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棺材板里起来去抢婚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砰! 砰砰!! “敲个屁敲?都要死了还不老实!” “快埋快埋!埋完回去好拿钱!” 京郊外的乱葬岗附近,几个小厮装扮的下人正在挖坑,坑里放着一具简单却封的死紧的棺材。 此刻那棺材已经埋了一半的土,而棺材里则是还在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外面的下人似乎完全不惧怕,依旧在不断的挖土。 棺材里的声音持续了一盏茶左右,坑已经埋了一大半,终于,里面的声音停了下来。 外面的人侧耳听了听:“啧啧啧,终于老实了。” “哎,你说这大小姐也真够可怜的,一辈子没享过什么福就罢了,就连好不容易赐的婚事都被抢了,一个此刻红衣出嫁,一个此刻白衣加身,哎。” “行了,别胡说八道!皇上赐的可是南家女,没说一定是她吧?你可怜谁呢? 要我说,这不还是她自己没用?轮不到咱们可怜,只管办事拿钱,赶紧埋了,回去可是有二两银子呢!你不想要钱了?” 几人速度加快,突然,一旁的男人大吼一声,“这,这怎么塌陷进去了?” “我这边也塌陷了!” 此刻,那原本埋了大半的棺材,周围的土突然就塌陷了进去,而仅仅只漏了一半的棺材板,突然开始肉眼可见的在他们的面前腐蚀!!! 不足一息之间,棺材板就被腐蚀了一半,露出了躺在棺材里面的人。 那本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此刻却睁着眼,宛若看一个死人一样的看着他,周三猛一对上那双睁着的眼,吓得顿时双腿一软,“鬼……有鬼,见鬼了……” “怎么可能……刚刚明明,明明没动静了……” 眨眼之间,那棺材板已经被腐蚀的丁点不剩,躺尸的女人动了动身子,看了看由于一直捶打棺材而流血的五指和拳头,她眼底里迸发了浓浓的杀意。 那周三吓的要死,话都说不完整了,“我们,我们也是奉命办事,大小姐,大小姐饶命啊……” 然而,看着那从棺材里面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人,另外三个小厮相互对视了一眼,想也没想就抓住了手中的铁锹,扬起来就朝着她砸了过去! “大小姐,对不住了,今日我们几个不会让你活着回去的!” 刷! 若是换成以往手无缚鸡之力的南昭雪,压根躲不过去,今日还要再死上一遭。 可是如今,这张皮囊之下的正主已经死在了棺材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副灵魂,一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你们这些人,统统该死!” 没人看到,她的手中是如何出现一把匕首的,这是一息之间,就像是魔术一般,那匕首就出现在她的掌心,她身形诡异,闪身躲开了铁锹,反手之间,就划破了三个人喉咙! 刹那之间,鲜血如注,染红了她那一袭白衣。 扑通扑通! 三具瞪大眼睛来不说话的人已经变成了尸体,悉数倒下,地上跪着的周三已经被吓的当机,半个字也说不出了。 南昭雪一步一步的走向他,还未走进,鼻子里就闻到了一股子尿骚味,她嫌恶的蹙眉,“今日代替我大婚的,是不是南若晴?” 周三死死的吞了口口水,点头如捣蒜。 “战……战王昏……昏迷,派,派了七皇子代,代迎,已经,已经出门了,马上,马上就迎,迎回去了。” 南昭雪眼神泛着冰冷,没人知道此刻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回去告诉南运程,我南昭雪很快就会回去跟他算算总账,叫他好好活着,等着我!” 现在,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 这具身体,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成为战王封天极的王妃,成为他的妻子,和他拜堂成亲,若是今天她不能帮助原主完成这个愿望,那么她的灵魂就会被身体排斥,踢出这具承品。 想她堂堂二十一世纪的医神,死于手下人的背叛,连灵魂都险些无处栖身,好在有至宝琉璃戒,可存千万之物,用血契召唤,她才重生在了这具身体之内,她必须活下去,才能找到回去的法子,杀了那些叛主之人! 所以这具身体,她要定了! 今日这王妃的位置,她也要定了! 南昭雪拉过这几个小厮运送她棺材而来的马车,直接用匕首砍断了马车,解了马,翻身而上,直奔京城! 她现在,要去抢婚! 战王府—— 今日的战王府,挂满了红帆,好不热闹。 火红色的帷幔挂满了府外,就连门外的下人,穿着的都是暗红色的衣裳。 负责迎亲的管家,今日也难得穿了红色,在门口焦急的来回查看。 终于,一匹枣红色的大马迎头而来,身后跟着一顶八人抬的软轿,一路上虽没有铜鼓喧天,可也红红火火。 阵仗不大,礼数却周全。 申管家急得一拍大腿,“可算是到了,再晚,就要错过吉日了。快快快,让里面的人准备起来,让冷风把公鸡抱到大堂,准备拜堂!” “是。” 安静的战王府,顿时忙了起来。 不多时,高头大马停在了府外,马上的男人穿着红衣,绑了一个红色大花,利落的翻身下马,把那大花取下来交给了申管家,“管家,人本王已经替六哥迎了回来,就在花轿里,这剩下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回七王爷,都已经安排好了,今日之事,辛苦王爷了。” “要说辛苦,也得六哥亲自开口,我进去瞧瞧六哥,剩下的流程,你安排就好。” 话落,男人迅速进入府中,便是连一眼,也未曾再看向那花轿。 今日,本就是走个流程,要娶之人,也不过就是拿来冲喜罢了。 是以,根本没人在乎花轿里面的人。 尤其是女方家的操作,要不是圣旨在前,战王昏迷生死攸关在后,这场大婚,本就是要取消的。 花轿内,女子一袭火红色的喜服,衬托的那张小脸越发的白净,她今日上了浓妆,格外的好看,宛若一朵清秀粉嫩的桃花。 握着喜帕,女子的脸上满是笑意。 就在花轿即将被迎进站王府门口的时候,一辆疾驰的黑马呼啸而过,直愣愣的冲进了抬花轿的人群之中! “让开,快让开啊!” “啊!” 第二章 大闹战王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扑通! 砰! 花轿外的喜婆惊叫一声,只来得及自己跑开,那马儿就已经撞在了花轿上,巨大的力道直接撞翻了众人,也翻了花轿,一身喜服的南若晴就这么骨碌碌的从花轿中摔滚了出来! 一场鸡飞狗跳正在上演。 骏马撞翻了花轿,但是马匹上的女人,却是在最后一刻利落的跳下了马,宛若一只高傲的凤凰,稳稳当当的立在了土地之上。 南昭雪跳下马匹,直接跨越那破败的马车,一步一步走到了站王府的门外。 看着战王府那三个大字的牌匾,她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申管家被眼前一幕给惊呆了,立刻大手一挥,门外的侍卫立刻上前,“你是何人?胆敢在我战王府门外阻挠大婚,好大的胆子!” 南昭雪立在申管家面前,一字一句清澈有力,却砸晕了在场所有人。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南昭雪!” 申管家眼睛顿时瞪得无比之大,“什么??” 南昭雪,不是已经死了吗!? 南昭雪站在战王府门外,一袭只有死人才穿的白衣,身上更是沾染了腥臭的血迹,满身狼狈不堪,可是那双眸子,却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来的亮堂,让人不敢忽视。 她站在混乱之中,一袭染血白衣,看呆了众人。 完全忘记了反应。 清楚的看到申管家眼底的怀疑,南昭雪唇角一勾,喉间溢出了一声冷笑。 “我,才是他封天极今日要娶的人,南昭雪,你们,是聋了吗?!” 她的声音冰冷如水,就好像是冬日的寒冰,一出口,就让人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申管家自然是知道今日嫁来王府的不是南家的大小姐,因为南家的大小姐在昨天就已经自杀而亡! 替嫁也是提前通知的! 他没有见过死掉的大小姐,只是派人去看了一眼,此刻,眼前这个一袭白衣,沾染鲜血的女人,难道真的是南昭雪? 刚从马车里面爬出来,被砸的浑身疼痛的南若晴听见这句话,完全呆住了。 仿佛是能够听得懂她内心的想法一般,南昭雪眼神一闪,就看到了一身喜袍的南若晴,她一把抓住了南若晴的衣裳,“呦,妹妹,好久不见啊?” 南若晴吓得吞了口口水,声音细弱蚊声,“我,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 “呵……” 南昭雪眼神一狠,直接猛地出脚,谁都没料到,南昭雪直接一脚就踹在了南若晴的小腿上,扑通一声,那穿着喜服的新娘子就生生的给南昭雪跪了下去! “啊!” 南若晴疼的大叫一声,“放开我!” 南昭雪掏出了腰间带血的匕首,毫不留情的横在了南若晴的脖颈上,一只脚踩着南若晴,白衣上的血迹让人望而却步,她抬手,一把扯开了南若晴头上的红盖头,露出了里面那张清秀的脸。 “这张脸是不是南昭雪,申管家应该很清楚吧?” 申管家脸色骤然一变。 絮儿见自家主子被如此对待,吓破了胆子,当即哭了出声,“大小姐,大小姐饶命啊!这件事真的跟二小姐没关系,大小姐你快放了二小姐……” 被踩在地上的南若晴面如死灰,好不容易筹划得这个局,如今彻底泡汤了。 南昭雪望了望她那张比死还难看得脸,冷哼了一声,好整以暇的收回了匕首,“申管家可听清了我的身份?” “现在,我可以进去继续拜堂了吗?” 申管家脸色难看至极,今日的事已经超乎了预料,本该死了的人活了过来,还来抢婚,他怎么知道到底该不该让这个女人进? 就在这时,申管家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厚重的声音,顿时解救了他。 “老申,让她进来。” “找块红布,给她换上,这身白衣,太不适宜了。” 申管家一愣,立刻转身回复,“是。” 来人正是刚刚代替封天极迎亲的封天彻,此刻听闻门口的闹剧,特来处理。 “来人,准备一块红布,给这位姑娘裹上。” 南昭雪看着突然出现的七王爷封天彻,眼神一闪,“不必,这眼下,不是有现成的吗?何必舍近求远?好歹也是王爷的大婚,太寒酸了,传出去怕是也不好听吧。” 顺着南昭雪的目光,众人都看向了被南昭雪踢跪了的南若晴。 这个女人,该不会是…… 封天彻也没料到,南昭雪竟然真的做出让人震惊的事,她直接上手,抓起了南若晴,“我的好妹妹,你是要自己脱呢,还是我来帮你脱?” 这一身大红色的喜服,本就是该是她的! 太后亲赐,如今穿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看着还真是别扭! 南若晴傻眼了,“你,你不能这么做……” 南昭雪冷哼了一声,“我为何不能这么做?你们都能合谋杀我,我扒你区区一件衣裳,又算得了什么?” 南若晴死死的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了皮肉里,“南昭雪,你不要欺人太甚!” 南昭雪冷笑,一步一步靠近南若晴,脸色的神色宛若在看一个死人。 “我欺人太甚?” “真是好笑!” “身为嫡长女,你们欺压我,让我活的不如一条狗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欺人太甚?你们夺我婚约,想将我活活打死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欺人太甚?你们大婚当日,将奄奄一息的我活埋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欺人太甚?!现在,你说我欺人太甚?” 刷! 每一条控诉,都让人心惊胆战。 南若晴心虚的后退,却被南昭雪直接抓住领口,“看来,你想让我帮你脱,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落,南昭雪直接大手一挥,生生扯掉了喜袍的扣子,一个用力,就把衣裳从南若晴的身上给扒了下来! 没有任何一个人阻止。 因为如今的南家,早就不是鼎盛时期的南家了,不过是一个破败的商户,没了恩宠的皇商,还不如一个五品小官。 自然不会有人去插手。 若不是为了冲喜,怎么也不会轮到这样身份的南昭雪,嫁给堂堂战王。 是以,无人阻止,任由南昭雪扒下了南若晴的红色喜服,最后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内里,南昭雪用了回形针代替盘扣,稳稳当当,妥妥帖帖。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说你染了疾,已经没气了,为了南家,我逼不得已才……姐姐,我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被扒了衣裳,南若晴干脆直接倒在地上捂脸哭泣,柔弱的样子顿时引得不少人侧目。 而听说南昭雪染了疾,吓得很多人都下意识的离她远一点。 便是申管家,也后退了一步,担心南昭雪进入王府,会加重王爷的伤势。 南昭雪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闭上你的嘴,否则,我也让你尝尝活埋是什么滋味!” “啊!” 南若晴再度被踹了一脚,气的脸都黑了,“南……” “闭嘴!” 南昭雪一个眼神,宛若千万死尸,吓得南若晴浑身一抖,半个字也不敢说了。 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南昭雪大步跨入了战王府,“不想错过吉时,就尽快拜堂。” 第三章 让我和一个公鸡拜堂?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就这么孤身一人,穿着一袭喜服进入了主堂。 皇帝自然是不会在的,高堂之位空悬,也没人堪当长辈,长辈之位空悬。 整个拜堂大殿,宾客们也聊聊无几,身份最高的,当属已经坐下的七王爷。 南昭雪刚刚站定,就见一高大男子手中捧着一只红冠公鸡前来。 一看到那公鸡,南昭雪的脸瞬间就黑了。 “你们,就让一只公鸡陪我拜堂?封天极呢?” 申管家本就觉得此女太过于嚣张,此刻终于忍不住,“够了!我家王爷昨夜毒发,此刻昏迷不醒,性命堪忧,如今已到吉时,你还是尽快拜堂吧,误了时辰,耽误了我家王爷,你罪无可恕!” 毒发? 怪不得了。 “只有无能之人,才会把生的希望交到迷信的手上。与其相信冲喜能救他,你不如相信我。” “带我去见封天极,我能救他,我南昭雪的大婚,自然是要和人拜堂的。” 南昭雪就站在那,自信就那般围绕着他,让人似乎真的能够相信她可以救人。 申管家握紧了拳头,封天彻瞬间起身,“好大的口气,连太医院都没法子的事,你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 南昭雪挑眉,“太医院没有,是那些人废物,你与其在这里跟我废话,不如现在就带我去救人。” “我是他的妻子,我俩生死同命,害死了他,对我没有一点好处,相反,封天极若是活了过来,我就是他的救命恩人,这点账,我自会算。” 封天彻死死的攥着拳头,突然上前一步拉住了南昭雪,“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话落,他几乎拽着南昭雪出了大殿。 申管家一惊,“七王爷!” 他连忙追了上去,封天彻一惊朝着晨夕殿而去。 一盏茶之后,南昭雪站在了封天极的床边。 床上的人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靠着人参,还吊着一口气。 见到她来,医院子七八个太医纷纷诧异至极。 本该出现在前厅的新娘子,怎么会出现在这? 而且,还如此狼狈。 南昭雪全然不在乎这些,心口松了几分。 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她就能够从阎王爷那把人给拉回来。 没有废话,南昭雪直接开口,“人走,药箱留下,封闭房门,我要救人。” 一屋子太医,谁也不信,尤其是院判张太医,他刚想开口,封天彻就已经抬眸,吓的他半个字也不敢说,连忙放下了身上的药箱。 一息之间,房间人走箱留,只剩下南昭雪,封天彻和昏迷的封天极。 南昭雪蹙眉,还未开口,封天彻就知晓她要说什么,“要么我留下,要么,我现在就杀了你。” …… 在死亡面前,南昭雪选择了怂。 “留下可以,一会闭嘴,一个字不要说,一个字不要问,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听明白了吗?” 封天彻蹙眉,随后点头,“好。” 南昭雪深吸了一口气,假装去药箱拿药,私下则是从自己的琉璃戒中,取出了一枚琉璃丹,能解万毒,救命神丹。 看着那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丹药,南昭雪肉疼的把丹药给塞进了封天极的嘴里。 然而,封天极似乎有极强烈的排斥,丹药进嘴就是死死不吞,南昭雪急了。 再耽误下去,他这最后一口气也没了。 想也没想,南昭雪直接用最快的办法,低头,覆上他的嘴唇,把药送了进去,微微一卷一送,就将那丹药送进了封天极的喉咙里。 一抬头,就看到已经看呆了的封天彻。 她没有任何的尴尬,直接吩咐,“拿茶盏来,六个。” 封天彻吞了口口水,忍住心中的思绪,按照南昭雪说的做,一个闪身,就看见南昭雪这会已经爬上了床,骑在了自家六哥的身上! 封天彻傻眼了,“你!” 南昭雪挑眉。 刚才她就觉得封天彻的眼神不对,如今更甚,这个男人难道害怕自己吃了封天极吗? 思及此,南昭雪就越发的想要气气这个人,她直接一把扯开了封天极的衣裳,三下五除二的,几乎把封天极扒了个精光! …… 封天彻已经傻眼了! 尤其是南昭雪盯着封天极的胸膛流口水的模样,他死死的攥紧了拳头,这一刻无比的后悔自己为何要相信这个女人! 南昭雪不是故意的。 但是不可否认,这封天极的身材,实在是太好了! 她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格外喜欢身材这种东西,封天极虽然说是个病秧子,可是这身上的肉,结实有弹性,八块腹肌若隐若现,马甲线更是好看到爆。 南昭雪本来就是想气气封天彻这个防她跟防贼一样的七王爷,没想要倒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看到封天极这身材,南昭雪吞了口口水。 这下子,不光是原主的愿望了,她怎么也得把人给救活,救活了,这家伙可是她白捡来的男人。 想想南昭雪就觉得美,连忙拿出一卷银针,手指灵活留恋的摸着那结实的胸膛,实则每一根银针都落下有力。 封天彻嘴角微抽,他总觉得自家六哥被调戏了,但是人家又在一本正经的落银针,反倒是没什么说的。 没人注意到,原本昏睡的封天极,因为某个女人在自己身上的胡作非为而抽了抽眼角。 他是昏迷了,可不代表他的意识也昏迷了。 他清楚的知道,现在有个女娃娃骑着他的腰,正在一本正经,光明正大的,调戏他! 二十几根银针落下,封天极的身体很快就起了变化,六个茶盏分别放在头部,双手,双脚,以及腰部的位置。 一盏茶后,那些银针肉眼可见的变黑,更是有类似于血液一样的东西,从银针的顶端冒出来,滴落在茶盏里,但是那血液不是红的,而是黑色的。 封天彻看的乍舌,南昭雪却是松了口气。 紧接着,南昭雪开始给封天彻的各个穴位按压,把毒素悉数赶到银针附近。 接连半个时辰,南昭雪的动作都没停,她额头滴落的香汗,悉数落在了封天极的身上,最后被吸收进去。 就在南昭雪救人之际,院子里逐渐开始变得有些嘈杂,繁乱的脚步声进入了院子,不多时,就传来了一个女子威严的声音。 “简直是放肆!!!” “里面的那位是大楚的战王,岂由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靠近?若是王爷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待的起吗?还不把人给本宫拉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封天彻脸色一紧,“糟了,是珍贵妃。” 珍贵妃? 南昭雪调动脑海中的记忆,终于想起了珍贵妃这个名字。 第四章 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儿臣见过贵妃娘娘。” 看着身高八尺,体型壮阔挡在门外的封天彻,珍贵妃的脸色难看的紧,“老七,让开。” 封天彻双手背于身后,脸色坚定,“还请娘娘相信彻儿这一次,彻儿不会害六哥,她真的有办法能够救人。” 珍贵妃气急,上去扬手就给了封天彻一巴掌,“封天彻!区区一个贱丫头,她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她若是害了天极,杀了她整个南家都不够赔!” 封天彻挨了一巴掌,眼神划过了一道冷意,“太医院都放弃了,没有办法了,这是最后的希望。” “希望?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为了害天极?!让开!本宫绝对不会让这个女人碰天极!她不配!” 封天彻蹙眉,“能不能救,再等一炷香,一炷香之后娘娘就知道了。” “封天彻!我命令你让开!” “本王不让!” 一时间,整个院子的人都吓得不敢说话。 封天彻是陛下亲封的七王爷,幼年就陪着六王爷封天极一起征战沙场,性子急躁,也就只有封天极镇得住,要不是珍贵妃是封天极的母妃,他怕是早就不给面子了。 因此,面对如此的执拗的封天彻,便是珍贵妃也不敢硬闯。 此刻,屋内的南昭雪就坐在床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封天极,终于,那双长睫之下的凤眸缓缓睁开。 对上南昭雪,他的眼神混沌了那么一刻,眨眼之间就清明了许多。 南昭雪松了一口气,唇角一弯,“你倒是有个不错的弟弟,要不是他,你今天可就真的凉了。” 封天极想动,却发现浑身都动弹不得。 “我没拔针,你可别强行动弹,好不容易把你的小命拉回来,若是你现在强行动弹的话,我就得前功尽弃。” 封天极眨眨眼,南昭雪已经身子一翻,又骑在了他的腰上! !!! 封天极顿时瞪大了眼睛,南昭雪的小手已经攀上了他的胸膛,有一搭没一搭的划着,“怕什么?我给你拔针,又不会吃了你?” 南昭雪的确是给他拔针,但是她速度极慢,就像是在欣赏一件上好的宝贝,封天极被她看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礼义廉耻! 趁着他昏迷给他喂药,不要当他不知道! 居然还敢故意挑衅他! 十三根银针,拔了十二根,南昭雪故意留下一根,准备跟这个男人谈判,“封天极,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南昭雪,我没死,南家的人想要战王妃之位,想要拿到你的白虎令,我不从,不想和他们合作,他们才换掉了我,今天差点把我活埋。” “我救了你的命,我不求你像救命恩人一样对我,但是我这人一向傲气,受不了委屈,我也不是非求着嫁给你,但木已成舟,我能保证你从今以后活到一百岁,你也得保证我安安稳稳做好这个战王妃。”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南家为了白虎令牌,算计你,算计我,咱们合作,查清楚背后主使,你找到谋害你的人,我做完我的事,咱们就一拍两散,我想什么时候走你也不能拦我,能不能做到?能的话,你就眨眨眼,不答应的话,你现在就去死……啊!” 南昭雪感觉身子一个晕眩,原本不能动弹的男人,居然捧住了她的腰肢,天旋地转之间,她已经被男人抱在了腿上,躺着的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 南昭雪顿时瞪大了双眼,“你怎么……” 封天极直接低头,准确无误的噙住了南昭雪的唇瓣,一口咬了下去! “啊!” 南昭雪疼的惊叫一声。 男人已经快速的放开了她。 不用摸,光是唇瓣里的腥甜,南昭雪都知道自己的唇瓣被这个男人一口咬破了! 南昭雪怒了,“该死的,你想死吗!” 封天极眼神邪魅冷漠,“本王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吃亏,你占了本王的便宜,本王占回来,有错吗?” 南昭雪顿时就想起了自己给他喂药的动作,她脸色一拉,“我那还不是为了救你?” “本王也是为了救你。” “你救我,你救个……” 南昭雪的话头一顿,突然就听了下来。 封天极唇瓣一勾,“看来,你已经发现了。” 南昭雪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这身喜袍,“你不怀疑,是我故意要害你?” 封天极轻笑一声,“这身衣裳,本来不是穿在你身上的,不是吗?” …… “呵,南若晴是怕你死不透,才在这件衣裳上都藏了毒,险些算计了我。” 封天极眼底都藏着几分笑意,“所以啊,本王的血可是你这种毒的克星,你应该感谢本王。” 南昭雪只觉得嘴疼,“那你咬你自己就行了,你咬我干什么!” 封天极俊眉一挑,“不公平,本王说了,本王不喜欢吃亏。” …… “你怎么能动的?我的银针根本就没……” 南昭雪的话还没说完,就注意到了床边的最后一根银针。 封天极轻笑,“本王的内功无人能及,不过一根银针罢了,逼出体外就是了。” 南昭雪险些被气笑来了,“你刚刚还在死亡的边缘,你难道就不怕强行运功会让你再度毒发吗?” 这个男人,还真的是太过于嚣张了些! “本王体内的毒,已经被你清出了一大半,本王还怕什么?再说了,有这么一个神医在本王身边,自然是不会让我死的。” …… 这男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以为她会一直救他? 要不是原主对这个男人不知道哪里来的爱,她压根就不打算出手,还浪费了她那唯一的一颗最珍贵的丹药。 封天极已经认定了,这个女人对他不会有什么危险,便也轻松了几分,“看见那边的衣裳了吗?帮本王拿过来,本王要更衣。” 南昭雪蹙眉,“我又不是你的丫鬟!” “午时过完,还有最后一盏茶,你确定你还要再继续浪费时间吗?” 南昭雪一愣,他的意思是? “你来救我,不就是想要和我拜堂吗?走,我们去拜堂。” 第五章 坐在他身上谈判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珍贵妃是封天极的母妃,准确的来说,是养母妃,封天极的生母只是一个宫婢,生下她之后就撒手人寰,后来是珍贵妃收养了封天极。 传闻珍贵妃格外的疼爱这个儿子,自小就把他看的跟个眼珠子似的,当然不肯让人随意触碰。 尤其他中毒之后,珍贵妃更是愁的夜夜睡不着。 可今日,封天极大婚,作为养母,她怎么这个时候才出现? “七王爷,拦住她,我还需要一炷香的时间,不能被任何人打扰,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想必你也能够看到,封天极这肉眼可见的恢复速度。” 封天彻自然是看得出来,封天极的脸色好转。 他的内心有激动有担忧。 如今他真的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本王拖住就是,你务必要救活六哥,否则,别说是你的脑袋,你们南家全族,包括本王都要受到牵连!” 就在门外气氛陡然的时候。 吱呀—— 房门被推开,男人壮阔的身子一步一步跨出了门槛。 “天彻,喜服脱下来。” 封天彻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几乎让人热泪盈眶。以至于他都没有听清楚男人的话。 看到封天极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封天彻眼圈都红了,一把抱住了封天极,“六哥!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吓死我了!” 南昭雪看着刚才还霸道的不可一世的七王爷,现在就像是个孩子一样,连哭带笑的抱着封天极,嘴角抽了又抽。 她撇了撇嘴,眼神对上了珍贵妃的眸子。 那一刻,女人眼底的震惊和冰冷令她心口一顿。 不过仅仅一瞬,女人就红了眼,满眼的心疼和惊喜,她捂着嘴,又喜又怕的走进,“天极,真的是你吗?” 封天彻被封天极推出怀抱,还红着眼,却是让开了一条路,给封天极和珍贵妃留空。 “母妃,是儿臣,儿臣醒了。” 珍贵妃眼底的泪珠就像是珍珠一般,刷刷的落下,“没事就好,吓死母妃了,连太医院都放弃了,母妃以为你这次……” 她那慈爱的样子,让南昭雪险些以为自己刚刚看错了。 但是她内心的直觉在告诉她,这个女人,可没那么简单。 刚才她在外面句句不配,句句贱女,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一众的太医都惊呆了,谁都没料到他们已经放弃了的战王,怎么就突然醒了过来,因为,那个女人吗? 封天极扶正珍贵妃,拉过了想要化作透明的南昭雪,“母妃,儿臣之所以能够醒过来,都是雪儿的功劳,是她救了我。” 珍贵妃泪眼婆娑,“是母妃不对,母妃还以为,还以为南小姐要伤害天极,还好,还好母妃没犯下不可饶恕的罪……” 封天极眼神一闪,“母妃,日后可要改口了。” 珍贵妃一愣。 封天极揽着南昭雪的肩膀,“她,南昭雪,日后就是我封天极的妻子,是这战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雪儿,还不拜见母妃?” 南昭雪嘴角微微一抽。 雪儿,他叫的真是恶心。 不过,她还是坚持把这场戏给演下去,她微微一俯身,“儿媳见过母妃。” 珍贵妃的手就那么呆愣在了半空中,眼神看着面前这个女子,目光复杂,眼底深处却是啐着一股骇人的冷意。 “老七,喜服,你不脱,还等我给你扒下来吗?” 封天彻一愣,听见了自家六哥的话,他莫名就想起了南昭雪扒南若晴喜服的利落,他浑身一震,连忙脱下了身上迎亲穿的红色喜服。 封天极往身上一披,那俊朗的容颜搭配上火红色的喜服,越发的邪魅,南昭雪不禁感叹,这男人生的,是真的不错。 尤其是男人大手一勾,拉住了她的小手,霸道又邪魅,“有什么事,之后再说,本王现在,要去跟本王的王妃拜堂。” 望着那双大手,南昭雪突然有点明白,原主为何到死都想嫁给这个男人了。 前厅已经闹成一粥锅,来的宾客们谁也没想到,竟然能看这么一出热闹。 申管家忙得不可开交,刚刚南家人把南若晴给送回去,他也没有阻拦,反正给王爷冲喜的人有了,至于是哪个,他也不在意。 南若晴识趣,还省得他费事。 正招呼着宾客,忽然听到有人低呼,但见抄手长廊上走来几个人。 其中一对男女,都穿着大红喜服,格外引人注目。 新郎乌发如墨,肤色极白,如薄瓷般细腻,眉毛英挺,幽深的墨眸沉沉似隐了刀光,只一眼扫来,就让人不禁摒住呼吸。 不是战王又是谁? 老天! 这……战王没事了? 申管家愣了片刻,不禁老泪纵横,匆忙跑过去行礼。 封天极沉声道:“收拾一下,本王要和王妃拜堂。” 申管家抹抹泪,意味深长地看了南昭雪一眼,迅速去安排。 重新来到前厅,南昭雪心里舒畅不少。 对着这么好看的男人,比对着那只公鸡强多了。 珍贵妃上座,脸上荡起温婉的笑意,美眸中满是温情,像极了慈爱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成家立业。 南昭雪目光微扫,准确无误的瞧见她广袖下用力交握的双手,指关节都有些泛白。 咦,这个女人,有点意思啊。 第六章 战王府的女主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脸上带笑,平时不苟言笑的人,此时笑起来闪瞎人的眼。 看他这态度,像是很满足这门亲事。 看热闹的人互相对视几眼,都觉得这个南家小姐可真是不简单。 当众抢婚不说,还真的被她救醒战王,难得的是,战王还亲自来和她拜堂。 拜完之后,正要送入洞房,南昭雪却站着不动。 “怎么?”封天极微挑眉。 “还有件事没办,”南昭雪抬手掠了一下头发,眉目带笑,却透着清冷。 “刚刚那只要和我拜堂的公鸡呢?” 封天极:“……” “有点饿了,宰了给我炖汤吧!” 众人:“……” 封天极微微一怔,轻声笑:“按她说的做!” 南昭雪这才满意地去洞房,封天极也不想应付这些宾客,转身要走,珍贵妃开口叫住他:“天极!母妃有话跟你说。” 南昭雪脚步停都没停,对这个虚假的女人,她半点兴趣也没有。 回到房间,南昭雪微吐了口气,自从醒过来,她一刻未曾停歇,刚才又给封天极治伤解毒,也是件极耗费心神的事。 这身体……总归还是太弱了,伤也真不少,可见平时日子过得不怎么样。 想想也对,要是过得好,怎么会落得被活埋的下场? 尤其这身体和她的灵魂还不能完全融合在一起,现在只是和封天极拜了堂,杀身之仇还没有报。 看来,一切都得抓紧。 她从琉璃戒里取颗药丸吞下,闭眼运气,感觉到细小的伤被慢慢修复,她的气色也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封天极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 女子穿着大红喜服,黑发散开身后,眼睛微合,嘴角微翘,从容又淡漠。 她的肌肤似雪,不再像刚才那般没有血色的苍白,而是莹润光洁,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 封天极眼底深处飞快闪过讶然。 “看够了吗?”南昭雪闭着眼睛问。 封天极轻笑:“没有,本王的王妃,本王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南昭雪吐出一口气,睁眼看他,那一刹那,眼中锋利似冰凌。 “王爷最好记着,我和你,是合作的关系,做你的王妃也仅仅是合作的一部分,可别表错了情。” 封天极差点气笑,这女人真是过河拆桥的一把好手。 “王妃刚刚与本王拜过堂,这么快就翻脸了?真是无情,”封天极声音轻飘飘的,像雪花落入脖颈,激起一阵凉意。 “无情有什么不好?”南昭雪挑眉笑,“无情才不会有贪念,不会伤神,利益才能更长久,王爷,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她跳下床,对着镜子束发,古人的发式她是不会弄,干脆束个高马尾,利索英气。 封天极盯着她的后背,目光中满是探究。 恰在此时,有婆子来送鸡汤。 南昭雪坐在桌前,也不招呼封天极,自顾吃起来。 别说,这鸡汤熬得非常不错,香浓味美,喝下去身上顿时暖洋洋。 她喝得一滴不剩,转身又到衣柜前找出一套劲装。 封天极提着一口气,看着她这一系列操作,实在忍无可忍:“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去报仇,”南昭雪头也不回,直接解开别针,取下腰带,就要脱外面的红袍。 “你,住手!”封天极快被气死了,“你刚刚还说,与本王只是合作,现在又当着本王的面宽衣,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 南昭雪莫名其妙,这外袍里还有中衣,她又没有脱光,相当于只是换个外套,怎么就不行了? 还扯到什么羞耻! 她动作不停,转身看封天极,目光挑衅:“王爷可以出去,你站在这里不走,我怀疑你是故意的,见我换衣却不知回避,到底是谁不知道羞耻?” 封天极七窍生烟,南昭雪气死人不偿命地说道:“哦,对了,王爷的毒刚解,可能还有一点点残留,又中毒许久,身子骨娇弱不堪,记得千万别动气,否则气坏了身子,伤了根本,那可就不妙了。” 她说到最后两句的时候,目光往下一移,落在封天极的小腹下,颇带几番玩味。 封天极顿时感觉小腹一紧,一种莫名的感觉迅速漫延,他一甩袖子:“真是……真是!” 看他大步走了,南昭雪敛了笑意,飞快换好衣裳。 这衣裳是封天极的,纵然她身材高挑,对她而言也是大了些,不过不要紧,她略加改动,紧住腰带,照样英姿飒飒。 她大步走出院子,一路到府门外,找到她骑来的马,策马直奔南家。 珍贵妃手抚着额头,坐在马车里,还没走多远,窗外嬷嬷声音低沉回禀:“娘娘,刚才王妃骑马出府了。” 珍贵妃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什么?你再说一次!” 第七章 本王的王妃,本王想看就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珍贵妃从车窗里探出头往后看。 果然看到一道影子骑在马上,眨眼就穿过路口不见了。 她气得抓起手边的引枕,狠狠一砸:“简直放肆!这样的下贱女,不懂礼数,粗鲁不堪,真是不知所谓!” 嬷嬷垂首安慰:“娘娘不必如此生气,为这样的人不值得,她嫁入王府,不也得听您的话?总归是逃不过您的手掌心。” 珍贵妃心情略好了些:“说得也对,三日后是进宫谢恩之日,本宫要给好好她立立规矩。” “是。” 南昭雪对此事一无所知,策马来到南家门前,门上挂着的两盏大红灯笼在夜风里飘来荡去。 她勾唇冷笑,一扬手,鞭子把两盏灯笼卷下来,“砰”一声打了个滚,烧成一团火。 门上的家丁听到动静出来看,大怒道:“什么人?如此无理,胆敢在此放肆!” 南昭雪翻身下马,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接往里走。 两名家丁撸袖子,骂骂咧咧:“哪来的不知好歹的东西,竟然敢在此处撒野,也不打听……” “啪!啪!”两声鞭子脆响,抽在两人脸上,他们惨叫着捂住脸,瞪大眼睛仔细一看,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你……大小姐?!” “滚开!”南昭雪一眼扫来,阴沉沉的目光如同罗刹,看得他们心头一哆嗦。 愣神的功夫,南昭雪已经大步往里走,不见踪影。 她想着先找原身的父亲,南运程。 钉入棺材,活埋,让原身心里积存了太多怨气,不说个清楚,不报这个仇,是难以平复的。 她大步来到南运程的书房,书房里黑着灯,并没有人。 她推门进去,手持火折子四处看看,从暗格中找出一枚令牌,直接放进琉璃戒,又找出几张银票、信件什么的,但凡觉得有用的,值钱的,都一股脑儿塞进去。 随即手一扬,火折子划出弧线,落在书架子上,火光四起。 她转身离开,去找南若晴。 后面很快传来惊呼声,大喊走水了。 南昭雪头也没回,还没到南若晴的院子,就听到一阵叫喊声。 “打,往死里打!” “小贱蹄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敢对二小姐无礼,真是反了!” “奴婢没有对二小姐无礼,只是想问问二小姐,我们小姐现在人在何处,奴婢也好跟着去伺候……” “啪!”一声耳光脆响,“混帐!你还敢顶嘴,你还想问问二小姐,你也配!继续打,打到她断气为止! 素云,你给我听清楚了,二小姐才是府里的主子!”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我们小姐才是……嫡出的大小姐,刘嬷嬷,不许你……对大小姐不敬,啊!” 南昭雪记得,她有两个贴身丫环,素云和碧月。 她心头猛地一缩,快步进院。 院子里点着灯,火光跳跃,映着树下暗影中的人,面容扭曲,如同恶鬼。 两个家丁手里执着鞭子,正在抽打捆在树上的一个小丫环。 小丫环身上衣裳上满是血痕,头发散乱,额角的头发混着汗和血,贴在脸上,触目惊心。 刘嬷嬷双手叉腰,脸上的肥肉直颤,还在破口大骂:“小贱蹄子,还敢嘴硬!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这南家究竟谁才是最尊贵的小姐!” “我们小姐……才是……正经的嫡小姐……”素云痛得浑身发抖,还在不甘的反驳,一字一字,说得艰难却清晰。 “没吃饭吗?给我使劲儿打,看她还敢犟嘴!” 刘嬷嬷撸起袖子,露出蒲扇一样的巴掌,咬着后槽牙就去抽素云的脸。 手还没挨上,突然一阵疾风踢向她后腰,一下子把她直接踢飞! 她还没明白过来,就觉得眼前事物一转,紧接着重重地摔到地上,骨头都要碎了。 南昭雪甩开鞭子,一左一右,把两个家丁抽得大叫几声跳着退开。 “素云!”她低声唤,浓烈的血腥气冲入她鼻孔。 素云眼睛被血和汗糊住,看不真切,恍恍惚惚见眼前人影晃动,听声音是南昭雪,她愣了愣,用力眨眨眼:“小姐……小姐?” 素云嘴巴扁了扁,努力想忍住,但眼里大颗大颗的泪砸下来,用力抽抽鼻子:“奴婢不怕,奴婢不怕,奴婢知道,小姐一定没事!” 刘嬷嬷躺在地上目瞪口呆,她疼得抽气,想要爬起来,腰上痛得要命,根本动弹不了。 “来人呐!杀人啦!来人啊……” 那两个家丁对视一眼,握着鞭子就要过来。 素云急声道:“小姐,老爷和柳姨娘都在二小姐屋里,您要小心些,老爷很生气。” “我也很生气,后果比他还严重,他不找我,我还要找他,”南昭雪从腰间抽出匕首,割断绳子。 “素云,别怕,看你家小姐怎么收拾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睁大眼睛看着,小姐给你报仇!” 素云扬着小脸,眼睛光亮,她觉得,她家小姐不一样了,好有气势! “好。” “小姐小心!” 南昭雪头也没回,素手握着匕首,往后一刺! 鲜血喷涌,两个家丁举着鞭子,缓缓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不相信这是自己的血。 “扑通”两具尸首栽倒。 刘嬷嬷瞪大眼睛,看着南昭雪慢慢向她走过来,刀尖上还滚着血珠。 “你……你要干什么?” “你刚刚不是喊了吗?杀人了,本小姐怎么也得随你的心愿,杀两个让你看看,你说是不是?” 刘嬷嬷满目惊恐,双手撑着地,看着南昭雪举起的刀,吓得猛地一闭眼。 此时,一声暴喝传来:“逆女!还不住手!” 第八章 回家报仇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刘嬷嬷听到这一声,总算松了口气。 但让她震惊的是,南昭雪像没有听到一样,雪亮的刀光闪过,刘嬷嬷惨嚎着晕死过去。 南昭雪废了刘嬷嬷的手,这才转身,看向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两个人。 男的身材高大,白肤黑须,眉眼俊美,穿着蓝色锦袍,显得俊逸风流。 正是这身体的父亲,南运程。 他身边的女子是他的爱妾阮姨娘,容貌娇美,眉眼和南若晴有六七分相似,头上戴着华美精致的宝石头面。 南昭雪眉梢都没有动一下,嘴角勾出一丝冰冷的弧:“怎么?不在屋里躲着了?” 南运程火气上头,拧眉看着这个最让他讨厌的女儿。 穿着一身劲装,高束头发,露出漂亮而锋利的五官,眉梢微扬,目光冷冽,浑身都透着肃杀之气,她手里的刀尖还滴着血珠,无声渗入泥土。 南运程眼中闪过震惊,这和他印象中的怯弱胆小的女儿完全不同! “你……你这个逆女,竟然敢在此行凶,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南昭雪冷冽目光直刺他眼底:“父亲?你有资格做我的父亲吗?我被钉入棺材活埋的时候你在哪? 南若晴抢我婚事的时候你在哪?这个老刁奴命人抽打我的丫环时你在哪?” 南运程手握成拳:“混帐!就凭你如此态度,也该被教训!难怪那个道士说,你是灾星祸害,必须得处置了你,否则家宅不宁,本来,我还心存疑虑,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 阮姨娘柔软的手轻握住南运程的手,柔声劝说:“老爷,别生气,雪儿还小,不理解你的苦心,有话好好说呀!” 她叹口气,脸上满是为难之色:“雪儿,你不知道,你父亲下这个决定也是千难万难,你也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如何不疼你? 可那道士说了,必须得如此做,你命中缺土,须得埋上一个时辰,才能缓解此难,否则,我们全家就要有灭门之灾。” 她面露悲恸,眼中泪光闪闪:“晴儿也并非抢你的婚事,而是……为你挡劫,只有她红衣加身,才能助你躲过此难。 你是吓糊涂了吧?肯定没有注意到,那棺材上我都命人留了气孔,那块地方也是风水宝地,只会让你以后福气加身,断不会真的要了你的性命去。” 何谓舌若莲花,今天南昭雪算是见识到了。 连杀人的死局都能说成救人的,黑白颠倒,不外如是。 南昭雪低低笑了:“原来如此,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阮姨娘轻步上前来,伸手要拉她的手:“都是一家人,哪里有什么谢不谢的? 你是姐姐的孩子,我纵然是让晴儿受些委屈,也不能让你损伤半分。” 南昭雪扬手避开她,她抓了空,脸色微微一僵,却没有半分难堪,笑容依旧温婉:“好了,别再孩子脾气,阮姨知道你吓坏了,也明白你的委屈,你的院子还保持原样,我陪你去歇息,好不好?” 南昭雪刀尖一扬,指向刘嬷嬷:“那她呢?” “她?”阮姨娘美眸闪光,“一个婆子而已,你是大小姐,如何处置不得?明日就派人把她打发了,这些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几句话,轻飘飘就了结了。 南昭雪目光在阮姨娘和南运程的脸上掠过,凉薄得没有半丝温度。 “阮姨娘,你刚才有句话说错了。” 阮姨娘一愣:“什么?” “我母亲是家中独女,从来没有过什么妹妹,”南昭雪盯着她,“我母亲是正室主母,你是妾室,男人的玩物罢了,哪来的底气安排我这个嫡小姐的一切? 至于南若晴,庶女而已,就算是我需要有人挡灾,也轮不到她。” 阮姨娘温和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缝,双手死死掐住掌心,她眼中迅速蓄了泪,身子一晃,摇摇欲坠如同一朵娇花。 南运程急忙扶住她,嘴里恨不能喷出火:“混帐东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些粗俗不堪的腔调,也是你能说的吗?没教养!” “我的确是没教养,有娘生,没娘养,你这个做爹的,也没教过我,”南昭雪字字诛心,“我又怎么能有教养?” “来人,给我拿家法来!”南运程暴跳如雷,目光化成毒箭,恨不能直接射死南昭雪。 他的贴身奴仆胡山就在一旁,立即转身去拿。 南家的家法,是一根二指宽的铁尺,上面还有细小的倒刺,打上几下,不骨断筋折,也得皮开肉绽。 阮姨娘在南运程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连句制止的话都没说。 直到家法到了,南运程举起指着南昭雪,她才虚弱地扯扯南运程的袖子:“老爷,算了,雪儿还小,又在气头上,您就让她一回吧!” “呵,这世上哪有老子让女儿的道理?逆女,你给我跪下!” 南昭雪似笑非笑的睥了阮姨娘一眼,指尖压着刀锋滑过:“我若不呢?” 满身是伤的素云艰难的扑过来,挡在她面前:“老爷,您要打就打奴婢吧,奴婢愿替小姐受罚!” “好,我就成全你!”南运程火往上撞,举起铁尺就砸过去。 “当”一声,南昭雪的刀,架住了铁尺。 第九章 来人呐!杀人啦!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运程不可置信地看着南昭雪。 他握着铁尺的手轻轻发颤,可见南昭雪这一下力量之大! 怎么会…… 南昭雪一手提刀,一手扶起素云:“家法,是你南家的家法,不是我外祖家的家法,这个南家,究竟姓的是哪个南,是不是时间太久,你们都忘了?” 南运程呼吸一窒,心都像被人掐住。 阮姨娘急忙为他轻抚胸口:“老爷,别气坏身子,雪儿还是个孩子,您可千万别和她一般计较。” 南运程更加火大:“你……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是谁!” 南昭雪挑眉嗤笑:“还用别人教我说吗?我倒希望你跟我计较,好好算一算帐,这些年你占着我外祖家的产业,养小妾养庶女,过得好不得意啊,你可还想起过我的母亲?” “你最好别想起她,免得弄脏了她轮回的路。” “你!”南运程眼睛几乎瞪裂,看着火光里南昭雪的脸有点恍惚。 这个女儿,长得和那个女人真像啊! 一样的神采飞扬,一样的骄傲肆意。 可他不喜欢那样的,他喜欢阮姨娘这样娇美温柔的,像一朵菟丝花,依附着他,永远听他的话。 他正恍神,忽然外面管家急匆匆跑来:“老爷,不好了,书房走水了!” 南运程吓了一跳:“什么?” “书房,走水了!” 南运程也顾不上别的,把铁尺扔给胡山,匆忙去救火。 他一走,阮姨娘眼中的泪光也没有了,漂亮的眸子里冷光点点。 “怎么?不装了?”南昭雪挑眉问。 “雪儿说的这是什么话?阮姨一直都是真心为你好,哪里装过什么? 倒是你,不能体谅我的良苦用心,今天还戳你父亲的痛处,你这性子可真是……和你那个娘,一模一样。” 南昭雪眸色幽深如夜,映着她此时得意的笑:“女儿肖母,很正常。 南若晴学你,不也是十成十吗?唱曲班子出身,天生的下贱,天天都在唱戏,南家乌烟瘴气,都成了你们母女的戏台子。” 阮姨娘脸色陡然一变:“你别嘴硬,你回来又如何?还真以为杀几个家丁奴仆,就能反了天吗?” 南昭雪上前一步,阮姨娘心口跳了跳,她这样还真是吓人。 素云似是痛得受不了,闷哼一声又倒下去。 南昭雪回头看看她,扶起她往自己院子里走。 走几步回头看,和阮姨娘的目光一撞,似有火光散开。 不急,来日方长。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阮姨娘轻吐口气,缓缓闭了下眼睛,命人把院子收拾干净。 至于刘嬷嬷,反正也是废了,留着也是没用,她看都没有看一眼。 南若晴躺在床上,眼睛通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阮姨娘心疼至极:“晴儿,你醒了?” “娘,”南若晴抓住她的手,“我一定不会放过她!娘,我要她死,要死她!” 阮姨娘抚着她的头发,目光狠毒:“晴儿乖,你放心,娘定会给你出这口气!死有什么难?一死百了,娘会让她生不如死,后悔从棺材里爬出来!” “娘,您要怎么做?” “你很快就会知道,娘会让她明白,她就算再活一次,也逃不出娘的手心!” 南昭雪带着素云回院子,院子里黑灯瞎火,连个人影都没有。 不过,她也不在意这些。 给素云清洗伤口,南昭雪微松了口气,她这伤瞧着吓人,但都是皮外伤,倒也没什么大碍。 素云泪眼婆娑,眼泪像开了闸,无穷无尽似的。 “别哭了,”南昭雪低声劝,“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能哭,我这不是回来了?没什么可哭的。” “奴婢……奴婢是高兴。” “碧月呢?你被抓了,她呢?” 素云低着头,眼泪更凶了:“奴婢没见到她,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她似有些躲闪,这话说得也没有什么底气。 南昭雪沉下脸:“到底怎么了,说!” 素云抽泣着,“哇”地一声又哭了:“小姐,小姐!碧云她……她逃走了,她拿了二小姐的赏,阮姨娘还了她的卖身契,她走了!奴婢劝过她,可她不听,她还……还拿走了您梳妆匣子里的东西。” 南昭雪走到桌子前,指尖挑开匣子。 果然,里面空空如也。 不只如此,连几个香粉胭脂盒子也不见了。 南昭雪沉默半晌,灯火映着她白玉般的脸,眉眼中尽是掩饰不住的强势与凌厉。 “小姐,您会去抓碧月吗?”素云怯生生地问。 南昭雪垂眸:“去哪抓,人海茫茫,她势必也会有意躲藏。” “那,小姐,您打算怎么办?您……怎么回来了?是被赶出王府了吗?” 南昭雪偏过头斜斜睥来:“你不用管那么多,好好养伤才是,总归,我不会让人再欺负你。” 素云咧嘴笑:“奴婢知道,奴婢都听小姐的!” 时候不早,南昭雪打算今天就住下,先不回王府。 这边的事,还远远没有了结。 第十章 让她后悔从棺材里爬出来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躺下不久,听到院子里有一丝异响,飞快消失不见。 她唇角微勾,封天极的人,身手不错啊! 战王府中,封天彻从南府回来,一路直奔封天极的书房。 关上门就忍不住把刚才在南家看到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告诉封天极。 封天极放下手中笔,眉梢微微上挑:“哦?你没看错?” “怎么可能?她一进府,我也就到了,我看着她从南运程的书房里出来的,那火绝对就是她放的。 再后来去救她的丫环,你是没见,那一刀,干脆利索,一刀封喉,虽然说南家的家丁也没什么本事,但那速度力道,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使出来的。” 封天彻是个武痴,一提到这些,就两眼放光。 封天极眸子微眯,看着烛台上惺忪的烛火,旁边雕花镂空香炉中,缓缓流出薄雾。 他的眼神看不分明,语气轻而冷:“南昭雪,商贾之女,身子柔弱,性格软,胆子小,正是因为看中这几点,好拿捏,她成不了威慑一府的战王妃,不能保证本王家宅安宁,父皇才赐了婚。可怎么,现在的她,和传闻中的判若两人?” 封天彻压根没想这一点,脸上笑容凝固,心里有些发酸。 六哥浴血奋战,退敌兵三十万,不但没有得到父皇的青睐和奖赏,反而招来忌惮。 要不然,别说军功,单以皇子的身份,就不可能娶个商贾之女。 他张张嘴,不知从何安慰。 “六哥,那……怎么办?还管她吗你?” 封天极垂眸看着手边的地形图,长密睫毛遮住他眼中情绪。 “暗中盯着她即可,不必插手,本王倒要看看,她还能有什么手段,”他手指一弹,一支烛火被灭,“和本王合作,只有这么点本事可不行。” 一夜好眠,南昭雪以前很多时候都要随部队走,从来没有认床这一说。 到哪里都能随遇而安。 素云比她醒得更早,她还没睁眼,就闻到一股香气。 “素云,你弄的什么?” 素云背对着她站在桌前,听她突然出声,吓了一跳。 “小姐,奴婢给您弄了碗鸡丝火腿汤,你快趁热喝吧!” “不急,先洗漱再说,”南昭雪扫一眼汤碗,小碗精致,里面的汤也香气浓郁,几片火腿色泽诱人。 现在她这院子里可没这些东西。 “汤哪来的?” 素云伺候着她洗漱,红着脸说:“是奴婢去大厨房要来的。” “你要她们就给?” 厨房那些婆子,可是刁钻势力得很。 “不给奴婢就不走,最多挨几句骂,挨几下打,为了小姐,没什么的。” 南昭雪看着她笑了笑:“苦了你了。” “小姐,快喝吧!” 说实话,这汤瞧着好看,不如战王府的那碗鸡汤好喝。 南昭雪一口气喝完,刚站起来,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花。 “素云……” 素云一惊,手里的碗也摔了:“小姐,您怎么了?小姐,您别吓奴婢啊!” 南昭雪听着她的声音越飘越远,渐渐失去知觉。 院中响起脚步声,阮姨娘美眸中暗芒似刀,声音冰冷:“来人,把她们俩给我抬到车上去!” 南若晴目光怨毒地盯着南昭雪:“娘,您要把她弄到哪去?为何不……” “这些事你不用管,”阮姨娘打断她的话,“晴儿,这些事情有娘来料理,你不必沾手。” “嗯,可是娘,这贱人现在毕竟是战王府的人,会不会……” “呵,你放心,先别说她大婚之夜是怎么跑出战王府,逃回家里来的,即便是还和战王府有所关联,经过这一遭,战王府也巴不得和她撇清干系。” 南若晴目光微闪,她隐约猜测到了什么,但她什么也没说。 马车遮得严实,内外隔绝了一般,在车里只能听到滚滚的车轮声。 出城一路向东,南昭雪慢慢醒了过来。 车厢里光线昏暗,她一动,素云就扑在她身边:“小姐,您醒了!” 南昭雪手无力扶着额头:“这是哪?我怎么全身没有力气,素云,这是怎么回事?” 素云低低哭出来:“小姐,是阮姨娘,她在汤里下了药,命人把您和奴婢扔上马车,现在已经出城了。” “她竟然敢!”南昭雪深吸口气,挣扎着想起来,却根本使不上力。 素云费力地扶起她,让她靠住。 “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暂时还不知道。不过,阮姨娘既然费心把我们送出城,就一定不会让我们轻易逃走。” “小姐,这可怎么好?都怪奴婢……是奴婢蠢笨,不知道汤里下了药,才招致这样的大祸,小姐,若是战王府知道,会不会以为您失了清白,就……” “应该会吧,不然阮姨娘费心劳力地弄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 南昭雪垂眸低笑,一抬手,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掉出来。 “这是什么?” 南昭雪叹口气:“昨天从战王府带回来的,一盒香粉罢了,本来想送给你,现在也用不上了。” 素云伸手把小盒捡起来,盒子精致,里面的粉细腻香滑。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的东西。 忍不住深吸一口,真香啊! “素云,”南昭雪声音幽幽,“你后悔吗?” 素云咬唇:“奴婢不后悔!只要跟小姐在一起,无论是上刀山下油锅都不后悔!” 南昭雪似笑非笑:“我说,背叛我,你后悔吗?” 第十一章 小姐,您怎么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素云表情瞬间僵住。 她对上南昭雪黑漆漆的双眼,只觉得一股子寒意直达四肢百骸,让她浑身都凉透。 “小……小姐,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奴婢从来没有想过背叛您啊,为了您,奴婢还被打得浑身是伤,您……” “浑身是伤,”南昭雪懒洋洋的笑,“能用到苦肉计,还真是下了本儿,不过,功夫还是没做到家呀。” “你的确挨了几下子,但那点伤,远不至于浑身是血,那些都是什么血?从厨房里弄的鸡血吧?人血和鸡血,味道不一样,你们蠢,以为本小姐也蠢?” “还有,你呀,太贪心了,连梳妆台上的香粉盒子都拿走,你身上的鸡血味儿混着香粉味儿,知道有多难闻吗?” 南昭雪的声音陡然一厉:“说!你们是怎么知道本小姐要回府的?还有,碧月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 昨天晚上她察觉到素云有问题,没有打草惊蛇,除了想看看她们要干什么之外,还有就是碧月的下落,以及,他们是怎么知道,她要回来,还布下这么一个苦肉计的局,等着她。 素云脸色泛白,但还是没有承认。 “小姐,什么苦肉计,您在说什么呀? 奴婢忠心为您,院子里没旁人伺候,奴婢什么活都要干,您还没回来时,奴婢的确是杀鸡来着,但也是为了给您补身啊! 至于说香粉,奴婢真的不知,碧月才是背叛您的,奴婢真不知她去哪里了。” “不承认?”南昭雪笑容退去,“没关系,反正有的是时间,本小姐也有的法子,让你说出实话。就怕到时候你想说,本小姐也未必想听了。” 素云抿着嘴唇没说话,定定的看她半晌,突然“扑哧”笑了。 她拿出帕子,掩住唇:“有的是时间?有什么时间?小姐,你知道,这马车是要去哪吗?” 南昭雪目光掠过她手中的帕子,上好的苏锦绣,她三个月的月钱也买不起。 “去哪?” “是去湖心庄的,那里可是有一份大礼,在等着小姐您呢!” 南昭雪在记忆中搜索湖心庄,名字听上去好听,但实际上可一点也不美。 那是座废弃的庄子,四周环水,听说还闹鬼,一到夜晚就鬼火四起,还有奇怪的声音自水中传来。 有道士去做过法事,但也只能解一时,暂且镇压,并不能完全解决。 有胆子大的,悄悄去闯过,但都没能活着回来。 久而久之,人人提湖心庄色变,谁也不敢靠近。 现在听素云若无其事的提起,南昭雪猜想,这里面必有隐情。 车子忽然颠簸了一下,素云眼中阴光一闪:“小姐,事到现在,我也就直说了吧! 没错,我投靠了阮姨娘和二小姐,您是大小姐,可您什么都不懂,如何能争得过二小姐? 我跟着您在乡下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本以为回京进府能享享福,可实上呢?还不如在乡下!那时候起码不被人笑,不被人苛待, 京城里那么多好东西,我只能眼馋干看着,既然让我看见了,又凭让我忍着不要? 还有碧月那个蠢货,说什么做奴婢就该为主子,不能有二心,她倒是没二心,现在连命都……” 她猛地顿住,眼睛瞪得老大。 南昭雪慢慢坐起来,哪还有半点没力气的样子。 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冰凉:“怎么不说了?本小姐还等着听。” 素云不是不想说,而是发不出声音,她惊恐地看着南昭雪,指指自己的喉咙。 “你喜欢香粉嘛,”南昭雪目光在那个精致的小盒子上一掠,“自然就要成全你,毕竟是最后一个要求了。” 素云脸上血色尽褪,目光怨毒的盯着她。 “不服吗?”南昭雪勾唇笑,眸色幽深如夜,“忍着。” 车厢外夜风徐徐,外面的人对车厢里的事一无所知。 一路急驰。 阳光下的湖心庄如同镶嵌在一块碧玉中,岸边芦苇摇晃,挺美的景色,此时看来却有些阴森。 马车刚一停住,芦苇荡里冒出两个人头,乍一看,特别骇人。 “什么人?” 车夫住了马,低声道:“有货到。” “哪来的?” “南府。” 那两人把船摇到岸边,笑嘻嘻地迎上来。 “南府来的?那一定是好货色!” “主子说了,南府的要进去回禀,你可别乱动啊!” “动动怎么了?又摸不坏,吃不着,还不能摸一把吗?嘿嘿。” 说话间,他们掀开车帘,一股香气扑来,尽是女子的脂粉香。 两人深吸一口气,眼睛不由自主眯起,坐在里面的丫环打扮的女子道:“快点!人昏了,现在好弄,醒了又得费事。” 两人不怀疑其它,合力把昏迷的人抬下马车。 那女子一动不动,头上罩着纱,但露出的手臂细若凝脂,果然是白嫩至极。 两人眼中淫光一闪,抬着人上了船。 南昭雪站在马车后,漆黑的眸中透出黑曜般的光亮。 她正要上马车,那两人扭头看她,催促道:“还不快来?磨蹭什么?” 南昭雪半垂着头,声音低沉:“我还要回去复命。” “复什么命?”其中一人过来拉她,“跟我回去,就是你的命!” 南昭雪眸子微缩,忍住想要砍他的冲动,轻挣开男人的手:“好,我跟你回去,我自己走。” 男人微怔,仔细打量她,见她头发有些乱,还遮住半边脸,被遮的地方隐约是有红斑,像是一大块胎记。 看到这个,男人顿时没了兴趣,嘴里嘀咕了一声“丑八怪”,催促她快走。 南昭雪垂眸跟上,路过那个车夫身边时,车夫手挽着鞭子,根本不理会这些。 小船晃晃悠悠,驶向湖心庄。 南昭雪从不信鬼神,她倒要看看,这里面的魑魅魍魉,敢不敢动她。 庄子门口站着几个人,正在闲聊天,看到船来了,都凑上来看。 嘻嘻哈哈又说了一通荤话。 南昭雪一进庄子,就被人带到一个房间,按动机关,屋里地面居然打开,露出一间地下水牢。 “进去,快点!磨蹭什么?” 南昭雪问道:“夫人让我把人送来,不带我去见见管事的吗?那我回去怎么交差?” 那人一愣,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回去?你还想着回去?到了这儿,就有去无回了!” 第十二章 你后悔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心里有早预料。 素云这个蠢货,还真以为阮姨娘会留下她? 说是让她送人过来,实际上连她自己都成了“货”,这些人根本就不会再让她回去。 南昭雪看看地下边阴暗的水牢,既来之,则安之,她没再多说,抿唇走下去。 水牢中光线昏暗,如同黑夜,除了她,还有其它人。 低低的啜泣声不绝于耳,角落里紧靠着三个女子,只是光线太暗,看不清长得什么模样。 另外一边,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人坐得不远不近,看不出什么关系。 南昭雪谁也没理,走到水边仔细看。 这水是活水。 她正琢磨,身后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语气中带着傲气:“你别看了,这水到晚上就会涨上来,淹没大半个水牢,不过,要想从水里逃出去也不可能,本公子早看过了。” 南昭雪寻声看,见是那个男人说的。 “为什么不可能?” “哼,”男人轻哼,走过来站在南昭雪身边,“此处虽是活水,但出口很小,人根本钻不出去,何况……” 他回头看看那几个女子:“她们只有一个会水。” 他最后一句,让南昭雪略有点惊讶。 仔细打量,发现他是个少年,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皮肤白净,乌眉浓密,眼睛狭长,倒是有几分英气。 只是两颊有点不正常的潮红,嘴唇也干裂。 南昭雪伸手抓住他手腕,少年下意识要缩回,但根本挣不开。 “你……你干什么?放开本公子!你……不知羞!” 南昭雪挑眉嗤笑:“你知羞,先保住命再知羞也不迟。” “你什么意思?” “你发烧了,自己不知道吗?伤到哪了?”南昭雪目光在他身上打量。 跟他坐在一起的那个女子小声开口:“公子伤到后腰了,我说给他包扎一下,他也不肯。” 南昭雪捏着少年手腕强迫他一转身,果然,后腰处有一道血肉翻卷的口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的,已经感染化脓。 “下水时被水下的石头伤的吧?水脏又没处理,不感染才怪。” 南昭雪边说边抽出匕首,划开他的衣裳。 “吡啦”一声,少年感觉腰间一凉。 他惊得大叫:“你……你……你干什么你?你竟然割破本公子的衣裳,真是岂有此理!” “这算什么?”南昭雪露牙一笑,“我还当街扒过别人的喜服呢!” 少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张嘴还要说,南昭雪从他怀里扯出一块帕子直接堵他嘴里。 “吵死了!” 一枚东西骨碌碌他身上掉出来,那个怯生生的女子捡起来,手指微微一顿,双手递回来。 南昭雪看到那东西,眼中闪过诧异。 那是一枚玉佩,封天极和封天彻也有,但和这块不太一样。 不过,这也能证明,少年不是寻常人。 南昭雪不动声色,给他上药包扎。 她并非因为少年的身份出手,而是因为他在这种时刻,还能想到救那几个女子一起出去,没想着独自逃走。 南昭雪想起自己的一个手下,刚满十八岁,长着小虎牙,明明实力最弱,上了战场却总想着别人。 她一恍惚,少年挣开她,活动了一下果然感觉好多了,诧异地看了看她,别别扭扭地说:“咳,谢谢啊。” 南昭雪没吭声,继续看着水,水位好像比刚才涨了点。 “你不信本公子的话?”少年拧眉,“本公子说走不了,还能骗你不成?” 南昭雪偏头看他:“谁说我要从这走?” 她如果不想来,就凭那两个家伙,根本拦不住她。 她之所以来,一是想看看素云的下场,二是想知道,这湖心庄究竟有什么玄机。 万一,有能够穿回去的法子呢? 少年诧异道:“你不想走?嘿,奇了怪了,你是怎么来的?” 南昭雪不答反问:“你呢?怎么被抓的?” 少年表情忿恨:“呵,我是被人敲晕了弄来的,他奶奶的,让本公子知道是谁,一定活剐了他!” “你连是谁都不知道,剐谁?放狠话谁不会?”南昭雪面无表情。 “……” 这个女人真是煞风景! 正在这时,南昭雪目光陡然冷锐,伸手往后一推那少年:“退后!” 水面上出现波纹,而且越来越大,像有什么东西。 南昭雪手握匕首,目光锋利,浑身散发杀气。 少年站在她身侧,眼神中闪过惊愕,但面对水面异状也没有半分后退。 “哗啦!”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水下翻涌上来,几个女子吓得尖叫。 南昭雪握着匕首蓄势待发,水里的东西翻上来,露出一个头。 原来不是什么怪兽,是个人。 南昭雪看他的衣裳有些眼熟,这不是……那个车夫吗? 她依旧提高警惕,等那人扬起脸,露出真容,她不禁诧异道:“是你?” 封天极从水里走出来,上下打量她几眼,眼底的几丝惊讶迅速闪过。 “六哥哥!”少年大喜,几步冲到封天极面前,“你怎么会来?” 封天极拍拍他的肩膀:“嗯,你不见了,家里急坏了,你母亲来通知我,我派人查找。你可有事?” “我没事,好着呢!”少年看一眼南昭雪,“受点轻伤,她帮我包扎好了。” 封天极低头看看,果然包扎得不错。 “你倒还有闲心管别人。” 南昭雪抛抛匕首,漫不经心:“是啊,总比有的人见死不救强。” 这家伙,装成车夫,眼看着她被那两个货带入山庄。 少年来回看他们俩:“六哥哥,你认识她?” “认识,认识得很。”封天极笑得意味深长,“你护着她们从这走,那边有人接应,如何?” 南昭雪拒绝:“不如何,我要是就这么走了,那我不如不来。再说,那个抓我手腕的人,我还没砍他的手呢。” 封天极嘴角微翘:“那一起?” 南昭雪没回答,偏头看少年:“你呢?病猫?” 少年眼睛瞪圆:“我才不是病猫,我叫蒋锦皓!我当然要一起!” 南昭雪低笑一声,身子轻盈敏捷,跃到地牢门口。 第十三章 又一个“知羞”美少年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蒋锦皓紧跟在南昭雪后头,想着她刚才说的话,忍不住问:“哎?你说你要砍拉你手腕那人的手,那……你强行拉别人的手腕,要怎么说?” “那要看心情。” “什么心情?”蒋锦皓不解。 “心情好,就留着,心情不好,照样砍。” 蒋锦皓喉咙滚了滚,突然感觉手有点疼。 南昭雪手起刀落,直接把地牢的门劈开。 外面也没人守着,大概没想到还能有人从里面逃出来。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山庄里火把点点散落,南昭雪绕着有火把的地方,找到大厅。 大厅里灯火通明,听声音至少有七八个人,说笑声,喝酒声不时传来。 南昭雪正琢磨着要怎么打,封天极也到了。 他脸上暗含怒意,压着嗓子质问:“你怎么不等本王?” 南昭雪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等你?你还要安置那些女人,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来?” 封天极噎口气:“谁说本王要安置那些女人?” “你没安置?” “我……” “那不结了?”南昭雪有些不耐烦,“你要是来跟我吵架的,那就赶紧走,别吵我,我自己能行。” 她扫他一眼,眼中满是嫌弃:“我看你和那只小病猫一样话多。” “你当真不知道他是谁?”封天极脸色古怪。 “我管他是谁!” “他是国公府的小公子,母亲是当今圣上的表妹。” 南昭雪这才明白,难怪蒋锦皓会叫封天极六哥哥,原来是表兄弟。 封天极本来还以为,南昭雪是知道蒋锦皓的身份,才会给他包扎治伤。 他还想说什么,南昭雪一摆手。 大厅门口,有人晃晃悠悠走出来,到墙边去方便。 南昭雪立即跟上,封天极看她脸不红心跳的跟着,气得简直吐血。 男人刚解开裤腰带,迷迷糊糊抬头,忽然发现今天晚上的月光好亮啊…… “哧!” 脖子一痛,他看到血溅到墙上,身子晃了晃栽倒,最后的视线中,看到封天极手里的剑光刺目,剑尖上还在滴血。 南昭雪挑眉:“怎么?要比一比吗?” 这个人明明该是她杀的。 封天极看着她锋利的眼神,像一只桀骜不驯的鹰,忽然就很想征服她:“好啊。” 南昭雪正想去大厅,有人一边奔过去一边大喊:“主子!不好了,有人攻进来了!” 里面一阵骚乱,几个人从里面拎着兵器冲出来。 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铁塔一般。 “快,召集所有人,杀!” 杀字刚落,南昭雪已经冲上去,直奔首领。 她用的是近身格斗,大开大合,凶狠又直接,首领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急忙招架。 封天极也提剑过来,此时亲眼所见,他终于相信封天彻说的。 南昭雪果然是出手狠辣。 首领的身手也很不错,用的一口大刀,力大刀沉,比南昭雪的匕首更占优势。 但南昭雪丝毫不惧,招招凌厉,杀机满满。 首领节节败退,反手打出一枚暗器,封天极眼疾手快,一把拉开南昭雪,首领也趁机逃走。 “追!”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追到水边,首领纵身跃入水中,很快消失不见。 “这家伙身手不错,但好像……”南昭雪低头看着手中匕首。 “好像什么?” “好像和你们的招式不一样,”南昭雪略一思索,“感觉很奇怪。” 封天极看着她没说话,其实她不知道,她给他的感觉,更奇怪。 南昭雪脸色突然一变,一把抓住封天极的肩膀。 封天极下意识想躲,她厉声喝道:“别动!” “你干什么?” 南昭雪没回答,一手扣住他肩膀,一手一挥匕首,直接在他手肘处划了一刀。 封天极闷声一声,他这才发现,他的手臂内侧不知何时有一条黑线,似能在皮下游动,由手腕起,已经到肘部。 南昭雪眉头紧皱,双眸满是怒意:“你都干了什么?不是说了要好好休养,怎么搞成这样?一过了手肘,你这条胳膊就废了,你知道吗?” 封天极紧紧抿着唇,看看不断涌出的黑血,又看看南昭雪紧绷的脸,忽然发现她生气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他不由自主的勾唇笑,南昭雪扫他一眼:“神经病。” 毒血清干净,她用帕子为绳,用力扎在封天极手肘处,像是赌气一样,把他都扎麻了。 一夜清扫,除了首领跑了,其它人都被封天极带来的人抓获。 除此之外,还搜查出不少财物和一只机巧匣。 “王爷,除了地牢中的人之外,还在后院中发现一个……” 封天极看一眼南昭雪,两人都想到,那个人是谁。 “去瞧瞧?” 南昭雪眉头都没皱一下,快步跟上。 素云惨不忍睹。 四肢被打断,眼睛也瞎了,耳朵被割下,舌头也没有了,浑身衣裳被血浸透。 这次,是真的血。 封天极眉心跳了跳,漆黑的眸中闪过一道暗芒,偏头看看南昭雪。 如果不是他派人盯着南昭雪,如果不是他半路劫车扮成车夫,如果不是她机敏…… 那么,现在变成这样惨状的人就是她了。 南昭雪面无表情,眼底慢慢凝结寒霜。 阮姨娘,还真是够毒够狠。 “你打算怎么办?”封天极问。 南昭雪收回目光,笑意不达眼底:“当然是好好唱完这出戏,不然戏台子都搭好了,不唱多浪费。” 出湖心庄的时候,封天极的手下已经不见,像是化整为零,迅速散开。 南昭雪心里清楚,这些人,应该不是普通的侍卫。 但她什么也没说,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蒋锦皓还在为刚才南昭雪和封天极甩开他的事忿忿不平:“你们怎么能这样?我明明也能杀敌的!” 没人理他。 他独自坐着喘了半天气,又看向南昭雪,见她皮肤白润,唯独有块红斑,觉得可惜。 他别扭地开口:“哎,那什么,本公子不让你白救,我家有好多药材,我母亲还认识名医,让他给你治治脸,算是对你的报答,如何?” 南昭雪眼皮都没掀:“不如你让他给你弄点祛伤疤的药,你腰间的伤怕是要留疤。” “我是男人,怕什么伤疤?”他沉着脸,“你……你怎么……真是,不许再提这事!” 南昭雪睁开肯,目光却看向封天极,意思很明显:瞧你这个表弟,和你一模一样,又吵又迂腐。 封天极:…… 莫名躺枪。 突然,马车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 第十四章 水里有东西上来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王爷,坐稳了!” 现在驾车的是封天极的手下,他加快速度,驾着车向前奔。 天光大亮,从车窗中都能看到有几支羽箭正在射来! 南昭雪一把按下蒋锦皓,封天极一把按下她,两支箭“夺夺”两声射在车壁上。 两人距离极近,互相对视,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 忽然都露出笑意,异口同声道:“停车!” 与其这么跑,不如一战! 马车停住,两人跳下车,加上车夫和蒋锦皓,一共才四人。 但对方……四十人不止。 他们穿着黑衣,脸上戴面具,骑马举刀。 南昭雪和封天极背靠背,亮出匕首。 封天极把自己的宝剑递给她:“用这个!” 南昭雪没接:“不用,这个足够。” 她并不擅长用剑,其实她的枪法最好,虽是军医,但部队里特狙都不是她的对手。 其次,就是用短刀,近身格斗还是这个最管用。 而封天极擅长用剑,何必抢他趁手的兵器呢? 她低声道:“这些人可不是像是山匪。” 封天极点头,的确,这些,和昨晚在山庄里被剿杀的那些,根本不是一回事。 这些人训练有素,杀机迸发。 “你不是战王吗?怎么还有人敢杀你?” 封天极短促一笑:“大概是和昨天晚上拿到的那只机巧匣有关。” 南昭雪猜想,那个机巧匣,应该就是保险箱一类,不能随意打开,里面的东西也尤其重要。 迅速交流完,两人眼神交汇,一左一右迅速出击! 俩人都下了狠手,力量如此悬殊,只能速战速绝,心慈手软,只会把自己送上绝路。 封天极不愧是战王,上过战场,杀伐果决,所过之处无一生还。 但让他惊奇的是,南昭雪丝毫不落下风,她的招术奇特,却狠辣凶猛,专攻人的脆弱之处,她似乎……对这些地方都了若指掌。 若说这点和她懂医术有关,那她身上那股子杀意从何而来? 一般的女子,别说杀敌,就算是看也是不敢的,可她,不只杀,还能和他这种上过战场的人,并肩作战。 他一愣神的功夫,南昭雪突然甩出手里的匕首,直冲着他而来! 他大吃一惊,匕首“当”一下,打中要刺他后心的一把剑。 南昭雪也跟到了,接过匕首反手一撩,那人翻身死在马下。 “你干什么呢?”南昭雪眸中冒火,“战场上走神,是嫌活得长吗!” 封天极竟无言以对,蒋锦皓目瞪口呆:我的天爷,这个女人太厉害了,连六哥哥也敢训! 纵然南昭雪身手再好,经过一夜,又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又是一场厮杀,也有点撑不住了。 “哧!”一刀划过她的肩膀,鲜血淋漓。 封天极跃起把黑衣人一剑刺穿,回头看她:“你怎么样?” “死不了!”南昭雪面无表情,眉梢都没动一下。 没过多久,车夫也挂了几处彩。 四个人被围在中央,几匹马围着他们转来转去。 “把东西交出来!”对方终于开口。 果然是为着那个机巧匣。 “做梦!” “堂堂战王,竟死在这里,我们也不亏!等你们都死了,我们再把你们的尸首和马车都烧了,东西找不找也就无所谓了!” 对方直接道出封天极的身份,可见根本不惧。 封天极剑尖上血珠滚落,剑光血色映入他漆黑眸中。 他极慢的笑了笑。 黑衣人预感到不太妙:“你笑什么?” 他刚要下令杀,封天极忽然吹了声哨。 刹那间,远处地面上腾起层层尘土,马蹄声声如滚滚惊雷! 一支骑兵风一般的卷来,为首的人身穿薄甲,手中执刀,正是封天彻。 黑衣人的马不断嘶鸣,为首的人一声令下:“撤!撤!” 他们迅速后退,虽是撤离,但也丝毫不乱。 南昭雪目光微闪,这些人瞧着……很像军人啊。 封天彻到近前飞身下马:“六哥,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没事,快去追!” 封天彻命手下去追,他扶住封天极,入手处潮湿冰凉,早被汗湿透。 “六哥,你脸色不太好,怎么……六哥!” 封天彻声音一厉,看着晕过去的封天极大惊失色。 南昭雪沉着脸上前,掀开他袖子,眸子顿时一缩:“毒发了。” 封天彻声音都喊劈了叉了:“怎么办?这怎么办?你倒是想想办法呀!” “吵死了,你喊什么?有我在,死不了,抬上车!” 把封天极抬上马车,南昭雪把其它人都赶下去:“出去,放车帘,赶紧回王府!” 车夫不敢怠慢,急忙赶着车往回走。 南昭雪迅速从琉璃戒中拿出银针,迅速给封天极施针。 封天极的毒实在很奇怪,明明那天已经解得差不多,只有丝许残留,吃点药再注意调养就能好,可这么短的时间,却又再次来势汹汹。 上次是在山庄内,距离这次不过几个时辰。 这是怎么回事? 南昭雪手指快速捻动,针向微微颤动,发出低低的嗡鸣声。 这种针法十分耗费心神,对施针者有极高的要求,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 南昭雪此时并不适合用这种针法,但她顾不得了。 一直到进了城,行针才算结束,看着封天极脸色慢慢转好,南昭雪才松口气,喉咙一阵腥甜。 “噗!”吐出口鲜血来。 她深吸口气,把血擦干净,银针收回,靠着车壁休息。 封天极缓缓睁开眼,手指上还有一点鲜血。 是她的血。 不知为什么,一向有点洁癖的他,没有急着擦去那点血,他手握成拳,指尖上的血,印在掌心。 马车行到路口,还没到王府门口,就见那边有不少人。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悲悲怯怯。 “还请王爷见妾身一面,妾身想当面和王爷说清楚,请王爷网开一面!” 申管家声音冷淡:“王爷有事正忙,实在没空,你还是请回吧!” “妾身明白,是雪儿犯下大错,可是……” 女子还要说下去,申管家打断她的话:“慎言!王府门前,岂容你胡言乱语?” 第十五章 召集所有人,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在马车里,听得清清楚楚。 那个女人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正是阮姨娘。 她闭着眼,嘴角勾出冷笑,阮姨娘还真是个厉害角色,打着关心她旗号,一来让王府知道她失踪的事,二来也试探一下封天极的情况。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听说自己刚拜堂的妻子一夜未归,都会怒不可遏吧? 若是推三阻四的不露面,那就只能说明——他露不了面。 战王的情况人尽皆知,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 虽说前天有传闻,说什么他好了,亲自拜的堂,但阮姨娘不信,本来都要死了,用冲喜来救的人,突然好了? 骗鬼呢? 南昭雪知道阮姨娘的打算,可没想着就这么当面去对质。 “不去看看?”封天极突然开口。 南昭雪睁开眼,封天极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如同薄瓷一般细腻,鼻梁高挺,唇色有些浅,英眉更显得黑似羽,眸子微微眯着,似含了点点的笑,一闪,又不见。 她轻哼一声,这男人也太美了点儿,一点都不像上过战场的。 “不看,”她又重新闭上眼,“不过,倒是可以给这出戏加点猛料。” “嗯?”封天极尾音一扬,“怎么说?” “还得请王爷帮个小忙。” 王府门前这么一闹,围的人越来越多,谁也没有注意,一辆马车已经绕到王府后门去。 申管家面如锅底,这个女人再闹下去,只怕人人都要知道,他们王爷新娶的王妃跑了。 到时候丢脸的,还是他家王爷。 可现在王爷还未回府……他琢磨着,实在不行就动武,把这个女人打走再说! 刚要吩咐人,一名侍卫从里面过来,低声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申管家微怔,目光又转向阮姨娘:“如果你非要见王爷,那就进去说吧!” 阮姨娘神情悲恸,帕子掩住半边脸:“妾身有罪,没能教导好雪儿,如何有面目进王府?妾身万万不敢……” 她身姿如柔柳,话没说完就要跪。 膝盖还没着地,就听外面有人高声喊:“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刚收到消息,大小姐她……她被山匪虏走了。” 哗! 这话犹如巨石入水,众人顿时议论起来。 “天呐,被山匪虏走,那还有好吗?” “大小姐?这南家的大小姐,不就是前天刚拜了堂的那位吗?” “谁说不是呀!” “好好的王妃,怎么会被山匪虏走?王府戒备应该很森严啊!” “你们没听这位夫人说吗?说什么犯了错,莫非是另有隐情?” “我看八成是,说不定啊,是这位大小姐见战王快要一命呜呼,就生了二心呢?” …… 阮姨娘听着这些话,心里畅快至极! 比她预想的结果还要好。 好好好,别说南昭雪回不来了,就算是能回来,也叫她再做不成人! 她心里痛快,脸上却是惊慌:“你胡说什么?雪儿纵然是性子骄纵了些,私自跑出去,也断不会被山匪带走,休要乱言!” “是真的,夫人,小人是听城门口的士兵说的,正好他是小人的远房亲戚,哎呀,不信您亲自听他说!” 围观的人左右一分,果然从外面进来个士兵,对阮姨娘拱手道:“夫人,在下是守城门的,昨日当值,看到一辆马车中有位漂亮小姐,和一个糙汉子在一起。 本来也没多想,后来听我这兄弟说,府上走失了大小姐,这才觉得不对劲,又看了大小姐的画像……夫人,您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阮姨娘脸都白了,身子一软差点晕过去,泪珠扑簌簌掉个不停。 “不可能,不可能……” 众人面面相觑,这信息量可大了。 到底这南大小姐是被山匪虏走的,还是心甘情愿和山匪一起走了? 还有,那汉子到底是不是山匪,还未可知啊! “雪儿不会做这种事,她前天还为晴儿穿喜服为她挡灾的事而生气,怎么会转眼和别的男人……这不可能!定是你看错了!” 阮姨娘声音嘶哑,连连摇头否认。 申管家站在台阶上,微眯着眼睛不言语,胸口都快要气炸。 要不是因为得了王爷的令,他早忍不住上去抽这女人的耳光了! 什么南大小姐他不想管,可现在南大小姐和王爷拜了堂,这不是连累王爷吗? 人群中议论纷纷,前天南昭雪抢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都说这二小姐南若晴意图抢嫡姐的婚事,现在怎么……原来是为了给大小姐挡灾? 天呐!这样心地善良的女子,被人误会了,也不申辩! 反观那位大小且,不识好歹,抢了婚坏了妹妹的名声,见战王将死又和别的男人逃了! 呸!这是什么品德败坏的女子? “娘!”一声清悦的女声,传入众人耳中。 大家转头看去,就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快步走来。 她穿着月白色衣裙,腰肢纤细,步态轻盈,犹如踏着一朵雪莲。 她头上斜插一支红宝石珠钗,光华闪闪,为这一身素平添画龙点睛之笔,光彩夺目。 她脸上带戴着薄纱,隐隐透出娇美容颜,露出的一双杏眼又圆又大,眼圈还泛着红。 “娘,我听说大姐姐出事了,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南若晴未说完泪先流,“是不是我没有为大姐姐挡灾成功?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晴儿,是娘不好,娘没有照顾好你姐姐,天啊,这可怎么好,要是雪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死去的姐姐交代?” 母女俩抱头痛哭,赢得周围人的赞扬。 而南大小姐,就是狼心狗肺! 不知是谁啐了一口:“呸!依我看,这大小姐不找也罢!” “南夫人和二小姐为她担心哭泣,说不定她这会儿正和别人快活呢!” 忽然,一匹高头大马飞驰而来,马上的人黑衣提刀,戴着面具。 到了近前,手一抓一扬,把后面驮的东西扔到人群中。 “啪!” 众人细一看,惊呼出声! 被扔下来的是一个长条包裹,里面裹着的,赫然是一个人! 破布包裹下露出漆黑的长发,仅剩一只的绣鞋,带血的裙摆…… 人群中立时炸了! 第十六章 毒发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这……这是谁呀?” “不管是谁,看这样儿,真是惨呐!” “姐姐!”南若晴突然尖叫一声,“姐姐,怎么这样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阮姨娘也正懵着,她知道南昭雪下场会很惨,本来打算让她无声无息的消失。 对外只说是被山匪带走,或者和别的男人私奔了。 这样就算是战王府,也不会再追究,掩下这件事还来不及。 她暗自责怪这些人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可事已至此,无法挽回。 她白着脸,摇摇欲坠,南若晴哭着扶住她:“娘,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阮姨娘手指颤抖着指向包裹,“快,给你姐姐盖好。” “好,好,”南若晴垂眸,忍着厌恶,手指拉着破布扯了扯。 原来,这就是娘说的,让南昭雪求死不能! 阮姨娘又看向家丁:“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马车驶过来,把大小姐抬上去,赶紧回去治伤!” 她擦了擦泪,对着周围的人福福身:“今天的事大家都瞧见了,妾身希望,大家不要外传。 事关雪儿的清白,望大家能守口如瓶,妾身代我家老爷向大家拜谢了!” 南若晴也声音轻柔道:“南若晴也拜谢各位!大姐姐好了定不会忘记诸位的恩德,小女愿意去城外道观为大家祈福。” 众人交口称赞,赞扬声不止。 不远处路边树下,封天彻握着马鞭,怒发冲冠。 他身边的蒋锦皓好奇道:“七哥哥,她们在说什么?” 封天彻哼道:“你被抓走了,六哥前天大婚,你没来,自然不知道。” 蒋锦皓惊愕不已:“什么什么?六哥哥大婚了?怎么这么突然?我都没有喝喜酒,也没看六嫂嫂长什么样,这怎么行?” 封天彻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是不是烧傻了?你没见到?” “你才傻了,你刚才都说我被抓走了,上哪知道去?” 两人正在争吵,南家的马车拉了过去,阮姨娘正要和南若晴把人抬上马车。 只要把人拉走,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王府也不会再要南昭雪。 忍着恶心和血污刚伸手去抬,一道清冷的声音从王府内传来。 “站住!” 阮姨娘有一瞬间的恍惚,怎么听见了南昭雪的声音? 南若晴回头,哭着红肿的眼睛霍然睁大。 “你……你……” 阮姨娘也回头望,眸子立即一缩。 走出来的女子红衣烈烈,似一团燃烧的火,袖口和裙摆的暗纹若隐若现,她的乌发轻挽,额前一支赤金镶嵌红宝石的凤钗,宝石流苏在她光洁的额前轻晃,更衬得她肌肤胜雪。 她的眉梢微挑,眼尾扬起,眸子里寒光点点,似寒池中的星光璀璨。 她身姿挺拔,下巴微抬,走在阳光里贵气天成,眼神睥睨而来,似九天之上的飞凤,轻轻收了利爪,俯瞰人间。 众人鸦雀无声,忍不住摒住呼吸,呆愣之后都垂眸低头,不敢造次。 南昭雪。 阮姨娘脑子里嗡地一声,双手紧紧握住,无法相信眼前的人是南昭雪。 南若晴刚才心里还极尽得意,现在却看到如此出众的南昭雪,通身贵气,风华绝代,嫉妒之火让她理智全失。 她脱口道:“你怎么在这?那这个人是谁?!” 她一指地上的浑身是血的那个,表情略显狰狞。 众人一愣,目光在她和南昭雪身上来回流转。 南昭雪淡然一笑,笑意不达眼底:“是啊,本王妃也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本王妃,三个字冰珠子一样砸过来,却像锋利的针,淬着毒,刺在南若晴的心上。 她嫉妒地要抓狂,明明这个位子应该是她的! 明明她才配得上这样光彩夺目! 南昭雪应该埋进土里,死了也只能仰望她! 阮姨娘握住她的手,脸上欣喜:“雪儿,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我和晴儿特别担心你!” “阮姨娘,”南若雪居高临下,“本王妃在问你们话,为何你们会说那人是本王妃?” “前天晚上你消失不见了,我实在是担心,刚才又听说,你被山匪虏走……” “前天晚上?”南昭雪打断她,“阮姨娘,纵然你是父亲的贱妾,没有行过大婚之礼,也非高贵出身,可你听也该听说过,大婚之夜,岂能回娘家? 你没爹没娘无人教,难道戏曲班子的班主也没有教过你吗?你不是成天唱些才子佳人的戏码吗?怎么,你唱的才子佳人,大婚当夜要回娘家的吗?” “本王妃好好的在王府,你却说本王妃什么失踪,什么山匪,口口声声指着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说是本王妃! 还让那个小厮口称你为夫人,你在恶心谁?南家只有一个夫人,那就是本王妃已经去世的母亲!你一个贱妾,配吗?” 南昭雪字字如耳光,啪啪打在阮姨娘的脸上,她气得浑身哆嗦,这些难堪的字眼让她无地自容。 妾室的身份是她最不光彩的,偏偏南昭雪就要在这上面捅刀子。 南若晴尖声道:“你胡说!南昭雪,我娘才是南家的夫人主母,你……” 阮姨娘用力握她的手,眼神示意她不可再说。 “谁胡说?”南昭雪声音冷厉,“你在说谁?论南家,你是庶本王妃是嫡,你不敬嫡长姐,论王府,你只是商家庶女,诬蔑本王妃在先,不行礼在后。南若晴,你眼中还有规矩礼法吗!” “来人!” 一声冷喝,满是威严。 申管家心头一凛,下意识道:“在!” “给本王妃掌她的嘴!” 申管家早等不及了,对着门房边一个婆子递个眼色。 婆子大步上前,不容分说,正反给了南若晴两个嘴巴子。 南若晴痛得尖叫,脸上的薄纱也掉了,脸当即红肿。 “你……你这个老刁奴,竟敢打本小姐?”南若晴眼睛充斥怒意。 婆子哼道:“老奴听王妃的吩咐,有什么不敢?你个庶出的,还跑到王府门前来泼我家王妃的脏水,呸!不要脸!” 婆子是内宅里摸爬滚打的人物,这种脏手段不知道见过多少,这母女俩一唱一和,她早看透了。 “你……你胡说!我们明明是听说姐姐遇难,这才前来王府报信……” 婆子转身对南若雪行个礼:“王妃,不知能否准老奴说几句?” 南昭雪本就不想多废话,略一点头:“准。” 婆子得了令,挺了挺胸膛:“各位,我老婆子大字不识一个,可我这双眼呐,能辨真假。” “这对母女,心是真黑,戏是太假!”她嗓门又高又亮,一把揭开裹着地上女子的破布,一扒拉把人翻过来。 “来!大家看看!” 第十七章 王府门前搭戏台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众人仔细一看,那女子委实太惨,眼睛瞎了,耳朵没了,舌头也没了,满脸满嘴的血。 南若晴也吓一跳。 阮姨娘垂眸,没看地上的人。 “老婆子我不得不叹一声,这女子真是可怜,可不能因为她可怜,就让我们王妃跟着遭秧吧?这女子和我们王妃,有半点相似吗?” “瞧瞧,这母女俩,哭得泪人一样,又是替为王妃担忧,又是什么挡灾,我就不明白了,怎的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咬定说是我们王妃?” “哼,幸亏没叫你们把人弄走,否则就算王妃日后再出来说,也是没人信了!” “这叫什么?又他娘的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大伙说是不是?” 人群中有人笑,但还是转过了心思,再看向阮姨娘和南若晴时,眼神明显和方才不一样了。 “一个小妾,站在我们王府门前,说我们王妃的不是,这是当我们王府没人吗?” 南昭雪嘴角微勾,这婆子有理有据,还真是个能人。 阮姨娘接连被怼,这婆子更是目光毒辣,几句话就揭穿了她,她纵然八面玲珑,此时也有点烦躁了。 “阮阮!”一声呼唤,让阮姨娘又有了对策。 她满脸紧张:“老爷,我在这里!” 南运程到了。 他带着一身怒气,冲进人群,一眼瞧见站在台阶上的南昭雪。 南昭雪通身的贵气,高傲沉静的模样更是刺痛了他的眼。 “逆女!你又干了什么好事?前天晚上闹得还不够?” 他扶住阮姨娘,眼睛几欲喷火:“快向阮阮道歉赔礼,为了找你,她一夜没睡,一大早又来王府为你求情,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南运程都快气死了,他气的不只是这些,还有被烧的书房。 书房里有不少贵重东西,现在都没了,钱财之物也就罢了,可偏偏…… 他满心烦躁,只想撒气。 南昭雪语气沉沉:“你说,让我给她道歉?” “正是!” 南昭雪低低笑起来,笑得人心头发冷。 “你让本王妃给你的妾道歉?母亲不在了,她霸占南家后宅,过得比正妻还体面,庶女养得比嫡女都金贵,宠妾灭妻之事,你做得出,本王妃却道不了这个歉!” “你!”南运程想往台阶上冲,举起手还想打。 那婆子一把抓住他,她经常在王府干粗活,长得膀大腰圆,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南运程绰绰有余。 “南老爷还想打人?”婆子掐着他手臂往后一推,“今非昔比了!我家王妃可不只是你的女儿了,按规矩,你也要先行过礼的!” “你……刁奴!”南运程气得跳脚。 “刁不刁跟你没关系,我又没吃你家的饭,拿你家的月钱!南老爷还是先正正家风吧!” 婆子一口一个讽刺,南运程面皮都要挂不住。 阮姨娘泪眼婆娑:“老爷,您别气,是我一时着急,没看清地上的人,这才错认,您要怪就怪我吧!” 南若晴肿着脸道:“父亲,这也不能怪我们,这女子身上穿的,就是姐姐的衣裳!” “晴儿,”阮姨娘微微摇头,“不要再分辩了。” “娘……这分明就是姐姐的衣裳,我不会认错的,去年她生辰,您特意请裁缝去家里为她做的,您忘了?当时可是花了百十两,我想要您都没舍得!” 阮姨娘摇头擦着泪,欲说还休的委屈模样。 南若晴咬牙看向南昭雪:“你自己说,这是不是你的衣裳?” 南昭雪不慌不忙:“你说,这是我的衣裳,那么我这衣裳在哪里放着?” “当然是在你自己的院子里!难不成还能跑到别处去?”南若晴不假思索。 “那就奇了,本王妃人在王府,衣裳在娘家院子里,现在来个女子穿上本王妃的衣裳,变成这副这样子,那本王妃倒是想问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南若晴还想说,阮姨娘惊觉不对,立即制止了她:“晴儿!无需再多言了……” 话音刚落,外面来了一队衙役。 “闪开,闪开!” 为首的,正是京兆府的李捕头,地位仅次于总捕头。 李捕头挎着刀,大步走到南运程近前,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一转。 “你们俩,是南家的妾和庶女吗?” “……” 这话简直让人没法接。 南若晴咬着牙不说话,阮姨娘只流泪不吭声。 南运程憋着一口气问道:“这位官爷,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把这个逆女拿下!我要罚她回去跪祖宗。” 李捕头短促笑了一声:“南老爷,你疯了,本捕头可没疯,那是王妃,跪的什么祖宗?你要不要去宫里,会会亲家?” 李捕头说着,双手对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 南运程脸色骤然一变,会亲家?他的亲家不就是…… 他刚才真是气糊涂了,现在一激灵,脑子也冷下来。 李捕头懒得再理会他,看向阮姨娘和南若晴:“跟本捕头回衙门一趟吧,有人报案,说你们故意行凶害人至残,又诬蔑王妃!” 南若晴的脸都白了,双手抓着阮姨娘的手臂:“娘……” “这话从何说起呀?”阮姨娘问。 南运程也急忙辩解:“阮阮她胆小,性子柔弱,哪会什么伤人,官爷,是不是有误会?谁报的案?” 南昭雪冷眼旁观,家人?南运程可真是会说。 南若晴和阮姨娘才是他的家人。 她这个自小失了娘亲的可怜女儿,大概和陌生人没有什么两样吧? 南运程抬头看她,目光顿时变得凶狠:“你倒是说句话呀!你不是王妃吗?替阮阮和晴儿说句情,她们身子娇弱,哪能去衙门受苦?” 南昭雪差点气笑:“替她们说话?她们其中一个罪名就是诬蔑本王妃!” “你!”南运程火往上撞,每次看到南昭雪这副清冷酷似她亲娘的样,他就忍不住想冒火。 “你有什么资格做王妃?现在就摆起王妃的谱来了?你拿你自己当回事,人家战王还不见得拿你当回事! 到时候被扫地出门,还不是要滚回家里去,你今日若不替她们求情,来日,就休想再进南家的门!” 路口的蒋锦皓忍不住撸袖子:“嘿,我这暴脾气,这是亲爹吗?!” 封天彻想起那晚在南家偷看,南昭雪也是独自面对这样的家人。 蒋锦皓咬牙:“那会去报案就该说得严重些,把这家人先带回去揍个五十板子再说。” “你说你多个事儿干什么,六哥就在里面呢,说不定早有计划了!” 蒋锦皓不服:“六嫂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是为了给她出气。” 封天彻讥讽:“这会儿叫又六嫂了?你之前连认都没认出来。” 蒋锦皓噎口气,刚才南昭雪出来的时候,可把他给惊着了,那个又丑又凶的,给他包扎的女子,竟然就是六哥新娶的王妃! 看到南运程还在指责南昭雪,他实在忍不住:“不行,我得过去……” 封天彻一把拉住他。 王府内传来一声冷笑:“都当本王已经不在了吗?” 第十八章 好戏开锣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这声音清冷,带着傲气和威严,众人呼吸一窒,抬头看去。 一人身姿颀秀,头戴赤金王冠,华丽玉、珠镶嵌,熠熠生辉,朱红色织金妆花蟒袍,外披黑色斗篷,行动之间,似有雷霆之声。 他的肤色有些白,如细瓷般干净微冷,眸子微眯,略显狭长,眼角微微挑起,自带三分凌厉,眸中有些黯淡幽深,如同蔼蔼暮色下的群山,看不分明,但眸光流转间,却冷光与杀机乍现。 战王,封天极。 围观的人都不自觉弯下腰去行礼,寂静无声。 这是从战场上浴血归来的霸主,曾手刃敌方将帅的悍将! 封天极走到南昭雪身旁,两人一人大红,一人朱红,新婚的小夫妻,从容貌身材到气度风华,都般配得紧。 南若晴双手紧紧掐着掌心,眼角都要瞪裂,嫉妒地心头滴血! 这应该是她的丈夫,应该护着的是她! 她之前没有见过战王,毕竟是商户庶女,没有机会参加一些重要场合。 唯一一次还是战王凯旋,她远远瞧见的。 本以为将死之人,一定是形容枯槁,状若龙钟,哪里想得到,竟然是如此…… 这才是人中龙凤,这才是皇子,朝中最尊贵的王爷! 哪怕是太子,也要对他礼让几分。 南若晴心里呕得要死。 阮姨娘暗暗惊心,战王真的好了?怎么会…… 南运程被质问,脑子正懵,脸上硬挤出个难看的笑:“王爷,我女儿不懂事,几次三番经你添麻烦,不如……” “哪个是你女儿?” 封天极冷冷打断他的话:“你的女儿,不是你身边的那个吗?本王的王妃,自有本王来照顾,何来什么麻烦?” 他嘴角轻扯,声音淡淡却不容质疑:“即使是有什么麻烦,你以为,本王解决不了吗?” 南运程:“……” “战王殿下,”阮姨娘福身道:“我家老爷的意思是……” “李捕头,是不是要等府尹大人回来,让他亲自来,才能把人带走?” 封天极看都没看阮姨娘一眼,目光转向李捕头。 李捕头呼吸一窒:“卑职立马办!来人!把阮氏母女带回衙门审讯!” “还有地上那个,好好查查,什么来历,为何能出入王妃娘家小院,随意拿到她的衣裳,阮氏母女究竟知不知情,一一调查清楚。” “是!” 阮姨娘一听这话,心里凉了半截。 南运程急得跳脚,又怒目看向南昭雪。 但此时面对封天极,又不敢多说一句。 看着了阮姨娘被带走的背影,他只能匆匆跟上去。 一出闹剧,算是落下帷幕。 申管家疏散人群,蒋锦皓想过来,被封天彻命人拎回家去了。 封天极看看南昭雪,距离她近,还能闻到她身上的血腥气。 “你的伤怎么样了?” 南昭雪转身回府:“死不了。” 封天极微挑眉,嘴角染上笑意,跟在她后面:“要是没事,一起去书房?看看那个机巧匣。” 南昭雪有点诧异,他肯让她看这些? 不过,这古代的“密码箱”,她的确是有兴趣。 “好吧。” 两人到书房,命人把箱子抬上来。 机巧匣就在箱中,封天极伸手刚要拿,南昭雪道:“住手!” 她拿块帕子,轻轻垫住,托到鼻子下闻了闻:“有毒。” 封天极眸子微缩:“还真是煞费心机。” “还是一种熟悉的毒,”南昭雪语气沉缓,“当初南昭雪涂在新娘服上的毒。” 她手指轻轻转动,机巧匣的确精妙,外表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四方木匣,但没有口,浑然一体,像一个实木疙瘩,但里面有响动,分明就是有东西的。 “王爷不觉得奇怪吗?南昭雪一个闺阁小姐,哪来的毒?还和这匣子上的毒一样,南府和湖心府,可是相隔近百里。” 封天极音色中凉意更甚:“湖心庄那些人,以及后来人追杀我们的人,他们听说是南府送来的货,竟然没有防备,好像早习已为常。” 他目光含着点点寒意:“王妃觉得呢?这可是你南府的事。” 南昭雪丝毫不心虚:“王爷刚刚才当众说过,南家的女儿只有南若晴,我可是你的王妃,王爷,他们原本要杀的可是我。” 封天极一笑:“也对。” “后来追杀的人冲着这个东西而来,王爷能否打得开?” 封天极摇头:“这乃是机括大师所做,看样子应该是出自千巧阁,除非有正确的解开方式,若强行打开,里面的人东西也会尽毁。” 南昭雪就为看个稀罕,看过了也就没兴趣。 “那王爷慢慢想办法,我告辞了。” 封天极气结,这个女人——这就走了? 刚才他还为她出头,连个谢意都没有! 真是…… “本王突然有点不舒服,”他脱口道。 说出口又觉得不对劲,紧紧抿住嘴唇。 南昭雪回身看他,拧眉走回来,抓住他手腕看。 封天极生平第一次有点心虚,垂眸看着她,这么近地看,能看清她皮肤上的小绒毛,鼻尖上还有粒小小的痣。 怪可爱的。 “你爹……老糊涂了,说的那些混帐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南昭雪看他手臂没事,毒也没有发,正琢磨怎么回事,又听到他说这话,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封天极清清嗓子,又恢复冷漠的模样:“怎么?本王说得不对吗?他本来就是混帐。” 南昭雪认真点头:“的确是,但他可不糊涂。” 封天极挑眉:“你还替他说话?” “当然不是,我说他不糊涂,是因为今天在王府门前百般挑衅,他就是想看王爷你是否能出来,一是身体如何,二是对我如何,第三嘛……” 封天极眼中闪过笑意:“第三是什么?” 南昭雪眸子微眯,觉得这男人似乎是在套她话,转身就走。 封天极忽然出手,搭她的肩膀,南昭雪头也没回,下意识握他的手,须臾之间已经过了几个回合。 封天彻进来的时候,一眼看到两人似在搂抱。 南昭雪在前,封天极在她身后抱着她。 “我……对不住,六哥,我一会儿再来,你们继续,继续……” 南昭雪:“……” 封天极耳朵有点发烫,手上力道却没松,声音微凉在她耳边:“南家的人个个有意思,我的王妃,你这身功夫,跟谁学的?” 第十九章 故意行凶害人至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脸上的笑容退去,漆黑的眸底慢慢凝结了寒霜。 南昭雪并不慌张,这个男人,终于问出口了。 她不屑于装原来的南昭雪,她就是南昭雪。 如果谁怀疑,只管去查便是。 反正查也查不出什么,想破脑袋他们也想不到,这身体里的灵魂换了。 再者,她也没有打算要留多久,利用战王妃的身份,站稳脚,给原身了结遗憾,报过仇,找到回去的方法,她就要离开。 至于给封天极治毒,就算是给他的酬谢。 两不相欠。 她面不改色,面对封天极的威压,一丝慌乱也无。 “王爷想知道?”她勾唇,“那自己去查好了,你手下的人个个了不起,查我这个小小的商户女还不容易? 我自小被扔在庄子上,前两年才到京城来,一查便知。” 封天极迟疑片刻,手上的力道缓缓退去。 的确,他派人查过。 正因为查不出什么,他才奇怪,想诈诈南昭雪。 可这个女人偏偏……除了行事风格和之前截然不同之外,并无其它半点破绽。 “我累了,伤口疼,”南昭雪见他泄了力道,也松开手,转身昂首离去。 封天极气笑了,刚才还说没事,这会儿又说伤口疼,连敷衍的借口都找得这么烂。 封天彻就在廊下,见南昭雪走了,他装模作样的敲门:“六哥,我能进来吗?” “滚!” 封天彻笑嘻嘻地凑上前:“六哥,对不住啊,刚才真不是故意。有个情况向你禀报。” “说。” 封天彻脸上的笑意敛去:“六哥,不出所料,我的人追上抓住几个,但当场就死了,身上藏了毒,尸首我放在东小院了,你可以随时去看。” 那些戴面具的人是死士,封天极并不意外。 “有什么线索吗?” 封天彻摇摇头:“兵器、马、衣裳,全部都是最普通的,也没有什么令牌腰牌之类。” 尽管意料之中,但封天极还是怒火汹涌。 堂堂皇子王爷,就在京城范围之内,又是被下毒,又是被追杀。 呵,真是滑稽。 “六哥,”封天彻嗓音压低,“六嫂她……没什么问题吧?” “你觉得呢?”封天极一个眼风扫过去。 封天彻摸摸鼻子,“我觉得吧,她挺可怜的。” 封天极挑眉,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之前跟你说,你还不信,今天你看到了吧?南家人就是这么对她的!她那个爹,真是枉为人父!就是边关苦寒之地,穷苦人家的爹都知道护着自己的闺女,他这可倒好,什么玩意儿!” 封天极心头莫名一紧,想起在府门前,南昭雪昂首而立,不输任何的气势。 她冷漠淡定,大概就是因为被伤透了心,早就不再希望了吧? 她说,从小被扔到庄子上,失了娘亲,父亲又如此,她是如何长大的? “我看她也是实在没办法,才练武自保,要不不早就被人吃了?乡下庄子上一般都有武把式。”封天彻手一比划,“她杀敌的招式真俊!” 封天彻的这个想法倒也合理。 他思及自身,世人都说他如何尊贵,含着金钥匙出生,可他不也是被逼自保,上战场挣军功,以至于现在太子都让他三分吗? “对了,六哥,”封天彻问,“我觉得你这府里有鬼,你看,那天晚上六嫂临时起意回家,怎么那院子里就布下局等着她呢?” 封天极短促一笑:“王府里的确有鬼,但不是南家的鬼。南家的鬼还没那么大本事,能安插到战王府。 不过,这一点,我不想查。” “为何?”封天彻诧异。 “王府的鬼,还有用处,为了一个南家,还不值得动。 至于南家的事,让她自己去查,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南昭雪往院子里走,走到半路,碰上那个婆子,她正抱着几件衣裳,准备去清洗。 南昭雪冲她招招手,婆子眉眼带笑地跑过来,在一米开外站住。 “王妃!老奴给王妃请安,这些都是脏衣裳,老奴就不靠近了,省得熏到您,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她快人快语,又条理清楚,看她这样应该是个粗使的婆子。 南昭雪开门见山:“你为什么要帮本王妃说话?” 婆子一愣:“您是王府的女主子,老奴帮您说话是分内的事。” 南昭雪很满意她的态度,但…… “本王妃要听实话。” 婆子抿下嘴唇,眼睛泛红:“王妃,您可能不记得了,但您的救命之恩,老奴不敢忘,一直记着。” 南昭雪微挑眉:“救命之恩?” “是的,两年前,老奴的小孙孙生病,老奴的儿媳从乡下带他来京城看病,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找不到王府。 是王妃给了他们母子一锭银子看病,还给了好些吃的。老奴后来打听过,那时您也刚来京城,是南家大小姐。” 原来如此。 无意间种下的一个善因,今日便收到一个善果。 南昭雪略一点头:“你去和管家说一声,来我院子里做管事婆子吧。” 婆子一呆,随即又回神:“多谢王妃恩典!可……老奴怕是不行,老奴不识字,管事婆子是王妃的脸面,老奴……” “我说你行你就行,快去吧!一会儿还有事吩咐你。” “是!” 申管家一听也有点诧异,但转念一想倒也没有太多意外。 他痛快答应,当即给她发新衣裳,涨了月钱:“崔婆子,你的好运气来了,好好做。” 崔婆子激动的热泪盈眶:“是!” 她领了身份牌,匆忙去南昭雪的院子回话。 “王妃,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南昭雪拿一些碎银子和铜钱给她:“你拿这些,去府门外,前后门都要去,看看有没有乞丐,把这些分给他们,注意看他们有哪个和其它人不一样,回来报我,不要打草惊蛇。” 崔婆子不解,但也不多问,收好钱转身去了。 南昭雪摘下首饰换衣裳,这身装扮太难受。 检查一下伤口,没什么大问题。 还是要想办法提升体能,看来这战王妃也不好做,还得应付暗杀。 门外崔婆子笑吟吟地出来,这年头别的不多,乞丐可是一大堆。 她刚把包了红纸的钱拿出来,一群人就过来哄抢。 “这可是我家王妃赏的,沾着贵气和喜气,想要可以,得答应我老婆子一个要求!” “嬷嬷您说!” …… 申管家把这事儿报给封天极的时候,他眼中闪过几分笑意。 亏她能想到这个。 第二十章 霸气护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天色近晚。 大牢里更是光线昏暗,潮湿的空气里还夹杂着各种难闻的味儿,稻草里细细碎碎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在爬动。 “老鼠!娘,是老鼠!”南若晴吓得花容失色,“我不要在这里,娘,我不要在这里!” 阮姨娘搂着她,不停安慰:“晴儿别怕,没事的,有娘在,不会让你受伤的。” “娘,怎么会这样?你明明说……”南若晴咬住嘴唇,眼中不甘,“娘,你不是说要让南昭雪求死不能吗?为什么会变成素云那个贱婢?” 阮姨娘目光冷厉:“是我低估了那个小贱人!竟让她给逃脱了,这次算她走运!” “娘,”南若晴眼中浮现阴毒的笑,“她走不了运。” 阮姨娘狐疑:“为何?晴儿,你做了什么?” “娘,她当街扒我的喜服,让我丢尽了脸,我怎么可能放过她? 可笑她现在还以为她是战王妃,真就能为所欲为了?我看她用不了几天就得一命呜呼!” “我在那件喜服上,悄悄下了毒。” 南若晴声音饱含恨意,“她一定会死,一定会!她早中毒了。” 阮姨娘脸色微变:“你哪来的毒?” “就是……” “快说!” “娘,你不要这么凶嘛,”南若晴嘀咕,“就是你梳妆台底下那个小盒子里的。” 阮姨娘眸子一缩:“你……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拿的?还有多少!” “没了,就那么一点点,”南若晴撅着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怕什么?” “你知道什么?那毒……”阮姨娘咬牙,“这件事情不许再对任何人提起,明白吗?就当做不知道,听见了没?” 南若晴不情不愿:“哦。” “我真是把你惯坏了……晴儿,娘要你手上干干净净,不要沾染这些,以后这种东西不要再碰,记住!” 南若晴看看四周,又怕又想发脾气:“娘,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府尹要是审我们怎么办?会不会用刑?” 阮姨娘语气坚定:“不会,京兆府不会晚上审人,明日……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真的吗?” “嗯,”阮姨娘轻声安慰,“你爹会想办法的。” 南若晴放下心来,阮姨娘垂眸,南运程想不想办法她不知道,但有人会想办法的。 南运程的确心急如焚。 但他不是为了阮姨娘,而是为他自己。 南昭雪说他是装糊涂,没说出口的“第三点”,就是他要把家里遭受到的一切都推到阮姨娘头上。 他书房里被烧,许多重要的东西都付之一炬,这可是大错,他没办法交代。 此时,他面前站着一个穿黑斗篷的人。 “是我的错,驭下不严,没管住阮氏,让她和我那个逆女起冲突,逆女一怒之下放火烧了书房,这才……今天她还趁我不备,去王府闹事,现在还在大牢里。”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是南昭雪放的火,只是要把他自己摘干净罢了。 黑斗篷冷哼道:“没用!连个女人都看不住,主子让我问你,现在没了南家的令牌,你要如何解决几十家商号的事?” “请殿下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令牌虽没了,但我也用过,能画出来,找个能工巧匠……” 他还没说完,黑斗篷抬手打断:“这些事你不用说,主子也不感兴趣,只要别误了主子的大事就好。” “是,是,我一定尽快解决,不会耽误殿下的事。” “你知道就好,你要记住,想为主子效力的人,犹如过江之鲫,可你想证明自己,让别人忘记从前的南家,洗刷你赘婿的耻辱,就要好好跟着主子做事。” 南运程垂着头:“是,我一定谨记。” “主子说了,今日你表现不错,让战王露了面,算你功过相抵吧!” “多谢殿下宽恕!” 黑斗篷没再多说,转身融入夜色。 南运程长出一口气,冷汗浸透里衣。 他跌坐在椅子上,拿出画好的图纸。 他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画得一手好丹青,当年也是凭借这个,得了南家小姐的青睐,才有机会成为南家的上门女婿。 图上画的令牌,正是南家的令牌,京城周围的商号现在自是认他这个人,但其它州城,乃至关外的那些商号,还是要靠令牌才行。 他看着图纸琢磨,有人敲门。 “谁?” “老爷,是我,胡山。” “进来!” 胡山身上还穿着乞丐服:“老爷,大小姐应该是在站王府站住了,您看,这是她派人发的喜钱。” 胡山把一个小红纸包放在桌上。 南运程扫一眼:“真是小看了她!越是这样,越不能让她长久留下去,今日你也瞧见了,她与我水火不容,根本不会听我的话。” “老爷,您的意思是……” “明日一早,你去取出一千两银子,给京兆府的总捕头送去,先探探口风。” “还得把晴儿救出来,她们母女可没受过这种苦。” “是,老爷。” 南运程目光微闪,救出南若晴,还有大用。 至于去千巧阁的事,还得他亲自去办。 胡山回住处换衣裳,他是南运程的贴身奴仆,虽不是管家,但地位与管家不相上下。 这几年他捞了不少油水,在外面买了套三进三出的院子,平时休假或者有事要在外面办的时候,他就住在自己的院子里。 在自己买的院子,他就是主子,不再是奴仆。 天忽然下起小雨,雨丝绵密,带着深秋的冷意,他打个哆嗦,赶紧回去泡个热水澡,烫壶酒,美美睡一觉。 明天去见总捕头,取出一千两,他又可以落下二百两。 心里想着美事儿,他加快脚步。 他推门进屋,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摸索着找火折子,突然发现在桌前似乎坐着个人。 他吓了一跳,差点坐到地上,壮着胆子问:“谁?!” 对方不答话,他咬牙道:“哪来的小贼?竟敢闯你胡爷爷的院子?识相的赶紧走,否则的话,我即刻报官,定叫你坐穿牢底!” 胡山也是吓唬对方,赶紧把人打发走了事。 但对方坐着没动,“嚓”,火折子亮了,点着桌上的蜡烛。 “胡山,你好大的威风啊!” 第二十一章 崔婆子的善意缘由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胡山听到这声音就一愣。 眯着眼睛看向光线里的人,震惊道:“你……大小姐?怎么是你?” 南昭雪点亮灯,手捏着一把匕首,刀尖轻轻拨动香炉里的香。 胡山这才惊觉,屋子里充斥着一股甜香。 他直觉感到不妙,想往后退,但已然来不及。 双腿软得跟面条一样,别说跑,站都站不住了。 南昭雪看着香灰里的火星,声音如门外的雨丝冰凉:“胡山,穿成这样儿,干什么去了?” 胡山是个精明人,他知道南昭雪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不会出现在这儿。 他勉强挤个笑:“大小姐,既然被您发现了,那我也不瞒着了。没错,我扮成乞丐,去王府附近盯着,老爷说了,怕您在王府站不住,受欺负。” 他又叹口气:“大小姐,其实老爷就是嘴硬心软,他是您的父亲,怎么会不疼您?要是不疼您,也不会把您接回来了,是不是?这样吧,您和我一起回南府,我好好跟老爷说说,你们父女就和好吧!” “你还真是操碎了心,”南昭雪声音带笑,“你一个奴才,这么大脸吗?你说说,主人就听你的?” “我虽是奴仆,但也跟着老爷许多年了,忠心不二,说话也是有分量的。” “忠心不二?”南昭雪手指轻轻敲敲桌子,“你就是这么忠心不二的?” 胡山这才发现,在烛台旁边的暗影里,放着一个小木箱。 这箱子他再熟悉不过,是他这几年私昧下的东西和银两,都在这里。 他脸色骤然一变:“这……这些都是老爷赏我的,还有的是让我办事的钱,不都是我的……” “胡山,”南昭雪打断他,目光似笑非笑的斜睥他,“我对你这些钱不感兴趣,我只在乎,你的主子是谁。” 胡山一愣,心头狠狠跳了两下。 “小姐,您这话……倒叫我听不懂了,我的主子,当然是老爷啊!” “是吗?”南昭雪轻蔑道,“那你那天晚上看到我回府,怎么第一时间不是告诉南运程,而是告诉了阮姨娘呢?” 胡山目光躲闪:“小姐说什么?我听不懂。” “阮姨娘和素云,给我准备的苦肉计,你不懂?”南昭雪手指轻压刀刃,“你若是再说听不懂,那你的耳朵,也就不必再留着了。” 胡山喉咙轻滚,想说不懂,却不敢。 南昭雪起身,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上看着他:“南若晴,是你的女儿吗?” 胡山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不,不是,真不是!大小姐,您可千万别想岔,小的没那么大胆子,二小姐真的是老爷的女儿,小的只是贪财,贪财而已啊!” 南昭雪其实也就是吓吓他,并不确定,之所以怀疑他,还是闻到了他身上有阮姨娘的脂粉香。 那香挺特别,应该是自己调制,不是随便买的,所以,南昭雪就多留意一下。 胡山有没有给南运程戴绿帽子,她不关心,刀尖在他面前晃了晃,问:“那你去过湖心庄吗?” 胡山一脸茫然:“湖心庄?没有,听说那里闹鬼,小的没有去过。” 不像是假话。 看来,阮姨娘和湖心庄的山匪之间,还有其它的联系方式。 “小姐,小的就是贪了点银子,阮姨娘说,怕老爷有二心,在外面养外室,所以让小的盯着老爷。那天您抢……不是,大婚后,阮姨娘就让小的暗中观察情况。” “小姐,小的真的都说了,您放小的一马吧!” 南昭雪嗤笑:“放你一马?你联合阮姨娘害我,还想放过你?” 她手中刀光一晃,胡山感觉肩膀一痛,鲜血瞬间涌出,他吓得魂儿都飞了。 “我听说有一种刑罚,能在人身上割三千六百刀,一片片剐下来,不知道你能受到第几刀?” 胡山汗出如浆,舌头都打结了:“小姐,小姐……饶命啊!我……我说,我还知道一件事!” 南昭雪不答话,手一挥,又一刀。 胡山都吓疯了:“道士,那个道士!阮姨娘之前找的道士,说您是灾星,要活埋您的那个道士,我知道他在哪。” 南昭雪举卢刀,胡山哭了出来:“小姐,饶命啊……” 南昭雪暗自好笑,嘴角飞快一翘:“继续说。” …… 南昭雪回到王府,崔婆子迎上来:“王妃,老奴烧了水,伺候您沐浴吧!” “我自己来,你去睡吧,以后不必等这么晚。” “那怎么行?伺候您是老奴的本分。” 伺候着她沐浴,又为她换了药,崔婆子才下去。 南昭雪睡了个好觉,白天也没什么事,她想着好好休息,调息一下,再做点练体能的东西。 其它的,只管等消息就行了。 哪知刚吃完早饭,封天极就来找她。 南昭雪看他脸色不太好,一边画着图纸,一边漫不经心问:“怎么?谁又惹你了?” “不只是惹了本王,还惹了你。” 封天极大刀阔斧地在椅子上坐下,扫一眼她画的东西,奇奇怪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惹了我?什么事?” 封天极哼笑:“哼,你就知道先问你自己的,不问问本王的?” “夫妻一体,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王爷本事滔天,自己也能解决。” 这女人……脸皮真厚啊! 封天极恨不能在她脸上盯出个洞:“阮氏母女被放出来了。” 南昭雪手上动作一顿:“这么快?” 她昨天晚上从胡山上知道南运程要打点的事儿,但也没这么快吧? 按说这时候胡山还没从钱庄提出钱来。 “什么理由?” 封天极嘴角讥诮:“太子妃有喜,太子高兴,向皇帝报了喜,皇帝一高兴,就赦免了一些牢里的轻罪犯人。” 南昭雪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封天极好奇,还以为她知道这个消息会火冒三丈。 “我在想,这母女俩的运气要真够好的。” 封天极冷笑:“她们运气好,有人运气可差了。” “嗯?谁?” “还有一个消息,你肯定也感兴趣。” 南昭雪挑眉,封天极看着她说:“胡山,你父亲身边的那个,死了。” 第二十二章 心怀鬼胎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一怔。 “胡山死了?” 封天极身子微微前倾,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是,他死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南昭雪放下笔:“怎么死的?” “被人毒杀,在他房间的香炉里,找到了未燃尽的毒粉。” 南昭雪短促笑出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真是好心机,嫁祸到她头上来了。 “你怀疑我?”她干脆挑明。 封天极浅笑不语。 “我没杀他,爱信不信,”南昭雪语气淡淡,“不过,他身上那几刀倒是我割的。” 封天极这才缓缓道:“我没有怀疑你,你若杀他,不会用毒,会干脆一刀毙命,你也不必担心有人怀疑你,那个香炉,已经消失了。” 南昭雪漆黑的眸子幽深,映着清晨的阳光,璀璨得像星河。 “王爷信得过我最好,但也不要试图分析我。我杀人随心,用刀用毒,看我高兴。” 封天极低低笑,好狂妄的女人。 她转过身,继续画她的图。 胡山只是小角色,她本来威逼利诱想做个眼线,如今死了也便死了。 再想其它办法便是。 封天极见她又专心画图,把他当成透明,心里不痛快。 走过去正大光明地看。 看半天,还是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是什么?” “练体能用的。” “练什么?” “体能,就是让身体变好,强度韧度忍耐力等等。” “你就是练这个?” “嗯。” “只练这个就成了?” “你的那些招式是怎么回事?” “属于哪个门派?” “你爱用匕首?” “……” “你烦不烦?” 南昭雪终于忍不住:“王爷不应该是事情挺多的吗?整天忙得晕头转向,你怎么这么闲?” 封天极又坐回椅子上:“你说的,要调养身体,否则还会毒发,我怕死。” 南昭雪:“……” 这人怎么这样?不是很高冷的吗? 维持住啊!高冷话少,省得烦人。 她抽出一张画完的图,塞给他:“给你去安排人做出来,材质我都标好了,做好了你的人也能用。” 封天极眼底笑意闪过:“行。” 他走了,南昭雪又继续画,不过一炷香,他又回来了。 “安排人去做了,本王吩咐过,做好了来禀报。” 南昭雪深吸口气:“太子妃有喜,你不应该去向太子道喜吗?” “是该去,但应该你和本王一起去,太子妃是女眷,你得出面。” “好,你去准备拜贺的礼物,我换衣裳。” 封天极垂眸,方才的一点点温情又冷却:“好,那本王在前厅等你。” 他转身出去,心头微凉,他一直怀疑,南运程的背后是太子,南昭雪嫁入王府也是另有目的。 但如调查所示,南昭雪的确不受南运程待见,从小被扔在庄子上不闻不问。 尤其这次关系更加恶化,她还夜审胡山。 让他几乎以为,她和南运程当真不是一路人。 此时却还是忍不住了,要去太子府吗? 如果她真是太子的人,那南家布的这个局可真是大了,从多年以前就开始准备。 还真是煞费苦心。 南昭雪根本没想到,他心里想了这么多,等他一走,立即招呼崔嬷嬷。 “走,出去逛逛。” 崔婆子给她戴上帷帽,和她一起从后门出府。 “王妃,您想去哪逛?首饰楼?甜品铺子?还是绸缎庄?” “有没有那种,就是卖丫环的地方?” 崔嬷嬷恍然大悟:“您是说伢婆?那得看机会,要不然老奴去知会几个伢婆子,等她们手里有了好的,来向您禀报?” “不必,我亲自去挑,你带路便是。” “是。” 这会儿下人可以买卖,但都通过伢婆来进行,像王府这种人家,主人亲自出来买的很少,一般是管事的来,或者直接伢婆送去府上。 买来的一般都是粗使的,除非是有手艺出众的,才会一入府就得主子看重,主子身边的多是用了多年的老人,或者是家生子。 崔婆子亮出腰牌,伢婆子都惊了,赶忙对南昭雪行礼。 “贵人放心,我这儿人最多最全,什么样的都有,这就叫上些好的让您挑。” 伢婆子真用了心,模样好的,才艺好的,绣活好的……统统都挑着好的来。 但南昭雪一个没瞧上。 她什么也不说,又戴着帷帽,伢婆子直冒冷汗,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就这些?” “就……好的就这些,您要不中意,等过几天还到一批,到时候送到府上让您挑。” 南昭雪没说话,起身就走。 刚走到院中,忽然听到月亮门那边有训骂声。 她停住脚步,伢婆子尴尬,急忙过来:“贵人,这边请。” 那边人影一晃,一个人冲出来,衣裳破烂,手上带着铁链,披头散发,伤痕累累。 伢婆子大惊失色:“混帐,怎么做事的?赶紧把她给我拖走,休要冲撞了贵人!” 两个汉子的执鞭子出来,把那个人往回拖。 “慢着!” 南昭雪上前,仔细打量。 这是个姑娘,十五六岁,皮肤微黑,眉毛很浓,大眼睛又圆又亮,眼神凶狠。 “她是谁?” “贵人恕罪,这个是前阵子从关外买来的罪奴,本是觉得体格好年纪小,能做粗使丫头,谁知道,竟然砸手里了,不听话,还打人,接连被两家主顾给退回来了。” 南昭雪看着小姑娘的眼睛,有了兴致。 “我要她,崔嬷嬷,给钱。” 伢婆子不喜反惊:“贵人,这丫头凶得很,要不您再挑挑?或者我再帮您训训,等听话了再送去?” “不必,就要她,你放心,有问题我自己承担,不用你负责,也不会退回。” 伢婆子心里叫苦,话是这么说,到时候真出了事,她可担不起啊。 “可这……” 南昭雪扭头看她,虽隔着帷帽,但仍能感觉目光冰冷。 伢婆子吞口唾沫,不敢再说。 刹那间,那小姑娘突然扑过来,张牙舞爪像一头小狼。 崔嬷嬷大惊,正想护住南昭雪,然而,南昭雪的动作比她更快! 出手如闪电,所有人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南昭雪已经把那个小姑娘摔到地上。 “服吗?不服就起来,再打。” 第二十三章 你的主子是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小姑娘咬牙爬起来,袖子抹去嘴角的血。 挥着拳头再次冲上来。 南昭雪躲过她的攻击,一招放倒,吩咐一声:“给她去掉铁链。” “贵人……” “快点!”崔嬷嬷催促。 铁链打开,小姑娘眼中闪着光,咬唇再次攻来。 但依旧只是一招。 她趴在地上,哑声问:“你是谁?” “你若愿意,日后我就是你的主子,若不愿意……” “我愿意。” 小姑娘爬起来,一字一句:“我愿意。” “好,走吧。” 南昭雪往外走,崔嬷嬷过来拉小姑娘:“走啊,你这孩子,真是扛揍。” 小姑娘:“……” 上马车,南昭雪对崔嬷嬷道:“给她买几套衣裳。” “是。” 她把桌子上的点心递过去:“吃吧。”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接过盘子,一口口吃起来。 回到王府,一进院就看到封天极黑透的脸。 “你去哪了?” “哦,带个小丫环回来,怎么了?”南昭雪一边说,一边吩咐崔嬷嬷,“给她梳洗,一会儿过来回话。” “是。” 封天极咬牙:“你不是说要和本王一起去东宫?本王还在前厅等你。” 南昭雪扫他一眼:“哦,后来我想起还有件要紧的事情要做,就不想去了。” 封天极气得发笑:“什么要紧的事?买丫环?这府里的丫环不够你用吗?” 封天极说完这话,自己也觉得有点挂不住。 的确,王府里婆子多,小厮多,侍卫多,就是丫环不多。 也就那么几个粗使的,要说来伺候王妃,还真是不够格。 封天极平时自己也不用丫环,也没想起这茬,忘了给南昭雪安排人手。 “我也不想去东宫,”南昭雪有些头疼,“太子妃势必小心翼翼,我又不认识她,说话还得陪着小心,烦。” 封天极差点翻白眼:合着你还知道你说话不好听啊? “这不是你想不想,今天不想,明天也得去。” “为何?”南昭雪拧眉,“你代劳不行吗?这点事解决不了?” 封天极实在忍不住,声音拔高:“明天是该进宫谢恩的日子!要不是本王身体不好,大婚第二天就该去。” 南昭雪也很郁闷,她实在不喜欢这些麻烦的礼节,行礼,跪,还不能随便怼人。 她转身回屋,小声嘀咕:“真是烦死了,早知道不当这个劳什子王妃。” 封天极:“……” 他气得笑出声,笑着笑着不禁开怀大笑,心情莫名愉悦,又去书房。 南昭雪懒得理他,喝茶等着崔嬷嬷带人来。 小姑娘梳洗干净,透出几分稚嫩来。 “你叫什么?” “野风。” “哪的人?”南昭雪记得,伢婆子说,她是关外罪奴。 “关外的。” “嗯,既然愿意跟着我,那我就约法三章,做得到,就留下,做不到,我给你一笔银子,你可以离开。” 小姑娘眼睛微微睁大:“我不走。” “第一,野性难驯在我这是好事,但对我,要言听计从;第二,只忠于我,无论在哪,只听我的话;第三,牢记前面两点。” 南昭雪端起茶杯,“想好了再说,如果今天答应,将来若反悔,那就得把命留下。” 小姑娘干脆利索:“我答应,只听你一个人的话,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崔嬷嬷道:“放肆!” “让她说。” “我要做得好,让你满意,你得教我。” 南昭雪一愣,明白过来她指的什么,点头答应:“没问题,我还可以教你用刀。” 小姑娘眼睛乍亮:“好,一言为定!那我该叫什么名?他们都给我重新起过名。” “不用改,我不是他们。”南昭雪略一思索,“若你愿意,可以跟我姓南。” 南野风。 崔嬷嬷提醒她:“快,还不快谢王妃!这是大恩赐。” 野风抿着嘴唇摇头:“我不愿意,我有自己的姓。” 南昭雪轻轻笑了,眼睛微弯:“好,那就记住你的姓,野风。” 野风垂头,拳头握紧:我会记住的。 崔嬷嬷带野风熟悉了一下院子,她对什么也好奇,但话很少,刚开始浑身拘谨,慢慢也就松驰下来。 南昭雪也不会管束,她也不习惯让人时刻跟在身边。 画好图纸,她凝神翻看琉璃戒。 那天晚上,她在南运程的书房暗格中,找到的那枚令牌。 这令牌可以号令南家商铺,她得找个机会,把南家的东西一一收回来。 现在阮氏和南若晴回了家,肯定要找机会报复。 不过没关系,她不怕她们动,就怕她们不动。 这一天过得还算平顺,第二天一大早,南昭雪就被吵醒了。 封天极穿戴整齐过来找她,还带来了衣裳。 南昭雪一见就头疼,闭着眼睛不说话,任由崔嬷嬷折腾。 野风不会弄这些,只好奇地看着,给崔嬷嬷递递东西。 封天极看着南昭雪拧眉沉脸,一副要上刑场的样,好笑又纳闷。 寻常女子入宫,早欢喜激动得不得了,视为无上荣耀,哪像她这样,好像多嫌弃。 好不容易穿好衣裳,崔嬷嬷给她梳头,别看那双手粗糙,但真是一双巧手,头梳得相当漂亮。 南昭雪看那沉甸甸的头饰就不想戴,只挑了支玉钗戴上:“行了,就戴这个。” “不行,如此寒酸,别人还以为本王亏待你!” “重,累。” 封天极拿起一支步摇,七彩宝石镶嵌,华光万道。 他想也没想:“再加上这个,必须。” 步摇插入发间,顿生华彩,封天极看着镜中的女子,忽然怔了怔。 镜中有两人,她坐着,端庄美艳,他站着,英武俊美。 他的动作也不由得轻柔,手指抚过如云的发丝,轻轻把步摇正了正:“这支好看,很配你。” 他的声音也比之前温柔许多,崔嬷嬷在一旁抿嘴笑。 南昭雪扭头看他,语气清冷:“你干什么?” 封天极:“……” 真是破坏气氛一把好手。 马车中,封天极低声道:“太子妃此次有孕,并非是头胎,上一次怀孕,已是两年前,那次小产后,据说身体一直不佳,所以这次尤为重视。你去见她时,要格外小心。” 南昭雪漫不经心瞥他一眼:“上次她小产,遭秧的是谁?” 第二十四章 记住你的姓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意味深长的地笑,眉眼间掩饰不住的赞赏与欣喜。 他不过就是想提个醒,没想到她如此敏锐。 “是雍王妃,”封天极低声说,“雍王妃去贺喜,送她一柄玉如意。” 太子妃有喜,雍王妃送玉如意也是中规中矩,不是什么太贵重的,也挑不出错。 不入口,不穿上身,按说应该是万无一失,但偏偏就出了错。 “原因呢?”南昭雪略一思索,“莫非是说玉上有毒?” 这也太浅显了,难道太子妃不派人检查就触碰? 再说,太子妃什么没有见过,一柄玉如意,有什么可把玩的? “的确有毒,但下毒的心思很巧妙,”封天极解释,“据说那玉看似平常,却另有玄机,玉本身无毒,但若遇到一种香草,就会产生一种毒素,无形无状,慢慢挥发。而那种香草,是太子妃有孕之后必备的安神之物。” 南昭雪暗自思忖,无形无状,慢慢挥发,怎么听着跟有辐射的石头似的? 还得遇上什么香草。 这些人肚子里的道道真多。 她拧眉问:“雍王势力很大?让太子感到威胁了?” 封天极目光看入她眼底:“雍王的母妃是容贵妃,母家也是名门望族,书香门弟,雍王妃也是容贵妃为他千挑万选的,出身武将世家。” 南昭雪恍然大悟:“难怪,文武都占了,自然是头号劲故,那结果呢?” “结果就是雍王妃谋害皇嗣,其罪当诛,但念其父亲的军功,留下性命,府中思过半年,收回其父手里的免死金牌,容贵妃也被降为妃。” 封天极回想当时,仍旧觉得有点齿冷,仅凭太子哭诉,能让皇帝如此大动干戈,倒不像是为了太子妃母子作主,更像顺势而为,故意削弱雍王的势力。 不知道南昭雪会怎么想。 就见南昭雪的眼睛微微一亮:“免死金牌?这东西你有吗?” 封天极一愣:关注点不太对呀。 但他还是点点头:“有。” “带着吗?” “带着。” “拿来。” 南昭雪理所当然伸出手,封天极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把金牌拿出来给她。 “咱俩夫妻一体,这个你能用,我也能用,我身体不好,膝盖疼得厉害,正好拿来用用,死都能免,跪更可以吧?” 封天极:“……” 他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南昭雪把金牌揣起来,无视他锅底一样的脸,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封天极气闷,忍不住脚尖踢踢她:“我跟你说的,你听见没有?不要小看太子妃,离她远点,到时候我和太子在外面说话,你进去露个面就出来。” 南昭雪不耐烦:“我知道了。” 马车在宫门口停住,封天极先下马车,南昭雪久久没动。 他掀帘子看:“你怎么不下来?” “我身娇体弱,得你扶着才行。” 封天极深吸一口气,伸手扶她。 南昭雪手搭上他的,缓缓下车。 她的手很小,又白又软,小手指似是无意识的微翘,俏皮可爱。 封天极在她的手搭上的一刹那,她的小手和他的大手,似乎也挺般配。 刚刚的那股气闷,也不知不觉消散了。 穿过层层宫门,他们要先去拜见皇帝。 正往前走,从另一条道上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个太监,深色宫衣,头戴宫帽,白面无须。 一见到封天极,脸上立即堆满笑:“奴才给殿下请安,恭贺殿下新婚之喜。” “梁公公免礼,母妃可好?你回去禀报母妃,一会儿本王和王妃过去拜见。” 梁公公是珍贵妃身边的大太监,闻言道:“娘娘知道殿下今日进宫,特叫奴才在此恭候殿下。” “嗯?母妃可是有什么吩咐?” “娘娘说,那日在王府,没和王妃好好说几句话,这几日一直都惦记着,特意准备了礼物给王妃,让奴才来请王妃过去。” 南昭雪垂眸,这太监提到她,看都不看她,也没向她请安,就想把她领走? 那天珍贵妃叫没有好好说话吗?分明就是一口一个贱女。 她正想要拒绝,封天极浅笑道:“母妃不必如此,她是长辈,王妃该去拜见的。不过,我们要先拜见父皇,稍后就去。” 梁公公却道:“殿下有所不知,娘娘为王妃准备了礼物,还特意让桂嬷嬷教一教王妃宫中礼仪,娘娘说了,她那是没什么,就怕万一不妥,冲撞了皇上。” “娘娘说,殿下先去给皇上请安,就叮嘱王妃几句话,随后就到,耽误不了。” 南昭雪想起珍贵妃的模样,就直觉感到这女人没那么好心,还送步摇,呵。 她抬手,抚了抚头上发钗:“本王妃今日头回进宫,赐婚也是皇上赐的,理该先谢过皇上,若是先去了娘娘那里,皇上到时候怪罪,岂不是连累娘娘?” 梁公公眼中飞快闪过诧异,抬头看看她:“王妃这话……” “王妃这话说得也有理,母妃的心意,本王自是明白,梁公公,时间不早,你先回吧,稍后本王就去。” 梁公公:“……” 他有点为难道:“殿下有所不知,若是奴才请不回王妃,只怕要受罚……” “无妨,稍后本王自会替公公说话。” 封天极说罢,拉着南昭雪的手往前走。 走出一段,南昭雪问道:“你那个母妃……” “不许胡说,”封天极打断她,“母妃待我极好,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南昭雪眸光微冷,既然他自己都不在意,那她多什么嘴。 皇帝今年四十多岁,穿着明黄的龙袍,气场大开。 看着面前站着的一对新人,严肃的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来。 “好,好啊,”皇帝摆手,“给老六搬个座儿,你身子不好,别累着,看来这冲喜,的确是管用。” 他就这么直接把冲喜当着新婚夫妻的面说出来,完全没有顾及,在南昭雪听来,多难堪。 南昭雪福福身道:“皇上说得极是,臣妾福气大得很,把王爷的病症都冲走了,以后什么魑魅魍魉也休想再来害他。” 她抚着额头,似乎有点虚弱:“皇上,臣妾的福气给了王爷,近日身子也虚弱得很,能否也给个座?” 封天极:“……” 皇帝一怔。 第二十五章 就直觉这女人没好心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怔愣片刻,随即哈哈笑笑:“好,准了,给战王妃也看个座!” 皇帝饶有兴趣地打量她,见她穿得华丽,头上戴的首饰却少。 又思及她刚才的称呼,问道:“战王妃,你可知今日入宫,是为谢恩而来?你头上的首饰是为何故?既是嫁入皇家,自该称朕为父皇,自称儿媳,这些……不懂吗?” 封天极眉心微跳,正想为她说几句,皇帝抬手打断,目光盯着南昭雪。 南昭雪不慌不忙,倒有几分愁色:“皇上,我出身低,乃是商户女,平日里被人说得最多的就是暴发户,没品味,一身铜臭之类。 今日进宫是谢恩,王爷叮嘱了,所以,我才不敢多戴首饰,以免又让人取笑,丢王爷的脸。 至于称呼,请皇上体谅,还是因为我出身低,不怎么敢。” 她说得坦然,字字清楚,皇帝还以为她要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漂亮话,没想到是这么一通牢骚。 他眯着眼睛审视南昭雪,这个儿媳出身低,他自然知道,没有什么大城府,若是有点商人的小算计,也是预料之中。 眼见她为了戴个首饰还左思右想,现在又一副愁容,不禁暗自失笑。 这个儿媳,算是没挑错。 他略一沉脸:“这叫什么话?既是嫁入皇家,那自该改称呼,老六是朕最疼爱的儿子,你既是他的正妻,就该有战王妃的风范,好好替他管好后宅才是,明白吗?” “是,父皇,儿媳明白。”南昭雪回答。 皇帝很满意她的识时务,看着机灵,实则还是很傻很天真。 这样是最好。 皇帝心里高兴,摆摆手,一旁的大太监把准备好的小匣子递过去。 “这是朕给你们的新婚之礼,拿着吧,”说着又叮嘱道,“里面有些首饰,记得戴。” 南昭雪迟疑了一下才接下,也不吭声,大太监提醒她:“王妃,谢恩呐!” 她刚才的那一迟疑,皇帝也看出来了。 “怎么?不满意?” 封天极双手微握,眼睛看着她。 南昭雪压根不看他,拧眉想了想,问皇帝:“父皇,我可以用这些换一样东西吗?” 皇帝眸子微眯,刚才的笑缓缓退去:“换?换什么?” 封天极小声道:“不许无礼!” 南昭雪叹口气:“父皇,我想用这些,换一块免跪的金牌,我的福气给王爷冲了喜,有时候很虚弱,腿好痛。” 封天极:你个戏精! 皇帝盯她半晌:“你要有这一匣子东西,换朕一块牌子?” 南昭雪把匣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果然不少,有金锭子,金叶子还有首饰什么的。 她眼底掠过冷意和讥诮,就这? 当初胡山的那箱子东西,也是这么放着,乱七八糟。 她脸上露出一份不舍的表情,咬咬牙,把匣子又塞给大太监,对皇帝道:“是。” 皇帝沉脸半晌,封天极慢慢起身:“父皇,她不懂规矩,是儿臣的不是……” “不,依朕看,她懂得很,”皇帝话锋陡然一转,“至少她懂得做生意,用朕送她的东西,来换朕的令牌,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哈哈,老六,你这个王妃,有趣得紧呐,图四海,”皇帝喊了一声,“给她一块令牌,把那匣子也给她,省得说朕小气。” 图四海本来抱着匣子尴尬着,听这话也跟着笑,又把匣子交还南昭雪,“王妃,快谢恩吧!” 南昭雪福福身,道了谢。 这时候,外面有人来报:“皇上,梁公公在外面求见,说是想请王妃过去一趟,娘娘准备了礼物等着呢。” 皇帝脸色略沉,语气中却没有什么责怪:“她着什么急?朕这不是还没说完吗?” “你母妃也一直叨念着,”皇帝看一眼南昭雪,“这样吧,你先去见,老六,你留下,朕还有事要跟你说。” 封天极眉心微不可察的一跳,偏头看看南昭雪。 南昭雪眼底尽是不满地回视他:瞧瞧这些麻烦,烦死了! “怎么?还怕你的新媳妇受委屈不成?朕就和你说几句,一会儿就放你走。” “儿臣不敢。” 南昭雪怀疑皇帝是故意的,她抱着小匣子,把金牌揣进去,退出书房。 一出书房,刚才的娇憨一扫而空。 南昭雪脸臭得不行,做这个什么战王妃,真是失策! 好好的,还非得装个戏精。 她不是傻子,一般的人可以硬碰硬,便对着皇帝,不行。 他是这个社会的主宰,一言不合就能要人命。 她还得活。 和活着相比,适当演演戏也没什么。 原身这傻姑娘,还想着做战王妃,幸亏她穿来了,否则这原身也活不了多久。 梁公公这会儿连个笑脸也懒得给了:“请吧,娘娘还等着,这会儿早急了。” 连个王妃都不叫了。 南昭雪站在原地没动,漫不经心掠着头发。 梁公公一甩拂尘:“你怎么不走?” “你是在和本王妃说话吗?”南昭雪反问。 “自然,这里没有别人,不是你还能是谁?”梁公公理直气壮。 娘娘说得真没错,这个女人粗鄙无礼,蠢还不自知,哪里配当战王妃? “这里没有别人,所以你一个太监,就能对本王妃不敬,大呼小叫了吗?” “你……” “本王妃是战王正妃,你再怎么也是个奴才,你跟谁你你我我?” “奴才的态度就是主子的态度,既然你们都瞧不上我,那我不去了,回去禀报父皇一声。” 她转身就走,梁公公可懵了。 他本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否则也不会成为珍贵妃身边的大总管,不过就是知道珍贵妃对南昭雪的态度,所以也没把她放眼里。 可谁想到,这小门小户的女人不但没规矩,竟然还这么彪。 这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打法,还真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他上前几步,拦住南昭雪,脸上泛起笑意:“王妃,您可千万别和奴才一般计较,奴才也是着急,娘娘见王妃心切,备好了礼物和茶水果子,望眼欲穿呢,奴才也是怕王妃去晚了,让娘娘久等。” “娘娘一向疼爱王爷,您是知道的,所以,还请王妃原谅奴才。” 他自认为这番话说得圆满,又给了台阶,南昭雪该识趣。 不想,南昭雪目光微凉:“掌嘴。” 第二十六章 臣媳身子弱,能否给个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梁公公眉心跳了跳,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掌嘴? 开什么玩笑,他这些年跟着珍贵妃,顺风顺水,别说是一般的奴才,就是几个不得宠的小主看到他都是客客气气。 这商户女算老几? 他抬头看南昭雪,南昭雪的微微眯起的双眸波光潋滟,惊心动魄的美丽之下,似蕴含着无尽森凉,竟比珍贵妃还要冷厉三分。 梁公公心中骤然一抖,不由自主又垂下头。 “梁公公,本王妃从来不是好欺负的,你若是不掌嘴,今日本王妃就不随你去,让珍贵妃亲自来见本王妃吧!” 梁公公霍然抬头。 “当着父皇和王爷的面,好好说道说道,你这么给本王妃下马威,究竟是何用意,还是有人指使?” 梁公公哽住一口气,把拂尘夹住,咬紧腮帮子,用力抽自己的耳光。 “奴才无礼,奴才无礼!” 直到抽了十来下,南昭雪才缓缓道:“行了,走吧,以免让娘娘等急了。” 梁公公:“……” “你不走?” 梁公公快要气炸,默默吞下一口老血。 好,好,他记住了! 这个低贱的商户女,竟然如此折辱他! 早晚得报这个仇。 南昭雪才懒得理会他,一个太监而已,皇帝的气要受,一个太监的气也要受吗? 穿过花园子的时候,梁公公听到湖那边有笑声,眼角的余光瞄到身影,眉心微动。 他招手叫过一个小太监,低声耳语几句,小太监点头,飞快去了。 梁公公嘴角勾出冷笑。 珍贵妃的确等急了,本以为片刻的事,等来等去竟是没动静了。 柔嫔坐在一旁,轻声安慰:“娘娘,要不臣妾去瞧瞧?是不是宫中路不熟,可别出什么岔子。” 珍贵妃垂眸看着手上的护甲,冷冽的光芒一闪即过:“能出什么岔子?许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不急。” 她身边的桂嬷嬷道:“柔嫔娘娘有所不知,咱们娘娘让梁公公亲自去请的,断不会迷路。” 柔嫔恰到好处的惊讶:“竟是梁公公亲自去的?臣妾还想怎么今天没见他,娘娘,不是臣妾说,让梁公公去,也未免太给那个丫头面子了。” 珍贵妃抬头,目光柔和:“应该的,她是天极的正妃。” 柔嫔摇头:“娘娘,您心好,疼爱战王,可您可千万别开这个口子,她是儿媳妇,敬重您是天经地义。 这比起其它人家已经是省了晨昏定省,她这儿媳做得倒是舒坦,难得入宫谢恩请安,您还如此,小心她得寸进尺,不知道好歹。” 珍贵妃浅笑:“别的不看,要看天极的面子。” “娘娘……” 正说着,梁公公带着南昭雪到了。 “娘娘,王妃来向您请安了,”梁公公说着就跪下,“老奴有负娘娘,办砸了差事,惹得王妃不痛快,请娘娘责罚!” 他脸上的红肿清晰,任谁都瞧得出这是巴掌印。 珍贵妃不动声色,眼底层层阴沉逼上来。 桂嬷嬷诧异道:“这……梁公公,你这是……” 柔嫔目光锋利,在南昭雪身上一转,“啪”拍着椅子扶手道:“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商户女!竟然如此不晓事,见了贵妃娘娘,还不跪下!” “你可知道梁公公是什么身份?也敢对他动手?反了不成!” 南昭雪眉梢都没动一下,偏头睥向她:“你是何人?” 柔嫔身旁的宫女道:“这位是柔嫔娘娘!快见礼吧!” 南昭雪搞不必这些妃嫔之位,但核心就一个。 跪,是不能跪的。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她也不觉得尴尬,别说跪,膝盖都没弯一下。 珍贵妃沉默不语,柔嫔却忍不了:“你耳朵聋了吗?” 南昭雪轻笑:“你是在和我说话?” 柔嫔眼睛微睁:“你说什么?” “本王妃是战王正妃,你刚刚一口一个商户女,谁知道你说的是我?还说什么反了,这话我可不敢应。” 她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梁公公:“本王妃不知道这个奴才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他是个太监,一个太监,怎么还说不得碰不得,碰他就是反了?” “再说,本王妃也没碰他,一个阉人,本王妃怎么会碰他?是他自己掌的嘴,与本王妃何干?” 柔嫔太阳穴都气得突突跳,脸色都发青:“你……你……” “你想好了再说,别又说出反不反的话来,”南昭雪淡淡道。 珍贵妃眉头微蹙,看向梁公公。 梁公公也气得够呛,本想先发制人,结果差点没被羞耻死。 “娘娘,奴才去请王妃,王妃嫌弃奴才没规矩,让奴才自己掌嘴。” 柔嫔冷笑道:“真是奇了,梁公公若不懂规矩,那这宫里还有懂规矩的奴才吗?” 南昭雪扫她一眼:“本王妃看父皇身边的图四海就挺懂规矩。” 柔嫔:“……” “行了,”珍贵妃脸上又堆出温和的笑,“都是一家人,什么规不规矩的,梁公公虽说是本宫身边的,但王妃也是天极身边的。” 南昭雪心中冷笑,瞧瞧,柔嫔叽喳半天,都不如珍贵妃这一句扎心。 “娘娘这意思,是说我与这庵人一样,也是奴才吗?” 珍贵妃眸子一缩,笑差点挂不住。 桂嬷嬷福了福身:“王妃,娘娘可是一直盼着这一天,昨天更是一夜没睡好,天不亮就起来准备,可见对您多重视,您要这么说,可就伤了娘娘的心了。” 她走到南昭雪身侧,笑容中有几分严厉:“王妃,您是不是不懂宫中礼仪,无妨,老奴来给您示范一下,您头回来,向娘娘敬茶行礼,是不能免的。” 她说罢,行了个标准的礼:“王妃,请吧。” 珍贵妃端坐着,她今日穿的是烟紫色锦服,团团锦簇的花朵在裙摆散开,雍容华贵。 她轻笑着,不言不语,明显就是在等南昭雪这一礼。 南昭雪灿若星辰的眸子微凉,眉梢轻轻一挑:“本王妃不跪。” 珍贵妃笑容不改,眼中冷意却刹那凝了冰。 柔嫔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无礼,来人!给我教训她!” 第二十七章 本王妃不跪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几名宫人就在门口,早就得了梁公公的眼色,就知道今天的事儿不能善了。 现在听到柔嫔这一喊,立即闯进来,就要对南昭雪动手。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微挑着的眸子睥来的一瞬间,似要把人的心脏都硬生生勾出来。 “本王妃倒要看看,你们这些脏手,哪个敢动!” 柔嫔怒斥:“还杵着干什么?敢对娘娘无礼,任谁也不能轻纵!” 南昭雪手掌一翻,露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闪瞎众人的眼。 “看清楚了,都给本王妃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父皇赐本王妃的免跪金牌,谁要不服,去找父皇说理吧!” 珍贵妃呼吸一窒,袖中的双手紧紧交握。 皇帝竟然赏了她这个!为什么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可恶,这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柔嫔也目瞪口呆,她入宫多年,直到攀附上珍贵妃才慢慢站稳,这样的东西,她想都没想过。 现在,竟然被这个商户女拿在手中。 凭什么?! 珍贵妃嘴角上扬:“皇上赏了你令牌?可见是觉得你让天极好起来,心中欢喜。好了,快收好吧,若是弄丢了,可就不好了。快,过来坐吧!” 她拍拍身边的位置,别提多亲热。 南昭雪把玩着令牌:“不坐了,刚才在父皇那坐了半晌,坐累了。” “我听说,见令牌如见父皇,柔嫔,你们是不是也得跪一跪?” 柔嫔脸都绿了,有心不跪,又不敢。 她紧咬嘴唇,满脸不甘。 珍贵妃胸口呕着一把火,好一个贱女人,竟然如此难缠! 她伸手,桂嬷嬷扶着她,连她都来行礼,柔嫔更是不能免,气鼓鼓的跟着行了礼。 “罢了,都起来吧!”南昭雪把令牌收回。 珍贵妃笑容僵了僵。 柔嫔心跳如鼓,珍贵妃如此丢脸的一次叫她瞧见了,这可不妙。 她干脆寻了个借口,匆匆退走。 珍贵妃暗骂一句不成器的东西,给桂嬷嬷递个眼色。 桂嬷嬷转身把桌上的一个盒子拿过来,珍贵妃笑道:“那日去得匆忙,只顾着担心天极的身子,没顾上给你带礼物,今儿就算补上吧!” 桂嬷嬷打开盒子,屋子里顿时亮了亮。 盒子中有一对镯子和一颗夜明珠。 珍贵妃温婉笑道:“金银始终是太俗气了,这颗珠子乃是今年本宫生辰时,皇上赐予本宫的,本宫留着也没有什么用,送你最是合适,希望你们夫妻和美,早日开枝散叶。” 她顿了一下,又道:“至于那对琉璃珠镶嵌金腕轮,是本宫初入宫时,太后赠予本宫的,今天本宫把它送给你,希望你和天极朝夕相对,恩爱绵长。” 她说得情深意切,语重心长,真的犹如好婆婆在叮嘱儿媳一般。 南昭雪心想,能在后宫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爬到贵妃位子上的人,真就不是一般人。 十个柔嫔都比不上。 南昭雪略一颔首,接过盒子:“多谢娘娘。” 她把盒子放进匣子里。 桂嬷嬷又道:“王妃,老奴给您煮茶喝吧,这些果子也是今天一早新做的,您尝尝。” “不了,本王妃来的时候王爷准备了,吃得不少,若是没有其它的事,就告辞了。” 什么东西都不沾,明摆着就是提防,虽然说珍贵妃不可能这么傻,在她自己宫里用这种蠢法子。 珍贵妃本来想给她立规矩,来个下马威,可什么都没成,反而被气得不轻。 可现在规矩立不得,吃喝她不用,也再说不出留住她的理由来。 南昭雪说完告辞,转身就走,竟是丝毫余地也没有留。 珍贵妃脸色泛白,她一走,直接掀了桌子,上面摆着东西都摔到地上。 “混帐,真是混帐!她竟然敢如此!” “这后宫中,还无人敢对本宫如此无礼!” 皇后逝去已有几年,原来就是她和容贵妃两位贵妃,后来容贵妃被雍王妃连累,降为妃,也就是珍贵妃独大。 她早已经把自己当成皇后之尊,哪受过今天这种屈辱? “南昭雪,你给本宫等着!” 南昭雪丝毫没有负担,独自出珍贵妃的宫殿,想顺着原路往回走,去找封天极。 回程路上,她思来想去,总觉得珍贵妃给她这两样东西没存什么好心。 尤其是那颗夜明珠。 她思来想去,把珠子和那块令牌起放入琉璃戒。 收拾好,恰好路过一座小桥。 桥下有不少的锦鲤,很是漂亮。 她低头看了几眼,觉得这鱼美则美,肥则肥,就是不能吃。 正瞧着,忽然有人慢慢靠近,她也没回头,果然,那人到她身后,伸手用力一推她。 她侧身避开,那人用力过猛,“扑通”一声,自己倒从桥上翻下去了。 南昭雪定睛一看,是个陌生的女子,看衣裳应该是个丫环,并不是宫女。 丫环明显不会水,一边扑通一边惊恐地喊“救命”。 南昭雪不慌不忙:“你是谁?” 丫环哪还顾得上说话,一张嘴就噜咚咚吞水。 桥那边跑来几个人,有一个手里还拿着长竿子。 刚要伸竿子去救水里的丫环,被一只手横空夺了去。 “你干什么?” 南昭雪没答话,握着竿子,问水里的丫环:“你是谁的人?” 那丫环脸色惨白,这会儿虽然还不是隆冬时节,但也挺冷的,水里也冰凉。 连吓带冻,眼看着就不如刚才扑腾劲儿大了。 旁边几个小宫女都懵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先救人啊!” “你是谁的人?”南昭雪再问,“本王妃不问第三次,如果你不说……” “我……我是……咚咚……”小丫环还没说完,桥下又来了一个女子。 声音清脆又充满傲气:“她是本郡主的人!” 女子穿芙蓉色锦花裙,衣领袖口花枝累累,极为富贵,和头上的一支蝴蝶镶宝石金步摇相呼应,整个人就似携花带蝶而来。 她面容娇俏,圆脸略有点肥,杏眼柳眉,嘴巴也是肉嘟嘟的。 她高抬下巴,几步到南昭雪面前:“你快点救她上来!她是本郡主的贴身侍婢,若是伤了她,你担待不起!” “还不快听从郡主的吩咐,”旁边的小宫女出声,“这位是珍贵妃娘娘的亲侄女乐和郡主!” 南昭雪冷笑,哦,原来是同一个家族同一个系列! 难怪都如此讨人厌。 “她刚才要推本王妃,你可知道?” 乐和郡主没想到南昭雪还敢质问她,扫了一眼哼道:“知道又如何?本郡主不过就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 她刚说完,突然就感觉天地一转,还没明白过来,“扑通”一声掉入水中。 她呛得喝了好几口,就听桥上的南昭雪声音带笑。 “本王妃也和你开个玩笑。” 第二十八章 本王妃也和你开个玩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乐和郡主气得眼睛冒火,双手不断挥舞,企图挣扎上岸。 桥上的小宫女都惊呆了,尖叫声不止。 “郡主,郡主!” “天啊,来人呐,郡主!” 乐和郡主挣扎着冒头,但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一根竿子直接把她摁了下去。 随着这一下,所有的声音都嘎然而止。 只剩下乐和郡主喝水的声音。 小宫女们目瞪口呆,脑子一片空白。 南昭雪背对着天上日光,语气却幽凉如雪:“乐和郡主,这个玩笑好不好笑?你在水里乐呵吗?” 乐和郡主都快疯了,脑子里一片混沌,完全说不出话,胸腔里一阵憋闷的刺痛。 她头一回感觉到,自己离死亡这么近。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被人救起,空气大量涌入,呛得她又是一通咳嗽,眼泪鼻涕一块儿流,身上的衣裳也湿透,沾着水草和青泥,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一股腥臭气难闻无比。 她的头发也打着缕,还沾着水草,头上的首饰也掉了几支。 她好歹还残留一丝意识,她的丫环早昏了。 “……”她抬手指着南昭雪,眼神迷离中透着凶狠。 南昭雪似乎在笑,居高临下,看着她像看着跳梁小丑。 乐和郡主最终也受不住打击屈辱,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封天极眼皮跳了跳,看着身边若无其事的南昭雪,压着嗓子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去母妃那里找你,说你走了,刚到这儿就听到有人喊,你这是……” “你母妃训完话,没别的事我自然走,走到这,这个乐呵的让人趁我不备推我,结果自己掉下去了,她自己说的,开个玩笑,那我也开。” 封天极:“……” 简单明了,他却听懂了。 他就说,南昭雪脾气不好,不肯吃亏,但也不会主动去干这种无聊的事。 “你摆不平我就自己摆,”南昭雪面无表情。 “谁说本王摆不平?”封天极挑眉,“总得问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然到时候不由得她们说?走吧,还有得烦。” 南昭雪跟在他身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前面被抬走的乐和郡主:“她对你有意思吧?” 封天极脑门上的青筋跳了跳。 “什么?” “我说,乐呵郡主,她对你有意思吧?” 封天极咬牙:“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南昭雪回视她,微微冷笑,不再多言。 封天极突然伸出手,用力握住她的,力道大的几乎要把她的手捏碎。 南昭雪吃痛,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惩罚你胡说八道!” 南昭雪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委屈上了?我问你,好端端的,她让人推我干什么?没事挑衅我干什么? 我都不知道她是谁!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能让她这么恨我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身份!” “她是母妃的侄女!” “那又如何?你们不是最喜欢表兄妹婚配吗?青梅竹马什么的,再说,你也不是珍贵妃亲生的,算不是表兄妹。” 封天极简直气死,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一张嘴就能喷火。 前面的乐和郡主悠悠转醒,朦胧的目光里看到封天极,她顿觉委屈,颤巍巍伸出手,声音细小可怜:“天极哥哥……” 封天极:“……” 莫名心虚怎么回事?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南昭雪脸上的冷笑,火苗子顿时窜得更高。 一路进了珍贵妃宫中,封天极在踏入宫门的时候,低声道:“本王与她真的没什么,连个笑脸也没有给过她。” 南昭雪哼道:“越是难得,得来的才更有意思。” 封天极气到心梗。 珍贵妃正在美人榻上,桂嬷嬷给她揉肩捶背,疏解心中怨气。 “娘娘,您也别太生气,气坏身子不值当,她就是个粗鄙之人,这样不是更说明她不懂规矩吗? 只要她不懂,纵着她闹下去,早晚要栽大跟头。” 珍贵妃抚着额头:“早晚是什么时候?看着他们一个个成婚,若是有了子嗣,那岂不是更加难对付?” 桂嬷嬷低声说:“依老奴看,战王殿下的毒是否真的好了,还尚未可知,您何必急于一时呢?再者……” 桂嬷嬷观察着她的神色:“东宫那位也有了,若战王妃也有了,不正好能牵制?” 一提到东宫,珍贵妃的脸色更加阴郁:“那个贱人,竟然又有了身孕!太医院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娘娘莫气,怀得上算什么本事,能生得下,养得大,那才算,如今已然有孕,倒不如给战王妃一个机会。” “你看看她那副样子,是听本宫话的样子吗?不听话的棋子本宫如何要?”珍贵妃越说越气,“竟然还得块令牌,也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 “她越狂,越能体现您大度宽容,稍后她生死关头,还不是得靠您?战王殿下也会和您更亲厚。” 珍贵妃目光闪了闪:“那珠子的事安排好了吗?” “您放心,现在满宫都知道,您最珍视的夜明珠不见了。” 珍贵妃总算吁了口气:“那便好,本宫真是想看看,她被当众搜出珠子来,是什么样的表情。” “娘娘,”桂嬷嬷眉梢带笑,“那珠子战王殿下也是见过的,若是知道她手脚不干净,偷到您头上来,定会厌恶她,到时候她既要活命,又要求得殿下原谅,还不是得靠您。” 门外脚步声响,桂嬷嬷喜道:“许是有消息了,老奴去看看!” 珍贵妃靠着大引枕,合上眼睛想着稍后要怎么演这出戏。 桂嬷嬷又回来了,神色有些复杂,后面还有梁公公。 “怎么了?发生何事?” “娘娘,乐和郡主落水,正抬着往这边来,战王殿下和王妃也来了。” 珍贵妃一时都没回神来:“什么?落水?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 “人怎么样?快,快!” 珍贵妃急忙起身往外迎,果然刚到台阶下就看到几个宫女一前一后抬着两个人过来。 前面的那个,可不就是乐和郡主! 她现在这副模样简直狼狈至极,珍贵妃差点没有认出来。 最后面跟着的封天极和南昭雪,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从珍贵妃的角度,就觉得他们俩是在打情骂俏。 她顿时火冒三丈。 第二十九章 惩罚你胡说八道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珍贵妃很是看重这个侄女,一心想着把她用在最关键的地方,将来成为一个助力。 眼下变成这样,她气得心口都疼。 “还愣着干什么?去叫太医!” 乐和郡主哭哭啼啼:“姑母,姑母,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一会儿再说,先换了衣裳,别着了凉。”珍贵妃声音尽可能轻柔。 她转头看向封天极和南昭雪:“你们是特意送乐和回来?辛苦你们了。” 她捏着眉心,转身坐下。 “当时事发时,你们可在?” 南昭雪正想要说话,封天极先开口道:“母妃,乐和郡主是否对儿臣有什么不满?” 珍贵妃一愣,愕然道:“天极为何这么问?乐和一直把你敬重你,也时常夸赞你,每逢年节还经常为你备份礼,你难道不记得了?” 这事儿珍贵妃并不乐意说,她不想让乐和郡主和封天极之间有什么。 但此时听他这么问,又当着南昭雪的面,她也是气狠了,就想恶心南昭雪一下。 南昭雪面无表情,封天极却是黑了脸。 “母妃,儿臣并不记得,倒是今日,她指使手下侍婢对王妃下手,推她入水,儿臣倒是清楚。” 珍贵妃如同听见天方夜谭,目光打量南昭雪:“什么?推她入水?是本宫眼花了不成?她可好好站在这里,乐和与她的侍婢倒是被淹了!” “那是因为,她们手脚笨,想推我,自己倒下去了,郡主说,这只是个玩笑,既是如此,那她能开这种玩笑,我也能。” 南昭雪字字清楚,没有半点回避隐瞒。 珍贵妃脸色铁青,心突突跳成一团,怒火再也压不住:“呵,听你的意思,乐和落水,与你有关?” “正是。”南昭雪毫不犹豫,“她想欺负我,自然就要被欺负。” 封天极缓缓道:“母妃,这是儿臣告诉她的,身为战王妃,就得站得稳,压得住,不必受人欺辱,谁欺负她,欺负回去便是,自有儿臣担待,儿臣也没有想到,这头一个,会是乐和郡主。” 他上前一步,把南昭雪挡在身后,躬身施礼道:“母妃,您若有气,只管冲着儿臣便是。” 珍贵妃身子晃了晃,眼前有些发黑,这真是气的,不是假装。 桂嬷嬷急忙扶住她:“娘娘,您没事吧?!” “殿下,您……娘娘有多疼爱您,您应该知道啊,今日更是一直盼着您和王妃来,您可不该这样顶撞啊。” 封天极看她一眼:“本王并非顶撞,而是坦诚认错,向母妃说明一切,想必母妃也会有决断。” 决什么断?珍贵妃差点咬碎牙,难不成还要去责怪乐和? 明明她都那么惨了! 可若要惩罚南昭雪,封天极又在这儿杵着,把整个责任都揽过去,她还能因为这个和封天极翻脸吗? 他可真会给她出难题啊! 珍贵妃垂眸,眼底阴云翻滚:瞧瞧,这不是亲生的,怎么也贴不到自己身上! 为了个低贱女,竟然敢如此为难她! 她强捺住怒意,白着脸道:“先不说这些,一会儿看乐和的情况,人平安,怎么也好说。” 太医匆忙到了,又是把脉又是开方。 乐和郡主收拾干净换了衣裳,被宫女扶着出来,娇弱苍白,好不可怜。 “姑母……”她扁扁嘴巴,眼泪滚下来,双腿一软就要跪下。 “乐和,”珍贵妃问,“你这个孩子怎么的就如此玩心重,还没和战王妃熟悉,就开玩笑?” 南昭雪眸子微缩,本着杀人的心,却说是玩心重? 乐和郡主哭道:“她是天极哥哥娶的新妇,我只想和她玩,又没有想着真推她下去,可她倒是真把我推下去了。” 珍贵妃看向南昭雪:“你呀,乐和还小,玩心是重了些,你是嫂嫂,也该问清楚,怎的上来就推人?” “不只推,她还拿竿子压住我,不让我挣扎。” 乐和郡主的话让珍贵妃彻底变了脸:“你!你竟然……这是何意?女孩儿家开个玩笑在所难免,就算是过头,也不至于要人命吧?” 封天极皱眉,南昭雪不慌不忙道:“乐和郡主,那根竿子呢?” 乐和郡主脱口道:“你休想抵赖,那根竿子还在岸边!” “是吗?是哪来的?” “是本郡主命人带上的!” “是啊,”南昭雪语速缓慢,“你既是没想着真推我下水,那早早准备竿子干什么?” 乐和郡主:“……” “娘娘,”南昭雪坦然道,“今日是我入宫谢恩,父皇知道我给王爷冲了喜,王爷身子渐好,很是欢喜,还赐我免跪金牌。 我知道,很多人觉得我出身低,但那又如何?父皇告诉我说,既是嫁到皇家,就是皇家儿媳,不管出身,不问过去。 这婚事是父皇赐下的,有谁不服,去找父皇理论,莫非有谁觉得自己比父皇还英明?如若不敢,就别背地里叨叨,不敢找父皇,偏找我的麻烦,是以为我好欺负吗? 父皇说了,让我镇得住王府后宅,给王爷分忧,您疼爱王爷,自也是这么想的,那我就不明白,一个郡主,也能骑到我头上吗? 您若觉得她是您的侄女,不好说什么,那我就去找父皇,让他评理,这样的玩笑,我就是开不起,她想要弄死我,我为什么不能推她?” 殿内一片死寂。 乐和郡主也停止抽泣,有点慌了。 她当时的确是嫉恨,就是想给南昭雪一点教训,可真没想着要杀她。 珍贵妃嘴唇抖了抖,猛地咳嗽起来。 实在气得不轻。 封天极上前,关切道:“母妃,您没事吧?她不懂规矩,您担待,等回去以后,定要好好教她。” 珍贵妃咳嗽得更厉害了。 她现在有点无法下台的感觉。 梁公公从外面进来,回禀道:“娘娘,外面有侍卫来报,说是花园子里没找到您的夜明珠。” 南昭雪听到这话,心陡然一沉。 她瞬间就明白了珍贵妃打的什么主意。 盯着珍贵妃的目光也凉薄得没有一丝温度。 珍贵妃察觉,转头看她,对上她的眸子,她的目光仿佛洞察了一切。 珍贵妃双手微握,知道又如何? 反正珠子在她手上,也是百口莫辩。 第三十章 谁欺负我我就弄死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察觉到南昭雪的情绪,看她一眼,又问珍贵妃。 “母妃,什么夜明珠?” “没什么,一颗珠子而已,丢了就丢了,”珍贵妃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满是遗憾。 桂嬷嬷立即道:“娘娘,告诉殿下又如何?那夜明珠殿下也是见过的。殿下,就是皇上赠予娘娘的生辰礼,娘娘很是喜欢,每日晚上都要用,烛光刺目,这夜明珠正好照明。” 她叹口气,迟疑道:“可不知怎的,今天就……不见了。” 梁公公也在一旁附和:“奴才领着人四处找,也让侍卫们在花园子找,可依旧没有踪迹,会不会……是被人拿走了?” “胡说!”珍贵妃喝斥,“本宫这里一共也没来过几个人,都是自己人,能是谁?” 能是谁?南昭雪冷笑,这就差指名道姓地说是她了。 封天极也听出来了,目光迅速掠向南昭雪。 可她一脸平静,什么也看不出。 乐和郡主嘀咕道:“姑母,这有何难?今日来过的人,都搜一搜,不就行了?” “不可胡说,”珍贵妃叹气,“今日来的都是自家人,不许多事。” “姑母,您就是心软,”乐和郡主嘟起嘴,目光落在南昭雪手里的匣子上,“王妃手里拿什么?” 南昭雪还未说话,封天极冷声道:“是父皇赐给她的,怎么?还要搜一搜吗?” 他目光沉凉,似寒气四溢的宝剑,刹那间割来。 乐和郡主心尖一抖,平时封天极是惯爱冷着脸,但也没有如此过。 珍贵妃的确有意搜,不搜如何坐实南昭雪的罪名?可封天极这态度…… 桂嬷嬷适时道:“殿下莫气,郡主也是心直口快,并无恶意,今日老奴把娘娘赐的东西给王妃时,的确……” 她后面的话没说,但意味不明,任谁也听得出另有深意。 南昭雪手抚着匣子:“所以,娘娘是怀疑,是我偷了夜明珠?” 珍贵妃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接,笑有点尴尬:“你这孩子,哪能呢?本宫怎么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那嬷嬷刚才的话是何意?”南昭雪看向桂嬷嬷,“别说半截话,直接说完吧。” 桂嬷嬷吞口唾沫,目光掠过匣子,行个大礼道:“老奴不敢胡说,的确是瞄见有华光,似是夜明珠,但老奴老眼昏花,没看清楚,不敢乱说。” “不敢说,你也说了,”南昭雪冷笑。 乐和郡主忍不住道:“到底有没有,搜一搜便是,这不就清楚了?” “姑母,从我开始搜,我不怕!” “不许胡闹,”珍贵妃虽然这么说,但也没说不搜。 封天极扭头盯住南昭雪,但她根本不看他。 “如果搜不出,该如何?”南昭雪看向桂嬷嬷,“你说你老眼昏花,若是搜不出,可敢承担?” 桂嬷嬷咬牙道:“若是没有,那老奴自愿领五十杖责!” 南昭雪挑眉:“你说的。” “娘娘以为如何?” 珍贵妃摇头:“罢了,一颗珠子,不必为此闹得不愉快,以后本宫再找一颗便是。” “看来,娘娘也从心里认定是我偷的,”南昭雪把匣子放在桌上,“好,那就搜吧。” “不过,我这匣子里东西珍贵,我不愿意让这多人瞧……” “没关系,”桂嬷嬷立即道,“老奴可以拿去里面查看,稍后再拿出来。” “好,”南昭雪微勾唇。 桂嬷嬷抱起匣子往里走。 珍贵妃摇头叹息:“你这孩子,堵这个气干什么?本宫怎的会怀疑你……” 乐和郡主道:“姑母,还是搜搜好,我听说那是贡品,皇上独独给了您,再说,搜过了没有,不也正好证明她的清白吗?对吧?” 南昭雪不理会她,封天极凑到她身边,悄悄捏她手指。 心里都快急死了。 南昭雪指尖用力掐他。 封天极:“……” 过了好半晌,桂嬷嬷才从里面出来,脸色极为难看。 珍贵妃一看就不对劲,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样,有吗?”乐和郡主忙问。 桂嬷嬷把匣子放下,屈膝行礼道:“并……没有。” “没有?”乐和郡主满脸失望。 珍贵妃脸上笑容僵住,一万个不相信。 怎么可能?明明…… 难道南昭雪提前知道,把珠子藏起来了? 这不可能!她不可能提前知晓。 她正心乱如麻,南昭雪淡淡道:“既然没有,那现在先说乐和郡主想杀我的事吧。” 珍贵妃:“……” 乐和郡主气得腮帮子鼓起来,想反驳,看到珍贵妃眼神中的警告。 她咬咬嘴唇,正欲说话,她那个贴身侍婢也收拾完出来。 “郡主,是奴婢不好,您说要和王妃开个玩笑,奴婢见王妃在桥上,就想吓吓她,那根竿子也是奴婢拿着用来打树上的果子的……” 她扑通一声跪下:“郡主,奴婢知错了!” 珍贵妃立即道:“蠢东西,往哪跪呢?去跪王妃,看她饶不饶你!” 侍婢爬起来,又转身向南昭雪跪,也不怎么的,还没到跟前就往前一扑,摔个狗啃泥。 封天极就在她旁边,伸手扶她一把。 “多谢王爷,”侍婢抽泣道,“王妃,是奴婢的错,奴婢误会了郡主的意思,还让您误会了郡主,是奴婢该死,求郡主原谅!” 南昭雪道:“你自己都说了你该死,要本王妃如何原谅你?” 侍婢脸色惨白,身子匍匐下叩头:“请王妃……” 这个礼动作有点大,一样东西从她身上骨碌碌滚落。 白润润,光闪闪。 夜明珠。 屋里所有人,包括南昭雪,都愣住了。 南昭雪其实打定主意,反正珠子在琉璃戒指,即便让他们搜,也是搜不到。 可是,这珠子怎么跑到这个侍婢身上去了? 封天极弯腰捡起来,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果然是夜明珠,母妃,这是您丢的那颗吧?” “这……”珍贵妃扬起笑脸,“快让母妃看看。” 她盯了半晌,最后不得不承认。 南昭雪轻声笑:“原来,这是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啊!” “你说谁?”乐和郡主当即不干了。 “说你啊,”南昭雪毫不迟疑,“命侍婢拿了珠子,又来含沙射影的诬蔑我。” 她音色中凉意更甚:“桂嬷嬷,是这样吗?” 她扯上桂嬷嬷,无异于扯上珍贵妃了。 桂嬷嬷哪敢承认? “是老奴眼花,没有看清楚,王妃放心,老奴这就去领罚!” 她说着要往外走,南昭雪手指搭上匣子,嘴角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慢着。” 第三十一章 本王妃的东西那么好搜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手轻轻拍着匣子,目光沉沉掠向桂嬷嬷。 “娘娘的夜明珠丢了,就搜本王妃的匣子,你是看过了没有,本王妃还没检查过匣子里有没有少东西。” 珍贵妃脸色铁青,慈爱温柔差点就维持不住。 她眼圈泛红,看向封天极:“天极,这……这是怀疑母妃偷拿她的东西?” 封天极浅笑安慰:“母妃误会,哪能呢?她不敢。” “本宫看她敢得很!”珍贵妃帕子压压眼睛,“没听她刚才说吗?” “娘娘,”南昭雪接过话,“我方才说的是搜我匣子的人,你何必着急?您又没有指使桂嬷嬷,对吧?” 珍贵妃:“……” 桂嬷嬷“扑通”跪下,腰杆笔直,“娘娘,老奴没有偷东西,王妃打开匣子,一看便知。” “好啊,”南昭雪语速飞快,“若是东西少了呢?总得说在前面。” 桂嬷嬷一咬牙:“若是少了,那老奴自愿领五十杖!” “好,”南昭雪点头,“看在你是娘娘身边人的份儿上,本王妃也不与你计较太多。” 她语气一顿:“加上之前的五十杖,就是一百杖。” 桂嬷嬷心头一哽,就这还叫不计较? 一百杖,那是要死人的好吧? 不过,她没拿,那五十杖也打不到她身上,就算之前的五十杖受了,她也不怕。 行刑的那些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好手,她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谁,谁敢真打她? 别人三十杖就能骨断筋折,她嘛,五十杖最多就是趴两天,受点疼而已。 想到这,桂嬷嬷毫无惧色:“好,就依王妃所言!可若……这里面的东西没少呢?” 