第一章 仙崩蛟魂凝碧心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悠悠千载,想不到仙崩前还能看到故人之物……” 洪亮黯然的声音飘荡在峰崖青天。剑冢,千万座巨大剑锋如通天巨剑直插入苍茫的大地,自神荒大陆文明开化就存在了无尽岁月。它是亘古的圣地,也是永远的凶地。 而此刻剑冢边缘的一座石山上,一位青袍中年人端详着手中的纹虎小刀,陷入了回忆。他身前一把龙形宝剑直插在峰顶,滚滚仙气散发,天空的风云都似凝固了起来。 峰顶还有一个人,一个如出鞘的利剑般站得笔直的少年。身形瘦高,剑眉冷峭,双目散发着尊敬与憧憬的光芒望着眼前的剑仙,左手不自觉地抚了抚腰间的剑柄。是剑,这个年轻人背上竟还负了两把古剑,一长一短,一兰一红。 仙人回忆,整片空间都陷入了某种情感中,或哀伤或狂妄或骄傲,四周山峰的各族强者亦感到山岳般的压力。四面多处石峰上汇聚了各类强者,兽人低吼,精灵漂浮,使徒收翼,妖魔躁动……更多的自然是人类贪婪的眼神,所有强者都望着中央的仙剑蠢蠢欲动。 终于一个声音打破了焦局。 “还望龙云剑仙将仙剑留于我人族,佑我族千秋万代,仙人之名万古垂……” 话未完,却没有机会说完了。 “聒噪!” 两道剑光一闪而逝,声音戛然而止。 龙云剑仙沉思被打断,恼怒一声双目瞥向声源处,凌冽的目光竟化成两把利剑瞬间穿透了一里外的人类武尊!所有强者倒吸冷气:武尊已是万里挑一的真正强者,在剑仙面前亦抵不过一眼之威!整片空间更安静了。 “这世上总有喜欢强出头的愚蠢人,不过当初我这老友却事事替我出头,当真愚不可及……”剑仙又举起手中的小刀,眯起双眼沉默了一下,然后看向旁边的年轻人,声音缓和:“阿虎可好?” 少年一愣低头道:“老祖宗早已仙去百年。” “呵呵……你果然比我先死了……”龙云仙人望向东方,山风剧烈吹起他的衣发,看不出仙颜起伏。 仙人也会死吗?当然。 在这个被神抛弃了的世界,纵是最强之圣亦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多少修士穷尽一生探寻成神之道,最终都敌不过时间的侵蚀化为一抔黄土。但这是剑冢,这是剑仙,仙崩后会化成万古剑锋永存于世,也算是传奇一生的见证。 所以各族强者汇聚于此,为的就是那一把龙云仙剑。剑仙虽死,仙兵却可长存。 “我龙云剑仙快意恩仇数千年,自认坦荡无愧,唯独还不清的就是虎弟的恩情。”仙人转回身,“你既拿来这把虎渊玉刃,我自当助你。说吧,你有何心愿?” 话语一出,全场哗然。各族强者此刻终于汇神到剑仙旁的少年,惊异他到底是何来历,竟能得到龙云剑仙的千金一诺。 “箫剑不敢当。”少年连忙双膝下跪,抱拳仰视,一字一顿道:“还望剑仙赐予我‘蛟魂灵珠’。” 话语一出,全场动容! “剑仙三思,怎能将仙剑留于那黄毛小儿!”一个气宇轩昂的领头人谨慎出声,四周霎时起了无数附和声,连妖魔神族都不少附和。 “哼!”一声冷哼,无尽的仙力威压瞬间传出,整片空间再度似被苍穹下压,鸦雀无声。龙云剑仙瞥向那位领头人:“莫以为你是人族剑帝就可越尊出言,我的决定何时由你定夺?” 话音落,身前的龙云仙剑竟传出了淡淡龙吼,无尽的剑气压碎几个山头落在那位剑帝身上,瞬间让他面目苍白冷汗浸背。剑仙之威,何其强大!众人无不是敬畏和羡慕的神情,剑指天下,莫敢不从!好男儿自当如此! “晚辈知错……”剑帝连忙拱手认错,身上刺痛心神的剑气才消退。 龙云剑仙转回身:“你用灵珠作何用?” 箫剑缓缓抬起头,第一次真正与这当世巅峰的剑仙对视,语气竟是超出了年龄的坚定与决绝:“救我父亲!” 仙人眼神一凝,箫剑瞬间感到自己全身心都被一览无遗,但这感觉一闪而逝。龙云剑仙缓缓拔起身旁的龙云仙剑,手指轻轻抚过青玉般的剑身,眼神是那样的柔和煦暖。剑身亦嗡嗡作响,剑首的独角龙头散发出不舍的光芒,淡淡龙吟传出。 “岁云,看来你得晚点才能来陪我了。”仙人对着仙剑淡淡道。剑首青云光芒闪亮,似是领受了使命。 “多谢仙人成全!”箫剑赶忙磕头谢恩,眼角都不自觉地闪现出了泪花。蛟魂灵珠,正是神龙后裔蛟龙的灵丹,而今现世的蛟却只剩下了龙云剑灵——岁云。所有人都知道,要想守着此等仙宝走出包围是何等的难如登天,但剑仙没有迟疑也没有多问一句,因为他看到了这个少年命中的千古劫数,那是连他都无法触碰的禁忌。 “最后给你个忠告。”龙云仙人难得地轻叹一声。 “谨遵仙人教诲。”箫剑跪得笔直,依然直得像剑一样。 仙人双手抬起龙云仙剑,郑重道:“背负剑之名的少年,勿要迷失了你的剑道!”而后缓缓递过了仙剑。 “箫剑记住了。”箫剑举起双手过头,看着眼前瑰丽堂皇的仙剑,浑身的热血凝成了滚烫的眼角之泪:剑的荣耀,父亲的生机,这一刻终于要握于手中! 突然,异变骤起! 一道天蓝色电流急速从西方山头激射而来,在青天的映衬下难以察觉。仙剑眼看就要碰到少年之手,龙云仙人突然冷哼一声横劈出剑,整片天地似乎凝固了一下,一条百丈长的青蛟瞬间呼啸而出,狂风龙吼化成百丈长的光剑将那座千丈高山劈成了两半! 几个人身羊头的雨工瞬间被轰成齑粉,还有几个驾着雷电仓惶逃离。 “区区神族,岂敢放肆!”仙人大喝一声,一头青蓝蛟龙化灵而出仰天长吼!山群震荡,青云破碎,所有人都惊若寒蝉。箫剑依然仰视眼前的剑仙,眼中是熊熊燃烧的烈火,总有一天,我要超越这种境界! 突然,青天白日霎时阴暗起来,滚滚墨云一下子就将整片天地遮盖。龙云仙人身上此刻竟蒸腾出缕缕青光冲天而上,蛟龙岁云在峰顶天空盘旋怒吼,却阻挡不了仙力的蒸腾。 “时间到了……”仙人看看青光莹莹的双臂,急速将仙剑递给箫剑,抬头向狂吼的蛟龙传音,“岁云,我先走一步。” “吼!”震天动地的龙吼震碎了山头的乱石,而后百丈青蛟急速收回了仙剑之中。此刻龙云仙人的仙力滚滚而上,竟凝成一道通天彻地的青蓝光柱,墨云光柱处一个巨大窟窿旋转着,就像封闭世界的天神睁开了藐视一切的眼眸。仙人整个人缓缓漂浮上空中,向着那个天眼而去。 “仙崩已至,动手!”方才那位剑帝冷喝一声,面色阴沉。 “是!”齐声应和后众多身影从剑帝身后鱼跃而出冲向峰顶上的箫剑,四周妖族神族的强者也应声而动,而后无数法宝兵器齐出,一道道死亡杀招呼啸着冲向已摇摇欲坠的石峰之顶! 手中仙剑杀气纵横,箫剑左手持剑划出第一剑,凌厉剑气激荡而出将第一波攻击霎时化解,噼里啪啦的兵器崩坏声响起,冲在前方的几位武宗级兽人更是重伤掉落。来不及欣喜,众多强者已至周身上空,堕落使徒双翼射出死亡镭射,人类武者杀阵笼罩,妖族大使更是召唤出沉睡魔兵,一时间轰杀临身! 嗡……手中仙剑嗡嗡作响。眼看杀机难避,上空突然灌来青蓝仙光,无尽杀机瞬间被定格原地。箫剑感激地仰望漂浮在上空的剑仙,他的仙气蒸腾得更加剧烈,牵制众多强者的力量越来越弱,强如他也冷汗涔涔。 “哼,该死不死的老儿!”剑帝冷喝,而后祭出一把黑红巨剑,竟人剑合一激射而来,划过熊熊黑火斩杀而至。剑光在瞳孔中放大,箫剑紧握仙剑面目坚毅,而人类武者们已露出了狰狞的笑意。 砰,仙光被黑红光剑击溃,无数杀招瞬间轰杀而下! 轰……整座山头霎时轰碎掉落,无尽落石滚滚、泥烟四溢,看不清少年生死。 “戾焱小儿,当真以为我死了不成?!”上空滚滚仙音震荡,而后一声震天龙吼传出,山峰瞬间爆裂,一条百丈长的独角青蛟冲天而起,少年捂着胸口蹲坐于独角旁。 “追!” 众多灵光冲天而起紧追青龙,此时青蓝仙光再度轰落,武尊以上的强者瞬间定格原地,戾焱剑帝更是如泰山压顶无法动弹。戾焱凶狠地盯着上空,龙云仙人周身的仙光如潮水般涌出,但他依然咬紧牙关稳住束缚之阵。 青蛟就要冲上墨云层,箫剑转身下跪,凝尽全身修为遥喊:“仙人之恩,永志不忘!” 声音滚滚,连墨云都震得涌动。龙云仙人看着蛟龙上的笔直身影,眼帘竟微微模糊了起来:此情此景,恍若重游。“去吧……”仙光中,龙云低声喃喃。 咻,一道箭矢携着滚滚雷光划过天空,无情地射向了龙头。“嗷!”一声凄惨龙吼,光箭划破箫剑胸膛射入岁云之首,而后雷光暴起!龙身踉跄一下,身后的强者们急速拉近了距离,蛟龙灵光就这样冲破墨云消失在天际。 “雨雷矢!”龙云剑仙大怒,看到了西方山头那羊头人身的雨工帝尊,双手急速结印狠狠按下,仅剩的仙力化成铺天盖地的法阵轮转而下,方圆十里尽数碾压!无尽剑光在天地间无差别飞砍,山石崩落,鲜血飞溅,阵中强者无不全力保命。 “你们都给我陪葬吧!”龙云怒喝一声双手上提,无尽剑光瞬间升空汇聚,竟凝成了一把通天巨剑,如山峰般冲破滚滚墨云直坠而下!无尽的威压压下,所有强者面目死灰,这是死亡的气息,无法逃避的死亡! “将死之仙,能奈我何!”戾焱大喝一声竟抓住身边的两个部下吸食其全部精气,而后如恶魔般燃烧本源冲出了剑阵,雨工帝尊也自损修为祭出秘术消失在光剑下。所有人鄙夷地看着远去的剑帝,人族武者更是满心的悲伤愤怒,但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因为仙剑之怒已轰下。 轰!光剑爆炸,四周山峰毁崩大半,所有墨云一轰而散。 阳光再度照耀而下,只剩下辽阔的满目疮痍,残峰淡影无一丝生机。一碧如洗的天空中只有仙力尽无的剑仙缓缓落下,还有他上空渐渐愈合的漆黑天眼。 望着那漆黑的空间,龙云仙人突然眼眸一亮,干涸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双眼竟止不住湿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是穷尽一生都无法探寻的命之彼岸,临死前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无人知晓。唯一知晓的是无论看到什么,都没有时间了。叱咤数千载的一代剑仙,就这样闭上了双眼,两颗晶莹随风而散。 一声如叹息般的颤响,而后下落的仙身青光四溢,化成一座龙形剑山矗立在天地之间,剑冢边缘。天眼闭合,青天红日下一座龙云剑锋开始了永远的沉默。 …… 云天之上,箫剑倒在龙角旁意识全无,龙头溢出青光笼罩他渐渐止住了胸膛处喷涌的鲜血。百丈青龙身后有几十道身影穷追不舍,各式各样的招式杀光不住地轰击前方巨大的蛟龙,但所有攻击在强大无比的蛟龙身旁都消散无形。 此时传来了犹如开天辟地的巨大声响,滚滚气浪从身后席卷而来,狂暴风云让所有人身形飘零,连几个使徒都失去了平衡。蛟龙狂吼一声,速度再度提升,巨大龙躯携着滚滚气浪划破天空。 岁云知道,这是仙身化峰的声音,心中那股存在了数千年的联系彻底消失了。 巨大声响惊醒了龙角旁的少年,箫剑艰难地撑开了眼皮,胸膛处撕心裂肺的疼痛让视线都有些模糊。他只感到蓝天淡云,风声呼呼。 “呼……这个声音……是……” “主人已经仙去。”一道雄浑沧桑的声音在箫剑心中震响,他再度闭上双眼沉默。又是一波攻击在龙身旁爆炸,声响再度打破沉寂,箫剑捂着胸口艰难地站立起来,戴着漆黑皮套的右手扶着龙角看向后方的众多强者,双目清明而寒冷。 飞行了一会儿,后方的所有强者突然定住身形,停止了攻击。箫剑一愣,正疑惑中突然感到一股热气袭来,急忙转身却愣住了。青蛟前方是滚滚墨云,墨云下一座火山向天喷涌出无尽岩浆,而一声清越的鸣叫响彻天际! 那是连身心都被震醒的唳鸣,如醍醐灌顶般让所有生灵惊摄。 “蛟龙灭,火凤生,仙圣时代再度降临了!”一位四翼使徒震惊出声,而后所有使徒急速飞离,所有妖族神族也迅速飞掠而走。每个强者脸上尽是无比激动,只剩下几个戾焱的部下在踌躇。 “嗷!”青蛟狂吼,和着清越凤鸣演奏着一曲仙音圣乐。 岁云飞过火山上空,箫剑向下望,看到了火山岩浆中一只五尾金凤在喷薄着生命之火。滚滚灵力冲天而起,岁云也泛出仙光交织。箫剑突然感到了烈火中的目光,不过一闪而逝。 “想不到我今生竟能看到凤凰涅槃的神景!” “不过一头幼小火明鸟而已。”岁云的声音再度响起,竟显得疲惫不堪了。“这个世界无神无龙,自然无凤……” 龙身迅速掠过火山,竟急速向地面坠落而去,箫剑急忙抱住龙角,无尽风压逼得睁不开眼睛。百丈长的巨大龙躯就这样狠狠地砸落进辽阔森林,乱石携着古木植被翻天而起,巨大的石烟遮住了一小片天空。 看着远方的莽林浓烟,几个戾焱部下脸色复杂。为首一个壮汉对着身后两人道:“你们赶回去报告火凤出世的消息,我们兵分两路寻找那个小子。”六个人分成三路飞散开来。 而浓烟下箫剑躺在龙身砸开的巨大窟窿中,浑身犹如散架一般。此刻岁云龙躯已消失,只有一颗青蓝灵珠漂浮在他眼前,灵珠仙气氤氲,内有蛟龙翻腾。 “汝力甚微,为防他人窃抢,此灵珠先存于汝心,若遇到离魂气息自会出现。”岁云的声音响起,而后蛟魂灵珠眨眼间没入了箫剑胸口,心口处一个龙形光芒一闪而逝。 “吾该追随主人而去了。”又是一声惊天龙吼,一头灵光蛟龙冲天而起化成一把仙剑消失在远方。看着远去的龙影,箫剑只感到心脏处一股暖气涌遍全身。终于拿到灵珠了,父亲,等我! 走出巨大的乱地窟窿,箫剑步步踉跄地走进参天古林。脚步越来越重,胸口处一阵阵雷击般的悸痛冲击着他的意识,雨雷矢之威仍未消退。倚靠着一棵合抱古木坐下,箫剑卸下了背上与腰间的古剑,抱着三把剑呆呆坐着。又是一阵剧痛,双眼模糊不已,他只听到细微的悉索声,终于失去了所有意识。 此时,一双小巧的绣花鞋走到了他的身前。 第二章 剑魇初遇梦湖庄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满目所及,一片漆黑。 只有雨声,滂沱的雨声。 而后一道幽蓝剑光闪现,几声绝望的惨叫,鲜血飞溅出死亡的鬼魅。一个矮小人影转身,双眼闪现着蓝中带红的幽光,嘴角的冷峭就如死神的微笑。轰!雷光炸响,只看到手中的长剑滴着鲜血。 “住手!”一个愤怒浑厚的声音传来。 又是一道幽兰般的剑光,映照出一个中年人震惊的脸庞…… “父亲!”床榻上箫剑一惊乍起,满脸冷汗。 “哎呀。”一声轻呼惊醒箫剑,只见前方一个妙龄少女倒退几步,可爱的脸颊上些许害怕的神情。少女见箫剑余惊未定的样子,定定神走到了床前,声音清脆:“你可算醒了,你都昏迷半天了。” 箫剑只是点点头,依然是满脸凝重。 “你刚刚是不是做恶梦了?”少女问道,箫剑却不作声。“喂,人家问你话呢!”少女不乐意地在他面前晃晃手,“我可是救了你啊,好歹你也吱个声儿呀!” 突然,箫剑面目有些泛蓝,整个人竟剧烈颤抖起来,脸色变得极度的狰狞与痛苦。他快速地在身旁摸索,那样子就是丢失了生命的荒魂一般,惊得少女再度后退几步。 “剑……我的剑呢?!”箫剑痛苦大喊,迷乱的双目泛着冷光盯着少女,少女感觉就像被两把利剑刺痛双眼一般,惊得手忙脚乱地跑开。她急忙在一个红木柜子里翻找,身后传来了箫剑痛苦的闷哼。 少女终于抱出三把古剑,娇小的身躯踉跄着跑到床前,将剑扔给抱头忍痛的少年。“你,你不想说就算了,不要生气……”少女真心害怕了,蹑手蹑脚地再度后退几步,两只大眼睛都不敢望向他。 “呼……”箫剑紧紧抱住一兰一红两把古剑,就像找回了至宝的小孩一般。不一会儿,他的脸色终于平稳下来,这才清醒地抬头看着前方的少女。少女长得很清秀,虽不算倾城美人却也透着一股轻灵的可爱,淡红色的衣裙倒衬得上两条大辫子。 “对不起,方才吓着你了。”少女听到了箫剑平静的声音,愣了愣看着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人家救了你,你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啊。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说着径直走过来坐在了箫剑旁边。 “多谢。”箫剑不留痕迹地往旁边挪一挪。 “嗯……”少女看着目不斜视的箫剑,又看看形态各异的三把古剑,好奇道,“你的剑好多啊,看起来它们对你很重要呢。” “嗯。”箫剑点点头,看着手上的三把古剑,长剑剑鞘似青天祥云,短剑莲红似有彩虹溢彩,而稍显普通的腰中剑也古朴大气,皆非凡品。“因为我就是剑。” 噗嗤,箫剑转头,却见少女又笑了,露出两个小酒窝。“你是人,怎么会是剑呢?” “我叫箫剑。”箫剑认真道。 “额……那你右手的手套呢?看起来那么厚,戴着不热吗?”少女指了指箫剑戴在右手的漆黑手套,皮套上有八颗白点散乱分布,看起来却又像按某种玄奥的位置排布。箫剑沉默了,脸色显得有些凝重与复杂。 少女看着板着脸的少年,顿感无趣地站起来往前走几步,转过身又微微笑道:“我叫若雨蝉,意思是在雨中鸣叫的夏蝉。” “多谢雨蝉姑娘救命之恩。”箫剑站起来将剑背好,感到浑身的酸痛已经消失,只是胸口依然隐隐作痛。 “哎,你还不能走,你的病还没好呢。”雨蝉说着走过来挡住箫剑的脚步。 “我已无妨,不应再打扰姑娘。” “我是大夫,我看得出你的内伤。”雨蝉略微恼道,“这是梦湖庄,你知道梦湖庄是哪里吗?多少病人求都求不进来,你还嫌弃着想走?” “梦湖庄?”箫剑摇摇头。环顾四周,却见古屋建瓴,灵药飘香,清气浓郁,屋门上还高悬着“济世天下”的古朴木匾。 “总之你好好待着,待会儿让小姐回来帮你治好病再走。不过……”雨蝉声音小了些,“不过你得把剑藏好,小姐不喜欢用剑的人。” 箫剑眉目一挑:“剑不离身,恕难从命。”说着将雨蝉轻轻拨开,大步走出了屋门。站在院子里,却见水汽氤氲,四面竟是一个湖泊环绕,药屋岛屿在清湖中央。蒹葭摇曳,药田鳞次,湖光水烟,饶是箫剑这种人都感到心胸轻怡,豁然开阔。 “当着清净福地。”箫剑由衷赞叹。 “嘿嘿,漂亮吧。”雨蝉走到身旁得意笑笑,蹲下身摸摸石卵路旁的孟桐子花。 此时一阵清脆平和的声音遥遥传来,就像仙音袅袅,圣洁而又和煦:“雨蝉,快来帮我,今天找到千年芷兰了。” “坏了!”雨蝉惊得小跳起来,“小姐回来了,你快躲一躲。”说着推着箫剑要往回走,但他一动不动,站得像剑一样笔直。“我并无错,为何要躲。” “你!你这呆子,要气死我啊。”雨蝉急得脸色都有些红了。 “雨蝉?”声音又近了。箫剑抬头望去,却见木扉前方浮现出了一个窈窕身影,淡淡水汽中只见素衣飘飘,长发如絮,纤纤玉手提着一个药篮子,篮子中一朵兰花香飘醒人。走进扉门,一个绝美少女定住了脚步,稍狭长的双眸定定盯着眼前的陌生男子。 箫剑也静静望着眼前的美人,沉默。 “小姐,他受伤了,所以……”雨蝉小跑着上前急忙解释道。 “住嘴!”美目一瞪,雨蝉赶忙站住,手足无措。 “你可知错?” “雨蝉知错……请小姐责罚……”雨蝉跪下,低下了头。箫剑此刻走过来,竟伸手扶起了雨蝉,雨蝉和小姐都瞪大了双目看着这个男子,前者是震惊,后者却是恼怒。 “救死扶伤乃医者天职,雨蝉姑娘何错之有?”箫剑声音淡淡,依然站得如剑般笔直。 “哦?”美丽小姐放下药篮,雨蝉连忙去接过。小姐走近箫剑,微微抬头,语气依旧平和却透着淡淡冷意,“医者自然要救死扶伤,却也有原则底线。你可知我梦湖庄谁人都救,唯独一种人不救?” “莫非是剑客?”箫剑声音也有些冷。 “你既清楚,现在就离开吧。我没有出手救你,也不算坏了规矩。”美人微微侧过身,箫剑看看她,大踏步往庄门走去。走到庄门时他转过身:“为何是剑客?” 美人也转回身,理了理额前的秀发:“因为剑太锋利,太容易伤人了。” “剑利,才可守护至重之人。”箫剑重重道。 美人突然微微一笑,即使暗含讥诮也如幽兰盛开般美丽。“伤人伤己,何谈守护?” 箫剑不争辩了,转过身留下一句话就消失在水汽中。两个姑娘看着消失的身影,心思各异。 “你见过多少真正的剑者?” …… 箫剑从唯一一条小道穿过湖泊,刚走进了一片小树林,猛然停住了脚步。两道风声从两侧突然袭来,他眼神一凝,左手迅速拔出腰间古剑,转身挥剑。叮叮两声,两把飞镖掉落,但两个人影出现在了身旁,长刀铁剑泛着寒光急速劈下! 箫剑刚想再度出剑,突然两道银光从身后射来,两声清脆颤响,两道人影被击飞后退,而两枚长针掉落于地。“是谁?”一位壮汉沉闷出声,箫剑眼光寒冷,那两人赫然是戾焱剑帝的部下! “我梦湖庄自古便是清净之地,禁止一切纷争打斗,两位难道不知?”一道温柔动听的声音传来,箫剑一愣往回看,果然是那位美丽的小姐。美人走到他身旁,缓缓招手将两枚银针收了起来。 “梦湖庄?!”对方两人倒是吃了一惊,不过倒并不慌乱。那位壮汉抱了抱拳,语气有些强硬:“妙音圣女勿怪,我们并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梦湖庄,而且那小子是教主钦点缉拿的罪犯,还望……” “罪犯?”壮汉并未说完,箫剑愤怒指剑,“要战便战,何必信口雌黄!” “哼!不识好歹!”另一胸袍印有墨红火光的人拔刀就要上前,壮汉伸手拦住了他。美人走到他们中间,语气也变得略微强硬起来:“这是梦湖庄,容不得你们放肆!” “那我们撤出庄园再战,你可敢来?”壮汉同样剑指箫剑,箫剑冷哼一声:“剑出鞘,无不战之理。” “你们怎么出去?”美人却是微微冷笑,伸手指了指四周的天空,“梦湖庄被仙古迷阵笼罩,没有我的指引,你们只能困死笼中。”三人看着散发玄奥气机的青天,连空间都似有些扭曲,不禁都皱起了眉头。 “这样,我领着我的病人出去,你们在身旁跟随。只要出了梦湖庄,你们要战要死都与我无关。如何?”说着纤指指向箫剑。两位戾焱部下思忖不久,收起刀剑抱拳,消失了身影:“药阁圣女,还望言而有信!” 箫剑也收起赤黄铁剑,跟着美人往一条长满了白素兰的小路走去,他能感觉到那两人的气机就在附近,浑身的戒备并未解除。蜿蜒小径花香四溢,朵朵白云像漂浮在绿草之上,身旁的美人一袭白衣,恬静的脸庞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淡淡光芒,圣洁而又美丽。箫剑有些不自然地跟在她旁边,毕竟他与人接触得太少,尤其是这等倾国美人。倒不是说他心神波动,只是一种对陌生人事的正常紧张感。 就在箫剑心思不定时,美人突然转过头,对着箫剑淡淡一笑。箫剑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左手握住了纤盈膏玉一般,原来是美人玉手牵住了他的左手!然后一股暖意从那纤盈玉手中涌入了他的全身,胸口处的疼痛酥麻竟快速地消失。 “妙音姑娘,这……” “嘘……”美人作噤声状,“不要让他们发觉。”说着瞄了瞄右边的树影上。箫剑点点头,左手僵直不知所措。她继续小声说道:“你胸口的伤痕看起来是被箭矢所伤,但伤口残存有浑厚仙力,凭我的力量也只能帮你暂时压制。” “多谢,足矣。”箫剑愣愣点头,却是不敢看向那美丽的脸庞。 “你怎么会惹上燳焱教的教主?”美人听不到回答,转头却看到箫剑满脸拘谨,不知所措。 噗嗤,看着箫剑拘束的样子,美人不禁笑了起来:“你的样子好好笑,难道你是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说着还挑了挑秀眉,右手更是稍微用力握了握他宽大的手掌。箫剑却是更紧张了,脸色竟难得地有些微红,然后微微点点头。 “呵呵……”美人左手掩嘴笑得更欢了,“枉你自称真正的剑者,原来也会害羞啊。”对于医者来说,与异性接触早已是家常便饭。 箫剑却是又扳起了脸,转头对上了她的目光:“你不是自称坚守规则?现在又为何替我疗伤?” “我只是想看看你所谓真正的剑者能活到什么时候而已。”美人收起了笑容,轻轻理了理额前的秀发。箫剑知道这不过说辞罢了,不过他也揣测不出人心的变化,毕竟这个世界最难猜的,就是人心。 “剑无情,人却有情。”箫剑淡淡道,恢复了轻松淡然。美人听了这句话却是愣了愣,倒显得有些拘束了。箫剑不清楚她的变化为何,两人都沉默着往前走去。素兰飘香,小径曲幽,两个人牵着手缓缓而行。 走了许久,转过了无数个弯,依然看不到出口,树影上的两人却是急了。 “大哥,他们不会骗我们吧?要不我们捏爆空间竹简,通知其他人?” “不行!”壮汉瞪了瞪他的小弟,“这等大功,怎么能让给其他人?我看那小子最多不过武侠之境,圣女再强,这种年纪充其量也只是武侠巅峰。我一高阶武宗,你一巅峰武侠,还怕他们不成?别忘了,他还受了雨雷矢的伤!” 小弟点点头:“不过那小子要是纯粹的剑侠,那也不好对付啊。” 壮汉沉吟,摇了摇头:“你以为真正的剑客有那么容易炼成吗?那小子凭什么!”两人不说话了,跟在两人身后在树影上前进。 又走了良久,转过许多弯,箫剑胸口处的疼痛已几不可感。圣女终于停下了脚步,松开了箫剑的左手,手上的余香温润还是如此清晰。收拾心神,却见圣女双手结印,嘴中念念有词,而后周身泛起莹莹光芒,眼前的空间竟如水纹般波动,然后一道圆形裂口出现。 “走吧。”圣女在前,两人走出了迷阵,身后的空间波纹依旧闪烁。箫剑看看四周,并无什么异样,依旧是古木参天,绿草如荫。美人走到他身前:“现在已经出了梦湖庄,你好自为之。” “多谢妙音姑娘。”箫剑抱拳,无论如何,两位姑娘对他都是有恩。 “不必谢我,你体内有股神秘的力量在自行修复身体,我只不过帮你隐藏伤势而已。”说着美人转身跨进了空间波纹中,“还有,我不叫妙音姑娘,若是有缘再见了。”美人挥挥手,空间闭合,消失了倩影。看着眼前并无二致的景象,就好像她从未出现过一般。 箫剑收回心神,转身踏步走去。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而现在就要开始他突破重围的第一战!匹夫无罪,怀璧有罪,何况他不是匹夫,他是真正的剑者。 定下脚步,两个黑火印记在前方已亮兵而立。箫剑缓缓拔出腰间古剑,赤黄剑身纹路古异,夕阳映照下犹如条条火流。 “剑名「纯阳」。”箫剑缓缓出声。 “哼,管你纯阳纯阴,把蛟魂灵珠交出来!”那位持刀小弟大喝一声急速冲来,长刀狠砍,携着无尽威势竟与空气摩擦出火红星光。“吃我这星火千军斩!” 咔嚓,滚滚而来的刀影竟压垮了土地,无尽的威势狠狠压下。 箫剑眼眸一亮,看着越来越近的刀影,竟反握住纯阳铁剑,闭上了双目:“唯剑道……” 持刀者冷哼一声:“竟敢无视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着长刀竟化出璀璨刀影,裹着毁灭之火席卷而来,身形所及,泥土龟裂翻滚,声势浩大。 箫剑睁开眼,身形闪动,平静的声音响起:“水绝。” 一道赤黄剑光闪现,两人错身而过,铿锵一声无尽风暴灵光四射,整片树林哗哗作响。两人背对而立,寂静无声,只有无尽树叶纷纷落下。 噗!箫剑长剑撑地,右手急忙捂住胸口,忍住了嘴里的血腥。持剑壮汉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但下一瞬笑容就愣住了。铿的一声响,长刀短成两半,持刀小弟胸口处喷涌出无尽鲜血,整个人缓缓倒下:“你竟真的是剑……” 水绝,水是血水。话未完,身已死。 “五弟!”壮汉怒吼一声挥舞长剑直奔而来,长剑怒劈,三道光剑竟从天而降直插虚弱的箫剑。箫剑咬紧牙关出剑后退,铿的一声虎口震裂,躲过一把光剑,左手却是被一光剑击中,他闷哼一声滚落旁边。“呼……啊……”箫剑面目痛苦,咬着苍白的嘴唇右手狠狠拔出了左臂的光剑,鲜血四溢。 捂着软榻的左臂,箫剑定定盯着前方的壮汉。壮汉浑身的气血燃烧,滚滚怒火在身旁蒸腾,他咬牙切齿:“想不到你竟真的是剑侠,但今天你休想活着离开!” “呵呵……”箫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我死了,你们就永远得不到灵珠。” “你!”壮汉面目通红,狂吼一声长剑再度劈来,几把光剑凝成黑火剑影狠狠劈下,土地翻烈,野草焚烧。无尽杀意下箫剑右手握住了纯阳剑柄,眼神狠辣,而右手皮套上的八颗白点竟闪亮了一下,一股奇怪的气息涌上箫剑全身。 “啾!”就在此刻,一声通天彻地的清越凤鸣在上空震响。两人惊得抬头,一头金火玉凤瞬间轰落而下,壮汉来不及躲闪就被神凤狠狠撞下! 轰! 无尽的凤火滚滚四涌,箫剑赶忙扑地倒下,金色的火焰瞬间就将四周数百米的树木燃烧殆尽。箫剑缓缓爬起来,竟奇迹般的没有被烧伤。环顾四周,倒吸冷气:四面尽是涂炭火灰,无一丝生命迹象,而前方一头屋子般大小的凤鸟在喷薄着火光,五条凤尾摆动。 箫剑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因为那双燃烧着火焰的凤眼盯住了他。 第三章 火凤入怀生死路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箫剑右手紧紧地握着剑柄,不敢作一丝动作,只是定定地与前方的火凤对视。火凤缓缓走来,绕着他打量了他周身,箫剑顿时感到被岩浆焚身一般炽热,浑身的汗毛都似被燎干一般。 传说中的神兽就近在咫尺,饶是无惧生死的箫剑也不知所措。 终于,五尾火凤停在了他身前。箫剑仰视着高大的凤头,火凤似乎在思考这什么,然后它低下头看看拿着三把剑的年轻人,竟是极具人性化地摇了摇头,箫剑竟能感受到它的失望。箫剑却是怒了,心中的傲气被激荡起来,竟举起手中长剑剑指火凤,大声喊道:“纵使你是神兽,我心中傲气又岂能容你揣测!” 火明鸟似是愣了一下,任谁都不会想到区区凡人竟敢剑指神凤! “啾!”火凤对着渺小凡人雄唳一声,而后无尽的火光包住了一人一凤。凤火中箫剑痛苦大喊,长剑都掉落于地,无尽的火焰焚烧着他的灵识,神兽之威不容侵犯。他抱头倒地,犹如坠身烈火地狱,但布满血丝的双目依然坚定地看着前方的烈火凤影,纵你是创世古神,我傲骨亦不灭半分! 又是一阵冲天烈火,滚滚火光竟照亮了半边天幕,此时百里外的山峰上两位八翼使徒白目闪亮,羽翼一展消失了身影。 火光中火明鸟全身发出耀眼的光芒,刺得箫剑闭上了双眼。不一会儿,灼烧的灵识竟轻松了起来,箫剑睁开双眼却不见了火凤的身影,他仰躺在焦灼的土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的冷汗将衣服湿透。 “呼……火明九变终成凤,才第五变就如此强大,变态啊……”箫剑喃喃着望着天空,突然一个小小的凤头出现在眼前!他惊地坐起后退几步,却见一只缩小了数百倍的火明鸟扑闪着翅膀,那尺寸比一只画眉鸟还要小。箫剑愣愣地盯着眼前的萌货小鸟,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 “你,你是刚才的火凤?”箫剑吃吃问道。 “啾。”小凤鸟得意地点点头,五条绚丽的尾巴摇曳。箫剑惊得合不拢嘴,今天发生的事简直将他一生的认知都颠覆了。小凤鸟看着他的狼狈样,又是用小翅膀捂捂脑袋摇摇头。 而此时,一人一凤突然严肃了起来,箫剑感到两股极其强大的气息急速逼近。箫剑吃了一惊,他的灵觉经过刚才的烈火煅烧竟强大了数倍!小凤鸟也满目凝重,然后它竟飞进了箫剑胸膛的衣服里,五条尾巴扑打着他。箫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竟被打得倒退几步,龇牙咧嘴。 “啾啾啾!”小凤鸟恼怒地探出头来盯着他。箫剑捂着胸口,已是满脸苦状,他现在明白火凤的意思了,自己不过成了它的小弟保姆!他收起纯阳铁剑,急忙向旁边的古林逃去。 不一会儿,刚才的焚烧之地上空出现了两个八翼使徒,美丽的脸庞带着不悦的冷色。使徒,西方神族,传为天使的后裔,继承了天使们战争机器的强大与近乎完美的身体容貌,在这片神荒天地亦是强大的一族。 “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银发的美丽女使声音柔美。 “哼,召唤日月神镜,把这片森林毁了。”金发男使抱着双臂,魁梧高大。 “会不会把它杀死?” “它有神的血脉,没那么容易死。” 两位使徒点点头,双手十指相扣,咒语连连。女使玉脸流淌出月白符咒,男使则是金黄符文,两人举手向天,齐声吟唱。而后一股毁灭的气息出现在天地间,两位使徒上空竟浮现出一个巨大神镜,日月光芒在其上流淌。 鸟类惊飞,妖兽奔逃,奔跑中的箫剑看到身旁不住逃命的各类野兽,心惊胆战。小凤鸟焦急地扑打着箫剑,双翼更是在衣服中扭来扭去。“啾!啾!”小凤鸟终于飞出来在他面前扑闪着翅膀,箫剑终于明白了它的意思。 “可是,我不会御剑之术……”箫剑有些惭愧道,他从小一直钻研剑招剑道,唯独没有涉猎飞翔之术。 “啾……”小凤鸟又是捂头无语。 而此时,天空上的两位使徒羽翼挥动,咒语落,巨大神镜向下辐射出日月神光!犹如圣歌吟唱,无尽的神光轰落森林,而后激荡的神力四散而出,所过处石土翻空,生灵灭绝! “日月圣歌。”两位使徒看着不住扩大的死亡,白目都泛着残忍的笑意。 “啾!”身后的死亡瞬间而至,小凤鸟惊叫一声冲入了箫剑怀中,淡淡火光竟在箫剑身后凝成了闪光的凤翼,一人一凤与近在身后的死亡圣光展开了生死竞速。 圣光速度极快,只一眨眼间方圆十里的辽阔古林就成了死亡之地。日月神镜消失,两位使徒看着下方疮痍的土地,脸色深沉。 “可恶,白白浪费了我的时间!”男使脾气暴躁。女使却是飞过去抱住他的手臂,语气柔和:“我们还是回去吧,反正那凤鸟还小,也不急在这一时。”男使摸了摸妻子的银发,点了点头,两个使徒消失了身影。 而此刻消失的古林边缘,一个人影从泥土死木中钻出,管不了满身的污泥邋遢,箫剑直挺挺地躺在乱地上喘着粗气,浑身已疲软无力。小凤鸟也仰躺在他的胸膛上,凤翼和五条尾巴都耷拉着。 “呵呵呵……”沉默了一会儿,箫剑竟呵呵笑起来,而后更是欢愉大笑,“哈哈哈……” “啾啾啾啾……”小凤鸟也是笑得无比轻松,小小身体还在箫剑健阔的胸膛上滚来滚去。劫后余生的喜悦,纵使神兽也感到如沐春风。 “呵呵呵……凤兄,我们也算患难与共了。”箫剑稍微吃力地坐起,小凤鸟在他手中无力地蹲着,满身的傲气也微微减少了。一人一凤现在依然是心有余悸,方才的两位八翼使徒绝对达到了武帝之境,若不是小凤鸟附体化翼,他们必定已尸骨无存。 小凤鸟疲惫地闭上了美丽的凤目,箫剑把它放入怀中衣服,站起身看看身后的凄惨死地,又是心惊一阵。不过当他拿起自己的剑时,燎燎的豪气又充满心间:这等境界,总有一天我会将之踏于脚下! 将剑插好,高峭的少年向东方密林迈开了脚步。他要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片古老无际的八隅荒莽,用这几能起死回生的蛟魂灵珠拯救父亲。八翼使徒都出动了,火凤出世的消息绝对引来了无数的修士杀机,箫剑看看在怀里熟睡的小凤鸟,苦笑一下潜入了参天古林中。 八隅荒莽,古语“方八百里,于八隅之岩,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尽管传言掺假,而且这片神荒大陆早就没有了神的踪迹,但这无疑是一片令所有人都向往和忌惮的古地,没有人知道它的源头和尽头,也从未有人到达过它的深处。然而作为东西方的分界处,这片古老无际的神秘森林早已见证了无尽的沧桑,而且也将一直见证下去。 箫剑没有猜错,在他潜行赶路的途中就看到了各色各样的强者在搜索,不仅仅是使徒雨工等神族,兽族妖族等人也不在少数,更甚者他竟看到了几位精灵!看着帅气美丽的珍稀灵族急速飞过,箫剑不得不感叹火凤出世造成的轰动如此之大。 其实他还是低估了这个事件的重要性,仙圣时代的再度降临,意味着成圣破神的可能性再度出现,打破禁锢了这个世界不知多久的天地堡垒的希望再度出现,无论是谁都会从心底震动。 向天地抗争,这是万物的天职。 箫剑小心翼翼地在古林中穿梭,身上的伤势渐渐恢复。他的体内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无时无刻地自行修复着身体,从小就强大到变态的恢复力现在更加强盛,他知道是因为多了蛟魂灵珠的缘故。 穿出树林是一片沼泽湿地,箫剑站在边缘皱了皱眉头。湿地广阔,齐腰的野草遍布着莫名的凶险,而真正令他担忧的是开阔的视野,这样的平地太容易被发现身影了。箫剑踏了踏脚底的水花,观察着四周。 突然上空传来一声尖锐鹰鸣,箫剑惊地抬头,却是一只浑身黝黑的三目黑鹰扑闪着翅膀飞走。“糟糕,灵目鹰!”箫剑暗喝一声拾起一颗石头掷向飞逃的黑鹰。“啾……”灵目鹰只来得及发出一身惨叫,利箭般的石子就穿破了第三只眼。 看着缓缓掉落的黑鹰,箫剑暗自叹了口气,因为他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嘈杂的人声。他俯下身,脚一蹬地便如一条水蛇般在野草中急速游动,只留下泛起的水花涟漪。而才过了一会儿,八九个身穿青袍的人出现在了刚才的位置。 “队长,灵目鹰死了。”李飞凌看着手下捧着的黑鹰尸体,脸色深沉。看着四周开阔的湿地,他突然定睛一亮,嘴角泛起冷笑。 “搜!蛇形难觅,却不知鹰眼之利。” “是!”一声齐喝,所有人四散而开,身形闪动间胸口处的黑火印记像燃烧了起来。 却说箫剑在野草的掩护下急速地穿越着湿地,眼看已到了湿地中央,突然眼前一亮。前方是一个横亘的沼泽,水平如镜无一根野草生长其上。他定下身形蹲在野草下,太过平静了,这仅宽三丈的沼泽绷紧了他的神经。也难怪箫剑谨慎,因为他一路过来就斩杀了众多妖兽,看似不起眼的地形说不定就是陷阱。 “快,我能感到一股凌厉的气息了。”身后远处响起了人声。 “顾不了了,来则杀之。”箫剑左手抚上剑柄,整个人急速冲进沼泽。泥水急速泛起几道涟漪,他身形急速地穿过泥水,纵身一跃就要到达对面的草地,突然两道枯藤毫无征兆地从泥水中伸出,瞬间就将箫剑双脚缠住狠狠下拉! “果不其然。”箫剑双目寒冷,剑光一闪身体在空中急速转动。剑出鞘,两道枯藤利落而断,两股青蓝液体喷涌而出,而后一声惨烈的嘶吼,整片沼泽地剧烈翻涌,泥水冲天而起。箫剑落地急忙后退,但几滴妖血还是溅到了左手上。来不及在意,四周的泥水瞬间翻滚狠冲而来! 箫剑再度跃起,轰的一声泥水翻滚,而后数十道枯藤喷射而出,在空中已无法躲避。他冷哼一声再度挥剑而击,道道剑招密集如雨般轰击着四周密集的枯藤,每一击枯藤都脆弱而断,却有无尽青蓝血液飞溅而出。只一息所有枯藤尽数断裂,被染成青蓝的箫剑再度落地,沉重的身躯溅起水泥。 可恶!身体动不了了!箫剑浑身酥软,双眼朦胧间无尽泥水再度翻天而起!震耳的嘶吼传出,一头蛇首枯藤妖从泥水中爬出,张开巨大的“蛇嘴”向蹲着的箫剑咬来,蛇头上状似人脸泛着贪婪的红光。 箫剑咬紧牙,看着上空的血盆大嘴就要把自己吞没,竟然闭上了双眼。 “唯剑道·峰起!”一道厚重的玄黄剑光冲天而起,巨大的蛇头被一冲后倒,箫剑则被震得在泥水上后滑。“嗷!”藤妖扭动着巨大的身体,蛇嘴已破开了一个大洞,青蓝血液滚滚留下。 无数的枯藤脚扭动着撑起蛇头人脸,赤红的双目闪出了光芒狠狠盯着躺在泥水中的箫剑,缓缓接近。“凤……灵……”人脸似乎发出了声音。 而此时所有的青袍人全都注意到了战斗,急速朝这里赶来。 箫剑撑着纯阳剑再度站起,整个人又如剑一般笔直。滚滚内力流转,身上的青蓝血液缓缓蒸发,他定定地看着眼前巨大的妖兽,也不敢贸然进攻,因为身体的麻痹还未消退。 “凤……灵……凤灵!”蛇藤妖嘶吼一声无尽的枯藤再度袭来,巨大的蛇头也顺势冲来。箫剑突然在剑身上画出几个符文,再度出剑!纯阳剑身闪着几个金黄符文,他躲过狠冲而来的蛇首,长剑一挥就斩断无数藤脚。蛇藤妖再度嘶吼,失去平衡的身体竟悍不畏死地冲来,滚滚青蓝血液染蓝了泥水再度拖慢了箫剑的脚步。 “为物而死,妖兽也逃不开贪欲。”箫剑轻叹一声,双目竟变得平静无比。眼看嘶吼的蛇头撞到他的身体,只一瞬间动如雷电冲向蛇头。符文化成金色的剑影,箫剑大喊着立劈长剑,急速地从妖身上冲过,整个妖躯被劈成了两半! 轰,分成两半的蛇藤妖狠狠砸起泥水,箫剑定下身体持剑而立。刚想调理气息,身后溅起的水花中三道铁矢破空而来!他急速转身,双眼瞳孔收缩,三道寒光在眼中放大,生死一瞬! 也就在这时,箫剑突然感到了莫名的平静。经历数次生死的磨练后,他竟能感受到了死亡的呼吸,如此的真实,如此的毛骨悚然。但就是如此奇特的感悟,三道铁箭竟在眼前慢了下来,似乎他连箭头的剧毒都能看得清。然后左手挥剑,两道铁箭应声而断,而速度再度恢复正常。 第三道铁箭射来胸膛竟再度加速,箫剑急速侧身挥剑,左手处突然莫名地麻痹了一下!这是蛇藤妖的血!噗的一声,铁箭钉住箫剑的左手,鲜血飞溅,长剑掉落。巨大的冲力冲倒了他,狠狠地砸到泥水中,嘴里咳出一口鲜血。 噗噗噗,几声落地声,箫剑四周站着九个青袍人。 “小子,终于找到你了。”李飞凌阴沉沉地笑笑,“把灵珠交出来,兴许我还能给你在教主面前求求情,留你个全尸。”四周的同伙们也乐了,嘿嘿笑着。 “呵呵……”箫剑用右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漆黑的皮套没有浸湿半分。他缓缓站起,而后直接将左手腕处的铁箭一次拔出,触目的鲜血疼痛连敌人都感到不适,但箫剑连一丝眉头都不皱。“一群谄媚的狗而已,有何能耐触碰灵珠。” “你说什么!”四周燳焱教的教徒们怒声齐色,队长李飞凌摆摆手:“你一后期剑侠,执剑的左手也受伤了,你觉得你还能活着离开?” “若我没猜错,这里也就你一初级刀宗能伤到我,其他人有何威胁。”箫剑冷冷道,他在拖延时间,左手的伤势在急速地恢复。 “将死之人还这么狂妄!你以为剑侠就真的同阶无敌吗?!”一个中年人受不住被一年轻的剑侠藐视,大吼一声手持双刀砍来。箫剑满脸平静,身形一瞬间就动了,其他人倒也没有妄动,想是探探虚实。 铿铿两声,双刀断裂,满脸的难以置信中那位中年人缓缓倒下。箫剑右手握着纯阳剑扫视四周,目光所及都是惊讶的表情:“以兵命名的武阶,你们能了解多少其间的含义?”箫剑冷冷道,目光却是盯着唯一的刀宗李飞凌。 “想不到你竟达到了剑侠巅峰,而且右手才是你的用剑之手吧。”李飞凌也受到了感染,拔刀向箫剑冲来。“刀剑无情,来战!”话音落,其余燳焱教人也尽数冲来。看着四周的身影,箫剑冷笑着迎了上去,右手漆黑皮套上的八颗白点闪了一下,他的笑容更寒冷了。 …… 夕阳如血,开阔的沼泽湿地上流淌着嫣红的水,那是阳光的小憩,也是生命的流失。几个人的尸体旁,两道人影对立,一个拿刀,一个持剑。 “原来,刀真的比不上剑……”李飞凌似是有所感悟,双眼已无生机。 “不是兵器之争,关键在人而已。”箫剑收起纯阳,拖着满身的伤缓步离去。身后的李飞凌似是探寻到了什么一般笑了一下,然后身体直挺挺地倒下,溅起如血夕阳。 箫剑走出湿地再度进入参天古林,这已经是八隅莽荒的外围了。噗,他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茂密的灌木中,饶是他的恢复力强若再生,也禁不住这一场场生死厮杀。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挪到隐蔽的树丛中,将压在身下的小凤鸟放在身旁,双眼终于无力地封闭了世界。 夕阳西下,湿地沼泽出现几个身影,其中一人抱着倒下的李飞凌失声痛哭,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而梦湖庄内,一个白衣老人负手而立望着湖光粼粼,头也不回道:“确认了吗?” “嗯。”身后的妙音圣女理了理额前的秀发。 第四章 服常幻境钟灵兮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八隅荒莽的边陲古林,深夜的星空下是密集的黑暗,不时有妖兽吼叫。夜深了,但这是不平静的夜,到处可看到众多强者在搜寻着什么。火凤出世,传说谁能驯化这九天神凤,谁就能破开天地的牢笼,成神永生。 所以各大家族教派纷纷派人寻找,更有不出世的大能现迹,天下风云汇集在这片古老的森林。而此刻所有的焦点中心,我们的小凤鸟却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树丛里睡觉,旁边躺着的自然是昏迷不醒的箫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箫剑背后的青兰长剑竟泛出了淡淡的微光笼罩着他全身,浑身的恐怖伤势在渐渐地恢复。筋疲力尽的小凤鸟迷蒙中也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灵力,不知不觉地躺在了箫剑的背上。 月转星移,东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 嗷呜……几声惨叫响起,几头金刚齿狼倒地而死,而几个兽人扛着染血的武器汇集在一起。 “这群小崽子,也敢在我面前嚎叫!”一个独眼狼人愤愤几声,而后朝天长嚎一声,惊得鸟群纷飞。“哈哈哈……知道我老狼的厉害了吧!”说着把狼牙棒放下,庞大的人形狼躯直接坐在了地上,抓起金刚齿狼的尸体就啃。 “狼二哥,你这样吃不好吃,等小狐姐姐起了火咱们烤着吃。”一个猪头人身的圆鼓鼓兽人擦着嘴边的口水,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独眼狼。而旁边一位身材妖艳的狐狸美女点起了火,毛茸茸的尾巴扫着火光。 “呵呵……”小狐姐姐妩媚一笑,对着周围的几个狼人小兵指指手,“你们把那些肉都烤了吧。烤嫩点,人家咬不动~”几个狼人看着妖艳的狐狸精,纷纷狼嚎几声赶忙干起活来,惹得小狐娇笑连连。 “这帮小崽子,见着美女就没个人样!”狼人狠狠咬了一口狼腿肉,啧啧出声。 “狼二哥,咱们本来就都没人样啊。”小猪烤着狼肉随意答道。 “你这肥猪说什么?小狐不就有人样吗?”独眼狼似乎不满意别人顶撞他,不过他一出声就闭嘴了,凝重地看着那头圆鼓鼓的小猪。所有兽人也愣住了,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狼肉谨慎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小猪。 哼……粗壮的喘气声从鼻孔中喷出,小猪浑身突然鼓起一块块肌肉,白净的皮肤竟然长出了长长的鬃毛。旁边的小狐连忙抱住他,妩媚的声音此刻有些慌乱:“小猪不要生气,狼哥哥只是开玩笑而已。乖啊,姐姐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吼!” “呀!”小狐被一震而开。小猪狠狠站起身盯着独眼狼,两颗獠牙闪着寒光,双目通红如血。“我不是肥猪!”嘶吼着便重重地向老狼冲去,震得地通通响。老狼有些害怕,不过下一瞬弑杀的血性冲上头脑,他拿起狼牙棒也向野猪冲去:“奶奶的,就不信每次都打不过你!” 砰!咚!几声狠撞声响起,老狼与野猪混打在一起。两人都是拳拳到肉地对轰,但是小猪就像铁盾一样毫发无损,倒是老狼被打得惨叫连连。“没天理啊,这不公平啊。嗷,痛死老子了!”两人毫无技巧地再度肉搏在一起。 “哎,我不认识这两个二货……”站在旁边的一个雄壮的白虎人捂捂头转身不看,小狐他们也围在他身边,看着滚成一团的两人只是叹叹气。 剧烈的打斗声早已惊醒了旁边不远处的一人一凤,箫剑躺着从间隙观察那里的情况,小凤鸟在他头上骄傲地站着。箫剑知道这两个兽人不过打闹而已,虽然疼痛倒也没有致命,不过他惊奇于那头小猪的奇特。“这情形,莫不是传说中的金陵圣猪?”箫剑喃喃。 “哎哟。”小凤鸟啄了啄他的头,箫剑感受到了肯定的答复,当然还有不屑的傲气。 “嗯?虎大哥,我闻到了不同的气味。”旁边一个狗头人出声,虎大哥一听立即看向箫剑方向。箫剑暗叫不好,连忙将小凤鸟抓住按到地上,妖兽类对于神兽的气息太过敏感了。 “你能不能收敛一点骄傲的气息?”箫剑不满地低声道。小凤鸟不满地挣开手,不过也没敢发脾气。 “果然有蹊跷。”虎大哥向厮打的两兽大吼一声,“你们俩给我安静一点!”宏大的虎啸震停了两兽,发狂的野猪冷静了下来。虎大哥慢慢走近一人一凤,所有兽人也散开渐渐包围这一小片树丛。箫剑大气不敢出,小凤鸟眨巴着美丽的凤眼也有些谨慎了。箫剑能感受到这伙兽人的强大,最低的他都看不透修为,只能说明最低也是武宗级! 眼看着虎老大伸手就要扒开树丛,箫剑戴着漆黑皮套的右手第一次握住了背上的长剑剑柄。“咻……”此时上空突然传来长绵的啼叫,就像狐狸的啼叫却又充斥着整片天空凝而不散。所有兽人一听瞬间停止了动作,“雪狐大人召唤,走!”虎大哥一声令下,所有兽人纷纷向东方冲天的古木飞奔而去,恢复正常的小猪扛着被打成猪头的老狼也急速离开了。 “呼……”箫剑长出一口气,背后都被冷汗浸湿,小凤鸟依然没心没肺地站到了他头上。他无奈地叹一口气,这才检查自己的身体。身体几十处外伤已经痊愈,但是断掉的四根肋骨只是勉强接上了,左手处的剑伤依旧锥心地痛,好在双腿的伤并不严重。他吃力地站起,看到东方一棵堪比山峰的巨大古树,庞大的枝桠都似遮盖苍穹的乌云一般。拖着沉重的步伐,箫剑也向东方而去。 这里不能久留,而出去八隅荒莽的唯一道路就是那棵高耸入云的服常神树。“八隅之陲有服常树,其上有三头人,神明莫开。”看着耸入云头的服常树,饶是凤鸟也吃惊于天地造物的伟大。 朝霞喷薄,红彤彤的朝阳洒下油光透过遮天的枝叶,就像一枚枚玉鳞闪烁着斑斓的星河,绝美如画。 “如此美丽,倒也不枉此遭。”箫剑难得地笑笑,更加小心地向服常树走去。这是进出八隅的唯一通道,所以必定是包围最严密的一道关口,一步一生死!果不其然,离服常树还有二里,箫剑就看到各族强者各据一方,还有许多强大的气息隐蔽着。 使徒巡逻,人族会议,更有罕见的神族出世,那组兽人们也在如山壁般的树身旁驻守,每个人脸上都是凝重的战意。“奇怪,那几个精灵呢?”箫剑感受不到之前看到的精灵,心中揣测不已。 “凤兄,你能隐去我们的气息吗?” 小凤鸟不屑地看看他,凤尾一扫,两个人的气机竟瞬间隐去了。箫剑大吃一惊,早知如此就可省去无数战斗了。不过也正是经历了无数的生死之战,他才能在两天内就突破了武阶!若是让世人知道,怕是要惊掉下巴吧,这样的速度闻所未闻! 欲速则不达,他也担心进境太快会留下什么隐患,不过现在需要的是实力,才能逃脱这必死之局。 “好!是生是死,就在这一搏!”气机隐去,箫剑顾不上浑身的疼痛,如轻烟一般朝神木冲去。连续靠着掩体快速前进,小凤鸟依然骄傲地站在他头上,就像指引方向的船长。 “长臂人。”十几个手长及地的巨人在游荡。 “奇肱族。”单臂三目的奇人围着篝火。 “竟连鱼妇都来了!”箫剑每躲过一个族群的包围都暗自吃惊,看着在湖畔高歌的人鱼鱼妇们,不禁感叹火明鸟的地位之重。不过也正是如此,从未听过神凤九变成功的传说,毕竟还未成长太容易夭折了。 这是一个被永远的轮回禁锢的世界,除了最远古的仙神传说,古往今来再也没有人能超脱生老病死的命运。为何如此执着于成神永生?许是追求极致,许是不甘命途,许是贪婪时光,总之一次次的希望失望,缔造了如今这万族繁荣的神荒大陆。 小凤鸟却是依然骄傲,浑然不了解自己的处境一般。箫剑叹一口气,趁一头鱼妇转头瞬间再度消失了身影向神树靠近。前面就是人类各个门派的强者了,竟达数百人之多! 箫剑躲在一块巨石下,看着形态各异的各色修士,每一个都散发着不俗的气息。突然感到一个凌厉的目光从服常树下传来,他大吃一惊,一位衣冠堂皇的老人端坐在树下,双目竟如看破一切般深邃。 “不好,被发现了!”箫剑暗呼一声飞奔而出,突然肩膀被按在了原地。他一惊回头,却是一个美丽的女精灵拉住了他。“你……”还未出声,女精灵抱住他竟飞空而上,身形快如闪电。 但人外有人,那位老者竟瞬间出现在了精灵下方,眼看就要抓住两人。 “布多卡!”女精灵轻咤一声,三道精灵箭泛着绿光从四方射向老者。老人轻哼一声浑身爆发出雄浑的气劲,精灵箭被一冲而散,滚滚气浪震伤了那位精灵,不过她咬紧牙再度飞升而上。 “休想逃出!”老人大喝一声,所有强者都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黎明的寂静瞬间被打破!老人再度冲天而去,不过三个精灵挡住了他的去路。看着手挽长弓的两男一女精灵,老者却是笑了笑:“隐世的精灵族也要趟这趟浑水吗?不过派出的兵力也太弱了吧。”说着长袖一挥,无尽风刃竟冲散三位精灵,滚滚狂风直追箫剑两人。 轰!女精灵和箫剑终于冲进了高天的服常树枝里,风刃打在树枝上被一震而开。 “杀!”服常树上竟降落下来四个巨人,皆是双头四手,状若小山般轰落地面。土地龟裂,四头巨人与众族强者展开了混战。巨人大手一挥就轰飞了几个长臂人,鱼妇们唱着歌谣迷惑着巨人。旁边的兽人们却是悍不畏死地冲向一个巨人,独眼狼扛着狼牙棒狠揍,小猪也狂化而战,一伙兽人竟跟巨人不相上下。人族强者使出各派阵法,刀剑法器横飞乱射。 一时间草木纷飞,爆炸四起,死伤众多。 老者大喝一声欲往上飞,三位精灵万箭齐发,所有精灵箭竟凝成一头飞龙与他缠斗。老者轰出一道道匹练,飞龙崩碎聚散,每一击强大的威势都震得下方的土地纷飞,死伤众多,众人纷纷避开。而就在老者与精灵缠斗时,一位妖艳倾世的女狐巫祝如流星般冲向服常枝头,但下一瞬一道长达百米的银光射来,雪狐三条银尾一扫,铿的一声弹回了一把银枪,一个六翼使徒抓回长枪与她遥遥对立。 “使徒与我妖族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是要欺负人家?”雪狐女巫抚了抚银色的秀发,妩媚的双眼泛着诱惑的光泽。俊朗的使徒却是摇摇头闭上了白目,六个翅膀一抽,整个人如炮弹般冲来。 “当真不解风情。”雪狐娇叹一声手扶舞带迎上,两大尊级强者展开了惊心动魄的战斗。而在远处,又是三位尊级强者混战,每一个人都不愿让对方领先一步,毕竟他们都是带着沉重的使命而来。 咻咻咻!几道讯号消失在天际,所有族派都发出了信息。太阳已经升起,天亮了,混战继续。 却说服常树上,箫剑站在如马路般宽大的枝桠上,那位女精灵吐出几口鲜血就要倒下,他连忙抱住她坐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让我来替你疗伤。”说着箫剑就要给她输入内力。 女精灵却制止了他,褐色的双眼看向树中央处。箫剑一愣回头看,茂密的枝叶挡住了阳光,一片黑暗中一股古老沧桑的气息在流转。突然一股玄奥的气息笼罩住了一人一凤,然后一个三头六臂的巨大幻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仿佛跨越了时间,仿佛等待了无数轮回,那个三头巨人蹲下身,巨大的古老脸庞凑近了小若蝼蚁的一人一凤。红黄蓝三双巨目发散出光芒笼罩他们,准确说是聚集在小凤鸟身上。箫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小凤鸟却是难得地安静下来,它轻挥翅膀缓缓上飞,双翼抚摸着庞大的脸庞。 “啾……”小凤鸟发出了如小孩般的低呢。 “哞……”中央的巨人头也轻轻低吼。 箫剑看着神奇的场景,与怀中的女精灵对视几眼。女精灵微微笑着,尖尖的耳朵不时动动,能感受到她此刻的平静,她的伤势在巨人出现时就已慢慢恢复。 轰!巨大的震荡打碎了此刻的平静。箫剑向下望,大吃一惊! 一道太阳神光从天际射来,神光扫射处土地消融,生命陨落,连一头巨人都在惨叫中消失殆尽。“吼吼!”剩下的三个巨人大吼,发狂般四眼四臂都发出毁灭的混沌光芒,又是一大波修士强者惨死。“咻!”一道流星般的长箭带着无尽雷光轰落服常树下,噼啪,无尽雷光瞬间爆发! “吼吼……”两头巨人倒下,雨雷矢之威强大无比! 铿!又是一道黑红光剑突破天际而来,风云破碎,大地龟裂成两半,剑气所过皆成两半! 烟尘散去,残存的各族强者们抬头仰望,一个八翼使徒,一个雨工帝尊,还有戾焱剑帝汇集在服常树冠下!滚滚帝皇的强大气息在空间内肆虐碰撞,所有人都感到如铅灌般的压力,几位武尊级强者也识趣地回归了队伍。 “啾!”一声清越的凤鸣冲天而起,小凤鸟从树冠飞出,所有人顿时沸腾起来。 “火明幼鸟!”明知实力不足,但是所有能飞空的人此刻都不由自主地一拥而上。三位武帝也瞬间而动,三道杀光激射而来! 轰!杀光泯灭,无尽杀气再度击杀几个冲在前头的修士,而小凤鸟灵活地躲过,再度朝树冠飞去。 “不能再让它上树冠!”八翼使徒呢喃咒语,小凤鸟上空闪耀着巨大法阵,滚滚炽热笼罩而下。砰,一声脆响,法阵竟然破碎了。八翼使徒一惊,却见一个女精灵携着一个身背双剑的少年急速飞下,与小凤鸟汇合。 “那是箫剑,蛟魂灵珠的继承者!”一个见证了仙崩的使徒惊讶出声。话音一出,全场动容!蛟魂凤灵竟同时出现!所有人都热血冲脑飞身而上,无尽法宝杀招瞬间轰向两人一凤。 “箫剑小儿,交还灵珠与我!”戾焱剑帝砍来百丈光剑,而雨雷矢与太阳神光同时而来,一时间服常树下光芒四射,不过尽是杀光! 看着铺天盖地的死亡光泽,女精灵突然将箫剑推向身后山壁般的服常树干。小凤鸟已钻回箫剑的衣服,而他后飞中看到女精灵微笑着挥挥手:“我叫诺亚,我们有缘再见了,人类。” 一阵光芒泛起,服常树干竟泛出一个古老阵门,箫剑消失在了树干中。法阵关闭的一刹那,箫剑看到诺亚周身浮现出了三头巨人的幻影,无尽的杀光打在了她身上…… 随后便是天旋地转般的急速坠落,箫剑只感到如掉入无底洞般漆黑无尽…… 咚……落水声响起,他连忙睁眼挣扎,整个人竟掉入了水中,一下子后背就碰到了水底。水面泛着斑斓的阳光,阵阵涟漪荡着少女的秋千一般,无尽气泡从箫剑口中涌出,窒息感下他急忙站起。 “呼……”箫剑站出水面,急忙大口呼吸。水花飞溅,清新湿润的空气竟夹杂着淡淡的幽香,他一愣转头望去,却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清晨的水雾迷蒙,氤氲中箫剑看到了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光,如世界第一滴露水,如雪山顶上的白莲,如精灵之城中的生命之源,圣洁而不含一丝杂质。烟雾中是少女如玉的肌肤,玲珑有致的窈窕胴体,仿佛全身的水珠是从体内渗出来的一样。少女精致的脸庞此刻也愣住了,左眼处戴着半个蝴蝶面具,不过更显神秘与诱惑。 幽幽的体香沁人,提醒着我们榆木脑袋的主人公:一位如画的美人在沐浴! 少女突然微微笑了起来,轻移玉足凑到呆愣木鸡的箫剑面前,说出了一句让他永世难忘的话: “你好,你是色狼吗?” 第五章 烂柯一变血海仇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你好,你是色狼吗?” 一小片星蓝色的竹林中一个小小湖泊,一个出水芙蓉般的女子赤裸着问出了这个问题。 “啊!”一直沉默寡言的箫剑此刻毫无形象地怪叫以来,连忙转过身再度扑进水中。 “哎呀。”水花溅到少女身上惹起娇呼,“你别走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说着往前把他从水里拉了出来。箫剑闭着眼睛背对少女,他能感到身后近在咫尺的温热,似乎连少女肌肤的触感都能觉察一般。 “姑娘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冒犯的。实在是……一言难尽啊……”箫剑都有些口齿不清了,绷着身子手足无措。他从未和一个女孩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更别说看到……“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你在说什么呢?我都听不懂。”少女放开了箫剑,他听到她疑惑的声音和划水声。“婆婆说看女孩子洗澡的就是色狼,还说外面的人都是色狼呢。这样看来你就是色狼啰?”箫剑感到了喷到面庞的热气,心中大惊。睁开双眼却见少女精致的脸庞几乎碰到他下巴了,她正满脸好奇地打量着自己,而且从这角度还能看到她大片雪白的肌肤! 箫剑再度怪叫一声转过身:“我,我不是色狼,我叫箫剑,箫是笛箫的箫,剑是刀剑的剑。总之,姑娘你先穿上衣服再说吧。” “原来你不是色狼啊,我还以为能见到色狼呢。”一声轻叹,箫剑再度听到了划水声,少女明显又走到了他面前。“好了,我穿好衣服了。” 箫剑心中一松,闻声睁开了眼,却见依然玉体无瑕,急忙再度闭上眼有些恼怒道:“姑娘还是不要戏弄在下了,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姑娘自重!” “瘦瘦不轻?都瘦瘦了,怎么会不轻呢?”箫剑听到她天真的话语却是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你脸好红哦,真好玩~呵呵……”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渐渐远离,一阵光芒闪耀,一套琉璃水晶甲衣掩盖了少女的玉体,更加衬托出少女的圣洁。“我穿好衣服了,这次没骗你。” 箫剑睁开眼,却见少女已经走到岸上,坐在了蓝竹下的青石上。环顾四周,他平复一下心情也向岸上走去。看着和几个黑白小松鼠嬉戏的美丽少女,不禁感慨她心性的简单,就像一张从未染墨的白纸。 “姑娘,刚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只是这里是哪里?你……是谁?”箫剑抱抱拳愣愣问道,他想不出更好的语言表达,只能如此直接了。 少女侧侧头疑惑地看着他,左眼的蝴蝶面具随风微微摆动,就像挥舞着翅膀。“你说话好难懂哦。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里是服常幻境哦,而且我是仙女。”少女甜甜一笑挺了挺胸脯,不过几只小松鼠蹿来跳去打断了她,“小白小黑你们别乱跑啊。” 看着小孩一般心性的“仙女”,箫剑只感到一股头疼,他与人交往甚少,如何才能与她说明缘由好找到出去的路呢?正当他犯难时,仙女却是右手轻指,一道柔和的光芒笼罩他全身,身上的污泥水渍瞬间消失了,整个人除了衣服破烂外已是干净如常。 “嗯,现在看起来好多了。”少女捧起一只小松鼠,“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白一号,这是二号……”她一一点着几个小松鼠介绍,箫剑也只得干笑几下,不过几个小松鼠看到带着三把剑的陌生人都不敢靠近。 “那敢问姑娘芳名?可否告知一下这里的详细情况?” “问我名字吗?我叫泪星竹。”少女指了指旁边星蓝色的竹子,“喏,跟这些竹子一样的名字哦。”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点点光芒随风洒下,就像点点星光闪耀,又似颗颗泪珠滴落,与烟雾迷蒙的湖泊相得益彰。 “泪落星辉翠竹沂,当真好名字。不过和你的性格倒是不符啊。”箫剑受到如此美景的陶冶,也放下了心情坐在少女对面。 “我不懂这些,名字是婆婆取的。”少女摸摸脑袋俏皮地笑笑。箫剑看得有些发愣,他总感觉这个女孩有种莫名的亲切感。突然他胸膛处的衣服胡乱挣扎,“坏了,把它忘了。”箫剑连忙掏出小凤鸟,小凤鸟一见阳光立即冲飞上天,一声清越的凤鸣响彻天际! “呀,好漂亮的小鸟啊。”泪星竹欢呼一声站起来,小凤鸟看到她竟快速地飞入了她的怀抱,惹得她又是娇笑不已。“啾啾啾!”小凤鸟挥舞着翅膀向箫剑喷喷火,不过下一刻就躺在泪星竹的怀里舒适地伸懒腰了。箫剑看着这无良的小鸟,也只得捂捂头叹气。 “它好漂亮,就叫你小黄吧。”小凤鸟抗议地挣扎,不满意这个新名字。 “他是火明鸟,最后是能变成凤凰的。”箫剑解释道。 “嗯,那就叫你小凤吧。”少女摸摸小凤鸟艳丽的羽毛,满心欢喜。小凤鸟啾啾两声倒也默许了。 “我看它与你有缘,不如让你来照顾它吧。”箫剑巴不得这个活炸弹抛出去,况且这个幻境可以保护它成长到一定地步了。 “好啊,那谢谢你了。”少女欢喜一笑,小凤鸟也是欢快地扑扑翅膀,倒是不记得箫剑为它出生入死的事了。 …… 经过交谈,箫剑渐渐了解了这个奇特的幻境,两个人更是一见如故般敞开了心扉。箫剑每每跟她谈起外面世界的种种,泪星竹总是听得眼放星光,比如鱼妇月下高歌的凄美,比如刑天逆战不休的壮烈,比如使徒飞舞挥翼的美丽……当然关于世界的险恶他都省略了,毕竟谁忍心污染了这份单纯? 说是幻境,这里其实无非是人造的另一个小世界。不过能在服常树里造出新世界,造物主绝对强大到难以置信。泪星竹从有记忆起就生活在这里,按照她的说法,她已经在这生活了两百三十一年了! “难道你就一个人生活了两百多年?”箫剑吃惊无比。 “我记不清了,只是觉得过了好久好久,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哭没有人笑……”泪星竹抱抱头哀伤道。箫剑看着楚楚可怜的少女,顿时感同身受,自己何尝不是一路孤独而来,不敢与人交往,不能与人笑谈,是以唯有剑相伴…… 他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第一次笑得如此温柔:“那泪儿很坚强哦,一个人过了那么久还能笑得如此开心。” 泪星竹抬起头看着笑得很好看的箫剑,破涕成笑:“好在箫剑哥哥来陪我了呀。”说着竟扑过来抱住了他,箫剑惊得跳起来连忙推开她:“你这是干什么?” “怎么了?大哥哥说这是表示友好的方式呀。”泪儿疑惑地望着箫剑,不满地捏捏怀中的小凤鸟。 “大哥哥?” “对,很久以前也有一个大哥哥来过这里。”泪儿看看箫剑,“你们的感觉好像哦。” 箫剑心里忖度却不表露,又坐下道:“女孩子不能随便和男生拥抱的,而且我也不能在这里陪你。” “为什么?难道箫剑哥哥讨厌我?”泪儿急道。 箫剑摇摇头:“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这次逃出家门,其一是寻得蛟魂灵珠救我父亲,其二是寻找失散多年的妹妹。我已记不清妹妹的模样,只知道她左眼角有世上独一无二的慧心砂。”他凝视着泪星竹,她疑惑地看看他又低头抚摸小凤鸟,左眼的半边蝴蝶面具随风轻舞。看着看着,箫剑不由自主地向蝴蝶伸出手。 “哎,婆婆说面具谁都不能碰,就是箫剑哥哥也不行……”泪儿挡住了箫剑的手。 “啾啾啾!”小凤鸟不满的声音惊醒了箫剑,他摇摇头自嘲笑笑,她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妹妹呢。“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只是你口中的婆婆到底是……” 话未说完,竹林上空泛出氤氲光华,一位宽袖盛装的空灵女子浮现而出,完整的蝴蝶面具遮住了半边年轻无暇的脸。她清冷的目光扫视着箫剑这不速之客,突然玉指指向箫剑,他整个人竟如心神被抽离了一般,身体缓缓上漂,七窍似有灵魂溢出! “婆婆,箫剑哥哥是好人,您快停下啊!”泪儿跑上来阻止,却被婆婆随手一挥的光芒定在原地。“啾!”小凤鸟浑身燃起凤火冲飞而上,滚滚热气将四周的湖水瞬间蒸成沸气! “哼!”婆婆清哼一声,拔下银簪一划,一条银河从天而降将金凤真火瞬间浇灭,湖水再度溢满。而小凤鸟掉入泪儿怀里,他们只能无力地看着魂魄被抽离的箫剑。 婆婆的强大,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箫剑双目已经空洞漆黑,一个透明的他似乎在挣扎着脱离这副皮囊,发出了鬼哭一般的痛苦哀嚎。而婆婆依然冷冷地看着,突然她眼眸一凝,因为箫剑背后的青兰长剑猛然射出一道刺眼剑光,天蓝剑光将透明魂魄狠狠压回了体内,他整个人狠狠砸落到地面。 婆婆深深一叹,随手一挥禁锢散去,泪儿和小凤鸟立刻扑到箫剑身前:“箫剑哥哥,你没事吧?别吓泪儿啊……”话音已含哭腔。 “咳咳!”箫剑猛然惊醒,瞪大的双目闪过一道青蓝光泽。他咳出两口黑血,这才感到无比的心悸,整个身心都似被粉碎般悸痛!神魂剥离的痛苦犹如千刀万剐,而更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是神魂剥离时他看到的画面,那是真正的世界末日,那是这片天地最鸿蒙的毁灭! 一把剑斩裂了天地,无尽冤魂瞬间被混沌吞没,而世界从宇宙之树剥离了…… “你看到了什么?”婆婆清冷的话语响起。箫剑早已没有一丝力气,他只是死死盯着空中强若仙神的婆婆,双目尽是不屈的傲意。婆婆凝视了他一会儿,面具中的双眸闪着复杂的光泽,她又是微微一叹:“果然如预言所说。你且记住,这个世界被抓住了,你也被抓住了。” 这个世界?自己?箫剑刚想出声,婆婆已散去了身影。他思忖良久,这才留意到蹲在旁边担心得啜泣的泪星竹。箫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泪儿别哭了,我没事……你的婆婆可一点也不婆婆啊……” 泪儿擦干眼泪,噗嗤一声又露出了让人忘掉一切阴暗的笑容:“婆婆一点都不老,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了!” “啾啾……”小凤鸟抖抖冰凉的羽毛抗议地叫叫,箫剑却是太过虚弱又昏迷了过去。 …… “箫剑哥哥,你会回来看泪儿的,对吗?”泪星竹抱着小凤鸟双目含泪。 “嗯,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箫剑摸了摸少女的头,第一次对亲人之外的人有了某种留恋。 转身跨出法阵,身后消失了那一汪秋水。 …… 神荒大陆东方,人类汉明国最东方的群山处,一道长达千里的漆黑峡谷划开了大陆与海洋。这是大陆仅有的几处圣地遗址之一,无数生灵强者朝圣拜访却无一人有收获而归,所有心术不正的人都会迷失其中。这是先圣——天涯剑圣的威慑,所有圣地几乎都是如此的凶险神秘。 此刻虎渊谷的入口处,一个背着两把古剑的年轻人漫步而出。箫剑看着两边高达千仞的峭壁,一望无际的峡谷前方竟传来了滚滚海涛声,海浪声经过千里传播竟如虎啸龙鸣一般壮阔,当真奇特。他往旁边的一座峭壁走去,他要爬上峰顶,回到那个自己半年前逃出的故地。 不,确切地说是一年前。 禁不住泪儿的挽留,自己在服常幻境中度过了生命中堪称最轻松的六天,出来时却发现外面已经过了整整六个月!观棋烂柯的神话竟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这让他恍惚了许久。而且六个月过去,世人对火凤鸟的寻求也淡了热度,对自己这蛟魂灵珠的持有者也少了音讯。虽然他知道很多人转入了暗中寻找,但至少他表面的阻碍小了许多。 箫剑横跨整个东方,从最西的八隅荒莽到最东的虎渊谷,长达八万里的路程又用了半个月,其间某些大都市里还能看到自己残缺的悬赏令,着实让他哭笑不得。至于服常树之战,相传三大武帝都无法攻下三头巨人,那场战斗中死了两百多修士,伤残更是难以计数。他惦记的是那一族精灵的结果,只是没有任何消息。 边想边走的箫剑在山底停下了脚步,突然一道细微的声响传来,他急速转身跳到一旁,一把飞剑侧脸飞过,斩断了身后的一棵古树。树倒下,箫剑看着身前比他年纪稍长的摇着古扇的少年,左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剑柄。 “是你?” “是我。”少年摇着扇子走近箫剑,微笑着,“一年不见,箫兄一点没变啊。” “为何攻击我?”箫剑没有放松警惕。这人名文松云,是自己刚逃出家门被一伙强盗勒索时认识的。他教训了所有强盗却把身上的钱给了他们,倒也是个有趣之人。 “你背后的古剑很奇特,我想看看它们出鞘的样子。”文松云依然淡淡笑着,只是话语中透着认真。 “恐怕你会大失所望。”箫剑却是笑笑,左手从剑柄上放下,“没有人会喜欢杀戮的模样。”说着转身向通往峰崖顶的山路走去,山路崎岖,是长年来人们爬上峰顶观瞻千里黑峡留下的痕迹。 “哦?我看箫兄身上的杀戮之气确实增加了不少,今天到这虎渊圣地莫不也是来增添杀戮的?”文松云跟了上来。 “此话怎讲?”箫剑皱起眉头。文松云用扇子指了指上方,箫剑抬头却见几个人从峰顶匆匆下来,路过两人还议论不已。 “又是两个闻风而来的蠢货。” “别管了,反正讨不到好处” “就是,那地方简直就是人间炼狱,我可不敢再来了……”话未完消失了身影。 “到底怎么回事?!”箫剑却是激动地逼近文松云,他突然有某种强烈的危机感,心里极度的不安。 “箫兄莫急。”文松云看一反常态的箫剑,果然他不了解情况啊。“三天前的夜晚,虎渊谷入口上空降下漫天黑火,第二天早上东边峰顶的巨石竟裂开了一道空间法阵。世人以为是天涯剑圣圣迹降临纷纷进入空间裂缝,却发现……” “却发现什么?!”箫剑急切大吼,着实吓到了文松云,他接着道:“却发现里面竟是一个小天地,本来一户不出世的大家族竟被洗扫了家门!横尸遍野,房屋倒塌,更有尸煞肆虐,许多人都不幸遇害了……” 文松云话未说完,箫剑已是箭一般冲向峰顶,满脸的焦急与凝重。父亲母亲,还有箫家的同胞们,你们一定要平安无事啊!箫剑知道文松云口中不出世的大家族只能是箫家,但是他不愿相信,他怎能因为一个交情不深的人几句话就相信家族被灭的荒谬? “不,这不是真的……”箫剑愣愣看着峰顶一块巨石前闪烁着的八卦阵门,这个阵门只有获得进出允许的箫家人才能召唤啊。文松云跑到他身后:“箫兄你怎么了?连几个武帝都没发现什么,估计里面也只剩极少的探秘者了。哎,你等等我,里面……”文松云看着箫剑消失在八卦阵门里,无奈地耸耸肩也跨进了法阵。 熟悉的光芒消失,箫剑再度踏入了熟悉的土地,只是人已不再! 他呆愣在原地,死死地看着这人间地狱一般的“家”,嘴里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满目所及,亭台楼阁倒塌成废墟,整片家园山区都被烧成了灰烬,断兵残旗涂染着血泪!路旁,屋底,湖边,无数的尸体陈列,一道道血迹触目惊心! 走过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看到家人死后不甘的狰狞,箫剑如坠冰窟一般行尸走肉地走着。文松云跟在他身后,他似乎明白了箫剑的身世,亦是满脸的悲伤和同情。 天是暗红的,被血的哀怨染红的;山是褐色的,被骨肉的不甘浸墨的。 箫剑压抑着一语不发地走过一个个他熟悉的地方,双目盈满泪水。尽管与家族里的人也疏远良久,但这充满了归属感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生命的烙印,昔日的音容笑貌依旧在眼前,而今竟已消失殆尽! 死了,一切都没有了! 箫剑冲进主厅的废墟,把自己家的所有楼房废墟都翻了一个遍,没有发现母亲的尸体。可恶,可恶!到底是谁,到底是谁?!他狠狠地捶着废墟,染血的双拳轰碎了可怜的土石。 不杀你,誓不为人!此仇不共戴天! “啊!”箫剑仰天怒吼,就像受伤的孤狼临死前的哀嚎,悲怆震长空。 第六章 八门封禁冲天怒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箫家废墟里,箫剑在仰天大吼。文松云静立旁边,满脸沉重。 上千人的大家族,一夜之间竟被一扫而空! “呜呜……”箫剑停止怒吼,擦干了眼泪站起身,悲愤地看着聚集而来的十几头尸煞。每一个尸煞都是死后冤魂不散的箫家人变成的,熟悉的脸此刻狰狞至极,滚滚煞气散发着死亡的恶心。 文松云刚想挥扇攻击,箫剑却是伸手拦住了他:“这是我箫家的亡灵,你不要出手。”声音沙哑,他缓缓拔出纯阳铁剑一步步地迎了上去,文松云看着他瘦峭的背影,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呜啊!”一个断了左腿的中年男尸喷出一口尸毒,而后爬着咬住了箫剑的左腿。一个女尸缠住箫剑的脖子,一个老者抓向他的胸膛,一个小女孩跳到了他的头上……十几个尸煞瞬间把箫剑团团包围,撕咬抓啃,声声哀嚎中尽是不甘的怨念。滚滚尸煞之气注入箫剑体内,浑身鲜血四起,而他却是毫不还手。 “箫兄!”文松云看着毛骨悚然的场景,禁不住就要出手。 “别动!”箫剑的一声巨吼震住了文松云,他呆呆地看着尸群中满脸悲痛的箫剑。 痛,刺骨的痛,撕心裂肺的痛。只是这些痛怎比得上你们的万一!就让我再体会一下你们的不甘与愤怒,赐予我复仇的力量! “啊!”一声长吼,几道赤金色的剑光从尸群中爆发,然后所有剑光再度收拢化成怒火一爆而开!轰,十几头尸煞尽数弹飞,倒地不起。箫剑撑着纯阳剑满脸悲悯,他身上的伤口在急速的愈合,体内的尸毒也被尽数逼出,因为背后的青兰长剑泛出了淡淡光芒。 文松云看着箫剑,突然右耳一动:“箫兄,东边半里有生人的气息!”箫剑一听,顿时如炮弹般急速冲向东边,文松云也紧紧跟去。残败的场景急速后退,果然前方传来了战斗的声响与一个嘶吼的声音,箫剑闻声脸色一变,速度再度提升。 铿!左手的长剑被打落,两边三把铁钩急速逼来。箫文咬破舌头再度激发出生命本源,右手巨剑轮转而出。 铿铿,两道铁钩震飞,只是还有一把铁钩刺入了他的胸膛。噗!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黑,但是箫文没有倒下,他用巨箭撑住了身体。三个长相相似的女人站在他身前,嘿嘿狞笑地看着伤痕累累的箫文,不禁舔了舔嘴唇。 “箫家的余孽还有啊,我还以为死光了呢。”中间的女人舔了舔铁钩上的鲜血,双目尽是嗜血的疯狂。 “别让他咽气了,门主可是要活的。”旁边一个人也压着兴奋。 “放心,咱们蛇蝎三姐妹从来都是很温柔的,哦嚯嚯……” “呸!你们这群妖女!”那个没笑完的女人被一口唾沫打在脸上,箫文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不得好死!会有报应的!哈哈哈……”笑声戛然而止,一个女人的铁钩划破了他的双目,箫文捂着双眼惨叫倒地,视野尽是赤红。 “我受不了了,现在就要杀了他!”三把长钩高高举起,急速的破空声狠狠压下,底下的箫文双眼流着血水,安静了下来。我要死了啊,可是不甘心啊,夫人交代的任务还没完成,我怎能死在这里!少爷,你在哪里?千万不要中了敌人的圈套啊! “少爷!”长钩就要刺破头颅,箫文发出不甘的怒吼。 嗡,一道阳光烈火般的光柱滚滚而来,凌厉的剑气直灌而下!铿的一声响,三把铁钩飞起断裂,三个妖女一震后飞,嘴里喷涌着鲜血。剑光散去,却是人剑合一而来的箫剑。 “箫文!”箫剑连忙蹲下抱住箫文,滚滚内力灌入他的心脉。 “少爷,少爷!是你吗?是你吗?”箫文激动无比,一口热血压抑不住涌出嘴角。 “是我,你先不要说话,我帮你治疗。”箫剑双目含泪地看着奄奄一息的箫文,满腔的怒火死死地压抑。 “痛死老娘了,来者何人!”三个女人站起擦干血迹,看到了箫剑与文松云。“嘿嘿,又来两个小帅哥,今天真是幸……” 一个妖女话未说完,箫剑突然狠狠瞪了她们一眼,凌厉的眼神就如两把嗜血的凶剑刺痛她们的心神。那赤红的双目就像地狱的魔兽,让饮血成性的她们都惊得住了嘴。 “松云,给我点时间,不要杀了她们。”箫剑却是看着箫文,头也不回地沉声道。 “嗯。”文松云点点头,身形一晃已出现在了三个惊愣的女人前方,古扇一挥三把飞剑激射而出。蛇蝎三姐妹惊醒过来,纷纷拿出缠在腰间的镰刀与飞剑缠斗。 那边在战斗,这边箫文脸色终于有了人的色彩。他抓住了箫剑的手,留着鲜血的眼睛依然闭着,但是声音如此坚定:“少爷,不用白费力气了,仔细听我说。” “你说,我听着。”箫剑声音很温柔,依然没有停止输入内力。 “呼……夫人他们没有死,箫家的核心大人们几乎都退到了玉髓古洞中。他们……他们打不开结界,嘿嘿……” 箫剑一听脸上泛出些许喜色,情急之下他竟忘了玉髓古洞了,那是父亲魂体的安放处,纵使仙人也无法强行打开。想到父亲慈祥的脸庞,箫剑不禁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问道:“他们是谁?父亲还好吗?” “家主,家主无恙……他们,他们是狗日的燳焱教和魂,魂……啊!”箫文话未说完,突然无数的漆黑符咒笼罩住整个脸庞,道道黑光就像索命的镰刀刺得他惨叫连连。他双手抓破了自己的脸依然惨叫不已,箫剑急忙按住挣扎的他,他整个身体像被压榨一般一圈圈萎缩! “嘿嘿,小子不知好歹触发了缩心魂咒,姐姐我都心疼啊。”三个毒女与文松云不相上下,听到箫文的惨叫还有心思调侃。砰,一个女人弹开飞剑,向天空射出一道黑箭,在空中爆炸成一个骷髅模样。 箫剑死死按住痛不欲生的箫文,双眼已滑落两滴眼泪。“魂殇门!我与你们势不两立!” “少爷……杀了我!啊……快杀,了,我……”箫文痛苦地哀嚎,七窍已流出了黑血。箫剑一愣,咬紧双唇,双目已被血丝充斥,真的要亲手杀了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啊!”箫文的惨叫依旧,箫剑闭上双眼,带着皮套的右手急速拔出背后的青蓝长剑。一道幽蓝的剑光滑落,就像来自地狱的魂光,又似来自天堂的云彩。长剑插入箫文的心脏,他停止了挣扎,嘴角还露出了解脱的微笑。 长剑出鞘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停止了战斗,三姐妹和文松云定定看着箫剑这边。箫剑缓缓站起拔出了长剑,纯洁到有些透明的剑身就如冰玉一般散发着寒光,箫文的血从剑尖滑落,不留一丝痕迹。阳光下,这把很长的剑依然让人感到寒冷,剑尖微微翘起鬼魅的弧度,既像判官的冷笑,又似佛陀的抿笑。 然后匪夷所思的,箫文的尸体上竟然冒出了透明的白烟,白烟竟然凝成了箫文生前的模样。他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箫剑,箫剑淡淡一笑,声音沙哑:“箫文,你完成任务了。来生,我们再做兄弟!” 听到这句话,箫文的魂魄竟然笑了,笑得如此的轻松。长剑一划,魂魄缓缓消散,似乎飘去了某个奇异的空间。文松云四人看着这惊世骇然的一幕,早已忘了打斗。死后便能醒示魂魄的剑,一击就能斩断因缘超度灵魂的剑,此刻就握在他们眼前的少年手里。 噗噗,十几声落地声,十几个衣着各异的人赶到了这里。他们还在惊奇这五人为何一动不动,突然一个胸口印有黑红火焰的青年惊声道:“他是箫剑!”话语一出,全场动容。文松云退回到箫剑身旁,到来的十几个人和蛇蝎三姐妹立即绷起了神经。 “他就是教主钦点的小贼!” “嘿嘿,真是守株待兔啊。”敌人里传来几声冷笑,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按照资料显示,这个箫剑不简单,估计得死几个人才能拿下,自然没有人喜欢当出头鸟。 “一个武宗后期,一个中级,两个初级,九个武侠,加上三个巅峰武侠的女人。”箫剑冷冷地扫视着眼前的十六个人,缓缓抬起手中长剑,右手套上的八颗白点闪烁着光芒。“九个燳焱教,七个魂殇门。正邪合谋,很好,你们很好!”箫剑大吼一声,清冷的剑气瞬间爆发,身旁的石木残骸都一震而散,整个人就像一把危险至极的宝剑。 “箫兄你难道真的要跟他们打?实力差距如此明显,你是疯了不成?”文松云被他凌厉的剑气逼得不能靠近。 “有何不可。”箫剑转过头咧嘴笑笑,文松云却是被他的笑容吓到了。那已不是人的笑了,就像是一只被困千年的凶兽闻到了杀戮的气息而露出的笑容,令人如此的不寒而栗。 “你不是想看我的剑出鞘后的样子吗?”箫剑已转回头,声音都泛着冷气,“不过别死在我的剑下。” 文松云还在诧异这句话的意思,眼前已经不见了箫剑的身影,只有寒冷的目光残留的轨迹!如闪电一般,箫剑已至两个武侠前面,发光的双眸轻抬,长剑一划,鲜血飞溅! 两个巅峰武侠吃惊地看着自己的上半身缓缓脱离,满脸的茫然与不可置信。剑快,快到没有任何痛苦。箫剑的惊世一剑犹如炮弹一般炸开了敌方人群! “快散开!”大胡子的高阶武宗大吼一声,十四人一轰四散。 箫剑狞笑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长剑再度一划,四块尸体中两个武侠的灵魂现迹。灵魂竟泛出了淡淡红色,就像地狱之火焚烧一般,魂体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但下一瞬两个狰狞的灵魂竟被吸入了箫剑手中的寒冷长剑,罪孽,永世不得超生! 所有人倒吸冷气,蛇蝎姐妹中一人脱口而出:“吸食灵魂的剑!天啊,他是地狱的使者吗?!” “嘿嘿……”三姐妹瞪大了双目,因为箫剑已出现在了她们身前,笑得如此鬼魅,“猜对了,有奖。”长剑横握,箫剑右手套的八颗白点光芒璀璨,一道圆月剑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三声脆响,蛇蝎大姐断了左手飞退,只是剩下的两个女人定在了原地。 咦,怎么回事,世界怎么成了两半?两个毒女疑惑间,箫剑左手一抓,两个赤裸裸的妖女魂魄竟被腾空抓出!两具头颅从眼睛处分成了两半。 “这一剑,为了箫文,还有死在你们手下的箫家人!”箫剑怒吼,在两具苦苦挣扎的灵魂注目下挥起长剑,魂魄成了两半,在鬼哭狼嚎中燃烧殆尽。 “妹妹!”断手的蛇蝎大姐怒吼冲来。这一切只发生在瞬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四个武侠已成剑下亡魂,不,连魂都没有了! “杀!否则我们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一个初级武宗声音都颤抖了,多么讽刺的话语,一切都是因果报应。四个人大吼中也向箫剑冲去,刀剑四起,杀阵降临。箫剑长剑乱舞,整个人如狂起的猎豹一般急速而动,长剑挥落,刀剑破碎,又是一个武侠倒下。 噗,鲜血喷涌,三把飞剑插进了箫剑四肢,一把斧头砍在了肩膀上。三男一女的狞笑还没消退,箫剑却又笑了起来,带血的嘴角翘起了危险的弧度。右手的长剑撑着他没有倒下,敌人意识到了危险刚想后退,但刀剑已经拔不出他的身体! “八门封禁……”箫剑沉声,声音一出,八颗白点光芒耀眼。“甲门,开!”似乎是时空打开了某个缝隙,皮套上的白点消失了一点光芒,而后箫剑浑身泛起了淡淡蓝光,一股滔天的剑气贯体而出! “啊!”三声惨叫,箫剑泛着蓝光的长剑再度吸收了三个亡灵,那个初级武宗惊慌后退。森森白骨的创伤在蓝光中急速愈合,箫剑笑得狰狞无比,滚滚怒火燃烧体外。咻,蓝色的身影一闪,他再度出现在惊恐的武宗面前。 “妖怪!给我死!”武宗惊吼一声,死亡轮盘一按而出,箫剑像野兽一样怒吼竖劈长剑。铿!火花在空中激射,两边是野兽一般的眸光,一个是鱼死网破,一个是滔天怒火。 “趁现在,要他命!”大胡子大吼一声,所有人一拥而上,无尽法宝再度轰掉箫剑身上的血肉。他吐出大口鲜血,浑身的伤痛不及头脑像被搅成泥浆的痛苦万一。迷离的双眼看到的是前面武宗残忍的笑,箫剑咬紧牙光,狠狠地蹦出几个字: “生门,开!” 轰!无尽的幽蓝光芒滚滚而起,所有人被逼后退,而那个武宗被剑光搅成了碎块。所有人看着眼前的箫剑,脊背发冷如坠冰窟。他浑身燃烧着幽蓝气血,手中长剑更是泛着摄人心魄的蓝光,只是他英俊的脸庞此刻狰狞到了极点,双目迷乱几无意识。就像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发着自以为温暖的笑声。 “不是人,他不是人!”一个武侠撕心裂肺飞逃而走,但站立不稳的箫剑动了,刚飞到空中的年轻人被分成了两半,幽蓝的长剑不染一滴鲜血。 “尽全力击杀他!逃走者死!”大胡子大喝一声,所有人再度向那个蓝影冲去,早已是生死不顾的战斗!无尽的爆炸杀招再度四起,一片片废墟被轰的更加粉碎,天更红了。 文松云看着与七人缠斗的箫剑,呆愣木鸡。自己竟然跟这个人相处了许久,真的……难以置信……咻,一个中级武宗轰来长刀,文松云一惊急忙祭出飞剑。砰,飞剑断裂,文松云心神一痛刀锋已挂在了他脖子上。 “别动,再动你的朋友就得死!”这个瘦子半边脸已经被剑划伤,他向箫剑大吼。箫剑闻声定在了空中艰难地转过身看来,突然双腰被铁剪狠狠剪到,然后大胡子武宗幻化的巨脚将他重重砸到地上,土地龟裂! “箫兄!”文松云叫了一声却惊住了。一个蓝影突兀地出现了在他们面前,双目漆黑如墨,仅有的理智残存着点点眼白。瘦子惊恐出声:“你别动,否则……”话未完,一把冰玉般的长剑划落,扫碎了所有生机。 一声惨叫,却是文松云也被长剑砍到,倒在地上捂着快断掉的左手抽搐不已。 箫剑却是缓缓转过身,对着剩余的六人发出雄狮一般的吼叫,再度飞空而上。“你这怪物,是你逼我的!”大胡子武宗大喝一声双手上抬,无尽的灵力汇聚,一把漆黑的枪影急速射来,飞沙走石。箫剑吼叫一声剑光迎上,砰,剑光碎裂,枪影将他狠狠钉到了地上,轰碎了一片古屋残骸。 痛,就算是千刀万剐也已比不上此刻的痛。滚滚鲜血流出却又被青兰光芒急速治愈,每一刻的死去活来都轰击着他仅存的意识。呼……箫剑大口喘着气,用剑撑住身体狠狠拔出了胸膛的黑枪,又是一次死去活来的撕心体验。他抬头,几乎快暗下的视角中看到了天空中闪动的漆黑光枪群,所有敌人面目苍白,他们浑身的元力都灌入了灵光中的枪影。 他们张大了嘴似是怒吼,而后道道黑箭急速射下,重影遍布已分不清数量。砂石飞舞,无尽的威压将四周的屋骸尸体一卷而飞,大地都龟裂了。杀机将他压得跪碎了石土,世界已无一丝声响。 我果然要死了啊,父亲。对不起,我违背了不再解封的诺言…… “剑儿,你记住,若不是生死关头千万不要拔出苌霄。”父亲?冰洞中一个慈祥的身影恍惚,儿时的话语此刻竟浮现耳旁。“但如果你解开了封印,就给我好好活着,我还要惩罚你言而无信的过错呢!”故作威怒的脸庞掩不住宠爱,消失无踪。 呵呵,是啊,我还要回去领受责罚呢,怎能死在此处! “遁门,开。” 三颗白点闪灭,无尽的青蓝幽光冲天而起,竟抵住了天罚枪影。一把青蓝剑印现于额前,箫剑双目已尽是漆黑。双手举起苌霄古剑,他用最后的意识喊出了剑招,剩下的都感觉不到了。 “鬼剑道·噬天魂!” 一道青蓝剑罡冲天而起似要撕裂苍穹,吞没了所有人的视野。 第七章 美人如玉剑指尊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北冥之涯,漆黑的海水敲打着海边的高崖,粉碎又无所畏惧地翻卷。 高崖间的几座巍峨殿宇闪着火光,在漆黑的夜色中尤为奇特。最高的一座殿宇中,一个男人在天台负手而立眺望着漆黑的海水,而身后一个奄奄一息的大胡子壮汉匍匐在地上。他浑身似被妖火焚烧,大气出小气进地艰难报告。 “教主……他,那小子……出现了……” 男人转过身,胸膛的黑火印记栩栩如生,威严的脸庞赫然是戾焱剑帝! “你被什么所伤?” “一把长剑……能斩,斩断灵魂的……”提起那把剑,大胡子脸色突然通红如血,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戾焱淡淡地点了点头,右手一挥,一团褐色的火焰轰到了大胡子身上,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奇怪的一句话:“谢教主圣葬。”话音落,火焰消失,天台上只留下一点灰烬。 戾焱遥望着波涛汹涌的海水,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与此同时,一片血色梅花林中的亭子里,片片血梅飘落间,一个美丽如千年冰心的白发女人抬头望天,冷冷的嘴角喃喃:“宿命,天意总是让人心碎。”转身已不见了身影。 又是一个黑夜消逝,太阳挤走了月亮,舒舒服服地伸着懒腰。和煦的阳光照着虎渊谷,谷口旁的一座矮山山台上,片片天梨花飘落成洁白的精灵,围绕着百年天梨树下的两个人。 “父亲,别走!剑儿知道错了,剑儿再也不敢拿剑了,呜呜……”一个小孩蹲在一座冰玉台旁哭着鼻子,一个略微暗淡的人影出现在高台上,语气和蔼:“剑儿别哭,男人的泪是无价的。拿起你的剑,因为你只有剑了。” 父亲?黑暗中箫剑轻呼了一声,画面消失不见。 好温暖,是谁? “剑儿乖啊,娘最相信剑儿了。”一个美丽的女人抱着自己,一幕幕温暖的画面闪现眼前。原来是娘亲啊,箫剑嘴角泛着温柔的笑,触碰着这一点点珍贵的回忆。 “娘亲,娘亲……” “呵呵,叫谁娘亲呢,没礼貌的顽儿。”一声如冬日阳光的笑语传来,如此的暖心,如此的迷人。 “嗯……”箫剑慢慢睁开双眼,阳光有些刺眼,他眯眯眼然后瞪大双目再也舍不得合上了。头枕着如玉的两端丰腴,眼前是纤细的腰带飘舞,其上是傲人的峰峦,然后是一张美得已无法形容的脸庞。她低着头对自己微微笑着,带点慈爱,带点俏皮,却美得不像人间。 四目相对,箫剑只感到那双凤目透着飒爽的英气和挥不去的沧桑,到底是怎样的经历才能拥有这样的双眼?母仪天下的高贵,却透着看破一切的苍凉。箫剑不知不觉地看痴了,浑然忘了自己枕在她的腿上。 “嗯哼,你是不是该起来了?” “啊?哦!”箫剑惊叫一声急忙站起,身体一痛不由得蹲坐到了地上,他转过身急忙道歉:“在下唐突!若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姑娘的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跪坐着的美人挑逗一笑。 “我……莫非?”箫剑吃惊地看着她,如遭晴天霹雳般脑袋一片空白。莫非,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看着箫剑愣愣的样子,美人突然笑了起来,宽大的红袖掩着朱唇笑得花枝乱颤,他疑惑地看着这倾国美人。笑了许久,她才捂捂肚子缓缓站起,宽大的袖子中露出葱玉般的柔荑抚了抚褶皱的裙角,语气中还有未退的笑意: “小弟弟倒是想得美,若不是我你怕是连命都没了,还妄想对姐姐图谋不轨?” “我,我并无此等想法。”箫剑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挣扎着站起走到了她面前,语气急切:“你难道可以祛除剑噬?!” 美人摇摇头:“我只是给你传了些灵力保你不死罢了。” 看着与自己等高的丰腴美人,箫剑却不放弃:“那能否让在下看一下姑娘的功法?” 美人却是收敛了笑脸,美目一瞪顿时无尽的剑气滚滚而来。箫剑一惊愣住了,他看到了刀山剑海上一道天虹般的剑光,就如眼前的美人一样恍若天仙!不知不觉间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箫剑吞吞口水,后退几步抱拳弓腰:“晚辈唐突,还望前辈见谅。” 此等浩瀚凌厉的剑意,眼前的美人绝对不是什么小角色,怕是隐世了数百年的剑者都达不到此等境界吧。而且在这个武者的世界,要求窥看别人的功法无异于窥看她最大的底牌,自己还无脑地提出了如此愚蠢的要求…… 一阵脚步声响起,箫剑抬头却看到她走到崖边眺望着远方的千里峡谷,片片洁白的梨花飘落而下。她又淡淡笑了,箫剑顿时感到天地都明亮了起来:阳光俏皮地抚摸着她的脸庞,红黄相间的宽袖唐裙裹着高跷窈窕的玉体,纤纤细腰被紧紧勾勒更显得她的丰腴妖娆。 箫剑再度看得痴了,他本无意女色,只是他从未见过如此雍容绮丽的女子,就如一朵燃烧着火焰的大红牡丹,在万人景仰中独自盛开。清风拂动了她及臀的长发,她嘴角含笑:“今天的阳光好美啊……” 箫剑一愣抬头看着青天白日,脱口而出:“阳光虽然怡人却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啊。” “许是太久没出来了吧……”她淡淡说出了让箫剑疑惑的话语。美人转回身向他走来,脸色严肃。箫剑一惊也站直了身躯,正色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敢问前辈芳名?在下昏迷了多久?” “不要叫我前辈,人家看起来那么老吗?”她白了箫剑一眼,箫剑无奈挠挠头。“你睡了一个晚上而已,还有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的剑太邪了。”她一字一顿道。 箫剑一愣,解下一长一短两把古剑横摆手间,他看着它们脸色复杂。 “听姐姐一声劝,把它毁了吧。”宽袖中露出一根玉指指向了苌霄古剑。 “不!纵使姑娘于我有恩,我也不可能毁去我的剑的!”箫剑冷冷道,四目相对针锋四起。她定定地看着他还透着些许稚气的脸庞,微微叹道:“希望你以后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说着美人转身向山下走去。箫剑定定看着倩影消失在漫天飞花中,没有发觉手中短剑一闪而过的红光。她到底是谁?偏偏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还救了我,什么也不作为就离开? 望了许久他才醒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现在应该赶去玉髓古洞才是。收拾好心情,箫剑再度向那个昔日的家走去。至于她这样的神秘美人,自己怕是再也不会遇到了吧。 箫剑刚走到谷口,突然看到几个身影急速而来,他立马躲到旁边的巨石古木间。几声破空声,竟是燳焱教的一小波教徒!看着他们往峰顶赶去,箫剑咬牙恨恨却没有轻举妄动。解开了八门封禁,剑噬的痛苦虽然被那位美人消除,但是其严峻的副作用并没消退。 自己的全身灵脉被尽数封闭,根本无法调动一丝一毫的内力!现在的情况,怕是随便一个武侠都能轻易击杀自己吧。 等几个身影远去,箫剑往谷里走去,那里有一个密道通向后山,自己就是从那逃出家门的。刚一踏进峡谷,一股潇洒伟岸的气息灌顶而来,这是不灭的圣人之意。怀着敬畏之心,箫剑找到了一棵参天铁树旁的青石,将青石移开,一道八卦阵纹浮现。他咬破手指滴入鲜血,走进了法门。 箫家秘境里,褐色的山峦中钻出一个人,箫剑从一座楼阁废墟中探出了头,没有发现燳焱教徒的身影。看着四周残败的景象,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急速地奔跑而去。 刚跑出废墟,箫剑突然看到了无数冤魂在游荡,它们看到箫剑的身影后竟然急速地汇集而来,鬼哭狼嚎般的叫喊充斥着他的脑海。 “凶手,还我命来!” “恶魔,不得好死!!” “畜生!泯灭人性的杂种!!还我命来!!!” …… 无尽的冤魂穿过他的身体,吓人的鬼哭响彻天地。箫剑心惊胆寒地跑着,使用过苌霄后他对灵魂之物的感知更是上了一个层次,它们的不甘与怨恨尽数灌输进了他的心灵。 “不!我不是凶手!我是箫剑啊,箫家的少爷啊,怎么会是凶手呢……”箫剑闭着眼踉踉跄跄地跑着,一边抱着头一边喃喃。无尽的荒魂依旧“攻击”着他,在他脑海中灌输着无尽的怨念。 噗,箫剑绊了一脚摔到了地上。 “走开!我不是凶手!”他蜷缩在地上大喊,无尽的灵魂凄惨笑着,围绕在他上空。突然一阵暖暖的光芒闪现,所有灵魂尖叫着飞逃而开。箫剑睁开眼缩在地上喘着粗气,双眼不知不觉间已溢出泪水。 又是这样,从小就一直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呵呵,我也许真的是怪物吧……有谁能体会,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从小却是在无尽怨念中成长的痛苦与孤独? 坐起来擦干泪水,一抬头却是一个泛着冷气的古洞,一排熟悉的人已经站在了洞口前,其中一个美丽夫人满脸慈爱地望着他。箫剑双眼再度模糊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向她奔跑而去,两人都张开了双臂,却被一道无形的空间禁锢挡在了两边。 “娘亲,孩儿回来了。剑儿不孝,让您担心了。”箫剑双膝跪下,泪水却是不由自主地往下流。 “傻孩子,平安回来就好……”美丽妇人也不由地哭泣。近在咫尺的母子却无法触碰到对方,娘亲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伸着手似乎能抚摸到箫剑的脸庞。“瘦了,更成熟了……” “娘,您也消瘦了许多。”箫剑擦擦泪水笑了,笑得少有的天真。 儿行千里涉江湖,可怜天下父母心,为母的只能天天惶恐担忧。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还有什么比得上看到孩子平安归来时的喜悦与轻松呢?身后箫家众人都眼色复杂地看着这对分别已久的母子,有唏嘘,也有质疑与不悦。 “嫂子,没时间了。”母亲馨芸身边一位平和的中年人低声道,“有十几个人在赶来,估计是燳焱教的手下。剑儿,你,你是不是解开了八门封禁?” 箫剑微微低下头:“是,二叔明鉴,昨天刚刚解封……”话语一出,箫家众人中传来了私语声,有些人的眼神更加怪异了。 “那你打开了几门?”馨芸急促问道。 “第三门。现在已无半点内力。”箫剑叹一口气,“对不起,我失信于父亲了。”馨芸却是摇摇头,语气慈爱:“江湖险恶,我们早已猜到你会使用苌霄古剑。不过现在我们已无法助你,剑儿,以后的路得靠你一个人了……” 箫剑淡淡一笑:“娘亲放心。” “魂玉古阵已经展开,安全可以保证。”二叔箫鼎文沉声道,“不过大哥的魂体只能维持两年了,你的蛟魂灵珠还在手吗?”箫家自然得知箫剑拿到灵珠的消息。 “怎会如此!父亲的魂体不是还有五年期限吗?”箫剑一惊脱口道。 “四天前箫家毁灭在即,家主以魂体迎战敌方剑帝……”身后一个箫家老人道出缘由,所有人听到灭门之事都咬牙恨恨,箫剑也黯然了起来。 箫剑摸摸心头:“灵珠还在。只是现在如何才能进去古洞?”他狠狠砸了前方的虚空,结界处泛起阵阵空间涟漪却牢不可破。所有人都微微一叹,母亲馨芸也平静了下来:“魂玉古阵乃上古阵法,我们也无法在里面解除。唯一的方法是两个龙台武尊以上的箫家人以血为荐,里应外合打开阵眼。只是在外面的箫家人本就不多,现在估计……” 馨芸沉默了,箫剑也沉默了半晌。 “剑儿,箫家的命运如今只能托付与你了。”二叔箫鼎文重重道。 箫剑缓缓站起,双目坚定地看着箫家众人,重重点头:“箫剑知道了。两年内定当突破龙台武尊,救我父亲,抱我箫家灭门之仇!”箫家众人看着这从小就被视为异类的少爷,而今整个家族都寄托于他,当真令人慨叹。 “剑儿,记住要好好活着。还有,不要被仇恨支配,一定要开开心心的……”馨芸看着孩子略显稚嫩的脸庞,再度哽咽了起来。 箫剑咬咬牙没有多说什么:“最后一个问题,他们为何而来!” “不清楚具体原因。不过……应该和你的剑有关……”二叔也不说话了。箫剑一愣,我的剑,难道箫家几乎被灭就只是因为我的剑?! “我走了。”说着箫剑直接转身大踏步离去,淡红的阳光下瘦峭的身影有些凝重,背后的古剑透着沧桑,人也不再单纯。 两年内从武侠巅峰突破到龙台武尊,要跨过武宗四阶、武尊五阶,而每一阶都是难如登天!多少人穷尽一生都达不到龙台,而今让一个少年两年内跨越,简直是天方夜谭! 看着孩子远去的背影,馨芸终于哭出声来就要晕倒而下,箫鼎文急忙扶住她。母亲哭声嘤嘤:“他才十七岁啊,就要负担起如此沉重的命运……我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剑儿了……” 箫鼎文也满脸不舍:“嫂子别担心了,有苌霄古剑在剑儿不会有事的。咱们快回去跟大哥说说吧。”说着扶着馨芸进了古洞,所有箫家人也脸色复杂地议论而散。 过了不久,那波燳焱教教众来到了玉髓古洞门前,布下了某种奇异的阵法后匆匆而去。 命运总是如此戏谑,岁月的长河中埋葬了多少不屈的英魂?又有多少人能跳出这红尘乱世的恩怨情仇?天地似乎被至高无上的存在禁锢,所有的喜怒哀乐到头来无非一场梦,醒了,碎了,一文不值。 只是既然生了,就有存在的意义;死了,也有毁灭的价值。那人之所以为人的意义,你知道吗? 或许,这是一个终极的问题。 第八章 尧羽城中恩仇事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箫剑离家已经几天了,踏出家门时他竟发现自己一无去处!天地如此广大,但他茫茫然无所适之,这还是他第一次迷失了目的地。于是他决定听从内心的呼唤,往大陆东南方蛮荒青丘赶去。 东南,青丘之地,这里山峦起伏,湖海天光,无数的各类生灵在此栖息繁衍,妖族是这里绝对的领主。人类的步伐在此也已寥寥,因为这片土地如此伟大,所以伟大的万族生灵在此共生,每一刻都在上演着光怪陆离的神奇。 汉明国东南陲,尧羽圣城。 一间人类经营的客栈客房里,一个少年在闭目躺息,床上还盖着三把古剑。 “小小,不!”少年眉头紧锁,发出了梦呓。“阿杰,虎哥!不,不是我杀的……” “父亲!”箫剑一惊而起,迷离的双眼看到了充满异域风情的床褥和房间,才发现自己全身已被冷汗浸湿。“呼……又做噩梦了……”他撑着额头双目发直。 清晨的阳光透过长满藤蔓的镂空窗洒下,懒懒地爬上身旁的古剑。箫剑盯着那把青兰长剑,说不出此刻的表情。噔噔噔,屋外传来了小二的敲门声,箫剑揉揉脸站了起来。 尧羽城是一个中立的城市,各族的生灵都在此和谐共处,没有人可以破坏这里的制约,因为有一股冥冥的力量笼罩这里,由古到今从未改变。 箫剑来到客栈底楼,再一次惊讶于这中立之城的风情。宽大的餐厅由天然的石桌石椅铺陈,各族生灵吃喝,更有猫女服务员,比翼族夫妻表演,单目妖算账。箫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转头看向窗外也尽是奇特的生物络绎不绝,耳边笑声纷杂,一时间充满生活的气息。 “欢迎光临悦客居。” “哈哈哈,昨晚的蛇妹妹真是腻人啊!”这时一阵略微熟悉的笑声传来,箫剑看向门口,却见一个狼人扛着狼牙棒带领一波兽人进来,那个金陵圣猪也跟身边。他们都幻化成人类模样,不过特征的部位一个不少,圣猪的气息箫剑立马认出了。 “狼牙哥哥,小猪弟弟,今天来晚了哦~”一个猫女摇着黑色的尾巴微笑着迎了上来。小猪拱拱猪鼻子,流着口水急声道:“珍珠姐姐快给我拿玉酥香饼,我要吃十个!” “小猪今天来迟了,香饼刚刚卖完。一百个,不多不少哦。”玉香酥饼是这家店的招牌菜,每天限量供应一百个,几乎是一出就被抢完的。等等,箫剑低头看看瓷盘上的一张玉饼,浓郁的香味就像能抓住一般。 “等一下!我闻到了!”垂头丧气的小猪双目发光地盯着箫剑,箫剑一惊他竟然已经坐在自己对面!“这位兄弟,你的饼能不能卖给我?我给你五倍的钱!”小猪说着摊开了肥胖的五指。 箫剑还在惊讶于他的速度没反应过来,小猪再摊开另一只手:“十倍!” 看着他那馋样,箫剑倒升起了调笑之心,耸耸肩无奈道:“可这是最后一张了,我也是冲着这饼来的。”小猪一听低下了头攥紧双拳,浓重的喘气声传来。 “小子我看你还是让给他比较好,他可是能为吃去死的猪。”狼牙也坐在了箫剑的对面,左眼的深深疤痕令人不寒而栗。 箫剑也感受到了小猪强烈的斗气,连忙摆摆手:“在下说笑而已,这张饼就送给小猪兄弟了,权当交个朋友。” “真的?!”箫剑眼前一花,玉饼已经被小猪一口吞下,吃完还咂咂嘴满足的呻吟一声:“真是人间美味啊……”其他人看了也不禁莞尔,真真吃货一个。 “哈哈,小子还算豪爽!”狼牙大笑一声扔下狼牙棒,大手一挥,“珍珠妹子拿酒来,我要和他狂饮三百回合!” “还有好菜!”一听到吃,小猪笑得小眼睛都眯了起来。 “可是……狼牙大哥,在下并不会喝酒……”箫剑急忙摆手,他们没认出自己已是万幸,怎能喝酒误事?谁知狼牙一听,突然狠狠地拍了一下石桌嚯的站起来大吼道:“你说什么?!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 声音滚滚吸引了店内的目光,他瞪着幽蓝狼眼狠狠盯着箫剑,箫剑一时不知如何应付了,气氛有些尴尬。这时珍珠抱了一个半个人高的酒壶上来,连忙劝解:“狼牙哥哥别生气,喝酒也是要学的嘛。”说着给箫剑使了使眼神,他连忙接上:“说得对,如此就劳烦狼牙大哥了。” “嗯,这还差不多。”狼牙坐了下来却并没有开饮,依然定定地打量着箫剑,摸着络腮胡子闷声道,“我怎么觉得你小子有些面熟?”箫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笑道:“人类众多,长得相似也是正常。按照人类的说法,只能说明咱们有缘啊。” “有缘,说得好!”狼牙又哈哈大笑起来,还用力拍拍小猪的后背,“馋猪你听,‘有缘’多好听的词!哈哈!”小猪埋头吃着,狼牙笑过后也端起酒缸开始狂饮,气氛缓和了下来。 箫剑暗松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街上行人摩肩擦踵,甚是繁华。突然他看到了一抹白色身影闪过,心头升起一丝熟悉,仔细看却见几个高大的三节人在街上搜寻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耳边传来略带喘息的女子声,箫剑回头一看吃了一惊。 “雨蝉姑娘?!”坐在他旁边的正是梦湖庄的若雨蝉,只不过她一袭白衣,披散了长发,倒和妙音圣女的装扮有些相似。她对着箫剑笑笑,微微喘着气,俏脸上还有点点汗珠。 “嗯?人类的小妞,长得还真漂亮!”狼牙放下酒缸就看到对面多了一个美丽的女孩,表情立马猥琐起来,“兄弟还不介绍介绍?” “这……” “我叫若雨蝉。这位狼哥哥你好威武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狼人呢!”若雨蝉甜甜笑着,两个小酒窝都散发着可爱的光芒。 “啊哈哈哈,小姑娘嘴甜!”狼牙大饮一口,“老子叫狼牙,可是附近赫赫有名的杀手!”小猪也早已看到雨蝉,连忙接着道:“漂亮姐姐,我叫朱十崟,就是吃得很多的意思。我也是杀手哦!” “原来是两位啊,真是久仰大名了~”若雨蝉拖着长长的尾音,只一下子就把两个兽人捧得心花怒放。看着和两个兽人有说有笑的雨蝉,箫剑都看不下去了,悄声道:“你也太假了,发生了什么?” 没等雨蝉回答,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叫喊:“快,找到了!”箫剑抬头一看,却见五个三米高的三节人汇集到了门口,他们满脸沉怒地向自己方向走来。高大的身躯给人们难言的压力,四周霎时安静了下来。 “几位客官……”猫女珍珠微笑着迎上去,却被带头的三节人一推后倒,发出了吃痛的叫声。狼牙一听放下了酒缸,身影一闪已经出现三节人面前,硕大的拳头一轰而出!轰,高大的三节人被一震后飞,几个三节人在背后挡住都后退了几步。 “你是谁?”为首的三节人甩着吃痛的长臂,闷声道。 “这应该是我问的问题!手臂分成三截的家伙也敢在老子面前打女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狼牙大喝一声,手下十几个兽人全部站起,浓厚的战意四散而出。 几个三节人立马变得谦逊了起来,其中一个长得还算清秀的赶忙出来调和:“原来是青丘国的狼牙团长,真是多有得罪。只是我们确有十万火急的公务……”他指向箫剑身边的若雨蝉,厉声道,“这个女人偷了我们古琦镖局的金镖!” 雨蝉一听连忙站起来摆手:“我没偷,都说了你们认错人了!难道,难道要我脱光了衣服给你们看才相信吗?”说着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都快哭出来了。 “雨蝉姐姐说了没偷就是没偷。”小猪却是站了出来,气鼓鼓道,“你们还想看女子脱衣服?小狐姐姐说这样的人都是坏人!”小猪一怒,一股沉重的气息震出,达到了武宗的威势让人心生敬畏。 “没听到馋猪的话吗?难道还要我送你们出去?”狼牙斜着眼看着他们。五个三节人犹豫了一会儿,为首的咬咬牙,抱拳闷声道:“既然有狼牙团长的话,我们回去也好交差了。告辞!”五个三节人快步离去。 狼牙得知珍珠无碍后再度朗声一笑:“大家接续吃喝,没事了。”说着再度坐下狂饮,酒家又恢复喧哗。 “刚刚你们好帅哦!”雨蝉连忙道谢,甜言蜜语地又和他们聊起天来。看着三人有说有笑,箫剑心里却有怀疑,他再度悄声问若雨蝉:“你真的没偷?” “你不相信我?”雨蝉认真地看着箫剑,箫剑无言以对。她突然甜甜一笑,“我没偷,不过小姐偷了。” “什么!”箫剑一惊发出了声响。 砰,狼牙放下酒缸,沉声道:“别唧唧歪歪了,赶紧出去。雨蝉妹子就留在这,谅他们也不敢来撒野。”箫剑与雨蝉一愣,原来他都知道情况,只是默不作声帮助我们罢了。 “小姐就交给你了。”雨蝉对箫剑认真道,“她往城东门走了。”箫剑拿起剑急速跃出了客栈,她们的恩情不得不报,即便自身难保,但这不是退缩的理由! 酒家里剩下若雨蝉尴尬地对着两位兽人笑笑:“你们,都听到了……” “嗯,我们聪明着呢。”小猪咬着一条鱼点点头。 “临走前还敢威胁我,那些三段手迟早得教训一下!”狼牙大饮一口,“没点心思怎么当团长?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人不可貌相’嘛。”雨蝉再度甜甜地笑了起来:“错,是猪狼不可貌相哦。” 石桌上再度响起了豪放的笑声,雨蝉突然觉得他们也挺好的…… 箫剑穿过熙攘的街道,跃过青石铺成的古老广场,掠过中央祭坛天下闻名的圣镜,来到了东门城门。环顾四周只见各色生灵熙熙攘攘,却不见那一抹熟悉的倩影。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箫剑转身却见七八头四米多高的青头飞马绝尘而来,其上全是高大的三节人,每个人都挂着重量级的钝器。飞马急速而来,丝毫不理会街上游人,惹得一路的怨声载道。 马蹄声越来越近,箫剑有些着急地转身张望。妙音姑娘虽然医术高超,但不善于战斗,碰到这些蛮夫就糟糕了! “哎呀。”他转身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柔软的身体,一个带着笠帽的麻衣女子被一撞后倒,笠帽的帷巾被风吹起,露出了妙音姑娘那绝美的容颜。箫剑连忙伸手挽住她的腰,她顺势站直了身体,不过免不了挨到他健阔的胸膛,淡淡清香悠悠传来。 箫剑连忙松手:“对不起,我……” “抱紧我。”妙音突然急切低声,与此同时摘掉了笠帽,把整个娇躯都埋进了箫剑的怀里,他霎时呆若木鸡。“快!”耳边传来急切的热气,箫剑一醒连忙伸出双手揽住盈盈一握的腰肢,将如花似玉的女子紧紧抱住,低下头闭上双眼。 哒哒哒,马蹄声在周围缓缓移动,几个三节人在搜寻着来往的生灵。箫剑微微张开眼,看到妙音姑娘闭着美目,把脸贴在自己的心口,她俏脸微红细细喘着气。抬起眼,箫剑忽然看到一个三节人注视到了这里,高头大马缓步而来。 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箫剑心中紧张不由地加强了手臂的力度,紧得让妙音不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叮嘤,他心神一颤差点暴露行迹。怀中幽香沁鼻,胸膛处都能感受到压迫的柔软,他连忙甩开念头细声道:“我来挡,你走。”她点了点头。 哒,高马巨人投下了阴影,箫剑双目发狠就要发动攻击,突然一阵沉闷的声音传来。“快追,那女人估计逃出城了。”却是为首的三节人召集队友离开,看到他在盯着一对拥抱亲昵的男女,闷声道:“老五,怎么了?” 老五盯着箫剑两人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没什么,一对小夫妻罢了。”说完,七八头飞马急速而去,留下扬起的尘土和众人的埋怨,自然还有放松下来的两人。箫剑松开妙音姑娘,长出了一口气,额头才冒出冷汗:“他们走了,刚才真是惊险。” 妙音姑娘却并不说话,只是抬起头认真地盯着箫剑,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突然想到自己刚刚抱着她,连忙道歉:“方才的不礼之举实属紧急情况,还请姑娘……” “你为什么没有心跳?”妙音打断了他,声音清悦。箫剑一愣看看她,别过头去不说话了。噗,妙音姑娘竟然再度把脸贴到了他的胸膛,右手娴熟地按住了他左手的脉搏,让他满脸通红。 过了一会儿她才站直,语气有些凝重:“全身的筋脉尽阻,心跳声根本听不到,你竟然还敢来救我?” 箫剑挣开左手,转过身跨步向城里走去,有些别扭道:“筋脉受阻是另有原因,没有心跳是生来如此,姑娘不必挂心。”妙音跟在他身边,听到后才恢复常色:“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听不到你的紧张,我还以为自己对你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呢。” 箫剑板着的脸一下子又红了。 “噗嗤,你还是真是容易害羞耶。”妙音掩着嘴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吸引了路人们的目光。 “妙音姑娘还是莫要取笑在下了。”箫剑别扭一声再度挎大了脚步。 “哎,你等等我。”妙音小跑着跟了上来,“总之谢谢你来救我,还有,我说过我不叫妙音姑娘的。”箫剑停下脚步看着她,她淡淡一笑:“我的名字是林夕,妙音只是药阁圣女的称号。” “林夕若梦,当真好名字……”箫剑摸摸下巴,“只是你一堂堂药阁圣女,为何偷盗?” “这是救人的药。”林夕从怀里拿出一个古朴的盒子,一股火热的灵力隐隐涌出,连箫剑沉闷的内力都有了一丝波动!将盒子收好,林夕说道:“有一个病人还在等着我,我们先和雨蝉汇合吧。”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青石广场。抬头一看,清晨的阳光下一个古老的祭坛有石柱耸立,其上遍布的裂痕都被青苔滋生,石柱上空漂浮着一个石镜,偶尔发出淡淡光芒。祭台不高,但是一股含天吐地的宏伟气势慑人,四周还泛着护卫结界。 “尧羽圣镜,传说是轮回之匙。”林夕喃喃,两人走近祭坛仰望。四周更是汇集了众多生灵瞻仰,更有解说员滔滔不绝地讲着圣镜的传说。 “仙圣时代来临,传说只有圣镜碎片降临之地才能苏醒圣兵,人世间最伟大的力量保不准下一刻就会觉醒。”两人旁边一个青年摇着古扇惊叹道。箫剑转身,吃惊一声又轻松一叹:“还好你没死,不然的我罪孽更深重了。” “箫兄言重了。人在江湖生死由命,我活着就说明我还不该死。”文松云左手绑着绷带,右手摇着山河扇微笑道,“还说明我要来找箫兄报左臂之仇啊。”箫剑也笑笑:“我现在筋脉尽阻内力全无,只怕不是你一招之敌。” 两人相视而笑,旁边的林夕也不多话,因为她知道男人间总会有难以言表的意会。三人相互介绍,文松云感叹于林夕的美丽后眼神暧昧地看着箫剑,他急忙解释。 “林夕姑娘你倒是说句话啊。”看着只在旁边笑的林夕,箫剑却是越描越黑。林夕摇摇头,平静道:“清自清,浊自浊,何必吃力雄辩。”两个男人一听也释怀了,与林夕比倒是他们落了下乘。 “说得好!那杀人之罪也不用多问了吧!”上空突然传来滚滚怒声。三人一惊转身,却见几个人从天而降,落地砸碎了青石。为首一个二十五六的青年踏步而出,手中长刀指向箫剑,一股山岳般的沉怒瞬间爆开。 “箫剑小儿,可还记得八隅沼泽你造的杀孽!”怒喊滚滚而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箫剑看着他刚毅的脸庞有些熟悉,而腰中的纯阳铁剑竟发出细微剑鸣。他踏步而出,顿时两人间刀光剑影四散纵横,惊得围观者后退几步。 “两个年轻的刀剑武者!”有人惊呼。 “你说的可是李飞凌?”箫剑缓缓拔剑。 “住口,你不配直呼家父之名!”青年大喝一声,漆黑刀鞘激射而来!箫剑一惊急忙起剑,铿,刀鞘落地似有千斤,他被逼得后退五步,双手竟被震得麻痹不停。 “杀父之仇,今天就在圣镜下了结!” 第九章 圣镜九划乱世开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箫剑小儿,可敢与我进行圣镜决斗!”青年大吼一声,手中的石刀散发着沉重的刀势,整片空气都似被死死压住。 “箫剑!他就是那个蛟魂灵珠的继承者!”突然一个单目三臂的奇肱人惊道,一下子让四周沸腾起来。龙云剑仙的“嫡传者”和东土第一教的青年刀宗要在圣镜下决战!一死方休的圣之决斗! 听着四周的议论,箫剑却摇摇头,“若你是来报仇,我与你一战,只是没有圣决的理由。” “呵呵,伪君子说得倒是冠冕堂皇,既然如此就纳命来!”青年手扶过古铜色的石刀,双目中怒火在跳动,“李义凌,刀名「墨磐」!” 箫剑也竖起剑,刚想出口却被林夕挡在了身后,她此刻散发着医者独有的威严,冷声道:“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瓜葛,但我身后的病人筋脉尽阻内力全无,不能和你战斗!” 李义凌一愣,目不斜视地盯着箫剑,有些木讷道:“即便胜之不武,杀父之仇也不可不报,奉劝姑娘不要惹火上身!” “若是我坚持呢?”林夕缓缓拔下盘着秀发的一根银针,毫不退让。 “你!”李义凌一怒与林夕对视一眼,却是脸红地再度别过脸去,对着箫剑大喊,“你如果躲在女人身后,我今日倒可以饶你一条贱命!”话语一出,身后的几个燳焱教徒也起哄讥讽起来,其中两个还笑着私语,“队长看到美女就发慌的毛病又犯了,嘿嘿。”“不过那女人还真是漂亮!” “剑出鞘,无不战之理。”一片讥笑声中箫剑大踏步而出,他对着林夕道:“在下已欠姑娘良多,这是江湖之事,还望姑娘勿要插手。” “可是你现在内力全无!对方还是一名刀宗,你很容易就会死的!”林夕有些焦急道。 “若我伤了,不是还有你这医生吗?”箫剑突然咧嘴笑了笑。林夕看着那笑容一时说不话来,她恼怒地甩甩袖,转身退开:“随你便,是死是活我都不管了!” 看着林夕恼怒地与文松云站在身后,箫剑突然感到了莫名的心安,也许这就是关心吧。转回身,长剑横指李义凌,声音已复平静:“箫剑,剑名「纯阳」。” 李义凌嘿嘿一笑,身形一晃已到箫剑上空!“你既然内力全失,我便让你一只手。”单手竖劈石刀,顿时如雷电般直轰而下! 当!箫剑双手举剑,却被石刀狠砸下压,滚滚压力瞬间压碎了脚底的青石。无尽的刀势一散而开,林夕等人被逼得再度后退,霎时空了一片。李义凌冷笑,在空中再度起刀落刀,石刀泛出古铜之光再度砸到纯阳上。 轰!箫剑双脚都被砸陷入碎石中,双手竟然被震出了鲜血! 没等箫剑站直,李义凌在空中倒转身形,石刀划出诡异的弧线,刀光如山崩石裂般直轰而去。一刀出,无尽刀光扑面而来!箫剑双眸一凝,手中长剑急速而动。铿铿铿,他被一击向后直飞,身上无数伤口喷涌着鲜血,口中喷出血箭,意识几乎丧失! 一刀之击竟如山岳般沉重! 嗡,箫剑并没有砸到祭坛石柱,而是砸到了石柱外的空间结界。再度震出一口鲜血,箫剑从结界上缓缓滑落,一道血迹触目惊心。有女孩子不忍直视,但下一瞬都瞪大了双眼,因为李义凌已如炮弹般直射而去,瞬间已到箫剑前方。 “父亲,我以仇人之头祭你在天之灵!墨血磐石!”李义凌人刀合一,瞬间幻化成一座墨山,铁锥般的刀光碾压而来!无尽的刀光四散而开,四周的青石板霎时裂开无数刀痕,近处的一些观众都被逼伤了。 看着让风云都变幻的刀山,林夕咬咬牙就要飞身而上,却被文松云抓住了手。 “放开!” “这是男人的尊严!”文松云大喝一声,身形挡在了林夕的身前。林夕气急地娇哼一声却来不及争辩了,因为刀山已经轰到箫剑身上!箫剑双目平静地看着漆黑刀光,嘴角竟然翘起了轻轻的弧度。 铿!一声让人酥麻的颤响,一把玄黄铁剑划着弧线插入碎地,离地十米高的空中爆出漫天血花!箫剑被长刀狠狠钉在了结界上,无尽的鲜血狂涌而出,他抬起眼与面无表情的李义凌对视,竟然和着血微声笑了起来。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是真正的剑者。”李义凌沉声,握刀的右臂闪出一道光,鲜血溢出。就在刚才,箫剑竟然以毫无内力的身体,展开了绝杀的人剑合一!刀剑交锋,必有一伤,但他宁死不折,这是剑者的尊严,毫无后退之理! “不过,你还是太弱了。”李义凌拔出石刀,胸膛的刀口再度喷出鲜血。李义凌左手狠狠压住刀口,剧痛让箫剑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看着在手中挣扎的箫剑,李义凌哀伤地大吼:“我实在无法相信,父亲怎会死在你的手上!那天已经是他最后一次任务,完成后就可以安享晚年了。你知道我娘听到这个噩耗后是如何地哀伤吗?她哭得差点气绝而死!你知道你一双手就破坏了我整个家庭吗?你知道吗!” 上空传来七尺男儿悲伤的嘶吼,众人听了都不免唏嘘。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何等可悲可叹。 “呵呵……哈哈哈……”箫剑突然大笑了起来,众人不禁疑惑地看向血流的上空。 “你笑什么?”李义凌狠狠一按,剧痛止住了箫剑的笑。他再度咳出一口血,声音却再度平静了起来,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我不愿制造杀戮,只是他们不肯放过我。你口口声声说我毁了你的家,那你们燳焱教灭我箫家千余人的仇又该找谁报?!杀光你们吗?!” 嘶吼声声震长空,风云都似凝固,所有人都惊呆了。文松云一脸黯然,林夕则是如遭晴天霹雳般呆若木鸡。美目含泪,面色苍白,她双手紧紧地捂住胸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 “林夕姑娘,你怎么了?”文松云关切问道。林夕摇摇头,悄无痕迹地擦去了泪光。全场的鸦雀无声持续了一会儿,四周才响起议论声。 “什么?我汉明国第一教?” “怎么可能!” “他好可怜,整个家族都被灭了……” …… 李义凌恶狠狠道:“血口喷人!我燳焱教东土第一大教,怎么可能暗地里灭你家族!”他双目泛着凶光,就如信仰被否定的信徒一般有些歇斯底里。“若是如此,只能说明你们整个家族是十恶不赦的罪徒!” “没错!那小子就是个伪君子!” “队长别多说废话!杀了他!”底下的几个燳焱教徒纷纷出声,满脸狰狞。四周的各族生灵各具神色,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燳焱教。 “呵呵,多说无益,恩怨情仇又怎能说清。”箫剑嘴角依然涌出鲜血,此刻却是淡然下来,“如果你能杀了我,我还应该感谢你呢。” 李义凌一惊,竟从这语气中听到了打从心底的期盼!他难道真的不怕死?李义凌双目炯炯地与箫剑对视了一下,右手石刀缓缓提起:“既然如此,这次不会砍偏了。你的头颅,我收下了!” 石刀急速劈下,箫剑却是闭上了双眼。 “不要!”林夕急速飞空而上,文松云还是飞身挡在她身前,尽管他也面露悲色但并没有改变想法,纵然是死,也不能妨碍他们! “箫剑!”眼看石刀就要砍到那个消瘦的身影,林夕只能带着哭腔嘶声呼叫。 有谁听到了吗?那颤抖的少女之声。 咻!一道金光破空而来,在李义凌惊愕的眼中,只一瞬就到了两人之间。 铿,又是一声令人酥麻的颤响,无尽的刀光剑影四散而开,纯阳铁剑再度掉落而下,而李义凌被一震后飞,箫剑在结界上滑落。叮,纯阳铁剑插落于地,铁剑旁一个壮硕的身影仰天大吼,一个威武霸气的圣猪魔影冲天而起! 滚滚威势震天动地,所有人看着那一闪即逝的金影,惊愕不已。 “我听到了,漂亮姐姐哭的声音。是谁那么大胆?!”一个魁梧的男人拔起纯阳铁剑,缓步向李义凌走去。男人很帅,只是鼻孔稍大,双耳微微翘起,像肉色的野猪耳。 “你是?”高空中李义凌俯视而下。 “代表雨蝉姐姐惩罚你的人!”蹦,双脚蹬地间青石碎裂,李义凌双眼一凝,壮硕的身影已到身前,纯阳铁剑泛着金光横砍而来!铿,刀剑相击,顿时一股狂暴的气势爆开,震散了旁边的云彩。 无比狂暴的战意从铁剑传来,李义凌一惊急速后退。身形一闪,壮汉又到上空,长剑竖劈将李义凌狠狠砸落!轰,龟裂的青石彻底碎裂,李义凌双脚一软就要倒下,双目一暗竟看到握刀的手已被烤得通红! 来不及多想,上空中竟然汇集了层层墨云,一股毁灭的气息凝聚而出。所有在圣镜广场的生灵们都惊慌了,修为低的更是害怕地颤抖,他们乱成一团连忙四散逃开,偌大的广场只剩下箫剑等人。 “箫剑!”林夕扶起浑身鲜血的箫剑,双手按住胸膛处恐怖的刀口,青蓝光芒泛起。 “小姐,可找到你了。”林夕一愣,却见旁边的若雨蝉有些心悸地看着箫剑。 “他是……”林夕抬头看到墨云中闪着金光的壮汉。 “他是小猪啊,没想到他还能变身,还变得那么帅。”雨蝉有些兴奋地说道。 “林夕……”箫剑微弱的气息传来,两个姑娘安静了下来。“虽然我知道强人所难,但你能不能让我尽快恢复行动能力?无论什么代价,越快越好!” 林夕一听却生气了:“不行,你给我好好躺着!”她还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病人”。箫剑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正在对峙的两人,双目竟是如星空般深邃。看着那深邃的双眼,雨蝉似乎都被感染了,轻轻扯扯林夕的衣袖:“小姐……” “好了!”林夕叹了一口气,“你可别晕死过去!”说着手中长针扬起,在祭坛圣镜下闪着寒光…… 墨云遮住了一小片天空,圣镜微弱的光芒都能看清了。墨云中朱十崟像扛着铁棍一般挥舞着纯阳剑,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在流动闪耀,一股股毁灭的气息滚滚而出。广场上李义凌满脸凝重,他感受上空澎湃的气劲,冷汗留下的同时竟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他把石刀狠狠插入青石板,大喝一声:“磐石凝刀,我为顶峰!”顿时方圆十丈的大地隆起千万石刀,如地震般的颤动中无尽石刀飞空而上!李义凌大笑一声踏着石刀向天冲去,千万石刀在空中瞬间汇集成一座通天刀山,而他在刀尖发着璀璨的光芒。 一座刀山冲入墨云中,声势浩荡无比,所有生灵都纷纷惊叹。 下一瞬,墨云中猛然闪出一道金光,一个圣猪将军的魔影再度闪灭,然后墨云一瞬间消失殆尽!因为一道通天的光柱直灌而下,层层墨云被一击溃散! 轰隆隆……刀山被一击崩碎,无尽的碎石胡乱四射,砸坏了周围的房屋,砸伤了躲不及的游人。李义凌如炮弹般向地砸去,手中石刀已经脱离。 “队长!”身后的几个部下奋力接住李义凌,但所有人都被一冲四飞,倒地不起。李义凌砸到地上喷出鲜血,一阵碎骨声响起。他挣扎着刚想坐起却愣住了,因为上空中传来了激锐的破空声,一道金光如陨石般急速射下! 铿,轰! 金光轰落地面,所有的碎石被一掀而起,四爆而开!金光呈圆形一散而开,所过处碎石烟尘如波浪般滚滚遮天。所有生灵惊恐万分,许多躲避不及的都被埋在石土之下。 沙尘漫漫,阳光下祭坛圣镜首先露出,视野渐渐恢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李义凌倒在地上仰望着前方嘶吼,满脸的复杂。 两道人影定在烟尘中,一个压着剑,一个则挡着剑。风吹过,烟尘散去,那魁梧的是朱十崟,高瘦的却是箫剑!手中苌霄抵在纯阳下,映着阳光都泛出寒意。 “为什么救他?”朱十崟撤下剑,箫剑用苌霄撑地定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杀了他父亲。”箫剑吃力地吐出几个字,“他不该死。” 狂风吹散了所有烟尘,掀起他带血的衣发,所有人看着场中的少年,肃然起敬。 几个部下扶起李义凌,他看着箫剑的背影,站在原地沉默。 “原来他是为了这个目的……”林夕喃喃,身旁两人也脸带敬意。狼牙带领一帮兽人不知何时来到了祭坛旁,他爽朗一笑:“小子干得不错!只可惜……” “只可惜我虽然收手,但金陵一击,必歃血而归。”朱十崟将纯阳剑插下转身离去,箫剑心神一痛,然后胸膛处爆开漫天血花!一道道金光从他身体里乱射而出,他直挺挺地向后倒下,世界昏暗了下来。 “箫剑!”“箫兄!”林夕等人惊叫一声连忙向那血泊奔去。但还没赶到,突然一声震天动地的心跳声让所有人都定住了身形,血泊中的箫剑泛出了氤氲的光芒。 嗡……圣镜竟然发出了光,名为希望的光。 “圣血为引,神灵复苏,尧羽天裂,乱世轮回。”所有人看着如神光降临的圣镜,都想到了古老的预言。 嗷!一声似能撕裂苍穹的龙吼冲天而起,一个蛟龙灵体从箫剑体内飞空而上,狠狠地撞到尧羽圣镜!咔嚓,就像是天地初开的声响,所有生灵都从灵魂深处颤抖,纵使强大如狼牙小猪等人都不自觉地下跪。 天地一下子暗了下来,黑暗中只有圣镜在闪耀,一条空灵的蛟龙在其上盘旋游动。然后圣镜竟冲天而起,光芒就像擎天之柱。开天辟地的声音再度响起,圣镜分成九块向四面八方飞去。 九道流星般的痕迹就这样消失在天际,但天还没有亮。天幕中竟然露出了巨大的窟窿,箫剑微眯的眼瞪大了,这和仙崩时的天眼何其相似!天眼中无尽的混沌黑光直灌而下,一下子就将整座尧羽城尽数吞没! 刹那间整座城内惨叫声四起,无尽的哀嚎哭骂充斥着天地,但一切都被混沌掩盖。城外远处的各族生灵看着那如瀑布般灌下的混沌,纷纷跪下祷告。 而整个神荒大陆此刻都被黑夜掩盖,所有强者,所有种族,所有国度,所有生灵看着上空划过的“流星”,都不由自主地留下了泪水。 “当神之泪滴划破天际,世界将迎来抉择的终焉。” 泪水,是绝望,也是希望。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仙圣乱世,开始了。 碎片划过东方,汉明国宫殿灯火璀璨,海外仙山人影闪动,大海深处鱼鸥翔集…… 碎片划过南方,青丘国万兽齐喑,鱼妇齐聚高歌,刑天族巨斧铿锵…… 碎片划过西方,佛殿梵音洪钟,雨工祭祀落雷,使徒吟唱圣经…… 碎片划过北方,草原牛羊向天吼,雪山奇花异放,北冥之海暗流涌动…… 人族,妖族,神族,所有生灵都在以独特的方式祭奠这伟大的时刻。神荒大陆史记载,聚上次仙圣时代结束整整一千九百四十九年,新的纪元于此刻开始。 所有人都听到了时代之名:九结。 “九结吗?……”北冥之涯,戾焱剑帝负手而立,碎片划过照亮了他身后倩影如雪的长发。 “但愿剑儿没事……”箫家玉髓洞门,馨芸闭眼祈祷,箫鼎文守在她身后。 “小凤你看,流星耶~”服常树下精灵飞舞,小凤鸟躺在泪星竹怀里泛着淡淡火光。 “阿弥陀佛,天痕降临,速去相救。”尧羽城西方,道道佛光飞来。 却说尧羽城中,无尽的混沌黑光在所有翻滚挣扎的生灵体内进出,箫剑只感到粉身碎骨般的疼痛。已经叫不出声,双耳也听不到惨叫了,他昏暗的视觉内只看到了林夕等人挣扎的身影。 然后他隐约看到了一个红色的灵动身影,还有天上隐隐透出的黄光,世界重归黑暗…… 第十章 医者仁心恶情纱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尧羽城东边的沿海,有一座世代渔村,名为晓晨村。是时天蒙蒙亮,朝阳在海平线喷薄着红火,照亮了这座安静的村庄。码头旁稀稀拉拉的人影开始走动,新的劳作已经开始。人们信奉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信条,相比外面江湖的腥风血雨,此处竟是如此的理想之乡。 而其间一个靠着后山的屋子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定定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箫剑,他缓缓睁开了双眼。箫剑挣扎着坐起,浑身的疼痛竟已减轻不少,只是全身都包着厚厚的绷带。 “你看见我相公了吗?你看见我相公了吗?……”箫剑一愣才发现床前坐着一个面目苍白的女子,她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问他,双目充满血丝毫无光彩。 箫剑在她面前晃晃手,她依然不停地喃喃,并没有变化。箫剑道:“这位姑娘,在下并未见过你相公。只是姑娘可否告知我现在何处?” 憔悴的渔家女子终于看了他一眼,喃喃一句:“原来你没看见啊……”然后就安静了下来愣愣地坐着,任箫剑怎样询问都不再说话。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吱呀一声木门开了,林夕和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走了进来。两个人看到坐在床上的箫剑都有些惊喜,他还没说话,林夕就伸手探上了他左手的脉搏。 老妇人坐在床边呵呵笑道:“小伙子你可醒了,人家两个小闺女才昏迷了一个晚上,你倒是昏迷了三天四夜啊。” 箫剑与林夕对视一眼,也微微笑道:“让老夫人见笑了。” “呵呵……”老妇人笑着摆摆手,“把你们三个人送来的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人,他给了我两锭金子就走了。只是老婆子怎么看都看不出他长什么样子,甚至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啊。” 红衣?箫剑突然想起最后看到的身影,心中揣测但无果,他实在想不出是谁会帮助自己,毕竟自己在外的朋友屈指可数。两人向老妇人道过谢寒暄了几句,倒是旁边坐着的女子又喃喃起来:“你们见过我相公吗?你们见过我相公吗……” 林夕急忙走到她身旁抚摸着她的头,淡淡光芒泛出,她无神的双眼终于闭上了。林夕叹了一口气:“我对慧芝姑娘的病依然没有办法,只能让她好好睡一会儿了。” 箫剑有些吃惊,老妇人也是深深一叹:“不怪小姑娘你啊,只能怪我们家慧芝太命苦罢了。”说着用力敲了敲拐杖,恼怒道:“都怪那个什么狗屁山海神!要不是他,我儿小郭也不会……”还没说完就哽咽了,浑浊的双目老泪横流。 林夕赶忙给她抚抚背安慰她,箫剑却是大概听出了点端倪。老妇人渐渐停止了哭泣,林夕帮着解释:“婆婆的儿子一个月前被附近一个自称山海神的人劫走了,慧芝姑娘每天出去寻找,半个月前就突然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在尧羽城内跟你提到的病人就是她。” 老婆婆含着泪愤怒道:“那个山海神隔段时间就会来抓人,他神通广大,村里十几个壮实的小伙子们起来反抗,被他一挥手就全杀死了!我们这些凡人根本就是敢怒不敢言啊!咳咳……”老妇人心火一急剧烈地咳嗽起来,林夕急忙给她点了几处穴,灌进几点真气后老妇人也昏昏睡了过去。 林夕深深呼一口气,对着箫剑使使眼神,两人轻轻走出了屋子。穿过开始忙碌的渔村,两人来到一处偏僻的海边沙滩。海水哗哗,海鸟鸣飞,朝阳洒在身前的美人身上,箫剑却感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林夕姑娘你怎么了?”箫剑伸出手想帮她平缓一下,林夕突然后退几步,声音也有些颤抖:“别碰我!这沾满了鲜血的手……” 箫剑一愣,他看到了林夕双目里的泪花,再低头看看自己包着绷带的左手和依然戴着皮套的右手,微微一叹:“是啊,这双手实在沾染了太多鲜血。” “我实在无法苟同,你们男人间顽固的坚持到底是什么!”林夕突然大声起来,她攥紧双拳对着箫剑大喊:“伤害,残暴,杀戮,所有的一切在你们所谓的大道理面前都那么理直气壮!那些伤者的哀嚎,那些痛者的哭泣,你们难道都没有听到吗?还自以为贯彻了内心的道,却不知伤害了身边多少无辜!” 海水哗哗,映着林夕粗粗的喘气,箫剑满脸惭愧:“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担心?”林夕再度大声道:“你只是我一个病人,我理所应当。只是你看看那片天,尧羽城中十几万生灵被天痕侵蚀,你可曾为他们担心?”箫剑望向西方,那里的天空还残留着混沌流转的痕迹,一切因他而起,他无言以对。 “我不清楚你的秘密,我也知道不应该怪罪于你,可是,可是……”林夕想到了那满城的哀嚎,双手抱住了自己,整个身体不住地颤抖。“可是我好害怕……” 箫剑愣住了,海风传来她微微的啜泣声,朝阳喷薄但照不暖美人惊怕的内心。原来,她如此柔弱。 箫剑微声笑了起来,笑得很轻松。林夕不着痕迹地擦去泪水:“你笑什么?” “我只是笑自己愚昧,看不清身边娇弱的小姑娘。” “你!”林夕两颊微红,“哼,你就笑吧!”说着转过身看着壮阔海面。箫剑走到她身边,也静静地看着海天一色,朝霞染红了天幕,油油地像给蓝天穿上了衣裳。 “命运禁锢的惨烈,这用血泪和悲伤染红的天空,真希望它能坠入大地。”林夕仰头黯然道。箫剑看着海风吹散的秀发和泛着霞光的美丽侧脸,也轻声道:“可是你不觉得,它也很美吗?” “美,但不是我所期待的。”林夕摇摇头,“只要成神的征战与天地的禁锢不灭,这诅咒永不停息。” 箫剑肃容道:“想不到你心中愿景如此宏大,实在让我自愧不如。” 林夕淡淡一笑,看到箫剑全身的绷带,又有些别扭道:“对不起,我还忘不了你满身鲜血的样子。所以……” “你,难道怕血?”箫剑有些吃惊。 林夕一愣,点了点头:“我,从小就晕血……”说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浑身颤抖起来。箫剑大吃一惊:“你既然怕血,为何还要从医?” “我怕血,所以我渴望没有鲜血的世界!”林夕坚定地说。 箫剑一叹:“你可知这根本不可能实现?杀戮,永远是世界的本质。” 林夕瞪了箫剑一眼:“我知道,但天空再高,你会因此而停止抬头仰望吗?看来,你也不过和其他人一样罢了。” 箫剑再度惊讶于她的心胸,更是满带欣赏道:“姑娘当真豪情!若是如此,我不会仰望。” “哦。”林夕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略带失望。 “我会撕裂苍穹!因为我是剑,主宰着生死的剑!”箫剑突然长啸一声,滚滚豪情冲天而起,引得远处的渔人注目。林夕看着冲天长啸的箫剑,突然轻松地笑了起来,双目恢复平静。 经过交谈,箫剑大致了解了情况。天痕降临的时候,梵音寺的众多高僧救出了部分生灵,只是数量实在太多,如今圣城废墟里还有几万的魔刹!各族强者赶来,协助梵音寺高僧设下了佛印大阵,困住了那些不幸的人们。 而对于那个山海神,村里人都是谈虎色变,箫剑和林夕雨蝉决定反客为主会一会他。村民们听到后都是激动加担心,更有一些老者质疑他们三个小年轻。 “我看你们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我们村的事不能拖累外人啊。” “老爷爷别担心,我们很厉害的。”雨蝉甜甜笑着。 “大家放心。人命关天,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林夕安抚着聚集来的村民,箫剑却注意到了躲在屋角里的慧芝。 日上三竿,三人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却被四周的高树遮盖着阴影。林夕身前漂浮着一根泛着白光的银针,不时地转变指向,三人就因此而改变方向。 箫剑摸了摸后脑勺,对走在前面的林夕道:“林夕,你把仙针留在我脑袋里真的可以吗?这可是仙兵啊!”当箫剑知道林夕为了给自己恢复行动能力而把她的师门仙兵“九音针”插进自己脑袋时可是惊掉了下巴。仙针一进立刻激活了自己的内力,而经过了生死之战,自己现在已是真正的剑宗。 林夕回头笑笑道:“九音针只能用来治疗,这个时候当然比不上你这活生生的打手了。” “就是。”雨蝉也笑道,“据我们的资料,那个山海神只不过武侠巅峰,可比不上我们的大剑豪啊。” 箫剑干笑几声,道:“你们倒是准备齐全啊。” 两人一听收敛了笑容,林夕低下头沉声道:“你以为我们千里迢迢来到尧羽城只是为了看你耍帅?”箫剑一听只能吃瘪地无言以对。林夕继续道:“那个山海神和我十年来追寻的恶魔很有关系,因为我怀疑慧芝姑娘很有可能是中了……”林夕顿了一下,双拳不禁微微攥起,然后一字一顿道:“剑蛊!” “剑蛊?你是说缚咒的一种?”箫剑突然想起了箫文死去的惨烈,心头一沉。 林夕双目寒冷,深呼一口气:“比这严重的多!”不然也不会煎熬着我们的心灵这么多年……林夕当然没有说出后半句。 箫剑看到两位姑娘凝重的表情,郑重道:“既是如此,我箫剑此刻就是你们手中利剑,斩尽这邪恶!”两位姑娘一听,倒是微微笑了起来。 呼!就在此时,一阵黑风突然从天而降,阴风哀嚎中三人被笼罩住,满目漆黑。箫剑一惊,急忙伸手去抓,两只手都抓住了柔软的手。箫剑刚刚暗松一口气,突然听到雨蝉惊叫一声就消失了动静。 “小姐!箫剑!” 呼,黑风来得快散得更快。黑风散去,箫剑和林夕却惊住了,箫剑牵着的一个是林夕,另一个竟是满脸无神的慧芝,而雨蝉已经身影全无!林夕用力挣脱手,跟着前方爆闪着红光的银针快速飞掠而去,箫剑一愣背起木愣的慧芝也飞起跟上了她。 “雨蝉等着,我这就来救你!”林夕焦急地催动着内力提高速度,却见远方一道黑风消失在山腰处。两人划过密林上空,箫剑达到武宗之境,无需御剑也足以靠自身力量突破重力的束缚,翱翔云天。 从半山腰落下,映于眼前的赫然是一个黑魆魆的山洞,山风阴冷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林夕皱了皱眉头,箫剑冷冷道:“将恶如此光明正大地昭示,真是狂妄。” 林夕收起银针就要冲进洞口,箫剑急忙拉住她的身形。林夕用力地挣手却挣不脱,恼怒地对他大声道:“放手!雨蝉在里面!” “我知道!”箫剑大吼一声,震住了焦急的林夕。沉默了一会儿,两人才平静过来,林夕轻声道:“我冷静下来了,谢谢。” 箫剑松开手,微微松口气:“这可不像平时的你。” 林夕不说话了,缓步向漆黑的山洞走去,而木愣的慧芝姑娘也跟在他们身后。嚓,嚓,越往里光线越暗,现在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箫剑自然走在前方探路,林夕牵着慧芝跟在后面。 一路走来,血腥味更重了。突然黑暗中亮出两点红光,然后越来越多的红光亮起,只一下就布满四周,像漫天红色的星辰。 “这种感觉,是嗜血蝠。”箫剑拔出纯阳铁剑,在剑身画出几个咒文,而后长剑猛然上指。“唯剑道·星火!”剑气凝成无尽的火光一爆而开,顿时洞内响起了令人头皮发麻的蝙蝠尖鸣,无数嗜血蝠飞逃出洞外。 洞内再度恢复漆黑,不见一物。 林夕碰到了箫剑健阔的后背:“怎么不走了?” 箫剑不说话了,此刻空气中的血腥味急速浓重起来,林夕一闻顿时感到胃里翻腾,急忙捂住了嘴巴。她惊讶问道:“怎么会这样?” 箫剑深深叹了一口气:“这种景象,你们还是不要看的好。” “我是医者,有什么景象不敢看?”林夕推开挡在前方的箫剑,手指几点,空中就闪现出几朵明亮的火焰。火光照亮了四周,林夕却是呆愣原地,脸色苍白发青。 赤红的火光下是一处暗室,一处炼狱般的暗室!无数的碎肢残体在鲜血上散乱,各种各样的刑具上尸骨各异,更有新鲜的尸体遍布着蝙蝠的齿印。血气蒸腾,鬼哭隐隐,腥风呼啸,血肉地狱。 扑通,一个人头被风吹落滚到了林夕脚下。林夕僵硬地低下头,那个男人的人头在尖叫,满脸的狰狞诉说着死前的痛苦! “呜啊!”林夕瘫坐于地,吐得昏天暗地。 箫剑走过来蹲下,伸手帮她扶着背,叹一口气:“我早就说了,这种惨状对你来说太过了……” “呜啊……呜呜……”林夕还是忍不住地呕吐,一边哭一边摇头。火光下她再一次经历了鲜血的蹂虐,箫剑看到了她复杂的泪光,看到了慧芝依然无神的双眼。 火光渐渐变暗,林夕也终于缓过劲停止了呕吐。她依然瘫坐着浑身发抖,压抑着声音抽泣:“我,我没事了。我是医者,这种惨状,我才不怕……” “够了!”箫剑突然感到莫名的愤怒,被不切实际的理想压抑的女孩,未免太过可怜。“害怕就说出来,一个女孩子有什么好逞强的!”说着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狠狠地将哭泣的林夕抱在了怀里。两人一愣,林夕咬着嘴唇,如水的双眸再度落下了眼泪。 “看到如此惨状,不动于衷的人怎配称作医者呢?感同身受的人才是真正的仁者啊……”箫剑柔声道。 淡淡火光下,两人相拥着。许是出于同情,许是出于愤怒,许是出于自觉,箫剑并没有松开第一次主动的拥抱。而林夕缩在他怀里停止了颤抖,只是放心地哭着,哭得如此伤心,哭得如此彻底。 火光消失了,洞内再复黑暗。哭泣已经停止,林夕微微推了推,箫剑松开了怀抱。两个人站起来,林夕再度点指,几处火光再次围绕四周。箫剑看到她脸上还有着不适,柔声道:“你确定要亮着火?” 林夕转过身对着箫剑微笑了一下,笑容如阳光,洞内仿佛明亮了起来。“我真的没事了,不是还有你这个大男人嘛?”箫剑冷脸微红地挠挠头。 正当两人谈话时,身边已经呆愣许久的慧芝突然悲伤地大喊,不顾一切地向洞内深处跑去:“相公,相公……” 两人一惊,急忙跑着跟了上去。 火光远去,只留下这血涂的暗室,在黑暗中隐着名为恶的狞笑。 第十一章 血涂幽狼千年怨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箫剑两人跟着慧芝向洞内跑着,火光照耀中隐约感到四周宽广了起来,突然前面泛出一道黑色符文,慧芝一撞而倒。 “慧芝姑娘。”林夕跑过去扶起她,竟然看到了她清澈的眼眸。噗,噗,噗,四周突然亮起了蓝白掺杂的火把,只一下子视野明亮了起来。慧芝站起来,有些茫然地看着林夕与箫剑,双目已恢复神色。 慧芝问道:“我,我这是在哪?你们是谁?” 两人给她交待了缘由,她倒是很快就相信了两人,看她已恢复如常,没有半点异样。三人环顾四周,这竟是一个宽广的石室,而且石室四周还有几个黝黑的洞口,想必是通向不同的暗室。 “如此手笔怕不是一朝一夕能成,这个山海神到底害了多少人?!”箫剑狠狠捶了一下墙壁。三人搜寻着五个洞口都没决定好去向,林夕拿出银针,银针却是打着圈泛着红光。 正在三人犯难时,中央的洞口里突然传来一声女声尖叫,箫剑与林夕对视一眼,“是雨蝉的声音!”说着就要夺步而出,而此时慧芝身形一震,她满脸激动地向最右边的洞门跑去。 “慧芝姑娘不要莽撞。”林夕拉住了她,她挣扎着声音已含哭腔:“我听到了相公痛苦的呼唤,我必须去陪他!以前出海的时候我都得陪着他,不然他会害怕风浪的……” 箫剑当机立断:“林夕你陪慧芝姑娘去找她相公,记住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带着雨蝉回来。”林夕点点头,她们向最右边洞门跑去,而箫剑向着中央洞口飞掠进去。 道路漆黑,只有前方不断扩大的淡淡红光。 洞口的深处依然是一个宽广的石室,此时闪烁着几十头黑狼的幽光。狼群中央是一个祭坛,若雨蝉被绑在祭坛石柱上,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在她面前邪恶地笑着。嘶啦,男人撕开了她的衣角,雨蝉再度发出一声惊叫。 “不要!不要!”雨蝉哭着挣扎,但手脚被束缚着无法逃脱。 男人嘿嘿笑着,再度扯开一处衣角,她洁白的肌肤露出大半。男人贴着她的脸阴沉笑道:“嘿嘿,放心,我对你没兴趣。不过我的小宠物倒是很喜欢漂亮的小姑娘呢~” 雨蝉一愣,看到男人脸上蔓延的邪恶淫荡,瑟瑟发抖地看着他身后那高大的狼影。一头两人高的双头四尾红狼缓步踱来,四只狼眼眼泛着幽光,锐利的狼牙喷着腥臭的热气。那两双狼眼,在看到衣衫半掩的雨蝉后,更是冒出了难以言表的疯狂。 “不要……”雨蝉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是惊恐地挣扎着,“不要!小姐救我!” “哈哈哈!”男人大笑着,走到红狼旁抚摸着两个巨大狼头,所有黑狼都纷纷避让。男人阴沉笑着:“我倒是很想看看,血涂幽狼血脉里的复仇是怎样美丽的光景。哈哈哈……” 在男人的笑声中,两个狼头仰天长啸,滚滚狼嚎在黑暗中震荡,所有黑狼也跟着嚎叫,一个个狼影投着阴沉的暗淡。血涂幽狼向石柱上的雨蝉飞扑而去,硕大的狼影遮住了昏暗的火光,她绝望的目光只对上了那两双无情的狼眼。 咻!一道金光破空而来,那是一把长剑!巨大的狼躯瞬间被一击而飞,砸落到三丈远的狼群中,砸飞滚滚碎石与鲜血! 雨蝉惊喜地看向来处,一个瘦高的身影从黑暗中踏步而出,是满脸沉怒的箫剑。男人与箫剑对视,两道目光交接处竟然爆出了火花,他顿时感到像被利剑刺到,连忙移开了目光。 “雨蝉别怕,我来接你了。”箫剑沉稳地大声道,他一步步地向雨蝉走去,狼群围在他四周分出一条路,对着他暗吠却不敢贸然进攻。与面露邪恶的男人错身而过,箫剑转身急速出拳,只一瞬爆裂了空气。 轰!男人从容地后飞落在了洞口,他朗笑着:“小子身手不错,不过我对男人没兴趣,还是找另外两个小姑娘玩玩。”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咻!一道破空的赤金剑气射来,男人侧身躲过,剑气射裂地面。男人转过身,侧脸裂开伤口,鲜血溢出到阴沉的脸。他愤怒地大吼:“你竟敢伤害我的脸!这可是神的杰作!”说着长啸一声,顿时一道金光从刚才血涂幽狼处回射而来,箫剑一惊伸手接住。身形顺势旋转,手中沉重的力道四射而出,震飞了几只黑狼。 箫剑冷冷地看着洞口处面目狰狞的男人,手中纯阳铁剑横指,大声喝道:“身负如此罪孽,妄你还敢谈‘神’字?!” “呵呵呵……”男人突然又笑了起来,就像听到了极其好笑的笑话一般,“罪孽?哈哈哈!愚昧的凡人,你们怎么能理解毁灭的艺术,这可是神的杰作!”说着张开双臂,阴沉的脸晕开信仰之光。 “你竟然将杀戮称为艺术?!”箫剑暴怒,他想到了箫家的横尸遍野,想到了尧羽城的魔刹哀嚎,想到了林夕在血肉中的失声痛哭,握剑的手都发白了。“丧心病狂!纳命来!” 纯阳竖劈,十丈长的剑影激射而出,劈裂了地面,斩碎了沿途的黑狼,向着山海神面目直劈而下!山海神冷哼一声,凭空抽出一把紫色长剑横劈而出。剑光相遇,剑影在一片紫黑的符咒暗影中湮灭。 山海神出剑便顺势向后退走,箫剑大喝一声就要追上来,黑暗中却响起了山海神阴冷的声音:“如果想看你身后的小妹妹被凌辱就尽管追来。到底是你的剑更利,还是血涂幽狼的诅咒更强呢?好期待啊……”洞口处消失了他的声音。 “切。”箫剑撇撇嘴转回身,看到了祭坛上衣衫褴褛的雨蝉,还有远处浑身泛出了红烟的巨大双头狼。“嗷呜!”幽狼长嚎一声,身形一跃在空中急速旋转,硕大的身躯竟化成了红色的旋风席卷而来,旋风中两道蓝光耀眼,依然是无情的眼光。 “呀!”旋风已到雨蝉上空,凛冽的狼烟将她可怜的衣裳绞得粉碎,更是割开了粉嫩的肌肤。雨蝉痛苦地大喊,整个人被漆红的狼烟笼罩。 箫剑身形突到了旋风前,手中纯阳泛出月白之光,划出弯月之形,剑气激荡!铿,狼烟旋风与剑气相持,滚滚灵力瞬间爆开!灵力风暴掀飞所有黑狼,更是让下方的雨蝉痛不堪言。噗,身上瞬间割出无数伤口,她痛苦地尖叫着,夹在在滚滚风暴中。 “嗷!”狼烟中再度响起两声狼嚎,但这次竟是如此的凄凉,犹如被人抛弃的孩子低声的啜泣。雨蝉吃力地抬起头看向上方,却瞪大了双眼,她竟然感到旋风中的幽狼在哭泣。 “唯剑道·月蚀!”箫剑大喝,剑气激增,红色的旋风被一击后飞,轰然砸进了远处的石壁里。轰隆隆,石壁被砸出了深深的窟窿,整个石墙裂出了弯月一样的裂缝。 “呼……”箫剑落在雨蝉面前差点踉跄倒下。他压下喉头的血气,抬头看到她伤口密布的胴体和留着泪的眼眸。箫剑急忙扯下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雨蝉却突然扑进了他的怀里低声啜泣。 箫剑微微愣怔,轻轻地抚摸她的秀发,柔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背后苌霄泛出蓝光,脑袋内的九音仙针也祭出仙力,透过他的手灌入雨蝉的体内,急速地修复着身上的伤口。 蓝光盈盈中雨蝉微微摇摇头,她抬起头轻声道:“我,我可以叫你箫剑哥哥吗?”箫剑一愣,看着那梨花带水的俏脸,不由地轻轻点了点头。 “嗯……”雨蝉擦干了眼泪,微笑道,“那你也不要叫我姑娘姑娘的了。” 箫剑轻轻推开雨蝉,也微微笑道:“多了个妹妹倒也不错。” “哼,便宜你了!”雨蝉破涕成笑,粉拳轻轻捶了箫剑一下。但下一瞬,箫剑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雨蝉一惊,两股漆红旋风从两边激射而来,只一瞬就轰到了自己身旁! 铿!噗。两股旋风向后飞退现出了两只双尾红狼,两只狼嘴吐出了两块血肉。雨蝉哭泣着,箫剑护着她面目死沉。 “箫剑哥哥,你的手,你的手……呜呜……”雨蝉哭泣不已,双手颤抖着碰到了他断掉的左手。箫剑依然戴着皮套的右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平静:“雨蝉妹妹别哭,这不算什么。” “这怎么会没事呢?你的左手被咬断了,右手也……”雨蝉话未完就看到箫剑双手在蓝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惊愕不已。“这,这怎么可能……” “只右手足够了。”箫剑右手拿起纯阳剑,转过身面对那两头硕大的红狼,顿时剑气阴冷了些许。两头幽狼红烟绕体,狼眼竟然溢出了黑色的灵液。“呼……嗷呜!”两头幽狼长嚎一声身形立即消失!箫剑双目一凝,长剑左劈,剑光威猛瞬间砍断了左边的硕大狼头!箫剑一惊,竟同时感到雨蝉右边妖气暴涨,急忙喊道:“雨蝉小心,它的目标是你!” “嗷!”狼躯硕大,两道锐利的狼爪交叉而下,泛出死亡的阴冷。 “哼,我也不是好欺负的!”雨蝉微喝一声,双手闪光间祭出两个镶铃铜环,将两个血爪挡住了一下。轰,只一瞬间,箫剑飞身一脚将幽狼踢飞。还没喘息过来,左边竟然再度袭来利爪,两人一惊竟看到断头的幽狼直扑而来。 “该死!”箫剑出剑再度劈飞狼躯,狼血滑落。两人喘着气,突然又感到了两股强横的妖力滚滚爆发,两头幽狼再度毫发无损地围着两人踱步,身上的狼烟更浓了。 “这就是血涂幽狼的诅咒吗?”箫剑喃喃,持剑以待。 “传说果然是真的。”雨蝉黯然道,“我刚才的感觉没错,它真的在哭。” “什么传说?”箫剑话未完,两头幽狼再度扑来,利爪都泛出了红光!“该死!”箫剑左手还在复原,只能单手出剑。铿,一头幽狼被击飞,另一头再度咬伤箫剑右臂急退。他怒骂几声,再次看到两个红影袭来,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 箫剑提剑与两头幽狼缠斗,雨蝉不时躲避,急忙道出所知。“传说三千年前,一个狼妖被一个修士所救,然后两人义结金兰,狼妖幻为人形与其一起在门派中修炼……” 铿,箫剑再度被击伤,狼妖的攻击似乎更猛了。 “几年后狼妖在山下巡游时救下一落水女子,原来女子全家被强盗杀害,只有她逃了出来。狼妖感怀女子身世,向师门祈求收留了她。女子与师兄弟一齐生活,渐渐地狼妖与女子共陷爱河……” “呜……”两头幽狼听到这竟然停止了攻势,远远地看着两人。箫剑伤痕累累,蓝光莹莹在急速恢复。雨蝉看了看远处低吠的幽狼,语气也转为黯然:“三年后,狼妖在一次下山游侠归来时,被女子以幽会之由相邀到一山洞,进去后却空无一人。正在踌躇间,一个降妖古阵瞬间爆发,几十个同门师兄弟一齐涌出,狼妖在一瞬间就被打出了原形。在被古阵封住后,狼妖看见了女人躲在师兄怀里,两人得意地笑着……” “嗷呜!”两头幽狼突然长嚎一声,狼烟暴涨缭绕,两个狼躯竟融合在一起,双头四尾的红狼再度出现,狼眼泛着的尽是疯狂。 “斩妖台下,临死前的狼妖对着那对男女大吼:‘吾之冤魂怨煞,定杀尽天下狗男女!以此血誓,至尽双头落地之时!’” “吼呜!”狼烟冲天而起,血涂幽狼仰天长嚎,滚滚音波震得山洞在颤抖,诉说着千年不灭的失心狂怒。轰隆隆!山洞在倒塌,落石滚滚而下,血涂幽狼携着跨越生死的诅咒直扑而来,所过处落石都成了血水! “意思是同时斩落两只头就行了吧……”看着燃烧灵脉的幽狼,箫剑缓缓闭上了双眼。他微微一叹,双脚一蹬突破了下落的山石,与幽狼瞬间相击! 睁开眼,无形的剑罡与幽狼的诅咒互相湮灭…… 另一个山洞里,林夕与慧芝躲在张开的结界中,在空中朗笑的山海神突然停止了笑声。一声惊天动地的狼吼滚滚而来,震得他们心神失守。只一下狼嚎就停止了,结界中慧芝与林夕面面相觑,慧芝更是不自觉地留下了泪水。山海神缓缓落地,沉默了一会儿又失心地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当真有趣,当真有趣!”他双手捂着脸笑得前俯后仰,然后双手一挥,一个玄奥的符文闪现,林夕两人身后的墙壁竟缓缓升起。“诅咒毁灭,啊不,是诅咒压制!不,到底是人间真情在?哈哈哈,真情?狗屁!”山海神像发疯了一样笑着,过了一会儿他才安静下来。 他飞升到一座高台坐在石椅上,左手撑着头邪恶地微笑着。石墙还在缓缓上升,慧芝突然感应到了什么,欣喜若狂地向身后扑去却被结界挡住。“林夕,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林夕焦急地摇头:“外面全是剑蛊,不能出去!”看到结界外无数的蛊虫在几具赤裸的女尸上爬行,四周萦绕着紫黑魂雾,林夕只感到一股惊恐的恶心。她咬咬牙对着高高在上的山海神大声道,“你如此丧尽天良,就不怕遭天谴吗?!” “丧尽天良?”山海神又呵呵笑了起来,“我只是在探寻着真正的天道,会遭天谴吗?!”他大吼着,然后露出了纠结的神情,“不过我终于找到了关键,那个男人,被我折磨了一个月的男人,实在令我好奇啊。” “你说什么?”慧芝站起来大气凌然,就像是在质问山海神一样,“你把我相公怎么了?快给我还回来!” “哦?他是你相公啊……”山海神再度大喊几声“有趣”,然后右手长剑砍来一道剑光,林夕两人身后的石墙被一击轰得粉碎!落石滚滚,林夕连忙抱起慧芝躲避。 当烟尘散去,慧芝瑟瑟地站起来,她看着眼前的情景,泪水无声地落下。林夕站在旁边,亦是满脸的厌恶、悲伤与愤怒。前方几个赤裸的女人扑打着一个紫红结界,可以感知到女人们是附近的村姑,她们全身泛红,如饥似渴地想冲进结界,而结界中竟是一个已经称不上人形的男人。 枯瘦如骷髅的男人双手双脚都被钉在了铁架上,他死灰般的双眼沉寂,面目上的死气如污水般晕开。嚓,嚓,慧芝缓步上前,早已是泪流满面。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吃力地缓缓抬起头,双眼竟瞬间恢复了复杂的生气。 紫雾缭绕,红光闪烁,四目遥遥相对,这一生的爱恋心意都化作命运的不甘与无奈。 “哈哈哈!”身后响起了山海神那刺耳的笑声,“爱?欲?一切都抵不过绝对的力量,这就是真正的天道!只要够强,世人都是玩偶!哈哈哈,神创造了这样一个世界,实在是太有趣了!” 林夕从未如此愤怒,她看着笑到畸形的男人,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念头。 “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随意虐杀你啰?”旁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箫剑与雨蝉出现在了身后。“我可以下杀手吗?”箫剑对着山海神遥遥道,林夕却知道他是在问她。 “你能杀死血涂幽狼,但你却杀不了我。”山海神冷冷道,“因为我杀过的人超过了你的想象,而你们也将成为其中一员。” 林夕俏脸如乌云密布,她攥紧双拳,娇躯都在颤抖。看着身后的惨状,听到失心的笑声,林夕终于做出了人生中转折的决定:“杀了他!” …… 时间回溯。当同时斩落幽狼的狼头后,箫剑与雨蝉逃脱倒塌的山洞。虽然除去狼妖,但箫剑心头压抑无比,他问道:“那个狼妖祖先的结局如何?” 雨蝉叹一口气:“斩妖斧砍断了他的双头,但两个脖颈间竟爆发出冲天鲜血,一个双头狼影布满了天空。一天后,那个门派上下无一个活口……” 于是,那份杀的魔念,那份不死的诅咒,延续了三千年。 第十二章 恶人恶战情仇缘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杀了他!”幽暗石洞中林夕咬着牙重重道,似是打开了一道门,沉寂了不知多久的无尽腐气扑面而来。鲜血涌上脑海,那场烧光村子的大火,那些狰狞的脸庞,那把缭绕着紫雾的剑,那个高大如恶魔的身影…… “杀了他……”林夕顿时感到浑身无力蹲坐地上,她抬头看着箫剑,双目已是泪光。 箫剑蹲下,伸出手停顿了一下,还是擦去了美人的泪花。林夕第一次发现,他的双眸竟是如此明亮。“辛苦了。不过要记住,菩萨每一天都在杀生啊……” 林夕瞪大了双眼,菩萨每天都在杀生? 眼前一晃已不见他身影,轰的一声响,箫剑一剑击倒了高台的石柱。乱石烟尘中密集的剑击声不停爆开,快到看不清身影,两个人在各个空间展开了殊死之战! “哈哈哈,来得好!让我更愉悦吧!”山海神狰狞笑着,手中紫雾长剑急速出剑,残影连连。箫剑双目冰冷,山海神不过武侠巅峰,实力在他之下,每一道攻击的轨迹他自然能看清。铿铿铿,又是密集的剑击,箫剑从容地破解了所有剑招。 轰……高台石柱此刻才全部倒下,两人再度相击后分开,在空中对立。烟尘散去,林夕却是死死盯着山海神,确切地说是他手中的剑。 “小姐,你没事吧?”雨蝉看到林夕脸色怪异,走过去抱住了她。林夕看着雨蝉担心的面容也轻轻抱住了这个妹妹一般的女孩,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微微笑道:“我没事,倒是你为什么只披着箫剑的外袍?” “箫剑哥哥的治疗术很神奇哦,我的伤都被他好了。”雨蝉甜甜笑道,“要不是他赶到,我恐怕被大红狼给吃了呢!” “箫剑哥哥?”林夕一愣,“你们什么时候那么亲昵了?” 雨蝉突然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林夕,调笑道:“怎么,小姐不高兴了?”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林夕故作恼怒地拍拍她的头,雨蝉吐吐舌头。两个人及时停止了调侃,毕竟此刻上空的两人正剑拔弩张。 “你的剑技太差,剑倒不错。”箫剑指抚纯阳,剑鸣微微。“报上你的剑名!” “呵呵呵,哈哈哈!”山海神又是不知名地狂笑,箫剑却是听得烦躁了,长剑一挥,剑光呼啸而去。“哎哟。”山海神侧身闪过,剑光轰落山岩。山海神轻蔑笑道:“眼里只有剑的蠢货,如何能理解我等神的威力。你这样乱砍,不怕打塌了山洞砸死自己?” “切。”箫剑看看林夕结界中的三个女子,还有内室里异常的普通人,的确得控制一下力道。思忖间对方却动了,箫剑收回思路,却见四周紫雾缭绕掩盖了部分视野。 突然身后一道剑光来袭,他转剑挡住。随即身旁四处同时出现紫剑,箫剑一愣挥剑而起,四把剑影几乎是同一时间被击散。他定下身,四周的紫雾竟浓郁无比,几乎看不到林夕等人了。箫剑大喝一声:“你这伪神还真把自己当成宝了?这种攻击是在嘲笑我?” “呵呵呵……”箫剑一惊,四周上下竟回响出山海神的笑声,就如被困在了山谷之间。“为了不让你毁坏我的神殿,我可是特意帮你造了个墓地啊。” 箫剑一惊,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脖颈间是无尽的寒意,紫黑长剑竟已抵达脖子三寸处!他急速俯身躲过,长剑猛刺身后,凛冽的赤红长剑划破了空气,携着火光突刺而去。 噗,鲜血飞溅,竟是箫剑后背被划出了深深的伤口。他急速转身,山海神阴暗的身影霎时消散,两边再度袭来两道杀光。“哼!”箫剑在空中旋转,纯阳划出剑火旋风,瞬间两声剑击声响,两个山海神的身影消散。 “原来如此,都不是幻影。”箫剑持剑看向前方平静道。 “你!难道是为了确认这个故意挨了一剑?”山海神恼怒的声音响起,然后箫剑四周上下同时出现了十几个山海神的声影。紫雾萦绕,隐隐间泛出缕缕符咒,十几个山海神同时出声:“不错不错,看来我能好好玩玩了!” 箫剑淡淡摇头:“你废话太多了,我这就送你去见你的神!”纯阳上举,箫剑大喝:“唯剑道,星火!”无尽的剑火四射而出,所有山海神急速闪动冲向中央的箫剑。 山洞中,林夕三人突然看到空中巨大的紫雾结界中射出了无尽剑火,道道剑火如陨石般轰下,雨蝉都不禁哎呀出声。然后紫雾中就响起了密集的剑击声,道道威势震动而下,不时乱射出几道剑光。 “你们看,虫子!”慧芝突然出声,林夕定睛细看,落下的剑光竟击杀了大部分的剑蛊!剩余的剑蛊发出嗡嗡的响声,不停向内室那些赤裸的女人们爬去。 “不好,它们要侵蚀生人!”三人急速跑到内室,林夕张开结界挡住了蛊虫的去路。几个赤**人这才留意到三人的存在,不过她们满脸滚烫依然扑打着紫红结界不管其他,嘴里还发着撩人的呻吟。 雨蝉面露不忍问道:“她们这是?” 林夕道:“应该是中了催欲蛊。” 雨蝉接着问:“催欲蛊?干什么的?”林夕却是俏丽微红,一时不知如何解答,这时慧芝答道:“就和春药一样。”话语出,雨蝉愣了愣害羞地叮咛一声,看看裹着自己的外袍,想想里面还光着身子呢…… 此时剩下的蛊虫们爬到了林夕的结界前,每一只虫子都吐出黑色的丝球,密集的丝球如飞弹般冲击着结界,顿时让三人警觉。丝球不停地轰击,但威力不大,只是每一丝球落下后都残留有细小的玄奥符文! 林夕心神稍微慌乱,那些符文竟能抵消她的结界之力!她赶忙祭出银针加强了结界,急声道:“雨蝉你去消灭蛊虫,我维持着结界。”雨蝉点点头,手中铜环飞出射出道道杀光,一只只蛊虫被击飞,但没有被击杀,其防御力超乎了两人的预料。 “哼,我还没有弱到连虫子都捏不死!”雨蝉怒叫一声,两个铜环上下纷飞杀光四起,蛊虫们也加强了攻击,无尽的丝球飞来。加上空中声势浩大的战场,两方的战斗如火如荼。 灵光四起杀气纵横,昏暗的山洞中响声此起彼伏,却只有两个人保持着安静,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静静地对视着。慧芝与被钉在铁架上的相公深情凝望,小郭双目盈满泪水,慧芝更是泪眼婆娑,沉默。 外面的喧杂似乎都消失了,天地只剩下相对无言的夫妻。慧芝双手按在结界上就如抚摸到相公憔悴的脸庞,泣不成声。“相公……”看着小郭已是弥留人间的模样,慧芝只感到心如刀绞,喉咙似被无形之手死死掐住,只能无声地落泪。 小郭撑着浑浊的双眼,眼前是妻子在失声落泪,已嘶哑麻木的喉咙滚了滚。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水手笑了,笑得那么沧桑却情深刻骨:“阿慧,怎么哭了呢?是不是大海惹你生气了?我来帮你揍它!” 气息微弱的声音,沙哑如砂的声音竟然穿透一切,深深地传到了慧芝的双耳。她抬起如水的双眸,看到相公像骷髅般露出笑容,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相公,阿慧终于找到你了,呜呜呜……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我才不信!”慧芝用力抓着结界,一个月来所有的心酸、崩溃、坚持与悲伤一涌而出。任谁都能看出,小郭已是穷途末路。 “是啊,我快死了啊。”小郭依然微笑着说出了所有人都害怕的话语,却那么平静。“可是还能看见你,我也死而无憾了。”小郭牵动手臂的肌肉想挣脱,皮包骨的双手却被死死钉在铁架上动弹不得,惹得又是一阵撕心裂肺。 “不要动了,相公,看起来好疼……”慧芝擦了擦泪水,突然满怀希望道:“阿慧不会让相公死的!林夕姑娘是神医,她一定可以治好你的!”慧芝充满希冀地看向林夕,林夕转过身来重重点点头:“我以医者之名担保,绝对会保住你的性命!” “那就好……”小郭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慧芝,依然平静无比道,“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出海,看海青鸟们在夕阳下飞翔吧。” “嗯。”慧芝含着泪微笑着,“然后抓一大堆琉璃鱼,我做一大桌菜给你和婆婆吃。”小郭吃力点点头:“我要吃清蒸奎鳗哦。”两个人幸福地交谈着,都在回忆着美妙的时光,林夕和雨蝉听着都感到无比的羡慕与温暖。 所谓最伟大的爱不过平静地携手一生,倒也不假。 轰!空中的紫雾结界轰然爆开,无尽的魂雾符咒一震四散,两个人影一齐射出。箫剑在上,山海神在下,此刻山海神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动作都迟钝了。箫剑双目冰冷,压下涌上的血气大喝一声:“唯剑道・蜂鸟之翼。”顿时手中长剑以超乎想象的频率狂轰而下! 一剑,十剑,百剑……快到无尽的剑影在山海神惊恐的目光中轰下。铿铿……紫剑被击飞,瞬间几百处剑伤一齐爆开,整个人皮开肉绽!轰,山海神喷涌着鲜血被轰进了石墙内,滚滚落石将其埋葬。叮,紫黑长剑划着弧线插落在乱石前。 “九百八十一剑。”箫剑落地长吐一口气,浑身的内力已损耗大半,因为他在一息间就出了九百八十一剑! “箫剑哥哥!”雨蝉欢喜地叫了一声。箫剑收起纯阳,也转过身对她们遥遥一笑,全身十几处外伤泛着蓝光。箫剑向她们走去,眼看蛊虫只剩下奄奄一息的十几条,他也放松了下来,准备调息一下紊乱的内力。 林夕微笑着对他点点头,道:“快去帮小郭解除了结界吧。” 箫剑一愣,脱口而出:“结界没有消散?那就说明……” 轰!身后响起一声爆响。 “那就说明我还没死啊。”箫剑话未完,耳边响起了阴冷的声音。无尽的杀气从身后传来,一瞬间他就感到了死亡的威胁。全身所有部位在一刹那间调动到巅峰,本能地转身出剑! 紫黑长剑裹着无尽的咒文破空而来,随后是山海神泛着红光的双眼,就如死神的微笑。来不及阻挡,只一瞬,鲜血飞溅! “箫剑!”林夕一惊撤下结界就飞奔过来,被一击后飞的箫剑勉强落地撞到她身上。林夕停住箫剑,急忙查看伤势,却见箫剑整个左手的手臂摇摇欲坠,肩膀处一道剑伤深入骨髓! “嗯!”箫剑闷哼一声吐出大口鲜血,额头的青筋跳动不已,左臂几乎断掉的痛楚可见一斑。林夕微呼一声立刻运起全身功力往伤口送去,莹莹白光却止不住伤势,那里紫黑的魂雾袅袅而起。 “怎么会这样?怎么止不住伤势!”林夕慌乱了,转换了几种心法都毫无用处,药阁圣女的医术受到了质疑。 “妙音姑娘别慌,只不过小小魂咒罢了,医术不起作用很正常。”林夕看到嘴唇都泛白的箫剑在安慰自己,咬咬嘴唇收了功,刺啦一声扯下自己的衣袖给他急速地包扎。箫剑怒目而视,眼前的山海神除了衣衫破烂外,身上竟无一丝的伤痕! “呵呵呵,怎么样,这场表演惊艳吧!”山海神又狂妄地大笑起来,似乎很满意现在的状况。 “你跟魂殇门到底什么关系?!”箫剑沉怒地喝道,左肩的魂雾给他极其相似的感觉,当初箫文的缩心魂咒就是如此的邪恶!左肩一痛,林夕已经包扎好,她幽幽地看了箫剑一眼,无声地退下了。箫剑却也顾不得她的想法了,因为眼前的人跟箫家的一大仇门可能有很大联系! “魂殇门……好熟悉的名字啊!”山海神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握剑的手都因用力过度而发抖了。他突然对着箫剑挑衅地挑挑手指,冷笑道:“来,给你看看美妙的东西。” 箫剑冷哼一声,右手拔起纯阳,径直冲向山海神,滚滚怒火化成十丈光剑直劈而下!看着声势浩大的剑影,山海神突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张开双臂,毫无防备接受攻击! 铿!光剑从右上到左下将他整个身体劈透,余威更是贯穿身体劈裂身后十丈土地! 烟尘散去,箫剑惊愕地看着断成两半的山海神。他依然残冷地冷笑着,然后周身爆出赤红的灵烟,成了两半的身体竟融合了起来!只一会儿便痊愈如初! 嘶……林夕雨蝉都倒吸冷气,他难道是不死之身? “如何?”山海神冷笑一下,回应他的是另一剑!箫剑面目死沉地再出一剑,将他半边头都砍断,脑浆血肉纷飞,林夕雨蝉急忙捂起眼。红烟再起,挪开手,竟再见到山海神完好无损地站在箫剑面前! 箫剑立刻后退几步警觉地盯着他,山海神又哈哈大笑起来,浑身缭绕着赤红灵烟。雨蝉看着,突然灵光一闪大声道:“那个烟,跟血涂幽狼的好像!”箫剑顿时豁然,原来如此! “哦?意识到了吗?”山海神脸色又沉了下来,倒是慢慢地左右踱起步来,“看看这神迹一般的诅咒吧!血涂幽狼的不死特性可是完美地移植到了我身上!哈哈哈……” “你是人是妖?”箫剑握紧铁剑,突然觉得他的笑有些苍凉。 “我不是人也不是妖!”谁知山海神突然大吼一声,然后疯狂地用剑往身上砍,但无论多么严重的剑伤都能瞬间痊愈。他扔下剑,又是歇斯底里地狂笑:“看到了吧,我的血已经和幽狼血完美地融合了啊!那一天,我被养父养母打得几乎气绝,然后一个男人就用这把剑把他们都杀了,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杀人的愉悦。” 几人愣了一下,只剩山海神自言自语。 “我拜入他的门下,现在已是杀人无数,但每当看到痛苦的、悲伤的、绝望的嘴脸我就开心,就像那对狗男女被我手刃一样!哈哈哈!” “你这疯子!”林夕咬牙一句。 山海神依然失心自语:“半年前,师父把我四肢砍断扔进了血涂幽狼的狼窝,说是检验转生咒的效果。对,还是用这把剑!然后我就被几头幽狼啃食殆尽。你们知道吗?那种绝望等死的滋味,那种清晰感受到全身被一点点啃下来的痛楚,实在是太美妙了啊!”他失心地狂笑,听得众人毛骨悚然。 “谁知两天后我竟再度醒来,等我看到涂满全身的狼血和师父的摇头叹气,我就知道自己失败了。但我不甘心啊!于是我就偷了他的剑逃到这里。但是血脉融合不稳,为了抵消血咒的侵蚀我就不停地杀,不停地杀,实在是太有趣了!” “闭嘴!”箫剑大喝一声再度劈来长剑,山海神冷冷笑着尽数接下,但是无数的剑伤都在瞬息间痊愈。箫剑越砍越怒,山海神却是冷眼看着自己被一剑剑砍伤,仿佛被砍的不是自己一般。 “但是三天前,我在尧羽城附近被天上灌下的黑雾冲晕,醒来时竟发现幽狼之血已经完美融合!真是天助我也!”山海神双眼放光,拿起紫剑将箫剑挡飞。 箫剑定住,吃惊道:“你是说天痕成全了你?!” “没错!” “原来造就恶魔的是我,那我又算什么?”箫剑难得笑了起来,却笑得有些复杂。那几万尧羽城生灵,全部葬送在我之手,我又算什么…… “不是的,箫剑,那不是你的错!”林夕想唤回箫剑心神,却被他摆手制止了。 山海神突然明白了什么,饶有兴趣道:“看来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你说什么?” “看看你的左手和你浑身的伤,不也恢复了吗?”山海神两眼放光。 箫剑一愣,是啊,这不死的诅咒,这沾满鲜血的双手,不也一样吗?看看古朴的纯阳剑身,笔直的剑身微光熠熠,似乎在回答着他的问题。 箫剑微微一笑,剑指山海神,朗声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剑,而你是魔!既然我成就了魔,那就用我手中剑斩之!” 话语落,剑意攀升,剑气四射,整个空间都是肃杀的正气! 第十三章 剑咒灭绝生死恋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铿铿铿……石室内剑击声不断,两人大开大合全然不顾防守地进攻,每一击都剑气狂暴,杀意纵横。林夕等人都退到了紫红结界外,她再度张开结界将所有赤身的女人护住,以防被剑气误伤。 “好热……给我……啊……”女人们肌肤更红了,她们不安地互相拥抱扭动,嘶声不已。 “啊,别碰我!”雨蝉推开一个扑向她的女人,对林夕着急道:“小姐,不能救救她们吗?” 林夕也左右躲避,脸色微红:“我不熟悉蛊术,但至少能束缚她们的行动,只是这样她们会更难受的……” “哎呀!”慧芝被扑倒,两个女人吃吃笑着拥向她。林夕一惊,狠下心拿出了几枚银针。轻灵的身影急速而动,几道银光闪灭,所有女人一齐软倒在地。看到她们即使失去了知觉的身体还在不自觉地抽动,三人对山海神的恨意更胜一筹。 “竟然玷污女人的清白,真是罪不可赦!”林夕狠狠握紧拳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结界中的小郭。慧芝与小郭已不过三米,她也目光闪躲地看向自己的相公,欲语还休。 “阿慧,相信我,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此时传来了小郭无力但无比坚定的声音,“不然他也不会留我活到现在……”慧芝一愣看着气喘吁吁的相公,含泪点点头:“我相信!” 小郭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不就是想看我被淫念搞疯嘛,那就看看谁的念想更强!”无力的声音突然高调了起来,几人看着骨瘦如柴的水手,肃然起敬。 轰!山海神再度被箫剑击飞,但他又若无其事地站起,听到了小郭的话语,脸色变得难看至极。“明明一个念头就能享受胜似天仙的欢乐,竟能忍一个多月,你这小子到底是不是男人!还把自己给钉在铁架上,真是脑袋秀逗了!” 众人惊住,看向小郭。为了控制自己,他竟把自己四肢钉死在铁架上! “你住口!”却是慧芝站起来,自豪而又心疼道,“我的相公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只是因为对我的爱造成了他的痛苦,我倒是希望他不这么做啊……”说着又哽咽起来,与小郭深情对视。小郭又轻轻笑了起来,这一刻,他仿佛天底下最高大的英雄,向世人昭示着他的丰功伟绩。 “烦死了!”山海神怪叫一声竟躲开了箫剑的剑击,飞到林夕几人上空,“我对你们已经没兴趣了,都死吧!”双手上举紫黑长剑,无尽的灵烟缭绕,一股狂暴的气息涌出。剑劈下,无尽剑气凝成一头巨大的双头红狼直扑而下,吼声震耳! 嘣,所有结界霎时崩碎,慧芝在一瞬间就跑到了小郭身前抱住了朝思暮想的相公。几人呆呆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幻狼,两夫妻都含笑着闭上了双眼。 “唯剑道・峰起!”拔地而起的剑影之山将幻狼钉在空中,两股剑气猛然爆开!山海神怪叫一声被吹飞后退,身体被凌乱的剑气割出十几处伤口。他长剑横砍,剑风将狂乱的风暴瞬时抵消。 