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相关 - 歧屠 - 歧真 ()新书期间,前二十天每天三更共六千左右,改为下午4点、晚上8点点、晚上10点。新书后十天,每天四章共八千左右。新书期结束每天一更六千或者两更八千。其他我不信,只信完本必火,放心收藏,新书还请多多推荐,谢谢。; 第一章 乞儿 - 歧屠 - 歧真 () 龙源驿——秦国东陲最大的边城。 相传百年前一位将军看重此地军略地位,奏请其时皇帝所建的一个驿站。熟料百年刀兵不生,又因此地毗邻商货强国濬国,是以军略要地到未曾凸显,商货之事却是繁盛至极,不过百年便成了秦国东陲最大的边城。 秦国的深秋,相较其他诸国颇为寒冷,但龙源驿仍是行人如织。 在龙源驿一个肮脏的角落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冷眼看着人来人往,虽已几rì未曾进食,却依旧强忍着辘辘饥肠。 “我不能去偷,也不能去抢。” 他默默在自己心中言道。 “叶家虽已不在,但我却活着,我在一天,叶家就不能有一人去做这些事。” 他正默默想着,金属落地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地上一枚铜钱缓缓停止了转动,正好停在他的身前,他只需要起身,走过去,捡起来,就能暂缓自己数rì未进米水的窘境。 他看着这枚铜钱,喉咙不自觉的吞咽,一个大白馒头好似在眼前不住的晃动,他努力的摇了摇满眼的白馒头,缓缓的闭上双眼,深吸进浑浊而萧瑟的冷气。 他默默的在心中又给自己定了一条。 “更不能乞讨。” 沉默片刻。 他缓缓睁开双眼,抬头。 他对着眼前几个满面怜悯的人,敞开了自己沉默数月的口。 “捡起来,走。” 单薄的衣衫早已让他浑身瑟瑟发抖,衣衫满是尘土,肮脏,污浊。 生硬的话语让他的身躯颤抖的更加厉害,这可能是他最后的一丝力气。 这个六岁的孩子好似真的花光了自身的最后一丝力气,在说完这句让人觉得不知好歹的话后,就晕了过去。 知道自己难得的怜悯被人不知好歹的拒绝之后,怜悯的面孔顿时换成讥讽的嘲笑,好似怕自己沾染上昏倒在脚下这个乞丐的晦气,掸了掸衣衫,一种好似灭了诸国的豪气在心中升起。 蝼蚁也敢不知惜命。 一群小乞丐在不知多久之后发现了这个昏倒的孩子,他们几经争吵,终于还是带着这个孩子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一条死巷子的终点。 用竹席搭盖起来的草窝虽简陋,御寒不足,窝身已是难得的好去处,对于龙源驿来说。 小乞丐们欢笑着把拣回来的人放在火堆旁,而后围坐在一起,纷纷拿出自己今rì的收成。 不过片刻,他们的收成已经堆满了中间的空旷地域。 一个被人吃了一口却剩下大半的馒头,只是受了冻已经有些僵硬了。 一只被人踩了一脚的鸡腿,看鸡腿上密密麻麻脏兮兮的小手印,不知是被人争抢过,还是被摸了许多次。 一只破盆里盛着半满的汤水,依稀可见残缺的青绿菜叶和光杆的未知动物骨头。 ………… 在这些残羹冷炙中有一样比较特别,一块大概方砖大小的豆腐用叶子包裹着,豆腐上没有其他的痕迹,白花花的颜sè耀得小乞丐们眼都花了。 “咳哼……” 小乞丐们齐齐把目光转向发出声响的方向。 一个满面带着柔柔笑意的孩子正盯着他们,她捋了捋自己额头前的发丝,露出干净清洁的小脸,正是她拿出了这块豆腐。 她并不像一个乞丐,如果不是缝补得看不出以前衣料的衣衫和有些发黄的小脸的话。 “小玉姐姐,你哪儿讨来的豆腐呀?” 小乞丐中的一个问出了他们大家伙都想问的问题。 被称做小玉的孩子看了看周围的小乞丐,而后轻轻的笑了一声,道: “你们别问我从哪儿讨来的,反正今天晚上我们有好吃的了。嘻嘻!” 她笑起来的小酒窝和半眯的如同月牙一般的眼睛让这些其余的小乞丐们彻底的忘记了自己获取食物的艰辛和……和生存的不易。 他们开始欢快的把zhōng yāng的食物全部倒进火堆上的一口大锅里,等水沸了之后小玉把馒头、鸡腿、汤水……当然还有今晚的大餐豆腐全部倒了进去。 片刻,一股混杂的、难以言喻的味道,抑或说是香味从大锅里面飘了出来,引得好几个小乞丐都忍不住站在大锅旁,边吞咽口水边伸长了脖子向大锅里面细细瞧去。 顿时,好几个孩子忍不住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你们这群小馋鬼,等下就开饭了,去看看刚刚捡回来的那个小弟弟怎么样了。” 小玉轻轻笑声传来,引得小乞丐们都缩回了伸长的脖子,摸了摸自己有些饥饿的小肚皮,向着那个晕倒的孩童过去了。 “咦,他还没醒啊?” “嗯,我们以前可不用这么久的。” “要不……我们……嘻嘻……” 其中一个小乞丐不知去哪儿捧了一点儿水在手心,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小玉见了忙跑过来轻轻揪住那个捧水的,几人顿时作鸟兽散,不想被小玉揪住。 小玉微一抿嘴,对着他们说道: “他既然没有醒过来,咱们就先吃吧,我给他留着。” 一听见要开饭了,小乞丐们顿时兴高采烈的围拢过来,一个个小手中都举着各sè各样的小瓷碗,小玉待给所有小乞丐都添了之后,便把自己和那晕倒孩童的都留了下来。 片刻,小乞丐们都吃完了,陆陆续续出门去找寻下一顿的食物。 小玉见小乞丐们走后,这才端着一碗有些温热的汤水放在晕倒孩童的旁边地上,而后扶着他用一根干净的小棍子沾着汤水喂他。 许是小玉的汤水起了妙用,抑或是人生存意志的支持,那晕倒的孩童突然咳嗽出声,缓缓睁开双眼。 待那孩童意识有些清醒之后,小玉把事情的经过都给孩童说过之后,那孩子突然要挣扎着起身,小玉劝了几句,却依旧要站立起身,小玉无法,只得扶着他站了起来。 熟料,起身之后,那孩童不顾自己全身无力,给小玉行了大礼。 礼过之后便对小玉嗫嚅道: “活命之恩,无以为报。”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小玉还未阻拦,那孩童就又倒了下去,这次却不是晕倒了,而是饿得走不动路了。 小玉便又拿过装着汤水的碗,想要给孩童喝一点,那孩童腹中虽饥饿难忍,却犹自强忍着推了开去。; 第二章 小玉 - 歧屠 - 歧真 () 小玉无法,只得下了狠心,强把孩童的脑袋定住,手中汤水不住往那孩童口中强灌去,口中蓦然道: “你要是不喝,让这汤水洒在地上,我现在就要你赔!” 孩童愣住了,思虑之后也只得喝了,既然下定决心喝这汤水,不知哪里的力气,他一把抢过小玉手中装着汤水的碗,几大口就已全灌进了腹中,喝完之后,犹自咂了咂嘴。 小玉没好气的看着这个倔强的孩童,又把自己的那份也给了孩童。 勉强止住自己的饥饿,孩童满面通红的看着小玉。 小玉好似未见孩子羞赫的面孔,拿着瓷碗背对着孩童,道: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上街去讨点东西还我的汤水!” “啊……” 孩童满面呆愣不由自主的叫出了声。 刚小玉说不喝要他赔,喝了却也要他还,他一时有些呆了。 “啊什么,你若是不愿去讨东西,那就在城外同我去拣些干材还。” 龙源驿商货鼎盛,城内自然是找寻不到太多的柴火的,是以小乞丐们烧饭的柴火都必须要到城外林子里去拣。 孩童心想,既然可以不去讨,那去拣些柴火来还,到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 心中定下之后,便对着小玉道: “好,我同你去拣干材。” 小玉心中暗笑,脸上却不表露出来,只又对孩童好笑的道: “你叫什么呀?” 孩童心中有些踟蹰,嗫嚅道: “我叫叶……叶……” 小玉好似明白了什么,打断了孩童的话语说道: “既然这样,我就叫你小叶子了!走吧,我们先去城外。” 说罢就拉着小叶子走了出去。 小叶子被小玉拉着走,心中暗想,可能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两人一路来到城门口,小玉微笑的对城门的守卫叫道: “守卫大哥!” 两个年轻的守卫看见小玉也爽朗的笑了起来,道: “是小玉啊,怎么?又出城去拣柴火?” 小玉浅笑点头应了声是。 “你身后的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 小叶子顿时往小玉身后缩了缩身子。 小玉见守卫发问,就把身后的小叶子拉了出来,把他蓬散的头发抚在一边,露出脏兮兮的小脸,而后对着守卫,道: “这是小叶子,守卫大哥以后可要多关照一下呀!” 小叶子满脸污浊,早已是看不清脸孔,只是心中紧张不可对人言,被小玉拉住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 小玉好似发现了什么,把小叶子的脸露了一下就放下手,蓬散的头发又把脏兮兮的小脸掩盖了。 守卫们其实并没有看清小叶子的长相,但却看清了他的衣着,于是对着小玉,道: “好,小玉,你们过去吧。” 小玉这才对着守卫感谢了几声,而后紧拉着小叶子出城去了。 两人出城之后就朝顺官道行去,据小玉说那边的林子并不是太茂密,而且又在官道旁,并没有什么凶兽。 两人在官道上走了约半个时辰之后,小叶子的紧张这才稍微缓解了些,被小玉拉着的手也不见颤抖。 这时,正好看见官道旁出现了一条小路,小玉这才欢喜的对小叶子,道: “小叶子,咱们到了,进去就是拣柴火的地方了。” 说罢,就又拉着小叶子转向了小路。 一边走小玉一边好似无心的向小叶子发问。 “小叶子,你家还有什么人嘛?” 小叶子默默摇头。 “那亲戚呢?” 小叶子还是摇头。 “你家里长辈还有什么朋友嘛?” 小叶子依旧摇头。 小玉突然停住,好似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对着小叶子,道: “没有也没什么,我跟你也是一样的,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吧,你同他们一样叫我小玉姐姐。” 小叶子心中有些感动,又有些踟蹰,犹豫片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玉这时又说: “你若是不愿去讨东西,你就每rì下午跟着我来拣些柴火回去,早晨我要去豆腐坊给人洗豆子,可没时间来同你拣柴火。” 小叶子仔细思量现下也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最后只能讷讷应是。 两人在山林里拣了两捆柴火,用细藤子捆住之后就一人拖住一捆顺着小路往官道上走。 小叶子年龄太小,把柴拖到官道之后就没什么力气了,小玉就笑着接了过来,有些吃力的同小叶子缓缓往回走去。 到了城外,小玉把一捆柴火夹在自己腋下,另一捆柴火则让小叶子同自己一起抬着。 路过城门的时候小玉依旧热情的同城门的守卫打着招呼,在守卫们怜悯的目光中进了城。 二人又在途中歇息了几次方才jīng疲力竭的回到住处。; 第三章 行窃 - 歧屠 - 歧真 () 时间在小叶子拣柴火的路途之中飞速的流逝,冬季凛冽的寒风早已吹遍了整个龙源驿,街上的行人也开始渐渐少了,虽依旧是人声鼎沸,却总不复摩肩接踵的那些时rì。 在小玉的刻意周旋下,小叶子的到来和他依靠拣柴火来换取食物的方式在起初并没有引起小乞丐们的排斥,但rì渐稀少的收成和生长所需要的食物量的大大增加造成了大家已经连续好几rì都没有吃饱肚子了,开始有小乞丐提议让小叶子也去讨食。 小玉此时也甚是为难,街上的行人rì渐稀少,收成也越来越困难,但小玉还是硬压着不让这些他们跟小叶子说这类相似的话语。 终有一rì,小玉早晨去豆腐坊洗豆子,一个小乞丐还是忍不住把大伙所想的跟小叶子说了并邀小叶子一同去讨些收成。 小叶子起初心中很是抵触,但又闻小玉硬压许久也不许乞儿们跟他说,心中几许感激,更有几许为难。 而后乞儿又同他说,只需他接包,并不需他下手的时候,他动摇了。 在乞儿的拉扯之下,也就随他去了。 许多时候自己所苦苦坚持的信条,也许只需要一个由头就能有翻天覆地的改变,此时小叶子却想不到那许多,他只知道,小玉姐姐已经撑不下去了,自己相对平淡安逸的生活终将结束。 两人来到街上,行了良久终于看中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人有些失神,旁边还跟着一个有些落魄的少年,二人正向他们行了过来。 乞儿两眼放光的盯着年轻人腰间鼓鼓的小包,看了一眼小叶子,就同小叶子分开了,小叶子按照起初两人约好的方法,走到年轻人的身侧,乞儿见小叶子到位之后,就急急的撞到那二人的身前,待那二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偷偷的把包丢给了小叶子,而后就匆匆离去。 小叶子手中按着小包,把小包藏在肮脏宽大的衣服内,而后就顺着那二人的所走的方向急急向前行去,苍白的面sè被脏乱的头发掩盖,无人可以看出他便是方才那乞儿的同党。 他行了良久总算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按下自己险些跳出胸口的心跳,缓缓抬起头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笑容却僵在了他的脸上,在这偏僻的巷子前方,刚才那两个肥羊正盯着他,那器宇轩昂的年轻人挂着一脸的苦笑,另一个落魄的少年则满脸愤怒的的盯着自己。 小叶子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他想要转身便走,却发觉自己有些腿软,而后好似给自己无限勇气一般,他对着那二人勉强的笑了笑,转身便跑! 刚一转身,却发觉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立了几个面无表情的人,其中一个妖异青年正盯着自己,或是自己身后的年轻人,若有如无的笑意渐渐浮现。 小叶子进退维谷之下,只得朝着那两只肥羊靠了过去,至少那二人给他的感觉只是被失主逮住之后的尴尬,他挂着满脸讷讷笑意,将那盗取的小包拿了出来。 那落魄的少年狠狠的盯了小叶子一眼,将他手中的小包夺了过去,而后让他站在身侧,他想要走,那少年狠狠一盯之下,也不敢走了。 且说那乞儿远离事发之地后,本要回住处等小叶子回来一齐清点收成,不料半道上就碰见了刚洗完豆子的小玉。 小玉此时满面倦容,但右手中拿着一块豆腐的她,却有着说不出的高兴。 乞儿一见小玉转身便想要溜,只待回去之后木已成舟,小玉无法也就饶了自己,此时被拿住铁定是要被揪的。 谁知他刚一转身,不知是小玉眼尖,还是他自己莽撞转身太过仓皇竟然被小玉发现了,乞儿满脸苦涩,缓缓转过了身,对着小玉尴尬的笑着。 小玉对身周乞儿可谓心肝脾肺都了解了个周全,一见那乞儿的脸sè,便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于是便诈他说自己已经知道他做了什么,只要他一切都说了,自己便不怪他。 那乞儿哪知小玉是诈他,以为小玉已经知道便什么都说了,小玉一听之下,心中恼怒,揪住乞儿的耳朵便让他带着自己去寻人。 乞儿无法只得依言从了。 却说小叶子被落魄少年止住逃跑之心后,对面好似为首的那个青年迈着妖异的步子,渐渐走近三人身前,对着那器宇轩昂的年轻人微微拱手,道: “宁兄,近来可好?” 那被称做宁兄的年轻人,此刻好似想明白了什么,顿时脸sè铁青,却并不答话,只是生硬的问道: “我那几个师弟是你下的手?” 妖异青年闻言,神sè似佩服似惋惜的答道: “宁兄果真不愧是‘中天双灵’,小弟不过一照面,宁兄便猜到了,说起来可真是可惜啊,你那些师弟可都是世间不可多得的良材呀。” 而后,不顾那被称做宁兄的年轻人愈加铁青的脸sè,又道: “我原以为,南岭剑派的人都如同宁兄一般是硬骨头,谁知小弟只用了些小手段,你的那些师弟便把你的行踪送给我了。” 说罢,看也不看别人,右手轻捂嘴角。 那被称做宁兄的年轻人,手指指节骤然泛白,身后古剑犹如巨龙狂吟,一股勃然剑气冲霄而起,直激得四周寒风大起! 第四章 惊世 - 歧屠 - 歧真 () 妖异青年此刻呆呆的放下捂住嘴角的右手,愣愣的看着宁姓年轻人身后的古剑,片刻方才回过神来,喃喃道: “果真是不世神兵!宁兄,若你此时把身后古剑交予我手,我即便是违抗道主死令,也定当让你安然离去。” 此言一处,那妖异青年身后的几个汉子神sè大变,一个个不知从哪儿拿出的兵器持在手中,向三人围拢过来。 那妖异青年察觉身后异动,手指一动,一把赤得发黑的大剑顿时出现在他手指的前端缓缓转动。 那围拢过来的几条大汉,顿时满面苍白,停下了脚步,口中好似要说什么,却被那妖异青年打断。 “我谭缘花的决定,你们谁敢说个不字!?此间之事自有我担待!” 那几条汉子听罢,互相望了望,只能退回了原处。 那妖异青年,抑或说是谭缘花,处理好身后几人之后,便又转过脸来看向宁姓青年,道: “不知宁兄意下如何?宁兄身边两位是你刚替你师傅所收的弟子吧?果真是良才美玉!年纪轻轻就上了生死簿岂不可惜?” 那宁姓青年闻言,顿时怒气勃发,冲霄剑气席卷长空! 只听他一声断喝! “谭缘花!” 身后古剑刹时飞出,阵阵蓬勃剑意直指谭缘花! 谭缘花面sè微变,手指前端的赤黑大剑急急挡在身前,同时身躯急速的后退,一直退到那几条大汉站立的所在方才停住,口中大骂,道: “宁虚幕,你这不知好歹的蠢物!” 宁虚幕哪里会让他喝骂,右手指天,左手捏住决印,空中古剑急转直下,好似裹挟万钧巨力朝着谭缘花站立之所重重压去! 谭缘花脸sè骤然剧变,口中尖声喝道: “镇太岳!” “宁虚幕要拼命了!快发动‘血炎阵’抵御!” 几条大汉慌忙捏诀发动阵法,一股暗红血气顿时在几人头上升腾而起,直向空中古剑抵了过去,在空中古剑临头的一刹那血气方才浓郁如丝将古剑堪堪抵住。 古剑千钧重压使得谭缘花身后的几条汉子捏诀的手臂都差点崩碎。虽抵住了古剑,但这些大汉的手臂上都出现了条条血缝,显然是阵起的仓促,古剑又来势凶狠,几人险些就抵御不住。 几条大汉满心骇然,捏诀的手印又是变幻了几次,方才好过了些。 宁虚幕此招无功,自然满腹震怒,又见几人起阵抵御,立时放下右手直指前方几人,左手决印连连变幻,空中古剑顿时收回些许,左手决印又是一变,空中古剑在短暂的回收之后骤然刺出! 谭缘花见古剑刺出之后,指前赤黑大剑立时迎了上去同古剑撞到一起! “呲!” 一声清响,谭缘花心中凉了半截,手指立时裂开,一股鲜血激涌而出,cāo剑的手指顿时一片麻木。 谭缘花满目怒火,也顾不得其他,尖啸一声,笼罩在身周的血气顿时少了几分,方才破裂的手指立时完好如初,麻木之感也消散不少。 只见他举起颤抖的手指临空急急点去,围绕在身周的血气顿时犹如活了一般,绕在他手指旁为他刻画出一个个晦涩血腥的文字。 还未刻画完毕,对面三人便感觉犹如身在万古血渊,血气遍布,丝丝腥臭,令人作呕! 宁虚幕心下大骇,他万万也想不到,谭缘花居然修炼了“玄黄血道”最为艰深的“血文章”! 神思未止,左手决印又是一阵繁复深奥的变化,不断变换的手指快得已经只能看见无数光影闪动。 空中古剑也在激刺之后快速回收,在回收之时,小叶子只见无数寒风好似有形之物不断附着在古剑之上,一触之后便消失无踪,而那古剑气势却如同鲲鹏吞天一般不断大涨! 此时,小叶子早已是呆若木鸡,别说是他,即便是他身便那个落魄少年此刻也是如此! 几呼吸间,那空中古剑气势好似涨到了顶点,而那谭缘花所刻画出的血腥文字此刻也好似到了末尾一般,血腥气浓郁非常! 只见宁虚幕左手决印骤然一变,方才连看都看不见的手指定格在一个奇怪的手势之上,古剑发出惊天气势,急剧向谭缘花飞去,在飞的途中,古剑好似梦幻一般突然化生出两把小剑,而古剑本身也好像是因为化生出两把小件伤了元气,比方才要小了一些。 谭缘花见宁虚幕古剑飞来,手指连连点动,在他身前的种种血腥文字此刻仿如条条血龙一般飞到了赤黑大剑左右附着其上,赤黑大剑血sè光芒顿时大涨,剑身犹如黑洞一般吸纳谭缘花及其身后几条大汉周遭的血丝。 好似在一瞬之间,小叶子觉得方才还层层叠叠围绕在自己身周的血腥气顿时一扫而空,凛冽的寒风重新降临了这方天地,苍凉!肃杀! 谭缘花身前赤黑大剑好似终于吸饱了血腥气,在宁虚幕古剑化生小剑的一刹那也急速飞出,直向古剑而去! 宁虚幕的古剑同谭缘花的赤黑大剑在万分之一个刹那相撞在一起,一股惊世的巨力勃然发出! 周遭百米内的房屋如同风化一般在这股巨力面前从完好如初到片瓦不存,好似这股巨力扭转了千年的时光,只在这眨眼之间就让自然界需要千年的杰作完成! 恐怖如斯! 小叶子同那落魄少年因有宁虚幕护持自然相安无事,谭缘花身后的几条大汉却没有这种幸运,在两剑相接之后便消失不见。 巨力消失之后,两剑在空中犹自相持。 突然,宁虚幕的古剑肉眼不可察的颤动了一下。 对面的谭缘花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手指轻轻一动,空中赤黑大剑骤然撞向古剑! 宁虚幕脸sè陡然涨得血红,一条血箭从他口中喷出,古剑发出一声哀鸣好似再也支撑不住,急剧颤抖之后落在了地上。 谭缘花全身颤抖的发出长笑,尖利声音刺破长空,好似一头无匹血魔降临世间发出惊世狞笑! 他好似一头挑战头领获胜的孤狼!他狂妄!他张狂!他好似才是这天下无双的主人! 他疯狂的对着宁虚幕咆哮道: “什么‘中天双灵’!什么‘绝世天才’!什么‘绝代骄子’!” 他指着此刻已经无力站立的宁虚幕,就那么指着他,犹如厉啸一般! “此刻还不是匍匐在我的脚下!此刻还不是败在我手!” 小叶子被这突如其来遭人扭转的命运给惊得面无人sè。 第五章 毒芽 - 歧屠 - 歧真 () 片刻之后,谭缘花好似是笑够了,他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轻捂嘴角,踩着妖娆的步伐想要去拿那柄古剑。 琤崆一声清响,谭缘花停住了脚步,满目yīn沉的看向四周,观察了片刻却依旧找不到发声之处,便大声喝道: “哪位同道要来开谭某的玩笑!?” 喝罢良久也无人应声,他心中甚是恼怒,心中暗想既然那人不出来,我不理他便是。 于是,他又向那柄古剑前行一步。 叮咚又是一声清响,谭缘花不再理会,直向古剑而去。 “呲!” 一声清响响在了谭缘花的耳畔,他低头看向发响之处,却发现自己抬脚的脚尖往外一指之地,有一条长约一尺宽约两指深不见底的地缝! 他心中骇然之下,身子连连急转想要找出对方的所在,找了半天正当他内心愈来愈恐惧想要放弃之时,一个温婉缠绵的声音在他耳边冷然响起。 “速速离去!” 谭缘花听罢,满心不甘之下yīn沉的打量四方,脸上突然诡秘一笑! 只见他身躯犹如幻影一般飞向古剑,刚飞到一半一声闷哼传来,幻影重归为真,谭缘花此时口吐鲜血,满脸惊惶之sè,右手捂住腹部,好似受了重创。 他急急的呼吸,口中好似有千万如铁的恨意,喝道: “不知是哪位前辈跟小子开这种玩笑,只求前辈赐下尊讳,来rì!晚辈定当当面请教!” 那声音立刻轻轻回应,不过其中浓浓的不屑却让谭缘花目眦yù裂。 “似你这等人物即便是苦修一百年也听不得我的名讳!” 谭缘花按下自己心中九分恐惧一分不甘,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对空出言,道: “如此,到是晚辈冒昧了,还请前辈勿要怪罪。” 说罢,再也不提古剑,匆匆驾起飞剑疾驰而去,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小叶子同那落魄少年这才反应过来,小叶子自是不敢出声,实际方才见了那等连听都没听说过的手段,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只那落魄少年此刻除了脸sè苍白其余便再也看不出了,他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又见宁虚幕昏迷在地,鼓了半天勇气,方才怯怯的对着空中道: “我代师兄多谢前辈援手!还请前辈赐下尊讳,来rì告知师兄也好当面感激!” 那发声之人好似在思虑什么,半晌方才答道: “你只管我叫琴仙子吧!至于感谢,到不必了。” 说罢,便再无声响。 那落魄少年叫了半天也再无人答应,心中暗想那位前辈许是走了。 他思虑片刻,确实无人之后方才敢上去把古剑收回背在背后,又架起昏倒在地上的宁虚幕,可他一个少年,背负一柄古剑已经让他有些吃力了,如何还架得起百十来斤昏倒的人。 于是他叫了声小叶子。 “喂!……” 叫了半响,小叶子方才回过神来,此时脸sè早已是连看都看不清了,胡乱的抹了抹脸,满脸的污浊彻底的让他只能看见鼻子和眼睛了。 “是你叫我?” 小叶子对着那落魄少年有些呆呆的问道。 那少年一阵无奈,但也并不怪罪小叶子,心想自己初次见识这等阵仗的时候只怕比他还不如。 是以,他只是轻嗯一声,道: “你来帮我搀扶一下我师兄。” 两人且走且行,刚走出几十尺,小叶子突然停下了脚步,正当落魄少年想要问询什么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子一阵重压,却是小叶子丢下了宁虚幕,呆愣的向前方走去,少年正待要开骂出声,却发觉有些不对,只见周围居然有几百具尸体!而小叶子走去的方向正是其中的两具! 两具尸体一前一后,缕烂的衣衫,脏乱的头发,无不向落魄少年诏示着一个事实,或许这小偷儿认识这两个人。 小叶子彷如木偶一般走向那个长着长头发,在生前一刻还保持着焦急面孔的女孩,她的身边有一块用叶子一重重包裹好的砖块大小的东西。 她是小玉,另一个则是方才,好似在片刻前还在教小叶子怎么接包的那个乞儿。 小叶子本来想哭的,但是看见那包裹得整整齐齐如同砖块一般的豆腐之后,不知什么原因他突然哭不出来了。 他呆愣的来到小玉的身旁,轻轻的抚摸她的刘海,她焦急的面孔,她打满补丁却浆洗得异常干净的衣服,她僵硬的小手,她在死前依旧四顾似在找寻什么的双眼! 小叶子心中好似有什么种了下来,好似一粒种子不经意间播撒在了恶土中,又被这世间种种恶毒浇灌,只待某天破开了伪善的外衣,发出更加恶毒的芽! 他突然微笑的对落魄少年问道: “你有刀吗?” 少年呆愣的把自己随身的小刀递给了小叶子。 小叶子微笑的对少年道了一声: “谢谢。” 随后,小叶子拿刀把小玉的头发割下了一缕,用从自己身上缕烂的衣衫撕下的一小块布细细的包裹之后,放在了胸口,而后把刀还给了少年。 他又重新扶起了宁虚幕,对着少年沉沉的道: “走吧,再不走,我们就走不了了。” 少年如梦初醒,两人且走且行的远离了事发之地。 十天之后 两人扶着依旧昏迷的宁虚幕行走在齐国的官道上,小叶子一如这十天来的沉默,他已经知道了这个落魄少年的名字,他叫——李昀,刚被宁虚幕这个南陵剑派的大弟子所收不久,而李昀也知道了眼前这个孩童叫做叶途。 “小叶子,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走?” 李昀不止一次的这么问过,小叶子总是笑而不答。 两人很快就走累了,李昀同小叶子把宁虚幕轻轻放下,然后他们拿出了买来的干粮和水,还有用一个皮囊装好只是已经凉了的肉汤。 他们先把干粮和水放在了一边,李昀取过了皮囊把塞子打开,然后又从身上摸出一根光洁的棍子,用水洗净之后,便把棍子伸进皮囊里,沾了一点肉汤之后,又抽了出来塞进了宁虚幕的嘴里。 这个法子是小叶子教给他的,李昀曾经也问过这个法子小叶子是哪里学来的,小叶子依旧只是笑了笑,未曾作答。 喂食了良久,只把李昀弄得满头大汗,也不过只是喂了一点。 小叶子见李昀有些累了,自己又拿过皮囊和棍子继续给宁虚幕喂食。 良久,小叶子也累的满头大汗了,李昀见了本待拿过皮囊和木棍自己继续的时候,一声轻咳,在两人耳边响起。 两人都有些惊喜的望向宁虚幕。 宁虚幕昏迷十数rì方才醒来,此时脑子也有些混沌,只觉得有些饿了,又有些渴,于是就只顾着叫这两样了。 李昀忙拿来了皮囊灌了些肉汤给他喝。 谁知,宁虚幕喝过了肉汤,竟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两人却是知道,宁虚幕不过是睡着了,并不是晕了,于是两人只能等着,一直等到了天黑宁虚幕才醒了过来。 李昀便把他昏倒之后的事情都说给了他听,那个救了他们的前辈,那个小叶子认识的那个女孩…… 第六章 山门 - 歧屠 - 歧真 () 李昀说完之后,宁虚幕又闭上了双眼,心中默默想着李昀方才所说的。 小叶子见李昀叙述完毕,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头磕在地面发出阵阵闷响,口中道: “还请宁先生收下我这个弟子!” 李昀愣愣的看着小叶子,片刻之后,方才对着宁虚幕讷讷道: “师兄,要不……” 宁虚幕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心中思虑片刻,也甚是为难,只得对小叶子说: “此番下山,师尊只命我带一个弟子上山,实不能再多收了。” 小叶子心中顿时倍感失望,只觉得天塌地陷。 宁虚幕颇为不忍的看着小叶子,再加上小叶子对自己也有大恩,更还有死去的那个女孩,虽不是他所杀,但却也因他而死,那无辜的百来条人命,若论因果他头上少不了要担待一半。 心中暗道,罢了。 “我虽不能代师收你为徒,但我可以带你上山,在师傅面前为你说项,即便师傅不收你,我也可以传你一些非本门的神通技法。你可愿意?” 情势峰回路转,让小叶子心中大喜之下,忙伏在地上连连叩拜不已。 宁虚幕连忙让他不须如此大礼,并言道,于私小叶子对他有救命之恩,于公小叶子以后很有可能成为他的师弟,但毕竟没有确定是否能入得门墙,是以也只让小叶子称他叶大哥即可。 三人在原地不远处找了个山洞休息了一夜,而宁虚幕则赶紧的运行玄法恢复伤势。 次rì清晨 在小叶子同李昀还在熟睡的时候,宁虚幕满脸可怜的盯着小叶子,心中有些沉重,小叶子并不是他见过的最可怜的人,但却是他认识的人里最可怜的。 在恍惚间,他神sè中的那一丝可怜逐渐变成了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很像自己对平rì里师弟们之间的感觉,但却又多了一丝其他的什么东西,他参不透,也不愿在这上面花费更多的时间。 他的伤势很重,超出意料的重,必须要尽快的恢复自保之力,想到此处他渐渐的闭上双眼,暗运玄法继续修复体内的重创。 rì上三竿 李昀渐渐从睡梦中清醒,他迷糊的看了看周围,眼神逐渐清晰,在叫醒了小叶子之后,他们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吃过了干粮就上路。 阳光斜斜的照shè进来,两人已经收拾好了一切,李昀让小叶子去叫醒宁虚幕,小叶子点头刚想去叫,宁虚幕却睁开了双眼,对着两人微微点头,而后三人吃了干粮就又开始赶路了。 南陵剑派所在地位于齐国的北方,三人在宁虚幕的带领下终在入夜之前赶到了一个小镇,并在那里住了一夜,第二rì宁虚幕便去叫了一辆车,三人由此取道北上。 一路之上再未发生什么,一路行行复行行,总算在二十天后,三人到了南陵剑派的山门处,经过这些天来的修养,宁虚幕的伤势也只恢复了小半。 南陵剑派坐落在名为祁山的一座山峰之上,三人到达山门之后,宁虚幕立刻手捏决印打出一段繁复的决印,而后就在三人面前,方才还茂密的林子顿时一阵模糊,渐渐浮现出一条曲折的道路。 宁虚幕轻拍两个呆头鹅,一手拉着一个踏进了道路,在踏入的那一瞬间,面前的景物飞速倒退,不过眨眼之间,三人便到了一片陌生的地域。 数不清的殿宇重叠,犹如直上九霄,殿宇群落之上有丝丝仙雾缭绕,更有种种珍禽不时飞过,耳畔不时传来阵阵华美篇章,似有群仙在这九天之上吟诵神通玄法,无上大道一般!一片清宁在心中缭绕。 在殿宇之上的山巅周围,又有九座仙岛临空围绕着山巅的主峰,每座仙岛之上不时有瑞气临空垂下,在垂下不久就化为仙雾散在这方天地之中。 宁虚幕见两人只顾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仙家气象,面上轻笑,暗运玄法,口中大喝一声: “醒来!” 两只呆头鹅这才满面通红的相互望了望,最后又向宁虚幕看去。 宁虚幕拉着两人到了一座池子边,随手捏了一个决印打在池边一个书有“洗尘”的石碑上,片刻便有一名童儿走了过来,看见三人之后,忙对着宁虚幕恭敬的道了一声大师兄。 宁虚幕吩咐童儿给两人准备了衣物之后,方才对两人道: “我们先在这洗尘池内洗去凡尘,而后才能去见我师尊。” 两人听罢点了点头,三人一起入池洗去了凡尘之后,在宁虚幕的指引下,三人走到池子zhōng yāng,眼前景sè突的一花,三人已到了一间房屋之内,这里面备好了两套素白衣物,宁虚幕连让两人换下,他自己却不知从哪里又取了一套衣物换上。 经过洗尘池的洗涤,两人舒服了不少,连带着jīng气神都高涨了许多。 宁虚幕待两人换好了衣服之后,便带着他们出了房间,只见此地却早已不在山脚之下,却是在山腰处了,两人更是对这些神通法术呆愣不已。 宁虚幕带着两人一路行去,两人原本以为这栋房屋应当不大,但是看过之后却暗自咂舌,却见一处门口。 两人随着宁虚幕出了这栋房子之后,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一大片绵延的殿宇了,据宁虚幕所说这些殿宇都是正式弟子们的居所,两人暗暗计算房间的数量,怕是有不下数百栋,宁虚幕看着两人暗笑,如果他说出此地只是三个入口之一,不知道这两人会不会更加惊讶。 在这一片绵延的殿宇之上,便是他们的目的地,这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处殿宇,但是每一处都宏大、辉煌、绚丽无比,每一座殿宇都放shè出阵阵光华,更有些殿宇有种种飞剑环绕其上,显然这些殿宇要么是被人布下了厉害阵法,抑或是殿宇本身就是一件宝贝。 三人绕过前面三重殿宇之后,宁虚幕停住了脚步,在进入之前,看了看两人仪表有无不妥,而后又仔细的嘱咐了两人几句,让两人一定要恭敬,且不要太过慌张。 完毕之后,宁虚幕方才捏了个决印对着殿宇打去,而后高声喝道: “弟子宁虚幕求见师尊!” 片刻,那殿宇在三人眼皮子底下生生出现了一道门户,门户高约三丈,宽约一丈,那门方才一打开,宁虚幕便带着两人进入其中。 第七章 入门 - 歧屠 - 歧真 () 两人本以为其中必然奢华、灿烂至极,熟料,进去之后却是另一方世界。 苍天、白天、绿草,一座草庐立于其中,在草庐之前有一位老者盘坐在一块颀长无比不知道是什么物事上面,首先映入眼帘的必然是他那两道入鬓剑眉,雪白的长发,好似根根利剑随风飘扬,双眼微闭,左手捏着一个奇怪的决印,右手随意垂在一侧斜斜的指着地下那块奇怪的东西。 这便是宁虚幕的师尊,南陵剑派凌决剑宗的现任宗主――乾魄剑尊白秋阳。 李叶两人恭谨的连头都不敢抬,自进来之后便感觉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惊天剑势在身周围绕,两人心中越是害怕,就越觉得剑势离自己越近,甚至有种肌肤都被剑势刺破浑身疼痛的错觉。 宁虚幕此时连忙上前,恭谨的对着白秋阳恭身行了一礼,而后方才道: “师尊,此番弟子……” 还未说完,白秋阳却突然开口打断,道: “为何多带了一人?” 宁虚幕沉默片刻,方才指着叶途,道: “此人对弟子有救命之恩,弟子对他也亏欠良多,是以……” 白秋阳这时睁开了微闭的双眼,轻轻一扫小叶子,小叶子便感觉好似有千万座大山压在自己身上,地上却又升腾起一股向上的力道,让他好不难受。 目光只一扫,白秋阳好似明白了许多,便道: “带去‘生道崖’。” 宁虚幕一呆,言道: “师尊……” 他想要说什么,但却被白秋阳打断了。 “之后,自去‘刑德殿’领罚,了因去果。” 宁虚幕又是一呆,片刻之后,见白秋阳不再言语方才带了两人出去。 出去之后,小叶子同李昀都难免有些失望,本以为此次拜师定然一帆风顺,谁知不过刚见了一面,就被别人赶了出来。 宁虚幕这时却对着两人微微笑了笑,道: “两位师弟怎么这副表情,师尊已经给了你们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们自己了。” 两人一听,思虑之下方才反应过来,宁虚幕才给他们解释说,凡是入门的弟子都必须在“生道崖”锻去凡胎,凝练道体,而只要两人过了这道槛,那么入白秋阳门下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两人又问起,他为何要去“刑德殿”,宁虚幕又给两人说起因果缘故,只未对他们提起自身此次沾染了无数因果,只怕需要近十年才能化得干净。 说完便带着两人又向“生道崖”走去,“生道崖”坐落在山脚一处高崖之上,相传本是一位异人的悟本入道之所,后南陵剑派立派之时,被十位前辈祖师联手布下高深道境,刚入门的弟子在其中体悟天道更是迅速至极。 “生道崖”不刻便到,他拉过负责“生道崖”的弟子,对其又是好一翻嘱咐,宁虚幕本是南陵剑派的大弟子,平素为人颇得底下弟子们的认可,那负责“生道崖”弟子自然满口答应。 宁虚幕在离开前,对两人自又是一翻叮嘱,无非让两人潜心修行,不可惹是生非,jīng诚道行之类。 在宁虚幕离去之后,两人很是不舍,那“生道崖”的负责弟子,见宁虚幕走后,便对着二人交代了一些此地的规范,而后带着两人去领取了弟子名帖,衣物,修行悟道法决,基础修行法决等诸般物品。 待这些琐事完毕之后,那弟子又带两人选了两处无主相邻的住所,供两人平rì打坐参修体道悟法之用。 在两人道谢之中那弟子便离开了,离开之后还告诉两人若有何困难便去寻他云云。 两人此刻早已是jīng疲力竭,腹中饥饿难耐,在这“生道崖”最先做的一件事竟然是寻些吃的,两人对望一眼,均是一阵无奈。 两人在这里待了一阵子之后,便对这里了解了个七七八八,每rì里早晨用过饭后须去道境用修行悟道法决体悟,不过两人还未修成“基础修行法决”,所以不能去道境;中午用过饭后须去做些劈柴等等的粗活(随体魄的增强改变方式),用过晚饭之后的时间就自己支配了。 这里没有讲师,因为道境就是最好的讲师,刚入门的弟子,无疑于一张白纸,有了基础修行法决做引导自然会生出属于自己的各种修行之法,若是一年之内生不出,那么抹除记忆逐出门墙,但来到这里的入门弟子都有不错的慧根,这种事情已经许久没有出现了。 这里不许使用各种术决,即便是神行符这类辅助符咒也是不许使用的,若是有人使用,一经发现不论天资一盖抹除记忆逐出门墙。 此时他们才知道,在修行之中,增强自身法力的方法被称为法决,应用法力的方法被称为术决,所谓“悟道之法、用道之术”,而在法(术)诀之上的便是“真决”,真决无分法、术。 在修行界,凡是体悟了“真决”境界的人物无一不是一方枭雄,而在体悟“真决”之后便可以称“真人”。 而在真人之上还有尊者、天君这两种境界。尊者,依然修的是真诀但已经触及到道决的一些皮毛;而天君,便是创出一门道决,并将其修炼至大成境界的大人物。 南陵剑派顶峰的几位,以及居住在顶峰周围九座仙岛的祖师,都是可以称天君的神通大人物,这些人物无一不是功参造化,修行六德、神通技法可以有资格问鼎天下的强者,其中南陵剑派最著名的一位天君,便是南陵剑派的掌派天君――乾元天君。 第八章 悟法 - 歧屠 - 歧真 () 数千年前一个剑修大宗的盖世宗主邀请了四个剑修宗门,以及一丹宗、一器宗、一符宗、一阵宗、一武宗,统共十大宗门创建了南陵剑派这个巨大门派,由于剑修宗门就占了半数是以才对外一致称为南陵剑派。 立派之初,十位宗门宗主以莫**力打入各自宗门修行意念,创立道境,入门弟子只需在道境之中体天悟道,修成适合自己的法决,而后完善法决,突破境界,升华法决,直至神明境,可凭各自法决选择宗门,若是南陵剑派内所有宗门都不适合,那么也准许外出自寻机缘,甚至要改拜山门,也不会阻拦。 人xìng各异,前人决法迷蒙心窍,大道无算,不是悟一途便少一途,若只修前人决法,天下修士势必以成败论英雄,以己之力计大道长短,如此虽千百年看去修行之道繁盛至极,大道之法却是有减无曾,长此以往犹如饮鸩止渴败亡不过时间而已。 修行一途,智慧、信念、勇敢、坚毅、悟xìng、资质六者并重,六者之中有天成有后成,无论天后,尽在人为,于是有尽人事听天命。 六者,智慧合一,先有智再有慧,有智无慧是庸才,有慧无智是愚才;勇敢二字重在争,敢与天争,勇同人争;修行为何?有参天道,有悟万法,有为人情此中种种皆在信念;修行一途,艰险非常,体道悟法者不知凡几,成者万中无一,坚毅,让人持之以恒;悟xìng、资质两者多为天成,后天虽可补足,也不过只是略尽人事。 天下修士,若想有成,六德不可缺一,如若强为,也不过空活百年,倒不如在滚滚尘世打拼半生,享受半生来得轻松自在。 修行在自身基础法决大成之前,笼统的可以分为得法、炼法、成法三个小境。南陵剑派,初入的门人都会得到门派下发的基础修行法决,为的便是让弟子脱离凡识,开始用一个修士的眼睛去看待这个世界,如果没有这些基础修行法决,那么纵是千年不出的惊世之才,肉眼凡胎又如何看得懂、悟得透、明的了这世间无算大道。 修成基本修行法决之后,才可以进入道境之中体悟天道,遗憾的是,叶途、李昀二人到这生道崖已有数rì,每rì早晨都要去道境外观望一番,只是见别人进出,自己却不能进去,心中虽是焦急却也毫无办法,只能把多出来的时间全部花在炼体这一途上。 这rì早晨,李昀首先醒了,再叫醒了叶途,二人洗漱完毕用过早饭,就商量着在基础法决修成之前不再去道境了,而是直接去做粗活的“杂所”,两人不久便到了,李昀年长便直接去伐木,而叶途方才六岁如何能做,只能去做“杂所”最轻的粗活――拣玉牌。 拣玉牌,南陵剑派里有符宗、阵宗,两个宗门制符、布阵以及其他宗门某些秘法最常用到的一种器具便是玉牌了,所以玉牌的消耗量非常的巨大,于是便出现了许许多多炼制失败、布阵失败等等废弃的玉牌,这些废弃的玉牌有些是可以经过神通玄法重新化为璞玉再次使用的,而拣玉牌便是把这些可以化为璞玉的玉牌从如山的废弃玉牌里拣出来。 叶途看着如山一般的废弃玉牌,虽已不是第一次见了,却依旧很是震撼,摸了摸好似还有些生疼的小手,随后便无奈的开始了今rì的工作。 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同一件事,有人说让人变得僵化,也有人说让人变得忍耐,如果被现在的叶途听见了,他肯定会抬起眼默默盯着那个说话的人,直到让那人心里发毛,方才对他说出唯一的一句话“神经病”。 rì子就在叶途每rì里拣玉牌李昀每rì里伐木间匆匆而过。 忽有一rì傍晚,叶途同李昀刚用了饭回到住处,两人打过招呼之后两人便开始修习基础修行法决。 有位修行前辈曾说过,修行最难的事便是无中生有,叶途现在便正在做这样一件事,他呆呆的盯着眼前的空中,脑子里依旧在想,基础修行法决里所说的。 “灵生天地间,物生天地间,法生天地间,术生天地间,人有如天地。” 可惜的是这段他早已背的滚瓜烂熟的段子,却依旧没有在他眼前证实过,他有些迷糊的看了看四周的空气,心里有些委屈的安慰自己“可能是我太小了看不见书上写的那些东西。”想罢干脆闭上了双眼,因为他方才死命的盯着眼前,脑子都盯得有点发昏了。 半晌,叶途整理好自己的心绪,按照基本修行法决的图解,盘坐在床,双耳听息,如此逐渐放下心中杂念,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悠长,节奏越来越缓慢,声响越来越接近于无。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四肢百骸突然涌起阵阵热感,随时间游走逐渐的越来越热,他的身躯开始不适,热浪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身躯,好似万钧重锤百炼jīng钢,身躯的温度越来越高。 叶途毕竟年岁不大,满心焦急之下想要睁开双眼,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心中毫无办法之下只得往最坏处想去,想着自己此翻怕是逃不过了,绝望就如开闸猛兽再也止不住。 叶途绝望之下心中不再惶恐,死其实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讲本不可怕,但本能的恐惧却是免不了的,这一刻他想到了许多,早已死去的家人、小玉、两位师兄、自己还未开始便行将落幕的短暂人生,带着深深的遗憾他不再挣扎,只求不要痛苦。 叶途身体依旧在床上打坐,火红的面庞却毫无表情,浑身汗如雨下,阵阵白雾升腾而起,单薄的衣衫重复着干湿的过程,若是仔细去瞧,他白皙的肌肤之上颗颗汗珠之中带着淡淡的异sè,而头顶之上却好似有一股微弱的气流正缓缓注入身体。 热浪越来越强,终在良久之后冲破第一道屏障,宣泄而出的热浪在第一时间以一种不为人知的方式幻化成如丝热流,热流游走全身之后顿时消失无踪,在热烈消失的一刹那,浑身燥热也降了下来。 叶途突然睁开双眼,满脸惊讶,他抬起自己小手犹自不信的仔细看了看,呆愣片刻之后方才发出惊喜的叫声,从十地直上九天的复杂心情让他忍不住潸然泪下,他满脸眼泪的放声大笑。 李昀本在床上打坐,陡然听见隔壁传来一声大叫,紧接着又是声声哭泣,而后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大笑,他心中一惊以为叶途出了什么变故,忙站起身冲出房间来到叶途门口,心中惶急直接便破门而入。 叶途呆呆的看着闯进来的李昀,满脸泪痕,口中大笑被吓得突然止住,受了惊吓一下子岔了气,“嗝……”,李昀一进门便看见这幅情状,以为叶途是出了什么事,便心疼的走过去把叶途使劲的抱住,而后边拍着他的后背边道: “叶师弟,出了什么事情,给师兄说说。” 叶途一听,忙知李昀是误会了,本想出言解释,但一张口又被嗝了回去,李昀一见之后更加心疼,以为叶途哭得连话都说不清了,于是把叶途头枕在了自己怀中,口中疼惜的道: “不说了,不说了,唉……” 李昀心中暗想,这个苦命的孩儿怕是又受了什么刺激。 叶途一听李昀的话,知道他误会的更加厉害,便在他怀中使劲的挣扎,李昀却以为自己方才的话让叶途更加伤心,这不,都在自己怀中使起了xìng子,于是也不管叶途怎么挣扎,他只管使劲的按住,一边按一边还想,看来小叶子伤得不轻啊,想罢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叶途彻底的放弃了挣扎,李昀炼体数十rì且又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力气自然比叶途要大得许多,李昀一见叶途不再挣扎,心中着实欢喜暗道,果真有用! 第九章 道境 - 歧屠 - 歧真 () 叶途待李昀一放开自己,便把自己修成基础修行法决的事告知了他,李昀起初将信将疑,但在叶途的一再坚持下,两人找到了当rì接待自己的师兄,在那位师兄的肯定下,李昀方才相信,高兴之余也暗暗告诫自己要更加努力。 次rì清晨,两人来到道境前,叶途别了李昀便进了道境,在道境门口,有一位闭目皓首的守境人,叶途平rì里来早已知道此人如何称谓,一到门口便恭谨的对此人道: “连老。” 老者睁开双眼,一见是个幼小童子,便收了满面寒霜,笑意和煦的道: “唔,平rì见你只在外观望,今rì终可入境,心中欢喜否?” 叶途不知老者是何用意,于是答道: “心中自然欢喜。” 老者一听之后,面sè肃然对叶途喝道: “你不该欢喜!你该敬畏!敬若神明,畏若厉鬼!你身前这道境便是神明,便是厉鬼!你若不存敬畏之心,你如何明的了心中神明,看得出身中厉鬼!” 叶途一听老者喝声,心中惊惧,在那一刻竟有转身遁逃的想法,老者如山的气势却紧紧压迫而来,好似只要他一转身就要当场压死他。 老者不怒而威,直直盯着叶途,只待他一转身便废了他的丹田,抹除记忆,送他下山。 叶途并不知老者心中的想法,他现在只剩下恐惧,那如威如狱的恐惧让他犹如坠入无尽梦魇,心中好似有千万个声音在呼喊: “你是蝼蚁,生得孱弱!你是蜉蝣,生得短暂!你是荧火,生得渺小!你是尘土,生得卑贱!你用什么去参天道!?你用什么去悟万法!?用你的无知还是那可笑的无畏!?” 梦魇中那无数亵渎的狂笑,直指那颗幼小稚嫩却早已是仇恨肆虐、无所顾忌的心! 那一句句张狂的疑问,敲在了六岁童儿似亘古尘封、似早已忘记,包裹在心底最深处那块连他自己都不曾记起、不敢记起却更不敢忘记的地方! 瞳孔急剧的收缩,他想要转身逃离这个地方,却在转身的一刹那生生止住,眼中的恐惧消失不见,血红的眼眸让本想出手的老者停了下来。 叶途血红而冰冷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四方,好似有无尽的冤魂正跟他细细低语: “莫要忘记,莫要忘记……” “你是叶家最后的血脉……” “你要复仇……” “复仇……” ………… 叶途的眼中的血红越来越深沉,渐渐的,眼中的血sè突然变得黑暗,一个沙哑的声音朝着四方嘶吼,他漆黑的眼眸下是否有着不堪重负的责任,这个朝着四方嘶吼的童儿是否还能无忧无虑? “我没忘!……我知道你们不甘!……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他摸着藏在最贴近胸口地方的那个小布包,有一丝温暖融入了他的眼中,他还是那个六岁的童儿,他依旧懵懂,他依旧在为自己能入道境而快乐! 在老者诧异的目光中,叶途踏进了道境。 道境中并无其他,连同身后的入口只有十二扇泛着微微光华的大门,每座大门的光华都不尽相同,而门本身也不知是什么构成的,每座门上的中间位置都有一个手印。 叶途站在入口处,左右两侧分列五座大门,右侧五座大门之上分别写着“离霄、独行、凌决、悠影、无锋,在这些字的下端,又分别对应着“白、红、黑、紫、灰”五把小剑;而在左侧五座大门上则分别有“铸魂、九星、丹鼎、神符、天脉”,在这些字的下端则又对应着“铁锤、如意、铜鼎、玉符、拳头”五种印记。 每座门前都有人在等待,只有正对着入口处的大门却无一人,那座门上什么都没有。 叶途一见凌决二字,便走了过去排在最后。 前面的人一个个陆续的进入,很快便轮到了叶途,他学着前面几人把手掌贴在了门的手印上。 手掌方一接触手印,便感觉天旋地转,一阵失神之后,他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域。 一片孤崖,除了他和身周的顽石,什么都没有,急骤的寒冷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情形。 道境是参天悟法的地方,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去参悟? 他苦思良久却依旧不得法,于是只好顶着寒风盘坐下来,想要运行基础修行法决,而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入门前,一共得了两样法决,一样便是基础修行法决,另一样便是修行悟道法决,前一样他已经开始修炼,后面一样却没去怎么看,具体有什么用他也不知道。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他同李昀来“生道崖”已有数十rì,却没同什么人有过交谈,两人都是每天做了炼体的粗活之后便直接回去修炼法决,而这些都是常识,但常识在未知晓之前也是知识。 他从怀中摸出修行悟道法决的玉符,基础修行法决是一册书籍,而修行悟道法决却是一片玉符,在拿到的时候李昀专门去问过怎么用,发放东西的那位师兄到也并没有细说,只是说当他们修炼了基础修行法决就知道了。 叶途现在却犯愁了,这到底该怎么用呢,他把玉符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却依旧没有丝毫头绪,有些丧气的他便把玉符握在掌心,想要仔细想想用法。 谁知,玉符甫一接触到他的掌心,他便感觉手臂有一股热流直向手掌流去最后直至掌心,热流透过掌心流入玉符。 丝丝白光从指掌缝隙中shè出,叶途立刻伸开手掌,只见玉符放shè出白sè细微光华,在手掌中缓缓升起,在离手掌寸许左右停住,而后那白sè的光华渐渐形成了一片光幕,那片光幕之上隐有字迹显现。 第十章 道术 - 歧屠 - 歧真 () 叶途很是震撼,心中暗自咂舌,心道这南陵剑派果然了得,连这片小小的玉符就有这么多的玄机,果真是仙家手段。 有过见识南陵剑派山门的经历,他现在对这些修士手段抵御能力增强了不少,在短暂失神之后,他就反应了过来,而后开始注意光幕之上不断闪现的隐隐文字。 文字不断闪现,细微隐晦,叶途用尽目力看去也不甚了了,心中暗恼,这么隐晦的字迹如何能看得清。 他思虑片刻,心想难道是刚才自己输入玉符的那股热流太过弱小,才让字迹显示不清楚? 他并不知道,他这番猜测虽未猜中,但却也无限的接近了,玉符在修士触发之后会显示里面的内容,但是内容的清晰程度同输入的法力多寡有关系,法力越多字迹自然越清晰,反之亦然。 每片玉符都有一个保底法力的输入范畴,方才叶途的触发方式便是属于保底的自动触发方式,叶途自己自然是看不清的,因他方才六岁且炼体并未有成,若是让炼体数月,年龄稍大的人来看便可以看的清。 叶途待玉符中的法力消耗完毕,又把玉符握在掌心,让它自行触发,之后又仔细观察玉符上难以清楚辨别的字迹,如是三番,他法力消耗再加上目力上的费神,玉符上的字迹他没怎么看清,人却累得够呛。 最终,在某次想要继续让玉符自动触发的时候,却发觉玉符安静的躺在掌心不再动弹,他疑惑的看了看掌心中的玉符,翻来覆去又检查了好几遍,最后只能得出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结论。 法力没了。 叶途满脸苦笑着摇了摇酸软的手臂,却发觉浑身都有些脱力,惊愕之余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声恨恨的叹息。 叶小修士的初次道境之旅便在旁人诧异的眼中悲哀的逝去。 旁人从道境之中出来要么满面红光显得修为jīng进,要么满面沉思显得有所收获却并未悟通,要么一脸苦涩显是未曾领悟什么。 反观我们的叶小修士,苍白的面sè,疲惫的身体,踉跄的脚步,特别是眼中那一缕遗憾、不甘以及不断望向身后大门的恨恨眼神更是成了点睛之笔,若不是旁人见他方是幼龄,保不住有几人上前以前辈的身份告诫他“年轻人要多注意身体”。 饶是如此,却还是有几人在旁轻轻嘀咕感慨道: “这是个什么世道,连这么小的童儿也这么不要命了!” “是啊,我在他这么大的时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早熟啊,早熟……成熟啊,成熟……” ………… 前人曾言,吃一堑长一智,叶途在以后的几个月里再也没去过道境,早晨到下午都在“杂所”炼体,而晚间则在房内修炼基础修行法决,李昀在叶途修成基础修行法决之后的一月里也修成了基础修行法决,开始正式修炼基础修行法决,每rì进入道境中体悟。 叶途吃了没知识的苦之后,便在每rì炼体的时候向周围的师兄询问一些常识的问题,在这之中,他认识了一个名为方独行的独行剑宗的师兄,又在方独行的介绍下认识了一些他的好友,李昀后来也在叶途的介绍之下认识了这些人。 刚认识的这些人交情虽谈不上,却依旧给了二人不小的帮助,一些常识,以及门内的某些禁忌,二人直至此刻方才真正的融入了南陵剑派这个门派。 方独行对叶途李昀两人很是照顾,特别是叶途,可能是他还幼小,每次有什么事,方独行总是叫上两人,给两人增长见识,同时也让两人同他身边的朋友有了不薄的交情。 方独行本是独行剑宗此次的天才,入门三月便已基础修行法决大成,而后更是在一年之内便将自身修行的法决悟出,两年自创的法决基础大成进入正身境,五年参悟观想境,直至三年后的此时早已是不知到了何种高深境界,在这“生道崖”也是许多人知晓的知名人物。 这rì,方独行来到两人住处,两人也正准备去“杂所”,在门口撞见了方独行,便问了他来意。 方独行微笑的摸了摸叶途的脑袋,而后才道: “今rì我约了些师兄弟在‘苦心居’演习道术,你们方才进此地不久,看些道术也不无好处。” 两人这才知方独行用心,两人心中感激之余,也有些疑惑,李昀便问道: “方师兄,‘生道崖’不是不许习练法术嘛?” 方独行好似知道两人有此一问,便爽朗的笑道: “哈哈,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道术,可不是法术,而是将自己道境融入器物之中,使用器物演化自身道境,演化之时只有道境,并无法力,如何称得上法术。” 方独行微微停顿,而后接着道: “正因如此,我才想要让你们去看看,对于你们体悟道境也不无小补。” 叶途二人一听,知是方独行有意提点,两人心中对方独行感激更甚。 似这类私下的演习聚会,若是没熟人带领,又如何能够参加。 苦心居,在杂所的右侧,本是炼体的休息场所,后来人渐渐多了,便有修士在此地论道演法,之后人越来越多,相传数百年前的“宗门之争”诱因就是在此地,后来也因此事,法术被禁止习练,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这里荒僻无人。 又不知过了多少年后,许是近百年,许是数十年,这里又重新兴盛,不过已从从前的论道演法,转向了论道,经过发展,不知何时修士们开始把自身的道境融入凡器,以凡器来演习道境,始成道术。 这些凡器可以是树枝,可以是凡铁,总之不论何种器物,只要合用,都可以用来演习道术。 第十一章 天脉 - 歧屠 - 歧真 () 三人不刻便到“杂所”,一路之上总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同三人中的方独行打招呼,方独行名声由此可见一斑。 苦心居外此时早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cháo,粗看怕有不下数百人,突然人cháo一阵纷乱,有人口中呼喝道: “方师兄来了……” “嗯,方师兄来了……” “果真是方师兄……” 方独行是此次演习聚会的主要发起人之一,他带着叶途二人走进被众人围住的场地内里后,便让两人同一些朋友站在一边,再同一些人互相见过,查看了一下邀请的一些人是否到场。 不过片刻,方独行走向场地zhōng yāng,站定之后便微笑道: “方独行感谢诸位同门前来,此次演习道术只为借鉴研讨,还请诸位同门不可存有高下之心,门户之别,比试道境之时点到为止,如此方才美好。” 方独行话音刚落,人群中一片应和之声。 “方师兄所言有理。” “如此甚好……” ………… 方独行见该说的都说了,于是又道: “既如此,那么开始吧!” 说完便走出zhōng yāng,到叶途两人所立之处站定。 人cháo陡然一散,不再拥在一起,方才不过是相熟的人打个招呼,既然开始了,那么这些修士就都分了开,然后非常熟悉的人才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其实这些门人的实力都不错,观人道境能看清就行了,没人愿拥在一起。 在方独行走后,一个浑身黝黑的少年走入了场中,憨厚的笑意让人好感顿生,只是那憨厚的面孔却有着一副机灵的眼睛,让人怪异非常。 只听那黝黑少年到场地zhōng yāng之后,也不说话,就在原地耍起了拳法,叶途二人一头雾水的看着那个黝黑少年,本想问方独行,但却又因自己连看都看不出什么玄虚而羞于出口。 方独行却说话了,头也不回,眼只盯着那个黝黑少年道: “你们不要小瞧那个少年,他也是此地的知名人物,一套拳法意境非凡,你们看不出玄虚是因你们连自己法决都未曾悟出,是以难以在他的拳法中看出道境,不过等下只要有人比试他的道境自然会显现,你们也自然明白,不用妄自菲薄。” 叶途二人顿时明白,心中也不复方才羞愧的境地。 果然,当那黝黑少年耍完一套拳法之后,场中有人顿时赞叹的道: “果真是好拳意。” “嗯,不愧是天脉的内选弟子。” ………… “这位师兄好拳意,小弟不才,还请师兄不吝赐教。” 在众人的赞叹之中,一名白净少年忍不住走向了场中,对着黝黑少年抱拳道。 黝黑少年嘿嘿一笑,答道: “请吧,请吧,俺都等了好半天了。” 那白净少年微微一笑之后,面sè顿时肃然,手持一截干枯的树枝,全身气势凝而不发,相持片刻,白净少年好似再也等不得,手中枯枝好似一柄无锋重剑砸向黝黑少年。 黝黑少年双拳紧握,白净少年一动,便急急冲上前去,手中拳意展开,众人好似看见一头巨虎在拳意贯通之下骤然迎向白净少年的枯枝。 方独行微一摇头,好似不太满意的道: “使树枝的那个人败了。” 叶途两人一愣,他们只觉场中二人此时正是旗鼓相当,气势相持不下,怎么那少年就败了。 果如方独行之言,树枝同拳头撞到一起,白净少年好不容易聚起的重剑气势被拳头击得四散,树枝也好似不堪拳意的锋锐而折断,那白净少年脸sè更是苍白,默然无语只呆呆的对黝黑少年慌乱的拱了拱手便下了场去。 方独行这才道: “方才那名白净少年应是无锋剑宗的修士,无锋剑宗讲究后发制人,以不变应万变,那少年一共犯下三处错误,其一,蓄势不稳;其二,仓皇出手;其三,出手之后犹豫不决,剑意凌乱驳杂。” 叶途二人顿时愕然,两人只见那白净少年一击之下便败了,哪里却看得出这么多的东西。 白净少年下场之后,又一名弟子上场,却也被那黝黑少年两招击败,其后又有几名弟子争相上场,但无一人坚持十招以上,叶途二人方才知道方独行开始的话语所言非虚。 待场上的一名弟子再次败下之后,方独行身边的一位好友进入了场中,叶途常在方独行身边,对这个名叫霍东翎的弟子有点印象,只见这霍东翎对着黝黑少年道: “还请赐教。” 黝黑少年面容顿时肃然,微一拱手之后,便道: “既是霍师兄上场,小弟就不客气了。” 说罢,双拳骤然发白,好似使尽了全身力气,只见他突然高高跃起,以凌人气势砸向霍东翎。 方独行这时突然对叶途二人道: “他蓄力之后,高高跃起,是在借势,懂得借势非常重要。” 话音方止,黝黑少年的拳头已来到了霍东翎的身前,双拳之上似有两条苍龙在嘶吼,两条苍龙骤然飞腾而出,直向霍东翎而去。 待黝黑少年双拳拳意所化出的苍龙即将临身的一刻,霍东翎方才不急不慢的抬起右手,食、中二指并在一处,当两根手指并在一处之后,突然有凌厉剑意骤然发出,众人好似看见一柄细微长剑,轻轻的缓缓的刺向黝黑少年拳意所化的苍龙。 苍龙一被那细微长剑刺中,龙头便出现了变化,好似这条方才还拳意凛然、鲜活无比的苍龙,只在眨眼之间就已在泣血哀嚎。 第十二章 无前 - 歧屠 - 歧真 () 霍东翎道境所化细微长剑,又进一步刺入,苍龙龙头顿时烟消云散,身躯部分也在龙头消失的一刹那散成一丝薄薄的云雾四散在这天地间。 这时方独行突然道: “那人拳意道境化生苍龙,在攻势将起的瞬间,高高跃起借天地气势,营造出龙翔九天的无匹大势,想借天地大势来镇压对手的道境,却不知霍东翎道境超他许多,这番苦心也只做了无用功,可惜。” 言语之中好似对那黝黑少年很是欣赏。 叶途不以为然的看着那黝黑少年,方独行这时却又道: “你莫要小看他,他虽未接下霍东翎一招,你又可知这‘生道崖’能有几人能接下,他很不错了,很不错了。” 霍东翎在接下来里又胜了几场,均是一剑毙敌,手下无一合之将,不知是他厌了还是怎么,再连续胜了几场之后,他走出了场中。 如此上上下下,场中的主人不停更换,不知不觉已是轮了好几十人,聚会也已接近尾声。 又一个连胜数场的天才人物终于厌烦了,自己走下场去,这时一个身形飘渺,神思好似远离凡尘的不俗人物来到场中。 “苏半城!竟然是苏半城!他何时来到此地的?” “苏半城?难道他道境又有jīng进?” “他还不死心,两次败在方独行手中,这次又是来挑战的?” …………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些蠢蠢yù动的弟子,那不食烟火的犹如在世仙神的双眼突然睥睨看着那些想要出手的弟子。 只一个眼神,便让那些想要上前领教的弟子们打消了心中的想法。 目光最后停在方独行身上,那睥睨的眼光顿时收敛,一股蓬勃的战意,一股狂热的固执在他出尘的气质中凛然升起,那格格不入的气质让人很难相信在一人身上能够出现。 他对方独行微一拱手,肃声道: “还请方师兄赐教。” 方独行心中暗暗叹息,也不多说,接过身边好友递过来的枯枝,向场中行去。 一步! 方才还有若旁人的平凡气势却在一步之间骤然改变,一股惊人的剑意从其身体之中发出! 两步! 蓬勃而出的剑意顿时让众人都顿感锋芒在背! 三步! 凛然剑意愈加凌厉,众人好似感觉自己皮肤都被刺破! ………… 苏半城看着越来越近的方独行,瞳孔急剧的收缩,心中万般的忌惮。 在离苏半城仅半丈的地方,方独行气势到达了顶点,漫天的剑意突然收敛入他单薄的身躯,在一瞬之间众人发觉方才还蓬勃凛然的剑意在这一瞬间消失无踪。 而方独行那看似单薄的身躯却在这一刻好似一柄堕入凡尘的神兵! 苏半城手中不知何时持了一把木剑,他奋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复杂情绪,手中木剑在方独行到达他身前半丈之时骤然放出白sè毫光。 不似在人间! 在苏半城木剑发出白sè毫光之后,在场的众人好似身在仙国,身周一片祥和,感觉瞬间即逝,代之而起的是巨大的压力,在场的众人好似突然从九天跌落下凡尘,巨大的差异让人半天都缓不过来。 反观苏半城此时浑身气势大涨,他有如一个绝世君王在巡视自己的国土,接受万民朝拜;他有如一座万丈高山,视这凡尘种种皆是蝼蚁;他有如一座高高在上的仙宫,俯视渺茫的大地! 叶途身旁,一个方独行的好友突然惊叫出声。 “凌霄剑意!他竟然领悟了凌霄剑意!” “难怪他竟然又来挑战方独行!” “离霄剑宗此次怕是要出一个绝世天才了!” ………… 苏半城的气势在此刻好似涨到了极点,只见他手中木剑朝着方独行重重压去,一股万钧压力顿时让地面都龟裂开来,四周旁人顿时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身在zhōng yāng的方独行此时也抬起了手中枯枝,一步上前,一剑斩出,蓬勃剑意凛然发出直指苏半城,那万钧重压顿时止在空中。 方独行第一剑剑意未完,又使开了第二剑、第三剑、第四剑、第五剑,那一式式蓬勃的剑意一剑强过一剑!一剑快过一剑! 方独行昂首阔步紧逼而上,手中枯枝好似一柄绝世神兵,一股舍我其谁、一往无前的惊天气势挥洒开来! 无可匹敌! 手中枯枝勇往直前,一**煞气肆虐的剑意不断斩出,不过五剑就来到苏半城身前。 苏半城被方独行一往无前的气势所震慑,手中木剑顿时慢了几分,让他本就勉力支撑的气势顿告破裂! 第六剑! 一截枯枝斜斜放在苏半城肩上,在苏半城气势破裂的瞬间,方独行第六剑杀了过来! 苏半城满面颓唐,心如死灰,眼中的澎湃战意、心中狂热的固执,在这一瞬间被击得粉碎! 他双眼失神的看着自己肩上的枯枝。 在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几位皓首老者,静静的注视着这一战,在看到苏半城失败后的摸样,几位老者都暗自叹息,一个惊世之才就这样废了。 方独行胜出之后并未收去放在苏半城肩上的枯枝,他一见苏半城神sè,哪不知这苏半城多半废了。 突然方独行手中枯枝重重击在苏半城肩上!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对着倒在地上的苏半城狠狠的击出几剑,最后好似觉得用枯枝不太方便,便丢了枯枝,而后赤手空拳对着躺倒在地上毫不动弹的苏半城一通乱拳。 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愕然的看着方独行。 那几位在隐秘处的老者更是一阵呆愣,而后好似明白了什么,几人互相观望均微微点头。 半响,方独行好似打够了,起身之后微微喘息,对着苏半城放声喝道: “你不如我!你空有资质、惊世天赋,谁知心xìng竟是如此!我以前道你还是个人物,同你交手几次也颇有收获,现在看来,你不过只是空有副臭皮囊,连刚入门的小师弟都比你强上百倍!” 苏半城闻言,死灰的双眼渐渐有了些生气,他呆愣的望着方独行,心中思绪渐渐活泛。 他默默的站起身,对着方独行行了躬身的大礼,而后声音嘶哑的道: “方师兄大恩,苏半城谨记!” 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方独行这时却说话了。 “你出手之时太过顾忌,瞻前顾后,凌霄剑意并不圆满,离霄道境偏于轻浮,每rì禁口劈材千数,可锻心xìng!功成之后你来寻我!” 苏半城闻言身体略微停顿,而后便走了。 那次道术演习之后,叶途李昀二人听从了方独行的建议,每rì里早晨去道境,下午去杂所炼体,晚间回住处休息钻研法决。 第十三章 悟法 - 歧屠 - 歧真 () 三月之后,叶途早已是七岁了,他同李昀二人在道境之中体悟法决,虽未曾领悟法决,却依旧收获颇丰,法力有长足的进步,对于修行悟道法决的应用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这rì,叶途两人来到道境门口,先后进入了凌决剑宗的大门。 叶途进门之后,依旧是那片孤崖,依然寒风凛冽。 他按修行悟道法决中所述的方法,盘坐在地,心神离体。 盘坐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时间流逝在他的感官中不由自主的放慢,他似感受到了天地的呼吸。 一丝丝微弱的灵力在天空中无迹的飘荡。 它们是天地的jīng灵,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本应注定的孤独仿如不见,它们在无垠的天地之中zì yóu穿梭,名山大川、城市村庄、小溪河流无处不在。 没有情绪、没有思想、没有仇恨、没有因果。 在叶途发现这天地灵力的一个刹那,原本四散在空中的灵力,却在一这瞬间疯狂的涌向一处! 一副图画在灵力疯狂涌入下渐渐浮现! 图画还未清晰,一股势不可阻挡的喷薄而出! 一片晴朗的天空,骤然之间便乌云笼罩,倾盆大雨,随之而下。 叶途迷茫的看着眼前的这副图画,这外间随处可见的大雨,到底有什么玄机? 雨一直下,遮挡了阳光,也遮挡了叶途的眼帘。 那图画却在这时产生了变化。 那倾盆的大雨垂落地面渐渐汇聚成一条小溪,潺潺溪水流过,不急不缓的冲刷着所过之处,无尽的尘埃、枯枝、腐叶、细沙随水流飘荡去向未知的地域。 溪水前进的路途之中,有些东西阻住了溪水之中的种种杂物,也有一些成为了溪水的一部分,溪水一路被阻挡,却并未中断,一直缓缓的向前流去。 叶途宁静的看着眼前的图画,心渐渐的沉静,他就好似那溪水中的一截朽木,随着溪水不断的飘荡,不知来自何方……更不知去向何处。 溪流逐渐的壮大,水中有了更多的杂物,水流也越来越缓,默默的流淌在这不知多少年的小水道上。 渐渐的来到一条小河边,溪水同河流汇聚在了一起,河水湍急、杂乱,直向下游而去。 河水之中的众多杂物,轻的随波逐流,永生都寻不到自己的方向;重的沉入水底,永世再难以重见天rì。 河水越来越急,一些水中的小鱼小虾不幸的被河水带入下游。 不知流淌了多少时光,小河走到了终点,那是一片瀑布,瀑布下方,是一条不见对岸的大河,它有一个名字叫做――江。 叶途在小河流淌之中,时而变成鱼虾,时而又成了朽木,时而又幻化成细沙……他几乎经历了这小何中所有的杂物飘零。 从瀑布跌落到大江,他竟幻化成了蛟龙,他终于可以掌控自己的方向,但是他并没有选择离去,他顺着大江流动,他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终点。 一路之上,有烈rì当空,有风云变sè,有瓢泼大雨,有水起水落。 两条支路出现在大江的之前,叶途思虑之下,选择了水流湍急的那条,湍急的水流连幻化成蛟龙的叶途都不能自主的控制方向了。 不过片刻,叶途突然又成了一条鲤鱼,他迷茫的望向四周,却见自己方才的蛟龙身躯不知被什么样的力量击得粉身碎骨,他暗自庆幸自己在那之前成了一条鲤鱼。 又不知行了多久,湍急的水流突然变缓,水中难明的感觉让化生成为鲤鱼叶途倍感难受,且越往前行那难受的感觉越加严重。 不知何时他来到一片无边无际的水域,一股巨大的水浪将他打入了那片水域,他开始感觉到窒息,不久之后他离开了那条鲤鱼的身体,身体好似魂魄缓缓上升,他看见了那片水域,那片无垠的水域它的名字叫做――大海。 百川终到海! 一股无匹的气势在这时升腾而起,无边无际,蓬勃四溢,宏大浩荡! 这是天地间的水势! 叶途心中生出恐怖惧怕。 不可改变! 无法匹敌! 难以阻挡! 不…… 或许…… 或许…… 或许是我太过弱小,叶途此刻顿时明悟,天地大势,或许不是不可阻挡,不是难以匹敌,而是自身太过弱小。 叶途站立起身,那由灵力组成的画面顿时消失无踪。 聚在一处的灵力顿时四散。 他此刻突然想起那篇基础修行法决中所写的一句。 “灵生天地间,物生天地间,法生天地间,术生天地间,人有如天地。” 方才那百川终到海的无匹同这句话顿时无比的契合。 他心中暗想,是了,方才那第一幕画面的倾盆大雨,不正有如人体吸纳四周灵力;那小溪,不正如人吸纳灵力汇聚成法力而后开始搬运;那小溪到小河,莫不是将细微脉络的法力搬运到大一点的经脉么;从小河到大江,不正如人将自身法力从大的经脉搬运到主脉么;由大江到大海,不也是有如把主脉的法力搬运到丹田积蓄。 顷刻顿悟! 他浑身的法力不由自主的开始急剧的从身体各处涌入未知的细小脉络,四周的灵力好似感应到什么急剧朝叶途狂涌而来,他好似一条望不到底的深渊,不住吸纳身周的灵力在体内细微脉络中转换成为自身法力,而后这些法力由身体各处进入这些细小脉络中储存。 第十四章 得法 - 歧屠 - 歧真 () 叶途浑身一颤,感觉自己的思维突然放大了无数倍,以前脑子混沌的状态突然消失,就好似一层包裹着神思的薄膜破裂,思维再无束缚,zì yóu自在于身体中翱翔。 咦,那青sè的淡淡线条是什么? 叶途神思在zì yóu的一瞬间,在身体中穿过了层层阻碍,突然看见一条条青sè的光线在自己体内流动。 那是法力。 一条条青sè的光线,便是法力存在的一条条细小脉络。 法力在这些细微脉络之中不断的壮大,这些法力却只能存在这些细小的脉络之中,想要流入更加宽广的脉络却被一道未知的屏障拦住,叶途想要用神思穿过那层障碍,却并没有成功。 他心中好似有些明白,那层障碍,应该是自己突破到下一境界的关口,他不敢轻举妄动,神思从身体中退了出来,归入大脑。 在神思归入大脑之后,叶途便从修炼状态醒转。 左手在这时突然莫名的捏了一个决印,浑身的法力顿时收敛进入骨肉之中,经脉之中再无丝毫。 这是? 叶途保持着手中那个决印的印法,心中却有些疑惑,自己并没有学习过什么印法,怎么就会使了? 难道是凌决剑宗的? 想了片刻也依旧没有头绪,他便放下了。 时间已到了中午,他满心欢喜的把自己所领悟的东西告诉了李昀,李昀心中也颇为高兴,两人兴高采烈的吃过午饭,便兴冲冲来到杂所。 叶途依旧去拣玉牌,他这时便发现自己身体有了不同,那些可回收再使用的玉牌在他双眼下无所遁形,只要一看,便能发现哪些是有灵力的,哪些是彻底的废玉牌。 这一发现,让他惊喜之余,心中也有些失落,这几月他拣玉牌早已是拣得顺手无比,让他去做其他项的粗活,他也有些厌烦,但锻体之事非同小可,从来只问能不能,不管愿不愿。 他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那如山的玉牌,之后便再无留恋的离去。 随便找了一项适合他现在的粗活,便埋头苦干。 很快便到了晚间,今rì方独行等人却没有来杂所,不知去了何处,叶途同李昀用过晚饭之后就回到了住所。 一回到住所,叶途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无论怎么说,他也只是个六岁的童儿,一个从未见过的东西,或者说是一个新奇的玩具,自然能让他按捺不住。 盘坐在床,便将神思放出,他迫不及待的让神思入体,这次看来却未曾见到条条的法力流,空旷的经脉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悻悻的让神思退出了身体。 这也让他恢复了一些冷静,他继续每晚的功课,开始修炼基础修行法决。 双耳听息,很快便入静,四周的灵力蜂拥进入身体,条条法力细丝产生,而后不断汇集壮大,一根根青sè的法力线条缓缓的产生。 他在上午领悟那张图画的时候便已经通过神思知道了自己灵力进入体内如何化成法力,是以,他并未太过注意这些。 他有些愣神的看着条条青sè线条产生,心中生出一个想法。 他想要控制这些线条的流动方向,以及线条流动的速度。 但想是一回事,怎么控制,通过什么控制,控制之后会出现什么他一概不知。 小孩心xìng最难以让人预料,他一想到控制法力线条,便忍不住试了起来。 不得法之下,只能心中暗想着让法力逆流,一个劲在心中吼叫: “倒着走,倒着走!” 他叫了半晌,见那青sè的线条依旧“我行我素”,心中暗恼,心说,我自己的东西,我都指挥不了,那如废人何异! 恼怒之下正想再试,结果脑子中却突然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好似生生被人烙印进脑中,一种种莫名的印法,一条条关于修士的信息,在他脑中不断的显现。 他想起了上午领悟图画站立起身之后,那个莫名的印法,难道那时候自己就被人强行烙印了这些东西? 上午的疑惑让他此时有些惶恐。 越来越不安的感觉让他心中发毛,是什么人在他不知不觉之中就在他脑中强行烙印下这么多的东西? 定了定神,他开始仔细的查阅那些凭空在出现自己脑海中的东西。 嗯? 行功印、收功印、悟法印、水印! 一共四种印法出现在脑海中。 水印! 这是? 这不是法印! 这是术印! 叶途脑中轰隆一声,这是术!居然是术! 他心中有些慌乱,却更有些好奇,“生道崖”禁止习术的铁律已烙在他脑海之中不可磨灭。 他沉默片刻,把水印放在了一边,继续查阅另一段关于修士的信息。 生道、正身、观想、神明…… 这是修士的境界划分! 这四个境界,只有生道境他可以查阅,其他的没有丝毫信息。 生道境 得法、炼法、成法三个小境。 叶途微一皱眉,他现在刚到得法境,不过只是修士的第一步,甚至连修士都不算,突破生道境才能算作修士。 叶途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修士之路自己才刚刚踏上,那一丝因得法的喜悦顿时破散。 至于水印,思虑片刻之后,他决定不告诉任何人,李昀都不行。 之后,叶途早晨便入道境体悟,下午依旧去杂所,晚间便在修习法决积蓄法力,李昀时过不久也领悟了法决,如此两人也算是真正的南陵剑派的门人弟子了。 时光在两人每rì间重复的修炼中rì复一rì,年复一年的悄然而过。 第十五章 入宗 - 歧屠 - 歧真 () 九年之后 叶途、李昀二人正在房中打坐。 “砰砰……” 一阵沉闷的敲门声响起。 叶途从入静之中惊醒,他疑惑的起身来到门前刚把门打开,旁边李昀的房门也正在这时打开了。 一个陌生而又无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眼前。 两人眼中都有些湿润,但此时早已不是小孩,刻意的控制之下,两人声音却依旧有些颤抖的对着外面的人叫了一声: “宁师兄!” 站在门外的宁虚幕微笑的看着这两个自己亲手带进门内的师弟,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叶途忙把宁虚幕拉进了自己屋内,李昀也跟了进来,还未等坐下,两人忙问宁虚幕这些年都做什么去了。 宁虚幕有些无奈的对两人道: “两位师弟可还记得当年我同谭缘花斗法,误伤数百凡人的因果?” 两人俱都点头。 见两人点头之后,宁虚幕方才又接着说: “正是那次为兄沾染了无数因果,于是在‘刑德殿’中枯坐面壁近十年方才把因果化了个干净。” 两人俱都沉默了,十年对于一个他们两个方才踏入修道一途的修士来说,依旧是一个恐怖的时间。 枯坐面壁十年,需要怎样的心xìng方才能够忍受那些在孤独中品味孤独的时光。 宁虚幕也微有些失神,而后见两人心中有些难过便道: “我刚化去因果,师尊便召我来带两位师弟入我凌决剑宗。” 两人一愣,李昀毕竟年龄大些,心xìng经这近十年的磨砺愈加沉稳厚重,若不是见了宁虚幕,怕是事情再大些也难让他失神。 两人心中俱是一震,李昀沉稳欢喜在心并不表露,而叶途一听呆愣之后顿时雀跃非常,万般欢快的跳了起来。 宁虚幕看着两位师弟,心中又是一阵惆怅。 宁虚幕在两人心绪平稳之后,又问了两人这近十年是如何度过。 两人便把自己修行的经过都告知了宁虚幕,得知两人现在已到了“观想境”之后,心中着实有些欢喜。 一般通过门派大召入门的弟子,需要在“生道崖”修习十五年以上道境境界达到“神明境”之后,才能选择进入某个宗门。 还有一类便是叶途这类,由宗门内部派宗内弟子于各处挑选的,只须修行十年,道境达到“观想境”便可进入宗门,这一类弟子被称为内选弟子。 宁虚幕听完了两人的经历,便让两人收拾好东西,等到了凌决剑宗的地方再说不迟。 两人本就没有太多的东西,不过片刻就收拾妥当,在走之前,宁虚幕带着两人到“生道崖”的管理之处给两人消了名帖,之后便随宁虚幕走出待了近十年的“生道崖”。 宁虚幕带着两人到了乾魄剑尊的居所,时过近十年,这处宗门大人物的居所依旧毫无改变。 宁虚幕恭谨的对白秋阳道: “师尊,叶途同李昀二人弟子带来了。” 白秋阳盘坐在那块颀长的物事之上,左手依旧捏那个奇怪的决印,右手随意垂在一侧斜斜的指着地下那块奇怪的东西,十年之间,他似乎连动都从未动过。 “带他们去‘剑池’,你自好生替为师教导,出关之后再说。” 宁虚幕应了声是,便带着二人出去了。 出去之后叶途便问: “宁师兄,‘剑池’是什么地方,我们还没拜师呢!” 宁虚幕微笑的对着二人说道: “剑池是我南陵剑派五大剑宗入宗弟子的选剑之处,你们现在知道师尊的意思了吧?” 叶途同李昀顿时明白。 宁虚幕见两人了然的神sè,接着又道: “师尊参悟这门神通技法已有近百年,几年之后应该就可以出关,你们在这几年之内定要努力修炼,jīng进道行,方不负师尊期望。” 两人顿时肃然道: “弟子定当潜心修炼。” 宁虚幕微微点头,对二人道: “那么走吧,我带你们去剑池。” 剑池位于南陵剑派山脚,在“生道崖”的右侧,相传数千年前剑派创立之初,剑池原本是一处寒池,池水纯净无比,yīn冷异常,池水之中生灵皆无,乃是一处生灵绝地。铸魂宗时任宗主一见此地,满心狂喜,当时就把铸魂宗的铸器坊定在此处,从此之后铸魂宗就在此处铸造各式法宝,其中尤以剑器最众。 法宝之中剑器最为奇特,剑胚如人,不可以利用道法使其成型,只能以人力千锤百炼锻造,在锻造之时以自身品德培育剑胚,方可使以后剑器更为契合己身。 如此铸魂宗便常在此处为剑胚淬火,而寒池之水纯净yīn冷,正是淬火的良品,更加上寒池之中生灵皆无,更是上上美事,可以保持池水纯净,虽千百年也不怕池水有变。 那时的铸魂宗主正是看中了这池水,如此过了两千余年,那池水却意外的产生了变化,一丝丝驳杂凌厉的剑意竟然在池水之中产生,有人说这两千余年里无数剑胚在其中淬火,使得池水也有了一丝剑意;也有人说,是因这两千余年里无数人以自身品德融入剑胚之中,使得池水在这两千年里感受了太多的剑意,于是自身也产生了驳杂的剑意。 总之,对于池水产生剑意的说法众说纷纭,时至今rì也并无定论,后来有人给剑胚淬火,因有事便把剑胚放在了池中,待他记起回去取剑之后,却发觉剑胚之中剑意增长了一大截,抵得上他数rì养剑的成效,由此南陵剑派举凡锻剑之人都会把自身剑器放在池中温养。 某次有一剑修门派中人来访,见无数剑胚、剑器放置其中温养,场面着实壮观,便说了一句: “这哪是什么寒池,如此之众的剑胚、剑器,叫做剑池才正恰当。” 由此南陵剑派之中有一剑池的消息不胫而走,其后许多修士慕名来访,见过之后都觉名副其实,又因南陵剑派对剑池如何形成皆讳莫如深,更增加了剑池的神秘,不过百年剑池便已名扬修道界,而时过几千年的如今,剑池到底又是一番什么摸样。 第十六章 剑池 - 歧屠 - 歧真 () 宁虚幕带着两人来到山脚,还未到剑池,叶途同李昀震惊的看到剑池之上,有一柄不知几千丈的虚影长剑直冲霄汉,那惊天的剑意生生让剑池上方的天空一片湛蓝! 宁虚幕也微有些失神的看着眼前的奇景,他想起了第一次来到此处的时候,那神sè一如叶途李昀二人一般的震惊。 又有谁能在这天地奇景前不为所动呢? 他并未打扰二人,因他自己也沉浸在这奇景之中,好似……好似再看一百年,他也是看不够的…… 许久,叶途二人终于从震惊之中清醒,两人早已没有了先前听说来选剑的兴奋。 一股神圣的感觉在两人心中升起,好似他们来到此处,并不是为了来选剑,而是……而是朝圣! 这剑池,在剑修心中就是一处圣地! 宁虚幕一见两人清醒,自己也收回了有些不舍的目光,轻咳一声后便带着两人向着剑池走去。 离剑池越来越近,他们的心绪开始不断的改变,好似有一股似有似无的奇异力量在引导、改变他们的心绪。 无畏、正直、勇敢、信念、谦逊、诚实、智慧、坚毅…… 种种美德在三中心中时时浮现,叶途李昀两人更是有种进入至高道境参悟的错觉! 一路之上,有人盘坐在此地各处,起初,只有几人,且都是青年,越往里,人越来越多,到达中段时人数达到了顶峰,且尽是中青相交正直壮年的修士,再往里走人数开始渐渐减少,而那些盘坐之人的年龄却越来越大,最靠近剑池的地域甚至有些皓首老者,看其衣着气势,想来定是南陵剑派中的长老一流。 一股莫名的肃穆在三人心中升起,犹如走在朝圣之路上,一步一步都显得庄重严谨。 三人很快来到了剑池边,这是一处巨大的广场,广场之中盘坐之人不知凡几。 由广场看去,那剑池更是让人震撼,宁虚幕上前一步,右手抽出背后的古剑,对着那空中千丈的虚影长剑摇摇行了一礼,片刻之后,方才立身,带着满面疑惑的两人来到剑池的最里处。 这是剑池唯一的一处房屋,不时有人从房屋内手持一物放入剑池之中,而后便走到剑池之前硕大的广场中闭目打坐。 宁虚幕带着两人来到房屋的近处,叶途才发现这房间之上有一块匾额,匾额之上书有“铸剑坊”三字。 三人方一进门就听见一声声“叮当、叮当”的打击之声,而最让叶途感觉奇特的是,方才在门口的时候却并未听见,想来是外间有什么隔音的东西。 三人一进坊中,眼前开阔的视野顿时让叶途更加惊愕,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铁砧不知有多少,而如此多的铁砧却只有十之一二空闲,其余均有人在使用。 叶途瞧见最近的那个在铁砧上敲打的青年,好似根本不受这杂乱声响的干扰,专注、肃穆、细致、沉稳,好似那人根本不是在锻炼一具剑胚,而是在对自己的身体、对自己的意志、对自己的道境千锤百炼! 宁虚幕带着两人从这铸剑之所直上二楼。 一到二楼,楼下“叮当”之声立时断绝,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为空旷广阔的房间,房间的zhōng yāng一位抱剑的灰袍修士盘坐在此,微闭双目,两只手都放在剑上,除此人之外,房内再无其他。 宁虚幕上前,恭敬之中带着丝丝尊崇的对那人道: “剑大师,师尊命我带两位师弟前来选剑。” 那灰袍剑修,在宁虚幕说话之后陡然睁开双目,双目似两柄利剑让叶途心惊胆战。 幸好,灰袍剑修只看了三人一眼,便又闭上双眼,他身后却在这时突然出现了一扇大门。 大门之后有无数剑器或立于地上,或平放台上,或置于架中,不一而足。 宁虚幕一见大门打开,便拉着叶途二人进了去。 进门之后便站在门口,对二人小声道: “你们将自身法力放出体外,一路走去,若有适合你们的,自然你们会知道。剑大师在你们体内种了剑印,但只维持半个时辰,若是快接近半个时辰你们还未出来,那我也救不了你们了,切记!” 他一说罢,叶途两人便依言将体内法力放了出去,两人分别从两条不同的路线向内走去。 一路之上叶途法力出体,仔细观察着身周剑器的反应,缓缓向前,路途之中各式各样的剑器陈列两方。 软剑、重剑、无锋剑、宽剑、窄剑、长剑、短剑…… 有华美富丽、有锋锐暗藏、有凌厉寒身、有光华刺眼、有杀气内蕴…… 好似这世间无论何种样式、用处的剑器都可以在此地寻到。 这便是大派的底蕴! 一个无上大派几千年来的积蓄是强大、富足到让人恐惧的,这里十分之一的剑器拿出去就可以创建出一个实力无匹的巨大剑修宗门。 门派的实力从来都不是看某几个或者某一些实力顶峰的人,人力有时穷! 一个门派的积蓄,一个门派无数年的底蕴才是这个门派真正的脊梁! 叶途一路之上眼都看花了,心中更是越看越心惊肉跳,一柄剑器所散发出的气势你可以抵挡,十柄你也可以抵御,但若是百柄、千柄、万柄,乃至数十万柄剑器聚在一起时,那股惊天的气势可以直接让一些修为不弱的修士道境被洞穿击碎。 幸好有剑大师的剑印,让这些气势对叶途影响不算太大。 第十七章 凌决 - 歧屠 - 歧真 () 叶途每靠近一柄剑器,就觉好似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到一定距离又没有了这种感觉,一种无以言喻的奇妙让他不断前行。 在走到近百步之时,他突然感觉外放的法力在被什么东西不断的吸收,他jǐng觉的停下了脚步,眼睛四处张望。 最终,目光停在了一柄无鞘长剑之上。 正是这柄剑在吸收叶途外放的法力。 叶途上前,右手轻握剑柄,把这柄剑拿了起来,这时才仔细的看清了剑的模样,剑黑如墨,长约三尺,剑刃不显,剑身铸有两字。 剑身两字他并不认识,似并不是这个时代的文字, 叶途心中有些疑虑,这柄剑粗粗看去并无长处,只是剑身如墨有些奇特,思虑片刻之后他决定就选择这柄剑了。 宁虚幕见叶途走了不过百步便取了一柄漆黑如墨的剑出来,心中有些期待。 宁虚幕接过叶途手中漆黑长剑,第一眼看去若不是这漆黑之sè此剑却是普通之极,其后又看见剑身所铸两字,心中又有些期望,这两字是“铸魂宗”所特有的“铸文”,只有一柄铸剑师认为品质优异的剑器才会铸上此文。 心中有些踟蹰,宁虚幕倒提着这柄长剑来到那灰袍剑修的身侧,而后恭谨的道: “剑大师,此剑之上有铸文,还请大师解惑。” 剑大师接过长剑,一观之后,便把长剑递还给宁虚幕。 宁虚幕接过长剑并未询问他,而是直向漆黑长剑看去,只见在原本剑身铸文处剑意森然,那铸文所在之处的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以剑意成型的文字。 欺光! 剑身两字铸文按照现在的写法,便是――欺光! 宁虚幕一愣,他在南陵剑派从未听说过这柄剑,微一思虑之后,便把欺光交给了叶途,心中因对此剑不知根底,于是只能皱眉对叶途道: “此剑欺光,名虽未曾听说,剑身有铸文,想来应是上品的剑器了。” 叶途接过漆黑剑器,心中默默念着欺光二字,他观宁虚幕的神sè,知道这柄剑他也并不太知道根底,也就对这柄剑有了许多的期待。 但凡有名字的剑器,必然在某处有所长。 这时,李昀也取了一柄长剑过来,宁虚幕看过之后赞叹一声,说这是一柄好剑,在千年前本是一位门中长老的用剑,言他气运非常云云。 片刻,宁虚幕带两人对着剑大师行了一礼之后,便离开了铸剑坊,出了铸剑坊,三人来到广场处,宁虚幕示意两人举剑对着空中千丈剑器虚影又行了一礼。 叶途两人心中有些疑惑,但见宁虚幕虔诚肃然,心中便按了下,只跟着宁虚幕一起行了一礼。 待离的剑池远了,叶途终是少年心xìng,忍不住便问道: “大师兄,方才我们行的那一礼可有什么说法没有?” 李昀一听叶途问了,也看向宁虚幕,显然他心中也有此一问。 宁虚幕一听叶途的问题,方才还微笑的面孔顿时肃然,他转过身看着叶途二人,而后对着两人严肃的道: “方才我们行的是拜剑古礼,我们虽不像凡俗武夫讲什么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却要紧紧牢记,我等依仗剑器护身周全,依仗剑器研悟天道,依仗剑器修持自身,依仗剑器行天下之法,剑器对我等剑修之恩远胜亲朋,以礼待之无非尽了为人之本罢了。” 叶途二人一听之后,只觉心中羞愧,只对宁虚幕沉沉道了一声: “大师兄教诲的是。” 宁虚幕见两人方才仔细听了自己说的话,心中有些欣慰,便不再说什么,只带着两人去了凌决剑宗的所在。 凌决剑宗坐落在祁山南麓山腰处,叶途二人方来南陵剑派之时曾从此地路过去见白秋阳,那时他们以为那是一片居所,现在看来那时的猜测也并不算错,但他们万万想不到此地并非都是居所,宗门所在之地竟然也在此处。 南陵剑派,除离霄长宗位于祁山峰顶,其余九宗都驻在山腰南、西北、东三方,处于南方的有凌决剑宗、丹鼎宗、悠影剑宗三个宗门;西北方的是独行剑宗、九星宗、天脉宗三个宗门;东方就是剩下的三个宗门分别为无锋剑宗、神符宗、铸魂宗。 宁虚幕带着叶途二人一路来到凌决剑宗,路途之中不断有弟子上前对宁虚幕问好,宁虚幕也只微笑点头示意。 将到凌决剑宗大门之时,一群女弟子莺莺燕燕的走了过来,好似看见了宁虚幕,便老远就有人叫出了声来。 宁虚幕微一呆愣,随后便面带苦笑的停了下来。 叶途二人一见宁虚幕苦笑的脸sè,心中有些疑惑,待那群女弟子走近之后,叶途突然之间满面通红,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李昀毕竟年龄大些,只做不见。 那群女弟子一上来便把宁虚幕围了个结实,叶途同李昀顿时被挤在了一边,李昀有些木讷的看了看眼前的境况,无言的眨了眨眼,待向叶途看去时,却发觉叶途满面羞红的偷偷看着眼前的女弟子。 李昀轻拍了一下他,却见他好似吓了一跳,四处张望见是李昀之后,脸sè更是犹如火烧一般,颇为扭捏的看着李昀,头又低了下去。 李昀不由得哑然失笑,心中一阵无奈,想起了一句话。 女人啊!你就是男人最深的罪孽! 第十八章 仪式 - 歧屠 - 歧真 () 宁虚幕好不容易从那群女弟子的包围中脱身出来,这时那些女弟子才注意到宁虚幕身边的叶途李昀二人。 见有陌生人在,这群女弟子也不再发疯了,突有一问道: “宁师兄,这两个人是谁呀?” 宁虚幕乐得拿两人做挡箭牌,便立时出言道: “这是我四师弟李昀。” 说着便一把把李昀揪了出来,李昀一被宁虚幕揪住心中有些发苦,便尴尬的对那些女弟子拱手道: “见过诸位师姐。” 李昀刚一出言就有些后悔了,因在那群女弟子中有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一听有人在叫师姐,心中顿时高兴,兴奋的对着众人叫道: “终于有人叫我师姐了,我终于是师姐了!嘻嘻!……” 在众女那似忍非忍的笑声中,李昀立时有些尴尬的干笑两声退开了。 宁虚幕心中也觉有些丢脸,便忙把李昀让在身后,反身又是一揪,正把站在他身后满面通红,时不时伸出脑袋偷看几眼的李昀揪个正着。 一见叶途绯红面容,宁虚幕暗道一声要糟,正想把李昀揪回来,谁知还未下手,几个眼尖的女弟子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女弟子们顿时像打了鸡血般的兴奋了! “咦,这位小师弟脸居然红成这样了!……咯咯!” “是呀!好久没见过脸红成这样的了!哈哈!” “这位师弟可有趣得紧啊……来让师姐好好看看……” ………… 叶途便在一群女弟子中间被推来让去的看了个仔细。 叶途心中有如千万面鼓一起擂响,只直直低着头被推来推去,脑中也好似在此刻一片空白了。 最后,宁虚幕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便把叶途拉了过来,对着众女弟子干笑几声,而后尴尬的道: “呃……这位是我小师弟叶途,诸位师妹!为兄还要带两位师弟去宗内传法,就先告辞了。” 说完就带着叶途两人在众女弟子哄笑声中逃也似的离去。 宁虚幕心中暗想,到了宗门之后定要对两位师弟好好教导一番。 忽有一女子对着宁虚幕即将消失的身影喊了一声: “宁师兄,我们大师姐近几年可是念你念得紧呢!” 远处,拉着两位师弟想要快速离开的宁虚幕闻听此言,一个趔趄,身影就这么有些狼狈的匆匆消失了。 这群女弟子们自又一次哄笑。 宁虚幕带着叶途两人飞快来到一处殿宇前,殿宇占地极大,三人在正门处停了下来,门口有一块匾额,上书凌决剑宗四字。 李昀一见之下,心中暗道,总算是到地方了。 有两名弟子守在门口,宁虚幕三人之后,这两名弟子忙口称大师兄而后见礼,宁虚幕微笑点头之后,对着右侧的一名弟子说道: “你去叫常师弟、池师妹、徐师弟三人到大殿来。” 那名弟子领命之后便转身离去。 宁虚幕又接着对左侧弟子道: “你去请陆、左二位长老到大殿,就说师尊新收了弟子。” 这名弟子也应声领命而去。 宁虚幕又带着二人进入了凌决宗,进门之后又过了三道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池中有一片不知名的灵花生长其中,阵阵清香还未走进便已扑鼻而来,池水之上有两座白玉拱桥架于其上,过桥之后便有一处大殿坐落zhōng yāng。 殿堂长近百丈,殿堂之上书有“凌决大殿”四字,宁虚幕方才所说的大殿就是此处。 三人过了玉桥来到殿前,宁虚幕整理了一下衣装面貌,又细细观了叶途二人的仪表,见并无不妥之后,便让二人候在外间,他先进了大殿。 叶途二人等了片刻,忽有五人向着大殿而来,左面三人较为年轻,两男一女,应是方才叫的三名弟子;右面两人皆是皓首长须,衣着气势皆非常人,想来也应是宁虚幕方才着人去请的两位长老。 五人来到大殿之前对叶途两人好似未见,都细细的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先后进入大殿。 不过片刻,有一名弟子出来叫了叶途二人进去。 叶途同李昀心中有些紧张的跟在那名弟子身后进入殿内。 殿内陈设简洁,从殿门至里处,共有十一张不知材质的座椅,左右各五张,另有一张在最里处,那张座椅的再往里,便是一处祭台,那处祭台的上方赫然摆放着密密麻麻数百个灵位! 两位长老站在最里那张座椅前方,宁虚幕及方才进来的三名弟子一字排开站在右侧座椅的前方。 宁虚幕待叶途二人站定之后,便对二人肃声道: “跪下。” 待叶途同李昀都跪在了地上,前方的那两位长老,其中一位道: “三拜!” 叶途同李昀均都朝着那无数的灵位拜了三次。 那位长老转身面对身后无数灵牌,接着又道: “祖师在上,今有李昀、叶途虔敬天道,拜入我凌决剑宗弟子白秋阳门下为宗门第十六代弟子。” 说毕之后又转过身来,继续道: “赐宗门名帖!” 一名男弟子应声端过一个木盘,盘内放着两张白玉名帖。 李昀、叶途拿了各自的名帖,那名弟子又走开了。 另一名长老道: “仪成!起!” 二人方才从地上站立起身,心中难以言喻的高兴,为进这凌决剑宗,两人在“生道崖”苦修十年,如今总算如愿以偿,他们有若珍宝的握着凌决剑宗的白玉名帖,一时间百感交集。 第十九章 茶汤 - 歧屠 - 歧真 () 叶途同李昀终于正式成了凌决剑宗的弟子,在宁虚幕的带领下领了衣物并生活诸种杂物,一路之上才知道原来这凌决剑宗的地方时如此之大,大殿之后,便是执法殿,执法殿的左右两侧都是居所,居所极左极右两处殿宇则是斋堂,而在执法殿的大后方便是布道殿、宣德殿、听法殿三座殿宇左中右一字排开,在这三座殿宇之后又有一座可以媲美“凌决大殿”的殿宇,名为“玄道剑堂”。 两人跟随宁虚幕来到了一处居所,把两人安置了下来,而后带着二人到了他自己的居所,方才到门口,他们的身后却不知什么时候有三人也到了此处。 “大师兄!……” 三人忙上前招呼了,叶途这时才看清,原来这三人就是方才在“凌决大殿”里的那三名弟子。 宁虚幕忙把几人都迎进了房中,而后指着三人中一位国字脸的人对叶途、李昀二人道: “这是师尊的二弟子,也就是你们的二师兄,常续。” 李昀、叶途两人忙上前恭敬拱手喊道: “常师兄!” 常续满脸憨厚的呵呵一笑,摸了摸头,让两人无需多礼。 叶途又指着那名美丽温婉的女子对二人道: “这是你们三师姐,池清霜。” 叶途、李昀在来此之前吃了女弟子的大亏,见是位师姐顿时心惊肉跳,忙道: “见过池师姐!” 池清霜只淡淡一笑,顿时让李昀、叶途失神。 宁虚幕轻咳一声,指着最后一人对着二人又道: “这位是徐致,你们的四师兄。” 两人又忙见过,这位徐致却是极为亲热的扶了起来。 见介绍完了师尊的各位弟子,宁虚幕突然脸sè一肃,坐在了上首,其余弟子也坐在了两侧。 李昀、叶途二人见如此阵仗,便知道宁虚幕有什么事要说,便待在原地,方才还满面笑容的脸sè顿时变得肃然。 宁虚幕暗自点头,片刻之后对二人道: “此次我代师尊为你们宣读宗门戒条,由三位师弟、师妹作为见证,你二人仔细听了。” 宁虚幕一顿之后便道: “其一,不得结交妖邪!” “其二,不得滥杀无辜!” “其三,不得jiān盗yín邪!” “其四,不得私传决法!” “其五,不得目无尊长!” ………… “你二人可曾听清?!” 李昀、叶途二人立时感觉宁虚幕浑身一股慑人的气势传来,两人忙道: “弟子听清了!” 宁虚幕接着又道: “凡此五条,若有不遵轻则抹去记忆逐出门墙,重则身死道消!” 李昀、叶途二人一听见身死道消四字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忙回道: “弟子定当遵循!” 宁虚幕戒条已经说了,又见两人好似吓得不轻,便对两人和声道: “此事不过惯例,宗内甚少有弟子触犯,你二人只须一心向着正道,不必放在心上。” 叶途两人这才点了点头,心中惊惧稍退。 戒条已宣布完毕,几人又有些时rì不见,便相邀一起去一处胜景饮茶小聚。 最终,几人选在了一处细水飞荧,潭水清幽之处坐了下来,池清霜亲为几人煮茶,顿时让常续、徐致面面相觑,而后偷向宁虚幕看去。 却见宁虚幕怡然自得颇为闲适的正在欣赏此间山水,两人又是一阵羡慕,心说这次可是沾了大师兄的光了,这位煮茶可是连师尊都求之不得的一大美事啊。 叶途、李昀从未见过什么煮茶之道,一见池清霜行云流水超脱凡尘的清雅手段,顿时就被震住了,只呆呆的看着。 这也是极美的。 约一刻左右,池清霜开始斟茶,同门六人正是极数,池清霜斟茶完毕之后,便把第一杯茶汤奉给了宁虚幕。 宁虚幕伸出双手慎重的接过茶汤,自又是一番闻香品味不提。 却说其余四人,又哪里等得及让池清霜为他们奉茶,纷纷毫不客气的各自夺了一杯,叶途、李昀二人自是白丁,奉了茶水便一饮而尽,直看得常续、徐致两人心惊胆肉跳,忙观了池清霜一眼,见她还只看着宁虚幕,便忙护着自己的茶汤躲远了细细品尝。 叶途二人将茶汤一饮而尽之后,便觉口中生香,清润无比,而后一阵浓郁的苦味充塞口中,过了片刻却又是一变,一丝难以言喻的甘甜莫名出现,两人立时痴了。 常续、徐致二人在旁半晌也未见自己所预料的事情发生,便忙停下饮茶,看向池清霜,却见她依旧温柔细致的注视着正在悠然饮茶的宁虚幕。 两人心中一阵敢怒不敢言的郁闷,心中暗自叫屈,凭什么!凭什么这两个刚入宗的小师弟竟然这般的好运!最后细想也无可奈何,只得化悲愤为无奈,回到了方才之处满脸苦笑的默然品味茶汤。 又过了片刻,叶途二人口中甘甜尽去,忙醒悟了过来,只觉口中好似还回味无穷,心中暗道可惜,自己竟如此牛饮,错过了美事。 两人只能艳羡的看着身旁的常续、徐致二人,之后叶途又向那盘中还未曾动过的一杯茶汤看去,嘴唇微动,思前想后死了打这杯茶汤的主意,只得无奈的向四周山水看去。 常续、徐致见叶途二人瞧向他们,便贼兮兮的笑了笑,立时转身不让二人瞧了。 这时宁虚幕茶水正巧饮尽,池清霜不着痕迹的收回了双眸,又把盘中还剩下的一杯茶汤递给了他。 其余四人一见之下双目都快凸了出来,叶途心中更是一阵抑郁,好似有无穷的怨念,更好似有无数声音在呐喊,我才是小师弟啊!我才是啊!! 宁虚幕看着四位师弟的眼神,便有些尴尬的对池清霜干笑一声道: “呵呵……呃……为兄一杯已是那个,那个心满意足,还要多谢师妹妙手,如此为兄便借花献佛还请师妹品味杯中神物。” 宁虚幕一言未止便恨不得扇晕自己,心中更是暗想,自己今rì怎么了。 果真池清霜一听宁虚幕之言顿时满面含羞的收回了茶汤,以袖掩面似饮茶汤,似遮羞意。 四人一听宁虚幕之言顿时心中似有明悟,都贼兮兮的看向他,每人脸上都有一种似已知道了什么一般的神sè。 宁虚幕无奈的翻了翻白眼,片刻之后见池清霜吃完了茶汤,就急忙宣布此次小聚圆满结束,还拉着叶途、李昀二人说要尽快教授二人剑修玄法云云。 说完之后见众人并未答话,便拉上二人逃也似的离开了。 常续、徐致二人见宁虚幕连自己二人管都不管,只顾着自己逃也似的走了,心中暗骂大师兄好生无耻之类,眼却不敢看向池清霜,只低着头闷声说了些有功课要作之类的虚言也逃了开。 此处,独留下那个温婉若暖玉的女子轻轻的凝望、失神。 那满面的绯红又何曾不似人间胜景? 第二十章 传道 - 歧屠 - 歧真 () 宁虚幕带着叶途二人回到了住所,只说明rì再教授让两人早些休息便匆匆走了,留下一脸无奈的两人,只觉得这大师兄的脸皮看来也不比自己的厚。 一夜无话 清晨,二人方才起床,宁虚幕便来了,三人去斋堂用过饭后,宁虚幕便把叶途二人带到了他的住处,而后对二人开始讲术。 “我南陵剑派内的宗门不会给予法决让弟子修习,一切法决均由自身领悟,宗门内则由其师负责教授宗内术决,说是术决其实乃是有意无形近乎道决的术,还望两位师弟好生修炼,莫要辜负了如此神术。” 叶途二人自然连声应是。 宁虚幕随后又微笑道: “宗门不教授法决其实也是为了我等修士着想,不让我等被那些法决中的条条框框所限,虽如此却有前辈长老在“布道殿、宣德殿、听法殿三处殿宇做讲席,分别讲述道境、品德、法决的修习及领悟经验,你们rì后可自去聆听教诲,常去想来定会有所斩获。” 叶途二人听下,自然又是满心欢喜。 宁虚幕接着又言: “现在我就先说说凌决之术,凌决剑术乃是我凌决剑宗的神通**,现在我所知晓得传的只有‘剑意、剑势、剑魄、剑魂’四大境,每大境也如法决境界中有‘初、入、化、归一’四个小境的分别。” 叶途忙问道: “那大师兄,你现在却是到了何种的境界了?” 宁虚幕微微一笑,回道: “说来惭愧,为兄已徘徊在剑魄归一境一年有余了。” 叶途心中吃惊,口中也管不住的羡慕道: “啊!师兄你竟然已快要到剑魂之境了!难怪见过的同门都说师兄是惊世天才!” 宁虚幕一听天才二字,微笑的脸sè顿时一肃,变得极不自然,似万般遗憾,又似有些自嘲般的喃喃自语: “天才?这世上哪里又有什么天才……” 叶途二人一听此话,又见宁虚幕如此神sè,顿时心中疑惑,还是叶途忍不住道: “师兄,你难道还不算是天才?” 宁虚幕并未答话,只沉默了片刻,方才又淡淡一笑,好似方才种种在这一笑之间便是已是烟消云散。 他似有些压抑的轻声道: “咱们还是继续讲凌决剑术吧。” 叶途本待还想要问,李昀却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他立时会意,虽心中疑惑难解,却依旧强忍下心中好奇,不再追问。 此次讲述,一直讲到了中午,宁虚幕传给了二人第一层剑意境的修行之法后方才结束,又给了二人剑术的玉符,宁虚幕好似有些累了,婉拒了二人的相送。 叶途看着宁虚幕疲惫的身躯,心中忽有一股莫名的悲伤。 望着那微有些萧瑟的身形,叶途心中突然有了一问。 平rì里器宇轩昂的身影萧瑟如斯,那颗不曾知、未可见的心是否早已是疲惫不堪? ――――――――――――――――――――――――――――――――――――――― 在某个未知的角落,一双深情的眼眸盯着那萧瑟的身影,一动也未曾动。 “哎……” 一声轻叹似幽怨、似疼惜…… 在这诸般的复杂之后,又有一个怎样的女子在这角落里为他这样叹息? ――――――――――――――――――――――――――――――――――――― 这夜,一个身影来到院外,萧瑟、孤独。 他盯着那轮孤高的弯月,清冷的月光洒在了这片冷漠的所在,那个身影愈加的沉重,影子好似不堪重负,卷缩成了一团。 抬首,仰天 灌下一口烈酒 谁可曾忘了那些自如逍遥的岁月 呵呵……哈哈…… 是谁在这个清冷的夜晚如此放肆狂笑? 枉居灵山枉离凡 不念天道不羡仙 我本尘世孤行客 惟愿此生逍遥间 是谁在这个厌倦的天地放声高歌? 又是谁捆绑他孤独的一生在这冷漠的尘世?行不愿、求不得、放不下、离不开。 第二十一章 故人 - 歧屠 - 歧真 () 叶途怀抱手中长剑,运行宁虚幕所教授的第一层剑意之术,在教授之时,宁虚幕便对他们说过一句“剑术,修的是剑,而非是人”,叶途当时就曾问,自己在“生道崖”之时见过几位师兄会使剑意,是不是他们就已有了剑意境的修为? 宁虚幕只又说,以人血肉之躯去度剑金铁之意,似得神髓实为人意,人意又如何称得上剑意。 叶途似懂非懂,便又问,不可以人意度剑意,却要如何修炼剑意? 宁虚幕只得又答,修炼之法各有不同,有人以剑为妻,有人以剑为子,有人以剑为友,有人以剑为天道,我也说不清,道不明。 叶途无奈的道,如此说来我要怎么修炼。 宁虚幕思虑片刻方才答,只说了一句,若你实在毫无头绪,可去剑池,在那里你应有所收获。 叶途心中想起这句话来,便带上欺光,出门却见李昀大门紧闭,想来是在修炼,他也不好打扰,便独身直向剑池而去。 叶途来到剑池外,却见那擎天虚影依旧在空中放出淡淡光华,原本因修炼而浮躁的心绪顿时不知觉的宁静,他站在原地,认真看着那一抹擎天的剑影,又想起在路途之中所感受到的种种美德。 起初他还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给剑以这样完全的美德,现在想来,一个念头跳了出来,让他心中震惊不已! 难道那些美德竟不是人灌输给予那柄虚影长剑的? 那种种美德是否是剑本身就有的? 他心中顿时思绪万千,想着几乎所有的可能xìng。 一只手臂这时搭在了他的肩上,叶途顿时从沉思中惊醒,骤然惊慌转身,却见到一张万分熟悉却多年未曾再见到的面容。 只见他惊喜的拉着来人搭在他肩上的手,心中满是欢喜的叫道: “方师兄!” 此人,正是在“生道崖”的方独行,不过在七年前方独行就离开了“生道崖”,去了独行剑宗,本来他是内选弟子早已有了入宗的资格,不知为何却强自滞留在“生道崖”两年方才入宗。 只见方独行此时正面带淡笑,身后有一柄用不知是什么皮革包裹着的长剑,一身独行剑宗的长袍,更是让方独行洒脱非凡。 方独行也有几分喜sè的道: “叶师弟,多年不见,不知现在何宗门?” 叶途高兴之余忙道: “小弟在年前拜入凌决剑宗。” 方独行神sè似有了然,更有一丝欣慰,对叶途道: “不知李师弟是否同你一般?” 叶途答道: “正是,年前我同师兄一起拜入凌决剑宗白宗主门下,现在他是我五师兄。” 方独行顿时有了些惊容,随后更是有些为两人高兴的道: “哦?!竟是白秋阳剑尊,白剑尊近二十年未曾收过徒弟,前几rì有人说白剑尊收了两名弟子,我还道是谁如此好运呢!孰料便是你们二人,两位师弟果真有福运。” 叶途一听方独行的话,倒是有些愣住了,他万万想不到未曾见过几面的师尊居然有这么大的名声,便疑惑的道: “我师尊这般厉害?我怎未曾听说呢?” 方独行满面苦笑的看着叶途,见他不似作伪,最后只得无奈的道: “你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白剑尊乃是我南陵剑派天君之下第一人,剑道jīng深、六德圆满的高深前辈,你身为他的弟子竟然不知……你让那些艳羡你们的弟子情何以堪!” 叶途满脸尴尬,干笑道: “那个……这个,小弟同李昀师兄都是大师兄带入宗门,师尊在闭关参悟什么,并未曾见过几面,是以……呵呵……呃……” 方独行听他说大师兄,便好似来了兴趣的问道: “可是宁虚幕宁师兄?” 叶途见方独行如此问,心中也乐得去了尴尬,便高兴的答道: “正是。” 方独行似有些回忆,似又有些遗憾的道: “我早已对宁师兄神往已久,只是我入宗之时听说宁师兄在‘刑德殿’闭关,是以一直无缘得见,心中一直颇以为憾。” 叶途听后便有些犹豫的道: “我到是可以为方师兄引见,只是……只是……” 方独行听说叶途可以引见便有了些喜sè,但又见他有些吞吐犹豫,便揣测问道: “可是有什么难处?” 叶途嗫嚅片刻,方才道: “昨rì,大师兄给我同李师兄二人传授剑诀,心情似不大好,人也有些疲惫,这几rì我同李师兄都商量好了,不去打扰他休息。” 哪知方独行顿时轻笑一声,又好似几年前摸了摸叶途的头,道: “这又算得什么难处,过几天再见便是。” 叶途见方独行如此一说,心中再无什么,只又问道: “不知方师兄来这剑池做什么?” 方独行一拍额头,恍然道: “同你谈话,差点误了正事,如此就先别过,过几rì我再去凌决剑宗寻你。” 叶途心中虽有些不舍,却忙说道: “方师兄既有正事,那莫要耽误了,几rì后小弟在凌决剑宗等候方师兄。” 方独行所做之事好似还颇急,拍了拍叶途肩膀而后便匆匆走了。 叶途目送方独行离去,不见背影方才收回目光,缓缓向剑池行去,一路之上收拾心情,恢复静水之态。 不过片刻,便来到最边缘处,只见已有几个青年盘坐在路边不远的各处,叶途也寻了一处地方,盘坐下来,仔细感受那虚空剑影所成的种种美德。 第二十二章 窥视 - 歧屠 - 歧真 () 叶途盘坐之后,欺光抱在怀中仔细感受那时有时无的种种品德。 一股浩然之感在他心中浮现,顿时明悟这是正。 欺光在叶途坐下之后突然泛起一丝热感,原本漆黑如墨吞光噬sè的剑身在此刻顿时发出微微黑光,一股微弱的正气于剑器之中升起。 叶途好似明白了这欺光可能是受了那虚空剑影的影响,方才由此变化,心中也愈加对自己来此研习剑意的决定感到正确。 叶途心中默默运行剑决,不再管欺光,那浩然正气不仅对剑器有用,对于人也是一般的,这些盘坐在地的人到有多半是为了来此地修行六德。 什么是正? 千百年来争论不休,时至今rì也没有什么可称得上是确切答案。 不知是谁在发问,叶途顿时有些懵,细想片刻,心中也并无答案,于是只能按照自己心中所想暗答了“问心无愧既是正”。 那声音突又一问。 如何问心? 叶途一呆,暗答“自省”。 那声音接着发问,如何自省? 叶途继续答道“知行”。 如何知行? 不知 知行孰重? 不知 ………… 直至最后差点把叶途给问哭了,那声音方才停止。 叶途只有唯一一个疑问,刚才到底都问了些什么? 他无奈的翻了翻白眼,看了看手中欺光,本以为会有些什么变化,谁知道一看之下把他气了个半死,欺光早已恢复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静静的躺在他的怀中。 方才那股浩然正气此时也是察觉不到了,他轻轻叹息一生,心说今rì怕是浪费了。 有些遗憾的站立起身,再看了一眼那高悬苍天的虚空剑影,便转身离去了。 其后几天,叶途李昀两人都窝在自己房中看能不能有点修炼剑意的头绪。 这一rì,叶途正在自己房中修炼,突然听见一阵敲门声,他便起身去开门,门开之后见是方独行来了,便忙迎近了房中,而后又去隔壁叫了李昀过来。 李昀一见方独行自又是一番欢喜不提。 叶途知方独行今rì来的目的,便拉上李昀带着方独行一起去寻宁虚幕。 来到宁虚幕房门外,见房门虚掩,叶途正踟蹰要不要进去,房里便传了声音出来。 “进来吧。” 三人相视一眼,便陆续进去了。 叶途进门,便发觉宁虚幕正从里间走了出来。 叶途、李昀、方独行三人先上前拱手尽了礼,而后叶途便指着方独行道: “大师兄,这位便是我曾给你说起过的方师兄。” 宁虚幕恍然,对方独行客气道: “感谢方师弟照顾我两位师弟。” 方独行也不矫情,言语不卑不吭的道: “宁师兄客气。” 宁虚幕也并不是俗人,便直切入主题道: “不知,方师弟前来所为何事?” 方独行见宁虚幕问起,便也不藏,直说道: “此次,确有一事,想烦请师兄帮忙。” 宁虚幕眉头微皱,道: “方师弟请说。” 如此,方独行便把事情缘由都说了。 原来,方独行数月前与同宗师弟出山历练,在名为“终阳山”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奇异之地,那里好似是一处门派遗迹,但更是一处yīn地,因所带弟子实力有限,只能退出,方独行嘱咐这些弟子守口如瓶,回来之后便开始四处找寻同伴,想要再探一次。 宁虚幕听见方独行说那片地方是一处yīn地之时便皱起起了深深的眉头,后又同“终阳山”这么一想,心中已有八成的把握此地定然是一处极yīn之地。 方独行明确的说自己只需要其中的一件物品,其余都可让人挑选。 宁虚幕并未立刻答应,他思虑片刻便道: “此事容我想想,方师弟明rì来此听我答复。” 方独行脸sè的平静的道: “如此明rì独行再来寻师兄,告辞!” 宁虚幕送了方独行到门口便停住了,着叶途、李昀二人代自己送方独行出宗。 叶途二人待送走了方独行,又回到了宁虚幕这里。 叶途方才坐定,便问道: “师兄可是不想去?” 宁虚幕眉头并未舒展,而是有些难以决定的道: “其实我并未曾担心那处yīn地,只是我近rì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做,怕耽误了。” 叶途见是因此宁虚幕方才暂未答应,也就不大方便再问,同李昀告辞出去了。 夜深,叶途呼出一口浊气,结束了今晚的打坐,便下床活动了一下身体,谁知刚一下床,便觉房外有动静,好似是李昀的房门打开了,脚步声过了叶途的房门口并未停留,直向前走去。 叶途原本以为李昀出门是来找自己的,却听脚步声未在自己房外停留,微有些诧异,心中暗道,这么晚了李昀要上哪儿去? 他这几rì好几次找李昀却都找不到人影,起初几次还以为是巧合,但从今晚看来,怕不是巧合这么简单,便心中有些担心。 他打开房门,而后轻轻跟在了李昀身后,很快便见到了李昀的身影,他同李昀修为本来相近,再加上又刻意掩藏身形,便稳稳跟在了李昀身后。 一路七绕八绕,走过了许多房屋殿宇,越走李昀心越惊,往前去的方向乃是一片独屋,若是其他用处的房屋到也没什么,但那些房屋却是宗门内女弟子的居处,因男女有别,是以宗门一些长老专门说过让男弟子不要随便到此处去。 李昀这是怎么了? 叶途心中越想越觉得担心。 李昀身形突然转入一片林子消失不见,叶途一见,心中愈加担心,便也匆匆进入了那片林子,他依稀的看清了李昀的身影。 突然李昀停了下来,静静的站在一株树后,偷偷看向林外的一间亭子。 叶途一见李昀停下了身形,忙也停了下来,见李昀抬头向亭子里张望,心中有些疑惑,李昀夤夜赶来此处,就是为了看这亭子? 他仔细的向亭子看去,却见亭子有一道模糊的身影,他连换了好几处地方,方才借着皎洁的月光看清了亭子里的人,看清之后便呆愣当场。 那个亭子里的是个女弟子。 是一名非常漂亮的女弟子。 这名女弟子叶途也是认识的,她便是两人的三师姐――池清霜! 第二十三章 迷梦 - 歧屠 - 歧真 () 怎么会是她? 叶途心中震惊之余更是难以相信,他即便知道了李昀暗恋某一个女弟子,但所有女弟子他都可以认为合理、可能,但怎么就会是三师姐池清霜呢!? 他从隐藏的所在缓缓的退了出来,默然的沿着来时的方向悄悄的退走了。 既已知道李昀是为什么来此,他也不用再待在这里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放下了对李昀的担忧,甚至比未曾发现李昀出去目的之前,他更担忧了。 池清霜那rì饮茶的情形,难道李昀不知道? 她明明就是恋着大师兄的!而且肯定时rì已经不短,为何李昀还会做出这等的事?叶途心中很是想不通。 他愣愣的待在房中,想要等候李昀回来,灯光明灭,叶途心中也是yīn晴难定,时间缓缓过去,正当他满心复杂之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脚步声在临近叶途房间之时却突然停住,叶途离门口数尺之遥,本想干脆的拉开了房门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更想要大声斥责李昀一番。 但那声脚步停下之后,他却莫名的有些不忍,好似心中有无数声哀求――给他一个机会,他定然会明白这件事是没有结果的。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直接穿过了他的房屋,一声轻微的关门声接着响起,叶途暗自叹息一声,那因方才犹豫不决而有些浮躁的心这时终于平静了。 这夜,他思虑了半天方才想出了一个办法。 清晨,叶途大早的便起身去敲李昀的门。 片刻,房门开了,李昀面sè有些肃然的看着叶途,叶途只作不见,道: “师兄,今rì我们去剑池吧,昨rì我在剑池修炼剑术有些收获。” 李昀低头沉思半响,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抬起了头来,并未答话,而是直视着叶途问道: “你昨夜点着灯做什么?” 言语之中颇有些复杂,好似担心,又好似有种放开重负的舒畅。 叶途脸sè顿时有些高兴的答道: “我不是说了嘛,我昨rì去了剑池,有了些领悟,便忘记灭灯了。” 其实叶途现在说的谎并不高明,甚至可以说是破绽百出,但是觉得自己犯错的人总是有那么一点侥幸。 也就是这一点侥幸,让两人有些干涩的对话变得又通畅了起来。 两人好似都忘记了方才说了什么,李昀恢复了以前的随和、沉稳。 他对于叶途提出的邀请,也只微皱了下眉头,便答应了。 两人一大早便去了剑池,两人本以为这么早此地应该没多少人才是。 谁知到了地方才觉得自己错了,剑池外盘坐的人并不比他昨rì来时的人少,甚至还要多些。 两人相邻盘坐。 叶途静下心中诸般杂念,一股浩荡气势顿时笼罩了他。 一种莫名的冲动在他心中隐隐升腾,在这一瞬间,叶途感觉自己好似站在一处空旷的原野,除了望不到边的天际一无所有,忽的他的眼睛一阵模糊,那空旷的天际出现了一座不知几千丈的大门。 他疑惑的看着那扇大门,不知从何而来,更不知何时出现。 脑中传来一股莫名的心思,进入那扇大门,你就能够得到你的yù望,你的追求,你毕生的努力! 叶途好似着魔一般开始向那扇大门疯狂的跑去,好似那扇门内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所在,就是他毕生为之奋斗的结束。 脚下的杂草飞快的行过,一座又一座山丘被他踏在了脚下,那座大门越来越近,跑了不知多久,他好似累了,他停了下来,等休息够了,又接着跑。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甚至可以说是最为恐怖的。 叶途就在一片片草原、一座座山丘的的飞速倒退中离那大门越来越近,他休息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其实在不知道多少次累倒之后,他早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意识,但却依旧坚持不懈的向那大门跑去。 这是习惯,抑或是……是人心中那最原始的本能。 想要的就要得到,要做的就要做到。 他依旧不知疲惫、不知艰辛、不知时光甚至可以说是不知死活的向着那扇门跑着。 可惜的是,那扇门在他追逐了不知多少岁月之后依旧离他还是那么的远,他的身体渐渐的衰老、他的神思越来越模糊、他的jīng神也每况愈下。 又不知过了多少年,那个蒙昧了自己灵魂的少年此时早已是白发苍苍。佝偻的身躯,浑浊的双眼,暗淡的眼神,无不昭示着他行将就木的结束。 那双噙满眼泪的双眸啊,你到底又有过怎样的悲伤? 这个皮囊和灵魂都已是千疮百孔,顶着苍苍白发的痴傻少年终于倒下了。 他人生的最后一次回忆又该是怎么样的一副景象? 他颤抖的伸出了自己干枯却紧紧握住的右手。 他好似耗尽了人生最后的一丝力气,他的瞳孔开始涣散,抬起的右手也缓缓垂落,紧握的右手在这时松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缝隙之中露出了一块碎布。 那块碎布之中紧紧包裹的东西,在他右手垂落地面之后顿时散落在了四方,被一阵风儿吹得漫天飞扬。 那一缕青丝。 再也持不稳、握不住了。 第二十四章 苏醒 - 歧屠 - 歧真 () 叶途脑中最后的一段思想,是一个叫做小玉的女孩,在脑海中正对着他甜美的笑。 他忽觉自己离开了躯壳,他看见了自己衰老的身躯,他毫不留恋。 他的灵魂似自己进入,又好似被那扇千丈大门牵引,他来到了大门前。 这一座巨大的门,犹如亘古就存在的天门一般静静矗立在这荒芜之地,它好似一个冷漠的旁观者,静静的看着岁月流逝、天地沧桑。 叶途缓缓的,缓缓的从那扇门外踏了进去。 时间在此刻停止,思绪在此刻定格,这世上所有的动都在此刻成为永恒,永恒的静。 大门之内,叶途依旧还是那个衰老的身躯,他好似回到了那个名叫“龙源驿”的城池,那个七零八落拼凑起来的房屋前,有一个小姑娘正嘴角噙笑的看着他,甜美的笑着。 叶途颤抖着双手轻轻的抚摸那张熟悉而清瘦的脸庞,触感是那样的真实,甚至有温热的感觉,在好几个刹那,叶途都以为自己见到了小玉。 他搂过小玉娇弱的身躯,轻轻,轻轻。 他拥着她,不知何时,他感觉到了自己脸上的丝丝凉意。 这是泪吗? 他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眼泪了。 自己还是有泪的。 他放开了那个犹如梦魇一般,自己刻意不再想起,不敢想起更不敢忘记的女孩。 他的身体好似渐渐失去了力气,手轻触她的脸庞,她娇弱的身躯,她的衣衫,她的双手,直至最后好似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痛彻心扉又是怎样的一种痛? 他双眼无神的看着这方天地。 原来我还是忘不掉的。 原来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小玉已经成了他深心最深处被包裹得不见天rì的那一段记忆。 他突如疯魔一般站了起来,全身好似痉挛的指着这方天地,手舞足蹈的狂笑! “哈哈……呵呵……哈哈……” “我辛辛苦苦忘掉的东西!你为什么又要帮我记起来!为什么!?” “我原只想着复了家仇!你为什么又要让我想起她!为什么!?” ………… 那一声声,一句句撕心裂肺的狂吼,是否就是这个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原来自己生生世世都忘不了。 那个娇弱的身影就好似生生刻画在他的命运之中。 你真是这般想的? 叶途突然听见一个奇异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他骤然转身,双眼通红的四处找寻,口中凄厉的狂吼,道: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你分明一直对那个孩子的死耿耿于怀,骗了自己还不够,还想来骗我? 叶途一听此言,满脸顿时惨白,他愣愣的站在原处,呆呆的看着那个双眼无神的女孩。 这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一直都是这样,她死了,再也不会对自己微笑,再也不会用那黄莺般的声音叫自己。 原来一直都是如此,从未改变过。 原来,这些年来只是活在梦中。 他颤巍巍的抬起手,想要抚摸那个虚假的影子。 手轻轻的触及她的衣衫,却穿了过去,他抽回了手,木然的看着手中空无一物。 蓦然回首,他好似突然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方才种种的悲伤、凄凉全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四处,却并未有丝毫的收获,于是他朝着天空淡漠的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片刻,那个声音方才回答。 你既想认识本心,就让你回归本心,你的所闻、所见、所思、所想从此之后才是自己。 叶途沉默了,他好似被囚禁了千万年的囚徒,贪婪的呼吸清新的空气,缓缓的闭上双眼。 他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开始渐渐改变,干枯、衰竭的身躯重新变得富有生气充满活力;他满头的白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光滑;他衣衫的那些破烂之处也在这时变的如同来时一般。 一切都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右手轻捂胸口细微的突起,那里依稀能够感觉到有一件东西被深深的藏着。 双眼在这时骤然的睁开。 依旧是那处盘坐之所,李昀依旧在他的身边,双眼微闭。 他默默的看着那捂住胸口的右手。 如梦似幻 一切都未曾改变。 他有些后怕的想着方才的种种,呼出一大口气后,而后忧虑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下次,又该如何? 他轻轻的按下了那胸口细微的突起,无奈的叹息一声。 李昀这时却从入定中醒了过,就看见双眼失神看着自己双手的叶途,微一愣,便以为他是在整理方才入静所得,便没有打扰他,自己也在一旁略微整理了一下方才入静所得。 约莫一刻左右,李昀整理完毕,站立起身想要叫上叶途回去,却发现叶途依旧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立时便觉得有些不对。 微微皱眉,他朝着叶途轻呼了一声。 叶途好似未闻。 李昀只好走了过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叶途愕然的转过了头,盯着他。 李昀见叶途如此模样便忙问道: “叶师弟?你怎么了?难道练功出了岔子?” 叶途此时方才反应过来,道: “哦……哦……师兄,小弟方才在想些事情,没有什么。” 李昀见他这么说,到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得道: “既如此,咱们回去吧。” 叶途依言而从,两人便起身回去了。 第二十五章 白才 - 歧屠 - 歧真 () 一夜无话 清晨,昨rì收获匪浅,李昀便想邀了叶途又去,结果叶途却拒绝了,只说昨rì的收获还未完全透彻,要在房里仔细参悟。 李昀只能罢了相邀,自己去了,叶途便在房中打坐,双目微闭,至于是在参悟还是在做什么无人得知。 中午时,李昀回来了,身后却跟着方独行,想是来寻答复的,两人与叶途一同去了宁虚幕的住处。 此刻宁虚幕正在房中,见三人来到,招呼一番之后,方独行便切入了主题,问道: “不知宁师兄考虑的如何了?” 宁虚幕轻笑一声,方才答道: “原本近rì有件事情需要去做,昨rì方才说要想想,不知此去“终阳山”一月之内能否回返?” 方独行这时脸上方才有了些喜sè,道: “二十rì便可。” 宁虚幕这才放下了心,笑道: “既如此,那么为兄就陪师弟走这一遭。” 可是还未等方独行说什么感谢的话语,宁虚幕接着又指着叶途、李昀二人道: “你二人到了观想境,不能只守在宗内,需要出去走走,方师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方独行微一沉吟,而后慎重的道: “师兄,一路之上到没什么,只是那“终阳山”不是个好去处,两位师弟……” 方独行微微一顿,看向叶途、李昀二人。 宁虚幕这时却轻轻挥手,道: “只要方师弟没有什么意见就好,那极yīn之地,我自有法子。” 方独行一听宁虚幕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便道: “那么两位师弟就与我等同行便是。” 叶途忙道了谢,李昀的表情却有些不大自然,刚想要出口,谁知叶途竟然拦在了他身前,朝着宁虚幕虚拱了拱手,道: “我们俩还要多谢大师兄提携了。” 叶途一拉有些愕然看着他的李昀,轻声道: “还不快感谢大师兄!” 李昀顿时无奈的心中道了声也罢,便同叶途一起对宁虚幕道了声谢。 宁虚幕微微摆手,道: “这些都是小事,你们努力jīng进才是大事。” 叶途两人自又是一番恳切言辞。 方独行在旁仔细的思虑片刻,才道: “宁师兄,现在人员都已齐备,那么三天后出发如何?” 宁虚幕却笑了笑,道: “你才是主事人,问我做什么。” 方独行听了此言,就定下三rì后清晨山门处集合出发,于是又对三人拜别说要去通知其余人等。 宁虚幕在方独行走后,便又对叶途二人道: “两位师弟,这三rì,你们每rì来此,我传你们些术决,若有什么不懂的尽早问了。” 叶途、李昀两人自然大喜。 如是三rì,叶途、李昀二人便每rì里跟着宁虚幕修炼剑术。 其实三人自从道境到达观想境之后便一直不知如何修炼,每rì里只能保持法力不衰退,此时正好问了。 却说两人一问之后,宁虚幕愕然的看着两人,而后有些无言。 片刻,方才有些失语的指着二人无奈的道: “我本以为你们基本的常识已经有了,谁知居然还如此无知。” 叶途、李昀两人顿时满面通红,见自己问的问题连一向温和的宁虚幕也气成了这样,两人虽有些羞愧,更多的却是无奈,两人自从方独行走后便没有了什么朋友,每rì里也只做些枯燥的修行,不太同别人接触。 宁虚幕在愕然之余,不禁更是有些羡慕,心说什么都不知道还修到了‘观想境’,两人还真是命大,心中一想又是不对,便问道: “你们是如何突破正身境的?” 叶途、李昀两人一愣,而后又有些疑惑,畏畏缩缩不敢出言。 宁虚幕一见心中微恼之余,也有些无奈,肃声喝道: “说!” 李昀好在年龄不小,便有些吞吐嗫嚅的答道: “我们……我们修啊修,炼啊炼的就到了……” 宁虚幕更加惊愕的问道: “你们就……就这么……就这么苦修……就突破正身境了?” 叶途、李昀二人不知宁虚幕此言是个什么大概,只能相互看了一眼而后似呆头鹅一般死命的点头。 宁虚幕听罢顿时无语望苍天,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自己辛辛苦苦修炼,每rì里还会去寻些书籍修持本身,方才突破,这两人竟然只靠苦修就突破了,心中在无奈之余,也有了些愤怒。 “呯!” 一声巨响,让两个把脑子埋在领子里的呆头鹅浑身一颤,脖子一缩忙抬头一看宁虚幕满脸怒容的正盯着他们,心中一阵惊慌,又急忙把头垂了下去。 却是宁虚幕实在心中有些气不过,右手砸在了旁边的茶几上,顿时让茶几烂了个干脆。 宁虚幕看着二人的模样,顿时差点气乐了,他抬手指着两人,吼道: “从今rì起,你二人每rì里给‘兰芳院’的师妹们送早饭,什么时候脸不红了,说话不卷舌头了,再停止。” 叶途、李昀二人站在一旁,一听宁虚幕的话又是一阵死命的点头,口中更是连声道是。 “中午给我出门去交朋友,每rì里我要听到至少五人的名字、宗门、师承,若未到五人之数,晚上便来我这里抄我指定的书籍五十遍,若是到了,每晚也要来此读书!明白了吗?!” 叶途、李昀二人一听这些事情可没一件是轻松的,心中顿时发苦,脸上却根本不敢有丝毫异sè,只低着头,口中连声称是,谨遵师兄教诲之类的言辞。 宁虚幕气得坐在一旁,狠狠的喝了一口茶水,见两人还低着脑袋站在原地,心中又是一股怒火,喝道: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你们两人给我出去!今rì晚上我若是没听到五人的来历,你们两人就小心了!” 叶途、李昀在宁虚幕又一通喝骂之下顿时屁滚尿流的仓皇跑了。 第二十六章 罪过 - 歧屠 - 歧真 () 宁虚幕的喝骂之声,正巧被来寻他的徐致听见了,后又见了叶途、李昀二人,本想问问怎么回事,却见两人理都未理他只顾着跑出了院子,也只能无奈的进去寻了宁虚幕,问了前因后果,也被这两位呃……这两位修行界的白才给深深震撼了一把。 于是,南陵剑派的无数弟子从此之后,便常常看见有两名弟子凑在一处,经常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扫视着过往的行人,不时还会脸sè通红的上来搭讪,结果还未说几句,自己却先走了,让众弟子一阵莫名其妙,以为两人是脑子有什么不妥,到也未曾找过两人什么麻烦。 不久,凌决剑宗有两个修行“天才”的消息便在南陵剑派传开了,众人在对两人未曾知道法门,便突破了正身境表示一种勇气上的“欣赏”,更对两人那股子“悍不畏死、勇往直前”的可贵jīng神“赞叹不已”。 叶途、李昀两人第二rì清晨前去“兰芳院”送早饭,就发觉有些不对了,一路之上碰见的弟子们都对自己指指点点,一些长老前辈更是直视着两人,满脸古怪的“欣赏”之sè溢于言表。 叶途、李昀若是没有宁虚幕那一头压着,铁定此时转身就跑了,脸上虽有些赫然,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往“兰芳院”去了。 两人刚到“兰芳院”门口,背后却已是湿了大片,面对众弟子形形sèsè的目光,两人又是不大出门同人交往的,给人盯成这样也实属无奈。 站在“兰芳院”门口,两人心中就有些奇怪了,平时里这些个女弟子们时间可没这么紧啊,两人提溜着两个硕大的食盒,互相看了看。 叶途年龄本就小,平rì里也没见过什么异xìng,见李昀向自己看来,本能的往后缩了缩,李昀顿时只能无奈的转过脸来。 “难道这些女弟子们还在睡觉?” 李昀心中嘀咕了半天也没敢迈进院子。 正当两人踟蹰了半天,你看我我看你的时候,院子里却突然有人重重的叫了一声: “你们还看什么看,脸上都有花儿啊!站门口半天都不进来,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却见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从进院子路旁的林子里走了出来。 叶途愣住了,李昀愣住了。 两个呆头鹅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在等着自己送饭来。 两人刚想进院子,却又听见林子里呼啦一声跑出来一大群女弟子面sè不善的盯着他们。 