封天极语气悠然:“大概是本王病得太久,许久没来向母妃请安,这宫里的奴才一个个都托大,当着本王的面,也敢质问起本王的王妃来了。” 珍贵妃眉心微跳,心里不免惊讶,怎么听封天极的语气,好像在维护这贱女? 莫非,真的就相中了? 不,这不可能! “老奴不敢,”桂嬷嬷叩头道,“老奴是娘娘身边的人,自该行得正,走得直,方能不丢了娘娘的脸,老奴苛守规矩,也不能让人诬蔑老奴,伤了娘娘的颜面! 老奴并非是在质问王妃,为自己讨公道,而是维护娘娘!” 南昭雪嗤笑:“原来桂嬷嬷你,就是娘娘的颜面啊!我还以为,娘娘的颜面是父皇的信任,是后宫的尊敬,是我家王爷的孝心呢!” 桂嬷嬷:“……” 封天极听着她说“我家王爷”,本来阴郁的心情,莫名就有点小欢喜。 珍贵妃头疼得很,心说这商户女果然是牙尖嘴利,得理就不让。 “好了,本宫的脸面本宫说了算,快看你的匣子吧!” 她语气中隐隐透出不耐。 南昭雪当众掀开匣子,眉头狠狠一皱,惊讶的抬头看向桂嬷嬷。 桂嬷嬷眼中闪过得意,怎么样?没丢吧? 呵,当众羞辱她?即便是王妃,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料,南昭雪抽了口气道:“桂嬷嬷,你好大的胆子啊!” 桂嬷嬷:?? “这里头少了一支碧玉玲珑簪、金边宝石簪,还有紫玉木兰钗也不见了,还缺一对白玉耳坠,一串珊瑚手钏。” 南昭雪瞪大眼睛:“要不是在这儿打开看,回到王府再发现,那本王妃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桂嬷嬷:我他娘的才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她气得心头滴血,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南昭雪就是故意栽害她。 她往上叩头:“娘娘明鉴!老奴不敢乱动王妃的东西,老奴进宫数十载,跟着娘娘,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怎会贪图几支簪子和什么珊瑚手钏!” 珍贵妃刚一张嘴,南昭雪声音冷沉道:“嬷嬷的意思是,父皇赏本王妃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你根本看不上眼?” 桂嬷嬷感觉嘴一阵疼,真是苍了天了,她什么时候如此被人逼到如此境地过? “更何况,有没有见过世面,和会不会偷东西,是两回事,”南昭雪字字清楚,“本王妃年幼时在庄子上,时常听说书的先生说,之前有位老皇帝,给公主择婿,从不会找那些寒门出身的人,因为他们一旦沾染富贵,激起贪心,会比其它的人贪得更多。” 封天极眼中闪过微讶,目光微闪。 珍贵妃深吸口气:“这件事怕是有误会,桂嬷嬷一向手脚干净,从未出过这样的事。是不是你记错了?” 南昭雪认真道:“记错?若是娘娘不信,不如去父皇那里问问,一问便知。” 珍贵妃:“……” 现在事情闹成这样,她还敢让皇帝知道?! “娘娘,老奴真的没有拿,老奴冤枉啊!” “桂嬷嬷,你方才瞄见本王妃的匣子,说是没看清,可没看清,你也说是本王妃偷了,要查本王妃的匣子。” 南昭雪笑意不达眼底,目光锋利寒凉:“如今你搜也搜了,此时又高呼冤枉,本王妃的匣子是那么好搜的吗?” 搜,可以,扒层皮来换。 直到此时,珍贵妃和桂嬷嬷才明白,南昭雪痛快地让她们搜,不是因为胆小,更不是畏惧她,而是早就想好了,挖坑让她们自己跳! 珍贵妃心口一阵闷痛:“你……” 乐和郡主忍不住插嘴道:“你怎么这样?如此咄咄逼人?还有没有教养了?” “咄咄逼人?”南昭雪冷笑,“乐和郡主着什么急?还没轮到你,你意图谋害本王妃,计划失败,又指使侍婢偷夜明珠,意图诬蔑,这些还没算。” “你!”乐和郡主脸涨得通红,一跺脚对着封天极道,“天极哥哥,你看她呀!” 封天极听到她叫“天极哥哥,”呼吸都跟着一窒。 以前也没觉得这么讨厌啊! 他下意识又想看南昭雪的神情,但又强忍住。 南昭雪语气讥讽:“他看我干什么?丢东西的是本王妃,他不为我主持公道,难不成还能替小偷和害我的凶手说话?” 乐和郡主气得跳脚:“你说话也太难听了,什么小偷,什么凶手!” 南昭雪根本不再理她,盯住桂嬷嬷:“先去领了杖刑再说吧!” 第三十二章 他还是能说人话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珍贵妃脸色苍白,手指掐着掌心,心头涌出火来。 脸上的温情慈爱再也难以维持:“天极,这究竟是要干什么?你刚刚大婚,难道就要和母妃生分吗?桂嬷嬷是什么身份,你心里清楚!” 南昭雪眸子微眯,正想说话,封天极上前一步,躬身道:“母妃息怒,儿臣受您教导养育之恩,岂敢和您生分?桂嬷嬷是您身边的老人,儿臣也清楚。” 珍贵妃堵在喉咙里的那里口总算顺了点,语气又和缓了一些:“你知道便好。” 封天极又道:“正因为如此,儿臣以为,她更应该说得出,做得到,刚才有话在先,若是在雪儿的匣子里搜不出夜明珠,领罚五十杖,若是匣子里少了东西,再五十杖,一共一百杖。” 珍贵妃脸色铁青:“你!” “母妃,若是其它人,说说也就罢了,可桂嬷嬷,她自己也说了,出去代表的是您的脸面,今日儿臣与雪儿进宫谢恩,父皇也赏了东西,若是在母妃这里碰了壁,还被说成贼,母妃,其它人该如何想?” “别的时候儿臣不敢说,但今日,整个后宫,乃至父皇,都看着您呐!” 珍贵妃一怔,心脏似被狠狠掐住。 封天极适时上前,扶住她手臂,声音低缓:“母妃,父皇关心儿臣身子,雪儿为儿臣冲了喜,就冲这一点,儿臣也不能亏待她,您觉得呢?” 珍贵妃抬眼看他,他面容平和,一双眼睛黑沉沉似深潭,看不出喜怒。 她心头微微一颤。 桂嬷嬷跪在地上,绷着的那口气缓缓泄了,挺直的腰杆也塌下去。 今天这顿打,是逃不过了。 一百杖,那些行刑的太监即便手下放轻,她也得十几天下不了地。 “来人,”封天极不给珍贵妃太多思考的时间,“把桂嬷嬷送去受刑司!” “是。” 桂嬷嬷嘴唇动了动,看珍贵妃一眼,珍贵妃微微闭眼不说话,她叩了个头,起身往外走去。 殿里一片寂静,宫女太监们都低着头,谁也不敢吭声,恐怕祸及自身。 南昭雪看着封天极的侧脸,心情莫名就愉悦了一些。 这男人,长得真是怪好看的,狗虽狗了点,但关键时候也能说几句人话。 既然他说了,那她就不说了。 说了几句人话的封天极又把目光转向乐和郡主。 冷冽目光如刀似剑:“郡主,你呢?” 乐和郡主还处在震惊中,猛地回神:“我?我怎么了?” “夜明珠,”封天极言简意赅,“为什么要嫁祸给本王的王妃?” 乐和郡主鼓着腮帮子:“天极哥哥,你别听她胡说,我没有偷!我要什么姑母不给我?我用得着偷?” “本王没说你偷了是自己用,听不懂吗?为什么要嫁祸?” “我都说了没有!”乐和郡主凶狠地看向南昭雪,“她胡说,你别听她胡说。” “本王亲眼所见,你的侍婢身上滚出来的。” 乐和郡主:“……” 她都要冤枉死了,她哪知道是怎么回事! 珍贵妃头疼不已:“罢了,一颗珠子,既然已经找到,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母妃,这是父皇送您的,是父皇对您的情分,多少嫔妃羡慕不来,若是知道此事,误以为是雪儿偷了,还不知道要如何挑拨,离间我们母子。” 珍贵妃:“……” 乐和郡主对上封天极的眼睛,心尖骤然一抖:“天极哥哥,你要相信我,真的没有做!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 “情分?”封天极语气锋利轻薄似刮骨刀,“本王与郡主有什么情分?这话可不能乱说,本王还得要清白。” 乐和郡主:“……” 南昭雪嘴角一翘。 乐和郡主登时大怒:“你还敢笑!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你个卑贱的商户女!本郡主定要……” “郡主,慎言!”封天极一声沉喝,打断她的话,“雪儿是本王的正妃,本王是父皇亲生皇子,亲王之尊,她自该是与本王同体,你一个小小郡主,一口一个卑贱,一口一个商户女,你在骂谁?” 乐和郡主一呆,看向珍贵妃求助,心里委屈得不得了,天极哥哥以前冷了是冷了些,但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凶过! 珍贵妃只觉得封天极的话是在打她的脸,乐和是她的亲侄女,谁不理让三分,偏偏今天就…… “好了,乐和,这次是你不对,过去的事不许再提,更不要提出身,快向你天极哥哥赔不是。” “不是向我,是向雪儿,道歉吧!” 乐和郡主死死咬着嘴唇,不甘不愿到南昭雪面前,敷衍地行个礼:“对不住!” 说罢转身就走。 “再来一次,”封天极冷声说,“一次不行就两次,直到行礼标准为止!” 乐和郡主脸上发烧,不甘却无奈地再次行礼。 本以为就这么完了,封天极的声音再次响起:“夜明珠的事,解释吧。” 乐和郡主一肚子气没处撒,走过去踢了跪地上的侍婢一脚:“贱婢!怎么说回事,说!珠子为何会在你身上?” 侍婢早吓傻了,根本说不出来。 珍贵妃深吸口气:“想来是这侍婢不懂事,脑子糊涂偷的。” 她看向南昭雪,声音柔和:“雪儿,实在对不住,让你受委屈了,桂嬷嬷心急,错怪你了。” 南昭雪勾勾嘴唇,也知道这事儿只能落到侍婢身上。 “这侍婢胆子真是不小,这种东西也敢偷,娘娘宫里还是要多加强戒备才是,不然乐和郡主常来常往,今天丢这个明天丢那个,也是麻烦。” “……” 封天极唰一下抽出宝剑,剑光一闪,血花四溅。 那个侍婢惨叫一声,晕死过去,血泊中,一只手掉落。 “推本王王妃落水,该杀,偷母妃夜明珠,该杀,诬蔑本王王妃,该杀!” 他目光缓缓环视四周,声音响彻屋内:“今日本王看在母妃的面上,只要她一只手,若是有谁再敢对母妃和王妃无礼,下次,本王定要他的人头!” 乐和郡主脸色惨白,冷汗如雨,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胆小的宫女咬唇忍泪,连呼吸都停了。 封天极宝剑归鞘:“母妃,儿臣先告退了。” 他握住南昭雪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珍贵妃半晌都没有回神。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夹杂着颤抖的声音:“不好了,娘娘,桂嬷嬷……被打死了!” 第三十三章 直拳难招架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走出宫殿不远,听到这句喊。 她诧异地看看封天极。 封天极垂眸看她:“怎么?” “你的意思?” 她知道,若非封天极有意,以桂嬷嬷的身份,那些掌刑的太监只怕不敢要她的命。 封天极语气淡然:“本王说了,此事能摆得平,既是带你入宫,就不会让人随意欺负你。” 南昭雪心头微微一颤,虽说两人合作关系,但…… 被人这样保护,两辈子,还是头一回。 “那夜明珠,哪来的?”她岔开话题。 封天极目光微深:“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原来的那颗?” 南昭雪轻笑:“当初你母妃把那个珠子给我,我就觉得不对劲,就把它藏起放在别处。” “她给你?”封天极眸子微缩。 “是啊,说什么是生辰礼,她用不着,还有一对镯子,说是太后给她的,也给我了。” 封天极没说话,嘴唇微抿。 南昭雪没再多说,有些事得自己想明白,封天极不是傻子,就看愿不愿意面对了。 珍贵妃,绝不是表现出来的对他那么好。 她不动声色抽回手:“折腾这么久,不用再去见太子妃了吧?” 封天极还没说话,远处又走来一个宫女。 “奴婢见过王爷、王妃,太子妃听说王妃来了,特意准备了礼物和茶水,请王妃过去。” 南昭雪扫一眼封天极,眼神极尽嫌弃。 麻烦事儿真多啊。 封天极咬咬牙:“太子殿下可在?” “回王爷,太子殿下也在,殿下特别在意太子妃这一胎,日日都……” “带路吧!”封天极打断她。 他也烦。 宫女恭敬在前面带路,眼角的余光扫过南昭雪。 东宫中。 太子妃正靠着大引枕,手里拿着玉轮在脸上轻轻滚动。 “当真?”她不可置信,“桂嬷嬷?珍贵妃身边的桂嬷嬷?” “正是,听说死在杖刑下了,三十杖刚过,人就不行了。” 太子妃觉得不可思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头一回进宫,怎么就敢如此?战王也由着她?” “听说,是战王身边的侍卫押着桂嬷嬷去受刑司的。” 太子妃拧眉,怎么也转不过弯来。 这事儿太超出她的预料了。 本以为战王娶的那个女人出身卑微,极大了降低了战王对太子的威胁,又是个拿来冲喜,不作数的,战王定是不喜她,可怎么…… 正百思不得其解,有人进来禀报:“回太子妃,战王妃到了。” “殿下呢?” “殿下请战王去了书房。” 太子妃扬手,把玉轮交给侍女:“让她进来。” 南昭雪进来时,太子妃眼中的鄙夷退去,染上几分喜色。 “呀,这位就是战王妃吧?可真真是漂亮,早就听说是京城中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可不就是嘛,就像画上的人儿似的。” 她笑声爽朗,亲切热络,丝毫没架子,也没第一次见面的生疏。 眼前的战王妃确实让她惊艳,衣裙华贵,乌发如云,发饰简单却如画龙点睛,和这件锦袍极相配。 皮肤细腻如瓷,眉眼冷淡疏离,漆黑瞳眸幽深似海,红唇娇艳似火。 如冰山,似烈焰。 矛盾的感觉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美得惊心动魄。 太子妃心里涌起一丝嫉恨,美貌的女子总是更容易让人嫉妒。 南昭雪看太子妃,倒没那么惊艳,最多就是端庄大气,大概是为了彰显太子妃的气度,打扮上更偏成熟,比实际年纪要老上几岁。 她略一含首:“太子妃。” 太子妃微愣,见她直挺挺也没行礼的意思,瞬间有点懵。 这是什么路数? 她身边侍婢是个伶俐的,小声提醒道:“王妃,您初入宫许是不知,见到太子妃,是要行礼的。” 太子妃浅笑:“罢了,什么礼不礼,这里又没有外人,若是在寻常人家,我们就是妯娌了。战王妃,你也别叫我什么太子妃,就叫二嫂嫂吧。” 太子行二,但这声“二嫂嫂”,她可从来没有听过。 南昭雪垂眸,把令牌拿出来:“不是我不懂规矩,而是父皇赐了这牌子。” 太子妃目光一扫,呼吸顿时一窒。 这……! 她咬咬牙,把不甘和惊怒压下,笑吟吟上前去挽南昭雪的手。 “这可真是难得了,可见父皇喜欢你,听说战王重病,如今却是大好,都是你冲喜的功劳,这样的功劳,应得的。” 南昭雪不着痕迹的避开她伸过来的手。 太子妃手上一空,脸上的笑容也险些挂不住。 随即,她又“扑哧”一笑:“瞧瞧,还害羞了?” 南昭雪看着她晶亮的眼,脸上的笑,心里奇怪得很。 这些女人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一个个练就这样的本事。 “我没有害羞,”南昭雪无心和她演戏,也不想看她演,直接道,“太子妃也听说了吧?我从珍贵妃那里来,桂嬷嬷死了,万一有人说我带着戾气,冲撞了你,那我说不清。” “你现在在孕期,想必衣食住行也很小心,我也不给你添麻烦,不送什么东西了。” 她拍拍手里的匣子:“这里面的东西是父皇给我的,不好转赠,你别介意。” 太子妃:“……” 她出身高门,自小就被精心教养,学得八面玲珑,可如今面对这种直来直去,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太子妃还有什么吩咐吗?若没有,我就去找我家王爷了。” 直到她走了,太子妃还有点恍惚。 准备的东西一样没用上,吃喝的还没上人家就走了,沾都没沾,甚至连个椅子边儿都没碰。 这算什么? 南昭雪径直走到书房,封天极刚喝了半杯茶,就听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南昭雪找他。 太子也很奇怪,笑道:“既然来了,就请进来。” 封天极站起来:“不必了,既是找我,定是有事,臣弟就不打扰了。” 太子张张嘴,在后面跟上。 封天极打量南昭雪几眼,见她没事没伤,这才问:“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走啊,回家。”南昭雪语气中有淡淡的烦躁。 今天演的戏,说的话,比她前辈子一个月说得都多。 封天极愣了下,嘴角忍不住翘:“好,回家。” 两人就这么走了。 太子站在廊下,眼中惊艳闪过。 那就是……战王妃? 第三十四章 咱俩才是一家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和封天极走出东宫,心情总算好了点。 “你们这一家人,真是个个是演戏高手,一个人不只十张八张的面具,”南昭雪扫他一眼,“你有几张?” 封天极奇道:“什么叫我们这一家人?现在咱俩是一家人。” 南昭雪呵笑一声:“太子妃还让我叫她二嫂嫂,我可叫不出口。” “我还没有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封天极实在好奇,“她跟你说了什么?” 南昭雪把见到太子妃之后的事都说了,一共也没几句。 封天极脚下一踉跄,目光古怪:“你……你是这么说的?” “是啊,不然呢?”南昭雪眉眼间尽是不耐,“要是顺着她说,还不定要说多久,一会儿又给吃的,一会儿又让喝,不胜其烦。” 封天极嘴角翘了翘,最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行啊,太子妃的祖父可是当朝阁老,两朝的老狐狸,太子妃也算是得了他的真传,今日竟败在你的直拳之下,你也算是一战成名了。” 南昭雪冷笑:“恐怕不只这个,还有你母妃心腹的死,你表妹郡主侍婢的断手,都得落在我头上。” 封天极敛了笑,眼中渗出冷意:“怕了?身为战王妃,这些不过耳耳。” “我有什么好怕?戏精而已。”南昭雪不以为然,“就是烦得慌。” 封天极从她脸上没找到半点忧惧之色,本来到嘴边的“本王会护着你”又咽了回去。 有点噎得慌。 一直到马车上,他都没再说话。 南昭雪也懒得猜测他的想法,抱着匣子闭目养神。 这身体太弱,稍微费点心神就觉得困倦。 南昭雪琢磨着,她的琉璃戒也是个稀罕物,当初得到也是个机缘巧合,她隐约觉得,应该不只是用来存储东西这么简单。 这次也是琉璃戒带她来到这个时空,可能会有什么其它的机缘也未可知。 她闭着眼胡思乱想,封天极看着她这样,心里有点郁闷。 今日进宫,他预料到不会太顺利,但也没想到会波折成这样。 尤其是那颗夜明珠。 他那一颗,是他母亲的遗物里最值钱的一样东西。 从尚书房出来之后,他求了恩旨,到母亲的故居去了一趟。 他生母出身低,即便生下他,也不过是个贵人,自故去后,住的地方也就更加荒废,寻常人也不去。 当年他被珍贵妃收养,遗物自然是不能带过去,一切还是原来他亲手收拾的样子,上面落了灰。 他在屋子里良久,最终只拿了那颗珠子。 想送给南昭雪。 没想到,最后却出了那样的岔子。 他垂眸,眼中闪过冷意。 回到王府,南昭雪抱着匣子回院,封天极准备去书房,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封天彻声音从后面追着来。 “六哥!六哥,我可是听说了,六嫂在宫里的壮举!” …… 南昭雪刚一回来,野风就迎上来。 “主子,您没事吧?” “没事,”南昭雪把匣子交给她,“院子里有事吗?” “没,都好。” 没多久,崔嬷嬷也从外面回来了,手里端着个汤盅。 “王妃,老奴听门上说您回来了,把汤给您端过来,您快喝吧,暖暖身子,这宫里的东西看着好看,定是不合胃口,也吃不了几口。” 崔嬷嬷眉眼弯弯,南昭雪看着她的笑,心头就一暖。 “什么汤?的确是饿了。” “鸡丝云腿,老奴一早就给您炖上了,知道您在宫里吃不好,天又凉,可不敢着了风寒。” 她边说边盛汤,暖暖一碗,递到南昭雪手上。 南昭雪一边喝汤,一边问:“嬷嬷,你来府里多久了?” “那日子可长了,得有快十年了。” “珍贵妃来的多吗?” 崔嬷嬷一怔,声音也压低几分:“回王妃的话,珍贵妃来得并不多,只是年节会派人送些东西来。” 南昭雪点头:“那,王爷生母的事,你可知道一些?” “这……老奴不知,”崔嬷嬷略一思索,“只听说是身子不好,一直缠绵病榻,撑着口气生下王爷不久,也就撒手去了。” “唉,王爷也是个命苦的,”崔嬷嬷叹息。 南昭雪看她一眼,人人都说封天极贵为皇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不知有多少人羡慕。 可这位老嬷嬷,却道他命苦。 南昭雪记忆中关于这方面的很少,知道的比崔嬷嬷说的差不多。 封天极是五六岁的时候才被珍贵妃收养,那么,这中间的几年呢? “珍贵妃是一直没有生育吗?还是……” 崔嬷嬷抿唇道:“也不是,珍贵妃曾生下过一个孩子,还是个男孩,不过,出生没多久也就去了,她为此也病了很久。” “算起来,那孩子要是活着,比咱们王爷还要大上一岁,和皇四子同岁。” 南昭雪动作一顿:“皇四子?” “是的,四皇子齐王。” 南昭雪想了想,这两天也没见封天极提过这位四王爷。 “那齐王妃,应该也去给太子妃贺喜吧?” 崔嬷嬷摇头:“应该不会,毕竟太远了。” “太远?”南昭雪纳闷,“怎么讲?” “王妃不知道吗?齐王因为他的母妃兰妃犯错不受宠,早在咱们王爷回京之前,就被贬去封地了,若不是齐王仁孝,在尚书房外叩了一夜的头,把额头都磕伤了,恐怕兰妃会被打入冷宫,而不是被他带出宫去封地了。” 这信息量可大了。 南昭雪在心里默默盘算,留在京中的皇子,除却行二的太子,就是行五的雍王,再接下来就是封天极和封天彻,据说最下面还有一位行十的,尚年幼,还没见过。 至于这位齐王,远在封地,暂时应该是没有威胁。 那她就有点搞不懂了,珍贵妃又没亲生子,好不容易把封天极养这么大,还挺出息,除却雍王,他是太子最大的劲敌,为什么要对他不好? 不是应该牢牢抓住他,母子相依,同心同力,互成依靠吗? 南昭雪琢磨着,莫非……珍贵妃针对的并非是封天极,而是她这个儿媳妇? 本想着好好找个有家世的,给封天极助力,结果却来了她这个毫无用处的商户女。 南昭雪心头一阵郁闷,又背锅了。 第三十五章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猜测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些宫中的女人,个个心眼多得很,肠子不知道多少道弯。 算了。 这些破事儿以后少沾惹就好。 热汤下肚,浑身舒爽不少,南昭雪让野风守在院子里,她在屋里运气打坐。 单用吃的东西来补身,未免有点太慢,还是得另想办法。 打坐完看看琉璃戒里的东西,有从胡山那得的一箱子财物,还有皇帝赏的那些,钱是不少。 她想着出去买点好药材,还是得炼点丹药什么的。 她自回来后就在院子里休息,晚上早早睡下。 半夜,有人敲开王府侧门,急匆匆来见封天极。 封天极还没睡,正在书房外看看两个稀奇的东西。 管家匆忙来报:“王爷,赵大人求见。” “哦?请他过来。” 京兆府府尹赵冬初身穿黑色斗篷,脸色憔悴,上前行礼。 “卑职见过王爷。” “赵大人里面请。” 赵冬初随他进屋,抱着茶杯一口气喝了两盏,这才说:“王爷见笑了,卑职才从湖心庄回来,有要事禀告。” “湖心庄有什么发现?”封天极感觉事不寻常。 “湖心庄面上看不出什么,破败了些,但没有什么可疑痕迹,关键在于水下。” 赵冬初把一个牛皮袋子双手递上:“这里面是卑职在水下画的,请王爷过目。” “水下?”封天极诧异。 “正是,在水下发现一个怪东西,不知是何物,属下觉得奇怪,所以就画了下来。” 封天极那夜进去湖心庄,也是走的水下,在外面劈开那处窄洞,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过,那片野湖极大,他也不可能正巧就遇上。 图纸有厚厚一叠,各个角度都有,画得很是仔细。 封天极在灯下仔细看,确实是很奇怪,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 说方不方,说圆不圆。 他正要再问几个问题,抬眼看赵冬初脸色不好,皱眉道:“怎么?受伤了?” 赵冬初勉强笑:“无事,一点轻伤。” 封天极走过去,掀开他斗篷一看,眉头狠狠一皱。 “这叫轻伤?!”他声音含了怒意,“来人!去请大夫!” 刚一出口,又道:“给赵大人准备热汤热饭,本王去去就来。” 南昭雪刚睡着,就听院子里有打斗声。 她唰一下睁开眼,走到窗边往外瞧,月光下竟是野风和封天极。 野风根本不是封天极的对手,但就像打不死的小强,封天极也不会真对她下死手,她几次三番被推开,又几次缠上来。 封天极气得冒火,冲着屋子喊:“南昭雪,给我出来!” 南昭雪暗笑,也不叫停,崔嬷嬷也进屋伺候她穿上衣裳,她才慢吞吞出来。 “野风。” 野风这才退开。 封天极抖抖差点被她撕裂的袖子,脸色铁青:“拿上药箱,有人受伤了。” 他说完转身走,走两步又回头,发现南昭雪站着没动。 他挑挑眉,正欲发火,忽地又明白了什么。 上前走到南昭雪身边道:“本王并非想故意吵你,知道你今日累着了,本想轻点叫醒你,谁知道这个丫头……” 他顿了一下:“是湖心庄的事,赵府尹回来了,还受了伤。” 一听湖心庄,南昭雪目光闪了闪,让崔嬷嬷拿上她的药箱。 “王爷需得记住,我可不是你的丫环,也不是你的军医,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样子。” 封天极气得想笑:“那你说,怎样才行?” “我想要药材,”南昭雪毫不客气,“上好的。” “没问题,别的没有,药材有的是,”封天极拉着她走,“你去库房挑,随便拿。” 南昭雪对这个答谢很满意。 出院子,封天极忍不住问:“你那个丫环叫野风?我看不如叫野狼,狼崽子一样。” 南昭雪哼笑:“不野我还不要。” 两人到前院,赵冬初从书房出来了,正在院子里看那两样东西。 “王爷,这东西好生奇怪,卑职瞧着,和水下的东西异曲同工,会不会……” 封天极咳嗽一声:“这是王妃命人制作,用来练……体能的。” 赵冬初一呆,这才看到他向后的南昭雪,急忙行礼。 “王妃恕罪。” 南昭雪走到单杠架子前,仔细看看:“做得不错,刚才说什么水下的东西?” “那个一会儿再说,先给赵大人看看伤。” 赵冬初都惊呆了,他万没想到,封天极会让王妃给他治伤! 他踌躇着不敢进去,脸白耳朵红,眼睛垂着不敢乱看。 南昭雪看他这别扭样儿,莫名其妙:“走啊!” “不——不用了,卑职,卑职回去上点药就好。” 南昭雪哼道:“你的伤若是能上点药就好,王爷也不会叫我来了,在本王妃眼中,只有病人,不分男女,快点!” 封天极听她说“只有病人,不分男女”,眼中划过笑意。 赵冬初磨蹭着进来,僵着身子站定。 南昭雪心无旁骛,仔细看他的伤,一看之下,也皱了皱眉。 这人的忍耐力是真强,都伤成这样,表面还跟没事人一样。 “如何?”封天极轻声问。 “不轻,但也能治,他运气好,再偏一点,恐怕就不能回来了。” 南昭雪看一眼封天极:“王爷请让开,不要打扰我。” “……” 她打开药箱,里面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借着药箱掩护,其实是从琉璃戒中取东西。 “这伤口不同寻常,伤你的兵器应该也不是普通刀剑。” 赵冬初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听到她的话,又语气惊奇道:“王妃所言极是!那兵器的确特殊,剑一样窄长,但刃口又有锯齿。” “嗯,回去要细心养,不要乱动,切忌用力,否则极易裂开,若是三番五次的裂,伤口久久不愈合,势必会感染发炎。” 南昭雪垂眸:“忍着些。” 她手速飞快,用蛋白线缝合了伤口。 伤口处理完,赵冬初刚要行礼,南昭雪扫他一眼:“不必了,不宜动作过大,切莫不当回事。” “是,卑职多谢王妃,一定谨记。” 封天极眼角的余光一直关注着她,好像瞧见她手里有针线,觉得是不是眼花了。 “水下什么东西?现在能说了吧?”南昭雪问。 “喏,这个,”封天极手指敲敲桌上的图纸。 南昭雪走过去,看清上面的东西,眸子猛地一缩。 第三十六章 你怀疑我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没错过南昭雪的神色。 当即心头微动。 “你认得?” 南昭雪没说话,拿起几张,反复看了看,最后挑着几张拼凑。 “这是完整的吗?” 赵冬初上前,诧异道:“没错!卑职是从几个角度画的,因为那东西挺大,一张画不开,又怕有所遗漏,所以才各个角度画了几张。” 他在每张上都标注了序列号,纵然是他亲眼看到过,又画了那么多张,想拼凑出完整的,也得按照序号对比好半晌。 而南昭雪,不过看了几眼,就拼出来了。 封天极眸子幽深,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你认得这是什么?” 南昭雪一见他这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纤细的手指在图纸上点过:“这东西其实不难,只是王爷和赵大人对这些不熟悉罢了,这其实是一个浮力装置……” 她想着合适的词,尽量介绍得简单些:“王爷,那片野湖,是否还和别处相通?” 封天极还未答,赵冬初眼睛亮了:“没错,王妃所言极是,那片湖还通着不远处的一条河,每年汛期,卑职都要和工部侍郎忙活这条河。” 工部忙着检查修葺,而他则是忙着照料沿岸百姓,若是有大水的可能,还要做工作让百姓暂时撤离。 所以,这事儿他最清楚不过。 “那就是了,”南昭雪语气笃定,“附近有什么村庄?有没有大的,富庶的村落,或者是有特殊意义的?” “有,有,”赵冬初是京兆府府尹,京城这些民生事情都在他心里。 “圣辉村,曾是先皇的福地,那里还建了一座道观,香火鼎盛,百姓们也因此生活富足,除却京城之外,卑职关注最多的,也就是那里。” 果然如此。 南昭雪笑意微凉:“王爷,有人的野心大了。” “怎么说?” “我简单说,这个东西就像一个塞子,利用湖中水,造成巨大压力,等到汛期至,湖水猛涨,冲开塞子,到时候只怕水患之祸,会是平时的几倍。” 封天极脸色骤变,赵冬初惊呼出声:“到时若出了岔子,圣辉村被水淹,那……” “不只是被水淹,”南昭雪声音平静,却让人心惊胆颤,“这种力量是无法想象的,水淹倒成了其次,若是……圣辉村也有人做了手脚,只怕会引发大地动。” 赵冬初眸子霍然睁大,久久不能言,脸色都苍白如纸。 封天极低头看图纸,幽幽火光映着他的脸,沉冷似霜雪。 南昭雪嗓音更凉:“到时候又是大地动,又是水淹,那座道观也跟着被毁,这其中无论是受益的人,还是倒霉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封天极低笑出声:“出现这种事,要么就说有人失了德行,天降大灾,要么就说,先皇不满,提示子孙,相反的,也会有人去赈灾,尽得人心……” 南昭雪没说话,她就是这个意思。 但京中局势,她并不知道,到底是谁能受益,谁会倒霉,她无法预测。 但不管怎么样,封天极都不能独善其身。 他动了湖心庄,已然有人知道,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从这些图纸来看,还只是半成品,现在的季节又不会有人下水,所以并不急,到明年汛期前,应该可以完工。” 南昭雪目光微闪:“我猜,湖心庄闹鬼,并非只是有人利用那里抓一些女子,更重要的是想隐藏这件事。” 封天极深以为然,他侧目看赵冬初:“下水的人……” “下水的只有卑职自己,其余人都在别处,卑职明白此事重要,没对任何人讲起。” 赵冬初连忙道:“卑职也一直谨遵王爷令,手下人都换了装,戴上面具,且都是心腹之人,回程途中遇袭,也未曾暴露身份,卑职也是辗转绕路才来的王府。” “如果确定没有走漏消息,”封天极缓缓道,“那就静观其变,本王想,这么大的工程,他们不会轻易放弃。” 南昭雪略一思索,对赵冬初道:“赵大人,这两日可一切如常,刻意去见你,或者打听事情的人,都可以留心。” “是。” 赵冬初脸色不好,封天极也没见他久留,南昭雪给了他一些药,让他回去。 书房中,只剩下南昭雪和封天极两人。 “王爷有话直说,我不想回到府里还演戏,”南昭雪开门见山,“这东西我的确认识,但我和此事无关。 我在庄子上曾经遇见一位高人,曾教授我一些东西,为自保,我学得杂,你若让我每样都讲讲来历,抱歉,我做不到。” 封天极:“……” 他也算体会到这直拳的厉害了。 “咳,本王也并非是怀疑你……” “你刚刚明明怀疑了。” “……” “本王怀疑也正常吧?赵冬初都不认识,本王也不认识,你看一眼就认识,怀疑……也很正常吧?” 封天极说到最后,忽然就没了底气。 真是见鬼。 南昭雪不说话,显然不认同。 封天极沉默一会儿:“等下月初,本王带你去那间道观看看吧,先皇曾在那里避过一难,是皇家福地,很多人都想去。” “我不想去,”南昭雪拒绝,“我命由我自己,不会寄托在什么道观上。” 封天极气得想要掀桌。 南昭雪忽然想起,胡山那天晚上说过的那个道士,曾经说她命凶,要把她活埋才能解除的道士。 “去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她这么快改变主意,封天极心生警惕:“什么?” “我要回门,”南昭雪不假思索,“有些东西我得拿回来,还有,若是闹出什么乱子,你得收拾。” 封天极感觉不太对,说好的是做她的靠山,怎么听着倒成了跟班? 但他也没法拒绝,这玩意儿就她懂,而且还不能走漏消息,再找别人也不现实。 “行,本王答应,等从圣辉村回来,就回门。” 南昭雪没意见,她本就不是想回门,就是想借机回南家住几天,拿回属于原身的东西。 话说完,她转身要走,目光掠过桌角上放着的一支镂空小香炉。 香炉很精致,但看得出有些年头,不像新物件。 “这个是……” “这是我生母的遗物之一。”封天极回答,“平时不用,只偶尔会用一次。” 偶尔,大概就是他思念母亲的时候。 南昭雪略一点头,没再多说。 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 她刚睡着没多久,院子里又响起动静。 第三十七章 毒发的蹊跷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接连被吵醒,崔嬷嬷都担心她会发脾气。 但她并没有。 之前跟随部队,说走就走,熬夜连轴转,也是常有的事。 这方面她并不是个娇气的人。 从医者角度,人命比天大。 从敌对考虑,弄死敌人就是保住自己和战友。 她一向分得清。 来的人是封天极身边的侍卫百战,南昭雪对他有印象。 “王妃,求您快过去看看,王爷他……” 南昭雪眉头紧锁,快步往封天极的院子中走。 他的院子就在隔壁,一拐弯就到。 南昭雪推门进屋,一闻味道就知道不好:“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进来!” 她拨亮灯,快步到床前,封天极脸色苍白,冷汗如雨,嘴唇又呈现青紫色。 “真是活见鬼,”南昭雪低低骂了一声。 手起针落,快速拨动,针端发出细细的嗡鸣,她全神贯注,没有一丝懈怠。 等待的功夫,她也没有闲着,把他的袖子撸上去,查看手臂,果然,那条黑线再次清晰,映着雪白皮肤,触目惊心。 拿刀刺破,黑色浓稠的血迹滴落,她迅速用准备好的小碗接住。 黑血没有腥味儿,反而有股淡淡的香。 着实诡异。 南昭雪还是头一回到封天极的卧房里来,以前都是去书房,大婚之后,也是分院子住。 她仔细环顾四周,摆设和她的房间差不多,就是多了个书架,放着些游记、兵书和手扎什么的。 她的目光突然凝住,看着桌子上的那个小香炉。 这不是放在书房里的那个吗? 小香炉还是温热的,掀开盖子,里面的香灰不多。 这香味儿…… 南昭雪微微惊讶,回头看那个放着黑血的小碗。 手指捻起一点灰,仔细闻了闻。 封天极轻咳一声,南昭雪放下香炉转身回来。 封天极的眉头紧锁,五官皱在一处,似是十分痛苦。 南昭雪急忙再次拨动针端,雪白指尖速度极快,针端的嗡鸣一声快过一声。 “噗!”封天极最终吐出一口血。 南昭雪这才微松口气,手上速度也渐渐慢下去,针端颤动由剧烈转为安静。 “咳……”封天极缓缓睁眼,“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在这你就死了,”南昭雪毫不客气,“醒了正好,吃药吧。” 她递了颗药丸在封天极嘴边。 红润的药丸,躺在她掌心,封天极的心莫名一软,再看她略显苍白的脸,鼻尖上挂着的汗珠,正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南昭雪一捂他的嘴,把药丸塞进去。 封天极:“……” 他气得躺平,闭上眼睛不说话。 南昭雪等半晌,也不见他说话,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快气死了。” 南昭雪手抻过来,扒拉他的眼皮,封天极唰一下瞪大眼:“你干什么?” “看看你的瞳孔,是不是有气死的征兆。” 封天极瞪着她,实在忍不住又笑出声。 “你笑什么?还没起针,”南昭雪拧眉,看看时间也到了,给他迅速起针。 封天极自己挣扎着坐起来,看看外面沉沉夜色:“抱歉,又打扰你。” 南昭雪头也不抬的收拾东西:“没什么,你和我之间有协议在,我不能见死不救。” 封天极:“……” “有事问你,”南昭雪在他对面坐下,“你是不是点香了?” 封天极目光往桌子上一掠,略点头:“是,今天其实……” “你点的什么香?” 封天极嘴唇微抿,沉默片刻道:“就是我母亲留下的,一小块沉香,我每次用一小点,并不舍得多用。” 他的生母身份卑微,沉香本就极难得,她生前没资格用这种香料,想来也是来之不易,而且特别珍惜。 他猜想,母亲身上,大概就是沾染着这种味道吧。 “这不是沉香,”南昭雪的话无情打断他的温情猜想,“只是极像沉香而已。” 封天极一愣:“什么?” 南昭雪把那个放血的小碗端过来:“这是你毒发时,我给你放的血,和香炉中香灰的味道一样,这并非沉香。” 封天极眼睛微睁,满脸都是不可置信,额角的青筋都迸起来。 “不是?” “嗯,”南昭雪点头,“你仔细回想,除了今天,你之前毒发的时候,是不是都用过这种香?” 如果是,那意思就很明显了。 封天极又岂会不明白,他低头看着手臂,被划开的口子还在。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这种落差实在太大,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今日是我母亲祭日,”他艰涩开口,“我只是……” 南昭雪眼中闪过惊诧,想着自己刚才打断他,而且说得太直接生硬,有点后悔。 “我想,你母亲也不会想让你记得她的祭日,她去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她应该是希望你快乐安康,而不是总记着她去时难过的样子。” 封天极抬头,漆黑无光的眼中,又缓缓有了亮,像遥遥升起的星辰。 “是这样吗?” “是,”南昭雪斩钉截铁,“母亲都是这样,只希望孩子过得好,过得开心,难过的事都抛开。” 封天极心底某处,轻轻动了一下。 南昭雪把香炉取过来:“你还是回想一下,我刚才说的问题,如果你每次毒发都和这个有关,那就要好好查一查了。” “这东西没毒,”封天极看着小香炉,“这香是我偷偷拿出来的,拿出宫后,我就找人看过,太医看过,普通郎中也看过。 母亲去的时候我太小,我也怀疑过,她是不是死的冤枉,所以,她身边的东西我都格外用心。” “那他们就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不是沉香?”南昭雪奇怪。 “……没有,”封天极苦笑,“我不想暴露太多,只让他们看有没有毒,至于是什么香,倒没问,他们也没说。” 南昭雪也有点郁闷,这也是,他问人家有没有毒,人家就只回答有还是没有,不会多嘴跟他说这是什么香。 她心里疑惑,那就奇怪了,这东西要是没毒,怎么香灰和封天极的毒血味那么像? 巧合吗? “能给我一点吗?我去研究研究。” “行,”封天极点头答应。 窗外传来鸡叫,一夜又过去。 南昭雪提着药箱,带着那一点香回院子。 封天极躺在床上,一条黑影无声闪入。 “去查,当年母亲用过的所有东西,是否有记档,是否有人碰过。” “是。” 第三十八章 野风吹流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第二天一早,南昭雪按时起床。 崔嬷嬷还在院子里轻手轻脚地打扫,扭头看到她,急忙道:“哎哟,王妃,您怎么起来了?老奴还说让您多睡会儿,快再去歇会儿吧!” “不用,”南昭雪没睡懒觉的习惯。 她转头看到野风正在打拳,招招手叫她:“你去王爷的书房那边,让他们帮着把那两件东西搬过来,我教你用。” 野风眼睛一亮,转身赶忙去了。 没过多久,脚步声急促,听声音不像是野风,南昭雪拧眉看去,百战快步进来。 “回王妃,您身边的那个丫环,在外面……和人吵起来了,您快去瞧瞧!” 崔嬷嬷道:“我们野风性子好得很,怎么会和人吵架?再说,你既是知道是王妃的人,为何不帮着吵?” 百战:“……” 那丫头性子好?我的娘哎,我可没瞧出来。 “王妃,不是属下不帮着吵,而是对方是珍贵妃派来的人,属下……” 南昭雪明白了,原来不是王府的人,是珍贵妃派来的。 “派来的什么人?什么时候到的?” “就刚刚。” 百战垂着头,别的不敢多说。 南昭雪也不难为他,赶紧去找野风。 还没到,就听到一个女声带着傲慢和讥讽:“王妃身边的人又如何? 如此的没规矩,出去只会叫人笑掉大牙,让人耻笑战王府! 娘娘派我来,就是为了管教你们这些不懂规矩的奴才!” 旁边有人附和:“就是,还不跪下!” 野风声音又冷又硬:“我为何要跪?除了王妃,我谁都不会跪!这里是战王府,王妃才是女主子,你算老几?你不敬主母,到底是谁没有规矩!” 南昭雪嘴角微勾,崔嬷嬷眼睛含笑,暗暗挑大拇指,野风平时瞧着话不多,关键时候真是不含糊。 “你……” “野风说得对,”南昭雪语气凝了冰雪,“本王妃倒是不知道,这王府已经由你当家作主了吗?” 众人转头看去,来的女子穿月白色衣裙,袖口束起,腰枝纤细,头发束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漂亮锋利的五官。 流云上次没见着南昭雪,她出宫给珍贵妃办事,回来却听说桂嬷嬷死了,珍贵妃也气得病倒。 而这一切,罪魁祸首就是南昭雪。 现在亲眼见到,她心里恨意汹涌,穿的这是什么衣裳?不像是王妃,倒像是要出去打架一般! 果然小门小户,就是什么都不懂。 就这样的女人,嫁给殿下,真是祖坟冒青烟,要不是她八字相合,能轮得到她? 流云微抬下巴,语气淡淡:“奴婢流云,乃是珍贵妃娘娘身边的贴身侍婢,娘娘把殿下养大,母子情深,奴婢……” “你也知道你是奴婢?”南昭雪打断她,“王爷的事,本王妃自然知晓,不用你在这里重复。你一个奴婢,见本王妃不跪,又是哪门子规矩?当众说起王爷和贵妃娘娘的母子之情,这也是你能编排的?” 南昭雪字字锋利:“野风,让她跪下,掌嘴!” 流云都惊呆了:“你……你敢!” 野风撸袖子到她近前,一脚踢在她腿窝。 流云哪受得住,一下子跪倒,野风一手抓住她头发,一手抽她耳光。 啪啪几下,把流云打得金星直冒,惨叫声不止。 她身后的两个小宫女脸都白了,还没进门,直接就给了这么大的下马威。 这……和她们预想的也不一样啊! 流云感觉自己的脸都木了,嘴角鲜血直淌,眼睛怨毒的盯着野风。 “野风吹流云,”野风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你这纯粹是上门来找揍啊!” 流云忍着痛:“王妃,奴婢是珍贵妃娘娘派来的!为了给王爷分忧,娘娘也是一片苦心,您打奴婢,就是打娘娘的脸,践踏娘娘的苦心!” 南昭雪漫不经心地理着袖口:“本王妃发现你和桂嬷嬷还真不愧是一起的,她也曾说过这套说辞,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明明只是奴婢,却非说自己是主子的脸面!你为王爷分的什么忧?你懂政事吗?能站立朝堂吗?能练兵吗?” 她上前一步,俯身看着流云,目光平静无波:“桂嬷嬷没有入过你的梦,没告诉过你,要安分守己,别到本王妃面前来生事吗?” 提到桂嬷嬷,流云喉咙滚了滚,虽然她没见,但听别的小宫女说了不少。 “没有的话,不如今日回去,好好睡个觉,本王妃可以保证,她会来的。” 南昭雪手指微弹,一点无色香雾落入她口鼻。 流云丝毫没有察觉,眼神中泛起淡淡恐慌:“不!她的死与奴婢无关!要找也是……” 南昭雪那双眼,漆黑冰凉,似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喉咙。 让她后面的话没办法再说出口。 南昭雪低笑一声:“滚吧!本王妃不需要你来分什么忧,后宅里的事,本王妃自己能料理,多个奴婢还得多份开支,没闲钱。” 流云:“……” 流云肿着一张脸回宫,跌跌撞撞,完全没了来时的得意和风光。 走到门口,正好遇见回来的封天极。 封天极坐在马上,黑色锦袍,袖口束紧,玉带紧出劲瘦的腰,流云乍一看,觉得他这衣裳和南昭雪的很像。 想到南昭雪,她顿时委屈得眼中是泪:“王爷,求王爷为奴婢作主!” 封天极看她一眼,一开始还真没认出来,听声音又仔细看:“流云?” “王爷……” 流云泪水盈盈:“奴婢是奉了娘娘之命,前来伺候王爷,不料王妃却……命那个野丫头打了奴婢,王爷,求您为奴婢作主啊!” 封天极俊脸上慢慢罩了一层寒霜,手指轻抚马脖子上的鬃毛:“为你作主?” “王爷,娘娘一番好意,为着王爷着想,奴婢也不敢怠慢半分,为何……” “你说,王妃命人打了你?” 流云抬眼看他,封天极偏头睥睨而来,说不出的风流万千。 她心神荡漾,更加楚楚可怜:“正是!” “那就说明,你惹得王妃不快,”封天极似笑非笑,“你说,本王是为了你换掉王妃,还是为了王妃,打发你一个奴婢?” 第三十九章 王爷气得要砸墙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流云震惊的抬头,看着封天极俊美的脸。 “可是王爷,奴婢是娘娘……” “若非因为你是母妃身边的人,你以为,你还有命回去吗?母妃是让你来伺候王妃,不是来惹怒她,你既如此不晓事,那便回去领二十板子!就对母妃说,是本王说的!” 流云:“……” 封天极跳下马,大步流星往里走,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他没去书房没回院子,而是去见南昭雪。 南昭雪已经在教野风练体能,小姑娘眼睛放光,玩得不亦乐乎。 看到封天极来,南昭雪有点诧异:“王爷怎么来了?没事做了?” 封天极:“……” 一口气哽在喉咙里。 “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南昭雪扫他一眼,又看野风,“手,手不对,这样手腕会受伤,对,对,把握住!” 封天极眼神幽怨,怎么他生怕她会生气难受,匆忙赶来,她像没事人一样,宁可看那个野丫头,都不多看他一眼? 真是岂有此理! 百战跟在他身边,小心观察他的神色,又看看野风,默不作声。 封天极等了半天,南昭雪也没理会他,他气得干脆转头离开。 可一直到出院子,都不见南昭雪叫住他。 他更加生气。 出了院子,封天极偏头看百战:“当时你在?” “回王爷,属下在。” “那你说说,当时什么情形。” 百战摸摸鼻子,他本来对这位王妃没有什么感觉,因为昨天晚上王爷毒发,他不得已才请王妃,王妃二话不说跟着去了,他这才对觉得,王妃还不错。 所以,当看到野风和流云吵架,他才匆忙过来报信儿。 眼下…… 他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揣摩着封天极的心理,说道:“王爷,属下瞧着,野风那丫头太野了点儿,还光知道自己玩那个怪东西,也不说礼让王爷一下,实在不像话! 王爷,要不属下再去给您做几个,放书房前头,您想什么时候玩,就什么时候玩。” 封天极手握成拳头,忍了忍,瞧见没有,这个蠢东西都看出来了,南昭雪怎么瞧不见! “行啊,”封天极对上百战的眼,“你这几天就不必到本王面前当差来了,去做那些怪玩意儿吧!” 百战一愣,还没回过神,封天极早走远了。 到底是对劲……还是不对劲啊? 南昭雪正在院子里和野风练着玩,忽然听到哪有砸东西的“咚咚”声,正纳闷,半边墙“哗啦”一声倒了。 崔嬷嬷吓了一跳:“老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墙塌了?” 南昭雪莫名其妙,看着墙那边的封天极。 封天极面不改色:“本王想了想,说不定什么时候毒又发一发,总是让王妃绕道奔波打扰你睡觉或者是教丫环练体能,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干脆把墙砸了。” 南昭雪:“……” 封天极说完,转身进屋,南昭雪实在无语,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崔嬷嬷在一旁抿着笑,笑得意味深长。 “王妃,汤好了,您来尝尝啊!” 南昭雪点头,喝完汤又想起药材的事情来,想去和封天极说,想想他刚才那股子劲儿,还是算了。 反正她也不缺钱,不如上街去转转,她记得南家就有家药材铺子。 叫上野风出门,南昭雪也没让人准备马车,步行离开。 这还是她头一回逛街,街市上人来人往,还挺热闹。 南昭雪给了野风一个荷包,里面是碎银子和铜钱,看到什么小零嘴,就让她买一些。 还是个孩子,又怎么会不喜欢。 路过一家首饰楼时,南昭雪心想,皇帝给她的那些首饰,留着也是浪费,还不如卖掉换成钱。 不过,她也不懂这里的行情,不如进去看看,这些首饰都卖什么价,心里也好有个数。 首饰楼挺大,上下共有两层,一楼除了展示区,还有个休息区,让客人坐着休息,吃点点心什么的,想得倒是周到。 南昭雪刚一进来,小伙计就快步迎上来,穿着蓝布袍子,挽着白色袖面儿,干净精神。 “贵人,您来了,想要点什么?小的给您介绍介绍。” 南昭雪戴着帷帽,目光看向柜台那边:“步摇吧。” “好嘞,您这边请。” 柜台宽大干净,丝布铺上,各色步摇熠熠生辉,光华夺目。 “贵人,您瞧,这些都是昨天才摆上的,我们新来的手艺师傅亲手做的,我们这位师傅可了不得,是我家公子请了好几趟才请出山的。” “果然很漂亮,”南昭雪点头。 她并不爱戴这些,但还是很会欣赏的,看得出来,这些东西做得不比珍贵妃和柔嫔头上那些差。 问了价钱,南昭雪心里也有了底,转眼看到一支玉簪子,通体白润,顶端是两朵小小的梅花,花芯刚好是浅粉色,独具匠心。 “这个。” 小伙计连忙把簪子双手取出来,南昭雪让野风到跟前,在她头上比划:“不错,这个要了。” “主子……” “小姑娘,总要漂亮的,”南昭雪给她插入发中,“而且很配你。” 野风微红了脸,眼睛发亮。 南昭雪又挑了支檀木镶嵌翡翠的发钗,带回去给崔嬷嬷。 刚包好,听到有人说笑着走进来。 “呵,什么王妃呀,一个商户女,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天极哥哥又怎么会真的看上她? 不过就是因为用她冲了喜而已,等到灾劫过去,肯定是要把她一脚踢回去的。” 南昭雪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位是谁。 她身边那人道:“郡主,这……不会吧?我大姐姐她要是被赶出王府,那不就成了弃妇吗?” “你还叫什么大姐姐,本郡主可提醒你,到时候她成了弃妇,你们南家若是收留她,可是要被牵连的,你难道想有一个被休回家的姐妹吗?” “姐姐即便被休,我也会劝父亲收留她的,不然她太可怜了,我就算因此不能再嫁入高门,也无怨。” “你可真是太傻了……” 南昭雪眼中闪过烦躁,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怎么乐和郡主和南若晴搅和到一起了? 南若晴坐了次牢都没有改,还是这一副欠揍的样儿。 第四十章 直男大爆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戴着帷帽,乐和郡主和南若晴一时还没有认出她来。 乐和郡主穿绯红色衣裙,华丽贵气,配头上的红宝石头面,像一只行走的花孔雀。 看她这样儿,还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当时在珍贵妃那里被吓得面如土色的样子。 而南若晴,依旧是一身浅色衣裙,飘飘带仙气,耳旁红玛瑙的耳坠子,娇弱中一点红。 乐和郡主昂首挺胸,走到柜台前,她身边的侍婢道:“有什么好看的新货,还不快摆出来,让我们郡主好好看看!” 小伙计正想要说什么,掌柜的亲自过来。 “郡主,您来了,”掌柜的一脸笑。 南昭雪心想,看来乐和郡主还是他们这里的常客。 “有什么新的好看的?”乐和郡主目光掠过柜台,“拿出来,让本郡主挑挑。” “不必了,”掌柜的脸上笑容不改,“我们这都是新做的,漂亮精致。” “那不正好吗?什么叫不必了?”侍婢挑眉。 “因为漂亮精致,独一无二,所以,怕郡主买不起。” 南昭雪嘴角一勾,这可出乎她的意料,这掌柜的……有点意思。 她在一旁看好戏,乐和郡主的脸色可不好看了:“你说什么?” 侍婢怒道:“瞎了你的狗眼!看不起谁呢?我们郡主会买不起?快给我们郡主道歉!” 掌柜的拿出帐本:“不是小人看不起郡主,而是白纸黑字,之前郡主欠的帐还没有结清,这次可不能再赊欠了。” 乐和郡主脸色微变,目光往帐本上一扫:“真是好笑,本郡主说过不给你钱吗?这区区几千两算什么? 我们家若大的宅子在那,还能跑了不成?我姑母珍贵妃,还能跑了不成!” 南若晴也在一边帮腔:“就是啊,你们怎么能这么说?郡主怎么会是欠钱的人?” 楼梯上传来一道声音,中气十足的少年声:“不是欠钱的人,就把钱结了再说!区区几千两不算什么,那为什么不给? 宅子跑不了,难不成我们要去卖你的宅子吗? 珍贵妃在宫里,你确定要告诉她,你打着她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 南昭雪抬头,哟,这不是蒋小公子吗? 蒋锦皓手扶着楼梯往下看,居高临下,一脸的轻蔑。 乐和郡主一见是他,脸色顿时一变:“蒋锦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听不懂吗?这是我们蒋家的买卖,不乐意卖给你,行不行?” 蒋锦皓迈步下楼,下巴抬得高高的,鼻孔对着乐和郡主。 “欠钱不还,你还有理了?还好意思跑来买东西?这要是本公子,早就没脸了!” “你……谁说本郡欠钱不还了?”乐和郡主满脸怒容,对侍婢伸出手,“拿钱来!” 侍婢慢吞吞打开荷包,小声道:“回郡主,只有三百两。” “哈哈哈哈——”蒋锦皓大笑,“本公子没听错吧?三百两?三百两也敢到我们家首饰楼来?你这不是打算又白拿是什么?真是好意思!” 乐和郡主脸涨得通红,甩手给侍婢一个嘴巴:“没用的东西!不是叫你出来的时候带好银子吗?” 侍婢红肿着脸也不敢碰:“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错!” 蒋锦皓哼道:“行了,要教训奴婢回去教训,在我们这摆什么威风,我们还要做生意,吓着客人怎么办?” 乐和郡主气得胸口痛,但没钱就是矮三分,她也无法反驳。 蒋锦皓目光又转向南若晴,一点点仔细打量。 南若晴被他看得面红耳赤,芳心乱跳。 虽说蒋锦皓比她要小上两岁,但到底是少年,出身又好,国公府的小公子,母亲又贵为润安公主,皇帝可是他的表舅舅,从小千骄万宠的长大。 他的眉眼像极了润安公主,漂亮出众,身姿却像国公爷,挺拔英武。 南若晴微偏开头,露出姣好的侧脸,福了福身。 她早对着镜子练过无数次,这个角度看上去,她最好看。 蒋锦皓嗤笑一声:“原来是你啊,南家的什么妾生的庶女,前几日被抓去京兆府的那个,这么快就出来了?上下打点不少吧?你爹挺舍得替你花钱呀!” 南若晴脸一白,脑子有点发懵,不知道如何回答。 蒋锦皓继续补刀:“你刚说什么?还替我六嫂嫂向你爹求情?你爹算老几? 我六嫂嫂是战王妃,用得着你?别说人家好着呢,就算是落魄了,提鞋也轮不到你,知道吗? 南家能出我六嫂嫂这么一个,真是祖坟着大火了,把你们几辈子的好运气都用光了,剩下的都是些歪瓜裂枣,傻瓜蠢蛋!” 南若晴被他炸的脑瓜子嗡嗡的,满耳朵就是“歪瓜裂枣,傻瓜蠢蛋”,双手紧握着,眼泪哗哗地掉。 “哭什么哭,本公子可不吃这套!”蒋锦皓直男大爆发,“你们俩真不愧是朋友,一个欠钱不还赖帐,一个假模假样装可怜,赶紧走,别耽误我家生意,也别让人以为谁欺负你们了!” 乐和郡主气得跺脚:“蒋锦皓!你给我等着,我要给你去告状!” “随便你,我还怕你不成?”蒋锦皓一挥手,对掌柜的说道,“拿上帐本,去她家收钱!” “是。” 乐和郡主差点气死,咬牙切齿:“本郡主以后再也不会来买了!” “正好,本公子还不用上门去要钱了呢!”蒋锦皓气死人不偿命,吩咐掌柜的,“要回来的钱,赏你二十两,再拿出十两买些吃的回来,给大家分分!” “谢公子!” “你!” “还有你,”蒋锦皓一指南若晴,“你以后也别来,我们家的东西不卖给虚情假意的蛇蝎女人。” “小公子,您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并没有得罪过你……” 南若晴哭得梨花带雨,差点背过气去。 “误会是肯定没有,本公子眼睛没瞎,行了,赶紧走吧,你俩走了好叫人洗洗地。” “……” 她们一走,蒋锦皓脸上的怒意一收,笑嘻嘻的对南昭雪行个礼:“六嫂嫂,你高兴了不?” 南昭雪掀开帽纱:“你伤好了?” 蒋锦皓笑容一僵:“六嫂嫂,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不行?” “快,还愣着干什么?二楼准备好茶水点心,六嫂嫂,上楼去,想要什么,我给你拿上去!” 第四十一章 有人跟踪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蒋锦皓原本傲娇得不行,当初被南昭雪救回来,也没想给她好脸儿。 但,南昭雪在王府门前露出真容,让南若晴母女原形毕露,他就立马认了这位六嫂嫂。 傲娇少年,秒变奶忠犬。 “六嫂嫂,你相中什么了?这个步摇喜不喜欢?这是我大哥请来的师傅新做的。 还有这个,宝石成色极佳,最衬你的肤色!这对玉耳环怎么样?雅致又漂亮!” 南昭雪:“……” “不用,其实我,”南昭雪清清嗓子,取出一支步摇:“你看这个,值多少钱?” 蒋锦皓接过,仔细看了看:“这是宫里的东西呀!不过,样式是去年的,六哥给你的?这可就过分了。” “不是,是皇帝给的,”南昭雪回答,“这次进宫给我的。” “啊,”蒋锦皓低声说,“本来我母亲是要登门感谢你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呐! 可后来母亲又说,这件事情还是得压住,暗中查,怕给你和六哥带去麻烦,所以就没去。 其实你进宫那天,我母亲也去了,就是怕你遇到什么麻烦,不过,后来听说……” 蒋锦皓后面的话没说,竖了竖大拇指。 南昭雪点点头,她并不在意,当初救下蒋锦皓,也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更没想图什么回报。 “你没事就好,也不必放在心上,”南昭雪把步摇拿回来,“不上楼去了,还得去买别的。” “买什么?我帮你参谋参谋啊!” 蒋锦皓眼睛放光,不想放弃这个献殷勤的机会。 南昭雪想了想:“好吧。” 没再去别处,直接到南家的药材铺。 生意并不怎么样,看到客人来,小二也是懒洋洋的。 南昭雪戴着帷帽,他也认不出。 “要点什么?有方子吗?” 南昭雪递出写的方子,他扫一眼:“没有。” 蒋锦皓一见他这敷衍的样,气就不打一处来:“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上面写了六味药,全都没有?” 小二见蒋锦皓通体的贵气,不敢得罪,打起精神来说:“公子恕罪,是真的没有,不是小人懈怠。” 南昭雪目光在店里一掠:“这么多药柜子,这六味都没有?” “的确没有,”小二走到柜子前,随手抽开几个,“您瞧,小的没撒谎。” 南昭雪问道:“你们这生意,是不打算做了吗?” 小二笑笑:“哪能啊,我们有大主顾,货一到就弄走了。” 蒋锦皓还想说什么,南昭雪道:“那好吧,我们再去别处找找。” 出药材铺,蒋锦皓问:“六嫂嫂,你信这小子说的?什么大主顾,分明就是胡说八道!谁能一下子买下这么多药?” 南昭雪若有所思:“这可说不准啊。” “好了,我也没事了,这就回府,你也回去吧。” “我送你回王府吧!” “不用,我有丫环跟着,不会有事,倒是你,自己小心些。” 蒋锦皓心里一阵热乎,还没来得及感动,南昭雪又语气凉凉:“别又被人敲晕了带走,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六嫂嫂!” 蒋锦皓腮帮子滚圆,“我大哥暗中派了人,跟着我呢!” “你大哥?” “对呀,首饰楼就是我大哥在打理,我家的生意都是,我只是没事过去玩的,”他压低声音,“我大哥正暗中查凶手,一定会查到的。” “祝你好运。” 南昭雪带着野风回府,走到半路,野风低声道:“主子,有人跟着我们。” 南昭雪头也没回,若无其事:“嗯,无妨,不必回头。” 主仆俩拐入一条小巷,后面跟着的人随后到了。 他大概没想到被发现了,一时愣住,脸上很快又露出欣喜。 “雪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熟人? 南昭雪打量着他,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有些瘦,浅灰色布袍罩在他身上有点晃荡,眉眼清秀,倒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质。 南昭雪觉得他有点眼熟,应该是来自原主对此人的印象。 “雪儿,我找了你许久,去南家打听,他们都不肯说出你的下落,我在街上走了好几天,期盼能够遇见你,没想到真的不负苦心人,让我等到你了!” 南昭雪淡淡道:“什么事?” “我……”男人似乎有些疑惑,仔细打量南昭雪,抿唇道,“雪儿,你怎么了?” 不知为什么,南昭雪从这个男人的神情中,看出几分羞涩。 她直觉感到不太妙。 “我没怎么,你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说我走了。” “雪儿!”男人叫住她,手捂住胸口,一脸憔悴心碎的样子,“我是穆诚,你的阿诚啊!” 你的阿诚。 让南昭雪眼皮跳了跳。 她再次打量这个男人。 衣着朴素,衣袍和靴子边缘都磨起毛,就算原主在南家不受待见,但好歹家境是不错的,就算南运程要把她当成筹码棋子,也会把她卖个好价钱。 面前这个男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符合。 南昭雪后退一步,声音更冷:“不管你是谁,说话慎重些,本王妃不想和你有什么瓜葛。” 她说罢,转身就走。 穆诚大急,往前刚要追,野风拦住他:“别跟着我主子。” “雪儿,雪儿!你真的如此绝情吗!” 南昭雪额角跳了跳,这个男人这么叫她,怎么听着这么恶心? 有心回去教训,又觉得只会更加纠缠不清,索性加快脚步。 …… 封天极在书房,百胜站在不远处,低声回禀:“王爷,属下比王妃快一步回府,刚才听说的……就是这些。” 封天极脸色黑如锅底,百胜大气也不敢喘。 百战被派去制作那些奇怪的玩意儿,他才好不容易调回来,可不敢再出岔子。 封天极抬眼看他,他心里顿时一个激灵。 “你说,那个男人叫王妃……雪儿?” “……是。” 封天极眼底深沉,看不出喜怒,周身气场却散发冷意,百胜忍不住打个哆嗦。 “好好查查这个男人的底细,看他是什么来历,祖宗八代都给本王查清楚。” “是!” 百胜刚要走,封天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查漏一条,就和百战一起去打铁!” “……是。” 第四十二章 王妃痛快,本王才能痛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没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本身对男女的事反应就迟钝,更何况,她从心里认定,那个穆诚,根本就不可能成和原主有什么。 倒是药材的事,她觉得有必要和封天极说一声。 封天极在书房里,本来在查看圣辉村的地图,被百胜带回来的消息弄得心烦意乱。 听到南昭雪来,他绷紧脸,问道:“怎么?出门回来了?” “嗯,”南昭雪开门见山,“我这次出门,有一件事不太对劲。” 封天极心说别的男人纠缠你,这能对劲? 还叫得那么亲热! 不过,看在你主动坦白的份儿上,倒是可以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事?说吧。” 南昭雪道:“我去了南家的药材铺子,里面的药柜大部分都空着,店伙计说,有个大主顾,他们的药材一到,直接就买走了。我觉得不太对劲,谁会买那么多药?” 封天极垂眸,目光落在地图上:“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会与湖心庄、圣辉村的有事有关?” “我只是猜测,具体的还要去查,如果他们的计划成功,圣辉村不但被淹,还会有大地动。 到时候死伤无数,需要的药材也无数,事发突然,从各处调拨也需要时间,可如果有人事先有所准备,动作快人一步,那他就可以立大功。” “因为这件事情要隐秘而行,”封天极接过话,“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就买下很多种药材,掩人耳目,其实最需要的只是其中几味。” 治疗风寒、外伤,预防瘟疫的。 南昭雪点头:“的确如此,王爷可查一下,究竟是南家的药材店如此,还是其它的药材店也是这样。” 封天极抬起头,目光幽深的看着她:“若只是南家如此,那就说明,南家和背后的人有所勾结,若还有其它药材店也是这样,那南家就有可能是无辜的。” “正是,”南昭雪毫不心虚地对上他的目光,“这事不能大张旗鼓的查,王爷心里有数就好。” 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 封天极目光灼灼:“还有别的吗?” 南昭雪微愣:“别的?没了,别的王爷自己派人去查吧。” 封天极嘴唇绷紧:“你出去没遇见什么人?” “哦,遇见了。” “谁?” “蒋锦皓,你的表弟,他说他母亲本来想到王府谢我,但又觉得这事儿得隐秘,所以没来,还说那日在宫中,若是有什么事他母亲也会出手相助,只是后来没用上。” 这倒是符合润安公主的行事作风,她一向稳重,做事谨慎。 但封天极要听的不是这个。 “就这么多,”南昭雪说完,“王爷尽快安排吧。对了,答应给我的药材还没给,什么时候能拿到?” 封天极闷住一口气,“你去找管家,问他拿钥匙,自己去库房取吧。” “行。” 南昭雪转身就走,干脆利索,只剩下封天极自己,气得胸口疼。 从始至终,她就没提穆诚半个字。 封天极越想越生气,干脆起身出府。 刚到府门口翻身上马,就见来了顶软轿,有人娇滴滴叫了一声。 “殿下!请留步。” 封天极凝眸望去,看到从轿子里走出来的南若晴,脸色更冷了几分。 南若晴看着封天极的脸色,心里高兴。 她上前行礼:“殿下安好。” “什么事?” 南若晴抬眼,眼神晶亮,楚楚似有水光,神情真切诚恳:“殿下,求您不要生姐姐的气,她和那个穆诚,真的已经过去了。 穆诚是个读书人,自然是懂得规矩的,虽说姐姐曾经对他情深,资助了他不少银子,但……现在姐姐已经是嫁给殿下,我相信她定然不会忘记规矩礼法的。 和穆诚相见,实属偶然,我已劝说他,让他回乡下去,求殿下您千万不要因此和姐姐生分。” 她情深意切,说完眼泪还掉下来,装模作样的用帕子压着眼角。 可说了半天,也不见封天极开口,她不禁纳闷。 难道是没有表达清楚? 封天极马鞭一下下轻轻击打着掌心,终于缓缓开口:“你劝说了他?” “正是!”南若晴急忙点头,“穆诚他……” “你劝说,他就肯听,而且你似乎对他的事也挺清楚,怎么本王觉得,你好像和那个人男人更熟悉?” 南若晴一呆,心里有点慌,这……和预想的不一样啊? 她愣愣的看着封天极,男人穿黑色锦袍,披同色斗篷,暗纹若隐若现,在他身后轻轻飞舞。 他头戴玉冠,乌发束起,乌眉如剑般锋利,眼尾微微挑起,目光冷冽,嘴角微翘的弧,似笑非笑,天地间似乎都因他的华光而失了颜色。 这样的男人! 如此出众,烈烈风华,明明应该是属于她的! 她一颗心狂跳,微抿了红唇,声音轻柔似风:“殿下误会了,我与他……” “你和谁,如何,本王不想知道,本王只想让你记住,雪儿已经是本王的王妃,战王府的女主人。 你们南家若是安分守己,雪儿若是高兴,本王自不会和你们计较什么,可若你们非要找不痛快,管东管西,本王的王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管的,南家,更是轮不上。 王妃不痛快了,本王就不痛快,本王不痛快,南家就更别想痛快。懂了吗?” 南若晴脸色泛白,贝齿紧紧咬着嘴唇,如遭受雷击。 封天极,竟然护南昭雪到这种地步吗? 不,不可能! 这绝对不是真的! 她还想说什么,封天极懒得再和她废话,吩咐门上的家丁:“无关人等不许在王府门前停留,赶紧轰走!” 话音未落,人早已提马缰绳,消失在路口。 南若晴:“……” 家丁们围上来轰人,南若晴气得跺脚,恨恨上了轿子。 南昭雪,你给我等着! 这才哪到哪? 我就不信,封天极知道你在乡下干的那些脏事儿还会护着你? 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她一甩轿帘:“回府!” 封天极策马准备去城外军营,刚到半路,接到消息,他又调转马头,奔向另外一个地点。 第四十三章 一个字,一颗牙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穆诚不是头一次来京城,却是头一回住这么好的小院儿。 他前几次来,都是住在客栈里。 这小院虽小,但十分精致,深秋初冬,叶子飘黄,颇有几分雅趣。 看得他想吟首诗。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 后面两句哼哧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干脆一甩袖子。 不想了。 这次的事儿办成,他也能住在这繁华京城,谋个差事,到官宦人家去做个幕僚什么的,哪还用得着辛苦的读书,做哪门子的诗文。 咂了口酒,忍不住赞叹一声。 这才叫日子! 比起乡下的穷苦,那只配叫活着! 他眯着眼,看着树上飘落的叶子。 嗯?怎么感觉落得多且快了? 再仔细一看,他唰一下睁大醉眼,怎么……还掉下个人来? 他揉揉眼睛还没看清,就见那人无视他,直接走到院门口开了门。 门外,再次走进一个男人来。 这人手里拎着马鞭,身上穿着黑色斗篷,长剑在腰侧半隐半现,浑身的杀气腾腾,气场如冰似海,带着扑面的寒意滚滚向他而来。 他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酒杯落地,摔得粉碎。 “你……” 他想问对方是谁,可舌头打结,连话都问不出。 封天极走到台阶下,打量着穆诚。 本来还以为是什么有才学的人,来的路上心里转了无数个想法,现在亲眼瞧见,实在让他有点想气得发笑。 旧布袍,松垮的套在身上,头发微散,这算什么?读书人的放荡不羁? 因为喝酒的缘故,脸上两边各有一团红,看上去分外滑稽,眼睛里满是惶恐,浑身散发酒气。 封天极脸色越发冷,就这种货色,也敢叫南昭雪“雪儿”? 马鞭轻轻敲着腿侧,穆诚感觉像敲在他心上,这男人的目光刀子一样,像要把他给活剐了。 “你是穆诚?” “是,是。” “嗯,我问,你答,一个字不许多说,不许撒谎,否则,一个字,一颗牙,听懂了吗?” 穆诚此时就觉得有些牙疼,忙不迭点头。 “你从哪来?” “从……凤子镇,南家庄来。” “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 他话刚说完,封天极偏头看看身边的百胜。 还没看清,就感觉天地转了个,他腾空而起,狠狠地砸下,嘴磕在地上,火辣辣的疼迅速被全身的疼掩盖。 他半晌都没能爬起来,骨头都像被摔碎,脑瓜子嗡嗡的,眼角余光看到一双靴子走近,又欢快地跑开了。 “不多不少,正好三颗!”百胜托着穆诚的三颗牙回话。 封天极目光冷冽,一脸嫌弃。 百胜吞口唾沫,急忙把牙扔出墙外,转手把穆诚又拖回来。 穆诚看着眼前的这双靴子,和刚才那双不同,这双是黑色锦缎,绣着暗色螭纹,华贵异常。 “同一个问题,不会问两次,还是上一个问题,想好了再回答,说错了,继续敲牙。” 穆诚挣扎着爬起来,手指哆嗦,感觉嘴唇都木了。 他心都要跳出来,吓得浑身发软。 “我……是南家的人让我来的。” 封天极面色染了寒霜:“继续说。” …… 南昭雪从库房里挑了不少药材,都是上品,很多都是宫里赏下来的,之前封天极病着,药材补品流水一样往府里送。 南昭雪心满意足,她最爱的就是这些,以前在部队时还得随军,时间不多,上好的中药材也太贵,不能随心所用。 她让崔嬷嬷帮着单收拾出一个小房间来,用来做炼药小药房,一头扎进去,天色将晚时才出来。 到院子里,意外发现封天极也在。 两个院子中间的墙被拆除,他站在树下,月光婆娑,穿过叶子缝隙落在他身上。 剪影一样美。 南昭雪微挑眉,封天极转头看她:“过来。” 南昭雪眉头又拧住,站在原地没动。 封天极似乎是笑了笑,声音却依旧冷:“让你见个人。” 百胜站在他身后,扬手扔过一个长条包裹,那包裹还动了动。 野风顿时提高警惕,凑过去看了看。 “主子,是那个人。” 南昭雪过去看,封天极命人掌了灯,照出那张脸。 “是你?”南昭雪莫名其妙,问封天极,“他怎么会在这儿?” 封天极哼笑:“你为何没有告诉本王,关于他的事?” 南昭雪更莫名其妙:“一个毫无关系的闲人,说他干什么?难不成我今天吃了什么,喝了几口水,街上遇见几个小贩,买了几种零嘴,也要一一说给你?” “那你给我配个秘书,让他全程记录,我自己做不来。” 封天极听不懂什么叫“秘书”,但他听明白了,在南昭雪眼里,这个穆诚,和其它的那些小商小贩零嘴什么的,没有什么区别。 阴郁的脸慢慢转晴,他清清嗓子:“本王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他和南家有关,你该说的,以免让人钻了空子。” 南昭雪反问:“什么空子?无非就是说这个男人和我之间有什么,暧昧不清的,让他故意挑拨你我。 这种低级的伎俩,下三滥的手段,不用眼也能看得出来。我懒得理会,你也不会上当啊!” 封天极:“……” 我竟无言以对。 封天极莫名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子:“你说得极是。不过,人都带来了,本王也问清楚了,不用白不用,既然他们用这种恶心人的招术,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南昭雪并不太认同:“狗咬了你,难道你也要去咬狗?” 封天极:“……” 百胜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又装作咳嗽,退到一边猛咳。 南昭雪看着穆诚的脸,心里又觉得烦:“你说得也对,他们恶心我,我不还手,还以为我怕了他们。行,你准备做怎么做?” 封天极深吸口气,把计划说了说。 南昭雪摇头:“不够,再加上点。” “什么?” 南昭雪嘴角微翘,垂眸看穆诚。 她绝美的脸映着院子里的灯火,漆黑的眸子光芒凛冽,穆诚心头打了个突,他猛然意识到,现在的南昭雪……和以前,判若两人。 第四十四章 她早与我私定终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次日一大早,南若晴心情就很不错,早早打扮好,还穿了条绯红色的衣裙。 其实哪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爱鲜艳漂亮呢?不过就是因为她要维护仙女飘飘的形象,要多穿素色罢了。 “娘,”南若晴一踏入阮姨娘的院子,就闻到一股香气,忍不住深深呼吸。 阮姨娘正侧卧在美人榻上,听到声音,抬手灭去香炉里的香。 “晴儿来了,早膳吃了没?” “还没,想和娘一起用,”南若晴笑意吟吟,示意身后的丫环把食盒放在桌上。 “什么事这么高兴?”阮姨娘拉着她问。 “娘,”南若晴眉眼都带笑,“一会儿吃了饭,我要去看戏,穆诚去王府门口,这样的好事如何能错过?” 阮姨娘微叹口气:“娘说过了,不宜操之过急,这些事也不用你出面……” “娘,”南若晴嘟起嘴,“我不甘心!战王那么好,南昭雪那贱人怎么配?明明该是我的! 我定要亲眼看到她过得不好,被战王厌弃,才能出这口气。” 阮姨娘眸色幽暗:“娘又何尝甘心,只是……罢了,你做都做了,这事儿也不算什么,你高兴就好,不过,以后再做什么,要和娘商量过才行。” “好,我知道了,”南若晴又高兴起来,“娘,你身上好香,我也想要香!” “好,娘再给你调制适合你的,”阮姨娘宠溺地笑,“走,吃早膳去。” 她垂眸,眼中闪过狠戾,穆诚……做完这件事是留不得了。 母女俩刚吃完,外面有人匆忙跑来。 “夫人,二小姐,不……不好了!” “好好说话!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阮姨娘喝斥。 “是,夫人,府门外来了一个男人,说是……说是找二小姐的。” 南若晴一愣:“找我?” 阮姨娘眯眼道:“胡说八道,一个外男,找二小姐干什么?你们让他进来了?” “回夫人,小的们不敢,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快说!” “而且,他也没有要进府,就是在府门口,请二小姐出去一见。” 阮姨娘预感不妙:“他还说了什么?” “这……小的不敢说,夫人还是去看看吧。” 阮姨娘立即起身,南若晴也跟上:“娘,我也去。” “也好,但你远远看着就行,别露面,娘来处理。” “好。” 穆诚还是昨天的装扮,就是脸上有块块青紫,牙还缺了,嘴唇肿起老高。 南家家资巨富,选的宅子自然是在好地方,来往的人也多,穆诚这副尊容在南家门口一站,立即引来不少人围观。 穆诚一副悲悲怯怯的模样,像是被抛弃的苦情女。 阮姨娘从门里一出来,就觉得不对劲。 她不只一次见过穆诚,无论从哪方面,穆诚此人放在京城,就和街的蚂蚁没什么区别,可若在乡下,放到一群泥脚佃户中,就不一样了。 这也是当初她选择穆诚,让他去接近南昭雪,迷惑南昭雪的原因。 可今天一见,鼻青脸肿,嘴唇肿得没人样,还丢了牙齿,丑得不堪入目。 她压住心头不快,问道:“你是何人?没事跑到我南府门前干什么?若是需要盘缠银两,直说便是。” 她眼神中暗含警告,提醒穆诚,他们可不认识,不该说的别乱说。 可穆诚今天来就是奔着找事来的,又被打了一顿,现在听她说的这话,好像把他当成了乞丐一般,气更不打一处来。 穆诚咬牙,扑通一声直接跪下了。 阮姨娘眉心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穆诚向上叩头,说话跑风但声音很大,还是能听得清。 “求姨娘成全,让我见一见晴儿吧!” 一句话,犹如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开始纷纷议论。 “晴儿?是南家的那位二小姐吗?” “听说是。” “这女子闺名岂能随意叫人知晓,这书生叫得这么亲近,怕不是一般的关系。” “没听说吗?成全,什么样的关系,能用成全二字?” “今天有好戏看喽。” 穆诚见围拢的人越来越多,大声说道:“诸位,在下乃是凤子镇人氏,今日孤身来到京城,实在是没办法,过不下去了! 这南家的二小姐晴儿,之前去庄子上之时,与我一见钟情,我们海誓山盟,我非她不娶,她非我不嫁! 可她的那个姨娘,却活生生拆散了我们,强行把她带走不说,还心肠歹毒的对我打击报复……” 周围的人都瞪大眼睛,这可是难得一见劲爆消息! 阮姨娘心尖狠狠一抽,脸色沉下来:“你这书生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女儿闺阁千金,从不接触外男,出门都要轻纱遮面,哪会和你有什么私约?简直是胡说八道! 说,你如此抹黑我女儿,究竟意欲何为?” 阮姨娘义正言辞,没有任何躲闪,站在台阶上冷笑:“若你以为,胡说几句就能威胁我们,从我们这里骗得银子,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穆诚抬起头,脸上浮现几分悲情的笑意:“我若是想要银子,还会落得如此田地吗? 当初你说给我一千两,让我离开晴儿,我若是肯,岂不是早如你所愿,带着银子远走他乡了?” 阮姨娘心头冒火,这家伙到底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跑过来一通胡说?! 阮姨娘目光如刀,恨不能剐了穆诚:“疯言疯语!我看你是被打破了头,坏了脑子吧?休要再胡言! 来人,带他去看大夫,医药费用我们来出。” “是!” 围观的人并不吃这套,这书生虽然被打了,但瞧着言语清晰,条理分明,哪像是脑子有病的? 穆诚也大声喝道:“阮姨娘,你休要欺人太甚!我脑子有没有病,你最清楚,要不是你买通了乡里的人,我早考中秀才了! 不过,这我也不怕,我不怕被毁前途,也不要你的钱,我只要和晴儿在一起!” 人群中传来抽气声,看向阮姨娘的目光都有点不善了。 断人前程,用钱收买,这可是太缺德了。 阮姨娘脸色阴沉,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穆诚就是故意来找事的,而且一定是受了别人指使。 她恨声道:“再敢胡说一个字,本夫人就送你去报官,必定要审问清楚!” 穆诚呵呵冷笑:“来啊,报啊!我还要请大人做主!你拆散我和晴儿,又毁我前程,害得我一个书生走投无路,冤情似海!” 街口拐角,树后的马车中,南昭雪一边翻看医书,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穆诚演得真像,他也不敢不像,南昭雪手边放着一个瓷瓶,里面的药丸穆诚早被迫尝过,什么滋味,他自然清楚。 封天极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我看这阮姨娘不是省油的灯。” “那是自然,”南昭雪头也不抬,“这女人极有手腕,不过,她也是有软肋的。” “什么?” 第四十五章 他就是一个绿茶男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抬眼看看封天极。 “阮姨娘的软肋,当然是南若晴,南若晴又蠢又自私,都是被阮姨娘娇养,保护得太好的缘故。” 南昭雪暗想:有妈宝男,自然就有妈宝女。 南若晴就是再典型不过。 封天极挑眉:“她娇养南若晴,当初怎么还肯让她去嫁入王府冲喜?” 南昭雪眼神中闪过几分戏谑:“王爷当真不知?” “王爷细想,如果不是我又把婚事抢回来,嫁进去的是南若晴,那现在王爷你……还有命在吗?南若晴现在岂不是王府的女主子? 王爷,冲喜这事儿,是说给别人听的,你不会也忘了,真以为只是冲冲喜,你就突然毒病全消了吧?” 封天极:“……” 他当然知道,也没忘,就是逗逗她,也不必说得如此直白。 此时,外面又传来穆诚的哭诉。 南昭雪挑帘看了看,嘴角轻蔑一勾:“绿茶男。” “什么?”封天极以为自己听错了,“绿茶?” “嗯,”南昭雪一本正经的解释,“我们乡下的叫法,一个人人前清纯无害,楚楚可怜,多情伤感,人后却是攻于心计,玩弄感情,诸如类似,就是绿茶。” 封天极若有所思。 穆诚情意真切,捂着胸口痛心疾首。 阮姨娘也心口痛,被他给气的。 同时,阮姨娘脑子也愈发清醒,穆诚是晴儿叫来的,安排他去找南昭雪的麻烦,让战王厌弃南昭雪,按说这不是什么难事,也不该出岔子才对。 现在穆诚突然调转,脸上还带伤,一定是被打被威胁了。 除了南昭雪,还能有谁? 阮姨娘心头恨得滴血,目光掠过在场的人,盯住穆诚:“穆诚,本来本夫人想给你一条生路,可你不知进退,还非要坏我女儿名声,那本夫人也就不客气了!” 穆诚梗着脖子:“你何时对我客气过?” “诸位,不错,我早认识此人,此人也的确恨我入骨,他今日也是来报复的! 为了不让这小人得逞,我也不瞒着了,与他有私的,非是我晴儿,而是自幼在庄子上长大的大小姐。 此人心术不正,是读书人中的败类,看着雪儿不懂事,又有庄子傍身,就起了贪念,哄骗雪儿倾心于他,哄骗了不少银子! 若非是晴儿去庄子上送东西给雪儿,又查看账目发觉不对,这才派人向我禀告,我察查之下,这才把这个败类揪出来,我们母女也因此得罪了他。 此人来过几次,无非就是以名声为要挟,索要钱财,我一个妇道人家,也顾念着女儿们的名声,所以就应了他。 谁料想,今日此人却变本加厉,竟是行如此恶劣行径,实在让人无法容忍!” 穆诚听到把南昭雪扯出来,眼底深处飞快掠过惶恐。 他实在是害怕,也知道南昭雪就在附近看着,要是演不出,把脏水引到南昭雪身上,他才是真的活不了了。 阮姨娘看到他的神色,心里冷笑:果然是那个小贱人搞的鬼!真是小看了她,竟然让她反将一军! 不过,她要以为能凭一个穆诚就能影响到晴儿,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的确听说过,这南家大小姐是在庄子上长大的,才回来没两年。” “那就说得通了,我说呢,这二小姐养得金尊玉贵的,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寒酸的。” “是啊,人家母女心气儿高着呢!” 这话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但总归比之前好多了。 阮姨娘强自压下,盯着穆诚道:“怎么,这是见雪儿成了王妃,以后不会再理会你,要不到银子,一怒之下跑来南府撒野?我今日就明白告诉你,我们南家不是好欺负的!” 阮姨娘对周围的人福了福身:“诸位,大家可给我做个证,这人道德败坏,既无读书人的风骨,又无文人的节操,稍后定要报官!” “好,没问题!” “呸,这样的读书人,真是给天下文人蒙羞!” “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穆诚一见阮姨娘又夺过势头,这下急了,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女子用的荷包来,高举过头顶。 “苍天可鉴!夫子在上!我穆诚有没有丢读书人的脸,天地共知!”穆诚神情悲愤,“大家看,这是晴儿给我的信物! 我的确是认识大小姐,试问庄子上的佃户,有哪个没有受过大小姐的接济? 但那是神女一般的人物,我们都远观,从不敢靠近,若说我和大小姐有私,那我敢当场碰死!” 他字字激昂,把现场的人又镇住:“晴儿聪慧可爱,大小姐有长姐之风,还曾叮嘱她不要乱走。 可晴儿天生活泼,若非她偷跑出来玩,我与她还不能相见,也不会这场缘分,但我和晴儿都无悔!” “穆诚!”一声尖细的嗓音,打断穆诚的话。 一道绯红的影子从府里冲出来。 南若晴脸涨得通红,气得嘴唇发抖,眼睛都闪着水光。 不过,她这副样子,在其它不知情的人看来,倒像是激动的。 人群中藏着的百姓趁机喊了一句:“二小姐迫不及待出来了,看这激动的样儿,果然是对这书生有情的!” 凡事就怕先入为主,众人跟着一瞧,咦,可不是? 穆诚也赶紧抓住机会:“晴儿,你来得正好,我知道,你也想见我,只是被你姨娘给困住了。 你说过,这家里是你姨娘说了算,她想给你找个高门大户,把你当棋子嫁出去,她自己也好拔高身价,定然不会同意让你我的事。 可晴儿,我不怕,他们有权和钱,我有一条命和喜爱你的心!” 一番话说得激动亢奋,连穆诚自己都差点以为是真的。 南若晴先气后有点晕,也是被这些话给砸懵了,心里……还有点小窃喜。 穆诚真的喜欢她?可以豁出命? 这也不是不可能啊,这才是正常的,她本来就是比南昭雪好得多! 她这么一迟疑怔愣,阮姨娘倒抽一口气,过来把她挡在身后,眼睛如带毒的箭,恨不能把穆诚给射死。 “来人,把这个疯子扭送去官府!” 家丁们回神刚要过来拉人,穆诚一抖手里的那个荷包,大喊道:“我没疯,也不是胡说,你们看这是什么!” 阮姨娘见势不好,恨声道:“还愣着干什么?” 百胜又捏着嗓子煽风点火:“让他说!你若是心里没鬼,怕什么?” 第四十六章 这种羞耻的话怎么说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穆诚瞬间抓住这个时机,打开荷包,从里面掏出一张信纸来。 上面的字迹娟透,距离近的人都看得清楚。 抬头写的是“阿诚”,落款写的是“你的晴儿”,而这中间则是写了首词,写的什么相思,什么情爱。 百胜赞叹道:“文彩真不错啊,二小姐诗写得好!” 穆诚举着信纸道:“晴儿,这是你写给我的情诗,我一直都珍藏着!我……” 他话没说完,忽然从他怀里又掉出一样东西来,水红色的,泛着莹润的光泽。 穆诚顿时惊慌失措,赶紧去捡,可不知怎么的,来了一阵风,把那样东西一吹,吹得滚个滚儿,还舒展开了。 百胜惊呼:“哎呀,这是一件肚兜啊!” 人群中的男子们瞪大眼睛去看,女子目光鄙夷的看向南若晴。 她的脸忽红忽白,整个人都傻了,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阮姨娘心口砰砰跳,满脸怒意:“好你个穆诚,竟然无耻至此!今天非把你押去官府,治你的罪不可!” 她一递眼色,几个家丁过来就把穆诚手臂扭住。 “晴儿,晴儿!你放心,我就是把牢底坐穿,我也不会后悔的!” “晴儿,我的心永远只属于你!” 马车里的南昭雪抚额,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封天极目光微深,看着她的神色,又看看外面的境况,心里涌起淡淡的疑惑。 怎么女子们都喜欢这种调调? 爱听这种酸话吗? 这种话说起来……有些羞耻啊。 正纳闷,外面情况又发生变化。 穆诚刚要被扭送走,人群外头传来一阵哭喊。 “放开,你们放开我相公!” 一个女子冲进来,她穿着半旧的衣裳,头发有些乱,只别了一支素银簪,皮肤略粗糙,像是个农家女。 她一下子扑到穆诚面前,狠狠推开家丁,尖利的指甲还在家丁脸上抓了几道子。 “放开我家相公,滚开!我看谁敢动我相公!” 她泼辣又蛮横,出现得突然,众人一头雾水。 穆诚结结巴巴:“你……你怎么来了?” “哼,我就知道,你背着我出门,就是来找这个小贱人!” 女子转头盯住南若晴:“怎么?在庄上还野不够,跑到京里来还给我家相公写情诗?连肚兜也送了!你能不能要点脸?” 南若晴气得发抖:“你……你胡说!” “我胡说?”女子手指尖儿挑起肚兜,“这是我胡说吗?你有脸送,我还没脸看,呸!” 南若晴还想反驳,阮姨娘拧眉低声道:“晴儿,你回去,不许再说!” “娘……” “快回去!” 阮姨娘深吸口气:“这东西是个女子就有,哪能说是我们南家的?” 女子冷笑,一指角上的绣字:“瞅瞅,这还有名字呢!”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联合起来诬蔑?这种绸缎又不是只有我们家有,成衣铺子就有,绣上个字就是南家的东西了?我看你也不是要脸的样!”阮姨娘毫不示弱。 “我们南家是什么门户?纵然不是官家,但也是富商之家,你们呢?穷酸破落,为了钱什么做不出来?这种脏法子,未免太恶心!” “你说谁恶心?”女子顿时挑眉,“你们母女才恶心,勾引有妇之夫,你们家是一直这么有钱吗?未必吧! 你家老爷是赘婿,谁不知道?当初还不如我们呢,要不是当年的南家大夫人蒙了心,看上他,能有你这个妾的脸? 你就是勾引了个赘婿,才做了个妾,生了个女儿照样来一遍!” 阮姨娘被人揭了老底,怒不可遏:“混帐,哪来的疯女人,满嘴喷粪,来人!” “来人呐,杀人了,南家的妾好大的威风啊……” 这女人高声叫起来,声音极具穿透力。 阮姨娘脸色发白,眼底闪过狠光。 穆诚有没有成亲,她心里清楚,这个女人摆明了也是有人安排的。 她暗自懊恼,本以为轻易解决的事,竟然如此难缠! 正在此时,不远处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外表看上去并不太华丽,但仪仗却吓人。 都是在京城里讨生活的,谁也认得出,这是东宫的仪仗! 在马车旁走着的嬷嬷上前来:“都在这儿干什么呢?太子妃经过,听得大呼小叫,京城中如此,岂能像话?” 众人一听是太子妃,都急忙跪下去。 太子妃温柔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来:“好了,都起来罢!各位都是我朝子民,京城中有不少他国商使,若是让他们看到,岂非有失我国颜面?” 众人低着头,不敢多说。 阮姨娘行着大礼道:“太子妃说得极是,是民妇的错,民妇定当谨记。” “你是南家的?战王妃的娘家人?” “正是。” “既是如此,那就更该谨言慎行,以免给战王妃抹黑。” “是!” 那位嬷嬷道:“太子妃,这两个闹事的怎么办?” “自是该去哪去哪,我们又不是没有管事的官府,府尹赵大人可是位好官。带上他们吧!” “是。” 太子妃说要带人走,没人敢拦。 穆诚和那个女子眼中浮现惊慌,错愕得还没回神,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太子妃仪仗里出来两名侍卫,直接一拧胳膊一堵嘴,带走了。 这事突然就解决了,突兀的没个结尾,但没人再敢议论一句。 太子妃的车驾离开,众人也散去。 阮姨娘站在门口,长长吐了口气,吩咐门上的家丁关好门,匆匆回府。 马车中的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几分玩味。 “太子妃真闲啊,”南昭雪语气讥讽,“现在还怀着胎呢,还有闲功夫管这种破事儿。” “依本王看,东宫和南家关系不一般呐,”封天极意味深长,“上次南若晴母女从大牢被赫,也是因为太子妃有了身孕。” “这一次,是恰好路过,听到叫喊声,太子妃为了我朝颜面,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南昭雪微挑眉,这么算起来,还真的是。 第二次了。 会是巧合吗? 南昭雪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 第四十七章 本王怎么会干这种无聊的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心里有点不爽。 接连两次,她对阮姨娘和南若晴出手,都被太子妃截和。 这次闹腾这么大,又浪费了她一颗药丸,就又这么完了? 太子妃,究竟和南家有什么关系? 封天极深思片刻:“回府说。” 马车调头回王府,南昭雪闭目回想这几天的事,无意中听到外面有急促脚步声响,还有喧哗声。 “让开,让开!” 紧接着,马车猛地往旁边一歪,封天极伸手扶住她:“没事吧?” 她摇头:“没事。” 外面百胜道:“王爷,王妃,没事吧?” “怎么回事!” “前面有辆马车,横冲过来,”百胜也气得够呛,“属下去看看。” 还没等他看,对方车夫先凶上了:“怎么回事?没听说让你们让开吗?挡道不是……” 后面的话没说完,百胜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他从车上拖下来。 “睁开你的狗眼!” 那车夫一抬头,看清马车上的标记,顿时吓得一哆嗦。 “小人眼瞎,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他啪啪给自己几个耳光。 “你着急忙慌干什么?如此凶悍无礼,这就是你们的规矩?”百胜怒道。 车夫缩缩脖子:“不瞒您说,车上拉的是大夫,我家郡主落水了,急找大夫,所以小的才一时着急,还请您多担待!” 南昭雪在车里听得清楚,乐和郡主落水了? 又听那车夫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家郡主这两天都落水三次了。” 南昭雪:“……” 她看一眼封天极,封天极若无其事。 “百胜,让他滚。”封天极冷声道。 百胜松开车夫:“滚蛋!” 马车重新往府里走,南昭雪问:“你干的?” 封天极一脸正气:“本王岂会做那种无聊的事?” 南昭雪眯着眼睛看他,他面不改色道:“不过,老七有可能会打抱不平,这也说不准,平时他就看乐和不顺眼。” 南昭雪好笑,问道:“那你看她如何?” “本王从来不看她,没有顺不顺眼一说,”封天极顿了一下,“本王……” 他回想了一下穆诚说的那些话,感觉实在是无法说出口。 南昭雪见他欲言又止,以为是什么不好透露的事,也不再追问。 回到王府,到书房。 封天极道:“那两个人,本王会派人去京兆府问问。” 南昭雪点头:“还要看看,是否刻意打探了赵大人。” “你的意思是,太子有可能是湖心庄的幕后主使?” “不好说,但我不信巧合,太子妃两次救下阮姨娘,定是反常,即使不是湖心庄,也有别的。” 这时,百胜在门口道:“王爷,蒋小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 蒋锦皓换了套衣裳,从外面抱着个小木箱子进来。 一眼看到南昭雪也在,眉开眼笑地打招呼:“六嫂嫂,你也在,实在太好了。这个是我母亲给你准备的,还请你收下。” “给我的?”南昭雪双手接过。 还挺沉。 她打开一瞧,里面满满当当,是摆列整齐金锭子和银锭子,还有一小袋珍珠。 “六哥哥,”蒋锦皓不满道,“你做得可不太对。” 封天极拧眉,蒋锦皓继续说:“皇舅舅给我六嫂嫂去年样式的首饰也就罢了,你怎么也不说给她置办点好的?也不说给她银子花,还得让她去卖首饰换钱。” 南昭雪手一抖:这坑人的少年,你这么聪明不太好吧? 封天极眉毛都要拧出花来,看着南昭雪简直不可置信:“你很缺钱吗?卖首饰?” 南昭雪深吸口气:“也不是,就是觉得那些东西放着也是浪费,我又不戴,换成钱实惠。” 封天极:“……” 蒋锦皓也被震惊,头一次听说,要把皇帝赏赐的东西换成钱,是为了实惠。 两人一时陷入凌乱和沉默。 南昭雪抱着箱子往外走。 “不是,你站住,”封天极叫住她,“还……” 蒋锦皓又说:“对了,还真有件事,六嫂嫂,那天咱们一起去药材铺的事,你还记得吧?” “嗯,怎么了?”南昭雪问。 “那天你没买到药,正好我家也有个药材铺,我想着给你拿点药材过来,没想到,去了我家之后,我家的铺子里也少了许多药。” 蒋锦皓压低嗓音,凑到封天极跟前:“六哥哥,你说,这是不是有鬼?” 封天极和南昭雪对视一眼。 封天极面色不改道:“那你问你大哥了吗?” “没有,我想问来着,但我大哥这两日出门了,父亲在城外营中练新兵,说是秋冬交替,怕士兵们染病,让他送点药材过去。” “那是不是他把药材带走了?” “不是,我悄悄看了一眼,药名不一样,”蒋锦皓摇头,“六哥哥,你说是不是有人趁机囤药,想着哄抬药价?” 封天极清清嗓子:“也不是没可能,不过,这事你先不要和别人说,和你母亲也别说,免得她着急担忧,你大哥那里也别再问,这事儿我会留心看看。” “行,”蒋锦皓一口答应。 “还有没有别的事?”封天极下逐客令,“没事就回去吧,少出来走动,万一又被人抓走,又让你母亲担忧。” 蒋锦皓:“……” 真不愧是夫妻,往人心上扎刀子都是一样的手法。 把他打发走,封天极问南昭雪:“你怎么看?” “这绝不是巧合,应该是同一个人,”南昭雪略一思索,对蒋家大公子,蒋锦皓的哥哥没有什么印象。 “此事不能问,”封天极似透了她的想法,“蒋海尘性子孤傲,和润安姑母的关系只是表面平和,和我们这些皇子也只是泛泛,否则他不会经商而放弃仕途。” 南昭雪思索了一会儿才绕过来:“你是说,蒋锦皓的大哥,蒋海尘,不是润安公主的亲生儿子?” 封天极眼中诧异一闪:“嗯,他是国公爷亡妻所生,润安姑母是继室夫人,嫁给国公之后生下锦皓。” 南昭雪微挑眉,还真是复杂。 也的确是不能问了,否则,蒋海尘说不定会多心,以为是润安公主的意思,借封天极的手,插手他手里的生意。 “那你打算……” 刚说到这儿,百胜又来了:“王爷,王妃,太子妃到了。” 第四十八章 连门都不让进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听说太子妃来了,南昭雪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这个女人是怎么个意思?跑上门来挑衅的吗? “你若不想见,我就去打发她走,你不必露面。”封天极低声道。 “不必,她带走了穆诚和那个女子,紧接着就找上来,如果不见到我,她是不会罢休的,若是在府里又出了什么岔子,倒霉的也是咱们。” 咱们,封天极被这两个字说得有点小欢喜,嘴角翘了翘。 “好吧,一起去。” 太子妃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回想方才的事。 今天路过南府,的确是巧合,她出东宫办事,听到那一嗓子尖叫,让人一打听,竟然是战王妃的娘家。 她瞬间来了精神,之前被南昭雪一通怼,她还哽着那口气。 好不容易送上门来的机会,她怎么会轻易放过? 她立即让人把穆诚和那个女子要过来,说是送去京兆府,其实到了一处偏僻巷子。 穆诚早就吓懵了,这京城里的贵人一个比一个多,一个比一个尊贵,随便哪个,一根手指头就能捻死他。 “太……” 他吓得腿软跪下,话没说完,就感觉喉咙一痛,鲜血涌出,全身的力气也随之消散。 他身边的那个女子霍然睁大眼睛,脸上沾着喷溅过来的血,尖叫声哽在喉咙里。 太子妃的声音幽幽隔着车帘传出:“记住了,你们都是受了战王妃南昭雪的指使,去诬蔑庶妹,毁她清白。 这个男人半路上企图逃走,没跑成,竟自杀了。你若错说一个字,本宫定会让你的下场比他惨百倍。” “听清了吗?”蔡嬷嬷狠狠推她一把。 女子白着脸,胡乱点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太子妃满意的带着女子和尸首,去京兆府。 赵冬初听说太子妃来了,心头顿时一跳,正正官帽,大步出来迎接。 太子妃连面也没露,车帘上的绸布映着她的侧影,随风浮动,带着几分森然的冷意。 “赵大人,本宫路过南府,此女寻衅闹事,还有个男子,半路竟自杀,此事与战王妃有关,本宫不好随意打发,你定要好好审理才是。” 赵冬初躬身道:“下官谨记,多谢太子妃。” “赵大人,父皇把皇城中的安危交你,你可是京城百姓的父母官,要好好的办差事才行呀!” 赵冬初头垂得更低:“太子妃说得极是,下官定当勤勉,不辜负皇恩。” “好好查查吧,尸首和人,本宫都给你带来了。” 赵冬初看着地上的尸首,眸子微微缩了缩:“是。” …… “太子妃,”站在车旁的蔡嬷嬷低声说,“战王和战王妃来了。” 太子妃收回思绪,抬眼时,眼底的冰色退去,又是一片温婉端庄。 “见过太子妃,”封天极的声音传来。 “太子妃安。”南昭雪声音平淡。 太子妃压下心头的一口气,她身边的蔡嬷嬷上前掀开车帘。 太子妃脸上带笑,她的脸有些圆,有点肉,笑起来格外亲切。 “六弟妹,”她笑眯眯地招手。 南昭雪站着没动:“太子妃,不知大驾光临是为了何事?” 太子妃脸上的笑差点绷不住,下车的动作也停了停。 这是怎么个意思? 当街就问起来了? 她身边的蔡嬷嬷福福身:“王妃,太子妃是从京兆府那边来,有要事,特意来和您说,这里人多眼杂,不如进去说?” 南昭雪目光在她小腹上一掠:“太子妃为的可是在南府门前闹事的那两个人?我已经知道了。 京兆府如果接手此案,传唤于我,我自会前去交待。” 太子妃亲切温和的笑终于出现一丝裂痕:“六弟妹,你这是何意?是怪本宫多管闲事?那些人围在你娘家门前……” “我已经知道,南家已经来人说过。” 封天极接过话:“太子妃深明大义,为百姓,为南家,让人敬佩。 既然是从京兆府来,那就是报过案了,你放心,若是京兆府派人来问,本王肯定会带王妃一同说个清楚。” 太子妃:“……” 她心口气得砰砰跳成一团,脸上青白交加,这两个人,怎么敢! 南昭雪看着她的脸:“太子妃现在有身孕,正是该好好保重的时候,战王府还有病气,王爷身子也未痊愈,请恕我们不能请您入内,以免伤了贵体,若是对孩子有什么不好,我也担待不起。” 封天极偏头对百胜道:“去,请府里的府医来,给太子妃看看,别再出什么问题。” 太子妃脱口道:“不必了!本宫并没有什么不适,就不劳六弟和六弟妹费心了。 也好,你们夫妻新婚和睦,看你们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 南府门前的事,本宫并非针对谁,还请六弟妹不要误会,只是觉得那是你娘家,若被人围着闹对你不好。 至于京兆府那边……哎,本宫也是管不了那么多的。也罢,这就回去了。” 她垂眸,似乎有点强颜欢笑,好像受了什么委屈和误会,无可奈何一般。 她身边的蔡嬷嬷一脸心疼:“太子妃,您……您为何不把话说明白,您这样也是为了战王妃……” “恭送太子妃。”南昭雪朗声道。 太子妃手猛地抓紧蔡嬷嬷的手臂,低头回车内。 “来人,护送太子妃车驾回东宫!”封天极一声令下。 太子妃带着一肚子憋屈走了,身后有战王府的府兵跟着,在马车里也不能发火,还得忍着。 一回到东宫,蔡嬷嬷扶着她,摒退左右。 刚一进屋,她就把桌上的东西都掀到地上。 “一个卑贱的商户女,竟然还能反了天不成!接二连三如此对本宫!还有战王,真是邪了门了,竟然维护她!” 蔡嬷嬷一边给她揉肩,一边轻声安抚:“太子妃不必如此,小心气坏了身子。” “本宫如何能不气?”太子妃怒道,“看她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本宫就生气,她凭什么?甩脸子给谁看!” “老奴倒是觉得,她是个聪明人,瞧瞧这两次,根本不近您的身,可见是有所防范。” 太子妃目光阴沉,手放在小腹上:“是了,本宫的确得想个法子,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四十九章 别想利用她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蔡嬷嬷凑到太子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太子妃眸光闪闪,露出阴冷的笑:“此法甚妙,她既然是顶着八字好的名头,又为战王冲喜成功,那还真是该好好的利用利用。 找个机会,本宫请太子殿下去说,让战王妃和本宫一起去祈福,就不信她还能躲得开。” “您说得极是,她一个商户女,嫁入王府攀上高枝儿,一时间得意忘形,也是有的,让她狂,早晚摔下来,只会摔得更惨。” 太子妃深吸口气,蔡嬷嬷给她递上一碗茶。 她满意的咂了一口:“阮氏也是个没用的,以前好好的,怎的现在就治不住那个贱女了? 本来想让她女儿嫁入战王府,也好成为一个助力,现在倒好,弄个这个样子。 今天还被人堵着门口闹,若非本宫刚巧路过,她还不知道如何收场。” 蔡嬷嬷沉吟道:“不如老奴找个时间去一趟,看看究竟什么情况。 南运程也是个薄情的,是不是有了什么想法,有些事情瞒着她,不让她知道了?” 太子妃手指抚摸着杯沿:“你去看看,让她好好抓住南运程,这么多年,本宫可不希望她成为一步废棋。” “是,老奴明白。” …… 当天晚上,赵冬初就到了战王府。 封天极并不奇怪。 “赵大人为了今天南府的事而来?” “回王爷,正是,”赵冬初低声回,“那个男的死了,太子妃送来时,说是自尽,但仵作查验过,刀伤不像是自杀的。” “男的死了?”封天极有点意外,“自尽?” “是这么说的。” “呵,”封天极短促笑了一声,“那个绿茶男,胆小如鼠,怎么可能会自杀?那个女人呢?” “那个女人说不出什么,她疯了。” “什么?”封天极微怔,“疯了?” “是,语无伦次,言语不清,听不出什么有用的,”赵冬初略一迟疑,“今日太子妃前来送人,说的话倒没什么,但……” “有话直说。” “是,下官总觉得,她似乎是在打量下官,好像想看出点什么来。” “你的意思是,她是在看你有没有受伤?”封天极脸色凝重。 “下官不能确定,当时她没有下车,隔着车帘,但……下官就是有些直觉。” 赵冬初曾是军人,在边关时是封天极身边的副将。 他原籍家中还有一个兄长,自小体弱,所以从文。 多年前,他的兄长被人害死,凶手一直没有找到,赵冬初收到家书,痛心疾首。 是封天极,在带队回京途中,绕路去了他的家乡一趟,把他留下,让他顶替兄长的身份,又助他一路走到京兆府府尹的位置。 没人知道,赵冬初也是一个沙场悍将,有敏锐的直觉。 所以,他一说,封天极就信了。 “既是如此,你就多加留意,不可轻举妄动,另外,明日就带人来,询问案情,本王自会与王妃同去。 既然东宫插手此事,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不可让他们抓到你的错处。” “是,下官明白。” “伤如何了?” 说到这个,赵冬初脸上满是惊喜:“王爷,王妃的治伤手法真是了不起! 短短时间,下官的伤已然好多了,以往这样的伤,怎么也得十天半月。 若是在边关战场,这种治法,能让咱们好多兄弟少受好多罪,保住性命。” 封天极陷入沉默,的确,战场上的很多士兵,并非是当即就牺牲在战争中,而是在伤病中煎熬死去。 伤口恶化,发炎化脓,高热不退,这些更为致命。 赵冬初见他如此,暗暗责怪自己,一时高兴说得太多了。 “王爷……” “本王看看你的伤口。” “是。” 赵冬初掀开衣裳,露出伤口,封天极仔细一看,想起那天似乎看到南昭雪手里有针线,现下瞧着…… 这伤口的确像是被缝好的,好像还有针眼,可是,线呢? “王爷,王妃给的药也是极好。” “嗯,本王知道了,”封天极压住疑惑,“记住本王的话,不可露出破绽,一切如常,该办的案子照办。” “是。” 赵冬初走了,封天极收起桌子上的地图,起身回院子。 他和南昭雪院子之间的墙拆了,他下意识看一眼,南昭雪屋里的灯已经黑了。 他心里有点小失落。 目光又一转,好像有间小屋子还有点灯光。 他心里又一喜,迈步走过来。 刚到院子里,一条黑影带着风声过来。 封天极咬牙:“起开,是本王!” 野风收住招势:“主子在小药房,不让人打扰。” 封天极噎口气,往小屋子里看了看,南昭雪的身影映在窗子上,的确是在忙碌着什么。 “那本王在这里等。” 野风没说什么,转身又去架子那边练体能。 封天极也不说话,心里暗自生气,从哪儿找这么个丫头,真是烦死了。 看着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亮了。 这怪东西,挺有意思啊! 这些奇怪的东西练下来,还真的是能起到锻炼作用。 等百战把东西做好了,送去军营中试试。 野风练得来劲,封天极忽然开口:“你不是中原人吧?” 野风鼻子里“嗯”了一声。 “关外乌卓部的吧?两年前全部族被灭。” 野风动作一停,转头看向他,一双眼睛黑暗中闪闪发亮,如狼一样。 封天极不动如山,目光沉沉和她一撞,周身杀气四溢。 “本王不管你是什么人,既然到了她身边,就好好做事,把她当做主子,而不是利用她报仇。明白吗?” 野风双手紧握成拳,哑着嗓子说:“我没有。” “没有最好。” 话音落,南昭雪从小房里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 封天极挑眉:“本王累了,回来睡觉,怎么就不能来?” 南昭雪莫名其妙,这个男人明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 封天极顿了顿,有点懊恼,见她转身要走,又道:“刚才赵冬初来了,说是那个男人死了。” 南昭雪诧异:“死了?” “是,他还说,和他一起的那个女人疯了,说不出完整的话。” 南昭雪拧眉:“一死一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倒像对我有好处。太子妃吩咐的?” 难道,这个女人是想卖给她个好? 可怎么都看着不像啊! 第五十章 男人也可以当戏精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目光在南昭雪手里的小箱子上掠过。 “太子妃的吩咐是,让他好好办案,她不知道赵冬初是本王的人,以前赵冬初还曾经因为一件案子,和本王结过梁子。” 南昭雪明白过来,就是表面上不和。 “本王让赵冬初明日派人来询问。” 南昭雪有点郁闷,要不是太子妃插这一杠子,这事儿怎么会如此复杂? 封天极见她脸色不好,清清嗓子道:“到时候本王与你一同去。” 南昭雪略一颔首。 “对了,赵冬初还说,他的伤好得很快,你治得很好,这样的的治法,能让边关的将士减少伤亡。你……” 南昭雪拍拍手里的箱子:“是的,我的治法从根本上防止发炎恶化,将士多是刀箭伤,尤其箭伤,不处理好极难治好,战场上的折损,不只是战争伤亡那些。” “这些药可以给你一些,方子可叫军医来取,另外,治疗方法也可派几个机灵的过来学习。” 她说得坦荡,眼神明亮,没有半点虚假的意思。 封天极心头激荡,他想说的也是这个,只是不好开口。 医家很多都是秘术,尤其是方子,很多人传男不传女,他也是想试着说说,没想到,南昭雪竟然主动说了。 而且,她竟然知道关于战场上的事,这实在让他惊讶。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昭雪有些困倦,把箱子交给野风,对封天极道:“若没其它的,我就去休息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她转身回屋,封天极独自站立许久,月光清冷,落在他的眉眼间。 照亮他漆黑的双眸,笑意微暖。 第二天一早,刚吃早膳没多久,门外就有人来报,说是京兆府来人了。 南昭雪起身道:“走吧,早去早了。” 封天极和她一起出府,直奔京兆府。 赵冬初穿着官服,坐在堂上,拱了拱手:“王爷,案情需要,请王妃过来帮忙,不周之处,还请王爷多担待。” “无妨,赵大人也是职责所在,本王明白。” 南昭雪看着这俩人装模作样,心里冷笑:男人戏精上身也是件可怕的事。 “大人有什么想问的,赶紧说,本王妃还有事要忙。” 赵冬初咳嗽几声:“是这样,昨日有人去南府门前闹事,其中男子自尽,女子发疯,不知王妃有什么可说的?” 南昭雪面无表情:“大人想让本王妃说什么?事发时本王妃并不在场,也不曾与那二人见面,与本王妃有何相干?” 封天极冷笑道:“赵大人,本王敬你是个好官,所以才配合你调查,可你也要把证据拿全了再说,一死一疯,什么都没有,就来问王妃,是否也太草率了?” 赵冬初哼道:“王爷此言差矣,调查案情,是本官职责,有一点线索也要查清楚,此事事关王妃娘家,有何不能问?” 封天极反问:“那事关南府,大人可曾传唤过南府的人?难道不应该先问他们吗?” “这个本官自会去查!” 南昭雪深吸一口气,打断这俩人作戏:“大人,能否让本王妃见一见那个女人?” “可以,她是证人,虽然疯了,但也应该见。来人,把人带上来!” 赵冬初一声令下,很快把那个女子带上来。 她披头散发,倒是没有带着锁链,头上身上沾着稻草,眼神呆滞。 南昭雪眯眼看着她,心里奇怪,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疯就疯了? 难不成是被吓的? 赵冬初一拍惊堂木,但那女子呆呆傻傻,也不知道跪,一会儿傻笑,嘴里叼着稻草,一会儿又露出惊惧的表情。 “本官问你,你可见过王妃?” 女子不说话,只盯着南昭雪看,突然往前一扑,咧开嘴大叫,也不知道喊的什么。 南昭雪下意识抓住她手臂,刹那间,那女子的手也握住她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尖轻挠了一下。 电光火石间,南昭雪心头微跳,眼神重新审视这个女子。 她原来呆傻的眼神,此时在乱发之下清亮如初,哪有什么疯傻的痕迹? 装的?南昭雪不动声色,握握她的手指。 女子突然跪下,嚎啕大哭:“女菩萨,救命啊,菩萨救命啊……我不想死,别叫恶鬼来抓我……” 封天极看一眼赵冬初:“赵大人莫非就是听信了这种话?” 赵冬初:“……” “若是没有其它的证据,赵大人,恕本王不能奉陪!” 两人又你来我往的怼了几句,最终封天极带着南昭雪离开。 她刚一上马车:“想办法,晚上我要去牢里见这个女子一面。” “为何?” “她是装疯,一定知道什么。” “好,”封天极当即答应,“本王来想办法。” 当夜,封天极带南昭雪从王府后门出府,走到京兆府府衙后门。 赵冬初已然提审了那个女子,在一处偏院等着。 一见到南昭雪,那女子当即跪下。 “王妃!求王妃救命!” 南昭雪点头:“怎么回事,仔细说。” 女子没隐瞒,当即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尽管知道太子妃没安好心,但此时确切听到,南昭雪还是忍不住火气上撞。 她性子冷,懒得去管那些破事,但不代表就可以任由这些人欺负。 封天极也沉了脸色:“果然是她,平日装得还真是像,一副贤妻的模样,温和又大度,那些御史们还常说,太子妃堪称贵妇典范,呵。” 南昭雪手指轻叩桌沿,目光审视女子:“你为何觉得,本王妃能救你?” 当时派人连夜去庄子上找人,这个女子是穆诚的邻居,性子一贯的泼辣,据说和穆诚之间有些暧昧,才被相中带来。 南昭雪一直以为,这个女子并非什么好人,之前也付了过钱,两不相欠,所以,也并没有打算想出手救。 给他们一点教训,吃几天牢饭,也算是对他们小小惩罚。 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更没想到,这女子竟然用这种方法向她求救。 别的不说,光是这份胆识和机智,就让南昭雪对她有了几分兴趣。 不料想,这女子再次出口惊人。 第五十一章 气死了!她竟然想和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夜色深深,屋子里烛影摇晃,映着跪在地上女子的眉眼。 她拢了拢头发,露出有些脏的脸,但眼神干净清澈。 “王妃,民女季婉娘,是凤子镇南家庄人氏,和穆诚那个狗东西是邻居,我和他并非有暧昧,而是有深仇大恨! 他枉披了读书人的皮,实则一肚子男盗女昌,我的未婚夫识人不清,被他骗去祖上留下的书籍,又被他和里正联手逼死! 我一个弱女子,求告无门,还要养未婚夫的老母亲,我不能死,我要好好活,为我未婚夫报仇,为他老母亲送终。 如今,穆诚死了,可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得回去。 王妃,求您救我一命,您的恩情我必定记在心里,时刻不忘,等老人家百年之后,我定当前来为奴为婢,但凭王妃吩咐!” 原来如此。 南昭雪看着她坚毅的眼神,心被触动。 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养在后宅,心都在丈夫和那些算计上,而季婉娘却心怀坦荡,为了报仇不惜名声,有情有义。 她声音不觉添了几分平日没有温暖:“起来说话吧。” 赵冬初对她有些敬佩,搬了把椅子给她。 季婉娘连忙道谢:“民女不敢,只求王妃……” “我会救你,”南昭雪略一沉吟,“你自己家中还有什么人?” 她苦笑摇头:“没有了,之前是和父亲相依为命,去年父亲也故去了,如今我是孤身一人。” “那你对我的庄子了解多少?” 季婉娘抿抿嘴唇:“王妃在庄子上时,民女也曾去做过活计,那时秋忙,刘姑姑让我们去做临时的帮工,民女也正是那时,曾见过王妃。” 南昭雪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刘姑姑让她们去的。 原主的记忆里,的确是有这个刘姑姑,不过南昭雪还没有去细想过。 “您是主子,不必亲力亲为,许多事是由刘姑姑安排,您回京之后,庄子上也是由刘姑姑说了算,今年秋忙,民女因要照顾老人家,就没有去,听说……帮工们的工钱还未结。” 简短几句话,南昭雪已然全明白了。 她转头看封天极,目光扫过他的腰侧。 封天极瞬间会意,又看向百胜的钱袋子。 百胜乖觉的双手奉上。 “这点银子你拿上,今夜就送你回凤子镇,但不要归家,带老人家去庄子附近找个住处,你识字,对吧?” “识,民女识字。” “好,那你就把庄子上打听到的事记录下来,尤其这个刘姑姑,事无俱细,听到什么就记什么,过段时间,我自会派人去取,去的人也会带着我的信物。” 她低头指指腰侧的玉佩:“这个,看清,以这个为信物。” 季婉娘瞪大眼睛:“是,民女记清了。” 她捧着钱袋子,眼眶泛红,跪下重重叩头:“多谢王妃,多谢王妃!民女定当不负王妃所托!” “你说,和穆诚联手的,是你们那的里正?” “是。” 南昭雪看一眼赵冬初,赵冬初立即道:“王妃放心,下官会派人暗中查看,若真是德行有亏,下官定会处理妥当。” “有劳。” 封天极:……我难道是个摆设? 季婉娘再三道谢,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南昭雪对封天极道:“王爷,牢里怎么安排,怎么让太子妃相信婉娘死了,就看您的了。” 封天极本来郁闷的心情一下子转睛,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坐马车回王府,南昭雪算着这几天发生的事,一天天没个消停,看来,得想个办法,好好反击一下了。 不然,这些女人还真以为她好欺负。 封天极见她沉着脸不声不响,清清嗓子道:“本王也会暗中派人盯一段时间,确保季婉娘的安全。你庄子那边……” 南昭雪抬眼看他:“王爷,你希望太子登基吗?” 封天极神色微僵,目光顿生深意:“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希望吗?他如果坐上皇位,会让国家更好吗?” 封天极意味深长道:“他是父皇定的储君,是先皇后所生嫡子,百官拥护,百姓认可。” “你父皇定下的可以改,先皇后已逝,百官拥护未必,至于百姓,”南昭雪嘴角勾起讥诮的弧,“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不假,但如果百姓能安居乐业,他们只想过自己的安稳日子,不会介意坐在皇位上的人到底是哪个。” 封天极眼眸倏地一缩:“慎言!” 南昭雪无惧,漂亮的眸子回视他:“王爷会抓我吗?几句话都听不得,那还能干什么事? 太子妃如此行事,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太子未必不知道,也许正是因为太子也没把你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我不介意变成一根钉子,让她体会体会,到底痛不痛。” 无视封天极眼底翻涌的情绪,南昭雪冷冽的目光直刺过去:“王爷若愿意,那就算你一份,若不愿意,那就袖手旁观,别插手就好。” 封天极被气笑了:“你是本王的王妃,你做什么事,本王能袖手旁观?” 南昭雪手指拨着腰侧玉佩上的流苏:“那王爷就加入好了,反正太子换换人,也没什么不好。你自己来做,不是更好?” 封天极嗓音低哑,抓住她手腕:“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若非你几次救本王,就凭这几句,本王就能杀你去向父皇请罪!” 南昭雪哼笑:“你的毒,不是无缘无故,我被太子妃栽害,也不是无缘无故,可我们什么都没做。他们就容不下,你若是想忍,随便,但我不行。” 她挣开他的手:“你若不敢,怕被牵连,那好,和离吧!我自己做。” 封天极眼底似瞬间翻起狂天巨浪,几欲把她吞没,一字字从齿间磨出:“你说什么?和、离?” 封天极简直要气炸,这个女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说什么让他做太子,做皇帝,他固然气她胆大胡说,但……心里也隐隐的气她。 难道不知道,若是那样,他就得面对各种妃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王府里只有她? 原来,她连和离都想过了! 第五十二章 专往人心上扎刀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咬牙切齿。 “是你说,要与本王合作,帮本王查出下毒凶手,现在毒未全解,凶手也没有找到,你说要和离? 这岂不是说话不算数? 说什么是为了反击太子妃,依本王看,你是怕了,想跑吧?” 南昭雪觉得好笑:“我跑到哪里去?” 要跑也得找到回去的方法再跑。 她心里暗暗叹气,得赶紧想想对策,不能再耽误下去。 “反正你休要再提和离,答应本王的事没干完,就想走?门儿都没有,你若敢跑,本王就把南家拆了,全部杀光!” 南昭雪挑眉,居然还鼓掌:“行啊,那是最好不过,还省得我想办法对付阮姨娘和南若晴。” “……” 这个女人,好气! 到王府,封天极也没有扶南昭雪下车,独自气冲冲往里走。 南昭雪也不用他扶,下马车若无其事的回院。 百胜摸不着头脑,本来还觉得可以得点赏赐,弥补一下损失的钱袋子。 怎么……这就走了? 啊,他的银子! 封天极气得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南昭雪说和离时的样子,她居然能说得那么坦然! 他走出屋子,到院子里侧身踮脚往南昭雪那边瞧,她那边早黑了灯,看样子是睡着了。 呵,她倒是睡得着。 封天极又气呼呼回房间,在床上挺尸,一会儿又翻身起来,想燃点香。 但又一想这香还没查清楚,又无奈放下。 折腾来折腾去,天边泛起亮光的时候,他才勉强睡着。 次日,他罕见的没起早,本来醒得晚,又在床上躺了会儿才起。 起了之后也没出屋,侧耳听着院子里的动静,似乎也没听见什么。 他这几日都是和南昭雪一起用早膳,他想,就是不过去,让南昭雪等,非得饿饿她。 正在屋子里转悠,百胜从外面进来:“王爷,有消息来了。” “什么?” “是从千巧阁那边来的,我们的人重金买下的消息,有人去千巧阁,要打造一样东西。” 百胜双手递过去,封天极打开一瞧,图纸上画着一枚令牌,边缘是复杂繁琐的花纹,中间是一个南字。 “南家的令牌?” “正是。” 封天极之前已经查过,南家的生意做得大,之前在南老爷子,也就是南昭雪的外祖父手中时,就已经在边关有了商铺,还有自己的运输路线。 这枚令牌至关重要,他一直以为,此时应该在南运程手中。 “有没有查到,是什么人要做这枚令牌?” “是南家人,据说是个男子,从容貌上猜测,应该就是家主南运程。” 封天极捏着图纸,疑惑不解,忽然他想起大婚当夜,南昭雪回南家,封天彻说,是她烧了南运程的书房。 难道,那枚令牌也被烧了? 这样的话,南运程要伪造令牌,就说得通了。 他转身走到书桌前,展开边关地图:“给边关去信,让他们严密注意边关商贸,还有那些商队……尤其南家,看看有无异动。” “是!” 南运程丢失令牌,伪造一枚也是情理之中,可他总觉得,这件事情背后,还有其它的隐情。 他不愿意去想,南昭雪提出让他做太子的话,当时他惊怒,现在细想,她到底是真心如此想,还是……别有目的? 他心里涌起淡淡的烦躁。 深吸口气,装做若无其事地问:“王妃院中可有什么动静?” 百胜一愣:“王爷不知吗?” 封天极抬头看他:“知道什么?” “王妃今天一早出门去了,太子妃身边的蔡嬷嬷来传信说,太子妃有孕,经钦天监算过,需要一个八字好的人,一起去城外佛陀寺上香祈福,王妃给您冲了喜,您身子大好,王妃就是最佳人选……” 封天极眸子猛地一缩:“你说什么?!她已经跟着太子妃去了?” 百胜喉咙滚了滚:“……是。” 封天极大步往外走,行动间似有雷霆之声,百胜吓得急忙跟上:“王爷,王爷!这是钦天监算出来的,太子殿下亲自去向皇上求过,皇上也同意的,您不可冲动啊!” 封天极猛地停住脚步:“太子殿下,亲自去求的?钦天监算出来的?” “蔡嬷嬷是这么说的,还有皇上赏的点心匣子,让王妃带着路上吃的,东宫的卫队驾的马车,定然错不了。” 封天极额角跳了跳:“为什么不叫本王?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百胜立即跪下:“王爷恕罪!王妃说,太子妃请她去,是女子之间的事,王爷既然没醒,就不必打扰了,所以……” 封天极冷笑:“那个野风丫头,都知道只听王妃的话,不听本王的,你们倒是一个个听王妃的,眼中可还有本王?” 百胜吓得连连叩头,自从跟着王爷以来,还没见他如此发怒过。 “滚起来,备马!” …… 南昭雪坐在马车门口附近,腰杆笔直,双手拢在袖中,闭目养神。 太子妃靠着大引枕,指尖掐着掌心,眼底怒意一闪即过。 真是没有见过这种人! 南昭雪上马车之前,还特意让随行的太医给她检查了一下,身上没有任何香包、香粉之类,甚至连首饰都是戴的素银,总之,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能对孕妇及胎儿有危害的东西。 她只带了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更绝,头发束起,用发带绑住,一件首饰也没,指甲剪得又短又干净,身上的衣裳也是棉布,素面朝天,连个粉都没扑。 南昭雪进了马车之后,就坐在门口附近,不说话也不吃喝,什么也不碰。 太子妃这车驾宽大,就算她打滚也滚不到南昭雪身边。 太子妃都觉得南昭雪脑门上明晃晃刻着“别想害我”几个字。 她看了蔡嬷嬷一眼,蔡嬷嬷笑道:“王妃,您的八字极好,我们太子妃也是沾了您的光,来日腹中小殿下出生,也要多多感谢您,感激您的照拂。” 南昭雪睁开眼,语气淡淡:“嬷嬷客气,本王妃的八字再好,也不如太子妃的福泽深厚。” 太子妃总算听到她说了一句恭维的话,圆脸上又浮现温暖的笑:“我们都是一家人,皇家的媳妇,福泽还不是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太子殿下的侧妃、美人无数,但太子妃只有您一个。 太子妃能稳坐此位,自然比寻常女子更有福气。这不是福泽深厚,又是什么?” 太子妃心口一痛,这是恭维吗?这是扎刀子吧! 第五十三章 她连黄雀都不屑当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上次南昭雪见到太子,从他眼下的青黑就能看出,他是个纵情美色的家伙。 南昭雪也见过不少美人,比如柔嫔,珍贵妃,甚至是阮姨娘,都有各自的美。 可这太子妃,却实在姿色平平。 若非是通身的气派和华丽衣裳首饰支撑,在后宫那种地方,实在是不起眼。 南昭雪猜想,太子身边一定有不少美艳女子。 她这话说得轻飘飘,却像锋利的刀,扎在太子妃心上。 可偏偏,太子妃还挑不出错来。 “六弟妹真是……会说话。” 南昭雪点头:“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这孩子有太子妃这样的母亲,有太子殿下那样的父亲,又有皇祖父,个个都是福泽天下的,我这八字再好,也给我家王爷冲喜用得差不多了,所以,关键还是要靠爹娘。” 太子妃:“……” 她气得咳嗽两声,蔡嬷嬷急忙递过茶去。 茶香四溢,隐约还有一股淡淡甜香。 南昭雪轻吸一口气,眼底闪过一道异光,不着痕迹地太子妃小腹上一掠。 马车一路出城,又走了约摸一个时辰,忽然车子微微一晃。 蔡嬷嬷惊呼一声,急忙扶住太子妃:“您没事吧?可有哪不舒服?” “无妨,”太子妃深吸口气,“没那么娇气。” 蔡嬷嬷安抚好她,挑帘问道:“怎么搞的?发生何事?” 车夫冷汗都下来了:“嬷嬷,马车好像出了点问题,小的这就去修修。” 蔡嬷嬷一听,脸更阴沉:“还不快去!太子妃今日是要去祈福的,误了时辰你们担当得起吗?” 南昭雪就坐在一旁,蔡嬷嬷训斥完车夫,换了笑脸道:“王妃见笑了,您没伤着吧?” “没有,既是马车坏了,一时走不了,太子妃好生休息,我下去看看。” 野风上前扶她下马车,她扫一眼,又看看野风,略一颔首。 这时听车夫说,是马车车轮出了问题,不知是被什么卡住了,修的话且得鼓捣一阵子。 野风扶着她走到路旁,这里景色倒是不错,城外视野宽阔,深秋初冬,叶子一片金黄。 “主子,奴婢一连卡了好几颗小石子,且让他们修呢。” “嗯,”南昭雪看着远处,“这样最好。” 野风小声问:“您不想去吗?为了耽误祈福的时辰?” “想去,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本来还想怎么回击,她在东宫,我在王府,可巧了,她自己非得送上门来。不过,光我们俩没意思,我还得找个人一起来。” 野风不解,南昭雪看着她轻笑:“傻丫头,咱们俩出来玩儿,崔嬷嬷现在可忙着呢。” 野风眨眨眼睛,还是不明白,只记得出门的时候,主子吩咐,让崔嬷嬷去南家附近。 “一会儿到了寺庙,你找机会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这么一耽误,必定错过今天的吉时,说不定还要留宿一晚。” 野风点点头:“是。” 南昭雪目光掠过马车,太子妃在里头没出来。 今日太子妃绝对没安好心,她倒是想当猎手……南昭雪无声冷笑,这个局究竟会捉到哪只猎物,谁是螳螂,谁是蝉? 还不一定呢! 何况,她连黄雀都不屑做,她要做苍鹰。 南昭雪不动声色,回想刚才太子妃茶里的那点甜香。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是一种少见且珍贵的药材,多用于女子补药中,活血化淤,白肤润泽,是不可多得的良药。 可现在太子妃有孕,怎么能用活血的药? 南昭雪垂眸,得找个机会,给太子妃把一下脉。 马车中,太子妃沉着脸,闭着眼睛运气,外面敲打修车轮的声音让她有些烦躁。 蔡嬷嬷低声劝:“您莫气,老奴问过了,就是轮子的事,一会儿就好。要不,老奴扶您出去透透气?” “不用,本宫瞧见那个贱人就心烦!”太子妃长出一口气,“她可真是会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竟拿那些贱货来气本宫!” “她那是小家子气,她现在和战王新婚,王府自然是只有她,用不了多久,王府也必定有其它的侧妃。 别的不说,珍贵妃就饶不了她,指定要塞人,到时候您只要意会一下,给战王送美人的人有的是,看她到时候还如何得意! 您将来是要做国母稳坐中宫的,自然有这份气度,可她……哼,到时候老奴散出她善妒的名声,再弄死几个侍妾,不用别人,战王就先厌弃了她,您还愁不能出气?” 太子妃心里好受了些,摩挲着手指上的玉戒指:“不错,本宫听说,前两天珍贵妃派身边的流云去王府了?好像被怼了回来。” “岂止是怼,听说还被打了,这珍贵妃前脚死了桂嬷嬷,后脚流云又挨了打,您瞧着,她呀,比您更恨战王妃呢!” 太子妃短促笑:“谁说不是,珍贵妃在宫里这么多年,呼风唤雨,本宫也要三分小心,她哪受这种委屈?也是奇了,就这么一个商户女,横冲直撞的,竟然就让她得了逞!” “在您手底下,哪有她得逞的道理?”蔡嬷嬷陪着笑脸,“这不是马上就要给她颜色看了?到了佛陀寺,自不会让她好过!不过,今日这吉时……” “无妨,”太子妃眼露寒光,“正好,本宫有了留宿的理由,留宿一晚,变数更大。” 她双手放在小腹上:“本宫这肚子,也该有个着落了。” “是。” 南昭雪在外头等,太子妃带来的人都顾着守护马车,修马车,谁也没有注意到,她身边的野风何时不见了。 车轮快修好时,野风也回来了。 “主子,后面几里外,有辆马车,奴婢瞧着标记,像是南家的。” “嗯,”南昭雪满意的地点头,“看来,崔嬷嬷办成了。走吧,上马车。” 马车修好,继续向前。 太子妃略带几分歉意道:“六弟妹,真是不好意思,这些下人做事不稳妥,辛苦你了。” “无妨,马车坏坏修修,也是常有的事,”南昭雪浅笑,“以前我在庄子上,拉粮食和拉牲口的车也是这样,三天两头的坏,我那会儿特别羡慕城里的漂亮马车,还以为它们是永远都不会坏的。” 太子妃:“……??” 拉牲口? 第五十四章 这个蠢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一句话把天聊死,太子妃差点气吐血。 看着她的娇艳的红唇,都不想和她说话了。 南昭雪乐得安静,又闭目养神。 太子妃靠着蔡嬷嬷,暗自生闷气。 总算到了佛陀寺,僧人们早早出来迎候。 这里的香火不错,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座寺庙,许多贵妇小姐都到这里来烧香拜佛,还有的供奉长明灯等等。 方丈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和尚,胡子都白了,看上去慈眉善目。 “贫僧恭迎太子妃,王妃。” 太子妃笑容亲切:“方丈有礼。本宫今日和王妃一起来祈福,不想半路上马车坏了,耽误了时辰,不知道方丈能否准备厢房,我们留宿一晚。” “太子妃放心,您的厢房一直保持原样,王妃是头回来,寺庙别院中还有厢房,贫僧也会安排妥当。” 太子妃双手合十:“多谢方丈。” 她这才偏头看身旁的南昭雪:“六弟妹,今天我们在这里住一晚,感受一下寺庙中的静寂,好不好?” 她都说定了,才想起来问南昭雪。 南昭雪迎着她的目光:“太子妃一直在这里有院子?那你自然是没问题,我是第一次来,一切不习惯,也没带什么东西,看看再说。” 太子妃:“……” 她都说定了,就是堵南昭雪的嘴,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 方丈朗声道:“阿弥陀佛,王妃放心,寺庙中逢初一十五也会接待女客,女客们都住在别院,一切齐全,不必担忧。” 南昭雪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是真心实意,还是替太子妃说话。 不过,哪一种也不要紧,她本来就是打算留宿,之所以那么说,就是单纯不想让太子妃痛快而已。 进了寺庙,虽说已经过了所谓的“吉时”,但也要去拜一拜。 这座寺庙不大,但因为来往的都是贵人,所以格外干净雅致。 殿内香气袅袅,宝相庄严。 太子妃手执着香,口中念念有词,又亲手把香插上,恭敬虔诚地跪下。 南昭雪抬眼看着佛像,以前也去过寺庙,只为静静心,吃吃素。 今日在这古代,还真有不一样的心情。 她也上了炷香,心中默想,如果这个时空和原来的世界相通,不知道供奉的佛是不是也是一样的? 一刹间思绪飘得远,目光无意中一掠,看到不远处侧门,有一片袍角一闪。 嗯? 她不动声色,起身站在一边,给野风递了眼色,示意她看向那边。 野风点点头。 上完香,有僧人引着大家往外走,去吃斋,看住的地方。 还没下台阶,就又一辆马车到了。 太子妃凝眸看去,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人走进来。 她穿一身月白色衣裙,乌发上戴了一套大小不一的玉梳,错落有致,眉眼倒还算标致。 太子妃眼中闪过惊讶:她怎么来了? 女子也看到了她,快走几步,飘飘行礼:“民女南若晴,拜见太子妃。” 太子妃略一颔首,并不怎么想理她。 但,太子妃对南昭雪笑了笑:“六弟妹,这不是你的妹妹吗?出来上香都能遇上,真是巧啊! 对了,上次不是还有点误会?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冰释前嫌吧?本宫来给你们做个和事佬,如何?” 南若晴一脸的娇羞,正想要说话,南昭雪声音冷淡道:“南若晴,还不赶快谢谢太子妃? 你之前被那个男人找上门,闹得满城风雨,若不是太子妃出面为你解围,把人送去京兆府,你现在还有脸出门?” 南若晴被她这劈头盖脸的一通,脸上的娇羞都绷裂了。 “你胡说!我才没有,是那个男人诬蔑于我的,我也已经去京兆府说明过情况,根本不关我的事! 那个男人早死了,他说的话根本不作数!” 南昭雪冷笑:“人死了,说的话就不作数,你的意思是说,杀人灭口就行了?你灭了他的口,能灭京城所有人的口吗? 若非你不检点,能惹出此等事吗?还差点连累本王妃,我们南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没有灭他的口,你别胡说,他是被送去的途中就死了,关我什么事!” 南昭雪适时的露出惊讶神色,看向太子妃:“是这样吗?太子妃,我被叫去京兆府回话,心中还十分惶恐,府尹大人只说人死了,却没说是怎么死的,还有个女子也疯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太子妃头上气得都要冒烟了。 她哪里知道怎么回事! 她盯着南若晴,怎么会如此蠢!说的那都是什么话? 阮氏也是个精明的,养个女儿,模样倒是俊俏,怎么脑子却如此不中用?! 南昭雪见她脸色铁青着不说话,催促道:“太子妃?您说话呀!” 太子妃心头涌起烦躁,深吸几口气:“本宫也不知,具体的还要看京兆府那边如何判,也非本宫职责。” 南昭雪叹口气:“说得也是,这哪是您该管的事儿,您身份贵重,又怀着皇孙,应该远离这些破事才对,是我说错了。” 太子妃:“……” 她眯着眼睛,看南若晴还杵在那,心里更来气:“南小姐这是来干什么?来找你姐姐的?” “民女……”南若晴脑子一抽,“民女是来向太子妃谢恩的,多谢您出手相助。” 南昭雪嘴角忍不住上翘,阮氏那点精明,真是半点给给她这个宝贝女儿。 太子妃差点气得倒仰,看她一眼都嫌烦。 “不必,本宫也不是为了帮你!”她想说,是为了南昭雪,但…… 此时胸口堵着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谁知道南昭雪又会说出什么气人的话来,干脆不说了。 她扶着蔡嬷嬷的手:“走吧,本宫累了。” “是。” 南昭雪在她身后道:“太子妃先去,我再跟我这个庶妹好好说道说道,以免她再冲撞了您。” 太子妃身子微僵,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一走,南若晴立即抖起来,眼睛狠狠盯着南昭雪:“我是来见太子妃,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你休想阻止我在太子妃面前露脸!” “尽管露,露得越多越好,”南昭雪脸上笑意一收,“就怕你连屁股都露出来。” 南若晴脸涨红:“你!说话如此粗俗,真是……” 她话没说完,南昭雪走到她面前,反手给她一个耳光! 第五十五章 各凭手段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若晴都惊呆了,捂着脸瞪着南昭雪,半晌说不出句完整话。 南昭雪目光如刀,沉凉锋利地割在她身上。 “我早就想打你了,几次三番的惹事,你真当我不敢教训你?南若晴,别以为太子妃护着你,我就不能把你如何! 就算你入了太子妃的眼,我也不会让你如愿!识相的就滚回去。” 她转身离开,丝毫没给南若晴回神的时间。 南昭雪知道,这几句话只会让南若晴更加误会,真以为她入了太子妃的眼,太子妃上次出手就是为了护着她。 这次南若晴来,也是因为崔嬷嬷在南府附近散播消息的缘故,南若晴一心想攀附太子妃,这才瞒着阮氏匆忙跟来。 她嘴角笑意一闪,南若晴,蠢成这样,活该你倒霉。 带路的僧人低着头,眼风都不敢有一个。 别院就在寺庙旁边,在原来的院墙上开了道门,也是为了方便女客,僧人就在门口停住,不过那道门。 “王妃,就是这里了,您可以住在三号院,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请吩咐小僧。” “好,有劳。” 南昭雪独自进去,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儿,小院挺小,也简单,想必是寺庙里,一切节俭为主。 她也不在意,没发现什么异常,进屋看了看,桌椅板凳,茶具以及墙上的佛语等等,也就这些东西。 没多久,野风回来了。 “主子,奴婢四处瞧过了,也摸清了太子妃所住的院子,她在这的确是有长期的院子,之前也会偶尔过来小住。 京城中一些贵妇小姐,都在这里有院子,南家也有。” 南昭雪问:“南家的院子,距离太子妃的院子,是不是很近?” 野风瞪大眼睛:“主子,您真是神了!您说的一点没错,刚开始奴婢还没有发现。 因为这两处院子表面上看起来距离很远,要不是奴婢爬到树上往下看,根本发现不了,是有一处院墙挨着。” 南昭雪心头微跳,之前只是隐约的猜测,现在倒越来越觉得,猜测是对的。 “主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南家不过就是个商户,和太子妃之间隔着万丈鸿沟,根本不可能搭上关系,可偏偏……” 南昭雪手指轻叩桌沿:“暗中盯着太子妃的院子,她本人是不太可能,她身边的那个嬷嬷是个关键。” “是,奴婢知道了。”野风点头,“对了,奴婢还发现,一个僧人鬼鬼祟祟的,您之前不是在柱子那边发现有人吗?奴婢觉得就是他。” “他怎么鬼鬼祟祟了?说说看,”南昭雪来了兴趣。 “奴婢见他在太子妃院子附近转悠,像是没事找事做,”野风歪头想了想,“反正奴婢就是觉得……是奴婢的直觉,奴婢直觉很准的。” 南昭雪拍拍她的手臂:“好,我相信。你自己多注意,遇到危险先保护你自己,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也别怕,直接欺负回去,有我给你撑腰。” “是!”野风眼睛晶晶发光,“奴婢这就去了。” “给你这个,”南昭雪把一小包东西递给她,“若是再见到那个僧人,可以洒一点在他身上,这东西香味淡,但持久,若是与人接触,对方也会沾染上。” “这么好?”野风捏着纸包,有点舍不得用了。 “这不算什么,好东西多得是,你若喜欢,回去给你几种。” 野风高兴得露出白牙,欢快地跑了。 看着她的背影,南昭雪露出难得的温情笑意。 …… 太子妃气得靠在床头上,闭着眼睛,胸口一起一伏。 蔡嬷嬷端了杯茶给她:“您喝口茶吧,别生气了,为那种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太子妃怒道:“不喝!干脆气死算了!遇上这么一个蠢货,真是气死本宫了。 阮氏的脑子都到哪里去了?以前还跟本宫说,她的女儿有多好,就这么个好法?” 蔡嬷嬷沉吟道:“依老奴看,这阮氏只怕是不想再让她的女儿走她的路,所以就想娇养着。 可是,这劲儿过了头,就成了这样,看似天真,实则什么也不懂,还自以为聪明。” 太子妃脸色沉下,眼中冒着寒气:“她不想?怎么,难道本宫还亏待了她不成?! 她在南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衣食无忧,没有主母欺负,有几个能像她一样?别的不说,就说……” 她说到这里又顿住,用力一甩帕子:“不识好歹!” 蔡嬷嬷轻笑着安抚道:“她总归还是忠心的,这次老奴去见她,她就表了态。 这样不也是很好?有这么个软肋,您也好拿捏,不必担心她反了天去。” “这倒是,”太子妃心里的那口气松了点,“还有,京兆府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问明白了吗?” “说是人到大牢没多久就疯了,大概是吓着了,问什么也说不清,战王妃也被传了去,当面对质,可惜人不中用,疯了。战王就以此为借口,还和府尹吵了几句。” “真是没用,多大点事,死个人就吓疯了,哼,”太子妃不屑道,“这么没用的人,还活着干什么。” “是,府尹大人也是生气,平白被战王一通讥讽,就下令打板子,打得重了些,人没挺过,熬了一晚就死了。” 太子妃也不再多问,扶着额头道:“以后不必再提,这种破事,本宫不想再管了,没办成还惹得一身骚,那个贱女人冷嘲热疯,本宫都无话可说,真是生气!” “她也得意不了多久了,今天晚上,老奴就安排人,把东西放在她屋里,到时候她怎么也推脱不了。” “嗯,好,本宫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她百口莫辨的样子!”太子妃咬牙切齿,“本宫一定要割下她的舌头,看她还怎么说气本宫的话!” “不过,”她语气一顿,“本宫等不了明日了,好不容易留宿一晚,不能就这么浪费了,得好好利用一下。” “您的意思是……” 太子妃抬招手,蔡嬷嬷转身把一个小盒子捧给她。 打开盒子,里面是精致的各色瓶子,她取出一个,递给蔡嬷嬷。 “这个拿去,交给智空,今天晚上,就让他享享艳福。”太子嘴角勾起一丝阴毒的笑,“本宫这香不易得,也不算辱没了那个贱女人。” 蔡嬷嬷附和道:“是,能在她死前,还能让她尝尝这鱼水之欢,是您对她的恩赐。” 太子妃帕子捂住嘴:“本宫倒想瞧瞧,战王得知被戴了绿帽子,还会不会护着她!” 第五十六章 将计就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山间的夜晚来得早,天刚一暗,南昭雪就点起了灯。 吃过晚膳,她和野风在院子里活动,练练招式。 野风天生就是练武的料,又练过体能,学习起来格外快,承受力也更强。 南昭雪把近身格斗教给她,小姑娘高兴坏了。 没事的时候,南昭雪就和她对打,全当是练身手。 主仆俩一直练到夜色黑透,浑身都出了汗,这才收手回屋洗漱休息。 夜色深深,林间的风掠过树梢,沙沙作响,月光暗淡,若有似无,一切都似在暗夜中陷入沉睡。 忽然,一条黑影迅速闪过院中,他速度很快,脚步轻若无声,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 顺利到达窗下,他仔细听了听,屋子里的人已经入睡。 他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来,这东西是个仙鹤的造型,长长的尖嘴轻轻捅破窗纸,伸入到屋中。 他在外头一吹,尖嘴中就会喷出香雾,让屋子里的人不知不觉吸入香。 事情顺利,他心里高兴,想着屋里人的美貌,激动得不得了。 他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像鹤嘴被堵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再吹,这一吸气可不得了,吸了满心满肺的香。 他心头一慌,想要拔出来看个究竟,可试了几次都不成,忽然听到门声响,他吓得扭头看。 月光隐入云层,面前的女子目光清冷,映着满天星光,冰冷而明亮,直直射过来,刺得他透心凉。 完了! 南昭雪低声冷笑:“这种下三滥的的段,也敢对本王妃用?” 野风跳过来,一手刀把他劈晕,拎着他的脖领子低声怒道:“主子,果然是他!就是他,鬼鬼祟祟。” “嗯,来得好,把他丢到屋里去,看牢了他。” “是!” 南昭雪用帕子罩了脸,闪身出院。 既然是派了这个僧人过来,那指使他的人一定就在附近。 果然,她很快发现了正在折返回去报信的蔡嬷嬷。 蔡嬷嬷眼瞅着智空进了南昭雪的院子,又等了一会儿不见出来,就知道事情成了。 她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回去禀告太子妃,也好叫太子妃高兴高兴。 她一转眼,就听到身后有人低声叫她:“蔡嬷嬷。” 她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一回头:“谁?” 眼前人影一晃,还没看清是谁,就陷入一片黑暗。 太子妃正在等着消息,虽说是万无一失的事,但她还是有些紧张。 等了半天,也不见蔡嬷嬷回来。 这里是寺庙,不能让侍卫带着刀剑守在这里,只能守在寺庙外。 又怕出什么岔子,人多眼杂,她身边除了蔡嬷嬷就是两个做杂事的宫女。 此刻不能让宫女去打听,只能耐心等。 终于,她听到蔡嬷嬷敲了一下窗棱子:“太子妃,都安排好了,老奴赶紧回去盯着,您看着时间过来吧!” 太子妃一想也对,此事事关重大,还是让蔡嬷嬷过去盯着比较稳妥。 这时,院子里响起脚步声,宫女端着她每晚必喝的养颜汤进来。 太子妃心里有事,也没有细看,端起来飞快喝下。 她略一想,对宫女道:“去,到南家小姐院子附近透个消息,就说……战王妃这边出了事,别的不许多说,也不许让她的人看到你的脸,懂吗?” “是。” 这么好看的一场大戏,总得有观众才叫圆满。 太子妃长长呼了一口气,总算是能狠狠教训南昭雪,出一出压在心头的恶气! 还有战王,顶着这么一大顶绿帽子,看他以后还如何在京城中立足! 战神怎么样,军功在身又如何?这样的污点,一辈子都会刻在他身上,永远洗不掉!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太子妃吩咐一声,穿上斗篷,慢步向南昭雪住的地方走。 还没走到,果然遇上匆匆赶来的南若晴。 南若晴心里高兴坏了,本来听说南昭雪出事,她就欢喜得不得了,现在又遇见太子妃。 她快走几步,上前行礼:“民女参见太子妃!太子妃安。” “嗯,起来吧,夜色深浓,南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太子妃声音柔和,眉眼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南若晴心里激动,瞧瞧,太子妃果然是看重她的。 之前就不过就是碍于南昭雪在场,那个贱人见不得她,故意挑拨! 南若晴轻声道:“回太子妃,民女是听说,姐姐那边出了点事,放心不下,所以才匆忙过来看看,不想,在此处遇见您。” “出了事?”太子妃假意一怔,“出了什么事?本宫正要去看看她,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 “是,”南若晴跟在她身侧,“民女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事,只是听说而已。” “王妃是与本宫一起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本宫……” 见她懊恼,南若晴急忙道:“太子妃不必担忧,我姐姐一向胆子大,性子野,什么事都敢干,若是有什么事,也是赖不到您头上的。” 太子妃胡乱点头,眼中闪过冷笑:这个蠢货,这几句话说得倒是不错。 匆忙到了南昭雪的院子前,太子妃扫了一眼院门,的确是三号。 就是这里了。 她左右看看,也不见蔡嬷嬷,也许是在院子里吧。 宫女上前正要叫门,太子妃道:“不必叫门了,轻步进去吧,时候不早,若是无事,也不必惊扰她了。” 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推就开,太子妃心头已经开始雀跃。 南若晴也不知道究竟什么事,左右看看,也不见有什么异常。 然而,就在此时。 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吟。 这一声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如此寂静的夜里,就听起来尤为清晰。 南若晴如被雷劈一般,整个人都愣住,脑子里一空,心砰砰跳成一团。 这是……这是……! 天!是南昭雪吗? 可这里是寺庙,而且,今天战王并没有来呀。 听错了? 一时间她心里千回百转。 太子妃也听得真真儿的,她比南若晴笃定地多。 她没说话,假意像没有听到,眼角的余光看向南若晴。 南若晴紧抿着嘴唇,正怀疑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屋里又传来一声。 第五十七章 推波助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这一声,彻底打碎了南若晴以为是听错的想法。 她的一切感受都像瞬间回归,激动的用力握紧手。 “太子妃,您听见什么了吗?” 太子妃表情微妙,抿着嘴唇摇摇头:“不曾,本宫不曾听见什么,南小姐,时候不早,先回吧,明天再说。” 南若晴如何肯放弃这样的机会? “太子妃,我好像听见了什么,我担心姐姐是不是生病了,她身边也没个得力的人,我实在放心不下。” 她目光锁定门,好像下一刻就要不顾一切冲进去。 “若是真的病了,耽误一晚上,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怕是不好,再说,让姐姐难受一晚上,我也不忍啊!” 太子妃清清嗓子:“今日怕是多有不便,南小姐,还是回去吧。” 南若晴面露急切:“能有什么不便啊?我们姐妹俩虽然时有争吵,但总归都是父亲的女儿,看着她难受,是万万办不到的。” 太子妃心中冷笑,又看一眼门口:“这……” 南若晴还想说什么,忽然里头又响起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这声音如潮似浪,一声快过一声。 这下子,说什么来遮掩也是枉然了。 太子妃垂眸,眼睫挡住深处快意,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南昭雪,纵然你嘴再硬,再能怼,这下也是无力回天了! 这个南若晴,蠢是蠢了些,但越蠢才好控制,到时候想个法子,让太子也对战王施压,让她还嫁入战王府。 南若晴肯定不会说什么,战王脸上无光,头都抬不起来,还有什么脸挑三捡四? 一瞬间,她脑子里打了好几个算盘。 “这……”南若晴脸色涨红,她再怎么样也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听到这声音,自是羞得不行。 “南小姐,本宫都说了,多有不便,我们回吧!”太子妃转身作势要走。 南若晴也顾不得害羞,一把抓住她衣袖:“太子妃,我记得今天战王爷没来呀,这……屋里是谁?会不会是有人意图对我姐姐不利?这可不行啊!” “我姐姐若是被人害了,战王殿下也……那可怎么好?要不然咱进去看看吧?” 太子妃脸色青白,又涨得通红:“你说得也有理,六弟妹也是跟本宫一起来的,若是有危险……可是,屋里头……本宫……” 南若晴咬唇,眼睛灼灼放光,她自然知道,这种情况她一个姑娘是不适合进去的,可她也顾不得了。 她偏头看看身边的丫环翠儿:“你跟本小姐进去瞧瞧!” 这次她出门是偷偷出来的,怕阮姨娘知道拦着她不让出来,所以,也没带得力的婆子。 翠儿比她还小一岁,哪见过这种事,也早懵了。 现在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小姐,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南若晴瞪她一眼,心说这丫环真是没用! “为了姐姐的安危,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她不管不顾,也不顾太子妃在后面假意阻拦,提着裙摆就上台阶。 太子妃眼中带笑,站在原地道:“南小姐,不可鲁莽啊……” 南若晴一脚踏进去,心里又恨又畅快! 那日穆诚拿着一件绣着她名字的肚兜,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她的脸都丢尽了! 今日,一定要让南昭雪也尝尝这种滋味! 不,南昭雪要惨十倍,百倍! 屋子里没点灯,只一线月光从窗子里流泄进来,落在地上的那几件散乱的衣裳上。 她一眼看出,那条裙子……不是南昭雪的,又是谁的?! 除此之外,还有男人的鞋,还有……那是僧袍?! 老天爷,南昭雪真是自己找死,竟然,竟然和寺里的僧人苟且! 她大着胆子,往床的方向看去,她站的角度不太好,但也能看到床上两个白花花的身体在不断纠缠。 这种场景对她实在冲击力太大,她面红心跳,手心都渗出汗,压着满心狂喜转身跑出去。 “太子妃——”南若晴喘着气,抚着胸口,“天呐,这……我姐姐和一个僧人,在……在……天爷,这可算么办?我应该怎么办?我实在没脸活了!” 她双手捂住脸,掩盖住脸上的笑,装出无地自容的样子。 太子妃看着她惺惺作态,又看看屋内,压着嗓子喝斥:“南小姐,不许乱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六弟妹是战王妃,刚与六弟大婚不久,你……何出此言?” “太子妃,不是我胡说,而是里面真的……我亲眼所见!” 太子妃脸色凝重,她咬咬牙,吩咐身边的宫女:“去,请方丈来!” “是。” “本宫今日在此,代表的就是皇家,若是六弟妹真的不顾皇家颜面,做出此等丑事,那本宫也就不能饶她! 佛门净地如此,罪孽越发深重!本宫可以处置南昭雪,却不能处置僧人。” 南若晴心跳飞快,这要是请了方丈来,那……南昭雪这事是怎么也捂不住的! 万万没想到,她想南昭雪倒霉,想要出气都想疯了,今日却如此轻而易举。 她畅快得恨不能大笑三声! 没多久,方丈也闻讯赶来,几个僧人举着火把,照亮院子。 太子妃目光迅速一掠,也没瞧见蔡嬷嬷,她心里闪过一抹疑虑。 不过,此时已经事态紧迫,她也顾不上了。 方丈到了近前,双手合十:“太子妃,贫僧来了,不知……” “方丈,这么晚了,本宫本不想打扰,可事出紧急,又是在此地出事,与你们寺庙的僧人有关,本宫不能不请你来。” “究竟出了何事?还请太子妃明示。” 太子妃看一眼南若晴,南若晴上前道:“方丈,屋内,一名僧人正……正与南昭雪……行……那种事……” 她说得磕磕巴巴,也不叫姐姐了。 方丈脸色骤然一变,看向屋内,里头的人似乎十分忘情,外头发生的事也没听见,也没能让他们停下。 方丈一时噎住,这种事从未发生过,为了避嫌,才修建了别院,而且严令僧人不得踏入半步。 太子妃上前一步:“方丈,你这寺中的香火,全仰仗着京城贵人们,若是此事传出去,只怕对寺庙的声誉也大有折损,以后谁还会来?” 方丈垂眸,沉默片刻道:“贫僧失职,无颜面对。此事,但凭太子妃作主。” 太子妃嘴角微勾,满意他的识时务。 她转头,吩咐一声:“去,把本宫的侍卫召进来!” 第五十八章 本王可担不起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妃身份尊贵,自是不能如同泼妇一般进去抓人。 她昂首挺胸,不怒自威,宛如这里的主宰。 十几名侍卫得令而来,她伸手一指屋内:“去,把那个僧人,给本宫揪出来!” 至于南昭雪,太子妃眼中闪过冷意,得先让智空把话说完了,压得她没办法翻身才行! 不过转瞬间,侍卫就拎着一个僧人从里面出来,他光头光身,仅穿着一条裤,还是匆匆套上,穿反了。 若不是碍着太子妃是女子,连这个也不让他穿。 南若晴羞得转过头,瞳孔却是倏地放大,心都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天爷,那真的是…… 方丈看到他,胡子也抖了抖:“智空,是你?你!” 后面的话实在没办法说,他双手合十,认命地闭上眼,嘴里不断低声诵经。 太子妃眼中闪过厌恶:“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如实说来!” 智空本来神智还不太清醒,现在被冷风一吹,又看到这么多人,理智也慢慢回神。 他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听着太子妃的话,把早就背好的词说出来。 “小僧……是这寺庙里的僧人,智空。” “既是僧人,理该遵守寺中规矩,为何会到这里来?还做出此等事?” 智空声音都有点颤抖:“回贵人的话,小僧……也是被逼无奈……” 太子妃立即喝道:“混帐!谁逼你了?这种事还能被逼?” 智空叩了两个头:“小僧不敢撒谎,是……战王妃逼迫小僧,战王妃说,如果小僧不从,就……就要禀报方丈,把小僧赶出寺庙。 小僧只是个普通僧人,家中无人无田,若是被赶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他向前爬了两步,又叩了两个头:“小僧知错,知错了,还请太子妃,方丈责罚!只要不赶小僧走,怎么都可以!” 太子妃怒不可遏:“胡说八道!战王妃何其尊贵?怎么会与你……你休要胡说。” “是,是真的,小僧不敢撒谎啊!” 南若晴在一旁听着,先是目瞪口呆,后是狂喜不止。 南昭雪逼迫这僧人?老天爷,竟然还有这等事! 究竟是真是假? 南若晴也拿不准,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狠狠踩上一脚,把这事儿坐实! 她跺脚骂道:“你这僧人真是歹毒!竟然如此诬蔑我姐姐,我……我姐姐虽说在庄子上长大,性子是野了些,也曾和其它书生男子有过往来,但那是大婚之前的事了,现在她已贵为王妃,如何会做这样的事?” 太子妃嘴角的笑意一勾即过,南若晴还不算太蠢。 “智空,本宫再问你一次,你说的,可当真?”太子妃语速缓慢,“若是你有半句谎言,那本宫定不会轻饶!” “小僧绝无半句……” 智空话还没说完,众人眼前一花,就见他腾空而起,如一条破布袋一般飞出两三米远,“扑通”一声又掉落在地。 智空连叫都没有叫一声,躺在那大口喷血。 四周一静,太子妃也愣了。 转头看,火光映照里站立一人。 一身墨色织金蟒袍,衬出颀长玉立的身姿,夜风吹得袍角猎猎作响。 他眉眼清冷,眸色漆黑,眼底翻涌着如怒涛般的情绪,似有愤怒的困兽在低吼嘶鸣,下一刻就能把人整个吞下,骨头都不剩。 战王,封天极。 太子妃呼吸一窒,心头猛地一抽,竟然不自觉后退几步。 这一步,她才回过神,咬唇又站定。 “六弟,你怎么来了?” 封天极声音冷淡,轻飘飘却像雪花,落在太子妃的脖颈,激得她浑身发凉:“太子妃还是别这么叫,本王可担不起,你们在这儿讨论本王的王妃,怎么倒问本王为什么来?” 太子妃心尖微颤,脑子里迅速把整个计划想了一遍。 天衣无缝。 纵然封天极再怒,南昭雪已经毁了,他又能如何? “六弟,”太子在后面追上来,“自家人,好好说。” 太子妃一见太子也来了,脸上适时露出委屈,红了眼眶:“殿下,妾身自知有错,六……战王生气也是应该,是妾身带着王妃出来,谁知道会发生这种……” “哪种?”封天极打断她的话,眼神锋利,仿佛冬日枯枝上结的细碎冰凌,“太子妃,话说清楚些。” 太子妃眼中蓄了泪,靠着太子默默流泪不吭声。 南若晴从震惊中回神,她怕,但野心和贪婪还是占据了上风。 只要扳倒南昭雪,王妃的位子腾出来,她就能坐上去,战王这样优秀的男儿,也会变成她的! 将来,被他疼着护着的,只是能她! 南若晴上前,福身行礼道:“民女见过王爷,方才那叫智空的僧人已经招认,是我姐姐南昭雪逼迫他,行……苟且之事,民女也亲眼所见。 王爷,是姐姐的错,还请王爷……能够宽容一二,给她留一条生路,让民女带她回家。” 封天极听着她说话时,缓缓戴上一只薄薄的皮手套,待她说完,猛地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南若晴,本王有没有警告过你,莫要惹得本王不痛快?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再招惹雪儿? 你是把本王的话当成耳旁风吗?苟且之事?呵,你能做出送别的男人肚兜这种事,看谁都如你一般无耻了吗? 太子妃呢?你看她像什么?嗯?” 南若晴脸色憋得通红,根本透不过气,双手不自觉扒拉封天极的手。 太子妃听到最后一句,脸色有些难看。 太子也沉下脸:“六弟!” “怎么?太子妃刚刚说了本王的王妃那么多,本王只是问个话,这就不行了?” 太子妃睫盈于睫,脸上却是坚毅慷慨之色:“战王,并非是本宫要故意说王妃的不是,只是……事实如此,本宫知道你难受,你们新婚不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谁都接受不了这种事。 是本宫的错,本宫不该只想着腹中孩儿,一心想拉王妃来祈福,是本宫的错……” 她靠着太子,哭得泣不成声。 封天极松开咬紧的后槽牙,哑着嗓子开口:“知道错,就好好认错。” 第五十九章 一剑斩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其实是不信的。 他是从王府一路赶来,路上想了想,又想起南昭雪曾经说,要好好反击太子妃。 她既然没有反抗跟去,是不是已然有了对策? 毕竟,依她的性子,如果不想去,太子妃也不能将她如何。 思及此,封天极又半路折回,去东宫请了太子。 太子只知太子妃为着腹中孩子,要让战王妃陪着去祈福,其它的并不知情。 本来也想跟,一想到战王妃那冷艳的模样,他就觉得心痒痒。 可太子妃说,这是女子之间的事,不让他跟着。 他也就作罢。 后来封天极来找,他又欣然前往。 哪料到,一来就是这种事儿。 封天极虽然相信南昭雪聪明冷静,但总感觉她到底是直了些,这些阴毒的计谋让人防不胜肪,她身边又只带了一个直愣的丫头。 万一,稍一疏忽…… 封天极不敢细想。 他看着黑沉沉的屋子,想着智空说的那些,他不信是南昭雪主动,但又担心,她会不会中了什么暗算…… 越想越气,手上的力道也收紧,南若晴被掐得脸色变紫,眼前发花,耳朵里一片嗡鸣,胸口一阵阵刺痛。 太子妃眼见如此,也是心惊。 南若晴可是阮氏的心头肉,阮氏还有大用,要是南若晴这么死了…… 她抓着太子的衣袖,哀声道:“殿下,快劝劝战王啊,这要是出了人命,岂非是对他自己更加无益?” 太子倒是乐得见封天极冲劝杀人,而且还是因为这么劲爆的事儿,他心里都要高兴死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战王妃那么冷艳的人儿,竟然被一个僧人给…… 眼下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他拍拍太子妃的手,上前一步道:“六弟,别冲动,这里是佛门净地,切不可杀人性命啊!” 太子妃也抹着泪道:“战王,本宫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如本宫去把王妃请出来,或许你们当面说一说……” “找本王妃说什么?”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院门口传来。 封天极霍然回首。 南昭雪踏着月色而来,一袭月白色衣裙,乌发随意散在脑后,无半点装饰。 清润的脸庞光洁如玉,映着跳跃的火光,笼着周围的影影绰绰,看不分明,随着她慢慢走近,五官慢慢清晰明朗。 她眼神清冷,眼尾微微扬起,自带三分凌厉。 她谁都没看,径自走到封天极面前:“王爷怎么来了?一来就这么大脾气?我这不成器的庶妹,又惹到你了?” 封天极一颗心在腔子里激荡,最初的愤怒、震惊、担忧此时都尽数退去,只剩下浓浓的欢喜。 他五指一松,指尖退出皮手套,顺势扔在南若晴身上,抓住南昭雪的手:“本王没事,就是知道你不回府,怕有人欺负你,所以才来看看。” 南昭雪冷不防被他抓住手,感觉他微潮的掌心,指尖的力度,心里有点奇怪。 这男人这么激动干什么? 难不成也爱看好戏? 本着演戏到底的精神,南昭雪没有挣开他的手。 “王爷放心,这里虽然睡得不如王府,但也是佛门净地,身心都会安宁,也没有人欺负我,太子妃对我也算照顾。” 她提到太子妃,太子妃才猛地回神。 “你……你怎么在这儿?” 南昭雪眼底冷意闪过,微诧异道:“我的确不住这,住在隔壁院子,本来正要歇下,听到吵吵嚷嚷的,隐约还有我家王爷的声音,这才过来,怎么?我不能来?” 她说着又看看封天极:“王爷,这是怎么了?” 太子妃胸口起伏,脑子里一片懵,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气得心痛,甚至连小腹也有点隐隐的痛。 南若晴瘫在地上又是咳嗽又是喘气,看到南昭雪出现也是震惊万分。 从地上爬起来道:“你怎么会在隔壁,你刚刚明明就在屋里,与那个僧人在一起,我亲眼所见!” 南昭雪的脸色陡然一沉:“南若晴,你在说什么?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我……” 南若晴话没说完,野风上前,二话不说推开翠儿,抡圆胳膊给南若晴几个耳光。 “看来本王的确是人微言轻了啊,不论什么东西都能当着本王的面儿质问诬蔑王妃了。” 封天极语气幽幽,扫一眼百胜。 百胜走到智空面前,拎着他过来。 智空被封天极那一脚踢得丢了半条命,嘴角还在淌血,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太子妃呼吸加快,她此时真有些担忧,封天极的气场可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若是这家伙受不住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她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眼前就红光一闪。 鲜血飞溅,染红了她的裙摆。 她吓得差点尖叫,脸上血色退去,死死咬住嘴唇。 太子也吓了一跳:“六弟,你!” 封天极长剑上鲜血滚动,语气如剑般锋利:“本王从不会审问这种杂碎,想要知道什么,自己也能查得出。” 太子不悦道:“那也不能说杀就杀,总得听听他说什么。” 封天极嗤笑一声:“他算个什么东西?什么时候他这种人说话,本王也需要听了?他的嘴太脏,本王嫌耳朵难受。” 他偏头看看南昭雪:“王妃说是不是?” “王爷说得是。”南昭雪点头。 封天极心里高兴。 太子眼神中闪过怨恨,封天极颀长挺拔,墨色锦袍,南昭雪亭亭玉立,月色长裙,一黑一白,明明最朴素的颜色,却让其它的艳色华丽都失了光彩。 他眼角的余光扫到面如白纸的太子妃,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嫌弃。 封天极提着滴血的剑走向南若晴。 南若晴吓得腿脚发软,想动也动不了,嘴唇都在哆嗦。 “你呢?还想说什么吗?” 南若晴连连摇头。 “你刚才说,亲眼看见了什么?” 南若晴更用力的摇头,紧闭着嘴巴。 “很好,”封天极回头看百胜,“去,把里面的人拖出来,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 百胜迈开大步往里走。 第六十章 本就该死,与我何干?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院子里寂静无声。 太子妃满心疑惑,怎么也不能相信,南昭雪又好好地出现了! 明明天衣无缝,南昭雪本该没有逃脱的可能。 南若晴也是一头雾水,喉咙和胸口都火辣辣的疼,刚才窒息的惊恐还挥之不去,可这些,都比不上南昭雪再次出现带给她的不甘和震惊。 百胜不负所望,很快把人从里面拖出来。 院子里火把闪耀,静静映亮那人的身形容貌。 她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散开,身上胡乱披着外裳,露出光着的脚和小腿,领口的扣子系错,露出刚刚亲热的痕迹。 这是无论如何也抵赖不了的。 蔡嬷嬷。 太子妃如遭雷击,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这……怎么会? 怎么可能?! 她浑身都有发麻发僵,半晌说不出话。 南昭雪微挑眉,看着一身狼狈的蔡嬷嬷:“这是唱的哪一出?寺庙之内,竟然如此行事,太子妃,你不是说叫本王妃来,是为了给孩子祈福?这……” 太子转头盯住太子妃,他虽什么也没说,但眼神中满是怒意。 太子妃深吸一口气:“这一定误会,误会!” “误什么会?”封天极冷笑,“太子妃,你之前保不住胎儿,心里紧张,本王也不是不能理解,所以也同意让王妃陪你来了,可若你来是为了让下人行如此恶心的事,本王觉得,应该要个说法。” 太子妃:“……” “本宫的确是为了给孩子祈福,战王这话说得未免太看轻本宫了,本宫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奴婢,做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封天极立即道:“太子殿下,听到没有,太子妃的意思是,不会为这个奴婢做什么,既是如此,本王斗胆,请太子殿下同意,此人交给本王来处置。” 太子妃眸子微缩:“不可!” “为何不可?”南昭雪缓缓道,“她是你的人,肯定是不能交由你自己来审的,交给官府也未免太过丢脸,此事不宜张扬,我家王爷来问,是最合适不过。” 太子妃双手紧握,恨不能堵住南昭雪的嘴。 她狠狠盯住蔡嬷嬷:“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蔡嬷嬷还有点浑浑噩噩,她趴在地上叩头:“老奴……老奴……” 她吱唔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太子妃恨铁不成钢,她知道蔡嬷嬷一定不会干这种事,肯定是被人害了。 她又惊又怒,谁能在她眼皮底下做这种事? 南昭雪?应该不会,她怎么可能知道? 封天极?看着也不像,刚刚他进来的时候,那浑身的怒气可是真的。 而且,他也是刚和太子一起来,这一点不会错。 难道真是南昭雪?她不但知道了,还有所防范?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她索性问道:“战王妃,你不是住在三号院吗?为何会从隔壁出来,这院子里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南昭雪笑声讥诮:“本王妃刚才住在这里不假,不过,因为桌子一角坏了,刮破了本王妃的衣裙。 本王妃心里不痛快,就把衣裙随意扔下,带着丫环换了院子。 至于这里为何发生这样的事,那就不知道了,此事太子妃不应该问问你的奴婢吗?关本王妃什么事?” 南昭雪偏头看南若晴:“还有你,你真是一刻也不肯消停,追过来也就罢了,还意欲污蔑本王妃,南若晴,你不是说亲眼所见?见的就这?你的眼是不是不想要了?” 南若晴被堵得说不出话。 她能说什么?的确看到是两个人在床上,可也没看清脸。 谁能想到会岔了? 封天极手指抚着剑柄:“南小姐还真是好胆魄,是不是京兆府的大牢没坐够?” 太子抚了抚额头:“好了,大家都不要吵了,所幸没出大乱子,一个僧人,死就死了,这个老奴才……打杀了便是,至于南小姐……” 南若晴眼泪汪汪,楚楚可怜的看向他。 这副模样,倒让太子心头软了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南昭雪刚要说话,封天极轻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淡淡笑意:“太子殿下处置得倒是轻巧。雪儿不知,本王刚来的时候可听得清楚。” 他微微偏头,目光落在太子妃身上:“太子妃可是口口声声,说在屋里头与那僧人苟且的人是本王的王妃,这要怎么算?” 南昭雪眼睛微睁,满是不可置信道:“太子妃?你……为何要这样说?我哪里得罪了你? 我不想到这里来,来了又要留宿,其实我根本睡不着,但我也为着你,熬着忍着,可你……这到底是为何!” 南昭雪刚开始声音微颤,说到最后怒气冲上来,竟然生出气势。 她挣开封天极,上前一步:“太子殿下,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一个僧人,一个老奴,他们行下此等事,本就该死,与我何干? 我为你们夫妻而来,却遭受如此不白之冤,今夜是王爷到了,相信我,抓出里面的老奴。 若非如此,由你们草草处置了,明日起来,还不定传成什么样! 我好心好意,就落得如此结果?凭什么?” 太子被她问得哑口无言,看着她精致的小脸,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怒意,心里竟然生出要哄她的心思来。 他清清嗓子道:“本宫知道,你委屈了,你能替本宫着想,能和太子妃一起来,本宫明白你的心意,眼下……” 封天极走到南昭雪身侧,轻揽住她的肩膀:“不气,有我在,这事会有个说法。” “王爷,东宫给不出,那我就去父皇的书房去要!”南昭雪斩钉截铁,“左右我不受这个气!” “好,我陪你。” 太子:“……” 他阴沉着脸,咽下后面的话,实在气得慌,扭头盯着太子妃。 太子妃脸色苍白,也没想到事实会闹成这样。 要说法?要什么说法?她能说什么? 