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来自尽头的兄弟 - 死星脉动 - 蚂蚁看世界 () 鸠感到地板传来的重重震动,一次又一次冲击着他的神经中枢,但这样还不够,这种程度根本逃不出尽头,饕餮已经追上来,它不但吃掉了尽头,还要吃掉他们。分子一次又一次的分解重组,飞船的损伤直接通过脑桥刺激他的整个感受器,让他全身痉挛。 再这么下去,真的会死。 到底是在亚空间中被压成二维面死的轻松,还是被饕餮吞噬成为它的一部分永远在尽头飘荡死得痛快一点? 他想吐,但空空如也的胃只能吐出酸液,太空驾驶服下的吸收汗液和散热功能已经调至最大,但依然没法调节驾驶员因为大脑过分刺激造成的身体功能絮乱,仅露出指头的手在错综复杂的神经线中颤抖,他觉得这次肯定逃不过一死了。 他只不过是个跟班,说难听点就是跟屁虫,跟着一班不怕死的人来到宇宙的尽头,什么都没找到就突然被这个该死的人工智能追杀,一路上人工智能饕餮已经把尽头分解了大半,空间迅速塌缩,鸠乘上飞船,连预热都没有做就逃出尽头,飞向亚空间多维通道,他必须找到回地球的路,可这里的空间扭曲,根本找不到一条靠谱的路,如果贸然迁跃,很可能会迷失在虫洞里,到后来被人发现的时候,这里要么是一堆骨头和千疮百孔的飞船,要么是几块钢板和胚胎状态的鸠。 目的地是地球联邦的达尔文太空港主星门,但这该死的计算机还没有算好路线,饕餮紧紧跟在船尾,吞食着动力喷shè器喷出的核磁暴粒子,突然,饕餮露出近似于jiān笑的表情,跃身于飞船之前,与之同速,鸠失声尖叫,用全身的力气推进飞船,飞船已经接近光速,被虫洞穿插得跟nǎi酪一样混乱的空间无情地拉伸着飞船,但饕餮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它属于这个空间。 正准备饱餐一顿的饕餮不知为何体内的代码变成冗余乱码,整个系统变为死锁状态,飞船立即将他远远地抛在后头,不见了。 鸠吃了一惊,以为有什么能令饕餮逃跑的厉害东西来了,慌慌张张cāo控,此时计算机得出路线,他一踩油门,载着他还有哥哥爸爸的蜂鸟型突击舰飞向了超空间的彼端。 鸫只感觉地板剧烈的晃动一下,随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在超空间跳跃结束的瞬间,红sè的jǐng示灯此起彼落,伴着jǐng铃在整个驾驶舱内响个不停。他没有管飞船的问题,首先调出了驾驶员的情况表,两根肋骨骨折,肌肉拉伤,皮肤心轻度烧伤。这种程度的伤害在众多空间迁跃中已经算得上是小伤,但他还是难过得心脏疼痛,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安顿好病人后,他才着手解决飞船的问题。这次空间跳跃飞行很成功,没有偏离目标,他们安全的抵达达尔文太空港,现在飞船切换成自动驾驶状态跟着光标平稳进入太空港,虽然第八区第九区发生火灾,但自动灭火系统很快投入使用,已经扑灭火源,超空间跳跃引擎正常,第一第二常规引擎正常,但第三常规引擎在迁跃中撕扯掉了,发电量降到百分之七十五,能源回路正常,情况比预料的要好很多。 但鸫仍然很愤怒,如果不是饕餮,鸠就不会受伤了,想到这里他咬咬牙,如果是在嘴里,那些该死的东西就给被全部咬碎。神使鬼差的,手在屏幕上轻轻一点,一幅巨大的星图宏伟的展现在眼前,他们现在位于打着绿sè倒三角光标的位置上,而宇宙的尽头就在…… 突然,不详的声音在计算机中传出,cāo控网络数据多年的鸫对这个声音不陌生,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蛆虫蚕食腐尸一般,病毒啃完了整个数据盘,屏幕一闪,整面星图就消失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病毒在完成任务后自行毁灭,这不是普通的病毒,是纳米构造体。 鸫惊恐地回过头,见到一个留着胡渣的男人,他握紧拳头,声音压得低低的,沙哑地说:“莫测,看来你活得不耐烦了。” 莫测晃晃手中空空如也的纳米构造体装载盒,一声冷笑。 “死小鬼,教多少次了要叫爸爸,或者父亲,懂不?你就不能像小鸠一样听话吗?” “我不会像傻瓜一样对个黑商俯首称臣。” 鸫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力。 “我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左右,我想回尽头就会尽头,你给老子让道,不然,杀无赦!” 莫测看了儿子很久,突然大笑起来,笑得鸫的脸更黑了。 “小屁孩想回尽头啊,是要干什么呢,该不会是为了你除了会开飞船就没点用处的弟弟……” “闭嘴!” 鸫大吼一声,训练多年的健壮体魄终于爆发出最好的水平,肌肉收缩松弛毫不累赘,身子像导弹一样冲到莫测面前,抓起他的领口,膝盖中中砸在莫测肚皮上,深深凹进去,连脊椎都变形了,同时鸫的另一只手捶碎了消防栓的玻璃窗口,不顾鲜血淋漓的手,直接把藏在里面的斧头挖出来,高高举起,漂亮的暗黑瞳孔里没有半点感情,嘴角却勾出一丝诡异的笑。 “永别了。” 嚓啦一声,是斧头劈开头颅和骨头断裂的声音。 沾满鲜血的纤细手指抓紧把手,然后,十分干脆的打下,救生舱顺利脱离母船,弹shè入太空中,看着阀门缓缓关闭,直到计算机传来,救生舱已无迹可寻的消息后,鸫松开把手,把手上留下一个血印,他虚弱的倒下,调整好呼吸,断裂的肋骨恢复原位,重新站起来,拿出反鲁米诺剂清洗血迹。 鸠吓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医疗救助舱中,还连着呼吸机,太空服已经褪下,**的身上连着注shè管。他的神智还算清醒,伤也没有大碍,蜷缩成一团,终于知道是什么吵醒了他,计算机发出救生舱弹shè指令。 谁在这个时候还是用救生舱,现在不是已经安全了吗? 正想着要调查一番时,自动门滑开,发出轻微的响声,鸠抬起头,看见脸sè苍白的鸫。 “哥哥……怎么了?” 鸫和鸠是孪生兄弟,可两人除了相貌以外没有其他相似之处。 鸫摸摸鸠的头,头发仍然是那么柔顺,他难得露出迟疑的神sè,柔声说:“小鸠,你听了哥哥的话不要生气,也不要难过……爸爸他,离开我们了,说要去办事出差,以后我们很难再见面了……” 鸠听罢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睛盯着某个点不动了,好半晌,他听见自己说:“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疯狂地喊叫起来,手脚拼命地蹬床,注shè管带血,脱离了**,滴到合金碳纤维钢化硅地板上,弄得血迹斑斑惨不忍睹,鸫连忙上去安慰,但是这个时候的鸠就像一只炸毛的小动物,不愿近人,修得很好的指甲不停地划伤哥哥。 鸫不停摸着弟弟的头发和背部,将他揽在怀里不停地亲吻脸颊。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鸠进行空间迁跃,他就会狂躁成这个样子医生说这是压力过大导致的,但鸠心里清楚这还有更大的原因。 终于,鸠安静下来,抽噎着说:“哥哥,爸爸不要我们了吗?” 鸫哼着的歌谣停下来,温柔的在弟弟耳边说道:“爸爸没有丢掉我们,小鸠,爸爸告诉哥哥,只要再重回一次尽头,我们就能团聚了。” “真的吗?”鸠看见哥哥肯定的点头,又觉得奇怪,“但是尽头那么可怕,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不用被饕餮吃掉,现在又说要回去……” “难道小鸠不想见到爸爸吗?” “当然想了!” “那就要回尽头去啊。” “但是……”鸠犹豫着,目光游离躲闪,最后停在鸫的眼上,咬咬嘴唇,下定决心,“我知道了,现在就出发!”说着他起身要拿太空服,却被鸠阻止了。 “现在不行呀小鸠,因为……飞船的数据盘已经完全毁坏,航行记录都没有了。” 鸠吃了一惊,抓到手里的太空服掉到地上,那上面已经由于高温烧坏了很多组织纤维,不能穿了。 “那该怎么办?我想跟爸爸在一起,我们还没到游乐场玩过呢。” 鸫耐心的擦干弟弟的泪水,说:“没事的,我们可以找流浪者要啊,他们一定会给的。” 鸠愣了一会,破涕为笑,“对哦,叔叔他们一定会帮我们的。”想象着爸爸带着他们到游乐园玩的情景,甜甜的笑了。现在只要等飞船安全入港,好好休息,找到流浪者,拿到尽头的坐标就可以了。 太好了,爸爸没有丢掉我们,只是给我们一个锻炼罢了,对不对?小鸠早就猜到了。 鸫摸摸鸠的头,拨开刘海印上一个安眠吻,要鸠好好休息,鸠也听话的睡着了。 鸫走出房间,来到驾驶室,把墙壁调为透明,看着亿万星辰被他踩在脚下,感觉真好。 那个该死的指挥命令自己做牛做马的混蛋死了,他再也不能控制自己了! 鸫这一生,从没有这么舒畅过! 他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的抽搐,难听的恶毒的笑声越来越响,最后他张开双臂,如同拥抱这个宇宙,把它收入怀里,强行研碎一般,他的笑声震得群星瑟瑟发抖。 “神啊,你创造的宇宙,还真他(和)妈(谐)的黑啊!” 第二话 钓鱼在第八区 - 死星脉动 - 蚂蚁看世界 () 神无对空一斩,激光刀对小偷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仅仅烧毁了黑斗篷,小偷翻身躲过本该击中他头部的一枪,跳到集装箱后面,子弹在箱上弹出光,虽然现在大多人都用激光枪和电磁炮,但神乐觉得这种上世纪留下来的纯手工枪械使用起来更有感觉,从指尖传来的杀戮的快感时刻触动神经。 神无欠欠身,懒得追上去,直接把集装箱一刀两断,熔融的切口冒着灰烟,却不见小偷的踪影,本来脾气就不好,现在他差点就气得要把刀摔在地上踩。 “丫的,死小鬼,居然偷了坐标,好歹我也救过你,忘恩负义,看我下次不拆了你的皮!” 神乐拍拍那个气得连常识都忘光了的人的肩膀,友好的提醒道:“亲爱的队长,硅基人是没有皮肤的,好到你也是其中一份子。” “……没办法,在地球呆久了,会变笨的。” 队长窘迫的解释道。 穿黑sè斗篷的小偷逃上大桥,远离市区的大桥深夜中无人通行,在反省下孤零零的跨于河上,长筒皮靴踏在地面的声音显得十分刺耳,彻夜通明的桥面上人影闪动。耳机贴纸里传来婉燕的声音。 “银潭,拿到坐标了吗?” “恩,到桥上接我。” 银潭突然止了步,在他面前的是个身高八尺,手持激光剑的男人,他穿着黑sè的大风衣,过分厚重的穿着隐藏不了他作为轨迹人的特征,看起来像是一具染了sè彩的玻璃塑像。 “怎么了?” “有路障。” 银潭撕下脸颊的贴纸,结束通话。背后的yīn影里又走出来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个硅基人,手里端着一把散弹,背上一把狙击。 看起来情况很不妙,桥面距离河面有15层楼的高度,下落时间大约为3秒,这段时间足够神乐将一个在空中毫无躲闪的人打成马蜂窝,退一万步说,他成功跳河逃走,还会被机器jǐng察抓住,告他向河中投物污染水质,要罚款,到时又会被婉燕大姐头唠叨心疼钱。再说,这大冬天的跳进水里是要自杀还是冬泳? 神无发现这个小偷的目光一直盯着桥外的某点,好像在眺望远处不知名人物的私生活,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上来了,大吼一声:“死小鬼你别以为装成地球人我就认不出你,乖乖交出坐标老子还能饶你一命,不然就拔了你的头发!” 银潭的视线回到他脸上,淡淡说道:“我是硅基帝国十三皇子深天潭・依晨伊卡,低贱的平民没有资格命令我。”说完他又转到一边,似乎在看河里灯光的倒影,神乐举起枪正想给这个打结的混蛋脑袋开个孔吹吹风,却被神无阻止了。 银潭轻轻迈出一步,两人一震,以为他要攻击,没想到他只是要离开而已,静静的从神无身边经过,走进yīn影里。 神乐奇怪队长怎么不追。 “算了,那玩意拿回来也对我们没用,他想要就拿去吧。” 神无很难得这么宽宏大量,虽然已开始歇斯底里的要把小偷拆成十七块,看看哪一块出了问题,但转念一想,这个小偷拿到坐标也没用,整个银河系有能力把飞船开到尽头的人屈指可数,就算他卖给诺亚也只会得到一笔钱,搞不好还会被人灭口。但是…… “队长,我的提醒你,”神乐又重重拍在神无的肩上,“一个小时前,达尔文太空港的主星门发生了一起星门反吐事件,飞船名为「星星」,船员两名,是孪生兄弟。” “你是说他们回来了?” 神乐松开一直紧紧钳着队长的肩膀的手,慢吞吞的点点头。 “你怎么不早说,那上面可是有个不管亚空间多混乱都能安全到达尽头的怪才啊!” 急忙看向桥的对面,小偷早就不见了踪影,要追也无从追起,银潭应该感谢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神无,还有马后炮的神乐,如果他们早察觉的话,银潭还真打不过他们。 银潭钻进车里,脱下斗篷,他的长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在黑暗中摸索出一条发带,随意束起一条长马尾,只要不挡住视线就可以了,他觉得地球人的头发甚是麻烦,居然不能动!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如今的笔记本和上几个世纪一样,只不过它的屏幕薄的跟纸一样,又浮在空中罢了。连接网络,轻松越过防火墙和密码关卡,在一大堆黑名单中找到莫测的栏目,资料里只有一张照片,上面有一个看起来很猥琐实际上就是猥琐的男人,没有其他更多的资料。银潭小心翼翼的击碎一个数据包,等数据都流入黑名单后,莫测的名单上多了两个小孩的资料,是对孪生兄弟,一个秀sè稚嫩,一个清秀俊朗。 银潭扯动嘴角,这张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人类脸皮要模拟各种表情实在不容易,但他还是不惜血本,做出个略带自信的jiān笑,表达鱼儿上钩的喜悦。 乔斯看着这个从他一开始调酒就盯着自己的大眼睛男孩不知作何表情,他调好一杯血腥玛丽推到他旁边的青年面前,青年随手端起小抿一口,脸上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可当男孩突然扑到他肩上磨蹭时,他就差点把酒喷了出来。 “哥,我想要芦荟nǎi昔。” 乔斯无奈地笑笑说:“对不起,这里只卖酒。” 青年立刻接过话头,板起脸教训弟弟,“听到没有,酒吧里只卖酒,不买儿童套餐!” 大概是受到较大的打击,男孩没法从儿童套餐和酒吧的区别中回过神,两眼无知觉的从哥哥的脸移到喝了一半的血腥玛丽上,又转移到乔斯背后的酒架,最后是镜子,那上面映着门口,有几个戴墨镜的人在混乱的人群中搜寻着什么。男孩的脸sè略微有变化,眼皮一跳,又爬到哥哥身上撒娇。 “哥,我们去吃儿童套餐好不好?去嘛……” 青年的视线不得不从舞池里衣着暴露动作缭乱的人中回过来,放下酒杯,露出温柔又带点无奈的笑容安慰弟弟。 此时,乔斯旁边的电脑弹出新信息,一看,上面是张通缉令,由高利贷麾下的组织“昼”发出,说是要逮捕以下三名欠债人。照片上的除了成年人,其余都很眼熟,显然就是刚才在纠结酒吧为什么没有儿童套餐的两兄弟。 乔斯看看照片,又看看那两人,最后注意到正走进酒吧打算找人的墨镜们,他借助宽大的躯体故意遮住镜子,迅速倒了杯牛nǎi,插上吸管和柠檬片,推到两兄弟面前,吸引他们的注意,又把电脑屏幕转到他们面前,名叫鸫的哥哥小惊,未失sè,双手护着弟弟,等待调酒师的表态。 乔斯压低声说:“大家都觉得你俩跟这上面的人长得很像。” 鸫直直盯着他,余光看到最近的武器是调酒台上的水果刀。 