两人心中一紧,都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群女弟子,却发觉外面小路上已是站了一大群,林子还影影绰绰竟一下看不出有多少人藏在其中,两人脸sè顿时就白了,心说这次怕是不能善了了。 那群在小路上的女弟子杀气腾腾的走了过来,虎视眈眈的盯着二人,或者说是二人手中的食盒,那一双双彪悍的目光,让两人顿感凉风飕飕,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两人刚想要放下手中食盒便走,谁知那群女弟子一见两人手中食盒,便有人娇嗔道: “哎呀……我们这么多人都没吃早饭,专门等着,可气他们竟然才带了这么些,这怎么办?” 叶途、李昀顿时大汗淋漓,心说这些姑nǎinǎi不会还让自己再跑一趟吧。 正当两人无计可施之时,一个淡淡的声音从那群女弟子的后方传来: “好了,你们别闹了。” 说话间,那群女弟子便让出了一条道,声音的主人也出现在了两人眼中。 叶途此刻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满脸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却说这女子是谁啊? 却是两人的三师姐――池清霜。 叶途只差没流泪面满的去说‘还是师姐对我好’之类的话了。 李昀却在这时脸sè有些难看,他眼神躲闪的移开,不敢看向池清霜。 叶途一见李昀此时的模样,心中立时知道了不妥,便丢下了手中的食盒,又把李昀手中的食盒也夺了过来丢在了地上,丢下食盒之后便拉着李昀转身往回跑,边跑还不忘对池清霜道谢。 一路之上,李昀有若六神无主,面对别人的指指点点他也不在乎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又看见她了。 又看见了。 他这时的心中竟然有了些微的欢喜。 虽然见面的方式有些……这个……特别,但也总算是见了。 见一面就好,见一面就足够了。 两人送完了饭,来到了昨rì同人搭讪的地方,而后叶途拍了拍李昀的肩膀,却见李昀并不搭理他,只顾着想自己的。 心中无奈,他凑着李昀耳朵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立时回荡在这天际,引得无数宗门弟子侧目。 李昀捂住耳朵,瞪着叶途,口中有些生气的道: “你做什么!?” 叶途懒散的对着李昀道: “咱们到地方了,该去找人交朋友了,我可不想再受昨rì的罪了。” 昨rì,两人鼓足勇气去搭讪了好几次,开始还谈得好好的,但到后面却发觉没什么可说的,便也不管别人是个什么脸sè也不说话转身就走了,如是三番,连一个人也没问出什么来,更别说五个了。 李昀一听,顿时气全消了,方才那一点美好也在这时消逝,他心中忧虑重重,昨rì叶途抄了《浩气歌》五十遍,一想起浩气歌他立时记起了一位故人,不过还未及细想,手中隐隐的疼痛,让他有些无奈。 一想到昨夜抄了五十遍的《风骨颂》,他脸sè顿时就有些难看,心想那个滋味,死去活来都不足以形容。 昨rì抄完《风骨颂》之后他就想起小时候,私塾里为啥老师都要让犯错的学生抄《子戒》,只抄完几十遍,就能让你抄的东西刻骨铭心,想着就害怕,至于成百上千遍……你就等着疯吧。 第二十七章 世故 - 歧屠 - 歧真 () 不过两人也有小九九,心想,反正明rì就要出去了,今rì应付一番,也就罢了。 正当两人各想各的,却见远处来了一群人,当先的正是一rì不见的方独行。 两人双眼顿时一亮,好似遇见亲人一般的快步上前。 方独行一见叶途、李昀二人热情的脸sè就愣住了,而后又想起今rì的传言,顿时脸sè无比的jīng彩,他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笑,道: “这个……呵呵……这个两位师弟,这真是巧了,你们怎会在此处?” 两人支支吾吾的半天,到最后也是什么都没说。 方独行强忍了半天,而后又见两人这般模样,顿时再也忍不住了。 “哈哈……呵呵……呃!……” 方独行一行有十几人,除开几个师弟外,其余便是叶途两人在“生道崖”唯一认识的几人都是方独行的好友。 这十几人方才便看着叶途、李昀二人,脸sè都有些古怪,但却碍于方独行一直强行忍住了,此时见方独行都发笑了,十几人便也忍不住,一时间各种笑声顿时响起,再次引得旁人侧目不已。 叶途、李昀二人同这些人大半都相熟,见都在发笑,脸上也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除开些尴尬之外,就只剩下无奈了。 片刻,方独行停住了笑声,摸了摸叶途的头,有些自责的道: “哎……说起来,这事也有师兄的不是,若是当时便给两位师弟仔细说了,两位师弟也不会如此。” 叶途、李昀二人忙说不可。 之后,叶途便有些踟蹰的对方独行道: “方师兄……这个……我想求你件事……” 方独行立时道: “师弟直说便是,师兄能做到的定然做到。” 叶途双眼立时一亮,而后便嗫嚅的道: “我同李师兄今rì都需要人的名字来历,不知可否用你身后朋友的?” 方独行一呆,随后看向身后那十几人,只见那十几人也愣住了,方独行便问道: “你要他们的名字来历何用?” 叶途便把宁虚幕给他俩的任务说了一遍,那十几人立时又是一阵呆愣,方独行同两人认识时rì不短却好似想到了什么,微一皱眉,便道: “既是宁师兄给你们的功课,恕师兄不能答应了。” 叶途、李昀二人顿时有些失望,这时方独行却接着道: “你二人看我是如何做的。” 说完他便走到从旁经过的一人身便,对那人拱手道: “这位师弟请了。” 那经过之人立时停住,看了看方独行,便疑惑的道: “不敢,不知?” 方独行又道: “在下方独行,不知师弟如何称呼?” 那人脸sè有些惊喜的道: “竟是方师兄,幸会!幸会!小弟何常在见过师兄,师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 方独行一听此人这话,顿时有些意外,不知是好是坏,此时也只能往后说了,便道: “幸会,我见师弟修为不凡,不知是派内哪位尊长座下?” 何常在顿时兴奋非常,道: “师兄谬赞,小弟拜在天脉宗许未生长老门下。” 两人如是又闲扯了大半天,方才完了,方独行送走了那人,便回来道: “两位师弟可听见,可看清?” 叶途、李昀二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后叶途突然道: “那人认识你,若是不认识,师兄又当如何去问?” 方独行愕然,那十几人均是愕然。 方独行无奈的道: “师弟,你只记住,尊人重己,便是为人处世之道,其余不须多问,师兄今rì还有要事,就此别过,明rì师兄定然帮你。” 叶途见这十几人的确有些已有不耐之sè,也不好再留,便道: “哦,那师兄去忙吧。” 匆匆道别之后,叶途、李昀咀嚼这方独行方才的那句“尊人重己,便是为人处世之道,其余不须多问”的话语,心中若有所思。 李昀当先拦下一个扛着一物,身穿粗布青衣,头戴圆罩帽的人,道: “兄弟尊姓大名?” 那人疑惑的看着李昀,道: “不知……” 李昀未等那人说完忙接着道: “我观兄弟气势非凡,想来必出自名师门下,是以有此一问。” 那人一听此话顿时远远的逃开,李昀便想要追,那人一见李昀还追他,立时跑得更快,边跑心中一边暗骂:“想我来这‘南陵剑派’做杂役,已经够辛苦了,这些弟子居然还拿我来玩笑,是可忍孰不可忍,有朝一rì学了仙法,定让这些人吃足苦头!” 李昀的初次勇气在这一刻立时用完,他一边总结着经验,一边又开始拦下一个人,这次他终于成功的问到了那人的名字同来历。 叶途忙上前去问成功经验,李昀沉默半晌,而后只说了五个字: “把他吹上天。” 叶途心中一愣,道: “吹上天?” 李昀深沉的点了点头。 叶途也莫名其妙的跟着点了点头,而后他终于忍不住心中激情澎湃的热血,看准一人便拦了下来,对着那人道: “大哥,我观你气质出众、身姿雄健、气运非凡、六德圆满、剑能通神、技法无双,可否告诉小弟尊姓大名?师承何人?宗门何处?” 那人呆愣的看着叶途,而后摸了摸他的的头,道: “孩子,你没事吧?” 叶途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得,道: “大哥我没问题,您告诉我吧!” 那人有些无语的摸着叶途的头,而后道: “孩子,以后再见吧,我叫剑首。” 叶途本待还想追着去问,却见那人白衣胜雪,一晃眼便已是不见了踪影。 第二十八章 草原 - 歧屠 - 歧真 () 次rì,宁虚幕一大早便来到了两人住处,并让两人准备好了一些东西路上用,而后便到同方独行约好的山门处去了。 天这时还有些暗,但对于修士来说,却并没有什么。 三人本以为他们已经够早了,谁知方独行一行十三人来得更早。 宁虚幕对着方独行那群人道: “各位来得这么早。” 这群人都有些恭谨的对着宁虚幕拱手回道: “宁师兄。” 宁虚幕平rì也最烦这些俗礼,忙挥了挥手,道: “rì后不必行这些俗套。” 这些人方见宁虚幕如此随和,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方独行见人齐了,便道: “那么我们便走吧。” 说完十六人齐出了山门,出山门再走出三里路,便出了护山大阵,可以驾驭飞剑。 方独行那边的十三人都可自行驾驭飞剑,而叶途同李昀却不行,于是宁虚幕便同方独行商量了一下,让他带着李昀,自己带着叶途。 十四道飞剑升空而起,一时间种种绚烂的光华灿烂了天空,其中却有一道非常的特别,这道飞剑没有丝毫的光华,那是宁虚幕的那柄古剑,叶途便有了疑惑,但现在宁虚幕在驾驭飞剑却不能多问,只能憋在心中。 十六人在方独行的带领下,朝着南陵剑派的北方飞去。 飞行了半rì,便有人有些吃力,于是便在一处城镇外按下了剑光,众人吃过了午饭,方独行去车行找了几辆马车,载着众人继续往北而去。 在马车上坐了约四rì,众人到了濬国北方的最后一个边城,也是马车的目的地——莫林。 莫林再往北,就是草原之国——布尔古德,而方独行路上透露的“终阳山”所在地,就在布尔古德中部一处按照濬国语叫做希望草原的地方。 十六人下了马车,方独行便打发了叶途同李昀去购买些路上的用品,这一路之上为了让两人多同陌生人接触,几乎所有购买东西的事情都是两人在做,金银对修士来说不过只是无用之物,是以花掉多少也无碍。 叶途来到一处卖水囊的地方,这是宁虚幕同方独行一致要求购买的必须物品,两人都是酒鬼,一没酒就离开马车驾着飞剑四处找有人烟的地方,这次去草原,未免节外生枝,是以让叶途多买几个水囊装上酒。 叶途,问了价格,正要给钱,却发现旁边有几个小乞丐正坐在地上漠然的盯着他,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哀痛,从怀中掏出不知道多少的金银,叫过其中一个小乞丐。 他有些失神的看了那个小乞丐一会儿,而后微微笑着,正想要把手中金银给那个小乞丐,李昀这时却拿过了他手掌中的金子,还有大块的银子,只给了那个小乞丐一小块碎银,不过即便是这一小块,也够这个小乞丐吃上几个月。 叶途疑惑不解的看着李昀,那小乞丐却在这时抢过了叶途手中小银块拔腿就跑,叶途本想叫住那个小乞丐再给他点,李昀却拉住了他,道: “你给他这么多,他护得住嘛?金银于我们是无用之物,对凡俗之人可不是。” 叶途立时豁然,感激的看了一眼李昀。 李昀本还想说什么,之后好似想到什么,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两人买过了水囊又灌满了酒,还去买了几身衣物,之后便回到了大队所在的客栈。 一行人在客栈好生歇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出了城门,来到一处无人之地,便又使了飞剑直飞出了濬国国境。 草原上很少有山,通常是一望无垠的草原,一望无际的蓝天,让人的心胸都开阔了不少。 叶途在宁虚幕飞剑之上大声的吼叫,好似要把胸中所有的不忿都吼个干净。 两rì之后,众人已不知深入草原几千里了,这一rì临近亥时,几人又下了飞剑,补充法力、填饱肚子、升起篝火等等诸种杂事,方独行不知道去哪里打了一只不知名的野兽回来,约有小牛犊大小,看不出方独行竟然在烧烤方便是一把好手。 众人在山门之时,每rì里只有些斋饭可吃,但这些修行不过数十年的年轻修士如何能够抵御口腹之yù,于是便时不时的到山门外找些野兽解解馋,可惜没过几年,普通的野兽便给吃得绝迹。 许多人便开始把目光转向山门内豢养的灵兽,开始还不敢有人下手,但自从某个弟子开了先例,却让人连骨头渣子都没发现半点之后,山门内的灵兽便接二连三的遭了殃。 直至最后不知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弟子,竟然把注意打到了一位长老的代步灵兽上,那位长老的灵兽失踪之后,顿时震怒,以大神通却依旧没找出犯案的弟子,最后依旧不了了之,但此事之后,掌派天君便下了剑令,不许门中弟子在山门千里之内捕获任何活物。 如此,南陵剑派那些豢养灵兽的人终于是彻底的放心了。 宁虚幕同方独行几人一口酒一口肉,吃得好不自在,叶途心痒之下,便央了宁虚幕想要试着尝尝,宁虚幕便把手中酒囊丢给了他,叶途心中大喜之下便灌了一大口,于是……他不幸的被呛得昏天暗地,从此绝口不提此事。 第二十九章 黑蛇 - 歧屠 - 歧真 () 一夜无话 清晨,众人起身洗漱吃过了早饭,便又驾起飞剑继续朝北飞去。 希望草原,是草原牧民的圣地,每年都有不少牧民前来朝圣,而圣地之中据说居住着草原之神――狼神的后裔。 希望草原往右数千里,有一座高山,名为“终阳山”,来历已不可考,反正几千年来这座山也从未变更过名字,牧民们代代相传,这座山原本不在草原上,是一群恶魔用通天的魔力搬迁了过来,所以都远远逃离这座山周围,千里之内也无一人。 众人在一天之后,便来到了此地,一见终阳山上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让人看不清山上情况,众人思虑之下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便放弃飞剑直飞上山的打算,由山脚步行上山。 葱郁的森林在草原上甚少见到,甚至说根本没有,但这里却是有的。 树木长得非常奇特,明明树身干枯无比,树叶却绿意盎然,巨大的反差让人诧异之余,也让众人心生戒意。 方独行来过此地一次,便对众人说道: “此地树木甚是奇特,还请诸位多多小心才是。” 宁虚幕看了这些树木一眼,微一皱眉,道: “此树名为音诡木,在有心人的cāo控之下会发出诡异的声音,专事伤人魂魄,致人幻觉,乃是邪道某些音律宗门制器的良材,此地恐非极yīn之地那么简单。” 众人一听之下,心中微凛,方独行若有所思,便道: “师兄既了解,还请多多照应。” 宁虚幕微微摆手,看了看这些音诡木,而后道: “这个自然,你前面带路吧。” 方独行便当先朝着山上走去,一路之上音诡木越来越多,也愈加粗壮,在众人行了半个时辰之后,路上的音诡木巨大的树冠遮盖了阳光,越往前越是一片漆黑,一股yīn冷之感让众人心中顿时有些发毛。 丝丝凉意再加上此处yīn暗环境,立时让叶途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紧紧的靠在宁虚幕的身旁,眼睛不住的在四周长相诡异的音诡木上打量。 “咝咝!” 一声诡异的声响响起,众人的步伐顿时一停,宁虚幕四处寻索,最后盯着众人右侧的那片树林,缓缓抽出背后古剑,道: “在那边,你们小心,我过去看看。” 众人见宁虚幕出了剑器,便也纷纷拿出了武器,围成了一圈,把宁虚幕、李昀二人围在了zhōng yāng,方独行淡定的看了两人一眼,示意不用紧张。 宁虚幕慢慢的走了过去,在快要接近树林之时,古剑缓缓离开手中,悬在虚空,宁虚幕就停在了此处,古剑在这时剑身骤然放出刺眼光华,那片yīn森的树林立时显露无疑。 一条巨大的黑影盘桓在几株树上,硕大的头颅急剧的向后摆动,却好似被这刺眼的光华刺痛了双目。 宁虚幕吃惊之下,大喝: “黑蛇!诸位师弟小心!” 手中也不停下,急急捏了个决印,那古剑顿时生出一阵蓬勃剑意刺向墨龙。 “吟!……” 一声长吟让众人耳朵顿时有些失聪。 却是宁虚幕那一剑正刺中了黑蛇,黑蛇吃痛之下愤怒之极对着宁虚幕狂叫,那巨大的尾巴也在这时向着宁虚幕扫了过来,宁虚幕心中一凛,手捏决印飘身而退,那空中古剑也在他退后之时快速飞回。 他抽身后退躲过黑蛇的巨尾,还未站定手中决印便开始变换,古剑剑意骤起,一股炫目的光华顿时让四周一片光亮,光华一闪之后便是一敛,紧接着那复归黑暗的深处又是一声惊天狂叫。 “吟!!!……” 宁虚幕却在这时惊声叫道: “还有一条!在左方!” 方独行面sè一变,手中那柄被未知皮毛包裹的长剑顿时显出,他大喝一声: “众位师弟随我杀了这一条!” 说罢便手持长剑直冲左方那一条黑蛇。 众人轰然应诺也跟了上去,叶途、李昀二人顿时也顾不得心中惧怕,只抽出了随身剑器也靠向了左方那一条黑蛇。 宁虚幕这时却朝着众人喝道: “能杀便杀,不能便拖着!” 说罢,宁虚幕口中虽未曾露出半点担忧,但心中却已有些不妙,手中决印更是连连变换,直杀得那黑蛇声声痛吟。 方独行见宁虚幕那方迟迟不下,心中也已有些担忧了,但面sè却并未改变,他默然的盯着眼前那条冷然打量着众人的黑蛇,手中长剑顿时发出一丝红光,一股惊天剑意随之而来,而后又瞬时收敛入他躯壳。 一尊虚影在剑意全进入躯壳之后出现在他头上,那尊虚影同他神似,手中也是一般的单手持剑,衣着也如他洒脱,不过须发皆张,有盛怒之相,两倍于方独行躯壳的身躯更是显得勇武,这是――神明! 众人均都大吃一惊,方独行竟然已到了神明境,他何时竟已是到了这般的境界! 只见方独行头上那尊神明,单手持剑朝着那黑蛇巨大头颅便是一斩,神明长剑顿时化生出一道长达数丈的剑影斩在了黑蛇硕大头颅之上。 第二剑 第三剑 ………… 那尊神明手持长剑连斩了数剑。 那黑蛇一阵吃痛,也狂叫出声,浑身更是在树林中疯狂的摆动。 方独行却是知道,那黑蛇虽被自己斩了数剑,看似被自己压着打,其实只是斩破了些鳞片,疼痛嘶吼罢了。 方独行心中本来就有些担忧,却又见众人上前想来围杀黑蛇,心中顿时一紧喝道: “你们退回去!” 众人一听之下,有些不解,但还是退了回去。 宁虚幕见到这一幕心中却有些安定了,此前并不知方独行的具体修为如何,此时一见,怕是早已到了“神明境”初境,看那一往无前的气势至少也有了“剑势”入境的修为,这般境界虽不可轻易斩杀黑蛇,相持却是没有问题的。 第三十章 镇魔 - 歧屠 - 歧真 () 宁虚幕杀心爆起,那空中古剑顿时飞凌高空,一股勃然剑意顿时震慑当场,黑蛇口中惊惧的狂叫着想要逃走。 叶途一觉这剑意便感有些熟悉,突的眼前一亮,口中忍不住一声惊呼: “镇太岳!” 这一式剑术,正是当rì宁虚幕同谭缘花争斗所用的那一式――镇太岳。 那股勃然的剑意直向黑蛇压了过去,只听一阵噼啪闷响,却是黑蛇在逃走的瞬间被剑意罩住,万钧重压立时就让黑蛇全身鳞甲破裂,浑身鲜血淋漓,口中哀鸣长吟之声不绝于耳。 众人见那黑蛇在这一刻犹如被一座大山压在了地上,抽搐不已,口中哀鸣之声渐渐低沉。 忽又听方独行那方一声怒吟传来,回头急忙看去,却是另一条黑蛇,见同伴惨状强忍着方独行那一剑剑凌厉剑击,向这方冲了过来! 宁虚幕也转过了头,一见之下,便朝着方独行大喝一声,道: “拦下了!待我收拾了这只孽畜!” 方独行并未答话,头上神明越显愤怒,手中长剑气势更胜,一剑斩出便把那冲向人群的黑蛇给斩出了四五丈外! 宁虚幕见状,顿时狂笑数声,道: “好个独行剑宗!好!好!!!” 说罢,体内法力更是蜂拥而至古剑之上,古剑缓缓朝着黑蛇压下,每前进一分黑蛇的哀鸣便愈加低沉几不可闻。 方独行头上神明虚影把黑蛇斩出四五丈之后,那黑蛇盘身而起,又见同伴伏倒在地哀鸣之声几乎断绝,血红的双眼顿时更加的凄厉,大口一张,一股青sè的烟雾顿时喷出,丝丝腥臭之气顿时飘来。 那青sè的烟雾直朝方独行飞去,远隔数丈的音诡木枝叶都顿时枯萎。 方独行心中一凛,头上神明剑光大放,一阵凌厉的剑势又斩了过去,眼见那青sè烟雾离躯壳越来越近,神明手中长剑也越斩越快。 突的,方独行头上那尊神明在斩出数剑之后,本来还有些飘渺的身躯,顿时有些清晰起来,连须发、衣着、神态,都隐约可见,不似方才朦胧之态。 方独行口中忽然大喝: “神明耀太虚!一剑行天下!行!!!” 那尊略神明顿时木然,方才那一张须发皆张的面孔,在这一瞬之间竟然变换成了方独行自己的脸孔,那张脸孔却是满脸战意,手中长剑更是在这一刻脱手而出,化成一柄赤红小剑直向黑蛇飞去! “哧!”的一声轻响,赤红小剑击在黑蛇躯体之上,穿破了层层鳞片刺破皮肤进入蛇躯。 “吟!!!”黑蛇被小剑一刺之下,顿时发出滔天狂啸,身躯在树林中疯狂摇摆痛不yù生,周遭的树林更是被那巨大的蛇躯扫成了一片空地! “噗!”的一声轻响,宁虚幕立时叫道: “方师弟!可还能战?” 却是宁虚幕终于收拾了那边的那条黑蛇,却见方独行重创黑蛇,便出言问道。 方独行一听之下心中大喜,知是宁虚幕解决了那边的黑蛇,又听他如此一问,便满脸苦笑,道: “师兄快来助我,我法力已有些不济了。” 宁虚幕这才走了过来接过这边的黑蛇,顺手大袖一拂扫掉了空中青雾,道: “不错,临战突破,是大福气,你去休息巩固一下,我来收拾这条孽畜。” 说罢,手中古剑顿时轻吟一声,又是那式“镇太岳”罩在那狂舞的大蛇身上,那大蛇顿时被一股巨力生生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见宁虚幕镇下黑蛇,几名弟子便忙上前把方独行扶进人群,却发现方独行只是脱力了,众人忙喂了些丹药给他让他恢复体力和法力。 不过片刻,那黑蛇便被宁虚幕的一式“镇太岳”生生镇死。 即便以现在宁虚幕镇魔初境的修为依旧有些疲惫,施展两次“镇太岳”实在太耗费法力和体力。 又因镇魔境而不敢使出全力,他要留很大一部分jīng神去镇压体内初生的魔头。 镇魔境便如其名,需在人身中寻出自身的魔头,而后以身饲魔至大成境界,最后以无上意志斩杀魔头魔念,融入己身,镇魔便成功了。 同时镇魔境也是升灵前修士最为危险的境界,时刻都需要保持本心,不被魔念侵扰。 修道界一般用自封修为的方法来降低魔念的威能,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封住了自己的道,身中的魔便能勉力以意志来束缚,同时又以身饲魔,锤锻自身意志。 如此,直至意志大成可化慧剑斩杀心中魔念之时,方才解开封印,在魔头最强大之时斩杀魔念,把魔头同自身道体融合为一,进入下一境界――入圣! 镇魔境魔头实力的高低直接影响到修士修为的高低,某些修士意志不坚,又疏懒锤锻意志,只斩了一般的魔头魔念,终生止于镇魔境再难前进一步,千年修行毁于一旦。 若是斩魔念失败或者被魔念侵蚀,那么便会被心中魔念吞噬,成为真正的魔头,为天下修士共敌,无论正邪见之必杀,否则滔天魔念一起之后,便是苍生浩劫。 数千年前一次天魔浩劫之时,正邪两道正打得如火如荼,对于魔头出现视若不见,只不过十年之间,那个魔头便成长为天魔,立时魔焰滔天,所过之处生灵涂炭一片死地,灭下无数修士宗门,更是让一些无匹大派都灭了传承。 正、邪两道都独力支撑不住的时候,一位神通前辈便号召天下修士齐聚于“中天”共商灭魔大事,那魔头也寻着修士踪影来到了“中天”,如此正好遇上,双方大战了数十天,修士一方终在付出数百位天君级神通强者的代价下方才灭杀了这头天魔。 灭魔一役之后,修行界大伤元气,许多数万年的修行传承都被灭绝,正邪两道便定下协议,只要魔头一出,天下修士无论正邪都要捐弃前嫌齐心协力共诛魔头。 从此之后“中天”便成为修士圣地,无论正邪在“中天”皆不可动法,进入中天也不许飞行只可步行,以表对灭魔一役死伤的无数修士前辈尊重。 后来更是有称为“中天大试”的正邪两道年轻才俊的比试大会,每届都吸引无数两道年轻高手前往,求得一朝名传天下的机缘。 第三十一章 邪踪 - 歧屠 - 歧真 () 宁虚幕镇死黑蛇之后,便疲倦的来到人群盘坐在地上,吞服了一些丹药恢复法力。众人便把宁虚幕、方独行两人围在中间,各自盘坐在地养jīng蓄锐。 叶途经此一战,见两人如此厉害心中高兴自不必提,但却也在观看二人同黑蛇打斗之时得了些领悟。 他此时已知道观想境,便是去观这天地万事万物,想这蕴含在万事万物中的道理,而后当明悟了某一样道理之后,便会在头脑大穴“神庭”中生出一尊虚神,虚神不是神明,只是那一丝道理的化身。 当观想的道理越多,神庭中的虚神便会越来越多,直至观想境界到了化境,那么便可以开始把神庭中所有的虚神融合为一尊“初神”,这便是真正的神明了,如此观想境便达到归一小境,只须每rì以自身德行温养神明,由此又有“正神、邪神”两种神明。待神明成长为自身两倍大小之后便突破到了神明境,可以显露体外行所习术法, 道理融成神明之后,不会再形成虚神,所明悟的道理直接融入神明,增加神明的道理,使得神明更加强大,镇压对手道境术法。 叶途心中默默想着独行方才那惊艳的一剑,心中很是羡慕,但也听旁边诸位师兄说了,那是独行剑宗的秘术――行字决,便放弃了心中的想法,又想起他行剑之时一往无前的气势,心中顿时若有所悟。 不到半个时辰,宁虚幕两人的法力同体力有了丹药之助纷纷恢复过来,便继续往前行去。 方才斩杀两条黑蛇之时所留下痕迹让众人心中都有些默然,这两条黑蛇现在看来定是别人驯养的妖物,想到此处众人心中都有些沉重。 山上有人,而且定然是邪派中人,不过从这座山上没有阵法来看,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邪派,但是毕竟自己只有十六人,还有两个是观想初境方才入门的修士,一众人就这么默默的向前走,连平rì里爱说话的几个弟子也都闭上了嘴。 方独行心中更是有些沉重,来此地之时因所带的弟子都是些修行薄弱的师弟,便只在山外看了看,只发觉是一处yīn地,山外的许多设施也颇为残破,便以为这是一处遗迹。 之后又在山外碰见了一只凶悍的妖物,奋力之后方才灭杀,却依旧让几位师弟受了轻伤,如此便绝了入山一探的心思。 谁知今rì来此,却发觉这里竟然远比自己心中所想要恐怖得多,心中每念及此,便觉得有些羞愧,这些话确实难以说出口,但他自来便是磊落的人,不屑去解释这许多,心中只打算,若是等下有什么厉害的妖物,他拼了xìng命也把这些师弟们保出去。 这时宁虚幕看他脸sè有异,便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独行心中本有些羞愧,见宁虚幕轻拍自己的肩膀,便道: “师兄,我……” 谁知还未曾言,宁虚幕便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抬手打断了他,肃然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此事因你而起,我又身为大师兄,等下若是出了什么难以速决的事,我们两人便要保着这些师弟离开此地,你可知道?” 方独行一听之下,心中有些感动,又有些敬重的看了看宁虚幕,也并未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而后,方独行有些迟疑的道: “此地既有修士,不如我们此刻退走?” 宁虚幕略一想便微微摇头,道: “只怕在杀掉两只黑蛇之后,山上若是有人此刻已经知晓,想走也来不及了,我们不若去会一会这个邪道宗门。” 方独行一想也是,便点了点头,而后不再说话。 宁虚幕也沉默了,直向前走去。 众人就在这有些压抑的沉默之中,缓缓向前,过了一个时辰之后,终于走出了那片音诡木遍布的树林,四周那明媚的阳光让众人顿感双眼有些花了。 好几个弟子就想要冲出去接受阳光的洗礼,却被宁虚幕同方独行喝住。 众弟子有些不解的看着两人,宁虚幕便让众弟子先在林子边缘呆着,他自己去探一下。 片刻之后,宁虚幕便回来了,众弟子双眼不适也早已恢复。 宁虚幕一回来便朝着众人说道: “我们现在身在山腰处,周遭皆无人迹,不过却有一条小路通向山顶,山上的那层薄雾并非阵法,可能是某种毒雾。” 众人心中一惊,心中暗想,还好没有从山下驾了飞剑上来。 宁虚幕的猜测并没有错,在杀掉两条黑蛇之后约一个时辰,山上便飞下来了两条人影,他们仔细的探查着黑蛇,而后互望了一眼,便又双双的驾起飞剑,生生的穿过了那层护山的毒雾,将此事告知了山中的宗主。 那宗主一听有人闯进了山门,心中有些愤怒,好不容易找了处容身之所,现在竟然就有人来“拜山”,自己也正好迎这一回客,好好表表主人的心意。 于是他便让方才报信的两人去叫了最心腹的两名弟子前来细细的商议。 却说叶途一行人来到山腰到山顶的小路,顺着崎岖的小路一直行了约有一个时辰左右,方才来到一处空地之上,却见那处空地之上立了一块石碑,看其样貌,好似方才立了几十年,众人心中一震,暗想,果真是一个小门派的驻地。 宁虚幕细细的查看了一下那个石碑,而后却被石碑上所刻的三字给吸引了。 驭魂宗 第三十二章 小碧 - 歧屠 - 歧真 () 驭魂宗乃是千年前一个邪道大宗的宗名,因善驭使妖物而成名,但是却因得罪了某个大派而被这个大派驱逐出了中州,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流浪宗门。 宗内实力在被驱逐之时便损失了大半,后在流浪途中又因种种缘故折损小半,故虽还保着宗名,实则菁华尽去,早已不复当年大宗之名。 宁虚幕一见这三字,顿觉有些熟悉,后来一想之下,便知道了这个宗门的缘故,心中原本觉得有些好笑,但又一想方才那山门口的两条黑蛇,顿时心中那一丝轻视也消失了,心道这驭魂宗虽是昔rì黄花,但当年毕竟乃是一大宗门,说不好就保存了什么神奇技法也未可知。 心中虽再未有轻视,却依旧放下了方才的担忧,知道了敌人是谁永远比不知道要强上许多。 他按下心中的所想,对着身旁的众人道: “我们先在此歇息片刻。” 众人有些愕然的盯着宁虚幕,才走这么几个时辰,众人哪里需要歇息,但宁虚幕说完之后便当先坐下了。 众人无法,只能依言围坐一起。 这时,宁虚幕却对着叶途道: “小师弟,方才一战,我见你打坐片刻,是否是有了什么领悟?” 叶途一愣,却没到宁虚幕竟然看见了,于是便皱眉道: “到是有些领悟,却悟不透。” 宁虚幕顿时哑然失笑,道: “若是能一下就悟通了,那哪里还有这么多的天才?” 叶途顿觉有些赫然,心想也是,连宁虚幕都不敢说自己是天才,在“生道崖”时,那苏半城也被人称做天才,却在方独行手中连十剑都走不过,这还是在门派内,放眼天下看去,便会怀疑这世间到底要逆天到什么程度的人才能称做天才。 就在叶途陷入自己脑中的怪圈时,一阵破空之声传来。 却见远处天空那层薄薄的青雾之中突然有数十人飞出,众人顿时一阵愕然,让他们愕然的不是这些人很多,而是这些人所乘的行空之物。 有驾驭飞剑的、有跨在葫芦上的、有站着一只圆盘的各种器物不一而足,这些倒是些寻常的玩意儿并不足以让众人惊愕,但是你见过小牛犊一般的蜜蜂吗?你见过足有两人大小的螳螂吗?你见过三人大小的苍蝇吗?而且最让众人惊愕的是这些东西之上还或站或坐着人! 众人愕然的看着这群不仅坐骑奇怪,连衣着也跟蛮荒野人沾亲带故的“奇人”。 当这些人飞得近了,众人才在面面相觑中迅速的立起身来站在一起。 来人在半空中停住,那名骑着苍蝇的丑陋青年从那群人中走了出来,对着众人道: “你们是哪个门派的?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这人生的一副丑陋的相貌,最为瞩目的便是他那双硕大的眼睛,眼虽大却无神,懒散的盯着众人。 方独行看了一眼宁虚幕,而后迈步上前,道: “我等乃是南陵剑宗门下,来此历练。” 那骑着苍蝇的丑陋青年顿时愣了,他抓了抓自己凌乱无比的头发,而后摸了摸脸,满脸思虑之sè,半晌之后,他突然松开了手,脸上满是恍然之sè。 正当方独行以为他想起了南陵剑宗是什么门派时,青年却突然转过头朝着身后的那群自己人欢喜的喊道: “师姐!他们说是南陵剑宗的人,南陵剑宗是哪儿啊?我想半天也没想明白!不过我最后想到你了!嘿嘿……” 方独行顿时睁大了双眼木然的盯着这人,而后半晌都没缓过气来,心说今rì还真是好运道。 青年身后的那群人中突然发出一声虎吼: “南陵剑派就是!……南陵剑派就是在我们的那边!你知道了吧?” 青年眼中一阵思索,最后依旧满脸不解,便又朝着后面喊道: “师姐,那边是哪边?” “咻!” 一声轻响传来,那青年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在这时眼中又是一阵思索。 “啪!”那件物体正好砸在他脸上,却是一双加大号的绣花鞋。 虎吼之声在鞋子砸中青年之后再度响起: “温小碧!再敢问这个问题老娘把自己砸过来!” 那被称做温小碧的青年顿时缩了缩头,却依旧有些不甘的朝着身后大声喊道: “我刚才本来能躲过去的,只是在想往哪边躲!” 叶途一群人顿感浑身凉飕飕的,方独行更是努力克制着自己即将崩溃的jīng神,连被人无视都生不出气。 温小碧沉浸在自己不甘的思想之中半天方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人,便疑惑的想着方独行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家的蛇儿?” 方独行顿感自己有救了,便道: “是那些黑蛇主动攻击我等。” 温小碧下意识的回头,喊道: “师……” 他还未说却又被一只绣花鞋砸中,身后虎吼之声又起: “别再问老娘了!” 温小碧委屈的转过头,摸了摸脸,嘴里嘟哝几声,方才又对方独行道: “我只问是不是你杀的,你管它主动不主动的。” 方独行沉吟片刻,方才一本正经的答道: “不是,那两条黑蛇盘在树上太高了,一晕就摔在了地上摔死了。” 叶途等人顿时满脸古怪的看着方独行,一个个都强忍着笑意。 温小碧果然中招,满脸恍然的道: “哦,原来是这么死的。” 随后又转身对着身后道: “师姐,他说我们家的蛇儿是被摔死的!” 那虎吼之声顿时发毛了,嘶吼道: “温小碧!让你别再问我!” 话音未落,一个妖娆的身影从他们身后砸了过来,正好砸在温小碧的背后,把他从那只苍蝇身上砸了出去,掉在了地上。 第三十三章 三娘 - 歧屠 - 歧真 () 叶途一见那妖娆的女子顿时一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方才那虎吼之声竟是从这女子口中发出。 温小碧这时摸了摸屁股站起来,他那只苍蝇坐骑却在他掉在地上之时就朝着他飞来,边飞一边还响起嗡嗡怪声,好似是在怪那妖娆女子将自己主人打落下来。 温小碧摸了摸飞到身旁的苍蝇,而后好似安慰它一般,对着它道: “碧爷,师姐这是对我好,你不用在意。” 那苍蝇又是嗡嗡怪叫两声,硕大的复眼闪出幽亮的光,好似有些无奈,翅膀扇动几下发出嗡嗡数声方才罢休,温小碧翻身上了苍蝇背上,而后轻轻搂住那妖娆女子,坐在了他身后。 正当众人不忍看着温小碧再被打下苍蝇之时,那妖娆女子被温小碧抱住却没有丝毫的不妥,甚至还往温小碧的怀里靠了靠。 叶途等人一愣神,满脸古怪之sè,最后也只在心中腹诽邪道妖人果真无耻得紧。 那妖娆女子好似看见众人眼中的不屑,虎吼出声道: “你等可是瞧不起我们这般做派?” 众人尽皆无言的盯着妖娆女子,并未答话,但满脸神sè却又好似在说我们便是瞧不起的。 那妖娆女子指着温小碧而后又指着自己道: “他无yín心,我无邪意,我最瞧不起的便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总拿着自己的道德去丈量别人的是非,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天道了?” 叶途众人顿时有些尴尬,又有些羞怒的收回自己脸上的不屑。 方独行这时却冷笑一声,道: “姑娘此时是否也是在丈量我们呢?” 那妖娆女子顿时语塞,俏脸之上一片绯红。 叶途等人的脸sè方才好看了些,宁虚幕却饶有兴致的看着这群邪道,脸sè一直挂着淡淡笑意,一直都未曾改变。 温小碧一见这妖娆女子吃了亏,心中大是愤怒,口中喝道: “你这汉子好不知道羞耻,我这个邪道都不跟我师姐争什么,你这个正道却又同她争个什么?” 那妖娆女子一听温小碧这话,转身便揪着他的耳朵,两人自又是一阵追究告饶的话语。 方独行顿时知道跟这群人说得再多也是无用,便对着这二人道: “事情既然清楚了,我等告辞。” 说完便要走。 那妖娆女子却在这时放过了温小碧,冷笑数声,道: “我家的蛇儿能从树上掉下来摔死,你们岂非是驾驭飞剑都能被风吹死?你骗我这傻师弟也就罢了,你当我也如他一般的痴傻么?” 方独行心中咯噔一下,知道今rì不可善了,脸sè顿时沉了下来,对着那女子道: “不知姑娘又想要如何?” 叶途等人顿时紧张起来,满脸jǐng戒之sè的看着眼前邪道众人。 那女子却放声冷笑,喝道: “怎么?杀了我家的蛇儿还想要杀人不成?这就是你们的正道?” 方独行满脸羞怒的盯着那女子,却是被堵的无话可说了。 “这位姑娘果真牙尖嘴利,分明是那孽畜伤人在先,由你口中说来,好似是我们这一群人专程跑来杀那么两条黑蛇的。” 却是宁虚幕见势头不对,把话揽了过来,方独行一见宁虚幕出言,便松了一口气。 女子微眯双眼,片刻方才道: “原来你才是这群人中的主事,我虞三娘到是有眼不识高人了,不知小哥名讳?” 宁虚幕轻笑一声,微一拱手,道: “潜州宁虚幕。” 虞三娘一听之下顿觉有些熟悉,细想之后,方才试探的问道: “可是‘中天双灵’的那位宁虚幕?” 宁虚幕微微笑道: “正是。” 温小碧见虞三娘顿时有些吃惊,便茫然的问道: “师姐,宁虚幕是谁啊?” 三娘沉默半晌,方才有些复杂的看了宁虚幕一眼,而后答道: “是这世间了不了得的天才。” 随后她神sè肃然的盯着宁虚幕,问道: “不知你等来此,到底是为何事?” 宁虚幕方才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并未有一丝的隐瞒。 听了宁虚幕的叙述虞三娘暗自点头,随后却又皱眉,宗主下令必要将强闯山门的人留下,现在却是个如此棘手的人物,如何是好。 宁虚幕见那虞三娘不再出言,便趁机道: “前因后果,既已说清了,如此还请诸位海涵叨扰之罪,在下等人就先告辞了。” 那虞三娘此时心中大急,想留留不下,不留宗主那里也不好交代,心中焦急之下便抓住温小碧的手臂,重重的捏了一下。 温小碧愕然的盯着虞三娘,道: “师姐,你捏我做什么?” 叶途等人正要走,那温小碧却突然驱赶了苍蝇拦在了众人前头,道: “你们怎可就走了,赔了我家的蛇儿再走!” 宁虚幕双眉一扬,眼中烁烁神光直向虞三娘看去,虞三娘心中大急,又被宁虚幕那逼人的目光一视,便硬着肝胆,喝道: “无论那蛇儿是怎么的,总归是你们杀的,怎可一走了之?!” 宁虚幕似笑非笑的看着虞三娘,道: “你们……想怎么赔偿?” 虞三娘心中涌起一股血气,厉声喝道: “我家蛇儿虽不是人命,却也是亲手养大的,你们说杀便杀了!这世间自古欠债还钱,杀人抵命,自然是要留下几条人命来赔我的蛇儿!” 宁虚幕顿时满面寒霜,身后古剑吟吟作响,一步踏出,周遭气势顿时肃杀沉闷,只听他口中喝道: “好个邪宗!为两条孽畜竟敢出言以人命相抵!我便让你知道什么是天道昭昭!什么是万物灵长!” 说罢,身后古剑顿时飞出,一股万钧之力顿时笼罩了温小碧、虞三娘两人,那苍蝇“啪”的一声被死死的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第三十四章 伤痛 - 歧屠 - 歧真 () 苍蝇背上的两人满脸仓皇,虞三娘更是满心的悔恨,她本以为宁虚幕纵然神通非凡,也不过只是人,现在看来哪里却是人,实是一个不择不扣的妖孽! 那群邪派中人一见几人言语不和,温小碧两人在一瞬之间被人镇住,顿时惊怒非常,纷纷抽出手中兵刃,想要上前同叶途等人拼杀。 方独行一见宁虚幕动手,早已将长剑持在了手中看着邪派中人冲了过来,头上立时显露神明。 一尊嗔怒神明出现在天地间,手中长剑朝着邪派众人连斩三剑! 邪派众人立时便少了三四个,冲势顿时一止,口中恶毒喝骂之声不绝于耳,其中忽有一人喝道: “正道贼子厉害,放毒!” 邪派众人一愣之后纷纷大喜,停在空中,立时便有种种毒雾、毒粉、毒器朝着方独行及他身后的人群激shè而来,映得天空都五彩缤纷。 方独行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毒雾快速临近。 忽听一旁宁虚幕爆喝一声: “你们找死!” 只见他右手停下决印,手掌张开接替古剑朝着温小碧两人镇下,而后左手捏决,空中古剑顿时朝着他身后的师弟们飞去! 那些毒物在快要临近人群之时被飞剑堵住,一股浩荡剑意从飞剑之上发出,所有毒物在顷刻之间全被剑意绞碎!随后便升起一层屏障在众人头上,使得毒雾、毒粉等有形无质之物被堵在了屏障之外! 随后古剑之上突然发出一阵炙人灼烧,那些被阻在屏障之外的毒雾、毒粉顿时被烧得jīng光! 宁虚幕手中决印又变,古剑收了众人头上屏障,眨眼之间形影难辨,只可依稀看出朝着那群邪派中人飞去了! 一瞬之后,邪派聚集之处声声惨呼接连响起,只见一柄若隐若现的古剑在其中左右冲杀,如入无人之境,一片片血花蓬散飞扬,不过两呼吸间,方才还声势颇壮的邪派众人顿时少了大半,只剩稀稀拉拉的十几人惊惶的看着身边不断下落的同伴。 突的有人一声急喝: “贼子厉害,我等不敌,速退去请宗主!” 宁虚幕这一狠辣手段不仅震慑了邪派众人,连叶途等身后未曾动手的弟子都有些惊惧,他们满脸苍白的看着有若凶神在世的宁虚幕,心中难以相信那个平rì里温和的大师兄杀人竟如割草。 方独行见邪派诸人退走便收了神明,脸sè也有些苍白,但却并不是被宁虚幕吓的,而是初次见这等惨烈阵仗,平rì里杀人不过一二,今rì却连杀了这么多,心中有些不安。 温小碧、虞三娘看得目眦yù裂,自己的同伴犹如杂草般被人随意的收割,其中最为难过的便是虞三娘,若不是因她硬要拦下这群人,这些人可能不会死。 宁虚幕一连杀了十多人,脸sè也有些难看,yīn沉的面颊下隐藏着怎样愤怒? 左手捏诀想要将古剑收回,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明喻的诡异神sè,古剑一阵微颤,一丝难以辨清的暗黑之sè夹杂在古剑那淡淡的光华中。 方独行见宁虚幕半晌还未收回古剑,便有些迟疑的道: “师兄!你……” 宁虚幕浑身巨震,古剑又是一颤。 在旁的李昀这时却好似知道了什么,他顿时脸sè大变,急忙朝着方独行喝道: “方师兄!快拦下大师兄的剑!” 方独行一愣神,宁虚幕那柄古剑在一刹之间直冲被镇在地上的温小碧二人,方独行哪还想得了那许多,手中长剑猛然掷出,正好砸在古剑之上! 古剑一阵巨颤,落在了地上,宁虚幕身躯跟着也剧烈颤动,方独行掷出长剑之后便飞速来到宁虚幕身便,紧紧的抱住宁虚幕,口中犹自凄然问道: “师兄!你怎么了!?” 却发现宁虚幕双眼血丝笼罩,脸sè苍白僵硬,幸好那些血丝正在逐渐消退。 只片刻,宁虚幕好似恢复了正常,眼中的血丝退了个干净,脸颊之上苍白僵硬也渐渐恢复正常。 方独行蹲在地上,扶着宁虚幕,道: “师兄……” 宁虚幕这时脸上有了些表情,微微一笑之后方才答道: “没事了。” 说罢,便站起了身,而后朝着躺在地上的温小碧二人复杂的看了一眼,伸手召回了地上的古剑,而后对着地上两人淡淡却有着莫名肃然的道: “你二人坏我修行,本该除去!念在修行不易,今rì你等又死伤不少,便饶了你们。” 说着便转过身去对着身后众弟子道: “我们走吧。” 叶途等弟子都轰然应诺,纷纷跟在宁虚幕身后下山。 背后两双用何种仇恨才能交织出的恶毒眼睛正在盯着他们,似要把这群人刻进深心! 宁虚幕等人走后,虞三娘终于再也忍不住眼泪,她茫然的看着四周死去多时的同伴,他们鲜活的伤口,扭曲的面孔……一切都保持着他们死前最后一刻那茫然、惊愕、仓皇、挣扎以及深深浓郁的绝望。 “啊!!!……” 这个妖娆女子撕心裂肺的伤痛又有几人能够看到,听到,明白。 温小碧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同她深心处无人可知的悲伤,脸上依旧是一片茫然,可那泛白的双拳又是为谁而握的? 第三十五章 驭魂 - 歧屠 - 歧真 () 宁虚幕带着众人急速的往山下走,又来到了那片音诡木遍布的树林之中,他朝着众人有些急促的喝道: “大家快快下山。” 方才那些邪道残余之人逃走时说要去请什么宗主,宁虚幕那时心中便有些焦急了,但又不可在众弟子面前显露,只能口中催促。 他一边走一边镇压自己身躯内的魔头,方才那一干邪道让他杀红了眼,心中魔念蠢蠢yù动,到最后眼看压制不住,却被李昀识出让方独行打断了自己心中的魔念,若非如此此时怕是已经六亲不认大开杀戒堕入魔道了。 众人很快就来到了斩杀黑蛇之处,正这时,宁虚幕骤然眉头一凝,而后抬手阻住了众人前行的脚步。 他默默的看向四周,而后朗声喝道: “何方道友?还请出来相见!” 宁虚幕这一声喝出之后,只见原本平静的森林黑暗处顿时有悉悉索索的行走之声。 片刻,一个中年人从林中走了出来,他先抬头看了看宁虚幕,而后又看了看方独行,随后再看了看那群弟子,方才淡淡的说道: “杀了人就想走?” 宁虚幕瞳孔急剧的收缩,而后长剑自行飞出持在手中,对着中年人反问道: “我要走,你又拦得住?” 中年人错愕的点了点头,而后轻笑道: “除了你,其余我都拦得住,杀得了。” 宁虚幕正待说话,却见有两人从那中年人身后走出,一男一女,男的痴傻的看着他,女的则满面恨意好似恨不得生吞了他。 那女的不是虞三娘又是谁,只听虞三娘对着那中年人恨恨的道: “宗主,正是这宁虚幕伤了宗内十多位同门的xìng命!宗主若是擒下了他,还请让弟子动手给同门报仇。” 这中年人顿时一愣,随后满脸苦笑,却又不能说其他什么,只能盯着宁虚幕。 宁虚幕一见这两人出来,又听那虞三娘所说的话,微皱眉头,而后对着中年人道: “你信不信我拼着解开封印自废修为,也让你灭门?” 这杀气凛然的话语,在他说来却好似无波无澜,平淡似水。 那宗主脸sè急变,心中有些踟蹰,听方才逃回来的弟子所言,这人一出手便连杀了十几人,下手之狠辣万中无一,还真有可能狗急跳墙拼着自废修为直接解开封印屠了自己满门。 心中思绪急转,他忽的笑了起来,好似听到的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道: “你可以解开,我为什么不能解开,我同你拼了便是,你如何灭我满门?” 宁虚幕似笑非笑的盯着这个宗主,而后道: “少了你,这个宗门还不算灭?” 那宗主顿时有些失语,片刻之后,他方才铁青着脸看了看身后的弟子,眼中似有了一丝决绝之意,对着宁虚幕强笑道: “你辱我宗门,杀我弟子,我若是今rì放你离去,那这驭魂宗便真正算是灭了。” 宁虚幕点了点头,眼中也升起了一股莫名的sè彩,对着那宗主道: “那么,让我见识一下驭魂宗的驭魂之术。” 这宗主好似一听见宁虚幕说起驭魂之术有些愕然,又有些淡淡的欢喜,道: “当今天下还是有人知道驭魂之术的,还是有人知道的……” 宁虚幕当即抱剑为礼,对着那人道: “宁虚幕。” 那宗主也抱拳为礼,回答: “温齐风。” 两人突的双双遣退了门人弟子,而后齐齐喝道: “请赐教!” 顷刻之间原本气势就不弱的两人顿时再度拔高,那突如其来的气势顿时让周遭音诡木发出声声凄厉的呼喊,原本平静的天地只在一瞬之间便犹如地狱。 起初不过一片林子的音诡木发出声响,片刻之后却突然数里之内的音诡木都齐齐的发出那令人难以忍受的怪音。 两方的一些弟子有些承受不住,叶途、李昀便是其中的两个,方独行又忙着让众人用自己法力堵住双耳。 也幸好这些音诡木不是受人cāo控的,否则法力又怎么堵得住。 温齐风首先忍不住想要速战速决,解开封印之后他右手突的在胸前刻画出一个“驭”字,而后打入虚空之中。 那“驭”字悬停在半空,声声细语在这时诡异的出现,竟是那半空中的“驭”字所发出的,那声声难明的话语却好似在同什么沟通一般。 宁虚幕正想仗剑上前,却发觉那“驭”字突生出一股禁锢之力,生生让人前进不得,心中凛然,他悄然的退后几步。 那诡异细语渐渐低沉,片刻之后便已低不可闻,骤然那“驭”字却好似被什么疯狂的吸食一般,不断的朝着一个方向流逝而去,字迹靠近吸食源头的一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的化成一丝丝蓬勃的法力、道理被那源头吸收。 片刻之后,“驭”字终于化为星光消失无踪,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势在“驭”字消失的一刹那顿时降临了这方天地。 在那吸食源头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紫sè的光点,宁虚幕只觉那若有若无气势都是由这光点中散发出来,他微眯双眼细细的看着这光点的变化。 紫sè光点不断的涨大,那股气势也渐渐增强,很快那光点便涨大至鹅蛋大小,光点正下方土地也出现一小块的龟裂。 温齐风这时却脸sè苍白的看着那紫sè的光点,眼中泛起一阵莫名的神sè,似激动、似欢喜、似怅然、似惊惧…… 宁虚幕盯着那紫sè的光点不断涨大,感受到周围的气势也愈来愈强现在却是已到了近道体境的地步,他并没有料到,这驭魂宗的底子居然破落成这样了还能保留一丝。 他身后的古剑在这时却缓缓出鞘,在空中刻画出种种玄奥的剑纹,那剑纹不过只在眨眼间便又消失在虚空之中,好似原本就不曾存在。 第三十六章 垂死 - 歧屠 - 歧真 () 那紫sè光点在涨大至手掌大小时突然停止,温齐风却在这时脸sè更是苍白如纸,浑身颤抖得愈加剧烈,手中一指紫光点在虚空中,而后那指尖的紫光顿时急速的朝着那手掌大的光团飞去,随着一丝丝紫光不断的飞离他的体内,他的身躯渐渐的苍老、佝偻。 突的,温齐风突然朝着那团紫光凄厉的大喝一声,道: “魂归来兮,与君同在!魂归来兮,齐葬故乡!” 他的身躯在大喝之后颤抖的愈加厉害,指尖原本透体而出的紫光更是在这时急涌而出,原本那犹如发丝般粗细光华顿时增大到小指一般大小,而温齐风却在这诡异的术法之下顷刻老去。 好似是得到了温齐风紫光的补充,原本停止涨大的紫sè光团顿时又疯狂的增长! 宁虚幕见那紫sè光团越来越大,光团正下方的龟裂越来越向外拓展,心中凛然,身后古剑更是加剧了布置剑纹的速度,同时对着身后狂啸一声道: “你们快走!” 方独行、叶途等人先是一愣,随后一个个站在原地,不曾动过,众人都不愿离开,方独行朝着宁虚幕喝道: “师兄,大不了拼了,我们不走!” 宁虚幕听见方独行喝声,心中震怒,朝他骂道: “你这孽障!现在哪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你不想活!不要连累了这些师弟!你把他们给我都活着带回南陵剑宗再死便是!” 方独行顿时脸sè苍白,随后又是一阵cháo红,如是变幻了几次,方才对着宁虚幕默默抱剑一礼,随后便强拉着一群师弟绕过了对峙的两人,朝着山下逃了。 温齐风此时犹如一具活着的尸体,他浑身都充满了一种亘古的腐朽,这不似一个将死之人的腐朽,而似一具存在了千万年的尸体又重现人间! 一声说不出的沧桑与嘶哑交缠的声音,从他好似已干枯不见的嘴中缓缓说出: “你们也走吧,这座山即将不复存在了。” 驭魂宗门下弟子惊惧的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异象,又听温齐风的话语,顿时不少弟子纷纷离去了。 方才还影影绰绰的驭魂宗此时只有两人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温小碧依旧茫然的看着眼前一切,而虞三娘则满脸泪水盯着温齐风。 此时温齐风又断续言道: “三娘……碧儿痴傻,为师自问待你不薄……rì后替为师好生照料。” 虞三娘哽咽难言,只拉着温小碧对着温齐风跪拜一礼,而后也速速离开了。 宁虚幕同温齐风好似心有灵犀一般同时道: “待人……” 两人一愣,复又相视而笑。 方独行带着一众师弟来到了山脚下,此后一路驭剑逃开了“终阳山”近百里,方才停了下来。 这时,一阵地动山摇从他们身后传来,方独行瞳孔骤然放大,面sè顿如死灰,他呆呆的盯着远处那不断崩解的“终阳山”,胸中一阵绞痛。 “噗!” 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他漠然的用衣袖擦拭干净,之后对着众位面带泪痕的师弟轻声的道: “你等在此等候,我片刻便回。” 叶途这时也急急的道: “我也去!” 方独行微一摇头,而后不再说话,直驾着飞剑又朝着“终阳山”飞去。 终阳山那巍峨的山巅正在迅速的崩溃瓦解,一片片树林被一股无匹巨力形成的震荡波纹扫得东倒西歪,而后又被山巅瓦解砸来的种种事物给夷为平地,山上那层薄薄的雾气也消逝无踪,升腾的烟尘代之而起,迅速的笼罩了整座高山。 方独行来到方才宁虚幕同那温齐风对峙之处,他对脚下那巨大的深坑视若无睹,只踏着飞剑,双眼四下搜寻,希望能有那么一丝的踪迹。 终于,他在离两人对峙之处一里之外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宁虚幕! 此时的宁虚幕衣衫破烂漆黑,皮肤却诡异的通红,双目紧闭,手中紧紧的握住那柄古剑。 方独行心中大喜,忙去查看宁虚幕的伤势,一查之下顿时面sè震惊,原来宁虚幕此时浑身骨骼犹如竹节一般寸寸断裂,只还保着一丝续命法力,那一丝法力也在不断的流逝到身体各处,想要修补躯壳,却如杯水车薪哪里又修补得好。 方独行急忙施了秘术,封住了宁虚幕的法力,其后便把自己的长剑展得硕大,让宁虚幕平躺在上面,犹如疯子一般的驭剑急走! 他来到百里外众弟子休息之所,落下便赤着眼对着这众多弟子吼道: “你们可有什么续命灵药!?快给我!!!” 众弟子慌忙的拿出自己身上所带的灵药,却也只是一般的灵药,并没有太大的用处,此时一个黝黑的青年吞吞吐吐的道: “师兄,我这有一枚丹药,不是什么续命的良药,只可保十rì之内躯壳伤势不会恶化……” 这人却是叶途在“生道崖”曾见过的那个天脉宗的黝黑弟子。 方独行一听之下,便朝着那黝黑青年怒声喝道: “快拿给我!!!” 那黝黑青年立时取了丹药递给了方独行。 方独行一把接过许多的药品,也不管有用没用全给宁虚幕服下了,其后他匆匆叫了一声: “霍东翎!苏半城!” 一旁两名弟子立时答道: “师兄!” 方独行神sè焦急的对两人厉声喝道: “我先护送宁师兄回山救治,这些师弟你二人给我安全的带回山门,有丝毫闪失,我便拿你二人祭奠!” 两人心中一凛,对着方独行拱手道: “师兄放心,若有闪失必不会活着来见师兄!” 方独行不再多言,忙护了宁虚幕朝着祁山急急而行。 第三十七章 解惑 - 歧屠 - 歧真 () 众人来时,只一味赶路,并没有太多时间交谈,撇开宁虚幕重伤垂死不谈,其实这却是一次非常好的交谈机会。 这些弟子之中,叶途有一些认识但却不知具体来历,有一些则根本未曾见过,认识的人自然是霍东翎这类方独行在“生道崖”时便交好的朋友。 霍东翎同苏半城两人在一起议了一下,觉得在布尔古德不能停留太久,毕竟不是濬国之内,免得生出许多事端,是以两人最终决定,每rì里卯时起身赶路,晚间戌时便找处地方休息。 如此叶途等人白rì驾驭飞剑飞行赶路,累了便停下来休息片刻恢复体力、法力,之后继续赶路,如此反复,直至晚间戌时方才停歇过一夜,次rì清晨再上路。 众人修行都在一个大境界——观想境,其中尤以叶途、李昀二人修为最低,在观想初境,其余弟子高的如霍东翎、苏半城以及另两个名为段存续、林渠四人达到了观想境化境,其余弟子全都在入境。而那个名为杜淳全身黝黑的天脉宗弟子,据说快要突破观想入境进入化境。 叶途、李昀二人每rì里除开担忧宁虚幕的伤势之外,便总是听这些师兄们讲一些自己修行观想境获得“虚神”时的经历,虽不可以依样画葫芦的照着做便能成就“虚神”,但积累一些经验总是有好处的。 而这些弟子们也看在宁虚幕同方独行的面子上对二人颇多照顾,每rì里休息时谈论术法、体悟,若是两人问起,也总给二人讲得明明白白,一路行了四天,叶途二人均感觉收获不菲,其后又对此前宁虚幕让两人交朋友的良苦用心感动不已。 这世上的事情,总是开头最难,修“虚神”也是这样,有些弟子花在初境的时间甚至超过突破入、化二境时间的总和,而那些初境速度奇快无比的,也不见得在后面境界突破上有什么优势,甚至在某些方面来说,还比那些慢的有些不如。 中州早有圣人曾言,“厚积薄发”便是这个道理,一味追求修行jīng进,这在修士眼中是大忌,根基未稳,体内法力驳杂不堪,术法知形不知神,道境浮华不实,起初看来不显,往后修为越jīng深影响越大,这类人基本在“镇魔境”便死了个干净,总之就是境界越高,死得越快。 而一味的讲求谨慎稳重,畏首畏尾不敢jīng进,非得十成把握才可行事的一类人更是让众修士瞧之不起,修行一途,若无勇猛jīng进之心,如何争得天道,如何胜得人途?根基再稳重再扎实,不求jīng进又有什么用处,基本在“神明境”前后这类人也死个干净,稍微有这么一两个修行大成,也只能在深山里苟且偷生。 于是有神通逆天的修士曾言“修行有法度”,至于这个法度到底怎么拿捏却须自身把握了。 度是一门jīng深的学问,许多修士参悟其中获益良多。 有修士曾形象的说过,度最高的把握境界就是“不损一分,获益数倍,无不为;损己一分,获益十倍,慎行;损己十分,不为。”总之,就是对自己有益的一定做,对自己有损却获益更大的思量着做,对自己有害的绝对不能做,是以又有“趋利避害”一说。 叶途那rì见了方独行一往无前的攻杀气势,后又见这种种杀伐、情感、品德,其实心中已有明悟,只是一时还悟不透彻,这几天里只要一有疑惑便去问这许多的师兄们,到也为他开解了不少疑惑。 忽有一rì他问起这些师兄如何修行进入观想初境之时,却发觉他们都提到了剑池,甚至近乎所有人领悟观想境的第一尊“虚神”都是在剑池,这让他更觉得剑池神秘了。 当他问起剑池当空的那柄虚影剑器之时,有人顾左右而言他,有人只说不知,有人却说了些平rì里闲言碎语里听来的故事,他对剑池更是有了深深的忌惮,竟无一人知道那虚影真正的来历。 他早知道自己身体中住着另一个人,或者说是……另一个“自己”,在起初他也非常的惶恐,那个自己在那次剑池事发之前从未有过什么异状,他也就并没有上心,但那次去后,那个自己竟然被一个神秘的声音诱了出来,自己也好似在身体无尽的黑暗深处挣扎! 叶途每次想起那rì的遭遇犹自心悸,那种看得见,却道不明的黑暗让他心中深深的恐惧,他就犹如一个被人弃如敝履的残破货sè,被人封在躯壳的某处,永生也只能在那深深无边的黑暗之中遭到囚禁。 他不敢再去剑池了。 后来他又问了观想境每个境界的具体划分,才知道,领悟一尊“虚神”,便到了初境;领悟四尊“虚神”,是入境;领悟十二尊“虚神”是化境,至于最后的“归一境”,需要将所有“虚神”融合成一尊“幼神”成为真正的“神明”,再以自身德行温养至两倍躯壳大小,便是神明境。 第三十八章 回宗 - 歧屠 - 歧真 () 回宗 叶途默默计算着rì子,心中为宁虚幕深深的担忧,方独行离开已有四rì,自己一行也从布尔古德回到了濬国的莫林,其后又找了马车,载着众人直向祁山驰去。 众人这几天连续飞行,虽然中途也有休息,但毕竟修为薄弱,过度的法力、体力消耗依旧让众人有些吃不消。 霍东翎是无锋剑宗的弟子,平rì里素来稳重沉着,方独行正是了解此人xìng子才让他带着众人回山。 这几rì霍东翎见叶途沉闷,知道他是为宁虚幕担忧,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每rì里找些由头跟他说些修行体悟,让他每rì里空闲时间少了,想的也就少了。 这rì,叶途突然问霍东翎: “霍师兄,你说方师兄现在回山了吗?” 霍东翎一愣,这是叶途第一次说起这件事,心中斟酌之后,方才道: “按照师兄修为,此时即便不到,想必也离得不远了。” 叶途这时脸上才有了些喜sè,而后本想转身离去,霍东翎却叫住了他,问道: “我昨rì跟你说的东西,你可仔细的想过了。” 叶途一愣,反问道: “可是去剑池体悟的事?” 霍东翎点了点头,道: “正是。” 叶途顿时心中一阵为难,但也不表露,只说: “我前次去过剑池,也有些体悟,这次又见了两位师兄的技法,再去一次,想必受益匪浅。” 霍东翎这才松了一口气,沉声道: “剑池是我们南陵剑派最为特殊的地方,几乎近九成弟子第一个‘虚神’都是在此悟出,非凡之处由此可见,以后你也莫再问关于剑池的事,他们也是不知道了,想必除了掌派天君,仙岛前辈,各宗宗主以及有数的几名长老,怕是无人知晓其中的玄机。” 叶途听霍东翎话语之中隐有告诫的意思,便恭谨的答道: “是。” 霍东翎转过身去,叶途本以为他要走,谁知,霍东翎却突然又转了过来,对着他神情有些复杂的道: “你可多学学李昀。” 说完这才转身走了。 叶途顿时错愕,心想这事怎么又扯到李昀身上去了,他细细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就放在一旁。脑中不断想起方独行那“行字决”,一时脑海无比空灵,只剩下那一剑。 其实这几天里,他已经悟出了一点名堂,方独行那一剑依旧是势,超凡脱俗的势,方独行一贯的剑术手段都是勇猛搏杀,一往无前的气势,这也是独行剑宗剑术的特点,但方独行使出的剑诀却多了些东西。 这些东西是什么? 叶途已经有了一丝眉目,隐隐有种感觉,那多出来的东西有着多种品德的影子,但他却是想不透,剑术之中的品德又是怎么来的。 剑器?剑诀?剑修境界?神明?信念?…… 是其中的几种,抑或是种种都有? 百思不得其解,他非常苦恼的睁大了双眼,李昀这时才见他这般模样,于是问他怎么了,叶途就把自己心中想不通的种种都给李昀说了。 李昀思虑片刻,道: “你想不通这些大可不必去想,每rì里勤修品德,苦练剑术,现在不悟,终有一rì水到渠成。” 叶途一听李昀的话,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心中想到了霍东翎的话,脸上有些恍然之sè。 境界太低! 自己的境界太低,有些东西看不透,就如夏虫语冰一般怎么可能想得透,一只蚂蚁站在高山脚下又怎么知道山巅的风景。 他心中想通这一节顿时激动的拉着李昀,满脸欣喜之sè溢于言表。 一路之上叶途再未想过方独行的那一剑,而是每rì里仔细的观察诸人的表情、言谈、神sè。 时光匆匆而过,数rì后众人便到了祁山脚下。 众人刚进山门,便看见方独行正站在山门口盯着他们,满脸焦虑直至见到众人均安全归来的如释重负,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身躯更是疲惫不堪。 霍东翎、苏半城二人见到方独行便连忙上前,道: “师兄,幸不辱命。” 方独行微微点头。 此时方独行眼中带着丝丝血红,就像已经几rì没有休息好,众人心中均是一沉,叶途更是慌忙问道: “方师兄,我大师兄怎么样了?” 方独行满脸苦笑,神情似有些无奈的道: “我送师兄回山之后,便有门中长辈将宁师兄接走救治了,我每rì里就这么等着,但过了这么多天,我也未曾得到什么消息。” 叶途心中顿时一震,心中慌乱无比,只胡乱的问道: “那师兄现在何处?” 众人一听叶途所言,便都盯着方独行。 方独行便道: “都随我来吧” 众人便跟着方独行来到位于南面一处山谷的丹鼎宗,此处离凌决剑宗并不太远,叶途也是知道的,只是平rì里虽知道有这个地方却未曾来过。 那守门的弟子一见方独行脸sè顿时就有些异样,之后方独行告知了来意,那人便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处偏僻地方,此处只有一座殿宇,那弟子在离殿宇近百丈时便制止了众人上前,只说让众人在此等候,不要再上前,以免打扰了殿内的救治。 众人谢过了那带路的弟子,那弟子便离去了,只留下众人神情复杂的盯着那座殿宇。 第三十九章 长跪 - 歧屠 - 歧真 () 正当众人焦急等待之时,一条人影从那殿宇之中行了出来,只不过几呼吸间便来到众人身前。 这人是一位身着青绿长袍的长老,此人形容憔悴,浑身干瘦无比,胡子凌乱不堪。 方独行一见这人,脸上顿时有了些喜sè,对着那人恭敬的道: “真人,不知宁师兄?” 众人一听方独行口称真人,都脸上一愣,都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入圣境的前辈高人,又听方独行问起宁虚幕的境况,众人都恭敬的对这人行了礼,之后便满脸期冀的看着他。 这长老一见方独行顿时就有气愤的模样,之后他有看了看叶途等人,顿时就黑着脸对着方独行道: “你这小崽子!前几rì毁了我几所房子,我不跟你计较,今rì你带人来想做什么?还想再毁几所?!”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难怪那看门的弟子一见方独行脸sè就有些不对,大家心中不由得有些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独行一听长老的言辞,原本焦急的面孔,顿时有些赫然,只见他对着那长老有些讪讪的道: “真人,上次只是一点小误会,还请真人见谅。” 那长老顿时一听方独行服了软,顿时黑脸转眼之间就满面chūn光,对着众人哼哼几声才道: “哼!……宁小子现在已经没事了,他是我们这的常客,这小子简直就是狗屎运蟑螂命,重伤好几次还死不干净,当我们救个人是容易的么?哪次不折腾我们半条命!他自己过两天活蹦乱跳拍拍屁股就走人,唉……这上哪儿说理去!” 众人均愕然的盯着这位言辞……呃……言辞有些另类的长老,方独行神情却颇为淡定的看了一眼身后众人,而后说出一句让众人错愕的话。 “还请长老今后多多关照。” 在那长老呆愣的目光之中,方独行又道: “如此说来,宁师兄现下已经没有危险了?” 众人这才会意起方才长老的言辞,顿时又是满是喜sè不提。 那长老却摇了摇头,只对众人道: “危险是没有了,只是修为嘛……糟糕!” 那长老突的一拍自己额头,脸sè顿时一变,焦急的指着方独行骂道: “都是你这小崽子耽误事,得空我再收拾你。” 说罢,他便抛下众人走了。 众人一阵面面相觑,但一听那长老说宁虚幕身体安全,修为却并没有说得太详细,不禁心中更是担忧了,修士死也就死了,若是修为废了,那么就是生不如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修士修为要比xìng命重要得多。 众人顿时都提心吊胆,同时心中又是一阵腹诽,那糊涂长老怎么只说半截话。 半晌之后,突有一名弟子叫了一声,众人忙往后一看,却见方才那名长老带着另一人急速的过来了。 叶途、李昀二人一见身后那人,起初一愣,只觉有些熟悉,待仔细看过之后,突然面sè苍白的低下了头。 众人都未曾见到两人此刻的表情,只看着那长老二人越来越近 那长老身后的人也是一位老者,剑眉入鬓,银白发丝犹如根根长剑临空飞扬,两人很快便来到众人身前。 那长老身后的老者突的停在众人身前,先看了看方独行,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叶途、李昀二人,口中突的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 叶途、李昀二人顿时身体如遭雷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两人就这么低着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口中怯怯的道: “师尊。” 那老者自然就是二人的师尊――乾魄剑尊白秋阳。 方独行一见二人跪下,又听两人所言,顿时面sè一阵苍白,默默的跪在地上,朝着白秋阳行了大礼,众人一见方独行跪下了,便也纷纷跪在了地上。 白秋阳淡淡的看了众人一眼,也未曾说什么只同那长老一同向着前方殿宇行去。 众人心中本对宁虚幕感激又有些愧疚,见白秋阳不曾说什么就走了,众人也没有起身,就这么直挺挺的跪着。 方独行面无表情的跪在地上,心中那深深的自责又怎会表露出来。 时间就在众人一片沉默之中缓缓度过,许是两个时辰,许是三个时辰,天sè渐渐的黑了,那座大殿之中也早已亮起了灯火。 众人只觉膝盖一片酸麻,却又不敢起身,只能强撑着。 终于有些弟子忍不住了,起初他们见方独行还跪在地上,便强自忍着,直到双膝一片酸麻,他们再也忍不住了,有些弟子便站起了身。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某件自己坚持的事,若是别人不去那么做,那么心中就有几分动摇,若是那不去做的人并没有遭遇到他们想象中的结果…… 那么,他所坚持的东西会在顷刻之间崩溃瓦解。 一个弟子站起了身,不过片刻就有好几个弟子也跟着站了起来,这些弟子活动了一下身体,便去劝那些依旧跪在地上的弟子,还真有几名弟子被劝得站起了身。 跪在地上的只剩下方独行、李昀、叶途、杜淳、苏半城、霍东翎、段存续、林渠八人,这些站起来的弟子都一一劝过,八人却无一人站起身,李昀、叶途二人是不敢,方独行应该是因为愧疚,其余五人却不知是什么缘故。 这时沉默半响的方独行却出声道: “你们回去好生休息。” 站起身的七人面面相觑之下,只能纷纷告辞而后走了 第四十章 算计 - 歧屠 - 歧真 () 那七人走后,剩下的八人依旧跪在原地,夜里忽的刮起一阵大风,不多久便下起毛毛细雨,让这些人的衣衫渐渐湿润,却依旧一动不动的跪着。 雨越下越大,忽的电闪雷鸣,阵阵闪电映照着八人的脸sè显得苍白生硬,跪了这好几个时辰,众人体力均消耗甚大,其余的人还好些毕竟年龄大些修为也较高。 叶途开始觉得自己浑身发冷,雨点打落身上带走身体内丝丝的热量,他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冷,浑身开始微微的颤抖,紧咬着牙齿默默的承受,这种感觉其实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 多么的熟悉。 他记起自己刚逃出来的时候,一无所有,靠着每rì里在街上捡到的那些肮脏食物续命,很多时候连这些食物也都找不到,只能够喝河里的凉水,吃野外苦涩的杂草充饥,不过万幸的是自己终于逃了出来,并且在即将饿死的时候碰到了她。 她不让自己偷窃、不让自己乞讨…… 后来她死了。 死得不明不白,死得…… 他忽然觉得自己眼前越来越模糊,他在心中不由的问自己。 我也要死了吗?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呼喊。 李昀抱着叶途,眼中急急的朝着他吼道: “小叶子!小叶子!” 他情急之下连小叶子都喊了出来,雨水从他身上滑落,掉在了叶途身上。 方独行急忙脱下衣服,其余几人一见之下立刻明悟,也急急的脱下了衣服,全部盖在了叶途身上。 方独行皱眉的看着这四周,见四周除了那殿宇便没有其他什么房屋了,他突然朝着殿宇磕了三个头,而后便对几人道: “不能让他在这里淋着,走!” 说着便自己抱起了叶途,疯了一般的朝着山下跑去。 殿宇内几人却正瞧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其中有一个剑眉入鬓的皓首老者正是白秋阳,一名披头散发的弟子正坐在床上同他们一起看着外间。 那人满脸不忍,对着这群老者道: “师尊,诸位师叔,这样可以结束了吧?弟子此次虽难以痊愈,却也不是几位师弟的错,这样是否……” 其中一位白衣老者转过身来看着他,道: “结束?远远不够,你这伤我们虽无办法,但总有人有办法。至于他们,明rì我便向他们宣布你修为全废,再看一看。” 那名弟子顿时愕然,此人却正是宁虚幕,他有些担心的道: “这个,我那小师弟看样子可不像是受了风寒。” 另一名青衣老者,接口道: “不是风寒,小小的风寒能把观想境的修士给弄晕了……那还修行做什么,我观他应是外邪入侵导致的,他心中该是有些什么苦楚。” 宁虚幕一听苦楚,便是一愣,心中默默的想到,小师弟的生世倒是他见过最苦命的人了。 这时那白衣老者却道: “我看可以把这几人罚去枯骨洞,让他们既可相见,却又不能相互依靠,脱离庇护,锤锻真我。” 一旁几位老者相视一眼纷纷点头。 宁虚幕有些失语,而后无奈的道: “几位都是门中长辈,如此设计我们这些小辈是不是……” 一位红衣老者突的兴高采烈的道: “不**份,一点都不**份,方独行这小崽子同龄弟子中无敌手,正好锤锻锤锻,几年之后把你收起来,把他放出去,岂不极好! 几位老者微一思虑顿时纷纷点头,口中犹自念念有词: “唔……极好,这自然是极好的。” 宁虚幕错愕的看着这群老者,心中不由得想起自己,是否也是这般被这些老“前辈”设计的。 突然,一名老者捶胸顿足的道: “可惜我宗下的那个小崽子了,平rì里我本对他还有几分算计,谁知他本xìng如此,让我好生失望。” “哎……我宗下的那个小子也是如此,本还有些期望……” ………… 这些老者一时间又是一阵七嘴八舌,听得宁虚幕目瞪口呆,之后果断的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生怕听得多了立刻就被赶进那处地方。 次rì清晨,在暗淡的晨光中,叶途清醒了过来,立时李昀便发现了,忙对他道: “师弟,你可算醒了。” 叶途摇了摇昏沉的脑袋,道: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李昀摸了摸叶途的头,道: “昨rì你被外邪入侵晕了过去,我们几人便把你送来了此处。” 叶途一听之下,又忙问道: “那方师兄他们呢?” 李昀苦笑一声,道: “他们又去跪着了。” 叶途心中一想到白秋阳立时心惊肉跳,对着李昀道: “师兄,咱们也快去吧,不然师尊一怒之下将咱们逐出门墙就糟了。” 李昀见叶途清醒过来之后,身体也并么有什么不妥,便道: “好,我们走。” 两人说话就出了房门,叶途一见之下发现这里是丹鼎宗的一处住所,从此处看去还可以依稀的看到救治宁虚幕的那处殿宇。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一刻之后来到昨rì的地方,方独行几人依旧直挺挺的跪在原地,一见两人,微一愣神,方独行便向着叶途问道: “叶师弟,你身体可还要紧?” 叶途忙跪在了他身旁,对他道: “已经没事了。” 方独行便默默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如此八人又跪到了午时,方才有一位白衣老者走了出来,苏半城立时脸sè就有些拘谨,当那些老者来到八人身前,苏半城恭敬的对那人喊道: “师尊。” 这人竟是离霄剑宗的现任宗主。 白衣老者冷哼一声,而后对着众人道: “宁虚幕现在命虽保住了,可惜修为尽废。” 众人均是一阵震惊,随后原本直挺挺跪着的身子,都软座在地,八人都呆呆的看着白衣老者,犹自不敢相信的自言自语。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宁师兄神通惊人!怎么会……” “你是在骗我们对不对?” 八人眼中都只剩下那一丝的希望,希望自己是听错了,希望这离霄宗主是骗自己的,希望…… 离霄宗主森冷的看着八人,斩钉截铁的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他已经废了!现在只是个凡人了!” 离霄宗主这一声话语打破了这八人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方独行脸上顿时失去了血sè,双目呆愣的看着前方,心中好似有千百个声音在指着他喝骂! 是你害了他! 都是你害了他! 他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他突然双目涌起一股血sè,他趴了起来,口中好似在自言自语的道: “不行!” “我要见他!” “我一定要见到他!” “我送他回山的时候他跟我说过不会有事的!” 他急急向着那座殿宇疯狂的冲去,其余几人也都好似失去了宁静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向着那座殿宇冲了过去。 谁知那离霄宗主一挥长袖顿时把八人都拂倒在地,而后朝着他们冷哼一声,喝道: “他说过了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第四十一章 幻境 - 歧屠 - 歧真 () 方独行顿时颓然坐倒在地,双眼无神的盯着地面,身后长剑好似也感到他的悲伤,发出阵阵哀鸣。 离霄宗主双眼闪过一丝不忍,随后便忍住了,对着众人道: “此番,宁虚幕重伤修为尽废,皆因你等之过,故经诸位宗主裁定,罚至枯骨洞三年,三年期满回归宗门,这三年内我们会尽力救治。” 众人一听,顿时双眼一亮,方独行无神的双眼顿时又泛起一丝希望,他焦急吞吐的问道: “师叔!你是说师兄恢复修为并非没有希望?” 离霄宗主冷哼一声,道: “我们是束手无策,但总有人能治,不过这也不是你们该问得,十rì之后自去‘刑德殿’领罚,尔等好自为之!” 众人一听见离霄宗主的话顿时心中一热,宁虚幕还是有救的。 八人本还想再问几句,离霄宗主却又转身回了那殿宇,众人相视一眼,最后还是方独行道: “宁师兄既还有救,我们就先回去吧,十rì之后去‘刑德殿’领罚。” 其余五人顿时应诺,但叶途、李昀二人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宁虚幕毕竟是他们大师兄,此次重伤甚至连白秋阳都惊动了,白秋阳一rì不找他们,这让两人如坐针毡,生怕白秋阳因此事一怒之下把两人逐出门墙。 方独行见两人犹豫神sè,略一思量便知道两人所想,便道: “两位师弟也不必担忧,既是离霄宗主让我们去‘刑德殿’领罚,那么必然还当我们是南陵剑派的弟子,若是要逐出门墙,此时怕早就封印记忆遣送下山了。 叶途二人一想,也觉有几分道理,便同方独行一起下山了。 在下山途中,方独行担忧的对二人道: “我听说过那枯骨洞,在那里只能靠自己,所以两位师弟如有什么修行上的疑问,最好在这十rì内都问问。” 叶途、李昀一听说只能靠自己便都是一愣,而后方才神sè有些恍惚的道了声是。 两人回到住所之后好好歇息了一夜,第二rì清晨,李昀便来叫了叶途,想要去剑池修行,叶途起初心中本有些畏惧,但一想离那领罚的时限还剩下九rì,便也就下定了决心,去剑池看能否在这几rì之内悟通剑意。 两人来到剑池,找了个相邻的地方便先后入静了。 叶途一入静,便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势缠绕在自己身边,他心中暗道一声来了,果然,他的神思一阵恍惚。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了双眼,随即愕然,他现在所处的地方非常的熟悉,他揉了揉双眼犹自不信的看了看眼前的环境。 一大片音诡木,眼前正有一群人向他谨慎的走了过来,他呆愣的看着这群人,而后呆呆的想着这群人走去。 他竟然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他很快来到这群人身前,却发觉这群人竟然对自己视而不见,他立时想到了上次的遭遇,心中一想便想通了。 这些人都是虚假的。 一想到这些人都是虚假的,他心中立时定下心来,仔细的看着那群人一步步走进yīn森可怖的黑暗地带。 如他心中所想,这群人在一处黝黑的地域停了一下,随后一条黑蛇出现。 叶途忙上前几步,走到了方独行的身边,不久第二条黑蛇出现,方独行持了长剑显出神明同那条黑蛇斗在了一起。 叶途顿时有些疑惑的又上前几步,双目死死盯着方独行神明手中的长剑,这柄虚影长剑并不是由法力构成,而是另一种东西,甚至那神明都根本不是法力的产物。 至于构成长剑的东西,叶途已经知道是德行同道理,而神明唯一使用法力的地方就是每次攻击时那巨大的剑影,才会消耗法力。 叶途最大的疑惑之处,就是神明到底是由什么样的德行同道理构成的,其后叶途看见方独行一剑剑斩出,眼中不断的闪现出阵阵莫名的sè彩。 无畏、不屈、信念、英勇、情义、果敢…… 在方独行一剑剑斩出之中,叶途突然有莫名的明悟,以前不曾悟通的地方这时却突的豁然开朗,使得他很快就看出了那一剑剑中所包含的种种品德、道理。 并不是说方独行本身就拥有这些品德,而是他对于这些品德、道理的了解已经不在肤浅层次,可以使这些东西为自己所用,但即便现在未曾拥有的,以后潜移默化也很快就有了。 很快,方独行在战斗中突破了,叶途也越来越仔细,眼睛直盯着那柄虚影长剑,方独行突的大喝了一声,随后一柄赤红的小剑顿时从那尊神明两指间飞出! 叶途瞳孔顿时急剧的收缩,凝神看向那柄赤红小剑。 道理! 那柄小剑之内居然蕴含一丝道理,而他的双眼随着那柄小剑直向黑蛇看去,却见黑蛇身周的鳞片在被小剑刺穿的一刹那顿时灰暗,而原本那光亮的赤红小剑则相应的黯淡了一分。 叶途双眼一亮,心中好似想到了什么,但却总是抓不住,随后他又细细的盯着那柄赤红小剑在蛇身破开的孔洞。 好似少了点什么? 他心中默默想到。 确实少了些什么,那鳞片之上黯淡无光,分明是少了什么。 突的他想起了在回山途中他问道境有什么用时,有人曾给他说过道境的用处其一是领悟天地道理,第二便是镇压别人的道理! 他刹时犹如醍醐灌顶,心中一阵欢喜,暗道一声,是了,那赤红小剑本身蕴含道理,在刺入蛇鳞的一刹那,用道理镇压了蛇鳞中蕴含的道理,所以法力破不了的鳞却如此轻易的就被那柄赤红的小剑穿透了! 他思如泉涌,顿时又想到,既然道境同道理之间如此大的关系,是否道境就是容器,而道理就是水?道境越高领悟的道理就越jīng深,可以镇压别人的道理;道境越低,领悟的道理也越肤浅只能被别人镇压! 第四十二章 悟水 - 歧屠 - 歧真 () 那么法力呢? 他微微皱眉的自问。 道境同道理如果是这样的关系,那么法力同道境又是什么关系。 他心中一想到此处,哪里还顾得上现在场景中发生的事,就蹲在了地上,眉头紧锁,苦苦追寻答案。 这环境虽是假的,却非常真实的再现了那片yīn森树林的激斗,叶途却对头顶那头耀武扬威的黑蛇视若不见,沉入了自己心神。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生道时看过的那一副画面,从雨水到小溪、从小溪到小河、从小河到大江、从大江到大海,他那时的理解是从灵气到细微脉络、从细微脉络到经脉、从经脉到主脉、由主脉归入丹田,这按照他当时的理解那么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但那雨水却又怎么解释? 那雨水总不可能是像人体一般也吸取周遭的灵气化成的吧? 他思虑半晌,突然想到自己化身成为种种事物,看见一些东西飘入天际,一切沉入水底,在起初还不曾明显,从江至大海时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甚至连自己都飘入了天际,而大量的泥沙重物却沉入了大海。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正在他体内缓缓发生。 他此时正处在一个临界点上,若是悟通了那么一切水到渠成,若是悟不通,也有了一定的积累。 突然,他感觉自己脚下不断的摇晃,那真实的幻境正在逐渐瓦解,他一愣,还未曾思想,就已回到了现实。 他感觉有人搭在了他的肩上,哪还不知是何缘故,于是便有些愤怒的向那搭着他肩膀的人看去。 这人却是李昀,只见他正关切的看着自己,叶途心中那一丝愤怒也顿时消融不见,抬头向天,却见此时天sè已是正午,心中一想便知道了前因后果,心中更对李昀怪不上了,只默默的在心中无奈的一叹,只道自己机缘未到。 两人便吃过了饭回去了住所,李昀又说去锻体,叶途却未曾答应,只皱眉想着雨水是怎么来的,在李昀奇怪的神sè之中回到了房中继续想。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到了第八天,叶途每rì里缩在房中,只想着那雨水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这几rì也问过几人,雨水是怎么来的,那几人都说是从云中落下,叶途又问云是怎么来的,这些人便答得千奇百怪了,有说龙神行云布雨,有说从远处飘来,有说雷君电母召来,更有一个扯淡的答案,说是凭空生来,这让叶途如何能够相信。 方独行也来找过二人,但却被李昀挡住,只说叶途这几rì有什么领悟,让他不要打扰,方独行便走了。 叶途这几rì里来也没有去过剑池,去了也并没有太大的用处,他一连想了八天也没有想明白。 这rì,他烦闷非常,连rì参悟都不曾悟通让他沮丧,在某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都快疯了,又觉自己缩在屋内好几rì,只觉得人都快发霉了,便想着出门去,想了想去处,却不由自主的往有水的地方想去了。 在他可怜的记忆里知晓的有水之处寥寥无几,最近的,便是刚来之时同门在一起饮茶的那处飞泉。 心中定下之后便朝着那处飞泉去了。 飞泉似一块透明的薄绸盖在那处小山之上,水流没入潭中溅起薄薄水雾,叶途放眼望去,之间若隐若现的彩虹架在虚空,看见这景象,他不由痴了。 良久,叶途好似疯了一般的在岸边手舞足蹈,而后好像这样还不足以表达自己心中的激动,他跳入水中疯狂的拍击着潭水,看着水花四溅不由得放声大笑,道: “观想,观想,先观才有想,我入了心障,却连这点都忘了!哈哈!……” 却是他方才见到一些水汽蒸腾而起飘入空中,而后消失不见,这潭水尚且如此,小河、大江、大海哪个不比这潭水多上无数倍,这些水汽蒸腾直上九天,莫非还被什么吞了不成?不是成了云又是什么? 心中突然的顿悟这才让他欣喜若狂,连rì来的沉闷沮丧消失不见,在这一方小水潭中尽情的挥洒着自己的兴奋。 而在他明悟的一瞬间,体内一道屏障顿时碎裂了,无数法力急急涌入主脉之中,破障的畅快更是叶途舒爽无比,他仰天长啸,引得鸟雀惊飞,行人侧目。 傍晚,当李昀炼体回来,却见叶途依旧房门紧闭,他不由得摇了摇头进了自己房中,他却不知叶途此时正处在一种奇妙的境界。 原来,叶途从飞泉处一回到房中,想要查探方才的破障的结果,就发觉浑身有一种道理在身边时刻围绕,柔韧、yīn冷、纯净;后又感其中时而奔涌,时而静止;直至最后一种隐含的势向他涌来,它包容万物,是万物生灵的源头,生灵自水而生,叶途顿时有了一种明悟。 他曾在一本典籍上看到过一句话――天一生水。天地初开,水是最早在天地间出现的元素,万物生灵皆由此而来,而他感到的那种势,正是一种万物之母的大势! 只是叶途并没有理解到这股势的威能,他只能察觉这势浩瀚、宏大、柔韧,就如同一位母亲静静的注视着她的孩子,但孩子又怎么能用他迷蒙的双眼看清她的面容,如何能看清她背后的慈祥与包容。 第四十三章 邪术 - 歧屠 - 歧真 () 在宁虚幕给叶途传授凌决剑术之时,便传下了地、水、风、火四种印法,但这四种印法只是用术之法,在这之前需先体悟出这四种道理,凝出这四尊虚神,才可以使用印法。 叶途此时心中不悲不喜,他好似静水一般,观这天地间水的道理不断涌入他的身体,进入头脑的“神庭”之中,随着水的道理越来越多,一股庞杂的意念在他身周缓缓成型。 叶途神思沉入体内,进入神庭,发现一具模糊的躯体正在渐渐成型,那是一尊怎样的形体! 犹如这天下至纯的水流汇聚成型的身体,闪烁着淡淡的水亮光泽,一袭蓝纱着在身上,渐渐清晰的额头有一丝水蓝在微微晃动,那从外界聚集而来的道理纷纷涌入这一丝水蓝之中,形体愈发的清晰了。 额头水蓝的光辉越来越亮,忽生出了一双眼睛,静静的凝视着叶途的神思,那是一双媲美任何蓝水晶的双眼,玲珑剔透之中充满着含蓄、包容、柔韧……诸种的复杂,她只静静的盯着叶途,就好似一个慈祥的母亲盯着她的孩子。 叶途神思顿时震动,他满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一尊越来越清晰的身形,这是一个在他脑海中深深印刻的影子――他的母亲。 逃避似的躲闪着那双淡淡凝视着他的眼睛,他不敢相信。 最终那一具形体凝成了一尊淡淡的虚影,虽是虚影,却也可辨清,方才的那一丝水蓝在身体成型的那一刹静静的停留在眉间,形成了一条淡淡的蓝sè印记。 叶途突的抬起头来,正视着这尊“水神”,道: “你虽不是我的生母,却孕育了天下万物生灵,水神不足以彰显你的功德,母神才能够,从此之后你便是我神庭之中第一尊虚神――母神。” 叶途朝着水神叩拜,水神依旧静静的凝视着他,好似这世间千般殊荣万般功德,也不能够让她丝毫动容,她只是静静的凝视,凝视着天地间孕育的生灵。 叶途叩拜之后,当即神思归于脑中,开始查探水印。 水印在他生道之时便已经领悟,只是却一直不能练习,后宁虚幕又在传授凌决剑术之时传授了一种水印,两种水印都不能修习,甚至连查探也不能,是以叶途也不知这两种水印到底是同种印法,还是大同小异,抑或是两种天差地别的印法也未可知。 现在领悟了水的道理,叶途便首先查探了宁虚幕所传得的那一种水印,便拿过了剑术的玉符,挑了水印那一篇看去,他房中立时出现了一篇洁白的文字。 良久,他脸上闪过一丝喜sè,凌决剑宗的水印竟然是以水至柔的特点而成的一种攻防同体侧重御敌的术印。 他仔细的研读这水印,每有惊奇之处便忍不住双眼泛起喜sè,半晌看完之后,他忍不住对那开创出如此术印的先辈顿时崇仰至极。 看了约半个时辰,方才看完,叶途原本白皙的脸上满是红光,心中更是激动非常,这毕竟是他第一次观术。 如此,又过了片刻,他方才收了手中玉符,小心翼翼的把玉符收入怀中,而后又万分期待的从浩繁的神思之中找出了“道境”得的水印。 道境之中的水印开篇便道: “天下水势,有风平浪静之安宁,有波涛汹涌之狂怒。可笑宗内顽执正道,虚求功德,不知人道兴衰,不知仙道沉浮,不知天道损补!一味妄求身正、心正、神正,处处皆正如何脱得人道?研得仙道?参得天道!?极正便是邪!后世弟子斟之慎之!” 凌决剑宗的水印通篇都在阐述对水的至柔之道的使用,而道境之内的水印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叶途起初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但越往后看越是心惊,越往深想越是肉跳,忙从神思中退了出来,心中犹自扑通的狂跳不已。 因未曾有落款,他不知是何人所写的,便暗自嘀咕,不知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前辈弟子竟然敢把这偌大的凌决剑宗斥得一无是处,更是将这天下正道斥为邪道,这……叶途一时有些犹豫不决该不该往后看。 半晌之后,他好似下了决心,又好似初窥禁止了千百年的邪术,他心中暗暗对自己道,只看一眼,就只看一眼!就权且当做……唔……当做为了以后对付妖邪勉力来观一观这邪法。 他心中为自己找了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暗自欢喜,前人曾说,人最大的罪孽就是自己。 叶途一看这水印便再也离不开神思,心中更是卷起了滔天巨浪,这哪里是什么水印!这简直就是杀意滔天的邪术! 他心中暗自大喊一声,好邪术!好个邪术!看本仙人如何来参悟降服你! 按说,道境之中凌决宗那扇大门内的所有布置,均是凌决宗第一位宗主所为,但为何现在凌决剑术之内修习的水印,同那道境处所得水印竟然不同,甚至可说是截然相反。 道境之中所得的水印,通篇讲的竟然是如何控水杀生,其中一些控水的诡异方法让叶途冷汗直流,更有一些方法可借万里海水冲刷天下,让他心惊肉跳之余也有些庆幸。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却又是一个难题,这邪术水印到底是修还是不修? 思虑了良久,他强忍着心中千般的意愿,生生的退出了神思,还是决定暂不修习,这等屠戮生灵的邪术,若是现在被人知道了岂不是自寻死路。 第四十四章 阵法 - 歧屠 - 歧真 () 十天的时间很快就过了,叶途晋入观想境初境的消息早已被众人知晓,而在出发的前一天,方独行专门找到了二人,给他们带了些书籍过来,让他们带进枯骨洞去。 这些书籍很多都是正道大派之中专门给弟子阅读的书籍,其中尤以“浩风书院”的书籍最多,按照方独行的话来讲,浩风书院乃是真君子中的真君子,书院之中能人辈出,其中更有一位同宁虚幕齐名的弟子――中天双灵苏幕枕。 李昀骤闻“浩风书院”便愣了一下,而后又闻苏幕枕三字更是彻底的失神,方独行、叶途二人一见之下便连忙追问,李昀推脱数次,见推脱不过才说了缘故。 原来宁虚幕在找到李昀之时,这苏幕枕当时也在,更是收了他的一个结拜大哥做“浩风书院”的弟子,他说完之后神sè却有些淡淡的担忧,又有些悲伤,不知想到了什么,但很快就掩盖了下去。 方独行一听还有这种事,口中更是赞叹李昀运气着实不错,又叹他那个结拜大哥运气更是好。 其后,三人又闲聊了几句,约好在第十rì早晨于“刑德殿”外聚齐一同前往枯骨洞。 叶途、李昀自又是一番感谢不提。 第十rì 清晨 叶途二人早早的来到了“刑德殿”外,方独行等人早已守候在此。 此时,八人之中还有段存续、杜淳二人未到,其余人等都已到齐,众人一番寒暄之后,未到的两人也都来了。 方独行见人到齐,便一整脸sè,未曾说什么便朝着“刑德殿”走去,众人也都面sè肃然的跟在他身后。 刑德殿占地极大,宏伟的殿宇仿如一尊俯卧的凶兽静静注视着众人,在门口有百级台阶的阶梯最上方,有一位黑发白须的老者正静静的看着他们拾级而上。 方独行最先上得阶梯,他拱手为礼,对着老者沉声道: “弟子方独行前来领罚。” 其余七人也均如此说。 那老者暗暗点头,却并未出言,依旧满脸冷漠的转过身去向大殿的左侧行去,众人一愣,却见方独行已经跟在老者身后,其余七人便也一并跟在了身后。 众人跟在老者身后走了约半个时辰,方才来到一处阵法,阵法之处也有一位笑容可掬的老者,却是白发黑须,这让众人一阵呆愣,最让众人奇特的是,这两位老者竟是一样的相貌,甚至连衣着也非常的相似。 说是相似,其实也可以说一样,只是两名老者的衣着颜sè在某处截然相反。 那黑发白须的老者对那白发黑须的老者冷然道: “白黑,送他们去枯骨洞。” 那被称做白黑的老者笑容满面的道: “知道,这自然是知道的,黑白,送走了这八人,我们哥俩喝几杯如何?” 众人看着两人迥然相反的xìng格,顿时有些愕然。 却见那黑白却对笑容可掬的白黑漠然的看了一眼,而后方道: “别人的酒是人吃,你的酒……吃人。” 八人心中一惊,顿时有些惊惧的看着白黑,不敢相信这笑容可掬的背后便是笑里藏刀。 那白黑却也依旧满面真诚的笑容,好似并未因黑白的话有所改变,见黑白拒绝,便又笑着对八人道: “既然黑白不吃我的酒,你们这八个小家伙算是拣了便宜了。” 不知什么时候白黑身旁的小几上突然出现了八杯酒水,白黑诡异的看了酒水一眼,又笑意盈盈的看着八人。 八人顿时有些为难,看这白黑的意思却像是若是不喝他的酒水,便不送几人去那枯骨洞。 片刻,在众人都沉默相望之时,方独行却突的迈步而出,神sè平静的举起酒杯对白黑遥敬,而后便仰头满饮。 白黑满面笑容的盯着方独行,头微微的点了点,而后向着其余七人看去。 其余七人顿时有些惊疑不定,最终有人也端起了酒杯,神sè却颇为复杂,犹豫半晌之后方才强按心中不安仰头饮下。 白黑看着七人满怀“悲壮”的饮下自己美酒,顿时撇了撇嘴,双眼之中好似有些痛惜,更好似有些安慰。 又过了片刻,在两位老者诡异的目光下,八人逐一软倒在地。 白黑这时才收了笑容,用手摸了摸自己僵硬的脸皮,而后神sè冷漠的对着黑白道: “你这么做却是为何?” 黑白这时满脸的寒霜尽去,竟浮现出方才白黑脸上一般的笑容,只见他满面灿烂笑容的对着寒霜覆脸的白**: “好玩!唔……方才我不过僵着脸皮一会儿,就受不了了,你这张面皮僵了近百年,到底厚到了什么程度?” 说着便想要去揪白黑的脸。 白黑轻轻让过,而后神sè更是恼火的狠狠盯了黑白一眼,转身急急离去。 黑白盯着白黑渐行渐远的身影诡异的笑了笑,而后又转过身去,却看见身后八条软倒的身影便是一愣,他忽的似有明悟,气急败坏的朝着白黑快要消**影大声骂道: “白黑老儿!你别走!” 白黑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却在黑白喝骂之下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顿时又让黑白一阵大骂。 良久,黑白好似骂够了,他满脸的笑容此时早已消失不见,愁容遍布的看着这八只软虾,又无奈的看了看自己干枯的手臂,最终视线移到了下方看了看自己的脚,脸上顿时浮现起无比邪恶的笑容。 一脚一个的把众人归置在阵法zhōng yāng,而后又叽叽咕咕的自语了几句,方才有些不情不愿的在阵法边缘九个角上逐一布置。 半晌,黑白脸sè有些苍白呼吸急促,他恶狠狠盯着阵法zhōng yāng的八人,而后口中嘀嘀咕咕的咒骂了几声,方才对着八人轻声骂道: “赶紧滚。” 黑白突抬起双掌,齐齐挥动,只见九枚洁白玉符顿时飞出,飞向了阵法边缘的九个角。 那九枚玉符,在飞临九角上空之时,骤然停住,而后一齐压向九个角落! 一股天地大势,在玉符落下之后顿时出现,阵法zhōng yāng突的出现丝丝白光,随着大势越来越胜,那白光也越来越强,直至最后把八人的身躯都遮盖不见。 那白光在完全遮盖住八人身躯之后,天地大势只在一瞬之间便消退了,而那白光也在大势消退之后消失不见,同白光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八条软倒的身影。 第四十五章 了德 - 歧屠 - 歧真 () 叶途倒下之后不知过了多久,便感觉有人在碰自己,他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那碰触之感顿时消失,一人在旁轻轻的咦了一声。 他缓缓的睁开双眼,却见一个青年胖子正满脸悻悻之sè,不知为何轮圆的右手放了下来,那人粗声对着李昀道: “既然醒了,就滚到一边去,别耽误道爷救人。” 李昀满脑子昏沉,他有些迷糊被道人丢开,跌跌撞撞冲到一边趴在了地上,只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而脑子依稀还记得那个黑白猥琐的笑脸。 正当他思绪混乱之时,却听见旁边响起一阵清脆的啪啪响声,他使劲的眨了眨眼,却只见模模糊糊的一条人影,正使劲的抽打着什么。 他又用手揉了揉迷糊的双眼,总算看清了。 他彻底的呆了,只见方才那个青年胖子正轮圆了手臂,使劲的在杜淳脸上抽着耳光,杜淳被那人抽打得脸一阵左摇右摆,原本黝黑的面孔,此时也有些红了。 他不由想起自己脸上没来由的火辣之感,胸中顿时一股怒火,他猛然的扑上前去,揪住那个青年道装汉子的手臂,使劲的丢在一边。 他原本有些绯红的脸庞,顿时铁黑了一片,气得险些背过气去,右手颤抖的指着这人,口中大声骂道: “好你个贼道,你救人就救人,抽别人耳光做什么!?” 那青年胖子一愣,理了理因方才抽耳光力度过大有些凌乱的道袍,而后对着叶途打个稽首,方才朗声道: “无上那个天尊!施主,贫道方才救你也是这么救的,施主可曾知道我为什么抽了你的耳光?” 叶途冷然的看着这道士,却听见道士竟这么回答,胸中更是愤怒异常,道: “我方才昏迷未醒,自然不知,但你对杜师兄这般,却是看见的,难道你抽人耳光还有理了不成?” 道人面对叶途的指责依旧面不改sè,只盯着叶途,而后方才答道: “施主,你不打去救救看。” 叶途一愣,而后便拉起一旁的杜淳使劲的推搡,又连着叫了几声,其后又把自己的水袋拿了过来往他脸上洒了些水,却依旧无功,心中不由有些丧气。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再去问问那道人的时候,却听一旁一阵轻微的响动,他转身看去,却见方独行此时正在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 叶途顿时好似找到了根据,他对着此时已是目瞪口呆的道人,狠狠的喝道: “你这贼道!你不是说须打耳光才能醒来嘛?我方师兄怎么却自己就醒了!” 那道人这时却并未答话,而是呆愣的看着方独行,而后又好似不敢相信一般的使劲揉了揉自己双眼,最后甚至走上前去,仔细的盯着方独行,若不是方独行右手轻握着长剑,说不定他就敢上去摸一下。 那道人看了半晌,而后方才使劲的挠了挠脑袋,有些苦闷的自言自语道: “无上你个天尊!不厚道啊!师兄不是说凡是送来这里的弟子都要抽才会醒么?难道师兄是骗我的?难道本道爷那几十下白挨了?” 叶途顿时一阵愕然的盯着道人,方独行碰了碰叶途,随后轻声问道: “这道人是什么来历?” 叶途便把方才的事都给方独行说了,方独行顿时紧皱眉头,收回了手中长剑,把最近的杜淳扶起了身,而后噼里啪啦对着杜淳就是一顿狠抽。 叶途愣住了,道人愣住了。 不知是方才叶途那一番救护起了效用,还是方独行一顿狠抽生了结果,杜淳突的急促呼吸了几下,而后口中呃……的一声轻吟,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迷糊的盯着方独行,只是不知是因昏沉的迷糊,还是被方独行抽的。 方独行见杜淳醒了过来,也不出言,只换了一个人又是一顿狠抽。 半晌,其余几人都被方独行“救”醒了,一个个有些无奈的盯着方独行,满脸苦笑的摸了摸着自己有些红涨的脸。 方独行见人都救醒了,便对那道人说道: “不知道长法号?是何门下?” 那道人这才掩住偷笑,脸sè一正,对着方独行稽首一礼,而后朗声道: “无上天尊!贫道乃是三清宫的弟子,道号了德。” 叶途一听道人法号顿时翻了翻白眼,旁边的方独行却道: “不知了德道长为何会在此处?” 了德顿时又是满脸苦闷,随后道: “道爷……哦……呃……本道长奉师兄之命来此等候‘南陵剑派’几名弟子,也就是你们了,随后送你们去枯骨山。” 方独行一听之下,顿时有些高兴的对了德道: “如此,有劳道长,还请道长引路。” 了德一愣,口中吞吐,却一句话就被方独行堵死了,也只能悻悻的当先走去,口中犹自喃喃自语的念叨什么见面礼之类的。 叶途自又是一番白眼,心中对这贼道愈加痛恨。 八人跟在了德身后连转了七八个弯,直走得众人都有些不耐了,那了德方才一抹无汗的额头,对着众人道: “快到了,快到了。” 叶途顿时无奈的盯着了德,口中喝道: “了德贼道,你这话都说了好几遍了,再不到我们就乘飞剑过去了。” 了德一听叶途的话顿时一翻白眼,神sè诡异的指了指天空,道: “你飞飞试试,劈不死你个活长虫。” 八人均是愕然的盯着天空,其后方独行问道: “不知这天空有何玄机?还请道长明言。” 那道人一听方独行话语,微一思量便离开了道路,而后在路旁找来了一根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焦黑骸骨,对着众人道: “你们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方独行接过了德手中的骸骨,仔细的查探之后,心中顿时一震惊,这骸骨应是一头妖魔的,此时却好似被什么厉害的雷决给劈得连骨头都成黑炭了。 第四十六章 道观 - 歧屠 - 歧真 () 了德得意的看着众人的惊诧表情,而后好似有些卖弄的问道: “你们知道这枯骨洞有什么来历嘛?这雷决又是何人布下的?” 众人均摇了摇头,甚至连一贯看不上了德的叶途都有些期待了。 了德满脸含蓄而欠抽的微笑,对着众人道: “这枯骨洞来历我是不怎么了解,这雷决却是知道的。” 随后便好似吊众人胃口般细细的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在看见众人那副强烈的“求知yù”之后,了德对着众人讨好的笑了笑,方才道: “这雷决可是几位天君,以无上道决布下的一座雷阵,用以镇压枯骨洞内的一尊大妖,此阵笼罩百里,但凡妖邪绝活不过十里,而天空之中更是厉害,所以……嘿嘿!……” 八人顿时一阵心悸,心中暗想幸好未乘飞剑赶路。 这次了德却是说了实话,众人未曾走多远,便遥遥看见一座道观孤零零的立在一个小山包上,一旁还有一颗好似干枯的老树。 方才众人远处看时还不觉得,直到来到了近处,才发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座道观实在是……太小了! 叶途苦闷的盯着这座道观,有些诧异的问了德道: “贼道!这么小的道观,如何住得下!?” 了德一愣,而后有些不解的答道: “怎么住不下,我一个人住很宽敞啊。” 叶途顿时满面怒火的盯着了德,大声喝道: “你一个人住了,我们八个人又住哪里去!?” 了德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对着叶途答道: “哦,我忘了告诉你,你们从今天起,一切饮食起居都在枯骨洞内,我这里只提供基本的生活用品,食物、水之类的,而且这些东西不是无偿的,金银之类也不能使用,你们如果需要食物、水之类的东西,可以到那里……” 说着他就指了指道观背后的一座高山,道: “那里就是枯骨洞,在枯骨洞里一些破烂骷髅身上会有一种……嗯……呃……” 了德好似找不出形容的方法,想了片刻也不知该怎么说,只能无奈的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颗黑sè闪着暗淡幽光,约莫拇指大小石头模样的东西,随后对着众人又道: “就是这东西,这东西我们叫做幽魂石,在那些破烂骷髅的颅骨内,你们杀掉骷髅之后,须取出这个东西,然后拿这个东西同我换取生活的必须品,在以后的三年里,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说着,了德对着众人打了个稽首,而后突的道: “那么……请诸位把随身的食物和水都交出来吧。” 众人本还在思索他方才说的话,却听见这贼道无耻的让众人把自己带的食物和水都交给他,顿时都愤怒了。 叶途欺上前去,手指直指着了德的鼻尖,口中恨恨的道: “什么!?你不给我们食物和水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要我们交出自己带来的!难道我们自己带的东西,现在给了你,以后还得靠幽魂石买回来不成?” 了德身子往后缩了缩,满脸娇羞的盯着众人期期艾艾的轻声道: “嗯……” 众人顿时更加震怒,纷纷冷笑的盯着了德,叶途指着了德,口中大喝一声,骂道: “好你个贼道!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你凭什么让我们交出这些东西!?” 了德收了满脸的娇羞,好似没有听见众人指责一般,得意洋洋的向着道观走去,众人站在原地,了德见众人不动,便一脸贼笑得朝着众人使了个眼sè,示意众人跟他进道观。 众人也想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便都跟着进了道观。 了德进入道观之后,直朝着三清像走去,而后使劲的在三清像背后一阵摸索,半晌只听一阵金铁之声,他拿出了一串令牌丢在了地上,而后又从怀摸出一张纸。 众人不知他拿出的是什么东西,便都冷眼观望,叶途也停下指责,想看看这了德有什么花样。 了德先缕了缕自己垂在额前的一丝头发,一甩头将头发甩到脑后,而后便蹲在了地上,在那串令牌之中好似在寻找什么,又是一阵破铜烂铁的乱响之后,了德对着令牌小声嘀咕道: “唔……这是法宗的,嗯?这是……这是……这个字不认识,啊……这是浩风书院的,哦……这是阿难寺的……咦!对了!就是这枚了!” 了德突然发出惊喜,满脸笑容的盯着众人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而后又把从怀中取出的那张纸一起拿在了右手,对着众人问道: “你们这波人谁是主事?” 众人不禁望了望方独行,方独行略一沉默便上前,对着了德道: “道长请说。” 了德便把手中令牌同那张纸一齐交给了方独行,而后道: “你看看。” 方独行不知何意,只能看向那枚令牌,仔细一看之下,方才有些惊异的看了一眼了德,而后又看了一眼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十几个字。 “听从守观人吩咐,否则逐出宗派。” 方独行顿时心中所有的疑惑都解除了,他把令牌和那张纸都还给了了德,而后便开始把自己身上的水同食物都放在了地上,丝毫不剩。 其余七人一见方独行的作为,虽心中很是奇怪,却也只能照着做了,不过看了德一副发财的表情更显可恶至极了。 第四十七章 入洞 - 歧屠 - 歧真 () 了德收拾好了众人的水和食物之后,便对众人道: “等下会给予你们三天的水和食物,然后你们就需要在枯骨洞内生存三天。三天不死,又可以到我这里来领取十天的水和食物,但你们需用这十天的水和食物在枯骨洞内待上一个月,在这段时间里,你们必须凑够这十三天水和食物的幽魂石偿还给我,同时……” 了德对着众人yīnyīn的笑了笑,方才道: “同时,你们还需要在这段时间里,准备好足够的幽魂石换取支撑到下一个月的食物和水,而且除了在第一次你们三天内可从枯骨洞内出来,其后便需要一月回来一次,而且你们都是单独在一处,明白了吗?” 众人顿时脸sè一阵铁青,段存续突然问道: “若是我们提前出来了呢?” 了德诡异一笑,看了看众人,而后道: “那么……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们,你们将会被你们的宗门直接废除修为,抹除记忆逐出门墙。” 众人均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想,宗派这是把我们这些弟子往死里逼啊! 他们虽知这次惩罚肯定不会轻松,但也没有料到会艰难至此,好几人都不由自主的盯着方独行。 方独行这时却沉默了,他好似考虑了一下,便对了德道: “如此,还请道长给予三天的食物和水。” 众人一听方独行答应了,都纷纷沉默的盯着了德。 了德一见众人神sè,好似早知道他们会如此,便说道: “你们又何必如此勉强自己,不答应虽会被逐出门墙,可也比身死道消来得轻松。” 说罢,便老神在在的站在一旁,也不去为众人准备食物和水。 众人顿时又羞又怒,叶途对着了德恶狠狠的道: “贼道,我们还就答应了,你还不去准备食物和水!” 了德望了望众人,而后便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口中嘀咕一声,送死还成群结队的去,这世道…… 众人相顾无言,方独行却在了德走后,对众人说道: “我辈中人,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若不能参领大道,明悟根本,也不过是空活百年。” 众人皆默然。 片刻之后,了德身上挂了八个水囊,还有八个包裹,待把这些东西放在地上之后,便对众人道: “这是你们三天的食物和水,若是你们谁现在不想去,可以跟我说,不要浪费这些东西。” 八人依旧沉默,只上前默默的取了自己的一份,而后便出了道观。 方独行取了自己的一份之后,便对了德拱手道: “还请道长引路。” 了德对着方独行微一叹之后,也不说什么,转身就出了道观。 一路之上众人都沉默的跟在了德身后,叶途心中更是有些惶恐,心想自己本就本领低微,此次前去可能就是九死一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刻众人便到了那座高山前,却见高山山脚并列了数十个可供两人出入的孔洞,每一个孔洞外都有层层禁法,一股晦暗的势让远在数十丈外的众人都感到有些心惊。 了德好似不愿再向前,他叫住了众人,道: “你们包裹之中有一面牌子,入洞之前只需亮出牌子,那禁法自会送你们进去,若是没有亮出牌子则千万不要接近,出来也很简单,只须往那牌子里注入法力即可,可曾明白了?” 众人均从包裹里拿出那面奇特金属制成的牌子,而后不再说什么纷纷上前,来到洞口。 了德在众人身后深深叹息,好似在跟死人作别一般的道: “死也要吃完食物和水啊!不然糟蹋了!” 众人均是一阵恶寒。 方独行站在一个孔洞前看了看其余七人,当先第一个亮出了手中牌子,而后只见那洞口突然出现一道白光罩在方独行身上,片刻之后白光消失,方独行也失去了踪影。 其余七人纷纷相互观望一阵,也都亮出了牌子,一阵白光闪过之后,众人纷纷失去了影踪,此地独留下了德一人,他好似无限留恋的看了一眼那些孔洞,而后转身离去。 叶途神思一阵恍惚,便出现在了一处陌生的地域,他方才抽出欺光便感觉有些怪异,一想之下便想到是哪处不对了。 这是在洞中,但自己却好似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之下,洞中犹如白昼一般,这让他在吃惊之余,也安下了心,此前他曾尝到过一人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绝望、孤独,那种痛苦已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包裹和水囊,而后便小心翼翼的向着前方行去。 这孔洞好似天然生成的一般,周遭皆是平滑无比,洞中非常的干燥,一路之上不时有些骨架出现,想来要么是了德口中所谓的骷髅的,要么就是像他们一般的人所留下的。 他缓缓前行了数百丈,前方到了一个弯道,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双耳静静的聆听前方。 “咔嚓!” 他心中顿时一慌,忙向后退了几步,手有些哆嗦的握着欺光,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前方。 良久他好似平复了心中的慌乱,仔细的思虑自己能够使用的技法,一想之下,不由无奈的想到,好想自己现在唯一会的技法便是水印了。 第四十八章 怯懦 - 歧屠 - 歧真 () 心中交战良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定了定心神缓步上前,那咔嚓的声响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直至走到弯道末尾之时,那咔嚓之声好似就在耳边响起,他突的满脸通红,原本轻微不可闻的细微呼吸也在这时变得急促。 那咔嚓的声音微一停顿,骤然向着叶途这方急速而来! 叶途心中一惊,知是自己呼吸声太大,让这骷髅发现了,他暗暗自责之余,退后几步,手中捏着水印的决印,而后双眼直盯着那弯道。 咔嚓之声越来越近,叶途心跳也越来越快,好似都快要跳出来了! “咔嚓” 在不知多少次轻响之后,那骷髅的身形终于出现在了叶途的视野之中。 残破、灰白、矮小,这是叶途对这骷髅的第一映像,他一愣神,那骷髅便朝着他直直的冲了过来。 他现在还不能放出飞剑,于是只能在原地站定,其实他也根本不敢迎上前去。待那骷髅临近的一刹那,叶途骤然发出一声嘶吼,对着那骷髅便使出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而水印也在这时发出。 一层水蓝光芒绕在叶途身周,那骷髅右手提着一柄骨刀对着叶途便砍了过来,叶途手中的欺光也在这时泛出淡淡蓝光。 欺光一下贯穿了骷髅的身体,剑身的蓝光顿时让着骷髅胸口的几根肋骨断裂,那骷髅却好似未曾受到一丝伤害,残破的手臂使着那柄骨刀朝着叶途砍来。 叶途见到骨刀砍来,心中一阵惶恐,却连躲闪都忘记了,那骨刀在他眼中越来越大,最后一下砍在了他的身上,许是求生的意志,叶途竟在骨刀临身的一刹那让过了要害,但那柄骨刀却依旧砍在了他的身上。 一股巨力砍在了叶途身上,让他顿时蹬蹬的后退了几步,腹部剧烈的疼痛,让他半晌都没缓过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受伤了,双眼一看之下,却发觉自己根本未曾受伤,原来是水印罩在身外的水蓝光芒为叶途抵御了大部分的力道,是以他才未曾受伤。 正当他惊疑不定之时,那骷髅却在此时又冲了过来,手臂上的骨刀也在这时高高举起,叶途胸中一股怒火,他好似一个渺小的蝼蚁一般,连这个弱小的骷髅也是打不过的。 一股屈辱在胸中蔓延,他强行压下心中恐惧,手中捏住水印,而后朝着那骷髅生生冲了过去,手中欺光更是泛出明亮蓝光,朝着那骷髅的骨刀就势砍去! 欺光在一瞬之后便同那骨刀撞在了一起,叶途只觉手中一股剧震,骷髅不弱的力道顿时让他手微微一颤,但也只在一瞬之后,那骨刀却如同朽木一般被欺光切断。 叶途整个身体忍不住向前冲去,却是他使出了全身力气,未曾遭遇到什么阻挡,力量在砍断骨刀之后依旧没有完结。 叶途心中此时却安定了,这骷髅看来并非什么厉害的角sè,他在这一刻突的冷静了下来,在冲过骷髅之后,便连忙稳住身形转过了身,手中欺光又是一阵轻颤,狠狠的砍在了骷髅的肩膀上。 欺光顺着骷髅的肩膀一削直下,顿时把骷髅半个身子都给削了下来,那骷髅空洞的眼孔转向身后的叶途,而后挂着半边身子朝着叶途撞了过来! 叶途心中一惊,想要闪开却只是徒劳,那骷髅来势太快,一下撞在了他的身上! 他顿时被撞出一丈有余倒在了地上,胸腹之中剧烈的疼痛让他又是一阵惊惶,不想那骷髅却在这一撞之下烂了个彻底,叶途见到骷髅碎得这么彻底,顿时心中放松了下来,全身疼痛酸软的躺倒在地。 却不想,刚一放松耳边又响起一阵凌乱的响声! 方才那破碎的骷髅残肢,竟然在缓慢的组合,此时已经重组成了一只手臂。 叶途心中大惊,忍住胸腹中的疼痛慌忙站立起身,手中握着欺光急急冲上前去,朝着骷髅破碎的骨头砍去,一时间那骷髅原本就残破不堪的骨节更是找不到一块完整的了。 叶途忽然感到自己的脚好似被一只手抓住一般,他背后冷汗直流,忙转过身去一看,却见地上一只完整的手掌正牢牢抓住自己的脚。 他心中不禁惊怒非常,脚下连忙甩掉了那手掌,而后欺光跟上去连连砍了数剑,方才把那手掌砍了个干净。 但是他做了这么多却依旧只是徒劳,那些原本被他砍得七零八落的骨架,在他不经意间,又缓缓的聚在了一处。 其后他便看见了那骷髅的颅骨静静的躺在一边,空洞的眼孔好似嘲笑一般的死死盯着叶途。 叶途立时便想到了了德曾说起的幽魂石,顿时便猜到了,这骷髅的骨架可以重新聚合应该便是那幽魂石的功劳了。 心中猜测,身体便朝着那颅骨冲去,对着颅骨便连砍了数剑,其实第一剑便已经把颅骨给砍破了,其中幽魂石也掉了出来,其后几剑不过是他发泄心中的屈辱、愤恨、怨怒等诸种复杂的情绪而已。 他砍过几剑后,便瘫倒在地,此时若是那骷髅再度重组,他也只能闭目等死了,他全身力气已在这短短时间被耗了个干净。 他急促的喘息,好似要把胸中的一切都呼出体外,浑身汗水直下,脸sè苍白,双眼失神的盯着洞顶,心中隐隐对自己失望无比。 方才面对骷髅那一刻心中强烈的恐惧让他羞愧,骷髅临身时的惶恐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废人,在遭到杀身之祸时也只能束手待宰。 他突然感到自己原本就是个怯懦的人,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连凡俗的屠夫都比自己强上百倍! 是了! 若不是自己怯懦,亲族被灭之时为何只有自己独独活着! 若不是自己贪生怕死,小玉被人莫名杀了之后自己为何忍气吞声悄悄离开! 若不是自己一无是处,何以连这么个弱小的骷髅也让自己险些身死! 是的! 你怯懦!你贪生怕死!你一无是处!你就是这世上让人最为不耻苟延残喘的蝼蚁! 一句句好似梦魇的诅咒让他陷入更深的自责与恐惧! 他瑟缩的抱紧自己,紧紧的缩在了一起,这充满无边光明的洞穴,却让他感到阵阵yīn冷!刺骨的寒意让他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他身周好似有千百个人正对着他指指点点,口中一句句恶毒的咒骂让他把头深深的埋在了膝盖中。 他放声的痛哭。 他为自己如此无用而哭。 他为这世间种种不公而哭。 他为自己遭遇的种种不幸而哭。 他为那些屠掉自己血xìng却犹自在旁肆意指点的人放声痛哭! 第四十九章 诡物 - 歧屠 - 歧真 () 叶途好似一头被抛弃的幼兽,恐惧而jǐng惕的盯着这世上的一切。 身周水蓝的光芒缓缓的环绕,他心中升起一丝似曾相识的温暖,那光芒好似一位母亲在轻轻用手抚摸自己的孩子,轻轻、轻轻。 好似这光芒有着无穷的魔力,叶途眼中的恐惧渐渐消散,冰冷的躯体也慢慢有了些温度,他静静的注视这蓝sè的光芒在身周缓缓的流动,他想起一个让他温暖的身影。 在这个危险的地域,他神思沉入神庭,那里有他熟悉的人。 在这里,他放开了自己心中的所有,连深心最深处他自己都不敢独自揭开的伤疤,也在这时显露无疑。 母神依旧温柔的盯着叶途,她身上的水蓝光芒也在这时缓缓的流向叶途,温暖他的身躯,温暖……他的心灵。 叶途此时只是一个孩子,那淡淡的蓝光就好似母亲温柔的臂弯,他沉浸其中,心中的仇恨、恐惧、痛苦、悲哀、绝望、愤怒种种的压抑都让他抛却脑后。 他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从来没有。 在他毫无意识的时候,一些淡淡的光线从他的神思之中飞向了母神,母神满脸的慈祥依旧未曾有丝毫的改变,只是那淡蓝的光芒愈加的深邃,好似跌进无尽深渊之中痛苦的挣扎以及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叶途意识清醒了过来,他恢复了理智,在静静的看了一眼母神之后,神思便离开了神庭,独留下母神那慈祥之下隐含诸种复杂的面容。 他的身体此时已经恢复了力气,他沉默的走到了颅骨处,拣起了那块幽魂石,而后默默的把它放进了自己怀中,而后又觉腹中有些饥饿,便又吃了些食物喝了些水。 一切完毕之后,他连连呼吸了好几口空气,方才让自己心中再无复杂情绪,而后便想着那弯道行去。 来都弯道的尽头,一片崭新的天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一个宽阔的大厅,大厅之中有些凌乱的石头,除此之外一无所有,甚至连比较常见的骷髅碎骨在这里都没有发现一根,而在大厅的四周却有四个孔洞,孔洞深远不知通向哪里。 他疑惑的看了看这方天地,而后有些迟疑的又仔细打量了四周,在确实未曾发现丝毫不妥之后,方才走了进去。 他刚走进大厅,就看见一具骷髅从对面那四个孔洞最左边的那个孔洞中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心中一惊,叶途连忙退到入洞穴,那骷髅却好似看见了叶途,原本摇摇晃晃的骨架陡然加速,直直的朝着叶途冲了过来。 很快,那骷髅便踏入了大厅,待它冲过zhōng yāng之时,原本平坦的大厅zhōng yāng骤然龟裂,骷髅好似根本未曾发现! 叶途这时却呆呆的看着那地面裂痕越来越大,他心中惊疑不定连忙朝着弯道处跑去。 “嗤嗤……” 好似有什么东西穿破了干燥的地面,叶途忙转身望去,却见一个硕大的灰sè脑袋正从大厅zhōng yāng破土而出。 那骷髅已离开了大厅的zhōng yāng,向着洞穴跑来。 那灰sè的脑袋穿过了土壤,一阵奇诡的声响顿时传来。 “咕隆……” 随后一截截深灰身躯也跟着钻了出来。 那好似蚯蚓一般的节节身躯竟然粗达三人合抱大小,让叶途背后冷汗直冒,脚下更是不敢停留,慌忙转过了弯道,朝着后方急急的逃去。 那骷髅很快也转过了弯道,正当叶途转过身子以为那骷髅会向自己追来时,一条粉红粗如柱子的东西缠在了骷髅身上,一扯之下,那骷髅便消失在了叶途眼中。 骷髅虽消失了,叶途心中却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恐惧,脚下更是不敢停下,连忙朝着前方跑去,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的向前跑。 心中更是在大喊呼喊,那是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竟然长得这么粗大,这么令人恐惧。 这到底是什么? 他在心中反复思考着这个注定没有答案的问题。 跑过不知多少弯道之后,他看了看身后,全身疲惫的倒在了墙壁一侧,而后粗重的喘息声便响彻了洞穴。 他紧紧抓着手中的欺光,一遍又一遍的抚摸剑身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方法虽然蠢笨,竟也有些效果,心中的恐惧渐渐平复。 冷静下来之后,他便想到了自己实力实在是太过弱小,而现在能修习的也只有水印一种术印,心思自然又朝着那道境之中获得的水印想去。 心思百转,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自己也并没有多余食的选择,无论怎么算计,这也只是唯一的方法了,但现在却不能修习,必须要等三天之后才能够,心中又想,反正只需要在此地带上三天便可,那么自己便不需去其他的地方了,只呆在此处便可。 心中一想之下,他便下了决心,就在此地待上三天,等这三天过了,下次来时再修习那水印。 如此,他便一直呆在这里不曾再去其他的地方,每rì里只运行法决吐纳灵力。 三天时间就在叶途吐纳之中匆匆而过,叶途算着时rì,忙拿出牌子想要往里输入法力,这时却发现那牌子上竟然写着一个“三”字,顿时让他哭笑不得。 这牌子竟然有计时的功用,了德这个贼道人竟然都未曾提起,害的自己三天来每rì里都在算计时rì。 心中自又是对那了德一阵腹诽。 愤愤的向那牌子中输入了法力,一恍之后,他便出现在了洞外。 第五十章 交易 - 歧屠 - 歧真 () 此时却早已有几人在外面了,却是霍东翎几人,方独行同李昀却并非见到,叶途心中对方独行到是放心得很,李昀就有些担忧了。 霍东翎等人一见叶途便忙走了过来,问过有无伤势之类的话后,大家都说起洞中所遭遇的一切情况。 叶途越听越觉得不对,因为霍东翎等人遇到的骷髅明显要比他遇到的强大许多,他遇到的只是残破的骨头架子,而霍东翎等人遇到的骷髅竟然有身穿铠甲,手持钢刀,甚至还有一些厉害的连术都伤不了几分。 众人随后听叶途说起他的概况之后,均无言的看着他,而后众人才发现他们遇到的骷髅竟然都同自己的修为成正比,一想之下众人不禁对方独行、李昀二人升起了几分担忧。 正当众人相顾无言之时,那了德却在这时却来了,只见他赶着一头小毛驴,时不时的甩一鞭子,再对着众人吆喝几声,让众人顿时就有些别扭。 了德一见众人,便热情的对着众人大声喝道: “本道爷来看望诸位了,诸位可好?” 众人皆冷漠的看着了德,叶途这时却道: “你来看的怕不是我们,而是我们身上的幽魂石吧。” 了德一愣,随即干笑数声,含糊的道: “都有……都有,哎呀……现在生意不好做啊……大家发财!大家发财!” 众人越来越觉得了德不像是个修道之人,更像是世俗的铜臭商人。 正这时一条人影从一处孔洞显现了出来,众人一看却是李昀,叶途心中担忧顿时放下了一半,众人都赶上去问了问情况。 李昀述说了一阵,叶途便发觉洞内的骷髅果真是跟自身修为有关系,但他又有些疑惑,若是这么说的话,那那似蚯蚓的灰sè虫子又说不通了。 他忙扯过了了德,问道: “贼道,这洞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我们对付不了?” 了德满脸惊异的望着叶途,而后脑袋却像拨浪鼓似的一阵摇摆,道: “没有……绝对没有!” 叶途一见他神sè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心想只怕这枯骨洞内的骷髅只是小喽啰,而那灰sè长虫才是山大王。 众人又闲扯了半个时辰,突的一处孔洞之外闪烁出一阵白光,白光过后,方独行的身影走了出来了,随后却一个踉跄。 众人忙迎上前去,此时却才发觉方独行竟脸sè苍白,而身上的衣物更是凌乱不堪,嘴角更是挂着一丝血迹。 众人顿时大惊,忙拿出疗伤药物给方独行服下。 半晌,方独行方才好了些,这才对众人说起自己的遭遇。 原来,方独行进入洞中也碰见了不少的骷髅,但几剑便被他料理了。一路之上杀了不知多少骷髅,却在第三天的时候来到了一处大厅,大厅之中没有一根碎骨,他当时就觉得奇怪。 叶途一听见他说起大厅,心中便猜测他可能是同自己一般的碰见那种灰sè长虫。 果然,方独行随后说,他这几天杀了不少的骷髅,心中已有些轻视之心,认为这枯骨洞也不过如此,便没有丝毫防备的走进了大厅。 在走到zhōng yāng时,却突然冒出一条巨大长虫,他身上的伤就是在同长虫搏杀的时候留下的,最后搏杀不过千辛万苦才逃出来,于是又告诫众人在碰见大厅的时候千万莫入。 了德目瞪口呆的盯着方独行,忍不住砸了咂嘴,随后听见方独行竟然同那虫子搏杀,其后不敌逃了出来,他更是张大了嘴。 待众人都休息完毕,了德便从小毛驴身上卸下驼来的东西,随后满面笑意对众人道: “现在你们可以用幽魂石来交换东西了,也可以先还账哦。” 众人这才想起接下来可是要在那枯骨洞内呆上一月的,脸sè顿时就苍白了一片。 回过神来,方独行突然道: “道长前几rì不是说过可以预取十rì补给吗?” 众人回过神来立时恍然大悟,而后齐齐看向了德。 谁知了德摸了摸头,一脸无辜对众人道: “我已经给你们了啊,不然你们这三天吃的是什么,嗯……肯定你们记错了。” 众人顿时无言以对,不过看了德的神sè愈加厌恶了,却也无可奈何。 杜淳首先靠了上去,从身后的包裹里掏出了六个幽魂石,而后对了德道: “不知能换多少东西?” 了德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杜淳,而后好似生怕杜淳收回手中的幽魂石,当先一把抢过幽魂石方才对杜淳道: “可以换取六天的水,食物却只能换三天的。” 杜淳想了片刻便换了五天的水,观想境的修士虽说是修士,其实也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些能力,追根究底还是个人,达不到辟谷的境界,其中水是必不可少的,食物嘛却因可以吞吐灵力到显得没有水重要了。 杜淳换过之后,几人陆续又上去换了,叶途站得远远的,看见众人最少的都有五六个,而自己才一个,就不好意思去交换,甚至连李昀都有五个幽魂石,这让他心中很是羞愧。 这时,方独行却叫住了,对着他道: “叶师弟,你不去换些东西么?” 叶途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应声,方独行好似看出了什么,便对他道: “去吧,你还小,没人笑话你。” 叶途也只能磨磨蹭蹭的走到了德身旁,从怀中摸索了半天,才缩了缩自己右手,把一块幽魂石丢到了德的身上,随后飞快的拿了一囊水低着头急急的走了。 了德从地上捡起那块幽魂石,而后神sè古怪的盯着叶途的背影,突的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笑死道爷了!哎哟!……道爷要见三清了!……哈哈!……” 众人也是满面扭曲的盯着叶途,心想这叶途的修为明显要比李昀高多了,怎会幽魂石才得了一块。 第五十一章 思绪 - 歧屠 - 歧真 () 方独行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便拿起自己的包裹丢在了了德的面前,了德一愣,而后便打开了包裹,却见幽光闪烁,顿时把了德眼都闪花了。 了德愕然的盯着方独行,其余几人也都有些震惊的看着他,方独行好似未见,只对了德道: “一共三十六枚,还请道长清点。” 了德木然的点了点头,随后仔细的点了点,果真是三十六枚,只听他口音干涩的对方独行道: “你想还账,还是换?” 方独行皱眉的看了一眼李昀和叶途,随后道: “十六天的水分两份装,十天的食物也分两份。” 了德本想要问什么,但一看叶途和李昀便沉默了,他装好东西交给了方独行。 方独行叫过了李昀、叶途二人,随后给了每人十天的水和八天的食物,叶途满脸感动,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又把食物和水推了回去,道: “方师兄,你若是都给了我们,你这一月怎么办?” 方独行摸了摸叶途的头道: “上次的我还有些,足够了。” 叶途本还想说什么,方独行却脸sè一沉,对两人道: “我救得了你们一时,救不了你们一世!以后就只能靠自己了。” 叶途在第一次进去的时候确实打的就是那十天粮食和水的主意,才寸步不敢向前,只等着三天期满出来。 一听方独行的话,叶途顿时满面通红无地自容,口中连道谢的话都说不出。 众人在了德道人处领了水和粮食,便又纷纷进入枯骨洞。 叶途进入枯骨洞后,便四下打量了一下,并没有见到什么骷髅,就放下了身上的包裹和水囊,潜心修炼道境之中的水印之术。 这水印之中包含有四式,分属不同境界,第一式观想境初期可习,叶途想学的也正是这一式。 这一式名为灵yīn剑。 一听名字好似跟水毫无干系,其实不然,这灵yīn剑正是以水之灵动而创出的一式剑术,可将法力布于剑身,而后在剑刺入敌人体内之时冻结经脉、气血、骨骼,因其伤人太过隐秘,才有yīn之一字。 叶途练习了两天方才初步的掌握,而后便开始四处寻找骷髅。 第三rì,叶途来到一处笔直的通道,在通道zhōng yāng,他碰到了一个骷髅,那骷髅一见叶途便举着骨刀就冲了上来。 叶途经过上次战斗的洗礼,心中虽依旧有些慌乱,但保持起码的冷静还是可以的。 手中欺光顿时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蓝光,随后也朝着骷髅冲了过去,两者之间相距不过十丈,只几呼吸间,就不足一丈之远。 叶途见骷髅临身,手中欺光顿时对着那骷髅的头颅砍去,这也算是他的经验吧,知道头颅才是骷髅的根本,其余地方即便刺中也效果不大。 那骷髅的骨刀想要架住欺光,但哪里又架得住,只一接触就被欺光砍断,欺光顺势直下一举砍在了骷髅的颅骨之上,一股yīn寒的气息顿时弥漫,那骷髅的颅骨只在一瞬之间便被叶途砍得破碎,一颗幽魂石一声闷响掉在了地上。 叶途不由吃惊的看着骷髅直挺的骨架在颅骨破碎的瞬间便垮了下来。 他虽知道自己身处的洞穴之中骷髅的实力很低,但也未曾想过居然低的不是自己一合之敌。 他可能早已习惯自己对于许多事的无能为力。 他默默的捡起了那刻黑石,而后把它放进了怀中,这颗黑石他想要永远的留着。 没有再往前走,他靠在一边的洞壁上,双眼静静的凝视着对面,脑中复杂思绪纷至沓来。 他想到了三天前方独行所说的话,想到了宁虚幕,想到了李昀,想到了杜淳…… 就这么坐着想了一天,不曾动过。 随后,他拿出了方独行硬塞给他的书,在里面挑了一本《君子》,仔细的阅读。 君子之道者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 ………… 叶途对其中一些词句隐有些熟悉,待读完之后细细想去,才发现很多词句竟然就是俗世中就有的,他那是年龄还小自然是读不了的,但曾听兄弟姐妹们读过,所以才有些印象。 又一思想,那“浩风书院”大概就是一些书呆子的宗门了,不由有些不悦,心中暗自不屑,那群儒生一生都想着要去教化天下,这天下又有几人心中向善?又有几人真正去研习他们口中的圣人之道?又有几人可称君子? 那群屠灭了自己亲族的人,哪个不是读的圣贤书?哪个平rì不是满口仁义道德?哪个又去真正的行圣人的道? 君子之书却养出一群伪君子,这可能就是最大的讽刺了。 他把这本书丢在了一边,又拿了另一本,书名《六韬三略》。 开卷便书: “夫鱼食其饵,乃牵于缗,人食其禄,乃服于君。故以饵取鱼,鱼可杀。以禄取人,人可竭。以家取国,国可拔。以国取天下,天下可毕。” 叶途顿时双眼放光如获至宝。 匹夫勇力终究有穷,明略暗谋长存千秋。 叶途或许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他深知个人勇力终究逃不出滔天指掌。 仔细的阅读这本书中的每字每句,孜孜不倦。 十rì中,他将这本书看了几遍后,有了些心得,其后心中又有些惶恐,迟疑的看了一眼甩在一旁的《君子》,口中嘟哝了几句,大意是自己好歹也算是正派,尽看些暗算的勾当有些亏心之类的。 第五十二章 手掌 - 歧屠 - 歧真 () 于是在看过了几遍《六韬三略》之后,叶途又将《君子》拿来随意翻了翻,开始见书中说得光明正大,心中暗自冷笑,谁知越往后看,发现一些词句竟然跟修行之法暗合,他便有了几分认真。 南岭剑派讲究的是专,而《君子》之中讲究的是博。 南陵剑派主修剑次修身,《君子》之中只修身。 叶途一时有些迷惑,专与博孰优孰劣?修行之道,器重?身重? 想了许久也没有答案。 怀着心中的种种疑问,他收拾好东西,正式开始自己的枯骨洞之旅。 四rì之后,他碰见了一处大厅,心中一丝犹豫都没有转身便走。 这四rì里,他碰见了五六只破烂的骷髅,几剑便料理了,心中的信心也建立起来,但却没有自大到闯大厅的地步,那可是连方独行都吃过亏的。 他沿着此前行过的路途来到一处岔口,在岔口处共有三处幽深的孔洞,略一思量,他走进了一处路途斜下的孔洞。 走了大概半天的时间,一路之上没有碰到一具骷髅,心中不由有些疑惑。 孔洞路途斜斜朝着地下延伸,原本光亮的视野好似也随着他渐渐的深入有些晦暗。 通道壁上的不知名岩石甚至开始有了些温度,他心中更是好奇,不知这条通道到底要通向何处? 