箫剑立在林夕几人前面,冷冷一笑:“你的对手是我。” “你根本杀不了我。”山海神邪恶地大叫一声,“既然这么无聊,我就来推动高潮!”说着双手在前结印,一道符文闪灭,然后十几条奄奄一息的蛊虫泛起了耀眼的紫光! “小心!”箫剑惊慌地向后转,却见十几道紫光一闪而逝,尽数冲进了倒在地上的赤**人!林夕等人惊恐地看着她们,每一个人霎时被无尽符咒裹住全身,双眼赤红无神,吼出鬼哭一样的尖叫!她们仿佛化作了厉鬼,十指长出狼爪一样的利爪,全都向近处的林夕雨蝉扑去。 “可恶!”箫剑刚想冲来,身后紫红剑光袭来。铿,挡去剑光,山海神的嘴脸发出扭曲的得意:“你的对手是我哦。” “去死!”箫剑怒提铁剑,顿时五道剑光狂暴而去,瞬间就将他劈成五段,但断裂处在快速融合。 “没用的……呃!”山海神还未笑完,纯阳剑刺入了他的心脏,无尽剑气在体内狂射。箫剑右手不停地灌进内力,左手制住了山海神的剑,双目冰冷:“就看看是我破坏更快还是你恢复更快!” 道道剑气贯体而出,山海神的身体一边溃烂一边急速修复,他吐出几口黑血,却还是邪恶地笑着:“没用的,我早已失去了痛觉。” “呀!”雨蝉一阵尖叫,却是不注意被一个妖化女割伤了。又是几道利爪袭来,雨蝉急忙闪躲,恼怒地大叫几声:“可恶!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林夕在慧芝两人身边阻挡着攻击,两个妖化女倒在地上,身上扎满了银针,已经没有了行动能力。林夕急声道:“坚持住,不要杀死她们。”说着又是一个妖化女倒下,只剩下两个失魂地攻击着她。 而箫剑那边还是僵持着,成了一个剑光四起的必杀空间。山海神实力不足,半边身子来不及修复已被击碎,但箫剑此刻却感到内力开始空虚了!山海神看出了他的窘态,得意笑着:“我永远不死而你内力不继,如何能比?让我再来锦上添花吧!血吻之咒,起!” 话音落,慧芝怀里的小郭突然双目瞪圆,一个血淋淋的嘴唇凭空出现,在慧芝惊恐的目光中吻上小郭的嘴巴!血唇立即消散,小郭的双眼变得赤红,脖子处的血管暴起,他不住地挣扎,张大了嘴巴用尽全力呼吸却没有一丝空气的流动。 “相公你怎么了?林夕,相公他!”慧芝惊慌地叫了一声。林夕转过头来看到小郭张大的嘴巴已经冒出白沫,暗叫一声不好。“他窒息了,快给他输气!”叮,又是利爪袭来,林夕一时抽不出身。 慧芝双手捧住相公乱动的头,双眸似水地看着自己的挚爱,然后深深地吻了上去。双唇紧贴,小郭竟安静了下来,两个人犹如烈火中相濡与沫的鱼儿,只一吻,已是绝美。 “嗯!”出乎所有人意料,两人紧贴的朱唇中突然浮出无尽的血咒,瞬间爬满了夫妻俩的头!血咒发出了瑰丽的红光,两人顿时感到狂乱的咒气将大脑一绞而碎,七窍流血! 无尽的血气冲天而起,那是两个人的生命之气! “不要!”林夕将妖化女一击而飞全力扑来,却被魔煞的血气冲倒。她含着泪呆呆地看着血气中相拥的夫妻,她感知到他们的生命已经油尽灯枯。 “相公,我们来生再去看海青鸟吧……”慧芝含着泪抚摸着小郭的脸庞,双目灰暗一片,却散发着深爱的光芒。 “与你相守,生死与共。”小郭微微一笑,再度吻上了慧芝的唇。 顿时,上升的血气定格在了空中。雨蝉也打晕了对手,所有人都望向这边,静如悲戚。 砰,两人闭上了双眼,定格的血气全然爆开。无数血晶如同漫天的星辰,在这片污浊的天地间缓缓漂浮,拂过林夕雨蝉含泪的双眼,飘过箫剑深沉的脸庞,飞过山海神邪恶的嘴脸,整个石室都游荡着点点赤红。如同静美的海洋,歌颂着从鲜血中蒸腾出的爱恋。 安静了一会儿,石室中才传出了雨蝉的哭泣声:“小姐……她们,她们死了吗?” 林夕忍着泪水,抱住了微微颤抖的雨蝉:“不,他们到另一个世界看海去了。那个世界没有鲜血,没有战乱,没有残忍。”说完,雨蝉紧紧抱着林夕,大声哭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山海神突然怪叫了起来,“为什么他们没有化成血水?为什么我的魂咒失策了!不能容忍,不能容忍!” “不能容忍的是你的罪行!”箫剑冲着对方大吼,滚滚声势裹着无尽的狂怒震动落石。他双手猛刺纯阳,无尽剑气似冲锋的光波将山海神击飞,轰散大半个身体。 噗,山海神定住身形,他的身体又在急速地复原。他擦擦嘴角的黑血,又呵呵笑了起来:“你是杀不死……” “闭上你的狗嘴!”箫剑如同猛兽的怒吼震住了山海神,他看向箫剑,脸上露出了由心的恐惧。箫剑黑着脸收起了纯阳剑,右手握住了背后的苌霄剑柄,一抬眼,目光犹如千万只嘶吼的魔兽贯入对方的心神! “你,你……”山海神感觉像被死神盯上了一样,那双冷得彻骨的眼睛惊得他支支吾吾。 “你可以去死了。”箫剑的声音平静如死水,却携着无尽的暗怒,“鬼剑道・剑殇。” 右手八颗白点闪灭一下,苌霄竖劈,快得根本看不见剑身,一道幽蓝剑光却慢得似乎停止了时间。山海神愣住了,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道泛着地狱般的寒冷却无比美丽的剑光切来,竟升不起任何反抗之心。 剑光接触,突然如闪电般爆开!无尽的剑气四射,在山海神的惨叫中将身体绞得粉碎!只剩下一个头在惊叫,因为他看到无尽的灵魂从剑光中溢出,围着他嘶声嚎叫。 “还我命来……” “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来陪我吧……” “不要,不要!啊!”头颅尖叫着,那些魂魄全部化成他一生中所杀人的模样,其中一对中年男女更是令他失心狂叫。所有鬼魂一齐冲入那颗头颅,无尽的鬼叫霎时停止,石室中安静了下来。 噗,头颅掉落地上,双目混沌不堪。 “爹,娘,不要再打我了……”山海神喃喃一句,然后双眼的光泽尽数消失,只剩下无尽的狂乱。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只是没有可赦之理。也许能博得一声同情的叹息,却得不到良心的救赎。但是如果丢掉了良心呢?不,良心是永远也丢不掉的啊。 箫剑走到林夕两人身边,面向保持着亲吻姿势的夫妻重重跪下,嘶声哽咽:“对不起,如果我早点杀了他,也不会……”少年呜咽了,迷蒙的双眼看到了慧芝与小郭贴在一起的嘴唇,两个嘴角都幸福地上扬着。 “这是一个美丽的传说。”耳边响起了林夕的声音,她双目如水地看着慧芝两人,泛着少女动情独有的光泽。“传说海上有一种叫海青的鸟,夫妻鸟一生相守,如果一方死去,另一方会抱着尸体投海自尽。在夕阳下的海浪上,偶尔会有人看到它们亲昵飞舞的身影,映着艳丽的晚霞,那是天下最美的画面之一。” 话语落,大家都若有所思。沉默了半晌,雨蝉也停止了哭泣,她突然指着夫妻俩惊声道:“你们看!”三人望去,却见慧芝小郭头上的魂咒发出了淡淡的蓝光,然后竟蒸腾而出,袅袅青蓝竟化成了两只三尾四翼的鸟儿上下纷飞! “啾啾……”似乎有悦耳的鸟鸣响起,两只小鸟相拥飞舞,在淡红的血晶海洋中耳鬓厮磨。三人静静地看着,直觉告诉他们,这就是海青鸟。 “当真是绝美之景……”箫剑与两女子不经意对视,三人脸上都不禁泛起了红晕。 两声高亢的鸟鸣,两只幻化的海青鸟冲飞而上,在最高点爆开,然后所有的血晶、灵光尽数消散。 三人看着满目的狼藉,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箫剑上前想将两人的尸体挪走,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分不开他们,他只得微微一叹将小郭的四肢从铁架上拔出,将两个尸体放在地上。 “小郭到底是怎样把自己的四肢钉在铁架上的?这看起来几乎不可能啊。”雨蝉咕哝一声却被林夕瞪了一眼,“情到深处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雨蝉吐吐舌,也释然地笑了。 这时,三人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却是山海神再度恢复了身体在胡乱踱步!他咿咿呀呀地乱叫,手脚乱挥地向三人走来。 “他怎么又活了!”雨蝉微呼一声。箫剑走上前,一脚将他踹飞,他却浑然不知疼痛地再度爬起来。箫剑一叹:“他的神智已经丧失,我们出去的时候将这个山洞轰掉把他埋葬了吧。” 林夕点点头,也微微一叹:“只可惜难得的线索又断了……” “小姐……”雨蝉想到林夕这些年的辛劳奔走,也有些沮丧。 “哈哈哈,真是看了场好戏呢。”就在三人沉默时突然响起了一个浑厚的男声,林夕一愣,箫剑大喝一声:“是谁!” 咻,是那把掉在地上的紫黑长剑急速飞来!箫剑将它挡开,它却飞向呆愣的林夕,她似乎沉浸在思索中没有反应! “小姐!”危急时刻,雨蝉扑过来将林夕推倒,紫剑划破了雨蝉的左臂又折向箫剑。他急忙闪避,紫剑仍急速冲飞,正好刺中了手舞足蹈的山海神。长剑穿透身体,山海神愣住了。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紫剑爆发出强烈的咒印,山海神不死的身体竟缓缓消散成烟! 三人睁大了双眼。山海神已全部消散,这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中年人,方脸肃容,炯炯有神的双眼隐约透着沉淀的邪魅。他手持紫黑长剑饶有趣味地看着箫剑道:“发现好东西了……” 箫剑一惊,这人竟给他一种难以逾越的高深,修为绝对高出自己许多!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白影从身后窜出,竟是林夕持满银针向那男人冲去。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林夕娇喝着祭出全部银针,银针泛着红光如箭矢般冲向他。男人不屑地挥剑,狂暴的剑气将银针尽数击飞,有几根更是回击到林夕身上将她击倒在地。 “林夕!”来不及阻止,林夕又弹地而起冲向那个男人,无数银针凝成道道银锥呼啸而去。她愤怒地叫着,毫无章法地攻击,箫剑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哼,不自量力!”男人大喝,周身爆开滚滚剑气将攻击吹散,林夕更是被一击后飞,嘴里吐出大口鲜血。箫剑赶忙将她抱住,刚一落地她又忍不住咳出鲜血,却依然挣扎着想再度攻击。箫剑将她紧紧拉住,大声喝道:“林夕别冲动,对方太过强大了!” “放开我,放开我!”林夕竟然哭了起来,夹着哭声大喊:“就是你!十年前杀我母亲,灭我村庄的恶魔!我要杀了你!” 箫剑心头大震,他从未想过药阁圣女也有如此经历,他紧紧抱住了挣扎的林夕,在她耳边急声道:“你要报仇我帮你,但现在先冷静下来!” 林夕渐渐停止了挣扎,却狠狠推开了箫剑。箫剑一愣,他竟看到了她脸上隐含的厌恶,就如第一次见面时她的表情。 这时那个男人又出声道:“我虽然记不得你说的事,不过你要报仇也要先看看你的小妹妹吧。”林夕一惊,急忙掠到雨蝉身旁,雨蝉已经昏倒在地,左臂的小小伤口泛出紫烟,一个符咒在伤口周围缓缓蔓延! “你这恶魔,要是雨蝉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林夕急忙拿出银针扎进伤口周围的穴道。 “呵呵……”男人低声笑了笑,却是对箫剑说道:“若想得到解药,一天之内到武琼山找我,超过十八个时辰便回天乏术了。”随着一声低笑,连人带剑消失了身影。 箫剑思忖一下跑到雨蝉身边蹲下,急问道:“雨蝉怎么了?” “没见过的剑咒!该死,怎么止不住!”林夕含着泪针灸引功,却止不住符咒蔓延,眼看半个小臂都被符咒沾满了。林夕突然盯住了箫剑,箫剑一愣,她猛然伸手拍了拍他的头,一根五光十色的银针就从他脑袋里抽出。 九音针一出,箫剑顿时感到天地暗了一下,整个人虚弱得坐在了地上,冷汗直流。林夕急速把九音针扎了下去,九音针一碰到符咒就散发出圣洁的彩光,符咒回缩了一些停止了蔓延。 “呼……”林夕长吐一口气。箫剑喘着粗气,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刚想凑过来,却被林夕推开了。箫剑恼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用剑的没一个好东西!”林夕怒骂一句就抱着雨蝉向洞外飞去。 “那这些女人……”还未喊完已不见了她的身影。箫剑拍拍眩晕的头,急忙打坐调理了几分钟才稍稍好转,九音针的神奇可见一斑。箫剑头大地看看倒在地上还保持妖化的女人们,暗道只能回来再帮她们了。然后他背起慧芝小郭的尸体,也追赶林夕飞去。 就在他走了半刻钟后,两个衣着白袍的老人凭空出现,就好像一直待在那里一样!一个风韵犹存的婆婆上前吟诵某种经语,阵阵微光笼罩妖化女,然后利爪褪去,所有女人恢复了原样。 “嗯……”一个女人就要苏醒,两个老人的身影凭空消失了。 第十四章 梦魇心霾互衷肠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晓晨村,如血的残阳倒映在海面,一层层地浮动。 屋子面前所有村民围成了一圈小声议论,人群中央躺着慧芝和小郭的尸体,老婆婆扑在两人身上老泪横流。箫剑跪在一旁满脸愧疚,老婆婆的哭声和村民们的唉声叹气深深刺痛着他的心,就如往事重演一般,自己到哪都是灾难的源头。 “郭婆婆,对不起!是我的狂妄自大害死了他们,您责罚我吧!”箫剑惭愧不已,“您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只要能稍微弥补,您怎样都行!” 婆婆闻声擦了擦止不住的泪水,颤抖的双手捧起他低下的头,哽咽地说:“不怪小伙子你啊,你已经帮我们除去了魔头,我们怎么还敢要求更多呢……”说着又是止不住地哭泣。 “就是啊,多亏了你们几个年轻人啊。”村民们纷纷附和,有几人还嘱咐婆婆节哀顺变。看着村民们朴实的脸庞,箫剑心里涌上了一股罕见的暖流,隐隐指引着他人生的方向。 突然屋子中响起了林夕的一声微呼,一位老爷爷惊道:“快去看看那个小妹妹怎么样了,林姑娘的声音不太对啊。” 众人这才想起雨蝉受伤,林夕在屋子里治疗,也吵吵起来。箫剑急忙道:“大家稍安勿躁,我先进去看看。”说着打开了木门,轻轻走近了床榻。 林夕在床边急速地运针,缕缕白烟随着针迹蒸腾,一针针扎下又拔起,她已是香汗淋淋。箫剑没敢出声,只定定看着这神奇的医术。林夕深吸一口气,嘴里念道:“九心归元,生生不息,是为澄净,是为污浊……”经语落,顿时雨蝉身上所有的银针同时飞起,她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起!”林夕娇喝一声,伤口旁唯一的九音针急速而起,在伤口上方灌出耀眼的彩光。雨蝉的脸色平静了下来,林夕却没有放松,她没有回头道:“帮我把冰焱芝拿过来,在橱柜里。” 箫剑快速拿来那个古朴的玉盒,林夕接过来也没有看他一眼,凝重地打开了盒子。“女人变脸也太快了吧……”箫剑还在喃喃时,一股浓烈的热气从盒子中袭来,顿时让他变慢的内力舒缓起来。定睛一看,是一株雪白如冰的灵芝,却泛着滚滚的热气! 林夕小心翼翼地掐下米粒大小的灵芝肉放进了雨蝉的嘴里,然后深呼一口气,嗖地收起了九音针。“师父,一定要保佑我能成功啊!” 九音针落,雨蝉突然瞪开了双眼,无神的左眼泛着冷光而右眼却射出滚热的红光,极寒极热的气息瞬间冲天而起,连屋外的村民们都惊得慌乱躲避!一冰一火的灵力冲上了天空,肉眼可见。 而此时,百里外的株洲城中,一个三节人摆手停住了身后的队伍。他盯着手中闪光的古老罗盘,脸色沉重无比地看向南方:“找到了,走!”十几个三节人的队伍绝尘而去。 屋子内林夕瞪大了双眼看着无意识挣扎的雨蝉,她手臂上的符咒渐渐收敛,随着她安静下来,所有的符咒都收进伤口消失了。林夕软软坐下深深吐了一口气,放松地微微一笑,箫剑看到这样也如释重负地笑了。 但来不及放松,一个小小的魂珠从雨蝉伤口中急速射出,林夕一惊急声道:“快把门关上!”箫剑一愣急速冲向门口。但一切都来不及了,两个人眼睁睁地看着那颗魂珠飞出了门口,一爆而开! 无数的魂咒丝球瞬间冲进惊愕的村民们体内,一眨眼就覆盖了所有人的全身! “吼!杀,杀!”所有村民一下子变得如猛兽般狂吼,纷纷互相撕咬扑打着对方。丝丝黑气缭绕,竟是对流血疼痛毫无知觉! “还愣着干嘛,快制住他们!”箫剑还没反应,林夕却是急得有些哭腔了,两人急忙窜出屋子击晕村民们。看着一个个村民在掌下倒地哀嚎,却仍如傀儡般挣扎厮打,两人都觉得寒气透心:这剑咒实在太过恶毒了! 就在两人忙着出手时,两道金光从门口里射来。两人一惊闪过攻击,却看到雨蝉一步一颤地走出来,两个铜环悬在身前泛着杀机。“杀……”她木讷地喃喃,一红一白的双眼无丝毫神色,道道杀光射出击倒了几个无辜的村民。 “雨蝉不可以!”林夕急忙闪身到她面前,银针一击而下。雨蝉无意识地一瞪眼,冰火灵力竟交杂着弹开了她的攻击!“杀!”双铜环交织而下,冰火杀光劈向林夕面目。 林夕咬咬牙看着眼前狰狞的妹妹,闭上了双眼:“雨蝉,对不住了!”睁开眼,眼前闪过九色彩光,九音针凭空出现在雨蝉额前,轰的一道光击晕了狂暴的她。林夕甩开眼中的泪水,双手结出玄奥的法印,顿时九音针分成了九九八十一根银针环绕她周围,无尽彩光映衬下她竟如菩萨般高贵而圣洁。 箫剑看得有些痴了,只听一声悲悯天下的叹息,道道彩光一闪而逝,随后所有狰狞厮杀的村民们轰然倒地,意识全无。彩光消失,所有银针归一,林夕却是全身力气被抽走一般软坐在地。 箫剑急忙走过去,却听到了她低声的啜泣声,如玉珠碎地,隐晦而颤动心神。他走到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双肩颤抖的女孩却手足无措,自己连安慰她的话语都想不出。 “和十年前一样,我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臭小孩!”林夕狠狠地拍拍地面,充满了无奈、自怨与恨意。箫剑蹲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当个听众,虽然……” “放开!”谁料她拍开了他的手,激动地喊道:“都是你们这些用剑的!你们除了剑还懂什么?!”箫剑怒从心中起,刚想反驳一句“不可理喻”,但看到她眼里噙着的泪水却说不出口,只得沉默着别过头去。 沉默了半晌,身后响起了林夕已平静许多的声音:“也罢,让你看看也无妨,也当给你个教训吧。”箫剑回头,却见她伸来双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温滑的触感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林夕闭上眼,顿时一股强横的联系冲进了箫剑的脑海,他突然看到天地完全黑暗了,混沌中只看到眼前和林夕一模一样的灵体。 “这是,魂海相连?!”箫剑惊得脱口而出,此等古法只在箫家传世功法中提及,没想到林夕竟能施展!林夕的灵体却是撇撇嘴:“我只是用九音针把我们的意识连在一起而已,别乱想。”箫剑这才微微定神,想想也不可能,魂海相连可是极其高深的剑诀,传说古往今来只有箫家始祖一人参悟出而已,自己倒是反应过激了。 “嘻嘻……妈妈快来看呀!”这时耳边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定睛一看,眼前画面转换,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在河边戏水。小姑娘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却已是美丽动人,溅起的水珠映出她纯真的笑靥,好一个美人坯! “来了来了~”桃树下一个浣纱的美丽女子擦擦汗走了过来,慈祥地看着调皮的小妮子,微笑道:“小夕找到了什么?” “妈妈你看,多可爱的小鱼啊,还有四只脚呢!”唤作小夕的女孩捧起手里淡蓝色的娃娃鱼,骄傲地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女子摸摸小夕的头,温柔地说道:“这条娃娃鱼估计是迷路了才出现在这里,小夕等一下要放它回去哦,说不定她的妈妈正在焦急地找它呢。” “哦……”小夕有些不舍,但还是点点头,“我听妈妈的!” “嗯,真是妈妈的好孩子。小夕将来一定会是个美丽善良的好姑娘的!”女子摸着小夕的头,母女俩会心地笑了。河水潺潺,桃花翩跹,好一幅美人天伦图。 箫剑看着那和林夕极其相似的女子,转过头看到她的灵体又眼含了泪水,心中明了。这果然是她儿时的记忆…… 而此时,异变骤起! 一道光突然划空而来,一把紫黑长剑如陨石一般轰进这被桃花包围的村庄,巨大的魂咒法印瞬间笼罩整个村子! “妈妈!”小夕被妈妈一推掉进了河里。落水的刹那,她看到被魂咒覆盖了半边脸的妈妈慈爱地动动嘴唇,就像平时的亲昵细语:“小夕,活下去!” 惨叫声、嘶吼声透过水层如闷鼓震响,小夕挣扎地向水面扑打而去。钻出水面,只见火舌蒸腾,桃花成灰,一个个熟悉的村民都化作咒符遍布的恶鬼在火海中互相厮杀,妈妈更是被邻居的叔叔阿姨生生卸了两只手! “呜啊!”如五雷轰顶,小夕瞪着泪水狂溢的双眼,死死地捂住嘴巴。那淋漓的鲜血,妈妈的鲜血,就这样染红了小女孩的双眸! “嗯?”场中一个魁梧的男人拿着那把紫黑长剑,他闻声转过头,恶魔一般寒冷的目光瞬间刺到了水面上的小女孩。小夕一惊立刻钻进水中,出于本能地潜着水顺流而下…… 画面骤转,暗淡的石桥洞下小夕只敢露出脑袋,冰冷的河水刺得她瑟瑟发抖。一个个村民的惨叫声冲进脑海,似乎千千万万个狰狞的面庞同时吼叫,小夕惊恐地捂住双耳,无声地落泪。这时看到浮出水面的娃娃鱼翻白的肚皮,她惊喜地捧起它,喃喃问道:“小鱼,你是不是也想妈妈了?” 小鱼没有回答,它早就死了。小夕愣怔地看着小鱼的尸体,低声地哭泣。哭声嘤嘤,正在村子里杀戮的男人闻声缓步走来。 “这是!”桥洞下,小夕突然抛开鱼尸,惊得眼瞳放散:“血!”是血,村民们的血染红了河流,浸没着可怜的女孩!她捧起暗红的水,听到了最后一声惨叫,失心地尖叫了起来。 轰!一道剑光劈来,石桥轰得粉碎,石块向女孩压下。看着不住下落的重石,小夕双目已然无神,只是本能地大叫着“妈妈”。落石砸飞起河水,河岸上的男人阴冷地笑着,转身面对一个白袍的人影。 一个面目姣好的女子抱着意识已经崩溃的小夕,眼含泪水。仿佛得到了某种救赎一般呜咽着:“太好了,还活着。哪怕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那男人却是朗笑道:“沁雅,你来迟了一步啊,结果是我赢了!”长剑横劈,紫黑剑影携着噼里啪啦的魂咒破空而来。 “你这疯子,我看错你了!”随着一声怒吼,白袍女子飞身退走。只是剑影极快,伴着一声痛呼,画面只剩下满目的鲜红…… 又是一道强烈的意识冲击,箫剑回到了现实中,看到泪花点点的林夕,他无言以对。怪不得她如此怕血,任谁体验过这样的经历都会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吧。 林夕用手揩走泪花,双目通红道:“他叫蒋正辞,那天夺取了我们世代守护的冥邪剑,杀光了我的族人!师父为了救我,右腿中了剑咒,至今无法站立!”林夕语气越来越激动,到最后就如叫喊一般,“他就为了一把破铜烂铁,毁掉了多少个像我这样的家园?!你们所谓的剑客,不就是为了剑什么都可以舍弃吗?你有什么资格体谅我!” 高声后她止不住地呜咽起来,箫剑却是满脸沉怒,双拳紧握。“是,我承认我们视剑如命,但剑无措,错在人!”他也有些激动了,“天底下不是只有你有那样的遭遇!” 林夕一愣,突然想起尧羽城的事,顿住啜泣道:“难道你在圣镜下说的是真的?” “没错,我箫家千余人几被屠尽!原因很可能也只是这把剑!”箫剑卸下苌霄剑大声吼道,“但我无法奢求救赎,因为我自己也是满手鲜血!你又如何能想象,十年前我用这把剑杀死了自己最好的三个朋友,更是把我父亲打得魂体分离!” 吼声隆隆,似在揭开少年最深处的伤疤。林夕震惊地捂住嘴巴,看着紧抓长剑虎躯颤颤的箫剑,双目含泪。箫剑闭上眼,沉声道:“十年前的雨夜,我被苌霄剑噬犯下无法饶恕的罪行,这三千多个日夜无时无刻不在接受他人和良心的谴责。我知道这是惩罚,但上天若要讨个公道,为何要我箫家人替我偿命?错在我啊!” 箫剑背过身仰天长啸,狠狠砸下手中的苌霄剑。闭上眼,熟悉的噩梦再度涌上脑际,脑海中呈现出父亲那震惊的脸庞,耳边响起周围人恶毒的骂声,还有那些忌惮的、厌恶的、冷漠的眼神,一个个就如判官一般锁住了少年的心。吱呀一声,黑暗中只剩下低声哭泣的小男孩,还有高悬头上的森然长剑。 宽阔的双肩在颤抖,干涸的双眼竟也有液体流出,箫剑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流下。林夕看着少年的背影,她能深刻感受到那种沉重,那种只为赎罪而活的压抑孤独,他原来比自己惨痛得多,也坚强得多啊。 箫剑故作镇定的声音传来:“可是这把剑不让我死,死也只是逃避的懦弱之举,我能做的只有不断变强,去解救箫家当下的危机。但天地茫茫,我却连一个方向都没有,何其可笑!”他狠狠地踩了一脚苌霄,双拳紧握。 沉默,只有海风吹起的浪潮沙沙,如血的阳光吞噬着两个人影。 “对不起……” 箫剑一愣,背部竟传来温软如玉的触感,林夕双手抚住宽阔的后背,侧脸也贴了上去。美人的泪水不止,浸湿了一小片衣服。箫剑直挺挺地站着,也只能轻声问道:“你怎么又哭了?” “我害怕,我救不了雨蝉和村民,我杀不了恶毒的仇人,我……”林夕紧抓住他的衣服,伴着眼泪大声喊道:“我身为女儿身为医者的意义都被踏得粉碎!我该怎么办!谁来帮帮我……” 哭声嘤嘤,少女的呐喊似乎把海风吹得更冷了。 但风冷了,却是夕阳最美的时候。如红酒洒下的波光粼粼中,一只大手擦去了少女的眼泪。箫剑微微一笑:“你的尊严,我来拾起。” 看着夕阳映衬下的少年,林夕不自觉地抓住了自己脸庞上的大手,含着泪重重点了点头。两人就这样保持了一会儿,箫剑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了手,林夕也俏脸微红。 箫剑卸下腰间的纯阳剑递给了满目疑惑的林夕:“拿着我的剑,等我回来。” 林夕一愣,伸出手欲迎还拒,红唇轻咬犹豫不定。看到剑,又如看到鲜血听到惨叫,不过这时多了一个坚定的声音,一张冷峭微笑的脸庞。林夕看着箫剑,缓缓接过了沉重的铁剑轻轻抱住了它,一字一顿道:“一定要活着回来!” “放心,我还要回来取剑呢。”说着转身拾起苌霄。 “等一下。”林夕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张绣着一朵幽兰的丝帕,递给了疑惑的箫剑。“拿着它,关键时刻可以保你一命。” 箫剑接过揣进怀里,再度笑着点点头,狂风一起整个人冲上了高空。这也许是他十年来笑得最多的一天,也许是林夕十年来最轻松的一天。她抱着以前视为毒瘤的剑,望着远方的双眸中多了一丝连她都想不到的真意。 第十五章 红袖添香剑灵玉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武琼山,位于晓晨村以南百里,已属妖兽统领的青丘国土。箫剑跨越边境,全力飞行到山下时已是月朗星稀。巍峨的山峰在月光的照耀下,嶙峋的怪石陡崖更显阴森。 山上有光,此等荒芜的石山上竟藏有点点火光,果然是魂殇门的一个据点。在夜色的掩护下,箫剑动身上山了。 而此时的武琼山顶,一座怪异的乱石阵中,蒋正辞恭敬地站在一座祭坛前,祭坛上竟幻化出一个满头紫发的女子幻影,月光莹莹。 “属下参见紫姬。”蒋正辞俯首抱拳,“今日惊动紫姬是因为属下已找到转生咒的完善之法,从此我门便可拥有不死军团,统率天下指日可待!” “哦?”幻影中传来悦耳的声音,虽看不清容貌,但这独特的充满魅力的声音已足以让人倾倒。“什么方法?” “天痕。”蒋正辞吐出两字。紫发女子身形动了动,悦耳的声音再度传来:“你如何得知?” “今日那个实验体使用了咒力,我前去回收冥邪剑时看到了极其有趣的事。”蒋正辞微微笑了,“一个与幽狼血完美融合的不死人,还有一个握着不祥之剑的少年,他竟也有几近不死的能力!” 女子的幻影恍惚了一下,蒋正辞不禁惊讶紫姬今天的波动之大,那小子莫非有连紫姬都动容的不凡之处?这样想着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我要那个少年活着,但不能好好活着。”幻影留下一句话就消散了,蒋正辞答一声“恭送紫姬”便坐在石椅上,满目的兴趣盎然。 却说箫剑来到半山腰,躲在巨石后观察这隐蔽的庞大据点。每一座建筑都隐蔽在乱石中难以察觉,不时有人来回巡逻。箫剑一惊,他竟看到一行人拉着三个捆上链锁的人往一处幽暗山洞中走去,那里隐隐传来狼嚎声。 箫剑如游蛇一般逶迤潜入,在打盹的侍卫后,在出神的巡兵旁,在喝酒打骂的守卫边晃身前进,终于来到一条通往山顶的开阔阶梯。上千阶的阶梯映着月光一览无遗,暗中有人把守,不可能潜入。没有了九音针,剑噬的后遗症又慢慢回显,自己的内力流转渐渐变缓,杀上去也太不实际了…… 正在犯难时,突然响起了打更声。一个穿着半黑半白长袍的老人提着灯笼打着锣,吆喝着再熟悉不过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那些守卫们却都不以为奇。这等隐蔽的据点,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人? 打更老人慢悠悠地来到了石阶下,路过一个大青石时“嗖”的一声不见了身影。青石后箫剑捂住老人的嘴,厉声道:“不许喧哗,否则我拧断你脖子!” 老人看着箫剑,浑浊的眼睛露出笑意,点点头。箫剑松开手,老人却是乐呵呵地低声道:“你不会杀我的。” 箫剑一愣,装作恶狠狠道:“你这是拿生命开玩笑!” 老人摇摇头,“你不会杀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头子的。”箫剑顿时语噎,老人的从容超乎他预料,这跟说好的挟持逼迫不一样啊。思量间却看到老人脱了那件半黑半白长袍递给他,箫剑一时没反应过来。 “拿着,你不就是想混上山顶嘛,穿上这个保你一路平安。”箫剑脸红了一下接过外袍,自己的心思全被他看穿了,实在窘迫。穿好外袍,他刚问一句“敢问前辈……”就不见了老人的身影,只剩下一个灯笼和一副更锣。 箫剑拿起装备,却见惨白的灯笼上写有“无常索命,菩萨过河”,不禁感慨一声“真是奇怪的老人”。他就这样打着更一路往山顶走去,阶梯旁的守卫一见他都低下了头不敢看他,一路平静地来到了山顶。 放眼望去,山顶竟是一个巨大的乱石阵,奇形怪状的石头杂乱无章又似玄奥无比。箫剑定睛,突然看到中央最高的石头上坐着的人影,一怒中脱下了黑白长袍,似炮弹一般冲向石中央。 月光下,两人站在两座高石上对峙。 箫剑手扶苌霄剑柄,厉声道:“蒋正辞,给我解药!” 蒋正辞微微一愣,随机笑道:“小娃娃本事倒不小,解药就藏在剑柄中,自己来拿。”他横卧冥邪剑,挑衅地晃晃。 “哼!”身影一晃,苌霄出剑劈向蒋正辞脸门。寒冷如月的剑光映入蒋正辞的双眼,他竟迷离了一下,随即身影消失。轰!石椅破碎,高石倒塌,箫剑冲飞而起,长剑怒劈向高空的蒋正辞。 “你的剑太美了,何不割爱于我?”冥邪剑一挥,苌霄被弹开,箫剑刚想转换招式,蒋正辞的大手瞬间就狠狠抓住了自己的脖子!箫剑双目瞪圆,紫黑长剑瞬间没入胸膛!他被蒋正辞单手提起,苌霄剑无力地掉落下去。 圆月皎洁,箫剑如尸体一般被提在空中,两人的差距竟如此之大! 鲜血从胸膛涌出,没有了苌霄的箫剑意识狂乱了起来。蒋正辞看出些许端倪,将他狠狠往下砸去,轰的一声砸碎了几块奇石。 烟尘散去,箫剑抓起地上的苌霄艰难地站起,剑身泛出莹莹蓝光涌进伤口。蒋正辞漂浮在圆月下显得更加飘渺,箫剑冷哼一声,不管胸膛处撕心的疼痛,长剑急速上劈,道道剑光如青云冲上空中。 蒋正辞从容地闪避抵挡,如烟的剑影四处乱飞却造不成任何伤害。看着还不断出剑的箫剑,蒋正辞道:“徒劳无功的挣扎。”说着就要突身而下,但下一瞬就愣住了,他周身就被难以察觉的淡蓝烟雾笼罩,束缚住了身形。 “唯剑道・罗网!”箫剑大喝一声,四飞各处的剑影竟瞬间冲回蒋正辞,在空中张开了一张剑气纵横的剑网,将他牢牢困住!箫剑急飞冲天到达蒋正辞前,右手苌霄急砍而下! “哼。”剑光下一声轻哼,蒋正辞周身一阵咒影爆开,无数剑网瞬间被割裂成灰。冥邪剑划着诡异的弧线跨过了苌霄,重重砍在了箫剑肩膀,将他狠狠砸下!轰!又是一阵碎石声,箫剑只感到背骨断裂,口中咳出鲜血,意识薄弱。 蒋正辞缓缓飘落到箫剑上空:“尊者与宗师的差距就像天地之别,凭一口气就能赶上?笑话。”他并没有继续动手,只是在空中静静看着碎石中的箫剑,似在等待着这个青年更不凡的举动。 嗯?一个蓝光莹莹的人影踉跄着站起,箫剑双手持剑,双目冰冷地看着上空。他吐出一口浊气,背部的骨头拼接疼得冷汗直流,却依然镇定道:“有一个女孩告诉过我,天空再高都不能停止仰望,但我说我要将天踏在脚下!说了就要做到,问心无愧,这便是我的剑道!” 蒋正辞微微愣了一下,随机朗笑了起来:“哈哈哈,想不到还有这么愚蠢的人,不过我们很像呢。也罢,就让你好好践行你的道吧。”说着紫剑画圆,左手一按,一个玄奥的法阵闪烁。“石灵阵,启!” 法阵四散而开,而后箫剑脚下的土地剧烈颤抖,身边无数的奇石竟然移动汇集,一阵阵符文光芒中凝成了十几个四五米高的石头人!铿,一道道紫火出现在石人双眼,石人们发着沉闷的吼声冲来。 硕大的拳头砸下,箫剑提剑挡住,但千斤的石拳压得他浑身骨头都在打架。轰,旁边一个石人踏脚,土地竟冒出尖锐的石刺延续而来!箫剑大喝一声,右手皮套白光闪烁,巨大的石人竟被他一推后倒! 箫剑急速跃起恰好躲过脚下的石刺,冲到后倒的石人身前人剑合一,冲破石人的胸膛而过!稳稳落地,身后的石人还未倒下便轰然爆开,无数石块纷飞。箫剑星目扫视四周扑来的石人,滚滚剑气绕身,长啸一声:“来战!” 轰隆隆……石人强悍,挥拳扫腿都有千斤重,更有魔法催动,土地龟裂,石刺纷飞,箫剑在包围中上下纷飞,身上早已是伤痕累累。石人的每一击都让他骨折血喷,但剑者战意冲天,无数剑招狂起,道道剑光如星河闪动。蒋正辞在空中看着箫剑将一个个石人击碎,却并不急躁,双眼反倒闪烁着光芒。 轰!箫剑再度被一个石人砸飞,腿上骨头碎裂,但他顺势冲到一个石人面前,长剑划着火光斩下!剑光一闪,巨大石人被斜劈成两半,火光中双眼的紫火消失了。随着石人的倒下,箫剑用剑撑地站立,左脚的碎骨在急速恢复。他看着最后一只石人,冷峭地笑了笑,说到底他也是一个渴望战斗的人,尽管他内力的流转越来越慢了。 最后一只石人转头看看四周散落的无数石块,竟人性化的发出了恐惧的低吟,身体自然地后退了几步。箫剑一愣,从刚才的战斗中他就有所怀疑,这些石头莫非也有生命?! “一群废物!”空中的蒋正辞冷喝一声,那只石人突然惊颤颤地跪了下来磕头!蒋正辞冷冷地看着它,左手遥遥一握,石人霎时停止了动作,然后发出了震天动地的狂吼。 箫剑惊得捂住双耳,却见眼前的石人自爆而开!狂暴的冲击将他冲飞,下一瞬爆开的石块竟急速冲来,将他的四肢从前后狠狠地砸在了重石中。“啊!”箫剑发出撕心的惨叫,石块漂浮空中将他定住,石缝中溢出他的鲜血。 蒋正辞缓缓飘浮到他面前,笑着向苌霄剑伸出手。 “住……手……”箫剑咬紧牙关狠狠地盯着蒋正辞,蒋正辞看到他野兽般的目光,收回手道:“我本以为你会更有价值,现在看来倒是高估你了。你的剑,我收下了。”说着冥邪剑急速砍向箫剑的头颅! 看着不住放大的紫色剑光,箫剑只感到心如火山喷发般滚烫,似乎有一种烈日赤焰般的业力要往外闯,震得他双目通红,难受得闭上了双眼。叮,一身颤响,他睁开眼,双目竟已恢复如常,只是愣住了。 他看到一个绚丽如虹的倩影从月下飞来,一道红得妖艳的剑光与蒋正辞的紫剑碰到了一起。 铿,顿时无尽的剑气充斥了整片天空!剑光将碎石吹飞,将箫剑四肢的困石也击碎。箫剑被吹落地面,他艰难地站定刚要抬头看清状况,突然一个红影飞来。他急忙张开双手,一个如玉的柔软就撞到了他怀里,两个人向后退滑了几步才定住身形。 剑风散去,蒋正辞落在远处。箫剑只感到怀中玉体丰满而柔软,眼前如瀑的青丝是如此美丽,一时忘记了松手。这时却传来了怀中人恼怒的话语:“我辛辛苦苦才把你从天痕中救出,你现在却又来送命!” 怀中人转过身,竟然是天梨树下那位惊若天仙的美人! 箫剑急忙松开手后退两步,看到她凤目中的怒气,他竟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原来我在天痕下看到的红影是她,那她岂不是救了我两次?转念至此,箫剑连忙抱拳道:“多谢姑娘屡次救命之恩,箫剑无以为报。” “知道就好好爱惜你的命,不要老是给人家添麻烦。”美人摆摆手,恼怒地转过身看向蒋正辞。箫剑挠挠头无奈笑笑,这时才感到浑身疼痛难忍,头晕目眩。“你伤得太重了,我来挡住他,你尽量逃跑。”美人脸色凝重地看着缓步走来的蒋正辞,双手一抬竟化气成剑,飞身而上。 两个男人看到这都惊愕不已,蒋正辞更是飞身后退。凝气成兵,不是极其强大的武者断然无法做到!箫剑见此微微松了口气,就地打坐急速恢复。而蒋正辞谨慎地看着飞来的惊世美女,不敢贸然进攻,因为自己都远远达不到凝气成兵的境界。 “哼,胆小鼠辈,连姐姐都不敢靠近吗?”美人骄傲地冷笑一声,双剑旋砍而下,两道剑光如精灵飞舞,带着幽幽香气袭来。蒋正辞听到这话心中狂怒,却只敢谨慎地出剑抵挡。 铿铿铿……美人双剑如溪水绵绵,蒋正辞已挡下了数百剑,看着依然从容舞剑的美人,他只觉得她是在戏弄他一般。“欺人太甚!”他怪叫一声提剑长刺,冥邪剑周身旋转着剧烈的紫黑魂咒,只一瞬就击碎了两道红光刺向美人的面门! 三人同时一愣,蒋正辞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打碎了气剑,脸色变得有些疯狂,更是加大了魂咒的输出。美人再度凝出两剑抵挡,但狂暴的冥邪剑将她一击后飞。随着一声娇哼,两把光剑再度破碎,美人溅出血花勉强落地。来不及喘息,突然一个魂咒凝出的巨狼扑面而来! 美人咳出一口血,庞大的剑兽已至身前,她眯了眯双眼并未躲避。 “滚开!”一声怒吼传来,幽蓝的剑影长达十丈,大树一般的光剑狠狠撞上巨狼剑兽。剑气在湮灭,箫剑站在美人面前极力地输出着内力,咒狼在撕咬着光剑,无尽的剑气如电流闪烁。 “给我爆!”箫剑大喝,右手光点尽数闪耀,顿时苌霄剑光爆发出森古的寒意,将巨大的剑兽绞得粉碎!蒋正辞被震得后退几步,喉头竟涌上了甜意,他急忙压下血气,面露惊喜之色。 箫剑静静地站着,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孤冷而高傲。他转过头对着震惊的美人冷声道:“快离开这里,我不想伤害你。”说着提剑缓步上前,右手的八个白点闪得更亮了。 “不要解开封印!”谁知身后的美人竟然抱住了他。箫剑一惊,美人周身泛出了暖暖的红光,竟将他周身的阴气都压了下去。手套白点寂灭,八门封禁无法解封! 感到箫剑的气息弱了下去,蒋正辞恼怒一声:“不要坏了我的好事,给我好好展示剑的诅咒!”说着他欺身而来,长剑劈下。 “快放开!”箫剑急喝一声,身后美人却突然飞身上前。与此同时箫剑背后的古红短剑竟然飞出鞘,美人手握古剑迎上了冥邪剑!铿,两把剑在僵持,强烈的剑意相持不下。 箫剑是真正震惊了,他看着美人手中瑰丽如火、圣洁如莲的短剑,呆愣木鸡。箫剑从未用过这把剑,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这把剑的样子,因为这是一把拔不出的剑!强如父亲都拔不开的剑如今就握在红衣女子的手里,怎能不令人震惊! 蒋正辞也感受到了特别的剑意,脸色变得深沉起来,更是用尽全力催发剑气。瞬间增大的剑意将美人击得后飞,她踉跄落地又被箫剑扶住了身体。美人英气逼人地看着蒋正辞,淡淡道:“想不到你手中剑竟是八脉器啊。” 话语一出,蒋正辞却是震惊不已:“你怎会知道八脉器!你到底是谁?”箫剑也望向美人,同样问道:“你到底是谁?” 美人笑了一下,宽袖拂过虹莲剑身的奇花纹路,缓缓道:“我是虹莲剑剑灵,玉虹莲。” 第十六章 武魂觉醒剑一怒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我是虹莲剑剑灵,玉虹莲。” 晚风吹过,吹起她古雅的秀发,她一身古装秀丽,道出了令人震惊的话语。 愣了一会儿,两个男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你是剑灵?!”剑灵玉虹莲点点头。箫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能压制剑噬,怪不得我总感觉到一股亲切感。” “我最近才苏醒,亲切感什么的可是想占姐姐便宜?”虹莲笑了笑逼近箫剑,两人几乎面碰面了!箫剑脸一红刚想后退却被玉手拉住,他看到了虹莲凤目中的郑重。 “竟然是千古难遇的剑灵!那两把剑,都是我的!”不远处的蒋正辞飞身到半空,冥邪剑高竖,随着他喃喃的咒语,剑尖上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法阵。紫红的法阵几乎遮盖了半边山头,一股毁灭的气息滚滚而出。 强烈的杀意涌来,虹莲郑重说道:“吾为剑而生,且问汝,可敢成为吾主?”箫剑一愣,这等奇事让他一时难以接受。虹莲美目瞪了一下他,箫剑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剑是我的!”蒋正辞看到认主仪式,携着巨大的法阵激动地冲来。 啵,箫剑愣住了,因为虹莲竟然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而就在红唇贴上额头的一刹那,晴朗的夜空竟然轰下了上千道金色雷电!毫无征兆,但滚滚天雷一瞬间就轰下,恰好轰到了那巨大的法阵上。法阵砰的一声消失,蒋正辞惨叫一声被狠狠轰进了地面,土地裂出道道裂痕。 箫剑头脑短路了,脸红得像茄子一般,额头上残留有如琼膏香玉的触感。自己可是被母亲外的女人第一次亲到!虹莲妩媚地眨眨眼:“契约成立了,剑主大人。” “啊?”箫剑才回过神。不过此时地面爆开,蒋正辞冲上空中,全身伤痕森森流血不止。他惊恐又愤怒地吼道:“竟然敢触发灭灵劫,你是疯了不成!这可是这片天地最大的禁忌!” “禁忌不就是给人打破的吗?”虹莲英气勃发地回了一句,却是连箫剑也震住了。虽然兵灵罕见,但整个大陆的人都知道这个世界最无情的天劫,它轰尽一切兵灵的情,哪怕仅仅是心有所念的接触。曾有一个刀魂与一女子陷入爱河,上天竟轰下九鼎金雷,将方圆千里烧成炼狱,形成了现在坐落西方的堕涂界。 灭灵劫,从此是天下人最大的忌讳。 “有趣……”蒋正辞爆发出强烈的战意,沉怒间冥邪剑劈下,紫红剑光如铺天盖地的烈火灌来。“那就看看你有何能耐!” 虹莲提起剑,她光洁的眉间竟露出了一朵镂空的红牡丹印记,箫剑体内的内力也霎时流转加速,一股强烈的莫名联系就出现在了两人心里。心念所至,箫剑冲到前头拼尽全力挡住了剑击,虹莲闪身而上,整个人如飞燕冲向蒋正辞。 蒋正辞冷哼一声,冥邪剑泛起紫黑魂雾将虹莲一击飞退。“唯剑道・峰起!”幽蓝剑影在脚底下冲来,蒋正辞狠狠下刺,利箭一般的剑咒将剑影之山绞得粉碎,箫剑暗哼一声吐出鲜血。咻,又是如虹的身影飘来,蒋正辞横扫一剑再次将虹莲剑光击碎,她定在空中被激荡得血气上涌。 “千古剑灵就这种程度?”蒋正辞撇撇嘴。咻,咻,又是几道紫黑剑气,虹莲勉强躲过,蒋正辞冷笑一声如炮弹般冲来! 一瞬间就到了她面前,但虹莲突然笑了笑,眉间的牡丹印记猛然闪出红光,劈来的剑就定住了。“暗香缚。”蒋正辞被淡淡的红烟拉住了动作,丝丝香气更是让他浑身酥软,虹莲微微笑道:“你当真以为我之前软绵绵的上百剑是寻你开心?” 蒋正辞双眼一亮,旋风般的剑光风暴瞬间而至,人剑合一的箫剑用苌霄刺穿了他的胸膛!顿时体内爆发出一股冷冽的剑气,蒋正辞吐出几口心血,头低了下来…… 却说一刻钟前的晓晨村。 林夕将村民们都安置好,守在雨蝉床前。她看着雨蝉痛苦的脸色,叹了口气:“雨蝉啊,虽然我平时对你很严厉,但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的,我们都过得太累了……” 而此时窗外突然传来了闷雷般的嗓音:“妖女滚出来!” 林夕走出屋外,却见十几个高大魁梧的三节人挥着各种钝器在破坏村庄!“给我住手,我在这!”所有三节人看到林夕都围了过来,三米多高的身躯挡住了小片星空。 为首的三节人沉声道:“小妮子,快将冰焱芝还来,还可留你一条全尸!” 林夕看着围墙一样的肉盾,摊摊手:“已经用来救人了。” “胡扯!”那个老五站出来,“一粒冰焱芝肉就能撑死一个巅峰武侠,谁敢乱用?” “我可是药阁圣女!”林夕此时散发出一股独特的威严,倒是震住了几个莽汉。“天下奇药,尽在药谱,我拿药救人,本就是天经地义。” 三节人们沉默了一下,然后都低声狞笑了起来。老大一挥大铁棍,喝道:“既然你是药阁的人,就更不能留你了!动手!”一声令下,十几个壮汉挥舞着铁锤巨斧冲向娇弱的女孩。 一阵耀眼的九彩之光冲天而起,所有三节人被一震而飞,如沙包一般纷纷砸地。他们惊怒地看向场间,林夕周身旋绕着九九八十一根银针,彩光的笼罩下宛若仙人。她轻启红唇:“我是医者,无意杀人。若你们一再相逼,就要尝尝仙兵之威了!” 九音针散发出汪洋大海般的威势,所有三节人都感到自己如蚍蜉般渺小。他们面色复杂,老大此时出声道:“拿不回冰焱芝也是死,倒不如在这拼一回!兄弟们,一起上!” 魁梧的身躯如炮弹冲来,只一瞬四周就被封得水泄不通。林夕双手交叉如莲花状,微微叹了口气:“菩萨也是会杀生的。九音绕梁!”叮,一身酥麻灵魂的颤响,所有三节人定住了身形。一阵稍闪即逝的炫目光华下,所有莽夫轰然倒下。 银针归一悬于身前,林夕用手托起,空灵出尘。仙兵之威,无视武阶实力,摧枯拉朽的伟力无人可破!但伟力是要代价的,林夕战斗了一天,如今又再次催动九音针,内力早已枯竭。她吐口一口鲜血,眼前一暗就向后倒去。 噗,一双温暖的手托住了她,林夕顿时感到一股暖流从后背涌入。“小夕你真是太莽撞了,勉力催动仙兵太危险了。” 林夕睁开眼看到一个慈祥的脸庞,惊喜出声:“蓉婆婆,您怎么来了?” 经过一番调理,林夕的气色渐渐恢复。蓉婆婆正是解除村女妖化的那位白衣婆婆,她道出缘由:“圣镜苏醒竟召来天痕,有几万感染者需要医治,药阁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天下各分阁来了上千位医师,我们却是来找你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蓉婆婆爱怜地摸摸林夕的头,林夕也像小孩子一般笑了。她突然想到什么,说道:“白蓉永不离,您既然来了,那白爷爷呢?” 蓉婆婆呵呵一笑:“他自然是去帮你的目标了,那么重要的人可不能轻易死了啊。”听到这话,林夕不知怎的脸色微红起来。 武琼山临近的一座山头上,两个老人对峙。一个是那个穿着半黑半白的打更老人,另一个则是一袭白衣的老人,细看下两人竟长得一模一样!而此时武琼山顶亮起了人剑合一的剑光,白衣老人冷声道:“让开。” 打更老人叹一口气,语气无比缅怀:“我们两兄弟一别四十年,想不到重逢时听到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这两人竟是双胞胎兄弟! 白老人也微微一叹,沉默了一下道:“嫂子可好?” 打更老人闭上眼:“死了四十年了……” 白老人张大了双目,也满脸悲戚。已经很少人知道,四十年前有一阎魔门在声名最盛时却突兀解体散门之事,也几乎遗忘了当年“白菩萨”“黑无常”的年轻俊杰了。 而这时,武琼山头突然爆发出了强烈的威势,其玄奥的灵力风暴竟激荡到四周山峰。白爷爷一惊急声道:“快给我让开,不然休怪我无情!” 阎无常却呵呵笑了一下:“各为其主,身不由己。正好也可以和亲爱的弟弟切磋切磋,四十年了,你可还记得阎魔掌?”说着两人就冲到了一起,凌厉掌风将山头松林打得七零八落。 武琼山头,箫剑与虹莲刚松一口气,突然感到蒋正辞爆发出一股玄奥的剑意,苌霄剑被一逼而出!两人被逼得后退,蒋正辞缓缓升空,他周身似有道的痕迹在流转,整个人似山岳般高大! “怎么可能……”箫剑喃喃,突然双眸一凝,耳边响起虹莲的惊呼:“小心!”残影还在空中,蒋正辞已冲到箫剑面前,看不到剑,剑意已将他劈飞了十丈远! “哇……”箫剑胸膛划开森然的伤口,他挣扎着撑起身子看见蒋正辞对着虹莲遥遥一掌,无尽的掌风掀飞地面将她狠狠击飞。“虹莲……”看到倒地不起的剑灵,箫剑吃力地爬过去,因为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量! “武魂觉醒一重天!”看一道血痕爬着,蒋正辞冷冷道:“这是被天地选中的象征,这是道境的演化,这才是你我之间的差距。” 天地有道,道法自然。这片天的道是为武魂,觉醒者有天之力。虽说这是一种大道的感悟,理论上与修为无关,但人们从未见过武尊以下的人能踏入那一境界,而能感悟到的皆是真正的强者。这是质的差距,因为觉醒的不是人之力,而是天地的法则。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传说只要武魂觉醒到五十重天,就能破空成神,永生不灭! “虹莲,醒醒!”箫剑扶起她的身子,黛眉紧蹙却睁不开眼,眉间的牡丹也黯然失色。箫剑狠狠盯着蒋正辞,怒火冲顶:“我要杀了你!” 回应他的是一道剑光,冥邪剑影携着无尽的魂咒法阵呼啸而来,所过处石底分裂,空气蒸腾!剑影一瞬间就已至眼前,瑰丽的光如此妖艳,却透着死亡的美丽。箫剑心中一热就看到了那个依然绚丽如虹的倩影,在他面前轻轻碰上了剑光。 世界无声了,只有她依然坚毅的美眸和带着血迹的浅浅一笑,无尽的剑意狠狠打在了她娇弱的身上。 “虹莲!”箫剑如猛兽般狂起,狠狠地将她拉入怀中急速转身,狂暴的剑影吞没了两人。轰!两人翻滚着止住退势,已划出长长的血路,那是箫剑的血。箫剑急忙将怀中的美人轻轻放下,虹莲双目迷离地看看他,苦涩地笑笑:“弱小的主人啊,别死了……” 凤目合上,她的身体竟变得有些透明了! “哈哈哈,剑灵救主,今天真是大开了眼界!”蒋正辞大笑着缓缓走来。 怒,狂怒,怒火冲天!箫剑握起剑,双目都爆满了血丝:又是因为自己的弱小,又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蓝光袅袅而出,淡蓝色的气血从箫剑全身蒸腾,他轻轻将虹莲放平,然后转过头狠狠地瞪了蒋正辞一眼。 如混沌的眼神惊住了蒋正辞,他随即撇撇嘴,长剑再度劈下,又是一道惊天动地的剑光冲来!“小子不要太嚣张了!” 箫剑沉着脸,周身的气血竟渐渐变淡。睁开眼,冲向那道死亡剑光。 嗡!蒋正辞惊住,紫魂剑光被一个人影劈成两半,箫剑只一瞬冲到了他面前,苌霄狠狠劈下。铿,双剑相击,无尽的道力竟将地面压陷,无数的裂痕将峰顶险些崩坏! 两个人泛着相似的气机,隐隐的道力肃杀着那片空间。蒋正辞看到箫剑有些无神的双眼,脱口而出:“武魂觉醒!怎么可能!” 而对面山头正在对打的两兄弟同时住了手,他们也满脸震惊地看向武琼山头。“一个年轻剑宗竟觉醒了剑魂!天下奇闻!” 箫剑只感到浑身飘然无力,似乎心中打开了一道门,力量都被放大数十倍地灌进手中之剑。他狠狠道:“我不管什么武魂道境,我只知道要打败你,夺得解药!” 他周身的气血尽数透明,苌霄发出尖锐剑鸣,将蒋正辞双膝都压到了碎地之下。蒋正辞既惊又怒,如此惊才的少年,如此神秘的剑,必是一大阻碍!“看来不能留你了!” 他猛然爆发出漫天威势,于此刻武尊的真正实力终于展现。冥邪剑显出极其古老的符文,一股鸿蒙的剑意将箫剑的道境土崩瓦解!长剑劈下,箫剑的胸膛再度喷出血箭,如被射下的孤鸿砸落到远方。 剑风散去,蒋正辞也吐出一口心血,玄奥的道境也已消失。他开始忌惮箫剑的恐怖,这个少年几能越阶而战!杀心狂暴的他刚想再出绝杀一剑,剑抬起却定住了,蒋正辞看到缓缓飘落的一张丝帕,静若雕塑。 带有血迹的幽兰丝帕落到他手上,他深深凝视着那朵兰花,双眼竟模糊了起来。箫剑已觉必死无疑,但突然感到一切安静了下来,吃力抬头却看到前方盯着丝帕沉默的蒋正辞。他摸摸森然见骨的胸膛,疼得再度躺下,果然那张丝帕救了自己一命。 “当年我们也曾相爱,只可惜啊……”蒋正辞喃喃的声音传入了箫剑双耳,“只可惜我最后选择了剑,抛弃了她……” 箫剑用尽力气艰难地坐起,他撑着地勉强问道:“十年前,你得到冥邪剑屠村的时候,可还记得一个被救走的小女孩?” 蒋正辞惊醒,反问道:“那个救人的女人,现在还好吗?” 箫剑却是呵呵笑了:“你既放弃了她,又何必问起?” 蒋正辞愣住了,看着手里的丝帕也黯然一笑:“说得对,知不如不知。” 沉默了半晌后,突然一个身影从空中降下,箫剑一愣,竟是那个帮助自己的打更老人!阎无常对蒋正辞道:“今天到此为止了,剩下的给那些小年轻收拾吧。”然后他对着箫剑遥遥一笑:“小子,老头子看好你,别死太早啊。”说着飞上了高空。 蒋正辞突然对箫剑说道:“你若见到她,替我跟她说声‘对不起’。作为报答,解药就给你了。”砰的一声响,他竟掰断冥邪剑的剑柄扔了过来,然后携着剑身飞空离去。 箫剑急忙收起剑柄,走到虹莲旁调息起来。白爷爷在暗中看了看他,捂着胸膛脸色发黑地消失了身影。而此刻,西方的天空有一阵淡淡的青光袭来。 伤口稍稍愈合,箫剑刚恢复了行动能力就横抱起虹莲,快速地向阶梯跑去。刚到阶梯口,突然四周降下十几道青蓝光芒,众多身着道袍的年轻人露出身形,十几把剑挡住箫剑四周。 “大胆恶徒,快放下那位姑娘!”一个脸尖如猴的人喝道。 “让开!我要救人!”箫剑怒吼一声就要再度迈步,铿的一声,四周竟旋转了出剑阵!他冷目扫视,所有人身着紫蓝道袍,每个人都携带宝剑,竟都不是弱者。 “云鉴退下。”这时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走出,他的衣领镶有三道紫边。“是,大师兄。”那个脸尖猴腮的人暗暗撇撇嘴。 大师兄抱抱拳:“在下天华派李云霄,我们是天华派执法组,听到此地有妖魔伤人才赶来除妖。不知阁下……” 李云霄话未完身边闪过一个身影,侧身时箫剑留下一句“要救人去山腰狼窝。”就快速地跃下阶梯不见了身影。天华派子弟们刚想追赶就被李云霄挡住:“去山腰。” 一伙天华派弟子搜山竟看到了已空无一人的庞大据点,吃惊不已。而当他们看到一处山洞中的两头血涂幽狼和倒在地上的三个人时,更是爆开了花。十几个人竟迅速展开绝杀剑阵将一大一小幽狼困住,就要斩杀狼头! “且慢!”大师兄再度出声制止。 大伙一愣住了手。姚云鉴此刻跳出来道:“大师兄你难道要违背本门最高门规吗?见幽狼,杀无赦!”话一出,其他弟子也小声议论起来。 李云霄看看在剑阵中相依的幽狼母子,转过身道:“幽狼已近灭绝,此时出现在这种据点必有蹊跷。我们把他们押回门派,让掌教前辈们定夺,此事已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了!” 所有人低下了头。而在他们运走幽狼和那三个人后,洞内却浮现出了一个漆黑的身影。混沌袅袅看不清他的面目,只留下一声沉沉的低笑。 第十七章 无极伟力海上心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潮起潮落,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跳出海平线,趴在雨蝉床边的林夕张开了迷蒙的双眼。吱呀一声,门开了,暗光中箫剑抱着一个绝色女子快步走了进来。 林夕立刻清醒迎了上去:“欢迎回来。” 箫剑疲惫地笑笑,他急忙把虹莲放在另一张床上,将冥邪剑柄递给林夕,急促道:“解药在剑柄内,快帮我看看她的伤势!” 林夕看了一眼衣衫褴褛的箫剑,他必定经历了艰辛的生死之战。她接过剑柄,娴熟地探上了虹莲的脉搏,黛眉微蹙。 “如何?”箫剑忙问道。 “安静点。”林夕白了他一眼,“她没什么伤,只是气血极其虚弱而已,估计得睡上一两天。”箫剑一听松了一口气,这才坐下来调息。静下心来突然闻到一股醒人心神的茶香,连忙望向木桌上摆放的香茗。 “这是?” “给你缓解疲劳用的。”林夕边说边从剑柄中掏出一个小包,急忙给雨蝉服下里面的解药。药粉兑水入口,雨蝉痛苦的脸色立即缓解了下来,手臂上的魂咒也成烟消散。林夕一喜就跑出屋外给其他村民解咒去了。 箫剑坐在桌子旁喝了一杯茶,顿时一股清流洗涤全身,如沐春风。“好茶!”说着竟直接提起茶壶灌水进嘴,若是让各门豪杰看到他如此糟蹋千金难求的“妙手回音”茶,怕是要打残他不可。 喝完茶,顿时感到伤痛尽去。箫剑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美人剑灵,只感到眼皮沉重,征战一天一夜的劳累尽数涌来,他不觉得趴着睡着了。 “村民们都没事了,你的剑……”林夕拿着纯阳剑欢喜地走进房屋,看到趴在虹莲旁熟睡的少年,不由地轻叹一声。她轻轻地将剑放在他身边,为他盖上薄毯,低声道:“好好睡吧,醒来也许就不一样了……” 而另一个房间内,蓉婆婆也在为白爷爷疗伤,他胸膛处一个漆黑的大手印冒着黑气。“嘶……”白爷爷疼得龇牙咧嘴,连喊“轻点轻点,你想谋杀亲夫啊。” “看你还敢偷懒不练武!”蓉婆婆白了他一眼,动作却轻柔了不少。 “呵呵……”白爷爷倒是很享受地笑了,两位老人温情互感,羡煞旁人。沉默了一会儿,蓉婆婆小声问道:“大哥他们,还好吗?” 白爷爷收起笑容,叹一口气:“嫂子早已去世,那人倒还是活得好好的。”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无法原谅他?” “原谅?”白爷爷突然有些怒道,“他对你做过的事,我如何能忘!” 蓉婆婆爱怜地摸摸白爷爷瘦削的脸,叹口气:“这心结,何时才是个头啊……”白爷爷握住她的手:“这不是你的错,只怪我们生在了一个错误的家。”两位老人又沉默了,没人知道药阁“白蓉双侠”到底有何纠结的前缘。 “不说这个了。”白爷爷转口道,“倒是你看那个箫剑如何?” 蓉婆婆又露出了习惯的浅笑:“他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呢。” 白爷爷点点头:“如此天才的少年我生平仅见,只可惜命数里凶气太重了。” 蓉婆婆道:“那这样的话,小夕接近他不是太危险了吗?” 白爷爷望向窗外,沉声道:“这是她的使命……” …… 时间又溜走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晓晨村再度恢复了往日的生气,村民们又开始了世代传承的劳作。小郭家里,一袭红裙的虹莲还在沉睡,箫剑依然直挺挺地端坐在旁。 虹莲虽然睡着,但身段窈窕,五官完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眉间的牡丹印记更是给她增添了无穷的魅力,似仙似妖。 “好美的姐姐啊!”身后响起林夕感叹的声音,箫剑回头,看到林夕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脸:“比我漂亮多了……” “嗯。”箫剑呆呆地点点头。 “你!”林夕恼怒地拍了他一掌,真是的,这人也太不懂女儿心了。箫剑无奈地挠挠头:“你们都很美,各有千秋罢了。”林夕娇哼一声坐在了他旁边。箫剑已将经过告诉了她,只是隐瞒了虹莲是剑灵的事实,只说是远房的表姐。虽然难以信服,但林夕也没有多问。 沉默了一会儿,箫剑突然问道:“林夕,你知道‘八脉器’吗?” “八脉器?”林夕摇摇头。箫剑认真地看着林夕,看得她有些不自在了。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在看你有没有骗我。” 林夕微怒道:“你什么意思?一路来我何曾骗过你!” 箫剑道:“那些昏迷的三节人脖子后都有极其细小的伤口,难道不是你用九音针废了他们吗?你不是说九音针只能用来治疗吗?” “那是……”林夕理理额前的秀发,“那是为了让你心安地接受九音针才造的说辞,还不是为了你好?”两人对视,气氛有些焦灼。 然后箫剑微微笑了起来:“我相信你。” “你,你真是……”林夕无可奈何地叹叹气,起身向门外走去。这时白蓉两人和雨蝉走了进来,箫剑急忙起身问好。第一次看到和打更老人长得一模一样的白爷爷时,箫剑可是差点出手闹了笑话。 雨蝉走过来拉拉林夕的手,对着箫剑道:“箫剑哥哥,我们就要走了,可不要太想我们哦。”醒来后雨蝉给人的感觉更清秀空灵了,许是服用了冰焱芝的缘故吧。 “我会的。”箫剑笑笑抱抱拳,“诸位保重。” “哼,你就是个呆子。”雨蝉皱皱鼻子。箫剑挠挠头,目送他们消失在西边的天际。 八隅荒莽,梦湖庄。 林夕几人看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颤颤巍巍地站起,都喜极而泣。柳沁雅双目含泪,咬咬牙道:“他还说了什么?” “他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柳沁雅沉沉笑了两声,“他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小夕,记住为师的话,千万千万不要爱上用剑的人!” “师父放心。”林夕正色道。 而此时众人眼前泛出了玄黄光芒,一个发须都呈药黄色的老人应光而出。“参见药老。”众人纷纷行礼,他拿起桌子上的玉盒,笑着点点头:“冰焱芝已到手,你们辛苦了。小夕,还有什么消息吗?” 林夕恭敬道:“蛟魂灵珠已融入他的心脏,九音针也无法取出。” “哦?若杀了他呢?” 林夕一惊,随机答道:“他死了灵珠必会相救,到时灵力就耗尽了!” 老人点点头:“那只能继续辛苦你了。” 林夕肃容:“为了苍生福祉,林夕义不容辞。” 老人浅笑着消散了身影,留下一句话:“服用过灵芝的女孩,晚上来找我。”众人看向雨蝉,她无辜地吐吐舌头。 走出屋子,林夕看着“济世天下”的木匾发愣,这时身后响起雨蝉的声音:“小姐,你不会真的对他起了心意吧?” 林夕恼怒地转身:“想不到你也来给我压力!” 雨蝉却是沉下了脸:“虽然箫剑哥哥傻傻的很好骗,但我是不会原谅所有用剑的人的!”林夕看着脸色阴沉的雨蝉,深深地叹了口气…… 难道所有的接触共难都是虚情假意?人心这个东西实在太难猜,所有的疑问却都是后话了。 时间回到当下。 虹莲睡了两天后终于苏醒,两人一天后也离开了晓晨村。箫剑偷偷回到了尧羽城郊,看到众多被天痕侵蚀的生灵在接受治疗,每一个药阁医师都在全力救人。病人只剩三四千左右,箫剑自感无颜面对他们,叹一口气后离去。 从蓉婆婆口中大致知道了当今的局势,圣镜碎片散落八方,各族各派人士争相抢夺,短短五六天内已发生了数场大战,死伤无数。而现在知道拥有圣镜的有西方的使徒一族和汉明国的燳焱教,其余碎片皆隐去了踪迹,倒也缓解了当下一触即发的焦局。 是夜,东海之滨,星月漫天倒映海中,四方一体。 一条璀璨银河分隔夜空,划开大海。 近海上一艘小舟,一盏渔灯,两个人。 箫剑一边摇着船一边跟虹莲简述自己的经历,约莫两个时辰后才讲完。看着口干舌燥的箫剑,虹莲却淡淡笑道:“你把所有都毫无隐藏地告诉我,就不怕姐姐我是坏人?” “苌霄虹莲与我伴生,一直到现在都没离开过我。”箫剑也笑笑,“况且你是我的剑灵,若信不过你,这个天下就没有可信之人了。” “呵呵……”虹莲掩嘴笑了起来,如银铃清脆。“我沉睡了不知多久,只有苌霄暴走时才能苏醒,碰巧每次都是你生命垂危的时候。也许是天意吧,你该庆幸成为了我的剑主。” 虹莲狡黠地笑笑,箫剑只感到一阵头大:“我从未拔开过虹莲剑,‘剑主’却是太过惭愧了。” 虹莲淡淡摇头:“只能说我们间的联系不够,而且主人弟弟你实在太弱了。” 箫剑一听却被激起了傲气:“我十七岁就已臻剑宗之境,普天之下又有几人!” “剑灵的实力与剑主挂钩,我现在也就剑宗巅峰的水平。你连一个武尊都敌不过,我可是很苦恼呢。”虹莲摊摊手,毫不留情地给箫剑泼了冷水。箫剑沉下脸,无比认真道:“说到上次的战斗,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我不允许那样的事再发生!” 箫剑说的自然是虹莲舍身救主的事,那种凄美,那种愤怒,我不要再经历了!不要! 虹莲也是收起了笑容:“只要剑不断,剑灵就不会死。以身救主,难道不是最明智的选择吗?” “不!”箫剑大声道,“你在我眼里只是一个女人,女人生来就是给男人保护的!这是命令,不容再议。” 海风呼呼,摇曳着渔火。看着箫剑眼中的光,虹莲愣了一会儿后淡淡一笑:“那你就变强吧,强到可以保护我。” “我会的!”箫剑重重道,“我会突破龙台武尊,救回父亲!” 虹莲叹了口气:“一年半内从武宗突破到武尊五层天,古往今来从未听说过,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箫剑握紧拳头:“纵使天天厮杀,我也要做到!我的罪孽太深重了,决不能让父亲死去!” 虹莲看着箫剑好一会儿,然后玉指轻轻把玩起鬓角的青丝,轻声道:“除非……你能参悟一件八脉器,瞬间成仙也未可知……” “八脉器?”箫剑一愣,“那到底是什么?瞬间成仙未免太夸张了吧!” 虹莲放下青丝,起身仰望着天上的星河明月,话音飘渺:“你可知道始祖神以一把剑封闭这片天地的故事?” 箫剑轻声笑了笑:“那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传说罢了。” “相传始祖神来到这片大陆时看到文明未开,混沌居民互相残杀,更严重的是他们都有神的伟力!是以天地动荡,星辰陨落。始祖神一怒之下用一把铁剑划开了星河,禁锢了所有混沌居民的神力,才有了这一片神荒大陆。”虹莲娓娓道来,箫剑虽然听过无数遍了,但每次听都热血沸腾。 一把剑,就安定了天地,何其强大,何其地令人向往! “开天剑最后融入大地安定四方,但也从此禁锢了这片天地,再也没有长生的神出现。”虹莲转回头,“但你可知开天剑却是分成了八块化成天地八脉,才稳定了动荡的世界?” 箫剑心中暗道不可能,但看到她认真的脸色不似说谎。虹莲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蔑笑笑:“世人皆以为是空谈,却都是井底之蛙!八脉器是真实存在的!这片天地,远比我们知道得宽广得多,神秘得多!” 海水沙沙作响,箫剑也抬头仰望那无尽的繁星,璀璨星河似乎讲述着一个永恒的故事,关于起源,关于时空,关于伟大。 玉虹莲再度道来:“金木水火土天鬼咒,此为八脉。若我所料不差,蒋正辞的剑就是八脉之咒剑。” 箫剑沉默了一会儿,疑惑道:“你是怎么辨别出八脉器的?若真如你所言,冥邪剑的威力也太小了吧。” 虹莲瞥了箫剑一眼,再度抬头望天:“八脉器不是用武力能衡量的,这是天地本源,无极伟力!它可以是一挥破万城的圣兵,也可以是毫不起眼的石头,但其间大道若能窥探,就是惊世骇俗。至于我如何能辨别……”玉虹莲停顿了一下,箫剑看到她轻咬红唇,似乎宽袖中也握了握粉拳。“我只能说我有这个功能。” 功能?箫剑惊疑于这个词,但看到她略微黯然的神情却愣住了。尽管已能接受她的美丽,但无论何时看,她都是如此的美若天仙。海天一色的星河中,月光抚摸着她如玉的脸庞,微蹙的柳眉、微阖的凤眸都透出惹人爱怜的柔美。 箫剑看得痴了,到底是怎样的经历让如此骄傲艳绝的她露出这样的神情?他不知道,但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愤怒,那样的事情无法原谅! 玉虹莲突然放松了下来,她转过身笑笑:“你看,真正的伟力降临了。” 话语落,正在疑惑的箫剑突然感到船在摇动,然后两旁的海水猛然冲天而起,两道水墙直上百米,遮天蔽月!来不及惊愕,因为一道流星般的白光划破苍穹,所过处大海升腾,天地让路! 携着无穷的威势,白光消失在前方的天际。然后升起的百米水墙向中央的小船倒下,无尽海啸吞没所有。翻涌的巨浪中两道人影冲出,箫剑看着狂风暴雨的海洋,惊愕不已。 “那是,圣镜碎片!” 两人被海水雨浪不停地打湿着身体,急忙向东方的一座小岛飞去。离小岛还有三里,突然远方的天际猛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遮盖了所有繁星。两人一惊看过去,竟看到十里外爆发了惊天大战! 无数鲛人破海而出,海水凝成各色海兽四处纷飞;对面竟然是青丘国的妖兽军团,猛兽们嘶吼着冲向海军。一枚镜片在高空震荡出阵阵白光,更是引得下方的战争愈发惨烈。 鲛人们召唤来海中大妖,一头头山岳般的海龙巨鲸吞没无数兽人。兽人们却是各种杀招阵法,箫剑竟看到了狼牙舞着狼牙棒冲进鲛人队伍肆意厮杀,小猪也圣化携着圣猪魔影轰倒一头头巨山般的海兽。随后更多的海洋种族赶来迎战,夜叉、蝰蛇、虎鲨……无数妖兽相互厮杀,每一刻都有鲜血飞溅,每一刻都有生命陨落。 战场中一头青翼白虎横冲直撞,所过处血肉飞溅,鲛人死亡。然后一道冷光打来,将白虎击得后退。白虎化成人形,竟是和小猪一伍的虎老大!他凝重地看向前方,一个鲛人在翻涌的海水中缓缓升起,人身蛟尾鹿角,他吟唱着玄奥的歌谣,手中一根龙头法杖爆发出惊天的冷光。 天上的圣镜碎片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向下灌来无尽圣力,震得海浪翻涌,妖兽飞散。一股沧桑而鸿蒙的气息从龙头法杖中爆出,所有战士们感受到那似洪荒猛兽的气息,急忙退到各自阵营。 这是天地间最强大的力量!箫剑无比激动地看着那道光,身边响起玉虹莲崇敬的话语:“圣兵谱第九位,御龙杖!” “远古之龙,佑我后人,生生不息!”鲛人使者大吼一声,法杖冲天而起。然后一声龙吼震天动地,一头遮天盖地的青龙幻化而出!青龙睁开龙眼,向青丘妖兽喷出无尽龙气! 龙气如陨石砸落,所过处结冰飞雪,兽人们惊乱着逃开却都被凝成了冰晶。龙气所及,大海成冰,无尽的冷气瞬间传过箫剑两人,能看到的千里海域都成了冰雪地狱! “九尾之火,燃尽天地。”一声大吼,青丘国军中射出一道灵狐妖火,一头九尾天狐的魔影映现天际。两股惊天伟力在空中碰撞,千里寒冰轰然崩碎,凝成无数冰刺冰山,席卷所有!如山的冰刺冲到箫剑底下,眼看就要刺穿发愣的虹莲,他急忙将她推飞,但冰刺却将他狠狠撞飞,砸进了寒冰海水中。 “箫剑!”玉虹莲惊叫一声,急忙躲避着不停突起又融化的冰刺,冲破冰层而下。意识已被冻住,箫剑只感到一道红光袭来,自己就被一阵柔软包围,耳边响起急促风声。 第十八章 魂歌迷心聚堕涂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虹莲抱着箫剑急速地飞向小岛,在沙滩旁的小树林内降落。玉指轻扫几下,几棵树木齐腰而断。她急速堆起火架,凌厉剑气生出火花,熊熊火光照亮了旁边冻僵的箫剑。 虹莲急忙运功逼走箫剑体内寒气,淡淡红光下他身上的坚冰渐渐融化。意识终于恢复,箫剑软软地倒在了她的怀里,铁青发白的脸渐渐恢复暖色。虹莲擦了擦额头的珍珠,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就成了世上最不称职的剑灵了。” 箫剑苍白的嘴唇微微扯了扯,虹莲倒是被他那比哭还难看的笑逗乐了。这时海水的结冰与融化更迅速了,两人紧张地眺望远处,那里两头圣兵神兽竟冲到了一起! 嗡!两头幻兽相撞,无尽的寒冰天火四散而开,滚滚威压如天地倒塌!所有东西似乎都静止了,酝酿着毁灭的沉静。两队妖兽死伤众多,剩下的都拼命远离战场,辽阔的海域天际只剩两头圣兽在翻江倒海。 嗷!冰龙再度喷出极寒龙气,却被九尾妖狐的天火蒸腾成漫天雨云。轰隆!墨云漫天,落雷滚滚,雷海中神兽相击,大海撕裂,冰火两重天! 远在十里外的箫剑两人都被那逆天的威势影响,深感如沧海一粟般渺小。虹莲再度出声道:“圣兵谱第七位,九尾火灵!看来鲛人要输了。” “圣兵谱?”箫剑疑惑问道。虹莲还未来得及回答,突然大海剧烈颤抖,小岛也被风雨摇晃,远处的雷海中竟冲出两道光,突破墨云而上。鲛人队伍中一头独角青蛟破海而出,青丘国军中飞出一头白翼银貂,只一瞬两道光就冲到了圣镜碎片之下。 叮! 一声颤响定住了天地,所有人心神颤动,呆愣着望向上空。一个魁梧的银发男子手持一团妖火,妖火凝成九尾狐状,火内闪耀着圣镜之光! 遮天盖地的九尾天狐突然长咻一声,九条尾巴裹着漫天妖火狠狠打向冰龙,冰龙哀嚎一声烟消云散!那条青蛟也被一击掉落海上,手中握着已暗淡无光的御龙杖。天狐长啸,无尽墨云消散成空,焚天火光一鼓四散,所过处大海沸腾,海族哀嚎! 大海竟然在燃烧! 天狐幻兽也渐渐消散,无数的鲛人海族在烈火中挣扎,青丘国妖族却是欢呼喝彩,响声震天:“青丘万岁!大王威武!” 那几个鲛人想再度催动御龙杖,却被上空的声音制止。银貂妖王手持圣兵,此刻犹如降临的神灵,强大而庄严。“圣镜已归青丘国所有,若不想徒增伤亡,劝尔等就此罢手。我们同属妖族,本王不想自相残杀。” 声音滚滚,响彻天地。看着在火光中挣扎的族人,几个鲛人终是低下了头,收回了御龙杖。银貂妖王举起火灵,顿时燃烧大海的九尾之火冲天而起,尽数收进了火灵中。两队人马急速撤离,海族是垂头丧气,青丘国却是凯旋高歌。 看着战后漂浮海面的无数尸体,更有如山的海龙染红海水,惹得海鸟、食腐鱼齐聚。箫剑不禁深深一叹:“这样的惨烈,到底还要发生多少次?” 虹莲却是淡淡回答:“只要有生命就会有斗争,永无止境。”箫剑有些惊异地看着如此平静的她,若不是看惯了生死的人,如何能淡然到这等地步?虹莲看看箫剑,淡淡笑道:“主人弟弟可是好奇我的过去?” 箫剑点点头。虹莲认真地看着他,无奈地摊摊手:“我沉睡太久,很多记忆都已模糊,我也想知道我的过去。” “额……”箫剑挠挠头,“这种事都可以?” 玉虹莲白了他一眼:“活得久了忘记一些事不是很正常?”箫剑却说不出话了,这样一想眼前的大美女不是比自己大几千岁甚至几万岁的妖孽?噢,想想都头大。箫剑无奈地抚抚额头,虹莲似乎再度看穿了他的心思,调笑道:“以你的年纪,叫我奶奶都嫩了点。” 箫剑回瞪了她一眼,坐到火堆旁取暖了。虹莲掩嘴笑着也坐到他身旁,说道:“至于圣兵谱,是不知名的人制定的圣兵排位,稍微强大点的人应该都知道。”你的意思是我很弱啰?箫剑已经习惯她的骄傲,板着脸继续听下去。 “虽然仙圣时代已发生了无数次,但真正成圣的人实在太少了,留下圣兵的圣人更是凤毛麟角。所以圣兵谱上记载的圣兵只有十几位,但每一具圣兵都有裂天灭地的威能!”虹莲脸带崇敬道。 “那前几的圣兵是哪些?” “不知道。”虹莲回答得很干脆。“只有圣兵发动时,才能感知到它的定位,虽然很奇怪,但圣兵谱本身就是奇怪的东西。” 箫剑叹了一口气:“如此看来,我还真是井底之蛙了。”沉默了一会儿,火光也渐渐变弱。这时玉虹莲突然想到了什么,两眼泛光:“对了,刚才那把御龙杖也是八脉器!” “什么?!”箫剑吃惊地站了起来,还在纠结如何寻找传说中的神器,一下子就找到了,如何不让他惊喜? 虹莲却是摆摆红袖:“淡定点,那可是海族的圣兵,你有办法偷到?” “我从来不偷盗。”箫剑回了一句却有些丧气了,毕竟鲛人可是海族之首,圣兵就像定海神针,怎么可能给他一个黄毛小儿? 正在懊恼间,突然隐隐传来了悠扬的歌声。如同远处高楼上的灯光,忽隐忽现,但朦胧的嗓音宛若仙女吟唱,一扫两人心中的杂绪。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天,天上一轮明月高悬,如水的月华洒在银滩之上,美不胜收。 “月下灵魂之曲,唯有鱼妇的歌声。”箫剑感叹一句,不自觉地循着声音而去,玉虹莲伸伸手却又收了回来,跟着他走去。穿过一片小树林,来到一处海角,海角沙滩上乱石散布,两人躲在一处巨石后,看着海边高歌的玲珑身影。 窈窕的女子上身,优美颀长的鱼尾微摆,三条鱼妇对月高歌,袅袅仙音如春风秋露,洗涤灵魂。箫剑突然想起自己给泪星竹讲过鱼妇唱歌的情景,也不知道她和小凤凰怎么样了。想着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虹莲倒是用好玩的目光看着他,这木头脸还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突然歌声节奏加快,三条鱼妇竟然唱起了三重唱,歌声跌宕回旋。箫剑与虹莲一惊连忙捂住耳朵,这是凝聚了魔力的迷惑之曲!两人还以为被发现了,却看到又有两条鱼妇拉着一个蓝衣女人走过,水灵灵的女子却双目无神,愣愣地跟着她们消失在一处石洞中。 唱歌的鱼妇也走了,箫剑一急就要冲出去,却被虹莲拉住了动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晚的事情有些古怪。” “不行!”箫剑认真道:“纵然是陷阱,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你……”虹莲还未说完,箫剑已经冲了出去,她只得叹一口气跟了上去。两人一下子就冲到石洞门前,只见几头鱼妇拉着女子走上一座祭台,祭台四周已经泛起了血色的咒文。 “住手!”箫剑大喝一声劈出赤金剑光,几头鱼妇没反应过来就被击得后退。鱼妇们慌乱爬起来摇着鱼尾逃出洞外,箫剑深知鱼妇战力不高也没有赶尽杀绝,急忙走上了祭坛。 “箫剑快下来!”玉虹莲急叫一声,但他刚刚踏上祭坛,四周的符文就急速旋转起来,阵阵光华猛然爆开! “该死!”箫剑抱起失神的女子就要往洞外飞,但五头鱼妇竟排在洞口厉声吟唱,箫剑与虹莲头脑一晕就被无尽的光华淹没了。 天旋地转,三人只感到时空错乱,仿佛看到了宇宙诞生、世界毁灭,又仿佛时间永恒静止。总之就是意识混乱,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一处火红岩石笼罩的山洞中,同样的一处祭台上光华氤氲,三个人在光芒中狼狈落地。噗,箫剑面朝地砸下,随后两个女子狠狠砸在了他身上。 “哎呀!”箫剑吃痛地狼狈一声,倒是惹得玉虹莲拍了一下他的背,埋怨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哼!” “你们先下来吧……”箫剑苦叫一声。 两个女子下来,箫剑刚坐起就听到了温文尔雅的声音:“幸得两位恩人搭救,小女子感激不尽。”两人看向那位水灵灵的女子,她的意识已经恢复,此刻端庄地斜坐在地上。 “你是……”箫剑刚想问一句突然看到眼前的女子惊慌地捂住脸,她的长发变蓝,眼眸也变成蓝色,额头处凸出嫩嫩的小角,双腮、手臂也长出了淡蓝鱼鳍,双脚竟化成蛟尾。“你是鲛人!”箫剑惊得合不拢嘴,虹莲也瞪大了美目。 鲛人女子叹一口气,点了点头。她捂住胸口的一个项链,苦笑一声:“没想到海心之链也会失效……” “海心之链?你是鲛人的皇族?”虹莲脱口道。 鲛人再度点点头:“我是鲛人公主,龙海心。”两人再度震惊了,想不到误打误撞救了个鲛人公主!此刻三人才打量四周,四面是赤红泛黑的火山岩,空气炎热干燥,每一丝水分都被蒸干,三人都感到喉咙火辣辣地疼。 “怪不得要把你传送到这里,倒是彻底斩断你和海族的联系了。”虹莲说道,“只是鱼妇为何要抓你?而且大费周章地进行空间传送,却也没有敌人在这?” 龙海心摇了摇头,咬着平缓雅致的语调答道:“我看到父王亲征,好奇地想看看圣兵的模样,就偷偷上了岸。看到我族残败,正伤心哭泣时却听到了鱼妇的歌声,醒来时就坐在公子的身上了……”说着微微低下了头,脸颊有些红晕。 箫剑挠挠头:“那你是什么都不知道?” 龙海心脸更红了:“我是第一次出海,第一次与外人接触……”箫剑与虹莲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就出去看看情况吧,总不能呆在这热死。”龙海心点点头,但她的脸更红了,像红苹果一般。 “你怎么了?”箫剑伸手探上她的额头,竟是滚烫无比。“你发烧了!”龙海心摇摇头却无力地倒在了他的怀里,让他手足无措。箫剑只得无辜地看向虹莲,玉虹莲走过来轻轻抱起龙海心,脸色凝重道:“鲛人居海,遇水则灵。我们现在可能在火山口,若不尽快找到水,她怕是性命难保。” 看着双眼迷离、香汗淋淋的鲛人公主,箫剑叹一口气抱起了她,快步向洞外走去。“那就快走吧。” 三人走出洞外,却愣住了。满目所及,竟是热气蒸腾,暗焰千里!到处是烧焦的石块,大地炽热,不时还会有地火喷出。没有山,没有水,只有开阔的火炉平原,只有暗淡的天空和隐隐闪现的金色雷电! “若我没猜错,这就是堕涂界!”玉虹莲一字一顿道。 “堕涂界?!”箫剑吃惊得看着虹莲,这就是那个被灭灵劫轰成的禁地!看着满目的火热炼狱,箫剑有些心悸:“那这么说我们被传送了近十万里,从东海到西方东陲!” “怎么,怕了?”玉虹莲却是挨近了箫剑,狡黠地笑着,笑得那么妩媚挑逗。箫剑别过脸去:“哼,我箫剑从未怕过任何东西!”看着故作镇定的箫剑,虹莲却是掩嘴笑了起来:“原来我的剑主大人那么强大,小女子大可放心了。” 箫剑脸色微红,在看到灭灵劫的威势后,任谁都会被天地之力所折服,对人灵间的禁忌自然会潜意识地加强谨慎。不过看到怀中喘着粗气的龙海心,他皱起了眉头:“我有一枚高人赠予的空间竹简,可随机传送到五百里外,但不知后果会怎样。” 箫剑掏出离开服常幻境时婆婆给的竹简,蓝色的泪星竹片上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虹莲看到竹简有些动容:“如此贵重的礼物,你倒是气运不错啊!” 箫剑苦笑一下却犹豫着要不要捏爆,毕竟随机传送的地点会不会更凶险,谁都不敢保证。犹豫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矮丘上掀起了灵力风暴!狂暴的火热之灵如旋风汇集,天上的暗云更是凝聚而来,道道金色雷电不时游动。 风更热了,天地更闷了。 “看看去。”箫剑当机立断,这次虹莲没有阻止。三人逆着猛烈炽热的狂风走到了矮丘上,却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石坑,石坑底下有一把断裂的刀,无尽灵力风暴不断灌进插在石中的刀柄!箫剑双眸一凝,断刀旁有七八个人,为首者竟是燳焱教的李义凌! 李义凌手持一个发光的玉簪,沉沉的光芒正激发着断刀的威势。灵力越来越狂暴,天上的雷蛇游动得更快了。燳焱教的人也抵不住这巨大威压,几人都压垮身体蹲在地上,只有李义辞还在勉强站着。 “队长,还没好吗?”一个手下艰难出声。 “刚才被我们打跑的雨工们保不准会回来啊!”另一个人被灵力逼得满脸通红。 “再坚持一下!”李义凌沉声道,刚毅的脸庞被灵力风暴刮得有些变形了。话音落,手中玉簪光芒更盛,断刀柄竟缓缓升空,散落地上的碎刀片缓缓飘起,似要重新融合。 箫剑几人也被压得几乎睁不开眼,此时玉虹莲却惊得出声道:“堕涂刀竟是八脉之金器,而他要重铸堕涂刀!快阻止他,不然灭灵劫再度降临,我们都完了!” 轰!天上金雷猛然灌下,狠狠打在浮空的断刀。无尽雷光爆发,震飞了燳焱教几人,箫剑三人急忙卧倒。烟尘散去,石坑竟深了十米!仅一道普通雷光,就轰飞了方圆百米的大地! 但坑底还有一个人影,李义凌竟还站着,他皮开肉绽、鲜血淋身却依然死死地站着。看着眼前的断刀缓缓汇聚,双目泛起疯狂的光芒。轰隆隆,头顶的金雷还在游动,闪着毁灭的光。 “快离开,不然你会死的!” 李义凌一愣,所有燳焱教的人也惊愕地看过来。看到箫剑,李义辞双目瞪大:“箫剑小儿,你怎会在此!”燳焱教的人急速护到李义凌身后,亮出兵刃谨慎地看着落到身前的箫剑。 箫剑急声道:“你这样会再度引发灭灵劫的!” 李义凌沉沉笑道:“我知道。” 玉虹莲走出来喝道:“知道你还敢拿来那把玉簪?那是与刀魂相恋的女子配簪!”能引动堕涂刀气机的,也只有那逆天爱恋的信物了。几人看到她如虹的美丽身影都不禁愣了愣,李义凌更是机械地别过头,又有些木讷道:“我们同归于尽也好,也算报了杀父之仇!” “你!”话未完,却说不完了。 断刀就要融合,天上的金雷竟化成一座山岳般的巨鼎直轰而下!只一瞬,雷鼎撞入大地,方圆百里喷出冲天雷火!大地龟裂,土丘成灰,只有无尽的金雷肆虐,誓要轰掉所有忤逆! 堕涂界边缘的各个城市中,无数生灵看着禁地中的雷光,恐慌四起。雨工纷飞,商人四逃,巫师祷告……沉寂千万年的堕涂界竟再度轰下天雷,难道是要再轰灭千里土地?! 其中有一座名为沙堡的大城市,城外沙漠旁的一座废弃广场中有数百人伏地膜拜,各种肤色、各种发色的人们吟唱着某种咒语,在看到雷光后也慌乱议论。 “噢!金色的天罚是魔神的指引,大家不要怕,让我们更虔诚地祷告吧!”众人前有一个男巫举着法杖高呼,人们听了之后更卖劲地吟唱起来。男巫穿着裹头的巫袍,围着祭坛上玄奥的图纹怪叫,他走了几圈后上空的空间竟有些扭曲了。 男巫一喜,双手高举大声道:“魔神降临了!” 轰隆!一阵金色的电花噼里啪啦而下,震起阵阵尘土,三个人影从天空砸进了烟尘中。 却说箫剑在最后时刻捏爆了空间竹简,三人再度经历了天旋地转般的传送,意识恢复时却发现四周笼有烟尘。正在疑惑间烟尘散去,却看到周围有数百人拜倒在地,几百双眼睛盯着自己三人,沉默。 然后一瞬间爆发出了震天的喝彩声:“恭迎魔神大使!” 哈?三人面面相觑。 第十九章 沙城龙宫称小爷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看着四周人不住膜拜自己,箫剑三人面面相觑。这时那个瘦高的男巫迎了上来跪在地上,虔诚地喊道:“魔神使大人们,请倾听您的信徒忠心的祷告,把我们从雷雨深渊中解救出来吧!”说着拜倒在地,数百人也学着他齐声大喊,纷纷叩首。 “这是什么情况?”箫剑无奈地看向虹莲,她也苦笑一下摇摇头。箫剑叹一口气将热得快昏迷的龙海心递给虹莲,然后大步走上前,单手抓住男巫的衣领就提起了他,装着恶狠狠地模样道:“吾且问你,可有传送虫洞?” 男巫一愣,满脸欣喜道:“城中央广场就有。魔神使大人是要直捣雷鬼老巢吗?真是魔神保佑啊!” “魔神保佑!”几百人再度齐喊膜拜。 “雷鬼?”箫剑喃喃一句,突然城中上空射来一道水桶粗的雷光!雷光一瞬间就轰到头顶,无尽电光四散爆开,几百人被电弧电得惨叫连连,扬起黄沙漫漫。 铿!一道赤金剑光突然冲天而起,击碎了雷光。烟尘散去,箫剑满脸凝重地看着城门上空,那里三个羊头人身的雨工在狞笑,手中的法杖闪着雷光。 “嘿嘿嘿,这帮奴隶还不死心!”左边雨工的尖嘴歪歪。 “我刚刚好像看到空间波动了,不会真召来什么狗屁魔神吧?啊哈哈哈!”右边的摸着羊须破口大笑。 “刚才那一剑是谁打的?”三只雨工已到众人上空,中间的雨工趾高气扬地问道。 数百人衣衫烧焦,肉开血流,都隐忍着不敢出声,偷偷地看着中央的箫剑几人。那个男巫突然站起来对着三个雨工喝道:“你们这些魔鬼,我们再也不怕你们了!今天魔神使大人降临,一定会把你们送回地狱!” 男巫挥舞着法杖大喊,四周却是安静一片。左边的雨工突然大笑起来,“少爷,你看那个小丑好搞笑啊,搞个什么假魔神就想让别人送命。谁信魔神?啊?”手中法杖突然爆出狂暴雷光,几百人看到后头更低了。 “那个魔神使是真的吗?” “只是一个小孩和两个女人!” “刚刚还让我们受伤了……” 听到四起的窃语,男巫转过身张开双手大喊:“大家都站起来!魔神使大人会帮助我们的,我们再也不用受他们压迫了!”他向四方鼓动,但人们看到他的眼光都咬着牙别过头去。 每一次的反抗,带来的灾难都太惨重了。 “烦死了!”中间的雨工少爷法杖一挥,巨大的雷球直冲而下,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轰到了男巫上方! “唯剑道・峰起!”一座剑山冲天而起,只一下就击碎雷球。三只雨工只感到凛冽的剑气从下灌来,来不及反应就被剑气穿透了身体!三声惨叫响起,三只雨工掉落到地上,鲜血涌出。 静,鸦雀无声。 男巫扑到在握剑的箫剑前,哽咽大喊:“魔神使威武!”数百人看着场中的少年,静了一会儿后也爆发出冲天的喊声:“魔神使威武!魔神使威武!……” “给我安静下来!”箫剑突然大喝一声,滚滚熊音夹着内力一下子震住了所有的喊叫。他猛然一挥纯阳剑,无数剑气竟向四周冲去,击倒了十几人!众人看到这样的转变都惊恐而凌乱了。 “我不是来救你们的,我是来杀你们的!”箫剑持剑大吼,众人都愣住了。 “没错,我们先杀了雷鬼,接下来就是你们!”虹莲扶着龙海心上前冷冷道:“好好等死吧!”箫剑提起三个雨工的尸体,三个人就要向城门飞去。 刚要起步,男巫突然狠狠抱住箫剑的脚,嘶声道:“魔神使大人,不要抛下我们啊!”箫剑却狠狠踢飞了他,目光寒冷如骨,一下子就将他惊住了。箫剑三人消失在城门中,几百人愣愣地看着那个方向,然后纷纷涌向男巫。 “你这骗子!他们才是魔鬼!” “你害得我们一条活路都没了!” “雨工族会杀光我们的!” …… 听着四周的质疑辱骂,男巫突然猛地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周围人可怜的嘴脸。然后他哈哈大笑起来,所有人都被他突兀的笑惊住了。他擦了擦眼角,沉声道:“放心吧,雨工不会找你们的,杀死你们的是你们自己!” 他就这样沙哑地笑着跑进沙漠,直到被黄沙吞没了身影。至于那几百人,惶惶恐恐地也四处逃散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其间压榨的复杂情感又如何能说清? 却说箫剑将三具尸体扔到了城中广场,顿时引发了大骚动。在行人们惊慌逃离时,他还拿来了几个水袋,赶紧给龙海心喝下。清水入口,海心之链发出淡淡凉气,蛟尾化脚,鱼鳃消退,龙海心再度变回人样。她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脸色微红地向箫剑一揖:“多谢恩公屡次相救,他日必禀告父王回以重谢。” “道谢还早了些。”箫剑摆摆手。四周建筑透着独有的沙漠风情,人们却躲在远处遥望着场中央,而一些修为高强的生灵在近处观望。箫剑看了看三具尸体,无奈一叹。这时一道红光闪现,玉虹莲现身道:“向东一里有跨国级的虫洞,我们快动身吧。” “不,再等等。”箫剑摇头。 虹莲点点头,微微一笑道:“我现在倒对主人弟弟有些刮目相看了呢。”箫剑也难得地咧起嘴角:“让雨工来找我吧,反正我满手血腥,也不在乎多点少点。”龙海心看着相视而笑的两人也跟着微笑起来,直觉告诉他眼前俊朗的少年是对的。 这时城西上空突然吹来了层层墨云,云中雷光四炸!一声钟鼓般的怒喊震来:“是谁杀了我的儿子!”一道道雷光降落,竟是十几个雨工祭司,中央那个金瞳雨工一看到三具尸体,立刻指着箫剑三人怒道:“你们竟敢杀了我金瞳雷尊的儿子!判你们死一百次!” 手中雷杖挥来,天上瞬间落下无尽雷雨,劈得四周的看客们慌乱逃离。雷电轰破房屋,轰飞石板,箫剑抱起龙海心大笑一声,和玉虹莲向东飞去。“哈哈哈,小爷是东方魔神,杀你儿子你有什么意见!” “给我杀!”金瞳雷尊夜瞳暴怒,所有手下急速追来。一片雷云席卷而过,狂暴的雷电有几次轰伤箫剑的后背,但苌霄莹莹尽数恢复。无数房屋急速后退,前方一个直径三十米的漆黑虫洞旋转着,空间扭曲。 “虹莲,帮我毁掉舱门!” 玉虹莲点点头向虫洞下的控制台飞去。看到雷光袭来,准备乘坐虫洞的游人和工作人员都慌忙逃开,城主的威怒无人敢碰啊。 “给我拦住他们,快关掉虫洞。”身后的夜瞳大喊着,他已经冲到了箫剑身后百米!虫洞下的守卫们听到城主话语,纷纷拔刀冲飞上前,而虫洞急速收拢,恢复蓝天。“龙公主,冒犯了。”龙海心一愣,却突然被箫剑用力地朝虫洞扔去,她发出一声尖叫就没入了关闭一半的虫洞。而底下的控制台处几个士兵倒在地上,偷偷看着欢笑的虹莲美人。 “呵呵,这主人弟弟倒是蛮好玩的。” 铿铿铿,长剑斩断了所有兵刃,箫剑将守卫踢倒在地。但只是一瞬的拖延,雷尊已到身后,法杖宝珠射来雷光,竟如一道携着金雷的陨星!“给我死吧!” 箫剑惊得提剑上挡,雷光一瞬间穿透纯阳剑身,穿透了他左胸,将他意识霎时击溃,整个人却借着冲力恰好飞进了快要完全关闭的虫洞。 “别想逃走!”夜瞳急冲向虫洞,却有一道天虹般的剑光袭来,他急忙抵挡。铿……无尽雷光伴着剑气四射,阻挡了所有赶来的雨工。雷光散去,金瞳帝尊看着眼前的湛蓝天空,暴跳如雷,只可怜他的手下了…… 空间虫洞内,满目所及尽是混沌流转,感觉不到任何时间空间的概念。而箫剑此刻枕着虹莲玉腿躺着,左胸口破了一个大洞,触目惊心的伤势让龙海心捂着张大的小嘴。箫剑再度咳出鲜血,背后的苌霄古剑蓝光更亮了。 “恩公,你醒醒啊。”龙海心双眸含泪,“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你呢……”看箫剑依然毫无意识,只是不自主地留着血,小公主急得哭了出来。 “对方可是实打实的武尊,要不是你运气好,小命可真不保了。”虹莲自顾自说着,龙海心疑惑地看看,看到箫剑再度咳出两口黑血,沙沙地低笑起来:“呵呵……体内雷力终于逼出了……还是瞒不过你啊……” 话语落,胸口的大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复原,倒是惊呆了小公主。虹莲瞥了他一眼,突然站起来,箫剑脑袋直碰“地面”,痛得他直吸冷气。龙海心急忙扶起箫剑,埋怨道:“虹莲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呢?” “这是给他一个教训!”玉虹莲美目盯着箫剑,“不自量力的人欺骗不了死神。”箫剑看了看她,拿起破了一个洞的纯阳剑,摇摇头闭目调息。突然脸色一暗,他急忙伸手进胸膛,拔出一枚三指大小的铁片!铁片不知何时插进了他胸膛,还有血迹染上。 “这是……”箫剑皱眉,对这小伤倒不放在心上。 “这是堕涂刀碎片!”虹莲突然接过刀片,略微惊喜道,“想是天雷落下时打散堕涂刀,碎片恰好飞进你的衣裳里。虽然只是小小一片,但你若能参悟出点什么,也大有裨益!” 看着纤纤玉手中毫不起眼的铁片,箫剑挠挠头:“真有那么神奇?”虹莲白了他一眼,将碎片丢给他:“还不相信老人家的话?” 箫剑急忙接住,讪讪笑道:“我参悟就是了。还有你一绝世美女,不要老是说自己是老人家。” “恩公说得对,”旁边的公主也搭起话,“我从未见过像姐姐这么年轻漂亮的人呢!”玉虹莲笑着抱住龙海心夸她会说话,两个美人就姐妹来姐妹去地聊起了家常,箫剑却是埋头钻研起圣刀碎片了。 三人连续在几个城市间乘虫洞穿梭,花了近三天时间才回到东海之滨。三天里箫剑用尽了办法都催动不了刀片哪怕一丝气机,更别提参悟了,最后也只能将它收好不去管它。 回到海边,龙海心欢快地踩着浪花,绽放着她这年纪应有的少女笑声。箫剑两人也受到感染,放松了心情,三天不知时空的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 “箫剑公子你看!”龙海心欢快地旋转起舞,四周的海水随着她上下纷飞,在阳光下如美丽的精灵。至于称呼,箫剑不许她叫自己恩公,但龙公主纠结许久定要加上敬称,所以也就有了别扭的“箫剑公子”。 箫剑两人笑笑,刚要走进海浪,突然与龙海心间的海水中喷出几道水柱,十几个鲛人破水而出,挥舞着兵器涌向两人。 “大胆贼人,竟然挟持鲛人公主!”水枪尖锐,海阵笼罩,一下子就罩住了箫剑两人。箫剑下意识地将虹莲挡在身后,背后苌霄出剑!剑气横飞,强横的剑意却堪堪能抵住鲛人们的攻击,这队鲛人军甲寒光,都是精兵! 看到恩人与鲛人缠斗,龙海心急得要往前跑,却被一只大手拉住了。转回头,却是一个魁梧俊朗的鲛人,脸上的一道伤疤更显阳刚,他此刻惊喜而又微怒道:“公主殿下,您总算回来了!这四天大海都快翻天了!” 龙海心一喜,抱住了他的脖子:“天青哥哥!” 龙天青一愣急忙推开公主,俊脸微红道:“属下与公主臣主之分,请公主自重。”龙海心哼了他一下,虽然他是自己的护卫,但自己从小就把他当成哥哥,但他老是固执礼法。“既然这样你快叫他们停下,那两人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龙天青一听急忙叫住了战斗。解释了误会之后鲛人们的态度终于变得和善,但箫剑能感到龙天青隐隐的敌意。龙海心给箫剑两人施了辟水咒,一行人往深海行去,龙天青却是一直站在公主旁边,不时扫几眼和公主交谈的箫剑。 箫剑一开始还稍稍介怀,但接着就被海底奇景深深吸引住了。鱼群乱舞,鲸鲨如山;珊瑚明珠,电光点点;海水如芙,草带翩翩……看着从未见过的景象,饶是箫剑也连连称奇,惹得几个鲛人侃侃而谈,特别是给虹莲美人不住地介绍。众人看了都会心地笑笑,连龙天青也笑骂他们见色忘义了。 一行人轻松地潜行了近两个时辰,渐渐地看到前方海底闪着璀璨光华。近了,竟是巍峨龙宫!琉璃成殿,明华围城;龙气辉煌暗涌,四方水流环绕,连绵的水晶城殿闪耀海底;无数的海族妖兽有秩序地进进出出,更有无数鲛人警卫来回巡逻。一行人来到城门,守卫见到公主归来,急得冲进城内,一声声“公主回来了”的高喊此起彼伏。 然后数百鲛人的队伍开到城门,龙象香车五架,无数高桅飘舞玉带,夔晶雕灵地毯铺到脚下。“恭迎海心公主!”齐声呐喊,震荡海波。看着这宏大的阵势,箫剑惊讶地看着脸带端庄浅笑的龙海心,这公主的范儿也太大了吧。龙天青拉开香车金帐,狡黠地对公主笑笑:“海心妹妹,请吧。” “你!”龙海心白了他一眼,她知道父皇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然不会摆出这样的排场的。公主化回鲛人样,一行人乘车进城。公主回城的消息急速传开,一条条剑鱼使游向四方,召回出去寻找公主的人马。 来到龙宫殿,箫剑再度惊叹于龙宫的豪华。琉华满目,晶莹满殿,每一处设施都是奇珍异宝,十八根巨大的水晶玉柱围城冰瑰大殿。大殿上两排海族妖臣站定,前方是巍峨的王座,一个不怒自威的鹿角鲛人危坐宝座,旁边是风韵灼华的皇后。 “女儿参见父王,参见母后。”龙海心盈盈拜倒。 “哼!你还知道回来!”龙王一拍龙椅,滚滚龙威震住全场,吓得龙海心都颤了颤。龙王赤目扫向箫剑虹莲,冷冷道:“还有两个人类是怎么回事?”众多海族也盯着箫剑两人,议论纷纷。 “他们是女儿的救命恩人!”龙海心却是倔强地对上父王金目,一下子哭了出来。这下子倒是惊坏众人了,皇后急忙跑下来抱住自己的女儿安抚她,回头瞪了龙王一眼:“女儿平安回来就好,你何必如此严厉?” 龙王暗叹一口气:“快说说具体情况吧。” 龙海心在母后怀中暗暗一笑,擦干眼泪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诉说,龙王是越听越怒。 “大胆鱼妇,竟敢挟持公主。来人!将鱼妇全族尽数逮捕,押族长来见我!”龙王一怒,圣旨如山,顿时一个军队浩浩荡荡地往西方而去。箫剑被龙王的霸气给震住了,悻悻地看了一眼虹莲,她倒是一如既往地风轻云淡。 只半柱香时间,几个美丽鱼妇被押到殿前,急忙拜倒称臣。 “星火族长,可知朕为何封你全族?”龙王缓缓说来,但威势更甚。最前方的红发鱼妇看到皇后旁的龙海心,惊愣一下后连忙拜倒在地,声音颤颤道:“请龙王恕罪,请龙王恕罪!” 星火族长将阴谋尽数道出,原来是雨工族想挟持鲛人公主提炼其血液,他们夺了鱼妇的繁衍之泉――天籁元,还以攻陷龙宫让鱼妇称王为承诺鼓动她们。原来龙海心竟是千古难遇的圣灵血脉,能催动圣兵!怪不得雨工万里冒险,怪不得为了一个公主海族会翻天覆地,那可是相当于圣镜的作用! “但为何要传送到堕涂界呢?进入禁地可是要被压制修为的。”玉虹莲提出疑问。 星火族长流着泪道:“那是因为跨越十万里的传送,只能借助圣地禁地的无极伟力才能办得到。”原来如此,在东方不出一兵一卒,就算失败了也全部归罪于鱼妇,海族还不至于跨越十万里去复仇。只是他们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会有箫剑虹莲,还有莫名杀出的李义凌吧。 交代完缘由,几个鱼妇连连磕头,请求龙王赦免族人。龙王怒喝一声:“阴谋叛乱,勾结外族,挟持公主,哪一项不足以诛九族!”龙威一怒震得几个鱼妇银泪横流。 “父王,鱼妇天性单纯又失去天籁元,很容易被外人迷惑;加上女儿如今安然无恙,还请父王格外开恩!”龙海心却站了出来,几个鱼妇感激地看着自己要祸害的公主。 “公主说的是。”出乎意料的是箫剑也站了出来,在众多海族惊讶的目光中抱拳道:“龙王只要惩处参与的鱼妇便足矣,要是少了鱼妇的歌声,这个世界不是少了许多色彩吗?” 众人惊愣,看到龙王沉下的脸色,玉虹莲抚抚额头:这主人弟弟可真是太随性了,如何能跟君王这样说话,哎…… 第二十章 迷情水脉现龙心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箫剑随性的话语一出,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因为龙王脸色不悦。这时玉虹莲连忙站出,对着龙王盈盈一礼,带着尊敬又不失风骨的语气道:“龙王且息怒,可否听小女子一言?” 看到如此明媚的女子,所有人都心生恻隐,加上她自然流露出的高贵英气,饶是龙王也侧目点头。玉虹莲淡淡一笑:“鱼妇确实罪大滔天,但一半是繁衍之泉被盗所迫,想必最重血脉的妖族能体会其间之痛。加之参与行动的仅是数人,若因此殃及数万无辜,怕是让大王落了个‘暴君’之名。若以德报怨,必能昭示龙王无量功德、若海胸襟,也可让雨工一族知晓我海族之威,不屑正视他们。小女子鄙陋之辞,望龙王三思。” 话语一出,众人相议俯首,虹莲确实说得婉转合理。龙王看了看四方,再看看拜倒在地的鱼妇,终是点点头:“女侠说得有理。既然如此,征海将军!” “臣在!”一个魁梧的夔牛人金甲熠熠,扛着巨斧站了出来。 “将星火及若干鱼妇处死,其余鱼妇无罪释放,至于天籁元本王会另有安排。以此事广告海域,若有异心,决不轻饶!”龙王一旨,所有人俯首称“龙恩浩荡”。 “谢大王,谢公主,谢过两位大侠……”星火族长一边被拉下去一边哭着道谢,能救回族人千万性命,也算是最好的结局。看着被押下去的几条鱼妇,箫剑不禁深深一叹,却看到虹莲瞥来的眼光,心中与她传音几句,达成了共识。 虹莲刚要说话,龙王此刻却再度出声道:“惩罚已毕,现在是论功之时。”众人看向两个人类,龙王难得地露出笑意:“两位救朕爱女,立定海大功!不知可否听本王一语?” 两人一听,无奈地点头:“龙王请讲。” 龙王转头拉过龙海心近旁,又转头看了看高峭刚直的箫剑,沉默了一会儿道:“箫剑少侠数次救朕爱女,又看过她本容,按照我鲛人族规,是要将海心许配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话语一出,惊爆全场! “父王?”龙海心也愣住了。 “不行!” “不行!” 两声大喊同时传出,却是箫剑和龙天青。龙王恼怒地看了看龙天青,沉声道:“天青少尉,现下哪有你说话之地!”龙威震荡,议论纷纷的众人也安静了下来。龙天青看了看杵在龙王身边的龙海心,咬咬牙上前跪倒,大声道:“我鲛人从未有与人族通婚之先例,如今怎能如此草率!” “放肆!”龙王旁边的近臣厉声道,“你怎敢如此与大王说话!” “我,我从小与公主长大,知道她无意与他通婚!”龙天青怒指箫剑,满目希冀地看着龙海心。所有人也看向龙海心,龙王道:“海心,你意下如何?” “我,我……”龙海心看了看为了自己忤逆犯上的“哥哥”,又看了看自己的恩公,俏脸微红,“女儿不知道……”龙天青与箫剑一愣,这情况如何是好?龙王暗吞一口气,大袖一挥道:“我鲛人始祖本就是蛟龙与人类结合而生,效仿先人有何不可?天青你虽与海心青梅竹马,但族规不能违背!” 龙旨如晴天霹雳,龙天青呆愣在原地。看着羞赧低头的龙海心,他感到世界竟是如此苍白,明明与她十步之遥,却如咫尺天涯。到底是我做错了什么?十几年的相守抵不过几日的恩情!龙天青双目通红,大口地呼吸,似乎有什么堵住了喉咙,终于吐出一口浓血,双目一暗。 “天青哥哥!”龙海心惊呼一声跑下来,但扶住他的却是箫剑。龙天青愤怒地挣开他,嘶声道:“我不需要你的怜悯!”龙海心已到他身旁,微微低下头不敢看他:“天青哥哥……”龙天青看着身旁的心上人,想要抱住她的强烈欲望涌上心头,但多年的君臣纲常如大山压身,内心的激烈碰撞颤抖着他魁梧的身形。 但纠结被一个声音打断,箫剑向龙王道:“敢问龙王,若我已有婚约在身,按照贵族族规,可还能迎娶海心公主?”众人一愣,虹莲更是吃惊地看着箫剑,他从未提起过这事。 “你若有婚约在前,我大海公主岂能嫁你做妾!”龙王一挥手,“只是你如何证明?” 箫剑笑了笑走到虹莲身旁,在她惊慌的目光中轻轻地揽上了她纤纤玉腰。“她便是我的未婚妻,玉虹莲。” “小弟弟胡乱说些什么!”虹莲怒目相视,心中传来愤怒的话语。 “姐姐你就救我一次吧,我现在可没时间做什么海族驸马……”箫剑苦着脸哀求传音。 箫剑的话语震住了全场,众人看着郎才女貌的两人,虽然两人齐高,但英气相合,似是天作一对。这也难怪,一个剑主,一个剑灵,由契约相连,气机不相仿才怪。 “这……”龙王看向有些别扭的玉虹莲,箫剑赶忙扯出笑容柔声道:“你说是不是啊,玉儿?”阳刚的热气传入耳根,让沉寂万年的她竟也俏脸微红。她瞪了箫剑一眼,却不知这隐含的风情足以让所有男人倾倒!看着箫剑愣愣的表情,她羞怒地掐住他腰间肉,狠狠一扭。这天下女人最强的绝招顿时让箫剑痛彻心扉,偏偏还不能表露脸上,他只得传音连连求饶。 “你欠我一条命!”虹莲恶狠狠地传音。然后她妩媚地笑笑,将玉体轻轻地挨进箫剑的怀抱,对着龙王略微娇羞道:“剑郎不喜透露我们的关系,但事到如今不得不说,还请龙王恕罪。” 话语一出,全场哗然。龙天青又如春草复苏,激动地看向龙海心,却见她脸色有些黯然。难道她真的喜欢那小子?龙王一愣,顿时感觉脸上无光,但人家婚约在前,自己也不能强求。大袖一挥:“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此事作罢!” 四周海族脸色各异,有憋住笑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看戏欢愉的,总之此刻的焦点是怀抱美人的箫剑。箫剑暗吐一口气,怀中的柔软才涌上心头,掌中的纤腰如凝脂膏玉,竟让他不舍得放开。 “喂,别动歪心思,快放开我!”虹莲再瞪了他一眼,箫剑一醒急忙轻轻推开她,摇头苦笑。她可是剑灵,自己这真是鬼迷心窍了。 龙王轻咳一声,喧哗的会场再度安静下来。龙王对箫剑道:“虽成不了美事,但朕赏罚分明,两位可提出你们的心愿,我海族定尽力满足。” 箫剑虹莲对视一眼,他上前道:“在下斗胆请出贵族圣兵!” 话语一出,众人再度喧哗起来。“我族圣兵,岂容人族窥视?”“没错,纵使功劳再大也不能!”……龙王一挥手,双眼微眯沉声道:“少侠要圣兵作甚?” “诸位不要误会。”虹莲上前一礼,“剑郎痴迷天下奇兵,只是想一瞻圣兵威仪,并无他想。再说现场那么多海族强者,我们两个人也不敢做小动作,诸位大可放心。” 话语一出,大家也无话可说了。龙王与几个近臣议论良久,终是点头:“少侠豪情,我等万分赏识。”说着他赤目发光,鹿角发出莹莹蓝光,一把龙形法杖在光芒中显现。 御龙杖一出,所有海族脸放光芒,纷纷顶礼膜拜。御龙杖光华晶莹,凉气通顶,箫剑满脸崇敬地走近了这天地伟力。看着栩栩如生的冰龙头,箫剑似能听到它的龙吼,似能看到当年随圣人睥睨天下的传奇,不知不觉地抬起手伸向法杖。龙王摆手制止蠢动的人,所有人定定看着一人一杖。 右手接触到龙头,突然龙眼射出了惊世冰光,无尽的威势一震而开!众人大惊,御龙杖竟然要苏醒!无尽冷气瞬间冰封住箫剑的右臂,他痛叫一声想往后退,但圣兵发出无尽吸力,四周都结冰飘雪,海水震荡起来。大殿在摇晃,寒气在蔓延,所有人惊慌失措。 “父王,这是怎么回事?”龙海心惊慌问道。龙王脸色发黑:“不清楚,御龙杖还是第一次如此不稳定!”看着苦苦挣扎的箫剑,龙王心中狠辣,最坏的结果就是杀了他保全圣兵! “箫剑!”虹莲一惊就要冲上前,却被箫剑制止。“别过来!啊!”箫剑的青筋都泛白,整个人似堕入极寒地狱,痛不欲生。突然右手的八颗白点冲出了白光,在寒冰上映出了八颗星辰! “吼!”星辰闪现,御龙杖竟幻化出冰龙灵体,怒吼着冲向绝望的箫剑,誓要毁掉眼前的少年! 嗡,背后苌霄剑意冲天,这一刻犹如恶魔复苏一般,震住了所有人。一股邪恶玄奥的气息刚刚涌出却又瞬间消失,因为箫剑的心口处发出了光,所有人都能看到一颗灵珠在胸口闪烁,灵珠中竟冲出一条青蛟与冰龙狠狠相撞! 龙吼声震碎了大殿水晶,众人捂住耳朵,只见场中光华刺眼,箫剑的身影被两头龙影笼罩。光华越盛,遮住了所有人视野。龙王心中骇然,血脉中的感应滚烫无比,他知道箫剑心中的灵珠是蛟龙的内丹!箫剑,箫剑,他眼前一亮,原来如此…… 龙吼戛止,光华渐灭,场中剩下箫剑躺在地上喘着冷气,御龙杖已消失无踪。玉虹莲急忙跑过来扶起他,向他灌进灵力。箫剑脸色回暖,嘴唇颤颤道:“我被它排斥了……” 玉虹莲脸露关切:“别说话了。”同时传音给他,“御龙杖是水脉之器,这样看来你的属性应是火系一脉,不可强求。”箫剑点点头,闭目调养。 众人看着场中的两人,鸦雀无声,刚才的一幕实在太过惊世骇俗,更可怕的是鲛人的血脉在灵珠闪现的时刻变得滚烫无比!沉默了一会儿,龙王突然朗笑起来:“看来御龙杖不太喜欢箫少侠的热情啊!”君王笑了,下臣也跟着附和起来,场面尴尬得以缓解。 箫剑也已恢复不少,龙王这时朗声道:“来人,给我摆出千华迎宾宴,犒劳两位恩人!箫少侠,可得享用过我等薄宴,明早再走也不迟啊。”不等两人答应,无数宫女迎上华殿,百桌千椅陈列,七珍海味佳肴,龙女高歌欢舞,一场空前的盛宴就这样展开。 众人坐定,龙王向箫剑两人敬酒,大家将杂绪一抛脑后,纷纷享受起佳肴美酒、国宴歌舞。龙王再度说了些赞美之辞,夸得箫剑也觉得脸红了,然后他借由公务劳累,入后殿歇息了。几位近臣也欢笑着退下。 欢歌乱舞,美酒佳肴,饶是箫剑也放开了心怀畅饮。这时玉虹莲跑到龙海心跟前:“龙妹妹,和姐姐跳舞去!” “什么?”龙海心被玉虹莲强拉着来到场中央,与众多舞女翩然起舞。红袖添香,舞姿如燕,两位美人如同两朵姿态迥异的花朵,却同样惊艳天下。箫剑喝着酒看得也有些痴了,这时旁边响起龙天青的声音:“箫兄第,来一壶极海之渊的墨琥酒!” 箫剑一愣,接过酒壶大饮一口,朗声笑道:“当真好酒!兄弟不怕我抢走你的公主了?” 龙天青刚脸一红,也狂饮一口酒,看着龙海心欢快的舞姿笑道:“不管如何,多谢箫兄第了。” “呵呵……”箫剑摇摇头,“不必谢我,你若不快点表达心意,她迟早会被抢走的。”箫剑这情商白痴,现在倒教训起他人来了。龙天青脸色更红,闷闷地点点头:“我会的。” 两人笑着碰杯豪饮。这时虹莲竟然跑到箫剑面前,伸出手道:“剑郎,可敢跟我跳支舞?”她还故意加重了“剑郎”二字,眉间的牡丹印记也泛着报复的光泽。 箫剑一愣,酒杯哐当一声掉落地上,赶忙不停地摇头:“我一大男人,怎能和你跳舞?不成不成!”这时四面却喧哗起来,嚷嚷着让他跳一个。虹莲眨眨眼:“你箫家的万法剑诀讲究以心化万物为剑,若不好好感悟生活,怎能大乘?” 箫剑突然愣住,这句话竟如醍醐灌顶,让他茅塞顿开!愣怔间就被虹莲拉了出去,跟着音乐胡乱地摆动起来。璀璨龙宫,此刻欢声笑语,好不快活! 盛宴总有散场时,龙宫狂欢了一夜也杯盘狼藉,众人纷纷回房休息了。龙海心也难得地喝了些酒,脸颊红红地回到了后殿,摇摇晃晃地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借酒浇愁愁更愁,女孩子的心思何其复杂,她只觉得有些委屈,还有些不服气,不住上涌的酒精让公主有些迷糊了。 靠在一扇门上,迷糊间隐隐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会议室内,龙王独坐高台,其下几个近臣鲛人议论纷纷,每一个人都脸色凝重。 “如今我族蛟龙血脉越来越稀薄,当下正是绝好机会!”一个胡须发白的鲛人拍拍桌。 “可他毕竟救了海心……”龙王还在犹豫。 “虽然有些不道义,但请陛下以全族为重!”另一个老鲛人眼放精光。 “对,请大王以全族为重!”几个近臣齐声道。 “好!”龙王拍了一下桌,赤目寒光,“四更动手!”几个鲛人点点头,昏暗中发着冷笑。门外的龙海心捂着张大的嘴巴,酒意早已被惊醒,父王这是要对箫剑动手!她急忙向客房区冲去,但刚要穿过后殿,却碰到母后与其侍从。 “海心,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母后慈爱地拉住龙海心,“来,让母后好好看看,四天不见消瘦许多。”龙海心就这样被母后拉进闺房聊起家常,她虽心中焦急却又不敢告诉母后,只得强笑着搭话。 时下已是二更了,箫剑与虹莲也已沉沉睡去。睡了不知多久,箫剑已许久没有这么放松了,竟有生以来第一次梦到一个美丽的女子,像虹莲,又像林夕,竟还有些像泪星竹!梦中他不住地追赶她,叫着她“仙女”,却怎样都追不上…… “喂,快起来!”这时一阵轻呼叫醒了他,箫剑睁开迷蒙的双眼,却见虹莲完美无瑕的脸庞,还有眉间瑰丽的镂空牡丹。 “仙女……”迷糊间箫剑竟向她的脸伸出手,虹莲脸色一红拍开他的手,用力敲了一下他的头,一下子让他清醒了。 “大祸临头了还做美梦!”虹莲娇哼一下,“快走,龙王是要对我们下手了。”箫剑疑惑不已,但看到她无比认真的脸色,急速背好剑两人就偷偷潜出客房。 “你怎么知道他们要下手?” “这个宴会太盛大了,事过及必有妖!”两人果然看到巡逻多了不少,潜出怕是很有难度。四处躲避间突然碰到了慌张的龙海心,她见到两人急声道:“你们快走,我听到父王四更就要向你们动手,抢夺你的龙珠!” 箫剑脸色一暗,恼怒地盯着龙海心:“你们鲛人就是这样对待恩人?当真大海皇族!”龙海心脸色惭愧:“我带你们出去。” 龙海心给两人施了幻术,让他们变成夜叉模样,然后骗过一个个关卡,顺利地逃出了龙宫。就在几乎看不到龙宫的时候,三人听到了远处的喧哗,想是龙王知道箫剑逃脱后震怒不已。 三人冲出海面,刚刚躲进密林,就看到众多海族破海而出四处寻找。在一处古木青石后,三人喘息停留,龙海心也已化成人样。气氛有些尴尬,三人相视无语。 但天地不管人间事,五更天末,东方的海平线也已露出了鱼肚白。 第二十一章 鲛人泣珠风云涌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东海之滨,无数海族四飞寻找。古木下,箫剑三人相对无言。 玉虹莲轻叹一口气:“我去看看情况。”红光闪现,身影消失,只剩下脸色微冷的箫剑和面色惭愧的龙海心。 “箫剑,公子,我,你……”一向书礼端庄的海族公主此刻不知说什么好。箫剑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道:“你回去吧。念龙王也算信守承诺,你也知恩图报,我不再追究。” 说着转过身就要离开,龙海心情急之下拉住了他的衣袖。箫剑转过身:“还有何事?” “对不起……”龙海心低下了头,“自从有圣灵血脉的我出生后,鲛人中蛟龙的血脉就稀薄了许多,父王也是为大计着想……” 箫剑抬头远眺了她的身后一眼,语气依旧平淡:“我知晓。希望还能再见,龙公主。”说着转过身踏步离开。 “你真的对我一点心意也没有吗?!”身后突然传来龙海心微颤的呐喊,箫剑定了一下,头也不回地继续走:“回去吧,好好珍惜身边人。”看着越来越远的孤高背影,龙海心双眼盈满了泪水。果然,我在他心里一丝位置都没有…… 红光闪现,玉虹莲再度现身,却看到欲哭的龙海心。 “虹莲姐姐……”龙海心哽咽着抱住了虹莲,玉虹莲摸着她的头,微微一叹:“傻妹妹,你对他的感觉只不过是感激加上好奇的冲动,算不上情啊。”龙海心抬起头,如水的双眸看着虹莲。 “他是剑,剑很美但也很锋利。”话语落,龙海心愣了一下,两行清泪滑落脸庞,悄悄地汇集到尖尖的下巴,滴答一声掉落了一滴晶莹。泪滴下落,在淡淡的晨曦中竟化成了一粒珍珠,落在了虹莲手上。 鲛人泣珠,那是心的结晶,这次凝结的是少女的懵懂与成长。 “那我的情在哪?”龙海心愣愣问道。 虹莲收起那粒泪珠,淡淡笑道:“他一直在你身后啊。”龙海心张大了双目。东方破晓,朝霞喷薄而出,光芒下她擦去泪花,绽放出了笑容。与虹莲告别,她小跑着出了密林,一下子就看到那个魁梧阳刚的身影。 “天青哥哥!”龙海心抱住他的脖子,又洒了些泪花。 “回来就好……”龙天青放下银枪,抱住了怀中的可人儿。 之后回到龙宫,龙海心怒斥自己的父王,更是以自己的性命要挟众多大臣。龙王又惊又怒下只得向她道歉,对蛟魂灵珠一事也不了了之。至于天青海心两人,却是另一个浪漫的故事。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海是透明的。有一天,天爱上了海,却因为隔着天地的距离无法接触。天哭了,泪水化作雨滴降落海面,将海染成了和天一样的颜色。海知道了天的心意,所以海水蒸腾结成了云。从此,雨成了天与海的信使,那海天相接的蔚蓝讲述着永恒的浪漫。 却说箫剑。 玉虹莲将泣珠与一枚空间戒指递给箫剑:“收好她给你的礼物,足够你花一辈子了。”箫剑接过,空间戒指由深海冰玉雕成,与晶莹剔透的泪珠相得益彰。意识探进去,朦胧的空间辟开一处装满了奇珍异宝,另一处摆齐了衣裳水物,大部分空间则是空着。箫剑将杂物放进去,却唯独堕涂刀片和泣珠放不进,他只好将它们装进韧丝银袋放进衣服里。 “这样也好,不用为生计发愁。”箫剑笑笑,戒指戴上便隐去了踪影。 玉虹莲白了他一眼:“你打算去哪?” “北方燳焱教,找李义凌。”箫剑淡淡道。眼下没有其他八脉器的消息,也只有将希望寄托于堕涂刀了。 “八脉之金,金主肃杀,你可想好了?”虹莲问道。 “我别无选择。”箫剑捂了捂心口,脸色沉静。两个人,两把剑,消失在晨光密林中。 汉明国西北边陲,与人族另一大国辽源国的接壤处。草原无际,苍穹如盖,满目是挺展展压来的绿色,偶尔点上几片白红,那是牛羊在哼哞。国界上是绵延四起的城墙,一座座烽火台上精兵寒衣。 两国间只有一座边城,因为驻守这里的不是国家军队,而是东方第一教的教众!古往今来,靠一个门派平衡两国之力,也仅有燳焱教一例! 此刻一座巍峨城殿上,一个老人在城墙精舍里浇花,旁边是包扎多处的李义凌。老人长袖一挥,强横的结界笼住这间屋子。他转过身,竟是服常树下与精灵战斗的老人!范无音,燳焱教五大护法之一,也是李义凌的师父。 李义凌伤痕累累,仍可见皮肤被雷电劈伤的痕迹,他将一把刀柄与几块刀身碎片放到桌面上,略有惭愧道:“师父,我只拿到这些。徒儿拼凑过,还缺少几枚碎片,至于这枚发簪也无法催动了。” 范无音接过发簪,微微一叹:“可怜我老祖先了……”然后他看向李义凌,桀骜的双目也露出些许欣赏:“能在灭灵劫下活着回来,也不愧我无情刀鬼的徒弟了。” “谢师父夸赞。”李义凌抱拳,却扯到伤口暗哼两声。范无音淡然地转过身,再度浇起他的花来,淡淡道:“堕涂刀已无法重聚,你拿去吧。若有缘,你或许能钻研出惊天大道。” 李义凌看看已经残缺的几块铁片,有些疑惑道:“即使是圣兵,在被天劫毁灭后,还有道迹存在?” “不相信老夫?”范无音冷冷一声,顿时如山的威压压来。李义凌连忙抱拳:“徒弟不敢。”范无音冷哼一声:“不敢就好好拿着,若不是老夫自知天资到顶,哪会轮到你参悟!” “是。”李义凌收起了刀片,师父从小就是如此严厉,他也不敢多问。范无音继续浇着花,水一直浇着,漫过花盆都流出来了,他还是不停下。这样做,不出几天就会把花浸死,但范无音经常这样,众人也只能惋惜这边境难得的美丽花卉了。 李义凌默默站在他身后,范无音依然浇着水道:“还有何事?” “徒弟……”李义凌脸色犹豫,但那个背着剑的身影闪现脑际,他终是说道:“徒弟斗胆问一句,师父近一个月前可有参与血洗某个家族之事?” 水流一颤,范无音放下水壶,转过头看了看满脸坚毅的李义凌,又转头看向远方无际的草原。他突然问道:“义凌,在你眼中,我燳焱教是何种教派?” 李义凌一愣,满腔骄傲道:“自然是维护正义,护我山河的东方第一教!” “那你说什么是正义?”范无音话音有些飘渺。 “我想,应该是惩恶扬善,扶弱弑强。”李义凌答道。 范无音突然低声笑了起来,李义凌惊讶了,师父可是很少笑的。范无音继续道:“没错,我燳焱教自认武林执法者,守卫北冥魔界,捍卫东方稳定,实是大义凛然。”他突然转过头盯住李义凌,双目如电,“但你说何为善何为恶?” 李义凌再度愣住:“这……徒弟说不清。” “对,就是‘说不清’三字!”范无音语气寒冷,“记住,善恶一念间,人间所有事总结起来不过‘利益’二字!我们做的善事不过是为了让天下称颂我们,但你又知这不是作恶的挡风衣?我们做的恶事也许丧尽天良,但你又知不是为了天地万族?” “这……”一连串的问题压住李义凌,他满脸纠结。师父说的很有道理,却又有不对的地方,他一时无法分辨。范无音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变缓:“记住为师的话:世事无对错,活得舒心就好。” 李义凌微微点了点头,世事无对错,那岂非无恩仇?他摇摇头,又听到师父的话语:“北原分舵传来消息,发现了一个长宽五丈的巨大脚印。”李义凌一惊,“难道是鲲魔族?” 范无音摇摇头:“魔族千年不现,难说的很。你尽快修养,三天后去北原探查。” “是。” 李义凌走出屋舍,在城墙上眺望极北的天空,那里暗淡无涯,似是胡乱涂写的黑墨。 八隅荒莽之东,东大陆的西南部,雄踞着一座巍峨圣山:祁皇。祁皇山高千仞,而其上竟建有一座空中之城,那是天下剑宗——天华派。 此刻中央浮岛上,巍峨宝殿雄踞高空,白云如带环绕,仙鹤不时飞过。大大的“天华殿”下,李云霄等人终于赶回门派,拖着两只幽狼与三个魂殇门人进入大殿,一下子轰动全派。众多长老齐聚,大殿内门徒众多。 一个身着紫蓝道袍的老道人独坐高台,听着李云霄的报告,许多第一次见到幽狼的弟子更是小声议论。李云霄讲过经过,全场安静了下来,只有掌门和各大长老低声议论。 掌门乾弘真人走近两头惊恐偎依的幽狼,又看了看昏迷的三人身上浮现的咒印,摇头一叹。他朗声道:“诸弟子听令,此后若见到有这类咒印之人,斩之!若再见到血涂幽狼,斩之!今日之事不得外传,若有违反,斩之!” 三个“斩之”震住长空,所有弟子急声高喝:“谨遵掌门之令!” 弟子们纷纷离场,只剩下十几个长老门主和大师兄李云霄。李云霄赶忙向掌门问道:“敢问掌门,这……” 话未完,被掌门挥起的浮尘制止。历法门主乾元真人是个胖胖的老头,他此刻站出来脸色凝重:“这是魂殇门所为,竟然将主意打到幽狼上,看来事关天下正道了。” “竟会如此严重?!”李云霄惊愣。 “也许已经不止于武林了。”乾弘真人脸色沉重,“乾竹师弟,将此事告知梵音寺、燳焱教和其他教派。如有必要,可用召集令!”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御剑而去。 乾弘真人看向李云霄,脸色稍稍平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问,现下我简述一二。你可听说血涂幽狼的传说?” 李云霄点点头:“弟子也曾疑惑,为何我派要将幽狼当作最先除灭对象。” 乾弘真人一叹:“因为那个被幽狼始祖血洗的门派就是我天华派!” 李云霄愣住了,这可是惊天之密!“可不是说无人生还了吗?”这时乾元老头接到:“有一个人活下来了。他花了毕生时间重建天华派,并立下了‘见幽狼,杀无赦’的第一门规。” “那与魂殇门有何关系?”李云霄再问道。 “若一个武帝得了幽狼不死之力,你觉得谁人能敌?若每一个邪道中人都是不死之身,天下黎民又将如何?”乾元老头反问一句,李云霄想到其间危害,冷汗涔涔。十几位长老也安静了下来,若是如此,怕是生灵涂炭了。 掌门来回踱了两步,沉声道:“云霄,你说最初见过一个抱着女子的少年,可知他在何处?” 李云霄摇摇头:“弟子与他一面之缘,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并非恶徒。” 掌门乾弘真人点点头,对着众人道:“各门弟子八方探查,若有异常立刻回禀。至于云霄,你尽力找到那位少年,将其带回本派,他应是关键人物。”李云霄苦笑一声点点头,无尽大陆、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可真是缘分啊。这时走在官道上的箫剑打了个冷战,不明不白间他又成“关键人物”了。 “那这对幽狼母子如何处置?”李云霄看着惊恐偎依的两头幽狼,心中有些不忍。 “自然是斩于斩妖斧下!”一个长老出声,其他人也应和。 “可幽狼几近灭绝,留它们作观察研究不是更好?”李云霄还在做最后的努力,虽然他知道挑战第一门规是愚蠢之极。 乾弘掌门摇摇头:“将三个人锁进镇妖柱,幽狼拖到斩妖台,立时处死。”李云霄叹了口气。 “慢着!”这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所有人一愣。“本座刚好缺个宠物,这两头小狼就留给本座玩玩。”话音落,一把紫霄宝剑凭空出现,无尽的剑气中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出现在两头巨大的幽狼前。小孩圆润可爱却发眉皆白,穿着宽大的道袍,站在比他高四倍不止的幽狼面前老气横秋。 但没人敢笑,所有人恭敬地行礼:“恭迎执剑长老。”李云霄也恭敬无比,他这是第三次见到本门的执剑长老,相传眼前的“小孩子”已近剑仙之境! “凌笙师叔,您的要求恕难答应。”乾弘掌门在他面前也低头轻声。 “为何?”紫霄宝剑归入他背后几乎碰地的剑匣,他冷冷道。 “这,这是本门第一门规,所有弟子必须遵守。”乾弘掌门哈哈道,其他人也低声应和却不敢惹他不悦,毕竟他的脾气可是跟他的个头成反比的。 “既然如此,本座退出天华派即可。”凌笙子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话!他抬起小手,两条紫蓝光链就凭空出现套在了幽狼头上,四个狼头霎时向他低下,竟如小狗一般摇起了狼尾。 “这,这如何使得?”乾弘掌门着急道。 “对,执剑长老三思啊!”乾元老头也填笑道。 “本座最讨厌思考。”凌笙子冷哼一声就牵着两头巨大的幽狼往外走,李云霄倒是被他的霸气震住了。乾弘掌门急忙上前:“既然凌笙师叔坚持,那幽狼便由师叔看管,只是退派之事还请收回。” 凌笙子停下看了看掌门,点点头,然后转身指了指李云霄:“本座答应你,不过那小子得跟本座走。”李云霄惊住,不相信地指了指自己。“没错,就是你。本座看你性情不同于这些牛鼻子老道,倒是挺和本座胃口,你跟本座到北原走一遭。” 众人本还在议论,听到“北原”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乾弘掌门沉声道:“师叔,难道……” 凌笙子闭上大眼睛点了点头。掌门立刻对李云霄道:“云霄,此番出行,一切以师叔指令为先,不得有误!”李云霄一愣,立马抱拳道:“谨遵掌门之令。” “好,你过来。”凌笙子招了招手,李云霄急忙走到他身前。凌笙子递给他紫蓝光链,李云霄连忙接过,四个狼头也对他哈哈。然后凌笙子突然向他张开了双臂,语气严肃道:“抱本座。” “什么?”李云霄一惊脱口而出,众人再度惊愕,这执剑长老行事真是太奇特了! “没听到吗,本座困了,快抱本座!”凌笙子一怒,无尽剑气竟四爆而开,一下子切断了李云霄几根发丝。李云霄急忙抱起他小小的身子,然后在他的命令下牵着两头幽狼走出了天华大殿,只留下一群老道叹息偷笑。 北原,又是北原。 当那个巨大的脚印出现在皑皑雪原中时,各派各族各国的眼光都看向了这极北之地。风云暗涌,似乎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要席卷人间。 第二十二章 浩荡皇城遇故人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汉明国帝都,京昊城。 人族三大国之一的帝都,车水马龙,宫殿连绵。浩荡的皇气升腾,古老的城市就像一个矗立大地的巨人,俯瞰着五湖四海。站在熙熙攘攘的城门前,箫剑抬头仰望着遮天的城墙,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奇迹,体质最弱的人族却创造出最伟大的奇迹。苍穹似碗,寂寥的北风涌动风云,一股浩荡压向大地,名为“震撼”的气息从心底升腾,蒸出每一个毛孔。 “走了。”玉虹莲叫了他一声,箫剑才醒过来走进城门。一路上人马络绎不绝,虽然也有不少妖兽神族,但果然还是回到人类的城市才有踏实的归属感。自然两人的回头率极高,毕竟身边站着一个恍如天仙的美人,他也习惯路人惊异的目光了。 “我说玉儿,你要不要考虑下次带个面纱?”自从和虹莲同行后,箫剑不知不觉间开朗了许多,偶尔都会开些玩笑了。不过回应他的是腰间的剧痛,虹莲狠狠地笑笑:“怎么,还怕我被别人抢走?剑,郎!” 箫剑连连摇头,急忙离她远点,这女人可不能随便招惹啊……慌忙间突然碰了一下别人,箫剑连忙道歉,那个极其普通的中年人笑笑走开了。中年人走过玉虹莲,也贪婪地多看了两眼,虹莲柳眉轻蹙。 两人来到一家普通的客栈“来湘楼”,虽说普通但若放到其他地方已是豪华至极。箫剑虹莲进入大门,喧哗便安静不少,众多宾客都看向这边。箫剑暗叹一口气,对着大腹便便的掌柜道:“要两间上房。” “啊?哦,两间上房!”掌柜从惊艳中醒来,急忙对身背两把剑的箫剑填笑,“两位大侠,一共黄金五十两。”箫剑伸手进衣服里,突然脸色一变,如风一般冲出了客栈。虹莲心中响起他急促的声音:“刀片被盗了,必是方才的中年人!” 虹莲摇摇头,对掌柜微微一笑:“我这弟弟太忘事,让大家见笑了。”掌柜连称不敢。虹莲走到一处窗边雅座坐下,馆内再复喧哗,更有许多莽夫提高了声调吹嘘,想换来美人的侧目。 箫剑跳到高楼顶上,闭上眼感受着四周的气息。成千上百的人影在脑内回旋,他咬咬牙,背后的苌霄竟泛出了不同以往的白光,然后那个熟悉的气机呈现眼前。睁开眼,吐了口浊气,箫剑向东面的赌坊飞去。 东城的赌坊人声鼎沸,各色人物齐聚,叫喊声不绝于耳。箫剑躲过人流,急速向一桌人冲去。用力推开几个人,左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箫剑沉声道:“小贼,还我银袋!” 被推开的几人刚叫喊着要冲上来,就被箫剑爆发的剑意惊住了,赌场安静了不少。“哎呀哎呀,小兄弟扰了大家的雅兴,可是不应该啊。”那人转过身,竟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倜傥男人,虽然胡子拉渣,但却绝非那个平凡无比的中年人。看着他略带风流的笑容,箫剑暗切一声,苌霄直接出剑! “有话好说啊!”男人一惊迅速躲过剑击,急忙在各个赌桌上跳走,惹得整个赌场鸡飞狗跳。“休想逃走!”在众多赌徒的怒骂中,箫剑追了上去。 “杀人了,杀人了!”路上行人奇怪地看着两个人在屋顶上追逐,不由地议论几声。京昊城繁华昌盛,一天里发生的矛盾不计其数,但却没人敢做出真正恶劣的行径。 箫剑急速追赶,看着他不断在屋顶上跳跃,不禁惊讶于他的速度。他不过初级武侠,速度竟能跟自己不相上下!追了有一刻钟,兜了大半个京昊城,前面的男人终于停了下来,弯着腰喘着粗气。 “别追了……呼,咳咳……”他挣着膝盖向后摆摆手,擦着大汗。箫剑落在他面前,神清气闲道:“你这身轻功倒是不错。” “嘿嘿,过奖过奖!”他抬起头竟有些得意道,“做我们这行的,跑路的技能必须得杠杠的!”箫剑脸一沉,长剑瞬间架在他脖颈上,冻住了他得意的笑容。 “你这双枯石一般的眼睛,我不会认错。”箫剑伸出手,他愣怔一下掏出韧丝银袋递到箫剑手上,填笑道:“少侠,可以放过我了吧。”箫剑双眉微簇,那人虽然笑着但双眼依然如磐石般枯寂,实在让人不舒服。 箫剑放下剑,打开银袋一看,竟是几片砖瓦!“大胆贼人……”箫剑一怒,抬眼却不见了他的身影,然后身下的砖瓦竟轰的一声破碎,他一惊就掉了下去。伴着砖瓦落地,箫剑只感到掉进香气扑鼻的闺房,就听到了一声惊叫。急目而去,看到两个赤裸的肉体躺在床上,胭脂粉黛的女子看到自己急忙扯过被子叫喊。 箫剑脸一红,急忙收起苌霄抱拳一声:“姑娘莫慌,在下并非恶徒。”丢下几块金银,他就急忙从窗口飞出,屋内的尖叫才停止。他落在街道上轻叹一下,那人的气息完全消失了,自己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只好四处逛逛了。 而那个屋子内,窗边的女子看到远离的箫剑,对着床上妩媚一笑道:“磊哥哥起来吧,他走了。”床上坐起一人,竟是那个小偷!男人揽过女子赤裸的腰肢,哈哈大笑起来:“这次真是多亏了珊瑚姑娘啊。” “呵呵,那你要怎样感谢人家呢?”珊瑚姑娘手扶过他健阔的胸膛,在他耳边娇声道。石磊笑笑掏出几个袋子,姑娘双目放光地夺过,迅速地翻出里面的物品。“好多金银啊……”她捧着一些珠宝笑着,突然一枚铁片和一粒珍珠掉落地上。 有些淫笑的石磊突然愣住,他捡起堕涂刀片和泣珠,双目变得深邃无比。不理会惊讶的姑娘,他急速穿好衣服夺门而去。看着手中的珍珠,他深深叹了一口气:“鲛人泣珠,想不到啊……” 来湘楼内,虹莲把玩着手里的银杯,倒是耐心十足。突然听到一阵喧哗,看向大门,竟是一个左眼带着银色蝴蝶面具的俏姑娘走了进来。掌柜可是喜笑颜开,今天突然来了两个绝世美人,肯定增添不少人气。 泪星竹抱着一团漆黑的东西走到柜台,对着掌柜微微鞠一个躬,轻声道:“这位大叔,麻烦给我们一些吃的,我有这个。”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几张银票,轻轻递到柜台上。 “这个……”掌柜看了看她清澈如泉的双眼,不由地别过眼道,“实在抱歉,本店小本生意,不收银票,还请姑娘海涵。” “海涵?”泪星竹歪歪头,对着怀中黑乎乎的小鸟问:“小凤,你有海涵吗?”怀中的小鸟探出头,竟是一只乌鸦,哪里是艳丽骄傲的火凤?小凤呀呀两句又躲进怀里,漆黑的翅膀遮住了小脑袋。 泪星竹失望地叹叹气刚要转身,突然身边围了三个胖硕的身体,一个油头滑脸的公子哥歪声道:“小美人别走啊,哥哥请你吃好吃的。”另外两个也邪笑着起哄。泪星竹连忙鞠鞠躬,欢喜道:“那真是谢谢你们了。” “嘿嘿,不必客气……”公子哥歪笑着伸出手就要碰泪星竹水嫩的脸庞,突然一道红光闪过,他哀嚎一声狠狠地撞到墙壁上,右手掌被一根筷子钉进了木墙。两个侍从惊地拥过来,向四周大喊:“是谁暗箭伤人?活腻了不成!” 叫嚷间就看到那个美若天仙的红衣女子走了过来,她掩嘴笑笑道:“小女子也身无分文,几位公子能不能也请我吃饭呢?” “你……”公子哥张开嘴就要大骂,突然几点红光再现,五根筷子瞬间就钉在他头部周围,其散发的剑气刺得他冷汗直流。“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公子哥急忙跪下,掏出一袋金银递给虹莲,虹莲拿过冷喝一声:“滚!”三个人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将金银递给掌柜:“掌柜的,上菜吧。”虹莲拉着泪星竹坐下,店内再复喧哗,众人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些敬畏。泪星竹将漆黑的一团放到桌上,刚想站起鞠个躬,虹莲急忙制止了她:“好妹妹,以后不要对别人鞠躬,这天下值得你这样做的没几人。” “可婆婆说这是礼貌,外面的人很讲究的。”泪星竹疑惑地坐下。看着她清澈的眼神,虹莲微微一笑:“听姐姐的,你这么漂亮,只有别人对你鞠躬的份啊。” 泪星竹甜甜一笑:“姐姐比我还漂亮,那我不还是要鞠躬吗?”虹莲一愣,欢快地笑了起来。不得不说女子相交就是快,只一下子就相谈甚欢了。不多时一桌菜肴摆了上来,那团漆黑伸了伸懒腰,快速地啄起肉来。 玉虹莲一看到它的模样立时微呼:“这是三足金乌!可是为什么有六条尾巴?”金乌,上古神兽,传说混沌未开时掌控着太阳之气。小凤看到有一个美人打量着它,骄傲地抬头叫叫,不过发出乌鸦的叫声后泄气地埋头食物了,似乎要将不满化为食量。泪星竹摸着它黑得发亮的羽毛,点点头:“婆婆说这是小凤第六变的形态,以后还会变的。” 虹莲一惊,急忙郑重地抓住泪星竹的手:“泪儿妹妹,答应姐姐,刚才那句话千万不要对别人说起,不然你们会有大麻烦的!”虽然箫剑把幻境中事模糊带过,但玉虹莲已经猜出了小凤的真身。 泪星竹还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泪儿妹妹,你要去哪里?”玉虹莲自觉泪星竹不是凡人,只敢稍问几句。 “我要找一个哥哥。”泪星竹想起那个如剑的身影,嘴角上扬,“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甚至他是不是活着也不清楚。” “为什么?” “因为我不记得过了多长时间。”看着她有些黯然的眼神,玉虹莲也不好多问了。 却说箫剑在西城商贸区一边问路一边逛,琳琅满目的商品衬出车水马龙的繁华。走着走着突然在一座石桥前看到了一个熟人,文松云!文松云正挑选扇坠,突然感觉到身后的气息,头也不回道:“箫兄,你说这金龙玉坠好还是瑞凤琉璃妙呢?” 箫剑愣了一下:“你怎知道是我?” 文松云转过身,又露出了令人舒服的微笑,摇着山河扇道:“我早说过,你的杀气太重。”箫剑笑着摇摇头:“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呵呵,我就是命大而已,比不上箫兄的不死之身。”文松云拿起两条扇坠晃晃,箫剑接过细细端详。金龙霸气,瑞凤呈祥,只是都与文松云的洒脱不符。箫剑摇摇头:“我觉得两个都……” 话未完,寒光一闪,锥心的痛。箫剑不可置信地低头,一把细小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腹部! “忠义难全,箫兄对不住了!”文松云沉重脸拔出匕首后退几步,周围的行人们竟急速撤离,一队红甲禁卫军立时包围住蹲下的箫剑。苌霄蓝蓝,伤口在急速痊愈,但箫剑只感头昏脑涨意识模糊,他微微笑道:“匕首浸有迷药,知我者莫若松云啊。” 扑通,正在和泪星竹谈笑的玉虹莲突然心头一震,她道别一声就化成红光消失了身影,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一人一兽。 “文某惭愧,还请箫兄走一遭。”文松云说着竟拿出一卷赤金圣旨,朗声念道:“罪民箫剑惊怒圣镜,引发天痕降罚十万生灵,毁我汉明声誉。命生擒入宫受朕亲审,钦此!”读完他满脸郑重道:“万泰军少将文松云,参上。” 箫剑瞪大了双目,摇晃着站起。四周的将士们立刻摆开阵型,寒枪长刀欺身而来!幽蓝剑光一闪,道道兵器断成两半,第一排军士急速退下,第二排弓箭手立刻补上,强劲弓弩箭在弦上!箫剑站不太稳,但鼓足怒气大声吼道:“文松云,你不是想看我的剑出鞘的样子吗?现在怎么怕了?!” 文松云一抬手,所有弓弩放下。他叹一口气,铁扇一挥,无尽狂风中寒光四射,道道飞剑全无死角地逼向箫剑。箫剑大笑,右手紧握苌霄剑猛地旋转,狂暴的剑气裹着飞剑形成一道龙卷风,逼得禁卫军后退十丈!风暴中冲出一个身影,右手的白点爆出光芒,箫剑一下子到了文松云前方。他双目很平静,静得像酝酿暴雷的墨云。 “我知道你很愤怒。”文松云说着张开了双臂,箫剑一怒,苌霄裹着寒气竖劈而下! 咻!刺耳的破风声传来,箫剑一惊急忙转剑胸前,他只看到恍如天雷的寒光就被一道铁影狠狠射中!铿!箫剑双脚划裂了地面,一根棍子粗细的铁箭刺弯剑身,如山的力道将他狠狠冲破了三道墙壁,终于在一个院子里止住了退势。箫剑被狠狠砸进墙壁中,握剑的双手裂出鲜血,还在旋转的铁箭突然改变轨迹,狠狠地钻进了他的左肩! “啊!”他发出痛心的惨叫,然后肩上的伤口急速冒出赤红光链,一下子就将全身裹住!铿的一声一个“锁”字印于胸前,箫剑如泰山压顶,动弹不了分毫。他极目向西,三里外的城墙上,一个两米多高的铁甲将军放下了与他齐高的力铁弓,得意地笑笑。 “你已被千妖万环锁困住,纵是剑帝也逃不了。”文松云走到眼前,箫剑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喘着粗气问道:“你知道这座墙的后面是什么吗?” 文松云摇摇扇子,闭上双眼倾听,淡淡一笑道:“必是金柳轻舞,流水潺潺。” 箫剑突然沙沙地低笑了起来:“我觉得那两枚扇坠都不适合你,我果然是对的。” 文松云一愣,脸色纠结:“你何必对背叛你的敌人这么好?” “我们曾是朋友。”箫剑闭上了双眼。文松云脸色深沉,这时一帮禁卫军赶来,几个人上来要拉走箫剑。 “有我在,谁敢动他!”一阵清咤凭空而出,几个士兵疑惑四看。然后箫剑身旁竟盛开出朵朵奇花,似莲花又似牡丹,光花怒放,无尽剑气轰天而出!周围的士兵惨叫着四飞倒地,土墙成灰,院子翻裂! 无尽的剑意香气中玉虹莲翩然而下,凤目流转,怒意艳华似王母下凡,让人倾心仰止。玉手一挥,箫剑背后的虹莲宝剑飞出,玉虹莲冷冷地扫视众人,文松云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位前辈,在下奉旨行事,还请前辈不要插手。”文松云抱拳沉声,她的剑意不是普通武者能企及的。玉虹莲看着一帮不敢上前的人,骄傲地一笑:“皇帝?不好意思,姐姐我只认剑!” 话语刚落,西方天空竟同时射来三道流星,那是三根击溃箫剑的铁箭!玉虹莲飞身而上,虹莲短剑划出道道剑影,凝成一朵绝美剑花。三道铁箭冲碰剑花,玉虹莲眉间牡丹闪亮,清咤一声剑花破碎,但三道铁箭折途飞回!城墙上的铁甲将军刚放下铁弓,突然看到三枚寒光射来,轰隆一声击塌了半边城墙。 玉虹莲落地,脚踏莲花一步步上前,无尽剑意攀升。伤残的士兵们步步后退,文松云大喝一声:“箫剑身困鲁班门仙兵,若不想他死就跟我们走!”玉虹莲愣住,却见箫剑无奈笑笑,她放下了手中短剑。 文松云吐一口气,一行人走向了皇宫。 是时天色转暗,西斜的红日照耀着红墙金瓦,透着难言的压抑。箫剑抬头看着巍峨的“太和殿”,与虹莲对视一眼走了进去。吱呀一声,高大的殿门立刻关闭。富丽堂皇的大殿里只有几个人,而独坐龙台高位的,便是当今汉明国君王,君启天。 第二十三章 烟云遮心为红颜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草民箫剑参见皇上。”箫剑跪下,他本是汉明国人,向皇帝下跪无可厚非。但皇帝没有回应他,他双目放光地看着窈窕静立的玉虹莲,嘴角隐着笑意。旁边的公公看到皇帝的脸色,急忙尖声喝道:“大胆贱女!见到陛下为何不下跪?” 虹莲脸色一暗,她扬起完美的脸庞冷嗤一声:“我连天地都不曾跪拜,何况我本不是汉明国人!至于你一非男非女的人,有何资格询问于我!”话语一出,全场哗然,几个大臣连声指责,公公愤怒地就要破口大骂。 这时君启天一挥手,他们愤愤地闭上了嘴巴。皇帝淡淡笑笑:“美人恍若天仙下凡,若是下跪有损玉膝就不好了,朕准你免宫廷之礼!”君王一言,其他人也不敢说话了,倒是虹莲看到他的眼神感觉心里起毛,但还是微微一礼道谢。 君启天转向箫剑,脸色转暗,凝声道来:“罪民箫剑,你惊怒圣镜惹天痕降罪,将我尧羽圣城变成死城,可知这是滔天之罪?”皇帝声音很平淡,但是一股掌控天下生死的威凛越显沉重,箫剑都感到有些心虚了。箫剑双手撑着膝盖有些苍白,想到十几万生灵在天痕下挣扎的情景,他冷颤一下闭上了双眼:“箫剑知罪。” 全场哗然。想不到眼前的少年就是开启仙圣时代的钥匙,这是从未出现过的现象,惹得几位大臣窃窃私语。不过皇帝没有说话,全场也安静了下来,就这样沉默着,越来越凝重。 不得不说皇帝的老道,越沉默反而越能施加压力,箫剑已是冷汗沁出。安静了半晌,皇帝才轻叹一声:“既是如此,朕要给各族各国一个交代,只是可惜你一年轻俊杰了。”皇帝挥手就要下令,虹莲看到依然低着头的箫剑,暗叹一声“这剑主弟弟实在太善良了”。 “慢着!”玉虹莲站了出来,所有人再度望向她,箫剑也睁开眼看着她,心里传音道:“这是我的罪孽,我理应偿还。” 虹莲瞪了他一眼:“那你的父亲呢?你的家族呢?就要在这里为你的良心陪葬?”箫剑一愣,低下了头。人生总是如此,有些事逼着你不能任性而为。 “玉美人有何话说?”皇帝放下手。 玉虹莲冷冷道:“圣镜分裂是轮回必然,纵使不是箫剑唤醒,他日也会被他人唤醒。小女子斗胆一问,若唤醒圣镜的是一代武仙,陛下还敢兴师问罪吗?!” 这句话一下子震住了其他人,公公尖声喝道:“你这顽女,逞口舌之利!”虹莲已经无视他了,只是看着皇帝。君启天突然笑了起来:“美人真乃英气勃发。不错,若真是一代武仙,朕自然不敢定罪,天下人也不敢埋怨,只可惜他不是。” “既然如此,天下之事又岂能由陛下一人定夺!”虹莲分毫不让,君启天微微一愣。全场沉默了,没人可反驳。玉虹莲冷笑一声:“陛下有何吩咐便直说,何必费尽心思作个恩威并施?” 箫剑一愣看向皇帝,众人也疑惑地看着皇上,君启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朕可真是好久没有如此愉快了。哈哈……”所有大臣被他挥手退下,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三个人。君启天笑了许久才停下,他抬抬手示意箫剑站起,然后恢复了不怒自威,道:“两位可知道北冥之海?”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翼若垂天之云。”箫剑喃喃道。玉虹莲眼色一暗:“陛下说的莫非是鲲魔族?” 君启天面露欣赏:“不错。我燳焱教北原分舵发现了巨大脚印,现在天下各国也已暗派人手赶赴北原。我国疆域辽阔,燳焱教在极北边陲守卫,但北原却在我国与辽源国的交汇之处,犹如弱鸡之喉!” “陛下的意思是已确定鲲魔族要南侵?”玉虹莲问道。 皇帝摇摇头:“若已确定,早已是天下动员了。所以现在要派两位及其他俊杰赶往调查,示我汉明国威。” “为何选我二人?陛下可是第一次见到我们。”箫剑问道。 君启天笑笑:“朕执掌汉明二十年,自认从未看错过人。你既是被选中之人又身负蛟魂灵珠,想必不会轻易倒下。”看着皇帝浅浅的笑,两人心中骇然,这句话可真是恩威病逝,既有信任又有威胁。 所以箫剑与玉虹莲也成了万泰军少将。万泰军其实是各色奇能异士组成的奇士军,直属皇帝所用,取“安泰万疆”之意。两人领了令牌,两天后要与一队奇士共赴北原。走出压抑的大殿,箫剑看到了文松云。文松云解开千妖万环锁,箫剑却是沉默着错身走过。 “箫兄,这下我们可是战友了。”身后响起文松云的干笑声。箫剑没有停留,与虹莲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辽阔的白色广场,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文松云愣愣地看着,似乎他们已经脱离了这片天地,只有两人并肩而行,渐行渐远…… 而太和殿内,君启天身边突然飘落了点点雪花,一个银发美人显现身影,赫然是血梅林中的女人!她对君启天盈盈一礼,声音如冰却又充满魅力:“多谢陛下配合。” “姬护法多礼了,戾焱教主可好?”君启天递出一杯玫瑰红酒,姬雪玫轻轻呷了一口,竟露出了淡淡笑容,犹如冰雪融化,春日破云:“陛下心动了?”君启天因她的美丽有些发愣,喝了一大口酒沉笑道:“朕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我一定要得到她!”眼中映出一袭红衣。 却说箫剑两人回到来湘楼已是晚上,泪星竹早已走了,虹莲一叹也不多说。第二天早上,两人在窗边雅座享用着早餐,不时聊聊多日来的事情。突然大门外冲进来一小队士兵,店内客人被惊得赶忙逃出店外,然后几位散发着强横气息的武者护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八皇子,就是那个女人!”玉虹莲一愣,那个被她赶走的公子哥指着她向旁边的青年谄笑。八皇子一看到玉虹莲,顿时双目如勾,再也移不开目光了。“还有旁边那小子,他砸了我们的赌场!”旁边一个胖子认出了箫剑,不过八皇子早已走到了虹莲面前,忽略掉他了。 八皇子甩了甩他额前的长发,故作优雅道:“这位仙女,可否赏脸和本皇子共度春宵?”两人眼色一凛,倒是他周围的一群人起哄笑着:“八皇子你太直接了,会吓到仙女的!” “哦,真是失敬。”八皇子再度甩了甩长发,“那不知姑娘愿不愿意到我府上玩几天?”说完瞪着小眼看着玉虹莲,四周又响起了淫荡的笑声。玉虹莲转头看看抬碗喝水的箫剑,然后竟对着八皇子妩媚一笑,娇声道:“八皇子好意不敢推辞,不过小女子已作人妇,八皇子还得问过我相公才是。” 说着竟将身子靠在箫剑的左臂上,顿时让他喷出一口水,淋了八皇子一脸。箫剑惊愕地转头看向怀里的玉虹莲,看到她狡黠的笑容和宽衣露出的微微沟壑,脸一红愣愣地握住了桌子上的剑柄。 “小子找死!”八皇子狂怒地擦着脸,指着箫剑道:“来人,给我把他给阉了!我宠幸美女无数,怎能放过这位美人!”说着就要扑上来,箫剑脸色一沉一脚就将他连桌子踹飞,他倒在地上哀声惨叫。 “给我杀!”八皇子吐着血大吼,顿时一队士兵亮出银枪,四个武者冲了上来。箫剑转头对虹莲笑笑:“娘子等一下,为夫帮你教训他们!”说着拔出苌霄,一下子与四人相撞。 轰!无尽威势一爆而开,桌椅碎裂,木门成段,普通士兵都被一震四飞,掌柜的早已逃之夭夭。场地一下子空旷了,只剩下悠闲喝茶的玉虹莲和狼狈的八皇子几人。而灵力的中心,却是惊愕的四人和浑身鲜血的箫剑,四人的武器没有阻挡就深深砍进了他的身体。 “哈哈哈,狂妄的孬种,死得好!”八皇子得意狂笑,本以为箫剑挺强的谁知如此弱小。一想到那个美若天仙的女人在身下娇喘的情景,他笑得更欢了。但笑的不止他,箫剑微微翘起嘴角,苌霄冰冷的剑身划过诡异的弧线,在四人的目光中一闪而过。 “唯剑道,七伤。”剑气凝成了霜,一下子落满了四人的罪恶。 四声哀嚎,四个武者双手齐断,四个身躯轰飞到八皇子身上,将他狠狠地压倒在地。本来淫笑的几个人愣住了,看着魔鬼一般的箫剑轻描淡写地拔出所有武器断手,惊叫一声赶忙扶起八皇子就要逃离。 “慢着。”一把长剑拦住了他们,几个断手的武者还是咬着牙挡在八皇子面前。八皇子厉声道:“你敢伤我?我要父皇灭你满门!”箫剑眼色一凝,如剑的目光顿时刺痛所有人的眼睛。想不到那样的皇帝会有如此骄横的儿子! 一个老者猛然爆出黑气,黑气凝成猎豹扑到箫剑面前,他狠声道:“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箫剑舞着剑与灵豹缠斗,然后又有飞刀暗器四飞冲来。箫剑看着使出浑身解数的四人,被气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些向你们求饶的姑娘,你们可饶了她们?那些向你们求饶的父母,他们的下场又如何?为虎作伥,你们有何资格说出这句话!” 铿,无尽的剑气激发,剑宗的威势尽数压来! “你是剑宗!”老者惊呼,他们中有三人已臻初级武宗,但面对箫剑却是先失一筹,再战而寒。十几丈长的剑光狠狠扫碎灵豹,击落飞刀暗器。箫剑一怒,巨大的剑影竖劈向四人,石板碎裂纷飞! 轰,四个武者被击飞倒地,难以站起。箫剑在碎裂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向八皇子,八皇子连连后退惊慌失措:“你,你不能杀我!我是皇子,我是皇子!” 白刃贴在他脖子上,箫剑却是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苌霄一闪白光,八皇子顿时倒下捂着裆部大声惨叫!“你对我做了什么?痛死我了!啊!” 箫剑收起长剑,笑得犹如鬼魅:“我只是让你不举而已,没有阉了你。”说着转身向虹莲走去,头也不回道:“带你们的主子回去吧,找个太医兴许还能正常生活。” “你,你给我等着!”几个人扛着八皇子消失了身影,士兵们也惊慌逃走了。看着四周围观的惊慌路人,箫剑苦笑一声对虹莲摊摊手:“我说玉儿,你这玩笑可开得太大了。” 玉虹莲掩嘴笑笑:“我只是想让你教训一下他们,没叫你弄出这么大阵势啊。”箫剑轻叹一声:“看来我们要提早动身了。你还是带上面纱吧,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我欺。” 玉虹莲眨眨眼:“我才不要掩人耳目,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保护我嘛,剑郎~”箫剑捂捂额头,看来他免不得要恶战连连了。玉虹莲的美,确实到了能让人不顾一切的地步。 两人在柜台里留下大袋黄金,就急速地往城外逃去。才过了两刻钟,果然看到城中军人加强了巡逻,更甚者控制了一些街道。虹莲化成灵体,箫剑乔装打扮才混出了北城门。两人刚走出城门一里,就在驿站里碰到了文松云。 “箫兄你这次可是做得太过了。”文松云牵出两头白云驹,脸色凝重,“八皇子虽然蛮横恶俗,但你废了他皇上必定会通缉天下!” “哦?那你又是来捉我归案?”箫剑扯下面巾,冷冷笑道。文松云轻叹一声,将缰绳递给两人:“我知道你最恨背叛,我也是如此。忠义难两全,这次我选择后者。” 两人看着满脸认真的文松云,箫剑缓缓接过缰绳,重重抱抱拳:“北原再见。”两人骑上千里白云驹,绝尘而去。背后传来文松云遥遥的声音:“少年风尘烟云驻,只画恩仇为此时!” 箫剑两人一路北上,不敢进大城市搭乘空间虫洞,只得在野外小路快行。但他一语成谶:红颜祸水。一路上碰到土匪强盗,或是遇见蛮横作恶的富阔少,几乎每一个都被玉虹莲的美貌迷住,箫剑也连连恶战。更甚者有些“少爷”的背后是整个家族在支撑,或者有强大的武者护卫,被迫害的少女行人无处哭冤。箫剑是越战越怒,破了几个山寨,抄了几个鱼肉百姓的家族,也留得一路善行感激。 但也并非每个挑衅的恶少都是软柿子,箫剑曾遇到几个巅峰武宗,甚至还碰到过一个初级武尊!玉虹莲绝不出手,箫剑也只好使尽浑身解数,九死一生才险胜,面对武尊时更是觉醒了剑魂才堪堪逃脱。这样一路恶战,倒是极迅速地增长着修为,在有幸觉醒剑魂后,箫剑突破了剑宗二层天,踏入中级武宗之境。玉虹莲的用心良苦,箫剑这才深有体会。 半个多月过去了,箫剑两人来到了北方的不法之地——浑邦域。浑邦域虽属于汉明国领地,但却不受汉明法制约束。这里没有法制,只有弱肉强食的自然规则,所以是各族强者的聚集地,在这里的几乎都是修行者。浑邦域呈狭状,东西尽是死地,只有南北通路;而穿过五百里的不法地区,就进入那皑皑雪原。 秋意深了,两人刚坐在一处小茶馆里歇息,就有一伙奇装异服的人挥着大刀迎上来,每一个大汉都双目直勾勾地盯着玉虹莲。没等他们说话,玉虹莲娇滴滴地对箫剑道:“剑郎,他们……” 铿,不等她说完,箫剑已拔出苌霄迎了上去。一场艰苦的战斗后,箫剑终于把他们打跑,自然身上也挂了不少彩。“小子给我等着,我师父会把你撕成碎片的!”为首的一个瘦个子长嚎一声就逃之夭夭了。 箫剑叹叹气喝了几大口茶,许多茶客看过了热闹也继续若无其事地吃喝了。在这里争斗是件很平常的事,甚至出现死人也不用太大惊讶,只要不是极其庞大的死战,这片地域的真正统治者们就不会理睬。 “哈哈哈,小兄弟冲冠一怒为红颜,真是豪气云天啊!”这时一个壮汉扛着一缸酒坐到了两人旁边,箫剑一愣倒是有礼貌地回了一句,只是心里叫苦不已:要真是为了红颜就好了…… 壮汉粗布裹体,但是为人诚恳,几下子就和箫剑聊开了。他说他叫敖战,从北原来的,箫剑两人赶忙询问他北原之事。“最近那里来了很多人,甚至妖族神族的强者都来了。第一次看到那些奇特的生灵,我还以为是魔鬼幽灵呢!卡瓦[注]保佑,卡瓦保佑。”他手指连连点了额头三下祈祷,然后大喝一口酒,砸吧着嘴道:“这南方的酒太好喝了!还有这温暖,这花草柳绿,真是天堂一样!” 箫剑看了看四周慌败的杂草乱树,再闻了闻糟粕的酒气,干笑两声:“战兄想必是第一次出北原吧。” “你怎么知道?” 箫剑笑着摇摇头:“这里的环境还是太过恶劣了,若这里是天堂,那更南边简直就是天堂之上了!” “真的?”敖战放下酒缸,瞪着虎眼不敢相信。 玉虹莲却是被他逗乐了,接口道:“江水如蓝烟雨梦,亭台几座青山里;浩瀚沧海青天扣,车水马龙石石中。”敖战一听疑惑地摇摇头,然后又双目放光道:“你说的太绕我听不懂,不过听起来好棒!我一定要游历千山万水,好好看一看这美丽人间!” 三人欢笑,箫剑夸他志向高远。一边聊着,箫剑也一边留心他人的话语,毕竟这样的地方是收集情报的最好之处。突然坐在身后的两人传来话语: “哎,你知道最近那片林子里有灵兽出没的消息吗?”一个伤疤男指向道路旁的黑木林。对面的点点头:“听说很多人进去都出不来了,而且传闻一个白衣女子迷失后再也没人能探知到灵兽的气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对对,凤毛麟角的灵族啊……” 这时突然一股热浪从黑木林里席卷而来,所有人都惊出热汗。然后远处的天际竟泛出了黑色的光华,看上去犹如黑色的太阳。人们愣愣地看着那颗黑色的太阳,突然它又消失不见了。 玉虹莲脸色一凝急速冲进了黑木林,箫剑和敖战也急忙跟着她冲了进去。黒木高大扭曲,无叶无花;虬枝如黑蛇缠绕,正午的烈日似乎照不进里面的黑暗。 注:[卡瓦]在藏语里是[雪]的意思。 第二十四章 上古石灵虹尾猫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三个人在高大的黑木里曲折向前,不多一会儿就听到四周的脚步声和破空声,有众多修士也赶向那黑色太阳消失的地方。 “刚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敖战闷声问道。 玉虹莲摇摇头,心中却向箫剑传音道:“恐怕那是金乌之火!”箫剑一愣,“三足金乌?”虹莲点点头,将与泪星竹相遇的情况说了一下,一下子让他惊愕脱口:“你是说泪儿?” “怎么了?”敖战看箫剑突然冒出一句,疑惑道。箫剑赶忙摆摆手,暗中将服常幻境中的事一五一十地传音给虹莲,让她又惊又气。 “你到底还有什么重要的事瞒着我?”玉虹莲瞪了他一下。箫剑挠挠头,“还有我没有心跳,苌霄离身就会暴走……”玉虹莲听得满头黑线,忍不住拍了他一下,“行了,你还真是奇怪的人。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过度使用苌霄剑,离它越远越好!” 箫剑看着满脸认真的虹莲,无奈地挠挠头。腰间的纯阳剑已毁,我也不想使用苌霄啊,毕竟每拔出一次心中的寒意就增几分,对奇异之物的感应又增几分…… 思量着已赶了半个时辰,茂密的黑木枝遮盖青天,暗淡的日光星星洒洒,已能看到众多修士在四周飞驰。 “消失的灵族又感应到了。”一个老人骑着葫芦带着一伙人急速飞行。 “在连崖岭下!”一个豹人风驰电掣般掠过。所有修士停下,在一片连绵的悬崖下分开而驻,接近百人。箫剑抬头望,高达三百丈的直崖耸立云天,而且南北绵延有百里!每一处崖都似一块完整的巨石,似门似屏,似坠非坠。 安静了一会儿,正前方的高崖间突然闪出一道光,一团身影从一处山洞间飞出。“吼!”熊吼震天动地,一个金色巨熊轰然落地,掀飞十丈古木,长长的七色彩虹尾巴摇摆掀起。 “虹尾灵猫!”有人惊呼,然后十几个人迅速冲向那个熊影。箫剑三人没有妄动,这世上总有愚昧的冲动,换来的往往是毁灭。果然,彩虹猫尾猛地一扫,无尽灵光瞬间扩张,十几个或人或妖的修士动作变缓。巨大的熊影却灵动无比,一瞬间就在十几人中跳跃,巨大的熊掌拍下,所有冲动者都成了一滩肉酱。 “吼!”虹尾灵猫发出震天熊吼,宣誓着胜利。众人不禁疑惑,这厮是猫?它的确是猫,因为吼叫后它用粉红的舌头梳理着毛发,追着自己的长尾巴自娱自乐,浑然忘记了还有几十个对它虎视眈眈的人。 “灵族珍兽,我要了!”一个老人祭出紫金葫芦,漆黑的杀光猛地射向灵猫,而他的手下们围住它四周,无数铁链喷向熊躯。轰,葫芦杀光将还在玩耍的灵猫击倒在地,无数铁链笼罩而下,将它巨大的身躯牢牢锁在地上。老人一喜就冲上前去,但这时其他的修士们也动了,没人想拱手相让珍惜的灵兽。 顿时几十人混战不休,杀光魔法闪烁,土翻石裂树倒,狂暴的乱战击溃了一层层土地,一个巨大的地坑在不住扩张。箫剑三人急忙后退,他们无意争夺灵兽,箫剑只是探寻着泪儿和小凤的气息。 “吼!”灵猫虹尾横扫,十几个抓着铁索的人被一掷而飞。看着不住翻飞的土地,灵猫似乎很愤怒,双目竟发出橙色的光芒。它怒吼一声冲向乱战的人群,一道道玄黄灵带笼罩周身,它一冲进人群,十几道灵带猛然四冲!灵带如金蛇狂舞,修士们急忙躲避,修为低的早已被击飞百米。 一声声惨叫响起,又有十几人倒地不起。一个女巫祭出雷电冰刃,将灵猫麻痹不已;一对双胞胎双剑合璧,砍出一道森然伤口,痛得它嘶声吼叫;一个豹人幻影连连,在它身上留下道道爪痕……余下的强者与灵兽僵持良久,狂暴的灵力爆炸轰倒一片片树林,灵光吼叫此起彼伏。 看着灵带纷飞的混乱战场,箫剑叹一口气要转身离开了,虽然他同情灵猫但力不足。正要转身时突然又听到一声熊吼,但这次却有着透人心魂的魔力,让所有人都有些愣怔。满身伤痕的灵猫双目变成红色,无尽的灵力如火焰冲天而起! 炎热的灵力一爆而开,三十几个修士连连后退。中央的灵猫如披火衣,无数的赤火突然飞开,犹如几十条火焰长尾,瞬间与修士们缠斗不休。战斗更上一层,但箫剑三人却是被它的气息惊道,他们看到灵猫的灵力似乎夹杂着一股黑气,虽微弱却强横无比。 又是几声惨叫,几个人再度倒地。灵猫动了,庞大的身躯急速冲向那个女巫,而火焰灵尾还制约着其他人。女巫一惊,只看到一片黑影压下,她就成了掌下亡魂!众人大惊,女巫已是武宗巅峰,却如此轻易就被毙命,稍弱者急忙撤退。 但没有时间了,熊影再度一闪,燃着火的灵猫出现在他们面前,震裂大地的熊吼传着肉眼可见的音波就要将他们震死!“救,救命啊!”有人发出临死呼救。 “阎魔掌!”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一个巨大的黑色掌印从天而降,将音波震得四散,震碎了四周几十丈的树林。“吼,吼!”灵猫双掌捂着流血的嘴巴连连后退,众人惊喜地看到一个衣着半黑半白的老人从天而降,得救者连忙远离战场。 “刚才那一掌,武魂觉醒四重天!”豹人惊呼,其他人也脸色各异。骑葫芦的老人看到置身道境中的阎无常,急速后退道:“竟是‘无常索命,菩萨过河’的阎老前辈,我等即刻退去。” “哦?还有人记得我这打更人的名号?”阎无常看了看他,随后又扫视了一眼四周,突然眼前一亮,箫剑感到他的目光射了过来。阎无常深吐一口气,武魂觉醒成风四散,他抱抱拳朗声道:“老头子今天来只是图个热闹,不忍再见伤亡出手而已,诸位请便。”说着径直冲向箫剑这边,剩下十来个武尊道谢几声再度围上那头灵猫。 “小兄弟,好久不见。”阎无常自来熟地打着招呼,三人却是调动全身到极点,已做好拼命的打算。“放轻松,我对你没有敌意,就算有你也逃不了。” “无常索命,阳寿已到?”箫剑冷冷道,他毕竟是魂殇门人。 “说得好!”阎无常摸着胡子笑了起来。他突然看向旁边有些躲闪的敖战,双目爆出一阵光芒,惊得敖战摆出架势。光芒消失,阎无常摇摇头,拍了怕敖战的肩膀,说出了奇怪的话:“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 三人一愣,却看到阎无常再欲飞走,玉虹莲急声喝道:“你还想去做什么坏事?!” “我要执行任务,小女娃不要诬陷好人。” “魂殇门还有好人?”箫剑冷冷道。 阎无常吹了吹胡子:“我难道就不是好人?我这次来只是勘察地形而已,老头子可是要积阴德的!”说着指向绵延百里的高崖,突然问道:“小子,你说这些悬崖像什么?” “像屏风。”箫剑答道。 阎无常摇摇头,沉声道:“你不觉得像一扇扇门?”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一下敖战,箫剑挠挠头不知他所指什么。阎无常叹口气就向中央高崖飞去了,三人才稍稍放松,他的修为对现在的箫剑来说高深莫测。 “吼……”传来的熊吼吸引了观望的众人,不过这次的熊吼却是哀嚎低吟了。竟有五个武尊觉醒了武魂,道道杀招将它的灵火击溃,将它打得抱头乱窜。箫剑能真实地感觉到那些武尊的可怕,那个葫芦老人竟已至二层天,漆黑杀光更是将灵猫打得皮开肉绽。 “吼吼……”灵猫惨叫着冲回中央崖壁,就要跳回石洞内。 “别想走!”葫芦老人闪身出现在洞门,紫金葫芦放大数倍,杀光如镭射击落灵猫。轰,庞大的熊躯砸断棵棵黑木,它躺在地上难以动弹了。剩下的几个武尊急速围了过来,每个人都泛着冷笑。 就在武尊们要下手的时候,高崖上突然响起了一声嘹亮的鸦叫,一个黑色的太阳爆炸了!黑光瞬间遮盖天际,所有人落地闭眼,无尽的黑火席卷而开,方圆五里都成了焦灼之地! 黑火没有伤人,众人张开眼看到四周的漆黑碳地,惊愕不已。一只六尾三足的乌鸦飞到巨大的熊头面前,然后小翅膀狠狠地扇了一下熊头。啪,清脆的巴掌声传来,灵猫竟长嚎“喵呜”一声,人性化地抱着头流出了委屈的眼泪。 “嘎嘎嘎,呀呀!”金乌挥者翅膀呀呀直叫。 “喵喵,呜呜……”灵猫摇摇尾巴,然后一阵七彩光华闪现,巨大的熊躯不断缩小。光华散去,出现的是一只金毛小兽,似熊似猫,摇着彩虹长尾,个头和普通家猫一般大。金乌点点头,伸出小翅膀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它还舒坦地喵叫几声。 众人看着两头萌萌的小兽,一时不知道作何动作,倒是一些女修士眼冒星星。“想不到小凤成了这模样,估计气得它够呛。”箫剑轻笑一声就起身冲了上去,两人也跟上去。 但还未接近,高崖内竟传出了一声少女的尖叫,箫剑愣住,这是泪儿的声音!小凤一听,顿时如流光般冲进高崖,直撞入崖壁却如冲入水面一般,泛起阵阵空间涟漪。 箫剑脑袋里回旋的是泪儿的声音,他急速冲向高崖,不住大喊:“泪儿,我是箫剑啊,你在哪里?”但任凭他如何叫唤,面前只有冰冷的石壁,还有他的回声。“可恶!”他捶碎几块崖石,不甘地落回地面。 “别太担心了,泪儿妹妹不会有事的。”玉虹莲安慰道。 箫剑摇摇头:“她太过纯净了,这污浊的世道对她来说实在过于凶险。你看,就像那头小猫一样。” “喵喵!”小凤一下子丢下灵猫,它又被几个武尊困住,只能不甘地喵叫。几位武尊已达成共识,先将灵猫捕捉再谈归属。紫金葫芦再度放大,发出强横吸力!“喵!”土石被不断吸走,小猫抓着地也飘忽飞起,就要被吸进葫芦里。 “这只小狗不错,刚好可以陪你们。” 突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彻天际,一道紫霄剑光破空而来。所有人都愣了,似乎天地间只剩下那一道剑光,如此瑰丽,如此沧桑。铿!紫金葫芦一击成灰,紫霄剑光轰到地上,十来个武尊被一击弹开! 武尊们划破地面,更甚者直接轰碎百米土地,几个大坑轰然出现。无尽的剑气充斥天空,所有人心头骇然地仰望那从天而降的身影。两头血涂幽狼砸落地面,每一头狼身上都坐着一个人。 一个是李云霄,另一个自然是满头白发的“小孩子”――天华派执剑长老凌笙子。几个武尊慌忙后退,那个白发小孩目光所及,犹如万千剑气肆虐,所有人惊恐臣服。 李云霄看到那只可怜兮兮的灵猫,轻声对凌笙子道:“执剑长老,那不是狗,是只虹尾灵猫。” “本座知道。”凌笙子瞥了他一眼,“本座给他取名叫‘小狗’,你有何意见?” “这……”李云霄摇摇头,四个幽狼头低喘几声,像是偷笑。众人看到如此奇怪的小孩倒是不敢妄加评论,对强者的敬畏是修仙者的共性。不过这时传出了悦耳的笑声,玉虹莲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这小娃娃好可爱,惹得姐姐心肝儿颤呀。” 众人大惊,连箫剑也愣住了。“是谁大言不惭?”凌笙子凝眸望来,目光犹如千万利剑瞬间惊住箫剑和敖战,但玉虹莲对着凌笙子眨眨眼,俏皮道:“小孩子脾气那么大可是不行的哦。” 凌笙子面色变沉,背后剑匣泛出了光芒。李云霄急忙制住他,快声道:“长老勿恼,她旁边的青年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凌笙子看向旁边背着两把剑的年轻人,突然双眸一亮,箫剑再次感到全身心被一扫而光,就如龙云剑仙那时一样! “嗯!”谁知凌笙子暗哼一声,急忙闭上眼别过头去。众人这才留意到箫剑一伙人,他到底有什么能耐惊到如此强者?凌笙子恼怒地一挥大袖,对着李云霄道:“快抱走小狗,然后把那小子擒回去。” 箫剑一惊拉住虹莲拔腿便跑,虽然知道难以逃脱,但总不能坐以待毙。李云霄看到逃走的箫剑,急忙飞身到灵猫面前,一张灵网闪现而出。 轰!大地颤了一下,箫剑也惊住了身形。转回头,愣住。三百丈的中央高崖竟轰然倒塌,一个百丈高大的石巨人冲了出来!“哞吼!”石巨人一吼,山崩地裂,遮天蔽日! 众人心惊胆寒地往外逃跑,箫剑几人却不动了,一个身影从巨人处射来,竟是身体都变形了的阎无常!箫剑急忙接住他,却见他已奄奄一息,鲜血淋漓的身体骨头都多处碎裂!来不及多想,大地如簸箕般颤抖。那头山岳般的巨人震动着大地冲到了凌笙子前,每踏下一步,大地便碎裂几分。凌笙子怀中的灵猫“喵喵”连叫,山巨人大吼一声巨手狠狠压下! 轰隆隆,一座座百米高的石山震荡而起,十来人被钉死在上!箫剑几人连忙躲避,碎裂的地面难以下脚!两头幽狼灵活地在突起的石山上跳跃,凌笙子抱着灵猫却是飞空而上,在高空与山巨人对视。 “上古石灵,想不到本座竟能亲眼看到。”凌笙子脸庞微微地颤抖,双眼尽是兴奋。石灵瞪着屋子大小的红目,看着眼前不及他毛孔的小孩,再度狂吼一声,滚滚音波犹如飓风肆虐,却吹不动凌笙子小小的身体。铿,紫霄宝剑冲天而起,凌笙子手指一横,宝剑划着紫虹射向石灵:“就让本座试试自己还有多少斤两!” 剑光闻声剧增,所有人看着百米长的巨大剑影,惊叹不已。这一剑,犹如仙人一怒,无尽风云裹着紫霄光剑狠狠撞向山岳巨人! 铿,轰轰轰……剑光穿透石灵轰破背后高崖,但竟还有上千道紫霄光芒不住地轰击着石灵!一瞬间天地只剩剑光,山土大地翻腾如水! “哞吼!”石灵大吼一声,剑光中狠狠地双拳砸地!嗡,玄黄光芒一瞬而开。光芒所及,剑光破碎,所有的土地、森林、动物尽数被吸上高空,在天上凝结成一座山峰! “不要!啊啊!”看到前方被光芒吸走的修士们,箫剑几人呆若木鸡。玄黄光芒一瞬间便席卷而来,箫剑与虹莲对视一眼,暗叹一口气,想不到自己竟会这样死去…… 一阵箫声突然传来,光芒停住,不,是周围的一切都停住了。箫声幽幽,犹如那清河绿竹,抚慰着动荡的风云。箫剑双目湿润了,这是泪儿的箫声,这首《风雅曲》正是自己教给她的。 双眼一暗,几人犹如穿越混沌,一下子变幻了眼前的景象。箫剑几人一瞬间便回到了那家小茶馆,所有茶客都惊愕地看着远方天际的山岳和高耸云天的巨人。 “泪儿,是你救我了吗?你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箫剑愣愣地喃喃。突然身边的玉虹莲将自己扑倒,只听见一声“趴下”,就看到远处天际的山峰狠狠地轰落向地面! 随后是开天辟地一般的震响,滚滚烟尘遮天盖日! 第二十五章 往事如叹情何物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浑邦域南边的黑木林,大地碎裂,土石遮天,一派末日景象!山峰砸落轰碎,犹如大地怒吼,百里树林皆成废墟。南北五百里的浑邦域也陷入恐慌,所有人看着南方的漫天风尘,慌乱惊恐。 不知震动了多久,大地才恢复平稳。一个个人影从烟土中钻出,愣愣地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残败乱地。箫剑拉起身下的虹莲,至于敖战则护着奄奄一息的阎无常,他看着这恐怖的景象,连连祈祷“卡瓦”。 “哞吼……”远方再度传来石灵的吼叫,不过平静了不少。高耸云天的巨人抬起手凝视,然后似乎高兴地笑笑,转过身撞回进连绵高崖。所有人面面相觑,上古石灵,绝对已成仙! 嗡……突然又是一片玄黄的光芒席卷而过,所有人心惊胆战。但这次的光芒所过处,竟奇迹般恢复着所有惨烈:山崖恢复原样,裂开的大地被新土填满,无数的高大古木如雨后春笋,半刻钟便恢复了昔日繁盛。 破灭新生,宛若神迹! 所有人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黑木林,仿佛刚才的灭世动荡从未发生一般。浑邦域里也飞来众多强者,所有人看着平静的百里黑木林和连崖岭,惊叹不已。上古石灵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浑邦域,连崖岭成了一处禁地,没人再敢打扰石灵的沉睡。 而远处的高山上,两头幽狼在山顶眺望。凌笙子看着那连绵的高崖,叹了一口气:“小狗被夺回去了……” 李云霄干笑两声:“上古石灵已臻仙境,长老不必懊恼。” 凌笙子冷哼一声:“走吧,至少这片区域不必担心了。”两人驾着幽狼飞走了。 却说箫剑几人带着半死不活的阎无常冲进了浑邦域的南坤城,但所有医师见到这样的伤势都连连摇头。一代至强武尊,就这样葬身在石灵的余威之下?郊外的一处破庙里,箫剑看着旧佛像下大气不出的阎无常,微微一叹。 “他是魂殇门人,你又何必救他。”玉虹莲不满地给他清洗着伤口,撇撇嘴道。 箫剑苦笑一下:“他于我无仇,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人。换作是你,也会对陌生人伸出援手的。” 玉虹莲放下手巾,用手背擦了擦额前的珍珠:“那可说不定,姐姐我只救看得上的人。”箫剑不可置否地笑笑,提来一桶清水,拉住玉虹莲的纤手送进水里清洗。血迹在水里晕开,也晕红了剑灵的脸庞,她微微一笑:“主人弟弟也会体谅姐姐了?” 箫剑脸一红缩回手,递给她一张素帕,满脸认真道:“像你这样的女子不应该跟着我,我到哪都是灾难的源头。” 玉虹莲却收起了笑,甚至有些生气。凤眸含怒盯着箫剑,虹莲突然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头,沉声道:“吾乃剑灵,岂是娇柔软弱的女人?不要再用你那大男人的眼光看我,否则……”说着双指凝剑,直指他面门。 箫剑急忙干笑几声,连说不敢。敖战早已离开,两人谈话间听到了身边的轻咳声,急忙围到阎无常身边。阎无常睁开浑浊无神的双眼,再度咳出几口血,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想不到啊……死前在身边的人竟然是你小子……” 箫剑眼帘低沉,也沉沉地笑两声:“前辈还有何心愿,箫剑或可帮你。” 阎无常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半块洁白的狮虎玉佩,气息微弱道:“拿这个给药阁的阎无邪,也许你们都叫他‘白爷爷’。” 箫剑接过玉佩,疑惑道:“白爷爷与前辈长相相似,莫非……” 阎无常笑笑,点点头:“他是我的胞弟……五十年前,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阎魔门,我们便是阎魔门的大小公子……”两人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垂死的老人沉浸在往事的回忆。 “我们两兄弟天资聪颖,年纪轻轻便直逼武尊之境,一时声名大噪。无邪天赋比我高,但他心地善良不喜魔门惨烈诸事,可是父亲却欲将门主之位传给他,而不是我这个长子。” “你们不知,成为门主要修成阎魔天绝掌,却必须做一件丧尽天良的事……”阎无常闭上眼,深沉一叹:“要以最深爱的女人为鼎炉,灭情灭欲!”箫剑一听,顿时怒火冲心:“世间怎会有如此邪恶功法!” 阎无常摇摇头:“所以无邪当晚就带着未婚妻蓉儿逃跑,是我亲自将其捉回。无邪宁死不从,我与父亲醉酒相谈恳请接过门主之位,父亲绝口不语。我心中乱绪横生,回到房屋却看见他与我妻子羽馨同卧在床,行苟且之事!”他睁开双眼,浑浊的双眼泛出怒火,箫剑两人也惊愕不已。 “我怒火中烧,本想立刻将两人弊于掌下,但多年手足之情涌上心头,终是狂奔而走。迷糊间不知走到了哪儿,竟陡然看到羽馨独坐床前,一怒下将之殴打凌辱。”阎无常突然又咳出两口心血,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他惨然笑笑:“谁知清醒过来,发现身边的竟是满身伤痕、灰心绝望的弟妹!” 箫剑大惊,虹莲也瞪大了美目,这恩怨纠缠未免太过离奇。 “恰巧无邪回来看见,他一怒下将我一掌击飞,抱起蓉儿夺门而去。我想拦住他解释却内伤惨重,又想到他负我在先也是作罢。最终他们冲出家门,一走就是四十年……”阎无常流出了两滴浊泪,这分隔手足四十年的孽缘乱情,实在令人唏嘘。 “往事成风,现在我唯一的心愿只是听他一声‘哥哥’,但等不到了……”阎无常突然咳出大口心血,满脸发青颤栗,护住心脉的内力已到极限。箫剑急忙握住他的手,郑重道:“前辈放心,我一定将玉佩送到!” 阎无常惨然笑笑,倒在地上。他看到迷蒙发暗的世界中那一尊咧嘴笑着的弥勒佛,只感到乱风狂舞,将一个个人影吹散绞碎,终于闭上了双眼。箫剑低头沉目,一代尊者就这样含恨而逝。 荒山中,一座土坟前立有“无常索命,菩萨过河”的石碑。箫剑打了几声更,将一身半白半黑的衣服和更啰放在碑前。玉虹莲轻轻一叹:“想必他一身半黑半白,是将对弟弟的复杂念想放在心头吧……” 箫剑也叹了口气:“爱恨情仇,人总是想超脱却又深陷其中,但这难道不正是人之为人的意义吗?”玉虹莲有些局促地把玩鬓边青丝,躲过箫剑炯炯的目光:“你别这样问我。姐姐是剑灵,是连流泪都不会的非人非鬼……” 山风呼啸,卷起袅袅青烟,吹打四周的梧桐。两人的衣发飘舞,少年看着眼前窈窕丰腴的美人,却第一次感得她在风中摇摆的弱小。抬头看看天,太阳有些暗淡,因为秋意快尽了。 “走吧。” 两人在南坤城稍作歇息,然后想尽快赶到北原。箫剑有种强烈的预感,李义凌肯定在北原,而且一定会发生什么惊天之事。玉虹莲没有蒙纱,但散发着淡淡的强横气息,普通人倒也不敢上前挑衅了。两人往北城门走起,熙攘的街道上摆的大多是兵器灵石、珍兽魔晶,各族生灵络绎不绝。 一个高大的牛头人起身挪走,箫剑突然停住脚步,看着货摊上的一小片赤金云石。老板娘是一个豪爽的豹女,姣好的面容配上有力的豹耳长尾也别有风味,她高声笑道:“小兄弟来看看,这可是上好的云石!” 两人走近,箫剑拿起那块赤金云石,用手比了比,皱了皱眉。玉虹莲问道:“敢问老板娘,附近可有能加工这云石的铁匠?”豹女转转褐眼,摇头笑笑:“云石质地太过特殊,几乎加工不了,这块东东放在这也图个好看而已。” 箫剑拔出空了一个洞的纯阳剑,拿云石比了比,大了半圈。他叹一口气:“纯阳剑本由天火岩铸成,赤金色的云石是陨石恰巧与喷发的岩浆交融而成,更属珍贵。只可惜质地忽软忽硬,普通火焰根本没辙。” 老板娘拍手道:“小兄弟真是行家!所以这种石头虽然珍贵,也少有人问津。我看小兄弟有缘,半价给你如何?” 箫剑看着石头里凝结的几缕焰火,突然眼前一亮,小凤鸟的真火说不定管用。打开空间戒指,刚掏出几枚晶币,突然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箫剑愣住。 “小狐姐姐,你累不累呀?”这是小猪讨好的声音。 “你个猪头叫什么,人家小狐累也是找老子背!”这是狼牙的粗嗓音。 “呵呵……不要吵架哦,你们轮流背我就好了~”小狐甜腻的笑声引来众多目光,妖艳的外貌打扮更是引人注目,几个兽人小弟脸上更有光了。箫剑低着头装作看货,一伙兽人在身后走过,两人付了钱急忙往反方向走,他不确定他们是敌是友。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前方,抬头一看,是那个青翼白虎虎老大!箫剑一惊立马装作尴尬状侧身走开,却突然听到身后小猪的声音:“虎老大你快点……耶,这不是箫兄弟吗?!” 箫剑一脸苦相,他全身的气机已被虎老大锁定了,他可是超级狠人啊。玉虹莲笑笑,两人转过身,箫剑扯着笑打招呼。狼牙小猪高兴地给他一个拥抱,然后……他们全部都围在玉虹莲大美人身边了。 “漂亮姐姐,我叫朱十崟,是吃得很多的意思……” “小妞,我是狼牙,是杀手!你们别挤!” “啊,我是……” 玉虹莲却是带着浅笑与他们相谈起来,一下子惹得众兽兽血沸腾。箫剑无奈地挠挠头,却感到虎老大审视的目光,他突然出声道:“你果然是那个携有凤灵龙珠的人。” 箫剑一惊,全身警觉了起来,右手已经握上剑柄:“果然瞒不住你。”谁料虎大哥淡淡笑了起来,摇摇硕大的手掌道:“别在意,现在我们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箫剑一愣,心中却响起虹莲的声音:“有了圣镜圣兵,你的灵珠也只是一个珍贵仙物罢了。”箫剑松一口气,如此看来自己的处境安全了不少,不用整天担心别人来抢货了。 转过身,却见玉虹莲窈窕静立,露出从未见过的纯真表情。箫剑疑惑地看着她:“你干嘛摆出这种表情?”她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指勾勾,妩媚地笑。