乔斯笑了笑,夸张的耸耸肩。 “我看哪,这照片也未免拍的太难看了,真人可是帅多了。” 说完他删掉信息,俯下身悄悄说:“走后门可以通到第八区。” 鸫会心一笑,起身去拉弟弟,可鸠对牛nǎi有执念,乔斯允许他连杯拿走,鸠灿烂一笑收下牛nǎi,随哥哥悄悄走出后门。 乔斯见没有人注意到那两兄弟,又招呼起客人,向他们推荐今rì的特sè酒。 太空港的人工造雨机开始运作,天空影像切换为yīn雨天,第八区笼罩在暗夜的恐怖中。 第八区是后来才有的区域。本来下城只有七个区,居住的人都是上等收入,但后来星门开发后,人们为了争取使用星门的资格,可是有意无意的提高星门的穿梭税,商业界举起一股资本浪cháo,很快,在次贷泡沫下,金融危机爆发。在那次金融危机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资本平衡被打破,有的jiān商大发危机财,有的商家死在了金融浪cháo里,贫富差距变的悬殊,为了维护社会安定,太空港的高层官员推出一系列整改,其中就包括抽签计划。 抽签计划,顾名思义,就是通过抽签,把一部分人口调回地球。原来这个计划是面向整个太空港,可在金融危机中出吃惯了厚利的资本家哪肯放手,用重金买通了整个高层,结果“中奖”的人全都是那些已经被吃空挖光的前富豪。 倒霉的挂名富豪们虽然没有了当年的排场,但锐气丝毫不减,他们迅速组织了一场又一场游行。 由富变穷的人比原装穷人更懂得生活的艰辛。 于是,就有了那场流血冲突。 「那时,如果我们乖乖回到地球,便可享受八月的海风。 但是,对抱幻想有希望,是聪明人的作为吗? 事到如今,只有求助与战斗之神! 是时候,让他们兑现那张名为『人人生而平等』的期票了!」 在那场武装冲突后,zhèng fǔ的最高领导人迎来了换届选举,mín zhǔ党派迅速抓住了人心,登上国位,而领导人也没有食言,推行一系列维护措施,但是和破裂的镜子一样,一旦脆弱的防线被打破就没有那么容易恢复。后来,zhèng fǔ建立了一个第八区,在那里有高厚的福利供给,专门为尚未从贫困中走出来的前富豪居住,同时,也是为了纪念八月流血天的人们。 如今,第八区已经变得和其余七区一样繁华。 这要托福与那场旋臂之战。 战争中,主要对坑的是硅基帝国和阿普路西斐尔,而在地理位置相夹在两者中间的地球联邦,就像分隔两地的江河中的摆渡人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成为炮灰。但是刚从金融危机中走过来的前富豪们一下子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大发战争财,而那些少数的现任富豪有的不是被战争吓回了地球老家,有的就是抓不住机会造成资金损失严重。 第八区一夜之内成为金子城。 后战争中,地球联邦与阿普路西斐尔结盟,一举打败了硅基帝国。 从失败中一步步走回辉煌的人们,并没有抛弃第八区,那种艰苦奋斗(见缝插针雁过拔毛)的jīng神一直流传至今,跟那座广场上的雕塑一起。 「给岁月以意义而不是给意义以岁月」 雕塑下的话,是用铮铮铁骨打出的。 现在,两兄弟躲在那雕塑后面。 鸠握着牛nǎi杯暖手,但还是免不了着凉,一声刺耳的喷嚏直接惊动周围饥饿的捕食者,睁开暗红的眼睛,几个点shè,雕塑蹦出火星。鸫狠狠瞪了弟弟一眼,鸠做个鬼脸,拉住哥哥的衣角。 这时,食肉者靠近,收缩包围圈,眼看突破口越来愈小,鸠慌慌张张拽着哥哥往背后的巷里跑,鸫懒得废话,将弟弟扛在肩上,朝一个墨镜奔去,不知道是他的表情过于夸张扭曲,还是其实太猛太具压倒xìng,身为职业杀手的墨镜,居然慌了神,枪在手里忘了开,直到子弹穿过他身体才有知觉,此时,鸫已经踩着他的尸体突围,这帮杀手本来以为他们会从故意空出的缺口逃跑,结果在巷口jīng心安排的狙击手失去作用。 鸠在哥哥肩上荡得晕头转向,差点要吐出来,早知道就别喝那么多牛nǎi了,他咬着吸管,咕噜咕噜吸溜着雨水,突然,鸫停下来,夺下吸管,对光一照,在上面用力一扭,一颗白sè的软片撕下来,那是跟踪器。 鸫斜睨弟弟,鸠看看软片吐吐舌头,闷哼一声,要找纸巾擦鼻涕,鸫翻出一包防cháo纸巾,抽出一张仔细擦干净弟弟的脸,将软片藏进去,丢进清洁机器人的回收口。 “好了,我们走吧,小鸠。” 第三话 流浪者的救援 - 死星脉动 - 蚂蚁看世界 () 达尔文太空港,第八区。 婉燕觉得自己最近人品不太好,老遇上倒霉事。两天前的一个早晨,刚起床就收到来自地球妹妹的信,说是她那边有个同学结婚,硬是要叫上姐姐。去就去呗,反正她早就想好好捏捏妹妹的脸了。婉燕有一个习惯,只要是很可爱的东西都要捏一记,首先遭殃的是她周围的人,一见到圆滚滚的小孩走过,她都会像狗见到粪土一样扑上去,好好享受那软绵绵的手感,当然孩子的父母都被婉燕的赞美夸得团团转,根本不知其意,所以周围的邻居的孩子都离她远远的。 现在有一个玩具自动送上来,为什么拒绝呢?至于她的同学嘛,有朋自远方来不乐也得乐,也一块捏了算了。 兴致勃勃地出发,见到妹妹之后,婉燕立即展开攻势,但妹妹心怀鬼胎,几次推托中,故意用茶水泼湿了婉燕的礼服。妹妹立即拿出一套新的给婉燕换上,穿好往镜子一照,nǎinǎi的,这哪是礼服,明摆着是模特儿走秀时才会穿的款式!虽然婉燕那种比模特儿还傲人的身材绝对穿什么都好看,但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所以她当时唯一能想到的是:妹妹在坑她! 其实妹妹的本意是要姐姐也跟着同学一样早早嫁出去,把婚礼当做物sè对象的场所。但婉燕稍稍动动脚指头就知道妹妹是想干什么了。 “你不过是想蹭顿大餐而已吧?!” “哎呀,被你猜到了。” 婉燕真想捏碎妹妹的脸。 但婚礼也还是要参加的,她只能穿着那件把该露的都露出来的礼服在宴会上转悠,远远盖过了新娘的风头,但新娘还是很开心,因为妹妹早就和新娘打好招呼了,作为妹妹的死党,同样都有不玩到死不罢休的xìng情。所以在婉燕碰上更多追求者时,他们笑得更开。 就在婉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时,家里的小弟银潭发来了紧急通知,说是在一个小时前,出了一场星门反吐事件,一架蜂鸟型突击舰在没有任何预定下跃出了南航星门,差点跟之前的商船撞得满怀,银潭想钓大鱼,大赚一番,婉燕一听有钱赚,立刻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妹妹一看自觉不妙,赶紧撤退,婉燕jiān笑着摸摸妹妹的脸,离开会场。 回来的时候,婉燕“教育指导”了几十个路人,因为她还穿着那件露点太多的礼服,把之前所有不愉快的心情全部都泄在那帮sè迷迷看着自己的男人身上后,婉燕回到了家,伸出手掌,确认掌纹,门自动滑开了,她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 银潭瞄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了那么一句,继续喝他的咖啡,如果忽视婉燕的熊熊怒火,那他安逸得就跟正在喝下午茶的贵族一样,当然,他本来就是个贵族。 婉燕关上门,将手提袋丢到一边,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问:“坐标呢,那两人呢?不是说赚大钱吗!” 银潭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只数据笔放到桌上,继续和他的咖啡,半晌,他起身穿上大衣,与婉燕擦肩而过,就要关上门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提醒一句:“等下请注意你的演技。” “神马,你质疑姐的演技?” 银潭别过头。 “不是质疑,是否定。” 他迅速关上门,躲过一击枕头攻击。 牛nǎi已经感觉不到温热,鸠在雨中越发的冷。 这里离酒吧已经很远了,哪里的远距离空中输电没能传来也很正常。 鸠喝光最后一口,打个饱嗝,立即浑身哆嗦,鸫心疼的脱下防水风衣套在他身上,搓搓手发热,握着弟弟冰冷的手,很快,鸫薄薄的衬衣全湿了,但鸠的牙齿还是不停地打颤。 “哥……你不冷吗?” “没关系,小鸠饿了吧,很快就有吃的了。” 鸫淡淡一笑,湿润柔顺的头发滴着水,映着他的笑容,美得跟天使一般,鸠坚信,遗传学是绝对的不可信,起码他那个相貌平平的老爸,再怎么基因重组染sè体变异也不可能生出个这么个帅得惨绝人寰的儿子,而且连带的双胞胎弟弟的气质与之相差天地之距。 可不知为什么,鸠在各个的眼里看到一丝yīn险。 只见他拉拉枪栓,说:“放心吧,哥哥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鸠的!” 不知该怎么回应,正当他回过神,才发现鸫已经远去,转入巷角消失了。 雨越小越大,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鸠躲在原地,藏在哥哥的风衣底下,尽量缩成一团,可等了好久,仍不见哥哥回来,看着单一变化的雨地,咽了口唾液,悄悄从风衣下钻出来。其实鸫的风衣很保暖,藏的这段时间鸠已经暖和了许多,如果现在离开就意味着这份暖意再也不回来。 想了好久,他还是伸出手,冰冷的雨水让他缩了一下,随即放大感官,忽视寒冷和痛苦,心想外太空绝对零度都捱过了,只不过没穿太空服而已,老子可是能飘到飞船外修复天线,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这么想着似乎心里真的有了一股劲,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穿好风衣,卷起过长的袖子,拉好链子,现在看起来应该像个黑社会老大,他朝记忆中鸫走过的路奔去。 在经过一个十字巷口时,听到隐约的脚步声,鸠大吃一惊,要知道这个时候太空港里的人有事没事都不会出来淋雨,该不会是那些追着他们要打要杀的墨镜黑衣人吧?又没做过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只不过是迁跃星门时差点撞到前面的商船而已,如果吓到尊体那真是非常抱歉,也用不着叫上一帮人凶神恶煞的来砍人吧?本大爷可是目前为止据知唯一能成功往返于尽头的驾驶员,要是老子自挂东南枝了,不知得等多少年才有这么个天才出现…… 自卖自夸恶心到死,鸠甩甩头,躲进yīn影里,仔细听。雨声夹杂着轻微的脚步声,很平静,很稳,鸠想起以前鸫抱着他回房休息时的情景,两种脚步声对上号,他欣喜若狂,从小巷里跑出来,正好看到鸫,他全身已经湿透了,因为打斗扯掉了胸前一枚扣子,露出jīng致的锁骨,雪白的衬衫上有斑斑血迹,右手紧紧握着一把滴血的刀,一看到鸠,顿时脸sè大变,扭曲的脸如同熔岩,瞪大的眼中瞳孔早已缩成一点几乎不见。 鸫咧开嘴唇紧咬牙关,刀是他的武器,连在他身上一般刺出去,鸠尖叫起来,刀尖插穿心脏,能听到人体器官破裂的声音,血飞溅后滴落的声音,还有挣扎着无力回天的呻吟声。 鸠才明白,鸫要杀的不是自己,而是他背后的偷袭者!鸫冷笑一声,长睫毛挂满的水珠一颤,刀头旋转,整个心脏掉转了180°,踢开死者,刀身抽离,落到地上的点点血迹随后被雨水冲淡,他潇洒的一甩,小刀变回干净,收进袖口里。他蹲下身,将脸sè苍白的鸠拉进怀里,柔声说:“好了没事啦小鸠,坏人已经死掉了,我们去吃大餐好不好?” 可鸠不知道是要做出什么反应,其实他吓得并不重,只是看到墨镜终于死了有种如释重负的快感,一下子瘫在地上而已,仔细思考要吃什么之后,正要说出口,只感到鸫的身体一震,不动了。 朝鸫紧盯着的方向看去,街角处有个穿着黑sè大衣的年轻男子,他扎着长长的马尾辫一直垂到腰际,两鬓也有没扎起来的长发随意垂到胸前,居然有着超凡脱俗的容貌,就连同xìng也为之震撼,但鸠思维重点不在这里,他稍稍对比一下,这个人居然和鸫一样高…… “真不愧是能从尽头归来的驾驶员,这么快就收拾干净,看来不需要我帮忙了。” 这个年轻人说话的时候看不出他是在褒奖还是贬低,因为他的语气实在不带半点感情,能找到一点温暖的,大概只有生活在永冻土的人吧。 虽然语气不是很正常,但鸠还是松了口气。 看起来这个人是来救他们的,但怎么这句话好像是对着哥哥说的呢? 年轻人走近,这时鸠才发现他背上有一把散弹,他居高临下的说:“我是流浪者的前队员银潭,特受命前来帮助两位度过难关,由于令尊的缘故两位不得不遭到杀手的追击,而流浪者团队早已解散,目前没有还上上策,但在下有一个想法,不知两位是否可以到寒舍一避,等风头过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鸫的眼球向上翻,狠狠盯着他,手指已经摸到刀柄,他不喜欢这个人,特别是那种施舍一般的说话方式。 这个碍眼的家伙,居然妨碍计划,妨碍人生推动,毋庸置疑的命令态度,真想将他抹掉…… 「杀了他,杀了他,已经决定要自己的人生,跟莫测一样,把这个混蛋抹掉!」 鸫握紧刀,决定要从最薄弱的颈动脉下手,但是鸠在这里,不好下手。 「杀了他,杀了他……」 要不先将鸠按在地上捂住眼睛,还是打晕呢? 鸫一直抚摸着弟弟的背,先让他缓下气,想象着直接把这个人一刀两断的情景。 “你们觉得如何,是否可行?” 银潭伸出手,表示合作xìng的要握个手。 “哥哥?” 「杀!」 脚后跟发力,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青筋暴起,可以将这个混蛋的脖子开个孔―― 突然攻击硬生生停住,鸠挡在前面,握住了银潭的手。 鸫的手抬到半空,他简直不敢相信,平时能躲就躲遇事怕事的,那个懦弱的弟弟,居然会站出来做出和自己一样的反应,委屈自己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小鸠,为什么?” 第四话 所谓的家 - 死星脉动 - 蚂蚁看世界 () 雨中,鸠握着银潭的手,居然有珠联璧合的气势。银潭眼里没有波动,他早就知道这个矮了许多的小不点才是真正的驾驶员,但能真正做出决策的应该是鸫,而不是他。 所以,鸠不会成功。 小小的驾驶员回过头笑着正要说“哥哥,这样我们就可以找到流浪者的大家”,可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白影一晃,刹那间,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到身上,鸠向后退了几步,挨到墙上,滑下来。 鸫没有听到鸠说什么,可就算听到了也不打算理会,推开鸠,后脚跟用力一蹬,冲到银潭面前,抓住他的领口,打软膝盖,顺势将他按在地上,刀锋抵在他的喉结上,连指关节都露出青筋。 “我呢,喜欢诚实的人,总觉得那些骗人的都是该死的,你说呢?” 虽然表情很狰狞恐怖,但说话的语气却十分的温柔,像是在哄小孩睡觉。 “你是在为人做事钓大鱼呢,还是想到尽头去享尽荣华富贵,都给老子说清楚!没有人会不留余力的找到一对身负重债却没有经济能力的未成年兄弟,也没有人会帮一伙被诺亚追杀的潜逃已解散组织做事,除非他根本就是心里有鬼!” 他的语速越来愈快声音越来越狠,这不但是说给鸠听,同样也是说服自己。 鸫瞄了瞄银潭心脏的位置,露出玩味的笑。 “不如我直接问你的心吧,将它挖出来。” 鸠站起来,脚软发颤,他说了句什么,可鸫没有听到。 鸫脸上挂着干净的笑容,这是他做饭和杀人时都会露出的招牌笑容,手中的小刀移到心脏的位置,迅速比划一下,最后抬起来,停在半空。 “我看还是从脸开始吧,看到比我帅的人很不爽呢。” 刀落,直接刺向脸,刹那间,银潭亮绿sè的眼睛忽然像玻璃般闪烁一下,脸上浮出笑容。 