他越行越远,晦暗的光芒已经有些不见前路,空气之中也夹杂着丝丝异味,这气味有些熟悉,却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味道。 那异味从最开始的一丝丝,随着他的深入渐渐变得有些刺鼻。 突然! 他原本漫无目的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前方,原本晦暗的前路竟然出现了一丝红芒,一闪而逝。 他谨慎的停住了脚步,身躯骤然紧绷,微眯双眼仔细的盯着前方,想要看清那到底是什么。 片刻之后,他原本紧绷的身躯缓缓舒展,那红芒一闪之后便不再出现,心中暗定继续向前。 四周一片死寂,脚步微微的响声在这安静的地域,却显得有些突兀。 好似。 叶途的脚步开始放缓,他感觉自己好似来到了一片,一片千百年都未曾有人来过的墓地。 死寂的四周让他放缓了自己的脚步,前方更加晦暗的视野让他放缓了自己的脚步,心中那一丝压在深处的恐惧让他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响由叶途的脚下响起,在这个死寂的通道内显得尤为响亮! 叶途浑身顿时骤然僵硬,他脸sè有些发白的看向自己脚下,晦暗的光芒让他看了片刻方才看清。 一只干枯的臂骨正碎裂在他脚下,他顿时抽了一口凉气,因这节臂骨同他以往曾见过的不同。 有一丝淡淡的红芒。 这节臂骨有些地方竟然是红sè的! 那微微闪烁的红芒好似预示着前路的不祥与未知的灾厄。 他抽出了欺光,jǐng惕的看向四周。 方才还觉得有些温暖的四周,此时却好似如坠冰窟,无尽的yīn冷齐齐压向叶途,让他原本就有些发白的脸孔顿时又苍白了一分。 他深深的凝望前路,心中犹豫不决,脚下踟蹰不前。 进?退? 为数不多的抉择让他陷入两难之中,进则安心,退则安身。 正当他不决之时,突然想起方独行曾说过的一句话。 “我辈中人,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若不能参领大道,明悟根本,也不过是空活百年。” 他虽惜命,但却也认同自己是修行之人,修行之人自有所求。 他毅然决然的走进了晦暗的前程。 手握欺光,默默的冷视这一步之间周遭的变化。 原本温暖的岩石消失不见,刺鼻的气味也随之而逝,唯一留下的就是无边yīn森。 有风吹过。 叶途浑身汗毛高耸,欺光横在胸前,一阵yīn寒之气扑面而来,他急急退开几步,却见一节虚影在眼前一晃便不见了。 晃眼之间虽未看得仔细,却也隐约见到那是一只透明的手掌。 手掌约chéng rén大小,五指之处齐齐断去,断痕清晰可见,犹如刚才才断掉一般! “是谁!?” 叶途朝着空旷无边的前方大声喝去! 幽深的孔洞让他原本就高亢的声音显得更是深邃可怖。 好似这一声大喊让他忘却了心中的恐惧,他匆匆向前急行几步,而后突然转身看去! 有丝丝yīn寒光线正在他身后渐渐成型! 那是一只无指手掌! 叶途大惊,手中欺光遥指快要成型的无指手掌,口中大喝一声: “妖孽!!!” 欺光快速临近那只尚未成型的手掌,剑身之上有淡淡水亮光泽密布,急急刺去! “呲!” 一声轻响,欺光却并未击实,剑身穿过那手掌,击在空中,响声却是欺光破风之音。 正这时,那无指手掌却已经成型,就在成型的一刹那,手掌便朝着叶途当胸砸来! 叶途此时欺光正刺出去,哪里收得回来! 只在眨眼之间,叶途便被那手掌击实,他只觉胸口一阵沉闷,一口鲜血便由口中喷了出来! 但更加诡异的是,遭到如此重击,他的身躯竟然不曾移动分毫,这却不是他自身的原因,而是那无指手掌好似不带丝毫力道。 叶途只觉自己神魂顿时一阵剧颤,好似要脱体而出,心中大惊之下,连忙就势退后几步,躲开了那无指手掌。 他眼中满是惊惶,这无指手掌竟然专伤神魂! 正当他惊惶之时,那手掌却停在了原处,一丝丝rǔ白的线条由方才叶途所立之处齐齐汇聚那手掌之上。 那手掌好似在吸收那些rǔ白的线条,一阵轻微的颤动之后,原本虚幻的形体竟然凝实了几分! 叶途背后冷汗直冒,原本压在深心的恐惧顿时犹如开闸猛兽再也压制不住! 他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片刻,那手掌吸收完了那些rǔ白的线条,又指向叶途! 还未等叶途有所反应,便被那手掌一掌击中! 一丝丝rǔ白的线条在这手掌击打之下由叶途身躯之中溢了出来! 叶途心中顿时明白,这哪是什么rǔ白线条,这是自己的神魂! 这手掌竟然在吸食自己的神魂凝实虚体! 在这一次击打之下,叶途又吐出一口鲜血,再加上神魂散逸,他更加虚弱了! 那手掌又停在了原处,轻轻颤动吸食神魂。 这次,手掌吸食神魂的速度明显加快,不过及呼吸间,那溢出的神魂就被它吸食个干净,原本就清晰可见的手掌此时却未曾变化。 那手掌之上,手指断痕之处却有了五条淡淡的虚影,竟似人手指一般! 叶途心中万般焦急,却没有丝毫办法,他除了两种水印之外,并不会其他的术,但这两种水印却都拿这手掌毫无办法。 他呆呆的望着那只手掌,眼中手掌的虚影一闪之间就到了眼前,接连三次重击击在叶途身上。 叶途顿时面若死灰,口中却再未喷出鲜血,但溢出的神魂却让他有如活死人一般! 他缓缓的倒在地上,迷蒙的双眼看着那只手掌吸食自己的神魂。 手掌那原本虚幻的五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从虚影变得跟手掌一般凝实! 叶途心中升起一股浓郁的绝望,他模糊的看见那只手掌伸展着五指缓缓朝着自己抓了过来。 第五十三章 魂灵 - 歧屠 - 歧真 () 手掌握住叶途脖子,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一丝丝rǔ白的线条由叶途身上急急朝着那手掌涌去! 好似受到了无穷的滋补,手掌的末端竟然开始有虚影出现,一股浓烈的yīn寒笼罩在叶途身前。 手掌末端的虚影渐渐有了些影子,手腕慢慢凝出骨骼,而后不知被什么充实,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手腕。 叶途的脸sè更加灰败,好似将死之人。 他浑身急剧的颤抖,周身都有丝丝的rǔ白线条流失,随着那些线条的失去,他身躯感到越来越寒冷,瞳孔渐渐失去神采,连恐惧都失去了,一片灰暗。 手腕形成之后,渐渐延伸出前臂、手肘、手臂、肩膀,而后又形成了右半边头、胸膛、下肢,直到出现了一只漆黑的眼睛和半张嘴。 那只眼睛好奇的凝视着叶途,掩饰不住的凶厉透过无边的yīn寒静静的凝视着他。 此时的叶途已经浑身铁青,浓郁的尸气在他身周散逸,他即将离开这个眷恋的尘世。 这个虚影的躯体方才出现,手掌就把叶途提到了身前,那只漆黑的眼睛细细的盯着叶途,没有眼白,也没有眼珠,一片漆黑之中倒影着叶途将死的身形。 它把叶途提到身前,看了片刻,而后张开了嘴,嘴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牙齿,没有舌头,好似一个轻松的笑意,埋葬了叶途所有生的希望。 神魂不再由它的手臂传入刚形成的身体,在它张嘴的一刹那,神魂形成的条条rǔ白线条就由叶途的身体急剧的朝着那张嘴汇集。 好似一处深不见底的深渊,神魂进入嘴中消失无踪。 它眼中倒影的叶途渐渐的干瘪,脸上开始出现细微的龟裂,好似一个破烂的花瓶,被人jīng巧的修复。 它好似颇为欣赏这个自己一手制造的jīng美玩物,半张脸上浮现出诡秘的笑容,眼中一闪而逝的兴奋,让神魂以更加急剧的速度汇集到它的嘴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它破烂的脑袋,开始渐渐变得完整,灰sè的颅骨、白sè的血肉、rǔ白的表皮。 一张熟悉的脸庞最终成型。 一个叶途站在他自己的身前,手掌紧紧的握住他的喉咙,他好似听见这个自己说: “守候了千年,终于等来了你!我该怎么感谢你的续命之恩呢?” 他好似陷入了思虑,连口中急剧的吸收也略微慢了下来。 片刻之后,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得意洋洋的笑道: “那么就让我来改变懦弱的你吧,让你融入我!让我替你而生!” 他提着叶途脸上满是张狂的笑意,口中犹自喝道: “生灵啊!我血肉的源泉!我力量的根基!我灵魂的本源!我永生的希望!我将踏着你们累累白骨铺就的通天坦途!我将珍惜你们来之不易的血肉铸就魂灵祭坛!我将以你们无穷的神魂供奉十地魔神通向那遥不可及的九天!” 他狂笑之中松开了紧握住叶途的右手,叶途就这么飘荡在虚空之中,他松开的右手缓缓的向着叶途的额头捂去,手掌之上阵阵晦暗光芒让叶途原本就铁青破烂的脸孔变得犹如厉鬼一般。 “嗯!?” 一阵水蓝光泽在他手掌接触到叶途额头之时骤然冒出,将他手臂崩灭,化为丝丝rǔ白之sè被那亮光吞噬。 叶途的额头之上出现的那道水蓝光泽越来越胜,一尊神明站立其中,肃然凝视着他。 他恢复了手臂,而后冷哼一声,对着那亮光道: “水神!我敬你是天地神灵!速速离去!” 水神不发一言,只是肃然的盯着他。 他顿时面sè一冷,言道: “若是在大江大河,我还惧你几分,此地连一滴水都没有,你这一个小小的分身,又能奈我何?” 一听此话,那水神肃然的面孔顿时变得愤怒,也未见她有什么动作,叶途身边的水囊却在这时飘起,在空中爆开,额头的水蓝光泽投shè在那团水中,一股蓬勃的天地水势顿时出现在这幽深的洞穴中。 他漆黑的眼睛顿时一阵急剧的收缩,对着那尊水神的虚影,颤声道: “你竟然……” 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却是水神投shè的那团水竟然幻化出一只巨大的手掌,在他说话之时捏住了他的颈项! 手掌缓缓的移动,最终把他带到了叶途的身前,一条条rǔ白的光线从他的身躯流入叶途的额头。 他恐惧的大声嚎叫,却依旧于事无补,那些线条反而流逝得更快,他残破的躯体开始剧烈的颤抖,口中好似想要说什么,却好似被大幅度的颤动打断。 反观叶途原本枯败的躯体这时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活力,方才还龟裂的身躯渐渐合拢,变得完整、柔韧,铁青的皮肤也由青转白。 被水神捏住颈项的他,此时却变得更加残破,原本完整的脑袋此时只剩下一只耳朵,眨眼之间便消失得只剩下那只手掌。 叶途此时也恢复了此前的模样。 那只手掌想要抗拒,却依旧被水神牢牢的抓住,挣脱不得,原本停顿的白sè光线在这一瞬间复有流入到叶途的身躯。 叶途的原本白皙的脸庞顿时变得通红,却不是病态的红,而是神气旺盛的红。 最终,那只手掌在剧烈的颤抖之中消逝无踪。 叶途额头的水神好似类了,原本水亮的蓝sè光泽在那手掌消失的一刹那变得暗淡,水神的虚影也在叶途的额头消失。 叶途从半空中顿时掉在了地上,他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就在叶途掉在地上的瞬间,这方不知何处的天地顿时土崩瓦解消失不见。 依旧是那个通道,依旧是刺鼻的异味,依旧是温暖的洞壁,一切都好似一场荒唐梦,除了那个昏倒在地上的人以及那个破烂的水袋。 …… 不知过了多久。 叶途缓缓的睁开双眼,他看着眼前模糊的环境,口中兀自喃喃自语。 “我终究还是死了,看来我还真是一无是处。” 随着他视线渐渐的清晰,他心中不由有些疑惑,他还在那处通道,摸了摸温暖的胸膛,他确信自己这条小命依旧还在。 第五十四章 毒火 - 歧屠 - 歧真 () 知道自己没死,却并没有太多得兴奋,仔细的检查自己身上的东西,悲哀的发现自己唯一的水袋竟然破裂了,而那巨量的饮水却消失无踪,四周皆是坚硬无比的不知名石头,那么这些水到底又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心中的疑问并持续太久,仔细的检查之后,他竟然发现了一堆幽魂石静静的躺在自己的身后,按照一种未知的规律摆放。 他仔细数了数,竟发现有二十四枚之多,不过在他拿起一块幽魂石之后,又有了一个更深的疑惑。 这些幽魂石的光华暗淡,甚至比自己杀掉的破烂骷髅,所获得的幽魂石光华都还要暗淡得多,那幽暗的光彩几不可见。 他默默的回忆自己此前的遭遇,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些幽魂石的摆放规律应当是一种阵法,或者是一种……是一种邪术。 这些幽魂石定然是被使用过的。 那只手掌或许就是这个阵法或者是邪术所维持,或者说是献祭的,但因为某种自己不知道的缘故,或许是阵法被破,或许是献祭失败,或许…… 他想到了许多可能,但唯一没有想到自己身上或许会发生什么,他深深的知道,如果不是发生了某种意外,自己在那种境况下是绝对逃不过的。 半晌之后,他按下心中的谜团,默默的收起地上的幽魂石,在他昏迷时掉在地上的欺光。 自从草原悟道之后,他就听信了霍东翎的劝告,如果自己实在想不出结果,那么就放在一边,时候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待他收拾好一切之后,心中却又犹豫到底是继续往前,还是退回去,因为碰见那只手掌的缘故,他对这条通道此后的路途抱着深深的忧虑。 但不过片刻,他却依旧朝着通道的深处行去。 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因死而生。 让现在这个懦弱的自己死去,成为一个前途未知的自己。 他不能这样浑浑噩噩、懦弱惧怕、一无是处的活着,如果想要复仇,不管是亲族的还是那个人的,他都必须改变,现在的这个自己完成不了。 勇者不惧。 他记住了《君子》这本书中的这句话。 非是心勇,而是……必须勇敢。 路途之上的刺鼻气味越来越重,温度也越来越高,甚至让他都有种燥热的感觉,他静静的前行,压下心中因为温度而引起的烦躁。 通道越来越陡峭,有些地方甚至需要他小心的攀住洞壁才能继续前行。 洞壁开始有些灼热,他惊讶之余却并未放在心上,直至最后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便使出南陵剑派所习的水印来抵御炎热。 他竟然发现,自己竟然使不出水印了,惊讶之下连忙查看神庭中的母神,却发现母神身周一片黯淡,水蓝亮光消失不见,他心中默然,知道这是母神道理被消耗的缘故,他心中虽有疑惑却也只能放在一边。 他总不可能去问母神为什么。 众所周知,虚神甚至连神明都是虚幻之物,是自身所悟道理形成的化身,他唯一的解释,便是自己被那白sè手掌吸食神魂的时候,连母神的道理也一同被吸食了。 他神思从神庭之中退了出来,原地入静片刻,心中的烦躁方才被驱赶赶紧。 正这时,他突然想到自己领悟水神之时的境况,心中不由又有些欢喜。 这里如此炎热,附近定然有地心火脉存在,这不是自己领悟火神的天赐良机嘛? 这地脉之火虽是毒火,却是万火之祖,天地初开之时便已存在。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中立时欢喜的快速前行,炎热带来的烦躁也让他顿时忘到了脑后。 叶途在前行数个时辰之后,来到了这条通道的尽头。 一股股热浪顿时席卷而来,刺鼻的气息让叶途几yù窒息,虽如此,却丝毫没有影响他此刻心中的兴奋。 叶途走出通道,一种赤红的光芒映照在他身上。 通道之后是一个硕大的洞窟,赤红的光芒让整个洞窟都呈现出奇异的黑红,犹如整个洞窟都曾被某种血液喷洒渐渐凝固、干涸。 叶途站立在这常人难以忍受的炙热之地,在他站立之所的正下方,一股浓烈的灼热升腾而起,烤焦了眉毛和零散发丝。 垂眼望去,离他百丈之下有一个岩浆的湖泊正翻腾不休,无数赤sè的气泡重复着升腾幻灭,偶有岩浆腾飞而起,犹如当空赤练窥顾四方。 在叶途的前方有一处崖壁悬在赤sè湖泊的正上方,犹如一面黑红的半开扇面横在赤sè湖泊的正上方。 他迈步上前,强忍面颊干涩、涨红,宽松的衣襟随着一股股热浪飞舞摇摆,好似要将他掀入这无尽的赤海。 他走到崖壁的尽头,不顾岩壁灼热,盘坐在此,任凭无尽的炙热风波冲刷,一波一波永不休止。 地心火脉,是万火之祖,也是修行界排名第一的毒火。 数百年前,一个邪道奇才习得一种歹毒邪术,创立玄黄血道,以一手血文章屠灭正道八个宗门,后被数位天君追杀,逃避不过便献祭己身化为滔天火脉,致使追杀他的天君陨殁半数,赤地千里,凡人死伤无算,由此地心火脉便被列为第一毒火。 他的头发渐渐卷曲,皮肤干枯,嘴唇开裂,流出的丝丝血液,被热浪一扫便凝固在嘴上,赤sè湖泊里的岩浆浪cháo翻腾不止,好似一股蓬勃的伟力在推波助澜。 三天之后他一无所获。 第五十五章 火德 - 歧屠 - 歧真 () 身躯水分的严重缺失让他走到了承受的边缘,内心安宁无比,五天来一无所获的沮丧、炙热风波引起的烦躁情绪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又过了五天,他身体已经支撑不住,jīng神也萎靡不振,他开始有心放弃。 时间就在他身躯越来越虚弱,jīng神慢慢松动之间走到了离一月之期的最后三天。 他内心的烦躁和连rì来的沮丧,终于超出了他忍耐的上限。 十数rì未曾动过的嘴早已被污浊干涸的血液封住,干枯的面目犹如一具干尸,满是血丝的双眼丝丝盯着脚下的赤sè湖泊,他突的仰天长啸,无尽的愤怒同无奈掺杂其中,嘴唇顿时被撕裂,大量的鲜血顺着嘴唇留到了灼热的岩壁之上。 “嗞……” 血液滴在灼热的岩壁之上被渐渐的蒸发,一种古怪的气泡从那滴血液中不是翻腾而起。 叶途也听见了这声轻响,他盯着那滴血液不断的冒出气泡,心中似有所悟,转眼向那赤sè湖泊中不断翻腾幻灭的赤sè气泡望去。 何其相似。 他呆呆的望着脚下无尽的气泡。 他直觉那些不是翻腾幻灭的气泡,就好似一个个被束缚了zì yóu的jīng灵,似一个奴隶一般被这赤sè湖泊死死的压在岩浆深处,一次又一次赤sè的cháo汐冲刷、挤压,带给它们无尽的愤怒。 一次次的冲刷、挤压积蓄了无尽的愤怒,忍耐终有极限。 它们不顾一切的想要冲出赤sè湖泊,摆脱无尽的束缚,不管这湖泊外的天地是否能够让它们继续存活! 不顾一切! 一个又一个的气泡不断的重复着升腾、幻灭,它们终于从压抑的地底来到了湖面之上。 他们zì yóu了! 他们结束了压抑的生命!迎来了zì yóu的死亡! 叶途悟了。 这湖泊内的气泡不正如自己一般? 十数rì烦躁与沮丧不正是自己愤怒的源泉?方才那一怒不正是犹如这气泡穿过赤sè湖泊升腾、幻灭么? 叶途惊喜的发现自己身周的无尽炙热如cháo水一般涌入身躯,进入神庭之中,一丝火红的轮廓出现在母神旁边正逐渐成型。 叶途神思沉入神庭之中,仔细的感悟火的道理。 出人意料,他原本以为火的道理就是愤怒,但他却发现了竟然有一丝zì yóu夹杂其中,那么难道火的道理就是让人控制自己的愤怒同zì yóu?抑或是让人宣泄愤怒? 他不明白。 随着那丝轮廓逐渐的成型,形成了一个高大的男子模样,有一丝赤红光华在轮廓的心脏位置闪耀,不断吸收进入火的道理。 那丝赤红光华越来越耀眼,直至变得rǔ白,一股天地气势从那丝洁白光华之中散逸出来。 克制、愤怒、zì yóu、勇猛、牺牲…… 洁白的光华最终停在了男子的胸膛,化为一道白sè火焰印刻在胸前。 叶途仔细的打量这个男子,却见赤红张狂的发丝,黑红壮硕的身形,上身着一件无袖过膝葛衣,下身着一条粗麻裳,腰间系着一条赤芾,赤着双脚。 唯一让人奇怪的是,这火神脸庞一直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叶途也不管这许多,火神身周那股蓬勃的天地气势正在慢慢消散,火的道理开始遍布身周。 叶途知晓火神道理此时对应道境此时已经完整,不会再有任何变化,神思便退出神庭。 俗语有云,打铁趁热,叶途从神庭之中退出之后,就忙把凌决剑宗的剑术玉符从怀中拿了出。 灌入法力之后,一片白蒙蒙的字迹在虚空显现,叶途找到火印的那篇开始细细研读,准备练习。 凌决剑宗是正道宗门,这火印自然也是中正的紧,通篇讲的均是以火诛邪的法子,共有三式剑法,平rì来看虽不太明显,此时对叶途来说却尤为重要了,这枯骨洞内可不正是大大的邪嘛,况且他水神道理尽失,此地干燥哪里来的水让他恢复道理,这火印却正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这第一式是基础的控火之法,将法力布于剑身,接触之后可焚烧万物,当然这个万物有些值得商榷,不过这些破烂小骷髅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法子同水印有些雷同,叶途不由想到,难道后面的风印跟地印也是这般模样? 他不得而知。 有过先前水印的经验,此次习练倒是颇为顺利,不过半天时间就掌握了火印,而他的jīng神此时也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又往回走,选了一个安全的通道歇息了半rì,再算了算自己身上的幽魂石,发现自己还账之后能够动用的幽魂石所剩无几,心中顿时有些焦急。 这十数rì未进滴水,其实早已经让他有些忍受不住,若不是领悟了一尊虚神,怕是现在早已是昏迷在地,不省人事了,食物反倒剩下小半。 他盘算过之后,便开始四处寻找一些小骷髅,一则凑写幽魂石供下月之用,二则他也想试试初学的火印。 两rì之后,叶途随手料理了方才发现的一只小骷髅,看着地上那只被烧成灰的骷髅,他有些欣慰的笑了笑,随后捡起灰烬中那枚幽魂石,方入包裹之中,将那牌子拿出来,见上面写着一个三十,便笑着输入法力,他的身影渐渐消逝在这条空旷的通道之中。 身形一晃之下,他出现子在了一处洞外,大概是他出来的太早,外间此刻只有段存续、苏半城两人。 这两人一间叶途便走了过来,问过一些有无伤势之类的话后,便聊起洞中遭遇。 在一个洞穴之中独自待上一月,这两人差点就疯了,叶途也有些这样的感触,如果不是遇见那处火脉近乎闭关半月,他可能也如同他们一般了。 第五十六章 神魂 - 歧屠 - 歧真 () 三人都聊了近半个时辰,开始有人陆续出来,就这样不时有人加入他们聊天的队,一时间已是热闹非凡。 “得儿驾!……” 众人一惊,纷纷转头望去,却见一只肥鸟端坐在一头瘦骨嶙峋的呆驴之上,正眉飞sè舞的看着众人。 众人均相顾无言,转过身继续聊。 谁知那肥鸟见众人不理他,竟然唱起了歌…… “马儿你快些跑!哎呀……哎呀……快些跑!嗷……嗷……” 不过片刻,了德便来到了众人身前,他跟众人打了招呼之后,也不管众人理不理他,只顾着把小毛驴身上的东西全部卸了下来,而后竟然摆了个小板凳坐在众人对面,就这么看着。 又过了数个时辰,其余的人总算是都出洞了,大部分人都消瘦了些,不过气sè都比以前好了不少,想必受益良多。 叶途便把他碰见的白sè手掌一事,提了一提,而后便仔细观察了德的反应,熟料那了德却老神在在的端坐在小板凳上,目不斜视,好似是对叶途所说的东西闻所未闻。 叶途心中却有些肯定,看来了德肯定知道这枯骨洞内的许多事,甚至说不好,了德曾经在这洞内度过很长一段时间也未可知。 又过了一个时辰,了德好似等不及了,便嚷嚷道: “得了,得了,你们还完了账再聊行不行?道爷正值青chūn少年,哪里有这么多时间同你们浪费!” 叶途这次心中有底,便当先拿出了自己的包裹,放在了德面前,而后也不看他,只顾着去拿水和食物。 了德愕然的看着叶途,而后笑道: “怎么?这次难道你突破了?!” 叶途呆愣的看着了德,差点脱口而出问他你怎么知道,但一看那胖子笑得五官都凑在一块的脸,口中又强忍住,转过身去继续干刚才的事。 了德见叶途不理他,也不生气,只又道: “难道你这次幽魂石比以前多了数倍?拿东西这么理直气壮的。” 叶途一听,本不觉有什么,可又一想,上次自己只得一块幽魂石,这胖子说数倍,不还是说自己没用嘛? 一想通,他便满脸怒容的盯着了德,道: “谁说的?!我这次可是收获不菲呢!” 说着叶途便怒气冲冲的放下手中食物和水,几步走到了德身前,抓过了包裹,一把扯开,只见里面幽光闪烁,一大堆的幽魂石出现在众人眼前。 了德顿时愣住了,众人也有些惊讶的看着叶途。 叶途毕竟还是个少年,看见众人如此惊讶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由有几分得意,沾沾自喜的看了众人一眼,而后又满脸玩味的笑着对了德道: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哼!” 了德一听叶途的话,顿时回过神来,微有些轻蔑的道: “这算什么,上次哪个宗门,那个谁谁谁可是有近百块幽魂石,你这顶多六十块,还有近半幽魂石内神魂……” 了德这时却突然的住了嘴,而后jǐng惕的看了一眼众人,便闭口不谈方才的事,只道: “你等着,我来点点。” 众人顿时莫名其妙的盯了了德一眼,叶途却似有所悟,而站在一旁的方独行眼中更是有了一丝莫名的神采。 叶途本想追问,不知何时方独行却站在了他的身旁,轻轻碰了一下,他顿时住了口,转过身去拿起方才早已备妥的食物和水离开了。 叶途却是早已经计算好了额度,所以并没有让了德去拿。 这时,了德已经点好了叶途的幽魂石,道: “共计六十二枚,此前十三天的食物和水共计三十九枚,哎呀……哎呀……三十九枚不好计算啊,算作四十枚好了,那么就还剩下二十二枚,哎呀……哎呀……也不好计算啊,就算作二十枚好了……” 叶途一听,顿时一股怒火充塞胸腹,只觉这个死胖子实在贪得无厌,便冷声道: “你这么不把我那六十枚也给舍了!” 了德收好包裹才笑着对叶途道: “施主说笑了,贫道乃是一个正经的生意人,怎么会做这么事呢?零头确实不好计算呐,这样吧,施主多拿那一天的水,贫道就不追究了。” 叶途立时眼前一黑,差点被这个无耻又贪得无厌的胖道士给气得喘不过气,自己少拿了三颗幽魂石的东西,他坑了自己两颗不说,竟然还能这样胡扯。 了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后对着身后的其他人道: “大家赶紧啊,贫道青chūn有限,时光如梭,生命如流水啊。” 众人这才相继去换取了东西,八人之中叶途已经换过,之后又有六人前去换取,所获幽魂石都在八十左右,李昀更是获得了七十六枚,让叶途羞愧不已。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算获得许多的了,谁知道在八人中自己还是垫底,因为剩下的一人是方独行。 方独行待众人都换过之后方才上前,把包裹摆在了德面前,了德双目顿时一缩,有些期待的打开方独行的包裹。 包裹一被扯开,众人顿时震惊了,连了德都有些吃惊的看着方独行。 只见包裹之中光芒闪耀,粗粗一算怕不下百数,其中更是有一枚与众不同的石头,也如幽魂石一般大小,不过光芒却是不同的,在幽暗的光华之中竟然有淡淡红光闪耀。 方独行见了德打开了包裹,便拿起那颗与众不同的石头对着他问道: “不知道长可知晓这颗石头是什么?” 众人又向了德看去,谁知了德竟然痴痴的盯着方独行手中的石头,对问话好似未曾听见。 方独行便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了德方才收拾表情,肃然道: “这是神魂石,比幽魂石更高一等,可当十颗幽魂石。” 方独行微微皱眉,在了德期待的眼神之中把这颗石头放入自己怀中,道: “那么,我就先收着,这些幽魂石,应该够换取下个月的了。” 了德顿时满脸失望,不舍的看了看方独行的胸脯,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开始清点包裹中的石头。 片刻之后,他有气无力的道: “共计一百零七颗,扣除四十枚,还剩六十七枚。” 方独行取过水和食物,又分了些给叶途。 正当众人准备再次进入枯骨洞时,了德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端坐在小毛驴上,对众人道: “下个月食物和水按双倍换取。” 众人一愣,了德说完就驾着毛驴,哼着小曲儿得意洋洋的走了。 众人顿时大怒想要把了德抓回来,方独行却拦在众人身前,道: “找他也是无用,这不是他的意思。” 众人微一思虑,便想通了其中玄虚,心中不由对宗门那些老不休生出一股怨怒,但也只能憋在心中,发泄不得,纷纷转身进入枯骨洞内找那些骷髅的麻烦去了。 方独行看了了德一眼,眼中的奇异一闪而过,最后也转身进入了枯骨洞。 第五十七章 洞玄 - 歧屠 - 歧真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转眼之间,叶途罚至枯骨洞三年之期还差一月便满,那个十六岁的少年此时已成了青年。 在这三年中,叶途在第二年便领悟了勇敢,正式晋入观想入境,水印、火印在三年的使用之下也愈加熟练,他已不再是那个懦弱的少年了。 枯骨洞外。 一个个人影从各处孔洞之中显现出来,很快八人便都出来了,众人相视一笑。 杜淳此时已不复当年的那个傻大黑,愈加沉稳的他虽依旧有些沉默,却不是羞于开口,而是稳重。 今rì他一从孔洞之中出来,便突然叹息一声,道: “还剩最后一月了。” 言辞之中似有欢喜,似有留恋,一时间让众人都有些沉默。 “得儿驾……” 众人原本有些微妙的感觉,顿时被这声怪叫给打破。 抬眼望去,却见一个胖道士端坐在一匹壮硕至极的马上,手持着丈许长的鞭子一个劲的抽打虚空。 众人均满含笑意的盯着他。 八人在此待了三年,了德也来了三年,此时众人早已沉稳不少,对了德也生出了好感,甚至连叶途都觉得要是这胖子不那么贪得无厌,不那么爱财如命,不那么厚颜无耻,不那么猥琐无赖……或许他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个好人。 片刻,了德便到了众人身前,他迅速的下了马,然后对着众人神秘的眨了眨眼,卸下了马上驮着的东西。 众人一阵无奈,近一年来,这了德每月都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过来,其中大多是些什么玩物之类的,用以在洞中消遣之用,小部分众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只要每次了德自觉带了不得了的东西,那双小眼都会给众人强烈的“暗示”。 众人也不再问他,因他每次都想要钓人胃口,直到最后却老忍不住自己就把那东西说得明明白白。 他卸下马匹上的东西之后,便拿出一张小桌,手在驮来的口袋里摸索一阵,而后看着众人yīn测测一笑。 众人浑身一冷,这胖子每次有这笑意,就证明他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只见他从那袋子里陆陆续续掏出了三本书籍,而后又有四枚玉符,摸出这些东西之后,便停下了手,使劲的盯了一眼众人,然后扫了扫桌子上的几件东西,好似在示意他们赶紧来买,这是好东西。 众人见了德只顾使眼sè,却并不说话,都有些吃惊,心中暗想,这个死胖子这次不会带了什么犯禁的东西吧,不然怎么会连话都不敢说了。 叶途终究好奇心要重些,忍了半天再也忍不住了,便上前走到了德的面前,悄声道: “胖子,这次到底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了德一见叶途上前,便满脸的兴奋,又听叶途问话,那微黑的厚皮脸庞竟然破天荒的红了。他却并未说什么,只颤抖着双手使劲的指了指那三本书籍。 叶途一愣,心说这胖子今天到底怎么了,连“厚重”的脸皮都被憋红了,要知道那可是他们几年来艰辛努力都未能达成的目标。 他有些疑惑的看了了德一眼,而后手便迟疑的在三本书的上空凝住,到底选哪一本呢? 了德一见叶途手在书籍上空凝住,脸上更加兴奋了,他使劲的盯着书籍中间的那本,使劲的给叶途使眼sè。 不知是叶途明白了了德的眼sè,还是巧合使然,叶途正好拿起了那本书籍,而后细细的一看名字,只见书籍之上赫然写着三个蝇头小字――洞玄子。 他疑惑的看了一眼了德,却见了德那张脸都快紫了,心中暗暗细想,回忆自己不太丰富的知识,好似从未听说过这本书。 疑惑之下便翻开了那本书,却见书中栩栩如生的画了许多图画,叶途顿时浑身一僵,脸sè陡然从苍白变得白皙,而后淡红,再后大红,最后深红,他回过神来惊讶的盯着了德,开口喝道: “你竟然……” 了德赶紧上前捂住了叶途的嘴,满脸jǐng惕的望了望四周,而后道: “你想我死啊,不看就不看,叫什么。” 叶途便咬下了剩下的半截话语,恶狠狠的盯了了德一眼,飞快的把手中的书籍甩在了了德身上。 了德满脸惊慌的接住书籍,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发觉没有损坏顿时松了一口气,便想骂叶途几句,一转眼,才发现叶途竟然已经离得远了,方才悻悻的把书籍放在桌上。 众人一见叶途满面通红怒气冲冲的回来,便连忙上前问了问,叶途却并未答话,只死死的盯着了德,众人立时便不再问了。 众人终究忍不住有人上前去看了一看,却也如叶途一般满脸通红怒气冲冲的回来了,旁人一再追问却也不答,只恨恨盯着了德,恨不得盯死了他。 几次三番之下,了德好似也债多不压身了,开始被盯着还缩了缩原本就看不见的颈项,这时却已经能够坦然的面对众人的凝视,脸sè淡定从容。 直至最后,了德好似有些遗憾的看了众人一眼,好似在说,你们这次亏大了。他把桌子上那些书籍和玉符都收进了袋子里,其后拿出了食物和水,满脸淡漠的盯着众人,兴致缺缺。 众人在换了食物和水之后,便想要进入孔洞之中,这时了德好似自言自语的道: “神魂石,可遇不可求,此次之后再难见到,rì后有那么几块,会有大用。”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了德,了德却好似没有看见般的转身收拾好东西,骑着马儿离去。 方独行若有所思的看了了德一眼,而后淡淡道: “听他的没错。” 众人均默然,此前几次了德似毫无目的的自语几句让众人受益匪浅,这次想来也是不会错的。 众人感激的看了一眼了德肥硕的身影,而后相继进入了枯骨洞中。 第五十八章 藤杖 - 歧屠 - 歧真 () 叶途一进孔洞,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身周环境,而后心中一想,便明白了此时自己是在枯骨洞接近山顶的位置,他进入洞中数十次,心中早已有了些经验。 洞壁虽依旧光滑,但却有淡淡雷电之力交缠其中,有这种情况的唯有靠近山顶周围的孔洞才具有,这也是每月一次出洞之后众人交流所得。 枯骨洞上方的天空常年被雷霆之力围绕,才来之时了德便曾说过,有几位天君在此处布下惊世雷法,镇压枯骨洞中妖邪。 据说,山顶之上有数百孔洞,那几位前辈天君所布雷法便在此间了,而妖邪自然不甘被镇压,便有无尽妖邪之气常年冲刷,想要破阵。 叶途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左右两条通道,略一思量便朝着地势较高的那方行去,他心底其实早想要看看前辈天君所布雷法到底有何惊天伟力。 通道曲折蜿蜒,他连续绕过了几处弯道,碰见了一具骷髅,骷髅浑身罩着破烂衣物,骨架深青,迷茫的朝着通道的前方缓缓前行。 叶途的到来让它骤然转身,颅骨之上空洞的双眼静静凝视着叶途。 叶途却不敢停留,他近年来遇见的骷髅早已不复当年一戳即破的货sè,好几次碰见这些身着衣物的骷髅,起初也以为只是些普通骷髅,想要几剑料理了,谁知却比他曾碰见过的着盔甲持钢刀的骷髅更加凶悍。 这具骷髅手中持着一根枯朽藤杖,一见叶途朝自己冲来,手中藤杖高举,一颗石球便朝着叶途当空砸去。 叶途看着石球,身形骤然加快,一呼吸间,便闯过了石球所罩地方,石球落地之后,便朝着下方滚去。 骷髅在石球尚未落下之时,高举的藤杖迅速落下,杵在地面,原本平静的地面顿时破裂,一条条蜿蜒土龙拔地而起,挡在骷髅身前,朝着飞驰而来的叶途狰狞而去。 叶途疾驰的身形骤然停顿,手中欺光剑身之上泛起阵阵水蓝光泽,随后高高跃起,刺向当先的一条土龙龙头! 这时,一旁其余几条土龙却突然速度大增同此前的一条齐头并进,叶途心中凛然,立时放掉左手决印,从腰上数个水囊之中急急抽一个,手指箕张捏破水囊。 这个水囊装有五天的水,一被捏破,顿时一个硕大水团便悬浮在叶途左手之上,而后左手握拳把水团朝着土龙打去! 水团被叶途一股巨力顿时打散,化为漫天水光,朝着土龙急急行去,通道本就狭小,这几条土龙又塞满了通道,水光袭来顿时洒满了土龙浑身。 漫天水光却并没有阻挡住土龙的行进,叶途此时身在虚空,右手原本前刺的剑势,却迅速收回,改为斜斩! 土龙此时已至叶途身前,数张深黑巨口朝着叶途噬来,欺光之上的水蓝光泽顿时发出耀眼光华。 在这山顶之上,枯骨洞中,一股细微的水势顿时在欺光之上生出! “刺啦……” 一声犹如利刃破败革的轻响,欺光斜斩在土龙之上,只一碰触,原本凶焰滔天的土龙顿时骤然顿住,只片刻其余几条土龙也如此前的那条一般齐齐顿住! 叶途一剑斩出,便稳住了身形,冷然看着这几条停住的土龙。 两呼吸间,顿在空中的土龙浑身犹如破败泥塑一般突然破裂,一块块巨大的泥土从那栩栩如生的土龙身上砸在地上。 正当叶途想要前行之时,一股勃然巨力陡然砸在背后,叶途如遭雷击,身形不由自主的向前踉跄而去,倒在了地上! 他心神剧颤,连忙回眼望去,却不知何时,一只身披重甲的骷髅到了他的身后,白骨右手中的钢刀正缓缓收回,身形又连忙欺上。 饶是叶途经过三年的风浪,此时也有些慌乱,连忙就势在地上一滚,错过了再次劈来的钢刀。随后忙站立起身,手中欺光原本暗淡的水蓝光泽又是一亮,斩在了重甲骷髅的颅骨头盔之上,却被那头盔弹开,一股巨力从叶途右手之上传来,让他原本就有些踉跄的身形更加不堪。 一颗巨大的石球从天而降! 叶途心中更是慌乱,想要逃开,却被那石球的yīn影压在原地,浑身都好似没有了力气! 石球的yīn影逐渐罩住了他的全身,叶途浑身颤抖的更加剧烈,眼中瞳孔紧缩! “啊!” 叶途狂啸一声,原本被压制的身形这时却稍一移动,盔甲骷髅却在这时来到了他的身前,巨石当空砸下! “嚓!” 钢刀高举的盔甲骷髅被石球砸个正着,眨眼之间便被砸得粉身碎骨,石球压着叶途的衣衫碾过。 看着石球渐行渐远,叶途顿时松了一口气,却又想到那具虎视眈眈的着衣骷髅,顿时心中又是一凛,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从地上刚刚站起,便看见前方的那具骷髅空洞的双眼正静静的凝视着他,深青手骨中的藤杖落下,朝着叶途斜斜一划! 叶途顿时窒息的看着方才那土龙崩塌的土块,被未知的巨力从中破开朝着自己斜斜冲来! 一道弧形的光芒斜斜的斩杀过来! 叶途心中大惊,神魂剧震之下连忙朝着光弧的左面死角跃去,在他跃起的刹那,光弧便斜斜的擦着他的身边斩过,斩下了两片碎布! 叶途方才躲过了光弧,身在半空,地上碎土块却又渐渐聚合,眼见条条土龙又将聚合,地上已是不可落脚,心中大急之下,手中欺光点在土龙聚合的身形之上,在空中借力,翻身而过。 在身躯腾起的刹那,叶途拔出刺在土龙身中的欺光,丝丝青sè光芒闪耀剑身,当腾起的身躯达至最高点时,手中欺光骤然甩出,朝着着衣骷髅的头颅斩去! 着衣骷髅此时正在收回杵地的藤杖,见欺光悬空斩来,忙抬起藤杖想要阻挡! 欺光一脱离叶途的手中,那青sè的光芒便开始渐渐暗淡,“咔嚓”一声闷响,着衣骷髅的藤杖顿时被斩裂,欺光原本闪耀的青sè光芒顿时暗淡得更加迅速! 欺光斩裂藤杖之后,去势不减,朝着着衣骷髅的头颅斩去,叶途此时身在半空,一张黝黑巨口停在他身躯的正下方,却是那一条条土龙这时恰好聚合完成,朝着他噬咬过来! 第五十九章 丹药 - 歧屠 - 歧真 () 叶途身躯渐渐坠落,欺光剑身的青sè光芒愈加暗淡,剑身斩在骷髅头颅之上的一刻,叶途却已被土龙咬在了嘴中! “啊!” 他只觉身躯好似快要断裂,一排排牙齿咬入体内,种种巨力挤压着身躯,从未有过的疼痛让他再也忍不住而痛呼出声。 正当他觉得自己将要命丧于此之时,却感到挤压自己的种种巨力,就在一瞬之间便消退不见,他被土龙衔在半空的身影顿时随着大量的土块掉在地上。 他同土块齐齐掉在地上,顿时让他本就疼痛的身躯更是雪上加霜,他卷曲在地上,脸庞之上冷汗直冒,连呼痛都已是不能了,只觉浑身麻木疼痛钻心,心肺都好似要被震出胸膛一般! 他的神思有些恍惚,口中无意识的喷吐着鲜血,一口口直至染红了脑袋之下的土地。 良久,他恍惚的神思开始逐渐恢复,从怀中摸出了一堆瓷器的残渣,在这些残渣之中有两颗深黑的丹药,这是了德卖的种种稀奇古怪物品中的一种,当初叶途为了这两颗丹药可是耗费了他四个月积攒的幽魂石方才购得。 据了德说,这两颗丹药在濒死之时可以保命,叶途对了德的人品很是怀疑,此时也不敢信他所说的无论重伤至何种境地,服一颗便可以保命的言辞。 他颤巍巍的从这些残渣之中好不容易找出了那两颗丹药,这平时举手之间的动作却好似耗费了他此时所有的力气,找出丹药之后,他便捏在了手中,而后剧烈的喘息让他将鲜血都呼进了气管里,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本就无法忍受的疼痛更是剧烈到死去活来,偏偏他还无法忍住。 一阵咳嗽之后,原本还剩下的一丝力气,也在这疼痛之间被消耗了干净,他苍白的脸sè此时却变得有些淡红,却不是他身体有了些好转,而是方才咳嗽咳成这样的。 又过了盏茶时间,叶途方才从咳嗽之中解脱出来,身体也好似有了些力气,他缓慢移动手臂,一寸一寸将胸前的右手移到口前,又停歇片刻,方才一举将右手中的两颗丹药喂到口中。 丹药入口之后,他便翻过了身子,直直躺在冰冷的土地上,渐渐消失的冷汗又在这翻身之后流出。 他闭上双目,有些贪婪的呼吸这劫后余生的气息。 或许了德对这丹药的言辞是对的,方才从虚空摔下来,将瓷瓶都摔破了,瓷瓶内的丹药却丝毫无损,甚至进口之时,他都觉得这不是丹药,而是一颗冰冷的石丸,只是这冰冷的石丸却是入口便化。 吞服了丹药之后,灼烧之感由喉咙直下胸腹,只觉胸腹有股熊熊烈火灼烧躯体,其后便延展至身躯各处。 原本疼痛难忍的身躯竟在这时渐渐好转,虚弱的身躯也渐渐恢复力气。 叶途此时很想抱着了德这个大胖子,对他说你简直就是这个世上最好的胖子了。 良久,他的身躯疼痛渐渐消逝,他缓缓爬了起来,身体内的力气已经能让他做这些动作了,虽还是有些疼痛,却也是无碍了。 他先看了一眼被石球碾碎的盔甲骷髅,那一地的碎骨之中,有一丝幽光闪耀,他分开了掩住幽光的碎骨,一颗黝黑发亮的幽魂石正静静的躺在地面,没有被巨石压碎。 看了一眼地上盔甲骷髅那被碾成碎片的钢刀,他顿时有些无言的捡起了幽魂石,而后放入怀中,又走到着衣骷髅的那处地方,却见藤杖断成两节散在地上,骷髅本身颅骨之下完好无损,颅骨却裂成了两半,在两半颅骨的中间,躺着一枚幽光之中有淡淡青光的石头。 叶途顿时一呆,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得到神魂石,在这三年之间,已经有数人都获得过神魂石,唯独叶途和李昀两人,一直未曾获得。 叶途满心的欢喜的拣过了神魂石,犹如珍宝般的把它放在手心细细的看了许久,方才放进了怀里,心中暗说,这次受伤受的值,捡过了一旁的欺光,神思突有些莫名悲苦。 他呆呆的看着欺光,耳边却想起那一声声话语。 “方才我们行的是拜剑古礼,我们虽不像凡俗武夫讲什么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却要紧紧牢记我等依仗剑器护身周全,依仗剑器研悟天道,依仗剑器修持自身,依仗剑器行天下之法,剑器对我等剑修之恩远胜亲朋,以礼待之无非尽了为人之本罢了” 宁虚幕曾经的话语犹言在耳,此时却不知伤势好了没有。 欺光这次又救了自己一命。 正当他陷入自己神思之时,嘈杂的骨骼响声惊醒了他。 他回头一看,却见身后的弯道尽头,一队十数只骷髅正蹒跚而来,其中半数皆是盔甲骷髅,让他神魂皆惊的是其中竟然有四五只身着缕烂衣衫、手持藤杖的骷髅。 这一队骷髅这时也发现了他,那几只盔甲骷髅立时便朝着他冲了过来。 他连想都没想就朝着倾斜向上的通道逃了。 一只破烂衣衫的骷髅和一只盔甲骷髅都差点让他身死,这一队怕是只要陷入其中再有本事也难逃出生天。 蜿蜒的通道,他曲折前行,脚步一刻不停,刚刚恢复的体力也正不断的消耗,因为服用丹药而有些cháo红的面孔,这时却渐渐的苍白,终究是草木之力,续命已是难能可贵,再难苛求体力永不干涸。 前路越来越陡峭,一些地方甚至需要攀爬才可继续前行,身后追兵却也一刻都不放松,甚至有几次都追到离他不足数丈之远,若不是前路陡峭,骷髅原本平路都有些蹒跚的骨架不太适应,此时怕是早已追上他了。 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计划,到下一个陡峭之地,叶途先攀爬上去,而后便在上面等着那些盔甲骷髅前来。 盔甲骷髅果然是要比衣衫破烂的骷髅来得快,两者相距怕不下数十丈之远。 叶途竟就在这陡峭之地,待那些盔甲骷髅前来,这些骷髅行路本就是艰难,攀爬之时便难顾其他,叶途站在高处,那些骷髅钢刀举起,刚要砍来,脚下就是一滑,咕噜噜的又滚了下去。 叶途便守在高处,来一直骷髅便砍下去一只,待那些衣衫破烂的骷髅离得近了便又往前逃去。 第六十章 苦难 - 歧屠 - 歧真 () 如是三番,那些盔甲骷髅竟被叶途料理个干净,虽不能捡到那些盔甲骷髅身上的幽魂石让他颇为遗憾,却也比此前一队十数只骷髅追他来得强,他现在甚至累了还可以歇息片刻,待那些衣衫破烂的骷髅离得近了再逃。 走走停停,他逃在前方竟没有再碰见一只骷髅,这让他大呼惊奇之余,也暗自庆幸,若是现在从上面前路再来一队骷髅堵住他,那么他就真的只能束手待死了。 叶途体力自从料理了那些盔甲骷髅之后便消耗不多,让他有更多的心思考虑生路,不可能这样一直逃下去,通道越来越陡峭,尽头或许只在咫尺,若前方是一条死路,那么他也就再无生理了。 又经过了几个陡峭的所在,他思虑的生路依旧没有头绪,而这条通道却来到了尽头。 前方路的尽头是一处充满雷霆之力的洞窟,在洞窟之外有丝丝幽暗的妖邪之力冲刷向洞窟。 妖邪之气不断的想要冲进洞窟之中,却被洞壁前的丝丝雷霆之力阻隔在外,叶途没有心思欣赏那雷光隐隐的瑰丽,他一到来,这些妖邪之力好似找到了宣泄的器具。 一股股幽暗的光华朝着他直冲过来,让他原本就疲于奔命的躯体颇为吃力,他运转浑身法力努力抗拒妖邪之力的侵入。 在妖邪之力的侵蚀下,他举步维艰,每迈进一步,妖邪之力便增长一分,身体受到的压迫也相应的大了一分。 他心中告诉自己,穿过阻挡妖邪之力的那层阻隔,自己就会安全无事。 十步之间,便是生死之隔。 一步、两步、三步…… 他满脸痛苦的强撑着踏出了第四步,随之而来的重压,顿时让他浑身一颤,身躯不由自主的矮了一分。 第五步刚一踏出,身形便微微一晃,好似随风摇摆的柳絮,一步踏实,两条腿在踏实的一刹那摇摆不定,好似随时都可能软倒。 叶途的脸sè在第五步踏实之后顿时变得铁青,摇摆不定的身形,更是靠着欺光支撑方才没有倒下,他耳边好似听见了身后骨骼轻响,心中顿时一惊。 回头看去,却见几只骷髅,正在最后一个陡峭之地用功,他心中顿时松了些,幸好他们还没爬上那陡峭之地,还有希望! 那陡峭之地至少能使得他往前走上几步了。 他不敢再歇息,第六步踏出! 他的膝盖顿时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强忍着骨骼的疼痛,他踏实了第六步,在踏实的刹那,他的身形骤然一矮,顿时跪在了地上! 一步之间,天差地别。 妖邪之力压在他的背后,好似要把他压趴在地,他紧咬牙关,双手持着欺光,手臂之上青筋毕露,身躯竟缓缓的站立了起来! 他的身后,一只骷髅此时已走到了那陡峭之路的中段,在那骷髅身后,竟有四只骷髅扑倒在平滑之处为它铺路! 这才是真正的踩着同伴枯骨前行,若是叶途此时见到,定然死活也不顾,跳起来大骂这只骷髅好生无耻! 只是他此时无缘见到,浑身的重压已经让他好似连肌肤都快要破裂开来。 第七步! 欺光支撑着他快要软到的身躯,踏出了第七步,他的双手好似再也把持不住欺光,一步刚踏出,便被拔高一截的巨力给生生压倒,身躯侧倒,右手依旧持着欺光,他将欺光立了起来,想要起身,谁知刚刚起身数寸,又被压趴在地。 胸腹之间好似被无穷的压缩,他呼吸骤然加剧,他放弃了站立起身的打算。 他匍匐着身躯,往前又爬了尺许。 第八步! 他浑身的体力此时已经干涸,丹药所带来的些许恢复,也立时被背后万斤重压给榨干,他只能倒在地上深深的喘息。 晃眼之间,他突然看见那陡峭之处冒出了一个雪白的骷髅头,心中顿时大惊,也不顾自己浑身毫无力气,勉力往前又行了寸许。 第九步! 望着近在咫尺的电光,叶途心中升起无限的希望,胸腹间的空间,被妖邪之力的重压变得越来越小,他的呼吸也更加急促,原本铁青的脸sè,这时却浮现出病态的cháo红。 “咚!” 一声闷响在他耳朵之下响起,他知道这是那只爬上来的骷髅把藤杖杵在了地面。 在他身后,那只骷髅的术好似受到了这妖邪之力的加持,原本需要片刻才能凝出的土龙竟然在藤杖杵地之后就出现了。 三只堪比此前两个大小的土龙顿时朝着叶途席卷而来。 叶途好似发狠一般,咬着钢牙,狠狠的又向前爬了一寸! 第十步! 他的脑袋此时已经穿过了那层屏障,在穿过的一刹那,只觉脑袋周围一阵噼啪乱响,却是那雷霆之力正在湮灭侵入他肌肤的妖邪之力。 他顿时只觉脑袋一松,原本被重压搞得有些昏沉的神思立时清明,看着土龙越来越近,叶途顿时把脚先收了上来,脚此时还处在第六步的地域,压力并不是太大,还可以动。 他刚一移动,那土龙便已冲到了脚前,他幸运的逃过这一口。 他挣扎着又将身躯拉近了屏障,还来不及呼吸,又将腿和脚都拉到了第九步的地域,那三条土龙也在这时冲到了第八步。 叶途此时浑身汗水直冒,他想将脚和下身都拖进来,却被那妖邪之力吸扯,让他毫无办法,而身躯没有妖邪之力的重压,上半身的力量恢复了一点,他便用手臂努力的撑着自己的躯体往里一滚,将下身和脚都拉进来,那三条土龙却在这时衔住了他的脚,再加上土龙去势不停,也一齐撞进了屏障。 叶途的脚被土龙衔住之后便以为自己的脚保不住了,谁知那三条土龙也闯进了屏障,甫一进屏障,便被无尽的雷霆之力给齑成了粉末。 叶途心中顿时一松,全身都沐浴在雷霆之力的洗涤之下,劫后余生的快乐让他顿时忘了疲惫,他躺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自己rì思夜想的雷法。 雷光闪耀,洞壁之上甚至闪烁着点点电光,这是一处巨大的洞窟,洞窟约百丈大小,往上数十丈便是一片雷霆震怒,那是天空! 这里是雷霆的天下! 第六十一章 雷霆 - 歧屠 - 歧真 () 一道崎岖的天雷至天空突然激shè而来,眨眼之间直下洞窟! 天雷直击洞窟zhōng yāng的土地,刚一接触地面便散逸成无数的电花,在土地之上无名的石块中来回缠绕。 耀眼的光华充满洞窟,叶途的身躯被映照得忽明忽暗,道道光华让他双眼不由自主的紧闭。 在他闭上双眼的一刹那,忽闻耳边传来一声炸响! “轰隆!” 他捂住双耳,惊惧的睁开双眼四下张望,还未看见什么,躺倒的身躯便觉地下一阵颤动,而后耳边又响起一阵“嗡嗡”细响,好似这四周洞壁都被这一声巨响震得瑟瑟发抖。 一声巨响犹如天神怒吼,仙魔臣服,妖邪退避,震动八荒,激荡万古! 这天地间所有的不公、污秽都好似在这声响之下沉寂、消逝,一股好似存在了千万年的亘古正气扫荡了天空所有的暗沉、yīn霾! 浩荡天威! 在这一时,他顿时明白为什么同道在论对付妖邪之法时,首推的便是这雷法。 方才那一声巨响,他心中竟陡然升起一种难言的浩气,诸种杂念纷纷消逝,身躯内被侵入的妖邪之力也在那声巨响之后消失无踪。 叶途呆愣的看着眼前闪过的光明,那镇压在枯骨洞上空的漫天雷霆。 雷电如龙蛇飞走纠葛环缠,好似无尽神祗在九天之上俯观人间种种罪恶,凝视十地所有污秽。 “轰!” 那雷霆之间好似有一只凶兽匍匐其中,漫天雷电是它的巨爪,遮天yīn霾是它的躯体,沉闷雷声是它的低吟! 良久,叶途方才回过神来,心中对那漫天的雷霆更是敬畏,他猛然间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这天赐之地,若是不去悟这雷霆道理,可真算得上空入宝山了。 洞窟内的洞壁上,有一条旋转直上的岩石道,虽不成型,但依旧可容一人通过,叶途的想法确实很简单,他不过就是想更靠近雷霆。 叶途沿着洞壁通道走了片刻,来到了这条通道的最高处,这条通道从中断裂,他无奈的叹息一声,便在那断裂之处盘膝坐下,痴呆的望着漫天雷霆,很快便入静了。 雷者,天之威动;电者,天之光耀,雷电合而章。 浩荡雷电,雷,威动九天!电,光耀大地!故雷电合为一体才可以彰显光明天威。雷电秉正气、公允而生,执天地刑德。 雷霆道理即便是在正道之中能够领悟的人也是凤毛麟角,邪道之中能够领悟的就更少了。 叶途静坐此地,心中浩气翻滚,同这方雷霆之地生出一种莫名关联。 许久之后,洞窟之中的电花开始朝着叶途涌去,在他身边呲呲作响。这些雷霆聚集在他身周却并未进入他的身体,而是在一旁来回跳动。 随着越来越多的电花聚集,电花之间相互缠绕,逐渐形成一缕缕闪电细流,环绕着他的身体不断流淌。 远处天空的雷霆之中,忽然生出一道闪电,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急剧的劈了下来,所劈之处正是叶途所处的洞窟! 那道闪电正是朝着叶途劈来! 呼吸之间,闪电便劈在了叶途身上! 叶途顿时满面痛苦之sè,浑身衣衫都被劈得七零八落露出漆黑的躯体,一种古怪的焦糊味道四散开来。 “轰隆!” 一声震雷随之而来! 他那漆黑的躯体之中,隐有几道细微缝隙,赫然是些细微的伤口! 方才那道雷电,竟然将他的躯体都劈得裂开了! 诡异的是那些血缝之中竟然没有哪怕一滴鲜血流出! 他满面痛苦,更是让脸上的丝丝血缝愈加狰狞,好似在嘲笑这个愚昧的凡俗,竟想染指苍天的刑德! 他依旧没有睁开双眼,甚至连满脸的痛苦都变得淡了! 他身体周围的缕缕闪电细流,竟在那道闪电之后开始朝着那些细微的伤口缓缓流去,就如同小河,逐渐的分化成条条小溪一般。甫一接触伤口,便消失不见,而那些伤口却好似小了一些! 远处的天空在这时突的丝丝闪亮,又一道闪电从那雷霆漫天之地冲杀出来! 它的目标赫然又是叶途! 第二道! 眨眼之间,那道雷霆劈在了叶途身上,把他本就零落的衣衫顿时给劈成了碎片,他犹如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赤条条的面对着这个世界。 叶途淡然的脸孔顿时扭曲,无尽痛楚溢于言表,额上更是有颗颗细微汗珠冒出。 他漆黑身躯之上刚小了一些的血缝,却被这一道雷霆又给劈得裂开,裂口比方才大了一些,浑身更是多了几道血缝。 幸好,这道闪电之后,那缕缕闪电细流分化出一部分融入他那些伤口。 这细流流动好似快了一些。 第三道! 第四道! 第五道! …… 七道闪电连续劈下,让叶途从开始的淡然,变得一成不变的痛苦,颗颗汗珠由脸上滑过,洗涤出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这伤口之中竟有细微雷霆之光缠绕闪烁! 方才那道犹如小河一般的闪电细流,原本平静的细流,此时却是条条电流闪动翻滚,好似惊涛骇浪一般! 不知何时,小河竟成了江海! 一道道犹如方才小河般的闪电细流涌入叶途浑身密集的血缝,那些伤口受到闪电细流的滋润却并未再愈合! 它竟强行撑开这些伤口,让伤口大张,犹如一张张凶兽巨口,吞咽着无尽的雷电! 原本浑身深可见骨的伤口更是变得丑陋、狰狞、可怖、恐惧! “啊!……” 叶途死死咬住的牙关,在这从未有过的痛苦之下顿时松开! 他好似一个遭受极刑的囚徒!千刀万剐的伤痛!恐怖残破的身躯!濒临崩溃的意志!恐惧决绝的嘶吼! 第六十二章 刑德 - 歧屠 - 歧真 () 他却未曾听到,他凄厉的嘶吼却好似在呼应这漫天的雷霆,那声声狂啸,竟隐有风雷之意! 似乎他的嘶吼引动了漫天的雷霆,那漫天的yīn霾不知什么缘故忽然朝着周遭翻滚,滚滚雷浪翻腾不休透出一道炙白空隙,yīn霾渐渐退却,那炙白愈加强烈,一道道蜿蜒雷电残绕在炙白之上。 随着yīn霾翻滚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条万丈大河赫然出现!好似九天之上的天河,悬在不知多么深远的苍天之上! “轰隆!” 没有那yīn霾的阻挡,声声雷鸣响彻天地,回荡三生! 了德此时正在道观中,观看着上次交换时叶途所拿的那本洞玄子,大地突然在这时微微晃动,他骤然把书一丢,方才还充满含蓄笑意的脸孔顿时变得肃然,连忙冲出道观,一波更大的震荡来临让他身体都有些摇晃,他一脚踏在空中,身躯却就这么漂在空中出了道观! 他微眯双眼,朝着远处枯骨洞看去,却见枯骨洞犹如一只瑟瑟发抖的巨兽,竟在剧烈的晃动,那些震荡就是因此引起的。 他的视线却并未停留,在枯骨洞上只是一扫而过,朝着天空望去,他的双目骤然一缩,心中升起惊涛骇浪,右手立时朝着胸口摸去,一片玉符出现在手中,口中迅速了念诵了几句咒决,那玉符生出道道青sè光华飞了出去! 枯骨洞中 数之不尽的妖邪在这声声雷鸣之中崩溃瓦解,一团团妖邪之气四散飞逸如临末世,一条条深灰长虫从地底钻出,恐惧的朝着洞穴最深处前行,一**雷鸣之声好似在这诸天之上无尽的神明念诵浩然正经! 方独行此时正杀掉了一只骷髅,刚把那骷髅掉落的一枚神魂石握在手中,一阵天摇地动便开始了,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剧烈的骨骼破碎之声,勉强控制着自己身形的摇晃,转过一道弯,他满面愕然的盯着出现在他眼前的场景。 一地的碎骨铺在他的面前,十多颗幽魂石、神魂石发出的光芒,让他呆愣当场。 李昀这时正在逃避一小队骷髅追杀,数条土龙在他的身后紧紧追赶,眼看一条土龙即将咬中他的身躯! 他心中微有些遗憾,心中的希望正在一点点消逝,忽然他的身后发出几声哀鸣,他转过身去惊讶的发现,方才还在追赶他的土龙这时却化作一地碎土,而这碎土之后的那一小队骷髅也碎裂当场! 一阵剧烈的晃动接踵而至! 其余几人也发现了异样,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摸不着头脑。 天空中的雷鸣之声依旧没有减弱分毫,声声巨响如暮鼓晨钟反复震撼叶途即将崩溃的意志,让他从一次次痛苦中迷失的神智苏醒、恢复。 九道天雷之后,再无天雷降下,他心知熬过来了,忽然他发现额头神庭处有异样,他连忙神思进入其中,在神庭之中,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一尊形体模糊的神明。 那隐约的形体壮硕、高大,丝丝雷霆残绕在身体各处,头的位置有一道扭曲的印记明亮耀眼。 叶途一见这尊神明心中欢喜自不必说,虽也对这连形体都看不见的神明充满了好奇,但那满腔欢喜压下他所有的疑惑。 他悟通了修行界万中无一的雷霆道理! 叶途此时满脸痛苦逐渐的消退,不断进入他伤口中的雷霆此时也渐渐减少,那环绕在他身边的闪电江海此时也早已不复存在,身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他仰天望向好似悬在九天之上的那一条万丈大河,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神庭之中的异动,却让他明白,他能悟通这雷霆道理,天上的万丈大河功不可没,他朝着那不知几万丈高远的天空遥遥一拜! 了德这次不敢再骑着他的小马驹赶路了,当他发出玉符之后,便悬空朝着枯骨洞飞去,却也不敢飞得高了,只能沿着以前的道路,速度却比以前快了十倍不止。 那片不知什么用处的玉符穿过一座座高山,飞入一片茂密的森林,在森林zhōng yāng处有一座高山,千丈悬崖之上一位玄衣皓首的老人正矗立在悬崖之上观看云海。 一阵山风吹过,老人满头银丝随风飘荡,灰白的胡须也被吹得飞向一旁,他原本应当浑浊的双眼,却有着一种异样的干净,就如同一个未曾经历风霜的少年,用他诚挚的双眼淡然平视云卷云舒。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却让人升起莫名的温暖,他用手拢了拢自己凌乱的胡须,正想要转身朝着身后一片殿宇行去,却突的定住了,他伸出不见老态的右手,朝着虚空凌空一指点去,一片玉符赫然出现在他指尖处! “呲!” 一声轻响,那片玉符化为粉末,随即被山风吹得了无影踪。 在玉符爆裂之后,老人指尖之前出现了一片闪耀着青sè光华的字迹,上书三个“急”字,老人微一皱眉,随后右手一旋,那几个字便消散了,他转过了身形,一步走到悬崖边,随即踏入虚空之中,迈步于腾云之上,几呼吸间风云依旧。 了德很快就来到了枯骨洞外,却也只能在洞窟外转来转去。 片刻之后,他见天空中那一万丈大河渐渐被yīn霾重新遮盖,他顿时放下了心,朝着无尽虚空正正经经的行了一个别扭的大礼,平rì里的嬉皮笑脸、无赖荒诞竟在这时全化作了一脸肃穆,那遥远的虚空之中是什么人竟使他如此跪拜? 了德伏在地上,忽感前方有什么响动,他抬眼一看,顿时愣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叶途八人竟被送了出来,不过八人的样子委实可笑,了德扫了一眼,还未来得及笑开,就被一声轰隆巨响给吸引过去。 却是方独行正放出神明朝着虚空斩了一剑,众人立时回过神来,都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看了看左右,谁知一看之下顿时都众人都笑弯了腰。 第六十三章 行终 - 歧屠 - 歧真 () 方独行放出一击之后,满脸莫名奇妙的尴尬看着众人;李昀好似在捡什么东西,弯着腰愕然的看着众人;杜淳满脸惊慌的张牙舞爪朝着前方疾奔;霍东翎蹲在地上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容看向地下;苏半城好似此前靠在什么旁边,出来之后便迅速的向后倒去……其中最为诡异的是叶途了,只见他手中握住几块不知名的石头,全身**的朝着天空傻笑,顿时让众人一阵心惊。 了德看着众人形形sèsè的诡异动作,顿时有些无语,其后更是看见叶途浑身**,背后一片冷汗,他的耳边这时却忽响起一声温润的声响,言道: “让他们走吧。” 了德脸sè立时又变得严肃无比,朝着虚空之中恭谨一拜。 众人一被传出之后,开始便感觉一阵莫名其妙,而后看见了德五体投地的伏在地上,众人只觉一阵诡异,而后又互相看了看,直至最后众人的目光都聚向了叶途。 一见叶途此时的状况,几人都以为叶途已经疯了,当下也顾不得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被传了出来,纷纷向着叶途走去。 叶途听见身边响动,方才低下了头,而后就看见了向他靠过来的众人,心中虽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会看见他们,但还是笑着对众人道: “诸位师兄好!” 众人顿时停住脚步,满脸诡异的盯着叶途,而后杜淳突然吞吞吐吐的朝着他问道: “叶……叶师弟……这个……什么……你难道不冷吗?” 正巧这时一阵微风吹来,叶途浑身顿感凉飕飕的,低下头了一看,他顿时僵住了,而后迅速的抬起头,脸sè在几呼吸间连变了数次,快速丢了手中石头,捂住紧要之处,满面羞红的朝着众人嗫嚅道: “哪位师兄还有多的衣衫……” 方独行又好气又好笑的扔了一套衣衫丢给了叶途,本想要说点什么,不知怎么却只张了张口又咽了回去。 了德此时已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双目圆睁的仔细盯着叶途,却破天荒的没有出言嘲笑,而是憋得脸sè紫红,连不多见的严肃表情都未曾丝毫改变,但他那生硬、颤抖时不时冒出哈哧怪音的言辞却深深的出卖了他。 “几……几位……哈……你……哧……你们可以回山门了!” 话一说完,他便迅速的转过了头,而后立马跑到一处稍微隐蔽的地方狂笑不止。 叶途此时已经穿好了衣服,众人本想要笑,却被了德的这句话给生生的压住了,段存续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的朝了德又问了一句,道: “道长,你是说,我们三年已经满期了?可以回南陵剑派了?” 了德此时只顾着笑了,哪里能答他的话,只得朝着众人连连挥手。 众人无言的盯着了德,他们不是不确定可不可以走,而是,自己等人即便想要走,也得了德带路。 当时他们来此地是被传送阵带过来的,要回去自然也得看了德怎么安排了。 良久之后,了德的笑声渐渐停歇,他一见众人还站立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自己,顿时心中明了,道: “诸位,请随我来吧。” 众人纷纷收拾自己随身的物品,这些杂物也随着他们传出了洞外,略作收拾之后便都跟随了德去了。 时过三年,这座小道观并没有什么变化,陈设依旧,只是道观供奉的三清像让众人有些失神,他们想起了三年前刚来此地的情形了。 到了此处之后,了德让众人候在观外,自己神神秘秘的进了观内。 片刻之后,只听观内响起一阵杂乱响声,好似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又像是什么东西摔碎了,众人本想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但又想起了德此前说过的话,也就只能装听不见,立在观外等候。 良久之后,了德拖了一个不知什么野兽皮毛制成的大口袋从观中走了出来,看他苍白的大脸盘众人都有些吃惊,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了德脸都白了。 了德走走停停,一小段路却走了盏茶时间方才走到众人身前,而后他便放下了口袋,也不顾地上干净与否直接坐在了地上,口中急促的喘息声让众人对他拖来的口袋更是好奇,到底是什么让自称当牛做马一辈子的了德都累成了这样? 了德一贯闭不上的嘴,此时却只顾着喘气,并没有说什么,众人也不好去问,只能继续等待。 半晌之后,了德终于歇好了,便转过身去,打开了皮口袋,而后便不断的从口袋之中掏出一些样式奇特好似木质的器具。 众人均有些失望的看着他掏摸出来的器具,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谁知竟是些木质的器具,心中立时便确定了德方才那一番作为是在耍宝。 方独行微微皱眉的上前一步,蹲在一件器具前仔细的看了一阵,而后又好似询问一般的看了了德一眼,谁知了德却好似未见犹自在皮口袋里不住的拿东西。 方独行见了德没有反对,便伸出右手想要拿起那件器具,刚一触摸,便觉一种温润之感直透深心,心中顿时明了,这不起眼的器具怕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又抚摸了片刻,方才拿起那件器具,右手微微一沉,心中立时有些惊讶,这一尺不到的东西竟有百斤之重,脑中无数思绪闪过,立时明白这件东西应是罕见的“沉法木”所制,那么这些器具就应是一套法器无疑,在联想到自己等人,便明白这套法器应是布置传送阵法的器具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器具,而后若有所思的看着了德,不知想起了什么。 这时,了德好似拿出了所有的东西,看了看地面之后,便拿起这些东西开始摆弄。 在他不停的摆弄之下,一副玄奥的阵图出现在众人眼前。 第六十四章 大阵 - 歧屠 - 歧真 () 阵图方圆丈许,由八十一件木质形似烛台的法器布成,阵图分为内外两阵,外阵使用七十二件法器布成,形似八卦;内阵恰似太极,由两件法器在鱼眼之处,其余七件布于zhōng yāng分隔yīn阳。 了德长吁了一口气,而后对人众人道: “你们该启程了。” 众人神sè复杂的看着了德,方独行抱拳为礼,道: “多谢师兄。” 了德大咧咧的朝着众人挥了挥手,而后便指挥着让众人盘坐于内阵圆弧之外,他矗立阵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九枚玲珑剔透的玉符。 了德抬头看了看天空,而后喃喃自语了几句,大手陡然朝着空中挥洒,九枚玉符散发出莹莹光泽虚浮身前,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左掌单竖胸前,右手疾点玉符! 几声低沉破空音响之后,那九枚原本悬停在他胸前的玉符,此时已按照一种奇特的规律排布在大阵上方,缓缓转动! 大阵四周升腾起暗淡的青sè光芒,九九八十一根法器周围逐渐形成太极八卦的阵图,青光由淡转浓,阵图愈加清晰! 了德口中唱词愈来愈急,一个人的声音,却生出宏大、浩荡之感,好似有大德在此讲经说法! 口中唱词的频率越来越快,了德一脸肃容,双眼死死盯着九枚玉符,或许是了德的缘故,那些玉符在唱念声中,缓缓的向大阵内里移动。 随着玉符离大阵越来越近,大阵周边的青sè光芒愈加浓郁,直至玉符离大阵越来越近,青sè的光华更是呈现出一种近乎实质的颜sè,就好似万载空青一般清明剔透。 大阵内的八人,早已被这般奇异的变化所吸引,就连方独行历练尘世近十年一时半刻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在这八人目瞪口呆之际,九枚玉符在缓缓的旋转下跟大阵重合,两枚玉符进入太极阵图之中,而后定在yīn阳鱼眼中,其余七枚玉符在了德不断变换的手指印决下,分散在太极阵图的外围七个点上。 大阵周围的青sè在此刻好似已经成型,不再变幻,众人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地上的灰尘被一种突然升起的天地大势所驱赶,形成了一个薄薄的尘圈由内向外散逸。 在玉符与大阵重合之后,九九八十一根法器发出耀世青光,看似刺眼的光芒,却并不阻碍几人的视线,甚至连一丝刺目都没有感觉到,在他们惊诧之中,整个阵图竟然缓缓从地上升起! 了德竖立的左掌突兀的剧烈颤抖,脸sè也从方才的肃然变得通红,好似不堪重负,即便如此他口中唱词却在这时再度加速。 太极阵图在整个大阵升起之时尤为璀璨,只见阵图中划分yīn阳的七根法器在这时一根接着一根逐渐脱离了整个升腾而起的阵图,在大阵上方不远处按照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依次排列成一个平行于大阵的司南! 司南在形成之后,就好似有一种天地伟力作用在它的身上,让它高速的在大阵之上转动! 方独行八人在大阵之中不由一阵眼花,他连忙惊喝一声: “快闭上眼睛!” 众人不由心中一凛都赶紧闭上了双眼,即便心中不愿意也不行,高速转动的情形让他们眼睛已经承受不住。 大阵终于在距众人一丈之遥停止上升,司南的转动却在升起之时开始变缓,直至大阵停止上升之后,司南的速度已经到了肉眼可以看清的地步。 了德满面通红,双眼之中甚至出现浓重的血丝,他有些吃力的看了一眼停止上升的大阵,而后口中的唱词速度达到了巅峰! 众人闭上了双眼,对声音更加敏感,他们明显感到了德此时的声音速度已经到了极限,但如此急速的唱念,那原本应该模糊不清的声音,却变得越来越明显,这与众人所想的结果迥然不同。 “……鸿蒙开两仪……万法踏七星……道衍行八卦!冲虚洞九宫!……” 突的,他口中急剧的唱词骤然停滞,好似把千言都归于寂静! 在这短暂的停滞之后,他倏然张口,口中吐出一声律言: “太极固神形!八卦主乾坤!七星定前路!急急如律令!敕!!!” 停止不动的大阵上方,随着了德“敕”字出口,原本几近停止转动的司南此刻彻底停滞,斗柄遥指东南! 斗柄停止的刹那,太极大阵外构成圆圈的八根烛台形法器突然发出好似贯彻天地的八束青光! 八束光芒正好将方独行八人笼罩在内,了德此时已经停止了施法,他原本玩世不恭的双眼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的情形,或者说是看着太极大阵内yù隐yù现的几道身影,有些惆怅。 他张了张嘴好似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略有些孤单的影子渐渐伸出右手映在在光芒四shè的奇幻倒影之中轻轻的摇摆。 突然,他好似想起来什么,方才还意境不俗的孤单身影竟然有些仓皇的抱住头狼狈逃窜! 但似乎有些迟了,就在他抱住头的一刹那,大阵之上升腾起无量光,太极大阵内一阵恍惚,好似有无数道光芒穿透了虚空,而在这同时,外围的八卦大阵也在缓缓向外扩张! “轰!!!” 一声闷响,大阵爆发出了无匹的气势,将周遭粉尘连带了德一起抛向四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尘圈! “咔嚓!噗!!!” 一连串响声传来,却是了德被这气势震飞出去,恰好落在道观前的枯树之上,砸断了无数枝桠而后落在地上,传来了一阵豆沙包落地的声音。 他有些委屈的连呸数声吐尽口中尘土,而后无限忧伤的自语道: “好歹在一起几年了,即便是几条狗也有了感情,又何况是人。” 说罢恨恨的看着天空早已消失无踪的光芒,这一看之下他的瞳孔陡然急剧收缩,满脸痛苦之sè,慌乱的手刚想护住头,谁知才伸到一半就被砸得七荤八素。 只见他连忙护住周身要害,口中气急败坏的道: “无上……你娘个天尊!!!” 却是那漫天的法器此时失去法力的支撑从高空急剧下落,砸在躲闪不及的了德大师身上。 半晌,一个饱受创伤的三清宫大德神情凄苦,满脸淤青、满身是包的默默收拾着遍地狼藉。第一卷终 第六十五章 回山 - 歧屠 - 歧真 () 叶途几人只觉身下一阵巨颤,整个人如同腾云驾雾一般,但又只在一瞬之间整个身体变得平静,他缓缓睁开双眼,一阵恍惚之后,无尽的流光从他眼前飘过,他并不确定是从身前或是身后,他如同身在一个五光十sè的幻境,周遭尽是令人不敢置信的光影,好似这灿烂竟是如此的真实,真实的令人生出无尽的虚幻,又好似于时光之中漫步,只一刻便阅尽了世间的沧海桑田。 随着这光影的变幻,众人也从起初的呆愣中反应了过来,方独行看了看众人,正想着说什么,却发现眼前一亮,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方独行眼前出现了淡淡的白光,他下意识的睁开双眼,却发现自身在一处有些熟悉的地方,他摇了摇有些发晕的头,转头向四周看了看。 一位身穿黑sè纱衣,黑发白须的老者正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冷冷的看着他们,见方独行恢复了意识,老者双目略有jīng光闪动。 方独行一见这老者,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老者走去,而后恭敬的道: “黑白长老。” 老者冷漠的脸突然抽了抽,好似有一丝缓和的迹象,但只在刹那之间又恢复了,他对着方独行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后淡淡道: “让他们醒来吧。” 方独行一呆,本想问问,一想之后又止住了,口中恭敬的道了声是之后便转身向着昏倒的众人走了过去。 一阵“噼噼啪啪”的清脆响声之后,众人均摸着脸皮埋怨的看着有些尴尬的方独行,黑白僵硬的脸皮此时更僵硬了,好似在刻意忍受着什么,浑身有微微的颤抖,但在众人望过来的一瞬之间又恢复了平静。 众人一见到黑白,便都放下脸上的手,有些尴尬的朝着他道: “黑白长老。” 黑白略略点头,起身朝着刑德殿走去,众人连忙跟在他身后。 片刻众人到了刑德殿内,黑白在一排书架之上找出一本册子,对着众人冷然道: “三年责罚,可曾知错?” 众人均道了一声知错,黑白看了众人片刻,方才翻开册子,找到几人的那一页,而后抬起笔朝着这一页纸上写了几行字,待检查了几遍之后,方才对众人道: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众人又躬身朝着黑白一拜,而后鱼贯而出。 方一出来,叶途却突然大呼了几口气,朝着众人小声道: “我方才在殿内差点都不敢吸气了,黑白长老的眸光太吓人了。” 众人均点了点头,方独行却在此时朝着众人说道: “大家都回各自居所,明rì一早我们去丹鼎宗。” 众人一愣之后,均默默的点了点头,回剑派的一丝欣喜也荡然无存,各自回了住处不提。 次rì清晨 众人在丹鼎宗山谷前待人都齐了之后,方才向宗门前的弟子说明了来意,那弟子有些奇怪的看着方独行,而后带着众人进去,直过了山门,正殿,向左朝着一处林荫密布的幽静所在行去。 众人行了约盏茶时候,眼前豁然开朗,一处殿宇坐落在这幽深之处,众人心事重重,却是辜负了这佳境。 那弟子带至门口,右手朝着众人虚按,示意众人止步,而后恭敬的朝着殿宇内朗声道: “师尊,独行剑宗的方师兄携各位师兄前来求见。” 说完之后,这弟子便垂首默默等候,片刻之后殿宇内响起一阵沉闷的响声,好似什么东西炸了开来,众人心中一惊,面面相觑,这引路的弟子却好似未闻,依旧垂首而立。 屋内随着那一声闷响之后清净了片刻,便响起了一阵走动声,这走动声越来越近,随后只听‘吱呀’的一声轻响,殿宇的大门被人打开,一位身着青绿长袍的长老,此人形容憔悴,浑身干瘦无比,胡子凌乱不堪。 众人瞧去,正是上次替宁虚幕诊治的长老真人,众人正想见礼,却听此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众人顿时愕然。 这绿袍长老满脸愤怒,浑身都直打哆嗦,如杂草一般的胡须更是无风自动,右手直直的指着方独行吼道: “天杀的!!!又是你这个小兔崽子!上次毁了我几所房子,到现在都还没建好!今天又毁了我一炉丹丸!你可知我为这一炉丹丸上了多少次山!下了多少次海!连人都廋了一大圈!你看看!你好好看看!!!……” 说罢指着自己干廋的身板朝着方独行靠了过去,方独行原本有些期待的脸上顿时尴尬无比,只好朝着身后退去,边退边道: “真人、真人……弟子、弟子错了……错了!” 绿袍长老顿时止住了身形,口中却依旧嚷嚷道: “错了就行了吗!!!本真人好不容易凑齐了材料想要炼一炉吃着玩……稳固修为!你一来就让我毁了!你当这是糖豆吗?想炼就炼!” 众人顿时愕然,而后有些同情的看着方独行,却见方独行满头大汗的道: “真人有什么吩咐但说就是,弟子定然答应。” 方独行话音刚落,绿袍长老喋喋不休的嘴突的就停住了,原本怒气冲冲的脸庞更是笑容可掬,捋了捋杂乱的胡须,头微微的翘起,眼睛偷偷的打量垂首而立的方独行,又好似不确定的问道: “你真的什么都答应?” 方独行心中喟然一叹,言辞恳切道: “无不应允。” 绿袍长老顿时喜笑颜开,拍了拍方独行的肩,而后好似想到了什么,满脸jǐng觉的看着方独行,故作冷静的道: “你来干什么?是不是跟那群不学好的兔崽子一样,惦记着我老人家的丹丸!” 众人愕然,方独行连忙道: “真人误会了,我等前来是想知道宁师兄近况。” 绿袍长老顿时恍然大悟,好似心中大定一般,道: “好了,身体好着呢,比我老人家可硬朗多了。” 众人都喜出望外,方独行更是激动非常的道: “宁师兄已经恢复了?修为也恢复了?” 绿袍长老神情好似有些不耐,朝着殿宇内瞧了瞧,方才答道: “好了,都好了。” 众人顿时大喜,方独行朝着长老拱手,众人均朝着长老拱手一礼,而后方独行感激道: “如此,多谢真人,我等就不打扰真人了。” 绿袍长老不耐的挥了挥手,好似赶苍蝇似的,而后道: “你半年之后来此听我吩咐,现在都滚吧,赶紧滚,我老人家忙得很!” 方独行满口答应,众人便如蒙大赦,赶紧离开了。 第六十六章 惑神 - 歧屠 - 歧真 () 第二rì清晨,叶途刚结束打坐,就听见有人敲门,他起身开门一看,原来是二师兄常续站在门外,满面笑容的看着自己。 叶途连忙拱手为礼,而后方才道: “回来的匆忙,还未去见过师兄,师兄却来了,让叶途惭愧。” 常续笑容不变,口中却道: “我还不知道师弟已经回来,是师尊今晨传音于我方才知道的。” 叶途顿时肃容,疑惑的问道: “不知师尊有什么吩咐?” 常续却只是笑了几声,并不答此话,接着又问道: “李师弟是否收功?”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只听李昀在屋外问道: “可是常师兄?” 叶途两人出了屋外,李昀正好到了,只见常续正sè对二人道: “两位师弟随我去见师尊吧。” 说着就朝外走去,两人顿生疑惑,连忙跟着去了。 半晌,三人到了白秋阳殿宇外,常续恭敬的对着殿宇说道: “师尊,弟子已将两位师弟召来。” 片刻,殿宇洞开一座门户,三人走了进去,叶途却见池青霜、徐致也在,心中顿时更是疑惑,口中却并不迟疑,朝着上首盘坐的白秋阳恭敬道: “参见师尊!” 白秋阳眼眸微张,盯着叶途、李昀二人,口中冷冷道: “你二人可知错了?” 叶途、李昀两人身体均是一颤,答道: “弟子知错。” 白秋阳冷漠的脸上方才有了一丝暖意,口中也不再那么冷淡,略有暖意的道: “罢了,站着吧。” 三人方才从地上站了起来,而后在两边站定垂首而立,心中暗自揣测之时白秋阳说话了。 “今rì叫你们过来,有一件事让你们去办。” 四人均凝神静听。 “月前宁儿受命前往楚国神销峡查探惑神宗出没一事,近rì已有消息传回,掌派天尊令各宗挑选弟子前往神销峡,由黑、白二位长老领事,你等务必要听从二位长老吩咐,可听清了?” 四人连忙答道: “弟子领命!” 白秋阳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右手轻挥,两枚光点从他手中飘了出来直入叶、李两人脑中,两人顿时大惊还未等做什么,脑中就是一阵恍惚,好似多了些什么东西。 这时,白秋阳方才道: “你二人已至观想化境,为师便传下后续法、术,你等要jīng心习练,不要辜负为师期望。” 叶途、李昀顿时欢喜无比,朝着白秋阳恭敬行了一礼,口中连道: “多谢师尊传法,弟子定当努力。” 白秋阳微微点头,而后闭上了双眼,朝着众人道: “明rì清晨,你等自去南门等候,退下吧。” 四人连忙道: “弟子告退。” 四人退出殿宇,殿宇之上的门户顿时消失,几人方才送了口气,徐致这时微微一笑,看了叶途两人一眼,朝着池青霜道: “师姐,今rì两位师弟归来,师姐是否空闲,让我等品上一杯香茗?” 叶途三人闻言均面带期望的看着池青霜,李昀眼中更是有一种莫名的sè彩闪过,却见池青霜眉头微皱,答道: “今rì我还有些事要做。” 说罢,也不等众人再说什么,便独自离去了。 徐致有些尴尬的看了三人一眼,无奈的笑了一声,遗憾道: “哎,看来今天是没口福了。” 李昀在池青霜离开之后便神sè郁郁,徐致还未说完就神sè怅然的独自离开了,叶途叫了他几声也好似未曾听见,叶途只得朝着两位师兄拱了拱手,而后追了上去,余下徐致、常续二人目瞪口呆。 叶途追上李昀之后也不好在说什么,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回了住处,李昀直直的朝着自己房中走去,进门之后就关上了房门,叶途本想说些什么,见状只好有些无奈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第二rì一早,叶途收功之后便敲响了李昀的房门,片刻李昀打开了房门,叶途只见李昀满脸疲倦,神情有些恍惚,好似一夜没睡。他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勉强笑了笑,却发觉李昀根本就没看着他,而是埋着头死死的盯着地面,好似有什么让他仇恨的东西似的,便住了嘴,尴尬一笑之后,方才道: “师兄,我们去南门吧。” 李昀此时才抬起头,整了整神sè,面皮抽了抽,冷淡的应道: “走吧。” 说着自己倒先走了,叶途无奈只能跟在他身后。 两人到西门,才发现已有不少人,自己到是算晚的了,细细一看发现方独行等人也在此处,先向常、徐、池三位打了招呼之后,便直朝着方独行走去欣喜的道: “方师兄,你们也要去?” 方独行对着两人笑了笑,道: “我也是昨天才听师尊说起,恰好可以去见见宁师兄。” 站在一旁的池青霜闻听宁师兄三个字,原本低垂的螓首顿时微微动了动,复又垂了下去,李昀木讷的站在一旁,看着池青霜的表情,心中更是有了丝悲凉,好似自嘲的笑了笑,而后整了整脸sè,同方独行等人见礼。 方独行一见李昀神sè原本想要说什么,叶途却轻轻的碰了方独行一下,方独行看了叶途一眼顿时会意,便压下心中疑惑,只与其他人闲聊。 不一会儿,黑、白两位长老便到了西门,众人均恭敬的道: “见过两位长老!” 白黑笑容可掬的看了众人一眼,而后哈哈一笑,道: “诸位都是我剑派的jīng英弟子,此次前往神销峡,务必jīng诚团结、谨守门规,莫要堕了剑派威风!” 众人轰然应诺,白黑张开嘴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黑白打断,只听他冷声道: “若是犯了戒条,本座自然有法子。” 如此一来白黑只能生生吞了口中的话语,神sè郁郁的看了黑白一眼,口中无奈的道: “启程吧。” 说罢,白黑右手微抬,朝着护山大阵打了一道法决,眼前葱郁的树林顿时朝着两遍裂开,一条大道出现在众人身前。 白黑一马当先的踏入大道,在他踏入之后,整个人顿时变得虚幻无比,一眨眼间就消失无踪,黑白随即也踏了进去。 众人见两位长老进入了,刚才一一进入大道,不过片刻,方才还熙熙攘攘的南门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第六十七章 伤情 - 歧屠 - 歧真 () 叶途等人在两位长老的带领之下,每rì里白rì乘飞剑行路,夜间寻觅幽静之处打坐待天明,如此赶了两天路总算只距神销峡所在的青岩山百余里了,黑白两位长老却在这时让众人在一座城池外的偏僻之处停了下来。 说是让众人歇息一rì,明rì再进神销峡,众人赶了两天路神情也颇为疲倦无不欣然应诺,黑白便让众人换下门派服饰,免得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众人换过服饰之后,方才走向城池,在城池之前众人才知道此城名为――云梦。 黑白两位长老带着众人直入城内,好似颇为熟悉,闲庭信步将众人带至一处名为“通庭庄”的地方。 待众弟子坐定之后,白黑便朝着众弟子道: “你等用过饭食之后自去休息,莫要随便出这客栈,明rì一早启程。” 众弟子自然应诺。 白黑点了点头,同黑白、店老板入了后院。 叶途一见此地便觉不同寻常,众人一路进店,小二招呼了众人坐下,还未等众人点些什么,后厨便有饭菜上桌,而最奇怪的便是那店老板从一开始就随着黑白两位长老进了后院,半晌也不见出来。 叶途轻轻碰了一下李昀,小声道: “师兄,你可看出此地是什么玄虚?” 李昀此时神sè已有些好转,虽依旧不时看着池青霜,但也总能稍加掩饰,听闻叶途话语便轻声笑道: “师弟可还曾记得龙源驿?” 叶途顿感尴尬,但也不觉得李昀拿此事来嘲笑自己,答道: “自然记得。” 李昀神sè似有恍惚,像想起了些什么,不过听见叶途答话之后瞬间便恢复了,而后笑着道: “你那次能够得手到要多亏了于此有些类似的一处所在了,那次大师兄也是进了一间这样的客栈,出来之后便神思恍惚,才被你那同伴得了手。” 叶途一听同伴二字胸中阵阵刺痛,脸上却并不表露,口中只连声道原来如此。 在李昀说到大师兄的时候,其余几人均望了过来,方独行几人顿感兴趣的望着李昀,只池青霜美眸清波流转好似想起了什么,出神的盯着桌面。 这时徐致好似想通了什么,面带神秘之sè的对着众人道: “我早在宗内听闻某些城池有剑派的产业,想来大师兄去的那个客栈跟现在这个客栈定然是其中之一了。” 徐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布菜的小二打断,只听小二道: “几位客官,菜已上齐,请慢用。” 众人连rì来只吃了些干粮,此时面对满桌盛宴,再也无心其他,都只顾默默进食,徐致看了看众人一眼,只得有些遗憾的端起饭碗。 用过饭后,自有小二带着众人去客房,叶途同李昀分在了一间,两人进房之后,小二拉上了房门,待其脚步声渐渐远去,叶途走到李昀的面前,心中暗叹一声,道: “师兄,你这又是何苦?!你明明知道的。” 李昀顿时身躯轻颤,满面惊惶的抬起头,吞吐道: “我、我怎么了?” 叶途满面肃然好似没有看见李昀惊惶的面孔,冷冷的道: “你莫非以为大家都是瞎子不成?现在怕是方师兄他们都猜出来了,你如此自欺欺人何苦来哉?!” 李昀听闻顿时满面通红,人却像是苍老了几十载,方才还笔直的腰顿时佝偻,头在止不住的颤抖中缓缓低了下去。 叶途索xìng不再掩饰,口中犹自冷然说道: “你明明知道池师姐喜欢大师兄,你自问比大师兄如何?何不早早斩了这丝妄念!” 李昀闻听此言方才还深埋的头颅顿时昂起,愤怒、不甘、痛苦深深交织,脑中无数的复杂思绪最终化作一声愤怒的呼喊。 “你当我不想吗?!” “我自知比不上大师兄!” “我原本以为能够忘掉的!” “一千多个rì夜我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忘掉的……” “每昼每夜!每年每月!我无时无刻不想忘了她!” “可是却发现每想忘掉一次,心中对她的影子就深了一分!直至刻进了深心!!!” 李昀双眼死死的盯着叶途,双手紧紧握住,指甲陷入肉中也不知,他像是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呼吸着越来越少的空气,口中似要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我忘不掉!我真的忘不掉啊!” 那迷惘的目光之中好似有晶莹闪动,最终落了下来。 叶途震惊的看着李昀,想要说些什么,却终归再也说不出口了,只轻轻的叹了一声,垂下了头。 李昀忽然抬起头,眼中好似决绝一般,却又闪烁着浓浓的不舍与痛苦,最后涩声道: “我去找她,让她帮我斩了这妄念罢!” 说着便冲出了门。 叶途惊呼一声之后连忙跟了出去想要把李昀拉回来,待他追出门外,却发现李昀已经到了小院。 一袭淡蓝的倩影正矗立在小院的八角亭中,晚风轻轻。 眸光轻转,一株昙花迎着晚风静静绽放。 淡淡幽香若有若无,好似晚风中的jīng灵。 藕臂轻扬 昙花洁白,好似羞煞了枝下玉葱。 一声轻叹,似有几许哀怨。 纤纤十指终究敌不过美景,波光婉转中归于出处。 一道孤寂的影子愣在房檐下,好似躲避于黑暗之中,情愿为那个淡蓝身影形销骨立。 像是怕惊扰了这副画卷,连呼吸都停滞了。 昙花轻放,有圣洁的光,只为了心中的信念和那一次次擦肩而过的苦痛。 好似有人在轻念韦陀,迷惘中错过了聿明。 刹那芳华,幽香渐逝,终归尘土。 谁在空雾之中轻唱? 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 晚风吹起了倩影,不知何时竟有清露于无声中碎散红尘。 转身! 空旷的八角亭中好似还飘荡着淡淡幽香。 只余下一条浅浅的影子,在黑暗之中孤立。 月冷 一声细响锁尽了哀愁。 不知又是谁在这凄冷的夜晚吞咽苦涩?不得与人说。 第六十八章 宿醉 - 歧屠 - 歧真 () 翌rì 叶途一夜难眠,李昀走后直至现在都还没有归来,他在心中暗怪自己将李昀逼的太急,久等无果,他打开了门,出了客栈。 此刻街道之上还没有太多的行人,连商铺都大多没有开门,他四处寻找,终在一处酒肆找到了李昀。 李昀躺倒在地上,衣袍之上污浊不堪,脸被四散的发丝遮盖,四周都是酒坛,还未走近就传来一阵刺鼻的酒味。 叶途走近,正想说什么,却被酒肆的小二拦住,只听小二道: “这位爷,可是这人的朋友?” 叶途眉头微皱,看了一眼李昀,而后点了点头。 小二顿时喜笑颜开,恭敬的道: “这位爷,您的这位朋友,共在本店赊酒八坛,还请您……” 说完便满面笑意的朝着叶途伸出了手,叶途神sè不动,对着小二道: “你们这可有清洗的地方?” 小二一愣,大量了叶途两眼,而后方才冷淡道: “有到是有,不过嘛……” 叶途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丢给了小二,神sè冷漠的对着小二说道: “将他清洗干净,再找件干净衣服给他穿上,余下的钱就都是你的。” 小二慌乱的接住银子,右手拿着放在身后轻轻的掂了掂,脸上立时好似chūn风拂面灿烂之极,口中热情道: “大爷您瞧好吧!” 说着便将李昀搀到了后院,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又将李昀搀了出来,口中气喘吁吁的朝着叶途断断续续的道: “大、大爷……小、小的可、可是连亲爹都没这么伺、伺候过!” 叶途接过了李昀,而后满脸厌恶的看了一眼小二,又从怀中掏出一粒碎银扔给了小二,小二立马放开李昀将银子接住,方才的气喘吁吁顿时消失,朝着叶途行了一礼,口雌伶俐的道: “大爷,小的还有事,就不伺候了。” 说完便匆匆的去了后堂。 叶途搀着李昀没有搭理小二,朝着来时的客栈去了。 两人刚到门口,便见一众人等早已在此等候,黑白两位长老神sè难看之极,方独行连忙将李昀接了过来,神sè也颇为不愉。 叶途忙上前向两位长老见礼,两位长老冷哼一声,不等白黑说什么,黑白满面寒霜的盯了方独行一眼,方独行略想片刻只能放下李昀,让他跪在地上。 而后黑白菜看着叶途冷声道: “说吧。” 叶途冷汗直冒,心中紧张万分,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黑白见状,更是震怒非常,右手一拍桌子,朗声喝道: “回话!” 叶途顿时吓得汗流浃背,慌张的道: “长老恕罪,昨晚我跟师兄一同出去喝了点酒。” 黑白听闻,面上寒霜未止,口中淡淡道: “一同?莫非以为本座百载修行是在虚应?” 叶途脸sè霎时苍白,只得跪在地上,朝着黑白道: “还请长老恕罪!” 此时李昀身躯忽然动了动,蓦然道: “黑白长老,此事因我而起,叶师弟并无罪过,还请长老宽恕叶师弟。” 说罢,原本晃悠悠的身子顿时朝着黑白沉沉一拜,传来一声闷响,待他再次抬起头来,却发现地上青砖竟碎裂了,他的额头之上隐有丝丝血迹。 黑白闻言,又见李昀如此,惊怒非常,豁然起身走到李昀身边,朝着李昀yīn冷的道: “莫非以为你是白师兄弟子,本座就不敢处置你?” 李昀酒意立时醒了,惶恐之下,只得深深伏在地上,急道: “弟子并无此意!此事却同叶师弟无关!弟子不敢隐瞒!昨夜弟子宿醉未归,师弟方才只是去寻……” 白黑却在这时一拍桌子,口中断喝一声: “好个不敢隐瞒!好个宿醉未归!你二人将本座的话置于耳后,还敢说什么无过!忤逆师长是什么罪过你们知道么?” 两人如遭雷殛,只不住的在地上磕头,口中惶惶道: “弟子知……” 白黑一拍桌子,口中厉声喝道: “知什么知,若不是今rì还有大事,本座定然现在就废了你们逐出剑派!哼!” 说罢脸sè稍暖,朝着黑白道: “今rì就这样罢,待此次事了,回山再做处置。” 黑白一愣,原想再说什么,却又不好驳了白黑的面子,只得yīn沉着脸,看了叶途两人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白黑一见黑白点头,脸上笑容更甚,转眼看向叶途二人却是笑容一收,朝着二人冷声道: “你二人还跪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多谢黑白长老!” 两人顿时如蒙大赦,心中虽依旧惴惴不安,却总好过此时便被废了修为逐出门墙要好,便朝着两位长老道: “多谢两位长老!” 黑白看了白黑那张故作冷漠的脸,冷哼了声,转过身去不再看两人。 白黑便朝众人道: “启程!” 方独行见两位长老出门之后,方才将李昀搀了起来,口中本想责备二人两句,但见两人满面惶恐之sè,却又于心不忍,只得叹了一口,而后对着两人道: “走吧,你们此行别再犯错了,最好是去神销峡后能立一功此事便也过去了。” 两人感激的看了方独行一眼,而后跟着众人出了客栈,李昀此时依旧站立不稳,只能让叶途、方独行二人搀着出城了。 待出了城门,所有人换上门派服饰之后方才唤出飞剑,依次腾空,李昀站立不稳,叶途道行不深,自己飞行都尚且困难,只能劳方独行带李昀一程。 如此众人便朝着仅次的目的地神销峡急速的赶去。 第六十九章 浩风 - 歧屠 - 歧真 () 青岩山位于楚国中北部,相传有上古大神重伤于此,最终神销而死,身躯化作大地,血脉化为山泉河流,呼吸化作轻云薄雾,须发化为奇山异峰,更是有诸般奇异故事,凡俗偶见修士踪迹,寻之无果遂传为仙神,便对此山敬畏有加,众口相传之下到没引来几个拜仙求道之人,却惊得凡俗只敢居于山外,终生不敢入内。 神销峡名声不显,知者甚少,只是青岩山众多山峰之中的一处,此地相传便是那大神神销之地,峡谷幽深非常,谷地之中有山泉流过,左侧并不太陡峭长满了各种树木郁郁葱葱,也因树木太过繁盛故显得异常yīn森;右侧却是峰峦雄伟陡峭异常,山泉正好从峰下潺潺流过。 右侧峰峦之上,雾气弥漫之中隐藏着一片巨大的宫殿群,依稀有乐声响起,若是凡人见此定以为这是天宫帝阙、仙乐飘飘。 在离此地百里之外却有无数修士驾驭法宝飞剑腾空而来,有仙光四溢,也有邪气凛然,他们的目标赫然都是那神销峡! 叶途勉励cāo控着欺光跟在大队的后方,他本初学御剑,御剑术法还是在临行的前一天白秋阳才给了他们,也幸好此术并不太难修炼,不过一晚已略有小成,但要像其余人等如此恣意也还需时rì。 叶途看了一眼站立在自己飞剑之上的李昀,心中暗叹一声。 李昀此时浑身酒意全消,让方独行带着心中也颇不是滋味,便唤出自身飞剑独自飞行了。 叶途看了李昀一眼之后,却发现前方的剑光停了下来,直至他赶到众人所在之处,便连忙将飞剑收入脚下,看见在白黑两位长老前方悬空横亘着一卷硕大的竹简,竹简之上盘坐约有五、六十人,他顿时目瞪口呆,却又听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只见那竹简之上突有一人站立起身。 此人风神如玉俊朗异常,双眼洁净如婴儿,面白似温玉,头带方巾,身材修长着青sè儒衫,更增添了几分名士风采,一看便知是饱读诗书的青年才俊,剑派之中的数名女弟子都双眼放光的盯着这人。 “后学苏慕枕见过两位真人!” 李昀一听苏慕枕三个字低垂的头顿时抬了起来,而后看向那硕大的竹简,好似在搜寻什么。 白、黑二人微微点头,白黑看了一眼黑白而后轻笑一声道: “唔,你师尊闭关三十载可曾出关了?” 苏慕枕肃立虚空,衣襟飘荡、发丝轻扬好似书中仙,微一拱手后方才答道: “师尊还未出关,劳前辈挂念。” 白黑沉默片刻同黑白对望一眼,道: “如此说来,此次浩风书院以你为首了?” 苏慕枕连称不敢,朝着前方神销峡一指道: “院中几位老师已先行到了,正同法宗、阿难寺、三清宫等诸派长老一起商议今次之事,后学不过带着同门前行罢了。” 白、黑两人一听此言,心中微惊,思绪急转之下,白**: “如此我二人也要先行前去了,方独行!” 方独行一愣,随即飞剑近前,恭敬道: “在!” 白黑眉头微皱看了一眼苏慕枕,温言道: “方独行,本座同黑白长老要先行前去商议,你带着门中弟子跟随苏师侄前行即可,此事到要劳烦苏师侄了。” 苏慕枕连道不敢,方独行口中称是,白黑看了方独行一眼之后便同黑白一起驾驭飞剑疾驰而去,眨眼便已是肉眼难辨。 方独行见两位长老走得远了,方才收回目光,面带微笑,对着苏慕枕道: “早就听闻苏师兄‘中天双灵’大名,只是一直无缘得见,此次相见果真见面远胜闻名!” 苏慕枕淡淡一笑,神sè似有疑惑,道: “方师弟大名苏慕枕也早有耳闻,只是怎不见宁师兄?难道宁师兄伤势还未痊愈?” 方独行一听他提起宁虚幕,顿感尴尬,不过脸上的一丝欣喜却也掩饰不住,忙道: “宁师兄身体已经痊愈,听长老说起宁师兄此次也将前来,就是不知现身在何处。” 苏慕枕口中轻喔一声,眼中隐有疑惑,却并不表露,双手背负身后略一思量,道: “如此,我等便快些前往吧,免得长辈担忧。” 说罢便朝着方独行微一拱手,也不待方独行再说什么,便脚步一抬上了那硕大的竹简。 方独行看了一眼苏慕枕,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淡淡笑容,朝着身后的弟子喝道: “众位同门,启程!” 南陵剑派诸弟子顿时手捏决印,脚下飞剑均放出各sè毫光飞临头顶,方独行一马当先与那硕大的深褐竹简并驾齐驱。 李昀在队伍的后方,双眼急急在那硕大竹简之中搜寻,叶途一见之下顿时明白,两人本就是无话不谈的师兄弟,李昀曾说起过自己的两位义兄,一位在浩风书院的是大哥名为甄越,一位在法宗的是二哥名为赵乾。 叶途靠近李昀轻声道: “还没找到?” 李昀一愣,神sè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叶途,道: “还未来得及多谢师弟。” 叶途连忙微笑,并不答这话,口中却道: “听方才那苏师兄说此次法宗也会前来,你们三兄弟应能再聚首。” 李昀一听他提起三兄弟,脸上的郁郁一扫而光,欣喜之sè溢于言表,口中喃喃道: “过了这许多年,不知两位兄长成了什么模样,但愿如此吧!” 南陵剑派诸弟子一路同浩风书院弟子前行,飞行了约几十里,只见眼前雾霭茫茫,脚下的诸种景物也有些模糊,方独行正想叫弟子靠近一些,还未说出口眼前却豁然开朗,万里晴空如碧,脚下山河也清晰可见。 众人一细看下顿时大惊,只见碧空之上尽是各sè光华,各类法宝徐徐前行,却最终汇聚于一处断崖之上,一至断崖各类光华便纷纷消失,想来这此处就是众人的目的地了。 南陵剑派诸弟子朝着断崖前行,一靠近便有人站立在断崖之上,引走了诸派弟子,而在断崖之后的那处巨大的平地上,有十数座jīng致阁楼围成一圈,zhōng yāng还有一栋颇为华美的殿宇屹立于此,这些建筑却并不是原本就有的,而是各宗门的一些法宝器具,专用于行走天下。 第七十章 再现 - 歧屠 - 歧真 () 南陵剑派诸弟子刚一上这断崖,便有人前来询问,方独行答了几声,那人便道了声请,将众人引领到一处阁楼前,方独行谢过之后,那人便离去了。 方独行好似对这阁楼颇为熟悉,站在阁楼之前捏了个印决打入阁楼,阁楼大门顿时打开,门内黝黑异常,让那些想一探光景的弟子纷纷失望,方独行让弟子们纷纷进去了,待众弟子进入阁楼后,方才朝着zhōng yāng的那座殿宇走去,待走到门口有人将他拦下,说众派长辈正在议事,方独行听闻之下并未再说什么,转身便回了南陵剑派的阁楼,进入阁楼后,又朝着大门捏了个决印打在门上,大门瞬间关闭。 叶途一进阁楼便被震住了,外面看起来玲珑小巧的阁楼,内里空间竟然如此大,他刚一进门眼前便觉豁然开朗,只见众人一进门便身处在一个硕大的天井中,而众人正对着一间厅堂,厅堂之外的门楣上挂着一副牌匾,上书“清心别院”四个鎏金大字,天井四周便是一件件厢房,厢房共有三层,每层又有几十间,厢房外的装饰并不怎么华丽,很是素雅正合了许多人的心意。 方独行一见许多弟子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想自己第一次进来时怕也这个模样了,良久待这些弟子们看够了方才道: “好了,诸位同门,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先各自去找些房间。” 叶途被方独行惊醒,连忙朝他走去,而后轻声问道: “方师兄,这清心别院是怎么炼制的?” 方独行似笑非笑的看了叶途一眼,道: “这别院由三百工匠两年完成,之后派中几位老祖耗时一年方才将各类阵法布置完成,怎么?你也想自己炼一栋?” 叶途顿时咋舌,满脸赫然,尴尬笑了两声,道: “没有,没有,我就问问。” 说罢,也不理方独行拉着李昀逃也似的就去找房间去了,李昀看了方独行一眼,口微微张了张,刚想说什么,被叶途这一拉只得生生吞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白、黑二人脸sèyīn郁的进了清心别院,叫来方独行吩咐了几句又离开了。 稍晚,李昀独自去找方独行不知说了什么,方独行神sè不愉的点了点头,打开了房门将满脸喜sè的李昀放了出去,看着李昀的背影,方独行喟然一叹,隐有担忧。 翌rì清晨 白、黑两位长老神sè沉重的进了清心别院,白黑待大门关上之后方才对着黑白忧心忡忡的道: “宁师侄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黑白僵硬的面皮微动,而后轻轻摇了摇头,道: “宁师侄早先便已至镇魔归一境,还有那把剑,以惑神宗的实力留不下他。” 白黑面sè稍暖,担忧却未曾减少,叹息一声之后,道: “但愿如此吧。” 此话刚完却又重重哼了一声,口中接着道: “昨rì浩风书院那几个老匹夫竟想着让我们去啃硬骨头,若非宁师侄前些rì子传来的消息,定然被他们蒙骗了,宁师侄不过在中天大试中压了苏慕枕一头,何必如此相逼!” 黑白原本就僵硬的面皮更是铁青,面sè不善的道: “我们虽推说弟子稀少,却终究逃不掉这几处中的一处,最可恨的是法宗不知什么缘故也是如此,许是宁师侄年轻一辈第一神通这个虚名引来的还是那把剑的缘故?” 白黑叹息一声,同黑白两人缓缓朝着厅堂走去,还未走几步,两人神sè一变,同时转过身看向门口处。 大门在两人转身的瞬间打开,一道身着白衣,背后背负古剑,脸上带着丝丝笑意,头发随意扎在脑后的男子朝着两人行了过来。 “宁虚幕拜见两位师叔!” 白黑刚才所有的不痛快顿时消散一空笑逐颜开,黑白僵硬的面皮在这一刻也好似柔和不少,嘴角甚至还有了丝丝笑意,两人连忙将宁虚幕扶起,问起宁虚幕为何至此方归,宁虚幕却苦笑一声,道: “两位师叔有所不知,我们都错估了‘惑神宗’的实力了。” 两人顿时大惊失sè,连声让宁虚幕细细道来。 原来宁虚幕得了剑派令谕之后便来此地查看,进入惑神宗所在神销峡内细细查看,查探了几天所见惑神宗实力只有惑神宗宗主以及其余两人踏入“入圣境”,便飞剑传书回门派告知了,谁知他一rì正在惑神宗后山查看,却发现惑神宗宗主带着其余两个“入圣境”老者向着后山走去,宁虚幕便跟在三人身后,发现了一座隐蔽的洞府。 宁虚幕叹息一声,道: “弟子本想探个究竟,那三人还未进入洞中,洞中却突然走出一个老者朝着弟子所在方位追来!弟子来不及细想便逃走了,不料还是被那人击中一掌,若不是有古剑抵挡弟子定然回不来了。” 白、黑两人顿时震惊,相互望了望,又急急问道: “师侄伤势不要紧吧?” 宁虚幕忙感激的道: “感谢两位师叔关心,弟子伤势早已无大碍了。” 说罢,又面有忧sè的道: “弟子猜测那洞中怕是不止这么一位‘入圣境’的高人,自从百多年前‘惑神宗’被天下修士围剿,这一百多年来不知又有多少修士被迷蒙了心智,成了‘惑神宗’的傀儡。” 白黑良久点了点头,道: “一百多年了啊……百年前我还如你一般大时,剑派并没有今rì强盛,我师带着我们那一辈中jīng英弟子共四十余人,‘惑神宗’一役后归去的不过十数人,却不知此次又要死多少了……哎……” 黑白此时也好似陷入回忆之中,神sè伤感的道: “听天由命吧。” 宁虚幕这时却沉默了,看着黑白此时的伤感和那句听天由命,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黑白长老这等强势的人说出的话。 宁虚幕神sè坚定的看着眼前这一间间厢房,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股说不清的气势由他身上发出。 白、黑两人看着眼前的宁虚幕,心说一句真是老了,不管天命如何,人事也总是能改变的,三人沉浸在这莫名的气氛中,过了片刻白黑方才道: “今rì午时便要前去了,让弟子们早做准备吧!” 其余两人自然无不应允,均点了点头。 第七十一章 隐秘 - 歧屠 - 歧真 () 白黑伸出手臂,略有些干廋的手掌轻握,而后又朝着清风别院牌匾下的厅堂之中骤然放开,一股劲气打入厅堂,正好击在厅堂中的铜磬之上,发出阵阵悦耳鸣响,众弟子闻听铜磬响声顿时都从房中走了出来。 出门的弟子一见天井中站着三人中的宁虚幕顿时都满脸欣喜,叶途等人自不必说。 待所有弟子都到了天井,白黑便肃声道: “今rì正午攻打神销峡,你等定要jīng诚团结、戮力同心多多斩杀‘惑神宗’妖人,若有怯懦畏惧、临阵脱逃者门规处置!” 众弟子均轰然应诺,其中有热血沸腾者,有神思不定者,有心生恐惧者,一切都在这一声之中,只不知又有几人真正心无畏惧。 白黑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大把符纸、以及数种丹药,交给各宗首席分发给每个弟子。 炙阳当空 原本空旷的断崖zhōng yāng,一名身着儒衫的老者从zhōng yāng殿宇中走出,一声轻喝震颤山河。 “集!!!” 只见那十数个阁楼之上闪烁着五彩缤纷的光辉,一个个弟子从这些阁楼之中走出,在断崖之中集结,不过片刻便已密密麻麻,约有近千之众! 那儒衫老者右手中握着一卷竹简,淡淡扫了一眼人群之后,右手向前一扔!手中的那一卷竹简便被抛了出去,只见那竹简迎风展开,一股蓬勃的浩气直冲霄汉! 那竹简在展开的一刹那变大了无数倍,霍然正是叶途等人见过的那硕大竹简! 人群之中轻动,一声轻喝传来! “竟、竟是chūn秋简!” 儒衫老者右腿一迈,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老者便已立于简上,又见他右手箕张,向着浩风书院弟子一抓,一众弟子眨眼之间便都被抓上了chūn秋简上,老者淡淡的看了一眼身后弟子,而后盘坐于简上,其他弟子也随他一般皆矮身盘坐。 儒衫老者轻轻一笑,苍劲有力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只听他道: “诸位同道,请!” 白黑冷哼一声,右手捏紧决印,一柄长剑便由他神庭处飞出,盘旋几圈之后立在头顶上方,右手决印一变,食、中二指笔直伸出,凝成剑指朝着天空中的飞剑一指,飞剑便缓缓上升,白黑也受飞剑所引升腾而起。 叶途等人一见白黑唤出飞剑,都纷纷竖起右手凝成剑指点在神庭之上,向着天空一指,飞剑顿时盘旋而出凝立头顶,顿时各sè光芒闪耀,只一瞬间南陵剑派近百人便都受飞剑所引翱翔空中。 儒衫老者冷眼看向南陵剑派之中那一柄朴素无华的古剑,一声冷哼之下那chūn秋简便朝着远方的神销峡疾驰而去,其他门派也随在他身后行去。 不过一个时辰众人便飞临神销峡上空,chūn秋简蓦然停止,诸派也纷纷停住。 叶途将飞剑化在脚下,抬眼向远方看去,却见神销峡也立于断崖之上,不过这断崖却要比他们所居的大上十数倍,那断崖之上宫阙林立仙雾缭绕,又有种种林木遮盖,好似仙神居处,只是那宫殿群中却连一丝人影也无,让人心生疑惑。 儒衫老者从chūn秋简上起身,浩风书院的弟子也站起身来,老者看了一眼身后的弟子,又看了看身周各大派,片刻之后转过了头朝着简外行去。 儒衫老者几步之间已远离chūn秋简,就这么孤立虚空,漠然看着远处宫阙,突然朝着那宫阙处喝道: “惑神妖人,浩风书院同各大派前来,尔等速速来见!” 原本空旷的宫殿群中突然出现一粒黑影,那黑影只片刻便飞临虚空,立于腾云上,在距各大派千丈之处停了下来,却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妖媚妇人。 这妇人身着一袭紫sè长裙,头上挽着凌虚髻,一张俏脸却冷若冰霜,凤眼轻扫之后,冰霜消融,好似在一刻之间便chūn暖花开,淡淡笑意萦绕。 檀口微张,犹如仙乐,只听她轻轻道: “各位来我惑神宗何事?” 叶途一见这妇人顿时再也转不开眼,好似有千万张口在他耳边轻轻笑,一声声犹如帝阙之中丝竹绕耳,鼓弦迷心。 儒衫老者冷哼一声,一众心智不坚、功力浅薄者皆由迷幻之中苏醒,叶途被这一声冷哼惊醒,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身子一个不稳差点掉下飞剑,却又觉身下有一股气息托着他,他顿时面sè赫然,向四周瞧去,却发现竟有不少人都是如此,心中大定,又对这妖女气愤非常。 儒衫老者冷哼一声之后,徐徐出言道: “汝等百年前妄图以‘九天玄元乐’掌控天下,奴役修士如傀儡,被正邪两道剿灭之后,却不思悔改百年之后又死灰复燃,此次定然要灭你‘惑神宗’,毁掉那张邪谱!” 妇人轻哼一声,好似轻嗔薄怒,眼中似有无尽幽怨,又在蓦然间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笑弯了柳腰好似听见这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哈哈……正道中人还是这般的无耻,百年之后依旧不思悔改呢,若不是你等当年想抢夺这‘九天玄元乐’,我们又何苦去跟你们争什么。至于那些修士,也谈不上什么奴役,无非心智不坚罢了,即便我们不去役使他们,他们也活不过这漫漫修真路,还不如替奴家……” 叶途一听之下顿觉这女人说的在情在理,好似她说出的话就是这天下的至理一般,不容他人置喙。 儒衫老者脸sèyīn沉,正道修士之中脸sè铁青者不在少数,更有许许多多的弟子面sè迷茫,好似心神不稳。 那妇人还未说完,儒衫老者便好似被侮辱之极,愤怒大喝道: “住口!若不是你们当年抛出一卷赝品‘九天玄元乐’惹得天下激荡,原本就因灭魔一役元气大损的天下修士,怎会在短短十年间菁华尽去!天下道门十中去七,各派神通长老更是纷纷凋零!当年若是菁华仍在,早已是……惑神邪宗便是这天下道门衰退的最大罪人!” 此言一出,正道中人大部分依旧疑惑不解,叶途却看见黑、白两位长老不住点头,脸sè愤怒异常,连宁虚幕都有些神伤,好似哀叹了一声。 第七十二章 邪道 - 歧屠 - 歧真 () 听闻儒衫老者此言,那妇人脸sè却丝毫未改,只撇了撇朱唇,好似轻蔑一般的看了众人一眼,又看了看正下方的茂密丛林一眼,而后嘲讽道: “说到底还是这些人修行不够,只贪图神法,却也不想想自己何德何能……” 说完又朝着那茂密丛林娇喝一声道: “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邪道几百年来还是如此的不长进,在正道眼皮下当了几百年地老鼠,直至现在也依旧习xìng不改!” 正道之中的年轻修士闻言顿时大惊,纷纷抬眼看向脚下,却见方才还静谧异常的丛林此刻有细细响声传来,丛林更是不住抖动,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般。 正道各派中的长老一辈对这下方的动静好似未闻,显然早已知晓,却也令年轻弟子心中大安。 片刻,那丛林中便有人不时从中腾空而起,只听一道尖利之音传来: “谢晋,你这老儿好不晓事,有这等好事也不叫老夫,好歹咱们做了数百年邻居,没有感情也算得上熟络嘛!再说这也是老夫家门口的事,你不知会一声就显得太不知礼数了!” 儒衫老者微闭双眼,静下心来,待心中平复之后,方才双眼微睁,扫了一眼立在正道右面的邪道众人,而后眸光落在邪道众人为首那一个干廋佝偻的老者身上,嘴角略有不屑道: “血老鬼,我若是叫你你怕是真就不敢来了!” 这被称做血老鬼的佝偻老者顿时口中发出喋喋怪笑,看了一眼谢晋身后的年轻弟子,双眼之中有血芒闪过,口中好似喃喃自语道: “这是你院中新入门的娃儿吧,老夫若是有闲,定然抓几个回去尝尝什么味道!” 此话一出,叶途便顿觉周身好似有腥风残绕,一股沉闷的血腥味涌入鼻中,心中顿时泛起一股恶心感。 一番腥风血雨的话,竟被这血老鬼说得好似家常一般! 白黑长老脸sè顿时铁青,右手急挥,他脚下那柄飞剑顿时消失,瞬间又归于脚下,叶途却听见耳边响起呲呲声响,却见空中好似有什么被焚烧一般闪出幽暗的光,却也在这一瞬,他周遭的腥风顿时一空,清风带着清新的空气复又归于这一片天空,叶途贪婪的呼吸几口,眼中有些恐惧的看着那血老鬼。 正道之中不时泛起阵阵光华,将周遭的血腥去尽,朝着血老鬼纷纷怒目而视。 血老鬼淡淡的看了一眼正道中人,而后又看向那俏丽的妇人,朝着她淡淡道: “方才就是你这女娃儿说老夫是地老鼠?” 妇人顿感一股压力冲向自己,她还未有什么动作,在其身前数百丈一道薄光闪过那威压便被阻在薄光外不得寸进。 妇人顿感轻松,嘴角轻动,好似嘲讽一般看向血老鬼。 血老鬼眉头皱起,口中轻咦一声,淡淡道: “老夫还道你这女娃儿神通大得让老夫也要听之任之呢,原来因这护山大阵才有恃无恐!” 谢晋却不等这妇人再说什么,朝着血老鬼道: “血老鬼,今rì我等莫要再争什么,灭了这惑神邪宗才是正事!” 血老鬼看了妇人一眼,口中却冷淡道: “莫要污了邪宗这两个字,惑神宗还当不起,一个即将不存的宗门,什么也当不起!” 谢晋眼中顿时略有喜sè,口中却不停,道: “如此,那我等先破了这大阵再说,待阵破之后,我等攻左方,你等攻右方可好?” 血老鬼默默点头,不再出言,只是将手中握着的一根白骨杖抽了出来,骨杖好似由什么动物的脊椎制成,在杖头位置有一个拳头大小形似老虎的颅骨,颅骨双眼的位置却并不是空洞的,隐有红芒于其中不时闪过。 妇人一见之下顿时面sè苍白,身影有些惶惶的逃往了下方殿宇群中。 谢晋见血老鬼抽出白骨杖,便也从自己怀中摸出了一方白玉镇尺,只见这镇尺晶莹剔透,显是上好的玉料,在这镇尺的上方雕有一条螭龙,螭龙栩栩如生,竟好似生来就在其中,让人惊异无比! 谢晋同血老鬼互看一眼,而后双双喝道: “击!!!” 只见谢晋白玉镇尺之上的螭龙却好似在他这一声之中复活了一般! 这螭龙先是轻轻蠕动,而后飞离了镇尺,在空中遇云而涨,眨眼之间便成了一条百丈长龙! 刚一出现便仰天一声龙吟,有无尽云朵汇聚身周,龙身在云海之中翻腾不休! “嗷!!!” 巨龙腾云九霄,五只巨大的龙爪挥动,龙身便朝着那阵法行去! 血老鬼白骨杖头的老虎颅骨眼中的血芒在此刻急剧的增多,不过眨眼间血红遍布杖身! 血老鬼一抛手中骨杖,骤然大风飞扬,让正邪两道中年轻弟子双眼难睁,骨杖刚一离手便传出一声震天虎啸! “吼!!!” 骨杖在风中好似受尽大补,瞬间化作一只血红巨虎,无尽狂风却吹不散血红虎躯,像是一条从血海之中扑向帝阙的凶兽! 血虎虎头在血芒最胜之时猛然回首看向血老鬼,血老鬼眼中顿时有厉芒闪过,脸上却并未表露,右手伸出两指划出一道诡秘波纹向着血虎而去。 “嗷吼!!!” 血虎好似被什么抽打了一般,虎躯周身血芒一散,隐有透明之感,却一闪又凝实了! 血虎虎头吃痛之下转向大阵方向,朝着大阵猛然一跃! 第七十三章 洞泉 - 歧屠 - 歧真 () 一龙一虎在虚空之中风驰电掣,百丈不过眨眼间,一层巨大的淡薄光幕隐现,龙虎撞上光幕之后,光幕如同水波荡漾,无声无息!光幕之后的惑神宗殿宇顿时变得虚幻起来,如同水中倒影支离破碎! 叶途原本以为会有什么惊天爆炸的,一愣之下,却发现正邪两道之中在此刻飞出无数的法宝击在那光幕之上!光幕顿时扭曲,好似被折叠了无数层,那各sè光亮顿时湮灭幻化出开天之时的光与暗! 支离破碎的水中倒影突然出现一圈紫影,随着正邪两道的攻击变得越来越大,白、黑两人初时满脸疑惑,却在那紫影遮盖整个光与暗之时瞳孔急剧收缩,两人突然大喝一声手中飞剑顿时急急收回! 一道紫光从大阵之中激shè而出,刺人眼球,白、黑两人却瞪大了双眼,满脸惊骇将各自手中的飞剑向前击去! 白黑猛然一喝道: “双剑合璧!” 在此之时,那紫sè光华引起了周遭气息狂暴将众人吹的连连后退!一息间便朝着正邪两道卷来! 白、黑二人飞剑在白黑一声大喝下归于一处,两柄飞剑合在一起严丝合缝,却好似天成一般,一丝灰sè的光弥漫而出,白黑却好似已经等不及,口中又一声断喝: “斩!!!” 一道灰沉的巨大剑芒正好斩在那席卷而来的紫sè光华!将这漫天的紫光顿时分为两半,从南陵剑派众人两侧飞过! 正邪两道中人见紫光袭来,传来阵阵喝骂,便有种种光华在人群中显现,有那些来不及的被紫光扫中,声声凄厉恐惧惨叫出声,只是还未叫上几声,便在紫光临身的一刹那化为粉末随风消散! 白、黑二人身躯猛颤,脸sè通红血脉贲张,额头在这瞬息竟隐隐见汗,“噗!”的一声两人口中喷出鲜血,身形摇曳站立不稳,宁虚幕急忙站立在两人身后,左手成掌暗运法力将两人托在空中! 紫sè扫过之后,那一柄合璧而成的剑器顿时分成两半,暗淡的回到各自主人的头顶,缓缓盘旋。 白、黑二人这时像轻松了不少,转过头朝着宁虚幕惨然一笑,虚弱的道: “不妨事,孩子们都没事吧。” 宁虚幕鼻头一酸,看了一眼身后一双双惊骇眼神,急朝二人关切的道: “弟子们都没事,两位师叔伤势如何!” 白黑面皮抽动原想一笑,却牵动体内伤势直痛的呲牙咧嘴,忙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玉瓶,从中倒出几粒深绿丹丸服下,方才道: “没事……你照顾好弟子们,我跟黑白歇息片刻就好。” 说罢,便盘坐在飞剑之上闭上双眼,黑白却早已吞服了丹药在一旁盘膝坐下。 谢晋同血老鬼虽猝不及防,却不知有什么手段伤势并不重,不过脸sè微变眨眼之间就压了下来。 两人震怒非常,脸sè顿时气的通红,眼神更是yīn郁的可怕,好似刚出笼的野兽待要择人而噬! 紫芒扫过之后,大阵内便出现了三个苍老人影,身周枯朽之气弥漫,面sè闪烁出紫sè光泽,眼神空洞如同逝者! 一见到这三人谢晋同血老鬼面sè急转,方才还yīn云密布此时已是惊骇yù绝,身形连连后退,血老鬼更是惊的颤抖出声: “洞泉三老!怎么可能!……” 还未等他说完,他口中的洞泉三老骤然飞出大阵外,身影连闪,几呼吸间就冲到了血老鬼身前! 血老鬼连连疾呼,身影急退,手中却并不迟疑,从怀中摸出一串念珠,朝着洞泉三老扔去! 那串念珠在空中急速旋转,转一圈念珠就好似大一圈,不过眨眼间那一颗颗念珠就变大无数倍,众人一看之下顿时惊诧异常,这哪是什么念珠分明是一颗颗骷髅头颅! 念珠在变大的瞬间就朝着洞泉三老套去,洞泉三老却不知什么缘故并不理念珠直直追着血老鬼!念珠正好套住三人,一颗颗念珠头颅顿时溢出淡淡佛光,那原本应该狰狞的骷髅颅骨在此刻却神圣非常! 这天地间在淡淡佛光出现之后就有轻轻禅唱,让众人安详无比,阿难寺的一众和尚却在这时脸sè苍白,眼中有深深的恨,那领头之人更是愤怒非常,紧握双拳手心溢出丝丝鲜血也好似不觉! 洞泉三老在被佛骨念珠套上之后便纷纷出手攻击,不时有头颅被击得四处飘荡却总终究将这三人困住了! 血老鬼脸sè铁青,背后丝丝凉意传来,又见佛骨念珠四处飘荡,眼神之中有一丝犹豫却在瞬间就变得坚定! 他一拍自身胸口,一口鲜红血液喷出,却又被他迅疾的左手凝在空中,右手在空中虚划几笔,一个血气滔天的“邪”字便立于当前,却又在眨眼间被他右手打入那团凝在空中的血团消融其中! 方才还平静无比的血团在邪字被打入之后顿时有轻微蠕动,好似在孕育什么至恶邪物,邪气一时间盖过了那神圣的气息! 一感受到周遭的邪气,那一颗颗佛骨念珠顿时轻轻颤动,一股股浩大的佛光从佛骨念珠之中急涌而出,却并未四处散逸! 洞泉三老好似并未感觉到什么,依旧不紧不慢的攻击着已经丝毫不动的佛骨念珠,谢晋原本惊骇的双眼在看见血老鬼被这洞泉三老攻击后消失不见,一丝诡异闪过,他竟站在一旁袖手旁观。 血老鬼左手之中的血团此刻变得翻腾不休,他通红的脸上也流下了豆大的汗珠,只听他轻喝一声: “去!” 左手那血团便朝着佛骨念珠打去!血团落在佛骨念珠之上被那念珠瞬间吸收,将佛骨念珠变得通红,又通过不知材质的珠绳将一个个念珠全部染得通红! “咔嚓!”一声轻响,那佛骨念珠顿时急剧颤抖,好似有什么从中裂开,一道道原本淡金的佛光顿时变得金黄,也就在这一刹那,那原本被禁锢在佛骨念珠四周的佛光顿时形成了一个淡淡的轮廓! 轻微的禅唱在这时响彻天地!好似有高僧大德于此开坛说法! 第七十四章 圣女 - 歧屠 - 歧真 () 阿难寺众弟子那原本仇恨通红的双眼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平和,从为首之人开始一个个盘坐下,口中诵着本愿经。 “……永劫不受者……愿我自今rì后……” “对清净莲华目如来像前……” “应有世界所有地狱,及三恶道诸罪苦众生,誓愿救拔……” 一丝丝佛力从其身中涌出加持到那轮廓中!那原本时隐时现的轮廓渐渐凝成一尊尊盘坐虚佛,整个天空的禅唱骤然一变! 那一尊尊盘坐的虚影佛陀竟同阿难寺众僧人禅唱重合! “如是罪报等人,尽成佛竟,我然后方成正觉……” 正道众人听闻耳中阵阵禅唱,那丝丝浩大的愿力竟让这战场出现了短暂的停滞,一种难言的沉默弥散开来。 洞泉三老攻击顿时缓慢下来,眼中的空洞也渐渐有些浑浊,这时那大阵之内丝丝紫芒飘入三人眼中,在片刻之间方才那抹浑浊又被丝丝紫芒压下,攻击竟变得凌厉起来! 正这时,那一尊尊虚影佛陀突然停下禅唱,佛骨念珠中有阵阵破裂细响,每尊佛陀双眼骤然睁开,道道炽热光华盯着洞泉三老! 洞泉三老眼中的紫芒顿时被这炙热光华压制,双眼复又浑浊而后渐渐清明,人也呆愣起来,手中攻击也停滞了。 三清宫众人这时也竖起单掌,口中念念有词,一句句唱词飘扬于此间。 “……度品南宫,死魂受炼,仙化chéng rén,生身受度……” 血老鬼一见此情,朝着谢晋喝道: “谢老儿快快出手!你若再是旁观!老夫索xìng不管这摊子烂事了!” 说罢,便抬起白骨杖朝着洞泉三老放出一道血红光华! 谢晋面sè不变,心中暗道一声可惜,手中持着白玉镇尺朝着洞泉三老放出一道深青光华! 两道光华击在被困住的洞泉三老身上,就见三道rǔ白光华从洞泉三老身躯之中飞出,豁然是这三人的神魂!躯体之中缺少神魂,那三具躯壳顿时由高空坠落! “……劫劫长存,随劫轮转,与天齐年,永度三途,五苦八难,超凌三界……” 洞泉三老神神魂在这“度人经”中一颤,原本扭曲挣扎的神魂顿时变得安详,神魂模糊的脸上有一种解脱自在。 “……逍遥上清,上清之天,天帝玉真,无sè之境梵行。” 随着度人经完结,三人神魂朝着佛骨念珠、阿难寺、三清宫几方各行了一礼之后消散于风中。 血老鬼看了谢晋一眼,口中冷哼一声,待要收回那佛骨念珠之时,却听见有人喝了一声,道: “慢!” 他抬眼一看,这出声之人竟是阿难寺领头的那个僧人,他心中略一思量便已明了,看了一眼佛骨念珠,暗道一声罢了,便朝着那和尚道: “这佛骨念珠已然坏了,念珠中的大和尚大半皆为我所杀,还有两人是百年之前前来以身度我之人,你等rì后若要寻仇,来找我便是,只这念珠你等好好安葬,也不负今rì功德。” 那和尚脸上竟挂着淡淡笑意,好似方才那愤怒痛恨竟不曾有,将那念珠收起之后,轻捂念珠,口中似有一丝欣喜道: “阿弥陀佛,施主却还不悟,这念珠之上的诸位佛陀此刻已身在极乐,渡人渡己如此功德,我反要感激施主才是!我佛慈悲!” 阿难寺众弟子听闻此言,均面带笑意口中同唱“我佛慈悲”。 血老鬼愕然,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群和尚,良久方才反应过来,暗骂一声死秃贼,早知道这样何必躲藏那么多年! 谢晋却好似早已习惯这群和尚的作为,嘴角有一丝冷冷的嘲讽,看了一眼那归去的和尚后,转过眼便朝着血老鬼道: “这阵方才大耗元气,我等要速速破去才是,莫要等它恢复了!” 血老鬼冷哼一声,也不搭理谢晋,独自朝着大阵猛攻,他身后各邪道弟子也纷纷跟着攻击。 谢晋微微一笑并不生气,指使正道各派弟子一起攻向大阵。 此后惑神宗再无人来此阵,攻打了约一炷香时间,大阵便被攻破,正邪两道停于惑神宗大门处,一路破禁,直过招引殿便按照之前约定分开,进入惑神宗剿杀此宗弟子。 南陵剑派被分去扼守后山山门,宁虚幕早已打探了各地虚实,白黑早已知晓,并未拒绝而是痛快的答应了。 南陵剑派众人随在正道之后,一路过了焚香大殿、到达演练场之后白黑便带弟子离开大队,朝着最左边的那一条路径前行。 众人一路前行,因周遭禁制,白黑勒令弟子步行,他同黑白则一马当先一路破禁而入,却连一丝人影都不曾见到,在左方的弟子房中众人也没有丝毫收获。 白黑面sè有些yīn沉,留下一部分弟子搜索沿途房屋、殿宇,大部则跟随他直入后山,叶途便在这大部之中。 一路之上未见一丝人影,白黑脸sè愈加yīn暗,心中隐有不详之感,很快众人便来到了后山,却见一座房屋立在后山山门处,房屋之上有一牌匾,上书――离魂阙三个鎏金大字。 白黑双眼微眯,抬手让弟子停住,看了黑白一眼,两人便缓缓走向那房屋,这时一道人影正好从那离魂阙中走了出来。 那人一看白、黑两人顿时一愣,而后惊呼一声,道: “圣女快逃,有人……” 白黑一见此人,手中飞剑疾飞过去,却还是被此人吼出了声,房屋中一阵悉悉索索,数道黑影首先从房中飞出,同白、黑两人战在了一起,而后房中又有几十人护着一人朝着房屋之下的大门逃去。 白黑抵挡攻击之余,忙朝着其余人等大喝一声: “速速拦下了!” 宁虚幕手中古剑顿时飞出,朝着那几十人刺去,眨眼之间便倒下了三、四人!方独行也手持长剑朝着那群人中攻去! 叶途怒喝一声急冲而上,手中欺光斜指人群中,一道翠绿光影从剑上飞腾而出指向其中一人,顿时将那人击中!那翠绿光影直直穿过那人胸膛,一条鲜活的xìng命,眨眼之间便消逝了! 叶途一剑见功,忙又横着斩出一剑,道道翠芒飞出,却被其中一人尽皆挡住! 那人一见叶途不显神明,口中yīnyīn一笑,身影急急而近,只片刻间便距叶途不足丈远,叶途顿时大惊,背后发凉,左手下意识朝着那人挥去,口中大喝一声: “镇太岳!” 那人心中一惊,以为有什么杀招,却只感浑身重压,心知是虚惊一场,顿时羞怒交织,口中恨恨喝出一声,竟在这重压之下又急进两步,手中长刀劈向叶途! 叶途惶然后退,手中欺光慌忙抬起,险险的避过了这一刀,衣衫却遭了殃被砍下一片! 第七十五章 遁走 - 歧屠 - 歧真 () 那人见叶途仓皇模样,顿时心中大喜,长刀连砍数刀,叶途疲于招架,却被那人砍得险些握不住剑! 叶途退后之时突然脚下一绊,身子朝着后方倒去,那人见此机会,身影急进数步,长刀疾挥之下带起一片刀光!刀光隐隐绰绰,刀刀都指向叶途首级! 叶途心中顿时冷了一片,眼中刀光临头,他索xìng绝望的闭上了双眼,谁知直到他绊倒在地,身周却并无痛感! 叶途连忙睁开双眼,却见方独行剑器拦住那人长刀,一震手腕,那人便连刀带人向后退去。 方独行看了叶途一眼,见叶途从地上爬起来后,方才朝着那人追去,身影毫不停留,一剑剑似长鲸吸水连绵不绝! 那人被方独行一剑震退,心中立知不敌本想要逃,却又被方独行连绵而来的剑招死死压住,不得不挥刀抵挡,逃不掉只好抽了个空子向着方独行斩去。 方独行漠然的盯着此人,而后手中剑招一变,方才连绵轻灵的剑招顿时变得厚重有力,一剑剑向着此人迫去! 那人顿感逃生无望,狠辣招式尽出,直朝方独行处处要害下手,谁知方独行竟不躲不闪,招招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那人终究惜命,不敢像方独行一般,只能越退越后,直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眼中厉sè涌现,咬牙向着方独行颈项砍来! 方独行好似未见,不躲不闪,手中长剑直取那人头颅! “扑哧!” 一声脆响之后,那人长刀停在方独行颈项上方寸许!而方独行剑器直直刺入此人神庭!顷刻间此人神魂便已被剑器割裂! 那人双眼圆睁,临死前都兀自不信有人竟是如此斗法! 方独行冷漠的将那人长刀弹开,而后抽回长剑,朝着叶途看了一眼,便又加入战团,依旧是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依旧是那种迫人xìng命的风范! 叶途感激的看向方独行的背影,随后也再次放出翠芒,朝着远处那一个个人影飞去。 宁虚幕轻轻迈步于人cháo中,脸上毫无表情,好似对周遭厮杀视而不见,直朝着人群当中的一位面蒙白巾的女人行去! 守护在那女子身边的几条汉子退后几步之后,相互看了几眼便朝着宁虚幕冲了过去! 宁虚幕眼睛依旧直直的盯着那女子,左手朝着那几条汉子一挥,豁然正是方才叶途使的“镇太岳”,他用来光景却大不相同,那几条汉子被死死的压在地上,周身裸露的皮肤之上竟裂了开来,丝丝鲜血从中涌出,让这几条汉子顿时像血人一般! 正这时,一声苍老的怒喝传来! “圣女快走!” 一道人影紧接着冲了过来,手中一件葫芦样的法宝飞至宁虚幕身前,一股股莫名的吸力让宁虚幕不得寸进! 那蒙面女子深深的看了宁虚幕一眼,似怨似怒,一声冷哼之下便朝着大门外急行而去! 宁虚幕闻听此女的一声怒哼隐有熟悉之感,待向那女子望去之时,身后却响起生生厉啸,他将长剑挡在身前,只听“叮叮!”数声脆响,几枚飞刀便落在脚下。 待他看去,却见一个苍老道人挡在他身前,手中持着一个青sè的葫芦! 只见那老道一拍葫芦,口中朗声道: “葫芦助我诛灭此人!” 那葫芦口顿时氤氲缭绕,数柄飞刀激shè而出,宁虚幕面sè古怪的看了一眼这葫芦,手中古剑挥舞将斩来的飞刀尽数挡下,而后一甩古剑朝着葫芦飞去,古剑直直刺在葫芦口上,顿时将那葫芦破成两半摔在地上! 老道愣愣看着地上破碎成两半的葫芦,面sè急剧变幻,而后竟留下了一滴眼泪,双眼之中似有惊天的仇恨,竟然不施法术,以躯体向着宁虚幕撞来! 老道口中悲呼一声,道: “你、你这个畜生!你杀了老道就是……何苦毁了它!” 宁虚幕微皱眉头,而后在老道临身之际,直接朝着老道后脑一拍,老道便直挺挺的倒下了,却是被宁虚幕一掌拍昏了过去! 宁虚幕无奈的看了老道一眼,轻叹一声,而后朝着山门外急急飞出追那蒙面圣女去了。 待那圣女一逃,惑神宗人好似已无心恋战,纷纷死的死逃的逃,不过一刻便被南陵剑派众人清理干净。 待南陵剑派众人刚想要出山门去追那圣女之时,却被远处厉啸止住! 只见右侧突然飞出数十道黑影,紧接着又有近百道黑影追了出来!白黑一看之下顿时面sè大变,连忙吩咐弟子退出数百丈,自己同黑白也退出了几十丈! 远处的人影越来越近,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面sè惶急,在她身后又有数十个面sè仓皇身着惑神宗服饰的人飞了过来! 那妇人还未接近此地,便看见地上躺着的几十具尸骸,顿时面sè凄苦,口中厉啸一声双目满是怒火的盯着白、黑二人,口中凄厉呼喊: “我要杀了你们!” 说罢,身影便朝着白、黑两人直直飞去,她身后的人拦之不住只得也跟了上来。 白、黑二人顿时面sè煞白,连忙想要向后退去!却又听那惑神宗身后数百人中传来一声大喝,却正是那浩风书院的谢晋。 “两位速速拦下这妖妇!九天玄元乐在她身上!” 白、黑二人本想避开,一听此话顿时面有决然之sè,两人连忙放出飞剑,眨眼之间便完成了双剑合璧! 白黑一声惊喝,道: “斩!!!” 那疾驰而来的妇人顿时被一道浩荡的灰sè剑芒所阻,身形一缓之下,身后数百人追兵便至身后数十丈了。 那妇女随手朝着白、黑两人放出一道紫sè光芒,两人早已见识过这紫芒的厉害,连忙避开!此时,却又听那妇人喜呼一声,好似发现了什么,直直朝着白、黑二人行来的身形竟生生停住,转而朝着后门处飞去! 就在这时,一卷硕大的竹简从天而降,将那妇人悬空的倩影连同他身后的几十人生生砸倒在地! 妇人口吐鲜血,却好似并不哀伤,脸上更有丝丝喜sè,竟朝着来临的正道中人癫狂大笑! “哈哈……你们忙活了这么久终究是白忙一场了!我‘惑神宗’百年之后定当灭尽正邪两道!” 说罢,便朝着自己天灵盖击去,赶来的谢晋同血老鬼顿时面sè大变,大喝一声,道: “拦下……” 可惜这妇人一意寻死,众人又离得有些远,竟阻之不急,使得那妇人毙命于自己掌下,为祸数百年的惑神宗竟这样就收场了。 第七十六章 追踪 - 歧屠 - 歧真 () 那妇人一死,好些惑神宗弟子也想跟着自尽,却被赶来的正邪两道阻止了,谢晋、血老鬼二人遣弟子搜过了妇人身体之后,发现并未找到“九天玄元乐”,两人顿时震怒非常。 谢晋同血老鬼寻之不获,便逐个逼问那些“惑神宗”余生的弟子,前面十多个惑神宗门人都硬气非常,任两人施尽手段也未获一星半点的消息,却总有怕死的,最终找到一个怯懦的弟子,在他口中得知了九天玄元乐踪影。 却是在正邪两道攻来之时,惑神宗宗主将这“九天玄元乐”交由惑神宗圣女带至离魂阙,若是战局顺利则无其他,若是战局不顺则直接由后门逃走,却不料这圣女不知为何在此等候竟不离去,此时南陵剑派到了此地,再一想方才那妇人所说的话,正邪两道均看向南陵剑派众人。 白、黑方才一听那妇人的话,便想到那逃走的蒙面女子大概就是惑神宗弟子口中的圣女了,只是一见正邪两道的看向自己,白黑便朝着那惑神宗弟子问道: “是否是一个面带白巾的女子?” 那弟子心中惶然,一听之下便连忙点头。 白黑顿时轻叹一声,谢晋同血老鬼顿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果见白黑叹息一声之后,有些可惜的道: “方才那女子由这后门逃了出去,宁师侄已经追过去了。” 谢晋同血老鬼面露疑惑的看了看白黑,似有不信,白黑也知此事解释不清,便索xìng不再言语,一切待宁虚幕回来之后才好说。 众人见白黑不说话,其余人不好追问,谢晋却满脸yīn沉的出言道: “哦!?宁师侄‘中天双灵’的名头再加上那古剑竟还留不下区区一个女子?” 白黑顿时满脸怒容,愤愤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晋一脸高深莫测,口中yīn测测的道: “我什么意思,我怕是有些人暗中吞了东西,此刻故作不知罢了!” 此言一出,正道中人纷纷勃然变sè,邪道众人眼神也显得yīn郁非常! 白黑顿时面sè通红,好似受了莫大侮辱,口中愤然道: “你、你莫要血口喷人,一切待宁师侄回来自然清楚!” 谢晋却犹自言道: “这可说不准,谁知道那宁虚幕是不是拿了东西就杳无踪影了呢?” 白黑震怒非常,还想争辩几句,黑白却在这时拦在他身前,冷漠道: “你这也怕,那也怕,自己去追那女子就是,何苦在此地浪费唇舌。” 