原本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蔡嬷嬷此时有些恢复了,低头看看自己,又看到旁边死了的智空,再瞧瞧脸色惨白的太子妃。 “太子妃!奴婢……奴婢冤枉啊,奴婢是被害的,是有人害奴婢,给奴婢用了药!” 太子妃心头一喜,又看到几分希望,立即追问:“是什么人,快说!” 第六十一章 小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蔡嬷嬷张了张嘴,又看向南昭雪,的确是想说,都是南昭雪干的。 可她也没看清那个人的模样,何况,南昭雪身份尊贵,又是女子,怎么能一下子把她打昏? 她可是明确感受到,那个人的速度和力量,绝不是南昭雪一个弱女子能有的。 “快说呀!”太子妃急道,这个蔡嬷嬷,平时聪明得很,这回是怎么了? 管有没有证据,先说了再说,只要一口咬定是被人陷害的,那就有转机。 蔡嬷嬷领会了她的意思,正要说话,野风忽然说道:“主子,您看这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野风手里拿着的是个小香囊,香囊精致,但颜色却深,不像年轻女子用的。 “刚刚在这个僧人身下发现的,”野风双手捧高。 封天极轻嗤道:“这不是母妃分发给各宫的绸缎吗?其它宫里各两匹,唯独太子妃那边送了三匹。 其中有一匹颜色略深,母妃说,太子妃失了胎儿,身边几个得力的嬷嬷悉心照料,你身子日渐恢复,特意赏给她们的。 蔡嬷嬷,有这回事吧?” 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容不得蔡嬷嬷不承认。 她只能硬着头皮说:“……是有,不过……” “那倒是奇了,”南昭雪笑意不达眼底,“你说是被冤枉,怎么的连香囊都送了? 我说这僧人身上怎么有股子奇特的香味儿,不像是寻常的脂粉香,蔡嬷嬷跟着太子妃,得到的好东西不少啊!” “老奴没有,王妃莫要诬蔑……” 话没说完,封天极一个眼风过去,百胜上前就两个嘴巴,把蔡嬷嬷打得翻了个滚。 太子妃咬咬牙:“香囊也算不得什么,有可能是这个僧人偷的。” “呵,对自己人果然是仁慈,之前太子妃可不是这么说的,以为是王妃在里头的时候,端的是义正言辞,还请了方丈来。 此刻瞧着自己身边的奴才,倒是会替她们找理由了。” “本宫并非此意!” “那是何意?”封天极反问,“之前太子妃只命人把这僧人提出来,却留这老奴才在屋里,难道不是为了帮她掩饰?” 太子妃都要气懵了,她哪里是那个意思? 明明就是想审问智空,再把南昭雪叫出来,让她辩无可辩。 谁知道里面会是蔡嬷嬷? “本宫不是……” 封天极对百胜道:“去搜!本王倒要看看,这僧人身上还有什么稀奇的东西。” 百胜几步过去,没两下就扯出一张纸来。 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到纸上,封天极展开一看,眉头一皱。 “太子殿下,太子妃,请过目。” 他抖开纸,往他们面前一送。 纸上是一张画像。 简单几笔,却极具神韵,任谁也能看得出,画的人就是蔡嬷嬷。 太子妃心头一沉。 完了。 蔡嬷嬷看到是自己的画像,呆了呆,猛地回神哭道:“不是!不是这样!老奴一向本分,怎么会和智空如此?他素来不是个安分的,老奴……” “蔡嬷嬷!”太子妃喝斥道,“枉本宫如此信任你,你竟然做出此等事,还有什么可说的?再狡辩也是枉然!” 南昭雪语调微挑:“太子妃急什么?听蔡嬷嬷这意思,倒是对这个僧人了解颇深,连名字,以及他不安分都知道。” 她目光流转,看向沉默的方丈:“方丈,你可知道啊?” 方丈垂首:“贫僧……不知。” “瞧,真有意思。”南昭雪声音带笑。 太子揉了揉眉心:“六弟,六弟妹,今日之事,的确是委屈你们了,本宫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这个老奴,六弟你若想审,就尽管去审,不过,即便你不审,本宫也不会轻饶。 本来是来祈福,不料弄成这样,本宫也很遗憾,不论如何,你们的情意,本宫记下了,欠你们一个人情。 六弟,时间不早,你先带六弟妹去歇息吧,这里交给本宫来处理,如何?” 太子一向装得贤德,树立贤王形象,但像现在这样示弱的姿态还真是不多见。 太子妃听他说要把蔡嬷嬷交给封天极,顿时急了。 蔡嬷嬷对于她来说,可不是只一个老奴那么简单! “殿下……”她拉着太子的袖子,小声乞求。 太子用力握住她的手:“好了,此事听本宫的,你累了。” 太子妃有苦难言,忽然间感觉腹痛得厉害,之前也隐隐伤痛,她以为是太过生气的缘故,但现在…… “殿下……”她低低唤了一声,脸色泛白。 太子心里已经恼了,早知道过来就要替她收拾这种烂摊子,他宁可不来! 好好的喝酒抱着美人不好吗? “行了。”他强压制住,手一推。 其实也没怎么用力,太子妃却没站住,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呼。 太子也有点懵,封天极立即拉着南昭雪后退两步。 南昭雪:“……” “你怎么了?”太子也顾不得生气,急忙过来扶。 还没碰到太子妃,眼睛倏地睁大。 他看到鲜血从太子妃双腿间流出来,缓慢,却汹涌。 鲜红的颜色在火光中显得尤为诡异,刺得太子脑子一懵,有瞬间的放空,手指顿住,没再往前。 太子妃脸痛得拧成一团,一手抚着小腹,一手伸出来哆嗦着抓住他的手,像溺水的人抓住生的希望。 “殿下……” 太子猛地回神,大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叫太医!” 一番兵荒马乱,太子妃和太子回他们的院子,注定一夜无眠。 南昭雪目光冷冷,扫过地上那滩血。 封天极低声道:“你放心,这么多人瞧着,赖不到你身上,太子自己要承担最大的责任。” 谁都瞧见了,他推了太子妃。 南昭雪没说话,偏头看向缩在一边的南若晴。 南若晴早吓傻了,这一系列的变故下来,她是强撑着一口气不晕。 对上南昭雪的目光,她忍不住后退:“你……你要干什么?” 她声音沙哑,脖子上还有明显的掐痕,活像个吊死鬼。 南昭雪哼道:“算你走运。” 南若晴一脸懵,走运?她还走运? 她明明都倒霉透顶了! 蔡嬷嬷也被东宫的侍卫们拉走,封天极本来想把人留下,南昭雪制止了他。 赶狗入穷巷,有时候未必是好事。 第六十二章 王爷才三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和封天极回院子。 封天极回想刚才,压低声音道:“太子妃小产,此乃大事,为何看你并不惊慌?还是相信本王能摆平?” 南昭雪扫他一眼:“太子妃的事,我本来是打算栽到南若晴头上,都已经安排妥当。 没想到王爷找了太子同来,太子失手,这个锅只能他自己背。” 所以,她才说,南若晴走运。 封天极诧异:“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早知道太子妃会小产?莫不是你……” “王爷想多了,”南昭雪手指轻叩,“我虽说要反击,但也不会对没有出世的孩子下手。” 封天极眼中闪现赞赏,南昭雪又道:“其实,太子妃根本没有怀孕。” 四周极静,这话轻轻却清晰,带着封天极极大震撼。 “没有怀孕?!” “嗯,”南昭雪点头,“起初,我根本没想这层,一心只想防着她,后来在马车中,察觉到她喝的茶有异,就此留心。 今天晚上,我打晕蔡嬷嬷之后,就悄悄潜入她的院子,正遇上宫女为她奉茶,就在里面加了点东西。 她假孕,势必是用药的缘故,而我加的东西,偏偏就解这种药。 本来,我都命野风趁着南若晴过来看热闹的功夫,把东西放进南若晴的屋中,现在有太子背锅,想必也是不会再搜查了。” 封天极的心跟着她的话一起三伏,半晌没说话。 南昭雪说完也不见他回答,看了看他道:“怎么?王爷吓着了?觉得我心机深重? 话说在前面,你若娶侧妃小妾什么的,可得和她们说好了,别在我面前用这种手段,一眼就给她们揭穿。” 封天极心情急转直下,觉得这个女人真是煞风景的一把好手。 “本王没觉得你心机深重,反而是聪慧冷静,以牙还牙得好,但你也别总觉得本王……好色成性,扯什么侧妃小妾?” 他说着说着,居然有点委屈,这么多年,别说什么侧妃小妾,王府里的丫环都少。 他在边关,整日和糙汉子在一起,怎么她就总觉得他好色呢? 这是什么鬼道理! 南昭雪没再说,再说有矫情的嫌疑。 “我累了,要睡觉,王爷去别屋吧。” 封天极:“……” 他简直要抓狂,索性气到底:“本王不走,这里这么简陋,就这么一间像样的卧房,你让本王去哪?” “本王听说你被太子妃带走,马不停蹄的就赶来,还得诓骗太子,一来了又以为你出了危险,一通生气发火,还为你出头杀人,顶撞太子,现在没事了,你倒会推得干净,不行!” 他越说越委屈,对了,还有昨天晚上,好端端的,莫名扯到什么和离,他还生着气呢! 南昭雪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实在无语。 这人不是挺高冷的吗?请继续保持啊! 现在这么幼稚是怎么回事?才三岁吗? 本来想和他摆摆道理,又觉得没必要。 她叹了口气道:“行吧,你辛苦了,那就这么睡吧!” 她躺到里面,还往里挪了挪,面朝着墙,睡下了。 睡下了! 封天极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她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就……就…… 封天极走过去,手指戳了戳南昭雪的肩膀:“你……你……” 南昭雪莫名其妙,她以前随军,休息的时候说不定在哪,和伤员日夜一起的时候多得数不清,并没在乎过什么男女。 她此时只是把封天极当成合作伙伴,已经说定的事,按照约定办就好了。 哪那么多事? “干什么?”她扭头问。 封天极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如何说。 他不想去别屋,但也不想南昭雪答应得这么痛快,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 纠结得要死。 “我……你……” 南昭雪打个吹欠:“你到底睡不睡?这里条件就是这样,没有软床香枕,也没人伺候,你要睡,那就快点,不睡,那就请去窗边坐着。” 封天极:“……” 真是,真是! 他气呼呼坐回椅子上,看着南昭雪又若无其事转回身睡,又觉得不公平。 他蹭一下子又站起来,大步跨到床边,往上躺的时候到底还是放轻了动作。 床的确小,比王府的小许多。 虽说两人没紧挨着,但封天极也能感觉到南昭雪身上的温热,还有……淡淡的香气。 她的香气很特别,不是脂粉,也并非香料,很清淡却让人心神安静。 可此时,封天极安静不了。 他一动也不敢动,浑身绷紧,比以前行军埋伏的时候还累。 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是瞪着眼睛看着屋顶,而身边的南昭雪,已经进入梦想。 他更生气了。 …… 第二天一早,南昭雪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院子里野风在晨练,看到她醒了,收招跑过来。 “主子,您醒了?奴婢去给您端早膳?” “王爷呢?” “去太子那边了,说是看看情况。” 南昭雪勾唇,看情况,是去看热闹了吧? “去端早膳吧,多要一份儿。” “是。” 早膳刚摆上,封天极就回来了。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胃口也很好,素斋也吃了不少。 吃过饭,他才问:“你怎么也不问我,太子妃那边怎么样?” 封天极本来还因为昨天晚上同床的事,有点说不上来的小复杂。 本想等南昭雪问他再说,可人家又偏偏不问。 南昭雪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看他这样,还是问道:“嗯,怎么样了?” 封天极清清嗓子道:“太子妃所谓的孩子没保住,太医也说是小产,根本没提是假孕的事,太子很是自责,昨天晚上应该是一夜没睡,眼睛通红,眼圈青黑。” 南昭雪点点头:“然后呢?” “太子妃说,要留在这里休养几日,为逝去的孩子超度,让他早登极乐,还请太子亲手为孩子点上长明灯。” 南昭雪笑容讥诮:“亏她想得出,这是要把太子的愧疚之心砸实,让他永远都记住这件事。” 太子妃这一胎怀得巧,想必就是为了向皇帝讨个恩旨,赦免在牢里的阮姨娘。 然后,再用这一胎,找个机会陷害一个强劲的对手。 一石二鸟。 她假孕,竟然连太子都瞒住了。 南昭雪看得通透,唯有一点没有明白:阮姨娘,和太子妃究竟什么关系? 第六十三章 他说我是不祥的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个是商户家的侍妾,一个是未来国母。 南昭雪实在想不出,这俩人之间有什么交点。 “在想什么?”封天极问。 南昭雪回神:“没什么,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了,与咱们没关系。” “嗯,你那个庶妹,一大早就灰溜溜地走了,估计一晚上吓得睡不着,”封天极语气讥讽,“掐一掐就吓成那样,胆小如鼠,还天天想着害人。” “让她走了也好,她回去以后,肯定和阮姨娘说起太子妃小产的事。” 她倒要看看,阮姨娘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你若没有其它的事,我们也回吧。” 封天极眼中笑意一闪:“本王可没有马车,骑马来的,你……” “你的那个手下,把马给我就行,我和野风骑一匹。” 封天极:“……” “本王还有事,你等会儿吧!” 他转身走了,南昭雪看着他的背景,感觉他好像带着气。 又生气了? 这男人真是矫情。 她等了好半晌,也不见封天极回来,野风在外面逛了一圈儿,回来禀报:“主子,寺庙外又来人了。” “是什么人?” “是个女的,奴婢不认识。” 女的?南昭雪心里纳闷:“走,去看看。” 她走到月亮门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进了寺庙。 衣带飘飘,一身水红色衣裙,人比花娇。 南昭雪也不知道她是谁,就觉得她长得极媚,眉眼一动都带着韵味。 南昭雪没上前,站在树后,听到方丈大师道:“恭迎贵客。” “方丈不必多礼,”她的声音也很好听,娇滴滴的,“今日我来添些香油钱。” “贵客里面请。” 女子进入殿内上香加香油钱,方丈大师被弟子叫出来,不知道在说什么。 南昭雪让野风把方丈请过去,方丈面对她有点心虚:“王妃,不知王妃唤贫僧来,有何吩咐?” “方丈不必紧张,”南昭雪意味深长,“本王妃知道识时务为俊杰的道理。” 方丈老脸微红,南昭雪问道:“方才那个女子是谁?” “她是雍王侧妃。” 南昭雪微微惊讶,竟然是雍王府的人? 雍王府和东宫可是有解不开的仇,雍王妃自从被指害了太子妃的胎儿,被罚在府中禁足之后,就很少再出门。 夫妻一体,雍王自然也备受打击,还连累了他的母妃容贵妃,被生生降了一级。 想必,雍王妃现在也不会怎么受宠。 难怪,这位侧妃活得那么滋润。 不过,她这个时候来,是巧合还是听说了什么? 来看太子妃热闹的? 南昭雪没再多问,此时恰好雍王侧妃上完香出来,在打听太子妃是否还在。 南昭雪透过树枝看向她,姣好的侧脸容光焕发,这样的娇艳和太子妃此时的苍白憔悴相比,实在是不言而胜。 “主子,”野风见她出神,轻声唤。 “没事,”南昭雪对方丈点点头,“有劳方丈。” 她没兴趣再看雍王侧妃,转身要走。 方丈犹豫了一下说道:“王妃,王爷多年心结,不曾解开,如今他在长明灯前,还请王妃多多劝解。” 南昭雪顿住脚步,封天极多年心结? 寺庙的二层殿内放着许多长明灯,南昭雪进来的时候,看到封天极站在一盏灯前。 他身姿挺拔如青松,孤傲而立,淡淡幽光笼着他的脸,映着他绝世容颜,眉眼间平静,却尽染哀愁,似乎穿过长明灯,在看向旧事旧人。 南昭雪心口倏然一滞,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封天极这副神情。 封天极听到声音,偏头看来:“你来了。” 她点点头,慢步走过去。 上面的小小木牌上,写着一个女子的名字。 素绾。 “这是我母亲,”封天极缓缓说,“她去得早,我除了一个名字,和几件旧物,别的什么也没有。” “哦,对了,还有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香,”他自嘲的笑笑,“还是你发现告诉我的。” 南昭雪有点心酸,“我可以帮你再查查,那究竟是什么。” 封天极笑笑,“好。” 南昭雪不怎么会劝人,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好在,封天极也没指望她能说什么来,只是在低声倾诉。 “母亲是宫女出身,本就够命苦,如浮萍一般在皇宫里步步艰难。 有了我之后,定然更是吃了不少苦。 我出生,非但没有带给她富贵荣华,还夺走了她的命。 钦天监说我不祥,一出生就克死了母亲,有段日子我饥一顿饱一顿,差点饿死,后来还被人下毒,毒死了我收养的一只小笨狗。” 他没有笑意的笑了笑:“是不是挺可笑?我自己都活不了,还养了只狗,后来我想,它大概就是为了给我挡毒而来,也算是被我克死的吧。” “后来,有个宫女想救我,偷偷带我出宫,我想,这宫里哪是人呆的地方?跑出去,也许就有活路了。 可我跑出去以后,竟然和那个宫女走散了,也许,她也死了,因为我连累了她,你看,我又克死了她。” 南昭雪静静地听他说着,他的语气平静,却字字都像在苦中泡过。 “不是。” 她开口。 “什么?”封天极不解。 “你不是不祥,也没有什么人是被你克死的,”南昭雪看着他,眸子漆黑闪亮,平静却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你母亲怀上你,我想她知道自己要做母亲的那一刻,一定是欢喜的,即便她后来吃再多的苦,她心里也是甜的。 她拼了命生下你,并非是想要你带给她富贵荣华,你是她生命的延续,是她的希望,你好好的活,她才能欣慰。 至于那只小狗,大概就是来报恩的吧,它看着你好,愿意为你赴死,你好到让它欣然赴死,怎么会是什么不祥人?” 封天极呆愣半晌,他是头一回和别人说起这些,也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论调。 前面还感动得不得了,后面又说他好到小狗愿意为他赴死,莫名就又想笑,这是怎么回事? 南昭雪说完,自己也很尬,但她尽力了。 深吸一口气,咬牙道:“谁说你是不祥的人,就找他去啊,揍他!揍到他说你祥为止!” 第六十四章 王妃说不值就是不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愣了一瞬,忍不住笑出声。 “你说得对,揍他,揍到他改口为止。” “对了,告诉你一件事,”封天极的心情莫名就好了。 “什么?” “说我不祥的那个人,是钦天监的,当初只是一个小小的执事,就是凭着这个,开始崭露头角。 我后来被接回宫,也是他测出来的方位,如今已经高升至副天监的位子。 这次算出你的八字好,适合和太子妃一同来祈福的人,也是他。” 南昭雪抬手掠过耳边碎发:“这样啊……那就不能是你自己打了,得男女混合双打。” 他们俩愉快的约定了一起打,准备离开。 南昭雪无意中目光一掠,看到一盏长明灯。 封天极解释说:“这就是国公府大公子蒋海尘的母亲,护国公的亡妻。” “想来应该是蒋海尘给她点的吧,这么多年,据我所知,他每个月初一都会来。” 南昭雪点点头:“为了亡母,人之常情。” 两人一起离开,商量着去向太子拜别一声回城。 虽然都不怎么愿意去,但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 刚走到太子妃的院子,就碰见雍王侧妃。 “战王爷,”她屈膝行礼,目光在南昭雪身上一转。 “见过本王的王妃,”封天极道。 “王妃,”她又行了个礼。 封天极正眼都不瞧她一下,牵着南昭雪往里走。 侧妃垂着头,纤细白嫩的脖颈弯出美好的弧度,微风过,暗香浮动。 南昭雪轻吸一口气,眼底掠过暗芒。 嗯? 她身上的香,好熟悉啊! “怎么了?”封天极轻声问。 南昭雪正要说话,一人从里面走出来,手里端着个空药碗。 蔡嬷嬷。 一夜之间,蔡嬷嬷像完全变了个人。 之前她是太子妃身边的管事嬷嬷,体面风光,在宫女太监面前派头十足。 但此时的她,缩脖子弯腰,整个人像抽走了精气神,老了十几岁,耳边竟还有了零星白发。 看到南昭雪和封天极,她瑟缩了一下,屈膝行礼,声音低沉:“老奴见过王爷、王妃。” 太子从里面出来,脸色青白,眼睛底下挂着硕大的黑眼圈,适时的解了围。 “行了,赶紧去忙!” 蔡嬷嬷低着头走了。 太子这才叹了口气,轻描淡写地说:“六弟,六弟妹,太子妃现在身子不好,伤心过度,需得好好调养,蔡嬷嬷是她用惯了的,既已知错,就先以太子妃的身子为重吧!” 他这不是商量,而是下通知。 南昭雪心里不痛快,封天极颔首道:“太子看着办就好,左右是东宫的人,太子才是主子。” 太子对他的态度很满意,眉头舒展了些:“你们来有事?” “我们要回去了,不知道太子还有没有什么吩咐的?” 太子抬眼看看南昭雪,这样美貌的女子…… “没什么了,这次让六弟妹受委屈了,改日一定好好补偿。” 封天极拿出一张银票:“太子殿下,这是我们夫妻的一点心意,听说你要给孩子点长明灯,我们就祝愿孩子早登极乐,太子妃早日康复吧。” 南昭雪:“……” 这刀扎的痛啊。 太子的脸白了白,咬着后槽牙接过:“六弟有心了。” 封天极带南昭雪离开,南昭雪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银票?那么多钱给了他,真是白瞎。” 封天极差点气笑:“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财迷,其实我也没有准备,就是刚才看他不悦,就想气气他。” 南昭雪白他一眼,为了气气别人,损失一张银票,这王爷就是三岁,不能再多了。 “你想要银票?”封天极追问。 “不是我想要银票,而是觉得花得不值。” 庙门口,马已经备好,封天极还是骑他自己的马,南昭雪和野风征用了百胜的马。 临出发前,封天极对百胜说:“那个蔡嬷嬷,本王不想看着她回京,你想办法处理。” “是。” “还有,”封天极想了想,压低声音,“本王给了太子一张银票,汇宝商号的,面额五百两,你给本王还拿回来。” 百胜:“???”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五百两?给了太子,还……拿回来? “王爷,”百胜吞了口唾沫,“您是说,把送出去的银票,拿回来?” “没错,”封天极脸不红心不跳,“王妃说了,那银子花得不值,本王要拿回来,花到值的地方去。” 百胜心里默默吐血:您之前还骂人,怪我们只听王妃的话,你现在不也是一样? 还有,送出去的银票还能拿回来,那您把之前拿我的钱袋子还给我啊!我存了好几个月…… 可惜,封天极根本不知道他所想,骑上马,扬起马鞭对南昭雪道:“现在走?” 南昭雪一甩马鞭:“驾!” 马匹飞快,扬起蹄子一路向前,百胜站在原地,吃了一嘴土。 封天极的马是战马,跟着他一路从战场厮杀,又回到京城来,百胜的马虽不及他的,但也是宝马。 南昭雪心里高兴,这次的马可比上次从坟地里抢的马好多了。 她越骑越高兴,马也撒了欢儿。 封天极嘴角带笑,在后头紧追不舍,不远不近的跟着。 见面前地势平坦,也没有什么行人马车,他轻轻吹了声哨。 寻常人根本听不见,但前面南昭雪的马儿听见了。 它顿时放慢速度,急急刹住,南昭雪心头一跳,腰间一紧,她随着封天极的鞭子,落在他的马上。 封天极又呼了声哨,那匹马又飞快向前,野风坐在马背上,回头看南昭雪没事,还没来得及说话,马已经跑远了。 南昭雪简直无语,抬头看封天极。 还能再幼稚点吗? “这也太危险了,你也不怕野风摔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封天极轻笑:“放心吧,她会骑马。” “你怎么知道?” “关外的人,没有不会骑的,他们在马背上长大,”封天极岔开话题,“本王是想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 封天极把她圈在怀中,马速也没加快,她的发丝掠过他的下巴和腮边,轻轻柔柔的痒。 他却没有拂开。 第六十五章 因为我姓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建筑。 像在一处盆地中,一座座木质小楼,掩映在山林间,远处还有流水声,和鸟鸣交织在一起,如在仙境。 可这小楼群,看上去却杀机四伏,她迎着山风,仔细分辨。 “这是按八卦图修建的?是个高手。” 封天极眸子里光芒散开:“你还懂这些?” “书上看到过,不过不全,也只是皮毛,”南昭雪语气有点遗憾。 她其实对这个很感兴趣,的确也是因为书不全才没有学到太多,她酷爱机巧的东西,以前没事的时候鼓捣这些就是乐趣。 她这一双手,纤细,柔软,灵巧,实在做这个的天生好手。 封天极看向小楼:“这里的确不容易闯,这是机巧阁,世人只知道它藏着无数可能,却很少有人知道,也有无限杀机。” “机巧阁?”南昭雪有印象,“就是那个可以打开玲珑匣的机巧阁。” “正是。” “那你打开了吗?” “还没有,”封天极长睫轻垂,“那里头的东西重要,机巧阁说是不涉朝堂,可重利之下,谁能说得准?” “这倒是,”南昭雪手轻抚光滑的马毛,“机巧阁再能耍弄机巧,也参不透人心,一个玲珑匣又算得了什么?” 封天极讶然,这个冷静又聪慧的女子,总是带给他惊喜。 他现在倒有点感激钦天监,感激南家。 南昭雪又回归现实:“既然不闯,那到这里来干什么?登门拜访?” “本王记得,你们南家原先是在你外祖父手中,边关塞口,商队路线,都在他手上创下,是不是?” 封天极本想试探她,可对上她漆黑的眼瞳,看到她的清澈,又改变了主意。 “对,”南昭雪毫不犹豫的承认,“我外祖父是天生的商业家,我很佩服他。” 封天极剑眉微抬,看出他的微讶,南昭雪粲然一笑:“你们都说商人低贱,把商排在末位,可实际上,商人、贸易,这些都是国家不可或缺的。 他们推动商业繁荣,则经济繁荣,国库充盈,军队稳固,边关安宁,他们用自己的双脚,丈量国土,踏遍全国,让商品流通,让钱庄随处可见。 没有他们,贵族乃至皇族,不知各地有什么,何尝吃和用? 那些贵妇小姐,用得上苏绣织锦吗?吃得上荔枝鲜桃吗? 公子达官能用上好的笔墨砚台吗?能口吐莲花鄙视别人吗? 就比如刚才,你气太子能用得上银票吗? 没有钱庄,只能带着银子四处跑,五百两,直接砸死他吗?” “咳咳……” 封天极被呛得咳嗽起来,这个女人真是…… 明明之前说得那么好,怎么说着说着就那么气人呢? 再说,他也没有说过商人不好的话……吧? “本王没有那个意思,之前在边关时,有几家商户还用商队帮军队运过东西,本王甚是感激。” 南昭雪微抿唇:“你问起这个的意思是?” “本王听说,有块令牌,”封天极轻勒马缰绳,双臂像是轻环住了她,“边关商铺,一律见令牌才如见家主。” “是的,”南昭雪点头。 那块令牌,现在正在她的琉璃戒里。 “本王得到消息,有人拿了图纸,花重金请机巧阁做一块同样的令牌。” 南昭雪诧异,转念又明白过来。 “你猜那人是谁?” “南运程,”南昭雪回答,“还能有谁。” “你知道?”封天极倒有点意外。 莫非……令牌在她手中?不然怎么如此笃定? “他的书房被烧,令牌肯定也不能幸免,他掌管我外祖的生意,虽然说都姓南,可两个南并非一回事。 本就不能尽得人心,若没有了令牌,更不能服众,他必要再造一块。” 说得也有理。 “机巧阁有这样的本事吗?造出一模一样的?”南昭雪好奇的是这一点。 “应该可以,他画图纸画成什么样,机巧阁就能做成什么样,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南昭雪嗤笑:“对,我这个父亲还是个丹青高手。” “王爷带我到这里来的意思是?” “你若也想做一块,本王可以帮你,”封天极不由自主加一句,“银子由本王来出。” 南昭雪回头看他,心里暗笑。 这个男人呐,难怪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并非只是本身武力值超群,更重要的是头脑,还有腹黑。 本来令牌在她这儿,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可他越是试探,她就越不想说,让他猜去吧! “不用,”南昭雪拒绝,“假的就是假的,谁知道除了样子像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玄机,若是被人拆穿,反而弄巧成拙。再说,如果我去边关,不必用令牌也行。” 这话说得极具霸气,封天极尾音一扬:“哦?为何?” “因为我姓南,南柏辰的南。” 南柏辰,她的外祖父,虽人已不在,但声望犹在。 这也是南运程依旧能够混得风生水起的重要原因。 封天极华光深藏的眸中涌现连绵的欣赏与温柔。 好吧,她想怎么样,随她。 有他在,没有摆不平的事。 机巧阁没去成,南昭雪对这个地方倒是有几分兴趣,又看看在山林中半隐半藏的小楼群,心里隐约有种预感。 或许,她和这里,还会有什么渊源。 现在回京城,还有很多事要办。 南昭雪不急着回南府,安排人暗中盯着阮姨娘就行。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开始混合双打。 ……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马上入冬,天气渐冷,许多地方都要安排妥当,尤其还要预防雪灾。 图四海轻步进来,低声回禀:“皇上,战王妃来了,在外面求见。” 皇帝朱笔未停:“战王妃?她不是陪着太子妃去祈福了吗?太子妃回来了?” “回皇上,东宫那边还没有听到动静。” “让她进来吧!” 皇帝停笔,合上一本折子,想起上次憨憨的战王妃,心情莫名就愉悦起来。 南昭雪很快进来,但这一次,和上次很不一样。 垂头丧气,没什么精气神。 皇帝诧异:“这是怎么了?” “父皇,”南昭雪眼睛微红,“我感觉……我快不行了。” 皇帝:“???” “胡说!你这不是好好的吗?”皇帝打量着她,“莫不是病了?对了,你不是去寺庙了吗? 别人去寺庙拜拜,回来都神清气爽,你怎么成了这样?” 第六十六章 混合双打大爆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南昭雪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用帕子压了压眼角。 “父皇,别人去庙里,那是带着福气回来,我却是没有福气了。” 她接着抛出炸弹:“您已经接到太子殿下的消息了吧?太子妃小产,我家王爷回来的途中病又复发了,现在还在府里起不来床。 我本来想好好的照顾他,但王爷说了,得赶紧让我先来向您复命。” 皇帝表情渐渐凝固,尤其是太子妃又小产的事,让他十分不痛快。 皇家子嗣多,枝繁叶茂,更显得皇家有福气,江山稳固。 可现在,太子、雍王都是成婚好几年,却一直没有子嗣,战王刚大婚就更别提,还有的根本就没有大婚。 太子妃这一胎,他也是期待的,不管男女,总归是第三代。 现在又没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沉下脸,语气也明显不好。 南昭雪眼睛微微眼大:“您不知道吗?我以为太子殿下已经上过折子了……这事儿还是让太子跟您说吧! 不过,太子妃会在那边养几日,太子也要点长明灯。 寺庙方丈说,会给孩子诵经超渡,他这几日观天象有异象,所以诵经时不可被打扰打断,要闭关才行。 我与王爷也在佛前许了愿,想要分担一些业障,我是想着不是算着我八字好吗?干脆我就多承担一点好了,没想到…… 大概是王爷病还没有完全好,身子骨弱,结果没到家就又病了。” 她说完,书房里寂静了片刻。 皇帝周身的气场都散发寒意,图四海头垂得更低。 南昭雪睫毛轻垂,眼底的讥诮一闪即过。 恶心人,谁不会? “说完了?”良久,皇帝才开口。 “说完了,”南昭雪语气懊恼,“父皇,若没有其它的吩咐,我就回去了,我和王爷也要在府里闭门谢客,方丈大师交代过。” 皇帝一口气哽住,缓了一会儿说:“嗯,你们有心了,回去吧。” 南昭雪告退,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皇帝怒声对图四海说:“去把钦天监的人叫来!看的这是什么?为什么寺庙方丈说天象有异?钦天监没看出来吗?” “……是。” 图四海躬身出来,看到前面南昭雪的背影,眼底的探究深浓。 这位战王妃,看似耿直无心机,其实该说的都说了。 太子的折子还没到,究竟是还没顾上,还是有意隐瞒,还未可知。 钦天监也被质疑能力,尤其那位说这几日是好日子,建议太子妃去寺庙,还得由战王妃陪同的,恐怕…… 图四海跟随皇帝多年,所料一点不错,钦天监所有人都被罚了,尤其副天监,被骂的狗血淋头,还被降了两级。 皇帝怒气还没散时,京兆府赵冬初又急匆匆来了。 说是出了命案子,一名官家子弟,大白天跑到一家象姑馆去寻欢作乐,这还不算,还因为和另一位客人发生口角,直接把人给打死了。 死的这人有个哥哥,在雍王府做幕僚,这下可不干了,怒告到京兆府要拿人。 这一问之下,才发现这位官家子弟,竟然就是副天监的宝贝儿子,而且上个月刚刚订了亲。 女方也知道了消息,一听男方竟然跑去象姑馆,和男人鬼混,这还得了? 直接告到京兆府,说男方骗婚,要退回婚书不说,还要赔偿。 一波三折,又与艳事有关,立即传遍京城,京兆府压力极大,原告也仗着雍王府的势,堵着衙门口不肯离去。 赵冬初实在没办法,这才来求助。 皇帝当即就拿茶盏砸了副天监的头。 “看天象,算这算那,就没看出你儿子是这个种!就没算出你们家大祸临头? 扒下他的官服,打出宫去,永不录用!” 这消息不径而走,说什么的都有。 赵冬初领了圣命,此案和大理寺一同查办。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犯抓起来,扔进大牢再说。 京兆府慢慢审着,至于说大理寺…… 这事儿虽然轰动,但毕竟不算什么大案,大理寺正卿那个老头子是个老狐狸,整天三病两痛,能推就推,这事儿自然就要落在大理寺少卿身上。 战王殿下自从战场回来以后,因为铁血战王的名号,皇帝就让他在大理寺挂了个少卿的位子。 但现在战王殿下身子不好,还得闭门谢客,据说是与东宫有关。 这件案子就得慢慢磨,等。 外头闹得满城风雨,战王府里,本该病得起不来床的战王殿下,正在院子里练体能。 百战喜滋滋的,等着领赏:“王爷,您觉得怎么样?这些都是属下盯着做出来的,还有一些是属下亲手打的。” “还不错,”封天极扫他一眼,“明天去庄子上一趟。” “王爷有什么吩咐?” “找找以前的藏书,关于机括机关之类的,都拿回来。” “……是。” 百战一头雾水,王爷又对木头感兴趣了? 他这才刚回来,还想着好好在王爷身边伺候呢。 百胜在一旁递个眼色,小声跟他嘀咕了一句。 百战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趁着给封天极倒茶的功夫,百战压着嗓子说:“王爷,王妃琢磨出的这些怪东西,和那些机括机关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属下拿回书来,是不是要避着她些?” 封天极不动声色,垂眸看着杯里的茶叶飘浮:“百战,本王想起来,马上入冬,庄子上的事儿也不少,明日让百胜和你一起去,书的事你不用管了,到时候你留在庄子上帮忙吧。” 百战:“……” 封天极放下茶杯进屋,百战一脸茫然,百胜拍拍他肩膀,摇头叹息着也走了。 不是,什么意思啊? 百胜抿嘴偷笑,啧,以后他就是王爷身边第一侍卫了。 南昭雪坐在窗边,从琉璃戒里拿出那枚令牌。 她对外祖父南柏辰的欣赏是真的,在这个时代,走出商路,能把生意做到那么大,就值得敬佩。 只可惜,去世得太早。 原主对他也没有印象,一切都只能听别人说。 或许,以后有机会,可以走出去看看,来这一趟,总不能白来。 就算找不到回去的方法,也不能总困在这京城的四方院里,这么过一辈子,有什么意思? 忽然想起来,那天除了这枚令牌之外,还找到一些其它的东西。 不过当时乱七八糟的,没有细看。 第六十七章 书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觉得自己真是疏忽大意了。 仔细翻翻那天晚上从南运程书房里拿来的东西,除了银票和贵重文玩玉器什么的,还有几枚印章和一个小匣子。 这匣子倒没什么机关,就是挂着个小锁。 南昭雪没费力,直接用匕首打开。 里面是几封书信。 信封上没署名,这就更有鬼了。 打开一封,南昭雪仔细看了看。 这南运程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药材铺的事也不是什么偶然,而是他和别人达成协议,好像要办什么事。 不过,写信的这人是个高手,言辞含糊,并没有指明,想必南运程也是看出对方狡猾,所以这些信只是收起来,并没有太过严格的保管。 落款也挺有意思,没名没姓,就一个代号。 竹下散人。 好矫情的名字。 南昭雪来回看了几遍,能确定的就是,信中的这个所谓的“主子”,就是南运程背后的人。 除了买药材之外,应该还有别的图谋。 这个“主子”,会不会就是在湖心庄水底下安了装置,意图对圣辉村动手的人? 南昭雪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正在思索,外面响起脚步声。 是崔嬷嬷回来了。 “王妃,”崔嬷嬷行了礼,“老奴打听清了,阮姨娘的确是出城了,说是南二小姐身子不好,受了风寒,声音都哑了,她去寺中为二小姐求平安去了。” 南昭雪并不意外,阮姨娘这一去,更加证实她的想法。 阮姨娘和太子妃之间,的确是有关联的。 她这是得知太子妃小产,赶紧去探望,毕竟等太子妃回了东宫,她可就没那么容易见到人了。 南昭雪手指轻捻信纸,南运程的主子,会不会就是太子? 太子这两年没有什么建树,虽说顶着贤德的名声,但没有什么大事坐实他的“贤德”,又一直没有子嗣…… 所以,他急了。 想利用这么一场“祸事”,来体现他的“贤德”。 当朝太子,未来的国君,带着大批药材,不顾自身,前往灾情现场,想想都让人觉得感动。 这种套路,对于南昭雪这个见惯了各种宣传推广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眼看穿的小把戏。 她的眸光冷了冷,太子这样的,连人都不配做,还想做皇帝? 呵呵。 “你辛苦了,去歇着吧,”南昭雪递给崔嬷嬷几两散碎银子,“明日再去最后一次,把钱给那些乞丐结了。” “是。” 南昭雪现在手底下没人,只能用这种法子,不过,也预料之中的好用,那些都是乞丐,一哄就散,即便有人怀疑也抓不到人。 天近傍晚,封天极来陪她一起吃了晚饭,刚吃完申管家就来报,说是赵冬初来了。 “走吧,一起去见见,”封天极对南昭雪道。 “好,”南昭雪也想知道,现在外头什么情况。 毕竟,这一场大戏,是她去宫里做的开场。 赵冬初和之前来都不一样,满脸带着喜色。 “王爷,王妃,那小子就是个没骨头的,都没动刑,也没怎么审,他自己就招了不少,这是供词。” 封天极仔细看看:“也没几件要紧的,本王要针对的从来都不是他,而是他老子。” “下官明白,您放心,他老子现在丢了官职,不过,他是独苗,他老子也不会放弃他的,还想着找下官求个情,下官一直没见。” 赵冬初上前一步:“下官就是要逼得他走投无路,要么,让他来亲自求王爷,要么,让他去求他的幕后之人。” 南昭雪看一眼赵冬初,难怪他会成为封天极的心腹,不只会演戏,还聪明,懂封天极的心思。 “派人盯紧了他,”封天极似笑非笑,“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来求本王的,当年,他踩着本王往上爬,他自己心里清楚,本王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是,下官会派人看牢了他,另外,”赵冬初把一份状子递上,“这是雍王府那个幕僚的状子,一口咬准了说要杀人偿命,您看,要不要和雍王通个气。” “不必,”封天极眉眼都透着讥诮,“现在满城风雨,雍王如何会不知?说不定还是他授意,你就公事公办,该如何就如何,不必牵扯旁人,也不用看谁的面子。” “是。” 南昭雪目光一扫,看到那份状子:“赵大人,能否借一下瞧瞧?” 赵冬初连忙双手递上:“王妃,请过目。” 借着灯光,南昭雪仔细看着状子,赵冬初在一旁道:“这人的文采还不错,下官派人打听了,他的确有些才华,颇得雍王重用。 据说当年是有信心考中状元的,但不知怎么得罪了人,临考时被除了名,一怒之下就准备回老家,发誓说永不再走仕途。 还是雍王偶遇,惜他的才,几番请他,他才被诚意打动,入了雍王府。” 南昭雪关注的,可不是他的文采。 “他不是不愿意走仕途,而是太着急走仕途,所以挑了一条捷径走,”南昭雪把状子放在桌子上,“赵大人,不知能否把借用这状子一日?” “没问题,”赵冬初一口答应。 “方才王妃说,他走了捷径,这是何意?” 南昭雪浅笑:“赵大人,如果考中状元,以他的家世,会做个几品官?” 赵冬初不假思索:“下官调查过他,他家境并不太好,没有什么家世背景,若是中了状元,应该会被外放做个县令。” “甚至还有可能是候补,”封天极接过话。 “是啊,即便是考中状元,也不过如此,什么才华出众,当场进翰林院,甚至被招为东床驸马,那毕竟是少数,”南昭雪话峰一转,“而且,如果他没有高中状元呢?” 赵冬初恍然大悟,“是了,跟着雍王,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名,但身在京城,机会可就多太多了。 更何况,那时候雍王权势极盛,他就算只是个幕僚,也比寻常的县令要风光多了。” 这就是了。 不过,南昭雪感兴趣的也不是这个。 等赵冬初走后,封天极笑问:“还有什么想说?” 南昭雪拿出一样东西来,放在他面前:“你来看。” 第六十八章 既如此,那就战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拿出从南运程书房得到的书信,和那张状纸并排放在一起。 “王爷,你看。” 封天极没问她书信怎么来的,一对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笔迹,是出自一人之手。” “是,那么问题来了,”南昭雪指尖轻敲那张状纸,“此人可以确定,是雍王手下的幕僚。” “如果是同一个人,他和南运程在信中提到的主子,应该是雍王,也就是说,准备大批药材,意图对圣辉村下毒手的,是雍王。” 封天极点头:“是。” 南昭雪一时没有说话,沉默半晌,缓缓道:“可是,据我所查,阮姨娘和太子妃之间,肯定是有某种联系,而且,她得知太子妃小产之后,立即就找借口去寺庙。” “我本来以为,南运程背后的人是太子,太子太需要这个功劳,刚才又看到这份状纸,发现笔迹一样,所以才心有疑惑。” 封天极略一沉吟,拿起两张纸,在烛光下对照:“会不会……此人表面是雍王的人,其实已经投靠太子?或者,他从一开始,就是太子的人。” 南昭雪点头:“也不是没有可能,事情错综复杂,不能出错,王爷还要仔细调查才好。” “好,本王明白,”封天极微笑,“这封信,可否借本王一用?” “没问题。” 封天极还有许多事要做,南昭雪也想回去看医书。 夜色深深,南昭雪合上书,又想起书信的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思来想去,暂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以前都是见史书上记载,夺嫡之争如何如何,现在有这个奇妙的机会亲身体会,还真是残酷。 这可不是游戏,输了还能重来。 揉揉眉心,索性上床休息,等等看封天极那边查到什么再说吧。 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匆匆脚步声,还有人低低说话。 似乎是崔嬷嬷和野风。 她一下子醒来,不是梦。 披衣裳下地,正好崔嬷嬷也轻步进来,见她醒了,快步过来伺候:“王妃,七王爷来了,在王爷书房,有急事相求,请您拿上药箱。” 封天彻? 这几天一直没有见过他,南昭雪都快把他给忘了。 既然是让她拿药箱,就一定是受了伤。 南昭雪不再多问,挑上灯笼去封天极的书房。 刚一进屋,就闻到一股血腥气。 灯火摇摇,封天彻站在屋子中央,浑身是血,身边还有一个人,不知死活。 封天极见她来,迎上来低声简短述说。 封天彻前几日去了城外军营,他懒得理会京城里的破事,没事就去军营里。 这两天天气干燥,不知怎么的就起了点小火,很快扑灭以后,发现被烧的是之前蒋海尘送来的草药。 这点损失对于军营来说不算什么,国公处置了看守不利的人,打了军棍,又换了巡防,也就算过去了。 但封天彻觉得,这事儿有必要和封天极说一声,所以,就找了个由头回来报信。 不料,在半路上,竟然遭遇了伏击,他手下一共七人,路上死了六个,就这个剩下的还有一口气。 “六嫂……”封天彻声音嘶哑。 南昭雪略一点头:“把他交给我,你们出去,有需要我会说。” 房间里安静下来,南昭雪仔细查看,眉头紧紧皱起。 的确伤得极重。 这伤口…… 事不宜迟,这种伤放在医院的话,得需要做一场手术了。 南昭雪不敢大意,迅速施救。 封天彻垂头丧气,坐在外面台阶上,往日的小霸王现在一点精气神也没了。 封天极拍拍他:“老七,振作点。” 封天彻声音发闷:“六哥,他们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没死在战场上……我连杀他们的是谁都不知道。” 封天极心头发堵:“会知道的。” 封天彻抬头,眼角有细碎水光:“你有头绪了?” “算是,还没有确凿证据,”封天极坚定承诺,“查出之后,我会给你个交代,放心。” 封天彻别过头,用力抹了下眼睛:“多谢六哥。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给兄弟们报仇!” “一会儿这边有了结果,你去进宫见父皇,”封天极叮嘱,“就这么去。” 封天彻诧异:“可是,万一父皇下令追查,不会打草惊蛇吗?” “敢刺杀你,他们就是不怕查,知道查也查不出什么,我就是要惊,让他们狂,而且,”封天极语气一顿,“你不去见父皇,请他作主,那才是欲盖弥彰,会让他们真以为你知道了什么,不敢让父皇知晓。” “好,那我去,”封天彻回头看看,声音低下去,“估计是救不活的,伤……太重了,破了内脏……” 其实结果他清楚,只不过是还想尽最后一分力。 兄弟俩默默无言,等着那个既定的结果。 一个多时辰过去,房门开了。 南昭雪一脸倦容的出来,一眼对上坐在台阶上两人。 他们俩僵着身体,嘴唇紧抿,想问,又问不出口。 “叫人准备吃的,我饿了,”南昭雪说。 封天极眼睛微睁,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缓缓站起来:“好,这就安排,申管家,赶紧吩咐下去。” 一直守在不远处的申管家赶紧去吩咐厨房。 封天彻慢一拍,窜起来问:“六嫂,他——他……” “暂时不会有危险,但能不能活,还要看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不要挪动,不要进去看,等时间到了,我自然会让你见。” 封天彻欢喜地语无伦次:“好,好,我不看,不看。可……他不是内脏都……” “是,内脏破了,出血很多,但目前没事了,”南昭雪不想解释太多,“这些你们不必操心。该操心的,是另外一件。” “什么?” “他的伤口,和赵冬初的很像。” 她走下台阶,对封天极道:“可见,对方和当初追杀赵冬初的,是同一个,或者同一批人,也就是,和湖心庄的事情有关。” 封天极眸光凛然,杀机肆意。 很好,一而再,既如此,那就战吧! 第六十九章 帝王心思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天未亮,七王爷封天彻就叫开宫门,浑身是血地求见皇帝。 皇帝本来就睡得晚,最近又浅眠,一点动静就醒了。 被惊醒,每个毛孔都在透着怒意。 图四海小心谨慎上前,低声回禀:“皇上,是七王爷来了。” “这么早?他来干什么?故意来吵朕的吗!” “七王爷浑身是血,也不知道伤到了哪……” 皇帝惊愕:“老七受伤了?快,让他进来,宣太医!” 一见到封天彻这身惨样儿,皇帝就更惊了。 “你……老七,这是怎么回事?” 封天彻像是绷着最后一口气,摇摇晃晃地要跪。 图四海急忙扶住他:“王爷,您可慢着点。” “快,快坐下,”皇帝拧着眉,“先别说话,一会儿太医看过再说。” “父皇……”封天彻抓住他的手,“父皇,儿臣若不说,怕没机会说了……” “胡说什么?”皇帝握住他的手,感觉他手的冰凉,还有掌心粘腻的血。 皇帝的手微微一颤,想要松开,又强忍住。 “父皇,儿臣从军营中回京,半路竟遭伏杀,几名护卫都尽数折损,父皇……儿臣多怕见不到您和母亲了……” “谁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劫杀朕的皇子!朕一定下令,严加搜查捉拿,老七,你好好养伤,其它的交给朕。” 正说着,太医匆匆忙忙地来了,一见封天彻的样子也吓了一跳。 “父皇,”封天彻气息微弱道,“求父皇恩准,让儿臣去母亲那里治伤吧,否则污了父皇的书房,您稍后还要上朝,别耽误父皇的政事。” 皇帝心头微震,这个老七一直都是骄横无理,和谁也不怎么对付,朝中大臣对他也是颇有微辞。 正是因为如此,皇帝对他才最是放心。 如今,他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这一场刺杀让他所受刺激不小。 皇帝难免心疼,但还是点头答应:“也罢,就去你母亲那里,有她照顾,朕也放心。” 他转头又叮嘱太医,无论什么好药材,尽管用。 封天彻被抬走,皇帝深吸口气,还是闻到有股子血腥气。 图四海手脚麻利的打开半扇窗子,又点了香。 皇帝手抚着额头,一点睡意也没了。 “老七竟然伤成这样,身边的人也都折损殆尽,会是何人要取他性命?又是为何?” 图四海不敢接这话,给他身后塞了两个大引枕。 “老六的病怎么样了?” “回皇上,太医院回话说,就是旧疾复发,还是按原来的法子治的,过几天就会好,王爷和王妃现在闭门谢客,也是为着……” 图四海后面的话没再说,垂首站在一边。 皇帝眼睛微眯:“老七一向和老六要好,老六这边刚病,老七就又出事,怎么都瞧着不像是巧合。太子还没有回东宫吗?” “还没有,太子殿下若是回来,定是先向您来请安的。” 皇帝冷哼:“朕如何能安得了?他们夫妻,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图四海眸子看着自己的鞋尖,大气敢不敢喘。 他心里暗惊,皇帝这是怀疑太子了,怀疑是太子因为失了孩子,牵怒到战王夫妇身上,又因为战王夫妇闭门在家,所以才对七王爷下了手? 毕竟,太子妃当初去的时候,可是冲着战王妃的好八字去的。 现在倒好,不但没沾着福气,反而连孩子都没了。 皇帝闭眼靠着床头:“图四海,传旨。” …… 封天彻的母亲林嫔,是医女出身,早年皇后出宫时,遇到险情,为她所救,刚巧也给皇后诊出有了身孕的喜脉,因此,被认为是个有福之人。 有福之人,长得又清丽,皇帝就下了旨意让她入宫,以示恩典。 入宫后,她也着实被宠了段日子,后来又生下七皇子封天彻,着实惹人艳羡。 也正因为如此,她忽然病了一场,好了之后本就清冷的性子越发冷淡,皇帝起初还哄一哄,时间久也就慢慢淡了。 她的位份也就一直停在嫔位,这么多年都没有动过。 她也无所谓,不争不抢,有吃有喝,有医书看,没事自己鼓捣药材,在这皇宫中倒成了安稳的那一个。 自珍贵妃执掌后宫以来,也从来没有为难过她。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 她刚起没多久,宫女就匆忙来报:“娘娘,王爷来了。” “现在?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快去,准备他爱吃的点心拿上来。” “娘娘,王爷他……” 见宫女脸色不对,她没再追问,匆忙往外走。 一见到封天彻被抬进来,脸色顿时一变:“快,拿药箱!” “母亲,”封天彻伸手握住她,“儿臣……不要紧。” 林嫔垂眸,轻声喝斥:“都这样还不要紧?别说话了。” 人抬进去,太医急忙见礼,林嫔颔首道:“有劳太医了,还是我来吧,劳烦太医帮忙拿些药材即可。” 太医求之不得,这七王爷的脾气谁不知道?万一一个不好,挨打都是轻的。 “是,微臣这就去拿。” 太医匆忙走了,林嫔让宫女们退出去,她连忙心疼地问:“怎么回事?彻儿,你到底伤到哪里了?” “母亲,儿臣的确受伤,但都是皮肉伤,不打紧,已经在六哥那里吃了药,就是看着吓人。” 林嫔用湿布给他沾去血污:“那你这是做什么?” “母亲,儿臣受的伤不打紧,可儿臣身边的兄弟却是真的死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封天彻眼睛泛红,咬牙切齿。 “嗯,”林嫔点头,“你打算怎么做?我能什么能帮你的?” 封天彻目光一软:“母亲,六哥说,先让我入宫向父皇告状,其它的事他在查了。” 林嫔为他理理腮边的乱发:“也不能都让人家忙,这毕竟是你的事。你可有什么头绪?说予我听听。” 封天彻把当时的情况说了说,提到那道特别的伤口。 林嫔略一思索,拿纸笔画下:“你看,可是这样的兵器?” 封天彻一看,眸子顿时亮了:“正是!母亲,您是如何得知的?” 第七十章 王府的天要变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林嫔眸中闪过冷意。 “以前我在宫外的时候,曾经医治过一个病人,他的伤口就是这样,据他讲,伤他的人,用的就是这种兵器。” 封天彻急切地问:“母亲,那他还说过别的什么信息吗?这种兵器叫什么?” “他是个剑客,所以对剑比较懂,他说,那种剑很少见,叫蛇刺,乃是江湖中一个门派专用的兵器,不过……” “不过什么?母亲,快说呀!” “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吧?前几年幽州那起案子,凶手被绳之以法,太子亲自监斩了凶犯一十八人,无一人漏网。” 封天彻愣了一会儿:“您是说幽州刺史上任途中,被一伙强盗斩杀,全家被屠尽的事?父皇大怒,太子亲自查的,凶手全部被杀,还曝尸三日,太子也因此被父皇嘉奖。” “正是,那伙强盗,就是那个门派,他们作恶多端,为江湖所不容,就索性做起杀人越货的生意。” 封天彻盯着那张纸:“如果他们被斩尽,那……现在这是?” 林嫔看向窗外,院子里的树叶子都快掉光了,连扑在窗上的树影都显得孤单萧瑟。 “好好查查吧,或许,会有什么发现呢。” 封天彻把纸迅速收好,躺在床上来回思索。 林嫔给他检查了伤口,确定如他所说,这才彻底放心。 又亲自去小厨房,做了他喜欢吃的东西,看着他都吃完。 “母亲,”封天彻咧嘴笑,“开了王府,我倒是自由了,就是苦了您自己在宫里,等我再立战功,我就向父皇讨个赏,准您去王府和我一起住,怎么样?” 林嫔眼睫微颤,拿梳子为他梳头发:“母亲当然想与你一起,但……身为天家母子,哪能和寻常人一样? 你父皇不会同意,你也不必惹他不高兴,到时候再生你的气。 母亲不要别的,在不在一起也没什么要紧,只要你平安快乐就好。” “母亲……” “林嫔娘娘可在?”院子里响起脆生生的声音,“我家娘娘来看望您了。” 封天彻正想问是谁,林嫔摆摆手,让他安心躺着。 “柔嫔,”林嫔到外头,略一点头,“有何事?” 柔嫔抬手掠过耳坠上的流苏:“哟,姐姐这是什么话?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了?你我虽说都是嫔位,但你总归入宫早,我也该尊敬你不是?” 林嫔不动声色,静静的看着她。 柔嫔最看不惯她这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可若是不在乎,能早早的生下皇子吗? 若不是因为有皇子傍身,就凭她这副样子,能在宫中如此安稳吗? 柔嫔心中有气,说话也就刻薄起来:“姐姐这是不待见我?也对,我怎么能和你比,虽说我被皇上赐了个柔字,但膝下也就一个公主,哪像您,有七皇子,到底是不同啊! 姐姐有什么方子,能一举得男,拿出来也给妹妹分享一下,都是给皇上生孩子,别藏着掖着了,反正你也是用不着了。” 封天彻听得眉团都拧起一团,肚子里的火气就要喷发。 怎么他不在的时候,母亲就要受这种鸟气吗? 他刚要下床,就听林嫔说:“皇上赐你柔字,是希望你柔和,温顺,心平气和,而不是气别人是皇子你是公主。 都是皇上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你是公主的生母就先瞧不起她,岂不是寒了她的心? 方子是没有,你若想要治口舌生疮的药,还是有的。” “你!” 柔嫔正气不过,身后脚步声响,图四海带着笑意进来了。 “柔嫔娘娘也在?”图四海略一欠身,“也是来给娘娘道喜的吗?” 柔嫔一愣,目光狐疑:“道喜?道什么喜?” “皇上有旨,”图四海一甩手中拂尘,看向林嫔,“升林嫔为林妃,七王爷封天彻赐号为永,待王爷伤好之后,择吉日行册封礼。” 柔嫔呆愣在当场,脸上火辣辣的烫,简直无法相信。 图四海却根本不管她,笑眯眯地对林妃说:“娘娘,谢恩吧!” 林妃福身行礼,接旨谢恩。 图四海命手下人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放好,又问过封天彻的伤,这才带人走了。 林妃送出来,原来在院子里的柔嫔正准备灰溜溜逃走。 看到她出来,脸上十分尴尬,硬是梗着脖子不肯吭声,更不行礼。 林妃也懒得理她,跳梁小丑,和这种人争个什么劲儿,若非今天儿子在里头,不想让儿子以为她天天受欺负,连那几句话她都懒得说。 她转身回殿内,封天彻也下了床,正看着东西摸不着头脑。 “母亲,怎么好端端的,父皇要封赏我们了?之前儿臣立了军功回来,都不曾封这些。” “大概是因为觉得之前没给你,今日你又受伤,一并给了吧,”林妃扶着他回床上,“成年的皇子虽说都封了王爷,但就你没有封号,这也是你应得的。” “封不封号儿臣不在乎,”封天彻哼道,“没有封号,照样没人敢小看儿臣。” “好了,就你最厉害,歇会儿吧。” 他也的确是累了,在母亲身边又无比安心,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林妃在床边看着他,目光极尽温柔。 这个儿子,是她在这皇宫中唯一的一点盼头了。 可是,现在有人想动她的儿子。 林妃轻轻起身,走到药架子前,从一处暗格中,拿出一个长木盒子。 盒子已经许久没有打开过,但上面一尘不染,没有半点灰尘。 她面无表情,指尖却有些泛白。 犹豫许久之后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把宝剑。 …… 南昭雪正检查琉璃戒里原来的药品,床上的人有了动静。 她收起东西,过去给他试了下体温。 封天极就在院子里,百胜在一旁仰视着他:“王爷,您练得越来越好了,王妃画出来的东西果然好用! 属下也想试试,就是怕领会不了王妃这些东西的精妙,糟蹋东西。” 封天极很满意他的话,笑了笑说:“本王问问王妃,能否多打几套,放在军营中,若是王妃同意,留一套给你用。” “多谢王爷!” 百胜笑得灿烂,心里幽幽暗叹:王爷还好意思说别人,就这么几件铁家伙,还得经过王妃的同意。 抬头看看天,啧,王府的天,要变了。 第七十一章 你说得对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开门出来,封天极立即快步过来。 “怎么样了?” “没事,他的高热退了,应该不会再反复,不过,目前还不是宜挪动,要派人细心照顾,按时吃药,换药的时候我会亲自来。” “好,”封天极一口答应,“按你说的办。” 看她眉眼间尽是倦色,眼睛也有些发红,封天极于心不忍:“辛苦你了,快去歇着吧!要不先吃点东西?厨房里一直备着。” 南昭雪还真有点饿了,也没客气。 封天极立即让人准备了吃的,陪着她吃了点。 “这次多亏了你,老七这几个手下,和他感情很深厚,若是一个都留不住,他一定会伤心难过很久。” 南昭雪抿一口热乎乎的汤:“嗯,战友之情,自然是珍贵的。” 封天极看她喝汤眯着眼睛的样子,像一只漂亮的猫,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缩起:“你说得对,很多人不懂。” “没经历过战争,没亲眼看到战友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惨烈,自然不懂,”南昭雪语气淡淡,“也不需要别人懂。” 封天极微怔一下,不禁轻笑:“你说得对。” 南昭雪抬眼看看他,这个男人真是奇了。 今天怎么回事,只会说“你说得对。” 她索性不再多说,吃饱肚子,回院子里休息。 崔嬷嬷早备了热水候着,伺候着洗漱,又散了头发,让她赶紧上床休息。 床幔放下,崔嬷嬷轻步离开,屋里院里,都是一片安静。 南昭雪很快睡着。 封天极也是一夜没睡,但没有一点睡意,他独自去花园子里走走。 老七手下的伤,究竟有多重,他是亲眼看到的。 出血那么多,内脏也破了,就算是太医院院判来治,也只能是多维持一个多时辰,断然没有救活的可能。 南昭雪却做到了。 她擅长的并不只是解毒,赵冬初说得对,她这样的治法,如果放在军中,那一定是边关将士的福气。 边关看似平静,其实一直是暗涌不断,他虽然在京城,却一日不曾真正放心过。 这京城,四方的地四方的天,就像一座牢笼。 还是边关自在。 可惜,他的父皇不懂他,以为他有野心,手握兵权是为了皇位。 呵。 那个位置,他才不乐意坐。 他还想当个人。 胡思乱想中,申管家来了。 “王爷,七王爷来了。” 封天极回院子,果然看到封天彻正扒着门往里看。 “六哥!我能进去吗?六嫂怎么说?” “人没事了,已经退了热,还是不能挪动,你可以进去看看,但不能靠太近,不能太久。” “好,好。” 封天彻轻轻推开门,往里快走几步又放轻,站在床两米开外。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嘴唇都是青白,气息微弱,但已经平稳不少,胸口一起一伏。 活着。 封天彻喉咙一哽,双手用力握了握。 从房间里退出来,红着眼看着封天极:“六哥,谢谢……六嫂呢?我要谢谢她。” “她刚去休息了,你怎么样?没事吧?” 封天彻抽子抹抹眼:“那别打扰六嫂了。我挺好的,去见了父皇,父皇说会下令彻查。对了,还晋升我母亲为妃,给我赐了永字。” 封天极略有些惊讶:“如此最好,林母妃这么多年,也是应得的。” “母亲不在乎这些,不过,我很高兴,六哥,我母亲还给了我东西,你看。” 封天彻把腰间的宝剑摘下来,双手交给他:“母亲说,这个可以断蛇刺。” “蛇刺?” “正是,”封天彻把那张图纸交给他,“我母亲说,这种兵器叫蛇刺。” 他把林妃对他说起的,关于那个江湖门派的事情说了。 封天极回忆那时的情景:“这件事我也有印象,那时候咱们还未回京,是半路上接到的消息,抵京之后,风头还未过去,好多人还在议论。” “可不是,这件事儿是太子办的,极为漂亮,父皇也是龙心大悦,也就许了协理朝政之权。”封天彻隐隐不服,“他就破这么个案子,可比咱们在边关打退了敌兵都威风。” 封天极看着那张图纸,目光冰凉:“那时候的太子,可真是风光无两,没过多久就又赢了雍王一局,齐王也去了封地,这京城中,竟是太子一人独大了。” 封天彻咬牙,眼神阴晦:“六哥,若是当初,太子没有把这个门派人的剿灭干净,有漏网之鱼,那他们现在会不会回来报复我们?” 封天极手指抚着宝剑:“那他们也应该是报复太子,而不是报复到你我的头上。” 封天彻点头:“也对,那这个蛇刺是怎么又冒出来的?或许当年江湖上有其它人仿制的?这也不好说。” 封天极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这一眼让封天彻觉得,他自己脑子有点问题。 “六哥,你是什么意思?跟我说说。” “一会儿再说,等我的人送消息回来,你先去歇着,到时候叫你。” “我……” 封天彻没辙,只能乖乖去了。 封天极拿着宝剑,看得出来,这剑的确非凡,而且是一件旧物。 林妃久居宫中,又怎么会这样的旧物? 他想起那块来历不明的香,也许,该挑个时间,和林妃娘娘聊一聊。 他想把这个消息和南昭雪分享一下,走到一半又回来了,还是别打扰她休息,睡醒再说。 “王爷,贵妃娘娘派人来了,说是来探望您的。”申管家来回话。 “是吗?来的是谁?”封天极问。 “是个二等宫女,瞧着倒是不眼生,但叫不上名字,您看把人请到哪?” 封天极略一思索:“就请到偏厅吧,本王稍后来。” “是。” 封天极不慌不忙,回到书房把宝剑和图纸放好,这才换了衣裳,慢悠悠去偏厅。 宫女正在屋里等着,见到他来,忙上前行礼:“奴婢拜见王爷。” “咳……”封天极咳嗽两声,步子缓慢的走到椅子前坐下,“起来吧。” 宫女垂首:“王爷,娘娘听说您旧疾复发,特让奴婢来探望,还带了些药材点心,望王爷早日康复,务必珍重。” “本王多谢母妃,母妃近日可好?让母妃担忧,是本王的不是。” 宫女抿抿嘴唇:“娘娘她……” 第七十二章 王爷又被气病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的脸色一沉。 “有什么话就直说!母妃若有事,难道还要瞒着本王不成?” 宫女吓得立即跪下:“王爷恕罪,实在是娘娘不让奴婢说,怕您担忧。” “快说!” “娘娘这几日受了点风寒,桂嬷嬷不在了,流云姑娘也受了伤在养着,身边也没个得力的人,这宫里的事务又繁杂,林嫔娘娘晋了妃位,册封的事宜也要准备起来……” 宫女话还没说完,封天极气得一拍桌子打断她,随后又是一通咳嗽。 “混帐!母妃平日就是太宽厚了,纵得你们一个个无法无天,那么多宫女太监,难道没了桂嬷嬷和流云,就没人能替母妃分忧了吗?不行,本王要进宫去……” “咳咳……” 申管家急忙扶他劝道:“王爷,您可不能生气啊,也不能出门,现在日子还没有到……” 封天极怒视着宫女:“回去好好伺候,若是母妃不平安,那你们一个也别想平安!本王与母妃母子同心,断不会叫人欺负了去!” “奴婢不敢,王爷息怒!” 封天极平复了一下气息,叮嘱申管家:“去库房挑几件玩意儿,让他们带回去给母妃。” “是。” 申管家带着宫女出偏厅,封天极缓缓坐直身体,目光幽深不明。 母妃这是在变着法告诉他,她的不满吗?还是想说林嫔被封妃的事? 南昭雪一觉醒来,已经是午后。 崔嬷嬷伺候着她起了身:“王妃,王爷来看过您,见您睡着就没让打扰,王爷说,午膳一直备着,王爷等您一起用。” “还有没有说别的?” “别的倒没有,临中午的时候七王爷来府中了。” “哦?”南昭雪猜想,封天彻应该是放心不下他的手下。 “哦,对了,听申管家说,珍贵妃也派人来探望过王爷的病情,王爷生了气,不太高兴。” 南昭雪一想到珍贵妃那假惺惺的样儿就觉得烦,她派人来看封天极,是好意还是别的? 不会又借机挑她的毛病吧? 封天极正在院子里练剑,见到她连忙收了招:“你醒了?过来吃饭吧。” 南昭雪看到他手里的剑,赞叹道:“真是一把好剑,你的吗?” “不是,”封天极把剑递给她,“是林妃娘娘给老七的,让他拿来见我。” 正说着,封天彻也来了,一见面就行个大礼:“六嫂,多谢六嫂!别的不说,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绝没二话。” 南昭雪打量他几眼:“你的伤如何了?” “我没事,只是皮外伤,”封天彻一拍胸口,“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吃饭吧,边吃边说,”封天极道。 封天彻也跟着蹭饭,以前常来,但和南昭雪一起,还是头一回。 他看着南昭雪冷淡的模样,心里暗想:这才多久,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是骑马抢婚,还是他开了口,管家才放她进来。 这一转眼,她就能坐在上座,连个笑脸儿也不给,他得规规矩矩叫她六嫂。 这世界上的事儿还真是奇妙。 菜丰盛精致,南昭雪本来也不太饿,但也吃了不少。 封天极见她吃得差不多,这才说起林妃告诉他们的事。 南昭雪立即来了兴致:“图纸呢?拿给我看。” “果然不错,正是这样的,虽然我没有见到,但从伤口看,应该就是这种。这东西叫什么来着?” “蛇刺,”封天彻在一旁赶紧说,“是个江湖门派专用的,不过……” 他后面的话没说,封天极一个眼风就把他的话扫了回去。 南昭雪纳闷:“不过什么?” 封天极接过话,把当初的事说给她听。 南昭雪仔细听完,若有所思:“那就是说,从理论上来说,这个门派应该是被灭了。” “是。” “可这件事谁说得准呢?”南昭雪轻笑,并不以为然,“全门派被灭,不过就是太子一说,到底灭没灭,谁知道呢? 如果他留下几个人,暗中收留,做为暗卫、杀手,那又谁知道? 这些人本就是捡来的命,不敢露面,难得能活,肯定会为他卖命。” 封天彻微微睁大眼睛,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他会被封天极像看傻子一样看。 封天极眼中含笑:“你说得,和本王的想法一样。太子,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等一下,”封天彻抚着额头说,“六哥,照你这么说,那,想刺杀我的人,还有在湖心庄外劫杀赵冬初的,都是太子的人?” “事隔许久,当时我们也不在京,或许他以为,我们对此事并不了解,而且,京城中的人,包括父皇在内,只在乎凶手是否被诛,谁会在意他们用的什么兵器?” “对,对,说得极是。”封天彻一掌击在桌上,“可恶!竟然如此歹毒,此仇我非报不可!” 南昭雪把图纸还给封天极:“报仇是肯定要报的,不过,这些还只是猜测,太子人还在寺庙,等他回京……” 话没说完,申管家匆忙来报:“回王爷,太子殿下来了,就要到门外。” 封天彻一下子站起来,封天极盯着他:“你去偏厅呆着,不许出来,不许出声。做不到现在就从后门走。” “我……” 封天彻一下没脾气,只能听话。 南昭雪对封天极道:“你现在应该病着,气色没这么好,我帮你装扮一下。” “好。” 封天极到床上躺下,南昭雪手指上沾了东西,在他脸上轻轻点拍。 她的指尖细而软,刚吃过饭,还有温温的热,轻轻抚过脸,像轻柔的羽毛。 脸上痒,心里也痒。 封天极目光看着自己鼻尖,不敢乱看,也不能乱动。 南昭雪低声问道:“你猜他来干什么?” 她的气息也轻柔,把他笼罩住,封天极的心跳慢一拍,脑子里一空。 “什么?” 他根本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南昭雪眼看着他的耳朵红了:“你怎么了?真不舒服?耳朵怎么这么红?” 封天极:“……” 他用力闭眼,咬了咬牙:“耳朵自己想红,本王也没有办法。” 南昭雪莫名其妙,收回手左右看看:“挺好,就这样吧,你应付他,我走了。” “……” 封天极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她已经走了。 崔嬷嬷见她回来,迎上来小声说:“王妃,老奴有事禀告。” 第七十三章 太子试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崔嬷嬷显然刚出去过,南昭雪点头,带她进屋。 “发生什么事?” “回王妃,老奴方才去南府附近,得到消息说,阮姨娘这次回来的时候,绕到后门进的府。” “嗯?”南昭雪眉梢微挑,“后门?” “正是。” 这可奇了,平时阮姨娘时时都要摆出南家夫人的作派,甩开“妾”这个身份,回府恨不能天天中门大开。 今天这是怎么了? “可曾发现什么?” “有个机灵的小乞丐说,闻到马车中有股怪味儿。”崔嬷嬷压低声音,“老奴寻思着,是不是用了什么药。” 南昭雪手指轻叩,飞快思索,走后门,遮遮掩掩,有药味,莫非……是受伤了? “太子妃可曾回城?” “未曾,只有太子殿下回来了。” “南府那边换批人,再盯,另外,城门口也找几个,看太子妃何时回城。” 南昭雪又拿了银子给崔嬷嬷:“务必小心,保证自己安全为先,能花钱的不要自己去。” 崔嬷嬷心口一热:“哎,谢王妃,老奴省得。” “你小孙孙现在怎么样?儿子儿媳在做什么?” 提到小孙孙,崔嬷嬷眉开眼笑:“好着呢,现在满院子跑,欢实皮实得紧,儿子略识几个字,找了家药行,计计数什么的,工钱虽不多,但也不累,儿媳在家做做女红,洗洗补补,倒也和美。” 南昭雪听着就觉得小日子挺美。 “孩子入学堂的时候说一声,我让王爷给挑家好点的书院,好好开蒙。” 崔嬷嬷微怔,随即赶忙叩拜:“多谢王妃!这可真是天大的恩情,老奴无以为报!” “不用你报,好好做事就好,去吧!” 崔嬷嬷千恩万谢,手里紧紧握着银子,发誓一定要好好给王妃办事。 南昭雪拿笔画下那把“蛇刺”,这兵器歹毒,难怪用的人被灭了门派。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被灭了? 她在纸上画下一个问号。 太子进屋,看到封天极正靠着床头闭目养神,脸色泛着青白,果然是又复发旧疾。 他嘴角掠过一丝狠毒的弧,他这个六弟,再厉害又怎么样?战神又如何?现在还是整天病怏怏的? 听到声音,封天极睁开眼:“太子殿下。” 说着就要掀开被子下地。 太子快走几步急忙扶住他:“别动,好好躺着,自家兄弟,又没有外人。” 封天极咳嗽几声,太子面露担忧:“那日离开时不是还好好的吗?怎的又严重了?” 封天极摇摇头:“太医说是太过奔波,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季节变化,难免会有反复。” 太子叹口气道:“你这身子也是本宫的心病,也找了好多方子,却始终……” “让太子殿下费心了,”封天极无力道,“寺庙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吗?太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吩咐,”太子语重心长,“本宫是来看你,感谢你的,听方丈说,你们夫妻如今闭门谢客,也是为了我们,如今又连累得你生病,本宫实在过意不去。” “太子殿下说哪里话来?都是应该的,”封天极深吸口气,缓了一下说,“本还想给太子殿下去信,如今回京,就当面说吧。” “哦?何事?” “殿下回来路上,一切可安泰否?” 太子一愣:“自是一切顺利,这是何意?” “臣弟也是才知晓,老七自军营中回城,不知怎么的,竟被人劫杀,带了一身的伤回来,父皇大怒,已命人彻查,我在病中,又关在府里,消息自然差了些。” 太子惊得站起:“有这等事?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行刺皇子?那可是当朝七王爷!” “咳咳……”封天极又咳了几声,“太子殿下有所不知,父皇赐了老七永字,他现在是永王了。” 太子表情微僵,很快又露出笑意:“这可真是太好了,老七值得,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封天极垂眸,遮住眼中讥讽。 说到这里,太子忽然脸色微变,似是想到了什么。 “老七这边被行刺,本宫回京途中虽未发生什么,可在寺庙中也不太平,那时还觉得是偶然,现在看来,也许是有人同时向我们下了手。” 封天极眼中适时露出焦色:“太子殿下在寺庙中怎么了?难道也有人意图不轨?” 太子目光落在他脸上:“倒没有行刺本宫,只不过不知为何,院子里突然起了火,蔡嬷嬷被困火中丧了命。 太子妃也因此受惊,本来身子就不好,再加上受惊难过,因此愈发不好,需得再休养几日。” 封天极惊诧道:“竟然有此等事?可曾抓到凶手?” “并没有,当时事发突然,也没有瞧见什么人,本宫本来并没有多想,如今想起来,怕是和七弟一样,遭了别人暗算。” 封天极心里冷笑:你和老七可不一样。 太子观察着他的神色,也看不出什么,试探一番也就失了兴致,再一瞧也不见南昭雪,更加索然无味。 “那六弟好好歇息,本宫就先回去了,还要去拜见父皇,回东宫安置一番。” “臣弟送您……” “不必,你好生歇息,过几日本宫再来看你。” 太子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带人离开。 他一走,封天极立即下床:“百胜!” 百胜从外头进来:“王爷。” “叫七王爷来见我。” “是。” 封天彻等得着急,听百胜一说,赶紧来书房。 “六哥,太子走了?” “嗯,他是来试探我,看我是不是真的病了,我告诉他你被行刺和赐字的事,他会安排人去看你的。” “呵,”封天彻咬牙,“他还有脸来!” “目前还没有确凿证据,你不要冲动鲁莽,他说他也在寺庙遇到刺客,看来是想和你的事归到一处,这样一来,即便你被行刺的事与他有关,他也洗了些嫌疑。” “他被行刺?他胡说八道的吧?他可好好的!”封天彻拧眉,“他哪被刺了?” “这事你不必管,回王府去养伤,记住别露出马脚,有了消息,我自会通知你,定让你报这个仇就是。” 封天彻咬着牙点头答应。 送走他,封天极去见南昭雪。 第七十四章 所谓“不祥”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见封天极,问道:“太子走了?” “嗯,告诉你一个消息,”封天极在她面前坐下,“太子说,他在寺庙中也差点遭遇不测,院中突然失火,蔡嬷嬷被烧死在火中,太子妃受惊,要多留些日子。” 南昭雪看着他,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他的事与七王爷的事,不是一回事吧?好好的失火,偏偏就只死了个蔡嬷嬷,王爷,你说怪不怪?” “咳,”封天极抵唇咳嗽一声,“大概是坏事做多了,老天也瞧不过去吧。” 南昭雪哼笑,也不和他争辩这个,她把图纸递给封天极:“王爷,能否找人把这个打造一把出来?” 封天极一看,是那把蛇刺详细的打造图。 “这是……” “我画的,应该差不多,要尽快,趁着这个机会,”她细长的手指在图纸上一敲,“把这条毒蛇,惊一惊。” 封天极眼中荡开笑意:“王妃所说甚得我心,本王正是来和你商量这个的,刚才得到消息,当年的案宗和那个门派的消息,正在送来的路上。” “好。” 这两天城里城外非常热闹,不少人都知道永王殿下被刺杀的事,皇帝震怒,派出一队禁军,联合京兆府,展开搜查。 京兆府忙得热火朝天,先是原来的副天监古忠宝贝儿子的案子,还没忙出个头绪,现在又添了这么一桩大案子。 这一忙,府尹赵冬初就更没有空闲见古忠了。 太子先去拜见皇帝,痛哭流涕地说了太子妃小产的事,当然了,言辞含糊地抹去他本人推太子妃的事。 他越是这样,皇帝却是神色冷俊,看得他胆颤心惊。 皇帝倒也没有怎么训斥他,摆摆手让他回东宫去。 可这对于太子来说,就是一个危险信号。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得知皇帝不仅赐了封天彻永王,还晋升了他的母亲为林妃。 一回到东宫,他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一个个的,都有母妃,就他没有了! 正在烦躁,外面有人来报:“殿下,古忠求见。” 太子抚着额头,怒气还未平复:“他来干什么?让他进来!” 古忠一进来就跪下,太子扫他一眼,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憔悴成这样?” 古忠哭得一脸泪:“殿下,求求您救救我的儿子吧!” 太子拧眉:“你儿子?” “正是。” 古忠哭着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听说他副天监的职位都没有了,太子更是震惊。 他深吸口气,心里快速权衡,古忠本就作用不大,也就是在某些特定的时候,起个推动的作用,现在连这个都丢了,那岂不就是废物一个? 为这么个废物去冒险,显然是不值得。 他思虑再三,叹息道:“本宫也为你着急,可现在事情在风口浪尖上,京兆府把人押下,左右不会怎么样,无非就是在牢里头吃点苦。这样吧,本宫派人知会一声,让他尽可能舒适些,如何?” “殿下……” “现在老六还病着,他这个大理寺少卿一日不到,这案子一日就审不了,这两天正查老七被刺的事,这事可比你儿子的事风头大多了,等那件事被压下,本宫会和老六说一声,让他从中周旋便是。” 一提到战王,古忠就有些心虚。 “可是殿下——当年,是我说出他的八字不好,命中带煞,克亲人,不祥,他虽未说过什么,但内心未必就不怨恨我,万一……” 古忠往前跪爬两步,压低声音:“当初我也是听了皇后娘娘的话,这才向皇上如此禀告的,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母后和本宫也从未亏待你,”太子冷声打断他的话,“如今母后已逝,怎么?你还是想和本宫算旧帐吗?” 古忠连忙叩头:“草民不敢!草民只想救出儿子,远离京城,还请殿下成全!” “你儿子打死了人,这是事实!本宫能为你做的,自会为你做,可你也要耐心等才行,人命关天,对方又是雍王的人,这其中的难处,你岂能不知?” 古忠低着头,不敢再多说。 “退下吧!”太子冷然,“本宫自会命人去京兆府。” 古忠垂头丧气地离开东宫,心里凉了半截。 他岂会看不出,太子八成是要不管他了。 可他现在除了太子,再没别的人可依靠。 踉踉跄跄往回走,刚走到一个胡同口,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古大人!” 古忠停住,现在还叫他古大人的可不多了,谁看到他都和躲瘟神一样。 他回头,看到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眼生得很。 “你是……” 他目光往下一掠,看清对方腰侧挂的腰牌,脸色瞬间一变:“你是战王府的人?” 百胜一笑,露出白牙:“是的。” “你……” 古忠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他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眼前的景物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晰。 这屋子布置华丽却不张扬,一旁还放着个兵器架,上面放着两把剑,一张大弓。 他觉得眼熟,正想仔细看,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醒了?” 这声音在他耳朵里一炸,他吓得一哆嗦,转头看过去,这才发现,另一边坐着两个人。 封天极玄色衣袍,手执黑子,正在下棋。 他对面坐着南昭雪,白色衣裙,手执白子,纤细的指尖润莹似玉,比玉棋子还要干净几分。 古忠活动一下身体,从地上爬起来:“草民拜见战王殿下,王妃。” 封天极目光落在棋盘上:“古大人改口改得倒是快。” “草民被夺去官职,自该是……”他垂眸,掩住不甘,“不知王爷让草民来,所谓何事?” 封天极似乎笑了一声:“古大人事忙,你不来见本王,本王自然就请你来。” 封天极说完落了一子,啪一声,似击在古忠心上。 古忠呼吸一窒,他听说战王这几日病着,可眼下……哪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他心头狂跳,额角也缓缓渗出汗来。 “王爷说笑了,草民一介布衣,怎配王爷一个请字,草民不敢打扰王爷。” “是吗?”封天极声音微凉,“你连东宫都去得,怎么,本王的王府,倒是不敢了?你是不敢,还是不想?” 第七十五章 送你们父子一份大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古忠心头一震。 他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 以前他还在钦天监的时候,就尽量躲着封天极,不敢和他正面相对,何况是现在。 封天极偏头看了看他:“古忠,本王本来没想对你如何,当初你为钦天监一个小小执事,必定有许多身不由己之处。” 古忠“扑通”一声跪下:“王爷英明!多谢王爷宽宏,草民的确是……身不由己,一个小小执事,任谁都能踩死草民,王爷明鉴……” “你不想被人踩死,所以你就来踩死本王,”封天极嗤笑一声,“不过,你至少算对了一点,本王命硬。” “叮!”封天极把手中棋子扔下,起身走到他面前。 “古忠,你可曾算过,你为何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天上的星象,可曾告诉过你?” 古忠脸上火辣辣,羞愧至极,看着眼前那双锦靴上的螭纹,有些恍惚。 当初那个年幼的孩子,终究是长成了,不但没有夭折在宫中,反而如参天大树,不可撼动。 早在他带兵回城的那一刻,就该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王爷,草民现在一无所有,已经受到惩罚,草民愿回乡下老家,永不入京,只求王爷能够轻判小儿,让我们父子团聚,求王爷成全!” 封天极的声音从他头上传来:“你儿子杀人,众所周知,现场有好几个人亲眼所见。 古忠,当年本王失去母亲,你一句话又让本王失去父皇信任疼爱,你为何会以为,本王会助你?” “你可知道,你儿子为何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吗?” 最后一句,如同火电,刹那间让古忠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抬头,瞪大眼睛,看到封天极黑漆漆的眼中,映着他此时的狼狈。 “王爷,你……是你……” “说得没错,”封天极极慢地笑了笑,“不过,本王并非是为着当初的旧事,而是因为,你又一次算计了王妃。” 南昭雪声音沁凉似雪花悠然罩下:“当年古大人一句话诛心在前,今日古公子杀人在后,王爷和本王妃,总得送你们父子一份大礼才是。” …… 次日天刚亮,雍王府的人打着哈欠拿着扫帚准备扫扫门前。 迷迷糊糊觉得有什么碰了一下头领,睁开眼睛仔细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天……天爷呀,啊!” 雍王这段时间一直睡在侧妃的院子里,侧妃萧氏身香体软,让他欲罢不能。 本来他和雍王妃也算是恩爱,但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他就一直不痛快。 尤其他的岳父也因此被罚,收回金牌,还被分释了兵权。 他心里这一口气,一直压着没出来。 正在搂着侧妃沉睡,忽然急促脚步声传来,他一下子惊醒。 “王爷,王爷,不好了!” 雍王满肚子火气:“什么事?” “这……您来看看吧!” 侧妃伸个懒腰,一双玉臂白润柔软,拥住他的腰:“王爷……” 雍王拍拍她,“你且等着,本王去看看,这帮奴才们搞什么鬼。” 他穿衣出门,侧妃漂亮的眸子带笑,微哼一声,又转身睡去。 王府门外,雍王看着挂着的古忠的尸首,面沉似水。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说话。 古忠被贬,又为他儿子奔波,雍王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也知道古忠是太子的人,所以也就默许手下幕僚对此事咬住不放。 可谁知道,这古忠竟然敢做出此等事来! 这事可不能瞒。 虽说古忠已经被贬为民,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多少人眼睛盯着,尤其古忠背后还是太子…… “把尸首收拾一下,报京兆府,另外,买一副棺材。” 雍王思虑再三,还是要进宫一趟才行。 他转身往府里走:“叫辛先生来见本王!” “是。” 辛竹清就住在王府别院,他也听说了此事。 “王爷,”他主动说道,“在下会带着棺材和古忠的尸首送去京兆府,另外,会向赵大人说明,此事请他定夺,在下只等结果。” 雍王点头:“如此最好。依先生看,此事会不会是太子所为?” 辛竹清若有所思:“太子刚刚回京,肯定知晓此事,古忠早不死晚不晚,这个时候死了,的确像他的手笔。可古忠到底也是他的人,这样逼死他,就不怕寒了人心吗?” “呵,古忠被贬,早已经是个废物,太子表面贤德,其实内心毒辣阴险,古忠身死,还死在本王王府门前,这就是他最后的价值!太子焉能不利用一番?” 辛竹清抹了抹唇上黑胡:“在下去京兆府探一探口风,若是太子所为,他不会不出声。” “也好。” “对了,”雍王压低声音,“机巧匣,可有消息?千巧阁那边可有人拿过去求解?” “不曾,”辛竹清摇头,“王爷放心,那只机巧匣,乃是老阁主去世之前亲手打造,除非是他亲手传授的新阁主才能打得开,其它人根本无解。 如果不知打开之法,强行打开,里面的东西也会被损毁殆尽,所以,只要机巧匣不开,里面的东西不露不出去。” “嗯,”雍王手抚额头,“封天极那天也没有任何消息,看来,他那日只是救了人,并没有发现其它。如此,本王也能安心些。” “在下已经在挑选新人手,王爷且放心,等人手一到,即可再开工。那边也有人在盯着,并没有人发现水下端倪,若是有人发现,这么多日子过去,早有人去探了。” “说得也是,”雍王重新展露几分笑意,“本王翻身之功,就着落在此事上了。” 辛竹清告了退,拉上棺材,浩浩荡荡去京兆府。 这一路上,他可没少造势,尽力扭转古忠吊死在雍王府门前的负面影响。 着重点明,这贵重的棺木乃是雍王殿下命人准备,死者为大,雍王仁厚,其它的当不予追究。 他本来以为,这样一路到京兆府门前,再和赵冬初一说他不再强逼古忠儿子的事,赵冬初一定会心生感激。 可他哪料到,这京兆府门前,此刻更加热闹。 第七十六章 漏网之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京兆府门前围着不少人,衙役们都挎着腰刀,严阵以待。 辛竹清眉头一皱,命身后的人停下。 凑到人群外头一看,里头躺着三具尸首。 三人穿的是东宫侍卫的服饰,腰间还有腰牌,全身上下只有一条伤口。 就在腰侧。 辛竹清心头一惊,正想着再仔细看看,赵冬初从里头出来,命人把尸首抬进去,吩咐仵作赶紧查验尸身。 辛竹清抓住机会,赶紧迎上去。 “赵大人。” 赵冬初一见是他,眉头顿时拧得更紧:“辛先生,本官知道你为兄弟报仇心切,可此案已经立下,总得有个时间,你放心……” “大人误会了,”辛竹清忙道,“在下今天来,是为着另外一件事,大人请看。” 赵冬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那具棺材,脸色微讶:“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有所不知,古大人……古忠,自尽于雍王府门前,王爷仁厚,人已经死了,便不追究其它,在下也深感遗憾,所以特意把尸首送来,另外,那件案子的事,就听从大人吩咐。” 他上前一步,低声道:“大人,古公子在里头……” 赵冬初看他一眼,眉头松动了一些:“本官也很难做,辛先生,本官虽说是京城的父母官,可你看看,这京城中哪个官儿不比本官大? 实不相瞒,你能这么说,本官总算松口气,此事太子也已经派人敲打过本官,本官实在……” 他匆匆忙忙地收住话头:“辛先生,古忠是自尽,此事本官不管,也没空管,劳烦你把尸首送去古家吧,让他们家人看着办丧事便是。 本官还要进宫一趟,这三具尸首也够本官忙一阵子,本官此次进宫,能不能保住这顶乌纱还两说着。” 辛竹清眉心一跳,疑惑道:“大人何出此言?恕在下直言,大人乃好官啊。” 赵冬初苦笑:“多谢先生,不过此事干系重大,恕本官不能多言,告辞!” 他上了马车,飞快驶离。 辛竹清重新走到人群外,听着人们还在小声议论。 “看见没?这三具尸首可是被钉在衙门门口,还有布条,上面写着血字!” “写了什么?” “那我哪知道?我又不认字。” “三哥,你说说,你认字!” “上面写的是……血海深仇,灵蛇派必报!” “灵蛇派?怎么这么耳熟?” “你们忘了?当年太子殿下奉旨查案,抓捕到的凶手,可不就是灵蛇派?据说当时是全派都被灭了!” “啊,对对,难怪呀,杀的是东宫的侍卫,还挂在这里,这是要示威呀。” “咦,不是说当年太子殿下把他们全部灭了吗?那怎么……” “嘘!你不要命了?” …… 辛竹清听得心惊肉跳,转身匆忙往回走,他不管什么古忠的尸首棺材了,让人送去古家了事。 雍王正和侧妃一起用早膳,天气已凉,她依旧穿着薄衣,衣袖轻动暗,暗香浮动。 雍王感觉郁闷的心情缓解不少,他往侧妃身边凑了凑:“你今天都干些什么?” “还能干什么?一会儿去给王妃请过安,就回来制制香,绣绣花,上次给王爷做的寝衣还没有完全好呢。” “那你给本王做好之后,记得也用香熏透,就用你身上这个香,本王甚是喜欢。” “好,”侧妃嫣然一笑,她眼尾的红眼线也跟着灵动起来,媚得迷雍王的眼。 雍王心潮涌动,握住她的手,正欲凑过去,辛竹清来了。 侧妃轻声笑着,微红了脸,眼中却是媚气流转,丝毫不见害羞。 雍王强行按捺下,握握她的指尖让她回屋。 “何事?” 辛竹清看一眼侧妃的背影,声音压得极低:“王爷,京兆府那边出了大事。” “嗯?怎么,赵冬初不肯?” “不是,”辛竹清凑到雍王耳边,“灵蛇派,为报仇杀了东宫三名侍卫,尸首悬挂到京兆府门前了。” 雍王眸子一缩,简直无法相信:“什么?!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在下亲眼所见!赵冬初根本顾不上古忠的尸首,直接进宫去面圣了。” 雍王搓着手来回踱步:“怎么会?莫非……” 他步子猛地一顿,盯着辛竹清。 辛竹清吓了一跳:“不是,王爷,绝对不是!在下看得牢,他不会出去寻事,与我们无关!” “那就是……太子的过错了,当初他可是凭借这个露尽了脸面,占尽风头,父皇也对他极为赞赏,如今居然还有余孽,这可是欺君之罪!” “王爷,这可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另外,在下已经打听清楚,太子的确是给京兆府递过话,让照顾古公子,由此可见,古忠之事十有八九就是他所为!” 雍王片刻也等不得:“备马,本王要即刻入宫!” 东宫此时也是人仰马翻,太子妃不在,太子一点顾忌也没有了,找了几个美婢,喝酒作乐。 有人来禀报的时候,他还在呼呼大睡。 “殿下,殿下!”小太监小声叫他,“殿下醒来。” 太子皱着眉头,慢慢眼开眼:“何事?” “殿下,是小的有要事禀报!” 太子眯着眼睛,模模糊糊看了半晌,看清来人,立即坐起来,摆摆手让其它人出去。 “你怎么来了?” 来人穿着一身神策军服饰,腰侧挂着牌子,是一个神策军右卫小统领,李四。 “殿下,出事了。” 太子心里顿时烦躁:“又怎么了?” “刚才京兆府赵冬初进宫,向皇上奏报,三名东宫侍卫被斩杀,说是灵蛇派为寻仇而来。” 太子霍然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千真万确,赵冬初是这么禀报的,在下觉得不妥,特来禀报,还望太子早作决断。” 太子猛地站起:“本宫决断?决什么断!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是不是你们……” “不是,在下不敢,”李四拱手,“在下等承蒙殿下看得起,饶过性命,又给了新的身份,如何敢这般行事?” 太子简直头疼,在屋里转来转去:“纵然不是你们,此事也甚为棘手,当初……” 他话刚说到这里,外头有匆匆脚步声。 “回太子殿下,皇上有旨,请您即刻去尚书房!” 第七十七章 企图一箭三雕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一听皇上要宣他去,头都大了。 不用猜也知道是关于灵蛇派的事。 “殿下,”李四小声提醒,“目前为止,京兆府也没有什么证据,您不可自乱了阵脚啊。” 太子深吸一口气:“你可听清了?赵冬初没有证据?” “回殿下,今日是在下当职,刚刚换班,确实听得清楚。” “好,你且离去,近日不必到本宫这里来,有事的话,本宫自会去找你,还有,告诉其它人,切不可妄动。” “是。” 太子急忙梳洗更衣,匆匆去尚书房面圣。 走到半路,迎面碰到吏部尚书。 他眼睛微亮,吏部尚书是他的人,也是他的智囊之一。 “殿下,下官刚听到消息就赶来了,您也听说了吧?” “正是,”太子点头,“本宫正要去见父皇,父皇让人来宣本宫去,想必也是为着此事。” “那殿下准备如何应对?” “赵冬初并无确凿证据,只凭什么一条血字,本宫不认!” “暂时也只能如此,不过,臣以为,这样太过被动,还是要想个法子,尽快让皇上转移视线,或者直接就让世人以为,有是人在冒充灵蛇派,意图不轨。” 太子略一沉吟:“这倒是个法子,本宫先去见父皇,回头再商议出个细则。” “是。” 吏部尚书凑上前,抽抽鼻子,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眉头一皱:“殿下这样去,怕是不妥。” 太子拧眉:“本宫心里不痛快,多饮了几杯,现在想遮掩这味儿,怕也是不行了。” “那就不要遮掩。” …… 尚书房中,气压低到极点。 封天极、赵冬初和雍王,都在。 封天极是一早进宫来向珍贵妃请安的,昨天听闻宫女说珍贵妃受了风寒,今日闭门的日子一到,便进宫来了。 还没过一盏茶,赵冬初也来了。 皇帝本来心情还算凑合,和封天极聊了几句,一听赵冬初的禀报,脸色又一片铁青。 他火气还没发出来,雍王又来了。 雍王是来禀报古忠吊死在他府门前的事,为此来请罪。 图四海从外面进来,低声道:“皇上,太子殿下到了。” “让他进来!” 太子一进来,皇帝的脸色就更难看几分。 他浑身的酒气,头发也微乱,眼睛还通红。 封天极不动声色,雍王眼中闪过几分惊讶和喜色。 这太子……是自己作死吗? 皇帝刚要开口,太子走到书案前,“扑通”一声跪下。 一上来就行大礼,这下倒把皇帝给弄得有点懵。 “你这是干什么?”皇帝沉声问。 太子咚地叩了个头:“父皇,儿臣来向父皇请罪。” 皇帝眸子微微一眯:“请罪?请的什么罪?” 封天极冷眼旁观,太子虽然有时急功近利,但他可不是个蠢的,否则也不会稳坐东宫这么多年。 现在明知道掀起灵蛇派旧案,他却这副样子来面圣,一定是有后手。 他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雍王,雍王也沉静不语。 太子没有抬头,双肩微微抖动:“父皇……儿臣有罪,儿臣没能保住太子妃腹中的孩儿,没能为皇家开枝散叶,儿臣昨夜梦到了母后……父皇,儿臣好想母后……” 他轻轻抽泣出声,每个字都带着浓浓的哀伤,回荡在书房。 “父皇,儿臣好想母后,儿臣回宫听说林妃娘娘晋了位,儿臣替人七弟高兴,更加思念母后…… 父皇,儿臣喝得大醉,可仍旧解不了思念母后之苦,父皇,儿臣也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 他边哭连说,像是在撒酒疯,又像在撒娇。 封天极垂眸,眼底讥诮闪过。 皇帝听着他这话,想起结发的妻子,也是一阵难过。 他与皇后的感情深厚,是年少的夫妻,虽说当年也是被先皇指的婚,但婚后也是恩爱,登基之后,皇后坐镇中宫,他很少为后宫的事烦心。 皇后去世,他也难受了好一阵子,也因此对太子更加疼爱。 如今见太子为思念她而醉酒,又哭得如此伤心,心里难免悲痛,父子俩心连在了一处。 “图四海,快扶太子起来。” 太子满脸是泪,眼睛通红,闷声说了句“谢父皇”。 皇帝叹口气:“朕懂你的心思,你母后一向疼你,你思念她也是人之常情,你是个孝顺孩子,朕知道。” 太子抹抹泪:“儿臣只是想到即将为人父,又转眼失去……心中苦闷无处说,格外思念母后,母后若在,或能多教教我们,也不至于……” 封天极微微抬眉,太子这话说的,倒是一箭三雕。 先是抹去他推了太子妃,太子妃才小产的事,二是说珍贵妃到底不如皇后周到贴心,三是连消带打,这一通哭,让皇帝刚刚涨满的怒意又消退不少,念及皇后,也不会再严厉责怪他。 皇帝略有些沉默,雍王在一旁更是又尴尬又恼怒。 太子提到孩子的事,他就恨得牙痒。 就是因为那个孩子,他到现在都翻不了身,现在太子又提,这还没完了? 他本来还想趁皇帝生气,火上浇点油,这下好,还没浇油呢,火都要烧到他身上了。 太子抹干眼泪,像才看到封天极:“六弟也在,身子可好些了吗?” “多谢太子殿下,今日好多了,太子殿下也要多多保重才是。” 太子苦笑,偏头又看向雍王:“雍王?你是和赵大人一起来的?还是为着古家的案子吗?怎的你手下那个幕僚还是不肯罢休吗?父皇不是已经罢免了古忠,他的儿子现在也是待审,还要如何?” 雍王一口气顶上来:“太子殿下还不知道吗?古忠已经死了,臣弟就是来向父皇说明这件事的,臣弟给古忠买了棺木,已把他的尸首送回他家了。” 太子还真不知道这事儿,闻言一愣:“死了?怎么死的?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他目光一转,看向赵冬初:“赵大人,这案子也是你办的?” 赵冬初趁机答道:“回太子殿下,下官与雍王殿下不是一路,下官是来禀报灵蛇派的事。” “殿下,您还记得灵蛇派吗?” 第七十八章 我是一只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表情微怔,似乎是在回想很久远的事。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他缓缓笑,笑容苦涩,“那年太子妃刚刚有孕,本宫高兴,就去了母后墓前,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回来之后,听说发生惨案,乃灵蛇派的人所为。” 赵冬初点头:“不错,殿下后来查破此案,抓获凶手。今日一早,下官衙门前悬挂三具东宫侍卫尸首,上书布条,灵蛇派为报仇而来。” 皇帝缓缓道:“太子,你怎么说?” “灵蛇派?”太子大声笑,“这怎么可能?当年那些人全都被抓,无一漏网。赵大人,难道就凭一个破布条,就说是灵蛇派?” “哈哈,”他略有些酒醉的样子,“那本宫说是灵牛派,灵马派,行不行?” 赵冬初还想说什么,封天极道:“太子殿下所说也有理,赵大人,还有其它的证据吗?” 雍王若有所思,对赵冬初道:“赵大人,本王听说,这江湖上的门派,一般都有特殊的兵器和暗器,比如王府官员,有不同的服饰腰牌,这些东西,你可有?” 太子眉心微微一跳,偏头看向雍王。 雍王表情诚恳:“太子殿下,只要没这些,谁也不能把这些栽到您头上,是不是?” 赵冬初上前一步:“皇上,太子殿下,兵器暗器的确是没有,不过,那三名侍卫身上的伤口倒是不同,经仵作初步检验,只有一道伤口,乃是特殊兵器所伤,正是当年灵蛇派贯用的蛇刺。” 雍王表情微讶,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皇帝的脸色更沉几分:“太子,你怎么说?” “父皇,儿臣不知道说什么,当年的确是全部灭了的,如今冒出来,儿臣不知真假,也无从说起。” 皇帝看着他通红的眼,未干的泪痕,训斥的话又咽了回去。 “此事务必查明,究竟是灵蛇派余孽,还是有人故弄玄虚,京兆府,”皇帝看向赵冬初,“此事发生在你衙门前,你当义不容辞,另外……” 皇帝目光一转,看向封天极,封天极咳嗽了几声。 他又看向雍王:“老五,你就和京兆府一起查察此事吧!” 雍王心中暗喜,脸上却露出犹豫之色:“父皇,儿臣……” “你也闲了这么久,像什么样子?这件事以京兆府为主,跟着赵卿,你也历练历练吧!” “是,儿臣遵命,”雍王转身又对赵冬初道,“赵大人,还望多指教。” “下官不敢。” 他们俩客气,太子却怒火中烧。 让雍王来查?!那他还不趁机搞小动作? 封天极垂眸:“父皇,若是没有其它的事,儿臣先行告退了,儿臣还想去看看老七。” “也好,朕看你自己身子也不好,要多注意才是。” “儿臣谢父皇。” 封天极不慌不忙地走了,一出书房,他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住。 一片落叶自他头顶悠然而落,无声碎裂。 回到王府,南昭雪正在练那把新打造出来的蛇刺,寒光闪闪。 见他回来,收了招式问道:“怎么?看你这神色,似乎是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封天极沉默半晌,低声说:“太子一身酒气,说是思念皇后,他是个没母亲的孩子,哭得一塌糊涂,成功让父皇对他起了怜悯之心。” 在太子说起皇后的时候,封天极就知道,后面无论赵冬初说什么,也是枉然了。 南昭雪想了许多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个。 她把蛇刺交给野风,走过去拍拍封天极的肩膀:“没事,这次不成还有下一次,只要他真的做了,就不怕没痕迹。 就算他侥幸逃过这回,也一定被惊着了,会露出马脚的。” 封天极一路回来,心犹如被阴云罩住,压得透不过气。 太子没了母亲,他何尝不是? 可是皇帝连他的母亲都不记得了。 南昭雪声音轻轻,却像柔软的风,让他的心情好转许多。 “此事交给京兆府和雍王调查,想必雍王也不会让太子好过。”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让他们互相咬,”南昭雪递了杯茶给他,“现在他们到底哪个才是湖心庄的幕后,还没有调查清楚,我们就做渔翁吧。” 封天极端着香气袅袅的茶,忽然想,等以后和她一起在江上垂钓,悠然过日子,也挺不错。 “一起做渔翁?” “是啊,”南昭雪点头,“我觉得,我们先查查那个竹下散人,看他到底是谁的人,查清他,就知道南运程在为谁做事,也就能知道药去哪里了。 还有,七王爷被行刺,多半也是和他发现烧毁的是药材有关,军营的药材量肯定很大,究竟是烧了还是被偷?我更倾向于是被偷。 否则,就没有必要冒险杀七王爷,杀七王爷的,用的是蛇刺,幕后的主子也就是私下养着灵蛇派的人。 由此看来,这个竹下散人就像一个线头,查明他是谁的人,一切都能呼之欲出。” 封天极看着她,略有一瞬间的失神。 “怎么?我说的不对?”南昭雪纳闷。 “不是,你说得很对,”封天极抿口茶。 不只对,而且思路清晰,逻辑准确。 “本王即刻派人去查。” 以前不知道,无从查起,自然就觉得一切混乱,现在只查一个竹下散人,以封天极的实力,不出半天,就查了个底掉。 封天极来找南昭雪的时候,她正在小药房里。 南昭雪有一个重要的发现,之前有些担心,琉璃戒里的药品越用越少,虽然她之前储备得很多,但谁知道会在这里滞留多久? 可她今天给那个伤者换药的时候发现,她用过的东西,似乎又重新补充上了。 起初还以为自己记错,就说蛋白线,给赵冬初送过一次,给这个伤者又用过一次。 应该是少了两组,可现在……原来的位置上又完好多出来两组。 这个发现可太让她高兴,她想着等离开的时候,给封天极留下一些,或用中药做出相同药效的,这下如果能自动补充的话,倒是省了不少事。 难得的心情愉悦,她在小药房里忙活,不自觉哼起一首歌。 “需要你,我是一只鱼,水里的空气,是你小心眼和坏脾气,啦啦啦……” 她唱得其实不怎么好听,也不擅长这个。 封天极听得眉头直皱,但又听到词儿里说她是一只鱼,不由得嘴角上扬。 第七十九章 一同出行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从小药房出来的时候,看到封天极站在院子里等。 她惊讶道:“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刚到一会儿,查到那个竹下散人了。” “这么快?” 南昭雪请他进屋,上了茶,这才问:“怎么说?” “竹下散人,真名叫辛竹清,他是雍王府的幕僚,但也如你之前所说,此人有才学,但并非无心仕途,入王府就是走捷径,他选中了雍王。” “嗯,不意外,那他和太子之间可有什么来往?” “并没有,”封天极语气笃定,“这一点可以肯定。” “为何?”南昭雪倒有点好奇。 “这个辛竹清,曾有一个未婚妻,据说是青梅竹马,感情甚好,就在快要成婚后时候,姑娘上街去买东西,被路过的一位贵公子看中,后来……事后,那姑娘刚烈,自尽身亡。” 南昭雪清润的眼瞳中泛起冷意:“那个贵公子,是太子?” “正是,那时正是太子调查灵蛇派的事情,辛竹清的老家就在那一带。” 南昭雪眉梢微抬:“原来如此。这样的话,辛竹清的确是不会投靠太子的。” 那就奇了,阮姨娘分明就和太子妃有联系,而南运程的前后竟然是雍王。 这俩人搞的什么鬼? 同床异梦到这种地步? 还是说,两边都想吃,都想占队,哪边羸了就占哪边? 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见她若有所思,封天极问:“京城里就让他们乱去,如你所说,让他们互相咬,左右没咱们的事,你想不想出城去?” 南昭雪收回思绪,南家的破事她也不想去管,南运程自己作死,她也乐见其成。 “去哪里?” “听说圣辉村那边的道观后山,有一株灵树,在树下许愿,可心想事成。”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王爷还信这个?” “这不是稀奇的,稀奇的是,听说他们观中有一位神人,可知过去,算未来。” 南昭雪心头微动,会不会…… 她当时穿越,到现在都不知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她自己穿来,如果还有别人呢? 或许圣辉村会有她回去的方法?就算没有,能找到一个和她一样的人,也是不错的。 “好,什么时候动身?” 见她同意去,封天极心中欢喜:“我尽快准备,找个由头,向父皇说明一声,尽快启程。” 南昭雪心说真是麻烦,出个门还得三请示五请示。 天色渐晚,封天极命人摆了饭,想好好和她一起吃顿饭。 烛影微晃,菜香酒香四溢,一切恰到好处。 刚坐下还没动筷子,封天彻却来了。 不仅他来了,还带着蒋锦皓。 本来两个人的晚餐,又多出两个,还是超级话多的。 封天极都快烦死了。 就在蒋锦皓第七次叫出“六嫂嫂”的时候,他忍无可忍,一拍桌子叫道:“百胜,把他给本王扔出去!” 蒋锦皓一呆,百胜拎上他后脖子就提人。 “哎,不是,六嫂嫂,六嫂嫂!” “堵上他的嘴!” 蒋锦皓被扔出去,封天极目光掠向封天彻。 封天彻一个激凌站起来,手悄悄摸了一个小包子:“那什么,六哥,我去看看我手下怎么样了,要是能行,我就把他带回王府休养。” 他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封天极用力叹口气,南昭雪有点想笑,抿抿嘴唇:“我也吃饱了,你自己慢慢吃。” “……” 第二天一大早,封天极就动身入宫,向皇帝辞行说明要出京。 皇帝听他说要带着南昭雪一同去,乐得他沉浸在新婚里。 “去吧,好好缓缓心情,你现在新婚,就算是官员也该放假的,别亏待了人家,毕竟是给你冲了喜的。” 封天极垂眸:“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兴冲冲回王府,准备告诉南昭雪这个好消息,刚走到京兆府附近,就见前面围着不少人。 “王爷,马车走不了,绕路吧!” 封天极往前看看,走这边可以路过一家小吃铺子,他记得南昭雪爱吃那家铺子的小零嘴。 “等等再说。” 他掀车帘往外看,看到赵冬初也在人群里头,没过多久,雍王也从另一个方向来了。 他下马车走过去,赵冬初抬眼看到他,急忙上前行礼。 “发生何事?” “王爷,今天一早,又有几具尸首挂在门前,也写明了是灵蛇派寻仇,不过……” “不过什么?” 赵冬初压低声音:“不过,伤口却有所不同,位置还是一样,但其中一个乃是刀伤。” 封天极微挑眉,雍王过来说:“六弟,我看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想着混淆视听,掩盖上一次的事,这一次如若有假,也不代表上一次也是。” 封天极笑了笑:“五哥,这事儿我不便多问,案子的事还是你们商量着办,我身子不好,也帮不上什么忙。” 雍王噎了口气,又问:“对了,古忠的那个儿子……” “他杀人偿命,没什么可说的,证据齐全,人证物证移去大理寺,走流程就是。” “还是说五哥有什么赐教?” 雍王没笑意的笑了笑:“没有,古忠都死了……” “古忠死不死,和他儿子的案子该怎么判没关系,他活着也是如此判,结果不会更改,五哥的那个幕僚,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雍王:“……” “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头走了,目光扫都没扫地上的尸首一眼。 这些尸首自然是假的,八成就是太子所为,用来欲盖弥彰的。 可越是这样,越代表太子心里有鬼。 南昭雪说得对,他们已经惊了,只要动起来,一切就办。 回府路上买了些小零嘴,又从库房里拿出些东西,回院子去找南昭雪。 南昭雪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听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京兆府那边的事,和他看法相同。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一早,你也准备一下,看都带些什么。” “好。” 次日清晨,南昭雪换上封天极给她的衣裳。 颜色清雅,看似朴素,她又不习惯戴满头的首饰,这样打扮起来,猛一看就是一个小家碧玉。 野风穿了件紧身衣,头发束起来,挎着腰刀,宛若一个俊俏小护院。 崔嬷嬷被留下看院子,还要盯着南府那边,她万般不舍,拿着包袱不住叮嘱。 封天极一共备了三辆马车,他和南昭雪坐的最后一辆,一路直出京城。 第八十章 你是不是生气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准备的马车,外面看挺普通,实则里面另有乾坤。 就像一座小房车,休息、喝茶、看书等功能一样不少。 小几上摆着不少小吃碟,里面的小零嘴都是他亲自挑选的。 南昭雪微微抿唇,心里微微泛热。 “有心了。” 封天极嘴角微翘:“路过,随手买的而已。” 他一边说,一边给南昭雪这边加了个软枕。 “对了,之前一个书生送给我的书,我没什么兴趣,你看看喜不喜欢。” 他似随意的递过两本来,南昭雪一见,眼睛就亮了。 这是讲机关机括一类的书。 翻开一页,立即就被里面的内容吸引,她认真看起来。 封天极坐在她对面,时不时给她添茶,车里安静无声,只偶尔有她翻书页的微响。 光线从车窗透进来,落在她身上,柔和温暖。 封天极忽然想起,所谓岁月静好,大约就是如此吧。 他悄悄拿了本兵书,也安静翻看。 时间流逝很快,不知不觉天近中午,百胜把马车停下,在外面低声问:“王爷,前面是个镇甸,是进镇甸吃午膳,还是属下去买些来?” 封天极放下书问南昭雪的意思,南昭雪道:“去外面活动活动吧。” “好,”封天极先下车,伸手扶她。 南昭雪一边一下车,一边说道:“野风,你……” 她话没完,一抬头不禁愣住,转头问封天极:“这是怎么回事?” 一共三辆马车,现在除了他们这一辆,没有第二辆。 封天极浅笑:“我们出京城的事,肯定被人知晓,所以,兵分两路,我们走远路,他们那两辆车走另一条路。” 南昭雪拧眉:“他们当靶子?” “当然不是,”封天极道,“他们那边的车夫侍卫,都是本王调来的暗卫,你放心,你的小丫环不会有事。” 南昭雪还是不太高兴,野风那丫头虽然年纪小,但性子却是倔强,她应该也是不知情,若是知道,一定不会就范。 “王爷,”南昭雪看着封天极的眼睛,“我觉得我有必要说明,我们之间最好是坦诚以待,所谓的惊喜也许并非是我喜欢,到时候我不高兴,让你也扫兴。何必呢?” 封天极笑容微僵:“……好。” 南昭雪略一点头,转身看向四周,这里的景色还不错,虽已是初冬,天地萧瑟,但这附近有一片湖,湖水平静如镜面,映着蓝天白云飞鸟。 她深吸口气,这里的空气真是不错。 然而不过一瞬,就听不远处传来几声叫喊。 “救命啊,救命啊!” 声音尖细凄厉,是个女子。 南昭雪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远处岸边,前面跑着一个人,后面追着四五个。 前面的长发披散,身材纤瘦,是个女子,她一边跑一边呼喊,眼看着后面的几个人步步紧逼不舍,她似走投无路,竟然纵身跃入水中。 “扑通”一声,并没有让那些人离开,为首的站在岸边,手里木棒指着水里的女子:“以为跳水就没事了?告诉你,没门!” 水里的女子不断扑腾,南昭雪快步往那边走。 封天极一把拉住她:“你要干什么?” “救人,”南昭雪言简意赅。 “那也不用你,”封天极看百胜一眼,百胜迅速过去,还拿着一根绳子。 岸边几个人一见百胜,围上来就要动粗,百胜抽出腰刀唰往地上一扎,几个人瞬间后退。 不过转眼间,百胜用绳子挽了个套,把那个女子套住,拉回岸边。 那几个男人撒腿跑了,南昭雪和封天极也到近前。 “架个火堆吧,给她烤烤,”南昭雪伸手给女子搭搭脉,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受了点惊吓。 这女子还没晕,冻得浑身发抖,头发湿透,凌乱地贴在脸上,样貌看着不太真切。 南昭雪也没在意,百胜找来干柴树枝点起火堆,她回马车上找了套衣裳。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女子拢起头发,露出清丽的脸庞,她双手微微颤抖,靠近火堆。 看到她回来,女子抬头看了一眼,她的眼睛含泪,似乎有种复杂的情绪。 南昭雪没往心里去,把衣裳递给她:“暖和了就去马车那边换换吧。” 出乎意料的,女子没接,她低下头看着跳跃的火:“不用,我不换。” 南昭雪有点意外,天这么冷,水那么凉,明明冻得哆嗦,还不换? 封天极对南昭雪道:“你跟我来。” 南昭雪刚一转身,女子忽然开口:“天极哥哥,你会抛下我吗?” 南昭雪脚步一顿,眯眼看向封天极,她忽然就明白,为什么手里的衣裳送不出去了。 封天极眉心微跳,回头看了女子一眼。 南昭雪发觉,这个女子,和乐和郡主不一样。 她没说话,走向马车,掀帘进去,把衣裳放在一边。 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出个行,救个落水的人,也能救到熟人? 这世界这么小的吗? 她莫名有点烦躁,倒了口茶喝,茶水有点冷了,喝了更加烦躁。 没过多久,封天极也挑帘进来。 “雪儿,我有事跟你说。” 南昭雪面无表情道:“什么事?这里没有别人,王爷不必这么叫我。” 封天极:“……” 他摸摸鼻子:“那个女子,名唤温冉冉,她的祖父原本是当朝太师……” 南昭雪声音平静的打断他:“王爷以为,我会对一个陌生女子感兴趣?想要了解她的家世背影,来龙去脉?有这功夫还不如喝口茶。” 她拿起一本书翻开:“王爷的旧人,你自己去处理就好,不用跟我说。不过事先说好,马车我是不会让给她的。” 封天极清清嗓子:“没有,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想怎么处理,她就住在前面镇甸,正好我们要去吃饭,送她回去就行了。” 南昭雪心头莫名发堵:“我不去,也不想吃什么饭,车里有点心,随便吃点就行,王爷想送她,只管去。” 封天极往她跟前凑了凑,端详着她的模样,鬼使神差地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第八十一章 想听她叫“哥哥”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闻言缓缓抬头,眼睛直视着封天极。 “我生气?我生的什么气?我为什么要为不相干的人生气?” 封天极刚要说话,南昭雪翻过一页书:“本来想送套衣裳给人家,但人家不换,那我也不用送了。王爷,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封天极:“……” 恰在这时,温冉冉在外面声音细小道:“天极哥哥,谢谢你救了我,我……我这就走了,不给你惹麻烦。” 南昭雪微微勾唇,扯出讥诮的弧,无声对封天极说了四个字。 天极哥哥。 当初乐和郡主也是这么叫的。 封天极听到这四个字心里就不痛快,但不知怎么的,看到南昭雪红唇微启,一动一动地无声说,忽然就很想听,她这么叫会是什么样。 “天极哥哥,我……我走了。” 温冉冉的声音再次传来,封天极回头看向车门口,南昭雪一脚踢过来,压着声音说:“下去!” 封天极反应极快,伸手抓住她的脚踝。 她的脚踝很细,握在手中温温的热,尽管还有衣裙隔开,但封天极仍旧感觉自己的掌心烫了烫。 这热度像有魔力,瞬间从掌心到他的心里。 “放手!”南昭雪咬唇,“快下去!” 封天极低笑一声,轻轻放下她:“不许再闹。” 温冉冉正想要走,听到身后的动静,心头一喜,转身看到封天极从马车上下来。 他身材颀长,挺拔如松,冷厉的眉眼间还有没来得及收起的笑意,那一丝温柔,如浅浅涟漪散开。 但在温冉冉眼中,却在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天极哥哥……” “温小姐,”封天极打断她的话,“还是应该叫你宋夫人?” 温冉冉本就苍白的脸愈发没了血色,眼中迅速积起泪。 “对不起,是我不该……胡乱叫的。” 封天极看着她,虽感叹世事无常,但也没有太多其它的感受。 “王妃有些累,本王要留下来陪她,让百胜陪你去镇甸,送你回家吧。” “可是……”温冉冉垂下泪来,“我不想回去,我没有家了。” “你丈夫,宋昭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冉冉觉得,封天极的语气着重在“丈夫”两个字上落了落。 她眼泪汪汪,楚楚可怜:“他……其实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 为首的人身后斗篷飞扬,露出腰间的配刀,颇有几分威风。 “冉冉!” 到了近前,马还没有停稳,他就翻身跳下来,几步冲到温冉冉身边。 “你没事吧?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封天极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宋昭了,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宋昭把温冉冉护在身后,怒目注视封天极:“你……” 他仔细一看,才认清面前的人,不禁愣住:“战王殿下?怎么是您?” “本王路过这里,看到尊夫人被追落水,救起她之后才发现是她。” 宋昭行了个礼:“多谢王爷,冉冉是我的命,救了她就是救下我,宋昭拜谢!” 他说罢就要跪下,封天极也没有拦。 宋昭大概也没想到封天极会任由他跪,迟愣一下,还是跪下了。 封天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谢就不必了,本王也只是举手之劳,就算是其它人,本王一样会救。不过,你若真心想谢,就答应本王一件事。” “王爷请讲,但凡宋昭能做到的,定义不容辞!”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把今日遇到过本王的事忘了,就此别过就好。” 宋昭:“……” “是,宋昭明白,今日不曾见过王爷。” “嗯,走吧!” 宋昭站起身,转身温柔的对温冉冉小声安抚。 温冉冉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但封天极却觉得她似乎并不怎么高兴。 宋昭把她带到马旁,先把她抱到马上,回头看看封天极,欠了欠身,随即也翻身上马。 他策马离开,温冉冉似乎回了一下头,想说什么,被他又揽回去。 封天极正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身后南昭雪淡淡道:“这对夫妻,真是有意思,你这个温妹妹,是不是过得不怎么如意?” 封天极回头,南昭雪掀着车帘,显然刚才的事也都看到了。 他清清嗓子:“其它他们不算是夫妻。” 南昭雪微挑眉。 “他们呐,我慢慢跟你说,”封天极顺势上了车,扫一眼小几上的点心盒子。 南昭雪把盒子推到后头:“我饿了,吃八卦吃不饱,进镇甸吃饭吧。” 封天极:“……百胜,去镇甸,找最好的酒楼!” 马车缓缓,向镇甸而去。 封天极重新煮了热茶,抿一口说:“温冉冉原是京城贵女,她的祖父是当朝太师,虽然后来病故,但余威仍在,温家女也有很多人求娶。 她有学问,人也聪明,自小又和皇子公主一起长大,所以,眼光也就高了许多,寻常的人她是瞧不上的。” 南昭雪垂眸看着杯中茶叶:“她瞧上你了?” “咳……”封天极呛了一口,“并没有,她瞧上雍王了。雍王那时候还没有娶王妃,对她也有几分意思。 本来一切就等挑明,哪知世故突发,查出她父亲与吴国有来往,温家也招来灭顶之灾。 他们全家男丁十岁之上皆被斩,剩下的发配边关,女眷皆为官奴,温冉冉也不能幸免。” 南昭雪回想刚才,心里难免唏嘘,竟是为奴了? 这古代的制度,真是让人无语,动不动就九族诛连。 “后来呢?她就给那个什么宋昭为奴了?” “不是,她算是走运,雍王为她求了情,虽然不能再娶她为王妃,但至少保住她不为奴为婢。 宋昭……是宋家庶子,宋家原不如温家,按说以他的出身家世,是没有机会求娶温冉冉的,然而命运突转,这个机会就落在他身上。” “雍王求情,宋昭冒死求娶,父皇虽大为恼怒,但也念在死去的温太师面上,把宋昭从京城贬到这个小镇来,做了个护城使,温冉冉赐给他做了个妾室,一辈子不能扶正为妻。” 南昭雪柳眉微抬:“这么说的话,雍王还算有点情义。” 封天极眼中笑意微收:“你觉得,他有情义?” 第八十二章 我不想和你一间房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注视着封天极的眼,略一颔首。 “表面上看,像是这样。” 封天极略一挑眉:“表面?” “不然呢?”南昭雪不解,“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我又没见雍王本人,当时的事情也并不了解,单从他没有和你温妹妹划清界线,还为她求情来看,算是有点情义。” “她不是我温妹妹,”封天极拧眉,“就是因为雍王,才这么叫我的,大概也是想让我送她回家。” 南昭雪看向车窗外:“她好像并不怎么乐意和宋昭在一起,之前还说没家了,信息量很大。” 封天极抿口茶:“那跟咱没关系,她乐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南昭雪看着外面沉默一会儿:“今天晚上就宿在镇子上吧,我还没有来过这里,四处逛逛,反正也不着急。” 封天极没多想,点头答应。 马车进入镇甸,说是镇甸,其实也不算小,距离京城也不太远,算得上繁华。 南昭雪抬头看到一家客栈:“那住那吧。” 店小二是个机灵人,一见有客到,立即笑脸迎上来。 “几位,一路辛苦,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有停马车的地方吗?好好喂我的马!” “有,有,您里面请。” 南昭雪也没戴帷帽,本朝对女子也不是太严格,又不是在京城,也没人认识她,她也懒得戴。 封天极要了两间上房,南昭雪进屋瞧瞧,倒也干净雅致。 她之所以会选择这里,是因为她看到门店上有南家的标志。 这也是南家的产业。 倒没想着亮明身份,就是想看看,这些店经营得怎么样。 她回身看到封天极:“有事儿?” 封天极一头雾水:“??这不是我的房间吗?” “你和百胜住隔壁。” 封天极:“……” “你让本王和百胜住一间?” 南昭雪看着他震惊的样子,有点想笑。 “嗯,王爷和百胜住一晚,不会白住,”南昭的声音像有蛊惑,“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收获?”封天极想不通。 他和百胜住在一起,能有什么收获? “王爷试试便知。” 客栈的午膳一般般,没有什么特色,南昭雪看着客来客往,又看看墙上挂着的菜单和价格,心里有个大概数。 吃过饭,她要上街逛逛,封天极自然全程陪同。 镇上小吃挺多,南昭雪挑选几样,封天极在后头付钱,百胜在最后面负责拿东西。 逛吃逛吃,天色近傍晚,这才回客栈。 他们在外面吃过晚膳,也没有在大厅停留,直接回房间。 封天极凑在南昭雪的房间看了会儿书,南昭雪看看时间差不多,对他道:“王爷,时间不早,你不出去转转?” 封天极一愣:“时间不早,我还出去转转?” “是啊,我看这镇上晚上也挺热闹,不少花间酒肆,生意很是不错。” 封天极莫名就有点脸红了:“……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人了?” “你急什么?”南昭雪扫他一眼,“就去转一圈儿,悄悄再回隔壁房间也行。 不过,有言在先,若是看到什么,王爷可看,可跟踪,但不可出手。” 封天极实在不知道她搞的什么鬼,但看她亮晶晶含笑的样子,不自觉按她说的办。 他一走,南昭雪就把灯光拨得略暗了一些,抚着琉璃戒,胡思乱想。 不知过了多久,后窗处忽然传来一声微响。 极轻微,如风掠过。 但,南昭雪听见了。 她不动声色,眉梢都没动一下。 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在房间里缓缓弥漫。 她深吸口气,眼皮越来越重,渐渐晕了过去。 …… 树影摇摇,映在窗纸上,屋子里点着烛火,香炉里雾气袅袅,烛影中坐着一个女子。 她穿着织锦衣裙,乌发梳成复杂的发髻,耳垂上的红宝石坠子熠熠生辉。 纤纤手指端着一杯香茗,姿态优雅,乃京城中最出色贵女的典范。 南昭雪拧眉,手抚着额头慢慢清醒。 “你醒了?” 南昭雪眯着眼睛,看向烛影里的曼妙身影。 “是你?” 温冉冉回身,一颦一笑都像是有标准的,端庄得体,哪还有之前落水时的狼狈和柔弱。 “我们又见面了,”温冉冉轻笑,“没想到吧?你叫什么来着?哦,姓南,是吧?一个商户女。” 她轻叹,声音里掩饰不住的轻蔑:“可惜了,天极哥哥怎么会看上你?” 南昭雪坐起来,发现手脚也没被捆着。 “你不用高兴得太早,”温冉冉抿一口茶,“你中了我的迷香,即便是没被捆着,照样走不了。” 南昭雪下床,果然手脚酸软无力,她咬牙强撑着,走到桌子前,在温冉冉对面坐下。 “茶不错,”她自顾倒了一杯,“宋夫人,我不明白,你费这么大劲把我弄来,是想干什么?” 一声“宋夫人”,叫得温冉冉眸子微缩。 “当然是留下你呀,”温冉冉红唇带笑,眼中却闪着阴狠的光,“你这样的人,怎么配留在天极哥哥身边?” 南昭雪诧异:“你不是相中了雍王吗?怎么还管我家王爷的事?难道是你移情别恋了?” 温冉冉笑容微僵:“你胡说什么?果然是卑贱的女人,说出的话都如此粗俗不堪!” 南昭雪喝了半杯茶,一脸疑惑的问:“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意思?我家王爷可说了,你当初和雍王互相爱慕,满京城都知道。” 温冉冉听她一口一个“我家王爷”,无比扎心。 “我的确和雍王互生情愫,但那又如何?他们几个皇子和我一起长大,我们在一间学堂读书,先生都是我祖父的学生!他们原来都是围着我,哄着我。” 南昭雪讶然:“哦,我懂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可以不选他们,但他们必须眼中有你,事事以你为先,对吗?” 温冉冉刚一点头,南昭雪惊叹:“你可真是茶出了境界,茶得不要脸啊!” “什么?”温冉冉没听懂,但她知道这不是好话。 南昭雪给她添满茶:“那说说吧,留下我,你打算怎么留下我,又要把我留下干什么呢?” “你猜,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温冉冉轻轻笑起来,声音近乎残忍。 第八十三章 这个女人是个疯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向窗外,这里好像是二楼,前面灯光明亮,隐约还有说笑声。 笑声中……多以女子的笑声为主,娇媚婉转,还时不时有娇嗔传来。 空气中飘着香气,酒香、肉香,更多的还是脂粉香,掺杂在一起。 她瞬间明白过来:“青楼女支馆?” 温冉冉挑眉:“还真是小看了你,没错,你猜对了。” 说着,她又掩唇笑:“差点忘了,你是商户女,什么生意不做呀,这种皮肉生意,应该也是知道的,一点不稀奇。” 她每说几句,都不忘讥讽一番。 南昭雪不为所动,并不放在心上,可笑温冉冉还自觉得什么贵女,实则高贵的人哪会说这么刻薄的话。 “我是商户女,知道这种地方不稀奇,可你宋夫人,却是名门望族,贵女典范,嫁给皇子王爷都配得起的女子,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温冉冉笑容一收,眼睛迸发冷意:“呵,真是牙尖嘴利!现在尽管说,但愿你以后还能笑说得出来。”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以后就要和那些卖皮肉的贱女人一样,留在这里,每天伺候不同的男人。” 南昭雪目光微凉:“宋夫人说了算?你和这里很熟吗?” “事到现在,我也不怕告诉你,这里就是我说了算,我才是幕后的老板。” 南昭雪心头微惊,她知道温冉冉没安好心,可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温冉冉盯着南昭雪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惊慌和恐惧。 但,什么也没有。 温冉冉咬牙道:“你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该痴心妄想,嫁给天极哥哥,以为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了,还对他撒娇,你也配!” 南昭雪猜想,今天在马车里,她和封天极说话的时候,大概是被她听到了什么。 “我们是夫妻,我自己的夫君,有什么不可以?”南昭雪笑得眉眼微弯,“倒是你,做了别人的妾,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这就是那些贵女规矩教给你的吗?” 温冉冉声音陡然一厉:“谁说我给别人做妾!” “我家王爷呀,温家覆灭,你的情郎只为你求了句情,却不敢再娶你,他舍不得荣华富贵,你平时看不上的宋家庶子趁机求娶,你就被指为了妾,一辈子不得扶正,不是这样吗?” 南昭雪笑容温婉,字字如刀:“今天我看你都不乐意跟他回家,怎么,是不是看到你嫁的不如别人嫁的,又蠢蠢欲动?” “你!”温冉冉一拍桌子,“你胡说!你们知道什么?宋昭他怎么配得上我?他不过就是一个摆设罢了,我心里根本没有他的位置……” 她说到这儿,忽然感觉心口一阵闷痛,这股痛意从心脏蔓延,迅速到全身四肢,力气仿佛都被抽走。 她震惊的瞪大眼睛,看着南昭雪缓缓收了笑,目光清冷锋利,似尖刀刺穿她的身体。 “你……” 南昭雪起身,走到小香炉前,拿着夹子在里面轻轻搅动。 “宋夫人,你自认为聪明,就觉得别人都是傻子吗?你那点迷香,在我这根本不够看。 你瞧,我不过在你的茶里加了点东西,和香炉里的香一遇见,就成了毒。” 温冉冉脸色苍白,却根本动不了,她甚至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软软的趴在桌子上,嘴巴张着,口水都流出来,把她的脸都浸湿。 她心里在咆哮尖叫,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丢过这种脸! 老天爷,这是什么奇耻大辱! 南昭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就受不了?温冉冉,你的戏未免太拙劣,本来本王妃还想着和你玩一玩,但你实在上不了台面。” “你愿意和宋昭的正妻斗,随你,死了本王妃都不管,可你不该把心思动到我家王爷身上来。 他一和你无旧情,二和你没新仇,不过就是看见你落水搭了把手,怎么就要被你狗皮膏药一样的粘上? 围着你,哄着你,你真是好大的脸!” “本王妃再不配,出身再不好,那也是父皇亲赐的,你呢?罪臣之女,你父亲通敌卖国,人人唾弃! 父皇留下你一条命,你不知感恩,反而在这种肮脏的地方,意图谋害本王妃,其罪当诛!” 温冉冉满面通红,被骂得体无完肤:“你……胡说,你不配做王妃!季瑞安那个贱人,更不配做雍王妃! 只有我,只有我才配做雍王妃,将来母仪天下,你们这些贱人,只配匍匐在我的脚下……” 她红了眼,似有些癫狂,南昭雪听她说的这些不禁皱眉。 这女人,真是个疯子。 她拍了拍手,后窗被推开,封天极大步进来,一脸怒容,浑身杀气腾腾。 温冉冉看到他,脸上顿时慌乱又惊愕,她想动,摆出以往端庄贵气的样子,却根本动弹不了。 “温冉冉,你竟然狠毒至此,看来你以往真是演得太好,不只本王,全京城的人都被你骗了!” 封天极嫌弃地一眼也不肯多看她,她眼角流出泪,嘴里含糊喊:“天极……” “闭嘴!你再敢这样喊本王,本王定杀了你!” 封天极压下怒意,看向南昭雪。 “这就是你说的收获?” “王爷在外面不是都听见了?她说这里是她的产业,你不觉得奇怪?” 封天极承认,这他的确没想到,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不想要这种莫名其妙的“收获”,他只想看着她平安。 天知道,看到她刚才被人虏走,他的心都跟着一痛。 那种感觉复杂,理不清,说不明。 南昭雪看到他眼里的怒气,清清嗓子说:“此事……” 百胜在后窗敲了敲,打断她的话。 封天极压着的怒意一下子升腾:“怎么了!” 百胜吓了一跳,小心翼翼把窗子推开一条缝隙:“王爷,信鸽。” 封天极抬手,百胜把信筒准确扔进来,落在他手中。 字条展开,上面字体娟秀,正是温冉冉的字迹。 看到上面的内容,封天极短促笑了一声:“好,真是好啊,本王还真是小看了你们!” 第八十四章 冒险尝试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温冉冉的信,自然是写给雍王的。 南昭雪拿过纸条,表情戏谑。 “天诚哥哥,几日不见,甚是想念,今日又被宋昭正室欺辱落水,幸得一人相救,惊讶发现竟是战王封天极。 他从此处路过,不知要往何处去,望天诚哥哥早日防范,妾身虽在此处,却日日以天诚哥哥为念,望珍重。” 她一字字读出来,语气轻佻,如同一个个耳光,打在温冉冉的脸上。 封天极听她读到“天诚哥哥”,心里涌起烦躁,火气都发到温冉冉身上。 “温家女,当初京城子弟都争相要娶,不知道他们今天看到这样的场景,究竟会是何感想?你还真是够绿茶!” 南昭雪看他一眼,暗自好笑。 封天极偏头看她:“怎么?本王说得不对?” “对,王爷说得再对不过,”南昭雪嘴角含笑,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她看着这张字条,来来回读了几遍,笑容渐渐凝固。 “怎么?”封天极问。 南昭雪递个眼色,封天极抬手,毫不怜惜的把温冉冉给打晕了。 南昭雪的手指在“几日”这两个字上点了点。 “这说明,他们不久之前曾经见过面,雍王出京来这里,究竟是来见她,还是见宋昭?” 封天极沉吟道:“宋昭是护城使,虽然不是能调兵的大将,但几千护城军还是有的。” 南昭雪声音低低:“雍王和宋昭,他们之间可有什么联系?王爷可知道?” 封天极微皱眉:“本王之前一直在边关,对京城这些事也是回京之后才开始做调查,不过,本王回京之后不久,就发生了温家的事,宋昭被贬来此,表面上他们……” 他看向后窗,百胜立即道:“属下这就去查!” 南昭雪走到前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往外看,灯光里人影摇动,笑声、丝竹声更加清晰,各种香气顺风飘来。 “温冉冉说,她是这里的老板,这家青楼女支馆可不小,温冉冉京城贵女,之前对这种地方肯定是嗤之以鼻,不会有所接触。 那么,她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在宋昭的眼皮底下,在整天被正室欺辱的情况下,有了这么大的产业? 这种地方,可是日进斗金。” 封天极语气笃定:“只有一个可能,这产业,是雍王的。” 南昭雪眼中笑意掠过:“王爷和我所想一致。” “那这就值得深究了,”南昭雪目光落在温冉冉身上,“无论是雍王,还是宋昭,肚量都够大的。” 封天极一怔,很快明白她的意思,轻轻咳嗽两声。 南昭雪看向他:“王爷有不同看法?可以探讨。” 封天极:“本王的意思是,他们三人之间的情事,和咱们没关系,就不必……” “情事,往往是很多事情的缘由,有人为情杀人,有人为情自杀,他们三个人之间,绝不是我们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南昭雪认真思索:“王爷,我有一个想法。” 封天极喉咙滚了滚:“什么?” 南昭雪诧异发现他的耳尖有点发红,不解道:“王爷,你为什么耳朵红了?在想什么?” 封天极莫名就有点心虚,别开目光哼道:“又问这个问题,之前本王就说过了,耳朵自己愿意红,我有什么办法?” 南昭雪噎口气,不和他争辩。 她走到温冉冉面前,低声说:“我让她忘记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封天极一时没听懂:“什么?” “让她忘记今天晚上发生的,忘记见过我们,明天我们一起去宋家一趟,探探底。” 封天极疑惑:“怎么让她忘记?打坏她的头?” 南昭雪:“……” “当然不是,王爷去门口帮我守着点,我来试试。” 封天极半信半疑,但还是按她说的做。 南昭雪轻轻转着手指上的琉璃戒:她决定,催眠温冉冉。 她把温冉冉解了毒弄醒,摘下戒指,扯了根流苏细绳系上。 温冉冉迷迷糊糊,还没有完全清醒,就看到眼前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耳边也传来如同魔音一般的说话声…… 封天极站在外屋门前,实在很好奇,但他还是忍着,没有偷看,只隐约听到南昭雪在低低说着什么,温冉冉的声音也随后响起。 过了一会儿,里面很安静。 又等一会儿,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南昭雪?” “昭雪?” 封天极霍然转身,大步跨进屋内:“雪儿!” 南昭雪伏身在桌上,脸色苍白,封天极的脑子里也一空,扶起她揽在怀里:“雪儿!怎么了?” 南昭雪睫毛轻颤:“没事,就是有些累,睡一觉就好了,别担心。” 封天极怎么可能不担心,看着她这样,可不像是没事,更不像只睡一觉就能好的。 “真的没事?你不要骗我!” “没有骗,就是用脑过度了,”南昭雪有气无力,“带我回去,这里不用管。” “好。” 封天极抱起她,迅速离开。 南昭雪缓缓闭上眼:催眠的技术还是不到家,之前就是,她学别的都很快,唯独催眠,别人催眠不了她,她也学不好。 练习的时候每每尝试,战友们都笑她,她这眠催的,比人家被催眠的还迷糊。 这次也算是冒险一试。 她想着那些熟悉的笑脸,嘴角不自觉翘起来,听着封天极的心跳声,莫名觉得心安不少。 她头往他胸口上抵了抵,沉沉睡去。 封天极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身子微微一僵,然后又加快速度。 月光如水般轻洒,他低头看着怀中女子的睡颜,肌肤晶莹如玉,睫毛浓密卷翘,没了清醒时的冷淡和凌厉,尽显温柔娇弱。 她也还没有二十岁,理应被父母捧着娇着长大,柔软地像一朵花,却生生被逼得活成了一把剑,伤人伤己。 回到客栈,封天极立即吩咐百胜去找大夫。 夜色深浓,又是不熟悉的地方,也不知道百胜从哪里找来的大夫。 大夫一进屋看到封天极杀气腾腾的模样,腿就有点发软。 战战兢兢给南昭雪把了脉,再三确认,这才小心说:“尊夫人没事,只是睡着了,大概有点劳累虚弱,吃些补身的,过几日就能恢复。” 封天极一夜无眠。 第八十五章 到底谁在欺辱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天都大亮。 窗前站着一个人,她还没看清,就朝她奔过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难不难受?” 南昭雪手遮住眼:“好多了,没什么事,你怎么在这里?” 封天极差点噎死。 “没事,本王闲得慌,所以过来看看你是不是醒了。” 南昭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这火气从哪来。 “王爷要是没事不如去让人准备早膳?吃完了好出发去宋家。” 封天极运了口气,转身出去。 洗漱好下楼,封天极坐在窗边椅子上,百胜在一旁正低声说着什么。 看到她下来,百胜急忙退到一旁。 早膳准备得很丰盛,清淡而有营养,不像是客栈里的。 百胜适时介绍:“这些是主子特意吩咐属下准备的,这汤还是主子专门从一家老字号给您买的,您试试看。” 香气扑鼻,南昭雪也的确饿了,挑着几样吃了,点头称赞:“果然很不错,百胜,你辛苦了。” 封天极的脸色更阴沉,百胜急忙道:“属下不辛苦,王爷昨夜一夜未睡,担心您身体有恙,这些也是按大夫说的准备的。” “一夜未睡,大夫?”南昭雪诧异,看向封天极。 封天极垂眸,抿了一口汤:“食不言,不懂吗?” 南昭雪:“……” 百胜急得想抓毛,王爷啊,这样不行的呀! 一直到离开客栈,上了马车,封天极还是一张臭脸。 南昭雪忍不住问:“王爷,你到底在为什么生气?” 呵,这个女人还好意思问他? 好气! “本王没有生气!” 南昭雪觉得这男人有时候真是个宝宝,深吸一口气压住:“王爷,很感谢你为我请大夫,一夜没睡,又准备了早膳。 但是,这些不是您无故生气的理由,我也不想猜,一会儿到宋家,我们必须得配合好,你不能使小性。” 封天极指指鼻子:“我?使小性?” 南昭雪看着他没说话。 她眼神清澈坦荡,似乎什么都可以拿出来说,但也有疏离和凉意。 像冰一样的透明晶莹,也像冰一样冷。 封天极忽然有些泄气,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没有,本王没有在生气,你放心,到了宋家不会出错。” 宋家并不难找,城中除了官员所在的县衙,最大的宅子就是宋家。 宋昭虽然不是城中最大的官儿,但他是京城来的,在宋家虽是庶子,但在外头,别人还是尊称一声“宋公子”,何况他还有官职在身。 宋昭一早正要去衙门里点卯,刚到门口就见停了辆马车。 正纳闷,看到从车里下来的人不禁一惊,快步迎上来。 “王爷,您……” “你这是要出门?” “下官准备去衙门,不过无妨,王爷有何吩咐?” “本王也没什么事,就是路过,想来看看,宋大人不会不欢迎吧?” “怎么会?下官求之不得,全府上下都无限荣光,来人,开中门!” 封天极摆手:“不必,本王的身份,宋大人对外还是要保密,不宜声张。” “……是。” 他转身去马车旁,把南昭雪扶下来。 宋昭没想到他还带着女眷,昨天匆忙,南昭雪在马车里,他也没有见着。 “雪儿,这位就是宋大人,”封天极语气温柔。 宋昭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急忙行礼:“下官参见王妃。” 南昭雪目光微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刚才封天极可没介绍说,她是王妃呀! 看刚才宋昭发现封天极带着女眷的惊讶,就知道温冉冉没有和他提起,但他一听封天极叫“雪儿”,就知道她是王妃。 “宋大人不必多礼,是我们不请自来,大人不要介意。” “不敢,王爷,王妃,里面请。” 宋昭侧身让开,等他们进去又去前面带路。 宋夫人也闻讯而来,一看就是盛妆打扮过。 她看起来比温冉冉要大上两三岁,长得不是特别娇艳,但也算端庄。 上前见了礼,又命人备茶拿点心,当家主母的风范恰到好处,倒也不像咄咄逼人的模样。 南昭雪和她闲说几句家常,她也应对得体。 正说着,外面环佩叮当,淡淡香气飘散。 温冉冉到了。 南昭雪没看她,目光只看着宋夫人。 宋夫人脸色微变,手指握紧茶杯。 温冉冉姿态优雅,走起来裙摆都不动,可见当初在练贵女仪态上,的确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南昭雪想着她昨天晚上说什么将来要母仪天下,心里一阵恶寒。 “冉冉,你来得正好,见过王爷和王妃吧!”宋昭脸上带笑,“昨天王爷出手相救,还没有好好谢过。” 温冉冉上前行礼,声音轻柔:“冉冉见过王爷,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封天极自她进来之后,就一直关注着她,想从这个女人脸上看出点端倪。 说实话他不知道南昭雪用的什么法子,也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 现在温冉冉一开口,他就知道,管用。 他心里更奇,南昭雪究竟怎么做到的? “王爷,人家还拘着礼呢,”南昭雪在一旁提醒。 封天极略一颔首:“不必,本王当时命人救你时,也不知道是你,换成是别人,一样救。” 温冉冉脸色泛红,她抿抿嘴唇:“冉冉许久不回京城,如今见到王爷,心里难免失落,想起之前……” “之前的事,还是不要提的好,”封天极打断她,“温家不复存在,父皇亲下的圣旨,你虽未回京城,但距离也不算太远,比起发配为奴之人,实在幸运,要感念皇恩才是。” 宋夫人听到这话,微微挺了挺腰杆。 南昭雪垂眸轻笑,慢慢抿了口茶。 这宋家……真有意思啊。 到底是谁在欺辱谁? 宋昭清清嗓子:“王爷所言极是,平时冉冉很乖巧,不提往事。今日见到王爷,也是高兴。冉冉,你不是做了桂花糕,去拿来给王爷尝尝吧!” “是。” 温冉冉转身去厨房,宋昭轻笑说:“王爷有所不知,冉冉的桂花糕做得最好,香甜软糯,配上雪水煮的茶,最好不过。” 宋夫人在一旁道:“夫君这话说的,王爷出身皇家,什么好东西没有吃过?” 宋昭眉头微微一皱,南昭雪放下茶杯,接过话问:“不知夫人可有什么拿手菜吗?” 宋夫人当即点头:“也不算什么拿手,就是会做一道松鼠桂鱼而已。” “那可巧了,本王妃最喜欢这道菜,不知今天中午有没有口福,请夫人亲自下厨?” 宋夫人眼睛顿时亮了。 第八十六章 桂花糕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宋夫人立即起身,脸上的欣喜都藏不住。 “承蒙王妃厚爱,妾身的荣幸,这就去厨房准备。” “不急,麻烦夫人了,”南昭雪浅笑。 “不麻烦,不麻烦,妾身这就去了。” 宋夫人带着丫环匆匆去厨房,整个人都神采飞扬。 走到半路,遇见端着桂花糕的温冉冉。 碟子干净带着花边儿,衬着里面摆的整齐的桂花糕更晶莹诱人。 温冉冉略一颔首:“夫人这是要去干什么?” 宋夫人身边的丫环声调微扬:“王妃说了,最喜欢我们夫人做的松鼠桂鱼,夫人要亲自下厨呢。” 宋夫人抬手:“说这些干什么?浪费功夫,走吧!” “是,夫人!” 温冉冉看着她的背影,垂眸看看碟子里的桂花糕。 相比之下,糕点的确比不上那道菜了呢。 战王妃?呵,是故意来和她作对的吗? 温冉冉心里涌起嫉妒和烦躁,她总觉得,好像和那个女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可明明以前没有见过面。 她越想越是想不起来。 深吸一口气,不行,不能就这么输了,尤其还是当着封天极的面! 封天极可是皇子,又有战功在身,还是珍贵妃的养子…… 她不能轻怠。 那个女人,卑贱的商户之女,竟然敢下她的脸!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温冉冉看看左右无人,眼中闪过阴毒的光。 南昭雪垂眸喝茶,能明显感到宋昭时不时审视她几眼。 这个男人能一口说出她的身份,究竟是谁告诉他的? 雍王? 温冉冉又带着一身的香气来了,宋昭满脸是笑:“冉冉,快来!” “王爷,这是我做的桂花糕,用今年新摘的桂花做的,您尝尝。”温冉冉柔声道。 “本王不爱吃甜,”封天极直接拒绝,偏头看南昭雪,“王妃……” 他刚想说,王妃也不喜欢甜食,又忽然想起,南昭雪刚让人家宋夫人去做松鼠桂鱼了。 “本王妃倒是想尝尝,”南昭雪放下茶杯。 温冉冉笑得眉眼弯起:“当然,王妃愿意用,是我的荣幸。” 她端着瓷盘,递到南昭雪面前:“王妃先用糕点,稍后妾身煮茶,两者相配,滋味最佳。” 南昭雪略一点头,拿起一小块糕,就在拿起的一瞬,她忽然感觉手指上的琉璃戒微微发烫。 嗯? 这种感觉还是头一回。 这是什么意思? 她抬眸,看向温冉冉。 温冉冉笑意温柔,美丽无害,但那双眸子像裹了蜜的刀,森然狠毒。 南昭雪暗暗冷笑,在这上面下了东西? 还真是胆子大。 南昭雪慢慢吃了,赞叹道:“果然香甜,好手艺。” 宋昭眉开眼笑:“王妃喜欢,冉冉一定很开心,她就是这样,总想为别人做点什么,能帮助别人,让别人开心,她会比人家还开心。” “莫要笑我了,”温冉冉脸微红,看向封天极,“王爷真的不尝一块吗?稍后的雪水茶,可解甜腻。” 封天极根本没兴趣,但见南昭雪吃了,莫名就不想被落下。 他勉强同意:“好吧,那本王就尝尝。” 南昭雪眸子微眯,观察着温冉冉。 这糕点有问题,她知道,温冉冉要想害她,她不意外,可温冉冉怎么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害封天极? 莫非…… 看着封天极也吃了,温冉冉再煮雪水茶,南昭雪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她。 就见她在端茶的时候,手指微不可察的一动。 原来如此。 南昭雪不禁叹一声好心机! 这糕点有问题没错,但这雪水茶里,就放了解药,温冉冉想给谁解就给谁解。 大家同吃同喝,偏偏南昭雪出了事,那也不能怀疑温冉冉的东西有问题。 “王妃,请用茶。” “多谢,”南昭雪抬手端茶,在掠过温冉冉衣裙的一刹那。 手指一弹,一抹淡淡雾气在温冉冉身上散开,不见。 温冉冉看着封天极喝了茶,心头登时一松。 再看向南昭雪时,笑得格外温柔甜美。 那可是上等的媚/药啊! 专门用来对付初到青楼里不听话的姑娘,多烈的女子也都得变成荡娃。 她就是让南昭雪当众出丑,尤其是当着封天极的面,让封天极亲眼看看,南昭雪是多么下贱! 这种恨意从何而来,她自己也说不清,大概就是不想让明明出身不如她的女子,却过得比她好。 像封天极这种皇子王孙,怎么能娶那种低贱的商户女?简直是自降身价! 只有她这样的,才能配得上! 现在是有罪之身又如何?有罪没罪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待来日雍王坐上皇位,她就是稳坐中宫的一国之母,再提起从前,提到温家,人们也只会记得她祖父是一国太师,至于那些不光彩的事,也会被抹去。 她越想越得意,也有点收敛不住,对封天极福了福身道:“王爷,不知王爷有没有兴趣,听我弹奏一曲?” 宋昭拍手道:“好,妙啊!美食,香茶,再加上音律,实在是妙哉!” 封天极抿了口茶,微微拧眉,对南昭雪道:“王妃觉得呢?” 南昭雪略一思索:“听听曲儿也好,昨天去街上逛,就听到有乐曲声传来,乱七八糟,混成一片,也不知道奏的是什么。 现在清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等着吃松鼠桂鱼的功夫,打发一下也好,省得等得心急。” 不只温冉冉,宋昭脸上的笑都僵了。 南昭雪还在补刀:“宋大人,城里着实热闹繁华,你这个护城使做得不错呀!晚上奏曲的,那是什么地方?” 宋昭:“……” 他能说什么?他能说那是青楼女支馆吗? 要是这么说了,那温冉冉成了什么? 献艺的歌女支? 他喉咙滚了滚,看一眼温冉冉。 封天极语气淡淡:“怎么?宋大人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宋昭双手微握:“当然不是,王爷,哪有什么不能说的,下官……晚上出去的少,想来那应该是乐坊之类的地方吧。” “出去的少?”封天极轻笑,“那看来宋大人和宋夫人夫妻伉俪情深,不像京城那些贵族子弟,天一暗就从家里跑出去,只恨不能夜不归宿。” 宋昭尴尬地笑了笑,温冉冉在一旁也僵住。 她心里怒火高涨,恨不能撕南昭雪的嘴! 宋夫人此时从外面进来了,手里端着盘子,身后跟着不少人。 “王妃,妾身这道菜做好了,还请王妃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饭菜摆好,封天极和南昭雪上座,宋昭和宋夫人陪同。 宋昭招呼温冉冉,正欲让她坐下,封天极忽然又开口了。 第八十七章 自食恶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似笑非笑,看着宋昭。 “宋大人,最近可有回京,去看宋老夫人?” “回王爷,下官事务忙,最近不曾回,中秋的时候倒是回去过,不过来去也匆匆,家父和母亲都很好,不用下官记挂。” “嗯,本王记得,宋老夫人掌家几十年,家规甚严,也难怪父皇曾夸赞,宋家儿郎多是礼数周到之人,可造之才。” 宋昭笑着拱手:“多谢皇上,多谢王爷,下官实在不敢当。” 封天极笑得意味深长:“宋老夫人用膳时,府中姨娘也上桌吗?” 宋昭脸上的笑容僵住,拱着手也还没放下。 他是庶子,他的生母就是个姨娘。 他刚刚真是晕了头,以为封天极所说的“宋老夫人”,是指他的生母。 温冉冉的屁股刚挨着椅子,听到这话也僵住,不敢坐下。 半抬半坐,这个姿势尴尬又难受。 宋夫人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腰杆一挺再挺。 该! 温冉冉这个小贱人,自从进府之后,不停地给她添堵,装柔弱,扮可怜,还时不时受点小伤,栽到她头上。 偏宋昭总是偏袒她,简直让人抓狂。 今日,可算狠狠出了一口气。 温冉冉咬着嘴唇站起来,双手抓着裙摆,眼泪都要掉下。 “我……我还是在一旁伺候好了。” 南昭雪手似无意一碰,手边的汤匙掉落,她看一眼温冉冉:“那就帮本王妃再拿一只干净的吧。” 温冉冉:“……” 她手指紧捏着汤匙,心里暗恨:让你得意猖狂!很快就是你出丑的时候。 她算计着时辰,也该差不多了。 宋夫人高兴,眉眼都染着喜色:“王妃,您尝尝这鱼,看看妾身做得如何?” “好,”南昭雪正要动筷,封天极给她夹了一块,又挑掉刺。 南昭雪倒没觉得什么,宋夫人一怔,温冉冉也嫉妒得红了眼。 宋昭目光微闪。 温冉冉心里默默数着数,快了,快了……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南昭雪吃得高兴,对宋夫人的手艺赞不绝口,却根本没有要发作的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 药失效了? 不可能啊! 前两天刚给一个新来的姑娘用过。 她正纳闷,忽然肚子有点不太舒服。 双手轻轻按了按,又感觉没事了,好像刚才的是幻觉。 她狐疑的看着南昭雪,南昭雪神色如常,眼神清澈,没有半点要迷糊失去理智的样子。 不应该啊,刚才给她的那杯雪水茶里也没有放解药呀。 温冉冉百思不得其解。 她正愣神,宋夫人忽然道:“还愣着干什么?给王妃添杯酒啊!” 温冉冉这才意识到宋夫人说的是她,咬着牙过来添酒。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站在一旁,没有吃东西的份,反倒只有伺候别人的份! 可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暗自生气,把气闷在肚子里。 就在她刚放下酒壶的时候,突然,毫无预兆地……噗。 放了一个响屁。 屋子里瞬间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她。 宋夫人手里的帕子放下鼻尖下,挡着的嘴都要咧开了。 老天爷,这是……! 温冉冉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把什么都忘了。 放……屁? 是她吗?是她干的事吗! 像是为了证实一样,她肚子里咕噜一声,紧接着又放了一个屁。 比刚才的更响。 宋夫人这下真的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来。 南昭雪垂眸,眼中闪过冷笑。 宋昭看着呆愣的温冉冉,清清嗓子道:“冉冉,你若是不舒服,就……” 话还没说完,像是给他回应,温冉冉又不受控制的连放了两个。 这下不只是响亮,一股子难言的味道也在厅里弥漫开。 宋昭:“……” 封天极看看温冉冉,又看看南昭雪,他直觉感到,这事儿好像和南昭雪有关。 南昭雪面不改色,只是叹了口气:“可惜了宋夫人的松鼠桂鱼。” 宋夫人把笑压回喉咙里,连忙道:“王妃若是喜欢,妾身再做便是。” 温冉冉的屁还在继续,止都止不住,她想掉头就跑,但肚子里像是翻江倒海一般,她生怕一动就闹得更加厉害。 看到封天极拿出帕子,温冉冉恨不能一头撞死。 宋夫人站起来:“王爷,王妃,妾身刚才去厨房,路过花园子,瞧见那边的几枝梅花含苞待放,不如去观赏一下?” 南昭雪点头:“好,有劳宋夫人带路。” 宋夫人昂首挺胸,像斗胜的小母鸡,快步出前厅。 封天极也在后面和南昭雪一起跟上。 还不忘回头看宋昭:“宋大人不一起吗?” “啊,下官这就来,”宋昭难堪地笑笑。 他摒住呼吸低声对温冉冉道:“你……回院子去休息吧,稍后找个大夫来,他们夫妻离开之前,你就先称病吧!” 温冉冉死死咬着唇,浑身都在发抖。 到花园子里,宋夫人深吸几口气,简直是神清气爽。 前面有两个女子,看着不像丫环,见她们过来,快步过来行礼。 南昭雪这才知道,她们是宋昭的另外两个妾。 那两个妾不敢打扰,匆忙告了退。 看着她们的背影,南昭雪心头微动,若无其事地问宋夫人:“夫人和宋大人感情甚好,现在可有小公子或者小小姐吗?” 提到这事,宋夫人叹口气:“不瞒王妃说,我与夫君成婚之后,一直没有一男半女,两个妾室也是无所出。” 她顿了一下,语气中有些不甘:“温冉冉倒是怀过,不过小产了,自那之后,夫君也有些难过,平日也是事忙……” 那就是几房妻妾都没有。 南昭雪没再追问,岔开话题。 走着走着,宋夫人忽然脸色微变,双手抚住小腹,似是十分难受的样子。 “夫人,你怎么了?” “我……我……腹中疼痛……” 南昭雪眉头一皱,急忙伸手扶住她,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封天极。 “怎么了?” “宋夫人病了,快叫人,把她抬回院中!” 宋夫人被抬回院子,大夫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南昭雪就给她把了脉,又施了几针。 银针刺入,宋夫人顿时感觉好了许多。 “王妃……” “夫人好好休息,不会有事。” 南昭雪话音落,手上银针微捻,宋夫人就昏睡过去。 她起身走到屋外,宋昭还没来,只有封天极。 “怎么样?她是怎么了?” “她没事,”南昭雪低声说,“不过,证实了我的一个猜测。” 封天极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不是生病,是你……” “没错,我对她用了一种药,不过,不是毒。” 南昭雪目光幽深:“王爷,我们今天晚上怕是不能走了。” 第八十八章 处子之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本来,南昭雪和封天极商量好的计划是,来一趟宋府,简单探个底,然后下午就离开。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封天极看一眼屋内:“宋夫人是怎么了?” 南昭雪凑到他耳边,低语一句。 封天极诧异惊愕。 南昭雪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这种神情,不过也能理解,谁听这种事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你说我们要留下,是想……” “看看宋昭其它两房妾,是不是也是如此,如果是,”南昭雪语气微顿,“王爷,这宋府,比咱们想象得可要复杂得多。” 封天极目光冷锐:“我那位雍王兄,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正说着,宋昭匆忙来了。 他一脸急切,身后还跟着一位大夫。 “王爷,王妃,真是麻烦了。下官……” “宋大人不必客气,去看夫人要紧,”南昭雪催促,“夫人昏过去了,大夫赶紧去看看吧。” 宋昭拱拱手,带着大夫进去了。 没过多久,就听到大夫在里面说:“大人放心,夫人只是受了寒凉,才突发腹痛,现在已经没事了,稍后我再开个方子补补气血,平日多吃些温血的东西,调理就好。”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极尽戏谑讥讽。 宋昭送大夫出去,又听封天极说要留宿,他虽愣了一下,还是高兴地命人准备院子。 封天极说,王妃一路辛苦,下午就好好休息,不必打扰。 这一下午倒是过得安静舒服。 到了晚膳时,宋府又大摆宴席,宋夫人再次亲手做了松鼠桂鱼。 南昭雪目光一掠,不见温冉冉。 也对,她出了这么大丑,自然是没脸再出现。 这顿吃得尽兴,宋昭也试探着打听封天极要去哪,都被封天极直接怼了。 散了席,宋夫人送南昭雪回院,亲热得不得了。 待夜深人静,南昭雪和封天极换了衣裳,脸上戴上面具,悄悄出院。 他们先去的是两个妾室的院子,她们俩住得近,南昭雪独自进屋,让封天极把风。 淡淡香气散开,床上的人和守夜的丫环都沉沉入睡。 南昭雪迅速检查,动作麻利,一切不留痕迹。 从第二位妾室的房间出来,封天极才问:“如何?” 南昭雪道:“和我所料一点不错,这两个妾室,还有宋夫人,还都是处子之身。” 处子之身,如何怀孕?! 封天极震惊又疑惑:“这是为何?难道宋昭宠温冉冉到这个份儿上?非得让她先生下庶长子来?这种行径若是人让御史知道,非得弹劾他宠妾灭妻不可。” 南昭雪微微摇头:“恐怕没那么简单。宋昭对温冉冉……” 她总感觉怪怪的。 “王爷,你还记得吗?昨天晚上,温冉冉曾说过,宋昭算什么?不过就是一个摆设,”她若有所思,“什么情况下,会说这个人是个摆设?” 封天极冷笑:“宋昭是摆设?我看宋夫人和这两个妾才是摆设吧?” 南昭雪眼睛一亮,脑子里电光火石般一闪:“王爷这话说得极是!走!” “去哪儿?” “再证实一件事。” 他们又去宋夫人的院子,不出所料,宋昭没在。 又出宋昭书房,也没人。 “走,去看温冉冉。” 两人到了温冉冉院子,烛影摇摇,还有低低的说话声。 宋昭果然在。 封天极牵着南昭雪,轻轻落在房后,点开窗纸往里看。 温冉冉坐在床上,低着头,手里捧着杯热水。 宋昭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杆挺直,目光微垂。 姿势十分规矩。 不像是来见自己的爱妾,倒像是来见上峰。 他低声说:“你……身子如何了?可好些了?今日……” “休要再提今日!”温冉冉抬起头,眼睛赤红,“我身体没问题,一定是有人害我,一定是!” 宋昭沉默,温冉冉一抬手,手里的杯子滚落,“哐”一声,摔得粉碎。 “你……”宋昭吓了一跳,立即站起来。 “我什么我?你看看于氏今天那个张狂样儿,”温冉冉红了眼睛,“给那个女人做什么鱼,狠狠下我的脸,让我受这种气……” 宋昭叹口气,低声说:“她就是那种脾气,一向如此,回头我说说她。还有战王妃……” “什么战王妃?她也配吗!”温冉冉打断他,“天诚哥哥早就说,要提防封天极,封天极比太子威胁还要大,太子就是个蠢货,根本不是对手,可怕的是封天极!” 宋昭目光微垂:“那既是如此,他娶个这样的王妃,不是挺好的吗?总比那些世家女要好,这样的女子,给不了他任何助力……” 温冉冉一怔,咬着嘴唇,眼里蓄满了泪:“连你也觉得我不对?也要不听我的了?” “好,你走吧,你去找于氏吧!她才是你正经的宋夫人,别理我了!” 宋昭上前两步:“冉冉……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那你说,让我做什么?” “想办法,让那个女人出丑,不,”温冉冉目光凶狠,“我要她身败名裂!” 宋昭问:“那你想如何?” 温冉冉抿抿嘴唇,思索片刻:“这两日我把青楼那边的银子盘点一下,我给天诚哥哥写信,让他这几日来一趟,你安排可靠的人送去。 到时候,我要让天诚哥哥陪着封天极,亲眼见证一下,那个女人是如何放荡!” 宋昭略有些迟疑,一时没有说话。 温冉冉眼泪又涌出来:“怎么?你不愿意帮我了?” “不是,”宋昭摇头,“当然不是,只是……我今天晚上也试探过,想问战王要去哪,可他没说,我也不知道他能留多久……” “那你就想办法让他留啊,”温冉冉有些烦躁,“在饭菜上下点功夫,让那个女人病一病,不就行了?不过……” 她说到这又顿住:“说到这个,倒是有件奇怪的事,我现在还没有想明白。” “什么?” 温冉冉眼神阴冷:“我今日在桂花糕中,下了媚/药,想让她当众出丑,可是,她一点事没有。” 宋昭震惊地看着她:“你……你怎么能……” “那怎么了?你怕什么?”温冉冉微挑眉,“我在雪水茶中放了解药,你和封天极不是都没事吗? 就算她有事,那也是她自己的问题,和别人有什么相干?” “可——可是……” “别可是了,”温冉冉又垂泪,“我也是没办法了,你是没见,于氏去厨房的时候碰见我,是怎么嘲讽我的! 那个女人明摆着就是站于氏那边,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谁让我是妾呢?” 宋昭喉咙滚了滚,走到床边又站住。 第八十九章 这就是这个海王啊!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温冉冉又哭又闹,宋昭站在床边,几分心疼又有几分无可奈何的局促。 直到他松了口,答应温冉冉按她说的去做,温冉冉才总算是不哭了。 宋昭让她好好休息,退出院子。 封天极沉着脸,眼中杀机乍现,他就说温冉冉突然不停放屁,一定是有隐情,也猜到与南昭雪有关。 还以为南昭雪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故意让她出丑。 没想到,温冉冉竟然在桂花糕上下了药! 还是那种下三滥的药! 封天极气得当场就杀掉温冉冉,反正一个带罪之身的妾,杀就杀了,就是宋昭,他杀了也不会如何。 南昭雪轻轻拍拍他,示意他赶紧离开。 封天极指指屋里,就这么走了,实在不甘心。 南昭雪暗笑,想了想,把一粒小香丸从窗纸小洞里扔进去,香丸轻声落地,一点点香雾无声散开。 没多久,温冉冉就陷入沉睡。 南昭雪从窗子里进去,打开屋内的小香炉,甜香四溢,是温冉冉身上的味道。 她勾唇轻笑,加了点粉末进去,转身离开。 当天夜里,温冉冉被肚子痛得肚醒,一连叫了七八次恭桶。 南昭雪和封天极一离开,封天极就怒声道:“这个女人简直恶毒至极,她竟然……你是不早就知道了?为何不告诉我?” 南昭雪知道他指的是温冉冉给她下药的事:“这比起她昨天晚上干的事,又算得了什么?一样的下作。 现在这个不是主要,主要的是,你要让人盯住宋府,拦住送信人。” 封天极略一沉吟:“可我觉得,让雍王过来,也没有什么不好。” “当然是要让他过来,”南昭雪手指轻抚琉璃戒,“不过,要略晚几天,把信的内定改一改。王爷手下应该有模仿字迹的高手吧?” 封天极轻抬眉,没有否认:“当然。” “那就是了,到时候把信截住,我们再商量。今天晚上温冉冉是写不了信,明天再说。” 南昭雪抬头看看天边黯淡的月光,“她想演场大戏,巧了,我也想,王爷,你可要助我一臂之力。” “乐意之至。” “走。” “去哪?” “去看宋昭。” 他们到的时候,宋昭刚从书房去宋夫人于氏的院子。 他训斥了于氏几句,责怪她不该仗势欺负温冉冉。 于氏免不了争辩几句,恨恨躺下,面向床里。 就在这个时候,南昭雪在窗外看到,宋昭点了一小段香,放在不起眼的角落。 随后,宋昭开始脱掉外衣裳,自顾收拾起来。 而宋夫人,一动不动,也没有再说一句。 明显就是被迷昏了。 南昭雪微微眯起眼睛,封天极对宋昭这种莫名其妙的做法疑惑不解。 宋昭躺在床上,和宋夫人之间有宽宽的距离。 南昭雪再次弹出药丸,这下,连宋昭也睡死过去了。 两人悄悄进屋,封天极借着窗外的一线月光,看着宋昭。 “你说,他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把他妻子迷昏过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也肯定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南昭雪语气平静,“我猜,宋昭也一定有个让我们震惊又合理的理由。” 封天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南昭雪伸手去扯宋昭的裤带子。 他都惊了,一把抓住南昭雪的手腕:“你……你干什么?” “我给他做个检查,”南昭雪坦然,“你在一边看着就行。” “你……什么检查,要……脱了裤子?”封天极无法从震惊中回神。 “我怀疑,他不能人道。” 封天极眼睛微睁,喉咙滚了滚,张张嘴说不出话,脑瓜子嗡嗡响。 “不是,你……他……” 他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咬牙:“不行!” “我去找个别的大夫来。” 南昭雪深吸口气:“现在来不及,再说,别的大夫能为你保密吗?还是说查了之后直接灭口?” “……” “反正,你不行!不准!” “王爷,”南昭雪目光清澈,“他就是个病人,没有男女之分。” “我……”封天极抓着她的手腕,就是不松。 南昭雪也不想和他讲什么大道理,他们现在的思想,男女碰一下手,看到个露肩膀什么的都不行,更何况是这样。 让他现在毫无芥蒂的接受,也是不可能。 她叹口气:“那行,我不动手,你来,行吧?” “我?!” “不然呢?你是要办事,查清真相,还是要面子,你说。” 封天极:“……” 他恨恨咬牙,作了半天思想斗争,“你转过身去!” 南昭雪转身,莫名就有点想笑,嘴角翘了翘:“脱下他裤子。” “……脱了。” “嗯,然后……” 过了一阵子,两人总算配合着检查完,又重新给宋昭穿上裤子,恢复如常。 一回到院子,封天极立即疯狂洗手。 南昭雪:“……” 直到看到他的手洗得通红,还在不停地搓,南昭雪拉住他袖子,拿布巾给他擦干。 取一盒润脂膏一点点给他抹上。 封天极僵便紧张的手一寸寸变得柔软,指尖传来好闻的香气,和南昭雪身上的味道渐渐融合在一起。 他喉咙滚了滚,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 南昭雪缓缓道:“王爷瞧见了,宋昭应该是因为外伤,早已经不能人道,他当初之所以去向皇上求娶温冉冉,应该是受雍王的指使。” 封天极清清嗓子:“嗯,这样一来,宋昭看似被贬到这里,其实上对他利多于弊,能离开宋家,独自出来开府,既能独立,又能握住护城兵,暗中相助雍王。” 南昭雪点头:“没错,而温冉冉,也不会真的和宋昭如何,雍王也能放心,青楼女支的生意交给她,还经常过来看她,给她希望。” “宋夫人说,温冉冉曾小产过,我猜,那个孩子应该就是雍王的,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不能留下罢了。” 南昭雪说着,不由得感叹,这个雍王就是个海王啊! 这本事,啧啧,还真是厉害。 封天极若有所思,一时没说话,南昭雪问:“王爷,你想到了什么?” “我的确想到一件事,但也得去证实一下。明天我们就去。” 第九十章 这些女子真可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这一晚上,过得精彩至极,获得的信息也很多。 百胜忙得像个陀螺,把封天极安排的事一件件办妥当。 第二天一早,南昭雪醒来的时候,封天极已经在院子里,正听百胜禀报情况。 南昭雪推开窗子,封天极回头看到她,摆摆手让百胜去忙。 他进屋对南昭雪扬了扬手中字条:“从京中传回来的消息,要不要看?” “这么快?”南昭雪有点意外。 她知道一般富贵人家都有信鸽,但这也未免太快了点。 “你看,这是宋昭的,”封天极把字条递给他,“已经过去很久,若不是有针对地这个方向查,还真的是容易忽略。” 南昭雪仔细看字条,上面写得清楚:八年前,宋昭和宋家大公子等人一同去郊游,不料马突然受惊,他坠马受伤,伤到重要部位。 后来,经过大夫医治,又休养半年多之久,才日渐康复。 “果然是曾经受过伤,不过,应该是对外宣称身子康复,可不代表受伤的部位也恢复了,”南昭雪把字条还给封天极。 她还想说什么,封天极清清嗓子,打断她的话:“啊,应该是,现在不是已经查明,这事就不必再说。” 南昭雪:“……” “你说今天要去证实,证实什么?” 封天极正想说,宋昭来求见。 “看来是请我们吃早膳,顺便找借口让我们多留些日子,”封天极冷笑,“看看他说些什么。” “好。” 宋昭快步进来,满面是笑地行了礼:“王爷,王妃,睡得可好?不知住在这里可习惯吗?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和下官说。” “宋大人安排得不错,费心了,”封天极略颔首,“本王正和王妃说,这次多亏有宋大人。” “王爷哪里的话,您和王妃能来府中小住,是下官的荣幸,下官备了早膳,请二位过去。” 一边走,宋昭一边没话找话,看着他故作高兴,极力装相,就觉得他十分可笑。 入了座,宋夫人又是一番嘘寒问暖。 南昭雪看着她,是真的对昨天晚上被迷昏没有丝毫的印象。 想必宋昭也是用同样伎俩对付另外两个妾室的,去屋里同住,但趁其不备就点香,让她们昏睡。 这些女人真是可怜可悲,明明连同房都没有过,还满是焦虑,怀疑自己是不是身体有问题,才生不出孩子,彼此之间还少不了明争暗斗。 为了这么个渣男…… 宋昭说道:“王爷,王妃,过几日城里有一场小庙会,虽说比不得京城里热闹,但倒也有一番趣味。 不知王爷和王妃能否多住几日,也好让下官和内子有机会为王爷和王妃多多效力。” 宋夫人当然也希望南昭雪留下,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 “是啊,王妃,小庙会不仅有卖有趣的小玩意儿的,还有许多卖艺的,有的时候还会有各地的僧人道士,过来批字算命,很准的。” 宋夫人是真心实意,想多让南昭雪住些日子。 这么多年,一直心里憋屈,只有南昭雪来了,她才找到有人撑腰的感觉。 南昭雪笑眯眯地等她说完,又看到宋昭眼底的焦急和期待,不慌不忙地对封天极道:“王爷,您看呢?” 封天极对她一笑:“王妃说了算,反正此次也是出来陪你四处游玩,你喜欢哪里就在哪里。” 宋夫人听这话听得真是无比艳羡:“王妃,你看王爷对您多好,妾身也沾沾您的喜气儿,您就留下吧。” 宋昭在一旁跟着点头。 南昭雪暗暗鄙夷:这个渣男,把于氏害了,还要拿她当挡箭牌。 本来也是要留下的,南昭雪也就顺势道:“好,夫人盛情难却,那本王妃就留下来,不过,本王妃有个小小条件。” “王妃,您说,但凡是妾身能做到的,定然答应。” “本王妃留下,全看夫人你的面子,觉得与夫人投缘。 只是本王妃一向喜静,若是想找人陪同的时候,还烦请夫人亲自出面,其它的人就不必了。 若是想休息,还请夫人能够约束府里其它人,不要打扰。” 宋昭表情僵了一瞬,宋夫人喜色更浓:“是,是,这不算条件,是妾身应该做的,王妃放心,妾身保证做到。” “好,既如此,王爷,我们就多住些日子吧。” “听王妃的。” 