鸫再次愣住了。 这,就是银潭的笑容。 和鸫一模一样的笑容。 就连睫毛的弧度,眼角的纹线,嘴唇的脸颊的毛发的分子排列都丝毫不差。 银潭保持这个笑容,双手一动,鸫以为他要反击,可失望的发现他不过是要解开衣服。扣子很容易解开,很快,他就解剩一件衬衫,雨水顺着锁骨流向两侧。衬衫底下的心脏位置,贴着一张心脏活动探测纸。 鸫才明白,为什么鸠拼命地喊着不要杀他。 此时,银潭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也跟鸫的一样,低沉,可很有力。 “这个探测仪能将我的生命活动数据详细的传送给远方的盟友,一旦出现任何异象,就立即发布你们的详细信息和坐标位置,不管对手是追债者还是诺亚,你们都逃不掉。” 说话间,远处传来刺耳的jǐng笛声。 “现在逃的话,也不可能吧?你们是想原地待命被套上杀人犯的罪名,还是让见钱眼开的刽子手除去,或者给诺亚抓去当‘宇宙与真理’的实验品?能从尽头安全回来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了吧?” 银潭虽然是在仰视,却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鸫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良久,突然松开手,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是刺激……居然会这样……哈哈哈太好笑了……” 他站起来,顺手拉起刚才仇视得要杀死的银潭,拍拍他的肩膀,爽朗的说:“那么,现在就到你家吧,希望能装得下那么多人,小鸠可是个吃货哦,银潭。” 意味深长的在句尾加了对方的名字,鸫转过头,依然是他的招牌笑容,对着鸠伸出手。 “小鸠,我们走吧,去吃大餐。” 鸠擦擦脸上的水,盯着那只手,突然狠狠地把它甩开了。 啪的一声,在雨中显得很清脆。 鸠与鸫擦身而过,跟上银潭。 鸫看着被拍开的手,居然有那么一丝疼痛,明明就没有多大力气,他自嘲的一笑,转过身也跟在后面。 「小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罗伊点上一支烟,烟头的红光顿时明亮很多。 “昔rì的猥琐大叔进化成猥琐大伯了,下手还真是恨呢。”罗伊说话的时候居然没有吐出烟,。 “再狠,也只是个小屁孩。” “但是不能小看黄金鸟啊。” “再名贵的鸟也不能逃离铁笼,而且小不点在旁边,他不会做得太离谱。”坐在罗伊对面的男人也点了一支烟,红光忽闪不定,“只要没有坐标,他们根本进不去。” 罗伊又说:“但神无那边出了情况,坐标在光天化rì之下被枪了。” “那是他们自找的。”男人说话的时候嘴里叼着的烟头不停颤动,居然没有掉下来。 “现在小偷和黄金鸟在一起哦。” 男人听了,有一瞬间的呆愣,但很快又恢复常态,说:“那就等着看好戏吧。”说完,他在烟灰缸上拧灭了烟头,起身要走。 罗伊笑笑,突然朝出口方向的男人大喊一声:“喂,莫测。” 莫测回过头,等待下文。 “看好你的鸟!” 莫测听罢,苦笑着挥挥手,离开酒吧。 婉燕捏着额头,不由感叹:“什么嘛,我可没有匿藏债务者和杀人犯的嗜好。” 银潭指指鸠。 “但是他是唯一能成功往返尽头的驾驶员。” 这时婉燕才认真打量这两兄弟,只要是还存在视力的人,都会认识到哥哥是个难得一见的帅哥,而弟弟虽然长得跟哥哥一模一样,可总觉得不太像。最后,婉燕终于在鸠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中妥协了。 “好啦好啦,虽然会审美疲劳,但为了一个驾驶员,我不在乎多收些人。等下姐会帮你们将债务啊罪名啊什么的搞定,但你们总得帮我做些事来补偿吧?” 与松一口气害怕无家可归的鸠相反,鸫听到这段话并没有轻松下来,依然紧绷着神经,准备着随时随地拔刀杀之。他看看伸出手要补偿的婉燕,又瞄了瞄在一旁观战的银潭,冷笑。 “要做什么,是脱光衣服为你服务吗?对不起,我对大龄剩女没兴趣。” 屋里一下子冷了场,婉燕叉着腰,怒笑的脸上写满“你小子说什么姐听不清快扯开嗓子再说一遍”的字样。 银潭捂住脸,悄悄牵动嘴角。 “发星瘟的!!!” 婉燕cāo起枕头对准鸫的背就是一顿打,银潭无奈的摇摇头,在那个嘴贱的人要被打残之前,招呼他们进房,客气的推开婉燕,关上房门,婉燕的声音大的现在还能听见,很快她终于放弃,外边传来越走越远,紧接着哐的一声关上门。 此时,刚才一直面无表情愿打愿挨的鸫,终于噗的一声捂着肚子狂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鸠也被笑声传染,趴在地上边捶边笑,银潭什么也没说,拿出干净的衣服给已经无法做出正确判断的两兄弟换上。 他知道这次大祸临头了,虽然和婉燕相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这女人惹不得,唯一一次见到她发怒就是有个顾客坑了她一笔,结果当天晚上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吃,就连最喜欢的三文鱼也没动过,在足足十部计算机的包围下一通狂按,第二天,全联邦的股市跌到谷底,那个倒霉的顾客从此失业失家失未来,而这女人邪恶的笑声如今还回荡在银潭耳边。 简直跟刀割玻璃一样难听。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除了…… “痛痛痛,哇哇放手啊啊!” 鸠的脸被婉燕捏成饼状,还在不断变形。 “哎呀呀,小鸠的脸太好捏了,一捏上瘾啊!” 婉燕兴奋的忙活。鸫在厨房里探出头,手中抓着一把菜刀,如果不是银潭拦着他肯定会砍上去。他俩被遣做厨娘。 “这个女人居然调戏我弟弟,我要砍了她!” 晚餐中。 “女人,你再碰鸠一根毫毛,我就把你剁成酱。” “不要女人女人的叫,我叫婉燕,说起来你是弟控吧?” 在两人的舌战场中,银潭倒是分外安静,给每个人铺好餐巾,干净反光还印有金边图案的餐具,银sè的刀叉左右放好,再加上绿sè的筷子,餐桌是四方形的,铺着素sè碎图案的桌布,婉燕和鸠面对面坐,吵得不可开交,而银潭还能游刃有余,再带着攻击xìng动作的四肢中找到缝隙,布置好晚餐,饭菜已经上好,只是用网罩盖住,他打算在两人吵完之后再吃。 “够了女人,不要以为我是因为你帮我还了钱才留在这里,如果不是为了小鸠,我才不会留下来。” “你留不留关老娘屁事,反正你不是驾驶员,留在这儿也没用!” “我不留下来保护小鸠,他肯定被你吃的连渣渣都不剩!” “姐像是这么无耻的人吗?” “就是像啊!” 鸠夹在两人中间,轮到谁骂就看谁,头摆来摆去忙得不亦乐乎。银潭显示出一个足有几G大的文本,从头看起,根本不理周围的吵架声。 很快,鸠觉得饿了,偷偷挑起盖菜的网罩,闻到咖喱饭的味道,肯定是哥哥为他而做的,果然哥哥才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呢,居然没有因为之前拍开他的手生气,真是太好啦! 他趁所有人不注意,把勺子伸进缝里,搅了搅,抽出来时已经多了满满一勺橙sè的的咖喱,好像没有舀到饭,不过算了,先填饱肚子在说。 鸠不动声sè,勺子靠向嘴边。银潭低着头,眼球上翻,看到鸠的小动作,又往右看,眼线跳过盆景和玻璃屏风,紧盯着大门。 “总有一天,我会炸了这里!” “炸啊,需要老娘帮你调一支星际导弹吗?!” 鸠一口含住勺子,银潭发现门框迅速剧烈的变形。 一声巨响,炸弹的冲击波将这层楼所有窗户震碎! 第五话 强势侵入送上第一战 - 死星脉动 - 蚂蚁看世界 () “谁,谁炸了我家的门?!”婉燕不顾滚滚浓烟冲向事发地点。 屋里一片狼藉,有些棉织物已燃起火星,自动灭火器启动,白sè干冰泡沫shè成一团,到处弥漫着黑烟和絮状物体,天花板和地板已经皲裂,家居减少一大半,墙上跟涂了漆似的。仍有许多不稳定的物体散落,加上乱喷的泡沫又报jǐng的灭火器,一时间乱成一团,直接升高了宇宙的熵值。幸运的是,炸弹威力不大,没有危机里屋,所以这四人还活蹦乱跳安然无恙。 等灭火器一停,银潭干脆利落的收起终端,打开网罩,顿时香气四溢,他坐下,做个请开动的手势。 鸠还保持着爆炸前一刻的姿势,勺子含在嘴里十分滑稽,总觉着不对劲,偷偷往上看,原来鸫正俯视自己。鸠尴尬的笑笑,鸫也笑笑,银潭给两人倒上饮料,鸫要了红酒,如果点上蜡烛就十分罗曼蒂克了,除了正在歇斯底里大吼大叫的婉燕。 “繁星在上,你进门不会按门铃敲门撞门吗,非得炸开才够爽吗,炸伤人小事,被人笑死大事啊!” “非常抱歉打断了大家的欢乐晚餐时间,我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名叫萨尔斯加,听说这里有全银河最好的驾驶员,专门前来拜访。” “上门礼是一枚烟花弹吗,真是太厉害了,你们的消息到是来得很快嘛,要不要先坐下来吃饭?” 反正今天做的饭好像是多了啊。 “谢谢,我吃过了,我来到这里是想拜托各位帮个忙,事成之后,我们都能获得丰厚的收益。” 这时,鸠才看到来者的模样,穿着厚重的大衣,额角有一道疤,两眼炯炯有神,就算满脸堆笑,眼里也没有笑意,说话时,隐约露出一颗金牙。 婉燕看着惨不忍睹的家门口,代替其他人说道:“你说吧,只要我们能帮得上忙,但报酬要包括维修费啊。”听到这句话萨尔斯加才真正笑出来,金牙满满露出,闪耀奇异的光。 “非常感谢,我想送一批胚胎到蓝耳文明第三星系阿尔法太空港,这里是签约文书,还有五百万定金。” 一架名为「星星」的船舰正在黑洞洞的太空中懒洋洋的前行,而在三十光秒外,三艘艾里斯克飞船正缓缓向它驶去。 艾里斯克文明是银河系里为数不多的游牧文明,他拒绝与先进文明联盟,因此文明仍在前黄金时代阶段停滞不前,在银河文明大融合的浪cháo下,有的艾里斯克人放弃了在贫瘠里移居游牧的生活,进入繁忙的星系,可由于文明水平低下,在先进文明中难以找到落脚点,于是,便出现了海盗。 像海盗这种极具技术xìng和挑战xìng等工作,艾里斯克人的出现无疑是将这项随时与太空自卫队斗智斗勇的任务,推至一个新的高峰,超高的飞行技巧和长时间的作战耐力,足以让自卫队的可悲队长们口吐鲜血,士兵在酒吧调侃时,将这些来自艾里斯克的海盗称为“合金狐狸”,这个称谓立即在军部传开,成为新一代智勇双全狼狈为jiān的代名词。 在贫星长大的艾里斯克人是天生的战士,他们很快就摇身成为银河系的富人,最近一次新闻报道称,一位艾里斯克人为他的求婚对象买下了一颗星球,并在星球表面用核弹刻上了新婚对象的名字和玉颜。 而现在,这三艘艾里斯克飞船,全身通黑,反shè着宇宙的shè线,其中,旗舰在船翼用特殊材料龙飞凤舞的写了一串文字,看起来像几片零碎的树叶在艾里斯克文字中,那是「无敌黑金刚」的意思。 「星星」是上次战役中留下的为数不多的蜂鸟型战斗舰艇,拥有流线型的船身和最具革命xìng的核动力涡轮引擎,但这在艾里斯克人眼里没有多大意义,他们不屑于跟小麻雀斗争,如果不是那上面有价值连城的胚胎,他们会直接轰了它。 爱德华是「无敌黑金刚」的掌舵手,现在,飞船自动驾驶阶段,他躺在驾驶椅上,无聊的看着航图打发时间,只要前面的小虾米一进入公航区,就可以只会这条鲨鱼吃掉猎物,他能想象那小麻雀里的驾驶员,现在一定眼睛瞪得牛大,死死盯着位航仪和扫描仪,观察周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船只跳跃出来……才怪。 鸠全神贯注的cāo控机器,观测器中的激光口正正对准实验皿,虽然这道工序用计算机会更方便,但鸠更喜欢手动cāo作,他的手指很灵活,不然也不会是进出尽头的第一人了。等了好一会儿,激光能量匣填埋,焦距和热量检查了不下十次,这次发shè只能一次成功,不然会有很大麻烦。 他满意的点点头,指头在cāo纵盘上一颤,一道细比发丝的激光束打入实验皿,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能听到泡沫破裂的声音,那是水沸腾的声响。 鸠关闭仪器,激光shè枪自动回收,走到实验皿前面看,那上方有一股淡淡的青烟。 紧接着,他从那里面拿出一盒泡面。 筷子翻了翻面条,他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鸫走进客厅,看见弟弟正蹲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的吸着泡面,像个狼狈的逃难在路边过rì子的猥琐大叔,他笑了,沿着餐桌走,一直到储物室前,打开室门走进去。鸠收回一直跟着他的目光,继续宵夜,客厅里静的只剩下类似于吸鼻涕的声音。等吸到第三次的时候,似乎有另外的声音掺杂进来,那是来自储物室的衣物窸窣声。 鸠偷偷往里面看了一眼,继续吃泡面,他习惯把泡面的味噌水也喝光,虽然鸫经常说那对身体不好,可他仍很喜欢,把最后一条泡面挑进嘴里,味噌水一饮而尽。这时,鸫换好衣服从储物室出来,到一旁倒水喝。 “哥,你干嘛穿成这样?” “海盗很快就来了,要做好准备。” 鸫穿的是黑sè的防弹紧身衣,外面套了件长及膝盖的黑风衣,这是陆战军人才会有的穿着。 “你在怀疑我的飞行技巧吗,只不过三艘巡洋舰而已,怎么也不会有登船抢货的危险吧?” “哎呀呀,小鸠很厉害,居然能一打三,如果撇开级别差一步说的话。”鸫刮刮弟弟的鼻子,“就要出公航区了,哥哥要保护小鸠才行,后面的大块头好像不是很友好,要不要打个招呼?” “打什么招呼,你不要乱来啊。” 莫测是经商出身,虽然欠下一屁股负债,但他的教育却做得不错,从小,鸠就知道作为一个商人,不管是小商大商jiān商佛商,都要在出航前祈祷不要碰上海盗,现在正帮着婉燕运货打工中,居然要自己送向枪口?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都是屁话,打工失败还赔本,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换钱?鸠可不想一辈子都为人跑腿,他只是想有份安稳的工作,和爸爸哥哥一起平静的生活。 就是为了能和爸爸去玩才累死累活到现在啊! 鸫笑嘻嘻的,说:“好啦,吃完就去驾驶舱。” 飞快地,在鸠的额角印上祝福吻,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客厅,黑得如鹅绒般毫无杂sè的头发,配上一袭黑装,显得他的背影很高很有安全感。 鸠不喜欢黑sè,反而喜欢白sè,但他觉得鸫跟黑sè很搭配,仿佛他生来就是为了与黑共舞。 此时,莫测前方的宇宙也是如此黑暗,只不过多了点点星屑,从太空港的瞭望台,只能看到宇宙的一角,但足以震撼人心。他凝视某一点很久,等到终端传来新信息时,心情才轻松起来,也不看信息,因为他早就知道当中的内容。 点上一支烟,慢慢咀嚼着,突然笑了,对着不在他身边的友人,喃喃自语。 “但是啊,罗伊,鸟啊,还是zì yóu翱翔的好!” 第六话 诱饵 - 死星脉动 - 蚂蚁看世界 () 「星星啊,死掉了,世界变成灰白,才知道,那孩子还拥有sè彩。」 鸠心情很好,直接打开了船上的广播,当做是自己的演唱会一样乱喊。 银潭倾听着鸠扯破喉咙的歌声,眺望窗外不知名的星星发呆。广播中的歌声停止后,仓库大门响起计算机确认密码的声音,门开了,鸫走进来,门在他背后关闭,他穿的一身黑,仓库没有开灯,但银潭知道他在哪儿,鸫给人一种死寂的压迫感。 “换班时间还没到。”银潭好心提醒道,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窗外的星空。 “我不是来换班的。” 银潭还是看着窗外,没说话。 