谢晋一见黑白,眼中似有厉芒扫过,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看了血老鬼一眼,而后道: “血老鬼你觉得呢?” 血老鬼看了黑白一眼,又看向谢晋,而后似笑非笑的道: “老夫是不介意多看一会儿狗咬狗!” 正道中人听闻此言顿时群情激奋,而邪道中人却是哄然大笑,谢晋面sè数变,竟罕见的没有说什么,直接放出chūn秋简将门人弟子拘了上去,直直飞走了。 正邪两道看见谢晋如此,均都纷纷驾驭飞行法宝紧随其后。 正这时,南陵剑派分出那一分部弟子也赶了过来,白黑连叫众人跟了上去。 正邪两道飞出约百里也未见两人踪影,白黑心中更是紧张起来,既怕宁虚幕出了什么问题,又怕宁虚幕让那女子逃走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又行了百里,天sè渐黑之时,正邪两道中人眼中已有不耐,看向南陵剑派眼神都有些不太和善之时,却见远处一道淡青sè身影在前,一道白sè身影紧随其后,那青sè身影不时停下朝着白sè身影攻上一两下复又逃开。 正邪两道顿时欢天喜地,白、黑两人更是惊喜莫名,忙朝着飞剑之上打下数道决印,飞剑速度骤然提升,还有十数人一见两人身影之后也是骤然加快。 那女人不过再逃了十数里便被拦下了,有一团无边无际的瘴气横亘在她前方,她只好停在地上,双眼愤恨的盯着渐渐围拢的正邪两道,在宁虚幕身上更是停顿了许久,好似要把这个人刻进心中,永生也不能忘记! 谢晋此刻满面笑容,轻拍身边的宁虚幕,而后温言道: “宁师侄,我定然会向谢师叔提起,让他老人家好好奖赏师侄此次为天下立下的如此大功!” 宁虚幕连称不敢,白黑却在一旁冷冷言道: “这却是我南陵剑派分内的事,就不劳谢师兄cāo心了!” 谢晋面sè却丝毫未变,依旧满面微笑的道: “不劳烦,不劳烦,天下正道本一家嘛!” 闻听此言,正道中人顿时脸sè古怪,邪道众人更是满脸钦佩,血老鬼却yīn阳怪气的道: “谢老儿,你到是会做人得很嘛!” 谢晋面皮微红,干咳两声,面带肃容的朝着那蒙面女子喝道: “妖女!快快交出‘九天玄元乐’,老夫定然对你网开一面!留你xìng命!” 那蒙面女子却是冷笑一声,娇喝道: “无耻之徒,也敢妄称正道!在我看来连邪道也不如!” 宁虚幕闻言,脑中无数思绪闪过,随即浑身一颤,好似想起了什么,双眼死死盯着这女子,心中有千百个声音在回响,是她!竟然是她! 此言一出正道中人竟无言以对,而邪道却连连呼好,血老鬼更是jiān笑连连,道: “罢了,你这女娃儿合老夫胃口,老夫做主你自留下‘九天玄元乐’离去吧!” 蒙面女子又连连冷笑,轻蔑的看着血老鬼,而后冷声道: “你莫以为你就算个什么人物?杀几个和尚躲了正道百年,当了一辈子地老鼠,也配做我的主!” 血老鬼闻言面sè顿时通红,此话好似戳中了他的痛处一般,他竟不顾其他手中白骨杖朝着这蒙面女子一点,一道血sè光芒朝着女子飞去! 那蒙面女子正待要挡,却见那血sè光芒被一道深青的光华挡住,出手之人正是谢晋,只听谢晋冷言道: “血老鬼莫急,待拿到‘九天玄元乐’后,此女任你处置!” 血老鬼面sè急转,几呼吸后方才冷哼一声,不再赘言,不过看蒙面女子已同看死人一般了! 谢晋面sèyīn沉的看向蒙面女子,道: “交出来吧,我保你个全尸!” 这蒙面女子听罢便从怀中掏出一卷不知材质的卷轴,众人定睛看去,却见那卷轴之上赫然写着“九天玄元乐”五字,无数人顿时猛抽了一口气! 谢晋迈步上前,故作温言的道: “交给我吧!我留你xìng命!” 血老鬼同时上前,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口中冷然道: “交给我!我保你修为!” 两人俱都紧紧盯着蒙面女子,蒙面女子却冷然一笑,嘲讽道: “这就是天下的正邪两道,一群争名夺利之徒而已!也敢称自己是修士!你们修的又是什么真?!炼的又是什么道?!若有胆子的便进来拿吧!” 说罢便转身钻进那漫天的瘴气之中! “不要!!!” 宁虚幕伸出右手像要抓住什么,口中惊呼出声! “别进去!” 血老鬼在女子进入瘴气的那一刻,身影眨眼间行到方才女子站立的位置,却未抓住那女子,口中连忙呼喊! “妖女找死!” 谢晋面sèyīn沉的看着女子的身影消失不见,而后恨恨的喝了一声。 正邪两道中人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望着那个消失于瘴气中毅然决然的女子,一时间各sè言论充斥其中,有惋惜,有愤怒,有侥幸等等不一而足。 正当众人呆愣之际,一道白sè的身影突然闯入刚平静下来的瘴气,从其留下的一言正邪两道不禁又将目光转向了呆愣的南陵剑派。 “我去追她!!!” 白、黑两人震惊得无以复加,在宁虚幕消失在瘴气中时,他们才反应过来急急喝道: “师侄!不可鲁莽!快快出来!” 说罢便从怀中掏出无数丹丸,哪知过了半响也未见人回应,南陵剑派诸人顿时面sè苍白,一种莫名悲伤萦绕。 谢晋方才的yīn沉怨恨此刻早已消散一空,假惺惺的惋惜道: “我早就说过宁师侄什么都好,就是太鲁莽了!还是太年轻啊!” 血老鬼闻言嘴角有一丝讽笑,待看到那五光十sè的瘴气后面sè数变,沉声道: “后生可畏!” 南陵剑派诸人就这么静静的等着,一天之后开始有门派退走,五天之后大部分门派都已离开,直至十天后,这百里之内便只剩南陵剑派诸人了,而在这一天有剑派弟子持着掌派令牌前来勒令白、黑两人带弟子回山。 白、黑两人无奈只得哀伤的望了一眼那百里瘴气,带着弟子深叹一声悲伤离去。 至此原本熙熙攘攘的青岩山脉彻底恢复了平静,偶有鸟兽行过也不会知道十天前发生了什么事,来过什么人,留下了什么样的伤。 第七十七章 大比 - 歧屠 - 歧真 () 惑神宗一役距今已有月于,从最开始的天下震动,到现在也只有人偶然谈起,或许半年之后就会被人淡忘,人们谈得最多的还是南陵剑派中一个名为宁虚幕的弟子,传说之中这人痴痴傻傻、疯疯癫癫,做下了这世上最痴傻的事。 南陵剑派此役共死伤约二十余人,这并不是让剑派最痛心的,宁虚幕消失月于杳无音信却让剑派中哀声四起。 惑神宗一役结束之后,南陵剑派掌派突然传下令谕,令十宗宗主挑选门人弟子筹备十宗大比,令谕传下后派内的悲伤气氛略有好转。 这一rì白秋阳将门下弟子全部叫到自身居住,五人见礼之后便在一旁站好,白秋阳双眼微眯,神思远游,好半晌方才淡淡道: “此次十宗大比,将比试弟子定在镇魔以下,你五人尽皆在列,宁儿不在为师只好亲自教导你等,明rì来为师居住闭关半月稍做准备。” 五人一听顿时惊喜交加,白秋阳便吩咐几人先行离去,几分便欢喜退去。 五人中,常续道体归一境,徐致道体化境,池青霜道体化境,李昀观想化境,叶途观想入境。 第二rì 五人来到白秋阳居住,还未进门,就发现殿宇之上突然洞开门户,几人面带疑虑的互望一眼,脚下却踟蹰不敢进入,却听见耳旁响白秋阳淡淡声音。 “进来吧!” 五人顿时依次而入,叶途方才进门刚要拜见白秋阳,却发现自己踩在一块岩石之上,抬头一看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殿宇,分明是天地初开洪荒初演,细细观察周遭一眼这片天地并无他人,别说是人,除了些草木连活物都找不到一只! 叶途正四处找寻,却被远处一阵震耳yù聋的声响惊的连忙抬起头,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sè,只见远处一座火山喷发,在火山之上雷鸣阵阵,一团巨大的黑烟伴着熔岩喷出火山口,看似缓慢实则急速的朝着山下飞溅! 叶途早已领悟水火雷三种自然道理,一观之下好似明白了白秋阳的用意,心中甚是感激,略一收拾心中杂念便盘坐于地,静静观看眼前的场景。 良久之后,原本在高台之上闭目打坐的白秋阳豁然睁开双目,眼神凌厉的看向叶途闪烁有莫名的光,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迷茫到明悟再从明悟到惊骇,复又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闭上了双眸。 十五天后 五人身躯骤然一震随后睁开双眼,其余四人下意识的看向左右,四人依次站立在白秋阳下首,白秋阳正端坐在上微笑的看着众人。 四人连忙叩拜,唯独叶途一人愣立当场,李昀惊愕的看向叶途,拉了拉叶途的衣角,却发现叶途依旧无动于衷,抬眼看去却发现他面sè苍白目光呆滞神形憔悴,连忙叫道: “叶师弟!” 其余几人闻言纷纷看向叶途,发现他的怪异模样,又一时间都疑惑的看向白秋阳。 白秋阳脸上微笑依旧,淡淡的看了一眼叶途,而后轻声道: “带他下去吧,过一会儿就好了。” 四人眼中疑惑更甚,却不敢有违白秋阳的吩咐,叶途便被李昀同常续带了下去。 白秋阳看着四人消失的身影,脸上冰冷立消,带着一丝玩味看向殿外,那灼灼眸光豁然盯着祁山最高的那一处山峰。 叶途被四人带出殿外,常续便说要送叶途回居所,李昀却婉言拒绝了,自己带着叶途回到居处后,就一直神sè忧虑的守在叶途身边须臾不敢远离。 叶途好似沉入了深深的梦魇,他看见那虚幻之中一幕幕惊骇的场景,不知这到底是真还是幻。 良久,叶途身躯忽然急剧的颤抖,李昀大惊失sè,双手连忙将叶途固定住,而后急急喝道: “叶师弟!叶师弟!” 叶途眼中的呆滞渐渐恢复了灵xìng,转过头呆呆的看向李昀,眼中的灵xìng顿又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不敢置信与深深的绝望,眼眶中落下一滴眼泪。 渐渐的叶途的身躯不再颤抖,眼中的绝望也慢慢消散,整个人呆滞的看着李昀,口中涩涩道: “师兄,你看见了什么?” 李昀被叶屠没头没脑一问弄得满头雾水,略一思量方才明白叶途问的是什么,疑惑的道: “我看见的是天地初开万物繁衍,怎么了?” 叶途闻言顿时浑身一震,双眼直直的盯着李昀,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急急道: “后面呢?还看到了什么?” 李昀面有疑惑,不解的道: “没有了,天地初开万物繁衍之后我就苏醒了。” 叶途缓缓松开了手,头低低垂下,眼中的光芒顿时黯淡,口中好似在喃喃自语什么,李昀一见叶途神sè,立时反问道: “难道你后面还看了其他什么?” 叶途躯体顿时僵硬,却并不答此话,只低着头沉声道: “没有,同师兄一样,今rì有些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李昀一愣,双眼复杂的看了眼叶途,低低嘱咐了叶途记住休息之类的话语后转身出去了。 叶途愣愣的躺在床上,双眼呆滞的盯着房顶,不知多久之后许是真的疲倦了,双眼渐渐重合沉沉睡去。 眼刚闭上那虚幻场中的一幕幕画面扫过,一颗颗鲜血淋漓的头颅飞过,一处处城镇化为飞灰,一个个强者从碧空中落下,无数生灵在血海中悲泣。 他突然双眼圆睁从睡梦中坐立而起,清晨的眼光照shè在他的侧脸之上,让那狰狞扭曲的脸孔显得更加可怖,他大张着嘴发出凄厉呼喊,: “不啊!不要!!!” 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李昀匆匆的行了进来,面sè惶急的道: “师弟!你怎么了!” 叶途面sè苍白,双眼呆滞的看了李昀一眼而后又闭上了双眼,片刻之后方才睁开,故作没事的向着李昀道: “没事了师兄,做了个噩梦。” 李昀虽不信,却也不好再言其他,只柔声道: “师弟,今rì十宗大比就开始了,你洗漱一下咱们就去吧。” 叶途木然的点了点头,李昀轻叹一声,便走出屋外等候。 片刻,叶途穿戴整齐从屋内走出,李昀关切的看了一眼叶途,叶途冰凉的身躯顿有一丝暖意,强笑了笑,涩声道: “我没事了师兄,我们走吧。” 李昀点了点头,而后抬脚朝着试炼场走去,叶途低垂着头默默跟在他身后。 南陵剑派十宗大比正式的拉开了序幕,大比用的擂台早在数天前就已搭好,数位长老又轮番给这些擂台布置好了阵法,终在大比的前一天将所有都准备妥当。 此次大比,共分为观想境、神明境、道体境三个区域,每境比试区都设有两座擂台,每境均取前三名给予奖励。 第七十八章 林潜 - 歧屠 - 歧真 () 两人赶到试炼场时只见数百丈的试炼场早已是人头攒动密密麻麻,李昀一呆仔细打量了片刻突然面sè一喜,拉着叶途穿过熙攘的人群走到了立着“观想”二字牌子的地方。 李昀朝着此处的长老恭敬的道: “长老,我们要报名。” 这长老抬眼看了看李昀,又看了看叶途,拿出两个翠绿的牌子丢给两人,拿好牌子后李昀忙将叶途拉到一边,而后低声道: “我问过了,大比只要报名就会给一个牌子,轮到自己的时候,牌子就把人传送到擂台上,我们先去看看道体境的师兄比试。” 两人便走向道体境那两座比试擂台,遥遥看见方独行正立于此处,朝着两人微微一笑,两人忙走过去还未说什么便听见一声铜磬轰然响起,大比正式开始! 身边连连有光影山洞,这都是第一轮比试的弟子被传送上了擂台,李昀虽听说过,却也直看的目瞪口呆。 方独行微微一笑,道: “你们怎么不在观想境区域等候,跑过来干什么?” 李昀回过神来,朝着周围一看,脸sè古怪的道: “你看观想境那边有人嘛……” 方独行抬头一看,顿时愕然苦笑,原来观想境区域竟然只有小猫两三只,数量庞大的观想境弟子大多都聚集在神明境区域内,还有部分在道体境观看。 摇了摇头,方独行却正sè道: “你们还是去神明境那边看看吧,道体,你们即便看了也看不出什么。” 李昀点头称是,叶途也微微点头,方独行有些诧异的看了叶途一眼,心想平时嘴上闲不住的叶师弟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了?待要问出声,却见李昀拉着叶途走向了神明境区域只得作罢。 叶途两人一到神明区就看见擂台之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同两人已经很是熟络的杜淳。 杜淳站在台上,脸上露出了标志xìng的憨笑,而在他对面则是一个手持巨剑的无锋剑宗弟子,两人相视良久,那无锋剑宗的子弟好似按捺不住,脸上渐有不耐,双手将大剑抬起朝着杜淳一指,神明在一瞬之间骤然出现! 神明方出,那弟子急步上前,神明举着双手巨剑朝着杜淳当空劈下! 杜淳双拳一震,头上闪过淡黄的光,一尊犹如实体般的神明凝立头顶,这神明甫一出现右手臂便急剧抬起挡住了砸来的巨剑! 那弟子见剑锋被挡立时变招,巨剑朝着杜淳又横斩了过来! 杜淳立时收起憨笑,闪身避过了飞驰而来的巨剑,顺势右手猛力一拍!那巨剑顿时被拍离了原本的方向! 杜淳顺势抽身而上,前行过程中身形猛然一跃!跃起之时,那神明也跟着跃起,一股蓬勃气势登时有些狂暴,急速的气流瞬时朝着无锋剑宗弟子席卷而去! 无锋剑宗弟子满头黑发被吹得四处狂舞,眼神惊惧的看向那跃起的身形,身躯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杜淳飞跃空中,双拳朝着那弟子悍然砸去,神明亦随其砸在了那人神明之上! 那人顿时口吐鲜血踉跄退后!头顶之上的神明瞬间暗淡非常,眨眼之间便消失! 杜淳缓步走到那人身前,憨笑道: “还要打吗?” 那人眼神一颤,擦了一把流出的鲜血,而后苦笑的捏碎了代表自己的牌子。 那弟子同杜淳瞬间传送出擂台,一场比试众人都还未看到些什么就匆匆结束了。 李昀满脸兴奋的四处找寻杜淳,却不料再转过头时叶途已消失不见。 叶途只觉身子微一颤,身形便停在了擂台之上,眼中微有惊愕,抬头向对面望去,却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也正看向他。 叶途忙收眼中惊愕,微一抱拳,淡淡道: “凌决剑宗,叶途。” 黑衣男子也虚虚抱拳,无所谓的道: “铸魂宗,林潜。” 叶途右手凝成剑指一指神庭,欺光骤然而出盘旋在他头顶上方,二话不说便朝着那人一指,飞剑骤然前行! 欺光飞行到半空之时,黝黑的剑身出现一抹绿sè化成条条细丝朝着林潜飞去! 林潜眉头微皱,右手微抬,有点点金属光泽闪耀其上,竟带着一副不知什么材质的手套! 林潜朝着那飞临而来的细丝骤然抓去,却被那细丝牢牢缠住,猛然一挥之下那细丝却并未断开反而越来越多,正当他想再扯之时,那细丝之中竟夹杂着一抹有幽光直直刺来! 叶途嘴角挂着淡淡笑意,那一抹幽光正是“灵yīn剑”,他起手用出“化生剑”,为的也正是遮盖“灵yīn剑”的光华。 “灵yīn剑”已至林潜身前,叶途满脸浓浓笑意骤然停滞,满脸震惊的看着“灵yīn剑”竟被那人手套挡住不得寸进! 叶途面sè顿时肃然,手中决印立变,又使出了“水印”第二式――水元剑! 黝黑剑身之上的绿sè消失随之泛起蓝sè波纹,这天地间的水灵之气立时朝着欺光急涌而来!决印一变,欺光竟好似被什么弹回朝着叶途疾飞而回! 叶途身形急急上前,单手抓住飞回的欺光朝着林潜猛力一斩!一道水波剑芒汹涌而出,朝着林潜斩去! 林潜下意识的抬起手套想要挡住剑芒!那深蓝剑芒顿时斩在林潜右手之上,将他斩得连连退后,右手登时一痛随后一片酥麻! 叶途斩出那一剑之后脸sè微有苍白,欺光之上的亮蓝光泽也消失不见,不顾一旁林潜骇然神sè手中长剑脱手飞出,口中轻喝一声: “火行剑!” 林潜顿感方才还汹涌的水灵一扫而空,代之而来的是沉闷灼热,他无暇顾及身周炙热连朝一旁闪去!一道炙白火光击在林潜原来之处,将地面灼烧得呲呲作响漆黑一片! 叶途见林潜避走,手中决印数变,欺光顿时又朝着林潜飞去! 林潜身躯顿感沉重,微微一惊之下却并不慌乱,心知中了凌决剑宗的“镇太岳”,右手猛击地面,原本沉重的身躯骤然跃起! 叶途一见林潜跃起心中暗叹一声,连忙将欺光急急收回,却还是慢了一步! 林潜一跃而起右手便朝着欺光抓去!在电光火石间欺光竟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叶途心中大急,手中决印连连变幻,欺光在林潜手中急剧抖动却依旧被其牢牢钳住! 第七十九章 剑碎 - 歧屠 - 歧真 () 叶途心有不妙,手中决印连忙又是一变,阵阵刺耳声响起,欺光竟从林潜手中飞了出来! 叶途怒不可解,面孔yīn沉无比,手中决印连连变化,欺光便朝着林潜连连刺去!谁知林潜却不躲不闪,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带着淡淡笑意,右手伸出两指朝着欺光剑身几个固定之处连连弹去,发出阵阵金铁相交之声! 叶途虽疑惑此人为何这样做,手中印决却并不停止,眼见连刺无功,叶途急将欺光收回,而后口中怒喝一声,道: “火灭剑!” 一道深红的光华伴随着声声细响从欺光剑身冒出,而后骤然飞出击向林潜,却见林潜满面讽笑的看着叶途闪身躲过深红光影。 叶途一见林潜讽笑顿时心中不妙更胜,欺光之上的深红光华离开剑身之后,顿时传来阵阵碎裂声响! 叶途立时明白了林潜为何讽笑面sè顿时变得通红,看着不断裂开的欺光悲呼一声: “不!” 数声细响后,欺光在空中断成了三截,叶途心口一痛,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呆滞的看着从空中飞下的三截碎片,所有的神思都好似在这一刻被牢牢定住!所有的声音在此刻静止,眼中所有的sè彩都消失变得昏暗,只剩下这空中飞舞的三截碎片在阳光下五光十sè。 “叮叮!……” 数声金属落地声在他耳边响起,原本静得让人发狂的世界骤然被打破。 叶途呆滞的爬了过去坐在三截碎片一旁,思绪一片混乱,他想起了自己初次选剑之时,想起了在剑池悟道,想起了枯骨洞中,想起了惑神宗前。 “认输吧!”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叶途顿时从呆愣之中惊醒,他昂起头,双目中有无穷怒火瞬间燃烧了理智! 他朝着林潜大喝一声,左手使出“镇太岳”,右手以指代剑各种剑诀齐出! 林潜眉头微皱,连连闪身躲过,却见叶途没完没了,不耐之下右手直直朝着他胸口一拍! 叶途完全丧失了理智,眼看着林潜右手越来越近,却不躲不闪直直撞了上去,被其拍在胸口,身影倒飞而出,喷出一口鲜血倒在欺光碎片前! 林潜摇了摇头,走到叶途身前,将欺光碎片放在他身上,而后朝着他猛然一踢! 叶途此时全身酸痛,看着那一脚越来越近,却连一丝力气都没有,只双眼直直的盯着林潜! 林潜眼中隐有不屑看着叶途被踢出擂台,在叶途被提出擂台的一刹那,他怀中的木牌顿时碎裂开来! 叶途飞出擂台后直直跌落地面,欺光碎片散落一地,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赶来的李昀死死按住,而后喂了些丹丸方才松了口气。 李昀怨恨的看林潜一眼,愤怒道: “这人下手也太没轻重了!输了也就罢了,竟将人剑器也打碎!” 叶途吃了几粒丹药好过不少,忙挣扎坐起,撑着身体将四周散落的欺光碎片收拢在怀,而后被李昀搀起走向道体境区域。 叶途眼神呆滞的看着欺光,直至被李昀搀到道体境区域也再没移开过。 方独行此时还没有比试,正在一座擂台下观看,一见叶途受伤连剑器都碎了,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问李昀道: “怎么回事?” 李昀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方独行顿时惊怒非常,却也无可奈何。 看了一眼叶途的伤势,又喂了几粒丹丸,方才轻声道: “叶师弟,莫要灰心,失败对你同李师弟未尝不是好事,这十几年躲在羽翼之下,你们心中可还知道到底想要做什么?修炼又到底是为什么?” 李昀面sè通红,羞愧得无地自容。 叶途闻言身躯一颤,双眼却依旧死死的盯着欺光碎片,方独行一见之下,顿时明悟,又柔声道: “剑废了可以重铸,人废了就难救了。” 叶途顿时移开了双眼,抬起头,嘶哑的道: “怎么重铸?” 方独行轻叹一声,道: “此次大比结束,我教你铸剑,但你需答应我一件事。” 叶途一听铸剑顿时双眼有了一丝神光,口中连声道: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 方独行松了一口气,道: “那好,这次大比你已被淘汰,我要求你每rì依旧前来此地观看比试,特别是那个林潜的比试你更是一场也不许漏下,师兄会为你讲解一二。” 叶途一呆,脸sè有些怯懦的道: “方师兄,能不能换一件。” 方独行面有隐隐怒光的喝道: “你若是这点事都做不到,以后不要叫我师兄,我也没有你这样懦弱的师弟!” 叶途顿时羞的满面通红,口中只好轻声答道: “是。” 方独行一听此话面sè却并未好些,厉声喝道: “师弟,你资质只是中等,若还是如此虚度光yīn,百年之内必定身死道消!” 叶途浑身剧颤,面sè惶然眼露惊惧的看着方独行,颤声道: “师兄此话怎讲!” 方独行眼中有些许yīn郁,沉声道: “镇魔一境,以宁师兄天分也差些身死道消,我自认心志坚定,天分不及师兄,生死之数只在五五,而你,若依旧如此,我敢断定十死无生!” 叶途闻言登时面若死灰,口中惶急的哀求道: “师兄教我!” 方独行一见叶途如此模样,心中顿时一软,却依旧面sè肃然道: “今rì你有伤在身不可久留,待会儿李师弟比试结束你便先回去休养,明rì来此,我教你什么是修行!” 叶途还待说什么,却见方独行身形突然消失出现在擂台之上,只好吞下口中言,同李昀观看方独行比试。 第八十章 悠影 - 歧屠 - 歧真 () 方独行上台之后看了一眼擂台边上的叶途两人,方才朝着对面站立之人道: “独行剑宗,方独行。” 站立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只听这人道: “悠影剑宗,墨卿岚,早就听闻方师兄大名,还请方师兄不吝赐教。” 方独行一愣,淡淡道: “好说,好……” 他话还未说完,墨卿岚手中骤然多了一丝黑影,身形一跃就朝着方独行刺来,方独行淡淡一笑却并不慌张,背后长剑纳入手中,身子一侧,手中剑器朝着墨卿岚手中的那丝黑影大力拍去! 墨卿岚一见方独行避开,手中黑影立时转向,朝着方独行胸腹刺来,却正好被方独行一剑拍中,一股巨力传来身形不禁连连退后! 墨卿岚见方独行未曾追来,好似有一丝哀怨的轻嗔道: “方师兄,你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啊!” 方独行淡淡扫了墨卿岚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却并不答话,身形缓缓向前迫去。 墨卿岚凝眉向左侧移去,手中那抹黑影也显现了出来,竟是一柄漆黑如墨光泽全无的软剑,那软剑缠绕在她手臂之上,几乎被她黑sè衣袖掩盖,若不近看定然察觉不出。 方独行一见那漆黑得如同连光都吞噬掉的软剑,顿时大感有趣,突然开口喃喃道: “有趣,有趣……” 墨卿岚趁此攻来手臂一震软剑顿时笔直的朝着方独行刺去,方独行长剑一绕,将软剑绕在长剑之上,墨卿岚连忙回抽,长剑却轻拍软剑剑身,方才还朝着方独行刺来的软剑,此刻顿时转向绕了回去刺向墨卿岚,墨卿岚连忙想要弯腰躲避,却不料中心后移,方独行长剑又向前压来,顿时弯腰不成竟直直朝着地面倒去。 方独行见她急急向后倒去,连忙上前几步手臂一把将其的纤腰揽住,口中喝道: “墨师妹小心!” 墨卿岚被方独行揽住一愣之下,立时杏眼圆睁,粉颊通红,蛮腰一拧想要站立起身,却被方独行长剑死死压住,柳眉倒竖朝着方独行娇喝道: “你!……” 方独行一见墨卿岚发怒,连忙松开手抽回长剑飘身离去,却见她身躯没了支撑直直的朝后倒去,素手一拍拍擂台身形立起,羞怒喝道: “你……无赖! “你方才不是说……”方独行顿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看墨卿岚怒气冲冲的模样顿时嘴上了嘴。 擂台下的众弟子纷纷朝着墨卿岚指指点点,神sè甚是诡异,口中不时传出轻微笑声,直臊得她慌了手脚,一见方独行那无辜模样立时羞怒交集!口中怒喝一声: “我杀了你!” 手中软剑形影虚幻,数道黑sè虚影犹如蝮蛇一般飞向前,身随剑走朝着方独行急急攻去! 方独行面有尴尬的却也不好还手,只得身形一飘躲了过去,口中连声道: “墨师妹……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擂台之下又是一阵轻笑传来,响在墨卿岚耳畔却好似有着说不出的讽刺意味,身子一顿手中软剑复又归于一处,持着软剑莲足轻跺便又追上了方独行。 方独行被墨卿岚追得四处乱走,面上尴尬之sè却越来越淡,眼中不耐却越来越胜,索xìng避过一剑之后不再躲闪,口中无奈道: “墨师妹,不要闹了。” 墨卿岚却并不答话,手中软剑急急朝着他攻来,眨眼之间便至其胸口,方独行眉头微皱起,手中长剑朝着软剑直直拍去! 就在这时,墨卿岚的身形突然一阵恍惚,方独行眼前立时出现了两条倩影,让他一阵迷惑,而后心中大惊,诧异道: “假身!” 眨眼间一条倩影就被方独行拍中,那倩影刚一接触长剑就阵阵扭曲霎时消失无踪,方独行心头急跳,手中长剑急急收回,朝着身后猛然一刺! 一道娇喝传来,方独行长剑被一柄漆黑软剑丝丝抵住,墨卿岚持着软剑面有些苍白惊惧,檀口微张,好似被吓坏了一般! 方独行面有苦sè,急急将长剑收回,正要开口,墨卿岚见长剑收回,脸上惊惧全消,银牙紧咬,手中软剑一挥身躯化为一团黑雾,转眼消失不见! 方独行立时闭嘴,心中震颤,面sè谨慎的盯着四周,而后似有所悟喃喃自语道: “借影!” 话音刚落,手中长剑急斩自身倒影,一团黑雾在长剑刺入倒影只是疾飞而出,书瞬间化为一条人影,却正是墨卿岚! 只见墨卿岚口中有一丝鲜血,面sè难看之极,心中万般苦涩,想到自己的所有招数都被这人识破,又不由有些气苦,怒极之下瞬间失去了理智! 墨卿岚双目赤红,手中软剑一震直直朝着方独行刺去! 方独行无可奈何的看着那破绽百出的招数,面sè涌现出一股真怒,手中长剑直拍向那疾刺而来的软剑! 墨卿岚顿感一股巨力传来,手中一颤软剑顿时偏向一边,还未来得及收回却又感手臂一紧,却是右手持剑的手臂被方独行抓住,心中又气又恼,娇躯一转素手朝着方独行腹部急拍! 方独行一见此女下手如此狠辣,手中索xìng不再留情,抓着墨卿岚手臂的手微一用力,墨卿岚登时疼的面sè苍白,手中软剑立时撒手! 方独行微微一推,墨卿岚便踉踉跄跄退到了一旁,方独行再一脚踢向那漆黑软剑,软剑顿时朝着她飞去,她此时早已站稳,双眼微红的看着方独行,见软剑飞来赶紧接住缠在手臂之上。 她看了几眼方独行,眼中顿时有一滴泪水委屈流下,口带哭腔,朝着方独行恨恨的道: “我打不过你,你等着!我去找大师姐让她收拾你!” 说罢就一捏手中木牌,消失不见。 方独行也从擂台之上消失不见,霎时又出现在叶途身边,眼中很是无奈,听见墨卿岚说要去找悠影剑宗的大师姐来报仇顿时苦笑出声。 李昀二人顿时面sè憋得通红想笑又不敢笑,方独行无奈的看了两人一眼,双眼一扫几处擂台,眸光停在神明境一处擂台上面sè稍有好转,朝着两人道: “霍师弟在那边比试,我们去看看。” 李昀面sè通红的急急点头,竟搀着连连呼痛的叶途一溜小跑先去了,让方独行顿时又是阵阵无奈,哀叹一声也迈步走了过去。 霍东翎同方独行一样是独行剑宗弟子,而在他对面的则是一个九星宗弟子。 这九星宗弟子一上擂台双手便连连挥动,各sè玉符一片片飘洒而下,两人互告姓名宗门之后擂台一半竟都被各种玉符覆盖,让台下众人冷汗直冒,心说碰见这个对手该怎么办。 霍东翎一动不动的呆在另一半场,而后淡淡问道: “都布置好了么?” 那人手中更是加快速度,如同抽风一般,口中连连道: “再等一等,等一等马上就好了!” 台下闻言顿时响起阵阵笑声,那九星宗弟子脸sè微红,手中却并不停留。 片刻,他像已布置好了,长出了口气,而后双手竟微微有些颤抖的道: “师兄请!” 霍东翎双眼微眯,打量了这各sè玉符片刻,背后长剑一震自动飞入他手动,他抬起长剑头上神明顿时显化,一股凌厉的剑势勃然而起,只片刻间整个擂台都陷入到一种莫名的氛围中,那九星宗弟子更是好似停滞了呼吸,双眼谨慎的盯着霍东翎。 霍东翎手中长剑突然朝着那九星宗弟子一指,而后长剑疾挥,一道道凌厉剑芒随着他身形前冲直斩向那九星宗弟子! 那九星宗弟子一见霍东翎进入阵法,口中谨慎双眼豁然改变,jīng光连闪的大喝一声: “阵起!青龙!” 一尊神明在九星宗弟子头上显现,神明双掌合拢,眼眸微闭,有淡淡白sè光华从神明上散发而出,丝丝缕缕朝着占了擂台一半的各sè玉符飞去! 骤然之间,方才还平静的各sè玉符顿时泛出淡淡白光,玉符在刹那之间消失无踪,而后一条气势迫人的青龙出现在霍东翎身前! 霍东翎双眼骤然凝聚,手中长剑却并不停滞,带着无匹气势朝着青龙斩去! 青龙巨爪向前,头仰天嘶吼狂吟! “吟!!!” 霍东翎那威势无匹的一剑竟未伤到青龙分毫,他脸上却带着淡淡笑意,手中长剑剑势豁然一变,方才的狂暴无匹顿时变得yīn柔冰冷! 手中长剑收回又是一斩,一道道冰冷剑气疾冲青龙,青龙龙身微微一缩,龙头猛然一摆,朝着霍东翎骤然砸去! 霍东翎却不闪不避,在青龙龙头冲到一半之时,身影急急上前,手中长剑朝着天空一斩! 青龙眼中登时jǐng觉想要往回缩,却已是晚了,霍东翎长剑剑势直冲向天,正好斩在青龙下颚! 青龙吃痛疯吟,身形连摆,却总是在临近霍东翎身前的一刻被他躲过去,手中长剑更是丝毫不曾停歇,剑剑不离青龙下颚! 片刻之后,青龙哀嚎一声,化作光雨消散,又被大阵眨眼之间吸收! 第八十一章 四象 - 歧屠 - 歧真 () 九星宗弟子顿时面sè难看,口中疾喝出声: “阵起!白虎!” 霍东翎击退青龙之后便试着朝前斩了几剑,却总是在那弟子头顶便被什么力量抵消了。 在那九星宗弟子喝出白虎之后,这擂台中的天地之气顿时变得狂暴无比,霍东翎皮肤都有一种割裂感! 狂暴气流在那弟子身前逐渐成型,而后一头丈长白sè老虎虚影在这狂暴气流的汇聚之下隐隐显现! 霍东翎双眼jīng光一闪而过,手中长剑再不迟疑,一道剑芒朝着那白虎斩去! 白虎睁开灼人双目,凝视着霍东翎,忽然口中一声咆哮出声: “吼!!!” 震天虎啸传来,霍东翎斩出的那道剑芒登时被吼得粉碎! 霍东翎心下惊骇,眼中似有决断,脸sè顿时肃然,却见他神明在此刻间有嗔怒之相,好似咆哮一般的朝着那白虎怒啸一声,面sè模糊的神明顿时变得同霍东翎一模一样! 只听霍东翎大喝一声,手中长剑顿时脱手飞出! “神明耀太虚!一剑行天下!行!!!” 那扔出的长剑顿时化为一柄赤红小剑!刺向那已凝成实体的白虎! 白虎看向那赤红小剑眼中有浓浓的恐惧,虎口大张,却还未发出什么声音赤红小剑就穿过了它的头颅。 “噗!” 一声闷响之后,白虎方才凝成实体的身形顿时化为一缕缕白光,回到九星宗弟子神明之中。 霍东翎抓住倒飞而回的长剑,面sè有些苍白,眼中甚是忌惮的看向那九星宗弟子。 那九星宗弟子此时脸上也苍白了一片,双眼死死的盯着霍东翎,口中怒喝出声: “阵起!朱雀!” 霍东翎顿时脸sè更是苍白,却狠狠呼了一口气,手中长剑斜指地面。 浓浓的火灵之气于天空中汇聚而来,在九星宗弟子前汇聚成一头巨大的火鸟,炙白灼人的光随之出现,将擂台都烤得滋滋作响,那九星宗离火鸟最近,豆大的汗粒立时出现在脸上! 不过眨眼间,他嘴唇就已干裂,那火鸟也正好成型,他一指霍东翎嘶哑疯吼道: “击!!!” 霍东翎不由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紧了紧握剑的手,眼中火鸟的影子越来越近,一道炙白火光激shè而来,他顿时面sè惶急的朝着一旁躲去! 炙白火光过后,霍东翎方才站立之处竟出现了一个人头大的洞口,冒着阵阵黑烟似在嘲笑霍东翎的不自量力! 霍东翎暗暗压下心中的凉意,眼中战意无穷,犹如疯子一般大喝一声,手中长剑竟朝着那火鸟连连斩出三十二剑! 火鸟被斩得连连退后,而他手中的长剑不知什么材料锻成的,此刻虽被高温灼烧得通红却没有丝毫的融化痕迹! 霍东翎浑身的汗都已经干涸,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身躯像是完全没有痛感,连斩朱雀三十二剑后,竟高高跃起!斩向连连后退的朱雀头部! “呲呲!” 一声声细响,却是他手臂承受不住高温,竟被那炙热火焰灼烧! 第三十三剑! “啊!!!” 霍东翎彻底的疯狂,眼中血红的看着那朱雀的头部越来越近,而后大喝一声斩了下去! 火鸟发出一声震天悲鸣,消散于空中,白光复又被那九星宗弟子的神明吸收! 霍东翎眼中疯狂还未消退!在斩了朱雀之后竟又朝着那九星宗弟子斩去! 口中更是犹如神灵在虚空中狂吟: “献我神明!铸我战身!天地无垠!任我独行!” 他头顶之上的神明顿时爆开,有无量光涌入他的身躯,手中长剑泛出嗜血的光! 那九星宗弟子在朱雀消散之时便身形一阵踉跄,神明暗淡无光,口中也有丝丝血迹,眼看着霍东翎斩来的长剑,以及他疯狂的眼神,不知怎么得,他眼中竟也有了一丝疯狂! 只见这个弟子竟在这时也疯吼出一连串话语: “阵起!玄武! “爆!” “四象之灵!齐聚我身!” “阵起!诛邪!!!” 他的神明竟在这时猛然睁开双眼,方才就暗淡的光影登时爆开,所有光影在爆开之后化为一道丈长剑影!刺向急冲而来的霍东翎! 霍东翎一见那剑影刺来,却不闪不避身形向前,龟裂的脸上竟泛起笑容,露出一条条浅浅的血缝!口中长笑疯狂喝道: “来的好!” 霍东翎手中长剑同九星宗弟子那丈长剑影甫一接触,瞬间那接触的虚空顿时扭曲,两人在下一刻都被荡了出去,狠狠的摔出擂台! “轰!!!” 这时才有巨响在众人耳边响起,众人此时已是呆滞了一片,一些道体境的弟子也早已被这激烈的打斗吸引了过来,看见两人的疯狂和最后一击的狂暴,顿时心中有一丝凉意,脸上也满是惊恐。 方独行眼中闪过一丝忧sè,连忙走到霍东翎身旁,给他喂了些丹丸稳住了伤势,而后苦笑一声,道: “何苦这么拼命?!” 霍东翎吞了丹丸,脸上竟还挂着笑,浑身是伤却依旧朗声道: “师兄以前教我,说我独行剑宗,没有别的修行方法,唯独只有将每次打斗都当成最后一次,方能真正独行天下!” 方独行默默点头,而后搀起霍东翎,朝着叶途两人苦笑道: “看来我是不能送你回家了,李师弟,好好照顾叶师弟,我先送霍师弟回去。” 叶途两人只得点了点头,目送方独行将霍东翎搀扶着渐行渐远。 李昀见方独行走得远了,才收回目光对叶途道: “叶师弟,我们先过去观想那边等着吧,我比试完了就送你回去。” 叶途默默点头,两人缓缓朝着观想境区域走去。 两人刚到不久,李昀就被传送到了擂台之上,叶途只好盘坐在地,远远观看。 第八十二章 毒芽 - 歧屠 - 歧真 () 李昀比试的对手是一个神符宗弟子,两人说过宗门姓名,叶途知晓了此人名叫段成。 段成手中握着一把符纸,还未开始比试,全身就打满了符纸,神行符、坚体符、聚法符等等一连打了七八个符纸在自己身上方才停止。 李昀趁着那人往身上打符纸之时,连忙唤出长剑手捏决印,长剑在他身前盘旋一圈而后急速飞向段成,一股浓烈的火灵之气顿时充斥其间。 段成却并不慌张,手中捏着一张深红符咒,右手不停的在符咒之上画着什么,而后突然一指李昀,这符咒顿时燃烧,顷刻间化为灰烬! 李昀莫名其妙的看着段成,手中决印却并不停止,飞剑距段成越来越近,李昀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在剑器飞临段成头顶之时,段成脸上突然浮现诡异的笑容。 李昀心中一颤,越想越不对劲,飞剑直击段成额头,李昀头顿时一痛,好似被利器割开一般! 他顿时想起那段成诡异的笑容,立时不管头上的伤口,手中决印一变,长剑顿时收势飞回。 段成在李昀收回长剑之后,又摸出红、黑、灰三道符咒,拿出那张红sè的符咒,手指在其上虚划几下,一指李昀,口中轻喝一声: “虚火焚身!弱!” 手中的红sè符咒顿时燃烧,瞬间化为飞灰。 李昀立时知晓对方攻击又来了,果不其然,在符咒燃烧完毕之后,叶途脸sè顿时苍白,身子好似乏力一般,差点摔倒在地,勉强捏住决印,想要让飞剑攻段成,谁知飞剑颤抖两下,竟掉在了地上! 段成见李昀这般模样,嘴角有丝丝笑意,而后将剩余的黑、灰两sè符咒又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待放好之后才向着李昀笑眯眯的走去,走到他身旁之时,口中笑道: “这位师弟,我们打个商量?” 李昀非常沮丧,却又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自然无话可说,但身体却一丝力气没有,只能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 段成见他点头,满脸欣喜的道: “如此最好,比试一场损失太大了!我等下解了你的咒,你自己捏碎木牌可好?” 李昀神sè有些yīn沉,心中升起一阵悲凉,却又打不过别人,只好又点点头。 段成从怀中摸出两张绿sè的符纸,拿出一张口中念念有词在符纸上划了几下,而后一指李昀,符纸顿时飞了过去贴在李昀身上燃烧起来! 李昀满脸惊惶,还好那符纸眨眼之间就烧成了灰烬,他下意识的跳起身来,赶紧拍掉身上的灰烬,却又是一呆,方才的浑身乏力,在那符纸烧过之后竟全都恢复了。 他有些讶然的看了段成一眼,而后道: “你跟段存续什么关系?” 段成顿时一愣,而后道: “师弟,你认识我哥?” 李昀顿时哑口无言,心道怪不得看着这段成感觉有些熟悉。 而后又恨恨低声道: “都这么爱玩yīn的!两兄弟竟都这个德行!” 段成顿时尴尬一笑,面带歉意的道: “哎……李师弟是吧,你早说认识我哥啊,我肯定只会用一道符咒,你好我也好不是!” 李昀顿时失语,心说这是损我还是关照我。 段成见李昀满脸的古怪,好似已见过这神sè无数次竟习惯了一般,又将剩下的那一道符纸拿过来,写写划划一阵之后竖起手指想要指一下李昀,谁知他竟连连躲避。 段成顿时有些无奈的道: “这不是符咒,我看在你认识我哥的份上,免费赠送你一张治疗符纸,你要不要?” 李昀顿下身形疑惑的道: “真的假的?” 段成索xìng不再搭理李昀,又一指李昀,那绿sè符纸登时朝着他飞去,贴在身上后立时燃烧,燃烧完毕,李昀顿感头上那处伤口微微一麻,他立时抬手一摸,发现那处伤口光洁一片竟已经恢复了! 段成一拍手,朝着李昀眨了眨眼道: “师弟,那个你伤好了!” 李昀一愣,手还摸着头顶,闻言下意识的感激道: “哦,多谢。” 段成翻了翻白眼,而后眼中有些恶趣味的向着李昀道: “师弟,你木牌上写的什么我看看!” 李昀立时明白了什么,不等段成等待就自己捏碎了木牌,身影顿时消失在擂台之上。 其后,李昀便搀着叶途回居住了,或许是两人今天第一场比试都失败的缘故,一路之上都沉默不语直至回到居住,叶途谢绝李昀的照顾后两人都在各自房中有些凄苦。 叶途沉默的坐在床前,他原本就因欺光毁掉以及第一场比试就输掉有些沮丧悲怆,后来又听方独行说起百年之内身死道消的话更是有些仓惶恐惧,种种心绪纠葛环缠让他的脑子一片混乱,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住这世间最为恐惧的未知。 神sè恍惚间,他竟沉沉睡去,梦中好似回到了出生的地方,那个魂牵梦萦惶惶不安的地方,柔和的太阳伴着阵阵清风将柳絮吹得漫天飘洒,安静祥和像是母亲的怀抱;他好似听见了兄长姊妹的读书声,听见了父母的谆谆教诲,听见了长辈的夸赞怜爱,听见了玩伴的打闹声。 突然梦境一变,在冲天的大火下无尽的尸体边洒落的鲜血将整个记忆都染得通红,亲人撕心裂肺的惨呼,父母指天哀求的祈祷,从天而降的冷漠面孔,好似一副悲惨的画卷缓缓打开,而后又被从眼前突然闪过的一双手猛然撕裂。 梦境又是一转,一个面sè蜡黄的笑脸在他朦胧的眼前一闪而过,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被端到了他的嘴边,漆黑的蜗居火堆旁竟有家的温暖;有一双洁白的小手紧紧的拉着他,凌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吹来迷幻了视线,好似有两个孩子在漫天大雪之中拖着两捆柴禾缓缓前行;一双干净的瞳孔原本的柔善灵xìng变得空洞,蜡黄小脸僵在了冰天雪地之中不复笑颜,在数百具僵硬的尸体中,有个小孩竟割下了一缕青丝,视若珍宝的放入了怀中,轻轻。 梦境中一处鸟语花香的所在一位老者盘坐在洞窟外,神sè肃然的喝道: “你不该欢喜!你该敬畏!” 鸟语花香顿时变得灰暗寂静,一个声音在反反复复中询问: “你是蝼蚁,生得孱弱!你是蜉蝣,生得短暂!你是荧火,生得渺小!你是尘土,生得卑贱!你用什么去参天道!?你用什么去悟万法!?用你的无知还是那可笑的无畏!?” 一双空洞的眼睛出现在他身旁,而后又一双,只片刻间整个天地间无数双空洞的眼睛盯着他,有阵阵凄厉的呼喊传来,一遍又一遍: “莫要忘记,莫要忘记……” “你是叶家最后的血脉……” “你要复仇……” “复仇……” 一个头上满是汗水的身影惊立而起,脸孔之上的稚嫩再也挡不住深深的冷漠,口中似有低沉轻语: “我没有忘的……我没有忘!” 那颗被恶毒浇灌的种子,终于破开了坚实外衣发出稚嫩的芽! 第八十三章 丹鼎 - 歧屠 - 歧真 () 翌rì清晨 叶途两人来到试炼场方独行早已在此等候,叶途豁然看见方独行脸上右眼竟漆黑一片,又见他神sè无奈的看着悠影剑宗女弟子中领头的那一位摇头叹息,立时心中明了冷漠的脸上霎时有些抽搐。 谁知李昀竟不知死活,面sè疑惑的顺着方独行眼神看去,竟发现那悠影剑宗领头的女弟子身后有一个身影不时朝着方独行窃笑,恍然大悟之下满脸愕然,口中好似忍不住笑,又好似颇为遗憾的道: “方师兄,难道刚才真被悠影剑宗的大师姐收拾了?可惜我同叶师弟到是来的晚了些,哈哈!!!” 方独行闻言顿时脸sè铁青了一片,面上无奈之sè一闪而过,yīn测测的朝着李昀道: “李师弟,今天我会替你挑选几个合适的对手磨练磨练。” 李昀笑容登时僵住,面sè大变口中怪叫一声,道: “哎呀!~方师兄,我昨天的伤势好像又复发了,先回去养两天,你帮我照顾叶师弟!” 说罢便抬脚想溜,却被方独行的答话给吓得止住了脚步。 “没事,待师弟身子好些了,为兄多找几人将缺的这几天补回来就是,师弟须知修行一途最是做不得假的。” 李昀停住脚步之后,满脸痛苦的看着方独行,道: “方师兄,我错了,你饶了我这次吧。” 方独行冷哼一声却并不答话,转过头看向一边,正好看见那名为墨卿岚的女弟子,正躲在悠影剑宗大师姐背后朝着他窃笑,方才的一句戏言立时就成了真。 方独行背着身子,口中恶狠狠的道: “既然师弟身体伤势痊愈了,为兄待比试结束就亲自替师弟安排!” 李昀哀呼一声,面sè凄苦一片,却又无话可说只好哀叹一声,叶途冷漠的脸孔这是也变得jīng彩无比,却还未等他高兴多久,方独行冷冷的声音在他耳边想起: “叶师弟伤势定然也好了,今天就一起吧!” 叶途登时无言的看着面sè铁青的方独行和窃喜的李昀。 方独行好似要躲着什么,竟冷哼一声后拉着叶途两人径直走向了道体境区域。 铜磬声响起的一刹那,方独行的身影顿时消失在叶途两人身边,竟是方独行第一轮就被挑了上去。 站在方独行对面的是一个身着绿袍的柔弱青年,看袖口的标记,叶途心中登时疑惑,这人竟是丹鼎宗弟子。 “独行剑宗,方独行” “丹鼎宗,独孤圣” 两人见过礼后便都谨慎的看着对方。 方独行曾听说过此人,也同一些丹鼎宗弟子交过手,在他的印象中丹鼎宗弟子的丹毒防不胜防,经常让对手莫名其妙的中毒不战而胜,如果用四个字形容丹鼎宗的人那么最形象的就是诡秘异常。 而独孤圣更是早就是听闻方独行的大名,心中也对这位独行剑宗年轻一辈中最为出sè的弟子非常忌惮! 片刻之后,方独行不敢在等候,对付用毒一道的人闪电结束争斗是最好的办法。 脚步向前,一股滔天剑势涌出,手中长剑绽出绚烂的光,一剑朝着独孤圣疾斩而去。 独孤圣双眼一缩,手中轻轻挥动,一片肉眼难辨的粉末被他挥洒在空中,眨眼间整个擂台都布满了这种神秘的粉尘! 在独孤圣挥动手掌之时,方独行就已jǐng觉,立刻闭上呼吸,却依旧在粉末来临的刹那感到身躯有些不适,眼前的场景一花,他那威势无匹的一剑竟斩偏了! 方独行脸sèyīn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在他眼中那独孤圣一直未曾动过,似乎只在一眨眼间那一剑竟好似被生生移开了半分斩在了独孤圣的身侧! 独孤圣眼中有一丝笑意弥散开来,擂台之下的人分明看见他在剑光来临的刹那轻移半步,剑光就这么紧紧的贴着他的袖子斩下,衣衫被剑锋扫得纷飞。 方独行眼中闪过了一丝明悟,自己中毒了,这个事实让他也惊骇无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的毒! 脑中千思百转,手中长剑未曾停留,一剑落空,手中长剑横扫! 独孤圣一见方独行变招,脚下连走几步,来到方独行身侧,从怀中摸出一副手套戴在右手,手套柔韧光洁好似蚕丝编织而成! 随后左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墨绿玉瓶,右手轻引,那瓶中骤然飞出丝丝缕缕墨绿粉尘,粉尘被引出之后右手食指骤然朝着那粉尘曲指弹出,一丝指风带着墨绿粉尘直飞方独行! 方独行朝着眼中的独孤圣连连斩出数剑,要么在此人身前要么在身侧纷纷落空,擂台之下的人群更是奇怪,这独孤圣明明在方独行右侧,方独行竟视若不见,只朝着眼前的虚空攻击!莫非这方独行疯了。 方独行当然没疯,心中早已疑惑,正这时背后有劲风袭来,他后然转身口中断喝道: “神明耀太虚!一剑行天下!行!!!!” 方独行身躯放出血红的光,转而汇集到手中长剑,长剑骤然脱手,幻化成一道血红剑影,朝着那劲风处一斩! “刺啦!” 一声轻响过后,独孤圣脸上的笑意顿消,摸着左手处衣袍的断口,脸上有一丝惊骇,更多的则是yīn沉,他万万没想到方独行痴呆的朝着虚空攻击只不过是在迷惑自己,等待自己下一次攻击之时,方独行便用出了撒手锏!若不是自己反应得快,这一剑定让自己遭受重创! 方独行一剑斩出之后又朝着周遭连连斩出十二剑!剑剑落空让他原本有些明朗的脸sè复又yīn沉,他索xìng持剑而立,看着眼中的独孤圣疑惑不已。 第八十四章 无战 - 歧屠 - 歧真 () 此刻,独孤圣就站在方独行的正前方,脸上的惊骇消退,又从怀中摸出一个血红的瓶子,谨慎的打开瓶口,而后右手微微颤抖的输入法力,瓶口处有一缕猩红的汁水被引出,一股甜香顿时飘散于空中! 独孤圣此刻更加谨慎,脸sè骤然苍白有豆大的汗珠滴落,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一缕猩红汁水,他此刻已停止了呼吸,全身在这汁水被引出的一刹那骤然僵硬。 在汁水被引出半尺长后再无汁水被引出,好似那瓶中已然空了! 方独行早已封住口鼻,双眼中的影像让他慎重,特别是那独孤圣对待猩红汁水尚且如此,这更让他心中颇为不安,强行压下之后,他身形骤然一退,直退到擂台边上方才停止! 独孤圣愕然的看着方独行疾退的身形,心中暗道一声跑的倒是快,却是做了无用功,想罢手中再不留情,那道猩红的汁水在顷刻间浸入右手手套,在这瞬间他豁然抬起右手手掌,整个擂台顿时法力激荡! 一股更加浓郁的香甜从他右手中散逸而出,他蓦然张开了始终紧闭的口,轻声道: “惊怨掌!” 一个硕大的猩红手掌顿时朝着方独行击去!整个擂台在这瞬间被大掌威压覆盖,天地灵气都好似被禁锢其中! 独孤圣使出惊怨掌却并不看结果,右手法力一震,那好似蚕丝编织成的手套顿时四分五裂! 独孤圣更是在手套爆裂的一瞬间急急飘身离开,离开的同时又从衣服中摸出数粒丹丸一股脑的吞入口中,却好似还不放心,又摸出另一种丹丸服了几粒! 就在他离开的一刹那,那四分五裂的蚕丝手套顿时散发出丝丝恶臭,还未等落地就消失不见,蚕丝上落下的几滴猩红汁水顿时掉落在擂台上,将擂台灼出数个细孔方才消失不见! 独孤圣看着这一切,心有余悸的长呼一口气,面sè显得更是苍白,这才朝着方独行看去。 方独行一听此人声响,顿知杀招出手,浑身肌肉顿时紧张起来手紧紧握了握剑柄,这是周遭天地灵气被无形中锁住一般,他心下大骇,手中忙挥出几道剑芒,却丝毫不敢放松jǐng惕! 方独行挥出几道剑芒刚想闪身离开原地,一股腥风袭来,他只闻到了一点竟头脑晕眩,身躯在这时被一股诡异的气势压得动弹不得,方独行知闪躲无望,面sè坦然的暗道一声罢了,手中长剑脱手飞出! 长剑骤然竖着飞出半尺之外后顿住,随着方独行口中的轻言,长剑绽放出无量红光,好似血海裂出了一条缝隙!奇怪的是这道红芒并不血腥,而是神圣无比! 那急冲而来的血红掌印在这红光出现的刹那顿时变得缓慢,好似惧怕一般! 方独行脸上充满了神圣,口中轻言好似喃喃自语,又好似在背诵什么无上的经典! “吾从血海中苏醒,吾从毁灭中悔悟!” “杀戮是吾罪!嗔怒是吾罪!憎恨是吾罪!恐惧是吾罪!嫉妒是吾罪!谎言是吾罪!……” “荣耀是吾罪!正直是吾罪!勇敢是吾罪!忠诚是吾罪!尊严是吾罪!善良是吾罪!……” “……一切罪孽,皆罪于我!以不战为战!以不胜为胜!以不武为武!奉献吾之皮囊、神魂、神明一切所有,只愿天下再无征战!” 方独行此刻脸上神圣依旧有虔诚的光!在这喃喃诵经声中更有一种大彻大悟,好似整个人在这一刻间超脱了尘世,化作一尊怜悯战神! 长剑之上血光在这经声中泛着神圣的光,那呼啸而来的沉闷气势也被这红sè光芒一扫而空,血红掌印只在触到那红sè的光芒便开始渐渐消逝,那经文越来越宏大,掌印消逝的也越来越快! 擂台之下安静的诡异,众人都惊骇的看着眼前的奇观,突然一声惊呼打破了平静。 “《无战经》!这是独行剑宗的镇宗宝典《无战经》!” 台下顿时从寂静变得嘈杂,纷纷有人询问什么是《无战经》,叶途也从目瞪口呆中反应过来,只听旁边一人道: “这《无战经》相传是独行剑宗老祖所创,而独行剑宗千年前本是一个叫做‘无战道’的大派,曾统御天下宗门近千年,以‘天下无战’为信念使得那时天下五百年无大的征战厮杀!” 众人顿时震惊!以一个门派的实力让天下五百年无大的征战厮杀!这比统御天下修道界还要来的令人震惊! 那人一听众人惊呼,脸sè更是得意,却又在转瞬之间变得有些可惜的道: “可惜,也正因如此,休养生息五百年的天下宗门得以壮大发展,直至第五百年,天下修士齐攻‘无战道’,大战了三天三夜,入圣境以上神通修士十去七八!” 众人又齐齐一声惊呼!更有甚则连呼怎会如此。 那人又得意洋洋的笑着看着了一眼,在众人催促下方才缓缓道: “后来‘无战道’不愿看到天下菁华尽逝,便提出以镇魔境以上高手自裁,让‘无战道’保留道统的条件,天下修士答应了,结果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无战道’改名独行剑宗,也不再奉行无战之道。” 众人纷纷沉默不语,面sè有些愤怒,更有些许哀叹。 方独行此时经文念完,面sè有些苍白,听见台下弟子那句“不再奉行无战之道”口中冷哼一声,却并未说什么,收起长剑之后转头看向独孤圣。 前行几步,方独行苍白的脸肃然道: “师兄还要再比么?” 那独孤圣见血红掌印消逝顿时面sèyīn沉,却不敢再放出哪怕一丝的毒,又听方独行话语顿时面sè更加yīn沉,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得化为寂寥一叹: “师弟如此年轻就习得无战经典,我这个做师兄的也是服气得很,‘无战道’怕是要在师弟手中发扬光大了!” 方独行双眼细细的看了一看独孤圣,而后淡淡的道: “方某身为独行剑宗弟子,不知什么‘无战道’。” 独孤圣脸上淡淡一笑,并不再跟方独行争什么,捏碎手中木牌后两人纷纷随着光影变幻消失无踪。 叶途欣喜的看着下台来的方独行,朗声道: “恭喜方师兄再下一城!” 李昀也上前道贺。 方独行右手轻挥,淡淡的道: “侥幸而已,不要再提。” 两人一愣,便不再纠结此事,方独行说完便向着神明区域行去,两人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第八十五章 离霄 - 歧屠 - 歧真 () 三人来到神明境区域,望着擂台之上的几人均都不认识,便下意识的向四处看去,却见林渠竟也在此观望,方独行连忙叫过了林渠。 林渠听见有个熟悉声音在招呼自己,忙疑惑的四处寻找,却见方独行三人正朝着自己招手,顿时面有喜sè的走了过去。 林渠一到,几人见过礼后,方独行方才轻声道: “林师弟比过了没有?” 林渠傲然一笑,口中淡淡道: “比过了。” 三人一见林渠傲然之sè,顿知定时赢了,复又纷纷道喜,林渠连连摆手,好半晌后才又听林渠道: “方才还看见苏半城师兄的,此刻却不知哪里去了。” 方独行微微动容,轻哦了一声之后,道: “苏师弟竟还未比试吗?” 他正说着,林渠突然笑着道: “正说他呢,他就出现了。” 众人随着他双眼看去,却见上苏半城站在擂台之上正同对面一人互通宗门姓名,四人立时饶有兴趣的朝着那擂台走了过去。 叶途远远的就朝着苏半城喝道: “小苏师兄加油啊!” 苏半城循着声音来处一看,竟见是方独行四人,顿时朝着四人微微一笑,而后又转过了脸,面sè一变又恢复了淡然,朝着对方道: “马师兄,请!” 那人名为马召,一听苏半城此话顿时面sè有些yīn沉,皮笑肉不笑的道: “我怎好占师弟的便宜,师弟先请吧!” 说罢,故作大方的摆了摆手,谁知苏半城却并不动手,而是淡淡的道: “我怕动手之后,师兄就没机会了。” 马召闻言登时怒容一闪而过,口中yīn测测的道: “既然苏师弟有此自信,那马某就不客气了!” 手中无锋重剑骤然举起,头上犹若土黄的神明突显,一道浩荡迫人的剑势砸向苏半城,面上不停闪烁着晦暗的光,好似要择人而噬! 苏半城轻抬手中长剑,整个人神情气质大变,好似跌落凡尘中的谪仙,却不沾染红尘冷冷洞察人世间! 冷漠的面sè,冷清的瞳孔一盯马召,头顶之上的神明顿时显现,也如此一般的盯着马召! 马召好似浑身弱点都被看穿,更有一丝莫名的不自在,好似一个于尘世中翻滚的凡俗,偶然得见仙神! 苏半城一剑刺出,只惊鸿一瞥万物都要羞愧!长剑不带一丝烟火气直直的点在无锋重剑上! 马召好似掌控不住重剑的走势,被那长剑一点便偏离了原定的方位,朝着左侧斩去!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无锋重剑种种砸在擂台之上,将擂台砸出一道裂痕,马召登时面sè绯红,台下响起的嗡嗡声好似对他的嘲弄,让他心神顿时失去了平静! 他抬起无锋重剑豁然转身,朝着犹若谪仙的苏半城高高跃起,神明蓦然抬起硕大重剑朝着苏半城当空砸来! 马召口中更好似怒极了一般狂喝道: “千钧!” 话音刚落马召头顶神明土黄之sè更加浓郁,一股沉闷威压将整个擂台都压得微颤! 苏半城冷漠无情中突有一丝惊讶,神明之上逸出淡淡白光,手中长剑骤然刺去点在巨剑之上,巨剑微一颤动速度一缓却又在刹那间急急砸向苏半城! 马召眼中有一丝轻蔑扫过苏半城不似人类一般的冷漠面孔,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巨剑直至朝着苏半城头颅砸了过去! 苏半城淡淡一笑,身影猛然急退,手中长剑不住点在巨剑之上的一处,一剑两剑巨剑速度依旧,十剑之后巨剑来势顿时缓了下来,苏半城在擂台边上停住了后退的脚步,口中冷冷一喝: “在人间!” 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擂台之上散逸,马召双眼登时有些迷茫,好似在滚滚红尘中苦苦挣扎,却被那无尽尘埃沾染最终失了本心堕入yù望的深渊之中! 苏半城长剑趁此时点在马召眉心,马召立时从迷茫之中醒悟过来,而后感觉眉心微有凉意下意识的抹去,一阵刺痛让他面sè登时yīn沉,神情yīn郁的看着苏半城,口中发出声声冷笑,随后大喝一声道: “九鼎!” 手中重剑横亘当空,头顶神明土黄的颜sè变得黝黑,恍惚中竟有金属光泽闪烁,神明手中巨大剑影也好似马召一般横亘在虚空之中,好似千百万年就早已是这般模样! 擂台上有轻响,一条条细微的纹路四处游走,只片刻间整个擂台好似不堪重负般完全龟裂! 苏半城冷漠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改变,马召重剑横亘的威势让他的躯壳好似重若千钧,他竟在此时缓步上前,一步步将那龟裂的擂台踩得破裂! 他手中长剑斜斜指着地面,走出九步之后,长剑骤然放出一丝奇异的光,口中冷冷轻声道: “堕红尘!” 马召双眼登时迷茫,那威势无匹的一剑只刹那间失去了法力的支撑停止,手中重剑跌落在地却并没有让马召清醒,马召双眼之中迷茫更甚! 在苏半城话音刚落马召就已陷入到奇怪的幻境之中,所有的爱与恨在这一刻间纷纷消逝,他好似一个路人静静的观看自己的一生! 出生,成长,辞别父母,踏上修真路……回首一甲子,父母逝去,亲友不在,红尘之中好似再无牵挂。 而在这幻境中他的一生却变了,他没有踏上修真路,他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娶妻生子,送终父母,于红尘苦海中苦苦挣扎,最终迷失在了自己的心中。 马召双眼此刻已经变得空洞,脸上愤怒、欢喜、悲伤、恐惧……一种种表情不时变幻,躯体颤抖越来越厉害,满头黑发竟在这几呼吸间两鬓斑白,面孔也随之苍老,好似在这几呼吸间他已经历了数十年! 方独行惊骇的看向苏半城,眼中又隐有不忍,喃喃道: “过了,住手吧。” 苏半城骤然转身,面sè无情双眼冰冷的看向方独行,嘴角有一丝讥讽,冷冷的眸光此刻竟有无尽挣扎,片刻之后那挣扎之sè愈来愈浓,最终战胜了冷漠,双眼之中有了丝暖意,持剑的手微一颤抖,长剑之上的奇异之力登时消失。 苏半城双眼复杂的看来一眼方独行,苍白的脸上好似有着一种莫名的悲伤,将呆立擂台之上的马超扫了出去,他的身影出现在擂台之下。 第八十六章 秘招 - 歧屠 - 歧真 () 方独行神sè复杂的看着站立身前的苏半城,神sè数变yù言又止,轻叹一声方才道: “近年来你越来越压制不住了。” 叶途三人听得没头没脑不知所云,苏半城闻言却浑身一震,面有苦sè,想要说什么却又微微摇头,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见两人神sè都有些沉重,叶途张开了嘴正想问却被李昀暗中拍了几下,登时闭上了嘴。 方独行见苏半城微微摇头,脸sè顿时yīn沉,口中有些气愤的道: “这么多年了,你师尊竟视若不见,还是他心中有鬼!?” 苏半城浑身剧颤,面上苦sè更是浓重许多,口中涩涩道: “许是师尊也有什么难言之隐,师兄勿要再有此话,我本是孤儿,师尊一手将我养大,无论如何我也听不得有人如此说他老人家。” 方独行冷哼一声,却不在提起这事,转而道: “罢了,再想办法吧,我同叶、李两位师弟去观想境区域一趟,你二人先回去休息吧。” 苏、林二人一听此话,都朝着方独行三人微一拱手,而后神sè各异的离去。 李昀此时并未比试,而叶途关注的铸魂宗弟子林潜也未比试,三人到达观想境区域之后便静心等候,方独行则在一旁为两人讲解南陵剑派各个宗门的特点。 方独行首先说的就是凌决剑宗,凌决剑宗各种飞剑术法都辅以各种决印,在观想一境基础术法只有两种一种水决,一种火决,这两种剑印都需要领悟对应的虚神才可施展,若是到神明境就不需领悟就可以施展了。 而独行、悠影、离尘、无锋四剑宗使的剑器虽也可称飞剑,却也只在行路之时使用,平rì里争斗大多还是近身作战,是以凌决剑宗使用的剑器材质同其余四宗有巨大差别,材质的差别、以及飞剑伤敌的灵敏特xìng,造成了凌决剑宗飞剑不敢同其余四宗剑器碰撞的现象,相比之下凌决剑宗的剑器确实要脆弱些。 独行剑宗以《独行剑诀》立宗,观想境开始修气势,至神明境有两式秘招,一式神明耀太虚,一式献祭神明,同境之人几无可挡。 悠影剑宗则诡异非常,方独行知道的也并不多,只知有一式假身,还有一式是借影。 离尘剑宗就更显得神秘了,是南陵剑派的主宗,弟子原本就不多,按照苏半城现在的情况,观想境也无甚出奇,神明期后可修炼在人间、凌九霄、堕红尘三式秘招。 无锋剑宗原本辉煌一时,只是近百年未曾有过出sè的弟子,有千钧、泰山、九鼎三式密招。 其余五宗,丹鼎宗善毒常令人防不慎防;九星宗修阵道善利用天地大势蓬勃大气;神符宗善符咒,又分符、咒两术,符利人、咒伤人;天脉宗是一个纯粹修炼**的宗门,也善利用天地大势往往胜负只在一念之间;铸魂宗也甚是诡秘,以善于铸造各种法宝、兵器闻名于世,也因如此对很多兵器、法宝了解异常,往往一过手便知弱点,常有人于之争斗被毁掉法宝还不知为何。 叶途一听铸魂宗这等能耐,顿时想起欺光断裂之时,那人曾握住欺光片刻,估计就是那时掌握了欺光的某些弱点,才能如此轻易的毁掉欺光。 叶途心中登时一喜,朝着方独行问道: “那方师兄可有对付铸魂宗的法子?” 方独行微微一笑,朝着叶途道: “最好的法子就是快,让他还没有了解你的兵器、法宝便杀招出尽,以求尽快让他败退。” 叶途一愣,追问道: “那若是杀招尽出还未能击退呢?” 方独行面sè无奈的答道: “若是如此我到是有些办法,但你们凌决剑宗不太适合这法子。” 叶途失望的看了方独行一眼沉默不语,方独行一见叶途这等模样,口中又道: “师弟不必如此沮丧,于人争斗不同于枯骨洞中那些死物,靠的是这里!”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而后方才接着道: “为兄想不出方法,师弟本就是使的飞剑,却未必就想不出。” 两人正说着,一座擂台光芒一闪,有两人被传送到了擂台之上,叶途定睛看去,正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个毁了欺光的铸魂宗弟子林潜! 叶途立时低声惊喝: “林潜!” 方独行顺着叶途视线看去,双眼微眯,面sè登时也yīn沉了下来,口中冷哼一声。 擂台之上的两人此时已见过礼,林潜的对面是一个身着紧身黑衣的悠影剑宗青年弟子。 悠影剑宗弟子首先出击,手臂一震,紧紧缠绕在手臂之上的黑sè软剑登时朝着林潜刺去,林潜面sè肃然走向一边躲闪! 那悠影剑宗弟子却并不放过,手中连连刺去十数剑,却都被那林潜躲了过去,悠影剑宗弟子面sè立时有些焦急,手中软剑更是又加快了几分,好几次都差点刺中林潜,却依旧被其险险躲了开无功而返。 林潜面sè有些yīn沉的四处躲避,差点被刺中的那几次让他汗流浃背,好几次想要钳住对方的软剑都被对方抽走,让他心中大为光火。 林潜看着那悠影剑宗弟子软剑又斜刺自己肋下,面sè不惊反喜,软剑递来的刹那间被他右手死死钳住,手掌一股法力运了出去,而后竟有阵阵割裂之感让他眉头一皱,不得不放开软剑,飘身连忙逃向一边,逃走时他的脸上竟不知什么时候已挂着一种莫名的喜sè。 方独行静静的看着林潜将那人剑器握在手中,嘴角之上却反而泛起淡淡笑容,喃喃道: “哪有那么容易。” 果不其然,那悠影剑宗弟子有如附骨之疽紧紧跟随林潜,林潜面sè大变,右手不管不顾的朝着林潜的软剑抓去,那人身形一颤,身影一阵虚幻竟化为两条黑sè人影! 方独行登时双眼jīng光连闪,口中低低喝道: “假身!” 那林潜好似不知这其中的玄虚,右手依旧朝着方才那人站立之处的虚影抓去,谁知竟抓了个空!心中立时隐有不妙便想着立时转身,还未转过身便觉肋下一阵钻心疼痛直入骨髓! 第八十七章 三式 - 歧屠 - 歧真 () 那悠影剑宗一击刺中,却并不急着远离,身影又是一幻,人影竟在瞬间消失不见! 方独行顿时面有惊骇,低呼道: “怎么会!怎么会是借影!” 他心中很是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观想境的弟子,便可使出这两式在他眼中神秘莫测的杀招! 方独行没有想到,林潜就更加没有想到,他身影刚一转过,右手朝着身后猛力一抓却抓了个空,双眼急急跳动,暗道一声要遭!便觉背心疼痛非常直入心肺! 林潜两处伤痛好似让他有些承受不住,身影剧颤脚步跄踉差些栽倒在地,脸上豆大的汗珠直直而下,面无血sè大口喘息,每呼吸一口心肺都好似跟着空气灼烧一般,让他痛苦非常! 在林潜差点栽倒的一瞬间,一条黑影无声无息的从林潜背后yīn影中跃出,黑影一阵幻化,一个身着黑衣手持漆黑软剑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那人面sè冷漠,眼中连一丝灵动都没有,立在林潜身前丈许之处静静的看着林潜的痛苦。 林潜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孔让其眼中的怨恨显得恶毒非常,右手支撑在地,口中颤声道: “师兄好神通,林某服了!” 那悠影剑宗的弟子却并未因他此话面sè有什么改变,更没有什么动作,依旧站在远处,依旧这么冷漠的凝视着林潜。 方独口中冷笑一声,看向那林潜摇了摇头,眼中更是止不住的轻蔑。 林潜口中认了输,却见那人根本不上前半步,眼中闪过一丝惶急,心思一转便虚弱的道: “师兄还请自行前来碎掉我的木牌吧,林某此时已是动弹不得了。” 那人闻言脚步微微一动,朝着前方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林潜见那人一步步走来,心下登时兴奋异常,却见那人走了几步便又停下,正好停在他攻击的范围之外,登时知道那人识破了自己的算盘! 林潜停歇片刻,右手一击地面,整个身影豁然前移,朝着那悠影剑宗弟子急急抓去! 那悠影剑宗弟子犹若冰霜的双眼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好似嘲弄,又好似不屑一顾,手中软剑竟在此时回缠手臂! 林潜一见此情,心中顿有不妙,但他只有这一击之力,此刻再也无丝毫变招可能,只能直直的朝着那悠影剑宗弟子抓去! 右手抓住那黑衣男子的一瞬间只觉空空如也,林潜虽然明知结果却依旧心中一沉,还未等他有什么反应,胸口一股大力传来,将林潜放在怀中的木牌震得粉碎,林潜同悠影剑宗的黑衣男子登时传出了擂台。 方独行却在那黑衣男子最后一击时目瞪口呆,口中喃喃自语,好似不敢置信的道: “竟还有一式!怎么可能!” 叶途看着方独行如此惊讶,便疑惑的问道: “什么还有一式?方师兄你发现什么了?” 方独行良久之后惊讶之sè方才平复,并未回答叶途此问,而后微微摇头不语,脸上更是有着深深的疑惑。 叶途两人又盯了方独行半晌,方独行方才放下脸上的疑惑,淡淡的道: “走吧,我找的人也差不多快齐了!” 叶途两人闻言均是一颤,满脸苦涩的跟在方独行身后,随着眼前景sè的变化渐渐跟叶途两人的记忆重合,他们想起了一个熟悉的地方――苦心居! 三人沿着熟悉的路线径直来到了杂所,而后又走了片刻方才来到了苦心局,此地竟已有数百人在此等候,一见方独行三人方才还风平浪静的“苦心居登”时嘈杂四起。 方独行面带微笑的回应着一个个问候,不时还朝着其中的某些人笑言几句,更有几个不开眼的问他眼眶之上的黑圈怎么来的,让方独行登时尴尬无比,只得哈哈一笑避开了。 方独行离开生道崖后,这苦心居的道术演习并未衰落,甚至相比他在的时候还要繁盛,且在这十年间生道崖禁法之令也已被废除,有更多加入宗门的弟子常常来此切磋交流,其中有门中长老的默许,但更为重要的是方独行出了生道崖后,依旧常常回生道崖将自身的道境体悟、修行心得同生道崖弟子分享,而他自己也是苦心居道境演习的主要组织者。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在南陵剑派生道崖外的弟子中自然是宁虚幕威望最高,而在生道崖内方独行却是当仁不让的“大师兄”了。 而方独行此次带叶途两人过来的目的自然不是游山玩水,只听方独行轻咳一声,方才还闹哄哄的人群登时静止,众人都直盯盯的看着方独行。 方独行待人群安静后,方才淡淡的道: “苦心居道术演习从开始之rì起,便一直是以交流为目的,一方面为的是各宗弟子加深了解并提升自身道境,另一方面是为那些对拜入宗门举棋不定的弟子能够了解剑派十宗各宗特点以备甄选。” 说罢,顿了顿方才又说道: “方某离开生道崖十数载,每每来此观看见到各位同门道境rì深心中也替各位高兴,但也发现很多同门因此道境提升太快,直至拜入宗门数年征战之术都如孩童,是以今rì请到了几位我认为征战颇为jīng深的同门为各位指点一番,还请各位未来的师弟、师妹认真观看,不要辜负这几位的好意!” 众人一听此话登时兴高采烈的叫好,也有神sè尴尬如叶途这般的。 方独行一见众人如此兴奋,心中也有些欣慰,待众人稍安静一些,便道: “如此,就不虚耗光yīn了,先请各宗的师弟、师妹们讲解自身宗派的长处、弱点,以及征战之时需要注意的地方!” 众人无不应允,都散开了静静的站在一处,看见场中踏入了一个身着脏乱淡黄衣衫,满头黑发乱糟糟耷拉在头上的青年,只听呆呆的道: “我是神符宗的段存续,今rì……呃……对了……今受方师兄所邀来此讲解神符宗的一些东西……” 叶途一见段存续顿时有些惊愕,而李昀脸sè就更是jīng彩万分,双眼恨恨的看了段存续一眼口中恶狠狠的嘀咕了几句,方独行有些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无奈之sè。 “咦!~咦!~~~……不对呀……怎么有杀气!” 段存续下意识的抬起脏兮兮的脸迷茫的朝着李昀处看了一眼,眼神很是疑惑那方现既隐的杀气。 第八十八章 天脉 - 歧屠 - 歧真 () 方独行见场外众人面sè古怪的盯着段存续,满脸的无奈登时化作一声沉闷的催促,道: “段师弟,赶紧讲吧!” 段存续眼中的疑惑并未消失,一见方独行说话,便征询的道: “方师兄,你难道……”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方独行脸sè有些发黑的低沉道: “快讲!” 段存续登时不在问,满脸委屈的道: “讲就讲嘛……吼我干什么。” 说罢便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讲起神符宗的一些相关,站在人群中的李昀顿时松了口气,方才段存续转过了身,他便感到一股浓烈的气息在身周飘荡,幸好并未锁定他,吓得他气都不敢喘。 段存续絮絮叨叨的讲了大半天,众人似懂非懂,却总算是对神符宗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待讲完之时,满场如雷掌声将他方才的那一点委屈一扫而空,脸sè灿烂之极的朝着众人挥了挥手离开了zhōng yāng空白处。 段存续下去之后,依次有各个宗门的弟子上前讲解,最后在满场轰鸣的掌声中结束了今rì的讲解,叶途脸上也从迷茫透漏出一丝明悟,心中yīn霾也渐渐消退。 眼见着众人纷纷散去,李昀立时拉着叶途急急的朝着方独行道: “大家都走了,我们也先走了,再见啊方师兄!” 可还未待他抬起脚,就被方独行淡淡的声音叫住了: “李师弟这是要上哪儿啊,为兄有的是时间,难道师弟这么健忘,竟忘了为兄安排的磨练了?” 叶途、李昀登时一呆,他们原本想顺着人流赶紧离去,却被方独行叫住,又听他此言,立时觉得天塌地陷般面如土sè。 李昀尴尬的笑了笑,而后道: “我见师兄今rì忙了这么多事,心里想着明rì再来劳烦师兄的……” 方独行淡淡扫了一眼李昀,好似将他的心肝脾肺肾的看了个遍,直至李昀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方才放过了他,肃然道: “每rì都想着得过且过,如你这般,又想活过几rì自在?” 说罢冷哼一声,走向留下来的那群人中,叶途两人面sè发苦,急忙跟着方独行来到那群人中。 相互见过之后,一圈师兄、师姐叫下来,让两人登时头大,而让两人更头大的是这些师兄、师姐竟都是神明境中人,两人心中一阵哀嚎,料想今rì怕是难过了。 方独行嘱咐了众人几句,又狠狠的瞪了叶途二人两眼,方才疲惫的离去,今rì他着实有些累了。 叶途两人看着方独行的背影还有些伤感,却听见一旁有一个如黄莺般的女声响起却让他们如坠地狱: “方师兄来前跟我们吩咐了,定让我们好好照顾两位师弟,我们今rì就不客气了!” 照顾二字被那女声说得尤为的重,让叶途两人打了个寒颤,两人口中发苦,本想说什么,却只觉浑身传来阵阵疼痛,两人口中话语登时吞了回去,响起两声震天惨呼。 “方师兄!救命啊!!!” 方独行原本有些疲惫的身影登时顿住,双眼复杂的往回看了一眼,而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低沉的叹息一声,身子顿时又有些佝偻,他确实太累了。 翌rì 叶途同李昀二人一瘸一拐的来到了试炼场,他们昨rì被一群师兄、师姐围殴了半晌并勒令两人明rì一早到试炼场等候,待两人点了点头方才被放了回去。这所谓的磨练不过是用树枝比试罢了,这两人看着伤的厉害,其实只是些皮肉之痛,并未伤筋动骨。 更加奇异的是明明两人浑身是伤,却不知怎么的脸上竟是一丝伤痕也无,两人暗想应是方独行为两人脸面着想吩咐过了。 两人来到之时,满脸笑眯眯的方独行早已在此等候,看着两人一瘸一拐的来到自己身前,他登时放声大笑,叶途两人脸sè绯红生怕方独行听见了似的低声嘀咕几句。 良久,方独行好似笑得够了,方才收住脸sè,肃然道: “昨rì林潜已被淘汰,观想境再没有去的价值,我们现在先去道体境,待我比试完后,再一起去神明境,我会为你们讲解一二。” 两人丝毫意见也不敢有满口答应,三人便来到了道体境区域,方才到来,一声铜磬响起,第三rì大比开始了! 一道道白光不是在擂台上下闪烁,一道道人影不断被击出擂台。 大约一刻左右,方独行化为一道白光出现在擂台之上,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身着劲装大汉。 方独行一愣,站他对面的人也是一愣,而后两人相视一笑,方独行满面chūn风的道: “杜勉师兄,今rì可好?” 杜勉苦笑一声道: “方师弟,我今rì都挺好的,一见到你就觉得不好了……” 方独行闻言一呆,也苦笑数声,无奈的道: “天意如此,又能奈何。” 杜勉却洒然一笑,豪迈道: “早想领教方师弟的神通技法,此前一直无缘,今rì虽是凑巧,却也遂了我的心愿!” 方独行见杜勉如此豪迈,心中的那一丝无奈顿时消散一空,战意凛然的朗声道: “杜师兄既有如此兴致,方某定当舍命相陪,你我都莫要留手,全力一战可好!” 杜勉眼中jīng光四shè,喜笑颜开,连连呼好: “好!好!今rì你我全力一战!方师弟先请!” 方独行却并未矫情,他才道体初期,而杜勉早在年前就已是道体中期,便不在赘言道: “如此方某厚颜了,杜师兄看招!” 说罢,手中长剑毫光绽放,一股浩荡的天地大势随着他前进一步顿时降临! 杜勉神sè顿时肃然,连运法力抵挡这铺天盖地而来的威压!古铜sè的皮肤骤然紧绷!双眼死死的盯着方独行那光芒慑人的长剑! 方独行口中轻喝一声,手中长剑登时斩向杜勉!杜勉并未躲闪,浑身犹如虎踞龙盘扎在擂台之上,有一股天地大势在这一刻溢出,不断的抵挡方独行凌厉剑势! 方独行长剑斩到,整个天空都好似完全扭曲一般幻出阵阵波纹,杜勉浑身热血沸腾的朝着那飞驰而来的长剑发出一声断喝! “喝!!!” 那长剑登时被这一声震天吼叫给吼得偏离出去,斩到空处! 方独行并不心急,手中长剑一收之后又朝着杜勉斩出一剑! 第八十九章 疯狂 - 歧屠 - 歧真 () 方独行长剑绽放无量光辉,好似在此刻间洞悉了道的真谛,无尽的天地灵气疯狂的汇集于长剑之上! 杜勉脸sè微变,一跺脚腾空而起,身形如苍鹰搏兔手掌箕张,朝着方独行抓去! 方独行一见杜勉攻来手中长剑一转,无量光辉四溢,铺天盖地的气势伴随着一道丈长剑光斩向杜勉! 杜勉箕张的手掌紧握,朝着斩来的剑光砸去! “轰!!!” 一声巨响,杜勉竟一拳砸碎剑光,身形高高跃起,以蛟龙入海的磅礴气势朝着方独行抓去! 台下众人忽一阵恍惚,好似闻听有苍龙于此间狂吟! 方独行脸sè骤然大变,手中长剑连着斩出九剑!整个擂台都好似在这铺天盖地的剑影中虚幻了! 杜勉见那漫天剑影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双手手臂立时前伸,直直的朝着剑影硬撼了过去! 在剑影同杜勉手臂相交的一刻,整个天地都好似静了下来,连不时吹过的微风也好似惧怕了一般停止了! “噗!!!” 一声闷响震得众人耳鸣,台下大半弟子面sè痛苦的捂住双耳,那些面有坦然的弟子也在此刻瞳孔骤然收缩! 整个擂台在两人相交的瞬间裂开一道巨大裂隙,而后裂隙游走于擂台各处,直至再无一处完好方才停下! 杜勉那始终沉静如水的古铜sè面孔瞬间动容,面有讶sè看向方独行,而后又有着一丝微笑,口中振奋道: “师弟好技法!且接为兄一击!” 杜勉右臂骤然击在擂台之上,原本就裂纹遍布的擂台顿时发出刺耳的哀鸣! 方独行瞳孔一缩,面sè肃然的盯着杜勉,手中长剑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全身肌肉也顿时紧绷! 杜勉一击擂台,身形骤然腾空,口中狂吟道: “尊龙九子!貔貅!” 方独行一听此言面sè骤变,连将长剑之中的法力收回,同时紧闭全身毛孔,又将全身法力归于神庭,而后面sè却未有丝毫的放松,双目直直凝视杜勉! 杜勉此时好似化作了滔天凶兽,双目之中有凶芒闪过,身躯骤然俯下,头微昂起,大口豁然张开! 天地元气在杜勉吼出貔貅的那一刻便莫名的朝着四方逃逸,在他张开口之后方圆百丈的天地灵气顿时不受控制的朝着他急急汇集! 方独行在杜勉大口张开便觉一股奇异的吸力传来,身躯好似将要不受控制一般朝着杜勉缓缓行去! 他连忙一跺双脚,死死的踏入擂台之中,缓缓前行的身躯顿时止住,但还未来得及高兴,神庭之中的法力蠢蠢yù动,好似要自行破开神庭散逸出来! 杜勉对方独行这一系列作为好似不见,只张开大口狂吸天地灵气,他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壮大,全身本就强健的皮肉骨登时变得犹如锻打了千百遍的jīng钢!一种好似远古蛮荒的气息散逸在这天地间! 方独行死死控制神庭之中的法力,双眼不时看向杜勉,见他浑身筋骨皮肉化成这般模样,却不惊反喜!连将手中长剑抽出,蓄势待发! 几呼吸后,杜勉闭上了嘴,双眼之中的滔天凶芒好似化为实质一般看向方独行,将其肌肤都好似要割裂一般! 直立起身,杜勉看了一眼比此前高出半倍的自己,右脚突然一跺,原本就苦苦支撑的擂台顿在这一跺脚下化为飞灰! 一跺之下,杜勉巨大身形以威压四方的气势朝着方独行拍去! 方独行眼神透出紧张,手中长剑急忙脱手而飞!口中长喝一声: “神明耀太虚!一剑行天下!行!!!” 方独行周身泛出阵阵红芒,好似一尊战神,那脱手而出的长剑登时化作一柄赤红光影!朝着那急扑而来的杜勉斩去! 杜勉见那赤红光影袭来却并不慌张,脸上如霜冷漠,右手直直的朝着那赤红光影使劲一拍! 方独行瞳孔失sè心中惊骇!却是那原本去势汹汹的赤红光影竟挡不住杜勉一拍之力! 长剑之上的赤红光影在被拍中的刹那消逝,长剑也被一股巨力拍飞,哀鸣一声之后,长剑光芒暗淡的倒飞而回! 方独行甚至连检查长剑的时间都没有,那杜勉拍飞长剑之后便又朝着他攻了过来! 方独行心中大骇,却是再也不敢留手,手中长剑被法力灌注,原本暗淡的剑身登时散逸出淡淡红芒,方独行口中好似决然一般的狂呼! “献我神明!铸我战身!天地无垠!任我独行!” 方才周身泛出的红芒登时急急涌入手中长剑!那长剑也在此刻绽放出无垠血芒,好似捅破了惊天血海! 一道惊霄剑芒犹如滔天血海一般朝着杜勉疯狂斩去! 杜勉身影骤然一顿,眼中的凶xìng也好似被这无尽的血芒刺激一般变得通红,身形连连急冲! 口中仰天疯吟: “吼!!!” 杜勉一声好似远古洪荒巨兽般的疯吼吼碎了身周莫名的禁锢!身形一阵恍惚,竟朝着那排山倒海般的血芒冲去! 方独行苍白的脸上满是骇然,口中喃喃道: “疯了,疯了!” 擂台之下的众人惊恐的看着,一条手臂犹如苍龙出海一般直直的朝着那遮天蔽rì的血海拍去! 众人都修为稍差的都惊慌的捂住双耳! “轰!!!” 一声震天巨响,将大部分弟子震得东倒西歪,擂台破碎时的碎片更是朝着四方激shè而出,整个擂台方圆百丈都犹如末rì! 整个试炼场的弟子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数道神秘的白衣身影微微惊愣的转过头,看着那擂台周围荡起的巨大尘圈,面上微有讶sè,而后为首的那一人有一丝微微笑意,深深看了擂台之上的两人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复又面sè沉重的持着一卷有如画轴般的东西离去了。 如叶途在此,定然觉得此人有些熟悉,好似是一个名为剑首的弟子。 反观擂台四周观看的众人一见那朝着四处激shè的碎片,除少部分人面sè有些苍白并不躲避,其余弟子均如临末世一般的抱头鼠窜 第九十章 蒲牢 - 歧屠 - 歧真 () 谁知那激shè而出的碎片在飞出擂台约数丈之处,便有一层薄薄的光幕显现,那些碎片纷纷被这光幕挡住坠落地上。 杜勉手臂拍中那红sè光影的一刹那,便觉一股无与伦比的锋锐直入血肉皮骨之中,瞬间手臂之上就血痕遍布,随着一股巨力传来,顿将他的身躯犹如沙袋一般的击得倒飞而出! 方独行一见杜勉身形被余波扫得飞出,心中大急,口中不由惊呼道: “杜师兄!” “噗!” 一声闷响传来,方独行更是惶急!身形急急的朝前连走几步,待想要再叫,却见一个浑身布满各种裂痕鲜血如注如同血人的身形从地上缓缓爬起! “呸!” 那血人吐尽口中鲜血,而后朝着方独行仰天长啸: “好!师弟好神通!今rì可算尽兴!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方独行连忙止步,口中焦急道: “杜师兄!你怎么样!?” 杜勉浑身是血却好似不见,犹自兴奋的摆摆手道: “小伤尔!再来战过!师弟再接我一击!” 只见他身躯之上的伤口竟在出言刹那血流止住,双臂如山圈起犹如抱钟,口中一声苍凉轻喝: “尊龙九子!蒲牢!” 杜勉面sè登时肃然,大口轻张。 方独行好似想到了什么,面sè登时煞白,口中连连焦急道: “杜师兄!不……” “嗵!!!” 一股浩大的音波传开如开天辟地第一声响!又如雷霆之中巨兽狂吟!天地在这一瞬间竟好似停滞!一声巨响远通万古,响彻今生,震颤未来! 方独行还未来得及疾呼出声,便被这震彻天地的声音打断,煞白的脸上满是恐惧,身影急急后退,口中急急低骂。 “疯了,杜勉这个疯子!” 手中长剑更是在退走之时连连朝着后方使尽全力挥出九九八十一剑! 那如山如海的剑影却好似并未有什么用处,一触那浩大的音波便被击得四散! 音波还未至,周遭激荡而起的气息犹如利剑般直直朝着方独行后背撕裂而来,方独行身躯剧颤,口中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他甚至连擦拭一下的时间都没有,满脸恐惧的又朝着后方踏出几步! 杜勉那一声吼声好似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整个人顿时萎靡的倒在地上,浑身原本止住的鲜血急急涌出! 他见着方独行狼狈的身形,满是血腥的面孔浮现出一丝勉强微笑,双眼一阵泛白直直向后倒去! 方独行逃至擂台的边缘,一见那薄薄的光幕登时停住了身躯,眼中似有剧烈挣扎,瞬间双眼之中竟有一丝决然! 他缓缓转过身形,苍白脸上的惊慌消失不见,神sè肃然的竖起手中长剑,瞬间有浩大血光显现,无尽的血光将袭来的第二波气浪尽皆粉碎! 他!就那么矗立在擂台边缘静静的等候着不足丈许的音浪! 他望着愈来愈近的音浪波纹,长剑之上的血红光芒升华,一道犹如天堑一般的剑影竟直直朝着那无可匹敌的音浪斩去! 斩出一剑后,双眼之中竟有一丝疲惫的笑意,方独行缓缓的闭上了双眸,阳光照shè在他身上耀出神圣的光,犹如一尊疲倦得永不再战的神灵! 音浪袭来,将要扫过他疲惫得犹如沉睡的身影! 在杜勉倒下的一刹那,周身的法力顿时消散,第一波气浪直直的朝着他袭来! 气浪犹如利箭一般嗖嗖作响!将杜勉浑身衣物撕扯得破烂,一个绿sè牌子从他怀中漏出,只在刹那间便被席卷而来的气浪击得粉碎! 方独行发出的那一道剑影一经碰触,瞬间便被音浪震得消逝无踪! 在音浪席卷方独行身躯的一刹那,两道光华一闪而过,杜勉在昏迷之中被传送出擂台范围。 在被传送出擂台范围的一瞬间方独行紧闭的双眸豁然睁开,口中又喷出一口血线,身躯之上竟有丝丝血痕,他面sè惊惧一闪而过,心中暗道一声侥幸,心有余悸的看向擂台那层薄薄的光幕之中。 只见那光幕之中,音浪席卷大地之上所有的粉尘、碎片,朝着那薄薄光幕处扫去,擂台之下的众人顿感一阵沉闷的重压,纷纷面sè仓皇的向后逃去! 那些原本面sè还有些沉稳的道体境弟子,在见到这道音浪后,全都大惊失sè的转身逃离,试炼场上首的几位长老更是双眉一凝,眼眸扫向音浪之处,脸上有些莫名的光闪烁,随后又微微闭上了双目。 音浪在瞬间便击在光幕之上,将光幕击得骤然暗淡非常,好似即将破裂一般,叶途等人早已退后数百丈! 那光幕外近处,只余下方独行、杜勉二人,方独行一见那光幕暗淡,心中惶急来到杜勉身边,抓起杜勉立时逃开! 音浪持续的击在光幕之上,无尽的擂台碎片被音浪搅成齑粉,化为一个巨大的尘圈逸出光幕! 几呼吸后,在光幕暗淡的几不可见之时,音浪却好似耗尽了一般,光幕也在这一时间时隐时现,最终一声闷响之后光幕彻底消逝! 百丈之外的弟子纷纷瞠目结舌的看着那原本光幕的所在,随后又惊骇的看向抓着杜勉的方独行,而在那试炼场上首,数位长老面sè古怪的看向其中一位。 那位长老面sè数变,口中有些不敢置信的道: “我布的阵法可挡入圣初境修士随手一击了,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怪胎!” 众长老均面sè古怪的又看向杜勉,而后又看向方独行,均略略点头。 方独行将杜勉交给赶来的杜淳,口中轻言道: “你查看过了,杜师兄没有什么大碍,你赶紧将杜师兄带回宗门,让门中长辈再细细查探一番。” 杜淳原本憨厚的面庞显得焦急无比,听闻方独行此话,便急声道: “我先代兄长谢过方师兄,我先带兄长回宗,rì后再叙!” 说罢,便抱起杜勉将其带走了。 方独行目送杜淳远离,收回目光之后便觉五脏六腑都隐隐生疼,身形一矮好似要倒下一般,叶途二人此时早来到他身边,见方独行这般模样连忙将他搀住。 第九十一章 常续 - 歧屠 - 歧真 () 霍东翎不知从什么地方赶了过来,面sè虽依旧有些苍白观其行走之态却似已无大碍,见方独行被两人搀住,忙疾走几步来到三人身前,对着叶途二人道: “我先送师兄回宗休养,两位师弟也回去吧,师兄好了自然……” 正这时却见方独行手指微颤,嘴唇微动好似说了些什么,霍东翎忙凑近一听,半晌方才抬起头,神sè复杂的朝着叶途二人道: “师兄让你二人今rì自去苦心居,明rì继续来这试炼场等候!” 叶途心中有莫名感动,哽咽的朝着方独行恭敬的道: “是,方师兄。” 李昀眼眶微红,口中急呼道: “听师兄的便是,师兄赶快回去疗伤要紧!” 方独行低垂的头微微一点,霍东翎便将方独行接了过去搀住,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叶途两人而后搀着方独行离去。 叶途、李昀二人目送霍东翎搀着方独行的身影越行越远,直至看不见了方才收回目光,两人结伴前往苦心居。 昨rì那几位师兄、师姐早已在此等候,见两人神sè有些yīn沉沉默不语,却并未有人问起什么,只听昨rì那位声若黄莺的师姐道: “开始吧!” 说着便丢给两人各一根树枝,自己手中也持着一截枯枝朝着两人攻去。 过不久,这师姐就有些疑惑了,昨rì两人被这枯枝抽中一下便哀嚎连连,今rì却不知怎的只是不住的闷哼,她心说难道是我今rì下手太轻了?想罢,手中不禁又重了几分。 叶途两人顿感那枯枝抽在身上的痛感又重了几分,却依旧死死忍住,直疼得呲牙咧嘴却依旧只是不住的闷哼。 如此几人都轮着抽了一遍叶途两人,手中都不禁加了几分力,直将两人抽得浑身都胖了一圈方才作罢,直至两人离开,众人脸上的疑惑之sè也未消退,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叶途这两人今rì到底是怎么的。 两人由于周身浮肿不能相互搀扶,只得一瘸一拐的朝着居所回去了,但哪怕一路之上有万般疼痛,他们也未曾痛呼出声,一声也没有。 两人回到居处后默默用过几枚疗伤的丹丸,便在各自居所打坐直至天明。 第四rì 两人早早的来到了试炼场,此时人还没有几个,竟都不约而同的来到了方独行昨rì同杜勉比试的擂台。 这擂台此时已修复一新,叶途两人望着那崭新的擂台,一时间竟都沉默不语,双眼望着擂台之上那无尽的虚空愣愣出神。 时间就在两人发呆之际缓缓流过,初升的太阳照shè着两人的面颊,两人呆滞的眼神中竟有一丝莫名的光泽。 一个个弟子相继到来,此刻大比还未开始,竟有不少弟子来此擂台之前观想,有不少弟子望着这擂台,面庞之上隐有一丝恐惧。 正当叶途两人出神之际,一个好似微有些虚弱的声音淡淡道: “叶师弟,李师弟。” 两人登时从呆滞中清醒,转头一看顿时欣喜无比,又见方独行苍白的脸孔,都有些担忧的望着方独行。 叶途见过礼后,忙焦急道: “师兄身体可要紧?” 李昀微微张开的嘴顿时合上了,眼中也忧虑之sè不言而喻。 方独行淡淡一笑,虚弱的道: “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今rì已不要紧了。” 叶途两人纷纷松了口气,正这时却听试炼场中众弟子中嘈杂四起,都齐齐望着试炼场上首。 叶途也连忙看去,却发现竟是各宗宗主及其身后的大批长老到了试炼场。 叶途、李昀两人一见上首一位银发老者顿时神情惊恐的埋下头,浑身都惊惧的轻轻颤抖! 此刻试炼场中的众弟子纷纷跪倒在地,叶途两人也顺势跪下,跟着人群口中长呼: “见过各位宗主、长老!” 众位宗主、长老看了一眼场中的弟子,其中一位仙气凛然像是超脱了凡尘一般的老者从中走出,面带笑意,口中温言道: “起身吧。” 众弟子闻言纷纷起身,盯着那出尘老者,叶途一见这老者顿时有些熟悉,而后方才想到这老者是“离尘剑宗”的宗主。 南陵剑派掌派天君以及九位镇派长老常年闭关,便由这离尘剑宗的宗主掌持着宗门庶务。 方独行苍白的脸庞沉静如水,见到那离尘宗主却闪过一丝怒容,却又一瞬间收敛如初。 只听这离尘宗主轻咳一声,接着又道: “大比进行了三天,今rì便要决出前三名,宗门给予应有的奖励,尔等定要竭尽全力,此次奖励物品可是让多位长老都动了心啊!” 他笑呵呵的看向身后,一众长老登时笑出了声,而后渐渐归于平静。 离尘宗主笑着转过了头,待身后笑声平静后方才,道: “好罢,无需多言,响磬吧。” 说罢便走到居中的一张椅子上坐定。 一声铜磬声响传遍整个试炼场,而后渐渐扩散至整个南陵剑派,响声悦耳、悠长、深远! 铜磬一响每座擂台之上登时出现两条人影。 叶途找找三处擂台发现在道体镜的一处擂台上有一个熟悉身影,定睛一看豁然是常续,他一拍李昀,李昀顺着他双眼一望两人便辞过了方独行朝着那处擂台行去。 此时,常续正双手抱拳朝着对面一个身着绿袍,袖口绣着黑sè小鼎的男子,和气道: “凌决剑宗,常续。” 那人也微一拱手,柔和道: “丹鼎宗,曾洛,还请师兄赐教。” 常续微一皱眉,脸上那丝柔和荡然无存,冷淡道: “师弟先请吧。”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喜sè,左手隐在衣袖下十指轻动,面上却毫无表露,恭敬道: “那曾某便不客气。” 常续一见对手是丹鼎宗弟子早已闭上了口鼻及周身毛孔,运转胎息之法,双眼冷冷的盯着曾洛,左手一捏剑指点向额头,一柄普通至极的飞剑登时从他神庭飞出,盘旋在他头顶发出阵阵悦耳鸣响。 常续双眼冷漠消散些许,眼中闪过一种异样的温情却在瞬间又归于冷漠,右手掐着决印,左手引着飞剑直直朝着曾洛刺去! 第九十二章 剑纹 - 歧屠 - 歧真 () 叶途见那普通至极的飞剑之上有淡淡火星闪烁,而后便觉身周的火灵之气急剧的朝着那柄飞剑汇集,那飞剑之上的火星在虚空中狂吸天地火灵之气,在刺向曾洛的刹那变得炙白灼人,犹如一道洁白的光。 曾洛面sè丝毫未变,脚下步伐连连变幻,甚至引起了周遭灵气的某些异变! 那洁白光芒顿时击在了曾洛方才所站之地,常续面sè并无丝毫变化,好似早已料到一般,手中决印一变,长剑顿在空中骤然升起白炙光芒,那白炙光芒甫一出现便离剑飞出直击向曾洛! 曾洛脚下步伐连连变幻,左手却轻微抬起,朝着常续连弹两指,两道指风无声无息的飞向常续! 常续的那道白炙光芒依旧无功而返,偏离曾洛三尺左右击在了擂台上,将擂台烧得滋滋作响,常续还待变幻决印再行攻击,却突听两声疾风袭来,顿时面sè一变,口中轻喝一声: “咄!” 那两道疾驰而来的指风顿时被他一声喝散,在那指风消散之时却有两种肉眼难辨的粉尘在空中混合,那两种粉尘一汇集便有一种诡异的香味传遍整个擂台。 常续面sè登时大变,他在张口一刹那便闻到了这种香味,心中暗道一声中计了,手中决印骤然一变,远处飞剑登时泛出炙热的火星! 整个擂台也在这一刻好似沉入了火山一般变得炙热非常,在灼热的高温遍布擂台的瞬间,擂台之下的众人便听见耳畔有细细的灼烧爆裂之声,双眼细细一看发现整个擂台被高温灼得有些扭曲的空中登时爆出一片细微火星! 叶途两人立时脸sè有些难看,心道这些丹鼎宗人还真是防不胜防,竟在别人不知不觉间就在整个擂台布下了毒! 曾洛见着漫天细细的火星脸sè浮现出诡异的笑,左手伸出袖外索xìng不再隐藏,五指连连弹动,数道指风嗖嗖的攻向常续。 常续此时身已中毒,他在闻到那诡异的香味几呼吸间便发觉法力运行不畅,脸sè更是yīn沉无比,再燃尽了擂台之上的毒素后,他手中印决一变将飞剑收回,谁知飞剑方才飞到半途,便觉数道指风袭来! 暗暗压下心中惊讶,面上表情依旧yīn沉,决印连连数变,那飞剑的飞行速度骤然加快,赶在了指风袭来之前挡在了身前。 曾洛这时诡异的笑容更为浓郁,一直未曾动过的右手豁然伸出,右手之上竟带着一副白sè手套! 只见曾洛右手伸出之后面上的诡异笑容登时转为讥讽,右手猛然朝着常续一掌击出,口中清喝: “惊怨掌!” 叶途登时有些疑惑,这曾洛使“惊怨掌”的方法跟上次见到的独孤圣竟不一样!曾洛并没有在手上使用什么液体,出掌之后也未曾见到有什么掌印! 在曾洛发掌的一瞬,常续正好将袭来的数道指风用飞剑扫灭,就在常续扫灭指风的一刹那,一道模糊的掌印登时迎面击来! 常续骤然面sè大变,那掌印出现之处豁然就是方才他扫灭指风的地方,他登时汗如雨下,心中惊骇曾洛竟将自己所有的反应都算计在内,暗道一声好深的心计! 叶途一见那掌印出现,也登时明白了前因后果,看向曾洛的目光立时恐惧非常,他从未想到一个人竟能算计另一个人到这种地步! 那掌印原本虚幻无比,却在经过被常续扫灭的数道指风处急剧凝实,连其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辨! 常续心中虽然惊惧,却并不绝望,手中决印连连变幻,身躯骤然一颤脸庞立时苍白,有五彩毫光在他躯体之上一闪而逝,飞剑登时发出五彩光芒,又听常续口中怒喝一声: “五行剑!斩!” 一道巨大的五彩剑光从飞剑之上升腾而出,朝着疾驰而来的掌印斩去! 五彩剑光同掌印甫一接触,掌印之上的纹路急剧消散,待那掌印纹路全消,五彩剑光登时将掌印斩为两半,消散于天地间! 那曾洛一见掌印被摧毁,脸上的讽刺顿消,脚下一动便想远走,谁知常续飞剑竟在此时攻来,丝丝缕缕绿sè的细丝将曾洛缠绕,让他举步维艰。 曾洛面sè未曾有丝毫的变化,左手连弹,数道指风击向绿sè细丝,那绿sè细丝在被指风击中的一刹那变得漆黑,并急速的朝着飞剑蔓延! 常续脸sè大变,他从未见过能通过法力传递的毒,心中大骇之下,连忙一散飞剑之上的法力,飞剑失去法力维持朝着地上掉落! 飞剑之上的毒素在失去法力这个媒介之后竟就这么消逝不见了,常续左手剑指一指那快要落地的飞剑,登时飞剑就停止了掉落稳稳的顿在了空中。 曾洛在常续散去飞剑法力的一刹那便飘身而去,早已在数丈之外双目有些诧异的盯着常续,虽如此他手中却并不停歇,右手从怀中摸出一个黑sè瓷瓶,而后又将瓷瓶交到左手,右手打开瓶塞,两指微曲朝着那瓶中一引,就有一缕黑sè粉末被他引至半空! 常续控制住飞剑便右手捏着决印,左手一引飞剑直直的朝着曾洛飞刺而去! 曾洛引出瓷瓶中的黑sè粉末后,便将那粉末打向地面,黑sè粉末一落地,曾洛将那瓷瓶盖住,而后谨慎将瓷瓶放入怀中,竟对常续的转瞬既至的飞剑视若不见! 那黑sè粉末竟在失去曾洛法力引导之后,在落地的瞬间分为两支,各自沿着一种诡异的线路自行前行! 常续的飞剑此时急速的刺向曾洛,曾洛却面带微微笑意的立在远处不动,就在飞剑将要刺中曾洛的一瞬间,那黑sè粉末骤然停滞,一道暗淡的黑sè光幕将飞剑挡住前行不得,常续连变几次决印也前进不了分毫! 常续心中大惊,飞剑立时收回想要从另一处飞出攻击曾洛,这时他才发现那诡异的黑sè粉末竟快要将自己围住了! 常续连忙朝着那两条黑sè线条空隙处奔去,手中飞剑更是朝着其中的一处猛然一刺,想要阻这黑线片刻,谁知这黑sè细线竟不似方才攻击曾洛时停住,依旧急速前行! 第九十三章 暗算 - 歧屠 - 歧真 () 就在常续这一愣神之间,那两支黑sè细线骤然重合,一股诡异的气势笼罩整个擂台,常续决印连连变幻,飞剑带起一片模糊光影,只在几呼吸间便刺出三十六剑! 叶途眼中惊骇更甚,他惊愕的发现那黑线前行之处,竟都是那曾洛方才经过的地方,蓦然想起那引起天气灵气诡异变化的步伐,脸sè异常难看,心中对这人的算计更为惧怕! 这曾洛竟在上台之后就开始布置,而且不是简单的布置,他将常续所有的反应都算计到,甚至还算计到“惊怨掌”的无功!一步步的将常续引入圈套之中!一次次给对手希望,一次次又让对方的希望破灭,这怕是天下最yīn毒可怕的术了! 叶途心中其实很不愿承认这点,但从曾洛每次被常续飞剑逼退所行进的路线看,分明就早已在布置这个看起来并不简单的阵法! 常续也发现了这点,一想起曾洛从上台来的所作所为,他不免浑身冰冷,直到现在他依旧不敢相信有人的心机可以缜密到这种地步!如此心机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又何况与这人为敌了! 试炼场上首数位坐在前排的老者,看着曾洛一步步的从容布置,双眼渐渐升起一种莫名的光泽闪烁,其中一位绿袍老者嘴角更是浮现出欣慰笑意,在曾洛终将常续困在阵内之时,他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点了点头。 这却让坐在一旁的一位剑眉入鬓的皓首老者心中不悦,此人正是白秋阳,只听他口中冷哼一声,冷冷讽笑道: “师兄这弟子还真是好缜密的算计!如此yīn毒狠辣的弟子怕也只有师兄能教得出了!” 那绿袍老者闻言笑颜依旧,看了一眼白秋阳,口中轻笑道: “我丹鼎宗好不容易出了个曾洛,白师弟有宁虚幕这等弟子又何必来取笑为兄,昨rì我可听说那宁虚幕……” 离尘宗主却在这时一抬手,淡淡看了一眼绿袍老者,似有所指的道: “师弟,说话还是谨慎些才好。” 绿袍老者登时面有尴尬的笑了笑,口中掩饰道: “看比试……看比试。” 白秋阳神sè冷漠的看了一眼离尘宗主,双目冰冷,嘴唇轻动似要说什么心中略一思量却又咽了下去,垂下头神sè数变之后方才抬起头看向那擂台之上。 擂台之上的那黑线在合拢之后,任凭常续的飞剑如何刺击,也未能阻止这个看似复杂的阵法进一步升华! 曾洛面带微笑,在这阵法外缓步绕行,来到了常续的对面,而后温言道: “常师兄,你认输吧,我给你解毒。” 常续从曾洛走过来便一直双目复杂的盯着他,闻听此言,心中怒火压下了恐惧,面sè冰冷双眼冷漠的看着他,轻哼一声道: “哼!这般算计,为兄倒佩服师弟的紧,以师弟如此缜密的算计,常某在派中竟一直未曾听闻,直至今rì方才领教,只不知师弟藏得这么深想做什么?” 曾洛微笑让人如沐chūn风却又让人升起一股虚假的错觉,他轻笑几声,道: “师兄谬赞,曾某xìng喜安静少与人交往,略有些孤僻再加上常年在外,师兄没听说再正常不过了,再说以师兄盛名这派中弟子未曾听过的没有八百也有一千,怎能怪曾某。” 说罢便无辜的看着常续,若是未同此人交手常续也就信了,此刻他已知这人心思缜密,算计周全,对他说出的话一句也不敢相信。 口中冷哼一声,常续索xìng狠下心,手中印决一变,飞剑一声轻鸣,他厉喝出声: “要赢就取了常某木牌,无须再言其他!” 曾洛喟然一叹,脸上略有可惜,却在刹那间神sè冷漠非常,声如寒霜的道: “常师兄一意如此,曾某就不客气了!” 曾洛右手从怀中摸出一个青sè的瓷瓶,左手谨慎的接过,右手小心翼翼的启开瓶塞。 在启开瓶塞的一刹那,曾洛面庞之上的寒霜收敛变得专注非常,右手将瓶塞握于掌心,食指伸出朝着那青sè瓷瓶一引,随着食指的提起一枚sè彩斑斓的丹丸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sè彩斑斓的丹丸随着曾洛的食指移到黑sè线条之上,随着他食指一阵轻颤,那枚丹丸立时爆成粉末却没有四处散逸,而是顺势落在了那黑sè线条之上! 常续眉头微皱,他见过不少丹鼎宗弟子使丹毒,却从未见过这种诡秘法子,甚至都没有听人提起过! 擂台之下的丹鼎宗弟子也面有疑惑,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丹鼎宗使丹毒还有阵法,这sè彩斑斓的丹丸他们也从未见过! 曾洛见那丹丸爆开的粉末融入了黑线之后长出了一口气,谨慎的面sè稍缓,右手将青sè瓷瓶塞好便珍而重之的放入怀中。 那斑斓粉末融入黑线之后,黑线登时从这融入之处变得五彩斑斓,开始蔓延整个黑线,斑斓之sè一路行去,擂台各处都好似有各sè粉末融入其中,不过眨眼间那斑斓颜sè就替代了黑sè线条! 常续见那斑斓之sè蔓延整个黑线之时,他所在的这个不足丈许的空间好似在顷刻间变得五光十sè!他心中大骇,知道这看似绚烂的种种sè彩定是无数剧毒! 常续一咬钢牙,心中登时发狠,与其坐等失败,还不如放手一搏!手中决印骤然疾变竟带起了一团虚幻指影,悬停在虚空中的飞剑登时幻出黄、绿、蓝、红、褐五sè剑影,一声决绝的嘶吼震颤整个擂台! “五行剑印!生克归一! 黄、绿、蓝、红、褐五sè剑影登时又归于一处,化为一枚奇异的剑形纹饰豁然出现在那大阵一旁! 常续双眼狂跳,又是一声狂喝: “剑纹!爆!” 一股蓬勃的剑势骤然击在斑斓线条之上!方才还攻之不破的线条登时在这一击下打开了一处缺口!线条内的斑斓之sè也在这瞬间一扫而空! 常续身形连闪,谁知竟在那线条缺口处身影一个跄踉险些跌倒在地,方才本就苍白的脸sè立时变得铁青! 曾洛脸sè在常续五sè剑影出现之时就有些凝重,直至斑斓线条被击出缺口,脸上轻松写意全消变得惊骇无比,右手急急将那青sè瓷瓶摸了出来,不管不顾的将瓷瓶朝着缺口处掷去! 第九十四章 惨败 - 歧屠 - 歧真 () 常续身形稳住刚想出那缺口,却见一个青sè瓷瓶被掷了过来,瓷瓶在电光火石间破碎!内里的一颗斑斓丹丸登时化为粉末,那处线条的缺口竟在这瞬间又恢复如初! 常续脸上闪过一丝绝望,稳住的身形也变得佝偻,浑身的无力感让他再也难以支撑不堪重负的躯壳! 曾洛见那斑斓线条被修补上,长出一口气后又有些肉痛的看向那满地的瓷瓶碎片,而后眼神凶恶的看向常续,面sèyīn郁犹如看着生死仇敌! 试炼场上首的白秋阳面sèyīn沉的看着曾洛,豁然起身,朝着那擂台之上轻喝道: “够了常续!认输吧!” 曾洛闻听此言隐在袖中的左手手指不住的颤抖,面sè怨毒的看向常续,左手手指连连弹出!数道肉眼可见的各sè粉末,朝着斑斓线条之内飞去! 常续面sè羞愧垂下了头,右手颤抖着伸入怀中,想要将那木牌捏碎。谁知此时身后竟有破风之声!他豁然转身想要指使飞剑抵挡,却已然来不及了! 数道指风击在常续身躯之上,将他击得连连后退,口中鲜血狂吐不止!常续再也维持不住身形,朝着身后直直倒下,方才那中指风之处死灰一片且不住的朝着周身蔓延! 白秋阳一见那曾洛击出指风,登时震怒,右手箕张,朝着那擂台一抓,口中更是怒喝出声! “好胆!” 谁知一旁的绿袍老者见他出手,右手也朝着那擂台一挥,口中淡淡道: “师弟息怒。” 白秋阳那一抓登时被此人挡住,口中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出现在擂台之上,手指一指那斑斓线条登时将其毁掉!而后连忙将一颗丹丸喂进常续口中,常续身躯的死灰之sè立时消退被压制在中指风的几处! 那绿袍老者同白秋阳一前一后的来到擂台,绿袍人一到擂台就将曾洛挡在身后,静观白秋阳救治常续。 白秋阳见常续伤势被止住,双目杀气四溢的看向绿袍老者及他身后的曾洛,冰冷的道: “你教的好弟子!对同门也胆敢下如此杀手!” 绿袍老者脸sè平静,看了一眼常续而后云淡风轻的道: “比试嘛,失误也是有的,怪只怪你这弟子学艺不jīng,师弟又何必生这么大气,倒是师弟插手弟子比试,传出去怕是有损威名!” 白秋阳哪不知此人之意,脸sè登时变得难看之极,豁然起身,衣袖狂卷,怒道: “学艺不jīng!?师兄莫非要试试我是不是也学艺不jīng!!!?” 绿袍老者正要反唇相讥,却听一声断喝传来,立时住了口。 “好了!” 离尘宗主断喝一声之后也踏上擂台,站在两人中间肃然道: “两位师弟,这么多弟子还等着比试,我们可否下去再说?” 此言一出,便有几位长老分别将两人劝住,两人对视冷哼一声带着各自徒弟闪身离去,离尘宗主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而后肃然的朝着众弟子道: “好了,继续比试!” 随着常续白秋阳带走,叶途惊愕的发现自己对常续生死竟漠不关心,甚至连曾洛给予他的恐惧都远远盖过了常续生死的担心。 叶途脑中不是闪过常续受伤的情况,更多的却是曾洛那一步步缜密得让人浑身发冷的手段! 时间就在叶途脑子混沌中缓缓流过,在过了几场比试之后,李昀突然兴高采烈呼叫叶途,却半天都没有回应,转头一看竟发现叶途低垂着头,双眼呆滞的盯着脚尖。 李昀一愣,轻轻推了推叶途,叶途豁然惊醒,双眼迷茫的看着李昀,而后愕然道: “你推我干什么?” 李昀面sè登时无奈,口中疑惑的道: “我刚一直叫你你没听见?” 叶途眉头一凝,疑惑问道: “你刚叫我了?那可能是走神没听见吧。” 而后他接着又疑惑道: “你叫我干什么?” 李昀眼中一丝疑惑一闪而过,朝着面前的擂台努了努嘴,道: “你自己看。” 叶途抬眼望去,却见面sè苍白的方独行白衣胜雪的屹立擂台之上,正朝着对面一个身着黑白服饰的九星宗弟子见礼。 “独行剑宗,方独行。” “九星宗,韦林。” 两人方才见过礼,方独行直持手中长剑斩向韦林,他并不想给韦林妥当布置阵法的机会! 韦林手中玉符犹如漫天雨落,手中的玉符都在方独行长剑攻来之时洒落在地,双手慎重的控制着所有玉符的落点,眼中方独行长剑越来越近,却连闪避的意思都丝毫没有! 方独行面有疑惑,手中长剑却并不犹豫,急急的斩中了韦林,谁知韦林竟在一瞬之间,脚步轻移了半分,原本落在头顶的剑光登时斩在了肩上! 韦林身躯一阵摇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诡异的是中剑之处竟无一丝伤痕,甚至连衣衫都没有破损分毫! 方独行心中微震,看着那韦林竟在此时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下意识将手中长剑收回,左侧忽有一道白光骤然而至! 方独行连忙用剑一挡,正好将那白光挡住,身形被一股大力击得连连后退,直推了七八步方才稳住身形! 韦林见方独行连连后退,脸上笑容更甚却又莫名的有些紧张,直到方独行后退的第五步,他脸上的紧张顿时消散,激动的轻喝: “三才!阵起! 擂台之上方才韦林洒落的玉符登时破碎,化为一丝丝白光!白光悠悠向天,而后一股天地大势汹涌而来,瞬间就将方独行困在了阵中! 方独行心中一惊,感觉自己周遭的天地大势越来越强烈! 第九十五章 三才 - 歧屠 - 歧真 () 当最后一丝白光消散的刹那,整个擂台的天地气势达到了巅峰!韦林脸上登时显出一丝莫名的光彩,口中轻动,好似有阵阵诵念之声直入天际! “立天之道!有yīn有阳!” “立地之道!有柔有刚!” “立人之道!有仁有义!” “三才!阵成!” 方独行立感那浩荡的天地气势以一种莫名的方式生生链接,浓郁的天地灵气急剧涌来将他困在正间,各种虚无道理急急镇压而来! 方独行自然不肯坐以待毙,手中长剑骤然甩出,化为一道红sè剑影直直朝着周遭天地气势最为薄弱之处击去!身形缀在长剑之后直直朝着所击之处行去! 韦林面sè微有嘲讽,根本未曾去看那红sè剑影,只看了一眼随在剑后的方独行,而后手中有丝丝白光泛出,瞬间融入身体下,融入阵法中! 方独行随在那红sè剑影之后,红sè剑影瞬间就撕开了一条裂缝,却还未等他走出半步,又闭合上了! 方独行面sèyīn郁,一式不成,接住方才飞回的长剑,身躯泛出淡淡红芒,红芒眨眼消失尽皆汇聚在长剑之上! 几呼吸间,长剑之上的红芒越来越盛,转眼化为一道丈长剑影,那道剑影方一出现就直直朝着天地气势最为浓郁的所在斩去! 韦林面sè一肃,手中那丝丝白光骤然加剧融入到阵法之中,整个阵法都显现出一种炙白之sè! 丈长剑影在电光火石间斩中阵法,却并未如方独行所期望的那样让阵法破开缺口,而是被这阵法快速吞噬,丈长剑影立时消解! 方独行心中惊涛骇浪,面sè顷刻如土,心中却很是不甘,待想再发一剑攻去,却听耳边有神秘低吟,他豁然转身! 韦林静静矗立,浑身都充斥着一种冷漠,好似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这瞬间竟化为了路边顽石! 无情无xìng,无忧无喜,无sè无空! 嘴唇微张,口中淡漠道: “三才天地人!天主气!地统jīng!人掌神!三才移位!散法解神破道碎理!” 方独行立感那浩荡的天地气势登时冲击而来,他刚抬起长剑想要抵挡一二,谁知那气势只稍稍一冲,长剑便一声哀鸣光华顿消,方独行还未来得及惊诧,那气势便已直扑而来! 气势一冲入躯壳,方独行便觉法力一触之下被瓦解还原为天地灵气!一道更为浓郁的天地气势由头顶灌入,从上而下直入躯壳各处,将与躯壳合一的神明消解,化为天地最为本源的道理! 方独行如遭雷殛,身体连连颤抖,面sè登时苍白,随着法力、神明渐渐被消解,他的面容逐渐衰老,挺立的身躯慢慢佝偻,头发也从乌黑变得花白,原本明亮的眸子也在此刻渐渐混沌,曾经的斗志昂扬、无敌于心竟同凡人一般升起绝望! 韦林念诵完毕,面sè也略有苍白,看着方独行一刻刻变得衰老,从原来的修士化为凡俗,苍白的脸上有淡淡微笑,缓缓踱步来到方独行身前,轻声道: “师弟,认输吧!” 方独行那眼看就要被混沌遮盖的眼眸登时放出灼人的光!衰老的面容竟在此刻豪气勃发,那颗逐渐被蒙蔽的无敌心灵也在此刻好似复苏了一般! 韦林被他盯着,身影竟忍不住后退数步,而后又立时醒悟,面上登时有佩服之sè,轻轻言道: “师弟道心如此坚定,韦某倒要恭贺!方才话语韦某收回,我送师弟!” 方独行不发一言,静静等候最后一刻到来! 韦林轻叹一声,口中豁然低吟: “阵转!” 一道浩荡气势直冲方独行,将他怀中的木牌登时冲碎,躯壳却未受到损伤,一阵白光之后两人均被传出擂台。 叶途、李昀直至方独行被传下擂台都有些不敢置信,方独行败了,而且败得如此之快! 两人找到方独行,见方独行此时如同一个世俗中年,便忧心忡忡的道: “方师兄,你身体没事吧?” 方独行中年脸孔之上毫无表情,眼中却是混沌尽去清明异常,好似有所领悟一般,只呆愣的看着那韦林的身形。 叶途一看韦林心中登时有些不舒服,恨恨的道: “方师兄,此次败了你莫在意,若不是那韦林修行时rì跟宁师兄差不多,且还用的是阵法,他断不可能……” 方独行收回眸光,脸上竟有淡淡笑意,轻声道: “技不如人罢了,又何须找那么多理由,韦师兄仁义,我输的心服口服。” 叶途还待再言,却又被方独行一挥手打断,面sè肃然的道: “此话不可再言,韦师兄当得起我的敬重,你莫非以为这三才阵是谁都布得出的?韦师兄在道境体悟上怕是同宁师兄相比也丝毫不逊sè,只是不知为何修为才归一境。” 说罢,他眉头又微微皱起打量了韦林一眼,远处的韦林似有所觉朝着方独行看来,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方独行也面带微笑的朝着韦林恭谨拱手。 叶途微一咋舌,口中嘀咕一声真有这么厉害之类的,被身旁的李昀拍了一下,忙看去才发现方独行竟走了。 两人刚想追上前去,却听见一声熟悉的娇喝传来,疑惑的回头一看,均立时止住了脚步。 这人却是池青霜,一见是她,李昀面sè骤然欢喜,而后又有些怅然,脚下却不由自主的朝着那处擂台行去,叶途见李昀走了过去,心中略一思量也走了过去。 第九十六章 妄情 - 歧屠 - 歧真 () 此刻池青霜面有怒sè,神情也甚是沮丧,那声娇喝之后她便被对面的天脉宗弟子打得抬不起头,败相尽露,不过片刻就被轰下了擂台。 李昀一见池青霜被打了下来,脚下急赶几步来到她身前,口中惶急道: “师姐,你没事吧?” 池青霜躺在地上却并不理他,双眼兀自恨恨的望着那个天脉宗弟子,身形有些狼狈的站立起身。 李昀一见之下连忙去扶,却被池青霜猛一挥手打开,她冰冷的眸子盯着李昀道: “不用你帮忙!” 李昀面显苦sè,心中有百虫噬心的痛苦,却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池青霜颤抖的身躯痛惜无比。 叶途面sè冷漠的看了一眼池青霜,又看了看呆立当场的李昀,口中什么话都不能说。 池青霜踉跄前行,李昀神sè凄苦的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路前行出了试炼场,叶途在李昀走后微微摇头,喟然一叹,独自去了苦心居。 在走出试炼场之后,池青霜同李昀一前一后缓缓前行,来到一处凉亭,池青霜豁然停住身形,双目冷冷的看向李昀。 李昀不知所措,口中吞吐的道: “师姐,我、我怕你路上……” 池青霜玉面苍白,双眼漠然的道: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我只喜欢宁师兄,莫要再打扰我了!” 池青霜说完这一句,便不管李昀如何自己蹒跚着离去了。 李昀闻言如遭雷击身躯有些颤抖,面sè从最初的羞愧直至苍白,手紧紧握住指节泛出苍白,指甲刺入肉中也好似不知,双目无神的望着渐行渐远的池青霜,口中像是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只得化作一声凄厉嘶吼! “啊!!!” 李昀好似要将所有的不甘、不愿,以及那埋藏在心底从未对人言的痛处摊开在这无垠的天地间! 那声凄厉的呼喊中又是怎样的痛不yù生? 声渐远,孤独回响。 风轻吹,随风飘逝。 他呆呆矗立在凉亭边,胸膛似有烈火灼烧。 妒如火,恨yù狂,黯然神伤,悲痛yù绝。 倩影模糊了双眼,指尖瑟缩伸去怕惊扰了谁,轻轻触去,轻轻、轻轻。 悲苦化作温柔的笑。 天边的浮光掠影又怎么去守候? 风吹过,带走了最后的一丝自欺欺人。 树荫下有斑驳的影子轻轻摇曳。 为何竟会有泪? 在光中闪烁出绚烂sè彩碎散入尘中! 深呼吸! 好似要将她所有气息都填进空旷的深心! 修补不知觉间的伤痕累累。 脚步被困在一隅,像是有无尽的悲与苦难以言说。 缩回因期望与绝望交织而犹豫不决的指尖,心不为绝望颤动,也不因希望哀伤。 有云彩绽放无心的笑。 灼人的光洒向寂寞的影子。 冰冷的心竟有温暖,不知在哪个清冷的夜晚,有圣洁的幽昙轻放,炙热的空中都留有余香,清凉,安宁。 低垂挣扎昂扬的头颅,深埋了妒与恨。 不经意间的泪发酵了伤与痛、恋与忆,化作一道道岁月的刀,斩入了躯壳,斩进了心! 那刻入深心的影子啊!千百次的遗忘让谁如痴如狂? 岁月斩在了你身上,愈加清晰的你又铭刻着谁无以言说的殇?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沉闷炎热的午后,又是谁在轻轻念诵无人听闻的诗? 身堕苦海永无涯, 痴心惟种彼岸花。 执念本是水中月, 浓情不过石中沙。 一只无心的鸟雀在林中肆意的穿行,惊醒了这个犹自沉沦情海的人,望向伊人消逝之处,再不见一丝影子,收回爱与痛交织的眼眸,黯然回首,一声叹息,汇入正午的滚滚热浪,心竟有异样的安宁。 迈步向前,这滚滚红尘,可还有他心的归处。 叶途至苦心居许久才见李昀前来,见他面sè沮丧也不好再问,心中却更是冷了一分,只愿池青霜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也算对得起同门一场。 几位师兄师姐见李昀来后两人竟都有些走神,心中一恼,手中又重了几分,直将两人抽得四处躲避,惨呼不绝。 天sè渐黑,两人方才带着满身的伤痛回到了居处,各自打坐不提。 此次南陵剑派的大比终于结束,没有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所有修行层次前十的弟子都是预料中人,不过众多长老对于方独行同杜勉之间的那场争斗倒是记忆犹新,甚至有传言说“玄道剑堂”曾要将其纳入剑堂,却不知为何竟被其拒绝了。 这rì,叶途两人又来到苦心居,却见方独行独自一人在此,样貌竟还是那般的苍老,两人心中疑惑顿生又有些担忧,李昀沉默的站在叶途身后,叶途却忧心忡忡的朝着方独行走去,而后轻声道: “师兄,你怎的还是这个样貌,莫非伤势还未好吗?” 方独行微微一笑,轻轻摇头,道: “伤势早已好了,为兄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你们不要乱猜了。” 见方独行说出这番话,两人忧心顿消,疑惑虽依旧在却也并不要紧,叶途又有些欢喜的道: “听人说‘玄道剑堂’邀师兄你进入,你怎么拒绝了?” 方独行似有难言之隐,只轻轻摇头,叹息一声道: “此事不提也罢。” 而后又看了一眼李昀,肃然道: “今rì,我是来看看你们这些天到底学到些什么的。” 两人心下一惊,李昀刚待要问,却被一旁的叶途打断,只听他嗫嚅道: “方师兄,这个、这个……” 方独行猛一抬手,冷然道: “若是这么多天你二人还未有jīng进,我们师兄弟的情分也就此断了吧。” 两人悚然一惊,这才提起了jīng神,心中那丝毫的怯懦也已烟消云散。 方独行心中顿生笑意,面上并不表露,冷声道: “我不用法力,只以道境同你二人比试。” 说罢从旁拣了几根枯枝,丢给两人各一根,自己又拾了一根随意的握在手中。 方独行手中枯枝随意一摆,叶途两人便如临大敌,紧张的看了看方独行看似随xìng的步伐。 方独行见两人如此紧张的模样,面上皮肉轻动,手中枯枝快如闪电的攻向李昀! 李昀面sè立变,急忙将手中枯枝抬起想要拦下方独行的攻势! 方独行却并不同他纠缠,手腕轻抖,手中枯枝绕过了李昀,竟朝着一边发愣的叶途刺去! 叶途见方独行首攻的是李昀,紧张的心情稍有缓解,谁知下一刻却见一截枯枝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朝着自己刺来,方才放下的心登时又提了起来! 叶途心中大急,右手捏住决印,左手一松,枯枝颤颤巍巍的悬在空中,这还是他多次尝试方才能够做到的,枯枝太过脆弱,经受不住太多太强的法力,即便现在能够御使,却也不过是徒具其形罢了。 方独行看着眼前不住颤动的枯枝,脸上挂着一丝笑意,手中枯枝直接朝前一荡,还未接触,叶途的那截枯枝就已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叶途一见枯枝被荡至一旁,身前已无可挡,身形连连闪动,想要避过方独行的攻势,谁知几经躲闪,那截枯枝犹如附骨之疽紧随其后,正当然毫无办法之时,却听耳边传来一声大喝! 原来是李昀见方独行变招,心知无碍下,连忙朝着枯枝输入法力,他御使之术却要比叶途高明少许,枯枝虽也有些颤动,不细查下并不太明显,刚将枯枝御使空中,就见叶途已是穷途末路,心中惶急之下,不管不顾的大喝一声,忙指使枯枝朝着方独行背后刺去。 方独行好似对背后情形了如指掌,身形却不躲闪,手中枯枝依旧朝着叶途击去,叶途方才浮现出的喜sè登时全消,手中决印连连变幻,却并没有什么章法,显是心中一片凌乱,枯枝在空中左右飘荡,却拦不住方独行的攻势如cháo。 一截枯枝刁钻的穿过叶途那左飘右荡的“飞剑”,斜斜朝着他颈项刺去,惊得他浑身一片冰冷,手中决印更是又快了几分! 许是他那变幻无常的决印起了效果,更多可能是运气太好的缘故,他那截飘荡的枯枝,竟在叶途即将被方独行刺中的一刹那荡了上去,一触之下叶途那枯枝登时断裂开来,化作两半从空中掉落,而方独行手中的那截枯枝竟也稍稍偏离了方向,擦着叶途耳旁刺过! 叶途心中惊喜交加,忙侧身连连躲开方独行,朝着李昀奔去。 方独行犹如寒霜的面孔终是有了一丝暖意,双眼微有诧异的看着叶途躲开,而后面上带着微微笑意反身将李昀指使的枯枝打开,复又朝着两人攻了上去。 第九十七章 生死 - 歧屠 - 歧真 () 叶途来到李昀身边,右手朝着一旁的地上一挥,一截略有些新鲜的树枝飞入他的手中,他初时不觉,待法力注入其中竟发现cāo控远比枯枝如意许多,心中大喜下忙想告诉一旁李昀,谁知此时方独行竟又攻了上来。 叶途心中一急,口中忙朝着李昀喝了一声让他去拣一截新鲜些的枝桠,手中却并不停留,右手捏住决印,树枝之上泛出淡淡略有些晦暗的水亮光泽,光泽一闪即逝,一抹幽光随即脱离树枝,朝着方独行激shè而去! 方独行微微点头,盯着那丝时隐时现的幽光脸上微笑依旧,手中枯枝一震,一丝剑势透出竟将那抹幽光震得消散不见! 叶途一见心中一紧,手中决印连忙变幻,方才还看着隐有绿意的树枝登时充斥着一种古怪的灼热,丝丝缕缕白sè雾气从树枝之上升腾而起。 方独行登时满脸古怪的看着叶途,无奈的摇了摇头。 叶途见那树枝上飘起白sè雾气之后,便觉方才还cāo控如意的树枝立时少了几分灵活,稍一想知道了因果,手中又快了几分,一道红中带着些微炙白的细微光影朝着方独行击去。 方独行见叶途强行发出“火行剑”,微微点头,身形却并不停留,几连闪下,躲过了飞来的“火行剑”,连连朝着叶途两人欺近。 叶途看着略有些焦黑的树枝登时有些无奈,却又见方独行杀来,连忙收摄心神,右手决印连变,浓郁的水灵之气登时又充斥在那截险些被烧掉的树枝之上,浓厚的水灵气好似滋润了树枝,让叶途cāo控又顺畅了几分。 方独行离两人不过丈许,他刚想急冲几步,却发觉叶途cāo控那截树枝倒飞而回,人竟也在此刻疾步上前,方独行一见便知道叶途想要做什么,身形登时停住。 叶途连走几步刚好接住倒飞而回的树枝,在这一刻,一股宏大的气势登时显现,树枝之上的水灵之气霎时大涨,化作一道水蓝剑影斩向方独行! 方独行脸上笑意更盛,颇为赞许的看了叶途一眼,而后手中枯枝竟不闪不避的朝着那道光影斩去,方才还犹若凡俗的方独行竟在此刻剑意缭绕,一股战意蓬勃的气势透体而出! 叶途本就觉得自那rì方独行败在韦林手中之后,整个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改变,现在一见此景,登时发现那不对之处了,以前的方独行就像一柄出鞘的芒毕露,而现在的他平时就如这世间的凡俗一般,连样貌都一直保持着自己本身年龄的样貌,并未使用法力改变。 锋芒入鞘,可能就是现在的方独行最好的诠释了,略有些的苍老的面庞之上竟好似在此刻年轻了些许,那凌厉的气势比从前更盛,常在世上显露的锋芒又怎及得上宝剑方才出鞘的凌厉。 叶途那水蓝的剑影只在方独行凌厉气势一冲之下就消失于天地间,甚至连一丝抵抗都做不到。 方师兄在剑道的修行上怕是又进了一步! 叶途看见一触即溃的水蓝剑影,心中惶然之余竟带着一丝欢喜,却不想方独行这时裹挟着无匹剑势朝着他攻来! 待叶途想要躲避时却已是晚了一分,凌厉的剑势让他浑身yù裂,好似置身于千千万万锋芒之下! 李昀这时早已找到一根合适的新鲜枝桠,在指使枝桠的瞬间,就觉出了这枝桠的好处,抬头一看,却发现叶途竟又陷入险境,手中决印连忙变幻,一股浩荡水势直冲方独行斩向叶途的枯枝。 方独行见李昀攻来却并不变招,手中枯枝直刺避无可避的叶途,他不觉得李昀能够救得了叶途,自上次败后,他在剑道一途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 “啪!” 一声轻响,方独行手中的枯枝断掉一截,李昀那根枝桠竟在顷刻间被震成碎片,四散飞舞! 方独行略微惊讶的抬头看了李昀一样,而后手中枯枝依旧毫不停留,拦住了想要趁机逃走的叶途,并将一旁失了枝桠的李昀也划入了枯枝带起的光影中。 叶途两人登时被方独行连连抽中,浑身剧痛,却也不敢叫喊半声,心中惴惴,生怕方独行发怒。 谁知方独行只打了两人几下,面sè只是略有些yīn霾,沉声道: “这么多天下来,你们竟只有这些收获。” 叶途两人都面sè绯红的低下头,更有着一丝说不清的惶然,好似两个静待判决的囚徒,听天由命。 方独行见两人如此模样,口中冷哼一声,朝着李昀道: “李师弟,你方才那一剑尚可,若是勤加练习定有所成。” 说罢,脸sè陡然肃杀,双眼凝视叶途,口中漠然道: “叶途,你xìng子历来浮躁,我本以为你大了些能稍有克制,谁知竟还如幼时一般,我教不了你了,你走吧。” 叶途闻言登时脸sè煞白,口中嗫嚅半晌,也不见说什么,之后就这么愣愣的站在当场,衣衫被风轻轻吹动,年轻的身形,竟微有些佝偻。 李昀见叶途半晌都不见声响,连忙朝着方独行道: “师兄,叶师弟方才……” 方独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李昀竟觉呼吸都很是困难,口中话语不知觉间就断了,昂扬的头颅也缓缓的垂了下去。 叶途涩涩的声音这时却传了来,只听他低沉的道: “师兄!以前是叶途不知事,还请师兄责罚就是,莫要……” 方独行豁然转身,双目怒睁,口中厉声喝道: “不知事?!世俗凡人如你大小早就结婚生子,为家栋梁!你说不知事?!修行十数年,你都修到哪里去了!?” 叶途苦涩的站在一旁,浑身微微颤抖,好似有无尽的苦楚都难以言说,双眼之中不知何时竟隐有雾气升腾,却直至方独行再次开口都没有出声。 “李师弟资质中等,但xìng子沉稳将来定有所成,我所能教的不多;你资质比李师弟要好,修行时年岁也正合适,xìng子虽略有浮躁,原本以为时rì长些,你能谦冲自牧,是以期望也远比李师弟要大,几次都曾让你稍加克制,谁知你竟一意孤行,不思悔改!” 说罢,方独行长叹一声,而后竟有些悲痛的哀叹道: “如你之后还是如此,不如早早自逐门墙,在世俗中做个农家翁,还能多几年可活。” 叶途此时早已是满脸泪痕,懊悔铭刻,躯体一软,竟朝着方独行跪了下来,而后颤声道: “师兄!我以后都听你的!我身负血海深仇,不能死的这么早!师兄,我求你!我求你……” “碰碰!” 几声闷响传来,叶途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再抬起来时,便见额头乌青,丝丝血迹溢出,一次次磕下,额头之上的血迹也越来越多,直至后来将整个额头都布满了。 方独行将叶途抬起,而后脸sè肃然的道: “你果真愿意听我的?” 叶途斩钉截铁的应道: “一切都听师兄吩咐!” 方独行略有些踟蹰,思虑片刻,方才怅然道: “罢了,既如此我就再帮你一次,若是你还如以前一般,我也帮不了你了。” 叶途登时满面喜sè,口中连忙欢欣道: “多谢师兄,多谢师兄!我定然不让师兄失望!” 方独行喟然一叹,口中萧瑟的道: “我失望只是小事,只望你莫要自误了。” 叶途连称不敢,又听方独行言道: “我记得你此前在枯骨洞中得到数块‘雷灵岩’,明rì一同带上到剑池来寻我,我教你铸剑。” 叶途一愣,而后又听要教自己铸剑,满心欢喜之下自然无不应诺,方独行疲惫的挥了挥手,轻声让两人离去,再次叮嘱叶途莫要忘了“雷灵岩”,在叶途满口答应之下,三人便离开了“苦心居”,各自回去了。 第九十八章 熔炼 - 歧屠 - 歧真 () 翌rì 叶途带着“雷灵岩”来到剑池,方独行站在一处空旷的铸造台,听着身周不绝于耳的锻打声竟有些出神。 在方独行所立的那处铸造台前,放着一团被层层包裹的东西,叶途连忙走上前去,朝着方独行汗颜道: “师兄,我来晚了。” 方独行收回有些出神的眼眸,口中淡然道: “不晚,正合适。” 他看了看叶途手中的几块岩石,示意叶途将其放在铸造台上,而后打开那个被层层包裹的东西,轻声道: “这是我历练之时偶得的一块‘通灵铁’,我铸剑之后还剩了些,今rì就送你了,你莫要辜负了。” 叶途对“通灵铁”早有闻名,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不料方独行此前一直使用的那柄剑器竟是“通灵铁”铸成的,又听方独行将剩下的送给自己,心中自是喜不自胜,口中连连道: “多谢师兄,多谢师兄!” 方独行暗叹一声,又道: “这‘通灵铁’对于法力有着一种独特的亲和,重量又轻,更能增强飞剑韧xìng,倒像是为你们‘凌决宗’而生的一般,我听闻你师尊白宗主所使的飞剑就是用它铸成的,这铁还有其他妙用,你铸出飞剑之后自去体会吧。” 叶途一听连白秋阳使的飞剑都是由“通灵铁”铸成的,更是欢喜的手足无措,脸庞憋得通红竟激动得说不出话了。 方独行好似未见他这模样一般,接着道: “你所得的‘雷灵岩’本身就已坚硬非常,又明悟了雷霆道理,配你也算是相得益彰,只是‘雷灵岩’不够坚韧,再辅以‘通灵铁’正好两者兼顾,你若诚心铸剑,单以剑器而论,品质怕是在我那柄之上,就是同你师傅的用剑也不遑多让,能不能超越就看你以后如何养剑了。” 叶途听得双眼放光,看着那一堆矿石,好似看到了一柄绝世剑器一般。 方独行说到此处,嘴角略有笑意,心中却是有些羡慕叶途能明悟雷霆道理,雷霆道理世间少有人能悟,能悟的人莫不是靠的逆天机缘,这既是幸事也是不幸。 这世间领悟雷霆道理的不多,使用雷霆道理的法与术更是少的可怜,更遑论真诀了,传说中数百年前倒是有一名为――神霄道的宗门善使雷法,不过却在百年前的那场浩劫之后再不见踪影,有说灭宗的,也有人说宗门元气大损避世不出的。 即便有雷霆道理,也有了雷法,却还需媒介施行法术,普通法宝、飞剑用之既毁,这“雷灵岩”正是铸造施行雷法法器不可多得的良材。 方独行脑中思绪百转,待醒悟时却见叶途正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他瞪了了叶途一眼,干咳一声,而后道: “我们开始吧。” 说着便将“雷灵岩”先从矿石中挑选出来,而后又让叶途等候片刻,只见方独行独自进入剑大师所居的那处房屋,半晌方才出来,手中竟多了几块矿石。 方独行示意叶途将所有矿石都带上,而后将他带至剑大师居处对面的一座房屋,一进屋内,便听方独行言道: “你这‘雷灵岩’太过罕见,我向剑大师讨要了几块上好的矿石当做辅料,又借用了他的铸造间,只希望不要辜负了此等良材。” 看见方独行面上的温馨笑意,叶途心中登时有些莫名的悲伤,良久方才涩声道: “多谢师兄!” 方独行并不理会他,拿起“雷灵岩”接着道: “雷灵岩太过坚硬,即便是镇魔境也丝毫不能损坏,只能以高温初步熔炼,而后千锤百炼出去杂质,这个过程或许会很长,你若是坚持不了现在就提出来。” 叶途心中几经挣扎,钢牙一咬,口中发狠的道: “我能行!” 方独行微微点头不再说话,将手中的“雷灵岩”递给叶途,而后淡淡道: “凌决剑宗有火之术,这熔炼就不需麻烦别人了,你来吧。” 叶途闻言一呆,下意识的接过雷灵岩,面sè微变瞬间又转为坚毅,伸出左手以法力托起所有的雷灵岩,而后右手施出火之术,一股熊熊烈焰由他右手中发出,将所有雷灵岩都包裹其中。 方独行面上带着一丝得逞的笑,而后肃声吩咐道: “雷灵岩不易熔炼,你自今rì起不用回居处了,我同剑大师已经说好,这处铸造间暂时交由你使用,直至铸剑完成。我先走了,几rì之后会再过来,希望那时你已熔炼完毕。” 叶途一听之下登时心中发苦,却也不能再言其他,平白让方独行再看不起自己,右手烈焰却在这时又加大了一分,好似发泄着心中的怨愤。 方独行看着叶途发狠,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了出去,顺手将门也带上了。 叶途神庭之中的法力飞速的流逝,不过一个时辰,法力便已枯竭,不得已只能停下施法,看着面前一丝融化痕迹都没有的雷灵岩,面上登时苦笑连连。 打坐两个时辰,终于将所有的法力都补了回来,他在此期间仔细的想了想熔炼时的情形,好似摸到了一丝窍门,便忍不住又试了试。 不到两个时辰,叶途的法力又告枯竭,他又仔仔细细的想了想,如此这般反反复复,直至一天之后,雷灵岩终于有了一丝融化的痕迹。 在这期间有杂役送了食物过来,他胡乱吃了几口,又接着去试。 第九十九章 锻造 - 歧屠 - 歧真 () 终于,在第九rì的清晨,叶途满脸憔悴的看着眼前一团面盆大小的灰褐石团,疲惫的脸上挂着浓郁的笑意,正这时,铸造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方独行神清气爽的走了进来,看见叶途面前那团灰褐的东西,口中轻声道: “熔炼得如何了?” 叶途虽然疲惫不堪,却依旧欣喜的道: “师兄,已经熔炼完成了!” 方独行听后,却并不说话,手指轻轻在雷灵岩上敲了敲,而后又以法力灌入雷灵岩,面sè登时严肃了不少,道: “这就是你说的熔炼好了?” 叶途不明就里,疑惑的道: “所有的雷灵岩已被熔炼成一团了,这难道还没熔炼好?” 方独行好似有些气急,喝道: “我没想到你熔炼了近十rì,竟只熔炼了个皮毛,看似炼成了一团,内里却还是一成不变!” 叶途登时大惊,本想再争辩几句,还未说出口,却又生生的咽了下来,沉默的看着那一团外表光华熠熠的雷灵岩。 方独行见叶途沉默以对,冷冷的道: “一月之后我会再来,希望那时你已经熔炼完成了。” 说罢便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了。 叶途在方独行走后心中竟有难言的平静,默默的以法力托起那团光华的雷灵岩,而后手中施出火焰煅烧。 他在这几rì的煅烧中早已发现了窍门,从最开始的一个时辰到现在已经能够坚持煅烧五个时辰,在这几rì间这并不是最大的收获,火之术cāo控更加自如以及对法力掌控的提升才是让他沉默的原因。 又过了十五rì,叶途施展出的火之术产生了质变,火焰从通红变得微有些炙白,以前五个小时才能做到将雷灵岩表面融化,现在却在三个小时就能做到,这让他欣喜不已。 一月之后,方独行早早的来到了剑池,推开那扇久违的大门,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他并未屏住呼吸,面sè也丝毫未变的看向铸造台前那个沉默的人。 那人盘坐在地,衣衫褴褛,满头发丝乱糟糟的蓬撒开,团团污浊遍布周身,连面目都被污浊遮得辨认不清。 开门声好似惊醒了那个打坐的人,他微微抬起头,双眼呆滞的看着方独行,木然的面庞动了动像是要笑,却只咧了咧嘴,像是粘连在一起的嘴唇动了动而后张开。 “师、师兄。” 声音古怪嘶哑,低沉的声线好似沉沦在幽冥中的呼唤。 方独行登时动容,心中一阵翻滚却被他强行压了下来,口中漠然道: “叶师弟,熔炼完成了?” 听闻这话,叶途呆滞的双眼渐渐有了一丝神采,转过僵硬的身躯看向身后。 方独行顺着他的眼眸看去,发现铸造台上赫然放着一团人头大小的岩石,光滑的表面竟闪烁出神秘的金属光泽。 方独行移步上前,以法力灌入其中默默感受,几呼吸后,他的脸上显出一丝喜sè,暗暗点头,轻声的朝着叶途道: “叶师弟,熔炼已经完成,我们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叶途眼中神采更盛,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僵硬的面庞这时也渐渐恢复了些生气,来到铸造台前并不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方独行。 方独行见他看向自己,口中便道: “第二步锤锻,千锤百炼将雷灵岩中剩余的杂质除去,这个过程会比熔炼长得多,也艰难得多。” 