这件事定下,宋昭微松了口气,一顿早膳吃下来,各怀心思。 吃过饭,宋昭说要去衙门里点个卯,封天极提醒他,不要泄露他的行踪,宋昭点头称是。 他匆忙离开,南昭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目露寒意。 宋夫人陪着南昭雪逛了逛花园子,南昭雪问起她和宋昭的姻缘婚事,宋夫人都之前的事大部分都倒了出来。 南昭雪觉得,宋夫人就是一个憨憨,没有什么城府心眼,能力也不怎么够,就是众多平庸人里的其中之一。 她猜想,大概正是因为这样,宋昭才娶她的,或许,是雍王替宋昭选的人。 毕竟,宋昭这种情况,娶谁都是一样,没有什么区别,若是娶个精明的,反倒容易露馅,连带着温冉冉的日子也不好过。 也只有于氏这样的,笨笨的,什么都写在脸上,虽对温冉冉不满,又无计可施。 把原来的事儿打听得差不多,话峰一转,又聊起现在宋昭的差事,每天都干什么等等。 临近中午,宋家夫妇又陪着吃了饭,南昭雪提出,午饭后要小睡,下午就不必打扰了,宋夫人欣然应允。 回到院子,南昭雪把打听到的消息和封天极说了。 封天极展开地图,手指在上面某处点了点:“你好好休息,今天晚上我们得出门去。” 天色渐暗,封天极让宋家把饭菜送到院子里。 待到天彻底黑透,便和南昭雪换装,悄悄出宋府。 路过温冉冉的院子时,听到有人在院子里喊:“快,传恭桶!” 南昭雪面无表情,封天极无声冷笑。 照这样下去,温冉冉不死也得扒层皮。 活该。 百胜早备了马,在路口处等着。 封天极和南昭雪翻身上马,对百胜道:“你回院子里,注意别让宋府的人察觉,看看他们有没有人暗中盯梢。” “……是。” 封天极带南昭雪一路向东而去。 第九十一章 被“烧掉”的药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夜色深深,风微凉,吹起南昭雪身后的斗篷。 封天极就在她身侧,速度不快不慢,时不时偏头看她。 约摸行进十几里,眼看就要到城郊,封天极的速度才慢下来。 “这是哪?”南昭雪问。 封天极一指前面:“看到没有,那边有座宅子。” 树木掩映,月光幽暗,好像还是有座宅子。 “那是什么地方?” “是上一任护城使之前的老宅子,后来他调任,这处就闲置下来。” 南昭雪瞬间明白:“现在是宋昭在用?” “没错,走吧!” 两人继续往前,路过路边的小树林,封天极把两匹马拴在林中,带着南昭雪悄然去宅中。 这里偏僻,又闲置许久,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人来。 然而此时,外面却有人把守,越是这样,越说明这里面有鬼。 绕到一处侧角门,这里有棵大树,还没有人看守,正好顺利潜入。 宅子里静悄悄,树叶在地上打着滚儿,已经有厚厚一层。 看不出有人住的痕迹。 封天极牵着南昭雪,穿过层层院子,到一处月亮门,看到有两个人正守着门口聊天。 “这天可真冷。” “这才到哪,刚入冬,冷的时候在后头。” “有酒吗?来一口。” “不行,好好看着,若是出了岔子,大人可饶不了我们!” “能出什么岔子?这种鬼地方,谁会来?再说,我又不喝多,就是暖暖身子。” “那……少喝点儿?” “行,快点,一口也行。” 两人喝了几口酒,热辣辣下肚,感觉暖和不少。 可不知怎么的,明明就这么几口,忽然就有点上头…… “扑通”两声,他们都晕过去。 “走,”南昭雪低声说。 两人跨过月亮门,这是一处大院子,刚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儿。 院子里正屋、厢房,一共好几间屋子,推开门往里看,全都是一个个的麻袋。 封天极解开一个麻袋,里面全是草药。 “看来,之前国公军营中的失火,果然是假的,药材都被运到这里来了,”南昭雪查看着药材的成色,“难怪,他们要追杀七王爷。” “他们好大的胆子,连军中的东西也敢动!”封天极咬牙,“雍王,果然比太子心思缜密,一环一环,件件都算计到了。” 南昭雪赞同:“的确,若非阴差阳错,只怕我们也发现不了。”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封天极手按着药材包,“这些东西断然不能就这么落在雍王手里,我得派人盯着,若他们一运出,就在半路上截走。” 南昭雪思索手指捻着一片叶子,眼底深处闪过冷意。 “王爷,截走固然能打破他们的计划,不过,应该还有更好的方式,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下再说。” 封天极嘴角微勾,很快恢复如常:“好,听你的。走!” 他们迅速离开,神不知鬼不觉。 离开大宅,回到小树林。 南昭雪回头看看,脑海中闪现一个大概的计划。 “王爷……” 封天极浅笑:“回去说,你冷不冷?” “不冷,”南昭雪还没说完,封天极把身上的斗篷解下来给她披上,“夜里风大,要保暖些才好。走吧。” 南昭雪也没矫情,翻身上马,两人又一路回府。 百胜看到他们回来,总算松口气。 屋子里热气腾腾,喝了杯热茶,南昭雪感觉身子暖和不少。 “我们各自把想法写一下,然后看看默契如何?”封天极笑问。 南昭雪挑眉:“也行。” 两人提笔在纸上写,写完相视一笑,同时把纸放在桌子上。 看清对方写的字,都低声笑了笑。 封天极心里都是欢喜:看来他们很有默契。 南昭雪暖了身子,又去找药箱,封天极诧异道:“你要干什么?” “王爷,要想让我们的计划达到最好的效果,得把宋昭的病治好。” 封天极缓缓睁大眼睛:“你……你说什么?你要去给他治?” “不然呢?”南昭雪问,“你还有别的人选吗?” “他……那种病……你……” 又来了。 南昭雪一听他这种说话方式就头痛:“王爷放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个和检查的时候不一样,不用脱掉裤子。” 封天极:“……” 他的脸泛白,耳朵迅速发红,一口气哽住,不知道说什么。 南昭雪暗自好笑,得,耳朵又红了。 她有时候觉得特别好玩儿,别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这位倒好,表面冷酷,实则纯情得不行。 要不是现在时间紧迫,她真想逗逗他。 “王爷一同去吧,看看就明白了。” 封天极不想去,更不想让南昭雪去,但又担心南昭雪觉得他小气,因小失大,没有肚量,只好气呼呼地跟上。 今天晚上,宋昭哪也没去,就在他自己的书房。 南昭雪迷昏他,进去给他针灸。 她也有点郁闷,别人请她看病,都得求着,宋昭倒好,还得迷昏了他,他连知道都不知道。 封天极在一旁,眼睛不眨的盯着,还好,他脑补的很多场面都没有发生,勉强可以接受。 他偷偷看一眼南昭雪,见她神情专注,心无旁骛,又觉得有点羞愧。 她手指速度很快,针刺入宋昭身体之后,指尖在针上拨动,针端发出轻微嗡响。 封天极惊讶,不知不觉被吸引住,也忘记了其它。 时间一点点过去,南昭雪鼻尖微微冒汗,终于,手指一停,那些银针也随之停止摆动,好像一切都归于沉寂。 南昭雪迅速起针,拿着银针对着朦胧的月光看了看,低声道:“王爷,您看。” 封天极看向针尖,细而锋利针尖,微微闪着青色冷光。 “这是什么?” “和我预想的不错,宋昭落得今天这样的结果,并非只是受伤的缘故,是有人在他生病治疗的过程中动了手脚,药中有毒。” 封天极眉头微皱:“宋家也是一个大家族,现在的宋家家主风流成性,美妾很多,庶子庶女一大堆,争斗得厉害,有这样的结果也不稀奇。” 南昭雪点头,她也不想细追究,那些破事儿她才懒得管。 要不是因为答应了封天极,帮着他抓出那些魑魅魍魉,要不是因为还得靠他一起去圣辉村,她连宋昭的病也不想理。 封天极见她起完针,这才问:“这就好了吗?” 真是便宜宋昭了。 南昭雪扫他一眼:“当然不是,一次哪能好。” “还得来?!” 封天极要疯了。 第九十二章 到底谁是蠢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着封天极的表情,忍住笑。 “嗯,最少也得三次,还得辅以药物治疗,”南昭雪把药瓶塞到封天极手里,“至于怎么把这个加到他的饮食里,让他无察觉的吃下去,就看王爷的了。” 封天极死死握住药瓶,心里纵然千般不愿,但也总比让南昭雪来给这家伙施针好得多。 大不了……封天极恨恨地想,等事成之后,再把这家伙给阉了。 气死他了。 一夜忙完。 第二天,南昭雪刚起来到院子里,门外宋夫人身边的丫环就来求见。 说是宋夫人准备了早膳,问问王妃是过去吃还是摆到院子里来。 南昭雪觉得宋夫人真是个可怜人,也不知道等她知道真相之后会怎么样。 罢了,还是别让她小心翼翼的讨好自己,就让她尽可能多份自在吧。 “不用麻烦夫人了,就摆到院子里来吧,”南昭雪对丫环说,“夫人的身体可好些了?” 丫环一愣,随即喜道:“多谢王妃记挂,夫人那日腹痛后,再没有过什么不适,一切都好。” 南昭雪拿个纸包给她:“这个给夫人吧,一日一颗,对女子身体极好。” 丫环惊喜的双手接过,连声道谢。 南昭雪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当时为了证实心中猜测,给宋夫人下了一点药,虽对她身体无害,但到底是利用了她。 和宋昭成婚之后,想必她也经常受迷药侵害,天长日久,定也有所损伤。 能帮一点就算一点吧。 她回身,看到封天极在身后,似笑非笑。 封天极心里喜滋滋,他这位王妃呀,真是面冷心热。 宋昭极力劝他们留下,自然也不能扔下不管,他费尽心机,安排行程,生怕他们会觉得无趣,提出离开。 封天极和南昭雪看他就如看跳梁小丑,不动声色,任由他作。 一晃三日时间过去,温冉冉写给雍王封天诚的信,也到了京城。 雍王看到信里的内容,心头异动不已。 他知道封天极出了京,却不知道去了哪里,也派人打探过,但得来回的消息都是假的。 原来他们竟然去了宋昭那里,还偶遇温冉冉。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对封天极的忌惮,可比太子还要深得多。 在他看来,太子除了顶着个储君的名号,其它的根本不足为虑。 短时间内,他也没想着动太子,由太子在前面当出头鸟,挡箭牌,也没什么不好。 反倒是封天极,有军功在身,养母又是最尊贵的珍贵妃,还有封天彻是他的死忠,这两人联手,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好在,他那个王妃,成了他唯一的短板。 天知道,在他知道封天极竟然娶个商户女的时候,都高兴得大醉一场。 可没过多久,封天极夜闯湖心庄,救走蒋锦皓,封天彻又在军营失火之夜跑回城。 这些事都像一个个危险的信号,让他坐立不安。 要不是暴出太子私养灵蛇派恶贼,让封天彻以为,刺杀他的是当年从太子手下逃脱的人,也势必要成为他的一大堆麻烦。 现在封天彻目标火力都对准太子,让他缓了口气。 再接下来,就是封天极。 他一直有个隐忧,湖心庄的机巧匣丢失,他担心是落入了封天极手中。 虽然封天极一直没有动静,但一日没找到,总归是不放心。 若是……封天极能死在外头,那就最好不过了。 雍王看完信,字条靠近蜡烛,烧成灰烬。 第二日一早,他就去京兆府。 赵冬初正焦头烂额,封天彻又来缠着他,问他案情进展如何。 见到他来,赵冬初就像见到救星。 “雍王殿下,您来得正好,下官还有其它事务,麻烦您……” 他一脸为难地扫了封天彻一眼。 雍王会意,笑着拍拍封天彻的肩膀:“老七,你也别太急,案子总得一点点查,赵大人已经在全力追查了。” 封天彻哼道:“全力有什么用?还不是一点进展没有?本王可是身受其害,差点丧了命,必须得要个结果!” 雍王摆摆手,让赵冬初去忙。 他压低声音说:“这你还看不明白?赵冬初一向和六弟不对付,他能真心实意为你吗?再说,我看他……究竟是谁的人还不一定呢。” 封天彻诧异:“雍王兄,你是说……赵冬初有可能是太子的人?” 雍王叹口气,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总之呢,你我弟兄是比不过太子,这事儿要真坐实是灵蛇派所为,那对太子来说,意味着什么?这还用说吗?所以,东宫定然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 封天彻若有所思,咬牙切齿道:“呵,别被我抓到把柄,否则的话,我管他是太子还是什么,我一定要告到父皇面前去!” 雍王适时道:“老七,六弟不在京里,咱们兄弟可得一起抵抗太子。 正好,我这里得到一个消息,发现灵蛇派踪迹,我去暗中查访,你在这儿稳住太子和赵冬初,查实消息,我必带回证据,为你出气!” 封天彻立即瞪圆眼睛:“当真?那不如让我去,我定要把他们人头带回来!” “不可,”雍王关切道,“我就是怕你冲动,不但不能出气反而落人口实。 何况,你是苦主,你若闹得他们鸡犬不宁,他们也没得说,我就不行了,太子一直针对我,我在这儿赵冬初也对我多有防备,根本干不了什么。” 封天彻拧眉想了想,还是有点迟疑:“可是雍王兄,你不会刀枪,又不会战术,你去了有什么用?送死吗?” 雍王:“……” “当然不是,我会带人去,我虽不会刀枪,但我有脑子,你放心吧!这件事千万保密,不能让太子和父皇知道,明白吗?” 封天彻最终点点头:“那就多谢雍王兄了,这事儿你也是为了我着想,我会记住的。” “你我兄弟,不必说这些,那我去了。” 雍王嘴角冷笑一闪,这个蠢货! 就是让他在这里当靶子,让他和太子闹翻了才好!还得让他记着自己的人情,一箭三雕! 他一走,赵冬初从里面出来。 封天彻摸摸脸:“哎?赵大人,本王刚才演得怎么样?” “非常好,殿下,您真是让下官刮目相看。” “那当然,六哥六嫂看重我,我怎么能不好好应对?”封天彻兴奋的搓手,“这家伙一定在心里骂我蠢,殊不知,他自己才是最蠢的,正迫不及待地去跳六哥六嫂的圈套。” 第九十三章 天外来石?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当夜。 温冉冉总算好转了点,但她也憔悴不堪,像丢了半条命,连床都不愿意下。 屋子里点了浓重的香,否则总感觉有股子臭味儿,挥之不去。 她靠着床头,有气无力地对宋昭道:“怎么天诚哥哥还没来?” 宋昭拿出张字条给她:“这是刚收到的飞鸽传书,王爷这两日就动身。” 温冉冉贪婪的看着字条上的每个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王爷在京城也有很多事情要忙,还要避开别人的耳目,有时候也不能随心所欲。” “这还用你说?”温冉冉轻斥,“我自然懂,这世上没人能比我更懂天诚哥哥。” 宋昭垂眸,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握起。 他也很喜欢温冉冉,从年少时看到第一眼就喜欢。 可温冉冉高贵如公主,对他一个不起眼的庶子而言,简直就如天上明月,根本不可得。 然而,人生如戏,机会来了。 天大的馅饼竟然就砸在他头上! 他当时欢喜得好几天没有睡好,别说被贬到这里,就算是贬到边疆去,他也愿意。 能脱离宋家,能和温冉冉朝夕相对,对他而言,就是天大的恩赐。 虽然他知道,他就是一个摆设,一个幌子。 温冉冉的心里一直有雍王。 有时候他也不甘,但一想到温冉冉难过时,还是依赖他,更多的时候还是他陪着她,他又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 此时看着温冉冉欢喜的模样,眼睛里完全看不见他,一直被压抑的不甘,忽然就有点控制不住。 他站起身,没说话,转身出屋。 温冉冉一遍遍看着雍王的字,也没有在意,扫一眼他离开的背影,满是鄙夷。 等到雍王继承大业,宋昭,也注定会成为她首先要埋掉的不堪历史。 封天极和南昭雪看到宋昭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约而同的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雍王几天能到?” “这一两日出发,最多三日也就能到。” “差不多,”南昭雪算计好时间,“今天晚上咱们再去趟宅子?” “嗯,已经准备好了,晚点就出发。” 封天极早吩咐下去,百胜此时已在那座大宅周围。 夜色渐深,宋府也一片寂静,暗中盯着封天极院子的人又打起瞌睡,根本没有发现,封天极和南昭雪换了装,已经悄然出府。 两匹快马,直奔城东。 到林子外头,百胜从里面出来。 “王爷,一切准备妥当,现在行动吗?” “稍后,等本王的号令,本王和王妃先进去,放倒他们的防守。” “是,属下遵命。” 南昭雪下马,马交给百胜,和封天极一起进入大宅。 宅中和之前一样,防守人所在的位置,他们早已摸透,轻松把他们放倒。 封天极放出信号,百胜看得清楚,招呼一声,林中突然出来几辆拉着麻袋包的马车,马蹄子上都包着黑棉布,声音放到最轻。 二十多个人,无声无息,悄然把房中堆着的草药偷梁换柱。 一个多时辰,草药全都更换完毕,百胜带着人驾着马车快速驶离。 南昭雪和封天极把痕迹打扫干净,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 ……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封天极晃了晃空瓶子:“里面的药没了,宋昭的病是不是可以了?” “嗯,”南昭雪把瓶子收回,“万事俱备,就等雍王来了。” 不出所料,第二天中午,雍王就到了。 不过,他来的时候,南昭雪和封天极没在府里,宋夫人陪着南昭雪去外头逛庙会,封天极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要不是南昭雪说,宋夫人也是个可怜人,看在她对南昭雪还不错的份儿上,封天极早想把她扔到一边。 哪有这么没有眼力的女人,人家都是夫妻一起逛,她倒好,粘着南昭雪不撒手。 那些街上卖的什么玩意儿,还有卖艺的,胸口碎大石什么的,还需要她介绍? 他也是在边关多年,这种小庙会,小集镇他也很熟悉,也是能介绍的。 他在后头生闷气,宋夫人完全不知,拉着南昭雪,指着前面的一个小土地庙说:“王妃,您看,这个小庙别看不大,香火可是挺好的,土地爷是会保佑平安的。” 南昭雪点头:“本王妃知道,有句话说,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说的就是土地爷。” “哎呀,还真的是,王妃的文采真好,形容得太贴切了。” 南昭雪:“……” 这其实和文采没有什么关系。 “咦,怎么这么多人?平日人多,也不这么多呀?” 宋夫人命人前去询问,很快丫环就打听清楚。 “王妃,夫人,今日庙中来了一位高人,说是有灵石,还有一只神鸟,有很多争相许愿购买灵石。” “哦?是吗?”宋夫人顿时来了兴趣,“王妃,咱们也去看看?” “好。” 灵石南昭雪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可知来世的神鸟儿。 有意思。 因为南昭雪不让暴露身份,宋夫人也就只能和其它人一样排队,耐心等候。 一路上买了不少小吃,她拿了包糖炒栗子,递给南昭雪。 一会儿又是一包松子糖。 过一会儿又是几块山楂糕。 再一会儿又来几片云仔糖。 南昭雪:“……” 宋夫人眼睛晶亮,嘴唇也红嘟嘟,嘴角还有糖屑,南昭雪想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好不容易轮到她们,丫环守住门,封天极站在门口,看着宋夫人的背影运气。 南昭雪的目光,却被桌子上的几块石头吸引了。 桌子后头坐着个年轻男子,皮肤微黑,隐约有点光泽,他长得有点奇怪,脸比较窄,有点像鱼成了精。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袍子,头上戴着顶黑色帽子,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 宋夫人上前,男子目光在她和南昭雪脸上一掠,看到南昭雪的时候,眼中闪过几分惊艳。 “二位,不知是要许愿,还是求石,亦或寻问天机?” 宋夫人看一眼南昭雪,南昭雪收回目光,淡淡道:“怎么?天机也能随意问吗?” 男子摸着唇上的八字胡,神神叨叨地说:“寻常人自是不行,但我就不同了。你们若是想问,我就舍出一身道行,自然也是可行的。” 南昭雪没有笑意地笑了笑:“是吗?这么多人,那你这一身道行可禁不住舍。你这脸——是不是舍得道行多了,脸也会变窄?” 宋夫人抿唇扑哧一笑。 男子愣了愣,还没来得及生气,南昭雪一指桌上的石头:“这个,怎么卖?” 男子的确生气,今天来这么多人,还没有哪个敢对他不敬。 这位可倒好,上来就拿他的脸说事。 不过,他眼珠转转,也看得出南昭雪不是寻常人。 第九十四章 有缘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这男子也早发现,门口还站着个男人,无声无息,却气场逼人。 他走江湖也很多年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他清清嗓子,故作高深道:“这块石头,乃是天外来石,无价之宝。” 南昭雪挑眉:“不卖?” “倒也不是,夫人若是想要,得看与这石头有没有缘份。” “那什么叫有缘分,什么叫没缘分?”宋夫人不解。 “二位,请上眼看,这块石头一端尖,一端圆,若是有缘,那这石头无论怎么转,都会用尖端对着有缘人。” 男子两根手指按在石头上,对宋夫人说:“这位夫人,不如叫你的丫环来试试,在下敢断言,她与这石头,定然无缘。” “哦?”宋夫人跃跃欲试,但她不能作主,眼睛看向南昭雪。 南昭雪似笑非笑:“那么,有缘怎么说?无缘又怎么说?” 男子眼中闪过狡黠:“这个嘛,因为此石乃是天外来石,所以也是带着天机来的,我曾向上天许过愿,若是遇到有缘人分文不取,若是无缘的人……” “如何?”宋夫人问。 “那就要看肯不肯舍一份善缘,待我拿到佛前,为佛祖塑金身。” 说来说去,还是要钱。 南昭雪略一颔首:“既然如此,就试试吧!” 宋夫人招手让丫环过来。 小丫环站在桌子前,眼睛瞪得溜圆,看着男子手按住石头一转。 石头转得飞快,最终颤悠悠停下时,果然石头尖端指向其它方向。 宋夫人惊讶:“我来试试。” 男子看着她:“夫人,这石头不能总试,除非……” 宋夫人会意,让丫环给了几两银子。 石头再转,宋夫人双手紧握,浑身都在使劲儿,但也没能让石头尖端冲着她。 南昭雪目光在男子的手臂上掠过,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 封天极眯着眼睛看向这边,他看到南昭雪手指微动,袖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还没看清,南昭雪上前一步:“我来试试。” “好,”男子点头。 南昭雪放下十两银子:“话说在前面,若是这石头与我有缘,那就把银子退给我,分文不取。” 男子一愣,下意识问道:“那若是无缘呢?” “无缘的话,那我就出银子结善缘,要多少钱,随你开。” 男子喉咙滚了滚,吞下一口唾沫:“一言为定。” “开始吧!” 石头飞快转动,男子的手臂又悄悄放在桌下。 忽然,他感觉小腿上一疼,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伸手去摸了摸。 就在这个时候,那块石头转速慢下来,尖端颤颤悠悠,缓慢却准确地对准了南昭雪。 男子眼睛倏地睁大,不敢相信。 宋夫人欢喜的拍手:“哎呀!王……您果然不同寻常,非我等可比,这天外来石都和您有缘!” 南昭雪轻笑,袖子微甩,手指一勾,一样东西又隐入琉璃戒中。 “事先说好的,”她对男子道,“石头归我了。” 男子:“……” 宋夫人身边的小丫环机灵,立即抱起石头。 男子顿时急了:“慢着!” 南昭雪目光一锐:“怎么?要反悔?” 封天极也慢步过来,他什么也没说,但男子不敢再造次。 “我……我的意思是,”男子咬牙,从椅子后头的布包里,拿出一只鸟。 封天极眸子微眯:“木机玄鸟?” 男子一脸得意:“你们果然不同,还能识得此鸟。” 南昭雪问:“那是什么?” 封天极低声说:“是千巧阁的木鸟,和真鸟无异,能飞且无惧水火。” 他盯住男子问:“你是千巧阁的人?” “不是,”男子道,“在下时迁,江湖人称鼓上蚤,与明空大师曾一起出游访学,和千巧阁的老阁主也是忘年之交。” “你叫什么?”南昭雪心口微跳。 “时迁!”时迁一拍胸口,“怎么,是不是听说过我的威名?” 南昭雪压住心头激动:“你这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时迁一怔,哼道:“这位夫人说话真有意思,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还能是谁给起的?” 封天极察觉到南昭雪不太对,低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南昭雪摇头,“这块石头,归本夫人了,至于你那只鸟,本夫人没兴趣。” 这实在出乎时迁的意料,他还想着借这只木鸟勾住南昭雪,让她出大价钱,也好弥补刚才石头的损失。 这石头摆了这么长时间,就没有一个“有缘”的,当然这都是在他的操控下,哪能就这么被拿走了? “不是,等一下……” 南昭雪头也不回,时迁还想追,被封天极一个眼神吓住。 时迁欲哭无泪。 一出门,南昭雪对封天极道:“王爷,派人盯住这个人,看他的落脚点在哪里。” “好。” 南昭雪心潮涌动:时迁,鼓上蚤,这绝不是巧合。 是谁给他取的这个名? 只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法细问。 还有这块石头,的确是天外来石。 这是一块陨石。 当然不像时迁说的那么玄乎,但南昭雪想带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其它的用途。 宋夫人尤其高兴,恭维的话说个不停。 回到府里的时候,看到府里的守卫不着痕迹的严密许多,封天极就明白,雍王到了。 南昭雪若无其事地问:“夫人,以前京里来过人吗?宋大人的上峰,或者是我家王爷这样的。” 宋夫人摇头:“没有,您和王爷是我们宋府来过的最尊贵的客人。” 看来,雍王没露过面。 那这一次,不知道他会如何。 刚往里走,宋昭迎面出来,看到他们,快走了几步。 “王爷,王妃!庙会好玩吗?若是还有什么想玩的,尽管说,对了,晚上还会有彩灯,也很热闹。” 宋夫人附和:“是啊,特别好玩。王妃,到时候妾身还陪您一起去吧?” 南昭雪心想,这是雍王来了,要支开他们吧? 她还没回答,封天极在一旁开口道:“不必了,宋夫人也累了,本王陪王妃就好。” 你个没眼力的女人,晚上还想跟着? 门儿都没有。 宋夫人见封天极不再让她陪南昭雪,多少有点失落。 南昭雪暗自好笑,把买来的一些小零嘴交给她:“夫人,今天多谢你了,你也累了,好好休息,明天再继续玩。” 宋夫人又瞬间高兴:“好,好啊。” 宋昭笑了笑说:“王爷,王妃,那今天晚上早点用晚膳,一起去灯会吧。” 像是怕封天极拒绝,他又继续劝说:“王爷,灯会上每次都有一盏灯王,最漂亮最明亮,依下官看,非王爷莫属,到时可送予王妃,王爷和王妃,永结同心。” 这种说话,对于哪个女人来说都无法拒绝。 第九十五章 他们不对劲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宋昭早就想好了,即使封天极不愿意去,但南昭雪也应该会让他去。 女人嘛,会抓住一切可以和夫君永结同心的机会。 果然,南昭雪就顺了他的意:“王爷,那我们到时候去瞧瞧?” “好,听王妃的。” 晚膳早已准备好,他们回院子洗手放东西,准备吃晚膳。 “雍王已经到了,一会儿让我们出去,一定会有人跟着,”南昭雪擦着手,“王爷?” 封天极有些愣神,听到南昭雪叫他,点头道:“嗯,你务必要小心些,虽说准备妥当,但还是以防万一。” “放心,”南昭雪目光掠过那块陨石,“我知道。” “那块石头,真的是什么灵石吗?”封天极不怎么信。 “当然不是,”南昭雪轻笑,“那不过是时迁胡说而已,至于说缘不缘,就更是无稽之谈,不过就是他在桌子下头控制着而已。” “这如何控制?用内力?” “也不是,”南昭雪拿出一小块石头,“这个,可以和这真石块相吸,我在桌子下头拿出这块,就可以把那个吸过来。” 封天极拿起来试了试,果然如此。 “竟然如此神奇。” “知道了原理,也就不稀奇,”南昭雪手点住石头,“我得去会会这个时迁,看这个石头他到底是哪里来的。” “什么时候?本王陪你一起去。” “就今晚,王爷专心应付雍王就好,一个骗子,还不值得王爷出马。” 封天极张张嘴还想说,南昭雪递了碗汤给他:“吃饭吧。” “……” 刚刚吃完没多久,宋昭就派人来问,什么要不要准备东西,要不要派人跟着,人多,以免走散。 封天极心里冷笑:“不必,本王和王妃随意转转就好。” 他们前脚出门,后脚就有消息进了温冉冉的院子。 温冉冉靠着床头,这几日拉肚子,她清减不少,好在这几日气色多少回来了些。 散了头发在脑后胸前,唇上微微点了一点红,眉眼含情,身上穿丝质白色亵衣,用香熏透了,极具妩媚又楚楚可怜。 雍王就爱死了她这个劲儿。 雍王妃是将门之后,行事性格难免泼辣,而侧妃美艳动人,但那种美是明艳而张扬,有时候也会让他觉得有点压迫感。 唯独温冉冉,和她们都不同。 最初的温冉冉,是最尊贵的世家女,哪一处都无可挑剔,就像为他们这些皇子准备的最好礼物。 后来温家覆灭,这朵骄傲的花,就成了菟丝花,而他,就是温冉冉唯一的依靠。 现在的她,柔弱,可怜,又风情万种,完美得无可挑剔,她的眼里只有他。 “天诚哥哥,你终于来了,”温冉冉泪盈于睫,“我好想你。” 简单一句话,就勾得雍王情丝深动,映着烛火摇摇,深吸一口香气,他握住温冉冉的手。 “冉冉,本王也想你,你受委屈了,看起来清减不少,怎么回事?” 说到这事儿,温冉冉就一股羞耻感涌上心头,前两天当众放屁,又拉肚子拉得昏天黑地,这事满府皆知。 她的脸都丢尽了。 别说府里其它人,就是宋昭也不敢提,稍微提下和这个有关的,她都要大发脾气。 现在却是雍王。 她压住不快,身子也难免僵了一下,低下头说:“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好,不想吃饭。” 雍王何其敏锐,感觉握在掌心里的手僵硬一下,还缓缓抽回去了。 他心头微动,感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但他一向城府深,并没有表露,眼神中的情意还深了几分:“冉冉,不会是为情所苦吧?” 温冉冉别过脸,咬咬嘴唇撒娇:“你说呢?” 恰在这时,宋昭进来回禀。 “王爷,战王和战王妃已经出门了,属下安排的人手也跟在后头,属下已经仔细查过,他的身边除了那个一同来的车夫,并没有其它的人。” 雍王短促笑一声:“本王这个六弟,还真胆子大,看样子他是把人手都派去了那几路虚假队伍中,而他和自己身边,却是没有安排。” 雍王垂眸遮住眼底杀机:这样的好机会,不好好利用,岂不是要平白错过? 宋昭目光一掠,看到桌子上的碗,里面的药还没喝完。 他不禁问道:“你怎么没喝完药?” 温冉冉一愣,之前药太苦,而且她也好得差不多,再后来雍王进来,她就把药推到一边。 现在被宋昭这么一问,又让她想起那件丑事。 她不禁有点恼羞成怒:“要你管!你没事就出去吧!” 她的话,在两个男人听来,却是完全不同的解读。 宋昭自然是伤心的,雍王一来,他在温冉冉面前连个摆设都不是了。 而雍王看着温冉冉发红的脸,低低的训斥,反倒觉得,有点小夫妻间闹别扭的意味。 他心里有个念头,缓缓冒出来。 “行了,宋昭,你说的本王知道了,你先出去,做其它的安排。” “是。” 宋昭垂首走出去。 雍王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 灯会上果然很热闹,许多人手里都拎着一盏灯笼,欢声笑语响起一片。 南昭雪还是第一次逛这种庙会,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前世她一路颠沛流离,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直到后来遇到师父,才扭转命运,但也是地狱般训练,让她始终都觉得,自己离死就一步之遥。 思绪有点乱,光影中封天极的脸上像有流光异彩,眼睛分外亮。 “你想要什么样的灯?我给你买一个。” 南昭雪回神,看看路边无数小摊上的花灯,忽然看到一盏桃花灯,花朵做得极为逼真,很是漂亮。 “那个!” 她一指,封天极眼中含笑:“好,你等着!” 南昭雪站在原处等,没有跟过去,人头攒动,封天极挤在人群里,还回头看看了她。 光影里,人群中,她独自站立,依旧是清清冷冷的模样,眉眼间落着斑斑光点,照亮她眼中万朵华光。 封天极心底深处,某个地方,似乎轻轻动了一下。 就像孤独了太久,看到一盏温暖的灯,一个温柔的笑,无法言说的暖意,弥漫在他心底,万年坚冰,流动成融融春水。 “公子,您要哪个?”小货郎的话让他收回目光。 “这个,桃花灯。” “您的眼光真好,这盏灯是我娘子亲手做的,最是漂亮!” 封天极一笑,心里高兴,多给了一块碎银。 他回转身,却发现,原本站在那里的南昭雪……不见了。 他顿时一惊,如被当头泼了冷水,急得四处找。 “雪儿!” “雪儿!” 封天极手里紧紧握着灯,在街头来回找,满脸都是焦急之色。 千万别……别出什么事。 他心急如焚。 第九十六章 你原来是个小偷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从远处,暗影中有几个人走来,为首的人正是雍王。 直到看到他,封天极才猛地回神。 哦,对。 南昭雪不见了,只是按计划行事。 他猛跳的心慢慢恢复一些,握着桃花灯的手渗出薄汗。 刚才那一瞬间,他是真的忘了。 以为这一切都是真的。 “六弟!” 雍王快步过来,又惊又喜。 封天极看到他,略诧异:“雍王兄?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雍王正要说话,封天极又道:“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说,还有要紧事,告辞。” 他转身就走,雍王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就这么让他走了?那怎么行? 雍王急忙追上:“六弟,怎么了?看你如此着急,发生了何事?说不定可以帮上你。” 封天极有些不耐烦,但听到他最后一句,又看看他身后的人手,这才说:“也好,雪儿不见了,她和我一起出来逛灯会,一转眼人就不见了,雍王兄,你带的人多,帮我找找,我那个该死的手下,也不知道去哪了。” “六弟妹不见了?这怎么好?在哪不见的?”雍王一脸着急。 “就在那,她让我去买灯,一转眼就没人了。” 雍王立即吩咐手下,快速寻找。 …… 南昭雪被带到一个巷子,她睁开眼,银针刺入那人的脖颈,那人软绵绵倒下去。 百胜带人从后头赶来:“王妃。” “嗯,此人交给你们处理,让你查的人地址在哪?” “这是地图,属下都标记好了,您看,”百胜拿出简易地图,“这儿,您自己去行吗?” “没问题,告诉王爷,本王妃无事,让他不要担心,也不会耽误计划。” “是。” 南昭雪身影融入黑夜,百胜暗暗赞叹:这位王妃地,真是了不得啊!看来他的决定是明智的,宁可得罪王爷,不能得罪王妃,赶紧干活吧。 南昭雪按照地址,迅速找到一个小院。 小院里挺安静,屋子里点着灯,她迈步上台阶,里头有人正在灯下数钱。 铜钱,碎银子,元宝,什么都有,还分了类,细致得不得了,每个铜板都擦得很亮。 看得出来,对方很爱钱。 她推门进去,里头的人听见,问道:“谁?谁呀?” 南昭雪没答话,继续往里走,里头的人警惕的拿起一旁的钢刀,迎面出来。 一眼看清是个女子,还是个漂亮女子,时迁就愣了愣。 再仔细一看,有些眼熟,嘿,这不是白天拿走他石头的女子吗? 看到南昭雪,时迁收起刀,放在一边桌子上:“怎么是你?夫人,这么晚了,你到我这里来,不太合适吧?” 一想到那块石头,又很是心痛:“难不成你是来给我送钱的?” “想要钱?”南昭雪坐在椅子上。 “当然,”时迁叹气,“我那可是灵石,天外来石!是真的,我不骗你,价值万金。” “天外来石是真的,但并不是值万金,无论它是从哪里来,不会用,也和一般的石头没有区别。” 南昭雪漂亮的手指握着一把匕首,语气淡淡:“说吧,这块陨石,你是从哪里得来了?” 陨石,一听到这两个字,时迁的眼睛就闪过诧异。 “什么……陨石,就是天外来石!” “叫什么随便你,我只问来处,”南昭雪手指一转,匕首刃碰到那把钢刀。 “咔”,钢刀微响一声,明晃晃的刀身就裂开一条缝。 时迁的小眼睛霍然睁大,喉咙滚了滚。 “还有,你的名字,谁给你起的?” “我已经说过了……” “时迁,鼓上蚤,水浒传一百零八将之一,原本是个小偷,因为偷鸡被人发现。所以,你原来也是个小偷吧?” 时迁:“!!!” 他心里滋味复杂。 震惊、羞愧、恼怒……都在一瞬间涌上来。 他这个名,竟然是这个意思吗? 亏他还以为是个充满江湖气的名,每每有人问起他的名,他都说得得意洋洋。 南昭雪观察着他的神色,就知道猜中了,这个名,果然有来头。 她抬手,匕首尖轻轻拨着烛芯,火苗跳跃,光芒更亮了些。 “想好了吗?想好了就说,但我要听实话。” 时迁手抓抓脸:“我……” 他刚一开始,忽然觉得身子有点发软,腿有点站不住,扶着桌子在椅子上坐下,好像手也没有什么力气了。 他也是久闯江湖的,这下知道,他是着了道了。 可……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心里慌得不行,都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说吧!” 时迁一闭眼,认了命:“我说,我说!我这个名,包括石头,还有木机玄鸟,都是千巧阁的老阁主给我的。” “是给,还是你抢的?” “给,给!真的是给,”时迁大声说,“那年老阁主出游,不小心落了水,是我刚巧路过救了他。 他病了一阵子,刚开始我也不知道他是千巧阁的老阁主,他自己也忘了,经常一个人发呆,感叹什么命运。 我看他可怜,也就一直收留着他,后来……” 时迁清清嗓子:“后来,他知道我是个小偷,说我原来的名不够响亮好听,就给我重新取了这个名,还有这个绰号。 我觉得挺不错,他还跟我说,这个名充满江湖气,一听就是大侠。我……” 闹了半天,是被人给耍了。 气死他了,那个小老头,真的是! “继续说。” “继续说……哦,再后来,又过段时间,有人来找他,阵仗挺大,个个都是高手,我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也来跟我辞行。 本来他想让我跟他去千巧阁,但我也知道,我这身本事根本上不了台面。 而且,我听说那个地方很神秘,好进不好出,我也不想被拘束,就没有一起去。 他也没有勉强,只说让我有困难就去找他,临行的时候给了我银子,还有石头和木鸟。” 原来如此。 南昭雪在心里默默盘算。 出游、落水,醒了之后失去记忆,感叹命运,再后来又给时迁取这么个名。 怎么听着…… 这么像个穿越人士? 莫非,千巧阁的老阁主,也是阴差阳错穿过来的? 她心里顿时燃起希望:“那老阁主可留给你什么信物?” “就是那个木鸟,别的没了。” “木鸟呢?” “就在那边的木箱里。”时迁眼神示意,他现在根本动不了,“我也没想着去找它,所以也没怎么特别保管。” 南昭雪走过去,找出木鸟,一握在手里,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从掌心传来。 明明是第一次接触。 她却像对这只木鸟很熟悉,手指轻过抚鸟身,微微用力按住翅膀。 刹那间,“嗒”一声。 那只木鸟的形态……变了。 第九十七章 好戏开锣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手里的那只鸟,原本是飞行的状态,翅膀是展开的,但现在经过她的手一按,翅膀放下收回去,鸟头也跟着缩回。 整只鸟,在她掌心里就成了一个立体的略有些圆的东西。 既有点像令牌,又有点像什么钥匙。 时迁也是头回见,瞪大眼睛仔细看着。 “这……怎么成了这样?”他纳闷,“真是稀奇。” “你不知道?”南昭雪问。 时迁连声否定:“我不知道啊,真的,真不知道!也是第一次看见。” 南昭雪把东西收起来,时迁看着,连声也不敢吭。 “关于老阁主,你还知道什么?他回去之后,还和你联系过吗?” 时迁认真想想:“别的就没有了,他回去之后,我也就离开原来的地方,我在那儿本来也是租住,现在也是,闯荡江湖嘛,四海为家。” 他苦笑了下:“人家那种地方,十分神秘,江湖上的传闻不多,我也没有去打听过,各归各位,挺好。” 这话倒让南昭雪对他另眼相看。 她走过去,袖子在时迁面前一挥,一股香气萦绕。 “行了,一刻钟,你的毒自可解。” 时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滋味莫名。 没走多久,南昭雪就看到等着她的百胜。 百胜迎上来:“王妃。” “嗯,回宋府。” 百胜带着她走出小巷子,巷子口拴着马,两人翻身上马,直奔宋府后门。 …… 大街上,封天极还在找南昭雪,雍王带着的十几号人也在找。 雍王陪在封天极身边,看着他焦急的神色,心里多少有点轻蔑。 没想到,老六竟然真的对那个商户女对了心思,看这样儿是真的着急。 真是自降身价! 要不是温冉冉早把计划定下,他还是有点犹豫的。 毕竟,老六有个商户女的王妃,对他而言可是好事,总从那些贵女要好得多。 不过,眼下看着封天极真的着急,他也倒不介意,好好打击封天极一下。 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战王,被边关奉为战神的男人,竟然因为一个商户女而失魂落魄,还被戴绿帽子,他就暗自兴奋不已。 有这事在先,封天极再想娶继定,也是不容易,更别提找什么贵女。 “雍王兄,”封天极突然回头,雍王心头微惊,脸上表情不变,“怎么了?” “时候不早,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再找找,多谢雍王兄出手相助。” “你我弟兄,还说这些干什么?”雍王叹道,“六弟,其实我这次来……” “别的事回头再说吧,”封天极打断他,“我实在没有心情听。” 雍王:“……” 夜风吹来,还真是挺冷,雍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六弟,的确是时候不早了,你看,这街上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我们也来来回的找了好多次,不如先回去吧!” 封天极语气烦躁:“街上没人了也得找,难道因为没人了就不找雪儿了吗?” 雍王拍拍他肩膀:“六弟,我知道你着急,但着急解决不了问题,我看……六弟妹倒不像是自己走失的。” “你什么意思?”封天极立即盯住他。 雍王清清嗓子:“我的意思是,她是不是被人弄走的……” “不可能!”封天极拧眉,“我们在这里没有暴露身份,好好的,谁会弄走她?” “那也许,她也是被人冲散,看不见你,就先回去了呢?不如我们回去找找?” 封天极听这话,倒是有些迟疑。 雍王趁机又劝:“先回去看看,说不定她在府里正等你。” 封天极犹豫半晌,最终点点头:“好吧。” 雍王眼底滑过恶毒的笑,南昭雪的确在府里不假,但不是在等你。 希望你一会儿能够受得住。 真是迫不及待想看。 匆匆回到宋府,雍王关切地说:“六弟,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若是六弟妹没事,我也能安心。” 封天极胡乱点点头,没有拒绝。 雍王跟着封天极一起回院,院门口也没守着人。 封天极嘀咕:“也不道雪儿回来了没有,她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 雍王安慰道:“别急,说不定六弟妹就在屋子里等你。” 说话间进院到了台阶下,果然看到屋子里亮着灯。 雍王轻笑:“你瞧,我说什么来着?这不是已经回来了,你白白担心一场不是? 不过,六弟,看到你如此紧张着急,可见你们夫妻感情甚好,我也为你高兴。” 封天极笑了笑:“雍王兄所说极是,我也雪儿的确感情深厚……” 话未说完,一声女子的嘤咛声从里头传出来。 雍王一怔,错愕的盯着窗子半晌,又缓缓回头看封天极,表情尴尬至极。 “六弟……大概……是六弟妹不舒服,不如我们去请个大夫?” 封天极拧着眉,没有吭声,眸子黑沉沉,没有说话。 雍王看他这样,心里痛快人,继续说:“六弟,我们还是去请大夫吧,过会儿再……” 话没说完,里面又传出声响。 女子的声音婉转,忽高忽低,听得人脸红心热。 傻子都听得出来,这绝不是什么生什么病。 封天极微微握着拳头,一言不发。 随即,又响起男子的喘声,粗重,急促,和女子的声音相交映。 雍王摆摆手,让其它手下退出院子。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封天极,似乎比封天极还难过。 “六弟,这事许是有什么误会,也许是六弟妹真的是被人带回来的,身不由己人……稍后问问清楚,看看再说,切不可冲动啊。” 他嘴里说着不要冲动,可语气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好像每个字都在鼓动封天极,赶紧冲进去,把里面的男女揍一顿。 封天极却比他想象地沉得住气。 拳头越握越紧,却始终没上前一步,听完雍王的话,反而一下子松开了。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笑,目光锁住雍王:“雍王兄说的什么话?里面的人不是雪儿。” 雍王一怔,差点笑出来,这封天极还真是会自欺欺人,这都到台阶下了,愣是不进去,还说什么不是。 打算把事情捂住,悄悄处理? 门儿都没有。 他知道,手底下的人去请宋昭了,宋昭来了,势必温冉冉也得跟着来,到时候就让温冉冉进去查看,那可就由不得封天极了。 这件事必须闹大,必须让封天极被人戴了绿帽子的事坐实! 要不然,他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六弟,你是不是气糊涂了?”雍王压低声音,“你若不好出面,我替你出面。 别的不说,必须把那个男人就地正法,你放心,此事绝对不会走漏半点消息,宋昭也不敢说别的……” 封天极脸色铁青:“雍王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别的男人?” 雍王面露同情难过:“六弟,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第九十八章 一拳头揍上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垂眸,浓密的睫毛在他眼睑下投下小片阴影。 雍王看着他,心里痛快至极。 还记得当初这个六弟从边关回来的时候,何等的意气风发? 百姓夹道欢迎,多少贵女早早订了街道两边的茶楼座位,只为看他一眼。 有显赫军功在身,人们似乎都忘了,他的生母是何等卑贱! 而他本人,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好像谁都不被他看在眼中。 像此时这般落寞失魂的模样,还真是头一回。 雍王按下心头欢喜,嘴里叹道:“六弟,你也不必如此,京中贵女有的是,你是王爷之尊,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难道还愁没有女子吗?何必……” “雍王兄,”封天极抬眼看他,眸子漆黑冷锐,“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都说了,里头的人不是雪儿,你为何非要认准是她?” 雍王噎口气,抓住他手臂:“六弟,我知道你难过,可你也冷静点,这里是你们的院子,她又不知去往何处,不是她还能是谁? 依我看,她当时消失不见,根本就是遇见意外,就是故意!来和她的奸夫私会了!” “雍王兄慎言!”封天极声音带着怒意,“这是你一个王兄应该说的话吗?” 雍王不痛快,不论真假,他也受不了封天极这种态度对他。 他沉下脸,低声道:“六弟,我也是为了你考虑,是想让你看清楚,不想让你再继续被骗,这种女人,有什么值得你如此? 你是父皇的儿子,被一个卑贱无耻的商户女耍得团团转,你有想过我们皇家的颜面吗?” 雍王心里暗自责怪,怎么宋昭和温冉冉还不来,再不来他都要绷不住了。 封天极早绷不住了,他话音刚落,封天极一个箭步过来,揪住他的脖领子,一拳头揍在他脸上。 雍王被打得天旋地转,他平时比文弱书生强不了多少,别看偶尔也耍个剑,但只是花架子,怎么能跟封天极比? 他“哐”一下子摔倒,脸疼,头晕,骨头硌在地上也疼得要命。 舌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舌尖一顶,一颗后槽牙掉出来。 雍王脑子里一炸,挣扎着爬起来,眼白都充满血丝:“你!老六,你疯了吗?” “我看疯的是你!”封天极眼中怒意翻滚,“雪儿是父皇赐婚予我的,你一口一个卑贱,一口一个颜面,究竟是谁不顾颜面? 我揍你都是轻的,回京之后,定要到父皇面前告你一状!” 雍王简直气笑,一指屋里:“你为了这种女人去父皇面前告我?好,你去告! 我还想着替你遮掩,让你脸上不要太难看,可你偏偏自己不顾脸面,那我也不管你了! 就让这个商户女把你的脸丢尽,让别人戳你的脊梁骨……” 封天极恼极,过来还要揍他,院门口闪进一条人影,看到此情此景,惊呼一声:“王爷!你这是干什么?” 封天极听到这个声音,一颗半悬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南昭雪冲到封天极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小脸上满是惊慌:“王爷,为何如此?怎么生这么大的气?伤到哪里没有?” 封天极看着她明亮的眼睛,感觉她柔软的手,心头也跟着一软。 “没有,我没有伤到,别担心,你去哪了?” “你还说呢,你去买灯了,宋府温姨娘身边的一个丫环,非得拉我去街边的一个小茶馆,说什么温姨娘有礼物给我,还说会派人禀告王爷,让王爷过去找我。 可我等了许久,也不见你,那丫环也不见了,我就自己回来了,但是……” 她微微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瞄了瞄屋里:“我回来以后,就……听说宋大人和温姨娘吃多了酒,一起回院子,许是酒吃多了迷糊,不知怎么的就走错院子,跑到这里来了,我……” 她一跺脚,似是不好意思再说:“反正我就没进屋,想去找宋夫人聊天,但又怕打扰夫人,就去花园子逛了逛。” 她说完扭头看着脸色难看的雍王,诧异道:“雍王殿下?你怎么也在这里?呀,你受伤了?要不要叫大夫……” 话没说完,封天极一把拉过她,挡在自己身后:“别理他!他受伤了活该,这还是轻的!” 南昭雪不解:“王爷,你和雍王殿下闹别扭了?为何?我刚才听见你们说什么戳脊梁骨,那是什么意思?” “是啊,”封天极哼一声,语气极尽讥讽,“是什么意思,雍王兄,我也很想知道。” 雍王脑瓜子里嗡嗡的,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南昭雪。 这个女人,明明应该在里头啊,怎么?…… 那里头的人是谁? 他想着南昭雪刚才的话,莫非…… 又想起之前在温冉冉屋里,她和宋昭那几句撒娇使小性儿,莫非,这两个人早就搞到一起去了? 可是,不对呀,宋昭的底细他知道。 根本不可能…… 像是回答他的疑惑,里面男人的声音低低传来。 “冉冉……冉冉,我……我早就喜欢你,与你做夫妻,是我最幸福的事……” 这分明就是宋昭的声音。 女子的声音低缓,虽然没有说话,但雍王也听得出,那的确是温冉冉。 好,好啊! 真是好! 闹了半天,真正被绿的人是他! 南昭雪脸色绯红,小心地扯了扯封天极的手:“王爷,我们走吧?在这里听人家……不太好吧?” 封天极握住她的小手:“别急,不好我和雍王兄也听了半天了。” “也幸亏多听了一会儿,否则的话,还真是说不清楚了。” 南昭雪神色茫然:“什么说不清?人有夫妻在里头……需要你们说什么?你们虽是王爷,也不能这样霸道不讲理吧?” “谁说不是呢?雍王兄的道理说得那是一套一套的,什么卑贱,什么尊贵,什么颜面!” 封天极字字跟巴掌一样,啪啪打在雍王的脸上。 “雍王兄,你倒是说呀,刚才不是还说得慷慨激昂?不是还在口口声声指责雪儿?到底是谁下贱,是谁不要脸?” 雍王:“……” 他的半边脸早肿了,痛得发麻,牙齿也疼得厉害,可这些都比不上此时被封天极讥讽的羞辱。 他眼睛里冒火,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但结果都是一样让他震惊。 那就是,宋昭根本就不是不能人道! 那他和温冉冉,岂不是早就成了真夫妻? 可笑他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他不禁握起拳头,恨不能冲进去揍里面的那对男女一顿。 偏南昭雪还轻声补刀:“王爷,你在说什么?人家夫妻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听宋夫人说,之前就温姨娘怀过孕,不过后来小产了,宋大人疼爱温姨娘,肯定也想让她再生一个,弥补原来遗憾。” 对了,孩子!雍王眼睛冒火。 第九十九章 给我跪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雍王记得,温冉冉怀过一个孩子。 但那个孩子留不得,当时他还挺愧疚,温冉冉哭了半晌,倒也同意了。 那时候他还觉得,温冉冉实在是识大体,他还补偿了温冉冉许多,对宋昭也多有赞赏。 现在回想,温冉冉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 是宋昭的吧? 可笑他还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觉得他们俩一个温柔懂事,一个办事牢靠! 呵。 雍王微微闭眼,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六弟,是我的错,没有查清楚就说错话,你这一拳也打醒了我,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的。” 封天极还没说,南昭雪冷然道:“我这才明白过来,你说我什么?你不会以为,现在在屋里头的人是我吧?” 封天极抿着嘴唇不说话,南昭雪惊怒道:“还真是?” 她挣开封天极的手,冲上去甩手又给雍王一耳光。 “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是商户女怎么了? 商户女也没像你们这般不要脸,想法龌龊! 当初太子妃就咬定我和别人私通,结果是她自己身边的嬷嬷,现在又轮到你了吗? 雍王,你们可真能干,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们,你们非得往我身上泼脏水?王爷,”她转头看向封天极,“这次绝不能这么算了!” 雍王被她一巴掌打懵了,这一耳朵虽不及封天极的力道,但这可是南昭雪打的! 他瞧不起的,女人! “你!”他脸上浮现怒意,封天极上前,眼睛毫不畏惧地盯着他,“怎么?明明是你理亏在先,还想如何?” 雍王看着面前的两人,努力压下怒意,他迅速做着权衡,现在还不能和封天极闹翻。 绝对不行。 时机还未到。 他胸口一起一伏,犹豫许久,后退一步,对封天极和南昭雪行了个大礼。 “六弟,六弟妹,是我的不是,我向你们道歉谢罪,回京之后,你们可去禀告父皇,我无话可说,父皇如何罚我,我都认了。 六弟,也希望这事不要影响到我们兄弟的感情,我不是太子,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担心你会受到伤害。 太子他……” 雍王叹口气:“我这次出京,也是因为七弟。他被伤,京兆府整日说忙,但赵冬初什么也查不出。 七弟和我都觉得,赵冬初是太子的人。 我这次来,也是因为有灵蛇派的线索,所以才让七弟留京,我悄悄来的。” 他说了一通,想借封天彻转移封天极的注意力,他以为,封天极和封天彻关系好,一提他的事,眼下的事也能过遮掩过去。 不料,南昭雪却道:“我不管你为什么来,我只知道,你无缘无故就诬蔑我,女子清白的名声,何等重要? 若是传出我与人苟且,岂不是要被人浸猪笼?王爷的脸岂非丢尽,他才真的会被人戳脊梁骨!岂是你一句道歉就了事的?” 封天极点头,语气严肃:“王妃说得对。” 雍王:“……” 他简直要气炸,脸又肿又气有点扭曲:“那依六弟妹之意,该当如何?” 他就不信了,这个商户女还能把他怎么样? 南昭雪不慌不忙,从锦囊里拿出一块令牌:“这是父皇赐予我的,其中分量,不用我多说吧? 见令牌如见父皇,雍王,本王妃不高兴,你现在就当着令牌的面,向父皇请罪吧,也不必等进京之后了。” 雍王瞳孔地震,心里如同山崩海啸。 令牌? 父皇什么时候刚给她令牌了?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 难不成还真要给这个女人跪下吗? “雍王兄,见到父皇的令牌,还不跪?是想对父皇也不敬吗?”封天极冷声问。 这个罪名,雍王可担不起。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跪下叩头,声音闷闷传来:“儿臣参见父皇。” “还有我,给我道歉,现在。”南昭雪大声说。 雍王咬得牙生疼,痛得他浑身微微发抖,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记住今天的耻辱,记住今日之恨! 来日定要他们加倍偿还! 雍王再次叩首:“儿臣向父皇请罪,也向战王妃赔罪,今日是我鲁莽,说话欠考虑,让战王妃恼怒,让六弟生气,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南昭雪心里微微诧异,和封天极互相对视一眼。 雍王,实在超出他们的预料。 此人能屈能伸,竟然能忍到这样的地步! 南昭雪眼底划过危险的信号,雍王这个人,绝不简单,也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恰在这时,屋里忽然发出一声尖叫。 是温冉冉的声音,虽然音量不高,但也很清楚。 南昭雪嘴角微勾,这是清醒过来了吗? 温冉冉急切问:“你……怎么是你?天诚哥哥呢?为什么会是你!” 宋昭没吭声。 温冉冉声音里带了哭腔:“我问你呢,怎么是你!” 宋昭声音低哑:“他没在,大概是去找战王了吧。你……” “为什么会这样?天……这要是让天诚哥哥知道我和你……你快出去!” 温冉冉咬着嘴唇:“不许和任何人提及此事!” 宋昭沉默了一会儿:“他不会知道的,冉冉,我们……” “休要再说!” 温冉冉简直怕极了,老天爷,为什么会这样? 她浑身发软,刚刚……实在太…… 可是,宋昭不是根本不可能的吗? 她眼角的光瞄向宋昭,宋昭自己也是惊愕交加。 其实在前两天的时候,他就有所感觉,身体的变化,即便是细微的,他也能感觉到,何况是男人最在意的部位。 他当时真是又惊又喜,这么多年,他心底一直在期盼的事,竟然成真了! 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尤其现在雍王又来了,若是让雍王知道,一定不会饶了他。 可事情总是那么凑巧,就是这么稀里糊涂的发生了,而且还是和他最爱的温冉冉。 他激动又庆幸。 温冉冉喘几口气,撑着起来穿衣裳,忽然觉得不对劲。 “这是哪?这不是我的屋子,也不是你的!” 宋昭也才回过神,观察四周,的确,这是…… 他眼睛霍然一睁,这不是南昭雪和封天极住的院子吗? 他此时也顾不上别的,匆忙穿上衣裳,外裳扣子还没系好,就匆忙往外走。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他就如同木雕泥塑一般,整个呆住了。 封天极似笑非笑,看向雍王,语气微扬:“天诚……哥哥?” 雍王脸色一白。 南昭雪压下恶心,诧异道:“雍王,你和温姨娘……怎么,是我糊涂了吗?” 封天极嗤笑一声:“看来,雍王兄还真是个长情的人,这么多年过去,温冉冉也嫁作他人妇,你还对她念念不忘。 你是来找灵蛇派的,还是来见温冉冉的?” 雍王眼前发黑,心口气得发痛。 他一张嘴,“噗”吐出一口鲜血来。 第一百章 叫你装晕,掐死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雍王吐了口血,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南昭雪眼中含着冷笑,封天极也没有过去扶。 倒是宋昭从铺天盖地的震惊中回过神,快走几步过来扶他。 “来人,来人!” 雍王的侍卫进来,看到雍王狼狈模样,都大吃一惊。 封天极道:“扶你们王爷回去休息,好好照顾,等他醒了,本王再去拜见。” 南昭雪清楚看见,雍王的嘴角微微抽了抽。 她抿抿唇:“慢着。” 走到雍王面前,她说:“本王妃也略懂些医术,先试试看,能不能让雍王醒来。” 她伸手,长长的指甲掐住雍王的人中。 这一下下去,掐得雍王的人中都破了皮。 他的脸本就被打肿,疼痛不堪,现在又被这么用力的掐,疼得他差点大叫。 恨不能一把推开南昭雪。 可他不能醒,他要现在醒了,南昭雪和封天极还不会放过他,指不定要做出什么折辱他的事来。 他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 所以,只能忍住。 南昭雪暗自好笑,也不揭穿他,待差不多了,这才松手:“不行,还是赶紧去请大夫吧。” 雍王被抬走,宋昭也想要走,封天极叫住他:“宋大人。” 宋昭脚步一顿:“王爷。” “你没什么对本王说的吗?” “回王爷,下官……吃多了酒,有些迷糊,不知道怎么的就……王爷放心,下官这就去重新给您和王妃安排住处。” 封天极缓缓道:“住处不急,也没什么要紧,除了宋府,本王和王妃也能住别处。本王有一事不明,想问一问。” 宋昭心尖突地一跳,垂首道:“王爷请示下。” “本王和王妃出去逛灯会,是宋大人提议的,王妃半路遇见温冉冉身边的丫环,把她骗到别处。 要不是王妃机警,又有好运气,这才独自回来。不知,宋大人这是何意?本王和王妃,是否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宋昭惊讶道:“王爷误会,怎会有此事?这……真的没有啊!” “有没有本王妃还不知道吗?你的温姨娘,没有告诉过你吗?道连你也瞒了?” 南昭雪怒气冲冲:“你们宋府真是神奇的规矩,喝醉酒能走错院子不说,还口口声声说与姨娘是夫妻! 她做的事你一口否认,宋大人,难道本王妃还不值得她出来当面说一声?” 宋昭面红耳赤又心慌意乱,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确派了人去把南昭雪虏回来不假,但派出的是精干的侍卫,可不是什么丫环。 难道,是温冉冉自己的决定? “是……是,下官这就去问问冉冉。” 宋昭匆匆进屋,温冉冉正坐在床边发呆。 看到宋昭,她呆愣地抬头,眼睛木然:“刚才……天诚哥哥在外头?” 宋昭心一跳,缓缓点头。 温冉冉眼睛看着他,半晌没说话,倏地,跳起来大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与我在一起? 为什么我在这儿,不应该是那个女人……” 宋昭吓得急忙捂住她的嘴,她顺势张嘴,狠狠咬住宋昭的手。 宋昭叫了一声,她却不肯松口。 好半天,她擦擦嘴角的血,眼睛也像染了血:“滚开!你这个贱种。” 宋昭手一颤,指尖鲜血滴落。 温冉冉迈步往外走,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封天极和南昭雪,心狠狠一痛。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承受这样的恶心和痛苦? 而本该承受这一切的南昭雪却在这里安然无恙? 南昭雪迎着她的目光,语气冷淡:“温姨娘,你可真是架子大,在屋子里演了一出活春/宫,还迟迟不露面,让本王妃等你。” 那三个字,刺得温冉冉心尖冒血。 她哽住一口气:“王妃说笑了,冉冉只是……” “谁和你说笑?”南昭雪打断她的话,“还有,你最好自称贱妾,本王妃和你没有那么熟。” 温冉冉咬着嘴唇,南昭雪问:“你身边那个丫环呢?骗本王妃的丫环,去哪了?” 温冉冉一脸茫然:“什么丫环?” “怎么?你这是要否认吗? 若不是你的丫环骗本王妃,非得拉着本王妃去什么茶楼,本王妃能和王爷分开吗? 你让她如此做,究竟安的什么心?” 温冉冉看看左右:“王妃,我……贱妾身边真没有您说的丫环,一定是有人冒充。” “冒充?”封天极声音轻却冷,“恐怕是早被你灭口了吧?就好比之前,在温家之时,这种事没少做吧?” 温冉冉脸色泛白:“王爷……” “行了,本王妃累了,不过,这事没完,明天一早,你们最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温冉冉和宋昭欲哭无泪,灰溜溜地走了。 南昭雪和封天极去新安排的院子,宋家下人给上了茶、点心、水果,样样安排妥帖。 南昭雪喝了口热茶,缓缓吁了口气:“总算是消停了,累死了。” 封天极清清嗓子,把一盏小灯递过去:“这个给你。” 是那盏桃花灯。 南昭雪诧异:“你真买了?” 封天极脸上笑意微僵:“当然,小货郎说了,这是他娘子亲手做的,这盏最好看。” 南昭雪好笑:“王爷,你要买另外一盏,他会说另外一盏是他娘子做的,那盏最好看。” 封天极:“……” 南昭雪忍住笑,点燃桃花灯:“的确很好看,多谢王爷。” 封天极轻哼一声:“去见过那个人了?” “嗯,”南昭雪把那只木鸟拿出来放桌上。 封天极奇道:“木机玄鸟?你把这个带回来了?” “他说,这是千巧阁的老阁主送给他的,他曾经救过老阁主一命。” 封天极托起木鸟,小鸟是他的掌心一半大,虽是木头做的,但栩栩如生,眼珠都是黑色的石头,晶莹如真。 “果然名不虚传,千巧阁,集天下所有精巧之事。” “那是他们没见过鲁班大师。” “谁?鲁班大师,那是什么人?” 南昭雪暗恨自己一时嘴快,略沉吟道:“是一位不愿意张扬,低调行事的木器大师。” 她岔开话题:“王爷,你猜,雍王接下来会如何?” “他会如何,本王不好猜,不过,本王知道,父皇会如何。” “从这里到京城,飞鸽传书也得一日,来回又得两三日,这几天要派人盯着雍王,此人心机深沉,不可轻视。” “不用那么久,”封天极语气中有隐隐的小得意,“明日一早,父皇就能收到消息。” 南昭雪微惊:“明日一早?这么快?” 是了,上次也是,他的消息传递出奇得快。 看着她疑惑的目光,封天极微笑:“还能不能坚持,若是能坚持,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什么?” “去了便知。” 南昭雪跟着他走到宋府外,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广场,这里是片空地。 此时四周无人,万物寂籁。 封天极拿出一支特殊的哨,轻轻一吹。 天空中传来一声啸。 第一百零一章 把她赐给你做妾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随着啸声而来的,是一团黑影,那影子掠得极快,几乎眨眼就到了眼前。 南昭雪不由瞪大眼睛,低声惊叹:“好俊的鸟儿!” 这只鸟通体雪白,眼睛黑亮有神,弯弯的坚硬鸟嘴,利爪如刀,它在半空盘旋片刻,最终稳稳地落在封天极肩膀上。 “这是我养的鹰隼,从边关带回来的,它母亲留在边关,它跟我回来,平时重要的消息就由它来送。” 南昭雪:“……” 难怪,速度如此快。 用这只鹰隼来送信,安全系数也会直线上升。 “温冉冉送去京城的信,也是由它截获的?” “当然,”封天极递给鹰隼一块肉,“对它来说,小菜一碟。” “这哨的声音只有它能听见?”南昭雪指着封天极手上的一只哨子问。 “对,”封天极把哨递给她,“这是特殊的哨子,它在附近就能听见,闻令而动。” 南昭雪看着鹰隼,语气里难得有了羡慕:“这鹰真漂亮。” “喜欢?”封天极眼中含着笑意,“那我教你吹哨,不过,这鹰认主,一生不会改变,等再有幼鸟,我教你训练。” 南昭雪笑笑,那还不定得什么时候,也许,她已经走了。 他们俩玩得高兴,雍王那边却是一片惨淡。 雍王被抬进院子就醒了,立即命人叫大夫来。 大夫是他当年安排在宋府的,一是为了让温冉冉觉得他重视她,二也是为了防着宋昭。 可谁能想得到,即便是这么防,竟然还是出了这么大岔子。 大夫一进屋,看到他这惨样,顿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王爷,您……” 雍王微眯着眼睛:“废什么话?赶紧看!” 大夫急忙打开药箱,给他处理伤口,上药。 看着这伤,大夫心头惊骇,这分明就是拳头和巴掌打的,是谁?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打雍王?还下手这么重! 尤其人中那里,怎么看都像是被用力掐的,指甲掐得很深,皮都破了一大块,看着就疼得要死。 他小心翼翼上好药,垂首站在一旁。 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俩。 “本王问你,这两年宋昭身体如何?” 大夫不假思索:“回王爷,一切如之前一样,没有半点不同,他的夫人和小妾,也都是处子之身,她们没有半点察觉。” “还都是处子之身?”雍王微眯着眼睛,眼底迸发狠光,“你确定?” “确定,草民按照王爷说的,经常给她们做检查,”他顿了一下,压低声音,“绝无半点差错。” 雍王语气怪异:“那么,如果他这段时间,只和温冉冉在一起呢?温冉冉,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处子之身。” 大夫一怔,越发小心地回答:“王爷,这……也不可能,宋大人身子和以前一样,不可能人道。” “对了,自上次温小姐小产之后,草民一直按王爷说的,给她好好补身,她现在已然恢复如初。” 他本来想讨好几句,哪里想到,这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雍王低声冷笑,手指轻抚着袖中匕首柄上的花纹。 “温冉冉和宋昭,给了你多少钱?” 大夫愣了愣:“草民……不明白您的意思,还请王爷示下。” “不明白?”雍王嗤笑,“那也就不必再明白了,去问阎王爷吧!” 话落,刀光一闪,血花四溅。 大夫眼前一片血红,身子倒地。 此时宋昭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王爷,下官求见。” 雍王轻轻擦拭匕首上的血珠,凛冽的光芒映着眼底。 “进来。” 宋昭一进屋,就闻到一股血腥气,待看到地上的大夫时,瞳孔微微一缩。 他二话不说,直接跪下:“王爷,下官……” “宋昭,”雍王语气低缓,“你跟了本王多少年了?” “快十年了,”宋昭低声说,“自那次下官被兄长陷害,差点身死,下官为王爷所救之后,下官就下定决心,要效忠王爷。” “嗯,十年,”雍王叹一声,“真快呀,那时候你还是个少年郎,本王也刚刚出宫开府没多久,人都说,年少的感情最是真挚,你说是不是?” “王爷,无论是少年还是老年,下官对王爷誓死效忠之心不改!” 宋昭叩头,额头“咚”一声碰到地上。 “宋昭,”雍王走过去,刀尖对着他的头顶,“本王给你的,的确不够多,让你到这里小城镇来,充其量只算是个从五品,远不及你的嫡兄,在京城风光。” “不是,”宋昭诚恳道,“不是这样的,王爷,下官知道,您的良苦用心,只有这样,下官才能顺利脱离宋家,才能慢慢自己挣功劳。” 雍王满意地点点头:“你很聪明,不错,本王让你在这里,是因为这里看似小,实则非常重要,本王会做一件大事,大事得成,你就是首功。” 宋昭抬头,脸上满是激动:“多谢王爷栽培!下官定然为王爷效命,万死不辞!” 他清楚看到雍王手里的刀尖,地上大夫的鲜血还在不停往外冒,血腥气直冲鼻孔。 他不敢动,也不敢表露一分一毫的害怕,脸上的神情僵硬地快要挂不住。 终于,雍王缓缓收起刀,双手扶起他:“好了,本王知道你的忠心,起来罢。” 宋昭连大气也不敢喘:“王爷,今夜之事……” “今夜什么事?”雍王轻笑,“本王说过了,这些年也没赏过你什么,难得你们俩情投意合,那本王就成全你们,让温家女给你做妾,如何?” 宋昭惊得浑身冒冷汗,心底深处却又有一丝喜悦,多年的奢望,终于要成真了吗? “王爷,其实今夜下官并非……” “本王知道,情到深处,你又饮了酒,人之常情,只是宋昭,你该早对本王说的,”雍王拍拍他的肩膀,“本王也好给你们准备些礼物,你的身子好了,本王替你高兴,等回京之后,再给你送几名美妾来。” “王爷,不必了,下官只要冉冉一人。” “好,果然是个痴情的,”雍王轻轻笑起来,“好了,把尸首处理了,本王也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是,王爷,那战王那边……” 雍王的脸还在作痛,心头恨意翻涌:“明日再说。你去吧。” “是。” 宋昭退出去,雍王脸上的笑意瞬间不见,匕首“夺”一声刺在桌子上,映着烛火,闪着寒光。 他眼底的杀机浓郁,久久不散。 后窗处传来低低的叩击声。 “进来。” 黑影一闪,进来一个人,黑衣黑面具,腰间佩一把奇特的蛇形刀。 “去衙门里,找几个人杀杀,留下字条,本王很不爽,得多杀几个才能出气。” 黑影点点头,没有说话,如幽灵般又闪出窗外。 第一百零二章 没用,可以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黑衣人出宋府,直奔衙门。 衙门里有值守的衙役,怎么也够他杀的。 他暗中跟着雍王来,已经摸清路线。 刚到后巷,忽然觉得,身后像是有人跟踪。 他停住脚步回头,夜色深浓,除了偶然飘落的枯叶,什么也没有。 他继续向前飞奔,加快速度。 到衙门里,从后门跃入,找到值班衙役休息的地方。 他不屑于用迷烟,抽刀蛇形刀,缓缓推门,对准最近的一张床铺就砍。 但! 这一下砍上,他立即觉得不对,掀开被子,里面什么也没有。 空的! 他迅速掠向其它床铺,都是空无一人。 糟了! 他心里瞬间涌起不好的预感,立即向外退。 刚到院中,看到树上蹲着个人,正歪头看着他,笑眯眯地冲他摆摆手。 而此人的手里,同样拎着蛇形刀。 黑衣人眸子一缩,二话不说,飞起直奔树上的人。 百胜翻身下树,手里的刀向上一撩:“一句话都没有,直接就动手?不合规矩呀。” 黑衣人依旧不说话,手中刀攻势加快加猛,一招快似一招。 “这招厉害!” “不愧是臭名昭著的灵蛇派,果然有两下子!” “这招不行,不禁夸呀!” 百胜打几下叫几句,黑衣人的招式慢慢乱了,但一直没有哼声。 他的确急了,跟着雍王这几年,他一直在暗中苟活,替雍王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任务,虽说不是件件顺利,但也没像这次这么难对付。 百胜越说越多,招式越来越猛,黑衣人有点招架不住。 他连打边退,已经蒙生退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百胜手里。 看出他想走,百胜拦住他,一丝退路也没给他留。 “想走?门儿都没有!” 百胜脸上笑容一收,手中刀一招快过一招,最终“哧”一声,割开男人的肩膀手臂。 黑衣人闷哼一声,捂着伤口看百胜。 百胜微挑眉:“这可不怪我,得怪你学艺不精,说实话,这把刀我还用不惯呢。” 他话音落,手腕用力,手中刀如灵蛇一般,飞快刺来。 黑衣人躲闪不及,刀擦着面具过去,面具脱落,露出伤痕累累的脸。 南昭雪和封天极正在马车中,她闭目养神,封天极握着一把灵蛇刀正慢慢擦拭。 这是南昭雪画的图,他命人打造出来的一批刀,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马车外传来声响,南昭雪立即睁开眼,封天极挑起车帘。 “王爷,”百胜一撒手,黑衣人捆得跟粽子一样,扔到地上。 借着马车里的光,南昭雪看到那人的脸,伤痕累累,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一双眸子,目光凶狠。 “这家伙没了舌头,没法说话,”百胜语气遗憾,亏他费了那么多心思,勾着这人说话,原来是个哑巴。 “那就没有什么价值,”封天极和南昭雪对视一眼,南昭雪略一点头,“可以杀,也不必再让雍王知道,以免他连尸首都要利用。” “不错,他到这里来,说是来找灵蛇派的踪迹,无论最后找不找得到,他养着这么一位,杀了衙门里的人,再留张字条,那他私自离京,不但不会受罚,而且有功。” 本想着抓到这个人,秘密押送回京,交给皇帝也好,太子也罢,至少能挑起风波。 不过,此人已经不能说话,到时候雍王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几句不疼不痒的训斥也没有什么用处。 就不如暗中处置,让他始终心神不宁,猜不透怎么回事。 杀人的刀快,不是最吓人的,而是始终在头顶上,悬而不决。 百胜把人拖下去,全权处理,封天极和南昭雪又返回宋府。 “这个雍王,还真是行事周全,心狠手辣,把人弄成这样,即便东窗事发他也不怕。”南昭雪若有所思,“他可比太子难对付多了。” 封天极把蛇形刀收好:“上次太子胜了他,全凭运气,否则的话,未必能讨到便宜,谁能想得到,雍王竟然也偷偷养了个灵蛇派的人。” “这点事办完,明天我们就能走了,”南昭雪抚着额头,“就看明天宋昭会如何,这种奇耻大辱,也不知道雍王还能不能睡得着。” 封天极语气幽幽:“或许,事情会出乎我们的预料,我这位雍王兄,总是能给我们惊喜。” 第二天一大早,南昭雪和封天极收拾好东西,正让百胜搬上车,宋昭来了。 他穿着天蓝色锦袍,头戴白玉冠,不但没有憔悴之色,反而有一种平时没有神采俊秀。 南昭雪眼中飞快划过一丝疑惑:“宋大人,是不是找到骗本王妃的那个丫环了?” “王妃,王爷,下官就是来为此事请罪的,那丫环并非是冉冉身边的,而是我另一个妾室的丫环。 她已经招认,说是嫉恨冉冉平时被下官宠爱,所以想借此来挑拨,想让王妃误会,这种恶奴下官已经处置了,特来禀告王妃。” 南昭雪眉梢微抬,实际上根本就有这么个丫环,只是她胡乱说出来,故意压温冉冉,没想到,宋昭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宋大人,好手段。” “下官惶恐,为王爷王妃分忧,是下官分内的事。” 南昭雪打量着他:“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今天宋大人神采奕奕,不知道有什么喜事?” “王妃说笑了,下官哪有什么喜事,只是战王爷和雍王殿下同时来到下官家中,下官心生欢喜,不知如何表达。” “早膳准备好了,不知二位……” “就送到这里来吧。” “是。” 宋昭退走,南昭雪深吸口气:“果然不错,雍王实在是个人物,这种事也能忍得下。” “他现在还没做成那件事,宋昭在这里,药材也在这里,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处置了宋昭,那后续的事情势必会受到影响。 杀宋昭容易,可再派来的人会是谁的人,他可不好左右,万一是太子的人,那他就前功尽弃。” 封天极神色冷厉:“如果我没有猜错,温冉冉也一定被雍王顺手推舟,赐给宋昭,宋昭只会更感激,更效忠。” 南昭雪心说,这些男人之间的算计,还真是惊心动魄。 早膳吃完,他们也没急着走,还去找雍王要说法。 雍王心里烦得要死,只想着快点传来衙门被血洗的消息,也好让封天极赶紧转移注意力。 可左等右等,都不见有消息来。 他心里纳闷,不应该呀,即便衙门里的官儿不知道他们两个王爷在儿,不来汇报,但宋昭也该得到消息,知道该怎么做。 他正被逼得没办法的时候,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心头顿时一喜:终于来了! 第一百零三章 村落中的小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雍王盼着好消息,以为来的是宋昭,结果是自己的手下。 “怎么了?” “回王爷,”手下看一眼封天极和南昭雪,欲言又止。 “呵,”封天极冷笑,“看来雍王兄还有不少秘密,得了,咱们先回避吧。” “不用,”雍王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秘密?什么事,说吧。” “回王爷,京城……来人了,要当面见您。” 雍王神情僵住:“你说什么?” “京城来人了,是皇上身边图四海公公的小徒弟,说是有要事,要当面见您。” 雍王一下子站起来:“人在哪?” “就在前厅。” “带路。” “是。” 雍王心里七上八下,他悄悄出京,只告诉了封天彻,他说来找灵蛇派的线索,为的就是既让封天彻念他的好,又能守口如瓶。 即便封天彻守不住,他也有退路,带着哑奴在身边,那可是地道的灵蛇派人,到时候在这边杀几个人便是。 可他没想到,京城那边泄露的这么快,会是封天彻吗? 他总觉得不太像。 “六弟,六弟妹,现在咱先见宫中来使,行不行?其它的事稍后再说。” 封天极点头答应,和他一起去前厅。 小太监聪明机灵,看到封天极微微诧异:“哟,战王殿下也在?奴才问安。” 他拿出圣旨,对雍王道:“殿下,接旨吧!” 雍王很震惊,急忙跪接旨。 小太监一字一字读完,雍王脑子还在嗡嗡作响。 上面的字他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却不懂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枉顾皇命,懈怠误事,私自离京? 什么叫他夜来小城,不知轻重,意图私会他人? 封天极眼中闪过冷笑,这帮子御史可真厉害,他不过是传了点消息回京,他们当即就脑补了一场“雍王不顾皇命,懈怠与京兆府联合查案,私自离京私会已经嫁作他人妇旧情人”的大戏。 想来,这里头也有太子的手笔。 太子正焦头烂额,愁没有机会反击,这一下来得正是时候。 想必要是没有太子,圣旨也不会来得这么快。 “雍王殿下,谢恩吧!” 雍王双手微微颤抖,接过圣旨:“儿臣,谢恩。” 宋昭正好从衙门回来,匆忙赶来。 “公公,一路辛苦了,请稍作休息,吃顿便饭再走吧!” 小太监浅笑:“多谢宋大人好意,咱家就不耽误了,皇上还等着咱家回去复命。” 他目光一转,欠身行礼:“雍王殿下,请随咱家一同回京吧。” 宋昭心中起急,雍王回头看他,此时他若说出衙门被血洗的事,那事情还能回转。 “宋大人,你没别的事吗?” 宋昭一愣,有点莫名其妙:“下官……” 雍王咬牙提醒:“你从衙门回来?衙门里没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一切如常。” 雍王眸子微缩:一切如常?这怎么可能?哑奴呢? 南昭雪看着他神情一变再变,暗自好笑。 这雍王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从一开始来,就是踏入了封天极的圈套中,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不会有回转的余地。 雍王被迫回京,气得吐血,他直到回去也没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临行时,温冉冉站在门口,眼泪汪汪,那副样子就像是送情郎。 把雍王气得够呛,生怕小太监看到,回去再说几句不该说的。 他头也不回的上马车,尘土滚滚,扬长而去。 他走了,南昭雪和封天极也不再多留,辞别宋昭,即刻启程。 宋夫人听说南昭雪要走,依依不舍,准备了好些小吃食,让她带着上路。 南昭雪于心不忍:“宋夫人,你回过娘家吗?” “今年还不曾回去过,”宋夫人叹口气,“嫁出来的女子,哪能随意回去,何况,我家在京城中,虽说不远,但到底不是一处了。” “本王妃昨天灯会,又遇到那个算命的高人,他说,过段时日,天相有异变,夫人可回娘家探望,小住一段时日,说不定会有其它收获。” 宋夫人眼睛微睁:“那我……” “天机不可泄露,不要对其它人说起,包括宋大人,若说了,不只你自己,你在意的人都会横死。” 宋夫人脸色微白:“是,妾身记住了,多谢王妃相告,妾身过几日就找个机会回去一趟小住。” “告辞,夫人。” 南昭雪上马车,看到封天极止不住地笑,皱眉问:“你笑什么?” “本王笑宋夫人就是一个憨憨,你说什么她都信。” 南昭雪扫他一眼:“没想到王爷还爱偷听。” “没有,本王耳力好而已。” “不只耳力好,耳朵还爱红。” 封天极:“……” 南昭雪看向车窗外,她来这异世走一遭,遇到可怜的人值得帮助的人,总得帮一把,无论在哪,人总归是人,有血有肉。 “人手准备好了吗?”她回过神问。 “嗯,就等他们出发,”封天极手指滑过地图,“往前走有个小村庄,咱们去那落脚。” “好。” 小村庄距此处六七十里,一路上景色还不错,到达的时候,村口一个汉子来迎接。 他微弓着背,穿着布衣裳,一脸憨厚。 “王爷,您来了,快,里面请吧,小院都收拾干净了。” 南昭雪有点纳闷,但很快又释然,封天极应该是提前派人打过招呼。 小院就是农家院,没什么特别的,收拾得干净利索,鸡窝里的鸡还在叫,一个年轻男孩正往外捡鸡蛋,看到他们,咧嘴笑了笑。 晚饭吃得简单,不及在宋府时的菜色好看,餐具精致,但胜在味道,最是原味诱人。 村里的黑夜来得早,汉子把主屋让出来,炕也烧得热乎乎,让南昭雪和封天极住。 南昭雪也不嫌弃,暖和和地上了床,点着灯看一本游记,津津有味。 封天极看着灯下的她,有点恍惚,正想靠近和她聊点什么,外头传来汉子的一声咳嗽。 封天极低声道:“你困了就早点休息,我去院子周围转转。” “好,”南昭雪点头。 封天极到了院中,除了汉子和那个年轻男孩之外,还有七八个,都是村子里的村民打扮。 他们当即要跪,封天极一摆手,几人随着封天极到厢房。 “如何?” “王爷,”几人整齐跪下,“属下等参见王爷。” 他们腰杆挺填,眼神明亮坚毅,哪还有半点农户的样子。 “起来吧,你们辛苦了。” “为王爷办事,不辛苦。” “查得怎么样?” “回王爷,自从接到您的信,一直都有人暗中盯着,最迟明天晚上,银车就能到。” “如此最好,”封天极手指轻敲桌面,“做了这件事之后,你们就转到城中去,混入守城军,盯住宋昭的动向。” “是。” “等这边的事情结束,本王就安排你们回军营,时间够久,你们也该回去了。” 几人面露欣喜。 第一百零四章 黑夜中的杀人者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回到房间的时候,南昭雪已经睡了。 枕边还放着书,她合着眼睛,长长睫毛浓密卷翘,沉静美好。 封天极不由自主就放轻脚步,连呼吸都变成轻柔,他心头泛起温软,生人怕打破这一刻的美好。 她很漂亮,清醒的时候眸子亮得惊人,但也透着疏离和冷意,不似现在,是温和柔软的。 封天极缓缓伸手,想为她拢起耳边的一缕碎发。 手指还没有碰到她的脸,突然,外面有异响。 封天极立即收回手,南昭雪也醒了。 “发生了什么事?”她立即坐起来。 “还不知道,我去看看,你休息吧,没事。”封天极用力握着指尖,莫名有点发烫,心头发虚。 南昭雪迅速穿好衣裳,跟在他后面出屋。 院子里没亮灯,借着月光,南昭雪看到在院子里角落,那个年轻男孩提着钢刀,另一只手里拎着一个人的脖领子。 “别,别,误会,误会!小兄弟,我就是看咱家的鸡挺好,想借一只,没别的意思。” 原来是个偷鸡贼。 大汉过来,一手扣住这家伙的肩膀,把他捏得嗷嗷叫。 “姓什么叫什么,从哪来,快说!” “我叫时迁,人称鼓上蚤,江湖中人,路过村子,就想借只鸡,真没别的。” 南昭雪一听这名,微微皱眉,封天极吩咐点灯,灯光瞬间照亮。 南昭雪仔细打量,这家伙尖嘴猴腮,还长着一把小胡子,眼睛骨碌碌乱转。 并非是上次她见过的时迁。 “你叫什么?”南昭雪走近,漫不经心道,“说实话,说一句假话,就剁一根手指,听懂了吗?” 偷鸡的吞口唾沫:“我……” 他还没说完,门外有人大叫一声:“李二狗,你个混帐东西,竟然敢冒爷爷的名讳来偷鸡!爷爷是大侠,能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吗?” 人影到眼前,揪着偷鸡的人就开打。 南昭雪一看,这下来的是正主。 揍了一顿解气,时迁走过来行礼,一见是南昭雪,脸色白了白,汗毛都有点竖。 “我……真不是我让他来偷的,我也是刚认识他,走到村头破庙,准备歇一歇,这家伙也来了,闲聊几句,互通了姓名,谁知道这家伙就来干这事!” 时迁一拍胸口:“我时迁以前是偷过东西不假,但现在早不偷了!” 南昭雪默默想:别说,偷鸡这事也辱没不了你这名号。 “你要去哪?不是在城里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时迁摸摸鼻子:“咳,我那什么……那天晚上之后啊,我就痛定思痛,觉得要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所以就从城里出来了,今晚错过宿头,所以就在破庙住下。” 南昭雪想了想,以后有机会,还是要见见千巧阁的老阁主,有时迁在,也许会方便容易一些。 而且,此人没有什么背景,为人也机敏,虽说有点小偷小摸的习惯,但管教好了也无伤大雅,这种小人物,很多时候反而能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王爷,我想把他留下,你看可否?” 封天极微怔了一下,心里荡出微微欢喜。 之前南昭雪把野风带入王府,可没和他打招呼。 这会儿……算是个进步吗? 他清清嗓子,看向时迁:“你可愿意?留下,跟着王妃?” “王……王妃?!”时迁的舌头有点打结,腿都有些软。 南昭雪报了身份,简短问:“留在本王妃身边听用,有事的时候跑跑腿,跟着出门,不许再偷东西,别的暂时没有,想到再说,干不干?” 时迁眼前有点冒金花,激动地不行。 这可是天上掉的大馅饼,不接没天理! 他点头如鸡啄米。 南昭雪也不废话,让人安排他住下,别的明天再说。 回到房间,南昭雪似笑非笑:“王爷好手段,什么时候安排的这些人?” 封天极愣了愣,很快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浅笑道:“发现了?怎么发现的,说说看。” “少年提刀,大汉抓人,动作太流畅,一动手就知道。” “的确,我得提醒他们,要格外小心些,”封天极点头,“他们是早就安排下的,不只他们俩,村子里的好几户人家都是,等劫了银车,就让他们去守城军。” 南昭雪问:“银车什么时候到?有消息了吗?” “明晚。” 一夜一天的时候过得飞快,当天色又暗下来时,封天极叫上南昭雪,让她换了衣裳,一同跟着去。 时迁被留下看院子,其它人都同行。 “前面,就是条小河沟,”大汉一指,“就是我们伏击的好地方,他们一共也就二十多人。” 年轻男孩握着刀柄,眼睛闪光:“他们也是守城军,正好,较量较量。” 南昭雪和他们一样,穿着黑色夜行衣,脸上戴着面具,别说,还挺酷。 她数了数,来的人,不算她和封天极,一共十一人。 “来了!”大汉低低说一声,其它人都手搭上刀柄,严阵以待。 果然,没多久,就听到远处传来车马声,南昭雪眼看着前面五人,如同离弦的箭,直奔小山沟的这一侧。 他们速度飞快,与夜色融为一体。 待到车马队伍到近前,他们拔出腰刀。 那是蛇形刀。 月光下,刀光闪闪,黑影如电,直扑向对方的队伍。 一时间,人欢马炸。 其它的六人分两路,左右包抄。 他们配合默契,一句话都没有,若非见过他们说话,几乎要以为他们是哑巴。 他们是夜色中的杀人者,收割生命。 那些押运银车的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转息之间就被杀得七零八落。 “你们……是什么人?” “好大的胆子,知道我们是谁吗?” “住……手!” 反抗声,惊呼声,叫喊声,渐渐都弱下去,最终归于沉寂。 一行二十六人,没有一个活口。 南昭雪深吸一口气,第一次亲眼见识到封天极手下的战斗力。 他们战胜也没有得意,依旧没有声音,迅速清理战场和尸首。 很快,一切恢复如常,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鲜血渗入冰冷的泥土,浇灌着荒草,想必明年这里水草会更加丰茂。 银车回院清点,数目让封天极都大吃一惊。 第一百零五章 跪的不过是刀兵而已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银车上都是现银,白花花的银定子,整齐码在箱子里,一共九万多两。 封天极站在银箱前,眉眼间尽是寒冰之色。 “近十万两,我这雍王兄,还真是极懂敛财之道。” 南昭雪拿起一枚银锭子:“王爷打算怎么用这些银子?” 封天极嘴角微弯,勾出冷冽的弧度:“自然要用在该用的地方。” …… 宋府,温冉冉挺尸般躺在床上,呆呆望着屋顶。 到现在,她都像在做梦一样。 明明一切都算计好了,让南昭雪身败名裂,让封天极厌弃当场休妻,让雍王赞她聪慧机敏,和她好好温存,更加离开不开她…… 可怎么一夜之间,她就被赐给宋昭,坐实宋昭妾室的身份? 未来的国母,庶子的妾室! 这两者岂止是云泥之别? 温冉冉不甘心,如何能甘心? 可雍王连个见面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她准备好的说辞、招术,统统没有施展的机会。 就连她被赐给宋昭做妾的消息,还是宋昭转告给她的。 她都惊呆了,无法相信,歇斯底里闹了一通,也无济于事。 直到走,雍王都没有和她再说一句。 就这么躺了一夜,眼睛被初升的日光刺得生疼。 宋昭大步进来,温冉冉一下子翻身坐起来:“怎么样?” 银车昨晚出发,宋昭提前派人去给雍王送信,雍王收到消息,一定会看在这批银子的份儿上,对她心软,原谅她这一次错误。 这么多年,她小心翼翼,受尽相思之苦,一次错也没有犯过。 还有以后,青楼的生意还要归她管,雍王一定会回心转意,一定会! 宋昭看着她通红双眼里的光,语气微顿:“王爷那边还没来消息。” 温冉冉身子顿时软下去,闭上眼睛:“那你来干什么?” “我……是有个坏消息告诉你,”宋昭心里的那点不忍,看到她这副样子的时候消散于无形。 伤她吧!彻底的伤她,让她死心,让她再不抱任何期待,她才能看清现实,才能知道,现在她的身边只有他,能依靠的也只有他! 温冉冉没动没说话,现在还有比眼下更坏的消息吗? “银车,被劫了。”宋昭说出这话时,心里莫名畅快。 温冉冉果然一下子睁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宋昭。 “你在说什么呀?什么银车被劫?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宋昭眼睛注视着她:“不是,我没有开玩笑,那几辆银车,昨天晚上在城外百十里处的小河沟被劫,押送的人全部身亡,没有一个活口,尸首都找到了。” 温冉冉僵着身子呆愣片刻,猛地翻身奔过来,如同一只发怒的母狮,双手抓着宋昭的前襟,用力摇晃。 “你胡说!胡说——宋昭,你这个王八蛋!你胡说八道,是你,你断了我的生路,是你,一定是你! 你故意的,故意的是不是?想让我老死在这个破院子,困死在这座破城,是不是?” “我不要,我不要在这里,我是未来国母,我是温家女,仅次于公主! 我不能在这里,滚开,你滚开,你个庶子……宋家,当初给我们温家提鞋都不配!” 宋昭任由她摇晃,一动不动,说出的话却字字锋利:“温家早不复存在,你也不再是温家女。 你醒醒吧,冉冉!雍王把你赐给我,你不可能再做国母了。 还有,二十六具尸首,你知道他们是被什么杀死的吗?” 温冉冉一怔,嘴唇嚅动:“什么?” “他们死于蛇形刀。” 温冉冉眸子霍然睁大。 蛇形刀?她知道,雍王手下有一个用蛇形刀的人。 难道说,是雍王派人动的手?这是要告诉她,和她之间,再无瓜葛? 温冉冉不知道的是,银车被劫的消息传到雍王耳中,正在被勒令闭门思过,禁足三个月的他,再次吐血。 尤其知道,那些尸首的伤口是由蛇形刀所致。 是太子! 一定是太子,太子手下一定私养着灵蛇派。 还有,哑奴至今未归,究竟是死了,还是被抓,亦或是……背叛了他? 雍王恼怒至极,把全部火力都对准太子。 封天彻和赵冬初推波助澜,雍王和太子之争,陷入前所未有的激烈中。 而南昭雪和封天极,则不慌不忙地去圣辉村。 时迁主动提出驾车,百胜退到旁边位置,听着他一边驾车一边唱曲儿。 他唱的调子和词儿听都没有听过。 “刚擒住了几个妖,嘿!又降住了几个魔,吼!魑魅魍魉怎么它就这么多! 刚翻过了几座山,嘿!又越过了几条河,吼!崎岖坎坷怎么它就这么多!” 百胜拧着眉头:“你有这么大能耐吗?还擒妖降魔?” 时迁眨眨眼:“小哥儿不喜欢?那我再换个别的,我会的多着呢。” 他扯开嗓子又唱:“登登,登登登,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百胜:“……” 南昭雪在马车里差点笑出声,这首歌倒是对路了。 封天极见她笑,有些惊讶。 “这个时迁有点意思,你打算用他?” 南昭雪轻敛笑意:“嗯,他聪明机灵,又长久混迹江湖,这种小人物,有时候能有奇用。” 封天极点头:“这倒是,以前在边关的时候,敌方的那些细作,一下子被抓到的都是新手,是敌方的障眼法。 他们真正的细作,是那些隐藏在普通百姓中,有可能是个杂货铺的伙计,有可能是个屠户,甚至是个叫花子。” “是啊,越是这样,才越防不胜防,”南昭雪微笑,“王爷想边关了?” 封天极眼神幽远:“是啊,那里天地广阔,自由自在。” 南昭雪想起他那只鹰隼,赞叹说:“王爷是雄鹰,理该展翅高飞,而不是困在京城四方的天里。 为争一个位子,头破血流,机关算尽。那些人匍匐跪地,说到底,也不过是跪的刀兵而已。” 封天极眼中闪过讶然,既而转变成欣赏:“你是这样想的?” “当然,”南昭雪无奈,“京城中的争斗,后宅里的心思,实在让我厌倦。” “那我们以后回关边去,好不好?”封天极脱口说。 南昭雪转眸看他,黑白分明的眼中映着他此时的一点期待。 她想,有机会去逛逛也不错,还有南家的商路,是不是和丝绸之路差不多? 还有,当年玉门关,是否还在? 玉门关,据说曾是当年汉武帝修的一道神秘关口,会不会有回去的方法? 一瞬间,她心里千回百转。 “好啊,”她说。 封天极自说出那句话之后,身心都不由自主的紧绷,听到她的回答,忽然就柔软下来。 他压住微翘的嘴角,故作平静:“一言为定。” 第一百零六章 圣辉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圣辉村,说是村,但其实比之前的那座小城也不小。 当年先皇带兵亲征,曾失败落难至此,为当时的太后母家所救,因此逃过一劫,还收获一段良缘,传为佳话。 圣辉村也名声大振,成为四里八乡最有名最繁华的村子,还修了座道观,观主和朝廷官员一样,享有俸禄。 这也算是头一份儿的殊荣了。 时迁挥着马鞭,遥望几百米处的村口,赞叹道:“货比货得扔,这村比村也是要气死人的。百小哥儿,你是第一次来吗?” 百胜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已经数次告诉时迁,不要叫他“百小哥儿”,但根本没用,他也认了。 “是。” 时迁回头看看马车内:“王妃,现在进村吗?还是在村外喝几口圣泉水?” 南昭雪挑帘:“什么圣泉水?” 时迁笑道:“您也是头回来吧?圣泉水就是圣辉村一口甜井里的水,喝了它可强身健体,保平安的!” 南昭雪眼中含笑:“这是先皇他老人家在天上保佑的缘故吗?” “那当然!”时迁语气坚定,“先皇他老人家仁慈,在水里散了神力和福气的。” 南昭雪看一眼封天极:“那不必了,别人需要喝水,我家王爷不用,先皇仁慈,定不会因为他孙子不喝这口水就不保佑了。对吧,王爷?” 封天极:“……” 时迁眼珠转了转,王妃说得好有道理,上次他来的时候还忍痛花几十文喝了一小碗,现在好了,跟着王爷王妃,不喝泉水也能有福气! 省了几十文钱,就像发了笔小财,时迁心情大好,一甩鞭子:“嘿嘿呀,依儿呀,哎嘿哎嘿依儿呀!” 百胜:“……” 南昭雪在车里笑出声,脸都微微泛红,封天极本来窘迫得不行,见她笑得开心,也忍不住跟着笑。 马车进村,找个小客栈住下。 一行四人,本来百胜想着要三个房间,但时迁凑到柜台前:“要两间。” 百胜瞪大眼睛:“什么?” “两间,我和你一间,”时迁把多余的银子收回来,塞给百胜,“主子有钱,咱也得省着点,是不是?你娶媳妇了吗?” 百胜惊掉下巴,时迁以过来人的语气说:“多攒钱,准没错。” 百胜想想之前被拿走的钱袋子,默默哀痛一瞬间。 南昭雪推开窗子往外看,后窗外面的景色还不错,不远处是条河,河边有小树林。 她心头微动:“王爷,这是那条河吗?” “不错,”封天极低声说,“这条河可以说是村里的生命河,以前这只是个普通村子,好多人就是依靠这条河为生。” “现在呢?有先皇的庇佑,卖泉水也成了发家致富的生意?”南昭雪问。 封天极:“……” 南昭雪想起风景区的各种买卖,也就能理解:“王爷也不用不好意思,这事儿和你也没关系。只能说这里的人们有经济头脑。” 她话峰一转:“普通百姓尚且如此,那么,道观的观主,和村里的里正,又能赚多少钱?” 封天极看向窗外,迎着风低声呢喃:“那就得亲自去看一看了。” 初到这里,他们休息半天,时迁和百胜随意活动。 南昭雪给时迁一些碎银,让他在街上打听点消息,时迁眉开眼笑。 “王妃,有没有人您跟说过,您是月色与雪色之间的第三种绝色?” 南昭雪眉心跳了跳:“谁跟你说的这种话?” “不是跟我,是老阁主以前对村里的一个姑娘说的。” 时迁暗暗得意,这话听着多文雅,一听就是有才学! 南昭雪抚着额头,看到封天极脸上露出想要揍人的表情,急忙摆摆手让时迁出去。 “他说的那是什么话?”封天极拧眉。 虽然不像什么坏话,但他觉得由时迁来说,不太合适。 “别理他,我会叮嘱他少说怪话,”南昭雪岔开话题,“王爷带了地图?不如拿出来看看,先了解一下这里的地形和势力。” “好。” 封天极早就做了准备,关于圣辉村的一切,已经调查清楚。 资料地图一样样摊开在桌子上,南昭雪先看地图,手指点住那条河,缓缓移动。 “河经过道观?”南昭雪心里涌起一股异样。 “嗯,”封天极的目光顺着她滑过的地方掠过,“而且还是半包围之势。” “观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观主原本是个巡方道士,一年前来到观中借宿,被原来的观主相中,说他有慧根,乃是上天的旨意,所以就留下他,力荐他为下一代观主。” “若是寻常的道观也就罢了,偏偏是这里,据说这位观主百般推辞,还是夜里后山灵树显灵,突然间香气四溢,后山中的小兽都闻香而来,围着灵树久久不愿离去,如痴如醉。 老观主说,乃是祥瑞,是新观主带来的,于是,很多百姓也自发来求,请新观主留下。” “后来呢?新观主就顺势留下了?”南昭雪唇边带笑。 “不错,”封天极也笑了笑,“这位新观主上任之后,也的确有些本事,很多事情都预料得准。 比如去年夏天连降大雨,赵冬初也十分担忧,曾冒雨前来,村里的百姓却说,早早得到观主提醒,挖了排水渠,所以,也是有惊无险。 因此一事,百姓对观主更加推崇。” 南昭雪从来不信鬼神,有了这一点坚定的信念,她认为所有的古怪都是人为。 听完封天极说的这些,她觉得,一切都是从那棵灵树散发的古怪香气而起。 沉思半晌,她问:“那新观主即任之后,老观主呢?去哪了?” 封天极微诧:“为何还会问起老观主?” “若说新观主厉害,那更厉害的,不应该是老观主吗?老观主慧眼识人,看出他的厉害。”南昭雪语气带笑,“所以,老观主人呢?” 封天极叹口气:“死了。” “怎么死的?” “据说是坐在灵树下,自然逝世了,脸上还带着笑。” 南昭雪手指轻叩桌沿:“王爷,这一次,我们的对手可不一般。” 封天极眼中的笑意一闪即过:“你的意思是,这座道观有古怪?” “何止,道观里的人,那棵灵树,都有古怪,”南昭雪语气淡淡,“王爷,来之前你说,道观中有人可以预知未来,就是指的这位观主吗?” “不是,”封天极摇头,“说来也是神奇,这位灵女来路成谜,据说是不知何时落到树梢,正在沉睡,下面的人烧香求拜,才吵醒了她。” 南昭雪笑得意味深长:“灵女?竟然是个女子?” 这座道观,越来越有意思了。 恰在这时,后窗外突然传来嘈杂声,还有人凶狠地大叫:“站住,放开那个女子!” 第一百零七章 你的“任务”来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这话听着可太熟悉了。 南昭雪猜,这是有人英雄救美呢? 接下来的声音让她大跌眼镜。 “别,别,诸位,诸位,听我说,听我说!” 竟然是时迁。 南昭雪推开窗子往下看,时迁对面有三个壮硕的男子,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和他身后的一个姑娘。 姑娘躲在时迁身后,看不清脸,但看衣裳和发型应该是很年轻。 三个男子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子,挽着袖子对时迁说:“识相的,赶紧把那姑娘交出来!” 时迁摆着手:“诸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爷没功夫跟你说屁话,只要那个姑娘,你若不交,那就连你一起揍!” 时迁还没说什么,那姑娘怒道:“你们这些流氓,强盗!强抢民女,该当何罪?” “哎呀,”络腮胡子怒笑,“好你个死丫头,还我们该当何罪?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是谁也大不过国家王法!”姑娘毫不示弱。 络腮胡子咧嘴:“王法?在这圣辉村,我们少爷就是王法!” “就是,就是!”他身后的两人立即附和,“我们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赶紧跟我们回去。” 时迁被身后的姑娘紧紧抓着衣裳,脖子都被勒得喘不上来气:“诸位,这姑娘要是愿意跟你们走,那没得说,她要不愿意,你们也不能勉强不是?今天这事——” “告诉你小子,少他娘废话,这没你说话的份儿!” 时迁“嘿”了一声:“我说,你们要这么说,本大爷可听不了了,今天这事儿还就非管不可!” 姑娘在他身后叫:“就是,打他们!” 时迁:“……” 三个壮汉刚要往上闯,忽然感觉脚抬不起来,纳闷低头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右脚靴子后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用暗器钉住,根本拔不出,寒气嗖嗖的,紧挨着他们的脚,要是稍微一动,感觉就能把脚割伤。 “干嘛呢这是?” 时迁一见来的人,顿时喜上眉梢:“百小哥儿!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大显身手,揍他们呢。” 百胜翻个白眼:“你在这儿干什么?救美呢?” 他上下打量那个姑娘:“这也不是个美人。” 姑娘眼睛顿时瞪圆:“你说谁不美?” 时迁急忙说:“美,美,姑娘们都美,百小哥儿不会说话。姑娘,现在没事了,你赶紧走吧。” 那姑娘嘴巴扁了扁:“我没处去。” 时迁:“……” 三个壮汉胆颤心惊,又不愿意认怂,指着百胜喝道:“小子,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快放开我们!” “我们少爷是里正的大公子,识相的赶紧放开我们,把那姑娘乖乖送过来。” 百胜笑出声:“什么?里正?” “对,没错,里正大人!” “我还是头一回听说,里正还能被称为大人,家里的儿子能被称为大公子的。” 时迁本来还有点怕,这圣辉村的里正,和别处的里正可不是一回事,但转念又一想,他现在也是跟着王爷王妃的,是战王府的人! 整个圣辉村受的都是人家皇祖父的福荫,还怕一个里正? 他回头对姑娘说:“别怕,我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三个壮汉还在哇哇乱叫,威胁不止,百胜慢吞吞抽出腰刀,指尖擦拭刀刃。 三个人立即闭了嘴,惶恐的瞪着眼不敢再说。 时迁拍着大腿笑:“骂,骂呀,我看是你们的嘴狠,还是百小哥儿的刀狠!” 南昭雪和封天极在二楼窗户看了场好戏,看着百胜收拾了那三个人,时迁带着那姑娘离开巷子。 “王爷,你的任务来了,”南昭雪觉得好笑。 真是人在屋中坐,任务从巷子里来。 “看来,这个里正也不像是好人,现在热闹了,里正、观主,哪样都没有落下,”南昭雪叹气,“你家皇祖父估计是太想你了,把你召来惩治这些恶人。” 封天极:“……” 南昭雪倒了杯茶给他,收敛起玩笑说:“那姑娘可不是一般人。” “嗯,能随口说国家王法,该当何罪,的确不是一般人,”封天极捏着茶杯,“我看她腰间玉佩,像是卓家人。” “哪个卓家?”南昭雪问。 封天极眼神古怪的看着她。 南昭雪心里微沉,莫非这个卓家,是什么响当当的,了不起的家族吗?她不知道显得很奇怪? 封天极缓缓吸口气:“太后,姓卓。” 南昭雪:“……” “卓家自从先皇登基之后,近支旁支就都随着去了京城,只有一些远支不愿意动的,后来又有些在朝为官告老的,回来住在这里。” “这姑娘,应该是从京城来的。” 南昭雪偏头看向窗外,巷子里早没了时迁和那姑娘的影子,也不知道去哪了。 恰在这时,有人敲门。 “主子,小的求见。”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得,来了。 “进来。” 时迁推门进来,果然后面还跟着那个姑娘。 杏色衣裙,腰间一侧坠着香囊钱袋子,另一侧是一块成色极佳的白玉玉佩,玉佩花纹精致,下头缀着红色蚕丝线流苏。 封天极一见心里就有数,没错,果然是卓家的。 小姑娘十六七岁的年纪,比蒋锦皓要大个三两岁,脸微圆,白润润,眉毛弯弯,大眼睛忽闪着透着机灵,嘴唇有点干燥起皮,头发也微乱。 看样子,之前应该是遭过罪。 “主子,这位是小的救下的江姑娘,她被恶霸逼婚,家里害怕恶霸的势力,想要把她当成商品给卖掉,换取家里安宁。 她不甘于就此向命运低头,发誓要争一争,这才趁着月黑风高夜,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独自闯荡江湖。 没想到,刚出虎穴,又出狼窝,到了这里,遇到里正的大丑儿,一见姑娘长得冰雪聪明,漂亮伶俐,就动了色心,起了歹意。 可怜一个弱女子,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南昭雪听着时迁这些话,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在看什么大女主小白文的简介,又或是街头听瞎眼老头子胡讲评书过嘴瘾。 姑娘清清嗓子:“那什么,我强调一下啊,虽然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但我也还是清白之身。 我趁那丑东西不注意,一下子踢中他双腿间,趁机跑出来。” 时迁情不自禁夹紧双腿,冲她竖起大拇指。 封天极忍无可忍。 第一百零八章 大型追星现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啪”一声微响。 “时迁,让姑娘自己说。” 时迁闭上嘴不敢再说,姑娘叹口气,用力挤挤眼睛,抹抹不存在的泪。 “我姓江,的确如这位大哥所说,是从家里逃婚出来的,对方是个恶霸,又老又凶。 之前是相中了我姐姐,后来我姐姐抵死不从自杀了,他又打起我的主意。 我家里人软弱,可我不愿意认命,就偷跑出来了,就是这样。” 封天极冷笑一声:“我倒不知道,卓家三小姐卓江玲什么时候改姓江了? 更不知道,护国公府的大公子蒋海尘,今年刚刚二十三岁,风华正茂,怎么就成了恶霸,还又老又凶? 令尊兵部尚书卓镇风,为人刚正,言出必行,怎么就软弱了?” 卓江玲:“……” 南昭雪也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姑娘,来头这么大。 转念又一想,这也难怪,太后的娘家人,必定是身居要位的,除非是特别不成器的。 兵部尚书,看来这小姑娘的爹,可不是个一般人。 兵部尚书府,和护国公府,倒也是门当户对。 这小姑娘为什么要跑? 卓江玲像泄了气的皮球:“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封天极。” 卓江玲惊得掉了下巴:“你……你……你是战王殿下?” 她上前两步,上一眼下一眼打量:“殿下,你进京那日,我和二姐可是早早订下了茶位,就等着看你。 可后来我游湖不小心落水,生了一场病,没有去成,也就没有见到你,真是好可惜。 后来也有过几次宫宴,但只远远的瞧见过你一次,今天算是见到真人了。” 小姑娘满是欣喜,眼睛都在闪光,南昭雪暗笑,这也算是追星成功了。 封天极一阵无语:“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卓江玲叹气,目光一掠,看到桌子上的茶水点心,吞了口唾沫:“能让我先吃点再说吗?” 南昭雪招招手:“来。” 卓江玲过去,一边吃东西,一边打量南昭雪:“你可真好看,你是六嫂嫂吗?” “我听人说了,大婚那天,你踢翻喜轿,脚踏庶妹,夺喜服,抢新郎,杀公鸡,可真是太棒了! 要不是我娘半路又把我抓回去,我就能亲眼看到你的风采。 我这次逃婚偷跑出来,也是因为受了你的鼓舞!” 南昭雪:“……” 这倒也大可不必。 封天极本来有点郁闷,听到这段,笑闷在肚子里,肚皮都疼了。 卓江玲正说得欢,外头院里一阵骚动。 “是不是在这儿?” “没错,就是这样,有人看见了!” “大公子,那个敢从您手里抢人的小子就住这儿,您放心,就算把这里翻个底朝上,小的也得把人给您找出来!” “把人找出来,本公子就在这儿把那死丫头给办了! 让她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敢跑! 办了她直接扔到柳四街去,让她知道知道,没本公子疼她,她就是朵花,也得是残花儿!” “得令!您就瞧好吧!” 几个人乍乍乎乎,客栈老板在一边连大气也不敢喘,更不敢拦着。 卓江玲气得一拍桌子:“王爷,这不是在你的头上动土吗?走,打他去!” 封天极:本王可不是太岁。 南昭雪眼睛里的含笑,乐得看好戏。 卓江玲下一眼又对准她:“六嫂嫂,走啊,拿出你抢婚的女侠气派来,脚踏狗公子,踢飞他的狗腿子!” 南昭雪笑容凝固。 唯时迁鼓掌叫好:“姑娘说得对,该出手时就出手,走!揍他!” “揍他!” 两人一同往外走,气势汹汹出了屋门口,站在楼梯上,气吞山河地说:“呔!下头的人听着,本姑娘在此,有本事你们上来!” 南昭雪扶额,无奈地看向封天极。 封天极也是一脸无奈:“你歇着吧,我去解决麻烦。” “百胜呢?让他解决吧,现在这种情况,咱们还是不暴露身份的好。” 封天极也不想暴露,奈何这两个戏精。 “怎么着怎么着啊,”百胜的声音从下头响起,“就买几个包子的功夫,又打上门来了?” 时迁大声叫:“百小哥儿,揍他们!” 南昭雪在屋里叫了一声时迁,时迁连忙进屋:“王妃,您有什么吩咐?” “现在不能暴露身份,你忘了?按吩咐行事,不可私自作主。” 她微沉下脸,时迁吞口唾沫,想起进城时南昭雪的确叮嘱过,赶忙说:“是,小的明白。” 他匆匆跑到门口,小声和卓江玲嘀咕几句。 卓江玲眨眨眼,点点头:“行。” 里正的儿子今年三十岁出头,额角上有一块拳头大的青紫胎记,就像是挨了揍似的,偏他为了显摆有钱,还总算穿得花哩呼哨。 他打量着百胜,旁边的络腮胡子说:“公子,就是这小子,揍了我们,还骂您来着!” 百胜看到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这是……颜料店的抹布成了精吗?” 时迁和卓江玲在上头拍手:“说得好!说得妙!说得呱呱叫!” 南昭雪额角跳了跳,封天极咬牙道:“这个时迁,怎么一天天怪话一大堆?本王也认识几个江湖人,也不像他这样。” 南昭雪道:“老阁主教他的。” “什么?”封天极一脸不可置信。 下头一言不合,已经和百胜动起手,百胜和他们打,简直就和玩一样,没一会儿就人仰马翻,把里正大公子真揍得鼻青脸肿。 他们连滚带爬地逃了,但这事儿肯定没完。 南昭雪道:“王爷,这是住不得了,咱们还是尽快另找其它住处。” 封天极目光落在卓江玲身上:“我倒是有个好去处。” 他把卓江玲叫进来,卓江玲还没听完他的话就摇头否定:“这怎么行?我就是逃婚出来的,让我再去向卓家求助,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封天极不慌不忙:“你遇到本王,已经是撞到网里来了,你以为,本王不会通知令尊吗?” 卓江玲鼓着腮帮子,求助地看向南昭雪。 南昭雪真是怕她又提抢婚的事,急忙说:“你也别着急,成婚的是你们两个人,但绝不只是两个人的事,你能逃,你的家族能逃吗? 你是一走了之,可你的家人要为你做的事收拾,你觉得这是侠女所为吗?” 卓江玲低下头:“那我该怎么办?” “一走了之就是逃避,逃避绝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从来都不是,迎难而上,想办法改变局面,才是勇者所为。” 卓江玲抬头,眼睛晶亮:“我要做勇者。” 封天极顺势说:“那么,勇者现在就带我们去卓家。” 第一百零九章 霸道总裁,蒋大公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卓家,在圣辉村是个特别的存在。 他们不是官员,却比官的地位更超然。 就算是强横如里正,也不敢随意造次。 卓江玲不愿意坐马车,骑了匹马在最前头。 卓家好打听,一问谁都知道。 刚走到半路,突然前面一阵喧闹,人群散开,冲出一队人马来。 南昭雪不用挑帘也知道,麻烦又来了。 她现在和封天极都换了装束,比之前还要普通,南昭雪还动了“神奇化妆术”,稍微改动一下,两个人的模样就都变了不少。 “看来这个里正的能量真不小,这么一会儿功夫,接连找好几次麻烦了。” 封天极语气冰冷:“让他作,越作,死得越快。” 这一点南昭雪很认同,也不着急,靠着车壁养神。 外头的声音一声不落地飘进来。 “都站住!无关人等退开,衙门办案,有谁敢不从?” 这话让南昭雪瞬间又睁开眼。 衙门? 封天极微讶,手指挑起车帘往外看。 外面来的果然是队捕快,穿着官服,挎着腰刀。 南昭雪诧异:“怎么一个村子里,也有衙门吗?” “没有,圣辉村再怎么也是个村,没有衙门,衙门只在村子所属县城中。” “那就奇了。”南昭雪眯着眼睛往外看。 卓江玲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这话应该是本捕头问你们吧?有人告你们殴打他人,意图杀人,这可是重罪,都下来,跟本捕头去衙门受审!” “殴打他人?”卓江玲哼道,“我们打谁了?谁告的我们,让他出来!” “放肆,你一个小小丫头,胆敢如此无理,可见果然是刁蛮,拿下!” 时迁大声叫道:“我看谁敢动!捕快怎么了,捕快了不起?你们是哪的捕快,圣辉村可没捕快,别是冒充的吧?” “放屁!”捕头怒喝,“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胡说八道!看清楚,我们就是永州县衙门的。” “永州县?”百胜握着马鞭,“永州县的确是在圣辉村边儿上,但这可不归永州县管,你们跑到别人的地界上抓人,打招呼了吗?” “嘿,我说你们几个,果然个个都是刁民,打了里正的大公子在先,不服本捕头在后,把你们抓回去,先打三十板子,再向大人禀告,看你们老不老实!” 南昭雪低声问:“这个永州县又是什么地方?” “圣辉村的旁边就是永州县,是邻县,听这捕头的话,永州县的县令应该正在里正家里,这个里正,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夫君现在准备出手吗?”南昭雪看着外头说,“百胜面对的可是衙役,算是公门中人,会不会不太妥当?” 为了隐藏身份,他们商量着改了称呼。 封天极听她叫一声“夫君”,心思还都沉浸在这声称呼里。 “怎么了?” “没什么,”封天极回神,“不用,让百胜对付他们,看机会让卓江玲去卓家搬救兵,不用我们出面。” “也好。” 两人刚商量好,百胜和捕快们气氛正一触及发,忽然从远处来了几匹快马。 为首的是匹白马,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高大飞快。 马上的人穿月白色锦袍,领口袖口隐有暗纹浮动,腰系玉带,脚踩浮云锦靴,身后是飘起的红色斗篷,白映着红,赏心悦目,又烈烈逼人。 他的乌发束在白玉冠里,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乌眉若远山,一双眸子黑亮,是好看的深遂双眼皮,明明眼睛微弯,似是在笑,眼中却透出森然冷意。 他的气质儒雅,像一位风度翩翩的书生,但他骑马的姿态,却又隐约有将门之风。 这样违和的感觉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实在夺目,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南昭雪微微赞叹,这位美男很不一般。 封天极微眯着眼睛,看看她,又看看来的人,心里有点不爽。 “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他哼了一声,“看来,不用我们麻烦了,百胜也不用出手了。” 南昭雪:“??” 她正想问这是谁,马上的公子停住马,居高临下的睥睨而来。 几个捕快转回身,看到马上的人也吃了一惊。 虽然不认识,但也知道,这是贵人,只怕是惹不起。 “你……你是何人?”捕头问。 公子理都不理他,身侧的人掌心令牌一晃:“瞎了你的狗眼!这位是护国公府的大公子!还不速速退开!” 护国公府的大公子,蒋海尘。 南昭雪恍然大悟,难怪,觉得他长得像个书生,又隐约有将门风范。 原来这位就是传闻中的蒋大公子,蒋锦皓的大哥。 捕头一听这话,吓得顿时躬身施礼:“属下不知是蒋大公子,请大公子恕罪。” 蒋海尘修长的手指松松提着马缰绳:“本公子的属下都是本公子亲自教出来的,你一个无名无姓的捕快,也配说是本公子的属下?” 捕快白了脸,噎住一口气。 更让他震惊的是,蒋海尘偏头,看向坐在对面马上的卓江玲。 “玲儿,过来。” 卓江玲撅着嘴不肯过去,小声嘀咕:“我不要你管。” 蒋海尘似笑非笑,声音轻轻:“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卓江玲不敢再说。 捕快脑门上顿时渗出汗来,心里暗叫糟糕。 蒋海尘目光掠过他们:“卓尚书家的嫡三小姐,回来看望族人,怎么,在自家门口都能被人欺负? 这圣辉村本公子是许久没来了,现在是没人管了吗?需要永州县的人过来逞威风?” 捕快霍然睁大眼睛,简直都要吓疯。 卓尚书?兵部尚书?嫡三小姐? 他双腿发软,显些站不住,舌头都打结了:“蒋公子,属……小人有眼无珠,实在不知小姐身份。 是里正家的公子,说……说……小人实在不知啊,请大公子,卓小姐恕罪!” 蒋海尘低低笑起来:“里正家的公子?这个称呼新鲜,本公子头一次听说。” 捕快张张嘴,更不敢再多说。 南昭雪看着这位蒋大公子,心里暗想:这位好大的气派,和蒋锦皓完全不是一路。 他出现在这儿,是来找卓江玲的? 还是另有他事? 她正琢磨,封天极突然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第一百一十章 牛哥和牛嫂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收回目光,看身边的封天极。 疑惑问道:“怎么?” 封天极见她自蒋海尘出现起,就一直盯着他看,心里很是不痛快。 但现在对上她清澈的眼眸,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底怎么了?”南昭雪催问。 封天极咬牙:“不许看他。” “??”南昭雪莫名其妙。 这时,听到蒋海尘在外面说:“今日之事,本公子绝不会这么算了,你,”他鞭子一指捕头,“叫周大.麻子来见我。” 捕头脸色精彩纷呈。 周大.麻子,就是他们的县令大人,好像小时候生过什么病,长了一脸大.麻子。 背地里也有人这么叫,但当面叫的,还没有过。 但面对的是蒋海尘,捕头屁都不敢放,小跑着回去报信。 南昭雪正琢磨,蒋海尘会怎么办,就听蒋海尘又对卓江玲说:“你身后的马车里,是什么人?” 卓江玲回头看了看:“是……是牛哥和牛嫂,他们在路上帮过我,是我的恩人。” 蒋海尘目光掠过马车:“既然是恩人,那本公子就得见一见了。” 他催马上前,停在车窗前:“不知二位能否相见?” 封天极掀开车帘,和蒋海尘四目相对。 蒋海尘眼睛微弯,似带了笑意:“牛哥?多谢你救了玲儿。” “公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封天极略一点头。 蒋海尘拱拱手:“在下是玲儿的未婚夫,既已经见到她,就不劳烦二位了,就此别过。” 卓江玲急声道:“等一下!我还没说要跟你走!我……我……” “你还怎样?不可任性,”蒋海尘的语气温柔,又带着几分不可抗拒的威严。 “我不能忘恩负义,”卓江玲一指马车里,“牛嫂肚子里怀了小宝宝,为救我动了胎气,我哪能就这么走了?我这是要带他们去卓家休养。” “海尘哥哥,你不是总说,要知恩图报吗?” 南昭雪垂眸,手指僵硬地从小腹上移开,默默吞下一口老血。 封天极心里莫名欢喜,语气诚恳且忧心:“公子,在下并非携恩求报之人,只是娘子的确身子不适,初到这里,人生地不熟,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蒋海尘偏头看看车里,隐约可见女子的侧颜。 “也好,玲儿也该去拜见三叔伯,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卓江玲喜出望外,立即调转马头。 车帘放下,封天极压下上扬的嘴角,对上南昭雪的眼神时,又摸摸鼻子。 “我也是顺势,没别的意思。” 南昭雪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封天极目光掠过她小腹,刚才的话像是有魔力,不知不觉总在他耳边响个不停。 稀里糊涂,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没过多久,马车停住,卓家门上的家丁赶紧进去通报。 不消片刻,里面的人出来好几位。 最前面的是家主卓二爷,他的老父亲,就是蒋海尘所说的“三叔伯”,是卓江玲的父亲卓镇风的三叔,也是前两年才从朝中告老的卓太傅。 卓二爷行二,大爷还在京为官,和卓镇风也是堂兄弟,他没有走仕途,在家里负责家族学堂,卓家子弟都到学堂来读书。 所以,卓二爷虽没有官职,但却是这些卓家子弟的引路人,也颇有威望。 按说卓江玲是小辈儿,是没有资格让卓二爷亲自出来迎接的,只不过,这次有蒋海尘一同前来,那就不一样了。 “蒋公子,玲儿,没想到你们会来,怎么也不差人提前说一声,家里也好准备准备。” 卓江玲哼道:“怎么,二叔这是不拿我当家里人了?还得准备准备?” 卓二爷无可奈何地笑笑:“你是自家人,这不是还有人家蒋公子吗?” 蒋海尘施了个礼:“二叔折煞我了,您这是把我当外人了。” “没有没有,”卓二爷笑得开怀,“玲儿,你这是出来玩的?” 刚才只顾着高兴,现在这么一打量,又觉得不对劲。 “我……” 卓江玲有点心虚,总不能说是逃婚出来的。 蒋海尘在一旁道:“是我不好,玲儿念叨着出来玩儿,我一直不得空,她就先走一步,故意逗我着急,路上出了点小岔子。” 卓二爷笑容微收,能让蒋海尘说出“小岔子”,那就绝对不小。 “怎么?出了什么事?还有人敢欺负你不成?” 话音刚落,远处跑来一队人,中间还有两顶轿子,轿夫的帽子都快跑掉了。 “喏,欺负我的人来了。” 南昭雪在马车里坐着看热闹:“这阵仗真是不小,不过,我有个疑问。” “什么?” “既然卓家在这里如此声名显赫,那这个里正的所作所为,还有道观中的事,他们就一点没有察觉吗?” 封天极俊眉微抬:“这问题问得有意思。” “王爷以为呢?” “还不知道,卓太傅在朝时,不偏不倚,保持中立,谁都想拉拢,但谁都拉不走。 卓家人无论官位如何,在京城里的口碑还是不错的。” “保持中立,也未必就是清正,有时候可能是观望,”南昭雪声音低低,“要么,就是所图很大,蝇头小利根本不看在眼中。” 封天极哑然失笑:“是这个理儿,反正咱也要入住卓家了,慢慢看,不着急。” 说话间,永州县令周大嘛子已经下了轿,匆忙跑到近前:“下官见过蒋公子、卓二爷、卓小姐。” “别,”蒋海尘马鞭搭上他行礼的手臂,“本公子无官无职,就是个商人,实在担不起周大人一声下官。” 卓二爷打量他一眼:“在下也是一样,周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你不在永州县呆着,跑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 周县令吱唔道:“下官……本官今日闲来无事,是来找里正的,纯粹是闲聊,闲聊。” 里正也满头是汗,得知自己家儿子又闯祸,本也没有放在心上,但后来一瞧被打了,他这可不干了,正好周县令带了人来,大手一挥就命捕头来拿人。 可谁能想得到,竟然! 他魂儿都要飞了。 卓二爷看他一眼:“里正也来了?今天这事可热闹了,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了?” 周县令吞吞吐吐,蒋海尘似笑非笑:“周大人这官当得气派,不但跑到别人的管辖地界上来,还要抓人。 本公子只是个商人,但也知道国法,周县令若是不懂,这个官,不如不做了。” 周县令脸色一白:“蒋公子……” “写个辞呈吧,”蒋海尘轻描淡写,“本公子命手下快马加鞭,给你一路递到吏部去。” 周县令:!! 第一百一十一章 银子比蒋海尘可爱多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在马车里听得真切,暗暗抽了一口气。 这位蒋大公子,可真是个厉害角色,和那个又傲又二的蒋锦皓,实在不是一路。 三言两语,蒋海尘就把周县令和里正都打发了,连里正那个丑大儿,也被扔入大牢。 蒋海尘亲自说的,又有卓家在这里看着,怕是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卓江玲跑回马车边,把南昭雪和封天极请下来。 “二叔,这两位是我的救命恩人,牛哥和牛嫂,牛嫂为救我动了胎气,要在咱家休养几天,没问题吧?” 卓二爷没二话,立即命人收拾院子。 卓江玲陪南昭雪和封天极走在后面,封天极目光如刀:“牛哥是怎么个意思?” “六哥哥别怪罪,我也是一时着急,担待担待!” “我不是你六哥哥,别乱叫。”封天极沉着脸。 “怎么不是?你祖母是我姑奶奶,你还想不认?你若不认,我就告诉二叔,你的真实身份。” 封天极:“……” 真是疯了,这丫头居然敢威胁他! 南昭雪忍不住抿嘴笑,封天极哼笑:“牛嫂,小心肚子里的宝宝。” 南昭雪:“……” 卓家挺大,虽不及王府,但也足够气派,南昭雪的院子略偏,但胜在安静雅致。 卓家下人都十分客气懂礼,又知道是卓江玲的恩人,更是不敢怠慢。 等他们退下去,南昭雪环视四周:“看卓二爷对蒋海尘还是十分重视。” “的确,护国公府,嫡出大公子,多少名门贵女都想嫁,”封天极的语气染上几分酸味,“若是他走仕途,继承世子之位,人会更多。” 南昭雪不知道他的酸从何而来。 “他再怎么样,也高不过王爷你,你不平个什么劲儿?那护国公府的世子是谁,蒋锦皓吗?” 南昭雪短促笑出声:“那家伙就是个二哈。” “二哈?是什么?” “一种有时候傲娇,有时候又疯又缺脑子的动物。” “你这么一说,还的确挺像。” 南昭雪敛了笑意:“蒋锦皓可不是蒋海尘的对手。” “蒋海尘对锦皓还是不错,虽不是像平常的亲兄弟一般亲热,但也不差,锦皓小时候非要去打猎,掉入山洞差点死了,就是蒋海尘救回他的。” “这一次也是,他被人绑走,蒋海尘虽没说什么,但据我所知,他是调动了手下所有商户的伙计,出去打探消息,若非我有暗卫,也未必能快他一步。” 南昭雪问:“那现在查明了吗?为何雍王的人要绑走蒋锦皓?” 当初他们并不知道湖心庄的幕后到底是谁,现在已然清楚,就是雍王。 雍王当初为什么要绑走蒋锦皓? 封天极微微摇头:“尚不得知。许是为着蒋海尘商号的东西,许是为着护国公手里的兵权,无非就是这两样。” 南昭雪深以为然。 他们正在谈论,卓江玲来了,换了衣裳,梳了头发,还拎着不少东西。 进门就和时迁在院子里叽叽喳喳。 “牛哥牛嫂,我来看你们了!” 封天极冷笑:“这丫头叫上瘾了。” 大包小包东西放下,卓江玲迫不及待:“牛嫂,这是送你的礼物。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咱们一起去玩吧。” “去哪玩儿?”封天极冷着脸,“真以为我们是来玩的?” “去金光观呀,你是先皇的皇孙,不应该去拜拜吗?” 南昭雪一听,正中下怀:“听说那里很不错,还挺灵验的?” “是呀,有灵泉水,还有灵树,都是可以许愿的,”卓江玲一脸向往,“我也要去许愿。” “和蒋公子说好了?他同意你留下来了?” 卓江玲小脸挎下来:“唉,也不是,是二叔说我难得来,让我玩几天,他也就同意了。” 封天极本来还想打趣她几句,但见小姑娘拧着眉头,的确是非常苦恼,也就作罢。 时迁在院子里不知道鼓捣了什么,没一会儿又把卓江玲的目光吸引去,转身跑出去玩了。 南昭雪心里暗叹,明明只是一个小姑娘,该上中学的年纪,却要为婚事苦恼了。 “你怎么不问,卓江玲为何不愿嫁蒋海尘?”封天极说。 南昭雪觉得奇怪:“感情的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有人的一见钟情,有的人穷尽一生也未必能看对眼。 蒋海尘的确出众,但并不是银子,人人都要喜欢。” 封天极眼睛一亮,嘴角疯狂翘:“你说什么?蒋海尘不是什么?” “不是银子,怎么?” “这话说得对,太好了,”封天极忍不住笑。 “其实,和蒋海尘定婚的,本来是卓江玲的二姐姐,他们也算是两情相悦,一直是京城佳话,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但,二小姐不幸香消玉殒,所以……” 南昭雪皱眉:“还有这种事?这不是替嫁吗?” 话一出口,又觉得哪里不对。 她自己不也是一样?她“死”了,南若晴就替她出嫁。 封天极清清嗓子:“她的情况和我们不一样。蒋家和卓家,需要……” 越说越不对。 这两家需要联姻,他又何尝不是需要南昭雪来冲喜? 封天极暗自懊恼,好好的提这个干什么。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尴尬。 南昭雪则是在想,蒋海尘对卓江玲,更像是宠爱,或许是爱屋及乌,或许是别的什么,并不像只是为了联姻。 封天极见她半天不说话,试探着问道:“你在想什么?” “当初,本王和南家……” “我在想,”南昭雪回神,“明天去金光观,会不会遇见观主和灵女。” 封天极后面的话哽住,又咽了回去。 “应该会,灵女不一定,观主是肯定能遇见的,如果不巧,到时候咱们多给些香油钱,也就能遇见了。” 南昭雪否定:“不行,银子再多也不是这么花的。” “也对,银子比蒋海尘可爱多了,”封天极满意地点头,“不要紧,到时候送银票,还让百胜像上次在寺庙一样,再偷回来。” 南昭雪:“……” 还有这事儿? 天色渐暗时,卓家下人来请封天极和南昭雪一起去用晚膳,被婉言谢绝。 下人也没强求,客气几句走了。 他们俩现在是牛哥牛嫂,普通百姓,于卓家而言,要不是救了卓江玲,哪有机会上卓家的饭桌。 既然低调,那就低调到底。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次日一早,早膳直接给送到院中来。 南昭雪和封天极也乐得自在,叫上百胜和时迁一起吃。 叮嘱他们在卓家要多加小心谨慎,不乱走惹事,也不要暴露身份。 刚吃完,卓江玲就跑来了,要他们一同去金光观。 南昭雪本以为蒋海尘也一同去,没想到蒋海尘并没有跟着,卓江玲高兴地挤上南昭雪的马车,兴致勃勃。 卓家也要派下人跟着,被卓江玲一律挡了。 一共五人,从卓家出发。 去金光观的路本来是条山路,但这些年金光观香火旺,也做了不少善事,其中一件就是把去山上的路修了。 因此,马车可以一路直上,畅通无阻。 穿街过市又出村,路上热闹得很,店铺、小摊还有路上的小货郎,彼彼皆是。 卓江玲趴在车窗边,好奇又兴奋,不停张望。 南昭雪目光往外一掠,也渐渐被景色吸引。 忽然,她无意中在人群中发现一个人。 那人五十多岁,穿着绸布圆领袍,手里还拎着个酒葫芦。 她只瞧见一个侧影,觉得眼熟,但人很多,一闪就没了。 会是谁? 她仔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 卓江玲手指弹着车窗说:“牛嫂,我觉得,你就是我的幸运女神。” 南昭雪:“??” “我受你的鼓舞从家里跑出来,在危险关头遇见你,你又鼓励我做个勇者,今天又和我一起来金光观,你一直带给我好运气。” 封天极浅浅笑:“这话说得极是。” 卓江玲见得到认同,更加来劲:“是吧?昨天晚上我还和二叔说起那个里正,此人平时表面上装得可好了,我二叔都被他给蒙骗了。” 一听她提到“里正”,南昭雪脑子里电光火石般的一闪。 她突然就想起,刚刚在人群中看到的那个人是谁。 正是那个里正! 她心里涌起疑惑,但当着卓江玲的面,又暂时压下。 外面传来糖葫芦的叫卖声,卓江玲立刻叫停马车,亲自下去挑选。 封天极南昭雪的脸色有些不对:“怎么了?不舒服?” “不是,我刚才在人群中看到一个人,是那个里正。” 封天极诧异:“里正?没看错?” “没有,他被蒋海尘训斥,被免去里正之职,他儿子此时还在大牢,可我刚才看到他,穿戴整齐,手里还拎着酒葫芦,没有半点悲伤着急的模样。” 封天极眸间泛起冷色:“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看起来,这圣辉村也是一样。” 南昭雪点头:“蒋海尘只是偶然来一趟,来了就走,里正则是在这里根深蒂固。” 封天极手指轻抚袖中匕首,眼中杀机显现:“不急,让他折腾,看看他能折腾出什么花来,本王这条强龙,能不能压得住他。” 南昭雪眼中带笑:“这自然是能,王爷和蒋海尘不同。” 封天极嘴角染上笑意:“咳,那是自然。” 卓江玲举着几串糖葫芦回来了,时迁和百胜也有份儿,马车里顿时充满酸甜香气。 一路到山底下,时迁在外头说:“主子,到山脚了,金光观在半山腰,是一直坐着马车上去,还是下来走走? 今天的阳光好,路边的景儿还不错。” 卓江玲顿时钻出一颗头来:“走走,当然是下车走走,牛嫂,我扶你!” 南昭雪也想活动活动,顺便看看周围的地形,有的东西只看地图是看不出来的。 封天极有默契的下车,想顺势牵着南昭雪的手一同走。 但卓江玲先他一步,挽着南昭雪的手臂走在前头,他只能忍气跟在后面。 默默生着气,默默想起先有宋夫人,后有卓江玲,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没有眼力。 时迁把马车停好,还从车尾处拖下来一条布袋。 追上封天极,从布袋里拿出一根拐杖:“王爷,扶着这个吧,走起来省力。” 不容分说,把拐杖塞到封天极手里,向那些登山的人做宣传。 “来来,看看啊,纯手工削出来,打磨好的拐杖,登山必备的好东西,只要十文钱!十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封天极:“……” 看看南昭雪柔软的小手,看看自己手里的木头拐杖,封天极更生气了。 没到金光观门口,南昭雪和卓江玲就看到时迁坐在路边的石头上。 “时迁,你干什么呢?”卓江玲好奇地问。 “我数钱呢,”时迁得意地扬扬手里的空布袋,“拐杖卖完了。” 百胜凑过来,眼角的余光瞄着他手里的钱。 时迁语重心长:“百小哥儿,得攒钱啊。” 一行人各怀心思,到道观门前。 南昭雪抬头看,果然修得极为气派,三个大字光芒闪闪,还是皇帝提的字。 众人走到这里都得先叩拜。 上香许愿的人很多,写香油钱的人也不少,南昭雪目光扫过,不见观主。 一打听才知道,观主此时在后山。 他们来得巧,今日是个好日子,一会儿就是吉时,灵女也会现身,在灵树下为众人讲道。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还真是巧了。 这下不用花香油钱,也能见到想见的。 从前面大殿出来,他们又转到后山去,一路上种了不少紫竹,这个季节依旧葱翠,山风阵阵,拂过竹林,倒真有几分仙境的感觉。 隐约还有淡淡香气,在空气中飘散。 南昭雪心生警惕,对这种来历不明的味道,她总是格外敏锐。 卓江玲又被时迁手里的新奇玩意儿吸引,跟他走到一处去,封天极趁机到南昭雪身边。 “有闻到什么吗?” “香气,”南昭雪看向前面,“不知道是不是灵树散发出来的那种。” 她递给封天极一颗药丸:“有备无患,总觉得这里古怪。” “好,”封天极毫不犹豫吃下。 南昭雪也给了百胜一颗,这香气应该不会有毒,毕竟这么多人,不可能都被毒死。 但,百胜的战斗力还是要保持,万一有什么意外呢? “叮!”一声悠远的铜铃声响起,让人心神微荡。 绕过竹林,视野瞬间跟着开阔起来。 第一次来的人,看到眼前此景,情不自禁惊叹一声。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讲道解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棵大树树冠如巨伞,向四周散开,枝条上挂着许多许愿的福袋,符纸,在微风中轻轻作响。 这个时节,其它的树木早已叶子枯黄,甚至有的都掉落干净。 而这一棵,竟然还郁郁葱葱。 南昭雪一眼看见站在树下的男人,三十多岁,白面黑须,长得还算俊秀,头发用人木簪别住,眼睛微合,手中握着拂尘。 他身上穿着深蓝色道袍,金线绣着精致图案,华光微闪,宽大的衣袖在风中摆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大树最低处的树杈上,还坐着一个女子,白裙如云,轻轻垂落,黑衣披散,没有任何头饰,皮肤白净,眉毛长而淡,嘴唇也是浅色,像冰雕玉琢地一般。 她其实长得并不是特别惊艳,最多就算是中上,但她坐在树上,和身后巨树似融为一体,顿时就不一样了。 南昭雪心想:这个女人倒是挺会找氛围感。 卓江玲凑到她身边,小声嘀咕:“那个,就是观主九莲道人,还有树上的是灵女,他们果然和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有仙气,”卓江玲说。 南昭雪笑笑,不置可否。 她们算是来得晚的,之前来的早的人都占了好位置,已经跪下双手合十,嘴里喃喃,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卓江玲说:“咱们也跪吗?” 封天极微微笑:“你觉得呢?本王会跪吗?” 南昭雪坐在地上:“坐吧,站着太显眼。” 几个人听她的,都席地而坐。 反正他们在后头,也没人看见。 刚坐下,又响起“叮”一声钟响。 悠长,飘远,回荡在山间。 紧接着,就听九莲道人说:“大家都闭上眼睛,抛弃心中杂念,下面,我来讲道。” 他声音回响在钟声尾音里,缓慢而有力。 在场的人都依他所言,闭上眼睛。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与此同时飘来的,还有淡淡香气。 南昭雪眼睛轻垂,眼角的余光看向四周的人。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闭着眼睛,如在云端。 慢慢的,九莲道人的声音低下去,似在轻轻呢喃,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没有一个人察觉,还和原来一样。 他们有的身子微微摇晃,眼睛始终闭着,像睡着了。 她眉心微跳,看向旁边的卓江玲,也是这样,还有右前方的时迁,脑袋也跟着晃。 果然,这香气有古怪。 她正想和封天极说,封天极轻握住她的指尖。 正好,她顺势在他掌心写了几个字。 封天极合着眼睛,感受着她的手指在掌心动来动去,微微的痒。 至于她写的什么,他心猿意马,没有想明白,直到她的手抽走了,他才慢慢回想。 她写的是:香气。 和他想的一样,香气有问题,而九莲道人也不会讲什么道。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又听到“叮”一声钟响。 众人如梦方醒。 南昭雪睁开眼睛,扶住卓江玲:“你怎么样?” 卓江玲揉揉眼睛:“有点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有点累。” 时迁的反应却正好相反:“观主讲得果然不一般,听完了神清气爽。” 百胜短促笑:“那你听懂他讲什么了吗?” “……”时迁眨眨眼,“忘了,不过,这大概就是道家高深所在?” 百胜:“……” “各位,”九莲道人一甩拂尘,“今日大吉,能来此处听讲者,都是有缘之人,缘来缘去,福来福走,全看个人是否修得圆满。” 人群中有人道:“道长,我想让福气多留一阵子,现在在福田箱里放些钱可好?” 九莲道人微笑颔首:“自然是可以。” 有人带头,其它的人也都纷纷效仿,把带来的钱虔诚的放进福田箱。 很多人还都是放的银票,轻飘飘,钱却不少。 南昭雪看一眼封天极,封天极又看向百胜。 百胜心里打鼓,脖子僵硬。 这也偷? 终于等人们排队捐完钱,九莲道人一甩拂尘,又说:“大家心诚,贫道也希望大家的福气能够长存,今天灵女也在,接下来,就让她为大家解惑吧!” “不过,”他语气微顿,“只能选三个人。” 话音刚落,一个老妇人就冲到人前,声音凄厉:“灵女!求灵女帮帮我吧!” 九莲道人看着她:“原来是吴老夫人,好,你算一个。还有两位。” 南昭雪观察着那位吴老夫人,她穿戴不错,应该是家境殷实,但整个人都很憔悴,眼睛哭得红肿。 人群中有人低声说:“吴老夫人太可怜了,她就那么一个女儿,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谁说不是,她给观里捐了不少银子,但愿灵女能帮她找到女儿。” 紧接着,另外两个人也选出来了,他们三个面对灵女叩首,嘴里念念有辞。 灵女这才缓缓睁眼,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所求何事?” 吴老夫人先说:“还是上次的事,灵女,这次请一定要帮帮我,我女儿都失踪快一个月了。” 南昭雪微微拧眉,失踪一个月? 灵女手指掐算一番,袖子一甩,如浮起一片云:“那个方向,以你家为起点,往那个方向走,见三棵连在一起的树,便去找吧。” 吴老夫人喜出望外,连连叩头:“多谢灵女,多谢灵女!” 灵女叹口气:“老夫人,其实……之前就已经有了结果,只是,不想看你伤心。 如今见你如此执着,也罢,就算了却你的心愿吧。” 这话的信息量可有点大,其它的人听了都脸色微变。 吴老夫人也愣了愣,但她不敢也不愿深想,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封天极命百胜混在人群里跟出去。 剩下的两个人,也是询问一些事,但都是运势财富,南昭雪没再听。 周围的人也慢慢散去,封天极对时迁说:“带着偷东西的工具吗?” 时迁吓一跳:“主子,没有,我早就改邪归正,不偷了。” “这次是好事,让你偷。” 时迁眼睛顿时一亮:“真的?您让小的偷什么?只管说!” 封天极目光掠向福田箱。 时迁一愣,随即懂了,眼中一片惊悚。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上天示警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时迁脸色发白,不敢相信。 “主子,您是让我偷福田箱?我猜得……不对吧?” 封天极点头:“你猜得对,另外,偷出来之后,放些废纸进去。” 时迁:“???” 福田箱此时已经被抬到一边,人们的注意力都在灵女这边。 南昭雪看着时迁悄悄靠过去,手在袖子里头,也没看见他怎么鼓捣,然后就回来了。 南昭雪还以为他没偷成,低头一看,一叠子银票递过来。 她不禁惊讶。 时迁却没有得手的喜悦,苦着一张脸:“主子,我这不会遭天谴吧?” “不会,放心吧,”南昭雪安慰他,“这些银子用来作善事,买粮买药,都会用到正途,还算你的功德。” 时迁心情顿时缓解不少。 前面的人们还在围着灵女,直到第三个人的疑惑被解答结束,九莲道长说:“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灵女不可泄露太多天机,否则,也是会被上天警示的。” 时迁按照南昭雪教他的,捏着嗓子问:“是什么警示呀?” 九莲道长语气严肃:“此乃……” 话音未落,忽然有人惊呼一声:“警示来了!” 众人都一惊,九莲道长也转头看过去,就见本来早搬过去的福田箱,此时浓烟滚滚,烈焰升腾。 竟然着火了! 九莲道长脸色骤变,赶紧命人奔过去抢救,但火势极大,转眼就把福田箱整个吞噬。 “哗啦”,木头箱子散架,只剩下一堆木炭,冒着一股股黑烟。 现场一片寂静。 灵女也从树上下来,眼睛盯着福田箱,手指在袖子里微微颤抖。 那可是银子,银票! 她深吸一口气,满肺都是烟火气,呛得她差点咳嗽。 “好了,今日说得够多,大家都回去吧,接下来,本灵女要闭关一段时间。” 众人一惊,有些不舍,但又觉得合情合理。 毕竟已经遭受警示了。 九莲道长一甩拂尘道:“为了大家,灵女承受太多,接下一段日子不能和大家见面,各位,请回吧。” 众人低声议论着,说什么的都有,路过福田箱时,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好好的,怎么就烧了呢? 封天极有些不痛快,本来是想给灵女找点别扭,这老道反应挺快,倒让他说成是灵女为众人承受的了。 南昭雪睥睨着灵女的方向,低声说:“不急。” 四个人一起离开后山,卓江玲到了前面才小声问:“真的会有上天的警示吗?会不会是先皇?” 封天极扫她一眼:“皇爷爷没那么无聊。” “那是谁?” 时迁咳嗽两声,不敢说实话。 “哎?百胜呢?”卓江玲问。 “他有事办,咱们下山去,说不定能遇见他。” 一路下山,时迁驾着马车,卓江玲进车里就靠着大引枕睡着了。 南昭雪给她把把脉,确定没什么事,这才彻底放心。 “那会儿应该也给她一粒药,”她有点后悔。 封天极轻声说:“这丫头乍乍乎乎,要是清醒着,说不定会被发现。不过,为什么同一种香,时迁就精神奕奕,她就这样困倦?” “香和药,本就是同源,反应到人的身上,也是各有不同,”南昭雪目光深沉黝暗,“现在可以确定,香气就来自后山。” 封天极看向窗外,远远的,道观隐匿于山林中。 “我们可以再来一趟。” “自然。” 行到路口,马车慢下来靠边,果然碰到回来的百胜。 百胜跳上马车,封天极掀车帘让他进去回话。 “王爷,王妃,果然有那么个地方,一路向着灵女指的方向,有三棵长在一起的树,树下没有人。” “但,有尸首。” 这个结果,和南昭雪所料差不多,但听到消息确凿,心头还是有点难受。 封天极也一时没有说话,半晌,南昭雪问:“怎么死的?” 百胜面色难看了一瞬:“具体怎么死的,还不知道,但……皮没有了。” “什么?”南昭雪一惊,“被剥了皮?” “是,那位老夫人承受不住打击,当场昏死过去,连尸首带她本人,都是被抬回去的。” 南昭雪没有笑意的笑了笑:“老母亲一心寻女,结果找到的却是尸首,还死得这么惨,任谁能受得住?” 百胜点点头,叹口气:“是的,围观的人都跟着难过,也都说灵女果然灵验,料事如神。” 封天极脸色阴沉,手紧握成拳。 马车中极其沉闷,和来时的欢声笑语皆然不同。 忽然外面又传来一阵哭声。 百胜跳下马车,低声回禀:“王爷,是个老汉,据说是个铁匠,有个女儿前阵子去集市卖镰刀,一直没回来。” 南昭雪额角跳了跳,封天极挑帘往外看。 果然,一位老汉抹着泪,正在街头哭,看到路过的姑娘就叫一声“翠儿”,看起来神智已经不太正常。 时迁回头问:“主子,要不我去问问?” 得了允许,他跳下马车,走到老汉身边,又是陪着叹气,又是说好话,还向四周的人询问,没多一会儿就问清了。 “老汉姓刘,一辈子没娶妻,后来收养了个女孩儿,取名刘翠儿,疼爱得不得了。 他靠打铁为生,日子过得不富裕但也不愁吃喝,翠儿懂事,经常帮着卖东西,还因此认识了一个猎户,叫秋生。 年轻人互相喜欢,干脆就请媒人登门,婚事说定,那天翠儿去卖镰刀,然后给秋生送东西,可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刘老汉去找秋生,可秋生说,根本没有见着,刘老汉不信,就在秋生家闹起来,结果发现了翠儿要去卖的镰刀。 刘老汉当即报了官,秋生入狱,却高呼冤枉,不肯认罪。” 南昭雪听完没说话,封天极摆摆手,让时迁继续赶车。 刘老汉的哭声和叫女儿的声音还在车后,慢慢飘远,听不见了。 车里的气氛更加压抑。 回到卓府,南昭雪一直沉默着,封天极倒了杯水给她:“你想怎么做?只管说,我陪你去。” 南昭雪抬眼看他:“我想去吴家一趟。” “好,没问题。”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死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当夜。 南昭雪和封天极出门,把百胜和时迁留在院子里。 按照百胜说的,找到吴家附近。 因为死的是女孩儿,又没有成婚,所以,按照当地习俗,丧事不能大办,只在门口挂了两盏白灯笼,在夜风里飘来荡去,无比凄凉。 南昭雪不会轻功,封天极带着她,一跃而起,掠过院墙,轻轻落在院中。 院子里满是白烛和纸钱燃烧的味道,灵堂就设在正屋,棺材前摆着桌子,白烛高燃,桌子前头放着火盆,里面的纸钱刚熄灭没多久。 没人。 正是好时机。 南昭雪和封天极进入灵堂,封天极一手拉着她,一手按住刀柄,观察着四周。 绕到桌后,棺材已经盖上盖子,封天极指了指,南昭雪微微点头。 他抽出刀,用力一别,棺材便开了一条缝隙,一股子难闻的味儿瞬间飘出来。 封天极抿住呼吸,南昭雪把准备好的白布和鼻塞递给他,点亮火折子细看。 虽然早有准备,但眼前的惨状,还是让她心头一缩。 里面的尸首早已经分辨不出样子,如百胜所说,吴老夫人是凭借尸首旁边的一个小包袱确定的。 包袱里头是她女儿失踪当天穿的衣裳,还有平时戴在身上的玉环和香囊。 南昭雪没有丝毫的嫌弃和退缩的意思,认真检查,封天极在一旁为她掌灯,看她专注的神情,心头微热。 良久,南昭雪才说:“没错,应该是吴家小姐,年龄什么的都对得上。” “她是……怎么死的?” 南昭雪抿抿嘴唇,缓缓把棺材合上。 “被伤在头顶,而后……剥皮,我想,她……”南昭雪喉咙微哽,“那时候应该还没死。” 封天极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看着她苍白的脸,轻轻握住她的手。 南昭雪勉强挤出丝笑:“没事。” 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封天极吹灭手中的灯,拉着南昭雪躲到暗处角落。 来的人脚步蹒跚,还有低低的抽泣声,一路走到灵堂,开始呜呜地哭。 是吴老夫人。 “我的女儿……女儿……” 她声音嘶哑,别的也说不出,只翻来覆去说这么一句,却字字泣血,句句悲伤。 南昭雪于心不忍,照这么下去,这位老母亲不哭死也得悲伤至死。 她轻轻拍拍封天极的手臂,示意他放开自己。 她让封天极站在原处,她缓缓走出去。 从暗影中走来,绕过棺材和供桌,她轻声唤:“娘。” 吴老夫人猛地停住哭声,瞪大红肿酸痛的眼,朦胧的看来。 微弱的火光和烟雾里,她的女儿,她日思夜想的女儿慢慢走来。 “凤儿!”她又惊又喜,哭喊一声,往前踉跄。 南昭雪扶住她:“娘。” 吴老夫人泪眼婆娑:“凤儿,我苦命的女儿,你总算是回来了,回来了……想死娘了。” “娘,我只能回来看看您,一会儿还要走。” “你要去哪?娘不让你走!” “娘,我这次是特意请了仙人帮忙,回来看您的,我们母女没做过坏事,所以才被照顾,您放心,我也不会受苦。 您好好的,别让女儿担忧,等女儿再做些好事,还能回来再看您。” “凤儿,我的凤儿……”吴老夫人泣不成声,“你是娘的心头肉啊,你走了,娘怎么活?” “娘,您记挂我,我也记挂您,虽然见不着,但心在一起,这是咱们母女的劫难,等熬过了就好了。 您答应我,好好的,别让我担心,好吗?” 吴老夫人哭着点头,虽然还是很伤心,但比起刚才,已经有了生活下去的希望。 南昭雪脸色泛白,心跳加速,她用的是催眠,为了安抚这位老母亲,她也只能冒险。 眼下,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娘,您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您肯定很久没睡好觉了,是不是?”南昭雪抬手,淡淡雾气在她面前散开。 吴老夫人不舍,但为了让女儿安心,一步三回头地走,走了几米,又回身扑过来,抱着南昭雪痛哭一场。 哭声把她身边的丫环吸引了来,原本她就是偷着过来的。 眼看有其它人来,南昭雪无奈,只好把她弄晕。 轻轻把吴老夫人放在地上,南昭雪也撑不住了,身子一晃,封天极大步过来扶住她。 “雪儿……” “快走。” 封天极抱起来,出灵堂越过院墙,融入夜色中。 “你怎么样?”封天极心急如焚,“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样?” “是,所以没事,不必担心,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话没说完,她睡过去了。 封天极放慢脚步,看着怀里的人。 上次,他不知道南昭雪是怎么让温冉冉忘记那天晚上的事,这一次,他亲眼看到,吴老夫人拉着南昭雪叫女儿。 虽然震惊,但也能想得通。 她应该是累极了,靠在他怀里,睡得安稳,只是眉头微皱,似乎不太舒服。 封天极把她拢在斗篷里,加快脚步,飞身回卓府。 百胜和时迁正闲聊,看到他抱着南昭雪回来,都吓了一跳,急忙迎上来。 “主子怎么了?受伤了吗?”时迁惊了,“小的去请大夫?” “不必,没有受伤,睡着了而已,”封天极简短问,“可有事?” “……没有。” “去休息吧。” 门被关上,两人被关在外头。 时迁脸色变幻,睡着了?这得困成什么样儿? 南昭雪这一觉睡得长,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太阳初升。 封天极站在窗前,似披了一身金光,正在看着什么。 “你没睡吗?” 封天极转头看到她醒,快步过来:“醒了?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你又没睡?” “不是,刚起来,接到信了,”封天极把字条给她。 字条是之前劫了温冉冉青楼银子的大汉写的,他们几个人,已经潜入到宋昭的护城卫中。 “目前一切顺利,只待我们查清,和湖心庄相连接的水下工程在哪。”封天极毁去字条,“我准备招十几个水鬼,沿着河找一找。” 南昭雪拿过地图,手指点住其中一处:“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先从这里查起。” 第一百一十六章 被嫌弃的主仆俩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手指点住的,正是金光观。 “我觉得这里最有可能,无论是从地势,水势走向,还是建筑本身的重要性来说,都是首选。” 封天极若有所思:“的确如此,可这次咱们去金光观,你有没有发现,里面的陈设布置,虽不是是富丽堂皇,但也都绝不便宜,要是就这么被淹了,那可是不少银子。” “另外,大殿内的梁柱也是刚刷过金粉不久,若是有意如此,何必再花这笔冤枉钱?” “王爷所言有理,看今日福田箱烧起来,那个观主和灵女心疼的眼神,显然就是爱财之人,”南昭雪目光掠过地图,“那么,这地方会选在哪里呢?” 封天极见她眉头微皱,微垂下眸说:“别急,我会派人去查,这里所有重要的地方,都圈出来,到时候让水鬼下水,一查便知。” 这是个办法,虽然有点笨,但一时也没有更好的。 卓家下人送来早膳,南昭雪吃到一半忽然停住,问封天极:“到卓家以后,王爷见过卓老爷吗?” 封天极摇头:“没有,我现在的身份是牛哥,哪有资格见卓老爷?” “怎么也没见卓江玲提起?” “那个丫头一心只在玩闹上,大概是没想起来罢,卓老爷子性子耿直,在她那样的小姑娘看来就是古板了,躲还来不及。” 南昭雪想想,也对。 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 刚吃完,卓江玲就跑了来。 今天精神看起来不错,趁着拉她的功夫,南昭雪再次给她搭脉,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咱今天上街去吧?我听说那边有家首饰楼,那里的首饰可好看了,咱们去瞧瞧。” 封天极眼神掠过一丝不爽:“你在京城没有逛过首饰楼?这里的首饰楼再好,能比得上京城里的?” 卓江玲哼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谁会嫌首饰多?而且,看到没有去过的店,当然要去呀。” 她拉住南昭雪:“走吧,牛嫂,咱们去逛逛,老呆在府里有什么意思?” 封天极咬牙,还没来得及再说,卓江玲回头看他:“牛哥,你就不用去了,有你我们反而不自在,你去干点男人该干的事,别整天围着女子转,好吧?” 封天极:“!!” 百胜倒抽一口气: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没听见。 卓江玲偏头看时迁:“走啊,你来驾马车,拎东西。” 时迁笑眯眯跟上。 “牛嫂,我可喜欢你这个小厮了,聪明伶俐又懂事。” 百胜:“……” 院子里只剩下封天极和百胜,互相对视。 被嫌弃的主仆二人。 南昭雪对逛首饰楼没兴趣,但上街转转,打听点有用的消息,还是不错的。 更何况,还带着时迁,他不是头回来圣辉村,对这里还挺熟悉,是打听消息的一把手好。 他还知道,哪有什么好吃不贵的小吃,街上哪种小零嘴最有名,深得卓江玲的喜欢。 远远看到那家首饰楼,南昭雪让时迁去街上打探消息,稍后再来找她们。 首饰楼有两层,的确比其它的店铺要好,比起京城的竟也不落下风。 店小二满脸带笑地迎上来:“二位,想买点什么?我们的首饰样式新颖,都是由名师所造,可随意挑选,保证二位不虚此行。” 卓江玲目光掠向柜台:“好啊,要是真有好看的,那本小姐就挑上几样。” 店小二热情介绍,卓江玲看到东西,眼神微讶,本来也没相信这里能有太好的东西,没成想,还真是不错。 她相中一对耳环,鲜艳的红宝石,晶莹华美,趁着她白润的皮肤更显俏丽。 南昭雪也直夸好看,小姑娘兴致更浓,拉着她就上二楼。 二楼上都是成套的首饰,卓江玲眼睛缓缓睁大。 店小二笑着说:“这些首饰更精致些,数量也少,有的只有一套,这也省得各位小姐戴出去撞到一样的。” 南昭雪讶然,这营销思路,不错啊。 像首饰这种东西,谁不希望自己拥有的是独一无二的? 果然,卓江玲很快动了心,挑中其中一套。 “这个,我要试试这个!” 卓江玲话音刚落,有人冷然道:“这套首饰本小姐要了。” 南昭雪回头望,见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 她身量很高,比寻常女子要高半个头,头上的赤金镶嵌八宝步摇分外显眼,宝石光芒趁得她眉眼更冷。 她的脸微长,表情严肃,眉中间有淡淡的纹路,像是经常皱眉,看起来越发显得刻薄。 她身边的丫环快步走到柜台前,对店小二说:“你是怎么做事的?我们小姐早就说过在你们这订首饰,你却要卖给别人?” 店小二脸上泛起苦笑:“赵……卓小姐,小的不知您相中的是这套,实在对不住。” “你听见了吧?”小丫环转头对卓江铃道,“这首饰是我们小姐的,你选别的吧!” 卓江玲非常不爽,强自克制,正想回怼,这小丫环又哼道:“什么人,也不照照镜子,也配和我家小姐抢东西!” 卓江玲这下可炸了,大声说:“本小姐照不照镜子,也比你家小姐美!” 小丫环怒目盯来:“你说什么?” “本小姐说的你没听清?还是说你其实内心对你家小姐不满,想把这话再听一遍?” “你……” 小丫环气极,手一抬就甩过来。 南昭雪抓住她手腕:“抢东西的是你们,本来不想和你们计较,可你们不说道谢,还出口伤人,现在还想打人?哪来的脸?” 小丫环被她抓得生痛,用力挣扎却也无济于事。 那位小姐打量南昭雪,见她长得一般,穿得衣裳也是普通布料,嘴角轻蔑一撇:“哪来的不懂规矩的粗鲁人,也敢教训本小姐的人?” “哟哟,到底是谁不懂规矩呀?”时迁上了楼,走到南昭雪身侧。 南昭雪松开小丫环,时迁双手掐腰:“来,大家上眼,看看!” 他对着卓江玲躬躬身:“这位小姐,肤白貌美气色佳,戴这套头面,那简直就是绝配,这套首饰因为这位小姐而更放光彩,而不是需要首饰来衬托她的美貌!” 时迁话峰一转:“哪像有的人,皮肤又黄又黑,戴上这套首饰,都能把首饰给气死!是宝石也不亮了,光彩也不闪了,干脆自闭得了!” 卓江玲拍手叫好,得意得不得了。 南昭雪抚额,肤白貌美都出来了,幸亏没说什么大长腿,否则非得挨揍不可。 那位小姐被说得大怒,脸上泛红,本来就发黄的脸更显暗沉。 “好啊,敢对本小姐如此无理!” 小丫环也威胁道:“让你们得意,在这里,敢对我们小姐无理,就是对卓家无理!定要你们好看!” 卓家? 哪个卓家?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春心动了哦!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刚才店小二称呼那位小姐的时候,南昭雪就注意到了。 他先说的“赵”,后又改口“卓”,这是怎么回事? 卓江玲也纳闷:“卓家?哪个卓家?” 小丫环哼一声,满是骄傲自豪:“若说在圣辉村,能是哪个卓家?我家小姐,是现任家主卓二爷的长女,卓大小姐!” 卓江玲微微错愕,在脑子搜索。 卓大小姐?二叔的长女? 怎么没什么印象? 她从小长在京城,来圣辉村并不多,仅有的几次还是小时候,多年前的事了。 但卓二爷倒是经常入京,每次也要到她家去作客,也算熟悉。 只记得他有三个儿子,可不记得有女儿呀? 在京城提到卓大小姐,那是卓大爷家的嫡长女,已经嫁人,卓江玲还经常去找她玩。 现在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卓大小姐? 南昭雪见卓江玲一脸茫然,就知道这事儿有隐情。 她接过话说:“那又如何?别说卓家,就是皇家,也得守规矩,你说这首饰你订了,你交订钱了吗? 刚才店小二说都不知道你订的是这套,那你是如何订的?” “既然是没交钱,那别人也有购买的权利,怎么就成你的了?” 卓汀兰本来没把南昭雪看在眼里,现在听她说出这番话,不由得重新打量她。 南昭雪丝毫不惧,淡淡回视,她目光清冷,窗外一丝光线落在她眉梢,似漫天里忽生出万朵云霞。 卓汀兰一愣,心头竟然生出一点畏惧。 一瞬间失神又觉得可笑,明明就是一个乡村野妇,不定从哪里听来的道理,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交不交订钱,于本小姐来说,都是一样,”卓汀兰傲然,“你若不信,那就只管看着,本小姐说得对不对,看看这首饰究竟能落到谁手上。” 她恨恨看时迁一眼:“狂妄轻浮,本小姐会让你知道,合不合适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说了算。买了不戴,就算是放着,送给门前的乞丐,那也是本小姐的事。” 南昭雪眸光凉了几分:“卓大小姐真是大手笔。” 恰在这时,掌柜的也闻讯赶来了,一脸为难的店小二退到一旁。 掌柜的拱拱手:“几位贵客,真是抱歉,发生这种事小店也很遗憾。这样吧。” 他对卓江玲说:“这套首饰就送予这位小姐,权当小店给您赔个不是。” 卓江玲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送我?” 掌柜的笑着点头。 卓汀兰眉眼间浮现厉色:“罗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当众打本小姐的脸吗?” “不敢,”掌柜的再次笑道,“大小姐说的哪里话,不过,这套首饰是这位小姐相中的,自然就要给她。” “本小姐也相中了。” “那大小姐可以选别的,”掌柜的一指旁边那套蓝宝石的,“这套更适合您,大小姐若是喜欢,可以给您算便宜些。” “混帐!”卓汀兰怒道,“本小姐岂是贪图你那点便宜?罗掌柜,本小姐再问你一遍,这套首饰,你卖给谁?” 掌柜的笑容不改,但语气丝毫不退让:“大小姐,这套首饰不卖,是要送予这位小姐的。” “你!”卓汀兰眉头紧皱,眉间的纹更深,“好,好!” 南昭雪偏头往楼梯的方向看看,果然看到一片袍角。 月白色锦袍,暗纹微闪,锦云靴绣着金边,华贵异常。 她顿时了然,难怪,这首饰楼里里外外都不比京城的差,营销手段也出众,现在又这么财大气粗,成套的宝石首饰说送就送。 原来,这也是蒋家的产业。 人家怎么会让自己的未婚妻在自家铺子里受委屈,被别人踩得没脸,那岂不是笑话? 看来,今天这位卓大小姐真是找错对象了。 楼梯上的,的确是蒋海尘。 他来到圣辉村,除了一路寻找卓江玲之外,也是为了办其它的事。 这里的铺子也要巡查一遍。 今日碰到这事,本也没放在心上,但他听到了南昭雪的那番话。 之前他也觉得,那对夫妇就是小城镇的人,阴差阳错救下卓江玲,后来知道她的家世,就想跟着见见世面,这也无可厚非。 但,他改变了看法。 里头卓汀兰碰了壁,无论怎么威胁,掌柜的就是不松口,她气得没办法,只有放下狠话甩袖子离开。 到楼梯口,迎面便看到一位俊秀公子。 他穿着月白色锦袍,衣袖垂落,此刻正偏着头,眉眼间若有所思,又隐约含笑。 这笑意简直就让卓汀兰晕眩,仿佛笑在她心上,这样的绝代风华,她从未见过。 她一时有些愣神,呼吸都停了停。 “小姐?”丫环轻唤一声。 卓汀兰回神,脸发烫泛红,她对着蒋海尘福了福身,低着头慢步走过。 他身上的气息……应该是上好的香料,浓郁却不刺鼻子,透出一股沁人的华贵。 卓汀兰看到,她经过时,她的衣袖似乎和蒋海尘的衣袖微微碰了一下。 这一下,让她心如鹿撞。 南昭雪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戏谑。 卓大小姐,春心动了哦。 也难怪,蒋海尘这般风华绝代的人物,在她认识的人里,也就封天极能越过他。 想谁谁来。 一楼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封天极目光迅速在屋子时一掠,察觉到上面的目光,抬头。 南昭雪冲他点点头。 封天极快步上楼梯,转过来看到蒋海尘,目光顿时一寒。 他几步跨上来:“蒋公子也在,真是幸会。” 蒋海尘回身看到他,略一点头:“牛哥。” 封天极嘴角抽了抽:“我来找我夫人。” “请便。” 他侧开身,封天极毫不客气,掠过他身边,到南昭雪面前。 他眼神委屈又有点埋怨的意味,压着嗓子说:“他怎么也在?” 南昭雪摇头:“不知道,巧合吧,对了,这家店应该是他的。” 封天极闷声说:“你说过你不信什么巧合。” 南昭雪:“……” 王爷你这突如其来的抱怨为哪般? 好在卓江玲从里面出来,时迁抱着首饰盒子,兴高采烈。 南昭雪再看向楼梯,蒋海尘已经不见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她究竟是什么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卓江玲得了首饰,还没花一文钱,自是高兴,兴致更浓地请南昭雪去其它的地方接着逛。 封天极正心情郁闷,一口拒绝。 卓江玲还想争取,封天极告诉她刚才蒋海尘也在的事儿,直接把小姑娘的好心情打击没了。 南昭雪:“……” 无声叹气,这王爷,越来越幼稚。 坐上马车,南昭雪问封天极怎么会来,他哼道:“想来便来了。” 南昭雪无奈,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问卓江玲:“你有没有见过卓老爷子?” 卓江玲打起精神:“没有,二叔说他身体不好,要静养。” 她吐吐舌头:“三叔伯他严肃又严厉,我挺怕他,二叔不让我见,我也就没强求。” 南昭雪看封天极一眼,果然让他说中了。 “那位卓大小姐,是怎么回事?” 一提这个,卓江玲直起腰:“对呀,我也不知道,卓家大小姐应该是在京城呀,这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行,回去以后我要问问二叔。” 一回到卓府,卓江玲就往里跑,走到半路,眼前就出现两个人影。 哟,这不是正是那二位吗? 南昭雪本来打算回院,不掺和这事,但一看这种情况,也得跟上。 卓汀兰回头也看到卓江玲,不禁愣住。 她那个丫环怒道:“好啊你,还敢追到这里来?你是疯了吗?真当我们小姐好欺负?来人!” 她这一乍呼,正赶上卓二爷要出去,听到动静过来皱眉道:“闹什么?” “二叔,”卓江玲问,“这位是谁呀?” “哦,铃儿,你还不知道,也难怪,你们没见过面,”卓二爷微笑,指指卓汀兰,“这是你大姐,是我的长女,她在府里的时候不多,正巧这次遇见了,你们姐妹也熟悉一下,多多亲近。” 卓江玲眼珠转转没说话,还真是位大姐啊。 卓汀兰眉头皱起来:“她是谁?” “汀兰,这是江玲,是你的堂妹,从京城过来玩的,对了,你怎么今天回来了?不是说明天吗?” 卓汀兰神情冷淡:“怎么?我明天回来你就会派人去接我吗?不会吧?那今天明天有什么区别? 我多吃两顿饭,浪费家里银子了?不能吧? 我们赵家的财产,不都被你拿走了吗?别说一天的饭,就是后半辈子的饭,也都够了吧?” 她句句夹枪带棒,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把卓二爷直接弄得没脸。 尤其还当着卓江玲,南昭雪和封天极的面。 “你又发什么疯?没事赶紧回院子去!” “我疯?我早就疯了,你今天才知道吗!” 卓江玲低下头,悄悄拉着南昭雪退走,这种尴尬的时刻,还是不要见证了。 回到南昭雪的院子,卓江玲忍不住说:“我的天,这是什么情况?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呀。” 卓江玲都不知道,南昭雪就更不知道了。 南昭雪看看她桌上的首饰盒子:“这个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退回去,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哪能要他的?那不是拿人手短吗?” 卓江玲叹气:“而且……算了,我去还给他。” 她垂头丧气地走了。 南昭雪没去追,有些事得自己去想去办,她也没有好为人师的习惯。 她回头看封天极,见他不声不响,似在思索什么。 “王爷,你在想什么?” 封天极想想:“忽然觉得,卓家事也挺多,还有老爷子生病的事,觉得哪里不太对。” “连卓江玲也没让见,的确有点,会不会病得有些重,卓二爷不想让别人知道?” “暂时不清楚,”封天极摇头,“看看再说,我也让人打听打听。” 正说着,时迁从外面进来。 “主子,您让小的打听消息,倒是打听到了几个。” “你说。” “小的又看到那个刘老汉了,有人说他刚从县衙回来,去请县太爷杀了秋生。” 南昭雪微微皱眉:“还有呢?” “小的见他可怜,本来想过去安慰几句,结果有人过去跟他说,让他去金光观许愿,就能心愿达成。” 封天极眉梢微挑:“那他同意了吗?” “同意了,他现在一心只秋生死,”时迁摇头,“对了,小的还记下那个劝他去金光观的人住在哪里。” 南昭雪眸中含笑:“做得好。” 时迁眉飞色舞,封天极扫了百胜一眼。 百胜一怔,莫名心虚。 “你再去打听打听,这个卓家大小姐,是怎么回事。” “是!” 百胜下意识跟上他:“我跟你一起去。” “为什么会有人指引刘老汉去金光观?”封天极手指轻叩桌沿。 “王爷,您能想办法,进得去县衙大牢吗?” 封天极问:“你是说,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 “是。” “有,怎么?你想去见那个秋生?” “嗯,我觉得,但凡杀人,得有动机,换句话说,总得图点什么。 死的是她的未婚妻,他为什么要杀未婚妻?不为财,为色也不急于这一时。” 封天极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他未婚妻的尸首,并没有找到。” “正是。” “好,我去想办法。” 他去了,只剩下南昭雪一个人。 拿出来时带着的书,坐在窗边翻看。 院子里,树木掩映之后,有人在静静地观察她。 窗前的女子神情专注,侧脸线条姣好流畅,乌发垂在脑后,如丝如绸。 她的皮肤不算白,眉眼也过于普通,可不知为何,她静静坐在那里,好像时间都为她停住。 似是察觉到,她倏地转头看来,那一刹那的目光锋利森然,让人不可逼视。 树后的人迅速离去。 若说之前有所疑惑,那刚才的眼神,蒋海尘可以断定,这位牛嫂,绝不是什么普通乡下妇。 她究竟是什么人? 他正边想边走,忽然有人迎面来,似是不小心撞上了他。 “蒋公子,不好意思,”封天极道,“走得匆忙,没有看到您。” “无妨,”蒋海尘站定,微笑着看他,“牛哥是哪里人?不知是做什么营生的?” 封天极不慌不忙:“我是江州人氏,家里有点田地,有两个田庄子,借此度日。” “那也不错,若牛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话。” “多谢,我先告退。” 封天极侧身回院,垂眸一笑。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夜探大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到封天极回来,低声问:“刚才可在外面遇见什么人?” “你怎么知道?”封天极看她脸色不太对,眸光一变,“发生何事?” 南昭雪目光掠向树那边:“刚才有人来过,但没有现身,不知道是何人。” “我回来的时候遇见蒋海尘,”封天极黑若点漆的眸子里尖锐森凉,“若是他,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来了还不现身。 南昭雪微微摇头:“不知道,不过,此人的确非同寻常。” 封天极勾唇:“无妨,他不知道还好,他若怀疑我们的身份,让他知道了,他就得向我们行礼,到时候我就天天去他面前晃悠。” 南昭雪:“……” “王爷可想到法子了?”她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 “嗯,本来也是出去找他的,结果没有找到,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封天极伸出手,掌心躺着的一枚令牌。 