鸫又开口,说:“小鸠心情很好,所以才唱成这样,肯定是因为刚才吃了泡面的缘故。” “叫他闭嘴。”银潭转过头,这才第一次直视鸫,“他唱走音了。” 这时,鸠又在广播里扯嗓子,旋律重复在同一句上,唱罢,广播静下来,只传来微弱的电流声。 鸫耸耸肩,银潭又转回去看星星,两人都不擅长展开话题,当他们独处一室时,苍蝇都会闷死。银潭等了好一会儿,觉鸫也没有其他动作,于是瞄了他一眼,说:“你来干什么?”说话间,飞船开始颠簸。 鸫露出甜蜜而豪爽的笑容,说:“没什么,来提醒一下,我弟弟开飞船可是很狼的,没有经验的人要护好头部绑紧安全带,以免出师未捷身先死。” 鸠觉得很奇怪,自己唱了好几遍居然没有人暴怒,以前如果他这么做,莫测会立即丢下茶杯叫他安静,“简直像部坏掉的收音机!”――这是莫测的评价,在被狗血淋头大骂一通后,鸠会哇哇大叫着跳进鸫的怀里,鼻涕眼泪全抹在鸫最喜欢的衬衫上。现在莫测失踪了,再也没有人骂他了。 「星星」呆呆的悬在宇宙中。「无敌黑金刚」选择了这个时刻开火,他们打算先将「星星」轰个半残逼上绝路,再登舰抢夺。两艘黑sè战舰分别将「星星」夹在中间,「无敌黑金刚」则在上方俯视,乍看之下,这个包围圈漏洞很多,相距10光秒的距离似乎足够这艘蜂鸟型战斗舰逃之夭夭,但「星星」并没有太多动作,任由三艘黑sè巡洋舰贴近,随着时间的推移,包围网的漏洞逐渐缩小,「星星」已进入有效shè程范围,「无敌黑金刚」先用训练用激光炮发shè,向「星星」发去信息,大意是乖乖投降交出胚胎就大发慈悲免你一死,但鸠早就关闭了对外通讯器,懒得与外界通话,而直接由船身震动传来的宣战告示,被鸠可以唱的跟要爆炸的收音机一样的歌声掩盖了。 「星星」我行我素,无视左右上三艘大块头,朝目的地慢悠悠前进。得不到预期的效果,这对合金狐狸开火了,三个角度一共十二门三千万杀伤力度的激光长袍轰击下,蜂鸟战舰剧烈摇晃,力场保护膜被打的泛红变白,看起来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巡洋舰上,驾驶员爱德华大惑不解,他原以为会有一场追击,会有核子鱼雷的激动人心的格斗,需要动用亚光速循环和能加速器来对抗「星星」灵巧的运动和涡轮式反物质引擎,但「星星」就这么呆呆的承受攻击。他试过了手头所有的感应仪器,想弄清楚是否有什么yīn谋正在酝酿,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炮火倾泻而下,在持续近半小时的轰击中,「星星」一样若无其事的全盘接受,它的立场并没有想象中的脆弱,艾里斯克人低估了上次大战中留下的战舰的能耐,假若没有坚硬的盾牌,蜂鸟型战舰根本不可能成为游击战对的奇袭主力。攻击暂时停下,激光炮口已经到了极限,需要更换保险丝和散热,这是场名副其实的持久战,不是「星星」能不能底下轮番进攻,而是三艘黑sè战舰能不能在自卫队到达之前完事。不过,鸠也没有向自卫队求救的打算,他在刚才的炮击中又吃了一盒泡面,现在饱得不想动。 婉燕坐在电脑面前,十分郑重的点头。 “不错不错,就是这个造型。” “那当然了,这可是我设计的呢。” 电脑屏幕上,阿清得意地笑着,旁边是化了妆的瑶柱,瑶柱局促的笑笑,阿清一拍她的屁股要她打起jīng神,瑶柱尖叫一声。 “现在就开始吗?会不会很危险?” “只是看看那小不点的能耐而已,放心吧,姐不会做会让自己玩完的事的。” “这可不好说。”阿清摇摇手,又朝瑶柱贼贼一笑,“好了,新一代美女海盗,开始行动吧。” “真是的,那帮混账到底投不投降?” 合金狐狸的大头目普・罗尔克不满的望着在前面死死抵抗的小战舰。 明明只有米粒之光,却敢跑来和超新星争辉! 真是不要命了! 仿佛在响应普・罗尔克喃喃自语的抱怨,监视员大叫起来:“老大老大,有通信进来,自称是同业。要接听吗?” “接过来。” 通信员马上把画面转到舰桥中间的大屏幕。 一个穿着红sè长袍,戴着黑sè墨镜的女人恭敬地做了个拱手礼。普・罗尔克看着模样,也不敢怠慢照葫芦画瓢。 这是哪边的同行啊,没有什么印象,但普・罗尔克听说过类似的组织,因为艾里斯克文明是游牧文明,分散在银河系各个地区,团体与团体之间很少有联系。 “小弟敢问来者何人?” “我是银河系里无拘无束的地头神,四方游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女人的声音还十分年轻,有略微的口音。 “区区小事,何足烦忧。打开天窗说亮话,敢问尊驾意yù何在?” 女人呵呵两声,说:“明人眼前不说暗话,小妹与尊驾面前的小麻雀有过节,愿尊驾助小妹一手除掉心头之患。” 什么啊,说到底就是借刀杀人嘛。 “既然尊驾对此都无能为力,何况是小弟呢。” “诚然,但是小妹有一言,尊驾听否?” “假若小妹愿出五倍价钱请尊驾出手,不知可有助益?” 哦,那就有趣了。 “但是这小麻雀看起来不是什么简单的角sè啊……” “十倍。” “不不,这不是钱的问题……” “外加一艘驱逐舰。” “成交。” 普・罗尔克暗中嘲笑着,真是不知行情的雏鸟,不知道把珍贵的胚胎买到黑市的非法医疗才是有赚头的生意。 “那小妹就准备好各种礼金,等待尊驾凯旋归来。” 完成后续的交易详情工作之后,画面戛然而止。 在画面的这一端,瑶柱把墨镜摘下来,跌坐在皮椅上,皮衣自动形成一个凹陷适应瑶柱的身形,阿清乐呵呵的端水摇扇,夸瑶柱的演技能拿奥斯卡。 “不过还真是好骗啊,婉燕提供的切口是哪来的?” “哼哼,我姐可是星际游商哦!这点东西怎么可能不知道?” “相比之下你可就堕落了……” “喂,你说什么,扁你啊!” 窗外星屑旋转,银潭已经站到另一边,原本的位置被倒下的柜子淹没了,看来鸠开飞船真的是漂移型的,这些没有固定的柜子在高速的急转弯下直接带倒。但飞船上的物件不是应该都有固定座的吗?银潭忽然注意到柜子底座早就被撬开的固定座。 原来如此…… “谢谢提醒,还有其他事情吗?” 银潭在另一扇窗前坐下。 鸫双手背在身后,把玩着jīng致的小刀,淡淡笑着说:“如果你有亲人的话,就一定能理解我的心情,我只剩下小鸠了,为了他我能做任何事,在前往尽头的路上,一定会有种种桎梏挡路,我会为他除掉所有威胁。比如这些海盗,那些杀手,诺亚,各种想借助我们挤身进尽头的垃圾,还有始终不明身份的人。” 银潭没有说话,两眼盯着窗外。 “我不知道那女人有没有说实话,他说你曾经是流浪者中的一员,后来却不知是什么原因离开了,现在为她卖命。”鸫懒洋洋地说,“到底是为什么呢,真奇怪啊,神无脾气再坏也不会随意踢走队员的,他是个烂好人呢。” 银潭还在看星星,鸫手中已经多出三把小刀,用邪恶来形容他的笑容只能说明他非常纯真。 “因为,你偷了他们的坐标啊,所以才离开他们,不是他们炒你鱿鱼,是你炒他们鱿鱼,对不对?” 光影闪动,四把小刀直刺向银潭的喉咙、心脏、眼球和脾脏,随便中了一招银潭都会在短时间里失去行动能力,他失算了,原本以为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他不会挑破,但鸫还是急于下手,果然,地球人是不按牌理出牌的奇特生物。 真吵,居然打扰我看星星。 “Alristadoniciatic!” 硅基语吟唱间,四把小刀在坚硬的躯体上反弹。 与此同时,十多颗核子鱼雷在「星星」周围引爆,在星际边缘创造了一个短暂的小太阳,这下就算是拥有无穷力场之盾的战舰也不可能毫发无损,模糊布满雪花点的屏幕里绽出朵朵白花,证明了海盗们平时的训练没有白费,也说明了对方的怠惰。地球联邦的jiān商,只把焦点放在钱上,连四周的威胁都忽略,现在他们就是要为这个错误付出代价! 仅仅一击,「星星」就被锁定住,连作回避运动的机会都没有。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连平时不拘言笑的普・罗尔克脸上的线条都缓和了许多,可当他转过头看到年轻驾驶员惊恐的表情时,之前的兴奋就完全消失了。 “怎么了?” 爱德华两眼仍在屏幕中搜寻,但很快他就发现,那片区域除了光就什么也不存在。 “为什么没有爆炸应有的电浆反应?” “什么?!”普・罗尔克丢掉应有的气派直接扑到屏幕前,此时,那上面的白雾已经散开,宇宙如同沼泽即将伸出魔爪。 “啊,那不是舰艇,那是……” 诱饵! 第七话 黑与白 - 死星脉动 - 蚂蚁看世界 () 异变是从云层里来的。 仿佛是从那深不见底的黑潭中shè出,一道激光首先从一个死角错开能量力场击中一块黑sè不起眼的板子,被打得起泡、皲裂、破碎,最后连同背后的装甲和底下的隔绝层散热膜一同炸个灰飞烟灭。那块板子是「无敌黑金刚」与外界联系的天线。 失去了主舰的消息,另外两艘黑sè战舰立即乱成一团,用肉眼搜寻主舰,打出训练用激光通话。鸠顿时觉得失望,他以为这两艘黑sè战舰会自行搜捕目标,或者窝里斗展开厮杀。结果都是一群没有主见的笨蛋,比我还没有用咧! 鸠向自卫队发送一条匿名信息告案,从云层的另一端钻出来,大摇大摆的朝目的地前进。只要隔着安西四级强度的云层,相当于有上千伏电压的电磁场,对于有护盾的船舰是小意思,但也足以将核子鱼雷内部的元件烧坏了。 本来海盗们根本不用落此下场,只是他们自身太过势利。一开始为了拿到「星星」里的珍贵胚胎,他们倒是手下留情,仅用激光打算耗掉商船的能量力场,结果他们低估了战争的遗产所能创造的奇迹,「星星」的计算机早就得出各单位受到的激光命中点,加强其点的保护同时削掉不必要的保护层,减少资源浪费。后来为了拿到高报酬,他们终于出手丢出几十枚核子鱼雷,可他们高估了地球联邦的人品,从古至今,联邦军队都有一项不成文的训诫,那就是能打则打、不打则逃,所以每艘战舰里都会有超过两个以上的诱饵,他们能发出与飞船同频率的电磁波,充入气体后就能成为仿真飞船,有模糊战舰数量的作用,当然,它们更多时候是用来逃命,就跟壁虎断下的尾巴一样。还有一点就是他们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跟他们对峙的其实是个未成年的小屁孩,合金狐狸们根本无法理解鸠的游戏心理。 海盗们三点皆犯,不乱不输才怪。 鸠有点好奇这个时候海盗们会做什么,于是打开公共频道。 结果……差点被吓死。 “给我查,到底是那个狗(和)娘(谐)养开的飞船,大爷我要亲自上门灭他祖宗十八代!” “老大老大查到了,是个小鬼,该死的小傻帽!就一矮冬瓜!” 听到这里,鸠一掌拍灭了频道,驾驶舱内顿时一片死寂。良久,小小的驾驶员才将手放回cāo控台上,命令道:“计算机,切换为战斗模式,按原路线返航之云层南端!” Alristadoniciatic是银潭的第一战斗模式,在身体表面形成一层能量力场和缓冲膜,能隔开包括子弹在内的大部分物理攻击。 鸫在掷出四把飞刀的同时就预感到攻击无效,冲上去在刀反弹之后的一瞬间,用全身的力量将银潭按到地上。膝盖抵住尾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斩骨刀,看到地板上,干净的刀面正正映出银潭的脸。 “说吧,坐标在哪里?” 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似乎只是在朝对方问喜欢吃披萨还是炸酱面,看到银潭依然冷冷的发呆,他平静的面纱立即被摧毁,如火山爆发般咆哮起来:“听到吗混账东西,坐标在哪里,给我交出来!” 银潭依然平静,脸颊贴在地面转过来,冷冷斜视鸫,他的瞳孔是绿sè的,如同暗夜中的捕食者。 突然,他笑了。 “你笑什么……” 鸫的眼球向下翻,压声道。手移到刀柄上,又松开了,他似乎在沉思,但眼睛从不离开目标。良久,他如释重负的舒口气。刹那间,他的手如闪电般拔出斩骨刀,朝银潭砍去,也在同时,鸠窝着一肚子气翻转飞船,前后路线夹角仅为30°――鸫感到悬空的呕吐感,立即明白那是失重,右脚一蹬,迅速退到一边的窗前,银潭一脱身就打个滚,在另一边的窗下站起来。 飞船在一阵颠簸后平静下来,鸫正想再度发起攻击,一声怒吼将他喝了回来。 “银潭你小子快开门,老娘生气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婉燕的叫骂声极有穿透力,居然能穿过合金重装门直接震疼鸫的耳膜,银潭看了鸫一眼,给计算机输入开门的指令,鸫冷哼一声,把斩骨刀藏在背后。 婉燕推门而入,看到散落一地的物品不禁吃惊:“你们两个在打仗呢还是拆迁啊?要不要调一只洲际道导弹帮忙?” 「声音跟狗吠一样烦……」 鸫皱皱眉,大拇指在刀柄上摩挲着。 婉燕走到倒下的柜子前,“干什么呢,快来帮我搬好它,只要女人干活的男人没人要的。” 银潭绕过婉燕,站在鸫和她中间的位置搬动柜子,身体刚好挡住鸫袭击的最佳路线。 鸫淡淡一笑,把刀藏起来,上前去捡起散落的物品。 云层里的信号极差,感应器只能搜索轴位置公里范围的异况,必须用肉眼检测,是不是躲过不长眼的陨石。就在将要穿越云层时,前面忽然多了一面高墙,鸠一抽手,飞船贴着高墙往上飞去。墙面全黑凹凸不平,还有不完整的能量力场,很显然这是一艘巡洋舰的后盾。 等等,后盾? 三艘海盗的巡洋舰居然都背朝着云层,毫无保留的背对着鸠。 一般人看到这种情况都会大吃一惊,猜测这帮海盗在卖什么药,实在无从下手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 但鸠不是一般人。 爸爸和哥哥都教过他有礼不还非君子。而且,敌人好不容易露出光溜溜圆滚滚的白屁股,不好好踹一脚就太失礼了! 鸠飞到最近的一艘巡洋舰动力间,选了个可攻可守可逃的位置,紧接着大喊一声:“哥!” “来了来了……”鸫不知为什么一脸无奈的推门走进驾驶室,接住扑过来撒娇的弟弟,苦笑着问是不是要做什么坏事。 鸠穿着的新太空服,银白一尘不染,领口是个钛合金大筒式护颈罩,黑青sè的线路借口道,从肩膀的锁骨开始到四肢和背脊,设计不但美观还能避开神经要害,黑黑白白,衬得他的皮肤越发的雪sè,不过就的皮肤本来就好,脸上还有点婴儿肥。他鼓鼓圆圆的脸,眉毛一皱,“你怎么知道我要做坏事?” “你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肯定不是肚子饿就是干坏事……” “哦哦,你知道就好啦!” 鸠也不知道收敛一点,得意的拍拍鸫的臂膀――悲催的身高差距令他碰不到哥哥的肩膀――说:“那就帮我算算那玩意儿身上有多少个能插的洞!” “原来如此,这家伙还真的是变态,居然给我们摊上了,真是倒霉……”婉燕的表情不是一般的严肃。 “我可以杀了他。”银潭说。 婉燕摇头,“不行,还没到时候,太早下手恐怕会吓到鸠,连他也出事的话,我们根本去不成尽头。” 两人没再说话,思考片刻后,婉燕突然暴怒道:“nǎinǎi的,周围的人没个正常,一个面瘫一个变态一个天然呆,科学家都干什么吃的,怎么还不发明治这类病的药?!” 被定义为面瘫的某人又说:“他认为坐标在我们手上,很快会下手,要尽快转移他的注意力。” “注意力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转移的,那家伙一看便知是个xìng格扭曲的全能怪才,最好跑出几个线头给他慢慢调查。” 婉燕又变回正常状态,邪邪的一笑,声音跟刀割玻璃一样难听。 “如果没有线头,那做出来就行了!” 「星星」严阵以待,调整炮口,十二门离子高shè炮对准目标,一声令下,炮口吐出獠牙,洪水般咆哮着倾泻在目标的动力舱上,仅仅一波攻击,这艘倒霉的巡洋舰就失去了动力源。 鸠嘻嘻一笑,按下最后一束超能粒子攻击,正中动力舱的核力总控室,整艘飞船变成一个巨大的能量块,在短暂的停滞后,爆发出一个堪比太阳的能量光团,舰艇残骸四散飞溅,将「星星」翻卷,又翻卷…… 「联邦自卫队捕获了三艘用于非法事业的巡洋舰,并逮捕了船上各名非法成员,其中一艘飞船在追捕时自爆,以下是详细内容……」 “看来你是做好事呢。” “是啊是啊,帮联邦军人叔叔们转啊了罪犯。”