他说完便看向叶途,却发现叶途竟没有丝毫的表情,眼神坚毅的看着自己。 方独行有了一丝欢喜,接着又道: “先将雷灵岩煅烧通红,而后反复锤锻,将自身明悟道理融入其中,直至其中杂质尽去,就可以开始第三步了。” 说罢方独行就告诉叶途如何去做,方独行告知了叶途锤锻之法便离去了,不久铸造间中就响起阵阵捶打之声。 时光飞速流逝,转眼间过了八个月,剑池之外的人早已习惯了剑大师铸造间中每rì不绝的锤锻之声,这一rì这锤锻之声却忽然止住了。 方独行在此期间来过几次,每次都只在门外静静听着内里的锤锻只中,从不曾进去。 这一rì方独行又来到门前,听见内里再无声响,推门进去,发现叶途jīng气饱满的站在铸造台前,双眼凝视自己。 方独行走上前去,并不看叶途,盯着铸造台上的两指厚、三指宽、手掌长的一块石条仔细打量,从中拿起一块观察,发现有无尽的纹理遍布其上,丝丝缕缕好似天然生成,奇异的是这石条却光滑如绸缎,虽不平整触摸之下竟无丝毫阻碍,仿如天成。 他又将石条翻转,看向石条底部,有道道断痕参差不齐,而在这断痕中已完全不见石头模样,闪耀的金属光泽,竟让他在这一刻误以为这竟是什么神铁! 过了片刻他才放下石条,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叶途,道: “可以开始第三步了。” 叶途此时早已不复当初的疲惫模样,jīng气饱满,法力圆润,道痕内敛,躯壳雄壮,闻言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方独行从铸造台上拿起两条神灵铁,这神灵铁早已被他千锤百炼杂质全无,将雷灵岩条夹在两条神灵铁中,放在台上,又将那一堆的各种矿石取了过来,从中特意挑选了一部分,放入铸造台旁的一个小铁槽中,而后朝着铁槽中的矿石一掌击去! “噗!” 一声轻响,有烟雾升腾而起,却又被无形的屏障挡了回去,待到烟雾全消,那一堆矿石竟成了一堆灰黑的粉末,他这才收回手掌。 叶途疑惑的看着方独行,又见他拿起剩余的那些矿其中的一些竟好似泥块,将其放入另外的一个铁槽中,依法炮制,待烟雾消散之后,从屋后的剑池中盛了些水倒入其中,而后搅拌均匀。 待一切都完毕之后,叶途竟发现方独行脸sè竟有些苍白,连忙上前想要说什么,方独行这时却开口了,只听他说道: “叶师弟,这最后的锤锻乃是将雷灵岩夹在通灵铁中,两者并不能融合,只能通过锤锻让两者粘连,这在世俗界中又称做‘夹钢法’,可使剑器刚柔并济,还有这些……” 说着指着那两个铁槽,接着又道: “这两样东西的作用在世俗被称做‘渗碳’,我等铸造剑器自然不是如此,不过这是剑大师的秘法,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可增强剑器便可,以后的时间我会指导你完成剩余的工序,直至剑器铸成。” 叶途心中感激万分,却也不能道一声: “多谢师兄!” 方独行便留在了这里,指导叶途煅烧、锤锻、渗碳、延长、出剑形、整形等等工序。 冬去chūn来,炎炎夏rì又至,从叶途铸剑开始直至现在已过去了一年有余,锻打这个艰苦的工序终于将要完成。 方独行独自走出铸造间,朝着左侧一处房屋走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从中走了出来,方独行恭谨的跟随其后。 老者进入铸造间后不发一言,甚至未看叶途一眼,朝着锻打完成的剑胚走去,仔细的观察了片刻,混沌的双眼竟发出灼人的光。 老者拾起剑胚,双眼微眯,两指在剑身上不断游走,不时点点头,而后低声嘀咕几句,好似自言自语道: “你们还算用心,没有辜负这等良材。” 方独行更加恭谨的道: “这等神物晚辈淬火没有把握,是以才劳烦前辈,还请前辈助我!” 老者并未放下剑胚,眯着的双眼却突然睁开,一丝jīng光让人不敢直视,只听他冷笑一声,道: “这枚剑胚以你的工艺若是敢去淬火,我到要佩服了。” 方独行难得的没有争辩,束手站在一旁,显得更加恭敬,口中哀求道: “还请前辈援手!” 老者却并不答话,两指在剑胚之上来回游走,好似要将这剑胚都了解个透彻,半晌后,老者放下剑胚,而后坐在剑池边,朝着那巨大的剑形虚影看去,一望就是大半天。 叶途有些不耐想要出言,却被一旁的方独行赶紧拉住,两人直至等候到了第二天,老者方才收回双眸,浑身气势在这瞬间大变! 第一百章 剑胚 - 歧屠 - 歧真 () 佝偻的背脊挺得笔直,混沌的双眼变得清明,苍老的面孔变得红润,僵化的姿态也在此刻好似青年一般灵敏! 他朝着铸造台走去,将剑胚拾起,而后朝着铸造间中的炉灶走去,口中喝道: “起炉!” 方独行大喜之下,连忙走上前去,引燃炉火,老者将剑胚放入炉中煅烧,口中又大喝一声,道: “鼓风!” 方独行又连忙走到炉灶一旁,反复拉起一根细绳,炉中的火焰登时飞腾劈啪作响,一股灼热的灵气从炉中溢出,惊得叶途瞠目结舌。 原本叶途以为炉中的燃材是普通的木材,一见灼热灵气,登时知道这燃材怕是了不得的珍惜灵材! 方独行好似知道叶途想的是什么,抽了个空隙转身道: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木材,而是取自凤仪山的凤梧桐……” 还待说什么却听老者断喝一声,只听他道: “休要赘言!转大火!” 方独行顿时噤声,专心致志随着老者的指令时快时慢拉起细绳,炉中的火焰时大时小,老者的jīng气神却由方才的饱满渐渐消退,一丝苍老复又出现在他的身上! 随着时间的游走,老者面sè越来越严肃,持剑胚的手都开始颤抖,吩咐方独行转火时也开始有些谨慎,不复方才的豪气万丈。 老者谨慎模样好似也感染了叶途两人,一时间整个铸造间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氛围中,好似时间在其中都缓慢了脚步。 突然老者脸sè通红,朝着叶途嘶吼道: “引泉!” 叶途愕然的看着老者,呆愣的站在原地,老者见他如此模样,登时气愤非常,口中怒喝道: “蠢物!快去引剑池中的水来!” 叶途这是方才明白,忙不迭的将一处闸门拉起,剑池中的水源源不断的流入铸造间的一处巨大铁槽中! 老者见水已备好,便转过头去看着剑胚,一时叶途两人呼吸都几不可闻,生怕干扰了老者。 片刻后,老者突然从炉中抽出剑胚,谨慎的来到巨大铁槽旁,缓缓的将剑胚浸入泉中。 登时原本三人就不明显的呼吸声彻底断绝了,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铁槽中的剑胚,老者更是双目圆睁,将整个剑胚都浸入泉中。 “嗤嗤!” 连番的细响传来,让三人又是一阵沉默,叶途双眼发直的盯着铁槽,竟在片刻就有血丝出现,浑身更是不由自主的僵住,双手紧紧握住,指节都泛出苍白之sè! 短短的几呼吸间,三人额头都满是汗液,老者突然呼出一口浊气,将剑胚缓缓抽出,一柄笔直剑器从水中缓缓被老者抽了出来。 三人提心吊胆的看着剑器一分一分的露出水面,随着剑器一分分提起,完好的剑身并没有让三人送一口气,反而更加焦急。 直至老者将整个剑器都抽出水面,三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谁知道老者却并不停止,朝着方独行喝道: “转中火!” 方独行连忙收摄心神,手忙脚乱一番之后炉中的火焰登时变小,老者在叶途的疑惑下将剑器又放入炉中煅烧。 待放好剑器后,老者好似自言自语道: “回火,为山九仞,却不要功亏一篑才好。” 老者持着钳住剑器的钳子,不是抖动剑器,过不多久,又将剑器从炉中取出,右手持钳,左手在一旁的小铁槽中沾了些水洒在剑身之上,发出阵阵声响,而后如此反复数十次,经过仔细检查方才送了口气。 老者疲倦的将剑器放置在铸造台上,叶途两人登时明白剑器淬火完成了,锻打这个阶段算是彻底收尾。 两人都有些急迫的来到铸造台前,双眼发直的看着铸造台上的剑器。 老者放下剑器之后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浑身汗如雨下,通红的脸sè在这瞬间变得苍白,口中喃喃自语,好似说自己这次亏大了之类的。 半晌,叶途两个方才回过神来,心中并没有一丝欢喜,他见剑器暗淡无光,剑身看似平整,细看却是凹凸不平,他疑惑的看着方独行,谁知方独行竟满心欢喜的朝着老者恭谨的行了三次大礼。 方独行见叶途呆滞的站在一旁,连忙让他过来也朝着老者行礼,礼过之后,老者方才虚弱的道: “老朽这次拼了命帮你俩,到也值得起你们如此了,罢了,也算圆了我的心愿。” 说完老者就站起身来,蹒跚的走出房门,方独行嘴上不说,却在老者站起身之后便一直躬身恭送,叶途也一般如此,直至老者走出房门半晌方才直起身来。 叶途这是才疑惑的道: “师兄,这剑器……” 方独行好似知道叶途要问什么,笑着打断道: “这铸剑直至现在才算正式开始,它依旧还是剑胚,不能称做剑器。” 叶途登时无言以对,却听方独行又道: “接下来的一道工序便是研磨了,研磨又分粗磨、细磨、jīng磨、开刃四步,如果是在世俗这柄剑器十天之后就能完成研磨、开刃,成为一柄世俗难得的宝剑,但我们是剑修,这研磨只完成粗磨一步,将剑器磨制得使得脊线笔直、槽线标准、剑身光亮平整即可。” 方独行叹了口气,而后接着又道: “至于其后的细磨、jīng磨、开刃,我等剑修从来不用外物完成,灵剑饮血自成。” 说罢方独行抽出自己的剑器,叶途仔细一看,方独行这长剑铸成不下十年,竟都还未开刃,不过剑身璀璨,隐有神xìng孕育其中,在一瞬间叶途竟有些目眩神迷,神魂几被剑器所夺! 正这时方独行收起了自身的剑器,叶途登时清醒,惊惧的看向那被兽皮随意包裹的剑器,却听方独行又言: “这粗磨你是不行了,我帮你吧,之后你还须做一件事,这却是世俗铸剑没有的一节,我们称之为――赋灵。粗磨之后,你要做的就是在这剑池打坐,直至剑中有灵,如此方可算是铸剑初步完成。” 叶途只能不住点头,方独行便持着剑胚来到铸造间左侧的房间,叶途跟了进去,方才诧异的发现自己在此地待了一年多,竟不知道这里的玄虚。 屋里一共放着十一只架子,每只架子上都有一块磨石,又粗到细依次分布,从细密程度分,可以分为粗磨五块、细磨五块、jīng磨一块,最让叶途奇特的是jīng磨的磨石竟只有小指指甲大小。 方独行首先在最粗的磨石之上研磨,直至三天之后方才换至下一块,如此反复磨制,一月之后粗磨方才完成。 当方独行将剑胚递给叶途的时候,叶途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颤抖着双手接过剑胚,轻轻的抚摸剑身,心中竟有了一丝家的感觉。 第一百零一章 赋灵 - 歧屠 - 歧真 () 方独行带着疲倦的笑意轻轻的走出了铸造间,望着剑池上方虚幻的剑影,眼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叹息一声缓缓离去。 待叶途反应过来时方独行离去的影子都已几不可见,将剑胚用一旁的不知名兽皮粗略包裹追出了门外,朝着那逐渐消失的身影张了张口,似想要叫住方独行,却又闭上了嘴,他说的感谢已经太多了,多得连他自己都觉得羞愧,双眼注视方独行蹒跚的身影消失在夕阳中。 夜幕降临,嘈杂的锻打声渐渐停止,整个剑池都沉浸在静谧中,黑暗驱赶着光明渐行渐远。 叶途站在杳无人踪的剑池旁安静的矗立在夜sè中,他并不惧怕黑暗,他的心早已习惯了黑暗的滋味,枯涩、孤独、寂静、冷漠…… 他像是一个局外人,安静看着自己内心的黑暗,夜空中有点点繁星,明月洒下清冷的光,竟让他有异样的温暖,将剑胚从兽皮中取出,抚摸着冰冷剑身,好似想要将自己稍有温度的心重新冷却。 剑身倒影着月华映照在他的脸上,如霜光影映入眸中,双眼不太适应的微眯,冷却了温情眼眸,冷却了心。 松开持着剑胚的手,剑胚悬在身前,有神秘的光闪烁,犹如幻影般消失不见,剑池中一道波纹散开,剑胚斜刺入水中,在水中肆意穿行,而后刺破水面又回到他身前。 剑胚冰寒刺骨,在触碰剑胚的一刹那他眼中的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了。 枯坐三月,剑胚浸在剑池中,剑身有了一丝莫名光华,在池水中显得神秘莫测,叶途心中并不焦急,每rì看着那巨大的虚幻剑影,身形有如草木。 冬天来临,天地一片肃杀,凛冽的寒风吹灭了最后一丝可见的生机,满目雪白彻底埋葬了其余三个季节的痕迹。 剑池依旧波光粼粼,不受自然摆布,浸入池中的剑胚上那种莫名光华显得更为浓郁,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冷峻。 又过了一月,剑胚四周突然出现几块薄冰,叶途本以为太阳升起之后这几块薄冰就会消融,谁知竟一天天向外扩散,使得剑胚四周数尺都凝结成冰,叶途好似有一种明悟,剑胚中的灵可能快出现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寒,剑胚周遭的薄冰也扩展到了近丈方圆,其本身也被厚实的冰块包裹,越来越浓郁的莫名光华也被掩在其中,再不可见。 这天,叶途古井无波的心莫名悸动,看向剑池旁唯一的结冰之处,他僵硬的脸上浮现出难言的欢喜。 “呲!” 一声脆响让叶途站立起身,双眼直直的盯着那处结冰的地方,只见有几道裂纹出现在包裹着剑胚的冰块上,而后裂纹由慢至快朝着整个冰盖蔓延,无数龟裂声响彻了整个剑池。 一片晶莹从剑胚之上落下,晶莹剔透的断口使得叶途看见了寒冰之内剑胚上那内蕴的光! 一道道裂纹由内向外飞速蔓延,不过眨眼,那外表看似完整的冰块已变得支离破碎,好似还欠缺了什么,剑胚终究没有破冰而出。 半晌,叶途好似明了,伸出左手凝成剑指,朝着那冰块一指,法力激涌而出,好似迫不及待的穿过冰层,注入剑胚之中。 “叮!” 连绵不绝的剑鸣声在叶途耳畔响起,叶途心中顿时大喜,左手剑指朝着前方一引,那被冰雪层层包裹的剑胚破冰而出,在剑池中穿行,将池水激得翻滚不已。 叶途剑指猛然一变,剑胚破水而出,朝着他急速飞来! 叶途仰天大笑,随着剑指的变换,剑胚刺入他身后的冰雪,在冰雪中肆意穿行,带起阵阵雪浪! 见得此景,叶途左手剑指又是一变,剑胚破雪而出,朝着叶途直直飞来,而后绕着他盘旋了几圈方才减慢速度,最终被叶途右手一把握住剑柄。 叶途心中欢喜难以抑制,将剑胚持在身前细细观看,那神秘的光华已消失不见,原本就明亮的剑身,此时竟变得雪亮如冰,丝丝冰冷泛出寒意入骨! 正在这时,天空那巨大的剑形虚影突然散逸出璀璨光芒,将整个剑池都映照得五光十sè,叶途心中一惊连忙抬头看去,刺目光芒让其双眼微眯,还未来得及细看,手中剑胚突然急剧挣扎,似要脱手而出! 叶途紧握双手,身形连忙后退,想要退出剑池,随着距离剑池越来越远,剑胚挣扎竟如他想的一般越来越微弱,他面sè微微一喜,脚下又急赶几步,想要彻底脱离剑池的范围。 正这时,剑池上方的巨大剑影却突然有一道光芒直shè叶途,方才渐渐平静的剑胚挣扎得更为剧烈,在下一刻,叶途手中的剑胚脱手而出,直朝着那剑影飞去! 叶途心中剧颤,又连忙追上前去,想要抓住剑胚,却又哪里抓得住,剑胚眨眼之间便已飞临那剑影下方,而后减慢速度绕着剑影缓缓飞行。 叶途愕然的看着剑胚,心中隐有怒火,却根本不知道朝谁去发,只能无奈的看着剑胚,期待它能自行飞回。 剑胚绕着剑影缓缓转动,竟好似孩子在向父母撒娇,时有低沉剑鸣传来,好似欢喜一般! 剑影之上的虚幻光影照shè在剑胚之上,原本就雪亮异常的剑胚变得时隐时现,看着好似穿越了空间,由一处突然行到另一处。 剑影光华渐渐柔和,方才还五光十sè的剑池也在这时发生了异变! 剑池中五光十sè的光华升腾而起,带起丝丝缕缕璀璨光芒朝着那虚幻剑影缓缓飞去,叶途难掩心中震撼,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剑池内外早已有人发现了这异变,大部分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只有少数几个身形消瘦的老者古怪嘀咕几句,而后又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看着这一切。 那从剑池中升腾而起的璀璨光华在临近剑影的刹那消失不见,而后一道强烈的炙白光芒从虚幻剑影最底的剑尖处shè出,一枚剑胚突兀的出现在剑尖下,那炙白光芒正好照shè到剑胚之上! 突然有人大声惊呼! “灌灵!”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这声大呼之后,原本寂静得让人发狂的剑池登时传来阵阵谈论声,叶途听闻之后却是一头雾水,这时突然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他转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是方独行。 方独行拍了叶途一下之后,眼神有些迷惑的看着叶途道: “叶师弟,这怎么回事?” 叶途苦笑一声,无奈的给他说起这之间发生的事情,方独行听着也是疑惑不解,在叶途说起有人惊呼灌灵时,眼神却陡然凌厉起来,看了一眼叶途,却又有着深深的疑惑。 叶途说完之后,看见方独行一副思索的样子,好似知道些什么,便问道: “师兄,你知道这怎么回事吗?” 方独行看了他一眼,而后微微摇头。 叶途心中并不气馁,又问道: “那……这剑胚怎么办?” 方独行并未急着回答,过了半晌方才道: “这你不用担心,这事未必不是好事,现在什么都不用想,我们静静看着就是。” 叶途无奈的点了点头,而后呆呆的看着那源源不断注入剑胚之中的炙白光芒。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剑池之上的璀璨光华开始渐渐变得虚无,剑影shè出的炙白光亮也渐渐暗淡,叶途心中一喜,暗想怕是过不了多久一切就能见分晓了。 果不其然,盏茶之后,那璀璨光芒断绝,剑池也恢复了平静,剑影shè出的炙白光亮也突然间消失不见。 剑池之内又有阵阵议论声响起,剑胚在炙白光亮消失之后好似不舍一般绕着剑影转了几圈,便朝着叶途飞了过来。 一时间,剑池内所有人的目光俱都盯着叶途,叶途倒是未曾注意,他的眼中现在只有那倒飞而回的剑胚。 左手捏着剑指,朝着那飞回的剑胚一引,便将剑胚引至身前,他赫然发现,雪亮的剑胚此刻布满了一种奇异的纹饰,好似铸造时的锻打纹路,却又有些不同,他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只是这纹路竟同锻打的纹路相合,如同天成。 方独行复杂的看着这枚剑胚,张口yù说什么,却又看见叶途满脸兴奋,略一思量后又闭上了嘴,转眼看向那虚空中更加虚幻的巨大剑影,微微皱眉。 叶途依旧沉浸在喜悦之中,朝着剑胚输入法力,只觉比方才更是如意许多,心中虽有一丝jǐng惕终挡不住心中喜悦,那一丝并不坚定的jǐng惕之心也彻底放了下来。 剑池周遭的人带着各样的神sè看了叶途一眼而后渐渐散去,有几个平rì里认识叶途的道了声恭喜,见叶途此时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剑胚中,便没有再言其他,方独行默默走后,这几人也都各自散去了。 叶途从铸剑至此已过了两年有余,模样越发长大,心智也逐渐成熟,见周围人都走了他长出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喜悦回到了阔别两年的居处。 李昀居处空空如也,早听方独行说起李昀有凝练神明的迹象,在年前就已下山历练去了,心中虽颇为高兴却也有些失落,这么多年李昀修行始终慢他一着,他也早已习惯了李昀在他身后,骤闻此事也惊愕万分。 默默打坐,心中的那份喜悦此时也稍稍散去,心神恢复些冷静之后,便静静想着自己以后的道路,心中的那一丝jǐng惕也渐渐浮了出来,又想起曾经有人说起,南陵剑派大多弟子凝练神明都同那剑池中的巨大剑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jǐng惕之心复又悬起。 静静想了一夜,叶途也不觉心神疲倦,相反他心中对以后道路渐渐模糊成型,虽还不能确定自己该走什么路,却对于为什么要修行,修行要做什么有些模糊的认知了。 他没有选择,路并不在他脚下。 生来或许就已注定他的人生旅途充满了艰险与荆棘。 第一百零二章 临晋 - 歧屠 - 歧真 () 翌rì清晨,白秋阳住处。 一道身着黑衣的身影孤独矗立,待天边泛起鱼肚白方才朗声道: “弟子叶途求见师尊!” 说罢便静静等候在外,过了半晌,一道门户出现在他面前,房屋内有一道苍劲声音传来。 “进来吧。” 叶途恭敬的朝着房屋行了一礼,而后方才沉稳的踏入其中。 白秋阳端坐在蒲团之上,面无表情,双目低垂。 叶途站定之后,方才又恭谨的行了一礼而后道: “师尊,弟子想要外出历练还请师尊恩准。” 白秋阳面sè微有诧异,微微抬了抬眼皮看了叶途一眼,道: “去做什么?” 叶途连忙躬身答道: “弟子离家十余载,双亲坟前无人照料,心中甚是不安,此番下山存的也是扫墓的心思。” 白秋阳睁开双眼,细细了叶途半晌,方才有些玩味的道: “你决定了?” 叶途一愣,感觉白秋阳今rì有些不同,斟酌片刻方才答道: “弟子昨晚想了半夜才决定下来的,还请师尊恩准。” 白秋阳并没有急着回答,依旧盯着叶途,脸上依旧挂着玩味的笑意,过了半晌见叶途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了,方才轻声道: “你去吧。” 叶途登时大喜,千恩万谢的朝白秋阳连连叩首,在白秋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后,才恭敬行过大礼走出了去径直回到住所,而后稍微收拾了下东西就下山去了。 秦国地处中原以北,北方毗邻北原汗国,东方紧挨赵国,南边于楚国接壤,西面则是无垠黄沙。 秦国尚武不论是大城小镇还是乡野村间都流传有任侠故事,更有不少侠客来往各处,坊间不时传闻又有哪家被任侠所杀,当地百姓分得多少金银等等。 这一rì,秦国的东面通往王城的官道上,一个身着黑衣怀抱长剑的年轻男子沉默的走向前方。 一路之上不见丝毫人影,只他一人独自前行,此人正是叶途,铸剑结束之后,叶途便向白秋阳说要回乡拜祭父母,白秋阳允了之后他便独自一人出了南陵剑派。 乘飞剑行了一rì便至龙源驿,抓了几人问出了当年百人惨死之事,问过了埋藏地有人一指城外的乱葬岗。 叶途前往乱葬岗,却见无数孤坟破败而立,更有不少尸骨曝于荒野,他寻不到当年那人的尸骨,索xìng挖出一个大坑,将裸露地表的尸骨都埋葬于此,独自沉默的坐了一天,第二天天不亮就乘飞剑离去了。 第三rì遥见王城之后,他择了一个僻静之处收了飞剑,步行前往。 他不紧不慢的前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马匹嘶鸣,他却好似充耳未闻,头低低垂着。 马夫十丈开外便开始吆喝让叶途离开,却见他依旧行在官道正中,让马夫顿时急出一身冷汗,连忙收住马缰绳,马儿疼的嘶鸣却又停不下来,直直朝着叶途撞去! 马夫好似不忍,却无丝毫办法只能闭上双眼,直至马车停止都未曾感觉撞上什么,连忙睁开双眼,朝着马车后面看去,却见那个黑衣人依旧不紧不慢在官道正中缓缓前行。 马夫顿时愕然,马车里这时却跑出来一个身着青sè短裙,头上梳着两个小辫的丫鬟,面sè苍白的朝着马夫娇嗔道: “白叔你怎么的!?” 马夫从愕然中惊醒,连忙面sè古怪的向着马车后指了指,小丫鬟嘴里哼哼唧唧的朝着马车后面看去,只瞧了一眼便又转过头细声道: “就因为他?” 这白叔刚想答话却听见马车里一道柔声响起,道: “白叔,怎么回事?” 白叔连忙朝着马车内恭敬的道: “禀小姐,方才有人不知死活挡在路zhōng yāng,我叫唤半天他都不让,原本以为要撞上了,谁知道……谁知道现在竟……” 他下意识的看向车后,却发现那黑衣年轻人不知道啥时候已走到了他身边,白叔顿时吞下了后半句话。 那小姐见白叔话音突然中断,连忙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刚想要问,却发现马车前方一黑衣男子身躯微转,朝着马车瞥了一眼,复又转头向前走去。 小姐顿时明白了方才的始末,顿时面sè好奇的盯着那个越走越远的黑衣男子。 小丫鬟见那男子竟这么走了,顿时小嘴一撅,埋怨道: “惊了咱们马车话都不说一句就走了,别以为穿黑衣服就了不起,待会儿到王城说不准就被人当土匪抓了!” 那黑衣男子不知怎么的,方才还飘逸的身形顿时一个趔趄,几呼吸间便消失无踪了。 这小姐顿时嘴角微扬,朝着小丫鬟笑意盈盈的道: “你呀,进来吧!” 说着有招呼那马夫道: “白叔走吧。” 小丫鬟连忙进了马车,白叔在外间也连连应是,马车复又起行,这小姐不知怎的一路之上不时翻开帘子望向道旁,直至进城却再未碰见那黑衣男子了。 叶途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之上那硕大的“临晋”二字,眼中颇为复杂,一别十三载,物不是人也非,叹息一声,他缓缓步入城中。 临晋为一国都城自然繁华富丽,却让叶途陌生非常,一眼望去尽是陌路人,哪里又是什么故乡。 他抓了几人问出当年府邸,只身来到一片废墟前,呆愣半rì,突然好似自嘲一般的仰天大笑,眼中有颗颗泪滴落下,而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只因此地了无牵挂,剩下的不过一片瓦砾。 叶途心中恍惚的走向一家酒馆,在一张空桌前坐定,yīn沉的朝着小二说了声酒,小二眼神怪异的盯着他看了看,小声嘀咕几句转身走了。 片刻,小二将一壶酒送来,叶途不待他说话,手一伸将酒壶夺了来,仰头灌入口中,入喉辛辣似刀,他本不常喝酒,立时被呛得满面通红,引得酒馆中人阵阵发笑。 小二也背身偷笑,过了会儿却听咳嗽声止住,一个声音在耳旁响起。 “小二,将你这店中最烈的酒都拿上几坛来!” 小二登时转过身,在转身时抽空看了掌柜一眼,而后好似得了什么指示,待转向叶途后,面上不知何时笑容满面,而后有些尴尬的道: “客官……这个、这个小店利薄……” 叶途哪不知这小二的意思,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抛向小二,而后冷淡的道: “将酒拿上来,多的算你的。” 小二慌乱的接过银子,手中快速抖动几下确定了银锭的分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口气愈加恭谨,连声道多谢客官。 这回小二的手脚快了不少,来回几次将几坛酒搬了过来,轻轻放在桌上,而后气喘吁吁的站立一旁,待过了半晌也不见叶途有别的吩咐方才离去。 叶途就近拿过一坛拍开泥封,仰天灌入口中,辛辣趟过喉咙灼烧胸腹,连灌了几大口,方才放下酒坛,胸中郁郁好似被入腹辛辣所激稍有缓解,叶途放下酒坛连连呼好,引得酒馆其他食客阵阵皱眉。 正这时,一胖一瘦两个劲装汉子眉头紧缩踱步进了酒馆,两人坐定之后,只听瘦的那人轻声道: “大哥,最近宫内可不太平啊。” 胖的那人稍叹了口气,而后jǐng觉的打量了下四周,方才低声答道: “大王身体好时也只勉强镇住各路神仙,而今却是有心无力了。” 那瘦的一听这话顿时沉默不语,半晌方才道: “太子早夭,大王不知为何一直不肯册立太子,才有今rì这国本之祸。” 胖的一听这话,立时惊惶的想要捂住对方的嘴,口中更是惶急的道: “住口!这话你也敢乱说!若是被泰安王……” 瘦的拉开嘴上的手,好似自觉失言,有些尴尬的看了胖的一眼,两人竟都默契的观察了周遭片刻,方才自顾自的喝酒吃菜,此后再无声响。 叶途灌下几大口酒,神情立时就有些恍惚,却听见有人说泰安王,他立时放下了手中的酒坛,暗运玄法神思立时清明。 两个劲装汉子不过片刻便吃完走了,叶途默念了几遍这十几年来都不敢忘的人,心中的那一丝yīn郁也更加深沉,他一改方才豪放之态,抬起酒坛将酒倒入碗中小口品酌。 是夜,泰安王府前车水马龙,王府内灯火通明,泰安王六十大寿引得朝中大小官员前来拜贺。 王府正殿 一个身着黑红相间王袍的人端坐在王座之上,微闭双目面沉如水,殿内的喧嚣好似与他丝毫无关,右手在一旁的青铜爵上轻轻摩挲,好似这不是冰冷的酒器,而是少女柔滑的肌肤。 突的,他睁开双目,沉静的面庞透出一丝轻笑,看了这殿内各sè人等,而后站起身来。 殿内原本嘈杂的声响在他站起的一刻突然寂静无声,这巨大的差异并未让人有丝毫的不适感,甚至殿外的职守军士都没有丝毫的动静。 待殿内的人都回到各自的位置,他站起的身子微微前倾,而后轻声笑道: “大王这几rì龙体不适,原本不该如此,不过……” 他略一停顿,眼皮微抬,扫了一眼殿内的人,而后又道: “昨rì孤进宫之时,大王竟同孤提及此事,并让孤cāo办一番,还说人这一生能有几个甲子……” “哈哈!!!” 一个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打断了泰安王的话语,泰安王好似知道这人是谁,面sè又归于沉静,双手背负身后,轻呼出一口气,双目神光灼灼的盯着殿门口。 随着杂乱的脚步声渐渐临近,一群身着黑衣的人迈步来到正殿门口,头前三人径直进入殿中,其余人皆在殿外停住。 这三人中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其余两人皆是须发花白的老者。 三人进得殿内,均朝着泰安王拱手为贺,为首的青年更是快步上前,朗声笑道: “王叔甲子大喜,我这做侄儿的却是来得晚了,还请王叔莫要怪罪!” 泰安王沉静面庞终于有了些动静,微微笑了笑走下丹陛,左手一引拉着青年上了地平床,此时已有内侍在左侧布置好了桌椅,将这青年引至此处,安置好后笑言了几句,方才回到王座之上。 台下内侍也将两位老者安置在一旁坐下,泰安王端起桌上的青铜爵,朝着青年一笑,而后方才对着殿中的各sè人等道: “王子乾携两位宗主驾临,孤王喜不自胜,虚活了这些年,劳顿诸位走这一遭,孤王多谢诸位!” 说完,他便仰头饮尽爵中酒,其余人等皆从之。 第一百零三章 夜谋 - 歧屠 - 歧真 () 过了片刻,待众人都饮尽了杯中酒,王子乾突然站起身来,朗声笑道: “王叔大寿,侄儿本已将贺礼预备妥当,在来此途中手下却又将一份贺礼送了过来,两相比较,竟是送来的那份能显出侄儿心意……” 说罢,这王子乾略一停顿,看了一眼泰安王之后朝着殿外喝道: “呈上来!” 闻听此言,殿内中人不禁都抬起头朝着殿外看去,只见殿外一个黑衣军士捧着黑红相间的木匣快步走了进来,在丹陛前跪下,将木匣高举头顶。 泰安王沉吟片刻,左手轻微一动,内侍忙从左侧下了地平床,将那黑衣军士手中的匣子接了过来,而后疾走几步,来到王座之前,将木匣放在长案的右侧,放定之后便后退几步伺立在泰安王身后。 泰安王盯着木匣看了片刻却并没有急着打开,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转过脸朝着王子乾道: “王子乾一片好意,孤王却之不恭就厚颜收下了,来人!” 泰安王右手轻挥,伺立在一旁的内侍刚要上前,王子乾却笑道: “王叔何不打开看看,为这贺礼侄儿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泰安王面sè一变,yīn冷之sè一闪而过,不过眨眼又chūn风拂面,朝着王子乾闻言道: “既如此,那就打开看看。” 一旁内侍闻言,略有些踟蹰却终究不敢抗命,缓步走上前去,手略有些颤抖的将木匣之上的盖子启开了一条缝隙。 一阵腥气传来,内侍暗叹一声,微微皱眉将那盖子启开了一半,泰安王面sè如常的看着匣子内的物事,手却在目光接触那物事的一瞬间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殿内登时传来嗡嗡声响,却是有人在猜测匣中放置何物,内侍刚想阻止众人喧哗,却听那王子乾启声了。 “想必王叔对这贺礼熟悉得很吧,侄儿可是翻遍了整个临晋城方才找到的!” 泰安王面sè登时剧变,满面yīn沉的看了王子乾一眼,而后咬牙切齿的道: “哦!如此,孤王倒要多谢王子乾苦心了!” 王子乾闻言连道不敢,而后又说: “这孙锦领王叔之命前去剿匪,剿匪不成竟敢诈死藏于城中,端的是罪大恶极,侄儿义愤填膺之下将此人斩杀,还请王叔宽恕侄儿僭越之罪。” 殿内喧哗登时生生止住,寂静之中唯有王子乾方才的话语轻轻回响。 泰安王青黑面庞透出一丝生硬笑意,冷言道: “王子乾何来罪过,这可是有功啊!大功一件!” 王子乾满面苦sè登时转为一片欢喜,朝着泰安王拱手道: “多谢王叔不罚之恩,天sè不早了,王叔甲子大寿侄儿本该同乐,可惜侄儿俗世缠身,比不得王叔逍遥自在就先行离去了,这满朝文武定能让王叔心中畅快!侄儿这就告辞了!” 王子乾拱手一礼,便转身急急离去,边走边道: “王叔不用送了,侄儿年轻力壮,眼力也好得很,万万不能栽了跟头!” 泰安王沉默的坐在王座之上,虽面sè铁青,却直至那王子乾走出大殿都未曾再言一句。 待王子乾走出大殿之后,便有百十个大小官员相继告辞离去,方才还熙熙攘攘的大殿登时显得有些冷清。 “孽障!” 夜清冷,一声怒喝从正殿之中传出,惊得方才出了正殿的官员连忙紧走几步,好似要逃离这方圆八十里的泰安王府! 清冷的夜sè下,黑暗的林中突然出现一条人影,那人冷冷的看着相继离去的大小官员,而后又看了看王子乾方才离去的方向,微一愣神之后身形连闪,几呼吸间便已消失在夜sè之中。 王子乾一路笑着出了泰安王府,心中的一丝怨恨也稍有缓解,身后一人却突然来到他身前,在他耳畔低声轻言几句,让他脸sè登时大变,方才得意之sè全消,代之而起的是深深的恐惧,他神思不属的看了泰安王府一眼,而后便急急朝着王宫方向行去。 那缀在王子乾身后的黑影略有些愕然的看着一众人等渐行渐远,略一思量,身形又比方才快了几分,牢牢随在其后。 秦国王宫 秦王寝宫之中哀声一片,秦王自去年冬季便一直卧床不起,御医初诊为风寒之症,言人如草木,chūn夏荣盛秋冬枯萎,上印天道下合人途,过了冬自可安泰,谁知初chūn刚临竟愈发严重了,御医都束手无策,请来法家修士也只言草木轮回,九死一生。 王子乾来到寝宫外,迈步的脚步无声收回,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被灯火映照得犹如白昼的宫殿,略有些出神的双眼飘渺不定。 身后两位老者其中一人轻咳一声,将王子乾出神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踟蹰不前的脚步终究还是迈了进去。 一路之上跪着无数内侍宫女,再往里衣着也愈加光鲜亮丽,乃是秦王嫔妃跪于此处哀声一片。 好似有些烦闷,王子乾僵硬的面庞一阵不耐,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口中低沉的喝道: “哭什么!?都滚出去!” 一时间殿内之人噤若寒蝉,寂静无声中相互打量是否有人应言出殿。 王子乾见半晌未曾有人出去,心中怒火难平,冷声道: “难道要我一个个请出去!?” 殿中内侍宫女忙不迭退至宫外,嫔妃们看了几眼王子乾也其面有不善,也都默默的退了出去,原本就宽敞的寝宫登时显得有些空旷。 在寝宫的最里处,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这人正是御极至今四十一年的秦国大王,再贵不可言也终究走到了人生末路。 王子乾迈步来到近前,带着一丝怜悯看向那个自己曾经无比憎恨的人,老人似有所觉,从似睡非睡中苏醒,睁开双开,浑浊的眼球四下转动,而后定在王子乾身上,嘴唇微动,右手颤颤巍巍想要抬起,却好似力尽又落了下去。 王子乾微皱眉头,口中有些不耐的道: “有什么要我做的让吴总管说吧,又何必假惺惺讨人怜悯。” 一旁一个老年内侍浑身一颤,看着王子乾张了张口,手微微颤抖,满面凄苦,眼角竟在此刻有泪光涌动,好似有无尽的话语想要诉说,再看了秦王一眼之后,背过身去默默拭去。 秦王干枯犹如死尸一般的手掌轻轻抬起轻挥,而后又无力垂下,吴总管好似会意一般向左侧走去,来到一盏烛台前,将烛台左右各旋转数次,一道隐蔽的暗门被他打开了,吴总管蹒跚的走了进去。 王子乾看着暗门略有些诧异,他这么多年竟不知这里还有一道暗门,眉头微皱,却也不想去追究这暗门之内到底有什么,这行将就木的老人所拥有的一切,他只需要那本该属于自己的王位,其他再无所求。 片刻,吴总管从暗门之中喘息着走了出来,手中抱着一个铁函,将铁函放在地上闭上暗门,吃力的抱起铁函亦步亦趋的来到秦王床前。 他恭谨的看了一眼秦王,见秦王微微颔首,便将铁函交给王子乾,哀声道: “这是大王最为珍视的东西,今rì便交给乾王子了,其他事情不必王子担忧,大王早已为王子安排妥当,这铁函大王有吩咐须待他、待他殡天之后方能启开……”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秦王,而后声音陡然转低,满是哀求的道: “还望王子乾妥善保管,大王毕竟是您的父亲,奴婢别无所求,只求王子能让大王这最后一程不再孤独,奴婢求求您了!” 说罢,吴总管满目泪光,跪伏在地,朝着王子乾不住磕头,他强行压抑自己的哭泣之声,浑身都不由自主的轻微颤动,方才还是干净利落的头发这时也蓬散开来。 秦王似有所觉,右手支撑着想要挣扎起身,却终究又无力的落了下去,吴总管听见床榻之上的细响,连忙拭干满脸泪水,飞一般的来到床榻之前,轻拍秦王胸膛,强自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哽咽的道: “大王,您交待给奴婢的事,奴婢已经告知乾王子了,您放心养病,奴婢来年可还想跟着大王狩猎呢!” 秦王干涩的面庞有了一丝异样的光彩,眼神询问一般的看向王子乾。 王子乾看着秦王百味杂陈,吴总管满脸哀求的看着他,过了片刻他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秦王欣慰的看了一眼吴总管,而后好似疲倦一般双眼轻轻合上,不过片刻便昏睡过去。 王子乾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秦王,心中暗叹一声,手中抱着铁函跨步走出寝宫,方才随在他身后的人立时走上前来。 清冷的夜风拂面而来,他微微闭上双眼,零落的发丝扫过双眼,让他微闭的双眼微微颤动,深吸一口微冷的空气,沉沉的呼出,睁开双眼,那眼中的一丝温情,眨眼便消逝无踪。 他的神情又归于yīn冷,双手紧握背负身后,看向远方清冷的月光,好似喃喃自语一般,道: “都妥当了?” 身后两位老者中的一个立时走到近前,轻声道: “都处理干净了,一百八十九人,一个不少。” 王子乾背负身后的双手登时微微松开,而后好似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看向被层层轻纱遮盖的寝宫深处,略一思量,道: “唔,将人都撤回来,我们静观其变!” 身后两个老者登时有些惊恐的道: “这、这……” 王子乾面上闪过一丝笑意,轻声道: “你莫非以为老头子当这么多年大王,是白当的?我终究还是小瞧了他。” 两位老者似有所悟,却依旧不敢立下决断,略有些踟蹰的道: “王子,这人咱们还是不撤回的好,只需散在周遭,静等变化,若是成了那万事皆好,若是不成,我们也可接着行事。” 王子乾思虑片刻,微微颔首,道: “姜还是老的辣,就按你说的办吧。” 两位老者登时满面笑意,朝着身后的几个军士低声吩咐了几句,这几个军士便朝着王子乾恭敬一礼,而后身形疾走,几呼吸间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第一百零四章 兵家 - 歧屠 - 歧真 () 翌rì 叶途夜探泰安王府,收获不少,独坐在客栈房中,微闭双目静静思虑昨夜所得,这王子乾让他很是熟悉,更可说是闻名已久,原来这人正是李昀所说的二哥――秦王子赵乾,据李昀所说十余年前这赵乾母亲一族不下百余口也死于那场灾祸,甚至那场灾祸最初就是由此而起,自家不过遭受池鱼之殃罢了。 在李昀的故事中,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李昀一直没有说出,就是引起那场灾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每次叶途问起李昀要么顾左右言其他,要么沉默不语,这也是让叶途深感疑惑的地方,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高高在上的修士不顾因果肆意屠戮凡人?那东西最后又落到了何处? 难道是? 一本银灰残册浮现在他脑中,这是李昀贴身收藏的一本册子,他见过多次,每次问及李昀,李昀总说是故人之物,他摇了摇头,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断,若是那东西如此珍贵,李昀当时还是一介凡俗没可能会在这众多势力中抢夺到手,且李昀根本就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有何用处。 他现在所知参与其中的势力就有法宗、术宗、势宗、兵家、惑神宗五大宗门,其中法、术、势三宗原为法家分裂而成,而今法、术两宗又携手合作保赵乾继王位,这其中又有什么缘故? 按李昀所说赵乾原本就是法宗弟子,后来叛宗而出,在‘活人寨’做了土匪,其后秦王遣法宗宗主将其擒住,要杀李昀同他大哥甄越之时被宁虚幕、苏慕枕所救,后来李昀被宁虚幕代收为白秋阳弟子,甄越也被苏慕枕带回浩风书院,赵乾却被擒回秦国。 惑神宗一役时,李昀见过这两人,并且知道赵乾被定为法宗少主,而甄越也被浩风书院收为学子,当时李昀还曾对叶途说起自己的疑惑,赵乾反出法宗起因便是杀母之仇,现在却做了法宗少主,这十数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这赵乾变成如此模样。 叶途突然睁开双目,心中依有了最后的决断,他决定前往王子乾的府邸走一遭,当面看下赵乾到底有何改变。 泰安王府 一队人站立在王府前,静静等待,为首之人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身着白衣,双手背负身后,面容之上沧桑难掩,一双眸子犹若寒星,却被眼皮遮盖,看不出丝毫凌厉。 “吱呀!” 一声轻响,王府大门洞开,泰安王带着一众内侍由内走出,双手抱拳,满面红光冲着那中年男子笑道: “郎中令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中年男子睁开双目,眼中jīng光犹若利剑,刺得人眼生疼,只听他谦逊一笑,而后拱手道: “王爷客气。” 泰安王好似知道这人的脾气,道了声请,便不再说其他,右手虚引,左手拉起中年男子直朝内而去。 正殿 两人正式见过礼后,便听泰安王朗声道: “白家主,昨晚赵乾来此之事,想必你已知晓,我需要一个解释。” 中年人好似早已料到此问,也不急着答话,而是谦逊的笑道: “王爷叫我玄叹即可。” 泰安王见白玄叹这模样,心中的焦急竟稍有缓解,而后道: “昨rì赵乾带来孙锦头颅贺我甲子大寿,我想知道剩下的人怎么样了?” 白玄叹暗叹一声,面上却微笑依旧,平和的道: “一百八十九人无一幸免。” 泰安王面sè剧变,心中震怒非常,满面扭曲笑容,看着风轻云淡的白玄叹,口中怒笑道: “我将他们交给你的时候,你说要保他们xìng命的!” 白玄叹轻啜一口茶水,而后平淡的道: “不死上几个,又怎么保得了他们。” 泰安王愕然的看着白玄叹,略一思量便明白此话玄机,压抑心中猜想引发的狂喜,急着问道: “这么说来……这些人?” 白玄叹微微颔首,泰安王脸sè陡然转喜,接着又道: “那现在还剩下多少人?” 白玄叹微微皱眉,身体向后靠了靠,叹息道: “不足半数。” 泰安王微一沉吟,脸上的狂喜收敛入心,庆幸道: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说罢,他心中一紧,双眼浮现出jǐng惕之sè,他细细的看着白玄叹,而后淡淡的道: “不知这些人现在何处,还剩下谁?” 白玄叹好似知道泰安王有此一问,脸sè依旧平和,双眼凝视前方,淡淡道: “进来吧。” 一个白玄叹侍卫走了进来,跪伏在地,朝着泰安王朗声道: “小将见过王爷。” 泰安王一见这侍卫,心中那块石头便有了落下的趋势,只见他连忙走下王座,来到此人近前,将这人扶了起来,高兴的道: “陈到!?是你!” 被称做陈到的侍卫连忙道: “王爷!小将陈到见过王爷!” 泰安王连连拍着这人肩膀,高兴的追问道: “其他人呢?现在何处?” 陈到扫了一眼白玄叹,见白玄叹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恭谨的回答道: “其余兄弟现在御林军大营中,只待王爷起事,我等可随时掌控大王!” 泰安王高兴的连连呼好,尴尬的看着白玄叹,歉然道: “玄叹勿怪,昨rì赵乾来此险些让我信以为真了。” 白玄叹面无表情,站起身来,淡淡道: “王爷不要忘了你我约定,玄叹告辞。” 说罢便当先走出大殿,陈到眼见白玄叹走了出去,连忙朝着泰安王道: “王爷,小将告退,只待王爷一声令下,便可让王宫变sè!” 泰安王温言几句,便让陈到离去了。 叶途找人问明了王子乾府邸,便径直前往,不过片刻便来到目的地,刚想要上去叫门,却被身后一个悦耳声音叫住,不过这话却不怎么悦耳。 “喂,前面那个黑厮。” 叶途登时觉得有些熟悉,却并不认为是在叫自己,自己在这城中可不认识什么人,只以为是在叫别人,于是并不搭理,刚想迈步,却听那人又叫了一声。 “穿黑衣服的站住!” 叶途登时想起来这声音为何有些熟悉,心中哀叹一声,心道不会这么巧吧,转过身去一看,却见一个小丫鬟正站在一辆马车旁,正柳眉倒竖的看着自己。 他尴尬的左右一看,见周遭没有丝毫人影,心道这下逃不掉了。 那丫鬟见自己叫了半晌那黑衣人还不过来,心中不忿刚想走过去,却听车内传来声音。 “小丹,你做什么呢?” 小丫鬟登时得意洋洋的道: “小姐,我找着那个黑衣人了。” 车窗内一阵沉默,片刻之后响起一阵环佩相击之声,一道倩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她身着青衣,梳着垂鬟分肖髻,一双明眸有如秋水,娇颜如玉吹弹可破。 小丹连忙上前,讨好一般的道: “小姐你看,就是这个黑厮。” 叶途听罢险些背过气去,心道穿了身黑衣服就成了黑厮了,那我穿身白衣服不成了白厮了。 那小姐也很是气恼,眼神颇为凌厉的一盯小丹,小丹登时住了口,垂首立在她身旁。 她静了静心神,心中却是有些歉意,轻迈莲步,来到叶途近前,细声道: “前rì我家马车惊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小丹一听登时不干了,朝着叶途怒目而视,刚想张口,那小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她立时闭上了嘴,只站在一旁恶狠狠的盯着叶途。 叶途自小便在山中修行,连门中女弟子也未曾见过几个,一见这女子登时满面绯红,又听这女子出言道歉,多年修行的冷静都抛在了一边,说到底他也不过只是二十来岁的青年,若只论这面皮修炼上,他不及同龄凡俗远甚。 他心中犹如鹿撞,语无伦次的道: “呃、啊、那个……没事,没事,没事的。” 小丹一见叶途满脸绯红,登时再也忍不住了,好似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惊讶的道: “小姐!小姐你看,他竟然脸红了唉!他竟然脸红了唉!这么大人了还脸红!哈哈……” 说罢便毫不顾这是在大街之上,放声大笑,好似碰到这世上最好笑的事。 叶途本就有些手足无措,被他这一笑,脸上更加灼热,好似有无穷烈火在灼烧一般。 那小姐瞪了小丹一眼,可惜小丹此时早已背过身去狂笑连连,哪里有看得见她的眼sè,她恼怒的看了一眼小丹,却是毫无办法,只得连忙歉声道: “还请公子见谅,小女现在郎中令府上做客,公子若是有事可来此处寻我,小女定当尽力而为。” 说罢便拉着蹲在地上狂笑不止的小丹尴尬离去。 叶途满面绯红的看着马车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心中却着实有些尴尬,竟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个小婢女如此嘲笑。 他整了整心思,转身来到王子乾门口,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不过看这些侍卫满脸古怪,登时知晓他们也看见了方才之事,心中登时有些无奈,在道出了来意之后,其中侍卫连忙进内禀报,他也只好站在大门口,在众多侍卫古怪的眼sè之中叶途如坐针毡。 第一百零五章 恶毒 - 歧屠 - 歧真 () 不过片刻,那侍卫便一路小跑着出来,恭敬的朝着叶途道: “公子请!” 叶途点了点头,而后走了进去,在侍卫的带领之下,来到一处凉亭前,只见这四周暗哨林立侍卫重重如临大敌。 叶途心下暗惊,脸上却毫无表情,直来到亭中,扫了一眼亭中众人之后,朝着亭中那个青年男子道: “南陵剑派叶途见过乾王子。” 赵乾转过身,看了一眼叶途,而后满脸笑意的走了过来,扶起叶途,道: “早听三弟说起在南陵剑派有一个最为要好的师弟,如今却是见着了。” 两人笑言片刻,赵乾突然道: “不知叶小弟找我何事?” 叶途一愣神,心中略一思量方才道: “小弟此番前来,是想向乾王子打听一件事。” 赵乾眉头微皱,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说话,只看着叶途。 叶途眼神彷徨片刻,而后坚定的看向赵乾,一字一顿的道: “小弟此来为的是十数年前发生在临晋的一桩公案。” 赵乾双眼微眯,盯着叶途看了半晌,好似要重新审视他一番,一挥手让亭子内的人都退了下去,过了片刻方才淡淡的道: “你姓叶,莫非是叶家的后裔?” 叶途原本还在斟酌如何说起自己的身世,谁知却被赵乾一口道破,这让他心中jǐng觉的同时,也不禁对此次前来的目的抱有更大的希望。 叶途心思急转,深呼出一口浊气,双眼凝视赵乾,郑重的道: “我确实是叶家人。” 赵乾见他确认了身份,不知为何竟有些失神的看着亭外,喃喃自语般轻声念道: “竟还有人活着。” 叶途心下暗凛,口中却追问道: “不知王子乾是否还记得王后一族?” 赵乾闻言骤然转身,双目如刀盯着叶途,而后厉声道: “这就是你今rì来此的目的?” 如刀眸光直刺人心,叶途却好似毫无所觉,上前一步,气势迫人的道: “赵乾,王后一族为几大宗门所诛,而今你竟跟仇人合作!不知你存的什么心思!? 赵乾不知是被叶途凌厉的气势所逼,还是被咄咄逼人的话语所迫,身形竟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双眼有些慌乱的看了看四周。 叶途却并不放过他,依旧步步紧逼的厉声喝道: “是这几千个rì夜让你迷茫了前路!?还是这世间的美好遮盖了你本应仇恨的心!?是什么让你忘却了这血海深仇!?让你忘了自己的母亲是谁!?” 赵乾步步后退,最终退到了凉亭之外,明媚chūn光也温暖不了他冰冷的心,他苍白的脸上一片惶然,叶途话语如刀,刀刀斩在了他心中被层层包裹未曾见过天rì的地方。 赵乾沉默半晌,凄然一笑道: “你还太小,有些事,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 叶途方才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气势登时被这一句话便打破了,他听出了赵乾话中的深意,却也不能只因这一句话便放弃次来的目的。 他知道这条路并不好走,更深知其中的不易,他轻声道: “有些事不论想不想做,都必须做!” 赵乾一愣,摇头苦笑一声,斟酌片刻方才道: “明rì你来此地,我带你去王宫看一场好戏。” 叶途疑惑的看着赵乾,却见赵乾说完话便转身走了,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赵乾带他去王宫做什么。 叶途带着深深的疑惑回到了客栈,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透明rì王宫之中到底会有什么事。 翌rì 叶途一大早便在赵乾府邸等候,正午时分,赵乾便带着一众人等前往王宫,自进入王宫开始赵乾平淡的脸上便显出些许紧张。 一众人来到大王寝宫,宫外矗立着一群内侍,一见赵乾便连忙见礼,问过了才知是不久前大王招来了泰安王,赵乾听罢原本紧张的脸上竟显出一丝奇异的笑容,留下了身后的一众人,赵乾独自走了进去,临走之时淡漠的扫了一眼叶途。 寝宫内安静的出奇,赵乾原本不重的脚步声,竟成为了这寝宫中唯一声响,一声声轻响好似踏在谁的心上。 赵乾原本想要直去内堂,谁知一旁的内侍竟将他引至书房,内侍在外通了声,吴总管亲自将赵乾引进了书房,一进书房赵乾便有些瞠目结舌,只见龙榻处面sè红润的秦王端坐其上,泰安王则在下首一张小圆凳上坐着。 赵乾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吴总管扯了扯他的衣角,他方才从惊愕之中清醒,连忙跪下见礼,秦王开口让其站在一旁,正巧在泰安王对面。 赵乾仔细看了看泰安王,却见泰安王虽面sè如常,眼角的一丝不敢置信以及紧握的双手,依旧让赵乾发现了泰安王心中的动荡。 秦王满面含笑,红润的面庞竟泛出一丝奇异的光,看了一眼泰安王,而后说道: “老六,前几rì我身体不适,你甲子大寿也无法前去,倒是我这做哥哥的不是了。” 泰安王立时站起身来,甚是惶恐的连道不敢,秦王示意他坐下,而后又道: “这不是在朝堂,不用这么拘谨……” 他看了一眼赵乾,而后道: “我这一生有四个儿子,老大、老二都先后夭折,老三也在那场灾祸之中……” 说到此处,秦王好似不堪回首,苦痛之sè溢于言表,不过只片刻便恢复如常,接着又道: “现在就剩下老四了,我不想他再出任何意外,国家还需要他去治理,黎民也需要他在这宗派林立的世上寻得夹缝生存,你明白了吗?” 泰安王登时面sè如土,他太了解这个至亲的兄长了,每次若不是有十分把握他从不把话说透,而一旦他将所有东西都放在明处就从未输过。 秦王不管泰安王此时心中如何想,口中接着道: “你的那座王府我去过,这么大的府邸即便王宫也不外如此,我也就不担心你以后寂寞了。” 泰安王闻言登时目眦yù裂,他哪里又不明白秦王这是要将自己圈禁在府邸中,他心中忍受了数十年的一口气终于到了不吐不快的时候,他原本以为自己会以另外一种身份吐出自己胸中的这口气的。 他满面涨红,愤怒扭曲了他的面庞,他怒指着秦王道: “自小我学业就比你好,稍长我便远走边塞领军征战,为我秦国立下汗马功劳,我这王爵靠的是一场场征战,一场场胜利换来的!你的王位靠的是什么?赌博?玩女人?还是你那群无恶不作的纨绔兄弟?我真不知当年父王为什么会罔顾朝中大半朝臣的意愿让你继承了王位!优柔寡断,懦弱无能,昏聩无道!你看看我秦国这些年来变成了什么模样!” 泰安王还待再说,却被面容通红的秦王一声大喝打断了。 “住口!!!” 秦王好似气急了一般,浑身颤抖双眼通红的看着泰安王,手哆嗦的指着他,只不知到底是气的还是身体又不适了。 泰安王嘲讽一笑,刚想开口,秦王这时却说话了。 “不错,我当年什么都不如你,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父王让我继承王位之时,我恐惧得不敢接受,怕害了整个国家,我本就没有你聪明,也曾跟父王提起让你来继承王位,可是你知道父王说了什么嘛?” 泰安王一听之下,原本愤怒的心绪稍定了定,却不答话,只看着秦王。 秦王好似自嘲一般笑了笑,道: “父王说你适合做开拓之君,但秦国国疆初定,要的不是这样的君王,要的是一个能让百姓休养生息,过几年太平rì子的君王!他说你只会让这个国家走进毁灭!而我呢,xìng虽懦弱,也并不是最好的人选,甚至连守成都难!” 说到此处,秦王脸上的嘲讽笑容更盛,却又有着一种莫名的心痛。 “我虽然如此,却至少能让秦国不灭,而父王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了,就让我发下毒誓继承王位,你知道他让我发的什么毒誓吗?” 秦王眼角突然出现一丝泪痕,癫狂的笑道: “他说你对这个国家有大功,不论你以后做了什么我都不能杀你!也不能剥夺你的王位!如有违誓就让我香火断绝,轮回百世皆为牲畜!!好毒啊!真的好恶毒!哈哈!!!” 秦王坐在龙榻之上浑身剧颤,泪水横流,指着泰安王放声大笑,只不知这到底是在笑谁? 泰安王心中怒火全消,苍白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秦王的笑声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一旁的吴总管连忙上前,却被秦王挥手拦住,一丝鲜血从他口中溢出,他的脸sè却诡异的更加红润。 过了片刻,秦王咳嗽终于止住,眼中的泪水滚滚而出,接着又道: “我原本不知父王为何要我发下如此毒誓,继位之后便一改前非,每rì殚jīng竭虑,想要治理好这个国家,过了几月才发现自己真的不是这块料,即便每rì只能睡两三个时辰,这个国家也只是不衰而已。” 秦王好似陷入了回忆之中,脸上有着深深的痛苦,突然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缅怀。 “就在这时,我的第一、第二个孩子相继出世,我品尝了这个世间最为快乐的果实,孩子们渐渐长大,这是我这一生最为快乐的时光。” 秦王完全沉浸在了往昔之中,满脸的幸福与缅怀。 这章写了四个小时,不太好写,拖到现在才发,抱歉。 第一百零六章 肮脏 - 歧屠 - 歧真 () 泰安王在秦王提起两个孩子时面sè便显得有些不自然,苍白的脸上曾经的不可一世彻底消散,往昔的荣耀好似在此时带给他的只有痛苦。 他突然站起身来,哀求一般的朝着秦王道: “你、你让他们都出去吧,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秦王脸上幸福的光登时消散,望着将自己带回残酷现实的人,他好似明白了什么,嘲笑道: “你做了这么多恶毒的事,竟也怕让人知道?世人都说你是个仁人君子,大秦有史以来功劳最高的人!你听了这么多年竟也不觉得恶心?” 泰安王此时已经完全失去方才指责秦王的勇气,好似浑身无力般的瘫坐在圆凳之上,口中喃喃自语的道: “让他们出去,让他们出去。” 秦王轻蔑的看了泰安王一眼,而后朝着赵乾、吴总管二人示意,赵乾没有任何犹豫的迈步走了出去,吴总管好似担忧的看了看泰安王,在秦王的再次催促中也离开了书房。 见两人都离开了,秦王好似自言自语的道: “我那两个孩儿你见过的,乖巧聪明,每次见你都会亲热的叫一声王叔,老大最是崇拜你,甚至还将我赐给他的水晶糕留着,说要等你征战回朝送给你吃,以后长大了也要如你一般征战天下。” 泰安王满脸痛苦的听着秦王的自言自语,在秦王说到水晶糕的时候,泰安王痛苦的脸上有颗颗泪滴落下,浑身轻微的颤动。 “后来他们死了,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宫中,我痛哭了三天三夜,查到了一个嫔妃的头上,从她口中问出了幕后主使。” 泰安王浑身一颤,骤然抬起双目,不敢置信的盯着秦王。 秦王好似未见,接着又道: “然后我寻遍了这世间所能找到的最恶毒的刑罚,可惜的是她还没熬过第三种就死了,我又找到了法家修士,将她神魂拘出,每rì用地心毒火焚烧三次,一rì都不曾间断直至十年后她魂飞魄散。” 泰安王浑身剧颤,陌生而恐惧的看着秦王。 秦王这时方才有些意犹未尽的看向泰安王,一字一顿的道: “她口中的主使就是你。” 好似惧怕秦王凌厉的目光一般,泰安王不由自主的垂下了头,口中喃喃自语“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秦王双眼满是仇恨的看着泰安王,见泰安王不敢同自己对视,方才又转回目光,接着道: “又过了三年,我的第三个孩子出世了,我原本近乎入魔的心xìng被这个孩子拯救了回来,他一出世,我便册立他为太子,除了自小跟随我的老吴,我谁也不敢再信,每rì里都自己检查他的食物和水,教他读书识字,每时每刻都不让他离开我的视线!” 泰安王再也无法安坐在圆凳之上,他痛苦的抱住自己头,深深的埋在怀中。 说到此处,秦王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幸福,好似想到了什么特别高兴的事,眉飞sè舞的道: “老三渐渐长大,xìng格可能是像我,或者是我将他看的太严,他xìng子比我小时还要懦弱,我不能将祖宗千辛万苦打下的基业交到他手上,在我失望之时,上天待我不薄,又将第四个儿子送给了我。” 秦王满脸兴奋之sè,兴高采烈又有些欣慰的道: “从他的第一声啼哭我便知道他的xìng子不像我,而是如他母亲一般刚烈,我高兴坏了!不仅仅因为祖宗基业后继有人,最令我高兴的是我的儿子不是懦夫,他可以做到我这一生都没有去做不敢去做的事!” “我抛弃了教育老三的方式,我严格的要求他,给他找来最好的先生,为他甄选出最好的武师,教导他作为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但却不能教他如何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我将我所能给予的全部都交给了他,为了让他更加安全,我强忍着心中的伤痛让他远离我的照顾,拜在法宗门下,他也因此才能逃过那场浩劫!” 说到此处,秦王憎恨的看着泰安王,道: “毫无疑问,这浩劫也是因你而起,老三死在了那场浩劫中!现在想来父王早已看清了你的心xìng,故意让我发下毒誓,不想让他的儿子相互残杀,可惜他却没有料到你的心肠竟如此歹毒!我虽未违誓,却也比违誓好不了多少。” 说罢,他凄然的笑了笑,而后话锋一转,皱眉道: “我一直不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竟引得依附于我的法宗都脱离了掌控,现在也不想知道了。” 说罢,他却突然笑了起来,而后又有些怨恨的道: “说起来,你教我的东西远比父王要多的多!你杀了老大、老二让我知道什么叫做恶毒!你布置让宫内嫔妃十数人流产,让我知道什么叫做yīn毒!你以那个东西掀起一场惊世浩劫,让我知道了什么叫歹毒!” “你就这样一步步让我沦入魔道,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有时候我连自己都不相信了,怕自己肮脏的心玷污了这世上的美好,我将老四赶出了王宫,连他拜祭母亲的请求都不准许!” “我将自己偶尔的善良装进了铁函,每次我的良心让我在铁函前失声痛哭,转过身去又成了那个内心恶毒外表威严的王,从此我只为这个国家而活!为了匍匐在宗门脚下的亿万黎民而活!” 泰安王低垂的头颅骤然抬起,满脸的惊恐,指着秦王不敢置信的道: “你竟然……你怎么敢……” 秦王怒喝一声,双眼冷冷的看着泰安王,漠然道: “这其时也有你的一份功劳,若不是那场浩劫,我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仙神啊!多么遥不可及的存在!他们生来就让人敬畏!他们生来就让人膜拜!他们生来就视这天下凡俗为蝼蚁!” “看来我终于有比你强的地方了!你的强大不过是在同类中寻找弱者!而我的强大是找到一条通向更强大的路!永不停息!” 泰安王好似被秦王震慑一般,犹如看疯子一般的看着秦王,良久方才颓然道: “没有希望的,你不可能做到的,那不是凡俗能够征服的领土!” 秦王战意凛然的看着泰安王,轻声道: “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做到!” 说罢,他一拍龙榻上的扶手,一座暗门突兀的出现在两人眼前,暗门之内有一条人影站立其中,黑暗之中却看不清那人的样貌。 秦王淡漠的道: “出来吧。” 那条人影走出黑暗,身着白衣,脸上隐有沧桑,他怜悯的看了一眼泰安王,而后恭敬的朝着秦王躬身一礼。 泰安王在那人走出暗门之后便呆滞了,他好似不敢相信一般的道: “你、你……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白衣人双目下垂,并未因泰安王的话语有丝毫的动静,泰安王却惶然的走了过去,将那人看了个仔细,而后颓然的倒在地上,口中犹自不停说着“这不可能”。 秦王好似早已期盼这一刻的到来,原本脸上诡异的红润显得更加妖冶,他看着倒在地上的泰安王放声大笑。 良久,泰安王方才从震惊之中缓了过来,朝着那白衣人苦涩的道: “白玄叹,你竟骗了我这么久!我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的。” 白玄叹这时才抬起了头,冷漠的道: “不是我骗了你,是你被自己骗了。” 泰安王闻言,登时犹如醍醐灌顶,自嘲道: “是啊,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梦,到了该醒的时候了。”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脚步蹒跚着缓缓向着书房外走去,秦王冷眼看着他萧瑟的背影,冷漠的道: “我不会违背誓言,你从此之后就在泰安王府养老吧。” 说完转头看向白玄叹,肃然道: “都处理好了?” 白玄叹沉默不语,只点了点头,便再无动静。 秦王欣慰一笑,朝着书房外喝道: “进来吧。” 赵乾同吴总管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赵乾在外见泰安王失魂落魄出来时,便心中有些疑惑,却见吴总管老神在在的微眯双眼,那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不过一会儿便听见了秦王召唤。 赵乾进了书房竟看见房中多出一人,仔细一看竟是郎中令白玄叹,他略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便将目光转向秦王。 秦王凝视着赵乾,嘴角带着一丝柔和笑,眼角竟有泪光闪动,他稍稍克制了下自己的情绪,而后和蔼的道: “乾儿,所有的事情,父王都帮你安排好了,白玄叹是父王的心腹忠臣,我死之后可让他出任太尉,执掌虎符为你征战天下!” 赵乾疑惑的看着白玄叹,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审视,片刻方才沉默的点了点头,而后便自顾自的离去了。 秦王看着赵乾离去的背影,不舍的看着,他心中并没有怪罪赵乾,只是想再多看一眼,他的时间不多了。 挥了挥手,白玄叹跟吴总管便相继退了出去,秦王无限留恋的看着这书房中的一切,而后目光停顿在龙榻对面的一副仕女图上,双目之中透出无尽爱恋,柔声道: “宣儿莫急,我还有最后一件事,处理好了乾儿的君王之路就再无阻碍了。” 他痴痴的望着仕女图,从怀中摸出一个青绿瓷瓶,手握着瓶塞,口中喃喃自语: “我来陪你了。” 说罢,他揭开了瓶塞,一股淡青烟雾从瓶中升腾而出,他深吸一口气,好似沐浴在清晨的薄雾中,又好似在嗅着爱人的芬芳,有些贪婪更有些不舍。 那青sè烟雾被他吸入体内,脸上妖冶的红润逐渐消散,浓重的死灰之sè攀爬而上,将他整个面颊都变得死气一片。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仕女图,含着笑闭上了双目。 卡壳,写到一点半,幸好没有欠更。 第一百零七章 失意 - 歧屠 - 歧真 () 叶途并没有看到赵乾所说的好戏,甚至连赵乾自己都没有看到,他所预想的滔天惊变,竟被秦王以润物无声的可怕手段转眼间便颠倒了yīn阳。 这一rì平静祥和的临晋城突然戒严,而后便传出了秦王的死讯,各处道观寺庙钟声齐鸣,一队队快马身负诏书飞驰四方。 秦王薨,单谥幽。 赵乾身着孝服矗立在秦王寝宫外,冷漠的看着正在更换灯笼的内侍,手紧紧握了握,而后又缓缓松开。 吴总管双眼红肿的走了过来,朝着赵乾哀声道: “乾王子,王上已经入殓,你去最后看一眼吧。” 赵乾微微皱眉,转过身躯,朝着寝宫内的梓宫走了过去,看着秦王青灰的脸庞,他冰冷的心禁不住颤动了,冷漠的脸上也缓和了不少。 他叹息一声,问道: “葬于何处?” 吴总管垂首答道: “同宣后合葬。” 赵乾闻言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吴总管,却听他接着又道: “这是大王的心愿,奴婢也有一个心愿,还请王子乾成全。” 说着竟跪了下来,一丝不苟的白发也在这一跪之间凌乱了些许。 赵乾沉声道: “说!” 吴总管这才抬起了头来,微微笑道: “大王这辈子太孤独了,奴婢不想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上路,所以想要陪着他,还请王子乾能满足奴婢这个心愿。” 赵乾转过头来,默默的看着秦王尸身,许久之后,方才轻轻点头。 不久赵乾继位,昭告天下。 秦王薨不过一月,赵国陈兵五十万于秦赵边境,言称同泰安王定约,以五十城请赵国出兵秦国,新王赵乾查问之下才知泰安王图谋造反,当rì赐下御酒一杯,泰安王于癫狂中服毒而死。 次rì,秦王赵乾任原郎中令白玄叹为太尉,拜为上将军,领军三十万抵御赵国。 就在白玄叹领军出征的第二rì,叶途来到王宫找到了赵乾,想要询问对于其他几大宗门的办法。 赵乾正在批阅奏折,听闻叶途寻来,微叹了口气,而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让卫士将叶途引来,自己却用此闲暇微眯了会儿,他已有近十rì未曾好好睡一觉了。 叶途在卫士引领下来到了此处,见赵乾微闭双目,之前一直侍立在他身边的吴总管也不见了踪影。 叶途进内不过几呼吸,赵乾睁开疲惫的双眼,轻轻揉了几下,绕过长案走了出来,歉然道: “这几rì事物太多,叶小弟见笑了。” 叶途连道不敢,其后接着道: “叶途今rì前来有些话想同秦王单独说说。” 赵乾深深的看了一眼叶途,而后挥手遣走了卫士,背过身道: “说吧。” 叶途确认了左右无人之后,便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道: “赵兄现在贵为秦王大王,这法宗也依附于大王麾下,大王何不趁此机会除之!” 赵乾豁然转头,盯着叶途冷然道: “叶小弟不会不知道秦国现在的境况吧?且不说我能不能除掉法宗,即便能除掉又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我现在不仅是赵乾,还是秦国大王!” 叶途火热的心登时冷了下来,沉默片刻,道: “赵兄怕是舍不下这世俗的荣华富贵吧?” 赵乾冷漠的盯着叶途,好似将叶途整个人都看穿了一般,冷声道: “叶小弟也知我修行之事吧?荣华富贵?我为秦国大王,天下百姓皆系于我身,我怎可因私人恩怨去除掉法宗,我也劝叶小弟一句,这法宗虽不是南陵剑派那等庞然大物,却也不至于连神明境都未到的人都处置不了。” 叶途闻言登时满面羞红,气恼的看了赵乾一眼,厉声道: “话至此处我就不再多言了,赵兄好好做你的秦国大王吧!” 说着便转身想要离开,却被赵乾叫住了。 赵乾踱步来到叶途身前,面sè肃然的道: “叶小弟,我再劝你一句,莫要在秦国找法宗的麻烦,若是被我知晓了,就莫要怪我不念旧情了。” 叶途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怒容满面的盯了赵乾一眼,而后气冲冲的走了。 赵乾看着叶途离去的身形,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暗叹了一声,刚想回到原处接着批阅奏折,却听见耳旁一阵轻微细响传来。 一个身着黑衣的老者站立在他身前,玩味的看着叶途离开的方向道: “这小子什么来路,没听说哪家有这么个愣头青啊。” 赵乾无奈的叹息一声,笑着道: “是叶家的后裔,拜在了乾魄剑尊白秋阳坐下。” 老者登时目瞪口呆的看着赵乾,不敢置信的道: “真的?白秋阳那老怪物竟会收这么个拙劣的徒弟?” 赵乾嘲讽的笑道: “我有个二弟,你曾经见过的,就是那个被宁虚幕带走的人,他同这叶途一同拜在了白秋阳坐下,据他说,这叶途走运救了宁虚幕一命,宁虚幕求着白秋阳收下的。” 老者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 “原来如此,我是说白秋阳眼光再差也不至于收这种货sè做徒弟。” 赵乾笑了一阵,便朝着老者问道: “你过来做什么?” 老者登时面sè肃然的从宽袖中拿出一份折子,道: “这是白玄叹遣弟子送来的一份折子。” 赵乾赶紧接过了折子,打开来仔细看过,紧皱眉头的道: “白衣教怎么也掺和进来了!你看看!” 老者登时动容,连忙接了过来,扫了几眼,脸sè难看的道: “早前就有零星禀报说在东边发现了白衣教的踪迹,我原本以为只是些愚民跟着瞎胡闹罢了,现在看来这白衣教是早有图谋啊。” 赵哲微微颔首,思虑一阵,担心道: “十几年前的那场浩劫便有赵国两大宗门的痕迹,这白衣教、阿难寺行的都是信仰之法,赵国朝中大半官员也均信奉这两教,与其说是赵王掌控赵国,还不如说是这两大教掌控着整个赵国,甚至有传言说连赵王都皈依了白衣教。” 老者也忧虑的点了点头,沉声道: “这信仰之道于其他修行不同,信众越多实力越强,天生就扎根在百姓身上,若是赵国被阿难寺掌控那还好说,毕竟佛家教义温和无争,若是被白衣教掌控了,那就是灾祸之源!” 赵乾默默点头,转而笑道: “听闻白衣教有一本圣经名为《净世书》,为白衣教最为艰深的玄法,名头倒是大的很,却一直无缘得见,此次说不定到能见识见识。” 又思虑了片刻,赵乾朝着老者郑重道: “传令白玄叹,诛杀白衣教徒,我也会下诏诛灭秦国境内白衣教势力。” 老者应诺离去,赵哲沉默的走了出去,望着天空似火骄阳沉静的血不禁沸腾了。 叶途负气出了王宫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客栈,而是思索着是否离开临晋,他来此的目的已经不能达成,也并没有被赵乾一两句似是而非的劝告吓住,不过他认同赵乾说过的一句话,法宗要收拾自己并不费力,南陵剑派听起来偌大名头,实则却并不管弟子间的私事,即便法宗将自己杀了南陵剑派也不会为他这样一个弟子找法宗的麻烦。 叶途对前路迷茫不知,双眼无神好似游荡的孤魂野鬼,一队士兵将他推到了一旁,打断他的思绪,抬头一看,却见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内史府前,那一众官兵径直来到告示墙前,将一张告示贴了上去。 叶途一见眉头微皱,想要离开,却听有士兵朗声喝道: “大王诏令:兹有白衣邪教妖言惑众,荼毒百姓,图谋造反!即rì起各郡、县如有发现从速剿灭,凡窝藏、收留白衣教徒者腰斩,伍什连坐!” 叶途一愣,而后面有喜sè的走了过去,将那诏令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面上喜sè更加浓郁。 叶途回到客栈略做收拾当天便离开了临晋,朝着秦赵边境的龙源驿而去。 龙源驿自从赵国在边境陈兵五十万之后,往昔的热闹非凡摩肩接踵依旧如此,不过这热闹却并非因为商货之事了,秦国三十万大军进驻龙源驿,而龙源驿本城居民要么早早的就走了,要么被强行迁往内地,此时的龙源驿已成为了一座纯粹的军事城池。 叶途乘飞剑直去龙源驿,但见官道之上百姓逃离的长龙排上了数十里,喧嚣之声十里可闻,叶途暗叹一声,心道普通百姓在国家之争上怕是也跟蝼蚁没有区别了。 不过一rì,叶途便来到了熟悉无比的龙源驿,在他进城之时,职守军士拦住了他,他没有办法只得悄悄翻过城墙进入城中。 叶途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当年之处,却见有十几个孩童瑟瑟发抖的拥在一起,恐惧的看着他。 叶途心中一阵难过,脸上透出一抹暖意,朝着这十多孩童柔声道: “不要怕,这几rì我想借助在此处,可以吗?” 十几个孩童脸sè苍白的看着他,眼中恐惧与jǐng觉并没有失去,半晌,这群孩子中一个年级稍长的孩子站了出来,苍白的脸上满是污浊,连脸都遮住了。 他怯怯的来到叶途身前,吞吐的道: “可、可以,只是今天有个当兵的来到这里让我们尽快离开龙源驿,我们无处可去只能窝在这里,人们都走了,也没有吃的。” 说着,这孩子便向着那群孩童中看了一眼。 叶途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却见那十几个孩童中,有三个孩子倒在地上被其余孩子围在中间。 叶途下意识的向前一步,想要看看那三个孩子出了什么事,却发现自己刚上前一步,那群孩子jǐng惕之sè更为浓郁,眼中的恐惧与绝望交织,一个孩子甚至不由自主的抓起了脚边的一块砖头。 第一百零八章 白衣 - 歧屠 - 歧真 () 叶途登时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笑容略有些尴尬,他摆摆手后退几步,而后道: “我只是想看看他们怎么了。” 方才那个站出来的孩子答道: “他们四天没吃东西了,昏过去了。” 叶途闻言登时就险些留下了眼泪,他不禁想到自己当时在此的境况,转过身不想让这群孩子看见自己这强忍的模样,几呼吸后他平复了心中的波动,说道: “我去给你们找些吃的。” 说着便连忙走了出去,留下一众孩童莫名其妙的相互看了看,而后都看向那个站出来的孩子,那孩子盯着叶途的背影,面sè一阵变幻,不知想到了什么。 叶途疾走几步出了窝棚,脚步缓了下来,走到巷口看了左右一眼,身形几起几落便消失在了重重叠叠的房屋之中。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叶途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袱又回到了巷口,感受着后背传来的阵阵温暖,他漠然的脸上登时透出些喜sè,脚下不禁有快了几分。 他再度走进窝棚时,一众孩子眼中都闪出一种名叫渴望的光,叶途将背上的包袱取下交给了那个稍大的孩子。 那孩子却并没有如叶途预料的赶紧接过去,而后跪在地上朝着叶途连磕了三个响头,口中颇有些硬气的道: “谢谢,以后我萧净的命就是恩公的了!” 叶途一愣,摇了摇头,将那孩子扶了起来,摸着这萧净的头,怜悯的道: “都饿坏了,快发下去。” 萧净听话的接过包袱,将包袱打开,一个个大白馒头晃得萧净眼冒金星,他其实也饿得不行了,强忍着腹中饥饿,将馒头放在一只只高举过头的小手之上,让人诧异的是,竟没有一个孩子去争抢,所有孩子都等着萧净将馒头放入自己手中,污浊的手在一个个馒头之上映出令人心碎的图画,让叶途双眼又是一红,他转身逃也似的出了窝棚。 半晌,叶途听见一个轻轻的脚步声朝着自己走来,转过身去,才发现是萧净走了过来,朝着叶途认真的道: “从此以后我的命就是恩公的了。” 叶途摇头苦笑,朝着萧净摆摆手道: “十几个馒头罢了,你的命只属于自己。” 萧净一听登时急了,口中倔强的道: “恩公是不是看我小以为没力气就不要我的命了!?” 叶途一愣,被他呛得失语,萧净却以为自己说中了叶途心中的想法,登时面sè涨红的看了一眼周围,瞧见一块大石头脸上一喜,朝着叶途道: “恩公请看!” 叶途一见哪还不知这孩子想干什么,无奈的道: “我真的不需要你的命。” 萧净自顾自的来到石头旁,看了一眼石头大小,自觉有些吃力,但话已说出了口,他只能暗暗吞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将那快石头搬了起来。 叶途连忙走过去,想要将那石头从这孩子手上抱走,谁知一触那萧净那倔强的眼神,他又停住了。 萧净两只手抱着石头,指节泛白,手臂之上青筋虬结,细小的胳膊带着全身都不住的颤抖,他将石头从地上抱了起来,而后微微转身,正对叶途,双眼之中的透出灼人的光,那是一种让叶途这个修士都为之心颤的力量。 萧净还想将石块举过头顶,叶途大惊之下连忙上前将石块接了过来放在地上,口中怒喝道: “你不要命了!” 萧净涨红的脸庞透出一丝喜意,道: “恩公,我有力气吧!” 叶途一阵无奈,敷衍道: “嗯,你力气不错。” 萧净兴奋的道: “那我这条命恩公愿意要了!?我再要二十个……不!十个,就十个馒头,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叶途顿时恍然大悟,对萧净不禁又高看了一眼,又有些感慨,这还是承平盛世呢,一条命就值几十个馒头了。 萧净看叶途半晌都没有回答,以为自己要的多了,慌乱的道: “不要十个了,五个!五个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看见这个迫切想着将xìng命交予他人之手的少年,他不禁想起了那个每rì去豆腐坊磨豆子的人了,哀叹一声,双眼柔和的看着萧净,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头,却被萧净躲开了。 五个馒头好似到了他的底线,他咬着牙盯着叶途,好似要将自己心中的坚决透过双眼展示在叶途面前一般。 叶途见他这般模样不禁失笑,摇了摇头,柔声道: “我不要你的xìng命,待会儿我会将你们送出城去,给你们些盘缠。” 萧净不敢置信的看着叶途,大张着嘴,将信将疑的道: “真的?” 叶途微笑着点了点头,让他进去看看他的伙伴们都吃好了没有。 萧净欢天喜地的进了窝棚,随后窝棚里传出一阵欢笑声,想来是萧净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乞儿们,叶途神思又有些恍惚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零碎的脚步声惊醒了叶途,他转过身去看见一众乞儿双眼带着无尽感激盯着他,叶途怜悯的看着他们,微笑道: “都吃饱了?” 乞儿们都点了点头,叶途也不再说什么,当先出了巷子,乞儿们连忙跟在他身后,一众人迎着来往军士奇异的眼神迅速来到了城门处。 守城卫士见是一群乞儿未曾询问就放了他们出城,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看着远处的龙源驿都有些模糊了方才停住。 叶途从怀中摸出了些碎银,交到萧净手中,叮嘱道: “你带着他们沿着官道走,大概不出三rì就能到下一座城池,沿路有不少驿站,可能不会让你们进去,但晚上你们最好在驿站外歇息,至于吃的包袱里还剩了些馒头,可能不够,这就要靠你想办法了,钱虽不多也不要让别人看见。” 萧净感激的看着叶途,身子一矮跪在了地上,叶途本想拉他起来,却见他满脸坚定的道: “恩公,我知道恩公是有大本事的人,萧净即便跟在恩公身边也帮不了什么,还请恩公赐下名讳,即便此生帮不上恩公,也要为恩公立下长生牌位,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 叶途看着萧净无奈苦笑,心知若是不将自己名字告诉他,以他的倔脾气不定磨到啥时候,便道: “我叫叶途。” 说完便飘身离去。 萧净让一众乞儿都跪在地上,叩首三次方才站起身来,看着龙源驿方向过了片刻方才带着乞儿们走了。 叶途离别了乞儿们又进了龙源驿,为了少些麻烦便隐在城中,待天sè漆黑方才走出藏身之所。 龙源驿从未如此平静过,此刻的龙源驿在叶途眼中是如此的陌生,曾经的人声鼎沸都仿如幻影,整个城池笼罩在令人恐惧的寂静之中。 叶途矗立夜sè中好似水中游鱼,他不知什么时候喜欢上了黑暗,好似这夜sè之中才有他所求的归宿。 他缓慢的行走于黑暗中,整个人都仿佛同夜sè融合,清凉的夜风让他冰冷的心更加安宁,背后剑胚好似感到了他内心的安宁,泛出了阵阵冷冽的气息,让他背心有着阵阵凉意,叶途突然止步不前,身形一闪躲进了一侧的房屋旁。 一阵衣襟破空之声在他耳旁轻轻响起,叶途玩味的看着三个黑衣人联袂而来,从三人jǐng觉的眼中叶途看到了一丝惶急。 果不其然 这三人方才站定,又有数道身影掠了过来,将这三人团团围住。 这一群人虽也是黑衣装束,却让叶途有些熟悉,略一思量叶途便记起了赵乾身后的黑衣侍卫全是这种装束,而这种装束便是法宗弟子最为显著的标志。 法宗! 叶途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那追来的一众法宗弟子中排众走出一个中年汉子,打量了三个黑衣人一眼,这中年汉子沉声道: “三位不请自来,这可不是为客之道!” 三名黑衣人一愣,其中一人踏出一步,声音略有些嘶哑的道: “我等此来同法宗无关,还请法宗同道让条路,我等必有后报!” 中年汉子闻言微一沉吟,好似在斟酌什么,片刻之后方道: “三位可是白衣教徒?” 方才说话的黑衣人一愣,失言道: “你怎么知……” 他jǐng觉的闭上了嘴,却已是晚了,那中年大汉一听这人承认了自己是白衣教徒,脸sè登时一喜,哈哈一笑,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柄法尺,道: “那就没错了,找的就是你们!” “大秦律!越城! “刖刑!” 大汉手中法尺直削黑衣人双腿,三名黑衣人连忙后退一步,手中陡然出现一个漆黑宝瓶,手一松,那宝瓶便悬停在三人头顶! 数道深黑光泽脱离法尺朝着三人击来,还未飞到三人身前,那宝瓶转过瓶口,将这深黑光泽尽数吸入瓶中! 中年汉子一愣,手中法尺有连连斩出数尺,却又被那宝瓶吸入瓶中,急的这中年汉子大声一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拿下他们!” 周遭法宗弟子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抽出法尺,道道黑芒朝着三人连连击去! 方才那个声音嘶哑的黑衣人这时也有些着急了,喝道: “净世圣火!” 一朵洁白的火焰莲花蓓蕾在三人联手施为之下渐渐成型,法宗众人所击出的道道黑芒被那火焰蓓蕾尽数吞没,方才形影还有些虚幻的蓓蕾此刻竟显得清晰异常,喜得那声音嘶哑的黑衣人连连叫好,更是不忘损这法宗弟子全是蠢材。 第一百零九章 人元 - 歧屠 - 歧真 () 中年大汉好似觉出了不对,厉啸一声,道: “不对!停下!” 一众法宗弟子莫名其妙的看着中年大汉,迟疑的停下手中的法尺。 正在法宗弟子惊疑不定之时,那声音嘶哑的黑衣人嘲讽的笑道: “晚了!” 整个天地间有无尽灵气朝着火焰蓓蕾急涌而去,蓓蕾越发清晰,悬在黑衣人头顶的漆黑宝瓶缓缓转动,随后越来越快,不过几呼吸间便难见真容。 叶途呆愣的看着这宝瓶快速旋转带起的一片模糊光影,一道道不可见的天地灵气急剧的汇聚其中,生生将这片天地隔绝! 中年汉子额头见汗,心中惊恐的退后几步,脸sè苍白的道: “我、我们先退……” 他退后了几步却发现受到了阻碍,身体撞上了一面看不见的墙一般,他不由自主的用法尺劈砍,尺上一道道黑芒不住的击出,谁知那黑芒竟没有丝毫阻碍的穿了过去,击在远处的空地上。 叶途奇异的看着这的场景,不敢置信的舔了舔嘴唇,他从未见过有这种奇异的术,竟能隔绝出一片天地! 法宗弟子均觉出了不对,仓皇的想要逃出去,一道道凌乱的黑芒四shè,将周遭击得泥土飞溅而起,却依旧没有丝毫的作用。 中年汉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绝望,放弃了这无用的举动,紧咬钢牙,心中一阵发狠,大喝一声举着法尺朝着那被宝瓶罩着的三人冲去! 中年汉子顺利冲过了方才黑芒被阻碍不得进入的地方,手中法尺连连挥出,一道道黑芒直飞向那三名黑衣人! 三人之中除开那声音嘶哑之人,其余两人竟不再如方才那般旁观,眉心之中陡然飞出两枚黑sè瓶子,竟跟那悬停三人上方的宝瓶一模一样,只是颜sè稍浅。 中年汉子眼前一亮,脸上的绝望之sè隐去,浮现出一丝激动,口中连忙大喝道: “快将这三人杀了!” 一众法宗弟子一愣,见中年汉子尽冲到了那三人的身边,心中按下慌乱,一道道法尺击出无尽黑芒,朝着那三人急速攻去! 叶途神sè一呆,搞不清方才在他眼中还神秘莫测的厉害术法竟会有这么大的漏洞,下意识的抽出背后剑胚,手捏决印剑胚骤然悬空。 三名白衣教教徒神sè有些微慌乱,那声音嘶哑的黑衣人更是额头见汗,双眼急迫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芒,一手掌控火焰蓓蕾,一手控制漆黑宝瓶,让他再无力去抵挡。 法宗一众人等,看到了这三人眼中的慌乱,心中喜意有增了几分,手中法尺连连挥出,另两名黑衣人勉力抵挡,却哪里又挡得住全部的黑芒,终是有几道击在了那声音嘶哑的黑衣人身上,将他身形击得一阵摇晃,原本清晰的火焰蓓蕾立时就虚幻了几分! 中年汉子面上一片喜sè,好似胜利就在眼前,手中法尺不禁又快了几分,道道黑芒连续打击在那声音嘶哑的黑衣人身上,那人身形被击得连连晃动,火焰蓓蕾幻出的光影更加虚幻! 正这时,一道剑光陡然从左侧杀出,朝着一个法宗弟子刺去,那弟子正全神贯注的攻向三名黑衣人,哪里料得到有人会突然杀来,待他发现之时却是晚了,眼中惊恐之sè方才浮现就无力的倒在了地上,一柄飞剑对穿而过,直朝着另一名法宗弟子又刺了过去。 中年汉子一见之下惊怒交加,口中怒喝道: “左侧有人偷袭!去几个人将他料理了!” 有几个法宗弟子立时靠了过去,谁知那飞剑竟绕过了这群弟子,直刺向那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心中一慌,哪还顾得上那三名黑衣人,身形后退几步,慌忙将法尺横在胸前! “叮!”的一声轻响,那中年汉子被一股巨力击得连连后退,内脏震荡之下喷出一口鲜血! 他抬起头,眼中闪出嗜血的光,口中厉啸连连,法尺带起一片黑影将再次刺来的飞剑堪堪挡住! 他癫狂的朝着那群飞奔左侧的法宗弟子喝道: “杀了他!杀了他!竟敢伤我!给我杀了他!!!” 叶途闻听那黑衣人气急败坏的怒吼,登时失笑,手捏决印将飞剑收回,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做无谓的争斗。 一众法宗弟子刚赶到左侧,还没来得及找出那人的所在便被这方天地一阵诡异的变化惊住了! 那个声音嘶哑的白异教徒此时笑出了声,嘲讽的笑道: “愚不可及!死后若有鬼魂问起你们是怎么死的,你们就说是蠢死的!” 说着头顶宝瓶好似积蓄了足够的灵气,突然翻转,瓶口对着大地,又听那一个嘶哑的声音朗声唱念道: “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那宝瓶之中陡然喷出一片漆黑光芒,将这方天地都映照得一片漆黑,法宗之人好似被这奇异的景sè惊呆了,手中法尺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几个实力最弱的弟子身躯之上都好似被那漆黑光芒同化了一般变得漆黑如墨! 叶途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暗道一声好霸道的术法! 那瓶口映照的地面随后开始有了一丝丝变化,原本土黄的地面逐渐出现一丝腥黑之sè,一阵恶臭扑鼻而来,呛得一众法宗弟子不住干呕,那几个实力稍弱的弟子竟倒在了地上,随后被那腥黑土壤吞噬了! 中年汉子恐惧的看着方才还活生生站在自己身侧的弟子,就这么面无表情一点点被这腥黑土壤“吃掉”,心中那一点镇定立时抛到九霄云外,身躯颤抖着想要逃离,但不论他如何挣扎,脚下那腥黑泥土还是一点点让他越陷越深。 最终,他好像绝望一般,身形停住不再做徒劳无功的挣扎,双眼好似解脱一般的看着那虚空中越发洁白的莲花蓓蕾。 那声音嘶哑的白衣教教徒满脸狂热的看着那越来越洁白的蓓蕾,口中诵念着一段莫名经文,使得这悲惨场景竟生出一丝诡异的神圣。 就这这时,远处一声怒喝传来! “好大的胆!” 一阵衣襟破空之声响起,叶途双眼看去,发现竟是六个身着秦**士装束的汉子,满脸怒容的飞驰而来! 白衣教其余两个教徒登时焦急的看向那声音嘶哑的黑衣人,催促的道: “师兄,怎么办?” 那师兄看着越来越近的秦**士嘴角泛起一阵嘲讽笑意,轻蔑道: “若是他们此前赶来我还要惧怕几分,现在过来不过平添几缕孤魂而已!” 叶途离得稍远,听得有些模糊,却也从那人脸上的轻蔑之中看出了些什么,原本想要遁逃的身形止住,转而密切注视场中。 此时六名秦**士已赶了过来,法宗那个中年汉子此刻已被腥黑土壤吞没至胸腹,在见到这几人后绝望的眼中透出一丝希望,口中拼命嘶吼。 那六名秦**士站定之后立时抽出兵刃朝着白衣教徒攻了过去,只见一道道无形的煞气透体而出,竟将宝瓶所划出的一片天地生生冲开了一个缺口,六人鱼贯而入手中兵刃杀气四溢,激得腥黑泥土四处飞溅! 那被称做师兄的白莲教徒眼中闪过一丝狂热,隔绝之力骤然收回,宝瓶之上隐现氤氲光华,瓶口一片混沌,一直在空中积蓄灵力的炙白蓓蕾轻轻颤抖,而后突然缓缓飞下,落在了那片腥黑泥土之中! 三名白衣教徒对那六名军士攻来的兵刃不闪不避,一脸狂热的看着那落地蓓蕾,六名军士心中jǐng兆突生,竟不约而同的收回兵刃,将那中年汉子从腥黑泥土中拖了出来,而后带着他急速逃离这片天地! 那炙白莲蓓落在腥黑泥土中,肉眼可见的扎根其上,而后莲蓓轻轻颤动,第一瓣花瓣展开了! 那六名军士以及中年汉子急速逃离的身形骤然停住,身体好似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叶途转眼看去,发现竟是那腥黑泥土不知什么时候已攀上了他们的身体,将其小腿都覆盖了! 六名军士厉声呼啸,身体剧烈抖动想要挣脱这诡异的泥土,谁知越挣扎那泥土便覆盖得越来越快,直至将那七人全部裹在其中,军士恐惧的双眼中透出一丝诡异的光华,泛出淡淡的绿sè,而后那双眼睛就被攀爬而上的腥黑泥土彻底覆盖。 叶途眼前立时多了七尊漆黑泥塑,那诡异的姿态,让他后背泛出阵阵凉意,他惊恐的看向那洁白的莲花,心中震惊无以复加,暗道这才只展开了一瓣花瓣,若是这莲花绽开了又当是什么样的惊天伟力! 好诡异的术法! 叶途暗叹一声,心中惊惧之下头也不回的离去了,他不敢再呆在此地,对白衣教那朵诡异的莲花他不没有信心去面对。 那声音嘶哑的白衣教徒豁然转身,看向叶途方才的藏身之所,嘴角透出一丝奇异的笑,而后又转过了头,看着那七个漆黑泥塑。 过了片刻,那七个泥塑突然垮了下来,方才还活生生的七人消失无踪,只剩下一堆白骨还有衣物兵器这些物事。 三名白衣教徒高兴的看着那朵莲花,却见那莲花在开了一瓣之后竟莫名凋谢了,留下一个硕大莲蓬! 三名白衣教徒兴冲冲的走了过去,那师兄抬手摘下莲蓬,将其撕开,把所有莲子都取了出来,数了数莲子的数目,而后皱眉道: “才四枚,白耗了这许多时间。” 说着便将其中两枚丢给另两个教徒,那两个教徒登时兴高采烈的道: “多谢师兄!” 这师兄冷哼一声,道: “没出息,一枚‘人元实’看把你们高兴的!” 两教徒立时连声道是,那师兄却没有再看他们,而是盯着叶途离开的方向,嘿嘿一笑,玩味的道: “有意思。” 说完便收回了悬在头顶的宝瓶,而后三人便消失在了夜sè之中。 在宝瓶被收起之后,那腥黑泥土渐渐转回土黄,又过了片刻便跟普通泥土再无差别,只留下地上那一堆白骨杂物似在无言诉说那圣洁之下所藏的残忍。 第一百一十章 乾武 - 歧屠 - 歧真 () 翌rì 整个龙源驿都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一队军士昨夜巡逻之时发现了一堆白骨,而后整个龙源驿便戒严了,各处通道盘查更加严密,进出都需口令,更是布下无数暗哨,将整个城池都严密监控起来。 龙源驿曾经的郡守府中,白玄叹端坐正堂,看着下首一群站得笔直的军士,淡淡的道: “昨晚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不管你们怎么做,自今rì起龙源驿方圆百里,我不想听到任何有关白衣教的事;赵国边境我军将士出没的消息至少每天五起以上,多了有赏。” 一众军士心中暗凛,斩钉截铁道: “诺!” 白玄叹微微颔首,淡然道: “下去吧。” 这群军士恭敬的出了郡守府,而后便厉啸连连招呼来自己的部属,说着当朝太尉对于昨晚之事如何的痛心疾首,而后又宣布了白玄叹的命令,登时龙源驿这个巨大的兵营沸腾了! 午时方过,龙源驿面向边境的大门突然敞开,一队队秦**士鱼贯而出,叶途换上了一套秦**士的衣服,跟随着一队士兵堂堂正正的走出了城中。 叶途终究是小瞧了军伍的严谨,出城没多久,都尉划分好区域之后,叶途跟着自己的什长刚来到划定区域,还未开口,那什长就jǐng觉的看了他一眼,闲谈般问道: “兄弟哪儿人?” 叶途来时见到不少法宗弟子,心中正想着如何避开这群军士偷偷杀上几个,便敷衍的答道: “临晋人。” 那什长心中暗凛,手不着痕迹的摸向腰间,其他军士也古怪的看着叶途,手竟都不约而同的握紧兵刃。 叶途见他答话之后周遭便一阵诡异的安静,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登时看见其余九人都漠然瞪着自己,心中一惊,强自镇定的道: “你、你们这是……” 那什长森然一笑,沉声道: “兄弟,说说来路吧。” 叶途面sèyīn晴不定的看着眼前这群人,手紧了紧,眼中杀机一闪而逝,却还想试试能不能混过去,便满脸无辜的道: “什么来路?” 那什长仰天大笑,其余八人也都有些失语的看着叶途,片刻,那什长古怪的道: “我现在更有兴趣想要知道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了,我很想知道那家伙到底蠢到了什么地步,让你这么个从未进过军伍的愣头青来军中做细作。” 突然一个军士大喝一声,叶途转眼看去,却是一个伍长,只见这人杀气四溢的道: “太侮辱人了!实在太侮辱人了!派这么个家伙来当细作简直是把我们当成白痴了!我忍不了了!小子拿命来!” 说罢,那伍长抬起手中长戈直刺叶途脑袋,引得其余八个军士一阵喝骂,连忙将那长戈架住,朝着那伍长怒目而视,纷纷道: “你小子想抢功也不要说这种屁话!他是老子的!” “太不要脸了!当着大伙儿的面这么不要脸的法子都使出来了!” “无耻!无耻之尤!这小子哪经得住你这一戈,还是老子来慢慢料理才是!” “都滚开!叔的宝剑饥渴难耐!” “让给俺吧!俺媳妇儿好久没吃顿好的了!” ………… 叶途惊愕的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局面,在那伍长长戈刺来的刹那,叶途摸着腰间剑柄就想拔剑相向了,谁知那长戈还未刺来,竟起了这么让人匪夷所思的变化,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啼笑皆非的松开了握着的剑柄。 片刻,那什长见半晌没个消停,瞪着一众军士大喝一声道: “都住嘴!” 方才还七嘴八舌的一众军士登时住了嘴,可怜巴巴的看着什长,那什长一阵心烦,怒道: “谁能问出这小子什么来路,这小子就是谁的!” 一个形容猥琐的瘦子兴高采烈的道: “头儿!这还用问嘛!您直接把他交给我不就得了,我连他十八辈儿祖宗放的什么羊都问出来!” 那什长冷哼一声,又道: “不能用刑,问完了我还要交到都尉那去,用了刑显得咱们没本事。” 那瘦子登时焉了半截,无jīng打采的走到一旁,幽怨的看着什长,待什长浑身发毛方才叹息一声转过头去。 叶途看不下去了,心中恼怒这群凡俗竟当自己如无物,遂冷声到: “这个……” 谁知那什长眉头微皱,喝道: “闭嘴!等会儿商量好了通知你!” 说罢那什长竟不再管他,将一众军士拉到一旁,不时瞧叶途一眼,嘀嘀咕咕半天,也没决定下来。 叶途心中十分恼火,他突然大喝一声,怒道: “太侮辱人了!实在太侮辱人了!” 一众军士正专心致志的商量着如何处置他,被他这一声怒喝吓了一跳,纷纷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那什长更是带着几分责怪。 叶途盯着这群军士,手抚上剑柄冷漠的道: “你们这群凡俗竟敢视我为无物,受死!” 剑胚凌空飞腾,直朝着那什长飞去,谁知那一众军士一见叶途使出剑胚,连忙狼狈鼠窜,口中怪叫连连! “这小子有飞剑!” “哎呀!这小子好厉害!吓死我了!” “头儿!咱们撤吧!” “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妈呀!好大一柄飞剑!” ………… 叶途飞剑刺向那什长背心的一时间,那什长竟将兵器挡在背后,飞剑凌厉一刺便这么被挡住了。 叶途一听那连连怪叫,哪还不知这群人是在戏耍自己,不过他心中那份羞怒却早已消失不见,谨慎的将飞剑收回,而后沉声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什长稳住了身形其余军士纷纷向他靠拢,一切井然有序到让人心惊,那什长呲牙咧嘴的道: “这小子看出咱们也是修士了怎么办?” 九人又是七嘴八舌的乱说了一气,那奇怪的答案让叶途目瞪口呆,其中一个却让他恨得牙都咬碎了,只听那瘦子仔细看着叶途,而后双眼放光的道: “抓住了让我玩死他!” 那什长又思虑片刻,好似下了决定一般,朗声喝道: “好!那我就告诉你这小娃儿!咱们是将来一定会声震天下的‘乾武卫’!” 在这乾武卫被道出口时,九名军士神sè傲然,好似能当上这“乾武卫”是他们毕生的荣耀一般! 叶途微皱眉头,默念了几遍,他确定自己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修士,便不再多想,手中剑胚带起一片光影,连连刺向那名什长。 在那剑胚快要刺中他的头颅,在这间不容发之时那什长方才神sè从容的一跺脚飘身退后,轻松避过剑胚。 叶途又连着刺出几剑,都被那什长高超的身法闪避了过去,待他想再出一剑之时,突闻那什长一声大喝,道: “结阵!” 叶途心中一颤,扫眼一看不禁骇然,不知什么时候他已被那九人包围,那什长一声结阵吼出,丝丝缕缕杀气从他们身上透体而出,将叶途牢牢罩住。 叶途大惊之下便想着要杀出阵外,立时捏住决印,cāo控剑胚刺向大阵那猥琐瘦子的一角,那瘦子怪叫一声,手中长戈仿如有灵一般挥出一道戈影,将剑胚牢牢挡住! 叶途眼见这九人步步紧逼,自己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一狠心,口中怒喝道: “水元剑!” 大阵之内立时有无尽水灵之气朝着剑胚急涌去!决印一变,剑胚疾驰而回,叶途上前数步,将剑胚持在手中,一道水亮剑光骤然飞离剑胚斩向那瘦子! 那瘦子眼皮狂跳,一瞬间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却咬牙将长戈刺出,想要拦住那水亮剑影! “呲!” 一声轻响传来,刚一接触,那长戈便被水亮剑光斩断,而后去势不减,直斩在了瘦子身上,将那瘦下的身躯斩飞了出去! 那瘦子凌空喷出一口鲜血,眼神黯淡的看了一眼那水亮剑光,微笑着伸出手去好似想要去触碰那明亮的光泽一般! 其余八个军士悲呼连连,再也不顾及维持阵法,均双眼通红的朝着叶途杀来! 眼见废掉一人大阵被破,叶途哪里还敢恋战,身形连闪逃出了包围,而后窜进一旁茂密的丛林中,草木摇动之下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其余几人还待追去,却被那什长喝住,言到救治瘦子要紧,一众人等便恨恨看了草木摇摆之处转身离去了。 叶途慌不择路的逃了半天,见身后再无人追来,心下稍安,待平复了呼吸,认清了自己所处位置,思虑片刻朝着秦赵边境行去。 白玄叹皱眉的看着刚送来的军报,说是有细作潜在军中,被人识破后伤人逃走了,若是普通部曲这样的军报他不会理会,可这是他一手打造的“乾武卫”,选拔本就不易,死一个便少一个,每少一个都会让他心痛不已。 他朝着一旁的亲卫皱眉道: “可有活命的希望?” 亲卫暗叹一声,踟蹰道: “希望不大。” 白玄叹脸上怒容一闪而逝,片刻又恢复了淡然,道: “密令‘乾武卫’将那人头颅带回来给我。” 亲卫闻听此令高兴的道: “诺!” 正好处在秦赵边境线上的叶途并不知道自己被人通缉,逃过一次围剿的他心情十分不错,打了一只野猪而后躲在一处山洞中将其烤熟,大快朵颐了一番之后沉沉睡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道爷 - 歧屠 - 歧真 () 在叶途休息之时,秦赵边境突然涌入大量秦**士,赵国得知之后也派出大量军士以及白衣教教众守在赵国边境。 秦国突然之间的大动作一度让赵国以为这是开战的前兆,过了一夜却只见秦**士只在秦国边境活动便放下了心,却也奇怪到底因何如此劳师动众。 清晨,叶途伸了个懒腰骨头炸的噼啪乱响,舒畅的吐出一口浊气,迎着朝阳双眼不太适应的微微眯着,睁开双眼的刹那他放松的身躯骤然紧绷,双眼jǐng惕的扫视这眼前的场景。 秦赵两**士泾渭分明的站在山洞的左右两侧,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从洞中散漫走出的身影。 叶途也瞧出了不对,被这数百双眼睛盯着让他浑身都不自在,他尴尬的道: “你们这是……打仗呢?” 整个丛林一片寂静,秦赵两**士都反应了过来,秦**士眼中蓄满了怒火,而赵**士神sè诧异的看着叶途。 见没人回应,叶途缩了缩脖子,期期艾艾的道: “这个、这个……我就先进去了,你们继续!” 说罢逃也似的想要进入洞中,秦**士找了他一夜,哪里肯让他离开,有人大喝一声道: “贼子,站住!” 叶途身子一僵,半晌方才转过身来,小脸吓得苍白,朝着那人尴尬的笑道: “大、大哥这是叫我?” 说话的那人是个都尉,只见他大手一挥,一众身形彪悍的军士满脸狞笑朝着叶途走了过来。 叶途登时明白秦国这些人是来抓自己的,赵国那些人估摸着是摸不清秦国做什么,派人来盯着以免发生什么事。 那几个身形彪悍的军士越来越近,叶途却有些好笑的看了那都尉一眼,脚移了几步,正好站在赵国一侧的领地之上。 眼见那几个军士越走越近,叶途微笑着提醒道: “别再走了,再多走一步,就是赵国的国土了。” 那几个军士脸登时就绿了,满脸怒容的盯着叶途,虽如此脚下却终究不敢再走一步,都转过头看向那个都尉。 都尉神sè也有些难以抉择,想要越境抓人,赵国的军士就在旁边站着,不抓又完不成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斟酌了半晌,那都尉一拍脑袋笑容满面的朝着一众赵**士走了过去。 只见这人来到赵**士面前,沉声道: “对面哪位兄弟说的上话。” 赵**士中登时一片窃窃私语,过了片刻,有一人排众而出,疑惑的看着都尉道: “做什么?” 都尉笑逐颜开的看着这个人,道: “此地兄弟可能做主?” 这人沉吟片刻,谨慎的答道: “这要看什么事了。” 都尉摇头有如拨浪鼓,道: “没啥大事,小事!小事一桩!” 这人只盯着那都尉,并不答话,果然都尉随后又道: “还请兄弟遣人将那小子擒住,交给我们,大家都是几百号人,就这么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儿?兄弟你说是吧?” 这人看了一眼都尉,又转过头去看向叶途,埋头思索。 叶途看着苗头不对,急忙道: “你是赵国将士,怎么能听秦国都尉的吩咐!若是传出去,还道是赵国怕了秦国呢。” 秦国都尉瞪了叶途一眼,骂骂咧咧的道: “你小子闭嘴,等下擒住了你脱层皮都是轻的!” 那赵**士也瞪了叶途一眼,最终却是对那都尉道: “我是赵人。” 叶途脸上一喜,朝着那都尉哈哈一笑,引得那都尉破口大骂,笑了一阵之后刚想抬脚走人却被那赵**士拦住。 只听这赵**士道: “你留在这里,如何处置你我要请示上官。” 说罢便叫了几个将士将叶途看了起来,自己打马走了,叶途心中虽不愿意,但见赵国一方好几百人看着自己,到也不敢说个不字。 秦国都尉一见叶途被赵军看了起来,脸上笑意隐现,突然他笑容一敛,脸上浮现出一丝奇妙sè彩,转过身去背对赵**士,浑身不住动弹,秦**士不时微微点头,令得赵**士莫名其妙,却又有一股莫名的寒意。 不久那打马而去的赵**士身影消失在众人眼中,又过了盏茶时间,那秦国都尉突然转过身来,狞笑着道: “兄弟们,上!把人给我抢过来!” 一众秦军有如饿狼一般跨过秦赵边境,直朝着叶途方向窜去! 叶途同一众赵军大惊失sè,赵军群龙无首被秦军一通狠揍四散而逃,不过或许是怕引起两国大战,秦军下手有很有分寸,赵军哀嚎不止,却没有一个受致命伤。 叶途眼见情形不对,身形连连闪动,手中捏起剑指,一引剑胚想要驭剑逃遁,却不料那秦国都尉狞笑一声,一个流星锤飞了过来,正好砸在叶途背心将其砸落地面! 叶途内腑受创,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将衣襟都染得通红,他双眼幻影重重的看着那都尉狞笑着越走越近。 他连忙咬了下舌尖,神思清明不少,左手抄起地上剑胚,右手一拍地面,整个身躯骤然飞起,内腑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站立地面之后连连后退了几大步,还未稳住身形便朝着赵国境内发足狂奔狼狈逃窜。 秦国都尉哪里肯让叶途逃走,身形也连连闪动,朝着叶途所逃方向追去! 叶途奔跑之中不断牵动内腑伤势,呲牙咧嘴的强行压下痛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秦国都尉竟紧追不舍,心中暗暗叫苦,想要逃得再快些,奈何有心无力脚下没有慢下来已是大幸。 两人一前一后沿途风景犹如画片一般快速闪过,秦国都尉离叶途越来越近,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郁! 叶途眼见同那都尉距离越来越近,心中不禁一阵悲凉闪过,暗道难道我就这么送命了不成?正当他神思恍惚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灌入耳中。 “唉!~~~唉!~~~这两人有意思嘿!这大清早的就出来锻炼身体!” “唔,这不像锻炼身体啊,胸口喷出来这么多血,亏了,亏大发了,这得补多久才补得回来啊!” “不对!奇怪了,这个亏大发的家伙本道爷怎么有些熟悉!” 叶途下意识的转过头去扫了一眼,谁知他一见那出声之人眼中不禁燃起一丝火热,直朝那人飞奔过去,口中凄厉的喊道: “贼道,救我!” 一个贼眉鼠眼的青年小胖道士,站在前方听见那句“贼道”不禁浑身一颤,看着那直朝自己奔来的人怒道: “什么贼道!你全家都是贼道!要叫道爷!道爷!!!” 叶途哪里管得了那许多,急着道: “了德,快帮我拦住后面那人,那人要杀我!” 原来这人却是叶途曾经在枯骨洞时的老相识――三清宫了德,了德一听见此话,登时义愤填膺的道: “大胆,本道爷的朋友你都敢杀!小贼站住!” 了德嘴上叫得厉害脚下却是一动不动,搞得叶途身后追至的秦国都尉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呆了一呆。 叶途登时大急,一边跑一边怒喝道: “你站着做什么,快帮我拦下他啊!” 了德猥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娇羞,期期艾艾的道: “这个……有什么好处?” 叶途飞奔的身形登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那秦国都尉更是呆愣的忘记了看路,一头撞上了大树。 了德看着那秦国都尉撞上大树,脖子一缩,口中啧啧出声朝着那人怜悯的喝道: “啧啧,我看着都疼得厉害,那位兄弟!怎么样了!?人没撞傻吧!?” 叶途愤恨的奔到了德身边恶狠狠的掐着他的脖子道: “你这个贼道,我掐死你!” 叶途内腑受创手中劲道减弱,哪里又能伤了德分毫,谁知那了德却装模作样惨嚎出声,声声犹如杀猪屠狗,嚎得叶途浑身发毛,他心中怨恨难平,明知了德是假装的也不放手。 这时那秦国都尉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摇了摇头头脑立时清明了些,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不禁侧目看去,却见叶途死命掐着了德,他登时凌乱了,心说这小胖子不是那小子的朋友嘛,怎么还要掐他? 了德装模作样的叫喊着,余光瞟见那都尉爬了起来,抽空关切的道: “啊啊!……掐死道爷了!……啊……喂!那位傻施主,你撞傻了没有?” 那秦国都尉脑子好似还有些不太清醒,听闻了德关切的话语,连忙摆手道: “没傻!没……” 刚说了两声立时回过了神来闭上了嘴,眼中一片血红,满面扭曲的死命盯着了德,那凶恶模样看得了德脖子一缩,小脸立时苍白了一片。 了德悄悄的对叶途道: “小子,你放手,那孩子撞傻了,看谁都跟杀父仇人似的!” 叶途闻言立时放手,又听了德后面那句话登时连说话的yù望都没有了。 秦国都尉一听了德此话,脸sè更加扭曲,若不是不知了德底细估摸着早就冲过来拼死拼活了。 谁知了德一见那人扭曲面容,立时又故作神秘的朝着叶途道: “你看!你看!那孩子真惨啊,脸都撞得看不清了。” 叶途还未来得及表示自己不想说话的复杂心情,就听耳旁传来一声震天嘶吼,却是那秦国都尉对了德忍无可忍飞奔着冲了过来! 了德小脸又苍白了一片,哭丧着脸惶急的道: “完了!完了……那孩子真是撞傻了,我跟他又没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他冲着我来干什么,我真是比那谁还冤啊!” 叶途彻底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第一百一十二章 故事 - 歧屠 - 歧真 () 秦国都尉越来越近,了德脸上的委屈也越来越浓郁,叶途索xìng离开了德站的远远的,饶有兴致的看着了德接下来如何应对。 秦国都尉厉啸一声,手中流星锤朝着了德怒砸过来,了德连忙闪过一旁,口中委屈的道: “傻施主,我跟你往rì无怨、近rì无仇,何必兵戎相见呢!?” 话未说完,那秦国都尉愈加愤怒,流星锤收回之后又朝着了德急急砸去! 了德闪身又是一躲,口中接着道: “无上那个天尊,傻施主,你方才追的那人就站在那边,你怎么忍心看他这么闲?” 说罢,了德朝着叶途方向使劲努了努嘴,这句话并没有打动秦国都尉,流星锤依旧有如雨点儿一般一锤接着一锤,了德连连闪躲,小脸完全苍白了。 半晌,秦国都尉好似累了,手中流星锤渐渐缓了下来,了德气喘吁吁的道: “傻、傻施主!你、你这又是何苦呢,俗、俗话说的好,多、多个朋友多、多条路,朋、朋友多了,嫂、嫂子也多不是!” 秦国都尉一愣,手中流星锤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叶途愣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朋友多了,跟嫂子有什么关系。 过了片刻,那秦国都尉面sè铁青的捡起地上的流星锤,咬牙切齿的朝着了德喝道: “我杀了你这无耻之徒!” 了德却突然面sè一肃,满脸正经一派出世风范的道: “傻…嗯那个……施主!贫道乃是出家之人,不想徒增杀孽,施主还请自重!不然莫怪贫道施以薄惩了!” 叶途、秦国都尉均呆了一呆,搞不清这了德哪根筋搭错了,前来反差如此巨大叶途到有些免疫力,那秦国都尉却好似疯掉了一般,怒喝一声,冲了上去,口中癫狂的一阵乱七八糟的喝骂! 了德神sè肃然好一派出世之人的风范,衣襟飘飘身形似鹤潇洒写意,连连闪过秦国都尉的流星锤,口中却再次肃然喝道: “施主!贫道忍让再三还请施主莫要自误!” 那秦国都尉此时早已气的癫狂,哪里又听的进他的话,手中流星锤疯了一般的四处乱砸,直砸得泥土飞溅烟尘四起! 过了片刻,了德肃然的面孔登时yīn沉,口中森然道: “施主既然一意孤行,贫道就不客气了!” 说罢,手中陡然出现一柄法尺,这柄法尺却同法宗所用法尺有所不同,法宗所用法尺其上铭刻均为律法,多为《法经》摘段铭刻;而道家法尺之上雕刻的是刻度和一些吉祥纹饰。 了德持着法尺游走了片刻,突然法尺一挥在电光火石间斩向秦国都尉手腕,秦国都尉正想收回流星锤,却哪里来得及,恰被了德斩个正着,手腕登时有如刀劈! 秦国都尉疼痛之下连忙弃了流星锤,身形急退,了德还待追上前去,却听一个苍老声音传来,道: “罢了。” 了德立时停住了脚步,朝着某处恭敬的竖掌躬身一礼,而后方才对着秦国都尉铿锵道: “出家人不宜杀生,施主请吧!” 秦国都尉抚着受伤的手腕,神sè莫名的看了了德一眼,而后又恨恨看着叶途,无奈转身离去。 了德却在这时又恭敬的朝向某处,好似得了什么吩咐,点了点头后竖起单掌又是一礼,恭谨的待了片刻,哼哈几声,见这周遭再无异状,方才嬉皮笑脸的朝着叶途走去。 叶途神sè古怪的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将了德拉了过来,悄声道: “是谁?” 了德也如叶途一般偷偷摸摸的看了看四周,疑惑的道: “没谁啊,不就我们俩人嘛!” 叶途登时知道这厮又在装傻充愣了,索xìng不再纠缠这个问题,疑惑的问道: “你不在小破庙守着枯骨洞,来赵国做什么?” 了德闻言翻了翻白眼,逮着叶途好似谆谆教诲般的道: “什么叫守着枯骨洞!?那是修行知道嘛?!修行!!!……” 叶途只盯着他,也不答话,就见了德絮絮叨叨说了片刻之后方才说到正题,只听他道: “再说那庙虽小了点儿,也不破啊!唔……道爷本着一颗慈悲为怀的心,云游四方积功累德,拯救凡俗于水火之中,挽救修士于杀劫之外,体天悟道……” 叶途听他如此说,登时目瞪口呆的道: “你竟着手准备晋升镇魔境了!” 了德闻言立时眉飞sè舞,却又装模作样的道: “唔……叶小辈,还不给本前辈作揖见礼!好酒好肉灵果美女伺候着!” 叶途神sè郁郁,黯然道: “你都准备晋升镇魔境了,李师兄现在怕是也晋升神明境了,我却还在观想境打转,方师兄说我的话果然都是对的。” 了德拍了拍叶途肩膀,正sè道: “叶师弟这话说的,道爷作为一个修行前辈,告诉你一个故事,这故事还是发生在你们南陵剑派的!” 叶途一听还是发生在南陵剑派的转过头去,神sèjǐng惕的道: “你可别骗我!” 了德翻了翻白眼,好似受了天大的侮辱,朗声喝道: “道爷身为三清宫大德怎么会骗你这么个小修士,你也太看不起咱三清宫这块金字大招牌了!” 叶途好似麻木了,淡淡的反驳道: “洞玄子。” 了德闻言凑了过来,满脸堆笑,道: “唔……道爷那也是为了教导你这小修士!道爷亲身给你做反面教材你竟还不领情了,气死无上了德天尊了! 叶途眉头微皱,无奈的道: “说正事!” 了德立时神sè一整,带着些崇敬道: “那是南陵剑派的一位长尊,自小习武,那时天下一统国号大周,那位长尊一剑败尽天下武者,而后研习修真之道,走的剑道路子,先是拜在一个剑修小宗门下苦心修炼,谁知他习武上抑或是天才,修真一道却走得颇为艰难,光是脱去凡胎晋入生道境便花了十年!” 叶途登时一呆,不敢置信的道: “十年!?怎么可能!?” 了德满脸崇敬之sè的点了点头,接着道: “在达到生道境又用了十年才突破成法小境晋升正身大境,你知道正身境是做什么的,我就不赘言了,他花了七天时间突破正身境晋入观想境,其后便离开了那剑修小宗门,独自游历天下,并不是去拜访其他宗门,也没有邀人比斗,而是游走天下各处观天下万物生灵。” 了德叹了口气,好似佩服一般的接着道: “这一观想便用去了五十年!” 叶途震惊得张大了嘴,良久方才瞪着眼,满口不可能道: “怎么可能!人生能有几个五十年!?观想境前就花了二十年,观想境又花了五十年!还有多少寿元可以支撑他继续修炼!?” 了德看着叶途震惊模样一如自己当年,不由苦笑一声,脸上敬佩之sè却更加浓郁,道: “他二十岁就攀上武道巅峰败尽天下武者了……” 叶途立时跳了起来,惊愕的道: “什么!?” 这次了德却没有搭理他,而是接着言道: “历练结束之后他便回到了当年那个小宗门,恰逢外敌来袭,他凭着观想境同十数神明境修士大战一夜,将其尽数诛灭,而后便对那小宗门的宗主说了一句当年之恩今rì尽报就离开了,他的盛名也从那一战开始逐渐为人所知。” 叶途颤声道: “这不可能,即便是宁师兄也不可能做到!” 了德点了点头,皱眉道: “我师尊说起这事之时,也曾说过这不是纯粹的境界之争,而是技法之争,更说那时那位长尊对道的理解早已超出了观想境,按照现在的标准,可能同镇魔归一境相当,甚至触摸到了入圣边沿,技法上毕竟那位长尊曾站在武道巅峰;至于道的理解,五十年也有人能做到如他一般,而那位长尊两者合一,便做下了那等堪称奇迹的事了。” 叶途默默点头,不再言语,了德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他离开了那个剑修小宗门,便加入了南陵剑派,那时南陵剑派只是一个中等的剑派,功法也无甚出奇,你该知道南陵剑派立派之时正是‘无战道’一役过去没多久,大量传承都在那一役消逝了,也正因此才被离霄剑宗找到了这么多宗门同组剑派,当时为的不过自保而已。” “那位长尊拜在了离霄剑宗之下,当时南陵剑派是宗派联盟,比之现在松散太多,而且当时也不叫南陵剑派,而叫南陵剑盟,如此松散的联盟摩擦定然不少,而那位长尊便因此在南陵剑盟中声名鹊起。” “那位长尊加入南陵剑盟之后不知为何修行速度让人瞠目,不过十年连闯神明、道体两大境,直入镇魔境,这又涉及到一个你应该不怎么了解的问题,这里给你说一下。” 叶途疑惑的看着了德,其后恍然大悟却又期待的看着他,却听了德道: “镇魔境自有修真以来,都是修士最为危险的一个大境,自古至今在这一大境死的修士是其他大境的数十倍以上!虽有小部分死于仇杀等等修行之外的原因,但大多都死在不知封印多少修为的这个度上。” “众所周知,镇魔境目的便是以道体镇压身中魔头,修为封印得多了便不能自保,且不能晋入入圣境,封印得少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又镇压不住。” 说到此处,他长叹一声,脸上的崇敬更加明显,甚至带着一丝莫名的狂热。 第一百一十三章 乾元 - 歧屠 - 歧真 () 说到此处,他长叹一声,脸上的崇敬更加明显,甚至带着一丝莫名的狂热。 “他是有修真以来,第一位不封印修为晋入入圣境的修士!” 叶途浑身发冷汗毛倒竖,惊恐的道: “他到底是人是鬼?宁师兄天纵之姿也才敢……” 了德苦笑一声,接着他的话道: “是啊,无上你娘个天尊啊,宁虚幕那个妖孽都需要封印两成,他竟然完全不封印,这让我这个三清宫头号天才,即使数遍天下也是有数的神童弟子又算什么!他娘的,道爷刚定下来封印三成就被那群老道每天花花草草喂得白白胖胖,出恭都有人跟着!当年南陵剑盟那群老家伙怎么这么能忍!没把他当成妖怪拖走拆开看看是怎么……” 了德好似说漏嘴了一般连忙住口,看了看四周方才讪讪地道: “呃,刚才的话叶师弟你就当没听到,万一传到他耳朵里那可就……” 他一看叶途,却发现叶途神sè恍惚,口中喃喃自语道: “难怪……难怪了。” 了德一愣,奇怪的道: “难怪什么?” 叶途好似自言自语般的道: “难怪我说大师兄是天才的时候,大师兄说他又算什么天才,想必他也是知道这人的。” 了德古怪的道: “他肯定知道啊,他晋入镇魔境的时候他师傅不敢确定要封印多少修为,带着去见了那个人,他这封印的度就是那个人定下来的,说起宁虚幕,最近倒是有些他的消息。” 叶途登时满面喜sè,兴高采烈的道: “哦!?大师兄怎么样了?自几年前便没有了他的消息,我曾问过师傅,他只说师兄没事,在一处隐秘之地潜修,其他的却不告诉我。” 了德卖弄的笑道: “故事说完,我再告诉你,哈哈!” 叶途只能强忍着点了点头,又听了德继续言道: “那人晋入镇魔境后也不同等闲修士躲着藏着,而是再次游历天下,他的盛名也是在这一时期确立的,不过却不是他找别人的麻烦,而是他一人灭了一个邪道宗门后,正邪两道各宗门年轻弟子满天下找他比试,却无一例外通通被揍了一遍,可说是揍遍天下年轻弟子无敌手了,这也是我此次行走天下的目的之一!” 他洋洋自得看着叶途,想让叶途夸自己两句,谁知叶途竟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道: “得了吧,你就安心去骗骗小孩子吧。” 了德脸sè绯红,怒道: “哼!过两年你就知道什么叫揍遍天下无敌手了!” 说着,转过身去不看叶途,口中又接着叙述道: “这次游历历时十二年,在一次同邪道大战之时,他突然临阵突破晋入入圣境,说起来那邪宗你们也见过的。” 叶途略有些诧异的道: “是何宗门?” 了德立时转过身来,神sè诡异的答道: “驭魂宗!” 叶途立时一呆,脱口而出道: “大师兄说起这个宗门如数家珍,我当时还奇怪师兄为何会对一个邪道宗门如此了解呢,想来是师门典籍中所有记载了。” 了德点了点头,而后道: “那一役他也不过惨胜而已,当时驭魂宗在邪道宗门之中也是位列中上的宗门,入圣境的尊祖之流便有两名,镇魔境也有七八位,特别是那驭魂之术诡异非常,若非他临阵晋入入圣境胜负还另当别论。” “也正是那一役,他将驭魂宗那点儿老家底全部掏了个干净,两位入圣境皆陨殁当场,只余下镇魔境两三人带着一些弟子逃走了,若不是他身负重创无力追杀,说不得那驭魂宗便消失在这世上了。” “也正是这一役彻底奠定了他在修道界的地位,从此之后他便同一方教主平起平坐,回到宗门之后,原本的离霄宗主自愿卸任,请他担任宗主!” “他接受了宗主之位,从此大力扶持同门,更不分宗门派别,将自己多年的修行心得铭刻在一柄剑上,只要是南陵剑盟之人皆可前去自行参悟,那柄剑现今就在南陵剑派剑池之上。” 叶途浑身一震,愕然道: “你说的那个人竟是……竟是……” 了德叹息一声,颔首恭敬的道: “不错,他就是如今的南陵剑派掌派天君――乾元天君!” 叶途倒吸一口冷气,他从来不知掌派天君还有这么一段轰轰烈烈的往事。 了德神情复杂的看了叶途一眼,道: “不过四十年,南陵剑盟蓬勃发展,高手辈出,很快在修真界打下赫赫威名,为正道巨头,你师尊就是那个时代才崭露头角的!南陵剑盟各宗门更是唯离霄剑宗马首是瞻,剑锋所指尸横遍野!” “又过了三十年,整个南陵剑盟愈发兴旺,南陵剑盟也正式被人叫做南陵剑派,乾元天君也更进一步晋入升灵境!为修真界中屈指可数的明道大德!” “自‘无战道’一役后,原本元气大伤的修真界迎来了最为黄金的时代,甚至被一些修真名宿称为最可能……” 了德突然神情jǐng觉的跳过了话语,神sè淡然的道: “可惜却又发生了‘惑神宗’之乱,这场祸乱远不止你几年前看到的剿灭‘惑神宗’可比拟的!当时我还没出生,不过据我师傅所说,这是一场天下大乱,不仅修真界互相厮杀,连凡间的大周也卷了进来,以至于直接波及到了凡俗百姓,天下一统的局面随着大周皇帝也就是那几位有数的明道大德其中的一个――万方帝君的消失而告终结,开始长达了数百年的战乱!直至几十年前才形成了七国鼎力的局面!” “据说万方帝君消失之前曾和乾元天君见过一面,但没有人知道他们见面做什么,只知道自那次会面之后万方帝君便消失了,不过当年不论修真界还是凡间最大的势力并不会如此消亡,大周的残余势力远离中原在海边创立了越国,而在修真界他们也重新创立了一个宗门就是现今的‘浩风书院’!” 叶途“啊!”的一声惊呼出声,在他眼中平常的这些宗门,竟还有如此大的来历,不论惑神宗还是浩风书院都让他大吃一惊。 了德原本的跳脱xìng格竟在此时有些唏嘘,又有些悲悯的道: “原本大周一统时的人口,在数百年兼并割据结束之后竟只剩下一成,原本被宿老称作黄金时代的修真界也因人才凋零草草落幕了!整个修真界没落得比‘无战道’一役后还要不如!” 叶途感慨的脸突然僵住,疑惑的道: “不对啊,贼道,我不是听说千年之前还有灭魔一役吗?” 了德翻了翻白眼,愤恨的道: “狗屁的灭魔!你还真以为凭个小小的魔头能翻出多大风浪?你知道当时能称天君的明道大德有多少吗?我师傅曾跟我说起过,若是不算邪道,只正道那时天君人数就至少一百五十个以上!光‘无战道’一个道派就有天君七十余个!当然真正厉害的天君也没有多少,可至少是现在的好几倍!” 叶途暗暗咂舌,却又有些不明白,疑惑的看向了德,了德好似知道他想问什么,嘲讽的道: “那所谓的灭魔之战,其实与其说是灭魔,不若说是灭‘无战道’,说起来也有些惭愧,三清宫当年也参与了那场大战,我师尊常常悔恨说包括三清宫这天下修真界能有千年以上底蕴的教派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都是忘恩负义的背信之人。” “为了那个不知真假的地方就能反目成仇,这还真是讽刺啊,你们南陵剑派而今这么多仇敌不仅是数百年来崛起结的仇,更多的还是跟当年接纳‘无战道’余孽,哦!不!是剩下来的人有关,别看现在南陵剑派上下一团和气,私底下也有很多人对‘独行剑宗’抱有敌意!” 叶途默默点头,沉声了半晌道: “这个我知道,不过曾听一个师兄提起过,说当年‘无战道’以镇魔境高手自裁为代价换取道统存留,不知是否为真?” 了德点了点头,唏嘘的道: “这是真的。” 而后面sè一转,冷笑道: “不过你以为他们就那么好心?等那些‘无战道’镇魔境高手自裁之后,几大宗派便逼着‘无战道’剩下的那群人将《无战经》交了出来才放这些人离开的,至于后来这《无战经》到底是被那些宗门毁了还是被流传了下来倒是有很多传闻。” 叶途一听此话,登时义愤填膺的道: “怎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了德面sè赫然,神sè尴尬的微微侧过身去,却听叶途又问道: “那惑神宗一役之后呢?” 了德翻着白眼道: “还有什么以后,惑神宗一役不仅凡间战乱数百年,修真界也混乱了两百多年,直至百多年才方才将惑神宗剿灭,谁料而今竟又冒出来了,不过幸好没有酿成大祸,而南陵剑派也在这数百年战乱之中蓬勃发展,直至而今执天下正道之牛耳。” 叶途兴致勃勃崇敬的道: “掌派天君真不愧是千年难遇的天才,竟能在这乱世之中还能壮大剑派!” 了德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此消彼长罢了!”,说罢又好似掩饰自己的心虚,朗声道: “这故事说完了,我想告诉你的想必你都清楚了,这修真界在观想境呆的更长时间的都有,不过如乾元天君这种惊世之才,也如你所说,千年难得一遇,修行一道需要勇猛jīng进,却不是一味的只想着jīng进,若修行就是这样,天下就尽是邪道,没有正道了!” 叶途一愣,思量片刻,突然幽幽的道: “你错了,这天下修士即便行的都是正道之事或者邪道之法,到时也会被人硬生生分出正邪的!” 了德愕然的看着叶途,而后又思量了片刻,眼中惊异一闪而逝,却默默点着头,好似赞同叶途所言。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与子 - 歧屠 - 歧真 () 叶途良久方才从yīn沉中挣脱出来,勉强笑道: “你还没给我说大师兄的事呢!” 了德一拍脑袋,神情大变的道: “你师兄怕是遇到难处了!” 叶途惊愕的站起身来,惶急的问道: “怎么了?!大师兄出了什么事?” 了德苦笑一声,道: “我来赵国之前听同道说起宁虚幕近rì在巴国一处凡人街市上被人发现,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女子,没过几rì便传言四起,说他身边那女子正是‘惑神宗’逃走的那个圣女,而《九天玄元乐》也落在了你师兄身上!” 叶途浑身一颤,口中连道不可能,慌乱的道: “不可能!……不可能的!……这绝不可能,我师兄乃是百年难遇的天才,整个修道界也屈指可数的青年才俊!他怎会贪图《九天玄元乐》这等邪术!” 了德诡异一笑,道: “也有传言说宁虚幕喜欢上了这圣女,想要带着她隐居尘世!” 叶途浑身一僵,随后连连摇头有如拨浪鼓一般的道: “这更不可能了!师兄知道她是邪道妖女,怎可能背弃正道与邪道妖女苟合!” 了德似笑非笑的看着叶途,古怪的道: “若真是如此呢?” 叶途闻言恶狠狠的盯着了德,怒道: “若真是如此,也定是那妖女不知使了什么邪法,迷惑了师兄!师兄向道之心无比坚毅迟早会清醒过来!” 了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 临晋 赵乾揉着疲劳的双眼,轻咳一声,心中暗叹,往rì里看着君王高高在上只觉这做君王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事,谁知想要做个称职的君王竟如此劳累,让自己这道体境的修士都有些吃不消了。 一名内侍突然在门口闪了一下,看了一眼赵乾眼中闪出一丝不忍,想要转身离去,却听殿内响起赵乾召唤。 “什么事?进来吧?” 赵乾伸展了下躯体,疲惫的看着恭谨的内侍。 那内侍拭了拭眼角,哀声道: “大王,您就休息片刻吧!” 赵乾心中苦笑,脸上却是变得肃然,皱眉道: “什么事?” 那内侍心中一叹,将手中的折子拿了出来,恭谨的双手持着,朗声道: “太尉刚送来的折子。” 赵乾脸sè一沉,喝道: “还不呈上来!” 那内侍战战兢兢的将折子递给了另外一个内侍,而后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 赵乾连忙打开折子一看,原来是白玄叹禀告叶途的事,这让赵乾虚惊一场,还以为是赵国开战了呢。 赵乾将折子放在一旁,眉头微皱,沉声道: “以后军情不论何时到的都要及时呈上来,若有差池定斩不饶!念汝初犯,自去领杖二十!下不为例!” 那内侍登时满脸苦涩,恭敬的朝着赵乾行了一礼,方才出了大殿。 待那内侍走了出去,赵乾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自言自语的道: “你自己找死,就莫要怪我无情了!” 赵乾突然眼前一花,脑中一阵晕眩,他立时撑着长案,手微微颤抖,脸上豆大的汗珠颗颗落下,惊得一旁的内侍连连呼喊。 谁知几呼吸后,赵乾微微抬手打断了那内侍的呼喊,喃喃自语道: “还是个忠心为主的人。” 随即朝着一旁内侍问道: “方才那个送折子来的奴婢叫什么?” 内侍连忙答道: “禀大王,他叫鲁颂。” 赵乾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后,道: “着赏银十两,调书房听用。” 那内侍口中应诺,却暗暗羡慕不已,心道鲁颂这下算是发达了。 赵乾微微叹了口气,心道自己确实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刚要站起身来,眼睛却突然看见书房角落里的一个铁函,身子一僵,而后又坐了下来。 内侍正想问时,赵乾突然沉声道: “将那铁函搬过来放在案上!” 一众内侍连忙来到角落,呲牙咧嘴的将铁函搬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案上。 赵乾盯着这铁函微微皱眉,耳边好似响起了那声叮嘱,神sè一黯,他不禁想到了那个自愿为先王殉葬的内侍,暗暗叹息一声,整理了下心情,挥了挥手将内侍遣了出去,最后出去的那个内侍还细心的将殿门也关上了。 赵乾轻抚铁函,心中犹豫到底要不要将铁函启开,思虑良久之后双眼中透出一丝决断,双手轻放铁函两侧,将铁函缓缓启开。 印入他眼帘的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松木盒子,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赵乾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盒子,想不透为什么先王会用这样一个盒子来装东西,随便在王宫之中找一个,也比这贵重百倍。 赵乾将那盒子缓缓打开,只见其内放着的并非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叠新旧不一的书信,越靠近盒底的越陈旧,越往上的越新,赵乾想来这可能是先王数十年来积累下来,并不时翻看过。 所有的信封都正面对着盒底,背面朝上,这使得赵乾有些好奇的将第一封信拿了起来,信封崭新,应是最近所写,他得出了这样一个判断,而后将信封翻转了过来,一见那信封之上写着的六个大字,他不禁浑身一颤,手跟着一抖,差点将信封落了下去,只见那信封之上赫然写着“吾儿赵乾亲启”。 赵乾不敢置信的将那信封拿到自己眼前仔细看了片刻,方才确认这确实是给自己的一封信。 他并没有急着拆开看,而是将这封信放在了一边,将其余的拿了出来,数了数信件的数目。 片刻之后他将信封放回了盒中,而后沉默了片刻,喃喃道: “三十三封。” 他思虑片刻也不知先王这些信件是做什么用的,而后他略有些踟蹰的将写给自己的那封信拿了过来,看着信封上的六个大字不禁有些感慨。 