国公府的令牌。 “所以,你是想……” “没错。” 封天极语气轻轻,不知怎么的,南昭雪觉得他这语气中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也罢。 反正他是王爷,他说了算,出了岔子,他自然能兜得住。 当夜,封天极拒绝了卓江玲要留下来,与南昭雪闲聊的请求,直接拎着她,把她扔出院。 南昭雪无语:“总归是个姑娘家……” 封天极冷笑:“她要不是个姑娘,我直接拎着脖领子从院墙扔出去了。” 南昭雪:“……” 天色黑透,卓府也陷入一片寂静。 百胜和时迁又被留下来看院。 封天极带南昭雪骑快马去县衙。 县衙在县城里,这个时候县城的大门已经关闭。 封天极亮出令牌,看城兵不敢怠慢,急忙打开城门。 只看到马上的人黑衣黑斗篷,连帽遮住头脸,根本看不见长的什么模样。 一路顺利到县衙,看门的衙役听到叫声,心里不痛快,嘟嘟囔囔过来开门。 “什么人呐?知道不知道……” 话没说完,人没看清长什么样,就只见一枚令牌。 衙役吓得一抖,后面的话也咽了回去,连带着喉咙间酒嗝也闷回去。 “开门,不许声张。” 他垂着头,赶紧打开半扇门,连个字都不敢说。 “秋生在哪?” “在……在大牢。” “带路。” 衙役心里惊愕得不行,这么个大人物,不是来找县太爷的,是来找牢犯秋生的? 大牢阴冷潮湿,只有墙壁上还点着点儿微弱的光,还是好几米一个,光线昏暗。 空气中夹杂着臭味,潮腐味,还有血腥气,纠缠在一起,让人忍不住摒住呼吸。 此时安静,通道上脚步声清晰,里面的衙役打个哈欠:“是谁呀?” 带路的衙役答应一声,里面的人没再说话。 “二位,秋生就关在那。” 南昭雪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封天极抛出一锭银子,给了衙役。 衙役千恩万谢。 “秋生。” 里面的人根本没有睡实,来这之后他一个好觉也没有睡过,整个人也脱了相。 模糊中听到有人叫他,他睁开眼,看到牢门前果然有两道影子。 不是梦! 他立即坐起来,顾不得揉眼:“你们是谁?” “秋生,”南昭雪低声说,“你想出去吗?” 秋生一愣,随即爬起来冲到门边:“想,我想出去,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翠儿。” 南昭雪眸子漆黑冰冷:“所以,你只想着自己逃出去?” “不是,”秋生双手紧抓着木头,“我要给翠儿报仇,我要找到真正的凶手,她那么好,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他低低哽咽,眼中热泪滚滚。 刘老汉打他骂他的时候,他没哭,官差带他走的时候,他也没哭,关到这里被审讯污蔑,他也没哭。 南昭雪沉默片刻:“当时是怎么回事?你仔细地说清楚,若你真是冤枉的,我们就能救你出去。” 秋生呼吸急促,止住悲声:“我记得,那天的情况我每天都在回想,没有一刻忘记。” “那天我本来和翠儿约好了,她去集市上卖镰刀,然后就给我送东西来。 我本来说和她一起,在集市上碰面,她说不用,镰刀是一户人家订好的,送去就可以。 她还说有惊喜给我,让我等着。我也就同意了……” 他脸上浮现悲色,嘴唇发抖:“我该去找她的…… 后来我听说,后山有人发现了一只鹿,我就想,抓住了给翠儿做鹿皮围脖,我就去了…… 哪知鹿没有抓到,回来以后还是没见翠儿,我正想出去找她,她爹就来了。” 再后来的事,也就如大家听说的那样。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都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翠儿是去送镰刀的,应该不会带着镰刀出现在秋生家才对,那怎么最后却是人不见了,镰刀却留下? 而这镰刀就是秋生杀人的证据。 未免太过牵强。 但此时不是讲话的地方,必须速战速决。 南昭雪拿出一粒药给他:“明天一早吃下去,不出一个时辰,你就会假死,死后你被抬出去,到时候会有人接应,你就能逃离。” 秋生看着那粒药:“可这样的话,我就是个死人了,不能再露面,还怎么为翠儿报仇?” “你为她报仇,已经不可能堂而皇之,凶手没有查到之前,你就走不了,就算逃了,也只能隐姓埋名,有何不同?” 秋生把心一横:“好。” 他抓住药丸,用力握在手心。 封天极一字一句:“若凶手真是你,那我会亲手杀了你。” 秋生重重点头:“若是我杀了翠儿,叫我碎尸万段,不得好死。” 话说完,他们片刻没停留,转身准备离开。 南昭雪目光一掠,忽然看到另一间牢房。 那间牢房和秋生的外观一样,但里头可是不一样。 秋生这里连稻草都少得可怜,他那边却有一条棉被,旁边还放着未来得及收走的食盒,甚至还有一把酒壶。 那人裹着被子,正在呼呼大睡,可见心里并不焦虑。 坐牢坐成这样,也是少见了。 “他是谁?” 第一百二十章 令牌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秋生顺着南昭雪看的方向瞧了瞧,低声说:“他可是有来头的。” “什么来头?” “是我们村里正的儿子,叫李久保,前两天才被关进来,来的时候也是哭天抢地,后来,他爹来看了他一趟,就老实了。” 南昭雪心间一刹那雪亮,闪过那天看到里正的侧影。 那家伙提着酒葫芦,悠然自得,没有半分着急的样子。 原来……竟是如此吗? 她转头看了封天极一眼。 封天极迎着她的目光,淡淡一笑,笑意微凉。 “日子过得这般悠闲,这怎么能体现国法森严,大牢不是个好地方?要是人人都如此,争相到这里来享受,那岂非不妙?” 南昭雪眼角跳了跳,手指捏着一枚药丸递给他。 雪白指尖,红色药丸,晶莹好看。 封天极捏住药丸,走到那家伙牢边,手指一弹。 药丸落在他身上,突然散化成粉,无声无息,他正张着大嘴呼息,整个吸入进去。 封天极满意擦净手指,带着南昭雪离开。 离开大牢,封天极和南昭雪骑马飞奔。 南昭雪很快发现,这不是来时的路。 “这是去哪?不出城吗?” “出城,但不走来时的路。” 南昭雪疑惑,封天极一笑:“稍后你就知道。” 一直快到城边上,封天极马鞭一指:“那边,有一条小路,可以出城,虽然也有矮墙,但无人看守,那种墙对于我们的马来说,不算什么。” 南昭雪奇怪:“那什么我们来的时候不走这里?” 封天极握着缰绳,笑容狡黠:“如果有人查起来,那就让他们以为,我们一直在城里没走,让他们查个够!” 两人快马出城回卓府。 夜色深浓,风微凉,封天极心里的郁闷全数被吹散,他偏头看南昭雪。 她虽然现在简单易容,不是原来的容貌,但那双眸子却依旧亮得惊人,偶尔看他一眼,像揉了满天的星光。 他忽然想,若是能和她一起,像此时这样,在边关的大地上驰骋,无拘无束,天地广阔,该是多肆意洒脱。 …… 一路回卓府,回到院子,封天极把令牌扔给百胜。 蒋海尘今天晚上也没闲着,和卓二爷谈了许久,又去卓家学堂逛了逛。 卓家子弟一般都住在学堂里,不到统一的休息日不会回家,先生们也和他们一起,督促他们早起读书,夜晚苦练。 用卓二爷的话说,卓家有这样的途径不假,但也绝非是捷径,同样需要付出辛苦。 回到卓府时,他无意中发现,令牌不见了。 这事非同小可。 他立即命人四处查找,甚至又回了趟学堂,但都没有找到。 他忽然想起,之前曾遇见过那位牛哥,还撞了一下。 莫非…… 他当即匆忙回卓府,去封天极的院子。 走到院子门口又站住,无凭无据,想必对方也不会承认。 如果真是他,那他偷令牌干什么? 蒋海尘心中疑惑越发浓重。 回到住处,上台阶时,好像脚下踩到什么,他低头看,不禁一怔。 令牌。 竟然是遗失在这里? 蒋海尘拿起令牌,拂去上面灰尘,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进屋掌灯,对着灯光仔细查看,并没有什么不妥,的确是他的令牌。 他的侍卫问道:“公子,有什么不对吗?” “并无,”蒋海尘喃喃似自言自语,“可越是这样,越觉得哪里不对。” “你暗中盯着牛氏夫妻,看看他们每天都在干什么。” “是。” 蒋海尘把令牌收好,拿纸笔正欲写信,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和环佩叮当声。 他摆摆手,手下人立即出去查看。 “请问,蒋公子可在?” 是卓汀兰。 蒋海尘听得清楚,垂眸遮住眼底的一丝戏谑。 “请大小姐进来。” 卓汀兰端着个托盘,里面放着汤盅,缓步进屋。 她还没到跟前,一股子浓郁的香气就飘过来。 蒋海尘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抬眼看她。 她换了衣裳,发髻也重新梳过,脸上带着娇羞,声音都是柔的:“蒋公子,我为您炖了补身汤,夜深风寒,您喝一点,暖暖身子吧!” 蒋海尘含笑看着她,他笑起来真是好看,眉眼间的光芒晃得卓汀兰头晕,心跳都在加速。 “大小姐好意,蒋某愧受。” “蒋公子客气了,你是我家的贵客,我照顾好公子,也是分内的事。” 卓汀兰脸上的羞愧更浓,说实话,她实在不适合这种娇羞的小女儿姿态。 她长相偏硬气疏朗,若是找到合适的打扮方式,不是个丑的,但偏偏就要往妩媚柔情里的打扮,把缺点完美的暴露出来。 “蒋某也是随铃儿来的,承蒙二爷看得起,招待得很好,大小姐不必挂怀。” 卓汀兰听他如此亲昵地叫另一个女子的名字,心里不是滋味。 要是他能这么唤自己的话…… 她上前一步,还想说什么,门外侍卫道:“公子,卓二爷请您过去一趟。” “大小姐,不好意思。” 蒋海尘起身,意思明显。 卓汀兰抿唇,笑笑说:“公子办事要紧,不过,也别太累了,那汤记得喝。” 蒋海尘略一颔首,没有说话。 卓汀兰走了,侍卫进来道:“公子,您现在休息吗?” 蒋海尘偏头看着桌上的汤盅,眼眸映着烛火,半晌,他沉声说:“不,得去拜见一下卓二爷。” 卓二爷也没睡,听人报说蒋海尘来了,不禁愣了一下。 这么晚了?他怎么来了? “快请。” 蒋海尘进来,把汤盅放在桌上。 卓二爷一怔:“这是……” 蒋海尘笑意淡淡:“这是卓大小姐体恤在下辛苦,特意准备的。 不过,在下晚膳向来吃得少,怕吃多了不好消化,想着二爷整日辛苦,这汤您喝最是合适不过。” 卓二爷眼睛微微睁大,这件事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他想都没有想过! 他嘴角抽了抽,手指摸着胡子,勉强扯出个笑:“的确是,我还真有些饿了。多谢蒋公子。” “哪里,应该的,在下和玲儿在此,也都算是客人,还应该感谢卓二爷热情周到才是。” 卓二爷呵呵笑了两声,恨不能钻到桌子底下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父女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蒋海尘一走,卓二爷脸就挎下来。 盯着那个汤盅,眼睛里几欲喷火。 他喝了一声:“来人!去把大小姐叫来。” 外面的小厮答应一声,刚要转身去,他又说:“她要是不肯来,你就说是关于蒋公子的事。” “是。” …… 南昭雪洗漱完,正打算看会儿书休息,门外时迁说:“主子,小人有事回禀。” “什么事?” “主子,小人刚刚在院子外头,碰到卓二爷身边的小厮,那小厮说,是去请大小姐去书房,而且应该不是好事。” “好,知道了。” 时迁又退下了。 南昭雪暗笑,时迁真是有社交牛逼症,这才多久,怎么就和别人都混熟了?连卓二爷身边小厮的话都能套出来。 封天极暗想百胜真是不争气,凑过来问:“要不要去看看?你要累了,我就自己去,左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南昭雪若有所思,今天回来之后,时迁也禀报了打听到的消息。 这位卓大小姐,还真是个一言难尽的人。 她是卓二爷的第一位妻子所生,本来是千娇百宠的嫡长女,但不知为何,她的母亲突然发了疯,见人就咬,见人就打,最后不得已,被圈在后院中不得出入。 她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只在门上掏了个洞,如同养狗一般的投喂。 卓大小姐的幸福童年,也随着母亲的发疯而停止,卓二爷对她由最开始的疼爱,也慢慢变得冷淡。 后来娶了新妇,更是有流言说,这种疯病会传染,大小姐说不定她有。 卓二爷就把大小姐送去尼姑庵中寄养,每月送点钱,但至于这个女儿长成什么样,就没再问过。 尼姑庵并没有让大小姐的性子变得安静,而是乖张古怪,几次三番打伤尼姑,更加坐实她也有可能有疯病的传闻。 没几年,她母亲病死,她也渐渐被遗忘。 直到十六岁时,家里来人接她,说是为了完婚,是她母亲生前给她订下的亲事。 可她知道,她母亲疯了那么多年,又早死了,怎么会给她订亲? 但她想离开枯井一样的尼姑庵,就只能答应。 她嫁了,但并不怎么幸福。 赵家是个商户,生意做得还不错,不是多么富有,但也衣食无忧,他们家还有祖传的田庄山地。 本来日子就该这么过下去,但不知怎么的,卓大小姐成婚几年,就是没有孩子。 赵家也有点急,碍于卓家的面子,没娶小妾,但又过几年,实在忍不了,开始一房一房地往府里抬人。 卓大小姐无所出,卓家觉得理亏,也没有替她出头,她就越发凶狠张狂,两房小妾刚查出有孕,就被她打得生生落了胎。 赵老夫人被活活气死,她丈夫也气得半死,病了许久,最终也是一命呜呼。 至此,卓大小姐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 但这一次,卓二爷终于有了个当爹的样,放话说要把她接回卓家来。 当然,包括赵家的产业,也都接了过来。 南昭雪目光微凉,无声叹气:“走吧,一同去。” 两人悄悄正准备出院,百胜过来说:“主子,有人暗中盯着咱们。” 封天极微挑眉:“引开。” “是。” 百胜卯足了劲儿,这下终于轮到他上场了。 卓二爷坐在椅子上,香炉里的香气微微升腾,他闭着眼,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你来了。” 卓汀兰语气冷淡:“找我来说什么?蒋公子怎么了?” 卓二爷听到她提蒋海尘,唰一下睁开眼,灼灼盯住她。 “你果然是听说与蒋海尘有关才来的,要不是如此,你不会来,是不是?” 卓汀兰无视他的怒意:“是,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何必假惺惺?” “呵,假惺惺,你觉得我对你好,是假惺惺?” 卓汀兰嗤笑:“你对我好?从小到大,你何时对我好过?把我娘锁在后院当畜牲养,叫对我好? 把我扔到尼姑庵不闻不问,叫我对好? 给我安排我从未见过的男人嫁了,叫对我好? 还是丈夫一死,就抢夺我的家产,叫对我好?” 卓二爷眼神阴鸷,额角突突地跳:“闭嘴!你娘疯了,你也疯了吗?送你去尼姑庵是为了救你的命,不然你也要疯! 赵家的亲事是你娘订的,我也是完成她的遗愿,还有,你只看到赵家的家产,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寡妇,顶着那样的名声,怎么活?” “我怎么不能活?家业在手,我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而不是像现在,为了成全你自己的慈父之名,把我弄回来过这憋屈的日子!” 南昭雪在外面听得清楚,心说这卓大小姐别的方面另说,在这方面还是人间清醒。 卓二爷冷笑:“憋屈吗?未必吧?我看你高兴得很,才回来就想嫁人了? 还肖想你根本够不到的男人,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卓汀兰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卓二爷手往前一推,原本挡在书后头的汤蛊被推出去。 卓汀兰一见,这东西就跟个巴掌一样,狠狠打在她脸上。 “你……这是哪来的?你去找蒋公子要的?这是我给他炖的,你凭什么要过来?” 卓汀兰气得脸涨红,眼睛瞪得溜圆,涂着口脂的嘴一张一合。 卓二爷怒道:“你胡说什么?这是人家蒋公子送过来的,说人家晚上不多吃,喝不了,你的好意人家受不起,送来给我喝的!” 卓汀兰脸色骤然又一白:“不可能……不可能,你说谎!” “我撒什么谎?你啊你,真是会给我找事,还专找这种丢人的事,你就没想过,他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寡妇!他会看上你?” 南昭雪眸色幽深,初见卓二爷,觉得他客气有礼,为人谦和,没想到,对自己的女儿,倒是能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来。 卓汀兰有错,但他这个父亲,又何尝没有错? 卓汀兰面容扭曲,如同疯了一般,几步奔过来,扑到桌子上,双手用力一划拉,把上面的东西连同那个汤蛊都扫到地上。 乱声四起,夹杂着她尖锐的声音:“你撒谎!” 第一百二十二章 毒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和封天极站在后窗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卓大小姐在近乎疯狂的控诉。 而她的父亲,却是出奇的平静。 “撒谎,撒谎!你一直都在骗我,从小到大,从未疼爱过我!”卓汀兰喘着气,“包括我的母亲,也死得不明不白,她当真是疯了吗?还是被你逼疯的?” “这卓家大宅,住的都是妖魔,是恶鬼!”卓汀兰用力拍着胸口,“我要逃离这里有什么错?” “你能到哪里去?蒋家?国公府?”卓二爷语气平静,却深深刺痛卓汀兰。 “对,我就是要抓住他,去国公府,不做妻,做妾!做妾我也认了。” “妾你都不配,”卓二爷道,“别说蒋家,卓江玲的父亲就容不得你,他认定的女婿,死了二女儿,三女儿也得顶上。 他怎么肯让其它女人去分她女儿的宠,去抢他们家的好处?” 南昭雪眼睛看着夜色,天边星子寂寥,不知什么时候云彩遮住了月光和星子。 人心呐。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卓汀兰不知道在干什么,忽然又低低笑起来:“你管我呢?反正你从来也没有管过我,现在同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在奢望什么?奢望你像别人的父亲一样,疼爱女儿? 呵,你从来不会,不爱妻,不爱女,甚至也不爱父母,你只爱你自己!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作主,不要你管……” 她的声音慢慢远了,像是在往外走。 卓二爷喝道:“你要干什么?” 卓汀兰没有回答,脚步声渐远了。 南昭雪和封天极回院子,她琢磨着卓汀兰的话,听了半天墙角,最有价值的一句就是“甚至不爱父母”。 “王爷,想办法,见一见卓老爷。” 封天极和她的想法一致:“好。” 次日一早,南昭雪和封天极正在院子里晨练,时迁在一旁鼓掌叫好,百胜在一边生闷气。 正说着,外头响起脚步声,听动静还挺匆忙。 来的人是卓家一个小丫环,南昭雪有印象,是跟着卓江玲的。 时迁立即笑着迎上去:“哎?柳叶儿姑娘,今天的胭脂真好看,最衬你肤色,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卓小姐呢?” 南昭雪:“……” 封天极看了百胜一眼,百胜默默吞下一口血。 柳叶儿语气很急:“牛嫂,小姐不舒服,想请您过去一趟。” “不舒服?怎么个不舒服?什么时候的事?”南昭雪一边说,一边往屋里看了一眼。 封天极把药箱拿上,跟在她身后。 “小姐说不清楚,只说难受。”柳叶儿急得都要哭了,她是卓府的,被分到卓江玲身边暂时伺候,要是出了岔子,可是要赔上她这条命的。 南昭雪见她六神无主,也说不清,索性不再多问。 走到卓江玲的院子,还静悄悄的,显然,卓江玲没有惊动别人。 快步进屋,卓江玲正蜷缩在床上,闷哼不止,额头满是冷汗。 看到南昭雪来,她艰难地抬手:“六嫂嫂……” 南昭雪握住她的手,迅速给她把脉,又看看她瞳孔,眉头狠狠一皱。 “忍着些,不要紧,放轻松,不要怕,”南昭雪轻声安慰她,“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放心。” 她语气轻柔,却莫名有坚定的力量,卓江玲在她的轻抚下躺平身体。 南昭雪取出药丸,交给柳叶儿:“温水化开,快!” 柳叶儿手脚麻利地做好,南昭雪一边喂卓江玲喝下,一边又吩咐:“去把今天早上的早膳都扣住,不许倒掉,无论谁来,都说已经没有了。” “是。” 药喝下去,卓江玲感觉好像好了一些,气息也稳了点。 南昭雪接过封天极递来的银针,迅速为她针灸逼毒。 她看着手指尖越来越黑,南昭雪手起针落,血珠迅速滚落到小碗中,粘而腥臭。 毒血放出去,卓江玲顿感身子轻松不少,原来那股压得她浑身难受的感觉正缓缓退去。 “六嫂嫂,我这是怎么了?” “中毒了,”南昭雪没隐瞒她,“你今天一早都吃了些什么?” 卓江玲小脸苍白,眼睛睁圆:“中毒?我早上吃的还是那些,和前两天没有什么区别。” 南昭雪拍拍她手臂:“躺着歇一会儿,我去看看。” 桌子上摆的东西不少,都挺精致,是花费了心思的。 封天极问:“要用银针试毒吗?” 南昭雪摇头:“银试毒其实并不准确,很多毒并不能试得出,这是一种误解。” 封天极惊讶,还有这种说法? 南昭雪打开药箱,借此遮挡着从琉璃戒里拿了试毒剂,很快试出毒就下在早膳的汤羹里。 她仔细闻了闻:“是种花粉的毒,虽不致命,但也伤人不轻,尤其是对女子。”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当初赵家那两房怀了身孕的妾,被卓汀兰害得生生落胎,应该就是用的这种法子。 这个女人,虽然也算可怜,但也是真的歹毒。 封天极道:“看来,昨天晚上卓汀兰并非只是说说,她是真的想了法子,动起歪脑筋,她想毁了江玲,让她不能嫁给蒋海尘。” 南昭雪眸中冒着火气:“她想要什么没人管得着,但如此害人,太过歹毒。江玲何其无辜?” 两人正说着,外面有人说话。 柳叶儿就守在屋门口,迎上去道:“莺儿,你怎么来了?” 莺儿哼道:“我怎么不能来?我是大小姐的贴身侍婢,这院子里住的又不是什么正经卓家主子,我还来不得了?” 柳叶儿抿唇:“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当然,”莺儿目光掠向屋里,“大小姐说了,再怎么着这院的也是客,得好生照顾,免得人家说大小姐不尽地主之宜。 早膳吃得怎么样?大小姐听厨房那边说,今天的汤太腥,让我拿去换成桂花带蜜梨甜汤来。” 她说着就要往屋里走,柳叶儿拦住她说:“莺儿,不用麻烦了,卓小姐都吃过了,再说,那汤……” “汤怎么了?”莺儿追问。 “汤喝完了,没剩下,也不必再端走了。” 柳叶儿到底比莺儿小几岁,又迫于大小姐的身份,被莺儿盯得脸发红,眼睛也不敢回视。 莺儿不信,推开她往里走。 刚到门口,南昭雪从里面出来,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莺儿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鄙夷:“是你,赶紧起开,别挡着我。” “你要进去干什么?给卓小姐请安吗?”南昭雪问。 莺儿本想回答不是,眼珠一转又说:“是啊,应该的嘛。” “好,那进去吧,记得叩几个响头。” 莺儿嘴角一撇,进屋先往餐桌上一瞅,没看到汤盅,不禁愣了下,正想转身,南昭雪一推她:“进去!” 莺儿被推进屋,到卓江玲床前。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家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卓江玲看到莺儿,撑着坐起来:“你来干什么?” 莺儿一见她脸色差,琢磨着她应该是喝了汤。 “大小姐说,要照顾好客人,听厨房说,今天早膳的汤没做好,想让我端走换一碗来,不过,你既然已经喝了,那就算了。” 她转身要走,南昭雪冷声问:“你不是来向卓小姐行礼的吗?” 莺儿撇撇嘴:“我是大小姐的贴身侍婢。” “那又如何?”卓江玲问,“那也不过是个侍婢,怎么二叔家就是这么教你们规矩的吗? 一个奴婢,也我我我的?若是在我们家,早就被打出去了!” 莺儿不服气:“那是你们家!” 南昭雪抬腿在她腿窝上一踢,莺儿立即站不稳,扑通一声跪下。 “本来不想对你动手,脏了我的鞋,但你实在太可恶,害了人,居然还敢如此理直气壮!” 莺儿双腿痛得不行,想站起来,刚要起身,封天极手中长剑搭上她的肩膀,她怎么也动不了。 “你们想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们……” “你警告谁?”南昭雪眸子微眯,黑眸中点点森然,“你来干什么?是来端走那盅有毒的汤吗?” 莺儿脸色微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卓江玲气得跳下床,甩手给她一个耳光:“你跟谁你你我我?改不了是不是!” 莺儿咬牙,忿恨地看着卓江玲。 南昭雪把盅汤端到莺儿面前:“你要的汤,的确不怎么好喝,卓小姐不喝了,赏给你,喝了吧!” 莺儿一见,脸色骤然一变,可恶,汤竟然还有! “你们!” 南昭雪偏头看看柳叶儿:“去请二老爷和蒋公子来,今日的事,必须得要个说法。” “是!” 南昭雪对卓江玲递个眼色,卓江玲立即回到床上,靠着床头。 卓二爷也是刚吃完饭不久,正在书房收拾书本,想着下午去学堂的时候用得上。 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卓江玲派了丫环来,请他过去一趟。 他心里纳闷,走到半路碰到蒋海尘,一问,也是去卓江玲那的。 蒋海尘也不明所以,这个丫头找他?之前一直都躲着,现在居然主动找他? 他倒还挺期待。 两人结伴走,到月亮门处看到卓汀兰。 卓二爷心里有些不痛快,本来对这个女儿就喜欢不起来,现在知道了她对蒋海尘有心思,就越发觉得可笑可气。 “汀兰,你在这儿干什么?” 卓汀兰本来在等莺儿,这么半天也不见出来,猛地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正想发火,扭头看到还有蒋海尘,神情顿时又变了。 “蒋公子,”她福了福身,脸色微红。 卓二爷看她这春心荡漾的样子,气更不打一处来。 “你不在院子里呆着,到这儿来干什么?没事就退下吧!”卓二爷往前一步,挡住她的身形,省得叫蒋海尘看见笑话。 “蒋公子,这边请。” 卓汀兰被直接晾住,还挨了几句训,越发不痛快。 柳叶儿报了信就匆匆跑回来,她也怕,怕卓二爷问怎么回事,不知道怎么回答。 现在看到人到了,急忙往里送信。 卓二爷在院子里咳嗽两声,还想着卓江玲该出来接他。 没想到,卓江玲没出来,南昭雪和封天极倒出来了。 看到他们俩,卓二爷和蒋海尘都愣了愣。 事关卓江玲的身体情况,封天极不好说,南昭雪上前一步道:“卓二爷,蒋公子,请二位来,也是不得已。 事关重大,我觉得二位有必要知道。” 卓二爷和蒋海尘面面相觑,蒋海尘看着南昭雪的眼神意味深长。 “发生何事?” “卓小姐被人下毒,险些丧命,所幸解救及时,但中毒毕竟是伤身的事,所中之毒又是极歹毒的,对女子尤其不好,所以,卓小姐需要好好静养。 另外,毒是下在早膳的汤水中,所幸她喝得不多,汤水还有得剩,卓二爷和蒋公子若是不放心,可派其它大夫来重新查验。” 她说得条理清楚,句句分明。 卓二爷和蒋海尘却听得直发懵。 中毒,两个字尤其晴天惊雷,直接劈在他们头上。 “什……什么?中毒?玲儿中毒?这怎么可能!”卓二爷下意识否认。 蒋海尘一言不发,迈步往里走,南昭雪偏头看他,也没有拦着。 他走到里屋门口,隔着帘子道:“玲儿,我进来了。” 卓江玲沉默了片刻,声音虚弱道:“进来罢。” 蒋海尘挑帘进屋,一眼看到靠着床头的卓江玲,小脸苍白,额角的头发被浸湿,气息奄奄。 这样的卓江玲和平时活蹦乱跳的小精灵完全不同,他不由得愣了愣,依稀看到卓二小姐的影子。 一恍神的功夫,卓二爷也进来了,看到卓江玲这样,也吓了一跳。 “这……玲儿,你现在感觉如何?” 卓江玲努力想笑笑,可根本笑不出来,她扁扁嘴巴,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二叔……”她哭着说,“我想回家了。” 南昭雪门在屋门口,本来还觉得小姑娘戏挺足,当听到她哭出来,心头也跟着一酸。 到底是小姑娘,十几岁,离开家又几次遇险,切身体会到世道艰难,才知道家的温暖。 这样的念头,南昭雪从来没有过,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 因为,她没有家。 肩膀上一暖,她抬头,封天极轻轻握住她肩膀,另一只手揉揉她的头。 南昭雪:“……” 屋里的蒋海尘听到这话,心头一颤,上前几步到床边,握住卓江玲手腕:“玲儿别怕,我这就带你回家。” 卓二爷急忙道:“这哪行啊,她身体……” 话没说宛,蒋海尘转头盯住他,没了往日的温润有礼,眼神犀利:“那你说,该当如何?” 卓二爷吓得咽口唾沫:“玲儿是在这里出的事,当然是我的责任,我会派人好好照顾,仔细查明原委。” 卓江玲抹着眼泪:“我就是在首饰楼和大小姐争执了几句,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是她,要是知道,我也不敢和她抢首饰。 后来知道了,我想着,总归是自家姐妹,她又是大姐姐,总不会和我计较的,我哪知道……” 卓二爷一听这话,魂儿都飞了。 他一转脸看到跪在一边的莺儿,再想起刚才遇见卓汀兰,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气得心口突突跳,强压住火气安慰卓江玲:“玲儿,你放心,无论是谁,二叔都给你主持公道。” 蒋海尘语气幽幽,似冰雪罩下:“卓二爷最好说话算数,若是做不到,本公子不介意替你做。” 南昭雪面无表情,听着蒋海尘这杀气腾腾的话,她心里越发笃定:蒋海尘,绝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卓二爷硬着头皮点头,蒋海尘连称呼都变了,那就是不留任何情面了。 他深吸口气,一脚踢翻莺儿:“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二十四章 拒不招认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莺儿就是表面上牙尖嘴利,根本不是个能扛事的人。 卓二爷一脚下去,她就把知道的都说了。 汤里的东西就是卓汀兰让她买通了厨房的婆子加的。 卓二爷气得浑身发抖,尴尬得要死。 他也不想把事情闹成这样,但眼下当着蒋海尘的面,根本不会容许他私下里问,一点私情都徇不成。 他只能命人把卓汀兰叫来。 南昭雪和封天极站在外屋,她低声对封天极说:“我觉得卓汀兰不会那么容易认。” “她的婢女都招了。” “她会把一切都推到婢女身上,”南昭雪问,“王爷,你觉得是这样放过卓汀兰好,还是让她认罪好?” 封天极不解:“此话何意?” “放过她,只让她的奴婢入罪,也许会让她收敛,也许会让她变本加厉,一切未可知; 让她认罪,就看卓二爷怎么做了。我是觉得,卓汀兰是个变数。” 南昭雪看向院外,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萦绕心头:“我们初来卓家,只是为了找个住所,从卓家的角度看圣辉村,但不知为何,这两天我总觉得,这卓家似乎也不简单。 还是之前的那个问题,道观和里正若是有鬼,卓家久居在此,又有如此势力,他们真的不知情吗?” “所以,”封天极目光深沉,“你是想借今天的事,做为突破口?” “是,无论哪种,让不让卓汀兰认罪,我都有办法。” 她语气笃定自信,封天极眼底闪过激赏:“做错了事,就该要付出代价。” “好,”南昭雪略一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话音刚落,院子里卓汀兰不情不愿地来了。 “叫本小姐来何事?” 卓二爷听到动静,几步从屋里窜出来:“你说何事?你自己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卓汀兰绷着脸:“不知道,我干什么了?” 卓二爷大喝一声:“贱婢,滚出来!” 莺儿哭着从屋里出来,怯怯地叫道:“小姐。” 卓汀兰脸色铁青,心里明白,这个贱婢是什么都说了! 不过…… 她冷笑道:“到底什么事?这个贱婢怎么在这里?我说怎么寻她不见,闹了半天,是到这里躲懒来了。”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眼中都浮现几分轻蔑。 果然,这个卓汀兰把她自己择得干净。 “小姐……”莺儿哭得更凶,忍不住开口,“奴婢……” “闭嘴!”卓汀兰怒喝,“一刻不看着你就耍滑偷懒,来日定要好好管管你的兄弟老子娘,可千万不能让他们学了你去!” 莺儿一听这话,脸色苍白,到了嘴边的话又都咽回去,一句也说不出。 南昭雪冷笑出声。 卓兰汀寻声狠狠盯住她:“是你,一个无知的乡下村妇,你笑什么? 那日在首饰楼的事,本小姐还未与你算账,别以为你和某些人有些关系,就可以对本小姐无礼。” 封天极脸色一沉,南昭雪按住他手臂,不慌不忙道:“大小姐,我虽然无知,但也知道杀人偿命,知道冤有头债有主。” “你这是什么意思?”卓汀兰眼中闪着狠光,“你想要诬蔑本小姐不成?你也配!” 蒋海尘的声音冷冷响起:“不知蒋某配不配?” 卓汀兰见到他,顿时变了脸色,刚才还凶狠刻薄,咄咄逼人,现在却是一脸娇羞。 “蒋公子,汀兰有礼,”她福了福身。 蒋公子没理会她的客套,“大小姐有没有礼,本公子不在乎,本公子在乎的,是玲儿的身体。卓小姐,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二?” 卓汀兰双手紧紧握住,嫉恨地垂下眼眸:“她身体如何,我怎么得知?蒋公子,这是何意?” “你不知?你的丫环说,是你给了她毒药,让她买通厨房的婆子,给玲儿的汤下了毒。” 卓汀兰眼睛里几乎要射出毒箭来,恨不能要射死莺儿。 这个贱婢,如此靠不住! “我没有,”卓汀兰一字一句,“是这个贱婢自己做下的事,与我无关。” 卓二爷在一旁都想钻到地底下去,这种话她也能说得出来。 不过,推到奴婢身上,总好过是他女儿自己干的要好。 “汀兰,怎么能说与你无关?这也是你驭下不严之罪,还不快向蒋公子道歉,一会儿再向你玲儿妹妹赔个不是!” 卓汀兰咬着嘴唇不服气,蒋海尘偏头看卓二爷,卓二爷脸上火辣辣的。 “大姐姐,”卓江玲从里屋出来,虚虚地靠着南昭雪,“你当真不知情吗?” 卓汀兰见她这样,心里痛快,眼中掠过快意:“我刚才说过了。” 卓江玲轻轻笑了笑:“大姐姐这话说的,我却是不信。” 蒋海尘淡淡道:“把这个婢子剥皮抽筋,看她是不是还不改口。” 莺儿脸色顿时煞白,吓得趴在地上叩头不止:“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 “求本公子干什么?去求你主子!”蒋海尘后退一步,省得她碰到他的衣摆靴子。 卓二爷脸色极为难看,恨铁不成钢的盯卓汀兰一眼。 南昭雪缓缓开口:“其实不必那么费劲,我倒是有个办法,一试便知。” 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她,她目光清冷,直视卓汀兰:“那种毒是一种花制成的粉。 除了有毒之外,还有一个特性,那就是遇依兰会变色。 只要碰过这种毒粉的人,手放进掺了依兰香水里,就会有淡紫色晕染开。 大小姐口口声声说,对此事不知情,那就不妨一试。” 卓汀兰双手不自觉握紧:“简直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大姐姐一试不就知道了?”卓江玲反问。 “我为什么要试?我是卓家大小姐,岂容她一个乡下村妇在这里随意诬蔑?她说让我试我就得试?真是笑话!” “大姐姐是卓家大小姐,我卓江玲也不是没名没姓的,”卓江玲也来了气性,“你若是不肯试,那就是心里有鬼。 那我就请我爹爹和大伯父来作主!实在不行就去向三叔伯请安!” 南昭雪注意到,卓江玲提到“三叔伯”的时候,卓二爷的眉头皱了一下。 “大小姐若真觉得自己是清白的,大可以以此来证明,乡下村女也懂得道理,不会随意诬蔑谁。” 南昭雪把一个小纸包递给封天极,封天极接过走到水盆边,融入水中,往前一放:“大小姐,请吧。” 蒋海尘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掠过,再看向卓汀兰时,又恢复冷漠无情。 “卓大小姐,本公子也等着看。” 卓二爷额角渗出汗,知道这次是怎么也躲不掉了,无奈叹口气:“逆女!究竟是不是你,现在你说了,还能给你留几分薄面,若是不然……” “不然又如何?”卓汀兰恨得面目扭曲,“你还要把我送官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好厉害的二夫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卓二爷噎了口气。 他当然不能把卓汀兰送官,倒不是多心疼这个女儿,而是丢不起这个脸。 他正犹豫,蒋海尘缓缓开口:“那就要看你到底说不说,敢不敢试。” 卓汀兰咬着牙,眼睛盯住蒋海尘,有点疯狂。 “我不说,我也不试,你们能奈我何!” 她话刚说完,蒋海尘突然出手,一下子到她身后,一脚踢在她腿弯,她根本没有防备,扑通往前扑倒。 南昭雪诧异,蒋海尘这几下干脆利索,可不像是个文弱书生。 蒋海尘一手抓起卓汀兰的手腕,用力按进水盆。 众目睽睽,淡淡的紫色,从她指尖漫延开,直至满盆水。 蒋海尘松开她,冷笑一声,拿出帕子擦擦手,嫌弃地扔到卓汀兰身上。 “卓二爷,你说,该如何?” 卓二爷的脸色和那盆水一样,泛着紫色。 他用力一闭眼,再睁眼时已经有了决定。 勉强对卓江玲笑了笑:“玲儿,二叔知道,你受委屈了。 你放心,二叔绝对会给你一个交代,杀人偿命,她给你下毒,就是奔着杀你去的,二叔这叫让她给你抵命。” 卓江玲微微睁大眼睛,卓二爷的话实在出乎她的预料。 她只是想道个歉什么的,可没想要卓汀兰的命呀。 南昭雪可不是卓江玲,她瞬间就懂了卓二爷的套路。 还真是个老狐狸。 他就是算准了,卓江玲不可能取人性命,这才提出这个办法。 她不吭声,封天极也不说,她想,蒋海尘应该会开口。 果然,蒋海尘短促笑一声:“二爷这么说可就是让玲儿惶恐了,她一个女孩儿家,单纯善良,平时踩死只蚂蚁都不忍,哪敢要人性命?何况还是她的堂姐。 依本公子看,你怎么做不必跟玲儿说,按律法办事就行了,卓老爷虽然告老,但本朝律法那可是字字都记在心里的,这点事儿,应该能分辨得清。” 卓二爷的脸色变幻,忽青忽红,尴尬至极。 事情一时僵住,外面忽然有人快步而来,浑身带着香气。 “老爷!请手下留情啊!” 这一声急切又娇柔,南昭雪看着进来的女子,三十多岁,穿青色衣裙,乌发梳着美人髻,娇媚又不失优雅,额间点的梨花细钿映着肌肤白润。 她双颊饱满,细眉细眼,典型的古典美人,南昭雪心想,这可真像是仕女图中走下来的美人。 而且,她身上好香啊。 南昭雪微微眯了眯眼睛,直觉感到这个女人定然不同凡响。 果然,一见到她,卓二爷的眉头就舒展开了。 “丽娘,你回来了?” “是啊,呆了几天,感觉好多了,就赶紧回来。 我记得这两日汀兰就要回来,想看看之前给她准备的东西都合不合心意。 怎么刚到院门口,就听你……这是怎么了?” 卓二爷叹口气,恨铁不成钢道:“还不是这个逆女,竟然暗害堂妹,实在可恨!” “堂妹?”丽娘目光转向卓江玲,“呀,这是京城咱们卓家三小姐玲儿吧?什么时候来的?” 她嗔怪道:“老爷,你该派人去通知我的。” 卓二爷拍拍她:“这不是因为你身子不好,想让你尽快好起来。” “我有什么打紧,怠慢了咱家的贵客才是罪过,”丽娘边说边走到卓江玲身边,拉住她的手,“的确是气色不好,看这小脸白的。对不住,让你受苦了。” 卓江玲还是一脸懵,下意识看南昭雪。 丽娘也瞬间随着她看南昭雪。 南昭雪和丽娘四目相对,这双细长漂亮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探究和防备。 一闪即过。 “玲儿,这是你二婶,之前身子有些不适,在金光观休养,今日才刚回府。” 卓江玲乖巧地行礼,被丽娘拦住:“自家人,客气什么?你这还病着呢。唉,好孩子,快,进屋歇息吧! 一会儿我亲自去厨房,给你做我的拿手菜,保证很快给你补回来。” 南昭雪和封天极在听到卓二爷提到“金光观”的时候,就互相对视一眼。 这位二夫人刚从金光观回来? 别的不说,单从这说话就是个厉害的角色。 蒋海尘缓缓道:“二夫人,别急着走,事情还没说清楚。” 丽娘脚步一顿:“这位是……” “这是国公府的大公子,也是玲儿的未婚夫。” 丽娘眼露喜色:“那就更是贵客了。玲儿,你可是有个好夫婿。” 卓汀兰被晾了半天,又被蒋海尘踢得跪下趴在水盆边,强迫试过,现在只觉得被羞辱到了极致。 她阴阴笑一声:“人家当然是贵客,当然是好夫婿,只可惜,你们没有这样的福气,这些都是别人的!” 卓二爷简直火早三丈:“是!我们没福气,但也不算别人,玲儿也是自家人!你别说话阴阳怪气,要怪就怪你自己!” “怪我自己?我怪我自己什么?是我自己跑去尼姑庵的吗? 是我让你娶这个女人的吗? 你忘了我母亲,和这个女人混在一起,也怪我吗?” “混帐!”卓二爷跳过去,甩手给她一个耳光。 丽娘急忙跑过去:“这是干什么?你打她干什么?她心里有怨气,让她说几句就说几句,你是做父亲的……” 卓汀兰却并不领情,一把推开她:“滚开,贱人!少在这里猫哭耗子。” “好,好啊,你还不知道悔改,我这是做了什么孽,竟有你这么个女儿!今日歹毒欲害玲儿,那就让你偿命!来人,来人!” 丽娘可吓坏了,急忙抓住他:“老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哪能偿命?” 她扭头看卓江玲:“玲儿,你快说几句呀。” 卓江玲正被眼前的热闹弄得不知所措,突然被点名,更不知如何是好。 南昭雪在她身后悄悄掐她一下,她抬手抚住额头,气息虚弱地晃了晃:“我晕得厉害,啊……牛嫂,你送我进屋休息吧。” “好,”南昭雪扶着她进屋。 蒋海尘扫一眼她们,又回头看向丽娘。 “你们看着办,不必问玲儿,她什么都不懂,本公子在这里瞧着便是。” 卓二爷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正欲继续叫人,丽娘拦住他,对蒋海尘福了福身。 “蒋公子,此事的确是汀兰的错,是该受罚。可她自幼失了母亲,是个可怜的孩子,她性子不好,也是我的错,没有教导好。 我知道我没脸说,卓家上下都没脸,可一笔写不出两个卓字,大家都是一家人,我想,求公子赏个恩典,放汀兰一条生路。” 她转手握住卓二爷的手:“老爷,虎毒不食子,我知道你心痛,但越这样越不能草率决定。 汀兰的罪孽我来背,我愿意吃素抄经,请你放过她,也全了这些年的父女情分。 就让她去姐姐曾经住过的院子,好好休养吧!” 南昭雪在屋里听得清楚,眸子猛地一缩。 好厉害的手段!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跟你不熟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这位二夫人,说话温温柔柔,可这四两拨千斤之间,就把卓汀兰推入死地。 而她自己,还落得一个善良贤惠的名声。 卓汀兰那种暴躁又易怒的人,对她母亲的死一直耿耿于怀,看她那样,是恨不能亲手杀了二夫人,但现在她又要和她母亲一样,被关在同样的地方。 想想也知道,她根本活不了几天。 南昭雪心里冷笑,这两个人,谁也不是什么善茬。 她低声问卓江玲:“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卓江玲回神,摇摇头:“不难受,刚才就好多了,但现在又……六嫂嫂,我有点害怕。” 南昭雪知道她怕什么,卓江玲的父亲没有娶妾室,只有两个通房,还是卓夫人的丫环抬起来的,她们一人只有一个女儿。 所以,相对来说,卓江玲的生长环境简单得多,她欢脱快乐的性格也与此相关。 她听说过许多后宅里嫡庶之争的惨烈,妻妾之间的阴狠算计,但也只是听说。 今天算是亲身经历了一遭,又亲耳听到二夫人对付卓汀兰的手段,难免心里畏惧。 “不用怕,你是客人,他们哄着你还来不及,经过这次的事,卓家上下一定会更加小心。” 南昭雪轻声安慰:“至于这位二夫人,你也不用怕,你不想理就不要理她,反正你是客人,又是小辈,她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拿出你卓三小姐的气派来。” 卓江玲瞬间又有了些力量:“好。” 外头哭嚎声大作,蒋海尘答应了二夫人的提议,卓二爷也乐得把这件事情捂在自家宅子里,不丢他的脸。 而卓汀兰,就得和她母亲一个下场,被拖下去关到那个院子里。 她又叫又骂又踢打,嘴里什么脏话都能骂得出来,听得南昭雪和卓江玲在屋里直乍舌,谁能想得到,这些话是从一个大家小姐嘴里说出来的? 可不管她怎么骂,怎么不服,都扭转不了局面。 二夫人在外面说:“老爷,我进去看看玲儿。” “好,你最是温柔善良,好好关照她。”卓二爷真是满意极了。 一听这话,卓江玲立即抗拒,南昭雪扶她上了床,拉上被子。 二夫人刚要进屋,伸手一挑帘,卓江玲就闷声道:“我谁也不想见,只想好好休息。” 二夫人动作一顿,脸上带着笑意:“玲儿,你现在感觉如何?要不要……” “不用了,”卓江玲拒绝,“牛嫂懂医理,已经帮我解了毒,我只想好好休养。” 二夫人飞快看了一眼南昭雪:“这样是最好了,这位夫人,谢谢你了。” 南昭雪语气淡淡:“我与卓小姐相识,应该的。” “我家玲儿呀最是机灵可爱,她……” “二夫人,”卓江玲忍住一身的鸡皮疙瘩,“我今天是第一次跟你见面,以前也没有听二叔提起过你,你还是叫我三小姐吧。” 二夫人:“……” 她笑容僵了僵,握着帘子的手指微微泛白,“行,三小姐这是委屈了,那好,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尽管说,谁也不敢委屈了你。” “二夫人把后宅、厨房管好了就行,委屈倒还好说,别要了我的命就成。” 二夫人揣着一肚子气,偏偏又无从反驳。 只能讪笑着退出去。 乱嘈嘈的外面总算是安静下来,蒋海尘的声音在外屋响起:“玲儿,你怎么样?” “我现在还可以,”卓江玲闷了一会儿,想起刚才蒋海尘为她出头,狠不下心不理人家。 “海尘哥哥,谢谢你。” 蒋海尘似乎愣了一下,轻笑说:“还跟我客气上了?好了,你好好休息,若是有什么事,让人直接去找我。” “哦,好。” 蒋海尘看一眼站在一旁的封天极:“牛哥不走吗?” 封天极面无表情:“等我家娘子。” 蒋海尘手指轻抚袖口花纹,语气似有所指:“你家娘子倒是个贤惠的,竟还会解毒,实在让本公子惊讶,这次也多谢你们。” 南昭雪挑帘出来:“蒋公子客气,我们生活在乡下,难免磕碰受伤,也会碰到毒虫之类。 卓小姐所中之毒并不严重,你可以放心。至于谢,也就不必了,我也是看在和卓小姐的缘分。” 言外之意,和你没什么关系。 蒋海尘笑了笑,略一颔首,转身走了。 南昭雪又回屋对卓江玲说:“你还有没有事,没有我也先回去了。” 卓江玲扁扁嘴巴,没说话,但明显不乐意。 看小姑娘委屈巴拉的样子,南昭雪有点好笑。 “那要不,我回去拿几本书来,陪你一天?” 卓江玲瞬间眼睛亮了:“六嫂嫂,我去你的院子住吧,行吗?” “不行,”封天极直接在外屋拒绝。 “哼,”卓江玲小声嘀咕,“坏人。” “那要不我换个院子,住到你们隔壁。” “这也好,”南昭雪点头,“那我陪你一天,新院子安排了再陪你搬过去。” “好,六嫂嫂最好了。” 二夫人正愁不知怎么讨好卓江玲,听说她要换院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亲自去安排。 打扫安排的过程中,不免又打听一下南昭雪和封天极来的来历,但说得都和卓二爷差不多,没有什么区别。 竟然只是个乡妇? 二夫人总觉得不太像。 傍晚时分,卓江玲就搬到南昭雪隔壁的院子,虽然这边有点偏,但很安静,而且能和南昭雪做邻居,小姑娘高兴得很。 二夫人又来过两次,也没见着卓江玲的面儿,晚上也就不再来自讨没趣,让贴身的丫环亲自去厨房带来的晚膳,营养丰富又清淡,可见是用了心思。 卓江玲请南昭雪他们四人也过去吃,大家热热闹闹,时迁还唱了个小曲儿,说了段评书,逗得卓江玲哈哈大笑。 等卓江玲喝了药睡下,南昭雪才退出她的院子。 封天极在院外等着,两人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卓二爷原来那位夫人是府里的禁忌,她住的地方自然也没人提及和靠近,这样一来,倒也不难找。 卓府大部分地方都亮着灯火,哪处最暗,人最少也就是了。 还没走到,就听到里面传来凄厉的叫喊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她可真是个奇葩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是卓汀兰的声音。 这处院子久没有人住,今天她被关进来,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连院子里的荒草都没来得及除。 莺儿也跟着她,本来犯了这样的错,就该赶出府去,但二夫人说,大小姐是犯了错,但不能没有人伺候,就让莺儿跟着,将功赎罪。 这下莺儿也受了罪,因为之前招供,再加上卓汀兰有气没处撒,就把她当成出气筒,又抓又咬,累了才肯放过她。 本来折腾一天已经没了力气,结果晚膳送来,白菜豆腐,稀粥,连个荤腥都不见,直接又把卓汀兰惹毛了。 她打翻了饭,又在院子里闹腾起来。 南昭雪和封天极看看周围,这里种着几棵树,也没人修剪,长得高大又茂密,遮天蔽日,晚上更加显得阴森。 对于他们来说,是遮掩身形的最佳地方。 封天极带南昭雪跃上树梢,正好可以看到院子里面。 院子里满是枯草,破旧的水缸靠着墙,破了几个洞,里头也早没有水,厢房的窗子和门都没了,尽显破败。 南昭雪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会破成这样,谁能想得到,这是卓家家主正室妻子曾经住过的地方。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在这个地方一个人熬过来的。 卓汀兰此时正在院子里在闹,发疯一样地喊叫,骂天不公,骂地不灵,骂她的父亲狼心畜牲,虎毒还不食子,他连老虎都不如。 还有她去世的娘,就不该把她生下来,受这样的苦…… 南昭雪拧眉,这个卓汀兰,还真是招人讨厌,光凭这一张嘴,就足以让她处于败地。 这算是个奇葩。 她叫骂不止,对着莺儿拳打脚踢,南昭雪对这种情景实在没什么兴趣。 正准备叫上封天极走,忽然,封天极说:“你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外面小路上来了一个人,手里提着一盏灯笼。 距离太远,看不清楚,直到人靠近,风中掠来一阵香气,南昭雪知道,是谁来了。 二夫人独自一人,丫环也没带,站在院门前停住。 院门锁着,她拿出钥匙,推门低头。 打翻的碗筷还在,她似乎笑了笑,丝毫不在意,一手提灯笼,一手提裙摆,慢慢走过。 正在叫骂,抓着莺儿头发撕打的卓汀兰看到她,顿时眉眼一厉:“是你!贱人!” 二夫人浅浅笑了笑:“是我,可咱们到底谁贱呢?” 她抬手扶了扶头上的步摇,姿态优雅:“我是卓家的当家主母,你是谁? 朱家的寡妇,是二爷好心,念在父女一场,把你接回来。 否则,你算什么?克父克母的恶命,尼姑庵一趟都没有改了你的命,你看,朱家不都是被你克死了?” 她说得轻快又锋利,字字都像尖锐的针,快又狠地扎在卓汀兰的心上,刺痛她最不能碰的地方。 “你胡说!胡说!”卓汀兰当即发疯,“是你,是你和我爹早就勾搭成奸,害死我娘!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也是你,把我送入尼姑庵,你是要毁了我,毁了我!” 二夫人轻声笑,笑声荡在夜风里,听得人心头发凉:“你有证据吗?你娘疯的时候我可还没进府,再说了……” 她鄙夷地打量卓汀兰:“你这副样子,和你的疯娘真像,我可没有害过你,你不照样疯了?” “我没疯,我才没疯,疯的是你们,你们!你把我爹迷惑住,让他害我爷爷,你……” “卓汀兰,”二夫人笑容不改,眼光却透出凶狠来,“这种话你也敢说?” 南昭雪和封天极都摒住呼吸,封天极站在她身侧,轻轻握住她的手。 南昭雪全神贯注的听着,没有在意他的小动作。 封天极心里高兴,她一缕发丝轻飘起来,似乎扫在他的腮边,痒痒的,但他没躲开。 俩人在上头小动作不断,下面却是气氛骤变。 卓汀兰看着灯光里二夫人的脸,轻蔑地笑笑:“怎么?你怕了?” “我怕什么?” “你是不是以为,你们做的事天衣无缝?没有想到吧?偏偏就让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信口胡说?” “我胡说?”卓汀兰捂着嘴,神经质一般笑起来,“爷爷是病了吗?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识趣的,赶紧把我弄出去,我要回赵府,把赵家的家产还给我,以后各过各的,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你待如何?” “否则我就把事情嚷出去,至少可以告诉蒋公子,你们猜,要是这事让别人知道,你们会怎么样?” 二夫人叹口气:“卓汀兰,你要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我还能饶你一命。 可是,现在怕是不行了,这可是你自己作的死,不关我的事。” “你要干什么?”卓汀兰不以为然,“你还想杀我?呵,你敢吗?” 二夫人笑意不达眼底,映着火光幽幽冒寒气:“我连老太爷都敢杀,何况是你呢?” 卓汀兰一呆,忍不住后退一步。 “另外,有件事也要告诉你,你猜得一点不错,你娘疯,你娘死,也都是我做的,我和你爹的确早就认识,他就是被我迷住了,什么都听我的,我不过是让几个丫环婆子暗地里说了几句你有你娘的疯病,他就想把你送走。” “你真是什么都猜对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该说你蠢还是聪明?明明握着许多事,就是把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卓汀兰,你马上就要去和你娘见面了。高不高兴?” 卓汀兰吓得瞪大眼睛:“你……你别过来,我可不怕你,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是吗?”二夫人一抬手,一股粉色雾气用开,兜头兜脸地罩下来,把卓汀兰整个罩在中间。 卓汀兰吓了一跳,越害怕越慌,猛地大吸几口,忍不住咳嗽起来。 但很快她就发现,她动不了了。 她双腿一软,瘫在地上,惊恐地看着二夫人。 莺儿也早吓傻了,转身就想跑,二夫人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强迫她用力仰头,几颗药就塞进她嘴里。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再好的东西也防不住人心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药丸一送下去,莺儿就倒在地上抽搐,没过多久就断了气。 二夫人脸上表情都没有变一下,眼睛看着卓汀兰:“下面就该轮到你了。” 卓汀兰紧咬着嘴唇,拼命摇头,脸色吓得煞白。 二夫人伸手捏住她的脸,强迫她张开嘴,幽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放心,给你的毒和她的不一样,你不会立即就死,会慢慢地死。 你刚才骂我骂得那么痛快,怎么也得付出点代价。 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来救你,明天我会吩咐厨房,连饭也不给你送,等你的尸首硬了臭了,才会被人发现。” 卓汀兰瞪大眼睛:“你是恶魔,是恶魔!” “呵呵,我是什么,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只要知道,你就要变成鬼了,就行了。” 二夫人说完,用力一捏卓汀兰的嘴,拿个药瓶,对准她的嘴就灌下去。 卓汀兰想挣扎,但身体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被迫吞咽。 二夫人终于收回手,卓汀兰手抻入嗓子里,想要呕吐出来。 “别白费力气了,这是药粉,进入则化,你根本吐不出,慢慢享受你的死亡之旅吧!” 二夫人说完,转身提着灯笼,慢慢走了。 卓汀兰躺在地上,身边是死了的莺儿,她绝望地看着夜空,浑身冷的发抖,想大声叫,也叫不出声。 生平第一次,距离死亡如此近。 南昭雪让封天极带她下树,慢步走到卓汀兰身边。 卓汀兰该死,她为了一点私怨,几句口角,就想毒害卓江玲。 她嘴臭脾气臭,心肠歹毒,可她不该这么死。 南昭雪俯视着她。 卓汀兰认出她和封天极,漆黑绝望的眼睛又像亮起点点希望的光。 “救……救我……” 南昭雪俯身说:“我可以救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夜色深深,偌大的卓府也渐渐陷入沉睡。 南昭雪和封天极这一趟没白出来,心情都不错。 正想回去休息,无意中看到有人提着灯笼在走。 难道是二夫人又回来了? 他们躲到一旁,那人走近,是个男人。 灯光一晃,竟然是卓二爷。 南昭雪暗想,这夫妻俩是怎么回事?大晚上的不睡觉,轮番出来? 看这路线,也不像是去看卓汀兰的。 难道?! 她扯了一下封天极的衣袖,封天极顺势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跟上。 卓二爷穿宅过院,走入一座院子。 这里的环境比卓汀兰那边好太多,简直是天上地下。 空气中还淡淡的香气,不像是花香,不知道是什么。 南昭雪还没有分辨出来,封天极忽然说:“这卓家好大的手笔。” “什么?”南昭雪不解。 封天极一指院门口的树:“你看,这棵树,就是有名的古绿川,这种树天然能散发一种香气,可令人神清气爽,延年益寿。 不过,这种树也是有市无价,极为难得,皇宫里也不过只有两棵。” 南昭雪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树,不过,香气的确好闻。 “可即便这样,卓老爷还是病了。” 封天极哼笑:“再好的东西也防不住人心。” 说话间,卓二爷已经提着灯笼进去。 封天极和南昭雪也跟上去,刚一到院门口,封天极突然拉住南昭雪。 “怎么了?”南昭雪轻声问。 “这院子里有阵法,”封天极脚尖轻点地面,“这里一定兴过土木,被动过。 不能随意进入,若是误闯,不但会惊动其它人,还很可能丧命。” 南昭雪转头看着黑沉沉的院子,夜风拂过,果然像是隐藏着无数杀机。 屋子里的灯亮着,透着窗纸,昏黄如豆,晃晃悠悠,也不知道,隔着一层纸后,是怎么样的父子相对。 南昭雪不想冒险,也不急在一时,正想劝封天极回去,就听他说:“抱紧我。” 南昭雪:“??” “我带你过去。” 南昭雪好奇,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办法,伸手臂抱住他的腰。 大婚那天,就知道他身材不错,穿衣有型,脱衣有肉,但这样拥抱,还是头一回。 封天极本来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被她真切的一抱,身子也僵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凝神静气,这才一手揽着他,一手抽出腰间的软鞭来。 鞭子一甩,无声卷入头上枝叶,他借力而起。 南昭雪只觉得眼前景物一晃,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半空,再仔细看时,封天极脚尖一点院中水缸边缘,再次腾空。 几起几落,就到了第二层台阶上。 跃过第三层,直接落到第四层,又跃入廊下。 封天极站定,南昭雪还紧紧抱着他,还在惊叹轻功真是不错,改天她也得好好学学。 见封天极不动了,她抬头问:“可以了?” 她的眼睛极亮,带着一点少女的惊喜和兴奋,这种眼神,在她眼中极为少见。 封天极有点不舍,但也确实到了地方,他只能点点头:“可以了。” 封天极拉着她到窗下,轻轻点破一点窗纸往里看。 卓二爷正在拿着一只小勺,往灯里添油,烛火悠悠,遇着他的脸。 他没有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喜怒,添完油又在床头站了一会儿,背对着窗子,也看不见他的脸。 他没说话,没有发生任何声音,然后提上灯笼,又慢慢走出屋子。 他走了。 南昭雪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不会去而复返,这才问封天极:“王爷,看看屋里还有什么阵法吗?” “你想进去看看?” “对,我想看看卓老爷究竟是怎么了。” “好,走。” 封天极把她护在身后,仔细看了看屋门口和外屋,没有什么异常。 大概是以为,院子里的阵法已经足够厉害,可以挡住很多人。 一进屋,南昭雪就抽抽鼻子:“王爷,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 封天极仔细闻了一下:“好像有股甜香,和外面古绿川的树香有点相似。” “相似,但不一样。”南昭雪慢步走到床前,仔细看床上躺着的人。 这一看,心头就是一惊。 封天极也跟着过来,定睛细看,脸色顿时一变。 第一百二十九章 灯油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床上的人面色黑黄,两腮深陷,眼窝也凹下去,嘴唇发紫,呼吸极其微弱。 他的头发全白了,胡子也是乱蓬蓬,颈间的皮肤满是皱纹,像树皮一样。 若不是知道他还活着,乍一看真以为这是个早死多时的人。 南昭雪没见过卓老爷,但封天极可是见过的,而且十分熟悉。 他印象中的卓老爷,精神矍铄,目光炯炯,虽老却仍旧有一身正气的人。 而绝非面前这个,只比死人多一口气的人。 “怎么会这样?”封天极眉头紧锁,“老爷子告老时还是精神抖擞,短短时间,怎么……” “所以,这事有古怪,就如卓汀兰所说,”南昭雪给卓老爷把脉,“一定是有人下了毒手。” 然而,她一把脉,脸上却闪过惊诧。 “怎么了?” “竟然看不出什么,”南昭雪愕然,又看看老人家的瞳孔,检查心跳。 “怎么样?” “看不出是中毒,就像人老了,各方面都退化,”南昭雪觉得不可思议,“但也绝不该看起来是这样。” 这还是她来到这个异世以后,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封天极说:“卓汀兰的话也不能尽信,她恨极了二夫人和卓二爷,说的话也许有偏颇。” 南昭雪点点头,拿银针在卓老爷身上几处穴位刺处,银针并无异样。 如果是中毒,也该显现。 然而,并没有。 她眉头深锁,心里疑惑大起,还有最后一方法,能够强行唤起人的意志。 但是,那种方法对人的伤害也很大,一般都是用在那些垂死之人,在弥留之际和亲人做个最后道别时。 南昭雪不能冒险。 她环视四周,房间里的布置雅致,贵气十足却也并不过分奢华。 墙上挂的多是字画,八宝格上摆的也是瓷器什么的。 走到烛火前,想起之前卓二爷给里面添油,她仔细看了看灯油。 以前南昭雪可没见过这东西,也分辨不出好坏。 “王爷,您过来看。” 封天极仔细看看小勺里的油:“看着倒是清澈,没有什么杂质,应该上品。不过……” “不过什么?” 南昭雪说完,又抽抽鼻子:“怎么有股腥甜味儿?” “我也是想说这个,不过,味道好像不怎么对,灯油再怎么样也不会有甜味。” 南昭雪想了想:“王爷,麻烦您去门口,帮我看着点,我想个法子,看能不能分辨出这里面有什么。” 封天极不知道她要用什么办法,但也没有多问,顺从按照她的说法,去屋门口守着。 南昭雪也是意外发现,她的琉璃戒,自从差点被温冉冉下毒,发烫之后,就多了一个功能,可以分析出东西的成份。 她取了一点灯油,迅速滴入琉璃戒。 很快,她在意识中看到,琉璃戒中飘浮起一串字,写明被分析物包含的成分。 别的南昭雪不在意,其中一项,让她诧异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血。 她起回意识,对站在门口的封天极道:“王爷,好了。” 封天极大步进来:“分辨出来了吗?” “嗯,这里面有血,还是人血。” 封天极黑眸刹那寒意四起:“人血?灯油中掺了人血?” “正是,”南昭雪垂眸,“看来,咱们得查查这东西从哪来,您还记得吗?二夫人曾说,她在金光观休养。” “记得,所以,你怀疑,这东西和金光观有关?” “对,如果卓二爷夫妇和金光观关系密切,那金光观有古怪,而卓家却装聋作哑,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南昭雪拿个小瓷瓶,取了一点灯油装上。 本来还想,要是有可能,就给老爷子治一治,但现在,她却束手无策。 南昭雪有点郁闷,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挫败感。 和封天极原路返回,从院外落地,南昭雪嗅着古绿川的天然香气,忽然灵光一闪。 “王爷,您说,卓二爷在这里种下这种树,会不会主是为了遮掩灯油中的血腥气?” “极有可能,灯油中的血应该也是处理过,味道并不太浓,而且和古绿川很相似,若不是心有疑惑,仔细分辨,应该不会注意到其中的差别。” 南昭雪回头看看黑沉沉的院子,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心机,可太深沉了。 慢步往回走,南昭雪说:“王爷,有空教教我轻功吧。” “……好。” 封天极暗想,倒不希望她学会,会了就不能这样带着她。 这一晚上信息量极大,第二天一早,卓江玲就让柳叶儿过来请南昭雪他们,一起过去吃早膳。 卓江玲的身体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她就是中毒,又发现及时,只要解了也就没有什么问题。 小姑娘身体一好,就有点坐不住,吃饭的时候就兴致勃勃地提起,要去哪里玩。 正说得高兴,院子里有人一边笑一边到了廊下。 “三小姐能康复,我也就放心了,刚才听你们说,想要出去玩儿?” 二夫人穿件水红色衣裙,满脸都是温婉的笑,眼睛里都是光彩,她是那种漂亮又精明的,眼神都会说话。 南昭雪看一眼这样的她,垂眸转开目光,谁能想得到,这样的二夫人,就在昨天晚上,毒死莺儿,还要毒杀卓汀兰。 卓江玲点头说:“是啊,我感觉好些了,总在府里闷着也没意思。” “我倒是有个好地方,不知道三小姐想不想去?” “哪呀?” “金光观,”二夫人笑着说,“那里许愿祈福很灵的,我前几日身体不好,就在那边休养了几日。 你刚刚康复,过去休养一下,或者求个平安符保平安。” 南昭雪目光微闪,手指轻转着琉璃戒。 卓江玲语气有丝失望:“金光观呀,我们去过了。” 二夫人一愣:“去过了?什么时候?” “就是刚来那两天,还去了后山,听观主讲了道,对了,听说灵女还闭关了。” 二夫人:“……” “这样啊,那就换别的地方吧,我抽空再跑一趟,给三小姐求个平安符。老爷子身体也不好,还是你二叔去求的平安符。” “三叔伯现在怎么样了?我来了也没见过他。” “还好,现在就是需要静养,你二叔求了平安符,还专门从观中买了加了福的灯油,相信他定会好起来的。” 南昭雪目光微闪,果然是从金光观中得来的灯油。 她开口问道:“二夫人,恕我冒昧,请问,灯油是需要写香油钱才可得吗?还是……有什么别的说法?” 二夫人目光转向她,略带几分审视:“不知夫人问这个的意思是……” 封天极轻握住南昭雪的手:“夫人不必总是担忧,之前算命的大师不是说过了?我们的孩子定会平安出生的。” 南昭雪脸微红,略一垂头:“我不是想着双重保险嘛。” 二夫人看着她:“怎么?夫人有了身孕吗?” 第一百三十章 个个都是演戏好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垂头没说话,似乎是很娇羞的模样。 长长的睫毛挡住她眼底的烦躁情绪,要不是一开始卓江玲就撒了她有身孕的谎,她才懒得用这个当借口。 封天极接过话说:“是啊,我夫人有了身孕,因为是初孕,所以一直都担心,希望孩子能够平安。 之前我们也请寺庙的大师给算过,说孩子是富贵命,她这才安心些。” 二夫人惊喜道:“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也怪我,竟是不知道,那日后定要吩咐厨房仔细些,不能在吃食上差了。” “多谢夫人,夫人有心了,”封天极微微颔首,“我们在府里也住了几天,打算这就回去了,也好让夫人好好养胎。” “这怎么行?”二夫人脱口说。 封天极不解:“为何不行?” 二夫人语气微顿,温柔笑道:“夫人初孕,又还未显怀,可见胎儿还未稳,必得格外小心些。 恕我直言,我也不知道夫人和公子去的哪家寺庙,不好妄言,不过,我们这边的金光观可是一等一的灵验。 想必你们也听说了,这可是先帝爷庇佑的地方。 后山的灵树和灵泉,都是对人身体极佳的,对孕妇和胎儿更是甚妙。” 南昭雪缓缓抬头,对封天极道:“夫君,那不如我们回去的时候,就去观里看看吧,绕一下路,如何?” 封天极看着她的双眼,听着她软软叫一声“夫君”,心尖都跟着软了软,尽管是假的,也让他心神微荡。 “好,听你的。” “那我……”卓江玲想说什么,南昭雪在桌子下面轻轻捏了捏她的腿。 卓江玲后面的话又咽回去。 “也不是马上,”南昭雪笑阒对她说,“我们也得准备两天,买买路上用的东西什么的,三小姐,和你相识自是缘分,但总该有散的时候,对吧?” 卓江玲瞪着眼睛不说话,不知道她这是要干什么。 二夫人叹道:“真是好啊,萍水相逢能有这样的情意,太难得了,夫人且留几日,好好养一养,待胎稳了,再启程不迟,到时候我也会准备一张拜贴,拿去金光观,观主必会好好招待。” “如此,就多谢夫人了。” 二夫人高高兴兴地走了。 她一走,卓江玲可按捺不住了:“六嫂嫂,你真的要撇下我走吗?” “我们这次出来,本就是有事要做,江玲,你若是玩够了,也该早日回京,有些事情逃避不是法子,记得我对你说的吗?” 卓江玲撅着嘴,但还是点点头。 “这次出来不是游玩,难免会有些危险,所以不能带着你,我们办完事情也会回京,你若是想找我,回京之后去王府也行。” 卓江玲的眼睛又亮了:“那我能去王府小住吗?” 封天极泼冷水:“卓大人和卓夫人同意就行。” “……” 卓江玲哼了一声,南昭雪看一眼时迁:“这样吧,你身体也没什么大碍,让时迁带你出去玩玩,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 “好!” 打发她高兴出府,南昭雪和封天极回院子。 “王爷,你发现没有,二夫人知道我有身孕之后,整个人眼神都不一样了。” “嗯,”封天极目光锋利,哪怕是假怀孕,他也不能忍受有人惦记他的妻子孩子。 “这个女人心思歹毒,手段狠辣,而且还和金光观扯上关系,必须小心谨慎,”封天极叮嘱她,“我总觉得这个女人……” “有点阴,有点诡,像美女蛇。” 南昭雪扑哧一笑,这形容还挺贴切。 “我遇见的这几个女人,南家的柳姨娘,还有太子妃,以及雍王侧妃,温冉冉,再到二夫人,个个都是演戏好手,女人之间的争斗,和朝堂上那些,真是不逞多让。” 封天极也忍不住笑,看着她清冷漂亮的眸子,心想:你是最特别的,和她们都不一样。 南昭雪说完这话,脑海中闪过什么念头,但是闪得太快,她一时没有抓住。 …… 与此同时,蒋海尘在院子里,听着手下人禀报。 “回公子,属下曾经去过卓老爷住的院子,但没能进去。” “嗯?什么叫没能进去?” “院子里有机关,还有阵法,若是冒然闯入,只怕会引起其它人注意,属下不敢妄动。” “哦?”蒋海尘眉梢微挑,“有点意思。你做得对,不可妄动。另外,那位大小姐如何了?” “她在那个院子里折腾一天,后来倒是安静了,那个院子从外面锁住,只留个洞送吃的,属下听说,今天起就没再送饭。” “哼,”蒋海尘目光微厉,“她该死。不过,这二夫人也的确是个狠角色。不过,这是卓府的事,与咱们无关。” 他话音落,窗外空中传来异响,他目光一掠,手下急忙过去,伸出手臂。 一只信鸽落下,手下取出纸条,双手递上。 蒋海尘展开信,眉头微微一皱,指尖在桌上轻轻叩击。 “公子,怎么了?” 蒋海尘毁去字条:“京中来信,说是战王封天极离开京城,几路人马都查过,但并不见他本人。” “那是……” “这位战王殿下,可非同寻常,比太子还难对付,”蒋海尘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他故布疑阵,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 “那要不要属下派人去追查?” “你去哪里追查?”蒋海尘扫他一眼,“从京城一直跟着的人都被甩了,何况你这半路出手的,现在连人在哪都不知道。”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似乎想到了什么。 “公子?” 蒋海尘抬手:“去,拿几本帐册来,就拿首饰楼的。” “……是。” 蒋海尘心里一直有所怀疑,有个模模糊糊的想法,现在因为这封京中来信,而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但这个猜测,把他自己也给惊着了。 他必须得好好试探试探。 封天极和南昭雪正在院子里对练拳脚,百胜进来报:“主子,蒋公子求见。” “他来干什么?”封天极拧眉。 以前他对这个蒋公子没什么感觉,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可自从这次,总觉得看他不顺眼。 整天一副文邹邹的样儿,哼。 绿茶男。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试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蒋海尘拿着几本东西进来。 先对封天极拱了拱手:“牛哥。” 封天极略一点头:“不知蒋公子来,有什么事?” “实不相瞒,方才去铺子里,挑了几件小首饰给玲儿,她中了毒,受了惊吓,想哄她开心。 不料想,竟然又出去了,在下不知道她去了哪,故而来打扰一下,二位知道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三小姐出门去了,”封天极说,“和我的一个护院出去的,我那护院聪明机灵,公子可放心。” “这丫头,身子刚好些……”蒋海尘看向一旁的南昭雪,扬起浅浅的笑,双手捧上一个盒子,“这点小礼物,不成敬意,感谢牛嫂出手相救玲儿的大恩。” 南昭雪当然不会接:“蒋公子客气了,礼物就不必了。” “算起来,牛嫂已经救玲儿两次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小一点礼物,又算得了什么?” 见他执意,也知道他意不在此,南昭雪干脆不再说话。 封天极接过话说:“蒋公子,我是个粗人,但我从娶我娘子的那天起,就给自己立了个规矩。 我挣钱虽然不多,但我要自己养活妻儿,尤其是首饰这些东西,得自己挣的钱送给娘子,那才有心意,您说是不是?” 蒋海尘脸上笑意更浓,收回手里的礼物:“牛哥说得极是。 这样吧,改日牛哥可到我蒋家名下的任意一家首饰楼,都可以以贵宾之礼相待。” “多谢。” 蒋海尘低头看看手里的帐册,略一迟疑,对封天极说:“牛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您能否答应?” “什么事?你说说看,”封天极警惕十足,“我是个粗人,不知道能什么帮得上蒋公子。” “是这样,这是我首饰楼的几本册子,我此次来,也是为着这家铺子,前几日我接到密信,有人举报说,首饰楼的账目有假,有人私吞银两。” “但铺子里的伙计掌柜也是跟了我许多年的,我不能平白无故怀疑调查,伤了手下人的心,所以就借着查帐的功夫,想好好看看,可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 他苦笑着摇头:“许是看惯了自己人的账目,看顺了。 牛哥上次说,你是经营田庄的,想必也看过不少账目,不知能否帮我看几眼?” 南昭雪眉心微不可察的一跳。 这摆明了就是试探。 封天极一个带兵打仗的王爷,即便名下有田庄,也是有人在打理,他一年去不了一趟,又怎么会看什么账目? 蒋海尘到底在试探什么?为什么用账目来试? 此时,蒋海尘又说:“牛嫂也帮忙来看看?您可是牛哥的贤内助。” 南昭雪脑子刹那雪亮,她算是明白了。 蒋海尘果然聪明,这是在怀疑他们,试探封天极,想让封天极看账目是假,想让她看是真。 她是商户女,家里世代经商,即便再不受宠,这种从小就耳濡目染的东西一定会。 但是……谁能想得到,她早不是原来的南昭雪。 别说看什么账目,数字一多都头疼。 封天极也瞬间想到了,看向南昭雪。 南昭雪过来随手翻了两页,眉头立即拧起来:“我可看不了这玩意儿,蒋公子见笑了。 我是家中庶女,字识得不多,更不会算账,这些都是嫡长姐才能学的,我没资格。 再说,账目这种重要的东西,我们是外人,让我们看,不太妥吧?” 蒋海尘叹气:“我倒想让玲儿看,她不在,再说,她那个性子,也坐不住。 至于卓家人,昨天刚闹了不愉快,更何况,比起他们,我更相信二位。” 封天极说:“也罢,那我就看几眼,不过,我掌管的是田庄,是钱粮什么的,和首饰楼不太一样。” “无妨,无妨,”蒋海尘忙把册子递给他。 南昭雪没有看的欲望:“我去备茶。” 封天极不慌不忙,垂眸翻看册子。 他眼底满是讥诮和冷意,蒋海尘以为他是王爷,平时就不理会这些琐事? 那他就真的想错了。 在边关的时候,别说是个小小账目,都尉府里有多少人,都是来自哪,家里有几口人,他都门儿清。 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和账,都在他脑子里。 管理一方,雄镇边关,绝不只是靠兵,靠蛮力,守着边关线举刀乱砍。 他翻得很快,但一字不落,连看连点头:“蒋公子这铺子经营得不错,生意果然做得好。” 蒋海尘浅笑,眸底的探究层层如云:“牛哥过奖,你也让本公子很佩服。” “我可不敢当,我就是个乡下粗人,”封天极手指一顿,“这里,的确被人改过,公子可以细查查。 这种首饰虽然利润不高,但成本也低,产量大,销量也高,若是长年积累下来,也是笔不小的财富。 而且,您的注意力想必不会在这种小物件上。” 蒋海尘眸光微亮:“果然如此,多谢牛哥。” “蒋公子客气,应该多谢公子信得过才是。” “哪里,是在下打扰了。” 蒋海尘没再多留,拿上账本离开。 南昭雪也很意外:“王爷还懂这些?” “做首饰不懂,但懂账本,也懂蒋海尘的心思,他是来试探我们的,所以,账本上不会是毫无破绽的。” “他应该是来试探我的,”南昭雪把茶递给他,“看来,他是怀疑我们了。” “初次见面没试探,为卓江玲解毒没试探,现在好好的来试探,”封天极抿口茶,“不会无缘无故,他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南昭雪意味深长:“现在京中很多人都知道我们出京了,太子和雍王也关注着我们的动向。如果他是接到了消息,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蒋海尘,会是谁的人?” 封天极摇摇头:“还不能确定,我倒希望,他谁的人也不是,只是好奇而已。我并不想与他为敌。” 南昭雪又何尝想,她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只想快点找到回去的法子。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王爷打算怎么办?” “先不理他,让他猜,有了这次试探,估计他也要思量半天。” “也好,那我们尽快想办法,再探金光观。” 封天极抬眼看她,眼中含着笑:“有什么法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将计就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手指轻抚琉璃戒。 “如果二夫人真和金光观有关,那她一定会再来试探,只要她来,我就有办法让她为我们所用。” “她会听我们的?”封天极好奇。 “她是聪明,聪明人最大的弱点,就是以为别人都不如她聪明,以为自己掌控了全局,”南昭雪垂眸冷笑,“她必定会费尽心思,想方设法让我们去金光观,我们只要顺势而为就行。” “有道理。” 封天极还想说什么,外面百胜又来报:“主子,二夫人求见,属下看她身边还跟着一个老妇人,手里拎着个包袱,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南昭雪略一点头:“这就来了。我去屋里躺着,王爷,你来应付。” 封天极:“……” 二夫人满面春风,人未到笑声先到了。 “牛哥忙着呢?” “没忙,夫人有何事?” “牛嫂呢?”二夫人目光往屋里一掠,“我们村里有个最好接生婆,人人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阎王殿里走一遭,遇到个好接生婆,那可是一大幸事。 这位接生婆,手里从未有过失误,连外县的人都来请。 前几日她就去了外县,说来也是巧,刚刚我的丫环去外头买东西,正好就瞧见她回来了,我这才赶紧把人请入府来。” 她说了一通,封天极拧着眉,一脸疑惑:“二夫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即便是接生婆再好,和我们夫妇二人,有何关系?” 二夫人语重心长道:“怎么能没有关系呢?虽然说牛嫂生产日期还尚早,但这位接生婆可不只是会接生,她还会看孕相,分辨男女。” 封天极笑着摇头:“二夫人,您有所不知,我只雪儿一个妻子,也没有妾室,这一辈子就只想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也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我都喜欢。” 他顿了顿:“我也就是个寻常村夫,家业不大,就两座田庄子,不像卓府,家大业大,需要儿子来继承。所以,在这方面,也不需要操心。” 二夫人:“……” 这话说得真是扎心。 别人不知道,封天极是知道的,别看卓二爷有三个儿子,但没有一个是这位继室所出。 卓夫人疯了过世之时,卓二爷身边还有两个妾室,她们所生三子,不过后来也都因病去世。 这位二夫人身为继室,极为受宠,但从来也没有生下过一儿半女。 二夫人脸上笑容微僵:“牛哥这话说的……夫妻感情深厚,让人羡慕,可牛哥得想想,让接生婆给看一看孕相,不只是为分辨男女,也为看看牛嫂的身体是否康健,有哪些需要注意。” 她身边的接生婆上前一步道:“二夫人所说极是,母体健康,孩子孕位好,才最是平安的。 很多大户人家,都是提早几个月就让老婆子我去看,若是孕位不正,及时改变也是常事。” 封天极若有所思,这次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反对的话。 二夫人见他松动,正想继续劝,屋里传来南昭雪的声音。 “夫君,让夫人她们进来吧。” 二夫人立即眉开眼笑,带着接生婆往里走。 南昭雪靠坐在床头:“夫人来了,我有些困倦,我夫君大惊小怪,总是担心,非让我在这里休息不可。” “这是对你好,”二夫人拍拍她的手,“我帮你找了个接生婆,手艺特别好。” 南昭雪心里冷笑,别说她不是真有孕,就算是真的,两三个月,还没有成形,能摸出来那才叫稀奇,说什么手艺好,就是神仙手也不可能。 她脸上泛红,有些羞怯:“有劳夫人了。我也希望这孩子平安。那就……试试吧。” “好,好,”接生婆连忙上前,“还请夫人躺好,放轻松。” 封天极紧皱眉头,低声说:“娘子,你……会不会不舒服?这到底行不行?” “您放心,”接生婆说,“不会对夫人有任何影响,也不会叫她不舒服的。” “让您见笑了,夫君,你快别说了。” 接生婆双手在南昭雪小手上揉揉捏捏,表情严肃,眼睛一眨不眨,还真像那么回事。 南昭雪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摸了一会儿,她收起手,眉头微微皱起来。 一时没有说话。 封天极问道:“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呀。” 接生婆似有点犹豫,南昭雪道:“您有什么话只管说。” “就是,我说不让你们看,非要看,现在看了又不说话,这是什么意思!”封天极有些恼了。 接生婆连忙行个礼:“这位爷可千万别生气,不是老婆子不愿意说,故意卖关子,只是……夫人这一胎……” 南昭雪急问:“怎么了?我这一胎怎么了?” 二夫人也催促:“是呀,你快说。” “夫人是头胎,平时身子就弱些,路上又受过惊吓吧?所以,就有些不太稳,因此也难免有困倦,比寻常孕妇还有多一些。” 南昭雪脸色微变,封天极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那你可有解决之法?不是说是什么有名的接生婆吗?” “有是有,不过就是夫人要受些苦,要吃些苦药,还要听老婆子的,做些动作。” 南昭雪点头说:“没事,多苦我也行。” “娘子……” 二夫人眼睛一亮:“对了,我有一个法子,不知道可不可行。” “二夫人请讲。” “金光观的后山上,不是有灵泉吗?若是能取到灵泉水,是不是对孕妇和胎儿有益?” 接生婆拍手道:“这当然是好,若是有灵泉,那可比吃什么药都管用,不过,那灵泉可是不易得呀。” 封天极和南昭雪互相对视一眼,眼底都闪过笑意。 封天极问道:“是需要花钱买吗?没关系,要多少钱我都舍得。” 二夫人叹口气:“这倒也不全是钱的事,而是这灵泉平时都是封着的,只有特定的日子才开,而且要在观中小住,住够时日,还要抄写符咒……” “要去观中小住?”南昭雪有些犹豫,“那……得住多久啊?我们已经出来时间够长了。” 封天极轻揽着她的肩膀:“要不我们回去,再请庙中的大师给看看?” 南昭雪还没拿定主意,二夫人又道:“这一路上颠簸,怕是身子受不住,去观中也不用多久,三五日即可。 不如这样吧,等你们去时,我和你们同去,我与观主也相识,能说上几句话,给些方便。” 南昭雪喜出望外,小声对封天极道:“夫君,我想去道观,再耽误几天,行吗?” 她靠着他,声音软软,封天极感觉自己的心也软了:“好,我陪你去。” 二夫人微微直起腰身,成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怀鬼胎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二夫人的目的达到,也不再多停留。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牛哥是真疼媳妇,而且脾气不好,说不定哪句说错了,就惹得他不高兴。 万一又节外生枝,又改变了主意,那就麻烦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一早,我与你们同去。” “有劳夫人了。” 二夫人带着接生婆,心满意足地走了。 南昭雪短促笑出声:“真是荒谬!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婆子,胡说八道一通,就要把我们诓骗去金光观,若说她没鬼,那才叫稀奇。” 封天极怒道:“还什么最好的接生婆,手艺出众,连是否有孕都看不出,简直无耻。” 两人骂了一通,又忍不住对视着笑出声。 “行吧,卓府咱们再住下去也没意思,总是要再去金光观,既然有人引路,还能住下,省了我们不少事。” 南昭雪拿过地图,仔细看:“王爷,水鬼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依旧在排查,金光观底下也查过,并没有什么异常。” 南昭雪手指顿在金光观上:“若不是在这里,那究竟是在哪呢?” “水鬼们还在查,会有结果的,我们要不要去街上逛逛,买些东西,毕竟明天就要离开了。” “也好。” 把东西都收起,让百胜看着院子,他们俩一起上街。 他们一出府,二夫人那边就得到消息。 “如此最好,”二夫人对着镜子描描眉毛,“明日去金光观,本夫人也要住一日,收拾好东西。” “是。” 与此同时,蒋海尘手指轻敲着帐本,仔细琢磨。 “公子,这帐本上,就是这一处动了一点手脚,就是他看出的这一处。” 蒋海尘垂眸:“嗯,难不成,他真的只是个田庄农主?” 回想刚才,他是想试探那位牛嫂,商户女看帐本才是拿手的,可她说她识字不多,不会掌管中馈那些事,还说在家是庶女。 那位战王妃,在娘家可嫡女。 莫非,真是的他想多了? 蒋海尘抚额低笑,可真是魔障了,被战王夫妇弄得头大,看到一对夫妇就觉得像他们。 罢了,先放一放吧。 其它的事要紧。 …… 南昭雪和封天极出卓府,上街闲逛,别的不缺,马车上都还有,就是路上吃的小零嘴什么的,要补充一些。 正慢慢逛,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叫喊声:“让开,让开!” 封天极下意识就一把把南昭雪拉到怀里,紧紧护住,一辆马车急驰而过。 南昭雪:“……” “王爷,我没事,这种我还应付得来。” 封天极清清嗓子:“那继续走吧。” 正要走,路边有人道:“那是里正家的马车吧?” “没错,别人家的马车能像他们家这样吗?” “呸,赶着去投胎吗?” “这次你算是说对了,还真就是。我听说呀,这里正家的大公子,不知道怎么的,在牢里就病了,病得那叫一个惨。 县衙里的大夫给瞧了也不管用,里正得知消息,也给找了不下三五个大夫了,可是不管用呀。” “哼,怕是作孽作得多了吧?阎王殿要勾命呢。” “嘘,小点声,你不要命了?” 南昭雪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她当然知道,里正儿子的病是怎么回事。 那晚去牢里看秋生,趁着里正儿子睡觉的时候,给他加了点料。 那种恶徒,坐牢都坐出特殊待遇来,凭什么? 南昭雪环顾四周,没人跟踪,对封天极说:“咱们去看看秋生?这次也许他能帮上忙。” “好。” 秋生吃下南昭雪给他的药,第二天就假死,被扔出大牢,正好被封天极安排的人暗中接应走,安置在一个小院里。 他的身体恢复不少,本来也是年轻,又是猎户,身强体壮,现在心里有了奔头,整个人都充满干劲儿。 南昭雪和封天极到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练弓箭。 “恩公!” 他见面就要跪,封天极扶住他:“好了,起来吧。” 秋生不肯,坚持叩了几个头。 南昭雪打量着他,又给他把把脉:“还不错,身体无碍。秋生,我们要开始调查,你敢不敢一起?” “敢,当然敢!” “好,那你知道金光观吗?” “知道,”秋生点头,“我还知道后山有一条小路,那里也能上去,就是陡一些。” “是吗?”南昭雪微喜,“那好,需要什么东西,你只管说,会有人替你准备。 明天一早,你就出发,从那条小路去后山,你躲到那棵灵树附近,听号令行事。记住了吗?” “记住了。” “另外,你还要记住一点,如果没有号令,不能轻举妄动,你的命,是我们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不能浪费,知道吗?” “好,我知道,恩公放心,我一定听号令。” 和秋生交代好,南昭雪和封天极回卓府,路上遇到卓江玲和时迁。 卓江玲喜出望外,立即跑过来,问东问西。 南昭雪趁着她高兴,告诉她明天要离府的事,小姑娘一听,脸顿时挎了。 “这么快吗?六嫂嫂,你要是走了,那我也就走了,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家去。” “那也好,”南昭雪倒希望她回家,卓家总归是不安全,这一次还不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让她早早离开也好。 “你父母一定很想你,盼着你回去,万事不可再任性,好好和母亲说,有家人在时,要珍惜。” 南昭雪说得语重心长,她极少说这么多,还是这种语气。 封天极目光微闪,她是想到了她自己吧? 疼爱她的家人都不在了,只有父亲……那样的父亲,不提也罢。 卓江玲微红了眼眶:“是,我也想我娘亲了,尤其是这次。” “明天,”她吸吸鼻子,“我明天一早也离开。六嫂嫂,你要快点回京,回来以后派人给我送信,我去看你。” “好,没问题。” 小姑娘见她答应,又高兴起来。 时迁借机说:“主子,我发现那个刘老汉,他念叨着也要去金光观,为她女儿祈福。”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位老父亲现在神智不太清楚,但仍旧记得女儿,一刻也不曾忘记。 南昭雪没说话,世间不平事太多,她不可能件件管得过来。 回到卓府,南昭雪和封天极回院子,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给马喂足草料,打扫马车,为明天的离开做准备。 卓江玲也去向卓二爷辞行。 卓二爷表面不舍,但心里也松了口气,这就是个小祖宗,赶紧走了也好。 而且,卓江玲一走,蒋海尘肯定也得跟着。 这一次他算是瞧出来了,蒋海尘表面是个俊俏书生,翩翩公子,实际上骨子里还是有将门之威。 这就是一个暗藏的杀神。 还是赶紧请走得好。 不料,结果却是出乎他的预料。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二入金光观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蒋海尘听说卓江玲要走,竟然没说和她一起走,而是说,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办,倒是派了几个手下,一路护送。 更让卓二爷没想到的是,他不但不和卓江玲一起走,甚至连离开卓府的意思都没有。 卓二爷心里郁闷,却又不能说什么。 南昭雪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十分意外,猜不透蒋海尘是要干什么。 定下行程,当天晚上,卓江玲又叫大家一起去她的院子吃饭,热热闹闹一直到快半夜,因为第二天一早还得启程,才依依不舍地散了。 第二天一大早,二夫人早早过来请,好像生怕他们有什么变化。 卓江玲先走,大家都到门口来送,大包小包的吃食装了不少。 小姑娘眼泪汪汪地,挨个道别。 就连对蒋海尘,也说了几句道别的话。 蒋海尘笑笑说:“好了,我过几天也回去,你先走一步,那些人都是可靠的,你只管使唤就好。” “哦,”卓江玲暗暗想,跟你道个谢就行了,你最好别那么快回来。 马车终于远去,南昭雪和封天极也要离开。 蒋海尘拱拱手道:“二位,后会有期。” 封天极拱拱手,没多说什么,转身上马车。 他们的马车刚走没多远,不远处就来了几匹快马,在府门前停下。 南昭雪听到来人问:“请问,哪位是国公府的公子?” 蒋海尘打量对方,见是穿着衙门公服的人,略一领首:“本公子便是,何事?” “蒋公子安好,是这样,”对方有些为难地说,“前两日夜晚,有人用国公府令牌叫开城门,去了衙门。 之后有一名犯人身亡,一名犯人重病,我们怀疑,此事和那人有关。 调查之时,大人也曾在城门口询问过,都说只见此人入城,不见出城。 所以……在下斗胆问一问公子,不知公子可曾派人去过?” 南昭雪笑着看一眼封天极。 果然让他猜中,衙门里有人觉察出不对,开始查访,都以为人还在城中,所以才耽误了这么久。 “他们是如何得知,国公府的人是在卓家的?”南昭雪问。 封天极似笑非笑:“当然是本王派人散播的消息。” 南昭雪无奈的笑笑,可想而知,现在蒋海尘的脸色有多难看。 蒋海尘不只是脸色难看,他还猛地回想起,自己的令牌曾经有过短时间不见,后来又在台阶上被寻回。 当时就觉得哪里隐约不对,但仔细查看之后,发现的确是他的令牌,并没有什么异常,所以,后来他也没在意。 莫非……是有人趁着那段功夫,去了县衙? 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蒋海尘怎么想,这事儿怎么处理,南昭雪和封天极不管,他们坐着马车,慢悠悠去金光寺。 这次和上次,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二夫人的马车走在前面,速度虽不算快,但也绝不慢,好像也在引着他们要快些。 封天极吩咐百胜,不用理会她,也不必追着她,就按自己的速度,慢慢走。 二夫人在前面时刻关注着,见他们就是不快,慢慢落得远了,只得吩咐车夫放慢速度。 走到半路,南昭雪还歇了一阵,从马车上下来,活动活动,逛逛路边小摊,买了些小玩意儿。 二夫人心里这个急,但又没办法,不能硬催。 看着她着急,还得陪着笑脸的样,南昭雪就暗暗好笑。 正准备上车,听到前面路中有点喧哗。 时迁去打听,回来当着二夫人的面也不好全说,只能回禀:“主夫人,是位老人家,好像神智有点问题,在找女儿。” 南昭雪一听就知道是刘老汉,没想到,他还真的来了。 她往人群那边望去,果然看到刘老汉,一边走一边喊着“女儿”。 二夫人也瞧见了,目光微微闪了闪。 南昭雪没有放过她这个一闪即过的神色,回到马车上,和封天极异口同声说:“二夫人认识刘老汉。” 两人相视一笑。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事情就复杂了,我怕她会对刘老汉不利。” 封天极认同她的说法:“嗯,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偏偏是现在,她总算说动我们去金光观,所以不能节外生枝。” 马车往前,封天极吩咐百胜,让他注意面前马车的情况。 果然,走到前面一个路口的时候,百胜在外面低声回话:“主子,前面马车的车夫下来一个,在买东西,但马车没等他。” “你去跟上他,看他要干什么,如果是对刘老汉下手,安排人手保住刘老汉,妥善安置,你别露面。” “是,属下明白。” 百胜去办,时迁赶着马车继续走。 天近中午,慢吞吞的总算是到了。 二夫人轻吐口气,笑着来扶南昭雪。 “这一路上累了吧?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无妨,多谢夫人,劳驾夫人陪着走一趟,实在不好意思。” “没关系,这也是结善缘的事,我也经常来这里小住,这次就让观主给你安排一个雅致安静的小院。” 南昭雪面露羞怯,眼中含着期待:“夫人经常在这里小住,想必是有固定院子的吧?不知我能否住在你隔壁?” 二夫人一愣,没想到南昭雪会提出这个要求来。 见她迟愣,南昭雪疑惑道:“怎么?不方便吗?” “也不是,”二夫人想着合适的说辞,“只是这也不是由我说了算的,不知道有没有其它的人居住,稍后问问观主吧。” “也好。” 南昭雪垂眸,不过就是个住处,住哪也没关系,可二夫人为什么就没有同意? 原因只有一个,她的院子,怕是有什么蹊跷。 越是不同意,就越是要去。 这次有二夫人的引荐,他们很快见到了观主。 封天极牵着南昭雪,打量这位九莲道人。 上次距离远,这次是面对面。 这人长得剑眉星目,倒是一副好相貌,身材瘦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就是不知道这人皮底下,藏的是什么心。 “观主,这二位是我家的贵客,也是恩人,这位夫人有了身孕,想求些灵泉水,不知观主能否行个方便?” 二夫人语气温柔且恭敬,观主目光在南昭雪身上一转,一甩拂尘道:“无量天尊,上天有好生之德,又有卓夫人一同前来,自是可行。 不过,观中有观中的规矩,若想取灵泉水,需要满足几个条件。” 封天极问道:“不知是哪几个条件?” 观主回答:“其一,就是要在观中住下,以行动表示诚心,其二,在此期间,还要抄写符咒符文,来日取泉水时焚烧,其三,就是要请一盏长明灯。” 说是请长明灯,但是这些都是要银子的。 封天极点头:“好,这些都不是问题。”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传说中的关心则乱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九莲道人看一眼封天极。 “需要夫人独自住下,其它男客不能留宿。” 南昭雪脸上顿时浮现惊慌,手轻轻抓着封天极的衣袖:“夫君……” 封天极握住她手指以示安抚,眉头拧着拒绝:“这不行。我夫人胆子小,从未与我分开过,她独自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那怎么可以?” 二夫人在一旁笑着说:“夫人别怕,这里是道观,怎么会有危险呢?再说,这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儿。 你看我之前住在这里,不也是独自一人吗?” 南昭雪的神色有些松动:“那……需要住多久?” “三日,”九莲道人说,“三日期满,夫人可得灵泉水,若有机缘,还可以灵树下许愿得到指点。” 二夫人惊喜道:“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很多人都可以对灵树许愿,但能得到指点的可是寥寥无几。夫人,你是有福之人呐。” 南昭雪彻底心动,抬头眼巴巴看着封天极:“夫君,为了孩儿,不如我就留下来。” “不行,”封天极断然拒绝,他手上用力,“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他这是说的真心话,不是演戏。 眼神中满是警告和担忧,提醒南昭雪不要任性,更不要独自犯险。 南昭雪自然懂他的意思,但这个时候,是难得的机会。 她看向二夫人,轻声问:“二夫人,我之前和你说的事,可行吗?你看,我夫君担忧我,若是能和你住隔壁,他也能放心些。” 二夫人一怔,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事。 虽然不愿意,看眼下情况,也只有答应。 “观主,牛夫人她想住在我隔壁,不知道那里有没人住?如果没有,可否让她住下?还请观主行个方便。” 九莲道人略一迟疑,二夫人福了福身道:“还请观主通融。” “好吧。” 南昭雪欣喜,抬头看封天极:“夫君,你瞧,我可以和二夫人毗邻而居,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再说,我只是在房间里抄抄符咒,又不出去。” 封天极咬牙:“不行。” 二夫人眼中有丝烦躁,这个男人真是,护媳妇护成这样,真是让人讨厌。 南昭雪拉着封天极到一旁,她还没说话,封天极先开口:“这里面水深,究竟如何我们还不知道,而且还如此古怪,你一个人那怎么行?” 南昭雪心里荡起几丝暖意:“二夫人的院子肯定有问题,我可以从那里查起。 再说,不让你住下,又不是说不让你在山上,王爷较这个劲干什么?只要他们看不见,你想在哪还是随你?” 封天极:“……” 南昭雪趁势说:“你可以先走,等晚上再来,反正以你的身手,也不会有人发现。”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封天极感觉自己刚才真是脑子僵住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关心则乱? 南昭雪回身对二夫人和九莲道人笑笑:“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我夫君同意了。不过,他想送我过去,安置一下,行不行?” 封天极沉着脸说:“要是不行,那我们就回去了,规矩这般多!” 二夫人深吸口气,急忙打圆场:“自然是行的,不放心也是应该。走吧!” 九莲道人没有亲自去,派了个小道士,在前面带路。 二夫人边走边说,说他们夫妻感情好之类,封天极都沉着脸不吭声,她自讨了个没趣。 这里的环境不错,四周种树,不远处一个小院,但不知是不是也因为树多的关系,总感觉寒嗖嗖的。 南昭雪一边走,袖中的手指一边微弹,弹开的药丸在路边草丛中散开,留下微不可察的香气。 二夫人到一座小院前:“这是我平时住的院子,你就住在那边吧。” 南昭雪往她的院子里看一眼:“真是不错,我那边和这里一样吗?” “不太一样,但也相差无几,每个院子都是有些不同的。” “二夫人,那我能和你住一处吗?我看这院子有好几间房……” “不行,”二夫人脱口打断,又觉得太过生硬,笑着拍拍她的手,“你有所不知,不是我不肯,而是决定了住哪里之后,观主都会根据住的方位来安排符咒。 到时候门上也会挂桃木牌,各不尽相同,是不能混住的。” 南昭雪垂眸,眼底讥诮闪过。 还真是能胡谄。 封天极小声说:“娘子,你若是害怕,不如我们就……” “没事的,我不怕。” 一行人走进院子,南昭雪和封天极四处转转,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不对。 简单东西放下,二夫人笑道:“这下可放心了?里面的东西应俱全,稍后还会送来纸笔,安心在这里抄上三日符咒符文,也就可以了。” “好,”南昭雪推了推封天极,“好了,你快走吧,去山下等我。” 封天极不太高兴,更加不舍,南昭雪送他到门外,低声说:“我来时在草丛中放了追踪丸,可几天不散,走过的路不会迷失的,放心吧。现在是白天,他们不敢如何。” “行吧,那你自己小心。” “好。” 封天极双手用力握了握,走几步回头看看,又往前走几步又想回头。 他忽然觉得好笑,当年年少带兵出征,后又奉旨从边关回朝,也没像现在这样,一步三回头。 她能行,相信她。 封天极控制住想再回头看的欲望,大步出道观,带着时迁下山。 时迁见他闷闷不乐,小声说:“王爷,您若是不放心王妃,小人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咳,不太好说。” “快说!” …… 南昭雪留在院子里,二夫人陪她说了几句,等小道士把其它要用的黄纸,笔墨,砚台等东西拿来,她简单教了教如何抄写,也就找个借口走了。 南昭雪感觉到她的态度,在封天极离去之后,发生了变化。 这是看她独自留下,已经成定局了吧? 南昭雪无声冷笑。 没关系,只管来。 本王妃从来不是什么软娇娇,而是杀人者。 她在屋子里仔细找了找,看有没有什么机关埋伏。 其它的倒没有发现什么,就是在卧室里的衣柜下方,有几排菱形小孔。 不知道是装饰用,还是别的。 南昭雪从院子里取了点硬土,混着水和成胶泥,拿小棍一点点糊上。 孔挺小,胶泥的颜色也和衣柜差不多,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夕阳西坠,忽然院门口有人道:“夫人,贫道有礼。” 南昭雪开门出去,见是之前的小道童:“什么事?” “夫人,你丈夫放心不下你,让你的丫环来陪你。” 南昭雪心里纳闷,丫环? 她哪有什么丫环? 除了现在下落不明的碧月,还是后来的野风,她根本没有其它丫环。 此时,小道童身后走出一个人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反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到这个人,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脑门上挂起无数条黑线。 偏此人还对她福福身,细声细气地说:“夫人,是老爷在山下买了奴婢,让奴婢来伺候您。” 南昭雪额角跳了跳:“多谢小道长,有劳了。” 小道士没说话,点点头赶紧走了。 南昭雪转身往里走,身后的人赶紧跟着进院,随手关门,还捏着嗓子说:“主子,您……” “你给我好好说话!” 时迁吞口唾沫:“小的这嗓子也有点痒,这么说话真是不舒服。” 南昭雪看着他穿着一身女装,脸上化着妆,真是一言难尽。 “你怎么……” “王爷不放心您,所以小的就想出这么个法子,之前老阁主也说过,这叫角色……角色扮演。” 南昭雪抚额:“好了,我知道了。你不必再说了。” 真是没眼看。 她叹口气:“王爷怎么样?百胜回来了吗?” “小的正要向您禀告,王爷说,我们下山的时候有人跟着,看我们是不是真的下山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王爷,我们在山下找了间客栈,还买了这身衣裳。 百小哥儿回来了,那个车夫,的确是要对刘老汉下手,不过,已经被王爷的手下给绕晕,他没找到刘老汉。” 南昭雪听他说完,问他:“那你到这来,你能帮我什么?” 时迁眨眨眼:“小的会的可多了,唱曲,说评书,单口……能给您解解闷,还能帮着抄写这个什么符。” 南昭雪:“……” 真是屈了大才了。 来都来了,也是一片好心。 …… 二夫人在隔壁院,很快得到消息,实际上没有她的首肯,时迁也到不了南昭雪的院子。 一听说牛哥在山下买了个丫环送来,她脸上的笑满是阴冷:“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又多一个,让她去。” 前几日后山起的那把火,无缘无故,直接把银票烧了个干净,还让灵女闭了关,不得不停几日。 这里里外外,可是不少的钱。 她为此郁闷了好几天,好在,时来运转,让她遇到一个南昭雪。 孕妇,还是初孕,她还旁敲侧击地知道了生辰八字,实在是万里挑一的人选。 二夫人神清气爽,一扫之日来的阴郁。 天色暗下来,屋里掌了灯,看看时辰,再过几刻钟,该差不多了。 …… 南昭雪在屋里看地形图,时迁在外屋呆着,本来在院子里转了转,但天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只好进屋。 他不敢造次,更不敢随意进南昭雪的屋,只能独坐。 南昭雪抬眼看看他,暗自好笑。 “时迁,你进来。” 时迁连忙站起来:“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你不是会评书吗?来一段吧。” 闲着也是闲着,看他自己坐在那也怪难受。 时迁顿时来了精神:“您想听什么?才子佳人?” 南昭雪眼皮跳了跳:“江湖吧。” “好,”时迁清清嗓子,“那我就给您说一段!” 他的嗓音成了带明显特征的沙哑烟嗓,一听这酷似单老爷子的声音,南昭雪就知道,又是老阁主教他的。 不管谁教吧,也的确是解闷,时迁讲的还真是挺不错,渐渐的,竟然把南昭雪给吸引住了。 时迁还时不时来点口、技,模仿得惟妙惟肖。 正在说着,听到有什么地方像在撒气的声音。 “嘶……嘶……” 时迁突然停下来:“什么声儿?” 南昭雪起初以为是他模仿的,后来一看不是,她下意识转头看衣柜。 时迁也看见了,那些小孔被南昭雪堵住,但有的没堵太严实,冒出丝丝缕缕的雾气。 他瞪大眼睛,伸手一指正要惊呼,南昭雪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帕子沾湿捂住口鼻,南昭雪慢慢靠近,俯身听着里面的动静,隐约有压抑的咳嗽声。 这些小孔被她堵住大部分,只喷出少量的烟雾,大部分原路返回,难怪里面的人咳嗽。 看来,这里面的确是有暗道。 南昭雪迅速打开衣柜,时迁也是老江湖,捂上帕子过来帮忙。 相对来说,他对这些东西的构造更为熟悉,没费多大力气,找在衣柜里找到个开关。 南昭雪递给他一粒药丸,时迁一口吞下,然后打开机关。 “咔”一声微响,衣柜的后半面向旁边裂开,露出一道小小的暗门。 时迁首当其冲,走在前头。 这是条暗道,此时正雾气翻滚,里面的人不只咳嗽,还有些意识模糊了。 看来,这是迷烟。 时迁过去把这两人打翻在地,南昭雪低头看,他们身上穿着道士服,应该就是道观里的人。 “主子,怎么办?” “把他们捆起来!” 时迁手脚麻利,把这俩人的腰带子解下来,捆住手脚。 “拖出去。” 俩人被拖到屋里,南昭雪端了杯凉茶,兜头兜脑地泼在两人脸上。 两人本来也没完全被迷晕,这么一泼,打了个激凌瞬间清醒了。 “你……你们!” 时迁一巴掌抽过去:“你什么你!你跟谁你你我我?敢害我家主子,活腻歪了你!说,谁让你们这么干的,想干什么?” 两个道士被打得一脸懵。 这种情况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再一看时迁穿着女装,脸上涂脂抹粉,可拧眉瞪眼,声音又粗又凶,真是太吓人了。 “我们……就是道观里的,过来看看你们睡了没有……” 这种屁话他们自己都不信。 话没说完,时迁一拳头又揍过去:“我去你娘的!看睡了没有,这么个看法?再说,睡不睡关你屁事,混帐玩意儿!” 时迁越说越来气,他以前虽是小偷,但也看不上这种下流的家伙。 南昭雪也没拦着,任由时迁动手打,一会就把这俩人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叫娘。 直到差不多了,南昭雪才摆摆手。 “说吧,到底要干什么?迷晕了我们,弄到哪去?” 道士目光躲闪,时迁举拳头还要打,他们急忙缩着肩膀道:“我说,我说!就是顺着暗道抬过去,放到里面的第一号房间,后面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时迁又踢一脚,道士痛呼:“真的不知道了,我们俩就是个小喽啰,没有权力知道太多。” “干过多少回了?” “也没……” “我说,三回!” “啪!”一耳光。 “五回!” “到底几回?” “真的五回……” “卓家二夫人,和你们这里是什么关系?”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和观主,还有灵女的关系都不错。” “我们真的知道的不多,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 “放了你们?”南昭雪语气中杀意微微,“对不起那些被你们害了的姑娘。” 她拿个药瓶给时迁,时迁捏开他们的嘴,强迫他们吃下去。 没过多久,这俩人眼睛一番,直接过去了。 时迁怒道:“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们了!” “没死,”南昭雪看看外面院子里,“院子里有两口空水缸,把他们扔进去,别让人发现。” “是。” 时迁把人拖出去,扔进水缸里盖上,又压上石头。 “主子,接下来怎么办?” 第一百三十七章 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略一沉吟:“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暗道里看看。” 时迁立即道:“那怎么行?还是小的去。” “不用,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守出暗道口就好。” “可是……” “一刻钟,最多一刻钟,我就回来。” “……是。” 时迁心里担忧,眼巴巴看着暗道门。 南昭雪走入暗道,墙壁上有火盆,灯光虽暗,但也能看得清。 她手里握着匕首,慢慢往前走。 没过多久,果然看到一个房间,门上有块牌子,写着“一号”。 那两个小道士没撒谎。 在外面听了听,没有什么动静,她悄悄用刀尖别开一条缝隙,往里观看。 里面空荡荡,并没有人。 推门进去,房间并不大,也没什么摆设,只在中间放着一张大桌案。 这种布局特别怪,周围又没有椅子,中间放这么大一张桌子是要干什么? 那两个小道士说,把人迷晕之后,就放到这里来,莫非……是把人放到这张桌子上? 然后呢? 南昭雪摸摸桌子,干净光滑,桌下也是,没有血腥味,更没有长年留下来的污垢。 忽然,像是有脚步声传来,她迅速闪出房间,躲到房间与墙壁之间的夹角,抬手打灭附近的一盏灯。 这个角落瞬间更暗,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 摒住呼吸,稳住心神,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还不是一个人。 “这个女人有点重啊,累死我了。” “行了,你知足吧,上次我抬的那个更沉,这不眼瞅着快到了吗?” “你说,这些人最后都被弄哪去了?” “这我哪知道?你也别那么好奇,上面说了,要是敢问不该问的……” “我这不是就跟你说说嘛,又没有和别人提。” “和谁也别提,快走吧!” 两人不再说话,走到房间里,推开门,把抬着的女子放到中间的桌案上。 南昭雪看看左右没人,轻手轻脚来到门口,往里看,正好看到他们刚把人放好,其中一个人在一块地砖上踩了几下。 紧接着,地面裂开一条大缝,像有什么东西缓缓升上来,而中间那张桌子也缓缓降下。 “咔”一声,从下面升起来一张一模一样的空桌案,稳稳落定,替换原来放着女子的桌案。 屋子里恢复原状,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 那两个道士又检查一下,没有什么不对,转身离开。 南昭雪已经退回到刚才的角落,听着他们慢慢走远。 等了一会儿,又回到刚才的那个房间,空空荡荡,也不知道那个女子被送去了哪。 这地底下应该是安装了一个升降机,看来,这里的确是有不少能人,能做出这种东西来,一定是花费了巨大心血。 现在,南昭雪基本可以确定,湖心庄里的机关启动起来的话,应该不是要淹没这里。 这道观中不能见人的秘密这么多,一旦被震,谁也不知道到时候现场会是什么样,万一露出不该露的东西呢? 何况,花费这么大心血造成的东西,不可能就这么白白毁了。 她退出房间,现在不是贸然启动机关的时机。 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时迁还一个人在外头。 正往外走,忽然听到前面有轻微声响,她停住脚步,握紧刀柄。 光是脚步声就知道不是时迁,应该是个练家子。 她心头咯噔一下,莫非时迁已经被害了? 人影一晃,她握刀刚要出手,对面的人低声说:“是我。” 封天极! 南昭雪喜出望外:“怎么是你?” 封天极看她没事,总算放下心:“说了天黑我就来的,你以为我是信口说说?走吧,出去再说。” 出暗道回到房间,时迁急忙迎上来:“主子,您没事吧?” “没事。” 南昭雪问封天极:“来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 “暂时没有,”封天极看看暗道,“你怎么一个人进去了?万一发生危险怎么办?不是说好了等我来了再说?” 南昭雪看着他沉肃的脸,莫名有点心虚:“这不是事发突然,再说我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而且,我有重要发现。” “什么重要发现?重要发现就能让你什么都不顾了?” 封天极真是生气,这个女人怎么就不知道危险,不知道害怕? 南昭雪:“……” 沉默了一会儿,时迁小心翼翼地说:“王妃,王爷也是担心你,你不知道,那会儿王爷听说你一个人进去了,急得脸色都白了……” “你闭嘴,”封天极喝止,“我还没说你,你怎么就让她一个人进去了?” 时迁:“……” “行了,你也别说他,这又不关他的事,”南昭雪深吸口气,“王爷,我知道您是因为我担心我,我很感激。 但事有轻重,也需要随机应变。现在我有发现,你要不要听?” 封天极:“……你说。” 南昭雪暗暗翻白眼,这不结了。 她把刚才在一号房间看见的事都说了,封天极脸色阴沉:“这么说来,这里的确是做过大工程。” “是的,所以,我同意你之前的说法,这里应该不是湖心庄的机关要摧毁的地方。” “嗯,”封天极点头,“这个房间的人没下去,他们应该很快会派人过来查看。” 南昭雪看看时辰:“没错,所以我打算主动出击。” “你要干什么?” “去会会二夫人。” …… 二夫人正在灯下,对着镜子细细往皮肤上擦润肤膏,她得好好保养,才能留住韶华。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越看越是满意。 正在欣赏,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她转头看,透过窗子,看到有灯影,有人挑灯而来。 她不禁奇怪,这道观里的人有谁敢不敲门进她的院? 她正想问是谁,外面的人说话了:“二夫人,您睡了吗?” 听到这声音,二夫人心头一惊,立即到窗子前,从缝隙往外看。 没错,光影里,来的人正是南昭雪。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计划,她现在早应该转入地底下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二夫人来不及多想,南昭雪已经上了台阶。 她急忙过去开门,脸上露出一贯笑意:“牛夫人,怎么是你?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还没,我还从来没有独自一个人离开家,在外头住过,有点害怕,睡不着,所以过来看看夫人你睡了没有。” 二夫人让她进屋:“我听说,不是给你送了个丫环来吗?” 南昭雪叹气:“那有什么用?那个丫环是新买的,就在山下现找的,长得丑,嘴又笨,还不会来事,就会在那杵着,无趣得很。” 二夫人哪有心听她说这些,只想知道她为什么没被带走。 “夫人,你晚膳吃得还好?还习惯吗?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 南昭雪瞪大眼睛:“二夫人,你指的是什么?什么动静?难不成这里还闹鬼?你可别吓唬我呀。” 二夫人笑笑:“不是什么鬼,道观中哪来的鬼?” “那,还有比鬼更可怕的东西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来自地狱的邀请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二夫人看着南昭雪。 这个女人扬着脸,眼睛黑亮亮,此时的神情有些天真,像懵懂无知的少女。 但她心里就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初见时,这个女人站在卓江玲身侧,不慌不忙,像是没有什么存在感,但那一个对视,她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也绝非此时表现的这么天真。 二夫人微一恍神,又恢复如常,是与不是,又怎么样? 反正,都得在今晚结束。 她浅浅一笑,回视南昭雪:“是啊,有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她的语气幽幽,眸子映着跳跃的烛火,显得鬼气森森。 南昭雪却没表现出害怕的样子,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偏头看到桌子上的润肤膏。 伸手拿起来,在鼻尖下闻了闻:“嗯,雪色、梦文花、婆丁子……这可真是上佳的药材香料,二夫人,很懂保养之道呀。” 二夫人眼底的凉意慢慢凝结:“是啊,女人嘛,必须得懂这些,你竟识得这么多的药材?” 南昭雪微微点头:“我知道的,远比二夫人以为的多得多。” “是吗?那你都知道什么?” 南昭雪表情浮现几分厌恶,把膏瓶子放下:“这里头还掺了不该掺的东西,太恶心,我说不出口。” 二夫人正要说什么,忽然,屋里桌后的地面响了一下。 紧接着,地道打开,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那人上来,也没想到屋里除了二夫人还有别人,不由一愣。 南昭雪看到来人,微微挑眉,但并不惊讶。 灵女很快回神,绕过桌子过来,目光凶狠:“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二夫人微微叹了口气,盯着南昭雪说:“我本来可没想让你痛苦,就想着让你睡着睡着就死了,多舒服。可你非找不痛快,那我也没办法。” “既然你都看见了,那我就更留不得你了。” 南昭雪并不慌乱,目光掠向那个地道入口:“难怪二夫人不想和我换院子,也不想和我同住,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止,”二夫人红唇一勾,像吃人的女妖,“不过呢,你是没机会知道了。” “我杀了她!”灵女举起手,腕上的镯子一扯,竟成了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 南昭雪眼睛微亮,这兵器不错啊! 出人意料,用着也方便,等回去得打造几个,送给野风一个,那姑娘肯定喜欢。 见她不害怕,反而露出几分欣喜,灵女心中纳闷又警惕。 二夫人阻止道:“不行,不能这么杀,她现在有身孕,还有大用。” 灵女一听她有身孕,又缓缓收起兵器:“有孕的女人也不难找。” “是不难,但难的是生辰八字也得对的,总之,她是送上门来的好东西,”二夫人眼睛冒着狠光。 她盯着南昭雪,如同野兽盯着猎物。 南昭雪心里冷笑,原来是因为这个。 可惜了,无论是身孕,还是生辰八字,都是假的。 她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女人,表面上八竿子打不着,可背地里,明显是熟得很,一路货色。 “金光观的灵女,飘缈似嫡仙的人物,和堂堂卓家的二夫人,竟然背地里干这种勾当,还真是让人意外。” “意外吗?”二夫人笑得温和优雅,“意外的东西还多着呢!走啊,带你去看。” 灵女有点急:“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我瞧着她特别有意思,左右就她一个人,还能反了天不成?” 二夫人不以为然:“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有什么打紧的?对吧?” 南昭雪垂眸,眼中冷意一闪即过。 二夫人推着她到地道口,地面上裂开的洞口,幽幽暗光像从地底下传来,仿佛来自地狱的邀请。 “走啊,刚刚不是胆子还挺大吗?”二夫人冷笑说。 南昭雪没说话,慢慢走入暗道。 裙摆荡起间,淡淡香气飘下。 暗道比之前那个长得多,幽幽昏暗,也没有什么声响,只有她们三人的脚步声。 南昭雪问:“二夫人,这家道观,是卓家在背后操控吗?” “卓家?”二夫人轻声笑,嗓音中难掩轻蔑,“卓家在别人眼里或许有点分量,呵,在我看来,不过尔尔。” “二夫人这话说的,既是瞧不上人家,又为什么嫁给人家?我看卓二爷待你可不错。” 二夫人似乎是笑了一声:“这世界上你不理解的事多了。” “真的有灵泉吗?”南昭雪岔开话题,“来的时候城门口也有人卖。” “他们卖的那是什么?骗骗外地人罢了,灵泉是有,但不是用来给你们喝的,就算喝了,也不管什么用。” 二夫人语气极尽得意:“灵不灵,那得是我说了算。” “二夫人好本事。”南昭雪夸赞,“那灵树呢?” “你哪那么多话?”灵女不耐烦,“再问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我只是好奇,都快要死了,怎么还不能问问了?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二夫人偏头看她:“你倒是聪明,不像有的人,胆子小的一下子就晕了,没意思。” “灵树和灵泉一样,不过就是一棵树,我说它灵,灵女说它灵,有人信,时间长了,也就真灵了。” “所以说,灵女也并不能知过去,晓未来,也只是你说,你说她知道,她就知道,是吗?” 二夫人笑出声来,回荡在暗道里,分外骇人:“我说你是个聪明人,还真是。 可惜了,要不是你有孕又是我要的八字,我还真想留下你,好好的培养。” 南昭雪笑笑,看向灵女,这女人现在换了衣裳,头发也梳起来,戴了首饰,不像在灵树上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她不是美人,那种美全靠氛围感营造,现在在这昏暗的通道里,看着着实普通。 “那就是说,灵女算出来的吴家小姐的藏身处,是一早有人把尸首埋好了?” 灵女狠狠盯向她,二夫人听到她提起这个,也微怔了一下,目光中满是警惕。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好奇嘛,当时不是号称是她算出来的吗?既然她不会算,那就是有人事先好的,和我们村的王大本事一样,就爱故弄玄虚,假装通神。” 二夫人打量她几眼:“你说得够多了。” 又前往走了一段,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尖叫。 这一声分外刺耳。 第一百三十九章 牢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尖利的叫声突兀,吓人一跳。 南昭雪脚步一顿,灵女拧眉看着前方,浑身散发戾气。 二夫人依旧笑吟吟的,偏头看着南昭雪。 “怎么?怕了?刚才不是还无所畏惧吗?”她笑着抬手,抚过耳边宝石耳环,“说起来,让你自己留宿的时候,你那么害怕,入地道的时候反而不怕,你说,哪个才是真的?” 南昭雪心头微跳,这个女人,果然心思缜密,眼光毒辣。 她笑了笑:“哪个是真又有什么要紧吗?反正我现在人已经在这里了。” “说得也是,”二夫人看着前面,“那就走吧。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躲过你房间里的迷烟的?” 南昭雪一愣,表情茫然:“迷烟?什么迷烟?我在屋里闲得无聊,就想过去找你,谁知道就被你带到这里来了。” 这下轮到二夫人愣了:“没有迷烟?” “没有啊,”南昭雪摇头。 灵女也很奇怪:“你房间的衣柜……” “衣柜?”南昭雪更纳闷,“衣柜怎么了?哦,对了,我房间的衣柜好像是坏的,不过,观主人还不错,派个小道士给我修好了。” 二夫人脸色微沉:“你说什么?观主派人去过?” “是啊,”南昭雪点头,“修了衣柜,还给我送了点吃食,还说山里的夜景不错,让我多在院子里看看,黑漆漆的,我也没有看到什么,后来就想去你院子里看看你。” 二夫人脸色微变,灵女也脸色阴郁。 南昭雪不动声色,看这两个女人的神色,就知道她们已经信了七八分。 观主和她们什么关系,她不知道,但只要能挑拨,管他什么关系。 二夫人明显心情不佳,也不再和南昭雪说话,灵女恶狠狠地催促她快走。 沉默着走了一段,拐过一个路口,前面豁然开朗。 这里灯火通明,墙上地上点着不少火盆,四周的一切都照得清楚,笼罩在光亮中。 但,南昭雪看到眼前的情景,只觉得一阵胆寒。 半空中挂着不少笼子,晃晃悠悠,每个笼子都是手指粗的铁条做成,里面都装着些什么。 南昭雪心头狂跳,已经预感到什么,但不到最后一刻,还是不愿意相信。 一直到走近,清楚看到笼子里装的是什么,她微微闭眼。 那是一个个女子。 她们或昏迷不醒,或目光呆滞,披头散发,身上的衣裳也破得不成样子。 但让南昭雪奇怪的是,她们身体下却垫着棉垫,有的铁条上也捆着棉布条。 一匝匝缠得密实,不是随意敷衍了事,是真的用心匝的。 这是为何? 南昭雪脸色泛白,即便早有预感,亲眼看到还是让她情绪波动极大。 二夫人见她变了脸色,笑得得意:“害怕吗?你放心,你和她们不一样,我不会这么对你的。” 南昭雪没说话,她目光掠过角落里还有一个笼子,但这个是地面上的,就和大牢里的那些没有什么差别。 木头做的,很粗糙,锁着铁链,里面有一堆稻草,上面蜷缩着一个人。 她的衣裳早碎成一条条,基本和没穿没什么区别,浑身青紫,还有不少的伤口,头发散乱,看不清长的什么模样。 灵女冲过去,隔着笼子喝斥:“你给我老实点!再敢乱跑乱叫,就弄死你!” 谁能想得到,那个在灵树上如同仙女一般的灵女,此时此刻,在这地下,连恶鬼都不如。 二夫人没有制止,眼中笑吟吟的,好像在看一场多么有趣的游戏。 南昭雪目光迅速掠向其它地方,这里四四方方,没有路了。 但表面如此,谁知道还有没有暗道? 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声音像努力装出来的平静:“你也要把我装进笼子里吊起来?还是关进那个牢房?” 二夫人捂着嘴笑起来:“我不是说了吗?你和她们不一样,当然不是这样对待了。” “那你想怎么样?”南昭雪眼中浮现惶恐。 好像她之前的一切都是好奇,直到此刻才觉得害怕。 二夫人很享受她这种反应:“急什么,再慢慢看看。” 她看一眼用来记时的香。 南昭雪瞬间明白,这里不见天日,不知道时辰,全靠这种东西来记时。 为什么不急? 二夫人不只一次提过生辰八字,或许,是在等时间? 南昭雪若无意靠近地上的牢笼,上面的她够不着,但地上这个可以。 而且,她注意到,悬空的那些笼子还有空的,但这个女人却被单独关押,没被放入笼子里。 必有缘由。 她脚步走得慌乱又踉跄,似乎是害怕至极,二夫人并没有怀疑,看着她跌跌撞撞的,到了牢前。 里面关着的女人也瑟缩了一下,南昭雪回头看,像是才看清她的惨样,吓得尖叫一声。 那个女子也抬头看她,乱发下的眼睛虽然惶恐,但却依旧光亮。 南昭雪心头微松,之前她就猜,那声尖叫,应该是这个女子发出来的,被关在这种地方,还天天面对这些场景,说不定神经已经失常。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四目相对,女子也微微愣了一下。 但她很快又低下头去,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南昭雪心里又涩又酸,这是个聪明的女子。 她还想着有什么方法能再多点交流,二夫人忽然说:“你现在才害怕,已经晚了。” 南昭雪回身看她,脊背压在牢房木栏上:“你怎么敢?!我夫君送我进来的,到时候我不见了,他一定会找我的,一定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 二夫人短促笑了一声:“你夫君的确疼你,可越是这样,我就越起弄死你,你有什么?一个乡下村妇,即便有点小聪明又如何?你怎么配得到那样的宠爱?” 南昭雪拧眉,这女人应该是有什么大病。 “你放心,关于你的失踪,我们会有合适的说法,灵女也会出面,或说你被神灵带走,或说你自己下山去了,或说你受仙人指点去了某处,总之,你的夫君也不会找到这个地方。” 南昭雪紧抿着嘴唇没说话,二夫人走到墙边,一拉一条铁链。 “哗啦”一声响。 南昭雪瞬间扭头看去,眸子猛然一缩。 第一百四十章 制香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刚才还是一面堵死的墙,现在从中间分开,露出里面的另一个房间。 与此同时,一股子难闻的血腥气瞬间扑面而来。 南昭雪浑身血液似凝固住。 房间里放着一张大桌子,和之前在一号房间看见的一样,不同的是,这一张桌子颜色已成暗红,不知道是本来如此,还是被什么染的。 地下挖了几道沟槽,都汇聚到右边的池子里。 池子也是暗红,不难想象,原来装的是什么。 左右也有一个池子,但里头放着的是一池清水,还有……一个人。 里面的女子闭着眼睛,昏迷不醒,身上不着寸缕,泡在水里的皮肤泛着粉红,水里像加了什么东西,她的肌肤看上去格外莹润光泽。 南昭雪活了两世,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 她上过战场,战争残酷,见过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尸首,再惨烈的都见过。 可……没有一个,像眼前这般,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二夫人看着她白透的脸,笑得更加妩媚,轻挪步到泡着女子的池子前:“你瞧,这就是灵泉的水,我说了,它有别的用处,这不就让你看见了?这下明白了吧?” 南昭雪声音低哑:“明白什么?” “这水呢,其实就是普通的水,只不过是我在里面加了点东西,能让人的皮肤变得光洁,干净,透亮,还能散发香气。” 南昭雪心说果然,难怪水中的女子看起来的确皮肤光泽得过分。 她隐隐的猜到,等到皮肤泡好,这女子面临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来,”二夫人冲她招手。 那姿态语气,好像是在邀请她去赏花。 南昭雪站着没动,灵女走过来一推她:“过去!” “温柔点,别把她的皮肤弄坏了,”二夫人提醒,温柔地让人发毛。 南昭雪偏头看看木牢里的女人,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那个女人也往前爬了爬,手扒着木头看着她,眼神微微急切。 南昭雪心想:那个聪明的女子,浑身带伤,应该就是为了避免这一步。 这个时代的女子特别看重皮肤头发,哪怕是小户人家的女儿,都尽可能的仔细呵护皮肤,而这个聪明又坚硬的女子,用一道道伤痕,保住她自己的命,在这个不见天日,残忍如修罗地狱的地方,存住一丝希望。 南昭雪嘴角微可不察的一勾,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二夫人手指点住桌案:“你不是想知道,我要怎么对你吗?” “其实很好猜了。” 南昭雪看一眼水中的女子:“你要把我泡水里,和她一样?” “差不多吧,”二夫人微微抬头,看向悬空的笼子,“知道为什么要把她们悬空吗?” 南昭雪摇头:“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人在惊惧害怕的时候,皮肤就会变白,把她们悬挂起来,让她们长时间保持这样的惊恐,又好玩还能让皮肤变白,真是一举两得。” “那些棉垫子,还有缠的布条,就是为了不让她们碰伤?” 二夫人拍手:“说得对,没错!你果然很聪明,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你要用她们的皮来干什么?”南昭雪不想问这么残忍的问题,但又不能不问。 “这用处可多了,人也分好几种,”二夫人竖着手指,“有的是少女,自带天然体香,有的则不同,但也有特别的香气,总之,人人不同,但对我来说,都是妙品。” “你是制香师?” 二夫人脸色骤然一变,本来媚气十足的眼睛陡然变得锋利,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胡说!胡说!闭嘴!” 南昭雪心头微动,上前一步:“为什么是胡说?那就是说,你不是制香师?还是说你不够资格做制香师?” 她说得又快又清楚,这些话像一把把刀,直插在二夫人的身上。 二夫人情绪激动,像瞬间陷入疯狂:“闭嘴,我说让你闭嘴!” 她转头狠狠盯住灵女:“你还愣着干什么?把她衣服扒了,弄上桌案!” 灵女弹开匕首,眼中杀意四起:“我早就说赶紧结果了她,你非得废这么多话!” “闭嘴!你也来教训我?” 灵女不再说话,匕首指着南昭雪:“脱衣服。” 南昭雪看着她,没有丝毫畏惧:“如果我说,我不脱呢?”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灵女语气森森,“我要杀你,有的是法子。” “用什么?毒吗?”南昭雪偏头看二夫人,似笑非笑,“像你毒死莺儿那样?” 二夫人一愣:“你知道?你竟然知道?” “我也说过了,我知道的远比你以为的多。” 南昭雪伸手,缓缓抽出腰间软剑,寒光闪闪。 这是临行时,封天极给她的。 灵女舔了舔嘴唇:“真是有意思。” 话音落,她瞬间挥舞着匕首上来,直刺南昭雪的咽喉。 南昭雪侧身避开,抬手就是一剑。 两人迅速打在一处。 二夫人惊感意外,她觉得南昭雪有点脑子,这让她感觉到刺激,不像别的女人,要么吓死,要么哭哭啼啼,没趣得紧。 可她没想到,南昭雪不仅有脑子,还有身手。 而且身手还挺不错,能和灵女打在一处,足见其不是花架子。 她心头顿时一炸,这样的一个人,早在一开始就能逃走,或者出手把她制住,为什么没有呢? 偏就跟着她一路走,一路到了这里。 莫非…… 二夫人立即感到不妙,喝道:“灵女,快走!” 她想得清楚,只要把南昭雪留在这里,就算有再好的身手也不怕,机关一打开,她就得困死在这里。 灵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习惯听二夫人的,边打边退。 南昭雪怎么会轻易让她们走,灵女和她动手没占了上风,她甩手掷出一根银针,趁灵女不备刺入灵女腿上穴位。 这一招,她还是和封天极学的。 灵女顿时感到腿上发麻,当即就走不动。 只能挥着匕首承受攻击。 南昭雪知道,二夫人绝不会丢下灵女不管,倒不是两人之间有多深的情意。 而是因为,灵女的身份不同,她还得出现在百姓前,还得站在灵树上扮演,继续欺骗。 二夫人心里着急,眼中凶光一闪。 第一百四十一章 营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二夫人悄悄靠近南昭雪,手在袖里子半隐半露。 看准时机,她猛地一抬手! 南昭雪正全神贯注对付灵女,这一下来得有点突然,想躲,已然来不及。 她心里“咯噔”一下。 刹那之间,一道疾风割破空气而来。 “哧”一声。 打中二夫人的手。 血光飞溅中,她痛叫一声,扭头看去,就见一人裹着杀气,威风凛凛,宛如杀神降临。 “是你!” 封天极手持宝剑,并不答话,挥剑奔她刺来。 二夫人咬牙,纵身跃向一旁的水池。 “扑通”! 她跃入水中,仿佛还有一声别的什么。 封天极到南昭雪近前,灵女本来就已经支撑不住,这下更是不行了。 封天极把她踢翻,在她腿上手臂上刺了几剑,痛得她大叫,不可能再跑。 南昭雪没有阻止,更没有同情,看着这些笼子里的女子,只恨刺得不够多。 她快步走到木牢前,挥剑斩断铁链。 里面的女子激动地浑身发抖,嘴里呜咽不止。 “别怕,我们救你出去。”南昭雪低声安慰。 女子哭着点头,她已经等着太久了。 这里也没衣裳可换,南昭雪把灵女的外裳扒下来,虽然也破了,还染了血,总从原来的那些好太多。 就在他们要走的时候,突然,“咔”一声响。 封天极立即道:“小心!” 他一把护住南昭雪,迅速往木牢的角落里退,南昭雪一把抓住女子的肩膀,三人你拖我,我拖你,一支箭擦着那个女子的小腿射过。 一道血痕,她闷哼一声,但这点伤对她说,已经不算什么。 十几支箭呼啸而过,射在空地上,有两支还射中灵女的肩膀,痛得她又是一阵惨叫。 箭射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道重门轰然落下,把他们来时的路阻断了。 南昭雪脸色微变,封天极也皱紧眉头。 “你怎么样?”南昭雪问那个女子。 “没事,一点小事,不要紧,”她开口,声音细小却好听,“谢谢你们。” “你叫什么?” “我叫翠儿,刘翠儿。” 南昭雪微喜:“你是翠儿?认识秋生吗?” “认识,”刘翠儿点头,“她是我的未婚夫。你们也认识他?” “是的,他也来了,就在后山,他很勇敢,为了救你而来。”南昭雪割断系锦囊的丝绦递给她,让她束起头发。 刘翠儿激动的眼睛微睁,眼泪控制不住的滚落:“秋生……秋生也来了?” “对,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出去。” 刘翠儿身体已经很虚弱,但她此时充满力量。 封天极走到灵女面前,她气息奄奄,意识马上就要迷糊。 南昭雪往她嘴里塞了颗药,给她吊着气,暂时她还不能死。 “说,还有什么地方能出去?” 灵女摇头:“不……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都是……都是丽娘管的。” 封天极走到水池旁:“她从这里跳下,应该这里有出口。就是不知道水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 “她说这是灵泉水,应该是通往后山。” 封天极看一眼南昭雪:“我下去试试,要是可行,再回来叫你。” 南昭雪一把拉住他:“不行。这太危险了,里面有什么还不知道,不能以身犯险。” 封天极低头看着她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心头一暖:“放心,我水性好,你忘了在湖心庄,我也是从水里过去的。” “那不一样,那个女人阴险毒辣,她既然当着我们的面从这里跑了,极有可能这水里也有机关。” “也可能是她情急之下,根本没其它的退路可走。”封天极轻握她的手,“放心,我会小心的。” 南昭雪咬咬牙:“一起去。” 刘翠儿也过来说:“一起去吧,我也行,我也水性好。”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 封天极先下水,很快找到出口,南昭雪默默看一眼那个昏迷在水中的女子,扭身游出出口。 刘翠儿也紧跟在后头。 南昭雪水性其实一般,并不算太好,她紧跟着封天极,封天极就在她身侧,时刻注意着她。 她一直都担心,水里会不会有其它的东西,比如突然冒出个水怪猛兽,或者有什么机关之类。 但幸运的是,什么也没有。 看来,封天极猜测的是对的,当时二夫人逃走的时候,也是一时情急,只想逃走。 前面越来越亮,像是到了出口。 封天极提醒她注意,两人刚一冒头,气还没来得及喘一口,突然一声箭响。 封天极立即回身,把南昭雪护在身下,迅速潜入水中。 紧接着,就听到岸边有人说:“看好了,要是有人出来,就射死他们!” 南昭雪听得清楚,看来二夫人也是怕他们逃出来,特意在这里安排了人手。 她有点坚持不住了。 封天极看着她,忽然俯下头,吻住她的唇。 南昭雪眼前有点发花,双手无处安放,看着他放大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封天极松开她,猛地向上游,他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晶莹有光。 他一露面,立即有箭射来,但他速度快,灵活躲闪,岸边的人准头也不怎么样,倒也没有伤到他。 没过多久,他又潜下来。 南昭雪坚持着,等着。 刘翠儿也快坚持不住了。 她本来体力就差,就是全凭南昭雪说秋生来了,带给她的力量,现在已然快要消失殆尽。 就在最关键的时候,南昭雪隐约听到空中有声厉啸。 她眼睛微亮,是鹰隼! 巨大的鸟翼展开,尖利的爪子如同钢刀,轻松抓起岸边还没来得及回神的两个人,升入高空直接摔死。 另外一个被扔入水中,血色漫延,没多久就咽了气。 又是一声长啸。 封天极带着南昭雪冒出水面,直游向岸边。 刘翠儿也撑着强跟上,出水的一刻,大口喘气,趴在河边的水草里没力气动弹了。 南昭雪躺在地上,看着天空,已经蒙蒙亮,黑暗正在悄然退去,而刚才经历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恶梦。 封天极问她:“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她摇摇头,“就是有点累,刘翠儿呢?” “我去看看。” 南昭雪也爬起来,四处看看,这里好像是后山,她曾经看过地图,但还没到灵树那边,距离大概还有两三里。 把刘翠儿也拉上岸,三个人也没有架火烤衣服,以免引来其它人。 这里也不是停留之地,商议之后,决定向着灵树方向走。 第一百四十二章 黑暗中的心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二三里的路程,南昭雪和封天极带着刘翠儿,走的时间也不短。 除了刘翠儿的体力不支之外,路上还遇到几拨人。 考虑到现在尽最隐藏行踪,封天极也忍着没有动手。 反正,到最后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看那些人去的方向,应该是他们刚来的地方,就是奔着找他们去的。 也难怪,他们从暗道里来,看到了那些女子,二夫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活着回去的,一定会不惜代价把他们留下。 一路好不容易到了灵树附近。 南昭雪低低打了声呼哨。 没多久,就从一块山石后头冒出一个人来。 “恩公!” 一听这个声音,虚弱的刘翠儿立即打起精神,还没转过头,眼泪就流出来。 秋生跑到他们近前,一时根本没有认出刘翠儿。 “恩公,我在这里等半天了,情况如何?” 南昭雪对他笑笑,把刘翠儿带到他面前:“你看,这是谁。” 秋生刚才瞧见了,但没好意思盯着人家姑娘看,现在仔细一看,又惊又喜:“翠儿!是你!” 惊喜过后又是震惊和心疼,看到心爱的姑娘变成这样,任谁也得难受。 南昭雪对他们说:“好了,趁着天色还未大亮,你们赶紧走吧,顺着原路回去,先在小院里躲一阵子,等事情了了,我会告诉你们,到时再出来。” 封天极也说:“刘翠儿,你父亲因为思念你过度,精神有点失常,还打算来观里烧香许愿找你,半路被二夫人发现,差点送命。现在被我的人救下,你不必担忧,等事后会让你们团聚。” 刘翠儿和秋生二话不说,跪地上就叩头:“大恩不言谢,二位恩公对我们一家都有大恩,来日若有用得着我们,必舍命相报。” 南昭雪扶起他们:“好了,起来吧。你父亲应该是被堵住了心窍,多半能康复,不必太过担心,好好养身体才是正经。走吧!” 二人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多说无益,转身走了。 他们平安离开,南昭雪和封天极相视一笑。 俩人坐在树下,封天极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来。 “饿了吧?这个给你,吃吧!” 南昭雪还真是有点饿了,打开一看,是一个圆圆的饼,早已经凉透,摸上去还油渍渍的。 但她心里暖暖的,眼眶也有点发涩。 把饼分成两半,递给封天极一半:“一起吃。” 封天极灿若星辰的眸子微微上挑:“好,一起。” 小口小口吃了饼,每一口都仔细的品尝味道。 凉,有点硬,油,里面的葱花也早已经没有了新鲜的香气。 但每一口,都有特别的味道,迎着这个还未明透的初晨,看着天边翻滚的云层,听着掠过竹林的沙沙声。 南昭雪觉得,这是她到这个异世以来,吃得最温暖的一餐。 等以后回去了,大概也不会忘记,会时时回味吧。 封天极在边关吃过不少苦,这样的凉饼对于他说,并不算什么,可他想,和南昭雪一起吃的,味道自然不同,更胜许多美味佳肴。 如果,能够和她一起在边关骑马,喝酒,看日出,会别有一番滋味吧。 饼吃完,南昭雪站起来,抽出宝剑:“好了,干活吧。” 封天极也轻轻一笑:“好。” 正欲提剑去前面大殿,南昭雪无意一抬头,看到那天灵女坐着的那根树枝。 “怎么了?”封天极问。 “带我上去,我看看那根树枝。” 封天极点头,带着她纵身一跃,跳上树枝。 南昭雪退到旁边的一根树枝上,手指摸了摸,又挥剑斩去一小截。 果然不同。 “这树枝不对,王爷,您看,这树枝是假的,只是外观做得像。” 封天极仔细一看:“果然,要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 “嗯,那些参拜的百姓,本来就心生敬畏,不敢多看,距离又这么远,就更看不清了。可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弄根假的树枝?” 封天极在这根树枝周围仔细寻找,剑尖一指一个小枝杈:“看这个,好像……是个机关。” 这小树杈的确有点像一个可以左右扳动的开关,南昭雪看看四周:“我来试试。” “我来,”封天极护住她,伸手扳动。 并没有什么暗器飞出,但那根树枝却一下子沉下,与此同时,树下也裂开一条缝隙。 南昭雪立即想到,这根树枝应该和一号房间的桌案一样,可以升降,灵女有时候可能是坐着这个上来下去,营造神秘感。 她当机立断:“走!” 一句落下,她往下一跳,封天极急忙揽住她,一同落在那根假树枝上,跟着落入地下。 就在他们落下之后,头顶上的机会也合上了。 地底下有一瞬间的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南昭雪感觉到封天极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她的脸紧贴着他的胸口,他身上的清冽香气萦绕在鼻尖。 南昭雪发现自己的脸竟然微微烫了。 莫名其妙的,就想起初见的时候,这男人躺在床上,身材极佳,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实在让她惊艳了一下。 但后来她很快发现,这男人狠且城府极深,她可不想因为一点色心就把自己置身危险中。 所以,毫不犹豫的抛下美色,只谈合作不谈感情。 可现在……她好像,有那么一丢丢…… 这时光线又慢慢亮起来,南昭雪又猛地回神,暗想自己真是脑子有病了,这种危险的关头,竟然还有心思想什么美色。 果然是黑暗中最容易滋生那啥。 她缓缓吐口气,低声说:“王爷,快到底了。” 下面的光亮虽不及上头,但也可以看清事物。 这是树底下,大概有五六米左右的深度。 这棵树应该有很多年了,长得极大,树根也是又多又长,小虚根更是无数。 大概有三分之一的树根被挖开,留出这么一个小小空间。 南昭雪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眼前的情景让她浑身僵硬,血液都像瞬间冻住,整个人都半晌没能动弹。 封天极也看见了,见惯了战场厮杀的铁血战王,被敌军誉为“杀神”的他,看到眼前情景,也不禁浑身发凉。 第一百四十三章 树下地狱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在那里,树的无数根须之间,挂着的……是一张张人皮。 每张都是润白色,晶莹剔透,散发着香气。 这里没有风,那些人皮静静的挂着,无声无息。 南昭雪浑身起鸡皮疙瘩,每个毛孔都在冒凉气。 封天极握紧剑柄:“这些畜牲!” 南昭雪脸色苍白,想起那间暗室,那些绝望的女子,如同牲畜一般等着被杀被剥皮…… 她手紧紧抓住封天极:“王爷,我们一定要为她们报仇!” “好。” “走,”南昭雪压下翻涌的情绪,“再看看。” 他们走到那些人皮下,距离近了,更觉得香气浓郁,而且是很多不同的香掺在一起,很难分辨究竟是什么香。 南昭雪低声说:“二夫人曾经说过,每个人的香味不一样,我问她是不是制香师,她很激动,像是被踩了尾巴,我猜,这里面有隐情。” “嗯,”封天极点头,他一直跟在后头,也听见了一些。 “上面应该还有气孔,等到需要的时候,就把香气散发,再加上一些迷香,让人迷幻,出现幻觉,我想,当初那些动物,肯定也是被香味吸引来,然后和人一样,出现幻觉。” 传闻中,灵女出现那天,灵树有异象,就是香气突生,引来无数动物流连忘返。 如果是迷香的话,那动物们应该是和人一样,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 封天极心里翻涌着怒火:“也许,那些动物根本不是被吸引来,而是被抓来的。” 南昭雪点头,也很有这个可能。 不管怎么样,这里的一切,都不能再留。 “王爷,您有什么打算?” 封天极看着那些人皮,这原本都是一个个女子,或机灵,或聪慧,或天真,也许是家里被娇养的女儿,也许是初为人母的母亲,也许正满心欢喜等待出嫁…… 他们的家人或还在苦苦寻找,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们早以这种惨绝人寰的方式,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不见天日。 他微微闭了闭眼:“烧了吧。” 南昭雪叹气,点点头。 和她所想的一样。 虽然有些残忍,但如果拿出去,让他们的亲人看到,只会更加残忍。 谁能受得了,自己爱的人,心心念念的人,变成这样? 还不如让他们心有期盼,有一点希望,觉得她们可能还在世上某个地方,活着。 南昭雪目光冷冽深沉:“要烧,就要轰轰烈烈的烧!” “你想怎么做?” 南昭雪又在其它地方转了转,当看到某处深埋着的几个粗罐时,再次火满胸膛。 那里面,装的是血。 难怪,这棵树长得出奇的好,以血浇灌,岂能不好? 封天极眼底的怒意如同困兽,恨不能出去把那些畜牲撕得粉碎! 南昭雪抚着琉璃戒,语气字字淬冰:“既然他们哪些推崇这棵灵树,那我们就让他们亲眼看着,这棵灵树怎么葬送他们!” 她迅速探入琉璃戒内,印象中记得,有一次去密林抓捕非法携带武器的入境者,为减轻负重,她把一些爆炸武器放进琉璃戒。 后来她手里的这些也没用上,一直也忘了拿出来。 果然,还在。 正好,今天就在这里用上。 算时辰,外面天光应该已经亮了,按日子来算,今天来观里的人不会少。 二夫人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人捞钱的机会,大不了不让人上后山,但前殿的钱还是要收的。 越是自信胆子大的人,做起事来越是疯狂。 南昭雪打定主意,对封天极说:“王爷,我们上去吧。” “那这些……” “上去再烧也不迟,要不然不知道这香料里有什么,万一烧起来火势迅猛,或者有毒,咱们岂不是自己遭罪。” 说得也是。 封天极找到机关,带着南昭雪又缓缓升上去。 外面果然已经大亮,但如南昭雪所料,后山没有人。 她抬头看看不远处的那口大钟,对封天极说:“王爷,您去敲大钟,我来烧,让那些来许愿的百姓亲眼看见,这棵灵树被毁。” “好!” 封天极一口答应:“准备好了吗?” 南昭雪拿出一颗小手雷来,她一共就两个,这玩意儿虽然厉害,但也不能明着用,更不能常用。 这个时代不知道有没有火药,即便有,也应该是很低级的,此处也就只有封天极,又是扔到树底下开炸,否则的话,这么大威力,她非得被人当成妖物不可。 她点点头,封天极用力敲响大钟。 钟声响起,激荡开去,惊起林中一些飞鸟,也传到前殿。 南昭雪猜测的一点不错,二夫人受伤逃走,气急败坏命人顺着河搜查南昭雪和封天极。 但一直到天亮,只有手下人的尸首,却不见他们俩。 九莲道人也有点慌,提议今日不开观,但被二夫人直接拒绝。 她相信她自己,什么事都能压得住,这点事不算什么。 不就是两个人吗?抓住直接弄死就是。 难道还能反出天吗? 为了这两个人,不开观门,引发百姓猜测不说,还会影响收入。 这绝对不行。 观门照开,后山却禁止,又是以灵女为借口,说是这几日如果不遵天意,有可能会受天谴。 老百姓最怕这个。 然而,好多人正排队上香许愿的时候,突然听到后山传来的钟声。 声音奇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 而且不像平时那般,敲一两声,连敲三声的时候都没有。 但这一次,一声接一声,一声比一声急。 百姓们在前面都愣住,这声音似从天上来,悠悠直达人间,似乎在催促着什么,昭示着什么。 他们的心头莫名其妙的紧绷,身体不由自主停住,好像不听自己使唤。 二夫人本来吃了药正在休息,一晚上奔波忙碌,又受了伤,刚刚入睡,就被钟声惊醒。 她吓得一个激灵,忙让人去看是怎么回事。 去查的人还没有回来,九莲道人就急匆匆地闯进来。 “大事不好了!” 二夫人看着他人慌里慌张的样子,怒骂道:“你慌什么?天还能塌了不成?就算是天塌了,我也……” 话没说完,就听到“砰”一声巨响。 第一百四十四章 葬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这声音震得人心魂都要飞出来。 二夫人甚至感觉到地面都跟着晃悠了一下子。 “这是怎么回事?” 九莲道人脸色发白:“会……会不会是大地动了?会不会真的是上天……”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得他脸都扭到一边。 二夫人脸色铁青,眼中怒火翻滚:“没出息的东西!慌什么?哪有什么天谴?有天谴会等到今天吗? 好好做你的观主,若是敢胡说八道,自乱阵脚,耽误了主人的大事,我先结果了你!” 九莲道人低着头,惶恐道:“是……是,我记住了,不敢了。” “滚出去!挺起胸膛来,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是。” 九莲道人走了,二夫人看看受伤的手,额角的冷汗渗出来。 说归说,她心里也是慌的,外头人声鼎沸,她也坐不住,等着那些人禀报,还指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还不如亲自去看看。 她思来想去,换了身衣裳,戴上帷帽。 …… 钟声吸引了不少百姓,虽然说刚开始观里的人说了,今天不能上后山,但好奇之心,人皆有知,而且还是如此反常的钟声。 连道士们自己都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百姓中有人喊了一声:“这一定是出了大事,是不是天降旨意了?大家一起去看看呀!” 这一嗓子极具号召力,大家都一涌而上。 那几个道士根本无法抵挡。 至少他们表面上道士,也不能像土匪一样来硬的。 到了后山,那口大钟还在晃荡,却不见敲钟的人,好像是钟自己响的。 这一幕着实奇怪,很快,绕过路口,更让他们震惊的事发生了。 其实一到竹林附近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嘀咕,空气中飘荡着一股不知道什么味儿。 特别难闻。 好像有香味儿,很多香味儿混在一起,还有血腥味儿,以及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好像还有木头被烧的味。 总之,特别复杂。 眼前的一幕不只百姓,连道士们都惊呆了。 那棵本来如巨伞一般的大树,现在已经轰然倒塌,不仅如此,还有一部分在燃烧,地也塌了一大块,漏出一个大洞来。 更让人惊悚的是…… 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你们看!那是……那是血!” “天呐,是血!” “是树流血了?” “可是,怎么像是从地底下翻出来的?” “老天爷,这是怎么了?” “真的遭天谴了吗?怎么看起来像是被雷劈的?” “可这青天白日,又是冬季,哪来的雷呀?”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低声道:“这血会不会是用来浇树的?” 人群一片死寂。 所有的议论,此时都嘎然而止。 道士回神,怒道:“不许胡说!” “都回前面去,后山重地,不可擅闯!” 百姓们还在惊愣中,还没有回神,一时也没人敢说什么。 有人却道:“哟,今天这些道长倒是厉害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衙门里的公差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少百姓看看巨树,又看看横眉立目的道士们,心里渐渐涌起疑惑。 但金光观到底是年深日久,平时树立的形象深入人心,不是那么容易被撼动。 九莲道人匆忙赶来,看到眼前的情景脸色也是微变,腿都有些发软,心砰砰乱跳,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他一甩手拂尘,深吸几口气,瞄一眼被炸开的地方,压住想吐的冲动。 “无量天尊!各位,今日的事,的确是上天的警示,昨天晚上,灵女已然有所感应,所以,今日才让贫道封锁后山,不让人随意进出,以免伤及无辜。”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有些震惊。 灵女早已经知道了?不让他们上山,竟然是为了保护他们? 人群中有人问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警示世人,为何用血呀?” 这话问得尖锐,九莲道人噎了口气。 他绞尽脑汁才想出刚才的回答,现在这个要怎么说? “是啊,为什么呀?道长给说说吧。”有人附和。 一有人附和,其它人也就开始询问了。 “是呀,道长,给讲讲吧。” “现在灵女怎么样?” “灵女什么时候能出来呀?” 九莲道人心里烦躁,这些问题他哪知道? 他只知道,得赶紧把这些人打发走,后山的麻烦还没解决,那两个人还没有找到,现在又出了这事,他也赶紧去向二夫人禀报一声。 “这……”九莲道人迟疑片刻,实在想不出,只好硬着头皮说,“此乃天机,不可随意泄露。 大家可稍等数日,待到下次灵女出关之时,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到时候再给大家讲道说法,必定让大家重新感受上天召唤。” 听他这么一说,好多人纷纷点头,开始往外走。 九莲道人总算松了口气。 一个小道士跑过来,在他耳边嘀咕几句。 他皱眉转头看向另一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在人群里暗暗看着的,正是时迁。 他注意九莲道人看的方向,也往那个方向看一眼,发现一个女人,戴着帷帽看不清脸。 他暗自琢磨,这个女人一定不寻常,主子吩咐他要多加留神。 现在他也不知道王爷和王妃去哪了,百胜也没在,他孤身一人,但他竟然没觉得害怕。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以前就是个小偷,最懂规避风险,大概是王妃信任他,让他觉得自己又活得像个人。 他咬咬牙,准备悄悄跟上去。 二夫人眼前有些发黑,她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连灵女死了,这种严重的情况她都想过,即便是这样的事她都有对策。 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灵树居然被炸了。 金光观的灵女、灵树、灵泉,现在灵女生死不知,灵树被毁,损失前所未有。 灵女死了可以再找,灵树被炸,一时半会儿怎么办? 九莲道长向她走过来,话都还没有说出口,忽然不远处一个道士跑过来,他一边跑一边惊慌大喊:“不好了,不好了,灵泉……有血……” 时迁听得刚往这边跟,听得清楚,回头看还有一小部分人没有离开,他也跟着扯开嗓子喊:“不好了,灵泉冒血,也被天谴了!” 他声音又亮又尖,没离开的百姓一听,顿时炸开。 与此同时,二夫人和九莲道人也发现了他。 二夫人眼睛立即冒着凶光:“抓住他!” 第一百四十五章 匪徒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时迁直觉敏锐,他也明白,这一声会直接把他暴露。 但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叫完之后,许多离开的百姓又开始往回走。 时迁趁机混入人群里。 抓他的几个道士再怎么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抓人。 他往前头跑,半路上和一个小道士碰个正着,灵机一动,他一指后头:“道长,你看,那是谁!” 小道士不明所以,扭头看。 时迁竖手刀把他劈晕拖到竹林,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下来。 二夫人脑子一阵阵发紧,她转头看看涌动的人群,怎么也是压不住了。 灵树、灵泉全部都被毁了,这要是传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把心一横,对九莲道人说:“吩咐下去,关上观门!” 九莲道人一愣:“什么?” “关闭观门,任何不得出入!” 二夫人字字狠厉:“今天所有的人,都必须死在这里!” 九莲道人吓了一跳:“你疯了?这么多人!这要如何交待?” 二夫人透过帷帽望向跑去灵泉那边的人:“这些消息你压得住吗?这么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如何向主人解释?这些人该死,说了不让他们来,他们偏来,能怪得了谁?” “可是……” “没有可是!”二夫人低喝,“派人去卓家报信,让卓二爷派人来,就说金光观有匪徒,我也被困在这里了。” 九莲道人豁然眼大眼睛:“哪来的匪徒?他一来,这不就露馅了吗?” “让你的那些手下,扮成匪徒不就行了?然后引入百姓中,到时候到底谁是匪徒,谁是好人,谁能分得清? 至于那些百姓,究竟是被谁杀的,谁说得清?” 九莲道人吞了口唾沫,脸色有些发白:“但是,卓家也会因此……” “你还有心思操心卓家?”二夫人讥诮,“先顾好你自己吧,我让卓二带人来,就没想着让他回去。他知道一些事,必须得死,不过就是时间提前了罢了。 至于卓家的根基……卓家还有那个老不死的在,不会有事的。” “你……什么意思?” 二夫人语气幽幽:“你派个得力的心腹,在外面埋伏守着,等卓家的人一到,就去办一件事。” …… 此时的南昭雪和封天极又回到原来住的小院,仔细查到里面的暗道。 上一次太过匆忙,没顾上细看,也没敢深看。 此刻,外面已经闹翻天,那些人正在外面忙着处理,应该不会顾上他们。 “我记得,那两个道士就是从这边过来的,前面一定有路,应该就是被封死了,找一找,肯定有机会。”南昭雪指着前面说。 “好,”封天极把她护在身后,一起往前找。 踩中一块地砖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异样,按下之后,果然那面墙左右打开,和之前的暗道连在一起。 一路找,一路开,又回到之前有牢笼的地方。 灵女还在,虽然已经受伤昏迷,但因为之前南昭雪给她吃过丹药,但还不至死。 南昭雪把其中一个笼子放下来,里面的女子醒着,但目光呆滞。 “怎么样?”封天极问。 南昭雪给她把了脉,惋惜地摇摇头:“应该是被用过太多药,已经损了神智。” 一一看来下,这些女子都是一样,无一幸免。 这种结果,真是让人唏嘘。 两人把灵女拖出暗道,刚到院子里,就听到外面喊杀声,哭叫声响成一片。 “这是怎么了?”南昭雪愣住,“走,去看看。” “等一下,”封天极吹起哨子,鹰隼飞来,双爪一抓灵女,直飞上高空。 他们俩提着剑冲出院子,就见后山和前殿方向一片火光冲天。 “去后山!” 后山哭喊声更大,那些装扮成匪徒的道士黑布遮面,一连砍杀了几名百姓。 九莲道人和二夫人早不知所踪,由着这些人行凶。 南昭雪和封天极往这边走,走到半路,忽有暗箭射来! 封天极拉着她避开,反手甩了支暗器,那人从树上跌入水中。 又往前走一段,突然路边树后窜出两个人来。 南昭雪正要出手,为首那人大声道:“主子!” 南昭雪喜出望外:“野风,怎么是你?” 野风眼睛通红,都快哭了,不满地瞪了封天极一眼:“主子,我找你找得好苦。” “好了,找到就好,你来得也正是时候。” 后面的人是秋生。 “秋生,你怎么又回来了?” “恩公,我是回来报信的,我们走到半路,碰到卓家的人,他们说这山上观上有匪徒,我和翠儿担心恩公安危,所以,就又上来看看,半路遇到这个小姑娘。” “匪徒?”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二夫人的意图。 “好狠毒的女人!”封天极怒道,“若是抓到她,本王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前面帮忙,”南昭雪转头又对秋生说,“秋生,谢谢你。你赶紧走。” 她把几颗药丸交给秋生:“回去的路上,走一里地左右就往路边草丛扔一颗,稍后我会让百姓们也从这里回。” “好,”秋生接过,“恩公放心,我保管做好。” “其它的不要管,平安回去,带翠儿回院子里等消息,她吃了太多苦。” “好。” 匆匆分别,南昭雪对野风一笑:“小野风,走,上战场去,敢不敢?” 野风眼睛晶亮,像一只小狼崽:“敢!” “走,杀!” 后山百姓哭喊成一团,转眼就死了十数人,剩下的被逼到一处,吓得浑身发抖,挤靠在一起。 “都给我听好了,把身上的银子交出来!谁也别说没钱,你们可都是到这里来烧香许愿的,都是带着银子来的,谁要是要钱不要命,那就试试看!” 一名匪徒说完,迈大步过去,刚走到人群前,一支箭正中他后心。 他陡然瞪大双眼,身子微微一抖,倒下去绝气身亡。 百姓们吓得一阵惊呼,其它的几个匪徒也惊得回头看。 就见在几十米开外,一人手持弓箭,威风凛凛,似杀神下凡。 “尔等鼠辈,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几名匪徒呼吸一紧,握刀的手都有点抖,对方的气势瞬间就让他们心生畏惧。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匪徒们心里害怕,但看到对方只有两个人,而且还有个是女的,也就又嚣张起来。 “呵,哪来的英雄?会几下三脚猫的功夫,就敢在这里当救世主了吗?来来,老子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封天极一步步走过来,每一步的气势都带着杀意,刚才还叫喧的匪徒,心尖再次一颤,握着刀的手都有些发抖。 封天极走到他们面前,把弓箭扔到一边,缓缓抽出宝剑:“来战!” 他一声冷喝,竟然没人敢动地方。 正面面相觑,突然另一方的匪徒有人惨叫一声。 他们惊觉,一回头的功夫,眼角的余光刚瞥见一道剑光,天地在眼中翻转开。 再也没有机会转回头了。 人头滚落,只是眨眼之间。 封天极和南昭雪在这边吸引大多数匪徒的注意力,另一边,野风悄悄潜到后面去,把那边的匪徒结果了。 剩下的两个,吓得魂飞魄散,步步后退,刚想抓一个百姓来当人质,手刚一伸出去,就被一枚暗器打中,重得他嗷嗷叫。 封天极长剑一指:“摘下你的黑布来,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匪徒不肯,封天极手指间再次出现一枚暗器。 匪徒一见也不敢再坚持,吓得赶忙把黑布摘下来。 有个老婆婆诧异道:“哎?他不是前殿的那个道士吗?今天他还收了我的香烛钱。” 老婆婆一说,也有其它人认出来了。 “就是,的确是他,也收我的钱了。” “这是怎么回事呀?道士怎么成了匪徒了?” “到底是道士装扮成了匪徒,还是匪徒装成了道士?” 封天极看着道士,喝道:“你自己说!” 道士吞了口唾沫,吱吱唔唔不肯说。 南昭雪上前,剑尖挑开人头上那几块黑布,虽然满是血污看着吓人,但有胆子大的,也认出了。 “也是道士!” “天爷,真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封天极一甩手,暗器正中那名道士的大腿,他惨叫一声,直接跪在地上。 “想好了,说不说,不说的话,下一枚暗器,就打你的喉咙!” 这道士本来也不是什么硬气的主,一痛一吓,就什么都说了。 “我们是道士,是观主……让我们装扮成匪徒的。” 百姓们都炸开锅,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也想不通究竟是为什么。 封天极拿出哨子吹一声,人群中有人惊呼:“看!那是什么?” 一只巨鸟飞来,翅膀大得惊人,一双利爪下还抓着一样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人!是人!” 一片惊恐中,鹰隼飞过,把灵女扔下来。 它没像之前在河边扔几个道士那样高空抛下,这次扔得很低,还正好扔在人群前。 “这是谁呀……” “大家上前认认,看认不认识,”南昭雪在一旁说。 几个胆子大的凑上过来,胆子小的还是站在原地,伸长脖子看。 灵女的外裳没有了,浑身是伤,脸色也极差,又是伤又是吓又是被鹰隼抛下来,早已经昏迷不醒。 现在这副模样,和当初在灵树上,飘飘如仙女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 大多数人没有认出来,有一位大嫂,仔仔细细看了半晌,迟疑着说:“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南昭雪一倒塌的灵树,大嫂眼睛一亮:“啊,我想起来了,这是灵女!” 这话像炸雷,连胆子小的也凑上来仔细看。 虽然不敢相信,但事实如此,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灵女。 “各位,”南昭雪大声说,“大家都看见了,没有灵树,也没有灵泉,连灵女也是假的,他们就是为了敛财,做尽恶事! 之前几家女子失踪的案子,也与他们有关。如今,事情败露,他们又假扮成匪徒……” 话还没说完,前面又传来喊杀声。 “杀匪徒,救百姓,卓家的儿郎,冲啊!”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电光火石之间,不约而同做了决定。 “大家听我说,现在事态紧急,保命要紧,你们赶紧下山,其它的稍后再说!” “前面的门被关住了,我们怎么下山啊?” 有人惊喜道:“刚才听说卓家的人来了,是卓家!他们一定会杀尽匪徒的,我们再等等,从前门走吧。” 封天极道:“后山有条小路,能从那里离开,大家还是赶紧走,别再等了。” “小路不好走,我母亲年纪大了,如何能走?现在卓家的人来了,一定会救我们的!” 南昭雪心里着急,卓家的人只怕不是来救的,而是来杀人灭口的。 “各位,不要相信别人,生死攸关,还是先走吧,小路难走,但走了就能活命!” “不要相信任何人?卓家可是太后的母家,如何不能信?” “就是,我们相信卓家!” “倒是你们,究竟什么来头?我们为什么要信你们?” 野风忍不住反驳道:“你们怎么这样?我家主子好心救你们,若不是我家主子,你们刚才就都死了!” “哎哟,小姑娘凶得呢,非亲非故,为什么救我们?莫不是有什么企图吧?这山下会不会有什么埋伏?” “要是真的有,我们上了小路,可就真的回不来了……” 野风简直气炸。 南昭雪深吸一口气,苦笑一声:“好,那就别走,在这里等卓家吧。” 封天极看她一眼,南昭雪毫不畏惧的回视:“我已经尽力,救过,提醒过,也指了明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有的人就是得需要通过教训才意识到错误,哪怕这个教训是用生命换来的。” “哎,你这个人说话太难听了!什么叫该死的鬼?” 南昭雪不再说话,提着剑在一旁。 不过转瞬之间,已经有人冲到后山。 他们穿着统一服饰,提着腰刀,刀尖上还在滴血。 封天极脸色微变,语气沉凉:“卓家好大的野心。” 卓家最多算个士族,不是官宦之家,是没有资格养府兵的,最多就是请些护院。 而眼下这些人,衣着、佩刀却与官宦之家的府兵一般无二。 被困在这里的百姓们喜出望外,刚刚还说南昭雪说话难听的那个人高兴的迎上去。 “你们是卓家的人吗?” “是!” “我们……” 话没说完,刀尖自他胸膛穿过,从后背露出。 雪亮,森然。 刀尖的血“嗒”一声滴落,渗入泥土。 刚刚漫延开的欢喜,随之凝固。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杀令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姓们傻了。 卓家的人却没停。 他们抽刀,踢尸,动作流畅。 杀气腾腾,奔着百姓而来。 他们比刚才那些道士更像匪徒。 幸存的两个道士趁机跑过去:“我们是……” “哧!” 