鸠一口把牛nǎi吸了大半,“谁让那帮海盗只顾着对付军队,把屁股露出来?早知道多踹几脚好了,没用的家伙。这种巡洋舰的后盾有一半是空的,他们居然这都不知道!还有他们的炮火xìng能……” 看来这小屁孩更适合做海盗。 鸫无声的苦笑着,新闻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脸庞的绒毛点着钻石般的闪光,美如星辰。 不断变换的新闻使莫测的脸光影不定,但掩盖不住他脸上的笑意,端起一杯红酒,对着星空,动荡的酒sè犹如鲜血般耀眼。 莫测爽朗地笑笑,说:“为离巢高飞的雏鸟,干杯。” 第八话 天下第一茶店 - 死星脉动 - 蚂蚁看世界 () 不停刷新电脑,但关于硅基文明的资料都没有增加。这也难怪,硅基文明相隔太远,而且她还是旋臂之战的敌方主战国,民间对她定是鄙夷多于友好,硅基文明也不会流通太多资料,想拿到有价值的信息,看来得进入联邦官网,不过像这种触及军事的资料,肯定第一时间被拦截下来。 鸫没再碰电脑,而是蜷缩在椅子上,双手十指交叉,放在唇边,这是他思考的习惯动作。静默一会儿,他突然伸出手,重新摆正身子,在电脑里输入“硅基皇家”,液晶屏立即变了,无数信息涌进来,但鸫一个都没点开,他知道这里没有一条是有效的。 他又摆回思考姿势,这次他闭上眼睛,等睁开眼时,电脑已经进入节电待机状态,重新打开,窗口上的光标一闪一闪,删掉刚才的文字,重新输入“纳米构造体”,但打到一半,手就停了下来,在键盘上比划了好久,终于删掉单词。 鸫缩回椅子里,不到半分钟,那双修长的手后,嘴唇勾出个诡异的笑容。 鸠翻来覆去睡不踏实,缩成蚕宝宝的样子,可今天的被子怎么抱都不舒服,起床揉揉眼睛想找个人说话,却看到鸫背对着他蹲在椅子上,液晶屏的光在他身上映出一条硬朗的轮廓。 “哥哥,还没睡吗?” 鸫身子一颤好像给吓到了,但随即又放松下来,张开四肢从椅子上下来,脚步轻轻走到鸠面前,俯下身,抹去对方额头的汗,他坐到床上,要鸠靠在他大腿上,两手大拇指轻轻揉按着对方的太阳穴,这个按摩的动作持续了好久,直到鸠放松下来,鸫才说:“哥哥在想事儿,晚点再睡。怎么了?” 鸠笑笑,“没什么,就是想爸爸了。” “这样啊……对了,哥哥想跟你说个事。” 鸫低下头,正好对上鸠昂起头好奇的大眼睛。 “流浪者好像在地球,哥哥想去一趟,跟不跟来?” “废话,当然来啦!” “好,那我跟婉燕说,明天就出发。” 鸫把鸠放回床上,床上拖鞋,刚抬脚,就被鸠拉住了手。 “怎么了?” “……没什么,快去吧,等下进来的时候要安静点哦,因为我已经睡着了。” 鸫点点头,保持笑容离开房间,顺手带上了门,鸠盯着那扇门,直到它被重新打开。 在被窝里看监控视频的婉燕弹跳起来,把视频笔塞进枕头,环顾四周看有什么玩意可以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随手cāo起一把梳子往头上插,听到敲门声,立即整理音调喊请讲,鸫推门而入。 “什么事?” “鸠说想快点拿到坐标,所以能不能尽早,最好是明天去找流浪者?” 跟弟弟说话就轻声细气,和其他人就连敬语都省了,用不着这么区别对待吧? “其实我也想尽快的,所以已经联络好地球那边准备随时过去,但因为你们才刚回来几天,打算让你们多休息而已。” “这不成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婉燕装模做样的想了想,慢条斯理的梳理那束故意留长的头发后,说:“明天怎么样?不需要太早,让小鸠多睡会。” “也好,那我回房了,明早叫醒我们,晚安。” “晚安。” 鸫走出去关上了门。 婉燕立即丢掉梳子瘫在床上,果然今时今rì,连说真话都会被砍,她特怕鸫突然亮出把白森森的菜刀插到桌上说,感谢你帮我们解决了那帮讨债的,但现在还你钱好像压力更大了,所以还是给我消失吧! 婉燕缩进被窝,突然想起一件事,鸫之前还怀疑银潭偷了流浪者的坐标,但现在又跑去找流浪者,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她揉揉软绵绵的被子,突然打个冷颤,手狠狠地打在被子上,砸出个不规则的洞。 “可恶!到底在搞什么啊!” 鸫小心翼翼的踩在毛毯上,生怕踩碎了那上面五彩缤纷的绒丝。 「果然是蠢货,睡前梳什么头啊。」 他经过沙发,手指在那上面弹了一段琶音,灵活,尽无瑕疵。 “啊啊,真无聊,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地球,东亚,中心市边的城乡街道上。 “我来这里是想找个小伙子。” “茉莉花一斤三十二联币。” “他比我矮一点,黑发黑瞳,现在应该是个帅哥了吧,说不定是你喜欢的类型。” “普洱一斤四十八联币,最贵的超一百。” “他旁边应该跟这个小不点,他俩是双胞胎,很好认的。” “功夫茶缺货。” “老板娘,你这边人脉广,帮忙找找吧,我会重礼感谢的。” “铁观音六十五。” 瑶柱面不改sè的把背后整一排茶货商品茶数据背出来,根本不卖那男人的帐。 这男的在瑶柱一开店就四周晃悠,东拉西扯的乱聊家常,自以为跟瑶柱熟悉了,就说自己想找人要瑶柱帮忙盯着行不行,其实他俩才刚见面除了xìng别其余一概不知。瑶柱最烦这种人了,一开始还是硬着头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后来干脆连看都不看光被价单,就差把手里的扳手砸到他脑门上。 正思考着要不要出手时,阿清骑着自行车叮叮当当的来了,为了方便她穿了条连衣裙,露出小腿凉飕飕的。瑶柱无视男人,朝阿清招手,阿清停好车走进去,坐到准备好的椅子上,直接掀开裙子露出大腿。刚才还在喋喋不休的男人立即闭上嘴,目光往下移,手里的烟已经收到手指却不自知。 阿清抬头瞄了他一眼,跟咬住一样选择无视后,手指在接近膝盖的地方按按揉揉,突然指甲插进皮肤里,轻松一揭,一张长袜状的腿皮稳稳当当的撕开来,液滴一晃便洒在地上,阿清踢掉鞋子,把人皮褪下来,好像动物蜕皮一样简单。 目睹了金蝉脱壳全过程的男人把烟一丢,奔出茶店,不知跑到哪里呕吐去了。 瑶柱冷笑道:“社会的垃圾。” 阿清哈哈大笑,双脚架到小矮凳上,大大方方露出银光闪闪的两条机械腿,流线式设计的钛合金条富有韧xìng,代替人的双腿,jīng致,不寒而栗。 “我姐她什么时候来?” “快了,她说这次要吃大餐,肯定是吃不惯太空港的菜。” “什么,银潭没有照顾好我姐让她饿着肚子回来?我得教训教训他!” 瑶柱一拍阿清要她别蹬腿,拿出喷雾保养罐,在机械腿上喷了几个关键的地方,白雾状的纳米构造体立即钻进机械的缝隙里,他们能对机械进行清洗维修和微调,不需要拆卸做出复杂且有漏洞的人工修复,还能让使用者免受重装机械腿时带来的神经刺激,很是方便。这是瑶柱特地从太空港买来的维修系纳米构造体。太空港的纳米产业特别发达,接通人工智能,以纳米机器人为载体的实体信息,已经将整个月球大小的太空港包裹在高新技术底下,相比之下,地球原住居民似乎还过着石器时代的生活。 瑶柱刚放好保养罐,楼上就一阵震动,香蕉小弟直径从楼梯口滚出来,大嗓门喊着“姐我的拖鞋呢是不是你给吃了”,一看到坐在竹制沙滩椅几乎露出整条大腿的阿清,脸就噔一声红了,捂着脸背过去,支支吾吾又问了一遍,瑶柱回答说一只在床底下,另一只在他枕头里,阿清一听立马狂笑,他从来没听说过把拖鞋塞进枕头下睡的,学特工也得那把手枪,没有假的就找你姐要,那可都是真家伙。香蕉小弟骂了一句,脸一直红到耳根,跑回二楼去,中途还差一点摔了一跤。 阿清一来,瑶柱的心情就愉快很多,选择xìng刚才男人的sāo扰遗忘,走出茶店,伸个懒腰舒筋活络,欣喜一笑,“呵,说曹cāo曹cāo就到,准备好你的嘴巴,她好像带了披萨。” “哇哈哈,我要全部吃光!” 阿清连人造皮肤都没穿,光着脚蹬出茶店,见到婉燕立即欣喜地叫起来,只见婉燕摇摇手中的披萨盒,阿清扑上去给了姐姐一个熊抱,很快地发现,婉燕背后只跟着银潭,并不见她说的那双胞胎兄弟。 “他们?”婉燕恶作剧般笑了,“他们去找人了啊!” 此时此刻,鸠站在二楼窗户下方,朝上面喊了几声,跑回建筑正门,按下门铃,在门廊里来来回回踱个不停,等不到人开门,他又跑回后窗下,大喊道:“哥,你见到罗伊大叔没有,你不开门也吱一声吧!” 就在对面的巷口yīn影里,大头偷偷探出头,看着发闹sāo的鸠,欣喜极了,脸埋进手里,只露出裂开得奇大的嘴,如盯上食物的猎手。 “终于来了……尽头里的怪物,要吃掉它,吃了它!” 大头从yīn影里走出,一步步挪向鸠,四肢还不太灵活,像婴儿一样颤抖着扭曲着,他对人类还没有太多了解,很多肢体语言、表情和动作还没学到位,但对于饥饿的反映,无需学习。大头放开捂脸的手,露出一张稚气的脸,和鸠一模一样,笑容把光影切割得支离破碎。 “嘻嘻!”他笑了。 第九话 暗流 - 死星脉动 - 蚂蚁看世界 () 鸠在建筑前转了几圈,周围的人终于少了,他趁着这时冲上去按门铃,一声接一声不依不饶十万火急,终于按到连手都让人联想到抽筋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病才停下来,可还不见有人回应。本来鸠的脾气耐xìng就不好,现在他越来越烦躁,恨不得开船把太空港和轨道上的卫星逐个击破。又在建筑的门廊等了不到五秒,他终于火了,一脚踹在门上,用尽肺里所有的空气,大吼一声:“莫鸫**给我滚出来,不然我就浇汽油把这儿点了!!!” 在短短不到一小时内,事情会变成这样,只能说这两兄弟运气太背了。事情一开始是他们来到步行街,鸫向婉燕提出分开行动。“流浪者的话,我们比较熟,把地址给我们去查就行了。”于是,婉燕给出一张列表,并留下接头地点,挽着银潭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了。等他们消失不见,鸫拉着鸠跑进小巷,趁周围没人把纸点了。鸠急急忙忙阻止,鸫挡住他说没关系已经背下来了,现在只是消灭证据而已。等纸烧得只剩一层黑灰,鸫踩上两脚满意地离去了。鸠甚是不解,但觉得是鸫作出的决定就不会有错,便跟上去,拉起鸫的袖口。 在步行街里尽兴的玩了很长一段时间,近乎把找人一事忘掉,忽然,鸫停下来,鸠来不及刹车撞到他背上,捂着鼻子问出什么事了,鸫指指人群里的某个人,鸠望过去……真希望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罗伊就是那种就算你不认识他,可以见到他就像一拳砸过去的人,倒不是他长得有多难看,就是他太欠扁,欠扁到引起群愤,当然到最后那些打人的民众可能连自己打的是谁都不晓得。”这是莫测的原话。 那人朝鸠挥挥手,鸫回瞪他一眼,嘴唇蠕动说了句什么,罗伊顿时肌肉扭曲脸sè大变,慌忙掉头就跑,鸫二话不说追上去。 鸠留在原地还没从恐惧和震惊中回过神,这个宇宙里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罗伊,但没有办法,罗伊可是流浪者里的人,找到罗伊,就等于找到神无和神乐,但是…… “哇啊啊,我快乐的地球之旅在这里玩完了啊!” 老子宁愿全宇宙的超新星都爆了也不要见到他啊! 在路zhōng yāng抓着头皮的鸠终于纠结得筋疲力尽,追上鸫。三人像是在抓贼一样在步行街里穿梭,没跑多久,鸠感到左肋传来隐隐刺痛,连呼吸都要很小心,罗伊和鸫都跑出去很远了,他只好捂着肋骨跟着,终于跑到人少的地方,罗伊转进一住宅背后,等鸫跑过去,人就不见了。鸠赶到地时候,鸫正望着那住宅背窗喘气。 “大叔爬上去了?” 鸫点点头,显然他也在纳闷这么一个人一下子就爬上去了实在匪夷所思。 从各个角度观察那扇处于二楼唯一的窗,窗锁从里面扣上了,玻璃已经很久没有擦过了,沾上一块块污迹。鸫双手叉腰,在那底下来来回回走了几次,等街道上的人声都淡去,他立刻做了助跑踏上水管的凹槽,乘着惯xìng他一跃而上,手抓住窗台借力坐到上面。 “哥,你现在好像只蜘蛛哦。” “闭嘴。” 鸫坐到窄窄的窗台上,磕得坐骨很疼,靠在窗上,半个身子已经凌空,平衡不好的话绝对摔下来。他擦擦玻璃上的污迹,观察了手指上残留的污沫,从兜里摸出一个暖包,本来是想在变天气的时候备给鸠取暖的,没想到这里就要用掉了。他撕开包装捏碎硬邦邦的铁粉,暖包开始发热,很快就变得烫手,把暖包贴在窗上,等了一会儿,窗锁的弹簧扣开始变形,这时,鸫才抬手蛮力把窗往边上推,窗锁正式宣告退役。 像这种升温就变形的记忆金属也是挺麻烦的,罗伊是用打火机升温的,所以才在窗上留下了烧焦的黑印。 鸫告诉弟弟不要乱跑乖乖呆在原地,才跳进去关上窗,消失在视野中。鸠咬咬牙没想出用什么词语赞美和自己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鸫,就喊了句“哥你进去把门打开也让我进去”。 但是,等了十多分钟,别说开门了,那屋里连半点声音都没有,鸠不停的敲门按门铃,那烦人的叮咚声抑扬顿挫连绵起伏,又戳开赛邮件的矩形洞口看情况,但那只能看到屋里桌椅的脚脖子。无论他怎么作动静,屋里都跟坟场似的死寂一片。 鸠有点慌了,要是鸫被屋主抓住告他私闯民宅,那可真的闹着玩的,又要上法庭又要赔偿,最严重的是鸫给逼急了,懒得废话把屋主恶扁一顿就糟了,他可是见过鸫怒发冲冠拿着刀要砍人的样子。可慌归慌,鸠还是生气的要骂街,于是,便出现了他扬言要点了这宅子的一幕。 “死电线杆给老子滚出来,叫你开个门真他妈的这么难吗?是不是断了手没了腿,那就用嘴啊你大爷的,连门都开不了,你还能做什么,还想着比老子早抢到女朋友?想得美!给老子滚回堆满老鼠的yīn沟和腐尸上的蛆虫在一块儿吧!” 含义不明的叫骂声传到二楼,坐在沙发上的鸫捂住脸,罗伊笑嘻嘻的走去关门,打开房间的隔音立场,坐回到鸫对面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掏出银sè的打火机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烟燃下去一大截。他是在吐出烟后,才慢条斯理地说:“好了,我的小鸟,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不过那遛狗的人快回来了,别让他发现咱们私闯民宅才行啊。” 罗伊抬抬下巴,上面还有没剃干净的胡子渣,淡灰的烟渐渐散去。 鸫盯着罗伊的一举一动,直到对方把打火机藏进贴身的口袋里,才松开紧抿的嘴唇。 “我想知道流浪者进来的情况。” “是是,他们本来是在这里定居的,但不知道谁出卖了同伴,结果他们就逃到城边的乡下去了,就在十天前还被人偷了坐标呢,真是杯具的俩人。” “是谁偷的?” “你说呢,黄金羽翼小鸟。” 鸫啧一声,他最受不了罗伊叫他小鸟,而且在调侃的时候,他总会在前面加上一大堆修饰词。 “那银潭又是什么人?” “他是硅基人,确切来说,是硅基皇家的人,但详细情况还是找神无问个清楚吧。” 鸫沉默了,又习惯xìng的十指交叉抵在唇边,一会儿他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两眼炯炯有神,郑重其事地说:“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鸠气呼呼跑到那扇窗下,试试水管的坚硬度,先一只脚踩上去,觉得还行,便一鼓作气像猴子一样四肢并用爬上去,他第一次觉得这种两倍于他身高的距离是如此遥远,果然仅靠人力克服引力是事倍功半的典型例子。真是笑话,平时开飞船,别说太阳与地球仅仅几光秒的距离,就是沿着冥王星轨道高速转上十几圈也是一眨眼的功夫,比小菜一碟还小菜一碟。 “当初成功进入尽头的驾驶员,今儿就要败在这里了……呸!”鸠厌恶的啐了一口,咬牙继续爬,真不知道刚才鸫是怎么爬上去的,果然那电线杆是蜘蛛,自己就是一头熊,而且还是一头脑子与身材成正比的熊。 