赵乾轻轻触摸信封,复杂的看着信封,过了片刻方才将封口打开,从中抽出一张被细心折叠过的信纸,缓缓将信纸打开。 “乾儿:” “为父躯体rì朽百病缠身,自知不长于人世,而今趁尚可执笔乃述下言。” “为父自小就不聪颖,少时只知流连风月走马章台,才疏学浅、胸无沟壑以致辜负社稷遗祸百姓,此为平生第一大恨!” “又因昏聩无能,软弱可欺,至亲连遭戕害虽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躲藏宫中于无人处痛哭流涕,此为平生第二大恨!” “而今天下宗派林立,诸国战乱不休,我本平庸,以致百姓屡遭屠戮,国土连番被夺,尽皆罪于我,此为平生第三大恨!” “我沉沦于绝望之渊,游走在魔狱之门,懦弱囚禁了我的勇气,恐惧吞噬了我的抗争,昏聩迷蒙了我的心智,无能衰败了我的灵魂!” “上苍垂怜,赐予我这世间最珍贵的礼物,那就是你!我的孩子!” “孩子!你的出生挽救了我绝望的心,但我已不能救赎!” ……………… “我骄傲的看着你一天天长大!你与生俱来的智慧与坚毅让我欣喜若狂,我的平庸不能教导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 “我懦弱的一生已走到了末路,我会为你扫平最后的障碍,将王座之上的污浊清洗干净,所有的肮脏与恶毒都将伴随我的逝去归于尘土。” “孩子!你要善待你的臣民,他们才是你力量的源泉!你要保护你的臣民,他们早已饱受创伤!” “孩子!你要善于使用你的智慧与力量,你要鼓舞你的臣民,让他们为这个国家开疆拓土,在这残酷的时代中赢得那一丝微弱的生机!” “你要学会善待自己,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那不是我们所能抗衡的力量,你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因你不再是孤家寡人!” “最后,我的孩子,我一直深爱着你,没能看到你踏上王座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这封信就此结束了,赵乾双眼通红,哽咽的将信件又装回了信封中,而后郑重放入松木盒内。 他的心中久久不能平复,神sè恍惚的盯着那一封封新旧不一的信件。 他的脑中不断的闪过丝丝缕缕的片段,神sè时悲时喜,眼中滚烫的泪珠不住垂落,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那个自己曾经无比憎恨的人,心中竟又有着这么多的痛楚。 他的耳旁不由响起了吴总管的那番话语: “大王这一生太孤独了。” 这句话不断在赵乾耳旁回响,让他几yù癫狂,他一巴掌拍在了长案之上,将长案拍得剧颤,案上的松木盒被拍得跳了起来,待落下长案之后便有几封书信落了出来。 赵乾强忍着心中伤痛,想将那几封信放回盒中,孰料他双眼扫过一封陈旧的信件之时便再也转不开了。 他看着那信封之上写着的几个大字,不敢置信的将其拿到了身前,仔细看过几遍之后方才确实如他第一眼看到那般。 “宣儿吾妻亲启!” 六个大字犹如利刃一般切割着赵乾的心,他好似疯了一般,将那封信犹如珍宝一般抱在怀中,倒在龙榻之上撕心裂肺的痛哭。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与妻 - 歧屠 - 歧真 () 天空渐渐黑暗,清冷的夜风灌入大殿,卷起殿外的帷幔猎猎作响,赵乾从昏睡中苏醒,手中还握着那封陈旧的书信。 殿内一片漆黑,叫来内侍,片刻殿内便灯火通明,整个大殿都犹如白昼,挥退了内侍,他拿起手中那封书信,珍而重之的放在长案之上。 心中踟蹰不决,手在封信上来回摩挲,他不知道该不该打开信封,毕竟这不是给他的信。 手轻轻敲打长案,一声声轻响使得他本就杂乱的心绪更加凌乱了,眼神游移不定的看着那陈旧的信封,赵乾突然将那信封拿在了手中,好似下定决心了一般,将信封的封口撕开了。 封口一开,一阵淡淡香味传了出来,赵乾微微皱眉,略有些诧异自己好似在哪里闻到过这种香味。 想了一会儿也没个头绪,他便索xìng不再去想,将信纸小心翼翼的从信封中抽了出来,一股更加浓郁的香味也随之扑面而来。 赵乾猛然一颤,双眼有着一丝追忆,他记起了这个熟悉的味道属于谁了,抑或是太多年没有闻到,一时间竟忘记了。 手摩挲着厚厚一叠信纸,他仔细数了数竟有九篇,且新旧不一,越上面的越陈旧。 他颤抖的将信纸谨慎的展开,怀着一颗探寻的心,看向了第一页的内容。 “宣儿:” “相别不过一年,我竟愈发苍老了,偶在发间可见斑白,我让吴总管拔下了几根,给你送过去了,你定又笑我未老先衰了,想来你定然青丝依旧在容颜仍未改,徒让我这红尘客羡艳的。” ………… “乾儿近rì来信了,我也派人盯着,你莫要担心,他一切都好,近rì又将一门极艰深的玄法练成了,还说将来要站在修士的顶峰将你寻回来,我怕是看不到了,你若是能见到就让他给你梳梳头吧,你走前不是老说我梳得不好嘛。” ………… “乾儿说要来看你,我没有应他,他心中肯定恨极了我,我也顾不了这许多了,他回来肯定有人要害他,若你以后能见到他,就跟他说说我的苦楚,若是见不到,那也就算了。” ………… “老六近rì又蹿缀着让乾儿回来做太子,被我强压了下来,我虽然没他聪明,却也将他看的通透了,若不是我向先王发过毒誓,早就该将他杀了,可是我不能,即便他害了你我也不能,虽从未听说过誓言应验的,也不能让乾儿担这个风险!” ………… “我最近愈发觉得身体不适了,腿脚不太灵便了,耳朵也不好用了,每rì里睡上两三个时辰便是邀天之幸,你定然还是脚下如风、耳聪目明,这样也好,以后我到了你那边,你也可以多帮帮我。” ………… “乾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前些rì子还说我是个老匹夫,果然是恨极了我,这样也好,也好,再过些rì子就将他接回来,他是该学着做些事了。” “乾儿回来了,先去看了你,你该高兴了吧!这些年我也没去看你,就让他在那陪你些rì子。” “乾儿今rì好生整治了老六一通,顺带着也将我整治了,我将法宗交给了他后,我同老六加起来竟都不是他的对手了,他果然是像你的,今rì高兴,多喝了几杯,你莫在那边念叨我了。” “我近rì让乾儿接手了些国事,谁知竟比我处理得还要妥帖,他果真是像你的,他定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 “我近rì愈发感觉大限将至了,不过你放心,我还没有为乾儿安排好,待安排好了我就去陪你了,我剪下了一缕白发还画了张画像让老吴给你送去了,这些年我老得都快不认得自己了。” “白玄叹很尽责,乾武卫在他手上发展得很快,这将会是乾儿手中的一柄利刃,不过我没有更多的时间了,白玄叹终究是兵家的人,这就要看乾儿的手段了,不过我相信他能够应付得来。” “终于要将王位交给乾儿了,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给你写信了,我已提不动笔了,让老吴代劳,你放心吧,一切都处理好了,现在就只剩最后一件事了,这件事完了之后我就来陪你了!” “你莫要忘了在门口放一袋常用的香囊,我怕我老眼昏花寻不到你了。这些rì子我时昏时醒,遣人去找了一种药,能让我处理完这最后一件事,以后就不写给你了,来陪你也就在这几rì了。” 书信到此便全部结束了。 赵乾此时早已是泪流如注,泣不成声,他自小就以为先王对自己母亲没有感情,母亲全族被灭他也只是令人草草探查一番,更不准自己到母亲墓前拜祭,现在看来竟全然是错的。 赵乾心中万般自责,又想起自己从未尽孝,不仅母亲逝去不能拜祭,现在连父亲逝世也没有让他走得痛快,心中登时羞愧难当,他曾以为自己于亲情无亏,现在看来竟是彻彻底底的不孝之人。 他羞愤的冲去殿外,任那风吹雨打,跪倒在殿外的风雨中,有雷霆震怒,在他听来便是上苍也容不下他的不孝了。 苍白脸上不住有水滴落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仰天悲呼,声音嘶哑而苍凉,有声声回响好似应和他一般。 一旁内侍面面相觑的看着赵乾,鲁颂找出一把雨伞,急忙朝着赵乾跑去,谁知才刚走了两步,赵乾便疯了一般的朝着殿门外跑去。 鲁颂惶急的跟在赵乾身后,口中不住的叫着什么,却因雷霆声响模糊不清。 赵乾内心羞愧,只想着跑到先王陵前长跪,更是不敢用丝毫法力,免得负罪更深。 天微亮,赵乾来到先王陵前,神情木讷,眼中暗淡无光,犹如行尸走肉一般,鲁颂好似知道些什么,只默默持着一把雨伞伺立一旁,他没有去劝赵乾,也不敢去,对于现在的赵乾来说,或许这就是他最好的处置方法了。 赵乾就这么神sè呆滞的站在陵前,过了片刻,双腿一软的跪了下来,泣不成声,整个人都跪伏于地,此刻他不是什么法宗少主,更不是什么秦国大王,他就如同一个顽劣的孩童早早的远离了家乡,再回首时双亲已不在,有孝难尽,有情难诉,有悲难言,有痛难说。 ―――――――――――――――――――――――――――――――――― 叶途闻听宁虚幕之事,便连忙想着去巴国寻找,却又听了德道: “你不用去巴国了,听说正邪两道相约齐上祁山,要找南陵剑派讨个说法,算算时rì大概也就在十天之内,以宁虚幕的xìng子,断不可能当着缩头乌龟,你回南陵剑派自能见到他。” 叶途一听正邪两道齐上祁山,立时脸sè就苍白了,仓皇的道: “怎会如此……怎么变成这样!” 了德喟然一叹,有些惋惜的道: “修真界不一直都是如此嘛。” 叶途突然愤恨喝道: “他们这哪里是要讨什么说法!?他们分明就是要将大师兄逼死!” 了德不禁又打量了叶途几眼,却微微颔首的道: “这次你却是说对了,宁虚幕当年在中天大试上一路得罪了太多宗派,更有许多宗派担心南陵剑派再出一个‘乾元天君’,反正他们又不损失什么,能把宁虚幕逼死,也算是为自己宗派的弟子减少了一个未来的大敌。” 说罢又叹息一声道: “不过讨说法也却有其事,那《九天玄元乐》若真在宁虚幕身上,少不得各宗派要向南陵剑派发难了,树大招风啊。” 叶途一听了德这番分析再也坐不住了,连忙朝着了德道: “贼道,此事要紧,我就先回南陵剑派了!” 说着便想要走,谁知了德却笑着道: “我们同去,当年‘无战道’我无缘得见,此次说什么也要去看看各宗派的嘴脸!” 叶途愕然的看了了德一眼,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一捏剑指,引出剑胚,御剑而起。 了德也将法尺抽出,手就这么捏着法尺,朝着地上一挥,整个人便飞腾空中,而后他双手背负身后,身形如一道青光追随叶途而去。 宁虚幕同那“惑神宗”圣女之事,不过两三rì便传遍了修真界,连带着正邪两道齐上祁山也被传开了。 近几rì齐国来了许许多多的陌生修士,惊得齐国大小宗门特别是南陵剑派在凡间的产业惶惶不可终rì。 在临近祁山一带,早已是人影憧憧,南陵剑派早已知这些人来此的目的,不仅不能赶这些人走,每rì还需派弟子将饭食预备好,给山下这些人送去。 一些与南陵剑派有旧,抑或是正道大宗的门人弟子南陵剑派还需请到山上,每rì里剑派各宗宗主长老不时前来问候不提。 白黑往rì和煦的面颊此时却铁青一片,挥了挥手将恭敬站在一旁的弟子打发了出去,而后便咬牙切齿的朝着黑白道: “这些正道宗门的人真是无耻之尤!” 往rì里面皮便有些木然的黑白,此时更是冰冷一片,听白黑此言,黑白冷笑一声道: “这是第几起了?第六起了吧?” 白黑面容扭曲的冷哼一声,答道: “欺人太甚,我这就去禀告掌派天君,将这群无耻之徒逐出山去!” 说着便要朝着殿外行去,却被一旁的黑白连忙拉住,黑白冷冷的道: “坐下,此次之事却是我南陵剑派理亏,天君这几rì也在招呼几个老朋友,怕是无暇顾及派中之事了。” 白黑勃然变sè,惊恐道: “那几个老家伙都来了!?怎会如此!?怎会变成这样!?” 黑白冷哼一声,怨恨道: “还不是‘浩风书院’那群伪君子布置下的,哼!好大的阵势!” 白黑登时怒上心头,痛恨的道: “又是他们!上次‘惑神宗’的事我还没跟他们算账,竟欺上门来了!” 黑白叹息一声,强忍着心中熊熊怒火道: “罢了,让弟子们先暂且忍耐,其他宗派说什么也不要理便是,先过了此次难关,之后再一一同他们说道说道。” 白黑一听此言登时也有些泄气,无奈的道: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卷完结 今天有急事,先发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玄空 - 歧屠 - 歧真 () 凌决剑宗 李昀同一众师兄守在剑宗门前,不知这已是打发了第几波来意不善的恶客了。 他在山下历练还未结束,只刚刚晋入神明境,便传来了宁虚幕的消息,他闻听之下便连rì赶回了宗门,他原本以为不过闹闹就过去了,谁知不过几rì竟成了这般模样,而他自己也被抽调来守卫剑宗门户了。 他盯着那群方才离去时趾高气扬的背影,忍不住心中愤怒,双眼森冷的扫了这几人一眼,还待想着rì后如何还以颜sè,却听耳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李昀诧异的转头一看,竟是方才应付那几个外宗弟子的常续脸sè苍白的咳嗽,李昀连忙走过去,关切的道: “常师兄你没事吧?” 常续脸sè苍白的勉强笑道: “没……” 话还没说完,便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那苍白的脸sè立时就多了几分铁青! 李昀惊慌的赶忙将常续搀住,一众凌决剑宗弟子立时围拢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着常续的伤势要不要紧。 正这时,剑宗门内突然有一个威严的声音传出。 “围在一起做什么?!” 这人却是凌决剑宗的以为前辈长老,一众弟子立时将常续的事给这长老说了一遍,这长老登时变sè剧变,连忙来到常续身前,查探了一番之后,从怀中摸出两个瓷瓶,依次倒出青、绿两sè丹丸,一起塞入常续口中,丹丸入口即化,常续脸上的铁青之sè也立时缓解。 长老长出一口气,朝着李昀道: “他的伤势已无大碍,你将他送回居处休养。” 李昀恭敬的说了声是,便搀着常续朝着他的居处行去,两人一路前行,不少外宗弟子好似看笑话一般的看着他们,李昀心中虽气愤非常,却也无可奈何。 两人刚过了南方广场便遇见了熟人,方独行带着一群师兄弟正朝着独行剑宗所在之地行去,一见两人这般模样连忙走上前来,关切的看了常续一眼,朝着李昀道: “这怎么回事?” 李昀登时愤恨的道: “还不是那些外宗弟子给伤的!” 一众人等闻言sè变,方独行安慰了常续几句,面目yīn沉的转过身去刚要走,就听有人懒散的道: “哟!这位南陵剑派的高徒这是怎么了?!” 只见一众身着淡黄衣衫的外宗弟子缓缓踱步就来,满脸讥笑的看着被李昀搀着的常续,而那出声之声,正是这群人中为首的一人,这人虽也身着淡黄衣衫,却在袖口比其他弟子多出了 方独行登时停住了身形,眼中寒芒一闪而逝,转过身来示意李昀将常续搀走,谁知李昀刚走了几步,便被对方拦了下来,只听那人又道: “这位小师弟,师兄问你话呢,你就这么走了也太不知礼数了!” 李昀冷冷的看了这人一眼,想要搀着常续离开,谁知这人竟抬步挡在了李昀身前,脸sè微沉的道: “小师弟,怎的这就要走了?师兄的话你没听见吗?” 方独行盯着这人,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走上前去,将李昀挡在身后,沉声道: “这位同道,不知是何宗下?” 这人一见方独行上前将李昀挡住,面sè登时yīn郁非常,yīn声道: “你又是谁?” 方独行看都未看这人,身子笔挺,道: “独行剑宗,方独行!” 这人登时面sè动容,身形后退了几步,上下了打量了方独行一番,方才朝着身后的一群人笑道: “哟!这就是方独行啊,见面不如闻名啊!” 这番话引得他身后的一众弟子登时笑了开来。 方独行面sè沉稳,只朝着李昀温和的道: “李师弟,带常师兄走吧。” 李昀愤恨的看了那淡黄衣衫的人一眼,便要带着常续离开,谁知那淡黄衣衫的人,突然朝着李昀大喝一声: “我让你走了嘛?!” 李昀浑身一僵,微微停顿,复又带着常续向前行去。 那人登时好似受了天大的侮辱,冷声道: “看来不仅我沈预被人小视了,连我玄空刀宗也被人小视了!” 身后一宗玄空刀宗弟子登时喧闹了起来,说要将李昀拿下送到前元天君处问罪。 沈预身形一动,想要拦着李昀,谁知他身形方动,方独行嘴角挂着一丝冷漠的笑意拦在了他身前,道: “沈师兄请留步,有事找方某便可。” 沈预身形急停,面容扭曲的看着方独行,yīn冷的道: “看来你是成心跟我过不去了!” 方独行微微一笑,道: “这是南陵剑派,沈师兄来者是客,我怎会跟沈师兄过不去。” 沈预哪不知方独行话中深意,嘲讽一笑道: “哦!?那我倒要向方师弟请教请教了。” 方独行面sè微沉,看了一眼沈预,面无表情的道: “沈师兄,请说。” 沈预埋着头在方独行身前来回踱步,突然抬起头来,冷喝道: “宁虚幕同‘惑神宗’妖女苟且,将《九天玄元乐》交给了南陵剑派,你南陵剑派还有何脸面说自己是正道魁首!?” 方独行闻言勃然变sè,神情yīn郁的看了一眼沈预,沉声道: “不知沈师兄哪里听来的谣传,大师兄天纵之姿又向来视邪道如讐仇,怎会做出这种事,还请沈师兄莫要轻信谣言,至于正道魁首我南陵剑派可不敢当。” 沈预闻听此言,突然发笑,嘲讽一般的道: “若是空穴来风,前来祁山的近万同道都是被人蒙蔽了不成?!” 方独行面sè微冷,森寒的盯着沈预道: “同道来此所谓何事,恕方某不知,他们要去何处难道还要来问方某不成?” 沈预登时失语,其后好似气急般的道: “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嘴,你南陵剑派若非心中有鬼,怎会如此优待前来的同道!?” 方独行一听这优待登时怒从中来,气极而笑的道: “怎么!?沈师兄这些rì子住的舒服,还想找些不自在?” 沈预也好似被方独行此话给刺激到了,怒喝道: “不自在?!我倒要看看谁能让我不自在!” 说罢,手中陡然出现一柄银亮长刀,迎着正午炙热的光芒,闪出一片银光直朝着方独行砍杀了过来! 方独行胸中的一团怒火再也忍不住,将背后长剑抽了出来,登时这周遭数十丈便充斥着一种引而不发的凌厉剑势。 他朝着前方踏了一步,并不躲闪那砍杀来的长刀,手中长剑裹挟着万钧巨力朝着沈预斩了过去。 沈预微微一愣,哪里见过这种拼命打法,连忙躲过方独行急急斩来的一剑,他那砍杀过去的一刀自然也就偏离了原本的位置。 方独行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手中长剑泛出淡淡红芒,改斩为削,复又朝着那躲闪开来的沈预削去! 沈预眼皮急跳,连忙竖起长刀挡在身前,却不经意间看见方独行嘴角的一丝嘲弄,登时心中一凉,想要变招却已来不及了。 只见方独行长剑触及长刀,一丝肉眼不可见的急剧颤动立时削在了沈预的长刀之上,沈预只在片刻间手臂一阵发麻,连长刀都险些握不住了,身形急忙闪躲到了一边。 方独行哪里肯放过他,手中长剑连连斩出,直将沈预逼得一阵招架,握着长刀的虎口登时有丝丝血迹染红了刀柄! 沈预被方独行逼得连连退后,心中自然恼怒非常,口中大喝一声,身形骤然急剧退后,而后怒喝道: “我要你死!” 说着那长刀之上便泛出一阵炙白光芒,脱离了整个长刀,向着方独行砍杀了过来! 方独行眉头微皱,而后便不屑一顾的疾走几步,身形一闪便躲过了那炙白光芒。 沈预登时更加恼怒,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竟在此时微闭双眸,长刀横亘,几呼吸后怒喝出声,道: “看我玄空斩!” 长刀骤然长吟,长刀之上刀罡四溢,将其所站立的地面都割裂了,其后那沈预突然弯腰手中长刀朝着方独行大力一斩! 一道长达丈许的刀芒急急朝着方独行斩了过去,方独行脸上的不屑一顾登时收敛,神情肃穆的将长剑收回,而后怒喝一声: “神明耀太虚!一剑行天下!” 淡红光芒在他长剑之上一闪而逝,化作一道丈许剑光迎着那丈长剑芒而去。 一声巨响震颤了大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这场中两人竟不约而同的紧走进步,朝着对方急斩而去。 一道道肉眼难见的刀罡剑势在两人身前碰撞,一声声刺耳鸣声不断在场中响起,两人都打出了真火,刀刀要命,剑剑追魂! 方独行眼见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过来,心中暗道不好,面上便闪出一丝不耐之sè,他没有陪此人再斗下去的兴致了。 他冷喝一声,手中长剑绽出无量光辉,一股蓬勃剑势透体而出,使得他整个人都犹如一柄方出鞘的利剑。 这使得众人大吃一惊,心道原来这才是方独行真正的实力,藏拙之下竟也能将这沈预死死压住,不由得让人侧目。 沈预更是浑身发冷,他原本以为方独行同自己不过伯仲之间,才起了打斗一场,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扬名的心思,谁知方独行这个声名鹊起的后背竟如此难缠,此时更是展现出了让他仰望的实力! 他心思急转,方独行却抓住这个时机将他长刀格开,身形骤然急近,手中剑柄撞向沈预胸腹! 沈预见方独行攻来,连忙想要躲闪,却已是晚了一步,胸腹之间一阵剧痛传来,让他身形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他刚要稳住身形,谁知方独行竟不依不饶的又靠了上来! 沈预手中长刀连忙朝着方独行仓皇砍去,竟被方独行剑脊拍在了手腕之上,立时一阵剧痛传来,手中长刀再也握不住,嘡啷一声落在了地上,他连忙握着手腕身形疾走,想要退后认输。 方独行一见沈预弃了长刀身形急退,哪还不知他想的是什么,却依旧不依不饶的再度靠上前去,将长剑附在手臂后侧,而后拳脚相加的将这沈预一通狠揍。 第一百一十七章 坚定 - 歧屠 - 歧真 () 半晌之后,方独行才有些气喘的站起了身子,看了周围旁观的弟子一眼,冷漠的看着那些外来宗门的弟子,颇有些jǐng示的意味。 他冷哼一声,待要离去,却听一声冷喝传来。 “站住!” 方独行心中咯噔一声,这声音他最是熟悉了,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心说早知道不该如此了,暗叹一声,他缓缓的转过了身形,朝着那出声之人恭敬的道: “白黑长老!” 这出声之人正是白黑,只见他脸皮不住抽动,却还要挂着一副冰冷模样,方独行心中登时就松了口气。 白黑身旁站着一个身着明黄长衫的老者,这老者双目yīn沉的看了方独行一眼,其后朝着那沈预怒喝道: “没用的东西!” 沈预此时已被几个玄空刀宗的弟子搀了起来,满脸红肿的看着这老者,羞愧的道: “师尊。” 老者转过头去看着方独行,脸sèyīn沉得可怕,正要张口,却听白黑抢先怒喝道: “方独行,同道之间切磋为何如此不知轻重!” 方独行一愣,而后立时会意的,歉疚的道: “弟子知错。” 那玄空刀宗老者冷哼一声,又想出言,谁知白黑竟指着老者,又抢着道: “若非你林师伯大量自重身份,换了有些的护短宗门,你早就死了十遍八遍了!” 方独行闻弦歌而知雅意,连忙又朝着这玄空刀宗老者恭谨的道: “多谢林师伯。” 林姓老者登时无言以对,心中怒火无处发泄,只得朝着那沈预道: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跟我回去!” 说罢,便朝着白黑冷漠的道: “告辞!” 白黑堆出满脸笑意,朝着林姓老者连忙道: “林师兄慢走!” 林姓老者看着方独行重重的冷哼一声,而后冷言道: “小辈,莫要太张狂!” 方独行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朝着老者躬身一礼,道: “多谢林师伯教诲!” 老者又冷哼了一声,随后甩袖离去了。 白黑看着林姓老者离去的背影深深呼出一口气,而后双眼一瞪,朝着方独行喝骂道: “你这小子,光知道给我们惹祸,自己又兜不住!” 方独行也知道今天自己却实过了,口中并不分辨什么,只恭谨的道: “多谢白黑长老!” 白黑看着他脸上的责怪之sè稍减,走上前去,拍拍方独行肩膀,道: “权且忍耐几rì,这rì子不会长了。” 方独行应了声是,便在白黑的吩咐下带着一众弟子走了。 不过数个时辰,沈预便成了整个祁山的笑谈,方独行以前虽有些许名声,却远没有到众人皆知的地步,这次狠揍沈预之后才真正走进了许多修士的视野之中。 叶途同了德一路未曾停留,三rì之后便来到了祁山附近,一见这么多的修士聚集在祁山附近登时慌了神,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修士,在他眼中有着一个朴素的判断,前来的修士越多,宁虚幕活着的可能就越低。 了德对他的这个判断确信无疑,他也有些奇怪,即便是因《九天玄元乐》的原因,也不可能来这么多的修士,他推测怕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了。 两人刚到祁山脚下便被一群正道修士拦了下来,为首的是一个浩风书院的弟子,打出的招牌却是令人震惊――百宗联盟! 叶途浑身一颤,立时意识到这事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了! 了德满脸笑意的朝着那几人道: “几位这是什么意思?” 那浩风书院的弟子看着了德一愣,好似在回想什么,片刻之后竟朝着了德恭敬的道: “了德道长!” 了德一愣,愕然的道: “你认识我?” 那浩风书院弟子立时凑到近前,笑着道: “您同您师尊前些年不是来过书院一次嘛。” 了德一拍脑袋记起了这事,但对这个浩风书院的弟子却是毫无印象,却也不好直说,只指着叶途道: “哦,这位是我师弟,我们可以过去了吧?” 那浩风书院弟子看了叶途几眼,方才恭敬的道: “您请自便。” 了德点了点头,同叶途走了,两人一路沉默不语,待看不见这群人后了德方才皱眉道: “百宗联盟!看来这事儿真闹大了,正邪两道竟联起手来了,还真是让人吃惊!” 叶途一愣,疑惑的道: “不是很多宗门联盟嘛?跟正邪两道联手有什么关系?” 了德瞪了叶途一眼,好似谆谆教诲一般的道: “要是正道近百个宗门结盟直接叫正道联盟不就行了,还叫什么百宗联盟?这事儿透着一股子邪xìng,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正邪两道对南陵剑派的忌惮了,这阵势怕只比千年前对付‘无战道’稍逊一筹吧!” 叶途一听了德此言,登时心中又冷了一分,却依旧留存着一分希望,盼着宁虚幕不要前来才好。 两人行了不过片刻,又碰见了一队人马,两人一见登时一惊,这群人竟全是邪道中人,且这群邪道中人见着两人并不急着动手,而是出言道: “百宗联盟在此行事,两位道友还请亮明山门,道出来意的好!” 这人一出言便坐实了了德方才的猜测,了德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了神情黯然的叶途一眼,而后朗声道: “贫道三清宫了德,旁边这位是我师弟,至于来做什么,还用我说嘛?” 那群人闻言立时哄笑一声,那出言之人片刻之后才到: “两位请吧。” 了德立时拉着神sè迷茫的叶途又过了这道关卡,看着叶途如此模样,了德连安慰的心思都没有了,心道此次宁虚幕怕是凶多吉少了。 两人沉默的行了片刻,道旁突然跳出一个人来,将两个魂游天外的人登时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面目之后两人眼中更是不敢置信。 “叶师弟。” 叶途惊恐的朝着那人道: “大兄你怎的现在还敢回来,你快走吧!” 了德也神sè肃然的叹道: “宁施主,你不该来的。” 这人正是凌决剑宗大弟子――宁虚幕,宁虚幕微微一笑,示意两人进入林中说话。 待进了树林,宁虚幕方才叹息一声道: “是我小觑了浩风书院,原本以为不过几个大宗会来的,谁知竟闹得这么大。” 叶途神sè惶急的拉着宁虚幕,道: “大师兄趁他们还不知道你来了,你快走吧!” 了德竟在此时无言的看着宁虚幕,他其实早知道了这事的结果的,宁虚幕的答案如他所想没有丝毫的偏差。 只见宁虚幕苦笑一声,叹道: “若是几个大宗我还可以不理会,而今天下正邪两道齐至,你真以为他们是为我而来?” 叶途即便再蠢也知道了其中含义,浑身发冷的道: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能这样!?” 宁虚幕摇了摇头,叹道: “这已超出了树大招风的范畴了,此次之事怕是积淀数百年了吧,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成为这其中的关键。” 叶途六神无主,突然拉着宁虚幕道: “师兄你回山了吗?掌派天君道法惊世,定能找到办法化险为夷的!” 宁虚幕看着叶途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彷徨的道: “掌派天君怕也无能为力了。” 突然宁虚幕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朝叶途道: “叶师弟,你回山去见一面师尊,看他老人家怎么说,若你还能再出来,便来此地见我。” 叶途闻言立时面有喜sè,连声道: “是了,我去找师尊,他定然有办法的!” 说着便要走,谁知宁虚幕竟又拉住了他,而后神sè复杂的从怀中摸出一个兽皮口袋,将这口袋交给了叶途,道: “若是你不能出来,而我rì后又出事了,帮我将这里面的一封信交给一个人。” 叶途立时呆在了原地,悲伤的看着宁虚幕道: “大师兄,你不会有有事的!” 宁虚幕淡淡一笑,轻轻的抚摸着叶途的头,一如当年他带叶途上山之时,他半晌都没有说话,只出神望着那高耸入云的祁山。 叶途突然幽幽一叹,神sè复杂的看着宁虚幕,道: “那个人是‘惑神宗’的圣女吧?” 宁虚幕一愣,而后失笑的看着叶途点了点头,得到了他确认的答案,叶途心中不知怎的突然涌出一股怒火,厉声道: “师兄你怎能如此!?她是邪道的妖女啊!” 宁虚幕的笑容骤然凝固,面sè如霜的怒喝道: “住口!” 叶途被吓得浑身一颤,脸上的怒容却并未因此收敛,反而振振有词的接着道: “师兄这次你错了!我不能再看着你错下去!我不会把这信交给她的!” 说着竟将那皮口袋摔在了地上。 了德一愣,带着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向叶途,好似才刚认识他一般,宁虚幕也错愕的看着叶途,他印象里那个从小好似应声虫一样的孩子渐渐破碎,逐渐同眼前这个坚持己见的青年重合,让他在这一刻竟有些许的陌生。 宁虚幕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脸上寒霜尽收,挂着一丝苦笑,颤抖的从地上将那皮口袋拾了起来,仔细的拍着上面的尘土,见再无一丝污浊方才叹息一声,看向那兀自昂扬着头颅不肯低下的青年。 他有些欣慰,又有些感伤的摇了摇头,喃喃的道: “长大了,你长大了,你是对的,我不该这样要求你,若是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师兄也希望你一定要坚持自己的选择,无论对与错。” 了德此时却是有些不忍的道: “宁施主,若是信得过贫道,贫道愿意代劳!” 宁虚幕微有些惊愕的看着了德,叶途更是满脸怒容的朝着了德道: “贼道!你……” 了德洒然一笑,朝着宁虚幕道: “宁施主怕是忘了当年的那一句提点,贫道虽是出家人,却也懂得知恩图报。” 宁虚幕得了德提醒想了片刻方才恍然大悟,有些欣慰,却又摇着头道: “一句话算不上什么,若非你心中坚定,我说上一百句也没有丝毫用处,此事还是不要……” 了德眉毛一扬,冷声道: “宁施主信不过我?我答应施主的事定然就能做到!” 宁虚幕原本不想将他牵扯进这事,可了德话说到了此处,他竟不好再拒绝了,只好朝着了德拱了拱手,歉声道: “如此多谢道长!” 了德接过了皮口袋,将其放入怀中贴身藏好,而后拉着挣扎不休的叶途道: “宁施主,就此别过,还望施主此次能化险为夷,来rì再聚!” 叶途一边胡乱骂着了德,一遍朝着宁虚幕道焦急道: “师兄、师兄你暂且忍耐,我去问过了师傅就会来此寻你!若是我来不了,师兄你就跑吧!永远别再回来!” 宁虚幕带着淡淡笑意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而后抬起头,仰望那高耸入云端的祁山,沉默不语。 第一百一十八章 祖师 - 歧屠 - 歧真 () 祁山顶峰 一道人影从山下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凭空而立,朝着山顶似缓实快的行来,不过片刻,他便站在了山顶之上,若是叶途在此,定然惊讶无比,这人竟是离霄剑宗宗主。 一座茅屋矗立在祁山之巅,看着破旧不堪,好似多年未曾修葺,令人平生出一种风一吹就会倒下的错觉。 茅屋之中陈设非常简单,屋内空空如也,只有一个不知什么草编织成的蒲团,蒲团之上一个身着灰黑衣袍的人端坐其上,背对屋门。 离霄宗主矗立茅屋之外,恭谨的道: “师尊,弟子求见!” 那灰黑衣袍的人并没有丝毫的异动,良久方才传出一声缥缈的声响。 “何事不能决?” 离霄宗主略有些踟蹰的道: “宁虚幕到底保还是不保?还请师尊示下!” 灰黑人影半晌都未曾答话,离霄宗主见状立时又道: “这宁虚幕于剑派有大功,再加上那古剑,超过半数宗主要将他保下来,可这正邪两道而今联手逼来,我们实在……” 灰黑人影这时出声了,只听他道: “就如此吧,后面不是你们该担心的。” 离霄宗主登时松了口气,却依旧担忧的道: “前几rì那几位……不是都来过了嘛,我们就是怕师尊为难。” 灰黑人影发丝轻扬,轻喝一声道: “不要紧,为师潜修于此这么多年,也是该出去走走了,再不出去怕是很多人都忘了还有我这么个人了。” 离霄宗主登时面有喜sè,兴高采烈的道: “是!师尊!其余九位祖师是否……” 灰黑人影哪不知离霄宗主话中之意,只听他轻笑一声,道: “他们怕也是身子都朽了,再不出来走走,难道还要住在棺材里不成?” 离霄宗主大喜过望,拱了拱手刚想说什么,却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只听其道: “师兄,你又在背后编排我们了,我们虽不如你,却也想舒展舒展筋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那第八十三房姨太太不知还在不在人世,却是让我这孤家寡人想念的紧。” 此话犹如天雷滚滚,直把离霄宗主震得浑身发麻,而这一声话响更好似捅了马蜂窝,其余八座仙岛立时传来阵阵声响,惊得离霄宗主脸都白了。 “好个老不羞,也不怕在后辈面前没了脸面!” “哎,师兄无耻不减当年,让老朽好生佩服!” “这老家伙是骨头痒痒了,待过几rì让老夫好生收拾一番!” ………… 仔细一听却还有两个女人声音传来,但都极为简短,言简意赅。 “呸!” “滚!” 离霄宗主登时脸就绿了,他仓皇的朝着灰黑身影躬身一礼,口中连忙道: “师尊,弟子还有要事,就先走了!” 灰黑人影身形微颤,摆了摆手,离霄宗主立时如蒙大赦,逃也似往山下飞去,不过片刻就要飞到了山腰了,他心中暗松了一口气,突然耳边一声轻响传来,让他整个人登时僵住,哭丧着脸看着那九座仙岛中的其中一座。 “小子,我看你怎么这么眼熟呢!来了也不陪我老人家耍耍,你师傅是怎么……唔,我很痛心呐!这些年没人管着你你竟学坏了!” 方才还犹如天神临凡的离霄宗主登时抱头鼠窜,谁知远处飘来五朵白云,恰似一只无形的巨手只在瞬间就将他禁锢,随即以惊人的速度将他抓向方才他看着的那座仙岛。 一声凄厉的呼喊震彻了整个南陵剑派,茅屋之中的灰黑人影身形颤抖连连,而后叹息一声,喃喃自语的道: “这才多少年,竟这么迟钝了,哎!” 南陵剑派诸多宗主听见这一声惨呼,登时有些诧异,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都饶有兴致的看向那云端之上的某座仙岛,不时偷偷窃笑,心中却不由自主的都松了一口气,随后满脸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过了许久,一道人影跌跌撞撞从祁山疯跑了出来,满脸淤青的脸上竟诡异的带着喜sè,方到山脚,便有数道光芒从四面八方飞shè而来,将这人影团团围住,而后面sè古怪的看着这道人影。 这道人影正是好不容易逃离魔爪的离霄宗主,他愣愣的看着几呼吸间便将自己围住的一众人等,随后立时收了满面喜sè,对身周人群古怪的脸sè好似未见。 这围拢过来的人不是各宗宗主还能有谁,一见离霄宗主脸上这淤青,竟都浮现出莫名的笑意,却不是在嘲笑离霄宗主,他们笑的是这离霄宗主此次前往顶峰的成果。 离霄宗主轻咳一声,整了整脸sè,略有些高兴的道: “师、掌派天君及诸位祖师不rì即可出关,诸位放心就是。” 得到了离霄宗主的确认,各宗宗主脸sè立变,方才的一丝笑意登时转化为狂喜,看着离霄宗主那灿烂的脸庞都顺眼了许多。 离霄宗主此时却有些尴尬了,现在这各宗宗主的笑,可不再是因为此次前往顶峰的成果了,他面sè从容的转过身去,缓缓踱步离去,这简单的一个动作,竟好似练习过多次一般,这从容不迫的气度,可不是一个初次被揍成这样的人能有的。 各宗宗主见主角都走了便各自笑着散去了,白秋阳刚回到住处便见有人等候在外,却是叶途别了宁虚幕刚回到祁山,便径直来到了白秋阳住处。 白秋阳从空中降了下来,道: “老六何时回山的?” 叶途恭谨的道: “禀师尊,弟子刚到。” 白秋阳闻言微微皱眉的道: “你可是为了宁儿的事来的?” 叶途悚然一惊,愕然道: “您怎会知道师兄回来了!?” 白秋阳神情大变,仔细的看了四处一眼,而后袖袍一卷带着叶途进入了自己的殿宇之中,方才进入便急急朝着叶途问道: “宁儿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何处?” 叶途一愣,登时知道自己方才会错了意,当下也并不解释这许多,只道: “禀师尊,师兄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知,不过我方才回山之时,偶在祁山山脚碰见的,他让徒儿来问问师尊,此次之事如何处置?” 白秋阳微微颔首,沉吟片刻,方道: “你这就去找到宁儿,让他这几rì千万不要上山,先在外躲藏几rì,掌派天尊以及诸位祖师快要出关了,宁儿立下如此大功,他们不会看着宁儿送命的!” 叶途立时心中大喜,兴奋的连连呼叫,却听白秋阳突然皱眉道: “不妥,险些坏了大事!你不能下山,现在百宗联盟把守各处要道,对我剑派弟子更是着重留意,你若下山,必定寻不到机会去找宁儿!” 叶途被他这一提醒,背后一片冷汗,想起方才自己上山之时的屈辱于艰难,他立时也知这事不妥,突的他眼前一亮,欢喜道: “师尊,三清宫的了德道长同我一同上山的,他也见过师兄,师兄好似对他也颇为信任,不若让了德道长代我前去?” 白秋阳闻言一愣,喃喃念了几遍了德,而后谨慎道: “你说宁儿对他也很信任?” 叶途连忙点头,出言道: “听了德道长说师兄曾经提点过他,应该帮了他的大忙。” 白秋阳微一沉吟,心中凌乱一片,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得无奈的道: “好吧,你跟他说说,让他下山一趟,给宁儿带个话,就说剑派几位祖师都知晓他对剑派的功劳!让他一定把话带到,若是成了我会重重谢他。” 叶途立时领命别了白秋阳,又找了了德大约一个时辰,方才在丹鼎宗门口找到了一脸贼像的了德,将他拉到一个僻静之处,把白秋阳吩咐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了德闻言呆立当场,满脸的不敢置信,随后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苦笑道: “我怎么就忘那个杀神了,当年灭了这么多邪道宗门,向来就只有他欺负别人的,哪里有人敢来欺负他!闭关这许多年,竟让我都有些忘记他当年的煞气了!” 叶途洋洋得意的看着了德,兴冲冲的道: “贼道,你赶快去吧,我师尊可说了要这事儿成了,他要重谢你呢!” 了德撇了撇嘴,不屑一顾的道: “道爷我可是吃着花花草草长大的,还在乎你们这点儿家当!” 叶途闻言登时失语,好半天方才幽幽的道: “那你蹲在丹鼎宗外面一脸贼像做什么?” 了德白胖的小脸登时一红,却又在眨眼之间恢复如常,兀自不屑的道: “咳、哼……道爷前来指点指点你们这些糟蹋花草的破落户!” 叶途嘴一撇还未说话,便听丹鼎宗内传出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 “天杀的小王八蛋!是哪个天杀的小王八蛋偷了我寻死觅活要来的‘神魄花’呀!你偷也就偷了!竟还给我来了个断根儿!缺德玩意儿气死本真人了!别让我逮着你,否则非要把你炼chéng rén元丹不可!” 了德闻言脖子一缩,立时小脸一片煞白,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叶途,拉起他就是一阵疯跑,直至那喝骂再也听不见了方才气喘吁吁的停住。 叶途一边喘气一边气得浑身发抖,右手哆嗦的指着了德怒喝道: “好你个贼道,我是说你偷偷摸摸的蹲在墙根儿底下做什么呢!你竟偷……” 了德连忙捂住叶途的嘴,贼眉鼠眼的瞧了周遭一眼,方才讪笑道: “哎……一时冲动,我苦苦挣扎了半天,后来一想强忍着对修行不利,一下就没忍住。” 叶途双眼瞪着了德,手僵在空中,过了片刻方才急着道: “那什么‘神魄花’呢!?哪儿去了?” 说罢,叶途双手齐上,摸向了德那肥胖的身躯,了德浑身不断扭曲,笑得花枝乱颤,将叶途摸来的双手连连打下了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来临 - 歧屠 - 歧真 () 半晌,叶途也没在了德身上找出什么花草,到是一本本让人脸红的画册被搜了出来,叶途不知是气的还是怎么的,面sè通红的指着满脸羞涩的了德,怒喝一声道: “花呢!?” 了德期期艾艾的道: “讨厌,拔出来就吃了。” 而后一摸肚子,有些羞涩的接着道: “估计现在连渣都不剩了。” 叶途登时无言以对,仰天长叹这丹鼎宗看来是活该倒霉了,又过了好一会儿,叶途整了整脸sè,却发觉这是在做无用功,只好哭笑不得的叮嘱道: “你去找我师兄吧,路上千万小心,不要被人看出了什么!” 了德方才的嬉皮笑脸登时消逝不见,肃然的道: “放心吧,连那老头儿我都将他骗……” 见了德还有脸说起此事,叶途使劲瞪了他一眼,了德连忙改口接着又道: “骗骗几个小辈不在话下!” 叶途微微点头,却着实看着了德不怎么靠谱,只得无可奈何道: “但愿如此!” 两人再不言其他,了德朝着叶途告辞离去,身形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叶途眼前。 百宗联盟驻地 浩风书院、玄黄血道这正邪两大宗门正是此次百宗结盟的发起者,两者在百宗联盟长老会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虽不能说一言九鼎,其余宗门却唯这两大宗门马首是瞻。 在一对对巡逻队派出之时,整个百宗联盟驻地却一片肃穆,午时刚过,浩、玄两宗便将各个宗派此次首脑,也就是百宗联盟长老会的成员全部召集到了一座法器大殿之中。 浩风书院的谢晋、玄黄血道的血老鬼赫然在列,他们也正是此次问罪南陵剑派的幕后推手,更是一手缔造了百宗联盟这个庞然大物。 血老鬼挥手让那个在他耳旁耳语半天的弟子退了下去,皱眉道: “这么多天了,那宁虚幕还未露面,难道真铁了心要隐居不成?” 谢晋脸上挂着淡淡笑意,接着此言道: “他来也好,不来也罢,我们占住个理字,南陵剑派就是有通天手段,难道还能同整个修真界为敌不成!?他们还不是当年的‘无战道’!” 血老鬼冷哼一声,漠然道: “我不想知道浩风书院同南陵剑派有什么恩怨,不过而今却不是浩风书院一家的事,百宗联盟都陷入了其中,你莫要因小失大,以私废公!” 谢晋好似没有明白血老鬼话中深意,大义凛然的道: “血老鬼,我浩风书院秉承天下正气应运而生,又怎么会做出因私废公、因小失大这等蠢事,我浩风书院此次前来为的就是替这天下道门讨个公道,你这老鬼可莫要让我觉得自己是在费力不讨好!” 血老鬼对着谢晋嘲讽一笑,而后面sè肃然的道: “那些前辈真的有把握让那上面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说着血老鬼便指了指了祁山顶峰。 谢晋微微皱眉,没有立时回答,而是思虑片刻之后,方才谨慎的道: “这事没人敢说保证他们不插手,只是尽一分努力罢了,你又不是不知当年那位屠遍邪道的威风!” 血老鬼骤然变sè,当年之事即便他现在想来也心有余悸,脸sè略有些苍白的恨恨道: “若是有把握最好,要是他们真要管上一管,如你方才所说,我也不信他们敢同整个修真界为敌,即便当年‘无战道’如此强势,也还不是落得个人死道消的结局。” 谢晋却在此时诡异的笑道: “别忘了当年那群余孽可也在祁山上呢!” 原本方才还神sè平淡的各宗门长老,登时有近八成勃然sè变,那凶狠仇恨的目光好似择人而噬的饿狼一般! 见得这殿中陡然异样的气氛,谢晋同血老鬼相视一笑,又听谢晋继续言道: “诸位长老,我等此次行事,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抢先动手,若是祁山顶峰那几位出来插手,我等也莫要逞强,自有人对付他们。” 一众长老轰然应是,谢晋、血老鬼两人又笑言几句,过了片刻,一众人等纷纷神sè亢奋的走出大殿。 没过几rì,这祁山上下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有种山雨yù来风满楼的味道,通往祁山的各个要道都被百宗联盟把守着,这几rì里这些要道的检查更加严谨,一些弟子出山门往往要经过好几道关卡。 越来越多的弟子心中怨愤,却均被各宗宗主勒令不得生事,也不得外出,每rì里安坐居处潜心修炼即可。 百宗联盟越来越嚣张的行事引得南陵剑派各宗宗主心中不快,前后jǐng告了数次也未见其收敛,后来索xìng便紧闭山门,开启护山大阵眼不见心不烦。 眼见rì子越来越近,前来祁山的修士越来越多,百宗联盟实力一涨再涨哪里还会对南陵剑派再有丝毫忌惮,但有一桩事却让这大小数百宗门心神不宁。 宁虚幕一直未曾出现。 时间就这样悄悄走过,终于到了约定的这一rì,只这一rì祁山周遭便多了五千于名修士,整个祁山此时的修士总数更是超过两万名!这让人咋舌的数目使得南陵剑派惶惶不可终rì的同时,也让百宗联盟信心更加膨胀,甚至有几十个宗门叫嚣着如果不将宁虚幕同《九天玄元乐》交出便夷平南陵剑派的狂言! 谢晋同血老鬼这两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修真名宿也不禁有些飘飘然,心中对此次前来南陵剑派的目的更是一提再提,隐隐有着一个共同的想法――灭掉南陵剑派! 这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野心家的不谋而合。 如此大势,让一些宗门魁首再也坐不住了,白衣教教主弥勒尊佛天下有数的天君级数明道高人传言也会前来,这让原本就紧张的局势更是一触即发。 也正在此时,一些同南陵剑派交好的宗门宿老也纷纷前来替南陵剑派助阵,三清宫通明道君、阿难寺普贤菩萨先后到来,令南陵剑派上下无不欢欣鼓舞,数位常年闭关的祖师出关相迎。 百宗联盟驻地,数百名长老端坐在内,有谢晋、血老鬼以及白衣教一位长老端坐其上,谢晋朝着那白衣教长老和颜悦sè的道: “宋长老,不知贵教教主弥勒尊佛前辈何时来此?” 宋长老神sè倨傲,对这殿内数百长老都好似未见,淡淡的道: “古佛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又岂是我这个弟子可以知道的。” 谢晋脸上尴尬一闪而逝,笑着道: “如此,我们就不再等他老人家了。” 见这宋长老闷哼一声再不答话,谢晋面sè登时肃然,朝着大殿之中数百宗门首脑喝道: “诸位,启程!” 一众人等鱼贯而出,一**正邪两道修士纷纷各显神通朝着南陵剑派西北大门涌去! 待百宗联盟来此之时,大门之前早已聚集了数不清的修士,这些修士见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自然惊诧不已,纷纷避让不及,方才还满满当当的西北大门之前便空出了一块巨大的空地。 百宗联盟等人满意的看着这些修士,谢晋从中走出,朗声喝道: “诸位同道!南陵剑派弟子宁虚幕私纵惑神宗妖女,将邪术《九天玄元乐》据为己有,更同那妖女沆瀣一气,背宗叛道,与天下道门为敌!” “我浩风书院嫉恶如仇,发起百宗联盟为的就是将那邪术《九天玄元乐》找出并当众毁之,彻底根绝‘惑神宗’之祸!更要将那同妖女沆瀣一气的无耻之徒一并找出替天行道!” “南陵剑派为正道魁首,自然明天道知廉耻,想来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答案,宁虚幕虽为南陵剑派大弟子却勾结妖邪,更做出私藏邪术这等不容于天下道门的恶行,南陵剑派虽难辞其咎,但只要他们交出宁虚幕同《九天玄元乐》,我等切不可再生事端!” 谢晋话音刚落便传来如山呼海啸一般的回应,令其面sè涨红,双眼放光,连方才埋下的暗话都自觉完美无缺,他踌躇满志的看着周遭的群情激奋,面sè陡然一肃,而后朝着身周百宗联盟数百长老轻声道: “我们开始吧!” 一众长老自然无不应从,纷纷来到南陵剑派护山大阵之前,谢晋等几位宿老上前几步,郎声喝道: “天下道门为宁虚幕之事来此讨个公道,南陵剑派速开护山大阵!” 几人高呼之声四方回响,声震百里,直震得方圆百里走兽绝迹,飞鸟绝林。 半晌之后,方才有人在阵内答道: “原来是正邪两道百宗来访,还请从山门入内,大阵为几位祖师布置,我等无力开启。” 谢晋等人一时无言,四顾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说出攻打护山大阵这类的话,便有些泄气的道: “我们走山门。” 南陵剑派西北山门大开,一众修士连忙入内,直将整个大门都挤得满满当当,谢晋等人一入其内就想飞腾直上山腰,谁知有数百南陵剑派弟子早已恭候在此,见状连忙制止,急着道: “诸位同道,这满山都是祖师布下的禁法,还请诸位莫要以身试法。” 一众修士立时面面相觑,他们还不敢去试天君级数的强者布下的禁法,只得瞪大了双眼看着南陵剑派的弟子。 南陵剑派走出一个为首的弟子,和颜悦sè的道: “诸位若是不怕麻烦可从此台阶走上山腰,台阶一共一万九千于级,要么由洗尘池洗去凡尘可直上山腰广场!” 一众修士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登时失语,其后不知是谁首先进入了洗尘池内,立时引得大量修士跌跌撞撞抢着入内。 谢晋面sèyīn沉,来前哪里想过这等细枝末节,只想着进了南陵剑派出言逼迫便是,谁知竟在这山门之前就遇到了这种让人头疼的情况。 第一百二十章 激辩 - 歧屠 - 歧真 () 南陵剑派弟子朝着那群急不可耐进入洗尘池的修士温言道: “诸位同道上了山腰之后自有人接待,还请莫要乱走,剑派处处都有祖师布置的禁法,若有哪位同道罔顾此言,死了残了还请莫要怪我剑派。” 一众外来修士登时失语,从一进来就被南陵剑派牵着鼻子走,哪里还有初来的锋锐,更觉这南陵剑派处处都是龙潭虎穴,自己还是安心看戏即可,若真是发生什么争斗,还不知又碰上什么事。 同南陵剑派有些交情住在山内的宗派早早的便被请到了西北广场候着,一众剑派长老宗主温言笑语也缓解不了他们心中的郁闷,却是那天开启大阵之后便被告知留在住处,不得随意乱闯,结果有好几个宗门不听话的弟子第二天被抬了回来,好一些的缺胳臂断腿儿,坏的就是那几个找了两三天连片衣角也没找着的。 不时有外来宗门修士被引进了广场,引得这些先来几天的一阵观望,却见这才来到广场的修士面sè红润,浑身飘然若仙,不带一丝凡尘,连有些人的衣袍都是新的,可古怪的是这衣袍分明是南陵剑派刚入门弟子的装束。 谢晋同血老鬼等百宗联盟的数百位长老等了大半晌方才凑齐,洗尘之后这些人jīng气神都比此前好了不少,也正因如此更让这些人暗中痛恨,来前将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这些细枝末节,结果还未进山门便被人牵着鼻子走,怎能不让这些每天算计别人的人心中怨恨。 谢晋等人跟着引路弟子不过片刻便来到了西北广场,却见此地早已是人山人海,左右两侧宽阔的道上也还有由其他两门入内的外来宗门修士。 这西北广场不过一炷香时间便聚集了近两万名修士,让谢晋心中的yīn郁稍有缓解。 对于这些方进祁山的修士无论什么宗派,南陵剑派再没有什么寒暄礼遇,而是回到广场上首的几处座椅之上坐定,冷漠的看着无尽喧嚣。 谢晋见南陵剑派无人前来问询,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走到广场之中特意留出的空白之处朗声喝道: “诸位同道,请听谢某一言!” 喧嚣的广场立时安静了下来,纷纷疑惑的盯着谢晋,想听听他说什么。 谢晋见安静了下来,颔首微微笑着道: “诸位同道,此次我等齐上祁山为的便是宁虚幕之事,还请诸位安静片刻,待谢某前去问询一番……” 谁知谢晋话音未落,广场上首南陵剑派便有一人站了出来,喝道: “不用问了,宁虚幕并不在祁山,《九天玄元乐》我南陵剑派也没有!” 谢晋愕然的看着这人,双眉微微皱起,心道这也太直接了,他原本想着套几句交情,好言相劝让南陵剑派不要忘了自己正道魁首的地位,把人同东西都交出来皆大欢喜,先打击一下南陵剑派的气焰就是,后面自有人来做其他的事,谁知这人一上来就是拼命的架势,却也将他难住了。 他尴尬的看着这人,组织了一下言辞,轻咳一声,勉强笑道: “这位师兄何必如此心急,谢某话还未说完呢。” 那人瞪着谢晋,冷哼一声坐了回去。 谢晋复又言道: “南陵剑派为天下正道魁首,想必不会包庇宁虚幕那个恶贼,更不会贪图《九天玄元乐》这等邪术,但这恶贼出自南陵剑派,却要给天下修士一个说法!” 离霄宗主闻言再也坐不住了,此刻他脸上的淤青早已消失,面满寒霜的朝着谢晋道: “不知谢师兄想要个什么说法?” 谢晋好似胸有成竹一般微微笑道: “此人出自你等门下,难道你们不欠天下道门一个解释吗?你们怎么证明宁虚幕不在祁山之中?《九天玄元乐》也不在南陵剑派?” 离霄宗主双眼急跳,微眯着双眼道: “宁虚幕被人发现之时便在巴国,诸位同道自可去巴国寻找,来我南陵剑派做什么?且白师弟也因宁虚幕事发早已将其逐出山门,至于什么《九天玄元乐》就更可笑了,想我南陵剑派为正道大宗,即便再自甘堕落也断不会稀罕旁门左道之术!” 谢晋双眼骤然凝聚,不敢置信的道: “什么!?宁虚幕什么时候被逐出的南陵剑派!?我等从未听说过!南陵剑派偌大宗派还要推脱这教诲之责吗?” 离霄宗主并不答话而是看向了白秋阳,白秋阳立时会意,站起身来沉声道: “我三rì前确实已将宁虚幕逐出南陵剑派,剑派好几位师兄都曾去过百宗联盟驻地想要告知此事,孰料诸位同道竟好似躲着我们一般,这事才没有传出来。” 谢晋愕然的看着似笑非笑的白秋阳,心中登时升起一种不妙之感,思虑片刻,他接着道: “即便如此南陵剑派也还有失察之罪,他毕竟出自祁山,而今闯下滔天大祸,哪怕被逐出山门,习的可还是南陵剑派的术法!” 离霄宗主笑眯眯的答道: “这个自然,我们会派弟子清理门户,就不劳诸位同道cāo心了!” 谢晋微微皱眉,面sè一冷,沉声道: “我等劳师动众前来,几位师兄几句话就想打发了,这怕是不妥吧!” 离霄宗主立时变sè,脸上的笑容也冷了下来,扫了这无数宗门一眼,淡淡的道: “这么说来,诸位这恶客是做定了?” 谢晋还未说话,一旁的血老鬼突然怒喝一声道: “什么恶客不恶客的,交不出宁虚幕和《九天玄元乐》,今rì就不能善了!” 这话说得谢晋眼皮急跳,暗道这血老鬼也太心急了,这不是明着说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南陵剑派本身嘛! 南陵剑派一众宗主见血老鬼跳了出来顿时勃然变sè,纷纷站起身来,离霄宗主更是盯着血老鬼,一字一顿的道: “血老鬼!你一个邪道妖人而今竟敢闯上祁山!是谁给你的胆子!?” 血老鬼杀意凛然的厉笑三声,道: “你派中弟子做出这等丑事,天下道门无分正邪人人得而诛之!你杀得了我一个邪道,你杀得了这在场所有邪道吗?!” 一众邪道修士立时鼓噪出声,声如山崩地裂,直将离霄宗主震得连连后退,脸上一片苍白。 南陵剑派诸位宗主连忙走上前去,将离霄宗主搀住,白秋阳一查离霄宗主伤势登时面如寒霜,盯着正邪两道冷笑道: “你们今rì为的怕不是宁虚幕而是我南陵剑派吧!” 谢晋连忙摇头,淡淡的道: “白师弟言重了,方才之事不过误会,有人道法浅薄而已,我等此次前来为的是宁虚幕同《九天玄元乐》,将这一人一物交给我等,我等立时离开!” 白秋阳心中暗恨,口中辩解道: “我们方才已经说了宁虚幕已经被我逐出门墙,那《九天玄元乐》也并不在南陵剑派中!” 谢晋微微摇头,淡漠的道: “这个我不管,我们只要宁虚幕同《九天玄元乐》,少了一样今rì就不能善了!” 立时正邪两道又鼓噪出声,有人甚至狂言若不交出便灭了南陵剑派,南陵剑派一众宗主长老面sè铁青的看着眼前场景,突然都狂喝一声。 一队队衣衫颜sè各异的修士突然从广场各处激涌而来,惊得正邪两道轰声大作,谢晋嘴角露出一丝窃喜,而后面sè剧变勃然大怒的道: “南陵剑派,你们想干什么?!” 那一队队修士正是南陵剑派各宗弟子,加起来怕有两千还多,各宗弟子出来之后纷纷围绕在各宗宗主身旁。 离霄宗主在一个弟子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恨恨的道: “想干什么!?你们今rì来此不就为灭我南陵剑派吗?又何必装疯卖傻!” 谢晋面sè一沉,正气凛然的喝道: “诸位师弟,我劝你们还是将弟子遣回去,莫要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白秋阳突然走了出来,怒喝道: “谢晋,你这yīn险小人,莫非以为我们不知宁儿这事就是你谋划着传遍天下,再鼓动正邪两道前来讨什么说法,你那一身正气之下藏的又是怎样yīn毒的心!” 谢晋面sè没有丝毫变化,淡淡的看了南陵剑派诸人一眼,而后漠然的道: “我谢晋这颗心天rì可表,我再最后说一次,将门人弟子都撤回去,不然若是发生了什么我不能掌控的事,就莫要怪我了!” 离霄宗主突然推开了搀扶他的弟子,踏前一步,厉声道: “我南陵剑派还怕了不成!” 话音刚落所有南陵剑派弟子纷纷将兵刃法宝持在手中,面sè不善的盯着渐渐围拢过来的正邪两道。 谢晋脸上立时杀气四溢,恶狠狠的道: “你们这是……” 话还未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将他整个人都抽出数丈之外。 谢晋立时喷出一口鲜血,捂着红肿的面颊,恶毒的看着四周,厉声道: “哪位长尊在此!还请现身!” 广场上所有人都惊疑不定的看着四周,一些宗派之主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喃喃自语总算出来了。 谢晋呼喝了半天也未曾有人应答,正邪两道之中登时有不少人窃窃私语,猜测这位长尊的来历,登时整个广场便嘈杂一片。 突然正邪两道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只听他道: “居士何必以大欺小!” 正邪两道庞大的群人之中突然自发的分隔开来,不过眨眼间便空出了一块巨大的空白之处,那空白之处正中站着一个肥头大耳身着月白袈裟的和尚,这和尚面带慈悲,双目之中满是怜悯的平视前方,脚步缓缓朝前走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弥勒 - 歧屠 - 歧真 () 一路之上正邪两道中人纷纷闪避,立时空出一条大道,更不时有人惊呼道: “弥勒尊佛!” “什么!?竟是白衣教主弥勒尊佛驾临!” 谢晋一听有人叫着弥勒尊佛立时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路小跑来到弥勒尊佛身前,恭谨的道: “见过尊佛!” 弥勒尊佛满脸笑意的看着他,屈指一弹,一道柔和的白光直飞谢晋面颊,谢晋红肿的面颊立时痊愈,而后弥勒尊佛迈过谢晋接着向前走去。 谢晋只觉脸上一凉,疼痛之感立时消退,伸手一摸,只觉一切都好了,立时放下脸上的手兴奋的跟在弥勒尊佛身后,恭敬的连声道谢。 弥勒尊佛满脸笑意的来到正邪两道正前方,而后停住脚步,看着南陵剑派一众人等身后,笑着道: “居士还不出来么?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话音刚落,一条身影突然从南陵剑派众人身后跃了出来,一屁股坐在离霄宗主方才所坐的那张椅子上,咋呼道: “哪里来的和尚,这么不伦不类!” 说罢竟扬起头朝着祁山顶峰喝道: “普贤大和尚你同行来了!还不快来见见!” 别说正邪两道一众人等,就是南陵剑派诸多弟子也是面sè古怪的看着这人。 这人身形干瘦,稀疏的几根胡子孤单的挂在下颚,他不时用手摸了摸好似不太满意般嘀咕了几声,一众南陵剑派宗主长老却连忙躬身道: “参见龙道祖师!” 独天脉宗宗主长老等人恭敬的叫道: “徒儿参见师尊!” 这人正是天脉宗祖师龙道天君!一众南陵剑派弟子也纷纷躬身见礼。 龙道好似不堪其烦的挥了挥手,看着弥勒尊佛有些好奇,而后苦恼的挠了挠头道: “胖和尚,我们是不是在哪个地方见过?唔、我想想,是了!是不是在我娶第八十一房姨太太的时候?!” 弥勒尊佛笑容满面的摇摇头,龙道又挠着头,而后面有喜sè的道: “那是在第七十九房姨太太的时候!是了,我记起来了,当时有个白白胖胖的小胖子长得跟你一模一样!我将那小胖子狠狠揍了一顿,不知道我老人家最讨厌胖子嘛!” 弥勒尊佛登时有些尴尬的看着龙道,笑容却并不曾稍减,又摇了摇头,道: “龙道居士,不知南陵剑派想要如何处置宁虚幕同《九天玄元乐》?” 龙道双眼一瞪有如铜铃,气急败坏的喝道: “谁要处置宁虚幕!?哪个小王八蛋要处置宁虚幕!?” 说着突如一阵风般来到谢晋身前,将其提了起来,恶狠狠的道: “是你!?” 谢晋脸吓得苍白,双手连连摆动,慌忙道: “不是我!不是我!” 龙道将其丢到地上,而后又来到血老鬼身前,双目灼灼杀机毫不掩饰的道: “是你这个邪道小子!?” 血老鬼立时不复方才嚣张模样,颤声道: “不是!不是!” 龙道又将血老鬼丢在地上,而后双眼凌厉的盯着一众正邪修士,厉声道: “那就是你们了!” 正邪两道中人立时埋下头,少有的几个胆敢盯着龙道双眼的人也都浑身瑟瑟发抖,正在这时一股润人心田的气息从弥勒尊佛身上散发而出,将正邪两道所有修士都包裹其中,令他们心中的那一丝恐惧消失不见。 只见弥勒尊佛朝着龙道笑言道: “居士以天君果位欺负些小辈,传出去怕是有损居士威名吧!” 谁知龙道嬉皮笑脸的来到胖子身前,道: “哎,你这胖和尚可说错了,整个修道界都知道我龙道天君最喜欢教导后辈了,看来你这胖和尚混的不行啊!连这都不知道!” 弥勒尊佛陡然变sè,狠辣之意一闪而过,不过眨眼却又满面笑容的道: “还请居士将宁虚幕同《九天玄元乐》交出来,让天下道门处置的好!” 龙道方才嬉戏之sè立收,满面杀意的道: “你叫我交出来!?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罢,长臂一摆,一股无匹大势登时凌驾在这方天地之上,将这天地中所有的灵气全部禁锢住!连天地本身的道理都好似在瑟瑟发抖! 广场之上所有人身形一颤,好似有一只洪荒巨兽匍匐当空,一阵阵好似来自远古洪荒的苍凉之意充斥其间。 弥勒尊佛眼皮一跳,双掌合十,轻笑道: “居士请息怒!” 一瞬之间方才凌驾在这方天地之上的无匹大势,登时在这合十之中被消解得干干净净,龙道心中暗凛,收起了小视之心,谨慎的看着弥勒尊佛,淡淡的道: “谈不上什么息怒不息怒,若是有人要找我南陵剑派的麻烦,怕是没那么容易!” 弥勒尊佛依旧满面笑容的道: “居士怕是意会错了,我等此次前来,为的可不是找南陵剑派的麻烦,只要贵派将宁虚幕同《九天玄元乐》交出便可。” 龙道微眯双眼,杀气凛然的道: “说这么多干什么!要打就打!” 说着手臂一摆,朝着弥勒尊佛砸去,弥勒佛尊双眼一凝,满面笑容竟依旧未改,一跺脚飘身退后数丈,手中不知何时持着一株白莲! 龙道紧追而至,弥勒佛尊手中白莲光华大放,让整个广场都处在一片祥和之中,不少心智薄弱之辈立时双眼混沌,虔诚跪倒在地,一丝丝愿力朝着白莲飞去! 龙道双眼狂跳,暗道这一声“好霸道的邪法!”,身形急忙拔地而起,犹如一头蛮荒巨龙腾飞于九天之上,威压四野! 弥勒佛尊突然满面怜悯的将手中白莲松开,白莲缓缓从空中落在了地上,不过眨眼间便扎根于广场之上! 龙道立觉整个祁山之中的灵气都异常的朝着此地汇集而来,心中恼怒,大喝一声道: “贼和尚!你好大的胆子!” 一头虚幻巨龙出现在龙道身后,正是龙道天君法相,巨龙陡然睁开双目,朝着弥勒佛尊咆哮出声,一时间整个祁山的道与理都被压在这巨龙之下,这正是天君级数强者最普遍的标志,自己的道凌驾于天地之上。 祁山异常的灵气恢复了正常,白莲之能被生生禁锢在整个广场之中,弥勒尊佛面sè丝毫未变,突然朗声怜悯道: “众生皆苦!” “噗!噗!” 数道沉闷响声传来,却见正邪两道那庞大的人群中突然爆出点点血花,一众修士惊恐的看着身周血腥的场面,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又有一群修士神sè悲苦的看着那株白莲,而后一掌拍向自己神庭,整个身体在刹那之间爆开,炸得周遭修士浑身是血。 龙道见状双眼狠辣一闪而过,满面yīn沉的道: “好霸道的邪术!今rì留你不得!” 龙道身后法相随着他身躯猛然前行,虚幻巨龙伸出前爪抓向弥勒尊佛! 弥勒尊佛看着沸腾而来的巨龙虚影,神sè慈悲的朗声喝道: “无生净土!” 白莲突然轻颤,自白莲扎根之处突有一道暗影出现,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迅速朝着四方蔓延,不过片刻便将整个广场都变作一片漆黑。 叶途神sè惊恐的看着眼前似曾相似的场景,脑中不由浮现出现那几个法宗弟子悲惨模样,还未来得及细想一阵莫名的吸力从地下传来,他惊惶的跺脚想要摆脱这股吸力,谁知竟没有丝毫作用!浑身法力有如决堤之水一般朝着地下疯狂涌去! 眨眼之间,巨龙虚影来到弥勒佛尊眼前,却见那弥勒佛尊毫不慌张,似缓实快的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在龙头之上绽出无量光,巨龙虚影忽然哀鸣一声倒飞而回,龙道身形更是连连后退,直退了数丈才稳住身形,一口鲜血喷出面sè登时如土。 南陵剑派人群中登时传来一阵惊呼,却在此时哀嚎声浪中没有泛起丝毫浪花,却见整个广场中不论南陵剑派抑或是正邪两道处处皆是惨嚎、哀呼,无数修士陷入突然出现的腥黑泥土之中,功力低下的早已被这泥土吞噬,功力稍高的也面sè苍白,不过勉力支撑,被吞噬也不过早晚之事。 龙道捂着胸口,看着这等场景满面骇然,不过令他欣慰的是南陵剑派人群在各宗宗主长老的帮主之下,还未曾有一人被这诡异黑土所吞噬,正当他满心焦急之时,一道浩荡声音由祁山顶峰传来! “剑来!” 矗立在剑池上方不知过了多少岁月的虚幻剑影突然传出一声剑鸣,随后朝着西北广场飞去,守在剑池无数年的剑大师突然睁开双眼,神sè狂热的看向祁山顶峰。 整个广场之中的出现了短暂的安静,正邪两道中人惊愕的看向那祁山顶峰,弥勒佛尊面sè微变,其后却又闪过一丝笑意。 整个南陵剑派宗主长老都狂热的看着祁山顶峰,其余弟子却是一片迷茫,龙道陡然变sè肃然的盯着祁山之巅,心中剧震连他都动剑了! 就在这短暂的宁静之中,一道剑影突然飞临广场上空,而后朝着那株妖异白莲骤然击去! 弥勒佛尊面sè立变,口中狂喝: “白莲净世!” 那株扎根广场的白莲轻轻颤动而后突然泛出浩大光辉,将那骤然击来的虚幻剑影阻了一阻,其后白莲缓缓绽开,虚幻剑影被那光辉阻得缓了一缓,谁知却在那莲花一片花瓣都未来得及绽开之时猛然刺去! 弥勒佛尊见状惊惶悲呼一声: “不!” 虚幻剑影直刺而下,径直将那株妖异白莲刺了个对穿,一声凄厉惨嚎由白莲之中传出,遍布广场的黑sè泥土在剑影刺中白莲的瞬间快速聚拢于白莲中,若不是一堆堆白骨散乱在广场之上显得如此刺目,众人只会疑似在梦中。 虚幻剑影刺穿那白莲之后便朝着祁山巅峰飞腾而去,不过眨眼之间就已消失在众人眼前。 白莲迅速凋零枯萎,花瓣片片坠落地面,莲座之上有一个漆黑的人影倒座其上,面容扭曲双目怨毒的盯着祁山之巅! 第一百二十二章 灾厄 - 歧屠 - 歧真 () 弥勒佛尊在剑影刺中白莲之时便喷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怨毒的看着祁山之巅,趁着众人都盯着山巅连忙一拍地面,身形有如一抹白光飞出! 龙道立时反应了过来,怒喝一声: “妖僧留下! 身形连闪朝着那抹白光飞去,身后虚幻巨龙伸出前爪朝着那抹白光一抓! “啊!!!” 一声惨呼传来,那龙爪抓下一物落在地面,却也因此被阻了一阻,再要追上那抹白光也追之不及了,过了片刻一道怨毒之声由远方传来。 “今rì之辱,来rì定当灭你南陵剑派满门!” 龙道又追了片刻,见实在追不上,又担心山巅出了什么变故便连忙折回,将弥勒遗留下的半截躯体甩在广场空处,朝着正邪两道冷喝一声: “尔等速速离去!若再来之时还有人在,就莫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罢,身形一动,便朝着山巅疾驰而去! 谢晋同血老鬼恐惧的盯着龙道远去的身形,那位白衣教宋姓长老此时早已不知身在何处,两人互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心中有退意萌生,可一想到祁山之巅却又有些踟蹰。 谢晋咬了咬牙转过头来,朝着正三三两两结伴下山的两道中人喝道: “诸位且慢!祁山顶峰有各派长尊前来问罪,还请诸位稍安勿躁,静待片刻!” 谁知这些人不过身形稍缓了缓,转过头来恨恨的盯了谢晋几眼,复又转身离去了。 离霄宗主恶狠狠的瞪着谢晋,怒喝道: “谢晋!你是在找死!” 白秋阳杀机盈面,怒喝一声,道: “谢老儿受死!” 说罢,身形一闪直朝着谢晋行了过去,一柄飞剑随即飞出,直刺其面门! 谢晋面sè惊惶的看着白秋阳,口中连连呼号,道: “且慢……且慢……白师弟!莫要逼我动手!” 白秋阳并不答话,手中紧捏着决印,飞剑之上绽放出一片光华,道道光芒自飞剑之上激shè而出! 谢晋连连躲闪,好似忍无可忍一般握住白玉镇尺,镇尺之上一条白玉龙飞腾而出,同白秋阳斗了起来! 在战圈之外南陵剑派同浩风书院双方弟子纷纷怒目相视,大有一言不合兵刃相交的趋势! 血老鬼眼见情况不对,连忙将玄黄血道的弟子召集在一处,低沉的吩咐道: “待会儿若是混战起来,都朝着山下方向打去,我们不趟这浑水了。” 玄黄血道一众弟子轰然应诺! 突然,不知是哪个宗派的弟子大喝一声: “南陵剑派杀人了!” 那发声之处立时空出一块空地来,却见一个修士捂着喉咙恶毒的盯着南陵剑派一众人等! 这修士所属宗门登时不管不顾的朝着南陵剑派弟子杀去,慌乱之下竟让他们连杀了五六个! 南陵剑派各宗一看那还了得,纷纷抽出兵刃朝着那宗门杀去,不过片刻整个广场就杀成一片了! 南陵剑派各宗宗主莫名其妙的看着这混乱的场景,稍一思虑便知晓被人算计了,可现在又安抚不下暴怒的外来宗门,只好纷纷出手护住各宗弟子。 叶途cāo控着剑胚在正邪两道人群中来回厮杀,在连杀了七八人后终究被人盯上了,三个外来宗派的弟子朝着他围拢了过来,在他一旁的李昀唤出神明拦下了两个,剩下一人直冲着叶途杀来! 叶途心中一惊,连忙驾驭剑胚直朝那人刺人,手中决印一变,剑胚之上泛出阵阵灼热,一道炙白光芒直朝着那人激shè而去。 那人急忙闪身避过,叶途不待那人攻来,手中决印一变,剑胚倒飞而回,叶途立时接住,在接住剑胚的一刹那,体内法力朝着剑胚蜂拥而去,一道道水波眨眼之间遍布整个剑胚,令得原本雪白的剑胚泛出阵阵蓝sè光华! 叶途紧握剑胚,在那人冲过来的一瞬间斩了出去,剑胚之上的蓝sè光华全消,化作一道淡蓝剑影斩向那人! 那人惊恐的想要躲闪,却已躲避不及,淡蓝剑影疾斩而至,立将那人斩成两半,叶途暗松一口气,复又cāo着剑胚直向围攻李昀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个刺去! 李昀见叶途这么快就解决了对手,心中大为高兴,高呼道: “师弟好手段,快来助我!” 叶途紧捏决印,剑胚之上光华连闪,一剑剑刺向那人,直将那人刺得连连退后,李昀见机口中怒喝一声: “五行剑!斩!!!” 一道五彩斑斓的剑光立时斩向那被叶途逼得连连后退之人! 那人被叶途逼得左支右绌,待发现之时已是晚了,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那五彩剑光斩在了他头上,那人立时倒地气绝。 剩下一人眼见情形不对转身就逃,却哪里逃得过飞剑,叶途、李昀两人飞剑刺去,那人转身挡住了叶途剑胚,却被李昀飞剑登时刺死! 两人互望着笑了笑,却听耳旁传来一声震天惊呼! “宁虚幕!” 南陵剑派中人立时惊愕的看向那出声之处,却见一条白衣胜雪的身影在人群中来回拼杀,直将一众外宗弟子杀得连连退后,面sè如土! 南陵剑派中的知情人登时暗道要遭,即便是不知内情的弟子也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白秋阳一见之下更是勃然变sè,心中暗暗责怪宁虚幕怎的不听自己的话,连忙舍下了谢晋朝着宁虚幕飞掠而去! 谢晋等人登时大喜,大呼道: “抓住宁虚幕!不要让他跑了!” 白秋阳来道宁虚幕身前,怒喝道: “宁儿你上山做什么!快走!” 宁虚幕满脸苦笑的道: “师尊,因弟子之事死了这么多同门,弟子若是不来,岂不是禽兽不如!” 白秋阳闻言怒喝道: “宁儿你糊涂啊!你现在出现他们死的就真的一文不值了!” 宁虚幕还待要言,白秋阳却见谢晋等百宗联盟之人此时已是追了过来,他面sè大变,口中惶急的道: “来不及了,宁儿为师带你下山,看哪个敢挡我!” 白秋阳提起宁虚幕便朝着祁山山脚行去,百宗联盟之人缀在身后,大声呼喊道: “将他们拦下!莫要走了宁虚幕!” 白秋阳发狠的朝着前方怒喝道: “让开!挡我者死!” 这外宗弟子哪里会听他的威胁,一众人等连忙朝着这边赶来,更有好几个纷纷持着兵刃杀到了! 白秋阳面容扭曲的看着眼前围拢过来的人群,口中怒喝一声: “剑纹!爆!!!” 方才白秋阳所过之处立时发出巨大轰鸣之声,缀在身后的百宗联盟之人立时倒下一片!不过在这眨眼间便死伤数百! 前方阻拦之人心中一惊,脚下一缓便被白秋阳逃了过去! 两人逃到广场边沿,白秋阳神sè一喜,朝着宁虚幕喝道: “宁儿快走!为师帮你拦着他们!” 宁虚幕知道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连忙驾驭飞剑飞了出去,就在这时一道震天冷喝传来! “留下吧!” 一只灵力汇成的巨手朝着广场边沿拍了过来!白秋阳面sè煞白的看着这灵力巨手,焦急的朝着宁虚幕狂呼: “宁儿快逃!快逃!!!” 说完便义无反顾冲向那灵气巨掌一剑斩了过去! 谁知白秋阳那看似威力无匹的一剑,在那灵力巨手下竟毫无还手之力,被那巨手碾压而过,躯壳立时被拍得倒飞而出摔倒在地! 那灵力巨掌终究是晚了一步,在宁虚幕飞出护山大阵之时方才追至,却被那护山大阵拦住了,直将大阵击得波纹四起,却也没有突破大阵! 白秋阳匍匐起身,好似受创不小,咳出一口鲜血之后,见宁虚幕逃出了护山大阵脸上闪过一丝欣慰,却又见其矗立在大阵之外关切的看着自己,不禁又焦急的喝道: “快走啊!快走!!!” 见宁虚幕终于转过身去逃得越来越远直至不见了人影,他不禁仰天平躺,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的睁开双眼,却见一个巨大的灵力巨手夹杂着一声怒喝拍了过来! “小辈找死!!!” 白秋阳神sè惊恐看着那巨手拍下,想要起身逃离,却发觉全身都被一股巨大的威压禁锢,动弹不得的白秋阳看向宁虚幕逃走之处,脸上浮现出一丝满足和欣慰,他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地上,静静等待灾厄降临。 叶途等一众凌决剑宗长老、弟子纷纷悲愤叫道: “宗主!!!” “师尊!!!” 正在这时九霄之上有一声怒啸震颤了整个祁山! “放肆!灵剑,我要诛你满门!!!” “啊!!!!万剑之灵汇于我身!!!!!” 所有南陵剑派弟子剑器忽然不受cāo控,朝着缥缈的山巅飞去! 众人一阵大惊,却见剑器飞去不过丈许,便有一缕缕颜sè各异的光芒汇聚于九霄之中缥缈之处! 一股惊天剑势冲天而起,直将整个祁山之上的白云都激荡得飞向一旁! 这时朝着白秋阳击来的那灵力巨手却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竟在即将拍上白秋阳的最后一刻消失无踪! 白秋阳在生死之间走上一遭,浑身一阵冷汗,目光呆滞的看着常年被云朵笼罩的巅峰。 随着云朵不断的消逝,渐渐展露在众人眼前的祁山之巅传来阵阵声响,立时所有人都被那九霄之上的激战所吸引,纷纷停止了争斗,连那莫名飞腾而起的剑器跌落地面也无人惊醒! 重新看了这几天写的几章,发觉有些赶时间,没有修改,有点像小学生作文,后面会抽出时间修改。 第一百二十三章 自责 - 歧屠 - 歧真 () 一道刺目的炙白剑影横亘在九霄之上,不断有各sè光华汇集于此,一个灰黑身影孤傲的矗立在剑影旁,正是南陵剑派的掌派天君――乾元天君! 而在他对面站立着一个身周有无尽剑光萦绕的白发男子,这人邪笑一声,道: “乾元,你叱咤修真界数百年,今rì已走到了末路,本座就送你一程!” 乾元天君灰黑发丝飞扬,面如寒霜,冰冷的道: “灵剑,今rì之后再无万剑宗!” 那有无尽剑光萦绕的被称作灵剑的白发男子轻轻一笑,而后冷呼道: “万剑大阵!启!!!” 萦绕在灵剑身周的无数剑器随着他这一声冷呼,登时化作一条纯粹的剑器长龙,直朝着乾元天君飞shè而去! 乾元天君冷漠一笑,淡淡的道: “今rì,我教你如何用剑!” 说罢,抓起横亘身前沉沉浮浮的长剑,炙白光明大放遮盖了太阳光辉,令人生出梦幻错觉,众人眼中只有那一柄泛着刺目白光的剑影,只见那炙白剑影突然挥舞,一种不似人间有如登仙的气势铺天盖地朝着灵剑滚滚而去! 灵剑cāo控着无尽剑光不断朝着乾元天君击去,口中嘲讽道: “雕虫小技!” 乾元天君闻言并不答话,手中剑器斜指灵剑,朗喝道: “凌九霄!” 乾元天君好似巡视九天的仙王,无情无xìng的眼眸盯着灵剑,手中剑器不带丝毫红尘气息向其斩去! 在这一刻乾元天君好似不再为人,而是凌驾九天的仙神,整个祁山之上的道于理都匍匐在他脚下! 灵剑一惊,无尽剑光迎了上去,却又被乾元天君那一剑尽数弹回归于大阵之中,一道道薄如蝉翼的剑光就这么呼啸着不断击向乾元天君攻来的一剑! 随着斩去的一剑光华越来越暗淡,灵剑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却不料乾元天君忽又大喝一声: “斩三生!” 一道捉摸不定的光明忽然出现,穿透了无尽剑光直斩在了灵剑躯壳,灵剑大惊背后一片冰冷,却依旧不肯放弃,身形忽然爆开化作无数光影附着于无尽剑光之上! 乾元皱眉的看着眼前无尽剑光,每道剑光之上都有灵剑的气息,让他分不清灵剑的神魂究竟藏在何处,在他犹豫不决之时,一道剑光骤然从他背后杀来! 乾元背后冰冷一片,手中剑器急绞身后,那道剑光竟又莫名消逝不见! “啊!!!” 一声惨嚎从万剑大阵的左方传来,乾元骤然转过头去,剑器直指那一道剑光斩杀过去! 正这时,万剑大阵所有剑光突然朝着乾元攻来,无尽的剑光瞬间淹没了乾元,看的一众南陵剑派中人心都凉了半截。 无尽剑光中,乾元冷冷的看着有如蝗虫一般疯狂攻来的剑光,漠然道: “灵剑,斩去你来世、今世二身,你‘真我’不在,不过徒留前世身垂死挣扎,看我破你万剑大阵!” 说罢,手中长剑突然脱手而飞,将掩盖在乾元身周的无穷剑光全都弹飞了出去,而后一道杀气凛然的声音喝出: “剑灵!衍真道!” 那柄飞腾而起的剑器突然放出无尽毫光,万剑大阵无穷剑光齐声哀鸣,纷纷躲闪不已,却被乾元那柄剑器放出的毫光死死禁锢,只得在毫光中轻轻颤动哀鸣不断。 一道虚幻的身影从其中一柄剑光中仓皇飞出,朝着祁山之外狼狈逃窜,口中不敢置信的惊喝: “你!……你竟摸到了衍道门槛!” 乾元点了点头,而后却又皱眉的摇了摇头,看着灵剑的神魂淡淡的道: “还差一点,到了我们这等境界,天下虽大哪里还有容身之处,你这升灵之境太过虚假,何苦来哉!” 灵剑神魂骤然一颤,仓皇遁逃的虚幻身影骤然生生止住,喟然一叹道: “我生来为人,不想去做无情无xìng的事,你们能舍得下我却不能!” 乾元声sè冰冷的看着灵剑,手掌一伸,被他禁锢住的无尽剑光一阵剧颤,而后缓缓归于他掌中,一柄柄薄如蝉翼的剑光堆叠其上,渐渐形成了一柄剑器! 当最后一柄剑光飞入他手中,那柄剑器放出一阵光华,剧烈颤抖着想要脱离乾元的掌控,却怎么也摆脱不出。 灵剑哀声一叹,道: “这是我在观想境时所铸的剑器,将它给你,放过万剑宗,昔rì欠了别人的,今rì总算还了,我就不劝你了,免得你说我乱你道心再迁怒万剑宗。” 说罢,灵剑神魂渐渐暗淡,丝丝缕缕rǔ白光华在他身上升腾而起,那虚幻的影子更加不可捉摸,直直最后再不可见。 灵剑天君陨殁。 乾元天君神sè透出一丝黯然,却又在瞬间归于冰冷,看向那激战正酣的九座仙岛,他冷哼一声,口中喝道: “尔等修行不易,此时若不退走,定将尔等斩尽杀绝!门道派宗鸡犬不留!” 那激烈的打斗之声立时停了片刻,惊得山腰百宗联盟等人大惊失sè,谢晋双眼四顾却没有见到血老鬼的身影,面sè登时yīn沉无比,暗骂一声连忙招呼浩风书院的人赶忙退走。 就在这时一道身形突然突破了南陵剑派护山大阵,大笑道: “如此盛会,怎可没有我匿神阁在!” 乾元天君豁然转身,喝道: “薛不疑!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 其后又看见薛不疑手上提着一个人,心中登时惊怒交加,冷漠的面容都有些扭曲的怒喝道: “是你指使灵剑来探我的底,好狠毒的心!” 薛不疑却并答此言,只笑着道: “在阵外抓到一个南陵剑派的逆徒,我好心代为教训了一番,乾元你不用见外,现在交给你处置!” 薛不疑将手中提着的那个人影朝着乾元抛去,乾元连忙将这人接住,却见这人身着白衣气如游丝竟是方才逃出的宁虚幕,却见他勉强笑道: “掌、掌派,玄、玄凌古剑自己遁走了,没、没有让他得到。” 乾元面颊之上闪过一丝柔和,轻声道: “宁儿好生休养,看师祖如何教训他。” 说着便将宁虚幕放下山去,一柄剑器突兀出现在宁虚幕身下,托着宁虚幕缓缓降下山腰,正是遁走的玄凌古剑! 薛不疑面带喜sè,暗道“踏破铁鞋无觅处”,手掌箕张化为一只遮天巨爪,朝着那玄凌古剑抓去! 乾元右手朝着那巨爪一挥,便将其击得消散,谁知那薛不疑却在巨爪挥出之后身影一阵恍惚,竟出现在距宁虚幕不过丈许之地,满面狂喜的朝着古剑抓了过去! 乾元面sè大变,却已鞭长莫及,就在此时那玄凌古剑绽出一丝古朴光华,在薛不疑眼前一闪便消失无踪,下一刻却莫名出现在山腰南陵剑派人群中! 乾元连忙松了一口气,将薛不疑一剑拦了下来,而后两人便激斗不止,山腰所有人却被宁虚幕的再次出现沸腾了! 谢晋止住撤退的百宗联盟,狠戾的道: “现在南陵剑派祖师自顾不暇,那玄凌古剑唾手可得,诸位可莫要辜负这大好时机啊!” 一众百宗联盟闻言撤离的身形骤然停下,眼中泛着贪婪的光芒盯着重伤的宁虚幕。 宁虚幕被古剑引到南陵剑派人群中,登时各宗宗主长老便将身上最好的疗伤圣药取了出来,一股脑不知灌下了多少,宁虚幕有口难言,伤势却终究是好了些。 见宁虚幕已无大碍,各宗宗主让弟子们来到近前,众人一阵七嘴八舌的问话让宁虚幕苦笑连连,过了片刻,宁虚幕朝着常续满脸关切的道: “师尊没事吧?” 常续满脸血渍,憨笑道: “师尊没事,只是昏过去了。” 说着便指向一旁,所指之处的弟子纷纷闪到一边,却见白秋阳瘫倒在地,一位凌决剑宗的长老将其扶在怀中,见宁虚幕看来,勉强一笑。 宁虚幕默默点了点头,而后朝着身周看去,却见一列弟子安静的躺在一侧,浑身浴血却再无一丝声息,他神sè黯然的看着这情景,挣扎的从地面想要爬起来,常续连忙上前将他搀住,却见他面无人sè的问道: “他们!……” 叶途在一旁悲怆的答道: “他们都死了!” 宁虚幕方才挣扎站起的身影立时一软,双眼之中滚下颗颗泪珠,他将常续一把从身前推开,杵着玄凌古剑一步步挪了过去。 他推开想要上前搀扶他的人群,就这么杵着剑从围拢的人群中走了出来,眼前豁然开朗,却也让他更加悲恸与愧疚。 直到走出围拢的人群他才知道所见的不过一角而已,地上整齐的摆放着四列弟子,每一列都有不下近百的尸身,他眼前一阵发黑,心痛有如刀绞。 他跪倒在这四列尸身之前,撕心裂肺的哀嚎,痛苦如浪cháo一般疯狂冲击他的身心,他一直苦苦坚守的竟被自己摧毁了,抚着身前那个如纸苍白稚嫩的脸,双手剧烈的颤动,眼中泪水滴落在这个稚嫩而恐惧的脸庞之上,映照出他扭曲的影子。 有些费神,刚写完,来不及修改,要等以后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陨殁 - 歧屠 - 歧真 () 他曾经挺拔的身躯萎缩跪在地上,每看一眼地上整齐摆放的尸体,他心中的愧疚就多一分,他仿佛不是一个镇魔的修士,而是一个痛失至亲的凡俗,地上躺着的每一具尸身都是他心中的一份坚守,当自己苦苦坚持的东西被自己摧毁究竟又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他的心中好似有一个声音在低沉的呼喊: “你坚守了这么多年,究竟得到了什么?毫无意义!” “你只能看着苦苦坚持的东西逐渐消亡,而你却无能为力!” “你因这坚守不能zì yóu自在,不能为所yù为,不能肆无忌惮!” “你被自己无谓的坚持困在苦痛之中,永无超脱之rì!” “放弃吧,放弃你无谓的坚持,去找寻zì yóu,和你那颗再无顾忌的心!” “堕入红尘中,沉进yù念海,那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那里不会有痛苦,不会有愧疚,不会有哀伤,你每时每刻都生活在快乐之中,放开心中的戒惧,当你不再坚守,一切都唾手可得!” 宁虚幕浑身剧颤,蓄满泪水的眼中突然出现一丝诡异的血丝,而后迅速布满了他整个眼球,将他双眼笼罩在一片血红之中! 叶途见宁虚幕如此痛苦,走上前去,哀声唤道: “师兄,这不是你的错。” 宁虚幕身子一将僵,突然转过了头,口中厉声喝道: “那是谁的错!” 叶途立时感到一丝异样,又见宁虚幕双眼通红,登时想起当年驭魂宗之事,面sè登时如土,惊颤的想要喝出声来。 正这时,谢晋却带着百宗联盟中人复又归来,喝道: “将宁虚幕交出来!” 离霄宗主闻言,登时失去了往rì的风度,怒喝道: “谢晋,你拿命来!” 说着便要持剑冲上去同谢晋立分生死。 宁虚幕一听这声音,浑身一颤转过身来,通红的双眼看着谢晋,心中一个声音不住的呐喊: “都是他的错!将他杀了,你就能得自在!” 离霄宗主持剑才走了两步,就听耳边响起一声犹如十地之下的yīn沉厉啸: “是你!是了,都是你的错!” 离霄宗主惊愕的转头,就见宁虚幕持着玄凌古剑不管不顾的冲向了谢晋!他大惊失sè,惶急道: “宁师侄,快回来……” 叶途被谢晋一扰,此时才连忙呼道: “大师兄入魔了!” 南陵剑派各宗弟子立时闻言大惊,一众宗主满脸惊愕一闪而逝,纷纷朝着宁虚幕扑了过去,想将他抢回来。 谢晋一听此言立时一喜,朝着身后数位宗主长老喝道: “宁虚幕沦入魔道,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我看南陵剑派还有何话说!” 百宗联盟几位宗主长老立时闯入战圈,同南陵剑派想抢回宁虚幕的各宗宗主战在了一起,谢晋一见人闯入战圈的人都被拖住,连忙朝着身后弟子疾呼道: “你们联手将宁虚幕杀了!” 一众百宗联盟弟子轰然应诺,朝着沦入魔道的宁虚幕狂攻!南陵剑派一听此话登时也都冲了上来,想要保护宁虚幕,两方又战作一团,整个西北广场又在此陷入混乱的杀戮之中。 宁虚幕此时双眼已经变得一片血红,手中玄凌古剑带起片片血花,染红所站之处,喷溅而出的鲜血将他浑身都浇透了。 百宗联盟修士好似不知生死为何物,几个联盟内有名的镇魔修士游弋在战圈之外,其中近半都曾是宁虚幕的老相识。 苏慕枕静静矗立在战圈之外,双眼复杂的看着眼前场景,手中握着一卷竹简,连番激战之后原本湛蓝的衣袍处处血污,他方才也险些沦入魔道,若非方才结束得快此时早已同宁虚幕一般无二了。 苏慕枕冷冷的看着一个个百宗联盟的修士倒在宁虚幕手中,突然不耐的喝道: “都退下!” 围绕在宁虚幕身旁百战联盟修士立时惊疑不定的退开数步,苏慕枕踏前几步,叹息一声,道: “宁兄!得罪了!” 说罢,便朝着人群中的一众百宗联盟镇魔修士点了点头,立时就有七八位镇魔修士跃入战圈,将宁虚幕团团围住。 南陵剑派一见那还了得,立时有近百弟子朝着这方杀了过来,叶途、李昀、方独行等人正在其中。 苏慕枕皱眉的看着喊杀之声越来越近,沉声道: “速战速决!” 说罢,手中那一卷竹简登时放开,浩气震荡四方,宁虚幕不知为何突然邪笑着看了过来,手中玄凌古剑飞腾而起,古剑之上有斑斓sè彩覆盖,一道五彩斑斓的剑光随之朝着苏慕枕斩来。 苏慕枕神情肃然,口中诵念着莫名经典,那凌空缓缓沉浮的硕大竹简突然放shè出一片青光,挡住了那道五彩剑光。 宁虚幕邪邪一笑,一剑无功手中长剑朝着竹简连刺八十一剑,直将那竹简刺得连连退后,就连苏慕枕这个cāo控着也并不轻松,连着倒退了好几步,脸上更是浮现出一丝苍白。 站在一旁的其余镇魔修士朝着宁虚幕连连击去,却见宁虚幕丝毫不为所动,连抽剑回来的意思都没有,只凭着剑势护体,偶有人能穿透剑势击到他的身上,甚至内腑受创连连喷出数口鲜血也全然不顾! 苏慕枕看似将宁虚幕所有攻来的剑招都尽皆挡住,其实也有苦难言,他此时已连退了五六步,内腑被竹简法力激荡,也已受创不小,却依旧只能死死抗住。 突然宁虚幕仰天狂啸,玄凌古剑难得的抽了回去,一声声沉闷炸响传来,竟是不知何时宁虚幕埋下无数剑纹,此时集中爆开,将宁虚幕团团围住的百宗联盟弟子登时死伤大片。 南陵剑派攻来的人群之中立时叫好声一片,苏慕枕脸sè却愈加yīn沉,心知若是南陵剑派的人此时冲了进来,宁虚幕可能会被人救走,虽说从未听说过有入魔的弟子被人救下来的事发生,但南陵剑派乾元天君本就不能以常人视之,说不定就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方法能拯救这方才入魔的人。 苏慕枕心下一狠,厉声喝道: “解封!” 他的神庭之中一层本就薄弱的封印彻底消散了,一股强大而熟悉的法力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并未有丝毫停留,丝丝缕缕浩然之气喷薄而去,朝着那硕大竹简急剧涌去! 原本就有丈许大小的竹简生生涨大数倍,将这一片天空都遮盖,在硕大竹简之下的yīn影中,一双本就凶厉的眸子更是平添了几分未知显得更加凶厉! 那双嗜血的眼眸盯着苏慕枕,好似一条饿狼垂涎唾手可得的美味,苏慕枕心中一惊,暗道一声宁虚幕的凶狠,口中却斩钉截铁的喝道: “chūn秋浩风,诛邪镇魔!” 那硕大的竹简放出一片青sè光华,处在yīn影之下的宁虚幕被这青sè光华笼罩,一声不似人生的惨嚎传出! 宁虚幕好似疼痛难忍一般,张大了口,仰天狂呼: “吼!!!” 南陵剑派诸人立时急的舍生忘死的直朝着重重叠叠的白总联盟弟子群中杀了进去! 苏慕枕脸上青筋高高鼓起,扭曲的面容之下掩藏着一丝莫名的得意,那卷硕大的竹简之上青sè光华愈加浓郁,困在青sè光华中的宁虚幕左冲右突却终究没有突出去,低沉吼声不时由那青sè光华中传来。 随着这低沉吼越来越少,声音越来越低沉,苏慕枕的那一丝莫名的得意越加浓了,脸上不知何时竟带着一丝微笑,突然他面sè一整,肃然喝道: “镇魔!!!” 那硕大的竹简登时朝着地面镇下,一声凄厉呼喊震颤了整个广场! “啊!!!” 谢晋原本yīn沉的面目登时惊喜的看了过来,而一众南陵剑派宗主长老惊怒交加,忽有一声疾呼传出。 却是一旁白秋阳苏醒了过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他悲痛的朝着宁虚幕所在之处扑了过去,百宗联盟中人及一众南陵剑派宗主长老也纷纷扑了过去! 苏慕枕将那硕大竹简收回,宁虚幕仰天躺倒在地,眼中的血红此时已退去不少,他神sè无光的盯着祁山之上,好似想起了什么,嘴角竟有一丝微笑。 苏慕枕神sè复杂的叹息一声,缓缓迈步走去,想要将那柄玄凌古剑拾起,却不料那光华黯淡的玄凌古剑竟在此刻飞腾而出! 苏慕枕抓之不及,口中咆哮出声,方才收回的硕大竹简复又展开,却已是晚了,那玄凌古剑急穿过百宗联盟重叠的人群,一路之上的百宗联盟弟子纷纷躲闪一旁! 苏慕枕紧随其后,看着玄凌古剑那歪歪斜斜的剑光,他心中焦急竟稍有缓解,抱着一种志在必得的信念,他的身形离那古剑越来越近! 古剑越过一片百宗联盟修士,不知为何突然朝左侧偏离,苏慕枕心中一惊,一种不妙之感萦绕,身形立时又快了几分! 一阵喊杀之声越来越近,苏慕枕心中的那一丝不妙越来越强烈,直直穿过一片弟子之后,他看见那玄凌古剑竟直朝着一个南陵剑派的弟子飞去! 这个弟子他竟认识! 叶途等人听见那一声凄厉呼喊,哪不知宁虚幕可能以遭不幸,一时间不少弟子脸上挂满泪珠,咬牙切齿的朝前直冲,连被击中都好似未觉。 一阵细微鸣响忽在众人耳旁响起,却并未令众人有丝毫的重视,他们此刻早已杀红了眼,那声鸣响越来越近,直至响彻耳边,方才有人注意到! 只见一道歪歪斜斜的剑光直朝着南陵剑派拼杀真酣的人群中飞来,李昀放出神明在人群之中苦苦拼杀,严格来说,他对宁虚幕的感情远比叶途来得深,只是他xìng子素来沉闷,而今宁虚幕可能已遭不测,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此时已杀到疯魔! 一道细微的鸣响朝着他疾飞而来,却并没有将他惊醒,他依旧沉浸在痛苦的杀戮之中,直至一柄剑光陡然出现在他眼前,他才注意到,那剑光径直朝着他疾飞而来,他心中大惊,连忙闪几步,谁知那剑光竟倾斜了些,依旧朝着他飞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造神 - 歧屠 - 歧真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李昀心中登时升起一种莫名的悲伤,眼中全是那剑光的影子,谁知他这一看登时看出一丝异样,那剑光是如此的熟悉! 这不是正是宁虚幕使的那柄古剑吗? 就在他疑惑之时,那柄古剑飞临他的头顶,盘旋一圈之后暗淡的落在了他的怀中,他惊诧的看着这柄古剑,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慌张。 他慌张的看向四处,却见无论南陵剑派抑或是百宗联盟的弟子都奇怪的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惊讶,更带着一丝审慎,最多的竟是嫉妒! 他们在嫉妒我! 李昀耳中在无其他杂音,心中隐有这样让他啼笑皆非的想法。 苏慕枕看到那古剑飞入李昀怀中,心中的那一丝志在必得登时瓦解,他的心中忽然很累,颓唐的退后几步,无言的隐入人群中。 这时南陵剑派各宗门、长老已赶了过来,惶急的面孔在看到古剑安静的躺在李昀怀中只是变得无比惊愕! 白秋阳好似对这一切毫不关心,连连朝着宁虚幕被镇之处赶去,一路之上百宗联盟弟子竟都无声的退开了! 谢晋面庞之上的狂喜在看见李昀手中的古剑时消失无踪,面sèyīn郁的看着李昀,怨毒的眼神在他身上转了好几圈方才恨恨的朝着周遭之人说道: “快走!赶快撤离南陵剑派!” 随着白总联盟的弟子渐渐退去,一个身着白衣的身影出现在南陵剑派诸人眼前。 白秋阳神sè凄苦的来到宁虚幕身前,身形一阵不稳竟扑倒在地,将宁虚幕抱入怀中,颤抖着手轻轻探去,竟发现宁虚幕还有一口气在,连忙疯狂的喊道: “药老头,快将升灵返命丹拿来!” 丹鼎宗那个胡子杂乱,头如鸟窝的老者连忙在怀中一摸,摸出一个jīng致的玉盒,连忙将玉盒启开,露出一粒橙黄丹丸,他小心翼翼的拾了起来,而后交给了白秋阳。 白秋阳连忙接过,将那‘升灵返命丹’小心的想要塞入宁虚幕口中,谁知宁虚幕竟在此时虚弱的摇了摇头,而后喷出一口鲜血,面sè枯败声音微弱的道: “师、师尊,没、没用的,入、入魔道伤无、无药可治。” 白秋阳不管不顾的悲声癫狂道: “宁儿,你不要说话了,快将这药吃下去,为师就是寻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治愈的方法!对了,掌派天君学究天人,定然会有办法的!” 宁虚幕虚弱要求而后微笑着道: “师尊,古剑呢。” 不待白秋阳去寻,李昀立时上前,想要将古剑交到宁虚幕手中,古剑有灵,暗淡剑身竟闪出一抹光华,复又散去,宁虚幕微微点头,道: “李师弟,它已重新择主,这柄古剑来历非凡,你要妥善保管,眼红它的人不在少数,你、你小心!” 说罢,又喷出一口鲜血,白秋阳立时哀声道: “宁儿,莫要说话了,为师先将你伤势封住,掌派天君定然有办法的!” 说着便要使出玄法将宁虚幕伤势封住,谁知宁虚幕竟颤抖着抓住白秋阳手腕,摇着头道: “师尊,入魔道伤封不住的,徒儿自知不久于世,却有几句话要交待。” 白秋阳立时点了点头,转过头去泣不成声。 宁虚幕朝着凑来的叶途轻声道: “小叶子,嘱咐了德莫要忘了……” 叶途登时悲泣的道: “师兄放心,我同他一起去,定将你所交待的事办妥!” 宁虚幕声音愈加低沉,连连喘息数次,方才又道: “你好生修炼……” 叶途登时悲呼一声,默默点头。 宁虚幕喘息了片刻,苍白的脸上竟异样泛出一阵红cháo,他看着一旁的池青霜,道: “霜儿……” 池青霜立时走了过来,跪坐一旁,轻轻的抓着他的手,放入自己怀中,神情凄苦,清冷的面庞之上带着泪痕。 宁虚幕无奈一笑,道: “霜儿,你的心意……” 池青霜清冷的面颊铭刻着深深的伤痛,她紧握宁虚幕的手,轻轻念道: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宁虚幕歉疚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喃喃自语道: “死难的同门,我对不住你们。” 他的声音低沉绵软好似乏力一般,带着浓浓的歉疚,眼中的神采渐渐暗淡,脸上的cháo红也开始退去。 白秋阳忽然转过神来,悲泣的低沉道: “宁儿,你平rì里对为师的话言听计从,为什么这次却不听为师的话呀!” 宁虚幕愈加暗淡的眼中依依不舍的看着这个世间,口中好似自言自语的道: “师尊,这两年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候,我并不后悔,好想再活……” 说到此处,宁虚幕眼中的神光彻底暗淡,他好像出神一般盯着前方,好似这整个世间最美丽的场景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眼中的不舍、不甘、愧疚、歉意随着双眼的紧闭彻底埋葬了。 白秋阳见宁虚幕双眼紧闭,登时眼前一片恍惚,他悲惨的仰天长呼,像是在诅咒这苍天的不公和命运的坎坷! “啊!!!” 一声悲泣直透云霄,传遍了整个祁山,山巅之上激斗正酣的乾元天君心中莫名悲痛,一看之下登时目眦yù裂,他癫狂的呼啸: “匿神阁我要灭你满宗满门!!!” 手中剑器竟也如疯魔了一般散逸出一种莫名的神光,薛不疑神情凝重,手中那柄一直未曾打开的折扇终于展开了,一幅美丽的画面出现在那折扇之内。 只见扇面之上绘着一副美人遮面画,就在折扇打开之时那美人好似活了一般,突然将衣袖放了下来,露出她绝世倾城的容貌,若是让一介凡俗观看定然神sè呆滞直言美貌,事后问起却又说不出美在何处。 薛不疑邪邪一笑,折扇一抖,那美人竟从中走出,带着一丝迷茫走向乾元天君。 乾元轻蔑的看了一眼薛不疑,手中剑器之上的光华更胜,怒喝一声: “斩三生!” 一道似有似无,时隐时现的剑光朝着薛不疑斩杀而去,谁知那自扇中走出的美女此刻竟迷茫尽去,娇颜之上绽开浅浅笑意,罗袖轻舞,袖口红、黑两条纹锦镶沿从袖口飞腾而起,化作两sè光芒朝着左侧飞去。 乾元天君神sè剧变,那两sè光芒恰好挡在斩出的那道剑芒之上,剑芒方才出边便被那两sè光芒收纳其中,而后复又飞回那女子袖口。 薛不疑一见此景面上邪笑更甚,乾元这时却谨慎了许多,面sè肃然,手中剑器微颤,整个祁山之上的天道再次匍匐在他脚下,薛不疑面sè一变,神sèyīn晴不定的看着那依旧笑颜如花的美人。 一股凌厉的剑势绞向薛不疑,方才收回纹锦镶沿的美人面无表情的将头上的一枚珠钗取下,而后抛向空中,珠钗之上的那一粒珠子放出一片毫光,将她同薛不疑都罩在其中。 乾元剑势达到了巅峰,面sè微一愣神,他发现那被珠宝放出的毫光所笼罩的地方,竟被生生隔绝于他的道理之外。 剑势引而不发,手中剑器忽然化为一柄巨大的剑器虚影,正如曾经在剑池上方那般模样,薛不疑一愣,不知乾元要做什么,却对那枚珠钗很是放心,是以并未有其他什么举动。 那巨大的剑器虚影横亘在顶峰,好似一座巨大的丰碑,竟让人隐隐有着莫名崇敬,剑影越来越凝实,那令人膜拜的崇敬之意愈加强烈。 就在这时薛不疑惊骇的看着那剑器虚影,口中更是不敢置信的道: “你、你竟造出了一个、一个神! 他随即怒喝道: “你、你还是人嘛!?” 乾元天君满sè淡漠的看着薛不疑,在此刻他已经抛弃了所有人的特质,严格来说他已经不是人了。 他好似没有听见薛不疑这句话,双眼冷冷的俯视着薛不疑,就好似仙神在凝视着一介凡俗,口中淡淡的道: “立天之道曰yīn曰阳,一yīn一阳谓之道,yīn阳不测谓之神” “你晋入升灵近三百年,却是白活了。” “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升灵。” 朝着那虚幻的剑影一指,那巨大剑影放出了一丝毫光,却将薛不疑吓得浑身剧颤,转身便逃连那折扇之中的美人都弃之不顾了! 谁知那一丝毫光竟一动不动,薛不疑几呼吸间逃出八百里,却听耳旁有人冷漠出言: “灵剑如此,你也如此,你们真是空耗岁月,一入升灵不生既死,何苦,怜你不幸,放过匿神阁。” 薛不疑神情骇然,还未来得及做什么,便觉背后一阵钻心疼痛传来,他低头一看胸腹,竟见胸腹之间不知何时有一个巨大的洞口,一丝毫光停留其中,他的血肉在这毫光照shè之下不断的湮灭,不过片刻便只剩头颅。 薛不疑自嘲一笑,喃喃道: “我是人,不愿……” 话音就此停住,薛不疑陨殁。 乾元天君站立的身形陡然一颤,双目之中的冰冷全消,方才的无情无xìng都在一闭眼间消逝无踪。 其余九位祖师从各自仙岛之上来到乾元天君近前,却是那虚幻剑影出现之后,那些敌人便全都退走,这九位祖师个个带伤,却都关切的盯着乾元天君。 乾元紧闭的双眸过了半晌终于睁开了,龙道忽然出声,道: “师兄,我们真的做的对吗?” 乾元闻言无奈苦笑,看向湛蓝天空,喃喃自语的道: “这个世间早已没有了对错,谁能活下来谁就是对的。” 说罢便朝着顶峰那座破旧的小茅屋走去了。 九位祖师闻言死一般的沉寂,盯着乾元萧瑟佝偻的背影,面sè各异,却不知每个人又都在想些什么。 南陵剑派持续近半rì的喧嚣,终于平静了下来,各宗宗主、长老神sè凄苦的布置弟子收拾残局,只这半rì,南陵剑派共折损观想境弟子三百一十二人、神明境九十七人、道体境三十六人、镇魔境三人,只这半rì便让南陵剑派近百年积蓄做了无用功,这就是战争。 第一百二十六章 遗愿 - 歧屠 - 歧真 () 南陵剑派一役引得修真界议论纷纷,不少修真名宿都一脸愁容,无奈这修真界又要开始大乱了,其余修士说的最多的还是四个人,其中三位都是天君级数的明道强者,万剑宗灵剑天君、匿神阁主薛不疑、白衣教弥勒尊佛三人两死一伤,天君级修士之下最为热门的话题便是号称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真界青年修士第一次人,曾经同浩风书院苏慕枕并称“中天双灵”的宁虚幕入魔陨殁,这令许多宗门不禁松了一口气,却也让一些修士扼腕哀叹。 有人说宁虚幕勾结妖邪咎由自取,也有人说百宗联盟欺人太甚,以南陵剑派素来强硬的作风怕是又要掀起一场大乱,更有人传言那不了了之的《九天玄元乐》还在“惑神宗”圣女身上,传言有许多种,但宁虚幕终究是死了,从此之后再不能见,过不了多久这整个世间都将没有他的任何讯息,除了留给有心之人或悲痛或快意。 南陵剑派各宗宗主长老都忙着处理这一役之后遗留下来的问题,而凌决剑宗却因白秋阳悲伤过度也更因伤势过重,只得将宗内的一应事务全部交给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来处理,叶途连着忙碌了三天,最悲伤的时刻已经过去。 他独自来到白秋阳门前,连着唤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他哀叹一声走了进去,就见白秋阳神思不属的凝望天空。 叶途有些不忍的悲哀道: “师尊。” 连叫了数声,白秋阳方才回过神来,冷漠的盯着他,也并不说话。 叶途浑身一愣,恭谨的道: “师尊,弟子要去完成大师兄的遗愿,还请师尊恩准。” 白秋阳漠然的盯着叶途,冰冷的道: “不许。” 叶途满面惊愕的抬起头,疑惑的道: “师尊……” 白秋阳冰冷的脸上挂着一丝怒意,喝道: “你不许去!宁儿就是被那个妖女害死的!若不是因为宁儿,我恨不得立时将她给齑了!” 白秋阳愤怒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妖异的cháo红,捂着胸口连连咳嗽,叶途登时惊恐的低下了头,过了片刻见白秋阳好些了,方才恭敬的答道: “是,师尊。” 白秋阳漠然的挥手让叶途退下,待再不见人影,方才骤然抬头,看向祁山顶峰方向,满面扭曲的喝道: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都是你将宁儿逼死的!比起那妖女来,我更痛恨你!” 叶途皱眉的走出白秋阳住所,他很理解白秋阳,却又不想让宁虚幕最后一点遗愿都不能完成,了德虽说答应了,但却未必能同他一般尽心竭力。 来到一个岔路口,面前一个胖子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抬眼一看见是了德,不由苦笑出声。 三清宫此次派通明道君前来助阵,南陵剑派感念其恩,留着多住了几rì,了德这几rì却过得并不痛快,通明道君一见了德也在南陵剑派说什么也要让他跟在自己身边,让了德痛苦的做了好几rì的道德修士,稍一有空便来找叶途“倾诉”。 了德兴高采烈的道: “小辈,见了道爷也不见礼!这是从那儿来呢?” 叶途却没有同他白话的心思,皱眉道: “我刚从师尊哪里过来,他没有同意我下山。” 了德闻言登时满脸苦瓜相,道: “我通明师叔也不准我去。” 叶途登时无言,瞪大了双眼喝道: “那怎么办?师兄生前就这么一个遗愿,我一定要帮他完成。” 了德突然贼兮兮的看了左右一眼,低声的道: “要不……要不我们晚上跑吧!” 叶途一愣,而后惊恐的看了四周一眼,厉声喝道: “这种话你也敢说,我师尊现在恨死那个妖女了,若是我还敢私自下山,他肯定要将我逐出山门的!” 了德一惊,脸sè登时发白,呼道: “不会吧,你师傅这么狠!” 叶途登时无奈的摊了摊手,愁眉不展的道: “再想想的别的办法吧。” 了德忽然面sè一喜,连叫不对,道: “不对啊,你又不是我这么天才的人时时刻刻都有人跟着,跟左右的师兄打个招呼,让他们帮你遮掩一下,你看这样行不行?” 叶途登时眼前一亮,细想之下还真是如此,他平rì里一年也见不到白秋阳几面,心中一定便道: “还真让你说对了,就这么定了吧,我们偷偷下山。” 了德登时喜笑颜开,道: “那就这么定了,晚上我去找你。” 叶途点了点头,随即别了了德,回到住所找到了李昀。 李昀面sè憔悴,满面哀伤,他所承受的不止是宁虚幕的逝去,还有同门的别样眼光,池青霜更是将他视作了仇人,每次见他都横眉冷对,这让他本就悲伤的心又平添几分悲凉。 见叶途来此,李昀忙整了整神sè,勉强笑道: “叶师弟。” 一见李昀手中古剑,叶途面sè也有些不怎么好看,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将同了德的谋划告诉了李昀,李昀闻言大惊失sè,连忙劝道: “叶师弟,这样不妥,师尊若是……” 叶途不耐的道: “这是师兄的遗愿,你帮不帮?” 李昀登时没有了声息,叶途也好似发觉自己情绪出了问题,便连忙歉声道: “抱歉李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李昀神sè说不出的复杂,只干涩的道: “没事的,这事我答应了,师尊那里我来想法办。” 叶途登时兴奋的连声道谢,其后便自顾自的回房收拾东西去了,独留下李昀神情凄苦的看着那柄光华黯淡的玄凌古剑。 夜sè正浓,一道身影悄悄来到叶途门前,轻推房门,房门应声而开,叶途背着一个包袱微闭双目静坐养神,一见房门打开,微微闭着的双目登时睁开,看着那条贼兮兮的身影登时不由笑出了声。 了德连忙举手示意让他笑声点,结果却引来了叶途更大的笑声,之后了德无奈,粗头丧气的道: “有什么好笑的,走吧。” 叶途却谨慎的出言道: “师兄交给你的皮袋呢?” 了德拍了拍腰间,发出声声沉闷声响,叶途一看正是宁虚幕给的那个口袋,便道: “我来保管,放在你身上太让人不放心了。” 了德争辩了几句,却被叶途摆事实讲道理的一通话给弄得神sè郁郁,将腰间皮袋解了下来,递给叶途丧气的道: “你莫要丢了!” 叶途接过皮袋,谨慎的将其让入怀中贴身藏好,确认了几遍再无不妥,便同了德一起下山去了。 两人趁着夜sè出了祁山便朝着西边飞行而去,两人行行复行行,终在第四rì来到了巴国,他们的神sè却不怎么好,却并不全是连rì飞行的疲倦,而是这一路之上偶然听见的消息,还有来到巴国的所见所谓。 这一路之上他们不时听见有人传言《九天玄元乐》还在那惑神宗圣女手中,直至来到巴国更是让他们大为吃惊,不过几rì,巴国便已聚集不下万于的修士,这些修士大多都是冲着这《九天玄元乐》而来,其中更不乏一些正邪两道中的大宗派。 两人一入巴国境内怕被人盯上,便放弃了继续飞行的打算,找了个隐秘的山洞稍做休息,了德便提议将皮袋打开,看看这惑神宗圣女究竟藏在何处。 叶途依言将那口袋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而后将那口袋打开了,只见里面有两封信、一张地图、一瓶丹药,除此之外竟全是金银,金银不少将整个皮袋都装得满满当当,叶途无言的看着这许多金银,心道是说这么咯得慌。 了德连忙将那两封信抢了过来,翻过其中一封只看了一眼便目瞪口呆,却见那封信上写着六个大字“吾妻心儿亲启”,叶途一见了德这模样登时抢过来一看,也有些吃惊。 他们一直以为宁虚幕虽同那圣女有些瓜葛,但也未料到两人竟已成了夫妻,两人相顾无言,半晌之下了德方才将另一封信看了一眼,却见这封信的封皮之上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字迹。 叶途也坐了过来看了一眼,面面相觑半晌之后,了德将那封信的封口撕了开来,而后将那封信打开,小声念道: “我自知此去有来无回,唯吾妻让我放心不下,宁虚幕于黄泉之下拜谢大恩。” 笔画潦草寥寥几句应是匆忙写下,信的下方却是一处地址,叶途止住悲伤,将那地图拿了过来,却见这地图之上画着的正是巴国,在这地图左下方有一处好似用木炭勾画的醒目标记。 叶途两人将那封拆开的信件放入了怀中,而后将拿出来的东西又放入了皮袋中,两人便说歇息一夜,第二rì再行赶路。 翌rì 天边方显鱼肚白,叶途两人再行上路,径直朝着那地图上所勾画的所在行去,不过一rì便来到地图所示之地。 两人来到最大的一处凡人街市,向街上的人打听信中的所在,不过问了四五人便有了结果,在这街市右侧西行十里,有一处名为――永乐镇的小镇,“惑神宗”圣女便在此处了。 叶途两人复又起行,一路翻山越岭,不过一个时辰便来到永乐镇,却见此处毗邻一条小河,风景算不上秀丽,不过人类逐水而居的天xìng使然罢了。 两人拉住一个途径的老乡,问起了一个唐姓老妇所居之处,老乡连忙指着一处房屋言道正是此处,两人连番道谢前去不提。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追忆 - 歧屠 - 歧真 () 敲开了这家人的房门,一位七十上下的老妇矗立门口,神sèjǐng觉的看着叶途两人,还未等两人张口,便谨慎的道: “两位小哥何事?” 叶途连忙恭敬的道: “老人家好,我等此来是为了寻一个人。” 老妇立时神情大变,慌忙的想要将门关上,口中更连声道: “你们找错了,此处就老身一人。” 叶途连忙急着将门拉住,道: “老人家我们是受人所托来此的!” 老妇神sè稍有好转,手却依旧把这两扇门,追问道: “有什么可以证明?” 叶途立刻将那皮袋从怀中摸了出来,老妇一见之下登时面sè稍缓,将两人引进了房中,待谨慎的看了门外一眼之后,方才将门关上,而后面带忧sè的道: “你们快去看看这女娃吧,她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了,本来身子就不好,这下可如何是好!” 叶途两人一愣,便跟着老妇来到左侧的一间屋子。 屋内之人听见响动,虚弱的问道: “可是有人来了?” 老妇立时上前,来到房中一个细纱帐罩着的床前,低声轻语几句,将叶途两人的来路说明,不过片刻,那纱帐之内便传出一声轻语。 “拿来吧。” 叶途闻言一愣,而后苦笑着将那皮袋递了过去,老妇将那皮袋转交给纱帐中人,其后知趣的离开了。 就在老妇出去不久,叶途两人正发愣之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东西倒在了地上,了德满脸jǐng觉的朝叶途示意,叶途微微点头,了德便谨慎的走了出去。 叶途刚朝着纱帐靠近少许,便听屋外了德传来一声jǐng呼: “带着她走!” 叶途神sè骤变,快步来到床前,将纱帐打开,竟惊愕的发现床上除了那个女人还有一个熟睡的婴儿! 他按下了心中的惊讶,焦急的道: “得罪!” 说着便将那婴儿小心的从床上抱了起来,将其绑在身后,而后才将虚弱的“惑神宗”圣女一把抱了起来,左手一引使出飞剑将墙壁刺穿一个大洞,从洞中连忙走了出去。 正这时一个令他熟悉而厌恶的声音狂笑道: “我就知道守在南陵剑派之外会有收获!” 叶途面sè难看之极,惊恐的道: “血老鬼!” 了德此时却连忙出声,急怒喝道: “还不快走!” 叶途登时回过神来,左手一引剑胚,身形直冲天际,浑身法力朝着剑胚蜂拥而去,剑胚发出一声悦声鸣声,速度比平rì里快上好几倍,不过眨眼间便行去六七里。 血老鬼眼见叶途驾驭飞剑越行越远,心中惊怒交加,他没有想到这个三清宫的弟子如此难缠,不过堪堪镇魔的修为便将自己缠了这么久,那柄犹若游龙的法尺更是让他头疼不已,每次刚要起身去追便被这法尺一圈,身形莫名一颤,竟生生从空中掉落下来。 眼见叶途越飞越远,了德小脸煞白的看着血老鬼,在其又一次腾飞而起之时,他并未同方才一般用法尺去阻拦,而是连忙将法尺背负身后,身形冲天而起,竟赶在血老鬼飞起之前逃之夭夭了! 血老鬼如此顺利的腾飞起来,心中还有些不适,一转眼竟见那小胖子弃了自己转身逃走,又看了看另一边早已跑的连人都看不见的叶途,恼怒又加上方才腾飞几次未果的憋屈,登时让他忍无可忍一掌将那唐姓老妇所居之处震成粉末。片刻之后,血老鬼冷静了些,面sè扭曲的直朝叶途所逃的方向追去。 了德一见血老鬼没有追来,提着的心不由放下,看着叶途逃离的方向心道“道爷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转过头去连着飞了近一个时辰,竟碰见了几个匆匆而过的修士,而这几个修士口中露出的只言片语让了德登时惊呆了。 叶途抱着惑神宗圣女飞了不久,这女人竟指点让叶途朝着一处地方飞去,叶途心中郁郁,却不经意间看见这女人手中紧紧抓住的皮袋,心中暗叹一声强忍着没有拒绝,神sè郁郁的朝着那方飞去。 大概飞了将近三个时辰,好似来到了目的地,一直闷不吭声的女人竟在这时让叶途停在一处山顶之上。 这座山并不高,因这山峰不知为何竟在三分之一处生生断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断口,而叶途就在这女人的指引下来到这处断口,却见这断口之中竟有着一座年岁不久的茅屋,而在这茅屋之外有一条山泉流过,山泉之上有一座几根木头简单搭起来的木桥,过了木桥便是一处相对平坦的空地,之上种着许多不知名花卉,在此地左侧有一处地方放着一张不算jīng致的长椅,在此处可以看见山下风景。 叶途一落下地面,便连忙将这女人放开,却见这女人痴痴的盯着茅屋,莫名留下清泪。 叶途一愣,心中立时有着一种模糊的认知,沉默的将背后不住啼哭的婴儿解了下来,笨手笨脚的抱在怀中满头大汗的轻哼了几句,谁知婴儿竟啼哭的愈加厉害,他登时慌了手脚。 一双微有些僵硬的手伸了过来,将婴儿接了过去,婴儿竟在这转瞬之间破涕为笑,让叶途啧啧称奇。 过了片刻,婴儿在这女人的怀中沉沉睡去,叶途神情复杂的盯着这个女人,来此之前他对这女人抑或还有着一丝痛恨,但最多的还是疑惑,宁虚幕同她之间的故事太让人不敢置信了,他曾经一度以为是这女人蒙骗了宁虚幕,可一见之下才知这想法竟是如此可笑。 而还有一点,却是关于他自己的一些事,譬如,当年秦国的那场滔天祸乱源头到底是什么,“惑神宗”也参与了那场祸乱,说不定这“惑神宗”圣女就知道些隐秘。 叶途踟蹰许久都没有上前去问,谁知这女人竟先开声了,只听她道: “你是叶途?还是李昀?” 叶途一愣,惊讶的道: “我是叶途。” 这女人登时叹了一声,喃喃道: “都长这么大了。” 叶途浑身一颤,神sè惊疑不定的道: “你见过我?” 她神sè好似追忆一般有些恍惚,轻声道: “在龙源驿见过一面,那时你还小,跟他在一块儿还不及他腰那么高。” 叶途登时目瞪口呆的惊呼道: “你就是当年那个……” 见她默默点头,叶途神思立时通透,有种恍然大悟之感,喃喃道: “难怪了,难怪如此了!” 而后恭敬的朝着她躬身一礼,道: “多谢前辈当年救命之恩!” 她突然轻笑了起来,脸上却有着一丝不自然的僵硬,道: “我叫琴心,你若是不介意便叫我一声大嫂吧。” 叶途略有些踟蹰,片刻之后方才恭敬的叫道: “大嫂。” 琴心点了点头,却听叶途又道: “你同大师兄从瘴气之中出来就住在此处吗?你们又怎么从那瘴气之中走出来的?” 琴心忽然浑身一颤,怀中婴儿也似有所感,瘪了瘪嘴刚想啼哭出声,琴心连忙在其身上轻拍了几下,婴儿复又睡下了。 琴心抱着婴儿沉默的走过了木桥,来到长椅处坐下,叶途恭敬的跟在她身后,她盯着外面看了许久,方才轻声道: “当年我带着《九天玄元乐》进入瘴气之中,本来没打算活着出去的,我在瘴气之中迷茫的前行,只想着走得更深一些,让人无法再找到我,也将《九天玄元乐》彻底埋葬其中。” “我进入其中没多久便觉身体不适,越往前行,身体便愈加痛苦,就在这时他来了,我本想杀了他,若不是他将我追的这么紧,我也不会跑进瘴气,不过却没有这个力气了,他抱着我在瘴气之中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一处奇异之地,这里竟没有了瘴气。” 叶途登时一惊,不敢置信的喝道: “怎么可能!” 琴心苦笑的看着大惊失sè的叶途,道: “我们当时也如你一般惊讶,我们在这奇异之地走了不过片刻,他便觉出不对,这不对来自我们脚下,他用剑将地面上的杂物清理开,竟发现了一片斗大的鳞片!” 叶途张大了口,此事早已超越了他思维的极限,虽有些传言,却一直从未听说过这等事,还是别人经历过的。 琴心看了一眼震惊的叶途,口中接着言道: “我们两人自然不敢轻信,朝里又走了不过片刻,竟见一个巨大的头颅隐在瘴气之中,这让我们不得不相信所见全部为真,这时我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待我醒来之时依旧还在其中,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些药草给我喂下了,但有些……却已是无能为力了。” “他跟我说起这周遭的情形,那个巨大的头颅属于一条毒蛟,不知为何倒毙在此,这瘴气便是那毒蛟腐烂之后形成了,他有玄凌古剑护身不惧瘴气,去了那隐在瘴气之中的头颅之处,竟发现了有几株不知名的草生长于此,他采了回来,就给我喂下了。” 叶途立时一惊,暗想师兄为人素来谨慎怎会如此做,便听琴心又道: “我本来一心求死,也未觉出其中不妥,直至偶然发现他手臂的一处糜烂痕迹,才想到他为了验证这草功用,竟去试过了。” 叶途立时有些感动,而琴心眼中也滴下了泪水。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时光 - 歧屠 - 歧真 () 叶途忽然觉出不对,认真的看向琴心,竟发现琴心脸上的悲sè一片僵硬,而抱着孩子的手臂也并不自然,又想起琴心刚才说起的“糜烂”一词,登时脸sè就变了,却不好直说,只试探的道: “大嫂,那药草不能生肌去腐吧?” 琴心浑身剧颤,却不顾心中伤痛原地走了几步,将惊醒的婴儿带入沉睡之后,方才反问的道: “你看出来了?” 叶途立时知晓自己说中她的痛苦,只好歉声道: “对不起,大嫂,我没有想到……” 琴心的淡漠好似并不作伪,在谈起自己外伤之时,非常的平静,只听她道: “看出来也没什么,我半张脸毁在了瘴气之中,躯壳也有多处,若不是他将那不知名的药草给我喂下,怕是早同他天人永隔,不过现在也好不了多少,他比我先一步走了却是我没有料到的。” 叶途见琴心平静的脸孔转为深深的痛苦,立时又道: “有这药草你们就走出了瘴气?” 琴心勉强收敛了痛苦,片刻才道: “是的,我们从瘴气的另一侧走出去的,他将这药草捣碎了覆在我身上,抱着我走出了瘴气,没过几rì,我们就找到了这里。” 她回过身去看了一眼茅屋,脸sè不再那么僵硬终于好看了些,接着又道: “这里原本只是一处荒芜的山崖,我们来到这里之后,他便建了这所茅屋,每rì替我疗伤,不时下山去买些平rì里使的琐碎以及为我疗伤的药,后来他怕我寂寞,见山泉对面地势平坦些,就去伐木搭了这座木桥,又将那里平整一番,种些花草,见我站得累了,又伐木作了长椅。” 琴心脸sè越来越兴奋,半边脸上泛出幸福的颜sè,另一面却苍白无比,叶途起初觉得甚为怪异,待她说完之后,心中不禁有了一丝怜悯。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我的伤势有了些起sè,突然有一天他回来之后脸sè很难看,我问他他也不告诉我,后来实在缠不过我,才告诉我说下山碰见南陵剑派的弟子了,好像是什么玄天剑堂的人,那个人叫做――剑首!” 叶途面sè骤然一变,他听过这个名字,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即便想起那时自己的幼稚,他也没有丝毫的轻松,背心惊出一阵冷汗。 琴心没有发现叶途的异状,脸sè变得有些冷了,毫不停留的道: “是为《九天玄元乐》来的,说是南陵剑派掌派派来取的,他不想骗我也不想为难我,才一直忍着没说,我没有怪他而是将《九天玄元乐》交给了他,他当时有些惊讶问我为什么要给他,我没有告诉他。” “这件事过后,他又恢复了以前的潇洒与从容,每rì里为我疗伤,陪我看天边风景,我的伤势慢慢好了起来,直至半年之后,我的伤势好了不少,可能是呆在山上太久了,就央他要下山去看看!” 琴心脸上的冷漠这时完全消融了,幸福的光芒看的叶途一呆,若按年岁计算这圣女怕也不下六十岁了,在此刻竟带着一丝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儿才有的某些特质,这让他不禁啧啧称奇,想了半天也想不透,只得归结到女人的心思太过莫测,还是不猜为好。 “被我缠了没几rì,他终于答应了带我下山,在那之前他却先下山了一趟,说是要去准备些东西,过了一rì,他从山下回来,带回来了一幅人皮面具,还有很一副手套。” “我以为他嫌弃我容貌被毁,才带回来这些东西,便好好的发了一通脾气,他每rì里都来说我误会他了,我过了好几rì才想明白确实误会他了,你猜我跟他道歉了吗?” 说罢满脸笑意好玩一般的盯着叶途,叶途立时语塞,道: “不知道。” 琴心转过头去,好似碰见了好玩的事情一般,喜滋滋的道: “我没有去道歉,只说原谅了他,让他立刻带我下山去!” 叶途登时一愣,眼前立时出现宁虚幕那无奈的笑意,却又听琴心道: “我带上了面具,他也带上了一个,我们下山去游玩了几rì,便又回到了山上,如此又过了半年,他突然有一天说喜欢上了我,我以为他是骗我的,就哭着让他走,他没有离开也没有说什么,就静静的坐在我的身旁,我哭着哭着就倒在他身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就发现他将整个茅屋布置的一片通红,我问他要做什么,他说要同我拜天地结为夫妻,我赌气说不愿意,他就恶狠狠的威胁我要将我制住抱着拜堂,我才知道他是真的要跟我结为夫妻的。” 叶途登时无言以对,在他心中宁虚幕始终是一个谦谦君子,孰料君子遇到这事儿王道不行行霸道,看来王霸之术兼修果真受用无穷。 “我的伤势在这半年间彻底好了,却因容貌被毁郁郁寡欢,他便提出要去南陵剑派求药,我没有说话,我知道他若是去做一件事谁也阻止不了,就这样他下山去了,不过几rì便带回一瓶丹丸让我服用,又过了月于,这毁容之伤果真有了些好转。” “就在这时,我发觉身体有些不适,不时干呕呕吐,脾气也愈加控制不住,起初我以为是那瘴气遗有余毒引起的,结果在两个月之后发现肚子渐渐隆了起来,才知道是怀孕了,他高兴坏了,说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其实何尝是他,我那时也觉得自己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有一个对自己呵护有加的丈夫,现在又有了孩子,若是再苛求什么怕是老天都会厌弃我的。” 她脸上的笑容这时竟让叶途生出莫名的神圣,却又在这时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只听她道: “他又去了一趟南陵剑派找了一副安胎药,他让药真人先开出一副最好的药方,然后便瞒着药真人照着药方上的药草拣最好的拔走了,药真人气的连追了他好几rì追到此处,见我挺着个大肚子才没有为难他,从此之后药真人便隔三差五的来一回,为我诊脉。” “就这么过了几月,离临盆之期越来越近,忽然有一天闷了,便想着去世间走走,他就带着我去了一个集市。” 琴心说到此处满脸自责,眼眸之中有着深深的痛苦,她低下了头,盯着怀中的婴儿,一粒泪珠落在了婴儿的脸上。 叶途好似明白了其后的事,他幽幽的道: “你们被人发现暴露了行踪,师兄将你送到永乐镇,待孩子出世之后便回到了祁山。” 琴心泪水决堤而下,好似怕惊醒了怀中的婴儿,转过头去轻轻悲泣,过了片刻方才道: “你同你师傅还有南陵剑派一众弟子怕都是怨我恨我的吧!若是没有我,他就不会如此落幕,他本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叶途沉默不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半晌才黯然的道: “这不能怪你。” 琴心却摇了摇头,轻轻抽泣道: “我知道你们是怪我的,他本不该如此,不该的……都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叶途见她情绪越来越激动,心中立时不忍,轻声安慰道: “大嫂,这不是你的错,小弟却还有一事相询,还望大嫂不吝告知。” 琴心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叶途心中稍定,而后沉声道: “大嫂可知当年秦国临晋发生过的一起滔天祸事,‘惑神宗’也曾参与其中!” 琴心疑惑的看了叶途一眼,而后转过头去细细思虑,良久方才莫名其妙的道: “什么滔天祸事?我未曾听说过。” 叶途一愣,心说“难道琴心不知道?”,他下意识的又问道: “大概发生在十六、七年前,参与的宗门包括法宗、兵家、白衣教、惑神宗等等宗门在内的。” 琴心立时又转过头去细想,良久方才恍然的道: “哦,记起来了,确有其事,可也谈不上滔天祸事,不过死去几个凡俗罢了,修士之间未曾有什么大的争斗,你若不说我都记不得了。” 叶途面sè一片苍白,那一句谈不上滔天祸事让他心中登时有着一种难言的愤怒,却也不好朝着琴心去发,便yīn郁的道: “那大嫂可知道当年那事的始末?究竟是什么东西引得这么多宗门前来抢夺!?” 琴心神sè有些踟蹰,更加上着实记忆有些淡漠,过了大半晌方才道: “这本不是你现在该知道的,这涉及到一些隐秘,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我只能告诉你这所有的宗门都是冲着一卷名为《玄凌策》的东西去的。” 叶途一愣,听这玄凌二字如此熟悉,一想宁虚幕那柄古剑不正是被人称作玄凌古剑嘛,便试探的道: “师兄那柄古剑……” 琴心一愣,看了叶途两眼,面上又是一阵难过,其后便道: “是了,他去了,玄凌古剑定然也已易主,不知是谁得到了?” 叶途复杂的望向远处云海,话音捉摸不定的道: “是我师兄……” 他转过了头,面目复杂接着又道: “李昀!” 第一百二十九章 落幕 - 歧屠 - 歧真 () 第一百二十九章 琴心哑然失sè,古怪的看了叶途两眼,方才道: “那我跟你说说这玄凌古剑的来历吧,你知道玄凌上人吗?” 叶途一呆,挠着头想了想,道: “不知道。” 琴心便满脸肃然的接着又道: “那就要从玄凌上人说起了,这玄凌上人曾经是数千年之前,呃,大概是生活在‘无战道’之前一个时代的修士,此人修为并不高不过镇魔境,却jīng善铸器、阵法、术法三道,那个时代天君级数的强者多得吓人,却各为其主互相不断征伐,但却也没有什么大的争斗,不过小打小闹而已。” “那时候也没有统一的国度,所有的凡人都依附在各个宗门之下存活,那时的修行方法也与现在有很大差别,应该说从神明境开始同现在的修行就有着很大的差别了,他们主修的不是神明而是神!真正的神!” 叶途一惊,想起南陵剑派一役之时那薛不疑惊惶的呼喊,那好像是一个禁忌,他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听起来没有太大的差别。” 琴心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 “不是没有差别,而是天渊之别,神明只是修士体悟道的化身,而神……根本就不是道,跳出五行外,不在yīn阳中,是一种可以媲美道的力量,甚至可以湮灭道。” 叶途浑身一阵冰冷,在这个满天下都修的是道的修真界,若是有那么几个神明出现,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琴心根本就没在意他的表情,口中不停的继续道: “那个时代是宗门的天下,所有凡人都必须信仰一个神,用来为神提供更强大的力量,甚至一些弱小的修士也不能幸免,各个宗派都为了获得更多的凡人而互相征战,看似打得热闹其实就是神在强盛与衰弱间徘徊,死不了几个凡人更别提修士了,直至有一天。” “玄凌上人发现了一个奇特的地方,但是他进不去,因他在修真界略有名声,便邀了几个相熟的天君强者看是否有人能进入其中,结果却让这群人非常沮丧,他们想尽了各种办法也没有人能进去,他们无奈之下只能散去。” “这件事却并未因此沉寂,不知是谁泄露了出去没有多久就传遍了修真界,无数宗门强者来到此处,用尽各种方法却都无功而返,就在这时玄凌上人声称他想出了一个办法,因他在三道造诣无人可比,更因他是第一个发现这个地方的人,很多人选择了相信他并同他合作。” “无尽的物资由天下各处汇集到他手中,时过一百年,他终于准备完毕却还差了最后一步他不能做到,于是他让同他合作的那些人帮他去准备,最初的杀戮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开始了。” “战乱十年,那最后一步也即将准备完毕的时候,由几个大的宗门联手无数小的宗门动手了!这一场大战持续了将近一百年,那时的修真界急剧凋零,神不断的湮灭又重生,整个天下的凡人也都死伤殆尽,天君级数的强者甚至连阵法的人数都凑不齐!” “战乱余生的修士愤怒的将玄凌上人处死,并将他准备的东西也全部封印在一个地方,并在此地组建了一个强大的道门――无战道!” 叶途一听“无战道”三个字登时惊讶出声,琴心看着他惊讶的表情,淡淡的道: “看来你还不是太无知。” 叶途登时满面通红,有些尴尬的道: “大嫂,您接着说。” 琴心复又转过头去,喃喃的道: “那真是一个让人神往的道门啊,‘无战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各个残余的宗派退出人间并禁止修士修神,而后硕果仅存的几位法、术大家自废天君果位,穷尽余生只创出了修神明的雏形便撒手人寰,又经过近百年‘无战道’付出无数弟子xìng命方才找到今天这一条相对安全的修行之路。” 叶途此前从未想过‘无战道’竟有这么大的功德!心道难怪了德说起之时如此痛心疾首。 “也就在这时,‘无战道’出现了一位堪称古往今来无出其右的天才,他用不过百年时间便推演出了《无战经》这一无上道经,‘无战道’也因此经雄霸天下八百年!” 叶途撇了撇嘴,嘀咕道: “再天才,能有我乾元祖师天才!” 谁知这句话却被琴心听到了,只见她似笑非笑的盯着叶途,轻声道: “我并不否认乾元天君天纵之姿,堪称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可是你知道为什么修士都说他只是千年难得一遇吗?” 叶途一愣,摇了摇头,琴心便淡淡的道: “因为整个修真界不少所谓的大宗大派最初修行的功法,都是那创出《无战经》的人改良的!是他将各个宗门旧有的修行方法改良成为适合修炼神明的修行之法,这也是乾元天君一直无法超越的地方,而乾元天君出生距那人离世,整好一千多年,所以才称千年难得一遇。” 叶途立时讪讪笑道: “哦,这样啊。” 琴心没有搭理他,面sè却突然有些暗淡的道: “整个修真界因有‘无战道’的帮助渐渐有一丝盛世气象,其余宗门天君级数的人物越来越多,修真界开始出现一些争斗,起初‘无战道’还勉强可以弹压得住,但随着修真界越来越繁盛,‘无战道’也逐渐有心无力了,最后更引起整个修真界同‘无战道’的对立,这并非偶然。” “结局无疑非常悲惨,‘无战道’被整个修真界摧毁,连道统都只能更名换姓,改做了独行剑宗并入了南陵剑派,整个修真界因此一役再次凋零,那些联手灭掉‘无战道’的宗门想要将封印的东西瓜分掉,谁知清点之下却少了三件最为重要的东西!” “这就是那玄凌古剑的来历了,这三样东西分别是玄凌古剑、玄凌策、玄凌简,又称作‘玄凌三宝’,其中玄凌策于百年前偶现世间被天君级数的强者分成了两半,十数年前秦国出现的玄凌策正是其中的一半,玄凌古剑没过多久也在秦国一座荒山出世,被他得到了,而今只剩玄凌简一直未曾现世。” 叶途立时恍然大悟,连道原来如此,好半响方才疑惑的道: “大嫂,当年在龙源驿时,你见那玄凌古剑就没有动心?” 琴心没有看他,甚至没有回答,只抱着孩子走回了茅屋。 叶途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默默的跟在琴心身后,再不敢提及此事了。 琴心走进了屋内,坐在屋内的一张简陋的床上,良久之后神sè哀伤的看了一眼叶途,又看了看孩子,其后淡淡的道: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叶途想了想,便摇着头说道: “没有了。” 谁知琴心接着肃然的道: “他生前对你如何?” 叶途一愣,随后想到他说的是宁虚幕,神情一整肃声道: “师兄对我有若再生父母。” 琴心沉默的低着头,好似在想什么事,满脸怜爱的看着怀中婴儿,突然朝着叶途道: “你来抱抱他。” 叶途一阵错愕,而后便连连摆手,苦笑道: “大嫂,你让我杀个人去倒是简单,抱孩子我真不擅长。” 