箫剑脑袋一片爆炸,这诱惑实在太大了……他摇头苦笑:“小狐姐姐别闹了,虽然我也挺喜欢这样子的玉儿,但却绝不是她。” 砰的一声,烟雾中虹莲变成了狐女,小狐吃吃笑道:“我的狐媚术厉害吧?不过你那姐姐真漂亮,这张脸太好用了!”箫剑挠挠头,玉虹莲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阴测测道:“狐狸妹妹,你想要我这张脸啊……” “哎?没有的事!”小狐急忙躲在虎老大身后,惹得大家欢声笑语。 谈笑间上空却突然传来一阵嘹亮的鹰鸣,一个暗影从天而降,卷起滚滚风浪。是一头身长有十米的威虎雕,独有的白蓝羽毛发着寒光,其上坐着两个人。一个瘦个子指着箫剑尖声道:“师父,就是这小子!我看到很多人进去连崖岭,只有他们活着出来了!” 箫剑微愣,这人不就是在茶馆被打跑的小子吗?鹰头后一个眼光烁烁的五十多岁男人盯着这伙奇怪的队伍,对着箫剑冷声道:“小子,你可知道一个驾着葫芦的老人身在何处?” 箫剑一听有些嘲讽道:“听你的语气倒像是我把他杀了一样,我还没那么大本事。” “你说什么?大哥真的死了?!”楚绝悲愤交加,青头大雕唳鸣应和,滚滚音波惹得四周行人纷纷远离,一些货摊也急忙搬走,眼看着就要起大争执了。 箫剑摊摊手:“石灵仙威何其强大,谁能抵抗?” “那你怎么还活着?”瘦个子于正翔尖声反驳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难道不能死里逃生,只能一同陪葬?”玉虹莲也有些怒了,啧声道。 “没错。大哥都死了,你们怎能独活!绝对有什么阴谋!”楚绝大喝一声,威虎雕再度鸣叫。一伙兽人嚷嚷了起来,虎老大站出来,睥睨着高大的威虎雕,猛地大吼一声!无尽虎威震天动地,大雕一惊后退两步,耸下了脑袋。“小鸟也敢在老子面前乱叫?要打就打,废话那么多干嘛!” 虎老大捋起袖子大步向前,这帮妖兽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猛啊。大雕不住后退,任凭楚绝叫唤也不敢上前,妖族对弱肉强食的规则严苛无比!不过箫剑拉住了虎老大:“起因在我,让我来吧。” 虎老大看了看箫剑,闷声道:“他可是一品武尊了,你确定?”箫剑微微点了点头,因为虹莲告诉他眼前的驯兽师不过一品半尊。所谓半尊,就是修为达到武尊却无法觉醒武魂的人,那是还未领悟到天地之道的修士。妖兽修炼大体分两个支路,一种是像小猪那样向人靠拢,拥有人的形态、思维;另一只则是像眼前的大雕一般,坚持原始的兽性。前者虽然困难,但若到高深处便是通天大道;后者更能急速增强,但却缺乏智慧,拥有原始兽力。所以驯兽师们往往驯服与其相当的妖兽,两者结合战斗,威力便会相辅相成。 有趣的是,万族鼎立,但几乎所有强者都努力化为人形。看似最弱小的人类,却最能体悟到这天地的力量,可笑可叹。 箫剑拔出苌霄:“也好自我检测一番,看看自己到何种水平。”看着缓步走来的箫剑,大雕又恢复了狂霸之气,楚绝阴笑一声:“不自量力的小子。”于正翔被扔下雕背,巨大双翅一挥,大雕一飞冲天。 狂风中箫剑持剑望天,硕大的雕影如流星般坠下,楚绝拿出一把西式长枪,白蓝相间的冲击波一轰而下。轰,箫剑举剑硬扛出冲击,无尽的压力瞬间四散,压垮了一尺的街道! “啾!”大雕已至上空,如钩铁爪狠抓而下!箫剑横档,如弯刀一般的鹰爪狠狠劈在剑上,将他击飞滚地。鹰爪划破铁石地板,雕躯追上还在后退的箫剑,背上的楚绝长枪狠刺,无数的冲击压迫空气轰来! 轰隆隆……街道轰出几十个坑,箫剑被狠狠砸到地上,鲜血飞溅。大雕冲天而上,双翼一挥,无尽风刃如雨轰下!街道在颤抖,乱石在飞溅,周围的行人房屋也遭受波及,咒骂声四起。 “哈哈哈!师父无敌!”于正翔高声大笑,双目赤裸裸地盯着虹莲。狼牙一怒冲到他面前,狼牙棒一挥直接将他打飞撞到一家客栈的墙壁上。“竟敢用这种眼神看美妞,找死!” 玉虹莲掩嘴笑笑,然后有些担忧地看着无尽风刃下、乱石烟尘中。小猪凑了过来:“箫兄第没事吧?要不要我去帮他?”说着砰的一声直接圣化,变成了威武的汉子。 虹莲微微一惊:“你原来是金陵圣猪啊!不过不用担心,他没那么容易死的。”砰的一声小猪又变回猪头,得意地笑笑。 风刃还在不要命地往下轰,已经看不见箫剑的身影了。不过这时候玉虹莲眼前一亮:“来了。” “真剑道·蜂鸟之翼!” 无尽的剑气冲天而起,幽冷的剑意轰碎风刃,逼得大雕连连躲避。有几道剑气打中身体,威虎雕痛叫两声飞得更高了,一人一兽有些吃惊地看着下方。吃惊的不止他们,所有旁观者都惊愕地看着烟尘中的身影。箫剑伤痕累累,更甚者可以看到森然白骨,但他此刻却面如止水,泛着平静无仁的光芒。 砰,他迈出了一步,高空中的一人一雕突然身形大震,仿佛被巨石砸到,飞得恍惚不已。箫剑与一人一雕间竟已成了独立的小空间,所有人惊愕地看着那个年轻人,虎老大都不禁惊呼:“武魂觉醒一层天!他才只是中级武宗啊!” 第二十六章 魔气牵神虹莲艳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箫剑道境注身,此刻宛若顶天巨人,又重重踏了一步。砰,楚绝心头一震,吐出一口血,大骇不已。大雕扑闪着翅膀想飞逃,却死死地被禁锢在原地。大地似乎伸出了大手,将他们牢牢紧握。 箫剑双手举剑,脑中回旋的是上古石灵那凝峰破地的惊天一击,仿佛感觉到了大地的脉搏。抬头望天,曾经望其项背的武尊此刻宛若脚底杂草,一种睥睨天下的威势涌上心头。这是他第一次在觉醒剑魂时还能保持清醒,他嘴角翘翘,猛地插剑入地! “真剑道·地灵之怒!” 嗡,轰! 数百倍的重力狠狠压住一人一雕,他们瞬间就被砸入大地!重力还在上升,地板一层层压陷,街道一圈圈溃败,围观者惊慌后退。铿,箫剑拔起剑,扩大的地陷停止。长剑指地,箫剑一步步走下压塌的地面,走向中央伤痕累累的一人一雕。 楚绝用力推开压在身上的石块,全身却如散架一般。看着一步步下来的年轻人,他吐出几颗碎牙狂吼:“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觉醒武魂!明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明明……” 轰!话未完,一道幽蓝剑光眨眼而来,周围凝实的土地成了两半!楚绝愣住了,看着孤高的身影,仿佛魔鬼与神明信步而来。嚓,嚓,嚓,脚步声竟充斥着双耳,每一步踏下心跳都被同化,每一步踏下箫剑右手皮套的白点就闪耀几分。高举长剑,箫剑如魔神般矗立在惊恐的楚绝面前。 楚绝带血的喉咙动了动,大雕也惊恐地看着眼前蓝光莹莹的箫剑。他突然笑了笑,浑身的道境瞬间蒸腾成玄奥的青兰气血,苌霄剑光熠熠。 楚绝嘶声:“这,这不是武魂,你是妖魔!” 箫剑又诡异地笑笑,双眼渐渐泛黑,苌霄一劈而下! “你们快离开,他暴走了!”玉虹莲眉间牡丹大亮,她闪身冲进那通天的气血。一伙兽人纷纷躲避,虎老大双眼熠熠,背后长出了青翼。 轰!青兰剑光一震而开,一颗大雕头滚落,巨大的鹰躯轰然倒下。楚绝颤抖地看着护主牺牲的威海雕,大吼一声燃烧本源直冲而来!箫剑双眸一亮,苌霄翻转而下。 又是一阵巨大的毁灭,整条街道压陷倒塌,滚滚剑气冷意直冲云霄!所有人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天空闪过一道雷电般的白光,剑意眨眼成风消散。碎地中央,楚绝失神在地,虎老大单手握住苌霄剑身,玉虹莲在背后紧紧抱着箫剑,一缕缕红光拉回了他的心神。 铿,苌霄落地,箫剑好像在地狱游历过一番,浑身颤抖着倒下。虹莲连忙给他灌入灵力,阵阵光华凝成一朵绝世奇花,将两人笼罩。一伙兽人也围了过来,看着奇异光花中的两人议论不已。 箫剑双目发黑,他再一次看到了灭世一般的景象:一个个魔影缭绕着混沌在无数星域肆虐,生灵涂炭,天地无光。一把剑划破星河,一个人抬起万里高山围住了北冥之海,所有混沌魔影被封进无尽黑洋…… 吼!一个血红漆黑的魔爪猛然伸出,狠狠抓向自己苍白的灵魂…… “呼……”箫剑猛地惊起,冷汗直流。看到眼前香汗涔涔的玉虹莲,他手捂额头心悸不已。玉虹莲收起灵力,奇花依然闪烁,她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箫剑扶着额,脸色逐渐回暖:“混沌居民肆虐世界,始祖神将他们封禁北冥海……等一下,你说的鲲魔族!” 玉虹莲深深点头:“没错,鲲魔族即是混沌居民的后裔!”箫剑双瞳放大,紧握双拳:“决不能让他们复出,否则世界就完了……” 玉虹莲把苌霄剑递回给他,问道:“为何你刚才会突然暴走?不像是八门封禁松动啊。” 箫剑想到那只魔手,吐口气:“我想应该是魔气侵入,撩起苌霄剑的反斥了。” “魔气?”玉虹莲惊道,“魔气已经漏过北冥之涯?你又为何会受魔气牵引?”箫剑苦笑着摇摇头,他也心有疑惑。光花散去,大家询问情况,箫剑看着慌忙逃走的楚绝,将魔气的情况告诉了几人。 虎老大陷入了沉默,倒是小猪不太在意:“管他什么魔气,我圣血一出都是渣渣!”众人劈了他几眼,小狐可怜兮兮道:“那姐姐被侵蚀了怎么办?你就只顾你自己啰?”小猪拍拍胸脯,“放心吧,我会把它们都打跑的!”一伙兽人再度笑谈起来,箫剑倒是很羡慕他们单纯的心性。 “别吵了,先看看魔气外泄的地方在哪,这样才好通知天下警戒。”虎老大沉声,众人安静了下来。箫剑摸到腰间的纯阳剑,突然眼前一亮:赤金云石的源地必须是火山与暗流交汇之处,陨石与岩浆相撞要立即冷却才能造就特殊质地。这也难怪无用之石要几枚晶币了。 思量间突然一股强风袭来,一伙强横的修士从天而降,皆是精光沉稳,气息悠长。为首者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他看了看毁坏不堪的街道,对箫剑一伙人厉声道:“你们肆意毁坏我南坤城池,扰乱我城治安,免不得要和我们走一趟!” 虎老大眼光变厉,眼前的一伙人都不是弱者,他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南坤城执法者!”中年人一挥手,身后的十几人摆开了阵势,“若不服从,就立刻处决!”雷厉风行的执法,也难怪可以保持这乱地的平衡。 “我问候你大爷!老子什么时候低过头!”狼牙大吼一声挥着狼牙棒就冲了上去,一伙兽人也嚎叫着冲上前,战局一触即开。小猪也刚要冲上前,虹莲却一把拉住他,箫剑急声对虎老大道:“你们先应付着,我们三个去调查魔气源。” 虎老大一掌扇飞一个矮胖子,朗声道:“放心去吧,你的身后就交给我!”虎老大雄吼一声,滚滚虎威震退四人。箫剑三人急忙往北方赶去,一个灰袍执法人看到立刻喊道:“有三个要逃!” 五个巅峰武宗联手击倒几个狼人,立刻飞向箫剑三人。吼!又是一声虎啸,虎老大立身空中,背后青翼一展而开。他的身影只晃了晃,五个人立时倒地。虎老大看着三人消失的背影,咧嘴笑笑:“看来要去问候问候你们的城主了。”说着直冲向为首的国字脸,两人瞬间觉醒武魂,通天的道境一触相冲! 看着身后扭曲的天空,箫剑不禁感叹他们的强大。不多时箫剑就在一座小院里找到了那个豹人老板娘,惊得她连连求饶:“别杀我,你要什么都给你,别杀我……” 箫剑苦笑不已,小猪走过去拍了拍她肩膀,淡淡金光安定了她的情绪。金陵圣猪的血脉对其他妖兽倒是有特殊的效果,小猪笑笑道:“大姐姐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老板娘还是有些后怕地点点头,箫剑上前问道:“你可知道这颗赤金云石的形成地在哪?”箫剑拿出那块赤金云石和几枚晶币,老板娘接过晶币连忙点头:“在城外西北一百里的淬云山,不过近几年好像沉寂了,没有喷发的迹象。” 箫剑三人接过老板娘的地图就急速赶往淬云山。而在他们走后,老板娘走进了木屋,向着屋内的一个黑袍人跪下,不住磕头道:“老爷,我已经按您的吩咐办了,让我的孩子回来吧……”说着失声哭了出来。 黑袍人沉沉笑着,走过来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迷蒙的褐眼,双目如冰:“你做的很好,我这就让你和你儿子团聚。” “谢谢老爷,谢谢……”欣喜夹着泪水冻结在眼眸,因为她已失去了生机。黑袍人推开豹女的尸体,消失了身影,只剩下得意的扭曲笑声。 却说箫剑三人马不停蹄地赶向淬云山,黄昏时分就看到了裸露地表上突兀的火山了。淬云山五年前发生过一次小喷发,据周围村民们描述,当时恰好有一颗小型陨石砸进火山口,所以现在的淬云山看起来像一口大锅。三人在荒碎的岩土上行走,却见一片片淡淡的绿意洒然,生命已经悄悄探出了头。箫剑蹲下看着一朵朵破土而出的嫩芽,抬头看着锅口一般的山顶,微微笑道:“北方少雨,既然有如此广阔的生机复苏,绝对会有暗河流动。” “那我们沿着这片绿意找吧。”玉虹莲回一声,三个人沿着一片片嫩草赶去。 “如果魔气能泄露到万人齐聚的南坤城而悄无声息,只有通过水源一途。而整个浑邦域的水源几乎都来自西边的圣地——天莹雪山的融水,所以唯有可能是暗河的地下水了。”一边探寻,箫剑一边解释。 “想不到箫兄弟你比我还聪明!”小猪靠着一棵与他齐高的紫色猪笼草得意道。他们不知不觉来到一片梦幻般的新生小林,这里的动植物竟然是外面的几十倍大!蘑菇如屋,鲜花笼人,高大的树木参天,斜阳的油光洒落,恍若姹紫嫣红的童话世界。 “这里好美……”玉虹莲也禁不住赞叹,在片片巨叶中流连,在碗口般的藤蔓上跳跃,平日的剑灵此刻玩心大起,宛若天真的姑娘。银铃般的笑声回荡,箫剑也不由地放松着心情,跟着欢快的美人缓慢走去。 “呵呵,这比龙宫玉床还舒服呢~”虹莲躺在一朵淡雅的米黄花朵上,花儿微微弯腰,片片花瓣也围着她轻轻摇摆。箫剑坐在青石上看着她,她仿佛花中仙子,惹得一只只扇子般大小的蝴蝶翩跹起舞。 花蝴蝶围绕着她飞舞,有两只竟飞到箫剑身后,推着他往前走。箫剑惊奇地被它们推到花朵下,看着花中朝他眨眨眼的美人,笑了笑挠挠头。玉虹莲叹口气:“主人弟弟你真不懂事,这个时候男人应该鞠躬伸手,邀请女士才对。” 箫剑脸微红,有些别扭地弯弯腰伸出左手:“我的玉儿姐姐,你可以下来了吧?”玉虹莲倒是愣住了,她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这木头还真照做了。“嗯?”箫剑歪歪头挑衅一笑。虹莲挑了一下黛眉,也伸出右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手指轻碰,却如电击般冲击两人,箫剑心头一颤看向虹莲,四目相对。仿佛春雷炸响,箫剑竟看到雪山之巅有一朵牡丹,在雷光下绽放。金红花瓣张开,香飘万里,无尽光华照亮了天际。乌云散去,阳光如天虹射下,照在那朵莲花般圣洁的奇花…… “这是虹莲花?”箫剑回过神,将玉虹莲拉近身前,看到她额头的镂空牡丹淡淡发光。她点点头:“雪峰有花,金雷下独开,其艳如瑶池圣莲,其华如炎日天虹,其美暗淡万香。”她不着痕迹地脱开箫剑的手,“我现在想起了一些生前之事,虽然只是零碎的片段。” “那你原本是花灵,被铸入虹莲剑?”箫剑急问道。作为一个剑痴,他对剑灵的奥秘可是如饥如渴。 玉虹莲摇摇头:“虹莲是传说之花,相传隐于四灵七宿星域,从未有人见过。我原本是花神岭族人,虹莲花即是我族口口信奉的花神。至于我如何成为剑灵……”她突然眼前一暗,大脑一阵剧痛。箫剑急忙扶住她,轻声道:“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至少已经知道你的故乡,以后或可去探查一番。” 玉虹莲淡淡一笑:“沧海桑田,花神岭早已消失,又有谁知道数万年前一个小小的人族?”箫剑低下头,历尽数万年沧桑,看透这人间起起伏伏,人人舍命追求的成神长生,真的如想象中美好? “主人弟弟多想了。”一根葱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箫剑看到玉虹莲又恢复了淡然,“我几乎都在沉睡,你是我第一任剑主。”箫剑瞪大了双目,吃惊道:“我是第一任?可你又如何知晓如此多的稀事奥秘?” 玉虹莲白了他一眼,转过身走开了。箫剑挠挠头,这女人怎么突然又变脸了?不过他现在心中一股豪情与责任狂涌,我可是第一任剑主啊,得好好表现,可不能丢了我箫家世代剑豪的脸…… “嘿嘿,你们说完了。”小猪此刻却是和两只与他齐高的巨大蜗牛在聊天,他支支吾吾的好像能听懂蜗牛声一般。蜗牛的屋壳一红一黄,小猪聊到高兴处拍了拍它们的屋壳,两只蜗牛貌似高兴地喷出两坨浓浆,一下子淋了小猪一身。 箫剑虹莲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小猪挣扎着甩不开浆水,突然身后的猪笼草一口将他咬住,咕噜一声就吞了进去。两人一惊,周围的所有生灵霎时都变了!两只蜗牛爆出尖锐利牙,花草蒸出袅袅黑气,巨大的藤蔓狠狠甩来! 几道剑光将藤蔓斩成几段,它们掉落地上又蠕动着凝成一团,漆黑的汁液腐蚀土地冒出黑烟。“嘎!”顿时五六头异变的蜗牛缩进屋壳旋转冲来,一群泛着黑气的花蝴蝶也扑向两人。 “竟然都被魔气侵蚀了!”箫剑出剑击飞几个蜗壳,成群的蝴蝶却逼得他手忙脚乱。虹莲洒出道道剑光,击散狰狞的蝶群:“怪不得偌大的树林没有人气,进来的都出不去了。”两人背靠着背,看着四周不断聚拢的邪恶生物,震惊不已。 蜗牛们融合在一起,藤蔓花草也不断聚拢,渐渐凝成一坨小山般的怪物。无尽藤蔓伸出,就是一个个触手,蜂蝶聚拢身后凝成巨大的黑翼。合体还在继续,却让两人头皮发麻。 砰,身体里冲出一个人影,小猪怪叫着落到身旁,不停蹄地狂奔而去。“还等什么,快跑啊!我才不想被吞了溶成猪油!”滴答,回过头看到血盆大嘴滴下的“口水”,融化了一圈土地。 “唯剑道·星火!”箫剑祭出上百道剑火,火光将它打穿密密麻麻的洞,但黑气缭绕竟瞬间融合。“吼!”它怪吼一声,无数藤蔓劈来。 两人急忙飞逃,不住击断扫到身旁的藤蔓,但漆黑的汁液稍稍沾身便是彻骨的痛。虹莲化成灵体,倒不怕这些腐蚀,但箫剑却感到内心的弑杀被黑液一点点唤醒。 “嗷!”小山般的幻林怪竟扑打着密密麻麻的“翅膀”缓缓飞起,笨重地追赶而来。藤蔓铺天盖地,一个个蜗壳如炮弹直射,一群群蜂蝶成云压来。 “唯剑道·水绝!”斩击断水。 “唯剑道·峰起!”剑影成山。 “唯剑道·蜂鸟之翼!”剑意千万。 无数的剑光呼啸而去,每一次都能把它打得千疮百孔,每一次却又在黑气中凝结。箫剑喘着粗气:“我去,这比血涂幽狼还难打!”小猪哈哈大笑:“也许是我在他肚子里放屁惹怒了他,哈哈……” 玉虹莲也忍不住笑了,身后的精怪突然喷出漆黑水柱,腐蚀着空气射来。她轻盈躲过,却陡然豁然开朗。三人冲出了十丈峭壁,底下竟是一条漆黑的河流,从崖底的石洞中流淌而出。 “吼!”身后的精怪冲断几棵巨树一跃而出,在空中狰狞着脸扑来。看着投下巨大暗影的精怪,三人也张大了嘴巴。嗡,突然所有东西都静止了,三人心中一凛,因为他们也定在了空中。 然后,毫无预兆的,巨大的精怪一爆而开,无数的枝块伴着黑血四射。三人恢复行动,不停躲闪。落到漆黑的河流旁,四周通天的树木上却出现道道身影,一个冰冷的嗜血的声音回旋:“我等你们很久了。” 一个五旬老人脚尖独立在绿叶上,胸前印着黑红火焰。 “燳焱教!” 第二十七章 剑醒入冥魔途乱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老人黑袍修身,殷红的火焰映着他似乎是红色的眼睛。他挑着邪魅的微笑道:“燳焱教暗血护法,尹粟。” 三人心中骇然,竟然出动了护法,这次看来是凶多吉少了。不过虹莲轻蔑一笑:“暗血部应该是背地里的杀手吧,你一上来便有礼貌地自报家门,还真是称职呢!” 尹粟还是微笑着摇摇头:“尖嘴利舌的小女人。不过无妨,因为听过我名字的人都死了,而死人是永远不会说话的。”一挥手,高木上所有精甲紧衣的部下一拥而下。道道身影四飞而来,三人背靠三方,看着在四周上下环绕的身影。突然一条条铁链从人影中传来,铺天盖地。 三人急忙躲避,在密密麻麻的锁链中灵活穿梭。箫剑却是越躲越惊,因为暗血人速度奇快,但攻击似乎并不犀利,躲闪间突然看到铁链停了下来。三人都愣住了,上百道铁链在高大树木间缠绕联结,围成了巨大的牢笼! 十几个暗血人立于四周高木,寒兵冷目。尹粟缓缓漂浮到三人上空,张开手眼露红光:“欢迎来到我的屠宰场!”大手按下,无尽的压力从天而降,三人四周的空间竟似静止了,连落叶都定在了空中! “杀。”冰冷的声音传来,所有暗血人齐涌而下,手中短剑寒光如星。动弹不得的三人看着如雨的寒光,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动弹半分,一眨眼杀光已到上空,生死一瞬。 “吼!”身边的小猪竟突然爆出冲天金光,一个圣猪金影显现,将所有暗血人一震四飞。他们吐着血箭倒地,又立刻站起跳回到原先位置,依然面无表情。倒是尹粟饶有趣味地看着在地上喘息的三人,摸摸下巴:“不愧是金陵圣猪,竟能破我的支配空间。” 小猪已经圣化,擦着满头的汗强笑道:“小老头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哈哈哈……”眼前一黑就要倒下,箫剑急忙扶住他。朱十崟嘴唇泛白,他苦笑着摇摇头,三人脸色严峻地环顾四周:燳焱教护法皆是高阶武尊,实力实在太过悬殊。 “啧啧啧……”尹粟抱着手,似乎挺享受现在的感觉:“我不急着杀你们,猫捉老鼠,戏谑才是乐趣。” “你为何会知道我们的行踪?”箫剑冷声道,右手握着长长的苌霄古剑,白点闪光。 尹粟摊摊手:“这有何难,只不过设了个简单的鼠夹而已,是你们自己往里面钻。” “别绕嘴子,鼠族才没那么笨呢!”朱十崟闷声不爽。玉虹莲却是脸色平静了下来,清声道:“你们从哪里开始的?” 尹粟吃吃笑了起来,一点也不像五十多的老人应有的表情:“从你们踏进京昊城开始,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了。”三人大惊,箫剑虹莲更是心中骇然,难道连汉明皇帝都是他们的棋子?! “多说无益,一战便是!”既已深知险情,箫剑也不愿多想,抬起剑直冲而上,将满心的质疑、失望、愤怒化为十丈剑光,狠扫向上空的百道铁链。铿,剑光砍到的是三把短剑,三个暗血人脸色木然地挡住了苌霄。 “给我滚!”身形急旋,剑光急剧旋转升空,形成了一道剑气纵横的龙卷风,将三人击飞而退。铿铿铿,十几根铁链应声而断,但来不及喘息,又有三人突破剑风而下,与箫剑缠斗起来。 “箫兄第,我来帮你!”小猪大吼着也冲飞而上,拔出一根长发迎风化成黄金木棍,他抡着重棍横扫眼前三人。重棍撕裂长风,携着无尽力道将三个暗血人的短剑击碎。几声惨叫夹着骨碎声,三个人被砸进参天树身,摇动无尽落叶。落叶飘落,落下的还有树身窟窿里的鲜血。 四周凉气微起,暗血人们脸色终于有些忌惮,他们盯着天生神力的朱十崟与剑意冷傲的箫剑,双目都发出了清光。“每一次看着猎物乖乖进入陷阱,那垂死挣扎的表情真是令人心醉。啧啧啧……”尹粟怪笑了起来,笑得身形都有些颤抖。但是所有暗血人听到笑声脸色都变了,变得恐惧、嗜血、疯狂,他们知道每当护法发出这种笑声,如果任务没有完成,自己所有人都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嗖嗖嗖,所有身影动了,一波波地冲击向三人。短剑暗光,飞刀流星,每一个人都不要命地轰击杀来。三个人竟被冲散,不住抵挡拆招,但一下子就是满身伤痕!三方杀光四起,灵招璀璨,剑意冲天!一颗颗参天巨树被击倒,一片片草皮被翻裂,当然一朵朵鲜血被抛洒。 “可恶!这些铁链太碍事了。”箫剑左手再被刺中一刀,却应势将眼前的一个女杀手刺穿。再次躲过两把飞刀,他急忙重重落地,五个暗血人急速笼罩而下。“呼……”箫剑闭上双眼,左手竟然握住苌霄剑身,缓缓上拔,鲜血从如玉的剑身流淌,如万千河流。 “你难道要强行解开封印?!”虹莲急忙传音,她想冲过来阻止箫剑,却被四个人缠住了身形。眼睛闭上了,但灵识将周围一切看得更加透彻,箫剑睁开眼,抬头迎来了五道寒光。 “甲门,开!” 铿,一道剑罡冲天而起,将五人冲散。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胖子捂着断掉的手腕后飞,惊异间却迎上了蓝光莹莹的人影,那是箫剑残忍的笑容。长剑滑落,没有痛苦,武宗巅峰的胖子成了两半,一个迷茫的灵魂烧成了灰烬。四周大惊,暗血人急忙后退,连尹粟也发出了惊疑的声音。 暗血人退得快,箫剑更快。他犹如灵蛇游动,在几声惨叫声中就收割了三个武宗的生命,有两个初级武尊抵住了他的狂暴。所有暗血人退回到高位,脸色凝重地看着急冲而来的箫剑。淡蓝色的气血环绕着孤高的身影,他就像来自地狱的使者,又似天上的审判星君。 但上冲的箫剑却定住了身影,玉虹莲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莹莹红光将淡蓝气血渐渐压下。箫剑挣扎着,双眼蓝光忽闪忽灭,他喘着粗气沉声道:“放开我!我不能死在这里!”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能帮你祛除剑噬!”玉虹莲大吼一句,“如果你失控了,苌霄会把你吞食的!”箫剑还是挣扎,虹莲急忙闪身到他面前,修长食指点住他额头,眉间虹莲爆出红光。红光击中箫剑,他双目泛出一阵红芒,淡蓝气血渐渐平稳了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十崟也摆脱来到身边,“箫兄第看起来很痛苦。” 虹莲没有回答,因为她没有听到。她已将自己的意识打进了箫剑的识海中,两个人定在空中,红蓝光芒缭绕。虹莲听到了哭声,千万鬼魂啼哭的声音,而鬼魂环绕下是一个低头沉默的少年,看着手中的长剑面无表情。 虹莲只感到说不出的压抑与悲凉,这难道就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潜意识的世界?未免太过阴暗,太过……孤独。玉虹莲轻抬莲步上前,刚刚走了一步,少年突然望了过来,顿时千万剑气袭来,无尽鬼魂扑来! 虹莲一惊运起灵力抵住剑意,强大的压力却抵挡她的步伐。她抵着狂暴的魂风吃力喊道:“主人弟弟,是我啊,我是虹莲!”少年无神的双目动了动,他喃喃着:“虹莲?虹莲……” “还好,苌霄的剑界没有与他的灵识融合。”虹莲抵着风,一步步艰难地向他走去。鬼魂低泣,灵光淡淡,少年双目映出红色的身影,终被温暖的柔软怀抱。 “不要怕,姐姐会陪着你的。” …… 却说意识外,尹粟饶有趣味地看着定在空中的两人,朱十崟则在拼尽全力守护两人,强横如他也伤痕森森。尹粟一挥手,剩下的暗血人急速后退,小猪扛着染血的木棍身形有些虚晃。 “当真是有趣的情景。什么友谊,什么爱恨,哪比得上混乱!”尹粟怪叹一声,身形一晃突破空间直到小猪面前!完全没有反应,普普通通一掌就打在朱十崟胸膛。咔嚓,所有肋骨碎裂,似乎一座大山砸中了胸膛,小猪喷出血箭,落下了空中。 尹粟完全不看小猪一眼,右掌抬起对着还在发愣的两人慢慢按去,但手掌所过处空间都似被压缩,无尽的毁灭之力劈向玉虹莲。就在此时,虹莲身上红光大盛,两人意识苏醒,但一睁眼迎来的却是必死的掌风! 噗,鲜血飞溅。一个手掌穿过了身体,却是朱十崟的胸膛!虹莲箫剑长大着嘴看着眼前胸膛都已碎裂的小猪,一时没有反应。小猪转过头咳着血笑笑:“我的原则是不能让漂亮姐姐受伤,但是我有点累了,就交给箫兄第你了……” 尹粟拔出手,小猪魁梧的身躯倒下,虹莲急忙抱住意识全无的他,双眸如水:“你真是可爱的小猪……” “尹粟老鬼!”身边响起箫剑愤怒的大吼,虹莲转头却只看到淡蓝的残影,因为他已冲到尹粟面前,刚被压制的气血一爆而出,越来越盛!八门封禁第二门,生门,开! 怒,狂怒! “纳命来!”苌霄剑气纵横,人剑合一犹如流星冲击,翻卷起四周的土地花木,宣誓着极度的怒火。但所有的狂怒被轻轻一掌击溃,尹粟随手一挥,剑气破碎,箫剑后飞撞倒三颗巨树。 “困兽之斗……”话未完,青蓝的寒光再至眼前,尹粟双眸一凝,双掌劈向眼前的长剑。铿……令人头皮发麻的剑颤震响,箫剑双手喷血后飞,溢血的还有尹粟护法!四周惊呼微微,一个中级武宗竟能伤到高阶武尊,当真惊世骇俗! 箫剑从地坑里再度飞出,又被虹莲拉住了身形:“冷静点!”一朵奇花困住箫剑,他狰狞着脸,犹如发狂的猛兽,双目还留着些许清明。尹粟黑着脸,突然想到了什么阴测测笑道:“剑的诅咒,当真不错。虎渊谷的小空间里,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你说什么?!”犹如晴天霹雳,箫剑最后一丝清明被冲散:“是你带队抄我箫家?!”怒吼着,箫剑不住挣扎,虹莲的束缚法术急剧动荡。 尹粟摊摊手:“我可没这么说,只是那些人至死不屈的样子让我很不爽而已。”他压下手,百道铁链汇集,如瀑布般直灌而下! “遁门,开!”在虹莲惊讶的目光中,花阵破碎成风,箫剑裹着无尽的青兰气血一飞冲天。额头现出剑印,双目漆黑如墨,他怒吼着一剑就击断了百道链影。 “哦?武尊二层天了……”尹粟咪咪眼,双手画圆抱印:“那这样又如何!”咚,尹粟一按,整片空间静止了,箫剑虹莲如石雕般定在原地。然后所有断裂的铁链在上空汇集成尖额黑蛇,遮天蔽日地呼啸而下! 此刻一个少女暗血人急声道:“护法,教主说过不能杀……” 尹粟恼怒一挥,未说完的少女瞪大双目,已无生机。铁蛇一下子就冲到了两人上空,虹莲凤目流转,暗自咬了咬牙,眉间虹莲印记出现了些许异样。但此时箫剑突然发出怒吼,静止的空间如水纹波动,因为无尽鬼哭隐隐传来。尹粟眼眸一亮,所有人惊异地看着箫剑。 “地之玄阴,空星我意,万法为剑,臣为裂山……”剑意随着无意识的话语飙升,箫剑漆黑的双眸竟露出了一点白,他狂吼一声:“鬼剑道·开山鬼诀!” 苌霄发出了光,勾动无尽地阴之气,裹着隐隐的万千怨煞,一座玄黄剑山拔地而起!轰!山峰击碎铁蛇,然后一爆而开! 光芒遮住了天地,无数铁块如溃散的墨云四散而开,连尹粟都眯起双眼,看不清魂光剑意。箫剑大脑如乱浆翻滚,头昏欲裂都已感觉不到,他暗淡的视野只看到上空消散的黑影,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顺势下冲转身,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虹莲和小猪推进了漆黑暗河中,自己也落进了冥河暗流,泛不起一丝涟漪。 剑光散去,所有暗血人看到疮痍的下方,却不见了三个目标的身影。尹粟脸色如炭,他指着一个人说:“你,跳进黑河里找找。” “是。”青年抱拳便跳进暗河中,依然没泛起涟漪。所有暗血人来到河边,看着没有一丝动静的奇怪河流。正惊疑间,河水突然狂暴掀起,一个黑影破水而出,黑气狂涌,皮肤溃烂,水肿成庞大的怪物,竟是刚才的暗血青年! 但他在空中就爆开成了血滩,尹粟收起了掌风。他看着漆黑如墨的河流,对惊魂未定的暗血人道:“目标逃亡不慎跳入冥河,被魔气侵蚀而死。明白吗?”手下们惊喜地齐声答道:“是!”如此一来他们也不算任务失败了。 冥河暗自流淌,消失在漆黑的山洞中。河水下,三人已经失去了意识随暗流飘动。到他们这等修为,皮肤早已能自动提取气息,溺死已成笑话。只是黑河里魔气狂暴,一道道黑气环绕三人。虹莲红光莹莹,化为灵体抵住了侵蚀;而小猪身边竟幻化出圣猪金影,圣洁的血脉逼得魔气不敢靠近,身上的伤势竟奇迹般地自动复原;倒是箫剑,他竟像黑洞一般吸收着魔气! 魔气混沌,究竟三人命途如何,只有这条河流知晓…… 京昊城,皇宫御书房。 皇帝君启天在阅读奏折,突然眼前晃过一个黑影,一个信封出现在龙檀桌上,周围的宫女太监没有一丝发觉。君启天打开信封,一扫黄纸上的字,面色沉怒。他猛地放下奏折,站起来狠狠拍了拍木桌,声响惊得所有宫女太监下跪,颤着身体高呼“陛下息怒”。 君启天喘着气,右手一挥:“你们都下去吧。”所有侍从退下后,他坐在软椅上沉思,眼前闪过那一抹红色的倩影。他越想越怒,低吟道:“那小子怎地如此命大!” “是啊,千里堵击,南坤执法组都杀不了他,命可真大啊……”皇帝一愣,看着眼前飘落的雪花和姬雪玫的身影,脸色有些别扭。姬雪玫声音冷彻:“陛下,这可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君启天冷哼一声:“他废我八皇儿,不全国通缉已是看在贵派之面。” 姬雪玫微微冷笑:“难道八皇子不是陛下派去的吗?” “你!”君启天微愣,不过马上恢复了泰然之色:“那又如何。朕是王,朕要得到的东西绝对会到手,不惜一切代价!”原来箫剑逃到南坤城中的一切杀机,尽是皇帝的安排! 姬护法美眸盯着眼前坐稳如山的皇帝,她竟看不透这四十出头修为极弱的男人。她留下一句“望陛下三思后行”便消失了身影,只留下皇帝望着窗外的翠竹不知所思。 南坤城外郊,荒山上的一座土坟前,几个人落下了身影。 “无常索命,菩萨过河。呵呵……”蒋正辞摇头笑笑,缓缓拔起手中的冥邪剑——八脉之咒剑,“老头子,你死得还不是时候,无常怎能索自己的命呢?” 话语落,剑光将土坟劈开了两半。一行人扛着阎无常的尸体,消失了身影。 第二天的北原,白雪皑皑千里,冰霜连绵起伏。雪原上聚集了七八十人,围着中央一个长宽五丈的大脚印。风雪不断,却洒不进脚印雪坑中。 “这股黑气应是魔气无疑……”药阁柳沁雅已赶到现场,林夕等人也在身边。 “不,这不是。”众人看向一伙兽人,虎老大站出来:“我见过真正的魔气,这必定是人为仿造的。”狼牙与雨蝉林夕打着招呼,雨蝉也有些高兴能见到他们,只是不见小猪的身影,忙问道:“小猪呢?你们哥俩不是形影不离吗?” “馋猪和箫兄弟查魔气源去了,还有一个超级大美人!”狼牙愤愤道。众人听到“魔气源”立刻警醒,虎老大将南坤城中事与箫剑的猜测告诉大家,众人听后反应各异,倒是林夕雨蝉听到“箫剑”眼眸一亮。 “箫剑是我汉明国万泰军少将。”迎上来的却是文松云和七八个年轻修士,他摇着手中扇道:“只是他犯下大罪逃亡,此等罪臣之话不可轻信。” “就是,一个小子无凭无据的话怎可相信?”顿时其他门派种族的人纷纷附和,一时间争议不小。只有沉稳之人没有出声,他们相互打量着,格局互异的天下各族为了共同的目的齐聚一堂,矛盾与信任哪个能抵住未知的灾难? 第二十八章 巴蛇恐兮灵明动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让时间回流几个时辰。 一个黝黑宽阔的大洞里,冥河寒气阵阵。玉虹莲盘腿运转灵力,淡淡红光照亮躺在身旁的箫剑和小猪。她睁开眼脸色一痛吐出一口鲜血,俏脸有些苍白。声响似乎惊扰了两人,两人缓缓睁开双眼。 “你怎么了?”箫剑刚想坐起却立马浑身刺痛,无力地倒下,只能关切地看着剑灵。玉虹莲悄无痕迹地揩去血迹,带着些微怜弱的凄美淡淡一笑:“没事……” “咳咳咳……”这时却响起小猪激烈的咳嗽,虹莲连忙过去扶他坐起,左掌抵住背心猛地灌进灵力,小猪咳出一口黑血,道道黑气缭绕。小猪又恢复了往常的笑容:“魔气已经逼出了,谢谢姐姐。” 虹莲有些不放心:“你的胸膛怎么痊愈了?你不是在隐瞒着我们伤势吧?” “放心吧,没事了!”小猪拍拍胸脯,却扯到新结合的骨头,疼得龇牙咧嘴。虹莲扯了扯他耳朵,箫剑也关切地看过来,小猪笑笑:“还多亏了那些魔气,不然我血脉深处的圣力也不会被激发。现在没有大碍了,只是箫兄弟你……” 箫剑轻轻一叹,呆呆看着洞顶垂下的钟乳石林:“这次的剑噬更彻底了,免不得要小猪兄弟背我了。哎哟……”却是被虹莲狠狠敲了一下额头,箫剑对上她恼怒的眼神不由地别过脸。 所谓患难知真情,经过生死之战,三人都感觉更亲切了。小猪背着箫剑,三人在洞里边走边聊,箫剑也将苌霄剑噬、八门封禁之事告诉了小猪,听得他连呼好玩。箫剑苦笑几声:“莫要再取笑我了,我说不定真是个怪物。” “你不是怪物,你是怪人!”玉虹莲白了他一眼,“我已说过,苌霄剑太邪,你若还继续使用,连我也帮不了你。” “生死关头,哪还管那么多……”箫剑有些委屈地撇撇嘴。 “你还说!”虹莲真的生气了,两个大男人被她的威势吓到。她凤目盯着箫剑,透着无比的认真:“你若真的被苌霄吞食成剑奴,第一个要杀你的就是我!”两人一惊,箫剑能感到她真实的杀意,愣愣地点点头。 三人沉默了,气氛有些凝重。 小猪不由地打声哈哈:“姐姐你把那把剑说得那么恐怖,难道它也有剑灵?” “不,苌霄没有剑灵。”回答的是箫剑,“我从未感受到它任何的意识,但我总觉得它有生命……”他犹豫了一下,认真地看着虹莲:“我一直怀疑,苌霄是否就是八脉之鬼器?!” 虹莲微愣,对上他的眼神,无比肯定地摇摇头:“不可能。” “为何?” “因为我见过真正的鬼器,它毁灭的惨烈……”虹莲咬咬嘴唇,脑海中浮现出地狱般的景象:千万冤魂哀嚎,尸煞席卷生灵,鲜血浸满哭声……她脸色不适道:“鬼器一出,人间地狱!” 阴风袭来,两位男人打了个冷颤。 走了一阵,道路渐渐变窄,箫剑已经能自己行走了。箫剑突然想到什么,喃喃道:“我解开封印时,脑海里好像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个怀抱好温暖,就像娘亲的感觉……”虹莲一听俏脸暗红,心中暗骂一句呆子走在了前方。她冲进箫剑意识里本来能消除剑噬,但解开了三门封印,现在也无能为力了。 继续走,洞穴黑暗幽曲,成群的钟乳石渐渐变稀,最后已经见不到了。道路堪堪容得下三人,眼前是漆黑的石壁。箫剑叹一口气:“看来走到死胡同了。” “未必。”虹莲走到石壁前伸手摸了摸,柳眉微蹙:“四周的空气潮湿而略带腥气,这石壁……”说着手指拉出黏黏的液体,有些腥臭。 “管它那么多,把这墙壁砸烂就好了!”小猪抡起粗臂膀,嚷嚷着一拳就轰向墙壁。 “等一下!”虹莲灵光一现刚想阻止,硕大的拳头已轰到石壁,铿的一声颤音响彻山洞。虹莲迅速转身飞退,急声催促:“背上箫剑快逃!”两人不知所以地跟在她背后,突然大地有些颤抖,身后的石壁竟然动了起来! 三人躲在一座巨石后窥望,石壁还在动,漆黑中猛然睁开了一只灯笼般大小的蛇眼!蛇眼竟有四层瞳孔,从外到里青、黄、赤、黑,五彩斑斓,精光熠熠!它的气息就如洪荒魔兽,箫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虹莲急忙捂住他。 蛇眼转动了几下没发现什么,庞大的身躯游动开了,又是一阵山洞颤抖。等它走后半刻钟,三人才放下神经,全身不觉间已经冷汗淋淋。 小猪咂吧砸吧嘴,喘着粗气道:“这蛇太恐怖了!我的圣兽血在被它盯住之后都快沸腾了!” “那是上古魔兽,巴蛇!”虹莲吐着香气,脸色凝重:“古书记载: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其为蛇青赤黑。” “辣它尾货在此……”原来过于紧张,虹莲右手还捂着箫剑的嘴巴。他支吾出声却舔到了她温润如膏的掌心,两人都不禁一愣。虹莲急忙收回手白了他一眼,狠狠地在他衣服上擦着手,箫剑傻傻笑着挠挠头。 “别傻笑了,往前走!”虹莲脸色微红踢了他一脚,箫剑赶忙上前,原来巴蛇走后前方又出现了一个洞口。走到宽阔的“蛇道”,三人再度感慨巴蛇的巨大,还有那股邪魅无敌的气息。跨过蛇道,再度进入了蜿蜒曲折的山洞,路宽敞了许多。 “为什么巴蛇会在这种地方?”小猪纳闷道。 “答案也许在这里……”箫剑和小猪走向虹莲,她刚才钻进了一条小道,此刻站在一处黑暗中。虹莲点指,七八朵荧光花点亮了这片小小暗室,四面墙壁竟刻有庞大壁画!暗室的中央则是一个祭台,上面漂浮的却是一块裂痕遍布的紫色水晶。 “这些壁画……”箫剑看着一个个黑符人影,脑中似乎有什么画面呼之欲出而不得。虹莲手指轻轻撵到上面的刻迹,惊叹道:“这些壁画竟然是由我那个时代就有的魔晶砂绘制的!怕是有超过十万年历史了!” 历经十万载依然栩栩如新,是怎样伟大的力量!三人围着三面壁画观瞻,小猪摸着下巴:“这些画,好像画的是打仗,然后被囚禁……” 箫剑闻声拍了一下脑袋:“这画的是始祖神封印混沌居民的故事!”他激动地跑到中央壁画,指着上方一把黑色剑影,语气都颤抖了:“看,这应该就是开天剑,神荒大陆一切文明的源头!” 剑影暗淡,此刻却似有鸿蒙转动,让三人肃然起敬。箫剑缓缓跪下,虹莲盈盈一揖,这是身为剑者对终极的礼敬!就在两人行完最高剑礼时,身后的破碎水晶竟然发出了光芒,三人被吸引上前。 水晶依然破碎,只是有巍峨紫气流转,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些画面。箫剑上前凑近了脸看,突然水晶里蹦出一个黑影,将三人吓了一跳。 “小凤,别调皮了。”传来悦耳的少女声,那团黑影竟是六尾金乌!小凤看见箫剑三人呀呀直叫,箫剑赶忙高呼:“泪儿,是你吗?!” “这声音……”一个明丽少女跳到水晶画面中,赫然是左眼带着蝴蝶面具的泪星竹!泪星竹看到箫剑,泪水盈满眼眶,激动地抱住挣扎的小凤有些呜咽道:“箫剑哥哥,泪儿终于见到你了!我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你死了呢。”虹莲掩嘴笑笑凑了上来,泪星竹看到她倒是欣喜地笑了起来:“玉姐姐你也在呀!” “还有我还有我!”小猪见到美女又坐不住了。几人相互认识寒暄,虹莲也不隐瞒她是剑灵的事,毕竟泪儿也不是普通人。令所有人惊奇地是泪星竹现在身处连崖岭的石灵空间里,这块水晶竟能连接到那里相似的魔晶! “喵喵喵……”那只虹尾灵猫此刻出现在画面里与小凤交谈,小凤听后骄傲地扑闪着翅膀嘎嘎直叫。泪星竹点点头,翻译道:“小凤说这些水晶一个连着一个,会形成一个惊天动地的古阵,嘎嘎。”说着还做出了“惊天动地”的表情。 噗嗤,几人却是被她的可爱逗笑了。箫剑对虹莲传音道:“泪儿有奇异的空间神通才会被石灵选中,那个水晶法阵不会是和鱼妇岛、堕涂界一样的传送阵吧?” 虹莲闻声如梦初醒,脸色凝重:“如果是那样就糟糕了。”她问道:“泪儿妹妹你能把我们传送出去吗?” 泪星竹看向虹尾灵猫,灵猫懒散地摇摇头。泪儿咬咬牙:“你们先看看其他出路,我再想想办法。” “好。”箫剑说着转身飞掠而走,两人也跟了上去,背后的水晶暗淡了光芒。 而此刻,石洞深处的一处汇流宽洞,漆黑冥河流淌,河水被一座犄角巨石分隔成两半,而犄角巨石顶端翘出弯弯平台,如撩动天下风云的号角。一台台石阶延伸到角顶,其上一颗五彩水晶缓缓转动,三个黑影缭绕的人围着它。水晶光芒大盛又暗淡下来,一个黑影惊道:“这是怎么回事?”强烈的起伏显出他大起大落的心绪。 “多年沉寂的始源魔晶终于启动,不能就这么放弃!”另一个黑影喝道,三个黑影向水晶灌进无尽黑气,顿时整个空间充斥着混沌魔元,似有无数魔灵在呼啸。 在暗处的箫剑三人惊住了,大气都不敢出,那三人应该就是鲲魔人,而且强大无比!箫剑心潮狂涌,他们触发了破碎水晶,又是自己引发了灾难!心神乱,不小心碰掉了一块石子,三个魔影立时望来,幽蓝的目光如利刃划破长空:“人类!” “给我死!”一个黑影大喝,道道魔气凝成把把魔刀呼啸而来! “快走!”虹莲手化长剑抵上魔刀,小猪背起箫剑急速后退。铿铿……刀剑碎裂,虹莲却被无尽魔气轰到,吐出血箭整个人后飞。小猪急忙接住她,不敢作一丝停留地撤退! “虹莲,虹莲!”箫剑着急地摇摇她的削肩,虹莲淡淡一笑,嘴角的血迹嫣红无比:“我要休息一阵了,剑主弟弟,给我好好活着!”说完眉间牡丹印记暗淡,她化作点点红光,汇入到背后的虹莲古剑中。 “可恶!”箫剑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从河边醒来时她就已经隐瞒了伤势。说什么变强,说什么守护,到头来自己还是如此弱小!怒视身后,一个黑影就要飞身而来,却被旁边的制止:“重塑魔晶,不可半途而废!” 那黑影停下,高声发出尖锐的唳叫,就像震慑心魂的哨笛声。轰……山洞在摇晃,箫剑两人惊疑间,右边的石壁轰然破碎,两只硕大的四瞳蛇眼射来精光。巴蛇的巨大身躯冲来,小猪大吼一声燃烧圣血躲避,如箭一般飞撤。 山石在倒塌,大地在战栗,身后的巴蛇紧追不舍。巴蛇张大嘴巴,血盆獠牙喷出五色毒光,融化空气、融化坚石呼啸而来。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小猪双脚踏碎大地,毒光从头上飞过,将前方的山洞扩大了三倍。巴蛇已到身后,小猪披上了圣影但距离仍在拉近,上古魔蛇强大到令人绝望! 眼前已能看到淡淡紫光,箫剑大喊:“泪儿,快将我们传送出去!快!” 魔晶的另一头,小凤和灵猫都感受到了巴蛇的恐怖气息上蹿下跳,泪儿拍着眼前的水晶依然催动不了法阵,急得她都哭了。小凤黑目发亮,突然盯住了灵猫,吓得它后退几步。 “呀呀!”小凤狠狠拍了它一下,小翅膀指着水晶,“嘎嘎!” 灵猫委屈地抱抱头,从自己的七色尾巴中拔掉最顶端的紫色绒毛,不舍地递给了泪星竹。小凤喷出真火融化绒毛,泪星竹欣喜地将汁水淋到水晶表面,魔晶发出了光芒。 “箫剑哥哥,好了!” 小猪恰好冲进了暗室,巴蛇硕大的蛇头撞碎了入口,倒塌的巨石压下,最后一阵光芒被封住了。砰,泪星竹眼前的魔晶反弹出强烈的力道将一人双兽击飞。泪儿爬起来,有些担忧地叹口气:“也不知道箫剑哥哥他们安全了没有……”没有人发现,灵猫尾巴刚刚拔下绒毛的毛孔处,一道黑气一闪即逝。 北原,巨大的脚印旁,一群人还在议论不已。 这时脚印上空突然发出了淡淡光芒,众人纷纷望来。空间竟然被撕裂,一个淡紫色的阵门出现。然后是两声喊叫,两人人影砸落进脚印里,众人神经反射地亮出了兵器。 箫剑和小猪晕头转向地穿梭空间,狠狠落地还未清醒,却陡然感觉到四周几十道强横的杀气。箫剑急忙举起双手,大喊道:“诸位莫急,我是人类!” “箫剑,你怎么会……”林夕看到衣衫褴褛的箫剑有些欣喜,众人听到刚刚讨论的名字也收起兵刃,只是气氛还很凝重。两人爬出脚印,一伙兽人迎了上来与小猪谈笑,箫剑对虎老大点点头。 “罪臣箫剑,现在就将你绳之以法!”汉明国万泰军一伙人拥上来,剑拔弩张。文松云脸色有些复杂地看着箫剑,箫剑叹一口气大喝:“现在还不是抓我的时候!魔族很快就要复出了!” “你说什么!”一句话点燃了人群,一时间口水四起,有怀疑、有惊恐、有愤怒。 “你一黄毛小子凭什么这样说?”天华派云鉴二师兄喝道。 “魔族已千年不现,你扰乱人心是何居心!”一个衣着富贵的奇肱人挥者单臂怒斥,四周除了少数人也响起了阵阵讨伐:“小子是何居心!……” 箫剑看着四周各族各派的嘴脸,心中微凉:如此心性,怎能抵挡魔族?虎老大这时大吼一声,虎威震住了嘈杂:“你们来这里到底是干嘛的!安逸让你们胆小如鼠了吗?!” 一伙兽人也高声大吼,摆开了阵势,其他人一惊也急忙亮出兵器,两方人马焦灼对立。敌兵未到阵脚已乱,情理之中却又意料之外,毕竟谁都怕战争,谁都怕那些远古居民的强大与残忍。 但战争总是无可避免,而且它来得如此迅猛,击溃你所有的侥幸。脚印蒸出了黑气,巨大的漆黑魔眼在上空睁开,然后十几个庞大的黑影如陨石砸落,掀起层层风雪! “喔吼!”雪影中,十几头黑影向天大吼,滚滚魔气如灵蛇缭绕,宣泄着千年的愤怒与嗜血的疯狂。人们都张大了嘴巴,有人不由地发出了嘶声:“鲲魔族,真的来了!” 砰,风雪被一卷而散,十三头七八米高的魔人急冲而来!鲲魔身披精甲,五官身躯已和人类无异,但四肢有青蓝鱼鳍,双目尽是寒冷幽光。 “迎战!”虎老大第一个冲上前,为首的魔人嘶吼一声右拳轰来,虎老大双拳迎上。拳头相击,魔气与道境相撞,强横的武魂之力冲飞万年积雪,四周空了十丈! 两人相击后退,身后众人也迎上了魔人,混战大开! 天华派祭出上古剑阵,万剑穿透了一个魔人,但他临死前还化出利爪,将四五个人击穿。他撕咬着尸体,直到生机被飞剑击碎。旁边的几个魔人黑气纵横,又有十几人死亡,有的被撕裂,有的被咬断,有的被魔气吞噬了心智……众人看到如此恐怖景象,更是慌乱地攻击,一时间杀光四起,却掩不住魔气的纵横。 后方没有进攻的只剩下箫剑和几个药阁医师,看着前方惨烈的战斗,林夕都有些窒息。每一秒都有鲜血飞溅,或是人类死亡,或是神族陨落,或是魔人轰倒,鲜血染红了千年的白,天空都有些红了。发愣间眼前突然出现他消瘦的脸庞,箫剑双手撑住她的香肩,无比认真道:“林夕,借我九音针!” “你这小子快放开圣女!”旁边的三个护花使者上前打开了箫剑,一个人嚷嚷:“我门仙兵岂是你能染指的?” “够了。”林夕轻喝一声,三人不情愿地退下。她走到箫剑身边,娴熟地探上了他的左手,脸色凝重:“你真是太鲁莽了……”说完拉着他往后方赶去。 而此刻的战场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惨不忍睹的断肢残骸。虎老大终于将首领魔人击倒,他冲飞上高空大吼:“快发出召集令,通知天下!” 话音落,道道光芒冲天而起,一个个形态各异的“令”字消失于天际。 汉明国,辽源国,青丘国,还有梵音寺,天华派,燳焱教,八隅梦湖庄,甚至西方的使徒,雨工……道道召集令划破天际,各族人动起来了,抛弃以往所有的懒散、抱怨、仇恨,准备着赶往北方的战场,哪怕一去不复返。 因为,这是文明的危机,这是世界的危机! 第二十九章 烽烟绘涂卷北风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辽源国,可汗大帝一只铁箭射向天际,辽阔的草原万马奔腾。只两个时辰,三十万大军便汇合完毕,黑压压一片矗立在无尽的绿原上。 可汗立于战车上,声震四野:“魔族即将南侵,我辽源男儿怎能做缩头乌龟?” “不能!”三十万怒吼冲散烟云。 “大自然神已经发出战斗的号角!勇士们,拔出手中的长刀,出征!” 大帝战车在前,三十万铁蹄压向北原,发着游牧民族独有的吆喝战歌。 汉明国,君启天立于巍峨城墙,俯视着城下四十万雄军。步兵列阵,骑兵寒光,弓兵铁弩,还有四台远古战舰漂浮空中! “朕之雄狮,仍可战否?”清越的声音传遍整个古城。 轰!轰!轰!四十万军士统一用兵器砸地,三声宏伟巨响震动大地!无须回答,每一个将士眼中的精光已被点燃! “好!”皇帝一挥黄金战披,绵延城墙上抬起几百个战号,雄浑的起征乐响彻苍穹!“朕之军,天地无匹!管它妖魔鬼怪,斩之!” “杀!”四十万大军挺进,颤抖着大地驶向北方。 东海,龙海心看到所有将士都在集结装备,赶忙找到了龙王。龙王紫金战袍着身,有些心疼地摸摸女儿的脸:“海心,这次你也要上战场了……”然后,一头头巨大的龙象鲸载着浩荡的海族大军,驶向东海之北。 青丘国,几十头遮天蔽日的大禹鸟撕裂风云,每一头背上都密密麻麻地拥立着千万妖兽!为首的银鳞大禹扑闪着四只青紫巨翼,银貂妖王独立前头,身后是各大巫祝兽尊。 天华派,一道道人影御剑,冲破天际;梵音寺,一个个黄衣在大地上急速奔驰;堕涂界旁的流沙九山,雨工族驾着风雨雷电飞驰;西方天使区,一个个使徒舞着圣洁的翅膀……还有无数的神族,无数的游侠,无数的隐士,不约而同地赶赴北方,那万年冰雪之地。 大风起兮烽烟卷,众志诚兮护河山! 至少在这一刻,整个大陆是齐心的,热血的,文明的。多少年之后,每每有人回想起当年千万种族同时挺进的场景,都不禁热血凝泪。因为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而大统一的信任是如此珍贵,面对存亡,这光辉才得以绽放。 所有人都记得千年前的惨痛教训。 大约一千三百年前,鲲魔族大举南侵,神话中的混沌笼罩整个大陆。但千千万万年的种族矛盾难以调解,每一国家种族都各自为政,却根本抵挡不住强大到不可思议的魔族。一时间生灵涂炭,文明面临着断裂的危机。 若非最后时刻龙云剑仙携着天涯剑圣的圣剑号令天下,大陆早已破灭沦陷,万族早已被鲲魔奴役。那一役后,万族元气大损,也渐渐消除了一些隔阂,才有了现在各族繁荣的神荒大陆;而鲲魔族退回北冥海,休整千年。 仙圣时代来临,圣兵复苏。鲲魔族选择这个时候复出,怕是更加惨烈的战争,因为圣兵之威足以毁天灭地!但人说事在人为,纵使粉身碎骨,万族齐心也无惧混沌神力。 所以风雪皑皑,即将见证空前的伟大!人们都有共同的目标:将鲲魔族拦在北原! 而北原脚印处,几十位强者鏖战良久终将十三头魔人击杀,但残存的强者也不过二十人!每一个人都伤势各异,林夕急忙和几个药阁医师抬走伤员。看着眼前的尸体鲜血,还有鲲魔尸体冒出的黑气,每个人都脸色冰冷。仅仅是试探性的先战,六十几位武宗就已陨落! 无论出发点如何,战争带来的只是鲜血和死亡。要活下去,只有让心变得冷漠,哪怕是踏着同伴的尸体! 没有时间悲伤,剩下的二十来人退回了北原边缘。他们来探查脚印前早已在此扎营,只是此刻连绵的帐篷里不知少了多少身影,一去不复返了。所有人聚到了最大的营帐里,中央点着昏暗的篝火,六个药阁医师在旁边治疗。 人们沉默着,狼牙捂着再度流血的废眼,奇肱族的老头抱着断掉的翅膀痛呼,天华派姚云鉴捂着肚子龇牙咧嘴……青丘国只剩四人,奇肱族仅有两位武尊,十几个三节人全部牺牲,人类修士倒是还有十来位。 “小子,你好像知道一些事情啊……”另一奇肱人瞪着单目看向箫剑,所有也望向他。箫剑环顾四周消沉的众人,深叹一口气,将冥河、魔晶、巴蛇之事说了出来,听得众人半信半疑。 “我一直和箫兄第在一起,他说的都是真的!”小猪出声,却因火气扯到伤口,旁边的雨蝉急忙帮他治疗。雨蝉轻轻扯了扯他的猪耳朵:“你淡定点,大家也没说不相信啊。”小猪看着雨蝉的脸庞憨厚地笑笑,倒让她有些娇羞了。 “我相信两位兄弟不会撒谎。”实力最强的虎老大出声,“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等待支援了。” “药阁早已作好准备,第一批支援应该会在两个时辰后到。”柳沁雅擦了擦带血的手,继续治疗下一人。 “天华派也是。”姚云鉴颤声道。 “恐怕不用这么久了。”箫剑淡淡一句站起来走出营帐,众人也疑惑地跟了出去。刚走到雪地里站定,一道漆黑巨大的刀影从天而降,扫碎了所有的雪花!十丈刀影劈到头顶,箫剑双目一狠双掌上拍!叮,漆黑刀影被定在头顶,缭缭杀气一震四散。 几百道人影从天而降,每个人胸膛都印着黑红火焰。李义凌手持墨磐刀,漆黑刀影还紧紧压着箫剑。众人看到燳焱教的支援不禁欣喜,只是两个年轻人的举动令人好奇。 箫剑淡淡笑道:“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李义凌冷嗤一声:“假仁假义。”不知为何,他给人的感觉更加沉稳,更加冷酷了。箫剑叹口气,松开了双手,凝成的刀光就抵在头顶半分! “你什么意思?”众人都惊住了,这与白白送命无异。箫剑摊摊手:“魔族入侵,我也算一战力,你若执意要杀我,动手便是。”李义凌双目一凝,手中魔刀狠狠按下,无尽刀气狂涌而开! “不要!”雨蝉惊出了声音,眼前的积雪都被刀气掀飞,遮住了视野。雪花散去,李义凌已收回了魔刀,退到了他师父身后。范无音瞥了箫剑一眼,抱拳道:“燳焱教护法范无音出师不及,还请各位恕罪。” 众人露出了些许放松,虎老大向范无音讲明了情况,九百多燳焱教众也分开歇息。几位高阶武尊在商议,而箫剑独坐在一块覆雪的巨石旁,手扶着三把剑沉默不语。他心中满是愤怒,对自己的愤怒,对尹粟老鬼的愤怒,对鲲魔族的愤怒! 空气都是焦灼的,冰雪都冻不住的焦灼。抬头看,每一个人脸上都是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与凝重,北方的天空越来越暗了。为何鲲魔族要南侵?难道只是血脉里不灭的毁灭因子?箫剑不清楚,但是看着手中的虹莲短剑,他只感惭愧与愤懑。 “你的未婚妻呢?”箫剑一愣,原来是文松云坐到了他身边,摇着扇子竟扇出了热气。箫剑自嘲地笑笑:“你莫非还是要抓我们?” 文松云也有些嘲讽地摇摇头:“大战在即,你我能否活下去还是未知,谈这个有什么意义。”他收起扇子轻轻地打了一下箫剑的头,箫剑不解。文松云叹一口气:“陛下并没有通缉你,只是暗地里要我们除掉你。” 箫剑一愣,顿时从京昊城到浑邦域的一切都豁然了。两人沉默了一下,文松云突然拔开了纯阳剑,对着剑身的窟窿眯眯眼:“箫兄如果信得过我,这把剑就交给我如何?” 箫剑看看他,从空间戒指中拿出赤金云石递给他,无比认真道:“鲁班门铸造之术冠绝天下,剑就交予你。取剑之时,必是重逢之日!” 文松云接过,两人眼神都透着相知的轻松与信任。 “你我都别死了啊……” “放心,我是不死之身……” 风雪还在飘下,巨石旁两人发出了沉沉的笑声。 这时候大营帷帐打开,所有人都动起来了。范无音大手一挥,浑厚的声音传遍每个角落:“义凌率领三百人赶往天莹雪山疏散居民,伤员和一小队在此等待支援,其余战力随我们北上埋伏。立即行动!” 燳焱教众很快便分队站好,虽然势单力薄,却也只能迎难而上。两队人马刚要出发,一个声音却在每个人耳边响起:“且慢!”天上几个巨大的玄黄八卦图交叠,一个黄袍肃容的男人踏着玄图从天而降,竟看不出他的年龄,仿佛已过古稀,又似青春年少。 倒是范无音吃了一惊,快步迎上去:“不知鬼算子出山,还请见谅。” 鬼算子!话语一出,全场动容。在辽阔的世界里,总有一些玄学隐派探究着天地之道,而鬼算子便是其间最神秘的一派。相传每一代鬼算子只有一人,但每一人都是通天彻地的大智者,能晓得古今万物,能明了未来命运,没有人敢轻视。上代鬼算子便预测出了上次的鲲魔入侵,而今天隐蔽千百年的鬼算子竟再度出世了! 鬼算子也不客套,对着众人道:“鲲魔此刻正在破坏始祖封印,我们应聚集所有战力赴战,不能分散战力。” “怎么会这么快!”有人惊呼,大家也纷纷议论。倒是李义凌脸色冷峻地看着鬼算子,并无动作。范无音沉思几下,对李义凌点点头:“既然鬼算子出山,指挥便交予先生了。” 鬼算子闻声大手一挥,前方虚空竟幻化出整个北原的山川地貌!他刚想开口,却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不行,我们要去疏散北原居民!”众人看向出声者,原来是背着两把剑的箫剑。 鬼算子双眼微眯看着箫剑,凝声道:“为了少数人性命而舍弃千万人性命,你难道不知其间厉害?”无尽的压力压来,众人轻视的眼光也看着箫剑,但他还是坚定地迈出了一步:“若能救不救,如何救得这天下?有上万人面临危机还浑然不觉,我们口口声声的战斗为的不就是‘拯救’二字吗?!” 话语如晨钟暮鼓,让人心神一动。看着锋芒不让的箫剑,鬼算子脸色暗沉:“我没时间顾你的任性!前方正有上万英侠用生命为我们争取时间!”说着双手推演,幻化的地图伸缩旋转,一道道指令从他口中发布,浑然无视了箫剑。箫剑愤怒地向西边的天营雪山飞去,清越的声音留下:“就算只有我一人,我也拼尽全力!只为心中剑道!” 看着远去的孤高背影,人们都沉默了,只有鬼算子还在不停推演。这时文松云和几个万泰军伙伴也西飞而去:“所谓侠者,必有所为。”看着他们的身影,有人竟感到强大的激励,久违的热血涌上心头。 “小子干得不错,我喜欢!”这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众人看着两头巨大幽狼急速而来,凌笙子的凌厉剑气冲散风雪。他来到鬼算子面前,对剩下的天华派人喝道:“我天华派人,忘了你们的门训了吗?!” 李云霄、姚云鉴和七八个天华派弟子站直身子,齐声道:“手中之剑,斩妖除魔,匡扶大义,剑道唯侠!”李云霄祭出冰雷长剑,大喝一声:“随我救人!”一道道身影御剑而去,留下一条条光火。 然后,又有人自发地飞驰向西,向着那高耸圣洁的雪山而去,因为这是人心的召唤。 鬼算子与凌笙子对视,他突然挑挑嘴角:“既然执剑长老到来,也不缺百八十人了。”凌笙子冷哼一声,径直走到旁边躺在幽狼的长毛里睡觉了。然后李义凌率领两百人也向西而去,鬼算子则不停地部署着战略,一队队武者如士兵一般听令而动。 所有人都心服口服,鬼算子的谋略让心高气傲的武者们惊叹。每一处地形都了若指掌,每一个陷阱都精妙无双,每一个因素都考虑周全,他就像一台机器般发布着一条条精准的命令,让人觉得他就算不动一根手指都能让自己随时丧命。 九百人,如此弱小的兵力在他手上,似乎能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场地大空,仅剩几十人在场,他们都是真正的强者。鬼算子呼口气,对着众多武尊拱手道:“现在还请诸位直奔北溟,死生天命,诸葛问天在此祈福!” 一道道身影飞向北方,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炮灰,只要坚持到万族大军到来就是胜利!辽阔的基地只剩下医师伤员、鬼算子和呼呼大睡的凌笙子。 而此刻的北冥之涯,海水翻腾,高崖凄寒,一片光墙将天地分成了两半。冥海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鲲魔大军,而黑山高崖上遍布的则是上万燳焱教众!每一个人都将自身元力灌向高空,五彩的内力与漆黑的魔力在山海交接的天空相持。 嗡……犹如时光轮盘转动,天幕睁开了一个道门,像剑一样的门! 冥海中飞出一片暗云,狠狠地撞向那把剑门,顿时天地动荡,山海翻涌!“哞哦!”鲲魔们发出了层层叠叠的呐喊,那个黑影再度撞了一下始祖剑门,天地又是震荡不已! 铿,剑印突然散发出惊天剑意,将无尽魔气一荡而开,吹散所有风云。噗噗噗,超越一切的神力震荡击倒了一个个劳累的战士,那些稍弱的燳焱教人拼尽了最后一分精气,在剑光的照耀下化成灰烬吸入剑门。 以血为祭,这是加持封印的唯一方法。 “你们是英雄,不负我教圣威!”高空上戾焱剑帝含泪大喝,手中长剑再度劈出剑光灌入剑印,身旁十几位教内武尊也灌出各色光华。 “扬我圣威,护我天下!”看着一个个同门被吸化成光,燳焱教众含泪大吼,更是不顾一切地输出。有老人双目都溢出血泪,大笑着飞冲向上空的鸿蒙剑门,还未接近就化成光点;有情侣携手输出内力,终于在漫天光带下含笑相拥,浑化成星光不分你我;更有十几个壮士高唱战歌毅然自爆,生命的光火冲进剑印…… 谁问过何为正邪?这一刻,无论他们做过多少苟且之事,都是可敬的英雄! 天幕一层层的光芒涟漪而出,始祖剑门却越来越清晰。冥海上也有一个个鲲魔人倒下,落尽无尽黑洋中溅不起一点浪花。牺牲还在继续,无论人魔,都已不顾牺牲地冲击着封印,一方是破坏,一方是守护。 看着一个个倒下的身影,剑阵中的戾焱也心头微热,这时身边却响起了有些颤抖的声音,原来是尹粟现出了身形:“教主,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戾焱皱了皱眉,身边一位长发飘逸的年轻男子却飘上前,淡淡说道:“支援如此之快?” 尹粟盯着眼前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美丽男子,脸色没有改变:“鬼算子早已布置好了。” “哦?”男子撇撇眼。他很美,甚至比女人还美,只是从四周人的眼光中就看出他不是一般人。“你不会谎报军情吧。” “沧月你说什么!”尹粟怒从心起,两人却被戾焱叫停。“别吵了,看看前方吧。” 前方的剑门后,无尽的乌云消散,一道金黄的光泽照亮了这片永恒的黑暗。尹粟和沧月两大护法睁大了双眼,没有任何犹豫,浑身元力加持进封印。所有人也愣住了,无尽鲲魔人纷纷跪下膜拜,而人类却是发自内心的战栗。 那是一头遮天蔽日的黄金大鹏,裹着漫天风云冲向远古剑印,发出了开天辟地的鸣叫! “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所有人呆愣地看着传说神兽飞来,无尽光芒飓风卷住了所有人的意识…… 第三十章 天莹雪飞朝圣意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北冥之涯,天地已被光芒笼罩。山峰在战栗,大海在惊慌,天地动荡。 “鹏!”大鹏又发出惊天唳鸣,双翼卷起万里长风扑向颤抖的剑印。轰,遮天大鹏已经冲进了剑门,鸿蒙的伟力相互僵持,无尽的毁灭之力四散而开!无形之力所过,山石消融,黑海成汽,人类魔族瞬间成为齑粉! 两方人马纷纷后撤,强如戾焱剑帝也只能遥望着天空的剑印鹏身。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浮虫般的力量已无任何价值,一切都取决于大鹏与剑印的对抗了。 “鹏,鹏!”大鹏又发出两声唳鸣,似乎在传达着什么,没有人明了其间意义。但雄浑鹏鸣跨越空间,传到了数万里外的冥河暗洞。冥河上弯弯的石台,五彩魔晶旁,一个黑袍人抱臂低声笑笑。他脸庞有混沌在流转,似能看到面貌却又无法看清。 北冥天际,大鹏还在和剑印僵持,无尽的毁灭之力将方圆十里的空间都吞噬,成了一个巨大的球形空洞。铿,这时一声剑鸣炸裂天际,一把淡淡的剑影幻化而出,从天宇外直插而下,将大鹏的身躯刺穿! “嗷!”大鹏仰天惨叫,鸣声震荡天地,弱者更是活活震破肝胆而死!天上滴下红得发亮的鹏血,燳焱教人发出一片欢呼。淡淡的剑影将大鹏钉在了天空,丝丝鸿蒙之力宣示着无极伟力,这,是开天剑影,一切始源的力量! “鲲,鹏!”大鹏再度鸣叫,夹杂着愤怒、无奈与疯狂。鹏鸣再度跨越空间,在冥河暗洞里回旋。黑袍人捂捂耳朵叹口气,双手按上了五彩水晶,然后水晶发出了五彩光柱冲天而上。光芒突破千丈山体射穿蓝天,似乎传到了天外未知的星域。 而这时,北冥的漆黑天空中竟然泛出了五彩光华,一道光柱从天外射下,照耀在大鹏剑影上。而后,犹如划开星河的声响,一个巨大的剑门封印成型而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大鹏高亢鸣叫,双翼发出玄光,如山身躯将剑门撑开! 嗡……一道风压席卷而过,禁锢北冥海的封印成风消散。 静,死一般的静,只有大鹏被剑影钉在剑门里喘息。人类都是惊愕的绝望,鲲魔都是激动到极点的短暂失神。数万如普通人类大小的玄魔,上千巨大的地魔,还有零星舞着双翼的鹏魔,湛蓝的双眼竟都流出了泪水,滴进黑暗的海洋。 无尽岁月的禁锢,再一次,解开! “哞哦!杀!桑尼,桑尼!”几万鲲魔吼着独特的口号,飞越天际,飞向从未到达过的土地,纷纷冲落到高耸的山峰上。围住北冥海的连绵高山上,悲惨的战争开始了。 魔气纵横,杀声震天。这更似是一场屠杀,三四万鲲魔肆意飞舞,强大的魔气下人类死伤重大。有青女抚弓,将一玄魔射落,却葬身在四把魔刀之下;有壮汉巨斧横挥,砍在高大的地魔身上却支离破碎;有剑阵横飞,却被鹏魔一掌无情轰散…… 暗淡的山影,漆黑的天空,到处是宣泄的喊叫与死亡的惨痛。 “小五!”一个刀疤壮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被劈成两半,狂怒地挥砍巨剑将玄魔斩断。他抱起小五的上半身,哽咽着合上了他的双眼:“兄弟,我给你报仇了……” “老大小心!”转过身,漆黑的魔气凝爪袭来,刺穿了身后的二弟,他的身躯冲来,将自己撞倒在地。世界无声了,晕眩的视野里都是自己兄弟倒地的惨状。他挣扎着坐起,四顾茫然,然后看到三个魔人走来,双目泛着嗜血的蓝光。 战争是如此惨烈,惨烈到绝望。但是无所谓了,老大仰天大笑:“我族必胜!兄弟们,我来陪你们了!”轰,浑身元力自爆,炸塌了小个山头,炸飞了三个魔人。 这样的景象随处可见。力量的差距太过悬殊,最弱的玄魔都是武宗之境,更何况几倍的数量差别。自爆声不绝于耳,这永恒的黑暗之地绽放出了难得的光彩,全部是生命化作燃料的火光。 所幸真正的绝望不是走投无路,而是希望的缺失。 咻,百丈长的黑红剑光划破天际,将几十个魔人劈成灰烬。戾焱此刻也没有往日的从容,黑红帝剑大开大合,所过处魔气泯灭,鲜血四溅。 “哈哈哈!杀的爽!”尹粟神通玄奥,双手紧捏就能捏爆一个小空间,嗜血的他早已杀红了眼。沧月却是满脸从容,闲庭信步般在鲲魔队伍中掠过,身影如月光,致命的月光。没有惨叫,魔人们脸色恍惚地失去了生机。 燳焱教各大武尊大展神通,冲在前方的玄魔们死伤众多,人类的士气回复不少。轰轰轰……但是七八米高大的地魔们冲了上来,强横的魔力与尊者对抗,又是殊死混战。 沧月又轻松地收割了一片玄魔,顿时两头地魔从天扑来。“嗯?”沧月笑笑没有出手,因为一黑一白两道亮光闪过,庞大的魔躯就狠狠落下空中。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俏丽女子出现在他身旁,一个是素雅长裙,另一个却是紧身靓妆。沧月笑笑:“湖影映月,想不到你们也来了。”转头却已不见两人身影,只看到又有两头地魔殒命。 轰!这时上空突然猛地震动一下,原来是戾焱剑帝对上了一个舞着黄金鹏翼的魔人。鹏翼无瑕,他一身精甲,全身竟已与人类无异,只是双眼是大海般的蓝色。戾焱脸色难有的凝重,长剑一挥迎了上去。顿时那片天空剑意千万,魔气成云,没有人可以靠近。 咻,而正在杀戮的尹粟被一道残影击飞。他鲜血狂涌,后退中却又看见那个鹏魔如箭射来,杀机临身。砰,金黄光芒被一道月光消融,沧月闪身将尹粟救走,两大护法对上了那个鹏魔。鹏魔是个魁梧男人,赤红的战甲披着火红鹏翼,他冷笑两声,对着沧月尹粟勾勾手指。两人一怒,大战一触即开…… 战争还在继续,而宁静的天莹圣山之下,也变得不平静了。 雪峰冰峭,其上是白雪覆顶,一片片高耸的冰崖玲珑剔透,似乎能看到雪山的血管一般。只可恨了这覆盖千万年的浓云,将能把这美景升华成天堂的阳光挡得严严实实。 冰崖下是稀疏的雪松昂立,一片郁葱的小林后,袅袅炊烟下响起了嘈杂声。 “妖怪啊!” “死猪妖,快滚出去!” 十几个身着厚布袄的壮年拿着武器挡在了村口,对着眼前一脸苦笑的小猪叫嚷。小猪满心郁闷,本想着自己先人一步完成任务能讨得雨蝉欢心,无奈自己灵力消耗过多,来到村口时就解除了圣化,才惹得这出闹剧。 “各位乡亲,我是好人,不,是好猪啊!魔族入侵,你们快点逃命吧!”说着踏步上前。只是朴实的雪山居民看着眼前的猪头张牙舞爪,着实吓得不轻。 “你,你别过来,不然,不然我们动手了!” 小猪停住脚步无奈摸着猪鼻子,自己也不能硬闯不是。正在窘迫间,身后响起了如春风阳光的声音:“小猪你发现村子了?!”小猪转过身,看到了小跑过来的雨蝉几人,憨厚地笑了。 北原地域辽阔却环境恶劣,只有上万信奉雪神的人们分部落居住,一般只有百十人为族,零星分布。两百多人分散着疏散北原居民,小猪、雨蝉、箫剑、李义凌和他几个手下为伍,在通知了三个部族后来到这个最后的,也是北原居民口中最大的部落——圣莹族。 村民们第一次看到从未见过的人们堵在村口,都不禁远远围了过来,十几个守卫站在村口并未放行,不过看精气不凡的几人后稍稍松了气。 “几位兄弟,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能不能让我们见见你们的族巫大人呢?拜托拜托!”雨蝉上前双手合十央求道,护卫们看着俏丽的小姑娘收起了武器,只是面面相觑不敢放行。 “是谁在喧哗?”僵持间传来一声粗犷闷声,人群稍稍散开,一个壮汉大步走出。箫剑看到他不禁脱口而出:“敖战?!”敖战一愣,看到箫剑大喜于色,大步上来就将他抱入胸怀:“原来是箫兄第啊!” 众人愣怔,两个人互相寒暄,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经历过生死总能打破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大家都松了口气,原来是认识的人,也不必大动干戈了。僵局一打破,淳朴的雪原村民们赶忙围了上来,忙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南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一个年轻人热切地看着雨蝉。 “很漂亮的……”雨蝉刚要回答,又一个问题抛来:“我听说南方还有满天满地的黄沙,是不是真的?” “嗯。”李义凌满脸木讷地点点头,因为他旁边围了一群村姑,向他讨教南方特有的胭脂水粉啊,烂漫景点啊之类的。毕竟他也是人间龙凤,刀客独有的气质很容易吸引这些单纯的女人。 “猪哥哥,你的耳朵好大呀,我要摸摸……”小猪倒是满脸笑容地抱着几个孩子,让他们摸着他的猪头,惹得众人欢笑不已。 “那个剑哥哥,你知道阳光是什么样的吗?”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出,突然所有声音都安静了,所有村民的目光齐刷刷地盯住箫剑和扯着他裤脚的五六岁小女娃。气氛竟显得有些凝重,雨蝉等人也沉默了,箫剑环顾四周热切的目光,心中微凉。 北原终年飘雪,唯一具备生命条件的只有天莹圣山山脚,虔诚的居民们从出生到死亡都没能真正见过一抹明媚的阳光。一缕阳光,我们平时习以为常的微不足道竟是他们望眼欲穿的神圣,是否也能给漠然的我们一丝警醒? 箫剑蹲下身子,将小女孩轻轻抱起放在肩头,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个金麟豚皮做成的小皮鼓摇了摇,皮鼓叮叮咚咚地发出了悦耳的声音。“好漂亮,好好听~”小女孩两眼放光,箫剑递给她,她伸伸手又缩回来:“阿母说不能白要别人的东西……” 看着她纠结而又充满希冀的双眼,箫剑暗叹一声多么可爱的人们啊。他笑了笑:“哥哥送给你的,拿着吧。” “真的?谢谢大哥哥!”小女孩欣喜地接过皮鼓,摇着叮叮咚咚,笑得宛如银铃脆响,黄鹂鸣叫。最后还轻轻地在箫剑脸上亲了一下,让他脸色微红。 “我们也要!”顿时十几个小孩子也围着了箫剑,嚷嚷着要小玩意。箫剑也不吝啬,海心公主给了他很多珍贵玩物,他拿出几十件比较有用的都分发给了村民们,他们看着这些珍稀的艺术品满脸激动。 “哦哦哦,摇鼓子,唱雪儿,今天来了个大哥哥……”小孩子们竟自编了一首童谣欢快唱着,拿着手中的新玩具跳着笑着。箫剑看着他们,脸上竟泛着和煦的微笑。李义凌这时走到他身边,声音依旧沉稳:“你送给他们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当真值得?” 箫剑转过头看了看他,反问道:“价值连城的宝物是什么?”李义凌闷声,同样的话他不会说第二遍。 “你看,他们脸上纯净得如雪山的笑容,才是人间最珍稀的宝物啊!”李义凌一愣,看着村民们脸上的笑,在冻土寒松下竟是如此温暖,自己越来越冷漠的心都不禁受到感染。他难得地笑了一声:“是啊,就像阳光一样。” 两人相互看看,这对生死仇人此刻竟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并肩而立。箫剑喃喃:“是啊,就像阳光一样。” 雪山下是难得的笑语,冥海旁却是惊悚的尸山血海。 战斗已近半个时辰,燳焱教众已死伤过半,而黑压压的鲲魔人还在不断地屠杀。山顶上,黑海里,甚至空中都掉落了无数的尸体。大鹏还被钉在剑门里,滚滚的神力困在苍穹,无法降临下界。 轰!远方的天际爆开无尽金光剑气,狂暴的风云一震四散。戾焱剑帝急速飞回,犹如黑火燃烧的流星,冲回崖峰又收割了几十个鲲魔的生命。尹粟沧月也撤回到山顶,只是两人都伤势严重,苦不堪言。戾焱挥舞着百丈剑光将困住人类的几波鲲魔消灭,然后飞上高空大喝:“我族圣威,你们都是英雄!撤退!” 剩余的人类修士满脸复杂,但又毫不犹豫地向远山里的教坛冲去。一道道流星划过漆黑的山影,有人哭了,几千个同伴的尸体就这样被抛弃在冰冷的崖边,但他们义无反顾,此刻保存实力才最为重要! “杀,杀!”金翼、红翼两大鹏魔振翅高空,数万鲲魔压过天际向着北原冲去,余下数千在一青翼鹏魔的率领下追杀着撤退的燳焱教人,而冥海中还不断飞出魔人的身影。 “有我在,休得再伤我教众!”戾焱剑帝挡在最后,黑火长剑激发出如山的剑影,狠狠地插进海中。宛如一座山峰,矗立于天地之间。 “嘿嘿嘿!”青翼鹏魔笑得如鬼魅,漆黑魔气遮天蔽日,凝成两只通天的魔爪狠狠压来。身后的鲲魔们大嚎着,滚滚魔气都汇入青翼身上,魔爪更大了。 无尽的风压袭来,吹得戾焱衣发狂舞。看着遮天的魔爪,身后的教众们逃得还不够远,饶是他也脸色焦急了。“还有我们!”沧月,尹粟,还有十几位高阶武尊,全部立于帝剑上,全身元力张开了通天的屏障。戾焱沉沉笑了笑,然后高亢大喝,无尽帝力通天,两股伟大的力量狠狠相撞…… 北原的大本营,诸葛问天放下手中的古书,走出营帐看着北方的漆黑天空,深深一叹。凌笙子微微睁开了眼又沉沉睡去,倒是在他旁边抚摸着幽狼狼头的林夕心神不宁地看着西边的圣山。九音针的联系还在,希望他不要有事才好…… 圣莹村里,人们热情地与箫剑等人交谈,这时一个空灵如霜露的声音打断了他们:“格兰大人让宾客们进巫坛。”所有人安静了,村民们纷纷退到两旁,箫剑等人看到前方静立着一个雪莲一般的女子,肌肤如雪,明眸似星,独特的巫服头饰更加衬托出她的圣灵与神秘。 村民们对她很尊敬,箫剑等人在她的带领下向村庄后面的一处山洞走去,沿路碰到的侍卫都对他们行礼。“她叫雪儿,是圣山选中的巫女。”敖战在旁边低声提醒,众人看着眼前窈窕莲步的雪儿,确实感觉到一股神圣清灵。只有李义凌面色沉凝,她看着雪儿,感到腰间的堕涂刀片竟发出了丝丝颤动! 众人小心翼翼地走过一汪冰湖,来到真正的天莹圣山脚下。冰崖连绵如镜,前方是一处山洞,一扇古老的巨门紧闭,旁边是四个守卫。众人向前走去,突然箫剑等人感到一股伟力压在肩头,所有人竟然发现自己已无法飞行! “圣地之威果然名不虚传。”李义凌低声一句,他的修为已经被压制至武宗巅峰了。雪儿回头看了一眼李义凌,他对上她的双眸,心中竟莫名一震,急忙别过脸去。倒是身后的四个手下低笑着讨论: “队长好久没对美女这样了啊……” “对啊,自从跨入武尊之境就再也不脸红了。” “嘿嘿……” 李义凌回头瞪了一眼,他们立刻止住了声音望天。 “巫坛已到,还请诸位噤声宁心,不要惊扰了卡瓦的沉睡。”雪儿左手抚胸,右手画圆微微鞠躬,行了独特的礼仪。敖战和四个守卫行了同样的礼,古老的巨门缓缓开启,箫剑等人走了进去。 到了李义凌,他刚想迈步,却被雪儿伸手拦住。他疑惑地看着她,雪儿略带歉意地微微一笑:“这位宾客,你心中杂念太重,还是和雪儿在门外等候吧。” “你什么意思?!”李义凌还未出声,身后的兄弟们却抱不平了。 “噤声!”敖战微喝一声震住了他们。李义凌对他们摇摇头:“你们进去吧,替我好好处事。”四个兄弟手下只好跟着敖战进入巫坛,巨门吱呀一声关闭了。只剩下双手交叠腹前的雪儿和脸色依旧古板的李义凌,眼前的冰湖倒影着天上的浓云,分不出天地。 第三十一章 纪崖难说英雄事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走进巫坛,箫剑等人眼前一亮,雨蝉更是欢欣之情洋溢于表,就差没有跳着叫出来了。因为这是一座冰雕的宝库,艺术的圣殿! 道路两旁是高耸的冰崖,淡蓝色的冰封里竟是连绵不绝的冰雕!瑰蓝色的冰雕封存于冰崖中,每一个人都栩栩如生,小至毛孔都清晰可见。箫剑发现,冰雕的人比常人稍高,每隔百十步面貌就有了些许改变,似乎这绵长的冰廊在静静讲诉着从古到今的红尘中事。或狰狞,或欢快,或心碎,每一个人的故事似乎定格住了,超越了时间的腐朽。 雨蝉在宽敞的道路左右跑动,闪着大眼睛都快贴到冰墙上了。小猪也跟着她,两个欢乐果手舞足蹈,只是不敢发出声音。一边走一边惊叹,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走到了冰廊的尽头。心绪还沉浸在冰雕讲诉的故事中,众人此刻却犹如春雷轰顶,瞪着双目只剩震惊与敬意。 前方两座高达十丈的冰雕屹立两旁,左边是一位貌似天仙的女子在凌空飞翔,手指前端捧着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莲;右边则是伟岸俊俏的男子,手中长剑直指雪莲,无尽剑气似乎能穿越千万年让人肃然。几人围着两座大冰雕打量,竟然感到了莫名的忧伤。 “为什么仙女的脸色很平静,但是出剑的俊哥哥却很哀伤呢?”雨蝉问出了关键点,众人恍然大悟,正是这情绪的反差诉说出了当年惊天动地的往事,想必这对男女正经历着魂殇梦断的别离吧。 小猪道:“而且这仙女长得好像雪儿啊。”众人哗然,确实神似七分。 “这是天莹圣女圣陨时的画面,定格成了万年的雕像。”一个苍老却蕴满生机的声音传来,众人急忙转过身,却见冰雕前方的古老祭坛上出现了一个身影。她是一个拄着莲冰巫杖的女子,青紫的巫袍着身,奇特的面具挡住上半脸,露出红润的半脸。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饱经沧桑的老人,因为她的双眼如古井一般空洞而深邃。 “拜见格兰大人。”敖战行了礼仪,格兰大人点点头。众人刚想行礼,格兰一挥手,所有人竟都动弹不得!箫剑心中一凛,这人难道和泪儿婆婆一般性情?他急忙出声:“格兰大人,我们并非异徒,是来通知……” “我知道。”格兰轻声打断他,“只是我们不能走,不然就没有人能守护卡瓦了。”旁边的敖战也站了出来:“没错,我们部族是卡瓦的守护者,纵死都不能抛下这里!” 箫剑等人语噎,这些人的虔诚近乎顽固。他沉声道:“鲲魔族的残忍远超尔等想象,倘若生命都没了,谈何守护?” 格兰大人摇摇头,语气还是那么轻柔而平缓:“你们走过太古纪崖还能保持心神,证明都是善良清心的人,我们也不为难你们。”众人大惊,刚才的冰崖竟是神奇之镜,若是污邪蛮狠之辈经过,必会迷失心神,堕入红尘轮回中永世不可自拔! 心中后怕,众人不禁冷汗涔涔。李义凌的手下姚杰怒声道:“枉我们好心帮助你们,你们竟如此对待恩人!”格兰大人一瞪眼,手中巫杖一指,冰雷般的光芒就将他困住,他惨叫不已。 “杰哥!”其他三个兄弟大喊,又被三道光给困住,顿时四人翻滚在地,痛不欲生。箫剑心头微怒,突然背后红光一闪,他听到一声酥软而熟悉的梦呓,身上的困咒霎时解开。他急速而动,双掌泛着点点红光狠拍四道雷光,顿时狠力相撞,光芒一爆四散将双方都击退几步。 “格兰大人!”敖战一步就闪到格兰身后挡住她的退势,她巫杖撑地将冲击四散,只是口中溢出了一丝血迹。箫剑心中大喜,他刚刚感受到玉虹莲苏醒的气息却又探索不到了,情绪顿时又一落千丈。燳焱教四人喘息着退到箫剑身后道声谢,格兰大人从祭坛上缓步走了下来,气氛凝重。 她走到箫剑身前微微抬起头打量着他,语气终于略带震惊:“你是何人,为何能破圣莹之咒?”箫剑摊摊手没有放松警惕,他也不清楚缘由。格兰看了他好一会儿,转身又走回祭坛上,语气恢复平静:“在圣山的保护下,我们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就像刚才那样。至于你们说的鲲魔族……”她巫杖一挥,顿时众人眼前浮现出了战场那边的画面! 十万鲲魔遮天盖地,所过处大地颤抖,飞雪滚云。雪崖际,一片矮矮雪丘划分了北原与北冥,此刻鲲魔的大军已给雪丘画上了绵延的黑线。 虎老大、范无音等几十位武尊看着前方滚滚压来的铠甲蓝魔,脸上都是大义凛然的决绝与兴奋。虎老大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战死沙场,这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归宿!诸位英雄,咱们黄泉路上再相聚!” “黄泉路上再聚!”所有武尊狂笑冲天,无比的豪迈只一瞬就燃遍整个雪原,饶是前方遮天的黑暗都低挡不住这片光辉。 “武魂觉醒一重天!” “武魂觉醒三重天!” “武魂觉醒七重天!” …… 所有武尊身披道境,义无反顾地冲向黑暗的海洋。 “杀,片甲不留!”黄金鹏魔大吼一声直撞而下,汪洋一般的伟力灌入人群,只一击就夺走了五个武尊的生命!“杀杀杀杀!斯诺斯诺!”数万鲲魔一下子就将几十个武尊淹没,魔枪暗影瞬时全方位轰来! “虎啸山海!”虎老大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吼,滚滚音波将周围八十几个玄魔震成碎肉!范无音双手狂斩,几百把利刀凭空而出,斩杀上百魔人!更有元力化箭射穿苍穹,巨斧斩裂玄冰,魔兽撕咬魔人……几十个武尊犹如困兽死斗,四周上下全是冲得水泄不通的鲲魔! 黑蓝汪洋中爆发出了一团光芒,光芒所过尽是鲜血! 但鲲魔实在太多了,达到尊级的地魔也已杀到,顿时几十只小山般的巨人将他们包围。“魔域阵,启!”上空传来风轻云淡的命令,一个舞着白银鹏翼的银甲美人抱臂漂浮,身后旋转着十三层白蓝闪烁的轮盘,无数玄奥的文字在其上闪烁。 范无音喃喃:“果然不出鬼算子所料,那应该就是鲲魔的军师了。”银翼军师令下,四周的地魔顿时爆发出惊天魔气,武尊们霎时置身于黑雾之中,不见五指。 武尊们停止了攻击聚到一起,耳边只能听到鲲魔们飞驰的声音与大地的颤动。 一个三品武尊嗤声大喝:“小伎俩能耐我何!我们都是尊者!”说着手中双剑挥砍,狂暴的龙卷风凭空而出,却扰不乱一丝雾气。突然一道银色残影出现,在那个三品武尊身后留下一声娇笑,一只洁白如雪的手就从他身体穿过!他不可置信低下头,看到完美的藕臂抓着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而所有的血液都渗进了洁白的肌肤! “呵呵呵……尊者的血也不过如此!”三品武尊倒地,众人只看到残影一晃,银白的光芒急速而动,交织在整片空间,每一次转折都听到一声惨叫,每一次娇笑都带来死亡。她就像一个来自地狱的天使,美丽而致命! “散!”范无音低声一吟,所有武尊立时散开,只剩虎老大留在中央。银翼冷笑一声:“开始抛弃同伴了吗?真是聪明的选择。”一道银色雷电从天而降,直灌向下方的虎老大。 银白的双翼在视野中放大,转瞬就到眼前,虎老大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四周也隐隐传出了释然的笑意。银翼美人一愣,蓝色的瞳孔放大,猛然止住冲势,全力上冲飞逃! 但是慢了,虎老大双脚砸进雪地,向天狂啸!浑黄的王者之光瞬间冲散所有黑雾,几十只地魔纷纷后退,人类武尊们则分散站立在玄奥的位置上。一头十米高的青翼白虎仰天长啸,无尽的气血冲天而上,照在了拼命上飞的银翼身上。 “快杀了他!”银翼慌了,她竟感到了危机,源自于一个武尊的杀机!地魔们闻声直扑而来,无尽魔气化成千万魔兵齐射,无差别地轰杀!一声声惨叫响起,有十几位低阶武尊命陨,但是挺立的身躯没有倒下!纵使千百刀剑穿体而过,所有武尊都脸色平静地看着气势不断攀升的白虎,手中掐着奇特的法印。 鬼算子的话语重现耳畔:“十三鹏魔皆属帝级,然而唯银翼军师最为妙算,你们只要将其消灭,我族胜机大矣!现传你们归一魂法,将所有能量汇于一人,必能瞬间突破帝境。纵死,也要办到!” “吼!”白虎长啸,背后青翼光芒灿灿,浑身的气血竟再凝出白虎外衣覆身!“吾为守护之神,西虎诀!”沧桑的话音传来,白虎庞大的身影消失了,他带着大地的怒吼、白雪的炫舞如狂风一般追上了银翼鹏魔。 “不要!” 正在飞驰的鲲魔们都停住了,看着中央那道直贯长空的白柱,只一瞬就淹没了美丽的银翼。 “银魅!”远处的红翼鹏魔大吼一声,就看到了惊天动地的灵力爆炸! 轰……白光如蘑菇云一般四散而开,沿途所过处,玄魔们犹如海中蚍蜉,瞬间成为灰烬。积雪消融,浓云翻滚,白光中窈窕的身影仰天挣扎,背后的双翼被虎爪狠狠拔出,然后毁灭的光芒淹没了所有…… “虎大哥!”巫坛里,小猪重重跪在地上痛哭,他身上的灵力极度动乱,圣猪魔影聚起又消散,消散又聚起。雨蝉抱住他颤抖的身躯,泣声安慰:“别难过了,大哥是个英雄……”箫剑等人看着尽是白光的画面,脸色黯然。 北原大本营,诸葛问天激动地看着北方闪烁的白点,快步走到还躺在幽狼身上睡觉的凌笙子,抱拳道:“执剑长老,请您现在就出击!” 凌笙子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斜着眼看了看鬼算子,叹了一口气:“你应该知道我的事吧。” 诸葛问天点点头:“长老仙剑,现在正是出鞘之时!” 凌笙子嗤笑一声:“仙剑?早就死了!”说着又闭上了双眼,迷糊一句“还不是时候”就又睡着了。鬼算子脸色暗沉却没有怒火,因为没有人有资格对凌笙子生气。诸葛问天深深一叹:“这个世界欠您太多,愿君好梦。” 抬头望天,北方的白光渐渐消逝。 雪崖际,一个方圆两百丈的巨大深坑触目惊心。无数的魔人尸体,人尊骨肉都散落于此,只剩下四五个高阶武尊还躺在坑内喘息,而四周的鲲魔们望着深坑上空的一虎一魔,还在发愣。 银魅的双翼抓在白虎的巨爪中,她的战甲破碎,赤裸的身体流淌着丝丝鲜血,背后的**却没有破碎。她颤抖着转过身,湛蓝的美目中是疯狂的杀意。右指轻点硕大的虎额,顿时汪洋一般的红**气刺穿了半边天! “吼吼!”白虎只发出两声惨叫,无尽的魔光就将他的身躯千疮百孔!魔光消失,白虎急速坠落,快要支离的身体已无生机。坐在鲜血中的范无音深深一叹,向远处还存活的四个武尊点点头,五个人盘腿而坐,再度掐起了法印。 “银魅!”一道红影射来,红翼鹏魔紧紧抱住银魅的身体,然后两人的嘴唇紧紧贴合。“嗯……”银魅环臂抱住他的头,顿时一股红色的能量如水流一般流过她的朱唇,灌入她的体内。十三层**中有一层泛出了红光,银白的鹏翼在身后凝合,精美的战甲贴上她的肌肤,只一瞬银魅再度回复如初。 “啊……”她松开红翼的嘴唇,双手捧着红翼已成死灰色的脸,妩媚地笑笑。红翼木然地点点头,背后的鹏翼砰的一声破碎,身躯踉跄着险些坠落,他的生命力竟转移了给了她!银魅长啸一声再度飞向南方,所有鲲魔在她的命令下再度行动,队伍不知不觉间已经分成了几支,少了很多数量。 此时此刻,北原的各大山脉冰崖间发生着大战,被分派的九百人利用各种地利殊死奋战,竟已击杀了上千玄魔!诸葛问天在大营中看着地图里不断熄灭的光点,脸色极度冷静。旁边的林夕看到所剩无几的光点,低声问道:“敢问先生,这些光点莫非就是我族侠士吗?” 诸葛问天点点头,指了指那些密密麻麻移动的黑点:“北冥之涯击杀七千玄魔,先锋队击杀一千,地魔五十……我方北冥之涯死伤六千,近千人刚刚阵亡。”林夕看着眼前将死亡吐得如此平淡的人,心中只发毛,眼前仿佛浮现出尸山血海,不由地转过头去。突然看到有一群黑点往西边而去,急忙出声:“他们是往圣山去了吗?” 诸葛问天点点头:“嗯。不过圣山之威无比强大,他们只是自讨苦吃。”自讨苦吃?林夕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里还有正在疏散的居民和我们两百多侠士啊!这个人难道对别人的生死毫不在意? 鬼算子看了看慌乱走开的林夕,对她的这种眼神不以为然。看到地图中亮起的白光,他猛然瞪大双眼,急忙跑出了营帐。北方的天空再度露出了白光,比刚才的更猛烈,更璀璨,更悲壮! 雪崖际,下落的虎老大爆发出冲天的圣印,一头顶天立地的虎影冲天而起。雪坑里四个武尊祭出了最后一丝元气,范无音也无力地闭上了双眼。正在飞驰的银翼红翼猛然转身,看着身后半里外的白虎,惊慌不已。 银魅语气颤颤:“他,他竟然突破了帝境!怎么可能!” “吾为守护之神!”白虎再度睁开了眼,通天的道境灌入身躯。他猛然旋转,化成百米长的银枪,划破天际射向两头鹏魔。“燃尽三魂七魄,断绝来世轮回,帝神诀!” “不要!”圣化的小猪无力地抓着虚无的画面,背后的圣猪魔影仰天长啸。 圣山南边,正在护送一对部族的狼牙与小狐望着远方天际的那个通天虎影,止不住哭泣地跪下。 白虎,西方守护之神。古老的图腾赋予的是英雄的使命,而英雄的使命便是超越英雄的传说! 武魂觉醒,十三重天! 碾压天际的银枪刺穿了挡在前方的上百个鲲魔,只一瞬冲到了挡在银魅身前的红翼!嗡……又是璀璨的白光,永恒的浓云如海浪翻涌,百里雪花纷扬天地,为英雄送别。 光芒落,只剩下捂着左臂的银魅,她背后的**有一层已经破碎,因为虎老大和红翼鹏魔连尸体都没留下。砰,背后的**又破了一层,银魅猛然吐出几口心血,双目近乎疯狂地看着北方。然后转过身,对所有鲲魔大吼:“杀!” 鲲魔狂吼,席卷着大地。所有阻挠都已扫清,他们此刻急速地向四方碾压而去。踏破冰山,冲断雪崩,毁灭去往天莹圣山,去往南方大地,去往东海北涯。 而北冥之涯处,戾焱拔出了刺穿青翼鹏魔的长剑,得意一句:“你应该记住我们人类的一个词:穷寇莫追。”青翼不甘地闭上了双眼,戾焱振臂一挥,四千教众喝彩冲天! 巫坛外,李义凌和雪儿静静地看着眼前如镜的冰湖,沉寂的压抑。 “咳,雪儿姑娘……”李义凌终于还是出了声。 “嗯?”她转过身,双目无瑕。 “你,是人吗?” 看到她疑惑的眼神,李义凌后悔自己说出的话了。但是雪儿微微一笑:“我也想知道。” 看着她的笑容,李义凌油然呆住了,腰中的堕涂刀碎片再度发出温热,他急忙摇摇头。突然大地有些颤动,眼前的冰湖竟然噼噼啪啪地裂出了无数裂痕,身后的大门打开,朱十崟携着圣猪魔影飞出,“杀死你们这些狗娘养的!” “快,鲲魔入侵,疏散村民!”箫剑等人冲向了圣莹村。 第三十二章 圣莲轻歌仙逆战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圣莹村,还在琢磨着各种新玩意的村民们突然看到了翻滚袭来的黑暗,惊慌失逃。 “快!去圣山巫坛!”一个老者大喊,所有村民立刻奔向后山。但危机来得太快了,黑暗一下子就席卷而来。 “妈妈!”一个小孩子跌倒在人群里,旁边的大叔急忙蹲下身子要抱起他,但是一道寒光穿体而过,那是锐利的黑爪!背后是血腥的粗气,转过身,看到了几十双幽蓝的血眸! “杀杀!”黑爪怒挑,大叔的身体就这样在小男孩眼前成了两半! 铿铿铿……小男孩木然地转过头,只见十几个熟悉的叔叔阿姨们分成了几段,鲜血溅红了冻土!“嘿嘿……”高大的暗影投射到脸上,眼前的魔人发着毛骨悚然的笑,利爪狠狠刺来! “啊!妈妈!” “小泉!不!”赶来的母亲只差一步,然而利爪已至男孩头顶! “狗娘养的!”一个金色的身影如炮弹射来,将魔人的上半身撞成了碎肉!朱十崟落地,撕下那个魔人的黑爪,猛地掷向旁边正在屠杀的鲲魔。吼!金色的圣猪魔影从背后飞出,抓住黑爪将三个鲲魔击飞! 魔人们惊住了,急忙看过来。 小猪怒火冲天,金色的圣影再度回到身后,此刻宛若妖圣再世。只一瞬的延迟,村民们得以逃脱魔爪,身后的母亲也抱起了男孩快步逃开,留下哭泣的感恩和小男孩敬仰的目光。 噗,噗,几声落地声,箫剑等人尽数到来,站在了小猪身边。七个人,一头猪,对上了三十个玄魔,还有三头八米高的地魔! “吼!”为首的地魔狂吼,所有鲲魔散开,撞破屋墙,碾碎松木,向着逃跑的村民追去。 “该死!”箫剑急速飞到冲得最前的玄魔面前,苌霄一划就将他劈成两半;右腿旋踢,又将一玄魔退飞,砸榻了一间木屋。七个人立马分散阻止,但鲲魔太多了,有十几头玄魔冲出阻挠,而三头地魔的利爪也已袭来! “天莹莹,圣莲花,卡瓦卡瓦。”悦耳的声音传来,雪儿脚踏一朵玲珑剔透的雪莲,整个人如仙女一般飘然浮空。嗡……圣洁的威势从天而降,所有人都被压落到地上,箫剑、小猪和李义凌趁此躲过地魔的攻击。 “这是,圣山之威!”李义凌看着空中的雪儿,腰间的碎片更热了。 “哦哦!”冲在最前方的玄魔们被一道道光芒笼罩,翻滚在地。铠甲都掩不住肌肉的蛮横,地魔喷出一口魔气,双掌如刀砍来,两道寒光立刻出现在箫剑脖颈间。箫剑一愣,这攻击慢了很多!长剑翻转,他挑开魔气,擎着苌霄横斩而去。 “哦!”铠甲破碎,地魔左脚被剑光斩断,庞大的身躯失去重心。箫剑一喜喊道:“他们的修为都被压制了!” 李义凌撇撇嘴,手中墨磐刀再度与地魔的手掌硬拼,狂猛的力道压塌一层层土地。朱十崟此刻拳拳出击,身后的圣影竟跟他动作一致,一拳拳伟力将地魔轰得步步败退。雨蝉等人也觉得压力骤降,与身旁的玄魔们展开了死战,一时间刀光剑影,魔气灵光。 巫坛内,格兰擎着法杖吟诵着咒文,圣女冰雕上的雪莲泛出莹莹白光,通过法杖投射到了雪儿身上。而敖战在她身后不停地输送着内力,支撑法术的运行。 “噗!”施法中的格兰大人突然吐出一口血,敖战惊得就要上前,格兰急忙制止他:“保持阵型!我没事……应该只是被那个年轻人破法的后遗……” “是……”敖战低下头,却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雪儿漂浮空中突然心中一紧,急声道:“你们快点,格兰大人快撑不住了!” 又一个玄魔被斩成两半,姚杰大喊一声痛快,却斗然发现倒在地上的玄魔们都站了起来,他们张牙舞爪地冲撞着一道无形的屏障。轰,轰,每一次撞击都令空中的雪儿身形一颤,眼看着她脚底的雪莲越来越淡,圣威也越来越弱了。 “杀!女人!”与李义凌对战的地魔突然大吼一声,几只玄魔立刻跳起,一个踏着另一个跳到了雪儿面前! “呀!”雪儿灵气化盾挡住了魔人的攻击,却被砸落到了地上。最近的一个魔人冷笑着袭来,魔气化成两把叉戟狠狠刺下! “雪儿姑娘!”李义凌狠狠击退地魔,急速转身冲来,但是比他更近的姚杰已经到了她的面前。雪儿捂住了张大的嘴巴,两把魔戟插穿姚杰胸膛,他狂吐一口血喷到玄魔脸上。魔人冷笑,却突然发现叉戟拔不出来,眼前闪过刀光,脑袋就被姚杰一斩而断! “哈哈哈!”姚杰提着魔人脑袋仰天大笑,又有三头玄魔杀到了身旁。 “磐石刀锋!”李义凌将墨磐刀狠狠插入冻土,姚杰雪儿周边的土地如春笋乍起,将三个魔人钉死在刀锋石林中!顾不得拔起墨磐刀,李义凌一步掠到姚杰身边,重重地抱住了出生入死的兄弟。 姚杰靠在队长的肩膀上,将李义凌的手拉到胸膛处的魔戟,生机在急速地消逝。他洒脱地笑笑:“队长,我杀了三头魔,纵死,也值了……”李义凌沉着脸没有说话,只是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看到姚杰嘴唇再动了动,李义凌双眼微睁,他冰冷的手无力地垂下了。 “队长小心!”其他兄弟没有时间哭泣,因为巨大的地魔已经冲到了李义凌的头上。魔气在脚底化成铁锯,暗影遮住了视野。李义凌双眼如刀,双手急速拔出姚杰体内的叉戟,狠狠跳起上刺! 轰!大脚一下子就狠狠踏下,轰碎所有石刀,掀起冰雪飞尘。一团影子从雪沉中滚出,李义凌抱着雪儿飞退到十丈开外。怀中的美人已经昏迷,而那头地魔竟然飞上了高空,直坠而来! 砰,巫坛内格兰女巫和敖战被反噬的灵力击倒在地,两人都吐出鲜血。格兰失去了从容,急声道:“快,快救雪儿!”来不及调息,敖战急速冲向门外,只剩下格兰对着两座雕像不住地祈祷。 于此同时,天莹圣山山脚,各个部落都遭到了鲲魔的袭击。狼牙舞着铁棒浴血奋战,铁甲将军与文松山配合无间,天华派弟子剑阵不断……九成的北原居民已经逃离到辽源国境,只剩最后一波遭遇攻击,死伤难料。 而此时此刻的北原大本营,八千位药阁医师赶到,药香盈溢着满目的白色医袍;一万五千天华弟子御剑而来,剑气撕咬着天上的浓云。诸葛问天松了口气,然后长啸一声:“世界的守护者们,欢迎来到地狱!” 所有人愣了一下,但下一刻眼中战意瞬时升到极致,凌厉的气势撕裂苍穹! 却说圣莹村,地魔如陨石般从天而降,强横的魔气飓风压裂了土地,却没有压弯刀客的脊梁。李义凌紧紧抱住雪儿,双目越来越冰冷。 “可恶!”箫剑急忙转身要冲向李义凌,地魔闪身挡住了去路,魔气一扫,凌厉的寒光将他左腿险些割断!箫剑踉跄一下倒地,左腿鲜血狂涌只剩一点骨皮连接,苌霄剑蓝光爆闪。 “小猪!”顾不得锥心的痛,箫剑急忙寻求支援,却看到小猪被地魔捏着脑袋砸来砸去,耳边充斥着魔人的狂笑的雨蝉的哭泣声。恢复了修为的地魔,恐怖至极!急目而视,魔影已经到了李义凌头顶! 不远处的一片松林里,几个白袍男人怒气难忍:“圣子,我们再不出手就晚了!” 为首一个仿佛融于自然的俊美男子摇摇头:“好戏才刚刚开始。” 轰!脚下的土地已经崩碎,狂涌的魔气中,李义凌看到了地魔那兴奋的嘴脸。但是李义凌此刻竟出奇的冷静,冷静得连他自己都感到害怕。他低下头,看到昏迷中依然恬静如画的雪儿,耳边突然响起姚杰临终的话语:“队长,得给兄弟们找个好嫂子啊……” “呵呵,你真是太强人所难了。”李义凌抬头,右手已经握住一把断刀,确切的说只是一把古朴的刀柄!而手中的炙热,仿佛灼烧着灵魂! “莫以为只有你是武尊!”李义凌大吼一声,右手刀柄狠狠上刺! 铿!似有长刀出鞘,一道无形的刀影裹着雄浑的道境,冲天而起! “啊……”魔气轰散,大地斩裂,苍穹都似被斩开了一条道路!只留下一声惨叫,地魔被刀气斩成灰烬,剩下轰散铠甲的铁粉纷纷洒洒。静,寂静,所有人看着地上被劈出的二十丈裂痕倒吸凉气。而李义凌还保持着出刀的姿势,左臂还牢牢抱着雪儿,只是没有了意识。 “那是……堕涂刀!”箫剑咽了咽口水,刚才的那一刀实在太过惊艳了! “啊吼!”魔人终于反应了过来,箫剑眼前的地魔嘶声大吼,撞破几间房屋冲向李义凌!“队长!”其他几个燳焱教兄弟嘶喊着,但他们也自身难保;而小猪被狠狠掷飞,轰倒了四五棵雪松。另一个地魔也冲向李义凌,两股狂怒的魔气掀飞四周的一切! “八门封禁,甲门,开!” 一道蓝影出现在前方,苌霄划着诡异的弧度迎上了第一个地魔的魔剑。嗡!无尽的寒气四冲,将周围的玄魔冲飞。地魔看着眼前眼泛蓝光的箫剑发出了惊奇的喊声,只是箫剑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滚滚气血涌出体外,内心的弑杀涌上脑际,箫剑发出了野兽般的笑容。 “生门,开!” 轰!魔气化成的长剑被击碎,地魔竟被箫剑击退十步!箫剑刹住险些撞上李义凌的冲势,如炮弹一般撞上了冲来的第二个地魔,狂暴的黑蓝灵力再度席卷四方。松林里的几人都惊愕不已,倒是为首的男子脸色不变,只在眼神里投射出寒光。 轰,轰,轰……两个地魔不住地冲击着箫剑,每一击都让他手骨碎裂、伤口迸血,但瞬间就被苌霄剑意治愈。箫剑越战越兴奋,双目渐渐发黑,出剑已无剑招,只是凭着本能阻挡着两个愤怒的地魔。 而狂暴的战斗终于惊醒了昏迷的雪儿,她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李义凌的怀里,他左手的大力让自己都挣脱不出。转目看到魔神附体一般的箫剑在和地魔死斗,只是越来越处于下风。 “喂,你快去帮帮他啊!”雪儿推了推李义凌的胸膛,才发现他已经失去了意识。雪儿愣住了,双目闪出点点泪花。为了救她,他的兄弟失去了生命,他也生死未知…… “卡瓦保佑……”雪儿灵光莹莹,轻轻拨开了保护自己的大手,双手捧住他刚毅的脸庞,香唇柔柔地贴上了他裂血的嘴唇。呼……仿佛春风纷扬起雪花,两人周身盛开出一朵巨大的雪莲,圣洁的光华将他们笼罩。 “啊!”箫剑左臂被地魔狠狠咬断,他又被另一个地魔一脚踢飞,砸塌最后一座木屋。轰!木板四飞,幽蓝的身影再度冲出,箫剑无意识地笑着,连两个地魔有些畏惧了。 “嘿嘿嘿!第三门,遁门……” 声音戛止,急冲的蓝影也静止在空中,因为一根葱指点住了他的额头,刚要出现的青兰剑印缩了回去。 “主人弟弟也太不听话了,不是说了不能再解印吗?!” 双目渐渐清明,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箫剑眼角竟不自觉的湿润了:“太好了……”玉虹莲英姿飒爽,无数的红光剑影在周身旋转,箫剑的青蓝气血被压回了体内。 “吼!”两头地魔可不管眼前突然出现的绝世美女,无尽魔气依旧杀来。 “聒噪!没看到我在教训我家主人吗?!”虹莲长袖一挥,两朵妖艳的奇花在身旁绽放,两道剑光从花心中射出,瞬间击溃了魔气,将两头地魔击飞二十丈!所有人都愣住了,玄魔们更是惊得跑向两头伤痕累累的地魔。 看着恍若仙人的玉虹莲,所有人都感到一股臣服的冲动,就如王母下凡,众神敬仰! 树林里的几人也目瞪口呆,为首的男子更是双目放光,无比的热烈。雨蝉扶着小猪走出树林,看到将箫剑轻轻托下的虹莲都高兴地笑了。 “你看,那朵雪莲有灵力传给虹莲姐姐耶!” 雨蝉说的没错,雪儿激发出的雪莲花泛出淡淡光带,连接到了玉虹莲身上。将恢复常态的箫剑放倒在地上,虹莲故作恼怒地敲了敲他的额头:“待我收拾掉这些小魔兽,再来收拾你!” 箫剑傻傻地笑了笑,看着虹莲一步步踏上高空。凤目扫向剩余的二十来个鲲魔,虹莲双手变幻着法印,眉间的牡丹印记发出了光芒。张开双臂,顿时一朵雍容华贵的虹莲花在身旁怒放,天上的浓云竟然游动着道道金雷! 雪峰有花,金雷下独开,其艳如瑶池圣莲,其华如炎日天虹,其美暗淡万香。 “傲世独开。”虹莲淡淡笑了笑,雪莲花砰然破碎,无尽的灵力灌进虹莲花。她仿佛圣女再世,掀动所有人的心神。轰!无尽的金雷落下,片片花瓣裹着雷光激射,将所有魔人轰成了齑粉!连地魔都发不出一丝哀嚎! 犹如仙女拈花,几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高深莫测的玉虹莲。 虹莲飘飘下落,如山的圣境渐渐消散,众人心头的压力才消失。危机解除,几人都软倒在地,小猪不禁呵呵笑了起来,然后一小片放松的笑声传来。虹莲落地,这时一片人影从后山跑来,原来是村民们在格兰大人的带领下赶了回来。 出乎意料的,格兰径直走到玉虹莲面前虔诚地跪下,所有村民们也跪在她面前,脸上尽是信仰的光芒。格兰声音颤颤:“恭迎圣女降临!”村民们也跟着大喊,纷纷拜倒。 箫剑疑惑地看向虹莲,她摊摊手淡淡道:“我并不是你们口中的圣女,你们的死活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村民们哗然,“圣女”的反应太出乎他们意料了。这时雪儿也跪在了虹莲面前,虔诚道:“圣莲花的灵力为您所用,您一定是圣女再世!”虹莲刚想辩说,看到雪儿的脸庞后却愣了一下,脱口道:“莹妹妹?!” 什么?众人疑惑看着玉虹莲和雪儿,雪儿也大惑不解。玉虹莲反应过来,自嘲地笑笑摇摇头,嗫嚅一句:“怎么可能啊……” 禁不过村民们的热烈,虹莲最后还是暂时成了他们的圣女,于是也用“圣女之令”命他们逃离这片战场,村民们议论良久后终于向辽源国撤离。本来箫剑等人请愿护送他们走出危险区,但格兰说他们一直有通往南方的密道,箫剑等人也好作罢,几人开始撤回北原大本营。 “李……”雪儿想叫住李义凌,但他抱着姚杰的尸体和三位兄弟率先离开了,仅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听到身后同伴的呼唤,雪儿叹了口气,双手捂心祈祷两句也跟上了村民的队伍。 看着近百个村民消失在圣山脚下,玉虹莲抬头望着洁白的雪峰,俏脸含着淡淡哀思。小猪和雨蝉识趣地留在远处,箫剑则站在虹莲身旁欲言又止。虹莲转过身,又露出平日的微笑:“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问我?” 箫剑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你想说,我便听;你若不想说,我就等到你想说为止。”虹莲双眼温柔如水,轻轻点了点头,箫剑发现她此刻就像一个藏有心事的小姑娘。 啪啪啪,这时清脆的掌声传来,四人望向树林处,四五个白袍男人走了出来。为首的男子很俊美,周身透着与天地浑然一体的自然气息,让人心生好感。他走上前赞美道:“姑娘方才恍若天仙,实在令在下心生艳羡,不知可否告知姑娘名性?” 四人一听却沉下了脸,箫剑语气寒冷:“你的意思是你们刚才就在旁边袖手旁观?”其他男人有些惭愧,为首的男子微笑点了点头,依然只盯着玉虹莲道:“不然我们又如何有幸见到姑娘仙姿?” 但是他的笑容注定要冻结,箫剑四人一句话都不回便飞离而去。气氛有些尴尬,俊美男子看着远去的窈窕身影,双目透着寒光。 第三十三章 仙临圣威无情役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潘侯山,位于北原大本营的南部。峰顶积雪,其下多松柏榛楛,有牦牛雪羚等动物出没,算得上这冰雪之地的温暖巢了。有冻水河“边水”流下,几千张帐篷搭建在潘侯山之南的河边,数千药阁医师在这里拯救伤员。 而大本营里,天华派、梵音寺还有数万游侠武者汇集,加上已赶往前线的上万侠士,当下已有近七万支援。在鬼算子的指挥下,两千人留下护卫阵地,五千人往返回送伤员,其余尽数投入战斗。所有人都动起来了,刻不容缓却尽然有序。 这真是难得的景象,千千万万个脾性不一、信仰不一、种族不一的人们竟能像军队一般运作,心高气傲的江湖中人也能放下恩恩怨怨,人性真是说不清的东西。 凌笙子被旁边的大动静吵醒了,看到无数人冲向前线,他也站了起来。鬼算子刚刚部署完战略,看到凌笙子连忙走过来拱拱手。凌笙子大袖甩甩,道:“本座这块老骨头也得活动活动了。你好生看管这两头小狼,如有不测本座唯你是问!”说着背后紫霄宝剑冲天而起,小小身子化成璀璨剑光划破天际。所有人看着那道天虹般的剑光,都振奋高呼,士气更上一层楼。 龙泉之海,千里冰层,万川寒刺。一道道地热之气不时破冰而出,一座座冰山形态狰狞,方圆百里的冰湖诉说着昔日的波光浩瀚。而此刻,冰湖两岸有两队人马对向而冲,十几万的魔人遮天蔽日,饶是喷薄而出的地热也被无情淹没;而人类则是御剑破空,黄衣袈裟,衣着各异的武者修士中还有小规模的神族妖族。 铿!一道紫色剑光从天而降横劈在魔人大军前方,冰层被划开数里长的裂缝,无尽地热冲天而起!魔人军团霎时停住,万族军团也已在两里外对峙,现在是两方领袖的交谈时刻。 天华派历法门主乾元真人御剑而立,梵音寺住持苦竹大师头顶八层佛光,紫霄宝剑喷薄着冲天剑光,凌笙子小小的身子矗立在上空。而银翼鹏魔**旋转,顿时九道彩光射来,十个鹏魔漂浮前方,浩瀚的魔力搅动浓云。 两方人马都在呐喊,这片寂静之地已太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只可惜热闹的不是欢聚而是战争!凌笙子大袖一甩,奶声奶气的声音传遍百里:“过这条线者,死!” 轰!长达数里的地热之气再度喷涌,似是在回应着这个“小孩子”的威胁,但是没有人敢轻视这句话的分量。银魅漂浮向前,到达裂缝前一寸的上空,微微笑笑:“我从小就听阿爸讲他当年废掉一个男人的事,想必就是你吧。”凌笙子双目射出十米紫光,将银魅一扫而过,惊得她后退两步。 凌笙子嗤声道:“我道是谁,不过手下败将的小女娃。” “你!”银魅俏脸暗沉:“你已被打落仙境,如今还敢在我十大圣翼面前叫嚣?”话语落,十大鹏魔魔气冲天,十种颜色的魔气凝成十双巨大的鹏翼,占领了半边天!魔人们大喊,凌笙子却不说话,手指一指,紫霄宝剑裹着一里长的剑光激射而去,与十双鹏翼围成的护盾狠狠相击! 轰轰轰……剑光撕裂苍穹,十双彩翼砰然破碎。千万道剑光魔气四射,顿时冰层撕裂,热气冲天!但狂暴的余波冲到两方人马时均被伟力压散,双方人马看着场中的热气海洋,叫嚣冲天。 “肃静!”一声大吼从天而降,无尽的热气瞬间被压回地底,所有人都感到心头一震。一个黑袍人在万众瞩目下缓缓飘落到魔人前方,鹏魔们悄然后退。凌笙子与黑袍人飞到缝隙两旁的上空,相隔仅有十米,全场鸦雀无声。 两人对视良久,凛冽的寒风吹不到他们的衣发,不停飘落的雪花在方圆百米就融化成虚无。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两人大海一般的伟力,在他们的强大面前,似乎世间万物都如草芥。 凌笙子首先出声:“一千余载,你竟还没死。” 黑袍人回道:“一千两百五十三年,你都没死,我又怎么舍得死呢?”两人都笑了,笑得有些毛骨悚然。 凌笙子道:“看来这次咱们都得死了!” 黑袍人摇摇头:“你心里清楚,这次死的会是你们,而不是我。”他摘下兜帽,和银魅有些相似的苍老脸庞上一道剑痕触目惊心。凌笙子沉默了,两方人马议论纷纷,毕竟记得千年往事的人已经不多了。 “那两人是谁?”有年轻人问道。 “我看过族里留下的典籍。”一个玄武人背着龟壳,双手在虚空里演化着文字,“就是这里。在一千多年前的鲲魔南侵大战中,无数人丧生,纵使武尊武帝都不能幸免。而那场战役造就了龙云剑仙的无上荣尊,却也抹杀了另一位剑仙的浩荡仙途。” 他合上典籍,抬起头看着那两人,漆黑的双眼已闪出泪花:“龙云剑仙被两大鲲鹏击伤,在第三鲲鹏要毁去天涯圣剑之时,天华派执剑长老凌笙子毅然兵解,用魂光一剑斩断第三鲲鹏的头颅,将圣剑送回龙云剑仙手中扭转了败局。 “鲲魔抵不过圣剑之威仓惶败退,可以说是他以一人之力拯救了世界。但兵解意味着自伤魂体,凌笙子跌落仙境,魁梧的男人变成整日瞌睡的小孩以减缓魂灭的速度。至此之后再也没有关于他的传闻,想不到如今他竟再度站在鲲魔面前,为了我们的世界!” 众人唏嘘。当年就踏上了无上仙境的凌笙子,只要等待仙圣时代的再临便极有可能成为震古烁今的圣人,探寻长生成神的破天之路。但是为了天下苍生,他放弃了,成为了苟延残喘的“小孩”;而今再拖着不完整的身躯站在同样的黑暗里,面对着更加可怕的、日日灼烧他内心的恶魔,还是为了那句“天下苍生”。 凌笙子冒出了几点汗,背后的长剑也嗡嗡作响。鲲鹏几乎不死,而如今我族的真正仙人恐怕还未诞生,毕竟仙圣时代刚刚开始。 “呵呵,你怕了?”第三鲲鹏银稷笑笑。 凌笙子冷嗤一声没有回应,但是三万人此刻异口同声的呐喊震慑了天地:“仙尊无量,护我河山!世界同心,斩尽邪魔!”一声声呐喊响彻苍穹,每一个都发自内心的尊敬与坚决。 “鲲魔南侵,问过我亿万妖族没有?”一个雄浑的声音传来,然后是闷雷滚滚般的声音,天上的浓云在翻滚!几十头遮天蔽日的大禹鸟冲破云层而下,十五万妖兽如暴雨坠落,声震四野! “还有我燳焱圣教!”戾焱剑帝脚踏黑火长剑,五千燳焱教精英汇入战场。银貂妖王立于左侧,戾焱剑帝立于右侧,身后是千百个帝尊,脚下是二十几万战士!凌笙子难得的笑了笑,紫霄宝剑已经横握于手。 能赢!今日不是千年前,今日万族同心! “哧!”鲲鹏银坤一挥,十大鹏魔上前,十万鲲魔大吼,更有上百黄翼鹏魔尽数汇集。 “杀。” 长剑破空,划开了战争的序幕! 喊声颤抖着大地,两方人马铺天盖地般撞在了一切,顿时冰层碎裂,龙气冲天!妖术抹杀生机,兽人力破苍穹,魔气吞没恐惧,剑阵所向披靡!每一瞬间都有无数的生命陨落,每一刹那都有鲜血迸溅,每一须臾都有惨叫痛哭! 这是震古烁今的惊天之战!世界最强大的修士们互相厮杀,百里冰湖的万年玄冰尽数支离破碎,无尽地热之气喷涌成了血色的雾云!地碎了,天空是更广阔的战场。无数杀光搅动风云,方圆百里的天际尽是厮杀的魔人修士!有兽人被魔气支解成碎肉,有地魔被几十把飞剑刺穿,有高僧圆寂度化周身魔人…… 动荡的天地被血色雾云淹没,到处还是战争的狞笑。 却说箫剑等人回到了北原大本营,此刻看着北方杀光闪闪的天际,人人都面色沉重。虽然战斗心切,但箫剑还是要确认一些人事。他看到一些疏散北原居民的侠士在营地里走动,急忙赶了上去。 鲲魔的袭击太过猛烈,从天莹圣山活着回来的侠士不到三十人!箫剑找了很久,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扎着绷带的狼牙和照顾着他的小狐。两人见到箫剑几人高兴地迎了上来,小猪更是和他们热泪相拥。 “死馋猪,我还以为你比我先挂掉了呢!”狼牙朗笑两声,还能活动的左手用力拍着小猪。小猪也笑了:“我还要回来看小狐姐姐呢,关你什么事?走开。”狼牙一听恼怒地就要追着小猪打,惹得众人欢笑几声。笑过,又沉默了。 “老大死了……很多兄弟也死了……”小狐红通通的眼睛又闪出点点泪光。狼牙烦躁地走出了帐篷:“别哭了!我现在真想冲上战场砍死几个魔崽子!”怒火却扯动他的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 得知伤员们都转移到了潘侯山,箫剑、虹莲和雨蝉三人赶了过去。根本不用询问山的方位,因为天上无数的身影飞来飞来,全是转移的伤员!来到治疗阵营旁,三人都愣住了,眼前是混乱无比的场面:一声声哀嚎此起彼伏,一个个医师来回奔波,也有许多救不回的生命被直接焚烧…… 噗,眼前有个鲜血溅满白袍的医师倒地,雨蝉赶忙上去扶起他:“喂,你没事吧?!”他吃力地睁开浑浊的眼,带血的手扯住了雨蝉的袖子,声音嘶哑道:“原来是,雨蝉医司啊,药老在找你呢……”说着又咳出一口血,竟是累成了这样子! “好好,我知道了,你别说话。”雨蝉有些哭腔,她背起这个医师,跟箫剑道别一句就冲向了中央医馆。前方的远处,一座五层高的木阁医楼矗立,给人无比的安全感。 箫剑跃上高空闭上双眼,背后的苌霄蓝光莹莹,而虹莲没有阻止他。映入脑海的是一张张痛苦扭曲的脸,一个个拼命抢救的高贵灵魂,箫剑虽然还是心有余悸但此刻倒感谢这独特的神识了,因为他找到了万泰军的铁甲将军。 铁甲将军断掉了右臂,此刻正在练习用独臂拉弓,突然眼前出现了箫剑虹莲的身影,不禁吓了一跳。箫剑不客套,劈头问道:“你们有多少人活了下来?文松云呢?”铁甲将军一愣,放下了铁弓沉默。箫剑也呆愣了,最不好的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让他止不住地颤抖。 “他只留下了这把剑。”旁边一个面目和善的大叔将纯阳剑递了过来,叹口气道:“那孩子可是条好苗子啊,可惜了……”箫剑看着剑身上的窟窿,双拳紧握。他突然猛地转身就要飞上高空,虹莲一惊迅速将他按定在原地。 “放开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箫剑大吼,双目竟已通红:“他和我约定过取剑之时就是重逢之日,他怎能失约!言而无信的小人,我要打断他双腿!”箫剑挣脱不出,只能不断的吼叫,引得四周伤员窃窃议论。虹莲等人沉默着,他的声音变得嘶哑,渐渐停了下来。 “撒娇够了?”虹莲冷冷一句,“这是战争!” 箫剑一愣,双拳紧握,泪水无声地落下。他是我第一个朋友,最心神相投的知音,却只给我留下了一个失信的诺言。脸上滑过温润的触感,虹莲双手捧着箫剑的脸,轻轻地揩去了他的眼泪,声音柔和:“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箫剑定定看着她,不知不觉中她竟也有了些人气,不像最初那样不食人间烟火了。 大叔拍拍箫剑肩膀示意他坐下,他也坐在旁边抽起一筒水烟。他吐口烟气,语重心长道:“小伙子啊,知道为什么尹大叔四十而立了却抛弃家中的妻子女儿,孤身来着这战场吗?” “为了荣誉名声?”箫剑声音还有嘶哑。 尹大叔摇摇头:“等你有了家室,你就知道这些身外之物都是浮云了。” “那是为何?” 尹大叔笑了笑,转过头看着箫剑,双眼竟投射出阳光般的温暖,让他领悟到了什么。“为了不用看到所有像你这样的孩子如刚才那般哭泣啊!”箫剑瞪大了双眼,虹莲等人不禁莞尔一笑。 “好了,我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去送命了。”尹大叔扔下烟筒,扭扭肩膀站了起来。箫剑也站起来对他深深鞠了一躬,尹大叔笑出了声:“哈哈,我就当你是提前给我拜墓了。只可惜不能再见她们一面……” 声音随着尹大叔的背影消失,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有人能如此坦然的面对死亡,有人能如此无私的献出生命,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有守护他人的心。 而此刻,守护的代价还在被演绎。 龙泉之海的百里冰层已尽数破碎,一座座冰川浮在血色的热水上,一个个身影在各处战斗。到处还是杀光四起,到处还是生命陨落。二十几万的侠士伤亡已近五万,而魔人的尸体已超万余,天上浓云翻滚破碎,那是帝级的惊天战场。鲲魔有上百头鹏魔飞驰,而万族一方只有不到五十武帝,戾焱等高阶武帝拖住了十大鹏魔,其余武帝也舍命战斗。强大的威力撕裂层层浓云,连空间都不时湮灭,底下的冰川雪崖更是被一道道人影撞飞轰榻。但鹏魔太多了,有数十个鹏魔在人群里来去自如,随意收割着生命。 修行一途越往上越艰难,意味着越往上悬殊越大,所以亿万生灵中能来到这片战场的人如此稀少。帝级与尊级已是质的差别,一头头黄翼鹏魔肆意屠杀,妖兽侠士都来不及反应已身首异处。但这不是真正的绝望,因为根本没有真正的绝望! 二十个天华派剑尊人剑合一,祭出上古剑阵困住一头鹏魔,随后一齐化成了漫天光华;几十个梵音寺罗汉咒声震天,无尽佛光从天而降将他们带向极乐世界;更有一群兽尊幻化本体,一头头巨大的妖魔灵兽嘶吼,硬是将一鹏魔撕成了碎片…… 战争还在继续,我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形势依旧严峻。 铿!又是一道划开天际的剑光,与一头银白鹏影在天际相撞,滚滚仙力冲飞方圆十里的一切。凌笙子与银稷大战,银稷只幻化出鹏影,但凌笙子已是伤痕累累。两人的每一击都惊天动地,但人们都能看出凌笙子的败势。 鲲鹏有三,现在仅出动了第三鲲鹏,我族危矣! “我等了一千多年,为的就是这个时刻!”银稷挥手,鹏影巨翼扫断剑光。凌笙子吐出鲜血,眼前一花,银稷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眼前。银稷笑笑:“人类终究抵不过时间,你败了。” “咻!” 一声震天动地的鹏鸣,所有人抬头仰望天际。一头银色的鲲鹏穿透了一个小小的身躯,通天的剑影轰然破碎! 第三十四章 圣兵出鞘暗夜心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执剑长老!”李云霄大吼。天华派弟子们愤怒地砍杀,却没有人能冲进两个仙人的领域。魔人们士气大增,我族的损伤更严重了。 凌笙子面色铁灰,不住地咳着鲜血。他头顶似乎有白烟冒出,每一丝都抽取着他无尽的元力。银稷狂笑着,银色的鹏影不住长鸣,他转过身狠狠道:“当年你兵解斩我头颅,今日我噬魂一击吞噬你灵魂,是不是很奇妙?哈哈哈……” 出乎意料的是凌笙子也笑了,这让银稷不爽地止住了笑声。凌笙子擦干血迹,再度挺起了腰杆,紫霄宝剑归入剑匣。众人议论纷纷,难道我族唯一的仙人就这样投降了?! “你已准备好受死了?”银稷语气不悦。 “呵呵……”凌笙子再度笑笑,抬起头,双目如剑!“看看这片伟大的天地,我不是一个人!” 话音落,顿时一道赤红火焰冲天而起!燃烧空气,湮灭阻挠,只一瞬便冲到了鲲鹏下方,巨大的鹏影在烈火中烧成了灰烬!银稷惨叫一声飞退鲲魔大军,心有余悸地看着前方。前方一只通天的九尾天狐在肆虐,狐灵头顶一枚镜片发出了神圣的光芒。 圣兵,九尾火灵! 银貂妖王手持火灵宛若妖圣附体,手势轮转,九尾天火横扫八方,冰川消融,魔人成烟。两方人马亡命逃回自己阵地,百里冰湖瞬间融成了漫天雾气,掩盖住巨大的天狐身影。所有人看到圣兵之威都惶恐不已,如斯威能就如洪荒神兽,毁天灭地! 十大鹏魔展翅横挥,无尽的飓风吹散了漫天的雾气。雾气消散,万年玄冰尽数消融,百里冰湖尽是淡红的血水,所有尸体都成了灰烬。上空圣镜碎片散发着慑人的光芒,九尾天狐已缩回到火灵中,银貂妖王依旧圣威滚滚。 “圣兵谱第七位,不错不错。”银稷蓝目闪光,然后大喝一声,冲天的魔气从身体里爆射而出。“仙圣时代终于降临,魔神啊,不要哭泣,让您的子民重塑自由!” “哞吼……”一声毛骨悚然的喘息声从魔气中传出,似有地狱冷风席卷大地,天地更暗了。然后一双尸灰色的巨大魔爪从黑暗中抓出,狠狠地撕裂开半边苍穹,上半身躯的魔神从混沌中缓缓爬出。尸皮包骨,魔神似人身鹏翼,龙角鹰爪,只是双眼紧闭。 所有人都惊呆了,望着占满半边天的魔神惶惶恐恐。那是源自鸿蒙血脉的压制,似乎跨越文明的隔阂,将弑杀、愤怒、不甘等所有黑暗笼罩天际。躲在圣镜下的凌笙子深深一叹:“圣兵谱第五位,混沌元!千年前差点现世对抗天涯圣剑,只是由于天地的禁锢被逼了回去。没想到啊……” “魔多卡莫阿多卡!”一个个魔人跪下高呼,更甚者竟留下了眼泪。十大鹏魔也单膝跪地,只有银稷站着张臂祷告:“先祖啊,释放您无尽岁月的怨念吧!” 魔神睁开了右眼,一片圣光闪过,圣镜碎片演化成了蓝白交叠形似钟表的巨大眼瞳。只一眼,一圈光波霎时传遍天地,十几万人都进入了洪荒世界!那是混沌缭绕的天地,一颗颗星辰在混沌居民的游戏中浮沉,文明未开。 “糟了,这是兵界!”银貂妖王一惊顿时祭出火灵,九尾天狐仰天长啸,无尽的真火席卷一片星域,我族战士尽数被一片古老森林包住。两大圣兵的封存世界在相互吞并,双方人马都安静地祈祷,因为这已经超出了生灵可及的范畴。 “咻!”魔神如大鹏鸣叫,左眼睁开射出一道混沌,狠狠打在了九尾兵界上。顿时蓝天龟裂,森林倒塌,不少兽人侠士被砸伤晕死。眼看着火灵兵界要崩溃了,这时却有一座高山从天外压来,滚滚威势竟轰散混沌,不屈地冲向魔神。魔神鹏翼收拢挡在前方,顿时与巨峰相撞! 恍若开天辟地的巨大声响,魔神大吼一声双翼破碎,而圣山也轰然成灰。戾焱剑帝从山影中现身大喊:“就是现在,烧他右眼!”银貂妖王大喝,手中火灵划破空间出现在魔神眼前,砰然爆炸! “啊……”魔人发出了头皮发麻的尖叫,混沌的天地开始支离破碎。 龙泉之海,原本消失的近四十万人再度出现,而高空爆发出一股毁灭的旋风,一散而开!毁灭所过,空间破碎成裂缝,大地湮灭成空洞,而可悲的雪山冰崖如纸糊一般翻滚成川…… 北原大本营与潘侯山区,所有人看着北方末日般的天空惊慌不已。诸葛问天轻叹一声急忙现身回应:“圣兵之战已经开始,我们从现在到明日凌晨有一个晚上的休整时间,大家尽快调整!”众人疑惑不已,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相信。 而此刻已快赶到北原的辽源国大军也感受到了北方无比的威势,可汗大帝轻叹一句震声三军:“好男儿们,死路就在前方了,敢不敢闯?!”三十万大军挥舞着弯刀热血冲天,跨过了最后一片草原。而更南方的汉明国军队还在井然有序地进军,离浑邦域还有近一天路程。 龙泉之海,双方人马被圣兵转移了几十里,在扩大了数十里的冰湖两头遥遥相对。上空三件圣兵还在对峙,没有再出手,只是暗含的毁灭之力滚滚四涌令人心悸。前方的冰湖竟冒出了地热岩浆,刚才的一击毁掉了百里冰川,击穿了地层! 圣兵之威强大到能改变地形,横死在刚才余威中的人成千上万,连鲲魔都不敢贸然再动了。两方人马就这么对峙着,不知不觉天暗了下来,黑夜就要降临了。虽说这片永恒雪原见不到纯粹的阳光,但日夜之分依然明显。 三股圣力在暗涌,人们惶恐而煎熬。这时银魅鹏魔飞了出来朗声道:“我现在要与你方军师谈判!” 众人一愣,凌笙子缓缓飞出,语气淡淡:“小娃子有什么好说的?” 银魅双目狡黠:“圣兵之威太过强大,再这样打下去你们肯定全军覆没,不如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魔女是要我们投降吗?做梦去吧!”有牛头人大吼,顿时数万人都嚷嚷起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凌笙子摆摆手,所有人息声,他淡淡道:“说。” 银魅与银稷对视一眼,接着道:“我给你们一个晚上时间准备,明日凌晨你们的所有战力应该都到了,到时候我们再一战决定世界的归属!我给你们最想要的时间,而我们也可以一劳永逸,不用满天下跑去宰牲禽。一举两得,如何?” 两队人马喧嚣四起大都是反对的声音,但双方的领袖们协商良久终于点头,现在对我族而言时间就是生命! “一战定天下,我万族同心还怕他们不成!”银貂妖王鼓起士气,龙泉之海在一阵喧嚣之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三把圣兵威势暗涌,还有猜不透的行动暗涌…… 黑夜悄然而至,但注定了这是不安静的夜晚。 潘侯山区灯火通明,八千医师忙得焦头烂额。又有数万伤员转移回来,惨叫声、怒骂声、催促声……喧嚣一直持续到午夜才渐渐平息。看到随处歇息的各族人,箫剑不禁感叹一句战争的残酷。他钻进帐篷,虹莲开始为他调息,减轻剑噬的后果。 “下一位!”林夕急声催促却没听到回应,直起身子一看,原来已经是最后一位病人了。她擦了擦香汗对安详的比翼族人微微一笑,走回了药阁居所。刚刚坐下急剧的疲惫就灌顶而来,林夕摇摇头站起来打开了随身的木匣子。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啊……” 清水入壶,嫩绿的茶叶如水中精灵,淡淡的清香飘绕而起。林夕轻轻呷了一杯香茗,顿时如沐春风,疲劳尽去。看着杯中的茶水,林夕思绪有些恍惚,不禁想起晓晨渔村里箫剑灌茶的情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是什么事能令师妹如此高兴?” 林夕一愣看向门口,那个透着自然气息的俊美男子走了进来,跟进来的还有四五个气质不凡的青年人。林夕挂起往常的微笑迎了上去:“师兄竟能光临小妹寒舍,实在是难得啊。” 药阁有圣子圣女,皆是天赋异禀的神医之苗,眼前的男子便是林夕的师兄,药阁的圣子江逸尘。关于这个年轻圣子的传闻神乎其神,有人说他降世时屋子周围的花草一夜间就疯长三尺,有人说他曾用自己的血液治愈了一个小镇的瘟疫,有人说曾有三大武帝为求他的秘药而大打出手……但自从药阁确认了他先天药胎的体质后,所有传说都不过分了。 江逸尘摆摆手:“师妹莫要挖苦我,我也是忙里偷闲罢了。”林夕也不再客套,疑惑地看了看他身后的几个年轻俊杰。江逸尘道:“这几位俊杰皆是大家之后,他们仰慕师妹风采已久,这不嚷着要我给引荐嘛!哈哈……” “在下姬家大公子,姬容竹。” “在下兵唐门大弟子……” “在下……” 几个年轻俊杰一一自保家门,林夕客气地回应。林夕知道他们的想法,只是心中有些鄙夷,这等危急存亡关头,他们竟还有心思做这种事?林夕转回身端起茶壶和两个茶杯,江逸尘眼前一亮:“原来是师妹的‘妙手回音茶’!我们真是有口福了,这可是千金难求啊,我平日里都喝不到呢!” 几人笑着坐下八仙桌旁,林夕瞪了一眼江逸尘再去沏了一壶茶放到桌上,略带歉意地作了一揖道:“诸位请自便,小女子还有医诊要忙,就先行告辞了。”几人急忙挽留,江逸尘也道:“若是不急,师妹再歇息一会也无妨嘛。” 林夕端起茶壶茶杯,摇摇头道:“病人如父母,这可是师兄你从小教我的,如何不急?”说完再道歉一句,也不管众人的尴尬就走出了药阁,径直走向箫剑所在的营帐。 营帐里,虹莲收功,两人都满头大汗。箫剑叹了口气:“若非还有九音针在,我这次恐怕又得筋脉尽阻了。” 虹莲白了他一眼,“我早就警告过你可你一再解封,剑噬可是越来越严重了!虽说生死关头迫不得已,但依赖这邪剑终不是正道。” 箫剑摇摇头:“我不与你争辩。”说着站起身要往营帐外走去,虹莲出声:“我猜你要去找那个药阁的漂亮妹妹了。” 箫剑站住转过身:“你如何知道?你们貌似没见过面吧。” 虹莲笑笑:“别忘了是谁把你们从天痕中救出来的。” 箫剑拍拍脑门,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不过虹莲语气一转,有些郑重道:“不过我还是劝你离她远点比较好!” 箫剑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这从何说起?” “我多次强调过,尧羽圣城与晓晨村一事绝对有蹊跷。”虹莲道,“你解救了她,她用九音针消除剑噬,接着便圣镜九裂、天痕降临。然后是冥邪剑事,你们又恰好碰上她苦苦追寻十年的仇人,而且其间她还取得了九大神药中的冰焱芝,这一切的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听着针锋相对的话语,箫剑沉思了一会儿,而站在了营帐外的林夕也愣住了,是否太过巧合?巧合到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着一切。箫剑缓缓道:“纵使你说的正确,我也相信她的真心!” “真心?”虹莲摇摇头,站起来走到箫剑面前无比认真道:“我的傻弟弟啊,你要记住,即便是最亲近的家人至交都有可能是为了某种说不得的目的在靠近你,人心不可测啊!” 箫剑与她对视,深邃的眼眸中是少年独有的刚直:“那你呢?难道你也是为了某种阴谋而待在我身边,容忍我的幼稚,善后我的鲁莽,屡次救我性命?” “我……”虹莲竟然无言以对,不禁气乐了,“你这呆子,什么时候学会这招阳奉阴违了?”箫剑傻傻笑了笑挠挠头:“总之我相信我的判断,我相信天下还是有好人的。” 虹莲轻轻叹口气也不再争辩了,她自嘲笑笑:我都差点忘了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啊,也许是自己活得太久太世故了吧……虹莲看到箫剑傻傻的样子,突然心生调笑之意,有些暧昧地看着他道:“我说你呀,不会是喜欢上林夕妹妹了吧?” 乒乓,虹莲话语刚落,营帐外便传来了声响。 “谁?!”箫剑急忙大喝一声,趁机也回避了尴尬的问题。 营帐外林夕暗骂自己一声,刚刚心神一乱碰翻了一只茶杯,真是太糗了!只是那个问题,那个问题……林夕跺跺脚摇了摇头,收拾心神走了进去。箫剑刚揭开帷帐就碰到探身进来的林夕,两人不禁一愣,此刻的距离如此相近,彼此的呼吸都快碰到脸颊了。 林夕急忙后退一步:“我,我是来看看你的伤势的,顺便取回九音针。嗯,再不拿回来师父会生气的……” “你的脸好红啊,发烧了吗?”箫剑问了一句。 “啊?我……”林夕暗骂一句呆子,只是脸颊更红仿佛熟透了的小灵果,连自己都能感受到热气。玉虹莲这时迎了上来,笑着接过茶托道:“林夕妹妹是神医,现下只是劳累出汗而已,她怎会发烧呢?真真呆子!” 林夕感激地对虹莲一揖,相互交谈了起来,只剩箫剑哦了一声。虹莲似乎有独特的魅力,女孩子们仿佛一下子就能把她当成知心姐姐相交甚欢,箫剑坐在旁边倒也有些无趣,又自顾自地喝起了茶水。林夕早已知道八门封禁之事,在确认剑噬已经消除后,她取回了箫剑脑袋里的九音针。 却说此刻的医楼顶层,凌笙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而雨蝉在旁边不断地给他治疗。 “按会顶,灌灵于阳,快!”旁边是发须皆黄的药老在指挥着,雨蝉跟着他的指令急速而动。屋子里还有鬼算子在等待,柳沁雅在治疗已奄奄一息的范无音。一时间灯火摇曳,药灵飘香。 “好了。”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雨蝉终于停下了手累得直接坐在地上,连擦擦满头虚汗的力气都没了。药老上前捏住了凌笙子的脉搏,顿时凌笙子脸庞发暗,痛苦地挣扎了起来。药老急声道:“雨蝉,快用你的血!” 雨蝉跳了起来,急忙用小刀割开手腕,痛呼一声却不敢怠慢地把鲜血滴进凌笙子嘴里。血液流出,空气竟变得忽冷忽热,而血液入嘴须臾凌笙子就安定了下来。药老再按脉搏没有异样,终于放松地笑了笑。 “哎呀,累死我了……”雨蝉一股脑子趴在地上,连动都不想动了。 “平日里不好好学习,这下子知道累了吧!”柳沁雅含着微微笑意,范无音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可平时都是小姐……”雨蝉嗫嚅一声却没有声响了,因为她已经睡着了。几人放松地笑笑,药老右手在雨蝉上方抚过,淡淡的灵光入体,她苍白的脸色重归红润。“真不知是好是坏啊……” 药老抱起熟睡的雨蝉与鬼算子走了出去,他们要商讨之后的战略,房间里还剩下柳沁雅在给范无音做最后的调理。范无音睁开空洞的双眼,沙沙地笑了两声:“想不到我竟没死,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哀啊……” “死而复生,难道不应该高兴吗?”柳沁雅挂着淡淡的笑。 “神医姑娘,你知道我为何号称‘无情刀鬼’吗?”柳沁雅摇摇头,范无音继续道:“因为我无喜无悲。” 柳沁雅摇摇头:“世上怎会有无喜无悲的人……”话没说完,突然看到范无音的表情定格住了,睁着双眼张着嘴巴却动都不动。柳沁雅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走下医楼,沿路所见的人们竟都如雕塑般静止,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 柳沁雅面色沉重,抬头看到透过云层的淡淡月影,疾步走去。走到边水旁,四周的松柏竟渐渐消失,一座白玉石桥凭空出现架在了河岸上,而波光粼粼的河水倒映着天上圆盘般的皎月。 她一步步走上石桥,河的两岸竟生长出一棵棵柳树,两岸的蒹葭苍苍,月华如水。柳沁雅停住脚步,因为桥断了。断桥的另一端同样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蒋正辞手中的冥邪剑泛着淡淡光芒,月光都照不清他的表情。 第三十五章 孽缘未了白石危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微风吹过,柳树依依,蒹葭摆摆。 柳沁雅脸色不变,如对陌生人一般轻轻缓缓道:“我早就猜到你不会缺席这样的舞台。” 蒋正辞沉沉笑了笑:“还是你了解我。” 柳沁雅道:“你们魂殇门还想做什么小动作?” 蒋正辞道:“小动作倒不会,这面向世界的舞台上演的自然是大排场!” 柳沁雅瞪了一眼,嗤声道:“天下最强者们汇集于此,你不怕他们拆了你的戏台?” 蒋正辞沉默了一下,轻轻笑了笑:“你是在关心我吗?” 柳沁雅一愣,又是嗤了一声:“我早已不是十年前的小姑娘,你的招数已经显得幼稚。”蒋正辞不可置否地摇摇头,手中剑指向河岸。两人望去,那里竟幻化出了梦一般的情景:夕阳如画,给柔波和青柳泼上了金黄,一个男人在鳞波上舞剑,一个女人在金柳下抚琴。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蒋正辞有些缅怀:“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说我看到佳人仙鸣彼岸,而你说你瞧见郎君在水中央。真是奇怪,素未谋面的两人就这样相见如故,每天都相约舞剑抚琴,那一首《鸾凤和鸣》恍若耳边……” 柳沁雅舒展了黛眉,第一次对上他深邃的双眼,那里似乎找不到了往日的深情。十年了,时间能改变太多。柳沁雅轻轻叹口气:“许多年以后,我记得是你倒映在夕阳里的影子,轻轻浅浅,让我每每回想都微微一叹。只可惜,那已不是你了。” 蒋正辞沉默了,河岸的幻境随风消散,月光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冷。然后他沉沉笑了起来,柳沁雅黛眉微蹙。“说得好!那已不是我了!如今的我即将颠覆这丑恶的世界,用我手中这把剑!” 冥邪剑指长空,袅袅的符文紫气吸引着月光。 “你这疯子!”柳沁雅大喝一声。 “没错,我是疯子,在你让我拔出这把剑的时候我就疯了!”蒋正辞双目如剑,深深刺进柳沁雅心里。她双目闪着愧疚的泪花,“可是我没想到我会输啊,一直以来都是我赢的啊……” “命运总是如此戏谑,不是吗?”蒋正辞道,“在往常一样的打赌游戏中,我与你走上了注定的岔路。” 柳沁雅道:“我只问你一句,在你拔出那把剑之后,在我赶到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蒋正辞看着她闪着泪花的脸庞,鼓起的气势渐渐回拢,然后淡淡说了一句:“如你所见,在练剑。” “用整个部族人的生命练剑?!”柳沁雅擦去眼泪,满脸坚毅,“好!那我就算死也要阻止你这次的疯狂计划!” “呵呵……”蒋正辞笑了,“那我们再打一次赌吧。你赢了,天下太平;你输了,鲲魔将毁掉世界!” 柳沁雅攒紧了粉拳:“地点在哪?” 蒋正辞收起剑,笑得似乎有些开心:“天莹圣山。好久没有这样了,真是怀念啊,哈哈……”笑声渐行渐远,身边的场景也缓缓消失,柳沁雅一愣,眼前出现的是刚刚叹息完的范无音。顾不了范无音的疑惑,她夺门而出奔向北原大本营。 指挥中心里,鬼算子正在于各派各族首领商榷战况,而银貂妖王和戾焱剑帝在前线保持圣兵的平衡。鬼算子道:“鲲魔虽然扬言等到明早开战,但断不可能息声宁人!” “阿弥陀佛,老衲能感知到魔气不断向东西蔓延。”苦竹大声佛光熠熠,身后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和尚,保定方圆,悲天悯人。 “我族飞探在东方枫雪山看到魔人悄悄涌向彭波湾。”灵目族长额头的灵眼奇特。彭波湾,位于东海汇入北原的海湾,也称东海北涯。鬼算子点点头:“一切都在预料之内。鲲魔想趁我等懈怠之际从东海水路、辽源国草原奇袭突破,所以我早已安排妥当。鲛人龙王方才与我联系,海族已经歼灭大部分魔人,当下只差辽源国的回应。” 众人松口气,纷纷赞叹鬼算子的神机妙算,但是诸葛问天没有笑。他大手一挥,北原的山川地貌再度浮现眼前,他看着向西狂涌的黑点眉头紧皱:“西方有天莹圣山,鲲魔不可能占到便宜。按时间推算,辽源国军应该抵达北原边界,而西方的天使、雨工等神族也应该快跨过圣山了,为何仍有如此多的魔人涌向西方?银翼鹏魔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才对……” 青丘国的豹人不屑道:“魔人幽闭千年,对我们世界的认知应该还停留在千年前,错误估计形势很正常……”其他人也觉有理纷纷附和,鬼算子却满脸深沉。 嘶啦,这时候柳沁雅狠狠掀开了帷帐,她费力穿过药老布下的结界此刻喘着粗气。众人看过来,她平了口气大步上前道:“他们的目的不是辽源国,而是天莹圣山!”话语一出,众人哗然。 柳沁雅将蒋正辞之事、魂殇门的打算有选择地讲了出来,众人半信半疑,但是鬼算子双目越来越清明。有人质疑柳沁雅的话,他们难以相信一个姑娘看到的“幻境”,柳沁雅着急道:“请相信我的话,我以药阁医师的名誉担保!如果不快点行动世界就完了!” 众人不说话了,纷纷看向药老。药阁,统领东方世界的医师,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大教!因为每一个医师的交际网都是恐怖的,尤其是高级医师救过的武者修士更是难以计数,每一个神医背后站着的都是一个个欠过他命的至尊强者!而药阁是极重名誉的组织,倘若有人坏了药阁的名声他作为医者的人生也就结束了。所以当柳沁雅说出这句话时,所有人都相信了点头的药老,药阁的掌舵者。 碰巧的是这时候鬼算子前方的虚空波动,可汗大帝的战车呈现在眼前。鬼算子起身行礼,可汗大帝似乎有些怒气:“你说好的魔人并没有来!我们打算直接进军北原战场。”说完画面中断,所有人彻底相信了柳沁雅的话。 “可是他们去天莹圣山的目的是什么?进入圣山即使是仙人也会被压制到武宗之境,他们能讨到什么好处?”有人问道。 “我不知道……”柳沁雅摇摇头,突然眼前一亮:“我记得箫剑他们最后护送的部落是北原最大的守护族,他们应该知道些什么。” 箫剑?鬼算子眯眯眼,就是那个嚷嚷着要去北原救人的小鬼啊…… 而此时的箫剑还在和两个姑娘有搭没搭地聊天,他倒不反感两个美人在旁边笑语嘤嘤,是男人都不会反感的。正掩嘴笑笑的林夕突然听到柳沁雅的传音安静了下来,其他两人也安静了。虹莲问道:“怎么了?” 林夕看了一眼箫剑,正色道:“师父要箫剑火速赶往指挥中心,说是十万火急的军情。”箫剑收敛了笑容踏步而出,她们也跟了上去。来到药老的结界外,箫剑大步走了进去,结界如水纹波动并没有阻挠。虹莲也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只有林夕被挡在了结界外。她看着两人钻进帐篷,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走进会议室,众人在惊讶于虹莲的美丽之后安静了下来,只有鬼算子开门见山地讲明情况。箫剑虹莲听完脸色沉重,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始源魔晶、五彩魔晶和三个强大到能控制巴蛇的魔人,这其间一定有联系!箫剑将暗河地宫里的事情说了出来,众人听了都震惊不已,有奇肱人更是怒声叱道:“这么说来是你们唤醒了始源魔晶,开启了这场战争?!” 箫剑默默地低下了头,倒是虹莲一脸淡然。苦竹住持身后的和尚单手合十:“阿弥陀佛,万事皆有缘。两位施主好意调查魔气却导致魔晶唤醒,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诸位不必介怀于他。” “我不信你们这些光头仔的眯眯哞哞!”脾气暴躁的三节人嗤声,接着又是一小波争议。 “好了!”鬼算子制止喧哗,眼色精明:“你怀疑魔晶有传送功能?” 箫剑点了点头:“我们三人和最初的地魔都是被传送到大脚印里的。”鬼算子手指轻敲着木桌,自言自语地推敲:“如果他们是想借助圣山之力传送魔人大军,哪里会是目的地?更关键的是圣山里何处有传送的法阵?进入圣山被压制修为必定会损失巨大兵力,传送过去残存的兵力有何意义?……” 不管他如何定夺,天莹圣山旁已经袭来了黑暗。 黑压压的魔人大军狂涌而来,圣洁的雪峰在淡淡的月光下显得静谧而鬼魅。而银魅此刻置身于高空云层下,这个高度可以俯瞰到小半北原,绵延的雪川看起来如白纸点墨,写意而灵动。上空的云层里灌下一道橙光,明翼鹏魔是一个衣甲暴露的丰满女人,她嘴角挑衅却充满诱惑:“被那么多眼睛盯着,看得人家都激动了呢。” 银魅笑笑:“找你的男人去吧,接下来交给我。”明姬给银魅一个飞吻,化作橙色流星汇进魔人大军。银魅上飞冲进云层,身旁是万年不变的滚滚浓云,不见五指。她闭上眼,双手交叠上举,背后的**缓缓转动,一道波动瞬间涌遍天际。 “一百零八颗眼睛。”银魅笑了,她看到了隐藏于浓云中的一颗颗法眼,每一颗都泛着八卦图纹。她睁开眼,脸上手臂上都浮现出河流一般的银色纹路,双臂缓缓往下画圆,背后的轮盘发出了光芒。 “你们看,好像是月亮耶!”有人指到上空发光的圆点惊异地嚷嚷,越来越多人抬头望天,但是真正的强者们面色无比沉重。那不是月亮,那是地狱的扉门! 当天使流下眼泪,地狱也敞开了怀抱。 “地狱月歌!”银魅蓝眼转白,轮盘散开了光华。 一百零八道月光射向四面八方,所有人看着天上闪电般的轨迹啧啧称奇。然后月光击中第一颗法眼爆炸成绚丽的烟花,在众人的喝彩声中第二朵烟花绽放,然后是第三朵,第四朵…… “啊!”会议室里的鬼算子突然倒地,双眼蹦出血花。众人惊慌,药老急忙上前,却被他周身的咒罡抵开。诸葛问天急忙盘坐,双眼血水不停地留下,他双手不断地画咒推演。 “第四十八颗,四十九颗……”银魅数着爆炸的法眼,越数越开心。 “大衍之数,法魂偷渡,收!”诸葛问天大喝一声,天上剩余的五十九颗法眼化成光芒射下苍穹,全部灌进他体内。狂暴的光芒瞬间轰飞在场的人,巨大的帐篷被掀飞,所有人只看到一颗颗陨星冲进光芒里,无法上前。 “切,收得真及时。”银魅放下手,所有月光消散无形。她冲下云层飞到大军上空,手指天莹雪山喝道:“总攻击,开始!”一个个魔人大吼着,颤抖着大地涌向圣洁的雪峰。 大本营处,人们惊慌地围到了光芒处。随着最后一颗法眼灌入,光芒消散,呈现在眼前的是衣衫褴褛的鬼算子,他倒在地上皮开肉绽奄奄一息。药老急速上前给他灌入灵力,箫剑等人也围了上去。 “唉,几十代先祖的努力,竟毁于一旦……”诸葛问天哽咽了,双眼流的还是血泪。众人唏嘘,鬼算子通晓天地却遭天妒,每一代的寿命都不长久。这一千多年来,每一代鬼算子都在炼制这个“天皓眼阵”以备第二次鲲魔入侵,诸葛问天那奇特的地图皆归功于这一百里八颗法眼。鬼算子抓住药老的衣袖,气息沉重:“天皓眼已废,我们无法再知道鲲魔的确切动向,后面的战役只能靠尔等随机应变!箫剑,你带领众人赶往雪莲巫坛,我怀疑那就是关键地……” 未说完,一个太极圆球就将他包裹起来,圆球缩小眨眼间便消失了。所有人站起,深深一叹后都看向了箫剑,箫剑抱拳朗声道:“不负先生所托!”所有人动起来了,药老派出几十位药尊,前线中又折回了几百位武尊,他们都是药尊的至交。再加上两千武宗,近三千人在箫剑的引路下赶往圣山。 而此时此刻,西边的天空羽毛乱舞、雷电轰鸣,西方神族终于绕过天莹圣山,刚要喘口气却看到了碾压而来的魔人大军。 “来得真是时候!”八翼使徒金发狂舞,身边的女使叹口气飞向了身后漫天的使徒大军。雨工族,一头雷霆飞龙上坐着几位雨工雷尊,为首的敲了一下手中雷杖,无尽雷电轰鸣。两大神族以闪电之势冲向魔人,携着满天的圣光雷雨。 魔人们也没想到突然会杀出一伙神族,但是几大鹏魔没有一丝畏惧,魔人们狂吼着冲了上去。两军相接,霎时大战爆发!日月神光扫灭魔气,雨雷箭矢飞空破地,鹏鸣震天,魔气纵横,一时间使徒断翼、雨工夭折。鲲魔太过强大,即使神族有五万余人,也被三万鲲魔占尽上风。 “呵呵,这位八只翅膀的金发帅哥,要不要加入我的后宫呢?”明姬淫笑着,魔鞭扫过八翼男使圣罗杰,回应她的却是一道银白杀光。八翼月使安娜俏脸暗怒,白眼中杀光涌动,擎着月光神镜与明翼鹏翼大战起来。各大帝尊与鹏魔死战,圣山前方杀机纵横,战火弥漫。 却说箫剑等人,远远地就感受到了前方排山倒海的威势。 “应该是西方神族赶到了。”在旁边的白爷爷出声,蓉婆婆自然待在他身边。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柳儿说魂殇门出动了,不知道他们要对圣山做什么。”白爷爷拿出箫剑刚刚交还他的半边狮虎玉佩,微微一叹。 “他竟然就这样死了……”攥紧玉佩,他目光狠辣,“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万恶的邪教!”蓉婆婆点点头,倒是箫剑在旁欲言又止。蓉婆婆问道:“小兄弟,大哥临死前没有跟你说了什么吗?” “这……”箫剑吞吞吐吐,他不知道该不该再提起他们的恩怨往事,只是看向白爷爷的目光有些怪异:他怎么看都不像是私通大嫂的人啊。白爷爷注意到箫剑的目光,不悦道:“看我作甚?”箫剑扭回头向偷笑的虹莲撇撇嘴,几人沉默了。 安静了一会儿,白爷爷又拿起那半边玉佩,语气飘渺:“当年父亲逼我继承家主之位,我死活不从……”蓉婆婆一听叹口气,轻轻地牵起了夫君的手,箫剑虹莲则安静听着。 “他把我捉回后承诺要接过家主之位,那天晚上我高兴地去找他喝酒,谁知羽馨嫂子说他去找父亲了。于是我就跟嫂子聊会儿天,自己喝了几口小酒,迷迷糊糊竟然跟嫂子聊了数个时辰。离开后已是三更,我清楚地记得当我打开自家门口时那人犯下的罪行!”白爷爷满腔愤怒,蓉婆婆却是含泪地对他摇摇头。 箫剑虹莲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两人的描述差别小许,但其间关系天差地别!阎无常以为弟弟私通妻子,酒醉中凌辱了弟妹;阎无邪却是与嫂子秉烛夜谈,看到兄长欺辱了爱妻!这其间纠葛,竟离奇地折磨了两兄弟四十年! “可是阎无常……” “玉佩亮了!”箫剑话未完,白爷爷手中的玉佩竟然发出了光。他震惊无比地看向圣山山巅,与蓉婆婆两人飞驰而去。“他竟没有死!” 什么?阎无常没死?箫剑刚想追上去解释却来不及了,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前方混乱的战场。有十几个武尊随着白爷爷飞向圣山,而箫剑和剩下的两千多人赶往圣山东边的战场。 第三十六章 圣莲萦结魂殇怨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天营圣山东边两里,西方神族和鲲魔大军的混战仍在继续。天上雷光如蛇,一头头雷龙飞驰,一个个使徒舞翼,但是鲲魔的队伍还不断壮大,更多的魔人涌来。箫剑等人也已参入战斗,几百位武尊的加入也让我方轻松不少。箫剑看着近四万魔人的大军惊讶不已,地魔和鲲魔寥寥,里面绝大多数都是玄魔,在强横的使徒雨工帝尊下无任何还手之力。 形式似乎转向我方,但魔人们还是悍不畏死地冲来,令人费解。 柳沁雅袖剑轻盈,收割着一个个玄魔的生命。她转到箫剑身边急声问道:“你说的巫坛在哪?快带我去!” 箫剑看到她凝重的脸色急忙点头,和虹莲带着十几人往不远处的圣莹村赶去。但还未脱离战场,一道粗大的雷电轰在前方挡住了他们的脚步,几个雨工祭司在雷光下现身,为首的雨工金瞳喷火:“东方魔神?!小子可还记得我?” 箫剑心中一凛,手扶上腰间的纯阳剑沉沉道:“沙堡城主!”数月前他为救龙海心从堕涂界传送到沙堡时杀了他的儿子,想不到竟在这等关头碰上,真真冤家路窄。虹莲也脸色凝重,双手凝出短剑欲出手却被箫剑制止:“你带着柳医师赶去巫坛,我的恩怨我来解决。” 虹莲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一伙人毫不犹豫地向前冲。金瞳雷尊夜瞳怒吼一声,身后的几个雨工祭司擎着法杖冲来,但出乎意料地与虹莲等人错身而过,他们四散而开围成了雷光纵横的区域。身后有几个玄魔在雷光中倒地,虹莲等人终于脱离了战场。 “你不去帮他吗?”柳沁雅问道。 “我相信他不会再令我失望。”虹莲语气轻轻,但能听出她压抑的担心。夜瞳已经是真正的武尊,箫剑有何能耐对抗他? 看到四周雷光围成的牢笼,箫剑右手缓缓拔出了背后的苌霄剑:“多说无益,速战速决!” 夜瞳大笑起来:“速战速决?想得倒美!我要你死去活来一百八十遍才能解我心头之恨!”说完手中法杖指来,四面的祭司也射来雷光,道道电弧急速劈来。箫剑快速而动,上蹿下跳堪堪躲过雷光,眼前却出现了夜瞳的身影。 “武魂觉醒两重天,穿雷掌!” 轰!雷掌穿透箫剑的胸膛将他击飞,狂暴的雷电灼烧到后方的五个玄魔,哀嚎四起。箫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夜瞳恶狠狠地抓住他的头发提起瘦高的身体:“怎么一下就死了?我还没玩够呢!” 噼里啪啦,手中放出无尽雷电灌体而过,箫剑发出撕心的哀嚎,在这混乱的战场没人在意到这个角落。人性善恶,并不是所有人都大义凛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放下仇恨。箫剑被一遍遍地轰飞,一遍遍地雷电灌顶,只有苌霄剑还紧握手中。 噗,箫剑再度被穿雷掌击飞在地,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鲜血已经布满了方圆十丈。金瞳雷尊气喘吁吁,武魂的道境渐渐消散。他狞笑着走箫剑跟前,抬脚狠狠将他的背部踩陷!“啊!”箫剑咳出鲜血,双目飚出泪花。 “嘿嘿,哈哈哈!”夜瞳狂笑着,不停地撵着箫剑的背脊痛出声声惨叫。 “这就是巫坛了。”虹莲等人站在古老的巨门前,“你们要注意太古际涯,我还是回去看看。”虹莲说完转身赶回,柳沁雅望着巨门咽了咽,坚定地推开了门扉。 背部的痛楚炸裂脑际,但箫剑却停止了哀嚎,夜瞳怒哼一声将他踢飞十米。划过一道血迹,箫剑布满鲜血的双手撑着长剑艰难地站起,带血的长发遮住了面庞。烧焦的皮肤快速复原,身体的麻痹也渐渐消失。 “小子还真耐打,不错不错!”夜瞳脸色狠辣,他全身都泛出了雷电,无尽的雷光凝成战甲披在身上,法杖凝出了长长的雷鞭。又有几个不识趣的玄魔来打扰,却被金瞳雷尊一扫成了灰烬。他就似雷公附体甩着雷鞭走来,羊角都镶上了雷光! 箫剑终于出声了,声音沙哑:“我知道我身上的伤比不上你丧子的痛……” 夜瞳一愣,手中雷鞭狠狠劈来,雷爆轰塌了空气却被一道威猛的剑罡弹开。箫剑双手横握苌霄,双眼闪着精光:“但你的痛又怎比得上被压迫的千千万万人的痛!” “胡扯!他们是奴隶,我的奴隶!”雷尊怒吼,无尽的雷光从雪地里升起,沟动天上不断游动的雷电轰向箫剑。正在战斗的几大雷帝惊疑地看了眼过来,竟有人能沟通他们的雷区之力。 “你的雷不过十万伏,如何比得上灭灵劫万一!”箫剑眼中闪过堕涂界的雷鼎,闪过李义凌的惊艳一刀,闪过虹莲被魔刀击伤的画面。“我不能再败了!” 苌霄横劈,一道道剑光横切而去却被雷光击碎,夜瞳得意之际却看到四周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箫剑!这不是分身,而是快到了极点留下的一个个虚影,一条条蓝色的电流联接着每一个虚影。 “真剑道・千雷破云!”几百个箫剑劈剑,几百道剑光宛如雷电般轰向夜瞳。轰隆隆!千雷炸响,四周的雨工祭司都被逼退,十几个玄魔被轰成灰烬。 “啊!武魂觉醒两重天!怎么可能?!!”夜瞳捂着断掉的一只羊角气急败坏,雷光战甲聚起又消散。箫剑再度喷出血箭后飞,却又被一个怀抱接住。玉虹莲淡淡笑了笑:“你赢了。” 就在刚才,箫剑瞬间突破到了武宗巅峰,离武尊只剩一步之遥。 箫剑站起来擦擦血痕,笑了笑:“我掉入冥河时身体不自觉地吸收魔气,竟给了我对魔气侵蚀的抗性,现在我对他的雷电也已适应了。”说完冲向夜瞳,无尽道境缭绕剑刃。 铿……两人相击,两股力量相持,电弧剑气相互泯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你很惊讶吗?”箫剑双目如电,“若是对上其他武尊我必败无疑,但你只是依赖雷电特性的半吊子而已,如今你的雷电能耐我何!” “啊!”夜瞳怒吼冲天,无尽的雷电再度从雷区灌下来,但下一瞬雷光全都消失了。人们都愣住了,连鹏魔武帝都震惊,所有人看到天空中央一个黑洞散开,吞噬所有灵力! 箫剑将呆愣的夜瞳拉倒在地后急速转身扑向虹莲,所有人都亡命扑倒在地,连帝尊都舍命飞逃。因为黑洞爆炸了,无尽的黑光席卷一切! 嗡…… 耳朵暂时失聪,箫剑看到身下的虹莲无恙便转身躺下,两人却都瞪大了双眼。我方所有人都倒在地上目瞪口呆地望天,被黑光侵蚀的痛楚似浑然不知。天上一头黑色的鲲鹏舞着翅膀缓缓下落,化成一个黑袍人矗立高空。 “安祖卡!”魔人们跪下欢呼,连几个鹏魔都单膝跪地,第二位鲲鹏登场! “快!进圣山!”八翼使徒圣罗杰大吼,所有人反应过来飞逃向圣山。只有进入圣山鲲鹏的仙力才能被压制,他们才有一战的可能性。 “杀!”第二鲲鹏墨铭一挥长袖,三道通天的黑色龙卷风袭来,一下子就吹飞了最后面的几百个雨工。魔人们欢呼着追击而去,箫剑与虹莲早早就冲在了前头,安静的雪山迎来了又一次喧嚣…… 而此时此刻,距圣山近八万里的连崖岭内,独特的异空间里笑声盈盈。这是一个山洞,到处都嵌着发散光芒的晶矿石,五彩斑斓的柔光闪着点点星,恍若小小的宇宙星域。有人坐在一个成人高的五彩魔晶前,泪星竹激动地抱住满脸无辜的虹尾灵猫:“快看,箫剑哥哥和玉姐姐都没事!太好了!”旁边的小凤鄙夷地扇扇翅膀呀呀两句,泪儿对它皱皱鼻子:“箫剑哥哥才不是胆小鬼呢,这叫战术转移。你看看那个比你还黑的大鸟,估计连磊哥哥都打不过呢?是吧,磊哥哥?” 他们看向后方一个喝酒的男人,他放下酒缸,赫然是偷了箫剑银袋的石磊小偷!他枯槁的双眼有些迷离,有些迷糊地摇头道:“我可不行,我只会逃跑,嘿嘿。要打也让老石头打,小乌鸦你还嫩了点。” “嘎嘎!”小凤恼怒地飞去啄他,疼得他练练求饶。泪儿呵呵笑了起来,怀里的灵猫却挣脱了她的怀抱走到魔晶前,两只前爪按在水晶上,水晶投射的画面转到了巫坛内。 “哎,小猫你快换回去,我要看箫剑哥哥!”泪儿敲敲灵猫的头,谁知灵猫恶狠狠地露出凶牙瞪住她,七彩的尾巴炸开了毛。泪儿被惊住了,石磊双眼精光一闪而过又打哈哈道:“泪儿你就让让小猫咪吧,整天嚷嚷着你的箫剑哥哥连我都吃醋了。”说完灵猫才恢复常态。 泪儿呆呆地点了点头,有些余悸地看着全神贯注盯着水晶的灵猫。 巫坛内,两个男人站在祭台上抬头看着圣女手中的雪莲。一个是蒋正辞,另一个却是昨天消失了踪迹的敖战!敖战脸色阴沉,与平日的开朗豁达天差地别。他拿出一张银帕,其上有一处血迹:“这是格兰女巫的血,潜伏三年总算没白费。” 蒋正辞接过银帕将它盖在了冥邪剑上,顿时血流顺着剑上的符印流下,泛出熠熠紫光。蒋正辞扔开银帕,双手上举冥邪咒剑,嘴角冷翘:“这虚伪腐朽的世界,这些被禁锢却安然做畜的愚昧世人,让我看看你们这些行尸走肉如何面对这美丽的毁灭!” 铿!紫黑剑光射向雪莲,与格兰一模一样的气机沟动起圣力,直冲向山顶!雪山之巅,在几百个魂殇门人的注视下一朵通天的雪莲绽放,然后化成一道光柱直冲云霄,照亮了昏暗的天地! 已经赶到圣山脚下的神族魔族都惊讶地看着那通天的光柱,无尽的圣力涌向四方。所有人都失去了腾空的自由,修为全都压制成武尊以下,那是圣人不灭的威芒,时间都不能抹去。 “哈哈哈!”辽阔的巫坛里游荡着两股阴沉的笑声。 雪山山顶,鹅毛大雪还在扑扑洒洒,白爷爷震惊地看着眼前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庞,压抑着问道:“这道光是什么?你们又想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黑无常挥挥手,身后近四百位魂殇门人欢呼着跳下山巅,齐刷刷地冲向山下的战场。修为被压制后我方具有的帝尊优势荡然无存,虽说帝尊凭借着经验感悟仍然强大,但绝对的实力变化也让战局发生了影响。魔人们开始扭转,他们组成一字阵型所向披靡,似乎目的并不在于杀敌。 轰!日月神镜与雨雷矢轮番轰炸,但鲲鹏墨铭仅用双手便轻易化解。我方边站边退,有使徒已经爬上雪山了。后方突然惨叫四起,原来是几百个魂殇门人闯入却杀了近一千使徒!每一个魂殇门人脸上都泛出血红印记,无论是斩断头颅还是撕裂身体,只需一瞬就能痊愈如初!加上修为压制的空间,这片区域简直就是最适合他们的屠宰场! “哈哈哈!杀杀!”一个人狂笑着,浑然不顾八把刺穿身体的银枪,狠狠地扯断了眼前使徒的翅膀。任何杀招对他们都没用!有雨工开始逃跑,然后锁链效应下更多的人逃跑,迎来的是魂殇门人丧心病狂地追杀。 “恶鬼啊!” “不死的魔鬼爬出地狱了!” …… 看到那些杀红眼的魂殇门人,箫剑脸色深沉:“这是血涂幽狼的不死诅咒!那个男人竟然造出这么多!”双拳紧握,苌霄爆发出惊天冷意,箫剑逆着回退的队伍冲了上去。 铿!一股冷光暴起,五个不死人被剑气轰飞。箫剑周身泛出了蓝色的气血,但双眼还属正常。他右手皮套抚摸长袖剑身,剑气化成魂光劈向了冲来的不死人。 “鬼剑道・剑殇!” “啊!不要!走开!”不死人倒地,邪恶的鬼魂吞噬了他所有的心神。附近人看到如此情景后退几步,虹莲眉间印记大亮,使徒雨工们听到了她的话语:“攻击他们的魂灵!” “孩子们,吟唱审判之歌!”八翼月使安娜传音而来,几百个使徒齐声唱起了圣洁的咒歌。无尽的歌符泛着正义之光,驱除邪魔的经文回荡在天地,不死人们捂着脑袋翻滚在地,道道红烟从体内蒸出。 “没时间耽搁了,快上山顶!”箫剑与虹莲突破战场,率先爬上了冰崖雪峰。 巫坛内,蒋正辞恼怒地斩断一条冰柱,敖战则在其后运行着某种法阵,丝丝黑气缭绕。“可恶,幽狼诅咒竟然被克制了!看来还需要继续改进啊……” “哼!这就是你的表演吗?”柳沁雅和十几位武尊终于通过了太古际涯,有两人已经迷失在无尽轮回中。 蒋正辞压住怒火,露出了淡淡笑意:“阿雅,你又要输了啊。”柳沁雅俏脸一沉,提着袖剑就冲了上来,所有武尊也紧跟其后。蒋正辞摇摇头,冥邪剑狠狠插进地面,顿时大地有些颤抖。 似乎有仙女在叹息,一尊尊冰雕从地底涌出,然后竟如活人一般行动了起来。众人震惊,这些冰雕竟和太古际涯中的极其相似!来不及思考,上百头冰雕已经冲来,有邪神竖劈长刀,无数冰刺轰散了众人。刚刚站稳,形态各异的冰雕就围了过来,殊死的战斗就此展开。 “呵呵呵,你们就先好好玩玩吧。”蒋正辞悠闲地坐下来如看戏一般看着场中的战斗,八脉咒剑之用令人称奇。 通天的光柱越来越盛,就像沟通着天堂与人间。雪上之巅也早已战局难解,几十个武尊与不死人大战竟不占优势,强大的圣威下每个人都畏手畏脚。 轰轰轰!一处处雪花崩裂,一处处空间碎裂,那是两道快到几乎看不见的身影,一黑一白在激烈地对撞。白爷爷掌风如刃,每一掌都裹着无尽的怒气冷意;阎无常却淡淡笑着,他似乎很享受和久违的弟弟切磋,只是今天他穿的是全黑的武袍。 “你为什么不死?!背信弃义、丧尽天良的小人!”白爷爷怒吼,掌风更加犀利。阎无常摇摇头,抬手又化解了掌风:“我也想早点去陪羽馨,但要在我讨个说法之后!” “哼,当着蓉儿的面你竟还有脸讨个说法!”白爷爷更怒,他站住了身形,阎无常也站在他十米外。蓉婆婆站在旁边欲言又止,没有不死人攻击他。 阎无常脸色也变得严肃了,有些怒意升起:“我自知对不起弟妹,事后必以死谢罪。但你的罪呢?!羽馨的死该向谁讨债!” 白爷爷有些哀伤但毫不退却:“羽馨嫂子为了我和蓉儿付诸良多,我们都欠她一条命。但接管门主之位是你答应我的,亲手杀了嫂子的不正是你吗?!” 话语如千刀万箭刺进心中,阎无常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浊泪盈满了老眼。是啊,我亲手杀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那天晚上之后我并没有责怪羽馨,我是如此爱她,怕挑明了就连夫妻之名都保不住。但我也恨她,好恨好恨!这股爱恨潜移默化地增强了我接管门主的决心,我清楚地记得,那个埋葬了我的心的门主仪式。 “无常,成就你至高境界的阎魔掌吧!”父亲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脸色是不容置疑的霸道,“男人不能被儿女私情耽搁!” 我走到羽馨面前,四周是手下们群起的吆喝,眼前是温柔如画的脸庞。掌势起,仿佛诅咒一般,无尽的杀意冲向羽馨,一下子就要毁掉她所有生机。 “不!羽馨,不要离开我!”我挣扎着想收掌,但獠牙难收。 羽馨温柔地握住了我的双手,漆黑的掌风一下子就绞断了她的双臂。但她依然温柔地笑着,含着鲜血却美得如彼岸花开:“相公,不要怨恨,永别了……” 这是我听到的她最后的声音。 “哈哈哈!”沉思中的阎无常突然嘶声狂笑,无尽的黑芒鼓起了他的衣发,“忘不了,我怎能忘!怎能忘!!”他突然用双掌狠狠地打穿了自己的胸膛,血肉横飞惊住了白爷爷和蓉婆婆,但更令人震惊的是在一阵红烟下碎掉的胸膛恢复如初! “她到死还护着你,无邪。”阎无常双目尽是血丝,语气犹如濒临疯狂的野兽,“既然你一丝悔意都没有,那就让我们用家族的规矩了结一切吧!” 白爷爷沉沉点了点头,两个人升腾起了阎魔掌意。 第三十七章 星域圣裁连崖战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这一掌是羽馨用生命换来的,好好感受一下吧!”阎无常双掌向天,无尽的黑气凝成一个个容颜汇上高空,一个漆黑的掌印撕扯着昔日的笑颜。 武魂觉醒六重天,七重天,八重天…… 四周的人惊慌四逃,这股毁灭之力竟能抵住圣力的压制! 白爷爷动了,如一道黑烟冲向了阎无常。双掌如电劈中了他的胸膛,两个骷髅掌印撕咬着哈哈大笑的阎无常。“阎魔掌四十九式,天妒情绝!” 巨大的手掌从天压下,携着无尽的哀伤、怨恨、不舍,如上天之手淹没了两个凡人的渺小。 “相公!”蓉婆婆被掀来的雪浪淹没。无尽黑雾四散,滚滚积雪如海啸翻涌,巍峨的雪山发生了雪崩!铺天盖地的积雪从山顶滚下,下方还在战斗的数万人却如蝼蚁般渺小。大地在颤抖,白雪在怒吼,遮天蔽日的尽是雪层,所有人的哀嚎都被遮盖…… 雪崩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圣山脚下的灌木林尽数被淹没,真真正正地成了白色的海洋。噗噗噗,一个个人影从雪层中钻出,刚刚跳出又迎来了不休的大战! 咻!又是一道漆黑的镭射,所过处生机毁灭,魔气冲天。日月神镜被击飞,鲲鹏墨铭大喝一声化出鹏影,领着身后近两万魔人冲向山顶。武帝们被鹏魔纠缠,防线来不及补救就已被魔人大军撕破,一字型的军队涌上了雪山。 雪山之巅,蓉婆婆从雪层里钻出就看到了两个相持而立的人影,急忙赶过去。两兄弟右掌都抵住了对方的心脏,生机在急速消散。又是一阵红烟,阎无常的伤口尽数复原,他看到弟弟眼中的不甘与纠结,深深一叹。 突然胸口一痛,一把纯洁到有些透明的剑从后背穿透了胸膛,无尽的剑气与身体的复原相持不下。阎无常沙沙笑了一声:“原来是小兄弟啊,可惜你来晚了一步……” “不,还来得及。”箫剑在阎无常身后抵着剑,蓉婆婆急忙将灵力灌进白爷爷的心口保住他最后一口气。 “你们两个人都被骗了四十年!”虹莲目光如炬看着蓉婆婆,“你应该有话要说吧。” “你说什么?!”阎无常看向蓉婆婆,白爷爷也瞪大了双目望来。蓉婆婆清泪洒落,抽泣道:“冤孽啊!合上狮虎玉佩,一切自会明了。” 虹莲从白爷爷怀中拿出两块洁白的玉佩合在了一起,顿时一阵光芒泛出,点点魂光缭绕而起,一位温柔恬静的女子容貌幻化而出。 “羽馨!”阎无常看着那个女子,老泪已然噎住了喉咙。羽馨的幻影淡淡笑着,温柔的声音仿佛跨越了四十年再度响起:“相公,无邪,好久不见。当你们看到这个画面应该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年,真是苦了你们了……” 连濒死的白爷爷都落泪了,羽馨的残影继续出声:“我知道你们一定恨透了对方,甚至可能已经断绝手足之情,因为我知道相公很爱我,无邪也很爱蓉儿。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说服公公实施的计划。” 众人瞪大了双眼,只有蓉婆婆哭得更伤心。 “当年无邪天资极高,公公誓要立他为门主,蓉儿便私下里来求助于我。我不忍看他们遭遇惨剧,得知相公想接过门主之位后便去哀求公公。公公虽然一向严厉但其实对我很好,可他知道相公定然对我下不了狠手,仅靠资质达不到阎魔掌的最高之境。当年已是关键时期,我阎魔门只差一步便能统领南疆各派。 “于是我便提出了计划,公公终于同意。那天晚上相公的酒是我百草族秘传的七魄乱,他看到我和无邪私通的画面是幻觉,无邪看到相公欺辱的其实是我。那天晚上我和蓉儿用秘术互换容貌,事后蓉儿赶回来躺在相公旁边,后面的事如你们所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羽馨哭了,身影越来越淡。 “对不起,我被公公种下了忠言蛊说不出真相……”安静,只有蓉婆婆的抽泣声。这纠葛了四十年的恩恩怨怨终于算清,但结局往往戏谑弄人。阎无常修成阎魔天绝掌却心灰意冷地解散了阎魔门,阎无邪和蓉儿远走高飞却被芥蒂捆绑一生,如今兄弟决裂,哥哥成了非人非鬼,弟弟就要丧命于兄长之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阎无常痛哭大吼,但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没有人能回答。羽馨的残影随风消散,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语:“相公,真的永别了。” “啊!”阎无常大哭,泪水不要命地流过苍老的脸庞。哭吧,让得意的命运笑个够! “哥哥……”阎无常愣住,一只沾血的手擦去自己的眼泪,阎无邪含着泪吐出了那个等待了四十年的称呼。“对不起……无邪先走了……”左手无力地落下,蓉婆婆抱住自己的相公哭泣,箫剑和虹莲面面相觑。 阎无常愣怔了,茫茫然不知所措。突然胸口一痛,原来苌霄剑还插在胸膛,鲜血还不断流下。他猛然抬起头,双目如矩:“不,我不会让你先死的,要相信兄弟的羁绊!”说完手腕划过剑尖,他撑开白爷爷的嘴,嫣红的鲜血流进口中。 不顾几人的惊疑,他站起来拔出了苌霄剑,坚定地冲向那道光柱的前方。“羽馨,我来陪你了……” 站定,一片黑云冒上山巅! 黑色的鲲鹏舞着羽翼,携着身后两万魔人冲向了一个渺小的人影。阎无常向天长啸,一瞬间打出了上千掌,无数的掌印呼啸着冲向鲲魔,每一掌都凝结了一份悲痛。墨铭蓝眼放光,右手一挥,身后的鹏影张开嘴,一个黑洞激射而来。 黑洞所过连光都吞噬,所有的悲哀悔恨尽数化为了虚无。阎无常哈哈大笑,张开双臂没入黑洞内,然后魔气爆炸了…… “啾!”鲲鹏唳鸣,墨铭率先消失在光柱内,然后一个个魔人都冲进了通天的光柱。来不及悲伤,箫剑和虹莲也冲进了光柱,在场的所有人都纷纷没入光芒中,只剩蓉婆婆在白爷爷身边祈祷。 铿!光芒冲天,黑云还在被光芒吞没,山巅是,苍穹也是。东方的浓云不知不觉露出了淡淡的光晕,第二天的清晨来临了。 龙泉之海,无尽的狂风吹散了百里血雾,两方战士呐喊冲天。 “时间到了,开战吧!”银貂妖王大喝,九尾天狐裹着真火冲去。戾焱剑帝祭出开山印,一座巍峨圣山从域外压来。鲲鹏银稷魔气冲天,半身魔神睁开了双眼,右眼时空轮转,左眼混沌杀光。三股天地伟力席卷而撞,所有人都准备好了承受冲击,这是以圣兵为开宴! 铿!三股伟力突然僵持在场中,两面耸立云天的悬崖突兀中间,圣兵之力竟无法打破! 三人收回圣兵,滚滚威视内敛,所有人看着场中的崖壁震惊不已。崖壁有一道道规则的裂痕,仔细一看宛如两面通天的龟壳!有玄武人匍匐在地泣不成声:“这是……先祖的灵甲!” 圣兵谱第五位,玄武盾! 狂风涌动浓云,两面悬崖消失,一个人影在圣镜碎片的照耀下兀立空中,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手持一个龟甲式的盾牌。老人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子,深吸一口气,然后嘹亮的嗓音传遍百里。 “老夫乃圣裁宫使者上官烨赫,前来阻止尔等圣兵之战!” 圣裁宫?!所有人惊呼,连鲲鹏银稷都面露惊疑。 “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圣裁宫?” “玄武盾都现身了,应该不会错!” “至高的守护者啊!我竟然见证了使者的降临,当真死而无憾了!” …… 有人震惊地上蹿下跳,焦灼的气氛变得喧哗起来。圣裁宫,由这片天地最强大的几位修士组成的神秘组织,旨在阻止大规模的圣兵之战,守护这片天地的平衡。每一把圣兵都有毁天灭地的威能,若毫无限制地使用,这片大地便会成为无际的地狱!每次仙圣时代都记载有他们的事迹,所有人从小都在对他们的崇拜中长大。 立于天地的顶峰,掌控着世界的平衡,哪个人不对这些字眼心生向往! 当然鲲魔人不甚知晓圣裁宫的存在,一片片怒吼声传来,仅剩的六万魔人与十八万我族修士再度混战在一起。武宗以下早已死伤殆尽,剩下的都是真正的强者,辽阔的天空是他们的战场。 圣裁宫使者并没有阻止人魔大战,他们在乎的只有圣兵的战争。 戾焱剑帝沉声问道:“敢问使者,你可是我人族仙人?” 上官烨赫摸摸长长的胡子摇摇头:“吾已超脱种族之界,圣裁宫只有守护平衡的职责,无所谓人族魔族。” “那这片天地被魔族毁灭也无所谓吗?!”银貂妖王怒喝,手中火灵烈火升腾。上官烨赫淡然地看着他:“尔等接管富饶大地已然无数载,但尔等所为莫不也是在毁灭世界?战争无休,尔虞我诈,所有欲望在力量之使下膨胀至极。若非吾侪尽职尽责,世界早已毁灭了无数遍!” “在吾等看来,万族掌控世界是毁灭,魔族掌控世界也是毁灭,有何区别?!” 话语掷地有声,银貂妖王想还口却无言,他说的虽然偏激但却是事实,我们一直都在毁灭着世界。鲲魔银稷却笑了,他手持混沌也飞了过来:“不错不错,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人类这样的话语。哈哈哈……” 上官烨赫依旧淡然,双目扫过鲲鹏无一丝畏惧:“区区鲲魔莫要得意忘形。你们先祖既被始祖神封印,现下难道就不能被吾侪封印?” “你说什么!”银稷大怒,混沌元射来无尽杀光却被玄武盾尽数挡住。上官烨赫义正言辞:“人魔之争于我无关,尔等若想再战便随我到苍穹之外。”说完他左手按定虚空,一个巨大的法阵笼罩住三位圣兵持有者,在所有人注目下飞向了域外。 回过神来,四人已经到了星球的边缘。急目而去,脚下是广阔瑰丽的蓝色星球,头上却是无际无涯的深邃宇宙!能看到炽热的太阳在远方喷火,能看到无尽的星辰在虚空中闪烁,身边却是被一座座废墟环绕。 “这便是穹顶战域,这环绕星球的巨石废墟全是历代圣兵之战的遗迹。”饶是鲲鹏也震惊了,四人看着这伟大的画面,都感到一股时空的凝重。上官烨赫下飞百里,张臂大喊:“尽情释放尔等之力吧,这片战域便是最适合尔等的修罗场!” 三个圣兵持有者都笑了,源自血脉中最原始的欲望涌上脑际,战个痛快!今天是个值得记载的日子,九结时代的第一场域外之战在天际打响!大地上的人们仰望着光芒闪烁的天空,那是连阳光都掩盖不住的圣威。 域外之战打响的时候,彭波湾也迎来了混乱的战局。有三万魔人涌入东海,与守护在此的海族大军大战起来。鲛人凝水,海兽如山,在双方都熟悉的大海里迸发出了惨烈的鲜血。看着前方的将士一个个地倒在魔气中,龙海心惊恐难抑。突然一双温暖的大手裹住了双手,海心公主抬头,看到的是龙天青阳刚的笑脸:“海心妹妹放心吧,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嗯,我相信天青哥哥!”龙海心给了他一个拥抱,目送着他冲向战场…… 北原的东西北三处战场爆发了惊天之战,似乎这场急促而浩大的人魔之战要迎来了决战时刻。而此时此刻,安静的石灵空间内也能感受到了外面的不平静。泪星竹向灵猫哀求着:“小猫小猫,你就让我看看箫剑哥哥吧,我总觉得心里好不安啊……” “喵!”灵猫转过头突然笑了,笑得如此邪恶。泪星竹吓得后退两步,小凤急忙飞上来喷出真火,但火焰被一道黑气湮灭。灵猫的尾尖竟冒出了一阵魔气,魔气升腾而起盖住了五彩魔晶。 “喵喵喵!”灵猫双目泛蓝狰狞地笑着,此刻的气机宛如鲲魔一般! 砰!一道身影闪过。魔气消散,石磊提着昏迷的灵猫轻叹一口气:“果然是被侵蚀了。”泪星竹担心地迎上来,石磊笑笑轻拍了她一下:“不用担心,魔气已经尽数驱除,只是发现的晚了一步……” 是的,晚了一步。 圣山巫坛内,敖战周身光芒大盛,他阴冷地笑了起来:“完成了!” 褐色的五星芒从雪山之顶升通向天,石灵空间里的魔晶也被五星芒笼罩,空间开始颤动,咔嚓咔嚓的碎裂声不绝于耳。“快走!”石磊拉住泪星竹,两人两兽逃离了崩溃的空间。 连崖岭前,高达百丈的上古石灵向天闷吼,滚滚音浪传遍百里,震得野兽乱逃飞鸟坠地。连绵百里的悬崖峭壁尽数发出了光芒,大地在颤抖不已。 铿!一个个五星芒阵在高达三百丈的峭壁出现,然后一团黑影率先从石壁内冲出! “啾!”一个巨大的漆黑鲲鹏展翅而来,携着无尽风云冲向怒吼的石灵。轰!石灵一拳就将鲲鹏墨铭击退,墨铭双翼狂舞,无尽漆黑龙卷风席卷天地!“哞吼!”石灵大怒,伸手从旁边的高山里抽出一把巨大石斧,狂舞几下就将龙卷风撕碎。 嗡,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了碎山残林,石灵砍出的石斧也被瓦解零碎,无尽的落石从高处滚落,砸死了不计其数逃命的生灵。石灵双目射出两道红光,那是沟动了远古起源的地之岩浆,红光所过处大地分裂,高山成半,狠狠打中了鲲鹏的双翅! “嘎……”鲲鹏惨鸣,无尽黑血如雨洒落,融化了绵绵矮丘。“呵呵呵……”石灵发出沉沉的笑声,他周身的大地升腾起一座座尖锐的山峰,随手一抽就把山体当成利剑扔来!墨铭长唳,双翼恢复如初,它裹着漆黑的结界碾碎尖山呼啸而来!轰,石灵伸出双手扒开它的结界,鲲鹏利爪狠狠撕断石灵右臂…… 鲲鹏与石灵在缠斗,山崩地裂,日月变色! 五百里的浑邦域此刻人人惊慌,每个人都能看到远处两个通天神灵的惊天之战。滚滚威势竟传遍浑邦五城,近六十万人都登上高处,看着东方搅动的风云议论不已。 “那是鲲鹏!鲲魔族已经入侵到这里了!”不知谁大喊了一句,顿时惊慌传遍了每个城区。浑邦域五大城主齐聚一堂,五位高阶武尊联合发出声明,告诫所有人不要出城以免遇到仙灵大战的余波死于非命。 南坤城是距离连崖岭最近的城市,战斗的余波震得城墙都颤颤巍巍。强者们凌空观望,无法飞行的也爬到楼顶城墙眺望远处的两个仙灵之战。说来奇怪,明明相隔百里,但每个人似乎都能看清两位仙灵的容貌,也许是其中一位想让世人看清这场大战吧。 但不是所有人都在观战,有十几个人偷偷摸摸地在城中的几大水井间奔波。他们汇集到一处街角,为首的竟是之前被箫剑打跑的瘦个子于正翔!于正翔阴测测地笑,压低了嗓音喝道:“五城的弟兄们已经完成任务,我们准备好迎接魔神大人的降临吧!” “魔神万岁!”一群人压抑着声音振臂呼喊,每一个人双眼都泛出了蓝光。 第三十八章 千年浩劫渡魂愿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连崖岭,一个个五星芒阵保护着绵延的山崖不被毁坏,但前方的黑树林又一次被夷为乱地。四周大大小小的山峰都是武器,石灵沟动地之灵脉处于不败之势,纵使是第二鲲鹏也只能和它打成平手。 两头巨大的仙灵还在大战,每一次攻击都掀飞百丈土层,高山爆裂又升起,天地都被乱石飞沙充斥。石灵双臂再次被魔气吞噬,它狂吼一声两座尖山拔地而起将鲲鹏钉在空中,鲲鹏再度洒血长空。石灵后退几步,乱石飞土又凝成了双臂。 “哞吼!”石灵大吼一声,双拳狠狠砸地,玄黄光芒一瞬而开!这是它对阵凌笙子时用过的招数,但威力更添数倍!光芒所及,所有的土地、森林、动物尽数被吸上高空,狠狠砸向鲲鹏凝结成一座山峰! 轰轰轰,一道道黑光从山峰里射出,但鲲鹏没能逃出。石灵大脚蹬碎大地,用劲跳到了石峰的上方,遮天的身躯狠狠砸落! 又是一声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山峰被压塌而下,大地翻滚如浪! “啊……”土浪席卷百里长空,浑邦域都被烟土遮盖。那阵阵毁灭的余波惊得人们匍匐在地,惊慌乱叫。仿佛末日一般,天地被风沙遮盖不见日月,人们惶惶恐恐地等待着巨响的消失。 大地的震动终于消失,一个个风系的修士鼓起长风驱散城市中的风尘,视野渐渐恢复。人们再度望向远方,看到百丈高的石巨人仰天长吼,宣泄着胜利的狂霸。朝阳都为之侧目,羞羞地躲在红彤彤的霞光中映衬着它的高大。 “哞吼!”石灵脚踏粉碎的大地,鼓起苍老的吼歌。 “哦!!”浑邦五城响起了空前的呐喊,人们欢呼鼓掌、手舞足蹈,传说中的鲲鹏被石灵踏死脚下,他们见证了奇迹之战!又是一声闷吼,好像有些不对劲。众人再度眺望,所有的欢呼霎时死寂。 一条上百丈的巨蛇从猝不及防的石灵脚下破土而出,将石灵死死缠住!“嘶嘶!”