也被斩于刀下。 百姓们惊愕回神,惊恐尖叫,四散奔逃。 刚刚还说腿脚不好,走不了不路的老婆婆躲到南昭雪身后,颤抖着说不出话。 南昭雪面无表情,和封天极一左一右,长剑一挡。 卓家人到了近前,打量他们俩。 有个人认出他们:“是你们,牛哥牛嫂?” 封天极问:“卓二来了没有?” 那人蹭蹭刀的血:“来了,在前面。不过,二爷没功夫见你。” “所以,”南昭雪问,“你们的任务是,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没错,”那人毫无惧色的回答,“你们在,正好,一同去见阎王吧!” 他话音落,一挥手,身后的人一起往上冲。 野风提着双刀,首当其冲,像一匹凶猛的小狼。 她出手又快又狠,转眼几个府兵就被她砍倒。 为首的人立时一愣,眼中满是惊愕。 他们万万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竟然这么厉害。 野风却越杀越兴奋,她好久没有这样实战过,自从跟了南昭雪,又学了不少近身格斗,这下全派上用场了。 “来!” 南昭雪扫一眼这些人,一共有十二三个,现在还剩下七个。 “野风,一个人行吗?” 野风头也没回:“没问题!” 她大声说,放声笑,肆意又张狂。 封天极眼中掠过震惊,自野风进府,他就派人查过,这小丫头有点身手,但也只能打打架,发发狠,这才短短时间,竟然有这么大的进步! 而且招术如此奇特,和南昭雪的很是相似。 迟愣之间,南昭雪叫他:“走,去会会卓二爷!” 封天极点头,提剑跟上。 卓二爷的确是亲自带人来的,他本来真的以为,是有匪徒,还挟持了夫人。 但到这里之后,却发现并非如此。 金光观当然没有那么神奇,他是知道的,而且,他也知道,他夫人和这里的关系匪浅。 但他没追问。 反正,能带给他实惠的利益,至于其它的,也没那么重要。 所以,在拿到灯油的时候,他也是认可,甚至心里有些期待的。 二夫人见到他,给他看了自己手上的伤,还说这里的一切根基都要被毁,除非……能杀掉所有的人。 他一下都没有犹豫,立时同意了。 这些普通百姓,本来就是应该站在光环之下,仰望他们的。 他们怎么可能当着这些普通人的面,跌下神坛? 于是,他下了杀令。 他在前殿,看着外头的厮杀,听着那些哭喊,想的却是等事情过去,卓家的声望会因此更上一层楼。 他们会成为圣辉村的保护神,仅次于已经去逝的先皇。 至于在这次事件中,死了多少人,谁在乎?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他看到有两个人提剑走来,气势如虹。 封天极在院中站定:“卓镇云,出来!” 卓二爷仔细一看,这不是牛哥吗? 二夫人一见到他们,立即眼睛冒火:“老爷,就是他们,把这里搅成这样。” “杀了他们!” 卓二爷回头看看身边的几位高手,不慌不忙走出大殿。 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往下看。 “原来是你们,看来我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你们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南昭雪冷冽的目光直刺他眼底:“卓二爷,我们又何尝不是看错了你。” 她这一声“卓二爷”,叫得极尽讽刺。 “你可真是心狠手辣,人前人后两张脸,”南昭雪字字打他的脸,“对自己的妻子、女儿,甚至是父亲,都能下狠手,你还有什么做不出?” 卓二爷脸色微变:“你们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们今日大闹金光观,破坏先皇福地,实在为国法礼法所不容!人人而得诛之!” 封天极冷笑:“先皇福地?先皇若是知道你们利用他的名声,在这里做如此丧尽天良,畜牲不如的恶魔勾当,第一个饶不了你们!” 卓二爷拧眉:“什么丧尽天良,畜牲不如,你莫要胡说八道!” 南昭雪看他这样,应该是不知道这金光观的地底下有什么。 想来也是,二夫人应该不会告诉他全部真相。 “那就得问问你的好夫人了,她可是个制香的高手,”南昭雪专往二夫人痛处戳,“不如让她好好跟你讲讲,她是用什么制香,又是用什么保养容颜的,在给你父亲的灯油里,又添了什么?” 果然,一听到南昭雪说“制香”两个字,二夫人脸色瞬间变了。 “闭嘴,你闭嘴!” “我为什么闭嘴?”南昭雪挑眉,“还是二夫人觉得你不够制香师的资格?担不起这个称呼? 没错,你如此残忍,对那些女子剥皮制香,这种行径岂是人能所为?” “你胡说,胡说!我是最好的制香师,谁都比不上我,比不上!” 她大声呼喝,近乎疯狂。 封天极抬剑一指卓二爷:“不知道你的这位贤惠善良的夫人干了什么吧?她毒杀了莺儿,还意图害你女儿。 当然,这些你可能都不在意,毕竟你们是同一种人,一丘之貉!” “稍后我也要带你去这地下看看,让你体会体会,那些女子遭受了什么!” 卓二爷眼中闪过震惊,看向二夫人。 看到他的眼神,二夫人低声道:“你迟疑什么?不过就是死了几个女子,那又如何?难道这些比你的声望,比你的前途还重要吗?” 卓二爷又迅速回神,事到现在,他没有回头路,也不想回头。 “多说无益,今天,你们必须留在这里,拿命来吧!” 他一挥手,他身后有两个人跃出。 他一共带了四名高手,剩下的两个,还在他身边,一步不离。 这两人一出手,封天极就意识到,他们的确是高手,够得上江湖杀手的级别。 他偏头看一眼南昭雪:“小心些!” 南昭雪略一颔首,提剑迎上。 二对二,卓二爷以为,这不过就是手到擒来的事,这可是他花了大价钱请来的高手。 然而,事实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第一百四十八章 默军十六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卓二爷的两名高手,对阵封天极的那个,不过十招就占了下风。 他瞪大眼睛,脸上的自信还没有消退,封天极反手之间就刺穿了那人喉咙。 南昭雪虽然略慢了一些,但也没有失手。 刚才还让他引以为傲的高手,此刻就变成了死尸。 卓二爷:“……” 封天极剑尖指向他,血珠还在滚。 恰在这时,外面一阵脚步声响。 还有人大声喊:“里面的匪徒听着,不要再顽固抵抗,我乃永辉县县令!若再敢抵抗,杀无赦!” 封天极听到这声音,扭头回身望去,就见观门被撞开,一队穿着官兵服饰的闯进来,他们腰间挎刀,手执弓箭。 箭尖,对准了他们。 卓二爷眉头一皱,看着最后走进来的一位穿站官服的人道:“吴县令!” 吴县令看他一眼,却没有回答,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 “大胆的匪徒,竟然敢血洗金光观,实在是罪无可恕! 在本官治下,竟然出了这种事,本官如何能容? 来呀,把他们统统射杀!” 卓二爷惊得脸色苍白,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身侧,原本站在他身边的二夫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他瞬间明白,这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南昭雪和封天极也惊于二夫人的狠辣,她这是还丈夫都舍弃了。 南昭雪心里暗叹,应该是从一开始,二夫人决定让卓家出手的时候,就算准了这一条。 一方面让人回卓府送信,一方面去县衙送信,先是卓家替她解围杀了百姓,而官府则以剿匪为名,连卓家也一起灭杀。 这样一来,无论是百姓,还是卓二爷,都成了死人,没人再能把秘密说出去。 事到最后,这位吴县令才是最大嬴家。 前来出手相助,虽没有能及时救下卓二爷,但也出了力,日后金光观重修也离不开他,以及京城那边的卓家,亦或者是失去家主的卓家,也都得感激他。 卓二爷大声喝道:“吴县令,你敢!” 叫这么一声,其实他很清楚,阵势都摆上了,吴县令的确敢。 封天极看着吴县令:“吴永忠,你确定要这么干吗?你到底是谁的人?太子,还是雍王?” 话一出口,不只吴县令,卓二爷也惊了一下,都把目光对准他。 吴县令打量着他,目光充满审视:“你是何人?” “吴县令,”卓二爷像看见希望之光,“他!他才是首恶,跑到这里来捣乱杀人,我是带人来杀他的。 你看,他刚杀的高手还是我的人,我们合力拿下他,在下保证忘不了吴县令的救命之恩! 等回去之后,必定以一半家产相赠,以报救命大恩!” 吴县令拧着眉头没说话,他的确有点心动。 但今日的事必须要小心谨慎,一步也不能踏错,否则的话,就有可能粉身碎骨。 封天极低声笑:“真没有想到,卓太傅一生清正,竟然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卓镇云,你对得起你的父亲,对得起太后,对得起卓家的列祖列宗吗?” 南昭雪语气极尽讽刺:“他现在只想着活命,哪里还顾得上祖宗!” 卓二爷不理会他们的讥讽,咬牙切齿地说:“吴县令,你我相识一场,我们卓家以后也不会亏待你。你速速下令,将这二人……” 他抬手指着封天极和南昭雪,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道疾风扑来,正中他抬起的手臂。 “哧!”弩箭穿透肌骨,整个贯穿,狠狠扎在一旁的树上,弩尾带着血,微微颤动。 “啊!”卓二爷惨叫一声,手臂留下一个血窟窿。 南昭雪也惊了一下,好强的力道,好厉害的弩箭! 所有人都转头望,就见不知何时,在院墙之上,无声站立十几名黑衣人。 他们黑衣黑靴,脸上戴着面具,背后背着长刀,腰间挎着弩箭,手执弩弓。 弩弓小巧却精致,可一连数发,此时箭尖森冷,正对准下面的除了封天极和南昭雪以外的人。 下面一片死寂。 这些人无声无息,却是一片杀意森然,让人后颈发凉,仿佛呼吸稍微一重,就能被他们收割性命。 这些人是谁? 吴县令也懵了。 百胜从另一个方向冒出来,手里还拿着两块热毛巾。 “两位主子,擦把脸吧!” 封天极和南昭雪接过,一点点擦去脸上易容。 原本不起眼的容貌被抹掉,此时终露真容。 卓二爷盯着封天极的脸,忘记了剧痛。 面前的人容貌俊美,乌眉微微上挑,墨眸幽深似海,眼神里不带一丝温度,眼底却仿佛有滔滔火光,欲把他烧成灰烬。 卓二爷浑身冰凉,猛地想起那年在京城街上,无意中遇到的一个人。 那人身姿颀秀,头戴王冠,华丽朱红织锦金蟒袍,外披雪白狐皮大氅。 战王,封天极。 卓二爷印象中的封天极和眼前这位慢慢重合。 他眼前一黑,险些站不住。 他听说战王前阵子娶了王妃,再看原来有些乡土气的女子,身上穿着还是寻常的衣裳,可她抹去脸上的黄色之后,露出如玉般的肤色,细腻光润,五官若能工巧匠细心雕琢,较之云霞珠辉还多一分高雅。 漆黑的美眸流转,似点点星光散开,每一点都能杀他千百次。 他心头一凉。 完了。 吴县令官小,没有机会见到封天极,但他听说过,在军中有一支特殊的队伍。 名为默军十六骑。 他们无声无息,如幽灵似杀神,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擅使精弩,战无不胜。 他们是在军中万里挑一的好手,他们只听一人指挥。 战王,封天极。 吴县令脑子一懵,嘴唇微微颤抖:“你……你……” “本王今天真是开了眼,”封天极似笑非笑,“这圣辉村,还是我朝的圣辉村吗?还是皇祖父的福地吗?” “卓镇云,卓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卓二爷瘫倒在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吴县令手底下那些人,扔了手中弓箭,他本人也束手就擒。 南昭雪心里震撼,又有点小遗憾。 震撼于封天极的手下,当真是厉害,他这个战王也不是白叫的。 遗憾的是,本来还想见识一下这些人的战斗力,结果这些对手太弱,战都不敢战,直接就投降了。 没劲。 道观里战斗虽然结束,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南昭雪和封天极一时也走不了。 他们都没发现,在观外,另一个方向,站定一人,眉头微锁。 “果然……是他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只管高冷,其它交给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暗中观察封天极手下的黑衣人,他们干什么都是无声无息,但动作麻利,有条不紊。 她很难想象,像这样的人,若是突袭偷袭,会有什么样的惊人效果。 吴县令和他的手下在这些人面前,连颗白菜都不如。 至于卓二爷身边的所谓高手,也根本不够看。 他们都被关在一处,等候处置。 封天极现在还顾不上他们。 南昭雪决定,借这个机会,好好给封天极造造势,反正也暴露了身份,还做了这么多好事,救了这么多人,他又是先皇的亲孙子,一切都正正好。 封天极小声说:“这样会不会不好?太过高调了吧?” “有什么高调?”南昭雪摇头,“做好事不留名,那也得分时候,这个地方被卓家把持太久,这里的人除了先皇,还念及朝廷吗?这是你皇爷爷看不惯了,才把你召来的。” “……”封天极。 我信你的鬼。 “王爷,听我的吧,你要不好意思,你就只管高冷,其它的交给我就好。” 高冷的人做下这等善事,这样的反差才会更让人印象深刻。 其实南昭雪也不太爱干这事,但为了给封天极造势,力压雍王和太子,也只能抓住这个机会。 她左右看看,这个时候,还缺个好帮手。 恰在这时,一声尖叫。 “姑娘,饶命!饶命!女侠!大侠!侠奶奶!” 南昭雪一听这声音,转头看,时迁穿着道士袍,正被野风用刀抵住脖子。 南昭雪急忙道:“住手!” 野风这丫头有时候是真野,这要一刀下去,时迁就真完了。 “主子,主子,啊……”时迁吓得都要哭了。 南昭雪赶忙过去,拍拍野风的手臂:“他真是自己人,是我半路上收的家仆,叫时迁。” 她转头问时迁:“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在人群里起哄,被他们发现了,就打晕了个道士抢了衣裳。” “去换回来,”南昭雪道,“以免被误伤。” “换好了过来见我,有事吩咐你。” “是!” 时迁干这个一把好手,一听南昭雪的吩咐,当即就编了几个小曲儿,很快就传唱开。 巧的是,今天来的百姓里头还有个说书先生,时迁把事情绘声绘色一说,说书先生当即就有了素材。 “天爷,这可真是先皇显灵了!派了战王殿下来救我们。” “什么灵女,都是假的,唯有先皇是真的,朝廷是真的!” “皇恩浩荡,战王殿下千岁!” …… 时迁还帮着救治百姓,嘴甜会来事儿,还不忘不着痕迹的给自家主子露脸贴金,效果简直太赞。 百胜也蠢蠢欲动,和他一起,以前总觉得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还有点儿范儿,这次一起出门,算是彻底看清楚,什么范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子高兴,把事儿办好。 外头有他们俩周旋,南昭雪不必再担心,和封天极一起,押着卓二爷,进入暗道。 卓二爷的确不知道,这金光观底下还有这么一番景象。 看到那些笼子的时候,他的腿就软了。 想到这几年一直和二夫人这样的人同床共枕,他就觉得浑身冒凉气,能活到现在都是命大。 一直到又重新回到地面,看到外头的太阳,他才正常呼吸。 南昭雪问:“二夫人究竟是什么人?” 卓二爷头摇得拨浪鼓一样:“这是我真的不知道。” 封天极脸色阴沉:“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就敢娶?” “我……我那年从京城回来的途中,遇到一个舞娘团,她们得罪了人,快要混不下去,各自谋生计,丽娘就是她们其中一个,我看她可怜,就救助了她。” “后来呢?就没有什么发现?金光观的事,你就没有怀疑过?”南昭雪不信。 卓二爷长长吐口气,自嘲地笑笑:“怀疑过,但也是几年之后的事了。都成了夫妻,又能如何?何况她对我也不错,体贴周到,我还有什么可求的?” 封天极手抚刀柄,笑得讥讽:“你求得多了。若真无欲无求,老太傅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 你今日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卓镇云,其实你特别不甘吧?” 卓二爷脸色微变,咬着后槽牙没说话。 “卓家大爷在朝为官,在京城风生水起,卓镇风也是兵部尚书,身居高位要职,他的女儿卓江铃来卓家小住,一个小辈儿,你也要细心小心照料。你如何能够甘心?” 卓二爷一怔,低低笑出声:“是啊,我如何能够甘心?我如何能够甘心!” “大哥只不过比我早出生一年,就占尽了家中优势,仕途,前程,人脉,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 如王爷所说,他在京城,风生水起,好不威风!” “就连我年节去府中拜望,也要先在门房回了话,才能被家人领着往里走。 凭什么?我凭什么就比他低这么多?明明当年我的学问比他更好,我各方面都不比他差! 父亲说,家中虚得有一人不走仕途,以免让皇家忌惮,就因为我是次子,他是长子,我就活该放弃自己,成全他吗?” “还有那么多家族子弟,去学堂读书,他们哪个是想着一心只读圣贤书,不想走仕途? 呵,现在一个个对我尊敬有嘉,见面唤一声二爷,等他们入了京,做了官,做了天子近臣,成了封疆大吏,还会尊敬我吗? 卓江玲一个小丫头,不也一样给我脸色看吗?拿她父亲来压我! 不就是因为我无官身,她爹是兵部尚书吗?” “你错了,”南昭雪心中唏嘘,却不禁反驳他,“卓江玲无意压你,之所以要回家,那是因为受了委屈,被下毒伤害,她没想过她爹是尚书,只是因为那是她爹,可以为她撑腰出气的父亲。” 封天极看着他:“你只说老太傅不准你走仕途,可你没有想过,你的身上也不必有那么多的责任重担,卓大爷表面风光,哪日不是如履薄冰? 你在家,老太傅辞官回朝也是回家,而没有留在说城,父皇他可在京中养老,他说这些年亏欠你良多,要回家父慈子孝。 卓镇云,本王以为,老太傅从来没有想过,他回到家,满心期待父子天伦,结果等到的是你的狠心毒害。” 卓二爷脸色一白,嘴唇微微颤抖。 第一百五十章 刺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无法评判对错,她不在其中,无法轻易去判别人的对错。 “卓二爷,你是为谁效力?” 南昭雪略一思索:“或者,我换个问法,谁保证,你做了这些事,就能让你入仕途?” 卓二爷叹口气:“其实我……” 他话没说完,突然三道凌厉铁器飞射而来,割破空气,杀机满满。 封天极一把搂过南昭雪,就地一滚,躲开两支冷箭,而第三支…… 卓二爷身子晃了晃,低头看看从后背穿过胸口的箭尖,嘴里被血染红。 他扑倒在地,目光看着卓家的方向。 “救……救我爹……” 封天极微微闭眼,再睁开眼时,又恢复冷静,低头看怀里的南昭雪:“没事吧?” “没有,”南昭雪摇头,“对方并不是真想杀我们。” 射三支箭,只是为了警告他们,或者让他们自保之时没功夫保护卓二爷。 他们真正要杀的,是卓二爷。 南昭雪走到卓二爷的尸首前:“看来,是有人不想让他告诉我们。” 封天极转头看向箭射来的方向,那里的人早消失不见,不知去了何处。 既然敢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杀人,就是安排好了退路。 “走吧,”封天极说,“回卓府。” 这里的后续事,理应由永辉县县令来处理,但他现在自己都成了罪犯。 封天极就从附近调了个几队守城军过来。 这里的守城军与别处不同,也是因为圣辉村特殊的关系,特意增派的。 守城军的将领曾经在封天极的手下效力,这次得知是封天极来了,心里激动非常,做起事来格外卖力。 那些女子也被带出,虽然已经神智不清,但家人仍在找,见到难免大哭一场。 至于暗道,封天极和南昭雪商量的是,不让其它任何人进去,直接封死。 有的残忍和罪恶,从头到尾,都不能见天日。 封天极带着卓二爷的尸首,还有吴县令和他的手下们下山。 吴县令暂时被押起来,当务之急,封天极是要查清卓二爷究竟是谁的人,办他的后事,以及救卓老爷。 南昭雪在道观二夫人的院子里,找到了一些药,拿回来研究一下,应该能找到解药。 九莲道人的尸首在后山一处山石下被找到,身中数刀,还被砸成肉泥,也算得到报应。 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发现二夫人的踪迹,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卓二爷身死,带着那么多人去,只有他自己的尸首回来,把府里上下全都惊着了。 一时间府里没了家主,也没了主母。 好在封天极身份够高,暂时坐镇,派人连夜入京,带信给卓家大爷。 也命人去了卓家学堂报信。 南昭雪询问卓家管家:“蒋公子呢?” “蒋公子一早便出去了,好像是去铺子上了,这几天都是如此,早出晚归。” 蒋海尘早出晚归的忙活什么?他的铺子早该视察完了,再说,他又不是头回来,也有住处,为什么非得住在卓家? 南昭雪总觉得他这个举动很奇怪。 封天极带她去卓二爷的书房,找到一处暗格,里面有几封书信,落款竟然是太子。 封天极和南昭雪对视一眼,虽说是意料之中,但当真切看到,还是难免心头颤一下。 封天极脸色人难看至极,一掌击在桌案上:“太子!他可真是行!” 南昭雪仔细看看那几封信,信中写的无非就是说,只要卓二爷为他效力,把控住圣辉村,那将来自然少不了卓二爷的好处,会给他一个好前程。 而卓二爷最需要,最想得到的,就是前程。 所以,他自然就成了太子一党。 一切顺理成章。 南昭雪微微拧眉,封天极见她脸色不好,问道:“怎么了?” “王爷,卓二爷到底干什么了?”南昭雪沉吟,“他在家里,害了妻女,暗害父亲,这是事实,可在外头呢?他干了什么?或者说,他为太子干了什么?” “他的确和金光观有点关联,但明显不如他的二夫人大,关键时刻,二夫人还把他给舍弃了,他对金光观底下的事也一无所知,最多就是知道金光观是敛财骗人而已。”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是太子,总得让他干点什么实质的事才对,可现在明显没有什么能拿出来说的事,或者说,我们如果向皇帝禀告此事,要拿什么证据? 就这几封信吗?太子可以不承认,说是有人伪造笔迹,也不是不行。” 封天极目光落在那几封信的落款上,沉默不语。 南昭雪摊开双手:“所以,我们忙活了大半天,以身犯险,却是两手空空,金光观的确倒了,但没有一点实证,证明与太子有关。” 她迎着封天极看过来的目光:“甚至,我们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金光观,真的是太子的吗?” 两人都陷入沉默。 这时外面急促脚步声响,有人来禀报:“王爷,王妃,昊县令险些被人刺杀,他……吓疯了。” “什么?”南昭雪和封天极异口同声。 两人急匆匆赶去关押吴县令的院子,地上还有血,院子里也有打斗的痕迹。 吴县令肩膀被刺了一剑,头也磕破了,表情夸张扭曲,眼神惶恐。 手里拿着根破棍,嘴里嘀嘀咕咕:“杀……杀!杀掉你们,别来杀我,别杀我……” 封天极强捺怒意:“怎么回事?” “回王爷,来人是从那边墙上突然人袭击来的,速度快,身手也好,我们……” 卓家这些护院,又怎么是这种刺客级别人物的对手。 封天极暗自懊恼,是他疏忽了,本以为吴县令只是一个小角色,没人想到,对方还会追到卓府来杀人。 南昭雪低声说:“越是如此,就越说明,或许吴县令比我们想象得重要。” “重要也是晚了,现在这样,明显是神智不清。” “我来试试。” 南昭雪刚要上前,吴县令就拿着木棍吡牙。 封天极护住她:“我来。” 他上前几步,迅速打落吴县令手里的棍,吴县令吓得抱头大叫,被封天极迅速制服。 “来人,压住他!” 几个人一起上,把他压住,南昭雪拿出银针,走上前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做官?连做人都不配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针法极快,手起针落,原来还挣扎得厉害的吴县令,慢慢就安静下来。 浑浊的眼神也慢慢恢复清明,他嘴唇颤动几下,浑身的力气像是突然泄了,晕死过去。 封天极问:“他死了?” “没有,只是刚刚损耗太多,这会儿虚脱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封天极哼一声:“折腾那么久,虚脱也是活该。” 南昭雪:“……” 她继续施针,没过一会儿,吴县令又慢慢缓过来。 封天极让其它人都出去,面色沉冷地问道:“知道厉害了吧?还打算为对方瞒着吗?” 吴县令脸色惨白,挣扎着爬起来跪下:“王爷,王爷,求您救救下官吧!” “你如实说来,本王才能救你!” 吴县令抹抹冷汗,仍旧心有余悸:“太子……太子殿下要杀下官!” 封天极眸子微缩,表面不动声色:“太子殿下何等尊贵,杀你一个小小的县令干什么?” 吴县令叩头:“王爷,下官的确是芝麻小官,但下官也为太子殿下办过不少事,就连下官的……” 他似乎有些羞于启齿,犹豫一下才说:“下官的女儿也送去了东宫,做了名侍妾。” 南昭雪目光微凉:“吴县令还真是舍得下本。” 吴县令脸上尴尬:“也并非下官乐意,是太子殿下相中了,下官也没有办法……” “太子如何相中?” “那日太子殿下到下官府中,小女正巧从外面回来,就……遇见了,所以……” 南昭雪诧异道:“你是说,太子去过你家?” “正是。” “何时?”封天极问。 “是去年秋季,”吴县令回忆当时情景,“太子殿下来的也很突然,事先下官也没得到通知,所以着实惊讶慌乱了一番,太子殿下也没介意,下官还觉得,太子殿下实在亲切宽和。” 去年的事,南昭雪就不好说什么,她实在不知道。 不过,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虽然她见太子的次数不多,但就凭那几次的了解,太子此人很是好面子,讲个排场,爱摆谱。 怎么会突然到一个县令的家里?而且还事先没有通知对方迎接。 若说他去卓府,都比去县令家里合理。 除非,他是有什么特殊的事。 “那太子到底干什么来了?他可曾说过?” 吴县令点头:“说了,太子殿下说,听说这里有什么灵宝,据有人讲,是棵硕大的灵芝,极为罕见,所以,太子殿下前来看看。” “找到了吗?” “没有,”吴县令摇头,“下官不曾听说过,也不知道灵芝在哪,太子殿下也就作罢。后来,太子殿下说,让下官平时多照应金光观,若是有什么事,多多帮忙。” 吴县令说到这里又哭起来:“王爷,下官真的……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是帮着遮掩一二,弄些钱财,那些钱财下官一文没敢拿,都掌握在金光观他们自己手里。” “刚刚有人来刺杀下官,定是怕下官招认此事,要灭口啊,王爷,求您救救下官吧!还有我的女儿,说不定已经遭了毒手……” 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南昭雪非但没有半分同情,反而短促一笑。 “吴县令,你说,你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么,金光观下面的事,你可清楚?” 吴县令连连摇头:“这下官真的不清楚,真的!” “即便你不清楚,也该有所察觉,那些丢失了女儿的人家,难道都没有去报官请求帮助吗? 刘老汉,去了多少次,你可曾给过他半点帮助?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些人不见的人,也是你治下的子民,你是他们的父母官? 你难道就没有联想到,太子让你照顾的,究竟是什么事?” 昊县令被噎得哑口无言,冷汗淋漓。 封天极居高临下睥睨着他:“本王看,他知道得很,只是非但没有理会,反而帮着遮掩吧?” 吴县令低头不语。 南昭雪真是恨,这样的父母官,也配为官?连做人都不配! “你还好意思提及你的女儿,你亲手把她送去给别人做侍妾,恐怕那时候没有半点愧疚,甚至还欣喜若狂吧? 如今又担忧她,那你怎么不去看看那些被害惨死的女子?那些已经失去正常神智的女子? 你的女儿是女儿,别人的女儿就是草芥吗?” 南昭雪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对女孩儿的区别对待。 小时候,她不只一次的想过,如果她是个男孩儿,是不是就不会被抛弃,不会成为孤儿? 很多年,她才走出这个可怕的想法,觉得女孩儿没什么不好,她是个女孩儿,却做到了很多男孩都做不到的事。 她很骄傲。 封天极察觉她的情绪,站在她身侧,轻轻握了握她的指尖。 南昭雪回神,偏头看向别处。 有了吴县令的话,有他这个主要人证,多半就能证明,金光观与太子有关。 峰回路转,这一番忙碌和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现在得知吴县令的重要,封天极派自己的手下看管吴县令,吃食等一切都严加检查。 南昭雪离开吴县令所在的院子,心里有点闷闷不乐。 封天极想了想,说:“要不咱们去看看秋生和刘翠儿?” 南昭雪想起来,他们俩还在那个小院里,还有刘老汉也在别处,没被安置。 让他们一家团聚,这是件激动人心的好事。 她欣然应允。 南昭雪带上药箱,和封天极一起出门。 刚到府门口,就遇见回来的蒋海尘。 蒋海尘一见封天极,微愣了一下,翻身下马,上前行礼。 他的礼数周到,动作标准,但就是透着冷淡和疏离。 “草民见过战王殿下,王妃。” 封天极略一点头:“蒋公子,这是去了哪里?” “去查了铺子,处置了几个办事不得利的,”蒋海尘自嘲地笑笑,“上次还请王爷给帮忙看出的账本破绽,真是失礼。” “蒋公子也无需这么说,本王有意隐瞒身份,公子不知道很正常。” 蒋海尘明显不想多说,侧开避开:“王爷请。” 南昭雪觉得,蒋海尘对他们,还不如之前客气。 封天极也不和他假惺惺,也不答应,带着南昭雪上马车。 一个比一个高冷。 南昭雪上前车停住,回头问蒋海尘:“蒋公子可听说了金光观的事吗?” 蒋海尘点头:“自然,满街都传开了,连孩童都会唱赞扬战王殿下的歌谣,说书先生也在说,怎么?王妃不知道?” 他最后一句带点讽刺的意味,南昭雪丝毫不在意,点头说:“知道,本王妃的家仆编的小曲儿,本王妃还能不知道吗? 就是想问问蒋公子,有没有听说我家王爷的壮举。” 蒋海尘:“……”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眼就让人心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蒋海尘从来没见过这种说话方式。 竟然直接就这么自夸上了。 真是…… 他竟然一下子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还没想出来,人家已经坐上马车走了。 身边的人低声问:“公子,卓家现在是是非之地,我们要走吗?” 蒋海尘摇头:“暂时还不行,等卓二爷下葬之后吧,我猜,卓大爷应该很快会回来。” 他偏头看向马车离开的方向:“这位王妃,还真是有意思。” 南昭雪和封天极走到街上,果然听到到处都在传唱他们在金光观的事。 封天极听得有点不好意思,南昭雪倒是津津有味。 看来这次的营销,很是成功。 看到南昭雪这么高兴,封天极心里的那点不好意思,也跟着消退了。 “这么开心?” 南昭雪放下车帘:“那当然,这是我们的胜利果实,就算没有别的,能为你博得一个好名声,也是好的,这可是用钱都买不来的。你看雍王一直在立贤王的人设,就是这个原因。” “人设?”封天极不解。 “就是形象,他想让别人以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南昭雪浅笑,“王爷不必理会这些说法,这些交给我,我做你的经纪人,替你打理。” 封天极虽然还是不懂,但听她说,替他打理,心里还是高兴。 暗自琢磨着,也许这些古怪的词儿,是时迁说的。 到秋生住的小院,院子里飘着药香,南昭雪闻了闻,是用来补身的良药。 她眼中掠过笑意,看来,秋生的确对刘翠儿很好,没有因为金光观的事情而心存芥蒂。 秋生正在廊下守着小药炉,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他们俩,顿时喜出望外。 “恩公!” 他急忙跑过来,当即就要跪。 封天极伸手扶住他:“不必如此。” 刘翠儿听到声音,也赶紧从屋里出来。 她换了衣裳,细细梳洗过,虽然气色还是不太好,但整个人都有精神,眼睛里也有光彩。 “恩公,”刘翠儿笑中带泪,“多谢恩公救命大恩。” “这话都说过了,”南昭雪扶她手腕,为她搭了搭脉,“身体没问题,喝那些药,六七付也就足以了。” 她拿出一盒药膏:“这个给你,治外伤效果最好,还不会留下伤疤。” 刘翠欢喜的接过,紧紧握在手里,不停道谢。 南昭雪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话:“你很勇敢,是个好女子,值得被好好对待,底下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我会为你守口如瓶。 不过,就算有人知道,你也不必怕,那些不是你的错,不要因为别人的话而伤害自己,命最宝贵。” 刘翠微微一怔,眼泪又滚滚而落:“是,我记住了,我会永远记住的。” “不必记住,早些忘了,开始新的生活,”南昭雪浅笑,“那些事情不值得你时时记住。好姑娘,好好生活吧。” 她又转头对秋生说:“好好爱惜她,她保护了自己,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是,我会的。” 南昭雪心里暗暗叹气,女子的地位还是太低了,很多本来是受害者,已经饱受痛苦,却还是因为这些苦难而遭人非议。 正说着,百胜把刘老汉也接了来。 父女俩抱头痛哭。 南昭雪给他看了看,和预想的差不多,老人家不是真疯,只是气急攻心,痰湿蒙住了心窍,现在看到女儿就好了大半,再针灸,吃两付药也就能痊愈。 老人家对秋生也是满怀愧疚,得知他不但没有记恨,还拼命救自己的女儿,更是老泪纵横。 一家人得以团聚,他们高兴得非要留封天极和南昭雪吃饭。 反正也不差一顿饭的功夫,南昭雪也就答应了。 时迁和百胜也过来帮忙。 刘翠儿拉着南昭雪和野风,说个没完,封天极被郁闷地晾在一边。 他站在院子里,听着时迁在水井边哼着奇怪的调调,清清嗓子道:“时迁,你过来。” 时迁赶忙放下洗好的菜,巴巴跑过来:“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你可知,什么叫经纪人?” 时迁不假思索:“知道啊。” “是什么?” “就是类似贴身的管家,干什么,吃什么,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都得由管家安排好,而这个人呢,按照管家说的做就行。” 封天极的关注点成功地歪了:“贴身的?” “正是,”时迁认真点头,“不贴身也出不来这效果。” 封天极耳朵微微发烫,“本王知道了,你去忙吧。” 时迁又去帮忙,百胜小声问:“王爷找你干什么?” “问经纪人……哦,就是贴身管家的事。” 百胜一惊:“贴身管家?” 听说过贴身侍卫,还听说过贴身小厮或者丫环什么的,没听说过贴身管家呀。 他暗暗记下。 饭菜冒着热气香气,虽然不及王府、卓家的精致,但都是真情实意。 大家也没分什么身份,团团围坐,秋生还打了点酒,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 临行时,封天极告诉他们,随时可以回自己家去,官府已经不再追究秋生,为了补偿他坐牢的事,还给他一笔银子。 一家人欢天喜地地收拾东西,这里虽好,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家。 趁着他们忙活的功夫,南昭雪和封天极也悄然离开。 坐在马车里,南昭雪身姿笔直端正,眼睛盯着封天极。 封天极被她看得有点面红心跳,想到“贴身管家”,耳朵更红。 “王爷,你脸红什么?” 封天极一时吱唔:“大概……是本王喝酒的缘故。” “不对,不是这么回答。” “??” 南昭雪一本正经,突然伸手拍拍他的脸:“你应该说,精神焕发。” 封天极:“……” 南昭雪又问:“怎么又黄了?” 封天极:“??” 南昭雪又说:“你应该回答,防冷涂的蜡。” 封天极满头的问号。 南昭雪双手捧住他的脸,指尖轻抚他的眉,又抚过他的眼,像是在细细描绘。 “你的眼睛真好看,”她轻声说,微热的气息夹着酒香,就这么扑过来。 封天极浑身都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南昭雪的手指还在动,他高挺的鼻梁,他细腻无瑕的皮肤,红润精致的嘴唇。 “王爷,”她凑近,气息温热生香,声音里像是带着蛊惑,“你长得真好看,一眼就让人心动,你说……这可怎么办?” 封天极眼睛微微睁大,呼吸都停住,耳朵烫得快要燃烧,他喉结轻轻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南昭雪见他不吭声,似乎有点不满,眉头微微一拧,突然微微抬头,红唇凑上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走开,本王烦着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整个人凑上来,她身上的香气充满封天极的鼻腔。 她的唇覆上他的,又香又软,封天极从来不知道,女子的嘴唇,是这样的味道。 他伸手扣住南昭雪的后脑,变被动为主动,一再加深这个吻。 直到南昭雪快要透不过气,他才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说:“你说,一眼就对我心动……是真的吗?嗯?” 南昭雪没有回答,封天极见她闭着眼睛,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轻轻笑了一声:“刚才不是还特别勇敢?现在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也……” 封天极忽然听到南昭雪悠长的呼吸声,他试探着低唤一声:“雪儿?” 南昭雪还是没有回答。 封天极扶住她肩膀,这才发现,她早已经睡着了。 封天极:“……” 实在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把南昭雪揽入怀里,让她睡得更舒服些,然后抬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脸,回想她刚才抚摸的感受。 到卓府门口,门上已经挂起白布白灯笼,卓二爷的三个儿子也回来了。 不只他们,卓家子弟,能到的都到了,里里外外全都是人。 看到马车停住,正在门口迎宾的卓二爷次子快步过来。 他以为是哪家来吊唁的到了。 旁边的管家低声告诉他,他脚步一顿,又加快速度到跟前。 面对这位战王,卓二公子的心情复杂,他还不知道具体的事情经过,只是骤然听闻父亲去世的消息,而且与战王有关。 他们一众子弟都惊了,战王什么时候到了他们这儿? “参见战王殿下,王妃。” 封天极淡淡“嗯”了一声,多余的话一句没有,抱着南昭雪往里走。 里面的人也很快听到消息,都跑出来看。 封天极目不斜视,从他们中间走过,他们无声无息,逢封天极路过之处,又自觉后退,躬身行礼。 野风紧跟其后,眼睛看着昏睡的南昭雪,小脸绷紧,全是生人勿尽的气场。 百胜在封天极身后跟着,面无表情,手握着腰间挎刀刀柄。 时迁在最后头,手里握着马鞭。 一直快到院子门口,听到有人高喊一声:“战王殿下!” 封天极回头,见一个年轻人快步奔来,他身穿孝衣,眼睛通红,长相颇像卓二爷。 “在下卓远林,拜见战王殿下……王妃。” 卓远林,卓二爷的长子。 封天极略一颔首:“既然卓公子回来了,那就好好操办卓二爷的丧事。” 他转身刚要走,卓远林又道:“殿下请留步,在下想问问……家父究竟是因何而亡?” 身为人子,问个清楚,也是应当。 封天极略一思索:“再等一日,明日一早,卓大爷应该也能从京中赶来,到时候一并说。” “王爷……” “卓公子,本王并非不想告诉你,也不是有什么心虚,”封天极目光掠过在场众人,“你们心中所想,本王清楚。本王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卓二爷的确是为人所害,但……” 封天极眸中掠过几分冷意,“就算他现在活着,也得随本王入京请罪。” 请罪。 这二字犹如巨石入水,激起一片声浪。 卓远林脸色涨红,也提高了音量:“殿下!还请您把话说清楚,家父一直勤勉,为人也被大家看在眼里,您现在这样说,死者为大,是否不太合适?” “卓公子,”封天极似笑非笑的睥视着他。 卓远林只觉得这目光能洞察一切,不由自主就跟着呼吸微窒。 “你若是真孝顺,此时就该在你父亲的灵前守灵,本王已经说过,已给卓家大爷去信,明日他就该到达卓府,到时候,事情如何,自会说个清楚。” 封天极轻笑一声,“可你若是借此机会,想着树立你长子的威信,本王可不会配合你,由得你在这里训问。” 卓远林被揭穿心思,脸涨得更红:“殿下,在下不是那个意思……” “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若你非要本王在这儿说个清楚,那本王也不是不能说,但一切就没有再回转的余地,恐怕你们在场的人,都得去牢里说个分明,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卓远林心头巨震,所有人?去牢里? 父亲究竟干了什么? 他的两个兄弟凑过来,小声劝道:“兄长,还是先给父亲守灵吧,明日等大伯父来了再说不迟。” 卓远林心里暗恼,却也只能顺坡而下。 “那,就不打扰殿下。” 封天极没再理会他,转身回院。 其它人也都压着心中的震惊和疑惑,各自散去。 卓远林回到灵堂上,一颗心怎么也安稳不了,之前就是满心疑惑,回来路上听着街上那些传言,他震惊不已。 父亲就是他的骄傲和靠山,他满心期待明年春试能够取得头名,好好人谋个前程,可现在……一切都随着父亲的骤然离世变得不可确定起来。 这么多年的苦读,他如何能够甘心? 但他又觉得,祸事也许与机遇并存,万一……战王真的与父亲的死有关,那是不是…… 能利用战王对他心存愧疚,让战王开口,许他一个前程? 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可事情的结果,却更加出乎他的预料。 卓远林想什么,封天极不想理会,他只知道,南昭雪喝醉了酒,那么,之前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看着她睡着的样子,小脸都是红扑扑的,嘴唇…… 又想到那个吻的滋味,封天极的耳朵又烫了。 他懊恼又纠结,百爪挠心一般。 想了想,又觉得生气,她倒是睡得安稳,让他坐立不安地难受。 起身气呼呼走出屋,到院子里,时迁正和百胜在嘀咕着什么。 野风见他出来,伸长脖子往里看。 封天极说:“愿意进去看就去。” 话没说完,野风就窜进去没影了。 封天极:“……” 时迁正打算回房间去,再编几个小曲儿段子什么的,等王妃醒了好让王妃听听。 封天极突然叫住了他。 他小跑过来:“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封天极思索半晌,清清嗓子迟疑着问:“你说,人喝醉了,说的话是真的吗?” 时迁眼珠一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再看封天极红红的耳朵,他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是,不是有句话吗?叫酒后吐真言。” 封天极紧绷的心登时一松。 对,他也记得有这么句话。 “好,你去忙吧。” 时迁欢欢喜喜告了退。 百胜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也想被问问,不断的假装无意往前凑合。 封天极果然看到了他,叫他过来。 百胜连忙过去:“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封天极又问一遍同样的问题。 百胜拧眉,想了想说:“属下认为,不是真的。” 封天极:“??” “怎么说?” “王爷有所不知,百战就是这样,属下有时候跟他一起喝酒,他喝多了就爱胡说八道,醒了之后又不记得,非说没有说过。” 封天极目光瞬间意味深长。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天王盖地虎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胜仔细想想,自己也没有说错什么。 但……怎么觉得,王爷现在的神情,和刚才问完时迁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感觉冷嗖嗖的。 封天极轻轻理着衣袖,慢条斯理地说:“本王记得,严令禁止在当值时饮酒,跟随本王的近身侍卫,更是饮酒一年不得超过三次。” 百胜一愣,预感不妙。 “所以,你和百战……” “王爷!”百胜连忙说,“属下没有,不是当值的时候喝的,是去年春节,您……” “那就是说,是本王的不是了?” 百胜:“……” “现在先记下,回去之后,你去打上三个月的铁吧。” 百胜欲哭无泪。 一直到傍晚时分,屋里屋外掌了灯,南昭雪才醒了。 她一向酒量浅,但她也听说现在的酒不同,都是米酒,酒精度数极低,本以为少喝点没什么,没想到就真的醉了。 眯着眼睛看窗子上跳跃的烛火,野风惊喜的声音传来:“主子,您醒了?感觉怎么样?头疼吗?奴婢煮了醒酒汤,您喝点吧。” 南昭雪点点头,坐起来靠在床头,热乎乎地喝了半碗。 “王爷呢?” “王爷在院子里练剑。” 南昭雪莫名其妙,天都黑了,外面又冷,练的什么剑? “你去把王爷请进来。” “是。” 封天极听说南昭雪醒了,还来请他,心里暗喜,猜测着还是时迁说得靠谱。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把剑归鞘,又磨蹭了一会儿,这才进屋。 南昭雪正靠着床头,手抚着额头,似乎是在想什么。 是在回忆喝醉时的事吗? 封天极心里有点紧张,清清嗓子。 南昭雪抬头看着他:“王爷,练完了?” “没完,”封天极说,“这不是你找本王来的吗?” 南昭雪感觉他说话似乎有点小情绪,心里有点虚,她喝醉酒的时候不多,但喝多了干什么也不太好说。 有时候会安稳睡觉,有时候心里有事儿又会行为反常。 看封天极这样儿,是不是干了什么? 没印象啊。 她正想着,封天极忽然问:“脸怎么红了?” 南昭雪:“??” 她摸摸脸,红吗?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封天极,封天极看她这样儿,心沉到谷底。 忍不住说:“不是精神焕发吗?” “!!” 封天极又说:“脸怎么黄了?” 南昭雪:“……” 我到底说了什么! 封天极冷笑一声,不用再试探,一听这话都是这种见鬼的反应,像……那样的话,她是更不会承认的了。 好气! 南昭雪试探着问:“天王盖地虎?” 封天极气得差点倒仰,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一出门,就看到时迁笑眯眯地过来:“王爷,王妃醒了吗?” “呵,”封天极短促笑一声,“你们一个个的,都惦记着王妃,眼里没有本王,是吧?” 时迁迅速收了笑:“怎么会?王妃是女主子,您是男主子,都是主子,更何况,王妃还经常说,让我们以您为先,小人瞧着,你疼王妃,所以也挂念着王妃的安康。” 这话让封天极心里的火气迅速灭了,他沉默一瞬,低声问:“天王盖地虎?” 时迁下意识回答:“宝塔镇河妖。” 封天极:“……” “这是什么意思,又是虎又是河妖?” 时迁目光一转,露出几分笑说:“王爷有所不知,这是一种……暗号。就是有话不能明着说,彼此心知肚明就行了。” 封天极心头微亮:“是这个意思吗?” “是呀,没错的。”时迁笃定回答。 封天极郁闷的心又转晴:“原来如此。” 他细一想,也对,南昭雪平时好强,那种话……也是羞人,她一定是借着酒劲儿才说出来的,事后也肯定是害羞的,毕竟是个女子嘛。 难道还能让她当着丫环的面,再说一遍? 别说她了,就是换成自己,也说不出来。 看他的脸色转阴为晴,时迁笑问:“王爷,王妃醒了吧,那小的去准备传膳?” “好。去吧。” 封天极又转身回屋,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有点不好意思。 南昭雪看着他眼中似有喜色,脸上又是有点羞,心头陡然一惊。 这是怎么了? 她强装镇定,不敢细想,找个话题问:“王爷,回来以后,卓家那些子弟,可有说些什么吗?” 见她岔开了话题,封天极也顺着她的话:“别人倒没什么,那个卓远林,就是卓二爷的长子,问起他父亲的死因。” “这倒也是应该,”南昭雪点头,“那王爷告诉他了吗?” “没有,”封天极把当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南昭雪也微微皱眉:“世家大族,人多了就是这样,各有各的心思,谁都想着趁这个机会捞点好处。也不知道,明日卓大爷能不能到。” “应该可以,卓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卓镇风应该也会来。” 南昭雪又问:“那蒋海尘呢?没再露面?” “没有,不知道在干什么,”封天极走过来坐在床边,“不说他们,一会儿就摆膳,是在这儿吃,还是下去吃?” 他声音温柔,和平时不怎么一样,漂亮的眸子映着烛火,显得分外暖。 南昭雪心头微微一跳,略有点慌乱:“没那么娇气,下去吃吧。” “好。” 吃饭的时候,南昭雪感觉除了野风之外,每个人都怪怪的。 封天极自是不必说了,时迁像是一直隐着笑,而百胜刚刚相反,垂头丧气,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暗暗想,以后可不能喝酒了,一觉醒来,每个人都不正常,实在太可怕了。 各怀心思吃完饭,南昭雪觉得气氛怪异,也不想再多讨论什么,还是早点睡觉,这一天赶紧过去。 “王爷,没有别的事,那就早点歇息吧,说不定明天一早卓家人就到了。” “好。” 南昭雪轻吐一口气,一回身正想让野风准备热水,看到封天极还跟在她身后。 平时她和封天极都是分开睡,要么一人一屋,要么一个在床上,一个在窗下榻上。 因为在卓家,又有蒋海尘,怕被发现端倪,所以一直是南昭雪在床上,封天极在榻上。 但今日…… 封天极坐在床上,还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南昭雪缓缓抽口气:“……?” 封天极又说:“你不是说要做我的贴身管家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为王妃守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都惊了。 什么贴身的管家? 那是什么鬼? “王爷,您……”她深吸一口气,“我保证以后尽量少喝酒,说错做错了什么,还请你别太介意,咱就是说,能不能当做醉酒的事没发生?” 封天极心里哼道:还害羞呢?算了,本王也不是小气的人,彼此心里明白就好了。 “好,没问题,”他爽快答应,“过来吧。” 还来? 南昭雪扭头看看窗下的榻:“这么多天让王爷睡榻上,辛苦了,今天晚上我睡榻吧,王爷睡床。” 封天极站起来说:“那你先替本王宽衣。” “??” 南昭雪暗暗生气。 想想还是算了,谁让自己先喝醉酒呢? 忍了。 她上前,替封天极脱衣裳。 封天极低头看着她,她的头发如丝如绸,在夜色里都闪着光,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挺翘的鼻尖,长长的睫毛,扇呀扇,像扫过他的心尖儿。 封天极喉咙滚了滚,一股热气从心里冲上来,让他浑身都有点不舒服。 深吸口气,南昭雪身上的淡淡香气,丝丝缕缕飘进来,让他愈发觉得…… 南昭雪头往上微微一抬,光滑的发丝擦过他的下巴,那一瞬间的触碰,又让他想起之前的那个吻。 封天极伸手,握住南昭雪的双肩。 南昭雪纳闷抬头:“怎么了?” 她的眼睛盈盈有光,此时满是疑惑,不像平日般冷静深遂,而是像一只小鹿,湿漉漉的,懵懂又纯真。 封天极脑子一空,下意识就想再吻吻她。 刚要动,野风抱着被子进来。 封天极眼睛微睁:“你……你来干什么?” 野风比他还莫名其妙:“我来给主子守夜啊,睡在床边。” 封天极:“……” 野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她也是守夜的。 不过,她是守在外屋,南昭雪说让她回房间去睡,不必守着,她也不肯,每次回屋,等着南昭雪睡了,再偷偷溜回去。 现在是在卓家,今天回来的时候,卓家那些人的样子她都看见了,生怕南昭雪会有什么危险,必须得到屋里守着才行。 封天极清清嗓子说:“你不用守夜,有本王在,你……你回房间去。” 野风眼睛眨了眨:“王爷给王妃守夜?”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南昭雪闷了一肚子笑,野风这丫头又小又单纯,也是真心对她好。 她走过去,给野风理了理碎发:“野风,听话,你这一路找过来,也累坏了,去休息吧!在这儿不用你守夜,不会有事的。” “要守。” “都说了,本王……” 封天极不由得提高音量,南昭雪回头看他一眼,他又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你看,”南昭雪一指窗下的榻,“这几日王爷都睡在这里,为我守夜,放心吧!” 野风狐疑地看看封天极,很怀疑他能不能干得好。 在南昭雪的劝说下,她又抱着被子走了。 这么一折腾,封天极也窘迫得不行,干脆自己收拾洗漱,又去榻上睡。 南昭雪纳闷:“王爷,不是说好了我在榻上吗?” “呵,本王为你守夜!” …… 一夜时间过去,第二天一大早,早膳刚刚吃完,百胜就进来报:“王爷,王妃,京城卓家来人了。” “这么快?” “是。” “卓家大爷和卓尚书,两家一起来的,说是先去灵堂上过香,稍后就来拜见王爷。” 没过多久,卓家大爷卓镇海和兵部尚书卓镇风一起来了。 两人一见到封天极,立即跪倒行礼。 卓镇海眼睛通红,显然是哭过:“王爷,下官拜见王爷。” 封天极点头:“卓大人,卓尚书,二位起身吧。” 他们跪着没动,卓镇海道:“王爷,还请王爷如实相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到现在,封天极也不再瞒着他们,目光往他们身后一掠:“卓远林可在?” “在,他就在院外。” “好,让他进来,一并听吧。” 封天极让他们俩起来坐下,一大早就到了,一定是昼夜兼程,这一路也是辛苦。 卓远林进来行了礼,规矩地站到卓镇海身后。 封天极这才把这几日在卓家发生的事,还有怎么去的金光观,如何遇险,卓二爷又是怎么带兵去的金光观剿杀所谓的匪徒等等,一五一十地说了。 百胜早提来吴县令在外头等着,封天极一说完,立即把人提上来。 吴县令现在什么也不求,只要能保命,所他所知道的,全都吐了个干净。 卓镇海和卓镇风,包括卓远林,都惊呆了,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卓镇海都不敢相信,一向看起来温和有礼的二弟,内心竟然藏着这么多不平不忿,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他眼前有些发黑,差点晕过去。 封天极道:“卓大人,还是冷静些,事情已然发生,还是想想对策,先办丧事吧!” 卓镇海倒上一口气来,咬牙切齿道:“还给他办丧事!要是活着,得推出去斩首差不多!” 卓镇风心里也很惶恐,虽然他和卓二爷不是亲兄弟,但也是堂兄弟,算是非常近的关系。 “王爷,此事……现在……” 卓镇风心乱如麻,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封天极却懂了他的意思,抿了一口茶说:“二位放心,此事本王还未对其它人提起过,之所以第一时间通知你们,让你们尽早来,也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 卓镇海和卓镇风立即起身行礼:“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除此之外,他们也无法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 卓远林在一旁听着,如同一脚踩空,从高处坠下。 想着昨天他为了表现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问封天极他父亲的死因,心里一阵阵后怕。 若是惹恼了封天极,真的就当面说了,他该如何收场? 现在看来,人家说的,他们所有人都要去坐牢,这都是轻的。 父亲犯下此等大罪,杀妻灭女又害父,带人围困金光观,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意图杀害亲王和王妃…… 他双腿都有些发软。 封天极扫他一眼,见他脸色苍白,一脸丢了魂儿的模样,也没有理会他。 南昭雪在一旁道:“还有一件事情,本王妃要和二位大人商议。” 卓镇风早听自己的女儿说起,战王妃如何如何好,怎么救了她,又教她许多道理。 他一直都纳闷,明明只是一个商户女,怎么会优秀至此?本以为是自己的女儿一向夸大,或者年纪小,看人眼光有问题,还想着来了之后,找机会见见这位王妃。 没想到,人家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和他们见了面。 第一百五十六章 父子相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让卓镇风更为震惊的是,金光观的事件,还是战王妃亲自以身试险,以自身为饵,才查明了事情真相。 听战王的描述,还有说话间的语气,战王对这位王妃也是满意至极。 此时南昭雪一说话,卓镇风才敢正视。 他心头微微一惊,面前的女子容貌出众倒是其次,她身上的气场才是让他意外。 沉稳,冷肃,一个眼神,就让他这种在官场混迹几十年的人心头凛然,不敢造次。 卓镇海和他的感受相差无几,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恭敬道:“王妃请讲。” “卓老太傅的事,我家王爷自到卓家以来,就一直想拜见,但当时碍于没有表明身份,所以也不好提出来。 后来得知老太傅是被害,而非生病,卓二爷去世之前也说,要我们救一救。” 卓镇海连忙道:“是,是,下官是打算,拜见过王爷和王妃之后,就去看看父亲。” “老太傅的院中有阵法,”封天极接过话来说,“卓大人还是不要独自前去,稍后本王和王妃,与你一同去,另外,老太傅的身体,还要仰仗王妃。” 卓镇海一愣,眼神惊喜:“王妃竟然懂歧黄之术?” 南昭雪微微点头:“略懂。” 卓家兄弟对这位战王妃的恭敬更上一层。 原本也听说过,战王娶妃只是为了冲喜,而成婚之后,战王也的确是好转人了,他们觉得神奇,但也没想太多,最多就是觉得这个女子有点好运气罢了。 却原来…… 事情都说开,封天极和南昭雪带他们去卓老太傅的院中。 卓镇海看着院门前的树道:“本还以为,是老二孝顺,为父亲不惜花费重金栽了这么一棵,谁能想得到,这树后竟然也包藏着祸心!待丧事办妥,就命人把这树砍掉!” 南昭雪淡淡道:“树无错,错的是人。” 卓镇海汗颜:“王妃教训得是。” 在卓镇海看来,这院子就是安静了一些,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阵法。 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百胜从后面过来,手指一弹,一个木质小球从小路上往前滚过去。 “叮叮嗒嗒”的声音很快被森冷充满杀机的声音取代。 转眼之间,那个小球就伤痕累累。 卓镇海身居高位,但也是文官,见到这些,当即就有点浑身发凉。 南昭雪微微拧眉,之前她只知道有阵法,但不竟然这么厉害。 这些人的智慧还真是不一般。 封天极目光幽深,吩咐一声,百胜轻轻跃入院中,也知道动了哪,就听他说:“可以了。” 封天极带他们进去,果然就如同寻常院子一般。 卓镇海心有余悸,等见到老父亲时,还没有安稳的心瞬间又提上来,几乎要从腔子里蹦出。 这是……他的老父亲? 他站在不远处,不敢上前,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个形容枯槁的人竟是他的父亲。 卓镇风也惊愕半晌,无法回神。 还有卓远林也是,他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祖父,父亲一直说祖父病着,不让人打扰,谁知道…… 封天极和南昭雪看着他们这样,心里泛起凉意。 封天极问:“卓大人有多久没有回来看过老太傅了?” “我……”卓镇海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一时间脸上满是羞愧,“大约有近一年之久,每每二弟去府中,都说父亲很好,不让我回来,耽误朝廷的事,有时候还拿一起父亲写的字去,下官……” “所以,卓大人就心安理得的忙着朝廷的正事,没有回来看一眼,”南昭雪语气冷淡,“好了,各位,看也看过了,如果同意本王妃给老人家治疗,那就退出去,别再这里堵着了。” “不过,话说在前面,老人家病来已久,非一日之事,中毒应该很深,解起来也不是一日之功,本王妃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完全康复。你们若是信不过本王妃,也很正常,我可以留下药,由你们请大夫。” 卓镇海抹抹眼泪:“下官相信王爷和王妃,不必找其它的大夫。有劳王妃了。” 他说罢,又深深行了个礼。 现在他就是一家之主,他开了口,别人更没有意见。 卓远林扶着他到外屋,卓镇风也跟上,他们在外屋等待。 南昭雪回头看看封天极,封天极说:“需要本王留下来给你帮忙吗?还是……” “那就帮忙吧,有劳王爷。” 封天极眉眼带笑:“哪里,需要本王做什么?” 百胜瞧着自家王爷这略带讨好的样子,默默吞下一口气,退到外屋,又到院子里,看着那颗小木球的残缺球身发呆。 南昭雪把从金光观里得到的药拿出来,她已经仔细做了分析,找到相对的解救,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这种毒就是放在灯油里,经过燃烧而释放挥发,长期闻的人,会渐渐受到毒素侵害,日渐衰弱。 究竟是什么毒,现在很难说,这也是让南昭雪最为疑惑的地方。 连琉璃戒都分析不出,实在让她好奇得很。 针灸加上解药,一连一个时辰过去,老太傅才慢慢转醒。 他刚醒过来,眼睛和脑子都有些迟钝,看了好半晌,才声音嘶哑地说:“战王殿下?怎么是您……” 封天极过来轻握住他的手:“老太傅不必多言,稍后再说,您感觉如何?” “累极,”卓太傅长叹一声,“老夫这不是在家吗?” “是。您稍等。” 封天极叫了卓镇海一声,卓镇海早在门口等着,听到动静赶紧进来。 见到老父亲醒了,他眼泪落下来,跪在床前痛哭。 为着卓太傅的身体着想,南昭雪没让卓镇海告诉他太多事。 清醒了一阵,卓太傅就又睡了过去。 卓镇海一脸惊慌,南昭雪说:“不必担忧,这次是正常睡着,太累,别看之前一直在躺着,实际身体一直在损耗,本王妃写张方子,你赶紧让人去抓药熬药。” “是,是。” 这边迅速而稳定的进行,卓镇海也没总守着,前面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办。 他一回来,卓家子弟就全都有了主心骨,卓二爷的丧事办得顺利妥帖。 卓镇风则是两边帮忙,哪里需要就在哪里。 他亲眼看到封天极和南昭雪的行事作派,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很欣赏他?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卓镇风掌管兵部,也经常和封天极打交道,在他的印象中,封天极身为皇子,又身有军功,难免为人冷傲。 但今日一见,却发现,他是对谁都冷,并非因为自身的身份,而是本身性情如此。 而且,他的冷并非是不近人情,冷血,恰恰相反,他心思细腻,是个情深意重的人。 南昭雪就更出乎他的预料,一而再再而三的颠覆他的认知,他心里的疑惑和最深处那一点点的轻视,早就消散于无形,全部化为敬佩。 他甚至想,或是太子之位……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就先吓了一跳。 封天极见他在院子里愣神,过来和他说话。 “卓尚书。” “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就是有几点想法,是之前在边关时想到的,一直没有机会,今日难得,想和卓尚书谈一谈。” “好,王爷请讲。” 卓镇风做兵部尚书已经有些年头,也算是官海沉浮的老人,心里自有一本帐。 他知道封天极有带兵之能,但很多带兵的人不见得就懂一些细化的东西,所以,这些人身边多会有谋士或者军师一类。 但封天极开口一提,他就知道,他再次错了。 封天极所提的,也正是这几年兵部的痛症所在,别人不知,他是知道的。 一番话谈下来,卓镇风冷汗淋漓,又深感佩服。 “是,王爷所说极是,下官心里也一直有隐忧,不过……事情办起来并非那么容易,所以……” “本王明白,事要一点一点办,只要有办的决心就好,本王无意和谁唱反调,也不是想拆谁的台,只是为边关将士所想,他们在外守关抗敌,实在辛苦,那是身家性命都押在上头。我们身在京城,为他们多辛苦些,又算得了什么?” “是,王爷所说极是,下官回京之后,就好好思量,拿出方案来。” “有劳卓尚书,此事不必张扬,你我二人知道便可,若日后父皇问起,你也不必提本王。” 细水长流的慢慢修正,而不是大刀阔斧的改,皇帝也未必会知道。 卓镇风一愣:“王爷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意思。”封天极轻笑,“本王说过了,不是为反对谁,也不是想立什么功。” 卓镇风后退两步,再次行了个大礼。 南昭雪从窗子里看到,嘴角微微勾了勾,封天极也开窍了啊,对付这些官场上的老臣,还是手有权利的那些,收心比什么都重要。 她知道封天极没有争位之心,可别人却总怕他争,他不争但也不能总等着别人害。 还是要有自己的人和势。 天近傍晚,南昭雪结束了对老太傅的治疗,他年纪到底是大了,不能操之过急,会适得其反。 卓镇海也从前面匆匆地过来,看过老父亲,见脸色虽然还是差,看至少看上去像个活人了,顿时又泪流满面,跪倒叩谢。 他们一同去了封天极住的院子,卓镇海之前一直忙乱,没有注意,现在一瞧,这院子实在不怎么样。 想必是刚开始,卓二爷的确不知他们的身份,才安置在这里。 想到这个,又有点羞愧。 封天极倒不在意这些,南昭雪更不在意。 准备饭菜,封天极问道:“国公府的蒋大公子也在,不知二位可见过了?” 那可是卓镇风的未来女婿。 卓镇风点头说:“已经见过,本来他也该走了,但卓府出了这样的事,他就留了一日,见过我之后,也就启程了。” 走了? 封天极略一晗首,不再多问。 卓镇海举杯道谢。 封天极喝了,南昭雪却不敢。 “王妃酒量浅,明日还要为老太傅医治,不可饮酒,”封天极拿过酒杯,“本王替她吧。” 吃过饭,卓镇海和卓镇风还要去守灵,南昭雪递给他们几颗药丸:“二位大人感觉身体疲倦的时候吃一粒,可有所缓解,不至于太过劳累。” 两人急忙接过道谢。 他们走了,封天极低声问:“卓老太傅的病,还需要几天?” “三天吧,差不多。” 封天极点点头:“今晚水鬼那边会再来一次消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若是老太傅的身体康复,依旧没有找到,我们也得离开卓家。” “好,”南昭雪道,“蒋海尘走了,竟也没来和你辞行。” 封天极轻笑,他喝了酒,眼尾有点泛红,轻笑间,烛火映着他的眉眼,竟有几分风流。 “他向来和我们这些皇子不对付,连作戏都懒得,除非是在某些场合碰了面,不得已,不能失了礼数让人抓住把俩,否则,他才不会理会我们。” 南昭雪微挑眉:“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封天极长眉微拧,灿若星辰的眸子微微眯起:“你是不是……很欣赏他?” 南昭雪:“??” “从他一出现的时候,你就……” 南昭雪上下打量他:“王爷,你是喝多了吗?野风,快煮醒酒汤来!” 封天极嗤笑:“本王没有喝醉。” 南昭雪看着他:“没喝醉就不要胡说八道。” 封天极紧紧抿着嘴唇,沉默半晌:“我只是不想让你欣赏他。” “我没有欣赏他。” “我觉得你有。” “可是我并没有。” “但我觉得你有。” 南昭雪深吸一口气,拿了块热毛巾捂在他脸上:“我看看,你能不能坚持一会儿,眼睛被蒙着的感觉,怎么样?” 封天极仰着头,靠着椅背:“就那样。” “嗯,再坚持一下。” 南昭雪迅速找出一支解酒的针剂。 “我再坚持一下,你就会不欣赏他吗?” “……”南昭雪鼻子轻轻“嗯”了一声。 “你看,你承认你欣赏他了,还说没有,撒谎。” 南昭雪:“!!” 她毫不犹豫,针尖刺入封天极手腕,推药,一气呵成。 封天极感觉刺痛一下,扒拉下毛巾眯着眼睛仔细看看:“你用什么扎了本王?” “没有,你感觉错误。” 南昭雪神色淡定,“好了,你要睡觉。” “本王……” 南昭雪把百胜叫进来,帮忙抬着封天极上床睡觉。 她忍不住问:“王爷有多大酒量?” 百胜苦笑:“王爷的酒量很浅,在军中时就极少饮酒,那天在小院喝秋生家的酒,已经是极限。” 南昭雪深吸口气:“那你为什么刚才不说?也不拦着?你瞧瞧这喝的。” 百胜垂头不说话。 南昭雪看他一眼,觉得真是头疼。 第一百五十八章 水鬼的消息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倒是睡着踏实,南昭雪无可奈何。 她搬到榻上去睡,第一次守着窗,丝丝凉意渗进来,不由裹紧被子。 没想到,在榻上睡的感觉,比床上差多了。 她想着想着,又看看床上的封天极,忽然忍不住笑了。 这个家伙。 睡到半夜,听到外面有异响,南昭雪想起封天极说,今天晚上会有水鬼的消息传来。 她翻身坐起来,刚起身,百胜就在外头轻轻敲窗。 “何事?” “王妃,有消息来了。” 果然,南昭雪伸手想推窗子,又看看床上的封天极,还是披上衣裳下地去开屋门。 “王妃,王爷还在睡着吗?” “嗯,有事儿?”南昭雪接过竹筒,“什么事,说。” 百胜垂着头,低声说:“王妃,属下前几日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惹得王爷不高兴,说等回去以后,要让属下去打铁。” 南昭雪:“??” 打铁?这是什么操作? 百胜是封天极的近身侍卫,身手好,人也机灵,关键是也不怎么多话,不像时迁一样,整天叨叨个没完。 这几日她都和封天极在一起,也没见百胜犯什么错,这次在金光观,办事也得利,要不是他及时召来默军十六骑,恐怕他们得有一番苦战。 “王妃,您能不能帮属下说说,小的愿受罚,罚月钱也行,只要能在王爷身边伺候。”百胜说着,可怜巴巴的。 南昭雪叹气:“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找合适的时机说的,只要你没做出格的事,惹了王爷生气。” “属下真没有,若是有,也不敢来求王妃。” “好,你去吧。” “是,多谢王妃。” 南昭雪回到桌子前,打开小竹筒,里面的字条写得很简单,目前为止,在封天极给出的那几个地方,还是没有找到水下有异常的地方。 那几个可能的地方,都是南昭雪和封天极一起看地图,猜测出来的。 她展开地图,手指在上面几个点掠过,已经查了五处,剩下的还剩下三个地方。 在最开始的时候,这三个地方都没有放入备选,只是想碰碰运气。 南昭雪不禁纳闷,莫非是她猜错了,那个装置是另有他用? 根本就不是针对圣辉村的? 可是,已经发现了药材有端倪,雍王在大批量囤积药材,这说什么? 总不会是雍王想做药材生意吧? 南昭雪思来想去,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费那么大劲儿,做那么一个东西,绝不是平白无故,这一路走来,没有比圣辉村更合适的地方。 收起字条放好,吹灭了灯,她又悄悄回到榻上。 天光渐亮,一阵乐声传来,南昭雪被吵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刚一动弹,野风在外面听到动静,小声问:“主子,您醒了吗?” “嗯,”南昭雪答应一声,下意识看向床,床上的封天极已经不见了。 起得还挺早。 野风从外面端了热水进来。 “外面在吵什么?” “是卓家请来的,大概是办丧事用的吧,奴婢也不懂。” 南昭雪猜测,大概是请的吹打来吹哀乐,办丧事的人风俗。 “王爷呢?” “王爷和卓家大爷一起去看那个吴县令,”野风干脆地说,“吴县令死了。” “什么?”南昭雪诧异,“被灭口了?” “嗯,听王爷的意思,应该是的,”野风停下动作,“主子,他很重要吗?” 南昭雪心里惊愕,吴县令是默军十六骑在看守,应该不会出差错才对,怎么突然就死了? 如果是被人灭口,那对方的实力…… “走,去看看。” 她匆匆洗漱完,带着野风去关押吴县令所在的院子。 封天极正在院子里,低声和卓镇海说着什么。 “王妃,”卓镇海行礼道,“王爷若是没有其它的安排,那下官就去准备。” “好。” 卓镇海一走,南昭雪立即问:“怎么回事?吴县令怎么会死的?” 她不能不急,这可是金光观与太子有关的唯一人证。 “他没死,”封天极低声说。 南昭雪一愣:“什么?” “今天黎明,的确有人来刺杀,我之前吩咐过,让默军留下一丝破绽,让吴县令受了伤,但并没有伤及性命。 我们就要做出吴县令死亡的假象,以免时时还要提防,为他这么一个人,不值得,默军十六骑还有其它的任务。” 原来如此。 南昭雪想想也对,吴县令虽然重要,但也不必用这些人来看守他。 “这样就好,那他的伤如何?严重吗?” “没事,死不了,就让他受着,活该。” 封天极说完,不由自主地摸摸鼻子:“那个……昨天晚上……” 南昭雪牙痒痒,这家伙还好意思提昨天晚上! 不过,看在她也喝多过的份儿上,算了,这次不跟他计较。 “昨天晚上收到了水鬼的消息,暂时没有发现,还剩下三个地方没排查。” 封天极语气一沉:“还是没有发现?” “嗯,”南昭雪点头,“我觉得,一定是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忽略的。” 封天极拧眉思索,忽然想起什么:“走。” “去哪?” “先去找时迁问问。” 时迁正在院子里看野风练刀,时不时拍手叫好。 看到封天极和南昭雪来,笑着迎上来:“主子。” “时迁,你知道圣辉村什么地方最穷吗?”封天极问。 时迁立即点头:“知道,我还曾经去逛过。” “走。” “去哪?” “就去你刚才说的地方。” 百胜也凑上来:“王爷,属下……” 南昭雪趁机说:“让百胜也去吧,我看他也很机灵,彼此有个照应。” 封天极答应:“好,那你与时迁一起。” 百胜心里激动,对南昭雪行个礼,王妃真是太好了,求王妃果然没错! 他们几个一起出门,没坐马车,一路步行。 时迁说的最穷的地方,是在村西边,那里有两条巷子,河流正好从这两条巷子中穿过。 因为这两条巷子里住的都是穷人,所以,当地人给起了个混名“贫花巷,”大概是因为觉得“叫花巷”太难听,其实都是一个意思。 一来二去,巷子原本叫什么,倒没人记得了。 封天极对南昭雪说:“再富裕的地方,也有相对穷的,圣辉村也是如此,那些富户,大多是姓卓或者与卓家有关联的,再就是读书人或者头脑极聪明的。” 封天极又问时迁:“你知道,这些穷的都是什么人吗?” “知道,据说都是被排挤的,或者和卓家关系不怎么好的,或者自认为清的,依小的看,穷得都快吃不起饭,还讲什么假清高,纯粹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可是,这样的人,心中也是积怨颇深的,一旦有灾难发生,会直接达到顶峰,甚至会引发民暴。” 南昭雪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一百五十九章 得心应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到了贫花巷,封天极对时迁说:“你去想想办法,找两套乞丐衣裳来,打扮一下,进去打听情况。” 时迁二话不说,转身就去。 没多久,就把衣裳找来了:“来了,还热乎着。” 南昭雪:“……” 封天极点头:“百胜,你和时迁一起去。” 百胜:“……” 南昭雪满头黑线,感觉有点对不住百胜,她也不知道封天极是让时迁来这儿扮乞丐呀。 百胜默默拿过衣裳,时迁倒是乐呵呵,一点没有形象包袱。 “这个地方我来过一趟,百小哥儿,你跟着,保管没事。” 百胜心说,我不跟着你也没什么事。 封天极看看周围,见不远处有间茶楼,从窗子正好能看到这边。 “走,咱们去那边等消息。” 一路之隔,隔开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 南昭雪和封天极进茶楼,时迁和百胜一起进了贫花巷。 时迁一边走一边说:“我跟你讲,百小哥儿,乞丐也是分地盘儿的,别看穷,但是骨气要有。” 百胜本来就一肚子郁闷,忍不住嗤笑:“有什么骨气?都当上乞丐,脸都不要了,还有什么骨气?” “哎,”时迁正要说,后面有个人说:“哟呵,这是哪来的不开眼的东西,敢这么说话?” 百胜回头,见是个小矮胖子,脸上黑乎乎,头发打着缕,大概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时迁把百胜挡在身后,笑着说:“这位小哥,我这个兄弟新入行,不怎么懂规矩,你多担待。” 小胖子打量他们俩:“他是新入行,你也是吧?瞧着眼生,没见过,脸还这么干净。” “这不是刚败了家,实在没活路了,初来乍到,”时迁暗叫失策,刚刚只换了衣服,忘了把脸抹一抹。 小胖子却不吃这套,走到他俩面前,仔细看看:“刚败了家?俗话说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孝敬孝敬。” “孝敬谁?”百胜眯着眼睛,“你吗?” 小胖子被他眼神吓了一跳,时迁连忙说:“有,有啊,当然要孝敬,不过,这位兄弟,你得带我们去拜见一下大饭把吧?” “哟,你小子果然懂,还知道大饭把,行,只要你孝敬到位,没问题。” 时迁在怀里摸索半天,摸出几个铜板来:“就这些,您看行不行?要不然等兄弟入了行,要来东西,也孝敬您一份儿。” 小胖子把铜钱抛了抛:“行,果然识时务。算你们走运,我就是大饭把最得力的人。” “兄弟,你知道吗?我刚才就猜出来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请你帮忙呢?你这个人,一看就不是池中物,气势不凡。” 时迁说是一本正经,表情艳羡,小胖子被捧着飘飘然,找不着北。 百胜在后头跟着,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闷死。 时迁小声跟他嘀咕:“百小哥儿,咱们可不是到这里来逞英雄来了,是帮主子来打探消息,把事儿办成了才算,把这些乞丐打倒也不算能耐,耽误了主子的事才是麻烦,你说是不是?” 百胜微微一怔,再看时迁,忽然明白,为什么时迁这么招主子喜欢了。 他可真是糊涂了,在京城里,在主子身边待得久了,还以为自己也跟着沾了几分贵气儿。 实际上,他是什么?他就是主子手里的刀,就是为主子排忧解难的。 只要能办成事儿,脸算什么东西? 不丢了主子的脸才是正经! “对,时迁,你说得对,是我错了。” 时迁嘻嘻笑:“什么对错,咱是兄弟,谈不上这个。” “对,是兄弟。” 南昭雪和封天极坐在茶楼里,也没有闲着,这茶楼的生意还不错,还搭了个说书台子,说书先生正在说得精彩。 “这战王殿下,真是神勇无比,就见他身穿金甲,头戴金盔,顶上红缨随风飘摆,红艳艳刺人二目! 他手里的拿着一把银丝流光紫金刀,就见这刀,紫微微蓝汪汪,刀身厚刀刃薄,吹毛即断,是削铁如泥! 殿下一声吼,吓得匪徒当即后退,殿下二声吼,吓得匪徒丢刀求饶,殿下三声吼,吓得匪肝胆俱裂,当场吐血身亡!” “好!” “好啊!” “战王殿下威武!” 南昭雪也跟叫:“好,好,战王殿下威武!” 她说着,还扔上一串铜钱去。 封天极:“……” 好羞耻。 南昭雪忍住笑:“王爷,这效果不错呀,您觉得呢?” 封天极手捂着额头,没说话。 南昭雪目光无意中往外一转,脸上笑意顿收:“王爷,您看,那是谁?” 封天极偏头看过去,有个男子正在路边小摊上买糖糕,正和小摊老板说着什么。 这个人的确很眼熟。 但一时想不起。 南昭雪提醒说:“雍王身边,是不是有一个侍卫,当初在温冉冉掌管的那个妓院里看到过。” 封天极眼睛微亮:“的确是。雍王的人,怎么会到这里来?莫不是听说了什么风声?” “也不是没有可能,”南昭雪若有所思,“如果他有心实施这个计划,在这边就一定留了人手,出了这么大的事,必定也会传消息给他。” “所以,他派了人来,”封天极盯着那人,“派人跟上他,或许能有收获。” “不错。”南昭雪目光微闪,“那咱们走?” “走。” 张顺买了两块糖糕,拎着在街上逛了一圈儿,然后回客栈,让小二打了壶酒送到他房间。 一直过了一个多时辰,都不见出来。 南昭雪想办法向店小二打听了一下,问到他的名字和房间号,封天极亲自上去看了一眼,这家伙喝了酒,在房间里呼呼大睡。 封天极下来又和南昭雪会合,两人走出客栈,封天极说:“回去找个人过来盯着。” 南昭雪看看四周:“雍王身边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被派到这里的人,更应该小心谨慎才对。要是没什么事,他绝不会出门冒险,只为买那么两块糖糕。” “说得也是,”封天极点头,“刚才我去他房间看,他买的那两块糖糕都没吃,还扔在桌子上……” 话刚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 糟了。 封天极和南昭雪迅速回到那间茶楼附近,找那个卖糖糕的。 果然,人不见了。 南昭雪气得发笑:“盯来盯去,我们放走了大鱼,盯住了小虾米。” 封天极脸色阴沉:“无妨,不急在一时,反正张顺还在,怎么也跑不了。” 话是这么说,但南昭雪还是有点不舒服。 她看了看街道:“王爷,我们要主动点,最好让他自己上钩。” “怎么说?” “还是用老办法,造声势。” 第一百六十章 引蛇出洞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时迁和百胜在贫花巷,跟着小胖子见过大饭把,他嘴甜又会来事儿,身上还有点小钱,再加上又会做饭,很快受到大家欢迎。 乞丐能有什么盼头,无非就是一顿饱饭。 时迁能把要回来的饭,还有各种食材混合在一起,看着稀奇古怪,实则做出来的还怪好吃的。 百胜身上揣着不少调料,因为有时候难免在外头野炊,烤只猎物什么的。 调料可是贵富之家才能用的东西,寻常百姓只能用盐,最多放上一些香树叶子罢了。 他把几样调料粉交给时迁,时迁做到饭里,根本看不出来,而且味道还特别好。 大饭把对时迁另眼相看,话也多了起来。 时迁道:“我们俩是从隔壁永、州县来的,周大、麻子欺压我们兄弟,夺了家产和地,还四处派人打我们,只能跑到这里来躲避。” 大饭把一听,原来是这么回来,难怪他们俩看起来不像乞丐,还有做饭的手艺,闹了半天是被逼着做成乞丐的。 “兄弟放心,到了这里,不是我夸口,虽说咱是乞丐,但肯定没有人能动得了你。” 时迁连忙道谢,又顺势说:“我看咱们这边有河流经过,是金光观有名的灵水吗?” 小胖子哼道:“神他娘的灵水,那就是寻常的水,再在早没有灵水这一说了。灵树灵女灵泉,那都是骗那些有钱的傻子的,这几天来了位战王,他一举捣毁了金光观,据说里面都是骗人的。现在街上都在传唱。” 大饭把笑说:“没错,小胖儿就会唱,来,唱几句。” 小胖子也不扭捏,张嘴就唱,时迁听得心里暗笑,爷当然会唱,这就是爷编的。 他鼓掌叫好,又问:“那咱们这河是干什么的?” “也不干什么,就正常的用水呗,”大饭把想了想,“不过……” 小胖接过话来说:“不过,这段时间,大饭把不让我们喝这里头的水,我们都去远处挑。” “为何?”百胜心头微动。 大饭把拧眉说:“我也是担心。” 时迁笑着递上一碗茶:“您担心什么?您瞧这么多弟兄跟着您。” 大饭碗咂了口茶:“正因为这么多兄弟跟着我,我才要小心谨慎。 你们是不知道,有天晚上,我回来得晚,去了趟别的县赶酒席,路过河边分岔口时,看到从里面冒出几个人来,把我吓了一跳,酒都醒了。 还以为是自己撞见水鬼了,后来仔细一看,的确是人。回来以后,我越琢磨越不对劲。” “就是,”小胖压低声音,“大饭把跟我说了以后,第二天晚上我又去看,都快睡着的时候,就看到有人从里面出来,和大饭把说的一模一样。” 时迁不动声色:“那是什么人?为何在水里?” “不知道,所以,我就担心是不是人有在水里使什么坏,金光观的灵泉水出名了,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水里下个毒什么的,到时候让我们去买金光观的灵泉水?” 时迁一挑大拇指:“大饭把,您真是……我没话说,只剩下佩服,佩服!您深谋远虑,又为兄弟们日夜操劳,英雄神武,小的佩服!” 大饭把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饭吃完,大饭把又要午睡,时迁和百胜出来收拾东西,趁没人注意,赶紧往回溜。 这就是最重要的消息和现索。 一边往外走,百胜一边说:“好家伙,你夸大饭把那些话,也真说得出口。” 时迁问:“为什么说不出口?” 百胜笑笑:“要不是知道你是夸他,我还以为你是夸当今圣上,咱家王爷你这么夸他他也得脸红。” 时迁哈哈笑:“那是咱家王爷要脸。” “说得是。” 两人一出贫花巷,先看向茶楼方向。 看到南昭雪和封天极时,两人加快脚步。 封天极也从茶楼出来,把原来的衣服包袱给他们,俩人跑到没人的地方赶紧换上。 南昭雪给他们要了茶和点心,两人喝了一通,把得到的消息一字不落地说了。 南昭雪拿出带着的地图:“是这儿吗?” “没错,就是这。” 封天极眉梢微抬:“这里还真是疏忽了,谁能想得到,会是在这里,一没什么重要建筑,二不是有钱人居住的区域。” “不是有钱人居住的区域,那丧失的就不是钱财,而是人命,钱财损失可复得,但人命不行。 这些穷苦人又极易被煸动,引发民暴,也是不可避免,”南昭雪眉头紧锁,“这招狠辣,但……” 封天极指尖滑过:“总感觉哪里不对。” “没错。” “先回去再说,先把卖糖糕的找出来。” 时迁下意识问:“什么卖糖糕?” 一听说南昭雪又要造势,还是要找个卖糖糕的,时迁三两口把点心吞下:“我,我去。这事儿我擅长。” 百胜也不甘落后:“属下也去。” 不到半日,天刚一暗,张顺下楼想找客栈小二要点热水时,就听到客栈里的客人们在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百老爷家的小公子,吃了几块糖糕之后,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口吐白沫,死啦。” “听说了,但具体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给细说说。”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就说这百老爷家的小公子爱吃糖糕,今日也买了些,就在那边街上的茶楼对过,有个小摊,吃了之后,好家伙,当场就……” 那人一掐自己脖子,“那百老爷能干吗?赶紧命人就去找卖糖糕的,打了一通。” “哪个百老爷呀?” “唉,就那个百老爷嘛。” 张顺听得心口一跳,人被抓了?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出什么百老爷? 那糖糕又没毒,怎么会好好的吃死人? 他仔细听了一会儿,翻来覆去也只是这么几句,没什么新鲜的。 左思右想,他低头上街,想去打听打听。 这一打听可不得了,好多小吃摊也吃了这事儿,一听说要打听卖糖糕的,直接摆手,一脸的变颜变色。 好像卖糖糕的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他放眼一望,这一条街都看不见卖糖糕的了。 张顺心里着急,转身又去了那条街,想去看个究竟。 结果到了那里,果然没人。 这下,他就相信了八九分,此人当然不是真正卖糖糕的,而是负责这边水下事务的重要联系人。 若是耽误了王爷的大事,那可不得了。 他当即转身,去他们的住处看看。 一般情况下,他是不能随意去他们的住处找人的,为的就是“安全”二字。 他们会扮成小商小贩,而他每次来这里,就在街上见面,一个买东西,一个卖东西,不会引人怀疑。 但这次……他必须得弄到确切的消息,才能回去向王爷禀报。 一路走到村西贫花巷里头,在一个角落里,有一处小破院。 他推开门进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双双被擒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小院子外头看着破,里面还算凑合。 毕竟这几个人是来干活办事,不是真的来受穷的。 里头经过简单的修整,住着倒也舒服。 张顺推门进院,一眼看到靠着墙边的小货车,车上还放着没卖完的糖糕。 他微微一怔。 这时,从屋里也走出一个人来,正是之前和他联系的张兴。 张兴看到他,也愣住了:“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没说清吗?” 张顺心里预感到不太妙。 “你怎么没卖完,突然就回来了?” “这不是刚才街上来了几个官差,说是这几天不让卖糖糕,我心说不让卖就不让卖,反正也不指着这个活,正好去办主子交办的事,怎么……” 张顺心头“咯噔”一下。 坏了。 他转身要走,但已然来不及。 身后的门被推开,百胜和时迁走进来。 张顺稳住心神:“二位,有什么事?” 张兴从台阶上下来,手慢慢握住刀柄。 “来买糖糕呀,”时迁一指小货车,“这不是想买,没买着,只好找家里来买。” 张顺没说话,时迁走过去,扭头问张兴:“老板,这糖糕怎么卖?” 张兴还没回答,时迁又说:“是要银子还是得说点暗语接头什么的?” 话音落,张兴挥刀就砍过来,和张顺一左一右包抄。 百胜手中软剑一抖,拦住他们的攻势。 这俩人的身手也不错,但还不是百胜的对手,十几个回合,就落了下风。 张兴被踢飞了刀,人也摔倒,正想挣扎着爬起来再打,时迁一个饿虎扑食,腿压住他有心口肺部,他当即就差点喘不上气,力气也没了。 张大嘴想顺口气,时迁不知从哪找了块破布塞他嘴里:“想自杀!门儿都没有!” 张兴:“……” 我他娘的没想自杀! 张顺一见不好,当即就想跑,他们还有几个人在外头,得赶紧去报信,能跑几个是几个。 他虚晃一招,飞身跃过院墙来到胡同,刚要松口气,没想到…… 胡同里还有好几个人,正拿着兵器等着他。 百胜从院子里来:“别费劲了,你今天跑不了。” 张顺脸色苍白:“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凭什么抓人?” 百胜懒得搭理他,挥剑刺来。 张顺被抓,时迁拖着张兴从里头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木匣子。 看到张顺也被抓住,时迁一个箭步冲过来,在他嘴里扒拉扒拉,又塞进一块破布。 张顺:“……” 百胜抚抚额头,正想命人带走他们,时迁又从怀里掏出两个布袋。 “等一下,套住他们的头,这样他们的同伙看见也不知道他们谁。” 他回身又去院里,百胜忍不住问:“你还干什么去?” “去推小货车,那么多糖糕,糟蹋了多可惜,粮食可不能粮费,粒粒皆是辛苦。” 百胜:“……” 一行人押着两个戴着头套的人,推着小货车,回一个小院。 这是封天极的手下现找的小院,卓家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他们此行最重要的,一是金光观,二就是查找水下机关。 卓镇海和卓镇风都在卓府,封天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的人。 为保险起见,还是不宜让卓家人知道,他们在查这件事。 封天极正在廊下,南昭雪在院子里给野风讲短刀的用法,小丫头听得极认真。 封天极一会儿看看南昭雪,一会儿低头看看手里的图纸。 这是南昭雪给他的,画得很精细,外表看是一只手镯,但里面装了机括,弹开就是一把锋利小匕首。 南昭雪说,是从灵女那发现的,灵女手上就有一个,不过,她那个不够精细,南昭雪这个又加了点别的设计,还能无声下毒。 封天极有点酸,野风这个半路买来的丫头,倒是很得南昭雪喜欢,又教她这,又给她做那。 哼,这丫头也真是,明明把她送走了,竟然还能找来。 门口动静一响,野风连忙跑出去看。 见是百胜,又放下警惕。 百胜见她执着短刀,杀气腾腾的样儿,忍不住笑:“要比试啊?” “来!” 百胜:“……” 真是要命,王妃收的这俩人,一个滑得要命,一个直得要死。 “人抓住了?”封天极收好图纸过来,“可有别的发现?” 百胜把木匣子递上:“这是时迁找到的,在房间暗格中,但匣子有锁,没有打开。” 正说着,张兴张顺也被押进来,时迁在最后头,还推着小货车。 他一进门,就喜气洋洋地说:“主子,我把小货车上的糖糕卖了卖,生意可好了,卖了不少钱,还剩下两大块,给您留的。” 南昭雪看了看他捧着的那把钱:“钱你留着吧,糖糕给野风吃。” 时迁把分出一半儿给百胜:“百小哥儿,这是你的那份儿,咱一人一半。” 百胜心头发热:“好兄弟。” 封天极拧眉,为什么他的侍卫总是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张兴张顺被扯去头套,眼睛眯了眯。 这一路上,他们做了很多猜想,但也没想出头绪来,抓他们的人都眼生,也没有明显的特征,而且还完全不像一路人。 交手的那个身手超卓,往嘴里塞布的那个……一言难尽。 等看清眼前的人时,他们顿时大惊失色,原来心存的那点侥幸也消失殆尽。 封天极看着他们睁大的眼:“看来是认识本王。” 百胜把他们嘴里的布拿掉,张顺道:“战王殿下,不知……小人所犯何罪,您要把小人抓来?” 封天极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 张顺心里就开始发虚,额头的冷汗也渗湿头发。 他心里迅速盘算,他也是刚到,还没干什么事,怎么战王就盯上他了? 莫非只是诈诈他? 他吞口唾沫,试探着说:“王爷,小人……我家王爷也是关心圣辉村,时常梦到先皇,听说金光观里有古怪,这才怪小人过来看看。” “要是不想说,那就闭上嘴,说这种谎话,你是觉得本王好欺吗?” 张顺低头,心跳如鼓。 封天极慢慢擦拭手中剑:“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本王一清二楚,这寒冬时节,水底下的滋味不好受吧?” 两人呼吸顿时一窒,脑子发懵。 水下?战王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刺杀之箭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张兴和张顺,都没有想到,最为隐秘的事,竟然就这么让战王知道了。 张顺怆惶低下头:“王爷在说什么?小人不知。” “不知?”封天极冷笑,“好,你不知,那稍后本王就让你知!” 一挥手,把两个人押下去。 南昭雪递杯茶给封天极:“和所料不错,他们不肯说。” “他们肯定不说,我们只是抓住了他们,他们的家小,还都在京城,在雍王手中,”封天极微叹气,“拿住他们,只是确认一下地点,避免事情发生而已。” 南昭雪若有所思,正要说话,外面有人匆忙进来。 “王爷,不好了,您让属下去查的地方……只有尸首。” 封天极缩子微缩,南昭雪脸色也变了变。 “都死了?” “一十七人,无一活口。” 来人双手递上一样东西:“他们都是死于箭伤。” 南昭雪接过那支白羽箭:“箭伤?” 封天极仔细查看:“这不是寻常的箭,而更像军中的箭,不……不对。” 百胜接话道:“王爷,这白羽与咱们军中用的并不相同。” 封天极点头:“没错,这是神策军用的箭。” 南昭雪不知道神策军是什么:“那是?” “是宫中禁军,负责保卫皇宫安全的,就是父皇身边的神策军。” 南昭雪微微抽一口气,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要是神策军……那其中如果出了这种人,麻烦可就大了。 “神策军一向只听父皇调遣,没有谁能够动得了,据我所知,雍王还没有这个本事。” 封天极手指轻抚箭杆:“这件事太过蹊跷。” “莫不是太子……”百胜脱口说,随即又跪下请罪,“属下失言。” “你的确失言,”封天极声音冷淡,“记住,即便不在京城,也不能随意妄言,更不能议论当朝储君。” “是,属下这就下去领罚!” 南昭雪盯着箭:“会不会有人故意栽赃,百胜想得到是太子,肯定以为我们也想得到。神策军如果要出手,可用的兵器多得是,为什么非要用他们惯用的箭?” 封天极目光微闪:“也许,他们就是因为我们能想得到,也猜得到我们会因这支箭,首先排除太子。” 南昭雪抿抿嘴唇,这也不是没有道理。 “金光观,与太子脱不了干系,”南昭雪低声说,“如果这些人也与太子有关,难道是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又摇头否定:“不,刚抓住的人,的确是雍王的人无疑。” 封天极一时也拿不准:“让水鬼入水,查一查下面的情况,究竟有还是没有。” “是!”来报信的人又匆忙回去。 南昭雪看着箭,问道:“王爷,您手下的人,用的箭是不是和这个差不多?” “是,怎么?” “我来试试。” …… 当夜,小院里安静,天边挂着几颗星子。 被押在后院的张顺和张兴,俩人靠在木板床上。 自从吃晚饭起,他们就没再被捆着了,但也跑不了,身上没什么力气,跑几步就喘气。 看着窗外暗淡的光,怎么也睡不着。 两人也不说话,一脸愁容地坐着。 忽然,一支箭凌厉射来,穿过窗户,“夺”地一声射入床板,正擦过张顺的腿边。 他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叫一声,一下子从床上滚下去。 张兴也是一样,刚到床下,箭声就如雨下,射在他们俩刚才坐的地方。 张兴咬牙:“这是要杀我们灭口了!” 张顺低着头,面如土灰:“早就该想到了,今天下午你没听见吗?其它的人也都死……” 来送饭的两人小声嘀咕,被张顺听见了。 张兴脸色惨白,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儿,箭停了。 他们刚要缓口气,有人踹开门,提着刀走进来。 刀光闪闪,来人杀气腾腾。 张顺和张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看着对方慢慢靠近,张兴大声道:“你……我们为王爷尽心尽力,即便被抓也一字未说,为何要如此绝情?” 来人不说话,举刀刚要杀,忽然听说外面有人高喊:“有刺客!抓刺客!” 来人纵身跃出后窗,消失不见。 时迁一个箭步从外面冲进来,看到地上的张顺和张兴:“你们……没事吧?” 张顺摇摇头,时迁捂着胸口:“好险好险,走吧,跟我去见王爷。” 两人爬起来,腿脚都有些发软。 好不容易磨蹭到前院,张兴把心一横:“王爷,小人愿说,只救您能保小的一命!” 张顺张了张嘴,似乎要制止,但还是没说出口。 “说。” “王爷所说不错,我们的确是在水下安置了东西,但我们也只是按照吩咐行事,至于那是什么,又用来做什么,我们不知。” 封天极的眉眼映着幽幽火光,喜怒不明:“那照你这么说,岂不是等于什么也没说?” “小人……的确只知道这么多,图纸还有一些重要文件,都在那个木匣子里,那是一个机巧匣,小人愿意为王爷打开。” 张兴说着跪下:“只求王爷能保住小人和家人性命,小人愿隐姓埋名,远离京城!” 那只木匣,封天极的确看过,是只机巧匣,张兴没有撒谎。 张兴看看张顺,张顺抿唇也跪下:“小人也愿意说。” 他知道的比张兴还要多一点,说得湖心庄,但对于封天极来说,还是没什么新东西。 封天极把那支箭扔到他们面前:“这个,认识吗?” 张顺在京城居多,他仔细一看,很快认出来。 “这……这是神策军的箭!” 刚才被刺杀,俩人慌乱中也没功夫看,没时间想,现在仔细一看,张顺也有点懵。 “这是杀你们的人用的箭,还有河边,十几人,都是死于此箭。” 张顺喉咙滚了滚,他脸色惨白,摇头说:“这……这不可能啊,我家王爷与神策军并无什么往来。” 张顺算得上雍王府的二等管家,因为早年跟着雍王出门,遇见刺杀,曾以身犯险,舍命救下雍王,因此被雍王看重。 否则,也不会让他知道这件事。 所以,他的话还是有可信度的。 “你确定?”封天极问。 “小人……至少据小人所知,并没有,王爷也的确动过心思,毕竟是皇上身边的军队,又怎么会不动心呢?只不过,禁军都统根本不给机会。所以……” 封天极垂眸,那就奇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无欲还是所图更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让张兴把机巧匣子打开,让人把他们两人重新押下去。 南昭雪从里屋走出来,她身上还穿着刺客的衣裳。 “他说的是真话吗?” 封天极捏着箭杆:“不像作假,不过,也不能排除,他身份低微,并不知情。” “禁军都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封天极轻笑,“他可是块铁板,四十岁有余,身手诡异,没多少人见过他出手,但凡见过的,基本都没命活下来。 他不苟言话,不爱财,不爱色,太子、雍王,甚至老七都曾打过他的主意,但没有一个成功的。 他不参加宴请,不去酒楼,也不去茶楼,除了宫中就是他的都统府。 这样一个人,根本没有软处,无欲则刚,想拉拢都没地方下手。” 南昭雪抚着刀柄,音色中凉意更甚:“无欲无求的人,要么就是神仙,要么就是有更大的图谋,眼下这点东西,根本看不上。” 封天极眼中飞快闪过暗芒:“你是说……有可能是他投靠雍王,暗中相助?” “现在说,还为时尚早,雍王和太子,现在的局面看来,雍王并没有百分百的胜算,像禁军都统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投靠了谁,就一定是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封天极略一颔首:“可如果,就算是雍王的计划成功,他得了民心,也不见得就能击垮太子。” 绕来绕去,又回到原点。 封天极把箭扔到桌子上:“不想这些了,等水鬼那边的消息吧。” 南昭雪看一眼桌上机巧匣:“这个和之前得到的那个一样吗?” “不一样,这个要简单得多,”封天极把盒子打开,“这里面装的都是些图纸,和之前赵冬初在水下画得一样。你瞧瞧。” 南昭雪拿起图纸,果然如封天极所说,只不过,这些图更精细,尽寸标注得很精细。 她心里暗暗惊叹,真是古人多智慧,这种复杂的东西,全靠计算和画,就用木头,能做到这样的地步,真是叹为观止。 封天极见她看得出神,声音也不由放缓了:“怎么样?是不是和你预想的一样?” “的确是,”南昭雪点头说,“这东西做得也太过精巧,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 “看来,雍王身边的人还真是不少能人巧匠,光想出这个办法来还不行,还得能做得出。” 封天极挑挑眉,不置可否。 南昭雪又问:“王爷身边,有这样的人吗?” 封天极:“……” “本王身边有擅长做兵器,暗器的。” 南昭雪嘴角翘了翘,把图纸又放回匣子里。 “那,接下来,王爷打处怎么做?” 封天极的脸色又沉下来:“现在雍王的计划我们是知道了,也成功拦下,人也抓到两个。但……” “没有直接的证据,”南昭雪拨拨烛火,火光陡然一亮,“这些东西带回去,也定不了雍王的罪。” “正是。” 原本,封天极和南昭雪是想着,如果这机关设置在金光观下,像那种害人窟,淹了就淹了,就顺水推舟,让计划实施,等到最后,雍王带着假草药来时,就让他原形毕露。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机关没在金光观底下,目标变成了贫花巷。 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穷苦人的家被毁,那些人已经够苦够可怜。 该如何?只能放弃。 南昭雪心里有点郁闷。 封天极压住火气,安慰她说:“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阻止了一场灾难。雍王也会安分一阵子,他现在在府里闭门思过,首先要想的是如何重获父皇的信任,暂时不会再作妖了。” “就是怕他不作,他作才好抓住他。” 正说着,水鬼那边来了消息。 经查实,的确水下有东西,已经按照图纸,做成了三分之一。 按照这种进度,在明年水汛之前,足可以完成。 南昭雪心里不痛快,这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又要去卓府,给卓老太傅施针解毒。 卓二爷的丧事在前院,他在后院,卓镇海为了让他安心养病,没有提及卓二爷的事,因此,他根本不知。 他们一进院,卓镇海就迎上来:“王爷,王妃,下官未曾远迎,实在抱歉。家父醒了,今天一早还进了一小碗汤,实在是……” 他说着就要跪,封天极伸手扶住他:“卓大人不必如此,若每次来都跪,本王就不来了。” 三人进屋,卓老太傅果然正醒着,虽然还是不能下床,但已经开口说话,精神也好了不少。 看到封天极,老太傅十分激动,拉着他说了不少话,问起京中的事,封天极也一一作答。 南昭雪想了想,得空问:“老太傅,您记得禁军都统吗?” “李秉直?记得,老夫当然记得他,”老太傅点头,“最初遇见他,他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为救皇上奄奄一息,几乎救不回。 他也算是命大,最终得以存活,皇上问他可还有什么家人,他说,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后来,皇上就留他做了个神策军,他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十年间从一个普通军士,一路做到神策军首领。 后来又因助太子诛杀灵蛇党有功,最终成为神策军都统。” 老太傅说完,问道:“不知王妃何以问起此人?” 南昭雪眉心微跳,看一眼封天极。 封天极人诧异:“怎么,他当初也曾助太子诛灭灵蛇党吗?” “正是,本来也没他的事,神策军就是负责皇上的安危,当时太子来求助,李秉直还不乐意,断然拒绝。 那时正是去上朝的路上,老夫正好遇见,太子很是不高兴。 李秉直那个人呐……真不愧对他的名字,直得很。 后来听说还是他请旨皇上,请求神策军相助,皇上同意,李秉直才去了。” 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两个人还闹得不怎么愉快。 但是,到底也是去了,有了交集,还因此都得到了实惠好处。 一个有了协助管理朝政之权,一个成为禁军都统。 是巧合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回京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卓老太傅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加上南昭雪开的方子,更是肉眼可见的转好。 丧事还没办完,南昭雪以多休养为名,让他还是别出院子为好。 到外面,封天极问卓镇海:“卓大人想好折子怎么写了吗?金光观的事瞒不住,父皇很快就会知道。” 卓镇海无奈叹气:“下官唯有如实禀告,该当如何,听从皇上处置。” 封天极略一沉吟:“卓大人,二夫人还没有找到吗?” “没有,”卓镇海摇头,“这个毒妇!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直都没有消息。” “二夫人与金光观妖道妖女勾结,如今妖道与妖女已经身死伏法,二夫人身负重伤逃走,下落不明。 二爷虽有治家不严之罪,但也为二夫人所害,也算是付出代价,卓大人禀告老太傅时,还是缓缓告之,切莫让老人家太过悲伤。” 卓镇海一怔,双眸缓缓睁大。 封天极的意思是……! 卓镇海激动不已,后退一步掀袍子跪倒叩头:“下官……多谢王爷,卓家上下,都感念王爷大恩,下官无以为报,只盼来日,能有机会为王爷效绵薄之力。” “罢了,起来罢。既如此,那本王不日便将返京,就不再来向卓大人辞行了。” “下官送王爷。” 南昭雪嘴角微翘,笑意闪过眼底。 这也是她和封天极商量出来的结果。 事情发展成这样,死的死,逃的逃,如实上报,卓家必定会遭受训斥,但他们毕竟是太后的母家,卓老太傅又还健在,位列朝堂的人也不少。 卓家不会伤筋动骨,与其看卓家遭训斥,倒不如再送一个人情。 南昭雪从心底也不赞成什么诛连九族的罪罚,一人做事一人当,卓二爷已死,何必再牵扯无辜的人。 她提出这个建议,封天极当即也就同意。 送他们到卓家门口,看他们马车远去,卓镇海心里滋味复杂。 从今往后,卓家就要坐上战王这条船了。 封天极和南昭雪回院子,路上买了不少东西,为回京做准备。 来的时候就她和封天极,外加一个百胜,现在多了野风和时迁。 虽说他们俩是下人,但南昭雪心里并没这么看,该有的都有。 一说回京,时迁最高兴,他去过京城一次,繁华得很,但帝京居,大不易,他这种小人物,过过眼瘾就行了。 没想到这次有机会,还能入住王府,一路都想唱歌儿。 离开圣辉村时,南昭雪挑车帘往外看,短短时间内,竟然发生这么多事,结局也超出他们的预料。 “王爷,吴县令等人,几时回京?” “他们有专人护送,和咱们走不同的路,应该会晚半日。” “回京之后,是去见太子,还是见雍王?”南昭雪目光深深,“亦或是……等他们自己上门?” 封天极笑意微凉:“咱们一路舟车劳顿,哪有功夫去见别人,当然是让他们自己来见。” 他们一走,卓家卓镇海和卓镇风也得到消息,两人都微松一口气,按照封天极所说的,心照不宣的写了折子。 与此同时,一座山中凉亭上,有人手执酒壶,身后大氅猎猎飞舞:“走了啊……” …… 回去的路上很顺利,路过宋昭和温冉冉所在的城池时,南昭雪问封天极:“王爷,不对宋昭和温冉冉做点什么吗?” 封天极手执着兵书:“不用做,这个计划败露之后,宋昭自然就没了用处,用不着我们做什么。” 南昭雪腰杆笔直,垂眸叹气:“真是可惜了。” 封天极不解:“怎么?有什么可惜?” “我是觉得,好不容易给宋昭治好了病,还没怎么着呢,就要被处置了。” 封天极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本来都不再想起的事儿,忽然又清晰出现。 “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 南昭雪诧异:“为何?他是我遇见的第一个特殊病例,而且是成功治好了的,怎么不能提?” 封天极一口气哽在喉咙里,看着她漂亮忽闪的眼,又说不出别的话来。 难道说,因为他是那种病,你给她看我不开心? 显得他好龌龊。 好气!为什么明明是为她考虑,最后龌龊的是他? 封天极说不出,干脆不说,低头继续看书。 过了半晌,南昭雪忍不住问:“王爷,你是在背书吗?” “什么?”封天极抬头。 “你半天没翻书页了,是要背下来吗?” 封天极:“……” 南昭雪看着他黑下来的脸,翘翘嘴角,对坐在车门口的野风说:“野风,过来,暖和暖和。” “多谢主子,奴婢不冷,奴婢在这里给主子守着门。” “马上进京了,不会有什么事,过来吧!” 话音刚落,就听时迁在外面叫了一声:“干什么呢!” 紧接着,百胜勒住马缰绳,马车速度慢了下来。 野风瞬间挑帘往外看。 南昭雪也从窗子里往外看过去,就见路边树后奔出一个女子。 她拔足狂奔,头上抱着的花布巾也松开,满脸惶恐。 一边跑一边喊:“救……救命!” 这是去往京城的官道,平时来往的人不少,但此时天色将暗,行人也没几个,还多是行色匆匆。 尤其是一见女子后头追着的是三个壮汉,有一个还手执钢刀,都吓得赶紧躲开。 南昭雪低声道:“去看看!” 野风守在车门口,严阵以待,百胜和时迁下马车迎上去。 时迁扶住女子,百胜拦住壮汉。 “要干什么?有事说事。” “爷干什么,还要跟你说?”壮汉打量百胜,“起开,别在这里碍事,否则的话,爷手里的钢刀可不客气!” 时迁跳着脚喊:“百小哥儿,打他!让他看看你的刀!” 被救下的女子扶着马车,喘着粗气,眼泪汗水湿了满脸,似乎想往车门这边走,看到握刀站着的野风,又顿住。 “野风,让她上来吧。” 野风这才让开,女子到马车门前,费力往上爬,又险些掉下去。 野风冷眼瞧着,没有扶的意思。 女子涨红了脸,又试了一次,才勉强爬上来。 她一进来,封天极抬头看。 第一百六十五章 相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女子迅速低头,似有些紧张害怕。 南昭雪浅笑:“不用怕。你先躲一下,一会儿事情结束再说。” 百胜对付那几个壮汉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那几个壮汉见势不好,落荒而逃。 时迁兴奋激动:“百小哥儿,太厉害了,主子,那几人被打跑了!” 车里的女子急忙跪下道谢:“多谢……多谢救命之恩。” “不用客气,”南昭雪问,“你是哪里人?要去哪里?” “我……我叫慧娘,是从边关来的,要进京去寻亲的,遇到歹人,险些遭了毒手,多亏恩人相救。” “原来是从边关来的,那可真是万里迢迢,”南昭雪感叹,“我们正好也要进京,不如你同我们一起吧。” 南昭雪偏头问封天极:“可行?” 封天极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想说什么,慧娘又说:“多谢恩人,但我不是一人。” “还有谁?” “还有我的孩儿,刚才差点遇险,我让他躲在那边草堆下了。” 竟然还有个孩子。 “那你赶紧去把孩子带来。” 慧娘又爬下车,奔向路边树后,一边跑一边唤“念儿”。 南昭雪看着她的背影:“这女子还真是可怜,这么远的路,带着孩子来寻亲,王爷,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带她一程吧?” 封天极嘴唇微抿:“王妃,本王……” 外面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听起来好不可怜。 百胜看看那个女子,又回头看看车窗,正与看出来的封天极目光一撞。 他顿时低下头,握着马缰绳。 慧娘的孩子是个小男孩儿,名叫念儿,长得虎头虎脑,还挺可爱,虽然衣裳挺旧,但还算干净。 “几岁了?”南昭雪问。 “过了年就三岁了。”慧娘抱着孩子,摸着他的小手。 念儿眼睛骨碌碌看着南昭雪,又看看封天极,目光最终落在小几上的茶点上。 南昭雪笑笑,把碟子往前推了推:“来,吃吧。” “不,不用了,我们不饿,”慧娘摇头拒绝。 封天极开口说:“吃吧。” 慧娘抿抿嘴唇没说话,小念儿低声说:“娘,我饿。” 无奈,慧娘只好红着脸道了谢,把吃的双手捧过来,到孩子面前。 小念儿拿着点心,小口小口地吃,一边吃,一边看封天极。 慧娘侧过身子,挡住他的目光。 车子里十分安静,只有小孩子吃东西的沙沙声。 南昭雪挑车帘看着车窗外,望进巍巍城门。 又回来了。 怀着期望去金光观,没找到回去的办法,兜兜转转又回到京城。 一进京城,慧娘就要带孩子下车,南昭雪收回目光说:“你知道要找的人在哪里吗?” “我……我……” “不知道吧?不知道就先跟我们回去吧,府里人多,打听消息总比你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要容易得多。” 慧娘低着头,封天极似是叹了口气:“进府再说吧。” 一回到王府,里里外外都知道了,崔嬷嬷也从院子里出来迎接。 “王妃!王妃您回来了,可想坏老奴了!” 她高兴地直抹泪,跪下就叩头。 “好了,快起来,帮着野风拿东西,给你带了礼物。” “老奴多谢王妃!” 崔嬷嬷欢天喜地,转头看到慧娘和她牵着的孩子,笑容微僵了一下:“哟,这位小娘子是……” “路上救的,安排个住吧。” “是,老奴晓得。” 崔嬷嬷目光一转,笑容满面:“小娘子随老奴来吧!” 南昭雪对封天极道:“王爷,我有些累了,先回院子休息,您肯定也有很多事务要处理,就不打扰了。” 她刚要带野风走,又对管家说:“时迁是本王妃的人,不许亏待,给他安排住处。” 时迁感激得不得了,百胜说:“不用了,就让他和我住一起吧。” 南昭雪看一眼时迁:“你们自己商量吧。” 她走了,没再看封天极。 没多久,崔嬷嬷回来了,回院子直接来见南昭雪。 “王妃。” 南昭雪换了衣裳,散了头发:“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崔嬷嬷迟疑说:“老奴安置好了那位小娘子,住在府西侧,安置雅致,最是合适。” 府西侧,距离封天极的书房和院子,都是最远的。 南昭雪看她一眼:“看着安排就行,去看看礼物,喜不喜欢。” “王妃赏的,老奴都喜欢,”崔嬷嬷顿了顿,“王妃,那位小娘子……” “你只负责本王妃这边的院子就好,那边再让管家安排其它的人,你们是我的人,其它的不必理会。” “是,老奴明白。” 崔嬷嬷再次道了谢,拿上南昭雪给她的东西,退回自己房间去。 南昭雪看向窗外,目光所及之处,是封天极之前命人砸开的墙。 心里有点闷。 …… 西侧小院子里,封天极摒退左右,垂眸看着眼前的女子:“你为什么会来?” 慧娘跪在地上,眼中满是泪:“我也是没办法了,我阿爹死了,我孤身一人,又……带着孩子,每天都被人欺负,实在活不下去。” “你若有冤屈,可去都尉府,现在的都尉是本王的副将,他岂会不会为你做主?” 慧娘表情惶恐:“他?他……” 封天极直觉感到不对:“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 “慧娘,”封天极声音泛起凉意,“本王感念你们父女的救命之恩,也不曾亏待于你,你既然万里迢迢的来,有什么话就说。如果你有所隐瞒,那来做什么?” 慧娘垂下头:“现在的都尉,和你在的时候完全不同,而且,我曾经无意中听到,他和别人说话,那人……说的是达克族语。” 封天极眸光顿时一厉:“你说什么?” “是真的,我不敢乱说,我太害怕了,而且,那人我看着眼熟,是西市上打铁的铁匠,我不知道他怎么会说达克族语,我担心被发现,我也怀疑,我阿爹的死,就……所以,我才带着念儿跑出来。” “我没想着打扰你,也没想如何……”慧娘掩面哭泣,“我没想着,你已经娶妻了……” 她哭得伤心,小念儿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仰头看着封天极。 “你是我爹爹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 王妃很不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爹爹。 这两个字,把封天极给惊着了。 他下意后退一步,转头盯住慧娘。 慧娘搂住小念儿,低低地说:“念儿不许胡说,不许胡说。” 念儿扬着小脸:“娘,我没有胡说,他和画像中的爹爹好像……” 慧娘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封天极不自觉握紧手:“什么画像?” “没有,什么都没有,六哥哥,你不必问了。” 慧娘泪水涟涟,摇着头,什么也不肯再说。 小念儿不知道他娘为什么哭,看看她,又看看封天极,不敢说话。 忽然,他的目光顿住。 封天极回头,心里一凉。 南昭雪站在院门口,她换了衣裳,头发也随意挽着,目光遥遥看来,不辨悲喜。 慧娘也看见,急忙抹干脸上的泪,福了福身:“王妃。” 南昭雪走过来:“这是怎么了?怎的还哭了?” “我……我是担心找不到要找的人,想让王爷帮忙,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还请王妃不要见怪。” “这有什么好见怪的,这么远的路,一路奔波劳苦,担心找不到人伤心,也是在所难免,”南昭雪转头拿过食盒,“给孩子吃吧。” 小念儿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奶声奶气地问:“你是仙女吗?我娘说,只有仙女才这么好看。” “念儿,不许胡说!” 南昭雪笑笑:“这胡说挺好听,我喜欢。不过,小念儿,我不是仙女。” 她说完转身往外走,封天极也快步跟上。 一路上,他什么也没说,她也不问。 回到院子里,崔嬷嬷给上了茶,不动声色的把人都带下去。 封天极看着她,沉默片刻还是先开口:“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南昭雪端着茶杯,慢慢划着水面:“那得看王爷想不想说。” 封天极见她这么冷静,心像被什么握住,难受得说不出。 她究竟是太过相信他,还是根本不在意? 见他又哑了口,双手紧握,神情纠结的样子,南昭雪抿了一口茶:“王爷在她一上车的时候就认出她了,是吗?” 封天极心尖微颤:“……是,当时……” 当时,他正因为她提起宋昭的事情,心里有点小别扭,就想和她逗逗,哪想到,一抬头就看到慧娘。 当时他心里是震惊又错愕的,明明应该远在边关的人,怎么就突然到了眼前? 有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是认错人了。 但慧娘比他反应更快的低下头,南昭雪也开了口,不过转眼的功夫,他就错失了机会。 再想说,似乎都不合适了。 更何况,后来慧娘还说有个孩子。 一直到进王府,他才勉强冷静,迫不及待去问慧娘。 “王爷,我记得我初到王府的时候,咱们就说好了,你给我王妃之尊,保我平安,让我在王府做女主人,我助你查明真相,找到害你的人。” 封天极墨眸暗淡幽深:“你想说什么?” “我想提醒王爷,我说了,到我该走的时候我会走,但是我自己要走,不是被休,不是被扫地出门。王爷答应我的,最好能做得到,你若要纳妾娶侧妃……” “如何?”封天极忍不住问。 他的呼吸一寸寸收紧,尤其是听她说,她将来会走的时候。 “最好先问过我的意见,”南昭雪把手里的杯子放下,“我现在还是王府的女主人,我若不同意,就不能。” 封天极呼吸登时一松:“好。” 南昭雪扫他一眼,答应得这么爽快,她心里的那点火气,好像都没办法撒了。 她喝了半盏茶,这才说:“王爷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要是没有,我要休息了。” 封天极喉咙滚了滚:“我与她并没有什么,当初在边关,有一次诱敌,我以身为饵,到最后虽是赢了,但也受了伤。 回归途中还和手下走散,晕倒在路边,是他们父女救了我。” “救命之恩?那算是大恩了,”南昭雪眸光一暗,真麻烦。 “的确是,但我也没有亏待他们,给他们在城里找了差事,还买了宅子,安置他们衣食无忧。 后来,我奉旨回京,我原来的副将接替都尉一职,我还叮嘱过他,对他们父女多加照料。” 南昭雪听着,算是比较老套的情节,但又是最棘手的。 封天极沉默着,微拧眉头。 “王爷还有什么为难的?”南昭雪问,“我们之前也说过,最好是开诚布公,坦诚相待。” 封天极抿唇:“倒不是什么为难,就是想起她刚才说的,她说之所以一路来京城找我,是因为现在的都尉有通敌的嫌疑。” “通敌?”南昭雪微惊,这可是非同小可。 “但我又觉得不太可能,我的副将是跟随我出生入死,多少次死里逃生,还数次救过我的命,若非是绝对信得过,我临行时也不会把一切交托给他。” 可若是没有绝对的理由,也不会让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万水千山跋涉而来。 南昭雪目光清亮:“王爷信得过慧娘?” 封天极一愣:“倒也不是,只是觉得,她一个弱女子,与都尉也没什么仇怨,不至于陷害。” “既然人来了,也已经安置下,不如就先留住,王爷可写信过去,想必王爷在边关,也不只都尉一个手下。” 封天极点点头:“目前也只能如此。” 他略一迟疑:“你……真愿意让她留下?” 南昭雪垂眸看着杯子里飘浮的一片茶叶,说实话,心里是有点不爽的。 但…… “王爷的恩人,理应好好照料,何况还是一个柔弱女子和一个年幼小的孩子,带着重大的消息而来,总归不能坐视不理。” 她语气一顿,还是问出口:“那个孩子……” 封天极心尖像被什么掐住:“与本王无关。” 南昭雪“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烛火幽幽,映着她的侧脸。 她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这番话谈得真是别扭,嗑嗑巴巴,谁也不像谁。 她到底在纠结什么? 她早晚都是得走的,注定要和这个男人分离。 以他的身份地位,肯定也是要另娶妻的,还会生孩子,男男女、女一大堆。 理是这么个理,可怎么就这么不好受呢? 南昭雪心里很不爽。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最先按捺不住的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这一晚南昭雪没睡好。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乱糟糟的,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崔嬷嬷来唤她起床的时候,看到她的脸色吓了一跳。 “王妃这是怎么了?气色这样差,是没有休息好吗?还是哪里不舒服了?” 南昭雪抚着额头:“没事,不必担忧。” 崔嬷嬷看她这样,赶紧打了热水来:“王妃用热帕子捂捂脸,感觉会好些,老奴熬了热粥,放了枣子,最是补血安神,王妃一会儿用一碗。” “好。” 南昭雪洗漱完,崔嬷嬷要给她梳头,别看崔嬷嬷的手指粗笨粗糙,但梳出的头特别漂亮。 “今日不梳了,”南昭雪拿起一支玉簪:“用这个简单弄一下就好。” 崔嬷嬷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 野风不会这些,站在里屋门口,踮着脚往里看。 “好看。” 南昭雪被她逗笑:“给我们野风也来一碗粥,再来一笼包子。” 吃饭的时候也没见封天极,他的院子里也没动静,南昭雪也没问。 崔嬷嬷眉眼间有几分忧色,却又不敢多嘴。 “对了,南家的事情怎么样,阮姨娘和南若晴有什么动静吗?” 崔嬷嬷收回心神:“回王妃的话,别的倒也没什么,只是有一点有些奇怪。” “说说看。” “之前阮姨娘还一直张罗着给南若晴找个好人家,精挑细选,媒人两三天一趟,隔三岔五地去总是有的。” 南昭雪点头:“这个的确是,阮姨娘一直就想让南若晴嫁入高门大户,做正室娘子,野心可不小。” “是的,但老奴最近发现,媒人去的少了,正好老奴家里附近就有一个媒婆,曾到南家去过,所以老奴就特意打探了一下。” “如何?” “那媒婆说,南若晴最近总是托大,对她态度极为恶劣,阮姨娘也说过她,但不管什么用。 母女俩还因此吵过几次,媒人们去了总灰一鼻子灰,渐渐也就去得少了。” 南昭雪心里疑惑丛生:“有这种事?” “是,老奴怕那媒婆心中有怨气,说话失了偏颇,又打听过其它几个,说辞都相差无几。” “事出反常必有妖,好好打听打听,南若晴是怎么个态度恶劣法,又是从何时开始转变态度的。 她被阮姨娘保护得太好,并没有多少心机,应该不难打听。 阮姨娘一向疼爱她,百依百顺,吵架的时候极少,一定不同寻常。” “是,老奴一定尽力查清楚,对了,有段日子,就是王妃刚出京的时候,阮姨娘身边的丫环经常去药铺买药,老奴不懂药理,而且丫环也挺谨慎,经常换药铺,不在同一家抓药,所以……” “无妨,你已经做得很好,这件事我会留意。” 刚吃完饭,百胜来禀报:“王妃,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去哪?” “前厅,太子殿下来了,正在前厅。” 南昭雪短促一笑:“来得好快。” 百胜在前面带路,南昭雪看着他,忽然问:“百胜,慧娘在边关时,是以什么为生的?” “她女红做得好,还懂一些香料,平时就是做些绣活锦囊,逢端五和乞巧这种节日时,她就会做些香囊,生意还挺不错。” 南昭雪没说话,百胜猛地顿住脚步,回身看她,眼神微慌,他单膝跪地道:“王妃,属下……” “所以,你也是在昨天救她时,就认出她了。” 百胜额头渗出冷汗:“王妃,属下并非有意隐瞒,当时的确没有认出,她和平时并不一样,属下也没想到这么远她会来,等属下发现时……” 南昭雪轻笑一声,什么也没说,独自往前走了。 百胜咬咬牙,心里暗叫不好,这可真是……要糟糕了。 南昭雪到前厅的时候,太子正和封天极闲聊,他端着茶:“六弟,回头差人去东宫拿点茶叶过来,前阵子父皇赏了本宫一些,我自己不完,给别人又舍不得,就给你,本宫舍得。” “多谢太子殿下,我平时喝茶也不多,不讲究这些。” “别整天只顾着研究兵书,没事也出去玩玩,本宫看你这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吧?”太子若无其事的绕上主题,“你这次出行,可是把本宫吓了一跳。” 封天极不解:“为何?殿下担心什么?” “你说呢?当然是担心你的身体呀,路途虽说不远,但也说不上近,这一路颠簸,难免有所损伤。” 封天极垂眸浅笑:“多谢殿下记挂,我身子虽差了些,这点路倒也不至于。” 外面脚步声响,太子转头看,就见南昭雪慢步而来。 她着一身素裙,乌发如绸,只用一支簪子挽住,发梢轻摆,像是搔在太子的心尖上。 他慢慢吞了一口唾沫,有一瞬间的失神。 “妾身拜见太子殿下。” “快,快起来,”太子急忙放下茶杯,甚至想亲手去扶,屁股还没挪开椅子,又觉出不对来。 封天极双手微握,眸中闪过狠厉。 要不是因为之前和南昭雪说好,无论是太子还是雍王来,都要知会她,前来见见,好一同商议对策,他才不肯让南昭雪见太子。 “六弟妹一路辛苦了,看这气色不太好,明天本宫让人送些补品过来。” “多谢殿下,”南昭雪顿了一下,“要是有什么珍贵药材就更好了。” 太子眼睛一亮:“有,有啊,多的是,六弟妹想要还不简单,本宫回去就让人从库房拿。” 南昭雪满脸关切地问:“怎么不见太子妃?她身子可好些了?自从那次一别,还未见过,又不敢贸然去打扰。” 失去孩子的事,就是太子的痛处,现在被南昭雪这么一提,就像冷水泼头一样。 他噎了口气,笑容明显比刚才牵强:“还好。” 南昭雪端起茶抿了一口,活该,叫你来,叫你说。 太子清清嗓子,转移话题:“这次六弟出门,本宫时时记挂,听说,六弟去了圣辉村? 唉,本宫第一次学骑射,就是皇祖父教的,所以,自皇祖父去世后,本宫每年那几日都要梦到皇祖父,但这一些,却有些不同。” 南昭雪差点忍不住:这是什么破借口。 封天极倒是一脸的严肃,顺着太子的话往下问:“哦?有什么不同?” 第一百六十八章 想要借刀杀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一眼封天极,真不是愧是演戏高手,这种拙劣的借口也能顺着演。 真是佩服。 太子叹口气说:“往年碰到皇祖父,都是神采奕奕,和他老人家在时,没有什么区别,这一次……他却显得愁容满面,还总是唉声叹气,本宫问起,他说,是因家里出了不孝子孙。” 南昭雪慢吞吞地喝着茶:可不是,不孝子孙就是你自己啊。 梦中垂死惊坐起,小丑竟是你自己。 封天极微微惊讶,试探着问:“不知皇祖父有没有说,指的人是谁?” 太子端杯喝茶,似还有点犹豫的样子:“本宫年纪长,又是这种身份,实在不该说兄弟们的不是。但这话压在心里,不说又难受,也不知道是不是皇祖父发现了什么,特意来告诉本宫……” 他眉眼中尽是焦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饱受愁苦。 “殿下但说无妨,若是能为殿下分忧一二,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我也不会多嘴半句。” 太子等的就是封天极这句,他太低声音说:“本宫最相信你,六弟,可巧你就从圣辉村回来了,本宫这才惊觉,这正是皇祖父之意。” 封天极挑眉:“何意?” “圣辉村,本是皇祖父庇佑之地,如今却有人借此地搜刮钱财,意图不轨,这难道不是得罪,不该让皇祖父生气吗?” 封天极一愣,南昭雪也有点错愕。 太子出的这是什么招? 自暴? 见封天极疑惑,太子恨铁不成钢:“六弟有所不知,一直都有御史向本宫奏报,说雍王平日里生活奢侈,他偏宠侧妃,那侧妃生活极为骄奢,平日里只一盒香粉就达十数金。” 封天极下意识看向南昭雪,南昭雪目光幽怨:“王爷看妾身做什么?妾身又没有用过十数金的香粉!” 封天极:“……” 她这似娇嗔似撒娇的小模样,让太子心神微荡。 太子咳嗽了一声,继续说:“所以,本宫以为,皇祖父的意思是,这贪墨了金光观长年银两的幕后之人,是谁,六弟应该明白了吧?” 封天极前倾的身子慢慢归位。 南昭雪垂眸,眼中笑意微凉。 闹了半天,太子打的是这个主意。 借他们的刀,杀雍王的头。 他们从圣辉村回来,并没有带回任何消息,也没有进过宫,封天极的意思是,等卓家的折子进京之后,皇帝传他再说。 太子和雍王肯定提前收到消息,毕竟圣辉村特殊,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但金光观到底如何,究竟事情的经过是怎么样,谁也没有最全面最清楚的消息。 要不是街上的的歌谣,太子也不会知道,封天极竟然也参与其中,还有了不错的名声。 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人要倒霉才好,不然不是白发生了? 封天极是不行了,但雍王还是可以栽赃一下的。 封天极回视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让我去和父皇说,此事是雍王指使?” 太子叹口气:“此事的确让人震惊,但……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 封天极回答道:“可是永辉县令,并没有提及雍王,若是没有真凭实据,若父皇问起我,我该如何回答?” 南昭雪观察着太子的神色,封天极提起永辉县令的那一刻,太子脸上有瞬间的茫然。 “永辉县令?他一个小小县令,人微言轻,能说什么?若真的追究起来,他身为那里的父母官,不更应该受责罚吗?本就是首当其冲的事!” 封天极眼中飞快闪过暗芒:“太子殿下,可还记得永辉县令?” 太子一怔:“六弟这话何意?本宫虽说去过圣辉村,但也只是去过金光观上香,和父皇一起,自是该陪在父皇左右,哪还记得什么县令?见过也没什么印象。” 他见封天极提起此人,又问:“怎么?此人有什么特别吗?” “……”封天极。 南昭雪接过话说:“也没什么,就觉得他说话不怎么靠谱,之前还说什么他们那边的山里有灵芝,灵气十足,硕大罕见,简直胡说八道。” 太子轻蔑一笑:“这些官员,贯会胡说,尤其是圣辉村,有皇祖父的庇佑,他们更是爱胡言乱语,什么离奇的事都敢编造。所以,本宫说,他的话,不足为信。” 封天极和南昭雪对视一眼,意味深长。 太子说明了来意,见封天极也不松口答应,心里有些烦躁。 “六弟,该说的,本宫都说了,希望你好好考虑,本宫就先告辞了。” 封天极和南昭雪把他送走,立即转身回府。 “你怎么看?太子好像根本不在意吴县令。” 南昭雪点头:“岂止是不在意,我觉得他好像根本不记得这个人。” “这就奇了,吴县令应该不会在这件事情在撒谎,这种谎没有意义,一进京就得露。” 南昭雪一时也想不通,吴县令言之凿凿,说太子私下去见过他,还带走了他的女儿做侍妾,而太子却似乎对他完全没有印象,而且提到灵芝之事,也没有丝毫的心虚。 “看来,王爷得查一查东宫。” 封天极停住脚步看她:“那可是东宫,他是太子。” 南昭雪毫不畏惧:“那又如何?” 她心里隐隐有点火气,去金光观本来是想找回去的方法,方法没找到,那么多天的调查,以身犯险,什么确切的证据都没有抓到不说,现在连吴县令这个人证都变得不可信起来。 白忙活一场。 还有点火气,莫名其妙的,就是让她烦躁。 她深吸口气:“我的建议是查一查太子之前的行踪,就是吴县令说他私下去圣辉村的时候,他人在哪里。到时候也能有个依据。若没别的,我先回去了。” “雪儿!”封天极脱口叫一声,“你……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昨天没有休息好?” 南昭雪心里的火苗窜了窜,这是笑话谁呢? 她转回身,没有笑意的笑了笑:“没有,睡得好着呢。看王爷精神颇佳,想必也睡得不错。” 封天极:“……” 他上前一步,正想继续说,从一旁的小路上冲出一个小小人影来,一下子抱住他的腿。 “爹爹,你能陪我玩一会儿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是昏迷,不是意乱情迷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爹爹。 南昭雪心尖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垂眸看着那小小的一团。 小念儿洗过澡,换过衣服,比昨天看着漂亮了不少。 小孩子也没几个是丑的,更何况这孩子浓眉大眼,本就虎头虎脑的可爱。 封天极下意识去看南昭雪,她的脸色平静,长睫微垂,遮住眼中的情绪。 “念儿,”封天极低声说,“我不是你的爹爹。” 念儿大眼骨碌碌地看着他,嘴巴扁了扁,“我不信,你就是,爹爹撒谎!我娘有画像,画像中的人明明就是你,娘说那是爹爹的画像。” 封天极语结,弯腰拉住他的小手:“你知道你的生辰吗?” “知道。” “什么时候?” 小念儿竖着手指:“三月十九,我是三月十九的生辰,我快三岁了哦,已经是大孩子了。” 封天极眸色凝重,他在心里快速算了一下,时间往前算…… 慧娘怀上孩子的时候,那岂不正是他在慧娘家里养伤的时候? 封天极浑身微僵,握握念儿的小手:“去玩吧,别摔着。” “你不陪我吗?爹爹,我好羡慕别的孩子有爹爹,隔壁的阿牛总是笑我,说我没有爹爹,他们还说娘不是好人,都骂她,阿爷也生气,都气得死掉了。” 封天极:“……” 竟然如此吗? “那你去过都尉府吗?” “没有,”念儿摇头,“娘没有带我去过呀。” 封天极没再说话,牵着他往回走,半路遇到时迁,时迁一见小念儿,拿出个小玩意儿来。 小念儿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 时迁摸着他的头说:“王爷,小的刚才看见王妃去花园子那边了,今天还真有点冷,王爷不去给王妃送件斗篷?” “这小家伙就交给小的,保管陪好。” 封天极点点头,向花园子走去。 南昭雪听到身后脚步声,回头看到他:“王爷有事儿?” 封天极抿抿嘴唇,走到她面前,双手握了握,放在她肩膀上。 “雪儿,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 封天极目光幽深:“谈慧娘和念儿。” 南昭雪烦躁的心在看到他漆黑的眼眸时,忽然就安定下来:“谈吧。” “当初穆诚来京城,你说,这种挑拨的伎俩太拙劣,你并没有放在心上,觉得我也不该上当,是不是?” “是,”南昭雪承认,“我的确说过。” “那么,现在,慧娘与我,也并非男女之情,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尽力偿还,但我总不能背着这个恩过一辈子,承担她所有的一切苦难,是不是?” 南昭雪:“……是。” “她现在来了,也并非是要我报恩,而是想告诉我重要消息,那你能不能和我一起面对,别跟我生气,行吗?” 南昭雪发现,他的逻辑能力还挺强的。 还真是不太好反驳。 她略思索了一下:“我其实也没有怎么生气。” “你明明有。” 南昭雪沉默片刻:“好吧,我……那王爷说,怎么个面对法?那个孩子……” “我首先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封天极声音低沉缓慢,“我的确曾在慧娘家养过一段时间的伤,也短暂昏迷过一天多,但我是昏迷,不是意乱情迷,所以,我自己做过什么,我觉得我还是很清楚的。” 南昭雪冷静地想想,的确也是,她是大夫,受伤昏迷,不醒人事,不是喝酒断片,也不是受药物影响迷倒,不会发生那什么事件才对。 “可那孩子叫你爹,还说有画像。” “这有什么,”封天极说,“我打退敌军之后,几乎家家都有我的画像。” 南昭雪:“……” 这么厉害的吗? 她摸摸鼻子:“那慧娘说……” “她为什么这么说,我还不知道,但我会弄清楚,也许只不过是被孩子缠得没办法,胡乱说的,我听念儿说,慧娘因为未婚生子,应该是饱受羞辱和非议。” 南昭雪心说,这太正常不过了,别说现在了,就是她前世的时候,社会发展成那样,照样如此。 “我已经给边关去信,等到有回复之后,我会告诉你,”封天极眸中闪光,“我不会对你有所隐瞒。” 南昭雪只觉得他这双眼似能动人心魂,好像一不留神就要被吸进去。 她感觉脸有点烫,垂眸避开他的目光说:“王爷要想知道,念儿是不是你的孩子,倒也不难。” “你有法子?”封天极语带惊喜,“莫不是滴血验亲?” “……不是,”南昭雪说,“其实滴血验亲并不可靠,稍微一动手脚就能改变结果。” “那是……” “王爷信我的话,我就先试试,如果成了,我再向你解释。” “好。” 南昭雪现在也不确定,她的琉璃戒能不能做亲子鉴定,别的药或者毒都分析过,这个倒没有。 “孩子呢?” “时迁带他玩儿,我过来找你,”封天极拉住她手腕,“走吧,这里太冷了,回院子去。” 刚到院子门口,一道身影从后面站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六嫂嫂!六嫂嫂!” 一听这个声音,封天极的脸就有点黑。 还没到近前,又尖叫一声。 南昭雪急忙道:“野风!别伤她!” 野风这才把卓江玲松开,卓江玲“扑通”一声摔地上,屁股差点开花。 “小姐,你没事吧?”卓江玲的小丫环怒盯着野风,“你……你……” 野风一个眼神杀过去,小丫环又吓得不敢说话。 卓江玲嘶着气爬起来:“六嫂嫂,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来找我?” “我才回来,还没来得及,”南昭雪看看她,“气色不错,看来在家里过得不错,你父亲回来了吗?” “还没,”卓江玲凑到南昭雪身边,“六嫂嫂,我可想你了,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还有我家厨娘做的桂花酿,可好喝了。” 封天极又被晾在一边,他咬咬牙,哼一声转身回书房。 “百胜!” 百胜赶紧进屋:“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想办法去查查,太子这段时间的行踪,”封天极写了张字条给他,“另外……” 封天极手指轻叩桌案:“联系宫中的人,查一查禁军都统李秉直。” “王爷想知道关于李秉直的什么?行踪吗?” “所有。” “是。” 第一百七十章 抱不平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展开边关地图,虽说现在已经离开边关,但地图是时时看。 直到现在为止,他仍旧不相信他的副将会通敌。 所信者,听也,而听犹不可信。 就算是亲眼看见,也不见得是真的。 当初,他敢把边关交到副将手中,除了相信副将的人品之外,也是相信他自己,无论什么情况都能压得住。 鹰隼速度快,去边关一来一回也要三五天左右。 这段时间他必须沉下心来等,不能做任何任性的决定。 正在查看地图,管家敲门进来。 “何事?” “王爷,老奴有一事禀告。” 管家也是跟着封天极的老人了,从他开府,就一直跟着他,儿子更是在军中效力,妻子之前也是王府的管事婆子,几年前病逝,丧事也是封天极给出的钱。 封天极抬头看他,见他少有的犹豫,问道:“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王爷,那位小娘子,她自己去了浣洗处,说要帮着洗衣做点活,老奴觉得她是客人,但又劝说不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封天极笑笑:“你是管家,怎会不知如何是好?她的确算是客人,但也是穷苦人出身,既是她愿意干,你就让她干。你就跟她说,府中的活多得很,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管家:“……是。” 封天极看着他:“还有事?” 管家垂着头,竟是不敢看他,封天极眸子微眯,莫名觉得他像是有点害羞。 这个词儿一出来,封天极自己都惊了惊。 “还有什么事?” 他琢磨着,莫不是管家的老妻去了许久,他想再娶了? 所以才露出这般神情。 “王爷,”老管家吱吱唔唔,“老奴年纪大了,不像之前般年轻力壮,有时候……难免有很多事,不……不……” 封天极听得嗑绊得难受:“是府里的事太多,让你觉得吃力,还是怎么了?直说便是。” 老管家一听这话,急忙跪下:“王爷息怒,老奴并非是嫌活多,想偷懒,而是,您与王妃新婚不久,贴身事务理应由王妃来料理,老奴粗手笨脚,怕……怕是当不好这贴身管家。” 封天极:“??” 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贴身管家?” “是,老奴实在是……” 封天极舌尖舔了舔门牙:“谁跟你说的?” “是……是百胜护卫。” “他说,说王爷需要一个贴身管家,老奴……” 封天极打断他:“好了,本王知道了。 没有的事,你不要听他乱说,你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若是年纪大了,觉得忙乱,就自己看着别事事都亲力亲为。 不要多想,本王不会弃你不顾,就算以后干不了,也会给你养老。” 老管家心头一热,重重叩了个头,一切都在这里头。 他退出去,封天极让门外的小厮进来:“百战还在庄子上吗?” “回王爷,是的。” “你去一趟,让百战回府来。” “是!” …… 卓江玲在南昭雪的院子里吃了午饭才走,要不是看着南昭雪精神不好,不想打扰了她午睡,还是舍不得走。 临走的时候,她还拉着野风问了半天,叫什么,多大了。 一出院子,卓江玲就赞叹道:“六嫂嫂真好。” 小丫环也说:“是呀,奴婢也觉得,王妃好看,性子也好,看着清清冷冷的,但对小姐还是挺好的。”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卓江玲双手一拍,“她身边的人也都有趣。” 小丫环瞪大眼:“小姐,这奴婢就不敢苟同了,那个叫野风的丫头……” “野风多好呀,身手好,又忠心,你没见她那会儿是怎么掐我脖子的?就这样!” 卓江玲掐着自己比划了一下,小丫环一头雾水:小姐这次回来不太一样了,也不知道这掐掐脖子,怎么就好了? 半路上看到时迁,卓江玲更高兴:“时迁!” 时迁回头,看到是她,也笑着跑过来行礼:“卓小姐,怎么是您?” “我来看六嫂嫂,你怎么样?在这儿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好着呢,大家对我都挺好,我也是挣月钱的人了,看,管家大叔还给了我新衣裳,好几套呢。” “那真是好,”卓江玲转手拿过丫环身上的钱袋子,“这个给你,拿去买好吃的吧!” 时迁一掂钱袋子,就知道里面的东西少不了,不只是有银子。 “卓小姐,您这可是太客气也太贵重了,小人不敢收,以前跟着您在圣辉村,就沾了不少的光,可不敢再收您的赏。” 他双手捧上,态度恭敬。 卓江玲眉眼弯弯,对时迁的赞赏更添了几分。 从始至终,无论是在圣辉村,还是回京之后,时迁从来没有提过,曾经救过她的事,更没说过,她曾经被里正的儿子相中,差点失了清白的事。 聪明,时识务,嘴严,还不邀功自得,卓江玲实在很欣赏他。 “给你的就拿着吧,本小姐赏的,从来拿回来,也没多少钱,这京城里好吃好玩的多了,你刚来,还没挣月钱,用得着。” 她诚心实意,时迁也不再推辞,再三道了谢。 小念儿跑过来,抓着时迁的手,看着卓江玲。 卓江玲弯腰:“咦,这个小奶娃是谁呀?你儿子?” 时迁呛了一下:“不是,他叫小念儿,他和他娘是我们在回京途中救下的。” “是吗?” 小念儿鼓鼓腮,“我爹爹是王爷!” 卓江玲一愣,脸上笑容微收敛:“什么?” 时迁也惊了一下,对上卓江玲的目光,连忙说:“小人不知。 小人只知他们母子被安置在王府,王妃……小人这才主动陪他玩,让王爷去安抚王妃。 别的真不知道,这孩子也没跟小人提。” 时迁心里叫苦,真是大意了,本来是看着王妃不痛快,想着让王爷去化解一下,要知道还有这事儿,他可不敢沾手啊。 卓江玲冷哼一声:“那本小姐可得见识见识,是什么样的美娇娘,能把我六嫂嫂比下去!” 时迁连忙拦她:“卓小姐,这不太妥当吧?事情究竟如何,还没有弄清楚,她现在府中安置,若是有什么差池,到时候只怕王爷会怪罪,万一王妃也……” “能有什么差池?本小姐就是看看,又不会对她如何!我六嫂嫂待我好,她有事,我也不能不管!” 卓江玲根本中不听,扭身就走。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很勇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慧娘正在洗衣裳,水有点冷,手冻得通红。 还没洗出几件来,卓江玲气势汹汹地来了。 她吓了一跳,抬头见卓江玲通身贵气,赶忙起来行礼。 卓江玲本来还以为是什么绝世大美人,谁想到竟然到这浣衣的地方来。 再看眼前的女子长得虽然也好看,但远算不上惊艳,一身布衣,头上包着碎花布帕,一双手还冻得通红。 时迁和小念儿也跟着来了,念儿紧靠着慧娘,眼睛忽闪地看着卓江玲,似乎很怕她伤害自己的娘。 卓江玲原本心里的气,顿时泄了一半多。 “好好干你的活,办你的差事,莫要动些歪心思,若是敢气我六嫂嫂,看我不收拾你!” 慧娘惶恐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卓江玲觉得无趣,哼一声走了。 时迁也跟着出来,卓江玲停住脚步看他:“你不许告诉六嫂嫂刚才的事,还有,要是这个女人作妖,你得告诉我。” 时迁一口答应:“行,卓小姐放心。” 卓江玲一走,时迁才算松口气。 他一边走一边琢磨,思来想去,这事可不能不让王妃知道。 万一那个女人告上一状,王妃岂不是要吃亏了? 他现在是府里的家丁,不能随意进后院,就在必经的路上等着。 等到崔嬷嬷,这才迎上去把刚才的事说了。 崔嬷嬷眉头皱皱:“行,我知道了,我会看着说的。” 南昭雪正在屋里摆弄琉璃戒,拔了根头发进去试试做分析,倒是可以分析出来。 正在琢磨着什么时候做个鉴定,听到脚步声。 她意识回神,看眼前的医书。 “王妃又在看书?仔细伤了眼睛,”崔嬷嬷温柔提醒,“王妃,老奴瞧着,卓三小姐倒是个性子直爽的,这样的女子,定是在家里受尽宠爱的。” 南昭雪笑着点头:“不错,江玲家里关系简单,卓尚书后宅人少,卓夫人持家有方,几个孩子之间的关系也不错,她的性子自然好。” 南昭雪笑问:“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崔嬷嬷福了福身:“什么也瞒不过王妃,刚才卓三小姐去找了那位小娘子,训斥了几句。” 南昭雪一愣:“慧娘?” “是,三小姐离府时,遇见时迁和那位小公子,闲聊几句,后来就……” 南昭雪想,应该不是时迁多嘴,或许是念儿说了什么。 “可有做什么?慧娘有受伤吗?” “这倒不曾,卓三小姐只是训斥几句,让她安分干活,莫要气王妃。” 南昭雪迅速抓住重点:“干活?干什么活?” “管家让她去浣洗衣服,老奴问过,是她自己想在府里找点事做,就想帮忙洗洗衣裳什么的。” 南昭雪:“……” 这管家也太实诚了,竟真让人去洗衣服? 崔嬷嬷看她的神色,上前一步低声说:“王妃不必多虑,管家说了,此事他问过王爷,王爷说,她是客人,客人想做什么,让她做便是。” 南昭雪:“……” 行吧,是真主仆没错了。 “好,我知道了,”南昭雪抚着额前,“让厨房准备点小孩子爱吃的,等我午睡起来,去看看念儿。” “……是。” 南昭雪和封天极谈过,自然不会再为慧娘母子烦心,有这功夫还是养好精神,养好身体。 这身体现在被她养得不错,但还是不及原来她自己的,多休息,练体能,用琉璃戒适当滋养,才能加快速度。 这次去金光观,看到高手过招,她觉得自己还是相差太多,在这个冷兵器时代,身手好,才是硬道理。 南昭雪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恍惚中像听到有人在叫她,声音飘渺遥远,听不真切,四周有很多像是木齿轮滚动的声音。 她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睡在一只钟表里。 醒来时,发现刚睡了半个时辰,梦里的事还有些印象。 好端端的,做的这是什么奇怪的梦? 崔嬷嬷见她醒了,伺候着梳了头又喝了热茶,为她穿上斗篷。 “老奴陪您一同前去吧!” 南昭雪点点头:“也好。” 野风正在院子里练刀,也要跟上。 南昭雪无奈地笑:“我自己去吧,你们谁都不必跟了,否则人家以来是要去找茬一样。” 自从嫁到王府,南昭雪还没有好好逛过,这里是真大,一不留神就容易迷路。 七拐八绕,总算到洗衣服的地方,果然看到慧娘正在忙碌,念儿在她身边,拿着小棍在地上拨弄着什么。 “念儿。” 院子里的闻声看到她,都急忙起身行礼,慧娘也学着样子,不敢怠慢。 南昭雪环视四周:“忙你们的,不必多礼。念儿,来。” 慧娘的神情有些紧张,欲言又止。 南昭雪扫她一眼:“你也一起来吧。” 到院子外头,南昭雪把点心交给念儿,小家伙一见立即欢喜,但也规矩地看向慧娘。 慧娘摸着他的头:“赶紧谢谢王妃。” 念儿道了谢,南昭雪笑了笑:“孩子很可爱。慧娘,卓三小姐年纪还小,做事难免有偏颇,她若说了什么,或者有其它人让你受了委屈,你可以跟我说,不必受着。” 慧娘急忙行礼:“民女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你很勇敢,万水千山地孤身一人带站孩子来,王爷把你的事都告诉我了,其它的事也会一一查明,你且安心留下。” 慧娘脸上闪过惊讶,飞快抬头看看南昭雪,又低下头:“是。” “受了委屈就说,若是有人欺负你,我自会为你作主。” “多谢王妃……” “不过,话说在前头,若是你不说,或者说几分留几分,引发了误会,到时候我也是要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分辨清楚的。” 慧娘的脸色窘迫,福身道:“王妃放心,民女能得王爷收留,已经感激不尽,能吃饱饭,能为王爷尽点微薄之力,就是民女的荣幸了。” 南昭雪目光微凉:“你尽的可不是微薄之力,若真的查明真相,都尉有鬼,当是首功一件,日后你回到故乡,大家也会把你当恩人看待。” 慧色双手用力握紧:“王爷他……把都尉府的事情也告知王妃了吗?” 南昭雪长眉微抬:“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所谓“信物”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慧娘低着头。 “民女不敢,只是觉得,兹事体大,没想到王爷会告诉王妃。”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我与王爷夫妻一体,兹事体大,才更应该告知。好了,本王妃的话说完了,你去忙吧,要是觉得累,做不下去了,就去院子里歇息。” 慧娘福福身,依旧没敢抬头,听着南昭雪的脚步声远去。 南昭雪没回院子,直接去找封天极。 封天极还在书房,刚到院子里,迎面遇上百战。 百战看到南昭雪,微微欠了欠身,也没说话。 南昭雪好一阵子不见他了,也没太当回事。 进书房,南昭雪看到桌上的地图:“在看边关的地图?” “正是,”封天极说,“你来得正好,正想差人去叫你,东宫那边有消息了。” 南昭雪瞬间来神:“哦?怎么回事?” “你看,”封天极把几页纸递给她。 上面清楚记着的是太子的行程,看得出来,这纸不是新的,上面记载的虽不多么详细,但每天去了哪还是能一眼看出来。 南昭雪一目十行,这个应该就是和行程表差不多。 她仔细看了看,诧异道:“这上面显示,太子并没有去过圣辉村。” “是,”封天极意味深长,“另外,经过打探,太子宫中,也没有什么吴姓的侍妾,更没有圣辉村的。” 南昭雪微怒:“吴县令撒谎?” 可想想又觉得不像,她把纸卷好,“吴县令在哪?我去见他。” “在别苑。” 两人一同出府,去封天极的别苑。 别苑距离并不远,但南昭雪还是头一次来。 这里和王府差不多,但因为人少,显得有些冷清。 吴县令的伤就是皮外伤,看着严重,但死不了人,这几日经过治疗,他的精神也恢复不少。 吴县令正在廊下坐着发呆,不知道自己这次入京会是什么结局,一抬头看到封天极和南昭雪。 他赶忙起身,南昭雪问他:“你说那次太子去你府中,除他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人?或者别的什么特殊的事?” 吴县令仔细回想,摇头说:“也没什么特别的,他身边也没有什么人,除了两个侍卫,也没别的人。” “太子出行,有可能只带两个侍卫吗?”南昭雪问封天极。 “一般情况下不太可能,”封天极又问,“当时太子穿的是什么衣裳?” 吴县令不假思索:“就是太子服饰,下官虽然只是个县令,没有机会进京去东宫拜见,但太子曾和皇上去过金光观,所以,下官也认得。” 南昭雪看一眼封天极:“只带两名侍卫,不带东宫仪仗,那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身分,可怎么又会穿太子服饰?” 吴县令一愣:“王妃,您……什么意思?” 封天极拿过南昭雪手里的纸:“你看清楚,这是太子的行踪存档,上面显示,他根本没有去过圣辉村。” 吴县令不可置信地接过,来来回的仔细看了好几遍。 “这……这怎么可能?!下官明明亲自接待,还……” 他说到这里嘎然面目,南昭雪立即问:“还什么?” 吴县令脸色苍白:“当时太子说找什么灵芝,下官觉得奇怪,但也想配合去找,想要召集衙役,太子却说,不必兴师动众,下官陪他去就好。 找灵芝找的也甚是潦草,下官虽不解但也不敢问,后来太子说起金光观之事,下官想着,灵芝没有找到,把金光观的事办好,太子也应该会高兴。如今想来……” 吴县令跌坐在地上:“那……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去了哪?王爷,下官恳请您,能否……” “本王派人问过,东宫,并没有一个吴氏侍妾。” 吴县令眼睛睁大,满是错愕。 “怎么会?那我女儿去哪里了,我的女儿……” 南昭雪眉头紧锁,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太子没有去过圣辉村,也没见过吴县令,更没带走他女儿。 那人说找什么灵芝,也不过是借口,为的就是让吴县令以为,金光观,与太子有关。 有人假冒太子。 会是谁? 不管是谁,时至今日,吴县令已经成了一个没用的证据。 至此,金光观又成了一个没主的案子。 回到王府,封天极看出南昭雪的情绪不怎么好,安慰她说:“先缓缓再说,这么大的事,总不会就这么算了,即使一时查不出,也够幕后人心疼一阵子。只要他一动,我们就能查得到。”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 南昭雪点头:“王爷,能否问你借一样东西?” “什么?” 南昭雪一抬手,拔下他一根头发:“这个。” 封天极先是一愣,耳朵迅速红了:“你……” 南昭雪观察了一下头发,可以用,小心翼翼收好:“没其它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是毫不犹豫地走了,封天极却陷入迷茫里。 他手慢慢抚上头,刚才被她拔了头发的地方。 百战和百胜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见封天极手抚着头,耳朵通红,脸上还有一点点欢喜,还有点像是害羞的东西,这样的神情,在他脸上实在太过惊悚。 百战大吃一惊:“王爷,您怎么了?头不舒服吗?” 封天极:“……” 他清清嗓子抽回手:“你们来得正好,有件事要你们去办,这是吴县令女儿的画像,找到她的线索。” 百胜接过画像,展开一看,惊讶道:“这又是王妃画的吧?简直和真人一样,王妃真是画得一手好丹青。” 百战伸着脖子看了看,果然画得特别像。 “对了,”封天极迟疑了一下问,“你们说,如果一个女子,问一个男子要头发,那是说明什么?” 百胜瞬间就想到,刚才封天极捂着头的样子。 再瞄见他还红着的耳朵,大概猜到怎么回事。 百战先开口:“王爷,属下听说,在苗番部,有一种人,叫大巫师,她们就擅长用蛊,控制人的意识行为,一般就会用人的头发、指甲为引,王爷,属下猜想,这个要头发的女人,一定没安好心。” 封天极:“……” 百胜:“……” 百胜默默收起画像,小心收好,思索着措辞说:“王爷,属下以为,应该是这个女子想提醒男子,彼此若是有情意,就该有点定情信物什么的。” 封天极眼睛微亮,阴郁的表情回缓几分:“是这样?” 正说着,外面响起时迁的声音。 封天极立即让他进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中毒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时迁笑眯眯的进来,先向封天极行了礼,又对百胜和百战拱拱手。 “王爷,管家大叔说,小人到王府,要发一块腰牌,腰牌他那里走,但是册子上需要王爷您签个字。” 封天极点点头,是有这么个规矩,虽然说这些琐事他不管,但正式入职的家仆,还是要由他签字获准,交予管家,管家也好进行统一管理。 封天极给他签了字,问道:“时迁,本王问你,若是有个女子向男子要头发,这是何意?” 时迁眼睛微亮:“王爷,这当然是大好事呀!” “怎么讲?”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般情况下不可损毁,但有一种情况下例外,那就是结发的夫妻,结发结发,结的也是心呐! 女子索要男子头发,这意思还不明显吗?说明她喜爱丈夫,心系丈夫,愿白头到老。” 封天极垂眸,眼底温情涌动,心里也是百般滋味。 百胜暗自赞叹:还是时迁厉害啊,真是学到了。 百战一脸不解:“难道不是要练蛊术吗?” 时迁一愣:“什么蛊术?” “就是要头发和指甲练蛊,控制男子。” 时迁:“……” 大兄弟,你可真敢说。 封天极抬眼看看百战:“明日让管家准备一些过年的东西,你还押回庄子上吧。” 百战愣住:“王爷,距离过年还有段日子,现在就准备年货?” “嗯。” “属下……” 时迁心说:这大兄弟,再不去准备年货,你都要被做成年货了。 南昭雪吩咐野风看着院子,不许其它人进入,她进宫用琉璃戒试着做鉴定。 她哪里知道,一根头发,引发了几个男人的猜想,还把刚刚被叫回王府的百战,又送回庄子上。 正等着出结果,南昭雪心里也有点忐忑的,凡事总有万一,当时封天极的情况,他自己也不太记得,会不会有什么其它的意外? 通过这次和慧娘的谈话,南昭雪不相信,慧娘对封天极一点感觉没有。 院子里响起说话声,是崔嬷嬷从外面回来,正和野风说话。 “主子说了,有事,不让任何人进去。” 崔嬷嬷也知道野风的脾气:“那王妃有没有说要多久?” “没有。” “那你去说,就说慧娘那边出了事。” “主子说,任何人,包括我。” “……” 南昭雪听得清楚,对外面说:“崔嬷嬷,进来说。” 反正也是等结果,她问崔嬷嬷发生了什么事。 崔嬷嬷脸上有些许急色:“王妃,不好了,那位小公子突发急症,腹痛不止。” “什么?!” 南昭雪立即起身:“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老奴听说了赶紧来回话。” 南昭雪让她拿上药箱,迅速去看。 半路遇见封天极,看到她拿上了药箱,也不再多言,一同去看。 南昭雪问:“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封天极默了一瞬:“是慧娘让人来告诉我的。” “我今日去看过她,给念儿带了些点心吃的,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 崔嬷嬷急忙道:“那些点心是老奴从厨房带回来,亲手交到王妃手上,王妃也未打开过,断然不会与王妃有关。” 封天极道:“本王从未怀疑过王妃。” “是,老奴失言。” 南昭雪抿抿嘴唇,语气坦然:“先都别急着认错,究竟怎么样,看过才知道。” 慧娘已经带着念儿回到院中,还没进屋,就听到念儿的哭闹声。 南昭雪快走几步,慧娘正抱着念儿哄,泪水涟涟。 看到她,怔了一下:“王妃。” “孩子如何了?” 慧娘没说话,双手更紧的抱住孩子。 以一种保护的姿态。 南昭雪眉心微不可察的一跳。 封天极随后进来,慧娘看到他,眼泪又涌出来,嘴唇微微颤抖:“王爷,救救念儿啊,求您救救他吧……” 念儿费力的睁开眼睛:“爹……爹爹……” “王妃擅长医术,就请她给念儿看看吧。” 慧娘咬着嘴唇不吭声,抱着孩子没有撒手。 “慧娘?”封天极垂眸看她,“你意下如何?” 慧娘呼吸快速:“好,我听王爷的,先给念儿看好病。” 南昭雪也没在乎她话里的弦外之音:“把孩子放到床上吧。” 她迅速给念儿检查一下,轻轻一按肚子,孩子痛呼出声。 慧娘急忙冲过来,一把又把孩子搂回去,警惕地看着她。 “这是检查的必要经过,你这样只会拖延时间,”南昭雪冷静地说。 封天极开口:“慧娘,把孩子放下。” 慧娘又不舍得放下念儿,抹着泪站在一旁。 南昭雪迅速有了结论:“中毒。” 慧娘瞪大泪眼,抽泣着说不出话。 封天极问:“那要如何?” “放血,看一下是什么毒,毒不只千万种,解毒必须要对症。” “放血?那该多痛啊……”慧娘泣不成声。 “王爷,你先带她出去吧,崔嬷嬷,去准备我要的东西,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是。” 慧娘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下:“王妃!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不满意我住入王府,我也知道自己不能白吃白住,这才想着去干点力所能及的活。 您要还是不满意,那我可以带着念儿离开……我并非是要赖在王府不走,也不是来打秋风,只因出来的匆忙,举目无亲,又事关重大,所以才冒险来找王爷。 王妃!求您放过我的孩子,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为,当牛做马也毫无怨言……” 她哭得眼泪哗啦,字字泣血,一个苦情又伟大的母亲,淋漓尽致。 封天极低头看着她,语气冷然:“慧娘,你在胡说什么?” “王爷,我没有胡说!下午的时候念儿还好好的,吃了点心之后,就……就…… 王爷,我什么都没想争,今天那位小姐还来教训了我,下午念儿就出事,王爷,您要我如何想?” 南昭雪轻笑:“慧娘,本王妃以为,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念儿解毒治疗,其它的事,容后再说,你以为如何?” “可是……” “王爷在此,你觉得我会对念儿如何?与其在这枉自担忧,不如抓紧时间,安心等候。” 慧娘无语凝噎,恋恋不舍地看着床上的孩子。 南昭雪无视她这苦哈哈的样子:“出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结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给小念儿解毒,这毒并不厉害,不至于死,但用在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身上,也是歹毒。 慧娘刚到王府,有谁会针对她们母子? 应该不是边关追过来的人,一是慧娘现在已经见到封天极,该说的都说了,再冒险灭口也没有必要,二是如果真是那些人,也不会用这种毒。 念儿昏睡过去,崔嬷嬷小声问:“王妃,这孩子……” “无妨,解了毒难免昏睡,睡觉也能更快修复身体。” “那要老奴去禀告王爷吗?” “先不用,”南昭雪转头看,目光在屋子里掠过。 崔嬷嬷指着桌子上的碟子说:“王妃,这就是下午的点心。” 点心做得极为精致,颜色也漂亮,闻着就有股酸甜的香气,的确很合适孩子。 她拿起其中一块,上面点缀着红色果酱,晶莹诱人。 刚一拿到手中,手指上的琉璃戒就有点发烫。 嗯?看来,是这块点心的缘故。 她让崔嬷嬷看着孩子,悄悄拿一点果酱进琉璃戒,果然,分析出来的结果和念儿中的毒一样。 正在退出琉璃戒,发现鉴定也有了结果。 看到结果,南昭雪心里的某根弦也松开。 念儿和封天极,并非父子关系。 把这些都收拾好,她让崔嬷嬷把封天极和慧娘叫进来。 慧娘站到床边,看着沉睡过去的念儿,急声道:“你把我的孩子怎么了!” “小娘子好好说话,”崔嬷嬷福福身说,“我家王妃给你的孩子治了毒,没有半点懈怠,你应该拜谢王妃才是。” 慧娘抿抿嘴唇,南昭雪淡淡说:“念儿的毒解了,休养两日便好,本王妃已经验过,毒的确被下在点心中。” 她把那枚点心往封天极面前一递:“王爷请看,就是这个。” 封天极仔细看看,又闻了闻:“并没有什么异味。” “有异味孩子就不吃了,这应该是一种花的花粉,本身就有甜香味,颜色也相近,融入这点心中,不易被察觉。” 南昭雪看着他:“王爷,不妨查一查厨房吧,崔嬷嬷在接手之前,应该就已经被下毒了。” “好,”封天极点头,“我即刻吩咐下去。” 慧娘咬着嘴唇,南昭雪偏头看她:“慧娘,本王妃可以明确告诉你,并非是本王妃害你的孩子。 这种花,应该是产自炎热地带,寻常人不易得,本王妃也是看过医书才有印象。” 慧娘低着头,看不见表情,语气中却难掩怨恨:“王妃竟然懂得这么多,民女都没听说过,什么花什么炎热地带。” 封天极目光微凉:“你不知道的多了,又没有去过,如何得知。” 南昭雪上前:“慧娘,你抬头。” 慧娘抬头,满脸的泪痕还未干。 “本王妃今日怎么跟你说的?你若觉得受了委屈,可以找本王妃,自会为你作主。 可你若是吱吱唔唔,说话留半句,哭哭啼啼故意惹人误会装可怜,那本王妃也要与你说个明白。” “当着王爷的面,你说吧,把你的意思说明白,讲清楚,别说什么让我放过你的孩子,有什么冲你,如何如何,又说知道我对你不满,我满不满,你不知道。” 南昭雪转身坐在椅子上:“说。” 慧娘有点怔愣,她求助地看向封天极,楚楚可怜。 封天极没看她,给南昭雪倒了杯茶,坐在她身侧。 慧娘双手掐着掌心:“我……” “你若不好说,那本王妃来问,你来答。” 南昭雪眼睛盯着她,微凉而锋利:“念儿,是王爷的孩子吗?” 封天极双手微握,摒住呼吸。 慧娘的脸色一白,眼神慌张:“我……” “你想好了再说,无论是还是不是,都要有依据,说个分明,王爷是皇帝的儿子,若这个孩子真是皇家血脉,那自然会有其它的说法。” 慧娘看向封天极,扑通一声跪下:“王爷!对不起,我不该来,不该给您带来麻烦,就该一个人带着孩子,安分地留在边关……” “这话不算,”南昭雪打断她,“本王妃刚才说了,你要把话说清楚。 你现在说的这些,很容易让人以为,念儿是王爷的孩子,而你打算瞒着他,偷偷养大。 王爷背上负心的名声,孩子心中怨恨父亲,皇上失去一个皇孙。你担当得起吗?” 慧娘:“……” “慧娘,”封天极面无表情,声音也平静,但音色中难掩凉意,“你父女曾经救下本王,本王很是感激,也尽力报答,你若有难处,要钱,本王给钱,要宅子,本王也不是不能给。 但若关系到父子亲情,本王就势必要弄个清楚明白。本王不记得与你有过肌肤之亲,本王还想着与王妃白头到老,嫡子嫡女都由王妃来生。” 南昭雪喝了口茶,差点呛住。 你倒也不必这么说。 慧娘脸色惨白,闭了闭眼,泪水滚落:“是,这孩子与王爷无关,他不配是王爷的孩子。” “慧娘,”南昭雪放下茶杯,“配与不配,不是你说了算,孩子也没有过错,是你把他带到这个世上来,错的人不是他。若真是王爷的孩子,那王爷与本王妃也不会不管。” “我再问你一次,他是不是王爷的孩子。” “不是。” “好,那为何念儿会叫王爷爹爹,你又为何没有阻止?” “我……我有过阻止,但……” “你若有心,若不是,从一开始,就不会有这个错误。为何会发生这个错误?说清楚。” 慧娘双手紧握,紧紧咬着嘴唇,眼里泪光隐去,透出几分决绝:“王妃让我说清楚,让我说什么? 让我说是如何与王爷发生……他又如何不记得,醒来之后我又是如何窘迫不知如何自处,只能含泪忍下吗?” “还是让我说,我自知身份卑微,没办法做高高在上的王妃,只能成为任人唾弃的未婚生子不知廉耻的女子?” 封天极额角的青筋迸起,有些按捺不住,他正欲说话,南昭雪缓缓开口:“所以,慧娘,你的意思是,念儿就是王爷的亲生骨肉?对吗?” 第一百七十五章 骨肉至亲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慧娘泪眼婆婆,满脸绝望。 南昭雪放下茶盏,眸子清冷地看着她:“是与不是,就是一个答案,就这么难吗?” 慧娘声音一扬:“是!因为我出身卑贱,比不上王妃,尊贵,高高在上。 无论是与不是,我都是玷污了王爷,我该如何自处?念儿该如何自处?! 这不是一个答案那么简单,而是我们母子今生的生死!” “无论是与不是,你只要说实话便是,”封天极声音平静,“若他真是本王的儿子,本王不会让他死,会禀告父皇,给他身份,让他入玉碟。” 慧娘看一眼南昭雪,南昭雪比封天极还平静,没半点波澜。 她闭了闭眼,眼泪滚滚,凄厉叫了一声:“天呐!为何如此逼我?既是如此,我不如死了!” 她猛地暴起,一头冲着旁边的桌子撞过去。 南昭雪没想到她会突然寻死,但也没有阻拦,她撞的是桌子边沿,而且是以额前触碰,根本不会死。 慧娘一头撞上,桌子和椅子都是崔嬷嬷在安排她们母子住进来的时候,命人换过,换了边边沿沿更为圆润的,就是怕孩子无意间碰到。 “咚”地一声,桌边的一个杯子还被撞掉,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她跌坐在一旁,额头上红肿了一块,但连皮都没破。 慧娘:“……” 封天极:“……” 南昭雪莫名就有点想笑。 气氛有点诡异的尴尬。 封天极清了清嗓子:“慧娘,你为何寻死?谁逼你?本王说了,此事不会关乎什么生死,你说出真相,无论是与不是,本王都会有妥善安排。” 慧娘顶着额头上的包,一副绝望欲死的表情,身子晃了晃:“王爷说得容易,此事若是传出去……” 南昭雪冷然:“你不说,我与王爷不说,谁会传出去?” 慧娘睁开眼看她,眼神幽怨,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嫉恨。 她慢慢起身,走回床边,低声说:“我与念儿刚入王府,什么都没做,念儿就差点身死,我还能相信什么?” 南昭雪被她绕来绕去的说烦了,就这么一个答案,真是费劲。 她起身道:“孩子中毒,的确发生在王府,王爷与我责无旁贷,定会查个清楚。 这孩子的身世,如果你不说,那本王妃就认定他不是王爷的孩子。所以,你也要约束自己的言行,教导孩子,不要再胡乱叫爹爹。 休说王爷与常人身份不同,不能随意乱叫,即便是寻常男子,也不会允许别人胡乱认爹。” 慧娘转头盯她:“王妃是要给这孩子定罪吗?” “本王妃说过,孩子没有错。这么小的孩子,并不懂是非,所有的过错,当然得是由教导他的人来承担,毕竟孩子不懂事,但大人懂。不是吗?” 慧娘突然笑出声,眼中带泪地看向封天极:“王爷真是娶了一位好王妃,您之前在边关时,与我们寻常百姓在一处,从来没有什么王爷的架子,更不会说什么尊贵卑贱之分!” “说与不说,都是存在的,王爷不说,是王爷仁厚,”南昭雪当即反驳,“不代表别人也可以忘记。 父皇也是仁君,对朝中百官宽和,但这百官,哪个敢与父皇称兄道弟?” 封天极:“……” 这个比喻,好有道理。 慧娘垂眸,握住念儿的小手:“我就是个粗人,没有读过书,说不过王妃。” “你要做的不是说过本王妃,说不说得过,都改变不了事实。说别的没用,问你你不说,那本妃只能这么认定,毕竟,本王妃再宽仁,也不会想着让王爷突然多个儿子出来。 好了,就说到这里,以后约束好自己和孩子的言行。” 她转身就往外走,封天极也起身要跟上。 慧娘又扑通一声跪下,拦住他的去路:“王爷,那年我救下您,您伤重在我家昏迷,吃过药之后……之后的事,您当真不记得了吗?” 封天极垂眸看她:“什么事?” 南昭雪也回头:“说清楚。如果这次不说,那以后也就别再提了。” 慧娘咬住嘴唇,把心横定,看着封天极说:“王爷昏迷中说冷,许是有些高热,我为王爷擦身降热,王爷却……抱住我,我挣不开,与王爷有了肌肤之亲。 王爷醒后说不记得,我自知身份卑微,也不想妄想,却不料想,后来竟然察觉有了身孕。 我又慌又怕,阿爹也说让我打下孩子,但我思来想去,孩子何辜?更何况……” 她掩面哭泣:“我也有私心,确实是我自己也愿意,我爱慕王爷已久,为王爷生下个孩子,此生足矣。 若非此次事关重大,我也不会带他进京。” 总算是说了。 封天极双手紧握,嘴唇绷紧,眼底情绪翻涌。 南昭雪上前,轻握住他的手。 封天极转头看她,对上她清澈的眸子,心里的怒意和震惊又消退几分。 南昭雪眸色幽深如夜,对慧娘说:“既是如此,早说不就行了?你既说念儿是王爷的骨肉,皇家血脉,容不得半点马虎,虽然现在不会被传出去,但私下里也不能随意就相认。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慧娘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脸色涨红。 “王妃这话何意?难道就因为我身份卑微,就该被如此羞辱吗?” “本王妃何曾羞辱于你?” “这种事……要有什么证据?难不成还要有人证吗?” “那也不能凭着你一张嘴说,若是随意来个女子牵着孩子来相认,难不成王爷都要一一认下吗?” 封天极:我不是,我没有。 慧娘低头半晌,似下定决心:“民女不知王妃要什么证据,之前就说了,王爷自己都说记不清,我一个女子……” “王爷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南昭雪忽然问。 封天极一怔,耳朵有点发红。 