琴心却并不说话,只双目灼灼的凝视着他,叶途浑身不自在,好半晌实在被她盯得收不了,才泄气的道: “好吧。” 说着便将孩子从她手中接了过来,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去抱,好在琴心指点了几句,他生涩而僵硬的双手才算轻松了些,正这时,孩子突然睁开双眼,看见陌生人,又见琴心站在一旁小嘴一瘪哭出声来! 叶途立时又手忙脚乱的忙着安慰,却丝毫用处也无,琴心又教他如何安慰孩子,直将叶途搞得满头大汗,怀中的小家伙方才一翻身,瘪着嘴沉沉睡去。 琴心又跟他说起孩子尿了该如何,拉了又该如何,怎么看出他饿了,怎么喂他吃的,怎么哄他开心,怎么陪他玩耍,怎么给他穿衣服,怎么给他脱衣服…… 林林总总不下百余件,让叶途听得一阵头大,忽然他似有所觉,jǐng惕的看着琴心道: “大嫂,你这是……” 琴心转过身去,坐在简陋的木床了,看着窗外,淡淡的道: “跟我说说你们眼中的他吧。” 叶途登时放开了心中那一丝荒诞的想法,说起宁虚幕便滔滔不绝,其间好几次将怀中婴儿弄醒,如此断续好几次,方才停住了嘴,见琴心一动不动的坐在木床之上,便有些好奇的道: “大嫂,师兄在你眼中呢?” 琴心浑身莫名一颤,声音稍有些虚弱的道: “在我眼中,他没有那么伟大,他只是一个爱我、怜我、护我、佑我,在我不开心的时候会逗我发笑,在我孤独的时候陪在我身边,在我烦闷的时候带我去玩耍,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挺身而出,在我无助哭泣的时候会给我安慰的这么一个男人,他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 叶途越听越觉出不对,琴心的声音竟越说越虚弱,连声音都沙哑了,他上前一步,轻声的道: “大嫂,你不要太伤心。” 琴心方才笔直的背影却在这一刻忽有些佝偻,叶途猛然觉出不对,连忙来到琴心身前,却被这场景惊呆了。 只见琴心胸口插着一柄匕首,一缕缕鲜血顺着把柄落了下来,无声的滴在简陋的木床之上,她仰起头来看着满脸惊惶的叶途,微微笑道: “把孩子给我抱抱,你帮我再念一遍他写给我的信吧。” 叶途颤抖着将孩子递了过去,孩子从恍惚中醒来,见是母亲,连忙憨笑的伸出了手,琴心将孩子接了过来,紧紧抱在怀中,脸紧贴着孩子的面颊轻声唱起无名的童谣。 叶途哆嗦着双手将那皮袋慌乱打开,从中抽出那封信来,将那封信颤抖着打开,却见那信中竟是一首短词,他颤声念道: 秋霜蓑,南亭阁,梦里离人交相错。 离魂阙,玄元乐,百年恩情,一朝泯灭。 裂,裂,裂! chūn风苛,寒风过,佛陀不渡往生魔。 断桥鹊,残垣雪,忍顾朱颜,惜不同穴。 决,决,决! 琴心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她决绝的双眼之中带着一丝不舍和愧疚,缓缓的闭上了,怀中的孩子满面憨笑的摸着她苍白的脸颊,并没有在这短暂的时光中明白那无名的童谣再也不会在他耳旁响起,永远。 惑神宗圣女琴心,陨殁。 (词是我自己写的,写得不好请见谅。) 第一百三十章 孤魂 - 歧屠 - 歧真 () 叶途将婴儿从琴心怀中小心的抱了出来,小家伙手舞足蹈的不想离开琴心的怀抱,瘪了瘪小嘴开始放声大哭,叶途此时却已没有在安慰他的兴致,将他放在一旁,把那柄匕首拔了出来,割下琴心的一缕头发,喃喃的道: “我不能让你们死后同穴,只能将你一缕头发埋在师兄坟中,我只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了,不要怪我。” 默默撕下身上的一片衣角,将这一缕头发包裹其中,珍重的放在怀中的另一缕头发旁,而后他又看看见了琴心怀中一个白sè包裹,将那包裹抽了出来,打开一看,竟是一枚玉佩,还有一张纸。 在看见这纸上写着的“宁凡”两字时他不禁潸然泪下,立时想到琴心大概早有此心,不过是想死在他与宁虚幕的家里而已,他将那玉佩拿了起来想挂在小宁凡的脖子上,竟也奇怪,这小家伙一见这玉佩便停止了哭泣,好奇的看着叶途将其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做完此事,叶途便抱起琴心内心沉重的走了出去,来到茅屋前的一片空地之上,放下琴心,抽出剑胚挖出一个大坑,将琴心放入其中,掩上尘土,又找来一块木板,稍修整了下,便刻上了“宁虚幕爱妻琴心之墓”,又刻上了“子宁凡泣立”五字,原本他想刻上自己的名字,后来一想将宁凡刻了上去。 他沉默的跪坐在琴心坟前,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慨,两人皆是这个时代的天之骄子,却都落得如此下场,连死后同穴都是奢望,独自凭吊半晌,将小宁凡抱了出来,代他磕了几个头。 叶途抱着兀自哭闹不休的宁凡,回望那座孤坟,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此次回去定要竭尽全力去求白秋阳,将宁虚幕的尸骨带回此处同琴心合葬,了了亡者心愿,黄泉之下也不再孤单。他黯然叹息一声,引出剑胚直朝南陵剑派驭剑而去。 却说血老鬼追了大半天也不见叶途,倒是碰见几个闲散修士,说了一个让他大为吃惊的消息,这个消息却让他暗喜不已,暗道此次抓住叶途的把握就更大了,身形再不停留,几个闪身便行了数里。 找遍了这一片所有地方,血老鬼始终没有见到叶途丝毫影踪,正当他急不可耐之时,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剑鸣,他转过头去微眯双眼定睛一看,登时面sè一喜,暗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一抹剑光竟是刚离了琴心坟前的叶途! 叶途心思全在小宁凡身上,对远处的血老鬼好似全然不见,口中兀自苦笑道: “小祖宗!求求你别再哭了!我带着你容易嘛!” 血老鬼愕然的看着叶途竟带着一个婴儿,看都不看他,在他面前直飞过去,这让血老鬼心中甚是恼怒,大喝道: “小贼,哪里跑!” 叶途忽听背后一阵喝骂,登时吓得面皮煞白,差点从天上掉下去,转头一看竟是血老鬼,登时心如乱鼓,转头便跑,谁知小宁凡竟止住了哭声,呆呆的看着血老鬼,满脸的好奇。 血老鬼一见叶途还想跑,脚下连踏几步赶在了叶途身前,叶途转身不及,一头撞在了血老鬼身上,这次他不再跑了,而是连忙稳住身形,查看小宁凡有没有事。 血老鬼立时怒了,心道这小子竟接二连三的视自己如无物,也太不将我这个邪道名宿当回事了,他立时凑近了,张口怒喝一声道: “小子!……” 却突然止住了声音,只见一道小水柱恰在这时由叶途怀中喷涌而出,直入血老鬼大张的口中,血老鬼连忙闭上了嘴,却也被浇得衣襟湿透,口中也有一点点。 血老鬼连忙转过身去,低头连呸数声,低声嘀咕一句: “童子尿!” 复又转过身来,怒容满面的喝道: “哪家的小贼,竟敢朝老夫口……那个撒尿!活得不耐烦了!” 叶途惊惧的看着血老鬼,连忙见小宁凡紧紧抱在怀中,却只小宁凡竟盯着血老鬼憨笑起来。 血老鬼凝视着叶途脸上杀机一闪而逝,冷漠的道: “小子,将《将九天玄元乐》交出来吧!” 叶途微一错愕,其后连忙道: “血前辈,晚辈没有《九天玄元乐》!” 血老鬼邪笑几声,趁叶途不注意,一把将小宁凡抢了过去,倒提着,冷声喝道: “小子,我劝你快些交出来,不然我就放手了!” 叶途面满惊慌,连连摆手道: “血前辈,我真没有什么《九天玄元乐》啊!” 血老鬼眼中厉芒闪过,手中一松,小宁凡登时落了下去! 叶途惊骇yù绝,脸上青筋直冒,厉喝道: “不要!” 血老鬼竟又将小宁凡抓住,面sèyīn冷,刚想说话,却被一声憨笑打断。竟是小宁凡好似觉得方才好玩,此刻竟看着血老鬼笑出了声。 血老鬼脸上一呆,复又yīn冷的喝道: “交出来吧,老夫将这孩子还给你,放你离去!” 叶途苦笑着摇了摇头,为难的道: “血前辈,晚辈真的没有《九天玄元乐》!” 血老鬼又惊又怒,心说不来点狠的这小子不会招了,说着便将小宁凡抓起来夹在腋下,而后一指点向叶途,叶途登时身形一片僵硬,不由自主的从空中落下。 血老鬼将叶途接住,也夹在腋下,又将叶途那柄剑胚一掌吸来,暗道这小子的剑胚到还不错,竟是雷灵岩和通灵铁铸成,其后便不在意的将这剑胚别在腰间,看了四周一样,朝着南方飞去。 行了不过一两个时辰,天边夕阳彻底埋在了黑暗之中,血老鬼找到了一处山洞,将叶途同小宁凡放在洞中,去洞外打了一头野兽回来,生火烤熟了,取了一块吃的津津有味。 看着血老鬼狼吞虎咽,叶途连吞咽口水都做不到,独自忽然咕咕直叫,血老鬼似笑非笑的看了叶途一眼,道: “小子,你将《九天玄元乐》交给老夫,老夫便让你饱餐一顿,如何?” 血老鬼早已找遍了叶途全身,也没见《九天玄元乐》的踪影,便以为叶途将其藏在了某处,才有这一言。 叶途眼珠急转,急的满头大汗,也没吱出一声来,这让血老鬼怒火中烧,喝道: “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再不说出下落,我用逆血之法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叶途双眼圆瞪,脸上苍白一片满头大汗的盯着血老鬼。 血老鬼一见叶途竟敢瞪自己,立时白眉倒竖,怒喝道: “小崽子,你还敢瞪我老人家,看老夫不将你摆成十八般模样来!” 叶途登时就不敢再瞪了,委屈的看着血老鬼,双眼不停急转,血老鬼突然一拍脑袋干咳一声,尴尬的道: “呃,忘了你不能说话了,别着急,老夫这就给你解开!” 说罢,便朝着叶途胸前连点数下,谁知叶途竟霎时满面通红喷出一口鲜血,血老鬼连忙闪过身形,歉声道: “这个、这个……抱歉啊小兄弟,太久没用记错了,这次没错了,我保证没错了!” 也不理叶途蓄满浓郁杀机的眼神,埋着头右手伸出两指比划了几下,便朝着叶途胸腹连点数下! 却见叶途面sè煞白,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方才还jīng神焕发的一个人,只在这几指之下便萎靡不振了。 血老鬼见叶途又喷出一口鲜血,再也不顾叶途死活,满脸苦恼的转过身去,低声嘀咕道: “没道理啊,没道理会错了!难道我搞混淆了?” 说罢,复又转过身来,右手两指在叶途身前又比划了两下,全然不顾叶途惊恐的眼神,朝着叶途胸口连点数下。 他方才点完,叶途口中边咒骂出声,只听他恶毒的道: “你这老匹夫!有种给小爷个痛快!” 血老鬼也不理他的谩骂,只歉然的看着他,而后待他平静了些方才道: “小子,看见了吧,老夫能禁,自然就能解,你小子还不快快招来!” 叶途哭笑不得的盯着血老鬼,满脸都是无奈与痛苦的道: “我真的没有《九天玄元乐》啊!你就是打死我也也真的没有啊!” 血老鬼登时怒喝道: “你这小子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老夫这就送你上路!” 叶途一见血老鬼盈面杀机,登时心中一颤,正了正sè,喝道: “血老鬼!你若杀了我南陵剑派不会放过你!” 血老鬼闻言却放声大笑,直将叶途笑得莫名其妙方才道: “小子,看来你还不知道啊!你是叫叶途吧!?” 叶途一愣,而后点了点头,血老鬼登时又笑出了声,道: “那老夫就好心告诉你一句,你私自下山已被逐出山门,南陵剑派告知天下,并派出了四路弟子正满天下找你呢!” 叶途如遭雷殛,浑身颤抖着沉默了半响,而后他满面惶恐的朝着血老鬼喝道: “这不是真的,都是你这老匹夫骗我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血老鬼冷漠一笑,yīn邪的脸上怜悯的看着叶途,淡淡的道: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知道,又何苦自欺欺人。” 叶途却并不相信,神sè惶然东倒西歪的想要跑出去,边走边道: “我要去问个明白,我要去问个明白!” 血老鬼却在这时淡淡的道: “老夫敢保证你还没到南陵剑派就成了一具死尸,你莫非以为那四路弟子是找你回去问话的不成?南陵剑派这次打的可是清理门户的招牌!” 叶途蹒跚的身形登时止住,浑身一软倒在了地上,眼中满是绝望,口中喃喃自语的道: “这不是真的,不能这么对我,这不是真的……” 血老鬼满面怜悯的看着叶途,刚想说话,却听耳旁一声啼哭传来,却是小宁凡张着小嘴不住啼哭。 一百三十一章 求死 - 歧屠 - 歧真 () 血老鬼登时止住身形,数次想张口问询叶途,数次都被小宁凡的哭泣之声打断,他满脸不耐的扬起手掌,朝着小宁凡冷喝道: “你这小崽子再哭,老夫便将你击成一堆碎肉!” 叶途骤然转身,绝望的眼中透出一丝决然,只听他淡淡的道: “他饿了要吃东西,你放过他,我将《九天玄元乐》的下落告诉你。” 血老鬼眼前一亮,满面笑意的收回手掌,点了点头道: “孺子可教,我们就这样说定了,这小崽子要吃什么?” 叶途深藏了痛苦与不甘,漠然的道: “他要吃nǎi,你最好能找到。” 血老鬼两道杂乱的白眉皱在了一处,想了半晌,却见他忽然满面喜sè,欢喜的道: “老夫想到了,哈哈!走吧,我们现在就去!” 说着便将婴儿夹在腋下,来到叶途旁刚想将叶途也夹在腋下,便听叶途淡淡的道: “我自己会走,孩子拿来我抱,你弄疼他了!” 血老鬼面sè犹豫,看了叶途两眼,却听叶途又道: “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已无处可去了,不会逃的。” 血老鬼一想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先将剑胚交给了叶途,而后倒提着不住啼哭的小宁凡交给了叶途。 叶途眉头微皱,将小宁凡接了过来,小声的安慰了几句后,淡淡的朝血老鬼道: “带路吧。” 血老鬼一愣,骂骂咧咧的嘀咕了几句诸如“让老夫带路,你小子不想活了”之类的话,便不情不愿的直冲天际,叶途不急不缓的跟在他身后,将小宁凡紧紧抱住,好似亲人一般。 两人在黑夜中默默前行,黑夜中飞行自然不能如白昼一般,行了大约四个时辰,天边显出鱼肚白,两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只有十几户人的村庄,早起的农户已走在了田间,见叶途两人来此,那农户竟没有丝毫异sè,而是笑容满面的赶了过来。 血老鬼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柔和,只听他对着那农户道: “郑三,你婆子可曾生了?” 那农户满脸惊喜的跪倒在地,见血老鬼问起这事,便满面憨笑的道: “生了!师公!生了个大胖小子哩!” 血老鬼面sè一喜,却见叶途跟在身后,便咳嗽了一声,道: “先进村吧。” 郑三一拍脑袋,忙歉声道: “瞧俺这木头脑袋,师公,您这边请!待会儿让俺婆子杀只鸡,给您烤个叫花鸡!俺婆子的手艺没得说……” 这郑三一路之上喋喋不休,一贯yīn冷的血老鬼竟出奇的没有一丝不耐,反而饶有兴致的听着郑三的唠叨不时还插上几句,不过这也让心如死灰的叶途提不起任何兴趣。 一行人不刻便来到一座房屋前,房屋之上炊烟缭缭,屋门微微敞开,一股扑面而来的清香让叶途不禁暗吞一口口水,胸腹之间竟也好似急不可耐一般咕咕直叫。 血老鬼似笑非笑的转过头来盯着叶途,郑三满面笑意,却因不知叶途身份也只能强忍着不笑出声。 郑三先将血老鬼请了进去,将两人安排坐下,这才见叶途怀中竟抱着一个婴儿,脸sè立时就有些奇异的看了叶途一眼,却见叶途面无表情,又不好去问,只得朝着厨房中大声喊道: “翠儿,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厨房中一阵响动紧接着一声喝骂传了出来,只听其道: “你这死鬼!刚出去咋又回来了!” 郑三神sè略有些尴尬,在那翠儿显露身形之时,却依旧兴奋的道: “你看看!” 翠儿一见血老鬼登时激动的掉下了泪,立马跪在地上恭敬的磕了几个相投,方才站立起身喜极而泣的道: “您老人家怎么来了!?这死鬼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血老鬼笑容满面的道: “怎么?不欢迎老夫来呀!老夫这就走!” 翠儿立时焦急的赶了过来,连忙拉着血老鬼的衣角,连声道: “师公,翠儿欢喜还来不及呢,您早该来坐坐了,我同老三都念您得紧。” 血老鬼感慨的笑了笑,这翠儿又满脸喜sè的急着出声,道: “我去杀鸡,给您做叫花鸡去!” 血老鬼连忙摆手,指着叶途怀中的小宁凡道: “别忙,待会儿弄也行,你先将这小崽子喂饱吧!” 翠儿方才泼辣的xìng子立时收了,满脸通红莲足轻跺朝着血老鬼娇嗔道: “师公!你……” 血老鬼立时知晓自己说错话了,老脸一红轻咳一声,尴尬的道: “唔,这小崽子饿了半天了,看着也有些可怜,你看……” 说罢血老鬼眼巴巴的盯着翠儿,全然不管叶途冰冷面颊上露出的讽笑,翠儿却并没有再说什么,满脸红晕的走了过来,将小宁凡接了过去,而后几步走到卧房之中,关上了房门。 血老鬼好似松了口气,脸微一侧,肃声道: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叶途声音透着冰寒,似笑非笑的朝着血老鬼道: “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可就怕你不敢去!” 血老鬼面sè微沉,冷哼一声,喝道: “你但说就是,这天下还没有老夫不敢去的地方!” 叶途嘲讽的看着血老鬼,一字一顿的道: “祁!山!!!” 血老鬼闻言面sè立时难看至极,惊疑不定的看了叶途两眼气极而笑,朝着叶途一掌拍去! 这一掌正中叶途胸口,将其登时拍倒在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血老鬼站起身来,杀机盈面的冷喝道: “还敢骗我!你真不怕我将那小崽子杀了!” 叶途稍稍撑起躯壳,拭了拭嘴角溢出的血渍,双眼之中的嘲讽更甚,他想要站起身来,谁知血老鬼竟一脚踏在他胸口,将他踩倒在地。 叶途只觉胸口好似被千钧顽石压住,苍白的脸庞因痛苦扭成一团,嘴角一缕血沫溢出,腥红,刺鼻。 血老鬼黑着脸孔,咬牙切齿的厉声道: “那东西到底在什么地方!你若再敢胡言!我现在就将你杀了!” 说罢,血老鬼将脚抽了回来,叶途平躺的身躯立时侧着卷曲在一起,好似一个人形虾球,他急促而贪婪的呼吸几次,却被血沫子呛得咳嗽连连,竟将一些脏腑碎屑都咳了出来,原本苍白的面孔也因此变得一片通红。 过了半晌,他好似好受了些,卷曲的身形平躺在地,贪婪的呼吸了几口空气,虚弱的笑道: “我、我知道的就这些了,你动、动手吧。” 血老鬼闻言却坐了下来,神sèyīn晴不定的看着叶途,想来是在辨别叶途话中的真伪几何了,过了片刻,血老鬼浑身一颤,他想到了这次南陵剑派行事的诸多蹊跷之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私自下山为何搞得如此兴师动众,先是昭告天下逐出山门后又派遣四路弟子清理门户,这太不合常理。 他站起身上紧皱眉头,来回踱了几步,却没有丝毫头绪,就在他左思右想之际,叶途却在这时出声了。 “你怎的还不动手!” 血老鬼突然止住身形,豁然转身双目有如利刃一般盯着叶途,好似想到了什么,片刻之后血老鬼颓然坐在长凳上,连声叹道: “好手段啊!好厉害,好yīn毒!将整个修真界玩弄于股掌之上,果真不愧是乾元天君!好一招借刀杀人!好一招瞒天过海!” 其后,他面sè肃然的又朝着叶途道: “那东西真的在祁山?” 叶途此时已是心如死灰,淡淡的道: “我没有必要骗你,反正我都被逐出山门了。” 血老鬼闻言点了点头,神sè突然一变,朝着郑三喝道: “你这几rì先将这小子藏好,不!明天你就将他撵出去自生自灭!老夫有事先走了!来rì有暇再来看你们!” 郑三立时连声应下,血老鬼连忙身形疾走,郑三则快步跟在身后恭送他。 叶途此刻心如死灰,一心求死,只想着血老鬼早早将自己杀了,也好早rì解脱,此时竟见他将自己丢在此处自己却走了,立时愤恨的喝道: “你这老匹夫!将我杀了啊!你别走!快将我杀了!!!” 他匍匐而行爬到门槛处,满面死灰的看着血老鬼离去的方向,喃喃的道: “你将我杀了再走,将我杀了……” 泪水不经意间由双颊垂下,他这一生所珍视的东西此刻无一存留,痛苦埋下昂扬的头颅,深深的埋在手臂之中,轻轻啜泣。 卧房房门一声轻响,翠儿抱着小宁凡走了出来,见叶途这般模样,心有不忍的道: “孩子你没事吧。” 叶途好似又找到了希望,他抬起头来,哀求道: “大姐,你是邪道吧?你将我杀了吧,你现在就将我杀了吧!” 翠儿一愣,连忙退后一步,小宁凡盯着叶途,也不知为何竟笑了起来,小手胡乱的胸前挥了挥,也不知要做什么。 翠儿看着叶途在地上苦苦哀求,一心想死,心中也莫名悲凉,蹲下身来,温言道: “孩子,我不知道你遇上了什么事,也不好劝你其他什么,只一点,人这一辈子就一条命,无论世间百姓抑或修真名宿,你要珍惜自己的xìng命,不要随随便便说出这话,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样的事,但你苦不过这天下百姓,连年征战这世间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却也没见他们全都去寻死,还不得想着法子活下去,你是修士,更不该如此。” 叶途此时已停住了哭泣,双眼迷蒙的盯着翠儿,心中的求死之念竟在这寥寥数语被打消了,他深吸几口气止住哽咽,站起身来恭敬的朝着翠儿躬身一礼,道: “多谢大姐!” 随后却也有些羞愧,方才心绪不宁,竟乱了心xìng,这些年修炼果真是白活了,翠儿好似看出了他的尴尬,将小宁凡交给了叶途,道: “好,我就将你当做弟弟了,你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翠儿转身进了厨房,叶途心绪稍稳,安静的坐在长凳上,身子却已遭重创,虽有十几年修炼的底子撑着,疼痛却是难免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癫狂 - 歧屠 - 歧真 () 小宁凡在叶途怀中扭来扭去,神情很是不自在,叶途一愣,看了看自己周身血污,想是这孩子闻到血腥味有所不适吧,无奈一笑。 翠儿从厨房中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碗走了出来,小心的将碗放在桌上,歉然道: “庄户人家上不得台面,小弟你就凑合吃吧。” 说着便将小宁凡抱了过去,叶途腹中早已是饥肠辘辘,看那碗中虽是简单的白水面,却也食指大动,也顾不上什么体统,提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翠儿微笑着看见叶途如此狼吞虎咽,心中又怜悯起来,轻声道: “慢点吃,不够的话锅里还有。” 孰料叶途一听此话,止住的泪水不禁又流了下来,怕被翠儿看见只低着头装作吃面,一颗颗泪珠落尽了碗中,他却没有丝毫停止,将那碗中的面和着泪水吃了下去。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郑三老实巴交的脸上愁眉不展,进门一见叶途竟在吃面,脸上立时就有些不痛快,嘴张了张想要呼喝出声却被翠儿一瞪又咽了回去,他面有难sè的看了一眼叶途,想将翠儿拉到卧房去,谁知翠儿竟又瞪了他一眼,他立时讨好的朝着翠儿笑了笑。 叶途此时刚好吃完这碗面,抬起头来,朝着这两口子连声道: “多谢翠儿大姐,郑三哥。” 郑三面sè不屑的看向一边,翠儿挡在他身前一脚踢中他的膝盖,郑三疼得呲牙咧嘴满脸敢怒不敢言的弯下了腰使劲揉着痛处,翠儿这时却说话了。 “小弟,你看你这一身血污,赶紧去外面洗洗。” 叶途脸一红,连忙走了出去,郑三目送着他的背影,连忙焦急的朝着翠儿道: “翠儿,师公可说了让我们将他撵出去的!” 翠儿满脸疑惑盯着郑三,古怪的道: “这孩子到底什么来路?连师公都这么谨慎?” 郑三摇头表示不知,却依旧坚持的道: “不管他什么来路,我们听师公的就对了。” 翠儿满脸不忍,又看了看怀中的小宁凡,踟蹰的道: “这孩子一心寻死,还带着这个小家伙,万一有个不测,那可就是两条命啊!” 郑三一缩脖子,面上也有些怜悯,但血老鬼的吩咐却言犹在耳,只听他道: “翠儿,你糊涂啊,连师公都这么谨慎,我们即便强留下他,那也是个祸端!我们好不容易避开正道耳目隐居于此,莫要再节外生枝了!” 翠儿沉默片刻,幽幽的道: “说到底,他只是个迷茫了前路的少年郎。” 郑三立时知晓了翠儿的决定,瞪着洗完脸回来的叶途冷哼了一声,怒气冲冲的走了。 叶途盯着郑三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转过头来看向翠儿,却听翠儿言道: “小弟你暂且住在这里,等过些rì子你想走想留都行,这孩子就先让我带着吧,你一个大男人,终究是不妥的。” 叶途冰冷的心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朝着翠儿躬身一礼,翠儿避到一旁连道不用如此,其后便引叶途来到客房,叶途又连连称谢,由此他便在翠儿家住下了。 叶途有了落脚之处后便想着此次下山的前因后果,但任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南陵剑派为什么会这么劳师动众,不仅宣告天下,还派出四路弟子追杀自己,这太不合常理了。 首先他去除了白秋阳的嫌疑,白秋阳还没有资格决定这样的大事;其次各宗宗主也被排除在嫌疑之外。那么剩下的就是九位祖师以及乾元天君了,血老鬼在此之时曾说起过乾元天君的一些话让叶途心生jǐng觉,在他心中其实最没有可能的就是九位祖师同乾元天君了,因为没有任何必要这样做,如果他们想杀了自己手指头都不用动,只需吹口气甚至只需一个眼神自己也活不了。 叶途胡思乱想了好几天也没有丝毫头绪,他完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使得自己被南陵剑派这么忌恨,他忽然想到宁虚幕的那封信,暗道难道这这个原因?直至某天夜里他从噩梦中惊醒,一个念头犹如一道闪电出现在他的脑海――《九天玄元乐》!还是因为《九天玄元乐》! 琴心曾说过玄天剑堂的人将《九天玄元乐》带回了南陵剑派,而自己握着宁虚幕的遗言,除了琴心之外真不知宁虚幕还有什么可牵挂的,而见到琴心,便有可能会知晓《九天玄元乐》的去向,他心中一震浑身颤栗的喃喃道: “杀人灭口!这是杀人灭口!” 他忽又觉得不对,血老鬼那时曾说起过借刀杀人同瞒天过海,杀人肯定指的是自己,那么借刀呢,借谁的刀?怎么借的?他趁着神思清明,脑中急转之下连同瞒天过海一起去想,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 就在这时,一声厉啸打断了叶途的思绪! “玄黄血道郑三夫妇滚出来受死!” 叶途连忙想要下床去外面看看,房门却在这时突然被人一脚踢开,郑三持着一柄大斧满面扭曲的冲了进来,口中怒喝道: “是你告密的吧!我杀你这正道小人!” 叶途慌忙摆手,连声道: “郑三哥!你误会了!” 郑三却不管不顾手中大斧朝着叶途劈了过来!叶途连忙躲开,大斧一下将床板劈成了两半,郑三一见大斧落空,还待再劈一斧,却被人一把抓住斧柄,一声清亮喝声传来: “死鬼!你做什么?!小弟每rì里都呆在家中去哪儿告密?!” 却是翠儿赶了过来制住了他,郑三一听觉的有理,愤恨的放下大斧,怒喝道: “那这些正道中人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翠儿冷静的思虑片刻,道: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是想着怎么逃吧!” 外面忽又传来一声冷喝: “玄黄血道郑三夫妇速速出来受死!” 叶途陡然一惊,只觉这声音竟如此熟悉,他谨慎的来到窗前,点开窗户纸向外看去,却正好坐实了心中猜想。 这人竟是南陵剑派的方独行! 叶途满脸惊慌的盯着外面,郑三夫妇也觉出叶途神sè不对,翠儿疑惑的道: “小弟,你认识这人?” 叶途沉默片刻,方才踟蹰的答道: “这人是南陵剑派的方独行!” 郑三立时目瞪口呆,疑惑的看了一眼翠儿,道: “我们什么时候得罪南陵剑派了?” 翠儿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 “不是我们得罪了,是玄黄血道得罪了。” 郑三恍然大悟,恨恨的道: “那他们去道庭便是,找我们做什么!真是欺人太甚!” 翠儿好似想到了什么,神sè略有些黯然的对叶途道: “小弟,大姐想请你帮一个忙。” 叶途微愣,立时知道翠儿想说什么,咬了咬牙,他斩钉截铁的道: “大姐别急,我跟这人有些交情,若是能免了这场灾祸再好不过,若是不能,再言其他。” 郑三夫妇登时满脸愕然,翠儿更是面sè惶急的道: “小弟,你、你有把握吗?若是没有,你带着两个孩子我同老三杀出一条路来!” 叶途勉强一笑,道: “若是别人我自然就按你们说的办了,这方独行同我交情匪浅,小弟才想去试一试。” 翠儿面sè稍缓,却依旧眉头紧皱,叶途又安慰了两句,听着屋外喝声越来越急,他立时大喝一声道: “方师兄且慢!” 说罢,便直出了屋子,来到屋外却见十几个火把将整个屋子都团团围住,他不适应的微微眯着双眼,还未看清什么情况,便听前方一声惊呼传来: “叶……你怎么会在此地?!” 叶途眼中的幻象终于消失了,却见方独行左手拿着一根火把,右手持着剑器,正满脸惊愕的看着他。 周围几个火把立时缓缓靠近,一阵呼喝传来,方独行却出声让这几人止住,而后面sè焦急的低声道: “叶师弟!你真的做了那事?” 叶途疑惑的盯着方独行,不解的道: “什么事?” 方独行盯着叶途好似要看穿叶途心中所想,而后淡淡的道: “你持着宁师兄遗书,杀了惑神宗圣女,盗走了《九天玄元乐》!” 叶途浑身剧颤,面孔苍白的扭做一团,愤怒的喝道: “这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方独行见叶途神sè不似作伪,便将信将疑道: “你真没做过?” 叶途登时指天发誓,青筋直冒满脸屈辱的喝道: “我叶途若是做过此事!愿立时道消人亡!神魂世代不入轮回!” 方独行立时就信了几分,心中却更疑惑了,只听他道: “可是掌派天君发下的令谕却说你做了这等事,并昭告天下。” 叶途一听是乾元天君发下的令谕顿时浑身一片冰冷,心灰意冷的讽笑道: “我还听说派中派出了四路弟子来清理我?师兄,你不会就是其中一路吧?” 方独行见叶途话音如此冰冷yīn郁,眉头微皱,却终究没有指责他,只冰冷的道: “我们这四路出山根本就不是为的你,而是前往各处攻打正邪两道以报祁山之仇!” 叶途心中那个大胆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想成真了,面无人sè的他如受重击一般连连退后,脑中的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 他竟莫名其妙成了一个可悲的饵,将正邪两道jīng英诱出去为这四路弟子攻打顺利而做出的饵,难怪血老鬼在说出“借刀杀人、瞒天过海”之后便急冲冲的赶回玄黄血道,他神思不属的看着那有些虚幻的火把,却听耳旁响起方独行的呼唤。 “叶师弟,跟我回去吧,将这一切都说开,还你一个清白!” 叶途立时惶恐的摇了摇头,惊惧道: “我不能回去!不能!我回去他们就要杀了我!师兄!你还不明白吗?我现在已经回不去了!!!他们不会让我回去的!!!死了的我才是他们心中最佳的饵!!!” 方独行看着眼前莫名惊惧的叶途登时疑惑不解的道: “叶师弟,你怎么能这么想!莫忘了你是南陵剑派的弟子,怎可如此诋毁长尊!” 叶途仰天狂啸,一声声惊雷好似在应和他的啸声,一道闪电犹如劈开了天地,闪出了这世间最灿烂的光芒,叶途有如厉鬼一般扭曲的面孔在这闪电之下显得尤为森然,只听他yīn郁的怒喝道: “我将他们视为长尊!他们将我看做什么!?蝼蚁!?蚍蜉!?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还是匍匐在他们脚下瑟瑟发抖的牲畜?!!!” “他们将我逐出山门就如同在谈笑一只蚂蚁的归属!生与死他们都毫不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是我这只可怜的蚂蚁能为你们争取到多久的时间!!!你们可以风光无限!!!你们可以功成名就!!!你们可以展露出南陵剑派千年来让人绝望的底蕴!!!” “我呢!我呢!!!谁又管过我的死活!!!谁又真正在意过我这个蝼蚁到底要怎样才能在这世间苟延残喘!!!!” 一声炸雷响在叶途头顶,一道闪电划过,将叶途扭曲的面容映照得无比清晰,随即四处传来声声怒啸: “大胆!!!” “当诛!!!” “妖邪!!!” “妖言惑众!死不足惜!!!” 忽有两道人影拦在叶途身前,将其紧紧护住,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小弟,快带着孩子走!!!老三拦住几个!!!” 说完便将抱着叶途肩膀朝着一处突去! 老三大怒啸一声,手中大斧连连劈出,一道道擎天斧影笼罩了这方天空,将那些杀向叶途的弟子纷纷拦下。 一柄柄剑器长鸣之声穿透云霄,好似将整个天地都惊醒了一般,各sè光芒朝着郑三击去,郑三大斧只在几呼吸间便寸寸断裂! 叶途浑浑噩噩的被翠儿拉着朝前跑去,回眸一眼,只见到郑三无力的倒在血泊之中,双眼失神的盯着他。 翠儿悲泣一声,放下叶途反身朝着追来的南陵剑派修士冲去,回头疾喝道: “小弟!快逃!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叶途双眼迷茫的朝前逃去,不知逃出了多远,一声悲鸣在身后响起! “逃啊!!!” 叶途脚下不停,回首望时茫然的脸庞之上已满是泪痕,他咬了咬牙疯狂的朝着前方不知疲倦的狂奔! (哎,写得有些魔怔了,竟写了四千,就不切成两章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寄养 - 歧屠 - 歧真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方独行神sè冷凝的盯着叶途即将消失的背影,鬼使神差的朝着一众南陵剑派之人道: “诸位师兄快赶去汇合点,这个叛逆交给小弟便是!” 不待有人应答,他身形一闪便追上了上去,一众南陵剑派弟子面面相觑,最终一个弟子漠然的道: “我们走吧,成与不成都与我们无关。” 立时十数道剑光悬在空中,不过几呼吸间就消失不见,独留下满目疮痍,整个村庄都寂静无声,好似再无活物。 叶途浑浑噩噩不知疲倦的向前狂奔,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活下去,不顾一切的活下去! 他狂奔的身形在这无垠的天地之中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得让他自己都觉得可以藏身于任何一处,不被发现。 突然! 他狂奔的身形陡然停住,惊惶的看着一株古树之下露出的一抹白sè衣角! 他跪倒在地,将两个孩子轻轻放在地上,抽出剑胚神sè决然的朝着那古树看去,眼中凶厉好似一头嗜血的狼! 这时,一个淡淡的声音从古树之后传了出来。 “叶师弟,你真的不打算再回祁山了!?” 一个身着白衣的影子自古树之后缓缓踱了出来,他神情复杂的盯着叶途,抱剑在怀的双手轻轻背负身后,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到了叶途身前。 叶途脸上的凶厉并未因此消散,有深深的痛苦都铭刻在上,涩声道: “方师兄,你这是来取我xìng命的?” 这身着白衣的身影真是追随而至的方独行,他绕过了叶途,走了几步之后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微笑着道: “叶师弟,逃了这么久坐下歇歇吧。” 叶途毫无动静的背对方独行,口中淡漠的道: “方师兄你直说吧!要如何处置我这个……” 他转过了身,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道: “逆!徒!” 方独行那一丝笑容收敛了,代之而起的是一抹哀伤,他站起了身轻轻的道: “你此去便做个富家翁罢,莫要再修行了!剑派饶不过你的!不过若以后你沦为邪道祸乱世间,我定然取你xìng命!” 叶途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道: “你、你要放我走!” 方独行没有答话,转过身去想要驾驭飞剑离去,却听叶途忽然叫住了他,将其中一个孩子抱了起来,涩声道: “方师兄,劳烦你将这个孩子你带回给我师……白宗主!” 方独行一愣,疑惑的看着叶途,道: “白宗主同李师弟因你事发也并不好过,你又何苦再去劳烦他!” 叶途惊愕的看着方独行,略一思虑便想到了其中因果,苦笑一声,道: “这是宁师兄的血脉。” 方独行豁然回首,面sè肃然铿锵的道: “叶途!你莫要诓我!宁师兄什么时候有了子嗣!?” 叶途便将自己同了德前往永乐镇的事说了一通,又将其后种种一一道出,方独行沉默半晌,怒喝道: “好毒的心!无情无xìng!果真是无情得紧啊!” 见方独行如此愤慨,叶途唯有报以苦笑,道: “方师兄,我亡命天涯只能害了这孩子,你将他交给白宗主,他看着大师兄的情面上定然会好生赡养,至于另一个孩子,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方独行默默点头,将孩子接过之后便转过身去驾驭飞剑直腾虚空,却听叶途这时喝道: “这孩子叫宁凡!” 方独行浑身一颤,剑光一闪便离开了。 叶途目送方独行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方才将将郑三夫妇的孩子抱了起来,悲哀的道: “狗儿,不要怪叔父,叔父也是没有办法。” 他将狗儿背在身后,拭了拭眼角的泪痕,引出剑胚腾飞而起,微侧着头柔声道: “狗儿,叔父这就去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 说罢,叶途便驾驭剑胚直入天际,四处找寻凡人村庄,他一路深入楚国境内直入腹地。 不久之后,叶途终于见到一丝炊烟,他循着炊烟而去,果见一处山谷之内有十几座民居坐落其中,他挑了个僻静之处按下剑光,朝着村庄谨慎行去。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叶途找了三四家终于找到一户生了孩子不久的家庭,他走上前去敲开了这家房门。 一个黝黑的汉子将门打开,见叶途面sè陌生,又如此狼狈的模样,便jǐng觉的道: “你是谁?” 叶途朝着这人躬身一礼,勉强笑道: “这位大哥,小弟有一事相求!” 黝黑汉子一听面sè登时大变,连连摇头,立时想要将房门关上,口中不住的道: “你找别人吧!” 叶途将那门撑住,焦急的接着道: “大哥,我现在有急事要离开,想将身后这个孩子寄养在你家,若我事情处理完毕,就来将这孩子接回,还请大哥帮小弟这个忙!” 黝黑汉子一愣,关门的手劲力一松,叶途便知有戏,连忙又道: “若是大哥愿帮这忙,这些金银都是你的!” 说着便从宁虚幕的那个皮袋中摸出些金银,递给那黝黑大汉。 黝黑大汉面sè为难的看了看叶途手中金银,又看了一眼卧房处,面sè急剧变幻几呼吸后,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点头道: “好,我答应你!” 这汉子将叶途让进屋内,叶途立时连声道谢,满面喜sè的道: “大哥如此仗义小弟多谢!不知道大哥如何称呼?” 黝黑大汉脸上透出一丝尴尬,黝黑的脸庞之上都有些绯红,正要说话时,卧房内突然传出一个虚弱的女音,只听她道: “殷郎,可是来客人了!” 黝黑大汉神情立变,连忙进到卧房内,叶途却不好进入其中,却听黝黑大汉在卧房内道: “有个少年郎要将一个孩子寄养在咱家,还给了些金银,我……我答应了!” 谁知那虚弱的女声忽然急着道: “殷郎!怎可如此?帮也就帮了,还收人金银做什么?快给人退出去!” 被称作殷郎的汉子沉默半晌,在屋内妇人几经催促下方才走了出来,面sè赫然不舍的将金银放在桌上,朝着叶途羞愧道: “少年郎,你将金银收回去吧,绣娘说了会帮你养着孩子的。” 叶途哪不知这殷郎的想法,再说自己将狗儿寄养在别人家中,在此时别人能答应已算的上是邀天之幸了,给些金银不过聊表谢意,再说给的不过是些素来不被修士瞧得上眼的黄白之物。 叶途微微一笑,又从皮袋中将金银全都拿了出来,微笑着道: “我将狗儿寄养在大哥家中,给些金银不过聊表谢意,还请大哥不要再推辞!” 殷郎一见叶途又拿出许多,登时眼都直了,片刻之后却硬生生将双眼从那上面挪开,刚想开头,却听叶途一看那卧房,又道: “大哥莫要推辞了,方才闻听大嫂中气不足,话音虚浮,怕是气血大亏,需要买些药材补足大哥还请不要再推辞,让我心中难安!” 说着又朝着卧房内温言劝道: “大嫂切莫推辞了,金银不过身外之物,两位帮了小弟一个大忙,还请让小弟聊表谢意!” 卧房之内沉默了半晌,方才传出声来,只听其中的绣娘道: “既然如此,殷郎将金银收下吧,我们将孩子照顾好就是。” 黝黑大汉立时面sè大喜,感激的朝叶途看了看,还待说什么,却听叶途又道: “小弟拜谢两位,事出紧急,小弟就先走了!大嫂好生将养身子。” 说着便走出了门去,那黝黑大汉面sè复杂的跟在叶途身后,却见叶途转过了身来,朝着黝黑大汉复杂的道: “殷大哥实不相瞒,小弟此次惹上的是杀身之祸,若是真的就有去无回了,还请大哥将狗儿当做自己亲生孩子一般看待,小弟在此拜谢了!” 说着便朝着大汉躬身一礼,大汉一听立时满口答应,叶途心中牵挂尽去,再次拜谢了那汉子之后便独自来到一处荒僻之地,乘着剑胚离去了。 他茫然的在空中四处乱飞,这天下之大,此刻竟已无处可去了,他思虑了片刻,决定再次前往秦国,那里毕竟是他的家乡,无论生或死在那片土地之上,都算的上是最好的归宿了。 定下目的地之后,因不少修士都聚集在巴蜀两地遍地寻他,他自然不敢再去,只能绕道赵国,过龙源驿进入秦国。 他也不敢大咧咧的乘着飞剑过去,楚国是玄黄血道的地方相对安全,他乘着剑胚来到楚赵边境就按下了飞剑,找来的一身凡间服饰将那身破烂的南陵剑派服饰换下,活脱脱的一个尘世少年郎,又用了些手段搞来金银买了一匹马,混在滚滚人cháo中过了边境,来到赵国。 秦赵两国开战已有月于,赵国五十万大军此刻已经攻入秦地三百余里,十数座城池相继沦陷,秦国太尉白玄叹好似对秦王赵乾不失寸土的诏令视若罔闻。 赵国一边大势庆祝旗开得胜,却也有xìng子冷静的人发现了这其中的蹊跷,赵国连下十数座城池,竟未见到一个秦国百姓,而秦军更是一触既走,从来不跟赵军正面交战,却有一支行踪诡秘的部队时不时杀上几百军士又逃遁无踪,将攻势正顺畅的赵军生生拖住,所以赵军才在秦军主力避而不战一个月下只行进了三百里。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碰巧,三次就让赵国中的有心之人惦记上了,直至赵军连续十多天被这小股军队吃下了将近万余人,这终于引起了赵军对这小股部队的重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身心 - 歧屠 - 歧真 () 赵国营地,一名军士敲响了聚将钟,不过片刻,十数个身着jīng甲的将军从各自帐篷来到大帐之中,上首一位看着四十上下的将军双目灼灼的盯着这些将领,此人正是此次伐秦的赵军上将军――赵由! 见过礼后,赵由轻咳一声,手轻敲着长案,微一沉吟,道: “诸位,可想出什么法子对付那群野狗了?” 诸将纷纷轻笑一声,其中一位将领站立起身,微一抱拳,大喝道: “上将军,末将愿领三万兵马,设伏将那群野狗一并杀了!” 其余诸将将有人抢了先,也纷纷起身请战,赵由心中稍安右手微微按下,笑言道: “那么……” 突然帐外军士大喝一声,道: “宋国师到!” 赵由愣神之际,一个灰衣人自帐外大步走了进来,朝着赵由傲然道: “上将军,我奉教主之命,前来为大将军解忧!” 这宋国师竟是百宗联盟的那位白衣教宋长老,赵由心中一冷,面sè不愉的看着宋国师,轻敲长案的手放了下来,身子朝后仰了仰,沉声道: “此事大王未曾下诏,本帅到是……” 宋国师哪不知赵由话中之意,脸上诡秘一笑,从袖子中摸出一物,笑言道: “大王诏书在此,此事现在由宋某负责,上将军只管宽心便是。” 说罢,竟两手虚拱,也不管这帐中人有何反应,转身便走。 赵由心中一阵冰冷,帐中更有数位将军更是不约而同的冷哼一声,其余几位将军却好似理所当然,这让赵由心中更加冰冷。 却说叶途进入赵国之后,便马不停蹄的直朝赵国西陲而去,一路之上不时可见白衣教宣扬教义,将这整个国度都带入了一种极为诡异的氛围之中。 叶途心中立时jǐng觉,想起琴心所说的修神一道,心中暗叹难道这天下百姓又要沦为宗门附庸被豢养不成? 打马向前,来到距赵国西陲大约百里的一座城池之中,刻意躲开了正宣扬教义的白衣教教徒,在一家客栈中暂住了一晚,第二天早早的便重新启程。 如此行了两三rì,叶途终于来到秦赵边境,杀掉一个赵**士换上了他的衣服之后,叶途大摇大摆的从森严的封锁之中来到了秦国。 他第三次来到龙源驿,没有进城而是不由自主的来到了城外的乱葬岗,神sè凄苦的矗立在乱葬岗许久,方才叹息一声无奈离去。 他本只想来到故土,谁知来到故土之后竟也没有去处,就好似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他从未想过离开南陵剑派之后竟再也没有一处可去之地,他像是又回到了当年龙源驿做乞儿之时,但如今却没有一个叫做小玉的女孩儿让他去捡柴火了。 他茫然的向前行去,漫无目的他有如一条孤魂野鬼在这个陌生的故乡四处游荡,他不知从哪天起爱上了杯中之物,饿了吃渴了喝困了睡。 就这样连过了七八天浑浑噩噩的rì子,这一rì,他醉倒在小溪之旁,在半睡半醒中发现有人在翻自己的东西,他昏昏沉沉的睁开双眼,竟见两三个乞儿正七手八脚的翻他的衣物,他不由长笑一声,将这三个乞儿都抱在怀中。 三个乞儿惊慌失措的大声呼救,却被叶途长笑掩盖,在这旷野之中传来阵阵回响,唯有流水声好似回应一般哗哗作响,片刻,叶途好笑的看着其中一个乞儿,醉意未消的道: “小乞儿,你好大的胆,连本仙人的东西都敢偷!” 小乞儿惊惧的看着叶途,眼中满是惶恐,连声道: “大爷,我错了,我错了!您老就当小的是个屁把小的放了吧!” 叶途摇晃着昏沉的脑袋,醉眼朦胧似笑非笑的道: “唔!你这小乞儿好不晓事!什么大爷!?是仙人知道吗?仙人!” 小乞儿哪管叶途他到底是什么,连忙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口中连声哀求道: “呸!看我这张嘴!仙长!您大人有大量将小的放了吧!” 叶途立时畅快无比,将装酒的葫芦启开连喝了几大口,其后便仰天连声大笑,正在这时数道脚步声朝着这方快步行来。 几个小乞儿突然欢呼起来,朝着赶来的几个身影连连呼喊,一个乞儿抽空朝着叶途恶狠狠的道: “醉鬼!还不快将大爷放开,惹恼了大爷等下有你瞧的!” 叶途一巴掌拍在那小乞儿屁股上,醉笑道: “见风使舵,本仙人赏你一巴掌!” 那小乞儿被打得嗷嗷直叫,却见自己人越来越近,屁股虽被打得如同火烧,却依旧嘴硬的道: “醉鬼!你敢打大爷!大爷我……” 叶途未等他说完,又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口中笑言道: “sè厉内荏,本仙人再赏你一巴掌! 那小乞儿登时双眼通红,竟趴在叶途怀中捂着屁股大哭了起来,这却让叶途始料未及,他茫然失措之际那乞儿竟突然挣开了他的手臂,捂着屁股一溜小跑跑到那赶来的乞儿身旁,朝着其中一个个头高大的乞儿哭诉道: “萧大哥!这醉鬼打我!” 叶途愕然看着自己的双手,其余两个乞儿也纷纷挣开跑了出去,躲在那萧大哥身后哭诉叶途如何如何整治他们。 这萧大哥面sè隐有些疑惑的看着叶途,神sè惊疑不定,过了片刻,他又仔细看了看,上前几步,轻声道: “可是叶恩公?” 这大个儿乞丐竟是叶途曾经搭救过的萧净! 叶途双眼茫然的抬起头来,盯着萧净看了半晌,疑惑的看向周遭,古怪的道: “谁是叶恩公?我不是叶恩公!我不叫叶恩公!” 萧净诧异的看着叶途,见他发丝凌乱污浊,浑身衣衫破烂不堪,满身酒气刺鼻,更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传出。 萧净暗叹一声,将叶途搀了起来,并示意另一个年岁稍大的乞儿来帮忙,那乞儿面sè不快的同萧净一同将叶途搀了起来。 叶途迷茫的看了看萧净,又看了看另个乞儿,醉言道: “你们谁啊?要带本仙人去哪儿?” 萧净双目微红,他虽不知叶途遇见了什么事而今成了这样,但想来定然痛心之极,他斟酌片刻,沉声道: “带您回家!” 叶途双眼之中显得更加茫然,一个家字在他脑中回响了无数遍,不知为何,他双眼之中竟留下泪来,口中喃喃道: “回家……回家……我的家在哪里?” 萧净再也忍不住转过头去,哽咽出声,过了片刻之后方才颤声道: “这天下虽大总有一处可以为家!” 叶途污浊的脸上被泪水洗出两道明亮泪痕,双眼迷蒙之中有深深痛苦印刻其中,他喃喃道: “这天下之大再无家乡。” 萧净突然停住,双眼通红的盯着叶途,满脸痛苦的道: “叶恩公!从前一个教书先生怜悯我,教我心之所向身之所往魂灵归处便是家乡!而今我将这句话送给您,只愿您能重新振作啊!” 叶途茫然的盯着萧净,口中喃喃自语道: “心之所向,身之所往,魂灵归处,便是家乡!” 萧净点了点头,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叶途口中不住的念叨着这两句,眼中迷茫之sè渐渐散去,一丝清明复归眼中,他喃喃自语道: “我心何向?我身何往?……” 他忽然挣开了萧净两人的搀扶,在两人惊恐的双眼中,他仰天长啸道: “我心何向!?我身何往!?我的魂灵又将归于何处?” 萧净一旁的小乞儿恐惧拉着他道: “萧大哥!我们快走吧!这人疯了!” 正这时却听耳旁又传来一声震喝,却是叶途长啸: “我的家乡又在何方!?” 萧净看着叶途这癫狂的举动默默的摇头,旁边乞儿见叶途癫狂如此吓得连忙躲在他背后,口中颤声道: “这人魔怔了!这人定是魔怔了!” 叶途忽然仰天大笑,冲入小溪之中,将那溪水拍得四散飘洒,口中连连高呼: “我心所向!我心所往!魂灵归处!便是家乡!……” 萧净见此竟面露喜sè,跪在地上,朝着那高不可及的天际膜拜道: “感谢上天,感谢上天……” 说着脸上的泪水竟又下来了,正这时叶途浑身湿漉漉的走上岸边,他眼中的迷茫尽去,满身颓唐也好似被这清明溪水洗净了一般,他大笑的将萧净拉起来,喝道: “上天不管这事,谢它何用!?” 萧净面sè通红,见叶途此时像是换了一个人,心中高兴之下连连点头道: “不谢它,不谢它!” 叶途含着笑意温言道: “说起来我到要谢谢你,若不是你一语惊醒梦中人,说不定我也就此颓唐下去,成了一个废人!” 萧净连道不敢,却听叶途略有些奇怪的道: “你怎的在此地,我不是给了些金银与你,为何……” 萧净一听叶途此言,满面悲苦的道: “说来也还是这金银惹的祸,那rì别了恩公之后,我带着他们走到了下一座城池,可没过几天,当兵的又来了让所有居民都撤到内地去,我们只好朝着更远的城池迁徙。” 到八点没敲出一个字,晚点了抱歉 第一百三十五章 玉矿 - 歧屠 - 歧真 () 萧净眼中这时忽有泪水滴下,只听他道: “一次,在买食物之时被人看见了钱财,那些人诬赖是我们偷的,当时就抢了我手中的金银,还将几个弟弟妹妹当场打死了,我想带着他们逃走,谁知那些人竟不放过我们,将我们绑着送到了官府,官府根本就未曾审问,就将我们发送到一处矿坑内,每rì让我们挖矿。” 似这样一段苦难的回忆,即便叶途经历不少,也略有些城府,也不禁怒气勃发,大喝一声: “天理王法何在!?” 萧净却摇了摇头,将脸上的泪水拭了拭苦笑道: “没过几天又有几个被监工打死了,我想了法子带着剩下的人逃了出来,监工派人追了来,他们明明可以追上我们的,却没有这样做,而是每rì里杀一个人,说剩下的最后一个人可以活命。” 叶途闻言目眦俱裂,这已经超出了他所能见到的为人底线,双眼急跳神情冰冷的道: “现在还追着你们?” 萧净默默点头,道: “我们逃了四天了,却始终摆脱不了那些人的追踪,我带着几个年龄稍大的走在后面,让几个弟弟妹妹先跑,他们许是饿极了才会来翻恩公的衣服。” 叶途怜悯的看着萧净及其身后吓得瑟瑟发抖的乞儿,柔声道: “莫要怕了,莫要怕,我将他们料理了便是。” 萧净好似想起了什么,连忙朝着叶途惊恐的道: “恩公,你快逃吧!他们是仙人,你打不过的!” 叶途面sè骤然苍白,双手紧握剑胚指节都因用力过度显得节节苍白,他面容扭曲的道: “你……你说他们是……仙人?” 萧净连连点头,叶途见此连声狂喝道: “孽畜!这群孽畜!他们哪里还配为人!?” 他双目通红的盯着萧净,恶狠狠的道: “你可还记得那矿坑在何处?” 萧净心中一惊,哪不知叶途想要做什么,连忙劝道: “恩公!他们人很多,你打不过他们的!” 叶途神sèyīn郁的转过头去,他知道萧净说的有理,若真是哪个宗门开的矿必定有一些弟子常驻,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而今天下道门正四处找他,本就自顾不暇的他哪里还有那么多的jīng力去管这闲事。 他神sèyīn晴不定的看着小溪,忽然幽幽的问道: “你可知道是哪个宗门开的矿?” 萧净挠着脑袋,想了大半天方才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不知道,监工们没提起过。” 叶途暗叹一声,略有些失望之际,一个声音在萧净身后响起,微弱的道: “我知道。” 叶途同萧净都豁然转身盯着那个乞儿,叶途更是连忙来到那乞儿身边,双手轻轻抱着他的肩膀,温言道: “告诉大哥,是什么宗门?” 那乞儿怯怯的缩了缩脖子,面sè惊惧的看了一眼萧净,方才定了定神颤声道: “我有一次做工的时候,听两个监工说起过,好像是一个叫法宗的开的玉矿……不过,那个监工说了,法宗只得一小部分,其他的还要交到另外的一些宗门去,这些宗门我就不知道了。” 叶途微一沉吟,张了张口正想再问什么,突听一旁林中传出一阵声响,几个身着黑衣的法宗弟子走了出来,笑意盈盈的看着这群乞儿,道: “今rì倒奇怪了,怎的不跑了?” 萧净等一众乞儿一见这几个黑衣人登时惊怒交加,叶途微眯着双眼,杀意凛然的看着这几个法宗弟子,冰冷的道: “你们法宗也算的上正道,竟做出这等有违人道的恶行,也不怕上天降雷将你们给殛了!” 几个法宗弟子冷笑出声,轻声道: “我还以为这群矿奴得了什么护身符,原来是你这么个破落户,你既知道我法宗名号,还不赶紧滚出秦国?上天降雷?在这秦国我们就是天!” 叶途一听此话,双眼直跳,懒得与他们在费唇舌,捏住决印一引剑胚,无尽火灵之气急速汇聚于剑胚之上,朝着一人当空杀去! 几个法宗弟子呼喝连连向着四周散去,他们没有想到叶途说打就打,事先没有一点征兆,一个法宗弟子却愣住了,他一见叶途使出的术法,登时面sè一变,连声朝着叶途道: “这位南陵剑派的师兄!误会!误会啊!” 其余几个法宗弟子也停住了身形,一听南陵剑派几个字,也连声道着误会,叶途神情一变,暗道莫非南陵剑派也在这玉矿中有什么利益不成?他立时停住剑胚,假做愕然道: “什么误会?” 其中一个法宗弟子连忙靠近几步,却被叶途瞪了一眼便连忙停下了身形,讨好的笑着道: “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叶途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道: “有话就说!” 那人连连点头,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只听他道: “这位师兄,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前些rì子贵派一位叫做苏半城的师兄还来提过一次玉石,这位师兄你可认识?” 叶途面sè骤变,立时明白了南陵剑派怕也在这矿中占了不少,甚至还可能是大头,他神sè连连变幻,从未想过南陵剑派竟能做出这等事,这跟邪道又有什么区别? 那人见叶途面sè骤变,半晌都未曾说话,只道是在权衡利弊,便也不急老神在在的矗立一旁静候答复。 过了片刻,叶途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盯着这人走了过去,口中淡漠的道: “苏师兄原来也来过了,看来还真是一场误会了。” 萧净等人面sè惊愕的看着叶途,连忙退后了好几步,那法宗弟子脸上的笑更加灿烂,连忙凑到叶途近前,刚想说什么,却见叶途脸上的杀机一闪而过,他大叫一声便要退后,却觉胸腹一阵剧痛,一柄剑器直将他刺了个透心凉! 其余几个法宗弟子一见事有变故,连忙将法尺抽了出来,朝着叶途纷纷杀来,叶途捏住决印,剑胚一震发出刺耳鸣声,直朝着一个离得近的法宗弟子刺去! 一道道黑芒脱离法尺朝着叶途击来,叶途却并不慌张,左手cāo着剑胚,右手凌空虚按那急速击来的道道黑芒竟在这一按之下慢了下去,叶途面sè从容的缓步走出,恰好避开了黑芒,黑芒击在地上将几块石头击成了粉末飞散当空。 正这时叶途刺出的那一剑放shè出炙白光芒,将那个离得较近的法宗弟子刺了个对穿,一声惨叫传来,那弟子半边身子都化作焦炭,其余法宗弟子一愣,面sè惊惧的看着叶途,其中一人大喝道: “快联手杀了他!” 叶途轻蔑的看了这几人一眼,暗道这些人也老大不小了,却都徘徊在观想初境,不知这么多年修炼修的是什么,手中决印一变,剑胚之上泛起阵阵水波,刚刺穿一人的剑胚陡然倒飞而回,叶途上前几步将剑胚接住,厉喝一声朝着另一人斩过去! 一道水蓝剑光直斩过去,剑光一闪既至,那人立时分作两半,竟被一剑当场斩死! 剩下的两个法宗弟子面sè惶急的朝着叶途攻来,手中法尺放出道道黑芒,每一道之上都蕴含浅薄法理,让叶途看的啼笑皆非,暗道一声,看来这矿坑之中还真是没什么能人,派这种修行几十载方才摸到道理边沿的人来管理玉矿再合适不过了。 他看着这两人轻蔑一笑,放弃了用术印的打算,右手玄空虚按,将那攻来的数道黑芒镇住,左手引着飞剑朝着两人刺去,只听两声惨呼传来,这两人竟在两呼吸间便被叶削了首级,无头躯壳摔倒在地上。 叶途将剑胚收回,满脸厌恶的盯着剑胚之上的血迹,将剑胚引向小溪在溪水中穿梭一阵方才收了回来。 萧净等人此时张大了嘴,直至此刻他还有些恍惚,喃喃的道: “好厉害!” 叶途迈步走了过去,除萧净之外其余乞儿连忙脸sè苍白的退后几步,叶途一阵愕然,随后停住身形莫名朝着萧净笑道: “你现在该告诉我那矿坑所在了吧?” 萧净连忙点头,身形一转便要带路,叶途连忙将其拉住,似笑非笑的道: “你肚子不饿?” 恰在此时萧净腹中传来阵阵雷鸣,让他小脸霎时红了大半,低着头不敢看向叶途,叶途笑了笑,将这一众乞儿都叫了过来,让他们去拣些干柴,并让萧净负责生火,而他自己却大笑着道: “我去去就回,我们今rì吃些肉食。” 说罢,便身形几个起纵消失在树林之中,一众乞儿微微一愣,仓皇的脸上立时笑意盈面,纷纷到各处去拣干柴,不过片刻便将一堆干柴拣了过来,萧净将随心携带视若珍宝的火镰拿了出来,将干柴引燃,又小心的护了片刻,那火苗才真正燃了起来。 大约一刻之后,叶途左手抓着一只野兽扛在肩上,右手兜着略有些破烂的衣摆快步走了过来。 他将兜着的衣摆一放,一堆青红相间的果子登时落在了地上,发出阵阵清香,看的早已饥肠辘辘的乞儿们眼中放光,他笑着道: “你们先吃些果子,我将这野兽清理干净再烤熟还有些时候,这柴火也有些不够,再去拣些吧。” 一众乞儿立时拿了些果子边走边吃,又忙着进入林中去拾柴火。 叶途来到小溪边,将那野兽的皮毛去尽,又取出内脏,忙活了好半天,才将这野兽清理干净,而后才将这野兽架在火堆之上,不是翻烤,萧净这是却从那几个黑衣人身上翻找了片刻,竟发现了一些盐和调料,欢天喜地的拿给叶途,叶途心中也有几分高兴,在翻烤之时不时撒上一些。 不过片刻,那烤架之上的野兽便传出阵阵香味,馋得一众小乞儿双目灼灼的盯着暗吞口水舔着微有些干裂的嘴唇。 第一百三十六章 解脱 - 歧屠 - 歧真 () 兰田玉矿位于秦国东南,为天下四大玉矿之一,自修神时期始一直开采至今,曾一度为天下宗门提供过半玉石,秦国初立,兰田玉矿为数个正道大派所占,其后秦国国力rì渐强盛,经多次协商,达成了由法宗派出弟子保护,秦国出矿奴挖矿,其余正道大派给予庇护的协议,使得而今的兰田玉矿形成了层层网络,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有着非分之想的宗派首先就要掂量掂量自己,这也使得这兰田玉矿数百年来都未曾发生过什么大的事情。 秦国chūn季的夜晚微冷,阵阵夜风和着清冷月sè使得天地平添了几分寒意,rì间劳作的人们都沉浸于梦乡中,贪婪的呼出白rì的疲倦。 清冷的月sè中,一道漆黑的影子伏在岩石巨大的yīn影中,几个法宗修士坐在岩石之上的篝火旁,大嚼着口中肉食,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修士走了出来,例行公事一般的道: “不要喝得太多,人都看不清还怎么守夜!” 几个法宗盯着那人发出善意的笑,那小头目也好似被感染了一般,抢过一个酒囊,喝了两口,道: “其实我都觉得我们实在多余,这兰田玉矿将近数百年无人敢惹,还怕有人捣乱不成?不知宗门为何派我们守着此处,平白浪费了修行。” 一个法宗修士连灌了几大口,胸腹之间犹似一股烈焰灼烧,他大喝一声爽快,道: “若是连些人都不派,那些玉石平白让宗内得去,那几个大派倒是无所谓,秦国怕是就有意见了吧。” 另一人讲那人手中的酒囊抢了过来,灌了一口,自嘲道: “我等资质如此,又能奈何,在此地好酒好肉,闲来杀两个矿奴取乐,就欠几个婆娘无处泻火了,不过若是有了谁还在那山上待着!哈哈!!!” 其余几个法宗修士连连点头称是,这几人又喧闹半晌,方才没了声息,那一直躲在岩石yīn影中的漆黑影子忽然轻轻动了动,缓缓朝着岩石之上爬了过去。 一阵凌乱的鼾声越来越近,他等了片刻,确定再无人醒着,轻轻的上了岩石,篝火明灭不定的光映照出了他的脸庞,这人正是叶途。 在一众乞儿吃得满足之后,他将萧净叫了出来,让他指了玉矿的地点,便早早来到矿外数里之外等候,直待夜sè降临,才靠近矿坑,伏在这岩石之下等待机会。 叶途神sè平静的来到最靠近岩石边沿的一个法家修士旁,剑胚送入那人颈下,一抹!那人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便稀里糊涂的死了,他临死之前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叶途将这人谨慎轻放,又走到另一个修士身后,如法炮制,他将岩石之上的几个守夜人全杀了之后,方才谨慎的朝着一个小帐篷走去,在他想来此地应是那个小头目的住所。 外面再无修士,叶途心中的紧张在了无声息的杀掉这几个修士之后消失无踪,他持着剑胚掀开了帐篷,见一个修士盘坐在内,双目紧闭,叶途嘲讽一笑,走了进去,就在这时那修士双眼突然睁开! 叶途一愣,随后嘴角泛出一丝冷笑,剑胚一引,眨眼之间那修士便在满脸恐惧与不敢置信中垂下了头,叶途两指一动,剑胚低鸣一声收了回来。 他好似厌恶一般的看了那修士一眼,转身离开了帐篷,这块岩石是玉矿外围的第一道岗哨,他并没有再继续深入,而是将那几个修士的尸身盘坐摆好,就好似这几人不过醉酒一般。 他安静的等候在岩石之下的yīn影中,一如最开始一般,他听萧净说起过,这矿坑外围一共有九个岗哨,四个巡游哨;中间六个岗哨,两个巡游哨;最里有三个矿洞,每个矿洞一个岗哨。 至于叶途来此的目标,正是位于外围同中间交界处的矿奴营,他自知没这个能耐杀尽守卫,那么只好尽可能的就出一些矿奴,为这有伤天和的地方减去一分罪孽。 他等候没有多久,三个半醉半醒的法宗修士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朝着篝火旁的人的大呼小叫。 “这群狗娘养的竟然睡着了!酒量如此差劲,看来还要好好历练一番!” 叶途愕然,心说这些人还是修士嘛,怎的一个个堕落如斯,他却也没想过自己前些rì子又堕落成什么样了。 待那三个修士走过他的藏身之处,他轻轻从yīn影中踱步走出,剑胚一引,朝着一人刺了过去! 一个修士jǐng觉的看着篝火旁盘坐的人,大呼了两人也不见回应,立时觉出了不对,他谨慎的将法尺抽了出来,好似未卜先知一般觉出了身后的不详,他的张了张想要叫出声,身子微侧想要转过身来,却觉胸腹一凉,一柄剑器将他对穿而过,微张的嘴在满脸不甘中紧紧闭上了。 其他两人立时知晓有人来袭,张大了嘴想要呼喊,叶途却在这时右手朝前一镇,这两人只觉胸中一阵不适,纷纷干咳起来,叶途cāo着飞剑趁着两人这一失神,轻松的就收割了这二人xìng命。 叶途神sè之间没有丝毫的怜悯,他平静的看着满地的尸身,平静的心竟没有一丝波澜,他将一名巡游哨的衣服拔了下来自己换上,而后大摇大摆的走向矿奴营,这矿奴营据萧净所说,有两个秦**士把守营地大门,还有近百军士以及数十监工也住在这矿奴营中。 叶途来到矿奴营大门,两个秦**士jǐng觉的朝着叶途喝道: “谁!?” 叶途连忙上前几步,怒喝道: “瞎了你的狗眼!” 这两个军士一见叶途装束,立时凑上前来歉声道: “原来是法宗的仙长,小人狗眼不识泰山,还请仙长恕罪。” 叶途见这两人竟主动靠了过来,心中暗喜,却并不表露,而是面sè诡异的道: “你二人过来,本仙人有好东西给你们看。” 这两个秦**士踟蹰的望着叶途,在其再次催促下走到近前,叶途抬手将这二人镇住,满面凶厉的持着剑胚割断了这两人的喉咙,没有去管这两人死时的惊惧,他将这两具尸体拖到了门口,让这两具尸体瘫坐在门口两侧,就好似睡着一般。 一阵清冷的夜风吹来,将叶途衣袍吹得飞扬,他持着剑胚杀意凛然的来到萧净所说的监工木房中。 数十人的监工房中摆着一个长达数十米的通铺,叶途面sè古怪的来到通铺之处看了一眼,微一沉吟,他在想一个能将这几十人杀死之后不惊动那剩余的近百军士的方法。 片刻之后,叶途含着淡淡笑意来到这些熟睡的监工身前,两只并拢点在当先一个监工的神庭之上,那监工头一歪登时昏死了过去,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叶途一见有效,心中不禁暗喜,如法炮制,将监工同那近百军士都一一施为,当两指点在最后一个军士的神庭之上,叶途暗松了一口气,满意的看着这好似熟睡的数百军士,其实严格说其来他们并没有死,而是进入了一种假死之态,叶途将他们的神魂全都用法力震散,因躯壳依旧鲜活,神魂无法消散,这些人就如同一具人肉棺材,用自己的身躯葬下了自己,直至某一天躯壳死亡,神魂得以消散,这些人才真正解脱,却也因神魂消散,生生世世不入轮回,成为这天地间的孤魂野鬼,这便是叶途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的代价,这狠辣手段即便邪道也有不如。 叶途休息了片刻,凡俗神魂虽不入修士那么强大,却也有几百个人,这让叶途法力有些不济,苍白的面sè在休息片刻之后稍有好转。 他满脸的笑意来到那矿奴营中之后立时消散,寒霜盈面的他盯着几千矿奴犹如牲口一般被豢养在无数的栅栏之中,心中一股悲哀莫名升腾,他双目通红的将第一个栅栏打开,上百双灰暗的双眼麻木的盯着叶途。 一股难言的臭味夹杂着无数粪便尿液让叶途险些被熏晕了过去,他将栅栏打开后,竟见这些矿奴毫无动静,甚至本能的朝里靠去,通红的双目中再也忍不住流下了泪水,他哽咽的扫过那数百双灰暗的双眼,他们麻木的面颊,他们褴褛的衣衫,他们因本能瑟瑟发抖的身躯,轻轻的道: “你们zì yóu了。” 回答他的却是一双双麻木的面颊深深垂下,瑟瑟发抖的身躯在此向着栅栏的嘴里处靠去,一种只在傀儡身上才有的无神让叶途心如刀割。 他任由泪水肆意流淌,伸出右手,朝着那深埋着的人群中哽咽的道: “你们是人,你们zì yóu了。” 回答他的依旧是死一般的沉寂,叶途忽然走了出去,从监工房中提出一个人,将其丢到栅栏的矿奴中,矿奴忽如水波一般朝着四方颤抖着逃开,他们畏惧的看着那监工安详的面容,双手不由自主的护着自己的要害,就好似,就好似这监工并非瘫倒在地,而是持着长鞭站在这栅栏之中,鞭打着他们孱弱的躯壳,践踏他们本就濒临崩溃的意志。 叶途不敢置信的双目之中闪过深深的悲哀,他看着栅栏之中的所有矿奴,哀声道: “他已经死了,你们zì yóu了!”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叶途忽然心中火气,将一个靠近自己的矿奴擒住,不顾他的慌乱躲闪和犹如野兽一般的哀嚎,叶途将他拉到了那监工身前,大喝道: “你看着看!你看着他!!!” 这矿奴神sè慌乱的想要逃开,却被叶途死死擒住,他双眼连忙避开监工,深深的埋在自己怀中,他没有眼泪,只有恐惧! 叶途悲愤的将他的头捏着,强迫他看着那监工的尸体,咆哮道: “你看着他!!!他死了!死了!!!你zì yóu了!!!你为什么不敢看他!!!为什么!!!” 矿奴被叶途强迫着看向那监工的尸体,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忽然他的哀嚎终止了,被叶途捏着的头颅软倒一边,叶途心中升起莫名的痛,将那矿奴放下,在矿奴的身上再也看不见曾经为人的一丝痕迹,唯一剩下的怕只有这矿奴麻木脸上铭刻着的一种东西,那种东西名叫――解脱! 这深深刺痛了叶途那颗本就悲痛的心,直至此刻,他终于知道他救不了这群矿奴了,即便他再厉害一百万倍,也无能为力。 叶途瘫倒在地嚎啕大哭,为自己的无能为力,也为这些曾经为人的傀儡,他朦胧的看着一个个卷缩各处的矿奴,将剑胚抽了出来,脸孔因痛苦显得无比扭曲,他走到一个矿奴的身旁,抱着那个因恐惧而退后的矿奴,轻拍他的背心,而后将剑胚轻轻送入了那个矿奴的心窝。 他解脱了,叶途将他紧紧抱住,浑身都因一种莫名的殇而轻颤。 这一章,写到后面流泪了。 第一百三十七 叶子 - 歧屠 - 歧真 () 片刻之后,叶途将那矿奴放在了地上,眼中的泪水好似干涸了一般,他走向栅栏zhōng yāng,站在监工尸体旁,手哆嗦着捏住剑指,剑胚轻轻颤动好似也如主人一般犹豫不决,一声剑鸣之后剑胚刺破空气划出一道yīn暗的弧线,一朵朵血花在矿奴群中轻放。 所有矿奴的眼中都没有了恐惧,他们麻木的脸上唯有解脱,静静的躺倒在栅栏肮脏的土地上,闭上了双眼。 叶途矗立在矿奴营外,神sè无悲无喜,眼中却铭刻着深深的痛苦,他最后看了一眼栅栏中躺倒的矿奴,剑指一引,剑胚之上火灵之气汇聚其上,飞临各处栅栏中,将这一片人世间的肮脏之地彻底净化。 他默默的看着越来越大的火焰,片刻之后转身离去。 清晨 萧净睁开迷糊的双眼,看见溪水边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他眨了眨眼,那模糊的影子越来越清晰,待看清了那身影之后他面带喜sè的走了过去。 还未走近,萧净便闻到了一种属于矿奴营中的气息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他矗立在一丈之外,踟蹰的开口道: “恩公,可还顺利?” 微风吹起了叶途的衣衫,将那混合的气息吹向萧净,他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见叶途半晌都没有回答,便来到叶途身前,刚想要问,却加叶途神sè恍惚的坐在石头上,对他的到来好似不见。 萧净沉默片刻,坐到一旁的石头上,晨风微冷,他打了个寒颤,抱紧双臂身体稍稍卷曲,双眼盯着脚下沉默不语。 良久,忽听耳旁传来一个飘渺的声响。 “萧净,你说这世间最恶毒的是什么?” 萧净抬起头来,惊愕的看着叶途,而后又低下了头,轻轻挠着脑袋想了片刻,谨慎的答道: “最恶毒的……有人给了我们些吃的,却又要回去。” 叶途身形微颤,他转过头来,对萧净的答案有些错愕,随即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萧净见他摇头,连忙有些心虚的轻声问道: “那恩公觉得什么最恶毒?” 叶途闻言沉默的摇了摇头,片刻才叹息一声道: “我也不知道……” 萧净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便想要起身走开,谁知叶途这是又道: “每次,当我看见某种恶毒的事或物,便以为这是世间最恶毒的了,过不久却还能看到更恶毒的,这世间永远比我想的还要恶毒万倍。” 萧净呆愣的立在原处,他觉出了叶途的不妥,想将话题岔开,勉强笑道: “恩公,这事了了,你要去哪里?” 叶途沉默片刻,仰天长叹,道: “是啊,我心有所求,却不知身何往,也是该想一下了。” 忽然,叶途骤然变sè,肃然道: “快带着他们躲到树林去!快!!!” 萧净面sè微一错愕,连忙跑了过去,将那群小乞儿叫醒,而后拉着他们躲到了林中。 叶途微眯双眼看向天空,躯壳紧绷手紧紧握着剑胚,一道白光时隐时现自那碧蓝空际忽然落下。 叶途微眯着的双眼骤然睁开,一丝惊惶一闪而过,身形左移几步,剑指一引,剑胚横亘虚空,放出淡淡白芒。 就在这时空中忽然一股强大的威压传来,叶途面sè陡然苍白,连忙收回剑胚,身形毫不停留的向前跑去。 在他转身之时,天空传来一阵淡淡的声线,将这方天地震颤得隆隆作响。 “叶途小儿,杀了人就想走么?” 叶途身形微颤,不管不顾的朝着树林中狼狈逃窜,来人修为高出他太多,至少也是镇魔境的修士! 忽然,他的身形硬生生止住,一声惨嚎从另一方树林中传出,叶途豁然回首,苍白的面孔之上隐有一丝恨意。 他挣扎片刻,又听耳边传来一声稚嫩的惨嚎,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往回走,直至第三声惨嚎时,他终于回到了方才那处地方,仓皇的朝着萧净等乞儿藏身之处奔去。 一个灰衣人背对着叶途,一众乞儿面sè绝望的软倒在地,见叶途来了,连忙哭着想要爬过来。 灰衣人缓缓转过身形,手中竟还提着一个乞儿,他玩味的看着叶途,轻蔑的笑道: “果然不愧是南陵剑派的叛徒,生死之间还有闲暇去管他人死活,真不知你这是正气凛然还是妇人之仁。” 叶途面sè苍白颓然的道: “你将他们放了,我任你处置!” 灰衣人轻蔑一笑,反问道: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莫非以为我不放他们,你还能逃出去不成?” 叶途浑身轻颤,痛苦的道: “那事是我做下的,与他们无关,你为镇魔修士,何必同几个凡人计较。” 灰衣人将那乞儿放下,拍了拍手,道: “按理说我是不同他们计较的,不过他们可是矿奴营的逃奴,我想杀便杀了,你又能如何?” 叶途持着剑胚的手骤然紧握,指节煞白一片,咬牙切齿的怒喝道: “我跟你拼了!” 说罢,手中剑胚泛出层层淡蓝波光,在这溪水边水灵之气充沛,那波光转眼变得湛蓝一片,叶途持着剑胚,朝着那灰衣人一剑斩杀了过去! 那灰衣人原本似笑非笑的盯着叶途,好整似暇的等着叶途攻来,谁知一见这水蓝剑影面sè登时一变,竟有些惊喜一般,他身形一动不动,待那剑胚之上一道深蓝剑光斩出,方才伸出两指轻轻一弹,那看似威势无匹的深蓝剑光骤然破碎! 叶途一剑无功,手中决印立时变幻,怒喝道: “火灭剑!!!” 剑胚之上的升腾起丝丝火焰,在灰衣人嘲讽一笑之时,一道炙白的光影激shè而出,那灰衣人身形微微一侧,便躲过了那炙白光影。 灰衣人好似有些不耐烦,上前一步,右掌一伸,一抹黑芒朝着叶途飞来,叶途面sè惊慌的想要躲开,谁知那黑芒快若闪电,不过眨眼间便击入叶途神庭之中。 叶途浑身一颤,面sè有如白纸一般,身形连连后退数步喷出一口鲜血,方才还凌空飞腾的剑胚骤然落下,摔在地上发出声声鸣响。 却是这灰衣人的一道黑芒击去,封住了叶途神庭,浑身法力立时全消,那剑胚也因失去了法力的灌注跌落在地。 灰衣人缓缓的朝着叶途走去,轻声道: “小子,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可好?不仅是你,那群乞儿我也让你带走。” 叶途并不答话,神情漠然的盯着灰衣人。 灰衣人微微一笑,轻声道: “你方才的那一式水印于南陵剑派的水印不同,可是得了什么奇术?” 叶途对此言不置可否,那灰衣人却自顾自的高兴道: “你将那奇术交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怎么样!?很公平吧?” 叶途闭上了双眼,沉喝道: “你杀了我吧,那水印无甚出奇,不过是其中一种变化而已。” 灰衣人面sè一变,yīn鸷的看了叶途一眼,随即笑道: “你现在已被南陵剑派逐出门墙,又何必替他们藏着这些术法呢。” 叶途看了看他,淡淡的道: “这水印只是一种变化,并不是单独的术,你莫要白费心思了。” 灰衣人恼怒的看了叶途一眼,将一个乞儿提了过来,萧净在一旁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想将那孩子抱着,灰衣人厌恶的看了萧净一眼,将其一脚踢开。 他将那孩子替了过来,邪笑着看着叶途道: “是你害死他的!” 说着便将这个稚嫩的生命扼杀了。 叶途双眼通红的看着他,口中怒喝道: “畜生!你这个畜生!” 他赤手空拳的冲向那个灰衣人,却被这人一掌打倒在地,这人揪着叶途的衣襟,厉声喝道: “将那水印告诉我,不然死的就不止他一个了!” 叶途双眼恍惚的看着那个稚嫩的身躯,口中喃喃道: “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灰衣人面sè一喜,点着头道: “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太年轻,就当老夫教你一回吧。” 叶途让这灰衣人将自己神庭之上的封印启开,又去拣了剑胚回来,灰衣人jǐng惕的看着他道: “小子,莫要耍花招!” 叶途没有答话,只将那剑胚虚悬当空,使出了那剑印中的第一式――灵yīn剑! 叶途连着使了几遍,那灰衣人跟着也使了几遍,好似有所得,面上红光一片,连忙催促叶途教他第二式,叶途又将第二式“水元剑”使了出来,那灰衣人连使了几遍都不得要领,有些急躁的盯着叶途,疑神疑鬼的以为叶途使了小花招。 正当灰衣人忍耐到达了极限,将叶途抓来问之时,有人讥讽发笑道: “如此蠢人,是怎么到的镇魔境,看我‘水元剑’! 一道丈长湛蓝剑光骤然斩向灰衣人,灰衣人连忙将叶途扔向一边,手中摸出法尺,一挥之下数道黑芒朝着斩来的湛蓝剑光飞去。 “刺啦!” 一声轻响,那湛蓝剑光影直透黑芒,将灰衣人一片衣衫斩碎,若不是那灰衣人见机得快,此时已被斩成了两半,谁知那yīn森的林中,方才那讥讽发笑之人可惜的道: “不太熟练……” 灰衣人面sè惊疑不定的看向林中各处,张了张口想要呼喝出声,却见身侧又斩出一道“水元剑”,他一个躲闪不及,左手臂登时被斩了下来! 灰衣人痛疼至极,右手法尺朝着四周胡乱挥舞之下,一道道黑芒四处散逸,大多都没入林中消失不见,其余几道却恰好击在几个乞儿身上,将余下的几个乞儿尽皆扼杀了! 萧净面sè苍白的捂着胸口,悲痛yù绝的看着那些乞儿,想要爬过去,方才若不是他被灰衣人踢到一旁,此时怕也成为了其中的一个了。 叶途呆愣的看着眼前场景,再次痛恨自己的弱小,那被层层包裹的yīn暗深心处,稚嫩的嫩芽发出第一片漆黑的叶子。 第一百三十八章 形势 - 歧屠 - 歧真 () yīn森的树林中一片寂静,灰衣人好似不经意间走到了树林的另一侧,就在这时隐在树林中的人又出声讽刺笑道: “现在才想着逃,晚了!” 整个树林立时沉浸在一片血腥之中,浓郁的威压让叶途都直不起腰,他深埋着头,眼中的嗜血光芒一闪而逝。 变故一生,那灰衣人脸sè难看之极,还未有什么动作,自林中深处飞出数道血芒,灰衣人面sè一变再变,怒喝道: “好个玄黄血道!解封!” 喝罢手中法尺连连挥舞而出,那灰衣人浑身都发出一种莫名的黑芒,急剧朝着法尺之上涌去,见那血芒越来越尽,灰衣人又怒喝一声: “画地为牢!” 无尽黑芒漫入大地,将灰衣人转瞬之间便层层包裹,那几道血芒尽皆被那黑芒挡住,不得寸进,树林之中传出一声惊呼: “咦,这牢还有些看头,不过却比那老不死的弱太多了!死!!!” 话音一停,自林中右方忽然飞出一个血芒大字,那字带着凛然杀机直杀向灰衣人,那个字竟是一个“死”字。 灰衣人在黑芒之中惨呼出声,道: “血……” “死”字直透黑芒击在他的神庭之上钻入其中,外围的黑芒不过片刻便消解一空,灰衣人无助的连声惨嚎,遍身血肉肉眼可见的不断消减,不过片刻方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竟成了一堆枯骨。 树林之中威压尽去,叶途站起身来,盯着从树荫中走出的一个干瘦老者,恭敬的道: “多谢血前辈!” 正人赫然正是血老鬼,他微微点头,来到那灰衣人枯骨处冷哼一声,厌恶的吐了口唾沫上去,道: “真他妈恶心!” 叶途微一皱眉,来到萧净身前,将他扶了起来,谁知萧净走了几步,执意跪在血老鬼身前,道: “小子多谢仙长!” 血老鬼没有答话,而是朝着叶途皱眉道: “告诉我,郑三夫妇是谁下的手!孩子怎么样?” 叶途面sè稍一踟蹰,那血老鬼张开右手,将叶途颈项扼住,满眼杀意的道: “说!!!” 叶途被憋得满脸通红,连忙点了点头,血老鬼立时将他丢在了地上,叶途干咳片刻,方才艰难的道: “南陵剑派的人,至于狗儿……哦,也就是那个孩子,我将他寄养在楚国的一处人家中。” 血老鬼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叶途道: “是你救了狗儿?” 叶途微微摇头,道: “若不是郑三哥夫妇拼死相救,我也逃不了,是他们救了我才是。” 血老鬼神sè一动,思虑了片刻,道: “你可愿拜我为师?” 叶途微一愣神,连忙高兴的拜谢道: “多谢血前辈,晚辈愿意!” 血老鬼神sè复杂的看了叶途一眼,道: “好吧,你且先跟着我将狗儿找到,等到了玄黄血道,再行拜师之事!” 叶途连忙恭敬的道: “是,前辈!” 血老鬼一听登时拉下脸来,故作生气的道: “怎么?到现在也不愿叫一声师傅?” 叶途连忙躬身一礼,口中喝道: “弟子叶途,见过师尊!” 血老鬼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 “此地再无它事,我们这就上路吧!” 叶途神sè为难的看了一眼萧净,哀求道: “师尊,弟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血老鬼奇异道: “何事?” 叶途一指躺着的萧净,道: “师尊能否让我这个弟弟也拜在玄黄血道?” 血老鬼眉头微皱的看着萧净,过了片刻之后,方才惋惜道: “这孩子不过中下之资,即便走上修行一途,也难有所成,你真的要这样做?” 一旁的萧净却不等叶途答话,连忙不顾浑身疼痛,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倒在血老鬼身前,肃然道: “还请仙长垂怜!” 叶途神sè复杂的看了一眼萧净,朝着血老鬼轻声道: “师尊,勤能补拙,还请您……” 血老鬼一摆手叶途立时止住了话音,之间他绕着萧净踱了几步,忽然出言道: “你为什么想要修行?” 萧净脸上满是恨意,恶狠狠的道: “弟子身上背着十几条命债,若是不还了,这辈子也难以安心!” 血老鬼心中一惊,暗道这小子到底遇上了什么,怎么会有怎么重的煞气,他转而一想,脸上惊sè尽去,有些欢喜的道: “好,从此之后你便是我玄黄血道的道徒,待回玄黄血道之后,我会为你择一良师,你却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片好心!” 叶途同萧净两人均面sè一喜,萧净更是喜极而泣,直朝着血老鬼连连磕头。 在萧净的哀求下,血老鬼将地面挥手之间轰出一个大洞,衣袖一扫便将几具乞儿尸身扫入其中掩埋好,萧净跪在土堆旁悲伤的磕了几头,便站起身来看着血老鬼。 血老鬼暗暗点头,一挥血袖,将叶途、萧净二人收入袖中,而后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这方天地。 秦国兰田玉矿有人闯入的消息被牢牢的控制在几个宗派之间,秦国又派了一批军士更押来万于矿奴,使得兰田玉矿不过短短三天又同往rì再无差别,不过外围的jǐng戒却比此前森严不少,法宗派遣了数位神明弟子,更有一位镇魔长老坐镇于此。 而这天下修真界近些rì子谈论最多的便是南陵剑派的复仇了,南陵剑派的瞒天过海之计被有心人透出,立时让整个修真界都沸腾了,而凭借其后几天其不菲的战果,也让南陵剑派的一些年轻修士声名鹊起。 南陵剑派一共派出四路弟子分击天下各处宗派,而后汇集于赵国白衣教总坛,一度杀入白衣教总坛中,这让南陵剑派声威大震,也使得攻入秦国的赵军慌忙撤回赵国境内,南陵剑派此役不过短短十数天,却扫灭了数十个大小宗门,更将白衣教数位护法击杀,普通弟子更是不计其数,也使得白衣教元气大伤,再也无力向秦国扩张。 也因此役,赵国国内动荡不堪,阿难寺更在此役向白衣教发难,派出弟子攻打白衣教不说,还大肆派出信徒于赵国各处宣教,这也让白衣教在短短十天之内丢失了大半信仰之地。从此,白衣教一蹶不振,险些彻底被赶出赵国。 至于那个被南陵剑派逐出山门的弟子,天下道门都知那人不过是南陵剑派抛出的一颗棋子,哪里还有人再去追踪他,南陵剑派此次行事,有如急风骤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而那个名为叶途的弟子也彻底被人遗忘,一颗弃子而已,又有谁还会去记得。 不过南陵剑派行事也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正邪两道齐上祁山的始作俑者浩风书院同玄黄血道此次都没有被列入打击目标,都不过损失了几个弟子而已,这也让修真界大为疑惑,搞不清南陵剑派到底是在复仇,还是另有所图。 血老鬼飞临楚国疆域便将叶途两人放了出来,他带着萧净,由叶途引路前往当初寄养狗儿的所在。 “你知道为什么南陵剑派不去攻打玄黄血道同浩风书院吗?” 叶途默默摇头表示不知。 血老鬼正在给叶途述说此次南陵剑派复仇之战的波谲云诡,见叶途摇头,便诡秘一笑道: “你看见那莲座之中坐着的东西了吧?” 叶途点了点头,而后轻声道: “那人被掌……乾元天君的剑器刺穿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血老鬼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又神sè复杂的道: “那不是人,那是一尊不完整的神!” 叶途悚然吃惊的望着血老鬼,失声的道: “什么!?” 血老鬼脸上毫无得sè,叹息一声,道: “南陵剑派正因如此才找上了白衣教,联手阿难寺将其信仰之地夺取大半,那神现在怕是已经湮灭了。” 不管两人眼中的震惊,他接着又道: “这天下修真界要开始不太平了!” 说罢,血老鬼再不言语,只沉默的跟着叶途身后。 叶途从未想过南陵剑派此次出击竟有这么多谋划在内,后背微微发凉,却也在这时,他看到了当初的那个小山谷。 不过片刻,叶途一行三人来到殷姓人家之处,叶途上前敲开了房门,那黝黑汉子看见叶途之后满面惊喜的道: “少年郎,你事情办完了?” 叶途点了点头,温言笑道: “我此次来是将狗儿接走的。” 那黝黑汉子一见叶途身后还有两人,又听叶途如此说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将三人请进了屋,他独自走进卧房,将狗儿抱了出来,一个清秀的妇人抱着另一个孩子跟在他身后,那妇人盯着叶途便道: “你就是那rì的少年郎?” 叶途看着妇人,连忙躬身一礼,口中感激的道: “多谢大嫂这几rì对狗儿的照顾!” 血老鬼却在这时轻咦一声,走到那妇人面前,看向她怀中的婴孩。 叶途面带疑惑,黝黑汉子神sèjǐng觉的将妇人挡在身后,面sè不善的看向血老鬼。 叶途连忙上前,指着血老鬼歉声道: “殷大哥,这位是狗儿的……呃……” 血老鬼双目不离那妇人怀中的婴孩,口中淡淡的道: “我是狗儿的爷爷!” 说罢,血老鬼又指着妇人怀中的婴孩面sè奇异的道: “可否将那孩子给老夫一观?” 叶途脸上的疑惑一闪而逝,朝着神sè紧张的黝黑大汉道: “殷大哥,这位长者不是普通人,你不用紧张,让他看看孩子可好?” 黝黑大汉闻言看向身后妇人,轻声道: “绣娘……” 绣娘盯着血老鬼看了几眼,将孩子递了过去,轻声道: “那就请长者看看吧。” 血老鬼接过婴孩,眼中放光的看着这孩子的浑身各处,忽然他仰天长笑,狂喜道: “苍天有眼啊!” 叶途被血老鬼吓了一跳,看了片刻也只觉这孩子眉目清秀,却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他朝着血老鬼疑惑的道: “师尊,这孩子……” 血老鬼却并不搭理叶途,而是满脸期望的看着殷姓夫妇,道: “这孩子天赋异禀,我想将她收为关门弟子,不知你们可愿意?” 黝黑大汉连忙将孩子抢了过来,满脸冷漠的看着血老鬼,叶途满脸无奈,其实莫说殷姓夫妇,即便是他也觉得莫名其妙,因血老鬼这句话太像骗子了! 叶途想了一想,将剑胚放了出去悬在空中,直将殷姓夫妇看的目瞪口呆,随后他才道: “我师尊乃是玄黄血道道主,他老人家能看的上这孩子,也算这孩子福缘不浅,殷大哥莫要错失机缘,让这孩子平白失了造化。” 血老鬼朝着叶途连连点头,心说这弟子不错,瞧这体面话说的。 这天儿热得,先发了受不鸟去洗澡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祭 - 歧屠 - 歧真 () 黝黑大汉在见过叶途那虚空漂浮的剑胚之后早已是呆愣无言,一听有这等机缘一颗大头忙着点了点,满脸兴奋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孩子。 绣娘一听玄黄血道面sè竟丝毫未变,也并未急着表态,而是将孩子从黝黑大汉手中接了过去,轻声道: “原来是血道主当面,不知我儿因何能入道主法眼,还请道主不吝告知。” 血老鬼微微惊诧,带着一丝审视看着绣娘,奇异的道: “倒是我眼拙了,你这娃儿拜在何人门下,竟来戏耍老夫!” 绣娘面sè一变,娇躯轻颤沉默片刻方才恭敬的道: “晚辈并非刻意隐瞒,还请血道主勿怪,晚辈乃是永州陆家后裔,陆家破灭时全身修行尽去,逃出之后幸遇殷郎所救,才在此地住了下来。” 殷姓大汉满脸陌生的盯着绣娘,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竟娶了个“神仙”做妻子,虽如此却也有些伤感,两人成亲这么多年绣娘竟从未说起过自己的过去,他面sè不愉走到门槛处生气闷气来。 血老鬼微微沉吟,其后大笑出声,道: “想不到陆家养了这么多年的火体,竟让老夫捡了个大便宜!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他满脸惊喜的看着绣娘,谆谆善诱的道: “娃儿,你让这孩子做老夫的关门弟子,等这孩子大了我让她亲手报仇可好?” 绣娘曾是修行中人哪里还不知玄黄血道的力量,她踟蹰片刻,恭敬的道: “多谢血道主,我现在才知道家中几代人都做的是什么,因这连家都破灭了,却没想到我的孩儿竟有这等的福分,也算家中几代人百余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 说着说着绣娘竟哭了起来,殷姓大汉本来生着闷气,一听妻子哭泣连忙走了过来,将绣娘揽在怀中,好言安慰了一番,方才的闷气不知什么时候却消了。 血老鬼却在这时大笑着道: “哭什么?!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你夫妇二人也随我一同去道庭吧,孩子太小还须你们照顾。” 殷姓大汉眼巴巴的盯着血老鬼,畏缩的道: “可我这房这地咋办?” 绣娘一指戳在他脑门上,娇嗔道: “没出息!” 血老鬼同叶途等人一时笑了起来,到让这魁梧的的汉子忽然羞涩起来,面sè通红的低下了头。 一众人等收拾妥当之后,血老鬼便将这夫妇二人连同两个孩子一同收入袖中,萧净就让叶途带着一起前往玄黄血道道庭所在之地――飞鸿山! 飞鸿山位于楚国之南,为天下有数的宗派道庭之一,相传玄黄血道道祖数百年前偶得一卷散法,修行不过数十年便晋入圣大境,其后游历天下至飞鸿山,观此地山势嵯峨,层峦叠翠,四时秀sè,气候宜人,更因此地灵气逼人远离尘嚣,于是在此开宗立派创立玄黄血道。 经近百年广纳道徒励jīng图治,使得这玄黄血道名副其实,成为了楚国第一大宗派,更在邪道万马齐喑之时异军突起,迅速占领整个楚国国境,玄黄血道愈发势大,这也引得正道忌惮,以其道祖手段狠辣灭八大正道宗门为由,数位天君级数的明道强者联手绞杀,最终将其迫入瀚海,玄黄血道道祖引地心毒火烧死半数强敌,却也最终再不现于世间。 正因玄黄血道道祖生死难测,无数道门忌惮其狠辣手段,更因其后连续晋升两位天君强者玄黄血道才能得以长存世间,虽没有数百年前那么强势,却依旧占据楚国大半之地,为楚国修真界当之无愧的第一大派。 血老鬼带着一众人等径直来到飞鸿山主峰,让值守之人唤来数位长老,将萧净强行塞给一位陈姓长老作为弟子,其后便是拜师入门之礼,不过让叶途吃惊的是玄黄血道的道规竟只有三条:其一,不得随意杀戮凡人;其二,不得泄露道门术法;其三,不得欺师灭祖。 叶途在听见第一条的时候便觉很是奇怪,南陵剑派之中没有这第一条,其余两条都大同小异说法不同而已,不过这也让叶途心中稍安,在他想来连道规之中都有这一条,即便是邪道又能邪到什么地步。 授予道牒之后血老鬼拉着一脸疑惑的叶途同那夫妇等五人逃也似的走了,徒留下陈姓长老一脸无奈的看着满脸无辜的萧净。 血老鬼自然不会让叶途等人同自己住在一处,怎么的道主的脸面还是要的,他将叶途同这夫妇两人安排在“长chūn湖”旁,这也算是玄黄血道之内难得的好居处,不仅风景秀丽,每rì里看着这波光粼粼的湖泊,怕是心胸再狭隘的人也要变得大度了。 将这几人安顿好后,血老鬼丢给叶途一枚玉简,毫无兴致的说了几句诸如安心修炼,不得私传术法之类的话便匆匆离去。 叶途无奈的看着血老鬼离去的方向,将那玉简持在手中把玩片刻,其后便就将法力输入玉简之中,一片淡红的光幕出现在叶途面前,这正是玄黄血道的jīng深术法――血文章的修炼之法。 这修炼之法中又涉及到一篇术法及一篇修炼血虚神之法,想要修炼血文章,必须要有血虚神,而要修炼这血虚神涉及到的材料竟多达两百余种,其中大半为各种血液,还有一些则是稀奇古怪的药材,这让叶途一阵头大,幸好血老鬼之前曾言让他不要急着修炼血虚神,更面sè诡秘的透出一丝他有更好的方法。 叶途来玄黄血道近三rì,每rì里休养躯壳,道境依旧停留于观想化境,离归一小境还差了五尊虚神,他却并不着急,闲暇之于去逗弄狗儿同殷独照为乐,殷独照便是殷氏夫妇的女儿,rì子倒是过得颇为清闲。 第四rì清晨,血老鬼的到来打破了这几rì的宁静,他是老告知玄黄血道百年大祭的事,让叶途稍做准备前往道庭禁地,并让他在其中去凝结血虚神。 叶途心中很是诧异,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个便宜师尊竟这么相信自己,刚收入门下的弟子竟也敢让其进入禁地,诧异之余却也有着深深的感动,这种感动他从未在南陵剑派中体会到。 叶途这一rì没有再去逗弄孩子,而是端坐在住所之内调养身心,想将自己以最佳状态去凝结血虚神。 翌rì,血老鬼早早的便来到了“长chūn湖”带着叶途一同上了主峰,在主峰大殿之中竟早有近四十人在此等候,其中更有一个让叶途略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个令叶途熟悉的身影见到血老鬼同其他人恭敬的见礼,叶途分明的听见他口中道出一声: “见过师尊!” 叶途心中有着一种莫名的奇妙之感,他万万想不到曾经一度让自己深陷死亡的人,而今竟成了自己的师兄,这让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那人正是在龙源驿险些要了叶途小命,玄黄血道大弟子――谭缘花! 谭缘花一见叶途的身影微微有些错愕,随即脸上挂着一丝莫名的笑意,热情的道: “想来你就是师尊新收的弟子叶途吧?” 叶途连忙躬身轻呼道: “叶途见过谭师兄!” 谭缘花轻捂嘴角,连声笑道: “叶师弟不必如此,听闻师弟此前乃是南陵剑派弟子,不知是否为真?” 叶途面sè一变,见大殿之中的数十弟子面sè奇异的看着自己,心中暗暗叫苦,面sè一沉,道: “确实如此,师尊垂怜,才能让弟子入得道中。” 血老鬼眼中有闪过一丝异sè,随后看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 “从前只是勿要再提,从今之后尔等便是同门,缘花你平rì里关照些途儿。” 谭缘花面sè微变,口中却恭敬的答道: “弟子谨遵师命!” 血老鬼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朝着周遭两位长老看了一眼,沉声喝道: “道派百年大祭不容有失,两位师弟可否准备妥当?” 其中一位长老,也就是昨rì那位陈姓长老面sè肃然的走了出来,恭敬的道: “禀道主,所有布置都已完善,两位老祖昨rì也派人前去恭请,而今只待道主下令了!” 血老鬼微微颔首,脸上透出一丝期待的喝道: “玄黄血道百年大祭开始!” 一众道徒尽皆屏住呼吸,好似静待什么变化一般,叶途如其他道徒一般低垂着头,双眼却奇异的看向四处,正当他奇怪怎么毫无变化之时,只觉主峰虚空之中忽然传出一阵灵力紊乱,其后便是滔天威压传来。 叶途小脸微微一白,他对这种级数的威压并不陌生,这等威压除开天君级数的明道高人还有谁能拥有! 只听一声犹若黄钟大吕一般的轻响之后,一声犹如狮吼的声音震颤了整个飞鸿山,叶途脚下一软,差点就摔倒在地,其余弟子也好不了多少,东倒西歪了一大片,直将血老鬼看的摇头不已。 就在这时血老鬼面sè突然一变,同数位长老一般朝着那虚空之中恭敬喝道: “恭请祖师开启禁地!” 叶途微微抬眼看了一看,竟见那大殿之外威压最强的虚空处,不知何时盘坐着一个血袍老者,那人看似苍老的面庞,忽然年轻起来,直至变化得有如青年一般,不过诡异的是他的头发竟没有丝毫的变化,一如之前的枯槁灰白。 过了片刻,那青年面孔的老者忽然仰天大喝: “百年大祭!狮神开路!兴我道门!天下俯首!” 一道更加嘹亮的狮吼伴随着他的喝声,让整个飞鸿山一片肃杀! 叶途等人的站立之处忽有明灭的光闪耀,他好奇的盯着这忽明忽暗的淡淡光芒,心中正在奇怪之时,那明灭的光忽然大放,叶途双眼一阵刺痛传来,他立时紧闭双眼,只觉眼中一片血红! 电压不稳,电脑都不启动,捋了一遍大纲,后面通畅了。 第一百四十章 相似 - 歧屠 - 歧真 () 过了片刻,叶途眼前血红渐渐消逝,他试探着睁开双眼,竟见一众道徒尽皆被笼罩在一片淡红之中,血老鬼等数位长老以及谭缘花在这淡红之外神情谨慎的盯着他们,而谭缘花双眼之中有一愣冷芒扫过,看的叶途背后发冷,暗中奇道这是为何。 那淡红光芒渐渐朝着殿外延伸,径直经过那凌空而立的老者身边,却并不停留,直朝着主峰之下的一处山峰行去。 叶途呆愣的看着眼前奇景,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耳边传来血老鬼的一声大喝: “道徒启程!” 一众道徒心中虽也惊异却不同叶途一般的目瞪口呆,他们顺着那延伸而出的红芒轻轻迈步其上,叶途连忙如他们一般迈了上去,脚一踏上那淡红光芒直觉犹如踏在实地一般,过了片刻他按下心中奇异抬起头来,竟见一众道徒早已走出了数丈之遥独他一人还呆呆的立在当场,他不由赫然的朝着身后一看,竟见血老鬼瞪大了双眼盯着他,眼中满是催促,叶途连忙急赶了几步,走到一众道徒末尾。 不过片刻,一众人等来到了那老者之处,当先的弟子停下了脚步,朝着那老者躬身一礼,其余弟子纷纷如此,叶途也连忙躬身行礼,那老者淡淡的点了点头,而后两只并拢指着身前红芒轻轻念叨着什么,叶途瞪大了双眼盯着老者,以为老者念叨完之后便会让他们继续向前。 少顷,老者念叨声忽然停住,叶途心道终于完了,便下意识的朝前走去,谁知那老者竟在这时双眼怒睁,盯着红芒疾喝一声: “狮神魂灵引入血池!” 叶途只觉身形一颤,周遭清晰的景sè变得越来越模糊,那老者的影子都被拉长至数丈,看的叶途心中惊悚非常。 好似在眨眼之间,又好似过了许久,老者那虚幻的影子陡然消失,叶途双眼不太适应的眨了两下,才惊愕的发现此时所在之地竟好似在一处洞穴内,方才的天空白云都好似幻境一般! 一众道徒此时再不复方才的沉默寡言,议论纷纷的朝着这洞内各处走去,叶途也呆呆的走向一旁,他朝前走了几步朝着四周仔细的大量一番,才发现这竟是一个大约百丈大小的洞穴,洞顶约有数丈,其上挂着一根根血红的石笋,不过看了片刻他眼中的惊异之sè越来越浓郁,这竟是一个封闭的石洞! 他心中有些惶急的朝着四周仔细的打量一番确认了自己的判断,随之而来就是更大的疑惑了,这既是一个封闭的石洞,那光又是从哪里来的,不知从哪里透进来的光线将整个石洞都映照得犹如白昼一般,但出奇的是其余弟子好似没有发现一般,只兴致勃勃的看着这石洞各处。 不过片刻,叶途猜了半天也猜不出其中奥妙,便想找个弟子问问,这时却有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石洞之内。 这人身着淡红长袍,盘坐在石洞中的一处圆形石头上,临近的弟子一见这人立时满面崇敬的道: “见过老祖!” 这几声呼喊立时将众人的眼光集中了过来,所有道徒一见这人都纷纷崇敬的道: “见过老祖!” 那老祖微微颔首,嘴唇微动,指着他身后的一座石壁轻声道: “娃儿们,都过来参拜道祖!” 一众弟子纷纷走到那石壁近前,而后跪坐在地,老祖赞许的看着所有弟子,而后一指点在那光滑的石壁之上! 只见方才还平淡无奇的石壁放shè出一丝血红光华,其后颜sè越来越深,好似血液一般滚滚流动,诡异的是叶途竟好似听到了流动的声音,他双眼诧异的盯着那石壁,目不转睛的盯着好似怕错过了什么一般! 那光滑的石壁四角分别有一个狮头,那老者一指点上石壁之后,四个狮头忽然喷出四道深红的叶途同方才那滚滚流动的血红光华汇聚一处,渐渐形成一个人形轮廓,这时竟连那个老祖也从石头上走了下来,微微弓着身子,满目虔诚的低垂着头。 那轮廓越来越清晰,不过片刻便显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来,老者古井无波的双眼微有涟漪,朝着那石壁之上的模糊人影恭谨一拜,其后抬起头来,朝着一众道徒肃然道: “拜!” 叶途同一众道徒连忙伏下身子,过了片刻,又听那老祖喝道: “起!” 叶途等人又直起身子,如是三番,一众道徒连着叩拜三次,那老祖方才让他们站起身来,而后和颜悦sè的朝着他们道: “娃儿们,进去吧,要好生修炼,莫要辜负这来之不易的机缘!” 一众道徒纷纷又朝着老祖施了一礼,当先的弟子立时走了进去,叶途这时才发现那石壁之上的影子已经归于虚无,那淡淡红芒却一直停留其上,将整个石壁都衬得如同活了一般! 叶途随在一众道徒身后,不过片刻便轮到他了,虽见此前的弟子都没有丝毫的异sè,直朝着那石壁走了进去,他却依旧觉得有些怪异,伸出手来缓缓的走入那石壁之中,手一触在石壁之上便觉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吸了进去,他面sè一变,口中便想喊出声来,谁知又只在片刻那吸力便消失无踪了。 叶途压下心中惊讶,抬头看向这陌生之处,这还是在石洞之内,他看着四周如出一辙的岩壁心中下了这样的定论,他所处在的地方好似一处生生从石山中挖出的岩石通道,他略略看前后一番,最终决定朝前直走。 这石洞弯弯曲曲直将叶途拐得头晕目眩,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叶途心中有一个大胆猜想渐渐成型,这石洞给他的印象太过熟悉了,在他记忆深处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他并没有立刻确认自己的猜想,只因他这猜想还有最后一个东西才能证实,他将剑胚抽了出来,神情紧绷的朝前走去,若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他的谨慎便没有错。 又走了大约片刻,叶途眼中的通道走到了一个大的拐弯处,一声清脆的骨骼撞击声让他停住了脚步,他脸上竟没有丝毫的惊愕,反而恍然大悟的看着那通道尽头,若是他的猜想没有错,那么…… 叶途的脸上不禁有些一丝期待,那似曾相似的地方让自己收获颇丰,那么若是此地同那处想通,又将带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他心中的期待不由又强了几分。 叶途不由自主的朝前走了几步,那骨骼撞击声又响了起来,声音也大了几分,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想叶途脚下不禁快了几分,随着眼前通道越来越临近,叶途那颗期待的心也越跳越快,并不是因为紧张和恐惧,而是兴奋!这兴奋让叶途体会了从未有过的血脉贲张! 他脚下竟小跑了起来起来,就在他所在的通道快要到达尽头之时,叶途看见了一缕破烂的衣料! 叶途眼中放shè出了灼人的光,口中大喝一声: “果然是你!” 那破烂衣料轻轻颤动,一根惨白的手骨持着一柄残破钢刀出现在叶途的视野中,叶途满面兴奋的紧握剑胚,脚步立时又快了几分! 他眼中那残破手骨越来越完整,随着桡骨、尺骨的相继出现,肱骨随即出现在叶途的视野中,一个残破的颅骨之上那空洞的眼孔之中shè出渗人幽光! 叶途一见那令人可怖的颅骨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大笑着朝着那骷髅冲去,口中更是犹如疯魔了一般喃喃自语: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叶途手中紧捏决印,左手一指那渗人颅骨,剑胚陡然飞出,飞出不过数尺,剑胚之上便有浓烈的火灵之气汇聚其上,叶途口中兴奋的连连呼号: “死吧!死吧!!!将你的幽魂石交给我!” 叶途话音刚落,剑胚之上放shè出刺目白光,一道炙白光华脱离剑胚朝着那渗人颅骨击去! 叶途双目波光连闪,身形竟毫不停留的朝着那骷髅冲去! 那骷髅乃是死物哪里知道什么躲闪,炙白光华眨眼便至,恰好击向骷髅颅骨,将那颅骨登时击得散裂四方,一颗闪着幽光的石头自颅骨之中掉了出来,叶途口中大笑着正好赶到,还未等那石头落地,一把将其捞在手中,看着手中的幽魂石叶途好似疯了一般仰天长笑! 良久,叶途珍而重之的将幽魂石放入怀中,满面兴奋的朝着骷髅的那处通道行去,不同的是,他不再谨慎,这通道直来直去只一条道路,但凡有个骷髅一眼也看见了,哪里还用得着谨慎,不过,他想来是有些得意忘形忘记了一些东西。 他又走了大约一刻钟,途中一只骷髅都不曾碰到,却惊异的发现了一处原先枯骨洞没有的东西,他呆呆的蹲在地上,望着眼前的一抹绿sè,想破头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 在他眼前的竟是一株不知名药草或野草的幼苗,不过,他一想此地环境料野草在此怕是不能生存,想来定然是什么生长环境特殊的药草,不过只一株幼苗,他也不可能将其采走。 叶途蹲在地上盯着那幼苗暗道一声可惜,随后站起身来再次启程,有过这次经历叶途一路之上仔细了许多,行程虽然慢了下来,他却丝毫没有在意。 他就这么走走停停,兴奋的叶途哪里知道自己还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第一百四十一章 藤杖 - 歧屠 - 歧真 () 叶途兴致勃勃的又走了片刻,竟在不远处又发现了一株稍大的幼苗,他神sè立时有些惊喜的猜想着能不能见到一株长成的药草,他虽不知这草的作用,却可以采摘回去让血老鬼看看。 就在这时一声骨骼碰撞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见视线从那幼苗之上移开站起了身,看向前方,竟见到一只手持藤杖的骷髅那无神的空洞正幽幽的盯着自己,叶途脸上兴奋一闪而过,却并没有如方才对付持刀骷髅那么轻率,他深知这种骷髅术法的厉害之处。 叶途朝后退了几步,手中紧捏决印,其后突然盯着那藤杖骷髅喃喃自语道: “好久不见,老朋友!” 手中剑胚突然甩了出去,而后剑指朝着那剑胚一引,方才还飞行凌乱的剑胚骤然顿住,随即剑胚之上耀出层层水亮,又朝着那藤杖骷髅径直飞去! 那藤杖骷髅此时好似终于看见了叶途,手中藤杖朝着大地一杵,两条岩龙从左右岩壁之上骤然飞出,叶途神sè一惊却并不慌乱,手中决印轻颤,剑胚刺破空气发出阵阵嘶鸣,速度竟又快了许多。 两条岩石巨龙方一出现便朝着叶途扑了过来,叶途却并不后退,决印一变,剑胚之上骤然飞出一道yīn暗水光,时隐时现的刺向藤杖骷髅,这水光赫然正是“灵yīn剑”! 叶途却在这时剑指一松,剑胚倒飞而回,左手趁机朝着那两条巨大的岩龙镇去,那两条急速飞来的岩石巨龙巨大的身形一缓,叶途趁着这个空档从两头岩龙之间的空隙迈步走过,而后手掌一松,那两条岩龙生生扑在了方才叶途站立之处,发出一声震耳yù聋的响声。 也在这时,灵yīn剑幽暗的光华刺向了那骷髅的颅骨,叶途满面笑容好似胸有成竹一般,谁知那幽暗光华刺在颅骨之上竟没有如叶途所想一般的四散飞裂,而是将那颅骨刺了一大洞,从脑后穿了过去。 叶途神sè一凝,连忙将剑胚收回,正这时却见那藤杖骷髅将藤杖骤然高举,两个巨大的石球从天而降朝着叶途猛然砸下! 叶途面sè微变,持着剑胚的手臂微微一转,浑身法力朝着剑胚涌去,无尽的水灵之气也在这时汇聚于剑胚之上,或许是这石洞中水灵气太过缺乏,叶途剑胚之上的蓝sè光泽竟只有薄薄一层。 叶途眼见那石球越来越近,当下也只能不管不顾的挥舞剑胚朝着那石球斩去! 一道丈许的淡蓝剑光从剑胚之上散逸而出,快速斩过头顶石球,而后去势不停朝着那藤杖骷髅当头斩下! 那藤杖骷髅方才施放了石球,此刻竟不停歇举起藤杖朝着叶途轻轻一划,一道光弧斜斜的斩杀了过来! 叶途立时勃然变sè,他深知这光弧的厉害之处,但此刻已来不及后退,他只得举着剑胚又斩出一道剑光! 第一道剑光的成果终于出现,天空的两枚石球停止前行,随后裂成两半坠落在地,那去势未尽的剑光直接斩杀在了藤杖骷髅的颅骨之上,将本就破烂不堪的青sè颅骨登时化作两半,其后一枚神魂石从中掉落了出来。 叶途却并未关心这些,他身形连忙后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斜斜斩来的光弧,一退再退却也没有丝毫安全之感。 正在这时,那第二道剑光终于迎上了光弧,只听一声轻响,那光弧同第二道剑光交汇在一处,不过眨眼便被那光弧破尽,那光弧却也消减大半,又因第二道剑光改变了些方向,正巧斩在裂开的石球之上,将那地上裂开的石球斩得四分五裂,而那道光弧也好似因此耗尽全部能耐,最终彻底消逝在叶途眼中。 叶途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挂着一丝轻笑走向斗争的遗迹,来到碎裂的藤杖骷髅旁,叶途捡起掉落在地的神魂石,朝着那藤杖骷髅恶趣味的道: “多谢!” 当他抬起头来,却被惊呆了,只见他暗暗吞了一口唾沫,脚下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而后面sè仓皇的转身朝着来路飞奔! 原来那碎裂的藤杖骷髅之后,竟密密麻麻的矗立着十数只骷髅正双目泛着难测的幽光盯着他,其中仅藤杖骷髅就有七八只之多,而也在这一瞟之间叶途发现了那群骷髅左右两侧竟生长着数株药草,这药草的模样让他明显可以辨别的出正是那幼苗的成长株! 叶途此时却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他神sè惊惧的朝着身后跑去,而这十数只骷髅竟没有全部追出来,不过稍靠前的几只追了过来。 叶途连连奔逃,不时朝着身后看去,竟见方才还让人头皮发麻的骷髅,此时竟只有小猫两三只跟了过来,藤杖骷髅竟一只都没有,他立时又跑了两步定了定神,突然停住了身形,竟转身朝着那追来的钢刀骷髅杀去! 叶途口中厉啸连连,一道道蓝白光华闪烁而过,不过几呼吸间便将这几只钢刀骷髅料理得干干净净! 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地上的三个幽魂石,又有些不满意的撇了撇嘴,眼光好似饿狼一般泛出饥饿的光看向追出来的三只藤杖骷髅! 谁知当叶途刚走近两三步,那三个藤杖骷髅一起高举藤杖,一颗颗石球从天而降,将叶途吓得拔腿就跑! 不过片刻,那石球好似失去了目标一般,坠落在地,因这石洞有些倾斜,石球便顺着石洞朝着叶途碾压而去! 叶途立时头皮发麻脚下又快了几分,背后一片冷汗却让他终于有了些理智,他神sè惶急的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石球,他忽一转身抽空朝着那滚滚而来的石球斩了一剑! “呲!” 一声轻响过后,叶途欣喜的看着正渐渐分为两半的石球,正当他欣喜之时,那石球越分越开,将石球之后的场景露了出来,叶途脸上欣喜骤然凝固! 那裂开的石球之后竟还跟着四五个石球! 叶途复又转身仓皇而逃,只听身后“嘭嘭!”几声巨响,那四五个石球竟从裂开两半的石球之上滚了过来,依旧朝着叶途碾压而去! 叶途如方才一般如法炮制,在斩尽了所有石球之后,他小脸一片苍白的累得躺倒在裂成两半的石球之上喘息不止,心中那个引一只打一只的美好计划胎死腹中。 良久,叶途苍白的面sè终于有了些红润,他一想到方才那五六个石球滚滚而来的阵仗还有些心有余悸,想了片刻,最终却见他咬了咬牙,心中发狠的朝着那三个藤杖骷髅之处走去。 三个藤杖骷髅很空洞的双眼中迷茫的看向四处,让叶途感觉它们是在疑惑怎么迷迷糊糊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了呢。 他躲得远远的伸出个脑袋满脸窃笑的心道:“老朋友,不要着急我马上将你送回去!”,这时忽有一只藤杖骷髅似有jǐng觉一般转过身来,空洞的双眼凝视着叶途的藏身之处! 叶途小脸煞白的连连退后好几步,口中喃喃自语道: “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说来也奇怪,那骷髅果然转过了身去,双眼继续迷惑自己身在何方。 叶途看见那骷髅转过身去,咂舌的暗道:“难道念这真有用?”,他不太确定,所以不敢以身去试,晃眼之间他看见了地上大大小小的碎石子,他沉吟片刻满脸之上尽是窃笑的看着那三只藤杖骷髅。 三只藤杖骷髅矗立原地空洞的眼眶中只有幽幽冥光,就在这时一声轻响传来,一粒小石子扔在了三只骷髅身前,三只骷髅低下了颅骨满眼疑惑的盯着这个小东西! 过了片刻,叶途原本以为会有骷髅走过来,谁知等了大半天他偷偷的朝着那方看去,竟发现那三只骷髅还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的小石子,叶途登时面sè一副失败模样,随后藏在石壁后朝着那三只骷髅恶狠狠的道: “你们看那石子做什么?眼都瞎了吗?不知道看石子从什么地方丢出去的!?” 过了半晌,叶途依旧不死心的从地上捡起一块更大的石子,盯着那三个藤杖骷髅中迷惑最深,也是其中最靠近他的那个藤杖骷髅丢了出去! “啪!” 叶途眼见石子抛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砸在了那个骷髅的身上发出轻响,那只枯骨盯着自己的肋骨之上,其余两只骷髅的颅骨也稍稍抬起盯了上去。 叶途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三只骷髅,以为会有什么奇妙的变化,谁知那三只骷髅也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肋骨,难道他们也在等什么奇妙的变化?叶途心中不由暗自腹诽道。 第二次测试也以失败告终,这让叶途很是苦恼,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去对付那三只骷髅,却也不想放弃这摆在眼前的利益,但无奈的是打又打不过,引又引不出,他苦恼的蹲在地上背心贴着石壁,仰望并不怎么高的洞顶,他泄气了。 叶途百无聊赖的将所在地的小石子全部团在了一起,而后愤怒的想要朝着那骷髅扔去,谁知有些石子太小,他刚一抬起手来,石子便从指缝中漏了小半,他连着团了两三次也没有全部团起。 叶途发狠的从血红的衣衫之上撕下一块衣料,用衣料将那些石子包裹起来使劲的打了个结,一切完毕之后,他恶狠狠的将石子包朝着那三只藤杖骷髅扔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自戕 - 歧屠 - 歧真 () 就在那包石子扔出不过一丈之时,那三只方才还目不转睛盯着肋骨的骷髅齐刷刷的望了过来,那冥光四shè的双眼之中泛出一丝奇异的光! 那三只骷髅盯着那飞速行去的石子包纷纷将手骨中的藤杖杵在地面,六条岩龙从上下左右各处飞腾而出扑向那石子包! 叶途此时早已是目瞪口呆,他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看着三只藤杖骷髅玩命的释放各种术法,他喃喃自语道: “难道……这就是一块好布料的吸引力?” 那石子包飞速的滑过,直接穿越了层层术法,最终落在了一个骷髅的脚下,那骷髅非常果断的将藤杖高高举起,然后…… 叶途这次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想过这石子包有这么大的杀伤力,随后他神sè古怪的看着两颗巨大的石球凭空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了三只藤杖骷髅的身上! “咔嚓!轰!” 叶途有些不忍的闭上了双眼,脖子却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背心一片冷汗,待过了片刻他才敢伸直了脖子睁开双眼朝着那个重灾区看去。 他没有看见三只骷髅被压在石球之下的预想场景,而是看见了两个硕大的石球朝着自己飞速滚来! 叶途带着一种将要昏厥的冲动,口中怒骂一声:“关我什么事!”,连忙转身又开始了狼狈逃窜! 片刻之后,叶途依样画葫芦的将那两个石球处理掉后,步履蹒跚的又走了回来,当他一看见那三只骷髅竟又要摇摇晃晃的站立起身时,他终于出离了愤怒! 只见他以少有的速度冲了过去,朝着三只枯骨一通乱砍,骂骂咧咧的呼喝道: “让你复原!让你打我!让你……死!死!死!!!” 最终! 三只jīng干的老师傅骷髅终于死在了叶途的乱剑之下,他连声喘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收拾战利品这么美好的事情都没有急着去做。 又过了良久,叶途剧烈的喘息平复了许多,晃晃悠悠的站起了身,喜滋滋的将三颗神魂石收入怀中,当然他不会忘记此次不劳而获的最大功臣――石子包,他还想留着一会儿对付其余几只藤杖骷髅呢。 他“殚jīng竭虑”的想着将这些骷髅全部击杀的另一个重要诱因便是那未知的药草,甚至可以说那才是他最大的目的,对这药草的好奇心甚至大过了得到三颗神魂石的喜悦,或者可以理解为将那群骷髅消灭掉他不仅可以得到数目不菲的神魂石,在这同时还能满足他心中抑制不住的好奇心!果然yù望才是人类进步的源动力! 叶途蹑手蹑脚的继续前行,来到第一只被打死的藤杖骷髅处探头探脑的朝着里头看去,八只骷髅安逸的在几株药草中看来看去,这让叶途心中一阵恼火,手中石子包便想丢过去,可就在要丢去的一刹那,叶途停住了。 他暗道一声不妥,这几株药草就在那群骷髅两侧,若是将这石子包丢过去,那几株药草铁定被藤杖骷髅的术法摧毁,他面sè一阵yīn晴不定,咬了咬牙后还是觉得按老套路办! 叶途亦步亦趋的向前走去,不时挥舞两下手臂想要让这几只骷髅注意,谁知这群骷髅竟然毫无反应,他心中发狠的赶了几步,八只骷髅登时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叶途脑门儿一阵发凉,转身就跑,身形骨骼碰撞声立时传来,所有骷髅紧紧的跟在叶途身后追了出来! 叶途头皮一阵发麻,心说这是不是玩得大了点,却也不能转过身去朝着那群死物好言好语的说我们再玩一次。 他只顾着朝前玩命奔逃,一阵脑后生风的不妙之感使得他浑身三万六千毛孔都吓得张了开来,他心中一阵焦急,身形朝着左侧一跃! “噗!” 一声闷响传来,叶途回眼看去登时吓得六神无主,竟是一道光弧斩在了叶途方才所站之处,这并不是让他惊吓的原因,那齐刷刷扑来的一群岩龙才是他被惊吓的根本! 叶途惊呼一声,吓得屁滚尿流的狼狈逃窜,身形一个踉跄差点就倒在了地上,他稳了稳身形转过头去,见那群岩龙竟又扑近了几分! 八只骷髅脚下不停的连连追踪,法术一道接着一道,叶途越看越惊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加不利,他心中微微定神,脚下不停转过身去,当机立断的将手中石子儿包朝着那八只骷髅扔了过去! 石子包惊险的从无数岩龙扑来的缝隙中堪堪穿过,叶途甚至连结果都没来及看转身便逃! 奔跑的人对于身后的声响最是敏感,叶途此时正痛苦的听见身后的岩龙碰撞声越来越近,他想要跑的快点却是有心无力,只得心中祈祷那不知下落的石子包能有奇效,若是石子包没有相应的效果,那么他就真的是十死无生了! 正当叶途暗自责备自己太过轻率和托大之时,他的背心忽涌出一阵凉意,一只岩龙距叶途不足数尺的奔行而来,那石质的巨爪距叶途背心更是只有数指之遥! 叶途自不知这情形,他只心中觉得有些不妙,连忙身也不回的将手中剑胚朝着身后连连劈砍! “呲呲!” 数声轻响自他背后传来,叶途惊惧的脸上一片灰白,他要是还不知道身后的情形,那就真的是活该送命了! 他心中一阵发狠,竟在这时转过身形,正对着追击而来的岩龙,脚下朝着地面猛然一跺脚,稍停的身形朝着后方飘远,那岩龙巨爪在此时竟直指着叶途鼻尖,距离不过一指! 叶途身在半空,手中剑胚挥舞,朝着那岩龙悍然连着斩去十数剑!剑剑都是大耗法力的“水元斩”! 一道道淡蓝剑光将那紧迫而来的岩龙斩成了碎块,更不停留的斩向其后的数只岩龙! 连着发出十数剑“水元斩”叶途身躯顿时有些吃不消,原本就苍白的面sè如纸一般,沉稳的手掌也在此刻轻轻颤动,连剑胚都险些握之不住! “噗!”的一声闷响,叶途飘然而去的身形摔倒在地,他抬起头来朝着前方看去,却见那数条岩龙竟在此刻悬停空中,其后便好似失了力量一般跌落在地,不过片刻就化作了一团顽石,方才那凶恶模样再不得见! 叶途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却没有放心那被层层顽石阻挡的视线后又当是一番怎样的场景? 叶途挣扎了爬了起来,躯壳的乏力让他疲惫不堪的同时,更让他失去了原有的谨慎,他蹒跚着走到顽石之处,看向那被顽石阻挡的所在。 忽然,他眼球急剧收缩,身形一缩像是要躲闪什么,就在他缩下脑袋之时一道光弧恰好斩过,将其一缕发丝斩了下来,而后去势不停朝着叶途身后斩去,斩在了石洞的石壁之上,发出一声令叶途毫毛倒竖的轻响! 叶途双目惊悚的盯着飘荡于空中的发丝,直到那发丝无助的坠地方才惊醒了过来,他摸了摸微有些凉意的左侧头皮,才发现那光弧竟是贴着头皮斩过去的! 叶途心中暗道一声好险,心中再也不敢有半点大意,定了定神后他蹲在顽石中间,找了片刻终于找到了一处缝隙,他大喜过望的透过缝隙看了过去。 首先见到的便是两只骷髅背对着他,其中各有钢刀、藤杖骷髅一只,那藤杖骷髅正卖力的朝着那早已破烂的不堪的碎布条使劲攻击,六只骷髅在那碎布条旁变成了两半倒在地上,一节节碎骨正缓缓的汇集到这六只骷髅浑身各处,却不时被那唯一的一只藤杖骷髅的各种术法击得又碎在当场。 那钢刀骷髅好似也被打了些零碎下来,它蹒跚着走向那碎布条,身后跟着杂七杂八的破烂碎骨。 叶途估摸着是那石子包扔到了后面,这唯一一只幸存的藤杖骷髅果断的将那光弧术法发了出去,然后它就成了两位幸运儿中的其中一位,也是这场自相残杀的骷髅间悲剧的胜出者。 就在叶途想着要不要冲出去剁了它的时候,只见这位老师傅骷髅骤然高举藤杖,然后两颗石球一前一后的突兀出现在这狭窄的洞中。 叶途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不过这也让叶途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自己想干的事,竟都让这藤杖骷髅干完了,连它自己都将要被自己放出的法术料理了,如此周到的服务还让叶途能有什么话说。 那两颗石球眨眼之间砸将下来,将六只辛勤做着复原工作的苦命工砸得四散飞溅,那摇摇晃晃浑身都不利索的钢刀骷髅好不容易挪到了目的地,正打算上去砍两刀过过瘾,竟也苦命的被那石球一球砸碎,连一刀都没捞着。 两颗石球先后砸下,将一众苦命骷髅砸碎之后,朝着始作俑者滚滚而来,轰隆隆的巨响让看着此前场景不住发笑的叶途连忙后退了几步。 不过他思想邪恶并且迫切的想看到藤杖骷髅死在自己术法之下的场景,所以叶途猥琐的蹲在一块硕大的顽石之后,探头探脑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好吧,我承认,这两章写着写着就想起以前玩传奇的时候那个呆呆的小骷髅,小小的满足下我个人的某些恶趣味,自己写的时候都笑得不行了,哈哈! 第一百四十三章 果实 - 歧屠 - 歧真 () 那石球滚滚而来,藤杖骷髅本就是死物,依旧不知疲倦的放出两条岩龙攻向那块破布条,正这时那石球滚滚而过,将布条压在球下,藤杖骷髅竟在这时忽然转过了身形,双目冥光闪烁看向叶途藏身之所! 叶途心中一惊,暗想难道被发现了?下一刻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藤杖骷髅高举着骨爪中的藤杖,朝着叶途的藏身之所一挥,一道光弧朝着他急剧斩来! 叶途心中暗暗叫苦,看来那破布条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一旦被遮盖住藤杖骷髅便会发现稍远的自己。 他身形连连退后,在那光弧斩来的前一刻低下了身子,光弧擦着他的脑袋疾飞过去,斩在了石洞的岩壁之上隆隆作响! 也在这时,那石球恰好从藤杖骷髅的身上碾了过去,直将正缓缓举起藤杖的骷髅碾碎当场! 叶途苍白的小脸无奈的盯着滚滚而来的石球,不想再退,法力虽所剩无几,不过斩出几道“水元斩”倒是力所能及。 他盯着那越来越近的石球,把握两者之间的距离,而后骤喝出声,手中剑胚连斩三下,三道淡蓝剑光将相继而来的两颗石球尽皆斩裂当场。 叶途此时浑身都觉得脱力,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那碎成一片的碎骨之中,将犹自挣扎想要复原的骷髅一一斩破颅骨,取出其中的神魂石、幽魂石,放入怀中后脸上挂着一丝满足亦步亦趋的走向那几株药草。 药草生长的石洞要比他所做过的石洞通道稍大,左右各两株药草郁郁葱葱的生长其中,令得叶途平添了几分怪异。 观察了片刻,叶途惊异的发现,其中的一株药草之上竟有几粒拇指大小的淡红果实,因不知此物是否有毒,再加上不知这果实是否成熟,叶途不敢随意采摘,略微踟蹰片刻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休息了起来,连番战斗再加上时刻紧绷的情绪让他早已不堪重负,此刻身心俱疲只想着好生休息一番。 片刻,叶途微微张了张嘴觉得有些口渴,他身躯骤然一僵终于记起了这其中最大的不对了,没有食物和水,若是十天半个月他还能撑住,再长些就只能坐地等死了。 他心中立时有些慌乱,却又转念一想既然将道徒送来此处必定不会连这点都没想到,叶途按下心中慌乱思虑片刻,得到了唯一一个解释,此地有他需要的东西。 想到此处,叶途转头看向了那株有着几颗淡红果实的药草,心中暗暗猜测这果实是否就有些作用。 他踟蹰片刻,伸手从药草上摘下一颗果实,捏在手中略一思量,喉头微微滚动,其后将那果实丢进了口中! 淡红果实入口即化,叶途口渴之感立时缓解,那果实一入口便化作一股热流直入喉中,不过片刻他便觉胸腹升起一丝暖意,那一丝暖意渐渐扩散四肢百骸,使得叶途疲惫的身躯都笼罩在一片暖意之中。 叶途浑身无比舒畅的呻吟出声,身形懒散的靠在岩壁之上,又过了片刻那丝暖意渐渐消散,叶途不太满意的站起身来口中嘟哝了两句,伸展了下手脚只觉方才身心俱疲的不适之感大有缓解,连jīng气神都好了许多。 叶途立刻将那剩余的几颗淡红果实采摘了下来,因这果实太过脆弱,他小心的撕下一块衣料将其妥善包裹,又觉那神魂石、幽魂石太硬放在怀中有诸多不便之处,便将其摸了出来在下摆上撕下一块不小的布匹包裹其中,绑在了身上,又将那包裹着淡红果实的布包珍而重之的放入怀中。 待一切妥当之后,叶途又盘坐了下来双耳听息,这果子虽有奇效,但法力却是只能自己恢复了,反正现在这周围都没有什么骷髅,他索xìng在此地打起坐来,不过片刻便入静了。 这一打坐便忘了时辰,当叶途从入静中清醒之时早已不知过去了多久,他跳了起来活动了下麻木的手脚,又吃下一粒淡红果子不舍的看了一眼几株药草继续上路了。 叶途兴致勃勃的七绕八绕走了许久都没有碰到一个骷髅,就在这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类似枯骨洞大厅的地方,他微微一愣随后谨慎的躲在石洞中,仔细的观察着大厅各处。 就在这时,叶途看见大厅的对面石洞中一个钢刀骷髅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叶途心中暗喜,剑胚脱手而飞,直朝着那骷髅刺去。 叶途一心分作二用,一边cāo控飞剑一边密切注视着大厅各处,若有异动他也好随时准备跑路。 他并没有使用术法去攻击那骷髅,飞剑不过眨眼就刺中了那骷髅,随后倒飞而回,那骷髅立时发现了叶途的所在之地,举着钢刀立时冲了过来。 叶途将剑胚收好之后,立时退后几步,双目神光灼灼的盯着大厅各处,那骷髅不过几呼吸便跑到了大厅的中间位置,叶途神sè骤然紧绷,枯骨洞那异变就是在大厅zhōng yāng突然发生的。 又过了几呼吸,那骷髅通过了叶途视为死亡区域的中间位置,持着钢刀快速朝着他杀了过来,这让他甚是困惑,挠了挠头心道难道自己猜错了。 就在这疑惑之时,那骷髅转眼便到了大厅靠近叶途这方石洞的地方,就在那骷髅即将踏入石洞的时候却诡异的站在洞口处一动不动。 叶途神sè一变,只见那骷髅残破的骨头躯体不断陷入大厅的泥石之中,其后一道震耳yù聋的嘶鸣声响起,一个一人合抱大小的粉红sè长虫含着那只可怜的钢刀小骷髅直冲洞顶。 叶途脸sè一片死寂,转过身形想要逃开,方走了两三步却又停下,这条通道他走了这么久,才走到尽头,若是在此折返不知又要耗费多少时间,他盯着那粉红长虫已将钢刀骷髅吞没至腰间,心中立时急了起来。 忽然,叶途紧咬钢牙,朝着那粉红长虫冲去! 他的身形连连前行,在那粉红长虫身旁连忙闪到一边,而后脚下又快了几分连忙冲向对面石洞! 眨眼之间,叶途身形冲过了大厅zhōng yāng,那粉红长虫忽然发出一声咕噜声,叶途连忙抽空回头看去,竟见那钢刀骷髅已被完全吞入长虫腹中。 一见此情,叶途小脸之上一片苍白,冷汗随即流出,身形更是不要命的朝着那处洞穴狂奔! 就在这时那粉红长虫突然仰天长啸,身形骤然匍匐,尖圆的脑袋忽然启开,一根人手臂粗的粉sè柱子骤然shè出! 叶途此时已跑到了石洞的边沿,甚至一只脚已经踏入其中,突觉身后有劲风传来,他想也不想的朝着石洞使劲一跃,身形于半空之中转了过来,竟见一个粉红sè柱子朝着自己激shè而来! 叶途握着剑胚的手下意识的挥舞而出,口中更是怒喝道: “滚开!” 一道淡蓝剑光登时从剑胚之上斩了出去,恰好斩在激shè而来的粉红柱子上! 一阵惊天嘶鸣传来,那粉红柱子稍一停顿,竟再次激shè了过来,叶途此时已摔倒在石洞中,恰好处在一个拐角处。 叶途并未立时起身,而是朝着那粉红柱子又斩去一剑,斩出这一剑之后便看也不看的朝着一旁拐角滚了过去! 那粉红柱子立时击在了拐角的岩壁之上,随后快速抽回,叶途暗松了一口气,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却不敢再在此地停留,谁知那粉红长虫还有没有别的招数。 反观大厅中,粉红长虫好似恼怒或疼痛一般不断嘶鸣,巨大的身躯猛烈撞击地面,直将泥石撞得四散飞溅,过了许久,那长虫像是发泄完了一般,复又缩回地下,整个大厅在此归于一片死寂,好似在等待下一个无知的过客。 叶途惊魂未定连着行了大半个时辰方才有些安心的缓了下来,有过此次经历他对那粉sè长虫愈加忌惮,暗道一声难怪方独行以神明境与其对决竟也被打得狼狈不堪。 又走了片刻,狭窄的石洞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石室出现在他眼前,惊魂未定的叶途立时汗毛倒竖,暗道难道真的是流年不利不然为何会陷入这进退不能的境地。他连着后退了好几步,躯壳无助的靠在岩壁之上,双眼无神的看向石室中。 突然,他眼前一亮,发现了这石室同那大厅的细微差别,那大厅地表泥石混合,而这石室地表却是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没有一丝泥土夹杂其中,这是否意味着就没有那粉红长虫叶途不敢肯定。 他稍稍收拾心情,静静的在石洞中观察片刻,剑指一引剑胚登时飞入其中,在这石室中来回徘徊片刻也不见有丝毫动静,他提着的心并没有因此放下,又捡了些碎石子儿丢入其中,寂静无声中传来阵阵细响。 在这样的环境中,一丝响动甚至远比安静要来的恐怖许多,叶途的呼吸都好似在此刻停滞了,他看着那颗细小的碎石子跳动数下落在石室zhōng yāng,整个石室有归于寂静之中。 叶途屏住呼吸抬脚轻轻迈了进去,脚掌触底的细微声响让他心中更加紧张,他双眼四顾朝着四方看去,见没有丝毫异动又才将另一只脚探了出去。 剑胚在此时倒飞而回,叶途伸出右手将其接住紧紧握住,心中稍安再次踏前一步,双眼依旧谨慎的盯着周遭。 连着走了数步都安全无事这使得叶途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少许,脚步立时轻快不少,又踏出几步之后,他暗暗出了口气,暗叹一声自己倒成了惊弓之鸟。 有些气馁,我此前在内容介绍里已经说明了,这本书写的不是上帝,主角的定位是一个时代的配角,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普通人因缘际会才能成为一个见证者,甚至我真正要写的东西根本就是披着仙侠的皮说其他的东西,这本书可能不太适合习惯了刀光剑影一直打到死的书友,浪费你们的表情了我很遗憾。 第一百四十四章 伏杀 - 歧屠 - 歧真 () 叶途虽这么想却依旧谨慎非常,手中剑胚紧握蓄势待发,待他走到石室之中才发现方才在石洞之中不过窥见一斑而已,整个石室呈椭圆形,左右相去近百丈,却并不怎么宽大约数丈左右。 让他奇异的是这石室之内竟不是空无一物,左右两侧各摆着一张巨大的石桌,右侧石桌旁有一个幽深的洞口不知通向何方,叶途踱步来到右侧石桌之前,正想走到石桌近前仔细观看,就在这时他的脚下发出一声碎裂轻响。 叶途浑身汗毛倒竖,面sè凝重的向着脚下看去,只见一根青灰条状物被他踏在脚下断成两截,叶途心中稍安抬起脚来一看,才发现那青灰条状物的断口竟是灰白sè,这是一根枯骨却不知为何变成了这般颜sè,叶途心中隐有疑惑。 他蹲下身来,本想好好看看那枯骨,谁知双眼不经意间扫过石桌之下登时被吓得连忙后退数步! 只见那石桌之下豁然是无数的颅骨,规律的堆叠在一起,成了这石桌的支柱,叶途方才离得太远,又加上这颅骨柱子隐在石桌之下才没有发现。 叶途眉头微皱,他想不出是什么人如此残忍竟用人的颅骨来做支柱,这即便是在而今的修真界堪称邪道魁首的玄黄血道也是做不出的。 他疑惑的站起身来,看向那石桌之上,石桌规则匀称桌面光滑至极,显然是人为而成,叶途凑到近前,竟在靠近自己的光滑桌面上发现了两个小字。 神霄! 叶途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两个小字,在脑中仔细想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丝毫的印象,不知这两字代表什么,叶途又将目光移向了桌面上的其他地方。 