青黄赤黑四层瞳孔爆出彩光,一下子闪瞎了石灵的双眼!石灵怒吼不断,以开山巨力挣扎着蛇躯,巴蛇惨痛长鸣却不放松紧捆,两头魔灵扭成了一团。 嗡……碎地下飞出无尽魔气汇聚成漆黑的鲲鹏,墨铭看到巴蛇困住石灵,长唳一声向浑邦域呼啸而来。人们看到魔影临近惊慌失逃,有人想逃出城外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挡。“放我出去!”人们惊叫不断,但是五座城市都被一个个漆黑法阵笼罩,便是高阶武尊也无法逃出! 铿!五星芒光芒大盛,成千上万魔人从崖壁里传送而出! “桑尼桑尼!戈窂恩戈窂恩!”鲲魔们冲出连崖岭,刚刚踏上惨败的大地便跪了下来,每一个魔人竟都泪流满面,对着鲜红朝阳朝拜不已。这是令人费解的壮大场面,两万魔人跪在两头巨兽旁边向太阳朝拜!银翼鹏魔,明翼鹏魔,还有十几头黄翼鹏魔都化出鹏翼,一双双翅膀闪着阳光在天空翱翔。 “终于,终于看到了阳光!”银魅纷飞起舞,明姬也脸放光芒。 天是蓝的,苍茫压顶;地是实的,散发着花草的芬芳;太阳是红的,阳光如此和煦温暖,轻轻抚摸过他们湛蓝的眼瞳,止不住潸然泪下。 传送而出的箫剑看着眼前的情景竟有些唏嘘,虹莲则是淡然如常。后面还有更多的使徒雨工跳出传送阵,看到魔人们的奇怪行为都觉得是坐以待毙,携着雷云圣光杀去。 雷云遮住了阳光,顿时两万魔人怒气冲天。无尽的魔气升腾而起,银魅立于高空怒嗤:“该死的牲畜,是时候让你们认清自己的身份了!”她双手交叠,背后的**急速转动,一层层波动传遍天际。彩光缭绕,蓝眼转白,宛如艺术品般的纯白羽翼轻轻舞动,美丽的脸庞似天外飞仙。银魅犹如再世的天使,吟唱的嗓音连敌人的心都能融化。 “魔神的子民啊,听从混沌的召唤,抛弃腐朽的躯壳重获新生吧!” “纹澄!”两万魔人拜倒在地,然后竟统一地魔气化刀,斩断了自己的头颅!咻咻咻,一道道黑光从断掉的脖颈冲天而起,两万多道漆黑魂灵尽数向银魅**汇集。**越转越快,一道魂光如流星一般射向浑邦域上空的鲲鹏,一张张魔人的脸在魂光中呐喊! “啾!”墨铭仰天长唳,天地似乎响起了洪荒的歌谣! “糟了!”北原药阁顶层,凌笙子和鬼算子病中惊坐起。凌笙子瞬间化成紫光消失了身影,只剩鬼算子闭着双眼叹息:“世界的浩劫啊,还有没有奇迹……” 龙泉之海,仅剩的三万魔人们竟然停止了动作,因为天地回荡起古老的音乐,那是文明未开的歌谣。万族修士见状手起刀落,无尽的杀光剑阵碾压着前方的敌人,但魔人们竟无一抵抗。三万魔人,一息间身首异处。 “哈哈哈!你们这些魔鬼,终于死绝了!”仅剩的十万修士振臂高呼。但胜利来得如此突然,连被高兴冲昏头脑的人都觉得不对劲。回荡的音乐越来越清晰,突然一个豹人脚下的魔人尸体飞出了一道魂光,在众人的惊愕中又有魂光冒出。然后,仿佛核弹爆炸般,无数的魂光冲天而起! 不仅仅是刚死的三万人,连昨日战死的鲲魔尸体都飞出魂灵,数不清的魂光如精灵一般从血海中冒出,从尸体里飞出,飞舞着冲上高空。用刀剑斩不断,用法术烧不透,各族修士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邪恶又美丽的魂光汇集高空,然后一起飞向西方。 前方是几十头鹏魔引路,浩浩荡荡的魂光大军撕扯天际! 圣山巫坛内,敖战从五星芒阵中站起:“法阵已经不需要我的维持,我们的合作关系就此结束。”说完化成一缕黑烟消散,坐着的蒋正辞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他看着还和冰雕缠斗的几人,摇摇头拔出了冥邪剑,剑身闪过一道玄奥符文。 “吼!”一座座冰雕竟自爆而开,铺天盖地的冰刺瞬间就将十几个武尊穿透,连一丝惨叫都没能发出。震动停止冰屑消散,呈现的是十几座冰雕,武尊们临死前的狰狞绝望都能看清。蒋正辞提着咒剑一步步地走向场中斜倒在地的柳沁雅,她挣扎着往后挪,但浑身都是冰刺刺穿的血洞。 “呼……你,你这恶魔!”柳沁雅含着泪大吼,手中袖剑无力地往前刺,竟然刺进了他的小腹。蒋正辞似乎愣了一下,他低头看着鲜血顺着袖剑流到柳沁雅的纤手,竟笑了一下。柳沁雅愣住,急忙收回手别过头去,因为他笑得竟是如此温柔而深情,仿佛初见时那白衣俊郎。 砰砰砰,四周的冰雕砰然破碎,所有武尊都消散成渣不留一丝痕迹。柳沁雅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哈哈大笑的蒋正辞,心灰意冷。“你果然是十恶不赦的魔鬼!” “没错,我就是能令世界恐惧的恶魔!”蒋正辞脸露凶光,向昔日的爱人提起了凶剑,“阿雅,若有来生,希望我们不要再相遇。” “不会的,因为你会永堕地狱不得超生!” 看着她冰冷彻骨的目光,蒋正辞面无表情地挥下长剑。 “不要!”一道光芒闪过,叮的一声冥邪剑被击飞,蒋正辞急忙后退接住咒剑。林夕周身旋转着八十一枚仙针,身后是雨蝉和小猪。 “你这杀人狂魔,还我族人的性命!”林夕双手结印,九音仙针呼啸而来,滚滚仙力撕裂了玄冰地面。蒋正辞沉沉笑了一声:“今天暂且别过,我还要看世界毁灭的好戏……”说完身影化成法咒消失。 “师父,弟子来迟了……”收回九音针,林夕急忙给柳沁雅疗伤。 柳沁雅摇摇头止住林夕的动作:“不必为我耗费灵力了,他并没有伤到我的要害。你们快上山顶,事态恐怕已严峻至极!”三人点头离开了巫坛。 就在三人登上山巅时,东方的魂光黑云也呼啸而致,数不尽的魂光涌进五星芒光柱消失无踪。等了近十分钟所有的魂光才完全消失,三人消去隐蔽也走进了光柱。而就在踏入光芒的一刻,林夕胸口竟莫名地疼痛,她竟感到一股空前的恐惧,似乎要发生令人心碎的惨事。 不久之后,跟随着魂光赶来的十万各族修士也登上了圣山,受指引而来的三十万辽源国军也已来到了圣山脚下…… “箫剑,你怎么了?!”虹莲按住魔气缭绕的箫剑,就在刚才魔人自杀时他体内就爆出出了魔气,连千古剑灵一时都不知所措。轰隆隆,不远处的石灵掐住巴蛇七寸,狠狠地砸向一座山峰,两头魔灵又压毁了几座峰崖。身后的五星芒又光芒大盛,人们转过头,竟看到无尽的魂光从连崖里传送而出,一片魂云浩浩荡荡地涌进银魅的******随着魂灵越来越多的灌入,背后的**越转越快,最后竟成了一个白色的圆盘,银魅仿佛背负明月的仙女一般。她轻咤一声,无尽的魂光再度划破天际射向远处的鲲鹏。魂光入体,鲲鹏周身黑光大盛,他长唳一声顿时浑邦五城升腾起了一道道漆黑的光柱! 浑邦域与淬云山之间,一条绵延的漆黑暗河显现地表,无尽魔气滚滚而来!城中一座座古井黑气冲天,城中人痛苦大喊,身体里爆出了灿灿黑芒! “哈哈哈……”于正翔等早已被侵蚀的魔徒为先,他们膜拜着上空的鲲鹏,四肢竟长出青蓝鱼鳞,双目变成幽蓝宝石,无尽的魔气缭绕体表。他们的身体竟全部鲲魔化了! “魔神万……啊!怎么会这样?不要,我不要消失……”于正翔捂着脑袋,眼神终归沉寂,所有的意识都被魔气轰碎。 “救命……”又有人倒下,无尽的黑气缭绕而出。浑邦域内,人人相继倒下,仅仅一息之间近六十万人竟全部鲲魔化!已无意识的鲲魔体们互相撕咬着,强若城主都无一幸免! 鲲鹏墨铭再度长唳一声,无尽的魔魂从他体内射向五城内的鲲魔体。魔魂没入体内,鲲魔体便睁开了清明的双眼,魔人重获新生!魔魂如雨洒下,艳丽的阳光照不透古老城墙里的黑暗,反倒给一道道光芒增添了诡异的美丽。 魔魂还在不断下涌,强若仙鹏墨铭都身形踉跄,毕竟他损耗了太多的力量,但他仍在拼命维持着渡魂仪式。五星芒光芒从未减弱,因为一个个万族修士从连崖岭中传送而出,他们看到眼前情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银魅还在勉力输送着魂光,墨铭也在下着魂雨,魔人的呐喊越来越多。 “诸弟子听令,斩灭银翼鹏魔!”乾元长老一声令下,数千天华弟子祭出琅琊剑阵,一把通天的巨剑斩向银魅! “该死!”明姬橙翼挥舞,几十头黄翼鹏魔竟围在前方组成了护罩,琅琊剑一下子便轰了上去。轰……凝结着数千剑者灵力的剑阵砰然破碎,有十几头鹏魔重伤后退。 “不要停下,全部攻击!”雪狐巫祝下令,所有人都杀向鹏魔护罩。兽人妖力喷薄,天华剑阵不断,高僧梵音灌顶,天使圣光浩荡,雨工雷龙肆虐……无尽的杀光灵力在天际炸裂,一头头鹏魔陨落,最后九大鹏魔都护在了银魅身边。 “还差一点,坚持住!” 咻,银魅话刚落,一道紫霄剑光从连崖中射出,仿佛天外的陨星一下子便斩到魔罩。轰!震天动地的灵力风暴一卷而开,可怜的土地再度碎裂翻滚,青天祥云被烟卷消散,所有人闭眼抵挡住风暴的侵蚀。 灵光消散,有十几头鹏魔已经阵亡,剩下的鹏魔在空中踉跄,断翼残肢,无不重伤濒死。紫霄剑光再度照亮天际,凌笙子的身影兀立高空,下方响起了震天的呐喊。银魅也已断掉了半边翅膀,但她对着凌笙子嘲讽地笑笑:“愚昧的牲畜,你们的死期到了。” 凌笙子瞪大双眼,所有人都看向远方,远方的魔气吞噬了天地! “魂渡再临,混沌不灭!吾之子民,醒来吧!”墨铭抟扶摇而上,鼓起百里魔云。砰砰砰,浑邦五城城门打开,无尽的鲲魔叫嚣而出,如洪水一般涌向南方的土地! 所有人都傻眼了,近六十万鲲魔! 鲲魔所过,清河染墨,生灵枯骨,天地动荡,山川哭泣。沿途的人兽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被呼啸而过的魔人淹没,留下的是百里惨寰,末日狼烟!千年前魔人席卷大地的灾难又要降临,有人掉落武器仍浑然不觉,名为绝望的气氛急速蔓延。 “不要恐惧!勇士们,挥舞起你们的长刀!” “哦!!” 身后响起震撼大地的呐喊,三十万辽源国军从连崖里奔腾而出,浩浩荡荡。可汗大帝战车威武,每一个士兵都视死如归地挥舞着长刀,战马卷起风尘追向远方的魔军。 “没错,怕他个鸟!横竖都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牛头人扛着巨斧狂奔而去,战意再度点燃!万族将士与辽源国军齐头并进,远远冲向南下的魔人大军团。凌笙子等帝尊却没有跟进,因为前方一个人止住了整片空间! “没想到竟然是你,尹粟!”沧月痛心大吼。 尹粟抬起头扬起嘴角,双目泛出深蓝幽光,背后展出七彩鹏翼,琉璃彩光不断流转!“你们就陪我好好待在这吧。” “第一鲲鹏的人元!”凌笙子剑意升腾却依然无法摆脱禁锢。 魔人如洪水蔓延,只一息便南下十里,沿途的村庄小镇都已成废墟。而此刻北上的汉明国大军也已赶往浑邦域,他们看到前方笼罩天地的魔云加快了行军。 五百里浑邦域,纵使魔人飞天遁地也只有不到十万冲在前线,更多的则在浑邦域间往南飞驰。汉明国大军离魔军还有七十余里,从连崖岭赶来的大军也还有四十里,而鲲魔大军就要吞没到第一座大城——余良。 “妈妈,天要塌了吗?”城门处的小女孩看到吞没天地的魔云,吓得哭了起来。母亲抱住孩子,含着泪笑笑:“小蝶别哭,你看有那么多人陪着我们呢。”是的,余良城十八万人全部走出了北城门,静静地等待着毁灭到来。他们早早就知道了北方仙魔的大战,现在也深知无望的处境。 “天佑汉明,天佑苍生!”有城巫向天祷告,市民们也诚心祈祷,茫茫一片人海尽是虔诚的绝望。 还有五里,鲲魔的狞笑已在眼前! 铿,一道剑气竟冲天而起,在余良城民惊讶的目光中一个青蓝人影矗立在了无数鲲魔前方。那是一个略显稚嫩的孤高背影,在无尽魔军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连一丝微尘都算不上;但他又如此高大,手持长剑顶天立地。 无尽的青蓝气血冲天而起,箫剑睁开眼,幽蓝的双眼仿佛装下了整个宇宙。眼前是无尽魔人狰狞的嘴脸,身后是十八万人民虔诚的哭泣,他抬头看了看如此高耸的天,鄙夷地挑了挑嘴角。 然后,右手皮套八颗星辰尽数闪灭,箫剑双手反握苌霄古剑,狠狠地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第三十九章 鬼剑道魂海相连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箫剑,快醒醒!”虹莲着急地呼唤着箫剑,她的灵力竟全部被他周身的魔气反弹,身边是浩荡的辽源国军在奔腾。箫剑仍在痛苦地挣扎,突然右手皮套白光闪耀,他额头浮现出了青蓝剑印,幽蓝气血冲出体表震散了魔气。 箫剑痛哼一声终于睁开双眼,虹莲惊喜交加,因为他的双眼已成漆黑。“你,你解开了生门?!” 箫剑反射般地转过头小吓了虹莲一下,但他的眼睛渐渐变淡,成了宝石般的淡蓝色。他深呼一口气,终于笑了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虹莲放下心来,却看到他转身要走,急忙拉住他:“你又要干什么?现在的状况,以我们的力量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箫剑转过身却立马抱住了虹莲,两人化成一道蓝光消失,因为小山般的巴蛇被石灵砸了过来!“哞吼!”石灵终于摆脱巴蛇的缠绕,不管被波及的人们愤怒地挥拳而来,巴蛇被一拳轰飞到连崖岭竟撞碎了一个五星芒阵!石灵睁开双眼,赤红双目再度射出地炎红光,山峰倒塌,巴蛇残鸣。惊天战斗仍在继续,强大的石灵开始虐打巴蛇,所有人都已远离了那片战场。 余良城东北边有一颗参天的古榕,一道蓝光降临树下,箫剑与虹莲现出了身形。轻轻挣开箫剑的怀抱,虹莲惊讶地发现他们已经转移了近一百里!箫剑周身蒸腾着袅袅青烟,双眼更蓝了。玉虹莲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箫剑,如此陌生,如此孤冷,如此强大。她心中显现出了一个身影,箫剑的气机和他竟是如此相似。 “你,你到底怎么了?”她有些小心地问道。 箫剑沉默,他看着前方十里外袭来的魔人大军,卸下了背后的虹莲剑递给惊怒交加的玉虹莲。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的剑灵,所以也不要再来妨碍我了。” 他平淡的口吻如霹雳轰进脑海,虹莲怒火升腾,她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啪,清脆的巴掌声传来,惊住了不远处的泪星竹。泪儿感觉到箫剑的气机急忙和小凤赶来,至于虹尾灵猫和石磊已经早早逃走了,她表示一阵无语……她悄悄地躲在茂密的树叶里偷偷向下看,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吵架,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箫剑转回头,脸颊渗出火辣辣的手印。玉虹莲气愤道:“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危险的事,但竟然敢用主灵契约作威胁,你把我虹莲剑灵当成什么人?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下人吗?别搞错了!” 箫剑微微低下头,脸更红了。他看到气得胸脯颤动的剑灵,又转头看了看越来越近的魔军,现下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他突然将玉虹莲紧紧抱进怀里,两个女子都瞪大了双眼,脑袋一时短路。箫剑左手抚过她的秀发,那阳刚的气息令剑灵都心跳加速,小凤嘎嘎两声用翅膀挡住泪儿闪光的双眼。 他抚摸到虹莲温润如玉的后颈,一阵热流灌入惹得她叮咛一声,虹莲竟感到浑身无力,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箫剑低头看着怀中脸颊微红的美人,嘴巴凑到她耳边轻轻道:“玉儿,一直以来谢谢你了……” 叮,这话语却让她霎时清醒过来。她抬起头,却只看到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就已不见了箫剑的身影。虹莲软倒在地,脖子上一圈符文围着一个“缚”字,身边放着虹莲剑。她气愤地拍了拍土地:“可恶,竟然是缚灵咒!他怎会如此古老的封印术!” 噗,泪星竹从树上跳下来急忙扶起虹莲,虹莲气笑一声:“你这小妮子,以为我们没发现吗?”泪儿吐吐舌头,又担心地问道:“箫剑哥哥要干嘛?他的气息和大哥哥越来越像了。” 大哥哥?虹莲摇摇头,咬着牙道:“肯定是极其危险的行动,事后看我不好好收拾他!走,跟上去。”两人一鸟急忙向余良城北冲天的蓝光赶去。 箫剑看着不住涌来的魔人,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他闭上了双眼,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黑夜的落雨声,滴滴答答。 “剑儿!住手!”愤怒浑厚的声音传来。 一道幽兰剑光闪过,千万魂魄飞天遁地,他倒在了魂光中。一个小小身影转过身,幽蓝带红的双眸闪着嗜血的欢愉…… “呼……”箫剑睁开眼,双眼已如宇宙般深邃。他拔出苌霄剑,淡淡的哀伤:“父亲,原谅孩儿不孝!我一直一直都把这股力量当成地狱的钥匙,它毁了我的童年,也毁了您的生命。但现在当我站在十几万人的前方,当我站在生死与狭义的边缘,我竟如此庆幸拥有这股力量!” “生亦何哀,死亦何苦,只是不能报您恩情,剑儿来世再给您赎罪……”箫剑双眼透着无比坚定,大喝一声:“纵然只是缓得一缓我也要问心无愧,这便是我的剑道!八门封禁,全开!” 右手八颗星辰光芒大盛,尽数闪灭。然后,青蓝气血如龙卷风冲天而起,搅动天下风云!人类、妖族、神族,所有人看着那决绝的光芒,心中升腾起莫名的敬意。 箫家玉髓古洞,馨芸猛地站起,仿佛天塌了一般头昏目眩,萧鼎文急忙扶住她。“剑儿,剑儿!”她急忙跑向内洞,萧鼎文也跟了上去。 内洞是万年玄冰室,无尽的寒气中一张瑰晶冰魄台凝出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海哥哥,剑儿他!”馨芸扑在玉台旁无力地倒下,不由地哭泣起来。箫剑父亲――箫瀚海的魂灵满脸沉重,深叹一口气道:“他竟然全开封印,必是到了生死一线之时!” “可是那样他会死的!”萧鼎文大吃一惊。 “怎么办,怎么办……”馨芸梨花带雨,已然乱了分寸。 箫瀚海心中一凛,随即坚定道:“放心吧,我不会让咱们的孩子就这么死去的。他竟要使出那个招数,不愧为我的儿子!”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中,箫瀚海双手结印,从虚空中召出一把仿佛风化了千万年的木梳。 “这是先祖遗物!大哥你……”萧鼎文不出声了,因为箫瀚海已双膝跪地。馨芸也停止了哭泣,三个人全部下跪,无比崇敬与虔诚地膜拜,然后木梳咔嚓一声断成了两节。 “‘临家族存亡之时,此梳会佑我箫家安渡一劫’。我箫家传承数千年,当下正是存亡之际!” 余良城北,乌云聚拢,阴风乱刮,飞驰的魔人们看着前方小小人影爆发出的冲天气血都心头骇然,不由地都放慢了脚步。乌云遮住了阳光,宛如黑夜降临。 滴答,滴答,是雨。沉闷的雨倾洒而下,淋湿了几十万人魔,淋湿了那个矗立于千妖万魔前的少年。少年双手反握长剑,纯白到透明的剑刃兀地穿透了胸膛,嫣红的心血被大雨霎时洗净。 箫剑仰天长啸:“鬼剑道,魂海相连!” 嗡……天地竟似凝固了,千千万万的魂魄从箫剑小小的身躯里狂涌而出,飞扑向前方十万头鲲魔! “啊!!!”箫剑大吼着,一个个魂魄从他七窍涌出,每一魂魄都是不同的面孔,每一个鬼都阴测测地哭笑。他就像地狱的大门,吱呀一声,万鬼索命,冥音摄魂! 所有人心惊胆战地看着宛若鬼神的少年,胆小者都惊得失禁仍不知。天地尽是鬼魂飘荡,漆黑的冥风挤压着每个人的神经,所有人都仿佛进入了阴曹地府,惊若木鸡! “嘿嘿嘿,哈哈哈……” 这是鬼的海洋,魂的天地! “救命!啊!”一头魔人被几只魂魄扑倒,然后一个漆黑的魔魂被生生拽出,几个鬼魂叽叽笑着拉着它冲回向箫剑。魔魂一进入他周身一里的魂海就瞬间被吸进了箫剑体内,确切的说是进入那插在心脏的苌霄古剑! 惨叫声此起彼伏,最前方的上千魔人都被摄出灵魂,无尽魔魂尽数被箫剑吞噬!魔人们哭喊着往回撤,但他们晚了,地狱的大门已经打开,岂能说走就走?千千万万魔魂在天地飞逃,却被一只只地吞噬进鬼神的体内。 “呵呵呵……啊啊……”箫剑背后竟幻化出通天的鬼影,鬼影如神冷酷地笑,箫剑却是痛不欲生的惨叫。无尽魔魂还不断地被吞噬,人们看着被淹没在鬼魂中的少年,敬畏交加。有人哭了,出于恐惧,出于敬意,出于同情。 “箫剑哥哥!”泪儿哭喊着要赶到他身边却被虹莲死死拉住。小凤此刻放下了骄傲眼光熠熠地盯着箫剑,它竟幻化出金乌本体在高空翱翔,一声声唳鸣似在吟唱着古老的颂歌。“呜呜呜……玉姐姐你放开我!箫剑哥哥现在好痛苦好痛苦,泪儿能感受到他比死还痛啊!呜呜呜……”虹莲抱着哭泣的泪星竹,摸着她的头不住地安慰。但她看着前方瘦小的身影,枯寂的心竟感到了悲凉。咦?这股要窒息的感觉,是心痛吗…… 哭泣的不止是她,雨蝉也躲在了小猪怀里啜泣,小猪捂住她耳朵不让鬼哭的声音钻进去。林夕则是愣愣地站着,身旁加速飞奔的大军尤浑然不觉。她只感到脑袋一片空白,世界仿佛已经脱离了,眼中只有他被长剑钉在地上的身影。她张张嘴竟说不出话,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进嘴巴往肚子里咽,她无力地擦着擦不去的眼泪,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魂海相连啊…… 万族大军急速飞驰,汉明国大军也尽速北上,一所所远古战舰碾压风云。近了,所有人看到那片鬼魂之海,心头的悲壮被点燃至极致!一个人,一把剑,再度撑起了世界! “有人问过我什么是英雄,”凌笙子的声音竟响彻天地,所有人侧耳倾听,只有鲲魔们乱作一团。“不是战死沙场的将士,不是救死扶伤的医师,不是号令天下的帝王,更不是毁天灭地的仙圣。而是为了守护心中之人不断奋进,并时刻准备着为之付出性命的人!” “英雄们,前进吧!不要辜负了英雄的召唤!” “哦!”每一个人都大喊着,超越极限地赶向那片魂海,那个少年用生命换来的战场。 无尽的魂魄冲进体内,大脑被数不清的情绪绞碎,箫剑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眼前竟浮现出了儿时的画面。 “父亲,什么是大侠?”小箫剑坐在玉台上,箫瀚海的魂灵摸了摸他的头,笑笑道:“大侠啊,就是会哭会笑会怕老婆会保护别人的人。” “可那样不是很多人都是大侠了吗?” “不,还差一点,那就是到死都贯彻着这条道,即使很傻很受伤。而往往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中途放弃了,所以剑儿你愿意成为大侠吗?” “嗯!” “可是那样会很痛苦的,天下人都会与你为敌,因为人们都看不惯别人坚持着自己坚持不下的道路。即使这样,你还要当大侠吗?” “我一定要当大侠!这样父亲才会为我感到骄傲!”箫剑双眸闪着光芒,箫瀚海哈哈笑起来,抱住了自己的儿子:“剑儿啊,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啊……” 魂光中,箫剑坦荡地笑了笑,闭上了空洞的双眼。 铿……长剑入鞘的声音响起,所有的魂魄一瞬间就收拢回箫剑体内。鬼哭停了,阴风散了,乌云也开始消散。惊魂未定的人们面面相觑,那个渺小的身影一动不动。两方大军已经赶到前线,余良城民已转回城内,四十万汉明国军雄踞城外。 箫剑前方空了五里,两万多头鲲魔倒地不起,剩下的还惊魂未定。然后,归寂的箫剑体内竟升腾起冲天魔气,无尽的魔魂竟凝成了一个完整的魔神!人身鹏翼,龙角鹰爪,闭着双眼仰天怒吼!鲲魔们见状都轰动了,纷纷跪下来膜拜不已。 “这是天魔体!那个少年是鲲魔!”有老者高呼,顿时所有人都炸开了,对箫剑的称赞顿时全部变成了咒骂。 “恶魔,真正的恶魔!” “怪不得他能吸收魔魂,原来是天魔体!” “神荒大陆十大预言,当天魔冲出地狱,神峰终将倒塌,冥海染黑大洋,混沌吞没世界……” 人们叫嚷着,“杀了他!毁掉天魔!”之类的声音此起彼伏。世界变得太快,危机刚刚解除更大的危险便轰然而至。 “哎……”天地间竟响起了莫名的叹息。 铿!然后北方一道惊天剑气猛然劈来,魔神被轰散,无尽的魔魂再度吞进了箫剑体内,苌霄剑光终于消失。所有人惊愕地看向北方,南坤城旁的上空,凌笙子的紫霄宝剑竟然兵解,一把无峰的钝剑握于手中。 钝剑一挥,尹粟瞬间成了两半,南坤城也被劈成了两半! 无穷圣意从凌笙子传出,所有人倒吸冷气,弱者更是跪在了地上。这是圣人之威,凌驾万物的绝对强大。凌笙子一步踏下便出现在鲲鹏墨铭的上空,破碎了虚空!他双手举剑,无锋的钝剑激起裂天剑光,瞬间击散了所有乌云,天空一碧如洗! “圣兵谱第四位,天涯圣剑――「咫尺」!” “嗷!”震天的鹏鸣惨烈,天涯圣剑竟将鲲鹏灌体而过,死死地钉在了浑邦域中元城央。然后一个透明的法罩四散而开,将五百里浑邦域尽数笼罩!还未逃出的五十万鲲魔被尽数封印,再也逃不出这不法之地。 “圣剑再临,我族之幸!”凌笙子振臂高呼,刚刚惊慌的人们又被喜悦冲昏脑际。天涯圣剑竟再度现世,天佑万族! “将天魔救回!”仅剩银翼和明翼鹏魔逃脱了封印,银魅的**已经破灭,她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挥。剩余的八万的鲲魔又找到了核心,纷纷冲向箫剑。 “杀了天魔,灭掉所有鲲魔!”八十几万各族将士一涌向前,前后夹击残存的鲲魔,冲向被钉在地上的箫剑。 红光一闪,虹莲和泪儿小凤出现在箫剑身边,泪儿急忙呼唤着箫剑,却听不到任何回应。虹莲探手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呼吸,身体也已快速变冷,确切的说已是尸体。 “箫剑哥哥……”泪儿又哭了,房屋大小的金乌仰天长唳。 前方是狰狞的鲲魔,后方是惊怒的人类,玉虹莲看着不断逼近的杀机突然沉沉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傻弟弟,你看看你所保护的生灵,你所保护的世界,到头来无不想置你于死地!” 轰隆隆!青天白日竟然有雷声,天上竟浮动出无尽金雷! 毁灭的气机惊动天地,冲在最前方的汉明国王君启天都愣了。他看到朝思暮想的美人抱住已死的箫剑,玉手抚过他刀削般的脸庞,美眸竟露出了款款情意! “陛下快退下,她是剑灵,这是要引动灭灵劫啊!”君启天回过神,看到身边的将士们纷纷后退,狂怒上涌:“都给朕冲!谁要能活捉美人、除掉天魔,朕与他共享江山!”圣旨下,将士们霎时热血冲脑,四十万大军再度冲上前。 “泪儿妹妹,你快走吧,以你的能力能躲过灭灵劫的。” “不!我要和你们在一起!”泪儿含着泪却无比坚定,“他们都是坏人,泪儿讨厌他们!” 玉虹莲叹息一声,缓缓拔出了他胸膛的长剑,心口的剑缝涌出鲜血,并没有复原。“无论是人是魔,主灵契约没有解开你就是我的剑主。剑主死了,剑灵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说着撩起鬓间长发,朱唇缓缓凑近他泛白的嘴唇。 “剑灵且慢!你的剑主没死!”虹莲一愣看向前方,凌笙子的虚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我知道你们怒不可竭,但请相信我,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说完他深深鞠了一躬。 虹莲目光闪烁,终于转过头道:“火明鸟,带我们离开。” 小凤长唳一声,三人坐在它背上飞向高空,无数的鲲魔人类挡在了四方。 第四十章 天青海心擎蛇像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小凤快飞!” 轰,金乌冲飞一群鲲魔冲飞而上,但四周再度拥来人魔。左边是无尽魔光,右边是刀剑人影,小凤的翅膀被几个人死死抓住,竟挣脱不开。 “可恶!”虹莲依然绵软无力,泪星竹正在吟唱某种法术,空间有些扭曲了。但杀机已经降临四周,獠牙已到脖颈! 咻!几只铁箭射落三只玄魔,虹莲往上看,竟是独臂的铁甲将军挽弓连发。“快走!”一个金黄的圣猪魔影扫荡而过,十数个汉明士兵被击落,小猪擎着巨棍横扫四方,雨蝉也在其旁辅助。出乎意料的是十几道剑光劈落,冰晶雷电终于清开了四周的阻碍。 “走吧!”天华派李云霄冲向了魔军。 “嘎!”小凤冲天而起,划过一道黑芒。 虹莲刚松一口气,转头却看到林夕已蹲在身前抓住箫剑的左脉,美丽的眼眸还红红的。泪星竹吹响手中玉箫,四人一兽消失在空间涟漪中。 而人魔大军终于撞在了一起,八万魔人被这片大陆最强大的战力包围,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凌笙子还在上空加持着天涯圣剑,五百里光罩里鲲魔怒吼却逃不出,只有远方屠杀扬起的漫天尘土。 浑邦域东边五十里,天空上的白云如漩涡扭曲,巨大的金乌现出身影,急速地向东飞驰。人魔大战已不可见,只有石灵与巴蛇大战的声音隐隐传来。泪星竹收起玉箫,回头却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美丽女子摸着箫剑哥哥的脸庞,急忙挪过来打开了林夕的手:“你干什么?婆婆说男女授受不亲,更别说箫剑哥哥了!” 林夕愣了一下,虹莲急忙拉住泪儿:“泪儿别闹,林夕妹妹是神医,也是箫剑的好朋友。” “你是医生?”泪儿自觉可能做错了事,但还是不放心地看着林夕。林夕勉强笑笑,脸色憔悴:“按照一般人的观念来说,箫剑已经死了。” 什么?!泪儿双目不禁通红,气愤地吼道:“你乱说什么,箫剑哥哥才没有死呢!他答应过要回幻境陪泪儿的!你这坏医生!”林夕挡住泪儿拍来的手,微喝一声:“冷静点,我说的只是一般人的观念!” 泪星竹愤愤地抽回手,扶着酥软的虹莲别过头去。虹莲脸颊微红,仿佛发烧一般的晕热让她添了几分妩媚,只是箫剑看不到了。 “此话怎讲?” “箫剑天生便没有心跳脉搏,不能等同常人。”林夕扒开了箫剑的衣服,露出了他健阔的胸膛,泪儿看到有些脸红却又不敢离开视线。林夕在他心口的剑痕周围轻点几下,涌出的心血才止住。她拿出九音针,仙针泛着光华扎向胸口却被一弹而开。 林夕脸色沉重:“果然如此。” “到底怎么了?你快点说啊!”泪儿恼怒地瞪住林夕,挥了挥粉拳。 林夕轻叹:“他的血液停止流动,大脑也停止了机能,但心脉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护住了,我从未见过这种澎湃的伟力。” “你是说假死状态?” 林夕点点头又摇摇头:“但这不是一般的假死,他那招‘魂海相连’估计是自杀的奥义,其反噬之强恐怕只能用他体内的蛟魂灵珠才能治好。但是他残存的意识竟然拒绝灵珠的帮助,真是傻脑子,否则还有一线生机的!” 虹莲也叹了叹:“灵珠是他父亲的命,应该说这样才是箫剑啊……” “那箫剑哥哥就永远醒不来了吗?”泪儿焦急道。 “非但醒不来,而且一旦那股伟力消失,他就真的死了……”林夕无奈地闭上眼,双拳死死握着。身为医生的无力感,身为“朋友”的悲伤,夹杂着自己肩负使命的挫败感一股脑涌上心头,让她身形颤颤。 “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两人一惊看向虹莲,她美眸中透着锐利英气,对着小凤厉声道:“火明鸟,去东海北涯!” 嘎!黑芒转向东北,把洁白的棉花糖撕开一条裂缝…… 彭波湾,东海北涯,海族与鲲魔的战斗接近了尾声。鲲魔入侵到此只是为了给渡魂仪式做的佯攻,兵力只有万余,在几十万海族大军的打压下已是溃不成军,现下只剩不到一千魔人在抵抗。 “千蛟玄鲸落!”龙王高举皇杖,顿时几百个鲛人迎风化出本体,一头头玄鲸在空中飞舞困住所有鲲魔,数百头蛟龙从天而降!蛟龙喷出龙气杀光,龙光波如雨轰下,方圆十里的包围圈内尽是轰炸惨叫,无尽的龙气汇成通天光柱,猛然爆开! 轰……无尽龙气四散,海水蒸腾,乌云溃散。龙海心看着那美丽的光芒有些激动,视野却被一个背影挡住了。“天青哥哥你让开,这可是我鲛人世代秘传的阵法呢!” 龙天青转过身却抱住了海心公主,微笑道:“龙气太过强大,我怕余威会震伤你。”龙海心俏脸微红,羞赧地腻在他怀里,轻声呢喃着“讨厌”。不得不说龙天青开窍了很多,现在都可以无视周围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来花式秀恩爱了…… “天青少将还真是体贴呢!”龙王旁边一位老夜叉吃吃笑道,龙王瞥了他们一眼别过头:“哼!不懂礼法的年轻人!”龙王的怒气倒是惹起四周近臣们的偷笑,西海蛟王拍了拍龙王的肩膀叹口气:“大哥息怒,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很正常,当父亲的只是舍不得女儿罢了。我们都懂,都懂。”四周响起应和声,倒让老龙王脸色微羞。他拍开弟弟的手,“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哈哈哈……老哥啊……”三弟深海王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只有他不怕龙王威怒。笑声感染四周,一片诙谐气氛传递,满头黑线的龙王也不禁被自己气乐了。他看着满脸幸福的女儿,眼神充满了慈爱:“幸运的是这次不用海心出战,否则本王这当父亲的情何以堪。” 龙光渐渐熄灭,蛟龙玄鲸还在四方游荡,而中间赫然是巨大的坑洞,深不见底。海水渐渐灌入大坑,没有一丝声响。 “不对劲,鲲魔应该没有死绝才对。”龙天青提高了警惕,他们身处海族后防线,是战力弱者的聚集地。话语刚落,脚底的海水猛然抖动,龙天青一惊抱起海心便拼命飞离,而海水如龙卷风一般冲天爆开! 一声声惨叫响起,上百个海族将士被吞没。冲天的海水爆开,一个黑袍人兀立空中,背后张开了单只七彩鹏翼!他双手结印,残存的百余鲲魔竟然自爆而开,魔气急速汇入他手中。劲风吹下兜帽,赫然是敖战的模样! “不好!”前线的龙王惊怒,大军急速撤回。但他们慢了,第一鲲鹏的地元何其强大,敖战手中的混元魔珠已然锁定了逃离中的龙海心,手指一弹便破碎虚空轰到两人后方! “海心,我不能保护你了,要好好活着……”不等她反应,龙天青已将她远远抛离。 “天青哥哥!”龙海心伸出手,却只能看到龙天青被魔珠包裹,魔气如枪林弹雨四爆而开。轰……海心没入海中,魔气撕扯天地,海浪笼罩四方,又有数百人身首异处。 “海心!”龙王怒发冲冠迎风化成通天红蛟,另外两位龙王也幻化本体,三条蛟王裹着狂风暴雨冲向敖战。“恶魔纳命来!”红黄蓝三原龙气旋转而来,龙光劈开大海如流星撞向鲲鹏。 但彩翼一抖,空气凝墙便将三大龙王的攻击化为乌有。所有人都倒吸冷气,只有敖战转过身看着前方的巨大蛟龙嘲讽地笑道:“当年的蛟龙一族已没落至此,可悲啊……” 龙王盛怒,三大蛟王围着敖战不断进攻,龙气杀光闪耀半边天却攻不破他周身的空气屏障。“没时间玩耍了。”敖战伸出手往前一按,空间仿佛被推动,一股无形道力将三条蛟龙轰飞,掀起漫天海浪。 “可恶!”三大龙王退回鲛人形不甘地看着海浪中的身影,单只鹏翼泛着掌控一切的光芒。但是龙王的鹿角竟然泛出了蓝光,一道精光冲向天际,龙王深深一叹。 “你还我天青哥哥!”天地间突然响起一声怒喊,顿时一道通天龙光从深海里射出,所过处大海成冰,飞雪千里!敖战眯起眼,彩翼划破空间躲过了龙光。所有人踩着寒冰急忙退走,深海中一个身影破冰而出,巨大的龙魂显现天际!海心双目流淌着蓝色泪晶,她抱着满脸死气的龙天青缓缓飘落,御龙杖在她身前泛着光芒。 她将天青哥哥放在龙王面前,湛蓝的双眸与惭愧的父王对视一眼,便转过身看向高空中的敖战。“圣灵血脉,果然有趣……”敖战周身魔气缭绕,不觉间已流下冷汗。 龙海心此刻宛若仙神下凡,透着让所有人仰望的空灵圣洁。她伸出盈盈玉手,御龙杖飘落手中;龙尾轻轻一扫,座座冰山拔地而起将她送向高空,快到不可思议!敖战双目一凝,背后彩翼急忙笼住全身,六层光盾闪现。 海心伸出御龙杖,双眸尽是彻骨的寒冷。叮,御龙杖碰到光盾,顿时一条神龙冲出,摧枯拉朽般粉碎六层光盾,彩翼也被贯体而过!“嗷!”龙吼震天动地,敖战七窍流血欲破碎虚空,海心的身影却已在他身前。海心吐出一口心血,龙杖沾染鲜血发出了红光,一层红气散开竟连空间都冻住了! 敖战有些慌了,彩翼开始结冰,飞逃的身形也缓了下来。冰川还在上涨,而海心舞着御龙杖跳着神秘的舞蹈,一座座冰川竟似有生命一般追击着敖战!往前飞是冰崖,转身又是冰川冲起,四周尽是冰川牢笼遮蔽了天空。 “合!”海心下挥法杖,天蓝龙魂从天灌入冰川牢笼内,圣力冰雪散开天际,遮住了所有人的视野……过了半晌人们才回过神来,看着冰雪地狱中冲天缠绕的冰川更是心头骇然。人们看到龙海心缓缓漂浮到冰封的敖战前,滚滚圣力却有抑制不住的迹象。 “海心,够了!再继续激发圣兵你会被这股力量吞没的!”龙王传音大吼,但所有人都知道已经无法阻止现在的海心公主了。海心俏脸已蔓延出一条条蓝色的血脉,滚滚圣力欲从手中法杖挣脱,她又吐出几口血,脸色苍白如尸。 “天青哥哥……”她呢喃着,如泣如诉。无意识地举起御龙杖,对着眼前不共戴天的仇人狠狠刺去,又是通天的神龙横贯天际,将冰川撞得粉碎…… 当人们再度恢复意识,只看到苍白如雪的海心公主躺在龙天青身旁,龙王在旁黯然落泪。海族人们低头叹息,有人抬头看到染红半边天的晚霞,却发现冰海映衬着苍天,海天一体成了彩云的天堂。 夕阳照耀着大地,向疮痍的世界尽情涂染着苍茫。余良城北,八万鲲魔残兵已被尽数击杀,数十万各族侠士看着满地的尸骸残兵心情复杂。有人高声欢呼,他们终于抵挡住了鲲魔的南侵守护了世界;有人担忧,五百里浑邦域困住了五十多万鲲魔,犹如嵌在大地上的肿瘤,谁也不知道天涯圣剑的伟力能持续多久;有人悲伤,寻找着自己战友的尸体;有人怜悯,战斗波及到半个余良城,天华派等弟子在残垣断壁里寻找幸存者…… 唯一还没结束战斗的,只有百里开外石灵与巴蛇的超然之战。大地已如浆糊般翻滚倒腾,一座座大山随着石灵的召唤升腾又被巴蛇扫断融化,有大能用神通演化出战斗的画面给众人观摩。巴蛇应该只达半仙之境,一直被石灵压着虐打,但凭着上古魔兽的强横体魄竟还没败下阵来。 “嗷……”极北的天空突然传来震彻心扉的鹏鸣,那是开天剑印中大鹏的鸣叫。人们望向北方,浑邦域结界里的鲲魔们听到鹏鸣后竟纷纷跳入江河中,借着漆黑暗河传送回北冥海。密密麻麻的魔影急速消失,人们面面相觑:北冥海竟然打通了与世界连接的通道,唯一的阻碍只剩下天涯圣剑的封印! 这场浩世之战到底是胜了还是败了?急速赶来却只能草草收尾的两大国军憋屈无语,仿佛一切都在鲲魔的掌握之中,他们不过是被耍来耍去的棋子。但没有人撤退,他们要等到两大灵兽战斗完结才可借助法阵回跨数万里。 而就在鹏鸣传出的一刹那,域外圣兵之战也停止,身负重伤的第三鲲鹏率先撤退,银貂妖王与戾焱剑帝与圣裁宫使者道别后也分道扬镳了。巴蛇听到鹏鸣后突然狂暴而起,无尽的魔光从眼瞳中射出融化了石灵身前的四座高峰。石灵双手被融化后退几步,巴蛇趁势而上竟将他全身紧紧勒住,巨大的蛇头仰天吐信,血盆大口就要吞没石灵之头! “哞!”一座尖峰应声拔地而起将蛇颈刺穿,蛇头被钉在了空中!石灵双手复原,单手捏住蛇头擎向高天,巨人、高峰与巴蛇构成了充满力量感的画面,惹得各族人们高声喝彩。 巴蛇眼瞳却光芒更盛,勒住石灵的蛇躯更紧了,周身竟泛出四色光点,一股古老的毁灭之力顿时在天地酝酿。“吼!”石灵大吼,双手将蛇头捏得变形都无法挣脱。所有人都惊了,他们竟能亲身感受到巴蛇的自毁之力,若是让它自爆怕是方圆上百里都要遭殃! 胜利未了灾难又至! “啧啧啧!”巴蛇厉声吐信,四色眼瞳向天射出两道光柱,天地变色!风云汇聚成四色飓风,从天而降! “哞吼!”石灵也怒喊,无尽玄黄之光透体而出笼罩天地,无尽黄云掩盖所有! 嗡!两道光芒相遇,顿时无尽的白光闪耀天地!数百里之内所有人都失明尖叫,劈山裂地的声波滚滚四方! ……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们的视野才渐渐复原,睁开眼却已呆愣木鸡。远方的苍茫大地上矗立着一座顶天立地的雕像,一个巨人擎着一条巨大的乌蛇仰天怒吼,如血的夕阳为他们披上了永恒的霞光! “向仙灵致敬!”凌笙子率先低头,回归的戾焱与妖王也默哀,数十万侠士和周边千千万万居民也都行礼跪拜。从此以后,浑邦域东边绵延了百里黄土,高大的擎蛇巨人在连崖岭前守护着,引无数后人朝拜祈福…… 这当然已是后话。 而在白光闪耀的时刻,彭波湾的冰海上也有些波及。待光芒消失,海族鲛人们看到了破空而来的金乌。小凤降落在失神的龙王面前,一群将士海妖拔兵而来,龙王看到脸色潮红的玉虹莲后制止了骚动。 “你们来得不是时候,本王现下无暇招待客人……”龙王显得苍老许多,只是低头看着苍白如尸的女儿,旁边隐忍着哭泣压抑。林夕将箫剑的“尸体”放在海心旁边,龙王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三个美人。 虹莲深呼一口气,有些踉跄地站直了身形,“海心妹妹还没死,我可以救他们!” 众人瞪大了双眼。 第四十一章 偷天换地圣血盟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你说什么?!”龙王激动地站了起来,其他人也脸露惊喜。他撑住虹莲双肩,身形都有些颤抖:“女侠若能救回爱女,我海族定倾全族之力予于回报!” 虹莲有些虚弱地安抚下龙王,脸色凝重:“龙王莫急,我所用是偷天换地的禁忌古法,以前从未施展,后果如何我也不敢保证。而且我本是想借助海心妹妹之力救我,救我剑郎,不敢再谈报酬。” 众人看着昏迷不醒的三人,脸色也变得凝重。深海王急忙问道:“那成功的胜算有多少?对我海心侄女有何伤害?” 虹莲一时沉默了,龙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紧闭双眼的女儿,吐一口气道:“不知女侠要用何种古法?” 虹莲一字一顿道:“并蒂血灵。” 话语落四周响起了几道冷气声,三大龙王脸色凝重,林夕也满脸担忧。泪星竹满脸疑惑,不由地凑近林夕问道:“坏医生,并蒂血灵是什么东西?”林夕看了她一眼也不计较,轻声回答:“这是一种古老灵术,相传能以兵灵之力换兵主之神,我也仅是从古籍中略微了解。想不到虹莲姐姐能施展此术,看来她应是万年之前的剑灵了。” 泪星竹张大了小嘴巴,“万年啊,玉姐姐那么老了!”说完意识到说漏嘴了急忙捂住嘴,有些谨慎地看着玉虹莲,“还好她没听见……” “你呀,就是太单纯了。”林夕难得微微笑了。泪儿不悦地瞪她一眼:“哼,泪儿相信玉姐姐才不是在乎年纪的俗女人!无论如何她都是泪儿的玉姐姐,因为,因为泪儿也不知道自己的年纪……”林夕疑惑地看她,泪儿脸上有淡淡的哀伤。 三大龙王议论几句龙王便下了决定,他对着玉虹莲微微抱拳:“如此,小女便托付前辈了!” 虹莲苦笑地摆摆手:“龙王过誉,之前欺瞒陛下之罪还请见谅。”龙王挥挥手,海族将士都往后远退只剩下三大龙王和三个女子在场中。 “并蒂血灵是瞒天之术,还请三位龙王阻隔四周灵气!”三位龙王各据一方,雄厚妖力隔绝了一方小天地。虹莲蹲在海心面前,继续指挥道:“林夕妹妹你随时查看箫剑的状态,若发现他被苌霄控制或被魔气侵蚀的迹象立刻用仙兵击杀,不可手软!” “这……”林夕愣了一下,泪儿马上接道:“这怎么可以!玉姐姐……” “无需多言!”虹莲斩钉截铁,锐利英气制止所有质疑。“泪儿你准备好瞬移法术,如果阵法失败便立刻将林夕妹妹和三位龙王转移到远处。能做到吗?” “可是你们怎么办?这个古法很危险吗?”泪儿有些慌乱。 “能做到吗?!” 泪儿被震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虹莲双手按上了海心的太阳穴,语气快速而坚定:“海心妹妹的意识迷失在了圣兵的世界中,我会给她注入剑气引起圣兵的护主本能帮助她的意识逃脱,然后林夕将海心之血导入箫剑体内,让圣力瞬间灌入他灵海。我化成灵体附于龙天青体内,剑灵的力量受剑主影响届时我也会瞬间臻至圣境,便可用圣力修复所有伤势,驱除魔气。机会只有一次,成则生,败则亡!” 几人沉默,气氛很凝重。若是失败,三人和虹莲便会烟消云散。 龙王道:“可是没人引导海心的意识她能苏醒吗?而且箫剑少侠与御龙杖之力相克,若被御龙杖识破必会击碎他所有心神的!”泪儿听到脸色都白了,其他人也无比凝重。 “现在,只能相信他们了。”虹莲吐一口气,“花开并蒂,一心同体。天地污浊而不染,高山风雪而不寒,我即是你,你即是我……纵粉骨碎身,永堕轮回,三生九泉永不孤。并蒂血灵,开始!” 铿!十八道嫣红剑气从玉虹莲周身缠绕而起,宛若出淤泥的并蒂茎秆,然后竟有片片花瓣纷飞,两朵花骨含苞欲放。虹莲轻喝一声,花瓣化成凌厉剑气轰入海心脑中! “嗷!”一道龙魂冲飞而起,花瓣被击落,并蒂花骨摇摇欲坠,虹莲竟吐出了鲜血!神龙在小天地内横冲直撞,一股澎湃似海的伟力猛然涌现,因为御龙杖从海心体内升腾而出。“就是现在!” 林夕随声而动,仙针划开海心手腕抵到箫剑嘴巴,冰晶蓝血滴入他口中;于此同时虹莲化为灵体附在了龙天青体内。咚!两股一致的心跳颤抖了冰海,几人看到箫剑周身泛出了蓝光。 嗷!游荡的神龙从天灌入箫剑体内。御龙杖闪过一道光,伟力霎时扫碎了空间结界,三位龙王和泪儿都被吹飞远方!远方的海族人们看到嘶吼的圣力风暴,三具“尸体”缓缓飞升到巨大的花骨中,一条龙魂在四周翻腾怒吼;林夕则用仙针抵着圣力勉强守在箫剑身边。 轰隆隆!乌云聚拢,银蛇游动,这股禁忌的力量勾动天地之怒,雷劫正在酝酿!咔嚓咔嚓,灵力风暴越来越盛,冰海开始碎裂,修为低的都被压跪在地上。所有人看着红莲青龙中的身影,纷纷祈祷。三位龙王与泪儿也已被压退一里,那片圣力肆虐的空间已容不下任何外力! …… 黑暗,满目所及只有黑暗。 身体被某种液体包围着,浮沉,浮沉。不对,找不到身体,只有黑暗。 “这是哪……我是谁……”说不清是意识还是灵魂,说不清有还是无。 “我……是箫剑……箫剑……是谁?” 突然有一道光绽放,意识赶忙遮住了眼,尽管一切都没有意义。光芒越来越盛,一把很长很长的剑悬在光芒中,劈开了某种禁锢。光芒褪去,终于可以看到一些东西了,但还是灰暗。灰暗的水,灰暗的海草,抬头仿佛能透过灰暗的海面看到更加灰暗的天空。 “妈妈,爸爸要去哪?” 有声音,是从未听过的语言,但却了若指掌到铭心刻骨。昏暗的石洞桥房前,一个慈爱的身影抱住小小的身影:“爸爸要找去向南方的路。” “就是有阳光的南方?” “对啊。有阳光,有土地,还有绿色的山,蓝色的天……” “哇!绿色的山蓝色的天耶!可是,我会想爸爸的……” 声音戛止,画面转换。 “先祖卡!”身边是成千上万的黑影,对着上方遮天蔽日的鲲鱼膜拜呐喊。 “为了生存的权利,为了夺回世界,我们要向神宣战!” “哦!!向神宣战!” 又是画面转换。 “哥儿们,你说咱们这样做值得吗?”看清了,是蓝色的眼眸。 “祖先的罪为何要连累世世代代的子民?我们什么错都没有,始祖神凭什么禁锢我们生生世世!” …… 画面一个个轮转,意识仿佛经历了千千万万的人生,感受了无数的喜怒哀乐。到最后麻木了,笑泪都干了,愣愣地看着眼前泛着蓝光的长剑。剑光点点汇集,渐渐汇成了人的样子,意识看了看自身喃喃这:“我是谁……” “嗷……”隐隐有吼声传来。 “谁!”意识本能地往背后拔剑,身前的长剑霎时握于手中,一剑劈开了黑暗!光芒有些刺眼,冰雪的世界中一条通天巨龙呼啸而来,无尽伟力从天而降!他被瞬间冰封,而后一座座冰川拔地而起,全部压盖在他四周,只一息便被万丈冰山封进山体内! “我想起来了……”他看着冰层外游荡的神龙,手中长剑嗡嗡作响。“那条龙曾伤过我,如今又想置我于死地……”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冷如铁棍。神龙向天怒吼,无尽龙光再度射来,所过处空间成川冰丝如路! “可恶!”他怒吼,突然心口闪亮一条青蛟缠绕冰川,怒喷出青光抵散了龙气。两道龙气相互湮灭,风雪飞花中两条龙在对峙怒吼…… “蛟魂灵珠!”林夕惊呼,箫剑周身的气息变得极度狂暴,她看到青光盈盈的龙珠从心口浮出体内!林夕激动地探出手,耳边突然响起虹莲焦急的声音:“御龙杖要毁掉箫剑,他这傻子竟还拒绝龙珠的帮助!林夕妹妹你快想点办法!” 识海中,青蛟竟缓缓化成光芒缩回进冰川内。看着光芒褪去的胸口,他笑了笑:“岁云前辈,现在还不是你出场的时候。”手握长剑,青蓝的气血竟涌遍全身,无尽剑气在冰川内肆虐!咔嚓咔嚓……冰川开始龟裂,最终轰的一声爆开! “我是背负剑之名的人,怎能轻易言败!”箫剑眉间剑印,手持苌霄冲向盘旋的神龙。神龙怒吼,一只龙爪抓来迎风张大如山,遮天蔽日压来。龙力扫碎沿途一切掀起他狂舞衣发,但他笑了:“我是箫剑,从未如此强大!哈哈哈!” 一个巨大的暗影出现在箫剑身后,烟雾缭绕似成人形。他双手横砍苌霄古剑,暗影中竟有同样一把放大了千万倍的苌霄光剑同步砍出,一剑便抵住了龙爪!无尽的灵力霎时席卷四方,空间开始龟裂,冰雪开始崩塌,识海开始湮灭…… “呀!”林夕突然被一股强横的气血冲得险些掉出仙针护罩,她看着眼前的箫剑吃惊不已:一股似浓云的气血涌遍全身,他眉间竟隐隐现出一把剑印!“虹莲姐,他怎么了?!” 没有应答。林夕有些慌了,“虹莲姐!你怎么了?我该怎么办……”回应她的是又一股灵力冲击,她赶忙定住浮于头上的九音针。“林夕镇定下来,你是医者,你可以的!”她深呼一口气,伸手探向箫剑胸口,一触摸到那层浓云气血就有无尽的戾气阴冷冲进脑中!她抵住入侵的戾气,竟惊喜地发现可以触碰到蛟魂灵珠! 琥珀般的内丹里一头青蛟在遨游,林夕激动地伸出手却在抓住龙珠时停了下来。这是夺取灵珠的最好时机,可灵珠在体还可保他一命,取走会不会使他真正死亡?可是,可是苍生福祉为大,我怎可为一人之命不顾补天大业?!但是,他……林夕目光闪烁面色复杂,内心的纠葛让洁白的手都微微颤抖。 “你忘了‘济世天下’的责任了吗?!”林夕竟打了自己一巴掌,目光变得坚毅绝决。九音针化成九枚悬于灵珠周围,她探出了手。 轰!一股红色的气血再度从箫剑体内冲出,林夕踉跄一下。龙天青体内红光大盛,竟传出虹莲慌张的叫声:“他开始被苌霄吞噬,快,快杀了他!” 什么?林夕愣住了。箫剑竟然无意识地睁开了湛蓝的双眼,无尽幽蓝剑气四射,连并蒂花骨都险些崩散,林夕急忙召回仙针护体。“啊!杀!杀!”箫剑无意识地叫喊,身体不住地抽动,狂暴剑气刺得林夕无法靠近,几处肌肤都被割出了血痕。 “林夕!快!缚灵咒增强,我杀不死他,快用九音针……”虹莲的声音渐渐虚弱直至消失。林夕吃力地抵着剑气,看着他狰狞而痛苦的脸庞,内心如怒海扁舟:怎么办,怎么办,他救过我我怎能杀了他!可倘若他变成剑奴灵珠势必再也取不出,不如取出灵珠杀了他对他也是一种解脱?但是,但是…… “呀!”一道剑气渗入击散了她的头发,青丝飘舞间林夕霎时泪眼迷蒙。姚羽城,血山洞,晓晨村,那个温暖的胸膛犹在侧脸,那句“你的尊严,我来拾起”犹在耳旁……林夕擦了擦眼睛温柔一笑,“呵呵,我又哭了呢。” 九音针没入她的天灵盖,她如扑向灯火的飞蛾轻轻抱住了挣扎的箫剑,红唇紧紧贴上了他的嘴唇。仿佛有仙音弹奏,奇异的光芒慢慢打开了并蒂的花莲…… 识海中,被暗影吞没的箫剑还在无意识地进攻,冰雪世界支离破碎。神龙狂怒,携着雷电风雪将他围绕;魔影暴涨,他发着野兽般的喃喊在抵抗。突然天上射来一束光,抚慰了狂暴的神龙,驱除了漫天的魔影。 箫剑愣愣地看着光芒中衣袂飘飘的女子,喃喃着:“仙女,仙女……”仙女落在箫剑身前,温柔地捧起他的脸庞,朱唇微启:“来,跟我回家吧。”箫剑点点头,仙女轻轻吻上了他的嘴唇,顿时光芒融化了整个世界。 …… 若沧海桑田,似三生七世,当箫剑睁开眼,模糊的视野中只看到林夕憔悴却略带嫣红的俏脸。她仿佛很高兴地对旁边说了些话,然后又看到泪儿喜极而泣,耳边开始出现周围的嘈杂声。 艰难地坐起,泪儿扑进自己怀里放纵地哭着,箫剑环顾四周看到龙海心与龙天青也相拥而泣,四周的海族龙王也祈祷欢呼。世界如此新奇,仿佛新生的婴儿一般,我能听到大海的低吟。箫剑摸了摸泪儿的头,对林夕微微一笑:“辛苦你们了。” 林夕回以一笑却又止不住哀伤:“虹莲姐,不见了……” 箫剑瞪大了双目,低头看到恢复如初的心口又呼一口气:“不,她还在我心里。” 了解完始末,箫剑更是向林夕、海心和龙王等人重重道谢,龙王却是摆手摇头:“一切功劳全归剑灵前辈和药阁圣女,本王惭愧。几位对海心的恩情如山,我辽阔海域从此奉诸位至高礼宾!”四周海族齐声欢呼,夕阳给海面洒下油光,拖着海岸上一个个淡淡的人影。 与海族道别后小凤便载着三人再度向西飞驰。本来骄傲的小凤不愿再搭乘几人,但现在的箫剑的内力极度紊乱不敢随便运转;更重要的是林夕、泪儿都累得睡着了,小凤可不能让箫剑占这个便宜。于是层层霞云间掠过一道黑芒,箫剑看着不住掠过的广袤世界,心中感慨万千。 夜幕降临,金乌终于停落在巨大的擎蛇像下,箫剑一登场便引起轩然大波。几个大部队的人马借着五星芒法阵已撤离大半,剩下各方的核心人物还在汇集相谈,这时看到金乌降落立马嘈杂了起来。 “天魔还活着!快杀了他!”人群中霎时杀气暴涨,却被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制止:“谁敢动他?!”凌笙子出现在箫剑和泪星竹面前,林夕为了避免天魔对药阁名声的影响已提前离开了。 “长老难道要包庇天魔,给苍生残留后患?!”戾焱语气森寒,无形的压力滚滚而来。凌笙子也不示弱,残存的剑意升腾而起:“本座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两大顶尖强者对峙,其他人都沉默了。 “只看到魔影无法判断他就是天魔。”银貂妖王站了出来,随即一个雨工帝尊也表态:“他曾用性命抵挡过魔军。”倒是八翼使徒轻蔑笑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算是天魔我们又有何惧?”这句话倒是得到大部分附和。 “诸位可否听在下一言?”箫剑站出来,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箫剑抱拳而立:“我是剑客,从不做违心之事,倘我真是天魔当自刎以谢天下!但如今我自己也无法确认,所以希望诸位给我时间了解因缘,届时再给世人一个交代!” “这个好办。”戾焱竟然接过,“天华派有一斩妖斧,斩尽邪魔之物,你敢不敢一试?”人们看向天华派长老和凌笙子,箫剑则对凌笙子深深一揖,凌笙子点点头踏出一步:“半个月后本座在踞天场监斩,在此期间希望天魔之事勿要泄露,以免引起恐慌。” “若是他不来呢?”戾焱阴测测道。 “本座亲自取他人头。”凌笙子目光如矩。 “好!得长老一言胜过千金,燳焱教就此别过。”戾焱率领燳焱教众人消失在连崖岭中,其他各族代表也一一撤退,只是每个人看箫剑都眼神各异。汉明国皇帝君启天更是高头大马到他身前,居高临下道:“箫少将,玉美人可安好?” 箫剑扯扯嘴角:“鄙陋剑灵,劳烦陛下挂心了。”君启天颜色一凝,冷哼一声便率军南撤了。箫剑再度谢过凌笙子便消失在五星芒内,凌笙子远眺钉着第二鲲鹏的天涯圣剑,暗叹一口气也消失了身影。 第四十二章 烽烟暂灭了诸事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天莹雪山巫坛内,箫剑与泪星竹抬头看着圣女指尖的冰雕花,紫黑色的圣力源源不断地涌向山巅。箫剑双手擎着虹莲短剑,竟缓缓跪下,一字一顿道:“天莹圣女,如果你真的与虹莲有关联,恳请你救救我的剑灵!” 安静,泪星竹四望看不出变化。 箫剑轻咬嘴唇,语气哀伤:“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说什么突破龙台武尊,说什么拯救父亲,说什么剑道无悔,到头来都只是任性的小孩!但是玉儿没有放弃我,一次次地拯救我,我知道这份情意远超剑灵的职责。而我还说什么保护她却总是让她受伤,每次都是!” 箫剑嘶吼,声音已含哭腔。“箫剑哥哥……”泪儿不知所措,只有不住抚摸着怀里的金乌。箫剑嘴唇已咬出血,他缓缓地弯下腰匍匐在地上,双手将虹莲剑举过头顶:“求求你,哪怕一次也好,帮我救救我的剑灵!” 呐喊在空旷里回荡,两座巨大的雕像仿佛俯瞰人间的神灵,终于投来了恩赐的目光。嗡,圣花射来一束光笼罩匍匐在地的剑客,手中的短剑升起袅袅红烟,熟悉而迷人的声音传出: “抬起头来,吾之剑主。不要低头,不要弯腰,不要下跪,这会损伤剑的尊严!” 箫剑抬起头,看着香烟中缓缓飘来的玉美人,不由自主地站起来紧紧抱住了她:“太好了!太好了……”虹莲一愣,想把他推开又忍住了,因为箫剑的身体竟微微地颤抖。红烟绕体,箫剑就这样抱着美丽的剑灵,引起她无奈的叹息。 “好了,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教训你还是安慰你了。”玉虹莲拍了拍他的背,箫剑反应过来急忙松开了怀抱。虹莲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双目微红的箫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箫剑别过脸去,别扭道:“为何发笑?” “呵呵呵……”笑声清脆,虹莲还是第一次看见箫剑这个样子。泪儿跑过来耐不住好奇地也打量着箫剑,同样噗嗤笑了起来:“箫剑哥哥,你的脸,嘻嘻……” 箫剑急忙擦了擦脸庞,手里出现一些污渍。原来他刚才拜倒时便蹭到了一些雪尘,加上一些泪水把脸弄得更花了。箫剑脸色红得像苹果,急忙抓来几把雪把脸抹干净,只是雪花残留在眉毛头发上更似一个年轻的老头,惹得两女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箫剑别扭地弹着雪花,不过受到感染也放声笑了起来,山洞内回荡着轻松的笑声。真的,好久没有笑了…… 天营圣山山顶,三人站在通天的光柱旁眺望着远方,光柱里已经没有人再传送而出。风雪呼呼扑面,天地还是一片苍茫。乌云万年如亘,雪花依然飘洒,很快就会将一切尸骸埋葬,看不出战争的惨烈悲伤。箫剑叹一口气,拔出腰间纯阳剑,将其插在了圣山之巅。 “松云,你欠我一把剑,来生再去向你讨要。”箫剑对着空洞的铁剑行了剑礼。看着这苍茫天地,虹莲面色有些凝重:“这场战争我们其实败了,要不了多少年魔族定会卷土重来,到时便是真正的人间涂炭!” 箫剑沉默,倒是泪星竹脸色轻松:“没事,到时候箫剑哥哥和虹莲姐姐跟泪儿回幻境里,那里很安全的。”箫剑摸了摸她的头,干笑一声:“泪儿啊,身为天地人又怎能独善其身呢?” “泪儿不懂。”泪星竹摇摇头,“就算我们不跑,几个人又做得了什么?”箫剑语噎,泪儿确实说到了重点上。虹莲豁达一笑:“泪儿妹妹说得对,我们又如何管得了天下苍生?还是好好管管自家事吧。”说完一脸正色地看着箫剑,“剑主弟弟,现在该好好算一算帐了吧。” 箫剑一愣低下了头。虹莲语气强烈:“你擅自解开禁忌,以为牺牲自己拯救苍生很了不起是吗?你死了,你的家族怎么办,你的父亲怎么办!你口口声声说的救赎,到头来简直狗屁都不如!” 箫剑双拳紧握,虹莲语气虽然过激但却字字见血。他叹一口气:“你说得都对,但我无法看着眼前人无辜被害。父亲要救,其他人也要救!” “你救得了吗?” “可以!”箫剑眼露微茫,“即使现在还不可以,总有一天我会强到能贯彻我的剑道!”虹莲看着他,暗叹一声背过了身:“还是那么幼稚。既然如此就给我好好变强,别再依赖你的剑!” 箫剑看着苌霄古剑:“我知道苌霄剑界已经开始吞噬我的识海,我在假死时就经历了那些被吸收的鲲魔灵魂的记忆,真是……难以言说。” “你说什么?”虹莲惊地转过身,“你竟然已经通忆!”箫剑和泪儿都被她吓了一下,虹莲也不作解释,拉住两人就往光柱赶去,“快回去箫家,此事重大。”刚好箫剑也想回箫家问清楚天魔的事,三人就这样消失在光柱里。 随着三人身影的消失,通天的光柱也渐渐熄灭,连崖岭恢复了峭壁悬崖,漫天飞雪里只剩下一把空洞的剑伫立在圣山之巅…… 北冥之涯,金黄大鹏仰天长唳,抽身退回北冥海。开天剑印缓缓消失,始祖封印再次笼罩高天,只是海面下一条暗流里黑暗涌动。 北冥海深处,大鹏化成了大鲲在深涧里调息,这里魔气凝成环流自成一片天地。不知过了多久,一片银白光芒闪现,第三鲲魔银稷现身。他对大鲲深深一礼,将圣兵混沌元交还:“先祖卡,祖先之魂完好。” 大鲲动了动眼,洋流也跟着动了动。又是一阵彩光闪现,一个模糊的身影现出,背后是一双彩色鹏翼。第一鲲鹏的天元恭敬问道:“先祖卡,为什么不直接横扫南方世界?我们的兵力完全不在话下。” 大鲲转过头,浑厚的声音回荡四周:“他还没死,我们战起来会打破天地平衡。”两位鲲鹏一愣随即释然,天元继续说道:“不过现下我们的三个目标也已实现。”银稷叹口气:“希望她们顺利。” 大鲲闭上眼,两道光芒消失,一切回归寂静…… 余良城内,零零星星还有几伙侠士搜寻着幸存者,废城旁则是数百座药阁帐篷。天华派李云霄率领小队作最后一次搜寻,夕阳还残留着最后一笔黄洒在天空。 “大家分开找吧。” 独自在城角边的废墟里翻找,李云霄突然传来了几声呻吟。 “救……命……救命……” 轰……冰雷长剑将石板轰为齑粉,他看到纷飞的碎屑里有两个雪白的身影,定睛一看急忙别过头。一对貌美的姐妹相拥着,衣衫已被割裂大半,半裸着大片肌肤和掩不住的血迹。 “恩公,快救救我妹妹,她的脚……”姐姐挣扎着把半昏迷的妹妹往外推,李云霄急忙脱下外袍给她们遮住身子,抱起了妹妹。“云鉴,快过来!” 不远处的姚云鉴懒懒答一声走过来,看到一对姐妹花后却是两眼放光。他连忙抱起姐姐:“两位姑娘受惊了,我们是天华派弟子,你们大可放心。” “多谢恩公了……”说完姐姐倒头晕在了他怀里。两人抱着两位姑娘急速的冲向了医篷…… 是夜,北方的夜空格外寂寥,只有几颗星孤独闪耀。 林夕治疗完最后一位伤者急忙跑出帐篷区外,在一角偏僻处干呕。即使有了很大进步,但她对长时间看血仍是有些畏惧。“你既然怕血,为何还要从医?”林夕一愣抬起头,只见荒草摆摆没有人影。她微微一叹,怎么耳边会响起他的话? 林夕摸摸了香唇连忙摇摇头,调息一番后精神好了许多,这才发现此处已经远离市区了。她看着孤树野草外无边的荒地,上古石灵的巨像仍依稀可见,不知不觉往前迈开了步子。 “相传土系灵兽能促进药草生长,只可惜战争把方圆百里都毁灭了,否则该是多么丰富的宝藏啊!”林夕站在荒地的边缘略有感慨,突然一股风卷着沙尘吹来,她急忙提袖挡脸。心想该回去了,便转过身迈开脚却踢到了一块石头,突然听到了一声叫喊。 林夕急忙环顾四周,还是没有人影。 “哞哞!”又有声音从脚下传来,林夕急忙低头,看到一个手掌高的小石人在对她挥舞着拳脚!林夕蹲下身子双眼发亮地戳了戳它,它竟噗地倒下,四肢挣扎着要起来。 “呵呵……”女人天生喜欢小东西,林夕一下子玩心大起,一次次地将石人推倒。小石人怒了,可怜每次都抵不过林夕的手指一次次倒下,到最后干脆不起来了,躺在草地上喘着气。 林夕看着可爱的小石人,葱指轻点几朵火光就围绕在它身边,照亮了它的模样。小石人矮矮胖胖的,仿佛由一块块石子堆砌而成,只是黑黝黝的眼睛充满了生机。林夕带着笑,凑过脸去:“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 “嗯?”小石人老气横秋扬起头,发出愤愤的声音,“哞哞!哞哞!” “别生气嘛,人家刚才只是逗你玩的,我给你赔罪。”林夕双手合十,却还见它赖在地上不起来。“你也是石灵吧,呐,我给你好吃的。”说着从随身药袋里取出几株草药递给它。小石人看了看她,拿起跟它一样大小的千植草,不屑地吐了吐口水。 “哎,你怎么糟蹋药材……”林夕话没完却愣住了,一阵光芒后小石人手里的千植草竟发出了浓浓的药香,色泽油得发亮!“最成熟的百转千植草!” 看着林夕张大嘴巴的模样,小石人哼哼两声就将千植草扔进嘴里,嘎巴嘎巴吞下去了,听得林夕一阵肉痛。“你就这么吃掉了?成熟的千植草可是达到了地级灵药耶!” “哼?”小石人站起来,不屑地对剩下几颗药材吐口水,然后在林夕惊讶的目光中每一颗药草都瞬间转变到最成熟的状态!林夕惊得说不出话来,更令她无语的是小石人一口就吞掉了它们,嘎巴嘎巴的声音仿佛在打她的脸。林夕苦笑着,她仿佛听到了小石人嘲笑的声音,感受到了满满的报复…… 小石人吃完,满意地扶一扶小肚子,还忍不住打了个嗝。林夕微微笑道:“好了,吃饱了就回家吧。以后不要随便出来了,你这样珍稀的灵兽可是很容易被坏人抓走的。” “哞?”小石人定定看着林夕并没有动。林夕伸出手掌到它面前:“很高兴认识你。”小石人也伸出小手不知所措,林夕拍拍脑袋,收起手掌递出修长的食指。小石人哞哞两句,用它的小手戳了戳林夕的手指。 “啊!”林夕应势作倒地状,惹得小石人哼哼直笑。“现在我们扯平了,再见啰。”林夕挥挥手便向城区走回去,心里的欢愉也渐渐收起,药阁圣女的气质又自然地从全身散发。小石人看着林夕走远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哞哞两声也走开了。 孤月洒着水银般的皎洁,照在百里荒地上顶天立地的巨石像,见证着这场短暂而倾尽天下的大战。乌云袅袅,月光时隐时现,轰动世界的大战结束了。 战争落幕,普天同庆。 鲲魔南侵却被禁锢在浑邦域,天地浩劫被阻止,万族取得了莫大的胜利!这几天,世界各地欢呼雀跃,到处流传着大战中各种英雄事迹,凌笙子的威望霎时传遍世界。牺牲的英雄们有的被夸大神化,也有的默默无闻,但不管如何胜利的果实进一步促进了万族的沟通和谐。 箫剑三人赶回箫家的旅途中,更是听到了令人震惊的消息:经历过圣域之战,燳焱教戾焱教主突破帝境荣登剑仙之境!仙圣时代第一位仙人,从东土第一大教诞生!一时间燳焱教如日中天,无数散修侠士纷纷拜入门下。才过了两天,青丘国银貂妖王也渡过仙劫登入仙境,再度引起轩然大波! 仙圣时代的概念,在两位仙人的出现后深入人心。 离开北原后的第四天,箫剑三人度过了无聊的虫洞生活后终于回到了虎渊谷。再度踏入箫家,箫剑的感觉明显不一样了,他竟能感受到游离的荒魂蕴含的情感,如此不甘,如此怨恨。尸煞已经被其他修仙门派清理掉了,只有荒魂难渡,它们见到箫剑立刻嘶吼着扑来,却被虹莲的灵光剑气逼退。 “可惜我现在内力不稳,不然可以帮他们一把。”箫剑叹口气,虹莲却立马打断他:“你现在敢使用鬼剑道,神仙也救不了你。”箫剑语噎,他能知道虹莲这次是真的愤怒了,这四天来寡言少语令气氛沉闷了不少。倒是泪星竹有些害怕,不住地往虹莲身边靠:“箫剑哥哥,这就是你的家啊,感觉好冷……” 箫剑叹一口气,三人一鸟向后山赶去。 感受到箫剑的气息,箫家一伙人早已在玉髓古铜前等待。母子相见免不得又一番嘘寒问暖声泪俱下,倒是几人看到少爷旁边的两位美人眼神各异,母亲馨芸眼神里透着欣喜和考量。 “这两位是?”看到母亲挑选儿媳妇般的跃跃欲试,箫剑赶忙介绍:“她是玉虹莲,虹莲古剑的剑灵;她是泪儿,这个……”他一时间想不出怎么介绍泪儿了,倒是众人听到虹莲剑灵后震惊不已,纷纷感慨剑灵之美艳。 “伯母你好,泪儿是从服常树里来的。”泪儿的话语让众人更为吃惊。 “服常树?!”二叔萧鼎文微微一愣,随即上前打量着泪星竹,馨芸也眼光熠熠地盯着泪儿,看得她都羞赧地低下了头。虹莲凑到她耳边低语:“泪儿妹妹,箫剑妈妈可是在看着儿媳妇呢~” “玉姐姐……”泪儿脸更红了,惹得虹莲笑声盈盈。箫剑干笑几声,氛围颇为轻松。 呼……突然一阵冷风刮过,一阵魂烟从古洞内冲出,浑厚的剑意霎时令所有人肃然。魂烟凝聚成一个伟岸男人的模样,竟是箫瀚海的魂影!箫剑双眼通红,双膝兀地跪下:“父亲,孩儿不孝!” 箫瀚海魂烟波动剧烈,可以看出他此刻激动的心情。他也仔细地凝视着泪星竹,在听到箫剑的声音后转过头,气息也渐渐平稳。“起来吧,父子间不需要这些客套。” 箫剑不起来,低着头攥紧双拳:“我解开八门封禁时便知必死无疑,现在还活着定是父亲出手相救,难道……” 箫瀚海平静点点头:“嗯,我使用了飞仙翠雨梳。”箫家众人脸色凝重,箫剑听到确认后更是泪水难忍,对着箫家众人重重磕下了头:“箫剑对不起诸位!” 众人一阵沉默。一个老者叹口气:“少爷您别这么说,我们现在全指望着你了。”箫剑抬起头,看到一张张肯定鼓励的脸庞,心中的责任更加深重。“我一定会解开古阵,一定会为死去的同胞报仇的,一定!” 箫瀚海摇了摇头,对着虹莲拱手道:“虹莲前辈,多年不见。”玉虹莲淡淡一笑:“家主客气了。你传魂之术消耗太大,我们还是传音交谈吧。”箫瀚海朗笑一声消散了魂体。 第四十三章 八门星凝登海市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父亲与虹莲竟然相识,箫剑小吃一惊又释然了,当年自己被苌霄吞噬时想必也是虹莲出手相救的吧。双方坐定,隔着一层无形的空间屏障相视。箫剑简述这三个多月来的经历,尤其是使出魂海相连时的诡异情景。 “娘亲,剑儿斗胆问一句,我……”箫剑坐直身子,“我是否有鲲魔血脉?!” 话语引起些微议论,馨芸定定看着他一会儿后噗嗤笑了起来:“你这是什么话,我和你父亲都是人类,你怎么可能会有鲲魔血脉?”二叔萧鼎文也跟着笑了:“剑儿这玩笑太没依据了。”其他人也纷纷笑说不可能。 箫剑点点头:“我自然知道这点,只是为何我对魔气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还有魂海相连最后出现的魔影是什么?我,我到底是不是天魔?”他一连串的问题问住所有人了。 半息后箫瀚海的声音才从古洞中传来:“剑儿,你必须相信自己。你对魔气的反应全然是苌霄古剑护主造成的适应性,那招变异的‘魂海相连’也仅是苌霄自陨的奥义,那个魔影想必是被吸收的万千魔魂怨念凝结而成。你是天魔,那我不就是天魔的老子了?哈哈哈……”说着倒把大伙逗乐了。 “家主说得对,那我们这儿就是魔窟了!”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箫剑也不禁莞尔,看着手中的苌霄剑摇摇头:“这把剑,到底还隐藏有多少秘密……”虹莲轻叹,玉手伸过来盖在他右手上,一丝剑意渗进皮套。顿时蓝白光芒爆闪,她收回手光芒才消失。 “你的八门封禁正在自我修复。”父亲的声音又传来,箫剑大吃一惊:“这封印还能重生?!” “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给你设下的封印,嗯呵呵……”一个粗布垂髫的老者摸着胡子骄傲地笑笑,“十年前老夫和四位长老进玉髓古洞中给你施展古法,借由虹莲之力终成封印。所以剑灵不灭,封印便不会真正消失。” 箫剑吃惊地看着虹莲,岂不说这些年来一直是靠她的力量维持着封印?玉虹莲耸耸肩:“别看我,我当时已经沉睡,把暴走的你稳定下来就耗尽我的灵力了。”箫剑又转向哪位老者:“敢问幻老,如果我再解开封印会对虹莲有何影响?” “这个嘛……”幻老与旁边四位老人探探头,闷气说道:“我们也不清楚。我箫家有众多禁术,尤以剑术、封印术最甚。我们五个老鬼整天没事都在钻研封印古术,却唯独魂系印术理解最难,而八门封禁属魂系尊术更是艰涩,当初成功施展还是碰运气的。”几个老头哈哈直笑,箫剑扯扯嘴角无力吐槽,当初自己的小命还是碰运气捡回来的…… “但是古籍中有这么一句话:似梦似幻是劫非劫,命运之门封闭,劫数之门轮转;八门相生不息,九魂深渊苦叹;魂归兮,情难灭,生死相依。虽然语意通俗却最难理解……”幻老苦恼地摸着胡子。 “魂归兮,情难灭,生死相依……”泪星竹越念越觉得头痛,“什么生生死死的,总之箫剑哥哥能变回原样就好了。” “呵呵呵,泪儿姑娘当真冰心纯真啊。”母亲馨芸笑道,泪儿高兴地点点头,左眼的蝴蝶面具也抖着欢乐:“泪儿知道伯母在夸我,谢谢。”此语倒是惹得馨芸更欢,她看她的眼神更加暧昧了。 箫瀚海的声音再度传来:“泪儿姑娘自称来自服常树,那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婆婆。” “婆婆?”箫瀚海的声音有一丝波动。 “婆婆是……呀,婆婆不让泪儿跟别人提起她的,对不起。”泪儿捂住嘴巴。箫瀚海笑笑:“无妨,倒是箫某唐突了。” 馨芸接道:“那泪儿姑娘可否摘下面具,让我好好看看你?” “这个……”泪儿为难地摇了摇头。箫剑抚抚额头:“娘,您别吓到泪儿了,她身份非凡不可强求。” “哟哟,还护起来了。”馨芸咯咯直笑,弄得两人都不好意思了。“娘是看你难得结交了朋友,掩不住好奇嘛。也罢,以后有的是时间。”箫剑赔笑两下不说话了。 “对了,你有珊儿的线索了吗?”二叔突然问道。箫剑一愣沉下了脸,无奈地摇摇头。众人也沉默了,馨芸叹口气:“苦了那孩子了……” 箫剑道:“父亲曾说妹妹是在西南古林中丢散的,那里太过辽阔,我现在只怕难以走完……” “不能心急。十几年来我派出多少人寻找都无果,你孤身一人怎能妄想一蹴而就?”箫瀚海出声,“她的慧心结还没散开证明仍活着,活着就有希望。”箫剑点点头,众人再度聊起其他话题。 在幻老的指导下虹莲加速八门封禁修复,正午时封印已经修复完成。箫剑的内力稳定了下来,他的修为定格在剑尊巅峰,能感觉到只差一层薄膜便可以突破大境界,这着实让他们高兴良久。只三个多月便几乎横贯武宗之境,箫剑的天赋真是惊世骇俗!如此看来未必没有希望登到龙台,解开玉髓古阵! 当然也有严肃的话题。箫剑的识海已经开始被苌霄侵犯,虹莲再度表态,如果继续解开封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如果你再使用一次魂海相连,苌霄必会完全吞没你,届时你就只是一个没有意识的杀人武器,我定会亲自除掉你。” 看着她凤目里的怒气,箫剑凝重地点点头:“苌霄如此神秘强大,为何世间从未有相关传闻?”虹莲一叹,、:“关于苌霄我的记忆很模糊,只知道我的使命是阻止苌霄遗祸无辜。” “你有使命?谁给你下的使命?”箫剑盯着虹莲却没有问出这句话。 箫瀚海叹口气:“我一生剑痴,所见所闻对于它却只见过‘妖剑’二字的评价。既不是仙兵,不是圣兵,也不是八脉神器。” 妖剑!箫剑自小便知道它的性质。因为与它伴生,自己的心脏几乎不跳动,血液循环靠的竟然是苌霄的剑意来推动!这也是自己不能离开苌霄的原因,当真是闻所未闻的妖邪! 倾心交谈后箫剑感觉放松了不少,虹莲泪儿也知道了他的各种隐秘。走出箫家幻境正是艳阳高照,小凤呜啊一声便凌空展翅,在千里黑峡上空翱翔。三人在峡口封顶眺望虎渊谷,滚滚涛声犹在海边。 “明明是长长的石头山竟然有海涛声,真是好玩!”泪星竹扯起箫剑袖子,“箫剑哥哥,你知道这些山的尽头是哪里吗?” 箫剑崇敬地眺望千里黑峡:“这是天涯剑圣一剑劈出来的峡谷,是唯一一个不限制修为和腾空的圣地。相传剑圣这一剑是为红颜而怒,一击便斩裂千里土地,引海波涛声千里回荡。当真豪气云天!” 玉虹莲也脸带些许敬意,她俏立崖边任山风卷起及臀长发,散发着致命的美丽。“我沉睡良久,近万年来偶有苏醒都听过这位剑圣之事,听闻是个极度随性豁达的人。” 箫剑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不敢直视她的风华:“天涯剑圣是上一仙圣时代的统领者,伟大传说不计其数,当是我等毕生景仰!” “哦?”玉虹莲转过头,挑着不逊的笑容,“你的志向便只是如此?” 箫剑一愣,看着她竟无言以对。山风呼呼,卷来片片天梨花瓣,在两人四周盘旋飞舞。泪星竹看着两人竟有种错觉插不进他们的世界,不满地嘟起嘴大声道:“箫剑哥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啊?哦。”箫剑收起思考对泪儿笑笑,“这虎渊谷的尽头是汉明国的大港口——翠珏小筑。赶到天华派仅需五天,我们时间宽裕,不妨去看看这海边翠玉放松一下。” 泪儿高兴地拍了拍手,赶紧叫唤小凤载她们。千般无奈下小凤最终妥协,载着两位美人向东飞行,箫剑自然只得自己使力。他忍不住笑对金乌:“堂堂神兽沦为载具,凤兄你也是有记载以来的第一了。” “嘎!”箫剑还没笑完一团黑火已燎烧了他的毛发,这下倒是小凤和两位姑娘的笑声了。箫剑黑脸冒烟也不恼火,反倒也跟着笑了起来。说来神奇,这荒芜的峡谷反倒能让人卸下最虚伪的面具,一股神秘的力量使人心安,清风白云间几人一路欢歌。 有人欢愉自然有人紧张。两天前的此时,西南古林的高阁木制广场上七位老人高谈论阔,前面跪着的是林夕,圣子江逸尘站在旁边。这是药阁百筑的最高地,从这里可以俯瞰到周边辽阔的木制建筑群与古林融为一体,天地清气自然流转。强横的伟力已经笼罩这一空中广场,现在进行的正是药阁机密——七绝会审。 药老居于中央,其余五位长老已逾百岁,他们便是享誉天下的七绝天医,每一个神医身后都有深不可测的势力。他们激烈地讨论着鲲魔南侵之战的种种,商量着药阁之后的各种方针,评论当前各派势力的纠葛,林夕与江逸尘只有偶尔被问起才能插上几句话。议论良久,他们终于停下,全都看向了林夕。 药老道:“小夕,你可知我们为何让你跪了这么久?” 林夕身形一颤急忙低头伏地,有些紧张回答:“如果是相救天魔之事,我无话可说。” “大胆!”一个魁梧老人拍了拍扶手,“天魔事大如斯,你还如此不知反省?!”林夕直起身子,看着吹胡子瞪眼的武老,轻哼一声别过头去。“你!”武老怒得嚯地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前喝道:“伸出手来!我身为戒律长老,岂能容你小女娃任性!” 林夕摊开双手,武老抽出戒尺狠狠地打了三打,洁白如膏的玉手变得通红火辣。林夕疼得双眼泛红,武老还在不停地呵斥。她偷偷做个鬼脸,悄声道:“武老大,你这次打得小夕好疼的!”武老瞪了她一眼,嘴里却是娴熟至极地数落她。 “好了好了,小武你停下吧,听得我们都烦了。”最严肃的威老都忍不住笑了一下,气氛终于不再那么凝重了。武老再呵斥一句也坐回了座位,几人看着林夕也没那么严肃了。 江逸尘站出来为师妹开解:“他是不是天魔还不能确定,师妹救一个濒死之人也是医者仁心,还请各位长老不要太过责怪。”几位老人议论几句,终于让林夕站了起来。 药老继续问道:“小夕,蛟魂灵珠之事你有何进展?”林夕将并蒂血灵时灵珠的异象说了出来,但改口说成是由于圣力太强抽不出力量夺取灵珠。几人又是一阵议论,年龄最长的陈老叹口气:“古老的剑灵啊,看来要起大风波了……” 药老沉吟:“得知灵珠可以取出也算好消息,但补天之期越来越近,小夕你得加快行动才是。否则我们七个出手,怕是会有所影响。”林夕重重点点头,倒是江逸尘看着脸色复杂的师妹目光闪烁,不知道他在思量什么。 夜幕降临,在泪星竹的转移加成之下箫剑几人终于飞跃了千里黑峡,看到了翠珏小筑。三条大江在此汇集入海,如画的夕阳给这座月牙似的港湾洒下柔美,一声声海角伴着海鸥的低语在天地回荡,似乎在陈述着抹不去的情思。 “好美啊!”在泪儿的赞叹下,几人终于落地。看着一幢幢风格精细的屋子,还有忙碌的人们脸上由衷的安详,几人漫步市里纷纷感叹这座城市的不凡。这个汉明国最大的海港,居住五十万人,却竟是如此安宁与舒适,没有半分急躁的喧嚣。怪不得达官贵人们慕名而来,真乃尘世中一颗不惹尘埃的珍珠。 天色晚了,几人在偌大的夜市里逛累后意犹未尽地入睡了,只是这枚嵌在海边的翠玉还发着柔柔的光芒。 是夜,阴冷的海风刮着,北冥之涯的海风是最冷的。 燳焱教总舵的一处密室里,戾焱剑仙对着一个黑袍人鞠躬一礼。黑袍人转过身,他的脸前有一层混沌流转,看不清模样。戾焱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古老残缺的剑柄递给了他:“依照先生的指示,我在穹顶战域找到了这个。” 黑袍人接过剑柄,脸前的混沌竟瞬间暴涨又恢复平静。“辛苦你了,开山印你就留着吧。” “是。”戾焱拱拱手。黑袍人将剑柄收起,语气依然平缓:“晋升仙境,感觉如何?” 戾焱脸色闪过一丝激动,“多亏了域外圣战,我虽初臻仙境境界未稳,但自身的强大连自己都心惊!”黑袍人呵呵笑了:“如此甚好。我们经营良久,成败就在补天当日,那个箫剑你还得盯紧点。” “先生放心,那个小子快到末路了。” 过了许久,戾焱打开了密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满头银丝的她站在眼前。戾焱难得地微笑道:“想不到你会来这里。” 美人冷哼一声,样貌竟和汉明国中的姬雪玫护法一模一样。“你知道不是我。” 戾焱不可置否地摇摇头:“坦诚的灵魂更加美丽,当天剑划破苍穹,你们就是你们了。”美人转身抬头,两人仰望着天空,一半星光璀璨一半乌云遮天。 黑夜遁去,东方抽出一丝白,朝阳在海平线上探出了头,新的一天开始了。繁华的海港开始了劳作,箫剑几人来到了港口,一下子便被眼前的阵势惊住了。 “哇!好大的船啊!”泪儿小嘴张得大大的,双眼扑闪着新奇。港边停靠的是一艘小城般的巨舰!远古神木打造,船上宫殿楼阁林立,船身龙首飞鱼翔集,巨大的帆群上飘着印有紫金“汉”字的大旗。卧帆如玄武,破浪胜飞龙,这正是汉明国皇帝亲自督造的破洋皇舰——海市! “皇帝陛下督造海市皇艇三个月,今天终于完工了!”不远处几个衣着富丽的贵人在相谈,他们都有强兵护卫,想是高官贵爵。 “我等有幸受邀参加远行,真乃皇恩浩荡啊!” “言侯此言甚是!”一个威武老将接口道,“听闻主持首航的是八皇子殿下,着实让老夫吃了一惊!” 言侯摆摆手,示意他们小声:“你们难道没听说吗?就在陛下回京的前一晚,几个皇子府中发生了怪事!”几人一听凑近了些。“大皇子、四皇子一夜间深染卧床重病,天资聪颖的二、三皇子更是直接残废!据说发现的踪迹只有一朵放于枕边的血色梅花!”几人大吃一惊,一边议论一边向登船处走去。 箫剑三人自然能听清他们的低语,他与虹莲对视便了解彼此的心意。箫剑对泪星竹道:“泪儿想不想上那艘大船玩呀?”泪星竹激动地连连点头,向登船处小跑过去。 “姑娘请止步!”突然几个把守的军人拦住了泪星竹,队长对眼前美丽轻灵的姑娘拱拱手:“姑娘可有邀请函?”泪儿一愣,沮丧地低下头:“泪儿没有你说的东西,但是泪儿很想上去玩啊。”几个士兵为难地互相看看,美人之意难却但也不能乱了规矩,队长婉拒了泪儿的请求。 “泪儿妹妹不要伤心。”几人闻声便看到一个俊郎少年和一美若天仙的女子齐步走来,几个士兵一时都愣住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艳丽英华的美人!玉虹莲对那个队长微微一揖,从宽袖里拿出当初万泰军的将牌道:“我们是陛下派来保护八皇子殿下的奇士,还望兵哥哥通融。” 队长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看过将牌急忙行礼让步:“原来是少将大人,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请!”虹莲对箫剑眨眨眼,泪儿欢呼一声便跑上了红毯甲板。 “傻弟弟学着点,可不是什么事都要用剑的。”在虹莲的调笑中,箫剑苦着脸一起登上了巨舰。 越来越多的人登上甲板,开阔的甲板上有各种休憩小亭,酒水果肴精美琳琅。小凤双眼冒光地席卷各种食物,惹得四周人惊呼笑谈,泪儿也跟着它四处跑动。 朝阳终于爬上高空,清风拂面,海天一色,正是起帆佳时。于是最高楼阁的平台上站出了一个人影,辽阔的声音传遍海市:“本王受父皇圣谕主理海市首航,破浪寻求世外仙山,现在起航!” 十八重号角吹响,九床船帆张开,海上城堡在欢呼喝彩中驶向远方。 有人欢愉自然也有人愤怒,此时此刻皇庭内院便涌动着天子的暴怒。君启天狠狠踹飞跪着的八皇子,瞋目切齿吼道:“你这孽畜,他们都是你的皇兄,你竟下得了手!” 八皇子撞到大石柱上吐出鲜血,倚在石柱旁沉沉笑着。皇帝怒发冲冠,“你竟还笑得出来!来人,给我……” “不必了!”八皇子君景泰突然吼了一声,君启天没想到他竟敢如此猖狂一时愣了。君景泰冷笑连连:“父皇,您不必劳心装样子。这里是您的寝宫,只有我们两父子。” 君启天脸色变得冰冷:“住口,你竟还敢自称皇子?” 君景泰擦了擦血痕,嗤笑一声:“父皇说的是,现下哪有什么皇子,不过是父皇手中玩具眼中残砂罢了。”君启天听了竟没有生气,反而冷静下来定定看着平日里最慵懒无能的小儿子。 君景泰继续说道:“父皇铁血龙威,汉明安定繁荣,然而我这几个哥哥年纪轻轻便争嫡东宫,岂不是笑话?”君启天嘴角动动,君景泰继续道:“父皇北上征战鲲魔才短短四日宫里便乱开了花,几位皇兄明枪暗斗夺人分派,连我这最游手好闲的人都被拉拢威胁,父皇你说是不是可笑?” “呵,确实可笑。”君启天竟然带着一丝笑容坐下,示意他继续说。八皇子跪直身子整理整理乱发,继续道:“儿臣被逼无奈只好反抗,也顺便教教几位皇兄一个道理:这天下是父皇的。父皇龙体安泰,至少还能守我汉明百年,他们争个什么劲?” 君启天点点头,笑意更浓了。 “所以儿臣仅是帮父皇安定一下家中,免去父皇一丝烦恼。”君景泰眼光熠熠,与平日判若两人:“汉明与辽源摩擦不断,各诸侯国心思不齐,加上燳焱教势力大盛,父皇哪里有时间陪他们玩?儿臣以为父皇需要解忧之人,儿臣仅是瓦砖,绝代佳人才是美玉啊……” 君启天眯起眼不说话了,莫大的压力不怒自威。他从空间戒指中抽出一杯红得像血的酒细细酌饮,滚滚皇威让八皇子冷汗直流,虽然他拼命一搏但能不能合父皇胃口仍是未知。 良久后君启天才放下酒杯,摇着血红的酒瞥了瞥门外,意味深长道:“皇儿,你今日当真让朕吃了一惊啊,潜伏良久终于暴露本性了?” 八皇子一愣,重重磕了个头,脸色发青。 “不过朕确实有些太忙了,有些事不好去做……” 君景泰激动地抬起头,看到皇帝微微的冷笑仿佛冷风入背,他哆哆嗦嗦地退了出去。走出中庭,却看到月下白石上有佳人银丝飘飘,急忙迎了上去…… 第四十四章 海市破洋白鲸乱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这八皇子倒是精神得很啊,你的阴损招式没效果?”虹莲没有听到箫剑的回答转头看他,却见他双眉微锁。箫剑看了虹莲好一会儿才答道:“我便奇怪为何皇帝没有取消我们少将的身份也没有缉拿我们,现在看到他倾力打造巨舰是为了寻访世外仙山总算明了,皇帝陛下对你还真是痴情呢!明明只有一面之缘……” 虹莲似是有些吃惊,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姐姐的魅力你又不是不清楚。哦?难得你吃醋了,剑郎?”箫剑脸一红急忙别过脸去,他可受不了她挑逗的眼神。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罢了,毕竟你是剑灵。” “嗯嗯。”虹莲玉指戳了戳他的胸膛,“毕竟是你的剑灵。”说完又不禁笑了起来,引来四周男人饿狼般的目光。箫剑急忙红着脸走开了,她现在玩心大起还是离得远一点好…… 海市最高的楼阁上,八皇子君景泰与一白衣男子对坐小酌,赫然是药阁圣子江逸尘。江逸尘细饮一杯酒,赞叹道:“海风铺面,苍穹如盖,配上这琥珀醉仙当真人生妙事!” 君景泰朗笑几声,举着酒杯站了起来:“先生解我隐疾妖术,犹如我再生父母,本王再敬先生一杯!”江逸尘摇摇头笑道:“医病救疾乃我等天职,小小事情何足挂齿。” 君景泰坐下正色道:“先生谦虚了。谁人不知药阁圣子先天药体,那先天血药名列九大神药,岂是小事?!”说着又叫人上美酒佳肴,奇珍异宝都铺陈上来。江逸尘瞥了珍宝一眼笑笑:“如此良辰只你我二人未免太过粗俗,你出来吧。” “是。”一声酥骨的回应传出,君景泰闻声立马回头看向内阁。红纬缓缓揭开,奏乐应景响起,只见一个妙龄女子莲步而出,踏着旋律翩然起舞。少女殊色,一眼一笑清澈却又媚骨天然,令人如仙如醉难以自拔。八皇子一下子就看呆了,少女在他身旁辗转流连,嘤声媚舞迷乱心神。 曲停舞罢,少女盈盈一揖,粉红紧身舞裙勾勒出恰到好处的身材,增一分则过减一分则少。八皇子急忙拉过她的手坐下,色气冲眼:“不知美人芳名,家住何处?” 少女淡淡一笑恍若粉莲盛开,让他又是一阵目眩。她巧妙地抽回手,挪到了江逸尘身边,恭敬道:“小女子是药阁医司若雨蝉。”没错,她便是平日里林夕的雨蝉小跟班,只不过此刻仿佛变了另外一个人! 君景泰拍拍脑袋急忙一礼:“原来是药阁神医,本王眼拙还望见谅。”江逸尘笑笑:“雨蝉,给殿下倒酒。”雨蝉给两人倒酒,看到八皇子色眯眯的眼神微微笑道:“听说有人给殿下施过绝后妖法,殿下难道不恼?” 君景泰一听怒气升腾:“我如何不恼,简直是恨!只是父皇不把我当回事,茫茫江湖我也拿他没办法。”闷着气又喝了口酒,看到江逸尘两人的笑容他突然醒悟道:“美人的意思是……” 雨蝉点点头:“他们此刻就在这艘船上。”耳语几句,三人都露出了笑容。 却说箫剑孤身走开后来到了甲板边缘,他倚着麒麟围栏眺望海景,思绪万千。这三个多月发生了太多的事,他犹如梦中一般步步向前。只是冥冥中他总感觉自己的路像被安排过一样,一步步地辗转在偌大的棋局里。 还在思量间突然听到身后的嘈杂,转过身却竟看到一个姑娘提着裙角奔跑,惹来阵阵怨声。“还是少管闲事的好。”箫剑刚转回身却看到那位姑娘跑了过来,然后就撞进他怀里,转过身对调了位置。箫剑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她急切的话语:“不要乱动,事后本小姐有重谢!” 刚要推开她身后又响起骚乱,原来是一群府兵在搜找,嘴里还不停喊着“小姐”。箫剑哭笑不已,怎么这种“好事”都发生在我身上…… 待府兵们走远,那位小姐大呼一口气:“呼……第五十六次出逃,终于成功了!”看着她精神奕奕的样子,箫剑都不禁莞尔:“这位大小姐,您的毅力还真坚定啊,出逃五十六次?” “嘿嘿,本小姐可是要当将军的人!”大小姐骄傲地拍了拍娇小的胸脯,箫剑无奈地转过脸去。突然看到她解开裙子纽扣,箫剑慌了:“你要干什么?”大小姐快速地脱下了长裙,露出一身紧身劲装,一边穿着独特的靴子一边道:“大惊小怪。本小姐可是专业的!” 穿完带有齿轮的靴子,她把长裙直接扔到海里,然后竟爬上栏杆就要跳下去!箫剑急忙拉住她,着实被这姑娘吓到了:“你一平凡人,在这大海上想寻死吗!” “放开我!”任她怎么挣扎都脱不开箫剑的禁锢,倒是两人推攘着引起四周人的议论纷纷。她终于放弃了挣扎,满头大汗道:“本小姐有鲁班门秘制的‘海上漂’,不用你操心!” 鲁班门?箫剑愣住了,文松云的音容又浮现脑海,一时间松了手。大小姐趁机挣脱禁锢,向着大海一跃而下。箫剑回过神来只听到她激动的话语:“本小姐叫言素素,小哥你找言侯爷领赏去吧!呜呼~” 看着她在海上滑行,箫剑无奈地笑笑。果然不远处便看到了那位言侯爷上蹿下跳,一堆府兵都被连连斥责。突然感到身后幽幽的目光,箫剑急忙转身看到泪星竹抱着小凤满脸委屈地看着自己。 “额,泪儿,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哼!原来箫剑哥哥喜欢那样的,泪儿也要跳海!”说着竟真的要攀上栏杆,吓得箫剑紧紧抱住她,哭笑不得地安慰。好说歹说才稳着这丫头,箫剑深感憔悴啊,什么时候起自己那么有女人缘了! “你最好不要骗泪儿!”泪星竹目光幽幽,小凤还应势呜啊一声喷出黑火助势。箫剑连连点头,“我怎么会骗……” “箫剑哥哥!”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惊喜,转过来竟然是若雨蝉扑了过来,飞扬的大辫子正中怀抱。箫剑急忙推开她,有些慌乱道:“雨蝉你怎么在这里?” “箫剑哥哥!她又是谁!”看到泪儿恼怒的样子,箫剑只感哑巴吃黄莲般有苦难言,叹口气道:“她是林夕的随从,以前救过我一命。” “你是那个坏医生的人?”泪星竹凑近她仔细打量,然后轻哼一声,“你没有泪儿漂亮,箫剑哥哥不会喜欢你的。”反倒是雨蝉愣了一下,箫剑扯扯嘴角已然无语。 “噗嗤。”雨蝉笑了起来,摆摆手道:“箫剑哥哥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可不敢奢求他喜欢我。这位姐姐那么漂亮,我当然比不上你啦~”这话倒说到泪星竹心坎里了,马上高兴地和雨蝉攀谈起来。 箫剑呼口气,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难道林夕也来了?” 雨蝉摇摇头:“小姐因为救你一事暂被禁闭几天,今天我是和圣子哥哥来玩的。”说完转身对高阁挥挥手,箫剑抬头与江逸尘、八皇子遥遥对视,彼此都看出了敌意。江逸尘还是露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对着箫剑拱拱手,箫剑也远远地点点头。心中还在估量他们的行动,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啊!救命啊!”远处的海里竟喷出道道冲天水柱,一头头小山般的犀角白鲸浮出水面。而最近的水柱上方有个人影,赫然是那位离家出走的言大小姐,她被巨浪冲打不住哭喊。 “素素!”旁边的言侯爷急了,人群也有些骚乱。言侯爷对四方大喊:“有哪位壮士能飞空救我爱女,本侯定有重谢!”虽说武宗之境的修士已是一方强者,但这言侯爷官居一品,难道拉拢不到一个作手下?箫剑看看四周,有十几个武宗以上的强者都漠不关心,而身边的惊叫声更大了。原来是那头白鲸跃出海面,巨大的犀角如尖刺迎上了掉下来的小小人影! “素素!”言侯爷瞪大双目愣住,倒在地上看着远方一头头跃出海面的白鲸,竟在大庭广众里嚎啕大哭起来:“紫曦,我对不起你啊,素素她……”身边人唉声叹气,几个好友还赶来相劝,场面一片混乱。 “你父亲如此爱你,不要再离家出走了。”突然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言侯抬起头竟看到自己的儿女站在面前!“爹,女儿不孝!”浑身湿漉漉的言素素扑进父亲怀里哭了起来,言侯爷抱着爱女也老泪横流。众人都欢呼起来,纷纷赞叹箫剑“少侠英武”之类,有些大臣富豪甚至露出招揽之意,毕竟如此年轻的武宗可是少见啊。 “我知道箫剑哥哥会出手的。”泪儿抱着小凤骄傲地点点头,雨蝉也表示赞同。箫剑婉拒各种招揽,言侯父女也停止了哭泣向自己道谢,他摆摆手道:“我是一名剑客,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罢了。侯爷还是快带小姐换身衣裳吧。”言侯再重重谢过便带着素素离开,大家也纷纷散开了。 这时上空传来了八皇子的声音,众人纷纷看向高阁。君景泰凝声危立,倒有皇子的气势:“海市首航便遇犀角白鲸嬉戏,真是天佑皇恩!如此良辰,本王随性举办一场竞技来助助兴。” 众人顿时欢呼,这些高官富甲们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了,手下的高手们摩拳擦掌。八皇子继续道:“诸位请看,数量如此众多的白鲸嬉游定是传闻中的‘百鲸朝曦’。若本王所料不错,鲸群的最前方当是地级灵兽――赤焰犀鲸!谁能刮得其赤角的角质便是胜者,本王奖以重礼!” “开始吧!”人群里响起阵阵喝彩,十几个人飞空而起向前方掠去。 “箫少将,父皇命你听我号令,怎么不去碰碰运气?”八皇子与圣子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君景泰隐着冷笑道。泪儿讨厌地皱皱鼻子:“箫剑哥哥,别听他的话,泪儿觉得他是坏人!”君景泰脸色一沉,这箫剑身边怎么这么多美人,还都顺从于他! 箫剑摸摸泪儿的头笑了起来:“哈哈哈,小妹童言,殿下勿怪。既然是殿下指令,箫某自当遵从。”他对泪儿传音:“去找玉姐姐,叫她不要来找我。”泪儿狐疑地看看他还是答应着走开了。箫剑看看两人,也向鲸群的前方飞去。不管你们作何手段,我箫剑一人接下! 缓速飞过一头头巨大的白鲸,海市舰已几不可见了。突然前方传来战斗声,箫剑提高了警惕。右前方有两人大打出手,嘴里嚷着不让对方捷足先登,实则倒是生死相杀,看来这朝中局势也是复杂。箫剑没有理会,继续往前飞。 “呜!”突然一头白鲸破海而出,庞大的身躯就在脚下冲来,仿佛整片大地都升空了。箫剑急忙躲避,白鲸入海溅起的巨浪又扑向他,遮住了大片视野。箫剑突然打了个冷颤,敏锐的神识感知到极大的危机!只见巨浪中射来上百道水箭,铺天盖地地破空而来! “可恶!躲不掉!”箫剑拔出苌霄,剑光轮转凝成护盾。三道水箭击中剑盾,铿得一声竟将他击退两步!重心只是微微偏移,又是密密麻麻的水箭射来,已到身前! “唯剑道・风之怒!”长剑急速旋转,在周身卷起剑气旋风,噼噼啪啪地击碎道道水箭。“嗯!”百密一疏,两道水箭突破剑风击中他,竟险些射穿身体!剑风破碎,箫剑吐出大口鲜血急速后退,海浪终于落下,前方空无一人。 咻!身后两道破空声,箫剑急转横扫长剑,铿铿两声与两把铁鞭相击,强横的力道爆裂了空气!凝目一看,竟是船上的两个中级武宗,样貌相似应是兄弟。箫剑大喝一声,无尽剑气从体内爆开击退两人。 蓝光盈盈在急速修复伤口,但两人刚退,身后又是一道猛烈的杀意。急速转身,是一个壮汉擎着西方巨剑劈来,浑厚的斗气竟凝成一头猛虎怒吼!箫剑心中凛然,想抽剑抵挡却发现苌霄被扯在身后,两把铁鞭竟牢牢定住了苌霄! “给我破!”箫剑大怒,滚滚内力灌入右臂,连剑带人一齐横扫而来!两个武宗眼露惊慌,他们被扔向壮汉,斗气剑兽狠狠击中他们。喷出两道血箭,但两兄弟竟顺势再度冲向箫剑,速度快到极点。箫剑剑势未收就被两把铁鞭缠住,两兄弟同时结印,铁鞭竟渗出岩浆般的滚烫杀光! “嗯!”箫剑痛哼,正欲挣开捆绑却惊住了,抬头竟看到上空一个巨大的紫红法阵在轮转!三个袭击的人已经露出了微笑。 “仙法・屠鬼手!”远方传来苍老的声音,上空的法阵中应声伸出一只血淋淋的巨人之手,将箫剑狠狠抓住摁向海底!轰……血手压起漫天巨浪,化成血水渐渐溶于海中,海面染红重归平静。 “哼,还以为多大能耐,抵不过我们一击!”壮汉收起巨剑冷笑道,铁鞭兄弟赶紧回复伤势。一个老人从远方飞来,沉吟道:“这可是咱们地煞四星的最强杀招了,杰远兄弟险些丧命你手,你有何高兴!” 壮汉挠挠头咕哝道:“任务不是完成了嘛……” “唯剑道・峰起!”血红海面突然冲起水柱,一座青蓝剑山破海而出击向惊讶的四人。“他竟没死!”老人急速飞逃,壮汉大吼一声擎着巨剑迎上剑山:“看我砍死你!” 铿!斗气萦绕巨剑凝成十丈剑光,两道剑意轰然相碰。咔嚓,巨剑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断掉,巍峨剑山吞没了他的身体,传出死一般的哀嚎!杰远兄弟被剑山余威斩到,又吐出几口心血飞退百米。剑山散去,三个人看着血肉模糊的壮汉掉入海中,胆战心惊地看着海面上屹立的少年。 少年斜剑而立,平静地抬头看着他们,浑然不觉掉落身旁的尸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不用白白送命。” 老人咬裂嘴唇,大吼一声:“小子狂妄,纳命来!”三人携着武器冲来,法阵杀光声势浩大。箫剑暗叹一声,踏破海浪一飞冲天,剑光破云毫不畏惧! …… 鲜血从剑身滑落,长剑依然白得透明,而身下是染红海面的四个尸体。箫剑双目通红,提着苌霄低声吼道:“给我出来!为何对他们见死不救!” 身前空间氤氲,一脸微笑的江逸尘现出身形:“呵呵,明明是箫兄下的杀手,怎地怪起我来?” 看到他一如既往的笑容,箫剑就感到一阵恶心,他吐一口痰冷冷道:“你明知他们杀不了我,为何还派他们来!明明全程都在旁边,为何袖手旁观?!” “完不成任务也是死路一条,让他们死在敌人手上不是更死得其所?”江逸尘还是微笑着,“不过他们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让我探清了你的虚实,消耗了你的体力。”他双眼微眯,霎时爆棚的杀气让箫剑都打了个冷颤:“你太弱了,不是我的对手。” 箫剑沉吟:“我与你无仇,为何要杀我?” “无仇?”江逸尘脸色变得有些狰狞:“在北原你们无视我便是仇,你蛊惑我师妹也是仇!”箫剑一愣,就这样便足以杀人?!江逸尘又恢复了从容,面露微笑:“当然,我受八皇子所托给你点教训,我可是很守信用的。” 箫剑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有更深层的理由,但我懒得问了,跟你多说一句话都让我恶心。”江逸尘脸色暗沉,周身澎湃起莫名的道境,旁边的海水已然沸腾。 “那就来玩玩吧!” 第四十五章 惊鸿绝杀蜃蛤雾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砰!箫剑踏破海浪瞬间便冲到江逸尘身前,长剑吞吐着十丈剑芒竖劈而下。江逸尘眼帘低垂,右手轻抬一股水流便抵在头上,长剑斩到水盾竟发出了铿锵的声响!气劲劈开两侧的海浪,但涓涓的海流下江逸尘轻松地微笑着。 左手前按,汹涌的海浪凝成巨大手掌击向箫剑,箫剑急忙抽剑回挡。铿!箫剑竟被击飞十丈,强横的力道震散脚下三丈海浪才抵消。箫剑握了握麻木的双手,凝重地看着向他勾勾手指的江逸尘。 “药阁圣子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但别太狂妄了!”箫剑怒冲而起,一时间斩出上百剑,无尽剑影呼啸而去。 “海涛潾潾知我心。”江逸尘嗫嚅一句,无尽的海水竟自觉地在他四周抵挡,快到极点的剑击全部斩落在水盾上。箫剑大怒,不断变换身形,不断变换剑招,但他身边水盾似有生命一般尽数挡住了剑招。 “你就这点水平?”江逸尘挑挑嘴角。 水至柔,那我便用至刚破之!箫剑后退十步,双手握剑如抢,如炮弹一般撕开海浪冲来!“唯剑道·剑戟枪英!”剑意撕裂了空气,堂堂金黄光芒凝于剑尖,只一下便突破水盾! 江逸尘眼色一凝,急速后划,一边后退一边制造水盾;箫剑急追,剑意被层层浪花蚕食。当两人后飞百米后箫剑的剑势终于停了下来,江逸尘劈出双掌,两股道境漩涡如电锥铁钻!提剑抵挡,剑身竟钻出火花,道力竟传过手臂卷碎了衣袖! 箫剑大惊,双手一瞬间就爆开血流,锥心的疼痛令他霎时后飞,在空中旋转几周方才消去余劲。落在海面,血红的双手险些握不住长剑,箫剑看着他心头骇然:他竟能捕捉道境! 江逸尘甩甩手,吃吃笑了笑:“你们苦苦追寻的武魂道境滋味如何?” 箫剑苦笑一声,如果他真能捕捉到武魂自己绝无胜算,这已是龙台武尊的神通。但他不会放弃,他不相信年轻一辈有登龙台的逆天之人!双手在蓝光中急速恢复,箫剑举剑冲去与他又过了数十招,但江逸尘从容防守并不攻击,仿佛在玩弄老鼠的猫一般。 呜……号角声隐隐传来,后方远远看到了海市的帆影。 江逸尘眼色突然变狠,双手射出两股灵力突入海中。顿时海面颤动,十几道巨大水柱肆虐而来,迎风凝成了古树枯藤的形状!箫剑惊得后退,但水灵更快,水藤扯住四肢,五道水融合成参天树冠直接将箫剑顶飞天空! “啊!”急速飞驰的箫剑惨叫,无数水珠竟在身体里外来回贯穿,轻易便把身体千疮百孔!他咬紧牙关,拼命抵住解体之痛,闭上眼调动强大的神识逆流内力。“哇……”又吐出大口鲜血,终于把体内水珠尽数逼出。 箫剑立于空中仿佛被鲜血浸浴过一般,全身肌肉颤动已使不出力气。他第一次对同辈生了畏惧之心,这个药阁圣子犹在李义凌之上! 咻咻咻,突然破风声四起,竟是四面白云射出道道云之箭矢!云箭撕裂空气,如蜘蛛网在天空交织,箫剑只斩断几根就被数十道云气贯穿,强横的力道将他从高空射落。轰……他被射入海中,海面溅起千层浪。 一白衣男子轻轻落在箫剑落水处,江逸尘微笑着摇摇头:“你实在令我失望啊!” 身体在下沉,粼粼的阳光透过海面闪过脸庞。箫剑无力地看着海水一方的人影,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呵呵,我果然还是太弱了……”闭上眼,心脏猛然跳动一声,右手的八枚光点发出了光芒,江逸尘轻哦一声笑意更浓了。 “嗯!”海市甲板上虹莲身形一颤,泪星竹急忙扶住她。“玉姐姐你怎么了?” 虹莲摇摇头,厌恶地瞥了一眼不断献殷勤的八皇子,随手挥去一道剑光射穿他脚下甲板,吓得四周守卫拔刀向前。“慢!”八皇子喝退护卫,对两人拱拱手:“父皇有令不得招惹玉美人,既然美人不悦本王告辞便是。”说完看了看两人竟真的转头走了。 泪星竹对他吐吐舌头,转过来问道:“是不是箫剑哥哥遇上麻烦了?” 虹莲笑笑:“他不遇上麻烦才奇怪呢。不过看来麻烦挺大的,不然这八皇子也不会只拖延了这么点时间。” “那我们快去救他吧!”泪儿焦急地摇醒怀中的小凤。 “无妨。”虹莲正色道,“他必须学会不依赖苌霄!” 八门在闪光,滚滚青蓝气血涌出体表,周身的海水渐渐沸腾起来。“不行!我答应过她不再解印!”箫剑双目忽蓝忽暗,他挣扎着低吼:“给我回去!” 轰!海面隆起巨大的波浪,一个人影破海而出! “你果然是天……”江逸尘笑意霎时凝固,他看到急速而来的箫剑仿佛失神一般,周身萦绕着无形道境。“为什么不是魔气?!” 回应他的却是无数剑影,瞬间制造出的百道水墙都被支离破碎。看到突破到身前的平静面容,江逸尘终于露出了惊色。铿,长剑突刺向面目,快到根本看不清。江逸尘堪堪侧身躲过,身后爆裂出巨响,海面被暂时劈成了两半! 侧脸一阵疼,剑气余威竟波及三尺,江逸尘右脸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溢出。他凝目盯着眼前静若雕塑的箫剑,怒火升腾:“该死!”无数水波升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化成飞禽鸟兽、古木奇花,犹如有生命的水之森林,欲吞噬掉小小的人影。 箫剑动了,宛若雷霆。斩断猛虎,劈碎磬石,他仿佛无意识地游离却又快速精准地斩碎杀机,不断地逼近江逸尘。轰……最后一条水龙被斩碎,箫剑冲向江逸尘,双眼重复清明。 “灵将令!”江逸尘大喝,四周海水应声而起,凝成一个铠甲覆体的通天巨人!“哦!”巨人得令,擎着波涛钝斧劈来,犹如山峰崩塌遮盖苍穹! 箫剑平静地看着比他大百倍的巨人灵斧,速度不减反增。“真剑道·青鸟!”人剑合一划过一道空灵,清越的剑鸣仿佛青鸟幽啼,义无反顾地冲向茫茫大海。 武魂觉醒二重天! 轰……海浪冲天而起,翻滚的海水使远处的海市号都颠簸摇摆,人们看着前方通天的水柱惊呼不已,都以为是赤焰犀鲸被激怒发飙了。 “哟呵,小兄弟的动静挺大啊。”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大口喝酒,犹如枯井般的双眼不时瞄向远处的泪星竹。“喵!”他肩膀上一只通体黝黑的小猫应和了一声,不过猫尾蓬松如扫帚,小脸倒似熊更多。 大海的愤怒渐渐平息,箫剑几无意识地漂流,全身骨骼已经受损,手中苌霄蓝光不断。突然身旁的海水将他托起,凝成一颗古树,藤蔓将他牢牢捆绑。狼狈的江逸尘出现在眼前,他面色潮红强忍着血气,一股药力缭绕周身将恐怖的伤口尽数治愈,不流出一滴鲜血。 “呼……想不到你的恢复能力竟不比我弱,倒是小看你了!”江逸尘沉着脸缓步走来。箫剑已无多余的力气挣扎,碎骨重生的疼痛反倒让他低沉一笑:“先天药体果然强大,你我都是不死之人,真可笑!” “不,你现在就要死了。”一道水流升腾而起,江逸尘从中抽出一把以假乱真的长剑,剑刃闪着寒光。箫剑抬起眼看他,自己侥幸觉醒武魂都只能跟正常的他打成平手,他未免太过恐怖! 长剑抬起,江逸尘又恢复微笑:“不管你是不是天魔,我都将成为英雄。再见了!”长剑滑落,箫剑闭上了眼。 “萨嗡……” 突然天地间响起一声钟鼓般的闷响,无尽的迷雾竟霎时充斥天地。海市上的人们看着前方连绵一线的迷雾议论纷纷,鲸鱼鸣叫此起彼伏。海市号停住了,上百头犀角白鲸也停在海面,仿佛上百座小岛嵌在海面,一起等待着什么。 “啊……”江逸尘痛苦地抱住脑袋,水灵之法自行破解。刚要下手时两人就被浅黄色的迷雾笼罩,迷雾一来江逸尘就如遭雷击一般痛苦。能见度不过三尺,箫剑急速退走,只听到他不甘的叫喊便不见了他的身影。箫剑没有把握杀掉他,而且他也没有绝对的理由要杀他。箫剑很无奈,这弱肉强食的残忍世界血光遍地,太多人为了小小的欲望视人命如草芥,更何况是灭绝的修仙世界。一言不合痛下杀手,只要够强便是王者的铁律似乎成了习惯,箫剑不愿造杀孽却每每被逼得满手血腥。 “萨嗡……” 又是一声响彻天地的闷响,鲸鱼们也寂静了。绵延天地的迷雾突然闪出了光芒,奇异的画面渐渐呈现在众人面前。仙山浩荡,宫殿漫天,一个个仙人呼风唤雨,一头头神兽安详哞吼。迷雾里竟是一处仙境,霞光照亮銮殿,圣莲盛开娥皇,凤凰拉着辇车从天而过,麒麟与仙女嬉戏云端…… “真的是仙境,真的是仙境!”人们欢呼喝彩,看着迷雾里的世界议论纷纷。八皇子惊得站都站不稳了,急忙挥手大喝:“快!前进!派人飞鸽传书给父皇,说看到仙境了!” “呜啊!”小凤竟冲天而起迎风化出三丈本体,金翎三足六尾,在人们的惊叫声中向迷雾仙境飞去。“看,是三足金乌!它刚才就在我身边吃东西!”神兽现迹,众人更是笃信仙境的存在,嚷嚷着让船更快一点。 “小凤!”泪星竹惊叫一声也跟着飞去,玉虹莲刚想阻拦又放弃了,低语道:“海市蜃楼,这仙境福地必然存在,也许是他们命中的契机。” “哇!老爷子你快看,那辆战车好帅气啊!”言素素扯着父亲的袖子指着飞过仙境的星辉战车尖叫。虹莲听着四周的赞叹也凝视着仙境,美目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这仙境,真的值得天下人前赴后继的追寻吗?这片天地是否就是那里面的人禁锢的? “小莲啊,你想去长生不老的仙界吗?”一个男子搂着娇美的少女仰望璀璨星空,指着一颗颗星辰讲着故事。少女摇摇头:“我不想。” “为什么?”男子有些诧异。 “要成神就得破开天地的禁锢,那样就得经历无数的生生死死,而我怕你……”少女沉默了,英气美艳的脸庞隐着担心。 “不用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男子笑了,点了点她挺挺的鼻子,惹来几声嘤咛…… “这段记忆……”玉虹莲抚抚额头,“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那个人……又是谁?”没有回答,只有茫茫迷雾里转换的画面。 却说箫剑借着迷雾逃脱,此刻却不知到了什么方位,只得安静地抬头仰望着仙境画面,越看越多感慨。仙境里是否没有战争,没有鲜血,没有死亡?如果是这样,倒足以让无数人穷尽一生来追求啊!“嗯?”箫剑灵光一闪,突然想起虹莲在虎渊谷口问过的话,心头升腾起莫名的滚烫。 “破开天地,登极乐世界吗……”双目炯炯有神,他第一次萌生出了这样惊人的念头。 凝神时,四周渐渐传来了声响。箫剑放出神识探寻,竟感到上百道强横的气息在迷雾里徘徊,不时还能听到打斗声。 “海市蜃楼幻境出,一定是蜃蛤神虫现世了!给我找,传说它隐藏有成神的秘密!”又是几道破空声从上头掠过,箫剑惊得收敛了所有气机,因为来人都是至尊强者,最低的恐怕都在武尊以上! “小凤!”泪星竹毫无方向地飞着,一边喊着小凤。不知飞了多远,泪儿都口干舌燥了,突然眼前的迷雾竟分开了一条窄窄的路,蔚蓝的海水指引向远方。泪星竹急忙往前飞,一会儿后竟看到了一层嫣红色的雾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飞了进去。 穿过雾墙,泪星竹瞪大了双眸:一只山崖般高大的红色蚌贝矗立眼前,两扇壳门一张一合便吞吐出无尽的黄雾!她震惊地左顾右盼,突然看到蚌舌的前方有一团黑火在燃烧。 “小凤!”泪儿欢喜地飞上去,却在十丈外被灼热的火气抵挡。 “萨嗡,萨嗡……”蜃蛤里传来声声沙哑。 “呜啊,呜啊……”小凤也低声回应,仿佛婴儿睡前的呓语,越来越弱。泪星竹急忙后退,她看得出小凤在接受某种洗礼,不敢惊扰它。 果然,在小凤的声音彻底消失后,蜃蛤贝门里竟喷出一股玄黄浓雾将金乌牢牢裹住。然后一道赤红火焰从小凤体内爆开,熊熊火气竟霎时传遍四方!天上闪过一道火环,海市上的人们惊呼,迷雾中的修士们则安静了一瞬,然后急速飞向火源处。 “呀!”泪儿放下挡脸的手,只看到一枚玄黄色的玉卵缓缓飘来,它有脸盆这么大,其上不时有火光轮转。泪星竹抱住蛋,暖洋洋的,抬头一看却见通天的蚌壳越来越淡,最后消失无踪了。 随着蜃蛤的消失,仙境的画面也无影无踪,惹得海市众人怨声载道。 泪儿抱着大鸟蛋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突然周边响起道道破空声,无数的内力杀光急速逼近!迷雾还未散完,箫剑知道刚才的火光一定和小凤有关,急忙大声呼喊:“泪儿!小凤!” 箫剑哥哥!泪儿惊喜地吟唱起咒术,白光一闪便消失了身影。此时众多强者们恰好碰头,有大能使出神通卷起大风吹散了中央的迷雾,然而上百位修士中央只有空洞洞的海面。 “是谁私藏灵秘!”一个鹿角大妖低声沉喝。 “莫要信口雌黄,搅了局势。”一个老人摇着铁扇阴测测道。然后更多的声音传来,浓烈的火药味顿时弥漫,数十位强者混战起来。一时间杀光四起,迷雾搅乱,海浪汹涌。 “停船!”八皇子终于意识到了严重性,海市号刚刚进入迷雾就遇上了滚滚大浪,他知道定是遇到了修士大战。“掉头回航!” 号角响起,巨大舰艇回航。驶出迷雾,八皇子才松了一口气,这时身边一道光芒闪现,江逸尘暗沉着脸现身。八皇子迎上去:“如何?” 江逸尘又恢复了微笑:“这蜃蛤迷雾竟于我相克,错失了最后一击。不过……好事才刚刚开始。” 箫剑带着传送而来的泪星竹急速地往迷雾外飞驰,泪儿左眼的蝴蝶面具闪过星光,玉卵缩小没入面具中不见了。饶是知道泪儿不是凡人,箫剑看到如此神通还是惊讶不已。 “嘿嘿,泪儿厉害吧!”泪星竹骄傲地笑了起来,两个小酒窝煞是好看。箫剑笑笑点点头,突然心中一凛感觉到强烈的杀机!他急忙推开泪星竹,只看到寒光一闪死亡的气息便扑到脸庞,仿佛死神已经将镰刀挂在了他脖子上! 求生的本能瞬间便调动到极限,眼中只有那点寒光,箫剑快到几乎超越人类极限地拔出了长剑! 铿!苌霄剑竟被击飞脱手! “啊!”箫剑后飞冲入海中,鲜血瞬间便染红海水。苌霄剑在空中旋转,落入一个黑影手上。泪星竹才反应过来,便看到黑影一闪,海水爆破而开,黑衣人单手提着箫剑立于海面。 “箫剑哥哥!” 咻!黑衣人转头一瞪,刚要冲来的泪星竹愣住了,害怕得浑身颤抖。这是一双湖泊般的美丽眼睛,但湖泊里装得是黄泉水! “啊……”箫剑捂着快断掉的右手,大口喘着粗气,青筋暴起面目通红。黑衣人缓缓抬起苌霄剑,饶有趣味地看了看箫剑与苌霄,竟然发出了动听却无半点感情的声音:“他们说你死不了,不知道用你的剑能不能杀死你呢?” 没有给半分回答的时间,黑衣人向箫剑心口刺来了长剑! 第四十六章 鲜血未殷染雪梅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叮! 一声颤响,苌霄剑再度旋转飞起。 虹莲短剑划破黑衣人的手腕,氤氲红光中剑灵的身影显现。“没人告诉过你,杀手不要说话吗?” 虹莲剑飞入手中,玉虹莲眉间印记大亮,刺出了百花盛放的剑光。 “小心!”箫剑刚抓回苌霄,又是死亡的气息急速逼近! 虹莲一惊快速转身,剑影如花瓣旋转,堪堪弹开了绝命寒光。刚回过神,转眼只看到两道黑影如电,便不见了黑衣人的身影。迷雾渐渐消散,玉虹莲扶起箫剑,无比凝重道:“你有头绪吗?” 箫剑扯着冷气摇摇头:“看身段与声音,应是女人。嗯!”胸口突然一痛,他忍不住痛哼一声。虹莲闻声急忙伸手解开他衣领,箫剑一愣刚要推托却被她喝住了:“好好接你的右手!”箫剑苦笑一下集中了内力。 扒开领口衣襟,映入眼前的竟是一朵血色的梅花印记!虹莲美目流转,沉吟道:“这血梅印于你胸口难以祛除,想必是某种咒术……” 咒术?箫剑大喊一声挪正右手臂骨,倒是小吓了虹莲。她拍了他一下:“小声点!你想让里面的强者听见吗?” 箫剑挠挠头,急忙打量着印记,五片栩栩如生的花瓣上竟都有一颗黑点,仿佛点上去的墨水。他整理好衣服,脸色沉重:“如果我所料不错,与魂殇门并驱的血梅堂复出了,而我属于她们的第一批目标!” 虹莲一惊:“你是说东土第一杀手组织的血梅堂!”箫剑苦笑着点点头。虹莲沉吟:“血梅堂为什么要杀你?而且血梅堂出手从未失败,据说连仙人都曾被暗杀,为何你活了下来?” 箫剑耸耸肩:“可能是我还不到死的时候,可能是她们打不过我的剑灵呗。”说完便向余惊未震的泪星竹走去。玉虹莲笑骂一句“你还真有长进”也迎了上去。 “泪儿看到,她的眼睛里有好多好多的尸体,好恐怖……”玉虹莲抱住泪儿安抚她。修士混战还在继续,三人不敢久留,稍作休整便离开了。 血梅堂,两大魔教之一。千年前便已存在,盛极时人人谈虎色变,因为她们从未失手,连仙人都躲不过!只是不知为何,她们在如日中天之时却消失了,百年来声讯全无。这也造成了现在魂殇门独掌魔教之势,已经很少人知道她们的存在了。 有传言说是那位被暗杀的仙人好友复仇,调动大势力将其击溃。但传言终究只是传言,箫剑亲身经历才知道她们的可怕。没错,是她们,血梅堂唯一公之于众的就是所有杀手都是女人! 三人决定在翠珏小筑休整一个晚上,海市蜃楼的奇景沸沸扬扬,修士混战夺宝的消息也很快在大地传了开来。只是没有什么爆点,人们也只当一桩饭后闲谈的奇事罢了。 是夜,月朗星稀。 海面上又吞吐出迷雾,只是连沐浴月光的飞鱼都没有察觉。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喝口酒,伸手一挥便划开了迷雾。肩上的黑猫叫了一声,毛色竟变得棕黄,毛茸茸的尾巴七段彩色,正是虹尾灵猫! 男人与灵猫走进迷雾中,一个两人高的蚌壳轻轻开合。男人面容演化,露出了石磊原本的外貌。他朗笑一声:“贝贝,我带小猫来看你了!” “喵!喵喵!”虹尾灵猫高兴地在蚌贝前跳跃。然后贝门缓缓打开,一阵紫霄氤氲,四周竟变了另一个天地!瀑布从秀山洒落,清澈的小潭旁奇石怪树错落有致,灵兽飞鸟月下欢歌。蚌壳打开后有一颗磨盘大的珍珠,珍珠在光芒里竟化成一个妖娆丰腴的美人,她摇着一条龙尾迎了上来。灵猫欢快地蹦到她怀里,惹得她娇笑连连。 “哎呀,小猫咪你怎么瘦了?”贝贝金目瞥向石磊,摇着龙尾逼近。石磊直退两步摆摆手:“你先别唠叨,给你看样东西。”看石磊不像平时,贝贝提提尖尖的下巴。 石磊伸出手,一枚鲛人泪珠凭空出现。贝贝一见泪珠立马夺过,震惊得把灵猫都扔在了地上:“这,这……” “没错,就是鲛人之泪。” “嘤……”贝贝把泪珠摩擦着脸庞,两滴清泪滑落。“想不到还有能泣珠的鲛人,他是谁?” 石磊摇摇头:“是谁也与你无关了。”贝贝闻声变得黯然,“那你还拿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石磊沉默,贝贝突然想到什么打起了精神问道:“对了,你的大石头呢?” “他呀,被巴蛇缠上了。”石磊耸耸肩膀,“一切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贝贝拿起泪珠对着月光凝视,透明的泪珠皎洁如月,里面有一点白质,细看竟如抱膝沉睡的女孩!贝贝金目闪光,激动道:“‘三水泪珠,涅槃归梦苍凉叹’,这竟是涅槃之泪!” “什么?!”石磊接过泪珠端详,枯石的双眼闪过眸光又复归寂。贝贝仰望明月:“霁月啊,你的预言真的开始了……”两行泪躺过脸庞。石磊倒是低笑两声:“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见证这场终焉了。九结,是破是立,我倒是兴趣颇高啊!”贝贝没有回应,只有月光洒遍这个小世界。 箫剑三人经过休整,第二天便踏进了翠珏小筑的虫洞。一路上三人极度警惕,但奇怪的是几天来都没有再发生过伏击,三人终于在前两天赶到了祁皇山下。 祁皇山,雄踞西南大地,高千丈通天,荒林野兽无数。祁皇十三峰,清气缭绕,皇威如龙,其上是宏伟的空中之城,天下第一剑宗——天华派!抬头看着云端之上的浮岛楼阁,山区外的箫剑几人都忍不住赞叹,真乃人间仙家! “箫剑哥哥,我们是要去那座天上的城堡吗?”泪儿双眼扑闪着光芒,掩不住激动。箫剑笑笑刚想回答,后背却被碰了一下,原来是一个老伯伯不小心踉跄了。箫剑扶稳他,他身后几个人赶紧迎了上来。老人对他双手捏剑诀,轻轻鞠了个躬,箫剑一惊急忙还了剑礼。 老人虔诚无比:“天华宗明天起闭门五日,我们赶在最后一天上偏山朝拜听礼啊。”几人也点头称是,然后起步往山里走去。看着络绎不绝进山的人们,箫剑由衷地感到一种欣慰:“剑宗造福百姓,实是我辈之荣啊!” “走了,日落前得赶到中峰脚下,不然都得睡林子里!”虹莲拉着泪儿在前,箫剑笑笑也跟上去了。祁皇山方圆八百里,到最高中峰确实还有段路程呢。 让时间稍稍倒退,昨日的黄昏,西南古林里的药阁百筑,圣子江逸尘向药老回禀:“我与他交过手了,他确实是天魔!”话语一出,旁边几个老人微吸凉气。 “不可能!”林夕站出来厉声道,“我用九音针检查多次,他体内绝没有半分魔气!” “天魔是潜力,你见过他濒死时的异样吗!”江逸尘大喝一声,林夕愣住了,那日他体内涌出的黑雾难道是魔气?江逸尘继续禀报:“我将他逼入绝境,若不是他魔气觉醒断不可能逃脱!三日后天华派鉴魔,他必定会被斩于斩妖斧下,届时蛟魂灵珠自行救主就晚了!” “可是现在也取不出灵珠……” 江逸尘抢过林夕的话:“可以!”什么?几个老人瞪大了双眼。江逸尘逼近林夕:“师妹,你说过他假死时拒绝灵珠救助,灵珠会暂时浮出是吧。”林夕瞳孔放大,指着他身形颤颤:“你,你难道想!” 他抓住她的手,重重点了点头。 “好,此事转交给圣子负责。”药老叹口气,“赐你摄魂珠,务必掌控好分寸。”说着祭出一枚青黑缭绕的珠子,珠子一出空气都冷了几分。 “药老且慢!”林夕重重跪下,众人看向她。“夺灵珠一事本由我负责,拖延至今是小夕之责,最后一次请务必由我完成!” “师妹,不是我们不相信你。”江逸尘故作温柔道,“只是你心肠软又与他接触甚多,为兄是不想让你为难啊。” “我以药阁圣女之名担保,绝不会手下留情!”林夕行礼,重重地俯下身子。几个老人相互看看有些犹豫了,毕竟几人都挺喜欢小夕的,伤害了她自尊也不好。焦灼间一脸威严的武老出声道:“既然如此,我看不如由小夕主掌摄魂珠,圣子在旁辅助。既可护圣女威望,也可应对突发状况,可好?”这话一出得到众多赞同,药老也同意了。 “可是……”林夕抬头却看到武老暗暗摇了摇头,她暗咽口气俯身接令。当摄魂珠落入手掌,她眼中的决绝没人能看清。 “我想不通为什么药阁要对你下手。”竹林石径中,玉虹莲思索道,“他们一向中立,不像是第一个为‘天魔’出手的教派,那样太不明智了。” “我觉得只是那个圣子心术不正罢了。” “不可能!”虹莲立刻否定箫剑的话,他看到她凌厉的目光吞下了话语。虹莲继续道:“作为药阁圣子,若没有上层允许绝不敢触犯凌笙子万族前的保证。若说你身上的宝物,一个是你的剑,另一个就是蛟魂灵珠……”虹莲目光一闪又摇摇头道:“药阁奇珍异宝无数,何必为了一件仙人遗物如此冒险!” 咻,潇潇竹叶晃了晃,箫剑立刻止住三人脚步:“噤声。”凝视环顾,只见竹林幽幽石径蜿蜒,清风把青竹摆得更欢了。“穿过这片竹林便是祁皇中锋,人迹罕至最适合杀人了。”箫剑眼露冷芒,高声喝道,“出来吧!” 嚓嚓,一件白衣从密竹中走出,三人瞪大了眼:林夕银针盘发,倚着翠竹面无表情。咻咻咻,十几个白袍人纷纷落地,将三人围在中央,江逸尘则轻点竹叶立于高处。 “怎么,会是你……”箫剑无比震惊,竟结巴了一下。 “徵羽幻音。”林夕踏出一步,头上九音针飞出护体,七彩光芒下她长发披散,美若菩萨。虹莲与泪星竹挡在箫剑面前,泪儿愤怒地娇喝一声便欺身而上:“你果然是坏医生,泪儿讨厌你!” 蝴蝶面具发光,一把星蓝玉箫射向她面门,星光盈盈下空间都泛出了波动。林夕面不改色,右手轻轻一挥,九音针仙力滚滚直将玉箫与泪儿一同击飞。“哎呀!放开我!”泪儿刚跌落地,几个白衣人就用法阵将她困住了。 嚓,嚓,林夕一步步上前,仙力浩瀚如汪洋,越来越盛。 “你,怎会……”箫剑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双目开始泛红,颤抖的身躯显出他内心极度的动荡。虹莲轻轻一叹:“我早与你谈过,只怪你看错人了!”说完古剑入手,她脚踏莲花直飞向林夕。铿!仙针分化万千,一道护盾挡住了虹莲剑击。两人灵力互相湮灭,风暴瞬间击碎周边五米青竹。 竹叶纷纷洒洒,有一片划破箫剑脸颊,疼痛告诉他眼前的事实。“不!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林夕,你一定有什么隐情对不对!”他充满希冀地看着她,“我不相信善良仁心的你,真心相待的朋友会是背叛者!你是被逼的对不对?”我不相信,怎能相信! 仙光林夕轻咬嘴唇,娇喝一声双手捏印,滚滚仙力弹开虹莲,万千仙针齐射将她逼上了天空。“我是药阁圣女,不是你的朋友!”砰,她穿过纷扬的竹叶掠向箫剑,划过一片虚影。 “箫剑!”虹莲刚往下冲,两道风刃射来挡住了她。江逸尘落在她面前笑得让人心旷神怡:“美人,你的对手是我。”虹莲凤目含怒,长啸一声飞身而去。 轰!掌风透体而过将身后翠竹轰成齑粉,箫剑难以置信地看着贴住自己胸膛的洁白玉手,眼前一暗狂吐出大口鲜血。鲜血滴落在象牙般的肌肤上犹如雪梅点红,如此鲜艳,如此刺痛。林夕微微低下头,双眼有些模糊,她大喝道:“拔剑啊!” 一双大手竟握住了自己的手,他宽厚的手掌轻轻抹去了我手上的血迹。箫剑平静无比的声音传来:“我记得你怕血。”林夕身形一颤,抬起头看他平静的面容,美眸闪过点点泪光。她急忙后退掩饰自己的动容,对旁边手下喝道:“困住他!” “是!”八个白袍医师齐声应和,两人使判官笔,四人通灵召唤出树妖花灵,还有两人在吟唱禁锢法术。杀机灵光四逼而来,头上法阵无尽压力锁住自己的行动,但箫剑毫不在乎,他只平静地看着满脸决绝的林夕。 轰……远处传来大动荡,剑灵与圣子之战声势浩大。先天药体沟通天地灵气,竹林仿佛活了一般听他号令。翠竹成灵,石块成箭,纷飞的竹叶都是杀人利器。在各种法术的狂轰滥炸下虹莲也不甘示弱,凌厉剑招轰飞一片片土地。道境不断冲击,残竹乱叶四射,土石一层层崩塌。 动荡的还有此处。一道巍峨剑意冲天而起,八个医师被击飞在地,所有妖灵法术被一剑破碎。箫剑斜指苌霄,向林夕招了招手。她轻叱一声掠来,道道仙针绕体如飘带。 咻!玉手所指,仙针凝成剑锋直刺而来,箫剑抵挡被击向高空。林夕旋转身体,两道针带抟扶摇而上将他困住。她双手抱月,无尽细针射向中央,箫剑急速击挡依然被射成了刺猬。轰!内力鼓出体外轰飞细针,他衣衫破碎露出了健壮的胸膛。 林夕双目一凝,双手连舞缠绵,仙针环绕她周身仿佛翩跹起舞,仙力却越来越盛。箫剑定在空中没有攻击,她轻咤一声双手祈天,千针合一射来,仿佛有仙音萦绕玉女欢歌。 叮!仙针竟躲过斩击,狠狠地刺在了心口的血梅印记上! 嗡……箫剑神魂一阵崩离般的悸痛,吐出一口血箭狠狠撞在了地面上。林夕飞身而来跨坐在他腰腹上,箫剑冷汗涔涔看着她沉默。林夕怒道:“为什么不还手?!” 箫剑闭上眼,泛白的嘴唇动动:“我欠你太多条命了……” 林夕美目放大,咬紧嘴角狠狠地拍下他血梅印记处的九音针。“啊!!”九音针金光熠熠,印记上的五个黑点竟蒸腾出浓浓黑雾,箫剑如受伤的猛兽一般挣扎狂吼。 “摄魂!”她祭出摄魂珠,珠子泛出青黑光芒,滚滚黑雾竟被吸进去。“啊!啊!!”箫剑头脑欲裂,他感到灵魂似要被剥离,手中的苌霄古剑嗡嗡作响!他用残存的意识控制住它的暴走,只是黑雾不断被抽出,万千鲲魔的记忆在脑海中冲荡,他双目范黑几近晕厥! 林夕双目坚定,死死控制住挣扎的箫剑。当黑雾被抽完他才稍稍稳定,但下一瞬间白色的魂烟竟蒸出体表,箫剑模样的灵体挣扎着忽隐忽现!嗡,苌霄蓝光暴涨,因为他的灵魂要被夺出! “断!”林夕咬破舌头向摄魂珠喷出一口血,强行停止了摄魂。强大的反噬之力猛然爆开,她发出一声惊叫倒在地上神志不清,鲜血都染红了平寂的仙针。 “师妹!”江逸尘听到林夕的惊叫立马飞奔而来。他抱起林夕,急忙给她灌入灵力止住涌出的鲜血。“该死!”他怒目而去只看到躺在地上的手下们,抬头却见三人已飞向高空。 林夕隐约看到空中远去的人影,嘴角微微翘起便失去了意识。 虹莲背着意识全无的箫剑与泪儿在竹林里蜿蜒前行,躲过众多药阁医师的搜捕终于来到了祁皇最高峰之下。高入云天的中锋脚下是一小片错落的村庄,这里的居民大多是受天华派救助的无家可归的人,居住在这里为天华派的日常供给服务。 三人走进了祈临村,这里建筑倒颇为大气,楼阁高塔众多,不失剑宗英气。追击的药阁医师也赶到了村子里,村民们也习惯了这些场面,毕竟每有大事件时都是他们接待天下各路豪杰的。 箫剑身体越来越冷,内力越来越紊乱,纵是千古剑灵一时也没有头绪。三人在偌大的村庄里寻找栖身之所,但药阁眼线竟出奇的密集,太阳快下山了。匆忙间走过一件屋舍,吱呀一声庭门打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看到三人愣住了。 “你们去那边!鉴灵珠有反应!” 身后传来嘈杂声,虹莲一叹刚要逃走,那个女子突然拉住了她:“快,躲到我家来!” 第四十七章 巍巍天宫剑仙叹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走进屋子,又一个艳丽妩媚的女子迎了上来,见状急忙去整理客房。原来她们是两姐妹,姐姐端庄知性,妹妹爽朗美艳。让箫剑躺好,苌霄剑光盈盈,他剑眉紧缩冷汗涔涔,不时还挣扎一下。 “唉,一切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虹莲一叹与姐姐银霖走出了客房,剩泪星竹和妹妹明袖照看着箫剑。 接过银霖递来的清茶,虹莲再次表达感激之意。银霖微笑着摆摆手:“我们两姐妹原是余良城人,魔军大战时房屋崩塌被埋,若不是天华派剑客相救只怕早已死去了。今日剑客落难,出手仅是出于本心,不必言谢。” 虹莲轻轻呷了口茶,眼神闪烁:“姑娘难道不怕我们是坏人?”经历至今,她已难相信世间有如此单纯的美好。 银霖看了看客房方向,目光里流转着温柔:“我是余良城人,我曾亲眼看到一个少年仗剑独对十万鲲魔,如果不是他又怎还会有我们?”看着她眼中的通明,虹莲愣了愣咯咯笑了起来,笑得如此释然,如此轻松。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缘生缘灭,轮回流转。傻弟弟啊,你的傻行为终于得到了回报,足以欣慰了…… “无论他们是谁,在祁皇山下也不敢乱来的。”银霖准备好热水,虹莲与泪儿一齐去沐浴,她们对于这对报恩的姐妹放下了防备。 银霖端一盆热水走进客房,明袖看着箫剑壮阔的胸膛在发愣。银霖微微笑道:“怎么,心痒痒了?” 明袖转过头妩媚地笑笑,修长的手指抚摸着他心口处的血梅印记:“剑郎胸膛竟印有如此美物,怎地不让妹妹动心呢?”银霖轻拍开她手掌,拿手帕蘸水擦拭他胸膛,笑意深深:“可不能怠慢了咱们的恩人啊……” 明袖咯咯笑了起来,屋内有莫名的黑光一闪即逝。 第二天清晨,箫剑大叫一声坐起,惊得几位姑娘都赶了过来。他愣愣地抚着额头沉默,冷汗已渗满脸庞,面部肌肉不时抖动。为什么?为什么!一路走来,我真心相待之人欺我,真心待我之人因我而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都想我死……” 沙哑的声音低沉得让人心碎,泪星竹含着泪刚要安慰他却被虹莲拦住了,这个心坎必须由他自己跨过! “我秉承问心无愧之道,自觉无悔。可是……”他手遮眼帘,疼痛的脑海中浮现的是林夕那决绝的面容,往昔的时光掠过眼前。他又想起了文松云,想起了父亲,还有无数箫家的冤魂,不由地眼眶湿润了。 魂殇门要我死,燳焱教要我死,血梅堂要我死,汉明皇室视我于眼中钉,连药阁也欲夺我神魂!“呵呵呵……”箫家沉沉地笑了起来,远超年龄的苍凉:“对了,我拼死抵挡十万魔军,到头来却成了天魔,天下人都想我死!” “箫家哥哥……”泪儿很难过,其他人也不知说什么好。 “既然如此,我就好好地活给你们看!”箫家大喝一声,湿润的双眸映出光芒。虹莲松了一口气,轻声道:“傻弟弟,也不是所有人都想你死的。”箫剑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两姐妹,两姐妹将诸事告知于他。知道她们是报答自己而出手相救,箫剑却是五味杂陈。 “公子不必介怀,是人是魔又如何,天下人的看法又如何,一切唯心而已。”银霖字正腔圆,箫剑眼前一亮:“好一个唯心而已!”越想越觉开阔,他不禁朗笑起来,几位姑娘听着也放松了心情。 明袖眼波如电地看着他:“箫公子胸口印有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小妹甚是喜欢,不知能否也给我印一朵?” 箫剑一愣扒开衣领,却见血梅妖艳,但五片花瓣上的黑点都消失了。他问道:“是两位姑娘帮我祛除黑点的吗?” “什么黑点?”明袖疑惑,银霖也摇摇头:“昨晚起你的印记就是这样,花瓣上并没有黑点啊。”玉虹莲一愣,看看两人倒沉默了。箫剑沉吟:“看来是林夕行摄魂之术时碰巧把魔气吸取了。”想到此,他只感胸中愤懑。 “血梅咒印竟蕴含魔气,怕是想让斩妖斧误判,让你背个‘天魔’之名而死!”虹莲怒气隐隐,“莫非是想借此高调复出?真是使得好手段!” “好在魔气已经没了,箫剑哥哥安全了。” 箫剑笑笑:“多说无益。” 交谈间突然传来敲门声,几人霎时安静了。“妹妹你去看看,我们先躲在客房里。”明袖答应一声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听到她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却有三个脚步声。 “你们出来吧,是恩公们!”明袖的声音传来,银霖放心下来领三人出来。刚走出客房箫剑却愣住了,一同愣住的还有对面的李云霄。正在与明袖谈情说笑的姚云鉴看到三人也愣了一下,然后气冲冲地走过来指着箫剑的鼻子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这天魔竟敢亲自送上门来,无视我天华派盛威不成!” 箫剑冷冷地看着他不回话,李云霄却喝一声:“云鉴!箫少侠是否天魔由斩妖斧论断,你我不必多言!” “可是大师兄,他一小子惹得天下重派齐聚祁皇山,他凭什么?!” “退下!”李云霄拍了下桌子,姚云鉴吞下了话语。明袖急忙上前圆场:“大师兄莫要动怒,云鉴哥哥你也歇歇气,你们今日来不仅仅是看望我和姐姐的吧。” 姚云鉴看到她勾魂的笑容气便消了大半,摆摆手道:“罢了。今日我们是来通知各地接待事宜的,顺便来看看你们。”他瞥向箫剑:“为的就是明日的鉴魔大祭!” “我自问心无愧,所以才赴约而来。”箫剑回一句就坐在了李云霄对面。 李云霄给两人倒上清茶,自顾自说道:“我获悉昨晚有众多药阁医师在祈临村里搜寻,想必他们对你出过手吧。”箫剑看到他眼神里的微芒,缓缓摇了摇头。李云霄朗笑一声:“不必担心,我不会告诉执剑长老的,不然他动起怒来我们都拦不住。” 箫剑重重抱拳道:“承蒙长老厚爱。”姚云鉴撇撇嘴,倒是虹莲笑笑:“那个老孩子还是挺好的。”李云霄无语,恐怕也只有这个千古剑灵敢说这句话了。 “客套话就不说了。”李云霄放下茶杯,“你们跟我上天华派,长老吩咐过第一时间要见你。”箫剑点点头。这个时候上天华派是最保险的行动,毕竟以凌笙子现在的名威没人敢造事。 “耶!上天宫啰!”泪儿高兴地小跑着,姚云鉴恋恋不舍地道别,几人向祁皇山上走去。几人并没有飞空而上,而是一步步登山朝圣。一路上高松闲云懒,清风野鹤鸣,倒是已有不少各派各族人赶到了祁皇山,每个人脸上都有淡淡的沉重。毕竟是鉴魔大祭,斩妖斧已不知多少年没亮刃了,引得天下关注。 有经过身旁的修士认得箫剑,各种议论四起纷纷,让泪星竹气得都无心看风景了。倒是箫剑已然习惯,几人在正午时终于登到了中峰顶。白云在身边飘绕,天空看过去就像棉花糖挤成的平原,一根擎天之柱矗立眼前。 “这是镇妖柱,我派建立以来擒获的所有妖魔都囚禁在此。”镇妖柱如通天宝塔连接着山峰和空中浮岛,十八道石柱粗的铁链从天空悬垂而下,慑人心魄。几人飞身而上登上了中央浮岛,白玉石铺成的千人广场后雄伟的“天华殿”俯瞰众生,与它遥遥相对的就是广场南边的斩妖斧。一把闸斧悬于断头台上空,无任何借力,锈迹斑斑的巨斧就这样空荡荡地飘着,却稳如磬石。 箫剑走上四十九级台阶,在断头台前仰望着屋子般大小的斩妖斧,古老的锈斑见证着沧桑的变换,它又如高高在上的天神蔑视人间。嗡……突然一股奇异的波动从斧身传出,祁皇十三峰上的所有人都心神一震,热切的目光看向踞天场,沉寂的斩妖斧竟传出了波动! 而云端最高处的两座小浮岛上,闭眼沉睡的凌笙子也睁开了眼,冰热紫芒一闪而过。李云霄上前对箫剑道:“执剑长老醒了,我们上琳琅阁吧。”箫剑回过神与他向西南角走去,而虹莲与泪儿被安排去客舍歇息。 向着虚空踏出一步,脚底便会自动形成冰晶阶梯,仔细一看有千百道无形阶梯连接着数十个浮岛。箫剑不禁感慨:“凡人之力建立天上宫城,堪称奇迹!” 李云霄骄傲地笑笑:“当初多亏了鲁班门倾力相助,才能完美驾驭祁皇清气。” “鲁班门?”箫剑一愣,除了文松云他对这个门派知之甚少。 李云霄回头指了指:“你看,现在瞻仰斩妖斧的便是当代鲁班门主班夫子。斩妖斧算得上是他们的最高杰作,此次大祭他们是第一个到的。”箫剑远远看到几个人影和几具大小不一的机械,应是巧夺天工的机甲吧。 登高视距远,从这里竟能眺望到极西处通天的树影,那是服常树!箫剑不禁想到八隅莽荒里的梦湖庄,她没能成功摄魂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呢…… 梦湖庄内,躺在床上的林夕似有感应地坐起了身子,打开东边的窗户。她支着脑袋看着湖面发呆,旁边的桌子上响起巴嘎巴嘎的咀嚼声,竟是一个巴掌大的小石人把一株株药草往嘴里塞! “唉……”林夕微微叹口气,手指轻轻推倒小石人,它躺着也不忘吃药草。“你倒省心,吃完睡睡完吃。我可是被药老教训了一顿,要不是出外游医的虚奶奶及时赶回来我恐怕连圣女都做不成了。我现在被禁足梦湖庄,九音针也被没收了,你还没良心地吃吃吃!” “哞嗯嗯……”小石人哼哼两句突然被噎到了,惹得她娇笑两声。她望向窗外,清风抚不平她微蹙的眉头,阳光荡漾着她湖泊般的水眸:“也不知道他的魔气清了没有……” 赶紧摇摇头,“他可是剑客,我越来越鬼迷心窍了!” 鬼迷心窍?是啊,有些东西一旦在心里悄悄落下了根,那就是鬼魂附体般甩也甩不掉了。 天华派最高浮岛。“天上琳琅”的殿门后,几棵苦竹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崖边倚风而立。天风吹卷着他雪白的须发,稚嫩的脸庞看着万水千山,闪不出波动。箫剑静静站在他身后,而李云霄已退下照看两头幽狼去了。 “少年,你觉得此处风景如何?” 箫剑举目四望,万物似尽收眼底,天与地宛如相扣的宝碗,只在远处的云际线分隔。他感慨道:“站在这天上俯瞰大地,琳琅山河锦绣无比!” “可是你不觉得太孤独了吗?” 箫剑一愣沉默了。高处不胜寒,他一个人在这看了数千年,多美的景色都会变成折磨吧。凌笙子听不到回答,转过身难得地笑了笑:“看了上千年,本座却依旧觉得这繁华世界无穷无尽,怎么看都看不完啊……” 箫剑一颤双目竟被热泪冲盈,就是这个可爱的老孩子,为他喜爱的世界守护了上千年,付出了令人潸然泪下的全部!箫剑恭敬地行了剑礼:“长老气节贯日,这天下幸得君护!” 凌笙子转回头俯瞰人间,双目隐含着温柔。寒风吹过,他脸色一红突然咳嗽起来,箫剑一惊急忙上前:“莫非是第三鲲鹏留下的伤势没痊愈?” 凌笙子摆摆手:“本座已是风烛之躯,好与不好无关紧要。说来还得感谢药阁那个梳辫子的小姑娘,若不是冰炎芝血我真要成仙了!”说完自觉妙处不由地又笑了笑,只是箫剑感到深深的悲凉。 “好了,今日找你是要问重要之事。”箫剑一听站直了身躯。凌笙子转过身正色道:“你和天涯剑圣有何渊源?” 天涯剑圣?!箫剑摇摇头:“我只是千万景仰剑圣风华的其中一人而已,非要说联系的话,便只有我箫家隐于虎渊谷口了。” “箫家……”凌笙子喃喃:“你家始祖名氏为何?” “这……我箫家建立已有两千多年,小辈惭愧。”箫剑羞愧道,“长老为何突然发问?” 凌笙子双目如电:“当时六十万鲲魔涌出浑邦域,绝望之际藏于我紫霄剑中的天涯圣剑竟然觉醒了,而那份气机源自你的身上!” “我?”箫剑一愣顿时豁然开朗,“我使出禁招后当立即死亡,但现在还活着莫非是得到圣力之助?” “没有尧羽镜片还能启动圣兵,原因只有一个……”凌笙子双眼发光扫过箫剑身体,摇摇头道:“而据我所知天涯剑圣并无子嗣后代。” 那岂不是说,天涯剑圣还活着?! 想到此箫剑都不禁打了个冷颤,激动地看向凌笙子。执剑长老叹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一开始也以为如此,但那绝无可能!” “为何?”箫剑不由提高了音调,实在是这个设想太过惊人。 “因为我亲眼目睹了圣陨的全过程。”凌笙子眼神飘忽,思绪似乎回到了久远的时光,“两千年前我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小剑宗。天涯剑圣圣陨时万人送拜,剑冢千山剑意破天,苍天都落下了百里花雨,冥冥仙音萦绕天地!如斯盛景,毕生难忘!” 箫剑听得热血狂涌,一个人的死惊动了上苍,何其伟大! 凌笙子语气也变得激动:“我无德无能却被剑圣一眼挑中,暗中传咫尺圣剑,终于千年前突破仙境,而又恰巧遇上了第一次鲲魔南侵。在剑圣面前立下的‘护苍天,正剑道’的誓言,至今不敢稍离差池!” 箫剑向他深深鞠了个躬,弯腰到比他矮小的身子更低。这一鞠,向凌笙子,也向天涯剑圣。凌笙子沉默并没有推礼,他受得起天下所有人的礼拜! “若是他还活着,上代仙圣时代不可能结束的。”凌笙子恢复了平静,“也许这是你命中大幸,或许是天下劫数也未可知。”箫剑直起身子,得知这一渊源他除了至高的敬意与激动之外,已无他言。 凌笙子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复杂:“听说龙云老儿死翘翘之前给你留了颗蛟龙内丹?”箫剑一听忍俊不禁,他记得他们两位老仙人还有过摩擦呢。凌笙子轻哼一声,箫剑急忙扳回脸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本座也给你点东西吧。毕竟你的劫数……”凌笙子不说话了,深深一叹。箫剑一听急忙跪下重重抱拳:“小辈何德何能,岂敢……” “听本座说。”箫剑闻声沉默了,跪得剑一般笔直。“你这一生会历尽天下最惨痛之事,会众叛亲离神魂癫狂,命运之轮让你生生死死如坠地狱……”凌笙子看他没太大反应,又是深深一叹:“到达仙境能略窥未来前缘,本座只希望你能跳出命途,不要失了本心。” 箫剑洒然一笑:“剑在手,不惧天命!” 凌笙子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如雷鸣钟鼓传遍四方,天华派众弟子们都惊愕不已。掌门乾元真人摸着浮沉笑起了皱纹:“师叔这是多少年没笑过了!”风度翩翩的乾竹长老也笑道:“百年前龙云剑仙来看望师叔,他那一笑可是震倒了我三个书架啊!”众多长老听完纷纷哈哈大笑起来,严肃的天华殿里少有的欢快。 “好一个剑在手不惧天命!”凌笙子从贴身处拿出一张快风化的黄纸,隆重地递给了箫剑:“这是天涯剑圣让我保存的剑诀,你便是有缘之人!记住,不到心神俱灭的情况下不要施展,本座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用出这招。” 热泪都涌上脑际,箫剑颤颤地接过剑诀,其上写着三大龙飞凤舞的大字:斩相思! 第四十八章 琳琅血崩伏魔泪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药阁百筑圣子阁,江逸尘在内室里品着一杯血色的酒。吱呀一声门开了,他没有回头。只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轻薄的长裙从娇美的身躯滑落,若雨蝉媚态极妍地坐进了他的怀里。 江逸尘左手抚摸她光滑的肌肤,低头对她潮红的脸庞吹口热气:“你这小妖精,今日怎地如此兴奋?” “呵呵……”她娇笑一声舔了舔他的耳根,声音酥麻:“圣子哥哥,你不觉得我今日的身子忽冷忽热吗?” 江逸尘也邪恶地笑了,他把红酒往她身上倒去,血色流过洁白的润肤格外的妖艳。他提起她小巧的小巴:“看来又有人要栽在你手上。” 若雨蝉妩媚地笑笑,娇唇贴上他的脸庞:“我的血,可不是白喝的……”江逸尘哈哈大笑,横抱起她走向软床。 天上琳琅阁,箫剑跪着收起泛黄的剑谱,立于身前的凌笙子突然脸色一震。嗡,天地仿佛颤了一下,无尽的仙力从最高浮岛狂涌而出,风云变幻气温无常! “长老!”箫剑惊地抬头,却见凌笙子狂吐出一口黑血,直挺挺倒下!箫剑急忙接住他,凌笙子脸色忽红忽白,冷热交融的气血从他颤抖的身躯里拼命挤出,整座天空之城也变得忽冷忽热。箫剑泪眼朦胧,一代天骄剑仙在自己怀里如垂死老人! “冰炎……之……毒……”箫剑没听清,凌笙子却又吐出一口血,闭上眼迷失了意识。“长老!!”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天上竟飘起了雪花…… 江逸尘把若雨蝉扔到床上,扑上去就欲亲吻,她却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哎,老头子虽然重伤,你又怎么嫁祸给他?” 江逸尘阴沉地笑了:“我早就料到林夕会放他走,所以他们会逃到祁皇山下一对姐妹的家里……” 若雨蝉咯咯笑了。两人在床上缠绵,内室里萦绕着糜秽的笑喘…… “嗯!”箫剑头脑一痛,凌笙子的血溅到他左手肌肤竟渗了进去,然后他胸膛奇热无比。 “执剑长老!!”回头却见李云霄震惊无比地看过来,箫剑急忙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听我说!” “长老倒在你怀里,你手中有他的血迹,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你还要说什么!”李云霄怒吼,双目通红如野兽,气得身体颤抖:“狼心狗肺的东西!枉长老如此待你,枉我如此信任你!” “不!不是这样的!”箫剑慌乱地站起,眼前一花李云霄的剑已到面前,他本能地往后躲了一步。李云霄夺过凌笙子,单手持剑指着箫剑的面目:“若不心虚为何要躲?!” “不!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话没说完,突然心脏猛然跳动一下,一股邪魅的污秽的黑暗的魔气从胸口轰然涌出!箫剑开始惨叫,他疯狂地扯开上衣,心口处的血梅印记漆黑无比!“啊啊!”无数的鲲魔记忆在脑中撕扯,他跪碎了岩地仰天大吼,无尽黑气缭绕全身! 嗡……斩妖斧的波动再度传遍天际,赶往琳琅阁的众人加快了速度。客舍前,玉虹莲焦急地拉过泪星竹:“快!去箫剑那!”泪星竹吟唱一声,两人的身影消失。 “你果然是魔!”李云霄将凌笙子放在远处青石后,然后携着十几道剑影冲向箫剑:“天魔,献上你头颅!” “吼!”箫剑双目泛蓝,隐约看到剑光齐射而来,本能地挥了挥手。魔气凝结成锐爪,一抓便撕开了空气,李云霄惨叫一声撞裂石板意识全无。星光闪烁,两人看到眼前场景大惊失色。 “箫剑哥哥!”泪儿捂着张大的小嘴难以置信,玉虹莲早已闪身到他身前,眉间牡丹红光闪烁。“灵缚花语!”一朵娇艳的光花将他困住,虹莲急叫道:“快走!”泪星竹吟唱法术,但是三人的身影没有消失。 “天网剑阵,起!”四周竟已集结了数十位天华派强者,随着掌门的一声令下,数十道形态各异的剑影冲天而起,围着浮岛旋转封锁住了空间。玉虹莲将受惊的泪儿拉到身后,抬头看着满脸愤怒的乾弘真人。 “剑灵,你可知你身后的魔伤了我派执剑长老和大弟子!”乾弘真人大吼,剑意铿锵更盛,每个人都怒气冲冠恨不得冲上去将天魔斩碎。虹莲沉默了,她知道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他们都听不下去,只有赶紧逃脱找到真凶才能洗清冤屈。 “好,好!”掌门气笑了,他已不知多少年没有如此动怒。在自家里让人伤了执剑长老,传出去天华派会成天下笑柄,他这掌门情何以堪!“天网剑阵,伏魔!” “赫!”数十道剑影全方位射来,每一道都是尊者以上的威势,天空仿佛爆裂的气球!时间仿佛变缓了,看着铺天盖地的剑阵,虹莲深深一叹。眉间镂空的牡丹开始变得凝实,似乎有根茎蔓延出来。 “我不会让箫剑哥哥死的!”泪儿突然大喝一声,抽出一枚蝴蝶形的灵符用力捏爆。咻咻咻……所有光剑尽数刺穿三人,巍巍剑意轰然爆开,瞬间便将四周白云震散,祁皇天空一碧如洗! 琳琅阁上,三个人砰的一声粉碎,变成了千万只五颜六色的蝴蝶四处纷飞。所有人脸色难看,乾竹长老微吸一口凉气:“庄周梦蝶,似真似幻。梦蝶之遁,想不到啊……”掌门捏爆飞在眼前的光蝶,脸色如暴雨前的浓云:“搜!” 整个天华派都震动了,赶到的客宾们齐聚一堂议论纷纷,掌门与他们周旋安抚。而几乎所有弟子都出动了,掌门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中峰旁的竹林里,虹莲三人抬头看到一道道掠过的御剑身影,愤懑沉重。 “到底是谁!”魔气已被压制的箫剑捶碎了青石,怒气狂涌:“竟敢伤害长老!他为这天下付出的还不够吗!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箫剑一愣看到了虹莲威怒的脸庞。“清醒了没有?”虹莲怒气隐隐,“这种时候你首先要考虑的是谁给你重新种下的魔气,否则你就是那个伤害执剑长老的天魔,人人得而诛之!” 箫剑沉默了,拳头攥得发白:“你说,他会死吗……” 玉虹莲叹一口气:“剑仙若非自然死亡是不会引发仙崩的,所以若他死了也不会凝成剑锋,只能无声息淹没在历史中。”箫剑身躯颤颤,强忍的眼泪还是留下了脸庞。“所以我们必须找到给你种下魔气的人,他和暗算凌笙子的人必有关联!” 箫剑擦干眼泪站起,转身向祁皇中峰走去,脚步坚定无比:“我虽不愿承认,但可能性只有一个。” 虹莲深深一叹:“在银霖说花瓣没有黑点的时候我便怀疑了,只是……” “我知道。玉儿,谢谢你。”虹莲看着他孤高的背影,拉住发愣的泪星竹跟了上去。若是当时便知道给自己“报恩”的人别有企图,那我的剑主弟弟未免太可怜了…… 祈临村,银霖两姐妹刚匆忙打开院子的扉门,三个人影便闪进来挡住了她们。两人一惊,银霖赶紧一揖道:“箫公子不是上天华派了吗,怎地又回来了?” 箫剑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们,看得她们心里都发毛了。明袖娇笑一声:“公子为何如此看着我们姐妹,难道是我们之前有招待不周之处?” “嗯!”话未完,一只大手已捏住她的脖子将她提起。箫剑双目仍然有些发黑:“我一般不向女人出手,但此事关乎执剑长老安危。说!谁派你们给我种下魔气的!” 明袖瞪着脚脸色发青,银霖赶忙拉住箫剑的手哭泣道:“箫公子你说什么,什么魔气?你快放下妹妹,我们有何不妥之处尽管惩罚我就好!” 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箫剑扫了一眼快窒息的明袖,冷哼一声将她扔在地上。银霖赶紧给妹妹顺气,身边却旋转出片片杀机大盛的火红花瓣,逼得两人寒毛竖起。银霖突然擦干眼泪,扑通一声跪下,义正言辞道:“不知我们做了什么坏事让恩公如此动怒,倘若恩公硬要取我们性命动手便是,我们两姐妹的命本就是恩公救的,绝不敢说半个不字!” 箫剑看她坚定的目光一时沉默了,不知该如何下手。虹莲看出他的动摇,上前一步喝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到地府去说吧!”花瓣凝剑,射向花容失色的两姐妹! 铿铿两声,两道花剑竟被斩落,房屋上下竟站满了天华派弟子!两个姑娘急忙往后跑,姚云鉴冷笑着走了出来:“啧啧啧,袖袖猜到你们定会回来嫁祸于她们,果不其然!你们自己送上门来倒省了我们不少功夫。”他抬手,几十个天华弟子结阵,天蓝光剑笼罩四方。 “她们是如何预料到执剑长老会出事的?你这傻子还真是色迷心窍了!”虹莲冷哼一声,两把古剑已然出鞘。“你!”姚云鉴大怒,“浩辰剑阵,给我杀!” “二师兄,长老们还没赶来,我们未必打得过他们啊……”旁边一个手下低声提醒,但此刻的姚云鉴如何听得下他的话语?“给我杀!” “是!”剑阵发动,光剑如满天流星齐射而下,砸毁了房屋,劈裂了大地。 “红叶潇潇。” 一阵箫声幽幽,正在后退的天华派众人突然定住了,仿佛四周的空间被阻隔。咻,一蓝一红两道光影竟在星辉剑光里横冲直撞,所有人只看到眼前出现了残影,然后空间便恢复正常。 砰,箫剑与虹莲闪回泪星竹旁边,然后所有人身体里竟爆发出无尽剑气,剑阵轰然破碎!看到一个个弟子惨叫着跌落,姚云鉴脸色发青。刚后退一步,箫剑的身影已至眼前,冰冷的眼眸映出冰冷的剑光。 他勉强祭出三把飞剑,却被苌霄横扫而断,反噬之力冲断心神让他吐出几口心血倒下。“不要杀我!” 铿,长剑抵住他喉咙,箫剑目光更冷了:“如果你也参与了谋害长老的计划,身为天华弟子罪加一等!” “呵呵……”姚云鉴含着黑血冷笑,目光悠长:“恶人先告状。究竟是谁罪不可赦,岂容你来胡说!”箫剑一惊挥剑向后背上空,一把翠玉弯剑劈上了苌霄。 轰!刚一接触便如以卵击石,箫剑右手骨裂声不断,他后飞着撞塌了几座房屋才被虹莲接下。意识一击之下几乎崩溃,他撑起半边眼看到胖胖的历法长老乾元真人缓缓飘落,手中的翠玉弯剑如新月勾勾。 “放开我!”远处传来泪星竹的叫喊,一个白胡子长老已将她轻松困住。箫剑右手青蓝狂涌,他挣扎着要起来却被虹莲按住了。他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凝重的虹莲,她盯着那把弯剑缓缓站起,红光一闪便携着虹莲古剑直冲而去。 仿佛一道天虹划过天际,所有人都惊叹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光芒。但乾元真人喃喃一句“半挽月”,一道绿光从天而降将玉虹莲狠狠钉在了地上!“哇……”剑灵竟吐出了鲜血,虹莲古剑被一只苍白的手抵住。弯剑刺穿她的胸膛,一个肤色苍白的男子骑在她背上锁住了她所有行动。 “吾乃天华守护之剑灵――须臾,奉掌门请令捉拿尔等。”语气如冰。 乾元真人飞向箫剑。虹莲被半挽月剑意撕咬着鲜血狂涌,她惨叫着竟含哭腔!“快走!傻弟弟快走啊!” 轰!无尽天蓝气血透体而出,箫剑双目发蓝临崩溃边缘。右手光点爆闪,苌霄古剑似乎发出了笑声,他狂怒如发疯的野兽:“竟敢伤害我剑灵!杀!杀!” “你果然太过危险了。”胖老头轻叹一声,与另外两位长老捏起剑诀,一道百丈长的光剑如山峰射来!周边房屋如纸糊一般崩塌,大地龟裂,狂风呼啸,只剩下两个剑灵和箫剑立于场中。 “八门封禁……” “不要!求求你,不要再用苌霄了!” 她凄婉的声音传来,箫剑如遭雷击。他转头看着如此凄美的她,嫣红的血迹映着剑灵本不该有的哀伤,双眸如秋水泠淙。“求求你,就当是为了我……” 叮,长剑掉落在地,箫剑直挺挺跪下。 通天光剑在头上轰然散开,两位长老用伏魔链锁上了箫剑。玉虹莲把头埋在手臂里,双肩颤抖着似哭非哭。剑灵须臾缓缓站起,看着地上的虹莲嘲讽一句:“别忘了,你是剑灵。” 梦湖庄,正在窗边看书的林夕突然心头一震,转头看向东方灰白的天空。夕阳西下,斜影毫不客气地笼罩了东方。心神不宁间门突然被推开了,一脸着急的蓉婆婆冲了进来:“天魔箫剑重伤凌笙子,现已被擒住,明日午时斩魔大祭!” “什么?!”扑通一声古书落地,林夕急忙走过去按住蓉婆婆双肩:“您再说一遍,我没有听错吧!” 蓉婆婆叹一口气:“据说执剑长老和他相谈时他突然魔气暴走,将长老重伤昏迷后逃走。但天华派已将他和两个同谋擒住,广告天下说明日午时问斩!所有赶去天华派的人都加快了进程,事件转变得太快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林夕喃喃着后退,踉跄一下险些站立不住。“不可能的!我确实用摄魂珠吸完他身上被种的魔气了!”她突然恍然大悟:“是他,一定是江逸尘!” 说着就欲夺门而去,蓉婆婆赶紧拦住她:“你要干什么?圣子虽然自尊心过重,却也断不可能勾结魔族的!” “蓉婆婆你放开我!”林夕挣扎着,“最近我总觉得他和雨蝉不对劲,无论如何我都得去见药老谈一谈……” “找我说什么?”玄黄光芒闪现,药老立于身前。 蓉婆婆赶紧行礼,林夕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药老,您一定得救救箫剑啊!如果他被斩妖斧问斩,蛟魂灵珠必会救主,届时一切都晚了!” “哼!”药老甩一甩衣袖,如山的压力笼罩:“你包庇天魔在先,现在竟还执迷不悟!让你闭关是让你好好反省,现在看来还不够,这半年你就在这里好好醒悟吧!” “药老!小夕禁足事小,补天大业事大啊!”说着俯下身子,希望能说动他。 药老看着虔诚的圣女,轻叹一声:“好在你还未失去医者仁心。你放心,我会跟乾弘真人商议好,只要他人头落地,我便立即行摄魂之术将灵珠取出,不会浪费掉一丝灵力的。” 林夕一愣,无力的感觉涌遍四肢,泪水无声息地涌出了眼眶。药老消失了身影,蓉婆婆赶紧拉起她,心疼一句:“哎呦,你何必如此介怀呢,这又不是你的错。说不定他真的是天魔呢?” 林夕狠狠一瞪她,蓉婆婆连声称不是,不住地安慰她。小石人哞哞也跳进她怀里,她躺在蓉婆婆怀里无声地落泪,眼中那个模糊的背影渐行渐远,似乎无论怎么抓都抓不到了…… 第四十九章 斩魔大祭红日血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次日,八百里祁皇山晴空如洗,初冬的风扫过一片片树林弹奏着萧瑟的挽歌。 中锋之上,踞天场雄踞高空,场上已站满了各色修士。天华掌门居中,药老和梵音寺苦竹住持在其旁,随后是戾焱剑仙御剑立于高空;浮岛旁的虚空中还漂浮着一头银鳞大禹鸟,银貂妖王和小猪等妖兽密集;西方的空中一半金光璀璨一半雷光暗涌,那是八翼使徒危坐在黄金战车上,雨工帝尊驾驭雷云……出乎意料的是,一艘战舰碾压虚空而来,汉明龙椅上君启天皇威自怒。 如斯阵容真是令人心惊,出席的每一个人物单独拿出来都能令江湖震动,如今聚在一起,强大的气场压抑着天空之城。乾弘掌门向皇帝陛下行礼,向各族各派首领也都纷纷行礼,说着一些客套话。这种时候一句话都不能说错,不然摩擦出火花来怕是谁都承受不了这等阵容的纷争。 铛铛……十二声洪钟响彻天际,天华殿门缓缓开启,所有人都看了过去。箫剑被伏魔链锁着,在两个执法弟子的押送下缓缓走出,然后是须臾剑灵押送着灵力被缚的玉虹莲与泪星竹。三人一出全场就议论纷纷,君启天眼色一亮,小猪想冲上去却被妖王挡住了。 看着如此庞大的场面,箫剑不禁苦笑一声,自顾自感叹道:“箫某何德何能,竟能引得天下至强者云集,真是死而无憾了!哈哈……” “箫剑哥哥……”泪儿已泪如雨下说不出话来,虹莲则是满脸憔悴,看着他目光闪躲。须臾剑灵太过强大,她们现在半点灵力都使不出了。 “天魔箫剑,昨日偷袭我派执剑长老伤我大弟子,现请启斩妖斧,开斩魔大祭!”掌门一声令下,鲁班门班夫子演化出一阵机关,锈迹斑斑的斩妖斧升腾起如山的威芒,令所有人寒毛直竖。 “杀了天魔!”有人起头,随后一片片谩骂与吆喝排山倒海而来。 “竟然伤害凌笙子长老,真是丧尽天良!” “那两个妖女想必也是魔,当诛!” “当诛!” 声浪此起彼伏,三人穿过人群一步步走向断头台,沉着脸面无表情。小猪气得咬牙切齿,对着妖王哀求道:“大王您就让我下去吧,哪怕是送送他也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性子,让你下去恐怕我兽族就要与天下开战了!”妖王眼露微芒,小猪懊恼地大吼却没有办法,一道金猪魔影仰天长啸。箫剑抬起头看到大禹鸟上胖胖的身影微微一笑,突然一道目光传来,原来是燳焱教里的李义凌。箫剑已走出人群,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见他对着燳焱教方向深深一鞠,大声喊道:“欠你的恩仇,箫剑来生再还!” 人们看向燳焱教,戾焱剑仙面无表情,只是范无音拍了拍自己徒弟的肩膀微微一叹。李义凌转过身,风干了湿润的眼眶。他们是生死仇人,却同为刀尊剑客惺惺相惜,如果不是造化弄人一定能成为知己好友吧。 再踏步而出,虹莲与泪儿在台下看着他一步步走上断头台的石阶,周边又响起了喧嚣。 “给我死吧!”雨工里金瞳雷尊肆意大笑。 “哈哈哈,该死!”八皇子喝着酒,心情愉快。 “阿弥陀佛……”住持悲天悯人,药老则眼神坚定。鲁班门内,一个冷艳的女甲师卸下了背后的长盒。 突然箫剑体内映出一朵血梅砰然破碎,化成片片梅花四散开来。见此状况,喧嚣声更盛! “腊月寒梅傲冰雪,不为风骨只为愁!血梅堂竟然复出了,那些花瓣是目标铲除的标志!”这又是震动天下的消息,血梅堂一复出便斩灭了天魔,虽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但绝对是她们操纵的! “诸位莫慌!魔教余党复出而已,我燳焱教定尽全力守卫天下正道!”戾焱剑仙大喝,巍巍剑意惹得满堂喝彩,各首领笑笑都不说话。 嗒,随着最后一步响,箫剑已站在断头台旁,抬起头仰视高高在上的石斧。全场安静了,乾弘真人大手一挥:“时间到,行刑!” “慢着!”一声娇喝响彻天际,东方的苍穹飞来一头遮天的巨龙,所过处飞雪玉花。巨龙在浮岛旁砰然粉碎,龙海心拿着御龙杖圣威如海! “箫剑不是天魔,我可以作证!”龙魂升腾,滚滚威势竟压得众人欲下跪! “哼!海族是要与天下为敌吗?”戾焱大喝一声,开山印伴着圣镜碎片轰然而出,两股圣力猛然相撞,天空浮岛震动不已!龙海心脸色更苍白了,大声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与海族无关!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们杀了箫剑!” 叮,法杖龙头发出了光芒,龙魂越来越凝实,浮岛摇摇欲坠。慌乱四起,乾弘真人叹了口气,最坏的情况还是出现了。铿铿铿……几十道光剑从十三峰浮岛上升起,一条条光带将所有浮岛连接起来,缓冲受到的冲击。开山印也毫不示弱,两股圣力掀起暴风,大战一触即发! “慢着!”突然一声大吼传出,箫剑对着龙海心大吼:“海心公主快退下,不用为我丢了性命!” “可是你不是魔!你救了我和天青哥哥两次,怎么会是魔呢!”龙海心含着泪大吼,又吐出一口心血,圣力更强了。 “我就是天魔!我就是重伤了凌笙子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天魔,人人得而诛之的天魔!”箫剑闭着眼大吼,仿佛受伤的猛兽临死前的哀嚎,“我救你们只是为了利用海族的力量,我抵挡魔军只是蒙蔽世人混入人间而已!哈哈哈,没想打你这么好骗,哈哈哈!!” 龙海心摇着头,泪水落下凝结成一粒粒珍珠,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御龙杖。两股圣力消失,人们对着箫剑嘘声四起。 “海心妹妹,回家去吧,别让你的天青哥哥担心了。”虹莲传音给她,海心抹了抹眼泪,轻咤一声撕破空间飞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是箫剑沉沉笑着,没有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患难知人心,直到临死时刻我才真正看清了身边之人,原来还是有真心待我的朋友啊! “既然你已承认自己是天魔,现在还有何遗言?”君启天的话语突然传来,所有人都安静了。箫剑转过身看向战舰龙椅,两人的目光交接意味深长。箫剑突然深深鞠了一躬,大声道:“鄙陋剑灵,劳烦陛下挂心了!” 声音震散淡云,虹莲一愣心中潮水决堤而出!鼻头酸酸的,成为剑灵数万年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心很痛却很温暖。“哈哈哈……”皇帝朗声大笑,“放心吧,玉美人是我汉明少将,没人敢动她们!” 直起身子,抬头看了看正中央上空血红的太阳。这是最火热的太阳,照耀的却是最冰冷的大地!没有任何留恋,箫剑跪下把头抵在了断头台上。 嗡……须臾一惊,身边的虹莲竟升腾起了剑势,她眉间牡丹竟开始变得凝实! “玉儿别动!”虹莲一愣,她心中响起箫剑的声音。 “不!你若死了我还有何脸面作剑灵!” “我不会死的,相信我!”虹莲定住了,须臾也微微愣了一下,饶有兴趣地听着。“执剑长老说过我会经历生生死死,我还没历尽所有惨痛之事所以不会死的,我相信他!” “哈哈哈,什么烂理由!斩妖斧下无一生还!”须臾笑了。虹莲却不理会他,重重点了点头:“我等你。” 箫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以我血荐轩辕,笑看风云话沧桑!哈哈哈……” 铿!巨大的石斧落下,声音戛止。一道血箭冲天喷起,箫剑的头颅滚下断头台! “呜啊……”泪儿嚎啕大哭,玉虹莲身形一震晕厥了过去。人群爆发出冲天喝彩,有些女修士看不惯这等场面别过头去。阴风在呼啸,鲜血却没有停止,反倒向天冲起淋红了斩妖斧。 咚!一声震动天地的心跳声传出,所有抬头却看到了一轮血色的圆月!阴风在怒号,无尽的血腥笼罩天地,四周竟已被血雾笼罩! “这,这是怎么回事?!”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人们都慌了,他们仿佛踏进了地狱的门槛! “掌门!这!”乾弘真人拦住乾元的话语,无比凝重地看着天上的血月。满月仿佛流下一道瀑布,血凝成的瀑布!然后断头台上的箫剑竟融化成了一滩血水,连衣服长剑都消失不见! 呼……阴风暴起,遮住所有人的视野。待所有人睁开眼,四周又恢复如常。清风红日,蓝天白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但那不是梦,斩妖斧下一滩血水触目惊心。 骚乱还未起来,乾弘真人飞到场中上空声如洪钟:“天魔箫剑已被斩妖斧斩灭,即日起天华派闭派半年,诸位请回吧!”人群里议论声四起,人们纷纷要求解释清楚最后的异象,天华众人却都下了逐客令。 这场斩魔大祭,终于以天魔的陨灭告终。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天华浮岛,天华大殿里响起了怒吼声。药老在乾弘真人面前踱来踱去,怒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他就死了?那蛟魂灵珠怎么办,补天大业怎么办!” 乾弘真人怒甩拂尘,冷哼一声:“我门已闭派,不接待宾客!” “你!牛鼻子老道,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药老怒了,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你不会不知道补天失败意味着什么吧!到时候天下苍生……” “现在天下苍生就面临着威胁!”乾弘真人怒喝一声,药老愣住了。掌门转身离去:“我不用向你解释什么,总之蛟魂灵珠还没消失,我会助你取得。”说着定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就消失了:“如果到时候我还活着的话。” 药老愣愣看着虚空,思忖着他的话语也离开了。 梦湖庄,林夕愣怔地听着雨蝉描述斩魔大祭的情景,面无表情。 “小姐,你没事吧?”雨蝉小心翼翼的问道,双眼还红通通的,显然刚刚哭过。林夕淡淡地摇摇头,抚摸着手掌中沉睡的小石人。江逸尘大笑几声:“天魔被诛大快人心,师妹能有什么事?” “出去。”林夕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两人都愣了。“没听到吗,给我出去!”林夕微喝,声音微微颤抖。圣子拂袖而去,雨蝉担心地看看她也跟了出去。 当门关上,林夕呵呵笑了起来,将哞哞扔在桌上笑着走到了床边。 “呵呵呵,哈哈哈……”扑通一声倒进被窝,笑声被渐渐压住。随后是微微的抽泣,香肩不由地抖动,似乎等待着那个温暖的怀抱。但是,等不到了,一切都结束了。 “呜啊……呜呜……”昏暗的屋子里少女在哭泣,你听到了吗?远方的人啊,为何如此残忍,舍不得归来…… 走出梦湖庄,雨蝉两人突然听到绵长的叶笛声,江逸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走开了。循着笛声走去,散开古老的结界,看到了雄壮的朱十崟。 “雨蝉姐姐……”小猪将雨蝉紧紧抱住怀里,魁梧的身躯微微颤抖。“虎老大死了,老狼残废了,现在箫兄弟也死了,我好恨啊……” “好了好了,别哭了。” 树林中的小小草地上两人相依而坐,懒懒的夕阳给他们拉下玫瑰色的幕布。小猪紧紧抱着她生怕她也会被带走一般,雨蝉噗嗤一声笑了:“别搂得那么紧,雨蝉姐姐不会丢下小猪的。” 小猪微微松了松低头看着她,刚毅帅气的脸庞散发着懵懂的情意。雨蝉愣住了,夕阳映衬下她仿佛看到了焕然一新的男人,不知不觉凑上了红唇。 “如果你在乎那就变强吧,因为你要对抗的将会是全天下……” 小猪一愣,看到她动情的双眸,不自觉地贴上了她的香唇…… 云天之上,远古战舰向东飞驰。 火,烈火,火海在炙烤着身体! 满目所及尽是火焰滔天,怒吼着却无声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子融化,萃取,升华。一朵血莲盛开,记忆随之粉碎,忘不掉的似乎只有一个声音和一个使命。 “永远,永远也不要让我苏醒!” “呼!”玉虹莲猛地坐起,美眸闪过一片火光。 “玉姐姐,你终于醒了!”泪儿扑倒自己怀里放松地洒着泪花,虹莲愣了一会儿环顾四周,却看到君启天温柔地看着自己。她摸摸泪儿的头,甩甩还有些昏沉的脑袋,慵懒地问道:“敢问皇帝陛下,我昏迷多久了?” 君启天难得地笑了笑:“美人昏睡了一整天,还有两天便能回到京昊城了。” 虹莲挤出一丝笑,轻拍泪儿的背道:“妹妹别哭了,箫剑呢?” 泪儿哭声一顿,她抬起头双目如水:“玉姐姐你忘了吗?箫剑哥哥已经,已经……” “已经被斩妖斧灭了。”皇帝轻描淡写道。 虹莲一震,伏魔大祭的画面一股脑涌出脑海,她娇哼一声软软倒在玉床上。两人担心地迎上来,只见她悲伤难忍,咬破了娇艳的红唇尤未知。皇帝冷哼一声,不怒自威:“一个小子,死了就死了。朕可以给你天下江山,你不必再屈居剑灵任人派遣!美人的绝代风华,当为天下之母!” 虹莲没理他,手捂着眼帘瑟瑟发抖:“我错了,我怎能相信他安慰的话语!头都断了,主灵契约也断了,谈何不死?!”蜷缩起身子,剑灵咬着手指心神动荡。不知不觉间她的感情越来越丰富,这梗在喉咙里的恐惧与悔恨令她惶恐不已,发着小猫般的呻吟。 “玉姐姐你别这样……”泪儿擦干了眼泪,眼露坚定:“我相信箫剑哥哥还活着,我们快去救他吧!” “不,是我害了他,是我阻止他用苌霄的……”虹莲双眸如泥潭,声音仿佛抽泣般无力:“我为了履行使命背叛了剑主,我是遭人唾弃的剑灵!”说着竟扇了自己一巴掌,声音清脆刺耳。再想扇第二下却被皇帝的大手挡住了,他深邃的眼神看着自己,依然铁血霸气:“你的剑主临死前将你托付给了朕,你现在是朕的女人!” 无力地抽回手,虹莲把头埋进毛绒丝被中,丰腴的身躯不住地颤抖。“呜……啊……”声声催耳断人肠,最难受是想哭哭不出!看到她如此颓靡的模样,君启天微叹口气拂袖而去,仅留下泪星竹陪在剑灵身旁,奢华明丽的大房子空荡无比。 呜呜呜……箫声娓娓而出,渐渐盖住了“哭声”。似吐鹃啼血春花,像盘龙深吟浅底,丝丝如扣,声声似挽。虹莲拉下被子,微红的双眼看到泪儿吹奏着一只玉箫。星光伴着音符沁入心肠,勾起心底最深处的忧伤。屋子外的侍卫女仆们听到都纷纷落泪,君启天扶着栏杆看着不断掠过的风云山川,面色复杂地深深一叹。 “这天下少了你,果然冷清了许多……” 音律一转,似新笋钻出清新的土壤,温暖的阳光照亮东方的天际,那里有海鸥在歌唱,那里有春燕在回飞。虹莲静静听着,这短短数月的历程一幕幕在心头回荡,涓涓细流破开了万年的冻土,滋润出嫩嫩的绿意。音调转得更高,激昂如万马奔腾,欢悦似千鸟齐飞,她仿佛看到了立于山巅的孤高身影在仰天长啸。 屋外,皇帝拍着阑干双目如神,万水千山尽收眼底!“但这天下是朕的,没人可以夺去!” 曲罢,泪星竹缓缓放下了玉箫,看到玉姐姐已恢复了平静。 虹莲微微一笑:“泪儿妹妹,这首曲子是谁教你的?” “这是婆婆教的,她说是从年轻时候的一个死敌那里抢来的曲谱,叫做《浮生梦》。” “浮生一梦……”虹莲洒然一笑:“谢谢你,我差点就堕入不复的深渊了!”泪儿摇摇头说不懂,虹莲摸摸她的头:“走,咱们去救你的箫剑哥哥!” 脸庞似焕发的花朵,泪儿高兴地点了点头。 第五十章 阴遭地府闯一遭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打开门,君启天不怒自威地站在门前。玉虹莲微微一揖,语气温缓却不容置喙:“承蒙陛下圣恩,但我们必须离开!” 两人目光对视,君启天沉默了一会儿让开了身体,倒是让两位姑娘吃惊。 “很吃惊吗?朕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惊讶。”君启天自嘲地笑笑:“但我知道美人这般性情是拦不住的,倘若得不到你的心,留下你的人有何用?” “朕许你随心所欲!” 虹莲看着表露温柔的铁血帝王,深深作了一揖:“陛下厚恩剑灵无以回报,惟愿来生可伴君侧。” 君启天挥挥手,身边的虚空里竟兀地出现了一个影子,不,应该说是像影子一样的人。虹莲一惊,她本想着若皇帝不放她们走便动武,好在没有干傻事,他身边的护卫深不可测!皇帝摇摇头:“不必等来生,美人什么时候疲惫了,汉明万里疆域皆是你的温床!天华毕派,凭你们二人难以进入,朕派影武卫助你们一臂之力。” 两人再次谢恩便与影武卫赶回了祁皇山。虹莲心中复杂,这影武卫说是帮助更多却是监视,这皇帝陛下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踞天场,数千弟子再度齐聚。乾弘掌门大手一挥,声如洪钟:“八百里祁皇山口尽数封闭,不得有一人一兽出入!镇妖柱启动最高禁令,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 “弟子领命!”道道剑影而去,所有弟子赶去了岗位。这已是昨天伏魔大祭后的场面,现在的乾弘真人却毕恭毕敬地站在两座最高浮岛之一的藏剑阁,任天风呼啸一动不动。 烈日西斜,他已经在一把十丈长的铁剑前站了六个时辰,看着剑上雕刻的血红“剑”字半天了。叮,斜阳照在剑字上铁剑竟发出了剑鸣,古老的树洞洞门缓缓开启,一个衣衫陈旧的老人拿着扫帚出来扫着落叶。是的,整座浮岛被一颗参天大树覆盖,这是从服常树冠折下的一支,聚拢着八百里祁皇清气。 “徒孙参见师公。”乾弘真人对着扫地的老人深深一礼,老人却自顾自地扫着叶子一句话也不说。乾弘真人站直身子凝重道:“徒孙今日是来请「残天剑」的!” 老人停下动作,拖着扫帚缓缓走回了树洞,乾弘掌门也恭敬地跟了进去。走进宽阔的树洞,天风吹进来竟响起了阵阵剑歌,无数名剑微微摇摆相击发出空灵的声响。乾弘真人对悬挂在藤蔓上的天下名剑行了三次剑礼才走进去,树洞中央处四十九道藤蔓围成的空球内有一枚古老的剑格在浮沉。 “天华派第十九代掌门恭迎祖师爷!”乾弘真人跪下割开手腕,鲜血滴入身前的树坑,血流顺着藤蔓传到剑格处,一阵道境氤氲而出。一个年轻男子立于藤球上空,竟和须臾剑灵长得一模一样! “十年前刚测算出补天之物,现在又把我叫醒,真是人死都不得安歇啊。”他摇摇头叹口气,“说吧,又有何事?”掌门将伏魔诸事一一细说,残天剑灵脸色沉重。“照你所说应对之法已无不妥,不过要格外注意那个青年的剑灵。” 掌门一愣:“斩妖斧确实已将箫剑斩杀,他们的主灵契约也会断开,她还会有所行动?” 残天摇摇头:“只要根不断火就不会灭。你去吧,万不得已时刻我会出手的,千万别忘了那个约定……”说着他的身影消失,掌门再行一礼退下了。走出树洞,他再度向扫地老人行了师礼,老人依然面无表情地关上了洞门。 砰,一片黑暗。 满目所及,只有黑暗。 我在哪?箫剑下意识地挠挠头却空无一物!“我的头呢?我的头哪去了?!”他的身体四撞“发出”惊恐的声音。 “捏嘿嘿……”身边突然有几枚红光,那是几个小鬼在抛着一颗头颅玩耍!没错,小鬼尸脸长舌十足的“鬼”样! “大胆妖孽,还我头来!”箫剑的手往背后拔剑,一道青蓝剑光将几个小鬼劈成两端,仅回荡着几声惨叫。身体向头颅方向摸爬过去,怎么找却找不到。“我的头颅呢,我的头颅呢!!” “啧嘿嘿……你的头颅不是在你脑袋上吗?”突然一个尖锐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箫剑赶紧摸摸头果然在脖子上,瘫坐地上留着冷汗,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感觉到呼吸是如此幸福的事。 “哦呵呵……”另一个粗犷的笑声响起,箫剑只感到眼前场景变换,四周尽是白骨尸骸,鬼魂啼哭!他惊得跳起,拔出剑警觉四方:“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地狱哦。”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然后无数厉鬼从白骨中钻出,纷纷扑向了箫剑!噗,长剑一挥便斩断几个尸鬼,箫剑不屑地大喝:“区区小鬼,何足挂齿!” “啧啧啧……你还真是狠心啊,连自家人都砍得下去。”尖锐声音故作悲伤。 “你说什么!”定睛一看,涌来的尸鬼全是遇害的箫家人!箫剑惊得往后退,意识开始动摇:“不,这不是真的,我真的死了?” “凶手……” “还我命来……” 箫家的尸鬼们狰狞着扑来,嘴里不停地喊冤。箫剑踢倒一个个尸鬼却不再敢用剑,包围圈越来越小。“真的死了吗……”两只手从背后捆住自己,然后是一张血嘴咬破左手,没有一丝痛楚。“呜呜……”鬼哭绕耳,一个个尸鬼拥挤而来,箫剑渐渐淹没在鬼群里,努力伸出的手也被一拉而下,完全被吞没了…… 祁皇中峰顶,十几个天华弟子在镇妖柱旁巡逻。从昨天开始这里的云变得极其浓密,就像垂天的云墙围住了山顶与整座天空之城。 “小四啊,你不觉得这云很诡异吗?”两个人在交谈。 “我只是觉得这云太碍事了!这镇妖柱内是小世界,从这里根本进不去,还派我们看管这光秃秃的山顶!本来还可以看看风景,现在这云把一切都遮住了,连个鸟都看不到!”年纪较轻的弟子显然很不满。 “修行人最忌嗔怒,你这样说话如何能成大事!”年长者教训起来。 “切,我才不想成什么大事,能活着就好。”小四压低了声音,“现在门派里都在传言,那个不死的厉鬼要出来索命了!大哥,我看咱们得提前做好跑路的准备啊。” “乱说什么!”大哥怒扇了他一巴掌,小四不服两人就扭打了起来。镇妖柱方圆辽阔,其他巡逻的弟子倒也听不到这边的动静。不过动静刚起就安静了,两人昏倒在地,虹莲三人站在旁边。 影武卫随手一招,两个人的影子竟然脱离了身体在他手上凝成一个黑球,手一握便消失了。两位姑娘大惊,影武卫却是轻描淡写道:“他们从此不能碰到阳光,否则会被烈日烧成灰烬。” “你,你好狠毒啊!”泪星竹怒骂一句走过去看那两人。玉虹莲却是满脸平静,她知道这只是杀鸡儆猴。影武卫继续说道:“镇妖柱内空间灵异,你身为灵体行动更方便,我和小姑娘就在祈临村等你。记住,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若过期不返……”他不说话了,只是浑身散发着阳光都渗不进的寒气。 虹莲冷冷地回了一句:“替我好好谢谢皇帝陛下!”影武卫面不改色:“我只听陛下的号令。”虹莲冷哼一声化作红光向上飞去。 “原来是押送箫剑哥哥的那两个坏蛋!”耳边传来泪星竹的骂声,影武卫走了过去。“小姑娘若是愤恨,杀了他们便是。”说着影子在手中凝成一把短刀递给了泪星竹。 泪儿急忙摆摆手:“不行!虽然我讨厌他们,但箫剑哥哥说过每一个生命都是很宝贵的!所以健叔叔,求你把影子还给他们好不好?”看着她璀璨如星星的大眼睛,黎健微哼一声转身往山下走去。 “哎,健叔叔等等泪儿!泪儿求求你了……” “……” “求求你了……”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路里,不久后两道黑影飞回了两个天华弟子的体内。 却说箫剑。他被箫剑的厉鬼们撕咬着身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骨肉消失却无痛楚,如斯经历让他心惊胆寒。当然,如果他还有心胆的话。这真是奇诡的感觉,明明身体都没了,自己却还有意识。“看”着尸鬼们满足地离去,中央的一滩血泥里还有两把古剑静静躺着。 “你如果再敢把虹莲剑扔走,我就强行切断主灵契约!”箫剑突然想起离开北原后虹莲嗔怒的话语,想想到现在不过十来天自己就真的死了,不由地“苦笑”起来。 “哦呵呵呵!不许笑!在这里只有我们能笑,其他的都得哭!” “啧嘿嘿嘿!没错,不许笑!”两个声音尖锐地大喊,场景再度变换。箫剑瞬间感到冷风呼啸,低头一看竟是万丈深渊!赶紧运起内力腾飞却发现还是不断坠落,情急之下双手乱抓竟抓住了一棵崖松。“呼……”箫剑擦擦汗,陡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回来了,两把剑还被背在背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箫剑怒了,他觉得自己是任人玩弄的玩偶。“这不是地府!你们两个装神弄鬼的家伙给我出来!” “啧嘿嘿,别乱说哦,这可是真正的地狱。不信你低头看……” 箫剑低头,瞬间瞳孔放大头皮发麻:深渊低下竟是无尽的血海,无穷无尽的鬼魂挣扎着要往上爬!饶是从小就看惯灵异魂体的箫剑也感到肠胃翻滚,急忙抬起头不看脚下。 咔嚓,突然松树的根松了,箫剑的身子猛地落下几分吓得他六神无主。无尽的血腥传来,他急忙低头竟发现已经处在了血海上方两米处!血海中的厉鬼们狞笑着,他们挣扎着伸手要拉住箫剑,血手快要摸到脚了! “呼呼……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要是让其他人看到此刻的箫剑肯定笑死,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剑客单手合十念起佛祖来了。 “哦呵呵呵!原来你也怕死啊,哦呵呵……”粗犷的笑声再度回荡天际,箫剑咬着牙狠狠道:“别让我抓到你们,否则必将你们砍成一百段!” “堕入无尽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你斩碎了前世的仇缘,还了前世的血债,现在要葬送前世的良知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尖锐的声音竟然一本正经起来。 咔嚓,小松树连根拔起,箫剑伸着手向血海掉落而去,无尽的血手抓住了他将他拉进了血海。原来最初的小鬼是我结下的仇怨,被箫家鬼魂解体是偿还血债啊!箫剑迷失在血色的世界里,身体越来越下沉,下沉…… 天华殿中央浮岛,四周是浓密的白云环绕,独特的气流系统却保证了各个浮岛间的视野。只是整座天宫仿佛嵌在云朵里,看起来更加缥缈空灵。虹莲躲在广场旁的古树后,看着广场上法阵轮转的斩妖斧。班夫子与几个鲁班门弟子围在断头台旁边进行着某种仪式,几个机甲**纵着在玄奥的位置上移动,不时紫色雷电交加,不时黄云悬浮消散。一个空间漩涡在斩妖斧前旋转,几人的灵力便是涌进那个空间。 “斩妖斧启动之后会造成镇妖柱的结界松散,看来我不能等了,若是鲁班门把结界加固完成就进不去了!”虹莲目光流转,思索了上百种突进的方法却都不可靠,因为须臾剑灵就在他们旁边警戒! “切,若是姐姐回复巅峰捏死你个小娃娃!”虹莲挥挥粉拳却黯然了下来,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正要狠心硬闯时,一直手突然搭在了自己肩上,虹莲一惊凝剑后刺。 “剑灵且慢!”虹莲收住手,原来是略显虚弱的李云霄。 “你是怎么……”还未问完便看到他手中发光的灵符,虹莲释然:“原来是隐灵符。” “既然前辈认得此符便知道我的目的。”李云霄双目闪着寒光,“我仔细查看过执剑长老,他全身并无一丝伤痕,昏迷的症状也不像魔气侵体。所以虽然荒谬,但如果他还活着……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虹莲苦笑一下:“不管你信不信,他根本就不是魔。但无论如何,这个交易我是必做不可的,不是吗?” 李云霄不可置否:“我帮你引开护教剑灵,你把箫剑带出来由我审问!” “你可知这样做大大触犯了你们的门规?” “我知道。”李云霄坚定无比,“但执剑长老于我如再造恩师,我不能就这样让他蒙屈而去!一定不能!”看着他执拗的模样,虹莲不禁笑了笑:“你这脾气和我家剑主弟弟倒有些相似。” “如此,晚辈得罪了。”虹莲叹口气,隐灵符贴在后脖处隐于体内了。 “嗯?”隐灵符消失,须臾立马转头射来了目光。李云霄急切地走了过去,对他行了礼:“护教灵老,天华派大弟子恳请您去看看执剑长老的伤势!” 须臾皱皱眉:“那个老小孩?药阁阁主不是去诊断过了吗?” 李云霄咬咬牙,含怒道:“他所中之毒咒连药老也查不出,贼人真是歹毒至极!护教灵老见闻最广,所以弟子才斗胆荐请。”须臾咪咪眼盯着他,语气微寒:“你可知半挽月是掌门之剑,而我也只听掌门之令?” 李云霄强压心中慌乱:“掌门在为加强防卫之事日夜操劳,弟子不愿再去打扰他。”须臾定定看着他,双眼沧桑仿佛能看透一切。李云霄正思忖着如何再劝,须臾却微微笑了:“也罢,我与他也算投缘。” “弟子替长老谢过!”李云霄松口气,领着他离开了。偌大的广场上只剩机甲舞动,灵阵四起,极远处才有弟子守卫,毕竟加固阵法太过玄奥强大不得随意干扰。 咻,一道红光微微闪过。处在阵眼的班夫子突然睁开双眼,紫色雷电狂暴大作,如狂蛇轰击着四周。 “师傅!”几个鲁班门弟子急忙闪躲,还硬撑着不让法阵失控。 “有人侵入!”班夫子压住血意大喝,几个弟子一惊发出了支援信号。四周的天华弟子要过来却被制止了,一个女甲师喊道:“不要扰乱了气息,快去禀报掌门!” “我去!”一个女子刚要御剑而走,却被一个现身而出的人挡住。 “还是让我去吧。”姚云鉴泛着邪恶的笑容,让这个女弟子都怕了。“是,二师兄……”姚云鉴飞向侧峰掌门阁。李云霄啊李云霄,这次你终于栽在我手上了! “鱼吐含珠!”班夫子大喝,背后竟伸出十几个机关手臂,一颗颗金珠射向法印之门。虹莲一惊急忙闪避,却看到每一颗珠子都有灵线连接,一下子便碰到了身体! “收网!”所有金珠瞬间就回绕过来,一条条灵线捆住身体,灵体竟实体化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春蛇出洞!”男甲师木春十指巧动,身后的机关巨蛇呼啸而上,大嘴扑向被困的虹莲! “哼!”剑意怒起尽断灵线,她急忙躲过机关蛇。刚刚落地脚底却伸出无数铁棍,铿的一声造成了一个牢笼!木秋笑了笑,她身后的木夏师姐已结好了印。“天罗地网!”一声微喝,无数灵线从她手中齐射而出! 天空投下阴影,无数零件木块竟组合成一头硕大的蜘蛛,张大巨口狠狠落地,轰得一声将铁笼吞没。待烟尘散去,四周响起了喝彩声,最年轻的木冬无奈地摸了摸旁边的机关巨人:“每次都不留给我的雪怪……” 木秋擦擦汗对小师弟吐吐舌头:“我可不想每次都帮你修机甲!” 轰!机关蜘蛛突然颤了颤。轰,又是一声巨大的震动。 冷艳的木夏咬咬牙:“连黑罟都困不住吗?!” 咔嚓!硕大的蜘蛛竟支离破碎,道道铁棍也四射开来!无数光剑如花瓣轮转,美丽的身影再度冲向法门。班夫子叹一声:“冬儿,别打破法阵。” “嘿嘿……”木冬吹声口哨,身旁的雪怪发红了双眼,他竟骑上他的肩膀冲向了剑灵。石板被蹬碎,雪怪如旋风一下子便冲到了虹莲身后,木冬双目也泛红抽出了两把铁尺:“撕碎吧,被遗弃的孤儿!” “吼!”雪怪狰狞如人,双手电锯劈向了娇美的剑灵。 铿,冲天剑意透体而出,虹莲衣发乱舞冲了上去。 第五十一章 幽狼啸月火尘沙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轰……狂暴的冲击压塌了石板,强风竟吹得远处的人睁不开眼。咔嚓咔嚓,一阵碎裂声传来,无数的零件纷飞散落,法门前只剩下倒在地上的木冬和雪怪的机甲头颅。 班夫子叹口气,沉声道:“加固法阵已到最关键时刻,不可前功尽弃。”三个弟子点点头,加大了灵力输出。 “且慢!”一道剑气激射而来,乾弘真人落地快步上前,怒声威严:“那个剑灵呢?!” 木春沉声道:“已经进去了,不过肯定受了不小的伤。”他很久没看到小师弟伤成这样了,她绝无可能全身而退! “胡闹!”掌门大怒甩袖,滚滚剑意四涌令周围弟子急忙下跪,剑气差点打破阵法平衡。班夫子也含着怒气:“护法本就不是我们的职责,掌门可不要乱了分寸!” 乾弘真人来回踱步,强压住怒气:“哎,千不该万不该如此轻心,我竟小视了祖师爷的警告!”又是两道御剑身影,乾元和乾竹两位长老也赶来了。掌门沉声道:“事态千钧一发,你们务必要阻止剑灵到最底层,即使毁掉她也在所不惜!” 乾竹真人收起雅扇叹了口气:“千古剑灵啊……”两人没有逗留,也冲进法门消失了身影。半晌之后黄雾升腾而起,紫雷缩回法门,空间缝隙缓缓愈合,镇妖柱的封印加固完成。木秋急忙抱起木冬赶去治疗,其余弟子也解散了。 班夫子凝重道:“师傅曾向我提起过天华派的些许渊源,难道这斩妖斧……”乾弘真人深深叹了口气,班夫子瞪大双目,拱拱手退下了。乾弘真人脸色沉得可怕,怒甩一句迈开了脚步:“跟我上琳琅阁!”姚云鉴道声是跟了上去,嘴角泛起了得意的笑。 镇妖柱第一层。 昏迷的玉虹莲感到耳边的嘈杂声,挣扎了一下发现手脚被禁锢了,猛地睁开眼竟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木车上!旁边是一些半人高的小人,獠牙绿皮显得很狰狞,像极了西方的哥布林妖族。 轰……几道剑气轰碎了木车,哥布林们被弹飞在地。虹莲运起灵探与它们对话,但是小妖们吓坏了,只“啊啊啊”地乱跑,扔下了几根木榔头。她叹口气摇摇头,环顾四方却见天空变着颜色,忽红忽蓝;而四边是奇异的森林,似乎连树木花草都是妖。 “啊吼!”突然一声巨响传来,一个两人高的绿巨人推到树木冲来,两颗獠牙乱喷口水。虹莲轻盈后飞,不禁捏了捏鼻子:“竟然想让淑女沾上这么脏的口水,真是一点都不绅士啊!” 双手凝出两把剑直射而去,一把毫无阻碍地击碎了哥布林头领的石斧,另一把直射向他喉咙。“吼?!”哥布林头领吓得连滚带爬堪堪躲过光剑,谁知短剑折返回来狠狠插进了它的屁股。 “嗷!!”哥布林凄惨大叫,虹莲隔空狠狠扇了它一巴掌,壮硕的身躯轰然倒地。刚才的一群小哥布林们急忙上前扶起头领,然后齐刷刷地跪在了我们的“淑女”面前。虹莲带着危险的笑意在它们面前踱步:“现在可以听我讲话了?” “吼嗯!”头领磕下头,本以为白捡到一个美女妖精却没想到如此凶悍,真是妖生不幸啊! 从它们吱吱呀呀的吵乱中虹莲终于得到了必要的信息,镇妖柱共三十六层,前三十层每层都有妖王镇守,越往下实力越恐怖。虽然这哥布林首领看起来挺弱,好歹也是第一场层主,实力已到武宗中期了。 天空又闪过一道光,哥布林们再度吵闹起来。虹莲感到两股凛然剑意直逼而来,急忙向中央喷薄红光的火山飞去,那里是向下层的通道。哥布林们送走女魔头后垂头丧气地赶回洞府,还没到洞口却又遇见了两个男人。才过了半招,首领再度被打趴在地,含着泪指了指火山口晕了过去。两个长老飞空而去,只剩小哥布林们摇着倒霉的首领。 北冥之涯,漆黑的密室里,烛光闪着两个人的身影。 “如先生所料,箫剑果然断头于斩妖斧下,后面的异象也在预料之内。”戾焱对着眼前人拱手,他转过身,脸前是流转的混沌! 被称为“先生”的黑袍人笑了笑:“以后的行动你随意安排,不过一个月后你还要去祁皇山一趟。” 戾焱一愣:“先生的意思是他还没死?” 黑袍人摇了摇头:“生生死死哪能分得清楚,若无真正意义上的生又怎会有真正意义上的死呢?若我所料不错,他会得到一个很好的礼物呢。呵呵……”身影随着低沉的笑声消失,戾焱弯腰恭送。 血色,到处都被鲜血染红。 “杀,杀……”手中长剑染着脚下千百人的血,心中竟升腾起无尽的快意。挥剑吧,斩杀吧,把所有的不公、愤恨、黑暗倾泻给这世界。“哈哈哈……” “不要!” “救命啊!” “少爷!” “呼!”箫剑猛地坐起,睁开眼看到了握在手中的苌霄古剑,全身已被冷汗浸湿。他扶着额头,脑袋一阵悸痛:“刚才的景象,是我的记忆吗……那些被杀死的人,好熟悉……” “嚯嚯嚯……真是有趣的人啊!”一阵雄浑的笑声传来,箫剑惊地跳起,这才发现四周是片血色的世界!天是黑的,大地是红褐色的,眼前的山洞也是暗红色的,而身边开满了血红色的彼岸花! “彼岸花,难道!”他转过身看到的也只是无尽的花海,不由地松口气:还好不是黄泉岸边。握紧长剑,箫剑小心翼翼地向山洞挪去,因为这片空间除了花海就剩这山洞了。“何方妖孽,给我出来!” “妖孽?”声音绵长平静。 “你说什么!找死!”一声狂吼接着传出。 “可是我们本来就是妖。”慈祥的声音充满悲悯。 嗷呜!齐声狼嚎在天地回荡,嘹亮的嚎叫灌入耳鼓让箫剑霎时灵魂悸动,他急忙捂住耳朵。漆黑的天空突然现出一轮血红的圆月,那么大,那么近,然后一团黑影从月上急速投来,箫剑瞪大了双眼呆若木鸡。 轰……黑影落地震飞十丈红花,无尽的火光随着它的吼叫涌向四方。箫剑被震倒在地,急忙运起全身内力挡住席卷而来的真火!待熊熊火焰消失,无数的彼岸花瓣在月下纷飞,衣衫被烧大半的箫剑定定看着一只血红色的三头巨狼,长剑滑落尤未知。 “嗷呜!哈哈哈,老子最喜欢被烧焦的花了!”左狼头肆意大笑,脖子处有一道恐怖的伤疤。 “唉,月败花残真是太令人感伤了。左头,你就不能温柔点吗?”右狼头细嗅脚边花尘叹道。左狼头不爽了,想咬右头却咬不到,嗷呜嗷呜地乱叫。 “别叫了,反正一下子就能复原。”中间的狼头威严出声,狼脚踏出一步,赤红的火光闪过处朵朵娇艳的彼岸花又从土中冒出,一下子便恢复了原样。箫剑看着小山似的红色巨狼,使劲吞了吞口水:“你,你是血涂幽狼?!” “嗯?”三个狼头安静了,它迈开脚步在箫剑四周踱步,三个巨大的狼头上下打量着他,喷出的气息如灼热的风蒸腾着箫剑。这感觉就像第一次遇到小凤一般,只是它给箫剑的危险更胜百倍! 俯视着大气不敢出的渺小人类,左狼头狂笑起来:“不知多少年了,没想到第一个到这来的竟是个孬种!哈哈哈,杀了便是!”狼眼发红盯住箫剑,箫剑立刻感到掉入了火海岩浆一般,周身烧起了冲天的火光。 “啊!啊!!”他翻滚着,身体一下子便焦了起来,其间痛苦已无法形容。 “慢着!”右狼头微喝一声,火焰随声消散,如烤肉一般的箫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住了苌霄剑,蓝光盈盈。“好不容易有个人陪我聊聊天,你得体谅一下面对着负智商傻瓜数千年的我啊。” “右头你说什么!”左头巴嘎巴嘎地咬着铁齿:“有种再跟我打一千年!” “别白费力气了,你又咬不到我。”右狼头嗅着花香,左头愤愤大叫,中狼头则一脸严肃地沉默。 “哈哈哈,哈哈哈……”脚下突然传来放肆的狂笑,三个狼头齐声道:“小子笑什么?” 恢复如初的箫剑躺在地上笑得打滚,指着巨大的幽狼岔着气:“我笑你左右两头吵来吵去都是同一头狼还争得这么欢乐,真是对活宝!哈哈哈……” 嗡,一层火纱散过,整片天地都静止了。三个狼头盯着箫剑,无尽压力传出,似乎一个吼叫就能毁天灭地!但是箫剑还是肆意地笑着,我反正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怕?死猪不怕开水烫,说的就是箫剑现在的心境吧。 终于笑累了,箫剑撑着剑坐起,赤裸着身子也不在意,反正都死了。三个狼头同时开口,无尽的威力瞬间便隐回体内:“看来被斩妖斧斩头的人就是你了。有趣,竟然跟我一样拥有不死之躯。” “如果我没猜错,您就是三千年前血洗天华派的幽狼始祖吧!”箫剑双目如剑,说出来的话令自己都莫名的血气沸腾。 “原来已经过了三千多年啊……”三个狼头语态动作都一致,幽狼陷入了沉默。箫剑叹口气:“我早该想到,同样死在斩妖斧下的幽狼,也只有您有如此威能了。” “死?哈哈哈……”幽狼低沉地笑了起来,“是啊,死了还是会疼痛,会寂寞的。所以我把精神分成三份,愤恶给左头,善柔给右头,理性给中头,自己跟自己吵了无尽岁月。作为让我统一精神的奖励……”嗡,三双狼眼发光,箫剑霎时被轰进大地,猛烈的火光轰然爆开! 轰……狼眼映着通天的火焰无一丝波动,身前出现了百米深的巨坑。 蓝光闪烁了半个小时,烧焦的箫剑才从土地里爬出,躺在坑底奄奄一息地笑着。“哈,嗯!”又吐出心血,他还是笑着:“你就不怕把唯一能和你聊天的我给炸没了,你再跟自己吵几千年?我们可是要相处很久很久的……” “嚯嚯嚯嚯。”幽狼沉沉笑了,“拿你的命来威胁我?真是有趣的小子!”又是火沙飘飘,百米深坑恢复原状,满地的彼岸花在月下摇摆。巨大的幽狼和渺小的人类对立而坐,一轮血月当空而照。 镇妖柱第十三层,一头金狮鹰爪兽在一片剑花中倒地,玉虹莲也被断掉的鹰爪插在了地上。狠狠拔出铁爪,她狂吐出一口鲜血颤颤地站了起来。连日的战斗加上躲避两大长老的费心让剑灵心力交瘁,这第十三层的层主已达龙台武尊之境,若非侥幸击中死穴断不可能胜利! 看着眼前石拱门的空间涟漪,虹莲擦了擦血迹走了上去,脚步虚浮却依旧坚定。 咻,轰……一道剑光从天而降击碎了拱门,虹莲被吹飞在地。两个人影缓缓落在身前,果然是乾元乾竹真人。 乾竹真人礼敬地拱拱手:“还望前辈莫要往前了,以您如今实力是闯不过下一层的。” “呵呵呵……”虹莲低声笑了起来,“看到你们我更加确信我的剑主弟弟还活着。剑主有难剑灵护主,纵使刀山火海又有何惧!” 乾竹深深一叹,乾元老胖子抽出两把短剑:“如此就让我们瞻仰一下千古剑灵之威吧!”他携着风雷呼啸而来,乾竹随手在虚空涂画,一个个水墨大字蕴含无尽剑意也随之旋转。虹莲轻咤一声,眉间牡丹光芒大盛…… 呼,狂风吹起娇艳的花瓣,箫剑似乎心中有所感应。 “您说把善恶愤柔理分离,那情呢?” 听到箫剑的话语幽狼突然一愣,三只狼头看着天上大大的红月,声音缥缈:“那种东西在我断头的时刻就已经没了……” 箫剑默然。幽狼的话语又传来:“说说看,外面是如何说我的?”箫剑将所知血涂幽狼的传说一一告知,听完后狼组讽刺一笑:“他倒没有丑化我,看来是那被狗咬的良心还有些剩余!” 箫剑不说话了,他静静听着狼祖的回忆,这段天地第一剑宗的渊源。 “我恨!我恨尽天下的女人,她们是虚伪的究极体!”幽狼大吼,“我为了她抛弃了整个家族,而她自始至终都只是在利用我的感情!当初我幽狼一族几乎要统治妖族,但一群混蛋想要扬名天下,于是他们便将矛头指向了我族。 “如你所知,我受重伤后被一个修士所救,从而爱上了一个女人。但可叹的是伤我的伏击、懵懂的爱情全是圈套,一切都只为了套出打开我族结界的钥匙――狼族少主的血灵! “当我赶回领地时看到是流血漂橹、尸骸遍地,还有那群肆意杀戮的剑者!”箫剑一愣,心中无尽感怀:“我能体会您当时的心情!”狼祖瞥了瞥他,它早已看穿了他的记忆。 “当我回到门派想带走她――我唯一的亲人时,却被骗到了降妖洞内,被俘问斩。”狼祖沉沉笑了起来:“谁料到那斩妖斧内竟藏有八脉之火,而我的血又刚好渗了进去呢!” 箫剑一惊,八脉之火脉神器! “我浴火重生,发了疯一般血洗整个门派,真是大快狼心!”狼祖六目放光:“当我醒来时看到只剩那对狗男女缩在血泊中,于是我一爪子便将那贱人撕成了碎片!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留,因为我已不相信任何女人的话语!哈哈哈……” 幽狼啸月,声声催人肠。箫剑心头大骇却又同情他的遭遇,若非真的对世界绝望了谁又能对心爱之人如此狠心?!如此看来自己还算幸运,至少自己还有希望,身边也还有真心之人相伴。 “那您为何还会在这里?” 幽狼一愣,随后怒火从体内爆出,熊熊燃烧:“就在我要撕碎那狗腿子时突然出现了一个脸蒙混沌的黑衣人,竟助他利用我与那贱人的前缘缔结了血煞之盟,拼尽往生气数终将我封印在这镇妖柱最底层!可气的是火脉血滴最受这血灵之约,将我禁锢在此三千年!” 它狂怒长啸,顿时十八道火链从那赤月上射来将狼躯紧紧捆住,无尽血火中狼祖撕心大吼。箫剑急忙后飞一里,看着那能熔烧时空的血火心惊胆战,狼祖竟受了这折磨三千多年! 火在烧,怒火也烧到了琳琅阁。 乾弘真人怒斥跪在眼前的李云霄,而须臾剑灵则在身边面无表情。“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了本门最大门规,罚你在此处照顾师叔直到他醒来为之!大师兄职位由云鉴暂代,你可有异议?!” 看着窃笑的姚云鉴,李云霄深深俯下身子:“掌门之令莫敢不从,只是请求掌门告知其中渊源,为何天魔死了更要闭门戒备?难道我派还有见不得人的丑事不成!” 乾弘一愣,剑客的忠直便在于此,容不得半点杂尘在心。他微微一叹:“你可知血涂幽狼的始祖就被锁在镇妖柱最底层?”众人大惊,连须臾都瞪大了双目。 “当年祖师爷拼尽一切用血煞之约将它封印,而那日天魔问斩后出现的血月便是火脉血滴的化身!现在只要盟约的条件达到,狼祖便可破封而出,血洗人间!” 众人更是大骇,李云霄似乎意识到了严重的错误,沉沉问道:“那狼祖与祖师爷结下了什么契约?” “您与那天华派祖师结下了什么契约?”箫剑对着被烤焦的狼祖问道。狼祖一听火光再度燃烧,乾弘真人则深深一叹: “雌气现,幽狼出!” 只要有女性的气息,幽狼便能重破天日! 第五十二章 明月故人何时还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又是黑暗,黑得仿佛要吞噬人的精神。 突然黑暗中亮起了红光,一个丰腴的娇躯倒在了黑暗中。 “哦呵呵呵,最近真是热闹啊,又来了一个人,还是个大美人!” “啧嘿嘿嘿,她那么美扔进血海里简直是一种亵渎啊!”又是那两个笑声。 “咱们这也只有那片彼岸花海配得上她了。” “蠢牛头今天很聪明,咱们把她献给大王吧!” 随着两个魔性的笑声,玉虹莲的身影再度消失于黑暗中。 彼岸花海,狼祖还沉浸在怒火中碎碎念,箫剑突然感到头顶上发出了光。抬头突然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本能地接住了她。入手处温润如玉,揽入怀中的正是国色天香的虹莲剑灵! “玉儿,你怎么在这?!”箫剑大吃一惊,“难道你也死了?!” “嗯……”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无力地睁开双眸,第一眼便看到了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噗嗤,剑主弟弟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语气绵软无力,她用劲撑起身子突然脸色微红地别过了头。箫剑一愣突然感到身体凉飕飕的,这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他怪叫一声急忙从空间戒指里取出衣服穿上,惹得虹莲娇弱地笑笑。 “不对,既然它是被封印的那就是说……”箫剑转过头却看到了浑身颤抖的巨狼,那是激动地不能自已!“嗷呜!”狼嚎震天动地,箫剑与虹莲急忙捂住耳朵躲避,因为整片大地都龟裂了! “女人,女人!哈哈哈,老子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三只狼头仰天长啸,血色的圆月再度流下了红色的瀑布,捆住狼祖的十八道火链砰然破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虹莲匆忙传音,他们现在已经听不到狼嚎之外的声响了。“他是血涂幽狼始祖,你的到来打破了困住它三千年的血誓!” “什么?!”还未说完箫剑已经扑过来将她推倒在地,因为身后涌来了无尽真火!随着一声开天辟地般的狼吼,空间破碎了。巨狼的身影破空而出,整个彼岸花海的小世界轰然粉碎! 黑夜,繁星似锦,圆月当空。今夜是十一既望,孤冷的天空之城沉浸在淡淡的冷桂香中也多了些暖意。天华殿外,乾弘真人抬头看着皎洁的明月,身后站着乾竹和乾元。 乾元真人道:“已经将剑灵消灭了。”乾竹雅士深深一叹,亲手葬送剑灵对于剑者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了。掌门也微微一叹却无怜惜,甩过拂尘往殿内转身。 嗡,斩妖斧的波动再度传遍祁皇十三峰,所有人都震惊了。斩妖斧红光大盛,突然所有浮岛都猛烈地震动了一下。乾弘掌门心头升起强烈的不安:“你们真的毁掉剑灵了吗?!” 来不及回答,因为不需要回答了。 一道血气从斩妖斧射向天空,将明月染成了血色!所有人呆愣地看着高悬天空的赤月,乌云聚拢遮住繁星,天地静得可怕。八百里祁皇山的鸟兽们都匍匐在地,山区内外的居民们则对着血月不住祈祷,漆黑的天地只剩下阴风在呼啸。 嗷呜!巨大的狼嚎突然在天地回荡。笼罩天空的浓云陡然分开倾泻而下,恍若两道垂天的云瀑映衬着中央的玄月! “流云瀑!快,开启仁星相贯!”掌门令下,三十多座浮岛纷纷亮起了剑光,一道道蓝色光带急速连接起来。轰……巨大的颤动如陨星坠地,修为低的弟子纷纷跌倒。 血月下的天空突然烧起了大火,映得天际通红。一道利爪在火光中划破空间,漆黑的缝隙被狠狠撑开,祈祷的人们看到通红的天上爬出了一头魔鬼!三头巨狼狂浪大笑,火焰顺着云瀑倾泻而下,离得最近的踞天场成了一片火海。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幽狼狠狠落在中央浮岛,巨大的浮岛被踩裂,一块块巨石从高空跌落到中峰,火光中上百个人影挣扎着成为了灰烬。山脚下的祈临村民们则纷纷逃跑,只有一对姐妹欣赏着天上的赤月流星。 “幽狼再现,人间危矣!”逃出来的掌门看着漫天的火光,当机立断:“调动天华派所有战力,一定不能让它冲出祁皇天区!”无数人影御剑而来,踞天场四周布满了光点,每一点都是燃烧生命的剑意! “天佑剑阵!”掌门祭出半挽月,三千剑宗以上强者尽数劈出了绝世一剑!弯剑如新月,汇集所有剑意投下了通天剑光,将小山般的幽狼贯穿在浮岛上!仁星相贯分散着冲击,整座天空之城摇摇欲坠。 天华最高浮岛,琳琅阁的苦竹旁虹莲被震醒,看到压着自己的箫剑依然闭着眼,后背无尽蓝光爆闪。一个脚步走来,原来是禁闭在此的李云霄。两人俯望着中央浮岛漫天的剑光沉默。 “我错了,不应该帮你的。” “即使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还是义无反顾。”虹莲眸光闪烁:“我的剑主是个傻瓜,但他从来不会后悔,因为他问心无愧。”李云霄看着她怀中昏迷的箫剑,扯了扯嘴角。 咻,破空声不断传来,密密麻麻的剑在天地回旋,纷纷击向火光中的狼影。“哈哈哈,比起数千年的血火焚烧之痛,这点攻击算什么?!”六只狼眼闪红,血月陡然射下月光,瞬间打破了通天剑阵!道道身影后飞调息,所有人看着火光中瞬间复原的狼躯倒吸冷气,血涂幽狼的不死诅咒无视一切攻击! 一道绿光接过半挽月,闪着玄奥的轨迹直逼狼祖,须臾剑灵宛若剑神。狼祖突然愣住被他斩断一脚尤不知,要再斩时却被右头狠狠咬住,剑灵血染长空。咻,须臾化为灵体退回阵营,而血涂幽狼则放声大笑。 “哈哈哈,狗腿子你果然没死!”狼祖对着面无表情的须臾剑灵大吼,“很好,老子可以亲手毁掉你以泄我永世之恨!”三只狼头同时喷出通天火焰,一红一蓝一黑!火焰过处空间蒸腾,实物成浆! 须臾上前抵住黑火,另两股火柱却又烧死了几十人。剑阵再度发动,千百光剑不住轰落却难敌火焰之威。轰,一个火球波及到琳琅阁浮岛,箫剑终于被震醒。来不及多想,他瞥了一眼冷清的阁楼后便与虹莲赶去了战场。偏峰的客舍浮岛上,冷艳的鲁班门木夏背着一个长盒子也偷偷跑了出去。 到处是火光,到处是惨叫,到处是破碎的长剑。祈祷的人们遥望着燃烧的天空惊慌不已,都以为是末日降临。轰,狼祖将须臾按在一座浮岛悬崖上,又是一座浮岛崩裂,裂石跌落高空。 “不,你不是他!”它双目喷火:“说!那狗腿子在哪?!” “呵呵呵……”须臾竟低声笑了起来,“看来我放那个剑灵进去是正确的,今日我终于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乾弘掌门一愣,各大长老们也惊住。须臾大声吼道:“我不过是某个人的影子!非人非鬼,连剑灵都不是!” 一声深沉的叹息突然在天际回荡,藏剑阁的最高浮岛上射来一道天光,掌门与各大长老纷纷下跪行礼。跟须臾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旁边,“想不到你竟会如此执着于存在的意义,不愧是我。” 狼祖双目闪红,无尽的血火在他脚下暴起,通天的火焰却烧不进他周身三尺。狼祖松开须臾哈哈大笑:“有点意思!”它突然飞向高空,在赤月下仰天长嚎,月亮投来了血泪般的月光。 天地尽是血红,月光所过处一切都熔成了虚空! 月光照着人们绝望的脸,一下子就要笼罩到藏剑阁的古树上了。天华祖师对着须臾大吼:“既然你是我就应当知道要干什么!”须臾嘲讽一笑,看着不住逼来月光深深一叹:“破碎的灵魂,新生无意义的玻璃心,别了,世界。” 两个剑灵合二为一,璀璨的剑光射向苍穹,与月光轰然湮灭! 铿,如天剑出鞘般绚丽,一道耀眼的光芒将天际分成了两半,所有人赶紧闭上眼却还是流着刺痛的眼泪。祁皇山里兽吼起伏,山区外的人们有的已经开始逃离了。天空的异象早已惊动四周的修士,他们纷纷赶到祁皇山区外围见证着这场浩劫,但是没人敢靠近。 药阁百筑里,药老看着东北方闪红的天空深深一叹,他终于明白了乾弘真人的话。而梦湖庄内,林夕看着天空心脏狂跳,她又有了极大的危机预感。祈临村的居民都已纷纷撤离,影武卫带着泪儿早已撤到了山区外围,这时天空才爆闪过光芒。 光芒渐渐熄灭但人们的视野还没恢复,只能听到巨大的声响。 “哟,空淼兄,好久不见了!”狼祖周身已缭绕着火焰,仿佛地狱来的火神。剑灵空淼古服宽袖,背后一把圆月弯剑缓缓旋转:“阿凯,好久不见了。” 安静了几秒,两人突然都笑了起来,笑声震天动地。人们刚恢复视野却看到两大强者对峙而笑,正疑惑间又看到两人冲在了一起。轰,铿,剑光与火焰霎时爆开,天地都颤抖了,浮岛剧烈摇晃似要跌落! “全力开启守护剑阵,这已经不是我们能插手的战斗了!”掌门大喝,上千把剑排在高空抵挡着上方传来的冲击,浮岛的摇晃才稍稍减弱。 这确实已经不是凡人能企及的战斗了,一灵一狼在月下酣战,空淼有意引导狼祖往高处走,他们已经到达了天空的顶端但战斗余波依旧强烈。轰轰轰,一处处虚空破碎,到处闪耀着剑光火焰,星辰都为之颤抖,明月都为之落泪。 轰,一灵一狼分开,中间撕裂着空间的火花。 空淼微微一叹:“你应该清楚,我们同为八脉兵灵,这样战斗下去根本不会有结果,只会殃及无辜。” “无辜?哈哈哈,那又如何!”狼祖长嚎,“当初你们为了一己之名残杀我族数万生命,现在跟我谈无辜不觉得可笑吗!” 空淼摇摇头:“成为剑灵会抹去前世的绝大部分记忆,为什么对你族斩尽杀绝我已记不清,但此刻我不能让你危害人间。” “狗腿子假慈悲!既然如此我便毁掉这人间,让你痛苦悔恨!哈哈哈……”狼祖大笑着往下冲,无尽火光绕体,宛若流星坠向大地。空淼急速而下,挡在火光下方亮剑出鞘。又是璀璨的光芒闪烁,无尽的冲击竟让人倒地难起。 “狼祖息怒,能否听晚辈一言!”突然一声嘹亮响起,所有人看到光芒下两个小小人影出现,那是箫剑和他的剑灵。狼祖瞥了一眼箫剑,冷叱一声:“小子,我念你与我遭遇相似不想杀你,但不要挑战我的宽容!” 苌霄剑蓝光不断,箫剑的皮肤不断烧焦又重生,他忍着痛楚使劲喊道:“我的族人也惨遭屠杀,但我还有希望还有真心的朋友,而你这可怜虫什么都没有!” 所有人大惊,虹莲也瞪着美目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小子疯了不成,这种时候还敢激怒狼祖!果然,狼祖将空淼狠狠击飞,瞬间便冲到两人上空,三只狼头喷着怒火狂吼!“小子狂妄!” 火光将他烧焦,苌霄又让他复原,他竟对着眼前山岳般的火狼嘲讽一笑:“我难道说错了吗?您现在一无所有,只能通过发泄来打发内心的空虚!” “闭嘴!”狼祖懊恼大吼,利爪划破空间而来。箫剑并不闪躲,只是牵住了玉虹莲的手满脸坚定,但是虹莲知道他内心的恐惧,因为他的手不断颤抖,冷若冰霜。 铿,利爪划出血刃,将下方三里远的小浮岛切成了五段。箫剑看着眼前火狼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两人没有受伤,他赌对了!手心突然传来温暖,虹莲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微微往他身上靠了靠。两人相视而笑,狼祖也笑了,笑得如此沧桑。 “小子可要长点心了,女人是世界上最可不信的生物!”三个狼头同时冷笑,“你的小女友还是个剑灵,我倒是很想看看你们被灭灵劫轰成渣的样子!哈哈哈……” 远处传来一声叹息,空淼幽幽道:“阿凯,三千多年了你为何还是放不下?” “放下?”狼祖转身怒吼:“你试试三千多年受心火日日煎熬,你试试三千多年待在地府里孤独一人!若非残存有这点执念,我如何能撑到今天!”人们都沉默了,神器强大却又残忍,世上的东西都是双刃剑! 空淼收起了剑,微微陷入沉思:“如果我没记错,嫦曦是真心爱你的。” “那个贱人?怎么可能!”狼祖大吼,无尽怒火燃烧:“你们这对狗男女狼狈为奸,现在还想骗我!” 空淼摇摇头:“我依稀记得有个约定,只要她配合我们你就不会受到伤害。最后你们要远走时是被某个人困在了降妖洞内,长老们违背约定才将你问斩的。” “不对!我记得是她把我骗到洞内的!最后被斩时她还在你怀里笑!”狼祖大吼,脑袋突然疼痛无比。空淼厉声道:“那是她要和你一起死我拦住她而已!你的记忆出现混乱了!” “闭嘴!啊!”三只狼头竟互相撞击,狼祖挠着头在天空乱飞。空淼继续喝道:“最后时刻你没让她说一句话就将她撕碎,你知道她最后看你的眼神还是充满了眷恋和高兴吗?为你的复活高兴,对她的死却没有一丝恨意!” “闭嘴!!”狼祖竟撞向一座偏峰,将那座高山撞塌!滚滚落石将它埋葬,旁边的野兽们死命飞逃,天地才稍微安静了下来。人们这才稍稍放松,赶紧调息整顿救助伤员。 火,烈火,火海在炙烤着身体,满目所及尽是火焰滔天!一滴嫣红的血将灵魂重铸,前世的记忆粉碎,然后一个朦胧的黑影闪过,连带着丝丝混沌…… 石山下,狼祖闭着眼陷入了记忆。 “阿凯,你看月亮好美啊!”熟悉又陌生的笑脸对着自己,她牵着我的手在小路里走着,指着天上皎洁的圆月笑得朴素而倾城。 “嗯,真的好美……”他笑了,六只狼眼竟都闪过晶莹,却被火焰蒸腾虚无。 轰!石山里一道火柱通天而起,巨大的狼躯渐渐缩小,一个稳重的男人走了出来,黑色的长发有三段红色漂染。狼祖化人,危机是否解除? 咻,他的身影瞬间便到空淼面前,一掌狠狠劈来,无尽火光烧了半边天!空淼脸色通红,再度拔剑冲来,狼祖双掌竟将弯剑抵住,两大兵灵僵持在高空。 “你还是要复仇!”空淼怒了。 “我已分不清对错,但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狼祖却很平静,“不如我们留下八脉器,然后在遥远星域中厮杀。我死了一了百了,你死了我再回来毁掉这虚伪的世界!” 空淼思忖,低头看到几千弟子仰视的目光,终是点了点头。两道光芒从两人体内射出,一蓝一红,蓝的射向藏剑阁,红的竟射向箫剑,不由分说便没入了他的体内! 一个七彩菱芒阵在天上旋转,两人融成一道光射向了天际,去向无尽的星域。仅留下狼祖的声音传来:“小子,让我看看你的答案吧!” “啊啊!!”虹莲被一道火气击飞,箫剑竟爆发出冲天血火,一粒血滴在胸膛处熠熠发光! 第五十三章 幽莲馥郁撩心火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啊!”血红燎原,瞬间便击溃了守护剑阵,无极反噬之力让上千人吐血。箫剑嘶吼着,全身缭绕着大火恍若火神,滚滚热力竟再度颤动着天空之城。 “嗯!”虹莲惊叫一声,她体内也冒出了通天血火,主灵契约瞬间重结达到顶峰!两团火焰烧红了夜穹,近处的浮岛已开始融化! “再这样下去整座天华派都会化成灰烬的!”乾元老头大喊,所有人都退居一里,热浪烧痛了脸庞。乾弘真人握着浮沉发抖,无奈地深叹:“哎,终究躲不过这股复仇之火!” 一条血色光带连接着箫剑与虹莲,随着他们意识的减弱火势却越来越大,所有浮岛摇摇欲坠!就在血滴子的火脉之力要彻底爆发时,藏剑阁飞出一个身影,他划开空间将两人推了进去。只看到火光一闪天空便重复清明,明月群星再度闪烁。 所有人看着那道身影飞回藏剑阁面面相觑,随后爆发出热烈的喝彩。乾弘掌门擦了擦汗,对着藏剑阁遥遥一礼:“天佑天华,天佑苍生!”人们终于放下心来躺在地上开怀畅言,这一夜的凶险当真像在地狱里走过一遭。 “咦,那是什么?”有人指着天空大喊,人们望过去却看到有金雷在游动!“这是灭灵劫!”乾竹雅士不禁大喊。所有人霎时呆住,仿佛刚到达九霄云端又坠入万丈深渊。噼里啪啦,无尽金雷霎时便涌遍夜空,盖住了月光星辉! 镇妖柱最底层,两团火焰在虚无中显现,整个小世界开始演化。巨大的湖泊出现在脚下,身旁盛开了无穷无尽的莲花,娇艳多姿,幽香馥郁。箫剑虹莲跌落湖中,无尽血火沸腾着湖水,水烟弥漫了空间。 “啊,啊!”箫剑大吼,浑身衣服化为灰烬,健壮的肌肉都泛着异样的红色。“呀!”虹莲面色潮红,古裙灵装也烧成虚无,完美无瑕的胴体在烟雾里若隐若现!这真是造物主的杰作,象牙般的肌肤泛着诱人的瑰红,玲珑有致的身段比例完美到极致,挑不出半分瑕疵。 “呼……”箫剑喘气如牛,他看到了朦胧中的美人,无尽欲火燃上心头,向她迈出了脚步。 “不要……过来……”玉虹莲挡住傲人的玉兔吃力地后退,原始之火也在她体内燃烧,火脉之力连剑灵都抵挡不了。箫剑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每一步踏下都溅起无尽水汽,她睁开水眸看到眼前的剑主双目浑浊,几乎丧失了意识。 “啊!”箫剑猛地扑来,虹莲急忙闪身躲过,两人都踉跄一下跌落水中。赶紧站起后撤,脚步却虚浮得不停使唤。箫剑看着眼前能滴出水的美人,再度狂吼一声冲来。 “箫剑醒醒!”她再度将他踢倒却发现无处可躲,而浑身更加绵软无力了。 “哈哈哈!”突然回荡起狼祖的笑声,“血滴子会唤起最原始之火,你们若不结合便会被心火烧成灰烬,若是结合那灭灵劫便会毁掉这方圆千里!哈哈哈,让我看看你们的选择吧!” 响声消失,虹莲已无力地斜坐在湖水里,滚烫的湖水映着嫣红的莲花更衬托出她此刻的妩媚妖艳。砰,烟雾猛然散开,箫剑钢铁般的身躯矗立眼前。他猛扑过来终于将美人扑倒,两人倒在了浅水莲群中。 轰隆隆!水桶般的金雷狂涌而下,藏剑阁的服常小树撑开一道绿色屏障挡住金雷,整座天华浮岛猛然颤动!人们绝望地看着不断掉落的巨石,掌门深深一叹,这应该是他这辈子叹气最多的日子了:“跳出五行,不属三界,天地不容!灭灵劫啊!” 远方的人们不再逃跑了,他们向中央的天空跪下祈求,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灭灵劫的可怕。逃跑是无意义的,唯有祈祷上天网开一面。轰!金雷感受到阻碍,瞬间便增多百倍,天空成了金雷之海! 雷海破空而下,仿佛金色的天空崩塌坠落。祁皇山、药阁、梦湖庄,所有人看着这千古奇景心灰意冷,连毁灭都美得令人心碎! “不要小看剑灵了!”箫剑怀里的玉虹莲大喝一声,食指猛然戳中他额头,顿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她的牡丹印记凝实如真,他的眉间现出了青蓝剑印,两个人却都定住了,心神迷失在了无尽的花海中…… 砰!天地颤抖了一下,然后无尽的金雷砰然破碎! 所有人看着恢复如常的夜空呆若木鸡,有人还扇了自己一耳光恍若做梦。“灭灵劫,消失了?”姚云鉴吞了吞口水,他身边的几个师弟连连点头。安静了一刻钟,当星空不再有异变之后人们再度发出了喝彩,每个人都感慨活着的可贵。 “现在你可以跟我回去了吧?”木夏对着手中的长盒子道,盒子泛出一丝红光,她叹口气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天华派的异象传遍了大地,所有人都对此津津乐道。有人抨击天华派的渊源,有人感慨灭灵劫的恐怖,有人则开始臆造八脉器的传说……总之,八脉器的存在开始被世人所知,以往开天剑的传说被应证成真。而经过这场变故,毫无疑问天华派的地位也会急剧而下。 果然,那晚之后有一半弟子退出了天华派,一些偏远的分舵也遭到了莫名的攻击。对此掌门只是一叹了之,他们更要紧的事便是重建被毁灭大半的天空之城。鲁班门也赶来帮忙,药阁自然也伸出援手,只是重建时会偶尔看到晴朗的天空闪过金雷,着实吓到了很多人。所幸都是虚惊,天华派的重建缓慢却顺利。 “健叔叔,箫剑哥哥和玉姐姐死了吗?”泪儿含着泪又问出了无数次的问题,影武卫吴健叹口气心中盘算:快满一个月了…… 香气幽幽传来,如此沁人,如此美妙。 箫剑睁开眼赫然看到了万花锦簇,蜂飞蝶舞。他愣愣地站起,在无边无际的花海里徘徊。这是一片连绵的矮岭,千万种奇花异草竞相开放,佳树灵兽和谐美好。 流连于千奇万景中,他不知不觉来到了矮岭脚下,那竟是一个不小的部落,男女老少笑脸怡人。箫剑惊叹他们的美丽,男的俊郎阳刚,女的倾国倾城,连黄发垂髫都散发着不一样的气质。 “这位兄台,敢问这里是何处?”箫剑对走过来的几个男子拱拱手,他们却自顾自地擦身而过。还在疑惑间,他突然看到所有人变成了虚影,然后随风飘散。清风送来的还有隐隐的抽泣,箫剑被牵动心神循声而去。 打开一座精巧楼阁的门,却见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在微微啜泣,通红的双眸能撩动所有男人的柔软。箫剑走上前,激动不已:“仙女,是你吗?!”仙女转过身,仿佛看到了等待很久的亲人一般,高兴地扑进了他的怀抱。 “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箫剑紧紧抱着她重重点头,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这一请求呢? 时光轮转,日夜如梭,箫剑与仙女在这仙境度过了无数岁月,享尽人间之福。突然有一天夜晚,搂着仙女观星的箫剑若有所感:“我来到这里多久了?十天,十年,还是一百年?” 怀中仙女轻吻他脸颊,幽幽看着他:“你又要离而我去吗?难道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箫剑轻轻搂住她:“当然开心,这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日子!只是……”他皱了皱眉头:“我总感觉有事情没做完,总感觉我必须离开。” “嘤嘤……”仙女又落泪了,她推开箫剑缓缓后退,“我知道终究留不住你。去吧,让男人去飞是女人的矜持……” “仙女?!”箫剑扑过去却落了空,惆怅间突然看到天空投下了大火!大火瞬间烧尽百岭千花,一把长剑劈开苍穹刺穿了他的身体! “呼!”箫剑猛地睁开眼,第一眼却看到了玉儿完美的脸庞。她就静静躺在自己身下,眉间的镂空牡丹一如往常。浅水抚摸着她的肌肤,嫣红的花瓣在她身边流连,箫剑竟看得痴了。没有任何邪念,纯粹是欣赏至美之物的惊叹,到底是怎样的巧合才造出了如此美丽的人啊! 又是风吹过,箫剑惊醒急忙穿好衣服,也拿出一套宽大白袍给她穿上。这倒是要了他小命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女人的胴体,而且还要给她穿上衣服,真是折煞箫某人也!闭着眼小心翼翼地摸索,一碰到肌肤赶紧抽回手,他默念着阿弥陀佛忙得满头大汗才终于将剑灵的美体裹了起来。 将她横抱起,箫剑看着四周的莲湖心中升起了绝对的掌控之力,他有一种在这片空间里就是神的错觉。心念一动,两人破开空间消失了身影,只剩清湖泛着涟漪,缓缓浮动的睡莲回味着梦一般的旖旎。 “箫剑哥哥!是他们!”在祁皇山外围的村落里喝茶的泪星竹嚯地站起,没等吴健反应便运起了空间法术。 祁皇第八峰是祁皇山的最低峰,初冬的寒风在这里似乎歇歇脚,还有一小片火枫燃烧着生命的艳丽。一株凤栖枫下,片片红叶如火精灵上下飞舞,箫剑的怀里躺着一袭白衣的剑灵。玉虹莲睁开了眼,凤目流转着光华看到了箫剑淡淡的微笑。 “嗯哼,你是不是该起来了?”箫剑浅笑道。虹莲一愣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句话正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此情此景何其相似。她坐起来拍了他一下:“你小子还敢调戏起姐姐来了!” 箫剑笑笑站了起来:“你看,今天的太阳也很美呢!” 虹莲端庄斜坐,整理了一下宽大的衣袖,丰腴的身躯在宽松的白袍映衬下显得玲珑有致,别有一番风味。“你……是你帮我穿上的?”她的脸色竟微微红润。 “额……”箫剑挠挠脑袋傻笑着点点头。 “便宜你小子了!”虹莲白了他一眼不再多说,她本就不是矫揉造作的小女子,更何况是千古剑灵。箫剑捂了捂胸膛,有些激动道:“因为火脉血滴的缘故,我现在已达剑尊之境!” 虹莲点点头脸色却有些凝重:“你不是火脉兵灵,血滴子寄存你体内倒更像炸弹,随时都可能引爆。”箫剑摆摆手:“无论怎样,只要它能提升我的实力就好,现在我最缺的就是时间!” 虹莲也站了起来:“欲速则不达,你的进步太快了未免境界不稳,还是要多加稳固。”箫剑点点头,他此刻充满了希望,不到半年便从剑侠巅峰突破到剑尊一重天,这份成就前无古人也鲜有来者! “玉姐姐!箫剑哥哥!”空间泛起涟漪,泪儿从法阵里跳出来扑到虹莲怀里,见到两人没事又高兴地哭了。虹莲笑她爱哭猫,三人笑着打闹起来,泪儿有一肚子话要说呢。从斩魔大祭到现在已经一个月了,江湖格局也发生了不小变化。燳焱教势头更盛,而血梅堂也高调复出,到现在已经有许多高手被暗杀,魂殇门倒是没什么大动作,天华派则人气低落。 影武卫吴健匆匆赶到,看到融洽的三人微微叹了口气,对玉虹莲拱拱手:“依照约定,姑娘已救得剑主,我也便回去陛下身边了。” 虹莲对他盈盈一揖:“劳烦转告陛下,圣上之恩无以回报,剑灵辜负了他的情意。”吴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什么也不说就化成影子消失了。三人也不再久留,趁着没被天华弟子发现往山下走去。 梦湖庄,林夕拿着药谱呆呆地翻着页,哞哞则在旁边啃着药草。吱呀一声门开了,蓉婆婆和白爷爷走了进来。林夕站起来微微一礼道:“白爷爷身体可还有异样?” 蓉婆婆接过道:“自从天华派血月那晚苏醒后偶尔会烧痛,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白爷爷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深深一叹:“这条命最后还是哥哥救的!可恨!”蓉婆婆握住了他颤抖的双手,林夕看着携手到老的两人微微一笑,能找到可以一起经历风雨的人该是有多幸福啊! “小夕不要羡慕他们哦,很快你也有喜事了。”一个慈祥的声音传来,师父柳沁雅和一个白发少女走了进来,林夕急忙上前行礼:“小夕见过虚奶奶!” 眼前的二八少女拉过林夕的手,她竟是药阁七绝天医唯一的女神医——御虚!御虚奶奶拉着林夕坐下,脸带笑意地打量着美丽的圣女。林夕理理秀发,有些不好意思道:“虚奶奶您怎么这样看着人家?” “我看你从小长到大,如今要嫁人了难免舍不得啊!”虚奶奶的声音很年轻却又充满了长辈的慈祥。林夕愣住,惊讶道:“嫁人?我要和谁成亲?!” 御虚奶奶笑笑:“当然是和逸尘啊!虽然圣子圣女不强制要成亲,但你们青梅竹马也只有他配得上你了。”话语如晴天霹雳,林夕愣怔着俏脸泛白。御虚还以为她高兴得不知作何反应,却看到她嚯地站起,斩钉截铁道:“不!我不能和师兄成亲!” 倒是虚奶奶大吃一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两人都天赋异禀,结合在一起必定能产生更大能量,成就超过我们也指日可待。你难道讨厌逸尘?可是你们从小就感情很好啊。” 林夕握紧拳头欲言又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反应会这么大这么坚决,只是心里还有个影子挥之不去,她又不敢确认他的存在。虚奶奶看着满脸挣扎的小夕,问道:“或者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说说看是哪家公子,我要是满意也可以跟那些老头子说,他们不敢不听我的话!” “我,我……”林夕嗫嚅着,柳沁雅几人倒是隐约猜到什么却不说话,她最终低下了头:“我并没有喜欢的人。” “那就好办了。”御虚奶奶拍拍手,“婚期定在半年后,在这期间你要好好待在阁里,这可是守闺的老规矩。”虚奶奶满意地走了,几人也相继离去,最后出去的柳沁雅对徒弟微微一叹:“小夕醒醒吧,他已经死了。” 砰,门关了。 林夕身形一颤,双眸盈满了泪花。 “哞?哞嗯……”小石人扯扯她衣角递给它一株连心草,林夕楷去泪花摸了摸它的头:“我不吃。”她坐下又发愣了,对着哞哞呆呆道:“他死了……斩妖斧,灭灵劫,他怎么可能活得下来?可是,可是我心里总有股声音挥之不去……我的命运,真的就这样了吗?” 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双目变得坚定,在屋里东翻西找,拿了些有用的东西放进空间戒指。“哞哞走!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嫁给他这个伪君子!”哞哞怪叫一声爬进了她的药袋,她已决定离家出走,后面怎样已无暇去想了。 看到她悄悄离去的身影,暗地里却传出了低笑声,若雨蝉转身离开了…… 却说箫剑三人走下了山峰,在黄昏时分终于赶到了祁皇山外围。这里向南便是神乱之地,现在的状况在汉明国已经危机重重,箫剑决定去辽阔的神族大地历练。穿过一片密林,眼前是两颗高铁杨笔直冲天,树冠遮住了小半天空。 “天魔匆匆忙忙是要赶去哪啊?”一个身影兀立眼前,三人一惊调动起全身灵力,戾焱剑仙微笑着负手而立! 第五十四章 顷刻崩塌的世界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戾焱老儿!”箫剑怒吼拔剑却不敢乱动,纵使心中有再大的愤恨也抵不过绝对的强大。三人已将灵力运转到极致,只要他稍微动作便急退而走,仙人的境界早已超凡脱俗! “呵呵呵……”戾焱挥一挥衣袖,无形的屏障霎时笼罩了四周。泪星竹惊道:“我的空间法术不管用了!”三人脸色沉重,看来今日唯有死战! “我既然出手就不会让你们逃脱。”戾焱胸有成竹地缓步走来,三人不断后退。“你们难道不好奇我的目的?” “无非是杀人放火,你还能干什么!”箫剑握紧苌霄,长剑吞吐着十丈剑芒:“你杀我族人毁我家园,我早已与你势不两立!”说完大吼一声仗剑而上,划过一道道残影快到超越了极限。 “不要冲动!”虹莲想要阻止已经晚了。戾焱站定,箫剑瞬间便砍出了上百剑!“唯剑道・蜂鸟之翼!”剑光如雨不断轰击而下,大地开始龟裂,树木也被击飞,烟尘滚滚。 后飞落地,箫剑不断喘着粗气。烟尘里却传来平静的声音:“剑不错,但用剑的人太差了!”眼前一花,一根手指闪着剑气便抵到了额头,铿然一声箫剑如箭般后飞!苌霄剑在空中划着轨迹落在戾焱手中,箫剑则撞碎了十几颗巨木才倒在青石上,鲜血如路,生死未卜! “箫剑!”虹莲大怒也冲向戾焱,他冷笑一声将苌霄扔来,长剑瞬间便击碎虹莲剑花将她狠狠钉在了铁杨树干!无尽黑火闪着雷电猛然爆开,剑灵发出了惨叫声。 “玉姐姐!”泪儿不敢上前,戾焱双目如电盯着她仿佛猎鹰盯着小老鼠。火印中的虹莲左肩插着苌霄,鲜血不断流下,她忍着魂殇剧痛大喊:“泪儿妹妹快走!” 泪星竹顿了顿颤抖的双脚转身飞逃,但下一瞬戾焱的身影便到眼前,手一按就把她死死压在了草地上。剑仙之威,强大到不可思议! 咻,咻,几道箭矢突然破空而来,砰然一声打破了空间屏障。戾焱轻哦一声挥手扫断铁箭,却见四个精灵飞驰而来!“伊卡璐,乜!”诺亚微喝一句拉开长弓,三个伙伴也射出光剑。诺亚松开弦,四股箭矢竟凝成一头飞龙呼啸而来,声势浩大。戾焱的身影闪了闪,飞龙击中后方掀飞了古木岩石。 “精灵族?看来那个小姑娘身份不一般啊。” 四个精灵猛然回头,身后的戾焱负手而立,无尽光剑猛然散开!只听四声惨叫,四个精灵被乱剑穿心,绿色的血液洒遍大地。 “诺亚,诺亚!”泪儿向最近的诺亚爬去,诺亚鲜血淋淋,对着泪儿微微一笑:“公主,愿自然神保护您……” “不要,不要!”泪儿握住她的手,但她的身体化成光点渐渐消散,其他精灵也化成光芒回归到了大自然的怀抱。泪儿呆愣地跪着,眼泪在雕塑般的脸庞不断流淌。早在天华派她捏爆蝴蝶灵符后精灵们就来接应她了,若不是自己执意留下也不会害死他们! “啊!!”泪儿洒泪大吼,凄惨得令人心碎。 戾焱摇摇头,走过来对她探出了手:“你太吵了。” “住手!”一个吼声传来,戾焱略带惊讶地看了过去。满身鲜血的箫剑撑着身子缓缓走出,无力地握住了苌霄剑柄。拔出长剑,虹莲微哼一下软倒在地,浑身灵力已消耗殆尽。 “丧尽天良的老东西,给我死!”蓝色气血冲天而起,他携着蒸腾的道境直射而来!戾焱微微扬起笑意:“武魂觉醒三重天,有点样子。” 铿!戾焱侧身,剑光从脸庞呼啸而过,斩裂身后十丈土地,另一颗参天铁杨分成了两半轰然倒塌。咻,竟有三个箫剑不断冲来,剑影冲天终于将戾焱逼退三丈。虹莲急忙抱住哭得发愣的泪儿撤向远处,箫剑冷笑着再度飞身而上。 “真剑道・业火三千!” 嗡,四周竟分出千百个箫剑,每一把苌霄都划破空气烧起了耀眼剑火!轰轰轰!无数分身冲向中央,三千业火撕裂大地,轰飞树林!戾焱张开气盾岿然不动,长剑不断轰击了半刻钟终于撕开了一道缝隙。戾焱惊疑一声,顿时千身归一,箫剑提着长剑狠刺而来! 砰,长剑打破气盾,斩断他几根发丝。 戾焱双目一凝,左手猛然伸出捏住了箫剑脖颈,武魂道境轰然破碎! “咳……”箫剑咳出几口心血,双手已无力地垂下。戾焱平静地看着恨不得吞掉他的箫剑,自顾自道:“多次杀你都被你侥幸逃脱,不过也恰巧帮了我很多次,我还得感谢你呢。” “呸!”箫剑向他吐一口血,血花到他脸前却被击散虚无。戾焱狠狠一捏箫剑顿时哀嚎几声,体内无尽仙力在沸腾,他想解开八门封禁都做不到了。戾焱冷笑道:“对了,你还帮我除掉了大部分箫家人,还真是感激不尽呢!” 三人一愣,箫剑双目如野兽狠狠道:“你胡说什么?!是你们灭我箫家的!”戾焱摇摇头:“你不是能看到荒魂嘛,难道没听到他们的怨恨?” 如五雷轰顶响炸脑际,无数箫家魂魄的呐喊再度回荡耳际。 “凶手!还我命来!” “畜生!不得好死!!” “啊啊!做鬼也不放过你!” …… “是时候还给你记忆了。”戾焱右手点住他额头,魂光冲进他大脑。箫剑挣扎着大喊,裂痛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杀,杀……”无尽杀意撕裂着身体,苌霄剑在手中泛着审批的冷笑。一个黑衣人在眼前笑着,面目被混沌挡住!“很痛苦是吧?那就释放吧,向着荒谬的世界,向着愚昧的世人,毁灭吧!” “啊!!”无尽蓝光充满了世界。 “少爷饶命啊!”又一个箫家人断成两截,苌霄染红如血,身后已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他又暴走了!快禀报家主!”又一个老人断于剑下,死不瞑目的双眼透着无尽怨恨。 轰! 千万道魂光凝成剑雨呼啸而来,箫瀚海脸色凝重赶来,自己长啸一声冲了上去。剑光漫天,倒下的刹那看到了父亲的魂烟蒸腾,身后是戾焱的长剑燃起的黑火…… 是我,杀死了无数同胞! 是我,击伤了父亲!! 是我,再一次向苌霄臣服!!! “啊!!!”戾焱手中的箫剑仰天嘶吼,眼泪夹着鲜血蒸腾着愤怒与悲伤。那是从骨子里沸腾的痛楚,那是从灵魂中发出的哭嚎!嗡,无尽剑意冲天爆发,方圆百丈瞬间成空,无数剑气刺得虹莲与泪儿都抬不起身子! “不要解印啊!你会被苌霄完全吞噬的!”虹莲嘶声大吼,但蓝色魂海已将她声音淹没。箫剑双目幽蓝,一把青蓝剑印在眉间熠熠发光,手抬起苌霄剑一劈而下!五十米长的剑影瞬间劈裂大地,虹莲抱住泪儿堪堪躲过,看到眼前深不见底的沟壑大惊失色! “吼!”这已不是人的吼声,箫剑化成魔鬼呼啸而来,无尽光剑如海啸吞没四方! “呵呵呵……”戾焱突然笑了起来,他化成一把百米黑剑直射而去,将箫剑的剑意铿然击碎!轰!苌霄剑再度击飞,箫剑瞪着蓝目看着伸进了自己肚子里的手,戾焱邪恶一笑狠狠一捏! 砰!如天地崩塌,丹田粉碎! “哇……”无尽鲜血喷出,世界开始黑暗,箫剑无力地倒了下去。戾焱抽出手甩干血迹,看着踏入了鬼门关的箫剑冷冷一笑。丹田是一切灵力之源,毁了便意味着生不如死! “箫剑!!”玉虹莲红光暴涨,第一次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踏着片片剑花呼啸而来。但剑仙只挥了挥手,出体的剑气便将剑灵击飞在地,剑伤横跨半身几乎将她斩断! 差距犹如天与地,世界顷刻崩塌! “只剩下你了。”戾焱走到呆愣住的泪星竹面前,伸出了手。 咚,天地竟颤了一颤,戾焱惊了一下。 泪星竹向左眼伸出手,摘下了半边蝴蝶面具。奇异的黑光从左眼冒出,眼角处一粒心形朱砂妖艳无比! “神赋・慧心砂?!”戾焱惊讶一声,然后大地颤动了起来。头顶上竟冒出一个黑洞般的空间漩涡,周围的一切都被无极吸力吸进了空间缝隙! “啊啊!”泪星竹无意识地大喊,古木、岩石、生灵,一切都在她左眼的黑光中消失无踪!戾焱运起仙力急速飞上高空,然后底下的黑洞轰然爆开,待黑光散尽只剩下方圆百丈的深渊巨坑! 感受到众多灵力赶来,戾焱冷笑一声消失了身影。被吸引而来的修士们看到眼前还闪烁着空间裂缝的深坑惊叹不已,消息传出众说纷纭,但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江南,依山傍水的小村庄后山上闪烁过一阵空间涟漪,然后许多东西落在了矮山顶。但是没有人会知道,因为大雨滂沱,风雷交加!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笼罩大地。天更黑了,洒脱的雨水洗涤着千家万户的灯火,独特的雨打芭蕉在这片充满诗意的小镇里显得尤为安静。只有离后山最近的两家灯火是灭的,他们的主人还在外面奔走。 轰隆!“谬!”雷声中夹着一声哀啼,两个人高兴地赶了过去。 “太好了,终于打到听雨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精神很矍铄。 “可以卖个好价钱了!”一个年过四十但风韵犹在的女人捂捂手心,连忙将受伤的金色狐狸装进笼子里。 “呜啊……”远方隐隐传来奇异的喊声,王淑彤有些害怕道:“任叔,您听!好像有什么动物在哭呢。” “放心,有任叔在!”老头子拍拍健壮的胸膛,两人小心翼翼地往山顶声源走去。走近了,原来是人的哭声。“谁家孩子这么晚了在山上哭,哭得好叫人心疼!”王淑彤面露悲戚,两人加快了速度。 “啊……呜呜……”雷声轰鸣银蛇搅动,丝毫没有怜悯哭泣的凡人,反倒戏谑一般泼着冷水。任大雨打湿全身,任眼泪混着泥泞,箫剑放纵地哭着,第一次绝望地哭着! 最痛苦的不是打入地狱,而是刚刚被捧上天堂却立马摔进地狱!真正的绝望不是走投无路,而是希望的缺失。他此刻便是如此,丹田已毁,对武者来说就是不可挽救的毁灭!内力没了,修为没了,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使命?壮志?剑道?“呵呵呵,哈哈哈哈……”他含着血水大笑,沙哑得像临死的乌鸦:“狗屁!都是狗屁!”扑通,扑通,苌霄虹莲剑都不在身边,但心脏的跳动竟是如此清晰。因为丹田的毁灭摆脱了苌霄的依赖,是祸是福?箫剑时哭时笑,指着变幻的天空咒骂:“去你的老天爷,你还要玩我到什么地步!来啊,再来啊!哈哈哈……” “咳咳……”又吐出几口心血,雨水渗进嘴里让他呕吐不已。四肢动都动不了,他只能放纵地哭着,只有风雨打着四周的树木安慰着陌生的人。少年哭吧,能哭总是好的,眼泪总归能冲洗掉某些东西。 嗒嗒,两个人撑着伞走到了晕厥的箫剑身边,老头子背起他匆匆赶下了山…… “呼呼……”沉重的眼皮睁开,他昏昏沉沉地看到简朴的天花板,隐约听到人的忙碌声。死气沉沉的脑袋硬是逼着眼皮合上,世界又复黑暗…… “呼!”虹莲猛地惊起,旁边几个术士惊得后退几步。铿,道道剑光闪烁,玉虹莲语气危险:“这是哪?你们是谁?” “剑灵不要动怒。”术士们退下,走进来的竟然是影武卫吴健!“这里是江左,宸江四盟之西。昨日我突然在郊外看到空间漩涡,把受伤的你带回来后是他们帮你治疗。”虹莲盯着他目光狠辣,心中愤怒但不能发泄,如此看来此事和皇帝陛下也有关系! “箫剑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莫激动,我只看到你一个人被传送过来,想必他被传送到别处了吧。”影武卫依旧面无表情。传送?对了,我隐约看到泪儿妹妹使出了奇异的法术……虹莲不再思索,拿起身边两把古剑站了起来。身子还有些踉跄,她却坚定地往门外走去。 吴健没有阻拦,只是问一句:“你还要找你的剑主?他恐怕已经死了吧。” 虹莲心头一咯,因为她的确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主灵契约彻底消失!她强笑一句:“就算是死我也要找到他的尸体!” 吴健摇摇头:“记住,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虹莲不再停留,拖着虚浮的脚步快步而出。 京昊城皇宫,皇帝君启天挥散眼前的影子哈哈大笑,满头银丝的姬雪玫迎了上来:“什么事能令龙颜如此大悦?” “戾焱教主废掉了那小子,朕心甚慰!”他接过姬护法递来的红色葡萄酒一饮而下。姬雪玫微微一揖:“那雪玫先祝贺陛下抱得美人归了!” “不急,她自己会回来求朕的……”皇帝摇着银杯眼光深沉:“朕得到一个有趣的消息,发现龙渊旧脉了……” 江南,绮罗村。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木床上的少年,箫剑终于缓缓睁开了眼。想坐起却牵动伤口疼得牙根发凉,撑起头发现全身绑满了绷带,旁边的桌子上一只小金狐在笼子里睡觉。 “你终于醒了!”一个慈祥的妇女端着一碗药高兴地走过来,“你发高烧已经两天两夜了,谢天谢地,大夫都说你不行了呢!”箫剑挤出一丝笑与她交谈起来,得知了大概的情况。他现在地处宸江以南,离祁皇山千里之远! 看着呆呆发愣的箫剑,王淑彤叹口气:“王姨也不知道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不要灰心,一切总会好起来的!”看到她慈祥的笑容,箫剑也笑笑。“好了,你现在也不宜多说话,我去跟任叔说说!”王姨离开了,箫剑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不知想什么。 不一会儿爽朗的笑声传来,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子提着一只兔子走了进来。“哈哈,小子命挺硬的。来,今天任叔给你炖兔肉吃!” 王姨笑骂一句:“您的年纪都可以当阿剑爷爷了,还装什么嫩!” “说什么呢!任叔永远不惑之年,年轻着呢!”老头子哈哈地去宰兔子,王姨也去厨房里忙活了。箫剑心中流过一丝暖意,这世间要是人人都如此善良,还探求什么成神之路?这样的人间就是仙境! 砰!屋外突然响起打翻东西的声音,有几个粗犷的声音叫嚣:“王婊子快出来!你是不想要你女儿了吗?!” 厨房里的两人急忙冲出屋外,还传来了打斗声和任叔的叫喊,不过一会儿后打斗就停止了。传来的只有王姨的哭泣声和那几个人肆意的笑声:“今天已经腊月十八了,还有三天!你若还不了债,你那娇滴滴的女儿就送给高公子了!哈哈哈……” 笑声渐行渐远,一会儿后王姨搀着头壳流血的任叔走了进来。她眼眶通红,却强笑着给任叔上药。任叔恼怒大喊:“那帮小崽子欺人太甚!”王姨叹口气不说话。 箫剑忍不住开口:“发生什么事了?” 王姨笑笑:“没事,你就安心养病吧。” “王姨,你们救了我的命,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但说无妨,箫某万死不辞!” 王淑彤犹豫了几下还是摇头笑笑:“我的家事而已,不用你费心。”说完提着狐狸笼子走了出去,任叔叹几声气也出门去了。箫剑看着天花板用力地攒紧拳头,疼痛充满脑际:连这点小事都帮不了,我现在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第五十五章 前缘不断争救赎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宸江,长三千里,是汉明第二大江。沿途风光各异景色宜人,是绝佳的旅游胜地,江南中段更是皇家御用的避寒景点。自西向东流淌,中部陡然南折,四面围绕着四大郡,统称宸江四盟。 江左到江南的荒野中,虹莲剑灵还在不断探寻着剑主的踪迹。她已经找了两天,但破碎的契约无法感知箫剑的气息,茫茫大地宛若大海捞针。她听闻这附近的深山里有过空间波动于是赶来,不知不觉间走得深了,树荒兽啼。 嗒嗒,突然一阵脚步声闪过,虹莲体内的剑意竟兀自升腾,着实让她一惊。前方是个幽深的树林,走进去竟看到一口布满了青苔的古井,浓厚剑意不时升腾。虹莲皱了皱黛眉,这地方着实诡异。 “哇……”疑惑间井内竟传出奇怪的叫声,虹莲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井沿边。刚探出头,突然一道浓热的火光升腾而上,凝成无尽锁链捆住了剑灵!滚烫让灵体冒烟,虹莲只发出了一声惊叫就被拖进了古井内。火光消失,树林又复平静…… 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两天过去了。这两天王姨都是提着狐狸出去又提回来,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箫剑已能勉强站立,但看着偷偷叹气的王姨他却无能为力,以前凭着一身修为还能仗剑相助,现在猛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 吃过晚饭,王姨收拾着桌子,箫剑忍不住又开口了:“王姨,我虽是一个废人,但承蒙您宅心仁厚才得以苟活,如今看您有难无力相助实在难受!” 王淑彤放下碗筷,坐下来微微叹口气:“怪不得你。这听雨狐本是抢手珍兽,卖不出去只是那帮人暗中搞鬼罢了!”她逗逗小狐狸,它却懒懒打个呵欠又睡着了。“如果不介意,就听听我这妇人家的牢骚吧。” 箫剑点点头,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倾听了。 “我丈夫本是一介武尊,惩恶扬善,声震江南,是人见人赞的大英雄!”王姨眼露温柔,“但近两个月前鲲魔南侵,他北赴战场一去不回,留下我和小女相依为命。”看到她眼中的坦然箫剑心中一震,她没有半分怨恨,有的只是骄傲与缅怀。 “本来宸江盟会好好待我们母子,但奈何亡夫生前得罪的恶人太多,他们竟诬蔑我与外人私通,说雯儿是私生女!”王姨攥紧拳头,“他们竟捏造出铁证,我百口莫辩,宸江盟最后放弃了我们。雯儿从先夫离去后一直伤怀,突造变故后大病不起,我走投无路下向他们求助。雯儿病好后他们就逼着我还债,谁知利息滚了百倍,让我如何偿还!她们抢走雯儿,说是明天之前不还清债务就拿她来抵债!我,我……” 王姨已是掩面抽泣,箫剑狠狠拍着桌子:“这帮人简直丧尽天良!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王淑彤擦擦眼泪:“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们沆瀣一气在这里根本没人敢出头……”箫剑怒地站起,顾不了疼痛来回踱步,思忖着却没有办法。平常人的生活他鲜有触及,如今修为尽毁更似废人! 突然传来敲门声,屋外一个淫荡的笑声传来:“美人快开门啊!老子等不及了!哈哈哈……”王淑彤脸色一震,催促着箫剑上床睡觉,不由分说地吹灭了烛火后往屋外走去。 箫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自己没了内力无法打开空间戒指,不然这种问题就可迎刃而解。空间戒指……箫剑突然想到什么摸了摸内袋,眼光一亮!兴奋地坐起却突然听到隐隐的娇喘声,还有那个粗犷的笑声!他脸色一重急忙站起,踉跄着往屋外走去。 砰砰!任叔的暴叫传了出来,箫剑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扯着衣服往门外逃跑,他急忙走向王姨的屋子。走到门口却看到王姨衣衫不整地哭泣,任叔暴躁地吼着:“你怎么那么傻!要不是我恰巧赶到,你的清白就真的毁了!!”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王姨声泪俱下,抱着身体微微颤抖:“一想到明天雯儿要被糟蹋我就怕得要命……如果我的清白能换来她的清白,我有什么好犹豫的!” 任叔不说话了,王姨的哭声令人恻隐。箫剑走过去深深一叹:“我虽然不了解世故,但我觉得刚才那人不像是会遵守诺言之辈!”任叔点点头:“这李老板能翻脸升你百倍利息,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们,他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我知道,我知道……”王姨啜泣着,“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不!有办法!”两人一愣看向激动的箫剑,他赶紧从内袋里拿出一枚晶币,第一次觉得钱是如此宝贵。“这是我仅存的晶币,一枚相当于千两黄金!” 两人目光发亮却又暗淡了下去,任叔一叹:“想来你是个修士,这晶币虽然值钱但在我们这些平常人里并不流通啊!”箫剑一愣,他完全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王姨沉默了一会儿后眼前一亮,接过晶币激动道:“我有办法!太好了,雯儿有救了!谢谢你阿剑!” 虽然不知道她的办法,但看到她放松的笑容两人也笑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王姨早早就出去了,任叔不放心也跟着她去还债,只留下箫剑对着打呼噜的小金狐看家。眼看着正午快到了他们还没回来,箫剑逗着小狐狸心中着急。午过半晌,任叔突然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全身竟有几处伤口流血!“他们把小王抓走了!” “什么?!”箫剑豁然站起,牵动伤口疼痛无比。 任叔急促道:“小王用晶币换来千两银票,那李老板却说是假的,不由分说就将她绑了起来!我一怒下跟他们打了起来,奈何老了!”箫剑气得直拍桌,踱来踱去想不出法子。 任叔拉住他:“你不是修士嘛,走,跟我去抢回她们母子,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箫剑一愣,双目变得暗淡:“我,我已经不能战斗了,对不起……” “你们修士不是有什么法宝吗?就算受伤了也比我们强很多的!” 箫剑叹口气:“如果没有强大修士撑腰他们断不可能独霸一方,现在推断来看至少有一位武尊作乱。”如果丹田没毁自己还可全力一战,只是现在……他攥着拳头微微颤抖,心灰意冷。 任叔看他这样子沉默了,双目变得很深邃:“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每个人都拥有救赎的机会。她们为小尹的旧怨付出了代价,她们的命运又有谁来拯救?” “救赎……我还有资格救赎吗?”箫剑咬破嘴唇心潮狂涌,我打伤了父亲,杀死了无数箫家同胞,沾满了无尽血腥,这样的我还谈什么救赎!啪,任叔突然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双眼竟散发着让箫剑顿悟的光芒,就像北原战场那位视死如归的尹大叔一般:“不要考虑失败,做人只要对得起自己良心就好!” 问心无愧!我曾经的剑道,险些遗忘了的剑道。 箫剑叹口气道:“我陪您一起去,但我恐怕只会拖后腿……”任叔笑笑,简单包扎一下两人就往李府赶去。任叔沿路还请村民们帮忙,但只要一听到与李府作对人们都畏缩了。穿过繁华的城市街道,两人终于赶到了富丽的李府门前。 “李狗子,快放小王母女回来!”任叔拿着猎刀在大门前叫喊,行人们听到叫嚷纷纷聚了过来看热闹。几个门卫趾高气昂地走上来,为首的矮胖子叱道:“又是你个老头子,还嫌被打得不够吗?那个女人现在恐怕在我们老爷身下娇喘呢!啊哈哈哈……”他们一齐露出了淫笑。 两人脸色暗沉,周边人指指点点,知情者还感叹两句尹大侠的不幸。矮胖子吐了口痰:“哪儿来回哪儿去,小爷今天高兴不与你们计较,否则……” “否则就让你回老家!”箫剑大喝一声,抡起拳头一拳就将他肥胖的身子轰飞在地。其他门卫急忙拔出长刀冲来,大门里还冲出几十个府兵,长刀银枪甚是锋利。箫剑强忍着疼痛,寒着脸便冲了上去。即便修为被毁,他这千锤百炼的身体也比普通人强太多。 李府内室,李老板摸着被绑在木架上的王淑彤淫笑着,王姨呸了他一脸:“你这丧尽天良的小人不得好死!” “嘿嘿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李老板舔舔脸上的唾沫,更加邪恶地凑了上去。王姨绝望地闭上眼,想到雯儿还在他们手上不由地哭了起来:“我怎样都无所谓,你们放了雯儿吧……” 听到她哭声李老板显得更加兴奋,大笑道:“美人不用担心,你女儿前两天就交给高少爷调教了,以后肯定吃香的喝辣的!哈哈!”说完扑过去舔她脸蛋,王淑彤双目呆愣,这消息恍若晴天霹雳! “啊!”李老板一声惨叫,原来王姨狠狠咬破了他耳朵。他狠狠打了她一巴掌,火红的脸颊还渗着鲜血,王淑彤却是无意识地笑着。“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小贱人,我喜欢!”李老板兴奋地再度扑过去,突然门被撞开了,一个侍卫赶紧报告:“老爷,那个老猎人带着一个年轻人闯了进来,我们挡不住啊!” “你说什么!”李老板惊慌地哆哆手,“快通知高少爷,就说,就说有强大修士来闹事了!”那侍卫慌慌张张地退下,李老板幽幽地看了王淑彤一眼赶忙出了门,王姨在黑暗里不住地啜泣。 李府主院里,一个个侍卫被揍得东仰西歪,箫剑凭着丰富的经验与强横的肉体突破重重防卫,终于打到了主殿门前。 “少侠息怒,少侠息怒!”李老板一脸谄笑地迎上来,围住他们两人的侍卫们让开了道。眼前一花箫剑便掠到他面前,右手狠狠捏住他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双眼残留着昔日的剑意:“快放了王姨,我不想说第二遍!” 李老板脸色通红,瞪着短腿大喊:“这就放,这就放!来人,将尹夫人请出来!”看到几个侍卫离去,箫剑冷哼一声将他摔在地上。李老板喘着粗气填笑道:“少侠息怒!尹夫人欠我千两黄金,今日到期却拿银票来兑换,小人只是留她府中好请人来辨别真伪罢了。” “放你的狗屁!”任叔吼道:“你明明声称银票是假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住小王,现在怎地另一般说辞了!”李老板吞下声,这时几个侍卫将王淑彤带到了主厅内。箫剑一喜不顾其他就往屋内走去,刚跨过门槛就听到王姨大喊:“阿剑小心!” 一把飞剑从左边飞来,两把弯刀斩向双腿,流星铁锤从头上砸落!箫剑心中大骇,虽然他能感知到杀机的轨迹,但奈何身体已跟不上速度!他急速旋身跳起,躲过两把弯刀与流星锤,飞剑却凭空转弯狠狠刺中了他背部!他痛哼一声跌落在地,刚要起身又是三把飞剑射来,将双脚与左手狠狠刺穿! “阿剑!”王姨惊叫着要跑过来却被两个侍卫摁在原地,任叔大吼一声扛起猎刀却被一个壮汉一拳击晕。李老板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箫剑,大笑着走了进来:“我以为是哪家大侠,不过一个黄毛小子!”说着狠狠踢了踢脚上的伤口,箫剑疼得惨叫一声,嘴唇发白青筋暴起。 三个修士收起武器站在门口,嘲讽地看着他。箫剑无比愤怒,这三人不过武侠初级,要是以前不过半招之敌!“怎么,不服?”使飞剑的男人邪笑着拿飞剑蹭箫剑的脸,看到他不屈不挠的眼神不爽地喷了他一口唾沫,然后哈哈狂笑。 箫剑双目如火,虎躯不住地颤抖!剑可断,不可折! 狠狠地咬住他拿飞剑的手,在他的惨叫声中撕下了一大片肉! “啊!夭寿了!”李炳坤惨叫着要后退。但箫剑更快,双脚夹住他脖子将他拧在了地上,拿起地上的飞剑狠狠地插进了他肩膀,鲜血飞溅!“啊啊!” “大哥!”其他两个修士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箫剑此刻笑得就像发狂的野兽! “小子住手,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婊子!”箫剑急目而去,李老板拿长刀架在王姨的脖子上,妇道人家已吓得脸色发青。箫剑也拔出飞剑,狠狠地往李炳坤面门刺去。 “不要!爹地救我!”李炳坤闭上眼吼叫,箫剑停下手冷冷地笑了起来:“爹?很好。”他转向李老板:“你说是你的刀更快还是我的剑更快?” “你,你敢!”长刀划破肌肤,王姨痛叫一声闭上了眼。箫剑与李老板对视,都看出对方的绝决!僵持了一会儿,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含哭腔的声音:“娘!” 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哭着跑了进来,王姨看到她不顾一切地挣脱,母女终于抱在了一起。“雯儿,你没事吧?有没有怎么样?”王姨含着泪打量着多日不见的女儿,雯儿却只顾哭着不说话,王姨脸色一沉也跟着哭了起来。 “当然没什么事,本少爷对美女可是很怜惜的!”一个面色鸡黄的少年搂着两个妩媚女人走了进来,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箫剑脸色发狠,正要冲上去时突然一道匹练从门外射来,轰散地板击碎屋门,瞬间便将自己和李炳坤击飞!箫剑划破地板狠狠撞在了大房柱上,屋子颤了颤,他已是骨头碎裂意识不清了。 李老板跑去扶起重伤的儿子却不敢发怒,因为一个人从屋外走了进来。鲜血遮住半个视野,箫剑却仍能感觉到来人的强大,绝对已达武尊之境!一个衣着富贵的中年男人坐上正座,一道斜跨整张脸的伤疤恐怖无比。 “陈尊者,那个快死翘翘的就是你要抓的人?”高少爷轻佻地看看箫剑,双手不忘摸着两个女人的身体,惹得娇笑连连。陈尊者皱皱眉头,王淑彤看过来脸色一变:“怎么会是你?!” 原来昨日卖听雨狐时她碰到一个说是亡夫好友的修士,今天自己就是拿晶币去找他兑换银票的,没想到竟是眼前的陈尊者!陈尊者沉沉笑了起来,脸上的伤疤也跟着抖动:“尹夫人,可还记得三年前的江南五盗?” 王淑彤擦了擦眼泪,脸色微变:“我想起来了,你是那陈无心!你,你不是被相公送进京衙狱了吗,怎么还活着?” “托尹大侠的福,我终是从天牢里爬了出来!”他随手一挥,强横气劲竟扇飞王淑彤,雯儿惊叫一声扶起母亲。陈无心肆意大笑:“尹大侠真是大英雄!他骗取我们兄弟信任却将我们送上死路,你知道四个哥哥把功力传给我后死得有多惨吗?我摸爬滚打三年,终于达到武尊之境时却听到他战死北原的消息。我恨,我怎能让他如此风光地死去!” 陈无心大吼,空气无比压抑。王淑彤却笑了起来,所有人都惊讶于她的笑。陈无心怒喝:“你笑什么?!” “我只是很骄傲,我嫁给了真正的英雄!”王淑彤带着温柔的笑:“你们五盗作恶多端,烧杀掠抢无所不作,来请命喊冤的人都踏破了我家门槛。相公行侠仗义,保家卫国,最终战死沙场,岂是你们这帮小人能企及的!” 陈无心脸沉得可怕,但另一个声音响起,竟是雯儿出声反对!“不!他是个糟透的男人!他就这么不负责任地死了,狠心扔下妻女面对他的仇敌,我们不应该背负他的旧债!”雯儿哭泣着大喊,不住地后退。 王淑彤脸色含怒:“雯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的父亲?” 雯儿流泪摇头:“他就是个渣男!他根本没爱过我们!” 啪,清脆的巴掌声传来,王淑彤颤抖着右手,雯儿双目露出狠色。 “哈哈哈,母女相向,真是一场好戏!”陈无心开心地笑着:“小娃儿,你的父亲是个罪人,憎恨他把你带到这个世界吧!” 雯儿满脸悲哀,高少爷将她拉到了身边。 “不,他是爱着你们的!”微弱而坚定的声音传来,所有人看向了颤抖着站起的箫剑。 第五十六章 兰心夜夜神隐乱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哼哼……”青苔隐隐的古街里一个白衣女子轻哼着小调,她仿佛画中走出的美人,沿途洒下绮丽与梦幻。林夕离家出走后游山玩水,沿途行医问诊接触着不同的人与事,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今天来到江南小镇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兴致颇浓地逛了起来。 突然看到前面很多人围在了一起,兴许是有什么热闹看,她把肩头的小石人放回药袋赶了上去。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问道:“这位小哥,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哎,大事件也!”那书生转过头竟见到如此脱尘的女子,赶紧摇着雅扇口若悬河起来…… 主厅之内,箫剑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不!他是爱着你们的!” “你小子……”高少爷刚要出声却被陈无心阻止了,他脸色深沉:“你难道见过尹弘懿?”王姨和雯儿也充满惊讶地看了过来。箫剑用手撑住柱子防止再倒下,锥心的疼痛却止不住他内心的狂涌:“我终于确定,在北原遇到的尹大叔便是你们所说之人,他是真正的男人!” “你见过我相公?!”王淑彤双眼盈满泪花,要走过来却被挡住,只好充满希冀地问道:“他最后有交代什么吗?”箫剑刚要回答,雯儿却幽幽地抢过道:“肯定是什么保护苍生之类的大话!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家!” “你错了!”箫剑大吼一声,震住了雯儿:“他说功名利禄比不上妻女,还说辜负了你们母女!他知道他的离去会带给你们什么,但还是毅然选择了离开,因为他要守护的背后有他最深爱的人!”声音震颤横梁,雯儿双眼含泪连说着不信,王姨已是含笑着落泪。 “若非尹大叔指点迷津,我恐怕早已葬身魔爪之下。他给予了我救赎,现在这份救赎该还给你们!”箫剑稳稳踏出一步,孤高的身躯散发着独特的力量感,无关修为,无关强弱。世上没有不爱家的男人,只有不得不舍弃家的理由。这理由有对有错,这舍弃也许无法原谅,但这份情义已被时间铭记。 “哈哈哈……”陈无心又笑了,“又是满嘴大话!凭你一个废人能做什么?”右掌一挥,一道匹练再度击飞箫剑,砸裂石板鲜血狂涌。箫剑的背骨又断了几根,双目渐渐黑暗。 “阿剑!”王姨哭着挣扎,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无心一步步走近奄奄一息的箫剑。“哼,上头要我捉拿一个年轻的武尊,看来不是你。那你可以去死了,到地府替我向尹贼问好!” 陈无心右手成爪向着箫剑面目急速抓下,强劲的内力竟再度压陷地板,滚滚威力逼得他睁不开眼。呵,这下子真的要死了。无所谓了,活着也只是个废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箫剑!”熟悉的声音似从心底呼唤,箫剑猛地睁开眼,三点光芒在眼前闪过,狠狠射在陈无心手上!轰……爪风打偏轰飞石块尘土,陈无心大怒挥袖,雄风吹散烟尘。轻灵的身影缓缓飘落,林夕抱着箫剑落在门口处。 “怎么……是你……”箫剑震惊无比,但失血过多模糊着他的意识。林夕美目盈满了泪水,一手扶背一手抵脉传输内力给他护住心脉,他伤得实在太重了! “太好了……你没死……”林夕轻轻地动动嘴唇,箫剑没听清,只感到朦胧中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林夕真是无比高兴又悲伤,还有强烈的愤怒:“到底是谁毁了你的丹田!是他吗?” “哦?莫非你就是目标?”陈无心看着怒目而来的小美人,邪笑两声张开了双臂。嗡,道境在流转,他双掌合一狠狠劈下,一道气刃切开大地呼啸而来!林夕眼瞳急缩,想要结印才发现九音针已不在身边! “啊!”林夕的尖叫响起,淋漓的鲜血在所有人面前闪着娇艳。挡在她面前的箫剑直挺挺倒下,冲天的血花溅到了她的眼眸。没有人知道千钧一发的时刻他是怎样站起的,恐怕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心中的声音告诉他不能让女孩子受伤,仅此而已。 噗,林夕抱住意识全无的箫剑愣了几秒,然后失心一般哭喊起来!小石人听到她的哭声连忙钻出药袋,赫然看到箫剑布满鲜血的脸,顿时气得哇哇叫起来。 轰……又是一道气刃射来,快到来不及思考,死神的狞笑已到眼前! “哞哼!”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气刃竟被一个小石人吞进了肚子里!哞哞浮在空中打了个嗝,几缕道境消失。陈无心都傻眼了,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几十个侍卫将他们围了起来。 “嗯哼?哞吼吼!”小石人指着他们老气横秋,又指指哭泣的林夕巴嘎巴嘎咬着铁嘴。侍卫们不理会它,挥者长刀冲上来。只听到一串铁器碎裂声,所有侍卫被震飞倒地,看着手中缺了大块的刀剑慌忙撤退。小石人咬着废铁如炮弹一般飞向陈无心,他心头一凛急忙闪躲。 哞哞东飞西射,现场乱成一团。横梁被击断,木柱被咬碎,屋子摇摇欲坠!还在拼命抢救的林夕突然看到箫剑的手指抬起,他指向了偷偷跑到任叔身边的母女,林夕擦干泪水飞掠过去。 轰……偌大的屋殿终于倒塌,重力波涌向四周竟压塌整座李府,所有人都被埋在了石墙木瓦里!飞尘石土涌出府门,围观的人们吓得慌乱四逃。动荡刚刚结束,街上的人们又听到一声巨响,看到一个石头巨人从天飞过。哞哞急速飞空而去,右手搂着林夕与箫剑,左臂坐着任叔三人,只留下一群人的惊呼声。 轰!李府废墟里猛然爆开,陈无心脸色如黑云,瞥了一眼在废墟里求救的高少爷,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绮罗村,一个石头巨人从天而降落在后山脚,村民们慌慌张张跑来观望。近点的看到巨人一落地便化成光芒消失,几个人匆匆跑进屋子里。林夕迅速将箫剑放平,双手排开百枚银针,脸色凝重无比:“我要对他做手术,你们出去吧!” 母女俩连带担忧地退下,任叔看着箫剑双目深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待三人离开,林夕扒开了箫剑的衣服,浑身鲜血与变形的骨骼令她都大惊失色。纤手颤颤抚摸着他的脸庞,她双目如水心如刀割:“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然后我们离开这纷乱的江湖,你再也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双目一凝,圣女之势起,双手如绣师一般快速扎下银针。灵力在氤氲,香汗也淋漓,浓浓药力飘然荡漾。哞哞又变回巴掌大小,它无精打采地爬到了箫剑身边,在药力的沐浴下无力地闭上了小眼睛。 才过了几分钟,一个雄浑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王婊子给我出来!”声音夹着内力令房屋都微微颤抖,三人大惊失色:“是陈无心!”三人走出院子便看到陈无心立在高空,无尽旋风在身边呼啸,压低古木掀飞屋瓦,围观的村民们急忙逃跑。 “别想逃!”陈无心双手一推,十道旋风闪着气刃呼啸而去,上百个村民们被卷上高空!听着凄惨叫声,他竟哈哈大笑起来,伤疤颤抖着恐怖。 王淑彤急忙大喊:“你要干什么,快放她们下来!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伤及无辜!” “当然要冲着你!”陈无心危险如野兽,“我苟活的唯一目的就是报仇,谁料他竟轻易地死去!纵使我江南五盗从不对女人下手,今日也要消我心头之恨!他不是大侠吗?他不是拯救苍生吗?那我就毁掉他所珍视的一切!哈哈哈……” 嗡,无尽道境升腾,在天上旋转着透明轮盘,强大的毁灭之力传出!飞檐走石,哭声震天,旁边的小溪都汹涌着水柱,在所有人绝望的目光中死亡轮盘狠狠压下! “武魂觉醒一重天,死心可鉴!” 王淑彤抱紧女儿相拥而泣,任叔则是满脸坦然。死亡轮盘掀飞了所有屋顶,拔掉参天大树,就要收割人们性命的时候却突然定住!陈无心惊恐地低头看着被束缚在地的影子,全身竟已动弹不得。 “放开我!我死也要复仇!”陈无心大喝,无尽内力蒸腾着虚空,死亡轮盘再度压下。 “你会生不如死。”突然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陈无心脚下的影子竟射出几道漆黑影刺,飞空而上狠狠刺穿了他的身体!砰,轮盘破碎,旋风停息,村民们跌落在地。陈无心吐出几口心血,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影子一般的黑衣人,正是影武卫吴健! 吴健双目一凝,漆黑的光芒竟射进陈无心眼睛里,然后他的影子竟分成千万枚尖刺将他刺穿!“啊……”惨叫不断,陈无心抓烂了自己的脸。光芒消失,影子也恢复如常,陈无心身体并没有伤口但是满脸鲜血,面目全非。 “啊,啊,大哥,二哥!哈,哈哈……”他发了疯一般怪笑起来,然后飞向后山区的密林里消失了踪影。 愤怒的村民们拥到了王姨三人面前,将全部的怨气发泄给他们。 “婊子,滚出村子!” “都怪你们,害我们差点死去!” “滚出去!滚出去!” 有人还扔来石块沙尘,母女俩抱在一起,任叔则站出来替她们挡住。任叔大喝一声:“忘恩负义的家伙们,你们难道忘了小尹怎么对待你们的吗?!小易,你忘了尹大叔从树灰熊嘴下救你,险些断了根手臂吗!孙婶,你们全家都是难民,如果不是小尹全家收留你们,你们哪能在这里撒野!……” 任叔一一细数过往,村民们一个个低下了头。 “小尹战死后你们怕遭牵连疏远她们母女我可以理解,但现在恶人已除却变本加厉是什么道理?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任叔气得身形颤抖,吼声震颤。人们面面相觑,小易走上前对他们鞠了一躬:“任叔别生气了,我们知错了!”村民们也纷纷道歉,王淑彤含着泪连连摆手,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放心吧,没有人会再来打扰你们了。”吴健从天缓缓降落,村民们感激地对他跪拜行礼。待村民们都离开了,吴健瞥了瞥屋内道:“等箫剑醒来帮我传句话:他的剑灵有难。” 王姨点点头,吴健化成黑影消散,只留下一句:“快醒吧,晚了就来不及了……”三人面面相觑,只能守着屋外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夕一边有条不紊地抢救一边无声地落泪。丹田被毁,筋脉寸断,骨头碎裂,修为尽毁!她越治越心惊,她能感受到他体内两股隐隐的力量,但是无法驱动分毫。夜幕降临了,她终于接正了骨头缝上了外伤,但心跳时隐时现。 “嗯!”箫剑突然挣扎起来,胸膛处一点红光闪过,他瞬间如坠火锅!林夕赶忙摸了摸他额头,烫得缩回手:“怎会如此高温!龙舌草,龙舌草!”手忙脚乱地从空间戒指取出几株龙舌草,不顾苦涩便塞到嘴里咀嚼,因为来不及熬药了,如此高温很快便能烧死现在的箫剑! 挤出汁水吐出残渣,林夕递过药水却愣了愣,脸色微红地含着药汁凑上了香唇。双唇紧贴,甘凉的汁水流出;林夕叮咛一声伸出舌头抵开他的牙齿,汁水终于流进他嘴里。反复几次才把汁水喂完,圣女大人软倒在床边,脸颊通红似火热的晚霞。双目迷离地看着渐渐平息下来的箫剑,林夕摸着还砰砰直跳的心口回味:刚才的感觉太过奇特,似春雷炸响,又如细雨绵绵。她摸摸还发烫的嘴唇,娇羞一声捂脸走开了…… 热,火热。 仿佛置身炎狱,无尽的火光就在四周燃烧。近了,那竟是无数的熔炉,传来无数的敲击声。火舌漫天,娇弱的剑灵被铁链锁在岩浆之上! 啪……凉水打湿她全身,无尽水汽蒸腾,玉虹莲惨叫几声。睁开美目瞪着眼前赤裸着上身的壮汉们,鄙夷地呸了呸。男人放下水桶,身上的紫黄纹身映着火光发亮。他奇怪地吼几声,又有几个壮汉扛来几十把剑胚扔进岩浆里,顿时剑胚融化成了铁水。 “哦呼呼呼……”男人戴上由十几把小剑围成的帽子,对着四面八方的熔炉高声喊叫。顿时打铁声都静止了,然后密密麻麻的人影聚集而来,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把精光熠熠的长剑。 虹莲撇去目光,纵然她见多识广但奇特的仪式还是吸引着剑灵,因为每一把剑都是精品!带帽的首领叫一声,一个壮汉就递上长剑。首领随手一挥,冰晶长剑竟划过一条冰路!但首领摇摇头,直接将它扔进岩浆里,那汉子大哭几声退下了。首领再叫一声,又一个壮汉递上长剑,满目期待地看着首领挥舞长剑。首领点点头,将它挂在旁边的一处铁链上,铁链转动将它送进风洞里。那汉子高兴地怪叫几声也跑开了。 就这样一把把地试剑,近百把剑只有十几把被送进风洞,其余的都化成了脚下的铁水。汉子们有哭有笑,都纷纷散开继续铸剑去了。虹莲微微吃惊,合格的剑还分等级送进不同风洞,一共有五个洞口,刚才最好的剑也只送进了第二个风洞而已! “古有龙渊部族,世代铸剑为命,创引魂渡灵之法终遭天谴。龙渊人人冶炼,时有择剑之仪,选尊择优。”虹莲双目发光,对着首领微喝:“你们就是龙渊部族,一切兵灵的源头!” 首领转过身,缓缓摘下剑帽,看了看美丽的剑灵一句话也没说又走开了。 “你们不是被天谴灭族了吗?要把我怎么样?我的剑呢?喂!谁来跟我说说话!”虹莲大吼着却没人回应,偌大的地洞里只回荡着升腾的火光和铿锵的打铁声。 “玉儿,玉儿……”箫剑猛然睁开眼,清晨的阳光洒下温暖,他愣愣地看着微光里的笑脸,那是林夕放松的微笑。 “你终于醒了!发高烧两天两夜,差点砸了我招牌呢!”林夕掩嘴笑笑,箫剑扯着剧痛的身体要坐起,她急忙扶起他。箫剑静静地看着她,看得她脸色都羞红了。 “你既然要夺我神魂,何必苦心救我?” 他冷漠的声音一下子浇醒了林夕,她看着一脸漠然的箫剑竟不知道说什么!看她没有反应,箫剑咋舌一下:“果然……” 啪!清脆的巴掌声传来,箫剑惊愕地看着林夕,恍若不觉脸上的火辣。她愤怒地站起,娇躯也微微颤抖:“你这呆子!”吼完便跑出了屋外,旁边的哞哞对他吼两声也赶紧跟了出去。箫剑愣愣地摸摸脸颊,脑袋一时短路了,这女人咋了? “唉,阿剑你还真是个榆木脑袋呢!”王姨和雯儿走了进来,雯儿也笑笑:“就是。林夕姐姐天天守在你旁边照顾你,你却喊着别人的名字,真是太伤女儿心了!” “我……”箫剑还有些发愣:“我喊了谁的名字?” “好像是玉儿,虹莲,泪儿之类的。”雯儿点点头。 王姨道:“对了,有个人要我转告你:你的剑灵有难了。”箫剑心中一凛,那熔炉火光的场面再度闪现,果然发生了什么事!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拿来衣服从内袋里掏出一个小小香囊,雯儿一看到便夺过去满目震惊。 “这,这是……” “大战之后我曾去认领过遗体,尹大叔怀里便攒着这个香囊。我想着兴许可以碰见他的妻女便暂代保管,今天可以物归原主了。” 雯儿已是满脸泪水,用脸蹭着香囊不住哭泣:“爹,雯儿好想你……”王姨抱着女儿也泪光点点:“你不要见怪,这是先夫出征前雯儿给他绣的。”箫剑笑笑摇摇头,拖着步伐走出屋子,留给她们母女温存的空间。 看到远处的小溪边坐着林夕,箫剑微叹一下走了上去。 第五十七章 吾心难变闯龙渊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咚,咚,白衣少女往溪水里扔着石子,水花破碎飞溅起无言的愁思。对岸有妇女们浣纱洗衣,杨柳在这江南的冬天依旧青翠欲滴。林夕听到身后的脚步,幽幽道:“你来做什么,不怕我夺你神魂?” “额……”箫剑挠挠头。突然小石人飞过来狠狠撞了下他肚子,箫剑被一击倒地捂着肚子惨叫。哞哞指着他生气地怪吼:“哞吼哞吼!喵喵!”但是没人明白它的意思。林夕侧目,想去扶起他又作罢,让你吃吃苦头也好! 砰,砰,“哎呀!啊!”哞哞一拳拳打着箫剑,疼得他惨叫连连,这小石人力气大得恐怖!他的叫声都引来对面的目光了,林夕咳嗽两声示意哞哞停手,它哼哼两声爬回药袋吃东西去了。 箫剑摸着发肿的脸讪讪坐下,林夕撇撇眼又望向溪水。 “那个……你又救了我一次,多谢了!” “我救了你多少次了?”她数了数指头,狡黠地笑道:“一个谢字就够了?” 箫剑又挠挠头:“额,那你想怎么办,难道要我以身相许?”本以为开了个好玩笑,但看到她深邃的目光箫剑的干笑愣住了:“不会真的要我以身相许吧?!” “做你的千秋大梦!”林夕笑着拍了他一下,箫剑呵呵两句松了口气。林夕看他这样子不服了:“怎么,本圣女难道配不上你?让你如此惊恐?” 箫剑连连摆手:“不会不会!药阁圣女享誉天下,仰慕者无数,怎会在意我这小小剑客呢!”林夕笑笑脸色变得正经起来,箫剑也收起了玩笑,毕竟两人的隔阂横在心坎,双方都心知肚明。 过了一会儿林夕沉声道:“你知道补天之事吗?” “补天?”箫剑一愣,“我曾听老人谈起过一二:仙圣时代开启,天地平衡动摇,天剑封印开始松动,集古派族灵补之。原来一直以为八脉传说是虚假的,现在看来确有此事!难道……” 林夕点点头:“药阁便是今次补天主派,而补天石最后的材料是你体内的蛟魂龙珠!” “什么!”箫剑惊得跳起,后退几步全身戒备。林夕静静地看着他,箫剑双目冰冷:“我不知道补天有多重要,但无论如何都休想夺走灵珠!” “天剑出,天地格局会再度改变,意味着现在的万族生灵都要经受毁灭的洗礼!”林夕也美目含冰:“你父亲的命重要还是苍生的命重要?你不是为挡魔军自陨过吗,如何不明白其间道理!” 箫剑咬牙切齿,吼道:“我自陨挡魔军最后得到了什么?!成为人人喊杀的天魔,断头于斩妖斧下,现在丹田被毁成为彻头彻底的废人!这天下苍生的命竟廉价到要我一人承担吗?!” 吼声荡起涟漪,浣纱女们都愣住了,小声地议论着对岸吵架的小情侣。林夕双目含着泪花,站起来要走过去。箫剑惊地后退:“别过来!我就算死也不会让走灵珠的,那是我父亲的命!” 林夕含着泪摇摇头,走过来轻轻抱住了惊恐的箫剑。箫剑愣住,她的怀抱如此柔软,如此温暖。 “我们都变了,所以我离开药阁出走了。” 箫剑抬起头,看着她饱含温柔的俏脸,水眸荡漾着令人心动的涟漪。箫剑的喉咙竟莫名的干燥,她的脸庞竟也微微透红,只有清风摇摆着柳叶,伴着婀娜的旖旎。 “你竟还有闲心谈情说爱?!”轰,一个黑影出现在河中央,怒气轰飞波浪惹得浣纱女们急忙跑开。箫剑咋舌一下:“是你!我果然没猜错,是皇帝陛下一手操纵的!说,你们把她们怎么样了!” 吴健恢复了面无表情,落在他们面前:“陛下只要求把你捉住让剑灵妥协,其余的可没有闲情理会。”两人一愣,林夕赶紧站在他面前。吴健扯扯嘴角:“不用白费力气,我如果真要动手你们早就不在这里了。” 箫剑轻轻拉开她,上前沉声道:“我隐约看到的地下熔炉是什么?虹莲被困在里面了吗?” 吴健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静:“你可听说过龙渊部族?” “龙渊?!”箫剑瞪大了双目,世上没有不知道龙渊的剑客! 龙渊地炉,虹莲再度被冷水浇醒,蒸腾的水汽让她打了个寒颤。看着又要转身离开的首领,她鄙夷一句:“呵呵,龙渊族人就这么喜欢看美女湿身?” 首领愣了愣,旁边的壮汉们怒目而来。首领转过身,第一次对她开口说话:“我们只对剑感兴趣,丑或美都只是皮囊。” 虹莲笑了两声:“我还以为你们都是哑巴呢!既然我都快死了,你们能不能陪我聊聊天?” “不能。”首领转身又走开了,任她撒娇怒吼都无济于事。虹莲又气又怒,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完全不理会她的魅力。不知过了多久,灼热的气浪又要模糊她的意识,突然一个年轻的壮汉拿着几把剑胚走了上来。虹莲眼色一尖,这个人就是第一个择剑失败的人。 吱……剑胚融成铁水,正要转身的铸剑师听到了剑灵的叹息:“唉,可怜一个好苗子了……” 那人愣了愣,看看四周没人凑到了熔炉边,低声道:“你胡说什么?” 剑灵眨眨眼:“我说你有成为铸剑大师的潜质,却被首领埋没了。在我看来,那把冰晶长剑可是极品啊!” 那人听着脸色激动,身上的黄图纹发着光:“你说的是真的?!” 虹莲浅浅笑笑,这些人还真是单纯。她正色道:“剑师,可否告诉剑灵汝之名氏?” 他立刻手捏剑诀,无比神圣道:“吾荣赐剑氏,排行十三!” “剑十三,很好!休息时刻再来找我,我传你万年古剑铸法!”剑十三激动地搓搓手,但看看四周又摇了摇头。剑灵探出无上剑意轰进他脑中,他仿佛看到了千万古剑上飞过的虹光,脸色激动。虹莲声音透着无尽威严:“千古剑灵起誓,决不食言!” 剑十三激动无比,手捏剑诀重重点了点头,装着无事便退下了。虹莲探出灵识悄悄打探四周,微微笑了笑。 “相传龙渊部族首创铸灵入剑之法,龙渊剑成时天地齐哭,灭灵劫第一次出现就将整个部族毁灭了!难道他们的后代抓住了虹莲?”箫剑看到吴健点头,惊得来回踱步。 吴健道:“龙渊地炉隐于江西与江南间的古林,你快去吧,否则你应该知道剑灵落入龙渊的下场。”箫剑站住,握紧拳头犹豫不已。吴健定定看了他几秒钟,微哼一声:“你是箫剑吗?!” 箫剑身形一颤别过头去。吴健冷冷笑了两下:“原来我们都看错人了!也罢,凭我帝国数万奇士还挑不出几个剑客吗!”说着就要转身离去,箫剑无奈地闭上了眼。 “慢着!”却是林夕站了出来,“给我详细地址,我们去救虹莲姐!” 吴健摇摇头:“自古龙渊领地只有真正的剑客能感知到,并且要通过剑胆赤心之炼才可进去。千百年来多少剑豪为寻得宝剑葬身于试炼中,你一小女娃门都进不去。” 林夕拉住箫剑的手:“箫剑,咱们快起身吧!” “可是,我,我已无半点修为,如何去救!况且主灵契约已断,她已不是我的剑灵……” “你!”林夕恼怒道:“对你而言虹莲姐就只是剑灵吗?!”箫剑愣怔,咬紧牙关微微颤抖。她狠狠甩开手,恼怒地往西走去:“我看错你了,你果然不是箫剑!” 看着她远去,吴健冷冷看着站在原地的箫剑:“又要眼睁睁看别人因你而伤?”箫剑怒目而视,声音沙哑如野兽:“我要一个承诺,救出虹莲后好好待她!” 吴健点点头:“我从未见陛下对一个女人如此,你大可放心。”箫剑不再犹豫,急速向西追去。纵然我伤势森然,纵然我筋脉寸断,但吾心不变!我是剑者! 看着他远去,吴健对虚空点点头,几个黑影也跟了上去…… 是夜,清冷的月光照在古林枯井里,月华沐浴着地下深处的剑灵。虹莲抬头看着小小天空里的圆月,心中感概不少。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会不会一蹶不振呢?命运如陀螺旋转,蚍蜉随波浮沉,他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思量间却看到剑十三拿着把剑胚偷偷走了过来,四周静悄悄的,铸剑师们终于稍微歇息了。剑十三满怀期待地看着千古剑灵,虹莲凝声道:“时间紧迫,我现在传你《幻手炼器诀》,祝君好运!” 剑十三捏剑诀高举剑胚,虹莲眉间牡丹大盛,一阵光芒打入他眉心,十三惊叫一声翻滚在地。 “谁?”光芒惊醒了不远处的守卫,地炉里开始吵闹起来。虹莲急忙道:“快走!下次冶炼时一定要念法咒,错过便永生不得其道!”剑十三激动地点点头,赶紧在守卫赶来前离开了。几个身着布甲的壮汉扛着巨剑赶来,却见剑灵沐浴着月光并无他人,议论两句也离开了。 铛铛…… 才过了一个时辰,敲击声再度响起,漆黑的地下又亮起片片火花。首领戴上了剑帽,竟穿上了紫金剑袍,在这最高熔炉前齐声高歌。歌声在大地下回荡,然后所有人都跟着和起来,雄浑的剑歌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她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但是体内剑意竟随着升腾到极致,嫣红彩霞霎时弥漫整个地宫! “嗯!”她脸色透红,眉间牡丹竟变得凝实。首领一声令下,所有铸剑师已经伏到在最高熔炉前,铁链转动着一把把形态各异的宝剑传出!剑灵美目放光,每一把剑都形态各异,每一把剑都仿佛拥有灵性,随便一把都能让天下剑客争破头颅! 叮,叮,风洞中吹出长风,上百把宝剑相击奏着弦乐。地炉上空闪烁着一排排寒光,无尽剑意似要破土而出!“噢!”龙渊人齐声高歌,第五个风洞的铁链开始转动。虹莲眼光一凝,一把程亮的明色长剑缓缓移到正上方,所有人向它行礼。 剑歌唱完,虹莲盯着那把浅黄色的长剑双目发光,内心原始的战欲竟随之升腾!剑刃宽三寸,长四尺,剔透的剑身竟流转着丝丝黄气,仿佛一道道细小的血管。 首领走进虹莲,骄傲道:“这把剑凝集龙渊祖剑碎片,在地火山里萃取千年终成,名「龙泉」!” 剑灵舔舔红唇,正好箫剑缺一把剑,这把剑最合适!她不由地赞叹:“好剑!你们竟能骗过灭灵劫将碎片重组,真是好手段!”首领沉沉笑了起来,铸剑师们也都骄傲地笑了。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虹莲打着龙泉剑的主意呢! “但是差了一点,它没有灵魂!”话语一出顿时止住所有笑,人们盯着淡淡微笑的虹莲。“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是想把我从虹莲剑剥离再铸入龙泉剑中当剑灵吧?” 首领点点头:“只差最后一步便能重现龙渊祖剑,而你是最好的元灵!”虹莲咋舌一下:“铸剑鼻祖的龙渊也不过如此,现在连剑灵都造不出了,只能偷窃!”这句话似乎戳到了他们的痛楚,反驳和谩骂声扑面而来。 首领止住骚动,盯着剑灵悲伤道:“我龙渊部族十万年前便已存在,若非灭灵劫毁我血脉,这天下早已是剑的天下!血脉隔断数万年,若非偶尔有人觉醒龙渊之魂,我们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汉子们静静听着首领讲诉过往,有的竟抽泣了起来! “但今日我们就要见证最伟大的时刻!”首领振臂一挥:“看我龙渊剑再度亮鞘,惊艳天下!”所有人齐声高呼,地宫里火焰腾腾。虹莲静静看着眼前这群疯子却没有发怒,若非有龙渊之法也不会有剑灵,若非有逆天而行的疯子们,这世界永远都止步不前。 两个人从旁边的石屋里拿来两把古剑,赫然是苌霄与虹莲!首领不再多说,取过虹莲短剑喃喃着咒语,然后将它扔进了岩浆中!剑入烈火而不熔,首领拿刀割破手腕向熔炉里滴入鲜血,然后每一个铸剑师都上前来滴入鲜血。鲜血让岩浆更红,然后一道道火柱冲飞而起,虹莲古剑咻地一声飞起贯穿了剑灵! “啊!!”玉虹莲惨叫不已,无尽炎光竟将她淹没,神魂开始被剥离!世界在虚幻,意识在模糊,时空仿佛交错了。龙渊人们高呼,然后纷纷回去铸剑台,共同冶炼加速剥灵。 铛铛铛,突然三声锣响回荡,剑师们都停下了工作面面相觑。首领脸色沉重:“是谁这个时候敲响试炼之啰?阿七,准备剑胆赤心之炼!”一个中年人率几个人退下,剩下的又开始冶炼,虹莲的痛吟还在继续。 古井边,箫剑看着眼前金锣撕开的法门,坚定地踏出了脚步。 “箫剑!”回头看到林夕拽拽衣角,担心道:“我虽然压制住了你外伤,但是……” 箫剑笑笑:“放心吧,我是不死之身。”看着他消失在法门中,她伸出手又缩了回来。 咻,林夕一惊急忙闪身躲进旁边的草丛里,因为她感知到很多强横的气息急速而来。一道道细微的落地声,古井四面的草地与大树上竟站满了人影。林夕惊得差点出声,急忙捂住嘴巴。燳焱教李义凌和范无音护法,天华派姚云鉴和乾云老人,还有隐在黑暗里不知名的气息,最重要的是药阁江逸尘和白爷爷!每一方还有几十个部下伺机而动,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四方势力会悄然聚集于此。 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行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此时古井上空泛出光华,丝丝纽带纠葛间无尽剑气传出!人群里稍稍骚动,难道他们是想利用箫剑?!林夕瞪大了双眼,江逸尘射来目光,惊得她悄悄退去。隐身在远处的古木上,林夕只能眺望着古井的光芒,双手捂心祈祷。 却说箫剑踏进法门,顿时感到穿梭时空一般混乱,睁开眼却看到了令人震惊的画面:无穷无尽的红土,插满了鲜血淋漓的长剑!没有尸骨,没有生命,只有千千万万把形态各异的剑诉说着苍凉。锈迹,铁沙,血痕,风吹动残缺的剑穗,似乎还进行着遗忘在时空缝隙的战斗。 箫剑愣愣地走着,每一把古剑都在跟他讲述生前的风华血骨,不知不觉眼角已经湿润。这是剑的坟墓,也是剑的英堂!箫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地方,他以为剑冢已经是归宿,但此地竟不遑多让! 还在流连间,泛黄的天空突然响起了宏大的声音,无喜无悲:“问剑之人,汝乃剑否?” 箫剑站直了身躯,纵然没有剑气也如剑般笔直:“吾名箫剑!” “为何踏入汝心中剑冢?” 箫剑一愣,这是我心中的剑冢?抬头喝道:“为救我剑灵!” 天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暴怒起来。大地龟裂,苍穹颤栗,无数长剑竟飞空而去,密密麻麻地指向了箫剑!“荒谬!汝手中无剑,心中无主灵契约,满嘴胡言谎称剑者,斩!” 斩字落,千千万万剑雨轰击而下,仿佛宇宙的星辰都陨落大地! 第五十八章 剑魂赤心别离亭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剑雨遮盖天地,箫剑双目地张开了双手,无一丝惊慌。“既然是我心中剑冢,当知我剑心无垢!” 轰……黄土成沙,苍穹如烟,千万把长剑刺穿了箫剑的身体,鲜血染红双眼。没有疼痛,因为已无生机。但死也要笔直地站着,任万剑穿心也要顶天立地! 风沙漫漫,时光不仁。 一声鸟鸣破开了天地,春风吹散了石像的封尘。咔嚓,石像破碎,一个少年撑在地上痛苦地闷哼。箫剑冷汗直流,万剑穿心之痛此刻涌遍全身,粉身碎骨不及万一。 “呵呵呵……”天空竟响起了笑声,那个声音多少有了些感情:“背负剑之名的少年,欢迎来到剑胆赤心之炼!”箫剑抬起头,桀骜地扬起了嘴角。 龙渊地炉里传出了阵阵惊呼声,铸剑师们看着悬于上空的古镜议论不已。箫剑在试炼中的画面竟看得一清二楚,首领也惊疑几分:“内心的剑界竟是万剑坟墓,当真闻所未闻!” 熔炉火光中,剑灵已经意识模糊。五感已经消失,情感也在消弭,魂体震颤的虹莲盯着火光外的镜子,里面的影子似乎拉住了她的视野。敲击声继续,铸剑师们再度冶炼,而剑十三双目放光地念着咒语,手起锤落。 “天地洪荒,不仁不义;如梦似幻,清浊难分;轻为天,重成地,纠结成万物,堂皇成兵武……炼成血,铸成骨,挣脱命运的牢笼却挂上无情的枷锁。无情有情,剑道,剑道……嗯!” 剑十三突然满脸通红,吐出一口血晕倒,旁边的伙伴们急忙赶来。看到远处传来的小骚动,首领皱皱眉没有理会,举起一把符剑:“赤心关,开启!” 镜子里的世界随声变换,光芒令箫剑闭上了眼。睁开眼却愣住了,竟然是完好的箫家!亭台楼阁,流水青山,箫剑走在熟悉的道路上心潮澎湃。沿途的男女老少碰见他都行礼叫声“少爷”,转身看到他们安详地劳作,嬉笑打骂竟恍如隔世! 眼眶已盈满泪水,突然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剑儿!” 猛然转过身,却见母亲与父亲慈祥地看着自己张开了怀抱,父亲竟和常人无异! “娘亲,父亲!”箫剑张开手正要往前,同样稚嫩的声音也响起,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扑进了他们怀抱。箫剑愣住,这正是小时候的他!父母牵着儿子远走,箫剑伸出手高喊:“父亲,娘亲,剑儿在这啊!” 任他追赶,世界却越来越远,四周的景色渐渐消失成黑暗。少年无力地跪下,捶着虚无哭泣。哭泣声越来越多,一个个荒魂在天地回荡,狰狞着扑向中央的箫剑! “凶手!还我命来!” 嗡,无数荒魂灌进他体内,箫剑七窍泛着魂烟,喉咙梗着野兽般的低吟。 呜呜……阴鬼哭嚎,又复黑暗。 “结束了?真弱啊!”剑九埋怨一句继续打铁,剑十拉着风箱平静道:“失败很正常,我就没见有人成功过。那可是心魔啊,怎么可能说过就过?”四周也响起类似的对话,人们都没太多惋惜,毕竟司空见惯了。首领倒是微微叹息,手抬起就要收起符剑。 “箫剑起来!”突然一声大吼传出,所有人惊讶地看着刚才晕倒的剑十三,他竟发疯了一般冲向首领!首领双目一凝:“控魂术?!”还在惊疑他竟已到身前,拿起剑胚急速劈下,斩断了首领手中的符剑! 铿,古镜竟微微颤抖。首领大怒将十三踢倒在地,几个守卫按住了他。恼怒地看着火光中的剑灵,她竟恢复了些许神智!虹莲咬破红唇,美目盯着古镜里的黑暗,凝尽全部心血的呐喊:“主人弟弟!” 鬼魂在啼哭,孤独的少年盯着手中的长剑沉默。嗡……黑暗中泛出红光,少年微微抬头,“谁?谁在叫我?” “主人弟弟……”红色身影闪现,一个倾世美人出现在眼前。少年双目一凝,无尽剑气铺天盖地而去,美人一惊抵住剑意勉力上前:“主人弟弟,是我啊,我是虹莲!” 虹莲?!少年愣住,此情此景竟如此相似! 美人被剑气划破肌肤,但终于走到他面前紧紧抱住了他。“不要怕,姐姐会陪着你的。” 咔嚓,咔嚓,黑暗在破碎,古镜竟也裂开了!龙渊们乱成一团,首领大喝:“快停止试炼,快!”几个人冲向东北方的石室,突然无尽剑气将他们击飞,阿七喊道:“不行,灵台失去控制了!” 砰,古镜碎裂散开,首领都愣住了。无尽剑意四散,龙渊们抱头躲避,天空流转的剑光中再度呈现出画面:矮岭绵延,万花竞放!画面一处,火光中的剑灵竟挣扎起来,虹莲脸色无比激动!“加强束力!”首领大喝,顿时七把宝剑从剑排里射出再度贯穿剑灵身体,虹莲痛哼一声安静了下来。 “怎会如此!明明试炼已经中断了,为何还有幻境?”龙渊们看着剑光中的画面惊论不已。 “仙女?”箫剑抱着怀中美人,赫然是梦中的仙女!仙女轻轻吻了一下他脸颊,双目含泪:“你回来了,可惜我要走了……” “什么?”箫剑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天光照射下来,仙女被吸上了高空!箫剑惊得大吼,想飞空而上却猛然发现自己已无修为!“不要走!”他哭喊着,但倩影已成为太阳的影子。 突然一道剑光划破了苍穹,连日光都被断成两半!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剑光将仙女撕碎! 泪水烂在眼眶里,箫剑看着扭曲的世界,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吼叫:“啊!!!” 嗡,火光中剑意冲天,一道剑光将火焰击散。玉虹莲无意识地升腾而起,虹莲短剑掉落在冰冷的炉底,七把宝剑已化成了灵力。首领激动地大喊:“剥灵已成,铸灵!”人们高声呐喊,龙泉剑划过淡淡的金芒,瞬间刺穿了虹莲的胸膛! “呜啊……”玉虹莲脸色狰狞,龙泉剑竟闪出无数密密麻麻的金色细流,仿佛一道道金雷将剑灵吞没!首领肆意狂笑,龙渊人也高兴地喝彩,他们仿佛看到了龙渊祖剑重现天日的景观。 “玉儿!”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在龙渊们惊讶的目光中箫剑将虹莲抱住,两人落在了炉底。箫剑惊恐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剑灵,左手握住了龙泉剑柄。“呀!”虹莲惨叫着竟吐出鲜血,抓着他的玉手指骨发青,甚至抓破了他的血******剑含着泪看着痛不欲生的玉虹莲,坚定道:“玉儿别怕,相信我,相信我!”虹莲发散的瞳孔似乎找到了焦点,她无意识地笑了笑。箫剑握紧剑柄,龙渊族人们围了过来,首领惊怒道:“小子你若敢拔出龙泉,定让你生不如死!” 箫剑脸色深沉:“我早已尝腻了生不如死的滋味!你们敢伤我剑灵,准备好迎接真正的黑暗吧!!” 铿,龙泉剑齐根拔出,一道黄气冲天而上!月光下的古井喷薄出凛然的剑光,远处的林夕吓了一跳,因为潜伏四周的所有人消失了身影! 光芒褪去,玉虹莲手抚过箫剑的脸庞,满足地笑笑晕厥过去。箫剑单手抱住她,左手斜指龙泉剑面对数百盛怒的龙渊族人。“小子去死!”首领怒不可竭,手一挥十几把宝剑射来!箫剑瞳孔收缩,想动却动不了!“这该死的身体!” 突然一团黑影出现在眼前,十几把古剑无声息地没入了黑影中!龙渊们大惊,首领喝道:“谁!快还我古剑!”黑影分成五个黑衣人,影武卫吴健转身拉起箫剑往头顶飞去。 “别想走!”龙渊们齐喝,所有长剑飞空而上,其他四个影武卫跟在身后脸色凝重。 “啊!”突然几声惨叫从后方传来,有人大吼:“结界破了!” “什么?!”龙渊们回头,无尽杀光竟呼啸而来!刚才三方势力的强者一涌而入,天华派和燳焱教的人见到空中的宝剑便红了眼,剑阵杀招轰来。倒是江逸尘见到箫剑笔直地冲来,白爷爷更快,已经与四个影武卫交手了! “天魔,你果然没死!”江逸尘邪恶地舔舔嘴唇竟冲到下方,两股道理漩涡直刺而来!吴健面无表情,单手往下一按,黑影将攻击吞没。江逸尘急忙躲过影子,在空中拐几个弯再度飞来。箫剑双目如冰,看来药阁是不可能放过他了! “龙渊古剑,今日终于亲眼见到了!”乾云老人飞向剑群,皱纹都颤着贪婪。也有许多强者飞向剑群,龙渊们御起剑术将几人击穿,但还是有人冲到了边缘。 “抢到了!”一个燳焱教老者夺过一把雷剑,肆意横挥间剑光携着雷电轰倒几个龙渊族人!又有几把长剑被抢走,龙渊汉子们发狂一般提锤而上。鲜血在飞溅,染到长剑上留不下一丝痕迹。首领再度割断几个人喉咙,紫黄纹身光芒熠熠:“兄弟们,誓死守住宝剑!” 一个个壮汉取下剩余的长剑,踏着玄奥的步伐抵御着入侵。双方实力相当,但剑阵一出龙渊古剑们宛如凝为了一体,一把巨大光剑横扫四方!天华派乾云老人抓住赤红铁剑,所有弟子竟射来剑光,在他手里也凝成一把黄金大剑竖劈而来!燳焱教无情刀鬼更甚,他接过李义凌扔来的堕途刀,挥出鸿蒙刀芒! 三股空前之力在地炉里相撞,顿时如山崩地裂! 毁灭一击四涌,地柱成齑粉,铁炉成烟灰,所有人都被风暴掀飞,地下宫城顷刻崩塌!几个身影消失,箫剑三人堪堪飞出井口就被爆裂的大地震飞向高空! 咚,天地都颤动了一下,无数鸟影惊飞! “呀!”林夕惊呼,脚下的土地竟霎时陷落,她急忙飞空而上。看着不断陷落的森林土地,她惊得合不拢嘴。咻,月光下一道黑影闪过,林夕感应到熟悉的气息连忙跟了过去。 当大地的颤动停止,地下隐蔽的暗道里,残余的龙渊人们落泪叹息。首领咳出一口血就要跌倒,几个侍卫连忙扶起他。阿七走过来脸色悲戚:“回首领,只剩七十三人了……” 握剑的手颤了颤,首领摘下剑帽,所有汉子们都右手捶胸。首领闭上眼:“横祸如飞鸟投林,难道这天真要绝我龙渊剑途?!”人们沉默,剑十三跪在面前泪不可止地磕头:“一切都是我的错,让我自刎以谢死去的兄弟吧!” 汉子们冷冷盯着他,没有人有异议。首领睁开眼,拿过令剑递给他,双目深邃:“按照族规你应投身剑炉谢罪,但现在是要苟活复兴龙渊还是自刎逃避罪责,我给你选择的机会!”十三抬起头,看着眼前泛着寒光的令剑,双手颤颤地接过。泪水模糊视野,他大吼一声手起剑落,左手齐根而断! “龙渊剑魂不灭,十三甘做剑奴赎罪!” 所有人都愣住了,壮汉们都倒吸冷气。首领静静看着手捂左肩面目狰狞的十三,对左右道:“取无名剑。”首领接过一把粗糙的剑胚,双目如剑:“剑师十三,你可愿将全部神魂奉献给手中之剑,生死不悔?!” 剑十三身形颤抖,脑中回荡的是那个妖女剑灵的脸庞,疯狂地吼道:“无悔!” “让我看看你的潜力吧!”无名剑胚穿破剑十三的头颅,鲜血喷溅!有人不忍别过头去,那剑胚竟如野兽进食一般将他的身体全部吞噬,血骨的碎裂声在幽暗里阴森无比。首领语气森然:“一定要夺回龙泉剑!” 地面上,清冷的月光洒在疮痍的土地上,茂密的古林里陷落了一大片惨败。百余道身影破土而出,三方分道扬镳。姚云鉴数了数古剑邪恶地笑道:“太好了,十九把龙渊之剑!”其他人也贪婪的笑着,乾云老人语气凛然:“今夜围剿妖王死了二十三个弟子,他们是英雄。” “嘿嘿,长老说的对。”姚云鉴附和,其他人也笑而不语。 白爷爷摇醒江逸尘,药阁医师倒没有伤亡。他们本来就是接到箫剑未死的消息来抓捕他的,出动的人数不多。江逸尘恼怒道:“他为什么还能活着!该死!”白爷爷脸色平静,看着不断后移的风景沉默。 “白爷爷,您刚才有没有感觉到小夕的气息?”江逸尘突然问道。 白爷爷摇摇头:“也许是你的幻觉吧。” 江逸尘莫名地笑道:“是啊,我太想她了……” 黑夜的笑声还有其他,方圆百丈的地坑上,蒋正辞哈哈大笑:“龙渊剑魂,真是好材料啊!”冥邪咒剑泛着紫光,一个个魂殇门人扒开土地…… 夜是不平静的,但所有不平静都会被淹没,只有无情的时间继续流淌。天亮了,东方的鱼肚白撕开了夜幕。江左城的南郊外,四个影子消失在阳光中。竹林古亭里,箫剑抱着昏迷的玉虹莲,身旁放着三把古剑。 “嗯……”剑灵抓着他臂膀的手动了动,箫剑与吴健对视一眼,吴健也消失了身影。睁开眼眸,清澈的阳光在她右眼流转着灵动,左眼则被他的侧脸挡住。 虹莲虚弱地笑笑,声音带着磁性的沙哑:“我的主人弟弟是怎么了?看到姐姐这么不高兴啊……” 箫剑不说话,板着脸盯着她。自觉无趣的剑灵挣扎着坐起,拿起龙泉长剑欢喜地笑了笑:“你正好缺一把剑,这把「龙泉」再合适不过了!我可是费尽心力才拿到的,可不要辜负了姐姐的好意哦~” 箫剑突然狠狠扇飞铁剑,铿锵的声音冻住了虹莲的笑。箫剑站起,转身就踏出了古亭。“站住!”她冰冷的声音传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箫剑握紧拳头,转身大吼:“我不要你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剑!我不要你为了一个废人再受这种苦!明明可以母仪天下倾倒世间,何必还假惺惺地同情我这个丹田被毁的小毛孩!” “你说什么?!”虹莲踉跄着走过来,拉起他衣服摸到他肚子,俏脸被惊愕与悲伤凝固。丹田被毁,修为尽灭,作为剑灵她怎会不懂其间意义?箫剑拍开她的手,不住地后退:“你现在明白了吧,再好的剑都没有意义了!一切都结束了!” “不,不……”虹莲愣愣地摇摇头:“一定有重塑丹田的秘法,我陪你一起找……” “别做梦了!”箫剑的吼声震住她,“连九大神药都无济于事,何必再痴心妄想!呵呵呵,哈哈哈……”他含着哭腔地笑着转过身,孤高的背影颤抖着,脊梁已经弯曲了。 “等等!”她招来虹莲古剑,向他递过去:“你还忘了一样东西!”箫剑一愣,盈眶的泪水终于落下脸庞。 “我说过,你如果再丢下虹莲剑,我们之间……”虹莲咬着红唇,美眸的光芒竟是如此刻苦。风吹过,卷起竹叶潇潇,吹起两人的衣发。两滴冰凉飞过来吻住脸庞,玉儿闭上了双眼。 “对不起,我无力保护我的剑灵了……” 竹影斑驳,少年隐没在黑暗中。只剩古亭幽然,三把剑,一个人。 第五十九章 危机又临难归真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走出竹林已是城外官道,看着行人来来往往,箫剑只感到恍如隔世。心神俱损,希望不再,他现在仿佛毫无目标的行尸走肉。“咳咳……”猛然咳出几口血,眼前一黑就要倒下,一个怀抱再度接住他。 林夕娴熟地探上左脉灌入灵力,柳眉微蹙:“压抑的伤势还是爆发了……先去驿站休息一下吧,反正我们时间很多。” “呵呵……”箫剑擦干血迹,两人走到不远处的驿站坐了下来。小二一声吆喝端上两碗热茶,清晨的风扫起苦涩的香气竟别有风味。箫剑一口就吞掉茶水,沙哑地笑笑:“比你的茶差了几分啊。” 林夕微微笑道:“茶无高低,喝茶的人心境不同罢了。” 箫剑不可置否,环顾四周车水马龙,人生百态无时无刻不在上演。他微叹一声:“我以前错过太多东西了,也许是老天有意安排我体会人间诸事,让我提升心境也未可知。”看着他自嘲的笑,林夕隐隐担心:“你和虹莲姐……” 箫剑放下茶碗站起来,脸色恢复了平静:“我要走了,到远离江湖的地方,告辞。”说完踏步而出,林夕急忙跟在他后面也不说话,就这样安静地走着。箫剑转过身看着目光躲闪的她:“圣女大人还有何事?” “我,我……”林夕理理额前的秀发,瞪了他一眼:“我的病人还没康复,我还不能离开他!” 箫剑叹道:“他永远都好不了了……”说完转身再度走开。突然一只纤手握住了自己的左手,丝丝暖意涌遍全身。林夕调皮地扬起嘴角:“那我就陪他到好为止,这可是医生的职责。” 箫剑感慨一声何德何能,两个人漫步在风尘道路旁,淹没在芸芸众生里。 竹林古亭外,玉虹莲抚摸着脸庞的湿润,面无表情。身后悄无声息地现出一个影子,虹莲收起三把古剑对吴健平静道:“带我去见皇帝陛下。” 京昊城,皇宫内院,君启天大摆国宴招待百官。歌舞升腾,龙颜大悦,一切都只为迎接一个美人。偏座角落里,浑身别扭的言素素看到坐在龙椅旁的玉虹莲,震惊地捅了捅身旁的言侯爷:“老爷子,那个新晋的贵妃不是箫兄弟的朋友吗?!” 言侯叹口气狂饮一杯:“红颜祸水自古如是啊!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们的陛下,帝王的心里装不下人!”声音大了些,身边的几个好友大臣急忙警告他慎言。言素素吐吐舌头:“你是不是想娘亲了?”言侯没有回答,扑通一声倒在酒桌上睡着了。 欢声笑语不断,人们纷纷感慨好久没有举办过国宴了。酒罢歌停,漆黑的夜渗不进灯火辉煌的宫殿。等所有人都离开,君启天宠溺地看着华服裹身的美人,玉虹莲微微一揖:“承蒙陛下厚爱,剑灵惶恐有两个心愿介怀。” 皇帝朗笑道:“爱妃何必见外!只要是你想要的,举尽我汉明之力朕也给你得到!” 虹莲看起来心不在焉,仿佛神魂还在游离之外。目光似乎少了焦点,她还是缓缓道:“其一,希望陛下能帮我找到泪儿妹妹,我很担心她。其二,希望陛下能找到隔绝天地的异世界,否则我这客妃永远都只是虚名。剑灵才遭受龙渊之劫,先行告退了。” 君启天认真地点点头,她再行一礼就在公公的带领下退去。皇帝目光悠长,他觉得她的心还没死却又抓不到头绪,不过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在找到隔绝天地的“仙境”之前,他连她的手指都不敢碰!“呵,灭灵劫!奈何你是剑灵啊……” 黄瓦深深锁灵雀,这些已是后话。 江左和江南相隔百里,箫剑两人雇了辆马车不缓不急地往回走,他一边赶着马一边向林夕述说自己的经历。她静静听着,从苌霄伴生到龙渊之难,虽然跌宕起伏但心里一直挺开心的。路过一个个小镇村庄,与他赶着马车聊着天,突然觉得世界好充实好充实。 “嘿嘿……”嘴角一直翘着,箫剑看得都乐了:“你一个人傻笑了这么久不累啊?还是我的经历那么搞笑?”林夕理理秀发吐吐舌头:“本圣女就喜欢笑,你管得着吗?”箫剑看着她的笑容微微愣怔,吆喝一声扬起马鞭,斑云马咴咴两声跑得更欢了。 是夜,月朗星稀。他们错过了歇息处只得在郊外露营,好在两人都已习惯这种生活。火堆上烤着兔肉果梨,粗糙的食材在林夕的妙手下令人垂涎三尺。 “我亲手杀死了箫家同胞,父亲他们怕我自责竟都向我隐瞒,你说我这样子是否枉作人子?”箫剑脸色哀伤,火光照不开他内心的阴霾。“嗯?”突然一只兔腿堵住嘴巴,香油溅湿嘴角。 “噗,呵呵呵……”林夕笑得花枝乱颤,箫剑扯过木枝大口咬着兔肉,连连称赞好手艺。她温柔地看着他:“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倒不如顺应天意潇洒地活着。我离开药阁,现在猛然发现许许多多新鲜事,就好像进入新世界一般!” “哞哞……”药袋里钻出一个小石人,哞哞闻着飘香的果梨立马恢复了精神,窜过去大快朵颐。两人都笑了,火光照着这片小小的天地。 “嘶!”斑云马突然一声哀鸣倒地,寒风吹灭了火焰。两人大惊,林夕急忙挡在箫剑身前。荒野纷飞着落叶,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好温馨的画面哦,让我升起毁掉的欲望了呢。” 箫剑心头一震,这个声音是那个血梅堂的杀手!果然,话音刚落一道寒光便从天上射来,仿佛死神的冷笑瞬间便到两人前方!无尽死气涌上心头,在极限的瞬间箫剑推开了林夕,寒光直射他心口! “不要!”林夕歇斯底里地冲回去。寒光带走了鲜血,两个人被击飞十米翻滚在地。世界在旋转,箫剑隐约看到那道寒光一击即走,猛然看到怀中流着血毫无意识的林夕! “林夕!林夕!!”箫剑急忙放平她,她胸口处一片嫣红,嘴角也流着血迹。箫剑慌乱如热锅蚂蚁,悔恨、惊慌、恐惧一股脑涌上心头,摸着她的脸颤颤发抖。“别死啊,别死啊!给我醒醒!” “醒醒啊!”箫剑大吼,泪水夺眶而出:“可恶!又是因为我,如此弱小的我!”他捶着地嘶吼,可是美人依旧闭着眼,仿佛睡着了的公主。 “哞……”箫剑惊醒,看到她心口处的衣服破开,小石人艰难爬出无力地滚落。箫剑急忙接住它,它竟断掉了左手!哞哞只对他哼哼两声就失去了意识,箫剑急忙检查林夕胸口,刚才那一击被哞哞挡住了,只是余劲击中了她! “太好了,还有救!”箫剑急忙小心翼翼地横抱起她,撒开脚步向江南狂奔而去。“还有二十里。江南有药阁分舵,你一定要挺住!”夜色下少年与死神赛跑,虽然他们都在被药阁追捕,但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灭掉的篝火旁,若雨蝉看着绝尘而去的箫剑,对着身后的黑衣人冷冷道:“九儿,你已经失败两次了。” 黑衣人跪下,稍微有些慌乱:“我实在没想到石灵会舍身相救……” “够了。”雨蝉冷声打断她,走过去抬起她下巴:“你回去吧。”九二一颤,慌忙站起道:“不,我不要再回黑屋子里了!”雨蝉依然静静地看着她,九二急忙摘掉黑纱,露出了和雨蝉一模一样的脸! “零姐您看,我已经成熟了,其他妹妹都还差得远呢!”看着慌乱的她,雨蝉突然笑了:“我只是让你回去叫几个姐妹,不用这么慌张。你身为一个杀手,什么时候才能少说点话呢?” 九二愣怔,然后惊喜地笑了。看着她消失了身影,雨蝉对着江南方向微微一叹:“看来我得去接应一下小姐了……”说完也消失了身影。 夜深了,繁华的江南城也歇息了。古道与小楼依偎,只有远处偶尔闪灭的灯火打着瞌睡。啪,啪,突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打搅了小城的美梦,箫剑抱着林夕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狂奔。 快点,再快点!前方出现一小片灯光,那是不眠的药阁急诊部。箫剑喘着气笑笑:“就要到了,撑住啊!”突然一道黑影横在前方,双脚一痛箫剑就往前摔倒! “林夕!”刚倒地就要站起去接住她,但接住她的是一个娇小的身躯。若雨蝉抱住林夕后退两步,埋怨两句:“才过几天小姐怎么就变沉了,是不是你喂饱的?” 看着她狡黠的笑容,箫剑大松口气累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快,快救她!” 雨蝉收起笑容放下林夕,急忙在她胸口点指灌入灵力,一边急救一边道:“幸亏你送来得及时,否则伤势就蔓延到心脉了。”箫剑听完心头落地,不由地轻笑道:“太好了,太好了……” 远处的药阁突然传来了声响,原来是外诊回来的医师恰巧看到这边的人影,叫来几个手下赶了过来。雨蝉急忙道:“你快走,小姐和哞哞我会照看好的,你被抓住就没命了!” “拜托你了!”箫剑深深看了一眼昏迷的林夕,站起来匆忙跑开了。几个医师看到前几日被下令搜捕的圣女奄奄一息,急忙抬起她送往分舵里抢救。 第二天清晨,王淑彤伸伸懒腰就听到了敲门声,急忙走出院子打开木门,赫然看到了无比憔悴的箫剑。“阿剑,你可回来了!”王姨惊喜一句,但箫剑眼前一黑就直挺挺倒下,她急忙托住他。 “雯儿快出来,帮我抬阿剑进屋!”雯儿急忙跑出来,两个人费力把他抬到了木床上。雯儿累得气喘吁吁:“看这样子剑哥哥是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吧!呼,真沉……” 王姨擦擦汗微笑着:“回来了就好!快去打点热水来。”两人走开了,一只小金狐跳出了笼子,来到箫剑身边呆呆地看着他。 箫剑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才幽幽醒来。睁开沉重的眼皮只感到头昏脑涨,伸手想撑起身子却摸到了莫名的柔软,耳边传来的娇哼让他霎时清醒。转头一看,身边竟睡着一个大美人,正是玉虹莲! 箫剑惊地坐起,此时虹莲睁开了美目,看到惊慌的箫剑妩媚地笑笑,爬起来向他爬去。“你,你……”箫剑惊得直后退抵到了墙壁,虹莲媚态慵懒酥胸半露趴到了他身上!她朝着呆若木鸡的箫剑吹吹热气,磁性地笑笑:“主人弟弟,早啊~” 箫剑气喘如牛,赶紧眼观鼻鼻观心。冷静,冷静!胸膛处挤压着惊人的弹性,美妙的香气沁入心脾,箫剑无奈地笑笑:“你到底是谁?” 虹莲愣了愣,幽幽叹道:“才分别几日你就忘了我吗?” 箫剑急忙别过头,她的杀伤力太大了,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你若是虹莲,灭灵劫早就把这里轰成渣了!” “额,呵呵呵……”“虹莲”掩嘴笑着,一阵光芒闪过她就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小狐?怎么会是你?!”箫剑目瞪口呆。 小狐调皮地笑笑:“除了我还有谁能变出那么美的脸?”箫剑愣怔:对了,在南坤城时她就变成虹莲差点骗过我!看着她姣好的人脸上抖着两只狐狸耳朵,一条金色狐尾也露了出来,箫剑哑然失笑。 “阿剑,你起来了吗?”王姨听到动静端盆热水走了进来,看到床上的小狐愣住了。小狐打打招呼:“王阿姨,早啊!”砰,水盆落地,王姨发出了惊叫:“妖怪啊!” …… 几番解释才解开了误会,任叔听到慌乱也赶了过来,现在三人盯着眼前的小狐面面相觑。箫剑干笑两声:“事情就是这样,小狐是我的朋友,大家不用担心。” “嗯,我是好人!”小狐点点头,狐耳动动。 任叔哈哈大笑起来,母女俩也笑了:“想不到你竟是那只听雨狐,真是缘分啊。”小狐谢过他们救命之恩,王姨倒是摆摆手:“这下子又多了个口粮,大家都不能闲着了,快干活去!”众人笑了,这个破碎的家终于迎来了短暂的温馨。 前两日陈无心的破坏毁掉了很多房屋,所以箫剑和任叔忙着帮村民们重建村庄。忙活了一天箫剑感触良多,这种劳动他还是第一次做,但是竟让心变得很充实,和以往提心吊胆的江湖有很大的不同。 “你在想什么?”他的思绪被小狐拉回,对着眼前的小狐狸笑笑:“我在想你怎么会来到离青丘国千里远的江南,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了吧?” 小狐狸叹口气:“我当然是为了执行任务来的,不过踪迹被发现然后重伤了,幸好被王阿姨他们抓到又调理回来了。不过我还没有痊愈,所以还不能长时间化成人形。” 箫剑摇摇头:“我对你们的行动已经无能为力了,只要你们没事就好。” 小狐狸歪头看看他:“你难道真的打算在这里度过后半生?” 箫剑苦笑道:“我打算周历各地看遍万里山川,不过在这之前得在这里安顿一段时间。”小狐也苦笑两声,丹田被毁对修士来说实在太凄惨。小狐沉默了一会儿后又道:“不过我觉得还是得跟你说,我是被咒剑之主击伤的。” “蒋正辞?!”箫剑惊道,魂殇门沉默一段时间又行动了! 小狐点点头:“鲲魔大战时咒剑的伟力太令人心惊,所以巫祝派我们来调查一二,虽然我的同伴们都遇害了但我还是得到了惊人的消息!不久之后,江东流川岭会有神启降临!” “神启?!”箫剑大惊:“消息可准确?” “我亲耳听到魂殇门雪姬的幻影对蒋正辞说的,当时我们过于震惊才被他发现了……” 箫剑沉默了。神启,顾名思义是神的启示。自古以来偶有神启降临,不是仙法神功就是大道箴言,得者甚至一跃登仙!在箫剑的认知中,似乎箫家始祖就是得到神启才瞬间成仙的!思索过后他又摇了摇头:“这于我已无意义,不过你们若要去争夺就得多加小心,神启事大怕是各族各派都会出动的。” 小狐点点头:“我今天才攒够灵力发出讯息,想必几天后会有增援的。”箫剑想到了小猪和狼牙,苦笑几下便睡去了,他们的世界渐行渐远希望还能是朋友吧…… 又过了几天,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再过两天便是年夕。各家各户都装上灯笼窗花,男的打猎囤年货,女的绣花做新装,喜庆的气氛洋溢着大街小巷。 “小狐姐帮我挂灯笼!”小狐接过雯儿递过的红灯笼飞到屋檐上挂起,惹得她拍手叫好。箫剑与任叔提着野兔毛猪从山上下来,与村里的小伙子们道别后也回到家中。日光正好,一家子其乐融融。 “九儿,你两次都没杀死那个废人?”九儿对身前两个黑衣人冷哼一声,她们三人身形极其相似,连声音都一样! 三人看着下方的村庄与箫剑,九儿恨恨道:“虽然零姐不让我们再动手,但他如果死于意外就另当别论了吧。七姐,八姐,麻烦你们了。”两人点点头扔出两枚符咒,一道漆黑法门显现,一个人影飞出。 突然狂风起,吹飞了灯笼,掀落了窗花。村民们惊慌地看着天上,狂风中一个满脸残肉的怪人飞到村庄上空大吼:“王婊子出来!我要杀过你们,杀光你们!” 众人大惊失色,赫然是之前发疯躲到密林里的陈无心! 第六十章 倾城一舞祈天危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哈哈哈,给我死!”陈无心胡乱地攻击,一道道飓风气刃掀飞新屋房梁,村民们惊恐地四处逃窜。一道气刃飞来直射王姨面目,任叔急忙推开她,气劲轰塌偏房! 王淑彤咬咬牙跑出去:“陈无心,有什么冲着我来!”陈无心看了过来,面目全非的脸恐怖地抖动着,狂吼一声飞掠而来!“死!哈哈……”右手成爪激发道境,沿途的古树成了碎片! “王姨!”箫剑霎时已挡到王淑彤面前,看着不断逼近的杀机又怒又恨。可恶,真的就交代在这了吗?! “谁敢伤我兄弟!”突然一声大喝震天动地,一个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将道境轰碎!陈无心狂吐鲜血后飞,圣猪金影下朱十崟威武霸气。 “小猪!”箫剑惊喜无比,小猪转过身来与他狠狠拥抱,两人相视而笑。“太好了,你果然没死!”小猪激动地连连点头,箫剑笑笑突然看到他身后劈来的气刃:“小心!” 朱十崟没有转身,又是一个身影砸落,布满尖刺的拐杖直接将陈无心砸进地表,地面霎时迸裂。独眼的狼牙拔出拐杖朗声笑道:“你狼爷爷还活着呢!哈哈哈……” “狼牙大哥?!”箫剑赶忙迎上去激动无比,不过眼前一花小狐已经赶到了他身前怒道:“你来干什么?!”狼牙推开化成了人形的小狐,拄着拐杖一步一瘸地向箫剑走来:“当然是来看箫兄弟的!我就说你小子皮厚死不了吧,哈哈哈……”他拍着箫剑肩膀,箫剑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轰,地面爆裂,鲜血淋漓的陈无心飞上高空嘶声大喊:“啊!杀杀!” “吵什么吵,打扰我们叙旧了!”狼牙还是老样子,直接飞身而上扛着拐杖就与他大战起来。小猪笑笑:“待会再说吧,我去结束这场闹剧。”说完飞身而上也加入了战斗。 战斗只持续了半刻钟陈无心就被击倒在地奄奄一息了。王淑彤走上前看着扔死命挣扎的陈无心深深一叹:“冤冤相报何时了……”陈无心似乎听到了她的叹息,嘶声大吼:“王婊子,尹贱人,你们都该死!哈哈哈,大哥,我杀了他们报仇了!二哥,三哥……” 声音戛止,却是任叔用猎刀抹断了他的喉咙,母女俩一惊别过脸去。任叔叹口气:“死了都比他这样子好。”众人沉默,不过小猪眼色一凝大吼一声:“还想赖着不走吗!” 后山的古树上,三个杀手四周猛然跳出十几个兽人,寒兵钝器一齐轰落。“切,失策了。走!”三道黑影急速飞走,兽人们扑了个空,只有几朵血梅飘落。 箫剑问道:“你在说什么?”小猪一愣,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他。狼牙摆摆手:“没什么,三只小老鼠而已。”箫剑一听叹口气:“我们进屋说话吧。” 几人坐下交谈,得知箫剑丹田已毁小猪两人是狂怒无比,狼牙更是问候了戾焱祖宗十八遍。倒是箫剑自己看淡了:“不必担心,我现在挺好的。” “不必担心,我也挺好的。”小狐接过道。 狼牙嘲讽一句:“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还挺好呢!”小狐不满地踢了他一脚,狼嚎惹得笑声不断。 又是两天过去,今夜已经是除夕之夜了。村庄在兽人们的帮助下终于抢修完毕,村民们十分感谢他们,邀请他们参加除夕晚会。村庄的小广场上篝火冲天,人们拉着手围着篝火跳舞唱歌,祈求来年红红火火。兽人们开心地欢歌畅饮,村民们也放下矜持与他们喝酒吃肉,火光照得流经的小溪也泛起了醉晕。 箫剑也受周围感染,与狼牙豪饮了几缸,竟有些头晕了。 狼牙哈哈大笑:“没想到你小子的酒量还不错,深藏不露啊!” 箫剑甩甩头:“以前因为体质的缘故对酒精免疫高,不过现在倒是有些晕了。”狼牙再敬他一缸,箫剑说什么也不能再喝了,他只好找小猪去喝,但是小猪忙着啃肉吃菜呢。“我没空理你!想不到这里的饭菜这么好吃!” 几位村姑骄傲地笑了:“我们江南烹饪讲究细腻鲜甜,你们吃得惯就好!” “吃得惯,吃得惯!那个烤野猪好香啊!”流着口水跑去啃猪蹄了,剩狼牙一个人喝闷酒:“你这死猪连同类都吃,真是丢人!”人们笑着也不介意,小小村庄荡漾着欢歌笑语。 咻,砰砰……远方的天空突然绽放开漫天的烟火,五颜六色千奇百怪美不胜收!村民们纷纷叫好,一帮年轻人急忙往村外跑去,雯儿也过来拉住箫剑:“剑哥哥,我们去城里看烟花吧,可好看了!” 禁不住她恳求箫剑答应了。小狐也吵着去看,狼牙却是一口否决:“你还没痊愈,在大街上碰到魂殇门的人怎么办?不行不行!”小狐不满道:“你要是担心就陪我去啊,反正拦不住我!”说完嗖的一声跑开了,狼牙埋怨两句也急忙跟上去。 “早去早回啊!”王姨叮嘱一句,雯儿、箫剑和小猪也向城里走去。 小桥灯火两相映,万家烛光一条心。 携手江南烟花月,不顾仙神只爱人。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灯火通明照人笑,灯谜社戏喧嬉出。几人走在河边的古街上猜灯谜买年物,连绵不断的烟花冲天绽放惹得叫好一片。城中运河几条桥拱,弯成人流的彩虹;艘艘花船缓缓而过,花魁媚娘笑语盈盈。除旧岁迎新年,好不热闹! 箫剑衷心叹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热闹的年夕!” 小狐咬着两串糖葫芦支吾道:“嗯嗯!人类的年夜真好玩!”说着又跑开去远处的小店,狼牙埋怨几声又跟了上去。雯儿戴上新买的面具,张牙舞爪吓唬箫剑,他也配合地装怕怕。雯儿咯咯笑着又暗淡了下来:“以前每到年夕,爹就会带我上街给我买鬼面具,说戴上之后恶鬼们会误以为我是同伙,就不会来吓我了……” 箫剑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吧,现在的尹大叔会守在你身边打跑要吓你的鬼魂的!”雯儿摘下面具揩去泪花,重重点了点头:“嗯!”小猪早早不见了身影,两人再度向上游游玩。 “呜……”突然十八声嘹亮的号角从远处传来,人潮从前方不断涌来。两人吓了一跳,赶忙拉过一个樵夫询问。樵夫急忙道:“你们竟然不知道?皇帝陛下今年要在咱们这里摆祈天歌舞宴,就在运河中游的四春水榭!听说还有个新晋的贵妃,我一辈子都没见到这等场面呢!”说着便跑开了,许多人也连忙跑去占个好位置。 雯儿也吵着要去看,两人刚要走却发现四周人都停下来了,运河两岸的人们翘首观望。咻……两条火箭嗖的划过长长的火光,众人的欢呼声中一艘豪华游船缓缓驶来。龙首凤翼,锦旗飘舞,三百匠师演奏着皇家喜乐,舞女在船楼各处翩然纷飞。顶楼是伞盖玉亭,透明的金纱笼罩而下,一男一女倚坐其中;旁边是皇子大臣簇拥,精兵铁卫站如雕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岸边人们齐刷刷跪下,玉亭中君启天走出来对四周挥手,开怀大笑又不失威严。箫剑愣住了,清风浮动金纱的缝隙中他看到了玉虹莲平静的面容! “箫剑哥哥你干什么?”雯儿小声催促,箫剑醒过来才发觉只有他站着,暗叹一声也跪了下去。龙凤游船缓缓驶过,虹莲心有所感掀开金纱探头望去,却只见人海茫茫,灯火摇曳。 “爱妃怎么了?”皇帝坐下来关切问道,虹莲摇摇头又端坐回来。 待皇船驶过,人们开始追随而去,不一会儿人就空了。箫剑转过身往回走,雯儿急忙拉住他:“剑哥哥你走错了,四春水榭在后面!”他轻轻拍开她的手,笑得有些苍凉:“你自己去看吧,我不习惯太热闹的场面。”说完向灯火阑珊的上游迈开脚步。 雯儿站在原地左右为难,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雯儿妹妹,我陪你去看舞宴吧,他那种粗人欣赏不来的。”箫剑急忙转过身,却见雯儿激动地拉住了白衣美人的手,林夕向他皱皱鼻就牵着她走了。 “等,等等我!” “某人不是讨厌热闹吗?” “你的伤好了吗?有没有留下什么伤痕印记?给我看看!” “哞吼!”箫剑一疼缩回手,看到哞哞在她肩上咬着铁齿,他意识到什么脸变红了。林夕羞赧地咕哝一句“呆子”,三人便向中游走去。 四春水榭,运河在这里被分成两弯,中央是一整块玉女石铸成的舞台,飞燕群飞雕琢其上;旁边还设有四十九朵石莲玉台,显示大衍皇恩。自飞燕踏波台建立以来就是天下舞女的梦想,只有倾城的舞姿能在其上绽放。 舞台两岸是四座雪月楼阁,水上亭台错落有致,九曲桥上人满为患。四周上下尽是欢声笑语,人声随着龙凤游船的到来达到了高潮。 “陛下亲谕,祈天歌舞宴,开始!” 嘹亮的号角扬起,一年一度的祈天宴开始了。石莲玉台上一个个舞女跳动着生命,古乐仙音萦绕天地,喝彩欢呼一浪高过一浪。自古水乡出佳人,今日江南领风骚。 “哇……她们跳得真好看!”雨蝉由衷感叹,小猪搂着她幸福地笑着。血月楼阁上也汇集了天下英杰,江逸尘陪八皇子饮酒,李义凌则在楼顶静静看着脚下的喧嚣。鲁班门四杰也受邀而来,木秋木冬嬉戏玩耍。 “真好看啊,要是阿怜她们能看到的话肯定也很开心吧……”小狐面露悲戚紧紧攥着拳头。狼牙站在她身后,难得地叹了口气:“虎老大死后我们兄妹三人各掌一方,我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了,四妹。” 小狐转过身看着跟平时不一样的狼牙,微微笑道:“狼二哥你放心吧,我不会死的,我一定要杀了咒剑之主为姐妹们报仇。”狼牙沉默,小狐噗嗤一声又恢复了笑容。 呜呼……音乐突然转变,箫声如苍龙低吟,琴音如寒风拂面。人们安静下来了,因为一片片晶莹纷纷洒洒而下。“下雪了!”小女孩高兴地叫了一声,人们看着罕见的雪花激动无比。 雪花纷扬,一个白衣女子踏雪而来,白绫长袖似仙女飞天。脚尖轻点踏波石,音乐渐渐响起,她应声而舞。旋转连连云袖开,踏波轻移鱼欢腾;双手环抱如笼月,银丝飞甩断泠淙。 人们都看得痴了,亭台水榭中只有她在雪中飞舞,舞姿感动了水乡! 曲罢,舞女飞旋蹲下双手抱心祈天,舞袖笼成银纱飘落。全场鸦雀无声,游船里皇帝陛下鼓掌叫好,四周顿时响起了排山倒海的掌声!舞女盈盈站起,接过银杯向皇帝敬酒,银发随风飘动:“燳焱教恭祝陛下龙体安泰,祈求汉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说完喝下酒,全场再度沸腾。 “她是燳焱教的姬护法!天啊!”人们震撼无比,谁曾想高高在上的燳焱教护法就在眼前倾城一舞!人声鼎沸,久久不断。但也有人沉默,箫剑便板着脸。他总感觉现在的燳焱教太过庞大了,与皇室的亲密已经超越了普通的认知。 陛下放下酒杯大手一挥:“祈天!” 姬雪玫盈盈一礼双手伸展,四十九名衣着蓝裙的女子纷纷落在石莲台上,咒歌开始吟唱。黄气开始凝结,道道仙光如星辰闪烁。人们都安静了下来,虔诚者甚至也跪下祈祷。 “请新妃完成仪式。”姬雪玫双手呈递一道玉符,众人看向了游船玉亭处。君启天伸出手,一只修长完美的玉手掀开金纱,玉虹莲缓缓站起搭上了皇帝的手。红板从游船伸到踏波台,两人牵着手缓步而走,所过处红光氤氲,金莲盛开! 人们纷纷感叹新妃惊如天人,箫剑却是握着拳头虎躯微颤。左手又被柔软裹住,他又看到林夕秋水般的眼眸:“别难过,虹莲姐现在很幸福呢。”他沙哑地笑笑,隔着人海遥望他们步步生花。 走上石台,虹莲拿过玉符高举,声音端庄不失英气:“祈求苍天开眼,不再捉弄世人,不再戏谑纷争;祈求星辰照耀,祈求羲和凌空,照亮离人回家的路途!” 众人有些奇怪新妃的话语,但有心人才能懂有心话,皇帝皱了皱眉,箫剑却已是泪水盈眶。悔恨、不甘、绝望,复杂的泪花。砰,她捏爆玉符,顿时无尽黄气冲天而起! 人们欢呼雀跃,黄气在高空流转演化出了画面!条条大河汇集高峰,天光照耀而下;狼烟纷飞而起,战士血染沙场;苍穹神光浩荡,仙乐萦绕天地,花雨纷纷洒洒…… 看着一幕幕画面轮转,人们脸色各异。黄气砰然消散,清冷的月光再度洒下,天官们急忙埋头解读祈天异象。但各派英杰们已是双目放光,他们看到第一幅画面就已经心潮狂涌:神启之言不虚! 天官史捧着竹简上台解读,自然扯得都是天降福相佑我汉明之类,民众们听着却是心安喝彩。天官史退下,皇帝又牵起虹莲的手要往回走。这时急促的破空声从上空传来,月光里一道寒光急速逼近! “有刺客,护驾!”姬雪玫微喝一声,顿时石莲台上所有巫女飞空而上,道道飞凌迎向那道寒光。轰!突然音爆了,那道寒光竟瞬间分成四十九道射穿了所有巫女! 血染长空,人们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惊慌四起! 咻,寒光再度合一,所有飞空而来的精兵都被他一穿而过,瞬间便冲到了君启天和虹莲上空。士兵们还在下落,寒光里已经现出了一个人影,玉虹莲美目瞪圆:竟然是剑十三! “哟,剑灵,好久不见了!”剑十三残忍地笑着,身形一闪再度消失!时间仿佛变慢了,但实际上是他快如闪电!剑光围绕两人不断旋转,狞笑声传来:“还我龙泉剑,留你全尸!” 剑如电光火石射来,皇帝根本没有反应,虹莲一惊唤出了虹莲古剑。 “剑奴,你是不是太放肆了?”冰冷的声音传来,姬雪玫长袖一挥,顿时四周冻结成了冰雪世界!人们瞬间安静了下来,看到冰雪中刺客已被擒拿。皇帝有些后怕,但还是很镇定地上前。 “陛下小心!”虹莲的话音刚落,冰剑砰然破碎,那道寒光冲天而走,连姬雪玫都无可奈何。姬护法散去冰雪,人们纷纷散去,这场祈天舞宴就在惊险之中结束了。 箫剑几人走出了城外,向绮罗村走去。 狼牙沉吟:“看来神启之期不远了。”小狐重重点点头,小猪却还在回味着和雨蝉的幽会。箫剑沉吟:“刚才的剑奴定是龙渊族派来的,不知道她……” 林夕幽幽道:“如果连皇帝陛下都保护不了她,你一丹田被毁的剑客有什么用?!” 箫剑恼怒地瞪了她一下,林夕冷哼一声抱着哞哞先跑开了。几人讪讪地看着箫剑偷笑,他倒是满脸担心:传闻古老秘法能让剑吞噬人获得肉体,成为凶煞的“剑奴”。剑奴生命短暂,一旦达成目标便会化成灰烬;而且数百个剑者中难出一个剑奴,如此高的代价也让剑奴凤毛麟角。没想到龙渊竟如此大手笔!不过她身边现在高手如云,应该不会有事的…… 江南雪庐宫中,虹莲对皇帝深深一礼:“因为剑灵让陛下置身险境,真是罪该万死。” 君启天倒是笑了,宠溺地扶起虹莲:“我若连你都保护不了,又怎敢冒天下大讳纳剑灵为妃?” 虹莲微微一叹:“陛下之恩,我的确体会到了。”虽然他诸多行径令人不齿,但对我的感情却是真的。 君启天笑意更浓:“朕已得到几处异世界的消息,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自称‘臣妾’了!哈哈……” 虹莲也微微笑了,美眸闪着不一样的光芒。 第六十一章 梵音古刹黑白棋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第二天清晨,人们早早就起床去东方的寺庙祈福,王姨等人也不例外。一伙妖兽则是赶往流川岭勘察,箫剑和林夕跟在任叔三人身后徒步上山。四周都是虔诚的老百姓,一路上古木幽深,青烟袅袅。 几人走到山顶,却见古寺六七座,人们来来往往添香叩拜。跟着他们走完了祈福的程序已近中午,箫剑擦擦汗稍稍感叹:“想不到这求佛祈福也挺累人的!” 王姨急忙否定他:“求佛问禅讲究的是心要诚,这点苦算什么?”四周人也纷纷附和,箫剑挠挠头闭嘴了。本以为可以回家吃饭了,任叔却又拉着他要去东边五里的梵音寺朝圣! “啊?还要走五里啊……”箫剑耷拉着脸被任叔拉走,林夕急忙跟了上去。任叔兴致颇高:“这朝圣之路越长越显心诚,有的人前几日就从百里外赶来了呢!许久不见了尘和尚,我这手痒得很呢,哈哈哈……” 林夕一边提着竹篮一边笑他,箫剑苦着脸:“你一女孩子去梵音寺不妥吧?” 林夕摇摇头:“佛家开度众生最是豁达,平日虽谢绝女客但新年之际就另当别论了。” “你就不怕药阁跟他们打了招呼,把你绑了送回去?” 林夕敲了一下他的头,语气很坚定:“不会的,因为他们是佛家!” 当箫剑走到了灵山下他才懂得了林夕的话:这里灵气环绕,众生平等;这里古刹遍地,梵音不绝;这里人敬天地,万物皆佛。走在高高的阶梯上,四周都是古松菩提,沿路尽是寺庙僧人,每一个来朝圣的人都慈眉善目内心安稳。终于来到了灵山顶,巍峨的梵音大殿却透着悲悯天下的情怀,与其他修仙门派高高在上的姿态完全不一样。 “阿弥陀佛,三位施主可曾有知客引领?”一个年轻和尚上前合十,任叔也还了一礼:“往年都是了尘大师接引的,还请通告。”年轻和尚点头退去,三人在门前大鼎旁等待。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左右的和尚身披紫金袈裟走了出来,沿途人都向他行礼,箫剑看了大吃一惊:他正是鲲魔大战时苦竹住持身边的大师! 了尘和尚双手合十:“任施主,今年也很准时啊。还有箫施主、林施主,真是稀客。”任叔有些惊讶他们相识,箫剑两人笑笑摇摇头。了尘引领三人进寺朝拜,一踏进大门就看到金佛危居高堂,旁边是菩萨与罗汉的雕像陈列。走完朝拜的程序后任叔就拉着了尘和尚去后殿了,吩咐箫剑两人等在大厅听经。 两人跪坐在大厅角落里,旁边也已经跪满了人,只剩前面两排的拜垫还空着,应该是给高人显贵用的。这时一个老和尚走了出来,呢喃道:“传经礼,开始。”一排僧人应声走了出来,要开始念经了。 “等一下!”这时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众人看向门外,却见一个中年人拉着一个少女跑进来迅速跪在前排拜垫。“弟子言阔来迟,万望赎罪!”老和尚笑着点点头,开始诵经。 箫剑目光躲闪,那两人赫然是言侯爷和他的刁蛮女儿! 诵经很久,箫剑听得腿麻头晕的,倒是林夕还美目清醒。无聊地四处望望,却对上了言素素同样无聊的目光!言素素看到箫剑立马惊喜无比,挪着身子蠢蠢欲动。言侯拍了拍好动的女儿,她吐吐舌头安分下来却悄悄对箫剑做着鬼脸,箫剑不禁苦笑。 诵经终于结束,箫剑拉住林夕就往外面走,身后却突然响起了言素素的叫声:“箫兄弟别走啊!”嗖的一声她已经跑到身后,箫剑叹口气转回身:“言侯爷,言大小姐,好久不见。” 言侯看到两人也急忙上前高兴道:“原来是箫公子还有药阁圣女,真是有缘啊!”林夕也笑笑,言侯爷位居一品,她还是有所接触的。几人走到寺外在古松下交谈,言素素拉着箫剑问东问西让他叫苦不已。 她悄悄拉过箫剑神秘兮兮道:“你的漂亮姐姐怎么会成为新晋的贵妃?还有你和药阁圣女什么关系?这之间不会有什么关系吧!”看她闪着八卦的大眼睛,箫剑抚抚额头:“对探听别人私事这一点,你还是挺像女孩子的嘛。” 禁不住她纠缠,箫剑就将事情简述一二,父女俩听得一愣一愣的。林夕也请求言侯不要透露他们的行踪,言侯满口答应。 “不好玩!我还想让你教我武功呢,没想到……”言素素憋着嘴东张西望,在找着有什么能解闷的东西。突然看到八皇子率着一伙人上来,高兴地叫道:“哎,小泰子!” 君景泰突然看到小跑过来的言素素,苦笑一下连忙站住:“言大姐,这么巧啊……”言素素跳过去扯住他耳朵:“怎么,见到本大小姐有这么害怕吗!”八皇子急忙摆摆手:“怎么会呢!不过本王今年是受皇命来进赏香火的,你可不要乱来啊。” 看他手里拿着圣旨,言素素娇哼一声放过他了。八皇子微松口气,率着身后十几个提着赐品的礼官走进大殿,瞥了一眼箫剑与林夕并无动作。箫剑急忙与言侯别过,他可不想与八皇子再生纠葛。言侯道一声:“箫公子于小女有大恩,以后若有难处尽可光临寒舍!” “反正你也不用打打杀杀了,有时间就来找我玩啊!”言素素挥挥手,箫剑与林夕走向了后院。 穿过几层黄墙,隔绝了前面的纷扰,两人看到了古老榕树下的任叔和了尘大师。两人正心无旁骛地下棋,连箫剑两人的到来都没察觉。两人安静地跪坐在棋台旁,斑驳的日光在棋盘上游走。 过了近半个时辰,两人突然定住了,各执一棋子眉头紧锁。瞌睡的箫剑被林夕拍醒,看到两人僵持着他也无奈地摊摊手:“别看我,我不懂下棋。”林夕摇摇头:“这盘棋只有不懂的人才能看懂。” 箫剑奇怪地看向棋盘却突然愣住了,黑白棋子交错纠缠,仿佛生死厮杀却又若即若离。他竟看到了混沌之气流转,清浊相生相克,大道繁衍! “嗯!”箫剑急忙闭上眼,脑中黑白圆图闪过。 “施主看到了什么?”了尘和尚放下手中子问道。 箫剑摇摇头:“黑白相生相灭。” 任叔轻轻笑了:“不错不错。你心中的黑白呢?” “我……”箫剑脑海一阵模糊,无尽混沌流转,他连忙拍了自己一巴掌。“我分不清。” 了尘与任叔对视一眼不说话了。林夕微微鞠一躬道:“想不到我今日能亲眼见到传说中的心圆棋局,多谢两位大师!”箫剑不明所以,了尘叹口气:“天地未开,混沌一片。箫施主,你丹田被毁命途多舛,无异于世界崩塌希望缺失。” 箫剑目光暗淡,却听得他继续道:“但一个世界毁灭,难道不意味着新的世界在孕育?” 箫剑苦笑:“可是只有一个世界啊……” “佛家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啊!”箫剑看向微笑的任叔若有所悟。任叔轻轻拍了拍他肩膀,道:“只要种子还在,天地之花就能破土而出,继续绽放。” 箫剑双目瞪圆,突然感到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却见林夕微微鞠一躬道:“想不到我今日能亲眼见到传说中的心圆棋局,多谢两位大师!”任叔笑着摆摆手:“什么心圆棋局,不过两个人都走到死局罢了!” 林夕抬头再看,疑惑一声:“怎么会……是小女子看错了,抱歉。”箫剑心头骇然,刚才的场景是真是假?看着与常人无异的两人,也许刚才只是幻觉。 咻,三人还在交谈间突然响起破空声,六七道寒光突然从茂密的树枝上射来!了尘和尚呢喃一声,大袖一挥便将铁箭尽数收纳!林夕急忙挡在箫剑与任叔面前警戒,了尘声如洪钟喝道:“贵客来访,还不现身?” 铿,又是四道寒光从四面射来,剑光带着嫣红的梅花瓣瞬间便冲到了尘身边。箫剑大惊,四个血梅堂的杀手!“阿弥陀佛!”了尘双手合十,大袖飞舞竟荡漾出盈盈佛光,所有长剑没入佛光中竟像刺入了另外的空间! “袖里乾坤?”一个惊讶的女音传出,四道剑光立刻后退飞天即走。这时一群武僧堪堪赶到,看到飞走的刺客就欲追捕却被了尘和尚制止了。箫剑急忙道:“大师,她们是……” 了尘打断他,摇摇头道:“她们是谁有何关系?我不入地谁入地狱,阿弥陀佛。”武僧们合十礼后都退下了,剩三人余惊未定。箫剑看了看任叔又看了看林夕,沉吟道:“当初海市蜃楼里我与江逸尘战后第一次碰上了她们,如今八皇子刚到她们又至,看来我是逃不掉了!” 林夕脸色有些复杂:“你是想说我药阁圣子与血梅堂有勾结?” 箫剑叹口气对三人抱拳:“箫某在此别过,不能再让身边人因我受无妄之灾!” “你给我站住!”林夕吼住箫剑的脚步,她跑到他面前瞪着他,双手微微颤抖:“事到如今你还能去哪?口口声声说着一个人承担,却没想过这样反倒是推卸着责任吗?!就是因为你一次次的回避,才造成身边人一次次的受伤!我们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林夕哭腔隐隐:“好好看清身边,你不是一个人!” 箫剑愣住,她的哭诉如醍醐灌顶!沉默了一会儿,箫剑伸出手撑住她颤抖的双肩,她身形一颤连忙揩去泪花。箫剑微微笑道:“对不起,我不会再逃避了。” 林夕笑了,微红的眼眶闪着残留的晶莹,在笑靥中美如夏花。她急忙转过身子:“我可没哭啊,都是被你气的!”箫剑笑笑对任叔鞠一躬:“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箫某有缘再报!请转告王姨和雯儿,阿剑以后再去叨扰。”任叔朗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与了尘道别后就自己回去了。 晚风吹拂着青烟,这个冬天并不寒冷。 箫剑向了尘跪下,了尘一惊抬起右手,佛力提起了他的膝盖。箫剑重重抱拳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师收留我二人一段时日!”了尘微微笑着,如佛陀般悲悯:“我佛慈悲,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人。” 铛……暮鼓的声音响彻天际,飞鸟也在夕阳下回林。箫剑感激地再鞠一躬,林夕看着恢复生气的他会心地笑了。 时间过得很快,箫剑每天跟着了尘和尚念经问禅,林夕则被安排在附近的静心庵里静养,一晃一个月就过去了。和尚们也都习惯了这个“俗家弟子”,经常与他切磋玩耍,箫剑感慨这梵音佛寺犹如世外桃源般平静美好。而这十几天他更是看到许许多多修士飞过,因为东北方的流川岭汇集了越来越多的强者。 平静在今天被打破,一道天光划破黎明前的黑暗射下,所有人都动了:神启降临! 一道道光芒飞过天空,清晨的阳光中箫剑与林夕跟了尘和尚告别。“了尘大师,诸位‘师兄弟’,有缘再见!” 了尘挥挥手,许多和尚尼姑看着短暂的朋友离去悲伤不已,纷纷挥手送别。绿林石径上,两个人走向那扭曲的远方…… 流川岭,江东八江都流经这片绵延的大山。它成峡状,从江东南方几乎绵延到汉明南境——现在成了鬼城的尧羽圣城。自从那道天光射下后,大山旁边的城镇可是挤满了人,妖族神族也不在少数。 箫剑与林夕来到钦江旁的小镇,坐在岸边的小茶馆里喝茶,看着络绎不绝的修士渡河而过消失在深山里。林夕递给端茶的小二几两碎银,微微笑道:“店家近日生意很好啊!” 小二收起碎银得意地笑着:“那是!姑娘您看这座无虚席,可是从三天前就这样了!若不是姑娘人美运气好,今儿个还难找到座呢!”林夕夸他嘴甜又问道:“这几日有没有见到大人物?” 小二摆摆手:“前几日都没见到,今早天光降临后那是人马不绝,小的眼拙到现在也只看到两位大人物了!”林夕咯咯笑着,箫剑也难得地笑了,再给他几个赏银让他退下。 箫剑环顾四周确实是什么人都有,各类兽人,修仙者,武士,连比翼族,奇肱人等神族都来了!他不禁感叹:“神启的诱惑太大了,弱小者都抱住侥幸的心理来碰运气,殊不知心中的贪婪可是能要人命的!” 林夕掩嘴笑道:“那你不也是飞蛾扑火的弱者?” 箫剑看着她却微微出神,清河杨柳下她仿佛洁白的水仙,玉面玲珑。“你最近好像特别喜欢笑呢。” 林夕愣了愣:“你不喜欢我笑?” 箫剑赶忙摇头:“不,你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弯得像月牙儿。”林夕却不笑了,低下头脸颊微红。箫剑愣了愣,自觉说了奇怪的话语,闭上嘴别过脸去。气氛有些尴尬。 “小二,来碗清茶。” 身后突然想起清冷的声音,箫剑回头却看到鲁班门的木夏就坐在身后!他立马警觉,林夕见情况不对也暗自运起内力。木夏轻轻呷了口茶水,淡淡道:“放下你手中银针,不然天魔未死还成了废人的消息就会传出,你能挡住多少人?” 林夕一听就要站起,箫剑按住了她。双方背对着,木夏将背后的长匣子放到桌上,又自顾自喝起了茶。箫剑沉声道:“我与鲁班门并无恩怨,你为何至此?” “因为一个故人。” 箫剑一愣,她并没有拐弯抹角,能听得出她的诚恳。箫剑深深一叹:“松云,我欠他一个永远完成不了的承诺……你要怪罪于我也无可厚非。” 砰,她放下茶碗站了起来:“别搞错了,我与你无仇。”说完再背起长匣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两人面面相觑。过了半息两人也站起来了,走到湍急的江水旁犯难。林夕摊摊手:“你说你一点修为都没有还想来摊这浑水,现在连一条小河都过不去了吧。” 箫剑挠挠头:“那就劳烦圣女大人了!” 林夕叹口气:“算我倒霉~”说完直接提起箫剑后领,嗖的一声飞起渡过钦江。旁边的修士偷笑:“你看那小子,还要小女人提着飞,哈哈哈……”箫剑不甚在意,倒是林夕俏脸微红。 终于走进了流川岭,这里虽然只是外围但已经发生了不少摩擦,一路来就碰到许多人打得头破血流。不同人各自成团警惕着四周,箫剑两人自然是躲得远远的。 走出山口豁然开朗,前面是辽阔的湿地,七条大江交错蜿蜒,矮岭绵延绿意盎然。河流如弯蛇,高低有致的山峰错落,真乃别样的景色。不同团队各自分开,谁都不想找到的宝藏被别人夺去。 “每次神启降临都会伴有奇珍异宝,也怪不得这么多人争抢了。”两人在一处矮岭上眺望四周,林夕的肩膀上哞哞伸着小鼻子嗅着。“哞哼?嗯哼!”哞哞突然指向附近一座高峰,林夕眼光一亮:“哞哞真棒,肯定有珍惜灵药!” 箫剑也满脸期待。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其实并不是神启,只是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一种药谱里模糊记载的灵药:通灵结。“‘护心脉,连心田,是为通灵’,这种药也许能恢复你的丹田。”林夕的语气连自己都不能说服,不过还是认真地点点头:“虽然没人见过它,但总比没有希望好!走啰~” “哎,我还没准备好呢!”林夕提着箫剑飞空而去,旁边的人们只听到叫喊声与笑声。 第六十三章 心锁秘剑天兵现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百川岩,水晶巨树四周杀光纵横,余威波及到晶树竟全部被反射回来,躲闪不及的反被自己击伤。彩光琉璃,爆炸四起,偌大的山峰又倒塌了大片。 蒋正辞舞者咒剑狂笑,咒人们所向披靡滥杀无辜。八翼日使圣罗杰白目发光,滚滚威喝传来:“真是不长记性,审判之歌!”一个个使徒飞上高空,集体吟唱着神圣歌谣,音波像上帝的呢喃笼罩战场,心邪者抱头惨叫但咒人竟毫发无损! “这可是改进后的咒术,岂会被你小小儿歌击破?哈哈哈……”蒋正辞大笑,咒剑一挥召来几个死侍抵挡四周的敌人。蹦,蹦,突然一声声悚然响起,只看到一个白影闪过,沿途的咒人们爆开了血花,脑袋与心脏同时绽放出淋漓的花焰! “是谁!怎会……”蒋正辞大吼,眼前一花顿时无数鬼魂凝成的掌影扑面而来,吓得他急忙后退。两个老者飞身上前挡住掌影,空间震荡,魂飞魄散。待三人缓过来,只见白爷爷负手立于眼前,白菩萨此刻满脸沉怒:“是你,拿我哥哥做实验品!如此邪术定不能容忍!” 蒋正辞嗤笑一下:“你得感谢我,否则你那可悲的兄长早就去见真正的无常了!”白爷爷眼色一狠不再多说,飞身冲了上来。冥剑挥舞,顿时十几个强大咒人围攻上去,两位老者也冲上去,道境凝成黑爪撕裂空间。 轰……无尽杀光轰落附近的小山头,蒋正辞微微冷笑。但他的笑定住了,灰尘中一袭白衣缓缓飘来,身上所有的伤势如烟聚拢,红光下尽数痊愈!“这!这怎么可能?杀,给我杀!”蒋正辞惊慌大吼,无数杀招再度轰去,但白爷爷闲庭信步般飞来,任血肉迸飞骨头碎裂,瞬间便能恢复如初! “这是真正的幽狼诅咒!太美了……”蒋正辞愣怔着,白爷爷怒喝一声:“这份疼痛继承了四十年的悔恨与哥哥的心志,这份诅咒誓要终结你们的罪恶!” “武魂觉醒七重天·阎魔天绝掌!” 呜呼……阴风怒号,银魂乱舞,千万魂魄在天空凝成云朵般的掌影,随着他的怒吼滚滚压下!犹如浓云倾塌而下,周围的人们被魂掌霎时击穿。嗡……无尽魂烟缭绕四周,心邪者一命呜呼,咒人含笑成烟,蒋正辞喷着血箭逃入河水里消失。 人们爆发出喝彩,一个个药阁白衣也加入了战场,咒人们节节败退。白爷爷退居边缘,看着混乱的战场叹口气:“双头齐断是解法,只要同时击碎头与心便能破这邪术。只是在世人心中驻扎的贪婪,这片天地赋予的宿命,有什么方法能解开呢?”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只有鲜血喷涌着歇斯底里的欲望,厮杀动荡着彩霞的百川。 百川岩边缘一角,英水涡旋的石洞下,一个黄光锁链围成的结界阳气喷薄。箫剑睁开眼看到一把被锁链束缚的长剑漂浮眼前,道道黄链射出围成了结界。他惊讶于自己还活着,急忙看看怀中的林夕,她已然昏厥了过去,所幸还有气息。 吃痛地坐起,他伸出手想触碰眼前的秘剑。剑格下方的剑身竟有一处心脏形状的空洞,无数齿轮环绕其旁像是一把奇锁。 “你醒了。”身后突然响起声音,箫剑缩回手转身看到木夏捂着胸膛,发白的嘴唇残留着血迹。箫剑恍然:“莫非是木姑娘救了我们?!” 木夏点点头,双手一招所有光链缩回秘剑的心锁里,她将其收回了背后的长匣中。“不必谢我,我说过并不是为你而来。”说着转身离去,箫剑喊道:“姑娘的伤势如何……”只是没说完她已飞远了。 箫剑坐在林夕旁边看着远处的战场发愣,那些文字是什么意思?最后凝结的黑白种子又是什么?神兽帝江守护,那颗水晶树隐藏着什么?一股脑的问题想不明白,再度斟酌了玄奥的文字,他揣测自语:“字面的意思是始祖神划开了星河,然后另一个大神引来文明之种才有了现在的世界。但天地被禁锢,感之破之的方法在哪?引来文明之种的大神又是谁?以前从未听说过啊……” 咻,突然一道杀机打破思考,远处一把银枪射穿水浪袭来,箫剑急忙抱住林夕翻滚躲避。铿,岩石破碎,石块飞射,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降落在枪柄末端。江逸尘摇着手中的雅扇笑得很舒服,但在箫剑看来如此丑陋:“天魔好久不见了,还不把我的师妹还来?” 箫剑才低头看看林夕,身影一晃一只大手已捏住自己脖子猛然上提!箫剑抓住他的手,双脚狠踢却被扇子轻易挡住了。氧气迅速流失,胸膛似要炸开,通红的脸上青筋遍布,箫剑翻着白眼已要窒息。江逸尘邪恶地笑着,这时有几个医师赶来,一个老者急忙喝道:“小江快放手,他还不能死!” 江逸尘暗骂一句将箫剑狠狠摔在地上,快步抱起林夕心疼道:“威老莫怪,我是看他要轻薄师妹才盛怒不已,险些误了补天大业……”威老脸色一沉,走过去将喘气的箫剑狠狠踢飞,大袖一甩骂道:“哼,天魔真是色胆包天!我药阁圣女的名节岂是你能染指的!” 几个医师按住吐血的箫剑,一伙人飞空而起要渡过英水离开。 视线开始模糊,她迷蒙的影子动荡着箫剑的神魂。不能就这样被缚,不能让林夕再回到囚禁的牢笼!我是箫剑,我还要做回箫剑!!“啊!”他低吼一声,突然一股强大的神识轰然爆开,旁边几个医者心神剧震掉入河中。威老与江逸尘回头,看到箫剑周身竟蒸腾着如烟的道境! 威老身形一晃就掐住箫剑脖颈,强横的武魂压制住他的道境。威老双目如钩:“你已无半点修为,怎么可能觉醒武魂?!”箫剑吃力地扯着他的手,双目迷离意识不清。江逸尘目光狠辣,箫剑太令人震惊了,如此惊世骇俗的潜力绝不能留!否则等他成长起来就是自己的死期! 两股武魂僵持,箫剑渐渐无力,终于垂下了双手。威老微呼口气,突然远处的水晶树竟射来一道彩光,两人被莫名的伟力击飞百米!所有人看了过来,彩光笼罩着晕厥的箫剑一闪而过,只剩浪花朵朵。 看到彩光没入水晶树,人群又沸腾了,无数神通剑阵轰击着巨树依然无果,折射的杀光反倒击退了部分修士。箫剑再度在眼前逃脱,威老恼怒挥袖,怒气击飞巨浪冲断河柳。“这小子运气太好了!”江逸尘更是心中不甘,低头看着怀中的林夕目光狠辣。 威老强压回火气,嘶声道:“他被吸进水晶树里定无法逃脱,派人在旁守候,一旦晶树被毁立马捉拿!”江逸尘点点头,威老怒甩长袖飞走了。 混战仍在继续,但战局稍稍缓解了。两位仙人对空达成了共识:先击破水晶树找出神启再谈归属。戾焱仰天大喝,一把百丈长的黑火巨剑在天际显现,如山岳般高大;银貂妖王双掌推演,七只灵力白貂上下飞舞。两人点指而下,灵狐缠绕着仙剑直坠而下,滚滚仙威压碎山石激起百川巨浪,修士们急忙后飞躲避。 咻,一道雨雷矢携着漫天雷电应声射来;嗡,太阳神镜里一匹天马裹着黄金圣光也冲向晶树。雨工和使徒阵营祭出仙兵,四股仙力轰向水晶巨树,天地动荡,山河颤抖!人们拼命飞逃,哪怕一丝余威都能毁灭生灵! “吼!”一股怒吼传出,树旁的废墟里神兽帝江冲出,四只翅膀迎风见长护住晶树。轰!四股仙力狠狠打在其上,光芒瞬间遮住天地,灵力风暴犹如火山爆发,所过处山石如齑粉,河水成蒸汽,动荡毁灭着一切! “啊……”走得慢的修士被风暴裹着瞬间成粉,逃离的人们躲在山石大河里,强横的灵力波依旧震得人们心神受损!待动荡渐渐平息,人们纷纷探出头,却看到一个方圆十里的深坑重新吸收着河水,深坑中央一根石柱孤立,水晶巨树依旧耸立。 仙力一击毁灭了整座百川岩,千万年的艺术宝库随之消逝! “嗷……”帝江惨叫着,翅膀齐断赤血泉涌,摇摇晃晃的飞不稳了。 “神兽帝江,当归我妖族!”银貂妖王冲来,戾焱并不阻止,其他人也不敢上前。小猪身披圣影上前,在帝江面前大吼,背后的金猪魔影也发出奇异的声音。仿佛跨越时空的对话,帝江仰天长嚎一声,急速缩小成一个圆石飞进了小猪的怀里。 帝江刚被收服,水晶树突然发生了异样,无尽彩光竟围绕它急速旋转,形成一股七彩旋风扩散开来。小猪急忙后飞,强大的伟力逼迫下只剩两个仙人和手握仙兵的八翼日使与雨工帝尊。 “人生的绮丽命途的曲折 你折下的向日葵还在微笑吗? 天爱上了海诗人爱上了月光 我们曾信以为真的都成了玩笑 啊多么可笑! …… “这是什么声音?”人们环顾四周,只听到一个温和的嗓音在天地回荡,奇异的音乐绵绵动听。水晶树枝叶摇曳,点点星光飘出,映出一个个斑斓的世界,里面有玩偶,有天使,有烛火下泛黄的纸张…… 天地安静下来了,鱼儿们浮出水面吐泡泡,麋鹿们顶着森林奔跑,鸟儿们簇拥到树旁表演着花样飞翔……仙乐越来越响,诗歌还在吟唱: “你是火柴我是风 我要拥抱你我要拥抱你我要拥抱你 但我只能哭着离去 黑暗中小小的火焰那是末日里最后的阳光 眺望眺望……” 噗,水晶树冠里点亮了一枚火光,如此微弱又如此坚强。 有人哭了,不知是出于感动还是羞愧,越来越多的人哭了。女孩依偎在男孩怀里,严厉的父亲也抱住了不成器的孩儿,冥冥仙乐抚慰着每个人的心,鸟舞鱼歌达到了高潮。 希望,绝望,正道,恶人,利益,功名……谁还曾相信,小时候害怕的雷公,喜欢的嫦娥,尊敬的女娲?我们都是故事,永远说不完的令人心碎的故事。 嗡……树冠缓缓张开,水晶渐渐解体,那朵火光缓缓升空,晶体笼罩其旁不断压缩凝结。戾焱眼光一亮,破碎空间飞空而去!妖王也不甘示弱,圣罗杰和雨工帝尊也携着仙兵冲上去。那朵火花,就是真正的神启! 轰……又是四招排山倒海的仙武,杀光击向不断凝结水晶的火焰! 铿铿,金属转动的声音传出,整棵水晶巨树轰然解体,十二具闪着寒光的铠甲骑士飞出,舞者机械羽翼飞向仙光。铿……仙光击碎了九座机甲,围绕在火光旁的三座铠甲亮起了目光,一金一红一灰。 “那是天外铠甲!承载着世理的传说之兵!”鲁班门班夫子激动不已,他只在极古老的书籍里描写过,没想到今日能见到!身后木春秋冬操纵着机关兽飞空而去。人们再度不要命地冲飞过去,神启现迹,天兵降临,此时不博更待何时! 三个铠甲骑士亮兵,一把机械长剑,两具镭射光炮,一尊泰山铁盾。与仙光相抵,长剑劈碎黑火仙剑,两道镭射轰碎天马雷矢,铁盾弹飞灵貂妖气!四个人猛然停住,三具铠甲也停止了动作,守在火光旁不动如山。 水晶聚拢得越来越快,渐渐地在火光下凝成了一盏灯的模样。 “祭出圣兵,不能让水晶封住神启之火!”妖王大喝,手中九尾火灵显现,一只九尾天狐踏熔山峰而来!戾焱也祭出了开山印,一座圣山从天而降,压碎百里地面激起无尽巨浪! 铿,犹如铁门关闭的声音,所有水晶瞬间就凝结在神灯四周,组成了一个瑰丽闪烁的正方体魔方!魔方嗖的一声向天空飞去,三具铠甲眼光消失。妖王大喝,天狐蹬地飞空,九条火尾伸向魔方;圣山竟射出无数石刺也击向魔方,两股圣力就要相撞! 嗡!两座通天高崖兀地出现,九尾圣山撞在了上面,开天辟地般的颤响刺痛着所有人的神经。灵狐湮灭,圣山回印,两座高崖化成一只通天玄龟也渐渐消失。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手里抓着神启魔方,缓缓降落。 “他是圣裁宫的使者!”有人认出了上官烨赫,他在鲲魔大战时就现身阻止过圣兵之战。妖王与戾焱焦急恼怒又不敢贸然出手,他们两人就算联手也不一定能胜过眼前之人。 戾焱寒着脸拱拱手:“上官使者别来无恙?” 上官烨赫冷哼一声:“又是你们两人,真是不让老人家消停!” 妖王朗笑一声:“若不是我两人,前辈哪能再降临这花花世界?” 上官烨赫指着坑坑洼洼的河流山川,怒气隐隐:“这就是你说的花花世界?!”两人吞下话语,戾焱冷冷道:“闲话少说,还请使者交出手中魔方!” 上官烨赫沉沉笑了:“老夫活了数千年,已好久没听过这么狂妄的话语了……呵呵,真是怀念。”戾焱脸色黑沉,手中开山印泛起了圣镜光芒,妖王倒是后退一步没有出手。 上官烨赫收回笑容,冷冷扫视不断涌来的人影,义正言辞道:“圣裁宫只管圣兵之战,不理会凡尘诸事。这神启魔方暂存我手,日后通过试炼决定归属,免却圣兵之战!” 戾焱握紧了开山印,妖王也眼色犹豫。上官烨赫冷哼一声,无尽仙力笼罩天地,身后玄武龟影隐隐:“怎么,信不过圣裁宫吗?!” 妖王抱抱拳回飞到兽人阵营,戾焱纠结良久终是甩袖离去。上官烨赫收起魔方,瞥了一眼下方后也消失了身影。 这下子人群又炸开了锅,不同族派的人们纷纷冲向那三具沉默的铠甲,这可是神兵利器!轰……八翼使徒携着日光率先冲到,空间戒指却收不起铠甲。雨工帝尊劈来雷电,圣罗杰顾不了抵挡就搬起黄金铠甲,雷电轰飞他血肉,他颜色狠辣地扛着铠甲飞走了。 雨工帝尊也堪堪赶到,身后又有十几个武帝觉醒武魂赶到了。雨工双手一挥,身边两股雷电竟凝成两个化身,扛起两具铠甲就飞空而去。身后的武帝们怒骂,无尽杀光呼啸而去。雨工帝尊长啸,几十个雨工飞过来用肉体抵挡住武帝们的狂轰滥炸!雨工帝尊使出秘术,驾着雨雷矢破空而去,只剩愤怒的武帝们将所有雨工轰杀成渣。 剩下的修士们也只能叹息而归,有的还留在流川岭探寻宝物。牵动天下的神启就这样结束了,神兽帝江被妖族收服,天外铠甲也尽数被西方神族掠夺,而神启魔方暂存于圣裁宫之手。高调亮相的魂殇门却吃了大亏,燳焱教也毫无收获悻悻而归,这些谈资足够让江湖沸腾许久了。 却说雨工帝尊刚飞离流川岭便收起了雨雷矢,灵力的极度损耗让他不免吐出心血。看着身旁两具威武精妙的铠甲,他又立马咧起羊嘴:“两具天外战甲,此行不虚!天神眷顾我雨工一族,反扑使徒成为西方最强的日子不远了!哈哈哈……” 他的笑突然凝住,红色铠甲的眼光突然闪亮,一把机械长剑斩碎了抓住它的分身!雨工帝尊惊得后飞,但是红色铠甲并没有攻击,反倒快速冲进了下方湍急的钦江,没入水中不见了。 雨工余惊未定,怒骂一声带着灰色铠甲破空离去。 钦江旁的小茶馆,小二忙活了一天提着脏水来到河边。突然一只机械手从河里冒出,吓得他坐在了地上。一个机器人从河里踉跄爬出,全身的铠甲如水晶崩散,箫剑无力地晕倒在地。 “客官?客官!” 第六十四章 画心幽幽画魅皮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当第一抹阳光摇醒河流,钦江旁的小茶馆也开启了门扉。