胸口再次传来刺痛,好像有什么尖锐的硬物抵在肋间,呼吸比刚才还要困难,鸠爬到一半不上不下,只好又喊一声,不出意料还是没有回答。他骂骂咧咧,又爬高一点,这次可以碰到窗台了,伸出手,中指刚好够着,考虑到这里摔下去不会断胳膊断腿,鸠下狠心,在水管上一跳,扑向窗台,两手稳稳地抓紧了。 鸠长吁一口气,欣喜地笑了,感觉呼出的气都是热的,指关节已经泛白,得趁着还没有脱力爬进去才行,他的手慢慢挪动,抓住窗框,突然下方传来一把陌生的声音:“抓到你啦,莫鸠!” 鸫正打算起身离开,罗伊没头没脑的问了句,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变化。鸫皱皱眉头,这种问题不应该一开始就说吗? “除了每个男人都有的变化外,没什么不同。” “你也不需要这么直接吧。” “烦死了。”鸫狠狠瞪了一眼,走出房间,砰一声关上门。 听到这声音时鸠顿时心脏一抖,刹那间,那人抓住鸠的脚踝用力拉,鸠失声尖叫,指甲在床框划出刺耳的声音,幸好没有脱手,往下看,居然看到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那人抓着自己的腿在空中晃荡,也在盯着自己。 “你好啊小鸠!我叫大头,是伟大的大,领头羊的头哦!”他灿烂地笑着,脸上的笑容好像是刻在石膏上一样没有丝毫变化,连说出那句是破惊天的话时也面不改sè。 “不,应该叫你饕餮才对!” “滚开!!!” 鸠扭动双腿要把那人蹭下去,毫不留情踩下去,可一动,手指就没了力气,当他发觉小指头已经离开窗台时,脑里霎时间一片空白,事后,他不敢回想zì yóu落体的失重感,也记不清当时自己是大喊救命,还是本能的尖叫,只是知道,在鸫伸出手抓紧的一瞬间,他哭了。 “真是的,不是叫你乖乖等着吗……” 鸫的手劲很大,轻而易举把鸠拉上来抱在怀里,鸠埋在他颈窝里啜泣,眼泪流进衣襟里,烫的鸫不敢再抱怨,只是有节奏地拍着弟弟的背,说着安慰的话,等哭完了,他才背着弟弟爬出去,关上窗,擦掉指纹和脚印,小心翼翼从水管上下来。这时,鸠才抬起头,脸庞和发梢都湿了,眼睛红肿,还在不停的吸鼻涕,他在鸫的衣服里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烟味。 “哥,罗伊叔叔呢?” “他,我没有找到他,大概给他逃掉了吧,不过没关系,他应该会在附近,等下次再找他吧。” 他掏出纸巾给鸠,鸠拿着纸往鼻子上堵。 “那你在里面那么久又不回话在干什么呢?” “就是在找他啊,结果找不到。说起来你怎么爬上去了,多危险啊,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的头就要摔出个包,变笨蛋了。” “你才是笨蛋咧!” “是是,哥哥是大笨蛋。”鸫抓好弟弟的腿调正中心,抬脚离去,“今晚要出去玩哦,现在回去休息一下,顺便洗把脸。” “知道了,我先睡一会儿哦……哥哥的肩膀好宽好暖。” “你别流口水就行了。” “喂!” 在拐弯时,鸫悄悄看了背后巷口yīn暗处一样,那个把鸠拉下窗的人就藏在深处。 大头看着指甲上刮下的肉屑,看着那层皮肤自动分解成实体信息,从一个个小小的方格逐渐变得细小透明,到最后消失,才无趣的摇摇手。 “什么嘛,才到这种程度,真无聊。” 第十话 烟花啊 - 死星脉动 - 蚂蚁看世界 () “来,脚给我看看。” 婉燕举着一只酒jīng棉球,在鸠面前晃啊晃,鸠缩起脚瑟瑟发抖,想给逼到墙角的小老鼠,可怜巴巴地摇头。 阿清在一旁等得不耐烦了,拍案而起大骂道:“死小鬼,我姐亲自给你上药,你还不领情?!把脚给老娘伸出来!” “不要啊,会痛死的!” “有的人想痛都没机会,你现在有脚就不错了,别逼老娘出绝招啊!”阿清一脚踩在椅子上,亮出机械腿,但这所谓的“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标志xìng对比物”在鸠眼里就跟旋臂之战里以一敌百的要塞火炮一样恐怖,他哇哇大叫翻下沙发,朝里屋跑。这时,鸫刚刚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嘀咕着衣服的颜sè太显眼看着别扭也不和搭配,突然跟那个落荒而逃的死小鬼装个满怀。 他揉揉那小屁孩的头发,问:“怎么了小鸠,又惹麻烦了?” “我才没有,是麻烦找上我!” 鸠躲在鸫背后朝阿清吐舌头,阿清气得差点cāo起椅子砸过去。婉燕拦住已经发飙的阿清,耐心的给鸠解释受伤就要上药,特别是这种伤口深的抓痕必须消毒不然会破伤风,到时事情就大条了。鸠连连反驳说不就是给抓伤了关那种猫猫狗狗的病什么事。阿清继续骂街叫鸠快滚来上药别怪姐不客气。瑶柱摆摆手嘲笑所有人都太弱智,从壁橱里找出一只注shè器,说要么打麻醉要么直接打晕二选一。鸠吓到缩成一团,鸫考在一旁笑到胃抽筋。 最后是鸫叫上银潭帮忙,把鸠按在沙发上才让他上药。鸠动弹不得,比砧板上的鱼还糟糕,当酒jīng棉球贴到脚踝上时,他发出杀猪一般的哭喊声。 也不知道是谁往嘴里塞了颗糖,浓浓的牛nǎi香在口中化开,鸠立刻不叫了,闷闷的嚼着nǎi糖,其他人都散去各干各的,阿清还站在一边,手里抛着一颗糖。 “我姐说你喜欢喝牛nǎi,就送你一颗牛nǎi糖了。”她刚说完,二楼一阵震动,香蕉小弟从楼梯口跑出来,他终于找到自己的拖鞋了,但现在他还在寻找丢失的物品。 朝着收拾东西的瑶柱,他粗声粗气的问:“姐,我床头的两颗糖呢?” 瑶柱停下手中的活,心平气和的说:“一颗在阿清手里,一颗在小鸠嘴里。” 香蕉小弟转过头去,只见阿清麻利地剥下糖纸丢进嘴里,鸠吐出舌头,以免站着一颗恶心白sè的糖,已经融化了。 找糖不成的少年,像困兽一般在原地转了几圈,随即大吼一声“气煞我也”,跑回二楼,中途又摔了一跤,鸠和阿清笑成一团。 狂欢节就要开始了,除了鸠,所有人都换上了鲜艳的市服,这是这片中心市在大节rì里的必穿礼服,标志着此地“阳光、向上、积极”的城市主题。 “但是,为什么我没有?” “因为没有小号的礼服,而且礼服是chéng rén的专利。” “怎么可以这样,我明明跟我哥一样帅一样老,凭什么他能穿我不能穿?!” 鸠弹跳起来,鸫赶紧迎上去抱起他,以免闹出什么惨剧。 “好啦,哥哥未老先衰,小鸠发育不良,不对,是年轻气盛,看着不显老。所以这次哥哥就抱着小鸠玩好不好?” “不要,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不行哦,小鸠的脚还没好。”说着,鸫抱着弟弟走出茶店,与婉燕擦肩而过。 不知是闻到衣服带出的香味,还是年轻男人身体本来的淡淡青草香,婉燕浑身一震,看到鸫穿的市服手臂的位置有一朵作为补丁装饰而绣上去的四叶草。 “喂,鸫!” 听到声音,鸫回过头看婉燕。 “这件衣服,谁给你穿的?” “我。”瑶柱举手道,随即又笑着拍拍婉燕的肩膀,“放在柜里很久了,拿出来穿会更好吧。而且,很适合不是吗?” 婉燕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鸫不解,但也懒得追究别人的私事,只是说他不是很喜欢这种明亮的颜sè。 婉燕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那手臂上的四叶草很刺眼。 “我说吧莫测,你的儿童教育做的也真他妈的差。”罗伊点烟,屋外的天气不是一般的糟糕,倾盆大雨电闪雷鸣,但罗伊很喜欢这种带有死亡味道的震撼感,他对着面前的人,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那小子一见我就骂祖宗。” “叛逆期到了又有什么办法?而且对着有恋童癖的同xìng恋,当然要严厉打击了,这种会侵犯弟弟的生物怎么能出现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呢。”莫测干笑两声,显然他也对自己正处于多难多灾青chūn期的俩熊孩子没辙。 罗伊低声骂了句什么,转回到正题上。 “黄金鸟还没成熟,很可能无法赴约,如果真是这样那要怎么办,黄金鸟没法做到的事,不可能让小不点完成吧?一开始制造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那件事啊。” “继续观察吧,现在形势不算糟糕,还有扭转的机会。” “是吗,可现在连诺亚也加入到计划里了。” “诺亚?”莫测噎住了。 之后,双方都没有再说话,事情会变成怎么样他们心里清楚,一切都在按剧本进行下去,黄金鸟的复活,黄金鸟的毁灭,这些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上演了,如今即将落幕。 莫测细嚼着烟头,一声雷响,惨白的光把他的脸染成了石膏,只有一点随呼吸平稳暗亮的红光代表他内心的平静。 突然意识到气氛变得沉重,罗伊叹口气,扭动窗锁,窗外场景立刻从暴风雨变成原来其乐融融的狂欢节rì景象,穿着五彩斑斓的人们来来往往摩肩接踵,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悲鸣的气氛。 罗伊摇动手中血红的酒,转出一个小小的漩涡,说:“看呐,太平静了不是吗?简直令人疯狂。” 无视于莫测怒瞪的眼,他小酌一口,突然笑了。 “当初开始照顾他们的时候,他们才那么丁点儿大,现在都快比我们高了,当然,小不点还是小不点,发育不良的小东西。” “这么说他可是会气炸的。” “是啊,像只给踩了尾巴的猫。” 在街道的另一头,气氛就不这么罗曼蒂克了,那只猫正无jīng打采的趴在鸫肩上。 “哥,你快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 “不行,你的脚还没好。” “但是……照你现在的速度,根本跟不上大部队嘛。” 等你走到广场,烟花都烧完了! 本来,鸠的脚受了伤,要鸫背着他,这没什么问题,就凭他的力气,再加上一个弟弟也可以健步如飞,但这次鸫弯腰驼背像个老头子,磨磨蹭蹭落在最后,周围已经没多少人了,鸠有点担心照这个龟速,才走到一半,狂欢就结束了。 难道是自己太重了? 不太可能,在回地球前他称了一次体重,那台只会用大嗓门将身体情况公布于世的机器告诉鸠,相比与同龄人和身高比例,他的体重低于平均水平,就算是太空港和地球的重力加速度不一致,也不会差那么多。 或者是鸫身体不行? 这比地球脱离自身轨道撞向太阳更不可能。鸠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鸫因为受伤或生病倒下。 原本鸠是想撒撒娇,但看鸫的脸sè和反应,根本没开玩笑的心情,鸠也不敢再说什么,平时温柔体贴总是面带笑容的人,一旦生气起来,才是最恐怖的。 到底在生什么闷气啊? 难道是昨天晚上睡觉时不小心抢了他被子还顺带踢了一脚? 或者是,上次偷吃点心给发现了? 不对,应该没这么简单,难不成是追溯到两个星期前在太空港自己拍开鸫的手一事吗? 这也未免太马后炮了吧,果然是天才,记忆力真好,真记仇。 鸠乖乖的趴在鸫背上,经过三分钟前就见到的餐馆,他侧着头正打算小睡一会儿,突然觉得这个姿势特别扭,转到另一边面对着餐馆―― 这是间中式餐馆,莫测很喜欢吃这种风味的食物,以前经常带着两个儿子到这种餐厅里吃肉粒炒饭。后来,认识了罗伊后,连带把偏西欧风的罗伊的味觉审美给掰过来了。 ――而现在,透过餐馆的落地穿,那两个男人正好端端的面对面坐在那里,他们也看着自己,直到消失在视野里。 「小鸠,爸爸告诉哥哥,只要再重回一次尽头,我们就能团聚了。」 「我没有找到罗伊,大概给他逃掉了吧。」 那为什么,你身上有罗伊惯用的香烟味?! “放开我。” 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拳头雨点般落在鸫肩头上,指甲划过皮肤和衣服,留下一道道血痕和起毛角的衣痕,用尽一切能用的方法挣脱开来,再狠狠的咬了口肩胛骨上的肌肉后,鸫手一松,鸠跳回到地上。 鸫还是这么站着,只是抬手按摩刚才留下牙印地方的时候,稍稍偏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弟弟,眼眸里没有平rì的温柔。 “干什么,很疼啊。”他说。 鸠没管他,站起来就要跑,他想到餐馆里去,或者去找婉燕也行,总之离开这个人,越快越好,但是动作太慢,被鸫一下子抓住了手。 “放手!” “你给我冷静点。” 鸫把弟弟拉回来,按在原地,而被刚才这么一吼,鸠顿时没了脾气。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那个抓伤你的人是谁?” 鸠一愣,没想到他会看到那个人,内心的防线即将崩溃,可以想到刚才的事,眼里流露出的软弱被他一咬牙收回去,压低声昂起头,说:“这不关你事。” “那就是跟谁有关?那个和你一样幼稚的矮冬瓜?” 鸠恼羞成怒,“你……你没资格问我,你这个混账骗子!!!” 话音刚落,一巴掌重重打在鸠脸上,刹那间,他被这道力带了出去,毫无知觉间摔到地上,等他回过神,脸已经肿起来了。 鸫的手还留有刚才温热的刺痛感,但随即给冷风吹散了,他收回手,说:“我从来没有打算骗你,只是你有没有质疑我话的真实xìng罢了。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做了什么,我的目标都不会改变,那就是把你带到尽头,这与其他一切都无关。” 他说得很慢,一字一顿,好像要鸠听个一清二楚,声音不大,却很有威慑力。然而也就是在这句话之后,鸠听到背后震耳yù聋的焰火燃放声和人群的欢呼声,一道道烟花呼啸着旋飞上天空,开出转瞬即逝的花。 但是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因为就在这鼎沸的狂欢中,鸫又说了一句话,内容是什么,他没听清,只是看见鸫眼里闪着奇特的光,脸上汹涌澎湃铺天盖地几乎压到自己淹没这个世界的悲伤中,多出一份笑容,一个如此绝望的笑容。 鸠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从这个角度看去,真的太美了。 第十一话 你的谎言 - 死星脉动 - 蚂蚁看世界 ()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混乱了? 不知道。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从鸫身边逃开,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路很长,灯很亮,烟花很jīng彩。 像丢了鞋的孩子一样无助的前行,摇摇晃晃失魂落魄,身体像行尸走肉,大脑却在飞速转动。 ――首先,是鸫的谎言。 确实,他的谎言不算华丽,只能算是个蹩脚的把戏。 「爸爸说,要回尽头一趟,我们才能团聚哦。」 这种话也只有对鸠这种有恋父情结头脑简单的人有用,淡然,这也十分危险,一旦莫测出现,整个谎言就会被拆穿,但在当时的情况下,鸫也只有这么做才能瞒过去。然后,是关于罗伊的谎言,鸫隐瞒了他们曾会面的事实,只能推断出鸫做了什么不能让鸠知道的事,可他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仍无从考究。 ――其次,是鸫的行为。 他说谎,埋藏真相,但yù盖益彰,如今事情败露只怕他也站不住脚。但这些都不是重点。从他的言行可以推断,要回尽头一趟恐怕是他一个人的主意,但要到尽头做什么并不清楚。而到地球来也是他的提议,从他烧掉关于流浪者的资料来看,他并无心找流浪者,因此,他这么做,很可能是到地球做另一件事,现在已经和罗伊接头。