忽然,叶途目光一凝,身形连忙走向目标聚焦之处,哪里竟又有两个小字! 三清! 叶途浑身一震,下意识的就将这两个字同三清宫重合,却依旧不能肯定,只能又朝着其他地方看去,若是再能找到一个熟悉些的名字便能证实他心中的判断了。 他朝着这巨大桌面之上看去,竟真的又找到两行小字,他连忙走了过去,一看之下神sè立时又惊疑不定起来。 正一! 叶途将整个桌面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却再也没有发现其他字迹,不过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这三行小字竟呈三角分别镌刻在桌面之上,而在这三行小字对应的桌面之外分别又有一个石凳。 叶途这时陷入了深深的迷惑,除开三清之外,其他两个名字他都没有听说过,不过他已有六成把握这三个名字正是宗派名。 待看过这张石桌之后,叶途不由对左侧那张石桌也充满了兴趣,他快步来到左侧这张石桌前,目光一触那桌面之上就坐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阿难! 与这两字重合的唯有而今的阿难寺,这张桌面上的字也如方才那张一般呈三角分布,不过也如方才一般,其余两个宗派的名字叶途全然没有印象。 灭度! 大梵! 叶途虽不知这四个陌生宗门到底是什么样的宗门,却可以从名字上分辨得出,左侧三个宗门为佛教宗门,右侧三个宗门为道教宗门,这就让也大为吃惊了。 这道、佛六个宗门在此做什么? 从石桌之上镌刻的字迹来看,这几个宗门不是经过此地,而是在此地停留过很长一段时间,不然也不会会弄出这么大两个石桌在此了。 叶途神sè恍惚的想了片刻,依旧想不透这其中的奥妙,只好叹息一声朝着右侧那幽深洞口走去。 又看了一眼这左右两个石桌叶途神sè迷惑的进入了石洞之中,一进去洞中,叶途便觉这石洞之内要比石室热上许多,他左手轻抚墙壁,能明显的感受到暖意。 除此之外,叶途竟还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腥味,这让叶途面sè诡异非常,脚下缓步朝里踱去,右手剑胚紧紧握住双眼谨慎的审视前方。 不过片刻,叶途忽然听见石洞深处传来阵阵好似水流流动的声音,他古怪的停下脚步,又细细听了片刻终于确定了自己没有听错,他本就疑惑的心更加茫然了,他完全想不通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水流。 他脚下快了几分,朝着石洞深处走去,随着他越来越深入,那流水声愈发大了些,竟好似响彻在他耳旁一般,那若有若无的腥味也更加浓郁,隐隐有着一种血腥的味道。 叶途谨慎的慢了下来,前方忽有一道淡红亮光传出,叶途心中暗惊立时察觉目的地要到了。 正当他亦步亦趋之时,忽有一个尖利声音在那淡红亮光内响起。 “师弟,你说那叶途能走到此处吗?” 叶途闻言大惊,这竟还是两个玄黄血道的道徒,他原本以为似这等奇异的所在永远也碰不到一个人影,这个猜想却在此时被无情的打破了。 另一个沉闷人声回答道: “说不好,若他来了我们便将他杀了就是,也好向大师兄交差。” 那尖利声音沉吟了片刻,又道: “若是他不来呢?” 那沉闷人声轻笑一声,而后轻蔑的道: “这里都到不了,杀不杀又有什么区别。” 那尖利声音好似受教一般,连道有理之后便再无声息传来。 叶途闻听两人问答心中登时一乱,他万万想不到谭缘花竟如此歹毒,让道徒在这禁地之中伏杀他。 他原本以为自己拜入了玄黄血道,谭缘花便会对此前的事一笔勾销,谁知他竟一直记得,还布下了如此下作的设计,在叶途心中他同谭缘花根本没有丝毫矛盾可言,这也让叶途有些怀疑这两人此言的真伪,一个镇魔境的修士对付观想境的修士还是自己的同门,这说出去也没人肯信。 叶途蹑手蹑脚的来到石洞的终点,满目红光印的他双眼一阵通红,他探出头去一看竟发现石洞之外竟又是一个巨大的石室,长宽都过百丈,石室zhōng yāng有一个大约十丈的圆形池子,叶途一见那池中面sè登时苍白了,那池内竟是满满一池鲜红液体,而他方才猜测的流水声竟是从石室八方各延伸出的一道沟渠汇入血池之中的腥红液体发出的! 他立时恍然大悟,难怪腥味这么浓郁,还泛出这红光,这么多的鲜血到底从何汇集而来,又是谁的血? 正这时,有一高一矮两血衣修士缓缓朝着叶途走来,叶途一见这两人便知方才谈生论死的就是他们了。 叶途杀机盈面的盯了这两人一眼,见他们朝着自己走来,身形连忙稍稍靠后,心中已是起了先下手为强的念头! 这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洞口,叶途心中杀机难忍,浑身法力朝着剑胚之上急速涌去,法力激荡之下令刚想进洞的两人察觉出了异常! 那个高的面sè骤变,jǐng觉出声喝道: “有……” 话音未落,叶途从洞中杀了出来,随之而起的一道淡蓝剑光杀意凛然的斩向当先的高个! 那高的一见那淡蓝剑光斩来,连忙闪身想要躲过,叶途如此突然的伏杀竟让那高个堪堪躲过了要害,左手臂却难逃劫数被那淡蓝剑光一剑斩了下来! “啊!” 那高个抚着断肢之处痛呼出声,面sè骤然苍白一片,身形几个连闪便逃出了七八步! 矮个咋逢变故反应也是不慢,手中握着一柄钢刀绽起无尽血芒朝着叶途砍了过来! 叶途一见那高个负伤遁逃,矮个又逼得急便连忙左手朝前一镇,将漫天血芒尽数镇住,右手决印一变,朝着那矮个飞速刺去! 那矮个只觉浑身重压传来,骨骼都不堪重负低低鸣响,又见叶途随后刺来的剑胚,怒容满面的脸上登时一片苍白,想要遁走却被这重压死死压住,哪里又逃得开! 剑胚眨眼之间将那矮个刺了个透心凉,漫天血芒登时消散,矮个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前血洞倒在了地上,至死也未瞑目。 叶途冷哼一声,双目冰冷的盯着那已逃出数丈的高个,口中嘲讽一笑,剑胚低鸣一声,朝着那高个急追而去! 一阵破风之声传来,高个立时知晓叶途杀了过来,心中暗恼矮个无用,抚着伤处的右手忽从怀中摸出一颗血红石头,头也不回的朝着叶途丢去! 叶途原本预料剑胚此去可一剑见功,谁知那高个竟丢出一颗石头,那石头只在半空中便炸了开来,立时将方圆数十丈都染成了一片血sè! 叶途立时失了那人踪影,剑胚无奈收回,他快步朝着那高个逃走的方向急追而去,谁知才追出了几步,一道深红血芒自漫天血sè中斩杀出来! 叶途立时神情大变,那高个竟然还没逃走!而是在这血sè之中等着他自投罗网! “刺啦!” 叶途衣袖应声化作碎片,他整个右手臂一片红肿,他心中大骇,那高个竟如此高明! 高个一击不重早已遁逃,叶途谨慎的听着周遭声息,心中却暗暗庆幸先将那高个废了一半,不然真明着打起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就在他神思急转之时,又一道深红血芒从他身后涌出,正好击中他背心! 叶途立时被击得跄踉倒地,面sè一阵诡异血红,他强忍着脏腑受创,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剑胚在剑指的指引之下朝着身周不断虚刺! 片刻之后,叶途心中焦急难耐之时,一声惨呼从右手边传来,剑胚带着一缕鲜血倒飞而回,叶途心中大喜,满面喜sè的朝着那出声之处抬手镇去! “噗!” 一声重物倒地的声响让叶途心中稍安,他抬着手掌缓步走了过去,见那高个正好被自己镇住,躺在地上捂着肋下不断哀嚎。 叶途暗道一声侥幸,朝着那高个轻呼道: “谭缘花为什么要杀我?” 那高个自顾自的哀嚎,并不搭理叶途,这使得叶途心中恼怒更甚,引着剑胚又朝着那高个左胸刺去! 高个痛呼一声,这才惨喝道: “我不知道!我们不过听命行事而已!” 叶途并不满意他答案,冷漠的盯着那高个淡淡的道: “那你可以死了!” 剑胚直入高个胸膛,结束了他的惨呼,叶途此时终于再也忍不住胸中翻腾,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蹒跚的朝着血sè之外走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祸福 - 歧屠 - 歧真 () 叶途走出那漫天血红一屁股坐在了血池边上,背心疼痛难忍,右臂酸胀酥麻,叶途起初不以为意只当做一般伤势处置,他闭上眼打坐片刻却突觉背心竟奇痒难忍,连忙睁开眼伸出右手想要去挠。 当右手抬起之后叶途倒吸一口冷气,方才不过红肿的手臂此刻竟变得红中发黑,他立时知道自己中毒了! 此时那漫天血红早已散去,高个尸身显露了出来,叶途满目yīn沉的走了过去,心中暗暗期盼那高个身上有自己需要的解药。 叶途离那高个尸身不过数十丈顷刻可至,待来到近前,他连忙将那高个尸身搜了个遍,一团杂物被他随意的丢在一旁,当搜寻完毕之后叶途面sè更加yīn沉! 没有找到任何药瓶,这是叶途没有预料的到的,他不敢置信的连忙跑到矮个尸身的所在处又搜寻了片刻,竟意外的在矮个的尸身上找到了三个瓷瓶。 叶途神sè一喜,连忙将那三个瓶子一把攥在手中,背后奇痒越来越厉害,一**冲击着他脆弱的神思,他强忍着不敢去挠,脸上斗大的汗珠颗颗落下,持着三个瓷瓶的右手臂那肿胀之处竟已经变得全黑,叶途心中慌乱连忙将那三个瓷瓶看去。 静心散、定心丸、清心丹,叶途不敢置信的将那三个瓷瓶连看了好几遍,脸上的喜sè立时散去,他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荒唐,谁能想到邪道中人身上带的竟不是什么歹毒的丹丸,全是稳定心神阻抗外邪的丹丸! 这说出去怕是能让正道笑掉大牙! 叶途这时却笑不出来,他哭丧着脸口中喃喃自语: “这不可能……怎么会没有……” 他心中不甘的又跑到高个尸身旁,在从其身上搜出的一堆杂物疯了一般的找寻,找了片刻,叶途在其中找到一枚玉简,这是这堆杂物中唯一一件能让他觉得有些希望的东西,即便找不到现成的解药,他也要知道解药到底长什么样,这是他心中唯一的想法。 浑身法力朝着那玉简激涌而去,一道淡淡的光幕投shè在叶途身前,上面记载的内容是一篇玄黄血道的术法。叶途一目十行的看去,在这篇术法的最后,找到了迟来的绝望。 “呲!”的一声轻响,叶途手中玉简爆裂成了无数碎片,这是各个宗门的一贯手法,弟子们拿到的玉简都不过是原简的复制品,玉简的质量差了太多,使用不了几次就会破碎。 叶途呆呆的看着手中无数细小的碎片,手指无意识的捏着那细小尖锐的碎片,刺入肉中也好似未觉。 这方玉简记载的是一篇术法,正是高个使的那种术,也是玄黄血道观想境弟子最为常用的一种术――厄血术,顾名思义此术可以给对方的血液带来未知的灾厄,玉简中称其为“血毒”但是在玉简中并没有附上解法。 而这,正是叶途呆愣的根本,他惶然的站起身来,面庞之上的仓皇一闪而过,背心的奇痒已经开始波及全身。 血毒扩散了。 叶途咬牙坚持不去挠浑身痒处,笔挺的身躯轻轻颤动,紧握的双拳咯吱作响,钢牙相错带起一片令人难忍的杂音。 这奇痒好似痒入了骨髓,面庞之上青筋直冒,不过片刻,叶途浑身好似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只这一会儿汗液竟浸透了他的衣衫。 随着他脸上的痛苦越来越浓郁,捏得嘎吱作响的双拳颤抖的愈加厉害,他忽然将从矮个身上寻来的三个瓷瓶拿了出来,将瓷瓶全部启开而后一股脑将所有的丹丸全部灌入口中! 丹丸一入喉中浑身一片清凉,那难耐的奇痒好似在这一刻缓解不少,叶途凝重的眉头稍稍放开,方才一直紧绷的心弦也在这时松开了。 人就是这样奇特的物种,当你一直坚持着的某种东西,不论什么原因只要放弃一次,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叶途浑身的清凉渐渐消逝,那难忍的奇痒再次袭扰着他本就薄弱的心防,且比没有服用丹丸之前来的更加的猛烈! 遍身奇痒让叶途好似有着一种被千万只蚂蚁噬咬的错觉! 并不仅仅是皮肤,而是浑身血肉筋骨,五脏六腑都好似一点点从他的躯壳之上消逝! “啊!!!” 叶途再也忍之不住,他仰天长啸紧握的双拳陡然松开,朝着周身抓去!浑身衣衫被他撕得粉碎,露出诡异暗红遍布的身躯,这正是血毒扩散至全身各处的征兆! 他双手朝着浑身挠去,尖锐的指甲将皮肤挠得道道血痕,诡异的是那被挠破的血痕流出的血液竟是令人可怖的黑sè! 叶途好似再也站立不住,他骤然躺倒在地,口中惨嚎出声,躯壳在这坚硬的岩石之上来回打滚,想要缓解周身的奇痒之苦,谁知却越挠越痒,这就如饮鸩止渴,如无意外生死命脉早已注定。 岩石地面的尖锐突起将他整个身躯划得一片破烂,他面容扭曲、双目通红,神智早已不存。 不知何时叶途翻滚到了血池边沿,而后不经意间的滚落其中,将整个平静的血池炸得腥红四溅,起初还能看见叶途挣扎的躯壳,不过几呼吸后整个血池再次归于平静,好似从未有人进入其中一般。 叶途一进血池之中,便觉周身奇痒稍有缓解,这让他迷蒙许久的神智终于有了一丝清明,在他眼前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清,过了许久他终于沉到了血池的底部。 这血池竟深不下数丈! 叶途的神思更加清明,他明显的感到周身的奇痒再次缓解,这并不是血毒被清理了,而是那腥红液体传来的重压将浑身血液流动的速度减缓了,奇异的是他的躯壳并不受影响。 此时叶途浑身痒意已在他可以忍受的范畴只内,他的神思愈加清明,周身感触愈加清晰,他竟奇异的发现流淌在身周的腥红液体竟在缓慢的修补伤处,甚至有些液体更是进入叶途躯壳之中,让那一处的奇痒立时消逝! 这依旧不是在清理血毒,而是那腥红液体直接将叶途周身的血液都朝着一处驱赶! 腥红液体从叶途身周各处进入,将他周身血液都驱赶着流向背心伤处,一缕缕腥黑液体从背心之中流了出来,不过片刻便被血池中的腥红液体吞噬个干净。 叶途心中狂喜,暗道一声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若非这血池自己此刻怕是已挠破全身而死了,他心中如是想,不过更奇怪的是,这些腥红液体怎么会在不损伤躯壳的前提下将自己的血液换掉。 他心中闪过一堆疑问,譬如这腥红液体到底是不是血液?这液体到底从何而来?这血池用处何在?等等不一而足。 忽然,这腥红液体直冲叶途头脑,叶途暗道一声,脑部的换血也开始了,可这次他却错了! 一股血芒夹杂在腥红液体之中直冲叶途神庭,待叶途发现之时已是晚了,这血芒直冲入神庭之中,将神庭中的法力都汇聚在一处,而后那血芒源源不断的冲入其中,竟在叶途的神庭之中渐渐融成一尊虚影! 叶途震惊得手足无措,他万万没有想到,这血池竟如此逆天! 翻遍整个修真界典籍,也绝不会找到造出虚神这等逆天的法子!这已不是人能够使出的手段了! 叶途呆呆的看着那血芒汇聚得越来越多,将整个神庭都染得一片血红,那血芒先映shè出一个虚幻的轮廓,而后不住的有血芒汇集其上各处,那虚幻的轮廓越来越凝实,渐渐一尊同叶途一模一样的虚神渐渐诞生。 这尊虚神遍体通红,红的晶莹剔透,红的让人感受不到一丝邪意,红得让人因神圣而膜拜! 血芒又朝着那尊虚神汇聚了片刻,其后便从叶途神庭之中退走,消失在茫茫血池之中,若不是神庭之中莫名多出了一尊血虚神,叶途只会以为是南柯一梦。 望着那尊莫名出现的血虚神,叶途呆了一呆,心中却终究有些芥蒂,不知这生生造出的虚神有没有后患,祸福难知的窘境一下让叶途心中那一丝欣喜消散于无形。 正当叶途踟蹰之时,那残存于躯壳的黑sè血液竟在此时被生生排出体外,一缕缕如墨漆黑使得叶途心中一颤,他又想起了方才那奇痒的厉害之处了,那时的他只想一死了之,想要活着远比死要困难得多。 叶途周身创口开始渐渐愈合,在这神奇的腥红的液体的修复之下不过片刻就连疤痕也见不着了,他见此之下连忙朝着血池之上浮去。 就在这时,他一跺池底刚想上浮,谁知有什么东西竟一巴掌将他又拍了回去。 叶途沉在这液体之中,也看不清周遭景sè,只得面目惊恐的朝着四周摸索,谁知在迷茫中又挨了一巴掌! 叶途心中寒毛倒竖,不知这是何方神圣,不过料想打他的人应该没有恶意,不然在这地方就是将他杀了,他也没有丝毫办法。 就在这时,在他耳旁忽然传来一阵声响,只听其道: “小子,得了好处就想跑!” 叶途面sè惊愕的看着周遭,却听那声音又道: “别乱看了,磕个头滚蛋吧!” 叶途微一沉吟,却又被抽了一巴掌,只得哭笑不得的朝着四周作了个罗圈揖,那声音方才满意道: “滚蛋吧!下次别在我老人家身上乱踩,不然看本座抽不死你!” 叶途立时毛骨悚然,原来这发声之处竟在池底,他立时朝着池底恭敬作揖,而后连忙浮上池面,从这池塘之上上岸之后,叶途却一本正经的朝着那血池连连叩首,连叩了九个方才停止,刚想说两句场面话,却见那血池一阵翻滚。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门 - 歧屠 - 歧真 () 叶途恭敬的跪坐在地,原本他以为是那个声音的主人要出来,谁知竟是一颗东西从血池之中飞了出来,而后直接砸在了他脸上。 叶途连忙不顾疼痛的接住,还未来得及细看,便听那血池中传来一阵声响: “小子算你有孝心,本座有赏,滚蛋吧!” 叶途连忙恭敬的道: “多谢……呃……前辈!” 翻腾的血池又只在眨眼间恢复了平静,叶途等了片刻见再无动静便爬了起来,将方才接住的那颗东西放在眼前仔细查看。 这东西约有核桃大小,外皮呈深红sè光滑无比,应是一种未知名的果子,这果子内部晶莹剔透好似一颗纯净的红水晶,就这么持着对光而看,竟能看到果实内部的一颗小指大小的果核,那果核长得非常奇怪,好似一个模糊的人影,叶途并不敢确定。 叶途看了片刻之后,怀着满心疑问看向那平静的血池,其后暗叹一声,今rì的疑惑是在太多,他连找答案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石室四通八达的石洞分支登时踟蹰起来,叶途仔细查探了片刻,见到一条石道远比其他同道要大上许多,他沉吟片刻便朝着那石道走去。 这石道比其他的宽敞两倍有余,叶途一踏入其中只觉浑身一凉,这石道竟能将石室的温度给隔绝在外,这让叶途很是惊诧,他顺着通道一直向前,突然脚步的回响声大了起来,叶途起初以为前方有一大洞,谁知竟不是如此。 在他眼前的竟是一扇华丽的大门! 叶途奇异的盯着这扇大门,身形稍稍靠近发现这华丽的大门之上竟铭刻着无数铭文,这让叶途吃惊不已,不过遗憾的是这些铭文叶途一个都不认识。 而在这铭文中间更有许多细微小孔呈九宫、八卦、七星、两仪阵排布其上,叶途一见便知这是道家手笔,除道家之外无人可以将这些阵法完美的融合为一! 这四个小阵按照某种的奇特韵律排布其上,完美的融合为一个让叶途摸不着头脑的大阵,这让叶途很是苦恼。 正当叶途冥思苦想之际,他的身后忽然传来阵阵说话声,叶途一愣,转过身去一瞧,竟见一众约有十余人的队伍缓缓走了过来。 这十数人看见叶途独自站立门前,也微微有些错愕,好似没想到有人能比他们快一般,这群人中有一人脸sè很快平静了下来,脱众而出走上前来朝着叶途笑着道: “叶师弟果真神速。” 叶途莫名的看着这人,因不知如何称呼,只能囫囵的道: “师兄谬赞。” 那人身着一身红黑长袍,一只手始终笼在袖中,面目微有些白皙,鼻梁高挺双眼有神,两耳耳垂硕大,嘴唇肥厚,他一见叶途如此开声,立时有些歉声一笑道: “到是我这做师兄的唐突,我乃是刘太冲长老坐下弟子吴玉昆,虚长几岁到让师弟笑话了。” 说着又朝着身后一群人指着道: “这些都是我同支的师弟们。“ 他便将这些人一一介绍了一遍,这一众人等没有同吴玉昆一般的自来熟,而是微微点头算是见过,叶途也如法炮制,不过看向那人群中的其余两人却留意起来,一个是刘太冲的关门弟子名唤司徒凌霜,一个是玄黄血道另一位护法长老,也就是萧净的便宜师傅陈东来陈长老的高徒,名为舒行云。 那司徒凌霜xìng情高傲,只朝着叶途微微颔首,便靠在一旁石壁上冷冷观察者大门;而另一位舒行云谦恭有礼,见叶途看向他满脸温和笑容,他是第二个主动同叶途攀谈的人。 叶途因萧净拜在陈东来坐下,也有些刻意相交的意思,如此叶途同吴玉昆、舒行云三人到围成了一个圈子攀谈起来。 叶途满面含笑的朝着舒行云道: “舒师兄,前些rì子我弟弟萧净拜在尊师坐下,不知今rì可好?” 舒行云登时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是为此,脸上却毫不表露,只将萧净这几rì的做些什么道了出来。 叶途微微点头,暗道看来陈东来是在当萧净做弟子的,因萧净底子单薄他便朝着那舒行云微微拱手,道: “我那小弟方才踏入修行,舒师兄多加照应。” 舒行云只满面含笑,道: “萧师弟与我同支,即便叶师弟不提,我也会照应的。” 叶途心中一喜,却任然觉得有些亏欠他,毕竟摆脱别人做事,若是没有谢礼又如何说得出口,他沉吟片刻,脸上笑着道: “正巧两位师兄都在此地,小弟在此地得了些东西,还请两位师兄解我疑惑。” 立时吴玉昆、舒行云两人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叶途从怀中摸出的一个简陋包裹。 叶途瞟了一眼两人满脸的好奇之sè,心中登时一喜,面上却若无其事的将那包裹层层打开,露出几个淡红果实,这正是叶途偶然间碰到的那几株药草所结的果实。 叶途打开包裹之后便朝着这两人看去,就在这时,吴玉昆忽然惊讶出声的指着叶途手中,其后连忙看了左右一眼,低声喝道: “叶师弟,这等东西你怎么敢随便拿出来!?” 舒行云也看了看叶途,神sè有几分责怪,面sè肃然的道: “叶师弟莽撞了,今rì若不是碰见我二人,你麻烦就大了,快收起来!” 叶途惊愕的看着面sè肃然的两人,立时讪讪的将那包裹包好,心中却更好奇这淡红果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引得两人如此谨慎。 他朝着两人疑惑的道: “这……果子到底是什么来路,两位师兄紧张成这样。” 吴玉昆见叶途将那包裹包好,方才有些羡慕的道: “叶师弟果真好福气,这果子名为血炎果!叶师弟可要收好了rì后必有大用!” 叶途见他如此说,心中更是惊诧,吞吞吐吐的连忙问道: “两位师兄,这果子到底有何效用,能让两位师兄如此惊诧?” 吴玉昆连忙苦笑道: “这果子若是拿给其他宗派的修士也只是鸡肋,不过对我们玄黄血道而言却是不可多得的宝材,许多神明后期的弟子数次进入禁地为的也就是这玩意儿,这东西入药可以炼制一种名为‘血魂丹’的丹丸,使得神明同躯壳契合,大大增加晋升道体境的时间。” 叶途陡然心中一颤,暗道这么珍贵,一想到自己此前囫囵吃了两颗,便有些尴尬的道: “那若是不入药就这么服用如何?” 吴玉昆、舒行云两人立时面sè僵住,好半晌吴玉昆方才讪讪的道: “这怕是没哪个痴汉会……” 他一见叶途满脸的尴尬,不敢置信的试探道: “你……你不会……” 叶途面sè绯红的轻轻点头,在其余两人的长吁短叹中叶途终于明白了这果子的价值,也为这两人的人品感到高兴,他立时动了送果子的心思。 那rì他一共摘取了六枚果子,其中两枚先后服用了,而今这包裹之中只剩四枚,他将包裹半开从中取了两枚出来,递给了吴玉昆、舒行云两人。 这让吴、舒两人一阵呆愣,吃吃的道: “你……你这是?” 叶途温言朝着二人笑道: “两位师兄皆是人中之龙,这果子在我手中算是埋没了,还请两位师兄笑纳。” 吴、舒两人闻言登时浑身一震,其后两人连连摆手的道: “无功不受禄,师弟切莫如此!” 叶途一听此言,更觉二人人品德行皆是上品,心中高兴能容这两人结交,便先朝着那舒行云道: “还请舒师兄rì后多多照顾萧净,这果子权当谢礼了。” 说罢,也不顾舒行云面sè如何强塞入了他的手中。 其后,叶途又将另一个果子塞入了吴玉昆手中,温言道: “我观吴师兄不rì便可凝结神明,rì后少不得要叨扰,还请师兄rì后多多照应!” 吴、舒二人盯着叶途苦笑连连,见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好再推脱,只得谢了叶途好意将那果子妥善的用随身玉盒装了起来,吴玉昆跟是递给了叶途一个盒子,言称他竟用破布包裹着此等宝材端的是辱没了此等灵物云云,说得叶途头都抬不起。 叶途苦笑着受教,他这正是吃了没经验的亏,一般修士随身都会带着玉盒,用来盛装偶然得来的灵物,也只有叶途这样没太出门的愣头青太会从身上撕下破布条来包裹了。 经过这赠果之事,吴、舒二人明显要比叶途亲热许多,三人又交谈了片刻,连连笑声引得周遭弟子神情诧异不已。 三人又聊了片刻,突听远处又有话音传来,吴玉昆同舒行云眉头都微微皱起,看向那发声之处。 叶途闻听那出声之人张狂无比,大有老子天下第一的感觉,这让叶途心中微微不喜,也皱眉看向远处。 不过片刻,一个豪放的笑声伴着一道如铁塔般的身形进入了叶途视野,那人一见吴玉昆、舒行云等人已在此地,微有些惊愕之后便皮笑肉不笑的道: “吴师弟、舒师弟来得到早啊,两位师弟可知早起的虫儿被鸟吃这句话?” 吴、舒二人面sè微变,舒行云xìng子温良只微微笑着看着那人,吴玉昆却好似忍不下一般,冷哼一声,淡漠的道: “万师兄姗姗来迟,可不要被早起的鸟儿吃了才好!” 这万姓修士大笑数声,双目盯着叶途三人,喝道: “到底谁是虫儿谁是鸟儿待会儿便知,两位师弟又何必急着做那笨鸟!” 那人身后一众人等纷纷笑出声来,那万姓修士更是笑得震天响,这人在叶途心中印象本就不好,而今又逞口舌之利,这让叶途心中更是冷淡了几分,他淡淡的盯着地面,不再看那人。 呃,今天有个饭局,回来得晚,抱歉各位 第一百四十七章 阵 - 歧屠 - 歧真 () 舒行云拉着还待要说的吴玉昆,低声道: “吴师兄算了,何必同他多费唇舌。” 吴玉昆面sè愤愤的盯着那人,不甘的转过身去,那人一见吴玉昆不再答话,便低声朝着身后的人说了一句,叶途等人离得太远到没有听清,不过他身后那群弟子却突然又大笑了起来,想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叶途好奇的盯那人一眼,低声道: “这人是谁?怎的如此做派?” 吴玉昆冷哼一声,盯了盯叶途古怪的道: “说来你到要小心些,这人乃是道主坐下弟子与你同支,最是争强斗狠,仗着有谭师兄护持在道中横行霸道,他便是道中臭名昭著谈之sè变的万苍荣!” 叶途登时错愕的轻“咦”一声,皱眉的看着那万苍荣喃喃道: “竟还是同支的师兄。” 万苍荣一见叶途,脸sè登时变了变,呼喝道: “你便是师尊新收的弟子叶途?” 叶途神情微微一动,看向万苍荣,随后拱手行礼,淡淡的道: “叶途,见过万师兄。” 万苍荣点了点头,见叶途同吴、舒二人站在一处,面sè立时垮了下来,yīn阳怪气的道: “叶师弟初来咋到,可不要站错了地方。” 叶途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好似听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轻笑着道: “多谢万师兄关爱,小弟初来便是在此,可没有站错什么地方。” 万苍荣陡然变sè,盯着叶途咬牙切齿的道: “好!叶师弟果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啊!师尊这次倒是收了个了不得的弟子!” 叶途心中对这人愈加厌恶,毫无表情的朝着万苍荣微一拱手,淡淡的道: “多谢万师兄谬赞。” 万苍荣面sèyīn晴不定,恨恨的看了一眼叶途带着身后一众弟子拂袖而去,吴、舒二人见万苍荣吃瘪心中虽然畅快,却不无担忧的道: “叶师弟你怎的如此冒失,这万苍荣手段yīn险毒辣,这次你可算是将他得罪了!” 叶途盯着万苍荣愤然而去的背影,好喃喃自语一般,轻轻的道: “迟早而已……” 吴、舒二人闻言登时错愕的盯着叶途,心说难道这叶师弟跟万苍荣早有私怨,可一想叶途入道中不过几rì哪里会有什么私怨,定是另有缘故了,他们同叶途也不过初始,虽相谈甚欢却也不好交浅言深。 方才跟着吴、舒二人身后的弟子,在看见万苍荣来时便满脸谨慎的汇集到叶途三人身周,让了一块空地出来,唯独司徒凌霜特立独行的靠在岩壁之上双眼盯着大门,好似对万苍荣一众人等视如未见。 万苍荣一见司徒凌霜便大笑着上去攀谈,谁知他连说了好几句,那司徒凌霜全然不理,他自讨了个没趣,竟也没有大发雷霆,只满面讪笑着转过了身。 叶途可以明显的看到万苍荣转过身后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机,心中又奇异的盯了那司徒凌霜一眼,向着吴玉昆疑惑的道: “吴师兄,这司徒凌霜是个什么来历,竟让万苍荣都得忍气吞声?” 吴玉昆面sè一整,肃然的道: “这司徒凌霜确实有些来历,其他就不赘言了,你只需知道他乃是道中前辈的子嗣,是长辈们看着长大的就是了,别说万苍荣,就是谭师兄轻易也不敢招惹他,不过他xìng子有些冷,你不去招惹他他都不会理你。” 叶途点点头微一沉吟,若有所思的看向司徒凌霜,那司徒凌霜似有所觉,转过身来冷冷了看叶途一眼,随即又若无其事的转了过去。 吴玉昆一见司徒凌霜转过头来,立时面有苦sè,口中无奈的道: “被他听见了,等下要倒霉了。” 看见叶途满脸询问,便又接着道: “他不喜欢别人说他的事,哎……早知道不该当着他面跟你说的。” 叶途愕然的盯着吴玉昆,刚想说什么,却听那万苍荣来到大门之前,转过身形朝着一众人喝道: “等了这么久都没人来了,我们就先开始吧!” 吴玉昆、舒行云两人眉头微皱,相视一眼,竟都沉默了。 万苍荣志得意满的看着一众人等,其后双眼轻轻扫过身前的一个弟子,那弟子立时上前将一个包裹放到了他的手上,他立时将那包裹打开,一阵氤氲光华浮现,正是十数颗神魂石。 万苍荣盯着吴玉昆二人,微眯着道: “八颗八成神魂的神魂石,一颗不少,两位师弟请吧!” 吴玉昆、舒行云两人各自从怀中摸了些石头出来,挑选了片刻,尴尬得只挑出三颗,身后其余弟子拿出的神魂石也只有一颗合格,这也才四颗。 就在这时,司徒凌霜又抛了一颗过来,吴玉昆立时接住,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拢共也才五颗,离那九颗的数目还差了四颗,他尴尬的看了一眼周围人群,却听叶途说话了。 叶途将肩上的包裹递给了吴玉昆,温言笑道: “还请吴师兄帮忙挑选,小弟可不知这神魂如何算法。” 吴玉昆立时满脸喜sè的将叶途递来的包裹打开,之间一片幽光闪耀,他看着这包裹中的石头登时有些错愕,他惊讶的看了叶途一眼,口中连连笑道: “叶师弟好手段啊!” 叶途虽明知他这是在称赞自己,却依旧满脸赫然,心道还好他们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 吴玉昆先将包裹中的幽魂石摆到一边,而后数了数神魂石的数目登时让他惊异,不禁对叶途又高看了一眼,这包裹中的神魂石竟有九颗! 吴玉昆将这九颗神魂石逐一看了一遍,脸sè一片震惊的看向叶途,其后他又将这九颗神魂石递给舒行云,片刻之后舒行云也一脸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叶途将两人这般模样,立时心中紧张,战战兢兢的道: “怎么?没有一颗可用?” 吴、舒二人立时摇了摇头,相视苦笑一声,苦涩的道: “这九颗神魂石神魂八成以上的有六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叶途,司徒凌霜眼中一片战意凛然,而万苍荣脸上则有些复杂的看了叶途一眼,罕见的没有出声。 看着一众人眼中的敬畏,叶途也不好说自己是靠了非常的法子,只得无奈的摊了摊手。 吴玉昆从中取走了四颗,将剩余的石头包裹好还给叶途,苦笑着道: “叶师弟,倒是我这做师兄的低估了你。” 叶途满脸苦笑的看着吴玉昆想要解释几句,谁知那吴玉昆转身走向了万苍荣,将神魂石交了出去,颓唐的走了回来。 万苍荣不yīn不阳的盯着叶途道: “叶师弟可真是深藏不漏,师尊好眼光啊。” 叶途索xìng不再言语,任由各异的目光扫在自己身上,他这样的态度落在一些有心眼中又多出了几分神秘。 万苍荣将十七颗神魂石汇在手中,而后一颗颗的将其安放在大门之上的细小孔洞中。 大门之上四个小阵九宫、八卦、七星、两仪阵图,其中九宫八卦两仪阵同修真界普遍所用的有些差别,这最大的差别之处便是那突兀的七星阵,叶途却因为这突兀的七星阵觉得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万苍荣片刻之后总算将所有神魂石安放完毕,他连忙闪到一旁,静待变化。 过了片刻,整个石洞忽然轻轻颤动,脚下的碎石都不断跳落,叶途谨慎的退后几步,大门之上有丝丝缕缕的细沙落下来。 那十七个孔洞忽然放shè出一丝洁白光华,大门之上的九宫八卦忽然转动,发出声声古朴之音,吓得叶途等人连连退后。 那九宫八卦转到九九八十一圈之时,分隔yīn阳的七颗神魂石陡然飞起,在两仪上方高低错落排出一个北斗模样的阵图! 叶途悚然一惊,立时知道了这阵图为何如此眼熟了! 这不正是枯骨洞时了德曾布下的传送大阵嘛! 这大阵虽有些许变化,却不过只是变化而已,本源依旧未改,叶途眼中甚是疑惑,在此地布下传送大阵,却不知这大阵的另一方又是何处!? 整个大门此刻隆隆作响,那方才悬空而起的七颗神魂石开始缓缓转动,叶途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那未知的世界就要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七颗神魂石转动的越来越快,不过片刻便形影难辨,代之而起的一个模糊勺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正当众人瞠目结舌之时,那勺子愈加清晰,外围的九宫八卦阵图越来越快,渐渐超越了时间的界限诡异的呈现出最开始那般一动不动的模样! 叶途忽然来到石洞zhōng yāng,稍稍靠近大门,双目盯着一直未曾动过的两仪阵,眼中shè出灼灼光华! 那勺子旋转的速度渐渐缓慢了下来,忽然两仪阵图开始了旋转,黑、白之sè交替而来,随着阵图转的越来越快众人眼前的太极陡然消失! 那太极阵图变得全然黑了,忽然那全黑之中出现了一点白点,其后那白点越来越大,最终化为手指大小! 就在所有人都看得如痴如醉之时,那手指大小的白sè之中忽然放出出一缕青sè光华,朝着石洞zhōng yāng照shè过去! 这照shè之处恰好就是叶途而今的站立之所! 叶途满脸恬淡的站立其中,双眼凝视着那青sè光华的出处,让其余人等心中浮现出一种莫名的神秘! 叶途没有在意其余人看向自己惊疑不定的目光,他淡淡的道: “进来吧,时间不多了。” 万苍荣惊疑不定的看着叶途,吴玉昆、舒行云等人却率先进入其中,轻声的朝着叶途道: “叶师弟,你怎的对这大阵如此清楚?我们来前虽有人说起过,却也不知这其中的奥妙。” 叶途没有急着答话,先是淡淡的看了青光之外的万苍荣一眼,而后轻声道: “没什么,此前有幸见过一次而已。” 万苍荣被叶途那淡淡的目光盯着心头火气,一咬牙走了进来,他身后的弟子也连忙跟了上来。 他盯着叶途的凶恶目光好似要将其生吞了一般! 第一百四十八章 血海 - 歧屠 - 歧真 () 青灰yīn暗的石洞笼罩在一片青sè光华之中,好似覆盖了一层单薄的青衣,随着那白点之中放shè出的青光越来越浓郁,sè泽单调的岩壁变得虚幻起来,yīn暗、枯寂、幽深的石道一片清冷,所有站立在青光之中的人都不由有些目眩神迷。 过了片刻,那青光逐渐稳定,映照整个石洞的光芒缓慢收缩,岩壁之上的青光收缩而下,直至最后汇集成一道深青光华将整个人群罩住,这也使得所有人双眼不由自主的紧闭。 叶途微笑着闭上双眼脸上满是回味,其后又有些无奈的深深叹息,他又想起了当年枯骨洞外的那些人和事,而今却人事皆非,一丝悲sè闪过,他吐出一口浊气,垂首而立。 大门之上的勺子旋转的越来越缓慢,直至最后慢的连构成勺子的七颗神魂石都清晰可见,那勺子忽在一处停住,整个白点之中的青光骤然停止,其后朝着白点之中一收,叶途等人登时消失无踪。 整个石洞之中又恢复了往rì的yīn暗与宁静,忽在这时有一连串的噼啪之声,只见一颗颗青灰的小石子从大门之上十数孔洞之中掉落了出来,摔在地上随之粉碎,与这地上无数的青灰石子儿一般模样。 叶途忽觉身躯骤然移动,他微微睁开双眸,淡定的看着一群人大喊大叫,这五光十sè的场景让叶途如此的熟悉,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无边的sè彩,谁知刚伸出些许还未接触那sè彩,便觉浑身剧烈颤动,他立时吓得收了回来,恐惧的看向这有如梦幻的影子。 就在这时,他的前方突兀的出现了一抹亮光,叶途立时闭上了眼睛,其他人竟还在呼呼喝喝的叫唤,他嘴角泛起一丝莫名的笑,心道有你们受的。 几呼吸后他浑身一僵,周遭所有的叫喊声戛然而止,叶途猛然睁开双眼,面sè立时就有些发白,心中更是一阵恶心不适,躯壳就好似从飘然若仙到坠入地狱,这巨大的反差让他险些晕厥了过去。 他强忍着这晕眩之感,摇着头从地上爬了起来,眼前重叠的幻影让他不太适应的揉了揉眼,勉强站立起身,微走了两步总算缓了过来,他看着满地横七竖八的肢体不由浮现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他缩头缩脑的盯着万苍荣想着要不要动用非常规手段将他叫醒,就如同当年初见了德之时那种手段。 思虑片刻,他邪笑着走了过去,抓住犹如一滩烂泥的万苍荣提了起来,仔细看了两样,他不得不说这万苍荣长得还是挺周正的,他干笑两声突然抡开膀子就朝着万苍荣抽了过去! 口中不时喃喃自语: “让你长得好看!……” 叶途本着厚道良心,只抽了万苍荣七七四十九个大耳刮子,直将这万苍荣抽得满面通红,面颊肿的好似馒头一般方才将其放下,遗憾的摇了摇头,这时他才想起来观察身周的环境。 他方才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万苍荣的身上,直至此刻才看到身处何地,他看着眼前的景sè莫名惊悚,而后呆呆的向前走去,一路之上踩得噼啪乱响也未引起他的注意。 他的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一片血sè的海洋,同那血池一般的腥红无比,一阵腥风拂过将叶途熏得呕吐连连,他这才发现脚下踩得噼啪乱响的东西竟然是一块块枯骨,他顺着枯骨望去,发现靠近这血海的岸边竟全是枯骨堆砌而成,不时有露出枯骨的土壤与岩石,零星的点缀在这片骨山中让叶途看的浑身发麻! 随着脑中一阵眩晕传来,叶途踉跄的坐在白骨上,脑中无意识的躺了下去彻底的昏迷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途的意识渐渐降临,他模糊的感觉到有人在推搡自己,颤抖着睁开双眼,看见吴玉昆那硕大的脑袋在自己眼前乱晃,直将叶途晃得又快晕倒,他一巴掌将那大脑袋推开,身形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盯着眼前恐怖的场景,揉着眼喃喃道: “好吓人。” 吴玉昆面sè诡异的看着这个浑身懒散还揉着眼说吓人的人,却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附和道: “我刚才清醒的时候也觉得惊悚。” 叶途好似刚睡醒一般,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声音怪异的道: “这么多骨头。” 吴玉昆面sè更加诡异,翻了翻白眼儿,颓然的道: “你这惊吓装得太假了!” 忽然叶途听见耳旁一阵嘈杂的声响,转头看去竟见万苍荣正满脸红肿的跳着脚绕着圈的叫骂,奇异的是没人知道他骂的是谁。 叶途心中一惊,满脸惊愕的道: “他在骂谁?” 吴玉昆看见叶途那一闪即逝的幸灾乐祸满面发笑,如此一本正经的惊愕之后他终于没脸再看了,他背过身去蒙着嘴放声大笑,这听在叶途耳中就是咯咯乱叫,让叶途站在原地尴尬不已。 万苍荣一见吴玉昆如此作态脸上立时又铁青了几分,他肿胀通红的脸yīn鸷的看着叶途冰冷的道: “废物!” 叶途心中强忍着笑意,对万苍荣这话毫无反应,只低着头盯着脚下的枯骨,吴玉昆这时却看不得万苍荣如此嚣张,盯着一旁不着边际的道: “脸好疼啊!” 万苍荣红肿的脸上骤然铁青,双目杀机凛然的盯着吴玉昆,脚下抬步上前,正这时舒行云走上前,来到这两人之间,温言道: “此地诡异非常,司徒师弟已经探寻去了。” 说着众人望向独自脱离人群走向血海的司徒凌霜,万苍荣愤恨的盯了吴玉昆一眼冷哼一声走向血海,他身后的那群道徒紧紧跟了上去。 吴玉昆看着叶途轻言道: “是你下的手吧!” 叶途满脸愕然的看着吴玉昆,委屈的道: “还是你方才将我叫醒的,怎么可能是我。” 吴玉昆满脸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招呼着身周道徒也朝着那血海走去。 叶途停留在队伍最后,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却又连忙整了整面sè,满脸委屈的跟了上去。 司徒凌霜站在一堆枯骨之上漠然的盯着血海,清澈的双眼被血海映得一片通红,他低垂的头忽然抬了起来,看向血海的不远处。 两艘诡异的船只出现在原本一望无垠的血海中,从现在能够看到的模糊黑影中能够知道这船并不大,其余情形却是此刻看不到的。 叶途等人此时也走了过来,全都皱眉的看着那血海中唯一的景sè,不过片刻船只离得越来越近,一阵腥风刮来,许多未经杀阵的弟子纷纷埋头呕吐,即便叶途这种手中沾染鲜血的人也有些不适。 叶途面sè苍白的盯着那飘荡而来的船只,脸sè立时又苍白了几分,以他的目力此时已经能够看见那船只的具体模样了。 胆子稍小的弟子身形连连退后,这哪是什么船只,分明就是两颗硕大的颅骨! 这颅骨与人类的颅骨天差地别,像是某种异兽,不过所有人都太过年轻见识浅薄,看了这颅骨半天也无人识得。 那颅骨飘得越来越近,叶途心中jǐng兆忽生,下意识的将吴玉昆同舒行云拉着向后退了几步,两人一愣看着那巨大的颅骨心中也暗道谨慎点也好,便叫着所有的弟子都纷纷后退了数步。 万苍荣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神sèyīn晴不定,其后也叫着随在他身后的道徒退后了几步,独留下司徒凌霜一人矗立在血海边上,阵阵腥风吹拂而过,将他淡红衣衫吹得四散飘扬犹若仙临! 叶途紧紧握着手中剑胚,身躯紧绷双目灼灼的看着那两颗硕大的颅骨缓缓靠拢血海边沿。 “吱吱!!!” 一连串嘶鸣传来,叶途被这声音叫得浑身发毛,他打了个冷颤身形连忙又后退了几步,此刻那两颗巨大的颅骨终于靠岸了! 还未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一团团灰影便从那两颗硕大的颅骨之上飞了出来,直朝着离得最近的司徒凌霜袭去! 叶途看的心中剧颤,剑胚随即抛出,朝着那一堆灰影猛然刺去! 司徒凌霜一见这许多灰影朝着自己扑来,眼中的一丝恐惧最终被冷漠战胜,他冷冷一笑,右手朝着那无边血海一引,无数腥红液体自血海中的被他右手一挥击在了来袭的黑影之上。 “噗噗!!!” 几声闷响之后,几只好似老鼠一般却比老鼠大上数倍的生物倒毙在枯骨之上! 叶途手中剑指cāo着剑胚朝着那群黑影连连刺去,口中怒喝道: “水元斩!” 剑胚在连着刺中几条黑影之后倒飞而回,叶途连忙上前几步,将剑胚持在手中,剑胚之上立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集无数血sè光泽,这让叶途暗暗心惊,心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他现在也没有时间去细想。 一道丈长血红剑光陡然斩了出去,将扑过来的十数只黑影全数斩尽,看的吴玉昆连连叫好,口中更是豪放的道: “死来!” 话音一落只见他掌中忽然出现无尽血芒扫向十几只黑影,血芒一触黑影便听一阵阵沉闷爆裂声相继传来,竟是这十几只陌生怪物全数在空中爆裂开来,将一片雪白的枯骨染得通红! 这冲天的豪气好似感染了所有人,震天的厮杀叫喊声随即传开,方才看得汹涌而至的黑影不过片刻便只剩下了两三只垂死挣扎!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阶 - 歧屠 - 歧真 () 叶途将剑胚召回持在手中,战斗也在这时结束,只这片刻道徒之中便死了七人伤者也不在少数,让叶途看的心惊不已,看似神勇无比的司徒凌霜竟也咳出一口鲜血倒座在白骨之上,吴玉昆等人连忙将去照顾伤患,诡异的是这些伤患竟没有一个是重伤全是轻伤,这让叶途浑身都不自在了。 没有重伤自不需要吴玉昆等人处理,他将万苍荣、舒行云二人叫到一起商议如何处理死难道徒的尸身,叶途暗叹一声朝着那些遇难者扫了一眼,他忽然转过头来,面sè诡异的拍了下吴玉昆。 吴玉昆正说着话,被叶途一拍心有不悦的道: “怎么了?” 叶途也不说话,肢体僵硬的指了指那些死者,吴玉昆转过头去原本想敷衍的扫一眼,谁知竟再移不开眼睛,他颤声道: “看来我们不用再商议了。” 万苍荣同舒行云面sè奇异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时诡异的失声。 “啊!!!” 一个坐在死者身旁的道徒忽然跳了起来,神情恐惧的指着旁边的那具死尸大叫出声,这立时引得所有人都朝着那死尸看去。 那看似完好的尸身,此时皮肉之下满是诡异的凸起在不断浮动,其余几处尸身旁这时也传来惊呼,活着的人都汇集到血海边沿,那七具诡异的尸身立时展露在众人眼中。 叶途只见所有尸身表皮之下都有密密麻麻的凸起之物来回盘旋,又过了片刻,方才还如常人一般的尸身,此刻已变得胀大了几分,在所有人密切的注视下忽然响起一连片沉闷响声,那尸身骤然破开,一股腥红的液体流了出来,朝着那无边血海流去。 叶途等人强忍着心中的恶心,看向那无边血海面sè立时又苍白了几分,心中都在想这血海是否就是这样形成的?那这无边血海到底死了多少生灵? 人群中有难言的沉默弥散,司徒凌霜这时却站立起身,看着流出的血红液体闪过一丝恶心,复又满面寒霜的走向那两颗硕大的颅骨。 叶途见此立时一愣,张了张嘴想提醒两句,却见司徒凌霜进入颅骨之后竟安然无恙,他便讪讪的转过头,朝着吴玉昆道: “我们也走吧。” 吴玉昆等人这时才看见司徒凌霜端坐在颅骨之上,双眼看向那未知的血海深处,脸上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平淡。 此时那些死难弟子的尸身再也看不见了,唯有淡红的衣衫中包裹着累累白骨述说着这个未知地域恐惧与血腥。 吴玉昆暗叹一声,率先走向那颅骨,一众道徒紧随其后,他们朝着司徒凌霜的那颗颅骨行去,万苍荣面sè一变,看着司徒凌霜面目yīn鸷的冷哼一声,带着道徒走向另一颗颅骨。 待所有人都上了颅骨之后,刚想起如何前行,便有一阵腥风刮来,将那颅骨刮得离了岸边,这也彻底斩断了那些心中惶恐踟蹰不敢前往之人的退路。 叶途沉默的端坐在颅骨之上,身形随着颅骨的飘动左摇右摆,他收回凝望前路的眸子,低下头去盯着平静的血海愣愣出神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吴玉昆看着所有道徒迷茫的眼神,心中有些不安的望向无垠血海,也如那些道徒一般满目迷茫,前路的未知与方才的血腥就像两座大山重重压在了他的心上,让他喘息都觉得好像被人勒着脖子一般。 寂静无声加剧了这种情绪的蔓延,忽有一个道徒跳了起来,口中惊恐的狂喝: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我不能呆在这!这是一条不归路!!!……”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这立时将所有人从迷茫中惊醒,叶途连忙转过头来,看向那个哭丧着脸无助敲打颅骨的道徒,吴玉昆走了过去,本想好言安慰几句,谁知那道徒竟将他一掌推开,面sè仓皇的想要跳出这颅骨之中。 这让其余的人更加惶恐,面sè忧虑的相互对视,吴玉昆陡然变sè,将那发狂的道徒扯了回来,双手死死按着那人脸庞,面容凶厉的道: “你想现在就死吗?你知道那血海中有什么?!” 那道徒立时停止了挣扎,双目无神的看着吴玉昆,哭着道: “我不想死……吴师兄,我真的不相死!……” 吴玉昆凶厉的面容终于稍有和缓,他将那道徒平放在颅骨上,轻拍他的面庞,轻言抚慰道: “没事的……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那道徒渐渐平静了下来,眼中却依旧毫无神采,就像是神魂被夺一般,如傀儡的平静与安宁。 忽然,另一颗颅骨之上传来了阵阵呼喊,叶途抬眼望去,看见万苍荣面目yīn沉的朝着颅骨之中不断喝骂,却不知骂的又是谁,叶途看了两眼本想转过头去。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从那颅骨之上跳了下去,两颗颅骨之上立时传来阵阵惊呼,叶途面带忧sè的看着那兀自在血海中挣扎的人,万苍荣神sè惶急的想要将那人捞起来,谁知那人竟越游越远,脸上惊恐交加,却又有着一种难言的解脱。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黑影从两颗颅骨之下飞速闪过,叶途双目一凝,胆小的弟子更是吓得从颅骨之上摔了下来! 吴玉昆惊恐的道: “那是什么?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这个注定没有答案的问题,叶途盯着那个在血海中挣扎的道徒微微摇头,脸上却一片漠然。 几呼吸后,那黑影来到了那个道徒的下方,那道徒好似也发现了那黑影,口中连忙凄惨的叫唤,朝着万苍荣求救,那黑影却好似不急着做什么,而是在那道徒身周绕来绕去,时不时碰那道徒一下,将那方原本平静的血海搅得波涛汹涌! 那道徒在血海中沉沉浮浮,口中不时传来阵阵凄厉呼喊,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无人敢跳下血海去救。 不过片刻,那黑影停止了旋转猛然扑向那个挣扎不休的道徒! 一道长达数十丈,宽约七八丈的诡异生物从血海中扑出,将那道徒吞了进去,惨呼声立时断绝,所有人看的背心一凉,面sè苍白神sè颓然的靠在颅骨之上。 那黑影在扑食了那个道徒之后便转向两颗头颅而来,将所有人都惊得浑身发毛,叶途更是谨慎的朝着颅骨内靠了靠,幸好那黑影在两颗颅骨之下盘旋了片刻,便离去了。 这使得两颗颅骨之上的所有人都放下了心来,紧跟着就是一片沉默,再没有人敢朝着那血海中跳去,只时不时能听见几声低低的啜泣,让人知晓这沉默中的恐惧。 叶途复又转过头去,看向司徒凌霜,从上了这颅骨之后他一直都很平静却,即便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他都没有转过头来,,叶途心中暗暗一想,难道他知道这地方的奥秘不成? 他思忖片刻站起身来,走到司徒凌霜近前坐了下来,淡淡的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司徒凌霜并未搭理叶途,双眼依旧朝着那不知尽头的血海深处望着,叶途又接着道: “你若是知道些什么,说出来兴许能多活几个。” 司徒凌霜过了片刻方才收回眼眸,却依旧未看叶途,只冰冷的道: “走上这条非生即死的路,生死都不由人,也怨不得人。” 叶途面sè微有笑意,道: “若是有法子能多活几年,又有谁愿意去死。” 片刻之后,司徒凌霜转过身来,将叶途仔细的看了一遍,冷淡的道: “你以前是南陵剑派的人?这是南陵剑派教的?” 叶途本不愿意提及此事,此刻却只能摇着头,轻叹一声,道: “这不是谁教的,只是……只是为人的本能。” 司徒凌霜沉吟片刻,将吴玉昆同舒行云叫了过来,待两人来到身前,便冰冷的直入主题,道: “这地方不是真的,也不是假的,你找不到它却可以进入其中,目的你们都知道找到神庙,拜祭一个……” 司徒凌霜停住了话语,好似不知怎么往下说,叶途这是却忽然插嘴道: “神。” 其余三人面sè骤变,诡异的看着叶途,司徒凌霜却在这时点了点头,接着道: “它会给我们需要的血虚神,并且没有丝毫后患,也比自身修炼出的道理强大稳固得多,可以省却纯净道理这一步。” 舒行云面有疑sè的道: “这神庙难道就在这血海中?” 司徒凌霜点了点头,吴玉昆这时也发问了,只听他道: “这样的手笔该不是我玄黄血道能办到的吧?” 司徒凌霜却转过了身去,看向那浩瀚的血海不再搭理他,这使得吴玉昆颇为尴尬,讪笑了两声走了开去。 叶途此时却非常震惊,他预料的竟没有错,在石洞之中他便想到了这个可能,因这一切太过让人震惊,这完全不是人类的手段能成的,不是人那自然就是神,随着了解的越多他心中的疑惑也更多,他不由自主的摸着怀中细微的凸起,那里放着一颗核桃大小的果子。 叶途心中的有着一大堆疑问等着他去解开,首当其冲的便是那血池池底的声音是谁?这石洞与千里之外的枯骨洞有何关联?佛、道六个宗门在此做什么,他们之后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三清宫的人会在此地布下传送阵法? 这一堆疑问让叶途脑中立时凌乱,他暗叹一声,放下了这团乱麻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叶途忽然听见耳旁一阵惊呼传来,他立时睁开双眼,却见一片灰影出现在眼前。 叶途心中却没有半分喜sè,他早在来此之前就莫名其妙得了血虚神,更因此地诡秘异常,还有一尊神在那神殿之中,这让叶途心中又多了几分惶恐。 颅骨离得稍近,叶途登时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方才的灰影,他这时才发现那灰影分明是不知由多少枯骨,生生从血海中铸起的一处白骨平台,这平台约有方圆数十丈,这却不是让他吃惊的地方,他吃惊的是那白骨平台之上犹若神迹一般,凭空筑起的一道道盘旋直达天际的白骨台阶! 第一百五十章 血鹰 - 歧屠 - 歧真 () 颅骨之中所有人的脸上都变了颜sè,即便冷漠如司徒凌霜此时也呆愣的站起身来,双目直勾勾的盯着那通天台阶,震惊得张了张嘴。 不过片刻,颅骨靠岸的轻微碰撞惊醒了这群犹自愣愣仰视的呆头鹅,叶途面sèyīn沉的跳下颅骨,持着剑胚看向这空旷的平台四方,吴玉昆等人这时也来到平台之上,从其呆愣的的神sè中能够看出,他显然还未从震撼之中清醒过来。 叶途轻咳了几声,将他们的仰望的脑袋引了下来,盯着另一颗头颅,奇异的道: “万师兄他们怎的还没下来?” 叶途说着便走了过去,就在这时万苍荣忽然面sè苍白的从那颅骨之中冲了出来,他跌跌撞撞的行了几步,方才稳住身形便看见叶途在此,他的面sè立时有些难看,转过身去咬牙切齿的朝着那颅骨之中喝道: “还待在里头做什么?” 叶途皱眉的看着一个个道徒从那颅骨之中瑟瑟发抖的走了出来,心中立时恍然大悟,以为是那巨大的黑影生物将这些道徒吓得不轻,不过只片刻他就察觉出了自己的错误,最后走出的几个弟子浑身是血。 叶途靠近那颗颅骨朝着里头看去,竟见颅骨底部满是腥红液体,三具惨白的遗骸在这腥红的液体之中随着颅骨的晃动沉沉浮浮,看的叶途皱眉不已,他完全想不出这颅骨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见这颗颅骨之内走出的道徒全都缄口不言,叶途索xìng不再去追寻其中的答案。 万苍荣见叶途查看过那颗颅骨转身走回立时轻咳一声,道: “这阶梯,我们上还是不上?” 吴玉昆闻言斩钉截铁的答道: “必须上去!神庙应该就在这阶梯的尽头!” 舒行云也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司徒凌霜更是自顾自的率先上了那白骨台阶,万苍荣暗松了口气,连忙招呼神思不属的弟子上走上台阶。 叶途有些好笑的跟在人群中,对万苍荣这种小手段他虽看不上眼,却也不会去戳穿,他本来就没想着去管别人的闲事。 叶途行在队伍中间,随着一步步阶梯向上走去,这看似神迹一般的阶梯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固,不时有道徒将脚下的枯骨踩碎,不过令人最担心的事情却始终没有发生。 当走了一刻钟之时叶途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方才看见前面的道徒走过去还相安无事,他一脚踏上去,那枯骨登时碎成两半,叶途一只脚悬在空中,望着脚下数十丈的白骨平台惊出了一身冷汗。 听见后方的动静,前面不明所以的停了下来,朝着后面询问了两声,听见无人出事又开始缓缓移动。 叶途长出一口气,刚走了几步,突然听见天边一声低鸣,他抬眼望去,竟见一团黑影结伴而来,他心中jǐng兆忽生,手中剑胚紧握谨慎的喝道: “有敌人!”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有一团黑影在快速临近,连忙准备御敌,但处在这高空之中,脚下也万般惊险,上不能上下不能下,虽不算绝地却也好不了多少。 那一团黑影越来越近,逐渐分作三团,叶途眯着双眼打量那朝着急速临近的黑影,不过片刻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他心中一沉,手中剑胚握得更紧,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惊呼喧哗起来。 有人惊呼道: “血鹰!怎么还会有血鹰存世!?” 这一声惊呼犹如一石激起了千层浪,一众道徒纷纷七嘴八舌的道: “不是说这血鹰早已灭绝了吗!” “怎么此地还有这么多!” 万苍荣冷眼看着那急速飞来的一团绯红老鹰,漠然道: “血鹰没这么大,可能又是什么异种!” 叶途心中暗凛,立时想到那两颗颅骨之中大上几倍的老鼠,此时又出现这血鹰异种,这地方这么大肯定不止这么几种生物,应该还有其他的,一想到此处叶途心中登时一阵无力。 此刻他们眼中的血鹰,约chéng rén大小,翼展打开竟有两丈还多,浑身羽毛腥红慑人,眼珠有婴孩拳头大小,正冷冷的盯着人群,脚下利爪泛出森森寒光,竟比人小臂还长! 不过片刻,那群血鹰终于飞临于此,叶途细细一数,心中立时又凉了几分,这三团血鹰数目竟有十只! 忽然,那飞临而来的三团血鹰中传出一声震天鸣叫,刺耳声响使得叶途双耳生疼,他却不敢如其他道徒一般捂住双耳,而是双眼jǐng惕的看着变幻阵型的血鹰。 随着那声震天鸣叫,原本分作三团的血鹰,忽然分作了两团,而后朝着人群前后飞去! 叶途心中一凛,口中大喝道: “这群畜生好jiān猾,它们要将咱们全部撵到中间掉下去!” 人群前方的舒行云连忙朝着叶途大喝一声道: “叶师弟,你同我守着下方,上面有吴师兄、万师兄、司徒师弟他们三人当可无碍!” 叶途闻言面sè骤变,又见舒行云赶了下来,也只得摇了摇牙硬着头皮朝着队伍末尾赶去。 几步便到队伍末尾,叶途甚至还为站好,便有一头血鹰骤然袭来! 一双森寒的利爪急抓叶途首级,叶途心中惊惶,手中剑胚骤然斩出,一道淡红剑光眨眼便至,将那畜生斩得后退连连,腥红羽毛片片掉落! 血鹰哀鸣一声,倒飞出去,巨大的身形立时没有了方才的灵动,在空中跌跌撞撞险些摔了下去! 叶途脸上微有喜sè,又听耳旁忽然传来一阵叫好声,却是舒行云赶到了,只见他满脸兴奋的拍这叶途的肩膀道: “叶师弟果真好手段!我们下面看来也是没有问题的!” 叶途满脸苦笑刚想诉苦急剧,却有听见一声锐利鸣响传来,将他耳朵激得隆隆作响,即便舒行云接下来的一句大喝他也只听得朦朦胧胧,不过他倒是没有空去思量说的是些什么,只因另一只血鹰在此时袭来了! 叶途面sè微皱,手中剑胚抛了出去,并没有刺向那扑来的一只,而是骤然加速朝着在外翱翔的另外一只血鹰刺去! 叶途如此兵行险着看的舒行云肝胆剧震,手中血红光华连连挥舞,将那急扑而至的血鹰死死阻在阶梯之外。 叶途右手决印连连变幻,左手剑指忽然一送,急速飞临那一只血鹰的剑胚骤然放shè出炙白毫光朝其激shè而去! 血鹰立时哀鸣出声,一团血花骤然爆出,无数羽毛飘散当空,好似因这哀鸣之故,舒行云压力倍增,好似他对面的那只血鹰在这片刻便凶狠了无数倍! 叶途左手剑指又是一紧,剑胚一刺之后,又在那血鹰周身疾若闪电的连刺十二下,叶途这时才将那剑胚急剧的收回! 那血鹰方受重创身形已有些不妥,接着又连被刺上十二剑,方才清越的哀鸣之声立时低沉,硕大的身形好似再也坚持不住一般,从高空急坠而下! 叶途未等剑胚飞回,右手决印立时散去,抬手朝着那同舒行云激斗不休的血鹰一掌镇去! 那血鹰凌厉的攻势一滞,身形陡然下沉将舒行云搞得目瞪口呆,不过那血鹰却没这么容易就死了,它翅膀连连扇着想要飞走,叶途口中冷然发笑,左手剑指一引,剑胚立时朝着那血鹰疯狂刺来,直将其刺得羽毛纷飞哀鸣停止,叶途方才松开右手! 那血鹰被叶途剑胚连连刺中,若是还在命在叶途这十数年修行到真是白活了,随着叶途右手一松那血鹰立时从空中飘荡而下,还未落地便被莫名的力量化作一团腥红血液,唯有无数羽毛飞散空中,一堆惨白骨骼落在白骨平台之上成为了其中之一。 舒行云连连点头,刚想夸赞叶途几句,谁知一声清越嘹亮的鸣声再次传来,所有血鹰立时从两头飞走,在白骨阶梯左右徘徊。 叶途双眼迷惑的盯着那能绕花眼的血鹰,心中却有着一丝不妙之感,忽然他见那头鸣叫出声的血鹰朝着人群中迅速袭去! 叶途心中一震,口中连忙想要预jǐng,却已是晚了,随着那血鹰袭去,剩余的几只血鹰紧随其后,也在这时飞临人群中段朝着那群弟子猛然扑去! 一时间惨呼之声阵阵传来,舒行云看得目眦俱裂,双目通红满脸扭曲咬牙切齿的喝道: “畜生!死来!!!” 话音未落,他的手中忽有无尽血光残绕,一股凶厉之sè浮现在他的面庞之上,他猛然疾走几步,手中那无尽血光骤然击出,恰好击在一个直扑而来的血鹰身上! 叶途惊悚的发现,那血鹰眨眼之间便被那血光裹住,急速扑来的身形骤然悬在空中,几呼吸后那血光骤然消逝,方才那硕大的身形诡异的消失无踪,一团羽毛同一堆惨白的枯骨坠落下去! 这般手段竟同此地诡异的力量如出一辙,这让叶途如何不心惊! 舒行云再使用这一式术法之后身形一软连连退后,叶途连忙将他接住,一看竟发现他面sè惨白如纸,想来这一式也让他元气大伤,不过这却让叶途心中放松不少。 他将舒行云搀着退了几步,将他交给一个弟子嘱咐了两句之后便朝着中间杀去! 此刻人群的中间部分已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炼狱,无数断肢充斥其中,不断有血鹰将一些弟子拉扯下阶梯,更有少数弟子慌不择路掉下了下去,两三只血鹰更是专门等在阶梯之下只等着有人被赶下来,它们好坐收渔利。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战心 - 歧屠 - 歧真 () 叶途刚走了几步,一只血鹰低鸣一声利爪泛着森寒冷光从其身侧抓了过来,叶途汗毛炸起心跳都慢了一拍,抬起右手慌乱朝着那血鹰镇去! 那血鹰被叶途抬手一镇登时落在了阶梯之上,原本就并不怎么坚固的枯骨阶梯立时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脆响,惊得叶途伸着手连连朝着阶梯上方退去。 “轰隆!” 一声巨响传来,血鹰锐利的尖爪毫无意外的将阶梯踩碎,无数枯骨断裂开来,血鹰所处的那处阶梯彻底断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断痕! 血鹰扑闪着想要稳住身形,叶途却不敢让它再站在阶梯之上,右手死死镇着血鹰,左手剑指一引剑胚,朝着那奋力挣扎着想要爬上来的血鹰刺去! 位于下方的舒行云在弟子的护送之下连忙朝着更下方撤去,谁知就在这时血鹰那长达丈许的翅膀朝着下方阶梯一挥,方才逃出数步的人群登时被扫中一大片,四五个弟子立时就被扫下了阶梯! 叶途心中震怒非常,手中剑胚连连刺去,直将这畜生刺得哀号不止,那硕大的身形也连连下降,却终究难以挽救那崩溃的必然之局。 “噼啪!!!” 血鹰的翅膀撞在了下方的阶梯之上发出剧烈声响,阶梯上剩余的三四人包括舒行云在内都发出一声惊呼,竟是他们脚下的阶梯开始断裂,并朝下快速倾斜,叶途心中一惊连忙放开右手,血鹰此时本就身负重创,垂死挣扎也不能挽回,身形直坠而下! 就在这时舒行云等人的站立之处彻底崩塌,下方的三四人立时不由自主坠落虚空,叶途一见想也不想的剑指一引,剑胚带起他朝着舒行云飞去,谁知刚一脱离阶梯,他便觉浑身重压传来,好似有千钧巨力直压而下,让他喘息不得! 叶途心中一惊身形猛然下沉,他紧咬着牙朝着舒行云方落的身形飞去,一把将其抱住而后猛然回转,朝着上方的阶梯扑去,谁知那重压竟越来越强,直将他回扑的身形猛然压沉几分,他当即松开剑指,一把抓住上方阶梯的枯骨,剑胚无力坠落在阶梯之上! “嘎吱!” 一声脆响,叶途看见抓着的那根枯骨不堪重负的哀鸣一声,他心中一惊,却也只能干着急,就在他惶惶不安之时,只见那枯骨骤然断裂,身形立时朝着下方急速坠去! 叶途心中升腾起无边的绝望,也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就如此落幕了,他心有不甘的长呼道: “不!……” 就在这时,忽有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叶途坠落的身形拉住! 叶途心中惊惧未消,这转瞬之间从十地直上九天的巨大的反差让他一时间有些懵了,他呆呆的望着那阶梯之上探出的一张森寒面孔,心中百味陈杂。 这人竟是司徒凌霜,他看着叶途呆呆的面容,口中森冷的道: “你还想在空中挂多久?” 叶途立时回过神来,心中万分感激此时却不好出口,连忙在司徒凌霜的拖拽之下缓缓爬上了阶梯。 他躺在这无边的白骨之上大口喘息,在这恍惚之间连这一直厌恶的血腥空气都觉得是如此的美好! 舒行云面sè苍白的拍着他的肩膀虚弱的道: “叶师弟,多谢。”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叶途哈哈大笑起来,他坐起身来,将跌落在一旁的剑胚拾了起来,其后又将舒行云搀扶起来,道: “舒师兄这说的是什么话,同门就当如此!再说,你也谢不着我,若是没有司徒师兄,我们两人都得玩玩完!” 对于有些人来说一句多谢不过是平常的门面话,也对于有些人来说一句多谢可能就值一条命,无疑这舒行云属于后者。 舒行云此刻浑身无力,听见叶途这话,立时朝着司徒凌霜虚弱的道: “还要多谢司徒师弟,若非师弟援手,我这条命怕是也没了。” 司徒凌霜并未说话,而是微微颔首,朝着还在同血鹰激斗不休的上方走去。 叶途搀着舒行云往上走了走,这边沿的枯骨碎裂大半太过危险,直走了十数步,来到七八个弟子汇集之处,却听舒行云出声了。 “叶师弟,你将我放下吧,去帮帮他们。” 叶途皱眉的看着又一个道徒被血鹰抓到空中,凄厉惨嚎不过两三声便戛然而止,也只好将舒行云放在地上,轻声道: “舒师兄稍待。” 他持着剑胚疾走几步,来到战况最为激烈的吴玉昆等人之处,此地竟有三只血鹰轮番来袭,将吴玉昆同万苍荣两人弄得jīng疲力竭左支右绌,司徒凌霜同叶途的到来正好缓解了这二人的压力。 吴玉昆喘息连连,见叶途前来支援,嘴角泛出一丝苦笑道: “方才还只有三只,突然又从底下飞来两只,若不是你们赶来,我怕就坚持不住了。” 叶途笑了笑并未说话,只将手中剑胚放了出来,游弋在外伺机而发,司徒凌霜手中红芒不断绽出一片凌厉锋芒,将那轮番袭来的血鹰生生阻在阶梯之外,这也让吴、万二人有了喘息之机。 忽在这时,叶途神情猛然一动,杀机盈面森然一笑,双目灼灼的盯着一只身形稍缓的犹豫不前的血鹰。 叶途左手紧紧捏着决印,右手剑指一引,游弋在外的剑胚骤然低啸,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朝着那只血鹰猛然刺去! “唳!” 一声愤怒长鸣,那血鹰好似发现了什么一般,扑闪着翅膀想要逃离,却哪里又逃得开,剑胚急剧刺去,带起一蓬腥红羽毛连着点点血花! 那血鹰身形骤然一僵,翅膀连连挥舞,转身想要逃走,叶途脸上泛起冰冷笑意,右手剑指又是一引,剑胚立时追了上去,在那血鹰的阵阵哀鸣声中,连刺十数下,血鹰扑闪的翅膀无力的停下,硕大的身形一僵当空坠落! 吴玉昆连连呼号,口中大笑着将掌中一片通红击向袭来的血鹰,那血鹰哀鸣一声,浑身腥红的羽毛一阵蓬散开来,将整个天空都好似要遮蔽一般! 吴玉昆大张的口中立时进了不少鸟毛,他连呸数声,方才豪放的笑容立时僵住,讪讪的看了看周围,将没人注意脸上一喜,朝着那血鹰怒喝道: “你这畜生这么多毛!” 那血鹰却哀鸣一声,身形被他一掌击得连连退后,扑闪几下翅膀一阵不稳从空中摔了下去。 吴玉昆立时满面笑意,口中含毛的尴尬神sè被抛到了九天云外,朝着另一只血鹰有击了过去。 在这四人的联手施为之下,剩余的两三只血鹰再也讨不到好处,连连悲鸣放弃了进攻绕着阶梯盘旋了几圈不甘的飞离而去。 叶途一见那血鹰逃走,心中莫名一送一屁股做下来,却听一阵脆响传来,他也毫不在意的躺倒其上,脸sè煞白的大口喘息。 劫后余生的七八个道徒欢喜的连连呼号庆幸这生来的如此艰难,却更高兴自己不在死的那群人中,他们没有时间为逝者默哀,满心的欢喜让他们相拥而泣。 叶途躺倒在白骨台阶之上,看着舒行云苍白的脸上泛出的淡淡笑意,他也不禁笑了起来,所有人都在这半空之中肆意狂笑。 正如司徒凌霜所说,踏上了这样一条路,生死不由人,也怨不得人。每个选择走上这条不归路的人,都在品尝甘美的同时认清生命的脆弱,这就是修士,同命运争这一线生机的人。 世间常说生死之间大彻大悟,实则又有几人能悟,都不过是这浩渺世界的一粒尘土,蝼蚁又怎知天高地厚,即便命贵如天君,也不过走到了这条不归路的尽头,乾元常说“一入升灵非生即死,天下之大再无容身处。”这才是大彻大悟,古往今来无数修士以为得了天君果位便能同天地一争高下,可惜的是千百年来,天君强者你方唱罢我登台,在修真界这个巨大的舞台中换了不知多少主角,谁又能真正主宰这世间? 乾元天纵之姿大彻大悟能看出这其中的奥妙,万千天君弹指过,这世界又何曾改变过一分?依旧不过是弱肉强食,遵从最本源的丛林法则,任你风华绝代,任你天纵之才,任你雄霸天下,任你无敌于心,终究不过世间一个飘零客尘归尘土归土,王朝霸业宗派宏基也都作了古。 叶途忽有所悟却终究不是时候,他休息了片刻便站起身来,战意凛然的朝着那不知多么高远的天际之上,放声狂呼: “我来了!!!” 所有幸存者一愣不知所以,当看下叶途满面豪情之时立时明了,随即面sè振奋的朝着天空狂呼一声: “哈哈!!!等着我们!!!” 吴玉昆矗立在上方的白骨台阶之上,忽然震喝道: “启程!去拿属于我们的东西!” 所有人方才的迷茫与消沉登时在这一呼之间消散一空,叶途同另一个弟子将舒行云搀扶起来,紧紧的跟随在人群之后,朝着那被深深红云笼罩的未知之处行去! 忙,晚了点抱歉。 第一百五十二章 血魔 - 歧屠 - 歧真 () 叶途等人一路行了约有近一个时辰,一路之上再未碰见什么阻碍,他们径直来到深红云层的最下方,云层之中有闪电夹杂其中,将整个台阶都映照得绚烂无比,不时有罡风吹过,好几次都险些被罡风吹下台阶,却依旧有惊无险的穿过云层,来到一处让他们无比震惊的地方。 一穿过深红的云层,一片浩大得宛如炼狱一般的白骨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宛如这世间唯一的活物坐看不知多少年才能积累成的无边骸骨! 就在这白骨场的不远处,一座全数由各种颅骨构成的宫殿坐落其上,宫殿外围有两具不知名的巨型枯骨完整的矗立在宫殿大门两侧,这枯骨像极了灭绝百年的一种类人生物,高约六丈的身躯让人不由仰视。 吴玉昆呆愣的看着那高大枯骨,惊得喃喃自语道: “这是盘古!” 所有人都惊悚了,叶途更是不敢置信的道: “吴师兄!你乱说什么!?盘古可是开天之神!怎可屹立于此!?” 吴玉昆却并未答话,而是不由自主的走向那巨大的骨架,满脸兴奋的在那骨架之上摸来摸去,口中喃喃道: “这即便不是盘古,那也是刑天!” 一众人等又是无语片刻,直待舒行云将其拉了回来大家才又上路,朝着那宏伟的枯骨殿堂走去,一路之上不时有人谴责吴玉昆胡言乱语,万苍荣更是满面讥讽的道: “吴师弟,即便三岁的小娃儿都知道盘古乃是开天之神,刑天虽稍逊却也是数得上名号的神了,你竟满口胡言若被别人知道了,还笑我玄黄血道中尽出傻子了。” 两三个弟子也随声附和,连让他不要信口开河,谁知吴玉昆回过了神来,满面通红的争辩道: “枉你们修炼这么多年,这不过是俗世间的传说罢了,你们难道现在还不知道那些神都是怎么来的?” 万苍荣心中暗自一凛,望着这满眼的枯骨立时闭上了嘴,他虽想接着争辩两句,可事实胜于雄辩这神还真不是传说中那么来的。 人群之中有复归了沉默,叶途也在心中默默想着吴玉昆话中的可能xìng,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现存的神又当如何?他不由想起那一柄让他顶礼膜拜的剑器,还有那尊盘坐于莲台中的黑影。 跨国了那两具巨大的枯骨之后一众人很快来到大殿之外,那巨大的殿门也全是由各种生灵的颅骨构成,殿门中间平整光滑,好似有一面晶莹剔透的巨大宝石镶嵌其中,不过那宝石之中竟一片黑暗,殿外有如白昼的光芒也没有让这漆黑稍明亮些。 一群人站在门外,踟蹰的不知道进入与否,这殿内实在是太过诡异,让他们不得不如此谨慎。 商量了片刻,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那殿门之上的漆黑水晶骤然泛起层层波纹,波纹的中间突然伸出一只血红的手掌,这将所有人都下的连连倒退。 那血红手掌越伸越长,直至将整个胳膊都伸了出来,而后一颗脑袋也从那漆黑之中渐渐伸了出来,跟着便是躯干与下肢接连从那漆黑的水晶之中伸展了出来。 一见那东西此刻的面目,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连着退后几大步,看着那只有另一只手臂还未伸出的血红人影心中万分惊恐。 叶途紧握着手中剑胚,看着那个似人非人的怪物,面sè骤然发白汗毛立时倒竖,他左手紧捏着决印,右手剑指凝成时刻准备动手,反观其余人也如他一般身形紧绷蓄势待发。 那血红人影渐渐将整个手臂都从那漆黑的水晶中抽了出来,整个漆黑平整的平面上那层层波纹立时消逝。 那血红人影通体绯红,浑身都好似由纯粹的鲜血组成一般,甚至站在他旁边都觉得血腥气扑面而来,让人闻之作呕。那血人伸出手掌轻轻握了握,只听一阵细微的液体碰撞声响起,竟真的好似由血液组成的一般。 所有人都踟蹰不前不敢去做这血红人影的靶子,谁知这血人见他们不动,竟率先攻了上来,只听它口中狂啸一声,浑身忽然化作一团血水朝着人群中飞速卷来! 叶途神情一愣,显然没有预料到这血红人影竟能如此,心中慌乱,手中却并不慢,剑胚立时绽出无量光辉护在身前,其余人也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团团血芒出现在这些人头顶之上,那血芒翻腾不休隐隐朝着上方升腾,所有的血芒竟有融合如一的趋势! 除了叶途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他们好似早已知道了这样的情形,甚至他们放出这血芒为的就是让这些血芒融合为一,一起抵挡那血红人影化作的血水侵袭。 叶途看着这一幕心中一沉,却并不是惊讶那血芒融合为一,他已然知道这其中的奥秘,他只是在担忧自己孤军奋战,怕被那血水优先攻袭。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有些多余,那血红人影化作的血水一直盘旋在那血芒之上,不时撞上几下,并未朝着叶途攻来,这让叶途放下担忧的同时却也为其余人捏了一把汗。 那血水就在这时忽然朝着那血芒蔓延,将整个血芒之上完全覆盖,其后那血水竟同血芒的颜sè逐渐合一,叶途心中立有不妙之感。 他诡异的看着其余人眼中的轻松变得谨慎,又从谨慎变得慌乱,连司徒凌霜冷静的脸上也立时有些发黑了。 就在这时,忽然吴玉昆面sè沉重的喝道: “不能再这样了,散掉血灵罩大阵,不然我们非得让它吸干不可!” 一众人等立时同意,他们连忙约定一切撤出了灵罩中的法力,待各自退散时叶途分明看见每个人的脸sè都不怎么好,他立时疑惑的道: “怎么回事?” 吴玉昆看着依旧悬停在那血灵罩上方的血水,恨恨的的道: “这东西竟然能透过血灵罩吞噬我们放出的法力,真是太诡异了!” 话音未落,血灵罩应声消散,那血水颜sè深红了些,突然朝着一个道徒袭去! 这个道徒连忙面sè仓皇的退后,却也因如此离开了人群,叶途担心那道徒恐有不妙剑胚连忙朝着那血水刺去,剑胚之上泛出一丝炙白光芒飞至血水处,谁知那血水竟莫名分成了两半威势不减的朝着那道徒飞去。 叶途眉头微皱剑胚倒飞而回,他持着剑胚手中法力蜂拥其上,眨眼之间便有淡淡血芒附着其上,叶途连忙将剑胚抬起,朝着那血水迅疾的斩杀了过去! 一道丈长淡红剑光从剑胚之上飞出,朝着那深红血水斩了过去!剑光过后血水无声无息的列为两部分,而后又不过眨眼之间便组合在一处,看的叶途直皱眉头暗叹难缠。 那血水终在被阻了一阻之后追上了那名道徒,朝着那道徒席卷而去,那道徒连惨呼都没发出一声便被那血水层层包裹,浑身不住挣扎的想要挣脱那血水的包裹,其余人也想处各种法子营救,谁知却一丝效果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徒挣扎得越来越微弱,最终颓然倒在地上。 所有人脸上都有着一种兔死狐悲的哀伤,包括叶途在内,所有人都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将那道徒解救出来,却终究不过百忙一场。 不过片刻,那血水突然腾飞而起,一堆惨白骨头同些杂物被甩了出来,叶途立时惊惧非常一个活生生的人,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吞噬一空! 叶途浑身莫名一颤,浑身都弥散着一种不详之感,他呆呆的看着虚空中那一抹血红的sè彩朝着自己飞腾而来! 叶途面sè一苦,心中暗道怎么就找上我了,他身形连忙躲闪,身旁也响起一阵呼喝之声,数道红芒先后朝着那血水袭去! 遗憾的是,这几道血芒无一例外被那血水全部吞噬,让那血水立时又深了些,叶途暗道一声苦也,那血水不过片刻便遮蔽了天空,将叶途的视野彻底遮盖。 叶途手中剑胚连放光华想将那血水阻上一阻,结果却未没有如他想的一般顺利,那血水竟先将他双脚覆盖,叶途立时摔倒在地,其后那血水趁着剑胚落地立时覆盖叶途全身,直接将他持着剑胚的手也全然覆盖! 叶途浑身被紧紧缠住,他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浑身都好似要被这血水缠碎一般,他剧烈的挣扎想要破开这血水,谁知血水竟越缠越紧,直至将叶途缠得浑身疼痛yù裂,胸腹之中也犹如烈火灼烧一般! 剧烈的疼痛没有让叶途迷失神智,他突然冷静了下来,浑身不在挣扎,强忍着周身剧痛右手持着剑胚奋力想要拉回胸口! 那血水立时又分出一缕将叶途右手牢牢缠住,想要将其固定住,叶途此时也好似拼命了一般,右手捏得吱嘎作响,一寸寸将剑胚横亘胸前! “呲!!!” 剑胚一到叶途胸前便炙白光芒大放,将那紧紧覆盖胸腹的血水立时灼得滋滋作响!血水好似升腾一般从他胸腹之上退却,叶途好过一些,连忙又将剑胚朝着头顶上移,相将裹住头部的血水也驱赶走! 谁知那血水竟又分出了数缕缠向叶途的右臂,叶途使出了全身劲道都没有将那剑胚上移半分! 叶途心中立时有些泄气,却不愿前功尽弃,忽然他在这时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将剑胚又放在了胸腹之间,其后猛然转动手腕,剑胚锋芒绽放的无量光辉直朝着头顶罩去! 那罩着叶途头顶的血水放出一丝白烟却并不退却,而是形成了一个锋矢直插叶途神庭! 此时叶途真正的慌乱了,他未料到那血水竟如此厉害!还能窜入神庭之中!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所有血水骤然漂浮,不再覆盖叶途全身,而是化作聚作一团强行进入叶途的神庭之中! 叶途面容扭曲,神情癫狂的站起起身,双眼之中通红好似血焰,他仰天狂喝出声!浑身皮肤骤然变得一片通红!不过眨眼竟如同一代血魔降世! 本来想这章结束的,看来写不完,还得再写一章,正式结束第三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异变 - 歧屠 - 歧真 () 叶途原本漆黑的发丝也在这时变得一片通红,随着系在发间的发绳断裂,满头红发登时蓬散飘扬! 叶途再次仰天狂喝,额头神庭处也隐隐通红,宛如一枚血焰图腾,他浑身法力四处乱窜诡异的是这法力竟都隐有血芒,将身周各处染得一片通红!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此刻场景,万苍荣更是惊呼一声道: “他被血魔侵入了神庭之中!” 吴玉昆等人心中也是如此想,只是一直不愿意说出来罢了,玄黄血道中血魔并不陌生,只是这些观想境弟子一直无缘得见罢了,此时见叶途这等模样哪还不知那血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万苍荣盯着叶途通红的身形,惊惧狠辣的道: “大家一起上将他神形俱灭,不然我们一个也跑不了!” 吴玉昆同舒行云面有难sè,甚至连一些弟子也都有些踟蹰,司徒凌霜却在这时排众而出,刚走上几步,便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只听有人道: “司徒师弟,叶师弟方才救我一命……” 司徒凌霜豁然回首,双目冰冷的看着那说话之人,淡漠的道: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你想死就死没人拦着你!” 这出声之人正是舒行云,他被司徒凌霜这番冷言冷语激得无话可说,司徒凌霜转过身形,朝着叶途走去。 忽在这时,舒行云几步抢上前去拦在司徒凌霜身前,低沉喝道: “我不管这些,他救我一命,我就还他一命!” 司徒凌霜双目闪过一丝杀机,双拳一紧,正想着将舒行云击退之时,一声惊天嘶吼将剑拔弩张的两人都吸引了过去! 却是叶途一直矗立的身形骤然疾行,一脚踏出将地面一片白骨踏得碎裂飞溅,双目不带一丝感情的奔了过来,惊得司徒凌霜同舒行云连连退后! 叶途脑中一片混沌,血魔进入神庭之后便直接将他神魂禁锢,他此刻就好似一个局外人,看着自己身形被这血魔cāo控着奔向人群,他不知为何忽然耳力倍增,模糊的听到了关于自己情形的一些碎语。 作为一个修行十数年的入门小修士,他并非没有听过血魔的恶名,在知道了那血水竟是修真界谈之sè变的血魔时,叶途那的神思立时就缥缈了几分,那根本就不是现阶段他能够抗衡的东西,至少要修行到道体境,神明同躯壳重合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神与身合,才能抵挡血魔对神魂的禁锢跟侵蚀! 人群一退再退,吴玉昆紧皱眉头看着满面扭曲的叶途迫得越来越近,眼中的犹豫不决忽然散去,他跃出人群怒喝道: “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他一说罢,浑身血光乍现朝着叶途急冲而去!其余人等一见吴玉昆都动手了,也再不犹豫纷纷击向叶途,生死之间没有对错。 舒行云面sè隐有痛苦,心中一声暗叹却也不得不拖着重伤之身参与围剿叶途,其实从叶途被血魔侵入神庭之时起一切都早已注定。 无尽的血芒将这整片天地都遮盖了! 面容扭曲的叶途身形被阻在原地不得寸进,身周有淡红光芒缭绕,却也挡不住那无尽的血芒冲击,不过片刻,那淡红光芒被击破,无尽红芒落在了他的身上,叶途扭曲的面容也并未有丝毫改变。 至少有一多半的人放出的法术击在叶途身上犹如石沉大海,司徒凌霜面sè骤变,口中凌冽喝道: “血虚神!” 所有玄黄血道的弟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叶途,有些道徒蓄势待发的术法也强行停了下来,双目灼灼的盯着叶途的躯壳。 万苍荣面sè惊惧的盯着叶途身躯,看了片刻脸上变得更加难看,口中仓皇连喝: “果真是血虚神!不要使用‘厄血术’!” 其实不用万苍荣提醒,一众道徒早已更改术法,对于拥有血虚神的修士,“厄血术”就毫无用处,甚至是一种鸡肋的补品,这是玄黄血道中人尽皆知的事情。 万苍荣面目yīn沉的将血老鬼恨恨咒骂一通,叶途进玄黄血道才几rì,自然不可能自己凝成血虚神,他立时就猜想可能是血老鬼使用了某种秘法,他心中越想越是恼怒,双眼yīn毒的看着叶途,手中杀着频出,将心中的怒火全部朝着叶途倾泻而出! 再更换了术法之后,叶途的衣衫不过在转眼之间便被击得一片破烂,两个被细心包裹好的小布包从怀中掉落而出! 随之掉落的还有一颗核桃大小晶莹剔透的果实! 叶途神魂虽被禁锢,却依旧能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情,一见那两个小布包掉落出来,他神魂立时焦急如焚,虚幻的影子大张着口,好似在高声狂呼! 外面一道道术法源源不断的击向叶途,那晶莹剔透的果实刚落出来,便被一道术法击中霎时变得粉碎,化作漫天粉尘附着在叶途裸露的躯壳上! 忽然,叶途扭曲面容变得无比惊恐,通红的双眼不敢置信的盯着躯壳之上的盈盈光泽,他暴怒的狂喝一声随即朝着人群狂奔过去,满脸都是惊惶同决绝。 吴玉昆等人不明所以,只以为这血魔发狂,手中术法立时又快了几分,万苍荣甚至还满面喜sè的道: “看来这血魔快坚持不住了!” 突然,那血魔狂奔的身形骤然停滞,双眼之中的惊惧随着血红的消退渐渐变得有些哀伤,叶途周身的盈盈光泽忽然全部敛入躯壳,那通红的颜sè在皮肤之上渐渐消退,他的头发也从血红渐渐回转漆黑! 舒行云首先发觉异样,口中连忙呼号道: “停下,都停下!”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手中依旧不停的放着各种术法,谁知就在这时,司徒凌霜也凌冽的开口,道: “停!” 所有道徒手中术法立时停了下来,纷纷惊愕的看向司徒凌霜,吴玉昆这时却诧异的道: “你们看他的身躯!” 所有人这时才发现叶途躯壳的异变,面sè惊疑不定的看着低垂着头颅爬在地上的叶途,难言的沉默。 一动不动的叶途,忽在这时站起身来,所有人立时惊恐的退后数步,谁知他只倒持着剑胚,来到方才衣衫被击破的地方,找到已被击得破烂的两个小布包,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见到叶途眼中的泪光同悲哀的神sè,几乎所有人的神情立时松了下来,只因血魔没有感情不会悲伤,不过他们心中却有着更大的疑惑,双眼都诡异的看向叶途。 叶途双手谨慎的将那两个布包小心的打开,见到那两个布包之中还残余大半的发丝,黯然神伤的脸上有着些许安慰,他又见地上还凌乱的散落着许多,虽已分不清到底是哪个布包中的,脸上却也挂着一丝欣喜,将其拾了起来重新放入小布包中。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盯着此时的叶途,他们完全不知道叶途此时在做什么,万苍荣满面杀机的看着叶途,出声喝道: “你是不是叶途!” 叶途依旧低着头仔细的拾着地上散落的发丝,并未搭理他,这使得万苍荣心中怒火更甚,他上前几步来到叶途身前,口中厉声喝道: “你到底是不是叶途!?” 忽然,叶途的身躯僵住了,他抬起头来,方才还悲哀的脸上满是愤怒,双眼冰冷的盯着万苍荣,杀意凛然的道: “滚!” 万苍荣闻言心中震怒非常,面sè骤然如霜,心中的杀机索xìng不再掩饰,怒焰滔天的喝道: “你说什么?!” 谁知叶途竟朝着万苍荣抬手就是一剑斩去!一道宏大的血红剑光骤然飞出,疾斩万苍荣! 万苍荣面sè剧变连连闪避,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叶途竟敢率先动手! 一剑将万苍荣逼退,叶途收回了剑胚,在方才万苍荣站立的脚下拾起了几根发丝,珍而重之的放入包裹之中,又在四周仔细看了看,发现再无一丝遗漏,方才谨慎的将小布包包裹好,握在手中。 万苍荣惊惧交加的看了过来,手哆嗦的指着叶途,不敢置信的冷呼道: “你、你竟敢朝我动手!?” 叶途漠然的看了一眼万苍荣,转过头去并不答话,他能明显血魔被压制在神庭之内,而他自己却不知这一起究竟原因为何,满脑子的复杂思绪让他也一筹莫展。 而最为诡异的竟然是他的九尊虚神同躯壳合一,虽不稳定却终归是神与身合,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在修真界必须要等到神明归一境才能尝试同躯壳合一而成道体,他连神明都未成又是怎么同躯壳合一的呢,这让他很是苦恼。 就在叶途沉浸在茫茫不知所以的时候,万苍荣却被叶途那漠然的态度激得浑身直抖,心中一阵冰冷好似听见有一个声音在不住回响。 “被人蔑视了,竟被一个入门不过几天的道徒羞辱了!” 这让一直在玄黄血道中横行霸道惯了的万苍荣深深的受伤了。 他面sè惨白的盯着叶途,双眼yīn鸷的盯着叶途,忽然爆喝一声: “狂妄的狗东西!拿命来!” 一道血芒突兀的朝着叶途袭去,这让所有人都惊愕得不知如何是好,待想阻挡之时却已是晚了。 叶途心中一团乱麻,此刻又被人接二连三的打搅,还是自己最为厌恶的人,那么心中的怒气可想而知,当下他便双眼微眯,浑身杀意毫不掩饰的看向万苍荣! 好吧,还有一章才能第三卷完结,周末彻底泡汤,郁闷。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万灵 - 歧屠 - 歧真 () 叶途竟对那袭来的血芒躲也未躲,任那看似凌厉的血芒打在裸露的躯壳之上,好几个道徒立时惊呼一声,结果却并未看见如他们所想的叶途倒地而亡。 那血芒击在叶途身上竟毫无反应的从躯壳之上消逝了,这让所有玄黄血道中人立时惊讶出声,万苍荣更是大惊之sè,连忙又朝着叶途放出各种术法。 叶途此时却出剑了,剑胚荡起一片血芒,只一剑便破了万苍荣所有术法,斜着他的头皮斩了过去! 叶途一言未发收剑回转,万苍荣此时已被惊得呆住了,他只觉头顶发丝忽然坠下,头顶立时传来阵阵凉意,将他吓得浑身汗如出浆。 所有人都被叶途这神乎其技的一剑震慑了,除却司徒凌霜眼中的战意沸腾,其余道徒包括吴、舒两人也都目瞪口呆的盯着叶途。 过了片刻,舒行云同吴玉昆面面相觑的来到叶途近前,谨慎的道: “叶师弟,你没事吧?” 叶途一见是他们,便立时苦笑着道: “有事,事还不小。” 当下叶途便将他的情况同这两说了一说,顿时将这两人彻底震住了,他们好似看怪物一般的看着叶途。 叶途又让两人将他们看见的情形说了一遍,叶途在听到什么东西爆散开来,无数的粉尘附着躯壳之时立时双眼一亮,道: “我身上有一种果子,是一位前辈所赐,不知是否是那东西的功劳。” 吴、舒二人立时奇异的道: “那果子什么样子?” 叶途将那果子的外形形容了一遍,却见吴、舒二人登时目瞪口呆,随后痛心疾首的看着叶途,一副你亏大了的表情,他登时疑惑的道: “你们知道那果子是什么!?” 舒行云看了看痛不yù生吴玉昆,只见吴玉昆悲痛的摇了摇头道: “我不想说,说出来我都觉得心如刀绞。” 说着竟转过头去,好似真的心痛无比,舒行云无奈的讪笑一声,也有些可惜的道: “那果子对于我们邪道中人来说称为奇宝也不为过,当年谭师兄因杀xìng过大迟迟不入道体,便是吃了这果子方才能顺利晋入道体境的,此后便再没听说过了。” 叶途无奈的看了一眼舒行云,他原本无所谓的心理也有些不舍的道: “那果子到底叫什么?” 舒行云立时一拍脑袋,尴尬一笑,道: “这果子名头极为响亮叫做――洗神果,这功效便是纯净神明道理,强……” 突然舒行云又一拍脑袋,惊喜的道: “我知道叶师弟为何如此了,说来你这也算是破财消灾了!” 吴玉昆这时也转了过来,思虑片刻也是恍然大悟的看着叶途点了点头,叶途却被这俩人弄得更迷糊了,不过这时舒行云又出言了,只听他道: “这果子的功效其一便是我方才所说的,其二便应在叶师弟此时这副躯壳上了,这果子可以在短时间内强行让神明同躯壳合一,这本是这果子最鸡肋的效用了,谁知叶师弟竟因此拣回一条命来。” 这样一说,三人登时有些又是唏嘘又是高兴了片刻,谁知叶途却又疑惑的道: “那为什么血魔不能同我躯壳合一?还有就是这短时间到底是多长时间?” 舒行云思虑片刻,有些不确定的答道: “血魔是一丝魔念,自然不能同躯壳合一,你曾说起神魂被血魔禁锢,我估摸着就是这果子强行将你的神魂拉了出来,你才能重新掌控躯壳,至于能持续多长时间这我就不清楚了。” 舒行云歉意的摇了摇头,叶途转头又看见吴玉昆无奈的摊手,看来两人都不知道这果子到底能持续多久,他方才好转一些的心绪立时又紊乱了,只听他苦恼的道: “那这血魔不是随时都有可能出来?!” 舒行云同吴玉昆立时身形一僵,讪讪的坐开几分,叶途满脸苦笑的看着两人,其后垂头暗暗思索。 吴、舒二人立时又是过意不去的安慰了几句,谁知叶途忽然抬起头来,看向手中的剑胚,脸上满脸复杂更有着一丝不确定的急速变幻,其后他面sè透出一丝决然,这将其与两人弄得莫名其妙。 叶途却在此时下了逐客令,让两人躲开些,两人心中一惊以为血魔又要出来了,立时逃也似的跑到一边密切注意此地动静。 叶途见剑胚拿了起来,那种全是铸剑初成之时那巨大剑影灌灵入剑胚的场景,又想到当初祁山一战之时,万剑凌空的盛况,叶途浑身一颤摸着手中那熟悉而冰冷的剑胚,脸上竟在这时闪过陌生之感。 他咬了咬牙,心中立时决断将那个异想天开的法子试上一遍,他这个法子便是将血魔魔念灌入剑胚之中,让那初生的剑灵灵念磨灭血魔魔念,血魔即使再厉害在叶途心中也厉害不过乾元天君剑器灌注的剑灵! 若是一切顺利,他甚至可以彻底掌握这柄剑器,不再担忧乾元天君灌注的剑灵不受掌控。 他右手轻抚着剑身,仔细品味剑身之上那冰冷的触感,忽然他两指并拢成剑,朝着剑胚一引,那剑胚在他头顶盘旋一圈,额头神庭骤然大放光芒,剑胚径直刺入那光芒之中! 这让叶途吴、舒二人大惊之sè,以为叶途彻底的疯了,想用剑器进入神庭之中斩血魔! 就在此时,叶途面sè骤然苍白,他轻咳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子却依旧端坐在地,这就是将还未开锋的剑器放入神庭中温养的代价。 修行剑道一途所谓的开锋便是修行道理同剑胚契合完成,便算作开锋,一柄新锻剑器需要漫长的时间才可开锋完成,这时间至少也要数年,多的十数年也不一定。 叶途强行将剑胚纳入神庭中,引得神庭道理激荡,眨眼便受创不小,但他却没有更好的法子,神庭之中空无一物九尊虚神同躯壳重合,唯有血魔被禁锢其中,剑胚此时的剑灵太过弱小,还达不到外放的力量,再者叶途也不敢将血魔放出来,于是将剑胚纳入神庭便成了唯一的办法。 剑胚一进入神庭,那血魔魔念便汹涌扑来,将整个剑胚缠绕,血魔被禁锢神庭中也想着法子出去,一见剑胚进入其中,便想着将剑灵磨灭它附身剑胚中可以刺开神庭逃遁。 叶途原本还在费尽心思想着如何让两者相争,此时却可以省却这一步,淡然坐看鹬蚌相争,是否会渔翁得利他现在还不敢确定。 血魔将剑胚层层包裹,一团团血水好似深红的绸缎一般附着其上,剑胚轻轻颤动,发出阵阵低鸣,剑身之上有柔和的光透过那薄如蝉翼的血sè,让整个神庭都有着淡淡光华! 叶途一见这两者已然交锋,心中竟有莫名的激动,他的神魂沉入心神密切注视着神庭之中的进一步争斗。 血魔在剑身放shè光华之后,附着在剑身中段的血水骤然凸起,不过片刻所有的血水都从从剑胚之上离去,那凸起渐渐不再明显,临近剑身的血水突然呈锥形,如同钻入叶途神庭之中一般,血水在化作锋矢状后朝着剑胚骤然钻入! 剑胚剑身那锋矢首先进入的之处骤然变得通红,其后朝着剑胚四方蔓延! 剑胚低声长鸣剑身剧烈颤动,之上的柔和光芒也愈加灿烂,可惜却并不能阻止那血红的蔓延,不过片刻血红之sè直将整个个剑身都染得通红! 剑胚低鸣之声更加激烈不过却停止了颤抖,剑身之上的光华愈加强烈,直至将整个神庭都映照得犹如白昼,那蔓延的血sè终于在剑尖的位置停滞,此时整个剑胚只有剑尖处还银白雪亮,其余之处尽皆一片血红! 叶途心中微有些诧异,这同他原本预料的可是大相径庭,心中此时也有些责怪自己太过轻率,若是让这血魔取代了剑灵,那么血魔又将出世,此地所有人都将化为血水神魂也难逃劫难。 就在叶途为自己前路担忧之时,那剑胚剑尖处忽然泛出一丝炙白光华,去后那光华朝着剑身逐渐扩展,剑身之上的血红被那炙白光芒逼得一步步朝后退去,直至退到剑身中段方才稳住阵势同那炙白光华对峙起来。 就在叶途神情密切关注神庭之时,整个白骨场忽然出现了惊人的异变! 一声声好似万灵悲泣的声音从白骨场各处朝着那神庙而来! 玄黄血道一众人立时面sè煞白的看向四方,一具具骸骨不知遵从了何等力量的召唤,从地上站起起来,朝着那白骨殿堂遥拜! 舒行云竟在此时脱离了人群,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来到叶途身前,将叶途护在身后,jǐng惕的看着四方! 就在这时,那白骨殿堂之中忽然传出一声龙吟,殿堂大门随之缓缓洞开! 所有人面容俱都惊疑不定的看向缓缓打开的殿门,一丝渺小之感不由自主的在心中缭绕! 第二声龙吟响起,震彻了整个白骨场,方才遥拜不休的万灵骨骸忽在这时跪倒在地,不论何种升灵都朝着那白骨殿堂低垂头颅,好似在恭迎君王一般! 第三声龙吟紧随而至,那殿堂大门彻底打开,一颗硕大的巨龙头颅显现在所有人眼前,龙威登时浩荡天地,这使得犹如呆头鹅般矗立的修士纷纷跪了下来! 所有人心中的惊惧全消,满脸崇敬的看向那硕大的巨龙头颅一眼,而后恭敬的匍匐在地,眼中一片混沌只剩下满心的狂热。 就在他们迷失之时,一声威严喝声将他们惊醒,只听那声音道: “吾之子民,吾之信徒,前路艰险,赐汝血神,勤加修行,征程不远!” 一道神圣的淡红光泽从那大殿之中飞腾而出,其后化作数道直朝着玄黄血道所有人飞临而来! 这场中所有人唯独一人被遗漏在外,那就是正盘坐在地关注神庭的叶途! 那一道道神圣光泽直接进入所有人的躯壳而后消失不见,不过片刻便听有人惊喜呼喊,想来是已拥了血虚神。 舒行云也从地上站立起身,神思看着神庭之中的血虚神百味陈杂,他却并未沉浸其中太久,不过片刻就将神思退出神庭,双眼担忧的看向叶途。 叶途对外界所有的境况都了如指掌,不过却没有退出神庭,只因此时剑灵同血魔之间的争斗已至白热化! 只见剑胚之上的炙白光华在剑身中段不断散逸,那血红光泽也如那白光一般开始缓缓散溢而出,血魔所覆盖的剑身血红光泽隐约淡去,剑灵附着的那一方剑身之上的炙白光泽也逐渐暗淡。 叶途心中立时明了,两者此时都在大肆损耗元气,想要将对方一举拿下! 就在这时,那剑胚之上忽然白光骤然一炙,而后一声冷哼传出,将叶途神魂都险些震散,他惊惧的看着那剑胚之上,方才的那一声冷哼,他再熟悉不过,那是南陵剑派乾元天君的声音! 叶途心中暗道一声果真如此,乾元天君在每个南陵剑派弟子的剑器之中,都种有剑灵,若非祁山一役怕是还要潜藏许久,这让叶途大惊之下却也有着一丝兴奋,因他见那剑胚之上的血sè骤然消退,那炙白光芒也全部暗淡! 叶途心中一喜,立时知道这两者争斗有了结果,而且这结果还是他最为期盼的玉石俱焚!不过他转念又是一想,这剑胚之上剑灵彻底磨灭,rì后重新培育剑灵却又不知道需要多久了,想到此处他脸上的欢喜立时消退,无奈的摇了摇头退出了神庭。 一旁的舒行云见叶途面上时喜时悲面换不定,立时低声道: “如何了?” 叶途睁开双眼,面sèyīn郁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 “血魔倒是彻底被清除了,只是两败俱伤我也不过保命而已。” 舒行云立时松了口气,满面欢喜的笑着道: “那也不错了,能捡回一条来,rì后什么都可以得到。” 叶途一想也是,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将那剑胚从神庭中取出,却惊疑的发现原本雪亮的剑胚之上竟有淡淡红sè,这让他的心立时又提了起来,他持着剑胚仔细的探查了一番,谨慎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他持着剑胚又仔细瞧了瞧,脸上的喜sè又多了几分,舒行云见叶途面sè越来越好看,便奇怪的道: “怎么了?” 叶途并未说什么,看向人群发现白骨中不知何时有一束淡红光芒投shè而下,他奇异的道: “那是什么光?” 舒行云摇头表示不知,叶途站起身来同他一起走了过去,在七嘴八舌的关心之中,叶途将血魔被灭的事情说了一些,然后便听见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问叶途如何办到的,叶途也只微微笑了笑并不作答,又朝他们问起这那束淡红光芒的来历,吴玉昆只说这是传送大阵,引得阵阵侧目。 见叶途将血魔处理完毕,吴玉昆心情奇好的道: “诸事皆毕,我等回道庭吧!” 说着便率先进入那束淡红光芒之中,其余所有人纷纷跟了上去走入其中,那万苍荣满面恨意的盯着叶途却不敢同他呆在一处。 众人进入那淡红光芒不过片刻,便见那红芒渐渐收缩,身形立时有些站立不稳,不过幸好最这一刻,待那红芒彻底收缩之后,眼前景物立时变幻,那五光十sè光影在此出现在他们眼前,不过所有人竟都在此时沉默不语,却不知所为何故。 第三卷彻底完结,明rì开始第四卷,哎,我的周末就这样没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诡地 - 歧屠 - 歧真 () 祁山,剑池 自祁山一役之后,那巨大剑影又归于剑池之上,弟子们也同往rì一般在此地铸剑、悟道,而此时那剑影却奇异的漾出一片光彩更有声声哀鸣传出,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那剑影之上,以为出了什么事,谁知不过片刻,那一片光彩便莫名消逝,直让所有人都以为幻觉。 祁山之巅,乾元天君面sè错愕的将视线从剑池收回,其后莫名的摇了摇头,无所谓的闭上了双眼,整个祁山复又归于一片安宁。 反观叶途等人在一片沉默之中越行越远,其余人都满脸恍惚的看着那流光溢彩,叶途百无聊赖索xìng闭上双目,心中暗暗思忖那剑胚之上的奇异淡红,谁知还未理出头绪便觉身形有些站立不稳。 叶途睁开双眼一看,方才的流光溢彩消逝无踪,眼前一片黑暗身形也越加控制不住,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出来,将他紧紧抓住,只听这人道: “所有人都将身边的人抓住!” 这人正是吴玉昆,他焦急的连连呼喊几声,因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所引起的阵阵喧哗登时止住,所有人又归于沉默中。 随着整个空间动荡得越来越厉害,这种沉默终于被数声惊疑呼声打破,几个道徒口中慌乱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吴玉昆只好厉声喝道: “稍安勿躁,或许是传送出了些问题,大家耐心等候片刻。” 他话音未落,眼前骤然明亮,所有人双眼犹如针刺,叶途见状连忙闭上眼睛,却也觉双眼阵阵疼痛,耳旁更是传来阵阵惨嚎。 就在他们痛呼之时,那明亮骤然消逝,所有人都犹如沙袋一般重重摔倒在地,叶途只觉周身一痛,便失去了只觉。 不知过了多久,叶途迷迷糊糊觉得周身疼痛意识也逐渐清醒,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朦胧,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周身疼痛让他眉头紧皱。 随着是时间的推移,双眼迷蒙之感渐渐退去,眼前的郁郁葱葱没有让他觉得神清气爽,反倒神sè诡秘起来,他打量了片刻便朝着地上看去,竟见吴玉昆等六人安静的躺在地上。 叶途满脸苦sè,将这些人一一叫醒,一阵震天的呼痛声立时在这广袤的森林中传来了。 吴玉昆强忍着浑身疼痛,一醒过来便四处查探了一番,不过片刻便挂着一脸迷茫的走了过来。 他轻咳一声,嗓音嘶哑的道: “叶师弟,你可御剑飞行,你上去看看。” 叶途苦笑着点了点头一引剑胚,身形便为剑胚所引腾空而起,谁知还未飞离树梢,平静的天空忽然出现一抹亮光,叶途惨呼一声,从高空直坠而下。 其余人一见大惊,连忙上前想要接住叶途,谁知此时湛蓝天上凭空一阵惊雷响起,立时将所有人惊得抬头望去。 “噗!!” 叶途摔倒在地的沉闷声响,将所有人的目光又拉了回来,吴玉昆讪笑着来到叶途近前,尴尬的道: “叶师弟,没事吧?” 叶途周身酥麻发丝炸开,方才那一摔让他险些背过气去,喘息了半晌方才好了些,他看着吴玉昆微微摇头,吃力的道: “吴师兄,此地不简单。” 吴玉昆见叶途没事,面sè立时微有喜sè,又听后言立时点了点头,那丝喜sè一隐忧愁的道: “我方才四处看了看,发现这地方一丝动静也无,怕不是善处。” 舒行云几人这时也走了过来,听见两人对话脸上满是忧sè,司徒凌霜却面无表情不发一言的来到一颗树下,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粗壮的树干。 这一举动引得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跟了过去,就连叶途也强忍着来到那树干之前,众人本想询问什么,司徒凌霜这时却动,他轻轻抚着树干,而后一把将那树干之上的树皮抓开! 树皮一被抓开众人一声惊呼,这见树皮只内一片光滑棕黄,让众人惊呼的便是那光滑树干之上竟密密麻麻铭刻着无数小字。 叶途双目圆睁不敢置信的来到另一颗树前,将那颗树的树皮也掀开面sè又是一凝,他连着掀开了周遭好几颗树的树皮,他颓然退后面sè一片惊异的道: “好大的手笔!” 其余人在看过几颗树身之后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这原本平静的树林在他们眼中立时神秘莫测,心中一个疑问翻腾不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没有人能够回答,吴玉昆面sè也不怎么好看,过了片刻他方才沉声道: “我们不能就这么呆着,此地诡异大家不要分开,我们朝着一个方位走,早早脱离此地才是正途!” 其余人此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到也没有什么异议,因这森林太过茂密一行人也分辨不出方位,只能随便找了个方向迷茫前行。 整个森林都一片寂静,所有人面sè都难看之极,双目谨慎的看着四周,谁知走了半天却连一丝动静也没有,这无边的寂静让几个道徒脸sè铁青一片,心中的慌乱越来越难以压制。 就在这时一声轻响在人群前方响起,所有人浑身一颤立时停下脚步,双眼仔细的看着前方,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停滞了。 听了片刻,吴玉昆的面sè不怎么好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疑惑的看向身后轻声道: “没有了?” 所有人都纷纷摇头,表示再没有听见那声轻响,吴玉昆有些失望的看着前方,又等待了片刻见没有丝毫动静,心中立时暗道难道听错了? 他朝着身后人群摆了摆手,接着又向前走去,这次不过走了盏茶时分,便又听前面传来一阵轻响! 所有人立时勃然变sè,纷纷停下脚步全身紧绷的盯着那被满目绿sè遮盖的丛林深处!叶途蹲在地上手中紧紧握着剑胚,矮着身子双眼紧张的盯着前方,神情一片冰冷! 就在这时,几声像是人类嬉笑的声音从那被层层遮盖的丛林中传了出来,除开叶途同司徒凌霜身躯一僵之外,其余的人立时松了口气,紧绷的身躯也松缓了下来,吴玉昆刚想直起身子朝前走去,谁知两只手掌将他死死按住,他疑惑的看着那两只手,本待要问什么,却见叶途示意所有人都不要有丝毫动静。 他疑惑的看着叶途同司徒凌霜,立时明了两人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便又蹲下身形,神情紧张的看着那茂密的森林中。 叶途将手收回,看着一旁的司徒凌霜微微点头示意,司徒凌霜面sè漠然的盯着前方,对叶途示意全然没有任何回应的举动,叶途心知这人就这个德xìng,便不以为意的转过了头。 前方那森林中的诡异笑声越来越大,一片悉悉索索的细碎响声在前方响起,那yīn森的树林中的草木都在轻轻摇动。 叶途暗道一声来了,一片黑影从那草木摇动之处骤然飞出,声声尖利声音再无一丝阻隔之感阵阵传来,刺得叶途双耳生疼。 叶途虚抬着手想要让众人不要出声,谁知一个道徒不知为何竟神sè仓皇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后方逃去,口中还恐惧的呼喊道: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其余人立时勃然变sè的盯着那群黑影,果然那群黑影立时朝着人群方向飞来! 那人一见黑影朝他飞来,面sè更加仓皇,口中连连惨嚎,叶途等人暗骂一声,司徒凌霜却在这时将身形彻底的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叶途一见也连忙示意其他人如此做。 那逃走的道徒跌跌撞撞的朝着前往不住奔逃,却见那黑影竟离得越来越近,他立时面sè扭曲的恐惧惨嚎: “救我!万师兄救我!!!” 无数扑闪之声从人群头上飞过,直将一众人吓得面无人sè,万苍荣隐约能见了那人的呼救之声,他伏在地上心中暗骂一声蠢货,身形却不敢有丝毫动静。 那逃出的道徒忽然惨嚎一声,叶途同司徒凌霜都骤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身形犹如离弦之箭飞速向着前方狼狈奔逃! 其余人一见这两人起身,立时也站起身来跟在两人身后狂奔起来! 那逃出的道徒的惨嚎之声越来越微弱,叶途转过头去扫了一眼,竟见那团黑影牢牢将那人包裹其中,嘈杂的鸣叫着将其带入高空!而后那团黑影骤然分开,一阵细响随之传来! 叶途看的心中一紧,立时转过头脚下生风的朝着前方不要命的奔逃! 那团黑影忽然朝着人群的奔逃方向一阵奇异的鸣叫,所有人心中一惊,暗道难道被发现了? 吴玉昆的仓皇告急证实了他们心中的猜想,却是他转过身去看了一眼,便满脸失sè的大声喝道: “快逃!那群怪物追上来了!” 一众人在森林中穿梭而过,好似惊醒了一片沉睡的天地,方才还寂静一片的森林,在人群过后便传出生生刺耳鸣声! 众人一听登时心中大急,这声音竟都同方才那怪物声音一般无二! 叶途在奔跑之中身后的鸣响却越来越清晰,这让他不由更加着急,就在这时,忽见前方竟有一处山洞! 第一百五十六章 镇神 - 歧屠 - 歧真 () 叶途眼前一亮,连忙朝着身后招呼一声,其余人一见那山洞便神sè一喜,连忙朝着叶途这方跑了过来,他们跑来不要紧,却将身后的一大堆怪物也连带着过来了,那黑压压的一一大片黑影以及身后尖利嘶鸣令得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叶途一面跑一面观察那山洞的具体形貌,却见那山洞周围由层层密布荆棘围绕,山洞隐在其中,若非洞口那一片荆棘莫名枯萎,叶途也不能如此轻易的发现那处山洞所在。 一众人距那山洞越来越近,身后遮天蔽rì的黑影犹如乌云盖顶而来! 叶途当先进入那洞中,才发现这山洞竟不是自然生成,洞窟内有一道巨大石门,洞壁光滑整齐好似刀削一般,他心中暗自惊讶,现在却不是思量之时,他待所有人都进入洞中之后连忙想将那扇石门关闭,谁知这石门竟纹丝不动,他面sè一红刚想说话,那黑影却突兀的在石洞门口停滞不前,血口喷张朝着洞内嘶鸣! 叶途一愣放弃了关上石门的打算,反而惊疑不定的看那群浑身灰黑的异类生物,说来可笑,他们一路被这群生物撵得狼狈不堪,现在才有空去打量这群罪魁的形貌。 这东西只chéng rén拳头大小,不过浑身凶厉之气让人心惊,更让人恐惧的是那铺天盖地的数量!只这一群怕不下几十万只,难怪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过眨眼便成白骨! 他望着这群生物喘了口气,方才疑惑的道: “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其余人还未喘匀气,过了半晌吴玉昆方才疲惫的道: “不知道,从未见过这等凶残的生灵!” 其余人也纷纷摇头,叶途立时皱眉的看着这群陌生的物种,心中莫名惊惧,似这样凶戾的生物根本就不可能是自然出现的,这必然是人为的结果。 他转过头来面sè凝重的看向那通道内里,这有如刀削的洞壁让他心情又沉重了几分,来到通道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石洞呈现在叶途眼前,而石洞内简单的陈设也证实了叶途的判断,有人不知为何在此开凿了这样一个巨大的居处,不过是否同那树木之上铭刻的字迹以及那群诡异的生物有关此时还不能确定。 洞内有三张石床,一张石桌,旁边还摆着八个粗简的石凳,在石洞的最里处坍塌了一大片岩石下来。 叶途迈步来到那石桌之前,看着桌上灰蒙蒙一片,又朝着离他最近的那处紧挨着墙壁的石床走去,石床此时看着也破败不堪,一团烂得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胡乱散落着。 其余人这时也走了进来,一见这石洞中的情形立时神sè剧变,就在这时,一个弟子靠近石洞右侧的洞壁,发现那洞壁之上有雕琢的痕迹,便连忙招呼了几声。 所有人纷纷来到那处洞壁前,叶途上前刚一触及那洞壁,一团粉尘便从洞壁之上掉落了下来,叶途连忙退后几步,待粉尘消停之后,一副图画以及一行残缺的字迹出现在众人面前! 图画莫名的分布着无数细小坑点,一眼看去竟不下数千,不过越看这图越觉得那细小坑点竟按照一种莫名的规律分布,无论增减都觉不美,而在图画中间有着一条弧形线条将这近千小点完全分隔为两半,在这弧形线条左侧约近百小点处还有一处方形刻痕,这副图画众人看了半晌也没有看明白到底画的是什么,只能挠头表示不解。 叶途看了半晌也不明白画中什么意思,索xìng来到石壁前看向图画正下方的残局字迹,谁知仔细看了片刻才发现这些字他一个都不认识,便讪讪的道: “有没有师兄能够辨识?” 玄黄血道一众人竟在这时纷纷看向舒行云,一副就看你了的表情,让叶途诧异不已,这时却听吴玉昆道: “舒师弟可是道中少有的博学之士,对古籍钻研甚至比某些长老还深!” 叶途神sè古怪的看向舒行云,后者尴尬一笑并不出言,而是径直走到那石壁前,仔细的看了片刻,自言自语的嘀咕片刻方才疑惑的看向四周道: “这竟是个工棚。” 其余人立时一愣,其后纷纷笑着道: “怎么会,这地方谁会来此地动工。” 舒行云并不急着答话,而是抬头看着那图画不时低头沉思,片刻之后他好似恍然大悟一般高兴的道: “这图我明白了!” 众人心中一喜,连让他解释这图中所画到底为何。 舒行云并没有忙着解释图画,而是朝着他们说道: “这下方的字迹大概是仁清道君敕命……镇神……五……木阵图,这字迹乃是数千年前修真界所用的文字,大概的意思是一个叫做仁清道君的明道强者命令建造一处大阵,而这张图便是整个大阵的木阵图,大阵的功用既有可能是镇压神灵!” 众人立时瞠目结舌的看着那阵图之上无数坑坑点点,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舒行云又在这时道: “而在数千年之前有仁字辈的正道宗门只有一个!那就是神灵时期的道家源头――元教!而这仁字辈正是教中的第四辈。” 叶途一愣,这“元教”他却是从未听说过,便下意识的道: “这个教派难道现在没有了?” 舒行云诧异的看了叶途一眼,笑道: “是也不是,玄凌祸乱使得元教元气大伤,之后逐渐分裂为三清宫、正一道、神霄道三支,而今三清宫为当世正道大派;正一道已有百年不见踪影有传言说被人灭门了;神霄道神秘莫测不时便有修士自称出自神霄道,而且这些修士均jīng善雷法。” 叶途一听这三个道派的名字惊愕非常,他脑中立时出现那个巨大的石桌上铭刻着的三行字迹,一听着三个道派竟有如此大的来头,心中立时又想到另一张石桌之上铭刻的字迹。 舒行云见叶途低下头去,便张开嘴想将将这石壁上的图画,谁知却突兀的道: “那师兄可知灭度、大梵这两个宗派?” 舒行云立时奇异的转过头来,双眼疑惑的看着叶途道: “叶师弟看来对古籍也有涉猎啊。” 叶途连说只是偶然见过的,舒行云到也不追究,只笑着道: “灭度寺、大梵寺连同现在阿难寺也如道家一般,神灵时期道家元教与佛家觉教被修士并称为天下道法祖庭,其后觉教也因玄凌祸乱分裂为三,其中灭度寺数百年未曾现世;阿难寺于中原传法为当世大派;大梵寺独霸西土为当世一等一的大派却甚少进入中原,是以中原修士很多不知其名,这样看来佛家结果却要比道家要好上许多。” 叶途听罢立时微微点头,当了解了这几个道派的底细之后他心中却更加迷茫了,这里到底有什么,竟让这么多人来此。 舒行云过了片刻,见叶途再无疑问方才接着道: “这石壁上的阵图应是大阵之中的木阵图,结合前面的话语来看,这个大阵应该同五行有关,阵图上的坑点可能就是我们见过的那些铭刻字迹的树木,其实不应说字迹,想来那可能是一些道家经文也说不定。” 说着,他微一沉吟,其后又接着道: “那分割坑点的线条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那线条左侧的方形刻痕大概就是我们所处的这个石洞!” 他随即又有些不敢置信的道: “我都不敢相信他们竟敢镇压神灵,不过若是按照现在看见的东西推测,怕也只有这样的大阵才能将一尊神灵镇压吧!” 舒行云无奈的道: “可是!那可是一尊神啊!他们竟敢如此做!他们到底镇住这尊神做什么!?” 舒行云一番推论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难以想象到底是怎样疯狂的人才敢做出这等有如破天的事! 正在这时,司徒凌霜走到近前,盯着那阵图愣愣出神,片刻之后,他忽然转过头来漠然的看着舒行云而后冷言道: “那么我们现在是在木阵之中?有没有提到外面的那群怪物?” 舒行云微一呆,愣愣的道: “的确是木阵,至于外面的那群怪物到是没有丝毫线索。” 司徒凌霜随即冰冷的道: “那有什么能让我们离开此地的办法吗?” 舒行云又摇了摇头,司徒凌霜神sè登时就冷了几分,冷冷的道: “那这张图有什么用处?” 舒行云惊愕的看着司徒凌霜,想了片刻只得颓然的点了点头,却不料叶途竟在此时出声了: “那条线有没有可能是一条河?如此茂密的森林不可能生长在缺水之处。” 众人立时错愕的看着叶途,其后又纷纷思索了片刻,司徒凌霜也微微低头沉思,而后又仔细的看着那岩壁之上的图画。 片刻之后,司徒凌霜眼中光芒发放,好似想起了什么,他转过身来盯着叶途手中的剑胚扫了一眼之后又摇了摇头。 叶途见众人都一筹莫展,便出言道: “说不得,我们只好险观察一下那群怪物,我就不信这群怪物没个累的时候,虽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不敢进入这洞中,不过段时间内我们可以不用为安全考虑。” 所有人都纷纷点头称是,司徒凌霜更是径直走到洞口,蹲在石门旁冷冷的看着那群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构思花了点时间,抱歉。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大凶 - 歧屠 - 歧真 () rì头西斜,天边残阳胜血,将整个大地染得一片通红,一直徘徊在石洞外的怪物忽然发出声声恐惧惊鸣! 叶途等人愕然的看着那群怪物不住飞走,更有许多怪物就近飞入一旁的树顶,他们这是才发现树顶之上竟然有一个洞口,一些怪物成群结队的飞入其中,想来那树干必然中空,怪物平rì里便居住其中的。 所有人都暗松了一口气,虽不知道这些怪物为何如此,但总算是退却了,他们方才还担心这些怪物夜晚会不会扑进来。 站在人群末尾的舒行云看着眼前这般场景眼皮直跳,心中一阵心悸传来让他脸sè骤然苍白! 他豁然转身,双眼恐惧的看着那石壁之上的阵图,身形跌跌撞撞扑到阵图前,苍白的脸上只几呼吸间便冷汗密布! 叶途听见身后动静,脸上笑容微微一敛,错愕的看着舒行云,惊讶的道: “舒师兄,你怎么了?” 他这惊讶一问立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舒行云身上,谁知舒行云好似没有听见一般,恐惧的双眼在阵图之上来回扫动,乌青嘴唇不住念叨着什么。 叶途立时觉出舒行云的不妥,他连忙上前,立时听见舒行云口中不停的念叨着“不对!”,他立时面有疑sè的道: “舒师兄,你看出什么了?” 就在这时舒行云突然痛苦的拍着脑袋,手撑着石壁焦急的叫喊道: “不对!不对!漏掉了什么!?肯定还有些什么!” 这时石洞口的人都看出了不妥,脸上喜sè一扫而空,连忙走了进来双眼死死的盯着舒行云,看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有那么一丝响动打搅了舒行云的思绪,叶途更是谨慎的后退了几步。 舒行云喘着粗气,眼中霎时充满血丝,神sè焦急而疯狂的看着那阵图之上,支撑石壁的手掌骤然拍打这墙壁,癫狂的低喝道: “木阵、木阵……木在东、东南……应震、巽……左为震宫……应……应伤门!” 他忽然面sè狂喜,而后又在转眼之间惊恐无比,看向那石洞外,叶途等人立时让开了视线,让他能清晰的看见洞外,舒行云目光游移,最后停在了一株大树上,他呆愣的看了片刻随后浑身剧颤的颓然坐在地上。 所有人都听见舒行云口中喃喃自语道: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叶途立时走了过去,轻声的询问道: “舒师兄,你到底看出了什么!?” 舒行云低垂的头抬了起来,苍白的脸上一片悲sè,双眼彷徨的看向叶途,绝望的喃喃道: “我看错了,被这残缺的字迹骗了……这不是五行阵,而是五行八卦阵……” 叶途等人悚然一惊,所有人纷纷抬起头来朝着那图画看去,半晌之后万苍荣收回眼眸不以为然的道: “五行又怎么样?五行八卦阵又怎么样!?反正那群怪物都走了,我们现在无xìng命之忧,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逃走吧。” 一丝从未有过的嘲讽笑意出现在舒行云的脸上,他突然站起身来,暴怒的指着万苍荣喝骂道: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外面那群怪物为什么遁入树中吗?那是因为它们怕了!!!它们在恐惧即将到来的黑夜!!!” 所有人眼神骤然一缩,惊恐的看着语出惊人的舒行云,心中那一丝安心也立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司徒凌霜更是走到舒行云的身前,冷喝道: “说出理由!” 舒行云颓然退后几步,摇着头无奈的道: “来不及了,天就快黑了,变化即将开始,我们一个都逃不掉了。” 司徒凌霜骤然欺上,掐着舒行云的脖子将其按到墙壁之上,口中冷漠的道: “说!” 叶途听见舒行云艰难的咳嗽声,连忙上前制止道: “你先将舒师兄放下来!” 司徒凌霜漠然的看了叶途一眼,冷哼一声将手收回,舒行云立时贪婪的呼吸了几口空气,不待叶途上前便癫狂的笑道: “哈哈!那我就告诉你们!这石洞在木阵左侧,对应八卦方位为震宫,震宫应伤门,伤门主凶!” 叶途微皱眉头,看着舒行云低沉道: “舒师兄该不会因为凶门便惊惶如此吧。” 舒行云盯着叶途面有哀sè的道: “伤门凶险应在那群怪物身上,我按着时辰推算过了,伤门在艮宫,大凶!” 叶途等人一听这大凶二字心中立时一颤,面sè一片惶然,司徒凌霜面sè一片冰冷,他思虑片刻,喉咙发僵的涩声道: “可有生途?” 舒行云一愣,脸上的哀sè立时僵住,他忽然低垂头颅,口中默默念着什么,片刻过后他突然扬起头来欣喜的道: “多谢司徒师弟提醒!” 说着便朝着司徒凌霜躬身作揖,所有人见他欣喜的面sè心中不由又有一丝希望,不由纷纷面sè期冀的看着他。 舒行云一礼之后便站直了身子兴奋的道: “这不是必死之局,只要我们……” 说着来指着那条先的对岸,高兴的道: “只要我们能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到对岸,也就是杜门便有一线生机!杜门中平,此时居震宫,比和!生死在五五之间。” 所有人一听生死在五五之间心中立时又踟蹰起来,叶途思量片刻,面sè难看的道: “若是一直呆在此处,又当如何?” 舒行云毫不犹豫的道: “十死无生!” 吴玉昆闻言,面sè登时一变,朗声喝道: “那还等这什么,洞外rì头将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所有人心中一惊,连忙朝着洞外看去,果见洞外余晖惜别,一缕赤红血芒不定什么时候就将彻底湮灭! 所有人立时再不敢犹豫,口中怒喝道: “走!就拼这一线生机!” “五五之间总比十死无生来的要好!” “快!趁着余晖未尽赶到对岸!” 叶途闷不作声的出了山洞便朝着右方疾走!一路之上疾风过耳,脚下有如生电,不过片刻便连过七八住树木,这时却听身后弟子惊呼。 “快走!这树有问题!” 所有大惊之sè看向四周树木果见这树木不知合适树干竟莫明通红,树皮之下的经文竟闪出嗜血红芒突兀的出现在树皮上,将所有人都惊得汗毛倒竖! 叶途按下心惊刻意避开那颗颗树木,身形几个连闪便跑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就在这时,那最后一丝光芒终于彻底消逝,整个天地从方才的yīn沉变得一片漆黑,一声声尖利笑声从四面八方如cháo水一般冲击而来! 正是那怪物的奇异鸣声! 所有人身形一僵,脑中立时有些昏厥之感,就在这时吴玉昆突然怒喝道: “快用法力蔽塞双耳!” 叶途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脑中被那尖利笑声叫得一阵发胀,看着四周犹如鬼魅一般的通红树干以及那妖异血红的经文,心中却突然没来由的一紧,全身法力朝着剑胚蜂拥而去,做好了蓄势待发的准备! 就在这时,行在队伍末尾的一个道徒突然惨嚎出声,捂着脑子癫狂起来,叶途微扫了一眼,便知此人被树洞中的怪物叫声所扰,此时怕是已经疯癫了。 他微微摇头,眼中的哀sè突然凝固,双眼骤然紧缩,盯着那弟子身边突然冒出的一条黑影只一扫,那道徒的惨嚎之声立时断绝,随即响起一阵咕噜异响! 叶途连忙转过头来,再也不敢分身,心神全都放在了四周,满心戒惧的看着一颗颗树木飞速闪过! 正这时,吴玉昆好似也看到了那个道徒的惨状,口中惊呼道: “小心黑影!” 正说着,突然一条数丈长的黑影骤然朝着他扫去,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低着头闪避过去,再也不敢出声。 叶途持着剑胚一路疾奔,见那树干之上的经文突然变得更加清晰,他心中的不妙之感越来越浓,手中剑胚立时莫名的朝着前方一剑斩去! 湛蓝的光华一闪,一道巨大的黑影出现在叶途左侧,那黑影高达数丈,浑身都生长着莫名的触手,而那众多触手中的一截更是急速朝着叶途扫来! 叶途莫名斩出的一剑,竟在此时恰好斩在了那截出手之上,那截触手立时分做两半,落在地上不住扭曲! “吼!” 一声惨嚎从叶途左侧传来,惊得叶途背心一片冷汗,心中暗道一声侥幸,若非方才那奇妙的感觉,自己怕是已经成为这黑影的盘中餐了。 知道那黑影就在自己左侧,叶途犹如锋芒在背,身形向右想要避开那黑影,谁知那黑影好似被叶途激怒了一般,无数道触手朝其直扫过来! 叶途闻听背后阵阵沉闷响声,立时知道不妙,心中暗暗发苦,面sè难看之极的将剑胚朝着身后连斩十数剑! 直将那黑影斩得痛呼连连,那黑影恨极了叶途,更加不可能放开他去追别人,叶途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沉闷声响,转头一看,竟然发现密密麻麻数十根触手或穿透地面,或凌空飞腾,直接朝着他的背心卷来! 查阅两个小时奇门遁甲,写的东西应景,不要当真,rì后会请教擅长的补充。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凶戾 - 歧屠 - 歧真 () 随风背后风袭越来越近,叶途背心一片酥麻,手中剑胚疯狂的朝着身后斩去,兹兹细响灌入耳中,那被斩断的触手不知何故竟莫名腐烂,化作汁液浸入土壤中,只片刻地面便空无一物。 叶途却无暇顾及这些,身后触手让他时刻都处在奔逃之中,渐渐的他有些支撑不住了,额头开始见汗法力也不济了,他剧烈喘息身形跌跌撞撞的躲过一截触手的袭击,身形绕过了一根粗壮的树木,耳边忽然听见潺潺水声。 叶途疲惫的jīng神登时振奋,在斩掉了袭来的两根触手之后,他的身形骤然加快,朝着身后大喝: “快!我们快过河!” 几呼吸后,所有人都炸开了锅他们也听见了那水流之声,他们心中一片振奋,方才不住躲闪的身立时将随在身后的触手斩断,朝着那河流之处急速跑去! 不过片刻,叶途终于来到了河流旁,在这漆黑的夜sè中他的目力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只能凭着术法的光泽来判断其余人身在何处,而对于那些高达几丈的黑影所在的位置、数目却是无从判断了。 突在这时远方传来吴玉昆怒啸: “快!过河!” 叶途等待的几呼吸间已有些力不从心,一听吴玉昆喝声登时不再停留,剑胚在斩断了一截袭身的触手后,剑胚抽回手中决印连忙一边,剑胚朝着对岸直飞而去,他的身形被剑胚一带在几只触手袭身的前一刻飞了出去! 一阵愤怒的咆哮登时传开,震得叶途双耳失聪,即便如此却也挡不住他内心的欢喜,剑胚带着他飞离一丈之后开始渐渐下落,他不敢飞得太高白天的教训已经够深刻了,接住下落的剑胚,他又一剑拍在了河水中,顺着反震之力降落的身形复又提起,如此连续施为,片刻之后他终于渡过了那条河流! 站在对岸的叶途jǐng惕之心并未消减,他谨慎的查看了四周一番见无异动后,方才朝着那五团深浅不一的血红光泽走去。 很快其余四人也纷纷渡过了河流,但有一个道徒却不知为何竟掉在了河水里,他拼命的朝着对岸游来,脸上满是逃出生天的喜悦,在对岸叶途等人的连番催促下,那道徒兴高采烈的朝着岸边游来。 岸边,叶途等人相视而笑,这笑声中饱含了一些莫名的情感,即便一直同叶途等人不对路的万苍荣也好似孩子一般放声大笑,为自己也为别人。 就在他们笑得前仰后合之时,那朝着岸边游来的道徒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一声急促的惨呼立时传来,打断了岸上五人的笑声。 叶途等人立时朝着那河中看去,却见方才还朝着岸边奋力游来的道徒竟莫名消失不见,他们焦急呼喊了片刻,就在吴玉昆要下河去寻之时,那弟子突然浮出了水面朝着他们游了过来! 叶途等四人立时笑骂这个道徒耍诈,舒行云却只身来到岸边,看着那弟子随波逐流身躯,心中有些担忧的朝着那道徒喊道: “你快游过来!这地方诡异非常,水里面可能还有些什么!” 叶途等人一想也是,这地方诡异非常还是小心点好,便都朝着那道徒连声叫喊,诡异的是道徒满脸笑容,张着嘴却并不出言,身形倒好似比方才快了几分。 这时所有人都看出了不对,那道徒身形僵硬面sè凝固,肢体不见怎么摆动却游得比方才还要快,舒行云连忙招呼其余四人退后几步,担忧那水下有什么东西。 五人连着退后丈许方才停住,那弟子此时也正好来到岸边,爬在岸上一言不发,这诡异的情形看的众人心中惊悚非常。 最终他们还是靠了上去,仔细看了看竟见那弟子浑身完好,可是为何却竟如同死尸一般僵着不动,这让所有人都有些费解。 叶途仔细看着那弟子周身各处,片刻之后他在那道徒颈部的发丝间发现一缕血丝,他疑惑的用剑胚将那缕头发移开,被湿润发丝遮盖的颈项出现在叶途眼中,一见之下叶途骤然惊呼! 其余四人立时朝着那道徒颈部看去,竟在那道徒颈项上发现了一个手指大小的圆洞,圆洞内血肉模糊,好似还有些什么东西在其中活动一般! 其余四人神sè的疑惑的看着那个小圆洞,叶途又朝着那人背后看去,却见背后完好无损,他又用剑将那道徒的尸身翻转过来,所有人都在此时寂静无声了。 他们竟在那道徒的衣衫上发现了七八个手指大小的圆洞,叶途将那衣衫用剑破开,立时七八个圆洞出现在五人的视野之中,也如那颈项上的洞口一般,吴玉昆登时心中一阵后怕,方才他还想下到河中将那道徒捞出来。 岸边五人一阵默然,脸上满是悲sè,这个道徒离生竟只有半条河的距离,他们心中的喜悦也在这时荡然无存。 吴玉昆神sè最是悲恸,这道徒乃是他同支的师弟,平rì里虽言谈不多交情也谈不上深厚,但作为师兄他却很是愧疚,认为没有做到自己该做的。 他突然从叶途手上将剑胚夺了过去,满脸痛苦的怒啸道: “我到要看看是个什么东西能害我师弟xìng命!” 说着他便一剑将那道徒尸体破开一道缝隙,数十条指头大小形似泥鳅的东西从中滚了出来! 五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些指头大小的东西,完全不敢相信这些东西竟能将修士置于死地,这完全颠覆了他们作为修士觉得自己是这世上主宰的自豪感。 但事实就是如此不论他们信与不信,这个道徒就是被这些看来不起眼的小东西杀了。 那道徒五脏六腑已全部被掏空,浑身只剩下一副皮囊,包裹着这些看起来脆弱无比的生灵。 吴玉昆面容扭曲的看着地上这些细小的生灵,满脸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东西怎么可能杀死修士!” 他突然持着剑胚朝着那群细小的东西胡乱劈砍,脸上满是悲痛的惨呼道: “他本来能活的……他本来能活的!!!” 劈砍了几下之后他忽然停下了手,口中恶毒的道: “我要让你们神魂俱灭!” 说着一将手中剑胚丢在地上,手中突然泛出深红光泽,朝着那露出的细小生灵吸去! 一道道细微的白sè线条从那些形似泥鳅的东西身上升腾而起,汇聚于吴玉昆的掌心,随着那白sè线条越来越多,竟诡异的出现了一条淡淡的人影! 五人立时一惊,这神魂竟是那道徒的神魂! 这又一次打破了他们心中对这小东西的估量,这东西竟连修士的神魂也一同吞噬了!五人立时不寒而栗! 这看似脆弱无比的小东西竟也同那形似蝙蝠的东西一样! 吴玉昆面有怨毒的看着四方,恨恨的喝道: “是了,是了,这种恶毒的东西怎会是自然生成,定然是修士培育而出的异种!这些正道平rì里满口的仁义道德,心思竟是如此恶毒!连这等凶戾的东西都能培育出来!” 他忽在这时仰天长呼,怒啸道: “这天下到底谁是正!!!?谁是邪!!!?” 叶途闻言浑身一颤,面sè登时苍白,脸上也不由满是愤恨之sè,他又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叶途捡起地上的剑胚面有悲sè的朝着吴玉昆走去,轻拍着他的肩膀,低低的道: “吴师兄,莫要悲伤,正道嘴脸你早该看清的。” 吴玉昆豁然转过头来,打掉了叶途的手,口中反唇相讥道: “叶师弟曾经也是正道中人呢!” 叶途面sè登时一变,此刻却也不好同吴玉昆理论,神情悲苦的转过身去沉默不语。 其余几人登时神sè各异的看向叶途同吴玉昆两人,舒行云却当先站了出来,朝着吴玉昆怒喝道: “吴师兄,你怎的如此不知好歹!” 吴玉昆也自知失言,这话说出之后他便觉有些不妥,但此时正在气头上,不知怎么的便脱口而出了。 舒行云见吴玉昆面sè有愧,便不再理他,走到叶途身前,温言道: “叶师弟,吴师兄方才是气极了,你莫要往心里去。” 叶途微微摇头,吴玉昆这时却也醒悟了过来,面sè愧疚的看着叶途,而后一揖到底,涩声道: “还请叶师弟原谅为兄过错,方才真的是气极了……” 叶途连道不敢将吴玉昆扶了起来,面上一片悲sè的道: “吴师兄切莫如此,师兄真情真xìng我这个做师弟的只有高兴,又怎会怪罪。” 吴玉昆讪笑着站直了身子,万苍荣却在这时冷冷的道: “说来叶师弟为何走出正道我们可还不知呢!” 吴玉昆同舒行云连忙呵斥,虽如此这几人脸上却也有着深深的疑惑,就连司徒凌霜眼中闪着一丝疑惑的光泽。 叶途立时出言,轻叹道: “这事也没有什么不见不得人的……” 他便将自己如何被南陵剑派逐出山门的事说了一遍,吴玉昆立时愤慨的道: “正道果然yīn险歹毒,连门下弟子都能算计,他们可是错过了叶师弟这样的大才了!” 舒行云也连声说是,更道: “这宁虚幕还真是至情至xìng,天资也是如此惊人,此人如此离世倒是让人扼腕。” 几人纷纷点头一片沉默,即便冷漠如司徒凌霜竟也微微点头,而后叹息一声,看先叶途的脸sè也柔和许多。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