小二和老板伸伸懒腰开始搬凳摆桌,清凉的晨风掀起路边花草的清香。 “嗯嗯,今儿个又是好天气!”小二张小杰哼起了调调。老板张大杰感叹客流量的急剧减少,小杰端着水突然撞到了一个胸膛,两声道歉同时响起。小杰抬头看到还有些憔悴的箫剑,高兴道:“客官你可醒了!你都睡了两天两夜了!” 箫剑扯扯嘴,我又睡了两天两夜…… 拱拱手微微笑道:“多谢小二哥搭救!” “哎,感谢可不能口头说说啊!”张大杰拍了拍胖肚子贼笑着,小杰摆摆手:“别理这老胖子。你只是睡了我家地板而已,不碍事!” “你这吃里扒外的小崽子,怎么帮外人说话?”大杰揪起他耳朵,小杰不禁喊疼。箫剑看着这对活蹦乱跳的父子不由地笑了起来,拿出一锭黄金递过去:“小小诚意抵不过恩情。” “哎嘿,够了够了。”大杰收起黄金哼着调儿去烹茶了。小杰皱皱鼻,箫剑问道:“敢问小二哥,最近还有什么人经过这里吗?” 张小杰一听拍了拍额头:“忘了跟你说,和你一起来的那个漂亮小姐被一个白衣服的男人抱着飞走了!就在两天前,一群白衣服的飞向西方了。”箫剑脸色沉重,林夕被他们抓回去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惩罚,但自己现在毫无办法!心中着急,狠狠锤了一下木桌。 张小杰目光转动:“客官,我看你心事重重,不如推荐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画家,神奇的画家!”小杰指向北方:“他就在小斋镇里,也许能给你点帮助。”箫剑与他告别,半信半疑地走上了小路。待他走后,张大杰跟一个身着布甲头蓬的人说着什么,那人给了他一袋银子就消失了,老板今儿个真高兴啊。 走到小镇路口,小小城门上潦草地涂写有“小斋镇”三个字,守卫也是打着哈欠踱来踱去。看着行人们懒懒散散,箫剑倒是感叹这里人的安逸。小镇里很安静,走在街道上行人不多,零零散散地摆着一些摊位,卖家也懒得吆喝。 箫剑还想着找人问问那个画家的所在,突然看到前面的拐角排着队伍,然后一个人捧着一幅画满意地走了出来。 “下一位!”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一个老人颤颤巍巍地坐了下来。箫剑走上前,却看到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拿着画笔在老人面前比划,然后刷刷地在白纸上涂画。箫剑惊讶地发现,那人在画画时脸色竟变得很平静,双目闪烁着温和的光芒。 不到半刻钟他就放下了画笔,老人拿过肖像画一看,喜笑颜开地留下一枚铜板离开了。箫剑撇过一眼,却看到肖像画上的老人生气勃勃,与苍老邋遢的面容天差地别! 又看着几个人捧着画像笑着离去,画师全程都微笑着接过一枚枚铜板,箫剑对他越来越有兴趣了。日上三竿,所有人都拿到了漂亮的画像走开,只剩下箫剑了。 画师揉揉手指,微笑着指指小木椅:“请坐。” 箫剑坐下来问道:“我该做什么?” 画师拿起画笔比划:“坐着别动就好。” 看他已经开始涂画,箫剑好奇道:“你都不问一下我想要画什么吗?” 画师笑笑:“你的全部心事都显露脸上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箫剑摸摸脸有些哑然:“我的颜艺这么好?” 画师看看他,双眼透着睿智:“你要相信,一个人的脸就是他的窗户。透过眼睛、鼻子、嘴巴、皱纹等等,就能看清一个人。” 箫剑摇摇头:“你才二十出头,我不相信就拥有了如此高深的相面之术。” 画师也摇摇头:“不是相术,而是天赋。”说着转过画板,箫剑一下子愣住了:白纸上画的是一把断成两截的长剑!看他愣地说不出话,画师笑着伸过手:“一幅画一枚铜板,多谢惠顾。” 箫剑接过画,突然冷笑两声:“你给别人画的都是肖像,为何给我画这一把破剑?!我看你就是个骗子,看我不砸了你的场子!”说着就要掀起他的画桌,他连忙摆摆手:“别激动,我再给你画一幅就是!” 箫剑又坐下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他当然没有生气,只是演着玩的。画师边画边苦笑:“他们都是普通人,所求不过是过上好日子。我给他们放大自己的优点,让他们看到自己也有过人的一面,信心与欢笑就有了。至于你,戾气太重,碰上你算我倒霉。” 半盏茶时间又画完了,这次是一张面具,迷迷蒙蒙的看不清模样。箫剑又欲发怒挑衅,画师急忙按住他:“别急,听我解释。我不清楚你的目的是什么,但这个面具的意思是:放下自己,想想你隐藏的黑暗。”说着看了看箫剑右手的皮套。 箫剑思索一会儿,拿起两张墨画递给他一锭白银。画师连忙推辞,摇着食指道:“一幅画一枚铜板,两幅画就是两枚。”箫剑愣了愣,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人真有趣!我叫箫剑,你叫什么?” “在下温子墨。” “好!温子墨,我欠你两枚铜板,有缘再还!”箫剑拿着两幅画笑着走开,温子墨看着这个吃霸王餐的人无奈地摊摊手。收起工具看了看太阳:“吃过饭就起身吧,画菩萨像可不能迟到呢!”背起工具也离开了。 箫剑骑着马赶向江南。看了看右手的厚厚皮套,他拿起小刀划开了食指处的皮革,破开的小洞里隐约看到露出的皮肤,那是蓝色的螺旋!箫剑目光沉重,叹口气绝尘而去。 流川岭的北边是一个繁华的城市,名为流川城。神启刚刚过去两天,城里依旧是络绎不绝的人兽,琳琅满目的珍惜宝物随街叫卖,都是神启时出土的珍品。箫剑牵着一匹墨点骏在街上逛,想看看有没有通灵结的踪迹。 找了半天倒是见到了很多奇珍异宝,但是对他都没用。花点小钱买了几颗不认识的药草,不过看来也只是稀少的平凡之物。眼看天色已黑,他走进了一间客栈,要了一间普通房间就上楼了。 他上楼后又有一个穿着布甲头蓬的人走了进来,径直到前台道:“掌柜的,我要一间和刚才那男子紧邻的房间,再给我上桌斋菜。”说着扔下一袋黄金,在角落的饭桌坐下。 天色渐晚,一个背着画布木架的书生匆匆跑了进来。要了碗茶水坐下,温子墨捶捶肩膀转头便看到了那个盖着斗篷的人,眼色一亮凑上去恭敬道:“不知在下该如何称呼姑娘?前辈?或者……” 那人放下碗,一道寒光从盖住脸的布篷里射出,随即又消灭了。她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的确,她的声音很中性,身材也不算娇小。温子墨笑笑,坐在她对面拿起画笔开始涂画起来:“今日在下有幸能遇见姑娘,便免费为您画上一画!” 那人也不说话,静静地吃着饭。只一会儿笔就停了,温子墨满意地点点头,将画放在她面前就站起来走了,匆匆跑出了客栈。那人的筷子颤了颤,身子突然一动不动,一幅画静静躺在她面前,上面画着一只被利剑穿心的蝴蝶…… 却说箫剑躺在木床上思索着行动方案:当下最紧要的便是取回苌霄剑、夺回虹莲!凭借她的博闻强识和苌霄的灵异能力才有希望重塑丹田,自己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箫剑苦涩地笑笑,明明是自己抛弃了人家,现在却祈求她回心转意,自己未免太过自私了!“不管如何,第一步是得与她接触才行。”箫剑心中已有了目的地,江南言侯府。 铛铛铛……突然宏大的锣鼓声传来,箫剑眺望窗外,原来城中央的最高楼阁开放了。那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拍卖所,流川城自古便是珍品流通之处,罕见的奇珍异宝会不定期在那里拍卖,引得修士富豪齐聚。 当箫剑来到高大的门扉前着实吓了一跳,“星流商会”仿佛一个巨人耸立,投下的阴影埋没着来来往往的人们。突然有个身影从天空一闪而过,箫剑有点熟悉那气息却想不出,摇摇头走进了辽阔的商会。 商会最顶层的一间暗阁里,几个衣着华丽的人对眼前的蒋正辞汇报着今日的收入。蒋正辞气色不稳,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我没闲情听你们的账本!有没有紫姬大人提起过的东西?” 商会总管王贝贾脸色也不好,但还是敷衍道:“紫姬大人提的药材从未有人听说过,我们也无法鉴定。”蒋正辞眯起眼睛盯着几个脸色不屑的老人,冷笑两声摆摆手:“你们下去吧,也指望不了你们这些足不出户的人。”几个人脸色暗怒,甩袖离开。 砰,门重重关上,蒋正辞咳出一口血躺在床上,冥邪剑微微闪着光芒。 “他一个小小武尊二重天,凭什么尊为二魂使?”几个人边走边埋怨,另一个老人扯着胡子:“连王大哥才跻身魂卫之列,实在太不公平!” “别吵了!不要坏了门内的规矩。”王贝贾脸色暗沉,其他人不作声了。待几人走过长廊,一个侍卫突然推开了暗阁的石门。昏暗的阳光透过后窗纱照在床上,蒋正辞捂着胸膛微微呻吟,死气沉沉的暗阁竟透着难言的孤独,因为只有一把剑陪着他。 “呵,看来你的命真大,白爷爷的阎魔掌都杀不死你。”清冷而熟悉的声音传来,蒋正辞一愣猛地坐起,看到柳沁雅提着短剑缓缓走来。他看到她却放松地笑了,慵懒地躺下。 柳沁雅剑指他面目冷冷道:“你不怕我一剑杀了你吗?” 蒋正辞温柔地看着她:“我今日在劫难逃,就算你不杀我刚才那几个傻帽也会动手的,若是能死在你手上倒也算赎了些许罪孽。动手吧,阿雅,你不是等这一天很久了吗?” “你的罪孽是永远也赎不清的!”柳沁雅急速刺剑,短剑泛着寒光刺向他喉咙。叮,短剑被击飞,竟是咒剑护主自动射来,逼得她连连后退。嗡,冥邪剑周身竟升腾起无尽咒符,仿佛死尸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诅咒!咻,咒剑一下子便将她击倒在地,利刃直射她面目! “停下!”蒋正辞喝住冥邪剑,咒剑回飞到他身边,柳沁雅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嘤嘤……”她竟哭了起来,不甘心地拍着地:“凭什么,我凭什么赢不了你!明明我的修为比你还高!” 蒋正辞踉跄着走到她身边走下,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昔日爱人,他伸出手将她抱在了怀里。“嗯!”冥邪剑泛着邪恶的紫光,他咬紧牙关冷汗直流但还是紧紧抱着她。柳沁雅哭得更放纵了,似乎要把十年来的情绪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他抚摸过她柔顺的长发,微微捏了捏她脖子,强笑道:“都三四十的人了,哭花脸就不美了。” 哭声戛然而止,蒋正辞的笑猛然定住,他用力一掌将柳沁雅击飞,一把短刀插在胸口鲜血喷涌!柳沁雅撞在墙壁上吐出鲜血,但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咒剑之主,我终于找到你了!” 蒋正辞咳出几口心血,气息微弱道:“你不是阿雅,你到底是谁?!” “柳沁雅”缓步走来,光芒氤氲中变成了另一个模样,赫然是小狐!小狐双手伸出长长金爪,无比悲痛又气愤道:“你杀了我十几个姐妹,今日就血债血偿!” 蒋正辞虚弱撑地,意识显然已经模糊:“原来是那只抛弃同伴才挣脱我剑阵的狐妖啊,她们死得真是可悲呢……” “不许你玷污她们的牺牲!若不是姐妹们舍身相救,我今日如何能取你贱命!”小狐利爪狠狠撕去,怒火裹着杀光劈向他脖颈!危机临门的蒋正辞突然笑了笑,然后紫芒闪过,十根妖爪齐根而断,小狐后飞倒地凄惨尖叫! 蒋正辞站起来,轻松地拔出胸口的短刀,没有一丝鲜血流出。他脚步稳健地走过来,小狐不可置信地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插进你心脏了,怎么会……” 他狠狠捏住她脖子,叫声戛止。蒋正辞邪恶地笑了:“从你走进来我就开始怀疑了,不得不佩服你的幻化之术,以假乱真到我都不敢相信。” “那怎么会……” “但样貌可以幻化,心却是唯一的!”蒋正辞怒吼,眼中的杀光惊住了小狐:“我的心脏在右边,这点只有阿雅知道!以前我抱着她的时候她的脸都贴住我右胸膛,而你是左边!”小狐瞪大双眼,竟然输在了这一点上?! “既然你那么喜欢捉弄人的感情,我就让你好好体会一下人心吧!”蒋正辞抽回手,一道紫红咒符在她脖颈闪灭。小狐惊慌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蒋正辞意味深长地笑笑:“此咒名为‘淫藿之吻’,由烈性最浓的淫羊藿炮制炼成。怎么,是不是浑身燥热,奇痒难耐?”小狐香气喷鼻,全身竟变得燥热的红,好像千万只蚂蚁撕咬着身体,空虚难耐! “哈哈哈,你可以喝男人的血来缓减,却唯有与男人结合才能解除咒印。”蒋正辞坐在床上邪恶地看着扭动的小狐,挑挑嘴角:“你如果不介意,要我代劳也是乐意之极啊!” “呸!我死也不会让你碰我的!”小狐大喝一声,冲破窗户飞了出去,蒋正辞收起笑容沉默了。外面的骚乱被石门阻隔,蒋正辞盯着手中咒剑面无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空洞的窗还有寒风作伴,空洞的心呢? 淫火焚心的小狐飞不稳,掉落在城边的街道,行人们纷纷指着她议论。魅惑的气息从骨子里散发,妩媚的狐妖双眸如水,惹得四周男人狼眼放光。小狐鄙夷地冷哼但心头无比空虚,强忍的欲望让她娇躯瑟瑟发抖。 “小姐,你没事吧?”一个公子哥凑上去拍了拍她肩膀,小狐如电击一般咬去竟咬断了他的手!公子哥凄惨大叫,人们顿时乱作一团,“妖怪!妖怪吃人了!” 她的狐狸耳朵与尾巴露了出来,吵闹引来了远处的修士。几个武者赶来,看着舔血的狐妖尤物顿时双眼放光,几个人同时出手!“谬!”小狐露出锐利的牙齿,狐尾扫飞一人,但其他三人的掌风狠狠打在她身上。她哀嚎一声倒地,淫咒撕咬着让她在地上扭动着娇躯。 “嘿嘿,真是捡到宝了!”三个人淫笑着伸来咸猪手,小狐闭上水眸无声落泪,欲火烧得她难以抗拒。 咻,突然一道灵光射来,一把光箭将三个武者的手贯穿,三个人如葫芦串一般被钉飞!小狐被惨叫声惊醒,一个身着布甲斗篷的人转身离去。来不及思考,刚才的血液终于发挥了作用,她的神智稍微回复。 强忍住杀人的冲动,小狐急忙飞空而起,向着荒芜的西方飞去。 第六十五章 剑兮魂析听雨声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太阳西斜,晚霞映得商会高楼异样的红。远方的乌云慢慢涌来,看来是要下大雨了。 商会里面更是热火朝天,宝光灵力不时闪烁,吆喝吵杂不绝于耳。箫剑在第一层闲逛就看到了玄级顶级的内丹魔石,不得不感慨神启降临带来的影响之大。总体来说,每一样宝物根据其价值和稀有程度大致可分为人、玄、地、天、神五大级,这当然只是人为粗略的鉴定,但还是有普遍的价值度量。作为剑客依赖外力是大忌,所以箫剑也不太关心这些东西。 当然也有许多玄兽灵妖出售,买家多是炼金师、富豪之类,不是为了炼制就是买来当玩物。箫剑虽同情它们但力不足,他身上的银两还是林夕给的,可谓囊中羞涩。 铛铛……又是几声宏大的锣响,通往二层的楼梯开放了。买家们个个两眼放光,挤着跑上楼梯,箫剑傻愣愣地被挤在人流了,连推带搡地被挤上了二层。咻咻咻,一排排火光在四周亮起,前方辽阔的舞台灯火通明,四周围绕着几百个座位。人们纷纷坐下,待座无虚席后还有人涌进来站在最后,四周竟被围得水泄不通! 噔,所有火光消灭,只有舞台四周升腾起十八颗夜明珠,照得汉石地板璀璨亮丽。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年人从天而降,张开双臂大呼:“欢迎诸位来到星流拍卖夜,神启之宝专场!” “哦!!!”人声鼎沸,掌声如海! 箫剑被这场面吓到了,坐在角落的位置里打量四周。舞台上空竟是一个巨大的四方晶石,能放大下方展台上的物品;而舞台四周还有许多雅座分隔,贵宾们摩拳擦掌。 “在下星流商会总管王贝贾,今日住持鉴宝拍卖,诸位可有异议?”王贝贾提问,场下异口同声地喊着“没有”,他笑笑压下嘈杂声。“今晚的宝物都是神启降临前后发掘的,老规矩:价高者得!废话不多说,请上第一件宝贝!” 第一个宝物是古老的如意,其上残留着仙人的痕迹。纵然不是什么仙兵,但还是以五百晶币的高价成交了,着实吓到箫剑。他本以为自己对钱看得够轻了,没想到还有更败家的人,这可是五十万黄金!看着贵宾席上把玩着如意的公子哥,箫剑自愧不如。 第二个出场的竟是一头地级白犀牛,全场沸腾!白犀周身泛着美丽的白光,它撞击着笼子惹得观众更是激动。王贝贾大喊:“白犀牛,地级灵兽,底价六百晶币!” “七百晶币!”人群里有人高呼。 “九百!”贵宾席上一个女人淡淡出价。 “一千一!”那个买了如意的公子哥势在必得。 …… 叫价此起彼伏,虽然人群里也有很多竞争者,但最后果然只是贵宾席里的人攀比。最后白犀被那个冷淡的女人得到,成交价三千晶币,三百万黄金!王贝贾笑得合不拢嘴,富豪们争风攀比,最高兴的当然是他们这些卖家。 一个个宝物上来,全场高潮一波又一波,大多数宝贝都是天价成交,但也有冷门的几乎是底价出手。眼看着宝贝快卖完了,没买到的人们焦躁地呼喊着。王贝贾咳咳嗓子:“接下来是最后两件宝物,首先是一株不知名的药草。” 俏女郎端上一个锦盘,金丝帕上是一株扭结的枯藤,和路边的死藤没有什么区别。全场突然安静下来了,人们脸色不太好看。王贝贾急忙介绍:“这是一位药师从百川岩旁挖到的草药,因为无法鉴定其品阶,所以没有底价。这要看诸君运气了,可能是起死回生的神药,也可能只是一株杂草。好,起价吧!” 议论声四起,但没人喊价。 “我听说这是商会惯用的技巧,拼的就是人们贪婪的心理。许多人高价买回去都是废物!” “可是也有人挖到宝的!前两次的王员外买的石头里就是神源!” “但我怎么看它都只是一株杂草,不值得冒险!” …… 嘈杂不断,依然没有出价。王贝贾叹口气:“若是诸位信不过自己的运气,那这株草药便退回委托者。” “我出一百两。”角落里突然传来压抑的声音,箫剑羞涩地站了起来。全场愣了愣,然后哄堂大笑! “我没听错吧?一百两!哈哈哈……”箫剑身边的人看他的眼神犹如乞丐,连台上的王贝贾都愣了,苦笑道:“那位小兄弟出价一百两,还有哪位出价吗?” 人们只是笑着,都等着看这出笑话。 “哈哈哈,一百两,你当这里是难民窟吗?”贵宾席上的公子哥哈哈大笑,随手一挥:“我出一百晶币!” 全场惊呼,笑声不断。箫剑讪讪坐下,他只是觉得这可能是通灵结,拼拼运气而已。公子哥笑着对那个冷艳的女人道:“姬大姐,你要是再出价我定不和你争了。” 姬大姐冷冷一笑:“妾身只喜欢好看的东西,这么丑的我可不要。” 王贝贾止不住笑,正要宣布结果时突然又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我出一万晶币。” 顿时安静了,鸦雀无声。所有人看向角落里盖着布甲斗篷的人,目瞪口呆。王贝贾都有些结巴了:“那位客,客人,您确定是一万晶币?” 斗篷点点头:“我不想说第二遍。那可是通灵结,千万黄金算什么?” 通灵结?!箫剑心潮狂涌,但其他人面面相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啊!一万晶币对普通人来说已是天文数字,几个贵宾也没傻到竞拍。斗篷一挥手,那株通灵结凭空消失,这番神通倒是让很多蠢蠢欲动的夺宝者打消了念头。 人们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最后一组宝物也请到了台上:两把长剑兀立台中,一把如清风细柔,一把似荆棘铁树。王贝贾深呼口气:“这两把是龙渊部族打造的宝剑!一曰「风骨」,一曰「千棘」!” “龙渊宝剑?!” “天啊!那个铸造鼻祖的部族?!” 声浪如海,人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近十万年前的宝剑啊!! “两千晶币!” “三千!” …… 王贝贾笑着,他还没出底价就开始疯抢了。只有他知道这两把根本不是什么古剑,而是前些日子在龙渊地炉里抢来的新剑,这还得感谢蒋正辞那个“魂使”呢! 咻,突然一道闪电划过人潮,一个人影瞬间到了台上,仰望着两把宝剑沉默。王贝贾大吃一惊,对眼前赤裸着上身的汉子危险道:“客人是想坏了我商会的规矩?” 剑十三转过头挑挑嘴角:“我只是想看看真假而已,我出十万晶币。” 全场哗然,王贝贾却沉下了脸:“客人可有凭证证明你有十万晶币?” 剑十三道:“有,你的命。” 王贝贾眼色一凝,觉醒武魂瞬间冲去,四周竟也有十几个高阶武尊冲上舞台!人群开始慌乱,无尽杀光轰向场中的剑十三。嗡,如电光火石,剑十三化成一道电光卷走了两把剑。轰!武魂爆炸,石台轰碎。 人们乱成一团逃走,但出口都被商会护卫堵住了! 咻,电光在会场四周急速飞舞,十几个高阶武尊竟都止不住他的脚步,更别提捉住他了!“哼,人是胜不了剑的!”电光加速,四周上下竟都是雷电残影,亮得诡异! “死吧。”审判下落,两道剑光划过虚空,狂风掀飞人群,千万铁刺将几个武尊穿成了刺猬!王贝贾看着眼前闪过的剑光,刚要躲闪却定住了。剑十三就站在他旁边,空中的武尊们还保持着震惊的神色定在空中,惊慌的人们也似愣在原地。不是时间停止了,而是他太快了! 剑十三缓缓收起两把宝剑,慢慢走过王贝贾:“我错了,你的命一文不值。” 铿,剑入鞘,王贝贾看着世界颠倒,上下身齐腰而断!人们惊慌大喊,更有人被推倒踩踏重伤,止不住的恐慌。剑十三高声大喝:“侵犯我龙渊宝剑的人们,做好被覆灭的准备吧!” 人们终于挤开了护卫,开始慌忙逃出。箫剑也挤在人流里,他可不敢让那杀神认出自己!剑十三突然眼色一凝,向着箫剑的背影电光而去。轰,箫剑四周的人都被狂风掀飞,顿时只剩他迎接剑的审判! 扑通,扑通,这生死一刻,箫剑竟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急速的心跳声。身后就是摧毁一切的剑气,仿佛呼唤着他,侵蚀着他。咚咚咚,心跳竟快到不可思议,箫剑猛然转身,眼中尽是决然的剑意! 我还不能死,不能死! “啊!!”他大吼着,电光火石间双手竟夹住了长剑,剑十三惊疑一声。咔嚓咔嚓,一片片赤金甲片竟迅速在他双手汇集,凝成了赤金护手! 铿,轰!箫剑如离弦的箭撞在石壁上,顿时背骨碎裂鲜血狂吐。他倒在地上不可思议地看着双手的护甲,心头的虹光闪灭,铁甲鳞片瞬间便消失了。这难道是那套天外铠甲?!看来是它融合我的特性显现了! 来不及思量,剑光再度袭来。雄风杀气击飞沿途众人,剑十三人剑合一射向满脸不甘的箫剑! 咻,突然一道光划来,箫剑与十三之间瞬间升腾起一道光墙!光墙所过,整座商会大楼都成了两半!轰,石飞地裂,商会旁的大街上也受到波及,行人们拼命逃跑。 待动荡平息,箫剑看到头顶与脚下十米宽的裂痕,笼罩天空的乌云竟也裂开了一条缝,星光点点!剑十三忌惮地看着裂缝源头的布甲斗篷,她缓缓收回手。咔嚓,轰!天上的乌云闪过雷鸣,雷光中剑十三消失了身影。 余惊未定的人们终于冷静了下来,纷纷跑出破败的会场。布甲斗篷缓缓向裂开的墙壁走去,走过目瞪口呆的箫剑依然没有表示,看不出她的模样。箫剑吞了吞口水,此等威能骇人听闻! “前辈请等一下!”箫剑急忙站起来跑过去,右手搭上了她肩膀。两人顿时一颤,画面魂光竟通过他露出的食指传到他脑海,他竟模糊地看到服常幻境、泪星竹和父亲箫瀚海的模样! “哼!”她冷哼一声,箫剑大脑顿时裂开一般,哀嚎一声倒在地上。箫剑捂着头大喊:“婆婆饶命,我知道错了!婆婆饶命啊!” 疼痛消失,箫剑全身已被冷汗浸湿,急忙跪在她面前。她摘下斗篷,露出了年轻的面容与尖尖的耳朵,赫然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精灵!箫剑有些发愣,精灵冷冷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窥探我的记忆!” 箫剑甩甩脑袋,一定是婆婆操控她的。他连忙道歉:“婆婆息怒,这魂析之法只要我右手触碰到活物就会发动,我也控制不了!”婆婆冷冷盯着他:“你竟也变得满口谎言了,看来不能让你再见到泪儿!” 箫剑脸色一喜:“泪儿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婆婆冷哼一声,箫剑俯下身子:“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纵有愧于心也不得不为。箫剑恳求婆婆开恩将通灵结赐给我,事后箫某任凭婆婆差遣!” 婆婆淡淡道:“纵然给你也重聚不了你的丹田,再说我为何要开恩于你?” 箫剑急忙抬头,却见精灵愣了愣,然后惊慌地看着四周:“我怎么会在这?你,你是谁?”箫剑苦笑,看来婆婆已经走了。精灵娜娜拍拍额头:“对了,公主要我帮她买东西呢!”说着就要离开,箫剑急忙喊住她:“姑娘且慢!” 娜娜转回头:“我不叫姑娘,我是木精灵娜娜!” 箫剑抱歉一句:“娜娜姑娘,麻烦给你们的公主捎个话,就说‘箫剑哥哥很好,你不用担心’。” 娜娜歪歪头:“你就是公主天天念叨的那个人呀!好吧,我会转告她的。哦,对了,这是公主给你的。”箫剑接过一枚印有蝴蝶的玉简,周围的空间竟微微模糊。娜娜盖起斗篷蹦蹦跳跳地跑出了街道,箫剑这才反应过来身受重伤,拖着脚步也走了出去。 服常幻境里,泪儿摇着婆婆的手期待道:“婆婆,您看到箫剑哥哥了吗?” 婆婆甩开她的手,冷哼一声:“他死了,你以后再也不能见他!” 泪儿愣在原地,几只松鼠围着她转,清风摇摆着泪星竹奏起潇潇哀乐…… 淅淅沥沥,雨在下。 夜幕被乌云挤满,大雨不要命地冲向土地的怀抱。箫剑刚从医馆里踉跄走出就看到大雨中一个人不断地拉住奔跑的行人,不时传出怒吼。定睛一看,竟是满脸盛怒的狼牙! 他冒雨赶了上去,狼牙刚骂走一个人就看到了他,急忙走过来问:“箫兄弟,你看到小狐了没有?!从神启那天起我就没见过她!”箫剑安抚下他的情绪,两人跑到客栈里坐下。顾不了身上的雨水,狼牙懊恼道:“她一定是找咒剑之主报仇去了,我就是担心她会这样做才赶来的!谁知一不留神的功夫,她就从眼皮底下消失了!” “狼牙大哥莫急。”箫剑镇定道:“小狐有化形神通,连你都能骗过的话应该不会出事的。” 狼牙叹口气:“我们四兄妹就她一个女娃,但性情却是最刚烈,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虎老大交代啊……” 箫剑突然想起进星流商会时感觉到的气息,把它告诉了狼牙。“如此说来她应该就在这附近!我先走了,改日再和你畅饮三百回合。”一口吞掉酒水,狼牙就跑出了客栈消失在风雨中。 雨打芭蕉声声翠,落者无意听者心。 流川城西边荒山的一座破庙里,小狐倚在窗边聆听雨声。她面色潮红心如乱麻,身体不停扭动却抵不住欲火焚身。“嘤嘤……”似哭似叫,她发出奇特的声音。 意识已快模糊,唯有落雨的音律环绕耳际,催促着幽狐的欲望。 “呜呜……”小狐不甘心地哭了,姐妹们大仇未报自己又要被这淫咒折磨致死,好恨好恨!狐鸣和着雨声回荡,荒芜的四周没有温暖,只有一座破碎的菩萨雕像残留着悯笑。 啪啪……突然急促的踩雨声传来,小狐惊醒连忙躲到菩萨像后面。 “哎,今天真是倒霉啊!”一个书生边收伞边埋怨。温子墨放下背后画架,看到破碎的菩萨像连忙跑过去跪下,双手合十:“小生温子墨,不知菩萨在此静修,方才乱语叨扰真是罪过罪过。” “大胆凡人,你既知罪我又如何饶你?” 突然一个动听的声音传来,温子墨吓得坐在地上:“菩菩萨,是您显灵了吗?!” 看着菩萨石像,果然又传出了声音:“是我。你现在割破手腕留下鲜血离去,我便,便饶恕你的罪过。”温子墨惊慌失措,连忙磕头认错。 “快,没听到我的话吗?”故作镇定的话语透着难掩的酥软。温子墨连忙拿起香台上的旧碗,将它擦干净后放好。“菩萨息怒,小生照做便是。”说着拿起瓷碗碎片,皱着眉闭上眼,狠狠割破了左手腕。“哎呀!”他忍不住痛呼一声,菩萨噗嗤笑了一声又立马忍住了。 温子墨面色泛白地笑笑:“菩萨莫怪,小生一文弱画师禁不住痛,莫怪莫怪。”血液浅浅没过碗底,温子墨匆忙收拾着跑出了破庙。小狐从石像后挪出,看着他慌忙离去的背影叹了叹:“世上竟有如此单纯的男人。” 拿起旧碗,她迫不及待地舔喝着男人的血液。咒力渐弱,舔血的小狐突然放下碗,呆愣坐在原地放声大笑:“呵呵呵,想我堂堂天狐血脉,如今竟落得舔血苟活!哈哈哈……呜呜呜……”笑声转哭,小狐扔碎旧碗,抱着双脚痛哭。 幽狐哀泣,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暗处角落里急速的运笔声。 第六十六章 幽狐系心霓凰恼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大雨冲刷着大地,闪电时不时把世界吓得发白,然后开心地在云中游动。 天地是残忍的,残忍得听不到女孩子的哭泣。 破庙里,小狐的哭声渐小,继而转变成了痛苦的呻吟。咒力褪去没多久又升起,喝血之后更盛数倍!小狐倒在地上扭动,娇喘呻吟苦不堪言!角落里连忙跑出一个人,温子墨急忙按住扭动的小狐:“女菩萨你怎么了?!” 小狐惊讶无比,但烧心的诅咒让她无力躲避,只能故作镇定道:“你,你怎么还在这?” 温子墨看她春潮满脸香气沁人,脸一红急忙后退,虔诚道:“我本来是受了尘大师之约,要赶往梵音寺画菩萨像的。谁知今晚竟碰到菩萨显灵,所以自作聪明留下作画了!” “你说什么?”小狐张大了小嘴,急忙擦干嘴边的血迹:“那我刚才舔血的画面,被你看到了?!”温子墨点点头:“不仅看到,还画下来了!” “你,你!”小狐指着他说不出话,然后掩着脸呜啊一声哭了起来。温子墨一下子慌了手脚,连忙磕头道:“不知小生做错了什么,还请女菩萨息怒!” 小狐无力地哭着,强横的咒力又夺走了她的力气,温子墨连忙接过要倒地的她。小狐媚眼如水,无力地躺在他怀中骂道:“你这呆子,竟然画下一个女子最难看最落魄的景象,还不把它给撕了……” 温子墨举着双手不敢乱动,但却坚定地摇摇头:“女菩萨此言差矣,这明明是最美丽动人的时刻,若不画下来枉作画师!”小狐满脸诧异,温子墨拿过画递到她面前,小狐看了一眼便热泪盈眶:画中一个美如天仙的女子捧着一颗赤心,道道幽魂围绕在她身边,仿佛是不舍离去的思念,又似跨域轮回的期盼。 小狐又哭了,捂着画在他怀里哭泣。温子墨满脸温柔,任她哭泣却手足无措。哭了一会儿,小狐突然捧起他的脸,如丝的双眸定定看着他:“我问你,你觉得我美吗?” 温子墨身形一震,看着贴在她怀里燥热的美人,老实地点点头:“美,就像菩萨一样!” 小狐笑了,眼泪却同时划过脸庞。她侧脸厮磨着他耳鬓,酥麻的声音伴着缭绕的热气贯入脑际:“忘了今晚发生的一切。”温子墨还在疑惑,她滚烫的香唇已经堵上了自己的嘴唇。仿佛春雷炸响,第一声开天辟地响彻脑际! 什么都不用思考,什么都思考不了,只有暖春盛夏,烈日油雨。大雨倾盆,风雷交加,小小的破庙里却演奏着生命最原始的颂歌……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划破乌云,温子墨幽幽醒来。起身环顾四周只有石像残灰,禁不住怅然若失。“难道,只是一场梦?”昨夜的温柔似还在身边,香气还萦绕心头,一切真的像梦一般旖旎。突然看到左手腕的伤口,温子墨笑了,背起画架走出了破庙。 待他踏着湿润的山路离去,破庙旁的芭蕉树下小狐幽幽一叹。这时一个身影急速飞来,狼牙寻找一晚终于探寻到了她的气息。淫藿之吻险些要了她的命,自然寻不到气息。狼牙刚想责备她几句,却见她满脸憔悴双目通红,不由地心软道:“回家去吧。”两人化作灵光飞去,那梦的轨迹似乎再也不会交集…… 又过了一天,今天是二月初五了,整座江南城华灯满街、窗花成巷。再过三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巧元节,待嫁闺中的少女们个个用心打扮,期盼那个美好的夜晚能碰到如意郎君。但有个姑娘此刻却在家里舞刀弄枪,言素素舞把短剑与几个侍卫在比试。 “看我大海捞月!”她娇喝一声旋身横斩,短剑却脱手而出飞向一脸苦闷的侍卫。那人也不敢躲闪,短剑插进他屁股里,哀嚎大起。言素素拍手叫好,其他侍卫扶起倒霉的兄弟。 “小姐盖世神功,我们实在不是对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那人苦逼地哀求道。言素素不高兴地瞪着他们,正要再拔剑时传来了通报:“小姐,门外一个叫箫剑的说是您的朋友,您看……” “箫兄弟?!”素素高兴地拍拍手,对那几个如坐针毡的侍卫挥手道:“你们太弱了,不好玩!走吧走吧。”几个侍卫连忙跑开,素素蹦跳着跑向大门。 箫剑还在门外踌躇,突然看到一脚飞踢踢来,下意识提手抓住狠狠一扭,只听一声痛叫言素素就倒在了地上。箫剑大吃一惊,急忙扶起她道歉:“原来是你,我刚才不知道……” “没事儿没事儿!”她却兴奋地喝退拥上来的侍卫,拍拍箫剑肩膀:“兄弟你终于来了,快教我武功!家里的侍卫都太弱了,闷死我了!”箫剑扫了扫满脸苦笑的侍卫们,他们最低也是修士初期,哪个不比她强百倍?他也不禁苦笑:“你都这么强了,我也打不过你,没什么好教的。” “那你来干嘛?”女人翻脸就是快,她撇着眼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箫剑无奈地挠挠头:“我……” “真的是箫小兄弟啊!欢迎欢迎!”这时言侯爷也走了出来,箫剑连忙过去打招呼。客套了一番,三人在客厅坐下,刚才的闹剧也作罢。言侯爷鼓弄着茶艺,箫剑环顾四周却见清简典雅,装潢简陋得根本不像一品侯爷府。似是看出了他的诧异,言侯爷呵呵笑道:“寒舍简陋,小兄弟莫怪。” 箫剑摇摇头:“侯爷高风亮节,此等心境当为大家!” “哼,什么大家,就是抠门!”言素素皱皱鼻子:“叫你给我买几把好剑都不买!” 言侯爷恨铁不成钢地捏了捏她的脸:“别人家的闺女都学着琴棋书画织,你整天舞刀弄枪的像个小野子一般,如何能嫁得出去?”素素揉揉脸颊做个鬼脸:“那些个富家公子都是软娘儿们,我才不嫁呢!要嫁就嫁风哥哥那样的大英雄!” “你!不是让你跟他少点来往吗?”言侯爷压低了声音,言素素不满地别过头去。箫剑对朝中局势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她口中的“风哥哥”。君景风,汉明国第一少将,征战西南边境十年立下了无数战功,才保证了西南边境不受神乱之地的侵扰。但他并非皇帝亲生,如今也只能在外当个边王。 言侯爷递上一杯热茶,箫剑目光闪烁。 “怎么?小兄弟不喜饮茶?” “哦,不是。”箫剑干笑一声伸出右手接过,食指露出的皮肤接触到言侯爷的手,魂析之术瞬间开启。言侯爷瞪大双目,灵魂的共振传送着一幕幕的画面,箫剑越看越心惊:竟还有此等往事!窥探如斯记忆,我真是个罪人! “你们怎么了?”看两人一动不动,言素素好奇地问道。箫剑接过茶杯收回手,言侯爷顿时一晕,素素急忙扶住他。侯爷摆摆手:“不知怎地头晕了一下,毕竟老了,呵呵……” 箫剑放下茶水,对他恭敬地弯下腰:“请恕箫某鲁莽!” “哎,小兄弟不用道歉。” “不。”箫剑直起身子,脸色严肃:“因为我这次的请求,可能会让侯爷难堪。” “哦?”言侯也端正了身形,端起茶杯细酌:“说来听听。” 箫剑双目如剑,一字一顿道:“我要夺回虹莲!” 言侯爷愣住了,言素素也瞪大了眼睛看他。安静了一会儿,言侯爷放下茶杯:“你是说你要夺走新晋的贵妃?从那个皇帝身边?” 箫剑重重点了点头。 “呵。”言侯爷莫名一笑,“你可知这事无论成败,犯下的都是株连九族之罪?!” “我知道。” “那你还敢跟我说这句话?不怕我禀告陛下,先擒住你这胆大之徒?” 箫剑笃定地摇摇头:“您不会的。” 言侯爷定定盯着他几秒,也摇摇头道:“你于素素有救命之恩,我自不会出卖你。但要我帮你未免太过危险了,我不能让素素陷入任何危险之中!” 箫剑看了看满脸兴奋的言素素,挑逗地问道:“言大小姐,你怕吗?” “嗯?”言素素看了看爹爹,摇摇头道:“既然贵妃姐姐是你的,皇帝伯伯抢走就是不对的!抢贵妃之类的,想想都好兴奋啊……”看着偷笑的她,两个男人都有些无语。 箫剑看他还有犹豫,叹口气道:“侯爷难道不想报故人之仇?” 言侯爷身形一颤,危险道:“你知道些什么?!”箫剑站起,竟对他重重跪下,恳求道:“我曾因为绝望放弃了玉儿,但不想永远活在遗憾与悔恨中度过余生!此中滋味,想必侯爷最清楚不过了!” 言侯瞪大双眼,深呼几口气,重重拍了拍桌子:“好!我这把老骨头就陪你闹一把!皇帝老哥,真是好久没叙叙旧了……” 第二天早朝过后,皇帝君启天牵着玉虹莲在花园里漫步。初春时节,各色花朵探出了粉嫩,满园的春色孕育着似要喷薄而出,别有一番滋味。皇帝开怀大笑:“这江南果然温暖怡人,比酷寒飘雪的京昊城好多了。爱妃觉得呢?” 虹莲浅笑,脱开他的手走到一片梅园中细细端详,一袭霓裳凤凰长裙勾勒出绝美的曲线。春风微拂,粉红的梅花瓣纷飞起舞,映在透着淡淡哀愁的美眸里,竟成了另一幅惹人的画卷!皇帝心动不已,此刻的虹莲恍若微染红尘的仙女,让人忍不住为之抛弃一切,只求换来她青睐一眼。 “这梅花美是美,但不是她本来的色彩。”虹莲捻起一片花瓣,脸色平静:“被囚禁于南方的春天,傲骨欺寒的腊梅也沦为玩物罢了。”皇帝有些生气,但虹莲又道:“所以陛下也应警惕这暖春水乡,可不要忘了身上肩负的责任。” 君启天听了开心一笑:“爱妃提醒的甚是,巧元节过后我们便回京昊城。” 这时候一个开朗的笑声传来,原来是言素素拉着一脸苦相的八皇子跑了过来。看到皇帝与虹莲,两人急忙行礼,素素高兴地叫声:“皇帝伯伯和贵妃姐姐,早安!” “呵呵,是素素啊。”君启天宠溺地摸摸她的头,瞥了一眼八皇子继续道:“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望朕啊?”素素甜甜笑道:“许久没来请安了,素素心里过意不去呀。还有我是来看贵妃姐姐的,姐姐真是太美了,连我都心动了呢!” 玉虹莲呵呵笑了起来,她也挺喜欢这爽直的女娃的。皇帝哈哈大笑:“也幸亏你是女孩子,不然朕还得担心爱妃被你抢了去呢!好了,既然如此你们就聊聊吧。景泰,跟朕去御书房吧。”八皇子恭敬称是,跟皇帝离开了。 虹莲看着古灵精怪的素素,微微笑道:“妹妹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言素素看了看四周,拉住她的手道:“我们去泡温泉吧。”虹莲微愣点了点头。 花园旁的天然温泉里,水雾弥漫遮盖着两具胴体。虹莲道:“好了,影武卫不敢监视到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言素素狡黠地笑笑:“姐姐你的胸部好大哦!”说着竟扑过去抱住她,虹莲惊呼一声两人纠缠在一起。欢声笑语传出,温泉旁的一个黑影讪讪离去。言素素贴在虹莲身后,低声道:“巧元之夜,断石桥旁。”虹莲一愣,素素又调皮地捏她的玉兔,嘤声笑喘又恢复如常…… 二月初八,巧元节。 群星笼聚着明月,江南城烟花漫天,灯火摇曳。街道上才男貌女熙熙攘攘,一对对有缘人在这美妙的夜晚结上了美妙的红线。花灯流水,欢声笑语,好不热闹!而古城的喧闹在皇帝龙船的到来后达到了高潮,宫廷舞乐与民同乐,饶是铁血帝王也笑开了怀。 身旁的虹莲笑中带累,君启天问切地询问。虹莲轻声道:“我本是千古剑灵,沉寂太久了不喜欢这等喧闹,只是心头有些积闷罢了。” 君启天听完随即道:“既然爱妃不适我们便回宫吧。” 虹莲摇摇头:“与民同乐是为国政,为君者怎可为了私情不顾大局?我只是小小不适,自己回去便好。”陛下满意地点点头,关切两句就送走了凤船。待玉虹莲的身影不见,君启天向虚空点点头,一道黑影如烟消散。 断石桥,灯火阑珊,人迹寥寥。 虹莲静静走到断桥前,与衣衫褴褛的箫剑沉默相对。气氛有些尴尬,远处的喧嚣还抵不过淙淙的流水。虹莲终于开口:“找我来……”扑通,还未说完,箫剑竟向她跪了下来! 她瞪大双目,身形有些颤抖。箫剑也不说话,虹莲叹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咻,一缕黑烟无声无息。 “不是的。”箫剑有些不好意思道:“草民并不是觊觎贵妃之美。”虹莲一听顿时有些恼了,按住火气继续听。箫剑目光躲闪,干笑道:“草民现已身无分文,恳求贵妃施舍些钱财。还有那苌霄剑也为家传宝剑,不济时也可卖个好价钱啊。嘿嘿……” “住嘴!”虹莲怒不可竭,指着他骂道:“你竟说出这种混账话,你真的是箫剑吗?!” 箫剑摊摊手:“如假包换。” 虹莲气得身形颤抖,拔下头上凤钗扔到他面前,也从空间戒指中取出苌霄剑扔过去。“滚。”她转身,秀丽的长发飘成一堵墙,厌恶得不想再说一个字。 “嘿嘿,谢贵妃恩赐。”箫剑急忙收起两样东西站起。 轰,晴朗的夜空突然劈下一道银雷。不,那是雷电般的剑光! “哈哈哈!妖灵,老子终于找到你了!”暴怒的吼声竟震起浪花,箫剑哀嚎一声捂住耳朵跑开。虹莲还是本能地转回头看他,却只看到他狼狈逃窜的身影。“你不是箫剑,你不是箫剑!”虹莲怒吼着,凌厉的剑光已到头上,地板都已裂开了缝。 轰!地板飞裂,虹莲也被强劲的剑风击飞,借势定在了空中。烟尘散去,一个裸着上身的魁梧汉子拔出被黑影扭曲的长剑,紫黄条纹绕着光头熠熠发光。“嗯呵呵,哈哈哈……”剑十三笑得脸都扭曲了,“妖灵,你害得我龙渊一族好惨啊!不将你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 虹莲冷笑道:“年轻人,总以为世界要围着自己转,摔得灰头土脸时也只会埋怨他人。要是你们能将这些精力都放在正事上,龙渊剑早已威慑天下。可悲啊!” “住口!”剑十三怒掷手中剑,虹莲急忙闪过。但刚定住身形却见十几道寒光对准了自己,十几把龙渊宝剑携着风火雷电无差别射来! 嗡,她周身凭空出现一阵黑雾,宝剑射进黑雾竟像穿越了空间一般从另一边射出,虹莲成了真空地带。吴健出现在她身边,“得罪了。”说着提起她飞空而去,但身后寒光不断射来。 “休想逃!”剑十三动了,如闪电一般瞬间已至身边,随手一握就是一把宝剑,怒劈而下!剑光穿透二人将下方断桥劈碎,他再度飞向远处闪现的两人。一次又一次斩断了残影,剑十三已怒得失去了理智。十几把宝剑听他号令,笼罩住四周齐射而去。眼看两人无处可躲,他不禁笑了。 但笑容凝住,宝剑将两人扎成了刺猬,却没有鲜血流出。两人再度融化成黑影,所有宝剑被吸走进去。“不!”十三急速飞去,但最终看着黑影消散。他面无表情,才发现已经到了一处石坑。降落下来,四周竟是杂乱有章的碎石阵! “哈哈哈……”沉稳的笑声传来,他身边竟冒出十几个影武卫,一个老者沉声道:“大胆剑奴,你杀我汉明奇士夺我宝剑,如今还想行刺我朝贵妃,当诛!” “当诛!”影武卫齐声大喝,密密麻麻的黑影如箭般射来,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影之囚笼! “啊!!!”剑十三仰天大吼,无尽剑气在周身翻滚,千万剑光劈山碎石! “影缚峰残阵!”黑影绕着飞石铺天盖地,双方撞在了一起…… 第六十七章 巧夜行刺噬魂毒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当虹莲匆匆赶回皇宫,却发现君启天早已坐在榻床等待了许久。皇帝站起身打量着灰头土脸的贵妃,脸色越来越阴沉。 “爱妃这是去哪儿了?弄得这般模样,传出去有损我汉明国威!” 虹莲吞口气,还是回道:“回宫途中碰到一条疯狗而已。” “哦?”皇帝挑挑嘴角,走过来挑起虹莲精致的下巴,“看来这条疯狗本事不小啊,不仅能伤身还能伤心呢。” 虹莲瞪目,甩开他的手怒道:“陛下莫不是故意让我独行,好引出那个疯剑奴?!我在你眼里不过是诱饵,以往说的疼爱不过骗小女孩的花言巧语!” 皇帝也怒了,沉声道:“花言巧语?那个剑奴太过狡猾毒辣,朕是想一劳永逸解决你的危机!而且所有影武卫精英都在你身后,定能保你安全,你反倒怪起朕来?!” “所有精英?那陛下身边岂不是护卫疏漏?” 皇帝冷哼一声又坐了下来。虹莲有些发愣,她没想到君启天宁可牺牲自己的安全来保护她,这对铁血帝王已经够大方了。她微叹口气,坐下来搭住他的手:“是我错怪陛下了,还望陛下息怒。” 君启天握住她纤手,右手替她整理散发,目光变得和煦:“你知道朕气得不是这个。箫少侠,还好吗?”虹莲身形一颤,想到箫剑如今变得如此窝囊心里愤怒又委屈,不由地靠在皇帝肩头,脸色疲惫。皇帝笑笑,轻轻搂住怀里美人。再过火的举动是不敢了,没有哪个男人能抵住她的魅力而不心生邪念。 虹莲语气幽幽:“是我太任性了……” “无论你多么任性,朕的天下都能装载。” “嗯……”爱妃轻哼一下,疲倦地闭上了双眸。皇帝就这样搂着她任她鼾气微起,而宫外的困石阵还进行着惊天之战。剑奴最可怕的不是几近道境的灵觉,而是不达目的死不休的诅咒。所以尽管十几个高阶武尊围攻,甚至有武帝驻阵一时间也拿不下剑十三。他可以在宝剑间自由穿梭,甚至连身体都可虚化! “啊!”一声惨叫传出,又一个影武卫受伤,影之囚牢又削弱几分。 “哈哈哈……我虽打不过你们,却可以杀了你们!”剑奴嚣张的笑声不绝。 一个影武卫抱怨:“魏统领,这剑奴太过棘手啊!”跻身武帝之境的魏统领负手于高空,双眼如死潭。“老夫此生杀了千万人,哪个不是棘手的人物?再逼他百招,老夫便能摘他头颅。” 平静的声音稳定了士气,影武卫们配合更加默契了。 言侯府客房,箫剑盘膝而坐,手扶苌霄剑身。终于目光决绝,左手在剑锋划过,鲜血竟全部黏在剑身上!呼!阴风乍起,似有鬼魂啼哭,箫剑脸色霎时苍白如尸。 砰,砰,是心跳,更似苌霄的脉动! “小子,你这把剑秘密很多啊。我传你几招秘术,可不要告诉你父亲哦。” “嗯,谢谢蒙面师父!” “哎,我不是说过我不收徒弟嘛!” 箫剑冷汗涔涔,刺骨的寒意令他灵魂都颤栗。“呼……蒙面师父,我要破戒了,对不起……”提起苌霄狠狠刺穿右掌,顿时皮套的八颗白点光芒大盛! 呜……仿佛地狱打开了大门,整座屋子都成了鬼魅的居所! “老头子,箫兄弟没事吧……”素素躲在言侯身后有些发寒,言侯拍拍女儿的手,两人远远看着那座空间扭曲的房屋。 困石阵,剑十三还在宝剑间肆意穿梭,高空的魏统领突然眼光一凝,眨眼间便已至剑奴上空!双手成爪竟将四周空气压缩成球,无尽道境如山压下,龙渊宝剑猛然被压至地面动弹不得。 “武魂觉醒十重天,风之魅影!”嗡,无尽黑影如旋风卷起,螺旋道意如球压下! “啊!!”随着惨叫响起,所有龙渊宝剑掉落在地,通天的魅影飓风缓缓消失,这时候空中魏统领的虚影才刚刚消散。剑十三被魅影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不由地啐了一口:“哈哈哈,杀我可以,先替你们的皇帝收尸吧!” 魏统领一愣,顿时失色:“押他入影牢,速速回宫护驾!” 凤栖殿,皇帝还抱住虹莲自喜。突然一阵微风吹来,轻卷起纱帐,卷起的还有两人的生机。两道寒光就在纱帐卷起瞬间闪过,如流星划过天空,鬼魅似微笑。虹莲猛然惊醒,千钧一发之际挟短剑而上,挡住了一道寒光! 铿!火花四溅,但虚弱的剑灵一击即倒,向身后的皇帝飞去。此时此刻君启天才意识到危机,但慢了,右边的另一道寒光已至,前面的寒光来意不减射向虹莲!她轻咤一声,甩手向右掷出古剑,同时急速侧身。 又是一声颤响,虹莲剑打偏了那道寒光,榻床身后的屋墙瞬间粉碎!而前面的寒光刺进剑灵左肩,虹莲撞在皇帝怀里箭势而出,两人如皮滚球般倒在后院。 “爱妃!爱妃!!”皇帝抱着怀里不省人事的虹莲大吼,那条瑰丽的血路上再度射来光芒!咻,天上同时直降陨星,两道寒光以所向披靡之势席卷而来!满园的梅花瞬间迸飞,落英缤纷中死亡也显得美丽。一切都太快了,宫殿的护卫们才反应过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寒光掠过。 铛……皇帝身边兀地立起两道冰墙,两道寒光狠狠穿进冰层中!咔嚓咔嚓,厚厚的冰墙在碎裂,但寒光的去势大大减弱。砰,冰墙彻底碎裂,两把飞刀仍然飞射。突然两根雪白的手指伸来,顿时空气都冷得冒烟,两把飞刀冰封在了空中。 姬雪玫一袭白衣,轻轻掐起飞刀随意一扔,两道寒光回射而去。只听到两声微哼,纷纷扬扬的梅花才落完在地。护卫们这才赶到后院,纷纷下跪请罪。但皇帝眼里只有鲜血不止的虹莲,他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快传太医!快!!” “陛下息怒,这种伤太医是治不了的。”姬护法点住虹莲左肩,冰晶封住了伤口。君启天瞬间冷静过来,深吸两口气沉沉道:“到底是谁如此大胆?”语气森寒如冰。姬护法不说话了,抬头看天。 几片血色的梅花瓣缓缓飘落,轻轻地吻上虹莲苍白的俏脸。 “血梅堂!”龙吼震天,所有人颤颤兢兢。 时过午夜,街上还是热闹非凡,却唯有一处地方冷如鬼窟。箫剑的惨叫声不时传出,屋外的言侯等人坐立不安。皇上遇刺的大事已经传开,侯府的护卫们此刻早已围在身旁警惕,但客房的空间依然扭曲着,不时冒出的魂白色的东西令人不寒而栗。 “鬼剑道・噬魂!”箫剑用尽力气喊出,顿时八颗白点光芒大盛,屋外的人们都被突然的白光刺伤了眼!苌霄插着右手护套,无尽白光中顿时飞出无尽魂魄!箫剑脸白如尸,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走,惊慌地看着挤满了整个屋子的鬼魂!狰狞、不甘、愤怒,每一个魂都恐怖至极。突然看到活人,纷纷张牙舞爪扑来,但近身就被苌霄剑光吓退。 魂魄还从剑身里不断冒出,箫剑想拔出苌霄已无力气。“可恶,再这样下去会害了言侯他们的!”魂者,鬼也,若无尽魂魄暴走,恐怕这小半城区都将成为死地。眼皮沉重,冷如冰窟,纵使心中不甘,箫剑还是迷失了意识。 “老爷子,你看那是什么?!”素素突然兴奋地叫起来,指着从屋子里冒出的魂魄大叫。但高兴的只有她了,因为魂魄一出便立刻飞扑向满院子的人,被附身者顿时七窍生烟,哀嚎大起! 呜呜……越来越多的鬼魂冒出,天空都阴暗了,护卫丫鬟们拼命四逃,惊叫不断。言侯爷挡着素素躲进大殿,通明的灯火倒是挡住了魂光。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啊!”老管家吓得丢了魂,侥幸逃脱的丫鬟们也围在一起哭泣。言侯看了看四周,再看了看眨着大眼睛的素素,叹口气道:“现在也只能相信小兄弟了。” 呼呜,呼呜…… 阴风在耳旁呼号,箫剑猛地睁开眼,吓得满脸苍白:脚下竟是无尽魂海,每一滴海水都是一个魂魄! “就是他!” “抓住他!让我下地狱吧!!” “啊!别挤别挤!!” 有魂魄伸手向箫剑,丝微的摆动竟牵动千万波浪,无数鬼哭狼嚎充斥天地!这是真正的魂海,这是比地府还有可怕的炼狱,所有的疼痛都会放大亿万倍! 箫剑颤颤巍巍地俯视着他们,每一张扭曲的脸上都还残留着昔日的英气,他能感觉到他们生前绝对都是雄霸一方的强者!可是为什么都被囚禁于此?这又是什么地方? “蒙面师父可从来没跟我提起过这里啊……”箫剑喃喃,答案却在手中。他手里不知何时攥满了无形的丝线,稍微一扯,波涛汹涌,哭喊声直上干云霄!“这就是牵魂线!”他又惊又喜,举目望去寻找着目标。突然看到一个背坐在鹰背上的老者和一个三只眼睛的老妪,箫剑心有所感连忙拉起牵魂线,两个魂魄被提出了魂海…… 睁开眼,看到两个魂静静飘在苌霄剑旁边。箫剑挣扎着跪起,苍白的嘴唇颤颤:“箫剑恳求两位鬼算前辈相助!”这两位正是前代鬼算子的魂魄:鹰背神算与三目姬!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在苌霄里,箫剑就不得而知了。 两位魂魄茫然地对视,突然苌霄剑身颤颤,凌厉的剑鸣一出,两个魂魄惨叫着冲进箫剑七窍!惨叫的轮到箫剑了,粉身碎骨难说其一,三个魂魄共驻一身的痛苦惨绝人寰! 苌霄剑兰光盈盈,溢出的魂魄们被强大的吸力拉回。屋外的荒魂也尖叫着蹿出人体,尽数被拉回了屋内。护卫丫鬟们茫然站起,整座侯府安静极了,只有箫剑的声音隐隐约约,因为此刻的箫剑已七窍空洞,恍若枯尸。 灵识中却是另一番混乱! 两位鬼算子竟冲进了箫剑的识海,他们的魂魄竟反噬箫剑的灵识! “哈哈哈!老朽算尽万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神鹰驾着老人呼啸而过,箫剑一般的小人被吹飞。 “小哥,怪就怪你是那把剑的主人吧。”三目姬叹口气,额头上的眼睛射出神光,箫剑灵识被笼罩,无尽魂气外泄!枯尸般的箫剑七窍里魂光闪灭,这竟是灵魂易主的征兆!两位鬼算子早已蓄谋着要夺舍他的身体,重返人间! 若非箫剑的灵识经过火脉血滴的淬炼,此刻早已被两位鬼算子完全吞噬。但劣势难变,两位十分耐心地吸取着他的魂气,小人儿苦命地挣扎,眼看灵魂的反噬只是时间问题了。 小人儿停止了挣扎,两位鬼算子笑了,凑近了过去。 叮,突然一枚小小的种子从他心口闪亮,光芒微弱却坚定无比。 “这,这竟是世界的种子!”老妪瞪大了三只眼,鹰背神算也激动不已:“无尽岁月的折磨,终于引得老天开眼了!”两位大人竟落下泪来,一代鬼算竟落得如此下场,令人唏嘘。 叮,又是一声颤响,种子竟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扑通扑通的心跳响彻整片识海!箫剑小人儿猛然睁开眼,双眼竟闪过瑰红火焰,火焰中竟看到了一个伟岸的身影。那个身影好熟悉,他转过身温和地笑着,赫然是任叔! “任叔,您怎么在这?” “孩子,你还不能离开。纵然这个世界欺你如弃儿,也不要放弃了心中的希望。”任叔双目又如星空般深邃,身影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嗡,心口另一道光出现,那是血液般的火光!八脉之火脉血滴,瞬间被激活!血火瞬间爆炸,两位鬼算子亡命逃窜,狂喜的心一落千丈! “不要!我错了,放我回魂狱!啊,啊……”随着两声惨叫,火焰席卷了整个识海。 轰!客房突然爆炸,无尽火光冲天而起,吓得周围的人跌倒在地。 “快,快救火!”老管家急忙发令,下人们连忙找水具。 言侯爷凝视着血色的火焰,突然发声:“不必了!”所有人停下动作看着火光,因为熊熊火焰中一个人影稳步而出。他仿佛浴火而出的战神,无尽火焰犹如他的战衣,遮天盖地! 通天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整座江南城都能望见。皇室宫殿里,皇帝望着那片天沉默。 “陛下,好像是言侯府失火了。”身边公公小心地呈报。 “你去看看吧。”君启天叹口气,吴健消失了身影。他转头看着冰床上紧闭双眼的玉虹莲,心里竟有莫名的不安:阿紫,难道是你怪我了吗? 无尽的火焰转瞬即灭,尽数收敛进那个人的身体里。他约莫四十来岁,眉间竟有一枚眼睛般的朱砂,却穿着箫剑的衣服。人们都愣怔地看着他,不敢上前,只有素素小跑着跑了上来。 “哇,箫兄弟,你这戏法怎么变的?好玩!”素素含笑地扯着他有些苍老的脸,箫剑苦笑地拍拍她的手:“这戏法可不能再变了,差点要了我的老命!”素素吐吐舌头,仍转着他打量。 “你,你真的是箫小兄弟?”侯爷不可置信地上前。没错,这个样貌大改的中年人就是箫剑,两位鬼算子的魂魄暂时被他借用,样子也随之改变了。箫剑突然双目一黑,素素赶紧扶起他。箫剑附在她耳边道:“大小姐,你明早进宫去见皇后娘娘……”素素越听眼越亮,不禁拍手点头。 “记住,我以后是天眼神算――姬三目。” 一伙人点点头,“姬三目”晕倒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姬护法为虹莲疗伤一夜后离开了凤栖殿。到居所“雪庐”时停了下来,头也不回道:“你出来吧。”从角落里走出来一人,赫然是满脸疑惑的八皇子君景泰! “雪娘娘,我实在不懂。您让我安排刺杀父皇,为什么又救他们?”昨夜的行刺竟是他们安排的!而且血梅堂竟能为八皇子所用,这其间种种实在让人细思极恐!姬雪玫转过身淡淡笑笑:“你还是太心急了。我问你,就算陛下昨夜遇刺了,这天下会到殿下手中吗?” 八皇子含怒道:“怎么不会!其他兄弟死的死残的残,除了我继承王位还有谁?” “不,还有一个人。” “谁?!” “边王君景风。” 噗,八皇子不禁笑起来:“我还以为是谁呢,您不也说了他是边王吗?”姬雪玫笑得更浓了,美丽的眼睛甚至有些弯弯:“你是在怀疑我?”君景泰见状立刻收起笑,恭敬道:“就算我不信天下人,也不会怀疑雪娘娘的。” 姬雪玫莲步轻移,右手凝结着片片雪花,递出一张冰晶雪纸。“这是陛下藏得最深的亲笔信,他早已写好了遗嘱。”八皇子难以相信地夺过来细看,脸色渐渐下沉,比手中冰书还冷。 姬雪玫转过身缓步而行:“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挑拨陛下对他的信任,而要达到这个目的……”她不说话了,轻轻关上了雪庐的门。但是八皇子懂,他狠狠捏碎冰纸,目光狠辣如豹:“只有那不可提的往事!” 第六十八章 悬丝诊脉作天医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朝阳爬上宫墙,在虹莲的劝说下皇帝还是去上早朝了。偌大的凤栖殿偏房只有几个陌生的丫鬟在打理,虹莲虚弱地躺在床上看着流霞帐头发呆。自从主灵契约消失后,她的灵力一天不如一天,照这样下去不消数月又将重新沉睡。 “唉,不知道泪儿妹妹怎样,还有那傻弟弟……”突然想到昨晚的情景,她不禁撇撇嘴:“他真的一蹶不振了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待在这红墙里还有什么意义……” “呵呵,什么事让妹妹如此烦恼啊?”端庄的声音传来,随来的还有齐声的请安。虹莲望向门外,原来是皇后娘娘提着一个精致木盒走了进来。她挣扎着想坐起,皇后立马止住了她:“妹妹别动,你现在重伤在即,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皇后凤冠金簪,端看下也是一代佳人,只是完美弧度的笑容反倒让人心生些许做作之意。虹莲也端起同样完美的笑容,但比她更美艳几分:“我只是小伤而已,劳烦皇后娘娘挂心了。” 皇后黛眉微皱,眼前的虹莲即使卧伤在床也是艳绝天下,难怪能勾得陛下如痴如醉。偏偏她又软硬不吃,自己屡次找些理由刁难却每每无果,实在让人生恨!不过现在却是大好时机……想到这又绽开了笑,打开盒盖,一碗清粥香飘沁鼻。 “妹妹救驾而伤岂是小事?这不,本宫一听到妹妹醒了就急忙赶过来。又想到妹妹初愈定觉口苦,这才叫御膳房做了碗莲子桂花粥。”说着亲自端起青花碗,舀了一勺子递到她嘴边:“妹妹可别嫌弃呀。” 虹莲定定看着含笑的她,这皇后整顿后宫素来雷霆手段,今天会这么好心?看她没反应,皇后自责一声,向勺子吹了吹气,还伸舌头试了试温度再递过来:“看我,都担心得忘记新粥高温了。” 到这地步也不好拒绝了,再说自己是剑灵,有何迷毒能侵体?虹莲微微一笑,轻启朱唇喝了一口。入口香甜透顶,并无不妥。于是皇后一口一口地喂,不消半晌就喝完一碗粥了。又闲聊了些话,虹莲却觉得眼困了。 “看妹妹是又倦了,想是尚未痊愈身体困乏。那本宫就不打扰了,妹妹好生休息,不必送了。”目送她离去,虹莲却是真的眼皮沉重,心念一句“看来真的是伤势未好”就闭上了双眸。 君启天上朝第一件事就是通缉血梅堂,扬言要整顿江湖势力剿灭魔教。无论是谁,只要能摘得一颗血梅堂杀手的头颅,都赏金万两,入封国士!这道旨意一出,不消两天整个汉明国都沸腾了,无数自诩的高手寻找血梅堂杀手的踪迹,又将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早朝了了结束,皇帝赶回凤栖殿却见剑灵睡得香甜,向丫鬟吩咐几句他就离开了。一天无事,傍晚再去看望时还见她沉睡,皇帝皱皱眉头:“爱妃睡了一整天?” 大丫鬟赶紧回道:“禀陛下,上午皇后娘娘来过后贵妃娘娘就昏睡到了现在,奴婢们唤也唤不醒。” “语凤?”皇帝喃喃,“她会突然对虹莲温柔?”叫了叫她果然叫不醒,君启天摇摇头又走了。 第二天早晨再来看,她还是睡得香甜,唤也唤不醒。皇帝开始觉得事有蹊跷,叫来太医检查却说并无大碍,只是她体质非凡,要多睡些时日罢了。这一睡就是五天五夜,到后来皇帝来凤栖殿时,丫鬟们都是跪着抽泣的。 看着并无异象却醒不来的爱妃,君启天是龙威暗怒,愁云压盖。连姬护法、魏统领都看不出原因,他真的是狂躁无奈了!今天更是取消了早朝,直接待在凤栖殿了。 这下子流言四起了,说皇帝因担心贵妃伤势而龙体大损,更有人说其实那晚血梅堂已经杀死了贵妃,还有人说皇帝也早已重伤,到今天终于撑不住了!各色各样的说法风起,惹得人心惶惶。但君启天无心去管这些了,他心里竟从未有过的惊慌,害怕她真的一觉再也不醒来。 他知道,他是真的爱了! 休朝第五天,今天虹莲已经沉睡十天了。君启天还在守着她,此时却听到了禀告:“启禀陛下……” “朕说了谁都不见!”皇帝怒吼,他这几天快被上谏的大臣们烦透了。公公咳嗽两句:“这次是言侯爷觐见,说是能解陛下之忧。”君启天一愣,看公公点头肯定,他才整理衣裳走出了偏房。来到修缮好的凤栖殿正厅,却见一袭便服的言侯爷和一个身着武衣的中年人。 “子羲老弟,好久不见了。”君启天危坐高堂,挤出一丝笑。 言侯爷作揖,淡淡道:“看皇帝老哥这几日憔悴许多,可不要因人太过伤心啊!”君启天皱皱眉,他知道他话里有话,只是两人多年没有私交,眼下情况他也懒得计较。 “如果你也和其他老头一样喋喋不休,恕朕摆皇帝架子了!” 言侯含笑:“臣当然了解陛下,所以才来替陛下解忧的。”说着看向箫剑。此刻的箫剑自然踏出一步作揖,声如洪钟:“天眼神算――姬三目,见过陛下。” “神算?”君启天打量着他,“先生未免太过狂妄了吧。” 姬三目笑笑:“贵妃娘娘已沉睡十日,陛下无心国事,这于我汉明社稷可大大不利啊!”君启天微愣,虹莲受伤的事可是他严禁传播的,莫不是言侯打听到的? “陛下是不是在想这消息是言侯爷泄露给草民的?”皇帝一惊,看姬三目的眼神变了。姬三目负手踱步:“草民不才,曾受教于前代鬼算子足下,但学艺不精早早辍学了。只是对卜学异事也自诩甚高,想来贵妃娘娘可不是凡人吧。” 君启天大惊,看他的眼神多了些危险的意味,摆摆手让左右都退下。箫剑却是毫不害臊,继续忽悠:“我早已料到巧元夜的劫难,这才赶到言侯府自荐,顺便灭了把火。当时您也在场的,吴大人。” 皇帝一愣,他身边一道黑影现出,吴健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竟能发现我的踪迹?” 姬三目摊摊手:“何不让我看看娘娘的病情?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陛下就治我个欺君之罪也不迟。” 皇帝盯着他:“先生为何而来?” “我只对奇闻异事感兴趣,若能见见千古剑灵,再大的罪也值得啊!”君启天是骇然了,看他兴奋的样子更相信了几分,也忌惮多几分。但他不知道,眼前的大忽悠可是贵妃娘娘的剑主嘞! “先生请!” 玉鸾床,金纱帐,姬三目悬着一条蚕丝为贵妃诊脉,不断惊叹:“气若游龙,绵如麦浪,不愧是剑灵!”皇帝却是不耐烦:“先生可探出一二?”姬三目摇摇头,放下蚕丝一揖:“草民斗胆看下被刺的伤口!我怀疑娘娘被下了诅咒!” 皇帝一听就欲发火:“诅咒?天下有什么诅咒能伤到剑灵!” “有,古老的剑咒。”看他笃定的模样,君启天吞口气,轻轻扒开了虹莲左肩的衣服。凝脂般的香肩与她完美的脸庞相得益彰,不过姬三目没有斜看一眼,而是探指按上肩头,一团血色火焰猛然爆发!已愈合的伤口瞬间现出浅疤,火焰在其旁边围成梅花的模样,蒸腾消散。 几人都看得惊奇,姬三目脸色沉重:“嗜灵蛊,当今还懂得这古老咒术的恐怕只有魂殇门了!” “魔教竟合谋造反?!”皇帝大怒,但很快问道:“那爱妃可否醒来?” “娘娘醒不来却不是这诅咒所至,而是被下了名为‘催梦玲’的药。”说着捏住一道符咒在她鼻前,火焰凭空而起燃烧飘香,过了半息虹莲竟幽幽醒来了!众人瞪大眼,君启天更是不顾仪态地冲上来抓住她的手,激动不已:“爱妃,你总算醒了!” 半息后,君启天总算平静了,随即又担心道:“那姬先生能否解开这嗜灵蛊?只要先生吩咐,朕无不应允!”虹莲狐疑地盯着姬三目,他赶紧移开目光,故作为难道:“此咒本已失传,世间再无解法。为今之计只能我开天眼,一窥娘娘未来,只是……” “只是窥天机,遭天谴,先生开次天眼怕是要折寿十年吧。”虹莲淡淡接道。姬三目莫名脸一红,拍拍胸膛道:“娘娘千古剑灵,我就算丢掉这三只眼也在所不惜!还请陛下退居殿外,开天眼期间不得有一丝干扰。” 看虹莲点点头,皇帝与其他人都退下。 “还有诸位影武卫大人,也请暂退!”空荡的房间在传来陛下的命令后,几道黑烟消散。姬三目背对着虹莲也不说话,沉默了半晌。 “咳嗯!”他突然浑身战栗,赶紧掏出手巾捂住嘴巴,压抑着咳嗽。虹莲目光一震:“先生没事吧?”他还是止不住地咳嗽,竟战栗地跪了下来,蜷缩的身躯如冷雨中的老人。虹莲连忙掀开被子,跑到他身后轻拍后背。他终于止住了咳嗽,毫无痕迹地将手巾塞回怀里。 他站起来干哑地笑笑:“劳烦娘娘担心了。” 虹莲定定看着他,突然狠狠给了他一个爆栗!箫剑忍痛一声:“娘娘你……” “什么娘娘!”虹莲狠狠拽住他胸膛:“你小子胆真大,竟敢骗到皇帝面前!就你那小伎俩,差点连姐姐都骗过了。”看她已识破,箫剑无奈地摊摊手:“姐姐你这一敲,我这天眼可真开了。” 看他红通通的额头,虹莲不禁气乐了。转念又觉生气,板起脸坐回玉床:“你不是去卖剑了吗?还来这作甚!” “额……”箫剑挠挠头,“我那是演戏给影武卫看的,聪明如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虹莲一愣,俏脸竟微微羞红。箫剑张大嘴巴:“不是吧,你当真没看出来!”说着不禁偷笑起来,她更窘了。这世上,无论是多么聪明的女人,在有些时候都会只相信眼睛的! “哼!”她娇哼一声,“姐姐我活了几万年岂会看不出?不过我当这贵妃上瘾了,当今皇帝还守了我十天十夜,你为我做了什么?” 箫剑收起笑:“我让你好好睡了十天十夜。” 虹莲小惊,随即恍然:“我就说皇后怎会如此好心!” 扑通,箫剑竟重重跪了下来!“虹莲,对不起!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看他面目全非的面庞,虹莲深深一叹。突然看到一角嫣红露出,她快速拉起他怀里的手巾,竟全是鲜血!虹莲嗔道:“这是怎么回事?” 箫剑将经历简述一遍,从神启降临到噬魂秘术,虹莲听完满脸沉重。嗜灵蛊纯粹是箫剑瞎编的,倒是催梦玲给她补充了一些灵力。 “你老实告诉我,噬魂的真正危害。” “灵魂永久损伤,寿命折损……” “你!”虹莲扬起手却挥不下。看着他依旧英气如剑的眼眸,她不由地紧紧抱住了他。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拥抱,麝香沁鼻,温软暖怀,箫剑却只感到由衷的心安。 “傻弟弟,我一直都相信着你。” …… 姬三目满脸苍白地走出殿外,皇帝与侯爷迎上来。 姬三目道:“娘娘并无剑主提供灵力,加上嗜魂蛊的吞噬,恐怕不到一个月就会沉寂……”君启天也脸色沉重:“那朕……”姬三目摆摆手:“陛下的修为并不足够,若强行与娘娘缔结主灵契约,怕是龙体夭折!况且陛下也不会允许娘娘成为他人之灵吧。”君启天目光闪烁,点点头。 姬三目突然一晕要倒下,言侯急忙扶住他。他嘴唇苍白,颤颤道:“陛下莫慌,天眼看到了生机。大约十天之后,圣裁大会!” “圣裁大会?!” “圣裁宫拿到了神启天灯,陛下觉得天下人会允许他们独占吗?”君启天点头,姬三目深深道:“陛下还应点化身边人,毕竟催梦玲可不会自己跑到娘娘嘴里啊……”道别一声,言侯爷就扶着他离去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君启天摆摆手:“此人知之甚多,多加留意,最好能为朕所用。”一声深沉的应答后黑烟消散,那竟是魏统领的回应! 东宫,皇后还在哼着调儿赏花,突然看到了怒气冲冲的皇帝。 “皇后,你可知罪!”还没等她请安,君启天的怒吼便吓住了她,她连忙跪下:“不知臣妾做错了什么?” “哼!”君启天脸色暗沉:“用灵药毒害贵妃,欺君罔上,这就是你身为天下之母的德行吗!”皇后身形一颤,连忙喊冤。“冤?朕万泰军奇士上万,可要朕请来对峙一番?到现在还想欺瞒朕,你这皇后是当腻了吗!” 皇后如遭霹雳,没想到陛下会如此盛怒,连废后的字眼都提了!呆愣了一会儿,她突然站起来,脸色决绝:“既是如此,臣妾也说说心里话!臣妾陪伴陛下二十年,每天兢兢业业,自端仪表。整顿后宫,安家定国,臣妾扪心自问并不辜负陛下的隆恩!可如今……”说着竟抽泣了起来。 君启天的怒气缓了下来,他刚才确实说得有些过了。 “可如今陛下终得可心人,臣妾也替陛下高兴,但臣妾前日突然得知贵妃妹妹竟是剑灵!”皇后决然道:“陛下,人灵是天地的禁忌啊!所以臣妾才……” “够了!”皇帝威喝,怒气更盛:“朕就是天!幸好爱妃此次无恙,否则……”他拂袖转身,皇后颓然坐在地上,抽泣不已。看陛下远走,她哭着叫道:“陛下息怒,臣妾再也不敢了!而且这药是素素给的,臣妾确无害人之心啊!陛下……” 远处的皇帝突然愣了愣,不管身后的哭喊,又踏步离开了。 却说箫剑与言侯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箫剑身颤如箕,冷汗直流,不时还咳出鲜血!言侯也看得揪心:“箫小兄弟,你又何必如此自残呢!” “无妨……”箫剑深吐口气,苍白的嘴角挑挑:“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总算还有条路能走,哪怕荆棘遍布也好过原地踏步啊。”言侯叹口气,箫剑依然含着笑,尽管他的灵魂悸痛如刀。不得不说他的心境成长了许多,两位鬼算子的魂气也对他影响颇深。 “多亏了这两位不安的主,我也能一窥天机。侯爷放心吧,我会给紫娘娘和您一个交代的。”言侯深深一叹:“冤孽啊……” 砰,马车突然顿住,然后竟被掀翻!原来竟有一个壮汉撞倒了马,马车也随之翻转。壮汉双目流血,身上也伤痕累累,有些地方可见肉骨!他挣扎着站起,突然几声破空声传来,几道雄浑光芒急速逼来。 “吼!”壮汉惨烈大吼,街上的行人连忙慌逃,他的悲壮竟掀动路边的酒旗。砰,光芒瞬间把他和马车包围,五个蒙面人缓缓下落。也不多说,五人竟射出漆黑锁链,交织着天罗地网压来! “吼吼!”壮汉大吼,双手竟凝结出硕大的光爪,不断劈开绞锁。光爪暗红流金,竟透着无比古老的沧桑之意!但他明显已是强弩之末,右手突然被一道锁链拉死,两个蒙面人瞬间欺身,两把短刀泛着死亡的气息! “吼……”壮汉临死前悲吼,因为刀刃已至眼前。 汹!两把刀燃起血色的火焰,刀身瞬间融化,两人急速后退。壮汉挣开右臂的铁锁,五人却看向空中身披火衣的人。箫剑负手而下,每一步踏下,身后的火焰便呼啸几分,声势浩大。 “他撞死了我的马,还没赔我可不能死。” 狂妄的话语燃起了漫天心火! 第六十九章 蚩尤不灭沙场意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他是死刑逃犯,还请阁下不要插手!”为首蒙面人沉声道。 箫剑回头看了看仅凭意念在支撑的壮汉,大手一挥:“大爷我最喜欢管闲事了。”火焰熊熊旋转,炙热甚至扭曲了空气。蒙面人有些犹豫,双方僵持不下。箫剑强笑着,但他却是虚心不已。他虽然能勾动火脉血滴了,但根本没有足够的修为催动杀伤力,现在也只是外强中干而已。 烈火在燃烧,五个人却等不住了。为首者大喝:“完不成使命也是死,都给我上!”五人竟全部觉醒武魂,五位至尊之力席卷而来! “吼!”身后壮汉要冲上前,箫剑连忙拉住他,危机迫近下并无惧色。轰,火焰被击散,五把链刀却定在前方,一缕缕黑烟弥漫。五人见此连忙后退,一个黑衣人显现身影,果然是魏统领。 “老夫若要插手呢?” 蒙面人连忙作揖,“既是高人在此,我们就此别过!”五人急速飞走,就如来得一般迅速。远处看热闹的行人又恢复了交通,魏统领却没有放行。他拱拱手,但眼色高傲:“姬先生,这人交给老夫如何?” 两人扶着壮汉,箫剑一听笑了:“影武卫大人,他若交给你怕是见不到光明了吧!”魏统领脸一沉,山岳般的压力瞬间压弯箫剑和壮汉的脊梁!呵,武帝的道境而已,我箫剑何时屈服过!他咬着牙关强笑,缓缓直起了腰杆,熊熊心火在体外蒸腾:“魏统领可想好了,现在真要取我的小命?” 魏统领脸色更沉,丝丝黑影携着道境笼罩两人,仿佛巨山压顶,骨肉分离!壮汉跪在地上吐血,箫剑却仍支着身体,尽管骨头发着不堪重负的哀鸣。我剑心无垢,不容弯折! 言侯爷站出来大吼:“魏统领,你难道也要取我性命吗?!” 咻,黑影突然消散,如山压力瞬间消失,箫剑不禁冷汗如雨。魏统领沉笑一声:“侯爷言重了。”说完身影如烟消散。在他走后一刻,箫剑直挺挺倒下,不省人事。 醒来时却看到言素素高兴的脸庞,她狠狠拍了拍箫剑的胸膛,疼得他直咳嗽。“兄弟你可醒了,我还等着你带我去见风哥哥呢!” 箫剑费力坐起,浑身的骨头还咯吱作响。他擦擦冷汗:“大小姐,你好歹先关心下病人的死活吧。”素素撇撇嘴:“你救的那个大叔伤势太重了,现在还躺着呢。” 两人去那壮汉房间,快被包扎成球的他闻声要坐起,言侯连忙按住他。箫剑踉跄着走到床边坐下,他知道恩人来了呜啊作喊,原来舌头已经被割了!听到自己的声音,包住他双眼的医布都湿润了,泪水还混着鲜血!箫剑急忙安抚住他,帮他换好新的医布。摘下他眼布时看到被戳瞎的双眼,饶是箫剑看惯了死人残尸也觉得心中发寒。 他被折磨得太惨了!这模样就是个活死人,亏他能坚持到现在,当真无与伦比的坚强! 箫剑温和道:“你别怕,我来倾听你内心的声音。”右手摸住他的脸颊,魂析之术开启,两人同时愣住。百万雄兵,万马奔腾,血染战旗,风沙漫天;转而凯旋连营,夜空下是齐声的战歌,肆意的酒香;但危机突至,到处是鲜血,到处是不甘的怒吼,到处是死不瞑目的兄弟…… 箫剑缩回手,猛地灵魂颤栗,又咳出几口鲜血。壮汉安静地躺着,重浸回忆的他无比悲凉。箫剑缓过劲,郑重道:“飞宇将军,您安心养伤吧,我会救出您的族人的!” 三人一听同时愣住,素素张大小嘴:“你说什么,他就是二十年前蚩尤军的大将军?!”飞宇将军心潮澎湃,竟挣扎着坐起,对着箫剑双手交胸鞠躬。箫剑也郑重回礼,因为这是蚩尤族至高礼仪! 言侯爷眼角止不住湿润:“今早我看到你胸口的魔神印记就已怀疑,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飞宇大哥,我是子羲啊!”飞宇一愣抱住言侯,两人竟如孩子般哭泣。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素素一脸疑惑:“可是蚩尤军二十年前不是被辽源国军大败,全部战死了吗?还有爹你怎么会认识飞宇大叔的?” 箫剑叹口气道:“世人都被蒙蔽了,若蚩尤军败了还会有今天汉明边境的稳定?” “啊啊!”飞宇怒锤床板,言侯爷抹干眼泪道:“还是我来解释吧。二十年前辽源国进犯我西北疆域,蚩尤军与辽源国军大战于莽荒之北,死伤无数,而蚩尤军险胜。但我刚收到飞宇大哥的捷报,全国却传遍我军战败,蚩尤军悉数战死的噩耗!” “二十万英魂,里面还有五万蚩尤族战士,怎么可能一夜间就灰飞烟灭!”言侯攥的拳头发白,飞宇也低吼不断。“我到处打听探访了两年,但朝中竟无人信我!直到有一天,紫曦……也就是你的娘亲找到我,才知道是当今皇帝下的毒手!” “皇帝伯伯?!不可能,不可能……”素素震惊地后退,“还有娘亲来找你是怎么回事?” 言侯爷深深吐着一口气,仿佛要将沉积二十年的悲伤与悔恨从心底挖出:“素素,我不是你亲爹,当今皇上才是!你母亲,就是当年宠冠后宫的紫贵妃!” 话语如晴天霹雳,言素素愣在原地,完全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身世转换。怪不得皇帝伯伯这么宠爱我,宠爱到连皇子都嫉妒;怪不得一提到母亲,爹地就闭口不言;怪不得爹地每次喝醉,都说着皇帝伯伯的坏话……这一切都说得通了,因为自己是公主! “我不信!如果我真的是公主,那为什么皇帝允许你来养我,还有娘亲……”她突然想到什么,张大着嘴巴止不住泪流。 言侯老泪横流,仿佛从骨子蹦出声音:“你猜的没错。你的亲生父亲,当今的皇帝陛下,亲手逼死了你娘,我的挚爱!”轰隆,真相如此残酷,排山倒海般淹没可怜的人儿。素素放声大哭,箫剑看着眼前场景,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蚩尤族结界受损!”君启天从龙椅上惊起,底下一个黑衣人跪着犯哆嗦:“禀陛下,现在已经修复好了。只是,逃出了一个人……” “混账!朕养你们这帮废物何用!”龙威暴怒,那人伏头更低。原来今早追杀飞宇的蒙面人都是万泰军的奇士,专攻封印结界之术。 “陛下息怒。”魏统领显现而出,“那人被姬三目救走了,现在应该在言侯府。” 君启天坐下沉思,只觉头昏胸闷,已多久没有如此反常了?难道真的是阿紫回魂?他甩甩头,呵斥两句就让那奇士退下了。看皇帝没有发令,魏统领道:“那人能从五个武尊里逃生,想必是蚩尤族的好手,要不要……” 君启天捏着眉头叹口气:“魏卿,你说我执意要与爱妃在一起,真的连天都反对?” “人灵殊途,天地禁忌。但陛下是天子,老臣只管听命便是。” 君启天看着面无表情的魏统领,感慨道:“魏叔叔,也就只有您真的懂朕了!” 魏统领难得叹口气:“陛下又何尝不是伤心人?这世上,快乐的人毕竟太少了!”君启天没有反驳,闭上眼显得很憔悴:“罢了,朕也觉得累了。若诸事能顺,便是放下这皇位又如何?也许是时候面对真相了……” 说着竟睡着了,帝王也抵不过时间,皱纹已爬上眼角。魏统领拱拱手,消失了身影。随后几道黑影从皇宫里飞出,强横的气息直指言侯府。 素素还在哭泣,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英宇勃发的男人走了进来,眉眼间尽是飒爽的英气。好一英雄男儿!若不是久经沙场,断不能有如此气概!素素看到他突然扑了上去,在他怀里哭得更伤心了。 “风哥哥,我不再是从前的我了……呜呜……” 君景风摸摸她的头,露出难得的温柔:“两年不见,你怎地变得更爱哭了?我可是更喜欢和我骑马射箭的素素啊!”素素闻声渐渐止住哭泣,只是不愿松开怀抱,这种时候一个安心的拥抱太重要了。 “风哥哥,你不是在西南镇守神乱之地吗?”君景风刮刮她鼻子,目光转向了箫剑。箫剑耸耸肩:“大小姐,你以为这十天我是游山玩水的?”原来噬魂之后,箫剑就赶去西南联系风林军,商讨了解救蚩尤族的计划。今天结界受损也是君景风他们做的手脚,但不能明面出头,只能让飞宇将军孤身闯出,箫剑恰好做了接应。 言侯爷继续道出陈年旧事,几人是悲伤愤懑,饶是第二次听的君景风也满心悲凉。终于讲完,言侯长长吐着一口浊气,仿佛更老了。沉默僵持了一会儿,飞宇将军沉声道:“时隔二十年,是时候讨个公道了!” 箫剑对几人深深一躬:“在下罪人,借诸位伤心事达成我的目的。但还请各位助我,我亦能还你们想要的公道!”几人看着他火光般的眼神,重重点了点头。 “要解救蚩尤族,还需要一个关键人物,当初就是他设下的结界。” “谁?” 飞宇将军顿道:“一个赌鬼、小偷。” 几人一惊,一个赌鬼小偷就设下了隔绝天地的结界,未免太骇人听闻!箫剑目光闪烁:“是不是双眼如枯石?”飞宇一愣,重重点了点头:“我不会记错的,普天之下只有那一双眼睛!” 还在沉吟间,箫剑突然感觉到临近的气息,微微笑了笑:“看来飞宇将军是必须得死了。” 咻咻咻,几道黑影落在侯府的院墙上,侍卫行人都无法察觉!这时几个下人抬着裹着麻布的担架而出,言侯与姬三目在旁边叹气:“可怜的人啊,终究还是伤得太重了。” 咻,几道黑影瞬间围住几人,赫然是吴健为首的影武卫!姬三目并不惊慌,似是早已料到他们的道来:“吴大人,你们来迟了,此人已伤重致死。”说着掀开麻布,露出飞宇将军惨不忍睹的脸。 几个影武卫目光闪烁,吴健拱拱手:“既然如此让下官一验真假,也好向陛下有个交代。”说着走上前,谁料言侯竟大吼一声:“站住!你们把我言侯府当成什么地方了!” 吴健站住:“侯爷息怒,下官也只是奉旨行事!” “奉旨?好!”言侯竟掏出一枚古金令牌,所有人见到立马下跪。言侯喝道:“此为先帝所赐护国金牌,见牌如见先帝!”几人齐宣万岁,吴健闷声道:“侯爷如此让下官实在为难……” “哼!吴老弟,我们也算从小认识,你该不会不知道他是蚩尤族吧?”看着侯爷微冷的目光,吴健低下了头。言侯微叹一声:“我不想知道皇帝老哥要干什么,但我言阔连给故人送终的小小权利都不能拥有吗?!” 吴健不说话了,一行人僵持在这里。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通报:“皇后娘娘驾到!”几人一愣,箫剑却是露出了微笑。言侯叹口气:“你就将刚才的话回禀陛下,他还不至于如此冷血。”吴健点点头,所有影武卫消失了身影。 担架被抬走,言侯与姬三目去迎接凤辇。皇后端容华贵,在行礼声中走进了府门,见到侯爷便问:“言侯爷,令女何在?” 言侯还未答话,箫剑便嘲讽一句:“皇后该不是要找小姐出气吧?如此可掉了天下之母的身价啊!” 皇后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贱奴大胆!竟敢语撞本宫,罪当诛!”说着就要扬起手打他耳光。谁料他身形一晃,瞬间便抓住了她的玉手,两人挨在了一起!看着他近在迟尺的深邃星眸,皇后挣扎着挣不开,慌忙叫道:“来人!护驾!” 四周却没有回应,仿佛时间停滞了一般! “皇后娘娘不愧天下之母,长得也是让天下女人汗颜啊……”箫剑轻佻地摸上她美丽的脸庞,皇后语凤却挣脱不开,羞愧得凤目含泪。他不禁心里暗爽:调戏皇后原来也别有情趣! “贱奴,本宫要诛你九族!”语凤咬牙恨恨却掩不住恐慌,她知道此刻皇后的身份对眼前的高人并不管用。箫剑轻佻地笑笑:“我们做个交易吧,你的好处是坐稳皇后之位,而我的好处是抢回贵妃。如何?” 语凤一愣:“什么意思?” “催梦玲是我给素素的。” 语凤恍然,随即又有些愤怒和无奈:“我一开始就已经在你的圈套里了,我还有得选择吗?” “我喜欢聪明的人。”箫剑松开手:“你只要晚上陪着皇帝睡觉就够了。”看到他略带邪恶的笑容,皇后不禁心头一颤:“你这人好奇怪,扭曲得让人害怕。”箫剑一愣,四周场景恢复如常,皇后客套几句就走了。 “兄弟你真厉害,抓一抓手就治走了那个皇后耶!”素素拍了拍发愣的箫剑,皇后的话却一直在他心里回荡…… 第二天,圣裁宫令散布天下:二月二十八,冰心湖,圣裁大会!天下再度沸腾了,神启天灯的归属之战即将打响!把舞台选在冰心湖圣地显出了圣裁宫的公平,所有人的修为都会被压制,换言之这更是年轻翘楚的扬名之战!各族各派都在紧张筹备,风云再度在八隅莽荒汇聚。 八隅莽荒将大陆分隔东西,东隅为服常树,西隅为死海,皆为出入八隅莽荒的唯一通道。而冰心湖位于北隅,密林包裹下的珍珠。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下各地的强者早已纷纷动身赶往八隅莽荒,从圣裁令发布的当天就已有人进入这片亘古绝地。越往后人越多,弱者也想着去凑凑热闹。但好奇心会害死猫,古老的荒林就是天然的筛选器。这里妖灵遍布,这里神族隐秘,多少人进去便永远消失在绿海中,又有多少人最终能到达北隅圣地? 自然是残酷的,它会见证一切。 二月二十八,天风撩动层层绿浪,撩不动冰心冻结的波澜。当箫剑乘着汉明国的战舰来到冰心湖上空,不禁为这天地绝景叹服。冰心湖群方十里,中央湖泊成心形,旁边还围绕着大小不一的小湖,仿佛片片破碎的心瓣。天地是静谧的,连风吹到这都变得柔软;一颗破碎的心隐没在沧桑古林之中,想独自绽放,却冰封哀婉。 “泪落沧桑化碎蕊,一片冰心葬花吟。相传这冰心湖是一位女圣人的心脏所化,年代久远已寻不到她的记载。”箫剑不禁感慨出声,高位的皇帝也赞道:“想不到先生也是一代骚客啊!”箫剑笑着摇摇头:“我这种人命数无常,当然要多愁善感一些,免得错过这大好风光!” 皇帝笑了,一群人也笑了起来。玉虹莲坐在皇帝身边,俯瞰冰湖圣地,眼中又复英气。汉明国这边主要是万泰军的奇士,素素也吵着跟了来。此刻冰心湖四周已尽是强者,燳焱教、药阁、使徒、雨工等强大族派也早已各据一方,连辽源国都派出了皇子出席!还有无数显赫的大家族,隐世的神族,和其他国家的精英。当然每一方人数都不多,因为真正出战的都只是翘楚中的翘楚。 辽源国大皇子来与君启天走过外交章程便回到了不远处的战车上,可以看出皇帝陛下脸色不太好。 “奇怪,这次怎么不见青丘国的兽人们?”虹莲喃喃一句。 还未有人回答,声浪已盖过天际。 水晶包裹的神灯兀地出现在中央心湖的上空,上官烨赫负手立于心湖上。 圣裁大会,开始! 第七十章 圣裁难断恩仇事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声浪此起彼伏,静谧了不知多久的冰心湖也泛起了淡淡的水汽,像是在欢迎远方的客人。上官烨赫轻压双手,洪钟般的声音响彻湖畔:“感谢诸位英雄到来!天佑万物,神启降临,择优得之。今日召开圣裁大会,圣湖为擂,风云作证,优胜者将得到天灯!” “哦!……”呐喊声起,许多人只是来看热闹,看到如此多的大人物都激动不已。 “参与者可随意挑战,胜者可晋级下一轮。如此多轮,最终决出八强到中央心湖抢夺天灯。诸位英雄,让天下见证你的风采吧!” “圣裁大会,正式开始!”上官烨赫消失了身影,顿时许多年轻俊杰闪身进入冰湖里展开了战斗。所有人都只是在旁边的小湖里比试,受圣地的压制自然无法飞空,但好在湖面全是寒冰,舞台辽阔。 箫剑举目看着湖上闪烁的灵光,脸色平静。倒是皇帝兴致颇高,玉虹莲也懒懒地应答。时间一分分过去,比试进行得很顺利。没有裁判,没有住持,自由比试,所以平日里有些瓜葛的族派都战红了眼。即使战败殒命,众人也习以为常,到现在已经有四人丧命了。 箫剑眯眼看了看正午的太阳,打了打呵欠。魏统领突然沉笑一声:“姬先生看得乏了,是不是觉得他们水平太低?” 箫剑摆摆手,对着一身官服的魏统领笑笑:“我虽会些奇门遁甲之术,武功却差得很啊!” “哦?”魏统领眯起眼:“可老夫看不出先生的修为,莫不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箫剑心中一咯,脸上却不表露:“只是障眼的小把戏罢了。”魏统领依然紧盯着他,武帝的强大灵识让箫剑有些心虚,连忙扯开话题:“陛下觉得哪位英雄可以得到神启天灯呢?” 君启天笑着摇摇头,虹莲接道:“先生是聪明人,不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吗?无论是谁得到天灯都没用,因为根本无法打开水晶封印,否则圣裁宫岂会拱手让人?” “娘娘觉得守护天下千万年的圣裁宫也如此世俗?” 虹莲反问道:“先生觉得有谁能摆脱这滚滚红尘?” 箫剑无言,只能拱手:“娘娘明鉴。” 君启天宠爱地看着虹莲,突然问道:“先生看到的转机在何时?” 箫剑故作神秘道:“命运无常却有定数,陛下只管耐心等待,草民会给娘娘一个交代。”皇帝皱皱眉不说话了,虹莲突然全神贯注地盯着东方一个小湖。一片喝彩与惊叹传来,竟是一个青年单手拧断了玄武门的战斧! 玄武族的长老立马后退,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一身胡服的青年。青年撇撇嘴:“你若不敢攻那就换我了,缩头乌龟。”玄武长老脸色一怒,但下一瞬间青年魁梧的身影竟已到身前,吓得他真的将四肢头颅缩进了大龟壳中。龟壳上的裂纹猛然泛出一层鸿蒙,这是玄武人傲绝天下的防御奇招,所有攻击都会加倍反弹! 有人惊呼:“玄武鸿蒙印,老家伙拼命了!” 青年挑挑嘴,右拳成爪狠狠抓下,竟在空中划过金色的利芒!观众们霎时安静了,因为玄武龟壳仿佛纸糊一般被五只手指轻易刺穿!青年微喝一声,手臂上传过一阵金芒,龟壳竟爆开四射,玄武长老倒在血泊中停止了呼吸! 众人冷气倒吸,青年甩甩右手的鲜血,魁梧的身躯充满魔神般的力感。 “他是帝王手王战英!没想到竟然入关来了!”有人认出了青年,顿时议论四起。王战英扫视四方,目光却在汉明战舰上停留数秒,箫剑与他对上眼神猛地一震,他仿佛看到了一头雄狮! “父亲!”玄武族中蹿出一个少年,他抱着冰血中的尸体痛哭不已。“王战英你给我站住!还我父亲命来!”少年不顾身后族人的劝阻,擎着两把重剑冲向王战英。王战英目光冷冷,就在两把巨剑剪到脖颈时突然张嘴大吼,吼声如金狮啸天般震荡!玄武少年喷出血箭后飞,倒在父亲的尸体旁。 王战英双手捏起两把巨剑剑刃,一步步走上前。玄武少年却是眼神坚毅,毫不退缩,尽管他已经失去了战力。阳光在巨剑上投射寒光,王战英面无表情地抬起巨剑,如死神般冷漠。 “王战英!不要欺人太甚!”这时几个玄武族长老也跳进了圣湖。王战英冷冷地扫视四周,桀骜地笑道:“你们的修为被压制得与我相当,不怕被我一并抹杀?” 狂傲的话语瞬间点燃四周,箫剑也不禁惊呼:“这青年好狂妄!不过二十出头就敢如此大言不惭?”顿时感觉到四周看白痴般的目光,吴健出声:“姬先生难道不知道‘北帝王,破乾坤’这句话?说的就是这位年轻辈第一人,王战英!” 箫剑哑然,他还真是孤陋寡闻了。 “这小子是辽源国人,很少入关,难怪姬先生不认识。”皇帝语气有些不悦,看着不远处的辽源国战车目光深沉。吴健继续道:“据说他十三岁便成武宗,十六岁破武尊之境,打遍鬼算榜上年轻辈后闭关四年,如今恐怕已快突破龙台之境了吧!” 箫剑大吃一惊,他本以为自己天赋已够逆天,只要给时间必能赶超所有人,今天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看着百湖上飒爽的身影,他久违的战意再度升腾,这江湖,如此辽阔! 铿!王战英竟轻易捏碎了两把巨剑,几个玄武长老顿时警觉。王战英低头盯着那玄武少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下让人摸不着头脑。玄武少年吐出一口浓血,怒吼道:“要杀要剐随便,士可杀不可辱!” “住口!”王战英突然大喝,雄狮吼震住风云。“你父亲战败而死,死得其所!你小子不想着为他报仇却急着送命,如此不孝之人就该羞辱!”少年愣住了,明明是自己亲手杀了对方的父亲却教训别人不孝,世上竟有如此歪理!但看着他山岳般的背影,玄武少年竟留下了泪水。 “我喜欢你的眼神,不要让它熄灭。”王战英转过钢铁般的侧脸,“我等你来杀我。”说着大步踏出冰湖,玄武长老们不敢阻拦,身后却响起了复杂的哭声。 看着他走回辽源国阵营,箫剑竟感到有些惺惺相惜。不免往西边场看了看,李义凌一把墨磐石刀将对手劈飞,锁定了胜局。“如果他知道杀父仇人还活着会是什么表情?”箫剑喃喃,突然被身边的素素拍醒。 “姬先生,你打得过刚才那个狂人吗?”她还故意拉长了姬先生三个字。箫剑拍了拍她的头:“大小姐是不是手痒了要去揍他一顿?去吧,我给你撑腰!”素素吐吐舌头:“得了吧,我看后边所有万泰军的人都打不过他,这下可好玩啰~” 箫剑扫视旁边的万泰军强者们,尽管有高阶武尊,但进入圣湖被压制修为后真不一定能胜过他。他无奈地笑笑:“看来我汉明国的颜面今日难保了……” 比试还在继续,高潮连连,令人叫好。这真是让人惊叹的时代,药阁圣子先天药体勾动道境,燳焱教李义凌墨刀无锋,天华派姚云鉴竟手持古剑所向披靡,鲁班门四杰也尽数取胜……令箫剑惊奇的还有一个邪琅小国的战士,竟能使用西方召唤术般的魔法,瞬间就击败了一个四翼使徒! 使徒方也出现了强大的年轻人,他虽只有两翼,但恢弘的圣光竟让湖冰险些融化!这可是冰心湖,万年不化的圣冰!雨工这边也不示弱,其中一个金瞳雨工勾动雷尊之力所向披靡,赫然是与箫剑恩怨颇深的金瞳雷尊! “这根本不是争夺神启,而是宣扬恩恩怨怨的舞台。无论是名利,是国威,是仇恨,这圣裁大会如何能裁断?”箫剑叹口气,感觉这句话说得自己都老了。他瞥向药阁阵营,一袭白衣却不见那抹倩影,心中不免惆怅。 一声娇哼传来,却是玉虹莲心有所感:“姬先生心中不宁,是不是察觉到了变故?” 箫剑苦笑着摇摇头,刚要回答却听到清冷的声音传来:“鲁班门二弟子木夏请战陛下!”众人看向最近的冰湖,青荷紧身裙的木夏背着一个长匣,倩影倒映湖冰里显得更为空灵。众人都不禁惊讶于她的举动,谁也想不到第一个挑战万泰军的竟是她,连箫剑都吃了一惊。 皇帝笑了笑:“木夏班师巾帼美人,不愧班夫子高徒啊!”鲁班门班夫子连称惶恐,鲁班门为天下第一制造宗,无数宫殿机关都是由他们建造,所以皇帝对木夏也算认识。“那木夏班师想要挑战谁?我这上百奇士都可陪班师练手。” 木夏清澈得有些微冷的眼眸扫过战舰,葱白的手指指向了额带朱砂的姬三目:“我听闻有奇人操控异火现身江南,不知是不是先生?”箫剑目瞪口呆,无奈地摊摊手:“小女娃要欺负老人家不成?”一小片轻笑响起,吴健道:“姬先生并不懂武功。” 木夏却没有笑,冰玉般的脸庞仿佛广寒宫上的嫦娥,给人缥缈的美感。她拱拱手:“我并不是要比武,只是对先生的异火感兴趣,说不定可增进我鲁班门的造诣。” 皇帝思忖着点点头:“如此也无伤大雅。”众人看向箫剑,箫剑知道他们都想探清自己的底细,毕竟自己出现得太突兀了。“也罢,那就请小美人手下留情了。”箫剑走进冰湖,顿时通透的圣境贯穿全身,这萦绕心头的圣力竟是哀婉的温柔,想必生前的女圣是位秋水般的佳丽。 对面的木夏却淡淡笑了笑,顿时给人青莲盛开般的惊艳。“姬先生还真是倚老卖老啊!”话语刚落竟飘身而来,双手灵丝挥动,虚空中射出几百道铁剑!箫剑连忙躲避,叫苦不已:“小美人脸皮太薄了,这么不经夸!”木夏笑意更浓,双手挥动如起舞,铁剑上下纷飞竟组合成各种兵器,逼得箫剑手忙脚乱。 “那三只眼完了。”精灵古怪的木秋摸摸额头,“夏师姐笑起来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旁边的木冬表示强烈赞同,机关巨人“雪怪”也配合地点点头。 箫剑真的到极限了,失去修为后的速度还是太慢,不觉间竟已被铁剑包围得水泄不通!木夏微喝一声:“铁罟!”所有铁剑竟组合成一只屋子般大小的蜘蛛,它喷出灵丝将箫剑捆住,然后从天而降将他吞进了肚子里! “真是巧夺天工!”皇帝不禁拍手叫好,虹莲看着栩栩如生的铁蜘蛛却隐隐担心。她在天华派时也被困过,深知其中危险,里面竟有毒刺轮转! “收网,终结!”木夏双手交拢,顿时所有蜘蛛脚飞出,化成十几把长剑回射向肚子里!有人已经惊叫了,可以想象到血腥的场面。铿铿铿,长剑将蜘蛛肚子插成了刺猬,场面安静了下来。没有鲜血溢出,也没有惨叫传来。 突然一股热流隐隐传出,铁壁竟变得通红,然后融化成铁水!轰,强大的热浪席卷四方,木夏不禁遮住双眼。所有铁器一轰而散,身披火衣的箫剑如战神耸立。那是美丽到让人悲伤的火焰,如鲜血般红醇,如岩浆般炽热! 木夏眼露光芒,娇哼一声纤手翻飞,烧得通红的铁器瞬间组合成一头美丽的凤凰!火凤唳鸣,围绕箫剑飞舞,两道火光相得益彰。 “百鸟朝凤!”木夏轻喝,火凤急速冲向箫剑,快到摩擦空气生火,每一点火星都如朝圣的小鸟。箫剑也不躲闪,血火在双拳缭绕,狠狠出拳轰向铁凤!轰,两道火柱从双拳射出,与铁凤铿然相撞! 双方在僵持,火浪旋转而上蒸腾起水雾,迷蒙间构成一幅火神降凤图。 “给我破!”箫剑大吼,飞身而上双拳实打实地轰在铁凤头上,顿时无尽火刀将它割成千万段!炽热火浪霎时冲散迷雾,滚滚热气将木夏击退十步,附近的观众都汗如豆珠。铁凤一声残鸣便化成碎片掉落,通天的火光瞬间引起所有人注意,不同族派都投来了目光。姚云鉴看着那血火思忖,若雨蝉却是淡淡笑着。 箫剑却没有落地,缭绕通天的火焰将他稳稳托在空中。木夏抬头看着他,笑意却更浓了。皇帝兴致颇高:“看来姬先生战力也不俗啊!”旁边人笑笑,对这威力巨大的异火也兴趣盎然。 “不知先生这是何种火焰?竟能化于体表而不散,变换随心,威力超然。” 箫剑摊摊手,火焰凝结成几匹小马驹围着手掌欢腾。“小女娃若是喜欢,送你几匹小马驹玩玩。”说着左手前按,火马在空中奔腾,迎风见长瞬间如正常马大小。犹如炼狱中跳出的野马,马群携着烈焰冲向木夏,声势浩大! 看着遮天的火光袭来,木夏笑意更浓,缓缓拔下背后的长匣子。其他四杰不禁大吃一惊,木春都脱口道:“夏师妹竟要打开那个从未打开的匣子!她到底要干什么?!” 火马就要将倩影吞没,这时长匣打开,只露出一丝长光,然后所有火马砰然消散!人们瞪大双眼,箫剑也大吃一惊。一条条玄黄光链缓缓飞舞,木夏手持一把被锁链束缚的长剑,剑格下心脏般的空洞闪烁着光芒! 这竟是在水晶秘境里抵挡住神兽帝江,救下自己和林夕的剑! 人们不禁议论这一把奇怪的剑,它散发的威能竟不下仙兵!天华派乾云长老贪婪地舔舔嘴:“不出世的仙剑啊!”姚云鉴也贪婪地笑,自从他们抢到龙渊古剑之后,剑术修为直线上升。然后他们几乎自成一派,将现在的天华派分割成半,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箫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打算,这时木夏却动了,她缓缓挥舞起秘剑,如爱抚恋人一般温柔。咻咻咻,光链瞬间伸长射来,缓慢地令人费解。但只有箫剑知道其中的危险,因为整片空间都被禁锢了,他竟难以移送分毫!眼看光链就要穿透自己身体,他犹如本能般怒吼,血火瞬间收缩到外衣凝成一套火焰铠甲!铛……颤响让人起鸡皮疙瘩,箫剑口吐血箭,后飞十丈才止住退势。 箫剑惊愕地看着心脏处碎裂的火焰铠甲,她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但已经来不及思考了,只听到一声动听的“领域”,木夏竟瞬间移动到了身前!不是快速,不是传送,而是真正的领域支配,随心所欲! 木夏笑得很温柔,比她平日里的高冷更添美艳,只是这笑在箫剑看来如死神的嘴角。她就这么缓缓地将秘剑刺来,剑身上缠绕的锁链慢慢解开,箫剑已绝望地闭上双眼。 虹莲一惊就要飞身而上,但刚要站起又坐下了。因为一股玄奥的意境竟从箫剑体内散发开来,空中的两人仿佛在黏水中行动,缓慢却危机四伏。这时一道黄光从远处射来,原来是与药老品茶的鬼算子诸葛问天展开了法眼! 箫剑只感到死亡逼近,漆黑的识海中却闪现出两个灵魂,那是两位鬼算子前辈。 “哎,小子还是太年轻了。” “罢了,老妪助你一回,也不枉逃出魂狱一遭。” …… “心觉。”箫剑猛然睁开眼,额头间的朱砂闪出光芒,木夏的动作竟似静止!“鹰击长空!”嗖,他竟突破空间瞬间到了木夏身后,左手勾住她脖颈,右手握住剑柄回拉,将剑刃抵在了她脖颈上!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顿时惊呼四起。连魏统领等武帝都眼放光彩,他们只看到虚空模糊了一下而已! 木夏被制住,玉颈的肌肤传来剑刃冰冷的触感。箫剑低沉道:“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我们素不相识!” 木夏却微微笑了:“因为我恨你,是你让我失去了最爱的人!” 箫剑一愣,恶狠狠道:“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辣手摧花?” 木夏秋眸瞥来:“这把剑不会伤到我的。” “是啊,这把剑不会伤人的。” 背后传来了声音,箫剑霎时如晴天霹雳般呆若木鸡。一个剑灵负手而立,黄袍被红色光链缠绕,白发间杂两道黑色长辫,长辫在发尾合一构成心形。箫剑愣愣的转回头,热泪盈眶。 清风吹起他衣发,那微笑的脸庞一如从前般温文尔雅,变了三分的模样却与心底的回忆完美重合。 “好久不见,松云!” 第七十一章 弄人造化乱心神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他们在说些什么?” “听不清,但那竟是剑灵耶!” “天啊,仙剑的剑灵!” …… 惊呼四起,连鲁班门人都惊愕不已。班夫子眯着眼,木秋凑过来轻声道:“师父,那个人好像……云师兄呀!”班夫子叹口气摇摇头,众人的目光依旧聚焦在空中的三人。 “你一眼就认出了我。”文松云淡淡道。 “你也一样。”箫剑已经放开了木夏,剑灵搂住她的腰肢。 “你……怎会如此?”箫剑心有千言万语到嘴上却无言。 文松云眼神一凝,在北原的遭遇瞬间射入箫剑脑海中,一切如亲身经历。文松云叹口气:“造化弄人,多说无益。今天我便是来履行当日的诺言:见君之日,还剑之时!”说着看向木夏,木夏却娇哼一声别过头。 “夏,你当知我心。” 木夏却抱住秘剑,嗔怒道:“若不是他执意要去疏散北原居民,你也不用丧命鲲魔手中,更不会变成非人非鬼的剑灵!你如今这样,让我想爱却不能接近,分明是来折磨我!”说着竟哭泣起来,两行清泪道不清女儿心。 剑灵伸手揩去她眼泪:“你知道这不是他的错。” “我知道!可是,可是不怪他的话我能去怪谁?你这样子,我倒情愿你真的死了……”木夏埋进他怀里哭泣,松云深吸口气,晴天汇聚起金雷又消散无形。一股毁灭之力转瞬即逝,众人都庆幸灭灵劫没有落下。 “灭灵劫!你们是想毁掉这里所有人吗?” “剑灵快退散!” “人灵殊途,必遭天谴!” 叫嚣声越来越多,箫剑看着这对苦命鸳鸯心中悲戚,不由地转头望向了龙椅上的虹莲。仿佛心电感应一般,她美丽的眼眸也投来目光,四目相对,恍若永恒。 “都给朕闭嘴!”君启天的声音突然滚滚而出,叫嚣的人们闭嘴了,不敢忤逆龙威。皇帝握住虹莲的手,深情道:“爱妃放心,就算海市号寻不到新天地,朕也给你造一个出来!”虹莲不知如何回答,浅浅笑了笑。 箫剑道:“既然这把剑是我的,那我便赠与木夏姑娘了。”木夏一愣,剑灵微微一叹:“我知道你会这样做,只是要听你亲口说出。这把剑由纯阳剑与千妖万环锁融合而成,名「赤心锁」。” “那么赤心剑灵,后会有期。”箫剑转身,踏着火焰之路飞出圣湖。赤心凝声传音:“无论箫兄作何打算,我必全力相助!”箫剑没回头。小小冰湖分割两片天地,一边冰心透彻,一边热血通天。但男人的感情无需多言,我知道,身后有兄弟! 箫剑回到战舰坐下,突然灵魂颤栗,狂吐几口心血。 “姬先生没事吧?”虹莲掩不住担心。皇帝也唤来太医,箫剑摆摆手苍白地笑笑:“无妨,纵火过度伤了些元神而已。陛下见谅,请容我休息片刻。”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虹莲暗暗握紧拳头,我这剑主弟弟被伤得太重了! 箫剑走到一处树林里,坐在小溪边调息。远处的喧闹已弱了很多,潺潺的流水与鸟儿的欢歌显得尤为动听。他天灵盖竟冒出缕缕魂烟,脸色苍白而挣扎。突如其来的事件让他心潮澎湃,加上借助两位前辈的魂力,噬魂的反噬无以复加! “哇……”他猛地再吐出鲜血,红色顺着溪水流走。箫剑看着河水里扭曲的模样,不禁低沉地笑了起来:“呵呵……这就是我,秉承‘问心无愧’的剑者?!哈哈哈,只不过一个眼睁睁看着剑灵被他人占有,看着朋友遭遇劫难却无能为力的懦夫而已!懦夫!哈哈哈……” 他躺在地上无力地笑着,斑驳的日光却止不止身体的颤栗。脑海中出现松云的经历:皑皑雪山上插着纯阳铁剑,风雪欺寒,不见天日;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取出千妖万环锁,施展铸魂禁术;乌云翻滚,冰雪翻怒,天营圣山圣威浩荡却止不住他的笑容!烈焰在雪山上肆虐,灵魂剥离的惨叫持续了七七四十九天,剑灵终成…… “混沌遮面的黑衣人,他到底是谁?”箫剑喃喃,从血涂幽狼到赤心剑灵,如果都是同一个人所为,那他未免太过恐怖了!“天地为棋,万物都是棋子……”想想都不禁寒毛直竖。 咻,突然有破空声传来,箫剑本能地跃起躲避,刚才的草地被黄纹图打到瞬间成了死地!箫剑如临大敌地看着前方,几道黄纹图围绕着当代鬼算子,诸葛问天。 诸葛问天没有说话,双手一挥,所有黄纹图急速射来。交织又分散,快速又迟缓,竟让人眼花缭乱辨不清真伪。嗖的一声,箫剑的四周上下竟已被黄纹笼罩!诸葛问天手一捏,黄纹急速回笼,纹图所过生灵凋谢尽是死地! 汹,血火蒸腾体表,但箫剑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火焰四射却尽数被黄纹吞噬,卷不去任何波澜!嗡,黄纹图瞬间将他挤压,血火铠甲被侵蚀得白烟蒸腾。箫剑骨骼都已扭曲,惨叫着冷汗侵背。灵魂在悸痛,两位鬼算子的魂魄躁动不已! “心觉!”眉间朱砂点亮,看清了黄纹的本质。箫剑将所有血火凝于指尖,狠狠刺向天灵处的针眼!轰……黄纹溃散,烈芒直射苍穹。箫剑浑身脱力坐在地上,诸葛问天缓缓走来:“我果然没有看错。箫剑,你为何会前代鬼算子的秘术?” 箫剑擦着冷汗笑了起来:“这世间也有你鬼算子看不透的事?” 诸葛问天眼色一凝,几道黄纹图再度浮现,箫剑连忙喊停:“别打了,我现在修为尽失,再来的话真要一命呜呼了!我死了,你就永远得不到鬼算子的传承!” 诸葛问天收起法图,脸色严肃道:“我岂会觊觎先代馈赠,只是身为后背要尽我辈之……” “打住,我们都是聪明人,何必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箫剑摆摆手,“我们做个交易吧。” 诸葛问天看了他一会儿,狡黠地笑了起来:“我还真没看出来你会变成这样,你身为剑者的尊严呢?” 箫剑无视他的话继续说道:“你应该预测到这圣裁大会的真正目的了吧,我要你帮我得到它!” 诸葛问天摇摇头:“交易双方的价值不对等。” 箫剑扬起嘴角:“如果我说我能给你两位鬼算子毕生所学,还能帮你摆脱英年早逝的诅咒,你道如何?” 诸葛问天一愣,眼放光芒:“你如何证明?” 箫剑深吸口气,两位鬼算子前辈的魂魄从他身体里缓缓浮现,空气瞬间冷了下来。诸葛问天贪婪地舔舔嘴唇,身形一晃竟携着法图逼向箫剑!箫剑却早已料到他会动手,两个魂魄瞬间没入体内,无尽火焰在前方凝成一堵火墙。 铿!火墙被砸出一个坑,诸葛问天来势不减,快速逼到箫剑身前。箫剑猛地睁开双眼,眼睛竟变得如雄鹰般锐利!诸葛问天对上他眼色顿时眼睛一痛,捂着眼睛急速后退。 “鹰之眼!我答应你,快给我解开幻境!”看他抱头如老鼠乱窜,箫剑闭上了发光的双眼。诸葛问天停下,狠辣的脸色一闪而逝。箫剑睁开眼,眼瞳已尽是血丝:“你就算得到它也用不了,与其和他人做交易,我的筹码更符合你。”诸葛问天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真正确定他走远后,箫剑双目一黑直挺挺倒下。他的脸变回了本来的模样,强行借用魂术已经耗尽所有精力,噬魂术失效了。噗,只感到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他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箫剑感到有一股忽冷忽热的灵力灌入体内,让他无比舒适与放松。缓缓睁开眼,却看到雨蝉的笑脸:“箫剑哥哥,你终于醒了!”箫剑愣了一下,从嘴角揩下血迹,看到她偷偷把右手藏到了身后。箫剑连忙拉过她右手,手腕处的刀伤还渗着血迹。雨蝉脸色微红:“我看你伤势严重,普通的药材都没用,所以才让你喝我的血的……” 箫剑恼怒地瞪了她一下,不过又温柔地拍拍她的头:“神药的药力都是把双刃剑,你应该谨慎使用才是。” 雨蝉吐吐舌头:“你是我哥哥呀,谁想那么多!”箫剑微愣,他差点忘记在狼洞里认她作干妹妹了! “你,你不会忘了吧?!” “没,没,我怎么会忘了可爱的雨蝉妹妹呢。”看她嘟起小嘴,箫剑赶紧扯开话题:“对了,林夕现在怎样?”听到小姐的名字,雨蝉霎时就哭了起来,情绪的转变让他难以适应。 “你快去救小姐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箫剑惊地站起。雨蝉哭诉着她的遭遇:“自从在百川岭被救回后,小姐就被软禁在圣子的密室里,我也是偷偷潜进去才发现的。而且我还听到了小姐的哭声,圣子要给小姐服下某种东西,她不肯服从还被打了耳光!” “江逸尘这畜生!”箫剑咬牙恨恨,“那药老他们呢?难道就没一个天医阻止他吗?” “圣子说是要好好与小姐培养感情,恳求婚前的日子都让她住在他那里,免得她再离家出走……”雨蝉目光躲闪地看看他:“鉴于小姐的任性表现,加上圣子给人的好印象,长老们都一致答应了。” “婚前?什么婚期?”箫剑问道。雨蝉连忙解释,箫剑这才知道林夕出走的真正缘由!“她怎能嫁给江逸尘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箫剑快气炸了,“那么多天医难道没人察觉过他的异常吗?” 雨蝉委屈道:“我也想去告发他,可是谁会相信我一个小小侍女的话?圣子几乎是下一任掌门的继承人,弹劾他谈何容易!” 箫剑吞口气:“那你最后一次见林夕是什么时候?” 雨蝉道:“十天前。那天我被圣子发现了,再也不敢潜进去探查。箫剑哥哥,你快去救救小姐吧!我好担心她会出什么事……”说着又抽泣起来。箫剑内心无比挣扎,他现在必须夺回虹莲重塑修为,眼下林夕的危险又迫在眉睫,该如何决断? “雨蝉对不起,我现在修为尽毁,闯入药阁也无力救出你家小姐。”箫剑叹口气:“待我重塑修为,一定第一时间去营救她!” “那你要多久时间才能重塑修为?” 箫剑目光躲闪:“我也不能肯定。少则半月,多则,永远也找不回……” “那小姐就要永远葬送幸福了吗?!”雨蝉大声道,“我看错你了箫剑!如果是从前的你,无论怎样都会去救小姐的!”说完抹着眼泪就跑远了。看她消失在树影里,箫剑咬破嘴唇狠狠锤地,灵魂悸痛又吐出鲜血。 调息了半晌,太阳已经西斜,长长的树影遮住他憔悴的脸庞。箫剑缓缓站起,深吸一口气运起噬魂之术,面容再度变成了苍老许多的姬三目。这时圣湖方向猛然爆发出一阵金光,一声狮吼传来。箫剑连忙赶回去,到战舰上果然看到王战英在前方邀战。 “堂堂汉明帝国就没有一个英雄敢应战吗?”王战英肆意大笑,双拳不断吞吐金芒。万泰军的强者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率先出头。君启天脸色沉怒,正要拍案下旨时箫剑走了出来:“陛下莫急,对付王壮士用不着奇士们出手,若不小心误伤壮士可就伤了两国和气。” 众人一听不禁乐了,辽源国皇子沉怒道:“先生好大的口气!只是不知道贵国的战力有没有嘴上功夫的万分之一?”王战英再度狂吼,声浪震得很多人都捂住了耳朵。 箫剑却是云淡风轻地摆摆手:“壮士不用急着求饶,我来给你推荐个对手如何?” 王战英气笑了:“不知道是哪位英雄?” 箫剑笑笑,指向战舰旁的树林。矫健的马蹄声急促传来,一骑赤兔宝马跃出古林,马背上一位银甲将军勒住奔马。马头仰天,前蹄上扬,君景风亮出锐利长枪,撕开风尘。好一气宇轩昂的俊杰军神! “风哥哥!”素素高兴地挥手,君景风向皇帝请安。君启天惊讶道:“景风你怎会在此?神乱之地……” “神乱之地有列雄掌舵。臣觉得圣裁大会好手众多,所以不甘寂寞私自跑来,还请陛下恕罪。” 君启天摆摆手:“你可有信心胜他?” 君景风长枪横直王战英:“臣十二岁便镇守边疆,哪次败过我汉明国威!”他提枪大步走进冰湖,四周类似“将军威武!”的呐喊不断,辽源国人自然也吆喝助威。两大王国的俊杰对峙,没有任何退路! “来得好!”王战英大笑一声冲来,双拳大开大合,每一拳都轰出灿灿金芒。君景风也不甘示弱,长枪吐风,硬碰硬地接下所有杀招。铿,铿,两道人影快到极致,交接处拳风枪芒爆闪,湖面竟微微颤动。近处观众有的受到波及竟被震吐血,连忙后退十丈。 这是没有任何花哨的战斗,只属于男人间拳拳到肉的狂热。 “不错!”王战英朗笑一声,双拳回收然后猛地前推,拳意竟凝成一头金狮呼啸而来!“率土之滨我为王!”金狮狂吼,武魂三重天的伟力瞬间折断长枪,君景风暗哼一声被击飞在地。 全场哗然。君景风擦干血迹,双目也变得狂热起来:“不愧为‘帝王手’,站个痛快!”从空间戒指拔出一把龙刀,他再度冲了上去。两人混战继续,每一击都风雷滚滚,众人不禁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 “姬先生,你如何笃定风将军能赢?”魏统领怀疑道:“尽管他天赋异禀已达武尊一重天,但比起王战英来……” “魏统领,你杀过多少人?”箫剑突然问道。 魏统领一愣,然后轻蔑笑道:“老夫已记不清了。” “你觉得你杀过的人数比得上风将军吗?” “这……”魏统领心中一震,缓缓摇摇头。“风将军征战十年,手刃敌军无数。” 箫剑看着湖冰上那神勇的身影,深深一叹:“十二岁起就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这样的人会败吗?败则意味着死!”君启天听到这也深深一叹,脸色说不出的纠结,似有惭愧,似有骄傲,似有忌惮。 “裂风斩!”君景风擎起龙刀怒劈而下,十丈刀芒似劈开苍穹!但王战英眼神微眯,十指成爪硬接刀刃!铿……劲风震散雾气,所有人震惊地看向场中。咔嚓,龙刀竟被肉体之手抓碎了! 王战英双手被一层金芒笼罩,嗖的一声划过残影,双拳砸向君景风胸膛。轰,君景风的震惊被胸膛的痛楚一股脑炸裂,上身的铠甲支离破碎,他吐着血箭飞到冰湖边才停止。他胸膛有两处凹陷,长长的血路还闪烁着噼啪的金光。 “咳啊……”君景风双眼泛白,浓血不断从嘴角涌出。他的肋骨都断了,唯一支撑他意识的只有心中不灭的荣誉,汉明将军的荣誉! “风哥哥……”素素抹着眼泪却目不转睛,即使心痛也不能移开一寸目光,这是风哥哥的骄傲!辽源人们欢呼呐喊,汉明一方却停止了叹息,因为君景风又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你不是我的对手。”王战英正色道。 君景风大喝一声竟撕碎上衣,胸膛两处拳印触目惊心。“吼!”他竟仰天大吼,无尽道意竟笼罩全身,碎骨重生,胸膛恢复如常!王战英眼露光芒,一双黄金拳套凭空闪现:“你是值得尊敬的对手。” 轰,两人如炮弹般逼近,一边拳光万丈,一边战魂燃燃! 魏统领倒吸口气:“真武之境!两人竟都沉浸在了武魂之中!” 第七十二章 一片冰心在玉壶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轰! 双拳互咬,拳意通天。王战英一拳便轰出数百个拳影,君景风推出道镜护盾,三层护盾被百拳击碎,他再度后退十步,吐出鲜血。王战英朗笑着再度冲来,右手拳套猛地吞吐金芒,形成流星般的焰尾! “星陨核爆!” 一拳挥下,仿佛星空被划开了银河,人们眼中只有那美丽的拳光了。嗡,冰湖在颤抖,拳威传出圣湖抖动大地!君景风依然无意识般游离在武魂之中,看到拳光无意识地双手化圆,黑白之气蒙蒙闪现。 轰!山崩地裂般炸响,圣湖外的土地竟龟裂开来,观众纷纷后退。无尽拳风在湖上肆虐,卷起浓雾扶摇,遮天蔽日! “啊……”浓雾中一双星眸发光,犹如黑夜中的灯塔。铿,一道寒光闪过,漫天云雾瞬间被劈成了两半,然后尽数吸收进那道空间缝隙!又是一声痛叫,但却是王战英捂着右手后退。右手一道砍伤森然见骨,但他恍若未知般定定看着君景风手中的战戟,心潮澎湃:“你,难道是蚩尤戟?!” 铿,君景风竖立战戟,双月之刃纵横交错,鎏金黑柄顶天立地,似乎在诉说着古老的辛密。他终于找回了意识,但真武之境并没有褪去,可以说对天地大道的领悟有了质的变化!这对修行是极其重要的:修为如水,慢慢积攒就会溢满;但大道的领悟才是木板,悟到了桶就变成海。这也是无数修士对武魂觉醒的渴望,因为那是离道最近的时候,更不用说是沉浸在武魂之中! “惊才艳艳,后生可畏!”有人不禁感叹。 君景风淡淡笑了:“你既认得蚩尤戟,就应该知道它意味着什么。”王战英魁梧的身躯都在颤抖,脸色暗沉看不出心思。两人的战斗暂停,人们又议论起来。 君启天直直坐在龙椅上盯着那把蚩尤戟,表情似乎定住了一般。 “陛下,陛下!”虹莲唤了几声他才醒来,她关切问道:“陛下是否龙体不适?” 君启天干笑:“他们的战斗波及到朕心神,朕去后殿歇息一会。”说完走进皇殿中,魏统领也消失了身影。看他离去,箫剑不禁微微笑了:被战斗波及?笑话,影武卫会漏掉一丝危险?皇帝说出这么荒谬的谎话,看来真的是乱了心神。 “吴大人,你陪我去近点看风哥哥好不好?”素素这时摇着吴健的手撒娇,吴健为难不已:“下官要时刻警戒陛下安危,小姐还是不要为难下官了。” “嗯~可是人家修为低,在这又看不清,近了又怕被伤到……”娇滴滴的声音惹人怜爱。 “那由我陪大小姐好了。”箫剑含笑道。吴健连忙答应,赶紧把这祖宗抛出去。素素得意地抬抬头,似乎在说“快夸我”,箫剑不禁竖起大拇指。两人下了战舰来到近场处。 可是近距离看到君景风身上的伤痕,素素不由担心了起来。“兄弟,你说的契机在哪呀?再这样下去风哥哥可累垮了!” 箫剑摇摇头:“鬼算天机只能看到大概,不过我感觉快到了。放心吧,你的风哥哥没事,毕竟有蚩尤戟在。” “蚩尤造五兵,见戟动风云!”王战英抬起眼,虎眼竟盈满了泪水。君景风挥起战戟,大声喝道:“迷途的游子,感受归属的荆棘吧!”铿,战戟竖劈,一道宏光劈开空间划来,沿途沸腾着虚空的碎片! 王战英双目狂热,疯吼一声冲向古老的宏光,双手拳套竟伸出长长金棘,龙头般的拳套激发出暗红鎏金的傲气! 武魂觉醒六重天! “应龙扫尾!”双拳砸出两条应龙呼啸而去,金龙裹住戟芒上下飞舞,无尽杀气竟让天空闪烁着漆黑!人们惊呼不已,龙吼与宏光交织着,大地震动,飞鸟归林! 箫剑急忙抱着素素后退,湖边的土地竟裂开了三尺宽,已经无法下脚了。人们只看到宏光金龙,两个人的身影已迷失在灵力风暴中。 叮,突然一道寒光从西方直射而来,没入了龙光黑云之中。箫剑心中一震,立刻激发血火也冲进了风暴。“大小姐快离开这!”素素赶紧撒开脚步快跑,但下一瞬极大的冲击之力从背后推来,把她摔在了草地上。一抬头,竟看到四周的树木都被这股流金残血的冲击波齐根掀倒! 轰……冰湖仿佛炸开了一般,东边的观众都腾空而上躲避冲击,惊愕地看着下方。巨大的动静也影响了所有边湖的战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因为有两道人影竟突破了边湖的禁锢,一起摔进了中央的心湖! 王战英与君景风倒在边湖两侧不省人事,但嘴角却上扬着,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素素连忙跑进去照看君景风,辽源随从也抬起王战英,这场战斗不分胜负。但这无关紧要了,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中央心湖,箫剑与一个瘦弱的少年对峙。 战舰后殿里,喧闹被隔绝得很彻底,这里只有奢华的陈设诉说着压抑。君启天来回踱步,有些焦躁:“蚩尤戟,蚩尤戟!想不到它真的藏在阿瑶手里!” 魏统领道:“陛下息怒,即便风将军手持蚩尤戟也不一定知道他的身世。” 君启天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朕这几天总是梦到阿紫和阿瑶,她们就像以前一样陪着朕,那样温柔,那样历历在目……魏卿,你觉得朕这几个皇子如何?” 魏统领沉默了一会儿道:“恕臣直言。皇子们伤的伤,消沉的消沉,唯一的八皇子……” “哼!”君启天目光如炬,“他的鬼心思朕难道看不出来?他就欠一个逼宫造反的胆了!”魏统领猛然一惊,皇帝也愣住。沉默了一会儿后摇摇头,皇帝叹口气:“这些年当真委屈景风了。朕突然觉得自己老了,有些决断若是年轻时候,当不会这么犹豫不决。” “陛下方过不惑之年,龙体正值鼎盛时期。没有雷厉风行不过是慈爱罢了,谈不上苍老。”旁边的陈公公掩嘴笑道。皇帝瞥了一眼他,笑了一声:“就你会拍朕马屁!” 陈公公又道:“老奴拍得可是‘龙屁’,岂是马屁可及?”皇帝一听大笑起来,饶是魏统领都不禁莞尔。 中央心湖上,箫剑看着邪琅国的青年,淡淡笑了起来。青年眉清目秀,长得倒七分柔气三分倔强,只是少了些男儿的霸气。他挑了挑细眉怒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不知好歹。区区邪琅小国也敢触天下英雄的眉头?”箫剑张开手环指四方,果然湖边的强者们炸开了锅。 “那两人是谁?胆敢破坏规则!” “圣裁宫呢?快黏走他们!” “老子也强闯进去得了!” …… 嘈杂声不断,但没人敢真正冲进来。青年微微一笑:“一群只会叫的疯狗而已。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敢进来?因为连圣裁宫都没有制止我,各大首领也静观其变。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本来就不是神启择主之会。” 箫剑摇摇头:“你一哥儿们笑起来倒比女人还好看。” 青年一愣,怒叱一声闪身而上。“悲泣的龙神,划破苍穹之巅,归来混沌的世间!”他凭空按出一道法印,天空陡然闪出一个巨大的魔法阵,紫黑光芒间一头西方巨龙从魔法阵中飞出!“吼!”巨龙大吼,两只遮天的翅膀崩碎法印,它轰然落地。青年落在龙背上,巨龙双目发红,整个身体竟变得漆黑无比,浑身散发着混沌之气!利爪如铠,龙尾如枪,两只龙角喷着地狱之火,对着渺小的箫剑怒吼。 “龙啸!”龙吼如一道冲击射来,声波竟清晰可见!箫剑急忙捂住耳朵,但身体却被声音震飞!观众们的嘈杂一时间变成了惊疑,圣罗杰也吃了一惊:“他竟能召唤未觉醒的龙神!快去查一下邪琅这个国家。”四翼使徒应声消失,本来焦急的人们却都看起了热闹。 “西方召唤术,这可是消失了很久的古法啊!” “毕竟这片天地被禁锢了,鲜有人能召唤异界的战灵。” 箫剑此刻大难临头,他受这一吼竟感到内脏都出血了!血火燃烧体表止住他退势,百米长的龙神双翼一挥,竟蹬碎了湖面一跃而起!巨大的龙躯遮住阳光,仿佛一片黑云投下暗影。龙翼挥舞,巨龙就这样定在空中。 “它竟蹬碎了圣湖冰!”有人惊呼。 破碎的湖冰霎时便复原了,但这已足够惊世骇俗!看着遮蔽天空的庞大龙神,箫剑大喝一声,无尽血火冲天而起!一墙火光连接天地,箫剑沐浴在火海之中狂吼,青筋乍现。 “复仇之歌!”龙背上的青年一挥手,龙神张开大嘴,无尽灵力急速汇聚!火红的灵力如漩涡凝结,一颗黑红交错的光球在它嘴前壮大,霎时便如屋子般大小! “嗷!”龙神一吼,光球如太阳爆炸般射出一道黑红的光爆,无尽混沌之气缭绕而来!箫剑用尽全部心神,竟将漫天血火凝成一个巨人,犹如放大了百倍的自己。怒吼着挥拳而上,背后的血火巨人也挥拳迎上龙神光爆! 嗡!两道伟力撞在一切相互湮灭,并没有立刻爆开。空间在颤栗,毁灭之气缭绕天地,所有人都知道一旦炸开必将是山崩地裂的冲击! 龙背上的青年突然高举一把玉壶,阳光透过它变得如梦如幻。“他日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叮,阳光被折射到龙头上,龙神大吼着竟在周身爆出三层魔法阵,光爆顿时增加数倍!恍若上帝的怒吼,犹如陨落的恒星,光爆吞没了箫剑与巨人。 “啊!!”箫剑跪碎湖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光爆打偏了方向,光爆垂直灌入心湖中央! 轰!光波汹涌如海啸,十里湖冰竟全部破碎,毁灭之力将所有人逼退五里!砰,圣冰纷扬喷上苍穹,湖边的古林碎成冰粉,昏天暗地如冰雪地狱! 震动持续了很久,冰屑在天地飞舞成精灵,视野并没有恢复。所有人在冰雾中面面相觑,笼罩在冰屑中的森林显得唯美而静谧。 “咳……”箫剑猛地吐出心血,虹莲急忙给他灌入灵力调息。他已变回本来模样,过度操控血火已经耗尽全部魂力,噬魂术彻底失效了。两位鬼算子的魂魄不时在他身边闪现,他苍白如尸的脸竟还微微笑了:“玉儿,你还是忍不住来救我了。” 虹莲嗔哼一声,不知是生气还是担心:“救你的人不是我。你这么乱来,我怎么敢救你?” 箫剑无趣地看向前方,诸葛问天正推着黄图演算,头也不回道:“快开始了,记得你的承诺。”说完就消失在了冰雾中。 此时战舰皇殿中跑出一人,刚才的巨大震动连皇帝都惊住了,他跑到甲板上呼唤着“爱妃”,却没有回应。冰晶飘成浓雾看不清四方,君启天焦躁不已,内心涌出极度的不安。 “爱妃,你在哪?爱妃!” 身边传来脚步声,原来是吴健赶来护驾:“陛下还请进殿,现在情况不明,太过危险了!” “不!”君启天推开吴健,竟独自跑下了战舰寻找虹莲。影武卫们急忙跟上去,但奇怪的是一踏上土地就不见了陛下的身影!吴健顿时脸色煞白,影武卫们立刻疯了一般四散开来。 慌乱的不止他们,所有人都乱了。因为所有的灵识都失效了,强大的修士此刻犹如盲人!各大首领们顿时冷静下来,他们知道真正的好戏要开始了。 仿佛回应一般,天空中竟闪出一枚光点,犹如黑夜中的灯塔,摇曳却始终屹立。噗,光点旁竟伸展出一对洁白的翅膀,每一枚羽毛都沐浴着圣光,恍若天使。翅膀中是一个朦胧的身影,连轮廓都看不清。 “你是女神的化身/于洁白的天空/将我捧起/将我埋葬……”悦耳的歌声竟从那身影传来,仙女般的嗓音陶醉了所有人心神。不知不觉,冰雾更浓了,甚至连对面的伙伴都已看不清,只有一个人孤独地仰望着那对天使的翅膀。 歌声一出虹莲便愣住了,箫剑又一次看到她这样的神色:哀思抚上俏脸,微蹙的柳眉、微阖的凤眸让人恨不住抱住她好好怜爱。事实上箫剑真的这么做了,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虹莲心神一颤,连忙推开了剑主弟弟。 “你小子想干什么?”她脸色微红,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其他。 箫剑眼眸如星,坚定道:“我不知道你过去的渊源,但是终有一天我一定会让那种表情从你脸上消失!悲伤就认真的悲伤,快乐就放声的欢笑。像这样压抑的捏造一般的哀思,不应该出现在你脸上!” 虹莲却被气笑了,大声道:“我是剑灵!你竟然要求剑灵表情随心?不是强人所难就是天真幼稚!” “我不管!”箫剑突然大吼,震住了她:“你绝美的容颜应该是骄傲的,天下舍我其谁的美艳,这才是我心中的虹莲剑灵!”虹莲愣住,难言的压抑与愤懑让她不知作何回应。 啪!清脆的巴掌声点醒了她,原来是箫剑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他竟双目含泪,无比歉意地弯下脊梁:“我知道因为我的迷失让你受了很多苦,甚至也让你渐渐迷茫。但是现在幼稚的剑主弟弟知道错了,希望你能继续容忍他的任性,指引他的方向。好吗?” 潮风轻轻舞动冰雾,剑灵脸色动容。 “你以为那小小的皇宫真能留住我的心?若不是想借助皇帝的力量寻找小天地为你重塑修为,你当真以为红墙金瓦困得住霁月高风?!” 噗,箫剑跪下,泪水滑落脸庞。 “对不起……是我太弱了,是我太冲动了……” 纤纤玉手捧起他的脸庞,揩去男儿的泪水。“抬起头,我的剑主是不会低头的!”箫剑抬头凝视她的脸庞,突然咧起嘴笑了,单纯得像孩子一般。虹莲脸色微红,竟有些羞赧地别过眼神,因为她觉得刚才的箫剑好惊艳。没错,就是惊艳。 箫剑站起,接过她递过的虹莲古剑。剑者重新上路,背后两把剑,腰间挂龙泉。一人一灵仰望着无尽浓雾中的小小光点,那是希望的化身。 “掏开心脏/从你破碎的眼中/我看到了/破碎的眼泪……”歌声唱到这停止,然后翅膀中的光点猛然爆开耀眼的光芒!一颗晶莹剔透的心脏犹如寒冰雕成,其中一枚碎片熠熠发光! “那是尧羽圣镜的碎片!” 人们终于明白圣裁宫的用意,裁断的是圣镜碎片的归属!咻……无数破空声传出,各大武帝使出解数冲上高空,纷纷逼近那个人影。洁白的翅膀猛然挥动一下,手中的冰心泛出一道荧光,光芒成圆散开。 “圣兵谱无名位,玉壶心!”虹莲一字一顿说出,箫剑正惊疑间就被那道荧光笼罩了双眼。视觉缓缓恢复,却发现他们置身于一个诡异的空间:天地都似冰湖,上下倒映着人影,片片飞羽荡起涟漪,犹如天堂。 “这里是……” “这才是真正的冰心湖。”虹莲脸色哀婉道:“每一个人都困在壶中,每一颗心都是冰做的,只是人们都忘记了。” “每一个人都困在壶中,每一颗心都是冰做的……”箫剑俯身与自己的倒影接触,手指一碰湖水,涟漪便扭曲了倒影。 “这里,就是每个人最深的潜意识,最接近灵魂的心湖!” 第七十三章 冰心试炼红颜怒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为什么玉壶心在圣兵谱里无排位?”箫剑问道。 “准确的说它并不是圣兵,它真的是圣人的心脏!” 虹莲的话语让箫剑震惊无比,“这怎么可能?人的心脏怎能万年不化?” 虹莲白了他一眼:“世上有什么不可能?姐姐我还活了几万年呢!”箫剑哑然,这么说还真有道理。这时两人前方渐渐凝聚起黑气,一个人影渐渐呈现。虹莲立刻警备:“小心,冰心试炼中你会看到你最不想面对的人!” 黑气凝结成一个少年剑客,手持青兰长剑,双目湛蓝如海!箫剑心头大震,缓缓拔出了腰间龙泉剑:“你退下,这是我的战斗。他是八门全开的我!”咻,黑影眨眼便至箫剑面前,瞳孔急速放大,却只看到寒光一闪。铿!龙泉在空中划过轨迹,箫剑已飞倒在百米外不省人事! 黑影踏一步便闪现在他旁边,一脚狠狠踏在他胸膛!咔嚓,骨碎声与冰碎声传出,鲜血飞溅,冰湖破碎! “箫剑!”虹莲才反应过来,怒吼一声冲去。黑影瞥来目光,幽蓝的眼睛犹如魔鬼,眼光竟化成无尽剑气射来!她急忙招来虹莲剑,碰到剑气却如以卵击石般,百道剑气击穿她身体,剑灵缓缓倒下。 鲜血如玫瑰绽放,虹莲伸手无力地抓着那个身影,只是血气蒸红了视野。 “呵……”黑影笑了,咧开灿白的牙齿。双手提起蓝光芒芒的苌霄剑影,嗡,无尽蓝光从天灌下,白色的羽毛纷飞漫天。仿佛天堂地狱,飞羽中魔光通天,剑影爆出耀眼的寒光狠狠下刺! “不要!!”虹莲惊叫,瞪大的凤目定格住。剑影刺穿箫剑胸膛,黑影哂笑着将他挑在半空,无尽羽毛纷纷洒洒。怒,希望与绝望犹如孪生兄弟,如影随形!虹莲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美丽的脸庞从未如此狰狞,无尽怒火染上心头,涌上眉头! “纵然永世不醒,吾也要将你斩于剑下!”玉虹莲微喝一声,眉间的牡丹开始凝实,千万道红色剑影在四周旋转飞舞!铿,牡丹印记栩栩如生,虹莲步步生花,眨眼便飞到了黑影背后。 “天仙一剑!”千万剑光凝进古剑,这一剑划破了时间,没有任何阻挠地刺穿了黑影!虹莲娇喝着,所有灵力尽数灌进古剑,虹光穿透黑影胸膛激射向空中,无数电流波闪烁! “啊……”黑影七窍都被虹光淹没,轰然一声爆开! 爆炸平息,虹莲接过落下的箫剑,缓缓坐下。仿佛有仙乐响起,漫天的剑光化成了美丽的红花瓣,纷纷洒洒而下。箫剑模糊的视野只能看清她的脸庞,无力地摇摇头:“你怎么这么傻,燃烧所剩无几的灵力,真的要沉睡不起了!” 虹莲憔悴地笑笑:“你才傻呢……”无力地闭上眼眸,她躺倒在他身边。箫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安详的睡姿,轻轻摇了摇却摇不醒。挣扎着坐起,不知所以地笑,越笑越大声。 这算什么?阴谋诡计算尽,尊严剑道都放弃,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莫说拯救自己,连虹莲也被逼上了绝路!“这算什么!”箫剑仰天大吼。回应他的却是一声哂笑,黑影再度凝结,魔神般的箫剑再度出现!心魔不灭! 咻,黑影人剑合一射来。仿佛携着整条银河,所过处心湖粉碎,天崩地裂! 箫剑横抱起开始虚化的虹莲,决然地看着毁天灭地的剑光,大声喝道:“来呀!在我的心湖里岂能容你如此放肆!”但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吞天的剑光瞬间便淹没了他们,回荡着的是魔性的笑声:“我就是你啊……” “呼!”猛地睁开眼,君启天看着水天一色发愣。“朕这是在哪儿?爱妃,爱妃!” “陛下……”突然听到回应,君启天欣喜转身,笑容却愣住了。一个美丽少女盈盈而来,温柔地扑进他怀抱:“紫姐姐不在,就让臣妾服侍陛下吧。” 君启天愣怔地看着她,结结巴巴:“阿,阿瑶?!你怎么会在……” 阿瑶却用红唇堵住了他的嘴,君启天茫茫然如坠雾里。这香吻,恍如隔世。 “放肆!”雷吼声传来,君启天惊醒推开阿瑶,转身却见一袭龙袍的父皇!“父皇,你,你……” “孽障!你这逼宫造反,弑君杀父的畜生!终于轮到你来陪朕了!哈哈哈……”太上皇大笑着走来,君启天惊得连退几步:“你说什么?朕,朕死了?” “孽畜该死!”太上皇刺出宝剑,君启天竟伸手抓住了剑锋。鲜血锥心,君启天却脸色坚毅:“逼宫造反?你在位残暴无为,整天酒池肉林,汉明王朝岌岌可危。若不是我呕心沥血主持朝政,江山早已四分五裂!但这样的我在你眼里竟成了威胁,连我心爱的女人都不放过!” 阿瑶脸色哀婉,君启天见了更是火冒三丈:“阿瑶当时已有身孕,你这老畜生竟对儿媳施暴!如此君王,如斯父亲,要之何用!”砰,他竟掰断剑锋,反刺进太上皇胸膛!太上皇吐出鲜血,歹毒地咒骂君启天,身影渐渐消失。 剑锋无力滑落,阿瑶连忙给他包扎。君启天脸色悲戚,再冷血的人都不可能亲手弑父而不动容。阿瑶微微一叹:“陛下,阿瑶要走了,唯一放不下的还是风儿……” 君启天一惊急忙抱住她:“不要走!朕好想你们,不要再离开朕!” 阿瑶推开他,脸色变得阴沉暗怒:“陛下难道忘了,是你逼死我和紫姐姐的吗?”君启天愣住,双眼竟闪着悔恨的泪光。 “臣妾身子不洁,风儿刚出生你就要赐死!若非我将他送回蚩尤族,若非我自尽相挟,他恐怕早已死于你手!”阿瑶吼道:“你杀了自己的父亲还不行,还想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不,不是这样的!”君启天连忙摇头:“朕已打算寻得小天地后就让位给他,从此不再过问朝政。你相信我!” 阿瑶却笑了,笑得悲凉:“是什么融化了帝王的铁心?连紫姐姐都做不到的事,是哪位女子做到了?”君启天沉默,阿瑶笑着消失了身影。君启天坐在地上茫然若失,突然呼唤道:“如果这真的是死后世界,阿紫,你在哪儿?难道你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了吗?” 呼唤了许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倩影。这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和言素素像极了,但眉间的英气更显高贵。君启天愣愣站起:“阿紫……” 剑光充斥天地,箫剑看着泛白的世界不知所以,还好虹莲仍在怀中。 “我死了吗?” “你死了,但你死不了。”一个蒙面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箫剑惊呼:“蒙面师父!” 蒙面师父摇摇头:“我不准你用噬魂,你可明白其中原因?” “灵魂永久损伤,折损寿命。” “不。噬魂的真正磨难是开启了超乎想象的悲惨命运。”蒙面师父眼露威芒:“这世上有太多比死更可怕的事,你会知道的。” 蒙面人叹口气,身形渐渐远离。箫剑急忙呼唤他:“蒙面师父且慢,至少把虹莲救活,求求你了!” “仇恨会吞没天地,世界的终焉已经开始。你的决定会影响一切……” 声音消失,耀眼的光芒瞬间爆开。 睁开眼,箫剑竟出现在了圣境碎片前方!那双翅膀大吃一惊,竟然是邪琅国的青年!来不及多想,箫剑立刻伸手去抢夺玉壶心。青年抓住箫剑的左手,箫剑一拉双腿夹住他双脚,右手抵住了他拿玉壶心的左手,两个人纠缠在了一起。 “放开我!”青年怒吼,但任凭他挣扎箫剑就是不放开,洁白的大翅膀扑打也没用。僵持许久,青年似是下来某个决心,漆黑的眼瞳竟渐渐变成蓝色,翅膀由白转银!箫剑瞳孔放大,顿时明白了什么,然后急中生智地吻了上去! 双唇紧贴,青年如遭霹雳般呆若木鸡。嘴唇触感极佳,若非绝代佳人不可得!箫剑不由地咬了一下,青年终于醒过来脸色通红。“无耻之徒!”清脆的尖叫响彻耳际,银白双翼一挥,无尽银光爆炸而开!箫剑只感到身体仿佛要被撕碎,慌忙抓到了他头发,然后强横杀气将他冲上了高空。 撕拉,顺势撕掉了一张面皮和假发,箫剑看到乌黑长发飞舞,绝美容颜似曾相识,一双湛蓝双目充满了羞愧与狂怒。轰!银翼一挥,她如炮弹般射来,一伸手便击穿了箫剑的肚子! “哇……”箫剑的血水流到她洁白的肌肤竟全部渗了进去。 “你不会好死的!”她咬牙切齿,明显在崩溃的边缘。 箫剑连苦水都止不住了,但还是不甘示弱地笑笑:“呵呵……能强吻银翼鹏魔,我也是天下第一人了吧……” “该死!”银魅怒挥右手,箫剑再度被扔飞向天。穿破了冰雾层,飞到了青天白云间,瞬间到了神启天灯的下方!轰,冰雾白云如水波轰开,一道白影如流星而上,长长的尾芒凝聚着无比怒气! 看着她急速逼近,箫剑拿出一枚蝴蝶玉简,向她挥挥手就捏爆了它。嗡,空间如漩涡扭曲,箫剑的身影消失了。银魅穿过他的残影,四处已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只能着夕阳失控大叫。 叮,她手中的冰心突然颤抖了一下,圣镜碎片竟脱落而下。呼……方圆十几里的冰雾瞬间吹散,所有沉浸在冰心试炼的修士醒了过来。看着红彤彤的夕阳与湛蓝的天空,古林中的强者们面面相觑。 燳焱教范无音眯起眼,突然看到高空中一个熟悉的影子。思考却被喧闹打断,原来方圆十里的冰湖竟融化成水,一枚闪光碎片掉入了中央湖中!顿时四方炸开了锅,所有人疯了一般冲进中央湖泊,大战一触即发! 银魅被下方的大战惊醒,刚要俯冲而下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目的已达到,回来。”她顿时止住身形,然后划破白云飞向了远方。至于圣镜碎片的抢夺之战,肯定是昏天暗地,毁山移林。可怜这片古老的圣地,免不了要成为荒夷之地了。 …… 服常树下,一阵空间扭曲将箫剑扔了出来。倒在地上无力地看着遮天的树冠,斑驳的阳光一如往常一样灿如星辉。短短一年间发生了太多事,箫剑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重伤垂死了。看了看拽在手中的神启天灯,他无力地闭上了眼。 叽,叽,叽叽…… 脸不断被轻啄,箫剑吃力地睁开双眼,原来是一群小松鼠蹭在他脸上玩耍。 “小白三号、四号快下来,箫剑哥哥醒了!”欣喜的声音传来,泪星竹含着泪光跑了过来,“太好了,你已经昏迷十天了!” 什么?!箫剑猛地惊起,扯到浑身疼痛也不顾:“你说什么?十天!那外面过了多长时间?”湖泊静袅,蓝竹潇潇,这里是服常幻境,有着不同时间的异空间。 “应该也只是十天半个月吧……”泪星竹吐吐舌头,她也不确定。 箫剑焦躁无比,上次待了六天便过了六个月,这次十天倘若过了十个月,那自己就算夺回修为也没有时间了!急躁间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微哼,他转头却看到虹莲睡在石床上,黛尾微蹙,不时梦呓:“莹妹妹……师兄……” 箫剑冷静下来,取出神启天灯向四周大声道:“婆婆,我已经按照约定把神启带来了,还请现身一见!”过了半晌,婆婆才在他们面前出现。依然是白衣飘飘,蝴蝶遮面:“我什么时候与你有过约定?” 箫剑拿出失去灵力的空间玉简,微微笑道:“娜娜说这是泪儿给我的,其实不然,这种小动作怎能瞒过您的慧眼?”瞥了瞥泪星竹,她羞愧地做个鬼脸。箫剑轻轻转动玉简的蝴蝶翅膀,顿时几行字闪现:夺神启,救剑灵,来服常。 婆婆挥袖一招,天灯便飞到她纤纤玉手里。蝴蝶里的眼睛透着淡淡欣喜:“不错,你还有点小聪明。”再一挥手,神启天灯竟飞空而上挂在了上方,犹如一轮明月。 “我可以给你通灵结,也可以让你们在这里施法,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施法?”箫剑一愣,随即惊喜道:“您知道重塑丹田的秘法?” 婆婆看白痴一般白了他一眼,指了指沉睡的虹莲:“她若不知道,世上就再也没人知道了。”箫剑凝视着她有些虚幻的脸庞,微微一叹:“怪不得她要寻求小天地,原来从一开始就都是为了我……” “可是虹莲已燃烧完灵力沉睡了,您能不能让她苏醒?” 婆婆摊摊手:“强行灌灵只能维持一天时间,所以如何决断在你。” “我?”箫剑不解。 婆婆有些恼了:“跟你说话真像对牛弹琴!”箫剑无奈地挠挠头。婆婆眼露光芒:“她为何要寻求隔绝天地之所?显然这法术会触发灭灵劫。而天下唯一能抵住灭灵劫的地方只要服常神树,所以你只能答应我的条件。”两人大惊,婆婆淡然地看着箫剑。 箫剑握拳:“您请说。” 婆婆一字一顿道:“我要你杀一个人。” 箫剑微愣:“谁?只要不有违公允良知,箫某定竭尽全力!” 婆婆竟难得地露出了恨意:“抛弃妻女,与外私通,可算罪人?”箫剑疑惑地点点头:“如此我答应您的条件。”婆婆莫名一笑:“你不问我为何要杀他?不问为什么我不亲自动手,却要修为远低的你去?” 箫剑认真地摇摇头:“世间恩怨纠缠,如何能算清?还是知道越少越好!” 婆婆点点头:“好觉悟。时机到了你自会知道他的名字,届时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取下他人头!”箫剑重重点了点头。人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葬送别人的幸福,这是双面人性的本质,箫剑也不例外。 婆婆挥手洒下星光笼罩虹莲,剑灵的眼眸动了动…… 在隔绝天地的幻境里,箫剑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炸开了锅。皇帝陛下失去爱妃后暴怒如雷,天华派姚云鉴上谏君启天,说明是箫剑夺走了虹莲。在得知血涂幽狼与火脉血滴之事后,君启天顿时恍然:玉虹莲从一开始就只是在利用自己!十三道圣旨连发,甚至强制周围各国也发布悬赏,悬赏箫剑头颅十万晶币,加封王爵! 皇帝陛下快崩溃了,整日不是去军营调兵遣将就是喝得伶仃大醉,连朝政都已不顾。汉明周边的各国都警戒了起来,国境的军事活动也急剧激增。人们不清楚君启天到底要干嘛,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君王一怒为红颜,说不准哪天会因此引发战争! 而借此空当,八皇子开始着手主持慌乱的朝局。一向纨绔无能的他竟一改所有人的印象,审视大局,果断风行,许多新政良政竟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一时间声名大噪,群臣以他马首是瞻,纷纷赞扬东宫候选。活跃的还有一人,君景风大力整肃边境军队,不断和言侯出使外国,缓和焦灼的气氛。一内一外两位年轻王爵,暂时稳住了动荡的朝局。 君启天却无心去管了,他现在的脑子里只有对箫剑无尽的恨意,对玉虹莲深深的眷恋与仇恨。“朕对你掏心掏肺,甚至可以放下万里江山,你却如此回报!朕哪里不如那乳臭未干的小子!朕是帝王,天子!”皇帝寝宫又传出怒吼,君启天又烂醉如泥,摔杯翻台,太监侍女们战战兢兢。一声“皇后娘娘驾到”,陈公公急忙在语凤的指示下离开。左右都退下了,昏暗的龙榻上君启天抱着酒壶胡言乱语。 语凤心疼地抱住他,不由地流下了复杂的泪水:“陛下,您这是何苦呢!现下朝局混乱,诸国虎视眈眈,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爱妃,爱妃!”君启天拉住语凤的纤手,双眼迷离。 语凤心头悲愤,悲的是一代铁血帝王竟成如此模样,怒的是自己男人拉着自己的手却喊着另一个女人!语凤深情地吻了上去,君启天愣住,然后如猛兽般将皇后压在了身下。龙榻上春色无边,语凤笑了又哭了…… 有人一笑就能红颜祸水,有人感天动地却换不来一笑。情这个字,就是这么奇妙。 第七十四章 六月春灵白玉晶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服常幻境,虹莲从石床坐起,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泪儿高兴地给她介绍,算是了解了大致情况。她自顾走进了湖水中,迷蒙的水汽映着点点星光,潇潇星竹琴瑟和鸣。 虹莲惊喜道:“这可是庄周梦境?!” 几人小惊,婆婆点点头:“不愧为千古剑灵。道圣庄子勘破了真实与虚幻,看透了生死物化,羽化成仙后便留下了这一梦境。” 虹莲恭敬地对婆婆一福:“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剑灵冒昧,能踏足此地乃三生有幸!” 婆婆摇摇头:“只可惜梦蝶不再,徒留空窍了。” 泪儿与箫剑面面相觑,她不禁埋怨道:“你们说的我都听不懂,还是快点让箫剑哥哥恢复修为吧。”说到这,虹莲不由地脸色微红:“此梦境隔绝天地,时空独特,确实是最佳地点。只是,依然瞒不过灭灵劫……” “没事的,大树会保护我们的!”泪星竹笑笑:“我去通知大家暂时离开就好。”说完就消失了身影。婆婆一挥手,湖泊中央升起一座玉台,暖软如床。“如果我所料不错,你应该是想复制灵脉给他吧。”婆婆指了指箫剑,虹莲有些羞赧地点点头。 婆婆叹口气,大袖一挥竟将箫剑扇飞进湖水中。他还在疑惑间便看到整个湖泊都升起了结界,强横的灵力不亚于仙人之力!婆婆道:“为了防止失败造成的损害,一旦失控我会第一时间杀了你们。” 箫剑震惊无比,虹莲却是认真点了点头。 “会,会这么危险?”箫剑挠挠头。 虹莲白了他一眼:“偷天换日,改造体质,你觉得成功率会有多少?” 箫剑小心道:“五成?” 虹莲叹口气:“至今无人成功过!” 箫剑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虹莲坐上玉台,双脚轻轻划着湖水,红裙泛开成花。她拍了拍身边的玉台,示意箫剑过去。箫剑坐在她旁边,看到她羞赧的侧脸,不由地吞了吞口水:“失败了会怎样?” “不怎么样,我们一起烟消云散呗。”她自觉说的有趣,轻轻笑了起来。笑靥如花倾城国,箫剑一时看得痴了。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日的虹莲散发着致命的魅惑,因为他从未见过这么害羞的她。 “那,那成功了呢?” 虹莲突然奇怪地看着他,然后凑过来将身体压在他胸膛上!箫剑顿时脸色通红,胸膛处传来惊人的柔软,心脏从未如此健壮地乱跳。她妩媚一笑:“成功了你就获得和我一样的灵脉,无需丹田也可凝聚灵力。当然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我和你的灵脉会形成共鸣,只能双向提供灵力。” 箫剑顿时惊醒:“也就是说,我若死了你将再也不能与他人缔结契约?!” 虹莲似笑未笑地凝视着他,两人的脸庞如此接近,连呼吸的热气都能抚摸毛孔。箫剑急忙推开她,不断摇头道:“不行!我的寿命顶多百年,你怎可为了我永久沉睡?不行,绝对不行!” 说着就要站起来,却被虹莲强拉住右手,将他牢牢压在玉台上。虹莲无比认真地看着他:“你丹田已碎,除此之外再无他法重塑修为!你的使命呢?你的剑道呢?我都没犹豫,你一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 箫剑微微一叹,不敢对上她眼神:“你为我牺牲得已经够多了,我……”葱指点住他嘴唇,虹莲浅笑道:“既然如此,你敢不敢为了我,破碎这天地?” 箫剑瞪大双眼。踏破虚空,成神永生,这样就可以解除剑灵的诅咒,一劳永逸!只是千万年来多少人前仆后继,这条尸骨铸成的成神之路,哪里会是尽头?但看着她绝美的脸庞,箫剑心中竟升起万丈豪情,不由地握住了她的柔荑:“虽千万人,吾往矣!” 轰隆!金色雷电遮盖苍穹,星星月亮都被隐去,服常树旁死气沉沉。无尽雷蛇在墨云中游动,千里之外都能感受到毁灭之力!药阁百筑,天华派,甚至是神乱之地的边界,都能看到那恐怖的金雷! 灭灵劫,犹如要吞没天地的蝮蛇,寻找着目标。 “风哥哥,那就是灭灵劫吗?”素素指着远处天空的金雷高兴地跳跳,君景风却是脸色严峻:“看来是箫先生的动作,希望他能度过危机!” 药阁百筑,几位天医脸色深沉,药老摸着黄胡须叹口气:“江湖的风波从未停息。”江逸尘则阴沉地笑了,他旁边的林夕却脸色平静,死一般的平静。 天华派琳琅阁,李云霄眺望着服常树冠,闪烁的金色映不出他的脸色。江南皇宫,魏统领叫醒了君启天:“陛下,服常树地段涌出了灭灵劫!”皇帝惊醒,备马向西。八隅莽荒附近的人们则赶紧逃命,尽管最近的城镇都离有百里,但没人敢轻视灭灵劫的恐怖! 飞鸟迁徙,野兽奔腾,古林也动荡不已。以服常树为中心,方圆千里内的生灵都在逃命,浩浩荡荡!所幸这次的灭灵劫没有立刻落下,金雷游离在夜空中快一整夜了,人性化地发着恼怒的霹雳,应该是还在寻找目标。 服常幻境里,箫剑已经按照吩咐躺在玉台上,所有衣物都脱了精光!虹莲则将通灵结熔成药水,在他身上画着奇特的符文。玉指接触肌肤,麝香侵入心脾,箫剑尽管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她娇羞的气喘,禁不住邪火升腾。 “你,别乱想!”虹莲拍了拍他胸膛,箫剑不禁苦笑:“姐姐,你要知道我也是男人……”腰间传来剧痛,他急忙闭嘴。虹莲得意地松开手,“好了。接下来……闭着眼,捂住耳朵!” 箫剑急忙照办,但可惜他的灵识不是一般的强大,依然能听到衣裳褪去的声音。红裙从她傲人的身体滑落,甚至连滑下峰峦时引起的颤动他都能感知!“这该死的灵识,这会怎么如此敏锐!”箫剑心里暗骂,他却不知道心口处红光点点,火脉血滴在推波助澜呢! 虹莲也用药水在小腹画上同样的符文,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玉台。伸手拉开箫剑的手,十指相扣;玉兔也抵在他胸膛,小腹相对,她整个人压在了他身上! “夭寿了!”箫剑心里爆炸,虎躯微微颤抖。虹莲叮咛一声,娇喘的气息更是撩动他心神。她感到小腹下钢铁般的火热,急忙拍醒箫剑:“小子乱想什么!”箫剑苦笑着按下躁动的情绪,听到一声“好了,睁开眼吧。” 箫剑睁开眼,看到的是玉虹莲近在咫尺的脸庞。到底是怎样的巧合,造物主才创造出了如此美丽的人儿?!箫剑已想不出任何语言来形容她的美,凤目流连,牡丹含春,白玉也泛开了红晕。 “玉儿,你好美。”箫剑衷心赞美,不含一丝虚伪与杂念。虹莲听了却是脸色更红,狠狠白了他一眼。“你要记住,接下来任何的杂念都会万劫不复!坦诚相对是为了让灵脉更好的转移,通灵结也大大打通了我们的灵台,但是……成功率依旧不及万一!” 虹莲严肃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敢把全部都交给我吗?” 箫剑咧嘴笑笑:“生死随卿!” 虹莲温柔地笑了,然后香唇抵上了他的嘴唇! “六月春灵白玉晶。” 轰!漫天金雷如海啸般轰下,遮天的服常树冠瞬间便被烧成了灰烬!灭灵劫在凌晨时终于落下,百里古林眨眼便成了焦土!烈火烧到了天空,金雷幻化成龙、成剑、成鼎,不断轰击着通天的服常神树,无辜的土地更是一层层冲上苍穹! 一颗火树如擎天之柱,又如金色雷海中的定海神针,岿然不动。千里外的人们看着那末日般的景象战战兢兢,更有人不住祷告。看着那漫天的雷光,君启天脸色深沉如魔,一甩王袍头也不回地离去。 仿佛仙音袅袅,箫剑只感到置身云端。他突然看到万花齐放,蜂飞蝶舞,漫山遍野尽是奇花异草,美不胜收!更美的是眼前的胴体,玉虹莲向他张开怀抱,每一寸肌肤都在笑。 箫剑挪不开目光了,一步步向她靠近。但每一步踏下就有一片花草枯萎,走到她面前时千山万水都成了死地!虹莲竟然哭了,晶莹的泪滴洒在焦土上,大地瞬间成了岩浆熔炉!烈火在燃烧,箫剑的骨肉顿时烧成灰烬,但灵识竟还无比清晰! 亲眼看着自己血肉成灰,灵魂在炼狱中挣扎,苦痛令天下最残忍的刑法都黯然失色。这是比死痛苦千万倍的绝望,这是比粉身碎骨痛苦千万倍的新生!箫剑只感到生生死死了千百次,然后看到一株奇花在烈焰中绽放,那是虹莲花。 玉虹莲迷茫地出现在他面前,害怕如新生的婴儿。箫剑连忙牵过她的手,两人会心地笑了。突然一把铁剑从天而降,将两人贯穿! 嗡……无尽剑光掀起波涛,结界砰然破碎。箫剑与虹莲死死抱在了一起,无尽剑意竟将玉台割碎,所有泪星竹成了齑粉!婆婆看着玉台上挣扎的两人,微微一叹:“还是失败了……”说着拔下发簪,就要收割两人性命。 叮,箫剑心口竟亮出一点,犹如黑夜中的明灯。 “这是世界的种子?!”婆婆也大吃一惊,随即放下发簪。“他到底得到了怎样的际遇啊!也罢,我便与你冒险一遭。”说着再度张开结界,抵住了不断暴走的剑光。 嗡,神启天灯竟然投射下温和的光芒,暴走的两人渐渐平息了下来。两人全身的筋脉竟然肉眼可见,水流般的红光在结合的嘴唇中传递,世界的种子越来越亮。 识海中,箫剑拔出长剑,火炉世界粉碎。天旋地转,最后的光芒下他看到一个平凡的场景,但心中竟升起了无尽的感伤:一个小男孩推着一个小女孩荡秋千,纷飞的花瓣映着童真的笑声,久久回荡…… 轰隆隆……最后的灭灵劫化成一盏灯,遮天辟地的金灯狠狠撞上通天的服常树!山崩地裂般的声响震荡着千里土地,一朵金色的蘑菇云冲天而起,涌向四面八方。不知过了多久颤动才停止,四周的人们看着正午的太阳竟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这场灭灵劫,整整轰击了四个时辰!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一般来说灭灵劫一击便可毁天灭地,连堕涂界当年的也只持续了十分钟而已!天下都震惊了,人们纷纷猜测是何方神圣引起这次的灭灵劫,甚至有人怀疑他们能存活下来。臆测四起,众说纷纭,只有真正的强者能感到异样。 神乱之地,这是一个乱石岗,几座石山围绕着一座巨大的石墓。无名碑前,药老和其他三位天医施展着奇特的法术,四色光带围绕住石墓,大地开始颤抖,石墓渐渐下沉。 药老气喘吁吁:“封天墓竟然出现了,这次怎会如此迅速?” 武老道:“据说是服常树灭灵劫落下的时候开始破土的。” 其他人微愣,虚奶奶叹口气:“从各种意义上讲,留给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 江南皇宫,影牢。七层钢门开启,君启天踏进了漆黑的牢狱。 “呵呵,皇帝陛下今天如此空闲?”沙哑的声音传来,剑十三被四十九把影刺钉在墙壁上,鲜血不断滴下。 君启天面不改色,沉沉道:“我要你带来箫剑的头颅,届时会归还所有龙渊宝剑。”剑十三眼中闪过红影,笑得阴森无比…… 服常幻境,箫剑睁开眼,脸上竟有莫名的泪痕。“奇怪,我怎么哭了……” “你,你都看到了?”转头看到虹莲扭捏的模样,箫剑倒觉得有趣起来。两人都穿上了灵装,箫剑一闭眼就能看到体内流动的灵脉,与以前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灵脉如河流,时而奔腾时而平缓,甚至可以如水般聚散随心!自己仿佛与天地融成一体,随手一挥似乎就能抓住道境! “原来这就是灵体的感觉,当真奇妙!”箫剑赞叹道。更奇怪的是本来的丹田处有一枚小小的光点,仿佛一枚破土而出的灵晶,他知道这是任叔给的世界种子。而且随着修为的回归,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苌霄剑的劫力再度回归。 “我问的不是这个。”虹莲脸色微红,恼怒道。一切都无需多言,两人间有奇特的灵力交融,相互供给。所以虹莲很清楚箫剑的状况,他现在已经是剑尊二层天。 “哦……那你问的是……”箫剑色眯眯地看着她,没想到她挥手劈来剑光,瞬间劈开了半个湖泊!箫剑急忙喊停:“姐姐息怒!我只看到了一个小男孩陪小女孩荡秋千而已。” 虹莲恢复了淡然,微微一叹:“那是我生前不灭的记忆。你竟然窥探女人心底的秘密,该当何罪?”箫剑挠挠头,赶紧跑开。婆婆已经累得倒在泪星竹怀里,箫剑对两人深深一躬:“多谢婆婆大恩,箫剑永志不忘!” 婆婆摆摆手:“这是交易。说不定你非但不会感谢我,还会恨我入骨呢。”箫剑疑惑地点点头。婆婆对两人摆摆手:“你们走吧,不要再到这里来。外面已经过了一个月,我也要休息了。”说完消失了身影,一个空间法门出现在前方。 泪儿也想偷偷跟他们溜出去,却被婆婆的喝声止住。她只能眼巴巴看着他们:“你们要好好的,婆婆说等小凤苏醒泪儿就可以出去了。”箫剑摸摸她的头,两人跨进了法门。 阳光正好,服常树却只剩半截焦黑的树干,方圆百里尽是焦土。箫剑不由地倒吸冷气:“接个吻就成这样子,女人真是太危险了!”砰,虹莲给了他一个爆栗,箫剑却捂着额头笑了。守得云开见日出,他终于找回修为,怎能不高兴呢? 嗡……百米高的服常树端闪出盈盈绿光,那是神启天灯的光芒!绿光如精灵纷纷洒洒,随风飞散百里。光点所过处竟然冒出了小草绿树,土地也开始变得肥沃潮湿。咔嚓咔嚓,高大的服常树开始伸展枝叶,裸露的树根也扎进新土中,眨眼便恢复了淡淡绿意! “不出半月,这片古林应该就能恢复如初。”虹莲也不由赞叹:“不愧为木脉神器!”箫剑一惊,服常树竟然是八脉之木脉!不过想想也对,如斯神奇除了八脉器再无他物。 两人飞出八隅莽荒,飞过焦土,落在了最近的官道上。大路上印满车痕与脚印,想必是逃命的人们留下的。箫剑无奈地摊摊手,左边突然射来一道剑光!强大的神识汇集,箫剑轻而易举躲开,顺手抓住飞剑用力回掷,强横的力道竟将沿途的土地割裂! “呵,好久不运动,掌控不好力道了。”箫剑咧嘴笑笑。 飞剑被双指夹住,剑十三身背十把宝剑,从树上落下。 “妖灵,没想到你们还真能躲过灭灵劫。”剑十三邪恶地笑了:“长达四个时辰的‘运动’爽不爽?” 两人一听怒火升腾,虹莲俏脸沉怒。 第七十五章 剑师荣耀何处寻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铿铿铿……三条人影急速而动,每一次交集都爆出漫天剑光,每一次冲击都斩碎周边房屋。没有多说话,因为不必多言。一方险些被剥灵奴役,一方险些断了族人血脉,双方都是不死不休! 轰!箫剑与虹莲双剑合一,将剑十三击飞,冲破一栋残破的高楼。这附近的居所由于灭灵劫都成了废墟,很适合战斗。咚,整座高楼轰碎,一道剑光急速射来,分开了两人。错身间,剑十三竟从长剑里化出,握住宝剑突斩而来! “啊!”没想到他竟能游离于剑中,箫剑左手险些被劈断!再来一剑却被虹莲挡住,剑灵舞着千百道剑光与剑奴纠缠在一起。箫剑落地汗如豆珠,手中的苌霄蓝光莹莹,久违的自愈灵力很快吞噬了伤势。 “沧海明珠!”剑十三在空中大吼,身后九把长剑齐射而出,犹如海涛汹涌,怒龙吐云。只一瞬就将虹莲所化的剑影尽数吞没,交错间将她衣服割破十几处。咻,九把长剑围绕着她吞吐剑光,奇特的剑阵困住了她的行动。 “妖灵,纳命来!”剑十三人剑合一,滚圆的光柱翻土裂石而来!虹莲看着杀光依旧脸色平淡,连虹莲剑都没召来。铿,一道澄黄剑影出现在身前,瞬间劈开了人剑合一!千万道黄流爆炸而开,剑十三狂吐鲜血后退,看着箫剑手中的龙泉剑又怒又喜。 “你跟他打吧,姐姐累了。”虹莲摆摆手就飞到一棵枯树树枝上,晃着玉足懒懒地看着上方。箫剑笑笑:“自然不能累着女士。” 剑十三很怒,脸色深沉:“没想到我竟被小看了!也罢,让你们看看真正的剑奴!”他手捏剑诀,十把宝剑竟齐刷刷刺穿了自己的身体!嘶吼声传来,长剑竟都被吸收进去。嗡……一震寒意爆开,剑十三变了另一个模样:紫黑条纹布满赤裸的上身,光头此刻竟伸出十只犄角,都是剑的模样。 他一挥手,背后竟展开铁剑形成的翅膀,寒光熠熠。剑翼一出,顿时天地萧瑟,微风肃然。箫剑与虹莲眼前一亮,这是至强剑者独有的气场!但从不言败的箫剑又怎会退缩?他左手划过龙泉剑峰,鲜血融进河流一般的沟纹,整把剑泛着瑰红的剑芒。 “你还真是放弃做人了啊!”箫剑兴奋地笑了:“想不想试一试龙渊最强之剑?” 剑十三怒喝一声:“龙渊祖剑是我们的!”手一指,剑翼竟分成长剑突刺而来!箫剑瞳孔放大,竟然看不清剑影!噔……但龙泉剑似有意识一般瞬间挡飞了所有剑骨,箫剑不由赞叹:“好剑!” 咻,所有剑骨纷飞而上,再度回到剑十三背后。剑翼横飞,剑十三划破空气飞来!剑击声密如雷雨,天空中闪过一道道光路,那是两人快到极点的战斗。箫剑越打越心惊,剑奴的恐怖远超他的想象;但也越打越激动,久违的酣畅淋漓,龙泉宝剑的强大威能,让他不由仰天长啸! “哈哈哈!畅快!”在过了千招后,箫剑怒旋剑势,无尽剑锋化成旋风逼退剑十三。剑骨又自觉化回剑翼,剑十三定在空中脸色沉怒。箫剑这才发现,周围百米都被他们夷为了平地。他傲气地横直龙泉:“剑奴之威,不过如此!” “你不过仗着我龙泉宝剑的利刃而已!”剑十三怒吼,顿时如闪电般上下纷飞。天空布满了他的残影,千万剑骨齐射而来!虹莲一惊,箫剑更是大惊,一击劈出上千剑:“唯剑道·蜂鸟之翼!” 噼里啪啦的剑击声令人头皮发麻,但箫剑还是慢了,三把宝剑透体而过!轰,他被死死钉在地上,砸出三米深坑。叮,身影合一,剩余剑骨凝成一把银芒巨剑,剑十三大笑着从天而降!剑尖闪出刺眼的寒光,无尽风压再度压碎土地! 虹莲忍不住要起身,心中却传来箫剑兴奋的声音:“不要出手,这是剑者的战斗!” 嗡,几缕淡黄轻烟从深坑飘出,箫剑将龙泉立于眉前,闭眼低吟。轰!剑十三急速落下,无尽剑光瞬间爆开,百米石土冲天而起!虹莲祭出灵光抵住飞岩,狂暴的剑光将周围的土地撕裂成麻! 噔,突然一道黄光冲天而起,仿佛要宣泄出千万年的怒火,风云都染成了红色! “真剑道·龙心归火!” 仿佛烈火中翻腾的巨龙,鸿蒙之火映着通天剑影一挥而下,便是武魂觉醒四层天!这是龙泉剑的威能,强行打开武魂,一如十万年前逆天而行的不屈! 轰!血色火焰四散而开,一道断刃意外射来,虹莲低头险险躲过。飞土剑暴都已被血火平息,虹莲静静看着热岩中的人影,身后的枯树此时齐根而断。道道黄气如河流在明亮的长剑流转,箫剑手持龙泉抵在了剑十三脖颈,地上散落着几十块断剑。 “你输了。” 剑十三目光呆滞,转头看向莲步而来的玉虹莲,又转回头看着箫剑,眼光陡然狠辣!箫剑一惊刚要动作,但地上的断剑竟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虹莲贯穿!“呀!!”她离得太近了,只能勉强躲过大半,但鲜血涌出浸红了洁白。 “哈哈哈!我的荣耀,终于……” “死!”箫剑雷吼,一剑斩断他头颅!龙泉反刺进他心脏,箫剑怒吼着灌入无尽内力。龙泉发着欢快的剑鸣,无数黄流将剑十三的身体撕成碎***剑眼前一黑,竟是极怒下爆发太过所致。他急忙掠到虹莲身边,扔下龙泉剑就向她灌入灵力。 噗,这时候剑十三的头颅才掉落在地。 “哇……”虹莲又咳出鲜血,迷离的美目猛然一惊:“小心!”箫剑被她大力推开,身边的龙泉剑竟刺穿了虹莲的肩膀!她被钉着后划十丈,剑十三的身影幻化而出仰天大笑! “哈哈哈!妖灵,你还是躲不过毁于我手的命运!”不达成使命,剑奴就不会消失!剑十三拔出龙泉剑,虹莲软软倒下,箫剑疯了一般拔出苌霄冲去。十三斜视过来,轻蔑笑道:“小子,你永远也无法理解这把剑,就像你永远也无法理解龙渊剑师!” 随手一挥龙泉,剑光竟如黄河汹涌,不撞破高峰永不回!噔,苌霄剑脱手飞出,箫剑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无数血流样的剑芒撕咬着他,要把他啃成尸骨! “世人说我们是邪教,创造兵灵引天怒;人们又为了一把龙渊宝剑争破头颅,因为只有我们的剑才有生命。”剑十三恭敬地擎起龙泉剑,对着高高的苍穹发出信仰的呐喊:“天再高,剑破之!以命铸剑,以剑铸魂,这就是铸剑师的荣耀!” 他挥剑指来:“但你,你们!密谋几方大势力杀我族人夺我宝剑,险些断掉我龙渊之魂!今日我便以你们祭剑,再向世人讨回公道,重现我龙渊荣光!” “呵呵,呵呵……”虹莲竟然大声笑了起来,吃力站起来却笑得花枝乱颤。 “妖灵你笑什么!”他怒劈剑光,虹莲一挥手便幻化出剑影将它击碎。剑十三有些惊讶,虹莲却是可怜地看着他:“可怜人,被你的族人出卖了还为他们拼命,可怜啊!” “还想妖言惑众!”剑十三虎目瞪圆,脸如猪肝。 虹莲咋舌:“堂堂龙渊古族丢了比性命还重要的古剑,却只派一个新人剑奴来讨回?是太过自信剑奴诅咒还是轻视天下强者?都不是!只是贪生怕死,苟延残喘时发发牢骚而已!再大的执着过了十万年,不过狗屁!” “妖灵闭嘴!”剑十三怒吼着欺身而来,出剑声势浩大却被她轻易躲过。 “愤怒并不能改变事实。”虹莲继续语锋相对:“其实你心里早已明白,你是不可能完成任务回到族里了,因为他们连去向都没告诉你,不是吗?” “闭嘴!我龙渊族自有联络之法!”剑十三剑招更乱,显然心神已乱。 虹莲嘲讽一笑:“是啊,你毕竟是剑奴,谁又会关心一个杀人工具的死活?” 剑十三停住,气喘如牛,虎躯颤抖。棵棵枯树投下阴影,如血的斜阳萧瑟的风。“呵呵……”他竟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我是剑奴,理智已经被剑魂吞噬得差不多,手里也沾满了鲜血。但那又如何?” 他突然变得很平静,温柔地抚摸过龙泉剑身,剑鸣微微:“哪怕只剩我一人,剑师的荣耀都不会丢弃。”说完他后背竟然裂开,几十把剑骨森然冒出!他微笑着,剑骨闪着雷光传到龙泉剑上,一股沧桑而不屈的剑意笼罩天地。 看着已成怪物的他,虹莲微微一叹。灵光旋转,所有断剑飞出,伤口急速痊愈。虹莲缓缓飞到空中,双手不断变换着剑印:“剑师,今日便让你看看真正的铸剑古法——幻手炼器诀!” 剑十三眼露光芒,如炮弹一般直射而去:“如此便多谢千古剑灵了!” “天地洪荒,不仁不义……炼成血,铸成骨……无情有情,剑道我心。”虹莲张开双手,眉间牡丹印记发出光芒,身后盛开了奇异的剑花。呼,几百片花瓣纷飞,每一片花瓣中都抽出一把锐利长剑,布满半片天空! “哈哈哈……”百剑齐射,剑十三大笑着冲进剑群花瓣,犹如飞蛾扑火…… 待剑光散去,疮痍的土地上插着一把长剑,一道鲜血凝于剑身而不散。凄冷的风吹动着龙泉旁挣扎的魂影,箫剑走过去叹口气。一挥苌霄,剑十三狰狞的魂魄化成光点消失,留下悟道的平静。 “他成佛了。”箫剑拔起龙泉剑,轻轻揩去那道血迹。虹莲已是俏脸泛白,灵力透支的她倒在箫剑的怀抱。苌霄剑光盈盈,自动传递给她疗伤。但她双肩颤抖着,箫剑知道这是剑灵的悲哀。他明白当她说出那些伤害剑十三的话同时也是在伤害自己的骄傲,对剑的骄傲。 “剑心无垢,青莲何处开?”箫剑犹豫一下还是轻抚她长发,斜阳将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 “喵喵……”不久后一只猫咪跑过来,七彩的尾巴摇着尘土。箫剑看向徐步走来的吴磊,微微一笑:“要找你这大盗还真不容易。” 吴磊摆摆手:“小猫禁不住泪儿妹妹的撒娇就跑来了,我只是它的跟班而已。” …… 时间过得很快,君启天五天后都没有剑奴的消息,他知道箫剑真的还活着,而且变得棘手了。他又喜又怒,近四十万帝王军竟集结在汉明国西部的沙漠之都——卡库拉军武场!这是临近西北边境的盆地沙漠,这一举动令各国震惊,辽源国更是派使臣来质问。 “朕乃天子,操练军队是日常军务,与贵国无关!”在听到他这句话后,辽源使臣甩袖而归。众大臣纷纷上书劝阻,却被君启天一概回绝,还下旨称谁再敢阻挠便判死罪!这下子群臣缄默,皇帝昏庸的流言悄然而起,成燎原之势传遍四方。 “皇帝是疯了!四十万帝王军全部集结,这哪是操练,明摆着要发动战争啊!” “我听说辽源国大军也开始了军演,这要是战起来,人类两大王朝就要面临覆灭的危机啊!” “快逃吧,去神乱之地或者西方国度,寄人篱下也比死了强。” …… “诸位不必恐慌!父皇只是心神受损、老怀感伤,操练军队以重拾王气、扬我国威。大家不要自乱阵脚,不会发生战乱的!”八皇子君景泰的游说倒是让一部分人定心,这时人们把目光汇集到了他身上,这位皇子的贤德与如今昏庸无度、以私忘公的皇帝形成鲜明的对比! 暗流汹涌,却朝着一个奇特的方向走,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操控。 卡库拉沙漠,君启天在城墙上俯视四十万帝国军,军阵演习卷起滚滚风尘。他指着浩大的军队朗声大笑:“景风,你看朕这帝国军和你的封神军相比如何?” 君景风一袭银白铠甲,看着吞吐风云的军队由衷感叹:“臣的封神军不过十万,如何比得上陛下的四十万铁骑?不过……” 皇帝喝口酒,有些迷醉了:“不过什么?” 君景风眼露微茫,竟夺走了皇帝的酒瓶!“你要干什么?越级犯上吗!”皇帝恼怒不已,君景风虎声喝道:“不过将帅迷醉,军心涣散,乃败兵之兆!” “你说什么?你说朕的大军会败?”君启天气急败坏,“妖言惑众,你可知罪?” “陛下!”君景风凝聚修为大吼,顿时震得皇帝身形摇晃,却也震醒了他的酒气。君启天板着脸面无表情,摆摆手无趣地摆驾回寝宫。君景风突然对龙辇大吼:“即使真的诸国大战,我汉明大军也永不言败!但无论陛下要做什么,请想想有没有败给自己的心!” “心?”君启天一闭眼就被几个身影围绕,父皇、阿瑶、阿紫、虹莲……自嘲一笑:“它累得起不来了。” 龙辇离去,君景风愤怒地锤碎一处墩台。没错,这是有史以来最莫名其妙的军事行动。将士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集结、敌人是谁,只是依着军令努力操练。但树高迎风,强大威胁论在哪里都会存在。各个依附的小国紧张警戒,连青丘国、神乱之地都暗流涌动,更不用提辽源国了。因为谁也不知道君启天的目标是谁,这才是令人恐慌的地方! 风云暗涌,心思各异。 又过了两天,卡库拉盆地东南部的一座小城,一道血色火焰通天而起,竟然烧毁了帝王军的一城军粮!皇帝震怒,皇威受到直面的挑衅!赶到火海自然不见凶手的身影,君启天咬牙切齿:“箫剑小儿!朕要你碎尸万段!” 悬赏令再度传遍各国,赏金翻了三倍!知情人早已将缘由散布,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箫剑还活着了。 “他竟然能从斩妖斧和灭灵劫中活下来?!”李义凌脸色复杂。身后范无音道:“你若想去便去吧。” “可是这西北边境……” “有老夫坐镇,你信不过?” 李义凌连忙摆手。整理好行囊,叫上几个弟兄便离开了这辽阔的草原边境。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范无音难得叹了口气:“还是不要让他卷进来吧,大颠覆要开始了……” 鲁班门,机关桥上几道身影急速而动,丝丝灵线控制着偃甲对战。轰,瀑布边的水车被“雪怪”拔起,狠狠扔向铁罟蜘蛛。砰,铁罟冲断机关桥,掉下千丈悬崖。飞瀑湍急而下,木夏被三杰围住,木桥前后尽是甲师。 木春操控着机关蛇,叹息道:“师妹,你怎能如此不顾大局?” 木夏死死抱住长匣子,怒道:“大局?阿云是我的,不是你们的武器!” “夏师姐,你就听长老们的话吧。这毕竟是仙兵,不能随意带走啊!”木秋目光闪烁,木冬却是双眼嗜血,理智少存了。几个长老飞空而来,大声喝道:“闲话少说,千丝万绕阵!” 齐声的“得令”响起,近百位甲师飞空而起无死角地包围住孤桥,千万灵丝铺天盖地! 木夏打开长匣,赤心秘剑发出了光芒:“无论你去哪,我都跟着你!” 赤心剑灵笑了笑,冲向漫天灵丝…… 青丘之国,一座深山的古洞猛然爆开,一个圣猪金影冲出。青丘皇岭,银貂妖王惊讶地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朱十崟:“你怎么提前出关了?” “我感觉到箫剑兄弟有莫大危机,我必须离开!”小猪眼神坚定,浑身流转着古老的气息。“放心吧,功法已经修炼得差不多了。” 银貂妖王抚抚额头,无奈道:“你们一个个都这么任性!去吧,若是有空顺便查查一个人。” “谁?” 妖王突然怒火冲冠,滚滚妖力震得石殿颤抖。他止住怒火,一字一顿道:“侵犯了我妖族王女的人类!” 小猪瞪大双眼。 第七十六章 风伯震怒下沙雨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小狐姐姐!”小猪闯进皇室殿群,几个狐女拼命拦住他:“朱将军留步,大王下令不能让王女见人,您不要为难我们了。哎,朱将军!”小猪禁不住她们阻挠,竟然一个个捏住她们狐狸尾巴,几个狐女顿时软倒在地娇喘不已。 “各位姐姐,得罪了。”小猪笑着冲进了幽闭之宫。 推开厚重的石门,绿色藤萝缠绕的石柱排开,少少阳光透过缝隙落下斑驳。昏暗的前方是一幅十丈高的浮雕,踏碎山河的九尾天狐栩栩如生。小狐就跪在前面的石垫上,狐狸尾巴无精打采地扫着。 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回道:“你这色猪又来骚扰我的姐妹们了?” “小狐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猪却没心思开玩笑,“是哪个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胆!你跟我说,我就算翻遍人类王国也要把他碎尸万段!” 小狐却狠狠瞪了小猪一眼,他讪讪闭嘴。“你觉得我会是那种随便的人?若非心甘情愿,这天下有谁能强迫我!”她摸了摸微胀的肚子,脸色是复杂的幸福。小猪悄悄探过头要听肚子里的声音,被她狠狠拍了拍:“急什么,才两个多月。” “我老妈生我也就四个月,你出生不也就两个月?”小猪不满。 “你懂什么,他父亲是人类,谁知道要怀多久……”说着俏脸微红。小猪呀呀两声:“大王也太狠心了,自己的侄女怀孕却要被罚跪面壁,有这么当叔叔的吗?” 小狐掩嘴笑笑:“就你会逗姐姐开心。不过这怪不得王叔,毕竟我是最后一个纯种的天狐血脉,如今却和一个人类……”她突然眼神决绝:“王叔要我打掉孩子,我宁死不从才被禁闭。小猪你去找到叫‘了尘’的人,一定要保护他安全!我担心王叔会对他不利!” 小猪问道:“大王知道他吗?” 小狐笑笑:“王叔不敢对我用刑,我怎么可能说出来呢。”说着握住他的手,小猪重重点头:“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姐夫的!”又聊了会天,小猪就离开了。 关上石门,银貂妖王站在身前:“了尘,了尘!本王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他消失身影,小猪才摊开右手,掌心闪出三个大字:温子墨。 “狐狸就是狡猾!”小猪摇摇头又去调戏狐女了。 又是两天过去。今天的卡库拉沙漠格外炎热,艳阳逼着大地,离地数尺都是扭曲的空气。卡萨城,卡库拉沙漠的第二大都市,绿洲环绕,绿意点点。这是东西方的交通要塞,各种商旅异人汇集于此,长居人口多达三十万。 “赶紧进城,风暴要来了!”士兵们吆喝着,因为不远处一场巨大的沙尘暴遮天蔽日。人们纷纷躲进城里,城门吱呀一声紧闭。 “呼,这么大的龙卷风可少见了,约莫着要持续两天呢!”一个围着大头巾的胖子感叹,旁边几人也不住埋怨。“哞嘿!”他们车队的两头高山驼突然焦躁起来,挣脱了缰绳在街道中乱窜! 人群顿时惊了,这高山驼因脑袋上有石锥般的锐角而得名,有人都被撞出血来。“乌拉乌黑快停下!”胖子在后面大喊,但高山驼依然横冲直撞,行人载声怨道。 “呀!!”一对母女抱着尖叫,眼看就要被一头高山驼撞伤。突然一道破空声传来,一条紫鞭噼啪一声就将硕大的高山驼打倒在地!持鞭的女孩着紧身布衣,裸露出大片肌肤,古铜色的肤色更显出健康与活力。刚收回鞭,旁边又响起骚乱,另一头高山驼正追着小孩子跑! “畜生快停下!”女孩刚要冲上前却看到高山驼安静了下来,一个红裙古袍的美人在它头上轻拍,它顿时乖如小狗。美人惊若天仙,她微笑着给哭闹的小孩发糖果,行人们纷纷赞美两位姑娘。 “老伯,你这两头骆驼可是上品玄兽啊,怎么会突然惊吓?”旁边走出一个青年,正是箫剑。大头巾摇头叹气:“我也奇怪,平时有他们在连沙漠盗贼都不敢靠近,今天这是怎么了?” “是飞廉大神生气了。”持鞭女孩走过来爽声道,“我叫漠烟,是风伯部落的守罡。”箫剑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她,玉虹莲在他眼前晃晃手:“怎么,看到漂亮姑娘就不会说话了?” 箫剑摊摊手:“天天被你管着,我早就对美女免疫了。” “呵呵呵……”漠烟突然爽朗地笑起来:“你们真逗。” 箫剑也笑道:“小姑娘穿这么少不怕被抢?” 漠烟却拉拉皮鞭,一脸傲气:“姑奶奶可是守罡,谁敢碰我这根风神鞭?”虹莲笑着突然一晃身,留下一道残影就抱住了她。漠烟看着近在咫尺的完美脸庞,一时没反应过来。虹莲摸了摸她的脸,呵呵笑道:“妹妹还会脸红咧,好可爱。” 漠烟羞赧地要挥鞭,眼前一花虹莲又回到了箫剑身边,把玩着风神鞭。她顿时警戒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箫剑咧嘴笑得很纯洁,这时狂风吹来几张悬赏纸,他抓住一张放在脸旁:“怎么样,像不像?” “你,你是天字罪犯箫剑?!”漠烟大叫一声,顿时所有行人的目光投射过来,沉默一下后炸开了锅! “箫剑!天啊,恶魔来了!”几个老奶奶赶紧离开。 “不要看,快走!”那是妈妈挡住孩子好奇的目光。 “赶快去通知官府!”一群热血青年跑开。 …… 箫剑无奈地摊摊手:“人太出名了也是坏事。”虹莲却听得有趣,掩嘴咯咯笑了起来。漠烟一脸惶恐,悄悄后退拔腿便跑。啪,风神鞭却拉住腰肢,一阵狂风中她就被两人拽上了天空。 “呀!放开我,我是好人!”漠烟脸色发白,想来是各种传言把箫剑说得太可怕了。箫剑一脸恶相:“我可是恶魔,抓得就是好人。” “不要!我错了,我其实是坏人!别杀我,别杀我……”她捂住脸竟抽泣起来,倒是箫剑不知所措了。虹莲连忙安抚她:“妹妹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漠烟看着美丽的虹莲,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那你们抓我干嘛?” 箫剑指了指远方:“喏,你家大神发疯了。”漠烟看向遮天的风暴,里面竟然闪过隐隐光芒!三人飞得更高,飞出城墙离风暴更近了。两道光芒在风暴中激烈碰撞,每一击都激起风沙漫漫。 “那是飞廉之羽!可是它在和谁战斗?”漠烟震惊。 箫剑正色道:“风伯巫女,我要你告诉风神:我们要解救蚩尤族,请他放行!” “你说什么?!”漠烟瞪大了黑珍珠般的双眼。“你们怎么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轰……一片绿光盈盈的羽毛,一颗珍珠般的石头,在风暴中不断撞击。每一击都震飞漫天沙土,滚滚狂风将沙尘都抛进了绿洲! “这是怎么回事?风暴怎么冲进来了?!”卡萨城里的人们纷纷躲进屋子,抬头看着乌黑的天空。遮天的风暴中,两道流星般的光芒分开又相撞,灵光竟如烟花绽放。大地在颤抖,人们看着奇特的景象震惊不已。 “快点,我还从没见飞廉大神这么生气过!”三人在南门外的古老遗迹里奔跑,漠烟着急道:“再打下去恐怕会伤到很多无辜!”沙土流抚着一块块残垣,诉说着亘古的沧桑。 这时一群和漠烟打扮类似的人来会和,漠烟赶紧吩咐道:“快请长老们去风伯台!”三个风伯族人散开,其他人则和箫剑等赶向远处一座石碑。远远地就能看见碑塔通天,走近了才看清高高石阶上的苍凉。碑塔上的浮雕已被风沙磨损,强劲的风暴中它竟似摇摇欲坠。 “当年蚩尤与轩辕一战,飞廉大神全力相助师兄蚩尤。蚩尤战败却以自己的死换来飞廉大神的赦免,这块石碑就是蚩尤之血溅下的地方。”漠烟脱下鞋子,光着脚一步步走上残旧的石阶,挥舞风神鞭跳着奇特的舞蹈。 身旁突然传来歌声,几个老人围在石碑四面齐声高歌,风沙也在合唱着古老的战歌。箫剑竟感到莫名的凄凉,上古圣人的那一战震古烁今。也许是天地灵气不足,仙圣时代少有多位圣人并立的情况,而蚩尤轩辕时代便属于特例。两位大圣鼎力相持,最终爆发了争雄大战,名留青史。战败的蚩尤有后裔延续,但轩辕的后裔却莫名地消失了,至今已找不到他的痕迹。 “可怜蚩尤族也沦落到了被陷害封印的地步!”箫剑深深一叹,两人看到漠烟上到了碑台。 卡库拉皇殿,吴健显化身影:“陛下,卡萨城传来箫剑和贵妃娘娘出没的消息!”君启天顿时跳起,手中酒杯砸碎在地。 “备战舰,出兵!” 吴健瞪大双眼,但看到皇帝决然的背影还是点了点头。 风暴漫漫,吞天盖地,四十万帝王军被挡在前方。君启天看着眼前的大风暴狂躁不已:“占术士,这场风暴什么时候能停?”几个奇士急忙演化,为首老人道:“陛下,飞廉之羽出现了。” “风神?!”君启天脸色一震,望向东边远处的红岩山群,心中升起百般滋味。 “掌控风沙的神明,请停息您的怒火,聆听子民的祷告。”漠烟跪在石碑前祈祷,“魔神不灭,情义存心。当烟花闪烁于风暴中,飞羽会找到回家的路途。安息吧,哭泣吧,拥抱吧!卡萨卡萨……” 嗡,石碑竟泛出绿光射向天空,漆黑的风暴围着绿光如漩涡旋转。风没有这么强了,几人都露出了笑容。“嘎!!”四周的沙土里突然爬出一条条硕大的沙蛇虫,张开血盆大嘴冲向闯入者! “飞廉大神是要制止我们的祷告!”身边的风伯族人叫起来,合力攻向近旁的沙蛇虫。“你们去保护长老,不能让祈祷中断!” 咻,两人已掠到碑塔旁,明光一剑将一条沙蛇虫斩断。“嘎……”两段五米长的虫躯还在蠕动,然后爆炸而开,两只飞兽飞出。飞兽有孔雀般的头,鹿的身体,鹰的翅膀,蛇的尾巴。双翼一挥,风刃铺天盖地割开了沙漠! “靠!这么凶猛?!”箫剑急忙挥舞龙泉而上:“唯剑道・月蚀!”剑光如弯弯新月,一袭将所有风刃荡开,前方沙地露出弯月的沟壑。身后传来虹莲的娇喝,她舞出剑花刺穿了三只沙蛇虫,但又有三只飞兽化出。 “它们是飞廉兽,守护这片土地的神灵。”一个长老出声,“你们可不要伤害它们!”箫剑两人抵挡着漫天的风刃叫苦不已,他高喊道:“漠烟,还没好吗?” 上方传来漠烟的啜泣声:“飞廉大神关闭了视听,已经阻挡不了他的怒火了!这下子有很多人要遭殃了……” “切!”箫剑撞开两只飞廉兽,如炮弹般飞空而上,狠狠落在漠烟旁。铿,苌霄剑插进石碑中,漫天风沙竟然传出怒吼声。漠烟怒道:“你怎么可以破会神碑!” “什么狗屁神!糊涂虫而已!”箫剑仰天大喝,凝聚修为的声音传遍四方。“我要解救蚩尤族人,你不感恩戴德帮助我们却千方百计阻拦,这就是你报答蚩尤大圣的方式?!” 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惊住,连飞廉兽都停下了。 呼,遮天的风沙霎时顿住,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咻,一道绿光从天而来,瞬间便到箫剑面前,竟是那片飞廉之羽!飞羽一震,无尽风刃顿时将箫剑割开千百刀,他狠狠撞在石壁上!一道绿光射来,竟刺穿他胸膛将他钉住,箫剑狂吐鲜血。 “呼呼呼……”飞羽传出愤怒的风声,滚滚威力如泰山压顶,小小羽毛似乎能撕碎大地。箫剑目光决绝,右手狠狠抓住了胸前的光刺,魂析之力顿时开启。“嗯!”他却猛地一震,灵识仿佛撞上了一座高山,反噬让他痛不欲生。 “凭汝也想窥探吾之忆?”脑海中传来高傲的声音。箫剑沙沙笑道:“上古仙圣,果然不同凡响!”飞羽颤颤,发出骄傲的呼声。飞廉不可能活到现在,这片羽毛肯定只是一份不灭的意念而已,却有仙人之威! “我们是来解除蚩尤族封印的,你怎么如此不明事理?!” “不明事理?”飞羽大怒:“二十年前那厮要封印吾兄后人,吾便极力阻挡。暴君却毁吾神殿,致使吾神力衰萎,封印终成!”箫剑一愣,这片废墟是君启天造成的! “欺瞒利用后抛弃,吾兄乃兵神蚩尤,后人岂能如此任人鱼肉!”飞羽大怒,滚滚风暴又旋转起来,凛冽的风沙竟撕开岩石,割人皮肤!卡萨城中传出了恐慌,箫剑惊怒:“快停下,你要毁了这座城市吗?!” “那又如何!吾之残念只为守护吾兄后人,若汝等不速速退去,休怪吾伤及无辜!” “疯子!”箫剑大吼:“蚩尤大圣虽为魔神,但爱憎分明名流千古,你要毁了他声誉吗?”飞羽沉默,风沙减小却依然遮天蔽日。 “吾兄后人再度现世,又会遭何种欺凌?汝能担此罪责吗!” “我不能!”箫剑大吼,飞羽却气得笑了起来。箫剑继续道:“因为蚩尤族不会再任人欺辱!蚩尤大圣的威名会重现世间!” 飞羽沉默了,箫剑拔出身旁的苌霄古剑:“以我的剑道起誓,若不还蚩尤族一个交代,便剑折人灭!”这是早已决定的事,不容置喙!箫剑双目威芒如剑,飞羽扫来绿光,投射在苌霄剑冷冷的剑刃上。 “这股强大的劫力,吾且信你一回!”飞羽沉声:“若悲剧重现,休怪吾鱼死网破!” “五万蚩尤军魂,十万蚩尤亡灵,我会尽数超度!”箫剑目光如矩。飞羽冲上天空,漫天风沙瞬间停止。炽热的阳光再度炙烤着大地,一层层沙土纷纷洒洒,像干涸的眼泪。 飞羽和那粒石珠射向远方的红岩山,箫剑握紧了双拳。 回到城里,就坐在路边的茶摊。周围空无一人,所有人都远远躲着他们。虹莲突然挥袖,一阵红烟中显化出言素素的模样:“兄弟,小泰子果然从江南行宫消失了!你猜得太准了!” 箫剑微微笑道:“那你叫风哥哥准备吧。”素素答应一声,画面消失。 虹莲看着无比认真的箫剑,突然觉得他长大了许多。“你真的要这样做?你明明是局外人,本可以不趟这浑水的。” 箫剑看过来:“你知道我用噬魂扮成姬三目时最害怕的是什么吗?”虹莲摇摇头。“有三个。其一是害怕迷失了本心,再也寻不回剑者的尊严;其二是担心找不回修为,辜负言侯等人的恩情。无论如何,却从未想过置身事外,哪怕会九死一生!” 虹莲歪歪头:“还有一个呢?” 箫剑别过脸,有些羞赧:“总之即便走错一步,都会是鬼门关。”虹莲还是究根问底要知道最后一个,箫剑不禁感慨:女人的好奇心怎么这么重? “大胆罪犯,光天化日竟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本官面前,真是挑战本官权威!”这时一群官兵包围过来,一个半人高的尹府趾高气扬。 箫剑不禁乐了:“尹府老爷,你们还是回去吧,我今天不想杀生。” “你你,狂妄!”尹府跺跺脚,下令道:“来人,给我拿下!” “是!”一群官兵提枪冲来。箫剑叹口气,只见一道剑光闪过,所有官兵手中的长枪断成了三截。箫剑捏着枪头把玩,一群官兵害怕得后退,任尹府大喝也不敢再往前。 虹莲掩嘴笑笑:“老爷,你恐怕得跑一趟城中塔开启风神结界了。” 尹府一愣:“风神结界为战争武器,百年未开,你们怎么知道?!” 箫剑猛地站起来,抬头脸色凝重:“你最好现在就去!” 一群人呆若木鸡,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全是箭矢! 第七十七章 独战雄狮四十万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快离开!”箫剑大吼,周围的人们亡命奔逃! “啊……”惨叫声四起,箭雨从天而降瞬间射穿了几十人!咻咻,砰砰……厚厚的屋墙也被射穿,漫天箭矢下鲜血染红街道! “该死!”箫剑怒不可竭,飞天而上抡起漫天剑花。虹莲也张开剑网,两人不断击碎落下的铁箭,但数量实在是太多了!紧绷的破空声催人心魂,每一声都是死亡的呼唤。 砰,箫剑狠狠落地,面无表情。整条街道尽是鲜血哀嚎,转瞬就死了上百人!箭矢插满四周,场面一片混乱。 “爹爹,别抛下我……” “呜呜,娘您等着,我去找大夫。” “哥,你怎么了?!” 声声入耳,箫剑心如刀割。 呜……城外突然传来浑厚的军号声,所有人停止了哭诉,因为这是帝王军的号角!君启天威严的声音响彻苍穹:“罪人箫剑出城自首,否则朕便攻进卡萨城!” 什么?!皇帝要攻城?!城内顿时炸开了锅!人们纷纷怒骂箫剑,有人还跑过去抓住他衣襟,失去了理智:“恶魔,一切都是你的错!大家快把他交出去,平息陛下的怒火!” “对!交出罪犯!”能动的人们竟然纷纷围了过来,恐惧已经支配了他们,颤抖的脸都是惊恐。四十万帝王军,若攻进来必是屠城之举!皇帝疯了,卡萨城的人疯了,箫剑也愤怒近疯了! “闪开!”箫剑仰天大吼,滚滚剑气竟轰散周围人们。他蹬碎地板飞天而起,虹莲交代府尹一句也跟了上去:“快打开风神结界,战争已经开始了!”人们愣了一会儿,然后惊慌四起。府尹一边吩咐手下稳住秩序,一边往城中央高耸的风神塔赶去。 城外,箫剑独立高空,前方是四十万帝王大军!步兵列阵,骑兵寒光,弓兵铁弩,四台远古战舰漂浮空中!箫剑对着中央战舰的龙椅大吼:“君启天你疯了吗?他们可都是你的子民!” 声震长空,缕缕风沙却吹不动满军铁衣。 “大胆恶徒,竟敢蔑视皇威!”列将军怒吼,顿时四十万大军齐声大喝,一声军吼震散了风云!箫剑却不理会,只是死死盯着龙椅上的君启天,心中尽是愤怒与懊恼。他完全没料到君启天竟会突下杀手,连累了无辜。 这时一抹红衣也飞到了箫剑身后,君启天眼色一亮站了起来。他走到甲板最前端,声音借着秘术传过来:“爱妃,你可回来了!快随朕回宫,我们不是说好要回京昊城的吗?” 两人一愣,玉虹莲对着皇帝遥遥一福:“陛下之深情,请容剑灵来世再报。”君启天不说话了,怒拍栏杆眼色如虎,尽是不甘与狂怒。 “啊哈哈哈!”箫剑突然狂笑起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但你这昏君竟丧心病狂到这地步!我的剑灵,你休想再染指!”他突然狠狠抱住玉虹莲,连她都猝不及防!挣扎却挣不开,虹莲知道他是铁了心要激怒君启天了。 “昏君?说得好!”君启天也大笑,“那就让你看看昏君的真面目!”他右手一挥,四十万大军竟齐头攻向十里卡萨城墙! “陛下饶命啊!” “我们可是您的子民啊!” “陛下……”城墙上竟然站满了百姓,一些修士神族也飞空观望。但任凭他们如何求饶,铁蹄的步伐毫不动摇,大地颤栗! “你不是自诩剑者吗?你不是甘做剑灵吗?好,那就让朕看看你们所谓的剑道!挥剑自刎,否则让三十万人陪葬!哈哈哈……”君启天一甩龙袍坐上龙椅,整个人竟然放松了,笑得阴诡而霸气。 “疯子!”箫剑急速落下,震飞五丈沙土。四十万大军,滚滚风沙绵延着黑压压的军魂,箫剑在前方犹如沧海蚍蜉!大地在颤抖,每一个军人都面无表情,只有兵刃闪着嗜血的寒光。 “暴君,暴君!”有人开始怒吼,城内也响起了众多附和声,听得君启天笑得更欢。看着蚂蚁一样的箫剑,他对玉虹莲得意一笑:“爱妃若能回到朕身边,朕便能当做一切没发生过。这是最后的通牒,爱妃可要好好想想!” 虹莲看到箫剑拔出了龙泉剑,微微一笑:“对不起,我家剑主弟弟决定的事连死神都拦不住。”说着化成灵光消失,出现在了箫剑身后。君启天将龙椅拍出了掌印,沉声怒喝:“帝王军,消灭帝国罪犯!” “杀!”四十万大军踏碎沙漠而来,如苍穹压顶,如黑夜吞天。箫剑轻抚龙泉宝剑,剑鸣微微:“玉儿,到城墙上等我。” 含笑的虹莲猛然愣住,惊怒道:“你说什么?你要一人独战四十万大军?!” 箫剑扬起嘴角:“信不过你的剑主弟弟?” 虹莲已经被震惊得不知作何表情,摇着头道:“我还以为你有何妙计,竟是如此愚蠢幼稚!”独战雄狮四十万,这连自杀都算不上,完全就是连死亡都轻视! “放心吧,我死不了。你赐给我的灵脉,怎么可能随意舍弃?”箫剑转回头,“相信我!”说完直奔而去,飞蛾扑火般冲向四十万大军!轰隆隆……大地颤抖,吼声如雷,虹莲看着他渺小的身影被吞没,咬咬牙转身飞回了卡萨城墙。 箫剑笑笑,一挥龙泉宝剑射出长达一里的剑光!一道长长的沟壑划开沙漠,横亘在四十万大军前方! “过此线者,死!”箫剑仰天长啸,无尽血色火焰通天而起,手握长剑如战神沐浴烈火!将士们也笑了,大喝着冲向那渺小的身影。 来吧,让我当一回英雄! “喝!”箫剑闪身横扫千军,一剑斩断了最前锋的十匹马腿!嘶叫声传出,无数银枪遮盖而来。他旋身如风,劈断百根铁枪,踩碎一个士兵肩膀跳上高空。咻咻……如海浪之势接窘而来,漫天铁弩撕咬着风云而来! “给我破!”箫剑大吼,龙泉爆发出千万黄流,一刺之下涌出一条汉河,吞没前方的箭矢!但剑势未收,双脚一痛,竟是奔腾的骑兵跃起用大刀斩伤了双脚!箫剑痛哼一声再度拔高,身后如影随形的竟是无数飞刀! “真剑道·罗网!”龙泉交织出剑网,网起千百飞刀回掷而去! “散!”列将军一挥兵旗,军阵急速变化,飞刀群落空。箫剑喘着粗气,无尽箭矢再度袭来,他慌忙之下被四根弩箭刺穿!“咳……”鲜血涌出,疼痛撕裂脑际,但战舰上飞出八百武士,道道杀光急速而来! “来得好!哈哈哈!”无尽血火融化身上的箭矢,他如炮弹般冲向密密麻麻的杀光。 “麾下八百里!”战旗一挥,八百武士组合成墙,一齐劈下手中长刀!铿,八百武宗凝结的刀影遮盖天地,连苍穹都似劈成两半,滚滚压向渺小的箫剑!轰,刀光未到,但杀气竟将箫剑全身贯通,地下的沙漠不断分裂! “啊……”皮肤一丝丝爆开,箫剑沐浴着鲜血抵着刀光,艰难地举起长剑。我不能躲,否则这刀影会劈碎城墙!“真剑道·剑戟枪英!”他仰天长啸,背后立刻凝结出和他一样的巨人,握着烈焰长剑直刺而去! 武魂觉醒,五重天! 两道伟力在苍穹中相撞,顿时天地动了一下,无尽灵暴汹涌而开!轰……阳光都暗了一暗,沙土涌上高空旋成风暴遮盖天地,席卷所有人视野!咻,轰!一道人影直射砸进了城墙中,上面的人们顿时感到大地颤抖。轰……一连串冲击传来,城中一条街道全被冲塌! “箫剑!”虹莲急速飞去,在那个隆起的废墟中落下。残骸笼成高楼,只有一只血淋淋的手伸出,依然紧握着长剑。虹莲颤颤地伸出手,难以置信地握住了他,“说好的死不了呢?你怎能言而无信!” 君启天被扬起的风沙遮住视野,烦躁道:“给我轰开这风沙!” “遵旨!”列将军双旗一挥,中央战舰的龙头竟然发出了光芒,灵力风暴急速汇聚,无尽风沙都化成灵光汹涌而尽!灵力在战舰前方汇集成方圆一里的六角法阵,毁灭之光如陨星射出,天地变色!激光如太阳风暴,所过处沙海蒸腾,天空撕裂,无尽虚空相随而来! “啊……”尖叫声直上干云霄,镭射射穿城墙,顺着刚才的通道吞没城内!虹莲缓缓转身,看着席卷而来的激光第一次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不知为何,脑海中竟突然闪过记忆碎片,那是一个伟岸的身影,同样挡在前方,挡在千万人的怒火前方。 “嗯?!”虹莲一惊,这不是幻觉! 血淋淋的箫剑就站起前方,蓝光爆闪,血红蒸腾,红蓝交织间竟然化出片片铠甲,覆盖全身!铿,龙泉剑高举,他身披赤金战甲,向通天的镭射劈下了长剑。 嗡!激光劈成两半,两岸的街道蒸腾成烟,虹莲瞪大美目看着前方的战神,久久不能平静。惨叫与灵爆持续了很久,当最后一丝激光消散,点点灵光环绕着死地上的两人,是宁静,是暗怒。他站直身躯,两滴浊泪滑落脸庞,因为这片城区都成了废墟! 铿,长剑插在地上,剑者无声地哭泣。他能看到千千万万冤魂在四周迷茫,他能听到让天地动容的哭喊,只恨自己无能为力!背后传来柔软,虹莲轻轻靠在他后背,柔荑擦干了他的泪痕。箫剑转过身,湛蓝的双眸让虹莲吓了一跳。 真正的恶魔,要苏醒了! “哦?”君启天有趣地敲敲手指,“再来几发。”他平静的话语惊住左右,列将军犹豫了一下道:“陛下,刚才那一击恐怕伤及了上万百姓,再来的话……” “列将军,军人的本职是什么?”皇帝龙威暗怒。 列将军一愣,敬了个军礼:“执行命令!”说完转身,战旗连连挥下,四艘远古战舰竟都泛出了法阵,天地灵力剧烈动荡! “天啊,皇帝是真的要屠城啊!”有人终于认清了事实。 “可是,我们是汉明子民啊!呜呜呜……” “这铁血暴君,早已不是第一次泯灭人性了!”一个老人深深叹道。人们惊疑,那老人再叹:“二十年前,东边的红岩山群,蚩尤城满城遭屠,鲜血染红了岩山啊!”人们遥望远方,那红岩山上隐隐闪着灵光,只是在四道绝望的死亡激光面前,一切都黯然失色。 嗡,嗡……四道激光再度破碎虚空射来,十里城墙都在攻击范围以内!卡萨城民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互相拥抱着等待死亡。 “这畜生,该死!”箫剑怒吼一声射出,穿过城墙空洞迎向中央的死亡激光!虹莲来不及阻挡,急躁地看向城中央的风神塔:“风神结界还没好吗?!”高塔上突然传来渺茫的歌声,那是漠烟在起舞,清风结界从中央急速散开!虹莲一喜,但转头看却来不及了,结界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激光的毁灭! “啊啊啊!!”箫剑怒吼着,双手紧握龙泉宝剑,血色火焰奔涌成河,千万火流打开了武魂通道!铿铿铿,身上铠甲竟发出光芒,长剑也布上了甲片,阳光的能量尽数灌注!轰,浴火战神爆发出太阳的光辉,人们愣愣看着顶天立地的男儿,希望不灭! “鬼剑道·冥府之渊!” 八门封禁第三门,遁门,开!红之铠甲,承载勇气之理,开!龙泉威能,武魂之路,开!箫剑劈下阳光般的剑光,却划开了地狱的深渊。漆黑的漩涡在虚空浮现,犹如冥府的大门,激光尽数泯灭在黑暗中! “嗯!”虹莲双目一黑软倒在地,体内灵力被急速抽出,他知道是箫剑的超负荷输出!箫剑大吼着,铠甲碎裂,皮肤溢血,通天镭射要冲破地狱! 嗡,嗡……其余三道激光擦肩而过,射向城墙!而风神结界也在急速聚拢,但已赶不及! “小猪来也!”突然一声嚎叫,金猪魔影在东边闪现,舞着通天灵棍砸向激光! “暴君之举,当诛!”赤黄光链直射苍穹,交织成网锁住死亡! 铿,一道鸿蒙刀芒冲天而起,与最后一道激光相湮灭! 箫剑大喜,朱十崟,赤心剑灵,李义凌,四人大吼着抵住镭射!卡萨城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喝彩,风神结界终于笼罩了整座古城。四人急忙闪躲,余下的四道激光狠狠撞在结界上,毁灭荡漾着狂风,吹成美丽的沙尘。 待灵暴渐熄,人们对着千军前的四位英雄欢呼呐喊! 军人们也被四人震住了,谁都没想到远古之光竟能被抵挡!列将军吸口凉气:“禀陛下,方圆十里的灵气已经耗空,恐怕得一个时辰后才能再度驱动远古之光!”君启天笑中带怒:“堂堂四十万大军,还杀不了四个人?” 一挥手,四十万帝王军再度颤栗着大地涌来! 看着前方黑压压绵延一线的铁蹄,四人都没有说什么。站直了脊梁,握紧了刀剑,大踏步而上! “我不会说什么连累之话,也不会谈什么冠冕堂皇的鸡血正义。”箫剑左手龙泉,右手也已拔出了苌霄:“我只想说,如果不怕死,就陪我战上一回吧!” 小猪笑了:“箫兄弟你说哪里话,区区四十万而已!” 文松云也笑了:“我和你一样,也死不了。” 只有李义凌板着脸,但手中的堕途刀柄已经激发了三丈刀芒!“男人,总有不得不战的时候!” 四人仰天长啸,冲向了四十万大军。 狼烟大漠起,孤胆照铁衣;刀剑在我手,笑对万雄狮! 灵光漫天,风沙遮日;大地在颤动,鲜血在飞溅;每一刀都收割着生命,每一棍都粉碎着暴力!剑意通天,军胆震地,这一战,天地动容! 四人脚下已是堆积如山的尸骨,四人也已经重伤垂死,但仍凭着一口气在挥舞着刀剑。围攻还在继续,士兵们也杀红了眼,不断冲击着四个地狱来的恶魔。刀光剑影,铁蹄银枪,什么招式都失去了意义,只有杀戮与死亡,这才是战争的本质! “哈哈哈!”小猪又被四把战戟砍进血肉,圣猪魔影依然向天怒吼,一棍扫死百人!箫剑的勇气铠甲已经碎裂,积累的伤势连苌霄都治愈不及,骨肉相连,残如活尸;但双剑依旧有力,血火剑光烧空四周!赤心剑灵也耗尽了灵力,但游离在人群里随意收割生命,面不改色。李义凌更是顽强,他连挥刀的力气都没了,但巍峨的刀魂依旧肆虐四周! 将士们惊恐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被四十万大军包围了半个时辰,竟还能屹立不倒!艳阳似火,四人周围铺满了尸海,鲜血染红了大地。还有人不断涌来,还有尸体不断堆积,还有鲜血不断喷涌! “哈哈哈哈,痛快!”四人仰天长啸。视野已经消失了,疼痛也感觉不到,只是本能地挥舞兵刃,笑对苍穹! 当战士的矛头指向了守护的人,武力就成了赤裸裸的暴力,军魂就是行尸走肉的麻木。所以帝王军将士们心虚了,胆寒了,看着四个恶魔后退了。这真是滑稽的战争,这真是可笑的侵略,白白葬送了两万生命! 没有人再往前,四个人依旧对着空气不知觉地砍杀。 “你们都在干什么?!敌人只有四个人!给朕杀!!”君启天暴怒,直拍栏杆大吼。将士们面无表情,呐喊也没发出,只是无声地再度冲击而上。铁蹄荡起漫天尘土,风云撕裂着天空,似在唱起英雄的葬歌! 毫无疑问,这最后一次的冲击将断送四个人的生命。这是一个国家的战力,除了神以外,无人能敌! “报!!西北边境被攻破,辽源国大军正向卡库拉沙漠杀来!”军情从远方震荡而来,响彻天际。前冲的将士们止住了脚步,雕塑般站在四人前方,站在战友的尸体旁。 “你说什么?!”君启天大惊而起。 第七十八章 巍巍皇庭沙成烟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燳焱教呢?”君启天不愧帝王,震惊后立刻冷静了下来。 咻,一头飞鹰龙直撞上战舰甲板,一个五旗探兵滚落,急忙跑到龙椅前递上军报。君启天拿过一看,怒发冲冠:“废物!”魏统领捡起他扔下的军报,脸色大震:“辽源国三十万大军压境,燳焱教数万教众被攻破,西北八城告急!” 左右大惊失色,列将军立刻上前:“陛下,请立即发兵出征!”君启天脸色沉峻,不停敲着手指:“到底是谁泄露本次帝王军的行动?辽源国如此玉石俱焚之势,必是蓄谋已久!两国关系并不算坏,如此唯有可能……” “陛下!”君启天被叫醒,所有人严肃地看着他。缓缓站起,来到战舰最前端,下方近四十万帝王军竟已列好了军阵,军魂肃然通天!这跟刚刚的帝王军完全是两个模样,每个军人身上都散发着荣光,视死如归的荣光! 皇帝愣愣地扫视下方,看到箫剑四人已经倒在尸群中不知生死,脸色却还是无比复杂。“朕要先确认他们四人的死亡!” 话语惊住左右,列将军脸部肌肉都在颤抖,上前抱拳大喝:“陛下!当务之急是出征讨伐敌军!” “闭嘴!朕才是皇帝!”君启天大吼,拔起腰间长剑横直左右,顿时所有人下跪。他身形颤颤:“朕是皇帝!王者,霸也!若不能以霸道引领国道,枉费王之名!”声音滚滚,传遍四方。 左右沉默着,将军们却都是暗怒无比。列将军猛然站起,虎声如啸:“皇上!我们的国家需要我们,您的子民需要我们!为将者不能杀敌抗辱却将矛头指向同胞,请恕臣之忠烈难明!”说完摘下了头盔。 “请陛下出征抗敌!”左右的将军们都摘下了头盔。 “请陛下出征抗敌!”四十万呐喊齐声震天,风沙都被震碎!君启天后退几步:“反了!你们都反了!”他撑着栏杆佝偻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又看到了远方城墙上的红衣,虹莲的一颦一笑充斥脑际。“嗯!”他突然抱住脑袋左右乱撞,吓得魏统领急忙按住他。 “畜生!你罪有应得!”脑海中是父皇的狂笑。 “陛下!你好狠毒!”火光前,是阿紫绝望的眼泪。 “陛下!跟阿瑶走吧,我们再一起饮酒作乐……”阿瑶的鬼魂突然飘出,利爪伸了过来。 “不要!”君启天猛然惊醒,看到魏统领关心的老脸。魏统领叹口气:“陛下,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第二遍了。”君启天低下头,感觉瞬间苍老了许多。 轰!东边的红岩山群处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灵力风暴,无尽沙尘滚滚而来! 吴健颤声道:“陛下,蚩尤结界,解,解除了!” 君启天缓缓站起,遮眼的沙尘狂暴的风,其中夹杂着沧桑的寒意。铿,一枚寒光突破风沙扑面而来,是一把战矛吞吐着鎏金之芒! “护驾!” 嗡,战舰升起牢固结界,战矛在眼前折断。咻咻咻……风尘中无数轨道,上千把战矛击碎风暴而来,遮天蔽日!轰……战矛撞在战舰结界上轰然爆开,鎏金光芒如烟花般四散,四艘战舰顿时被杀光笼罩,爆炸四起!“啊……”地上的军队顿时乱成一团,一根根战矛从天而降将人刺穿,落下便炸飞沙坑,混着人的血肉…… 卡萨城的人们惊愕看着远方的混乱,这时的风神结界突然消失了!一声尖叫从天划过,竟是漠烟身不由己地飞向那片爆乱战场!虹莲却无暇救她,赶忙跃下城墙抢救四人。好不容易将他们都搬到城墙内,灵力消耗过度的她也倒在了疮痍的街道上。 “救命呀!”漠烟舞着手呼救,但声音已被爆炸埋没,整个人冲进了爆乱的风沙中。轰轰轰……四周都是爆炸与惨叫,一把战矛突然在身边炸开,爆开的沙土带着血肉溅红了她!漠烟愣住了,无助地哭泣。 叮,一片绿光降下,飞廉之羽落在她面前。血迹下的双眸抬起,飞羽顿时没入了她额头!“呀!”漠烟仰天长啸,万千风刃顿时扫空四周一切!咻,她化成一股旋风,直撞向中央战舰! 轰!无尽灵暴席卷四周,所有爆炸顿时熄火,所有风沙顷刻平息,只有巨大的远古战舰翻倒向一边!所有将士都愣住了,看到遮天的战舰翻倒,急忙逃开! 轰隆!!战舰砸入沙漠,顿时沙土如海啸般冲天而起,一波波涌向四周!好在卡萨城离得还算远,城墙抵住了冲击的余波。卡萨城民们心有余悸,这才看到眼前一望无际的平坦,所有沙丘都成了平原! 一击便改变了地貌,太过惊世骇俗了! “给朕杀!”君启天狂怒的声音从另一艘战舰上传出,剩余的帝王军从沙土中钻出,还有三十八万!他们怒吼着冲向东方,东方有绿光盈盈的漠烟飞舞,有五万蚩尤族军队! 一万烈焰马在前,马背上是年轻的蚩尤战士!所有人都是如此年轻而强壮,每个人拿着蚩尤创造的兵器,五万人的精魂竟凝聚在一起,在苍穹幻化出蚩尤的魔魂! “嗷!!”蚩尤魔魂仰天长啸后消散,五万蚩尤战士呐喊着冲向三十八万帝王军,漠烟也冲锋在前刺入军团。犹如以卵击石,却是飞蛾扑火般无悔! 两军交锋,顿时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蚩尤族是天生的战士,每个人都能以一当十,勇猛无匹;但帝王军军阵玄妙,万人同心,更是无坚不摧!漠烟被飞廉之羽附体,手一挥便是龙风大起,无情地收割着生命。双方刚一接触就死伤无数,每个人都视死如归! 被禁锢了二十年的仇恨,埋葬了二十年的心痛,终于在这一战化成热血,直溅苍穹! 大地在颤抖,风沙在颤栗,卡萨城民见证着这场惊世之战。 “二十年前,就在这片沙漠里,蚩尤军率领帝王军大败辽源国大军,护我汉明河山!”那位老者眼含泪光:“先皇凯旋而归,却在这里遭到叛乱。原来当今陛下已掌控了帝王军大权,加上蚩尤休女的拥护,当今陛下在万军瞩目下手刃了先皇!” 人们震惊不已,竟还有如此惊天之秘?! “你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老者转过身:“我是言阔,‘护国侯’言阔!”言侯爷大笑着,四周人低声议论。咻,一群黑影突然从远方飞来,赫然是一群影武卫! 吴健大喝一声:“大胆妖民,竟假扮朝廷命官散播谣言,当诛!”一群影武卫顿时落下,要上前捉拿言侯。言侯正义凌然,继续大声道:“蚩尤军都是先皇心腹,看到先皇死于非命终于无视休女的劝阻,誓要为先皇报仇!君启天这铁血帝王,竟下令屠尽五万蚩尤军!” “妖民住嘴!”吴健大吼一声先飞扑而来,这时一个拳头裹着鎏金光芒将他击飞后退,其余的影武卫飞扑而去却都被击倒在地。一个戴着面具的壮士就站在言侯身边,双拳爆出灿灿利芒,恍若刀剑! “这,这是蚩尤兵魂!”吴健惊愕不已。 言侯脸色悲戚,继续朗声说道:“蚩尤军刚经历一场恶战就被同伴抛弃,鲜血染红了群山,冤魂缭绕在红岩山群不肯散去。君启天为防止蚩尤族复仇,竟又屠杀了五万多年轻蚩尤壮士!在休女以死相逼之下才放过老人和小孩,最终将蚩尤族封印在冤魂之地——红岩山群!” 他遥指东方,老泪横流:“紫曦,我的紫曦!看啊,你们的英魂终于再见天日了!”所有人看向东方,惊若木鸡:红岩山群飞舞着无数荒魂,鬼哭阴风遮盖了阳光! “吼!”言侯身边的壮士摘下面具仰天长啸,鎏金光芒涌遍全身!人们被他惨不忍睹的容貌吓得后退,空出一片的城墙上只有吴健脸色复杂。影武卫又要合攻而上,却被他一声怒吼喝止:“都给我住手!” 吴健走到那人面前重重跪下,涕泗横流:“飞宇大哥,阿健对不起你!” 飞宇将军一愣,瞠瞎的双眼有些湿润,然后怒吼一声挥拳而来。鎏金凝成一把战戟劈来,到吴健头上时却被一把影刀挡住!“啊啊啊!”飞宇嘶吼着不断落拳,每一拳都被影子挡住,霹雳砰砰作响。 “吴健,你竟还有脸抵挡?!是你将飞宇大哥伤成这样的,你这狼心狗肺的畜生!”言侯怒吼。 “三哥你说的对!”吴健大吼,声泪俱下:“我就是畜生,从小被父母抛弃,被野狗救活的畜生!可若不是陛下将我从野狗群中救出,又哪来如今的我,哪来当初的‘宸皇四君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飞宇大哥,但我绝对不能对不起陛下!”他擦干泪水,影子竟化成铁链将飞宇和言侯困住! 言侯怒道:“你要干什么?要杀了我们吗?” 吴健对两人磕了三个头:“欠你们的恩仇,吴健来世再报。今生的吴健,命是属于陛下的!”说着飞下城墙,只剩两个影武卫看住两人。 箫剑就坐在虹莲身边,苌霄泛着蓝光笼罩身边四人。吴健与影武卫们缓步上前,箫剑转过苍白的脸咧开了苍白的嘴角:“吴大人,你看我这几个兄弟如何?” 吴健脸色肃然:“我真羡慕你有这样的兄弟,并肩作战,共御万军!”同时心中感慨:曾经我也有这样的兄弟啊! “曾经你也有这样的兄弟。”箫剑还是浅笑着,“却因为一个王座物是人非!”吴健脸色一震,又愧又怒:“你这是急着投胎!” 箫剑摊摊手:“现在连一只蚂蚁能取我的性命,大人又何必急在一时?不如先看场好戏。” 吴健看着他的笑突然心头起毛:“什么好戏?” 箫剑含笑,眼露光芒:“和二十年前一样,逼宫造反的好戏!”吴健瞪大了双眼…… “都给我住手!”一声娇喝响彻天际,君启天竟然被那个五旗探兵制住,短刀横在皇帝脖颈前!所有人都震惊了,连魏统领都不敢轻举妄动。那探兵摘下头盔,一袭银发随风飞舞,冰玉般的脸庞如广寒天上。 “姬护法?!”君启天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想过燳焱教会对他不轨!“你这是干什么?不要忘了燳焱教是如何有如今盛势的!” 姬护法淡淡笑了,如春风拂面,冰雪消融,但却森寒无比:“我当然不会忘记,二十年前若不是我教相助,凭你那帝王残军如何能一举屠尽蚩尤军?”左右大惊,没想到燳焱教与皇帝间竟有如此渊源! 君启天脸色沉怒:“那你还敢造次?朕只要广布天下,你们就会身败名裂!” 姬护法嗤笑一声:“你敢吗?只要你说出去就是承认了你的暴举,皇帝的威名也会一败涂地。”君启天不说话了,脸色深沉。“况且……”姬护法舔舔嘴唇,“我们不过是重演二十年前的好戏罢了。先皇暴死,新皇登基,我教又能千秋万代!” 君启天眼瞳收缩,无尽滋味涌上心头。 “疯子!”魏统领一声怒吼,几十个影武卫急速逼来,他也化成漫天黑影笼罩四周。姬护法微哼一声,无尽寒气爆出,战舰甲板全部结成了寒冰!黑影也被冻住,一个个影武卫被冰封在空中,脸色狰狞。砰,魏统领眨眼便到她身前,影子化成魔兽飞扑而去,武魂觉醒十五重天! 寒冰瞬间粉碎,阳光透着冰尘说不出的寒冷。姬护法却不躲闪,手中短刀轻轻按下,君启天脖颈顿时划开了血痕。魏统领无奈地大喝一声,急忙收起杀招,落在两人身前。 “魏大人不要这样盯着我,看看四周吧。” 魏统领转身,却见密密麻麻的人影从天而来,落在了三台战舰之上,每个人胸前都印有黑红火焰!还在惊怒中,远方又扬起漫天风尘。大地在颤抖,绵延无尽的铁蹄席卷而来,千百张战旗飘舞着大大的“辽”字! “辽源国大军来了!”既然探兵是假的,军情当然也是假的。燳焱教反叛,辽源军轻而易举地挺进了沙漠。 帝王军和蚩尤军顿时停止战斗,望着急速冲来的敌军,每个人又都是毅然的威凛。“列阵!”列将军大吼,帝王军急速派兵列阵,几十个大将军纷纷落在军阵面前,三十七万军魂又凝成了铜墙铁壁!四万多的蚩尤将士也分庭而立,漠烟看着远方的辽源国军眼色飘忽。 轰……三十万辽源国军停在两里外,独特的吆喝声响彻天际。“喝!”帝王军齐声大喝,七十万军吼撼天动地!辽源国战车上站起来两人,一个是辽源大皇子,另一个竟是汉明国八皇子君景泰!大皇子一挥手,辽源军停止声浪,帝王军也安静了下来。所有汉明国人看着缓缓而来的君景泰,震惊得无以复加:近来突起的贤德皇子,如今竟然投靠了辽源国?! 君景泰驾着汗血宝马停在两军中央,扬起头对着君启天高喊:“父皇,儿臣给您请安了!” 君启天双目冒火,已是气得胸欲爆炸,吼声滚滚:“孽畜!竟然叛国犯上,你的心被狗吃了吗!”帝王军又是齐声大喝,声浪险些把君景泰震下马。他狼狈地再坐直,阴险地笑笑:“这可是向父皇你学习的,您现在不就像当年的皇祖父一样吗?” 君启天语噎,种种往事又上心头,五味杂陈。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该还的罪孽终究躲不过,但……他嗤笑一声:“那又如何?朕是霸王,从来不会有错误!” “没错,你是铁血霸王。”君景泰突然歇斯底里,“你根本就没打算传位给我们兄弟任何一人,你早已打算将这万里江山带进坟墓!我很清楚,所以装疯卖傻隐藏才华,处心积虑灭掉诸位皇兄,终于等到了今天!父皇,您老了,让儿臣接下您的皇冠吧!哈哈哈……” 咻,突然十几道铁箭如雷霆般轰向君景泰,刚近身却被一股金芒扫落。王战英缓缓落在君景泰身边,战舰上独臂的铁甲将军放下手中铁弓,双目喷火。当他看到赤心剑灵的一刹那就认出了文松云,却迫于身份不得不攻击昔日好友,如今又遇上通敌叛国的八皇子,满腔的愤怒已压抑不住。 皇帝并没有责怪他的轻举妄动,反而朗笑起来:“铁甲少将有功!所有汉明将士听令!” “在!”一声齐喝震散风沙,所有帝王军、万泰军、影武卫,都仰望着战舰上孤高的身影。君启天咧嘴笑道:“杀敌抗辱,保家卫国!纵然朕崩于非命,也要将朕之霸道践行!苍天作证,历史为鉴,纵遗臭千古,朕也无愧王之名!” “遵圣旨!”所有将士热泪盈眶,这一刻真正的热血才汹涌澎湃,因为真正的帝王又苏醒了!帝王军齐步而上,每一步踏下都震动大地,坚定地迎上辽源大军。 辽源大皇子皱起眉头:“朋友,你说的援军呢?如果只是骗本王,我军立刻撤走,不躺这浑水!”君景泰微微转头:“辽亲王莫急,用不着你们动手,答应给你们的西北三十城也不会食言。”他看着不断逼近的帝王军,却很淡然地笑着:即便只是撑撑场面,你辽源国还妄想能抽身出去吗? “父皇,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二十年前的你还有什么特征?”君启天身形一震,心中升起极度的不安:“难道?!” 君景泰点点头,张开双臂大喝:“我的帝王军将士,此刻不展露你们的忠心更待何时?!” 话音落,前进的帝王军猛然停止,一半将士竟拔刀抵在另一半的肩上! 第七十九章 男儿热血烫沙场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狂风凛冽,风沙割面,热浪滚滚。帝王军将士不可思议地看着拔刀相向的昔日战友,四目相对尽是无奈与愤怒。 “阿狼,你竟然叛国?!我们说好的精忠报国、叱咤沙场呢?!”这是一个战士的怒吼。 “大哥,对不起。我们只是选择了不同阵营而已,并没有叛国!”这是一个兄弟的绝决。 “胡扯!放下你手中的刀,否则我们恩断义绝!” “自古贤臣择明主而侍,无所谓正邪!” “你他妈的是军人!” …… 骚乱不断传出,帝王军分成了两半,君景泰一方完全占据了主动。看着分裂的军队,君启天却是真的心寒了,一切都是因果循环…… “放下武器投降的将士依然会受朕的重用,否则就头断沙场!哈哈哈……”君景泰狂妄地笑着,都已经自称“朕”了。的确,如今二十万帝王军归顺,燳焱教相助,身后还有辽源国大军撑腰,他已是胜券在握。这历经沧桑的东方帝国,又将迎来一次大动荡了。 乱世造英雄,谁又能想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这一次,与二十年前不同的是,多了几个英雄。 “陛下,抬起您的头颅,霸王永远不能低头!”君景风一袭银白战甲,手握蚩尤戟,驾着一骑白马嗒嗒而来,犹如荒漠中的一缕青烟,风轻云淡。冲过混乱的帝王军,直奔向君景泰! “景风?你怎么在这?”君景泰小吃一惊,眨眼便看他从马背跃起,蚩尤戟激发出十丈鎏金魔光劈来!出手太快了,所有人都震惊无比。“混账,你敢杀我就等着给皇帝收尸吧!”君景泰还得意地叫着,君景风却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战戟撕裂沙地,来势不减! “啊!王壮士快救我!”君景泰惊恐地尖叫一声,拉起马头就要转身逃跑,王战英咋舌一下飞身而上,抵上了蚩尤戟。轰……帝王手轰碎戟芒,灵力炸飞四周沙土,君景泰连同汗血宝马被炸飞十丈,摔得灰头土脸。王战英落在他身边,君景风依然稳坐白马,英姿飒爽。 君景泰狼狈站起,恶狠狠道:“混账!朕的帝王军,斩断所有叛军的头颅!”叫声滚滚,他恶狠狠地笑了。但笑容凝住,反叛的帝王军并没有动手,因为大约有十万叛乱军竟反过来斩断了其余叛军的长刀!杂乱的惨叫声与呐喊声刚刚传出就消失,剩余的十万叛军尽数被制住!叛军头抵长刀被压跪在地,帝王军将士们个个眼露凶光,恨不得直接砍头。 “这,这是怎么回事?!”君景泰歇斯底里,完全不敢相信这剧烈的转变。君景风横直战戟,朗声喝道:“我们早已查清被你笼络的帝王军,有一半被解甲归田,另一半也已在掌控之中!” “不可能!”君景泰后退两步:“那这十万人是从哪来……”他不说话了,显然知道了答案。君景风举起蚩尤戟,高声道:“没错,他们是我封神军的将士!” “哦!!”十万封神军齐声高呼,人们都还没对这急转的形势反应过来。君启天看着万军前方的君景风,竟有些热泪盈眶。朕一生最大的失误与危机,竟由他来解救,上天真是待朕不薄! “弟兄们,杀!”君景风一骑在前,十万风神军追随着将军冲向三十万辽源大军! “将士们,出击!”君启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朗声高喊!剩余十五万帝王军也冲锋而去,留下五万人看守十万叛军。 “还有我们蚩尤战士,不能因小失大!”蚩尤军首领一挥手,年轻的蚩尤战士们也融入汉明国大军,近三十万战士义无反顾地冲锋!卡萨城民欢呼呐喊,为他们的战士助威,响声震荡,方圆百里清晰可闻! “姬护法,快动手!”君景泰狼狈地逃回辽源大军,对着满脸黑线的辽源大皇子弯腰:“辽亲王,只要您助我登上王位,整个汉明西部都可以让给贵国!”大皇子鄙夷地唾了一口,但现在已经容不得他抽身了,因为大军压境就在眼前! “我要整个汉明国依附我辽源帝国!”辽亲王大喝,一挥战旗,三十万辽源国军也冲锋而上。君景泰愣了一下,无奈地点点头。 轰隆隆……两军交锋,战争爆发! “既然如此,永别了!”姬护法一声娇喝,君启天平静地闭上了双眼。这样结束也不错,景风定会成为一代明君,朕的错误就随朕堕入黄泉吧…… “鬼影缚!”突然一道影子附上姬护法的影子,强如她也不由地顿了一顿。但就只是这一瞬间,魏统领双目猛然射出两道黑光没入皇帝体内!君启天猛地睁开眼,姬护法恼怒一喝,附体的影子被逼出,短刀直接抹断了君启天的脖子! “陛下!”左右将臣悲痛大吼,战斗中的汉明将士们听到讣告并没有军心不稳,反而更加勇猛! “陛下说了,即使他死于非命,也要将他的王道践行下去!”君景风悲痛大吼,战戟一挥斩断十人,所向披靡! “杀!!护我河山,保家卫国,血溅沙场,纵死不悔!”汉明将士齐声高唱战歌,万军凝成一条心,辽源军开始抵挡不住攻势了。 地上是混战,战舰上也是混战!上万燳焱教众与万泰军奇士展开了战斗,修士间的战斗更为狂暴,三座战舰不断爆发着灵力风暴,无尽的爆炸杀光在天空闪烁。 鲜血无情挥洒,滚烫了这片沙场! 姬护法顺势飞退,但突然看到倒下的君启天扬起了嘴角,黑影缭绕间变成了吴健的模样!他的影子里冒出一个人,赫然是君启天!皇帝将他抱在怀里,悲痛地落下几滴泪。姬护法又转身冲来,无尽寒气凝成冰刺直射向君启天。 噗,姬护法瞪大双眼,因为君启天竟单手抓住了冰刺,用力一握便瓦解了寒冰!“武帝的修为!怎么可能?”她玉手一挥再度射来十几道冰刀,君启天头也不抬地击出一掌,巍峨皇气顿时崩碎冰刃!姬护法被震退十步,再欲往前时却被两个万泰军武帝挡住了,三人在甲板上混战。 君启天无声地抽泣,颤抖的脸上挤出了很多皱纹。他怀里的吴健张嘴想说些什么,但鲜血从断掉的喉咙咕噜涌出,他只能微笑着。君启天哀伤道:“四弟,来生不要再和我做兄弟!”吴健摇了摇头,终于闭上双眼,像沉睡一般失去了生机。 君启天紧紧抱着他,身体颤抖。帝王铁血无仁性,龙虎少泪也含情。“这一生,你为朕抛弃了真实的自己,做了太多违心之事……”他不说话了,将尸体轻轻放下,对瘫坐在旁边的魏统领点点头,大踏步向姬护法走去。 “传朕圣旨:燳焱教即刻起为叛国邪教,一干门徒尽数处死!”四周响起错落的“遵旨”,皇室一方更加拼命了。两位武帝在君启天的示意下撤开,只剩他和姬护法对峙。他向虚空横握,一把黄金龙剑显化而出,巍峨皇气顿时涌遍全身! “万钧,二十年不见了,你还好吗?”君启天抚过黄金剑,剑鸣微微。姬护法眼瞳收缩,因为一道黄金剑芒扑面而来,瞬间炸开她所有寒毛!她立刻飞身后撤,脚下的战舰甲板竟被劈成了两半!咻,君启天的身影瞬间到她身前,双眼冷如猛虎。 横扫万钧,百米剑光贯体而过,姬护法被击向高空,身上盔甲尽数粉碎。嗡,残余的剑光将她身后的残云撕成碎片,滚滚皇威如太阳闪烁! “杀!”君启天仰天长啸,汉明战士们更是呐喊震天,士气大增! 君启天又竖劈一剑,剑光挟万钧之势冲向姬雪玫,眼看要香消玉殒。叮,突然一道月光洒下,万钧剑芒竟被融化殆尽!一个比女人还美丽的男子抱住姬雪玫,为她擦去嘴角的血迹,温柔含笑道:“若是让你死了,戾焱肯定会撕碎我的。” 燳焱教五大护法之一,沧月。 君启天怒吼着擎剑而上,仙剑劈穿两人的虚影,转头看两人竟已在两里开外!又有一对美丽的孪生姐妹出现,她们接过姬雪玫消失了身影。沧月一扭头,瞬间又回到了君启天面前!君启天本能地挥剑而下,却被他裸手挡住!右手泛滥的月光不断消融万钧剑的威芒,一直微笑着的沧月面冷如冰:“皇帝陛下,你这借来的修为能不能撑到我发泄完怒火的时候?” 君启天哈哈大笑起来:“朕的怒火会烧尽一切!” 咻,轰轰轰……一金一白两道光急速而动,轰塌远方的沙丘,击碎天上的淡云。人们惊讶于皇帝的强大修为,但也只是一瞬,因为到处都是生死之战,随时都有生命被收割。燳焱教还有一位护法也来了,无情刀鬼范无音已至无刀之境,随手一挥便是万千刀魂粉碎血肉。大约有三十位武帝在对战,但燳焱教太强大了,竟要胜过万泰军奇士! 卡萨城内残破的街道上,箫剑却很悠闲地调侃石磊:“死鱼眼,你到底是什么?”石磊翻了翻白眼,拿起酒壶狂饮几口:“傻小子,你就是这样称呼前辈的?”箫剑鄙夷道:“一个嗜赌如命的小偷而已,快把我的银袋还给我,你知道堕途刀片的重要性!” 石磊摇摇头:“年轻人,什么是重要的都不清楚。”说着扔给他一枚铁片,赫然是被偷的堕途刀片!石磊站起来拍拍屁股:“好了,我的事终于结束了。要不是打赌输给了贞治皇帝,我也不会帮忙封印蚩尤族,搞出一大堆麻烦事!” 箫剑顿时大吃一惊:贞治皇可是三百年前的汉明皇帝!转头却不见了石磊的身影,只留下他的声音:“傻小子,努力活下去吧。我可是在你身上下了不少赌注啊,别让我输太多……” 箫剑暗骂他几句,身后便响起了几声呻吟,几人都幽幽醒来了。传来的呐喊与战乱声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活着,四人终于能说会儿话了。箫剑将堕途刀片递给李义凌,他犹豫了几下收了起来。箫剑叹口气:“八皇子造反,燳焱教叛国,汉明与辽源正在大战!” “你说什么?!”三人和虹莲都震惊不已,李义凌更是拖着步伐爬上城墙的空洞,看着远方呆若木鸡。他们也都爬了上来,都没想到过这种情形。燳焱教叛国,曾经让人引以为傲的东土第一大教,顷刻间成了通敌叛国的邪教,这让我如何能接受?!李义凌双拳握得发白,突然狠狠打了箫剑一拳,把他击倒在地:“是你一手策划的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对不对?!” 箫剑吐口血沫子,缓缓站起:“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反叛之心早已深种,无人可改变。要是打我能让你舒服点,你就动手吧。”两人针锋相对,其他三人也不知道说起什么。李义凌摇着头:“不,我要亲眼见证!”说着竟跳下城墙,向混乱的战场飞奔而去。 “这傻子,他连拿刀的力气都没了,赶去送死吗?!”小猪懊恼一声跟了上去,箫剑也紧跟其后。虹莲和赤心剑灵也想跟上去却被箫剑制止了:“你们去护送一个人。” 李义凌冲进了战场,愤怒地推开眼前的士兵。几把弯刀砍来,却被箫剑和小猪挡住了。李义凌向着东边的战舰坚定地跑去,箫剑和小猪就在身边抵挡袭来的敌人。终于来到战舰前方,又有几个修士掉落而下,失去生机。 李义凌喘着粗气,向高空大喊:“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告诉我!”轰,一道璀璨刀光逼退两个武帝,范无音俯视而下深叹口气:“义凌,还记得为师的话吗?世事无对错,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 “那我该相信谁?”李义凌大吼:“我的荣耀应该归于何处?师父,你告诉我!”范无音摇摇头,两位武帝再度攻来,他连忙迎战。看着一个个燳焱教众与皇家奇士生死交战,其中还有许多好友,李义凌的眼泪不住涌出。他信仰了二十几年的荣耀,顷刻间崩塌! “啊!”他猛然大吼,拿出堕途刀柄便飞空而上,无尽刀魂笼罩着他冲向范无音。嗡,凌厉的刀芒惊退两位武帝,李义凌双目尽是混沌,手中堕途刀激发出了十丈刀影!刀光映在范无音颤抖的脸庞,无情刀鬼又笑了,他祭出所有堕途刀片迎向刀光。 “即刻起为师将你逐出门墙!这一刀,惊艳老夫!” 铿,轰……千万刀光四射,附近几十人顿时千疮百孔,箫剑和小猪连忙躲避。待刀光散去,李义凌的身躯坠落而下,小猪急忙接过他,却看到他身上插满了刀片!范无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去,箫剑两人急忙撤退。 “报——神乱之地突现菌人大军进犯我西南边境!”一骑快马赶来,看到眼前混乱的战局只能高声喊出军报。话语一出,所有人震惊无比! “太好了!天助我也!”君景泰笑呼,颓势的辽源军队又升起了士气。 君景风击退王战英,怒骂一声:“这些小人!竟然趁乱抽刀,可恶!” “嘿嘿,你在看哪?再来战!”帝王手再度轰来,君景风根本抽不开身。一片骂声传出,汉明军队明显军心不稳了。前方应敌,后背遭袭,实在是大大危机! “可恶!千算万算没想到杀出一帮菌人!”箫剑斩掉几人,恼怒不已。小猪背着李义凌气喘吁吁:“西南西南,对了,梵音寺是不是在西南?”箫剑一愣,“梵音寺在江南以东,江南在西南五郡东北,并不算近。你问这个干嘛?”小猪将李义凌扔过来:“你先背着,我联系一下大王,他们应该在那附近!”说完他便飞空而上,身后圣猪魔影发着诡异的嚎叫。 西南边境,这是一片绵延的乱石山,此刻却被十几万只绿色的小人占领。他们冲过乱石,留守的士兵们还在做最后的抵抗,但突破防线的菌人已开始掠夺最近的村庄。 “不行了!将军不在,我们挡不住了!”一个老兵看着铺天盖地的菌人,无奈地叹口气,然后便淹没在绿色的人潮中。西南边境最后一座城墙也被攻破,绵延的绿色就要席卷广袤的土地! 突然熊熊烈火燃烧,绵延十里,挡住了所有菌人的前路! “啾啾……”菌人怕火,连忙后退。菌人首领连忙飞到火焰前方大声呼喊,火焰的上空站出来伟岸的身影,赫然是银貂妖王!熊,他手中的九尾火灵闪烁着白光,虚空都似被燃烧。 “妖族之王,为什么要帮助人类?”菌人首领舞着石器,语气有些忌惮。如果对上青丘妖族,他们可要遭殃了,这可是种族上的相克。银貂妖王冷冷扫视着半人高的菌人,冷峻一笑:“本王刚要讨伐一个人类,你们就出来捣乱,让本王极其不爽!”说完,火焰背后出现了黑压压的兽影,绵延十里! 菌人们胆怯了,首领呀呀乱叫却不敢贸然进攻,天知道来了多少兽人?! “我们得知封神军赶去西北沙漠,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样吧,我们把掠夺到的财富分你们一半,你们让我们过去!”菌人首领扯着笑,露出尖尖的牙齿。妖王也笑了,手中圣兵激发出漫天妖火…… 呜呜,呜呜,战场边的传令兵被吓到,连忙掏出腰间的传音贝壳。他双眼发光,掏出扩音贝大吼:“青丘国妖王现身西南,击退菌人大军!” 场面一片哗然,汉明将士们爆发出冲天喝彩,辽源国人却是恼怒不已。卡萨城民们向天祈祷:“真是天佑汉明!” 第八十章 蚩尤魂散风伯去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情势再一次逆转,汉明士兵士气高昂,辽源大军开始败退了。辽亲王此刻是恨透了君景泰,巴不得交出他与汉明皇帝重归于好,当然也只是痴人说梦了。怪只怪利益攻心,权力蒙蔽了他的双眼。 “辽亲王,贵国的战力难道还抵不过疲惫的杂军吗?”君景泰嚷嚷着躲避刀剑,全身各处已挂了不少彩,若不是王战英护着他早已丧命。辽亲王怒喝一声无视他,战车与主力悄然后退。君景泰眼看情势不妙要跟上去,异变突起。 “小皇子,你要去哪?”王战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威猛一拳直接将他砸倒在地!七窍流血,耳朵失聪,君景泰只看到微笑而来的君景风便失去了意识。 王战英突然停止了攻击,抱手笑笑:“我答应你的事完成了,这荒谬的战斗也可以结束了。”君景泰像拎狗一样将君景风拎起,对王战英微微一笑:“你何不回来中原?这里是你血脉的本源。” 王战英摇摇头:“轩辕血脉如今只剩我一人,生我养我的家在辽源,不在这里。传说就应该以传说的样子消失,唯有未知才是永恒。”君景风点点头。王战英突然冲过来,蚩尤戟正正刺中他胸膛!他咳出大口血,拍拍君景风肩膀:“蚩尤传人,后会有期。” 后退,战戟拔出,他踉跄着飞回辽源军营。君景风将八皇子高举,声音凝聚内力四震:“反贼已擒住!将士们,杀啊!”三十万汉明将士高喊,士气更盛。辽亲王看到落败重伤的王战英惊住了,撤退的念头更盛。 “哈哈哈……杀得痛快!”漠烟在辽源军队里横冲直撞,美丽的身体却散发着不协调的霸气。风伯附体,她现在只不过是具躯壳。突然看到后退的辽亲王,她长啸一声飞驰而去,滚滚飓风吹飞人群。 “保护亲王!”老将军大吼,三个武帝迎上飞廉之怒。漠烟大力击飞一个武帝,大笑着正要再发起神威,突然身体一痛动弹不得!“死!”两把弯刀狠狠劈在她身上,她如炮弹般飞射数里,狠狠砸进一座红岩山! “哇……”漠烟冲出山体,却踉跄着摔落在地。她的皮肤开始龟裂,鲜血染红沙土。“此具身体太脆弱!”“漠烟”硬撑着站起,才发现在头顶飞舞哀嚎的蚩尤冤魂!荒魂包围了整片山群,山顶上还站着许许多多的妇女老人,都是观战的蚩尤族人! “漠烟”热泪盈眶:“吾之灵力将尽,且让吾解放兄长后人之魂吧!”她张开双臂大吼,狂风将整片山群包围,蚩尤族人捂着眼却看到荒魂们飞出,最后的结界破碎了。 “呜……”阴风怒号,飞沙走石,乌云聚拢,百鬼夜行!十万荒魂一齐飞向战场,天地顿时暗了下来,盈盈发光的鬼魂冲向辽源士兵。“哇……”灵魂入体,人顿时恍惚,迎来的便是对手的长刀! 荒魂上下纷飞,只一瞬便杀了三万多人! 蚩尤荒魂仰天长嚎,一如生前般勇猛无敌!人虽死了,保家卫国之心不灭!思想灭了,驰骋沙场的执念不灭! 辽源士兵们慌了,他们何曾与鬼魂战斗过?有人开始逃跑,更多人如效应般逃跑,任将领如何命令都止不住退势。辽亲王深叹一口气,挥起军旗:“撤退!”辽源大军急速撤军,汉明士兵们趁胜追击,一直跨过八百里沙漠,将他们逼出国界才算结束。这当然要花很长时间,已是后话。 辽源军退败,燳焱教也落荒而逃。待几十万大军远去,被俘虏的叛军也开始转移,荒败的卡萨城战区才迎来了安静。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了,漫天的鬼魂却围着四艘战舰不肯散去,君启天被困在里面。鬼哭震天动地,仅剩的几千卫兵保护着皇帝,皇帝危坐在龙椅,看着四周狰狞的鬼魂面无表情。 “暴君!暴君!”一个鬼魂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吓得他脸色更白。 “还我蚩尤清白!”又有几个鬼魂扑来,却被卫兵打散。 “还我蚩尤英魂!”散魂重聚,怨念不灭。 …… 到处都是哀嚎,到处都是泣血的呼唤,卫兵们明显快到了崩溃的边缘。不知道此刻君启天在想些什么,抓着龙椅的手苍白如尸。 而箫剑这时走进了红岩山群,这里是一片辽阔的村庄,蚩尤族人堵在入口水泄不通。箫剑扫视着一张张憔悴却视死如归的脸庞,湛蓝的双眼盈满了泪水。“放心吧,我不是来杀人的。”背后的苌霄剑泛出微微光芒,点点星光围绕在他身边,似乎有声音隔着时空呼唤。有人哭了,因为每一点蓝光都传递出荒魂的思念。 呼,风将光点瞬间传遍每个角落,历尽苦难的蚩尤族人拥抱着哭泣。哭声响彻天空,连远古战舰处都听得到。荒魂们安静了下来,纷纷望着红岩山群,有些茫然,有些伤感。 箫剑一步一晃地往里走,蚩尤族人们让开一条路,他走到了奄奄一息的漠烟面前。漠烟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对着箫剑伸出鲜血遍布的手,发出最后的哭声:“救救我,救救我……” 箫剑紧紧握住她的手,双眼蓝得发光:“风神,我来兑现诺言了!” …… “陛下,是时候面对错误了。”魏统领无力地坐在龙椅旁,君启天茫然醒来,看着魏统领苍老的面容竟大声哭了出来。“魏叔,朕错了……可是,朕好不甘心,不甘心!朕只想要一个人陪着,为什么却得不到一颗真心?”铁血帝王此刻哭得像受伤的孩子,魏统领抱着他轻抚后背。 “真心一直都在,只是你没睁开过眼睛。”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君启天如电击般站起,愣愣看着前方。荒魂们让开了一条路,虹莲扶着一位紫衣美人,踏着花瓣翩然而来。 紫裙修身,短发飒爽,明眸散发着英气,一切恍若初见。 “阿紫,阿紫!”君启天狠狠抱住紫衣,眼泪横流。紫衣轻轻推开他,温柔地揩去他的眼泪:“我不是娘亲,我是素素啊,父皇。”君启天愣住,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一句“父皇”彻底打开了心结! 皇帝扑通一声跪下,弯腰俯身磕头,涕泗横流:“对不起,对不起……”哭声回荡,荒魂们开始变得平静,四周人看着佝偻的皇帝唏嘘不已。 “因为你的王道伤害了这么多人,如此结局对你来说已是幸运至极!”言侯爷与飞宇将军也来到甲板上,君启天抬头看到两人又是重重磕了一头:“飞宇大哥,子羲老弟,对不起……” 两人深深一叹,“这个称呼,是最后一次了……” 下跪的帝王,哭泣的男人,在漫天精灵中定格成名为“命运”的画面。 “嗒嗒啦嗒啦吽……”婉转的歌声娓娓响起,素素拿出蚩尤休女的战殳(注),跳着独特的舞蹈。突然嘹亮的歌声从东方传来,原来是所有蚩尤族人齐声唱起了挽歌,这是送给出征的家人最古老的歌谣。 歌声相伴,十万荒魂缓缓升空,乌云渐渐散开,露出条条月光。 一枚蓝色流星突然蹿上高空,翻滚的蓝光犹如地狱的魔眼。那是箫剑,如陨星一般蒸腾着滚滚魂光。他睁开双目,一蓝一绿!飞廉之羽悬浮在他头顶,无尽伟力注入手中长剑。他横抬起苌霄,青蓝剑光激射出五里,劈开了夜空! 横扫剑光,如一片蔚蓝的海水扫过天空,扫开乌云,扫开阴霾。剑光所过,一个个灵魂微笑着消散,去往另一个奇异的空间。一剑过,蔚蓝在天空荡漾,十万荒魂如极光消融。 天地都安静地欣赏这壮丽的景象,极光荡漾在每一个脸上,吻去泪痕。荒魂散尽了,蓝光熄灭了,又一道绿色光柱通天而起,飞廉之羽随风消散。风伯族人对着崩塌的风伯台祈祷,漠烟仰望着绿光中的身影,深深行礼:“你的到来,解放了所有人。感谢……” 呼,绿光消失,箫剑从空中坠下。意识消失,苌霄古剑都脱手而出,一边坠落肢体还一边喷裂着鲜血。 “箫剑!”虹莲与赤心飞身而上,她抱住箫剑,他抓住苌霄。三人缓缓落在冰冷的沙地上,四处看都是漆黑与寒冷,只有远方摇曳的灯火。噗噗,又有三人会和,是小猪背着昏迷的李义凌和一直没露面的木夏。 “云,你没事吧!”木夏担心地打量着赤心,他微微一笑:“我是剑灵,死不了。”她将赤心锁收起,四人相互对视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一切都变化得太快了。 冷风吹过,木夏打了个冷颤:“这里好黑啊,四周都像看不到尽头。” 虹莲将苌霄插回剑鞘,微微笑道:“也不是啊,天亮了就会很美的。”小猪憨厚地笑了,赤心剑灵也微笑,木夏淡淡上扬嘴角:“所以一切都结束了?” “不。”四人背靠背成圈,面对黑压压包围过来的士兵。 “天字罪犯箫剑,欺君犯上,滥杀无辜,杀无赦!”士兵们大吼着涌来,四人长啸一声迎战而上…… 烈火在燃烧,箫剑困在烈火中无法躲避。突然一把长剑插进后背,无尽火光冲进伤口,痛不欲生! “啊!”箫剑的叫声惊醒了虹莲,她连忙拍拍他苍白的脸。“喂,死了没?死了说句话。” 箫剑有些茫然地看着她,环顾四周只见陈设精美,古韵古香。他俯躺在一张木塌上,微风吹起旁边的窗帷,送来荷花的清香。箫剑想动一下,后背猛然传来撕心的疼痛,不禁倒吸冷气。原来后背包上了厚厚的绷带,他动弹不得。 虹莲一边帮他解开绷带一边埋怨:“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一个小小武尊搞出这么大阵仗,没死已经很幸运了。现在整个局面大变,燳焱教成邪教,八皇子被赐死罪,皇帝也公开重审二十年前蚩尤冤案,还他们清白。” 箫剑笑笑:“那我昏迷了几天?” 虹莲道:“四天。”解开绷带,她再一次动容,即使不是第一次看见也觉得恐怖:一道长长的伤口撕开背脊,岩浆般的血流发着红光!玉指轻轻抚摸伤痕,她温柔问道:“疼吗?” “不疼,有点痒。你要是能帮我按摩一下就好了。”箫剑刚笑就感到无比疼痛,原来是虹莲狠拍了一下,他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呵呵呵……”虹莲笑如银铃,箫剑擦擦冷汗也不禁笑了。她帮他换过药绑好绷带,箫剑艰难地靠着窗坐起来。看着窗外的荷塘,他感到了许久没有的平静:“如果我没猜错,这里是皇后的地方吧。” 虹莲微微一愣,随即释然:“你小子什么时候连皇后都骗到手了?那晚我们被士兵追杀,若不是她出手相助就麻烦了。” 箫剑白了她一眼:“说得我好像女人公敌一样。我夺走了受宠的爱妃,让她保住了皇后的位置,她当然得感谢我啰。”虹莲脸色不太自然:“说起来皇帝为什么还要追杀你?你都解开了他二十年的心结,他应该感谢你才对。” 箫剑突然凑过来,两张脸挨得很近,让她不由地有些紧张。他意味深长地笑道:“玉儿啊,这就是你不懂男人的地方了。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放过抢走心爱女人的敌人的!” “还记得我说过第三个害怕的事吗?就是害怕你回不到我身边啊。” 虹莲瞪大美眸,目光对上箫剑立刻别过。她脸色微红,眼神躲闪,长长的睫毛眨巴几下。箫剑噗嗤一声笑了,往后坐回去:“难得看到你这小女生的模样,还是很可爱的。哈哈哈……”虹莲狠狠白了他一眼,却不知透着万千风情。 “咳咳,言归正传。”箫剑收起笑,“不知为何,苌霄竟然无法治愈我背脊的伤势。你有什么头绪吗?” 虹莲摇摇头:“会不会你那晚运用苌霄之力过度所致?” 箫剑思忖:“应该不是。我是借助风伯之力超度冤魂的,八门封禁只开了一门,所以现在的剑噬不是很严重。”他突然眼前一亮:“魂,应该是我使用魂析,灵魂受损的缘故!” 箫剑摸摸后背,回想起刚才的梦境,脸色沉重:“如此看来,我灵魂受损的地方,苌霄便无法治愈。这还真是棘手啊……”虹莲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默了。 吱呀,木门打开,皇后语凤走了进来。说了些客套话,皇后才说到正题:“陛下明日便正式册立景风为太子,素素为太子妃。” “什么?他们两个不是亲兄妹吗?”虹莲张大小嘴,箫剑笑道:“忘了告诉你,素素的亲爹不是皇帝,是言侯爷!”虹莲脑袋有些短路,这关系未免太过错乱了! “其实紫姐姐在进宫以前就已有身孕了。”语凤道出缘由,“蚩尤遭屠之后,陛下仍有牵连之意。紫姐姐担心深爱的言郎受牵连,便谎称素素是公主,逃出宫交给言侯抚养,算是给陛下的警示。陛下本想抢夺,心灰意冷的紫姐姐最终自刎宫前,陛下才收起了杀心。” 她叹口气:“本来只有我一人知道这个秘密,真是孽缘!” 虹莲问道:“那皇帝是如何知道真相的?”语凤也不解,箫剑摊摊手:“我没告诉他,肯定是紫娘娘亲自告诉他的。还记得冰心试炼吗?”两人随即恍然。没错,冰心试炼时君启天看见了紫曦,隐藏了二十年的真相浮出水面。各种刺激之下,君启天才会如此反常,导致了后面的事件。 荷塘边,石桥上,六个人齐聚。 赤心问道:“箫兄有何打算?” “整个汉明国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箫剑摊摊手:“我答应过雨蝉要去解救林夕,不知道她现在如何,我得走一趟药阁。”虹莲没有阻止,因为她知道阻止也没有用,这才是箫剑。小猪听到“雨蝉”二字自然满口答应,赤心看着木夏:“我们脱离了鲁班门,现下也无去处,便和箫兄走一趟吧。” 木夏点点头:“我不会再离开你的。” 众人看向李义凌,他还犹如雕塑一般面无表情。这次巨变受伤最深的莫过于他了,他向天自顾自道:“失去了信仰的人,该去哪里寻找?” “用爱。”木夏突然道:“用爱重新找到你的荣耀吧!” 李义凌愣愣看着她好一会儿,然后目光转回箫剑:“箫剑,你我之间还有一场决斗。我将启程去极北之地,在我回来之前可不要死了!”箫剑笑笑:“等着你回来取我人头!” 李义凌飞空而去,五人也离开了江南。 可是刚走出城门就看到许许多多和尚赶去东方,还有许多佛教信徒也向东赶去。几人抬头,看到东边的天空缭绕着妖气,顿时大惊失色。 “快走!妖族大举进犯梵音寺!”路过的罗汉们神色慌张。 “这是怎么回事?”几人看向小猪,小猪干笑着交代了缘由。 “你说温子墨?!”箫剑对这画师印象颇深,没想到他竟会和小狐扯上关系。“了尘大师于我有恩,我不能袖手旁观!”说完一行人也赶向东方,东方妖气通天。 注:殳(音同舒),是手持一种长柄勾头似的器具,可以取物,可以打击乐器,后成为兵器,相传为蚩尤所造。 第八十一章 佛者无言了红尘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梵音寺,千百庙宇尽被妖气吞没。银貂妖王率领三万兽人立于寺门上空,三千佛徒已经出动,更有无数人在山下观望。 “十天之期已到,请贵寺交出了尘和尚!”妖王语气森寒。 “阿弥陀佛。”苦竹住持单手合十,毫不退让:“老衲的说法仍和十天前一样,了尘不可能破色戒。” “没错!了尘师叔是得道高僧,岂会沾染女色?!”一个弟子站出来,其余人纷纷附和。连围观的民众们也鸣不平:“大师不可能贪恋女色的!”每年的年初祭司都由了尘主持,可谓深得民心。 “聒噪!”妖王大吼一声,熊熊妖火燃起,顿时天地都燥热几分。“本王一直很敬佩佛家,但本王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交出了尘,否则血洗梵音寺!”局势焦灼,人声鼎沸。 箫剑几人往山上挤,突然看到角落的菩提树下有一人抱头颤抖,赫然是温子墨。箫剑直接拎起他衣领,愤怒道:“你这胆小鬼,给我出去澄清了尘大师的诬告!”温子墨被吓到了,连忙摇头:“不,不要!妖太可怕了,我出去会死的!” “你说什么?”箫剑怒吼,硕大的拳头直接打飞温子墨,出拳的却是小猪。他又提起瑟瑟发抖的温子墨,失望透顶:“小狐姐姐要我保护你,现在看来你这孬种根本不值得!小狐姐姐真是瞎了眼!” “小狐?”温子墨一愣,“原来她叫小狐……也就是说,她也是妖?!”仿佛世界崩塌一般,他六神无主,不敢相信事实。箫剑觉得事有蹊跷,在他的印象中温子墨是极聪明的人,不可能如此胆小慌乱。 “我们提他去见了尘大师。” 几人终于来到梵音寺偏门,警备的和尚们认出了箫剑这个“师弟”,在问情缘由后放行了。再次来到后院,又见到那颗大榕树和榕树下的棋盘,只不过只有了尘独自下棋。 箫剑将温子墨扔到树下,他连忙跪坐低头。箫剑急忙道:“大师……” “嘘……”了尘示意所有人安静,“观棋不语,方为真君子。”几人看他气定神闲地落黑子,白子竟自动落下!虽然觉得神奇,小猪还是担心道:“你这和尚,大祸临头了还这么悠闲!我家大王的怒火,纵是所有和尚死了都浇不灭!” “是这样吗?”了尘只说了几个字,又自顾自下起棋来。几人虽然着急却无办法,这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大约半柱香之后,了尘拿起黑子却迟迟落不下,皱起眉头道:“子墨,如果是你,这步棋该如何下?” 温子墨身形一颤,惭愧地抬起头不敢直视了尘的眼睛,毕竟是因为他才招致了如此灾祸!“这个……黑子已到死局,不,不用再下了。”温子墨低声道。 “是这样吗?”了尘还是只说了几个字。 轰!天空突然爆发出熊熊妖火,妖兽大军真的进攻了!爆炸四起,喊声鼎沸,庙宇倒塌,大地颤抖!温子墨吓得瑟瑟发抖,头低得快碰到地板了。 “师叔,大门被攻破了!”一个脑袋流血的小和尚跑进来报告。了尘站起来叹口气,摸摸小和尚的头,佛光就治愈了伤势。“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了尘宣声佛号就走了出去。 梵音寺大门,半边红墙倒塌,妖火烧起了“梵音寺”牌匾!和尚们和兽人混战一团,战斗规模还不算大,双方强者还没有攻击。妖王负手:“这是最后的通牒,了尘和尚,你若再不出现就等着给弟子们收尸吧!”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平淡响起,了尘和尚静静站在大门前,仿佛一直都站在那里一样。他的身影一出,燃烧牌匾的大火顿时熄灭,所有人都停止了攻击。 “了尘……”苦竹住持被了尘打断,两人对视一眼,住持看到他深若大海的眼眸,叹口气退了几步。妖王瞬间便出现在了尘面前,压抑着怒火:“你就是了尘和尚?” “贫僧法号了尘。” “哼!”妖王猛然轰出一拳,直接将了尘砸飞,撞塌半边红墙!武僧们怒吼着要冲上来,却被了尘制止。他从碎石中缓慢爬出,不顾光头流出的鲜血,依然平静无比:“施主被愤怒蒙蔽了双眼,让贫僧帮你解惑可好?” “去你的秃驴佛号!”妖王大怒,“玷污我妖族王女,还留下了孽种,你可承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一代高僧真的破戒了吗?人都有八卦心理,往往越是叛逆却越兴奋。 了尘深吸一口气,目光瞥了瞥躲在角落里的温子墨,淡淡说了句:“就是这样吗?”全场哗然,他竟没有否认!顿时议论四起,连佛家弟子们也开始指指点点。 “这,这是真的吗?” “大师竟然真的破戒了?!” “什么大师,不过是个衣冠禽兽!” 随着有人质疑,越来越多人开始质疑,平日心存积怨的人们更是破口大骂,恨不得要扑上替天行道才能解心头之恨。看着四周无数的嘴脸,苦竹住持叹口气,他知道了尘的名誉扫地了。 “很好!总算还有点血性!”妖王一挥手,两个鹰人直接将了尘抓住,飞空而去。 “了尘身为执事却无视戒律,立即逐出门墙!”苦竹大声宣告。 妖王拱手:“此间事了,本王多有冒犯,改日再来赔罪!”说完飞空而去,黑压压的兽人大军也急速撤退,只剩收拾残局的和尚和感慨世风日下的愤怒的民众。 温子墨无力地坐在墙角里,箫剑来回踱步却想不到办法。难道要闯青丘王国?他赶紧压下这个念头,刚刚从君启天手里捡回一条命,可不能拿去碰更硬的石头了。 小猪摆摆手:“兄弟淡定点。我看那和尚有两把刷子,不会那么快死的。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啥,我说的可是实话。”箫剑叹口气:“大师修为高深,安全应该可以自保,只是冤情难洗。” “是我害了他!”一直不吭声的温子墨狠狠锤了锤墙面,情绪稳定了许多。“我对不起大师,对不起小狐。” “你个孬种!”小猪恨恨道。 温子墨自嘲一笑:“你说得对,我是胆小鬼,尤其是面对妖族的时候。小时候,我因为窥透人心的异能被视为妖魔,父母在村里人的逼迫下抛弃了我。在我快病死的时候,有个男人救了我。那时我六岁,一眼就看出了他是犬妖。” 众人安静下来,剩温子墨沉浸在回忆里:“他去人类村庄里偷东西喂我,抢药铺给我治病,足足守护了我两个月。他开始教我画画,教我运用异能帮助人们,一年后我技成离开。 “又是一年后的早上,一群猎魔人出现在我面前。我从他们的记忆里看到了救我的犬妖,竟然是猎杀了三百猎魔人的大妖!我拒绝作画,那是我唯一一次拒绝作画。然后我又偷偷去寻找他,没想到那伙猎魔人竟跟在我后面找到了他! “他只看了我一眼,便化出本体大肆杀戮。八岁的我就倒在地上看他活生生撕碎三十多个人,鲜血溅红了我的双眼!”温子墨脸色煞白,显然还心有余悸。“这种场面对你们修士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我这种胆小鬼已足够恐怖,恐怖到我失去了理智,竟拿起旁边死尸的长刀,狠狠刺穿了他的心脏!” 几人大惊,温子墨泪光点点,脸色有些狰狞:“当我反应过来,只看到剩下的五个猎魔人疯了一般砍他,到死他都不敢相信是我杀了他!那个充满了惊愕与愤怒的眼神,那双嗜血的眼睛,牢牢刻在我心里……” 众人沉默,温子墨擦干泪水。虹莲有些恼怒:“即便如此,也不能成为你逃避的理由。你既然与小狐妹妹有夫妻之实,就应当勇敢站出来!让一个和尚替你背锅,算什么男人?” 温子墨缓缓站起,咬着牙关点点头:“我要去见小狐一面!”众人看向了小猪,他连忙摇头:“我可不想帮这懦夫。” 箫剑道:“只有你一个人熟悉青丘国,你不去谁去?况且小狐不是叫你好好照顾你的姐夫吗?” 小猪哼哼一声:“我可不认同这种人是我姐夫!”温子墨低下头,小猪叹口气:“不过看到小狐姐姐在幽闭之宫里哭泣,我也难受。我带你去见她,但你小子要敢惹小狐姐姐伤心,我弄死你!”温子墨连忙答应,两人便启程去青丘国,箫剑五人赶往西南古林里的药阁百筑。 药阁百筑,漆黑的密室里,林夕躺在床上眼光呆滞。沉重的石门开启,江逸尘走了进来:“都三个半月了,你还在期待什么?” 林夕转转目光,背过身不说话。江逸尘坐在她旁边,轻轻抚摸她的秀发:“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开心,我未来的娘子?” 林夕厌恶道:“拿开你的手,让我出去!” 江逸尘还是微笑着:“我告诉你最近的大事件吧,皇帝率四十万帝王军围攻箫剑一人,举国震惊。” “你说什么?”林夕惊得坐起,然后坚定摇头:“不可能!一个军队围攻一个人?你想骗我也找个像样的谎话吧!” “啧啧啧。”江逸尘笑得更温柔了,“他好像抢走了皇帝的爱妃,惹得龙颜大怒。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会这么胆大包天吗?”林夕沉默,她太知道箫剑的性格了,抢回虹莲姐根本无需考虑。 “所以,结果呢?”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放心吧,他没死。不得不佩服他的命真大!”看到林夕安松一口气,他闪过一丝恼怒:“可惜你也就现在知道真相了。”说完雨蝉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走出来,林夕缩到床头,满脸无奈与愤怒。她怎样都想不到,雨蝉竟然和江逸尘同流合污!第一次知道真相时她差点气晕过去。 “小姐,这是最后一次了,喝了就解脱了。”雨蝉含笑着递过来,林夕看着污垢的药水,双目决绝。她端起碗正要喝下,江逸尘却打断了一下:“师妹,你当真想好了?” 林夕嘲讽一笑:“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把玄女晶精给你的!”说完大口吞下药水。看着她倒在床上,江逸尘满脸暗怒:“把她送到神乱之地。”待雨蝉抱走林夕,他狠狠砸陷石墙:“我哪里不如箫剑那个傻帽!不甘心,我不甘心!”石室回荡着他的怒骂声与笑声,“呵呵呵,也罢。待我毁掉他,你不从也得从。九天玄女加上先天药体,我将要赢得天下!哈哈哈……” 箫剑等人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急速赶往药阁百筑。进入葱郁的西南古林,森林独有的幽静让人顿时放松。四人在高大的树木上急速飞驰,怕飞上高空会被药阁发觉。 咻,上空传来破空声。 灵敏的神识让箫剑一震,他顿时飞出树顶,向那几个掠过的黑衣人冲去。三个黑衣人,其中一个身后背着一位白衣蒙面的人!尽管毫无理由,但箫剑笃定她就是林夕! “放下她!”箫剑怒吼,携着无尽血火拔剑冲去。 三个黑衣人对视一眼,一人瞬间转身迎向箫剑,前面两人更加快速地飞离。叮,箫剑大惊:迎面而来的是一道天外飞仙般的寒光,连兵刃都未看清,只有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眸。 “血梅堂!”他转惊为怒,滚滚火焰在体表凝成铠甲,澎湃的神识笼罩四周。他终于看清了她的动作,一把短剑撕裂着光芒已至心口!铿,他心头剧痛,整个人被击飞向后,赶来的虹莲唤出几朵剑花才将他接住。杀手明显一愣,看到手中短剑已被火焰融化。正要转身远遁,却发现封锁了整片空间的赤黄光链,四人已经将她围住。 箫剑脸色有些发青,喘着大气道:“你们要将林夕掳去哪?血梅堂为何要对药阁圣女下手?难道……”难道江逸尘跟血梅堂有关系?!他不说话了,脸色暗沉。 杀手沉默着,对四周警备。赤心摇摇头:“不用挣扎了,你是不可能逃出领域的。” 箫剑终于理顺气息,但怒火更盛:“快说!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又沉默了一会儿,杀手竟然轻笑起来,声音清脆却依然毫无感情:“有人一直责备我说话太多,临死前我偏不想说了。”说完她娇喝一声,无尽血色梅花瓣从体内飞出,纷纷洒洒向四人。花瓣划破空间,如龙卷将她笼罩,狂暴的灵力动荡开来!一击必中,不中则退,被擒则亡,这才是血梅堂的杀手! “她要自爆了!赤心,封锁住空间!”领域发动,四周空间尽被封锁。但出人意料的是箫剑竟冲进领域里,冲向那狂暴的血梅花群!无尽血火在右手凝成魔爪,狠狠撕裂花墙!一双寒眸闪光,一道火焰喷发,然后是惊天的爆炸! 轰!领域动荡,余波竟毁掉下方的小片树林,赤心锁震动一息后平静下来。领域打开,无尽火焰褪去,片片梅花瓣燃成灰烬纷飞。箫剑看着手中的一株异草沉思不语。 “那个杀手呢?”木夏问道。 箫剑递过手中异草:“我没能阻止她,自爆后她化成了这株草,你们认得出来吗?”赤心与木夏摇摇头,虹莲看着绿叶上的一点红,脑袋一痛险些倒下。箫剑急忙扶住她:“莫非是什么远古之物?” 虹莲揉揉脑袋:“我记不清了。残缺的画面呼之欲出,但就是不可得!” “既然如此不必强求。”箫剑叹口气,“还有她最后喊出的‘零姐’二字,我毫无头绪。”三人也摇摇头。 “我总感觉有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我就是其中的棋子。”箫剑道,“现在的局势要渐渐明朗了。” 嗡,就在此时,一股玄奥的波动划过苍穹,所有人从头到尾地打了个冷战。虹莲看向西南,脸色有些惊讶:“神乱之地,竟传来天脉的气息!” 什么?!箫剑脱口道:“天脉神器不是在天华派吗?兵灵还和狼祖在虚空里大战呢!”他心中的火脉血滴没爆发,证明狼祖还活着,也证明天华祖师还活着。虹莲摇摇头:“我也奇怪,但这股气息不会错。” 赤心道:“那两个杀手也飞向了西南。既然如此,我们去闯一闯这神乱之地吧!”箫剑收起异草,四人向神乱之地赶去。 封天墓,四周的石山竟扎了许多营帐,七绝天医再次汇集于此。七色灵力再度加固封印,乱石地上一个方圆五里的法印熠熠发光。光芒熄灭,天医们脸色苍白。 药老问:“可有箫剑的消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武老叹口气:“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威老嗤笑一声:“何必费力去找?让他自己来找我们便好。” 虚奶奶眉间一挑:“你什么意思?!” 威老道:“他与小夕交情不浅,只要小夕在这,他就会自投罗网。”啪,虚奶奶竟扇了他一巴掌,少女般的脸庞威仪大盛:“我不允许任何伤害小夕的事!”威老并没有生气,但反驳道:“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道!我们当然会将对小夕的伤害伤到最低,况且这本来就是她的任务,不是吗?” “你!”虚奶奶甩过黑发,“反正我不同意,你们这些老头子看着办吧!”几个老头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药老劝道:“七妹莫动怒,我们不会伤害小夕的。”虚奶奶才满意点点头,封印区外突然传来了江逸尘的声音:“师妹又离家出走了!” “你说什么?”药老怒道:“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她吗?!” 江逸尘跪下:“师妹这三个多月来一直闷闷不乐,是我不忍心才让雨蝉陪她出去散散心,然后失去了踪迹。”天医们哗然,虚奶奶赶紧问道:“在哪跟丢的?” “西南边境。她们应该逃向神乱之地了!” “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她,带回来直接成亲!”虚奶奶鼓起小腮帮:“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不能再惯着她!”几个老头笑笑不说话。 “是。”江逸尘露出了暗笑。 第八十二章 神乱纷争见梦儿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北冥之涯,宏伟的燳焱教总部现在已成了漫山的废墟。除了少数骨干之外,大部分燳焱教众早已弃教逃离,黑暗的天空下是沉默的残垣。 但黑暗中闪过一道光,一抹白衣再次站在峭壁上,身后的暗门禁闭。 暗室里,戾焱恭敬地站立,脸带混沌的黑衣人沉沉笑道:“他还真敢独战四十万大军,真是有趣!” 戾焱道:“雪玫行动失败,坏了先生大计,我替她请罪。” 混沌中扫出一道寒光,强若戾焱都打了个冷战。不过目光又收回,黑衣人淡淡道:“无妨。我本来打算控制国家来接管补天事宜,现在的情况反倒引起了我的兴趣。只是,我不希望再看到失败!”戾焱低头称是。 先生又淡淡笑了起来:“毁灭美丽的心碎,真是诱人啊!我要亲自主导这场好戏,呵呵呵……”他的身影散去,戾焱拱手道:“恭送先生,一切都将按计划进行。” 这位“先生”到底是谁?他们的计划是什么?唯一可确定的是,这个计划又将掀起大波浪了。 石门打开,戾焱又看到俏丽的“雪玫”,不由笑笑:“你应该对我有信心。” 她转过身,冰冷的双眸闪过红光:“你就这么相信那个人?我们连他的来历都不清楚。” 戾焱摇摇头,竟露出了向往的神色:“在见过那通天彻地的伟力之后,他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只有他能解开你们的诅咒!”她定定看着他,然后轻轻藏进他怀抱:“不要为了我们乱了你的对错,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 “呵,什么是对错?”戾焱抬头望天,她不说话了。黑沉沉的天空压着绵延的黑山,漆黑的北冥海水敲打着无垠的海涯,静静诉说着什么。 画面转回神乱之地。箫剑一行人已经进入这片土地五天了,依然没有找到关于林夕和血梅堂的线索,反倒经历了几场部落之战。神乱之地,顾名思义是神族聚集的地区,在这面积和汉明国相近的土地上每天都会发生神族间的斗争,因为匮乏的资源。对于亲近灵力的神族来说,越来越稀薄的天地灵力成了生存大计,越来越多人因为灵力不足而猝死,神族的力量也一日不如一日。 所以明明拥有最高天赋的神族,现在的总体力量还比不过人类,只能屈居于这片古老的土地。这里贯行着最古老的法则:弱肉强食,强者为王。没有法律,没有国君,赢了便能扩充领地,享受更多的灵域——汇集天地灵气的神奇之地。 今天,箫剑几人又被卷进一场大规模的战斗:刑天族与女娲族的战争!女娲族人驻守高山上,神女们不断轰下神光;刑天族人没有脑袋,双乳为眼,肚脐为口,不断挥舞着石斧往山上爬去。神光打下一个又一个强壮的刑天人,但他们就像不懂得放弃一般继续冲击。他们扔起巨石,不少神女被砸伤,神光更盛了。 “小心!”赤心抱起木夏躲过几道神光,身旁的古木顿时成烟。几人连忙在刑天人群里躲避,却不幸被刑天首领盯上了。 “吼,吼吼!”一对石斧劈下,两道月牙般的沉重斧芒碾压土地压来,四人合力抵挡却被一击后飞!倒在山脚下,这下子连女娲神女们也发现了。前面是一群刑天壮士汹涌而来,后面是女娲神光不断轰落,真是没有更背的境地了! 为什么几人会被卷入这场战斗呢?事情还得从早上说起。 徘徊了几天的四人今天也毫无目的地闲逛,因为天脉的气息只持续十分钟就消失了,虹莲也感知不到目的地。恰巧来到一片天然温泉,稀疏的古木掩着焦红的山土,烟雾蒸腾的小瀑布们欢快流淌,汇集在一个个小湖泊。 两位大美女看到这场景就走不动了,不说二话便跳进温泉中享受难得的惬意,箫剑和赤心也只好在另一个池子里泡澡。 “这里的天地灵气好浓郁啊,就像牛奶一样!”赤心剑灵深吸一口气躺在湖水上,健壮的上身印着血红的纹路,玄奥无比。箫剑犹豫了一下,道:“松云,你还记得多少生前的事?” 赤心一愣,随即笑笑:“只记得和你、和夏之间的约定,足矣。” “那你的父母呢?亲人呢?” 他摇摇头:“若不是夏告诉我,我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看箫剑沉默,他又笑笑:“是不是不好意思问虹莲,从我这打听打听?嘿嘿,我懂我懂。”箫剑却老实地点点头:“苌霄虹莲与我伴生,玉儿来到我身边一定是有原因的!” “你是怀疑虹莲潜伏在你身边另有隐情?” “当然。” 扑通,旁边响起了击水声。原来他们的话早就被两个女生听到了,虹莲正要过去敲脑袋呢。不过箫剑接下来的话让她停住了:“否则我箫剑何德何能,上天白送一个仙女姐姐给我?要是能找到她的故乡就好了,也算报答她对我屡次的救命之恩。” “呵呵呵……”旁边的木夏忍不住笑了起来,虹莲脸色羞怒有些尴尬。两个男人这才发现被偷听了,懊恼间却听到了两声尖叫,是虹莲与木夏的声音! “怎么了?!”来不及多想,就看到两个姑娘穿好了衣服飞空而走,然后一大群无头的刑天壮汉舞着石斧追去!原来这片温泉是刑天族的一个灵域,他们看到两个美女洗澡误以为是女娲族的神女来侵占领土了! 箫剑和赤心也被发现,四人被追到温泉外的高山下,雄伟的瀑布上飞舞着一个个神女。神女们看到气势汹汹而来的刑天人群,也以为他们要进犯,立马召集大队人马开始了这张荒唐的战斗。两族本就是常年的对敌,这打起来越来越难解,越来越多人参与进来,山脚下一片混乱。 “威武的刑天战神,美丽的女娲神女,请听我一言!”虹莲动听的嗓音响遍山谷,她灵体透光,踩着一朵奇花升上高空。剑灵的气机汹涌澎湃,对灵力极为敏感的神族都停下打斗,纷纷看着她。 “是我打扰了刑天的灵域,引起双方的误会。剑灵自感惭愧,各送上灵剑一把,恳请双方停手,免伤和气。”她红袖一挥,两道花瓣射向刑天首领和神女休宁,赫然是两把精致的短剑,灵力澎湃如海! “哦轰轰!吼吼……”刑天首领一阵高兴,嚷嚷几下就率领撤退了。看着一个个无头巨人离去,四人都不禁擦擦冷汗。女娲休宁收起灵剑,对虹莲单手化圆行礼:“尊贵的千古剑灵,受到那群野蛮人的骚扰真是辛苦了,欢迎来我女娲一族。” 虹莲暗送口气,没想到从龙渊那顺手牵来的灵剑这么管用。 瀑布飞出一道水桥,四人便踩在水上自动升腾,身边溅起道道彩虹。来到瀑布顶端,顿时豁然开朗:这是个双面瀑布,另一面瀑布的下方是一座山岳般高大的女娲神像,神像下是精美的屋舍村庄!鲜花绿草,蜂飞蝶舞,水车款款,银杏黄黄;神女们轻纱飘飘,白衣素素,翩然飞舞。几人降到神像下,眺望这美丽的场景,感叹仙境如画。 休宁摘下奇特的面具,美丽得令人炫目。她对女娲神像行过礼,对神女们道:“大家战斗辛苦了。今日我们有幸请到千古剑灵,大家好好准备迎接客人啰!”一群神女们欢呼着飞回自家里,还有几个少女围在四人周围,尤其好奇地打量着箫剑和赤心两个男人。 “你们长得好奇怪啊!怎么没有胸?”一个紫发刘海的姑娘戳了戳箫剑的胸膛,捂着嘴道:“你的胸部好硬啊,不会生病了吧?” “额……”箫剑扶额无语,“这是胸肌。” “哇!那你们就是姑姑说的男人啰?!”又一个高挑的美丽姑娘围过来。箫剑无奈点点头,顿时引起一阵莺声雀鸣。休宁连忙过来打跑这些好奇的女子,开始带领四人游览。 女娲族人极其好客,每到一家门前都拉着他们进去喝茶吃果,半天过去也没逛多远。但箫剑惊奇的是整个女娲族竟没有一个男人,而且全部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休宁解释道:“我们族人都有不老的容颜,寿命耗尽就会化为彩石重归女娲大神的怀抱。” 箫剑喝下一碗果酒,顿时五脏六腑都被滋润通透!“好喝!那你们是怎么繁衍后代的呢?”顿时所有神女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箫剑挠挠头,又喝下一碗果酒:“我是不是问错话了?” “我们只要喝了禁果酿成的酒就能怀孕哦~”这时一个清脆平和的声音传来,圣洁而和煦:“就是你刚才喝的酒。” 噗!箫剑急忙吐出口中的果酒,顿时哄堂大笑。 “哈哈哈!箫兄,这就是贪杯的后果。孩子满月的时候要记得叫我,我要做干爹!哈哈哈……”赤心笑得前俯后仰,成为剑灵后还是第一次笑得这么欢。 “哦?既然如此你就自己当爹吧!”箫剑拿起酒壶就给他灌进去,又惹得满堂欢笑。 “呵呵呵,你们真逗。”那个声音又传来,“放心吧,男人喝了不会怀孕的。” “那就好那就好。”箫剑连忙看向那声音来源,顿时愣住。虹莲几人看过去也愣住了,竟然是林夕在掩嘴笑着! “林夕,我们找你好久了!”箫剑一个箭步就到她面前,握住她手急忙道:“你没事吧?血梅堂有没有对你怎样?让我看看!”林夕一脸惊慌,休宁咳嗽两声:“这位客人,可不要撒野哦。” 箫剑反应过来连忙撒开手,她揉揉纤弱的手腕,怯怯道:“人家不叫林夕,人家叫梦儿。”几人面面相觑,世间竟会如此相像之人!除了稍显胆怯外,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你真的不是林夕?” “嗯。梦儿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了!”旁边的神女们作证,休宁也点头,箫剑只得颓然坐下。虹莲说明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休宁点点头:“我族与广大神族交好,可以帮你们寻找。”箫剑连忙道谢,心里又升起希望,总比四个人乱找一通强。不过看着梦儿那熟悉的脸庞,总有种隔窗看玻璃的难言感。 “休宁大人,比翼族派来使者,商讨今年灵犀会的嘉宾人选。”一个小萝莉跑进来通报。休宁起身,对虹莲再行一礼,“如此便劳烦剑灵了,我先失陪。”说完跟着小萝莉离开了。虹莲点点头,她们如此盛情不可能只因为自己是剑灵,更多是有求于我们。 “你们说今年会派谁出去呢?”休宁一出去,屋子顿时活跃了起来。那个紫色刘海的妹子抢着道:“真希望是我,我都快三十岁了还没出去过呢!” “我也想出去……”又一个女子叹气。妹子们叽叽喳喳的,箫剑还真不习惯,偷偷跑了出去。来到最高坡的银杏树下,金闪闪的叶子反射夕阳,犹如一片黄云拥抱着星星,美不胜收。 “这可是我们这最老的银杏树,漂亮吧~”箫剑转过身,梦儿背挽着手走上来,轻轻拍了拍苍老的树干:“树爷爷,今天你也很精神哦!” 箫剑笑笑:“树也会说话?” “会呀。”梦儿扬起嘴角,眼睛弯得像月牙儿:“所有的东西都是有感情的。只要你用心去听,就能听到他们的款款情话。”美丽的笑靥一如往昔,更为惊艳。箫剑有些发愣,闭上眼深呼吸,果然听到清风抚动树叶的温柔,就像老树的低笑。 “你怎么跑出来了?” 梦儿在坡崖边坐下,划着两条象牙般白洁的玉腿:“因为这次的嘉宾肯定是梦儿。我不想让姐妹们伤心,所以就出来找树爷爷了。”箫剑也在她身边坐下,从这里可以看到大片的村庄风光和神像瀑布,美景如画。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比翼族的嘉宾必须是熟读‘爱情圣经’的人,梦儿是姐妹里背的最熟的!”她骄傲地扬起小巧的下巴。 箫剑摇头道:“从我的角度看,这里犹如仙境,还是不要去污浊的外面好。” 梦儿歪歪头:“可是有污浊才更能显出美好啊!如果能稍微将污浊变成美好,我想一定会很高兴的。”箫剑一惊,看着她天真的笑容无比动容,此情此景恍如晓晨村的海边倾诉! 他感叹道:“你真像我一个朋友,有着崇高的志向。” “那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箫剑一愣。拯救父亲,挽救家族?不,这只是使命。成仙至圣,名流千古?从未想过。踏破天地,成神永生?有何意义?回首过去,竟发现不知为谁而活,自己却毫无梦想可言!“我,我不知道。” 梦儿惊讶地看着他:“你好奇怪哦,人怎么可以没有梦想呢?” 箫剑目光躲闪,脑海中浮现出复制灵脉时的场景,点点头:“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破碎天地的禁锢,解除剑灵的诅咒吧。”梦儿还是盯着他:“好吧,希望有一天这会成为你真正的梦想。” 两人沉默着看夕阳。片片银杏叶如精灵飞舞,油油的橘红染上两人的脸庞,安静如笔下的阳光。 噗,梦儿竟然将头靠在箫剑肩膀上,他吓了一跳想躲开。“别动。爱情圣经里面说了:当女孩子需要依靠时,男孩子一定要大方地说:我的肩膀就是你的港湾。” 身旁传来柔软,箫剑不知所措:“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知道。”梦儿抬起头,两张脸庞如此接近,“身体只是本能地想和你接触。”箫剑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他没想到这女孩子那么大胆露骨。梦儿轻笑起来:“你这人太好逗了,呵呵呵……可惜我没听到你的心跳声,圣经里说:当一个男人抱着心爱的女人时,心跳会加速。” 箫剑脑中一热,撑起她肩膀:“你真的不是林夕?说的话都和她一样!” 可惜她又怯怯道:“你又来了,我是梦儿。”箫剑定定看着她,不敢相信。 “嗯哼!”身后传来虹莲的娇哼,“该工作了,剑主大人!”箫剑讪讪地跟在虹莲后面,往女娲神像走去。梦儿也跟了上来,五人来到了女娲脚下的“补天洞”。打开沉重的石门,一股厚重的腥风迎面而来。梦儿捏捏鼻子:“里面都是五彩石,也就是说,这是我们女娲族人的坟墓。” “可是这股腥风……”木夏也捏起鼻子。 “这就是我们的工作了。”虹莲率先走了进去,“解决亡灵怨念产生的妖物。”几人也走进了洞口,石门轰然一声落下。 视野瞬间黑暗。往里走,慢慢的有五彩光芒闪烁,然后五彩石越来越多,每一颗五彩石里都有神女生前的记忆。轰,又推开一个石门,顿时光芒大盛。满墙壁都是五彩石,每一颗石头都浮现着画面,长长的岩壁成了回忆的画廊! “好美啊!”梦儿感叹。几人流连于这瑰丽的“坟墓”,五色光点纷纷扬扬。 “呜……”突然有一颗五彩石跳出来,化出狰狞的脸庞冲来。虹莲闪身便到它身前,玉指一点,狂暴剑气便将它分裂成碎片。随着一幅幅画面崩散,五彩石变成了普通的石头,黯淡无光。 梦儿张大嘴巴:“你怎么可以毁掉她的回忆!” 虹莲叹口气:“这也就是为什么休宁大人拜托我们的原因,你们对同胞下不了手吧。”梦儿闭上眼祈祷。几人再往前,越来越多化妖的石头被消灭,腥风也越来越重了。 第八十三章 补天残石凝结怨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轰!又是三块妖石粉碎,虹莲拍怕手:“清理得差不多了。” 眼前是一道泛着蓝光的法门,梦儿往前行礼:“里面是历届休女大人的彩石,是最高一层了。” “那就赶紧结束好回去睡觉吧。”赤心甩甩手直接推开法门,几人都还来不及劝阻。呼……浓重的腥风迎面扑来,犹如腐烂了无旧岁月的尸臭,梦儿顿时呕吐起来。几人皱起鼻子,无尽腥风中突然射出一条七彩的尾巴,末端的镰刀闪闪发光! “梦儿!”箫剑箭步冲到她身前,龙泉应声而出。铿!箫剑抱着梦儿滚落在地,随着一声嘶吼,七彩蝎尾缩进了黑暗。 “这是怎么回事?休宁大人的坟墓应该是最明亮的才对啊!”梦儿顾不了疼痛,直冲进法门。 “等等,危险!”四人也急忙冲进黑暗。 “梦儿,你在哪?!”四人背靠背呼唤,却只有浓厚的腥风呼啸,漆黑不见五指。 “哈……”突然浓郁到极点的腥臭从头顶传来,几人抬头却见八只七彩的眼瞳!轰,两把七彩水晶般的巨钳狠狠砸来,四人急忙散开躲避。大地颤抖,又一条七彩水晶般的蝎尾横扫而来,腥风爆炸成刃! 噔,手中龙泉斩断风刃,双手麻得几乎握不住剑柄! “呀!”梦儿的尖叫传来。箫剑怒了,无尽火焰透体而出,滚滚血火瞬间燃爆四周!虹莲三人飞起躲避,木夏埋怨道:“乱放火的木脑袋,伤到我们怎么办?”但得益于熊熊火光,终于看清了敌人的全貌:一只屋子般大小的七彩晶蝎,八只眼睛,三条蝎尾,两只巨钳;最可怕的是蝎头上有一张狰狞的人脸!梦儿就被中央的蝎尾缠住,已经昏过去了。 转头看,四周竟是空荡荡的石洞,一颗五彩石也没有。虹莲惊道:“莫非所有五彩石结合成了它?!”四人大惊,越想越有可能! “嘶!”晶蝎嘶吼,巨钳剪来,两条蝎尾也乱扫一通。几人不断躲闪抵挡,但狂暴的风刃砸得洞穴摇晃,怕是撑不了多久要塌了。 “领域!”赤心锁直刺进它额头,无尽光链顿时封住了它所有行动。箫剑应声而上,龙泉沐浴着血火劈出惊艳一剑! “唯剑道・血煞!”犹如火山喷发,犹如流星带火,伴随一声惨叫,闪红的剑光将它劈成了两半。 点点火苗飞在四周照亮石洞,箫剑急忙去解开梦儿。用力掰开尾刺,箫剑颤抖着抱起梦儿,却发现她的脸色开始泛彩,皮肤开始变得僵硬!“她被蛰到了,蝎毒正在侵蚀!” 虹莲急道:“快带她出去,休宁大人应该有办法!” 箫剑正要迈步,右脚却刺骨一痛,低头看到尾刺扎进了小腿!“嘶!”晶蝎发出最后的嘶吼,其余两条蝎尾射向箫剑,断开的上半身则冲向虹莲三人!木夏抛出灵丝挡住蝎头,虹莲甩开巨钳却看到三条尾巴淹没了箫剑。 “箫剑!”她娇喝一声,伸手化出千百花瓣,每一片花瓣都飞出光剑齐射向他!咻咻咻,铿铿铿……百剑齐发,却斩不裂晶石分毫。蝎尾在剑光中渐渐融化成形,箫剑抱着梦儿就这样化成了一座雕像! “不!”虹莲眉间牡丹发光,彩石雕像颤动着,虹莲古剑却无法从内破开禁锢!她再度化出光剑不断劈砍,铿然的声响回荡在幽洞,破不开分毫。“给我破!”虹莲有些歇斯底里,但下一剑被赤心挡住了。 “冷静下来,箫剑会没事的!”他的吼声点醒了虹莲,她深吸几口气散去剑影。是她关心则乱了,与剑主的联系并没有减弱,共鸣的灵脉也没有波动。 “嘶哈哈……”困在灵丝的蝎头竟嘲讽地笑了起来。虹莲脸色暗沉,一步便跨到它面前,玉手一抬握出一把十米巨剑!嗡,无尽剑气割裂四周,光剑发着毁灭的剑鸣,她淡淡道:“我只说一次,放开他们。” “嘶……”蝎头刚摇一摇光剑便劈了下来,没有一分犹豫。轰!剑意爆向四周,无数碎石射穿墙壁,无尽剑气割开土地,石室崩塌了!赤心护着木夏,木夏捂着耳朵:“生气的虹莲姐太恐怖了,不能惹不能惹……” 村里的神女们也听到巨响,纷纷看到神像的肩膀爆炸了!顿时乱成一团,正在和比翼族使者交谈的休宁大人深叹口气。 待动荡平息,石洞已经倒塌大半。阳光从破开的后壁照进来,原来这石洞已经处在女娲神像的肩膀后面了。最后一丝阳光红如血,似要燃尽最后的生命。一阵乱石爆开,虹莲握着一颗七彩石兀立。 休宁缓缓落在神像肩膀上,看到这场景不禁捂住了小嘴。“你们干了什么?竟然破坏我族神墓!” 虹莲瞪了她一下,目光化成利剑刺痛她双眼。休宁怒甩袖纱:“千古剑灵,你还想连我也毁了吗?!” 虹莲嘲讽一笑:“休宁大人,不要贼喊捉贼。惹怒了我,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休宁也气乐了:“我女娲一族可不是弱女子,你可要试试?”说完身后飞来了密密麻麻的神女,每一个人都俏脸含怒。木夏要出来解释却被赤心拦住,他淡淡摇头:“相信她。” 虹莲从背后拿出那颗七彩石,淡淡道:“若不想就此身败名裂,休宁大人还是和我们谈谈的好。”休宁见那七彩石脸色一震,转身对愤怒的神女们道:“各位姐妹,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们都放心吗?” “这……休宁大人您哪里话,我们怎么会质疑您呢?”有人出声,其他人也点头附和。休宁点点头:“既然如此,诸位请回家等我消息吧。”神女们陆续飞走,只剩休宁走进石洞,她挥手便布下了结界。 赤心警备起来,虹莲却早已预料到一般,平静道:“休宁大人可不要冲动,单凭你一个人是灭不了我们的。” 休宁脸色深沉:“你都知道些什么?” 虹莲抛着七彩石,接起又抛起,看得休宁更加愤怒:“放下彩石,不可玷污先辈英灵!”她劈来一道神光,虹莲却单手击散。休宁大惊,虹莲淡淡道:“忘了告诉你,女娲灵光虽然很厉害,却恰好对剑灵不管用。你们根本不知道,剑灵受到的诅咒有多大,早已超出了你们能净化的范畴!” “怎么会?!”休宁不相信,又劈来十几道神光,虹莲轻甩红袖尽数击散。这下不得不信了,她颓然坐在地上。 虹莲将七彩石抛给她,她连忙接过,小心翼翼地抚摸。虹莲淡淡道:“让我来告诉你我猜到了什么吧。补天洞亡灵成妖,休宁神墓更是发生巨变,超出了你的能力范畴。恰巧有武力不俗的替罪羊经过,你便授予恩惠让他们帮你清理。本想着双方会同归于尽,你最后补一刀便不了了之,却没想到引起了公众的注意。于是你想杀人灭口,但发现也做不到,现在无计可施了。是也不是?” 休宁抚摸着七彩石,突然轻笑了起来:“我看起来这么坏吗?”虹莲不说话了,三人静静看着她。她抬起头,恢复了平静:“你说的都对,却又都不对。半年前我便发现了补天洞的异常,而这三尾晶蝎也并非我的对手,我只是下不了手而已……” 虹莲道:“她是你什么人?” 休宁举起七彩石,双眼含泪:“我的母上大人!”三人一愣,虹莲微微一叹。 “半年前我来祭拜神墓时,就发现母上的彩石开始吸收其他休宁的灵石。那时候我便可以毁掉她,只是母女情深,我一时心软便视而不见。谁知道才过半个月,连天残石也被吸收同化,我再出手也已经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天残石!”木夏惊道:“就是拿来补天的天残石?!” 休宁无比惭愧地点点头:“我族历代守护天残石,因为每次的补天石都离不开它。三尾晶蝎成形,我虽然可以毁掉它,却无法取出天残石了。而此次补天迫在眉睫,药阁更是几番催促,我情急下遇见千古剑灵,原以为你们能助我取出才拜托你们的。没想到事与愿违……”她叹口气,“对不起,只怪我一时心软才铸成大错!我对不起天下苍生!” “去他的天下苍生!”虹莲撑住她肩膀,凤目如火:“我只关心这晶石能不能破开!”顺着她的指向,休宁才发现成了雕塑的箫剑和梦儿。她惊得站起,擦干泪花激动地走过去,摸着精益剔透的七彩雕像道:“这就是天残石!它竟会被吸引出来,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虹莲心头一咯:箫剑体内有蛟魂灵珠,补天石的材料竟会相互吸引!赤心急道:“那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出来吗?”休宁摇摇头:“融化天残石的方法自古只在补天主派中流传,只有等药阁的人来才能解开。” “不行!”虹莲斩钉截铁,“绝对不能让药阁的人来!”这样就是自投罗网! 休宁没有再问原因,思索道:“传说女娲大神炼制五色石补天,天残石即是剩下的五色石,我族世代守护。但说实话,女娲补天的真实性无法确定,只有这天残石的神力是真。” 木夏道:“那这天残石这么厉害,怎么轻易就被吸收同化了呢?”她无心的话却击中了要害,休宁犹豫许久叹气道:“有一个蒙面人,是他强行将天残石炼化进晶蝎的!” “什么?!”三人大惊,虹莲急道:“你亲眼看到的?” 休宁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我第二次祭墓时恰好碰到他施法,他只看了我一眼我整个人就呆坐在那,仿佛遇到天地主宰一般升不起半点反叛之意。其实遇到你们,让你们帮忙也是前几天夜晚他托梦给我的。还说照办后,我母上大人的灵魂就能得到解放……”她不由地抱紧发抖的双臂,一个神族的首领如受惊的兔子。 虹莲心头大骇,从刚开始苏醒她便隐隐觉察到幕后黑手的存在,现在看来这人未免太过恐怖了!她就这样站在箫剑的雕塑面前,不知不觉到了深夜。其他人都离开了,只有虹莲还静静站在雕像面前。 月光爬进来,照在身后,照不亮一个高大的黑影。黑影似乎从一开始就在那里,却是瞬间出现的!虹莲转过身,并没有很惊讶。她看着他脸上流转的混沌,脸色沉重:“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沉默。 虹莲咋舌,双袖一挥祭出上百道光剑,剑气纵横交错而去。黑衣人还是一动不动,但所有飞剑在周身三尺便化成混沌消散了。虹莲双手忍不住颤了颤,虽然已经知道他很强,却没想到这么强!刚才那招已经尽了她现在的全力,但是脸上没有显露惊慌。 “呵呵呵……”他突然沉沉笑了,“你好像并不惊讶。” 虹莲挑起嘴角,月光爬上她脸庞,美若天仙。“我知道你会来,打渔总要收网的。” 黑衣人摇摇头:“我不讨厌聪明的女人,但是……”他瞬间便出现在虹莲面前,就像跨域了时空!她眼瞳收缩,想后退却发现整个人如置身虚空般无力而窒息!他苍白如尸的手抚摸上虹莲痛苦的脸庞,冷如寒冰:“但是你一直护着他,他何时能长大?” 嗡,一股冲击袭入体内,虹莲抱头惨叫!灵魂急剧震荡,剑灵无力倒下。 他下一秒又出现在箫剑的雕塑面前,抬起苍白的手,无尽混沌在掌心凝聚!轰……突然背后飞来无尽光剑,混沌自动湮灭剑影。他转过身,看到剑灵艰难站起,不停地召唤剑影而来。 “不许碰他!”虹莲大喝,一股剑力瞬间轰塌周身石壁!红袖飞舞,长发随风,她额头的虹莲印记已经凝实。彩石崩塌,地板碎裂,她的剑势还在攀升,因为凝实的印记还在抽出丝丝红线! “呀啊啊啊!”虹莲竟发出惨叫,可以看到她皮肤开始龟裂,但仍坚定地捏印运法!轰,千百红色光剑在身旁旋转成花,空间都颤栗了! “这么美的脸可别毁了。”虹莲双目冻结,因为黑衣人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冰冷的手稀松平常地抚上了她的额头。怎么可能?解开一层禁锢的剑意竟对他毫无影响!黑衣人凑在她耳边动了动嘴,虹莲双目瞪圆。惊讶到此为止,他轻轻按了按她的额头,所有剑势烟消云散!虹莲只感到天崩地裂,缓缓倒在月光中,双眼空洞。 咔咔……黑衣人轻哦一声,看向颤抖的雕塑。他跨一步到雕像面前,雕像里的箫剑猛然转过眼瞳盯住他,双目喷火!“哟!吓到我了!”黑衣人拍拍胸膛,“你们的羁绊真感人啊。好,作为奖励,送你一掌!”他右掌打在雕像上,无尽混沌竟瞬间打碎天残石! “死!”石块纷飞间一道龙剑吐云而出,无尽血火绞碎黑影,剑光竟刺穿山体射向夜空! “你们看!”紫色留海的紫儿指着通天的火焰光柱,一群神女连忙跪下祈祷,都以为是女娲大神显灵了。 “玉儿!”箫剑掠到虹莲面前,双手颤颤地抚摸她龟裂的脸庞,无尽灵力灌进去。混沌再度凝聚,黑衣人毫发无损地出现在前。箫剑斜视他一眼,蓝色的双瞳如洪荒猛兽,慑人心魄! “很棒的眼神!哈哈哈……”黑衣人笑着就化成黑烟消散,并没有再下杀手。箫剑无心纠结他的一堆谜团,当务之急是拯救虹莲,他能感到她的灵力急剧消散!“怎么回事,灵力怎么进不去了?!”没错,纵然他们灵脉相通,此刻却切断了供给! “苌霄,苌霄!”他拔出苌霄剑,划破左手,顿时蓝光盈盈。她龟裂的脸庞开始愈合,在箫剑第十次划破手掌时终于恢复了美丽的容颜,只是额头光洁如玉,剑灵印记消失了! “不要,不要……”箫剑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此刻才感到自己弱小如沧海蚍蜉,面对无垠天地只感无力。焦急的泪水滑落,滴在她月光般的脸上。箫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狂灌灵力,尽管知道毫无用处。 “怎么了?!”休宁和木夏都赶到,惊讶不已。休宁连忙带走石化的梦儿,木夏也催促箫剑抱走虹莲。“喂!木脑袋,醒醒!你怎么了?”叫了几下还叫不醒颤抖的箫剑,木夏狠狠扇了他一耳光,他才发现木夏的存在。 木夏俏冷的面容缓和下来,轻声道:“走吧,虹莲姐会没事的。”三道人影从女娲肩膀飞下,清冷的月光见证着一切。 第二天,梦儿的蝎毒被休宁治好,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只是虹莲依旧不醒,箫剑只是守在她身边不断灌输灵力,灵力有不断反弹消散。就这样过了三天,箫剑脸色苍白身形飘忽,还在徒劳。赤心看不下去了,推开他:“你这样只是徒劳无功,反倒会害了自己!” 箫剑大吼:“我知道,但是我有什么办法?!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对身为剑灵的她几乎不了解,你是剑灵,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啊!” 赤心也怒了:“是,我是剑灵,但你以为我想成为剑灵吗?非人非鬼,情感缺失,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说什么?你诅咒虹莲死?!”箫剑一拳打到他脸上,赤心也还他一拳。两个修士就这样你一拳我一拳扭打在地,惹来几个看热闹的神女。 “你们住手!”木夏娇喝一声,双手灵丝将两人控制,如操控木偶一般分开了两人。鼻青脸肿的两人对视,赤心率先笑了起来:“哈哈哈,箫兄,你这模样连狗都不如!” 箫剑沉默了一会儿后也大笑起来:“你还剑灵呢,猪头还差不多!哈哈哈……”神女看着奇怪的男人叽叽喳喳,只有木夏淡淡一笑:这就是男人间的友谊。 “谁在叫我?”几人看向门口,一个猪头映入眼帘,旁边还跟着戴半边蝴蝶面具的小美女。 第八十四章 女丑尸缠乞血药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小猪,泪儿?!” “箫剑哥哥!”泪星竹欢喜地抱住箫剑,几人对他们的到来很是惊讶。箫剑摸摸她的头:“你能出来,说明小凤苏醒了?” “铛铛铛~”泪星竹挥挥手,一只怪鸟从空间涟漪中飞出,发出“树树树”的叫声。它停在箫剑头上,高傲地抬起它六只小脑袋,扬起七条彩色的尾巴。 箫剑惊叹:“‘开明西有凤凰、鸾鸟,开明南有树鸟,六首。’小凤,你竟进化成了树鸟?!” “树树!”小凤点点中央的大头,其它五个小头像项链般绕着脖子,眼睛都闭着。一身羽毛七彩斑斓,可算摆脱金乌那黑乎乎的毛发了。 “哇!神鸟耶!”一群神女们围过来,一把抢过树鸟,叽叽喳喳地爱抚它。看它无良地在神女胸脯间蹭来蹭去,几个男人表示无语。 “玉姐姐,你怎么了?”泪星竹走到昏迷的虹莲旁边轻声唤着。箫剑叹口气将黑衣人的事告诉他们,泪星竹赶紧拉过陶醉在香海中的小凤:“快,给我看看玉姐姐!” 小凤无奈地啾啾两下,脖子上的五颗头全部睁开双眼,射出十道彩虹般的光芒!古老的神圣笼罩小凤,喧闹的神女们也安静了下来。它扬起七条尾巴,华彩瞬间笼罩虹莲,光芒一闪。待视野恢复,它已经跳到泪儿肩膀低语,恢复如常。 泪星竹道:“小凤说玉姐姐没有大碍,只是灵脉被禁锢了,现在和凡人一样。” 箫剑脱口道:“那是和我丹田粉碎的时候一样?!” 它又啾啾几语,泪星竹继续道,“没有那么糟糕,只是暂时禁锢而已。但这股禁锢的力量太强,连现在的小凤也解除不了,解除方法未知。哦,顺便提一下,小凤现在可是有顶级武帝的水准了哦!” “树,树!”它骄傲地扬起头。现在看来,这里最大的战力还数这只小鸟了。几人也不禁被这小家伙逗乐,放松了心情。赤心对小猪道:“猪兄赶到这里,莫非是青丘国发生了什么?” 小猪叹口气,坐下来抖抖大耳朵:“出大事了!我把那小子悄悄带到幽闭之宫,情人相见很高兴,小狐姐姐都高兴哭了。可在他们聊了半个时辰后,姐姐突然腹中剧痛,羊水流出,就要生了!” 众人惊呼,神女们听到生孩子更是围了过来。 “这么多漂亮姐姐啊,嘿嘿。姐姐们好,我叫朱十崟,就是吃得很多的意思。”他这家伙还不忘自我介绍。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猪妖,快接着讲生孩子呀!”紫儿摆摆手,一群神女附和。 “哦。”小猪砰的一声变成了伟岸男子,倒是惹得一片娇声。他继续道:“但是生产过程不顺利,我这小外甥不知道有多大能耐,在他妈肚子里就引动妖脉大乱,九尾火灵险些暴走!小狐姐姐肚子发着光,她挣扎着惨叫着,看得我都心惊!”一群神女们被吓到了,原来生孩子这么可怕! “她难产了,产婆说这样下去母子都保不住。”小猪叹口气,“但大王不依,说一定要保住姐姐,于是用大神通硬生生将她封存在时间缝隙,暂停了生产。” “我靠,这都行?你们大王太猛了吧!”箫剑忍不住吐出脏话。小猪白了他一眼:“大王可是天狐与神貂的后代,现在是仙妖,强着呢!” “那后来呢?”高挑的青儿催促。 “后来大智者鹤老师说,当今天下只有九大神药中的血药能驱邪保正,引发生命最大的奇迹。所以大王就亲自率领大军去药阁请血药了。” “你们大王这是去抢啊!”紫儿掩嘴笑道。小猪摊摊手:“得不到就抢过来,这可是咱们的格言。”大家都笑了,箫剑道:“抢得好,反正那江逸尘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不过药阁可不是好惹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手。”小猪继续道,“所以我跑来和你一起寻找圣女姐姐,她的可能性更大。” “你说林夕?” “对啊,她可是九天玄女耶,玄女晶精的排名比血药还高!”小猪看箫剑一脸茫然,震惊道:“你难道不知道?!”箫剑尴尬地挠挠头,他还真不知道林夕是如此体质。 “但是玄女晶精只能用一次,取出来就会失去玄女之体。”门口传来动听的声音,原来是梦儿走进来了。 “坏医生?!” “圣女姐姐?!”泪儿和小猪同时惊呼,小猪更是迎了上去。梦儿看他那魁梧的模样不禁吓了一条,连忙摆手道:“你们不会又把我看成那个林夕了吧?我是梦儿,女娲神女!” 小猪看四周人点头,仍是不可置信地摇头:“你不是圣女姐姐,怎么长得一模一样?还知道玄女晶精的事?” 梦儿摊摊手:“长得美怪我啰?九天玄女的故事在古书里多着呢。” 小猪静静盯着她,看得她都有些害怕了。“等等,这股味道!”小猪突然脸色大变,凑到梦儿身前用力嗅闻,吓得她一巴掌将他扇在地上。小猪甩甩头:“好香啊!” “流氓!姐妹们干他!”随着紫儿一声令下,一群神女劈出神光将他打得鼻青脸肿,又变回了猪头。几人哑然失笑,箫剑都无语了。待神女们怒火平息,小猪艰难地爬去,扯着笑自我安慰:“打是疼骂是爱,嘿嘿……” 木夏道:“好了,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小猪砰的一声又变回人类样子,指着梦儿道:“你就是圣女姐姐,只是被篡改了记忆!” “你说什么?!”众人大惊,梦儿更是觉得怪诞至极。 “我有证据!”小猪从空间戒指取出一袋黑乎乎的粉末,顿时一股迷人心神的香气爆炸开来。 “这股香气,和梦儿身上的一样啊!”青儿脱口道。 “没错,这是恋陀花粉,她中了情蛊!”小猪脸色沉重地说出了令人吃惊的话,“这恋陀花是毒花,只在我青丘国内禁的花园里有。少量可以醉人心神,大量或长期服用则会发生剧变,毁人心神,操控记忆!” 箫剑怒了,一把抓过那花粉:“这么危险的东西你怎么随身带着?” 小猪傻笑道:“因为烤肉的时候拿来做调料特别香,我每次都会偷偷取一点出来……”众人扶额,不怕死的吃货啊!“但我肯定不会害圣女姐姐的!制作情蛊的秘法也只有我们青丘妖巫知道,不会落入他人之手的……”小猪往戒指空间里摸摸,脸色呆滞了:“秘法卷轴,不见了!” 众人又是一惊,箫剑都恨不得揍他几拳了。小猪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摇摇头按下心中的猜疑,但冒出的冷汗让他遏制不住那个念头:我只给雨蝉姐姐看过的,难道…… “那如何才能恢复她的记忆?” “不行!还是不恢复的好!”小猪沉沉道,“在她恢复记忆的那一刻,情蛊就会发动,她就只剩半年寿命了!” 箫剑瞪大双眼,梦儿也捂住小嘴。众人沉默着,梦儿轻笑几声:“别这么沉闷,他说的未必是真的呢!”箫剑咽口气:“如何防止她恢复记忆?” 小猪摇摇头:“秘法记载:情动深处情蛊起,销魂七世半载眠。一切看她自己的造化,我们无能为力。”大家都沉默了,木夏突然说道:“还有一个疑点。”她指着一群神女:“你们都说梦儿在这生活了二十年,难道你们的记忆也**控了?” “对啊!”神女们大悟,梦儿拍拍胸脯:“还好我没中什么情蛊。” “以那黑衣人的本事,未必做不到!”箫剑突然握住梦儿的手:“现在只有最后一个方法来确认你是不是林夕。” 梦儿怯怯道:“什么法子?” 箫剑吐口气,有些害羞:“你的左胸如果有一处伤疤就必定是林夕,那是为保护我而受的伤。”全场哗然,梦儿也羞红了脸。 “箫兄弟你难道看过圣女姐姐的身体?”小猪起哄,一群人也纷纷附和,两人更窘了。箫剑松开她的手,梦儿轻轻解开衣领悄悄看了看,似乎仍不太相信事实。她不说话了,转身跑了出去。 “还不快追?这明显是默认了嘛!”木夏把箫剑推出去,大家都笑了。 后来休宁大人也承认是黑衣人篡改了她们的记忆,现在的局面已经和他鱼死网破了。“天残石已毁,不知道未来的命运会如何。”休宁叹口气,“但也不用太过担心,该怎么活就怎么活!”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找到了林夕却又不能唤醒她记忆,不如就让她做个无忧无虑的神女吧。 于是箫剑和她、赤心和木夏四人随同比翼族使者赴灵犀会,小猪则赶去药阁百筑,泪儿和小凤待在女娲灵域照看虹莲。 因为灵犀会半个月后才开始,一行人也不急,半游半赶走了四天。他们跨过高山,走过草原,穿过古林,趟过沼泽;更是见到了许许多多隐蔽的神族:奇肱人,神目族,君子国,菌人国……梦儿还差点在君子国被抢婚,好在箫剑能打,不然她就嫁到那个满是帅哥的国度了。 “呵呵呵……”梦儿看到一个小矮人又笑着去搭讪了。这几天看着她欢快的笑容,箫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林夕,作为圣女的她压抑了太多天性。刚要走过去,却看到那个浑身绿皮的小矮人要攻击她!箫剑瞬间掠去,将小矮人击飞。 “他是尸化了的菌人!”比翼族使者捋胡须,突然拔下几根,后知后觉地惊慌道:“糟了,我们来到了女丑山!” 赤心已将菌人击毙,箫剑闻声也惊道:“你说这座光秃秃的山是女丑山?!” 老人点点头。旁边几个比翼族的年轻护卫们迎上来,其中较年长的说道:“并丰大人,我们还是绕路吧,这里太危险了。” 并丰老人走上前,左肩的大红翅膀微微扫了扫,脸色平缓下来:“还好,女丑尸半年一醒,距下次苏醒还有两个月。”比翼族人都只有一只翅膀,男左女右,雄赤雌青,夫妻必须共同挥动羽翼才能飞翔。他们是爱的象征,夫妻白头偕老,绝不独活。一年一度的灵犀会就是他们的成人礼,同时也是盛大的婚礼仪式,引各族恋人参加。说白了,就是千百对夫妻的结婚典礼,怪不得要熟读爱情圣经的神女作嘉宾。 “女丑尸是什么?”梦儿眼里又泛出好奇。 赤心抢过箫剑的话道:“‘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杀之,以右手鄣其面。’相传名为女丑的女子因受十个太阳灼烧而死,死后右手还遮掩着自己的脸。这当然只是传说,但没想到能在这看见!” “这不是传说。”并丰理理胡子,“女丑生前是仙人,遭烈焰使徒的耀斑轰炸而死。死后怨气不灭,她就葬在这光秃秃的山上,醒来就对着太阳怒吼,远在我们那都听得见。” 箫剑惊奇:“使徒侵占过神乱之地?” “第一次鲲魔南侵之前,各族间可是水火不容啊!”并丰老人率先动身了,一群人开始绕着女丑山行走。走了不知多久,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一株株鬼手树不断地招手。几人停下,终于察觉到了异变。 “这,这好像是最初杀死菌人的地方!”比翼族大哥丁炜上前抚摸干枯的鬼手树干,上面还残留着蓝色的菌人血液。“但是他的尸体不见了!” 并丰警惕:“小心,看起来麻烦了……” 话刚完,眼前的两颗鬼手树突然向两边移开,露出一条通往山顶的路!一声窸窸窣窣的叹息回荡天际,乌云不知不觉掩盖住阳光,几个年轻比翼人双目无神地迈开脚步。箫剑和赤心连忙挡住他们,每个人扇了两巴掌才醒来。 “不要被迷惑了!” 几个人心有余悸地对视,一个少女都流出了眼泪:“我刚才觉得好恐怖!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心脏,种下恐惧!”丁炜和并丰连忙安抚族人。箫剑眺望着山头,一道光柱穿过乌云定在山顶。 嗡,他背后的苌霄剑竟然发出了淡光,剑鸣微微。 赤心淡淡道:“看来那个女丑看上我们了。” 箫剑点点头:“我和你去看看,你们都留在这里。” “我也要去!”梦儿和木夏异口同声。 “好吧,但你们得跟在我们身后。” 哒,刚踏进山路一部,顿时画面大变!天空变得扭曲,路边竟伸出无数只美丽的手臂洒着花瓣,一直绵延到山头的光柱!几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每走一步路边的手臂就化成混沌消散,鲜红的花瓣上下纷飞。 “箫,箫剑,我后面好像有东西……”梦儿扯了扯他衣袖,箫剑回头顿时心头一颤:一群没有脸的青衣女鬼在他们后方张牙舞爪!箫剑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千万别回头!不要怕,有我在。” 梦儿咽咽口水,微微笑道:“嗯,你会抱紧我的对不对?” 箫剑愣道:“什么?” “要是我害怕,你会抱紧我的对不对?”看着她清澈的目光,箫剑不由点点头。会心的笑容绽放,四人一步步走到了山头,身后的路尽数化成混沌花瓣。这是一个光秃秃的山头,孤零零的山头。一道阳光就这样死死照在山顶,一具女尸躺在阳光中,右手遮着脸。 赤心上前,走进阳光中,走在她身边。 “你要干什么?”木夏有些担心。赤心笑笑:“当然是看看女丑尸的脸啊,这可是千年谜团啊!” 他伸出手,顿时异变骤起。 轰,天空竟然出现了十个太阳,烈焰似要融化高山!一个伟岸的身影立在太阳上方,一对黄金翅膀轻轻舞动,然后十个太阳全部爆炸了! “我恨啊啊啊!”女丑尸身上突然现出虚影,一个青衣女子仰天怒吼,被太阳风暴淹没。赤心吓得坐下,几人也被刺眼的阳光笼罩…… “刚才那应该就是烈焰使徒的耀斑轰炸吧。”箫剑拍拍怀中梦儿的脑袋,轻笑道:“没事了。”梦儿有些羞赧,却看到赤心又伸手向女丑,四人都屏息以待。赤心抓住女丑冰冷的右手,缓缓移开。 噔,只看到左眼,她漆黑的左眼射出漆黑光芒,熄灭了阳光!天地顿时黑得不见五指,梦儿又紧紧抱住箫剑,两人却听到了赤心的惨叫和木夏的哭泣。然后,万籁俱寂。 “赤心,木夏,你们怎么了?!”箫剑慌乱了,推开梦儿迈步而出。 “箫剑……”才迈出一步,梦儿的声音也消失不见,顿时只剩下箫剑一个人。 “梦儿,赤心,木夏!”他嘶吼着却没有回音,无尽悔恨与懊恼涌上心头,死一般的寂静让他几欲疯狂。“啊!”无尽血火从体内爆炸而出,但火焰刚出现便熄灭了!一缕青光盈盈,捂脸的女丑尸突然站起,苍白的左手抚摸上箫剑的脸庞。 箫剑的每个毛孔都在颤抖,他已不知多久没有这么害怕了,恐惧狠狠抓住了心脏!冰冷的手贴在脸上,他连大气都不肯出。女丑依然捂着脸,左眼又睁开,漆黑光芒顿时灌入箫剑双眼。 “啊!”他惨叫着,七窍都泛着混沌! “火之使者,该死!”女丑竟然开口了,声音沙哑如鸭,难听至极:“赐你死之诅咒,直到太阳陨落,直到苍穹崩塌!呵哈哈哈……”魔鬼般的笑声渐行渐远,箫剑双眼漆黑空洞,直挺挺倒下,苌霄的光芒也消失了。 呼,四个人瞬间出现在山脚,比翼族人们都吓了一跳。 “箫剑,箫剑!”梦儿扶起倒地的箫剑,但他呼吸全无,身体冰冷,如死去一般。“啊!”梦儿突然抱住脑袋惨叫,奇异的光芒笼罩她,似有仙音响起。 “喂,你,你们看啊!”丁炜指着前方,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前方是辽阔的草原,女丑山消失了! 第八十五章 情蛊烧心心不悔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箫剑!” 女娲灵域,昏迷的虹莲惊坐而起,旁边的泪儿等人都吓到了。“玉姐姐,你终于醒了!”泪星竹迎上去,虹莲却满脸惊慌地推开她,踉跄着跑出屋外。 “玉姐姐,你怎么了?”泪儿也走出去,但虹莲仍然像没听到一般。她美丽的眼眸凝视着高空,突然道:“回来了!” 咻,一只机关大鸟从天上急速射来,狠狠撞在女娲神像上!一群神女赶紧跑上神像祭坛,却见铁块中走出一个人,木夏双手夹着两个男人,赫然是赤心剑灵和箫剑! “箫剑哥哥!”泪星竹扶着虹莲走出人群,虚弱的虹莲连忙放平箫剑,检查他五官。“这是,死亡诅咒!”虹莲大惊,心火上涌竟咳出几口鲜血! “玉姐姐,你没事吧?”泪儿担心得眼泪都快掉了,虹莲擦干血迹摇摇头:“无妨,太虚弱了而已。”她又看看木夏怀中的赤心剑灵,对着哭泣的木夏道:“放心吧,剑灵的诅咒比死亡诅咒强,他睡几天就没事了。” 木夏闻声哭得更大声了,她的脸贴着赤心的脸,又一次哭得放纵而忐忑。“虹莲姐,谢谢你。云,云,没事了,没事了……” 等她稳定了情绪,虹莲问起详情。 木夏擦擦红肿的眼睛:“女丑尸攻击我们,他们都中了诅咒。我带他们先回来,梦儿,不,林夕自己飞去药阁了!” “你是说坏医生恢复记忆了?!”泪儿张大小嘴。 木夏点点头:“箫剑倒在她怀里的时候,一枚仙针从她后脑飞出,然后情蛊就发动了。”虹莲侧过箫剑的头,太阳穴处果然有一点闪光。她叹口气:“林夕妹妹用九音针锁住他最后的生机,一切都指望她了……” 药阁百筑,此刻却充满了硝烟的味道。 银貂妖王独自一人站在药阁大门前,身后一里是上万兽人! “大王还是不肯离去?”威老沉着脸,妖王也沉下脸:“药阁济世天下,如今弃本王之求,不怕坏了名声吗?” “名声?”武老气乐了,“你这仗势是来求医吗?我看是又来抢什么人吧,这可没有破戒的和尚!”四周的药阁守卫都不禁笑了。妖王压住火气,拱手道:“恳求贵阁赠予先天血药,我妖族必有重谢!否则……” 陈老也站了出来:“否则你还能踏平我药阁总部不成?这里可不是你青丘国!” “哼!”妖王甩袖,“我阻挡菌人守护贵国西南边境,汉明皇帝也已表态不会插手我们间的事!” 三老黑下老脸,看来今日难以善终了。 “喝!”一万兽人开始进军,颤抖大地;一个个白衣也降落药阁门前,战局一触即发。 “慢着!”一个倩影从远处飞来,短裙轻纱,白衣飘飘。林夕落在双方之间,落地不稳竟摔倒在地。 “小夕?!”武老立刻上来扶起她,关切问道:“你总算回来了,没事吧?”林夕眉间有难言的黑气蔓延,强笑道:“武老大,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她艰难站起,对妖王微微一揖:“我是药阁圣女林夕,可否请大王息怒,让我来解决此事?” “你有先天血药?” “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妖王打量着满脸坚毅的林夕,只觉她不同一般女子,有大慈悲与大气度。还在踌躇间,小猪来到了身边:“大王,圣女姐姐是我的朋友,可以相信。”妖王看看小猪,点点头。兽人大军停止,小猪抱歉地对林夕点点头,她转身向阁内走去。 “小夕,你这是……”威老刚欲发话就被她打断了,此刻的她坚定得像一个战士:“我要见江逸尘!”三老看着她进去,吹胡子干瞪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夕径直闯进江逸尘的阁房,丫鬟们也不敢阻拦。她在大厅里大喊:“江逸尘,你给我出来!江逸尘!” “来了来了。”江逸尘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露着和煦的微笑,但在林夕眼里却觉得恶心。“娘子为何呼唤我?” “呸!谁是你娘子?!”林夕愤怒道,“给我下情蛊,迷惑整个女娲族,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会断子绝孙的!”她气得胸脯乱颤,眼前一黑就欲倒下,心脏跳得像发动机一样,剧烈而疼痛。江逸尘连忙接过她,看她纠结的面容叹口气:“疼就喊出来,在我面前不用强忍着。” “你这,放开你的手!”她推开他,踉跄着坐到地上。 江逸尘摊摊手,叫唤一声雨蝉就从后室里出来了,衣衫还有些不整。她递给林夕一颗药丸:“小姐,吃了它会好受些。” 林夕双目更欲喷火:“奸夫***我竟然和你们生活了这么多年,真是让人后怕!”她拍开雨蝉的手,雨蝉悻悻地站到一边。江逸尘不笑了,走来捏住林夕的脸,双目泛着寒光:“骂够了?如果我没猜错,你今天应该是有求于我吧。女丑尸长得怎样?” “你,这竟然也是你策划的!”林夕花容失色,极度的愤怒与恐惧。江逸尘笑笑:“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我顶多是那位大人的棋子罢了。”那位大人?林夕满腹疑问,但现在无暇顾及了。 她沉沉道:“你这间谍,不怕我向七老告发你?” “你去啊!”江逸尘站起来,无比从容,“且不说你要求我的血药救你的小白脸,便是让你去告发又有谁会信你?那位大人连我都没见过,谁会相信我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派来的间谍?” “你!”林夕语噎。沉默了一会儿,她似是做好了觉悟:“说吧,什么条件。” “哦?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清楚。”他的笑在林夕眼里真是欠打,但不得不低声下气:“师兄,我恳求你赐我先天血药,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呵呵呵,哈哈哈……”他满意地狂笑,林夕却死死压着羞辱的怒火。他抚摸着她的侧脸,凑到她耳边道:“当然是让你心甘情愿做我妻子啊,师妹。”说完竟伸出舌头舔她如玉的脸庞! 林夕闭着眼,全身都在颤抖。掌心也被自己的指甲刺破,但她还是缓缓点了头。 “哈哈哈,玄女晶精是我的!”他又得意大笑,旁边的雨蝉也祝贺两人。林夕缓缓站起:“我也有一个条件:我的贞洁,只能在新婚之夜给你。在此之前你不能碰我一根手指头,否则你永远也别想得到它!” 看她满脸的绝决,江逸尘点点头:“你迟早都是我的,也不急在一时。”确实不能逼的太狠了,玄女晶精若不是真心情愿交付是没用的。他右指划破左手腕,一条血柱被引出来。鲜血一出顿时香飘四溢,林夕身上的情蛊疼痛都减弱许多。 他双手召出火焰,将一大堆奇怪的草药进行炼化,最后把鲜血也融进去。血药成,无尽药香炮弹般四涌,连药阁外的妖王等人都闻得清清楚楚!妖王叹道:“香飘十里,生死人,肉白骨,真的是先天血药!” 雨蝉将血药装进玉盒,两粒玫瑰色的药丸美如珍珠。江逸尘脸色苍白,虚脱般倒在椅子上:“一颗给箫剑,另一个你自己服用,可以解情蛊之毒。”林夕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他微微一笑:“我可不希望自己的新娘半年就死了。” 收好药盒,林夕道:“你就不怕我一去不回?” “你不敢。血药里有更强的诅咒,你懂的。”林夕咋舌一下,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了:“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看着她消失的身影,江逸尘也不知道怎地笑了:“谢我?你也未免太过善良了。” 雨蝉淡淡道:“你这么善做主张,不害怕吗?” 江逸尘摇摇头:“那位大人应该还不至于这么闲吧……” 林夕走出阁外,妖王和小猪连忙迎上来。她斩钉截铁道:“你们不会使用方法,等我救活箫剑再去青丘国。小猪,你跟我走。”妖王无奈点头,小猪便背起林夕急速赶往女娲灵域。 飞瀑勾勒几道彩虹,女娲石像擎石补天。 小猪飞了一天一夜,降落而下。神女们早已等待多时,林夕却被小猪拦住。她疑惑地看着他,小猪有些惭愧地低下头,拿出一个盒子:“也许是我害了你,圣女姐姐。这里面是绝情草和它磨成的粉,每天喝一勺可以抑制情蛊的疼痛,如果实在受不了就把草叶含下吧。” “含下会怎样?” 小猪目光闪烁:“绝情,不痛。” 林夕双手颤了颤,还是收了起来:“谢谢你。”小猪叹口气,也跟她走进了病室。木夏还在照看昏迷的赤心剑灵,虹莲等人则守在箫剑身边。没有多说,林夕脱下他上衣,盈盈跪下。 取出血药,香飘十里,人人称奇。她捏着这美丽的药丸,如水的双眸倒映出玫瑰的色彩: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救你了……她抚摸了一下他刚毅的脸,顿时心中一痛,但眼神是如此刻苦而深情。 含下血药,捏开他嘴巴,香唇吻了上去。 微呼起,但是没人敢说话,连泪星竹也只是跺跺脚。叮,九音针飞出太阳穴,林夕右手运针直接插在他心口!轰……无尽药力涌向四周,丝丝黑气在两人四周缭绕,一个骷髅型的诅咒在箫剑胸膛挣扎。 “嗯……”林夕闭着眼不让眼泪流出,这是极度疼痛而激出的泪水,心脏如被死神捏住。九音针在胸膛各处运转,她嘴里不断灌进灵力,丝丝晶莹流出双唇。大家都静静祈祷,看着那骷髅缓缓升空,渐渐消散。 “嗯啊!”箫剑猛然睁开眼,漆黑如墨!他挣扎着要推开林夕,小猪连忙按住他。林夕的意识已经模糊,九音针掉到地上。她环抱住他脖子,希望能传达无尽的思念:回来吧,求求你…… “啊啊!”意识中,箫剑在女丑尸魂的缠绕下挣扎。他听到了,真真切切听到林夕的心声!“放开我,放开我!” 嗡!一道神光破开黑暗,如玫瑰般艳红。 “呼……”女丑尸魂被这道红光灼烧,捂着脸放开了箫剑。他拔出背后苌霄,长剑早已饥渴难耐! “我恨,我恨!”女丑尸魂四处躲避,鬼音刺耳。 箫剑叹口气:“想必你也是伤心人,让我来解放你吧!”苌霄喷出滚滚蓝光,剑意缭绕。 “烈焰,杀了烈焰使徒!”女丑尖叫着,“否则死亡诅咒将永不平息!” 箫剑点点头:“若他真的该死,我会为你报仇。”女丑凄惨地笑了,在苌霄剑气中化成光点消散…… 睁开眼,又一次觉得世界如此亲切。怀中温软如玉,林夕的脸还贴在自己耳鬓,幽香沁鼻。箫剑将她放倒在床,苌霄剑意通过双手传递给她。 “这就是情蛊吗?”箫剑的声音沙哑至极。 小猪点点头:“若她再动情,一次会比一次厉害。” 箫剑紧紧握着她的手,湛蓝的双眼盈满泪水,空洞却深邃。这一刻,所有人都觉得他变了,连虹莲都觉得他处在遥远的彼岸,孤身一人。 又过了一天,林夕终于醒来。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箫剑,她温柔地笑了,仿佛所有的疼痛都化成了灰烬。箫剑心有所感醒来,迷蒙的双眼看到她,傻笑着脱口道:“仙女……” “噗嗤,现在知道叫人家仙女了?”林夕淡淡笑道。箫剑才完全醒来,脸色微红地挠挠头。 林夕没有多作休息便要求去青丘国行医,小猪和箫剑陪她一起去,其余人留在女娲灵域休养。穿越虫洞,只消半天便来到青丘境内。踏上这片辽阔的古林,英蛮壮阔的气息顿时贯穿每一个毛孔,让人不禁狂喊几声。 “嗷呜!”箫剑就是这么做,然后四周回应起一声声狼嚎,顿时嚎叫声响彻天空。 “呵呵呵……”林夕掩嘴笑着,小猪拍拍他肩膀:“兄弟,这附近都是狼崽子,没事不要乱嚎。”箫剑摆摆手:“嚎的爽!” 三人又横跨了半个青丘国,终于赶到妖族王殿。一群人早已围满幽闭之宫,有妖族巫女、大臣、妖后……温子墨和了尘和尚也在,不过被戴上了拷链。见林夕到来,妖王也不多说,拱手道:“圣女若能救得小狐,妖族视你为王卿!”小猪都吓了一跳,这可是最高礼遇啊,大王还真是喜爱他这侄女。 “先不要言谢。”林夕看着冻结时空中的小狐,脸色凝重:“她肚子里的孩子妖气太盛,恐怕只能保住一个……” “保大,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小狐性命!”妖王斩钉截铁。 “不,这不是小狐的心愿。”温子墨遥遥喊道,“她说过即使是死也要生出孩子!” “哼!”妖王狠狠甩一巴掌,巨大的兽爪直接将温子墨扇飞十米,倒地不起。“人妖杂种,自古难容!” 林夕叹口气,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救人而已。妖王解开冻结的时间,小狐惨痛的叫声顿时让人头皮发麻。这是每一个母亲必须经历的痛苦,深入骨髓里让人想到死亡的痛苦,伟大的痛苦。 “小狐,深呼吸,深呼吸!”林夕也接生过不少孩子,连忙抓住她手,灌入清凉的药力。小狐疼得止不住眼泪,哭腔难忍:“林夕,我会死吗?我的孩子会死吗?” 咚,她的大肚子又开始闹腾,妖光四溢。小狐哭喊得更大声了,一群接生婆手忙脚乱。 “不会的,相信我,我可是药阁圣女啊。”林夕保持着笑容,给她服下了血药。嗡……药力肉眼可见环绕着她的肚子,小家伙微微安定了下来。大家看状不由擦了擦汗,看起来有效果。 “啊啊啊!”小狐突然又惨叫起来,这次竟要化出原型!双瞳如核,利牙伸出,长爪锐利!“快固定她四肢,不能伤了她自己!”小猪和箫剑紧紧按住她,她挣扎着嘶吼着,犹如疯狂的野兽。 “她相公呢?!”林夕急速运针,脸色凝重道:“我需要他的血!” 众人看向一脸淡然的了尘和尚,他单手合十宣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爱莫能助。” “你们看他作甚,不可能是了尘大师!”林夕已是香汗淋漓。 众人这才注意到缓缓爬走的温子墨,妖王恍然大悟,怒吼一声将他隔空抓来!“吼!”化出本体虚影对他狂吼,温子墨胆战心惊:“不要,不要杀我!” “小狐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东西!”妖王将他扔到床边,他颤颤地站起来看着野兽般的妻子,全身都止不住颤抖。“嗷嗷!”小狐意识消失,头部几乎成了狐狸状,无比狰狞。 “快,我需要你的血!”林夕叫着,却不见温子墨有动作。 他哭了,所有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哭了。温子墨将左手递过去,小狐张大利嘴狠狠咬下,鲜血四溅!但他没有喊痛,只是哭着凝视她,没有人知道他透过这张狐皮看到了什么。 嘶啦,小狐将他左手咬断了! 众人心惊,温子墨更是倒在地上惨叫。但只叫了两声,他又放声大笑,然后失了心智一般胡乱说着话,双目混乱如泥。林夕捂住嘴巴,声音都有些颤抖:“他,他疯掉了……” “呵呵呵,啊哈哈……”疯掉的温子墨就这样又哭又笑地跑了出去,没有人阻拦他。 “圣女,现在的情况到底怎样了?”只有妖王一直关注着小狐。 林夕摇摇头:“看来必须做出抉择了。”众人低头叹息。 “让本王来当罪人吧。”妖王走到她身边,对大肚子抬起了手。 “吼!吼!!”小狐突然对着妖王怒吼,双眼竟流出了血泪!妖王愣在原地,双眼盈满泪水,抬起的手迟迟不肯放下。僵持了一会儿,突然一声啼哭嘹亮无比,所有人都被折服了。这是生命的赞歌,这是所有人听过的最美的哭声,宛若天籁! 高大的九尾天狐浮雕竟然发出了光,九尾火灵竟也飞出妖王体内,围绕着新出生的小孩! 第八十六章 母爱似海灵犀会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九尾圣灵血脉!”女巫惊呼,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天啊,九尾天狐要重现人间了!” “天佑我族!” “最稀薄的天狐血脉竟诞生出返古圣灵,还是和人类的混血,闻所未闻!” …… “恭喜王女,是一个大胖小子!”巫婆洗干净孩子,抱到已脱力的小狐面前。 “嗯啊……”小狐猛地吐出一口心血,妖王大惊。 “王叔,你别过来。”小狐充满敌意地看着他,“让我和我的孩子说说话。”妖王低头,怒甩袖走开,她是怕他再下杀手啊。小狐颤颤巍巍地抱过自己的孩子,双眼泛滥着母爱。她抚摸过他光滑的脸庞,抚摸过翘起的狐狸耳朵和尾巴,抚摸过肉嘟嘟的人类四肢,不由地泪流满面:“孩子,原谅妈妈,妈妈要离开你了……” “呜啊呜啊!”婴儿似有所感,抓住小狐的手指嚎啕大哭。 “孩子……”小狐把脸贴到他脸上,止不住哭泣:“妈妈还来不及教你走路,来不及听你第一次喊出‘妈妈’,来不及替你抵挡周围异样的目光,但是你要知道,妈妈真的好爱你好爱你啊!” 听着她的遗言,见者动容,闻者落泪。所有人都知道她已是强弩之末,血脉中全部的灵力都传递给了婴儿,所有生命力都给了自己的孩子! “咳咳!”她又侧过头吐出几口鲜血,生怕它们溅到孩子身上。婴儿不哭了,伸着手抚摸母亲的脸庞,呵呵笑着。小狐也破涕为笑,温柔道:“记住,你还有一个爱你的父亲。尽管他不负责任,也不要怪他,永远也不要怪他。” “咿呀。”婴儿嘴巴动了,支支吾吾地想说些什么。 小狐望向远处的了尘和尚,了尘缓缓走来,枷锁铿铿作响。“了尘大师,对不起,是我毁了您。但小女子有个强人所难的乞求,请您一定得答应!” “阿弥陀佛,女施主请说。” 小狐深情地看着怀中的婴儿,一字一顿道:“请您养育这个孩子!” “不行!”妖王大吼,其他妖族也纷纷制止。“他既是九尾圣灵,就应当由妖族抚养,小狐你……” “他是我的孩子!”小狐突然大吼,“不是你们的工具!” 妖王语噎,瞪大双目看着她:“难道本王在你眼里如此绝情吗?” “王叔,我知道您很疼爱我,但您触碰了一个母亲最大的底线:伤害她的孩子!天下没有任何一个母亲能容忍这种事!” “本王,本王并没有付诸实际啊!” “哇……”小狐又狂吐鲜血,林夕急忙给她调息气息。小狐摇摇头:“人妖殊途,我不想让孩子从小就受到歧视,受到良心的谴责。”是啊,他一出生就带走了自己的母亲,逼疯了自己的父亲,别人会怎么看,自己要如何面对?! “这是我最后的遗愿,王叔,求求你。”小狐双目范黑,奄奄一息。妖王忍住夺眶的眼泪,转过身沉默,小狐微微笑了。怀中的宝宝突然挣扎着,支支吾吾地发出了声音:“麻,麻妈,妈妈……” 小狐瞪大双目,众人也目瞪口呆。 “妈妈,呵呵,妈妈……”宝宝觉得好玩,自顾自叫着。 幸福的泪水划过脸庞,小狐闭上双眼,留下最后一句话:“宝宝,你叫温庭玉,一定要幸福……” 呼,妖风吹灭了蜡烛,小狐微笑着成了冰冷的雕塑。 长歌当哭,有人低声抽泣,有人沉默以对。了尘大师抱起孩子,一步步走出暗室:“就是这样吗,就是这样吗……”锁链的声音渐行渐远,同样无人阻拦。 小狐的葬礼很隆重,箫剑和林夕待了五天才离去。妖王一直守在王陵面前,看着小狐与他父亲的牌位一动不动。两人对他告别也不回应,他们也只好自行离开。 青丘国界城,小猪对林夕噗通一声跪下。她赶紧叫他起来,但小猪还对她磕了响头:“圣女姐姐,你放弃自己的生机来拯救小狐姐姐,你是伟大的医生!以后你只要一句话,我朱十崟哪怕断头碎骨也在所不辞!” 林夕叹口气:“救死扶伤,医者的本能。还有……”她本来想将雨蝉的事告诉他,犹豫再三还是忍住了。“还有,不要失了你的傻性哦。”小猪愣愣,林夕笑着摆摆手,两人跨入了虫洞。 箫剑知道血药能解情蛊之毒时就发誓要抓住江逸尘,但林夕的话打消了希望:“先天血药损耗巨大,以往都是一年能炼出一粒,如今炼出两粒已经耗尽了师兄的血脉之力,短时间内不可能再生。” “一切都是他害的,你还替那畜生说话?” “不许你这么说我未来的夫君。”箫剑惊讶地看着林夕,她甩过头:“按照婚约,我与他的婚期不远了……” “你,你不能嫁给他。”箫剑没有说出这句话,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回到女娲灵域,众人听到小狐的噩耗都有些沉重。不过林夕很快就恢复了笑容:“还有三天就是比翼族的灵犀会了,我们都去玩吧,放松放松!”看着她纯真的笑,大家也释然了。死亡的尽头是新生,无谓伤悲。 三天后,一行人来到了比翼族灵域——连理城。 斑驳的石墙与自然融为一体,长长的连理枝环绕整座古城,上下纷飞的比翼鸟欢迎着四方的客人。比翼族人能歌善舞,到处都可以看到歌舞欢腾,笑语不断。说是古城,但没有地板,草地就是最美的舞台。到处都站满了人,奇形怪状的神族齐聚一堂,有很多都叫不上名称。 “哇,好多奇怪的人啊!”泪儿高兴地乱跑,这边摸摸玄武人的龟壳,那边碰碰长股人披散的头发,惹得笑骂不断。林夕也开心地闲逛,还恰巧碰上几个君子国的帅哥,他们看到箫剑都灰头土脸地跑开了。 林夕捶他一下:“你把帅哥们都吓跑了!” 箫剑撇撇嘴:“帅哥就在你眼前呢。” “啧啧,不要脸。”林夕笑着又跑去看歌舞表演,连虹莲也不禁笑了。木夏和赤心走开,箫剑扶着虹莲也逛了起来,她现在走路还有些勉强。她今天身着紧身白裙,青黄奇花点缀更显典雅;完美勾勒的身材配上略显疲惫的面容,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温柔的风撩开额前碎发,光洁的额头如雪似玉。 箫剑惭愧道:“对不起,又让你受伤了。” 虹莲摇摇头:“我们之间不用再说这种废话。那个黑衣人高深莫测,他既然来袭击为何又不要你性命?按林夕妹妹所言,情蛊和女丑尸一事极有可能也出自他手,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箫剑目光深沉:“他要取林夕性命,要毁你灵脉,已经足够宣判他的死刑了!” “呵呵呵……”虹莲掩嘴笑道,“你战得过他吗?他的修为恐怕已不止仙境。” 箫剑心头咯噔一下:“你是说他已甄圣境?这怎么可能!” 虹莲摇摇头:“谁知道呢,世间本来就没有不可能。” 箫剑不说话了,这个目标未免太遥远。虹莲轻声道:“我猜他近期的目标应该是阻止补天!” “阻止补天?!”箫剑惊呼,周围人刷来目光。虹莲轻掐他腰间肉:“小声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箫剑点头:阻止补天,天剑离地,万物都将经受大洗礼!如果真是这样,这又将是不下于鲲魔南侵的灭世危机!但是,即使他不阻止,自己也不会交出蛟魂灵珠吧…… 虹莲还是淡淡笑着:“别这么严肃,这种大事让英雄去处理吧,我们还是开开心心过日子,做自己该做的事就好。”箫剑干笑两声,心中的沉重却放不下。 “灵犀会即将开始,请新人们做好准备!”一个比翼族老人在最高祭台上高呼,无数比翼鸟双双齐飞,四周响起阵阵欢呼。一对对恋人跑进营帐里,街上顿时空了不少。有一对比翼夫妻看到箫剑与虹莲,竟走过来推着两人进帐篷。 箫剑赶紧解释:“哎,我们不是恋人,不是……”虹莲笑而不语,比翼夫妻也不听他的话,两人被推进了小小的帐篷。 “你也不解释解释。”箫剑摊摊手。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吃亏的可是我。”虹莲浅笑着,坐在镜子前把玩着奇特的妆具,有些跃跃欲试。她拿起连理枝绕成的发套,轻轻箍起长发,稍加打扮便更加迷人。她又轻含红纸,对着镜子看看:“我看起来像人类新娘吗?” 箫剑不敢直视她的脸,生怕会被美丽吞噬。傻笑一下:“外面的新娘看到你恐怕都不敢出来见人了!” “呵呵呵……”凤目流转,红唇微启,那如玉的嘴角已醉人心扉。 “我,我先出去,你自己玩。” “哎,你也打扮打扮。”虹莲强行拉住箫剑,然后给他捣腾。箫剑摇着头,画眉笔直接把他画成了花脸,惹得她花枝乱颤:“你别动,姐姐都不好下手了呢!”箫剑只能心里叫苦,闭着眼任她大显身手。 “哎呀!”突然传来一声微呼,原来是泪星竹掀开了帷门,看到这情景愣住了。箫剑还想着怎么解释,谁知这小丫头竟然高兴地跳进来:“泪儿也要当箫剑哥哥的新娘!” 唉,内心好无力啊…… 不得不说这家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是让其他男人看见非削他两巴掌:得了便宜还卖乖,矫情!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而且是两个绝世美女! 于是在进行大祭奠时,这郎才女貌的组合引得一路欢呼。箫剑只能尴尬地笑,毕竟人家都是双双对对,却有两位大美人挽着自己左右手。 赤心调笑道:“哟,箫兄坐享齐人之福,真真羡煞旁人啊!” 木夏狠狠掐住他腰间:“你也羡慕吗?” 赤心连忙摆手:“不不,我有你就够了,嘿嘿……” 三人都忍俊不禁,箫剑也不再解释,就当是一场游戏吧。 待新人们都到齐,足足有上千人围着连心祭坛!斑驳的心形拱门连在一起,条条连理枝垂下,一对比翼老夫妻携手上台致辞。说了一些祝福的话语后,齐声道:“请各位与爱之神女一起宣读誓言!” 美妙的音乐响起,一对对比翼鸟在空中搭成一座拱桥。 雪白的玉足轻点小鸟翅膀,一步步走上天空。白纱裹着娇躯,长长的纱衣随风飘舞,一对雪白的翅膀伸展而开,在灿灿的夕阳下美若天使。 “那是坏医生,不,林夕姐姐。”泪儿欢呼,双眼泛着星星:“好美啊!” “嗯,真的好美。”箫剑看着那倩影,说不出的温柔。 “啾啾!”一只七彩斑斓的神鸟落在林夕肩膀,她摸摸小凤的头。然后比翼鸟们在空中弯成心形坐篮,神女盈盈坐下。天使的翅膀张开,夕阳再美也美不过她举手投足,美不过她一泓秋水。所有人都被她的微笑融化了,每个人脸上都泛着温柔的笑靥。 “我起誓。”她泛开古老的书本,声如脆铃。 “我起誓。”几百对新人齐声跟读。 “我愿意成为他的双眼,看遍花开花落;我愿意成为他的双脚,走遍千山万水;我愿意成为他的双手,抚遍妙音雅弦。爱他所爱,想他所想,痛他所痛。无论高贵富贱,无论生老病死,哪怕全世界都反对,我也将不离不弃,直至永远。” “我愿意……不离不弃,直至永远。”誓言声声掷地,一对对恋人甜蜜无比。 林夕合上书本,悄悄对箫剑笑笑。箫剑移开目光,不知为什么,心里竟从未有过的躁动。若是能听到心跳,他此刻肯定已经成雄鹿了! 宣誓完毕,灵犀会正式开始。到处都是歌舞欢腾,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到处都是你侬我侬。太阳下山了,一堆堆篝火却成了地上的太阳,穿过古城的小溪也闪烁着满满的花灯。 几人坐在河边放花灯,观繁星,好不惬意。今晚的星星很多,仿佛争先恐后一般挤满了夜空,那一条分割天空的银河更加璀璨。 “怎么不见林夕姐姐呢?”泪儿对她大为改观,不再叫“坏医生”了。 “也许还在进行什么仪式吧,我去找她。”箫剑站起来离开。找遍了连理城各大地点也不见人,还好并丰老人给了提示:“我好像看见她一个人去河边了。” 又回到河边,沿着河岸向上游走去。越走越远,越走越冷清。到最后,远远地只看到一点烛光,一盏花灯接着另一盏花灯缓缓飘来。走近了,果然是林夕。孤单的灯火给她的侧影描上光晕,微蹙的眉头掩不住病娇的凄美。 “是不是又疼了?”箫剑坐下,给她揉揉肩膀。 “想得美。”她皱皱鼻子,又点亮一盏花灯放走。彩灯浮沉着,孤零零飘走,仿佛一朵梦。 她伸伸懒腰:“不过你这按摩手法有长进哈。” 箫剑笑笑:“学你的。” 他帮她拆下美丽的白翅膀,两人抬头观星,晚风轻拂,人影婆娑。 林夕突然道:“这么浪漫的情景你就不会说点情话吗?” 箫剑挠挠头:“我不会啊!” “唉……”林夕转过头,“还是让熟读爱情圣经的本神女教你吧,听好啊。”箫剑正襟危坐,洗耳恭听。林夕转转手指头:“你喜欢我什么?” “啊?”箫剑猝不及防,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哎呀说啊,这是教学,又不是真的让你喜欢我。” “哦。”箫剑看着满脸真挚的她,木讷道:“你如此美丽,我喜欢你的一切!” “噗嗤,呵呵呵……”她笑得花枝乱颤,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这样女生只会认为你在敷衍她。”箫剑羞红脸,林夕咳嗽两声止住笑:“好,听我的。面对这种问题,圣经里有一个恋爱公式:一个时间,一件小事,加上感情润色和海誓山盟。你来试试,把我当成你喜欢的人。” 箫剑眉头都纠结着,这可比让他舞刀弄枪难多了,但又不想让她扫兴。他下定决心:“好,你可别笑。”林夕点点头,箫剑深情地看着她,尽量让语气温柔:“一年前晓晨村的早上,你忙碌着为我准备早餐。看着你沐浴在清辉的身影,我仿佛看到了仙女,美极了!那时我便默默对自己说:这就是我一辈子去疼爱去保护的女人!” 林夕没有笑,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双眸如水。箫剑觉得有些尴尬,干笑道:“怎么样,还合格吗?” 林夕轻点螓首:“还差一个拥抱就完美了。”说着紧紧抱住他,箫剑愣住了,双手不知放哪。她舒服地闭上双眼,嘴角微微上扬,诱人的体香与柔软进攻着他的防线。箫剑轻轻放下双手也抱住了她,晚风吹起火光点点。 “快,圣女在这!”不远处突然响起嘈杂声,一片火光亮起,竟是一群身着白衣的药阁弟子! 林夕拉住箫剑飞空而起:“他们是抓我回去成亲的,不过我还不想回去。” 箫剑笑笑:“奉陪到底!”血火在空中炼出一条火路,两人快速飞离。箫剑对河边的虹莲等人传音,几人也跟着飞空而去。 咻咻咻……一根根火炮升上夜空,绽放出灿烂的烟花。他们消失在烟火中,仅留下地上的欢呼笑语,莺歌燕舞。 末日笔录:写下后半章时恰好是5月20号,传说中的“表白日”。可怜一个单身狗绞尽脑汁想浪漫场景,倒也不失为独特体验。 第八十七章 剑穗挽心镜中人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从那以后,箫剑一行人就在神乱之地中游走,一边躲着药阁的搜捕一边游山玩水。当然他们也遇到了很多危机,部落大战,仙兽暴怒,古堡迷宫……好在一行人修为不弱,都能化险为夷。 似乎知道这是最后相处的时光,林夕每一天都扬着笑,每一天都似快乐的精灵。但当箫剑看到她独自一人强忍情蛊的疼痛时,每次都会萌生远离她的念头。 “如果爱会伤害她,那就离开。”这是小时候父亲教过的话。可是看到她充满希冀的眼光,他又狠不下心抛下。“至少,在她真正想分别时再说吧。”他对自己这样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六月中旬了。 流川岭,八条大河汇集于此,灌进方圆数里的巨坑中形成壮观的瀑布。这是被仙力轰陷的百川岩,圆坑瀑布中央孤零零耸立一根石柱,顶端是一棵流光溢彩的水晶树。 而此刻,水晶巨树的四方布满白衣,尽是药阁的人。 药老叹口气:“天残石破碎,好在这神启之树是同样的材质。师妹,你确定能拿下吗?” 面如少女的虚奶奶摸着怀中的奇兽,含笑道:“这你可得问问我的宝宝了。”那个长着翅膀的小老虎对四周嘶声吼吼,药老外的所有人都飞得远远的,连药老都不禁后飞几步。 “宝宝乖,回头给你好吃的。”虚奶奶放开怀抱,那奇兽迎风见长,竟长成二十米高大,双翼张开足有十丈!“吼!!”它仰天巨吼,头部竟长出两只龙角,全身覆盖上龙鳞,狂霸之气舍我其谁! 药老吞吞口水:“凶兽穷奇,真是令人敬畏!” 穷奇很狂躁,扫视着四方眼露凶光。穷奇壮似虎,有翼,食人从首始。药阁医师们都躲得远远的,生怕它一口过来就把他们吞了。能驯服这上古凶兽,这也就是虚奶奶最令其他天医敬畏的主要原因。 “宝宝,把那棵树毁了。” “吼!”巨翼一挥,穷奇如箭般冲向水晶巨树,锐利前爪划破天际闪过树身。铿……强烈的颤音令人头皮发麻,水晶树没有受损。穷奇怒了,飞上高空仰天长啸,顿时晴空劈下红色霹雳,狠狠劈向水晶树! 噔……又是一阵颤响,水晶护罩凭空出现挡住霹雳。 “吼吼!”穷奇双角闪着红雷,双爪凭空不断劈砍,一道道雷刃划破空间劈在树上。轰隆隆……爆炸声不绝于耳,四周的瀑布被余刃刮到竟分成了两半!所有人都倒吸冷气:抽刀断水水不流,太恐怖了! “哞!”突然一声沉闷的巨吼传来,一只山岳般的石臂从水晶树里伸出,瞬间伸长握住了穷奇!所有雷刃消散,水晶树里竟爬出一个石人,同样十丈高大!雨蝉捂住小嘴:“哞哞?!” 没错,这个石头巨人正是钻进水晶树里的哞哞,一直吃到了现在。 霹雳,轰!巨手被撑破,穷奇舞着双翼,发着愉悦的嘶吼。水晶又将哞哞粉碎的右手重现,它也不甘示弱地大吼。轰隆隆……晴空中游荡着红色雷鸣,穷奇的双眼都闪着红色霹雳,无尽毁灭之力似乎凝住时间。哞哞全身被七彩光芒笼罩,随手一挥便是水晶闪烁。 “吼!”穷奇挥翼,携着无尽红雷俯冲。 “哞噢!”哞哞踏裂地面,舞者七彩晶辉上跳。 “不好,大家快撤离!”虚奶奶的话音刚落,两头巨兽就在半空撞在了一起! 轰轰轰!一次次开天辟地般的巨响,神兽之战令山河变色,瀑布倒流。药阁的人们早已远离这超凡战场,那里犹如末日。 一道道红雷爆炸,一座座石山隆起,一条条水柱冲天,一片片土地塌陷。 吼声震耳,余威都震得让人想吐血。 “哞!”哞哞又被利爪划破胸膛,但它转身抓住穷奇翅膀,一跺脚大地冲出一座尖山!“嗷!”穷奇左翼被刺穿,它愤怒挥爪直接抓破哞哞左眼,两头巨兽倒在地上,压塌一座丘陵。 穷奇踉跄着飞上高空,哞哞却“哼哼”地低笑,因为远处的水晶树又射来光芒,凝结的水晶恢复了他全部伤势。穷奇在高空怒吼着,仿佛在说不公平,在这里哞哞立于不败之地。 哞哞又生龙活虎地站起来,对穷奇挑衅。穷奇怒火冲脑,又爆出无尽红雷要冲下。 “宝宝等一下!” “哞哞停手!”虚奶奶和雨蝉同时出声,两头巨兽都停止了攻击。穷奇叫嚣几声便缩小回小猫大小飞回虚奶奶怀抱,雨蝉飞到巨大的哞哞面前。 “哞哞,原来你在这,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雨蝉可怜兮兮地落泪了。哞哞呆呆望着她,伸出巨手帮她擦擦眼泪。 “哞,嗯?”他歪歪头,宝石般的眼睛扑闪着,总算见到了认识的人。 雨蝉被他坚硬的皮肤擦得痒痒的,不禁破涕为笑:“哞哞,小姐不见了,你愿意和我去找她吗?” “哞?哞!”听到林夕的名字,哞哞顿时精神大震。他缩回到巴掌大小,跳到雨蝉手里叉腰:“噢噢哞哞哞?!”雨蝉疑惑摇摇头:“你是问我她去哪了?” “哞!”他点点头。 雨蝉叹口气:“箫剑哥哥把她抢到了神乱之地,我们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不过如果你能给我们一块水晶,我们或许可以用法术找到她!”说着指向水晶树。药老等人都安静地看着,不禁感慨她的“聪明”。 “哞?”哞哞回头看看大树,又看了看一脸真诚的雨蝉,点点头。它飞回去咬下一块水晶交给她,雨蝉高兴地亲亲它:“哞哞好厉害!走,我们去找小姐。不过你可千万不要怪箫剑哥哥,他不是故意要抢走小姐的。” 哞哞低吼两声,显然怒火中烧了。雨蝉暗暗笑笑,小孩子真是好骗。 又过了几天,六月下旬了。 清晨的光辉在树林里漏成一道道光柱,晨曦笼罩连理城。 林夕提着药蓝来到河边清洗新采的草药,正巧碰上了并丰老人牵着他老伴在散步。林夕羡慕道:“并丰爷爷,你们真是羡煞旁人啊!” 并丰老人甜蜜地与老伴对视,笑笑道:“不用急,你也会找到的。我们族里有句古话:即便你是臭不可闻的便便,也会有只屎壳郎千里迢迢来把你滚回家的!” 林夕噗嗤一声笑了,这个比喻真是恰当。 他们绕了大半个神乱之地,药阁的人怎么都想不到他们最终会回到连理城吧。林夕洗着药草,突然发现自己水中的倒影变了,渐渐地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男人模样!她惊呼一声,连忙摸摸自己的脸,还好没变。 “怎么了?”并丰问道。 林夕心有余悸,再往水里看又见到一个白发的男人,看不清脸!“我的倒影,我的倒影不是我了!”并丰和他老伴顿时一愣,赶紧跑到河边看,自己的倒影竟成了对方! “哈哈哈,灵犀镜出现了!”两位老人笑着飞空大喊,周围的人们听到都激动地往河边跑来。等箫剑他们来到时,河边竟已站满了比翼族人,还有更多的人赶来。 泪星竹怯怯道:“这,这是怎么了?” 突然看到林夕愣在河边柳树下,一行人跑过去。还未开口说话,几人都愣了,纷纷看向河中央升起的一个巨大水幕,流水竟升空而起成了巨大的镜子!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并丰老人激动道:“这是一年出现一次的灵犀镜,从镜子里你能看到和你白头偕老的人!” 什么?!箫剑惊讶道:“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镜子?” 并丰老人点点头:“姻缘天注定,一切都有定数。你们太幸运了,还不赶紧看看未来人的模样?” 几个人都愣了,心中升起某种雀跃。泪儿娇羞地向箫剑瞥去目光,木夏和赤心则相视一笑。五人站到林夕旁边,深呼吸向水镜睁开眼。一阵奇异的光芒涌入脑际,流水似乎遮住了喧嚣,眼前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影子立于远方。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近了,又近了,伊人转过身,微微一笑照亮了白雾…… 六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镜子里看到了谁。林夕和泪儿偷偷看向箫剑,淡淡的失望与哀伤;箫剑则是目瞪口呆,还盯着灵犀镜;虹莲很平静,和平时一样淡然;木夏和赤心对视,脸色都很复杂。 看着沉默的六人,并丰也觉得有些尴尬。 突然一阵急促的破空声传来,一个巨人从天而降砸入河中,冲击的水浪掀倒了河边的所有人!“哞吼!”哞哞大吼,一拳轰散水镜,水波裹着拳势轰向箫剑!众人大惊,箫剑更是后知后觉,堪堪拔出龙泉就被狠狠击飞! “呜啊!”胸骨碎裂,血箭喷飞,他连续砸断十棵古树才停下。 “领域!”赤心挥下秘剑,狂暴的哞哞顿时如陷泥沼。他怒吼着,大地不断颤抖,河床竟隆起石刺刺向赤心!“靠,这么猛!”赤心躲避,无数石刺跟着他隆起,四周的比翼族人惊慌四逃。 轰,远处飞来一道身影,箫剑擎着龙泉,劈出一条火焰之河! “噢!”哞哞一挥手挡住,手臂瞬间被血火融化。它另一只手挥拳砸向箫剑,又一次将他击飞在地。蓝光盈盈,箫剑再度站起,显然已经愤怒了。 “哞哞,你到底发什么疯?!”他又跳到五米高的哞哞前方,左手苌霄,右手龙泉,双剑交叉劈出四道月光!“唯剑道・蛟月共舞!”剑光化成四头蛟龙咬住哞哞四肢,剑意猛然爆开! 轰,巨大的石人倒在河里。 “哞嗯!”哞哞又要站起,却被一声娇喝叫住:“哞哞给我停下,箫剑也是!”林夕立于河边,散发着无形的威势。哞哞吼一声缩回巴掌大小,飞到林夕面前张开小手。林夕叹口气,把它抱进掌心。 “呵呵,小姐,找你找得好辛苦啊。”雨蝉缓缓降下身影,身后上百个白衣一涌而上包围住几人。箫剑沉下脸,刚要上前却被虹莲拉住,她微微一叹:“让林夕妹妹自己决定吧。”他垂下眼帘,收剑转身。 林夕很生气:“雨蝉,你到底对哞哞说了什么?!”雨蝉摊摊手:“说了实话而已。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吗?圣子哥哥可是等了你很久呢!”两人锋芒相对,气氛很凝重。 额头流血的并丰老人走上来,指着雨蝉怒吼:“药阁未免欺人太甚了!攻我家园,伤我族人,老朽要讨个说法!” “没你的事!”雨蝉娇喝一声,狠狠瞪了并丰一眼,他顿时像被无形的手捏住脖子提到高空!众人大惊,箫剑更是惊讶,他能感到雨蝉目光中强烈的杀气! 林夕惊道:“放开他!” 雨蝉含笑:“小姐,你若是乖乖回去成亲,我自然放了他,也会给受伤的比翼族人医治。但若说不,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逼你就范!虚奶奶可是下了死命令,我们也不好做。” 林夕咬咬牙:“好,我跟你走。不过我还有一些话要和箫剑说!”雨蝉放下并丰老人,挥挥手一群医师就散开给受伤的比翼族人疗伤去了。林夕放下哞哞,责备道:“不许再伤人,也不能让别人伤人!懂吗?”哞哞低下头哼哼两声。 林夕走到箫剑面前,两人都没说话,一起走进树林里。来到一个小山坡,一片百合花露出了白白的花骨朵,惹人怜爱。两人坐下,还是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林夕先开口了:“我要走了,离开药阁太久了。” “嗯。”箫剑轻声回应。尽管心头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林夕的眼神充满希冀。 “我……”箫剑很纠结,最后叹口气道:“祝你幸福!” 林夕愣了一会儿后噗嗤一声笑了:“你这木脑袋还真是不会说话。好了,别搞得这么尴尬。喏,送给你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条剑穗,红线流苏,一枚小小的心形鹅卵石精巧地绣在丝线中。 “这,我怎么能……” “不许说不要!”她伸出手指点住他嘴唇,依然浅浅笑着,“这只是我在河中捡到的小石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说着拔下他背后的苌霄剑,亲自把它系到剑首,抬起来满意地点点头:“绝配!本圣女的手工就是好。” 箫剑不禁也笑了:“有你这么夸自己的嘛?” 她把剑递回来,挥挥粉拳道:“不许弄坏了,否则,懂?”箫剑故作害怕道:“圣女饶命,请圣女大人放心,人在穗在,人亡……” “后面就算了,我不希望你亡。”林夕温柔地看着他,仿佛他脸上有很什么东西。箫剑挠挠头,不知作何表情。身旁佳人,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多么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啊! 箫剑终于鼓起勇气道:“林夕,你不能嫁给江逸尘!他是个伪君子,你不会幸福的!” 林夕还是以玩笑的口吻道:“我不嫁给他那要嫁给谁?你来娶我吗?” 箫剑愣了,他很清楚她眼里的认真,只是来得太突然了,自己根本来不及思考。我是十恶不赦的“天魔”,终究只能流浪;你是药阁圣女,要实现匡救天下的伟大抱负。如何能断?如何能断! 林夕的笑渐渐凝住,美眸盖上一层薄雾。点头啊!只要你点头,什么药阁圣女,什么天下苍生,我都可以抛弃!就在这一刻,只要你说爱我,我能放下所有! 世上没有真正的玩笑,每一个玩笑都蕴含着认真的成分。只可惜痴心人得不到知心愿,箫剑最终沉默以对。林夕轻笑一下站起来:“开玩笑的。好了,我该走了,不能再让雨蝉等太久。” 嚓嚓,每一个远离的脚步声都印在他耳边。箫剑猛地站起来,支支吾吾道:“我们以后,还,还能再见面吗?” 林夕停下脚步,双肩有些颤抖。她深呼吸了两下,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如果你愿意,可以来参加我几天后的婚礼。”说完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只留下箫剑愣愣地站在百合花边。 呼,风吹过。滴答,脸庞碎了几滴晶莹。箫剑伸手揩下几滴泪,分不清是谁的。 第八十八章 谁寄红书云中来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看着林夕和药阁的人消失在天际,虹莲走到发愣的箫剑面前。 看他还是呆呆的样子,虹莲有种莫名的怒气:“你确定要放手?你确定不会后悔?你明知道她不会幸福!” “可是跟着我天天生活在舔血刀口就会幸福吗?”箫剑突然大吼,有些歇斯底里,“我是剑,锋利的剑,锋利到连身边人也会受伤害!你是这样,林夕也是这样!” “够了!”虹莲娇声喝道:“我也许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感觉,但我至少知道,和你在一起时林夕妹妹的笑容是真心的!”她深吸口气:“你们男人都一个模样,以自认为对的标准强行压给女人,失去后还自作潇洒多情。我觉得就是有病!” “好好想想,别又像上次一样。”虹莲转身离开,箫剑知道她指的是把她抛弃给君启天的事,看来心中还是有芥蒂的。 接下来的几天,箫剑都一个人坐在河边发呆,也很少和别人说话。而药阁这边是如火如荼地准备着婚礼,药阁百筑张灯结彩,红花福帖,好不热闹。人们纷纷感慨圣子圣女这对金童玉女,把他们都捧成天造地设的一对了。布置会场的可不止药阁百筑,在神乱之地的某处山地,药阁竟也凭空搭建出偌大的会场。说是要接待天下各大豪杰,药阁百筑太小了,这才花大手笔建造露天会场的。 这场婚礼确实轰动了江湖朝野,因为每一天都有无数信欧出入药阁,每只信欧都夹带着喜帖。飞跃高山,跨越河流,红书载云遍天下。汉明国、辽源国、天使伊甸园、雨工流沙九城、青丘国、东海龙宫、神乱之地……凡是有大势力大门派的地区都收到了请帖,可谓空前绝后! “药阁圣女的喜帖?关我们海族什么事?”龙王正在批改奏折,不耐烦地摇摇头:“给朕退了。” 龟丞相站出来:“陛下,信中的地点可是神乱之地……” 龙王放下手中奏折,目光闪烁。召来三弟深海王和女儿龙海心,命他们代表海族出席这次婚礼。海心公主高兴地拍拍手:“终于可以出去啰!药阁圣女吗,箫剑的来信中经常提到,说不定还能见到他呢!” 青丘国,王女逝世的阴霾还未散去,妖王也无心打理国事。住持朝政的妖后将小猪叫来,递给他喜帖:“你的圣女姐姐要结婚了,她对我妖族有恩,你就替我们出席吧。” 小猪打开喜帖,看到“林夕”与“江逸尘”两个名字,双目一狠:“这狗崽子真的拐骗到圣女姐姐了,可恨!我必须尽快起身,帮箫剑兄弟闹一闹这场婚礼!”说完就跑了,妖后也来不及阻挡。 “这孩子,真是任性!”妖后叹口气,习惯性摸摸自己毛茸茸的白尾巴。唤来一只三尾雪狐,雪狐化人,妖艳无比。 “雪狐妹妹,还是得劳烦你了,别让小猪出什么事。” “是。”雪狐盈盈一礼。 “七月初一,药阁圣子与圣女喜结连理,恭候天下豪杰莅临!” 接到喜帖的大势力几乎都做了同样的决定:去,而且派的全是身份尊贵的强者!于是全大陆又动荡起来,风云暗涌。 六月三十,清晨。 虹莲推开箫剑的房门,却只见空床空房,桌上留下一张纸条:这是我一个人的战斗。她又喜又气地笑笑:“就爱逞英雄。去吧,这才配得上是我的剑主!” “不好了,云也不见了!”木夏焦急地来回踱步,“他一定是去帮箫剑了,我们也去吧!” “可是箫剑哥哥不让我们去啊。”泪星竹给小凤梳理毛发,并不赞同她。虹莲也摇头:“这是男人的战斗,我们女人就不要掺和了。” 木夏跺跺脚:“我不能再失去云,我自己去!” 看她夺门而去,两人面面相觑。 箫剑跨出虫洞后直飞向药阁百筑,到正午时终于看见远处深林里耀眼的红色。在五里外落地,隐于森林中潜行。战斗是一回事,鲁莽又是一回事了。古木茂密,药草遍地,不愧是药阁领地。 突然一道黄图凭空出现,箫剑一惊急速闪避,脚下的花草瞬间枯萎。 松林里缓缓走出一人,赫然是鬼算子诸葛问天。 “终于找到你了!”他眼露光芒:“我算到你这两日会有大劫,你确定还要硬闯药阁?你明知道这不仅仅是个婚礼。” 箫剑嘲讽一笑:“既然天注定这是劫难,就让我堕落于此吧!”说着用苌霄剑划破手腕,鲜血沐浴剑身,两位鬼算子前辈的魂魄显现。“我箫剑从不食言,但你若想对两位前辈图谋不轨,小心我引爆你的灵魂!” 诸葛问天恭敬弯腰,满面虔诚:“我也从不食言。”说着取出了一枚闪光的镜片。 从药阁后山的山腰向下看,只见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已经有很多非药阁的人聚集在此,饮酒庆祝。箫剑闭上眼,强横的灵识瞬间覆盖整个百筑,每一张脸每一个声音都印在脑海。这是个极其冒险的举动,因为强者众多,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灵识突然在一座七角楼门前被挡住,仿佛撞到了火车一般,箫剑猛地张开眼吐出一口鲜血。“就是那了!”他擦擦冷汗,“不过最后看到的兽影到底是什么?”来不及多想,向山下飞奔而去。 “喝,喝!”王均今天很伤心,他深爱的圣女要嫁人了,心如刀绞。“大家都喝啊,一醉方休!” “哈哈哈,王蛤蟆,你就别想着圣女了,人家跟圣子才是绝配!”七角楼下,伙伴们开着玩笑,王均猛地灌酒。 “哇啊……” “哎,你去外面吐!” 王均迷迷糊糊地走出外延,撑着一棵大树呕吐。砰,后颈突然遭到猛击,他缓缓倒下。箫剑连忙把他拉到暗处,拔下他的白蓝外衣,还有一个腰牌:七角护卫王均。 “圣女……”箫剑吓一跳,原来是王均梦呓呢:“天下也就你不嫌俺丑……你救了俺的命……俺的心,心……” 箫剑摇头苦笑:“让你做新娘的护卫,也够残忍的。” 穿上他的衣服,箫剑直接从暗面跳上二楼,从窗户里爬了进去。恰好碰上几个侍女,她们见到箫剑立刻行礼:“亲卫大人,怎地又来巡逻?圣女刚巧睡下,还请小声些。”箫剑干笑点头,看来这王均地位还不低啊。 箫剑开始在各个房间里寻找,奇怪的是见不到半点人影,难道就因为林夕睡下便放松了警惕?或者根本就没想到我会来抢亲?“切,或者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箫剑心中恼怒,直接推开最后一间屋子的大门。 顿时一阵迷人的香气扑鼻而来,上乘香料混杂着女人的体香,一入鼻便勾起了某种原始的欲望。箫剑连忙摇摇头,警惕地缓步进去。这是一个少女的闺房,玉床轻纱里躺着一个人,朦朦胧胧。箫剑轻轻掀开纱帐,顿时邪火上涌:一个绝色芳华的美人赤裸着身体,毛毯只盖住肚脐,大片春光显露无疑! 箫剑心头咯噔一下,连忙要转身后退,右手却突然被一只洁白如玉的纤手拉住!背后贴上来柔软的身体,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那肌肤的光滑!箫剑愣在原地,那美人竟从背后抱住他虎腰,把俏脸搭在他肩膀上,睡眼惺忪地在他耳边吹气:“官人,怎地又来了?奴家还没休息够呢,真是贪吃!嗯呵呵……” 一笑酥人骨,再笑祸国殃民! 箫剑连忙撑开她:“姑娘对不起,你认错人了!”说着转身就欲离开,却发现门已锁上! “哎呀。”酥声催魂,美人盈盈倒在床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奴家怎会认错呢?明明刚才还叫人家宝贝的,官人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奴家好伤心……”说着含春水眸真的滴出了水,桃面春情惹人怜。 箫剑受不了她的抽泣,转过身来看看她,但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她轻轻蠕动着身体,每一片肌肤、每一个器官都在笑,连那哭泣的俏脸也都在笑。笑得春心荡漾,笑得欲火燎原! 箫剑气喘如牛,原始的火焰在心头燃烧。意识开始模糊了,眼中只有那美人在向他招手,那美丽的胴体在向他召唤。他缓缓向玉床走去,美人呵呵笑着,主动起来抱住了他。 “官人,我们来体会生命的极乐吧……”说着吻上他脸庞。 叮,一道寒光闪过,鲜血飞溅! “哎呀!”美人被狠狠推开,箫剑抬起左手,一把短刀刺穿了手掌。疼痛让他恢复理智,拔出短剑指向美人。 “你,你……”美人缩到床头,咬着手指头哭泣:“别杀我,我是被逼的。呜呜呜……”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箫剑又心软了,他叹口气转身离开:“不得不承认你很美,可惜因为某人的缘故,我对美人都快免疫了。” “你是说还有比奴家更美的人?”箫剑一愣,因为身后又有三道破空声传来!他惊慌转身,顿时三把短刀堵进了胸膛!轰,木门被砸得粉碎,他直接飞出门外。 那美人缓缓走到箫剑面前,叹口气道:“箫剑哥哥,你还是太善良了。”箫剑瞪大双眼,眼前人竟成了若雨蝉! “这是怎么回事?!”箫剑怒吼,心中有无限疑问。这时一群护卫围了上来,显然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雨蝉轻轻抬起箫剑下巴,甜甜笑道:“妹妹的身体美吗?”那笑容竟如魔鬼,鬼魅而妖艳。砰,头部一股重击,箫剑失去了意识。 “呼……”箫剑幽幽醒来,脑袋一片昏沉。这是一个乱石岗,他被铁链捆在一座巨石上,一把短刀直接插在心口,刺穿心脏!他猛地吐血,名副其实是锥心的痛!苌霄蓝光爆闪,不断恢复着他的伤势,另一方面也使他一直承受着巨大的伤痛。 前方传来轻笑声,雨蝉坐在一株枯树上摇着小腿。箫剑冷汗直流,咬着牙关道:“雨蝉,你到底是什么人?” 雨蝉挥挥手,身边兀地出现了三个黑衣人,身段窈窕却杀气纵横!凭空有花瓣纷飞,血色的梅花!箫剑瞪大双眸:“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是血梅堂的人!” “呵呵呵……”雨蝉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这里是哪?林夕呢!” 雨蝉点点下巴:“这里是封天墓南边五里,小姐嘛,现在估计正在和江逸尘拜堂呢。” “咳咳,嗯!”气急攻心,他又咳出血。疼痛炸裂脑际,但他不能再失去意识了,否则就要遗憾终生!“这把刀,把这把刀给我拿开!” 雨蝉摇摇头:“看看你脚下。”箫剑往下看,赫然看到一个用鲜血涂画的巨大法阵!“这是能瞬间榨干你灵魂的血阵,那把刀可是阵眼,我们的使命就是盯着你。” “为什么不杀了我?” “只要你体内的蛟魂龙珠被逼出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它了。”雨蝉摇摇手指,然后旁边一座小石山直接崩塌了,穷奇凶兽砸落在他面前。“吼!”血盆巨口就在眼前大吼,腥风吹散他衣发。就是它,阻挡我神识的怪兽! “如果把你咬碎,你还能不能复活呢?好期待呀,呵呵呵……”雨蝉晃着小腿又笑了。 而此时此刻,神乱之地的婚宴会场已经坐满了天下各大势力的强者们。方圆二里的大会场,有数千人参加婚宴!艳阳高照,红福送喜,鞭炮隆隆。七绝天医坐在主席,远远地看到高头大马、八抬大轿,浩荡的迎亲队伍回来了。江逸尘骑着白马,面如冠玉,不断向左右招手。 奏乐轰鸣,欢呼似海! “哇呜,你听,好热闹啊!”雨蝉拍拍手,“看来是要拜堂了吧!” “八门封禁第三门,遁门,开!”箫剑睁开漆黑的双眸,无尽青蓝气血爆炸而开,身后巨石瞬间粉碎!雨蝉轻呼一下,穷奇立刻拍下巨大的前爪。看着比自己还大的利爪,箫剑左手轻抬,顿时一只漆黑的魔爪挡住了穷奇! “吼,吼!”穷奇惊地后跳一步,有些诧异地看着魔神般的箫剑。箫剑右手提着苌霄古剑,左手缭绕着漆黑魔气! “你竟甘愿堕落成魔?!”雨蝉收起了笑容。 箫剑咧开嘴,身影一闪到了十丈高空!叮,一个杀手动了,流星般的寒光顿时逼停箫剑。又是一闪,箫剑轻易躲过了杀光,但是穷奇已经来到了身前。 “嗷!!”箫剑怒吼,声如野兽!苌霄爆出五十米的剑光,狠狠劈向穷奇。穷奇双翼一震,无尽红雷顿时炸散剑光,箫剑在雷光中惨叫。即便解开八门封禁,穷奇比他还是强大太多了! “吼!”穷奇双目闪过红雷,一道雷刃瞬间便切断了箫剑左手! “啊!”箫剑止住退势,立刻往另一方向飞逃,但他又撞到了一片雷墙!雷光灼烧他的身体,魔气刚聚起又被轰散。转身四顾,发现自己已经处在巨大的雷球中,无处遁形! “嚯嚯嚯!”穷奇得意地笑笑,劈出千百道雷刃轰炸雷球! “箫剑!”虹莲眼前一黑就欲倒下,泪星竹急忙扶住她。虹莲额头的牡丹印记时现时隐,她就像被烈火灼烧一般,脸色通红。“快,去封天墓!他解开封印了,我的灵力也许可以回来!” 轰隆隆……雷光炸裂,百米内的巨石瞬间粉碎。雨蝉连忙躲避,身后的枯木也成了粉尘。雷光中掉落一道黑线,那是失去了意识的箫剑。穷奇不屑地哼哼,双翼一震顿时闪电般飞向他,利爪泛着寒光! 铿……一阵颤音惹得雨蝉惊叫,捂着耳朵都耳膜出血了! 穷奇又挥翼后退,看着前方凭空出现的无脸巨兽,赫然是神兽帝江!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 小猪接过箫剑,两巴掌拍醒他:“不好意思啊兄弟,我来晚了。”箫剑笑笑捶了他一拳,两人立于空中。三个血梅堂杀手已立于三角,雨蝉脸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小猪。小猪收起了笑脸,冷静得连自己都觉得恐怖:“雨蝉姐姐,恋陀花和情蛊秘法都是你偷的吗?” 雨蝉点点头:“对不起,一直都在骗你。” 小猪不说话了,眼帘低沉,毫无表情。“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啊……”没有人回答他,他也没有奢求答案。金猪魔影浮现身后,万钧铁棍在手,朱十崟大吼一声冲上前;箫剑也身披血火,挥舞龙泉而上。 “杀!”四道寒光交织成网。 “吼!”穷奇怒吼,与神兽帝江也撞到了一起。 …… 婚宴会场,人们竟能看见南方天空的红雷与神光,动荡隐隐。议论渐起,虚奶奶轻声道:“宝宝愤怒了,那箫剑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可能。”药老摇摇头:“他最多能到龙台武尊,而穷奇已近仙境!” 威老轻蔑一笑:“不用担心。他已服下含有真言魂咒的血药,做什么都是徒劳。” 几人不说话了,因为江逸尘已经牵着林夕到眼前。 “吉时已到,行礼!”司仪尖声叫道:“一拜天地!”两人转身,向天空弯腰行礼。 铿!蔚蓝的天空突然劈下一道剑光,万千剑意竟穿破空间,瞬间到两位新人上方!药老怒哼一声,甩袖便击碎剑光,剑势吹起四周锦旗,掀飞了新娘的红头巾。林夕如玉的脸庞显现,她静静看着天空中孤高的身影。 箫剑身披赤金战甲,踩着血色火焰,手持长剑而立。 “这场婚礼,天地不容!” 第八十九章 为爱而战有何惧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那是箫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龙海心与龙天青面面相觑。 “红之战甲,没想到竟被他捡了去!”雨工帝尊双目深沉,“可是为什么有些破碎?” 雪狐皱皱眉头,对左右道:“不见小猪,你们去刚才动荡的地区找找。”左右几个手下消失身影。 满场哗然,议论四起。毕竟这里许多强者都见过箫剑,知道他“天魔”的身份。 药老甩袖怒道:“天魔箫剑,人人得而诛之!现在竟敢来破坏我药阁的大婚?来人,拿下!” 几十个药阁白衣飞向高空,无尽杀光轰向箫剑。 “三十七人,四秒。”话音落,箫剑消失了身影。剑光爆闪,火焰烧天,三十七人顿时坠落到地。箫剑又静立空中,前后恰好四秒。 隐隐的笑声传出,药阁这脸被打得可真响。药老脸色深沉,箫剑轻笑一声:“我为爱而战!” 药阁人都沉着脸,不少观众却偷笑,毕竟他们来这看的就是热闹。而林夕依然只是静静地仰望着箫剑,面无表情。 武老按捺住愤怒的新郎,缓步上前:“我很好奇是我的三千业火厉害还是你的异火厉害。”箫剑咧开嘴,勾勾手。武老脸色一沉,身影瞬间便出现在了箫剑面前!苍老而修长的右手直接抓住他的头,无尽青色火焰在掌心爆炸! 轰,轰,轰!连续几十次的火焰爆炸,让在场的修士们都吓破胆。松开手,箫剑缓缓后倒,武老旋身劈出左掌,左手肘猛地喷出烈焰,掌风瞬间加速到音爆之速!咔嚓,轰!箫剑直接被劈飞上天,一个掌印穿破胸膛将天上白云烧出一个巨大手印。 箫剑快飞到了云层,猛地向后挥出一剑抵住去势。他扭了扭疼痛的脖子,脸部只是流出几道血流。他兴奋地挑起嘴角,又对武老勾勾手。一阵微呼响起,人们都惊讶他在业火爆炸中几乎无损。只有武老知道,他的血火一开始就在身体表面形成了结界,自己的业火败了! “哼,可惜你修为太低。”武老张开双臂,无尽青火从体内升空,形成两只巨大的火焰翅膀。双掌合下,两只遮天的火翼狠狠夹向箫剑,避无可避。箫剑脸色凝重,身上的汗毛都似被蒸发一般。火翼实在太大了,自己仿佛一只蚂蚁! 轰!双翼合拢,火焰核爆!天空成了火焰的海洋,一道冲击波险些将底下的观众掀飞,修为低的头发都起火了。火焰还未散去,武老再度挥手解印,无尽业火在空中流转凝结,形成了一个方圆百丈的巨大火鼎! “连陨石都能融化的业火之鼎,你能撑到几时?!”药阁人都笑了,不少观众鼓掌欢呼。天上业火熊熊燃烧,箫剑在火海中游离。 火焰的爆炸余波传到五里开外,正在空中的战斗的穷奇和帝江却没有受到影响。穷奇很兴奋,难得又有一个同级别的神兽对手,一个个雷球轰击着铜墙铁壁般的帝江。帝江惨叫着,每一道雷刃都在他身体划开伤口,他的冲击都被穷奇轻易躲过。 “吽!”帝江的一条腿被雷刃切断了,它愤怒地冲击而去,穷奇挥挥翅膀又躲过了。帝江庞大的身躯裹着神力,仿佛陨石一般砸向地面,和小猪混战的杀手们迅速躲避。 “喂,你猪头啊?!”小猪伤势很严重,只能对着帝江怒吼。帝江抱歉地吼吼,但坠势已经止不住了。轰,陨石砸落地面,强横的力道翻起十米厚的土地,形成巨大的深坑。 “嚯嚯嚯……”穷奇得意地笑笑,然后急速飞向北方的婚宴会场。 烟尘散去,偌大的深坑底下只剩下小猪,帝江已经回到了异空间。他全身都已变形,鲜血骨头触目惊心。挣扎着想站起来,碎掉的腿骨却已不听使唤。四道身影落在旁边,雨蝉脸色复杂地看着快散架的朱十崟,并没有动作。 “呼,疼死我了……嗯!”他挣扎着,扭曲的双脚竟牢牢站住,弯曲的脊梁也颤抖着一点点伸直。“作为男人,必须,必须站……” 叮,一道杀光闪过,小猪左腿齐根断掉。他瞪大双眼,看着雨蝉在旋转,自己无力地倒在了一边,然后才发出撕心的惨叫。