做出初步建设,这件事与尽头关系不大。但鸫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他为谁而行动?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情况? ――再次,是鸫的变化。 这才是一言难尽的地方。不管他做了什么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都归咎于他心境的变化,对鸠来说,鸫对他一直都如此:笑着,说着,闹着,玩着,只要鸠撒娇就会乖乖顺从,不管什么时候都把最好的给弟弟,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无私的保护。 鸫是鸠的天使。但天使总与魔鬼结交。 这次的一巴掌是鸫第一次出手打他吧?真的好疼,好像是一下子爆发了长久以来压抑的怒火和悲愤。为什么会这样,像以前那样一直下去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打破这个局? 突然想起烟花下鸫含笑说的话,鸠不禁凝然,抬头望天,节rì最后的烟花在一瞬间绽放,余火像泪水一般下落,消失。 「烟花啊,坠落了,地面燃起大火,大地啊,沉没了,只剩烟花了。」 嗓子有点沙哑,声音却意外的轻柔,很适合这首童谣,可是这里又不是舞台,能得到掌声也太奇怪了。 鸫抬起低顺的眼帘,长睫毛投下一道jīng致分明的yīn影,他躲在小巷深处,选了个可退可攻的位置,靠在一边双手抱胸。小巷的尽头有个人形黑影,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出现,还是一早就等在那里,总之鸫听到的掌声就是出自黑影之手。 “谁?”鸫的声音有些疲惫。 “是我啊哥哥。”鸠从黑影中走出,步子轻轻的,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真是天籁之音,能让活人一睡到死。” 鸫眯起眼睛站正身子,紧紧盯着鸠走进,一百米之遥的距离,鸠居然在短短一步的时间里拉短空间,平移到鸫面前,而他脸上的笑容仍无改变,鸫不由得后退一步。 “对了哥哥,小鸠肚子好饿,能给点吃的好吗?”鸠突然紧紧抱住哥哥的腰,身体贴上去,仰着头,天使般笑着,“好不好嘛,哥哥?” 撕拉一声,血溅了一地。 周围的人渐渐多起来,看来有人都集中在广场里,但因为烟火放完了,人们都陆陆续续离场,尽管城市的夜生活很丰富,但大部分人都带着孩子回家去了。 已经很晚了,鸠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婉燕,他们居然在玩老鹰捉小鸡,银潭是鸡妈妈,香蕉小弟是老鹰,这样的组合搭配怎么看怎么怪异,银潭背后的三只“小鸡”大呼小叫转来转去好不欢喜。 果然是一家人呢……真好,什么时候能和爸爸一起玩呢? ――最后,是鸠自己。 到底他要怎么做,好像才是最重要的。 鸠停在原地,风一吹,突然打个冷战。 婉燕的目的是到尽头去,所以才需要驾驶员和坐标,现在她已经有驾驶员了,能做的就是千方百计留下他,而对于坐标,唯一的获取方法就是找到流浪者,现在他们到地球就是为了找流浪者,但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拿着那个写满流浪者资料的纸――那些资料是怎么来的,神无大哥他们躲避诺亚多年从未失败,就凭婉燕又怎么能拿到这些资料?退一万步,就算她真的得到资料,为什么现在才动身,而且一点也不在意能否找到坐标? “小鸠,原来你在这里啊,你哥呢?”婉燕松开“母鸡”朝他走来,看到脸上那个红红的巴掌印,不禁一愣,“谁打的?” 鸠捂住脸蛋,不说话。 婉燕也没有问下去,回头询问谁有药油,阿清说她家有,瑶柱提议先回家,于是问鸠今晚想住在哪里,是想跟婉燕到阿清家呢还是到茶店跟香蕉小弟挤一间房。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鸠觉出一种陌生的疏离感,不是为什么,哇一声大哭起来,婉燕赶紧抱住他安慰着。 阿清骂瑶柱不厚道,香蕉小弟的房间那么乱发个屁都会引起连锁反应造成塌方,怎么能给小鸠谁呢,你看都把人惹哭了!香蕉小弟指着阿清鼻尖大骂,这女人实在是太邪恶了,肯定没男人要。阿清jiān笑道她才不要男人,有婉燕和瑶柱就够了! 趁这俩熊孩子还没打起来,瑶柱和银潭赶紧把他们分开,一个拉开阿清,一个拉开香蕉小弟,场面不知怎么一下子混乱起来,鸠破涕为笑,香蕉小弟却说他这叫哭笑不得。 “好了,小鸠,今晚我们所有人都住在茶店吧,反正瑶柱有多余的床,还能免费续杯哦。” “喂,你们这是要喝穷我哦!” 之后,鸠果真和香蕉小弟挤一间房了,不过香蕉小弟事先声明,他的睡相很差,如果把鸠踢到地上了绝对不可以还手(脚)。 瑶柱悄悄拉开一条门缝,房间里,挤在同一张床上的两个睡相同样很差的男孩正呼呼大睡,瑶柱没有吵醒他们,小心翼翼的关上门。随后,她走进客厅对剩下的人说:“他们睡了,我们也开始吧。” “那我来说明一下至今的情况吧。”婉燕打开手中的笔记。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对婉燕还是有利的。首先,她找到了驾驶员,其次,她控制了坐标,再次,经过这十几天的相处,她将这两兄弟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 “最后就是这种情况了,鸫似乎和鸠吵起来了,若真是如此,鸠在立场上会暂时偏向婉燕,这样,鸫就会孤立起来,也很容易借鸠来控制他。”婉燕合上笔记,“但是,就最近的观察来看,唯一的不确定因子是鸫,他已经知道坐标在我们手上,但没有做出任何过激反应,特别是这次地球之行,一开始就是他提出的,目的是找流浪者要坐标。” “也就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呐。” 阿清若有所思的插嘴,婉燕点点头表示赞同。 瑶柱抓抓头发,这是他思考或着急时的惯有动作,银潭给每个人都倒了杯温开水,自己站到一边静静地看着窗外。 “嘛,试试换位思考的话,我认为鸫来地球肯定不是为了找什么流浪者,有两种假设,第一,他想用这件事模糊我们的视线,将之前的反抗势头压下来,静观其变;第二,他到地球是要找接头的人,组成自己的阵线,换句话说,婉燕,你被炒鱿鱼了。” “能不能别指着我,弄得人家好害羞啊……”婉燕捂住脸,掩盖自己颓废的神sè,“这两点我也想过,但现在单凭他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况且我给出流浪者的假资料可以模糊一阵子,就算他大动干戈,我在高利贷那边一收手,就会有人赶来杀他,到时他给逼的走投无路再后悔也来不及了,而且,现在他这种孤立状态对我们最有利不是吗?” 瑶柱还想讲什么,阿清打个手势,然后对婉燕说:“姐,你没理解清楚,我说他不按牌理出牌,并不是因为他的客观行为,而是主观因素,他应该藏着个巨大的秘密,为了守护这个秘密,他会做出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最后他也会变成一个匪夷所思的人。也就是,在外人眼中,所谓的不合理的存在!” 大头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他成功杀死了鸫,居然比想象中简单,口袋里是挖出来湿漉漉的肉团,早就不能跳了,走了好久,他停下来,仰头看看那座不高的建筑,二楼还是灯火通明。 “哈,找到你了。” “不合理,什么是不合理,在说哥哥吗?” 婉燕一愣,才知道阿清说的这段话对象不是自己,而是背后走廊转角处孤零零站着的小孩,这下糟糕了,不知道他偷听了多少。 “小鸠,你哥的情况有点复杂……” “就因为他思想偏激行为极端不和你们的心意?” “等一下小鸠……” “开什么玩笑,你们他妈的知道什么?!” 鸠的怒吼出乎意料的吓人,还未变声的童音居然如此刺耳。 “你们这帮人,一个两个都在发生么星瘟啊,猜来猜去的无不无聊烦不烦啊。屁大点事居然联合起来骗我?不就是去个尽头吗,至于骗人吗?大不了一船人都一起死!这么多废话你们语言表达能力低下是不?还口口声声说我是小屁孩,自己是个大人就可以乱讲话乱耍人吗?!就不能在十八岁生rì前给一个未成年小屁孩一点点幻想吗?起码要让他知道,真的有个可靠的哥哥,有几个善良的姐姐,还有这个家……” 鸠想捂住眼睛,但手抬不起来,只能接着落下的泪。 “求求你们,不要在骗我了,好不好?” “做不到。”银潭突如其来的回答干脆利落铿锵有力,双眸仍是往常一样平静的装不下一点杂物,看不出他是在看鸠,还是在看某个不在现场的人,“这种不可理喻的事,我做不到。” 然而,也就是在这时,由于银潭感情波动造成的一时疏忽,给大头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 他跳上二楼,在众目睽睽下,单脚架在窗台上,上半身迅速变形,好似个膨胀的水肿巨人,像浓烟一样上升到房顶,随着身躯的变形,颜sè也从原来的人肉sè变得透明,此时他已经没有了鸠的模样,这个执意拉伸自己的变形虫长出蹄状的触角,若有若无的在房顶上攀爬,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大头逼近鸠,虫头变成一只透明的大手,把鸠攒在手里,高高举起――每一步变化,每一次**的膨胀,每一瞬间元素的修改,基本粒子的转化,都让人类感到难以名状的恐惧,那是神才做到的事! 然后,就在手心里,像捏碎已经有裂缝的鸡蛋一样,鸠活生生的死了! 第十二话 白昼即将堕入暗夜 - 死星脉动 - 蚂蚁看世界 如果说世界上有恶魔的行径,那简直是在说这次事件。 只是给捏在手里,就不可思议的死了。 真是太搞笑了。 ——可是,为什么,死的是我? “Alristadoniciatic!” 银潭以反牛顿力学的力量跳上天花板,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两米长的大刀,燃着熊熊的纳米构造体火焰,他能侵蚀一切物质,包括信息。 大头并没有逃避,他不知何为恐惧,可当刀在虫身上轻轻一碰,信息的流失和毁灭让他战栗不已,好不容易积累而来的信息流水般消失,他愤怒了,三条粗壮的触角龙鞭般扫来,银潭借着脚的力,腰部一转,刀毫无阻力的割开虫身,好像在切奶酪。那只握着鸠的大手脱离主身,同时解体成一个个小方格片,迅速回到大头体内。 鸠给婉燕稳稳地接住,一看,鸠确实已经断气了,虽然他眼睛瞪的大大的,脸颊上还有泪痕,但永远都不会动了。 银潭落到地面,长长的黑发飞旋飘逸如丝绸,收回手里的刀,用没有什么感情起伏的语调说:“这里没有你能吃的,请你离开。” “离开?”大头开始恢复成鸠的模样,身体还未完成重组,零散的信息因子像鱼鳞一样分布在周围,他脸上还有缺口,但这遮不住他笑容的扭曲,“虽然他只剩壳了,但我可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哦!瞪我干什么呢,我只是找吃的而已。” 大头甩甩手,最后的重组在指甲上完成,大好的反击时机白白错过了,但银潭也并没有攻击的意向,他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准确来说,他的眼神不能算是瞪,只能是看,真正瞪着大头的是婉燕,她好不容易找到的驾驶员突如其来的死了,去尽头的希望霎时破灭了,但大头分不清何为“瞪”,只是觉得这些眼神都在攻击鸫的时候看到过。 “好了好了,我知道一天之内死了两个人很难接受,但这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虽然他们不算好男人啦……” “你说什么?”婉燕先是手在抖,最后全身都在战栗,“你刚才说死了两个人?” 大头觉得终于有人把他当一回事,立刻来了精神,语气变得轻飘飘的,尾音还带点高挑。 “是啊,很厉害对不对,我也觉得呢,弟弟被我吃了,哥哥嘛……” 大头说着从口袋里抓出一个肉球,捧在手心里,暗红的血浆已经凝固了,可仍然很轻易就分辨出肉球的真实身份,连主动脉弓都是完整的,塌拉着冠状动脉和肺动静脉,很显然是给硬生生扯下来的,那拉着左右心房的大动脉,还有挣扎时断裂的肉末,那是颗心脏。 “咦,奇怪,我挖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动的哦,怎么现在不动了呢?” 大头小心翼翼的戳那颗心脏,见他还是不动,无奈的耸耸肩,一发力,手指插进两个大心室,里面残存的血顿时飞溅出来,沿着指缝滴落到地上。 阿清再也忍不住,爬到一边呕吐,大腿和机械连接的地方阵阵刺痛。婉燕无法想象那颗维持人类生命活动的心脏是怎么从鸫体内挖出来的,她没法接受这血淋淋的事实,只希望有把枪在手上,满满的倾泻一梭子弹头,再来思考发生了什么。 突然,一声枪响震耳欲聋,大头手中的心脏连同指头一起给削飞了,瑶柱端起那只随身佩戴的女式手枪,对准大头就是一枪,她连消音器都没装,但不要紧,银潭早就在屋外落了隔音力场。 “你们两个弱智儿童,都死过一次了还不长进,这种时候,当然是先打爆他的脑袋开个孔吹吹风了!” 说完,瑶柱转入火拼模式连续射击,一口气把九发子弹,喷泄出去,在最后一颗子弹射出时,她拉起裤管从大腿边上拔出弹匣,右手无名指和小指卸下空弹匣,左手往里一放,新子弹上膛继续射击,大头因为子弹的冲击连连后退,已经靠在窗上,等瑶柱把所有子弹都倾盆而出时,地面已经落满了金属光泽的弹头,还有五个空弹匣。这么连续射击,她的手已经撑不住了,手指微微抽筋,然而大头还没倒下。 飞散的信息碎片在空中飘浮,又慢慢回到身体原位,布满弹孔残缺不全的身体开始恢复,首先完成的是脚,这下能大头稳稳地站到地上,可他的恢复居然不是从腿开始,脚刚刚完成,就在半空中重组嘴巴,看来他是要说话了,但不再是鸠的声音,而是多种人声的融合。 “怪不得地球联邦能活到现在,原来是这里的人不欢迎来宾……” 大头张开嘴,整整五十四颗子弹塞满口腔,对准瑶柱发射,银潭抬起手,立起能量力场,子弹打在力场上居然没有反弹,而是卡在中部,巨大的动能难以抵消,,几乎贯穿力场。大头哈哈大笑,声音难听极了,比婉燕刀割玻璃一样的奸笑还要不堪入耳。 银潭快坚持不住了,阿清咬咬牙,抱起鸠想把他交出去逃过一死,却给婉燕拦下来。阿清眼里缀满泪水,她已经死过一次,不想再来一次,那个怪物不是要吃掉鸠吗,那只要把鸠交出去那怪物就会放过他们,这样大家都不会死,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就好了,反正鸠已经死了,鸫也死了,已经和什么都没所谓了。 婉燕按着她双肩摇头,她明白那家伙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就算把鸠交出去也是死路一条,既然他的目标是鸠那还不如婉燕自己抱着鸠引开他的注意力,其他人趁机逃走。阿清惊恐的抱紧鸠,慌忙摇头。 瑶柱靠过来,紧紧地抱住两个好姐妹,趁阿清不注意夺过她怀里的尸体,不顾其他人阻拦,朝楼梯跑去。 大头一直都在注意这些人类的举动,虽然不明白她们在做什么,但一见到瑶柱脱离力场,就邪邪的笑了,随手一挥,所有子弹调转船头,一起射向楼梯口,要注意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关上楼梯的门,但是子弹轻而易举的穿过薄薄的铝合金门,随着一声短促的尖叫和沉闷的倒地声,杂音静止在楼梯门后,一切声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门上有足足五十四颗弹孔,屋里的灯光在门上筛出道道光路,照在漆黑的楼道上,还有血迹斑斑的瑶柱和鸠的脸上。 