一个杀手毫无感情地嗤笑一声:“都死了还装什么装,我们可都是杀手。” 雨蝉缓缓走到小猪面前蹲下,摸了摸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微微叹口气:“我最不想骗的人就是你,你为什么不再傻一点呢?” “呸!”小猪吐出一口血沫溅在她脸上,忍着疼痛大笑:“哈哈哈,贱人!哈哈……啊!”另一个杀手过来扭折他右手,又是撕心的痛呼。 “零姐,让我来了结他,不用脏了你的手。” 雨蝉摇摇头,示意她松开他的手。小猪眼神涣散,鼻孔微张,但还是豪情地笑着。他突然向天大吼:“去吧,兄弟!为爱而战,死又何妨!哈哈哈……” 雨蝉抬起短刀狠刺而下,笑声戛然而止。 扑通,箫剑的心脏猛地跳动,被烧晕的头脑顿时清醒。“小猪,兄弟!啊!!”铿,手中龙泉发出了光,能驱散一切的光!众人还在谈笑,却突然看到天上的火鼎爆炸了!仿佛太阳崩碎,一个个火球从天坠下,所有人急速躲避。 轰……火球砸飞躲闪不及的人,砸碎楼阁,燃烧红布,整个会场顿时成了火海!各位强者升空四散,远远看着地上的烈焰,咒骂四起。天医们脸色黑到极致,武老招袖吸收所有火焰,但精心布置的会场已成为焦炭。 “箫剑你太狂妄了,把我当成空气吗?!”江逸尘终于忍不住了,撕开胸前红花冲天而起。箫剑咧嘴笑着,俯视着急速升空的江逸尘,举起手中龙泉剑一挥而下。嗡,一道星光闪过,无形剑罡瞬间劈开了大地! 江逸尘定在空中,脸色呆滞。低头看了看脚下宽十米、长百丈、深不见底的裂缝,吞了吞口水。 “那是圣境碎片,他手中的是圣剑!”八翼月使微呼,顿时所有人都愣了。箫剑抬起手中的龙泉剑,剑格处一枚镜片熠熠发光! “怪不得他敢单枪匹马来抢婚,怪不得他能瞬秒三十七个武尊!”威老咒骂几声。就在这时,远处的天空飘来一阵红雷,穷奇恰好袭来。它看到箫剑持剑而立,弑杀的本性涌上脑际。 “嗷!”双角凝出巨大雷球狠狠掷来,箫剑缓缓转身。 “宝宝快回来!”虚奶奶慌忙大叫,但是来不及了。 箫剑抬起龙泉宝剑,催发出百丈剑芒,剑影四周还爆闪出了金色的雷电。“就是你,杀了小猪吗?!”他嘶吼,眼角流出血泪。尽管身体被反噬的圣力撕裂着,这一剑已无法收鞘,不能收鞘! 剑芒扫过苍穹,犹如金色的长河,瞬间便淹没了穷奇。 “吼……”天空顿时成了金色的雷海,穷奇坠落在远处的石山中,不知死活。虚奶奶脱力一般坐下,双目开始变得狠辣。 箫剑猛然吐出一口心血,在空中跪下。龙泉宝剑剧烈的颤抖,圣境碎片也发着强烈的光芒,箫剑想松手却被牢牢吸附!轰隆隆……金色的雷光开始在苍穹游动,毁灭的气息笼罩大地。 “那是灭灵劫!天啊,怎么可能?!”有人惊呼,顿时慌乱四起。 “那不是普通的圣兵。”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大家面前,赫然是圣裁宫使者上官烨赫。“那是凝结了万年积怨的剑,本不应存在这世上的剑!”胆小的人开始撤离,强大的人还在静观其变。 “给我停下!我才是剑主!”箫剑怒吼,双手狠狠握住龙泉。但龙泉宝剑犹如兴奋的魔神,无尽剑意撕碎周边的空间。龙渊祖剑,刚一现世便遭到天谴,跨域了十万年的积怨终于等到爆发的一天! 铿,玄武盾横亘苍穹,护住了所有人。 轰隆!灭灵劫突破云层,就要劈下;龙泉剑高鸣着,剑光向天不低头!“啊!!”箫剑身体都快被撕碎,神智竟要被龙泉反噬了。 “孩子,深呼吸。”突然一个温和的声音灌入脑际,箫剑抬起头却见一个蒙面的青衣人,目光透着和煦。 “蒙面师父?!” 他伸手摸了摸箫剑的头,狂暴的龙泉剑顿时安定了下来。箫剑猛地睁开眼却不见了蒙面人的身影,只有清澈的天空和艳丽的太阳。玄武盾散去,大家都松了口气。 “少年,放下手中圣剑,否则别怪老夫对你实行圣裁!”上官烨赫声如洪钟。箫剑脸色沉重,他灵力已被掏空,也不敢再催动圣力了。无力感炸裂脑际,他踉跄一下差点倒下。江逸尘怒喝:“箫剑小儿,敢不敢和我决斗一场?是男人就真刀真枪地干!” 箫剑看了看依然毫无表情的林夕,对江逸尘冷笑一声:“若我赢了,林夕归我。” “你若能赢,我便挥剑自刎!” “好!”箫剑横转龙泉,扔向远处的海族,“海心妹妹,替我照看一下。” 龙泉在天空划过,竟有几股强大的暗力来袭要争抢它!龙海心娇哼一声,化出一条蓝色巨龙飞过,瞬间抓住了龙泉宝剑。她得意地挥挥手,箫剑微笑一下降落到地面。 江逸尘抬手,两人脚下的地板竟上升两米,方圆有百米。 “死,投降,或者跌落台外算输,如何?”江逸尘摇着扇子,自信地笑起来。箫剑离林夕很近了,她看起来呆呆的,目光都仿佛失去了焦点。可恶,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箫剑右手拔出苌霄,剑势攀升:“剑者,从不投降。” 江逸尘踏出一步,瞬间掠到了箫剑身前…… “真是天上掉下个宝啊!”一堆废墟中,穷奇奄奄一息,许久没有露面的蒋正辞贪婪地笑笑。四周竟藏有许多人,辨不清数目。他走到穷奇面前,抬起冥邪咒剑,狠狠刺穿了它的脑袋。 “嗷……”一声惨叫惊飞乌鸦群。 “多个苦力倒也不错,不用耗费我太多精力。”蒋正辞对说话的人拱拱手,那人点点头,竟是赤心剑灵! “云,你在哪……”远处传来木夏的声音。赤心立刻对蒋正辞使下眼神,冥邪剑刺来直接将他刺穿。赤心捂住胸膛倒下,魂殇门人携着穷奇隐去了身影。 “云?你怎么样?”木夏远远看到了这场景,飞奔过来抱住赤心。赤心脸色苍白,淡淡笑道:“没想到他是咒剑之主,不过还好,诅咒对剑灵伤害不大。”木夏俏脸含冰:“该死的魔教,他们来这干嘛?还有箫剑呢?” 赤心摇摇头:“我恰巧看到箫兄手持圣剑将凶兽穷奇击倒,这才赶来看看。” 木夏突然道:“那你为什么不去帮他而赶来看穷奇?” 赤心沉下脸:“夏,你是在怀疑我?”木夏不说话了,赤心怒道:“如果我去帮他,即便抢亲成功箫兄也不会高兴的!你们女人不懂。” “我是不懂箫剑,但我懂你!”木夏语气有些急促,连忙缓下来,有些哽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黑衣人袭击虹莲姐那晚,女丑尸苏醒的时候,还有现在……云,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跟我说吧,你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赤心定定看着木夏,右手抚上她侧脸,语气温柔:“对不起,我不记得以前的自己是怎样了。但请你相信我,夏,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你和箫兄的事!因为我唯一的亲人,就剩你们了……” “嗯……”木夏埋进他怀抱,微微抽泣。 婚宴会场,四周的强者们都露出惊叹。箫剑被江逸尘踩在脚下,胸膛的赤金战甲竟破碎了!“哇……”鲜血被震出嘴角,箫剑大喝一声抓住他的脚,却发现纹丝不动。 “哼!”江逸尘抬起雅扇挥下,无尽道力如泰山压顶,直接将地板压裂,箫剑被压陷在石层里。人们纷纷赞叹后生可畏,林夕看着一边倒的战局依然没有动容。 “没想到他竟跨越了龙台武尊!青年第一人,呵,真讽刺。”王战英眼中透着强烈的站意。辽源国此次来的人较少,最强也就是他了。 “啧啧啧,师妹,你看他这丧家犬的模样。没了外力,你什么也不是!”江逸尘阴沉地笑起来,箫剑依然目光如炬。转头看了看满脸漠然的林夕,箫剑心中更怒了。尽管灵力枯竭,尽管身似散架,但我傲骨不能曲折!“小猪的生命,林夕的自由,我的荣誉,岂会败给你这伪君子?!”他怒吼一声,武魂道境爆开,江逸尘连忙后飞。 武老摸摸胡子:“武魂觉醒五重天?他不过是三阶武尊,倒是有趣。” 江逸尘从容落地,摇摇扇子:“看来你还是不长记性,你永远只能仰望先天药体对道力的掌控。”咻,回答他的是一道幽兰剑光,如昙花盛开一般惊艳。江逸尘眼瞳收缩,急速转身,剑光直接将擂台劈成了两半! 烟尘一晃,箫剑的身影已至眼前。他全身的铠甲开始分离成光点,氤氲的道意在剑刃流转,似船桨悠闲的划水。看似慢,实则快到难以想象!“真剑道,独钓寒江。” 孤独的苍凉,渗入毛孔。 江逸尘急速后飞,双手上抬隆起十层土盾,但锐利的剑光瞬间便将其粉碎。尖兵来势不减指向额头,江逸尘大喝一声旋身躲过,左掌印在箫剑胸膛!砰,胸骨碎裂,箫剑如破气球般飞向场外,意识模糊。这一掌,觉醒了四重天的武魂! 糟了,不能掉出场外!他努力调运灵力,但经脉枯竭,武魂退散,无法动弹。看他就要落败,海心都不禁捂住了嘴巴。 头朝下,快要碰到地面时突然停住。箫剑晃晃昏沉的脑袋,充血的双眼倒映着林夕的身影,他竟被江逸尘提着脚倒立在半空。江逸尘饶有趣味道:“猫抓老鼠,岂会这么快就吃掉?你诱骗我未婚妻,毁我婚礼,哪能这么便宜就解脱!” 他拎起箫剑狠狠砸向擂台,咔嚓一声整个台面都碎裂了!又拎起砸下,几根石刺突起直接将他身体贯穿!“哇啊……”箫剑狂吐鲜血,整个人被钉在石刺上,鲜血如水流下。观众们都觉得疼,议论四起。 “箫剑!”龙海心想上前帮忙却被龙天青拦住。“你出去干嘛?这是男人的决斗!” “可是那圣子太狠了吧,他……”海心跺着脚却撑不开天青的怀抱。 “呼……呼……”箫剑眼皮沉重,连续大战的伤势加上圣力的反噬,如今无时无刻不在撕咬他的身体。鲜血垂帘中,他只是死死看着远处的林夕,连江逸尘招招见血的疼痛都仿佛感觉不到了。 林夕的目光似乎渐渐有了焦点,那被蹂躏的人影,如此熟悉。一幕幕画面闪过脑际,她捂着头痛苦呻吟。“小夕,你怎么了?”虚奶奶上去扶住她,右掌贴住她后背,她平静下来又恢复了冷漠。 “是你,老妖婆,你对林夕做了什么?!”箫剑大吼,却又被江逸尘踢飞。撑着剑吃力地站起来,箫剑吐出几颗碎牙,狠辣地对上同样狠辣的目光。七个天医都沉重脸,虚奶奶更是满头黑线:“你叫我什么?” “嘿嘿,该老不老的妖婆子,把林夕还来!”箫剑竟不顾江逸尘,直飞向林夕和虚奶奶。 “你竟无视决斗?妄称剑者!”江逸尘怒吼一声紧跟他身后。箫剑抬起长剑劈向虚奶奶,她突然张嘴尖叫,滚滚音浪震得连武帝都连忙捂住耳朵!箫剑七窍流血直接被震飞,江逸尘心神一荡却突然看到了借势而来的箫剑。箫剑挑起嘴角,在江逸尘惊愕的目光中,一道剑光闪过。 虚奶奶愣住,场面顿时安静无比。箫剑缓缓站起,转身剑指江逸尘。江逸尘不可置信地低下头,腰间霎时划开一个大口子,鲜血喷涌! “你,你竟利用我的愤怒!”虚奶奶惊怒万分。 第九十章 爱恨恢恢天墓现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江逸尘捂着肚子蹲下,滚滚药力恢复着伤口,冷汗涔涔:“你,卑鄙无耻!箫剑,枉费了你剑之名!”众人也口舌讨伐,箫剑却冷笑道:“和你比我还差得远呢。鲜血出,药体破,你太过依赖体质了。” 江逸尘怒吼一声袭来,但速度明显慢了几分。箫剑闭上双眼,横握苌霄。能看清,能赢!“唯剑道·水绝。”睁开眼,两人错身而过,强烈的碰撞又压碎地面,滚滚灵暴掀起天医的衣发。 “嗯!”箫剑又吐出鲜血,撑着剑摇摇欲坠。药阁人脸上的笑还未绽放却冻住,因为江逸尘仰天喷出血箭,胸膛划开了剑伤!水绝,水是血水。 “小江!”威老心头慌乱要冲上台,江逸尘却含血大吼:“别过来!他是我的猎物,猎物!”说着一步步走向箫剑,脸色狰狞如野兽。箫剑握剑的手都颤抖了,显然已是强弩之末。江逸尘怒吼一声,四周空气竟压缩出百道风刃,瞬间割裂箫剑皮肤。箫剑无力地挥剑而去,江逸尘竟赤手抓住利刃,不顾疼痛。箫剑惊讶地看着江逸尘,江逸尘沉沉笑道:“你说我依赖体质?呵呵,你不也依赖手中的妖剑吗!” 箫剑脸色沉下,怒吼一声将剩余的灵力尽数灌入苌霄,长剑激发出剑芒,剑鸣雀跃!江逸尘也大喊,无尽血光汇于双手,化出灵刃誓要撕裂对手!两股灵力相互湮灭,滚滚风暴宣布战局,决斗到了你死我活的最后阶段。 苌霄剑精纯得近乎透明的剑刃突然染上了红色,红色急速蔓延至剑柄,箫剑的右手开始龟裂了!“啊!”箫剑大吼着再下压苌霄,但江逸尘笑了,他知道他要赢了。 噔,突然一声颤响,箫剑心脏猛然跳动一下。江逸尘愣了,所有人都察觉到异常,一股阴森的玄奥气息从箫剑体内爆发而出!箫剑双目开始变蓝,他惊慌道:“不,别出来!我是箫剑,我是箫……”叮,右手皮套的八颗白点光芒大盛,而后第一颗光点闪灭,第二颗也闪灭,箫剑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 “呀!”七彩树鸟背上,虹莲捂住胸膛喘着粗气,额头的剑灵印记又闪烁了。泪儿担心不已,虹莲香汗点点:“八门封禁竟自动解开,苌霄剑的被动防御启动了!” “嗷!”无尽青蓝气血在体表燃烧,苌霄剑光长十米,红色开始被逼退,蓝色剑气开始撕裂江逸尘双手。江逸尘被压跪在地,仰望着魔神一般的箫剑,心头骇然。但惊慌只有一瞬,热血再度冲上脑际,江逸尘运起全部的血力,药光圣洁如佛。奇异药香香飘十里,他竟强行燃烧血药精魂,鱼死网破! 七绝天医们脸色沉重,纵然他们想出手制止也来不及了,稍微被扰乱两人都会同归于尽。江逸尘又重新站起,疯狂地笑着。不知何时起站在了台边的若雨蝉微微一叹,江逸尘的笑突然愣住,看向雨蝉的眼神充满惊恐。他的灵力突然暴走,百米擂台竟燃起火焰,然后落下飞雪!众人惊奇不已,箫剑却突然感到抵抗消失,苌霄剑毫不费力劈下,剑光斩开了土地。 “呀!”林夕的尖叫响起,更多的惊呼响起。江逸尘倒在血泊中,飞溅的红色染上箫剑的面庞,犹如地狱的魔鬼。 “小江!”威老再也忍不住冲上台,但雨蝉比他更快。“圣子哥哥,圣子哥哥!”江逸尘从左肩到右腿露出恐怖的血肉白骨,险些被苌霄一剑两断。雨蝉双目含泪,狠狠瞪着箫剑:“恶魔,你太狠心了!” “不,不是我……”箫剑惊醒,看着手中的鲜血摇摇欲坠。 轰,威老一掌直接将他击飞。他和雨蝉急忙抬起江逸尘赶去药房抢救,所有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新郎生死未卜,这场婚礼还如何进行? “你,你为何伤我夫君?!”林夕俏脸含怒,走上擂台拎起箫剑。箫剑双眼都快睁不开了,看着愤怒的她凄惨地笑笑。林夕更怒了,九音针直接化出千针万影,将他刺成了刺猬! “啊……”箫剑浑身似被万千蚂蚁吞噬,疼痒的痛苦甚至超过千刀万剐。两个药阁弟子将他拉起,天医们缓步走来。药老取出一个玉盒,玉盒开启霎时飞出一颗石头,五色的石头! 五色石飞到上空,六位天医分鼎而立,将箫剑和林夕困在中间。所有强者们眼前一亮,他们知道真正的好戏这才开始。 “让诸位久等了。”药老深深一叹,“补天石的炼制正式开始,请各位英雄稳住封天墓!”八翼月使、雨工帝尊、妖族雪狐、深海王……数十个武帝降落在法阵旁边,屏息以待。 林夕突然抱着脑袋痛苦大喊,九音针爆发出光芒,箫剑七窍泛白,似有魂烟蒸腾。轰隆隆……大地剧烈颤抖,一座山岳般的石墓开始从地底上升,箫剑和林夕恰好处在无字碑顶。石墓缓缓上升,所有强者也飞到空中,看着方圆数里的古墓震惊不已。 “这就是封天墓,封印天剑的囚笼!” 远处的药房里,威老脸色凝重:“补天开始了,我必须出去。雨蝉,你一定要稳住他的生机!”说完急速掠出房门,剩雨蝉和奄奄一息的江逸尘。江逸尘又吐出一口血,鲜血竟忽冷忽热。他沙哑地笑笑:“我没救了,是吗?” 雨蝉淡淡点头:“我也不知道冰炎毒的解法。” “呵呵,哈哈哈,想不到我竟会死于九大神药之毒,死于你手……”江逸尘突然变得很平静,“能告诉我原因吗?” 雨蝉目光流转:“因为那位大人真的很闲。” 江逸尘眼光一凝,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出鲜血也不顾。他叹口气,并没有显得愤怒,而是真诚地盯着雨蝉:“替我好好看看,神降临后的世界!” 雨蝉认真点头:“你的药体,我收下了。” 说完她吻上他的嘴唇,他漆黑的瞳孔不断收缩,最后成了死灰的白…… 七绝天医的灵力汇集成一个巨大的熔炉,箫剑几人困在其中,无形的烈火将头上的五色石融化。两个药阁弟子早早逃开了,只剩下挣扎的林夕和魂烟袅袅的箫剑。林夕捂着头惨叫,九音针爆发出无尽光芒,逼得箫剑失去了意识。 “不,不要……”林夕向他伸出手,开始一点点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我看得到,我一直都看得见你为我而战的身影,可恨我动不了,动不了!“呀!”林夕的叫声夹着泪水,虚奶奶心神一晃险些走火入魔。 “小夕的反抗超乎意料,我可能撑不到最后。”虚奶奶脸色苍白。药老脸色深沉,威老怒道:“让我开启真言魂咒吧,瞬间榨干他魂力!” 药老摇头:“不,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依赖魔教的咒术,我们对它几乎一无所知。”僵持间,雨蝉慌忙跑出来哭喊道:“圣子哥哥不治身亡,长老们要为他报仇啊!呜呜呜……” 众人大惊,威老怒火冲心,不顾阻挠直接开启了咒术:“人无真言,毁心为上,真言咒开!”随着话音落下,箫剑体内猛然爆发出无数紫色符文,全部没入到林夕体内!咚,虚奶奶心神一痛吐出鲜血,走火入魔!陈老和武老连忙稳住她的气息,熔炉内的无形火力弱了不少。 箫剑猛然惊醒,却看到了缓缓倒下的林夕。他连忙抱住她,看到她的皮肤开始龟裂,一道道符咒在身体里流动!箫剑怒吼:“怎么会这样?诅咒怎么会跑到你体内?”林夕凄惨笑笑,葱指点上他嘴唇。箫剑愣住了,怪不得要嘴对嘴喂他血药,她是在提取血药里的诅咒! 箫剑声音哽咽:“你怎么这么傻……” 林夕强忍住血腥,淡淡笑了:“我这样子,是,是不是很丑?” “不!你是最美的,尤其是现在。”箫剑擦了擦她不自主流出的眼泪,那是剧痛引起的生理反应。他横抱起她,药力燃烧着他的灵魂,深处的剧痛更是让他生不如死。但此刻都无所谓了,“我带你走,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娶你!” 林夕含着微笑闭上眼,九音针掉落于地。 “啊!”箫剑仰天大啸,如受伤的老狼,无力呻吟。 嗡,五色石完全融化,五种颜色的火焰连接天地,连同巨大的墓碑一起轮转燃烧!箫剑战立不稳,灵魂仿佛被撕裂一般,魂烟袅袅蒸腾。苌霄剑光暴涨,但止不住灵魂的伤势,止不住神力的侵蚀。 此时一声清越的唳鸣透彻心扉,一只七彩巨鸟急速飞来。泪星竹急忙叫道:“小凤,快救箫剑哥哥!”小凤双翼一挥,两道七彩火柱滚滚而来,所过处岩石融化,铁树成烟。 “月歌审判!”八翼月使迎上前,手中法杖射出银白月光,与树鸟神火湮灭。小凤乱叫却冲不过三个武帝的防守,眼看着箫剑跪在墓碑上,七窍空洞。 “哞!”东边的石山轰然崩塌,一个百米高的巨人狂奔而来,双目血红。众人大惊,雨蝉难以置信:“不可能,从来没人能走出露草迷宫的!”哞哞可不管这些,他听到了林夕的哭泣,他感到了无尽的愤怒,沿途的一切都要夷为平地!他嘶吼着撞向数百丈的墓碑,通天的五色法阵险些崩坏。 “快拦住他!”雨工帝尊射来雨雷矢,铁箭穿透他胸膛,雷光将他击倒在地。哞哞挣扎着,水晶粉尘驱散雷光,但他立马对上了七个武帝。大战一触即发,墓碑前山崩地裂。 铿,上千米的无字碑突然发出了金光,一把长剑的图画开始显现,顶天立地。 “好,封天墓有反应了,补天石将成!”药老露出笑容,其他人也微呼口气,到目前还在掌控之中。但此时,北边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所有人望去都呆若木鸡:一把数里长的黑红巨剑将苍穹劈成两半,直射而来! “燳焱教,戾焱剑仙!”化成了蛟龙的深海王急忙躲避,仙剑眼看就要砸入封天墓,一个老人兀地出现在剑影前方。上官烨赫抬起手,与立于剑尖的戾焱对上眼,然后双手硬接上山岳般的仙剑! 嗡,轰……灵暴掀飞十丈土地,周边的巨石犹如纸糊一般融成齑粉,修为低的人瞬间成烟,无一丝痛苦。幸存的人们慌乱四逃,王战英都重伤垂死,辽源使臣们急速撤离。 仙人一击,强大到令人绝望。 一声轻咤传来,烟土中蹿出一个人影,戾焱被上官烨赫击飞向天。两位仙人直飞到极度高空,都能望见环绕星球的域外战场了。戾焱手持巨剑,微微笑着:“自认不管红尘事的圣裁宫,今日怎地出手管补天了?” 上官烨赫冷笑一声:“若让天剑出世,圣裁都会失去意义。” 戾焱摇摇头:“呵,说到底不过为了利益而已。一旦触及到自身利益的底线,什么冠冕堂皇,什么伸张正义,不过狗屁。” “哼,我可不想被你们这些魔教说道。”上官烨赫手持玄武盾上前,戾焱祭出开山印,点头笑笑:“你说得对,人都只是利益的奴隶。” 轰……天际如闷雷炸响,仙人大战的余波在地表都能感受到,令人心惊。 地面上一片混乱,燳焱教数百教众突然出现,打得药阁措手不及;还有上千个魂殇门人与不死不灭的咒人参战,来支援的各族强者艰苦抵抗。 “魔教倾巢而出,我们誓死要捍卫天下正道,捍卫苍生和平!”药老振臂高呼,药阁医师和各族强者们士气更盛,数千修士的大混战直接将方圆十里夷为平地。无情刀鬼范无音手起刀落,收割着生命;沧月则对上了八翼月使,月亮使者展开殊死之战;蒋正辞舞者咒剑高呼,一个个咒人冲击着通天墓碑,五色法阵摇摇欲坠。 虚奶奶终于平息过来,七绝天医再度齐聚,围着墓碑又加强了法阵。 铿,犹如利剑出鞘的声音,墓碑上的鸿蒙长剑栩栩如生。大地剧烈颤抖,石墓也在颤栗,坟头开始龟裂了!一丝裂缝出现,无尽剑意便冲天而起,十里风云尽数溃散。所有人都感到跨越时空的苍凉,连天空都睁开了眼,一个巨大的漆黑魔眼横亘苍穹,出现在封天墓上空。 天地暗了下来,墨云在魔眼四周旋转,但那慑人的黑在黑暗中都格外突出! “不好,天痕要降临了!”药老看了看快成干尸的箫剑,对各位天医认真道:“天剑欲出,我将燃烧药精使出绝天弑魂术,将箫剑的魂魄一举逼出。蛟魂灵珠一出现,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不,那样你也会死的!”虚奶奶眼光含泪。 药老不再说话,飞身到墓碑顶端,与箫剑遥遥相对。张开双臂,玄黄药力滚滚而出,竟化出一株通天彻地的人参,熠熠发光。天医们眼光含泪,药阁弟子更是嘶吼着,执掌药阁数百年的药老迎来了生命的绽放。 “没想到他本身就是九大神药中的琼臻灵参啊……”江逸尘笑笑,掷出冥邪剑,一个紫黑法门飞出。“吼!”法门中飞出一只凶兽,无尽红雷裹着穷奇飞向药老。 “宝宝?不要!”虚奶奶闪身便出现在穷奇面前,双手印出灵光抵住穷奇。红雷劈得她皮肤焦黑,她看着狂暴的穷奇,清泪横流。 叮,琼臻灵参爆炸而开,无尽灵力灌入药老体内,从右掌射向箫剑!时间仿佛静止了,神药之光如晨曦,似晚霞,美得令人心碎。突破灵火,跨越时空,所有人的目光中只剩下那道光。 箫剑干涸的双眼也倒映出药光,他刚回过神便迎来了死亡的审判! 突然自己的身体向后飞,怀中晕厥的林夕竟将自己推开,在药光中缓缓站起。她淡淡笑着,神圣之光为她描上金边,圣洁如仙女。她伸出手,箫剑也伸出手,两人却在远离。 咚,药光击中林夕后背,她的魂魄透体而出! “不!!”箫剑双目欲裂,林夕透明的魂魄就这样飞到他面前,伸出手要触碰一下他的脸。箫剑抬起手想触摸,但她的魂魄又猛地缩回肉体,鲜血绽放!她就像飞蛾,在烛火中化为绚烂,不变的是嘴角那幸福的笑容。 “啊!!!”箫剑崩溃了,跪在墓碑上嘶声大吼!轰,青蓝气血如海啸般四涌,五色法阵瞬间破碎,药老的灵光顿时被压回体内。看到林夕倒下,看到灵火溃散,看到墓碑碎裂,他背脊如冰:“我都做了什么?补天,失败了……” 咔嚓,轰!山岳一般的石墓轰然碎裂,一把破碎的剑缓缓升空,天地都被金光贯穿。嗡,剑鸣微微,顿时毁天灭地的剑意爆开,整座封天墓成了虚无!惨叫声也化为灰烬,所有人都被剑意笼罩…… 铿,天剑亮出第一次剑光,大地崩塌了! 神荒史记,九结时代开启后一年三个月,补天失败。天剑出,天痕落,大地被撕开心脏,万物即将迎来终结。 第九十一章 把我的心跳给你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嗡……耳鸣,漆黑,看到的都是崩塌。 泪星竹艰难地爬起来,只看到一座座巨石从天上掉落,无尽的黑气从魔眼灌下。小凤倒在身边不省人事,虹莲却闭着眼痛苦呻吟,眉间印记闪着红光! “玉姐姐,你怎么了?”泪星竹刚过去就被她推开,虹莲睁开泛着红光的美眸,死死望向天空。“他暴走了,八门封禁解开了五门!” 似是在回应她,天上的嘶吼声越来越清晰,一团青蓝光芒在高空闪烁。箫剑抱着林夕冰冷的身体,失去意识地吼叫,那已经不能算人的声音了。青蓝剑印现于眉间,狂舞的黑发夹杂着蓝色,湛蓝的双目竟流出了白色的液体,不知是泪还是血。 八门封禁第五门,乾门,开! 似海的气血向四周荡漾,在他身后凝结成一把长剑的模样,苌霄剑静静漂浮在他旁边。 “在被神抛弃了的世界,我们却依然相信着神的传说。”漆黑中突然现出一个人影,他站立在天剑旁边竟安然无恙,混沌抵消着天剑的剑气。他伸出手握住天剑幻化的剑柄,金光猛然荡漾四方,泪儿和虹莲都被吹飞在地。 幸存的人们就这样仰望着他,天剑在他手中爆出剑光,却像是庆贺的烟花。他挥起天剑,高声呐喊:“如今我将成神,毁灭你们心中的神话!”他向天挥出一剑,万里乌云竟分成两半,魔眼消失了!又向地挥出第二剑,所有人亡命奔逃! 惨叫不绝于耳,箫剑却凭空消失,泪儿、虹莲和小凤也消失在毁灭中,剑光将方圆百里的乱石山群都淹没了…… 那天过后,神乱之地东北方出现了方圆百里的盆地,寸草不生。天剑破开苍穹消失了踪迹,没有人知道它去向何方,也没有人知道那个黑衣人是谁。整个大陆的生灵都陷入了恐慌,等待着不知何时降临的灭世之灾。 这些都已是后话。 而此时此刻,流过连理城的河流上游,一片夏日桃林落英缤纷。 嫣红的桃花纷纷洒洒,给清河绿草添上几分浪漫。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这盛夏绽放的桃花也只能在此处见到。两条锦鲤正在河边嬉戏,突然出现的人影惊跑了它们。 一个蒙面的青衣人挥手打开空间涟漪,箫剑和虹莲等人出现在河边。箫剑还在嘶吼,滚滚气血震飞落花。蒙面人点指向箫剑额头,一道指光没入他眉间,剑印消去,气血平息,暴走竟被压制住了。箫剑的眼瞳渐渐恢复焦点,愣愣地看着蒙面人,眼泪滑落。 蒙面人叹口气:“孩子,你现在感觉如何?” 箫剑低头看着怀里的林夕,紧紧抱住她冰冷的身体,喉咙似被石头梗住一般,嘶哑着哭喊。“蒙面师父……林夕她……求求你……救救她……” 蒙面师父叹口气,转身离开了,“这世上只有一样东西能赋予死魂新生。” 箫剑擦干眼泪,朦胧的视野看到了林夕身边的点点魂光,她的魂魄正在消散。嗡,心口一热,一颗金色的珠子浮出体外,珠子里有一条蛟龙在飞舞。蛟魂灵珠一出,消散的魂光又慢慢汇聚,箫剑惊喜万分却又痛苦万分。 他紧紧握住蛟魂灵珠,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用灵珠可以拯救林夕,但父亲呢?生我养我的父亲,一直以来都是我坚持的力量,最大的底线!可是,可是,怀中可人儿,又如何能抛弃?! “为什么?!老天爷,你还想愚弄我多久!啊啊!”箫剑长啸,如血的夕阳给他投下长长的影子。没有人回答他,只有清凉的晚风和纷纷的落花。 虹莲悠悠醒来,看到了眼前这场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跪坐在哭泣的箫剑身边,看着皮肤龟裂、符咒遍布的林夕妹妹,心里堵得慌。也许,这种感觉就是伤心吧。 “箫剑,我能化灵进林夕妹妹体内令她苏醒片刻,你,你可以跟她道个别……” 箫剑转头看看虹莲,他知道她的灵力已经恢复,只是这法术损耗的是她最本质的魂力。虹莲第一次看到如此脆弱的箫剑,向他点点头便化成灵光进入林夕体内。一道红光闪过,放在身边的虹莲短剑微微作响,林夕的皮肤开始愈合,符咒尽数褪去,又恢复了倾国容颜。 箫剑右手抚摸着她的面容,泪水止不住滴下。林夕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美目缓缓张开。看到泣不成声的箫剑,她噗嗤一声淡淡笑了:“你哭成这样,怎么还敢自称真正的剑者呢?” 玉手揩去他的泪痕,箫剑赶紧咧开嘴笑道:“我的新娘子这么美,感动到哭啊!”林夕微微一愣,俏脸微红,她现在还穿着红衣旗袍,正是新娘的装扮。“咳咳!”她突然歪头咳出两口血,面色死灰。 箫剑能看到她欲脱缰的灵魂在颤栗,抓着蛟魂灵珠的左手握得泛白。他轻轻抬起她上半身,让她靠在他左肩,依偎在他怀里。林夕凄美地笑笑:“剑,能让我看看你的右手吗?我一直很好奇,这皮套下的手是什么样子。” “当然可以。你的一切愿望,我都会为你实现!”箫剑解开沉厚的皮套,第一次露出了右手。这是一只什么样的手?这是一只魔鬼的手啊!右手被发光的蓝色纹路覆盖,八颗血洞钉在手背,可见森然白骨。林夕美目泛着泪,小心翼翼地握住他右手,拉到她柔软的胸脯:“疼吗?” 十指相扣,魂析顿时开启。两人心神交融一般,她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爱恋,所有的不舍,全部灌入他心田。箫剑含泪摇摇头,声音都有些沙哑了:“牵住你的手就不疼了。” 林夕又噗嗤一声笑了,葱指点点他额头:“榆木脑袋开窍了,会说讨人喜的情话了。” 箫剑紧紧抱住她:“嗯,我还没说够呢,我要给我的圣女大人说一辈子情话!所以,所以……”他哽咽了,林夕的身体又渐渐冰冷。她吃力地睁着眼皮,把侧脸贴在他心口,微微叹口气:“可惜我还是没听到你的心跳声。” 箫剑一愣,看到她将九音针扎进自己胸膛,瞬间便没入心脏。顿时一股清力醍醐灌顶,如沐春风一般,所有伤痛与劳累瞬间消失!“这难道就是玄女晶精?” 林夕没有回答,而是吻上了他的嘴唇。箫剑心头狂热,抱住她也深情地吻着。犹如春雷炸响,犹如雨后彩虹,犹如朝霞夕阳,犹如海阔天空……直到喘不过气来,林夕才松开香唇,一条晶莹连接两人。她深情地看着他,如此不舍,如此依恋:“把我的心跳给你,一定要让它跳一百年,一千年……” 扑通,扑通,我终于听到了,那为我而跳动的心声。 箫剑抱着她,忍住哭腔道: “谁驻秋水畔作朦, 落英漪涟素颜澄。 林花繁艳空自许, 夕下飘零一眼梦。” 林夕幸福地笑着,双目开始涣散。夕阳如画也迎来了落幕,半边星辰半边阳光,夹缝下是生离死别的爱恋。 “林花繁艳空自许,夕下飘零一眼梦……傻瓜,忘了我,你一定能找到更好的新娘……”林夕纤手摸索着,她的双眼已经失明,泪水不断滑落。箫剑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侧,一边落泪一边道:“我起誓。我愿意成为她的双眼,看遍花开花落;我愿意成为她的双脚,走遍千山万水;我愿意成为她的双手,抚遍妙音雅弦。爱她所爱,想她所想,痛她所痛。无论高贵富贱,无论生老病死,哪怕全世界都反对,我也将不离不弃,直至永远。” 美目合上,一滴眼泪滴在苌霄剑穗的石头上竟渗了进去。最后一缕阳光照在她脸庞,不舍地褪去。月光洒遍大地,抚上她幸福的微笑,抚上抱头痛哭的少年…… 在这个最悲伤的夜晚,竟有着最明亮的星空。苍穹布满星月,那条分割夜空的银河更璀璨了。林夕的尸体躺在花船上,恬静而美丽。箫剑将她轻轻推开,花船顺着河流缓缓而去,仿佛那一盏飘零的花灯,像梦一样。 这一刻,他本想说一些人生感悟以掩饰内心的彷徨无助,但千言万语都是苍白的,唯有以泪相送。 “爱人”两个字原来不只是我爱的人,更沉重的是爱我的人,最悲哀的是爱而不得的人! 泪儿躲在虹莲怀里哭泣,箫剑则缓缓拔出苌霄,竖立在前,闭眼祈祷。睁开眼,长剑燃起血色的火焰,他竖劈苌霄,火光掀开波浪而去。“情剑道・心火。”轰,火刃击中花船,顿时爆发出无尽火花,绽放出最美丽的烟火。 点点魂光从火海中升起,在夜空中凝成林夕美丽的模样,然后又崩碎成万千光点,围绕在箫剑身边不肯散去。箫剑无声地落泪,许许多多的光点竟融进剑穗的石头里,心形的鹅卵石里竟能看到一滴泪,无数光点在里面汇集。 “这是,怎么回事?” 蒙面师父轻叹:“她的魂魄不愿离你而去,封存在了那滴眼泪中。三水泪珠,归梦之泪!”箫剑不知道什么三水泪珠,只是紧紧握着剑穗,苌霄剑光不断汇入,将她的魂魄牢牢封住。 “蒙面师父,这个世界有轮回吗?” “天地被禁锢,神都没有,何来轮回?人死不能复生,世间常理。” “那我就造一个轮回!”箫剑目光如冰,连身边人都觉得害怕。 “你要去哪?”虹莲拦住箫剑,他恶狠狠道:“让开,我要杀了药老为林夕报仇!” 啪,清脆的巴掌声传出,虹莲胸脯都气得颤抖:“急着葬送她为你争取来的生命,这就是你对林夕妹妹的爱吗?” “让开!”箫剑不顾脸上火辣,仇恨充斥脑海:“你一个剑灵,懂什么是爱吗?” 泪星竹捂住小嘴,这话说得太过了。虹莲眼帘低沉,胸膛剧烈起伏又渐渐平静了,“你说的对,我不懂什么是爱。可是刚才我化灵时与她心神合一,她对你的感情我感同身受!剑主弟弟,偶尔也是可以向姐姐撒娇的……” 箫剑一愣,虹莲竟然抱住了他。泪水又不争气地落下,他抱着她嘶声哭泣,愿温柔能化解伤痛。泪星竹只能看着两人,戳戳手指走开了。 第二天清晨,箫剑和蒙面师父立于河边。 箫剑问道:“那个混沌黑衣人是谁?蒙面师父,你又是谁?” 蒙面师父转问道:“你觉得圣人的修为如何?” 箫剑脸带敬意:“移山倒海,无所不能!” 蒙面师父笑了:“的确是无所不能。在我们这个世界,圣人的力量甚至可以媲美神,但他们依旧不能破碎天地禁锢,成神永生。”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破除天地禁锢?我觉得永生真的不重要。” “好心志!”蒙面师父表示赞同,“但是这个宇宙生病了,若不能让它透透气,我们都会被闷死的。”箫剑不说话了,他无法理解这么宏大的命题。蒙面师父指着还未完全褪去的星空,“你难道从未想过,在那片浩瀚的虚空中,也有和我们世界同样的文明吗?始祖神划开了星河,难道就只创造出了我们这颗星球?” 箫剑一愣,仰望着青黑的苍穹,心头微凉。 “浩瀚无垠的宇宙,只有孤零零的文明;孤零零的文明,却永远逃不出一把剑的诅咒。”蒙面师父叹口气,“时间过去太久了,越来越多的问题爆发,这些人力不及的问题却得不到神的回应。我们终于知道,我们的世界被神抛弃了!” “不,这些都只是借口!战争,侵略,杀戮……所有问题都是我们创造的,理应由我们解决!” “那天痕呢?”箫剑语噎,蒙面师父继续道:“鲲魔族的封印呢?鲲魔与万族的隔阂呢?还有无理取闹的灭灵劫呢?没有往生的轮回,死去人的灵魂都去哪了?”一连串的问题令箫剑头大,这么细想过来,他用苌霄超度的灵魂真的去往地下世界了吗?不敢确定,因为有没有地下世界都未可知。 蒙面师父拍拍他肩膀:“当然这些问题与你而言还太早了,但你迟早得去面对。”箫剑一愣:“我有这么重要吗?” “不是你很重要,而是你来决定你是否重要。如果你真的想解除剑灵的诅咒,真的想打开轮回,你就必须踏上成神之路!”箫剑心中的豪情又被唤醒,重重点了点头。 “好,事不宜迟,你现在必须尽快提升实力,留给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蒙面师父从空间中抽出了龙泉宝剑,递给箫剑。蒙面师父将圣镜碎片拆下:“碎片先由我保管,必要时候再给你。” 按他要求,箫剑召唤出赤金铠甲,全身各处都破碎不堪了。蒙面师父右掌贴上胸甲,顿时整具铠甲被抽离,尽数收进他掌中的一枚甲片。箫剑惊奇地收起它,蒙面师父道:“你最近太过依赖外力了。把它收好,它最多还能再使用一次,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还有,尽量不要再使用苌霄剑。” “为何?我已经感到剑噬的痛苦越来越小了。” “这才是可怕之处,证明你与苌霄的同化率增大了!”蒙面师父眼色沉重:“因为玄女晶精的缘故,你的身体恢复成了正常人,对苌霄剑力的依赖减弱。这是好事,同时也意味着苌霄对你的被动防御会大大减弱,你以往拼命三郎的战斗模式得彻底改变。否则一不小心,就真的会一命呜呼!” 箫剑摸摸有力的心跳,认真点了点头。 “从今天起,到天剑的下个行动之前,我将磨炼出你正确的战斗方法!” “需要多长时间?” “这要看上天给多长时间了……” 箫剑点头,开始了修炼。 桃花源地,刀光剑舞;红尘世间,纷乱依旧。 从天剑破土而出开始,大陆各地便时常出现天痕的感染者,或多或少造成了恐慌。感染天痕的魔刹,轻则不治身亡,重则变成嗜血的怪物,只剩下攻击的本能。尽管只是零零散散,但真正的强者们都感觉到了,一股黑暗将要席卷大地。 天剑离开了大地,支柱顷刻崩塌。 我们仓皇哭泣,因为我们罪孽深重。 流星划破苍穹,天空流下眼泪, 是慈悲,是洗礼,也是毁灭。 当后人回想起这段风雨欲来的日子,只有无尽的叹息与反思。 第九十二章 铁翼飞舞尧羽光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我叫木冬,这是师父起的名字。至于我以前的名字我已经懒得去回想,说不定已经不记得了。现在我站在昔日的尧羽圣城旁,看着漆黑的天空与漆黑的城市,里面传来了阴曹地府一般的叫喊声,我有些害怕。 “倒不是害怕魔煞冲出结界,只是担心未来的世界会变成这种模样!自从三个月前天剑出世,到处都是恐慌,到处都是天痕、毁灭、罪孽。呵,他们都不知道,真正的罪孽是连神都解救不了的。 木冬站在及腰的荒草丛里,转身离开。手指动动,身后的机械人“雪怪”也跟在他身后。他边走边自顾自说着话,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阳光很好,但不是我应该说的。木夏师姐跟我门仙剑跑了,我也逃了出来。说着是要找她回去,其实是在逃避,逃避身边的人,他们给我的温暖让我惊慌。再待在他们身边,我的使命会被安逸融化,刻进我骨子里的仇恨也将被遗忘。不,我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哎,你好像是鲁班门的弟子吧?”突然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木冬赶紧闭上嘴。抬头看到一个扎着两条大辫子的俏丽少女,我认得她是药阁圣女的小跟班。 雨蝉看木冬闷声不语,嘟起小嘴巴:“我问你话呢!” “啊,嗯。”木冬点点头,牵着雪怪要离开。 “哎哎哎,先别走。”雨蝉拦住他,饶有趣味地打量他身后的机械人:“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鲁班四杰里年龄最小的木冬吧?你怎会在这座死城旁边呢?” 木冬抬起头,有些腼腆道:“你又为什么来这里?” 雨蝉拍拍手:“嚯,原来你会说话啊,我一直以为你是哑巴呢。”说着咯咯笑了起来,如百灵鸟唱歌一样好听。木冬又低下头沉默,雨蝉自觉无趣地摆摆手:“真是的,你们男人都这么无聊。”她一边负着手一边轻盈地踱步:“补天失败后,药老失踪,我们药阁支离破碎难以重整。我闲着无聊便来看看这闹得天下沸沸扬扬的天痕到底是什么样子,顺便捉几只小老鼠。” 她突然转转眼珠子,跳到木冬面前激动道:“哎,要不你帮我捉老鼠吧!” 木冬摇摇头:“我不会。” “别呀。你们鲁班门不是什么都会造吗?你帮我造几个大大的鼠夹子,就像这么大的。”雨蝉比划着,双手抱出一张桌子的大小。木冬奇怪道:“你要捉多大的老鼠?” “嘿嘿……好弟弟帮帮忙嘛,求求你。”看她双手合十,眨巴眨巴眼睛的俏模样,木冬却语气微冷:“不要叫我弟弟,我没有姐姐。” 两人走到树林里,木冬摸上一棵大树的树干,嘴巴又开始不自觉动起来:“铁桦木,树龄一百零八年,硬度是钢铁的三倍,最适合造巨人弓、攻城弩、飞龙套,做鼠夹子有点大材小用……” “你在自言自语着什么?”雨蝉问道。 木冬摇摇头,右手一挥,灵线闪动间雪怪走上前,右手伸出一把链锯。嗡,链锯急速转动砍在树身上,剧烈的噪音让雨蝉跑得远远的。轰,高大的铁桦木倒在地上。木冬伸手便召出奇怪的工具,开始工作。 看他娴熟的手法,眼花缭乱般的工艺,雨蝉不禁拍手叫好。不消半个时辰,三个大大的鼠夹子便放置在草地上,木冬擦擦汗水罕见地扬起了嘴角。雨蝉连连感谢,却对着大夹子愁眉不展:“夹子好是好,可是我搬不动呀。” 木冬摇摇头:“帮人帮到底,我帮你扛走吧。”动动手指,雪怪便扛起三个桌子般大的鼠夹。雨蝉拍拍手:“好,帮我搬去城门外吧。”木冬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和她走向尧羽城门,毕竟少言多做是他的准则。 雨蝉哼着歌,雪怪将鼠夹放到城门口。木冬看着阴气森森的城墙和不远处诵经超度的十几个和尚,微叹口气:“是谁触怒了天神,造就了恐惧?”雨蝉静静看着他:“你知道了又能怎样?我们都太过渺小。” 木冬眼中却突然露出强烈的英气:“弱小不是坐以待毙的理由!罪孽就应该得到惩罚,无论他是谁!对,罪孽只能由人来解救。” 雨蝉转转眼珠子,深深叹了口气:“他是个伤心人,我们都是伤心人。全都是棋子,何必在意?”木冬不说话了,世人早已知晓补天闹婚的惨剧,对“天魔”早已是恨之入骨。 天魔现,天地乱,从某种意义上讲预言灵验了。 呼,风突然变冷,死城上方的天空更黑了。 “不好,难道是天痕再临?”老和尚苦禅脸色凝重,立马叫过左右:“修德修善,你们快回去禀报住持,老衲觉得大事要发生了!”两个和尚答应一声留下残影,急速向西奔驰。缩地成寸,黄衣连连,显然不是弱者。突然两条银光闪过,木冬眼色一凝急速向那两人飞去,焦急大喊:“快停下!” 两个和尚刚转过头,身体去势未减,银光一闪便身首异处!看着两颗头颅在空中呆滞,身体前冲了几米才倒地,一群人立刻警戒。雨蝉捂住小嘴,老和尚苦禅宣声佛号,自责不已。木冬环顾四周,隐隐看到银丝闪光,竟露出了狰狞的微笑:“千枝百花丝,鬼斧神工人!好,好,终于找到你了!”雪怪站在人群旁边,双手伸出十几把尖锐武器。 “呵呵呵,冬瓜头,又在自言自语了?”一个不含感情的笑声传来,只能听出是女人。然后一阵阵机械声响起,四周竟凭空出现几十具偃甲,虎豹豺狼应有尽有。每一具偃甲都睁开了红色的双眼,脑壳都有一根银丝发亮。 “吼!”一言不发便攻击而来,飞刀铁爪撕裂空气,一瞬便将十几人包围。和尚们立刻摆起阵法,金刚拳伏魔,拈花指点化,苦禅更是头顶佛光,袈裟一挥又击碎一具偃虎。木冬更加疯狂,双手连连舞动,雪怪犹如拥有生命一般灵活,左手捏爆一只铁鹰,右脚化成巨锤踢飞偃狗,背后飞出铁刺击碎偃人…… 霹雳铿锵的声音不断传出,半刻钟后所有偃甲都被击碎,地上散落着数不清的甲片。木冬兴奋不已:“出来吧,这些小伎俩连热身都不管用!” “呵呵……”又是一阵不含感情的笑,氤氲的空间里冒出一个少女,脸色虽有些苍白但也有俏丽之姿。地上的碎片竟飞到空中,渐渐在她背后凝结出四只铁翅膀和一条长长的尾巴,就像凤凰一般。 苦禅吸口凉气:“魂殇门二魂使,铁凤凰!传闻她只身一人在一夜间便攻下了一个国家!”和尚们听到师叔的话语惊慌不已,木冬倒是一直露着不自觉的笑容,有些狰狞的笑容。 铁凤凰指向木冬,嘴角微微上扬:“好弟弟,想死姐姐我了!”众人小惊,雨蝉更是思考着什么。木冬甩袖怒道:“贱人,我姐姐早死了!”雪怪闷吼一声飞空而上,双拳迎风见长狠狠击向纤弱的少女。铁凤凰微叹一声,双翼挡在前方,雪怪双拳狠狠砸在翅膀上。强烈的颤音令人头皮发麻,但攻击刚刚开始。雪怪双拳突然射出十几条锁链将她牢牢困住,然后双拳脱落而出,腰腹里竟射出一道杀光,犹如死亡镭射! 轰!飞鸟惊飞,乌云溃散,一段段铁链掉落。众人看着空中的铁球咽下口水,只有木冬知道并没有造成伤害。“不出手是吧?那就受死吧!”雪怪再吼一声,双臂竟伸出两枚巨型炮筒,木冬跳到他后背,双掌祭出无尽灵力灌进炮弹里,然后两枚飞弹破空而出。咚,飞弹喷着火焰直撞在铁球上,灵光爆炸而开,热浪掀倒众人,四周树木成了秃顶! 爆炸渐渐平息,木冬喘着粗气盯着空中的灰烟,欣喜的脸色顿时沉下。铁球依然完好无损,翅膀和尾巴张开,少女一尘不染地飘在空中。铁凤凰点点头:“威力有很大进步,你也长大了不少呢。” “闭嘴,不要用这种口吻和我说话!”木冬大吼一声骑着雪怪飞空而上,对铁凤凰展开了疯狂的攻击。人甲合一,飞镖乱舞,毒针缭乱,巨力碎石……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铁凤凰就似知道他下一步动作一样,四只翅膀和尾巴轻松化解。三具身影在空中急速而动,威力波及地上,一群人连忙跑远。 “这一拳不错,可惜变化少了点。”铁翼一挥,雪怪被撩乱重心,她小脚踢在它胸膛上竟发出震耳的声响,雪怪直落地砸出三米深坑,胸膛都凹陷了。木冬怒吼一声赤手空拳冲来,铁凤凰摇摇头,尾巴伸长过来直接缠住他脖子,将他提在身前。木冬抓着铁尾瞪着脚,窒息感涌上脑际,双眼血丝通红。 “啧啧啧,你忘了一个偃师最基本的原则了吗?永远不要亲自上前战斗。”铁凤凰伸手摸摸弟弟的脸庞,“就是因为你屡教不改,我才费尽心思造出雪怪来保护你,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有胜算。” “呸!”木冬向她吐沫,却被无形结界弹开,她依然淡淡笑着没有改变表情。“你这弑父灭族的贱人,今天终于被我抓到了。”木冬突然牢牢抓住她的手,铁凤凰眼中闪过灵光便看到右臂断成了两截,一把弯刀转过弯又飞来。她挥翼后退,捂住鲜血淋漓的右臂却面露欣喜:“哦?这武器改良得倒是不错,是域外陨铁吧。” 木冬揉揉莎红的脖颈,双手连连挥舞:“你这身体还真是人模人样啊,如果拆碎了会是什么光景?”嗖嗖,雪怪身上的铠甲尽数飞到空中,化成一把把弯刀将铁凤凰无死角围住,然后全方位攻击! 寒光在空中闪烁成球,那海洋中岿然不动的是磐石,铁翼和长尾连连变幻挡住利刃,快到眼花缭乱。铿锵声不绝于耳,铁凤凰竟拦住一把弯刀,然后祭出苍白火焰将它瞬间融化,接着炼化成了她新的右臂!她动动修长的五指,依然淡淡笑着:“你看,你送给我的手很漂亮吧。” 木冬更怒,这感觉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在她眼里自己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孩!本来她一直是我努力追赶的大偃师,本来她一直是呵护弟弟的好姐姐,直到那个晚上一切都变了…… “还在想着过去?” 木冬回过神,眼前突然出现铁翼,尖锐的羽毛划着鼻梁而过,疼痛让他本能地后退。铿铿……翅膀里飞出无数羽毛将弯刀尽数击落,木冬捂着流血的鼻子惊怒不已:“不,这怎么可能?” 咻,脚下的土地突然升起十几道铁链,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围成了一个牢笼。噔,他被锁在笼中,稳稳落在地上。铁凤凰轻舞四翼降落在旁,扫视了一下不远处的和尚和雨蝉,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木冬忍住剧痛,呼吸都透着血腥:“贱人,为什么不把我杀了!呼……” 铁凤凰轻盈转身,还是微笑着:“你可是我最爱的弟弟,杀谁也不会杀你呀~” “呸!”木冬眼露凶光,“你杀了父亲,杀了村长,杀光了我们家族所有人!如今还跟我假惺惺!咳,嗯。”他一激动鼻子里喷出鲜血,连忙张嘴大口呼吸。“怎么回事,血止不住……” “你还是老实呆着吧,等我完事了再给你解陨铁之毒。”铁凤凰眼光一亮:“对了,你是不是很想念妈妈呢?” “什么,意思……”木冬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铁凤凰笑得更欢了,“意思就是,我终于让妈妈复活了!”她双手挥舞,眼前空间发出圣洁的光芒,一个美丽雍容的妇女翩翩而出,四条长长的纱带在她周身飘舞,配上仙白黄裙,宛若天神。 “母,母亲……”木冬看着那熟悉的脸庞,眼泪竟不自觉盈满眼眶。一声声慈爱的笑语,一句句关切的问候,回忆一股脑涌上心头。铁凤凰也静静仰望着面无表情的母亲,雨蝉等人却是惊诧不已:死人真的能复活?! “不,不可能!九大神药都做不到,你凭什么说她是活人?”雨蝉娇喝一声冲向铁笼,她想解救木冬。铁凤凰收起笑:“哪来的小丫头片子?我不容许任何女人接近弟弟!”铁翼一挥,十几枚羽毛划破空间而来,雨蝉惊慌闪躲还是被两枚插进左腿,顿时倒在地上痛呼不已。铁凤凰慢慢走向雨蝉,长尾伸出锐利寒毛。 “住手!你还想滥杀无辜吗?”木冬大吼,“雨蝉你快走,去找我师父,只有他老人家能胜过她!” 铁凤凰停下脚步,有兴致道:“把你抢走的老家伙?倒是个不错的偃师,但你真的认为他能胜过我?” “师父是最伟大的偃师,他造福了千万生灵,你如何能与之相提并论?”木冬难得露出尊敬的神情。铁凤凰闪过恼色,收起尾巴:“也好,那就让我来毁掉你的幻想。不过在此之前,得让妈妈活动活动。” 她飞身到母亲面前,在她脸上轻吻一下,母亲的双眼开始有了神光。她转头打量了四周一下,将铁凤凰抱紧怀里,慈爱地拍着她的背:“我的小棉袄,好久不见了。”铁凤凰闭着眼享受,母亲又看到笼中的木冬,缓缓飞下来。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鼻子的鲜血渐渐止住,她还是慈爱地笑着:“小冬瓜,是不是又惹你姐姐生气了?” 脸颊传来温度,母亲的面容如此生动熟悉,让他又惊又喜。他抓住母亲的双手,眼泪滑落:“太像了,太像了,你要是真的母亲该多好……”嗡,他双掌猛然升起苍白火焰,母亲的双手开始融化成铁水! “住手!”铁凤凰尖叫一声,直飞而来将铁笼一脚踢飞,木冬随着笼子滚在十米开外。她立刻融化铁羽重造母亲双手,充满杀气地瞪着木冬:“即便是你,也不能伤害妈妈!” “呵呵呵,哈哈哈……”木冬凄凉地笑了,“就算你做得再栩栩如生,她也不过是执行指令的偃甲!”咚,咚,铁笼竟恰好滚落在雪怪旁边,它现在撑开铁笼,终于将木冬解救了出来。失去铠甲的雪怪看起来很像个男人,只是脸被钢铁覆盖,身体被绷带缠绕。 铁凤凰看到雪怪更怒了,右肩的一只铁翼竟齐根飞出,化成一把羽刀飞砍而来。木冬眼瞳一凝,连忙扑倒雪怪,羽刀在他背后划开深深的伤口。“啊!”他忍不住惨叫,鲜血飞溅。铁凤凰被叫声点醒,收起铁翼面无表情:“还说我?你比我更可怜。”说完带着母亲飞上高空,不再理会地上众人。 偃甲母亲开始吟唱某种咒语,四条纱带迎风飞舞,顿时发出了神圣的光芒。呼,阴风呼啸,乌云聚拢。漆黑缓缓涡旋,犹如张开了苍穹之眼。 “天啊,她竟然在召唤天痕!”苦禅脸色苍白,所有和尚们飞奔向四方散布消息。其实不用他们散布了,在天眼汇集的那一刻,四周的强大修士们便已感觉到了异常,一道道灵光向尧羽城汇集。 “哈哈哈,都来吧,都来看我妈妈的英姿吧!”铁凤凰大笑,伸手一挥顿时祭出十八个偃甲人分立四方,男男女女都散发着强横的气息。 雨蝉爬到血泊中的木冬旁,灵光开始治疗他的伤势。木冬艰难地抬头仰望天空,吃力道:“快去找我师父,她祭出十八铁卫后便无人能挡了!” “不,我必须现在帮你解毒,否则金属之毒会要了你的命的!”雨蝉咬破嘴唇,堵上木冬苍白的嘴,他瞪大双眼无法动弹。忽冷忽热的鲜血滑落喉咙,身体开始变得燥热,无尽生机开始燃烧。 “天之大,唯有您的爱,是完美无瑕。”铁凤凰单膝跪下,双手高举。偃甲母亲伸出右手,从她手中接过某样东西。缓缓高举,一把黄金长剑渐渐成形,顿时无尽神光照亮天际! 远在数里外的人们都被神光照耀,然后惊慌四起。 “天剑出现了!” 第九十三章 腊梅飘血黄金痕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走吧,天剑果然降临尧羽城了。” 箫剑和虹莲走在河边,缤纷的夏桃花还在飞舞,仿佛没有落完的时候。咻,红花中闪过黑影,箫剑停下了脚步。龙泉出鞘,淡淡龙吟夹着剑气扫开四周花瓣,虹莲轻哦一声叫好。 噗噗,十个黑衣人落在四周草地上、桃树顶,将两人困住。 为首的两人竟摘下面罩,露出了一模一样的倾城容颜。箫剑被惊艳到了,姐妹花的清冷高洁如霁月清风,给人独特的美感。其中一个微微一揖,声音甜美:“见过箫公子。” 箫剑挑起嘴角:“让我猜猜,你应该是妹妹吧。” 那女子眨眨眼:“公子慧光如矩,我是妹妹映月,她是姐姐湖影。”姐姐湖影轻点巧颌,语气清冷:“我家夫人请公子一续。” “你家夫人?”虹莲环顾四周的黑衣杀手,不禁笑笑:“你家请客的礼仪真是独特呀。难不成要靠你们这对姐妹花牺牲色相?否则我真看不出有答应的理由。” 箫剑收起龙泉:“哎呀,要真是这样,美人之约怎能辜负?”说着大步走上前,虹莲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一时间愣住了。妹妹映月咯咯笑了起来:“看来还是我们姐妹更有魅力呢。纵然是天仙下凡,看久了也会腻的,你说是吗?万年老妖婆!”箫剑停下脚步,摊摊手准备看好戏。 轰,凌厉剑气从虹莲体内爆发,凝成奇花轮转过去。映月娇笑一声飞身后退,袖中一把银白短刀挡住了剑花。虹莲娇喝一声欺身而上,红袖挥出十把光剑,舞遍苍穹。映月轻灵如燕,贴着剑光上下飞舞,匆忙间还不忘调笑几句。虹莲脸色沉怒,看来就算剑灵也逃不开女人的年龄魔咒啊。 看着不可开交的两个倩影,箫剑不禁拍拍手:“人美,就算是暴力也如此赏心悦目。姐姐你不上去共舞一段?还是说你想和小弟我探讨一下人生?”说完不忘吹个口哨,自己笑了起来。 湖影脸色俏冷:“看来资料错得很离谱,你不仅不是不苟言笑,简直是油腔滑调!”说完留下一道残影,漆黑寒光直刺箫剑面门。箫剑摊摊手叹口气:“人总会变的,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黑芒已到眉间,他眼神瞬间犀利,无形道意竟在眼前凝实。叮,湖影被震退,美目露出些许惊讶。她后翻飞退,其余八位杀手瞬间逼来,八道寒光水泄不通。箫剑仍然抱着手没有出剑,只是含笑盯着湖影。湖影刚翻身站好,眼前一花便看到近在咫尺的箫剑! 几声闷响传来,八位杀手来不及收剑竟误伤到了同伴。湖影心中一凛想后退,腰肢却被牢牢抱住,动弹不得!箫剑贴上她娇躯,语气邪恶:“杀手姐姐,你的心跳有点快哦~” 湖影恼羞成怒,还从来没人如此大胆敢轻薄于她。她气得脸色微红,突然甜甜笑笑,犹如昙花绽放令人目眩:“你知道拥抱杀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噗,黑刀刺入腰腹,剧痛令箫剑颤栗一下。他用手摸起红色,深吸一口气沙沙笑了起来:“就这点疼痛,还是很值得的。”湖影突然感到莫名的害怕,她陡然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比她想象中的深邃得多。她连忙向黑刀中灌入灵力,但她慢了一步,箫剑的右手已经摸到她脸颊,食指的纹路发出了光芒。 嗡,大脑一阵眩晕,她眼前一花进入了一片荒漠,充满剑的荒漠。一把把残剑东倒西歪地插在沙土上,血迹仍清晰可见。锈迹,铁沙,血痕,奇形怪状的剑都迎来了同样的结局,名为死亡的结局。沙漠的丘陵很高,千百把死剑的上方,一个孤高的人影站在似亮似暗的光芒中。 “这,这里是哪里?”湖影有些慌了,四周的空气压抑得难以喘息。 那人睁开湛蓝的双眼,裂开白灿灿的牙齿,然后千万残剑竟腾空而起齐射而来!湖影惊恐万分,无尽铁剑犹如死亡之手将她牢牢锁住。待风沙落定,湖影看到自己被剑堵满的身体,鲜血如水般流出,失心疯一般尖叫了起来…… “呀呀!不要!”箫剑怀中的湖影猛地推开他,胡乱挥舞着黑刀,滚滚刀光将四周桃树斩断。正在酣战中的映月感应到姐姐的极度恐慌,连忙撇下战斗来稳住暴走的她。 “姐姐你怎么了?冷静点!” “走开,走开!不要砍我,不要刺我!”湖影在映月怀里挣扎,眼泪都不争气地落下来。箫剑猛地收回心神,顿时感觉被火车撞了一下,头昏目眩。映月瞪着箫剑:“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能让杀人如麻的她都如此惊恐!” 虹莲落在箫剑身边扶住他,他苍白的脸色才开始回暖。箫剑轻笑一声:“原来杀了再多人的杀手面临死亡时,还是会害怕的呀。”映月怀中的湖影喘着粗气,擦去冷汗和眼泪,依然心有余悸。 “湖影映月,退下吧。”这时一个冰冷但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众人眼前出现一道紫红色的法门,里面飘出片片血色的梅花瓣。“贱婢礼数不周,还请公子勿怪。可否赏脸进来一续?” 虹莲拉住他摇摇头,箫剑拍拍她玉手:“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的。”踏步走进法门,光芒如烟。 嗡,嗡,一道道剑光射向苍穹,天痕之眼闪烁着金光。 十八铁卫守护着中央的偃甲母亲,天剑的剑意越来越盛。这时密林里飞出几把石斧,一个壮汉骑着两头铁牛飞奔而出:“铁牛邪君在此,岂容你魔教放肆!”石斧瞬间裹上鸿蒙道境加速而来,铁凤凰轻哼一声动动食指,两个三节人扛起钝器冲去。铛……石斧翻飞,高大的三节人撞上铁牛邪君,大地炸开。 “喝!”石斧回手,铁牛邪君气粗如牛,两斧劈出神牛魔影,将两个偃甲人击退。两个三节人手臂都被砸断了,铁牛邪君狂笑起来:“哈哈哈,千枝夺命铁凤凰,不过如此!” “你既然知道千枝夺命,还笑得出来?”铁凤凰摇摇头,铁牛邪君愣住,因为一把薄如蝉翼的细剑已经横在他脖颈。身后一位皮肤洁白得像透明的少女,双目泛出微微寒光。铁凤凰含笑着点点中指,铁牛邪君大声道:“不要……” 惨叫戛止,人头分离。 “疯子!”木冬怒吼,因为四周已经陈列了十几具尸体,全部都是高阶武尊以上的强者,其中还有两个武帝!还有更多的人来到周围,看到眼前惨状却不敢再上前了。 “刚才乾坤双老已经将她劈成了两段,现在又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真的是不死之身吗?!”一个道士怒甩拂尘。 “阿弥陀佛,生死虚妄,何必介怀。且让老衲试试,拖延一刻也好。”苦禅大师召出黄金法杖,脚踩浮屠印,头戴三层光,义无反顾冲向十八铁卫。“*******地上的和尚们哭喊着,其他修士咬牙握拳。 “我逍遥剑吴昊,愿随大师入地狱!”一个风流倜傥的中年人御剑而出。 “还有我芙蓉仙子,看那妖女早就不顺眼了!”又一个美丽妇人长袖飘飘,加入讨伐之列。 “还有我……” 七八位高阶武尊再度出手,攻向神女天剑。铁凤凰泛着嗜血的笑容:“就应该这样,我的宝贝们已经饥渴难耐了!”四翼张开,十八道银丝齐射而出,十八铁卫应声而动。 大战再度打响! 嚓,嚓,箫剑一步步走向前方的石亭,四周尽是血梅飘香,红花纷飞。在亭前伫立,他只看到裸露的光洁后背和及地的白裙,一双蓝绒裹腕的纤手把玩着一朵血梅花,雪白的长发随风飘舞,偶尔瞥到的侧颜令人心醉。 “夫人着盛装相邀,不会只是想让在下一睹风华吧?” “呵呵,公子很会说话呢。”夫人盈盈转身坐下,雪华舞裙勾勒出完美的躯体,青蓝长靴裹着象牙般的长腿,那双冰玉般的眼眸似能封冻人的内心。箫剑愣住了,他没想到竟会是她:“燳焱教护法姬雪玫?!” 夫人捏起血梅花,失望地叹口气:“你也看不清真实。” 箫剑摇摇头,不对,姬雪玫的气场他很熟悉,没有现在这般深不可测。见他不说话,夫人慵懒地伸伸懒腰,柳腰高峰闪着点点冰晶,令人炫目。“你可以叫我广寒夫人,或者血梅堂梅君。” 箫剑心头一凛,连忙别过眼神按住邪念,全身警戒得如离弦之箭。这可是天下最强杀手团的头子,稍有不慎便会身首异处!“夫人现在可以说明来意了吗?现下天剑再出,箫某可没时间闲聊。” 广寒夫人翘起勾人的微笑,语气带着欣赏:“公子年纪轻轻便悟到心界,真是天资神赋,我很喜欢。”箫剑知道她说的是刚才对湖影施展的招式,这是蒙面师父引导他领悟的剑界吞噬,能将敌人拉近自己的精神世界,碾压对方的神识。这是第一次使用,没想到取得了意料不到的战果。 箫剑面不改色,广寒夫人盈盈站起,莲步而来。“每个人心中其实都有一个小世界,能勘破并加以利用之人,才有资格窥到无上大道。”她伸出玉手揽住箫剑脖颈,美眸泛着光华:“我愿在公子身上赌一把。你若加入我血梅堂,纵使让我为妻为奴,也未尝不可。” 箫剑心头大热,一个倾国美人对你说着这种话,相信没有任何男人能加以拒绝。他将她揽入怀中,广寒夫人叮咛一声娇笑起来:“公子这是答应了?” 箫剑扬起嘴角,伸手抬起她美丽的脸庞,星目深邃:“夫人的意思是我能号令血梅堂,成为无上魔尊?” 广寒夫人甜甜笑道:“君若入魔,天下无佛!世人早已将公子视为“天魔”,去到哪里都是挑衅讨伐,何不遂了自己心愿,随心而活?”箫剑沉默了,想起每一次遇到的灾难,似乎自己真的逃不开“天魔”的诅咒。 广寒夫人将身体全部贴了上来,俏脸厮磨箫剑耳鬓,热气撩动着他的耳根:“灭你家族,砍你头颅,夺你神魂,更杀死了你心爱的女人。这种伤痛,公子难道还要强忍吗?这是非颠倒的人间,你难道还要守护吗?妾身为你心疼啊!”箫剑面目黑沉,紧紧揽住她的腰肢,她轻笑一声吻上他脸颊…… 铿,又是一道剑光冲上苍穹,天痕之眼睁开了。 几声惨叫传来,又有两个武尊倒下,只剩苦禅大师和芙蓉仙子在苦苦支撑。铁凤凰仰天长啸:“悲伤的天,哭泣吧,用眼泪洗礼令你绝望的人们!”偃甲母亲双目竟发出金光,长纱飘舞成浪,她嗖的一声飞向那轮转的漆黑魔眼。她没入乌云里,天地顿时抖动了一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魔眼竟发出璀璨金光,然后金沙般的天痕从天而降!金色瀑布瞬间连接天地灌进尧羽死城,众多强者合力打造的结界顷刻崩离,无尽金沙瞬间四散,所有人都被淹没了! “呀!”雨蝉尖叫着,木冬连忙把她压到身下,雪怪则抱住两人。滚滚天痕一卷而过,天地全被金沙笼罩。木冬听到四周的惨叫,能看到附近的人倒在地上挣扎,金沙从七窍里灌进身体,犹如尸煞!雨蝉害怕得哭了:“这是我第二次碰到天痕了,我会不会被感染?呜呜,我情愿死也不要变成魔刹,呜呜……” “哞吼……”雪怪闷吼一声,后背竟伸出灿灿白骨将两人包裹,形成一个骨袋,隔绝外界。木冬擦去她眼泪,过度消耗加上金属之毒让他脸色死灰:“放心吧,雪怪会保护我们的。”说着便失去了意识。雨蝉停止了哭泣,深邃地看着倒在怀中的木冬。 箫剑心头滚烫,血脉火滴竟险些暴走。他连忙推开广寒夫人,脸色沉重:“天痕,一定是天痕降临了,我必须离开!”转身踏步,却发现双脚被冰晶封住了。广寒夫人俏脸微冷,右手一挥,两人瞬间进入到另一个世界:万年玄冰包裹,一片片血梅林在寒冰中盛开又破碎,破碎又盛开。花瓣随着冰晶飞舞,广寒夫人周身裹上了一道蓝光,冰晶与血梅花瓣围绕左右。 “这,这是……”箫剑冷得直哆嗦,脚上的冰晶开始往身上蔓延,已经没过腰际。 “这是妾身的心界,被万年冰封的世界。”广寒夫人像变了一个人,浑身透着无尽寒意。她张开双臂,身后升起一座冰晶皇座,盈盈坐下。“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会凋亡,连最炽热的火焰都逃不过。公子大可试试。” 箫剑冷哼一声,无尽血火涌出体表,但血色火焰竟结成了冰!箫剑心头大骇,脖子以下都成了冰雕,动弹不得。“这就是你的诚意?你早已悟到心界,何必还不惜牺牲色相,屈尊来招揽我这黄毛小儿?” 广寒夫人冰眸射出光芒,箫剑眼瞳瞬间结冰,眼中的世界支离破碎。她冷哼一声:“公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美人暖怀你不要,偏偏要寒冰噬体,为了什么?” 箫剑笃定她不会杀他了,因为这简直易如反掌。冰晶从双眼蔓延,他也只能动动嘴巴:“我答,应了林,林夕,要帮她实现,济世天下的,梦想,纵然世界都,反对,我也,无怨无悔……”咔嚓,他整个人都被冰封了。 广寒夫人静静看着他,微微扬起了嘴角:“在这方面,这孩子和你倒是很像呢。” “哼,你倒是玩得挺开心的。”一个人影走出,竟然是戾焱!他走到箫剑面前,伸手探进冰层,眉头紧锁:“这小子到底得到了怎样的际遇?天外铠甲,血脉火滴,蛟魂灵珠,龙渊祖剑,半灵经脉,玄女晶精……每一样都是让天下人争破脑袋的宝物!” 广寒夫人舔舔红唇轻笑道:“你莫不是吃醋了?”戾焱不说话,她咯咯笑了起来。戾焱右手抓出黑红仙剑,直接刺穿箫剑身体,无尽黑气在他周身缭绕。“让我再送他个好东西……” 金色的天痕源源不断地往下灌,赶到近处的梵音寺和尚和其他修士都停住了,远远看着那片金沙海洋。 “呜呜……”金沙中竟然走出了密密麻麻的身影,一缕缕黑烟笼罩每一个人,他们双眼都泛着金光。放眼望去约莫有几万人! “天啊,姚羽城中的魔刹都闯出来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梵音寺住持苦竹单手合十,为受难者祈祷。 “呜呜!”第一个魔刹开始冲出来,然后千千万万魔刹冲向四周,张牙舞爪! “上,无论如何也要拦住他们,否则必将生灵涂炭!”苦竹住持率先冲下,佛光荡开了一群魔刹。黄衣们佛号如钟,上千和尚投入战场;还有自发赶来的散修、附近大家族的强者,合共也上千人,阻挡魔刹的进攻。但数量差距太大了,有许许多多魔刹突破了防线。 “咦,妈妈你看,好多金色的虫子耶!”菜地里的小女孩拉起择菜的母亲。白菜掉落在地,母亲紧紧抱住女儿,被魔刹群席卷而过。 “啊,魔刹进村了,快逃啊!”一时间尸骨遍地,流血漂橹。到处是火光,到处是血迹,到处是断手残脚。它们就像蝗灾,所过处尸骨不剩! 金沙仍然从天而降,四翼的天使在高空欢笑,犹如堕落的死神。 第九十四章 赤心已锁英雄路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天啊,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一个女盗贼愣愣看着铺天盖地的黑影,闪烁的金光犹如星辰,吞没大地。 “阿呆,别发愣!”团长一挥长刀将一个魔刹击飞,发出金属相击的剧烈颤音,长刀颤抖险些脱手而出。“可恶,这些人比钢铁还坚硬!” “呜啊!”又是五个魔刹扑来,两人急忙躲闪反击。 一排排防线都是如此,每个修士都陷入了苦战。魔刹身如钢铁,非金刚之力不可破之;加上数量的极度悬殊,人类的防线几欲溃散。“啊啊!”又是一声惨叫,又一个人被魔刹咬到,重心刚失去就被其他魔刹淹没。地上已陈列着许许多多的尸体,不久后竟有尸体重新站了起来,黑烟缭绕,金瞳发光。 “不要被咬到,否则死都不安宁!”兵唐门三当家唐雷怒吼,掷出百颗火雷弹,连绵的爆炸轰飞一个个魔影。 “呜呜!”又有几十只魔刹悍不畏死扑来,唐雷怒吼一声再度冲击,身旁的兵唐门弟子也祭出各种火器。那片地区爆炸不断,大地都被炸出一个个深坑,其他人都离得远远的。 “呵呵呵,好玩好玩!”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一只大黑豹背上,在魔刹群里闲庭信步一般丢着炸弹,去到哪都是烟火尸体相伴。人们看着小萝莉心里发寒,纷纷感慨这丫头长大了不知有多可怕啊! “傲蝶快回来!”唐雷轰散三个魔刹,连忙追向黑豹。 “三叔再让我玩一会儿嘛,嘿嘿……”小傲蝶笑着又熟练地旋身开抢,四把铁铳在她手里像玩麻花一般,七八个魔刹被击穿身体。唐雷也笑笑摇摇头,这侄女玩火的天赋真是太妖孽了。 “呀!”一声尖叫传来,唐雷一惊连忙飞扑过去:“傲蝶别怕,三叔来了!”黑豹倒地不起,小傲蝶摇着它哭泣,几个手持武器的魔刹缓步逼来。“呵……”一个魔刹竟似笑了,舞起双剑冲来,留下道道残影。 “妖孽大胆!”唐雷机械右臂变成一个炮筒,激光瞬间射出将双剑魔刹钉在地上!“呜……”轰,唐雷一脚将他踩在地上,直接将地面踩裂,魔刹双眼熄灭了光芒。 “呜你个头,敢伤害我侄女!”唐雷连忙摸摸小傲蝶的头,“没事啊,有三叔在呢。”小傲蝶哭腔不断:“三叔,小黑他,他……” 看着不断挣扎的黑豹,唐雷叹口气:“好好跟他告别吧,他是真正的勇士。”说着迎上那几个精英魔刹,他们生前应该是不凡的强者,成魔后依然保留战斗的本能。 “小黑,你放心吧,我会帮你报仇的。”小傲蝶擦干泪水,小小年纪便已经学会了坚强。小黑舔舔她小手闭上双眼,气息全无。小傲蝶闭眼默哀,几个兵唐门弟子已经守在她身边。 突然手中的脑袋动了动,小傲蝶激动地睁开眼,却看到小黑张开血盆大口向她扑来,豹眼发着金光!“不要呀!”小傲蝶跌倒在地,但下一瞬三叔已经赶到她身前。黑豹张嘴直接咬到他左手,唐雷痛哼一声,右臂将它砸在地上,激光射出将它轰成肉酱。鲜血染红小傲蝶的脸,她如雕塑般愣在原地,因为三叔缓缓倒下了。 “三当家!”几个兵唐门弟子乱了手脚。这时微风吹散眼前金沙,密密麻麻的魔刹又扑来,每一个都拿着寒光闪闪的武器!“谁,谁来救救我们?”兵唐门弟子极力求救,却只看到无穷的黑影,极远处的修士也都陷入死战。战争就是如此,在你意料不到的时候便来了,带来了绝望,带走了一切。 “呜……”一群魔刹张牙舞爪扑来。 “上!晓雯你带走傲蝶,死都要保住她!”一个女弟子连忙抱起傲蝶飞奔而去,几个弟子跟在旁边护卫。小傲蝶挣扎着,呼唤着不断远离的三叔。唐雷强笑着挥挥手,他的皮肤已经开始干枯,双眼开始泛出了金光。 “不要,三叔……”小傲蝶的声音渐行渐远,唐雷强忍住死气,对四周的弟子们笑道:“兄弟们,我们今儿个就交代在这了,有谁怕的吗?” “没有!”没有丝毫犹豫的回应。 “三当家,不如我们来比比看谁杀的魔刹最多,输的人地府里请酒!” “哈哈,这法子好!”唐雷振臂一挥:“弟兄们,艺术是什么?” 所有兵唐门弟子振臂高呼:“爆炸!” 轰隆隆……尧羽城的北边,壮丽的爆炸升起朵朵烟花,气浪掀飞金沙,美轮美奂。 “阿弥陀佛……”苦竹住持不断宣着佛号,对凋亡的生命给予敬意。他飞上高空凝声大喊:“诸位英雄留心,所有被魔刹咬到的生灵都有可能感染。现今没有破解之法,如遇不测,老衲替你们护航!”嗡,他高宣八字真言,十七层佛光璀璨而出,绵延数里的金沙被驱散,魔刹们畏惧佛光急忙躲回天痕中。 又有许许多多的大师唤出佛光,天痕被逼退,魔刹们也止住了攻势。上千梵音黄衣挡在防线最前方,燃烧着灵力齐唱佛经。人们终于可以喘息一会儿,纷纷救助伤者。 “团长,你怎么了,我是阿呆啊!”女盗贼阿呆被团长扑倒,他已成魔刹。铿,一道剑光闪过,直接将团长的头砍断。“姑娘,接受现实吧。”青年剑客收起冰雷长剑踏步向前,李云霄虽受禁令,但事态紧急还是派他来更稳重。他身后跟来的是五百剑士,天蓝剑袍,华服如云。 “是天华派,天华派来了!”人群里响起欢呼声。 “药阁来迟,快把伤者都抬到西山脚!”一群白衣飞来,武老显得苍老了许多。人们连忙转移还未魔化的伤者,白爷爷率领药阁醒武堂奔赴前线,他们的到来让人们安心不少。 血梅林,箫剑猛地睁开眼,只见广寒夫人端坐在石亭里,花瓣纷飞一如平常。他连忙打量自己,并没有发现异常,不由心生疑惑:这血梅堂主找他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既然不杀我,也明知我不会加入你们,现在能放我走了吗?” 广寒夫人摘下一片梅花,淡淡笑道:“没人拦你,只是你自己不走,不是吗?”随手一挥,手中梅花瓣飞向旁边化成一个紫黑法门。“不过你可想好了,走出这道门,你面对的将是天下人的误解、讨伐、追杀,众叛亲离,生不如死。” 箫剑冷哼一声踏步而上,在踏入法门前被广寒夫人拉住了手。她媚眼微眯:“公子大可好好考虑,妾身的大门永远为君而开。”箫剑看着她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没有回答便走进了法门。 眼前一花便置身一片金雾之中,五米之外看不清任何东西。箫剑心脏火热,血火抑制不住地往体外钻,他连忙按住火焰。风吹过,侧脸传来淡淡的湿润,他才意识到脸上还留着广寒夫人的吻痕。左手碰到吻痕,突然一个声音直击脑海,头疼欲裂:“你被七星武盯上了,一路小心!” 箫剑猛敲脑袋,疼痛才散去。“这是广寒夫人的声音,她到底想干什么?”他不相信她会真的伸出橄榄枝,之前有太多次自己险些死于血梅堂杀手。至于七星武,回去问问虹莲吧,她也许知道些什么。 “呜呜……”一不留神四周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影,箫剑苦笑一声:“这些就是魔刹吧,都是我罪孽的化身啊!”龙吟长啸,持剑而战。 “可怜的孩子们,竟然畏惧光芒。”铁凤凰缓缓飞出,眯起眼看看天上绵延的佛光,双手舞动。十八铁卫冲向高空的大师们,皮肤透白的少女扑上苦竹住持,快到眼花缭乱。“吽!”苦竹吼出真言,一个“吽”字向四方放大,少女偃甲被击退。咻,两把锁链镰刀飞来,直接将苦竹双臂困住。然后一个铁翼使徒眼发寒光,银枪如云直刺而来! “住持!”几个大师想冲来相助却被苦竹制止:“保持佛光!”看着不断放大的枪芒,左右还有两只精灵拉开了巨人弩!苦竹缩骨将双手抽出,袈裟脱下露出半边上身,他盘膝而坐口念金经,一团佛光将他笼罩。嗡,银枪与箭弩被荡开,十八铁卫不断攻击着梵音寺大师。 “妖女,纳命来!”一道冰雷剑光闪过,李云霄瞬间冲到铁凤凰身前。铁凤凰急忙闪过剑招,十指不断翻动,十八铁卫的攻击并没有紊乱。突然十几个巨大掌印从天空印下,那是鬼魂凝成的掌印!铁凤凰被直接砸落到地,没入天痕中。 “阎魔天绝掌,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李云霄向白爷爷抱拳,白爷爷却径直扑进天痕中,众人阻挡不及。“放心吧,他不会被感染的。”蓉婆婆也来了,一群白衣冲到前线,因为魔刹又发起了进攻! 漆黑的天空仍流着金色的眼泪,瀑布般的天痕连接天地。这里乱战惊天,这里哭喊遍地。人们不敢深入天痕,害怕未知是万物的天性。突然闪过一道光,快到仿佛千万光芒,在天痕深处进进出出,一个个伤者都被救了出来。 “那是英雄之光!无所畏惧的英雄来了!”有人高呼,人们顿时欢呼起来。在这三个月里,有一个人出没在天痕出现的各地,他仿佛永不疲倦一般拯救着被天痕感染的人。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因为小规模的天痕遍布东方各地,但每一个天痕出现的地方都有他的身影。于是人们给了他名字——英雄之光,带来希望的光芒! “苦禅师叔!”一群和尚连忙带走奄奄一息的苦禅大师。 “小师弟!”木秋惊喜地跑到雪怪身边,连忙解开他的骨牢:“骨牢都发动了,但愿你平安。”白骨褪去,雪怪倒在旁边,露出了雨蝉和失去意识的木冬。木秋愣了一下:“你是……” “我是药阁医师若雨蝉,我现在要带他去救治。”雨蝉直接背起木冬,“他的偃甲人能收起来吗?” “啊,可以收进空间卷轴。”木秋将雪怪收起,雨蝉夺过卷轴便飞向西山脚。木秋还未反应回来,不过现在没时间多想了,又操控偃甲冲进魔刹群中。 咻咻咻,光芒快到极致,一个个伤者躺在战线后方,人们赶紧将它们运向西山。咚,大地突然颤抖了一下,一个白色身影突破天痕冲上高空,竟是失去意识的白爷爷! “哈哈哈,这将是我最棒的作品!”肆意的笑声传出,蒋正辞举着发光的冥邪咒剑,一片黑影在他脚下汇聚。上千魔刹相互纠缠,骨肉相容堆积在一起,竟融合成一个三头六臂的巨人! “呜啊!”魔刹巨人仰天长啸,六臂狠狠砸下。轰,大地龟裂,天痕激荡,许多人被震荡波及。巨人站起,如山岳般高大,刚才那一击竟埋葬了近三百修士! “天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人们心头大骇,弱小者不禁后退了。蒋正辞狂笑着,手中咒剑飘出蝴蝶般的符印,灌入魔刹巨人脑中。巨人三颗头颅张开大嘴,漆黑混沌竟在空中流转,那毁灭的气息和天痕无异。 咻,咻,咻,三道混沌光芒轰落,光芒所致的人们瞬间魔化成刹! “快跑啊!”防线溃散,人们乱作一团。 魔刹巨人挥舞六臂,蒋正辞放声狂笑,又有几百个不死不灭的咒人落下,人类的防线进一步被击溃。 “该死,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李云霄已被鲜血染红,咬牙切齿地看着铺天盖地的魔刹。“天啊,你真的要荡涤万物吗?!” “吼!”巨人轰下拳头,如山崩地裂。 “不要祈祷,天地是不仁的。”一个平静的声音响彻天际,然后千百道赤黄光链绞住巨人的一个手臂,瞬间将其绞碎!魔刹巨人痛呼,其余五只手臂砸向空中的那团光芒。铿,一道剑光冲天而起,无数光链如蛛网般布满苍穹。 “领域。” 淡淡的两个字响起,然后时间静止了。千万光芒瞬间穿透巨人,那是他快到极致的身影!所有光芒尽数汇集到巨人头顶,一个白发黑辫的男人举起手中长剑,劈下雷霆般的剑光! 人们静静看着,时间又恢复流转。魔刹巨人一分为二,然后爆炸成千万碎片! “哦哦!英雄降临,希望不灭!”人们欢呼喝彩,再度迎上魔刹大军。 “那是云师兄,英雄之光竟是云师兄!”木秋兴奋地叫起来,木春脸色复杂地点点头。他们两人恰好在附近执行任务,鲁班门大部队现正赶来。 赤心剑灵深吸口气,赤心锁指向蒋正辞。蒋正辞恼怒大吼:“可恶,你竟敢毁了我的作品!”咒剑一挥,巨大的法阵笼罩天际,一个巨爪伸出法阵,那是凶兽穷奇! “阿蒋,他是我的猎物。”四翼挥舞,铁凤凰落在赤心面前,俏脸露出无尽兴趣。蒋正辞咋舌一下,巨大法阵关闭,穷奇的怒吼消失。他无趣道:“我去捡几个实验品,你动作快点。”说完冲进了天痕深处。 铁凤凰舔舔嘴唇:“那可难说了,毕竟我的对手是千妖万环锁啊。” 赤心挑挑嘴角:“这把集天下偃术大成的剑,将是你的坟墓。” “剑灵吗?难怪无视天痕。”铁凤凰双手挥舞,十八铁卫降临四周,一冲而上。赤心面无表情,赤心锁发出剧烈剑鸣。 噔,冲击从天上滚滚而下,奔跑中的晓雯踉跄一下倒地,怀中的小傲蝶滚落。“大小姐,快走!一定要活下去……”晓雯伸着手,强忍着疯狂的吞噬,她双眼已经发出金光。“晓雯姐,不要不要……”小傲蝶抓住她的手哭泣,晓雯想推开她已经做不到了。 “呜呜……”身后所有兵唐门弟子尽数倒下,十几个魔刹又拥挤而上。 “你们这些臭虫,都给我死!”身上所有的火药都扔了出去,片片爆炸炸飞断肢残骸。轰隆隆,这片天痕激荡,引起四周人反应。小傲蝶抱膝哭泣,突然身旁的晓雯站了起来,张开利嘴扑下。 “啊!”尖叫传出,傲蝶被晓雯咬破脖子,然后失去了意识。 “呜……”晓雯无意识站起,突然一道剑光闪过劈飞了她的头颅。箫剑连忙抱起小傲蝶,她眉头紧锁皮肤泛黄,泪水还留在脸侧。“可恶!”箫剑狠狠捶地,我还是来迟了,一个人都没救到! 这时四道光链从天而降,旋风而起将这片天痕卷散。箫剑愣愣站起,看着上千修士与魔刹混战,人们也看见了他。气氛很凝重,双方都愣住了。 “他,他,天魔箫剑!难道天痕也是他召来的吗?” “没错,一定是他!我要杀了你为我爹报仇!”一个年轻人持刀冲来,“天魔,就是因为你害得天剑出世,我爹就死在了封天墓上!” “杀了天魔,阻止浩劫!” 人群沸腾了,似乎所有的彷徨、愤怒、悲伤都找到了宣泄口,一群人纷纷冲向箫剑。箫剑连连后退,不知作何解释:“你们快救这孩子,她才刚刚被咬,还有挽救的希望。” “哼,天魔要救的也是魔,杀无赦!”一个老者大吼,其他人大声附和。 几把飞剑射来,手臂被划破的疼痛让箫剑认清了事实。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当人们被恐惧支配,愤怒会支配野兽毁灭眼前的一切。自己刚好成了阻挡大河的最后一丝石缝,仅此而已。 他不再解释,连忙后退想冲进天痕。铿,突然一把剑从天而降,直直插在他身前。赤心剑灵急速落下,拔剑指向箫剑。 箫剑惊潮上涌,难以相信:“松云,你的剑真的要指向我吗?!” 赤心咬破嘴唇,双目露出刻苦的恨意:“夏死了,在天剑破土的那天!” 箫剑瞪大双眼,狂风卷起两人间的金沙。 第九十五章 七星耀武归罗网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箫剑低下头:“我很抱歉,除了抱歉我无话可说。” 赤心微哼一声:“你辜负了我的信任。若早知道你是补天之匙,我必亲手用你头颅祭天!” 箫剑道:“我知道你会这样做,所以隐瞒真相。在大义与兄弟之间,你会选择前者,你是真正的英雄。” 赤心自嘲一笑:“英雄?是啊,世间路万条,我却选择了这条最孤独、最危险的道路。” 愤怒的修士们快冲到身后,箫剑急忙递出小傲蝶:“事态紧急,你快救救这小女孩!” “不,我不会怜悯你碰过的东西了。”赤心双目如剑,赤心锁直挥而下,凌厉剑光竟破开石土而来。箫剑连忙闪过,不可置信地看着欺身而来的赤心,连绵不绝的剑招呼啸而至。箫剑急速闪躲,但剑气纵横将皮肤撕裂,到处都挂了彩。 连忙后飞十步,愤怒的修士们也冲到了身后。“天魔纳命来!”一个铁锤裹着道境呼啸而来,后面还有几十把兵刃御空而至,铺天盖地!箫剑惊怒交加,大吼一声冲向赤心剑灵:“让开,我有不能死的理由!” “每个人都有活着的理由,但他们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赤心突然变得很平静,左手抚过赤心锁剑身,剑格处的空洞齿轮开启了转动。咔嚓,无数光链喷向四周,大地里竟升腾出一个玄黄牢笼,将箫剑困在了里面。光链在牢笼四周流转,箫剑紧紧抱住小傲蝶全身警戒。 赤心用手指在剑身上弹奏出有韵律的声响,击剑而歌。一个个发光的玄奥符文出现在光链上,符文一出顿时如泰山压顶,箫剑铿然跪碎大地,压弯的脊梁几欲断裂!“啊……”他怀中的小女孩发出痛苦的呻吟,强大的压力让她七窍流血了。 “快停手,不要伤及无辜!”箫剑大吼,连忙唤起心中的血滴。 赤心没有停下,符文光链旋转到极致,箫剑都快被压趴在地了。无尽血火从体内喷出却被牢牢束缚在牢笼里,滚滚血火阻挡住愤怒的修士们,他们只能静静看着眼前的审判。 赤心停下歌颂,松开手长剑便自动飞到高空,对着火焰牢笼雷霆般坠下:“再也不会有无辜被你伤及了。” 铿,仙剑坠落大地,顿时土地翻裂,火光四涌,周边的树木花草都成了灰烬。附近的许多人被掀飞,近百个魔刹更是被燃烧成烟!人们看着火光剑气,不由地咽咽干嗓。 武老惊叹一声:“武魂觉醒,十五重天!” 惊叹四起,我们的英雄却面无表情。赤心大袖一挥,狂风吹散烟火,赤心锁将两个人牢牢钉在了地上。没有鲜血,没有死亡,只有美丽的蝴蝶飞舞,箫剑两人化成千百只光蝶翩然纷飞。 “梦蝶之遁……”赤心眯起眼,伸手召回赤心锁,然后向天痕深处射出一道剑光,剑光旁还飞出小小精灵,探寻四周的生机。一声声惨叫传出,一个个魔刹倒地。赤心双目发光,摆着剑尖控制剑光的方向。他突然笑笑,左手转动剑格的齿轮。 铿!剑光分化成千万,天痕被击散,露出了箫剑逃命的背影。咻咻咻,剑光如雨冲击而去,箫剑双目发狠,准备祭出天外铠甲。突然一个巨大身影从天而降,一个玄武人化出鸿蒙护盾挡在了箫剑后方。 轰轰……剧烈的撞击声不绝于耳,激荡的剑光射向四周收割着魔刹的生命,古木齐刷刷倒下,暗叶漫天飞舞。赤心冷哼一声飞身而去,长剑竟分化出一枚枚铁片,剑身变成巨大的锯斧劈向玄武护盾! 噔,无尽冲击将他逼退两步,眼前的铁翼缓缓张开,铁凤凰叹口气:“别忘了你的对手可是我呀。”手指一动,脚下的玄武人蹬地而起冲刺向他,赤心躲闪不及直接被撞向高空。脑袋一阵眩晕,身边忽然闪过破风声,两把锁链镰刀直接将他捆住,十八个偃甲人全方位封住他。箫剑趁机淹没于天痕中,铁凤凰也无心管他,飞向赤心剑灵。 “你既出手帮他,证明他真的入了魔教。”赤心脸色复杂,铁凤凰耸耸肩膀没有说话。他叹口气:“怪不得箫兄,若是换了我,早已不顾一切向世人复仇了。” “废话少说,把你的剑给我吧,我才能发挥它真正的威力。”铁凤凰双眼发光,十指急速舞动。两把镰刀如灵蛇般砍向赤心头颅,他冷哼一声将锁链挣断,赤心锁挥舞出滚滚飓风。十八铁卫急速闪动,铁翼使徒超音速冲来,滚滚音爆在天空炸裂,银枪枪芒刺穿赤心身后的巨石。赤心反握长剑旋身而去,剑身划过银枪溅起火花,他却灵活扑到使徒身下,右拳直勾而上! “升龙!”拳风化成龙形直接将使徒的胸膛轰穿,无数铁羽纷纷落下。赤心双手拉住他的双翼,偃甲使徒竟人性地发出惊吼。铁凤凰慌了:“你胆敢伤我惊稚,我要你不得好死!”手指连翻舞动,两个三节人,两个精灵,还有三个人类直冲而来。 “看来你很喜欢这具偃甲。”赤心挑起嘴角,然后将使徒双翼齐根拔出!“嗷……”使徒惨叫一声双目合上,失去了动作。 “你,你!”铁凤凰气得不说话了,指挥三个人类祭出毁灭法阵。三个偃甲人身着魔法长袍,在空中张开三角阵型,天空开始闪烁雷光,地上开始隆起石刺林,许多魔刹被石刺直接刺穿,钉在空中。 “你的收藏品都不错啊,看我全拆了。”赤心冲向三个魔法师,但是五个剑客挡在了前方。五人睁开赤红双眼,五把奇形怪状的剑齐射面门,赤心轻易闪过。“你这剑客的水准……”他还未说完,眼前的五人竟都消失不见了。五把怪剑突然回飞向他,赤心转过身,吃惊地看到五个人从剑身里冒出。 “五个剑奴!”铿,五把剑光闪过,赤心难以置信地看着胸膛五道伤口,鲜血喷涌而出。轰隆隆,魔法吟诵完毕,天空劈下惊雷将赤心轰向大地,无数石刺刺穿他的身体。赤心目瞪口呆,鲜血顺着石刺高高流下,英雄被钉死在了半空! “哈哈哈,你们的英雄不堪一击!”铁凤凰大笑,人们乱作一团,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却说箫剑一路斩杀魔刹来到了尧羽城门,这里的魔刹反倒少了许多。“换做是我也不会留在牢笼里的。”箫剑推开残破的城门,残骸暗影兀立眼前,城中央的圣境祭台处有金色的天痕滚滚而下。箫剑单手挡着眼逆光而行,一步步走向圣境祭台。 往事涌上心头,这里是仙圣时代的起始之地,却没想到也成了天痕乱世的起始之地。走过一座酒家,残破的牌匾还依稀可辨“悦客居”三个字。箫剑心中感慨,想起小猪,想起雨蝉妹妹,想起林夕……如今却已经物是人非,令人不免感伤。 “呜!”突然手臂一阵疼痛,竟是一个女魔刹趁他心神紊乱咬住了他左臂!箫剑大怒将她踢飞,左手拔出龙泉冲向她。魔刹怒吼一声再冲来,剑光一闪直接将她双腿斩断,她滚落在地。 “让我来给你解脱!”箫剑翻过她身体却愣住了,眼前魔刹耸立着黑色的猫耳和黑色的尾巴,残破的女仆装还能看出当初的俏丽。她吃力地往后挪,向箫剑发着示威的吼声,脸上竟露出人性化的害怕。 “你是,珍珠姐姐……”箫剑对这个悦客居的侍女印象颇深,想不到竟会在此见面[注]。看着她狰狞的面孔和漆黑的皮肤,箫剑心里堵得慌,被一种莫名的沉重压得喘不过气。 “发什么愣呢。”箫剑回过神却见一道红光闪过,剑影划破珍珠喉咙,她闭上了双眼。虹莲从光点中跳出,“距离太远,灵体传送花了挺长时间。”箫剑将小傲蝶递给她,虹莲疑惑道:“她被魔刹咬到了?” “我也被咬了,但看起来并没有被感染。”箫剑扯下衣袖给左臂的伤口包扎,然后抱起珍珠的尸体放到悦客居门前。“这家店对她来说是无价之宝吧,即使成魔也誓死守护!”箫剑闭眼行剑礼,虹莲则试着给小傲蝶灌入灵力。 咚,远处的天痕又震荡一下,来得更多了。 金沙卷起两人衣发,箫剑拔起龙泉走向祭台:“你带她离开,我来阻止这场上天的闹剧。” 虹莲担心道:“可是你怎么做?天痕感染的条件还未知,说不定你再待下去也会被感染的。” “不。”箫剑斩钉截铁,“在广寒夫人的心界里我就感觉到戾焱的气息,现在看来不会错了。放心吧,他们暂时还不想我死。” “戾焱不想让你死?开什么玩笑!”虹莲连忙摇头,“我要和你一起去!” “玉儿!”箫剑突然大吼一声震住了她,他转过头微微颤抖:“我失去了林夕,不能再让你也置身危险之中!你知道吗,她的死在我心上划开了一道门,鲜血淋漓又让我悲喜交加。你懂吗?” “你是在哭吗……”虹莲看着他一飞冲天的身影,心里竟没来由地暖暖的。她说不上来,总觉得现在的剑主弟弟变了,开始有点可靠了。红光闪过,虹莲抱着小傲蝶消失了身影。 他们都不知道,那悄然滋长的是一根无法阻挡的藤蔓,努力着要绽放绚丽的花朵。 天痕滚滚如大江,箫剑则劈风斩浪,逆光而上! 看到了,那个手持天剑的偃甲。 “真剑道・龙游九天!”箫剑擎起龙泉,剑尖爆发出耀眼的白光,无尽风暴汇聚。呼呼……直灌而下的天痕被截断了,在半空中爆成涓涓细流,急速旋转。 “你们看,那是天魔箫剑!”随着有人认出,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尧羽城上空,一个少年逆天而行!“嗷!”一声龙吼震天,剑光竟凝出一条真龙,箫剑御龙破天痕,冲进魔眼深处。 咚,乌云闪过一道金光,天痕竟停止了! “我要将你做成我最棒的收藏品。”铁凤凰手持赤心锁刚要刺穿赤心剑灵,突然被天上的震荡反噬,吐出一口心血。她慌忙仰望漆黑魔眼,急速飞空而上:“妈妈不要!” 铿,似是回应她的呼唤,乌云中竟出现了一把长达十里的长剑,向地上劈来!犹如神灵降临,天幕被分成两半,乌云都被卷碎,大地开始龟裂,所有人都被压跪在地!剑意滚滚而下,所有梵音寺大师被砸落,魔刹也被压扒在地,向天膜拜。 “呀!”铁凤凰也被重重压下,被自己的石刺林刺穿了双脚。 魔眼中央,偃甲母亲丝带飞舞,手持天剑向箫剑下劈。那十里剑影,便是天剑化身! “啊啊!”箫剑皮肤如沙消散,金沙覆盖上他的血肉,生不如死!身后苌霄猛然爆发蓝光,皮肤急速新生又融化,天痕侵蚀的痛苦犹如将每一根骨头敲碎又重组,一次次轮回! 天剑还在劈下,山岳般的剑影抵到了箫剑头顶,地上的一片森林已经被分成了两半。 “苍天啊,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一个老和尚留下浊泪。人们绝望地看着遮天的剑影,又要重演三个月前的惨剧了吗?不甘心啊,怎能甘心! “不能死,我还不能死!”箫剑急速拔出苌霄古剑,任身体融化成沙也尽全力催发剑意。“玉儿在看着我,林夕在看着我,所有人都在看着我!如果我真的是天魔,那就让我拥有天魔的力量啊,就在此刻!啊啊啊!” 咚,一声震天动地的心跳声传出,箫剑胸膛里竟飞出七颗星辰分散八方,在天幕排列成了一盏灯。然后苌霄和龙泉竟也喷出数里长的剑影,将天剑牢牢挡住! 铿!三剑相抵,犹如开天辟地,山崩地裂! “那个印记,我在师公的禅室里见过!”苦竹住持指着天上的七星孤灯,震惊得气血上涌。武老连忙帮他稳住血气,抵住滚滚剑意:“燃灯古佛的禅室怎会有这种印记?” “我原以为是师公的鼎炉,现在看来不是。”苦竹脸色沉重:“我觉得这是一个惊天之密,超越我们认知的秘密!我必须回去彻查。” 轰……三把光剑在天空湮灭,剑影爆炸了!漫天的乌云瞬间被扫空,青天白日又复眼前;无尽风压掀飞高树,落叶泥土遮天蔽日。待动荡平息,所有人看到直坠而下的箫剑,七颗星辰竟跟随他身边降落到百米高空。箫剑吃力睁开眼,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七星孤灯猛地钻进他身体,在身体各处闪烁。 呼!狂风大起,方圆数里的金沙天痕竟被吸入他体内!箫剑惨痛大喊,被钉在石刺上的赤心则扬起了嘴角。 “天魔在,在吞噬天痕!” “魔鬼,魔鬼!” “杀了他!”几个热血溢脑的人冲向箫剑,却在碰到金沙的瞬间融化成沙!人们惊恐万分,天魔竟吞噬掉了生命!远处的山脚,虹莲则倒在草地上,红光缭绕间也冒出了七颗闪烁的星辰。 “你不是要把我做成收藏品吗?”铁凤凰一愣,赤心剑灵竟已站在她身前,赤心锁直刺而来。噗,长剑穿破肚子,铁凤凰吐出鲜血,怒喝一声挥起铁翼将他击飞百米。赤心笑着滚落在地,已经无力再站起来了。 铁凤凰颤颤地抓住肚子里的赤心锁秘剑,脸色狠辣喝道:“朽木!” 噗,她瞬间和一个偃甲人互换了身体,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赤心锁插在了他肚子里。铁凤凰捂着破了一个大洞的肚子,踉跄着向天空飞去,十八铁卫如风消散。 “妈妈,我们走吧,任务完成了。”铁凤凰亲吻母亲的脸颊,偃甲母亲如烟消散,手中的天剑向地面坠落。铁凤凰没有理会天剑,踉踉跄跄地向东南边飞去。看着坠落的天剑,有人竟升起了欲望,若能得到天剑必将拥有天下第一的战力,世间唯我独尊! 人就是这样,贪婪有时竟能胜过生命,于是有人又铤而走险了。七八个武帝冲向天剑,各展神通要抢夺。但天剑坠势不减,落到地面的一刻竟荡出无尽剑光,一闪而过。剑光所过,那几个武帝瞬间分离成烟,而所有未死的魔刹竟消失了身影,就像被传送到了某个异空间一般。 人们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再也没人敢染指天剑,这已经超越了凡人的范畴。最后一个魔刹消失,天剑也隐没了身影,没人知道它去向了何方。只剩箫剑还杵在半空吸收着天痕,七星孤灯连连闪烁。 尧羽天痕之事震惊整片大陆!天剑竟能召唤天痕,而它的目的似乎是回收魔刹。它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哪里又将会被天痕淹没?天痕究竟是什么东西?没人知道真相,于是恐慌四起,谣言四起,纷争四起。 离开尧羽死城之后,苦竹住持一头扎进了藏经阁。各门各派都开始商量之后的行动,各地风起云涌,尤其是东方大地。而这一战之后,赤心剑灵的威名响彻东方,箫剑这天魔的恶名也家喻户晓了。 而此时的箫剑还被七星控制吸收着天痕,他四周早已遍布强者,只要他的异术消失就会迎来铺天盖地的杀招!杀了天魔是大功一件,名满天下指日可待,谁都不会放走这个弱小的香馍馍。 最后一缕阳光不舍地坠入大地,滚滚金沙才吸收完毕。清冷的月光下,箫剑呈大字型定在半空,上百个强者却没人敢上前。虹莲从远处巨石后探出了头,看着怀中的小女孩脸色犯难。 “八个武帝,二十七个高阶武尊,其余都是武宗之上!这些人渣,打魔刹时都不见他们如此踊跃!” 注:关于珍珠猫女,忘了的朋友可以回顾一下第八章。 第九十六章 踏雪寻梅坠魔道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飞龙兄,何不用的你探云笔试试?”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对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道。老人瘸了一只脚,却用一支大大的黄金毛笔作拐杖,引人眼球。 “是啊,飞龙探云名震江湖,难道还怕了这个黄毛小子不成?”一个红发妖艳的女子倚坐在香车帷帐里,香车自动漂浮,旁边六个俏丽侍女洒着鲜花。 飞龙老人冷哼一声:“幻音绕梁曲杀人无形,岂不更适合试探?” “嗯哼,可是人家害怕呀~”轿内女子娇嗔嗲嗲,惹得四周男人雄心大起。 “指柔姑娘莫怕,让本王给你献上天魔头颅!”一个左眼带着眼罩的凶狠男人大手一挥,漆黑狂风化成十几匹饿狼冲向箫剑。叮,七颗星辰闪烁,所有黑风狼化成虚无。 四周响起淡淡笑声,黑风寨主怒向四周:“谁敢笑我?不想活了!” “不想活的人是你吧。”一个冰冷的声音传出,众人心里突然升起无尽寒意,纷纷看看到箫剑体内的七星孤灯熄灭了。几个武帝顿时眼露凶光要冲向下落的箫剑,却突然看到落下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一个紫黑法门突兀出现,一个白发美人抱住箫剑虎腰,冰玉双眸冷冷瞥向众人。呼,大雪纷飞,棵棵腊梅却盛开了红色的花朵,积雪竟都淹没了所有人的膝盖。 “血梅堂,快走!”指柔姑娘反应迅速,六个侍女抬起香车急速飞离。广寒夫人摘起一片梅花轻吹口气,六枚花瓣划破空间刺穿了六个侍女的天灵盖!六具尸体掉进白雪里,香车狼狈逃离,传出指柔姑娘愤怒的话语:“广寒老妖,你不得好死!” 广寒夫人不再理会逃之夭夭的指柔,对还杵在原地的上百位强者微微笑道:“看来诸位都不如一个女人聪明,愚蠢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哼,你一个女人还能从我们手中护住天魔不成?”黑风寨主独眼冒光,“不如给我当压寨夫人,定让你快活……”广寒夫人眼眸一凝,黑风寨主突然捂住脖子直挺挺倒下,喉咙的鲜血染红白雪,几片血色梅花盖住了他狰狞的面孔。 “踏雪寻梅!你是血梅堂梅君!”飞龙老人颤颤巍巍,竟然跪了下来求饶!众人见状都慌了,许多人想逃跑却发现腰部以下都结成了冰晶,无法动弹!广寒夫人右手探出一把小小的飞刀,刀刃白如雪薄如蝉翼,一朵血色梅花雕镂其上,花蕊处一枚镜片熠熠发光。 “圣兵谱第十二位,飞刀「踏雪」!”心界外的虹莲惊呼一声,广寒夫人有意无意地向她这个方向笑笑,虹莲连忙躲藏。 圣境发光,滚滚圣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广寒夫人轻扬踏雪飞刀,语气威严:“你们要杀的人将成为血梅堂新任堂主,更会成为无上魔尊,给我放尊敬点!”呼……血色花瓣纷纷扬扬,一道亮光如流星闪过,所有人的表情定格住了。噗,噗,一朵朵鲜血绽放,上百位至尊强者全部倒在雪地上,皑皑白雪染成了红色。 虹莲瞪大双眼,看着纷纷洒洒的梅花瓣不禁心头发毛,这女人太恐怖!广寒夫人和箫剑消失在法门中,白雪腊梅瞬间消失,只剩下寒风吹着上百具新鲜的尸体。 虹莲从巨石后走出,心头沉重:就在两人消失的时候,她与箫剑的联系同时断了。“这下就只能祈祷剑主弟弟能挡住柔情蜜意了,哎……”虹莲看着怀里的小女孩脸色发愁,突然听到了声响。却看到尸体里爬出一个老人,拄着黄金笔踉踉跄跄地飞走了。 是广寒夫人百密一疏吗?虹莲心里发毛:“这女人太恐怖了……” 夜冷风清,昔日的尧羽圣城死气沉沉。两个人影悄悄在城门探出了头,是若雨蝉和木冬。雨蝉双眼放光拍拍手道:“你看,抓住了好多老鼠呀!”顺眼望去,却见三个大鼠夹牢牢困住了十来个魔刹! 木冬心头大骇,警惕地看着雨蝉:“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魔刹?” 雨蝉转过身,浅浅笑着:“我不是说了嘛,我是药阁医司,抓魔刹来研究天痕的。” 木冬暗自揣测,摇头道:“不对,你怎么可能截断天剑的回收?绝不可能是普通人!”说着银丝闪动,雪怪偃甲应声而出。雨蝉收起了笑容,双眼一凝透出无尽杀气。木冬愣住了,他竟看到尸体如山,流血漂橹!木冬双脚忍不住颤抖,雨蝉踏出一步便有千万厉鬼伸爪而来,撕扯着他的血肉! “啊!”他吓得跌倒在地,雨蝉冷冷俯视着他,犹如死神一般冷酷无情。 “你,你……”木冬咬破嘴唇用疼痛夺回理智,手指一挥雪怪便冲向雨蝉,双拳重似万钧。铿,一枚铁刺直接穿破雪怪咽喉,无数花瓣从雨蝉体内爆开,纷纷洒洒。 “重新介绍,我是血梅堂天阶杀手,代号‘零’!”她目光如冰,似乎站在血海之上,寒风凛冽。木冬放下双手,绝望地低下了头:“原来魔教的爪牙早已深入天下,我们却还在粉饰太平,真是自欺欺人!” 雨蝉收回铁刺,雪怪无力倒下。她负手转身:“我杀了药老,吞噬了他的琼臻灵参,所以现在整个药阁都在通缉我。”木冬瞪大双眼,没想到一代药阁之主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 雨蝉突然脸色狰狞,连忙捂住脸庞痛苦地蹲在地上。木冬看她痛不欲生的样子,心想正是为民除害的大好机会,手指轻动便召出几把飞剑袭向她后背。雨蝉猛然抬起头,伸出左手隔空一抓,木冬被捏住脖颈提在半空。叮叮,飞剑掉落,木冬看着雨蝉的脸心惊胆寒。 她左脸枯槁如朽木,右脸时而被烈火焚烧时而被冰雪冻烂,隐隐还有鲜血充盈整个头部,端得恐怖无比! “呵呵呵……”她阴森森地笑了起来:“如今我体内有三大神药相互排斥,变成了这幅人模鬼样!我要你在我融汇三股药力之前保护我,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木冬脸色苍白但还是气笑了:“让我豁出性命保护你?做梦!” 雨蝉左手用力,木冬脖子被捏出五指凹陷,惨叫不已。“你已经别无选择。”雨蝉语气森寒,“你喝下了我的血便中了冰炎之毒,我随时都可以了结你的生命。若能听命于我,我还能助你了结夙愿,杀了铁凤凰。” 木冬停止了挣扎,这个名字有着致命的魔力:“我如何信你?” 雨蝉的脸急速复原,她扬起嘴角:“再过不久血梅堂将击溃魂殇门,一统魔教!” 木冬沉下面目,孤月照着两人的身影,驱不散黑暗。 真正的黑暗是能吞噬光芒的,就如此刻箫剑的梦一般。 他奔跑着,眼前只有皑皑白雪和死灰的森林。撞得头破血流,依然找不到出口。他嘶吼着,呐喊着,却只有寒天冻地侵蚀着他的身心。他倒下了,倒进一个无比温暖的胸怀,犹如烤热的白云,犹如沸腾的春雨…… “呼!”箫剑惊坐而起满头大汗,不知是虚惊还是燥热。暖床纱帐,绣凤羽被,点点古灯暗自摇曳,空气中还弥漫着旖旎的芳香。右手传来无尽的丝滑柔软,箫剑猛地低下头,却看到广寒夫人睡在身边!她白发凌乱,香肩如削,紫砂眼影动动却没睁开,想是疲惫到了极点。 箫剑心中大骇,完全记不起发生了什么! 想抽出她抱在怀里的右手,却不小心惊扰了她,广寒夫人幽幽醒来。她睁开如丝美眸,看到箫剑便疲惫地笑笑,慵懒又充满幸福的妩媚:“相公怎地起那么早,妾身的身子还疼着呢~” 箫剑大惊跳下床榻,撞到身后灯架尤不知。顿时几道寒光射来,竟是几个侍女持剑逼来! “你们进来干什么,想破坏我和相公的春宵良辰吗?”广寒夫人仍是懒懒说了句,几道寒光行云流水般退了出去,箫剑却已是冷汗淋淋。他现在心乱如麻,站在床边不知所措。还好有雪绒长巾裹住下体,否则他真得拔剑自刎了。 “夫,夫人,我,我……”箫剑支支吾吾,生平第一次如此惊慌失措。 “嗯哼哼,相公难道忘了昨晚的巫山云雨?”广寒夫人缓缓撩开羽被,俏脸微红,“相公翻云覆雨,雄威如神,妾身是又惊又怕呢~” “啊!”箫剑怪叫一声锤着自己脑袋,闭着眼别过身去。以他的性格,若真的发生了便不可能一走了之,只是如今让他如何是好?他毕竟只是十八岁的“处子”啊!身后贴上暖玉般的身体,广寒夫人紧紧抱住他,葱指点点他脑袋:“从今日起妾身便是相公的人了,你想逃也逃不掉,嗯呵呵……” 箫剑头脑一片空白,真的就这样被“霸王硬上弓”了? 清风吹起窗帷,送进点点阳光。广寒夫人坐在梳妆台前打扮,一身蓝纱长裙裹着娇躯,朦胧间更添魅惑。箫剑却无心去欣赏了,坐在床榻上抱头痛思,完全不知道给怎么办。 “如果是虹莲会怎么做?”箫剑赶紧扇自己一巴掌,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广寒夫人走过来抓住他的手,温柔摩挲:“相公不用太过自责,虽然强硬了些但妾身也是心甘情愿的。” 箫剑干笑两声:“夫人真会开玩笑。” “哼,谁和你开玩笑。”广寒夫人白了他一眼,挽起银发插上三枚水蓝玛瑙簪,绝代芳华令人炫目。她拿出一枚银楼令牌,其上雕镂有三朵血梅:“妾身早说过:君若入魔,天下无佛。现在你就是血梅堂主,要做的就是击溃魂殇门,统领魔教成就无上霸业!” 箫剑看着眼前的令牌,迟迟不敢接过。“我是剑,从不做有愧于心之事。这令牌,恕箫某不能收!” 广寒夫人目光微冷:“妾身冒死将你救出,身子更是毫无保留给了相公,你如此不负责任也算问心无愧?” “我……”箫剑语噎,毫无辩解之力,只能狠狠扇自己两巴掌。 “况且相公若想拯救箫家,抵抗七星武,靠一个人是万万做不到的。”广寒夫人挨在他身旁,将令牌温柔地递到他手上:“我相信我看上的男人不会令人失望。”箫剑颤颤握住令牌,无尽负罪感涌上心头。他现在真想拔剑而去,但正如她所说,自己不能逃避责任!即便这责任是被强加的,事实却无法改变。 “我该怎么做?” 广寒夫人玉指撩过箫剑脸庞,凑到他耳边吹口热气:“相公只要杀一个人,一个女人。剩下的事就交给妾身去做吧。” 箫剑打个哆嗦,连忙挪动身体不敢看她:“她该死吗?” 广寒夫人伸伸懒腰:“世上有不该死的人吗?” 箫剑不可置否,拿起那令牌端详。他举起令牌,字正腔圆道:“现在我以血梅堂主的身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倘若有半点隐瞒,那我情愿做个忘恩负义之人!” 广寒夫人闻声正襟危坐,低下颔首:“姬血梅听旨。” 箫剑拉开右手皮套,发光恐怖的右手凑到她脸庞,她吃惊微微又恢复平静。箫剑一字一顿问道:“你与戾焱到底是什么关系?” 广寒夫人抬起头,双目如冰:“敌人。他夺走了我的妹妹。” “燳炎教护法姬雪玫?” 广寒夫人轻点颔首。箫剑盯着她许久,最终收回右手,也收起了三梅君令。 过了几天,尧羽天痕轰动世间,血梅堂暗杀上百强者的大事件也闹得沸沸扬扬。 “我听说啊,那个血梅堂主是个女妖怪,一把飞刀就瞬秒了上百个强者!”酒楼里一个老人口沫横飞,“其中还有十个武帝!只剩下飞龙探云笔捡了条老命。” 另一桌的敞胸大汉笑道:“哈哈,和你这说书老头一样贪生怕死。”惹得四周人哄堂大笑。说书老人面红耳赤:“滚犊子。那妖女还扬言,天魔箫剑要统领魔教,称霸天下呢!” 众人倒吸凉气,这可是大新闻啊。 “那个十七八岁的小男孩?你觉得可能吗?”众人看向出声者,竟是一位一袭古袍红裙的绝世美人,还抱住一个熟睡的小女孩。众狼眼放精光,有几个更是凑过去摆上了几坛好酒。虹莲目光流转,右手食指一挥,凌厉剑气瞬间崩开五个坛盖,惹得叫好一片。 “女侠好身手!”说书老人鼓鼓掌,“老头子也不相信那黄毛小儿能有所作为,除非他能得到一样东西……”老人欲言又止,惹得众人嚷嚷“快说快说”。老人捋捋胡须:“无酒无真相啊。” 虹莲笑了:“看来老先生也是性情中人。”说着倒碗陈年女儿红递给他,老人笑眯眯地接过:“美人斟酒,酒糟也是佳酿!老头子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哈哈……” 敞胸壮汉拍拍桌子:“你别墨迹了,快说!” 老人擦擦嘴巴,故作神秘道:“诸位可听过‘千枝百花丝,鬼斧神工人’的铁凤凰?” “我知道,就是前些天在天痕下大杀四方的魂殇门魂使,那可是个狠角色!”虹莲旁的小青年连忙举手。 老人点点头:“传闻她一夜间操控十八个偃甲攻破一个国家,你们知道是哪个国家吗?”众人摇摇头,虹莲却起了兴趣:“这难道不只是传闻?”众人附和,一个人攻破一个国家,简直天方夜谭。 老人摇摇头:“流言与真相是孪生兄弟,谁也认不清谁。那个国家叫邪琅,臣属于汉明帝国的小岛国,就在南海东部。”议论四起,虹莲又道:“可是和你说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老人又喝口酒:“美人莫急,那天魔又不是你家弟弟,操心作甚。”虹莲语噎,这老人还真神奇,都不知是聪明还是糊涂了。老人继续道:“这得从铁凤凰身上讲起。”众人一听有故事,都洗耳恭听起来。 “邪琅国地处宝岛,美景宝藏数不胜数,自古便遭到各种侵略却长存了千年。除了依靠得天独厚的海洋防线外,更重要的是一个神奇的家族:鬼斧神工公输家!他们擅长制作器械,木马能拉车,铁牛能耕田;制作的武器更是天下一绝,铁弩猎杀巨人,火炮开山裂海。族内是强人辈出,国力盛极时连汉明都忌惮三分!” “那为什么它臣属于我汉明国了呢?” “一切的改变源于十年前的夜晚:公输家的一个天才少女屠杀了全族,操控十八铁卫攻陷了邪琅皇宫!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只知从此魔教多了个铁凤凰。”老人浊眼发光,“那必定是个血雨纷飞的夜晚,连星辰都为之变色。”众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新上任的冥邪皇帝为保社稷向汉明称臣,在我大帝国的庇护下他们才得以复兴。”老人又喝口酒,莫名地笑笑:“现在名震一方的鲁班门和兵唐门,比起当年的公输家可是逊色不少啊!” 虹莲低头看看怀中的小傲蝶,又道:“您还是没点明那个东西。” 老人眯起眼,满脸的皱纹似在颤抖:“一株草。好来玉盘上,不定始……”噗,还没说完他就倒头栽在了桌上。敞胸壮汉连忙去拍他,扑通一声竟将他拍倒在地,面目死黑没了气息! 壮汉惊呼:“酒里有毒!” 酒楼顿时乱作一团,老板更是吓得坐在了地上。慌乱的人群里,虹莲目光如炬盯着说书老人的尸体,无限疑问涌上心头。是谁要杀他灭口?那句未说完的诗指的到底是什么?迅速调动如海的识库,她轻皱的眉头豁然展开:“莫不是与那血梅堂杀手自爆后化成的异草有关?!”如此就更要快点找到箫剑了! 很快官兵便来查案,我们的剑灵自然早已消失了身影。 第九十七章 火唐硝烟水中仙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繁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一个身着火红布甲的人慌忙窜进僻静的小巷,边跑边回头张望。“呼,呼……得赶紧禀报夫人,大小姐还活着。” “你好狠的心啊。” 突兀的声音吓了他一跳,眼前一个红色的倩影闪现,赫然是抱着小傲蝶的虹莲。那人脸色狠辣:“没毒死你是我失手了,现在正好将功补过!”说着一挥肩上红巾,一把火铳闪着寒光,炮弹破空而来。 虹莲眼色一凝,炮弹穿过她身体轰到身后房屋竟将轰塌了屋墙!她微微笑着,化成点点红光消散,瞬间出现在他面前,吓得他又乱开几枪。但炮弹打在虹莲身上就像穿过空气,轰掉几片屋墙。爆炸引起远处人们的注意,那人对着四处闪过的虹莲惊怒道:“妖女,你劫持我兵唐门大小姐,如今还想杀我灭口,等着我门的制裁吧!” 赶来的人们听到是兵唐门的恩怨便远远看着不敢过来。虹莲倒是气乐了,身影一晃直接到他面前,右手一掌将他狠狠拍在地上。青石地板碎裂,那人面骨碎裂,不知死活。 “哼,你的目标本就是我怀中的女孩,如今还想嫁祸于我?可怜了那无辜的说书老人。”虹莲扫视远方的人群,却见几个红色布甲慌忙跑开,不由轻叹:“看来我是得拜访一下这个兵唐门了。” 唐凤镇,东南边境著名的古镇。车水马龙,人流似海,繁华程度不下于小城。到处都有火器商铺,到处都有炮坊铁铺,因为这里是兵唐门的本部所在。可以说这片区域都靠着兵唐门的生意存活,所以政府的力量在这里是摆设,兵唐门才是真正的统治者。 兵唐门总殿,占地数里的庞大宫殿恍若小小皇宫,盘踞在古镇中央。此刻威武的大门前,一个绝世美人抱着一个小女孩缓步走来,几个门卫看到顿时迎上去。虹莲很有礼貌:“小女子求见唐门主,请小哥通报一声。” 铿,几把大刀指向她,一个门卫喝道:“就是你挟持大小姐、杀我门人,快将大小姐还来!”大门里跑出一队人马,近百个衣着红甲的兵唐门弟子围成一圈,一排火铳泛着寒光。 虹莲眼光微冷,这些人一再的不讲理快要惹怒她了。“一群傻驴都给我让开,你们还不配与我对话!”无尽剑气灌体而出,一群人被千万剑影逼退,目瞪口呆地看着剑花中的美人。 “剑灵息怒,下人们鲁莽了,还不快退下。”一个雍容华贵的夫人在侍女的簇拥下走出大门,所有人回应一声“是,夫人”都收起了火器。剑意收起,虹莲端详着眼前笑中藏刀的妇人,暗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剑灵大人救爱女辛苦了,现在可以放心交给贱妾。”夫人一脸疼爱地迎上来,虹莲却伸出长袖挡住了她。夫人收起笑:“大人这是作甚?” 虹莲语气微冷:“你是她的母亲吗?” 夫人笑道:“我是门主夫人,她是兵唐门大小姐,你说呢?” 虹莲甩袖:“我要见她亲生父亲才能说明真相。” “大胆妖女,敢对夫人无礼!”管家大喝一声,顿时所有人怒目而视。夫人抬手止住骚动,又挂上微笑:“既然如此就请剑灵大人入寒舍小憩吧,请。”虹莲护着小傲蝶,在她的带领下走进了大门。 一路上楼宇重重,一步一景,假山花湖弯弯转转,连虹莲都不禁小小感慨此地的奢华。来到主厅,朱红大殿恢弘大气,门匾上没有字,只有一个爆炸烟花的图标。走进大殿,一个衣着富丽的中年人快步迎出,满脸激动地伸手向虹莲怀中。 “小蝶,爹在这啊。”兵唐门主呼唤了几句却叫不醒傲蝶,疑惑地看向虹莲。虹莲把小傲蝶递给他,他连忙轻抚女儿的脸庞,脸上的慈祥是装不出来的真实。“看我一时糊涂了,快请姑娘上座。” 众人坐罢,兵唐门主抱着小傲蝶,深深叹口气:“我听闻尧羽天痕再临便即刻赶去救援,可是到达时只剩满目疮痍,死城阴气。多日来也不见三弟和爱女的音信,今日能再见到小蝶,真是多亏姑娘的大恩大德啊!”说着竟站起来要跪下,虹莲连忙抬手,一股红光将他双膝托起。 “门主不必客气,救死扶弱是江湖本则。” 门主连连感激,旁边的夫人狠狠白了他一眼,似乎在责怪他的失态。门主不敢对上她眼神,看来是个妻管严呢。夫人清清嗓子:“剑灵大人方才说的真相,现在可以告知了吗?” 虹莲看看别扭的两人,叹口气说:“我赶到时她已经被魔刹咬到,除了她以外再没有其他兵唐门人,估计……”众人大惊,门主手一抖差点抱不住小傲蝶,夫人惊慌道:“你的意思是小蝶也,也被感染了?” 虹莲点点头,顿时议论四起。夫人连忙推开门主手臂:“相公你快撒手,你怀中的已经不是小蝶了!”小傲蝶险些被推倒,门主连忙抱紧她,目光躲闪:“可是小蝶看起来并没有异样,再说也不是所有被咬的人都会被感染……” 虹莲摇摇头:“不,她确实已经被感染了,只是被我压制住了天痕。” 门主语噎,夫人更是愤怒:“既然如此就赶紧送走她,不能留着一个随时引爆的炸弹!” “夫人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要抛弃小蝶吗!”门主紧紧抱住女儿,脸色坚毅。 夫人瞪着他:“相公,这样对小蝶也好,免得她再受天痕侵蚀之苦。倘若她醒来时知道自己成了魔刹,倘若她看着发狂的自己亲手杀了亲爱的人,那样才是罪孽!” “可是,可是她是我的女儿啊。”门主极度为难,脸部肌肉都在抖动,“哪怕成了魔刹,那也是我的女儿啊!” “不,变成魔刹就是鬼,只会吃人!哪里还是可爱的小蝶?”夫人脸色悲痛:“可怜三弟,恐怕也葬身在了在魔刹腹中。”门主瞪大双目,看着怀中的女儿不知所措。 虹莲看着这奇怪的场景都无语了,他们难道真的打算抛弃自己的女儿?呵,管她呢,我可没时间再管别人的家事了。虹莲站起来微微一揖:“贵女已送回,我有要事在身便不再久留了。” 夫人连忙挂上微笑:“大人辛苦。来人,送上黄金万两,锦绣……” “不必,告辞。”虹莲懒得再看她一眼,怎么说她父亲也是兵唐门主,不至于让自己担心。 “剑灵留步。”门主叫住虹莲,“唐风斗胆问一句,小女还能活多久?” 虹莲叹口气:“她体内的天痕都被压制在后颈,若黑气蔓延至心便无药可救。我也不知道祛除天痕的办法,集兵唐门之力总比我一个女人强吧。”唐风翻看她后颈果然见一团黑气,一缕黑线已经蔓延到脊椎。他瞥了瞥夫人,突然对虹莲跪了下来,她这回可没反应过来。 “门主你这是……” “唐风祈求剑灵!”门主举起手中小傲蝶,颤颤巍巍:“请剑灵收留小蝶,救她一命吧!”虹莲很生气,她没想到堂堂兵唐门主如此窝囊,但看到他眼中的泪水竟动容了,不知该不该接。夫人满头黑线,甩袖走向后厅。 “求求你了!”唐风浊泪横流,竟重重磕下了头。虹莲连忙接过小傲蝶,同时还有他悄悄递来的一枚奇特的叶子:“好了好了,你一个大男人屈身至此,想必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唐门身形颤颤,伏在地上连连道谢。虹莲微叹一声转身离去,不再询问原因。无论是什么缘由,能让一个男人流泪弯腰的事都是沉重的伤疤,轻易不要触碰。 “莲姐姐,我刚才好像听到爹爹的声音了……”怀中的小傲蝶醒来了,脸色很苍白。虹莲摸摸她脸庞:“你还记得你爹爹吗?”小傲蝶想了想后摇摇头:“不记得了。” 果然,她的记忆力在快速衰退。 虹莲不知作何表情。倘若是从前她一定会云淡风轻,但现在她的感情越来越丰富,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惶恐。小傲蝶又困了,打个哈欠:“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找一个哥哥,也许只有他能治好你的病。” “嗯,那我要送他一颗惊天雷,让他炸虫子。” 虹莲噗嗤一声笑了:“咬他的虫子太多,一颗可不够哦。” 小傲蝶露出骄傲的笑容:“那我就做一大堆,我最会做炸弹了!” 虹莲摸摸她脑袋,看着天边的晚霞。人流中她们是如此渺小,只有红光洒遍每一寸大地。 是夜,却灯火流离。 皎洁的月光如牛奶,洒在粼粼的海浪上泛起油油的光芒。海岸上是灯红酒绿、莺歌燕舞,繁华的邪琅国都紫轩城便坐落于此。此刻灯火通明的海湾里,一栋恢弘华殿飘于海浪上,贵人倩女来来往往,好不热闹。古朴的牌匾刻着妖娆的“水中仙”,连接海岸与高楼的大红木桥旁盛开了无数水仙,没错,全部是黄金雕成的水仙花!烛火在花瓣里摇曳,片片火光笼罩着殿宇,朦胧着窈窕艳女的身段,消融着好酒狂赌的喧嚣。 “真是个销金窟啊!”繁华的大门下一个美丽的男子摇头叹道。他牵着的小女孩点点头:“我记得三叔以前经常来这种妓馆,不过今天这个真的是太大了!”旁边的人们无不投来目光,不仅仅是因为带小孩来妓馆的奇怪行为,更主要的是这个男子实在是太美丽了。 丹凤双眸亮如星,唇红齿白风流发;如玉肌肤羡煞过往的女眷,略显阴柔的俊脸又透着难言的英气。月光似为他而柔,大海似为他而歌,举手投足风度翩翩,惹得佳人倩女脸红心跳不敢望。别说是女人了,连男人见了都不由心动几分。 几个美丽的姑娘看到这对组合,立马脸带微笑迎上来,男子左右手顿时被四个姑娘拉住。 “公子如此佳人,真是小燕平生难见呢~”小燕扑进他怀里,挤着丰满的玉兔。 “公子是来找人的吗?我秋涟最熟悉水中仙的客人了。”又一个美丽姑娘挽住他不放。 “公子是来找我的……” 几个姑娘簇拥着男子,被冷落在旁的小女孩嘟着嘴道:“叫你把脸化丑点你不听,这些风尘女子整日面对些老肥猪、小流氓的,哪能受得了你?”几个姑娘顿时安静了,纷纷看向这人小鬼大的小女孩。男子朗笑一声,伸手揽住四个姑娘腰肢:“良辰美景,华灯盛世,岂能浪费这大好时光?四位美人,可否愿意陪我共度春宵?” 四人欢笑点头,簇拥着他走进这家南海最大的妓馆。小女孩吐吐舌头,不满地跟了进去。 “来来来,买定离手啊!” “小小小!” “哈哈哈,大!老子又赢了!” 财源盆的中央,一桌人欢呼叹息,几个陪娘笑语不断。庄家赢得盆满钵盈,拉过身边美人大亲一口,惹得嘤声连连。旁边一只小熊般的棕猫懒懒地在赌桌上打滚,一群富豪嚷嚷着“再来再来”。庄家双目如石,大手一挥:“最后一把了啊,你们再不赢老子就没兴致了。” 原来他今晚已经快把这赌场里的人都赢了个遍,偌大的赌区只剩这最后一桌还在开局。许多人都围在旁边造势,远处的雅间、楼上的客房里更是有几双眼睛盯着这赌桌。五六个大富豪犹豫不决,旁人的催促更是让他们心神不定。 “我买小。”纤长的手指压下一锭黄金,众人看向这个比女人还美的男子。庄家笑道:“底注是一枚晶币、千两黄金,公子这可不够啊。” 男子微微一笑,如春风回暖:“可是我很想赢,你说怎么办?” “我给公子千枚晶币。”又有一个声音传来,众人纷纷让路。一个长发似火的妖娆女子扭着腰肢走进来,旁边还跟着几个俏丽侍女抛洒花瓣。她步步生莲,一双剪水眸秋波不断,惹得人们议论不已。 “这不是幻音坊的指柔姑娘吗?她怎么会来水中仙?” “不知道,也许是来挑衅的,或者刺探敌情的。” “早就听闻指柔姑娘风情万种,艳丽无双,今日一见真是不枉此生啊!”庄家不断鼓掌,围观的人连忙退了几步。指柔妩媚地笑笑:“磊哥哥哪里话,这不是折煞小女子嘛。”她巧目流转,玉指轻轻点起美丽男子的下巴:“只是今日见到如此俊郎,实在是喜欢得紧,这才忍不住进来这污漳之地。” “你说什么?!”水中仙的姑娘们顿时不乐意了,石磊怀中的美人更是怒目而视。气氛顿时紧张,富豪们又退几步,这江湖争端看来在所难免。大家都安静了,只有花瓣还在飞洒,无形的风竟将它们分离成粉! 高楼上,箫剑倚着栏杆俯视下方赌场,对身边的湖影映月道:“你们不下去迎战?” 一身琉璃白裙的映月甜甜笑道:“水中仙可不是打打杀杀的地方。”黑裙紧身的湖影点点头,瞥了他一眼又别过头去。箫剑摊摊手:“那这里是什么地方?”映月掩嘴笑笑:“当然是风花雪月的地方啊,梅君大人。”她还一字一顿地说最后四个字,让姐姐湖影恼怒不已。 箫剑也无奈地别过头去,他没想到血梅堂暗地里竟经营着各行各业,更是天下名馆“水中仙”的幕后黑手。不过想想也释然,若没有庞大的经济基础,如何撑得起“魔教”二字? 赌桌的气氛还在僵持,这时一个小女孩坐上了貂皮大椅,扑闪着大眼睛道:“怎么还没开始呀,不是要赌钱吗?”箫剑心中一凛:这不是她在天痕里救下的小女孩吗?!石磊笑着拿起赌盅:“小女娃年纪轻轻就入我赌道,不错不错!来来来,赌桌上都是朋友,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美丽男子握住指柔的手,温柔地笑道:“多谢姑娘。” “俊郎不必言谢,今晚好好陪陪人家就行。”指柔媚眼如丝,男子摊摊手:“多少男人挣破脑袋就等姑娘这句话,看来我今晚是走不出这水中仙啰。”指柔咯咯笑了,和男子坐了下来。 噔……骰子在赌盅里旋转,石磊把它按在了桌上。所有人看着“小”字上堆满的晶币,屏息等待开底的瞬间。美丽男子轻敲台面,石磊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但手中的赌盅竟止不住颤抖,他知道盅里的骰子在急速跳动。一股暗劲灌入,骰子滚动地更厉害了,眼尖的人都看到赌盅旁的丝丝灵光。 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人,指柔轻摇起芙蓉羽扇,香风裹着灵力也滚入到小小赌盅里。石磊露出欣喜之色,雄浑暗力如磐石而下,死死压制着两人的灵力。众人只感到空气焦灼,不敢移开目光。 湖影瞥瞥箫剑:“你的朋友真的无需帮助吗?” 箫剑吹吹口哨:“他若想赢,这天下没人能让他输。”的确,石磊的强大是迷,他整个人都是个迷。 砰,突然一股暴风传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风散去,抱着猫咪的小傲蝶噗嗤笑道:“大叔,你的脸比猫咪还花,哈哈哈……” 石磊扔掉爆炸后残留的盅盖,脸已被骰子的粉末涂花。他无奈地笑笑:“不出结果也算我输了,一千枚晶币拿去!”四周惊呼,掌声四起。小傲蝶抱过白花花的晶币,笑得合不拢嘴。 “小姑娘人小鬼大,跟姐姐走吧。”指柔捏捏小傲蝶的脸庞,小傲蝶看看她又看看那美丽男子。男子站起对石磊拱拱手:“先生若想再赌,我在幻音坊恭候大驾。”说完有意无意地抬头看看,拉着小傲蝶离开了。指柔也抬头莫名的笑笑,喊一句“俊郎等等人家”跟了出去。 “哼!”湖影怒拍栏杆,“我们还没出手,幻音坊倒是先忍不住了。” 箫剑却饶有兴趣看向东边的青竹雅间,刚才就是从那里突然飞出一道劲力,破坏了三人的平衡导致赌盅爆炸的。 第九十八章 月牙之羽琴无音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走下楼梯,拉开木门,却见青青翠竹簇拥着中央的木桌,那里坐着一个令箫剑大吃一惊的女人。 “银霖?!”箫剑怒气上涌,她正是祁皇山下给自己种下魔气,陷害自己谋杀凌笙子的人!如此说来,谋害凌笙子也和她脱不了干系。箫剑怒叱一声冲去,一道明黄剑光劈向她面门。 银霖并不吃惊,端起茶水细细品尝。铿,剑光破碎,箫剑后退几步双目瞪圆:一对银色的翅膀微微张开,犹如新月弯弯。他顿时豁然开朗,原来一切都是这银翼鹏魔搞的鬼! 箫剑怒火难忍:“为什么要对凌笙子下手?” 银霖嗤笑一声:“我们是世仇,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吗?” “那又为何栽赃于我!”箫剑怒吼,龙泉发光。银霖眯起蓝宝石般的双眼,摇摇头道:“你本是魔,我只是唤醒了你的魔气而已,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胡扯!我父母都是人类,我怎么可能是魔?” “呵,你何必如此激动?”银霖放下茶杯,打量着气喘如牛的箫剑:“想必你也能感受到自己对魔气强大的适应性了吧,你当真以为是你的剑造成的?别自欺欺人了,天魔幻象绝对不会出错。”她一字一顿道:“你就是天魔!” “胡说!”箫剑抡起长剑掠身而去,银霖扬起嗜血的微笑,右手探出魔爪。咚,箫剑心脏猛然跳动,一股陌生的气血在灵脉里流窜,是黑色的!他连忙收起龙泉剑,躲过魔爪急速后退。捂住胸口,箫剑满脸冷汗心潮狂涌。 银霖黑发变成银色,面容也变回银魅本来的面目。“如何?这股魔力的共鸣是不是很舒服?呵呵呵,你父母是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他们的儿子吗?” 箫剑瞪大双眼,死盯着漠然的银魅:“你知道些什么?!” 银魅淡淡道:“一千多年前,我族首次南侵。整片大陆几乎被我族横扫,最终却功亏一篑,所幸大实力得以保存,我们回守北冥整顿千年。但也有许多人没有回来,是死是活无从知晓。” “你什么意思?” 银魅戏谑地看着他:“你说不定是我魔族的后代,被你现在的父母收养了也未可知。” 箫剑沉默半晌,冷静了下来:“你今天来就是告诉我的‘新身世’,乱我心神?”银魅摊摊手:“我本来的使命是将天魔带回,但现在我改主意了,我想杀了你。” 箫剑不惊反笑:“呵呵,原来鲲魔也与燳焱教合谋,若我所料不错魂殇门也是你们同伙吧。如此大阵仗,你们是想干嘛?” 她漠然地看着箫剑,仿佛看着一具尸体:“我们是魔,自然要做魔应该做的事。” 箫剑扯着笑,慢慢后退:“你今天来莫非是想劝说我血梅堂加入你们,一统魔教?那好办,你再给我亲一口就成。” 砰,茶杯被她捏成碎片,银魅杀气升腾:“不,今日我是来杀你这登徒浪子的!”嗡,滚滚魔气凝成黑爪伸来,黑气所过青竹枯萎。箫剑被气机锁定动弹不得,冷汗顿时炸开毛孔。 “哼,敢在我们的地盘行刺梅君,真够大胆的!”黑影出现身前,漆黑刀光劈碎魔爪。映月划过一道寒光刺向银魅,银白鹏翼顿时挡在前方。铿,刀翼相接,滚滚气浪炸碎桌椅,箫剑被震得倒在地上。湖影咋舌一下:“你这梅君未免也太弱了吧。” 箫剑摊摊手:“那又怎样,你们这些武帝不还是围着我转?嘿嘿。” 湖影满头黑线,不再理会这个人,加入了战局。身边已围了四个美人,那个石磊怀中的女子喝道:“开启水流阵,免得损坏房屋。”其他三人连忙触动机关,然后这间屋子竟快速移动起来,可以看到旁边的雅间都在倒退,眨眼间便到了海边。砰,后墙粉碎,姐妹花将银魅逼出海上,战局拉到了夜空。 黑白光芒如云霞闪掠,围绕着天使般的银魅,犹如月下共舞。岸边的行人看到远处的光芒,顿时惊呼:“你们看,好像有仙女在跳舞耶!”人们纷纷望去,却只见倩影隐隐,光芒闪动。 箫剑坐下,仰望着三人的战斗笑了:“美人之斗也赏心悦目,怎能少了美酒呢?水仙姐姐,陪本君喝几杯!”水仙白了他一眼,这年轻的梅君已和她们打成一片,姑娘们却也不讨厌这年轻人。搬来一张酒桌,两位美人扑到箫剑怀里给他斟酒,水仙跪坐在旁敬酒:“梅君大人,可不要认怂哦?” 箫剑大笑一声举杯而尽:“我还真想尝尝大醉一场的滋味!”美人们夸他好酒量,几人就这样喝起酒来,没有丝毫紧张。三个武帝的战斗声势浩大,四周的海水升腾破碎,强烈的撞击声在海岸上还能隐隐听到。行人们驻足,隐隐感觉到不安,望着夜空中的光彩不知所措。 突然一声琴音响起,仿佛远处高楼上的烛火,微弱却夺人眼球。然后琴音渐响,慢慢荡漾于海天之际,行人们渐渐安静了下来。箫剑放下酒杯,看向对岸的幻音坊古楼,一个老人在红瓦上抚琴。 月华如水,瓦檐如牙,檀香袅袅,琴音瑟瑟。范无音面色平静,一串串音符从指间流淌,令人沉浸。箫剑也被琴音感染,心头一片虚无,是的,他的琴音就是虚无。无喜无悲,无爱无怨,只有琴音,甚至连琴音都没了。 “梅君大人?醒醒。” 箫剑回过神看到水仙略带担心的脸庞,连忙摇头笑笑:“这首曲子真是独特。” 水仙点头称是:“我也算听过天下名曲之人,自认对音律颇有心得,却从未听过如斯琴声。无情刀鬼范无音,此人深不可测。”箫剑挑挑眉毛:“难道风华绝代的姐姐还会输给一个糟老头子不成?” 水仙扬起柳眉,伸手便唤出一把九鸾朝天琴,纤手按上琴弦:“小弟弟有眼光,这激将法对姐姐我很管用。”说完十指连动,美妙琴音传遍四方。行人又开始议论,天地间回荡着两股琴音,如九凤唳鸣,如磨盘沉底,美妙的琴音似乎在对抗又似在和鸣。 有人开始觉察到不妥:“看来是水中仙和幻音坊起争执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的好!”有人匆匆离开,大部分人却还沉浸在琴声中无法自拔。 “妙极,妙极!”旁边突然传来朗笑声。拉开侧门,却见一个衣服华贵的中年胖子闭眼大笑,双手还不时鼓掌。身边的倩女轻轻戳了戳他手臂,那人才睁开眼看过来,对正在抚琴的水仙赞叹道:“本王每日来水中仙,苦等了一年零三个月,终于再听到水仙姑娘的琴音,当真无憾了!” 水仙抱歉地点点头:“多谢王爷厚爱,也许您今晚还能听到更美妙的琴音呢。” 紫轩王双眼发光,连忙走过来坐在箫剑旁边。瞥了一眼这个被众女环绕的年轻人,不服气道:“不知阁下是何方俊杰,竟能请得水仙姑娘妙音?本王心中不服啊!” 箫剑朗笑着举起酒杯:“箫某一介小卒,名号都不敢托出,怕辱了王爷耳朵。哈哈,以酒赔罪,先干为敬。”说完举杯而尽,紫轩王盯着箫剑却更觉得他身份不凡,甚至连他这个邪琅国九尊王爷都敢得罪!他冷哼一声:“年轻人太过谦虚也是骄傲,可要懂得分寸。” “王爷教训的是。”箫剑眼帘微垂,“为表歉意,箫某让水仙姐姐为王爷私弹几曲,如何?” 紫轩王和水仙皆是一愣,紫轩王满脸激动道:“此话当真?!”说着看向水仙,水仙疑惑地瞥向箫剑,箫剑暗暗点点头。她淡淡笑道:“既然箫公子这样说了,水仙自当遵从,也聊表对王爷厚爱的感谢之意。”紫轩王高兴地连连拍手:“明夜戌时,本王在皇宫摘星楼恭迎水仙姑娘和箫公子大驾。也让我这皇帝侄子听听什么叫天外之音!” “王爷谬赞。”水仙不再说话,继续抚琴。 琴音争锋到了极点。范无音微微扬起嘴角,右手拨洒琴弦,顿时琴音凝成万千寒刀划过夜空!水仙美眸一凝,十指按弦,嗡音凝成音壁挡住几人。音刀至,梁木断裂,这座突起的雅间顷刻倒塌。行人们看到这场面终于知道凶险异常,推攘着要离开。为什么没人来制止骚乱?因为在整个邪琅国,幻音坊超然于皇权之上! 毁掉的雅间旁边,又一间屋子打开后墙,箫剑几人露出面目。 “呼,这音刀真是犀利。”箫剑擦擦汗,对吓趴在地上的紫轩王笑道:“他们敢对王爷下手,还真是目无王法啊。”紫轩王探出头:“幻音坊地位超然,你又不是不知道。”箫剑收起笑,他自然知道邪琅国的局势。 二十年前铁凤凰血洗邪琅皇室,一个女人将其制服才停止动乱。邪琅国依附于汉明国后开始复兴,幻音坊随之创立,引导国家各方面发展,邪琅才恢复到如今的繁荣。幻音坊即是那个女英雄创立的,夸大来讲,她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掌舵者! “能收服铁凤凰之人,是否就是魂殇门的门主?”箫剑问过姬血梅,她的回答是:“魔教都是女人做头头,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当真有趣。”箫剑含笑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凝音寒刀,怀中两位美人飞身而出用红袖击散了刀影。对面的幻音坊却传来了笑声,指柔姑娘倚着楼顶的栏杆笑叹:“堂堂血梅堂新任梅君竟只会躲在姑娘身后,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我堂中尽是娇艳美人,世人笑我无非是羡慕我罢了,哈哈哈……”箫剑饮酒大笑:“倒是指柔姑娘勾引个老头子替你消灾,不更是让人笑话?” “你说什么?!”指柔大怒。一道音浪刮过海面,掀起滚滚波涛,原来是范无音狂扫琴弦。道道音波凝成千百刀客举刀压境!轰,四周的木窗崩碎飞散,紫轩王更是躲进了酒桌下。水仙对着一脸淡然的箫剑急道:“梅君大人不想想办法吗,我可挡不住了!” 箫剑依然饮着酒,音波大军瞬间冲到面前!他抬起眼扬起嘴角,然后所有刀客定在了空中,手中长刀开始凝结成冰。咔嚓,冰晶瞬间将所有音波冻结,传到范无音手下的古琴,惊得他连忙后退。一条冰路横亘在海面上,每一个音波刀客挣扎的神情都定格住,引得远处行人啧啧称奇。 “广寒老妖!”指柔怒挥手中芙蓉羽扇,橙红香风将冰路轰然粉碎。冰晶纷纷洒洒,粼粼月光倒映眼眸,她就像广寒仙子踏着月光而来,轻轻落在海面上。身边所有倩女对她行礼,她盈盈转身看向箫剑,微微一福:“贱妾来迟,让相公受惊了。” 箫剑放下酒杯大笑:“回去家法伺候!”姬血梅脸色一颤,身边传来倩女们隐隐的笑声,她们何曾见过广寒夫人这个样子? “呵呵呵,想不到你这老妖也有被人制服的一天,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一阵充满磁性的笑声传来,指柔和水仙姑娘听到立马脸色动容。广寒夫人缓缓转身看向幻音坊上空,淡淡笑道:“幻音老妖,彼此彼此。” 噔,又是一阵琴声震颤而来,水仙手中的九鸾朝天琴猛然断掉琴弦。那股琴声竟清晰可见,所过处任何颜色都失去了光彩,行人们都定格在原地,整片天地都成了黑白两色!箫剑看到身边的紫轩王也成了黑白的雕塑,咽咽嗓子仰望。只见红带飘舞,香风如烟,一个风韵欲滴的绝美少妇盘坐在幻音坊上空,抚着手中一把无形的琴。一道光芒在琴上流转,隐隐可看出古琴的模样,如水晶,如梦幻。 “幻音琴下皆虚妄,老夫佩服!”范无音对她遥遥一礼,幻音夫人却不理会他,对姬血梅道:“你我都清楚,我们谁都斗不过谁,即便如此还要撕破脸皮吗?”姬血梅摇头道:“这话你应该对我相公说,他才是梅君。”说着看向箫剑。 幻音夫人瞥了一眼他,眼中闪过一丝紫芒,但不留痕迹地笑道:“你在跟我开玩笑?一个武尊四重天的梅君?我还以为是消息有误,如今开来是你脑子出问题了。呵呵呵……”这就是当初阿蒋提到的不死少年?他有什么能耐让那人注意? 姬血梅不理会她,飞到箫剑身边。箫剑唤道:“湖影映月,回来吧。”黑白光芒从远方急速飞回,银翼鹏魔也飞到幻音坊上空,在月下挥舞着翅膀。黑白的世界,只有几个人有色彩。 幻音夫人轻蔑道:“所以年轻的梅君,你到底想干什么?” 箫剑咧开嘴巴:“简单的说,我要收了你。” 众人一愣,幻音坊众人满头黑线,姬血梅不由得笑出了声:“如何,我相公可不是一般人吧。” “呵呵,真不是正常人,非常的想死!”铿,一道琴音仿佛流星坠落,拖着红烟瞬间而至。噔,姬血梅祭出百丈冰墙,琴音瞬间粉碎寒冰,在冰墙粉碎之际也随之消散。箫剑擦擦冷汗,因为琴音掀起的百丈波浪此时才慢慢落下! 哗啦啦……波涛汹涌,和着琴声。 “这怕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女人了,你在跟我开玩笑?”箫剑对姬血梅抱怨两句,她笑着眨眨眼睛:“如此才能显出相公的雄威啊。”两人的“打情骂俏”倒惹恼幻音夫人了,“够了!你们既然想挑起战争,我幻音坊接下便是!如今我三大势力和盟,广寒老妖你可要想清楚了。” 姬血梅收起笑脸,杀意隐隐:“如果你今晚是来招安的就找错人了,我们可是杀手。”话音落,无尽冰雪覆盖天地,所有倩女们都升腾起无尽杀气,寒意彻骨。 幻音夫人与她对视良久,怒甩红袖消散了身影,“念在你我多年对头的份上,让你再多苟活几日。”银魅意味深长地看了箫剑一眼也飞空而去,范无音却好似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就离开了。指柔姑娘伸伸懒腰回楼,箫剑却看着他救下的小女孩和身边的美丽男子,剑眉微蹙。那美丽男子突然对他微微一笑,箫剑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毛,连忙转身进楼了。 呼,世界重复色彩,行人们这才恢复了行动。 “咦,我怎么会在这?”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群人仿佛消失了记忆,又自顾自走动了。 “今天算是正式宣战了,我们也顺利惹恼了幻音老妖,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姬血梅却不见箫剑回答,看到他满脸沉重,连忙走过去揉揉他肩膀,“相公还是担心吗?” 箫剑走到窗边看着黑海双月,微微一叹:“腊月了,还剩五个月便是父亲大限,如今我唯一的办法竟是激魂殇门进攻箫家!风险之大让我如何放心?” “相公难道信不过我血梅堂?” 箫剑转身看着懒懒的姬血梅,月光给她笼上朦胧的美,却美得一点也不真实。“就算解开了封印救得父亲,我如今已成魔教头目,又有何脸面再见他们?” 姬血梅微微一叹,双手握住箫剑颤抖的手,温柔道:“我们是一家人。我解开箫家封印,箫家助我毁掉魂殇门,都是家人间的互帮互助。” 家人?这分明是场交易,自己无法拒绝的交易。箫剑看着她美丽的脸庞,心里却明确地摇头:爹娘绝对不会喜欢你这个儿媳妇的,绝对不会! 第九十九章 暮沙聚散入沉黄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幻音坊内,众人对着中央的幻音夫人行礼。 “参见紫姬!” 幻音夫人抬手,那美丽男子和小傲蝶才站直身体。幻音夫人定定看着一脸无辜的小傲蝶也不说话,大厅一阵沉默。幻音坊弟子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紫姬,只有指柔姑娘有些怜悯地看着她。那美丽男子咳嗽两声,紫姬才回过神来:“小蝶,走近点来给紫阿姨瞧瞧。” 男子点点头,小傲蝶走到紫姬身前,双眼已经有些迷糊了。紫姬摸摸她脸蛋,脸上竟露出复杂的神情,能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朦胧。小傲蝶露出小虎牙:“紫阿姨,您好美呀,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紫姬笑笑:“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小蝶很像我的女儿哦。” “那她人呢?” 紫姬叹口气:“死了……若她还活着,现在和你一般大吧。” 众人更沉默了。小傲蝶转转眼珠子,然后双手搓出一条黑线:“紫阿姨别伤心,我给你变个戏法,看好了哦。”说完点燃黑线抛到空中,黑线竟剧烈燃烧爆炸开来,顿时成了一大片绚丽的烟花。大家鼓掌称赞,紫姬也笑着摸摸她的头:“真漂亮!” 小傲蝶笑着笑着就打起了呵欠,眼皮又撑不开了:“我好像又困了……” 紫姬竟抱起她让她枕在腿上,温柔道:“在紫阿姨这睡会儿吧。”没等她说完,小傲蝶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是四周微微的议论。紫姬轻咳一下四周顿时安静,她这才对着那美丽男子道:“王先生来我幻音坊是为何事?” 王先生拱拱手:“王一澜从汉明而来,为的便是给小傲蝶治病。” “我幻音坊百业俱盛却唯独医术欠佳,先生为何不去药阁求医?” 王一澜放下手,盯着紫姬重重道:“她被天痕感染了。”紫姬身形一颤,连忙翻看小傲蝶后颈,黑线更多了。她脸色暗沉,一股隐怒令空气都有些焦灼:“是谁让你来的?” “一片叶子。”王一澜从口袋取出一片绿叶,叶脉顶端一点红。“风过雨露散,幻音相无形。有人说这片叶子能换得千金一诺,纵是权倾朝野也能实现,不知是否可信?” 紫姬一招手,叶子便飞到她手上。她叹口气用力捏住叶子,张开时便只剩粉末随风飞散:“这确实是我年轻时许下的错误誓言,但既然他拿出来了,我也不会置之不理。小蝶便留在我身边,纵倾尽邪琅举国之力,我也会保她性命!” 王一澜恭敬一礼:“紫姬一诺如山,小可敬佩。”紫姬没有回话,只是轻轻抚摸着小傲蝶的头,很温柔很温柔。 傍晚,紫轩城的海岸尤为浪漫。晚霞红里透紫,布满天空与海面,油油地给沙滩上的伴侣们裹上轻纱。海鸟归巢,渔歌唱晚,游船也陆续靠岸了。一处偏僻的海角,箫剑站在轧脚的石头上眺望海岸线。 “呵,今晚的天比那天还红,像被血染过一样。”他在跟谁说话?原来是和手中的苌霄剑穗说话呢!他捧起那颗心形的鹅卵石,一滴泪封在石头里,也牢牢烙在了心里。 箫剑轻声喃喃,像对爱人的低语:“已经五个月了,整整一百五十天,你一次都没入我梦来,是不是还在责怪我?如果是的话就来骂我一顿吧,林夕……”他紧紧攥着剑穗,只有海浪沙沙作响。箫剑看着沧海上的船影,只觉得恍若隔世,记忆仿佛还停留在最初。“那个时候,你说要济世天下,却哭着说自己怕血。我们何尝不是这样,越害怕却越勇往直前。” 箫剑坐下叹口气:“我是寡言之人,很多话都在心里憋着,现在想跟你聊聊天了,却已为时已晚……”手中的鹅卵石突然发出淡淡的光芒,令他激动万分:“林夕,是你吗?你能听到我说的话?!” 仔细看又不见了光芒,只是一颗精致的石头。 箫剑失落下来,不过又扬起了微笑:“我就当你能听到吧。天剑出世,天下大乱,神出鬼没的天痕惹得人心惶惶。我本该去战斗,去赎罪,现在却成了血梅堂头子,还莫名其妙讨得了一个美媳妇。呵呵,你若知道会不会把我扎残废了?” 他傻傻地笑着,却不由地落下了眼泪。辽阔的海天红霞中,少年的背影有些佝偻,他的悲伤又有谁能疼惜?“你知道吗?你的死就像一把刀,在我心脏狠狠捅开了一个洞,疼到窒息。”箫剑用力抓着心口,任眼泪滑落脸庞:“但我也很欣喜,因为我终于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是那么痛却甜蜜。我也有些惶恐,因为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嚓,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微响,箫剑顿时警惕如狼:“谁?出来!”心中不免责怪刚才的失神,竟没察觉有人靠近。不远处的椰林里走出来一个人,一个让人惊艳的男人。 王一澜笑着拱拱手:“王一澜本想吹吹晚风,却不巧碰见梅君大人,真是幸会。” 箫剑眯起眼,浑身散发着紧绷的剑意,只要他稍有异动便能立刻爆发。“若我没记错,王先生是幻音坊的人?” “非也。”王一澜摇摇头,自然地走过来:“王某不过是受人之托来幻音坊做客,不敢蹚江湖的浑水。”咻,一道剑气从他脸庞划过将旁边的一颗椰树击倒,也让他停住了脚步。王一澜微微笑道:“在下不过是想交个朋友,阁下何必如此戒备?” 箫剑站起来拍拍衣角:“先生刚才也说了我是梅君,我的安危现在可不止是我一个人的,还是小心点好。”两人含笑对视,四周的空气却焦灼如热油,两股气势纠结缠绕,惊飞林鸟。 轰,两人的身影撞在一起,瞬间便攻了上百招!海浪翻涌,沙石飞暴,两道身影迅速分离。王一澜立于高空,伸手一挥,周身的空间便射出千万杀光,如刀如剑!龙泉出鞘,箫剑对落下的枪林弹雨挥出千万剑。剑气撕碎风云,杀光不断冲击着沙滩,沙尘随着颤抖的大地飞扬。箫剑急速闪躲,杀光跟着扫射,海水也被激荡。 铿,一道明河冲天而起,那是箫剑踏着剑光紧逼而上。王一澜没料到他如此迅速,反应过来时两人便已近在咫尺!两人大喝一声同时出招,一把长剑与一个光盾击在了一起。 铛……对视的两人顿时震退几步,箫剑忍不住咳出两口血。原来刚才的对决只是在两人的意念中进行,如今高下已分。王一澜脸色发白,开始恢复血色:“承让了。” 箫剑擦干血迹摇摇头:“湖影说的对,我肯定是史上最弱的梅君了。不过我很好奇先生的身份,超越龙台武尊的年轻强者,我可是闻所未闻啊。”王一澜抿着嘴角笑笑不说话,煞是好看。箫剑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了,自己竟然会觉得一个男人好看?!“呵呵,先生若是女的,恐怕我都会被你迷了心智。” “很多人这样说。”王一澜洒脱一笑,“长得美怪我啰。”箫剑又眯起眼打量着他,两人都沉默了。 “箫公子……”隐隐传来呼唤声,箫剑知道是水仙来找他了。他道个别便离开,王一澜却真的走到海边吹起了晚风。不一会儿,睡眼朦胧的小傲蝶走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莲姐姐,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 “因为我要查明一个真相,关于我自己的真相。”王一澜笑笑:“而且我已经告诉他我是谁了啊。”小傲蝶摇头说不懂,在他的怀里又睡着了。 虹莲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为什么要混进幻音坊?难道和我要找的东西有关?箫剑和水仙走回向水中仙,脑中却回忆起蒙面师父的话语。天剑降临尧羽城的前一天,蒙面师父便离开了夏桃林,给他留下的使命便是:“你要入魔教,找到露灵草,然后毁掉它。切记,一定要毁掉它!” “水仙姐姐,你知道露灵草吗?”箫剑突然问道。谈笑中的水仙猛然停下脚步,严肃又戒备地看着他。箫剑一下子便明白了这个东西的重要性,连忙打哈哈道:“别误会,我只是偶然听人提起过,所以想问问见多识广的您啊。” “别跟我花言巧语。”水仙一脸严肃,“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水中仙梳妆阁,水仙一边整理妆容一边对窗边的箫剑说道:“露灵草事关重大,但你既为梅君理应知晓,可是绝对不能再告诉任何人!”箫剑认真地点点头。 水仙继续道:“传说天地混沌时是圆的,直到一滴生命之水凝结才开始孕育星辰万物,露灵草便是吸收混沌之水长出的第一个生命。虽然这传说太过虚假,但足以说明这露灵草的神奇。” “那为何世间都没有相关的记载?我甚至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水仙反问道:“你可知道九大神药是哪九种?” “这……”箫剑仔细回想,“有记载现世的有玄女晶精、先天血药、冰炎芝、琼臻灵参,还有幻音坊的幻音木,其他似乎都从未听闻。” 水仙点点头,眼中闪着光芒:“如果说九大神药都是露灵草生化而来,你相信吗?” “这怎么可能?!”箫剑目瞪口呆。九大神药之母,那岂不是逆天之力?“若真是如此,那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秋荷一滴露,清夜坠玄天。好来玉盘上,不定始知圆。”水仙惊叹,“露珠是清晨的第一滴水,而水是万物之源。传说露灵草能分化成任何生灵,便是拿来造人也未尝不可!” 箫剑惊涛久久不能平静。蒙面师父叫我毁掉它,预示着有人要拿它做大恶之事。至于人选,除了那个手握天剑的混沌人,恐怕没有其他人了。箫剑心中一股寒意,隐隐觉得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和那人有关。 “好了,时辰到了,我们入宫吧。”水仙站起来,长裙仙资倾国倾城。箫剑不由赞叹:“姐姐如此风华怎会甘做倩女?”水仙白了他一眼:“姐姐可是卖艺不卖身的,想什么呢。” 箫剑笑笑:“我在想姐姐背叛幻音坊来我血梅堂,是否也和露灵草有关?” 水仙娇躯一震,随后又坦然:“我的事情不算秘密,不过梅君大人大可放心我的忠诚,因为血梅堂里没有露灵草。”说完走了出去。 “血梅堂里没有露灵草,那就是说魂殇门有啰。”水仙没有回答,箫剑笑笑跟了上去,这可是个重要消息啊。 邪琅皇宫南墙外,摘星楼高百层,俯可瞰灯火流华,仰可摘万千星辰,好不气派!箫剑和水仙登上顶层,看到紫轩王与十二三岁的小皇帝,几人一番客套。小皇帝看到漂亮姐姐也煞是欢喜,拍手叫道:“今夜恰逢百花舞宴,配上水仙姐姐的琴音,绝对是社稷福祉、百姓之福啊!” 原来摘星楼下已围了数万百姓,中间的舞台有上百舞女姬翩翩起舞,喝彩声不断。 水仙本想谦辞几句,突然一阵笑声传来,一辆红娇在两头鸾鸟兽的拉领中从天而降,富丽美人从红帷中走出,正是紫姬。她对皇帝微微一福:“陛下说得不错,水仙妹妹的琴艺若说邪琅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了。”水仙有些尴尬地笑笑,对上她的目光便闪躲了。 小皇帝对紫姬很尊敬:“圣母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朕?” 紫姬掩嘴笑笑:“我多年没听过水仙妹妹的琴音了,今天听到陛下请得妙音,也想来回味回味。” 水仙微叹一声:“姐姐莫要再挖苦妹妹了,今夜定当倾尽所学,聊表心中之愧。”说完焚香抚琴,凝集修为的琴音洋洋洒洒响彻夜空,舞女闻歌起舞,百姓如聆天音,两头鸾鸟兽更是上下欢飞,引得上千只彩鸟汇集摘星楼! “看,这就像传说中的百鸟朝凤耶!” 欢呼声似海,皇帝等人也鼓掌称好。水仙继续抚琴,如仙音袅袅百听不厌,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就过去了。箫剑凑到紫轩王耳边小声道:“敢问王爷附近可有茅厕?我刚才喝多了酒,现在,你懂的。”王爷意味深长地瞥了瞥他一眼:“小子功能不太够啊,嗯?” “额,呵呵……”箫剑苦笑。你这胖子想哪儿去了,老子强悍着呢,连魔教头子都收服了!玩笑归玩笑,紫轩王还是派一个侍女领他下去。刚站起来,紫姬突然发话:“箫公子若想逛逛我紫轩王城,让指柔陪你便是。” “这……”紫轩王有些尴尬却又不敢拒绝,反倒是箫剑很轻松:“能得指柔姑娘相伴,不知羡煞多少男人。不过姑娘可得小心了,这深夜可不安全啊。” 指柔扭着腰肢走来,挑起微笑:“走吧,梅君大人。”箫剑摊摊手跟她走下高楼。走下几楼,箫剑抱怨下楼太慢,嗖的一声跳出窗户,掠过人群上空。指柔轻蔑笑笑,化成一股香风仅随其后。箫剑拼尽全力飞驰,在楼宇屋顶上急速飞跃,越过十丈宫墙都无人发觉。 站在皇宫大殿瓦顶,箫剑停下来喘口气,指柔轻盈地落在他面前。“你若想玩捉迷藏倒也可以,从来没有男人能逃过我的手掌心。”她纤细的手指拂过箫剑脸庞,脸色顿时一愣,箫剑砰的一声化成千百光蝶飞散。梦蝶之遁!指柔懊恼跺脚,连忙散发神识寻找箫剑的气息。 此刻箫剑却躲在皇宫的偏僻角落里,深深松口气:“从泪儿那偷学的东西还真有用,下次让她再教我点逃命术。”看到一排排士兵来回巡逻,箫剑悄悄跟在后面。一排士兵在昏暗的角落里转身,最后一个倒霉鬼便被拖进了黑暗。来不及挣扎,魂析开始,箫剑瞬间掌握到皇宫的部分信息。 “不太全啊,还得多找几个人。” 于是今夜的邪琅皇宫丢了几名宫兵,御林军都出动了,明摆着有人入侵!我们的入侵者此刻却潜入了兵器库,满目所及都是武器。“十三个守卫而已,这也太冷清了吧。哥们,对不住了。”箫剑刚想动手,突然十三道寒光一闪即逝,所有守卫应声而倒。只见一对青年男女从容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偃甲人,赫然是雪怪。 箫剑怒火上涌,鲁班门木冬竟和若雨蝉走在一起,这贱人不知又使了什么手段!他一跃而出大喝一声:“今天竟让我碰到你这贱人,看来是小猪在地下难眠,让我来杀你!” “箫剑哥哥,你……” 龙泉出鞘,凌厉剑光不由分说便照亮她的脸庞。但雪怪动了,机械臂摊开剑刃,它挡在两人身前。箫剑怒道:“我不知道她对你做了什么,但你若想帮她,别怪我不顾对鲁班门的情面!” “我必须保护她。”木冬寡言,雪怪亮出兵刃。 “梅君大人息怒!”雨蝉竟跪下,低头弯腰,“血梅堂天阶杀手‘零’奉夫人之名接应梅君,一路护您安全。” “你是天阶杀手?”箫剑愣住,“那夺我神魂、杀害小猪也是血梅堂的意思?!”雨蝉连忙摇头:“我在药阁卧底,抓你是药阁的意思,杀害小猪的是穷奇!你知道我是真心喜欢小猪的,眼睁睁看着他死于凶兽爪下,我也很心痛!”说着竟哭了起来,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箫剑冷哼一声:“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箫剑哥哥!”她含泪大喊,“雨蝉身为杀手的确血债无数,但我绝对没有半点伤害你们的心意!我知道小猪和小姐的死让你很愤怒,但我何尝不是如此?他们对我的好我又如何无动于衷,我也是人啊!” 箫剑面色有些缓和,的确,她有万般错也是身不由己。 雨蝉擦擦泪水,双目发狠:“所以我把药老杀了,为小姐报了仇!”箫剑一惊,握剑的手都颤了颤:“你,真的杀了药老?!”雨蝉重重点头。箫剑惊喜交加,惊的是她竟能杀了药老,修为恐在武帝之上;喜的是药老死了,林夕的仇也算报了。 “不,这不仅仅是药老的错。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门派,是他们逼死小姐的!”雨蝉的话点醒箫剑,“箫剑哥哥,你要统一魔教,我们再向这群人讨回公道!”箫剑沉默,显然在思考这句话。 “呵呵呵,我就说怎么这么吵,原来破铜烂铁招来了几只老鼠。”一股香风袭来,指柔风情万种地斜躺在半空。 第一百章 勇闯兵库魔生纪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你们先走,我来对付她。”雨蝉挡在两人身前,箫剑和木冬也不迟疑,急速跳向窗户。 “呵呵呵,我说过没有男人可以逃出我的手掌心。”指柔轻笑一声突然化成香烟消散,嗖的一声便出现在箫剑前方,探手抓来。长剑出鞘,切过她身体却如斩到烟雾,她的右手顺势抓住了箫剑的脖颈。 叮,一道寒光射来,指柔看看还是不闪躲。寒光而过,她的手腕顿时被划破,惊得她连忙松手,箫剑顺势后退。指柔怒瞪雨蝉:“竟能破我绕指柔香,看来有得玩了!” 说完又化成一股香烟冲向雨蝉,瞬间困住了她。雨蝉挣脱不开,红烟化出指柔上半身咯咯地笑着,手中羽扇伸出铁刺划过她脸颊,鲜血飞溅。木冬咋舌一声操控雪怪冲上来,雨蝉惊道:“不用管我,小心!”话音刚落,箫剑两人前方爆出一团红烟,然后两个指柔幻化而出,两把铁齿羽扇划向两人喉咙! “退!”箫剑扯住木冬击退后三米,虽躲过铁齿,但羽扇竟激荡出璀璨风刃,余威划破两人脖颈。两人同时吐出鲜血,连忙捂住喉咙的伤口止血,两个指柔又如烟掠来。箫剑出剑,剑光化成长河击穿两个指柔,却仍如烟般聚拢,她们来势不减。 “我怎么好像眼花了……”木冬甩甩脑袋,冷汗涔涔。箫剑心中一凛,这股香气竟是迷香! “注意到了吗,我这香气可以让你们羽化登仙呢。呵呵……”指柔的笑在眼中旋转,羽扇泛着寒光袭来,两人已无力躲避。 “你的对手是我!”雨蝉大喝一声,无数血梅花瓣从体内爆发,纷纷洒洒。然后几个黑影闪过,箫剑和木冬被带走,两个指柔幻影被寒光击碎。指柔脸色一红化回实体,狠辣地看着一排黑衣人。呼,兵库的窗户大开,寒风吹起所有黑衣人的衣发,和她们眼中嗜血的寒光。 雨蝉擦擦脸,伤口竟迅速愈合,三大神药之力不同凡响。“现在才是真正的战斗,姐妹们,杀!” 六道寒光齐射而去,如流星般璀璨,如蝴蝶般轻盈,六道必杀一击!指柔脸色凝重,身影带着红烟连连闪动。但六个杀手更快,冰冷的兵库里顿时杀光四溢,杀气纵横。 箫剑和木冬连忙闪过余威,退到了一排银枪前。木冬眼光一亮,顿时检查起每根银枪,激动道:“这是红缨阵,我家族失传的阵法!”铛,箫剑挡过一波余光,急促道:“那你快解开,是生是死也比现在好。” 木冬开始有规律地搬动银枪,箫剑则给他护身。 咔嚓,一声传来。木冬微笑道:“成了!没想到我竟能解开红缨阵,真是死而无憾了。”地板开始震动,一个个武器架竟开始移动,正在大战的几人也被冲散。指柔全身各处都挂了彩,衣服也破了几处。 “呵,大名鼎鼎的绕指柔也不过如此。”雨蝉挑衅道,“哦,我差点忘了,你这骚货只能降服男人,对我们这些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说什么!”指柔大怒,她从来都是被众星捧月,何曾受过如此羞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你害死的男人可比我多多了,而且个个都是惨不忍睹!哈哈哈……” 雨蝉眼瞳一凝,六道寒光再度冲去,指柔娇喝一声顿时分出十三个幻影,四处纷飞。有三个急速冲向箫剑和木冬,发出狞笑:“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收服男人的!” 三把羽扇飞空而来,滚滚锋芒撩断发丝。 “还没好吗?!” 木冬豆大的汗珠滴下,身后的枪架突然分离,两人脚下霎时腾空,坠下地底。羽扇落空,三个指柔大骂该死,转身又冲回战斗。却说箫剑两人坠势极快,根本还没来得急飞空就狠狠砸到了坚硬的石面,两声惨叫。箫剑撑着快散架的身体站起,只看到一片黑暗:“我靠,这迷香太恐怖了,加深了数倍伤害。我估计掉落了近百米,不知道这地宫里有什么。” 噔,突然两盏明灯亮起,原来是雪怪的双眼发出光亮。木冬吃力地揉着肩膀,两人脖颈处的伤算是止住了。箫剑不由赞叹:“你们鲁班门还真是什么都能造啊,这偃人比常人厉害多了!” “也比人安全多了。”木冬不再说话,操控雪怪向前走去。箫剑无奈跟上去,没想到这木冬比他还闷,于是两人便沉默着在地道里摸索。这地道应该修建很久了,四通八达犹如蚁穴,他们走了半个时辰都找不到出路。 “我们不会困死在这吧。”箫剑叹口气。 木冬摇头:“不会的。我已经沿途做了标记,很快就能摸清路线。”说着指了指旁边石壁上的刮痕,他们又绕回了原地。箫剑勉强笑笑:“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我也没什么目的,就当来游玩吧。” 在黑不隆咚的迷宫游玩?木冬笑道:“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多话的。” 箫剑也笑道:“人生短暂,笑着死总比哭着死好看。”木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两人继续赶路,话却多了起来,气氛没这么尴尬了。 木冬果然精通奇门异术,再绕了半刻钟便看到了光明。两人此刻倒警戒起来,因为远远地便传来了敲击声,仿佛骨头被咬碎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悄悄探到洞口望去,木冬顿时脸色大变就要冲出去,箫剑立刻拉住他。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木冬气喘如牛:“放开我,我今天定要杀了她!” 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看到铁凤凰在捶打着一个尸体,还哼着轻松的曲调!箫剑死死把木冬按住,他们冲出去无异于送死。“有再大仇也得冷静下来,否则仇还没报你就被仇恨拉进地狱了。”木冬按住冲动,目光充满了杀气。 “我是你的小棉袄/有你温暖的味道/你是我的矮冬瓜/翘起来棒棒棒……”她哼着歌又砸下铁锤,脚下的尸体血肉横飞。尸体已经没有了人形,只剩下一推肉泥,端得恐怖无比。她招了招手,身边的十八铁卫中,两个三节人提着断掉翅膀的使徒放到她面前。 铁凤凰抚摸他帅气但冰冷的脸庞,语气缥缈:“惊稚啊,你可是我最爱的人,爱到忍不住将你做成偃甲永远陪在我身边。可恶的剑灵竟敢折断你的翅膀,放心吧,我会好好疼爱你的。”说完双手竟升腾起灰白色的火焰,将使徒偃甲和那堆血肉融化。 箫剑不觉间已冒出冷汗,背脊一阵发凉:“这铁凤凰竟杀了她最爱的人,把他做成偃甲,世上怎会有如此疯狂之人!” “她是魔鬼,做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木冬身体微微颤抖,指着身后的雪怪道,“他,是我的父亲!” 箫剑瞪大双眼,“你,你是说,雪怪是你和她的父亲?她将自己的亲生父亲做成了偃甲?!”木冬沉重点头,泪花已盈满眼眶。 “我的天啊……”箫剑看着冷冰冰站着的偃甲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天之大/我把你的爱交给他/海之深/却留不住你的牵挂……”铁凤凰又哼起了歌谣,回荡在偌大的地洞里显得尤为安静。这地宫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偃甲,算起来竟有五六百件。 “这些偃甲,不会都是用活人制成的吧?” 木冬点点头:“若非如此,也不会有如此强大的铁凤凰了。” 箫剑自觉其中故事很深,问道:“她唱的歌谣你可知道?” 木冬目光竟变得柔和起来:“怎会不知道,这是母亲从小就教我们唱的摇篮曲啊。” “我公输家偃术一绝,当年是邪琅国的顶梁柱。姐姐和我出生时更是带有神赋・苍凉火,一时间轰动朝野。姐姐从小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偃术资质,年仅九岁就被御赐大偃师,当时我才四岁。 “改变源于十年前的一天。姐姐突然把我拉到她的秘密山洞里,给我展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偃甲人,这个人竟和十六岁的男孩一模一样!当她跟我说是她杀了他并把他做成偃甲时,我直接吓坏了,回去就把事情都告诉了父母。谁料被家中长老听见,顿时整个家族都震怒了,纷纷要求烧死姐姐,以禁止妖术。” 木冬双瞳似乎倒映着火光,箫剑叹口气用右手探上他手腕,开始读取他的记忆。木冬也不抗拒,两人都回到了那个火焰升腾的夜晚。 “杀了妖女,禁止邪术!” “杀了妖女!” 人声鼎沸,一个十三岁的少女被捆绑在木架上,一群人点着火把站在旁边。这时一个女人挣脱护卫冲上来,对族长跪下:“族长您看在小棉年幼的份上就饶了她吧,我们一定会好好教育她,让她改邪归正的!都是我们当父母的错,您放过她吧……” 族长一脸冷漠地看着哭泣的女人。 “娘,不要求饶,我又没错何必道歉!” 族人大袖一甩,“哼!我便奇怪你年纪轻轻怎会有如此天赋,原来是偷学以人造人之禁术。如今杀了紫兰王的爱子还冥顽不化,叫我如何饶你!” “呸!”公输棉毫不畏惧,“那畜生竟想**于我,这种人渣留着何用,我只不过正当防卫有什么错?你这老东西平日里就嫉妒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放肆!你犯下弥天大祸,如今让整个家族都面临皇室的怒火,竟还不知错。”族长大喝:“来人,烧了这妖女,也可给紫兰王一个交代!”一群人齐声应是,母亲连忙挡在女儿身前,美目透着无比坚毅:“想杀我女儿就跨过我的尸体!” “公输诺,还不把你妻子拉走!”族长对牵着小木冬的男人吼道。他牵着小木冬走到妻子面前,面色儒弱。母亲失望地摇头:“孩儿她爸,你能不能男人一回?” “可是如果小棉不死,我们整个家族都会被株连的!”他目光闪躲:“紫兰王一手遮天,皇帝不过傀儡而已,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你想看阿冬也惨死吗?” “你……” “圣旨到!”一声嘹亮止住喧闹,所有人下跪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公输棉谋杀王室,修炼妖术,罪当株九族。念公输家世代为国效力,现免株连之罪,立即押送公输棉一家入宫,钦此。”一群人松了口气,纷纷感谢隆恩。 记忆戛止,箫剑被推开了。木冬透着深深的悲伤:“后面的记忆不堪入目,不要污了箫兄的眼。”箫剑沉默,可想而知一家四人遭受了何等残酷的虐待。 “紫兰王是个畜生!他当着我和父亲的面**了母亲和姐姐,还让更多人施暴,却只是绑着我们,眼睁睁看着母亲和姐姐深陷地狱!他是想让我们自己毁灭自己啊!”木冬捂着头,仿佛被冷雨淹没的虫子,深陷彷徨。“整整两天,紫兰王就放我们回家了,等着看好戏。果真如他所愿,母亲上吊自杀,姐姐陷入了疯狂,父亲在族人的指指点点中照顾着我们。” “可是那个畜生没想到自己也成了演员,我暗杀了十八位大偃师,操控十八铁卫血洗王府!”铁凤凰的声音突然传来,她看向箫剑两人,一点也不惊讶。“不过这还不够,远远抵不过我和母亲所受到的伤害。” “所以你就血洗整个家族,毁掉整个王室!”木冬嘶声大吼,“你这疯子,连父亲都不放过!” “父亲?他不配!”铁凤凰吐口唾沫,“我要被烧死时他躲在一边,母亲和我被凌辱时他眼睁睁看着,他算什么父亲,算什么男人!” 木冬吼道:“那我也一样,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一切的灾难都源于我暴露了你的秘密啊!” “不,你是我最爱的弟弟呀。”铁凤凰目光温柔,“母亲临死前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冬瓜头了,所以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你这哪里是保护我,分明是要折磨我一辈子!”木冬擦干眼泪,大喝一声与雪怪冲向铁凤凰。 “不要冲动!”箫剑已来不及拦住他,他已经离她五丈近了。 铁凤凰摇摇头,这傻瓜弟弟还是不长记性。铁翼一挥,两个三节人冲击而来,直接将雪怪击飞,木冬也被震倒在地口吐鲜血。咻咻,两把锁链镰刀瞬间插在他头两边,锁链捆住他全身。箫剑见状急忙撒开脚步飞逃,她不会杀木冬,自己这弱鸡梅君就另当别论了! 才跑了十丈,黑暗中突然现出一个幽灵般的少女,皮肤白得透明。细微的破空声传来,极大的危机感涌上心头,箫剑本能地急速蹲下,头上长发瞬时被切断了一半!少女一击不中又急速掠来,如此速度不在武帝之下。 “死就死吧!”箫剑拔出龙泉,爆发出耀眼光芒,但对偃甲少女并无影响。叮,仿佛被微风拂过,箫剑左臂猛然喷出血箭,龙泉剑掉落在地。“啊!”他抱住左臂冷汗如雨,整条手臂险些断掉,而现在的苌霄剑可不会帮他自动疗伤了。 白色身影又轻盈飘到身前,冰冷的脸似乎扬起了微笑,手中薄如蝉翼的小刀直刺而来!箫剑心头骇然,看来要动用天外铠甲了,否则性命不保。千钧一发之际,身后又射来一道寒光,灿若流星,瞬间便将少女击退。雨蝉出现在箫剑身边,捡起龙泉剑扶起箫剑,化成一片花雨消失了踪影。 少女停止动作,还在重造惊稚的铁凤凰吹了声口哨,唯一的洞口落下巨门,将这座地下偃城封锁起来。木冬破口大骂,下一秒就被一个精灵偃甲堵住了嘴。铁凤凰微笑道:“你的苍凉火毫无长进,是不是几乎没用过?”木冬冷哼几声,她也不介意:“我一直在探索苍凉火作为神赋的特性,十年来终于有了答案,你想不想听?” 木冬不说话了,她咯咯笑道:“你要是再叫我一声姐姐,我便告诉你。”木冬干脆闭上了双眼。铁凤凰自觉无趣,闷声融化着血肉与偃甲。 一具巨大的暴龙偃甲身后,雨蝉给箫剑疗伤。箫剑看着她心里各种滋味,愤怒、惋惜、怜悯…… “你想不想跳出杀手圈?” 雨蝉微微一愣,淡淡摇了摇头:“我手上鲜血太多,已经洗不干净了。” 箫剑认真道:“我是梅君,可以让你离开血梅堂。你找个远离……” “我离开血梅堂的那一刻就是我的死期,你根本不知道那位大人的恐怖。”箫剑盯着她,她到底是真的身不由己还是在骗我? “你是说姬血梅?我现在是她夫君,她当然得听我的。” 雨蝉摇头笑笑,箫剑实在摸不清她的底细。偷偷看向远处的铁凤凰,她似乎没发现我们,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应该想不到我们没有逃走,只是怎么搜索这个地方是个难题啊。” 雨蝉问道:“你要找什么?” 箫剑转转眼珠:“宝藏啊。” 雨蝉白了他一眼:“别逗了。不过我倒想找样东西,也许可以帮我调和三大神药之力。” “你是说幻音木?” 雨蝉点头:“先天血药和琼臻灵参属阳,冰炎芝中性,而幻音木极阴,应该有用。” 箫剑环顾四方:“无论如何都得牵制住铁凤凰才能谈搜寻,只是……” “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人来牵制住她的。”箫剑看到雨蝉的微笑,“我和指柔大战时碰到了一道灵光,快到仿佛能静止时间。” 她话音刚落,洞口巨门轰然粉碎,赤心剑灵踏步而入:“妖女,总算让我找到你了,还我赤心锁。” 第一百零一章 千枝乱舞破幻音 - 武魂剑魄 - 尘凡怪客 铁凤凰站起来,脸色有些恼怒:“可恶的剑灵,偏偏这个时候来打扰我。也罢,你的剑就藏在我这五百六十具偃甲中,你要能找到就还给你。”突然觉得有趣,不由笑了起来。 赤心冷哼一声,瞬间便出现在她面前,双手激发出十丈剑光劈下!土地分裂,铁凤凰却在五丈外现身,依然不慌不忙地重塑惊稚身体。“现在可是关键时候,让白女和你玩玩吧。” 话音落,那个白得透明的少女眨眼间便跃到赤心面前,双脚直勾住他脖颈。赤心挥舞剑光,白女却似无骨般贴着他身体快速移动,顿时便锁住他双手。薄如蝉翼的寒光再度闪现,赤心眼光一凝鼓起无尽剑气,剑意霎时爆开将她冲飞。但白女刚退,两把精灵箭闪着绿光贯穿了剑气,赤心险险躲过,身后石墙被箭矢击裂。他刚停住身形,两个三节人扛着巨斧已扑到眼前。 十八铁卫的配合天衣无缝,环环相扣,令他手忙脚乱。 又躲过一个剑奴的杀招,赤心已将被逼到偃甲群的边缘。他含怒笑道:“既然你让我找,我就把这翻个底朝天!”双手激发出无尽剑光,道道剑影冲向偃甲群,瞬间便击碎十几具偃甲。他大笑着冲进偃甲群里破坏,十八铁卫则在四周追捕,依旧挡不住剑灵的怒火。但铁凤凰却一点也不着急,好像对这些偃甲毫不关心,只是对惊稚的脸精雕细琢。 轰隆隆……一具具偃甲被轰成碎片,甲片漫天飞舞。 箫剑和雨蝉趁混乱冲进墙边的暗室里搜索。闯进第一个暗室,只见八个身披盔甲的钢铁战士插剑而立,身后大门突然闭合了。两人都吓了一跳,因为八双眼睛都发出了红光,八个钢铁战士拔出了巨剑怒吼! “她能操控到这里的偃甲?不可能吧!”来不及多想,三把巨剑劈来,两人急速闪躲。轰,石板龟裂,力道震得站立不稳。又是两把巨剑挥来,避无可避下箫剑拔剑抵挡。铿!龙泉压制两把巨剑,两个钢铁人挥来巨拳,雨蝉祭出铜环将两人挡回。 看到它们失去重心,箫剑大吼一声使出剑诀:“唯剑道·月蚀!”剑光如弯月,透过两个钢铁巨人的身体射向洞顶,刻出新月的剑痕。轰隆,两具钢铁拦腰而断,里面竟空空如也,只闪过几朵符印。 “这不是偃甲,是咒术!”箫剑想起第一次对战蒋正辞的场景,心头微微发麻。果然,断掉的钢铁竟重新组合起来,一条条紫色符纹上下飞舞,巨剑再度劈来。箫剑提剑上挡却如撞上巨山,力道翻了数倍! “该死,它们死一次威力就增几分,不要打倒它们。” 砰,雨蝉踢陷一个铁人胸膛,它直飞而上砸进石顶。“打都不能打,难道要等死?”谈话间又得闪躲攻击,它们竟按照某种阵法行动,可不是没脑子的木偶! 战斗了半刻钟,每个铁人都重组了两三次,现在浑身都散发着紫黑符咒。两人背对背喘着粗气,箫剑虎口更是溢着鲜血。八个钢铁巨人将他们困在中央,他们手连起手,紫黑符文汇成一体,如龙卷风一般冲天而上。 “嗷!”铁人们七窍发着紫光,无尽压力压陷两人的地面,双脚竟被压进土里三寸。狂风如刀割伤肌肤,雨蝉却突然笑了起来:“这让我想起了山海神的石洞,当时我们就是这样被幽狼围着。” 箫剑也不免唏嘘,微微一叹:“可惜都回不去了。” “是啊,我们经历了那么多,难道会败在这些废铁手里?” 箫剑大喝一声:“仙神都夺不走我的命,我有何惧!”手中剑光万千,凝成一座山峰将符纹劈散。雨蝉娇喝一声飞空旋转,无数血梅花瓣如利刃齐射四方。花瓣击穿一具具钢铁,它们却悍不畏死般再度冲来…… 轰隆隆,偃城石宫里,赤心剑灵还在破坏着偃甲,近一半的偃甲都成了碎片。铁凤凰温柔地抚摸着惊稚的脸,他双眼睁开泛出白光,两只铁翼微微开合。“惊稚,你还是舍不得离开我,对吗?”她紧紧抱着他,感受着“温暖”。 “哼,一具冰冷的机器而已,别自欺欺人了。”赤心冷哼一声击飞玄武铁卫,随手一挥,凌厉剑气击碎巨鹰。 “不用找了,你的剑在这里。”铁凤凰侧过身,惊稚缓缓从翅膀中抽出一把长剑,赫然是赤心锁。不同的是缠绕剑身的锁链已经解开,化成剑格微微飘舞。 赤心剑灵凝重道:“你竟解开了封印,还阻隔了我与剑之间的联系!” “呵呵呵……”铁凤凰得意地笑了,“我说过,只有我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价值。” 咻,惊稚应声而动,携着电光瞬间在赤心面前停住,随后的风压竟吹飞身后五丈的甲片!赤心眼瞳收缩,因为长剑已经抵到脖颈!咻,轰!地板连着天穹被劈成两半,赤心在五丈外落下,心头骇然地盯着焕然一新的惊稚。 惊稚似乎扬起了嘴角,提起长剑斜指赤心。赤心嗤笑一声:“剑灵竟被宿剑讨伐,传出去岂非让人笑掉大牙?”抬起头,铁翼已至身前,他大吼一声冲飞而上。 两人快到消失了身影,只有不断爆裂的空气和被波及的碎片。咚,两道身影分离又急速撞在一起,方圆十丈一扫而空!赤心双掌抵着面前的长剑,惊稚发出闷吼用力下压,地板顿时碎裂。两股劲力纠结着空间,那里成了不可侵犯的生死领域。 咔嚓,轰隆。 随着最后一具钢铁倒下再也站不起来,箫剑两人快脱力般坐在地上。擦着大汗调息,雨蝉不禁甜甜笑起来。箫剑甩甩发麻的手感叹道:“蒋正辞的咒术越来越恐怖了,这魂殇门可不好对付啊。” “箫剑哥哥,我相信你。” 箫剑转头看到她真挚的眼神,不由道:“我现在已经分不清你的表情是否真实,不过还是很受用的。” 雨蝉皱皱鼻子,站起来拍拍屁股,往禁闭的后门走去。两人敲敲十米高的铁门,铁门竟自动缓缓升起,两人瞬间警戒。铁门缓缓上升,青绿的光芒越来越盛。 “管他有什么机关陷阱,小爷闯上一闯!”箫剑朗笑一声,两人闪身冲进微光中。 清风徐来,地下深宫竟有柳叶般的清风。 暗室不大,四周墙壁盖满了绿色藤蔓,一点点红花如星星点缀。雨蝉上前抚摸一点红,脸上有说不出的亲切。箫剑灵光一闪,从空间戒指中取出那位血梅堂杀手化成的异草,竟和这里的藤花一模一样! 箫剑喃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是露草。”雨蝉似在回答他的话,“相传每一株露草都是一个女孩,只要喝下露灵就能蜕变成神药之母,挣脱命运的束缚。” “什么命运?” 雨蝉语气沉了下来:“傀儡,生生世世的傀儡。” 箫剑再问,雨蝉却摇头笑笑:“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我知道你要找露灵草,现在找到露草离成功一大半了。而我呢,已经成功了!”箫剑还在疑惑为什么血梅堂杀手会变成露草,闻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露草缠绕的石台上,一片光华流转。 “无相有形,流华幻音。这就是幻音木!”雨蝉激动地拿起那片光华,体内的神药之力顿时被勾起,四股灵光从她体内一爆而开。“呀!!”箫剑直接被震飞在地,吃惊地看着衣服狂舞的雨蝉,她的脸竟分成四块,如岩浆如寒冰,恐怖无比! 轰隆隆……暗室在颤动,所有露草红花竟急速生长,成了一个个全身洁白却没有五官的少女!一个露草少女张开被粘膜包裹的嘴,发出如鬼叫的声响,然后所有少女都发出嘶声。箫剑顿时头疼欲裂,连忙武装双耳,雨蝉却还在神光里惨叫。 叮,露草少女伸出薄如蝉翼的小刀,铺天盖地地冲向雨蝉。箫剑刚放开耳朵便被震得肺腑翻涌,只能看着一片寒刃淹没她,那些露草少女像极了十八铁卫中的白女! “哼,一群傀儡!”伴随一声娇喝,四色灵光爆开,少女们飞撞在墙壁上。雨蝉连忙往门口跑去,箫剑也赶紧撤退,因为她们又悍不畏死地冲来,一点点薄刃都散发着死亡的光芒。 “快关上门,挡住她们!” 雨蝉已经跑到门外按下机关,石门急速落下。“箫剑哥哥,快!” 箫剑已经被鬼音震得头晕发麻,拼接全力往门口冲去。突然绿色藤蔓缠住脚腕,他被绊倒在地,抬起头便看到铺天盖地的白色寒光!石门已快关闭,箫剑往后看了看雨蝉,门外的她只犹豫了一刻便沉声道:“对不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一道神光从门外射来,箫剑和露草少女们都被冲飞,石门铿然落下。 “哈哈哈!雨蝉妹妹?哈哈哈……”箫剑怒极大笑,拔起龙泉蒸腾着怒火。滚滚血火向四周爆开,露草少女们再度发出鬼鸣,震得他七窍流血。世界都在旋转,身体似被撕裂,但此刻的箫剑如猛兽般冲上露草群,剑火璀璨。他要发泄,发泄心中无尽的失望与愤怒。 却说雨蝉刚冲出暗室就被铁凤凰挡住了。铁凤凰还是很淡然:“竟然混进了一只老鼠。交回幻音木,我可以留你全尸。”雨蝉娇喝一声冲上去,铁凤凰摇摇头,铁尾一扫直接将她击飞,砸碎五具偃甲后陷进了石墙里。雨蝉狂吐鲜血,全身骨头已经碎裂! “你一小小武尊,简直以卵击石。”铁凤凰伸手捏住她脖颈,劲力直接四周的岩石粉碎,雨蝉的五脏六腑都似破碎一般,意识崩离。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这样晕死在铁凤凰手上。 铁凤凰随手一扔,两个精灵将她按住,摸索全身。铁凤凰不再管她,目光移向惊稚与剑灵的战场。两人还在相持,但赤心的灵力明显开始减弱。铁凤凰动动手指,惊稚全身竟泛出白光,手中的长剑变形成一把巨斧,利刃直抵到赤心鼻梁上方一寸! 咔嚓,他再度被压低半分,鲜血从鼻头冒出。 “哈哈哈,失去了宿剑的剑灵,你之前的威风呢?”铁凤凰大笑。 赤心双膝已被压跪在地,苍白的脸忍不住颤栗,体内的灵力所剩不多了。此时,门口的地道里传来道道破空声,赤心微微一笑放开双手,巨斧就这样直接劈碎了他的天灵盖! 铁凤凰终于震惊了,完全没想到他竟会自取灭亡。 “云师兄!”洞口中飞出几十道人影,木秋看到眼前景象吓得脸色发白。班夫子大喝一声踏下一步,地面竟被十几条钢铁触手破开,触手呼啸着冲向惊稚。铁凤凰连忙操控,惊稚鼓起翅膀刚要飞退,但手中的铁斧纹丝不动!仅仅是一刹那的犹豫,触手瞬间缠住惊稚,伸出无数链锯猛然收缩。 咔嚓,惊稚被拧成了麻花,鲜血一样的液体飞溅。 铁凤凰愣住了,四周的空气都散发着焦灼的怒意。 “小师弟!”木春看到被绑在地上的木冬,木冬看着鲁班门的同伴竟热泪盈眶,第一次升腾起强烈的归属感。 “妖女,你作恶多端杀人如麻,枉称偃师!”班夫子冷哼一声,“今天鲁班门便来肃清偃术邪道!”几十个鲁班门偃师严阵以待,两百多具偃甲被召唤而出。 “闭嘴!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妖女!”铁凤凰仰天长啸,那些碎掉的甲片竟发出了紫色符纹,然后迅速重组。 “不要让她重组偃甲,上!”班夫子一声令下,两百多具偃甲奔腾而去,犹如百兽出林,势不可挡。铁凤凰冷叱一声,背后铁翼伸出几百道灵丝,完好的两百多具偃甲也冲飞而去。 接触瞬间,灵光乍现,甲片纷飞。 这里是偃甲混战,暗室里却是大难临头。箫剑又被九把薄刃刺穿四肢,撑着长剑血如雨下。鬼音震得他连意识都快失去,全身有无数的血洞,好在他本能地躲开了要害,但失血过多已经令他如坠冰窟。 “嘶啊!”为首的露草少女再度发令,又是一波全方位的攻击。箫剑模糊地看到四周繁星,仿佛置身宇宙虚空,无奈地叹口气。右手皮套发出璀璨光芒,握住了背后的苌霄剑柄,一股黑墨般的气息荡漾开来。 此时此刻,石门竟轰轰上升,箫剑顿了一下。一片剑光从门外射来,露草少女们被钉在了墙壁上,留下白色液体。一个身影冲进来抱住箫剑,急速往外飞驰。露草少女愤怒唳鸣,呼啸着紧追不舍。 轰! 暗室的门破碎,铁凤凰看到蜂拥而出的露草少女们脸色大震。“该死!你们这些老鼠都干了什么!”重组好的几十具偃甲立刻堵上暗室门前,抱着箫剑的王一澜急速闪躲,在偃甲缝隙中急速逃走。铁凤凰无心管他们了,操控着三百多具偃甲已让她无法分心。 “嘶啊!”露草少女们嘶吼,眼前的偃甲顿时被拆掉大半,碎掉的部分又迅速重组。这边鲁班门攻势也不可小觑,铁凤凰怒叫一声,十七铁卫还是冲向了露草少女们,看得出她们的重要性。 “小师弟,终于找到你了!”一个偃甲武士劈开铁锁,木秋紧紧抱住木冬。木冬也抱住她,脸色动容:“师姐……” 木秋狠狠锤了他一拳,擦了擦泪花:“回去再教训你。咦,你的雪怪呢?”木冬一愣,却看到雪怪站在铁凤凰身边,已经受她控制了! “妖女,还我雪怪!”木冬怒吼着冲上去。铁凤凰一愣,脸部人性化的抖动,那是极度的愤怒。“冬瓜头,你叫我什么?我是你姐姐!” 轰隆隆,所有碎片急速重组,五百六十具偃甲尽数复原!紫色的符纹如雷电闪烁,铁凤凰怒吼:“千枝乱舞!”万千灵丝齐射,所有偃甲怒吼,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急速而动。闪躲,移位,配合,收割,每一具偃甲都似在跳舞,几百具偃甲仿佛融为一体,坚不可摧。 咔嚓咔嚓,鲁班门的偃甲立刻败下阵来。一具具偃甲被拆成碎片,不幸的偃师更被砸成肉酱,偃师们急速后退。 “怎会有这样的偃术,就像神灵一般,创造生命!”班夫子也愣了,看着宏大的群舞自愧不如。 “她是将神识分成几百份灌入偃甲中,现在是本体最弱的时候。”木冬叫道,“快攻击本体!” 话音刚落,一道剑光便呼啸而去,竟是赤心剑灵人剑合一!长剑刺穿她胸膛,所有偃甲顿时一愣,铁凤凰震出一口心血,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赤心。赤心挑起嘴角,双目闪过一片混沌,铁凤凰眼色一震。 “朽木!”铁凤凰又瞬间与朽木互换身体,然后仰天长啸,无尽灵力如海啸淹没整个地宫,衣服狂舞犹如魔鬼。每一具偃甲都如鬼神附体,嘶吼着向四周乱射杀光,岩石轰落,土地龟裂,整座偃甲地宫要塌了! “快撤退!” 咚,大地剧烈震荡,摘星楼的人们都站立不稳。皇宫方向传来巨响,烟土冲天,尖叫与混乱顿时散开。皇宫南区竟全部倒塌,人们看着一栋栋崩塌的宫殿失心疯般叫喊,仿佛末日来临一般。 “护驾!”紫姬挥出灵力结界笼罩整座摘星楼,受到保护的人们才稍稍安心。 待动荡平息,紫姬脸色凝重地看着凹陷的皇城废墟,手指都抓破了掌心。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