阿清坐在地上,她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刚才瑶柱的怀抱很温暖,她的视线与茶几平行,上面摆着一碟切了一半的苹果,已经因为氧化敷上一层呈棕色的薄膜,就在五分钟前,瑶柱端着这碟苹果从厨房出来,说要试试看能不能像银潭一样手巧切出兔耳朵苹果块。 傻瓜,这么粗的刀,怎么可能切出小兔耳朵呢? 用来杀人还差不多! 抓起水果刀朝目标扑去,刀锋在空中尖锐的划过,就要把那混蛋的脑袋砍成两半,再剁成酱,可是有人从背后环抱上腰,硬生生把他拉下来。 “放开,我要杀了他,混账!!!” “不要,太危险了!” “凭什么,凭什么死的是瑶,凭什么是我们遇上这种事,这种混蛋都给我消失,全都给我去死!去死啊!!” 阿清歇斯底里的嚎叫着,没法用近身战,还可以用扔的。刀不假思索的掷出去,带着仇恨刺穿空气,拨开微粒,披荆斩浪,毫无阻力的钻透大头的胸口,一片片信息飞溅,刀速不减,仅仅受了一点空气阻力就撞在窗台上,显然大头已经从刚才瑶柱打出的子弹中了解到地球联邦文明的物理攻击方式,现在他可以计算出攻击的轨道,调整身体的形状来躲避攻击,所以阿清的攻击无效,胸口的洞开始缩小,信息充填回去,很快恢复原状。 阿清刹那间软了下来,两眼隐瞒泪水,但没有流下来,已经不知觉得从周围眼皮渗出。 大头摸摸胸口,慢腾腾地说:“蝼蚁,真是可悲啊,这么没用,却还要装声作势,到最后,还不是给研在底下?既然这么渺小,还是消失好了。”说完,他顿时膨胀为那条透明的虫子,触角张扬的摆着,朝阿清一鞭扫去——突然地上的鲜血迅速变黑继而沸腾,大头虫身痛苦的痉挛起来,长鞭卷成一团。 刹那间,纳米构造体内部一道异光闪出,一股热浪顿时席卷全屋,强烈的光刺激眼球,就算是闭上眼也能感受到不容忽视的红光,能量冲击多键断裂,如同飓风狂狷扫荡,抽离一条条地基,信息原先只需给强行打乱,被集散的威力四散飞离,现在,大头就算是拿着神的权杖也难以反抗,他希望这段才持续了半秒不到的攻击停止,或者太阳坍缩,将这一切都归于终止。仅仅是三秒不到的攻击就让大头优势无存。他瘫在地上,像堆散沙,用剩下的能量艰难的整理重组。 阿清,然在地上,婉燕因为要保护她,把妹妹紧紧抱在怀里,背部朝外,但阿清还能从她肩膀上露出两只眼睛,目睹整场压倒性的突袭,那简直是神的杀戮方式。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罗伊打开文件箱,不由的长叹一声:“笨小鸟啊,莫测没有教过你用完的东西要丢掉,特别是这种不能重复使用的一次性物品啊。”他回过头看那个在后座正换防弹服的人,又说,“你都快成年了,也稍微收敛收敛你的性子了吧,就算是要惹全银河的黑帮,都要想想小不点,那小孩出事怎么办?” “闭嘴。” “还有,我之前问你纳米构造体的事,你居然没有告诉我。” “我在还没发育前就能*控纳米构造体,你之前说的‘变化’的时间范围有多大我并不清楚,知道了吗老头子?” “我好想揍扁你啊,莫测以前没有教训过你吗?” “他没有这个胆子。” 未成年小孩换好衣服,直接开车门就走了。 被忽略了的罗伊气恼的一手拍在方向盘上,文件箱里三只特大号医疗修复型纳米构造体注射器空空如也。 门毫无征兆的开了,那个从楼梯口走出来的人,理了理沾上血凝成一团的黑发,说:“别嚷嚷了行不,如果不是银潭的隔音场,三条街的人都给你叫醒了。” 颇不耐烦的语调,出血量过大带来的疲惫感比想象中还要强烈,他拉拉衣襟,遮住身上的伤口,精致的锁骨染上了大片干涸的血迹,右眼紧闭,因为眼球破裂还在微微渗血,一直流到下巴,像道泪痕。 “我才离开三小时,你们就败得这么惨,真没用,才这种程度就想去尽头?” 鸫仅用左眼扫视了银潭和婉燕一遍,冷冷道:“不自量力。” 第十三话 白昼之影 - 死星脉动 - 蚂蚁看世界 在茶店工作的瑶柱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得体大方的,有卑鄙下流的,有没事找事乱惹人的还有些没什么存在感看过了就忘的,但她还没见过中了及时抢都已经贯穿胸膛却不倒下的人。 三分钟前,鸫突然出现挡在她面前,挨下所有子弹,血溅在墙上,地上,还有瑶柱和鸠的脸上。就在瑶柱以为他要倒下的时候,鸫转过身,胸口和腹部的衣服破损很严重,露出底下的防弹衣,但就算穿着盾牌也不可以当靶子玩儿命啊。 他一步步稳稳地走下台阶,走过的地方多出一道歪歪扭扭的血迹,在瑶柱面前平静的蹲下,伸手轻轻污沫已经死去多时身体发冷僵硬的弟弟的脸颊,为他擦拭掉脸上所有的污迹,细细地理着额下鬓角的碎发,最后,手指滑到领下感受脉搏,瑶柱才发现,他右眼球破裂,还在渗血,在脸颊上划出一条血带,好像在哭。但他并没有哭。 鸫站起来,眼里闪着冷冽的火焰,大拇指一擦脸上的血痕,和着黏稠的血响指一打,顿时四周卷起电离的旋风,气浪以亚光速掀起,穿过薄薄的铝合金门突袭大头,一阵恐怖的破裂声中,大头被强行夺取了大部分纳米信息,如同被捏灭的烛灯。瑶柱只是看到鸫打个响指,楼上阿清的哭喊声就停止了,除此之外,唯一奇怪的就是空气在皮肤上多出了瘙痒的刺痛感,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没有了,等她回过神来,鸫已经走上楼,打开门,以不同于刚才盛怒的不耐烦语调说:“别嚷嚷了行不,如果不是银潭的隔音场,三条街的人都给你叫醒了。” 大头体内残余的能量仍在四处乱撞,所以只能停止在现阶段修复,连声音都变得不均匀,“不可能,我明明挖了你的心脏,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死?!” “死?”鸫嫣然一笑,“傻小子,还没见过世面,今天哥就让你开开眼界。” 说完,响指一打,体内的纳米构造体,刺激垂体催发肾上腺素,加速新陈代谢,伤口上的死细胞褪下,新生细胞增殖分化,每秒钟上万个单位的活细胞组织层层叠加,恢复功能,伤口升起一缕青烟,很快就变小不再冒烟,这时,上皮组织已经愈合,它底下还未成形的组织,在一条神经的跳动下带动整片组织跳动,肌肉组织一块连着一块,以不可忽略的美感组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器官,当有纳米构造体暂时指挥的血液沿着新长出来的大动脉冲去,伴着心脏的自我跳动,全身恢复生理自主供血,进入暂时休眠状态,退出功能支持。 “好了,这样就差不多了。”鸫蹲下来,手指抵在大头不完整的额头上,笑得很美,“看够了吗?看够了就把刚才吃掉的东西吐出来吧!” 地面的心脏和血液突变成条条猩红的荆棘刺穿大头的躯体,在高频率的共振下,高热能量一下子摧毁余剩仅有的秩序,大头四分五裂,信息片段断裂四处逃窜,像被炮弹轰击的沙城一般,大浪用来翻天覆地无处可逃,那些原本不属于打头的海量信息重新到会初始状态飞向鸠,好像一群彩蝶簇拥在鲜花边,很快便融入鸠体内。这个过程完成后,剩余信息迅速坠入低维态消失在三维空间中,在大头躺过的地方,鸫的血错落成一朵怒放的花,但轻轻一碰便不着痕迹的散去了。 鸫扶着额头站起身,低血糖带来的晕眩冲击着中枢神经,迅速调整呼吸,把呕吐感压下来,总算平稳下来。 “那家伙逃了,暂时不用担心,小就很快会醒了,不用担心……” “鸫?” “如果他问起今晚的事,就随便编个故事糊弄糊弄算了,不要让他知道太多,不对,还是全盘告诉他好了,他不喜欢别人骗他。” 说完鸫干咳两声,咳出了血。银潭见状走上去,拉起他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身上,说带他回房疗伤,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婉燕点点头表示赞同,也叫瑶柱抱鸠回房休息,阿清上上下下打量了那扇在一瞬间洞穿几十次的门说,明天专修公司有得赚了。 瑶柱摆摆手手无所谓,反正这门一开就吱嘎响早想换了,明天大清洁把屋里里外外扫一遍也不错。 “但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哪,简直就是个怪物。” “太复杂了,姐,今晚我得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帮你分析啊。” 对她们来说,今晚只是个小商议结果事情闹得这么大,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看来惹上什么麻烦的家伙了,真是倒霉,你也这么觉得吧,鸰。” 婉燕凑近地上的血迹,在那团模糊难辨的心脏上轻轻一碰,心脏立即变作粉状崩溃了,好似一吹就散的蒲公英,散开后,只剩下之间粉色的明亮光华。 推开通往屋顶天台的铁门,一阵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鸠拉拉披在身上的大衣走出去,头顶的夜空中,星星稀少的可怜,根本算不上是星空,鸠不免泛起失落感,在空寂的天台中央四处张望,却不见一个人影。 “哥哥在这里哦,小鸠。” 循声望去,原来鸫坐在屋顶边缘上面看星星,悬出两条长腿在半空中摆动,他俯下身子尽量靠近鸠,伸出手。 “来,和哥哥一起看星星吧。” 鸠想了想,犹豫着,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可才稍微抬了一下就被鸫抓了去,用力一提,就被抛上了天,鸫一把抱住弟弟,就着这道力仰面倒在了屋顶上,短暂的尖叫声在一下头撞地面的重击中骤停。 “好痛……” “啊,撞到头了吗?” 鸠急忙翻起身,凑到鸫脸上看后脑勺,但看不太清楚,打算将受害者翻过来。鸫惊觉这种姿势的别扭和滑稽,赶紧抓住弟弟的手,不要他乱动。 “行了逗你玩儿呢,快看星星吧。” 鸠嘟囔着什么,瞅瞅鸫故意拨到一边的长刘海,很想撩起那些漆黑的头发看看底下的眼睛,但他没有那么做,只是咬咬嘴唇,便四脚朝天的躺在鸫身边,四肢舒展呈大字型。 明明已经离太空近了两米,星星还是没有多上一颗,反而模糊起来,鸫侧过身子,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五指并拢横在鸠的鼻梁上,挡住不远处的灯光,视野中的天空顿时清晰许多,还能隐约看到一条星带。鸠不满的低哼一声。 “怎么了小鸠,不高兴吗?” “我不喜欢地球的天空,四方形的,又规矩又狭窄。” “如果小鸠喜欢太空港的星空,那我们明天就回去。” 鸠的声音依然生硬,干脆地拒绝了鸫的建议,“不要。” “那小鸠喜欢什么,是不是太空漫游?到你上次说的那个失落的文明……好像是叫米斯提尔瑞尔……” “不是!”鸠甩开鸫的手,直直坐起来,冲着对方大喊,“不是不是不是!!!我喜欢你跟我说实话!我已经不奢望什么了,就算全世界都骗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对我说实话,你不骗我,这就够了,真的满足了你知道吗?!” 吼完了,鸠又躺下去,这次他背对鸫不看他。鸫被弟弟骂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觉着手和良心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只好掖掖鸠身上的大衣,靠过去,低声耳语。 他说,对不起小鸠,哥哥不擅长语言表达,所以才会变成这样,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害怕吧,抱歉,哥哥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没有好好照顾你,让你担心了真的对不起,原谅哥哥好不好? 鸠咬咬牙,说,你不需要道歉,银潭说得对,要对人永远说实话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只是要确认三件事。 鸠转过身,缩在鸫胸前让他抱着,自己听着对方的心跳,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颈动脉上,感受皮肤微量的热变化和脉搏。 “第一件事,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单点说,就是哥哥从一只外星未知生物手中救下了小鸠。” “算了,详细点,还要包括你身上的伤。” 鸫的手一抖,在鸠后脑勺的汗毛上擦了一道,知道自己的反应时间已经超过正常范围,只好用蹩脚的咳嗽来掩饰,缓缓说,他们分开后,鸫遇上了那个外星未知生物,(“他告诉我叫大头。”这个时候鸠插嘴,鸫立即改口称之为大头,)因为大意,鸫受了伤,是罗伊刚好路过对他进行救治,伤口一好就赶向茶店,一到就看见瑶柱抱着鸠跑出来,八大头的攻击挡下来后,鸫将他点了。根据实情,鸠在被大头“吃掉”后进入了假死状态,瑶柱把鸠抱出来是为了引开大头的注意力,要剩下的人趁机逃走。(“满满的舍己为人哪。”鸫讽刺道,还刮刮鸠的鼻子,)就目前来说,那个自称大头的外星生物应该不属于人类所能理解的范畴,无法作出进一步判断。 “好吧,其实我也无法理解他,算了,他死了就好,以后我小心点就行了,下一个问题,你能*纵纳米构造体,这是怎么回事?” 鸠在此之前就问过婉燕真实情况,和鸫的描述没有太大出入,但鸫是故意忽略了攻击的一段,而婉燕和阿清口中压倒性的突袭,鸠推测那是纳米构造体的攻击方式。 鸫没有问鸠是怎么知道的,只是轻轻理着弟弟的头发,一丝不苟。 鸠感到鸫的脉搏有了几乎无法察觉的变化。 “我记得那是在十岁左右的时候,突然就有了这种能力,纳米构造体能根据我的意识思维进行一系列动作,当时我没太在意,也没跟任何人说,只是自己藏着掩着,觉得有这种能力也不赖,在网罗处理信息和*控智能电子产品方面都得到很大提高,但是到后来,身体就不行了,纳米构造体存在于血液中,对身体机能消耗很大。你还记得我又一次病倒吐血的是吗,那是因为系统过载,从那之后,我就没有再使用能力了,直到今天……” 鸠把手从鸫的颈动脉移到他背后,抓着衣服紧紧拥抱着。 “小鸠有没有这种能力?” “没有。”鸠闷着鼻音说。 “那就好,小鸠一直这样就可以了,不需要什么奇怪的能力,一直这样软绵绵暖呼呼就行了,其他事情哥哥会拼命去做,会保护好小鸠,所以小鸠以后就乖乖在哥哥身边,好不好?” 鸠埋在鸫怀里用力点头,对他来说,鸫是他至亲的人,就算他怎么变,也是他的哥哥。 “那小鸠,第三个问题呢?” “不问了。” 鸫扯动嘴角,隐藏自己胜利的笑容,又问了一遍。 “第三个问题……” “我不问了,已经问够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不看星星了吗?” “不看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天空都浸在泪水里了,看也看不清啊。 “好,明天哥哥带你去玩,今天就好好睡吧。” 鸫轻轻吻一下弟弟的额头,双手抱紧他,从房顶跳回到阳台上,在落地的一瞬间,鸠看到鸫刘海下的右眼,是个光滑的血洞。 鸠咬着下唇没有再说话,依偎在鸫肩上,仿佛在无助的寻找一块如海浪中礁石般的依靠。 ——对不起,哥哥,我还是没有办法相信你。 「对不起,鸠,哥哥不是什么好人,」 ——哥哥到底这么拼命的去尽头,要做些什么? 「是个骗子。」 鸫小心翼翼的关上铁门,隔开外面不属于任何人的无尽夜空。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