慧娘张嘴刚要说,南昭雪又说:“不对,你说你曾经给王爷擦身,那王爷身上有什么特征,你也清楚。” 封天极:“……” 突然间有种被扒了衣裳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慧娘把话又噎回去:“那……” “民女还有一个法子。” “说。” 慧娘咬咬唇:“滴血认亲。” 南昭雪似笑非笑,封天极正看她,她微挑眉。 封天极忍下心头的情绪说:“这样吧,先上念儿好好养病,即便是滴血认亲,也要等孩子好了再说。你先不必多想,饮食本王会派专人负责,这次的事也会查清。” “……是。” 南昭雪转身出去,封天极也在后面跟上。 崔嬷嬷上前扶起慧娘,福了福身,也走了。 封天极快走几步,跟上南昭雪,低声急切道:“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南昭雪看看他,“王爷不必急,这件事情也不要声张。” 封天极怔愣之后,眼中涌起狂喜:“你知道?你怎么知道?” “方才在屋里给念儿疗毒时,我就知道了。” 南昭雪看看四周:“去书房说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要头发的真正用途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回到书房,封天极迫不及待:“你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我并非欺骗你,是当真没有任何印象,刚才慧娘说的时候,我心里也着实紧张,生怕是自己记忆出现偏差。” “王爷对自己也太没有信心了,”南昭雪淡淡一笑,“我之前不是问王爷要了一根头发?为的就是用来做这个鉴定。” “头发??”封天极本来听她提这茬,耳朵又开始发红,但一听话头又不对,“什么鉴定?” “用你的一根头发和念儿的一根头发,做比对,是否亲生父子,一对比便知,任何人都做不了假。 而滴血认亲就不同了,滴血认亲是一种传闻广,但其实正确率极低的方法,很多因素都能影响到水质,继而改变结果。” 南昭雪说得一本正经,这番近乎学术论的话,在封天极听来,满耳朵嗡嗡嗡。 他只得到了两个结果,南昭雪要他的头发,不是为了定什么情,滴血认亲的方法不可行。 “王爷?” 封天极回神,垂眸说:“哦,是这样,那刚才慧娘说要滴血认亲,我正要说不行,你为何……” “王爷昏迷,不记得此事,但她可没有。我想知道,她的目的是为何,究竟想干什么。” “如果她只是因为生活困苦,活不下去,想豁出去给孩子博一个好生活,那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如果……另有他图,那就得好好深究一下了。” 封天极耳朵泛红,目光躲闪,明显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南昭雪纳闷,不知道封天极这是怎么了。 “王爷?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封天极犹豫半晌:“听见了,你说,要头发是为了做这个什么鉴定?” “是啊,”南昭雪点头,“其实也不是非要用头发,不过,头发最方便,也准确,而且不疼。” 她以为封天极对此事感兴趣,所以又耐心多说了几句。 没料想,封天极听完,就有点闷闷不乐。 气氛有点尴尬。 这时百胜回来了,手里拿个盒子。 “王爷,这是您之前让做的东西。” 封天极接过打开,对南昭雪说:“这个给你,这是你之前要的。” 南昭雪惊喜道:“这么快就做好了?” 盒子里放着一对手镯,十分精巧,她拿起来,百胜急忙说:“王妃小心些,这里面加了暗器。” 南昭雪在手里翻来覆去,果然很好,又不重,还能出奇不意地变成利刃。 封天极又说:“这个也是给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南昭雪打开看,是一支发簪,材质像是玉的,雕工精致,还镶嵌着宝石,里面也装了机关,可以拔出,尖端磨尖,足以收人性命。 “多谢王爷!” 南昭雪很高兴,带着东西欢天喜地地走了。 看到她高兴,封天极心里的郁闷也缓解不少。 但……到底不是定情信物,总归是有点不太舒服。 南昭雪回到院子,把东西交给野风,又告诉她使用方法,小姑娘果然十分开心。 崔嬷嬷低声道:“王妃,王爷已经吩咐下去,搜查厨房,不过,老奴觉得,恐怕查不出什么。” 南昭雪脸上笑容微收:“你说得有理,但此事总归是出在王府,要给她一个交代才是。本王妃只是奇怪,她又没有得罪什么人,是谁要害她?” 崔嬷嬷抿唇:“王妃,老奴以为,或许对方要害的,并不是他们母子。” “怎么说?” “王爷和王妃感情深厚,王爷相信王妃,此事才没有波澜,可若——此事让王妃百口莫辩呢? 王爷不相信您,或者即便信了,也要小惩以戒呢? 这东西只有老奴经过手,老奴是您的人,万一王爷要打杀了老奴呢?” 崔嬷嬷说着跪下:“今日全仰仗王妃,老奴又逃过一劫。” 南昭雪扶起她,眼神冷下来,她很清楚,崔嬷嬷绝不是危言耸听。 “你说得极是,这样说来,只给那孩子下点这样的毒,而非是取他性命,也就说得通了,并不是想要害那孩子,而是想害本王妃,让王爷与我产生嫌隙。” “正是。” 南昭雪低眉冷笑:“好心计。你去盯着厨房那边,无妨,本王妃身正不怕查,王爷也相信我。” “是。” 南昭雪琢磨半晌,拿出纸笔勾勾写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顺清。 这是她的习惯,遇到事情,就写下来,按照时间发展,一条条,一件件,立现清晰。 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是在王府,怎么处置都好说。 写画完,又想起封天极的表情,那家伙似乎有点失落。 失落什么? 低头又看到那支发簪,说起来,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封天极给过她不少东西,还管吃穿住行。 她也没送过他什么,罢了,就给他也做一件吧。 南昭雪思来想去,又提笔画图,还需要不少材料,还是得找封天极。 转念一想,本来就是给他的惊喜,还给人家要东西,不太合适,干脆叫了时迁来,给他钱让他去采买。 时迁高兴,接过钱和材料清单。 “还有一些得做成半成品,你好好看看,要找做活精细的,钱多出点无所谓,做工和材料要好,要快。” “是,小的明白。” “另外,”南昭雪低声吩咐,“去查查香料铺子,找一样东西。” 打发走时迁,南昭雪就在小屋里准备其它的东西。 把琉璃戒里的东西翻出来,仔细查找了一下能用的。 当初从时迁那里得来的石头,也被拿出来。 这石头很特殊,她用琉璃戒检测了一下,也不是寻常的殒石。 她切割下来一点点,只有指甲那么大,让野风叫来百胜。 “你拿着这个,让制暗品的人试试看,把东西加入暗器中,有什么效果。” “是,”百胜拿着这一小块,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也没多问。 接下来的两天功夫,南昭雪都没有去别处,一直在院子里,要么就是吃饭休息,要么就是在小屋。 封天极来找过她两次,但都没有遇上,事情又多,完美错开了时间。 两人的院子虽然相通,但已经有两天多没有见过面。 直到第三天黄昏时分,南昭雪把东西做成,装入准备好的匣子里。 她到院子里才发现,封天极正在等她。 “王爷,等很久了吗?” “也不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南昭雪拍拍手中匣子:“有没有时间,给你看样东西。” “好啊,去哪看?” “得出府去看,找个空旷,大的地方。” “行。” 封天极一口答应。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亲手做的礼物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时迁备上马车,带着封天极和南昭雪出城。 “前面有一处开阔地,你看行不行。” 南昭雪从车窗里看:“行,就这儿吧。” 她让时迁把马牵远些,以免受惊,这才把匣子打开。 里面放着一样东西,有封天极小手臂的三分之二长短,把手还是弯的,造型很奇特。 封天极一愣:“这是……鸟铳?” 南昭雪微微讶然:“王爷知道?” 她还以为,这个时候没有这些,毕竟火药应该还难得。 “见过一次,是番邦进贡之物,只说此物厉害,也没有演示,更没有人用过,一直扔在皇宫里。” 南昭雪摇头:“那还真是可惜,王爷找个机会,把那东西要来,配给百胜,保管他能乐疯。” 她说着,装入自制的弹药,对准不远处的一棵树。 “王爷请看。” 封天极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落日金黄,光芒落在那株树上,分外漂亮。 树上还有一个破烂废弃的鸟窝。 封天极说:“那个鸟窝吗?本王也行。” 他甩手,一枚暗器扔出去,把鸟窝打掉。 时迁在他身后翻个白眼儿,王爷,咱就说,能不能别这么直? 南昭雪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瞄准那棵树,叩动扳机。 “砰!”一声响。 那棵树轰然倒塌。 封天极一愣。 时迁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南昭雪得意一挑眉:“王爷,这比你的暗器,如何?” 她自己也很满意,前世她没什么朋友,就爱鼓捣兵器,一把手枪拆装多少回,自己也做过冷兵器。 要不是很多技术还不够,还能做得更好。 封天极:“……” 一把握住她手腕。 封天极激动得不了了。 他鲜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 “这——这是……” “这和鸟铳差不多,但比你说的那支要好些,虽然我没有见过那支什么样。” 南昭雪轻挣开他,把东西交到他手里:“王爷,这段日子你送我不少东西,这个是我做的,送给你。” 封天极心尖骤然一抖,像被什么击中,握着手里的东西,眼底光芒闪动。 他以为,南昭雪到底还是恼了他和慧娘的事,所以这两天都没有见他,正苦于没办法让她开怀,没想到…… 她这两天起早贪墨的忙碌,竟然是为了给他做这个。 可他还误会她,因为什么头发的事情而郁闷。 简直是该死。 “你做的,给我的?” “是啊,你看,要这么用,要格外小心,威力大,但危险也大,要多加注意。” “好,”封天极学得认真。 没多久,他就摸清了门路。 “这是弹药,这次做得不多,没关系,今天就是来试一试,我会再接着做一些,保管不会让你缺着。 我猜,宫里的那支,番邦是没带来弹药,你可拿出来给我看看,若是能用,我也做一些,让百胜应付危急之时。” “好,”封天极心头狂跳,迫不及待想要试一试。 南昭雪站在他身后:“对,那边,瞄准,别急,慢慢来。” 她声音轻轻,耐心十足,每个字都有温柔的力量。 封天极渐渐安静下来,按照她说的,叩动扳机。 “砰!” 一块石头被炸飞。 “真厉害呀!”时迁忍不住拍手叫好,“王爷,真厉害!” “哪是本王厉害,是王妃的功劳。” 南昭雪见他眉飞色舞,眼睛放光,就知道他是真心欢喜。 看到他喜欢,南昭雪也高兴,努力忙碌总算没有白费。 时迁凑过来说:“王妃,前两日您让小的采购材料,准备的就是这个呀?” “是,你做得好,找的商家很不错,做的东西才能好。” 南昭雪不吝啬夸赞。 “为主子效力,应该的!” 封天极看他一眼:“回去从管家那里领一百两,算你的奖赏。” 时迁喜出望外:“谢王爷赏,谢王妃!” 又试了两次,封天极舍不得弹药,不肯再多试,拿着爱不释手。 南昭雪拿了根编好的丝绦:“王爷可以挂在腰侧,最好放入套中,以免被人窥视。” “好主意。” 封天极看她为自己系好,手指纤细如玉,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双手,怎么能制出这么大威力的东西来。 三人又回城,南昭雪看着繁华夜市,微微眯起眼。 窗外的光芒落在她脸上,美不胜收。 封天极忍不住说:“我带你去酒楼吃饭吧,还没有带你去过。” 南昭雪想了想:“好,那就让王爷破费了。” “本王的钱还不是你的钱,以后做什么,不必吩咐时迁去街上找。” 他拿出一块令牌:“这个给你,这两日找时间,带你去暗卫那边看看,那边有做兵器的小炉,自用的暗器和弩箭,都是他们做的,这样的东西也可以做。” “之前的手镯和发簪也是吗?” “不错。” “那的确不错,多谢王爷了,”南昭雪接过令牌,心里还是很暖的。 先是府里库房的钥匙,现在是令牌,的确是有诚意在的。 封天极带南昭雪去的,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酒楼。 他们到的时候正是饭口,客人如云,酒香四溢。 店小二十分客气,远远迎上来:“哟,王爷,您来了?这次要吃点什么?” “就让今日的特色菜式吧。” “好,您稍坐,小人这就去准备。” “回来,”封天极叫住他。 小二急忙问:“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见过王妃。” 小二一愣,连忙打了个千儿:“小人眼拙,王妃恕罪!” “罢了,去忙吧。” 封天极带南昭雪上二楼雅坐,边走连解释:“这家酒楼很有意思,每天的菜式不尽相同,只可在提供的菜式里点菜,没有的就是没有,无论谁,给多少银子也没有。” 南昭雪心里讶然,这营销方式,不错呀。 时迁也跟着混了张小桌,美得不行,东张西望地看。 菜上了桌,果然色香味俱全。 南昭雪这两天也没吃好,今天中午都没吃上几口,这会儿也是饿了。 封天极见她吃得开心,自己也很高兴。 外面楼下大厅,丝竹声声,窗外灯光璀璨,封天极感觉自己的身心都跟着慢下来,难得享受这样的美好。 “雪儿,”他忍不住唤她一声。 南昭雪抬头,她漂亮的眸子映着光线,透出黑曜般的光亮。 “怎么?” 封天极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轻轻唤她一声。 此时看到她的眼,心神微微一晃:“我……我想……” 他话没说完,忽然听到下面一阵喧哗。 时迁守着门口,出去往楼下看。 “发生了何事?”南昭雪问。 第一百七十八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时迁扒着楼梯往下看。 “回主子,是一个舞姬被欺负了。” “舞姬?”南昭雪纳闷,“这不是酒楼吗?哪来的舞姬?” “一楼的大堂,有一处舞台,有钱有兴致的客人,可以出钱请舞姬来助兴。我们来的,直接走楼梯,没去那边,所以你没有看见。” 南昭雪还真没有注意。 她也吃得差不多,起身走到时迁身边。 时迁急忙一指:“主子请看。” 这个位置视野好,正好赶上那舞姬被人捏住下巴强迫抬头,一张脸清晰的落在南昭雪眼中。 她顿时眸子一缩:“王爷,你来看!” 封天极就站在她身后:“是她?” 封天极对时迁道:“去把她救下来,带去马车。” “是。” 时迁快步下楼去。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谁能想得到,一个好好的县令家的小姐,竟然会成了舞姬?” 封天极低声说:“一般的县令在远离京城之地,被百姓称为大老爷,但入了京城,连个官员家里的管家都不瞧不上他。” “说得也是,救下吴小姐,也就能知道,她究竟去了哪,是被什么人带走的。” 两人迅速结帐下楼。 时迁正在和欺负吴小姐的人理论,那家伙还挺横,一副油盐不尽的样子。 旁边还有人起哄架秧子,但时迁久混江湖,这种场面也不怕。 他凑到那人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人愣了愣,脸色微变,狐疑地看着他。 时迁顺势对吴小姐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谢过公子宽宏大量饶恕你。” 这位也见好就收,哼了一声不再多说。 时迁带着吴小姐转身出酒楼,刚要下台阶,有人喝道:“站住!” 时迁回头看,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短衣襟,腰里系着板带,穿着滚裤,腰带旁边还塞着一根鞭子。 一副打手的打扮。 吴小姐看到此人,明显瑟缩了一下,十分畏惧。 时迁笑道:“哟,这位大哥,有何指教?” 大汉浑身都浸着酒气:“指教?你说什么指教?你要带走我的人,我是不是该指教指教你?” “你的人?”时迁明知故问,“大哥,我不知道呀,我看这姑娘没人帮,被人欺负,实在是可怜,怎么,她是您的人?” “当然,”大汉打了个酒嗝,“她是我们乐坊的,那算什么欺负,客人付了钱,找点乐子,不是应该的吗?要你多管闲事!” 他张开粗的大手,对着吴小姐招了招:“你,过来!” 吴小姐小脸苍白,花容失色。 时迁悄悄给她指了个方向,把她挡在身后,转移开大汉的注意力。 “大哥,是这么回事呀,我不知道您在呢,以为没人管呢。” 他压着了声音,拍拍钱袋子:“您看这么着行不行……” 他越说声音越小,那大汉根本听不清,但眼睛又盯着他的钱袋子,不肯放弃。 时迁边说边退,引着大汉往旁边走。 吴小姐趁机也溜走。 走到一半,大汉脚底下一滑,差点摔倒,这一下也清醒过来。 一扭头看到吴小姐跑了,怒喝道:“他娘的,你给老子站住!” 时迁过来拦他,大汉一把推开他:“滚开!” 时迁不管不顾,一把抱住大汉的腰,大汉眼中凶光一闪,举起手肘对着对时迁的脊背就要砸。 就在刹那间,一道凌厉的风声,长鞭卷住在大汉的手腕,让他不能再动分毫。 他回头,看到不远处暗影中站着一个人,看不清容貌,但隐隐可见长身玉立,威仪万千。 大汉心中陡然生出几分畏惧,但他看到时迁松开他向着那人跑过去,顿时酒劲上头,又壮几分胆气。 呵,竟然敢有人在他手里抢人? 他刚要拉住鞭子,那人抽身就走。 “你给爷站住!” 他在后面紧追,越追对方走得越快,转眼就进入巷子。 巷子口光线幽暗,他眯着醉眼,还没有看清楚,就感觉腿窝一痛,直接跪在地上。 暗中,有人幽幽暗:“你是谁的爷?” 这声音如冰珠落地,沁了冰霜,他冷不住打了个寒颤,想站,却站不起来。 封天极问道:“你是何人?” 大汉咬咬牙:“你是何人?别装神弄鬼,有种的露出脸来!让我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狂妄,”封天极冷声,“既然不想在这儿说,那就换个地方说罢!” 大汉还没明白过来,眼前忽然一黑,不醒人事。 马车内,南昭雪打量着吴小姐,这么冷的天,她身上穿着单薄,头上的首饰虽然花哨,但大多廉价,露的地方打了不少粉,但仍旧隐约可见有淡淡青紫。 她缩在门口,不敢抬头,浑身微微发抖。 “你姓吴?” 吴小姐怔忡一下,看看南昭雪又迅速低头,没有说话。 有很久,没有再问她这姓什么了。 “吴县令是你什么人?” 吴小姐再次抬头,这次眼中迅速蓄泪,嘴唇颤抖:“你……你们……我,我姓吴,我爹是永辉县县令。” 果然是。 南昭雪微叹一声:“吴小姐,你怎么会……” 吴小姐眼泪汪汪:“是我爹让你们来救我的吗?是吗?他现在在哪?我好想他……” 南昭雪点点头:“你爹也很记挂你,见面再说吧。” 她现在情绪激动,也不急在这一时。 一路到王府别苑,吴小姐看到四周贵气广阔,心里暗暗惊讶,但也没有想太多。 到院门口,南昭雪说:“你爹就在这里,进去吧。” 院子里光线明亮,吴县令正坐在廊下发呆,这几天的功夫,消瘦一大圈。 尤其是知道太子是人假冒的,女儿不知所踪,他正是懊悔不已。 忽然听到院门响,他不由自主站起来,以为是封天极和南昭雪来了。 光线中,看到个年轻女子,这装扮……他直觉感到不对劲,再仔细一看,眼睛又缓缓睁大。 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你……女儿?是你!是你吗……” 吴小姐眼泪汪汪:“父亲,是我,是我呀!” 吴县令跌跌撞撞跑过来,一把拉住她,上下仔细看,心里明白了七八分,真是如同刀绞一般。 “女儿,是爹不好,是爹害苦了你!” 父女俩抱头痛哭。 第一百七十九章 自家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心里有点泛酸。 吴县令不是什么好人,带兵去金光观,要杀无辜百姓,为了前途,把女儿送出去。 但好在,他心里还有一点点良知,还能对受苦的女儿愧疚。 还会愧疚,这大概就是人类比动物高级那么一丢丢的地方吧。 吴县令抹抹泪,看到不远处的南昭雪和封天极,上前来跪拜。 封天极垂眸看着他,南昭雪也没有阻拦。 “多谢,王爷王妃……救我女儿回来,多谢,下官无以为报!王爷想让下官做什么,下官便做,该受的刑罚甘愿领受,绝无怨言。” 吴小姐惊愕,没想到南昭雪和封天极身份如此显赫。 “吴小姐,进屋吧,本王妃有话要问你。” 一行人进了屋,南昭雪这才问:“带走你的人是谁?你被带到什么地方?” 吴小姐又落下泪来,把当时的情况叙述一遍。 她当初被太子带走,虽然心有不愿,但也没有办法,她早知道,父亲对她寄予厚望,为的就是将来嫁入高门,能对仕途有所帮助。 反正早晚都是这样的结果,为何不嫁给最尊贵的那一个? 思来想去,她自己也就默认了。 可谁能想得到,原本以为会是一个好的开始,结果却一脚踏入泥潭。 她当然没被带去东宫,实际上一出了永辉县,她就再没有见到过太子,坐在马车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其它的人要么不言语,要么就挺凶。 最后到一个院子停住,一个女人要她下车,还让她脱衣检验,她这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 反抗,挣扎,自然是行,挨打更是常事。 长时间的虐和折磨,心里的希望也渐渐成了奢望,最后是绝望。 她选择屈服。 她好歹也是县令家的小姐,吴县令对她也是苦心栽培,所以,在才艺方面,算有些基础。 她以前还觉得自己不错,但和那些女人一比,才发现,自己那点才艺根本上不了台面。 于是又被逼着学习各种技艺,昏天黑地,没有一刻停息。 一天天熬着,终于有天算是成了,以为能松口气,结果又开始了新的恶梦。 她被带到另一个地方,开始参加各种表演。 说实话,她的相貌属于中等,根本不算出众,她觉得,她最终沦为表演的那一类,应该就是因为她不够漂亮。 那些惊艳绝伦的女子,应该是有其它的去处。 听完她的话,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别的去处?”南昭雪问,“你有了解过吗?或者听过一点点信息?好好想想。” 吴小姐仔细回想,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摇摇头。 “无妨,想到什么,你就说什么。” 吴小姐抿抿嘴唇,说:“我有一次挨了打,手指受了伤不能弹琴,难得能休息一会儿,听到有路过的两个人说,这下总算是有结果,没有白费苦心,总算入府做姨娘了。” “但当时我被关在屋里,听得不真切,也没见到说话的人,所以……” 南昭雪心头微动,觉得隐约抓到了什么:“还有吗?类似这样的话?” 吴小姐摇摇头:“没有了。” “那个训练你的地方,是在哪里?”封天极问。 “这……我也不清楚,当时是坐着马车进去的,后来就再没有出来过,等我学成之后,被带着转换地方,也是蒙着眼睛。” “乐坊呢?” “乐坊,就是丝仙乐坊。” 丝仙乐坊? 南昭雪对这个名字不熟悉,封天极的眉头却一皱。 南昭雪感觉到他的情绪,但当着吴家父女,没有追问。 她让时迁把那个大汉拖到院子里,泼了碗冷水。 大汉打个激凌醒过来,睁眼看到她,眼中闪过惊艳。 “我问,你答,”南昭雪拿出个药瓶,倒出几粒药丸,“说错一句,喂一粒毒药,听懂了吗?” 大汉吞了口唾沫,前一刻还觉得她美得惊人,现在只剩下惊人了。 “要不先尝尝味儿?”南昭雪若有所思,“要是不尝,也不知道是什么味儿。” 时迁有眼力地过来,南昭雪倒给他一粒。 他拿着直奔大汉。 大汉被捆得结实,急忙说:“别别,兄弟,兄弟,有话好说,我不用尝,我也能说!” 南昭雪微挑眉:“能说?” “能,能!” “好吧,你是哪的人?” “丝仙乐坊,我就是个跑腿儿的,连个打手都算不上,有人出钱,花姑娘就命我带着人出来,唱完跳完,拿上钱回去,就是这么简单。” “什么花姑娘?” “就是丝仙乐坊的主事人,花自芳,花姑娘。” 花自芳,挺别致的名字。 南昭雪又问:“屋里这个姑娘,你们是从哪里带到乐坊的?” 大汉一愣:“这我不知道啊,乐坊每天都来不少人,好多新来的,我实在不知。” 时迁拿着药丸上前,大汉身子往后仰:“兄弟,兄弟!我真不知道,不是不说,我就是个跑腿的,知道得也不多。要不然这样,我带路,带你们去乐坊。” 南昭雪见他也不像是撒谎,又问:“除了花姑娘,还有什么人主事?” “没了,就她一个人,别看她是个女子,非常厉害,手下的人都服服贴贴,没有一个敢不从的。” 南昭雪指尖捻着药丸:“你方才说,她是主事人,那么,东家是谁?” 大汉微愣,表情有点诧异,好像惊讶南昭雪不知道一样。 封天极从屋里出来:“这个我知道。” 南昭雪回头:“你知道?” “嗯,丝仙乐坊,是国舅爷的产业。” 国舅爷?那不就是皇帝的舅子? 皇帝那么多嫔妃,但家里兄弟能称得上国舅爷的可不多。 刚才看封天极表情微变,难道…… 封天极见她神色变幻,叹口气道:“你猜得没错,就是母妃的兄长。” 果然,珍贵妃的兄长。 这下好了,查来查去,竟然查到自家人头上。 虽然南昭雪不认为和珍贵妃是一家人,珍贵妃也不会这么认为,但……在其它人眼中看来,她们就是一家人。 大汉眼睛微睁,连吞唾沫都忘了。 天爷,面前这人……说什么?母妃?! 他到底惹了什么人? 他脑瓜子嗡嗡的,半天没有回神。 南昭雪沉默一下,问道:“那王爷打算如何?” 第一百八十章 丝仙乐坊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轻轻笑了笑,眸子在夜色中闪光发亮。 “自然是该如何,便如何。” 南昭雪和他四目相对:“那若是宫中问起来……” 宫中,指的自然就是珍贵妃。 “如实禀告。” “那我与王爷一起。” “说话算数。” 三言两语,两人就敲定了。 南昭雪低头看那位大汉:“给你个活路,要不要?” 大汉从怔愣中回神:“要,要!” 南昭雪轻轻勾唇,一笑。 大汉只觉得后脖子发凉,面前这个漂亮至极的女人,让他不敢心生半点邪念。 恰在这时,屋里传为一声惊嚎:“女儿!” 南昭雪和封天极赶紧回屋,就见吴小姐倒在地上,渐身抽搐。 “我女儿……” 南昭雪立即上前给吴小姐把脉:“中毒。” 吴县令脸都白了:“这……这……这是何时中的毒啊,刚才还好好的,并没有……” “不是一两日了,”南昭雪飞快打断他,“抱她去床上,别慌。” 吴县令赶紧照办,虽然踉跄,但仍旧抱着吴小姐进了屋。 “出去。” 吴县令不想走,被封天极拎走了。 南昭雪迅速拿针,在指尖放了血,又看看她的瞳孔,眉头微微一皱,飞快行针。 等待的时间最是难熬,吴县令在外面焦急等待,但又不敢乱说乱动。 封天极看着他:“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吴县令心如刀割,是啊,在永辉县当个小小的县令有什么不好?那个地方又不同于其它的县,油水丰厚,权利相对也大。 比起邻县的周大、麻子,他的日子实在好过太多了。 就是因为太好过,蒙蔽了他的眼,只想着还往上爬,还想要更多,不惜拿女儿去换…… 早知如此,就该安份守己,守着女儿,给她找个普通人家,安稳度日,幸福安康。 他懊恼不已,但于事无补。 他扑通一声跪下:“王爷,求您救我女儿,救她出苦海,下官就算是立刻赴死,也毫无怨言!” 他不断的叩头,“咚咚”叩在地上。 封天极后退两步:“你起来说话。” “王爷……” “该救的本王自会救,你不必如此,你这不是求本王,是逼迫本王。” 吴县令连声说“不敢”,赶紧又爬起来。 南昭雪从里面出来,看一眼吴县令:“暂时没事,我留下方子,需要按时吃药,慢慢解毒。 吴小姐应该是服用有一段时间了,这大概是对方控制她的手段。” 吴县令脸色苍白,老泪纵横。 南昭雪对封天极说:“王爷,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 …… 丝仙乐坊,丝竹声声,不绝于耳。 台上舞姬个个美艳绝伦,身姿曼妙,台下的客人为之疯狂,天天都有一掷千金的戏码。 真金白银在这里就如同流水一样。 只要你敢花,多少银子它都能吞得下。 前院里热闹非凡,后院却是安静,只隐隐有前面的乐声,像来自天籁。 贾石头跪在地上,额角渗出冷汗:“花姑娘,是我的疏忽,我罪该万死!求您看在我为您带回一名新人的份上,饶我这一回吧!” 花自芳看了一眼放在一边的长条布袋,手指上的蔻丹鲜艳夺目,手指点点:“打开看看。” 她的声音极为好听,清脆又婉转,尾音还轻轻挑起,似带着小钩子,男人听到这声音,骨头都要酥了。 贾石头不敢怠慢,赶忙把布袋打开,露出一张女人的脸。 虽然此时闭着眼睛,但仍旧能看得出来,果然是一等一的美人。 花自芳一怔,赞叹道:“果然是绝世美女。贾石头。” 贾石头急忙叩在地上。 “你呀,总是这么粗心大意,又喝酒了吧?”花自芳叹气,娇柔动人,“你闻闻,这一身的酒味儿,能不出岔子吗?这次就饶你一次。” 贾石头心头狂喜,正要道谢,花自芳又温温柔柔地说:“嗯,去下面领个十鞭子,告诉他们,得蘸着酒抽,要不然记不住。” 贾石头打个激灵,脸色惨白:“花姑娘……” “还有啊,这是最后一次,”花自芳轻轻笑起来。 这一笑,连天边的冷月都失了一分明丽。 “要是再有下一次,那惩罚可就多了,扒皮呀,抽筋呀,滚刀啊,还有做成人彘什么的,那可疼了,你可要小心呐!” 她说得轻飘飘,字字都裹着森然的冷意,贾石头感觉一股子凉意寒透骨髓。 “是,是,我再也不敢了,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下去吧!挨了鞭子好好上点药,别留下伤疤。” “……” 花自芳丝毫不担心跑了的吴小姐,反正她早已经中毒多日,每日不服解药,就得死。 死人,根本走漏不了任何消息。 她俯身,看着地上的布袋里的南昭雪,幽幽赞叹:“这世上还真有比我美的人呐,真是不甘心呢,哎呀,好嫉妒。” 长长的指甲在南昭雪脸上轻轻划过:“真是的,让人忍不住想破坏。” 她低笑一声,端起桌上的凉茶,手指点了几点,往南昭雪脸上一甩。 南昭雪幽幽转醒,脸上露出恰当的疑惑和惊慌。 “这是哪,你是谁?” 花自芳打量着她,见她睁开眼,又是一阵惊艳。 这双眸子真漂亮啊,眼白极白,瞳孔极黑,映着烛火,闪亮逼人。 “我呀,我以后就是你姐姐,这是哪不重要,你叫……”花自芳自顾说,“你叫什么也不重要,从今日起,你就叫十三娘,等你学成,成了气候,我再请人给你起个好听的新名字。” 南昭雪看着眼前的女人,本来觉得叫“花姑娘”让人心生不悦,尤其她是现代灵魂,又曾在军中,对那段苦难的历史难以忘怀,更不会开玩笑。 但,面前这个女人,的确担得起,貌美如花。 她是那种古典美,脸微圆,肤若凝脂,细长的眉勾出精致的弧度,鼻梁高挺,红唇娇艳欲滴。 尤其她眼睛下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更添几分妩媚风情。 的确美,但南昭雪也隐约觉得,这女人可不只是漂亮那么简单。 有点古怪,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见南昭雪发愣,花自芳轻笑:“怎么?欢喜得傻了?快点谢谢我呀!” 南昭雪心里冷笑:我可谢谢你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听话,就扒皮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跳跃的烛火映着花自芳美艳的脸,如同一个吃人的女妖。 南昭雪往后躲了一下:“我不要叫什么十三娘,我有名字。这是哪里?我明明跟我爹爹一同进京来找哥哥的,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找哥哥呀?”花自芳笑着说,“没事,我帮你找,要多少,有多少。” 南昭雪心里暗骂:呸,你这个变态! 她挣扎着想往外走,花自芳不慌不忙,看着她挣扎。 就像吃肉的猛兽,歪头看着它的猎物做无畏的挣扎。 南昭雪从布袋里出来,转身就往外走,门口不出意外地被几个大汉挡住。 她目光迅速往外一掠,隐约看到四周防守严密。 前面是三层小楼,灯光丝竹声传来,一道院墙,像隔开两个世界。 这个小院并不大,院子里布置精巧,灯光照见一方鱼池,流水声声。 隐约水间光芒微闪,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一瞬,花自芳轻笑道:“哎呀,走不了不是?十三娘,入了我的门,就得乖乖的听话,不然的话,我可是要生气的。” 南昭雪回身看她:“你要干什么?” 花自芳站起身,手举着蜡烛走向她,上下打量着她,目光赞赏:“瞧瞧,这腰身,这脖子,这腿,天生的美人架子,头发也不错,就是这皮肤微微黑了点,眼窝深了些,你是有胡人血统吗?” “不过没关系,皮肤黑不算事,我有的是办法给你一身如雪的肌肤,保管叫你艳光四射。” 她歪着头,语气又轻又软,像香软的糖。 “不过,咱们话得说在前头,”她极慢的笑了笑,红唇轻启,露出雪白的牙,“所有的一切都得以听话为前提,不然……” 南昭雪深吸口气,向后退两步,表情惊慌:“不然你要怎么样?” “不然,”花自芳上前一步,“我给你养好了皮肤,也不能白费功夫,你说是不是?我付出了,总得得到些点什么,是我的,我得拿回来。” 南昭雪心头微跳,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拿回来?” “对呀,”花自芳舌尖舔舔嘴唇,细长的手指比划着一抓,“这身美丽的皮囊,我就得拿回来,好好的保存,你放心,我会让它永远白润,香气浓郁。” 她字字轻轻,却让人毛骨悚然。 南昭雪一僵,眼前仿佛又看到,在金光观,那棵灵树之下,挂着的一张张人皮。 “你……你休要吓我!”南昭雪脸色泛白,“我不信!” “不信?哎呀,我可不希望你有朝一日亲眼见到,因为,那就说明你要死了。” 花自芳打了个哈欠:“好了,我也累了,你也该走了。” “你要送我去哪?我不走,我要找我爹!” “去了你就知道,”花自芳眨眨眼,“对了,你会什么?琴棋书画,会哪种?” “我什么也不会,我爹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花自芳微微皱眉:“胡说八道,不学点本事怎么行?别的都是虚的,只有本事学到身上,那才是自己的。” 南昭雪心说,这女人说的这句话倒是不错。 “行了,也无所谓,反正很多人学的都不好,也得推翻了重学,你什么都不会,那就从零开始吧。” “去哪啊,我不去!” “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花自芳脸上笑容顿时收敛,眉眼间戾气顿生,“首先得听话,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扒了你的皮!” 南昭雪紧抿着嘴唇,不敢再说话。 花自芳看着她吓得这样儿,又咯咯笑起来:“行了,这是第一次,记住了,不许再犯。带她走!” 几个壮汉过来,押着南昭雪就要走。 南昭雪挣开他们:“放开,我自己走!” 楼下马棚中。 有人正在收拾草料。 忽然听到似乎有什么声响。 他停住,探头去看。 刚一伸头。 眼前一黑。 没过多久,有人在院门口喊:“备马车!” “来了!”车夫把头上帽子压了压,牵着马套入马车。 那几个人根本没有看见,墙根底下被掩盖住的拖拉痕迹,原来的车夫早被从墙边扔出去。 封天极套着马车,其中一个大汉看他一眼:“大晚上的,戴什么帽子?” “前两天摔了一跤,把脸摔破了一大块,花姑娘说瞅着太寒碜,不让我露脸。” 几个大汉哈哈大笑起来:“那可不,花姑娘最是爱漂亮,走了!” 他们也没都跟着去,两个人原路返回,只有两人骑马在前面。 封天极驾着马车,回头看看马车,手指在车厢上轻轻敲了敲。 南昭雪知道他担心,也迅速回应,在车壁上敲了几下。 这个办法是南昭雪想出来的,封天极不同意,南昭雪说了半天,最后说他不同意,她就自己想办法去。 封天极无奈,怕她真的自己去,还不如一同去省心。 两人让时迁回府,告诉管家,就说王妃去别苑住几天,王爷也去了军营巡察,过几日才回府。 南昭雪劝他说,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也能晾晾慧娘,看看她究竟意欲何为。 封天极这才勉强同意。 夜色深深,星垂四野,封天极赶着马车,这种感觉还真是很奇特。 以前在边关的时候,他偶尔也赶过车,但回京之后,还从来没有过。 这次又是带着南昭雪,感觉就更不一样。 要不是因为前面有这两个碍眼的壮汉,还真是挺美的。 他想着,等到这些事情都结束,就带南昭雪四处好好玩,心无挂碍,那才是神仙日子。 前面走着走着,像没有路了。 但面前那两个人却没有要调转方向的意思。 封天极心里奇怪,暗暗摸了摸腰间的剑柄。 莫非,是这两个人看出了什么? 起了疑心? 他放慢速度,轻轻敲敲车壁,提醒里面的南昭雪注意。 南昭雪也敲了敲回应。 听到她安然无恙,封天极心安了安。 前面的大汉回头看他:“快点,磨蹭什么!” 封天极又回快速度,眼看着到了路的尽头。 的确没路了。 他握住剑柄,浑身警惕。 那两个人翻身下马。 第一百八十二章 城外庄园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对付这两个并不在话下,但,这是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 他按捺着,不到最后一刻,不动手。 然而,这俩人并没有朝他走过来,下马之后,一左一右分开,在地上摸索了一阵。 然后,离奇的一幕,在他眼前发生了。 原本已经到路的尽头,前面就是一棵歪脖树。 现在,那棵树却像是活了起来,缓缓移开,原本的死路,又向前延伸。 他心头微震,这是……? 南昭雪看不见,但感觉到马车停下,似乎有情况发生,她侧耳听,也不见打斗的声音。 此刻寂静,也不好敲车壁,给封天极发暗号。 忽然,马车又慢慢向前走。 封天极给她发了暗号:一切顺利。 封天极自小也是在京城长大,年少时出城偷玩的时候寥寥无几,但成年之后,出入京城不知道多少次,但他也的确不记得这么一条小路。 这是通向何处,他也不清楚。 约摸又走了十来里地,前面那两个人总算停下来,到一座庄园外。 庄园门外也没挂灯笼,黑沉沉的,在夜色中,像一头蜇伏的猛兽。 偶尔隐约有飘出来的琴声,歌声,实在是很吓人。 马上的两人翻身下来,上前叫门。 封天极在心里默默记住,他们一共敲了七下。 很快,门开了,但没有人出来。 两人把马拴好,对封天极说:“走,进去,还要拉点东西回去。” 封天极正想着要怎么一同进去,一听这话正好。 赶着马车进入大门。 这里极大,树木也多,这会儿就觉得有点阴森,不知道等到春夏,枝叶长满,遮天蔽日,得是什么样。 奇的是,也不像其它庄园有一样,有中间的主路,这里是很多条小路,四通八达,也不知道究竟要走哪条路。 与其说是庄园,倒更像是一片从林。 那两人在前面带路,完全没有注意到,一点点粉末,自马车尾端,簌簌而下。 马车在一个院子前停住,那里站着两个人,黑暗中如同半截黑塔一般。 “干什么的?” “送货的。”那人大声说。 南昭雪听到这一问一答,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马车又停下,有人过来打开车门,看到里面眼上蒙着黑布的南昭雪,喝道:“过来!” 南昭雪瑟缩了一下,又缓缓往这边靠。 封天极哑着嗓子说:“我来我来,省得脏了几位的手。” 大汉哈哈大笑:“你小子是想着借机摸一把香肉吧?” 封天极嘿嘿笑着没说话,双手紧紧抱住南昭雪,指尖微微发颤。 他现在后悔地要死。 南昭雪察觉到他的情绪,脸在他的颈窝蹭了蹭,以示安抚。 封天极身子微微一僵,嘴唇紧紧绷住。 他刚走到院门口,两个看门的拦住他:“站住,放下她,让她自己进去。” “她……二位,她软的站不住了,我放下就走,行不行?” 正在说着,从里面走出个女人来,香气袭人,光线暗得也看不太清楚。 只听声音袅袅温柔:“行了,让他进去的,难得碰见个怜香惜玉的。” 封天极抱着南昭雪走到指定的屋子,低声在她耳边说:“你别怕,一会儿出去我就杀了他们,再回来救你。” 南昭雪快速说:“不行,我得留下,你回去丝仙乐坊,不要让他们发现。” 封天极睁大眼睛:“不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只说探查好地方……” “此一时彼一时,我觉得这个地方不简单,好不容易混进来,就这么灭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好王爷,你放心,我在这里不会有事,还有暗卫,我要是有事会发信号箭。” “你……” 封天极被她这一声“好王爷”,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可是……” 话没说完,南昭雪凑到他面前,红唇在他嘴唇上轻吻。 “……”封天极。 等他出来的时候,被凉风一吹,又回过神来。 果然是美色误人! 迷迷糊糊就又让她得了逞! 万般无奈,封天极只好按南昭雪说的做。 一路上他都在暗暗磨牙,这是找了个什么王妃? 别人家的王妃都躲在后院,算计家里的那点破事,他的王妃可倒好,好家伙,整天不是端这的窝,就是灭那的人。 他一个王爷,倒成了她的跟班小手下,指哪打哪。 唉,好气! 一边气,一边摸着嘴唇,回想那个吻的味道。 …… 南昭雪并非是鲁莽,也不是存心骗封天极。 她只是觉得,今天被送过来的情景,和那次被送到胡心庄去的时候,非常像。 对方也说送的是“货物”。 她隐约觉得,这两者之间,似乎有什么关联。 可这丝仙乐坊,是珍贵妃兄长的,而湖心庄,而是雍王的。 怎么会牵扯到一起?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阮姨娘明显是和太子妃之间有关联,当初怎么会把她送去雍王的湖心庄? 南昭雪觉得,她一直都忽略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这些都像一个个线团,把她绕晕了。 她可是答应过封天极,要帮他查出幕后害他的人,也答应这身体的灵魂,要为她报仇。 现在,这两件都没有做到。 南昭雪这几日没有休息好,隐隐又察觉,这身体原主的灵魂又在波动。 是在催促她? 正胡思乱想,门被人推开。 一股香气飘来,声音动听:“听说这是个极好的货色,倾国倾城,我得好好欣赏一下。” 屋里光线亮起,南昭雪蒙着黑布,看不见对方长什么样,只能看到光线靠近,有人举着灯走过来。 很快,黑布被解除。 她闭着眼睛,有人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 “果然是个美人,真是让我惊叹,看来,我们下一个花魁有主了。” 南昭雪睁开眼,心头顿时一跳。 这个女人……和花自芳长得一模一样,连动作神情都很相似,甚至连眼下的小痣都一般无二。 这是……怎么回事? 双胞胎? 南昭雪又隐约觉得不太对,又胞胎也没有这么相似的。 就像同一个模子出来两个人。 更像复制,粘贴。 第一百八十三章 暗室中的女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压制住心里的疑惑,露出恰到好处的恐慌。 “花姑娘……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会,琴棋书画,没有一样通的。” 女子怔愣一下,眼神中闪露出阴狠:“要不是你这双眼睛漂亮,我现在真想把它挖出来!” 她一边说,一边缓缓抬手,摸摸自己的脸:“什么都不会?那可真是太好了,你放心,我会让你什么都会的。” 南昭雪觉得她的态度特别古怪,尤其是在眼神露出阴冷的时候,和花自芳才区别得开。 “花姑娘,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没有什么价值的,花姑娘!” 南昭雪一边喊,一边观察女子的神色。 果然,听她叫一遍“花姑娘”,女子的脸就阴沉一分。 “你给我闭嘴!”女子一把抓住她的下巴,凶神恶煞一般,“花自芳没有教过你,要乖乖听话吗?嗯?你胡乱喊什么,再喊,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南昭雪眼神惊恐:“你……你不是花姑娘,你是谁……” 女子松开她,拍拍她的脸:“我叫花自怜,叫我花小姐,再叫我花姑娘,我真就割了你的舌头!” 花自怜,连名字都像。 南昭雪眨眨眼睛,想假装哭,却根本哭不出来。 还是算了。 “我什么也不会,你抓我也是白抓,我不会听你的话,我要见花姑娘!除了她,我谁的也不听!” 花自怜的眸光一厉:“不听?不听我的是吧?好,那我就让你……” 她拖着南昭雪出屋,要把他带到某个地方去。 有个丫环模样的人过来低声说:“花小姐,她可是花姑娘亲自验看过的人,说是要好好保养皮肤,要是动了刑,受了损伤,那……” 丫环还没说完,花自怜甩手给她一个耳光:“我用你来教训?你也配!拿她来压我,我怕她吗?” 丫环低着头,不敢再说。 南昭雪被拖到另一个院子里,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一出院子,看到各个方向的小路,暗暗抽气。 这是什么变态的设计,想跑都不知道往哪跑。 幸好,她来的时候,悄悄洒了东西,气味可以几天不散。 一进另一个院子,就闻到一股难闻的味儿。 血腥气,臭气,尿骚味,还有古怪的药味儿,各种夹杂在一起,实在让人无法呼吸。 见她脚步踌蹰,花自怜回头看她:“怎么?怕了?呵,来都来了,总得让你见见,不然你真以为我好欺负。” “走!”她声音一狠,押着南昭雪走到一个房间前。 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花自怜手里灯笼的微光。 慢悠悠,光线洒满房间,南昭雪看到屋子的角落里,似乎……是有两个人。 要不是她们动了一下,南昭雪都认不出那是人。 她摒住呼吸,莫名有点难受,透不上来气,倒不是味道太难闻,而是一种压抑的,撕扯的难受。 忽然眼前有点模糊,她抬手,竟然涌出泪来。 南昭雪心里咯噔一下,这应该又是原主的情绪波动。 究竟是什么,让她这么难过? 莫非…… 此时,那两个人抬头看过来。 她们都是女子,脸上已经看不清容貌,脏污和血污掺在一起,头发也粘连在一处。 躺在外面的这个挣扎着爬起来,似乎是想跪,又跪不下,趴在花自怜的脚边,断断续续地说:“花小姐……饶了我……给我个痛快吧……” 花自怜垂眸,语气人轻蔑狠毒:“饶了你?想痛快的死?” “是……” “凭什么?”花自怜叹气,“这人间的苦,你还没有吃够呢?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 “要不是你给花自芳报信,给她提建议,我能变成现在这样吗?你当初在她身边,多风光啊!那可是一等一的管事,是不是特别得意?以为你可以掌控很多人?我呸!” 花自怜上前,踩住那女人的手,她痛得一阵呜咽哀嚎。 但花自怜不为所动,甚至眼中浮现隐隐的快感,表情癫狂如疯子。 里面的那个人也动了动,但没有发出声响,南昭雪注意到,她只是上半身挣扎了一下,下半身却没动。 好像是腿动不了。 花自怜一脚踢开外面的女子,偏头看看南昭雪,又看看里面的那个女子,低声说:“看到没有?她就是不听话的,不听话就没有价值,这身皮又算得了什么?看到没,双腿都断了。 我也不会让她死,就慢慢在这里磨着,吊着,一辈子在这里。” 南昭雪心里一阵阵发寒,但仍旧压制不住那股难受。 她没说话,那个女子抬头看她,灰扑扑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点亮光。 南昭雪心头一动。 她问:“这个女子是谁呀,她好可怜。” 花自怜短促笑一声:“可怜?你说可怜?” 南昭雪点头,她笑得越发疯狂:“哈哈,在这里最没用的,就是可怜二字,你可真是好笑,天真得很呐! 慢慢来,不着急,我会让你没空去可怜别人,只会让你觉得,这天底下,最可怜的就是你自己。” 南昭雪沉默不语,等她笑完,才开口说:“我要是不听话,也要被关在这里吗?” “没错!”花自怜手指在南昭雪身上戳了戳,尖尖的指甲像小刀,“而且,你一身细嫩的皮,保管没有一点好地方。 花自芳喜欢皮,我我可不喜欢!我最喜欢的就是看着她喜欢的,一点点毁了!” 南昭雪低头沉默,抿着嘴唇,一脸倔强的样子。 花自怜又笑起来:“不服气?行,那就让你和她们在这儿关一天,看你服不服,不过……” 她缓缓走近:“不过,你最好是能不服,这样,我就能好好收拾你,呵呵。” 南昭雪没说话,她大概觉得无趣,转身走了。 门外落了锁,一下子归于黑暗和沉寂,只偶尔从远处飘来几声琴响,几句歌声。 南昭雪等了一会儿,外面确实没了动静,她一挥手,把外面那个女子弄晕过去。 缓缓在里面那个女子面前蹲下,眼睛看着她,低声问:“你认识我,对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忠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女子仔细看着南昭雪,眼睛缓缓亮起。 她伸出双手,想要抓住南昭雪,但手指刚一碰到,又瑟缩了一下。 南昭雪低头,借着一线微弱的月光,看到她的双手,十片指甲被拔掉,指尖溃烂,手指红肿。 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南昭雪拿出药,轻轻为她上药。 女子眼里的泪大颗大颗滚下,滴在南昭雪手背上,滚烫。 上好药,南昭雪为她检查了一下双腿,果然是骨折了。 “别哭,”南昭雪低声说,“我会救你出去。” 女子哭得泣不成声,但她始终没有说话。 南昭雪心头一沉:“张开嘴,我看看。” 她心里真是怕,这个女子被割了舌头,那她纵然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 好在,舌头还在,就是喉咙里一片溃烂,难道说不出话。 喉咙里也上了药,能收拾的收拾了,南昭雪这才缓声问:“你是碧月,对吗?” 碧月点点头,眼泪哗哗地流。 南昭雪心里又是一阵难过,握住她的手腕:“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一直有派人找你,但始终没有踪迹,抱歉。” 南昭雪愧疚得不得了,一直都没有碧月的消息,她后来慢慢也放弃希望,以为碧月定是被害了。 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过着这种日子。 要是早知道…… 碧月对她摇头,指指外头,眼神急切。 “你是说,让我不要管你,自己想办法逃走?” 碧月点点头。 “不会,你放心,碧月,相信我,我不但自己走,还会带你一起,给你治伤,让你好好的。” 碧月扁扁嘴巴,南昭雪给她抹抹泪:“等咱们出去了,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碧月连连点头,张嘴想要说话,南昭雪拍拍她:“别说了,我知道。你信我就好。” 碧月心里激动不已,她一直撑着一口气,就是想知道小姐的消息。 如今苍天有眼,让她见到了,而且……小姐好像不一样了,模样有变化,但声音没变。 说话的语气也变了,更加沉稳大气,让她感到心安。 以前的小姐胆子小,她就是小姐的主心骨,如今,小姐说要救她。 南昭雪见她定定看着自己,猜测到了什么,指指自己的脸说:“我简单易了一下容。” 碧月微微睁大眼。 南昭雪看她的模样,心里酸涩,给她整理了一下身下的草:“你睡会儿,我给你守着,好好休息。” 碧月摇头,南昭雪拍拍她:“听小姐的话。” 碧月自从到这里以后,还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南昭雪看着她睡着,心里感慨万千。 两个丫环,素云背叛了她,还偷她的东西,污蔑到碧月身上。 可碧月却身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丫头受了这么大的罪,吃这么多苦,也不肯屈服,实在让她刮目相看。 等到出去以后,要好好对她才是。 南昭雪盘坐,反正也出不去,不如趁机修复身体,强壮体质。 她闭着眼,手指上的琉璃戒微微亮了亮。 …… 封天极驾着马车,跟着那两个大汉又出庄园,一路走到外面,看着他们俩又跳下马,按动什么机关,原本有的路,又成了死路。 他无声握紧马缰绳,这些该死的东西,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此时城门早已关闭,封天极跟在他们俩身后,那俩人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 一直到城门前,城门上的人大声喊:“干什么的?” 一个大汉拿出一块令牌,那令牌竟然有点闪光,上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稍等一下,马上开门!” 封天极心中诧异,不知道那令牌怎么会发光,又是哪里的令牌。 难道,是国舅爷府上的? 开城门进入,封天极又回到丝仙乐坊,把马车停好。 左右无人,他悄悄去后院,花自芳的房间里已经暗了灯,悄无声息。 跃入院中,水池中的水还在流动,水底像是有什么微微闪光。 他忽然想起那块发光的令牌,心头微动,捡根树枝探入水中,挑出一块来。 淡白色,形状有点像石头,但质感和重量又不像,应该是某种东西打磨的。 他用手帕包上放好,正要跃上楼梯,忽然发现,这楼梯下有阵法。 他停住脚步,抬头看看这幢小楼。 有意思。 封天极想着南昭雪的叮嘱,她以身犯险,是为了查明真相,说来说去,也是为了他。 他不能随意任性,辜负她的苦心。 封天极强自按捺住,转身离开。 他回到王府,立即叫来百胜。 百胜本来还郁闷,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一听说他回来了,连忙抱着箱子来见。 “王爷!” “即刻去查,这几年余国舅都在干什么,尤其是那家丝仙乐坊。” 百胜微怔:余国舅?那不是珍贵妃的兄长吗? “怎么?” “属下即刻去查。” 百胜说完转身要走,又看到手里的箱子,双手放在桌子上:“王爷,属下还有一事禀告。” “什么事?” “是大好事,”百胜喜不自盛,把箱子打开,“您看。” 箱里摆放整齐的,几种暗器,一共有七八种,每种都不少。 这些暗器也是封天极手下暗卫常用的,他自己用的也有两种。 “这些怎么了?不就是暗器?平日也用,有什么稀奇?”封天极现在心情烦躁。 百胜见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言简意赅地说明。 “王爷,这是新打造的,而且是前两日王妃吩咐属下命人打造的。” “王妃?”封天极诧异,心情也安稳一些,“王妃要的暗器?” “王妃给了属下一样东西,说是让属下把东西掺入暗器中使用。 本来属下觉得那东西平平无奇,看不出什么,哪知道,加入之后,打造出来的暗器可不得了。” “属下等都度过,这暗器看着和平时一般无二,但威力都增加了至少三成!” 封天极重新看着那些暗器,心里滋味复杂。 他轻抚箱子,百胜拿出一枚他平时常用的,递给封天极。 “王爷,您试试!” 封天极点头,到院子里去试。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他是杀人的祖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平时用的是柳叶镖,这枚拿在手里,分量、质感都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但一甩出去,他就知道,百胜说得没错。 柳叶镖打中院中树木的枝杈,大约孩童手腕粗细,平时就是刺入树枝中,震落片片叶子。 但这一次。 枝干咔一声直接断裂开,整个被切断落下。 要知道,那只是一枚如同柳叶一样轻飘,一样大小的暗器。 封天极神情微讶,百胜兴奋道:“王爷,您看!” 他跑过去,把暗器又捡回来,这可是十分珍贵的! 封天极捏着暗器,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酸涩。 百胜发现他的异样,收敛笑意:“王爷,怎么了?” “百胜,”封天极低声说,“王妃现在身处危险中,你要速速查明本王交待你的。” 百胜脸色一变:“王妃处在危险中?这……属下带人去救!” “不必,你服从命令就好,本王自有安排。” 百胜当即单腿跪地:“王爷,属下即刻去办,只求您让属下也参加营救王妃之事。” “好,去吧!” 封天极回屋,看着那一箱子暗器,脸色阴沉,眼底却一片温情。 次日一早,封天极就穿戴整齐,去了丝仙乐坊。 一进门,就被门口守着的人认出来,小跑着迎上来。 “哟,王爷,您怎么来了?” “怎么,本王不能来?” “能,能,当然能,只是您从来没有来过,小人们受宠若惊。” 封天极冷哼:“你惊个什么劲儿,本王又不是来找你的!” “是,是,王爷,您楼上请,楼上是雅间,好酒好菜。” 封天极环视四周:“一大早的,本王又不是来喝酒吃菜的,听说你们这里有上等的舞姬乐师,美妙绝伦,有哪些拿得出手的,带来让本王瞧瞧。” “王爷,这……” “怎么?本王不够资格吗?” “那哪能呢?这不是怕都是些庸脂俗粉,污了您的眼嘛。” “废什么话?”封天极推开他,“给本王叫管事的来!” 他没上二楼,目光锁定一道小门,转身就往那边走。 小厮一见有点急,急忙拦下他:“王爷,您走错了,是这边。” “本王哪里去不得了?难不成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 “当然不是,瞧您说的,是那边……那边是放杂物的小院。” “这是哪位贵客呀?”二楼传来娇柔婉转的一声,“让奴家瞧瞧。” 封天极听到这声音,转身抬头望去。 二楼上,站着个女子,水红色衣裙,趁着肌肤如雪,乌发梳成漂亮的发式,插一支八宝玲珑步摇,光华闪闪。 她双眉微弯如新月,额间画了一朵精致的梅花,眸子微微眯起,含着点点笑意,风情无限。 花自芳。 花自芳看到封天极,也微微愣了一下。 楼下的男人身姿颀秀,头戴白玉束发冠,玄色织暗纹锦袍,外披同色斗篷,衣摆金线织就的花纹暗芒闪闪,华贵逼人。 他的肤色极白,呈现如薄瓷般细腻的光泽,鼻梁高挺,唇色朱红,竟比寻常女子的还要艳丽。 好个俊俏的男人! 但他身上没有半点阴柔之气,威武阳刚,眸光坚定深沉,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刃。 花自芳眼睛里光芒微闪,漂亮的谁不爱?无论男女都一样。 她声音更柔婉,身子轻轻靠在栏杆上:“这是哪家的俏郎君?” 小厮打了个千儿:“花姑娘,这位是战王殿下。” 花自芳缓缓直起身,眼神疑惑中又闪过几分了然:“原来这位就是战王殿下呀,真是失敬了!” 她走下楼梯,腰肢轻扭,步步都是风情。 “王爷难得来一次,奴家还说,怎么一大早就有喜鹊叫,原来是王爷要来!” 她走到封天极面前,手中扇子挡住下半张脸:“王爷大驾光临,实在让奴家惊喜,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封天极上前一步:“你这里……是做什么的?” 他目光冷锐,盯着花自芳。 花自芳美眸微微一睁,眼中警惕渐生。 “王爷,这话是何意?我这里当然是乐坊啊。” 封天极道:“那不就结了,你问本王有什么吩咐,本王还以为,你这里还做别的生意。” 封天极手指轻搭在她下巴上:“本王瞧着,你就不错,歌舞怎么样?不如就你来伺候本王。” 花自芳沉默片刻,和他四目相对,半晌微微笑起来:“好呀。” “去哪儿?”封天极问。 “二楼有雅间,王爷这样的身份,自该是去雅间的。” “本王这样的身份,不应该是去你的闺房吗?” 花自芳扇子挡住嘴:“看王爷说的,奴家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本王也没说要你的身,”封天极目光往下一掠,“本王可不是什么都买。” 他转身上楼,恰逢花自芳身子微微向前倾,扑了一个空。 她转头,盯着封天极的背影,笑意微凉。 …… 余国舅昨晚睡得晚,他新纳的小妾会的新花样实在让他乐此不疲,怎么也停不下来,实在是都快虚脱了,这才睡着。 所以,日头老高了,还没醒。 正睡得香,管家来叫他。 他都要烦死了,眼皮都掀不动:“干什么?滚出去!” 管家硬着头皮禀告:“国舅爷,实在有重要的事情,否则小的也不敢来打扰。” “有什么事能比上爷睡觉重要?滚一边去!” “爷,是丝仙乐坊那边来的信儿。” 管家都快哭了。 侍妾过来摆摆手,轻步到床边,嫩葱似的手指在他额头按着。 “爷,丝仙乐坊来信说,战王过去了。” 这下,余国舅“唰”一下睁开眼:“谁?” “战王殿下。” 余国舅翻身坐起来:“坏了,快,快!更衣!” 他匆忙起身,侍妾伺候着他穿衣洗漱。 “国舅爷,您急什么?他再怎么着,也得叫您一声舅舅不是?他还是晚辈呢。” “哎呀,心肝儿,你不知道,我跟他还分什么长辈晚辈,他就是个杀人的祖宗! 还是我姐姐的宝贝心尖子,我可不敢慢怠了他。 这祖宗,去哪不好,好好的去我的乐坊干什么!”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她怎么不晕?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余国舅匆忙出府,马车急奔丝仙乐坊。 走到半路,他又吩咐一声:“停车!进宫!” 珍贵妃心情正郁闷,这几天都不痛快,给林妃办了册封的仪式,本想抓她个错处,但丝毫没有,连永王封天彻也没进宫,据说是在城外军营历练。 母子俩,都滑得不行,根本抓不住。 正烦着,听到禀报,说是余国舅来了。 她一听更心烦,这个兄长,一点没有兄长的样子,就没有给她过一点助力,还经常惹一堆的麻烦,不停地给他擦屁股。 这次又是怎么了? 珍贵妃有心说不见,但又怕他真的惹了什么祸,到时候更麻烦。 “让他进来吧!” 余国舅进了殿,先行礼,又东一句西一句扯了半天。 珍贵妃闭着眼睛:“兄长,你若是没件正经事,那就回府去,本宫这里还忙着。你要有事,就直接说。” 余国舅吞口唾沫:“妹妹……娘娘,那什么,刚才得到消息,说是战王去了我的乐坊。我拿不准主意,所以,特意来问问你。” “你说什么?”珍贵妃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说,那什么,战王去了丝仙乐坊,”余国舅眼神飘忽,不敢看她。 他心里忐忑,平时他这妹妹,别的事还好,一提到封天极,就像要了她的命。 这抱养来的孩子,真的是……哼,比亲生的都亲。 不过,想想也是没办法的事,战王就是妹妹以后的依靠,正因为不是亲生,才更要百倍千倍地好,万一有点什么,出了岔子,离了心,那岂不是更加不妙? “哈哈,”珍贵妃突然笑起来。 余国舅吓了一跳,几乎要以为她是气疯了。 “妹妹,你……” “他总算是不捧着那个贱女了!”珍贵妃一拍桌子,“本宫可真是太高兴了。” 余国舅:“??” “你总算是办了件好事,你去看看,只要他不闹出格,由得他去!” 余国舅摸不着头脑:“那……他要是,要是……” “要是什么?” “要是非要带回个女子怎么办?” 珍贵妃略一思索:“他若是想带,那便让他带。” 余国舅眼珠子都要掉了:“可……可万一这事儿传到皇上耳朵里,万一训斥下来……” 余国舅心里打小九九,一方面是封天极要带走女子,万一不给钱怎么办? 另一方面,战王就像千年的铁树,一朝开了花,要是真带个女子回去,那皇帝一定会得到消息。 皇子亲王带走个乐坊女子,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皇帝肯定会训斥。 到时候封天极挨训,他这个妹妹也不高兴,倒霉的还是他。 不料,珍贵妃却说:“无坊,天极现在荣宠不少,挨一挨训斥,反而对他有好处。你去吧,按我说的做。” 余国舅不解:“为何挨训反而对他有好处?” 珍贵妃扫他一眼:“这你就不必多问了,按本宫说的做就行。” 余国舅无奈,只能转身去了。 珍贵妃咬咬牙:那个贱女,早就料到她会失宠,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真是大快人心! 不过,她还是得弄清楚,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来人!” …… 封天极此时正在二楼雅间,看花自芳跳舞,一连跳了好几支,他都没让停。 花自芳脸上也渗出汗来。 又一舞罢,花自芳过来替他倒酒:“王爷,您看够了没有嘛,奴家可是累了。要不,奴家给您玩会儿别的?” “别的?什么别的?”封天极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本王说去你的闺房,你不肯,那玩别的,本王也没兴趣。” 花自芳“扑哧”一笑:“原来王爷是因为这个生气呀。” 封天极忍住心头恶心,没有理会她。 花自芳眼睛转了转:“那好吧,奴家可不是不想,只是觉得,王他初次来,不想太过心急,让王爷以为,奴家是什么随便的女子。” 封天极心里冷笑,都到这一步,还在扯什么鬼话。 花自芳手指轻抚他的肩膀,声音柔软:“那既然王爷想去,就……去吧,奴家带王爷前去。” 他们下了楼,封天极脸色依旧没变,花自芳牵着他的衣袖,穿过小门,奔后院。 封天极眼角的余光,看到几处暗哨随着花自芳微不可察的摆手而退回。 一踏进院子,封天极就发现,这院子,和昨天晚上的感觉不一样。 他心里不禁暗暗惊讶:一个小小的乐坊,竟然如此戒备森严。 为什么? 要说这里没有古怪,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信。 他目光往池塘里一掠,水池里的流水依旧,水中还有一群群的鱼,红艳艳的活泼游动,添加几分生趣。 他昨天晚上从水池里偷走的那种类似石头一样的东西,不见了。 到二楼楼下,封天极就发现,昨天晚上这里的阵法也没有了。 花自芳带着他上楼,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香气扑来。 封天极摒住呼吸,目光在屋子里一掠。 这房间倒没有什么稀奇,无非就是寻常的女子闺房,布置精致,香气袭人。 封天极丝毫不敢大意,花自芳给他倒了茶,他在唇边放了放,就放在桌子上。 花自芳偏头看他:“王爷,到奴家的闺房了,你想玩点什么?” 封天极目光扫过她的茶,端起来递给她:“你先喝了茶,本王自会告诉你。” 花自芳不怀疑有其它,脸上只有欣喜,接过来就饮了半杯。 封天极眼中闪过冷意,就在刚刚端茶的时候,他指尖微动,给花自芳下了一点药。 他要趁着花自芳昏迷的功夫,迅速在她房间里查找一番,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但……事情的发展,好像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花自芳喝过茶,茶杯轻轻放下,冲他嫣然一笑:“王爷,奴家喝完了,您说吧。” 封天极:“……” 这女人怎么不晕? “王爷,”花自芳上前,到他身边,纤细的手指轻勾他的腰带,“王爷,您平时可是从来没有来过,这一次……奴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你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本王要听实话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心尖突地一跳。 握住花自芳的手,阻止她下一步动作。 “你要如何不放过本王?” 花自芳贝齿咬着嘴唇,眼睛似能勾人唇魄:“王爷,你是明知故问吗?你说,奴家该如何不放过你……” 她说着又要凑上来,封天极差点暴走,都想一巴掌掀开她,心里只琢磨着这个女人怎么还不晕。 就在他快要忍无可忍的时候,楼梯一响,有人来了。 余国舅推门进来,一眼看到此情此景。 他脑子里嗡地一声。 本来他以为,封天极到这里听听曲,看看舞,已经算是铁树开花,看中哪个舞姬,乐技,他都挺心疼。 来了之后,发现人没在前厅,也没在雅间,急吼吼来见花自芳,问问情况,没想到…… 如果封天极要是把花自芳给带走,那他这丝仙乐坊,还怎么开? 他怔愣着没动,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话。 封天极心里暗暗松口气,站起来慢条斯理地说:“国舅爷来了,正是时候。” 余国舅听着这“正是时候”,一阵尴尬,以为封天极是故意讽刺他。 “那什么,王爷,我……没想着打扰,那个,我正好来找花姑娘有点事。” 封天极略一点头:“好,那你们去,本王在这里等着。” 花自芳对余国舅福福身:“国舅爷,您怎么来了?” “我……找你有事,”余国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花自芳回头看看封天极,封天极转身又坐下:“没事,本王等你。” 花自芳略一晗首,和余国舅一起出去。 封天极听着他们下了楼,立即起身,迅速奔着多宝格和梳妆台的方向。 他刚才就看好了,这两个地方,是藏东西可能性最大的地方。 果然不出所料,在梳妆台下,有一个暗格,暗格中摆放着不少瓶瓶罐罐,香气缠绕着出来,好像是各种香料。 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并非是封天极要找的。 多宝阁上,也有几个小匣子,打开看过,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目光匆忙一掠,掠向床边,发现枕头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过去翻出来,是一本诗集。 随手翻了翻,这诗集竟然是手抄,也没什么类别区分,不过,字倒是写的不错。 封天极没心欣赏什么诗,又原处放回。 仔细查找,也没有其它的发现。 时间太短,太仓促,怕是难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了。 他当机立断,起身出门,往楼一下看,花自芳正和余国舅在水池边说话。 花自芳站在左边,踩着水池边台沿,与站在右边的余国舅高度刚好差不多。 这个站位…… 封天极心头微微一动。 花自芳抬头,看到封天极,柔柔一笑:“王爷怎么出来了?不等奴家了?” 封天极慢步下楼梯:“本王想起来,还有事要做。” 余国舅有点诧异:“这就……走了?不再多看看吗?” “看什么?”封天极反问。 余国舅噎了口气:当然是看看别的舞姬啊!这还用问? 花自芳迎上来:“王爷这就走了吗?奴家还有话要和王爷说呢。” “下次吧,”封天极语气淡淡。 余国舅看到他不自觉的紧张,想好的客气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封天极也没再答理他,转身往外走。 目光所掠之处,皆是之前暗哨所在的地方。 花自芳快步跟上:“王爷,奴家送您出去。” 一直送他到大门口,看着他走了,花自芳才转回身。 余国舅笑眯眯地迎上来:“他走了?花姑娘,最近有没有什么新人?给我介绍介绍?” “国舅爷有了新侍妾还不够?还想要什么新人?当心身子受不了。” 花自芳似笑非笑,一语双关。 余国舅笑着想抓她的手,被她轻巧躲开。 余国舅打趣几句,也人转身走了。 花自芳脸色顿时冷下来,回到后院:“谁给余国舅送的信?自己站出来!” …… 余国舅刚一出门,正要上轿,忽然有人过来。 “国舅爷,我家主子有请。” 余国舅一转头,看到不远处的马车。 他硬着头皮上马车,脸上挤出笑容:“王爷。” 封天极开门见山地问:“国舅是从母妃处来吗?” 余国舅:“……” “娘娘她这几日身子不怎么好,正好我得了一支上好的人参,就送去给她。” 封天极又问:“那母妃知道,本王来了这里吗?” “……” 余国舅冷汗淋漓。 封天极觉得,这种打直拳的说话方式的确挺好,比绕来绕去的那种痛快多了。 想到这个,他更急着见南昭雪。 “国舅,本王不跟你绕弯子,这家乐坊,你开了近五年,原本生意一般,是两年前才开始好起来,如今在京城中也算有名号,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让这乐坊起死回生?” “呵呵,这做生意嘛……” “本王要听真话。” 余国舅:“……” 真是见鬼。 余国舅深吸口气:“王爷,我怎么说也是娘娘的兄长,娘娘见我且让三分,你这……” “本王并没有不尊重你,何必往尊卑上说,本王要听实话,你若不说,本王有的法子知道,到时候想说,也由不得你了。” 余国舅刚刚涨起来的一点气势,瞬间又消失殆尽。 “没错,之前乐坊的生意的确不好,现在也算是凑合,其实上我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他的目光对上封天极黑沉沉的眼神,又瞬间心虚。 “是花自芳,她原本是就是个舞姬,还有个自己的班子,老家遭了灾,这才来京城谋生路,我见她容貌出众,就……就……” “就想纳她为妾,继续说。” 余国舅脸一红:“她说,做妾有什么好,不如,和我共同谋一个发财之道。 我仔细一想也对,女人嘛,要什么样的都有,发财的门道不多,我也是好奇,想看看她的本事,就答应了。” “继续说。” “说……后来,她说,她擅长歌舞,就让我把乐坊交给她打理,我想着,反正这乐坊也是半死不活,本来想着不行就关了,随便再做点别的生意,她既然要,就给她了。” “哪知道,这一做,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百八十八章 似曾相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余国舅把事情来龙去脉说完,马车里陷入沉默。 封天极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余国舅看着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心说真是邪了门,也不知道这位杀神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突然就关心起这的事儿来。 满京城,这么多人,怎么就盯上他了呢? 沉默良久,余国舅如坐针毡,都快坐不住的时候,封天极才说:“国舅爷,今日之事,只限于你我二人,不要对母妃提起,也不要再花自芳提起。” 余国舅毫不犹豫的点头:“行,没问题。” 封天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本王没有与你说笑,国舅爷要走心些,你若是说出半个字,当年的事,本王也会如实呈报父皇,到时候恐怕母妃也保不住你的命。” 余国舅脸色一白:“王爷,何必开这种玩笑……” “本王从不与你开玩笑。” 余国舅舔舔嘴唇:“是,我记住了。” “那本王还有事,就不留国舅爷。” 余国舅识趣地下了马车,看着马车远去。 他站在寒风中,打了个寒颤。 这封天极……到底指的当年哪件事啊? 封天极其实根本不知道当年什么事,但他清楚,余国舅为人不怎么样,又仗着珍贵妃,一定没少做坏事。 刚才那么说,无非就是吓吓他。 这招,还是跟时迁学的。 余国舅和花自芳的关系,果然如封天极所料。 刚开始,他和南昭雪都以为,这幕后的余国舅,一定不简单。 但就在刚刚,他从里屋里出来,看到花自芳和余国舅的站立姿势时,就觉得不对劲。 这俩人,不像是上下属,倒更像是合作的关系。 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封天极有点失望,拿茶水浸湿帕子,用力擦着手,还有一切被花自芳触碰过的地方。 想想就恶心。 只盼着快点天黑,能尽快去见南昭雪。 此时的南昭雪被带出暗室。 花自怜端着杯茶,慢悠悠的抿了一口:“怎么样?愿意听话了吗?” 南昭雪深吸口气:“愿意。” 花自怜有点意外,动作一顿,抬眼看她:“呵,我还以为你有多么硬气,不过如此。” 南昭雪笑笑:“这有什么想不通的,我这个人向来识时务,一般情况下,以自己安全为主。既然左右都逃不过,与其受苦之后再反悔,还不如早早听话。” 花自怜眼中闪过诧异之色:“你果然聪明,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哼,难道不是被暗室中的那两个人吓破了胆吗?” 南昭雪不置可否,不与她争辩。 花自怜放下茶盏:“既然如此,那从此刻起,你就听从我的安排。” “如何安排?” “首先,你这身皮,要好好治一治,太黑,总得光润白皙才行。” 南昭雪可不想弄,她现在脸上的略黑略黄,都是抹的东西,谁知道她们用的什么招术,万一弄掉了怎么办? 她是在原有的容貌上做了稍微的改动,比如眼窝加深一点点,眼线拉长一点点,鼻影刷深一点,看着改动不大,也好操作,但是对整体容貌影响还是挺大的。 否则,花自芳也不会认为她有胡人血统。 “这有什么要急的,你之前不是问我,会不会琴棋书画,我不会,还是先从这些方面入手吧。” 花自怜“啪”放下茶杯:“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记住,第一条规矩,就是乖乖听话。” “来人!” 一声令下,有人进来。 “把她带下去,好好泡泡澡。” “是!” 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上前来,伸手就要拧南昭雪的肩膀。 “我自己走,别碰我。” 花自怜摆摆手:“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否则,你的下场只会比那两个人更惨。” 南昭雪被带下去,花自怜招招手,对门口的两个护卫说:“盯好了她,此女非同一般。” “是。” 南昭雪还在琢磨,也不知道她们的泡澡是怎么个泡法,会不会有人在一旁守着,要怎么支开她们。 此时,抄手回廊的另一端,走过一道身影。 南昭雪顿时觉得,那道身影有点眼熟。 在哪里见过? 再细看时,那人的腿脚似乎有点不太灵便,好像腿有点跛。 她仔细回想,好像并不记得,有哪个人是跛脚的。 大概是身形相似吧。 她没太往心里去,被两个婆子领入一个房间。 南昭雪眸子微微一缩。 房间中间,有一个大水池,里面的水冒着气,颜色泛红,不知道是加了什么东西。 她脚步顿住,一个婆子推她一把:“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走到衣架子前,婆子粗鲁地扒她的衣裳。 “我自己来。” 婆子不理她,南昭雪手握住婆子的手腕:“我说,我自己来。” 婆子不耐烦地抬头看她,看到她墨眸幽深似海,不由得怔愣一下,缓缓松开手。 “哼,那你快些,别磨蹭!” 南昭雪慢慢脱着衣服,放到架子上,这究竟是什么水,里面又有什么玩意儿,还没有弄清楚,她实在不愿意下水。 偏偏这两个婆子也没有出去的意思。 她转着手上的琉璃戒,决定冒险一试。 转回身,对两个婆子说:“你们看。” 两个婆子不明所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 眼前有点发花,意识渐渐模糊。 “看到我洗澡了,一切如常,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听懂了吗?” “懂了。” 南昭雪找个小瓶,装了一点池中水,迅速放入琉璃戒。 回头看看衣架子上的衣服,走过去换上,然后用湿帕子擦着头发。 她发现,这次催眠,她的身体并不像前两次那么难受。 也许是因为时间短的关系?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体质加强了。 两个婆子慢慢回神,看到她正擦头发,晃晃头,似乎遗忘了点什么,但又想不起。 南昭雪已经换上了衣裳,头发也微湿的,应该是没问题。 两个婆子互相对视一眼,没多说什么。 “然后呢,去哪?” “去练琴房,走吧!” 练琴房,听上去挺文雅,但与南昭雪预想中的,也完全不同。 第一百八十九章 竟然是她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练琴房中,不只南昭雪自己。 还有几个女子,她们坐在椅子上。 确切地说,是被锁在椅子上。 这椅子做的很特别,可以让人保持一个姿势,如果稍微不按那个姿势,上面就会弹出钢针,扎入座上人的皮肤。 这些女子,哪个都血迹斑斑,伤痕累累。 她们面前都放着一把琴,手指抚在琴上,不断地拨动,手指红肿,有的指甲都脱落了,惨不忍睹。 可她们不敢停歇,也不敢改变坐姿。 南昭雪看到她们,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吴小姐浑身是伤,看来,不只是被打那么简单。 两个婆子看到她的神色,哼道:“乖乖听话,好好练习,明白吗?” 南昭雪问:“伤成这样,皮肤不就毁了吗?” “看来,你这澡没泡明白呀,这些小伤,泡泡澡,和不了几天就会好。” “这么神奇?” “那当然,不听话,就得吃皮肉之苦,你在这儿受的伤越多,泡的时候就会更痛,要吃两方面的苦,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 “别跟她废话了!赶紧让她练习,浪费功夫,这些东西她早晚会知道,得亲身体会过,才能明白。” “说得也是。” 南昭雪被她们推到椅子上,弹出锁扣锁住。 她看了一下,就是一般的铁。 这种铁器,都不用什么名器刀剑,直接用封天极给她的发簪就能割断。 她不慌不忙,婆子拿着特质的小棍:“手放上来,快点弹!” “我不会。” “一点都不会?” “一点儿不会。” “你……” “这怎么可能?看你这样也应该不是特别穷的人家的,怎么能不学点?快点弹几下,看看你到底懂多少。” 南昭雪心说,我还真就是一点儿不会。 “真不会,我爹疼我,我家又是做生意的,不是读书人,不注重这些东西。” 婆子深吸一口气:“天爷,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家。” 另一个婆子说:“不会更好,让她从头开始,吃更多苦,还省得咱们管呢!” 俩人嘀嘀咕咕,出了练琴房。 南昭雪趁机找出那瓶池中水,用琉璃戒分析一下,发现这里面有不少的药材成分,看上去,倒是不错,但似乎又有几种是相克。 她有点奇怪,听那两个婆子的意思,用那种池中水泡澡,应该会很痛。 那就是会对皮肤产生刺激。 正在思索,门外又有脚步声,她收好东西,收回意识。 从外面进来一个女子,三十来岁,不苟言笑,看上去特别严肃,鼻子两边还有浅浅的法令纹,更显得严厉。 她目光在屋子里一掠,看到哪个女子身上,哪个女子就瑟缩一下。 南昭雪心中有数,这女人走到她面前:“你就是新来的?什么也不会?” “正是。” “没关系,我能让你最后什么都会。” 南昭雪试过之后,知道她所言非虚。 这女人心黑手狠,只要南昭雪做错一个动作,她就拿着特质的小棍抽几下。 这小棍柔韧,还像藏着针,打在手上疼痛无比。 南昭雪前世受过伤不少,但像这种伤,被人这么打,还是头一回。 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心里怒火翻涌。 就在小棍再次要落下来的时候,她差点忍不住,我去你妈的! “妙琴娘子,”门外突然有人说话,“丽姑姑要见你。” 妙琴娘子收起小棍,对南昭雪说:“快点练!一会儿我回来检查。” 南昭雪咬牙没说话。 妙琴娘子开门出去,半扇门没关太严实,南昭雪往外看去。 看到一个女人的侧影,正和妙琴娘子说着什么。 南昭雪眼睛微微睁大,认出这就是刚才在抄手回廊的另一头看到的那个女人。 难怪之前看着她有点眼熟,原来真是个熟人。 卓家二夫人。 当时金光观被端,灵女被封天极的鹰隼抓到天上扔下来摔死,道长也被山石砸死在后山,唯独跑了一个二夫人。 临离开圣辉村的时候,卓家兄弟还说,目前还没有到二夫人。 原来,她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看起来,这个地方,还有丝仙乐坊,以及二夫人,金乐观之间,有内在的联系。 她收回目光,看看肿起来的手,暗暗咬牙,又把满腔的怒火压下去。 再忍忍。 好在妙琴娘子不知道被二夫人叫走干什么去了,一直没有再回来。 她才不会练这劳什子的琴,但其它女子,却不敢怠慢,依旧操练不止。 天色渐渐暗了,也没个人给送饭,中午就没吃,南昭雪饥肠辘辘。 心里暗暗琢磨,真是草率了,没想到进来卧个底,受这么多罪。 看来,以后得在琉璃戒里放在好吃的,以备不时之需。 也不知道现在封天极在哪,有没有去丝仙乐坊,找没找到点证据,见没见到国舅爷。 一时间思绪纷杂。 天色彻底黑透,终于有人来了。 还是那两个婆子,她们给所有女子松开锁扣,驱使着她们去吃饭。 南昭雪也在其中,她走在最后,一同走进隔壁的院子。 一进院子,就看廊下站着个人。 南昭雪一见到她,顿时垂下头,以免被她注意到。 二夫人心情烦躁,对面前的一个婆子说:“怎么这么久?她是不是不想给我?” “姑姑您哪里的话?花小姐一直都敬重您,还教导我们也都听您的,哪会不给您?妙琴娘子不也说了,这东西不易得,您再等等。” “我都等了多久了?我能等,我这腿能等吗?这么久了不见好,别忘了,我这腿是为什么伤的!” “姑姑说得是,您为咱们付出的,咱们都记得,一天不敢相忘。” “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有什么用?花自怜呢,让她出来!” “花小姐一会儿就出来,得把东西弄成不是?若是时辰不到,到时候功亏一篑,姑姑您也不能用呀。” “少在这里诓骗我!我看八成就是花自怜不想给我,好,不给我好说,我去京城找花自芳,我看她给不给!” 二夫人说完,转身就往廊下走。 她目光往这边一掠,一眼就看到南昭雪。 第一百九十章 打起来,打起来!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二夫人偏过头,目光锁定正跟在最后要去吃饭的南昭雪。 南昭雪察觉到她的目光,不动声色,没有半点慌乱,依旧往前走。 二夫人迈步走过来:“站住!” 两个婆子率先停住脚步,其它的人也不敢走了。 “丽姑姑,您有什么吩咐?” 二夫人径直走到南昭雪面前,眼睛里几欲喷火:“你,抬起头来。” 南昭雪缓缓抬头。 二夫人双目瞬间睁大,紧紧盯着她。 南昭雪毫不畏惧,抬眼和她对视。 “丽姑姑,怎么了?” “她是何人?叫什么!” “回姑姑,她叫十三娘,是新来的,今天由妙琴娘子教了琴。” “十三娘?新来的?” 二夫人字字像从齿缝间磨出:“当真?” “回姑姑的话……” 婆子还没说完,二夫人喝断她:“闭嘴,让她自己说!” 南昭雪点头说:“她们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新来的。” 她太低了嗓音,有些沙哑,两个婆子也没觉得什么,毕竟也是一天没吃没喝了。 二夫人又问:“你家是干什么的?来这之前是干什么的?” “我家是做生意的,我跟着我爹来找我哥哥,结果走散了。” “是吗?”二夫人围着她转了两圈儿,目光如火,“验过身了吗?” 其中一个婆子说:“回姑姑的话,验过了,还是处子之身。” 南昭雪心里纳闷,什么时候验的? 转念一想,这应该是泡澡的一部分,不过这两个婆子被她催眠,根本就不记得。 南昭雪对她们下的旨令是:一切如常,没有发现异常。 她们自然也就以为,已经按照正常的程序走了一遍。 二夫人眼睛微微起来。 南昭雪更加坦然。 二夫人心里暗暗想,看此女确实和那个害得她落到这种地步的女人相像,但……又确实有不同之处。 名字身份不同自不必说,再就是声音也有所不同。 更重要的是,那个女人是战王妃,早不是处子之身。 而面前这个女人却是。 不过…… 二夫人把心一横,腿上的伤又隐隐作痛,管她是不是,反正她长得像,那就该她倒霉! 她猛地拔下簪子,尖尖的一端,对准南昭雪的眼睛就要刺下去。 恰在这时,屋门开了,花自怜从里面出来:“住手!” 二夫人转头看,冷着脸笑:“你终于出来了?” “丽姐,这是干什么?”花自怜慢步而来,“何必如此?” “这个女人,与害惨我的女人长得很像,我看不惯,想弄死她,不行?” 二夫人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一样。 花自怜轻轻笑:“丽姐你是我们的前辈,付出良多,想做什么都可以,怎么能说不行呢?” “你知道就好,”二夫人手指轻抚着簪尖儿,眼神锐利。 “不过,”花自怜话峰一转,“这个女人倒是有些不同,是花自芳相中了送过来的,让我好好培养,还说,有可能做下一个花魁。” 二夫人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丽姐,还请你见谅。”花自怜淡淡笑了笑,手中拿着一个盒子,“你看,你要的药,我都给你弄好了,这个人,你就放她一马吧。” “放她一马,”二夫人短促笑一声,“那我受的罪就白受了吗?我的腿,就白断了吗!” 花自怜手指轻抚盒子:“但她并不是害你的人,不是吗?只是长得相像而已。” “长得像也不行!” 二夫人眼睛赤红,呼吸急促,显然是动了真怒。 南昭雪听着这俩人吵架,心里暗暗希望她们最好打起来。 她看这情形,花自怜并没有太把二夫人放在眼里,这二夫人倒是自命不凡。 看来,这些人也不是很团结呀。 花自怜神色微冷,笑容也凉了:“丽姐,你这就是为难我了,我并非是为了这女人说情,我也想让她死,但她是花自芳派人送来的,要是出了差错……” “出了差错又如何?”二夫人不以为然,一抬下巴说,“花自芳问起来,说是我干的便是,她能奈我何?” 二夫人没笑意的笑了笑:“倒是你,怕花自芳的毛病还没改呢?也难怪,你就像她的影子,自然是怕她的。” 这话简直就是触了花自怜的逆鳞,她脸色陡然一变:“丽姐,我好好的跟人说,你别在这儿胡闹,这里还是由我说了算!” 她手一捏盒子:“你要是想弄死这女人,那你就动手,但这药,你也别想要了!如果你想安安稳稳治你的腿,那就好好听我的话,在后院过你的日子,别再出来惹麻烦。” “你!”二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你敢威胁我!” “我不敢,是你逼我的,”花自怜冷着的脸,“到底怎么样,你自己选罢!” 二夫人看看南昭雪,又看看那盒药。 到底该怎么选,不言而喻。 她一把夺过花自怜手里的药,怒声对南昭雪道:“算你命大!” 她气呼呼地走了,花自怜依旧满脸冷意,阴森地盯着南昭雪:“你最好懂事些,否则的话,若是敢有任何小心思,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赶紧走,看见她就生气!” 南昭雪被带到旁边的屋子里去吃饭,她抽抽鼻子,旁边的房间里有浓郁的药味儿。 刚才花自怜也是从那个房间出来的,想必应该是炼药的房间。 本以为吃了饭总算能休息一下,没想到,还没放下饭碗,就又被两个婆子催促着起身。 这又要去哪? 南昭雪正疑惑,想问问旁边的一个姑娘。 仔细一看,那姑娘眼中含泪,脸色苍白,已经被吓哭了。 她心里隐隐预感到不太妙。 两个婆子没有半点怜悯之心,不断的催促着她们。 “快点,快走!再磨蹭,仔细吃鞭子!” 南昭雪旁边那个姑娘腿一软,对婆子跪了下去,哭着地哀求:“嬷嬷,求求您,开开恩,让我歇一晚上吧!我实在是扛不住了,我真的……” “啊!”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惨叫代替。 婆子挥着手里的鞭子,狠狠地抽在她身上。 那姑娘尖叫声不断,在地上翻滚,其它人看着,有人小声哭,有人默默流泪,却无人过来阻止。 尖叫声更激起婆子的兴奋,眼睛放着光,嘴里不断骂道:“小贱蹄子,真是不打不行,成心找打,那我就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人心难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那姑娘实在太可怜。 她伸手抓住婆子手腕:“算了。” 婆子转眼看着她:“你说算了就算了?呵,你以为你算老几?” 南昭雪眉梢微微挑起:“你说我算老几?我现在弄伤自己,到时候花小姐问起来,我就说是你弄得我,你猜,咱们俩谁会倒霉?” “你……” 婆子也说不上来什么原因,反正就是觉得有点邪性,每次看到她的眼神,就觉得从心里有一种畏惧。 她恨恨地一甩手,对着地上的姑娘说:“算你走运!赶紧滚起来!” 南昭雪伸手扶起她。 姑娘眼泪哗啦,浑身微微发抖,估计又痛又吓。 南昭雪暗暗叹气,这些可怜的姑娘,那些畜牲不如的东西! 练舞房,设置在练琴房旁边的院子,北面几间屋子都打通,地方十分宽敞。 半空中吊着铁链,铁链下头是一块细长的铁板,铁板的宽度只比一只脚掌宽一点点,边缘锋利的小刀,若是一走神走歪了,脚就会碰到小刀上。 虽不至于被割伤多严重,反正割条口子是在所难免。 好歹毒的手段。 姑娘们脸色惨白,浑身都僵硬,由此可见,都吃过这上面的苦。 南昭雪虽不会舞蹈,但她前世练的是武术格斗,对这种不在话下。 可她不能表露。 姑娘们被婆子逼迫着上去,南昭雪心想,不能再这么下去,要找个时机,得出去查找线索才行。 此时,山庄外,三匹快马直出京城。 一直到一条路尽头,三人翻身下马。 封天极在路边仔细找,回想着之前来时,那两个大汉摸索的位置。 百胜在另一边找,时迁打着火折子。 “找到了!”百胜低声一声,“王爷,属下这边是一块突起的圆形石头,您那边有吗?” “有了!”封天极也找到了,一样是圆石。 两人一起按动,那棵歪脖子树,缓缓各旁边移开,又露出一条路来。 时迁瞪大眼睛:“我滴乖乖。” “快走!” 三人又上马,直奔山庄。 到山庄外,百胜打了一声呼哨,两道黑影迅速而来。 “王爷。” “情况如何?王妃可以发出过求救信号?” “不曾。” 封天极心里喜忧参半,也不知道南昭雪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他们把马拴入林中,封天极说:“你们两个还留守,百胜跟本王进去。” 时迁赶忙说:“王爷,小的也去,还能吸引一下他们的注意力。” 封天极微微皱眉:“你武力不行,那些人万一动了杀心恐怕会有危险。” “没事的,小人灵活机变,再说,我手上还有东西,足以自保。” 他说得信誓旦旦,封天极想,这庄园不小,有个人吸引注意力也好。 他吩咐暗卫,给了他几支信号箭,又给他一把短匕首藏在靴子里,同意带他。 封天极和百胜翻墙而入,寻着南昭雪之前留下的追香丸气味,走上其中一条小路。 想必这些无论如何也不想会想到,昨天晚上的“车夫”,又去而复返。 他们往前走,门前时迁已经开始叫门。 “开……开门啊。” “开门!” 敲了好一会儿,里面才有人把门打开一点,只露出个人头来。 “干什么的?你找谁?” 时迁摇摇晃晃,身上满是酒气:“我……是来借宿的,过路的,怎么了,这么大的……庄园,不能借个宿?” 他来的时候就打算好了,在小包袱里放了一小壶酒,漱了漱口,又往身上洒了些。 开门的人拧眉驱赶:“赶紧滚,不借宿!哪来的酒鬼,真他娘烦。” 说着就要重新把门关上。 时迁伸手一顶:“你骂我!你竟然骂人,不行,我定要跟人说道说道。” …… 南昭雪还在练舞房,几个姑娘脚上都受了伤,又痛,又累,又怕,都低低的哭出声来。 想死,死不了,想活,这么活着又太苦。 南昭雪看着她们,的确可怜,但也的确帮上她的忙。 她翻身跃下,走到门边。 外面的两个婆子正在打嗑睡,根本没有想到,还有人敢从上面下来。 南昭雪也没叫醒她们,径直往外走。 顺着追香丸的味道,一路走到院外,看着条条小路,仔细分辨一下,去花自怜所在的院子。 有重要的线索,也该在她的院子里。 南昭雪还没走,就听到练舞房里有人喊:“嬷嬷,嬷嬷!有人逃走了!” 南昭雪瞬间回首,目光锋利。 她听得出来,这是那个刚才挨鞭子打的姑娘。 也是她帮忙求情的那一个。 果然啊,共患难,不见的就能让人同心协力,相反,还有可能被踩踏得更狠。 两个婆子瞬间被惊醒,爬起来往里一看,没有南昭雪了。 她们顿时骂骂咧咧,撸起袖子就要追。 南昭雪没跑,转身回来看着她们:“我没跑,我要见花小姐。” 两个婆子面面相觑,一肚子的气,好好的睡一会儿,都被南昭雪给搅了。 其中一个一甩鞭子:“你说见就见?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是不是!” 南昭雪侧身躲开:“带我去找花自怜。” “呵,你还敢躲!” 另一个婆子鞭子甩得啪啪响,咬着牙甩过来,用着全身的劲儿。 南昭雪速度飞快,近前,出腿,一脚把她踢翻在地。 她连声都没吭,胖大的身体翻倒在地,直接晕死过去。 另一个婆子吓了一跳,警惕十足地看着南昭雪。 “你……” “我说了,带我去见花自怜,你带不带路?不带,她就是你的下场。” “好,我带,我带。” 婆子见势不好,立即答应。 “扔了鞭子。” 她抿抿嘴唇,把鞭子扔了,南昭雪把发簪拔下来,顶在她后腰上:“带路,要是敢耍心思,不妨试试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婆子的确有半路叫嚷的心,但一下子被南昭雪识破,又感觉腰侧尖锐坚硬的东西。 这要是扎进去…… 她打个激凌,顿时收了其它的心思:“好,好,我不会耍心眼,肯定好好带路。” 婆子带她踏上一条路,南昭雪也没有完全相信她。 一边走,一边仔细闻着味道。 她制的追香丸,味道虽然淡,但可以经久不散。 不错,的确是这条路。 前面的婆子不敢走太快,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南昭雪给扎个透。 正往前走着,忽然,隐约传来一阵喧哗声。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本来也没打算饶过这个婆子。 想着让她带路,到时候再结果她。 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她清楚听见,前面有人在说话。 “二位,二位,这是干什么?就是喝多了,想……想借个宿,没必要这样吧?我跟你们说,我可是做生意的,祖上都是做香料的……” “做香料?” “没错,我家祖上,曾在宫中效力,那可是一等一的制香师,服侍贵人的。” 南昭雪微微笑,时迁这谎话可真是张嘴就来。 不过,听这意思,这些人对香料还真是挺感兴趣。 回想二夫人在大灵树下,听到她提起“制香师”三个字时,就如同癫狂,看来,这些人平时应该惯用香做事。 香和药,有异曲同工之妙,用好了自然是好,若用不好,就能害人,甚至取人性命。 南昭雪低声对那婆子说:“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婆子一怔,没明白她的意思。 “你在这里,害了多少人?” 婆子脸色微变:“我……” “你不必对我说,直接下地狱,去和那些死去的冤魂说罢!” “哧!” 南昭雪迅速处理好,把人拖到一棵树后隐蔽起来。 飞快寻向时迁的方向。 时迁成功用香料让领路的人带他去见花自怜。 南昭雪目的地和他一致,暂时没有现身,在后面跟着就行。 花自怜此时正对着镜子,细细观察她这张脸。 她实在很不喜欢。 可又不得不细细保养。 镜子里的人表情阴郁,眼神狠毒,和八面玲珑,柔美妩媚的花自芳完全不一样。 可在人前,她还是要学花自芳。 不管她愿不愿意。 抬手挑了点香粉,在香炉里搅动,香气四溢,她深吸一口气。 她喜欢制香,也最擅长制香,只有有这种时候,她才能真正的沉浸其中,身心快乐。 没过多久,院子里有脚步声响。 “花小姐,小的有事求见。” 花自怜被打断,心里不痛快,没有答言。 外面的人又重复了一遍,她才懒洋洋地说:“进来。” “小姐,小的在庄子门口抓到一个人。” 花自怜扫他一眼:“人?哪来的人?路不是封了吗?” “许是从别处来的,另一个方向的小路,这家伙喝了些酒,想来借宿。” 花自怜这次眼皮也没抬:“这种事还用报我?杀了吧。” “小的本来也想这么做,但……此人说,他祖上是制香的,还说曾在宫中效力,制香手段了得。所以,小的想,或许对小姐您有用处,特意为禀报一声,若是无用,小的再去斩杀他。” 果然,花自怜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致,停下手中动作:“制香?” “是,还说有不少的制香方子。” “把他带进来。” “是!” 时迁在院子里等候,目光溜溜乱转,他琢磨着给干点什么,引起主子的注意。 否则,主子现在还不知道他来了呢。 该用什么法子呢? 时迁正琢磨,里面的人出来:“走,进去,见花小姐。” 南昭雪指尖捏着一枚银针,想着她有几成的把握能射中。 此时,她看到时迁做了个小动作。 虽然时迁跟她的时间还不长,但因为他与疑似穿越过来的老阁主有关,所以,南昭雪对他多有关注。 她记得,每次时迁做出这个小动作时,就是有主意的时候。 他准备干什么? 一晃神,时迁已经进了屋。 花自怜打量时迁,见他相貌都不能算一般,心里顿生鄙夷。 “就是你,会制香?” “没错,”时迁飞快看一眼花自怜,心里也纳闷,这女的怎么和花自芳一样? “那你身上可有现成的香?” 时迁点头:“有啊。” “拿出来瞧瞧。” 时迁身边的那个人一推他:“快点,这是花小姐给你机会!” 时迁慢吞吞从随身挂着的一个锦囊里摸出一个小纸包。 纸包颜色陈旧,一看就不像新物件,他身边的那人顿时一皱眉:“这是什么?这种脏东西也配拿到苏小姐面前……” “闭嘴!”花自怜却是目光凝重,盯着那个小纸包。 时迁双手递上:“小姐请看。” 花自怜接过,打开纸包,借着灯光一看,脸色微微一变。 “这是你的,还是你从别处得来的?” “当然是我的,这是我父亲给我的,原来多,我留在家里,出来闯荡只带了这么一点儿。” “你家在哪?”花自怜急忙问。 时迁摸摸鼻子,眼睛泛起笑意:“这香应该出自哪儿,小人的家就在哪。” “不可能!你……” 花自怜说到这又顿住,仔细打量时迁:“果真?” “果真。” “既如此,你身上应该还有其它的香方,”花自怜重新坐下,目光却灼灼地盯着时迁。 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时迁身边那人上前就要搜他,时迁后退一步:“干什么?还想动手?” “花小姐要你的东西,那是你的福气,你还敢不给?”那人凶神恶煞,“你要不给,也没事,杀了你,东西照样得到。” 时迁没有半点害怕:“哈哈,杀了我?那你杀了我试试,看能否把东西弄到手?” “你……” 那人刚要动手,花自怜道:“慢着。他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防备。” “还是小姐聪明,”时迁拱拱手,“方子何其珍贵,我怎么会放在身上?都在我的脑子里。” 他冲那人一挑眉:“杀了我,挖出脑子来,它会告诉你吗?” “那你说,你要如何才肯说?”花自怜笑容阴鸷,“扒皮如何?或者削骨?” 时迁:“……” 这娘们儿真毒。 “咳,”时迁顿时怂了,收起刚刚摆出来的英雄气概,“倒也不必这么麻烦,我说个办法,小姐能做到,自然就可。” “说。” “我们有规矩,不是我不肯说,而是我们这一脉,有特殊的规矩,在对外人说方子前,要向香神奏明禀报。” 花自怜略一晗首:“我有所耳闻。” “所以,我想请小姐帮忙准备,拜香神所用之物,待拜过香神之后,自然可以为小姐写一两个香方。” 时迁目光微闪,快点答应,老子好赶紧通知主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 拜香神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花自怜思索半晌,打量着时迁。 “这有何难?你说,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若是简单,本小姐现在就命人准备,若是复杂,明日怎么也能凑齐。” 时迁心说,谁还等到明日。 他晃了晃头:“这酒还真有点晕,不过,既然和小姐有缘,那我就再坚持坚持,我来写个单子,都是要准备的东西,若能备上,那就现在,若是不能——就明日。不过,小姐得让我借宿一晚。” “当然,”花自怜亲自准备了笔墨纸砚,“请吧。” 南昭雪在暗处看得清楚,不由得轻笑。 时迁还真是有主意,亏他能想出这种法子。 也好,趁着他们在外面拜香神,她趁机去屋子里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最起码这里的地形图要找到,不然,还真的不好拿下,光凭这里的路,就太过弯弯绕绕。 她耐心等着。 时迁很快写完,花自怜迅速一看:“这些东西都有,很快就能备齐。” 她眼神有掩饰不住的兴奋,立即递了单子给手下:“去准备,即刻就去!” 手下人不敢怠慢,赶紧去准备。 花自怜看看时迁:“早听闻你们这一脉已经没有传人,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一个。” 时迁摇头:“不只一个。” “什么?” “不只一个,不过就是都不愿意露头罢了,”时迁垂眸,“世道艰难,人心难测,谁能说得好呢?还不如安稳过日子。” 花自怜点点头:“你倒是聪明。” 南昭雪在外面听着,看着时迁落在窗子上剪影,心头微微一动。 她只知道时迁来自江湖,四海为家,还真没有问过他到底是哪里的人。 不知为何,她觉得,从这道影子上,能看出时迁的几分落寞来。 他此时,说得应该是真话。 没过多久,药自怜的手下把东西一应准备好,正想搬香案,时迁从里出来拦下:“不必,拜香神不同于别的神,不需要桌案,只要把准备好的香草,围成一个圈即可。” 手下人照做,很快准备好,时迁把供品香草什么的都放置在圆圈中间。 他手执火烛,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很小,不知道嘀咕得什么,随后走过去,手比划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然后点燃中间的东西。 火焰瞬间升腾,花自怜的手下看得奇怪,这算什么拜香神,这和放大火差得了多少?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同。 火越烧越旺,却一直没有烧出圈子,而且火苗的颜色也有些不同,更奇特的是,火燃烧之时,没有半点烟熏火燎的呛人味道,而是一阵阵淡淡的香气。 香气由淡转浓,越来直浓。 花自怜的眼睛,也一点点亮了,映着大火的光,闪着贪婪的神色。 南昭雪也闻到这香气,看向时迁的眼神中,闪过几抹惊诧。 她原本以为时迁只是随口胡谄,借着一些江湖手法,骗花自怜的。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猜测,时迁不知道她在哪,是用这种方法来向她传递消息。 她闻到香气,一定会察觉到异常。 香气很快飘满了整座山庄。 封天极也闻见了,他本来顺着南昭雪在路上留下的香气走,很快发现不对劲。 那天他也来过,走到半路就察觉不对,和他记忆中的不同。 但香气还在,路却不一样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起那棵能靠机关挪动的歪脖子树,也许,这些小路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果是这样,那南昭雪留下的那些香气,就失效了。 这么多路,怎么找? 正在犯愁,就闻到浓郁的香气。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弄出来的,但也算有了个方向,先找到香味的来源方向,总比在路上树旁胡乱找着强。 他迅速调整方向,向这边而来。 在后院休养的二夫人也闻到了,她本来打算这几天不劝,好好养养腿,试试花自怜给她的药,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做的药,究竟管不管用。 用了药,正想休息,忽然就闻到香味。 她一直想做个制香师,对此事近乎痴迷,但一直没能成功,她做的那些,成色一直都不佳,骗骗别人还行,遇到内行就不行了。 如果她制香制得人好,还能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吗? 她当即就让人去打听,这香味从哪里来。 很快,就得到消息,说是花自怜的手下抓了个过路的,看着呆呆笨笨,竟然是个制香高手,还在拜香神。 一听这话,二夫人可是坐不住了。 “来人,备软轿!” 时迁看着火堆,把烛火放在一边,然后跪下叩头行礼,态度虔诚。 南昭雪看着他这样,闻着这香气,偏头观察花自怜。 花自怜脸色微红,呼吸急促,明显十分激动。 等时迁起了身,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这算是拜完香神了吗?” 时迁目光环视四周,心里默默想:主子,我就能做到这了,你闻到了没有,要来赶紧来呀。 南昭雪此时就在他们身后的房间内。 拜香神刚刚开始的时候,南昭雪就从后窗悄悄跃入屋内。 目光迅速在房间里一掠,和封天极一样,她也是先找的梳妆台和多宝格。 梳妆台这里,除了香料和香粉以及女子用的东西之外,倒没有什么特别的。 有一种膏药,淡淡白色,手指捻过有点细微的颗粒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不过,看这样子,花自怜应该是日日都用。 她灵机一动,从琉璃戒里拿出一种无色不味的东西,悄悄洒入。 然后又去多宝格,这里的宝贝不多,对她来说有价值的更不多。 她把目光又对准书架。 快速找过,也没有发现地图。 一转头,看向花自怜的床。 枕头边放着两本书。 这么爱看书? 但花自怜给南昭雪的第一印象,就不像是爱看书的人,更不像还把书带到床上去的人。 她拿起来翻了翻,上面是的一本香料书,产地种类等等,没有什么特别。 再下面的,是一本诗集。 这诗集是一本手抄的,也没有什么分类,东一首西一首,掺杂在一起。 这是什么意思? 全凭爱好? 南昭雪一时看不出头绪。 这时,外面已经传来响动。 第一百九十四章 死地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纵身从后窗跃出。 与此同时,时迁和花自怜也一起进屋。 时迁心里有点急,折腾这么半天,也不知道主子到底知道了没有,有没有给王爷发出信号。 如果能安全救出主子,那也值了。 花自怜不知他心里所想,一心只在香方上:“好了,拜也拜过了,该把方子写下来了吧?” 时迁抓抓脑门,有点犹豫。 花自怜眸光一锐:“怎么?你想反悔?” “倒也不是反悔,就是……” “我实话告诉你,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想拿香方来拿乔,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这后院刑房中的办法多得是,先断你手足,再挖眼割耳,看你说不说!实在不行……” 她拉长了声调,每个字都透着残忍:“就打开的脑壳,挖出脑子看看,里面有没有。就算豁出香方不要,我也不会让你牵着鼻子走。” 屋子里烛火跳跃,映着她如花的容颜,不让人觉得美,只觉心惊。 时迁后脖子直早凉气,脸上带着笑说:“花小姐这是哪里的话,吓唬我呀?我什么没见过?花小姐……” 他上前一步,眼睛放光:“不如这样,我还是一个人,你嫁给我,咱们成了夫妻,这香方自然就是我们的,别说一张,十张八张也给你。” 花自怜脸上笑意加深,目光幽幽:“夫妻?” “对呀。” “和你?” “没错。” 花自怜略一思索,竟然点头:“好啊。” 时迁:“……??” 花自怜走到他身边,伸手搭住他的肩膀,手指去解他衣扣。 时迁魂儿都飞了:“你……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要做夫妻吗?”花自怜笑意如花。 “不是,我……别……” 花自怜猛地一收手指,滑到他脖子的手如爪,掐住他咽喉:“说,给不给香方?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不……给。”时迁哑着嗓子。 花自怜目光阴冷:“哼,不识抬举!” 她拿出一把匕首,对着时迁的肩膀就要扎:“先给你扎几个窟窿,见见血!” 时迁把眼一闭,咬紧牙关准备受这一下。 “哧!” “啊。” 花自怜痛呼一声,也松开了时迁。 时迁睁开眼,见花自怜肩膀上挨了一下,鲜血淋漓。 再看,南昭雪从后窗跃进来,似笑非笑。 时迁大喜。 花自怜转身看到南昭雪:“是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不是应该在练舞房吗?” 她审视着南昭雪:“你到底是什么人?” “杀你们的人!”时迁大叫一声,“主子!您没事吧?” 南昭雪:“……没事。” 花自怜后退两步,眼中凶狠毕现:“管你是什么人,既然来了,就想别走!” 南昭雪看她神情,预感不妙,正要上前抓住她,她猛地一甩手,一点寒光射过来。 时迁大叫一声:“主子小心!” 他拼力扑过来,那点寒光打在他肩膀上。 南昭雪心中一惊,转脸去看时迁,花自怜大笑几声,突然一拧身后桌子上的一个花瓶。 “糟了!”南昭雪话音刚落,花自怜脚下一空,瞬间消失。 紧接着,这间屋子门窗紧闭,一团漆黑,什么光也没有。 “时迁,你没事吧?” 黑暗中,时迁回答:“主子,我没事,就是破了点皮。” “小心些,这房间应该还有古怪。” 时迁说:“小的拿着火折子,点亮看看。” “慢着!”南昭雪急声制止,她抽抽鼻子,“有点不对,别!千万别弄明火!” 时迁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你闻到什么味儿没有?” 时迁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没有啊。” “味道不对,若我们点火,说不定会爆炸,”南昭雪也惊出一身冷汗,“好歹毒的心思!” 这里黑漆漆的,寻常人第一反应,就是摸出随身带的火折子。 一点火,势必要爆。 南昭雪在琉璃戒里翻了翻,找到一个军用手电筒,应该是扔到里面好久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拿出来拍拍转转,一按开关,闪了几下,最终亮了。 强光一亮,整个房间都铺上光芒,时迁惊愕地瞪大眼睛:“主子,这……这是电光珠?” “??” 南昭雪还没想好怎么跟时迁解释,没想到这家伙竟自己取了个名。 “老阁主也有一个,不过,他那个要小许多,”时迁满脸惊喜,“小的都没有见过那么亮的光,他是这叫电光珠,和夜明珠差不多。不过,这个不能老用,否则就会不亮。” 南昭雪心里暗笑,这老阁主还真是能胡诌,亏他想得出来。 不过,他那个应该是用干电池的,她这个人用的是太阳能。 “喜欢啊?”南昭雪对时迁说,“等平安出去,这个送你,我这个不怕,平时白天不用,经常放在太阳底下,不用担心不亮。” 时迁喜出望外,这玩意儿可太好了!王妃的东西,就是更好一些! 可以随便用,晒晒太阳就能一直亮。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小心些,四周也许还会有机关,”南昭雪提醒他,“你是怎么来的?你自己?” “不是,王爷也来了,还有百小哥儿,我们三个一起来的,兵分两路。” 时迁言简意赅地把经过讲一遍,南昭雪点点头。 正在这时,忽然有嘶嘶声。 “主子,那!” 南昭雪扭头看,屋子下面有几个小孔,此时正往里喷烟雾。 “和金光观的一样!”时迁也算有经验,扯过床上能用的东西,跑过去堵小孔。 南昭雪放下手电筒,迅速在房间里翻找。 “主子,找什么?” “地图,或者是布局图,就是关于这里的一切图纸。” 时迁也跟着四处找。 正翻找,“咔”一声微响。 南昭雪霍然回首,担心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射出箭或者暗器一类。 但,并没有什么。 但她绝没有听错。 又等了一会儿,确实没有。 她重新低头找,看到手边的东西,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她手边的是一把梳子,刚才在她手左边,现在她再放下手时,到了她的手右边。 这是……! 第一百九十五章 生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很快发现,房间里变小,有两面墙,在不断的收缩,挤压。 速度虽然缓慢,但一直持续下去,用不了多久,也就能把南昭雪和时迁挤成肉泥。 “主子!这……” “别慌,快找!我找图纸,你找机关!” “是。” 现在屋子的窗和门都被封死,就像一个密封的箱子,也放不出信号箭。 “咔!吱吱……” 这种声音不断传来,不断有桌椅或者什么东西被挤压变形。 声声如催命符,让人心头一阵阵发紧。 南昭雪不断提醒自己要镇定,慌乱于事无补,还有可能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她目光环视四周,难道地图什么的没有放在这里? 按说这是花自怜的住处,最重要的东西,应该是由她亲自保管才对。 可是,这样的机关一启动,屋里的东西都会被损失殆尽…… 南昭雪一时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时迁急得满头大汗,四处寻找停下的机关所在,这“咯吱吱”的声音,听得他骨头都有点发酸。 一寸,一寸,又一寸…… 转眼之间,两面墙之间只剩下两米多的距离,南昭雪和时迁,被压到一个逼仄的空间里。 里面的东西大多成了破烂,剩余的还在不断被挤压损毁,向着他们推进。 南昭雪握紧手中刀,但这个时候,刀也是无济于事。 她后背靠着一张桌子,把桌子横起来,抵住,后背抵上墙,多一点空间是一点。 移动的墙很快挤上刚才那张桌子的边缘,“咔吱……” 南昭雪看着面前的墙,巨大的压迫感迎面扑来。 “时迁,后悔吗?” 慌乱不已的时迁被她这么一问,刚才还慌得不行,现在突然就稳住。 他咧嘴一笑:“不后悔!能和主子死在一起,是小人的荣幸!” 他这一辈子,最不后悔认识的两个人,一是老阁主,二就是南昭雪。 他们拿他当人。 南昭雪没说话,刀尖抵住墙,刀身渐弯…… 空气也在一点点减少,心口有些发闷。 想到马上要被挤死在这里,南昭雪不禁苦笑。 老天给了她一次神奇的机会,让她能死而复生,但没想到,竟然就这么浪费了。 还有原来的南小姐,抱歉了,答应你的事,还没有做完。 又想到碧月,那个受尽苦难的丫头,昨天还答应要救她出去…… “主子,我……” 时迁已经动不了:“下辈子,你还得当我主子……” 南昭雪胸膛闷得快要爆炸,鼻尖挨着硬硬的墙,脑子有些发晕发花。 只要再进一点,用不了几秒钟,她就得交代在这里。 就在这时! 好像有“咔”一声响。 墙停住了。 南昭雪呼吸困难,努力放缓呼吸,想说话也说不出。 她眼冒金星,但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恍惚中,好像墙在慢慢返回,缝隙有点变大了。 她以为是错觉,但随着呼吸慢慢变得流畅,好像的确是在回退。 深吸一口气,喉咙和胸口有些刺痛,但比起憋人的感受来,好过太多了。 时迁也大口喘气,咳嗽不止,声音颤抖又惊喜:“主子!这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窗户“啪”一声也开了。 光线投射进来,南昭雪立即道:“走!” 两人一前一后,奔到窗边,先往外看一眼,有没有什么陷井。 刚到窗口,就听到封天极的喊声:“雪儿!雪儿!” 南昭雪心头一热,喉咙有点发堵,想回答,却发不出声。 时迁扯开嗓子回答:“王爷,我们在这儿!” 封天极寻声奔来,南昭雪推开窗子,两个隔着窗子,四目相对。 这一刹那,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彼此,南昭雪心尖微颤,她不得不承认,在刚刚以为自己要死的那一瞬间,她想的最多的,就是封天极。 封天极对她伸出手:“雪儿,来。” 南昭雪伸手握住他的手,从窗子里出去,扑入他怀中。 封天极紧紧拥住她,心里滋味难言,巨大的紧张害怕之后,又是狂浪般的欣喜。 天知道,他刚才在外面有多么恐慌,有多害怕,不敢想象,要是南昭雪死在这时,他会怎么样。 “有没有受伤?” “没有,”南昭雪闷声说,“你怎么才来?” 封天极心尖刺痛:“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对不起……” 他和百胜跑了不少的冤枉路,到这之后机关已经启动。 着急之下,却根本找不到机关在哪。 幸好抓到一个人,正好就是个懂机关的,苍天有眼,胁迫着他关上机关。 南昭雪快速说:“王爷,快去找,二夫人也在此处,她们是一伙的,花自怜受伤,从机关处逃走了,但我还没有找到图纸。” “无妨,这些交给我,你先好好休息。” 南昭雪点点头,的确是又惊又累,疲倦得很。 时迁走到被抓的那个家伙面前,踢他一脚:“现在机关关上了吗?” “关了,关了!” “我再进去,有没有危险?” “没有。” 时迁推开门进屋,找到那个太阳能军用手电筒,如获至宝。 他拿着从里面出来,无意中一抬头,看到房梁上像有什么东西。 “主子,您看,那是什么?” 南昭雪抬头望,像是有个匣子。 百胜立即上去,把东西取下来。 果然是个长条的匣子。 上面也有密锁。 时迁又问被抓的家伙:“知道这个怎么开吗?” “不,不知……这种密锁,只有本人才知道。” 南昭雪猜想,这里面的东西一定很重要,要么就是地形图,要么就是和她们所谓的“生意”有关的东西。 屋子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封天极抬头看看:“这个房间设计精巧,两面墙可动,但屋顶保持不变,所以,有什么东西放在上头,倒也不会被挤压坏。” 他目光一掠,看到地上的一本书。 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那原来是放在花自怜床头的,有这本诗集,还有一本香料书。” “诗集?”封天极想起来为什么有熟悉感,“我在花自芳的房间里也见过。” “手抄的,而且没有分类,东一首西一首?”南昭雪问。 “正是。” 南昭雪目光微闪:那一定有玄机。 第一百九十六章 仇人见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把诗集拿上,就算暂时想不出什么,也肯定有用,回去慢慢想。 东西拿到手,他们准备出院去找花自怜。 但一到院门口,封天极就说:“不对。” 南昭雪问:“怎么了?” 封天极剑尖一指地上的路:“路变了。” 南昭雪低头看,她之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走正门,是跟着时迁来的。 时迁走的正门,她绕到后面后窗。 时迁低头看:“哎呀,真稀奇,这路怎么还变了呢?刚才我进来的时候,这儿埋着一块小石块,有半块露在外头,我没留神,还被绊了一下,现在怎么没有了?” 百胜接话说:“王爷,这应该和之前那些路一样,被机关改变了。” 封天极点头:“不错,雪儿,你有所不知,我们耽误时间,是因为你之前在路上留下的追香丸,味道还在,但我顺着路过去,路却完全不对。” “有这种事?”南昭雪也感觉惊奇。 百胜一推被抓住的那个人:“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人真的不知,平时只负责这个院子,所以只知道屋子的总机关在哪里,其它的地方有其它的人负责,我们每人负责的区域不同,互相不准多问,所以……” 这些人也足够谨慎,知情的人本来就不多,而且每人只知道一点,即便有人被抓,或者是背叛,也不会走漏全部的消息。 南昭雪刚要说话,忽然路面微微一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底下涌动。 紧接着,距离他们不远处,地面突然裂开,射出几支火箭,地底下也有火苗喷发。 百胜眼疾手快,拎着那人一挡,那人惨叫一声,跌落在地面裂缝中。 机关并没有停止,四周的地面还在不断裂开,很快就把他们几人围在中间。 南昭雪低头看手中的长条匣子:“我来试试,这里面说不定就是图纸。” 封天极点点头:“小心些,匣子里也许也有机关。” 他和百胜拿着刀剑拨打火箭,时迁滚到一旁拖过截木头桩子,躲在后头。 没本事对打,就想法护住自己,不给主子添乱。 南昭雪被封天极和百胜护住,专心开匣子。 她仔细分析一下,这种锁有点像保险箱,从琉璃戒中找出合适的铁丝什么的,尽快尝试。 她全神贯注,头顶上不断飞落的火箭,一片片火光,不断在眼前闪现。 脑中一片刺痛,像有类似的人情景闪过,南昭雪冷汗人淋漓,咬唇坚持。 要快,要快! 找不到图纸,救不了其它的人不说,连他们都可能中机关。 时迁凑到她身边,见她脸色不好,急声问:“主子,您没事吧?别着急,慢慢来。” 南昭雪猛地抬头看他。 时迁对上她的眼神,吓了一跳。 不过一瞬间,她又低头看着那把密锁。 这次,她扔开铁丝,手指灵活,时迁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锁,嗒,一声,开了。 锁开,南昭雪脑海中的疼痛也慢慢退去。 她一手抚着额头,一手打开匣子,里面几个卷轴,其中一个,就是这庄园的地形图和机关分布图。 “找到了,”南昭雪一喜,也忘记疼痛,迅速找到这里的机关,一指旁边的树下,“那!” 时迁准备过去,南昭雪拦住他,纵身跃过去。 树下有几块石头,有一块是固定的,用力按下,火箭瞬间停止发射。 地面也渐渐回拢。 一切又归于沉静。 封天极回头,看树下的南昭雪:“雪儿,你没事吧?” 南昭雪摇头:“没事,你们有没有受伤?” “没有。” “我们先回院子,看一下这些图纸,弄个大概再说。” 匣子中还有一些其它的,那些暂时顾不上,先研究地形图和机关分布再说。 有了图纸,一切好办。 南昭雪按照图纸,把机关一个个关闭,百胜放出信号箭,让在外面等待的暗卫一同进入庄园。 没了机关,道路正常的庄园,根本抵挡不住封天极的手下。 南昭雪首先要做的,是去救出碧月。 碧月看到她安然无恙,还真的来救自己出去,高兴得又哭又笑。 和碧月关在一起的女人,跪下哀求:“恩人,求恩人也把我救出去吧!” 南昭雪冷然道:“那得看你有没有价值。” 她知道,碧月心地善良,然而,碧月并没有开口为这个女人求情,那就说明,这个女人人品不怎么样,和碧月关在一起,生死关头,还指不定做过什么踩着碧月求生存的恶心事。 “我有,我有!我知道花自怜的许多事。” “我知道她的事干什么,我对她又不敢兴趣,”南昭雪佯装不耐烦,“要是没别的,我没功夫浪费在你身上。” “我还知道,丝仙乐坊,花自芳的事,我以前是她身边的人,我真的都知道……求您救救我吧!” 南昭雪看一眼碧月:“好吧,不过,你现在要替我照看碧月,好好伺候。” “好,好,没问题。” 南昭雪把碧月和这个女人交给时迁,和封天极一起去总楼。 地图上显示,这里还有一处总楼。 一路走,一路关闭机关。 总楼四周都是树,掩映在其中,显得阴森可怖。 刚一进入到院中,二楼上就传来一阵笑声。 这笑声尖锐疯狂,飘荡在四周,令人汗毛倒竖。 霎时,楼上亮起十数盏灯,照亮楼上的人。 花自怜站在最中间,旁边是二夫人和那个教南昭雪弹琴的妙琴娘子。 “你竟然没死!真是有趣,不过,你很快就要死在这里了,能找到总楼,也算是你的本事,真是可惜了,本来还想好好培养你,没想到……今天就得命丧在这里。” “花自怜,是你想好好培养我,还是花自芳想培养我?你说了,不算吧?” 花自怜脸色陡然一变,刚才的笑意立时凝固:“你说什么?” 一旁的二夫人听到她的声音,眸子瞬间一睁,双手扶着栏杆:“你!你究竟是谁?说,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南昭雪轻蔑一笑。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反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二夫人看着南昭雪,眼睛里几欲喷出火来。 “果然是你!来人,来人!” “没错,是我,在金光观没能弄死你,没想到又在这里遇见,二夫人,看来,你是注定死在我手上。” 二夫人眼睛映着火光,几近疯狂,身子都探出一半来:“想杀我?妄想,今天是我要报仇!你这个贱人,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她话音刚落,封天极手腕一翻,一枚暗器直射向她。 她半拉身子都趴在栏杆上,封天极这一下又突然,再想躲已经不来及,只能奋力一扭身。 柳叶镖凌厉地割过她的脸,血光飞溅。 她痛叫大叫一声,手颤抖着一摸,满手都是血。 “啊!你……我要杀了你们!” 她最近她这张脸,日日精心保养,此刻被割了一道血肉翻卷的口子,她都要崩溃。 花自怜扫她一眼:“你急什么?安静点吧!” “我问你们,你们究竟是何人,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 “等把你抓到,你自然就会知道,”南昭雪手指抚过刀刃,“何必着急?” “抓我?”花自怜尖叫笑起来,“你好大的口气,好吧,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是谁也无所谓,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目光陡然一厉:“受死吧!” 她双手用力,按着栏杆上的某处,面目近乎狰狞。 但她按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反应。 花自怜面色微白,预感到不妙。 南昭雪轻笑:“你是想启动机关吗?诧异为什么没用?” 花自怜眸子微缩:“你知道?你动了机关!” 南昭雪还未回来,花自怜大喝一声:“杀了他们!” 刹那间,四边埋伏乍起,他们手中执弓箭,对准南昭雪和封天极。 “你动了机关又如何?照样要被射成刺猬!” 花自怜尖锐的声音在黑夜中散开:“杀!” 一声令下,弓箭声四起,割破空气,杀机重重。 然而,让花自怜意想不到的是,被射死的不是南昭雪和封天极,而是她的人。 不知何时,十几句黑衣人无声无息,出现在最外面的包围圈,黑弓黑箭,杀机凛然。 她手下那些人,如同被砍瓜切菜一般,毫无招架之力。 花自怜豁然睁大眼睛,她的手下……战斗力虽然不是最强的,但也不至于弱到此等地步! 这些人,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花自怜转头盯着二夫人:“他们究竟是何人?” “你惹了什么人?” 二夫人脸泛白,脸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惨烈又恐怖。 “唰!”一支箭向花自怜射来。 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二夫人,躲到她身后。 “哧!” 箭没入二夫人的喉咙,鲜血喷溅,花自怜被喷了满脸。 这种热辣腥气的感觉,让她浑身一抖,强压住恶心,迅速转身。 二夫人的尸首从楼上翻下。 她身后,空无一人。 南昭雪眸光微冷,提刀上楼。 妙琴娘子转身要跑,被她一脚踢翻,半天没爬起来。 南昭雪没理会她,进屋去找花自怜。 但,屋子里空无一人。 封天极也进来:“怎么样?” “让她溜了。”南昭雪有点懊恼,那会儿就不应该和她废话,直接上来就射死她。 “没事,她跑不了,丝仙乐坊那边也有盯着。” 有了默军十六骑的加入,这场清扫就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很快把庄园的人都抓到一处。 不过,一通审讯下来,这些人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有用的消息也知道得不多。 基本没有什么用处。 妙琴娘子倒是知道点内情,南昭雪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这样吧,从现在开始,直到我离开之前,你不用干别的,就弹琴,当时怎么让我弹的,你就怎么弹。” 妙琴娘子脸色微变。 封天极之前只关注南昭雪身上有没有伤,倒没有注意到她的手,再加上南昭雪也是有意隐瞒,所以,他根本没发现,南昭雪的双手红肿。 现在看到,那些伤犹如锋利的针,刺得他眼痛心痛。 他怒火中烧,上前挥剑,斩下妙琴娘子两根手指。 “啊!”妙琴娘子惨呼一声,痛得颤抖。 “去弹!”封天极怒喝,“错一个音,就断你一根手指!” 那些跳舞的姑娘,也被解救出来,眼神满是期待。 南昭雪走到她们面前,那个曾经被她救,又提醒婆子她跑了的姑娘,站在最后头,低着头。 南昭雪轻笑一声:“各位,稍后有人带你们出去,到官道之后,每人五两银子,足够租车路费,至于去哪,就任由你们自己,从此,后会无期!” 几个姑娘又惊又喜,纷纷行礼道谢。 还有的问南昭雪的姓名,南昭雪摇头:“我不问你们,你们也不用问我,大家就当没有遇见过,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姑娘们心知肚明,人家这是帮她们保住秘密,守口如瓶了。 再次行了礼,跟着暗卫往外走。 最后那个姑娘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封天极面前。 “恩公!恩公,多谢你救命之恩,我家在外地,因父母双亡,跟着兄长度日,嫂嫂不喜欢我,就想着把我嫁出去,我从家里逃出来,这才被人骗到此处。 救恩公收留我,我愿意当奴作婢,报答恩公!” 封天极后退一步,皱眉看着她:“并非是我救你,是我娘子救你。你谢错人了,而且,我家不缺奴婢,你还是赶紧走吧!” 女子一愣,有些难堪。 南昭雪似笑非笑:“且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即便是真,我要是你嫂嫂,我也不喜欢你。” “你呀,小聪明太多,大聪明没有,恩将仇报,自私自利,见不得别人好,你这样的人,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做姐妹,都是沾不得的。” 女子不服气:“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救命的大恩呐,我说几句实话,就受不了了。” “难道因为你救了我,就可以随意说我吗?” “这么有骨气?那你别跟着我们的人走,也别要我们的银子,自己想办法吧!” 女子咬着嘴唇,目光转向封天极。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如果我的夫君是个相貌丑陋之人,你还会想着留下吗?” 第一百九十八章 付之一炬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着女子被揭破心思后的窘迫,再看封天极竟然也微红了脸。 忍不住笑了几声。 她不再和这种人浪费时间,提刀往外走。 封天极急忙快步跟上。 女子娇滴滴叫一声:“公子!” 封天极手中剑光冷动:“再敢开口,就冲这把剑说话!” 出院门,南昭雪笑容微收,偏头看着封天极道:“王爷这张俊脸,还真是有不少人相中。” 封天极:“……”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南昭雪再劳神,至于这些的人究竟是生是死,全由封天极做主。 至于这座庄园,由默军十八骑放了一把火,烈焰飞腾,黑夜照亮如白昼。 南昭雪坐进马车,命时迁把碧月也抬上来,时迁给做了软抬,简单却舒适。 碧月泪如雨下:“小姐……” “不要哭了,以后跟着我过好日子,没人敢欺负你。” 天色渐亮,封天极想进马车,被南昭雪以马车内没地方没由拒绝,依旧骑着马离开。 碧月目瞪口呆:“小姐……他……” “嗯,我现在是战王妃,你也跟我回王府吧。” “……是。” 到了官道上,南昭雪吩咐马车停下,她也骑上马,对上封天极晶亮的眼神。 “王爷打算怎么办?” 抓住了妙琴娘子,死了二夫人,跑了花自怜。 妙琴娘子缺了两根手指,还是不肯招出点有用的信息。 “丝仙乐坊牵扯余国舅,本王虽不怕他,但难免牵扯广,现在的丝仙乐坊非以前可比,来往的多是有身份的人,若是强动,难免会有人借机推波助澜。所以,本王想,暗中盯住,最好能不动声色拿住花自芳。” 花自芳和余国舅的关系,封天极已经和南昭雪说过。 封天极更倾向于余国舅没有撒谎,一是凭着调查到的情况,二是余国舅本人也没有什么胆识才略,就是个没用的贪吃好色的纨绔子弟。 要说他仗势强占别人点家产,强娶别人的女儿当小妾,这倒是有可能,但若说布下这么大的局,暗中训练这些女子,意图不轨,实在让封天极难以相信。 南昭雪没有见过余国舅,不能妄下定论。 “王爷说得也有道理,能悄然拿下花自芳是最好,只怕……” “没有那么容易。” 南昭雪并不乐观,本以为花自怜跑不了,四周有不少封天极的人,但偏偏她就跑了,可见这些人狡诈,而且敏锐,早早就想好退路。 花自怜逃走,花自芳十有八九也收到消息。 “回城之后,本王就加派人手,让百胜也过去,想必不会有差错,”封天极略一思索,“国舅那边也加派人手。” “好。” 看着不远处的城门,封天极想起之前丝仙乐坊的那两个大汉,他们半夜叫城门时的令牌,很是奇特。 “那夜,本王看到,他们的令牌能闪光,站在城门楼上的士兵俯身就能看见,不知是何物所做。” 南昭雪心说,这种东西可就多了,夜光石,以及某些含有矿物质的石材,都可以。 “本王还在花自芳院子的水池里拿了一颗东西,”封天极小声说,“回去以后给你看看。” 他这么一说,南昭雪也想起来了。 她记得花自芳的院子里的确有个水池,里面有微微闪光的东西。 “好。” 她也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刚一入城门,迎面一匹快马,马上人看到封天极立即停住,翻身下马,几步奔到封天极马前。 “王爷,图公公来府上传旨,说是请您入宫一趟。” 封天极和南昭雪对视一眼,看来,金光观的事发了。 他们回来时也没有大张旗鼓,只封天极自己进宫请了个安,回了皇帝一声。 对外一直以封天极身子不适为由,没有接见任何人。 除了太子到府上来过一次,知道他们回来的人并不多。 封天极问:“图公公可曾说别的?” “没有,公公还在府中,或许有什么事,要当面与王爷说。” 封天极和南昭雪骑马提前一步回府,前厅中,图四海果然还在等候。 “王爷,王妃,可算回来了,”图四海脸色凝重,“皇上要老奴来宣王爷和王妃进宫。”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卓大人进宫面圣,说了金光观之事,皇上勃然大怒。” 他没说皇帝让封天极和南昭雪进宫干什么,没有胡乱揣测圣意,但只叙述这些,封天极和南昭雪已经能猜测出个大概。 “多谢公公,请公公先一步回宫,本王与王妃换了衣裳,稍后就到。” 送走图四海,南昭雪有点不太情愿:“怎么我也得去?” 一想皇宫那种地方,她就不乐意去。 “大概是想问问缘由,”封天极咳嗽几声,“本王身子不好,难免叙述不到位,王妃性子直爽,不屑于说谎话,所以,你说话,父皇更爱听。” 南昭雪:“……” 装得真像,你直接说我性子直,脑子不会拐弯,直女的印象在你爹心里根深蒂固不就行了? 哼。 南昭雪轻哼一声,回院子换衣服。 崔嬷嬷和野风看到她回来,都赶紧跑过来,见她浑身是土还有血迹,再看手也红肿,两人眼睛都红了。 “好了,没事,身上的血也不是我的,就手受了点伤,擦点药就好。” 崔嬷嬷抹着眼睛说:“这水葱似的手,肿成这样,还说没事……” “是谁?”野风瞪着眼睛问。 南昭雪没告诉她,这丫头心黑手狠,万一一会儿妙琴娘子被押入府,还没问出点东西,被这丫头一刀给咔嚓了也是麻烦。 “我还得进宫,赶紧给我换衣服梳头,回来再说。” 野风在这方面帮不上,崔嬷嬷赶紧忙活起来。 趁着梳妆的功夫,南昭雪把碧月的情况向崔嬷嬷交代了,让她好好照顾。 崔嬷嬷听得一阵唏嘘:“真是个好姑娘,受了大苦了,王妃放心,老奴定好生照料。” “我也会。”野风说。 “好,那交给你们我放心,就把她安置在这院子里吧,方便我给她治腿。我先进宫,回来再细说。” 她匆忙去找封天极,百胜已备好马车在府门外等候。 两人上马车,直奔皇宫。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个也别想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到皇帝书房门外,小太监赶紧进去禀报。 没多久,就出来回话。 “王爷,王妃,皇上让你们进去,”小太监压着嗓子说,“皇上不怎么高兴,王爷小心些。” 封天极点点头,带南昭雪一同进去。 进入书房,这才发现,不只卓镇海和卓镇风在,连卓老太傅也来了。 老太傅身子恢复了不少,但这一路奔波,还是难掩病色。 封天极和南昭雪上前请了安,卓家人也向他们行了礼。 皇帝短促笑一声:“老六,之前进宫,你怎么没向朕提起金光观的事?” 封天极垂首道:“父皇,此事儿臣的确是想说,但后来又觉得不说更为妥当。” 皇帝差点气笑:“哦?那你倒是说说,朕也想明白明白。” 南昭雪在一旁福了福身:“父皇,是儿媳不让他说的。” 皇帝微微眯眼,转头看着她。 “父皇,您让我说吗?” “说。” 南昭雪叹口气:“本来这事儿王爷是想着向您禀报的,但是,他路上回来的时候,身子就不太好,回京之后要向父皇来回禀情况,这件事情实在让人震惊又复杂,儿媳担心,王爷撑不了那么久,会犯病。” 皇帝:“……” “还有就是,因为王爷稳住了局面,所以,百姓们也是多有称赞,但这件事总归不是喜事,事关皇爷爷,王爷还难过了许久。若再向您禀报,我们也担心您会担心难过。而且……” 南昭雪说到这里又顿住,似乎有点不好开口。 “你只管说,而且什么?” “而且,王爷在这件事情上博了名儿,王爷不高兴,其它的兄弟也不高兴,说出来大家都不高兴,不如不说。反正,卓大们回京也是要禀报的,父皇您早晚也知晓。” “胡说!”皇帝一拍桌子。 南昭雪低头,不敢再说。 “什么叫大家都不高兴?”皇帝明知故问,“你一个妇人,切莫胡说八道。” “我也没想说,是您让我说的,”南昭雪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皇帝沉脸盯着她。 南昭雪沉默半晌,干脆破罐子破摔:“父皇,儿媳说得有错吗?谁会高兴? 我家王爷身子骨弱,我们经常闭门谢客都挡不住客人来试探,要是说了金光观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卓大人又没有入京,那还不都借着皇爷爷的名义往我家跑? 这就跟做生意一个样,都想知道对方赚了多少钱,又想显摆自己挣得多,又怕别人知道自己挣了多少,哎呀,烦死了!” 皇帝:“……” 南昭雪瞪了封天极一眼:“都说了,不要去那里,你非得说去拜拜皇爷爷,我就说去皇陵拜拜不更好?这下好,本来去游山玩水,差点丧命不说,回来还要挨训。” 封天极虽知道她是演戏,但竟然很享受她的唠叨埋怨,小声说:“好了,是本王的不是,下次出门听你的。” 皇帝:“……” 闪瞎朕的眼! 这还是他的儿子吗?这还是战王吗? 卓家人鼻观口,口问心,心里也是乱七八糟,脑瓜子嗡嗡的。 这战王妃……在皇帝面前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吗? 神奇的是,皇帝竟然忍了? 皇帝抚着额头:“好了,要吵架回家吵去!朕什么时候训你们了?就是问问情况,毕竟你们去了那里,怎么,这也不行了?” 南昭雪垂眉顺眼:“儿媳不敢。” 皇帝叹气:“朕看你敢得很!” 南昭雪又说:“父皇,王爷说了,愿意出钱重修金光观,不过,我们家也没有什么钱,儿媳的嫁妆也没多少。 王爷前几年在外头打仗,贴补了军中,也没什么积蓄,后来又花钱买各种名贵的药,大婚的钱还是东拼西凑的。 所以,儿媳打算,把上次父皇赏赐的首饰匣子捐出来,以表心意。” 皇帝:“……” 卓镇海急忙上前一步:“皇上,臣也愿意捐出一年俸禄,为金光观重修,尽一点微薄之力。” “臣也愿意!”卓镇风也不甘示弱。 卓老太傅上前叩拜:“老臣现在没有俸禄,无以为报,愿把京城中皇上赏赐给老臣的宅子卖掉,所得银两全部捐献。” 皇帝:“!!!” 一个个的,没有拿现钱的,首饰、俸禄、卖宅子,这不是都是朕给的吗? 皇帝看看老太傅,这老头子一大把年纪,儿子又死了,看起来还病歪歪的,真是说不得,罚不得,要是真处置了,不知道得寒多少朝臣的心。 再看看封天极,想想南昭雪刚才说的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心酸? 又病又穷,捐个首饰还得是他赏的那些。 他赏的那些……好像也不怎么样吧? 咳。 万一卖不了多少钱,打的也是他的脸。 皇帝有些羞恼,但又不知道如何发作,一拍龙书案:“修金光观也是大事,观重修益,民心重修难,此事必须谨慎而为,哪能由你们几个捐来捐去?” 南昭雪眼中闪过笑意,提议道:“父皇,那不如请后宫娘娘们,还有各位兄弟一起?想必大家都乐意出一份。 还有太子殿下,之前还去府上,找我家王爷说起金光观的事,想必太子也是有心如此的。” 皇帝眸子微缩,盯着她半晌,南昭雪目光清澈,没有半分算计。 卓老太傅呼吸微收,等着皇帝开口。 “战王妃所言,也有些道理,修金光观,既是国事,也是家事,就先让自家人出一些,不够的看哪位朝臣有心,一同出吧。” 他还要说什么,忽然封天极脸色一变,捂住心口,身子微微晃了晃。 南昭雪一惊,急忙扶住他:“王爷!你怎么样?” 封天极艰难的摇摇头。 南昭雪急声道:“父皇!请允准儿媳带王爷先行告退!” “这怎么行?不如找太医……” “多谢父皇!我们的马车上有常备的药。” “也好,那,”皇帝起身,大声吩咐,“神策军,护送战王出宫,快!” 外面值守的神策军进来一队,拿上软架,抬着封天极出宫。 南昭雪心急如焚,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发作了? 第二百章 意外突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跟在这队神策军后头,他们着黑色侍卫服,衣领袖口衣摆都有镶着红边,腰带也是红色,胸前袖着一只神兽,威风凛凛。 果然和寻常的侍卫不同。 南昭雪本来心里着急,也顾不上别的,但忽然想起那位神策军大都统,又多留意几眼。 就是这几眼,她发现,其中一人,和其它人不太一样。 步行,身法,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异,但…… 细看还是有点差别,南昭雪心头微动。 很快到宫门外,百胜正等着,一见这种情况,也吓了一跳,赶忙把车门打开,上来接手。 南昭雪快走几步,脚底下似乎滑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 正倒在那位神策军身边。 那人下意识一扶,南昭雪垂眸,看到他的双手。 “王妃没事吧?” “无妨,”南昭雪重新站好,有点窘迫,“百胜,谢过他们。” 百胜会意,赶紧拿了银子道谢:“诸位兄弟,是几队的?” “我们是三小队,”为首的人连忙推辞,“为王爷效劳,应该的,不敢收受,希望王爷早日康复。” 他们推辞着没要,转身迅速离去。 南昭雪在马车里,暂时也顾不上,先治封天极要紧。 她先替封天极把脉,发现脉象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是…… 正想要看看他的眼睛,封天极伸手握住她的手,轻笑一声说:“看来本王演得不错,连你都骗过了。” 南昭雪一怔,又气又急:“你可真行,这事能开玩笑吗?” 看着她因为担忧而脸色泛白,此刻又因为生气脸色泛红,盈盈的眼睛里华光微闪,映着他的影子。 “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莫气,”封天极忍不住放软声音,“以后若有需要,会事先让你知晓。” “雪儿,你担心本王,是吗?” 封天极脑子一热,就问出口,忐忑中期待她的回答。 南昭雪看着他漆黑的眼,心头跳快了几下,不自然的别开目光:“多废话,我能不担心你吗?” 封天极嘴角忍不住翘:“那……” 南昭雪有点窘迫,这种局面不是她擅长的,抽回手说:“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跟你说说,刚才我个发现。” 封天极:“……” “发现了什么?” “刚才送你出来的,是神策军三小队,里面有个人,我觉得了和别人不太一样。” “怎么说?” “首先是身形、步法,神策军一般都是军队式训练,我说得没错吧?” “的确如此,”封天极点头,“他们虽然不上战场,但也算军队,负责父皇的安危,训练自然少不了。” “但那个人不太一样,就像是江湖卖艺的,带艺投师,多少带点过去的痕迹。还有,”南昭雪伸出手指,“他的手,不是握刀的手。” 封天极目光微缩,神策军用的是刀。 “是剑吗?” 南昭雪缓缓摇头:“不像,剑也不是那种的。” 封天极握握她的手:“不急,慢慢来,我让人去查一下,三小队的每一个人都是什么来头。” “好。” “还有,方才在父皇面前,”封天极忍不住轻笑,“你做得很好。” 南昭雪自己也忍不住笑:“你不以为我是故意给你树敌就行了。” 毕竟,把后宫的妃嫔,还有各位皇子都给扯拉进来,谁又真心愿意出钱呢? 而且,这笔钱还少不了,得让他们肉疼一阵子。 “怎么会?这事一传出来,他们必定要四处打探,烦得要死,怎么也是烦,怎么也是得罪人,他们也没几个真心为本王的,还不如让他们也出钱。” 南昭雪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凭什么只有她和封天极烦,其它人只看热闹? 要不痛快,大家都不痛快。 尤其是太子。 也不知道皇帝会怎么想,太子前两天就来打听过消息,还暗示他们把罪名栽到雍王头上。 把他们当成什么了? 先顾他自己吧! 皇帝找他的麻烦,他得应付一阵子,不找他的麻烦,那就是更大的麻烦。 马车到王府,时迁他们也已经到了。 封天极让百胜把吴县令送去卓镇海府上,让他看着办。 金光观的案子肯定要审,吴县令是怎么都跑不了。 但不能说是封天极把他带回,得是卓家。 南昭雪急着去看碧月,抓紧时间给她治腿伤,越早越好,以免落下毛病。 正打算和封天极说,管家匆忙跑来。 “王爷,王妃,老奴有事禀报。” “什么事?” “就……刚才押回来的人,死了一个。” 南昭雪一愣,刚押回来的人?除了妙琴娘子,就是跟在碧月身边的那个女人,据说是原来跟着花自芳的。 “哪个死了?” “就是三十多岁,看着挺严肃的,哦,对了,手上有伤,似乎是断指。” 南昭雪心头一沉。 是妙琴娘子。 封天极和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都去看。 她的尸首放在地上,老管家说:“老奴发现的时候就是这样,没敢动过。” 南昭雪俯身想去看,封天极拉住她:“小心。” “没事,”南昭雪把妙琴娘子的尸首放平,仔细看了看,“中毒。” 封天极皱眉:“中毒?好好的,怎么会中毒?进府之后,用过什么吗?” 老管家摇头:“并没有,百胜侍卫说过,这个女人很重要,他找人负责看管,老奴也没敢多问,更不敢让人随意送东西。” 那就奇了。 这一路上都没事,妙琴娘子身上也没什么毒牙之类,要是暗藏着毒药,她早就死了,也不会等到入王府。 南昭雪看看四周,确实没有什么吃喝的东西。 难道是早就中了毒,这个时候发作了?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像吴小姐,也早早被她们下毒,一旦私自逃走,就避免不了毒发身亡的下场。 人死了,线索也就断了。 南昭雪有点郁闷。 感觉自从金光观开始,就处处受阻,好不容易找到点线索,也是时时被断。 对方就这么厉害? 南昭雪的胜负欲慢慢被激发出来。 纵然再不愿意,人也是死了。 南昭雪和封天极从院子里出来,迎面就碰到百胜。 “王爷,王妃,出事了。” 第二百零一章 大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不用百胜细说,封天极和南昭雪也知道出了什么事。 只见远处天空,浓烟滚滚升腾,看火势一定不小。 “是丝仙乐坊?”南昭雪问。 “回王妃,正是。” 南昭雪立即往外走,封天极吩咐一声备马。 半路上遇见回来禀告的人,是封天极昨天晚上未进城之前,连夜安排好的。 “王爷,属下……” 火已起,说什么也迟了。 奔到现场,救火队已经到了,四处弥漫着火烧的味道,房屋坍塌,华丽的房屋都成了黑漆漆的冒烟的木头,时不时的轰响声,夹杂着人的尖叫。 不少人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也不成样子,趴在路边咳嗽。 一片狼藉。 南昭雪心生怒意,这把火像燃尽她心里,不用说,这把火与花自芳一定脱不了干系。 她暗自懊恼,昨天夜里就该直接把花自芳抓了,什么证据,什么影响,都比现在这个结果要好。 封天极眉头紧锁,忽然看到一个人从里头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叫喊,挥着袖子扑打屁股上的火苗。 余国舅。 封天极过去,一脚把他踹到地上,余国舅摔了个屁墩儿,直接把火苗坐灭了。 余国舅满脸黑灰,刚才被火都吓哭了,冲出一道道的水痕,特别滑稽。 正惊魂未定,抬眼看到是封天极,急忙爬起来,像是看到救星,搂住他手臂就要哭。 封天极推开他:“说话!怎么回事?” 余国舅抽泣着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花姑娘派人叫我来,说是有事商量,结果我来了之后,她正在忙着,我就寻思先等等,后来,看到新来的舞娘,我就……就……” “说结果!” “结果就是,我不小心喝多了,不醒人事,也没见着她,也没谈成什么事,就被大火给惊醒了,天极,你不知道,刚才太吓人了,要不是我跑得快,我现在就……” 他说着又哭了。 南昭雪一阵头疼:“花自芳呢?” “我不知道,大概……丧身火海了吧?” 丧身火海? 南昭雪冷笑,绝不可能。 这女人也真是够狠,说烧就烧,这一把火,不只烧掉钱财,也烧掉不少人的性命。 她看着火场,半晌无言。 封天极拍拍她肩膀,低声说:“都怪本王。” 怪他心太急,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又一心记挂着南昭雪,只想快点走,明知道花自芳有问题,却没有严防死守。 怪他顾虑太多,担心牵扯太广,没有当机立断,拿住花自芳,以至于酿成这出大祸。 南昭雪看看封天极,又看看那个不成器的余国舅,也知道他压力很大。 事关余国舅倒也罢了,关键余国舅的后面还是珍贵妃。 京城中的势力,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不像她,只想要结果,他要考虑得太多。 南昭雪压下火气,对封天极笑笑:“不怪王爷,这也说明,花自芳急了,我相信她但凡有一线生路,也不会把这里烧了。恰恰说明,我们找对了方向。” 封天极知道她是安慰自己,转头看看余国舅,扯着他的袖子到马车后头。 “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你到这里以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交待清楚。” 余国舅一边抹泪,一边哆嗦,说不出话。 封天极眼神里没一点同情怜悯:“你最好想仔细点,如实地说,不要心存侥幸,若是胆敢欺瞒……被御史告到父皇面前,别说是你,就是母妃和本王,也得跟着受牵连!” 一听到这话,余国舅不哭了,脸色泛白,满眼惶恐。 “我……我刚才说的真的是实话,她是派一个小厮去府里给我送的信儿,我来了之后,就说在忙,让我稍等,就领我去见新来的舞娘。” 余国舅都快后悔死了:“我本来不想去的……对了,我后来还偷偷跑出来一下,想去问她究竟什么事,是不是真的在忙。” “那你看见了吗?” “看是没看见,就听到她和别人说话,语气挺不高兴,什么忘恩负义,情分之类的,后来我听着无趣,就没再听。” “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 余国舅吓得一哆嗦:“啊,对了,后来我去茅房,好像看到有个人从她院子方向过来,但我只看到一个背影,是个女人,还……是个是身姿不错的女人。” 看他这样,是再也问不出别的什么,封天极嫌弃道:“这里是你的产业,你要尽量解决处理,周围邻居该赔的赔,该安抚的安抚,配合京兆府,该查的查,若是有半点推拖……” “还……要赔?我这都……” “不赔?可以,等着被参,还要被抓去审个几天,到时候出来加倍赔偿,连母妃都要被父皇责罚,看她以后还管不管你。” 余国舅:“……” 封天极懒得再理会他,把得到的消息,和南昭雪一五一十说了。 南昭雪忽然想起:“王爷,你还记不记得,吴小姐曾经说过,她被关在屋子里时,听到有人说,心血没白费,被抬到府里做姨娘了。” 封天极瞬间懂了她的意思:“你是说,那个和花自芳密谋的女人,也许就是那个姨娘?” “我猜有可能吧,不然也不会扯到什么忘恩负义,什么情分,花自芳怆惶之下逃走,一时想找合适的落脚点,未必就那么容易。” 封天极略一思索:“有理,我这就吩咐下去,暗中查察有谁新纳了姨娘。” 南昭雪点点头,暂时也只能如此。 回到王府,南昭雪回院,先去见碧月。 崔嬷嬷给收拾的屋子,干净舒适,暖气融融。 碧月也梳洗过,换了衣服,露出清秀俏丽的真容。 看到南昭雪回来,她眼睛一红,泪珠又扑簌簌掉下来。 “小姐……” 南昭雪看看她的伤,其它的都涂抹过药膏,包扎妥当。 “不哭,好好养着,这院子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尽管说。我给你看看腿。” 南昭雪仔细查看,之前看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治疗方案,这次是确定一下,看是否可行。 “还好,断了之后没有过度移动,骨节也没有错位,我给你仔细治疗,你要听话配合,三个月内,定能下定行走。” 碧月听到还有站起来的可能,眼泪又忍不住了。 第二百零二章 王府不缺牛马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给碧月治了腿,上了夹板,叮嘱她一些注意事项,就没再打扰她休息。 崔嬷嬷心疼地直掉泪,连声说这姑娘受苦了。 南昭雪写了单子,连熬药的带食谱,交给崔嬷嬷一手安排。 这些都处理妥当,她转头看看站在院子里,低着头的那个女人。 她也换了套衣裳,简单清洗过,一双眼睛精于算计,让南昭雪很不喜欢。 “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奴婢芷儿,原来是跟着花自芳的,后来因为打碎了她的一只茶盏,惹得她生气,又适逢花自怜向她讨要奴婢,她就做了顺水人情。 哪怕花自怜比她还要歹毒,根本没让奴婢做什么事,直接就用刑,日日折磨……” 她说着还嘤嘤哭起来。 南昭雪冷笑一声:“本王妃可不是听你说这些破事的。你叫什么,受了什么苦,与本王妃无关。” 芷儿噎了口气,也不敢再哭。 “花自芳都培养过哪些人?换个说法,有谁去了哪个官员的府中?这些你可知道?” 芷儿目光微闪,南昭雪毫不留情道:“你若知道,那就乖乖地说,别妄想以此来与本王妃谈什么条件,你要明白,你有没有用,直接决定本王妃是不是留你。” 芷儿当即跪下:“王妃,奴婢愿留在王府,当牛做马……” “王府不缺牛马,你想留在王府,怕是没有这个资格,花自芳与花自怜都该是千刀万剐之人,你曾经伺候左右,诛连你都是轻的,还妄想留在王府?”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想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争取留下你的命。” 芷儿脸色发白,眼中尽是惧意,直到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南昭雪不是好糊弄的。 南昭雪救了碧月,救下那些女子,并不代表她就是滥好人,心软得糊涂,随便几句话就能骗过去。 “说吧,一炷香的功夫,不说也无妨,本王妃有的是办法知道。” 芷儿不敢再拖延,急忙道:“奴婢愿说!奴婢之前跟着花自芳时,她的确培养了几个人,但只有两个成功入了官员的府中。 您也知道,官员娶妻纳妾,并非那么简单的事。 正妻,是不必想的,妾倒是有几分可能,花自芳培养的人,都有些手段的,盯准了目标,就争取让其欲罢不能。” 南昭雪懂了。 同时,也暗暗惊心,花自芳的野心,可真是不小。 “花自芳究竟是什么来头?” 她不信一个小小的什么戏曲班子班主,能有这样的本事和野心。 “这奴婢不知,奴婢跟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戏曲班里的班主。” “花自怜呢,与她是什么关系?” “她们没有关系。” “那她们为何容貌一样?” 芷儿回答:“这是一种秘术,具体的,奴婢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花自怜不叫这个名字,也不长这样,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变成这样,不过……” “不过什么?” “她似乎很不愿意,并不希望变成花自芳的模样,而且,好像也不是花自芳让她变的。” 南昭雪敏锐的抓住这一句:“那是谁?花自芳上面还有人?” “应该是的,但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花自芳是个才学不错的人吗?” 芷儿一愣:“才学?这倒没有,她算不上什么才女,但挺爱听那文人说话,说有味道。” “平时可有什么抄诗的习惯?”南昭雪还记得,从花自怜那里找到的诗集。 封天极说,花自芳那里也有。 虽然两本内容不同,但她总觉得,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联系。 芷儿思索半晌,摇头说:“这奴婢倒是不知,不曾见过。” 南昭雪拧眉,一时没有说话。 芷儿向上叩头,“奴婢真的不知道,知道的都说了,奴婢之前跟着她们,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求王妃开恩呐。” “没干过吗?”南昭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没有干过你自己心里有数。 先下去,仔细想想,若是还有,再继续说,再给你一日时间。” 芷儿被带下去,南昭雪回屋,拿出放在琉璃戒里的诗集,仔细翻看。 就是一些酸诗,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 对于熟背唐诗宋词的南昭雪来说,这些破玩意儿简直就是无病呻吟。 花自芳的上面还有人,花自怜和她容貌一样。 这两点,是最让南昭雪在意的。 这些人所图绝对非同一般,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崔嬷嬷轻步进来,低声说:“王妃,您累了吧?老奴给您散了头发,您歇歇?” 南昭雪收回思绪,睁开眼:“好。” 崔嬷嬷一边忙,南昭雪一边问:“这两日府里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一切安好,王妃放心,”崔嬷嬷抿了下嘴唇,“那位小公子的身子也康复了,不过,下毒的人还是没有找到。” “嗯,”南昭雪点点头,“这也不奇怪,那慧娘呢?有没有说什么?” “这倒没有,她还在浣衣处洗衣,平时沉默寡言,也不怎么和别人交谈。” “吩咐厨房那边,务必再三小心,在吃食上也不要亏待了她们母子,早晚膳食,茶水点心,一样不缺。” “是。” 南昭雪的确疲倦,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封天极到院子里来的时候,她还没有睡醒。 听崔嬷嬷禀告完,他轻步进屋,看到南昭雪的手,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水葱似的手,红肿的地方越发明显,这得多疼? 封天极只恨妙琴娘子死得太早,早知道一回府她就死了,当时就该再惩治她一番。 见南昭雪眉头皱了皱,封天极的心也跟着收紧,他摒住呼吸,生怕吵醒了她。 好在,南昭雪没醒。 封天极并不知道,此时的南昭雪又陷入那场梦中。 四周都是齿轮滚滚,发出让人骨头发酸的咬合声,南昭雪仔细看,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个人影。 她知道这是梦,这种感觉很神奇,像进入另一个虚空。 但这绝对是假的。 她想出去,却不知怎么出去。 第二百零三章 王妃不擅长谈感情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感觉自己像一只困兽,被困在方寸之间,怎么也出不去,四周的齿轮滚动声,越来越响…… 她正心慌意乱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急声叫她。 “雪儿!” “雪儿!” 南昭雪仔细分辨,这声音夹杂在齿轮滚动声中,听得不太真切。 她摒气凝神……是封天极! 她大声回应:“封天极!我在这里!” 倏地感觉手上一热,有人握住她的手。 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封天极的脸。 “雪儿,你怎么了?”封天极漆黑眼中满是担忧,“可有感觉哪里不适?” 南昭雪这才惊觉,她满头的冷汗。 缓了一会儿,才缓缓摇头:“没怎么,就是做了一场恶梦,有点吓人。” 封天极为她轻拢了一下头发:“没事,都是梦,梦中都是反的。” 南昭雪抬眼看他:“王爷也信这种说法?” 封天极微点头:“嗯,对你好的,就信。” 南昭雪心尖轻轻一痛,像被什么扯了一下,她垂眸,看两人相握的手。 正是因为封天极的叫声还有他手的温度,才让她从恶梦中惊醒。 “王爷怎么过来了?事情忙完了吗?” 她岔开话题。 封天极说:“差不多了,明日上朝,怕是免不了就丝仙乐坊失火的事在朝堂上争吵一番。” “王爷是说,有人会借机来攻击您?” “无妨,”封天极浅笑,“任由他们去,本王也不怕,也不会对本王有什么实质的作用,余国舅毕竟不是本王的亲舅舅。” “苍蝇也是烦人,”南昭雪皱眉,“王爷要不然就称病不上朝?反正这次犯病,皇上也看见了。” “不用,还是去吧,还有金观寺的事,势必会引发一番争论,不现场看看,哪知道哪些人有什么心思。” 南昭雪想想也对,现在雍王虽说被禁足,可他的那些拥护者也没闲着。 还有太子。 就算不能让他们认罪,也得看看他们是怎么上窜下跳的。 “对了,边关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距离太远,没有那么快,”封天极眉眼间染上几分忧色,“路途遥遥,希望是平安无事,一切只是误会,若真如慧娘所说,只怕是要生大乱。” 边关不安,则国难安。 封天极是从边关战役中杀出来的将领,没有谁比他更明白这种感受。 “我问过崔嬷嬷,慧娘自从那次之后,并没有什么动作,王爷,她可曾找过你?” 封天极表情窘迫:“并没有,本王不会私下见她的,要是她真的来见本王,本王也会跟你说。” 南昭雪微微勾唇:“嗯,现在事情太多,就先晾着她吧,左右她在府里,也不会有什么事,即便她在孩子的事情上故意撒谎,大概……” 封天极觉得她话里有话,忍不住追问:“大概什么?” “大概也是因为,想和王爷牵扯出点什么,想留在京城。” 一个女子,在这种交通不发达的时代,带着孩子走这么远,除了想留在他身边,还能是因为什么? 封天极一下子站起来:“本王才不想和她牵扯什么,救命之恩,尽力回报便是,哪有……哪有那么多牵扯!” 南昭雪见他有些恼了,也不再往下说。 封天极沉默一会儿,没话找话:“那个丫环的伤如何?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说。” “你说碧月?”南昭雪回神,“最严重的是双腿,最少也得三个月才能好,我打算这两日抽空做点药膏,看能不能尽快让她好起来,到时候还真得去库房找一找。” “好,”封天极微微叹气,“当初你到王府,身边也没个陪嫁的丫环,如今救出她,也算是了了桩心事。” 说起当初,南昭雪目光微闪:“是,我以前身边只有碧月和素云,素云是六岁时到我身边的,碧月算是和我一起长大的。 她是庄子上一个嬷嬷的小孙女,以前是祖孙俩相依为命,后来老嬷嬷也去了,她就把我当成唯一的亲人。 那年乡下收成不好,夜半有人去庄子上偷盗,素云拉着我跑,碧月替我挡了一刀,至今身上还有伤疤。 后来我来京城,她们俩也是一路跟随,只可惜……素云终究还是选择背叛。 素云聪慧,点子多,碧云沉默寡言,我平时更喜欢素云,时常冷落碧月。 这次她身陷魔窟,受尽苦头却不肯屈服,说是怕丢了我的脸面,让人知道我有个这样的丫环会遭到耻笑,真是……” 南昭雪说着,心里又有些难过。 其实她对这两个丫环并没有太多的情感,她孤身一人习惯了,面对温暖的感情时,总是显得有些笨拙。 包括面对封天极时,也是一样。 刚开始相识,还馋馋他的身子,后来发现这男人功力深厚,身手超卓,又有皇室背景,她干脆放弃其它的想法,只谈合作。 但现在……发生了变化,每次她都很纠结。 现在对碧月也是如此,一方面是真心觉得这姑娘受尽了苦,勇敢坚强,要好好对待她,另一方面,其实还是来自原主的情绪。 南昭雪隐约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原主的情绪有时候依旧强烈,会不会有一天又让她灵魂无所归处? 琢磨着还是要尽快给原主报完仇,兑现当初的承诺才行。 南昭雪一想眼下,怎么有这么多事儿要做? 她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封天极看她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她思绪早跑到十万八千里外,还以为她只是难过。 “忠义的人自该好好对待,你看着安排她,缺什么只管说,全凭你自己做主。” 南昭雪回神:“多谢。” 崔嬷嬷轻步站在外屋:“王妃,王爷,晚膳准备好了,要现在用吗?” 南昭雪还真有点饿了,封天极吩咐一声:“好,摆饭吧。” “走,一起去吃,我还让厨房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南昭雪眼睛微亮:“是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保证你会喜欢。” 崔嬷嬷摆了饭,和平时厨房的并没两样。 看到南昭雪一脸疑惑,封天极暗暗好笑,拍拍手,时迁和百胜从外面抬着个火架子走进来。 第二百零四章 为什么吃兔兔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一看到这火架子,眼睛瞬间亮了。 她是什么艰苦的条件也能受,但也是真的爱美食。 前世行军中,各方面都不输男兵,哪怕她只是个军医,军士中也没人敢小瞧她。 但当闲下来时,她没朋友没亲人,最喜欢的就是鼓捣兵器和做美食。 此刻,火架子底下是烧得通红的炭,上面挂着烤得鲜香焦脆的肉,满院子都飘着香气。 “这是兔肉,本来想给你烤羊,又觉得这几日没好好吃饭,羊肉太过滋补,所以就选了兔子,过两日,再烤羊肉。” 南昭雪脑子里忽然冒出兔子梗。 百胜放下火架子,忽然说:“王爷,王妃,属下想起来一个关于兔子的笑话。” 封天极见南昭雪笑盈盈,心里也高兴:“什么?说来听听。” 他这手下有长进啊,还会说笑话了。 百胜清清嗓子说:“从前有个女人,特别娇柔造作,心肠不怎么好,但总装着有爱心,有一次,看到别的女子烤了兔子肉来吃,还假装难过,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封天极:“……” 握紧拳头,忍住,不能打。 至少现在不能打。 时迁差点被口水呛死,大兄弟,我给你讲这个,不是让你现在说,更不是让你在王妃和王爷面前说的呀! 我的天爷…… 屋子里气氛一时诡异,百胜脸上的笑容僵住:难道不好笑吗? 野风抱着刀,一把揪住他脖领子:“你说谁娇柔造作?你在暗讽谁?” 百胜:“……” 封天极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把他给我……” 叉出去! 话没说完,南昭雪忍不住笑出声,是愉悦开心的笑。 封天极愣了愣,完全不知道笑脸在哪里。 南昭雪看着他一脸懵,笑得更高兴。 好半天才止住,摆摆手让野风松开百胜。 “这些又是听时迁说的吧?” 百胜一脸委屈:“回王妃,的确是。属下就是觉得好笑,万不敢有别的意思。” 时迁也赶紧帮着说话。 “没什么,的确是好笑,”南昭雪嘴唇还在翘,“之前的确听说过这个笑话,好了,不必纠结这些,大家都平安归来,理该庆祝,一起好好吃个饭。” 她高兴,气氛一下子又变了。 烤肉的香气弥漫开,虽然没酒,但都很开心。 烦心事暂时都抛到脑后。 吃得差不多,烤架上的两只兔子基本也都成了骨架,恰在这时,距离门口最近的野风突然站起。 院子里响起咚咚的脚步声,一个人如同小炮弹一样冲进来。 “坏人,坏人!” 小念儿被野风抓着后脖领,脚尖微微离地,小胳膊又抓又打,却丝毫不能动半分。 小家伙的突然到来,让众人都愣了一下。 时迁陪他玩过,算是最熟的,走过来笑问:“念儿,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闻着香味儿来的?” 念儿眼睛瞪得溜圆,小拳头握紧:“坏人,你们吃了我的兔兔!我的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我的兔兔?” 时迁:“……” 百胜一头雾水:他也是来讲笑话的? 南昭雪看看封天极,封天极拧眉过来:“谁吃了你的兔子?你哪来的兔子?” “是我养的兔子,我在……在后门狗洞那边抓到的。你们吃了我的兔兔……” 小家伙越说越委屈,张嘴哇哇大哭起来。 哭得真是伤心。 封天极:“……” 他回头看南昭雪,委屈得不行:“本王没有,这兔子是他们在城外打的野兔,兔子皮还在厨房。” 念儿哭得喘不上气,小脸满是泪。 封天极真是束手无策,对慧娘他尚且能沉着脸,严肃表达,但面对这个小豆丁,他真是…… 南昭雪走过来问:“你的兔兔是什么颜色?” “白……白色……”小念儿泣不成声。 “真不是,这两只兔子是灰的,”百胜也在一旁解释。 南昭雪拿出帕子,想给他擦擦泪,小念儿一把推开她:“你走开!你是个坏女人,是你抢走我爹爹!” 南昭雪一愣,眼中暖意,慢慢沉淀冷却。 封天极也瞬间沉了脸。 屋里子一片寂静,火炭中“啪”一声响。 封天极沉声问:“这话是谁教你说的?你娘?” 念儿鼓着腮帮子:“我娘天天哭,眼睛都红了,你们欺负我娘!” 封天极握住他手腕:“走,跟本王去找你娘,说清楚。” 南昭雪收回帕子,并没有阻拦。 小孩子有什么错?错的是教会小孩子的大人。 那种话,可不是小念儿自己能说得出来的。 她本来以为,慧娘无非就是求个安稳生活,只要安分,由着她去。 慧娘也的确对封天极有恩,南昭雪觉得,自己是封天极的合作伙伴,总不好强迫人家不要报恩,把可怜的母子俩赶出去。 但现在看来,这个女人可不像表面上这么安分。 崔嬷嬷上前一人步,低声说:“王妃,要不要过去看看?” 南昭雪看她一眼,本不怎么想去,转眼又看到兔子骨架:“走,去找找,那只兔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几个人也吃饱了,正好活动活动,一同出去寻找。 南昭雪正往前走,前面封天极又回来了。 夜色深深,他墨眸中映着灯火:“本王刚才还说,不会私下见她,你陪本王一同去。” 南昭雪一犹豫,还没答应,封天极抓住她手腕,不容她拒绝,拉着她就走。 走到半路,南昭雪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 她停住,封天极也闻到了。 崔嬷嬷赶紧打着灯笼上前,路上两边都是草丛,南昭雪一指:“那。” 崔嬷嬷快步上前,灯光一照,不由惊呼一声:“王妃,是只死兔子。” 封天极眸光微缩,小念儿也迈着小短腿跑出去。 草丛里,一只白色兔子躺着,浑身是血,已经凉透。 念儿又大哭起来,想要抱兔子,封天极拉住他。 南昭雪仔细看:“一刀割喉。”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还真是有意思,这是觉得本王好欺负吗?” 先是中念儿中毒的事,再有妙琴娘子被毒杀,现在又死了只兔子。 还是这种死法。 要说不是有人故意而为,他都不相信。 第二百零五章 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念儿哭得厉害,南昭雪听得头疼。 “别哭了,这兔子回头清洗干净,给你做副暖袖,就当它是每天陪着你,如何?” 念儿止住哭,眨巴眨巴眼睛:“行吗?” “行,皮毛不变,还是这样的,揣在手上,和抱在怀里,没有差别。” 没有差别……的吧? 念儿认真思索了片刻:“说话算数。” 南昭雪点点头,崔嬷嬷忙用帕子简单包了一下兔子尸身,带在一旁。 一起回慧娘的院子,还没到院门口,就看到慧娘远远的在张望。 看到娇儿的身影,赶忙迎上来:“念儿!你去哪了?让娘好找。” “娘,”念儿扎到她怀里。 “怎么哭了?”慧娘一惊,一边给他擦小脸,一边看一眼南昭雪。 南昭雪心里感叹:怪不得都说后娘难当,还真是。 她这还不是后娘呢,念儿几个泪珠掉下来,不由分说就先怀疑她。 忽然又想起那位蒋大公子,和蒋锦皓的娘也是尴尬的关系。 不知道那位大公子,现在又去了何处,有没有回京城。 “慧娘,本王有话与你说。”封天极开口,打断南昭雪的思路。 “王爷,是不是念儿做错了什么?惹怒了您?”慧娘表情慌乱,“若是有什么,就请责罚我,不要怪罪念儿,他还小……” “正因为他还小,本王才要与你好好地说,”封天极压住火气,“进去说。” 慧娘牵着儿子的小手,在后面低头跟上。 行动之间,裙摆竟然八风不动,隐约还有淡淡的香气。 南昭雪垂眸掠过,崔嬷嬷跟在她身后。 进屋也没入座,封天极开门见山道:“慧娘,本王要你明白,这王府不只是本王的王府,也是王妃的王府,王妃是府中的女主人,若非王妃同意你留下,你也是不能住在这里的。” 慧娘脸色一白:“王爷是要赶慧娘走吗?赶我们母子出去?” 封天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本王不想那么做。只是提醒你,孩子还小,不明是非,你这个做娘的,要好好教。什么抢了他的爹,这种话,本王以后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慧娘眼睛微睁,低头看看念儿,念儿低着头嘟着嘴。 “王爷,定然是念儿不懂事,说错了话,您说的是极是,他的错该由我来承担。” “孩子不会说错话,”南昭雪冷声说,“除非从一开始,大人就教错了。 慧娘,王爷重情重意这不假,边关的子民他也是真心放在心上,别说今日来的是你,就算是其它的人,王爷也会用心照料。 但,王爷不是傻子,本王妃也不会睁眼看着,王爷的好心被人利用。” “王妃这是何意?” “就是字面意思。” 南昭雪字字如冰珠子:“你若不明白,那就好好想想,你都教过孩子什么,别拿孩子当挡箭牌。” “我没有!” “没有最好,”封天极接过话,“本王说过了,那种话,不想再听第二次,若是再有下一次……” 慧娘抬着下巴,小脸惨白,眼神迷蒙,望之让人心碎。 “王爷待如何?” “那本王就另给你们母子寻他处住下,也会给你找其它的活计,左右不会活不下去。” 封天极字字清楚,没半点含糊。 “王爷要赶我们走?” “本王说了,若有下一次,”封天极眸色黯淡幽深,“这一次,你也须得向王妃道歉。” 慧娘:“……” 她泪水滚滚,抿着嘴唇不肯出声,念儿在她怀里,又哭起来。 但封天极,没半点所动,不动如山地等着。 她不道歉,今天的事没完。 封天极摆明他的态度和立场,他心里火气升腾,去皇宫,他尚且能护得住南昭雪,在自己家里,难道反而不行了吗? 笑话。 南昭雪心里泛起暖意,封天极的态度让她很安心。 慧娘见哭泣和柔弱不管用,只能低着头不甘愿的道了歉。 封天极音色中凉意更甚:“记住本王的话。” 他牵着南昭雪离开,一路走得很快,周身都是火气。 南昭雪挨过来要安抚他:“好了,王爷,不要生气了,我也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 “本王如何能不生气?好好的一个可爱孩子,为什么要教他说那种话,明明……”他咬牙,声音低下去,“明明本王与她并没有什么,那也不是本王的孩子!” 封天极有些忍不住:“雪儿,要不明天下朝回来,就弄那个什么……” “王爷是说,要和慧娘摊牌?” “正是,本王不想再背着这个锅,本王可以照顾念儿,是顾及他年幼,顾及当年的救命之恩,但是,本王不能稀里糊涂当爹,这府里的人,虽然表面不说,背地里还不知道如何议论。” 这倒是。 南昭雪点点头:“这一两日吧,慧娘既是教了念儿这些话,也就说明她快坐不住了。” 封天极张张嘴,在这件事情上,他到底是觉得自己理亏,下意识就听南昭雪的安排。 各自回院,崔嬷嬷一边收拾床铺,南昭雪一边问她:“你听说过润安公主的事吗?” 润安公主,就是蒋锦皓的母亲,当今圣上的表妹。 崔嬷嬷笑说:“当然,润安公主当年可是京中贵女的典范,很多世家女都争相模仿公主殿下的妆容,衣裳,按说这是不允许的,但公主说,天下女子都爱美,这没什么不妥。 正因为如此,我朝对女子约束才不那么严谨,也可以读书识字,也可以上街出游。” 南昭雪微微挑眉,这么说,这位润安公主还是个人物。 但想想这样的人做起后娘来都难免为难,何况是别人。 崔嬷嬷继续说:“公主的仪态那也是万里挑一的,之前还有些酸秀才说什么青楼花魁裙摆如花,那有什么可美的? 殊不知,在贵女中那才是轻浮不雅的表现。” “你说什么?”南昭雪脑子里电光火石般一闪。 崔嬷嬷急忙请罪:“老奴失言!老奴不该在王妃面前说……实在该打!” 她抬手就要自己掌嘴,南昭雪拦住她:“不是,你前面那一句,再说一次。” 第二百零六章 失去香气嗅觉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崔嬷嬷迅速回想。 “老奴说的是,裙摆翻转如花,那不是美,是……轻浮不雅的表现。” “你细细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崔嬷嬷不敢怠慢,解释道:“贵女中以姿态端庄最为重要,以前腰侧挂着环佩不只是装饰,还是提醒女子,不要走得太快,不能让这些发出声响,至于说裙摆荡起来,那就更是不雅了。” “所以,贵女们自小训练的仪态是,行走时,裙摆不能动?” “正是。” 南昭雪眸子微眯:“去,叫时迁来。” 崔嬷嬷不知南昭雪为什么这么晚了要叫时迁,但一句也不敢多问,匆忙去叫。 时迁到的时候,南昭雪已经在院门口等他。 “王妃,有何吩咐?” “你随本王妃来。” 时迁不明所,老实跟着,走来走去,竟是到了慧娘的住处。 “翻墙进去。” 时迁:“???” “王妃,小人……” 时迁心里惊悚,他知道南昭雪不是好惹的,今天的事肯定不痛快,但也不至于要半夜三更翻到慧娘的院子里吧? 南昭雪低声说:“你想什么呢?是要你闻一下,看看慧娘用的是什么香料。” 时迁松了口气,但脸色也微微变了变,本来正准备被迫爬墙,手脚又放下。 他垂下头:“王妃,小人无能,小人闻不出。” “隔着这么远,当然是闻不出。” “不是,小人即便是面对面而站,也……闻不出。” 南昭雪一愣,那天时迁拜香神,而且从花自怜的反应来看,时迁的香方,对香料的了解度,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南昭雪不想追问,他究竟是什么来历,只想让他帮忙求证一件事。 但,没想到,时迁竟然说,闻不出。 时迁见她没说话,抬头看看她,又垂下头去。 “王妃,并非小人推辞,而是……小人患了一种病,闻不见香料的味道,若说让小人看看香方,说一下各种香料的性质和配伍,小人在所不辞。可就是这闻味道……” 他听上去很懊丧,痛苦,南昭雪敏锐察觉到,这背后必定有原因。 “好吧,那也没什么,回去吧。” 南昭雪转身走,时迁看着她的背影,张张嘴,又迅速追上去。 “王妃,是小人无能……” “没有的事,”南昭雪打断他,怕他多想,又说,“这没什么,有的人是这样,这不是病,也不是什么缺陷,只是心里有个结,没打开,所以过不去。” 时迁脚步一顿,一股酸涩冲上眼眶,南昭雪回头看他:“怎么?” “没,没什么。”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没其它的事,不必自责,也不必对其它人说起。” “是。” 他走了,南昭雪微叹口气。 时迁的嗅觉没有问题,能闻到饭菜酒香,偏闻不到香料,不是生理的病,是心理问题。 南昭雪猜想,时迁一定是因为某些原因,曾经受到过刺激或者心理创伤,而导致在这方面失灵。 必定是痛心痛肺的过往。 何必再去揭人伤疤。 她让时迁去闻香味,的确是对慧娘起了疑心。 起因就是崔嬷嬷那句话。 南昭雪对一些礼仪什么的,还真是不太懂。 她没研究过历史,对这些本就不熟悉,而原主本身也是商户女,虽说家里有点钱财,但总归这个社会轻商,商户女进不到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去。 崔嬷嬷说:贵女从小接受的仪态训练,是要裙摆不动的。 巧了,她今天晚上看到慧娘跟在封天极后头走,也是裙摆不动,还有暗香轻浮。 南昭雪注意了一下她自己,有时候不拘小节,她也做不到。 一个边关的逃难女子,连活着都是问题,却偏偏能做到。 这其中,必有缘由。 所以,她才想让时迁闻闻,慧娘用的是什么香。 不过,这也不要紧,反正慧娘还在府里,以后再找机会。 她回到院子睡下。 封天极从书房回来的时候,看到她的院子里已经熄灭了灯。 在黑暗中站立良久,才转身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南昭雪醒来的时候,封天极已经上朝去了。 外面天色阴沉,似是快要下雪了。 她去看了看碧月,碧月也早醒了,正靠着床头做女红。 “小姐,”碧月眼睛闪光,“您来了。” 南昭雪看看她手里的东西:“打发时间可以,切莫太累。” “是,奴婢知道。” “这是在做什么?” “婢子想给您做个暖袖,天气越来越冷,您也好暖和些。” “好,”南昭雪欣然同意,“让崔嬷嬷给你找几件皮毛来,你要不嫌累,咱们每人一套。” 碧月喜出望外:“是,奴婢不累!” 她心里急得很,看着大家都有事情做,就她闲着,在床上躺着,真是浑身别扭,反正靠坐着做点针线,也不妨碍养伤。 南昭雪给她看过伤,又换了药,叮嘱她几句。 叫上崔嬷嬷,拿上库房钥匙,去找点药材。 库房里的药材不少,但以补身养气血的居多。 挑了几样让崔嬷嬷拿回院子,南昭雪想找的是可以强壮筋骨的,她还是得上街买一趟。 叫上野风一起出门,也没坐马车,边逛边打听街上的情况。 丝仙乐坊被烧的事早已传开,现在京兆府也已经介入,正查找失火的缘由。 在附近看了会热闹,转头又看到蒋家的药铺。 她想了想:“走,去那看看。” 上次蒋锦皓说,他家的药铺里也缺了不少药材,现在货已经补齐。 店伙计热情周到,还有坐堂的先生,生意还不错。 南昭雪想着,要是她以后留在这里,开个诊所也挺不错。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她怎么可能不走? 她把药单子递过去,小伙计认真一看:“有,有,这些药都有,贵人请稍候,小人这就给您抓药。” 蒋家的生意做得的确出色,不只是首饰楼,药铺也是,店大也不欺客,实在难得。 小伙计手脚麻利,很快把药包好,付过钱,南昭雪往外走。 刚到门口,迎面来了一辆马车,稳稳停在店门口。 一看这辆马车,可真是不得了。 第二百零七章 我不想被你代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面前这辆马车,用的是上等云丝乌木,质地坚梗牢固,刷着黑色漆,车轮和边角都镶金包角,车顶边缘的镂空图案繁琐精致,透过阳光,在地上投射出的影子都精妙绝伦。 车中飘出淡淡香气,浓郁奢华,贵气十足。 南昭雪对香料熟悉度一般,但她闻过的多数不会忘。 这香气中有一种熟悉的。 在皇宫时,曾经闻到过。 也就是说,车里的主人,和皇宫有关联。 果然,车驾旁的侍卫沉着脸,把周围的人隔开,车旁随行的一个人嗓子尖细:“长公主殿下,请您下车。” 分明就是个太监嗓。 长公主? 南昭雪迅速在心里盘算,太子行二,行三的是谁她不知道,行四的是远在江南的齐王,行五的是雍王,封天极行六,封天彻是老七,还有个没见过面的小王爷行十。 长公主,莫非就是皇帝的长女? 也没有听封天极提过。 算了,管她是谁,反正和她没什么关系。 南昭雪往旁边退了退,这位长公主阵仗这么大,呼拉拉得拥进一群人来。 长公主慢步下车,她身上穿华丽淡紫色织金妆百花锦袍,身旁的侍婢给她披上狐领大氅,云鬓轻挽,头上赤金百宝头面熠熠生辉。 她微抬下巴,目光环视,似乎看到了所有,又好像所有一切都不在她眼中。 店掌柜赶忙亲自迎出来:“小人拜见长公主殿下。” “嗯,”长公主淡淡应一声,“本宫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自然,小人早早备下,请长公稍候,小人这就去取来。” 南昭雪对这些不感兴趣,带着野风刚要走,长公主偏头看她:“站住。” 南昭雪回头,那个侍婢喝道:“大胆!竟然敢直视公主,谁给你的狗胆?” 南昭雪面无表情,目光微微一扫,侍婢只觉得这一眼锋利似刀,让她竟然不自觉瑟缩一下。 可恶!这女人哪来的?气势眼神竟然和她主子不相上下! 长公主也注意到,审视南昭雪,朱唇轻启:“跪下。” 她说得云淡风轻,就和说今天天气不错,没有什么区别。 南昭雪微微挑眉:“长公主,想让我跪,怕是不行。” 侍婢哼道:“真是不知所谓,在我们长公主殿下面前,还轮得到你说行不行?让你跪都是给你脸!” “我自己有脸,要这个脸没用,我又不想当二皮脸。”南昭雪冷然回怼。 “你……”侍婢怒喝,“真是胆大包天,脑子有病,竟然敢如此口吐狂言!来人,把她拿下!” 那些勇猛的侍卫立即就要往上闯,手中钢刀寒光闪闪,气氛一时紧绷。 野风也要拔刀,被南昭雪无声制止。 长公主目光掠过野风,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你不敬本宫,有辱皇室,论罪当诛。” 长公主语气闲淡,轻飘飘地就落了地,“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长公主殿下一个人,就能代表皇室了吗?” “可是,我不愿意让你代表。” 长公主眸子微微一眯:“你说什么?” 南昭雪把那块金牌拿出来,明晃晃,金灿灿,逼退一众侍卫,连长公主都愣了愣。 侍婢咬咬嘴唇,不甘道:“你这定然是假的!” “闭嘴!”长公主喝止,“此乃父皇亲赐令牌,岂能有假?” 南昭雪笑容微凉:“还是长公主目光如炬,父皇赏赐给本王妃的,见到父皇尚且可以不跪,长公主不会以为你比父皇还尊贵吧?” 长公主重新审视南昭雪,眼底隐隐有怒意闪过:“你是战王妃?” “正是,”南昭雪收好令牌,“长公主,你只能代表你自己,代表不了整个皇室,以后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别人本王妃不管,反正我家王爷和本王妃是不想让你代表的。” “你……”侍婢一跺脚。 南昭雪本来不想理她,一个侍婢而已,但她也太讨人厌。 “长公主,身边的人该管管了,如此嚣张跋扈,动不动就把人拿下,知道的,是她自己狗仗人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仗着父皇的势,这岂非对你名声有损?那才是给皇室抹黑。” 长公主脸色陡然一变,一双凤眸幽幽,诱着诡异的沉冷。 南昭雪丝毫不惧,笑话,当初封天极如杀神,本王妃都不怕。 怕你? 回头叫上野风,大摇大摆离开药铺。 别的不说,皇帝老子给的令牌就是好使。 长公主心里怒火翻涌,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 战王妃……早就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粗俗无礼。 早听说战王那个下贱宫女生的种,娶了一个商户女,还真是贱到一处去了! 不想这商户女不知夹着尾巴做人,还如此嚣张,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侍婢上前,低声说:“长公主,难怪之前乐和郡主说,这个战王妃粗野不堪,还真的是,您一定要好好教训她,否则,她还不得骑到您头上去?” 长公主还没有说话,就听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长公主身边的人,是该管管了。” 长公主听到这声音抬头望去,刚才还阴冷的眸子瞬间露出喜色。 “蒋大哥,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蒋海尘从楼梯上慢步而下,到她面前躬身行礼:“草民见过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伸手欲扶他:“蒋大哥这是做什么?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多礼?” “礼法不可废,”蒋海尘眉梢微微挑起,目光似锋利轻薄的刮骨刀,“这侍婢口无遮拦,挑拨是非,妄议皇族,今日也就是我听见了,若是被其它人听到,到皇上面前去说,长公主当如何?” 长公主轻轻笑了笑,眉眼间顿生几分妩媚:“父皇最疼爱本宫,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责罚本宫?” 蒋海尘略一点头:“原来如此。” “原来长公主可以仗着皇上宠爱,就能如此纵容下人,难怪这小侍婢如此胆大,蒋某领教了。” 长公主笑容顿收:“并非如此……” 她偏头看着小侍婢,侍婢顿时脸色吓得惨白:“长公主殿下,奴婢知……” 话没说完,长公主淡然道:“来人,把她拖下去,掌嘴,割舌,本宫不想再看到她!” 侍婢求饶声还没叫出来,就被捂住嘴拖下去。 长公主脸上重新染上笑意,对着蒋海尘娇声道:“蒋大哥,你看,我做得好不好?” 第二百零八章 眼泪比人命贵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长公主的长相是美艳的,当年她的母妃就是宠冠六宫的贵妃,在世时,别说是现在的珍贵妃,就是皇后也要礼让三分。 否则,也不会生下皇长女来。 长公主的容貌有六七分像她的母妃,又是皇帝的第一个女儿,所以极尽宠爱。 尤其是她母妃过世之后,皇帝悲痛万分,对这个女儿更是倾注了一腔父爱,比寻常的皇子王爷还要受宠。 就算现在,太子都不敢不把长公主放在眼中。 长公主扬着笑脸,看着蒋海尘:“蒋大哥,我这做好不好?” 蒋海尘收回目光,接过店掌柜手里的东西:“长公主,您要的东西。” 长公主低头看到他递过来的东西,他的手真好看,既不像武夫那样粗糙,也不像书生那般柔弱。 就如他这个人,哪里都是完美的。 长公主伸手接东西,手指若无意的擦过蒋海尘的手:“蒋大哥,润安姑姑还经常为难你吗?” 蒋海尘表情不变,声音染上几分凉意:“长公主,继母从未为难过我。” 长公主眼神哀伤:“我知道,蒋大哥,润安姑姑表面性子不错,实则坚韧又些固执,否则当年也不会……” “长公主,”蒋海尘截住她的话,“长者事,不可妄议。” 长公主听他这么说,更加心疼他,手指捏住他袖口:“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一定很苦,这次我去给太后守陵,已经向她老人家祈求,让她在那边多多照顾你母亲,你放心好了。” 蒋海尘不动声色扯回袖子:“长公主有心了,母亲去世多年,我倒希望她已经转世投胎,来生生在一个寻常人家,平平安安过一生。” 长公主眼中盈盈:“我也是这样想,我也希望……能像寻常人一样,平淡又幸福的和如意郎君生活一辈子。” 蒋海尘垂眸,长睫遮住眼底的一丝厌恶:“草民祝长公主得偿所愿。” “我……” 她还想要说什么,清亮的少年音从身后传来:“哦哟,我当是谁呢,这么大的阵仗,原来是我们的长公主殿下,真是有失远迎啊!” 蒋锦皓昂首挺胸走到长公主面前,打量着她:“怎么快要哭了?你等下啊。” 他转身跑到柜台前,拿过一个小碗,放到长公主下巴底下:“哭吧。” 长公主:“……你干什么?” “给你接着泪啊,你身份尊贵,一颗眼泪比别人一条命都值钱,我得接着点,万一你一个不高兴,把我们都咔嚓了怎么办?” 蒋锦皓所说的事,正是当年长公主十五岁生辰时,皇帝在宫中给她大摆宴席,她自己酒量不行,还非得喝,结果喝得有些晕,不小心摔了一跤,非得哭着说是地毯没有铺平。 皇帝看到自己爱女哭,当即就下令杖责负责铺地毯的小太监。 本来人家就够冤枉,但长公主不依,非得要人家的命才行。 这件事过去多年,长公主自己都快忘了,现在听蒋锦皓一说,又回想起来。 “你……蒋锦皓,你莫要耍无赖,起开,本宫不想看到你!” “哎呀,我好怕呀,”蒋锦皓夸张地拍着胸口,“可这是我家的店啊,我能到哪里去?长公主,你给我指条道儿。” 长公主讥讽地笑笑:“你真好意思,你家的店?你出过什么力?一个没用的纨绔子弟,还好意思说什么你家的店! 这都是蒋大哥辛苦挣下的产业,与你有半点关系吗?” “那这也是我的大哥,与你又有什么关系?”蒋锦皓反问。 “本宫……”长公主脸上泛起红晕。 蒋锦皓拍拍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你这是什么鬼样子?” “好了,锦皓,”蒋海尘拿过他手里的小碗,“不许对长公主无礼。” 长公主脸色更红,他……是在维护她吗? 他在维护她! 蒋海尘拱拱手:“长公主,锦皓年纪小,不懂事,你切莫怪罪。” 蒋锦皓翻个白眼,他就是看这个长公主不顺眼,每次见到他和母亲都是阴阳怪气,简直莫名其妙。 而且,都这么大了还不嫁人,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蒋大哥,”长公主看着不管不顾跑到二楼去的蒋锦皓,“他也太无法无天了,他在府里是不是也经常欺负你?” 蒋海尘轻笑:“他就是个孩子,怎么会欺负我?我们兄弟感情不错,长公主不要多想。” “怎么会不错,他是润安姑姑的儿子,和你又不是一个娘生的,怎么会和你一条心,他……” “长公主,”蒋海尘脸上笑意没变,眼神中却尽是凉意。 长公主被他这目光看得心头一凉,又有点委屈:“蒋大哥,我也是为你考虑,怕你受委屈。” “草民知道,”蒋海尘说,“时间不早,天凉,长公主还是早些回去吧。” 长公主心头又一热,他知道,还说天凉,这是在关心她! “那,蒋大哥,我先回公主府了。” “好。” 长公主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还挑起车帘又摆摆手。 蒋海尘略一点头,她这才放下车帘,马车缓缓驶离。 蒋海尘脸上的笑意顿时无踪,垂眸看着被长公主捏过的衣袖,嘴角扯出嫌弃的弧度。 蒋锦皓趴在楼梯上往下看:“大哥,她走了吗?” “嗯,走了,你怎么来了?”蒋海尘问。 “你忘了,前天咱们说好的,要去城外那片野林子,下人不是禀报说,有许多野鸟蛋吗?” 蒋海尘还真把这事忘了:“我临时有事,不能陪你去,你自己去。” 蒋锦皓一脸失望:“怎么这样?大哥,一起吧,我自己多没意思。” “我得去父亲营中一趟,耽误了事情怎么办?” 一听是他老子的事,蒋锦皓再不满也不只能作罢,垂头丧气往外走。 蒋海尘看着他这样,叫住他说:“你多带几个家丁,小心些,树太高就不要上去。” “知道了。” 蒋锦皓刚走,长公主坐在停在路口的车驾中,看着他的背影,低声说:“去,给他点教训。” 第二百零九章 重伤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回到王府,封天极还没有下朝。 看看时辰,今天这么晚吗? 迎面时迁正好走过来,看到她上前来请安。 “你来得正好,去宫门口看看,怎么今天这么晚了王爷还不下朝。” “是。” “等等,”南昭雪又叫住他,“你的伤如何了?” 时迁笑道:“多谢王妃记挂,本来就是皮肉伤,不妨事,回来以后百小哥儿帮我上了药,上好的金疮药,现在没事了。” “那就好,”南昭雪点头,“去吧。” 带着药材回院,一边做准备工作,一边和崔嬷嬷闲聊:“长公主的事,你听说过吗?” “回王妃,老奴的确听过一二,不过,也只是听说。” 崔嬷嬷明显有些忌惮,但南昭雪也从她的神情中看出几分不满。 “你但说无妨,我今日出门碰到她,平时没见王爷说过,就想着有所了解。” 崔嬷嬷立即紧张道:“王妃遇见她了?她可曾为难王妃?” 南昭雪心说果然,这个长公主和封天极的关系不怎么样。 她没表露:“不算为难,我有父皇赏刚的金牌,她不能奈我何。” 崔嬷嬷哼道:“长公主仗着身份尊贵,一向无理,连太子都要理让她三分。 她的母妃长得极美,生前深得皇上宠爱,她的外祖父镇守南疆,还有两个舅舅,也是名将。” 父亲是皇帝,外祖家又是南疆无冕之王,难怪长公主能如此嚣张,目中无人。 “她和王爷关系如何?”南昭雪问。 崔嬷嬷摇头叹气:“不是老奴搬弄是非,是……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位长公主眼高于顶,她对王爷委实不算好,还时常嫌弃王爷的出身,总是……” 南昭雪懂了。 说来说去,皇帝这些子女也是互相鄙视,爹都是一个,那就比母亲,比外祖家的势力。 封天极的生母早逝,出身又卑微,自然被其它的人瞧不起。 但封天极凭自己的能力立下赫赫战功,让皇帝不得不注意到他,不得不重视他,其它的皇子即便再有所轻视也得收起来,掩藏好。 但这位长公主,身份尊贵,既有宠爱又有倚仗,还是个女子,不必争什么皇位,自然也就不必拉拢封天极,所以,鄙视他就更加肆无忌惮。 南昭雪不用想,都能猜到长公主平时说的话有多难听。 她沉默片刻,又问:“这两次入宫,也不曾见到她,也不曾听别人提到她,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有皇上赏赐的府邸,她现在多住在府里,不过,听说前阵子去了皇陵,给太后守陵。” “太后忌日?” “并不是,太后的忌日是在春天。” “那她好好的守什么陵?”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 南昭雪纳闷,怎么看长公主都不像是个多么孝顺的,又不是忌日,又不是什么扫墓祭祀的大日子,好端端的,守的哪门子陵? 正说着,外面院门口响起时迁的声音:“野风姑娘,快帮我禀报王妃!王爷回府了!” 南昭雪在里面就听见了,时迁的声音又急又火,定是出了事。 她快步出来:“怎么了?” “王爷回府了,一同来的还有一位小公子,王爷说是蒋小公子,他受了伤,浑身是血,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蒋锦皓? 南昭雪立即吩咐:“快,拿药箱!” 野风回屋拿药箱,她大步提前走:“王爷呢?可曾受伤?” “王妃放心,王爷安好。” 南昭雪心头微松:“怎么回事?王爷可说了?” “并没有,小人是在半路遇见王爷的。” 时迁没见过蒋锦皓,并不认识,要不是封天极说明身份,他连那是谁都不知道。 南昭雪不再多问,一路到书房院中。 书房旁边的房间门开着,百胜站在门口,手上也有血。 “王妃!您来了。” “人在屋里?” “是。” 南昭雪进屋,一股子浓郁的血腥气扑来。 封天极站在床边,听到她来回身。 南昭雪看到他的朝服上满是鲜血,双手也被血染红,心头不禁一跳。 “雪儿,”封天极声音微哑。 南昭雪上前,蒋锦皓已经昏迷,上半身的衣裳被血染透,前胸上还有一支羽箭。 南昭雪微微抽了口气,箭伤,还射在距离心脉如此近的位置。 “能行吗?” 封天极自然知道,这伤极为凶险。 “不是我非要把他带回来,让你承担风险,是他见到我时,还没有昏迷,被家丁一路抬着奔回京城,说要让你医治,不相信太医。” 南昭雪清楚,蒋锦皓身份非同寻常,若是治不好,不只是一条命的事,只怕国公府和润安公主都会对她心生怨恨。 虽然这与她无关。 “现在别说这些了,”南昭雪抬头看封天极,“王爷无需对我有什么愧疚,他这样抬入宫或者抬回府再去请太医,势必会错失治伤良机。 他来找我是相信我,也是衡量之后的最佳选择,我会尽力一试。” 封天极想拍拍她肩膀,又看到满手的血,收回手。 “你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会站在你前面。” “多谢王爷,赶紧去准备东西,另外,王爷还是去换件衣服,稍后润安公主应该会上门来。” 封天极匆忙去了,留下百胜和时迁在门口听用。 南昭雪片刻没耽误,赶紧医治。 她看着蒋锦皓昏迷中还紧皱的眉,低声说:“你既然相信我,那我就尽力一试,你也要争气,撑住。” 时间一点点过去,血水一盆盆端出来,热水,白酒,一趟趟端进去。 门外,润安公主看着这些,眼前有些发黑,她咬着舌尖坚持住,双手紧紧交握,渗出汗来。 封天极站在她身边,低声安抚:“姑母,雪儿她定然可以的,锦皓也会没事。” 这种安慰在此时的润安公主听来,实在苍白无力,但她还是微微点头。 封天极也无奈,也说不出别的来。 没过多久,蒋海尘也来了:“锦皓怎么样?” 封天极看他一眼:“目前还不知道。” “怎么都站在外面?何人在为锦皓医治?” “是王妃,她医治时,不允许任何人在里面。” 蒋海尘微微皱眉,他身后跟着的大夫道:“荒唐!” 第二百一十章 把他叉出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一个眼风扫过去。 “哦,本王当是谁,原来是林太医。” 林太医一家一代都在太医院效力,他父亲已逝,他现在任副院正之职,他的儿子去年也进了太医院。 在京城中,但凡是与医药相关的行业,提起林家,无一挑大拇指称赞。 林太医行了礼:“王爷,怎可让王妃在里面?蒋小公子是男子,她是女子!” 封天极目光带着钩刺:“原来在林太医眼中,先分男女,再分病人和医者。那你在宫中时,是只给父皇医治吗?未必吧?本王听说,容妃可一直都是相信你。” 林太医一噎:“这怎么能一样?王爷此言差矣,下官为娘娘们医治,乃是……” “是什么?你不是男,她们不是女?” “王爷!”林太医吓了一跳,“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谁与你开玩笑,是你不请自来,跑到本王府上来,胡说八道! 王妃曾经说过,在医者面前,人人平等,无论男女,都是病人,医者心正,在意什么男女!” “何况,你给后宫贵人治病时,就不分,给寻常人看病时就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下官……” “来人,送客!” 蒋海尘也没想到,林太医上来就先说出这么一句,更没想到,封天极如此维护南昭雪,三言两语就把林太医噎得没话说。 “王爷息怒,林太医是在下请来的,听说锦皓伤重,正巧今日林太医休沐,在路上偶遇,这才斗胆请他前来,还请王爷勿怪。” “不请自来,本王不怪,但胡言乱语就不行,”封天极冷着脸,“林太医请吧!” 林太医还不放弃:“这……要是耽误了蒋小公子的伤,如何是好?” “本王的病林太医也诊治过多回,不也是束手无策?林太医还是别费心了,本王相信王妃。” “王爷,你……” 林太医面红耳赤,的确,当初给封天极治毒,他来了不只三五趟,却始终没个办法。 后来,干脆也不来了。 本来还等着封天极薨逝的消息,没想到不但冲了喜,竟然还康复了。 他们林家被杏林同仁捧上了天,宫中贵人们也都信任有嘉,这么多年,他早以为他们林家就是杏林魁首,没有他们治不了的病。 他们治不了,那别人也治不了,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偏偏就出封天极这么一个例外。 现在堵得他说不出话。 润安公主脸色发白,头疼得紧:“好了,都别吵了,安静些。” 她现在心烦气躁,能撑着站稳已经是不错,哪还有闲心听别人吵架。 林太医撇撇嘴,只能退到一旁。 恰在这时,南昭雪从里面出来。 她这一通忙,相当于做了一场大手术,而且是没有先进医疗设备支撑的大手术。 里衣被汗湿透,额角的也浸湿,疲倦无力,要不是知道润安公主还在外面等消息,怕一颗慈母之心煎熬太久,她得好好休息一会儿再出去。 润安公主急忙快步几步,张张嘴说不出话,见南昭雪浑身的血,脸色又不好,心猛地一沉,双腿再也撑不住,身子一晃。 旁边的老嬷嬷赶紧扶住她。 封天极几步上前,扶住南昭雪,他竖信,南昭雪一定行。 上次给封天彻的手下治疗刀伤,也是这般身子虚脱,他心疼不已,低声说:“想说什么,我替你转达。厨房里备着粥饭,都是你爱吃的,我扶你去我书房休息。” 南昭雪心口一热,用力握住他的手,靠在他肩膀。 刚要开口,林太医道:“王妃?不是下官说,你若没有把握,就不该冒险治这么重的伤,现在……这不是草菅人命吗?蒋小公子正值好年华,这……” 封天极一个眼风扫过去,如同寒气四溢的剑:“百胜!把他给本王扔出去!” 百胜和时迁早忍不住了,一左一右就要上来叉人。 “慢,”南昭雪深吸一口气,缓了一下,对润安公主扶了扶身,“公主且安心,小公子的伤稳住了,不会有性命之忧。” 她不想卖关子,安抚慈母悲痛之心,唯有报平安。 润安公主本来都快晕过去,散了精气神,现在一听又重新抖擞,以为自己听错。 “当真?你说的是真的?” “当真,不敢欺瞒公主。” 润安公主眼泪滚滚,喜极而泣,一把拉住她的手:“多谢,多谢……” “公主不必客气。” 南昭雪转头看看林太医:“好了,可以把他扔出去了。” 林太医:“……” 百胜和时迁二话不说,揪住人就往外拖。 林太医大声呼喊:“下官……” “堵嘴!”封天极喝道。 林太医被扔到大门外,过往的人都诧异疑惑。 时迁拱了拱手:“诸位,我来给大家介绍介绍,这位,就是号称天下第一的林太医。 第一不第一咱不知道,反正我家王爷的病,没治好,蒋小公子受伤,他在一旁叽叽歪歪,医者没有仁心,还嘲笑我家王妃什么不顾男女之别。 咱家王爷在那守着,润安公主在那瞧着,他们都知道人命最大,这位德高望重的林太医,竟然先说出这等龌龊之言,实在可恨! 诸位,小人不求别的,只求日后他要是说出什么对我家王爷王妃不利的言语,还请大家心明眼亮,给作个见证!” 林太医一听这话,差点没气死。 本来的确有心散发点什么消息,这下好,路给彻底堵死了。 时迁拱拱手,潇洒回府,百胜在他身边问:“你怎么想到说那番话?” “社会……江湖的毒打,”时迁一本正经,“百小哥儿,你跟着王爷,身手没得说,办事也利索,但就是没有经过江湖的毒打,看不透这些小人的弯弯绕。” 百胜点点头,觉得他说得甚是有理。 润安公主想要去看蒋锦皓,被南昭雪拦下:“公主莫急,他现在虽无生命之忧,但还要静养,伤口深,且失血太多,所以,尽可能地少过去人看。 现在他昏迷,也无法说什么,公主不如安心,过几日,等到他能下地,把他带回府中去。” 润安公主又有些心焦:“那我……” “姑母不妨在府中住下,”封天极说,“我会安排好一切。” “公主放心,这几日,蒋小公子的伤药,汤水,都由我亲自来负责,等到能让你们见面时,必定第一时间让你们母子相见。” 第二百一十一章 直男对上绿茶女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润安公主就在王府住了下来。 南昭雪先换了衣服,梳过过,在封天极的陪同下,安静地吃了顿饭。 热乎乎的汤饭下肚,也恢复了不少。 本该休息一会儿,但蒋锦皓的情况还是让她不能完全放心,必须得时时看护。 这么重的伤,又没有一个好的环境来养伤,最怕的就是感染。 至少这十二个时辰之内,她必须自己亲自守护,不能掉以轻心。 命人准备好药和白酒,热水更是时时准备,南昭雪就宿在封天极书房的院子里。 院子静悄悄,没有多余的人来打扰,不得南昭雪命令,除封天极之外,任何人不得踏入一步。 封天极没有半句不满,陪着她,以她的命令为尊。 除了给蒋锦皓看护,南昭雪就是在休息。 她实在太累。 封天极有那么一瞬,还挺羡慕蒋锦皓。 这个臭小子,倒是会找地方,晕之前还知道来找他们夫妻。 封天极能进出小院,所以,每隔几个时辰,他就要出去向润安公主说明一下蒋锦皓的情况,以免她担忧。 南昭雪小睡一会儿,封天极轻步出房间,去见润安公主。 润安公主住得很近,她也坐不住,时时在院外徘徊。 封天极看到她的身影,正想过去,看到树木遮挡后,还有一个人。 “公主殿下,您还是吃点吧,这是厨房里熬着的鸡汤,最是滋补。” 润安公主没有说话,她身边的英嬷嬷福身道:“多谢娘子的好意,殿下在王府已是多有打扰,现在忧心小公子的伤势,没有什么胃口,怕是辜负了娘子的一番好意。” “正是因为担忧,难以心安,没有胃口,才更要吃一些,以免垮了身子,殿下,小公子还需要您撑着呢。” 封天极心头不快,大步走过来:“姑母!” 润安公主看到他,连忙回身:“天极,皓儿情况如何?” “一切如常,姑母不必担忧,”封天极扫一眼站在一旁的慧娘,“你怎么在这里?” 慧娘垂着头,声音温婉:“我是见公主心焦,一直没有好好用饭,担心她垮了身子,所以……” 封天极看着她手上的汤盅:“汤哪来的?你自己熬的?” “啊,不是,是我从厨房端来的。” “厨房?”封天极脸色更阴,“是你自己拿的,还是那些婆子给你的?” “是我自己拿的,她们都忙着,我没有打扰她们……” “原来如此,本王说呢,她们怎么敢,”封天极声音冷得像冰,“厨房里现在的东西,都要以王妃为先。 她照顾锦皓,时时不得眠,也不能按时吃饭,本王就命厨房时刻备着。没经过同意,你就私自端了汤,慧娘,谁教你的?” 慧娘小脸泛白,满是惶恐:“这……王爷,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着,公主殿下一直担忧,没有好好吃饭……” “姑母身边有英嬷嬷,再不济还有王府的人照顾,还不用你插手,”封天极打断她,“姑母到府里来也不是作客的,她为人母,时刻挂念儿子,哪还有什么闲心顾及别人的什么汤。” “对不起,王爷,我……我真的……”慧娘大眼睛里涌出泪珠,晶莹欲坠,好不可怜。 “拿来,”封天极伸手,强压住心里的不耐烦。 慧娘双手递上汤盅。 刚接过来,一个婆子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一见到封天极就请罪:“王爷,老奴有罪,刚才去准备食材,一转身的功夫,没注意,给王妃炖的汤就没了……” “你们确实有罪,这么多人看不住一碗汤,这几日厨房要格外仔细,王妃的饮食不可含糊,等忙过这几天,去管家那里领罚。” “是,老奴遵命。” “下去吧!”封天极拿着汤,摸了摸还热着,这时候给南昭雪喝正正好。 他转身要走,又想起来什么,回头对润安公主说:“姑母,回院子歇息吧,雪儿说了,最危险的时候已过,您不必太过忧心。 这汤我拿回去给她喝,您有什么想要吃的,让英嬷嬷直接去厨房吩咐。” 润安公主:“……” 封天极又看一眼慧娘,她小脸满是泪。 以前在边关的时候,也没觉得她如何,这几次,封天极总是觉得,一看到她,心里就涌起淡淡的烦躁。 “你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满厨房的婆子们挨了罚,最应该哭的不是她们吗?雪儿差点没喝上汤,不是更应该哭吗? 你要是没事做,就去浣衣处洗衣服,不愿意干就回院子,陪念儿。” 封天极转身大步走了。 给媳妇送汤去。 润安公主看看哭哭啼啼的慧娘,不知怎么的,心里莫名想笑。 “走吧,我们也回院子去。” 慧娘独自在风中哭泣。 封天极回到院中,南昭雪又醒了,准备去看蒋锦皓。 “你先喝点汤,刚刚好,喝了再去看他也不迟。” 南昭雪点点头,汤鲜香浓郁,真是不错。 “厨房的手艺越发好了。” 封天极想和她说说刚才的事,但一想她还要忙,这点事就别烦她了。 蒋锦皓夜晚烧了一次,但南昭雪发现及时,迅速采取降温措施,总算没有恶化。 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蒋锦皓总算是醒了。 南昭雪坐在床边,手支着下巴打瞌睡。 蒋锦皓迷糊着眼睛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眼前的南昭雪,他心里又激动又委屈:“六嫂嫂……” 南昭雪立即睁开眼:“醒了?别乱动,感觉怎么样?” “疼,麻,浑身没力气。” “正常,”南昭雪言简意赅,“别怕,你死不了,安心养伤,你母亲在外面,有什么想说的吗?” 蒋锦皓眼睛里迸出一缕光:“告诉我母亲,是长公主要杀我。” 南昭雪一愣,这两日封天极看似陪着她,其实也没闲着,命手下人一直在追查,蒋海尘那边应该也不例外。 但都还没有什么头绪。 南昭雪实在意外,她还以为,和上次绑走蒋锦皓的是同一伙人,还想着等把蒋锦皓送走之后,她去南家走一趟。 长公主?这是为什么? 第二百一十二章 确定凶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安抚蒋锦皓,让他别太激动,以免对伤口不利。 “你能确定吗?此事非同小可,和你一同去的那些家丁,并不能说清楚刺客的身份。” 蒋锦皓缓了口气说:“我能确定,家丁们说不清,那是因为他们对内情不清楚。” “长公主长得美,看着无害,实则性子阴毒,在她府里做事的人,大多会在身上打上印记,”蒋锦皓眼中浮现厌恶,“就是把人像牲口一样,打上标记,我与其中一人交手,就发现了手臂上的标记,另外,我还抓伤了那人的手腕。” “绝不会错。” 南昭雪把这些记下:“好,我会如实转达。你还有没有其它的,要对你母亲说的,让她安心。” 蒋锦皓手抬了抬,没成功:“我买了支梅花簪子,是送给我母亲的,她喜欢梅花,嫂嫂帮我拿出来,送给她。” “好。” 南昭雪从他随身的锦囊里,拿出一支梅花簪:“是这个吗?” “正是。” “那你休息,我把这个送出去,再端药来。” 南昭雪转身出去,蒋锦皓看着窗外流泄进来的阳光,想着那天遭遇到的刺杀,惊心动魄。 生死一念之间,他没想着回府,而是来了战王府。 现在想来,真是庆幸。 南昭雪出屋,看到封天极正在院中,似乎在思索什么。 “怎么了?”南昭雪过去问。 “没什么,他怎么样了?” “醒了,”南昭雪说,“带我去见见公主殿下吧,有话要说。” 润安公主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儿,眼下有淡淡青黑,见到南昭雪和封天极,急忙迎上来。 南昭雪把梅花簪交给她:“公主,这是蒋公子让我给您的,他醒了,说这是那天在街上给您买的。” 润安公主潸然泪下,紧紧握着簪子:“皓儿……他醒了,我能见他吗?” 南昭雪略一迟疑:“明日吧,明日会更安全些,公主今天好好吃饭休息,明天精神好一些,以免他担心。” “是,是,”润安公主连连点头。 英嬷嬷在一旁道:“这下好了,殿下这两日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王妃这话,可比什么都管用。” 润安公主抹抹泪,拉住南昭雪:“辛苦你了,我都记住了,你对我们母子的恩情,我会尽力回报。” “公主客气了。” 南昭雪顿了下,看她心情还算好,把蒋锦皓说的,关于长公主的事也说了。 不只润安公主,封天极也吃了一惊。 “竟然是她?” 润安公主齿缝中难掩恨意:“真没想到,竟然会是她,平时她对我不敬也就罢了,这次竟然欺负到我儿头上,还让我儿差点丧命,我岂能与她善罢甘休!” 南昭雪又问:“公主,我听说长公主前阵子去给太后守陵,才刚回京,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封天极对此事也不知情,他与长公主关系本就不好,更不屑去打探她的消息。 润安公主冷笑,眉眼间几分轻蔑:“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还真是不多,不过,我却是知道的。 我这个皇表兄还真是宠她,明明她是被罚去给太后守陵,却极少有人知道缘由,很多人还以为,她有多孝顺。” 封天极好奇问:“她究竟干了什么?不论如何,被罚去守皇陵,也是够严重的,她可从来没有被这样罚过。” “呵,”润安公主淡淡道,“她养面首,有一个还是被她强迫带进府的,人家是有妻室的,不肯不范,她就命人打断了人家一条腿。 那男子的妻子来找,也被她命人送去教坊司,据说没过两天就不堪羞辱,自尽而亡了。” 封天极眉头人紧紧皱起:“可恶!” “人做多了恶事,天都看不过去,那男子也是个坚强之人,被她玩腻了之后赶出府,转身就去告状。 他甚至都没去京兆府,而是直接找了白深书院的一位大儒,告到皇帝面前。” 南昭雪听得心头发沉,这对夫妻可真是命苦,莫名其妙就祸从天降,好好的被拆散,一个断腿,一个断命。 而这位长公主,却只是去皇陵转了一圈儿,现在和没事人一样不说,又对蒋锦皓下手。 南昭雪有些不解:“公主,那她和蒋公子之间,有何仇怨,要取他性命?” 润安公主摇头:“这我也不知,之前两人的确关系不好,但也只是斗嘴。 锦皓被我和他爹惯坏了,有时候难免嘴上讨人嫌,这我也知道。可何以让长公主动了杀心,我实在不知。” 润安公主说到这里,脸色微变,似乎想到什么。 她有些迟疑,似乎不知道如何启齿。 “不过——她一直对海尘有好感,对我不敬,也多是因为海尘,觉得我苛待了他,不知道这次是不是。” 南昭雪瞬间明白,以润安公主的身份,要是在平时,是不会和他们说这些家务事的,而且是不怎么光彩的家务事。 这次她救下蒋锦皓,又知道是长公主动的手,润安公主才和盘托出。 “姑母打算如何?”封天极问。 “当然是为我儿讨个公道,进宫,告状。”润安公主字字铿锵。 “我以为不妥,”封天极安抚她,“姑母爱子心切,但冲动之下,各方面恐怕难以周全。 之前的事,不过就是让她去守陵,这次,姑母有多大的把握,让她付出相应代价? 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叩头认错,还是如何?” “这……” 这些润安公主的确没有想过。 她冷静下来,觉得封天极说得有理:“你说得是,是我急躁了,不急,不急,我要再等等。 现在凶手还未找到,仅凭皓儿一面之词,长公主势必不能认下。” 南昭雪对她真是刮目相看,出事之后,她没哭没闹,更没以爱子之名阻挠任何治疗,忍耐煎熬,听从安排。 现在也是,这种情况之下,也能忍得住。 “公主……” 润安公主拉住她说:“叫什么公主?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你就和天极一样,叫我姑母。你们是夫妻,怎的还不一样?” “走吧,进屋慢慢说。” 南昭雪心里默默想,你现在是知道你儿子没事,心情一下子放晴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终于忍不住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在润安公主那里坐了片刻,蒋锦皓那里还等着吃药,南昭雪也没有耽误太长时间。 长公主是皇帝最疼爱的女儿,蒋锦皓受伤再重,但也没死,在皇帝看来,那就不值得让他的宝贝女儿去偿命。 那能怎么办呢?难不成也射长公主一箭? 显然不可能。 润安公主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对策。 既然不能这么算了,又得让长公主付出相应的代价。 南昭雪和封天极辞别她,回书房小院,走到半路,碰到慧娘带着念儿过来。 一看到她,封天极心里就涌起淡淡的烦躁。 念儿也怯生生的,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封天极,不再像之前那样,扑过来叫爹爹。 慧娘手里拎着个食盒,恭敬的福了福身:“王妃,这是我亲手做的一些点心,之前无意中动了你的汤,实在不好意思,还请王妃不要见怪。” “王爷,也请您切莫要怪厨房的嬷嬷们,这不是从厨房里拿的,是我自己在小厨房做的。” 南昭雪:“??” “什么汤?” 封天极清清嗓子:“回头与你说。” “什么小厨房?”封天极问。 “之前去大厨房,无意冒犯,我就觉得,还是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好,我们母子能被收留,已是万分感激,白吃白住,实在过意不去,所以我就请管家在院子里安置了一间小厨房,自己动手做。” 南昭雪差点笑出声,这是什么鬼逻辑?吃人家厨房做的东西是白吃,自己拿回来做,就不是白吃了? 封天极忍不住问出口:“你自己做,食材是哪里来的?” “是……从大厨房里取的。” “这不就行了,什么白吃白住,”封天极长长叹气,无奈道,“慧娘,你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别总是这样那样说,搞得谁都不痛快。” 封天极还想说什么,看到念儿扁着嘴巴,又没往下说。 “王爷,我……” 慧娘又委屈得想哭。 封天极更头疼:“你若是觉得委屈,就痛快地说,本王会另想办法安置你们,不必总是如此哭泣,让人以为,本王亏待了你。” 他拉着南昭雪转身就走,慧娘咬咬嘴唇,忍不住道:“王爷,你准备何时与念儿滴血认亲?” 封天极脚步猛地一顿。 南昭雪嘴角微不可察的一勾:终于忍不住了吗? 封天极看看她,南昭雪略一点头。 “等蒋二公子回府。” “那慧娘等您。” 封天极没再说什么,迅速走了。 南昭雪看他气呼呼地样,想笑又觉得不好:“王爷你一个人先静一静,我去给蒋锦皓喂药。” “告诉那小子,让他赶紧好,好了赶紧滚蛋。” 南昭雪点头:“好,我会如实相告。” 为了吃药方便,南昭雪把小药炉放在了廊下,她亲自来准备。 蒋锦皓吃过药,问起他母亲的事。 南昭雪告诉他情况,还有他们的暂时决定。 蒋锦皓叹口气,也没反驳。 “为什么长公主突然要杀你?你知道吗?” 当事人,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蒋锦皓说:“那天我去药铺找大哥,她也在,说话叽叽歪歪,看那装模作样的劲儿我就来气,就讥讽她几句,再后来出城去,就遇到刺杀。” 南昭雪拧眉,这也不算什么大冲突,和平时斗嘴也没什么两样。 怎么忽然就动了杀心? 南昭雪总觉得哪说不通。 “我大哥呢?来过吗?” “来过,当时就来了,还带了林太医,他挺关心你。” 蒋锦皓叹气:“是呀,我大哥对我挺好,别看有时候冷淡,但男人嘛,不是都表露在面上。我最苦恼的,就是他和母亲总是有隔阂。哎,对了,我爹没来吧?” “没有,你母亲说,没派人通知他,他在军中,不想让他担忧。” “哦,那就好。” 蒋锦皓说着说着,又睡过去。 南昭雪也长长叹口气,这小子命大,总算是闯过这一关了。 当天晚上,封天极让南昭雪多休息一会儿。 她这些天都是睡在封天极书房的小卧室里。 “现在还早,不怎么困,”南昭雪拨拨香炉里的香片,“王爷这几日身体可还好?有没有什么不适?” 封天极心里喜滋滋,认真地想了想:“倒是没什么感觉,要不,你给我看看?” “好。” 封天极伸出手,南昭雪手指搭在他腕上,看着他手腕上还有之前放毒血是割开的刀痕,浅浅一条。 南昭雪忽然想起,蒋锦皓所说的话。 “王爷,长公主习惯给府里下人身上打上印记,这事儿你知道吗?” 封天极摇头:“不知,也是听你说,才知道的。她行事一向乖张,似乎做什么都理所当然,毫无顾忌,这样的事,是她能做得出来的。” 南昭雪想了想:“那,这个印记有没有造假的可能?” 封天极一愣:“你的意思是……” 南昭雪收回手,示意他换另一只手:“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出手的有点奇怪,又不是什么厉害的冲突,就是斗斗嘴,有必要下杀手吗?” 封天极眼底飞快闪过暗芒:“别人可能会需要理由,但长公主……未必。在她眼里,别人的命,根本不是命,就是她玩乐的工具。” 南昭雪收回手:“王爷身子无碍,旧疾也被压制,要想完全康复,还是要费些心思。” “那就有劳王妃,”封天极忽然不急着好,现在这样又没什么影响,还能让雪儿关心他。 实在妙极。 南昭雪手指轻叩桌面:“王爷对长公主不满,这件事能否做为一个契机?” 封天极脸上迅速掠过讶然,又与她对视,会心一笑。 她果然是懂他的。 他劝润安公主暂时忍耐住,的确就是这个意思。 对付长公主,要么不击,要么就一击即中。 “王爷有主意了?” “并没有。” 南昭雪:“……” “不着急,会有办法的,长公主可是闲不住的,只要她动,本王就有办法。” 忽然,廊下似乎有轻微声响,南昭雪起身出去。 她一打开门,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呆住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幻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到漫天的雪花飘落,院子里的灯亮着,雪花在温柔的光线里飘舞,像一朵朵俏皮的小精灵,飞舞着争相落入人间。 她情不自禁地看痴了。 自从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没有看到过雪,这样的美景来得猝不及防。 看着悠然落下的雪花,眼神有些迷离。 看着看着,她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个场景好像没有变过。 她就像站在一个卡顿了的景象里,一直在播放眼前这一帧。 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出声,想叫封天极,却发现出不了声音。 她灵机一动,意识抽出,进入琉璃戒中。 这一出一进,别人看不见,但她自己却知道,意识也瞬间清醒了。 她的手比大脑反应还要快,抽出腰中软剑,跃入院中。 时间看似很长,其实就是转瞬之间。 封天极见南昭雪去开门,也从桌子里转出来想过去,但不小心碰到桌上的镇纸,差点摔碎。 他伸手接住,再走过来时,南昭雪已经打开了门。 他看到南昭雪怔住,脸上有几分惊艳,似是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纳闷,走过来往外看,却发现夜色深深,平平无奇,什么也没有。 “雪……” 话还没说完,南昭雪突然抽出腰间软剑,直跃到院中。 封天极心头微凛,也跟着跳出去,但……院子里还是什么也没有。 封天极护着南昭雪,见她脸色不太好,担忧问:“怎么了?” 南昭雪眉头紧皱:“有点不对劲,刚才我一开门,看到了漫天飘雪。” 封天极错愕:“漫天飘雪?” “是,”南昭雪语气肯定,“我确定我看见了,当时意识还差点迷糊过去,但我很快觉得不对劲,想出声也出不了,待意识回神,眼前的幻象也没有了。” 封天极丝毫不怀疑她的话:“有人对你用了幻象?” “不错,”南昭雪点头,心里默想:或许,应该叫催眠才对。 叫法不同,但性质相似。 南昭雪暗暗惊讶,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她那点催眠的小手段,比起这位来,可相差太多了。 究竟是什么?催眠她这一下,目的是什么? 院子外头原本是百胜、野风和时迁都在,但自从蒋锦皓脱离危险,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对方就趁这个时机。 她收起剑:“王爷,这两日还是要加派人手,严密巡查,别再出什么岔子。” 封天极点头:“极是,你好不容易救活了蒋锦皓,别再因为意外让他丢了命。” 南昭雪看廊下的药锅,也差不多了,准备倒出来给蒋锦皓喝。 她的手刚一碰到药锅,突然,手上的琉璃戒泛起热意。 她心头顿时一跳:有毒! 放下药锅,她先用银针试了试,没有变化,但琉璃戒不会无缘无故预警,趁着封天极没有注意这边,她弄了一点进琉璃戒。 很快,结果被分析出来。 有毒,而且是无色无味,用寻常银针试毒的法子难以试出来的,剧毒。 南昭雪一阵后怕,要是没有琉璃戒的预警功能,她可真的不会再试毒,这几天一直都是这么熬药的,院子里又没有其它的人…… 不,不对,南昭雪眼睛微亮,刚才那一瞬间的雪景,她被催眠的瞬间,应该就是对方下毒的时刻。 对方不只是为了催眠她,或者说,催眠她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利用她被催眠的时间,在药里下毒。 南昭雪心头火起,这个人的手段真是歹毒! 蒋锦皓一条命自是不必说,润安公主刚怀着希望,又遭受失望,这样的打击只会更重。 王府和国公府,哪个也别想安生。 “怎么了?”封天极见她站着不动,过来疑惑问。 “王爷,这药里被人下了毒,”南昭雪平静下藏着汹涌的情绪。 封天极脸色微变:“什么?难道是刚才?” “正是,”南昭雪垂眸看着药锅,“此人处心积虑,非要置蒋锦皓于死地,还顺势把你我拖下水。” 封天极声音冰冷:“若是让本王查出是谁,定叫要他后悔做这件事!” 南昭雪的愤怒一点也不比他少,毕竟蒋锦皓是她不眠不休,拼着救回来的。 刚脱离危险,又被人推着去见阎王,阎王都得懵,好吧? “王爷,”南昭雪把药倒入碗中,“你去请润安公主来。” 封天极目光微讶,随即点头:“好。” 南昭雪端着药碗进屋,蒋锦皓睡醒一觉正迷糊,看到南昭雪进来,清醒不少。 “六嫂嫂……” “嗯,”南昭雪坐在床边,“这碗药里有毒。” 蒋锦皓脸一白:“???” “所以,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非得弄死你不可。” 蒋锦皓脑子发懵:“我……没有啊,嫂嫂,上天为证,我真的……” 刚说到这,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响,隐约还有人说话声。 蒋锦皓有些紧靠,待听清来人的声音时,眼睛又微微泛红。 润安公主挑帘进屋,一眼看到他,快步几步又在床边站住。 南昭雪略一颔首,润安公主上前几步,但也没有太靠前,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皓儿,你感觉如何?” “我没事,母亲,好多了,”蒋锦皓咧嘴笑。 “好,好,那就好,”润安公主压住泪意,看向南昭雪,“这是……” 封天极没说究竟怎么了,只是神情严肃,脸色不好,润安公主就自行脑补了。 南昭雪把事情简单一说,润安公主果然变了脸色。 “公主,”南昭雪坚定道,“这件事情非同寻常,总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躲过这一次,下一次什么时候来还不知道。” “不如,一劳永逸。” 润安公主呼吸一窒:“你说,我听你的。” 当晚,全府上下都听到润安公主悲恸的哭声。 蒋二公子伤势明明好转,但不知为何,又突然离世。 润安公主承受不住打击,几次哭得晕了过去,听说言语间对王爷和王妃多有怪罪。 天不亮时,国公府的马车把润安公主拉走了,后面还有一副棺材,里面是蒋二公子的尸身。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把她当成掌中宝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润安公主和蒋二公子的尸首一走,前几日一直紧绷的王府,忽然间就冷清下来。 走到哪里都有点安静得出奇。 王妃一直在院子里,也没有出来。 王爷也是,甚至连朝也没上。 之前王爷身体不好,不上朝也是常有的事,但这一次…… 甚至还有人隐隐猜测,王妃是不是也被王爷怪罪了,产生嫌隙。 此时,产生嫌隙的两个人正在书房里。 南昭雪还是在小卧室休息,刚给蒋锦皓吃了药,她正好趁机睡一会儿。 封天极正看边关地图,聚精会神。 外面响起急促脚步声,还有老管家的低劝声,但对来人根本没用处。 封天彻大步流星,一进屋看到封天极,眉梢顿时挑起来:“六哥,你果然是装病!” 封天极抬眼看他:“你小点声,怎么从营中回来了?” “你先别问我,我问你,是不是欺负六嫂了?”封天彻沉着脸,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封天彻眼皮掀了掀:“你这是什么话?谁告诉你的?” “这还用别人告诉我?”封天彻伸出大手,把他面前的地图盖住,“你不能欺负六嫂,蒋二那小子,伤得那么重,神仙都难救,六嫂她又不是神仙!” 封天极静静地看着他,一双眸子冷静得如深渊,把封天彻看得发毛。 “六……六哥,反正,我就得表明我的立场,你不能因为这事儿欺负六嫂,否则的话,我……我……” “你待如何?”封天极问。 “反正,我是六嫂的娘家人!”封天彻一拍桌子,“你爱咋咋地,欺负人就不行!蒋二那小子也真是,临死临死还给六嫂找麻烦,真是不仗义。” “六嫂呢?是被你禁足了还是被你赶出府了?我跟你说,南家那些人,就不拿她当人,你是没见,我可亲眼看到,你……” “南家不拿她当人,我拿她当宝,”封天极打断自己的憨憨弟弟,“说说吧,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封天彻被他这么一说,打断了思路,吱唔了一下说:“我?我当然是在从老国公那里知道的,蒋大亲自去报的信,老国公从营中回府,我也就跟着回城了。” 是了,之前蒋锦皓受伤,润安公主确定他伤势无性命之忧以后,就没有派人通知国公。 但现在蒋锦皓“身死”,是不能再瞒着了。 “那你听谁说,我责怪雪儿了?” 封天彻摸摸鼻子:“就……好多人说啊,府里也有人在说,我来的时候都听见了,树影后头,好像有个小丫环在说。” 封天极冲外面叫了一声,老管家进来。 “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封天极刚要说,想想还是算了:“没什么,你去忙吧。” “是。” 封天彻本以为他是要让管家教训那些多嘴多舌的下人,谁知道他又没下文了,有点不满。 “六哥,这府里的事你就不管了?任由他们说?还是说,他们说的是真的?” “闭嘴,”封天极抚着额头,“没别的事就走吧,去看看林母妃。” 封天彻转身坐下:“不行,六嫂嫂对我有大恩,恩人有难,我岂能独善其身?此绝非英雄所为!” 你算什么英雄……封天极暗自腹诽。 “谁有难?”南昭雪从里面小卧室出来,看到封天彻也没意外,“你是英雄?” 封天彻:“……” 他愣了一下,又唰地站起来:“六嫂?你……你怎么……你不是被禁足,或者被赶出王府,回你那个万恶的娘家了吗?” 南昭雪:“……” 这话我都没法接。 “并没有,你不要误信谣传,”南昭雪说,“英雄还有一个可贵的品质,就是不会人云亦云,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以分辨真假。” 封天彻心头激荡,简单几句话,却让他心服口服。 “嫂嫂说得是,我记住了。” 封天极眼中闪过讶然,他这个老虎一般的兄弟,竟然真的对南昭雪如此心悦诚服。 “六哥六嫂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我先去拜见我母妃,再去国公府吊唁一下。” “去吧,”封天极略点头,“代我向林母妃问好,另外,请她帮忙回想一下,关于我母亲生前的一些事。珍母妃那里我不好多问,你明白的。” 封天彻神色严肃:“是,六哥,六嫂,那我走了。” 他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封天极偏头看南昭雪:“怎么不多睡会儿?” “也不是很困,”南昭雪抿了口茶,“外面有风言风语了?” “嗯,天彻是这么说的,”封天极短促冷笑,“让他们作,本王倒要看看,都是谁在兴风作浪。” “王爷不打算告诉七王爷?” 封天极摇头:“他还要去国公府,若是告诉他实情,难保不会有什么破绽,还是瞒他两天吧,不急在一时。” 正说着,百胜从外面进来:“王爷,王妃,之前让属下查的事,有消息了。” 他双手递上一个竹筒,封天极抽出字条,上面列着几个名字。 “这些都是符合的时间内,纳了姨娘的官员,下面有横线标记的,是姨娘与丝仙乐坊有关的。” 南昭雪低头看,纸上一共人有七个人名,其中有三个,下面画了横线。 “派人监视这七人,那三个人着重监视。” “是。” 南昭雪略一思索:“前门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门侧门,还有,姨娘身边的心腹得用之人。” “是。” 这算是有了一点进展,花自芳纵火逃走,无影无踪,仓促之下,极有可能是去投奔她曾经提拔着,送出丝仙乐坊的人。 那就极有可能在这几个人之中。 “另外,”南昭雪建议,“城门方向,王爷也要加派人手。” “放心,巡防队被父皇申诉,队长已经换了人,他是赵冬初举荐的,自会尽忠职守。” 南昭雪轻笑,彼此心照不宣。 赵冬初明面上和封天极对着干,没事就怼几句,实则他对封天极忠心耿耿。 赵冬初举荐的人,自然也就是封天极的人。 封天极的目光,又落回边关地图上。 算算时间,边关的消息也该到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流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所料不错,当天晚上,鹰隼就从边关回来了。 给它喂了些鲜肉,它吃饱又傲娇的融入夜色。 南昭雪赞叹,这鸟儿真是帅气,要是有机会,她也想去边关骑马驰骋,头顶上飞着这么一只鹰,整个人就豪气满满。 “怎么样?那边的人是怎么说?” 封天极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去,南昭雪就预感到,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信上说,慧娘的父亲的确是死了,生病而亡,与都尉府关系密切的,的确有个铁匠,但……”封天极语气一顿,“此人一个多月前,已经因为家中失火,被烧死了。” 南昭雪微抽一口气,死了?这么巧? 太过巧的事情,就一定不是巧合。 “那现在的都尉……”南昭雪看着封天极的脸色,不忍心再说。 封天极手抚着眉心:“有嫌疑,但我不能因为这一纸信,就确定什么。他跟随我多年,无论是忠诚还是能力,都是首屈一指,否则我也不会选他接任。” 南昭雪点头,的确,有些事眼见都不见得为实,何况是一纸书信。 “那,王爷打算如何?” 心中有疑,不可能不动。 封天极沉默片刻:“我得派人过去一趟,挑一个合适的人选。” 正说着,老管家在外面求见。 封天极答应一声,管家进来:“王爷,王妃,人都带到了。” 封天极的脸色顿时如浸了冰,更加冰冷:“走,出去看看。” 南昭雪不明所以,看什么?什么人? 她一出去,才发现院子里站了十几号人,家丁、婆子还有几个粗使的丫环。 他们都低着头,脸色苍白,神色惶恐。 封天极沉沉的目光掠过他们,像轻薄的刮骨刀,让他们后颈都直冒凉气。 “找伢婆子来,发卖了吧。” 封天极一语定音。 这些人震惊地抬头,眼中惶恐更盛,有个婆子颤声道:“王爷,王爷开恩呐,老奴在府里多年,从未有过差错,王爷……” 她转头看向南昭雪,扑通一声跪下:“王妃,求王妃……” “本王倒要看看,你们谁有脸求王妃。”封天极冷声打断她的话。 众人心头一凛,婆子后面的话也噎回去,猛然想到了什么,低下头不敢再说,只在那里抽泣。 南昭雪迅速明白,这些人被发卖,与她有关。 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不动声色,等着封天极继续说。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在背地里说了什么,抵毁王妃,议论主子,是什么罪,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婆子向前跪爬几步,手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王爷,王妃,老奴知道错了,老奴愿受罚,请王爷王妃开恩,别发卖了老奴。” “王爷王妃对老奴恩重如山,老奴不愿意再去伺候别的主子,求王爷再给老奴一次机会吧!” 其它的人也都跪下,哭求。 封天极冷笑一声,丝毫不为所动:“本王和王妃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尚且如此,若没有恩重如山,你们待如何? 本王就是平时对你们太过宽厚,让你们口无遮拦!” 管家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沉声呵斥:“我给过你们机会,曾经几次敲打,但你们依旧背地里胡说八道。 如今事发,王爷不要你们的命,已然是宽容,还妄想什么开恩? 不想去伺候别的主子,还不是因为咱们王爷宽厚,你们是想在府里养老吧?” 南昭雪心想,老管家一语中的。 事到现在,她也想明白了,应该就是像封天彻所说,这些人定在背后说了她什么,比如说被封天极厌弃,或者要赶她出府之类的。 看着哭成一片的人,南昭雪也没多少同情心,做事说话总要付出代价,更何况如管家所说,定然也是给过他们机会的。 她心头微动,问道:“那些话,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的?找到根源,或许可以从轻发落。” 这么一说,那些人都面面相觑,那婆子先说道:“王妃明鉴,老奴是路过花园子时,听花匠说的。” 花匠又急忙说:“王妃,奴才是听杂役说的。” 杂役又说是听采买说的,采买说,只厨房婆子说的。 转来转去,管家的脸都要绿了。 好家伙,这府里的统共就那么多分工,这些人说的都快占上一半了,他这个管家当得也太失职了,就算是王爷不追究他的责任,他这老脸也挂不住了。 南昭雪微眯着眼睛,认真听着,直到这些人都说完,才缓缓开口:“所以,你们说了半天,也说不上来是谁说的。对吗?” 众人互相对视,好像……是的。 “信谣,继而传谣,你们从听这些话开始,就失去了本心,”南昭雪目光沉沉,“你们这样的人,就是被人利用的炮灰,三两句话传出去,你们的嘴和说出来的话,就成为利箭,无情地射被议论的人,至于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自己都不在意,谁会在意?” “所以,多少人被唾沫淹死,多少人被舌头压死,这是危言耸听吗?绝对不是。”南昭雪目光沉凉,“人在低处不要紧,地位不高不要紧,要紧的是,心有所向。 这个所向,并非是强迫你们向着主子,而是向着阳光,可以卑微如尘土,但不可扭曲恶毒。” 南昭雪静静站立,声音冷静,下面的人不自觉抬头,看向她。 忽然间像被击中心里某处,第一次因为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而羞愧难当,后悔不已。 “王妃……” 封天极心头微震,不断默念她刚才的那句“心向阳光,”竟生出几分豪情。 这些话,真应该让他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听听。 南昭雪目光扫过他们:“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按王爷所说,发卖,到了新主子那里之后,好好做活;二,王爷和本王妃名下有几个庄子,你们去庄子上干活,老实本分。二选一,选吧。” 南昭雪很清楚,这些人都是有卖身契在王府,还有的甚至是家生子,她无法改变这个时期的制度,但可以最大程度的给他们自由。 在她看来,这其实就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觉得不合适,辞退就行了,没必要断人生路。 但这些,她不能说。她只是一个人,无法以一己之力,去改变整个社会。 她粉身碎骨也做不到。 第二百一十七章 王爷的底线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那些家仆,无一例外的,都选择去庄子上。 封天极没插手,都由南昭雪决定。 南昭雪想了想,把那个婆子,分到她的庄子上。 把这些人都安排妥,南昭雪问:“王爷有没有觉得奇怪?” “你是指,没有找到传话的源头?”封天极思索,“互相指证,却始终查不出个头绪。” “谣言传得久,传得广,查不到源头很正常,但在王府,时间这么短,范围小,却仍旧查不出,那就值得思考了,只能说明……” “有人刻意而为,”封天极接过话,“这些家仆,要说他们好奇,嘴碎,传个闲话,这本王信,但要说他们存心如何,本王不信。” “正是,”南昭雪似笑非笑,“可王爷别忘了,这府里,可不全是府中人。” 封天极眸子微缩。 的确是有一个例外。 住在府里,却算是外人的人。 封天极垂眸,眼底的神色阴暗不明,半晌,他低声说:“本王不想做忘恩负义之人,但底线还是要坚守。” 南昭雪微挑眉:“王爷的底线是?” “恩人若是忠义之人,本王自然以忠义待之。” 封天极抬眼看她,眼中含了笑意,还有一句他没说。 我的底线,还有你。 南昭雪轻声道:“可世上忠义之人毕竟是少数,大家多数是寻常人。” “寻常人,本王也会以恩义相待,”封天极说,“若是心存奸恶,本王也不介意亲手斩之。” 南昭雪:“……” 果然是直男,忠义,奸恶,可这世界哪是非黑即白? 南昭雪不想讨论这么高深的话题:“王爷,你有熟识的信得过的制香师吗?” “制香师?” “对,我一直有个疑惑,得是制香师才能解得开,若是王爷有信得过的人,是最好不过。” “什么疑惑?” “解开之后再向王爷说明,目前只是我的猜测,如果真能解得开,也许很多其它的疑惑,也就能解开了。” “好,”封天极不再多问,“制香师,我倒是认识一位,不过,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来。” “王爷也请不动?”南昭雪有点惊讶。 封天极略一思索:“本王尽力一试。” 两人正说到这里,外面听到时迁在说话。 “哟,慧娘子是来求见王爷的吗?巧了,小人也是,不知慧娘子找王爷有何事?” 慧娘声音低柔:“我与王爷见面再说,你若是有要紧事,那你先去说。” “小人的事的确有些重要,但小人绝非就说慧娘子的不重要,小人只是觉得,王爷是男子,小人也是男子,男子之间沟通总是方便的。慧娘子是女子,有事找王妃是不是更好些?” 慧娘沉默片刻:“我的事,王妃管不了。” “是吗?哎呀,那可真是小人孤陋寡闻了,小人记得王爷三番五次地说,王妃是府中女主子,所有事宜,王妃皆可管。 慧娘子的事王妃居然管不了,可见是大事。要不,咱一起进去?” 慧娘:“……” “不必,你去禀报吧,我找其它时间再来。” “好,那小人不送了。” 南昭雪在房间里听得清清楚楚,她看一眼封天极,封天极咬咬牙,多少点有尴尬。 时迁进来行了礼,双手捧着个盒子递上:“王妃,这是您让小人买的东西。” 南昭雪点头接过:“辛苦了。” “为王妃办事,是小人荣幸,哪谈得上什么辛苦。”时迁微笑,笑容真诚,一点拍马屁的虚假都没有。 南昭雪看一眼封天极的腰侧,封天极会意,把钱袋子扯下来给她。 她捡了两颗金豆子给时迁:“去忙吧。” 时迁眉开眼笑,双手接过道了谢,转身走了。 封天极以前没有带钱袋子的习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也习惯带上一个,放点碎银、金豆子或者金叶子什么的。 南昭雪把钱袋子放桌上:“王爷先忙,我去看看蒋锦皓。” 她是走了,封天极想着刚才的事,心里有点郁闷。 虽然说已经和南昭雪把事说开,不会因为慧娘而造成什么误会,但慧娘这个麻烦,终归还是他招来的。 封天极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把慧娘当成一个麻烦来看待。 他思来想去,觉得事情还是要尽快解决为好。 起身出去,穿过花园子,往慧娘所住的方向走。 果然,半路就和慧娘“偶遇”了。 封天极心头微微一沉,脚步刚一迟疑,慧娘已经看到了他,快步过来。 “王爷。” “嗯,念儿呢?” “他睡着了。” “他睡着了,你却出来,不怕他睡醒了哭闹?” “不会的,王爷有所不知,念儿不是那种娇气的孩子,他很坚强的,而且总觉得自己是小男子汉,很少哭,除了……” 慧娘咬咬嘴唇,脸色有点发白,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什么就说罢,这里也没有别人,”封天极微微皱眉说。 慧娘抬头,眼睛有些泛潮:“除了别人说他是没有爹的野孩子,他会和别人吵架争辩,自己会悄悄躲起来哭,平时的时候,哪怕摔了,碰破了皮,也不会哭,他说,万一爹爹以为他是个爱哭鬼就不喜欢他,也不会回来了。” 这话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如果真是孩子的父亲,又心怀愧疚,听到这样的描述,恐怕心都得碎,恨不能把所有的都掏出来给孩子。 封天极轻叹一声:“这孩子的确是可怜。慧娘,你如实对本王说,他到底……” 慧娘眼泪涌出来:“王爷,慧娘不敢撒谎,这些日子也想了许多,以前是我想得简单,一个人把孩子带大,可如今…… 我发现我自己的能力还是太小了,念儿他有皇家血脉,实在不该像被我拖着,耽误了一生。 只有跟着您,才是最好的选择,才不辜负他一辈子。”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很明白了。 慧娘一口咬定,念儿,就是封天极的骨肉。 封天极脸色平静,眼底深处却涌起阴云,一闪又不见。 “既是如此,”他缓缓说,“那这两日你准备一下,滴血认亲吧。” 慧娘垂眸:“是。” 第二百一十八章 香凝娘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和慧娘说定好,正欲转身离开。 慧娘又小声说:“王爷,我听说,丁嬷嬷被送出府了?是真的吗?” 封天极记得,那个被南昭雪送到她庄子上去的婆子,也是听他说要发卖,第一次跪下求饶的婆子,就是姓丁。 “怎么?” “也没怎么,丁嬷嬷为人挺好的,她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不知因何要被送出府?”慧娘忽闪着眼睛,刚刚被泪水冲洗过的眼睛黑白分明。 “我去问过管家,他只说犯了家规。” “正是,”封天极点头。 慧娘福福身:“我想替她求个恩典,她已经快到养老的年纪,若是再被送到庄子上做苦活,只怕是受不住啊,我实在于心不忍,请王爷原谅她一回。” 封天极目光微闪,平静似深潭水面,看不出喜怒。 “慧娘,你知道她为什么被罚吗?” “这……我不知道。” “因为她话多,管不住自己的嘴,说了不该说的话,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胡乱散播消息,这样的人,本王很不喜欢,明白吗?” 慧娘一怔,脸腾一下子红了。 她用力咬住嘴唇,羞忿难当。 封天极不再多看她,偏头看着远处的树木:“回去吧,念儿虽坚强,但能陪他还是陪他得好。” “……是。” 慧娘慢步走了,封天极脸上冷意却越来越浓。 蒋锦皓的伤势彻底好转,再没了感染的可能,他身体底子好,南昭雪用的药也好,伤口恢复得很迅速。 他已经能下地,只要不触碰到伤口,基本上没什么大碍。 即便如此,南昭雪还是不准他出房间,就在屋子里呆着。 “六嫂嫂,我都快长毛了,让我出去透口气吧!” “不行,你刚能下地就长毛,之前快死的时候怎么不说?安生些,否则,走漏了消息,又有人来刺杀你,那边的丧事不是白做了吗?” 蒋锦皓无言以对,只好又坐回床上:“对了,我家那边来消息了吗?长公主去了吗?” “还没有,你家没有消息。” 蒋锦皓错愕:“怎么会?难道我母亲是悲伤过度忘记了,我是假死?” “……”南昭雪。 傍晚,南昭雪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趟,这几日都是野风和崔嬷嬷轮流来看她,她都没有顾上回。 碧月正在屋子里做女红,看到她来,惊喜道:“小姐,您忙完了?” 定睛一看,又心疼道:“怎的几天就瘦了这么多?” “没事,”南昭雪笑给她把脉,又检查了伤腿,“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有时候有点麻痒,不过也能忍受。” “这是好事,说明在恢复,”南昭雪也很高兴,但来药膏很管用,药材地道,做出来的东西就是好。 “我今天再做一些,买了新药材,也制得差不多了,药效会更好些,照这样下去,说不定你站起来的时间比预计得能提前。” 碧月一喜,又摇头:“奴婢不急……不是,奴婢很想快点伺候小姐,可是,奴婢不想看小姐辛苦。” 南昭雪明白她的意思,笑笑说:“我明白,放心吧,我有数。” 看到小笸箩里放着的东西:“做好了?” “快了,崔嬷嬷给的皮毛真好,奴婢想做得精细些。” “别累着,”南昭雪叮嘱过她,回房间洗个热水澡。 她泡了个药浴,缓缓身上的疲乏,又运了运体内气机,这些日子的倦意消散一空。 进入小药房,满满的药香气,让她又感觉神清气爽,抓紧时间做药膏,蒋锦皓这次受伤也消耗了她不少药,也得补充上。 一忙,就到了傍晚。 抬起头才发现光线暗了不少,把多余的收入琉璃戒,其它的装入盒子瓶子,带出小药屋。 刚和崔嬷嬷交代清楚,外面就有人来报,说是王爷请她赶紧过去一趟。 南昭雪脚步不停,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香气,淡雅高贵,沁人心脾。 她立即意识到,是谁来了。 刚到屋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说:“人到了。” 封天极起身过来迎南昭雪:“雪儿,香凝娘子来了,你有什么香料方面的事,可以问她。” 香凝娘子? 封天极手指指了指眼睛,南昭雪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女子。 三十岁出头的样子,素色棉布衣裳,乌发如瀑,用一根丝带系住,皮肤光洁细腻,细眉如弯月,鼻梁高挺,唇色浅淡。 她静静坐着,朴实无华,却让人无法轻视。 她眼睛灰扑扑的,是个盲人。 难怪,南昭雪现在明白,为什么刚才封天极和手指了指眼睛。 她走过去:“香凝娘子。” 香凝娘子没有起身,只浅浅一笑:“王妃安好,王妃身上这药味甚是好闻,难怪王爷身体好得如此迅速,王妃果然是杏林高手。” 南昭雪微微诧异,也有些欣喜。 能瞬间闻出味道,还能以此判断出她是个医药高手,说明这位香凝娘子,也并非是浪得虚名。 “一炷香时间,”香凝娘子说,“王妃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好家伙,按时间计算的。 南昭雪也不再客气:“是这样,我想让娘子帮忙闻一下,一个人身上的味道,都包括哪些香料。” “好。” 她没有迟疑的答应,没问是什么人,也没说万一闻不出来怎么办。 这份自信和笃定,让南昭雪再次诧异。 南昭雪低声对封天极说了几句,封天极一愣,微微拧眉。 “有劳王爷,还请快些,一炷香很快到。” 封天极:“……” 他点点头,转身出去。 南昭雪又道:“香凝娘子,麻烦你跟我来,到里面去坐。” 香凝娘子也没多问,由她扶着向里面小卧室走。 她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从行动举止上,基本看不出来,不像寻常的盲人,一看就能看得出。 南昭雪心想,她一定是刻意练习过,单凭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是个要强的女子。 南昭雪也不是个擅长搭讪的,香凝娘子显然也不是,两个人默默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沉默中,外面有脚步声响。 南昭雪目光落在香凝娘子脸上。 第二百一十九章 情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香凝娘子垂着眼睛,深吸一口气。 随即,灰扑扑的眼睛微微一睁。 似乎有些惊讶。 外面封天极和慧娘已经进了屋,慧娘有点欣喜,虽然封天极是没话找话。 说到最后也没明白,封天极到底找她来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封天极说:“好了,你先回去吧。” 慧娘:“??” 她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她走后不久,南昭雪和香凝娘子从屋里出来。 “香凝娘子,还请指教。”南昭雪说。 香凝娘子略一沉吟:“我不知道刚才那个女子是什么人,但我想,她一定身份贵重。”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怎么说?” “因为她用的香料极其名贵,其中一种若兰依兰,乃是西域名香,传闻只有皇室少数人才能用。 不过,我也只是听的传闻,并不确定真假。但是,这香极为名贵是肯定的。” 香凝娘子语气笃定,没有丝毫的迟疑。 南昭雪问:“除了若兰依兰,还有别的吗?” “自然,”香凝娘子点头,“她身上的香味很淡,应该是许久没有用过香了,但若兰依兰香气可以留存很长时间。 何况,女子用香,极少用单种,如同药材配伍,她的香里加入了其它的几种名贵香料,能够让若兰依兰的香气变淡却也能更持久。 并且,她以前应该是经常用,所以,即便有一段时间不用,也会有残香留下。” 她浅浅一笑:“所以,我断定此人定是身份贵重,不然,用不起这种香料。” “有劳香凝娘子,”南昭雪恭敬道,“多谢您相助。” “无妨,”香凝娘子偏头,“看”向封天极,“王爷也破费了,给我不少香料。” “应该的,”封天极点头,“我送您出去。” “有劳王爷,”香凝娘子又对正要一同跟上的南昭雪说,“王妃请留步。” 南昭雪:“……” 封天极眉梢微挑,正欲开口,南昭雪微微摇头。 一同出院,走出很远,香凝娘子从腰间取下一个香囊,眉眼带笑地说:“王爷恼了?” 封天极闷声说:“本王……” “王爷对王妃很在乎,”香凝娘子眼睛看不见,但又像看透了一切,“我正是看出这一点,才请王爷出来的。” 封天极听出她话中深意:“还请娘子解惑。” 香凝娘子把解下来的香囊递给他:“王爷下次再见刚才那位贵人娘子的时候,不妨把这此香囊戴在身上,记住,别让她看见。” “娘子何意?” “她身上的香的确名贵,我没有撒谎,但隐瞒了一点。” “什么?” 香凝娘子一顿,吐出两个字:“催、情。” 封天极:“……” “不过,王爷也不用担忧,那味道极淡,想必她也不想让人察觉,但此物若是入男子体内,怕是不好消除,长此下去,难免会有影响,所以,王爷还是要小心为好。此香囊能解。” 封天极双手接过:“多谢娘子。” “不必客气,王爷,告辞了。” 看着她上了马车,封天极匆忙回院,他手指用力,暗暗咬牙。 回到书房,南昭雪正在看之前让时迁暗中查看打听的香料铺子。 哪些最全,哪几家最大,哪几家生意最好。 看着封天极脸色阴郁的进来,南昭雪问道:“王爷怎么了?” 封天极咬咬牙,刚才的话实在说不出口,犹豫再三,话没说出来,耳朵倒是红了。 南昭雪看着他的耳朵,又看看他手里的香囊,不明所以。 “香凝娘子原是宫里的人,自小跟在御香局的掌香嬷嬷身边,在制香方面很有天赋。 后来宫中便出事,掌香嬷嬷被赐死,她也差点被牵连,但因为年纪还小,最后被放过。 她痴迷制香,又因掌香嬷嬷身死心灰意冷,不想留在宫中,于是,她自瞎双眼,被驱逐出宫。 之后,她着实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我曾派人暗中给她送过一些银子,再后来我去了边关,回来之后,听说她已经靠制香闯出名号,而且有一条规矩就是:香不卖给皇族。” 南昭雪惊叹,没想到她三十多岁,经历竟然如此坎坷,而且,她的双眼,竟然是自己弄瞎的。 之前觉得她是个坚强的人,看来形容得不够准备,应该说,是个狠人。 也只有这样狠,在这样的时代,以一个女子之身才能闯出一点名堂来。 “所以,王爷之前说,请她来要试一试,不一定能请得动,是这个意思?” “是的,”封天极借着这股劲儿,心一横干脆都说了,“这个香囊也是她给我的,她说慧娘的香中有催、情的东西,怕我身体损伤,所以给了我这个,可以解。” 他说得快,中间没有停顿,连口气都没有喘。 说完了也没看南昭雪,低头看着地图,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南昭雪这才恍然大悟,知道他为什么刚才进来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 这纯情又高冷的王爷呀! 南昭雪绷着脸,认真点头:“那是得防范着点,王爷得多加注意,您如此帅气又多金,自然是会招……” “招什么?”封天极抬头,认真盯着她。 南昭雪喉咙滚了一下,把后面的“蜂引蝶”三个字吞下去,“招惹那些不良企图的女子觊觎。” 封天极鼻子里“哼”一声。 南昭雪清清嗓子:“那么王爷以为,慧娘身上的香,该如何解释?” 封天极眸光暗了暗:“本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看她竟然是怎么回事,要干什么。” “与她已经定好了滴血认亲的日子,到时候……” 南昭雪接过话说:“到时候,还请王爷将计就计。” 封天极眸子微微一睁:“什……什么?” 南昭雪眸子清亮,字字清楚:“她处心积虑,又催促滴血认亲,到时候定然会在其中动手脚。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我也想当场揭穿她,逼问她,但现在……” “我改变主意了。” 封天极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定定看她半晌:“你是想,让本王先与她作戏,认下?” “是。” 封天极气得差点吐血。 第二百二十章 滴血认亲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漆黑的眸子盯着南昭雪。 想看看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南昭雪不明所以:“怎么了?王爷是有什么顾忌吗?” 封天极差点气笑:“你知道不知道,本王若是认下,会有什么后果?” 南昭雪细细想了想,眉头轻皱起来。 封天极观察她神色:“想明白了?” 南昭雪点头:“的确,这样的话对念儿不好,相当于给了孩子希望,以为他有了爹爹,等到真相大白,再让他失去,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的确太残忍,得想个两全之策。” 封天极噎口气:“就想到这?” 南昭雪疑惑:“不然呢?” 封天极用力绷紧嘴唇,沉默半晌说:“一旦认下,你这个王妃的面子往哪搁?别人会怎么说? 如果传到宫里,珍母妃那边会如何?这些你都想过吗?” 南昭雪眨眨眼睛:“面子这个问题,不用考虑,反正是假的,就算失一时,也总有找回来的时候,如果矛盾激化,我正好可以借机回南家,一举两得。 至于宫里的事,我相信王爷摆得平,再说,事情要想传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封天极:“……” 她好像完全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没考虑他会怎么样,要和慧娘演戏? 想想都觉得不能忍。 好气! 南昭雪在他对面坐下来:“最大的问题,还是念儿的问题。不能因为这些事情伤害到孩子,不然,王爷你就和慧娘制订一个协议。” 封天极没好气地问:“什么?” 南昭雪凑过去,小声嘀咕。 次日清晨,封天极命人把慧娘和念儿叫到书房。 慧娘心情激动,她自然明白封天极叫她是为了什么事,手心都有些发汗。 到书房一看,南昭雪也在。 她眼神中飞快掠过几分得意,还有志在必得的笃定,又匆忙垂下头去。 “王爷,王妃。” 封天极略一点头,目光看向小念儿。 念儿躲在慧娘身侧,探出半个头来,怯怯地看着封天极。 南昭雪开口道:“慧娘,你应该知道,王爷叫你来干什么吧?既然都清楚,也都说开了,那就滴血认亲吧!” 慧娘手牵着念儿的小手,柔声说:“王爷王妃明鉴,我并非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而是……” “这些话就不必说了,”南昭雪放下茶杯,“为了什么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不是吗?” 慧娘顿了一下:“还请王妃成全。” “如果是王爷的骨血,本王妃自会成全,”南昭雪语气淡淡,“不过,你也知道,王爷身份不同,若是认下念儿,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他算是王爷的庶出,而你的身份,定然也会为王爷带来麻烦。” 慧娘抬头:“王妃此话何意?我听说,王妃的身份也并不高,如今成了王妃,倒会以身份来看人了吗?” 南昭雪心说这一句反问得好,要说这是个没有读过什么书的村姑说出来的话,我说什么也不信。 “放肆,”封天极开口,“王妃是父皇赐婚,是本王的福星,南家也是有名商贾,当年立下过汗马功劳,岂是一般商户可比? 再说,无论王妃是什么身份,她现在就王妃,本王不会容许任何人抵毁质疑。” 南昭雪轻轻咳嗽一声,提醒封天极按照说好的办,这会儿这么怼慧娘,接下来怎么办? 慧娘却是误会,以为南昭雪是得意。 她咬咬嘴唇,垂眸遮住怨恨:“王爷所言极是,是我失言。我身份卑微,没有资格给王爷生育孩子,既然如此,那今天又是何必?” 封天极本来心里就有火气,现在听她居然还质问起来,反问道:“那么你的意思呢?不滴血认亲了?” 慧娘:“……” 她当然不能说不做。 她扑通一声跪下去:“王爷,我怎么样都可以,为奴为婢都行,我也不要名分,一辈子隐姓埋名也无怨,只求王爷能善待念儿。” “既然你这么说,那本王妃倒是有一个条件,”南昭雪就等她这句话,“如果滴血之后,念儿是王爷的孩子,那么,就先对外宣称,他是王爷的义子。 因为你救王爷有功,所以王爷可怜你们孤儿寡母,收他为义子,护送回边关,王爷也会安排好人教授他学识武艺,等将来成才,也能为王爷分忧。” 听完南昭雪的话,慧娘顿时一怔,半天才消化了南昭雪话里的意思。 “王妃的意思是说,只说念儿是义子?还不能留在京城,送去边关?” 南昭雪略一点头:“正是。” 慧娘立即反问:“那我千里迢迢,带着他干什么来了?还留在边关不是很好吗?” “你不是来给王爷送秘密情报吗?不是说若非有重大发现,也不会来吗?怎的现在又变成来认亲了?” 慧娘:“……” 她手上不自觉用力,手里还抓着念儿的手,念儿被她捏得都快哭了。 “娘,我疼……” 慧娘转头看他一眼,盯了两秒,才慢慢松开手,语气急切道:“念儿乖,是娘不好,弄疼你了。” 南昭雪目光微微一闪。 念儿扁扁嘴巴,没有哭出来。 “王爷,边关之事,我没有撒谎,事关重大,我想请王爷查明事情之后,再送我们回去,先容我们在京城一段时间,不知可否?” 封天极颔首:“可以,你放心,无论如何,本王会保证你们母子的安全。 不过,要如刚才王妃所说,孩子对外要宣称是本王的义子,你可愿意?” 慧娘若有似无的轻笑:“我一个女子懂什么?全听王爷安排便是。” 这话说得极有怨气,还意有所指。 南昭雪根本不理会,这种级别的冷嘲热讽,不值一提。 “那就开始吧!” 南昭雪吩咐一声,有人把一碗清水端进来。 其实南昭雪很好奇,也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用什么法子,能让血相融。 这种方法根本没有什么依据,偏古人还特别迷信它的准确性。 清水放好,慧娘从随身带着的锦囊里拿出一根细针,轻声哄念儿:“念儿,娘在你手上,轻轻扎一下,好不好?”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我只想当个弟弟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念儿即便是再勇敢,也只是一个小孩子,看到细长的针,再听慧娘这么一说,小脸顿时白了,小手也紧紧握成拳头。 慧娘轻声细语地哄,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念儿乖,就扎一下,一点也不疼的。” “你不是想要爹爹吗?” “听话,就一下,好不好?” 南昭雪微不可察的皱皱眉,慧娘的声音渐渐加快,还微微颤抖,让人听着有点不太舒服的感觉。 念儿眼睛通红,小嘴紧紧抿着,像憋着一口气。 慧娘手上用力,掰开他握着的拳头,用力掐住他的小手食指,对准一扎。 念儿登时就掉下泪来,但他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流泪。 南昭雪的心尖狠狠一颤,一瞬间甚至怀疑,这么做是不是不妥。 他只是个三岁多的孩子。 慧娘眼睛盯着水,看到血珠滴入,又用力摘了一滴,抬头对封天极说:“王爷。” 封天极起身走到近前,咬破手指,也滴入一滴。 南昭雪不动声色地看着,不出意外的,血,相融了。 封天极脸色微变,尽管已经猜到结果,但亲眼看到,还是有些错愕和震惊。 南昭雪恰到好处的闪过几发复杂的情绪:惊讶,恼怒,不可置信……全都纠结在一起。 最后,霍然站起,走到碗边,盯着碗看了好半晌。 慧娘把她一系列的反应看在眼中,得意都涌在眼底。 其实南昭雪琢磨的是,她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水是干净的,碗也是干净的。 本以为慧娘可能会故意触碰一下碗或者水,趁机下手,但,并没有。 那她是怎么做到,让这两个人血融在一处的? 针? 南昭雪转头看她:“你的针呢?拿来本王妃看看。” 慧娘没反驳,更没有犹豫,把针递给她。 南昭雪仔细看看,没什么味道,也没有可疑的东西。 奇了。 慧娘以为她是恼羞成怒,心里得意更盛。 “念儿,乖,不哭了,你……你真的有爹……” 封天极俯身牵过他:“念儿,叫义父。” 慧娘脸上笑容微僵。 竟然真叫义父?! “王爷——” “刚才说好的,”封天极打断她,眼睛也不看她,轻握着念儿的小手说,“叫我义父。” 念儿忘了疼,大概是贪恋他身上的温暖,又充满好奇,靠着他的肩膀问:“什么叫义父?” “也是父子,但和爹爹不太一样,念儿想改名字吗?” 念儿摇头:“不想。” “那就是了,如果是义父,你还可以叫这个名字,不用改变,记住了吗?”封天极点点他的鼻子,“叫一声听听。” “义父,”念儿奶声奶气,却叫得认真。 “好,念儿真是好孩子,”封天极又说,“那你,愿意在义父的院子里,一起住几天吗?” 慧娘心中又暗喜,果然如此,男人就是这样,永远都是在乎骨血的。 封天极还没有子嗣,其它的皇子也没有嫡子,皇帝肯定也是盼着有个小皇孙的。 念儿不是正室生的,那又如何?现在不是,谁能保证,将来她坐不上正室呢? 只要念儿在,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她怕念儿拒绝,不懂事,刚才说不愿意改名的时候,她已经急得呕血了。 “念儿,快答应,你不是一直想和爹爹一起玩吗?” 念儿歪头说:“是义父。” 慧娘:“……” 蠢货! 封天极摸摸念儿的头:“念儿真聪明,这么快就记住了,得好好教教你娘,让她也记住。” 南昭雪没再说话,把针还给慧娘,转身出去。 慧娘垂眸,眼角的余光看着她的裙摆,嘴角飞快掠过一丝冷笑。 南昭雪也没去别处,去看了蒋锦皓。 这家伙正躺着百无聊赖,看到南昭雪进来,赶忙坐起来。 “六嫂嫂,我家来消息了吗?” “还没有。” 蒋锦皓:“……” 他们铁定是把我忘记了。 “润安公主大概也是担心你,怕事情功亏一篑,知道你在这儿挺好,她也能安心。” 蒋锦皓想想,也对,万一被人盯上,发现他还活着,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我给你留下点药丸,你按时吃,再加上给伤口换药,这几天就不用喝汤药了,”南昭雪把准备好的药瓶拿出来,“瓶底下都写好了吃法和用量。” 蒋锦皓听着这话头不对,纳闷道:“六嫂嫂,你要去哪?不来看我了?” “我要回南家一趟。” 蒋锦皓立即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你要回南家?哪个南家?” “还能有哪个南家?” “不是,你回那干什么呀?那些人都不是个玩意儿,”蒋锦皓猛地又噎住,“我的意思是……反正,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回去,就算要回去,也等我好了吧?” 南昭雪:“???”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可以保护你呀,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我看谁敢欺负你,”蒋锦皓刚要拍胸口,被南昭雪抓住袖子一角。 蒋锦皓眼睛又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六嫂嫂,你是不是受气了?有人欺负你了?所以,你才要回娘家去?你告诉我,是不是六哥?” 南昭雪深深吸口气,这孩子哪都好,就是一惊一乍的。 “好,你不说话,那就是他了,我找他去,我就问问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南昭雪:你到底是谁的弟弟…… 蒋锦皓说着就要跳下床:“六嫂嫂,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是绝对站你的,六哥要是敢欺负你,那我……我就不认他这个哥哥了,认你做姐姐,怎么样?” 南昭雪:“……” “不是,你等一下,别冲动,我……” 南昭雪还没说完,封天极从外面进来,看一脸无奈的南昭雪,再看看蒋锦皓满是怒容,以为这小子又出什么幺蛾子,眉头一皱:“干什么呢?” “呵,”蒋锦皓冷笑,“你来得正好,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六哥了!” 他一指南昭雪:“这是我的姐姐!” 南昭雪:“……” 封天极:“??” 第二百二十二章 看不顺眼的,想打就打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觉得蒋锦皓一定是有什么大病。 他问南昭雪:“箭射中的不是胸口吗?怎么会对脑子有什么影响吗?本来就不聪明,怎么看着更傻了?” 南昭雪忍不住笑一声:“是有点。” 蒋锦皓怒道:“休要胡言!” “放肆!”封天极沉下脸。 蒋锦皓秒怂,但还是硬撑着一口气说:“六哥哥,你是不是欺负六嫂嫂了?所以她才要气得回娘家! 我不管,你要欺负她,我就不认你,我要认她做姐姐。” 封天极看南昭雪:“真要回去?” “嗯,机会难得,”南昭雪点头,“之前不是说,从圣辉村回来,我就回一趟娘家,一直拖着也没回。” 封天极沉默着没说话,他心里有万分不舍,但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明明都是假的,商量好的,明明也只是回南府,距离并不太远,但封天极就是觉得难舍。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六哥,你说话呀!”蒋锦皓都快急了。 “闭嘴吧,没你的事,跟着瞎掺和什么?”封天极拧眉道,“你再大声点,是不是把全府的人都招来,让他们看着你还活着?” 蒋锦皓不服,但看他的脸色又不敢再反驳。 “我没事,我们两个也没事,更没欺负我,”南昭雪解释说,“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别辜负我救你一场,别让你父母白忙活。” 蒋锦皓乖巧如小绵羊:“哦,好。姐姐你放心,我会的。” “……” 南昭雪深吸口气,没和他计较。 “王爷,我带野风回去,有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 “不行,只带她自己带被动了,把时迁也带上,他聪明机敏,跑腿什么的也行,”封天极语气不容拒绝,“另外,我会暗中派几个暗卫给你,若是遇到危险,放出信号箭。” “王爷,我是回南府,不是……” “听我的,”封天极一锤定音,“否则就不能回去。” “……”南昭雪暗自腹诽,霸道总裁上身了吧你。 但心里还是暖暖的。 当着蒋锦皓的面,南昭雪也没问慧娘什么情况,省得这小子又一惊一乍。 两人出屋,南昭雪才低声问:“慧娘……” “她说一会儿让我去她的院子里拿念儿的东西,”封天极语气略显烦躁,“别的没说什么。” 南昭雪看他不高兴,心里也闷闷的,拍拍他手臂:“王爷辛苦了,我回南府,也不只是为了南家的破事儿,我走了,也能让她更得意,得意之下,就会出纰漏,王爷,忍一忍。” 封天极听她这么安慰,不但没有好一点,反而觉得更委屈。 握住她的手说:“我不想和她……雪儿,你去去就回,行吗?” 南昭雪心乱跳了一拍,她还是头一次听到封天极用这样略带几分乞求的语气说话。 拒绝的话她根本说不出口。 “行。” 当天晚上,南昭雪就带着野风和时迁回南府。 时迁驾着车,一路唱着歌,南昭雪没和他提南家的情况,他也不知道。 顺理成章地以为,南昭雪身为王妃,为南家光宗耀祖,不说中门开放,全家迎接,也得差不多吧。 到了府门前,门前的几个家丁正躲门房里烤火,听到动静探出头来,见他是个生脸,不耐烦地问:“你找谁?” 时迁哼一声,指指身后的车驾:“睁开眼睛看看,谁回来了?” 家丁一看,竟然是王府的车驾,呆愣之后瞬间明白了,脸色古怪地看看马车,赶紧进去报信。 时迁隐约感觉不对劲,收敛了脸上的笑。 南昭雪在车里对野风说:“不用紧张,也不用管别人,看不顺眼的,想打就打。” 野风眼睛微亮:“是。” 南运程正好在家,正在书房里看一封信,信封上没有字,只有一个枚小小的印章标记。 千巧阁来的信。 南运程越看脸色越凝重,这封信里的意思很明白,他想要做的东西,没那么容易做出来。 南运程很不高兴,天底下还有千巧阁做不出来的东西?何况那只是一块令牌而已,又不是什么精巧的机关。 他觉得,八成就是千巧阁故意刁难他,想要多赚银子。 可无论怎么样,令牌是一定要做出来的,不然…… 他还正琢磨着怎么给千巧阁去信,或者要不要再亲自过去一趟,外面家丁匆忙来报。 “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南运程一怔,随即心情更烦:“她回来干什么?” “这——小人不知。” “人在哪?”南运程略一思索,“是只有她自己,还是战王也来了?” “这……小人不知。” 南运程勃然大怒:“不知,不知,那你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你来禀报什么?” “大小姐是坐马车回来的,里面有谁,小人的确不知啊。” 南运程又骂几声,把信收好,起身去外面。 他也不想去,如果只有南昭雪回来,他才不会去迎接,但现在情况不明,如果战王也来了,那他还是不能失礼。 时迁在门前站了好一阵子,时间越长,心里越觉得,这里面有隐情。 “王妃,有人出来了。” 南昭雪淡淡“嗯”了一声。 南运程扫时迁一眼,冷然问道:“马车里是坐的是谁?” 时迁察觉他的语气不善,也不知道他的身份,看穿着应该是位家主。 家主,那就是王妃的父亲,为何这般说话? 时迁一指马车上的标记:“请上眼。” 言下之意,自己看不行了吗?这还用问? 南运程看一眼标记:“我知道是王府的马车,我是问,王爷一起来了吗?” 时迁瞬间明白了。 他干脆不吭声了。 南运程脸色阴沉道:“我问你话,你哑巴了?” “没哑。” 时迁言简意赅:“敢问您是……” “这是我家老爷。”家丁说。 “哦,”时迁点头,“原来是老爷。” 南运程抬着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时迁淡淡道:“不过,无论是什么老爷,也大不过我家王爷。” 南运程脸色微变,时迁把鞭子别在腰后:“还等什么呢?家主也迎出来了,不开大门吗?” 南运程摆摆手,命家丁打开大门,他正正衣冠,下台阶到马车前:“南运程见过王爷。” 时迁一听这话,不满道:“还有我家王妃呐。” “南运程见过王爷……王妃。” 野风先从车里跳下来,双手抱着刀,南运程直接被吓了一跳,后退几步。 时迁搬着下车凳过来,恭敬南昭雪。 第二百二十三章 让开,让我家王妃先走!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下马车,淡淡扫南运程一眼。 南运程忍住心口的浊气,眼光往里瞄。 没人了? 没人了! 他顿时变脸:“逆女!你……” 时迁在一旁道:“哎,怎么说话呢?南老爷,摆清楚你的身份!我家王妃身份贵重,你应该先向王妃行礼,再说其它。” 时迁是老江湖了,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很多事儿。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明显这个南老爷是不喜欢王妃的,那还了得?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我做事?”南运程哼道。 “我不是东西,”时迁笑嘻嘻,“我是王爷和王妃的忠仆,王爷让我来送王妃回娘家,事无俱细,回去以后都要禀报,哦,对了,刚才南老爷这句话,也得禀报。” 南运程:“……” 他气得咬牙,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南老爷,请留步!”时迁又叫住他。 “你还想干什么?” 时迁上前,伸手臂把他拦到一边,高声叫道:“王妃请!” 南昭雪看着气得脸色铁青的南运程,暗自好笑。 野风在前面抱着刀带路,一副谁挡我我就杀谁的模样,直接把南家的家丁都吓住了。 一路回到南昭雪自己的院子,时迁吩咐道:“把马车和马都小心照料啊,这可是王府的,要是出了任何差错,自己到王府交待去!” 家丁们忍着一口气,却不敢多说。 野风进院子,四处打量,眼睛慢慢睁大,有点不敢相信。 南昭雪笑笑:“怎么了?觉得太简陋了?” 野风点点头。 “没事,住了不了几天就回去了。” 野风闷了一会儿:“奴婢不怕,是怕主子受苦。” 南昭雪沉默半晌,语气幽幽:“不怕,一直都这么过来的。” 原来那个可怜的姑娘,就这么被人欺负着在这里一天天的活着。 野风迅速收拾屋子,尽可能让南昭雪舒服点。 时迁大大咧咧,趾高气扬,让南府的管家给他安排了住处。 他们主仆回来的消息,很快传到阮姨娘耳朵里。 阮姨娘正在南若晴的院子,苦口婆心的劝南若晴。 最近,她也不知道这个宝贝女儿究竟是怎么了,忽而对什么都心不在焉,忽而又兴奋激动。 但无论哪种情况下,一提到亲事,就变得烦躁。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晴儿,你跟娘说说,究竟怎么了?” 南若晴坐在梳妆镜前:“什么怎么了?挺好的呀,娘,你想让我说什么?” “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你难道没有发现,这阵子到咱家来的媒人都少了?” 阮姨娘心里着急,女儿再优秀,也得有人给说媒提亲才行,难不成如意郎君会从天上掉下来吗? “少就少呗,”南若晴拿起朵珠花在发间比了比,“我又不稀罕她们说的。” “你这叫什么话?每次和你说这个问题,你就说不稀罕,不稀罕能行吗?到时候没人来说媒,你要怎么办?” 南若晴撇撇嘴,小声嘀咕,阮姨娘皱眉:“你说什么呢?大点声。” “哎呀,娘,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女儿我这么优秀,还能嫁不出去?再说了,你看看那些媒人说的都是什么人家?要门户没门户,要才学没才学,如何配得上我?” “南昭雪现在可是战王妃,娘,您也不希望,我被那个小践蹄子压一头吧?以后见了她,还时时要行礼?您甘心吗?” 阮姨娘自然是不甘心。 一提到这个,就气得心口痛。 “晴儿,娘知道你眼光高,娘又何尝不是?只不过,凡事都要有个过程。上次,兵部侍郎家的那个公子,不是对你挺有好感?还几次让他那个妹妹约你,一同出去游玩……” “哎呀,娘,”南若晴把珠花扔在桌上,“一个侍郎家的儿子,有什么前途?我才不要。” “晴儿,这你就错了,”阮姨娘经细心给她分析,“你想,他老子是兵部侍郎,虽说不是尚书,但地位也是有的,尤其是在兵部,吏部、户部和兵部,向来是几位皇子王爷相争的势力。” “娘的意思,你明白吗?” 搭上兵部侍郎的儿子,又不答应与他明确什么关系,即能吊着他,又没准可以借着他老子的关系,搭上哪位王爷。 南若晴目光微亮,随即又哼道:“皇子王爷有什么了不起。” 阮姨娘一愣:“你说什么?皇子王爷都瞧不上?” “晴儿,你……” “哎呀,娘,”南若晴拧眉撅嘴,“这王爷当中,与战王相当的,有几个?齐王不在京中,永王和战王关系密切,又是个莽夫,雍王倒是不错,可他已经有了王妃,难不成我也要去做妾?我不要。” 阮姨娘脑子里一阵乱响,像被电击了一般。 “那你……” 她还没弄明白,外面婆子来报:“夫人,大小姐回府了。” “什么?”阮姨娘诧异,“南昭雪?” “正是。”婆子压着声音,“现在已经去了她的院子,还在门口把老爷气得够呛。” “战王来了吗?” “并没有。” 南若晴又兴奋又忿恨:“好端端的,她怎么回来了?一定不同寻常,快去,打听打听。” “是。” 阮姨娘叮嘱道:“不管是因为什么,你别去招惹她,我先摸摸情况,去你父亲那里看看再说。” 南若晴不高兴:“娘,什么叫我别去招惹她?我怕她吗?” “你已经在她手上吃过好几次亏了,这个小贱人也不知怎么现在如此聪明,又背靠战王府,遇强你就要暂时忍耐,一时的忍不算什么,是为了将来出刀更快,明白吗?” 南若晴脸别开不说话,显然不服气。 阮姨娘有些头疼。 但现在也不是讲道理的时候,她又叮嘱了几句,匆忙去找南运程。 一出院子,她便叫住院中的管事嬷嬷:“最近小姐可曾私下出去,或者见过什么人吗?” 管事嬷嬷冷不丁被她这么一问,有点摸不着头脑,仔细想了想:“回夫人,小姐倒不曾出去,不过……” “什么?快说!”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不教训都不行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婆子吱唔了几声,飞快瞄了院子里一眼,这才说:“大小姐身边的穗儿倒是经常出去。” 阮姨娘眉头一拧:“都是什么时候?” “有时候傍晚,有时候午后,大小姐睡午觉的时候。” 阮姨娘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婆子问:“夫人,要不要老奴去把穗儿叫来,您问问?” “不必,”阮姨娘否决,“你暗中观察,她若是再出去,你就来报我,不要让她察觉。” “是!” 婆子暗暗咬咬牙,明明她才是夫人派到大小姐身边的,以前大小姐对她也是事事倚重,现在却被穗儿那个贱丫头抢了风头。 这次,她得警醒些,盯住穗儿。 阮姨娘匆忙去见南运程,见他一脸不高兴,忙把手里端着的汤递过去。 “老爷,喝碗汤暖暖身子吧,这几日您的气色不好,都瘦了些。” 南运程长出一口气:“哼,还不是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烦心得很。” “妾身没有什么本事,不能为老爷分忧,晴儿倒是乖巧,正在给你缝一对护膝,过几天就好了。” 南运程语气缓和不少:“还是晴儿懂事,不像那个逆女!” 阮姨娘自然地把话接过去:“雪儿也是做了王妃的人了,老爷还是……” “还是什么?她是王妃,也是我的女儿,回趟娘家也不提前打招呼,还摆臭架子,弄得那两个下人也不知道天高地厚,真是气死我了!” “雪儿突然回娘家,是有什么事发生吗?”阮姨娘一脸担忧,“战王也没有一起回来,会不会是两个闹别扭了?” 南运程喝一口汤:“不知道,没问。” 他一顿,若有所思道:“你说的这个,倒也有可能。我这就命人去打听。” 阮姨娘眼中闪过笑意:“都是一家人,老爷消消气。” 南昭雪独自在房间里,屋子里还有些原主放着的东西,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值钱的,一来是本身她也没有什么钱,二来这么久,应该早被阮姨娘和南若晴搜刮过了。 书架上蒙上了不少灰,她粗粗看了一遍,发现这姑娘看书的范围还挺广的。 不像一些闺阁女子,读些诗词或者一些酸文,或者话本子之类。 这里多是一些游记,还做了不少标记。 书架右下角散乱地放着几本书,最上面那本还没书皮,蒙着灰,一看就让人不想碰。 但南昭雪鬼使神差的,弯腰整理了一下,手指在书架的一条横木下侧,摸到一块小小的凸起。 嗯? 她轻轻一按,“咔”一声微响。 这一格的底板突然被抽到两边,缓缓升起一个小箱子来。 南昭雪觉得这箱子有点眼熟,试探着伸手搭在上面,没急着拿走,琉璃戒没有反应,说明这箱子上没抹毒。 把箱子取下来,想打开,却发现无从下手。 这箱子就像一个实木块,没有缝隙,也没有锁。 南昭雪忽然明白,为什么看着这个箱子有点眼熟了。 这箱子的构造,和封天极手里的那个玲珑匣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个箱子大一些,玲珑匣小一点。 南昭雪心微微跳,真是奇了,原主一个不受待见,从小被放养的小女孩,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还藏得这么隐秘。 这个书架,应该也是后来改装过的。 谁改的? 南昭雪心里疑惑丛生。 翻来覆去,也看不出这箱子怎么开,当初封天极那个玲珑匣她也拆不开,这个同样。 干脆收进琉璃戒,再找其它的地方,看有没有什么同样被隐秘藏起来的东西。 正在打着,院门口一阵喧哗。 “叫南昭雪出来!” “摆什么王妃的架子,这都被赶回来了,还想吓唬人?呵,当我们南家是什么?什么人都收吗?” 南昭雪把东西都归原位,擦擦手上的灰,慢慢往外走。 不用见到人,光听这声音,也知道是谁。 “你听见没有?我们小姐在跟你说话,你这个贱婢……” “啪!”野风沉冷的声音响起,“别碰我。” “啊!小姐,她用刀鞘拍我!” “好你个贱婢,敢在我们南府打人,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先打一百板子再说!” 野风手握在刀柄上,目光沉沉似如刃:“我看谁敢过来!” 一众丫环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真不敢上前。 南若晴气得跺脚:“没用的东西,怕什么?她还敢在这里动家伙不成?她若敢动一下,本小姐就绑她去京兆府!” 话音刚落,南若晴就觉得眼前冷光一闪,一股子又凉又锋利的气息落在她脖颈间,吓得她打了个激凌。 她动也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什么东西悠悠掉落。 是她的一缕头发。 “再敢多说一句,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野风声音平静,没有起伏,却让人心尖发冷。 南昭雪从院子里出来,就看到南若晴面如土色,嘴唇泛白,浑身僵硬着一动不敢动。 南若晴本来想给南昭雪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又这么狼狈。 “南昭雪,让你的人快退开!” “本王妃这个丫头乖巧得很,好脾气得不得了,”南昭雪不慌不忙,目光在她们所有人身上掠过,“一定是你们不懂规矩,招惹了她。” 众人差点被噎死,动不动就动刀,这叫乖巧,好脾气? “你……”南若晴都快哭了,但还是不敢乱动。 穗儿咬咬嘴唇:“大小姐,我们二小姐听说你回来了,特意过来看望,如今我们二小姐也今非昔比,你还是命你的人收手,日后还好见面!” 南昭雪长眉微微一抬,南若晴今非昔比?日后还好见面? 这是什么意思? 她暗暗疑惑,脸上不动声色,淡淡道:“南家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一个庶出的,不得召见,就来闯本王妃的院子,身边的丫环也敢威吓本王妃,竟然如此大言不惭。” 她慢条斯理,字字锋利:“真是不教训都不行了。” “野风。” 野风手腕一翻,刀背朝下,用力在南若晴颈上一砍。 南若晴大叫一声,晕死过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自己用手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穗儿和一众婆子一见南若晴这样,都吓了一大跳。 以为她被野风给砍死了。 穗儿吓得白了脸,野风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她尖叫一声,双手抱住头。 野风嗤笑一声,都不想用自己的刀打她。 脚尖一点穗儿的腿窝,穗儿扑通一声跪下。 又脆又用力,听着都疼。 穗儿的脸又白了一个度。 野风归刀入鞘,正想着拿刀鞘抽穗儿几下,不远处有人道:“等一下,等一下!” 南昭雪扫一眼人群外头,时迁小跑着来了。 丫环婆子们见来了个外男,赶紧左右一分躲避。 时迁到近前,先向南昭雪行礼:“王妃,小的来迟了。” 南昭雪略一点头,时迁看一眼穗儿,嘴里“啧啧”两声。 “野风呀,这样的脸蛋,你用你的刀鞘抽,是不是太可惜了?” 穗儿紧绷的气微微松了一下,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几分羞涩。 论长相,她可是这南府里数一数二的大丫环! 野风微微拧眉,时迁继续说:“你的刀可是王妃赐给你的,何其珍贵?刀鞘都是名贵的牛皮所做!岂能容这样的脸玷污?!” 野风:“……” “让她自己用手抽!” 穗儿:“……” 南昭雪也不拦着,任由他们俩处置这些人。 她在思考一个问题:南若晴怎么来得这么快?而且还知道她被王府赶出来了。 关于给念儿滴血认亲的事,南昭雪和封天极没有告诉任何人,连野风和崔嬷嬷都不知道。 时迁和野风都只以为她只是想起来,才回南府看看。 何来“被赶出来”一说? 不急,借势把事情闹大,说不定阮姨娘也会有惊喜给她。 穗儿当然不肯打自己,梗着脖子:“大小姐……” 时迁打断她:“叫什么呢?要不说主子不怎么样,下人也跟着不行,叫王妃,不懂吗?” 穗儿嘴角撇了撇:“王妃?现在还是王妃吗?” “王妃与王爷那是皇上赐的婚,岂是你一个丫环能够随意议论的?南家的脖子是真粗还是怎么的,这是想着挑战挑战刽子手手里的刀快不快吗?” 时迁平时笑嘻嘻,此时收了笑,声音一厉,让这些人后脖子发凉。 丫环婆子们飞快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们主子就算是未出阁的时候,也是大小姐,是你们的主子,轮不到你们来说三道四!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没主母的家就是不行,什么丫环婆子,一个个全都不懂事!” 时迁双手掐腰,吐沫星子横飞,把这些人说得又气又羞。 “我今天就要仗个势欺欺人,要让你们看看,你们这些个恶奴,到底能不能治得了你们!” 时迁走到一个婆子面前,野风配合着他的狗腿操作,把婆子也点到地上。 扑通。 扑通。 …… 接连几声,全都跪下。 “自己掌嘴!”时迁叫道,“不够一百下,别想起来!” 南昭雪:“……” 恍惚间觉得,时迁应该做个嬷嬷更适合,突然又想起之前时迁扮女装的样子。 ……还是算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南昭雪目光微闪。 阮姨娘匆匆忙忙地来了。 看到眼前丫环婆子跪了一下,她目光闪过惊讶,再看到南若晴晕死在地,脸色陡然变了。 “晴儿!” 她几步奔过来,扶起南若晴:“晴儿,晴儿!” “南昭雪,你把我晴儿怎么了?” 南昭雪目光沉沉:“阮姨娘,你在跟谁说话?” 阮姨娘咬咬嘴唇,哼了一声:“王妃没必要这样吧?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也不该发到晴儿身上吧?” “你怎知本王妃心里不痛快?”南昭雪反问,“本王妃痛不痛快,都想找她的不痛快,再说,是她自己送上门来,能怪得了谁?” 阮姨娘垂眸,看着南若晴脖子上的红痕,心疼极了。 缓了好半天,南若晴才醒过来。 “娘……” 阮姨娘连忙问:“晴儿,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适?” 南若晴看一眼南昭雪,语气怨恨:“娘,她手下的贱婢要杀我……” 阮姨娘深吸口气:“来,起来再说。” “谁说让她起来了?”南昭雪沉声道,“带人强闯本王妃的院子,手下丫环大放厥词,阮姨娘,是你给她们撑的腰吗?” 阮姨娘勉强笑笑:“王妃,晴儿是听说你回来了,特来拜望,急于见到长姐,是失了些分寸,但一家人,哪里就算强闯了?至于丫环不懂事,教训就是,何必为此伤了姐妹之情?” “姐妹之情?”南昭雪诧异,“怎么阮姨娘觉得,我和南若晴,有什么姐妹之情吗?” 阮姨娘刚要张嘴,南昭雪摆摆手:“这种无聊的话题,本王妃不想和你们讨论,虚假的情意也不必再废唇舌。直接叩头谢罪吧,否则,就去京兆府说道说道,不敬王妃,当众顶撞羞辱,该当何罪。” “娘……”南若晴顿时慌了。 她去过一次大牢,可不想再去第二次。 阮姨娘见她这样,真是又气又心疼。 早提醒过她,不要来招惹南昭雪,偏不听! 真是头疼。 阮姨娘转眼看到穗儿,满腔怒意都发泄在她身上。 偏头看看身边的婆子:“给我掌这个贱婢的嘴!不知道尊卑,不懂规矩,就打到她懂为了止!以后,不准她在二小姐身边伺候,滚去做粗活,再犯,直接发卖!” 穗儿吓呆了,趴在地上连声求饶:“夫人,夫人饶命啊,夫人……二小姐,二小姐救我啊!” 南若晴也有点慌,急忙道:“娘,别把穗儿赶走,女儿用她用惯了,没了她,不行的……” 阮姨娘都要气死了,这个时候,还替一个贱婢说话? 南昭雪却从这句话里,嗅到一丝其它的意味。 “二小姐,救救奴婢啊!”穗儿连声叫,“奴婢当牛做马,愿为二小姐做一切,二小……” 话没说完,婆子一把揪起她头发,就连打了两个耳光。 “啊!”穗儿感觉自己的脸都木了。 南若晴大叫:“娘!” 阮姨娘也察觉不同寻常,眯了眯眼睛,可当真着南昭雪的面,话不好说。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他是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不动声色地看着阮姨娘,想看她如何做。 阮姨娘对南若晴宠得无下限,抛开别的不说,对南若晴真是倾尽一腔母爱。 就是不知道,这究竟是福还是祸。 “好了,”阮姨娘还是没禁住南若晴的哀求,“穗儿,你知道了没有?” “奴婢……知错了,”穗儿的脸都肿了,嘴角滴血,说话含糊不清。 “向王妃叩头认错,你们,”阮姨娘严厉地命令丫环婆子,“都向王妃叩头认错!” 南昭雪似笑非笑:“还是阮姨娘有威严,想打就打,想停就停,让她们认错就得认错。” 时迁哼道:“姨娘再有威严,也得听我们王妃的,你身为她们主子,奴婢有错,主子首当其冲,你也向我们王妃叩头认错吧。” 阮姨娘:“……” 她缓缓睁大眼,让她向南昭雪叩头? 开什么玩笑? “怎么?跪不得吗?”时迁一脸不解,“妾本身就比奴婢高不了多少,我们王妃还是嫡出大小姐的时候,妾就得敬着伺候着,怎的现在都是王妃了,连家主都得行礼,一个妾,倒不能了?” 他一口一个妾,阮姨娘脸色忽青忽白,浑身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王妃,我……” 跪是不能跪的,阮姨娘又想不出别的招儿,干脆,双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这一招,委实不怎么高明。 南昭雪递个眼色,时迁立即会意,撸起袖子正想要用力去掐阮姨娘的人中,野风比他更快,刀背用力一砍。 阮姨娘一口气没上来。 真晕了。 时迁:“……” “娘!”南若晴爬起来要过去,野风又一踢她,重新又跪下去。 “啊,放开我……”南若晴扯着嗓子大喊。 “南若晴,你再喊一声,我就毒哑你的嗓子,”南昭雪居高临下看着她,“你试试。” 南若晴又蠢又怂,当即不敢再喊。 “你听谁说,本王妃是被赶出来的?” 南若晴现在也有点拿不准了,本来她都快高兴疯了,得知这个消息,立即按捺不住就冲过来,想要取笑踩踏南昭雪一番,好好吐一吐心中恶气。 可没想到,南昭雪完全不是被赶出王府的状态,和往常一样的嚣张。 现在,让她陷入这种难堪的境地,还逼问她。 “你最好如实说,不说,我的是办法对付你。” 南若晴咬咬嘴唇,有心不说,看到一旁的野风又要过来,急声道:“我让人去街上打听的,街上好多人都在说!” 街上? 她前脚才到南府,街上就传开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南若晴忿恨不平。 “本来本王妃不想与你一般见识,可你非来招惹,那你就受着吧,在这儿跪着,要么打自己一百耳光,要么跪一个时辰!” 她转身回院,懒得再理会这个蠢东西。 南若晴气得想叫,又不敢。 回到屋里,南昭雪觉得此事不对,写了一张字条,走到屋外廊下,从笼子里取出一只信鸽。 这是封天极让她带上的,方便她随时传信儿。 本来暗卫也能传信,时迁也可以跑腿,但用他们传信,得占人手,不如信鸽方便。 封天极生怕她人手不够,不想浪费任何一双眼睛。 信鸽飞走,南昭雪也没理会外面的事,在屋子里找了找,没再有其它的发现。 外面似乎是南运程来过,但同样没被野风放进来,叫了一通也于事无补。 南若晴是不会让她的脸蛋受伤,跪了一个时辰,被奴婢们抬着回院。 天色渐晚,南昭雪思来想去,换上夜行衣,带着野风出院子。 南若晴的院子里通火通红,气压极低。 她跪了那么久,膝盖酸痛无比,还有大片的淤青红紫,她哪受过这种苦,一边哭一边骂南昭雪。 满院子的丫环婆子也受了罪,挨打的挨打,没挨打的伺候她的时候也得挨打。 穗儿的脸被打,红肿得不成样子,但身上没伤,也没敢歇着,照样在她面前面伺候。 “小姐,奴婢给您擦点药膏吧?” 南若晴烦躁地点点头,摆手让其它人退出去。 南昭雪和野风在她房间的后窗处,轻轻推开一条小缝,正好看到南若晴一脚踢倒穗儿。 “你轻点儿!不知道我痛吗?用那么大劲儿,你想痛死我?” 穗儿嘴里含糊:“小姐,这药膏得揉开才好用,否则的话……” “闭嘴!”南若晴喝断,“你还敢顶嘴了?别以为我今天替你求了情,你就能在我面前翘尾巴!” “奴婢不敢……” “哼,”南若晴咬咬唇,“明日一早,我去给乐和郡主送个信儿,就说本小姐不能陪她去喝茶。 她若是问你怎么了,你就说,南昭雪回府,耀武扬威,把所有人都欺负了。” “……是。” “还有,你今晚在外面守夜,”南若晴从床头暗格中拿出一支香递给她,“给你这个,让她们睡得更沉些。” “小姐,这……”穗儿低声说,“今天大小姐回府了,会不会……” “怕她作甚?”南若晴脸上浮现怨恨和不甘,“再说,她又不会到我的院子里来。” 穗儿低着头:“小姐,要不还是等您腿好了,能出府了,再……” “我用你教我?”南若晴怒道,“现在受伤,正好让他心疼心疼,也让他为我作主,给南昭雪教训,让她知道,本小姐现在今非昔比! 要是伤好了,不让他亲眼看到,能有这种效果吗?那本小姐的伤不是白受了?” 穗儿见劝不了她,只好说:“是,小姐说得有是。” “滚下去!” 穗儿拿着香走了,南昭雪脑子里迅速盘算,南若晴所说的那个“他”,会是谁? 应该不是个一般人,这或许就是南若晴近来不愿意再让媒人说媒的原因。 她不是想让媒人说媒,而是媒人说的那些,她看不上了。 南昭雪心想,以她现在战王妃的身份,还能给她教训,能给南若晴撑腰,这样的人,可不多呀。 看来,这次回南府是回对了。 一回来,就撞上这么劲爆一出。 真心希望,今天晚上这个男人能准时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那个男人来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阮姨娘被砍晕,抬回院子里之后,没多久也就醒了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南昭雪手下的那个丫头,竟然真的敢用刀砍她。 虽然用的是刀背。 再一问,宝贝女儿还在南昭雪的门前跪着,顿时又受不了,冷静下来一想,她去了也是白去,干脆,请南运程去。 没想到,连南运程也是个没用的。 一直到了时间,南若晴才被放回去。 她总算松口气,总想着赶紧过去看看,安抚一番,又想到这次又是南若晴不听她的话造成,又强自忍住。 最近,南若晴总是忤逆她的意思,尤其今天,在那种情况之下,她竟然还为穗儿那个贱婢说话。 自己的女儿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也没觉得平时人对那些贱婢狠点有什么不对。 所以,事出反常,必须原因。 她摒退左右,拉开梳妆台下的暗格,仔细看了看,香料没少。 之前南若晴就偷过她这方面的东西,自那之后,她就习惯经常清点。 一转眼,看到一旁散落的几支迷香。 本来没怎么在意,这迷香比起其它的香料,就是普通货。 但她忽然又觉得,好像少了几支。 仔细数数,的确少了。 迷香?是女儿拿的?拿这个干什么? 她有点坐不住了。 院子里掌上灯,心不在焉的吃过晚膳,她谁也没带,独自去南若晴的院子。 她到了之后,院子里也静悄悄的。 果然不怎么对劲。 她刚一到,在后窗的南昭雪就发现了。 看到是她,南若雪和野风又潜回原处。 阮姨娘进屋,正在床上靠着的南若晴手里握着本书,还是本诗词。 这可不是她平时会看的书。 还有,她换了衣裳,淡粉色的这套寝衣是新做的,丝质极好,衬着她的肌肤白润光泽。 哪哪都不对劲。 南若晴看到她,眼神中有一闪即过慌乱。 “娘,您怎么来了?” 质问和惊讶,还有隐隐的不悦。 阮姨娘走到床边坐下:“当然是来看看你,腿如何?上过药了吗?” “哎呀,娘,我没事,放心吧,”南若晴催促,“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阮姨娘深吸一口气,以前她来的时候,母女俩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候女儿还总哀求她留下,睡在一起。 像今天这样,还没坐下就被催着离开,可从来没有过。 她勉强笑笑:“还不晚,娘知道你这次受委屈了,别着急,娘会为你报仇的。” 南若晴低着头不说话,明显不耐烦。 “晴儿,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娘?” 阮姨娘轻声细语的哄,希望能套出女儿的真心话。 南若晴摇头:“我没事,娘,今天爹的心情也不好,你还是赶紧回去伺候她吧。” “晴儿,”阮姨娘压着情绪,“你要忍耐些,南昭雪她今时不同往日,你……” “忍耐?”南若晴有些忍不住,“我为什么要忍耐?凭什么忍耐的人总是我?你刚才还说要为我报仇,现在又说让我忍耐?” “可我不想再忍,她南昭雪有的,我也会有,而且比她更多,更好,我要让她对我俯首,被我踩在脚下,向我叩头赔罪!” 南昭雪在外面听得清楚,对这种没营养的狠话,根本不放在心上。 阮姨娘也有点忍不住:“晴儿,你怎的如何任性?今日我早提醒过你,不要去招惹她,可你不听,非得去招惹,现在吃了亏,难道还不吸引教训吗?” 南若晴瞪大眼睛:“我不听?我任性?娘,你竟然这么说我?” “我说的是事实。” “什么事实?我不要听!你不疼我了,你说为我报仇,都是假的,哄我的!我不要再听你的话,你出去,出去!” “你……” “你快走,”南若晴掩住脸,“我要被气死了,你为了南昭雪这么说我,她才是你女儿!”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帐话?”阮姨娘气得头发懵,“我为你付出多少心血……” “我不听,不听,你出去,出去!” 南若晴不断尖声叫,阮姨娘看她这样,也是生气,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南若晴见她走了,拿过小镜子照了照,见脸上的妆容没花,这才放下心。 “南昭雪,我一定会超过你,一定会!”她低声发誓。 阮姨娘走出院子,被冷风一吹,头脑又清醒。 这是在干什么?明明是来看女儿,察看一下情况的,怎么又吵起来了? 唉。 仔细想想刚才的几点不对,她没立即回去,而是裹紧斗篷,转身躲到不远处的花架子后头。 夜色渐浓。 时间一点点流逝。 穗儿拿着香,悄无声息地在其它丫环婆子的房间外吹了吹,烟雾弥漫。 她们睡得更香了。 穗儿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嫉妒,她们能好好地睡,一觉到天明,她却得守夜。 转念又一想,睡睡睡,跟猪一样,有什么好? 哪像她,这样的机会,求都求不来。 吹灭迷香,她转身去守夜,在灯光下,悄悄拿着小镜子照了照。 脸上的伤太重,遮是遮不住的。 干脆,就不遮,营造出一种令人心疼的破碎美。 南若雪不动声色,像在夜色中蜇伏的猎手,静等着猎物到来。 她直觉感到,南若晴等的这个男人,一定非同寻常。 终于,有脚步微响传来,至少是三个人。 有一人进了院子,另外两个人守在院门口。 进来的人身上穿着黑色连帽斗篷,帽子遮住整个头脸,根本看不见容貌。 他走的不快,也很谨慎,确认了院子里人安静没有人之后,才慢步向前。 到屋门前,轻轻拍了拍门。 穗儿立即问道:“是谁。” “开门。”门外的人说。 他没说他是谁,但听到这个声音,穗儿瞬间就激动了,整理一下头发,赶紧过来开门。 门外的人进屋之后,穗儿伸着小手,帮他把斗篷解开,缓缓摘下他头上的帽子。 屋子里灯光昏暗,光影摇摇,映着此人的脸。 南昭雪在后窗处,此人对背对着后窗,身上锦衣华服,贵重不凡。 男人看到穗儿脸上的伤,微怔了一下,顺势握住她解斗篷的指尖:“脸怎么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竟然是他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穗儿顿时羞羞怯怯,别开脸,委屈又故作不委屈地说:“奴婢没事。” “小脸成这样,还说没事?大胆地说,是谁打了你?本宫定会为你做主。” 南昭雪听到这个自称,脑子里轰然一炸。 本宫?! 太子? 南昭雪猜到对方定然身份不一般,也有过是太子的猜测,但……当太子真的出现在眼前,还是不免震惊。 堂堂东宫太子,竟然跑到一个商户家里,和庶女? 这太子,真是作得一手好死啊。 穗儿娇声道:“多谢殿下,奴婢只是个丫环,不足为虑,有您的这份心思,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太子满意的点头:“好丫头,真是善解人意又懂事。” 他摸出一个金锭子来:“喏,拿去,明天去买些零嘴吃,或者买个喜欢的小首饰。” “多谢殿下!”穗儿欢天喜地的接过。 她也有分寸,现在太子正和二小姐蜜里调油,她能跟着沾光就行,捞点好处,在太子面前露露脸就足够。 再多了,二小姐也容不下她,反正以后一起到东宫,时候还长着,那时大家就各凭本事了。 太子挑帘进屋,看到南若晴倚靠着床头,身上的粉色丝质寝衣滑下一些,露出半个香肩,雪白的肌肤,莹莹似白玉。 她微合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手垂下,还有一本半打开的诗集。 太子若有似无的笑了笑。 看书看累了?才女? 太子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不过,这些女人的小心思,他倒也不介意陪着演。 他走过去,轻手轻脚,一手握住南若晴的指尖,一手把诗集拿起来放好。 南若晴适时的“醒”了,眼睫微微颤动,目光迷蒙,娇憨地看着眼前的人,小嘴嘟着,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殿下,殿下?是您来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太子握着她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傻姑娘,怎么是做梦?你摸摸看,本宫是不是真的?” 南若晴嘴巴扁了扁,委屈地地掉出眼泪来。 “怎么还哭上了?这是怎么了?” 南若晴抹着眼泪:“没事,我是太高兴了,外面冷吧?殿下快暖暖身子,我去给您倒热茶。” 她说着就掀开身上的被子要下床,腿刚一动,就“啊”地叫了一声。 太子急忙扶住她:“怎么了?可是碰……” 当看到南若晴腿上的伤时,声音嘎然而止。 南若晴有些慌乱地把伤护住:“没,没事,我没事。” “腿怎么了?”太子愤怒又心疼:“怎么回事,晴儿?快说,不许瞒本宫,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说,是谁干的!” 南若晴眼睛又红了,摇头咬着嘴唇,眼泪飞溅。 “殿下别问,我不想给殿下惹麻烦,我只想和殿下安安生生地在一起。” 她越是这么说,太子就越要知道不可。 “是我姐姐回府了,我去探望她,她说我不得召而私自去找她,是私闯,不守规矩人,她让手下的那个丫环惩治我,我认错也不行,让我跪了近两个时辰。” 她抹着泪,继续说:“我倒没什么,我母亲也被她的丫环打了,父亲替我求情,也无济于事,我……是我自己不懂事,我也不懂她,她现在是王妃,身份地位比我们都高,有气冲我们撒,也是应该的。” 南昭雪听她说的这话,无声冷笑,她这张嘴还真是敢颠倒黑白。 这方面,倒是得了阮姨娘的真传。 太子一听是南昭雪,微怔了一下,仔细思量半天,印象中的战王妃,似乎并不是南若晴说的这样啊。 他不动声地问道:“战王妃怎的突然回府了?” “这……我也不知道,”南若晴咬唇,他怎么偏离了重点? 重要的是南昭雪为什么回府吗?不是应该是为什么一回来就欺负人吗? “不过,有府里的采买回来说,听到街上都在传,长姐是被赶出来的。” 太子一怔:“被赶出来?为何?” “这我就不知道了,”南若晴垂眸,心里有点不满。 她之所以像刚才那么说,就是想提醒太子,她现在还没有名分,身份地位不如南昭雪,要是太子心疼她,就该给她个名分了。 身子都给他了,名分还不该给吗? 太子现在却满心都是南昭雪的事,哪还顾得上她? 一边思索着,一边回想南昭雪清冷漂亮的模样,宛如雪山上的莲花,让人忍不住想,折下来好好的赏玩。 南昭雪要是知道太子把她的比喻成了白莲,非想办法抽他两个耳光不可。 “殿下?”南若晴依在他胸口上,“您是不是也觉得,我是无事生非?” 太子回神:“当然不是。这样吧,找个机会,你把她约出来。” 南若晴眼睛微变亮:“太子殿下是想……我不想让您为我出气,姐姐她定然是被赶出王府,心情不佳,这才发脾气的,我应该理解她,安慰她才对。” 太子把玩着她的细长柔软的手指:“不会,我不会惩罚她,我只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总之,你听本宫的就是,把她约出来,约去本宫的别苑。” 南若晴隐约觉得不对,不知道太子打的什么主意,但太子已经凑过来,上下其手。 她很快迷失,哪还有什么理智。 太子的别苑?南昭雪琢磨,那是什么地方? 他想干什么? 让南若晴约她去别苑? 这家伙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再接下来,南昭雪也没兴趣再听,带着野风悄然离开。 她们没走院子前门,没去招惹太子的那两个人,而是直接越后墙而出。 回到院子,南昭雪收拾了一下也睡下,这个消息实在太劲爆,明天得让时迁跑一趟才行。 太子竟然和南若晴搞在一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难道是从那次在寺中见过之后? 那次可是太子妃“小产”,他又惊又愧疚,还有功夫搞这事? 难怪南若晴趾高气扬,媒人给说的那些人她都瞧不上。 堂堂东宫太子,一国储君,未来的国主,还有比他更尊贵的吗? 南若晴做的,原来是这个梦。 呵。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道鱼汤的赌约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猜想,南若晴定是瞒着阮姨娘的。 从阮姨娘今天晚上的反应上看是如此,而且,如果阮姨娘是太子妃的人,那她是不会让南若晴嫁到东宫去的。 太子妃也是面善心毒的女人,这一点想必阮姨娘清楚得很,南若晴那个蠢货,怎么会是太子妃的对手? 即便将来太子妃要找同盟,也不会找这么蠢的。 阮姨娘一心想让南若晴高嫁,并非单纯想将来依靠什么,也是想让南若晴过上好日子,衣食无忧,受人尊敬。 断然不是在后宫争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偏偏,南若晴不理解她的苦心,不但不肯听她的话,还偷摸和太子吃了禁果。 南昭雪怀着各种情绪睡去,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等待接下来的大戏。 她是睡着了,阮姨娘可睡不着。 阮姨娘自然也看见了太子,她虽然没看清脸,但那身形,还有太子身上用的香,实在太熟悉了。 更何况,还有那两个东宫侍卫。 阮姨娘木雕泥塑一般,站在花架子后头,看着太子进了她女儿的院子,过了许多才出来。 深夜,孤男寡女,这么多长时间,干了什么,还用说吗? 迷香……阮姨娘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迷香是干什么用的。 为何,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个人影。 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指甲掐着自己掌心。 怎么会这样? 她女儿,究竟是什么时候和太子在一起的? 她恨不能现在就冲进去,把一切都搞清楚。 但此时……她不用想也知道,里头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不,不行。 必须忍耐住。 想,好好想,要如何应对。 这一夜注定无眠。 阮姨娘都忘记自己是怎么回院的,挺尸一样躺在床上看着屋顶。 一直眼睁睁到天亮。 “来人,把穗儿给我叫来!” …… 南昭雪睡得到还不错,正洗漱,野风从外面进来,低声说:“主子,奴婢瞧见昨天晚上那个丫环,被阮姨娘叫走了。” 南昭雪先一怔,又觉得不意外。 这事儿阮姨娘不会大张旗,必须要捂下,捂得死死的。 可这口气也不是一般的气,她必须得吐出来。 那穗儿,就是首当其冲的出气桶了。 “无妨,随她,与咱们无关。” 南昭雪话音刚落,空中传来声响。 信鸽回来了。 她解下信筒,里面信卷挺长,小字很多。 昨天收到她的飞鸽传书时,封天极已经在着手调查。 他首先要查的,就是慧娘。 但据盯着慧娘的人讲,她一直都在院子里,没有出去过。 不是她?那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封天极没有轻易相信。 接到南昭雪的信时,他犹豫半天,还是按照南昭雪说的做了。 暂时听之任之,不去做什么扭转局的事。 他本想当即给南昭雪回信,又怕打扰她休息。 第二天一早,估摸着南她睡醒了,才放出信鸽。 南昭雪看信,信中只有三分之一说的是这件事,剩下的都是问她在南家怎么样,有没有受什么欺负,食宿有没有被亏待。 如果有,他就派人从王府送。 南昭雪觉得好笑又暖暖的,本来想让时迁送一趟口信,看着眼前的字条,又提笔写了一封回信,命时迁送回去。 让他也顺便打听打听,街上都有什么消息,还有国公府那边,可有什么进展。 南昭雪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送早膳。 “走,咱们换个地方吃。” 她带着野风,直接去人找南运程。 南运程一般早上都和阮姨娘一起吃,但今天早上,阮姨娘却没来,说是身子不适。 他也没太在意,正准备吃,南昭雪来了。 “你来干什么?” “吃饭,”南昭雪直接坐下,“厨房没给送饭,本王妃自然要到你这里来吃。” “你……” 南运程差点气晕:“简直岂有此理!” “的确,岂有此理,这就是你这个家主的问题,治家不严,连个厨房都整治不了,一餐饭都做不了主,厨房那帮婆子,敢给我一个主子脸色,这都是谁惯的?” “还未出嫁之前是,现在还敢,这府里的下人,一个比一个胆子大。” 南运程太阳穴突突地跳,却又无从反驳。 虽然话难听,但也是事实。 “这南家,还是你的南家吗?如今,你说了还算吗?上上下下都阮姨娘的脸色,谁在乎你这个家主?” 南昭雪继续补刀:“不信,你就吩咐厨房,今天中午做一道白鱼汤,你看你能不能吃得到。” 南运程并不想吃什么白鱼汤,但被她的话挑起了斗志。 “不过是一道汤而已,有什么难?” “是啊,不过是一道汤,如果你吃不到,到时候可别打脸。” “如果我吃得到呢?” “那我马上收拾东西回王府,以后不会再回来。” “好。” “如果你吃不到呢?” 南运程略一思索:“你可以多住些日子,我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你。” “这不算,本王妃也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住,”南昭雪擦擦嘴,“如果你喝不到,把我娘的遗物还给我。” 南运程一愣。 南昭雪无惧回视他:“怎么?不敢?你也觉得,你有喝不到汤的可能吧?” “当然不是,”南运程否认。 “既然不是,既然笃定我会输,那你为何不敢答应?再说,我娘的遗物,也没什么值钱的了,你留着也没用。” 南运程思量再三,觉得南昭雪说得也有理。 “好,那就一言为定。” “好,下令吧。” 南运程一摆手,小厮走过来。 “去吩咐一声,我中午要吃白鱼汤。” 小厮点头,转身往外走,南昭雪道:“记住了,只许说这是老爷的吩咐,别的不许多说。” 南运程撇嘴一笑:“你放心,打赌的事不会泄露出去,保证公平。” 南昭雪垂眸,眼中轻蔑一闪即过。 南运程,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 到时候,被狠狠打了脸,可别恼羞成怒。 南若晴此时刚刚起身,昨天晚上被太子一通折腾,她浑身都酸痛不已。 “穗儿,”她叫了一声。 却没人答应。 第二百三十章 这是什么操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若晴也没有太在意,又喊了一声,其它的丫环婆子听见,赶紧进来伺候。 丫环们倒没什么,她们当中大的也就和南若晴差不多大,小的还要小上几岁,对男女之事根本不懂。 但几个婆子却察觉出不怎么对劲儿来。 看南若晴这样儿,怎么像是和男人欢好过? 这个念头让她们浑身打激灵。 这不可能,可这痕迹,还有屋里未散完的残留丝丝味道…… 有心眼活泛的,仔细回想,总觉得是上似乎睡得太沉了一些。 但想归想,谁也不敢表露,更不敢多说一个字。 南若晴起床梳洗,虽说身上酸痛,但心里舒坦,太子可尽折腾她,就说明是喜欢她。 太子身边女子众多,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为什么单单就喜欢她呢? 这就说明她特别,优秀,不是那些女子可比。 只要她牢牢抓住太子的心,入住东宫,那是指日可待。 她心里美滋滋,眯着眼睛养神,任由丫环婆子给她梳头戴首饰。 听丫环说好了,她睁开眼,看到头上的步摇时,顿时沉了脸,甩给丫环一个耳光。 “你瞎了?昨天南昭雪头上戴的是赤金镶八宝的步摇,你今天给我戴支六宝的,是暗讽我被她压住风头吗?” “奴婢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南若晴摆手,“把她拖下去,打三十耳光。” “小姐,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真不是故意的……” 南若晴丝毫不理会,坐到桌前吃饭。 “穗儿,”吃到一半,她自然的又叫了一声穗儿。 没人应答。 她一愣,这才发现,自从醒了,还没有见过穗儿。 “穗儿呢?还没起?”南若晴沉了脸,“这丫头惯会躲懒。” “回小姐,穗儿被夫人叫走了,还没回来。” 南若晴心里略有点不安:“被母亲叫走了?可说有什么事吗?” “这……奴婢不知。” “没用的东西,”南若晴把筷子一扔,“不吃了。” 她起身去见阮姨娘,一路上心里暗自嘀咕,多少有点心虚。 阮姨娘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平时正是热闹的时候,怎的今天没动静? 莫非是去陪父亲用膳,还没有回来? 她脚步刚一顿,婆子从屋子里出来:“小姐,夫人请您进去。” 南若晴快走几步进屋,屋子里也静得很,她进来以后,那婆子就出去了,还关上房门。 静得让人有些压抑。 南若晴的不安越发浓郁,她走到床边,看着阮姨娘的脸色。 阮姨娘还没起床,靠着床头闭着眼睛,眼下一片青黑,披头散发,看上去无比憔悴。 南若晴一阵惊慌难受:“娘,您怎么了?病了吗?” 阮姨娘没理会她。 “娘,您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昨天是我不好,我不该和您顶嘴,娘……” 阮姨娘重重吐一口气,睁开眼看着她,眼白布满血丝。 “娘……”南若晴被她这个眼神吓住了。 “跪下。” “娘?”南若晴睁大眼。 “跪下。” 南若晴瞬间委屈,倔强地不肯跪:“娘,您这是干什么?我知道错了,可我昨天也受罪了,跪了南昭雪,腿都成那样,您今天还让我跪?” “一会儿让曹婆子给你收拾东西,你去城外寒青观住。” 南若晴如遭雷劈:“娘,您在说什么?这会儿让我去寒青观?您要干什么?” 她忍不住抱怨:“您疯了吧?” 阮姨娘脸色阴沉,压着嗓子低吼:“谁疯了?究竟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胆敢和太子厮混!你是嫌活得长吗?” 南若晴脸色一白,震惊地看着她,嘴唇微颤着说不出话。 “晴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大的事,你为何要瞒着我?” “娘,我只是想,将来给你一个惊喜……” “这是惊喜吗?”阮姨娘气得心口痛,“你惊得我魂儿都没有了!” “实话告诉你,”阮姨娘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来干什么,是来找穗儿那个贱婢的吧?” 南若晴点头:“娘,她……” “她死了,”阮姨娘眼神阴戾,“该死的贱婢,明明知道,却不回禀,还帮着你隐瞒,处处遮掩,甚至和你换装,让你出去私会!她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阮姨娘审问了穗儿之后才知道,守院的婆子之前看到的根本就不是穗儿,而是和穗儿换了衣服的南若晴。 通常她与太子私会,都是去外头,太子来府时的并不多。 南若晴呼吸急促:“娘,您……” 阮姨娘把心一横:“赶紧收拾东西,去寒青观,至少明年过了暑再回来。” 南若晴无法理解:“为什么呀?娘,快要过年了,我为什么要走? 我和太子在一起又如何?您不是一直想让我嫁入高门吗?难道还有比东宫还要高的门吗? 娘,只要我嫁入东宫,哪怕不是太子妃,将来也是皇妃,南昭雪又算什么?你也就能扬眉吐气了!” 阮姨娘恨铁不成钢,眼睛通红地看着她:“你想得太天真了,晴儿,东宫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一个天大的坑!风火雷电什么都有。 娘只想你得嫁高门,做个当家主母,尊贵无忧,不是去送死!” “您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死?太子对我极好,那么多女人,她偏偏愿意出东宫来找我,娘,我……” “啪!”一个耳光,抽得南若晴眼泪都流出来,后面的话也都被打断。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阮姨娘,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挨过娘的打。 阮姨娘并没有心软:“回去收拾东西,我会派人看着你,不许出观一步。” 南若晴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不能出观一步,那她还怎么见太子? 太子是不会到那种地方去找她的,这么长时间不见,那还有什么情分! “若是……”阮姨娘声音艰涩,“你有了身孕,我会亲自喂你吃药,打下来。” 打下来。 南若晴四肢百骸都冷得彻彻底底,这是要断了她的生路。 “为什么……为什么!” 南若晴嘶吼,阮姨娘却没有回答。 直到她失魂落魄一般地出去,阮姨娘才下床奔到窗边,泪流满面:“女儿啊……娘是为了保住你的命啊!” …… 南昭雪正翻看游记,听到野风的禀告。 “什么?”她觉得不可思议,“南若晴被阮姨娘强行送出府,不知道去了哪?” “主子,是的,还带着包袱,像是要出远或者长时间出门。” 南昭雪猜不透其中缘由,她知道阮姨娘一定会震惊恼怒,哪怕是痛斥打南若晴一顿也是可能的,但最终会按下,或者想办法筹谋,成全南若晴。 但,送出府是什么操作? 她隐约觉得,这事不同寻常。 她叫出封天极派给她的暗卫:“去看看,南若晴被送去了哪里。” “是。” 第二百三十一章 当妾都不要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时迁送信回来,快到南府门口,看到一辆马车停住,挺奢华,还带着侍卫一大帮。 仔细一看,不是那天的长公主,退回来躲到暗处,听别人称车上下来的女子为“郡主”。 时迁想了想,没跟着凑热闹走正门,一溜烟跑到后门。 没成想,后门也挺热闹。 他躲着看了一会儿,等到没人了,这才赶紧回去报信。 南昭雪还在琢磨南若晴被送哪去了,时迁气喘吁吁的回来报:“主子,前面来了个郡主,派头挺足。” “那应该是乐和郡主,南若晴请她来的。” 昨天晚上,南若晴吩咐穗儿给乐和郡主送了信,话里话外,就是刺激乐和郡主到府上来,替她出气。 没想到,这个蠢郡主还真就来了。 “另外,刚才小的从后门回来,发现好几个丫环婆子被发卖,人伢子把人都带走了。” “?”南昭雪转念一想,应该就是南若晴院子里的人。 阮姨娘还真是雷霆手段,这么快就把人都处理了。 “不用理会那些,你去盯着厨房那边点,若是给南运程送了午膳,过来回禀。” “是。” 时迁刚走没多久,院子里就有吵嚷声。 野风出屋,站在台阶上。 乐和郡主身边的丫环打量她几眼,见她穿着打扮一般,还抱着把刀,真是粗俗。 “你,哪来的?”丫环抬着下巴问。 野风眯着眼睛,根本不搭理她。 “你这人怎么这样?跟你说话不理人,你是哑巴吗?” 野风依旧不说话。 乐和郡主哼道:“不识抬举的东西,去,教训她。” 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撸袖子就往上闯。 南昭雪从屋里出来,似笑非笑地睥来:“本王妃当是谁,这么大的气焰,原来是乐和郡主。” 目光微往那个丫环身上一掠:“又换婢女了?你这速度挺快,上次断手的那个,怎么处置的?直接赶出府门了吗?” 一提这事,乐和郡主的脸色微变,她身边的丫环也摒住呼吸,莫名感觉手腕疼。 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那个侍婢是什么下场。 “你来干什么?直接说吧,别在这儿耀武扬威,本王妃没功夫和你磨牙。” 乐和郡主暗自懊恼,莫名其妙就又被南昭雪给压了一头。 “呵,本郡主想来就来,还需要你来管?”她目光一掠,“这种破地方,你当本郡主稀罕来?要不是想给你个警告,请我我都不来!” “没人请你,不请自来的找上来门来挨骂找打,你也真是够便宜的。” 乐和郡主脸色涨红:“南昭雪!我猖狂什么?你还以为你是战王妃,天极哥哥会护着你吗?做梦!” “这一点……”南昭雪微微拧眉,“我倒是比不上你。” 乐和郡上面现得意:“那当然。” “毕竟你一直在做梦,就没有醒过,我家王爷怎么也是不会护着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年纪也不小了,还拖着干什么?给我家王爷当妾都不要你。” 南昭雪目光清冷,字字扎心:“你还来警告本王妃,警告什么?你算老几?一个郡主而已,不自量力。” “你……” 南昭雪淡淡一甩袖子:“野风,把她们都踢出去,谁要是敢不听……” 她偏头一扫,目光如刀似剑:“杀。” “是!” 野风冲下台阶,一拳打倒一个婆子,刚才那两个撸起袖子的,还没出手就被放倒了。 院子里顿时吵炸天,但南昭雪回屋看书,丝毫不受影响。 不消片刻,就安静了。 南运程正在书房看帐本,这几年铺子什么的都在亏损,要不是边关贸易还算凑合,能把其它的亏损差不多填平,他都需要去钱庄借钱周转了。 得赶紧想办法,扭转这个避面。 正在发愁,管家进来报:“老爷,乐和郡主被打了。” 南运程头也没抬:“打就打吧,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在咱们府里被打的。” “什么?”南运程脑瓜子一懵,“怎么回事?” 南运程没听完管家的话,赶紧跑出书房,正看到乐和郡主主仆一群,正跌跌撞撞地走来。 郡主浑身是土,脸上也青红好几块,头上的发钗乱七八糟。 她身边的人就更别提,还有的走路一拐一拐,没一个好的。 南运程额角跳了跳,赶紧过来赔礼。 “本郡主今天好心好意来看南若晴,结果,她倒好,出门去了,本郡主为她出头出气,反倒被打,你们南家,真是好样的!” 南运程赔着笑脸送出府,直到马车没影了才回身怒问:“南若晴干什么去了?没事把郡主请来干什么!” 管家赶忙回答:“回老爷,二小姐的确出府了,但去了哪——奴才不知,好像是夫人叫人送走的。” 南运程越发莫名其妙,去找阮姨娘问话。 走到半路,阮姨娘身边的婆子正好来请他,说备好了午膳,都是他爱吃的。 南运程想起与南昭雪的赌约,略一思索对管家道:“你去,把大小姐叫来,一同用饭。” 管家一愣:“老爷?” “怎么?” “奴才是觉得,夫人请您去院中用饭,定是有事要与您商量,请大小姐一同去,似乎……不太好吧?” 旁边的婆子也说:“是啊,老爷,夫人精心准备,是一片心意呀。” 若是放在平时,南运程对这些话很是受用,但今天就是不太舒服。 他想起南昭雪说,他在这府里,表面上是家主,其实什么也不是,看似人人都哄着他,实则他什么主也做不了。 南运程脸色微红,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怎么?我想让自己女儿过来吃个饭,还要经过你们俩人个奴才同意?” 管家心口一跳,急忙垂头:“老爷,小人绝非此意!小人的意思是……” “我管你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听懂了吗?听懂了就去,听不懂叫别人去!” 管家哪还敢怠慢,连忙去请人。 婆子也吓了一跳,不知南运程这是怎么了。 时迁在暗中瞧着,赶紧回去报信。 南昭雪刚听完他的禀报,管家就到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啪啪打脸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 南运程小肚鸡肠,生性多疑又自私自利,他对阮姨娘或许是有几分喜爱的,但如果这喜欢要是威胁到他的地位利益,那也就不值一提了。 南昭雪不慌不忙,带着野风去阮姨娘的院子。 阮姨娘对南昭雪要来的事还一无所知,那个婆子跟着南运程一起回来,当着南运程的面,她也不敢多嘴。 阮姨娘换了衣裳,大冷天的穿的十分单薄,屋子里在炭火烧得倒是旺。 她脸上抹了粉,细细遮住一夜没睡导致的差气色,又涂了口脂,娇艳欲滴。 举手投足之间,香气淡淡,让人心神荡漾。 “老爷,妾身给您准备了午膳,您饿了吧?快坐下,”阮姨娘扶着南运程坐下,身体似柔弱无骨的贴着他。 南运程“嗯”了一声,阮姨娘又道:“我还准备了佳酿,正在热着,马上就来,喝了暖暖身子,再歇一歇午觉。” 南运程沉默片刻,问道:“我听说晴儿出府了,她去哪里了?” 阮姨娘垂眸,眼中闪过几分不满,这是谁嘴这么快? 她想好了说辞,本来打算趁着南运程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说,到时候南运程迷迷糊糊,什么也能答应。 没想到他竟提前问出来。 阮姨娘勉强笑笑:“老爷有所不知,晴儿这几日总是睡不好,身子也跟着受影响,妾身在梦中得到仙人指示,说是让她去寒青观人休养一段时日,就可康复,到时再接她回来。” 这套说辞,南运程并不怎么信。 之前还说什么在给他做护膝,突然就又睡不好,身子受影响了? 再说,要是南若晴身子不爽利,阮姨娘早就派人找大夫,他怎么会丝毫不知? “胡闹,”南运程脸色沉下来,“身子不好请大夫就行了,去什么寒青观?用不了多少就过年,姑娘们一起玩玩,有什么病好不了?那里是尼姑庵,她还是个没出阁的黄花闺女,去那里能合适?” 阮姨娘怔了怔,没想到南运程竟然人直接就否了她的做法。 这可是极少有的事。 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正在琢磨,外面脚步声响,她岔开话题道:“老爷,定是酒烫好了……” 门帘一挑,南昭雪和野风走进来。 阮姨娘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南昭雪的目光意味深长,在她身上扫过。 阮姨娘的脸当即就有点挂不住。 她身上这衣裳,委实不怎么端庄,虽说不至于像勾栏女子那般轻佻,但也差不了多少。 现在被人家的闺女看见,还是这种目光,就和打耳光无几。 “你……你怎么来了?” 南运程淡淡道:“我让她来的。” 他说着一指椅子:“坐。” 南昭雪坐下,似笑非笑。 阮姨娘都惊了,以为自己耳聋眼花,出现幻觉。 “这菜倒是不错,”南昭雪扫过桌子上的菜肴,“有汤吗?” 阮姨娘听不懂,南运程当然懂。 他让南昭雪来,就是来看那道白鱼汤,让南昭雪当面认输的。 “汤很快就来,”南运程扫一眼旁边的婆子,“你去跟厨房去说,我今日一早就说了,中午要吃白鱼汤,让他们送到这里来。” 婆子看向阮姨娘,阮姨娘回过神说:“哦,厨房那边来问过妾身,白鱼得是新鲜的才好吃,府里没有新鲜的白鱼。 再说,鱼汤哪比得上鸽子汤补身?这汤里还放了火腿,味道又鲜,老爷尝尝。” 南昭雪端起碗,盛了一勺,仔细品了品:“嗯,的确不错。” 她微挑眉,对南运程道:“不尝尝吗?别辜负人家一番好意。” 每个字都像响亮的耳光,抽着南运程的脸。 南运程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转头对阮姨娘说:“我早上吩咐说让他们做白鱼汤。” “老爷,这个时节外面的野湖都冻上了,白鱼都在湖底,哪有什么新鲜的,这鸽子汤……” 话没说完,南运程扔了手里的筷子:“所以,你就自作主张?连知会一声都没有?” 阮姨娘愣了愣:“妾身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死了?什么都不用跟我说了?” 南运程怒气冲冲,对身边小厮道:“去,把厨房里的那些人,都给我叫来!” 阮姨娘脸色微变,飞快看一眼南昭雪。 南昭雪慢条斯理喝着汤,别的不说,阮姨娘对南运程的确算是用心,至少这一桌菜,做得很是不错。 不吃白不吃。 南运程看着她吃得欢,心里更气,觉得自己的狼狈都被这个女儿给看见了。 阮姨娘全程懵,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她可以肯定,这和南昭雪有关。 外面声音响,厨房里的人都来了,满满当当站了一院子。 南运程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是不是我平日太宽厚,纵得你们不知道规矩,忘了谁是家主,你们都是吃的谁的饭!” 厨房里的管事婆子福身道:“老爷息怒,不知奴婢们哪里做的不是,惹老爷如此生气?” “我问你们,今天是谁向阮氏回禀,做不了白鱼汤?” 管事婆子道:“回老爷,这个时节,抓不到白鱼……” “我说,是谁向阮氏回禀,做不了白鱼汤?” “是老奴。” 南运程点点头:“很好,来人,把她拖下去,先打五十板子再说!” 婆子当时就惊了,她这个年纪,平时又在厨房里拿油水不干活的主儿,哪受得住五十板子? 不死也得废! 她扯着嗓子喊:“夫人,夫人救我啊!” 她不喊这句还好,越喊,越像往南运程的心火上浇油。 他吩咐身边小厮:“你去,亲自盯着打,打七十。” “是。” 南昭雪放下汤碗,帕子轻沾嘴角:“阮姨娘,叫你救命呢,不出去看看?” 阮姨娘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都干了什么?” 南昭雪挑眉嗤笑:“这得问你自己,你呀,穿得再风骚,也改变不了一些事实。” “什么事实?” “你自己慢慢体会,”南昭雪偏头看着台阶上,“你再不开口,这厨房的人就都保不住了。寒了下人们的心,你还想当主母?”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道鱼汤,而已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的话让阮姨娘更加心焦。 她暂时顾不上和南昭雪斗嘴,先把眼下的麻烦解决了再说。 挑帘出去,外面的冷风吹得她立时打了个哆嗦。 南昭雪看着她出去,嘴角微勾,阮姨娘也真是糊涂了,她就没看出来,厨房里那些人都是替罪羊,南运程就是在敲打她。 她现在出去,不但不会扭转局面,只会火上浇油。 南昭雪让野风也入坐,主仆俩一起吃。 屋里暖融融,吃美味佳肴,看热闹大戏。 实在痛快。 “老爷,”阮姨娘尽量不让声音哆嗦,带着一身的鸡皮疙瘩柔声软语,“这些人也不是故意不听您的话,一道鱼汤而已,您就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了。” “一道鱼汤,而已?”南运程嗤笑,“是啊,一道鱼汤,我身为一家之主,想吃却吃不上,你说,这是什么缘故?” 阮姨娘一噎。 “我早上就吩咐下去,这些奴才不说尽心尽力去准备,反而百般偷懒,各种理由,我昨天才和周老爷一起吃过白鱼汤,怎么他家的奴仆就没有这么多理由? 难道是白鱼一见他周家人,就乖乖跳上来了?” 阮姨娘:“……” 南运程手推开她:“做不出,可以让我回禀,却跑到你这里来回话,我连知道不知道,直接就把我的事给否了。 你说说,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呢?是谁给他们撑的腰?” 阮姨娘脑子如被劈中,她暗叫自己真是糊涂了。 今天的事发生太突然,她一夜没睡,脑子时又只想着南若晴的事,根本没有转过弯来。 此时此刻,她才彻底明白过来,南运程根本不是找这些下人的茬,是对她不满。 阮姨娘脸色苍白,眼泪顿时流下来:“老爷是在怪我吗?” 南运程抿着嘴唇没说话。 沉默,就代表了他的意思。 阮姨娘手捂住胸口:“老爷,我自问从没有过私心,一心一意为你,为这个家,我就是想着,事事以你为重。 养生之道,就在于吃应季的东西,那白鱼性寒凉,若是此时用了,只怕老爷的胃痛旧疾又要犯,所以妾身才私自作主换了鸽子汤。 万没想到,您竟因此大怒……” “妾身有错,没有和您商量,是妾身的不是。”她说着,缓缓跪下去,“请老爷责罚我,不要怪罪他们。” 南运程见她泪珠滚滚,楚楚可怜,又听她说的也是有几分道理。 他的确是有胃痛旧疾,不过,这半年以来,似乎没有再犯过了。 说起来,也的确是要归功于阮姨娘的照顾和调理。 他心里微微悸动,正要开口时,南昭雪从里面挑帘出来。 “阮姨娘一片苦心,您可要好好珍惜,默默付出而不告诉您,实在是难得。您瞧瞧,厨房的人都知道姨娘才能定您的饮食,您自己都不知道。” “本王妃先回了,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府里的事,本王妃就不多过问了,”南昭雪轻描淡写,却字字似刀,“您记得把东西送到我院中就行。” “……”南运程。 刚才心里的那点悸动全没了。 他咬咬牙,转头盯住厨房那些人:“都滚下去,各打二十板子!管事的一律滚去浣衣处,人选我亲自来安排。” 众人一听,脸色都惨白一片。 南昭雪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厨房这些人,没有一个好的,全部都是阮姨娘的人,以前原主在的时候,就各种苛待,堂堂嫡小姐,吃的都是厨房下人剩下的饭菜。 早就该整治了。 还有不知道死的,大声叫:“夫人救命啊!” 越喊,挨的板子越多。 阮姨娘浑身冻得发僵,看着南昭雪的背影,眼神冰冷如毒蛇。 南昭雪回到院子,派出去的暗卫也回来了,把打探到的情况详细禀报。 南昭雪听完愣住:“南若晴被送去寒青观?那是什么地方?” “回王妃,那是一座尼姑庵,地处比较偏僻,香火也一般,算是比较清苦。” 南昭雪半晌没说话,这个结果实在出乎意料。 要说阮姨娘把南若晴送去城外庄子上,小以惩戒,这她都觉得有点过了,如今送去寒青观…… “寒青观可有什么特别之外?比如里面的师太是不是什么特别的人?或者周围有什么特别的农庄,比如说太子的农庄?” 暗卫认真思索,摇头:“回王妃,都没有,寒青观里面的人都是普通人,道观的条件也比较差,周围的土地也贫瘠,没有农庄,只在后面有十几亩地,勉强能种些谷物蔬菜。” 那也就是说,没半点特别之外。 也不是阮姨娘欲盖弥彰,送南若晴暗中与太子更加方便的见面。 那种地方,太子不可能去,且不说条件艰苦他不肯去,就是周围那么多双眼睛,他就去不了。 “南府还留下了两个婆子,似乎是要盯着南若晴,不允许她出去半步。”暗卫补充说。 南昭雪眸子微微眯起,阮姨娘这番作法实在太反常。 难道,她真的要断了南若晴嫁入东宫的可能? 为何? 难道……南若晴脑子里电光火石般一闪,就是因为太子妃? 因为阮姨娘与太子妃私下有来往,以她的身份,不可能和太子妃是朋友,应该就是她攀上太子妃,请求太子提拔照顾南运程。 但南若晴瞒着她与太子勾搭在一起,阮姨娘这么做,是为了向太子妃示好,表决心? 南若晴愚蠢,她那点心机即便嫁入东宫,也早晚被整死,还得罪了太子妃,没准要连累整个南府。 所以,阮姨娘才壮士断腕,狠心舍弃爱女。 也算是个狠人。 南昭雪想通关窍,但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原主的另一个心愿,就是向这对母女讨回公道。 南昭雪虽不想做这种女人之间无聊的争斗,但既答应了原主,就要做到。 不然,整日让原主残留的心魂悸动也是难受。 她思索片刻,对暗卫道:“继续暗中观察,盯信南若晴,有异动随时来报。” “是。” 暗卫退走,时迁又来了。 “主子,小的发现一件怪异的事。” 第二百三十四章 “死而复生”的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是夜。 南府又陷入一片安静。 南昭雪留下野风看守院子,时迁带路,领她去了府中东侧的一处小院。 印象中,原主也没有来过这里。 虽不说破败,但比起其它院子,的确差了不少。 “这不像有人住,”南昭雪低声说。 “正是,”时迁小声回答,“所以小人才觉得怪异,到府里这两天,一连三次都看到一个婆子到这里来,手里还都拎着东西。” 南昭雪点点头:“你在外面等着。” “主子,小人愿探路。” “不必,你等着就好,”南昭雪摸出一支手指大小的手电筒给他,“若是有人来,也不必窗。” “对准窗子,打这个光就好。” 南昭雪把手电筒对准地面,给他演示了一下怎么开关。 之前给过他一个大的军用手电,这个是南昭雪这两天收拾琉璃戒里的东西翻出来的,还有一些瑞士军刀之类的小物件儿,以前根本没有在意过。 时迁眼睛都亮了:“这个是……” “好好表现,下次再立功,这个也给你。” 时迁激动得不得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东西!之前那个他就无比珍视,还给百胜展示过,差点闪瞎百胜的眼。 这个小,揣袖子里都行,更方便。 时迁立即激起熊熊忠诚之火:“主子放心,小人一定行。” 南昭雪忍住笑,转身进去院子。 院子里放着几个荷花缸,但应该是很久没用,两个没水,一个结了冰被冻裂。 荒草丛生,但中间隐隐有一条常走的路,像是被踩踏过。 由此可见,时迁所说不假,的确有人经常来,而且持续的时间应该不是特别长。 东西厢房没有人,从破了洞的窗子里就能看出来。 正屋的门虚掩,她轻轻推开门,没有发生出响。 西边屋里没人,东边屋门上挂着一道旧布帘。 南昭雪缓缓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苦的药味。 若有似无,很淡。 她忽然想到,崔嬷嬷不只一次说过,那次阮姨娘回来时,马车中有药味,还发现他身边的人,偶尔也去药铺抓药。 她回来这三天,见过南运程和阮姨娘以及南若晴,他们三个都没有病。 那病的人是谁?有什么人值得阮姨娘派身边的心腹人去买药?还偷偷摸摸地买? 南昭雪觉得,她快要碰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轻轻把腰间匕首抽出来,无声挑起布帘,她从缝隙中看进去。 屋子里摆设简单,只有一桌一椅,一张床。 空无一人。 走进屋,手指在桌上摸过,没有灰尘,茶壶里还有半壶水。 硬板床,铺着薄薄一层。 没被子。 南昭雪心生疑惑,明显有人住,但这个天气,没被子? 总觉得不太对劲。 她环视四周,这屋里实在布置简单得很,就跟四壁空空差不多。 有人住的痕迹,现在却没人。 究竟是出去了,还是提前走了? 正在她犹疑未定的时候,忽然听到似乎有人轻轻叹了一声。 她一惊,立即抬头看窗户。 没有光。 也就是说,时迁没有发出警示。 是时迁没有听见,还是他被人拿住了? 南昭雪很快否认第二点,不会,如果有人拿住时迁,一定会悄悄向这边来,不会惊动她,又怎么会叹气? 她迅速退到外屋,摒住呼吸,贴身在暗处墙角。 没过多久,又有人叹了口气。 没错,的确是有。 而且,声音来自屋里。 她心砰砰跳,耐心等着,过了片刻,里面又有声响。 是什么东西擦过地面的声音。 她摒气凝神,从布帘缝隙中看。 地面裂开一条缝隙,一线微弱的光从里面泛上来,有人缓缓走出。 这个场景非常怪异,屋子里没点灯,只有一线月光,清冷地照下来,地面裂开,一人弯着腰,慢慢从地下而出。 她头上没有头发,只有坑坑洼洼的伤疤,左边耳朵没有了,被一大片狰狞的伤疤代替。 她走得很慢,偶尔低低咳嗽几声,喘几口气,听起来像是在叹息。 她在椅子上坐下,变形的手指摸摸茶壶,里面的凉水早已经凉透。 她的模样,和原来已经大不相同,但南昭雪还是认出了她。 蔡嬷嬷。 当初,跟着太子妃去寺庙中上香,意图联合僧人害她的蔡嬷嬷。 南昭雪记得,封天极曾经说,太子来府中时提过,他们走后,太子妃的院子莫名其妙的着过一把火,蔡嬷嬷命丧火场。 看来,她没死,而是被太子妃救下,在阮姨娘去寺庙中的时候,把蔡嬷嬷带回南府来休养。 之前关于阮姨娘和太子妃之间的关系,南昭雪只是猜测,这一次,是确凿的事实。 南昭雪没有打草惊蛇,在蔡嬷嬷喝了凉茶,又退回机关之下以后,带着时迁悄然离开。 回到住处,她也睡不着,索性拿纸张开始画关系图。 阮姨娘,太子妃,太子,南运程,如果南家是太子一党,那是不是说明,当初让南若晴替嫁原主,去偷封天极的信物,就是太子的主意? 也就是说,给封天极下毒,意图谋害他的,就是太子。 思来想去,总觉得哪有点说不通。 太子得了信物,又如何?偷来的东西,又不能用。 他不偷,他也是太子,地位高于封天极,拉拢就行了,哪怕拉拢不了,让别人也拉拢不了也可以。 南昭雪的笔尖在南运程身上又顿住,不对,南家的药材铺,少了许多药材,连同国公军营中丢失的那些,都在宋昭那里被找到。 是她亲眼所见。 按照这个逻辑,南运程应该是雍王的人。 还有,当初她将计就计,跟着素云去城外湖心庄,湖心庄也是雍王的。 莫非…… 南昭雪缓缓画个问号:南运程背地里为雍王送药材,明面上替嫁女儿为太子。 是想着两面通吃,无论将来谁得了天下,他都能屹立不倒? 否则,无法解释,他两边的事都掺和其中。 可南昭雪觉得,南运程就是一个商人,即便当年在南老爷子的手中打造出让人敬佩的商业版图,但这些年在南运程手中,早不复当年辉煌。 他有什么资格,东站东宫,西站雍王,左右逢源? 总觉得哪里还有点不对。 第二百三十五章 深夜相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思来想去,南昭雪觉得自己像进入一个误区,像被什么遮住了眼睛。 索性不再去想,换了纸给封天极写一封飞鸽传书,把今天晚上的事,都传书给他。 封天极也还没睡,南昭雪不在府里,他的心里像空了一块。 这种感觉不好形容,就像是精气神也被带走了一样,干什么也提不起劲儿来。 南昭雪在的时候,大多数也在院子里,或忙着制药,或闲着看书,也不会时刻和他在一起,但他就是觉得,心定。 现在却不同,哪哪都不对劲儿。 练体能的东西,他书房院子里也放了一套,以前每天都练几次,十分有趣,每次他做,百胜他们几个也围着看。 南昭雪不在,他做着也没劲。 小念儿搬过来和他一起住,小家伙由刚开始的怯怯的变得好奇又淘气。 每天义父义父的叫个不停,要不是有这个小家伙在,他都要闷死无聊死了。 “义父,你看我!”念儿闷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封天极从书桌前回头,看到他撅着屁股,脑袋抵着枕头,两条小胳膊向上举着,手指冲天。 “你这是在干什么?”封天极好奇。 “你看我这一招,大鸟展翅怎么样?” 封天极又气又乐:“我看你这不是大鸟展翅。” 他过去把小家伙抱起来,念儿眨着眼睛:“那我这是什么?” “是小猪拱地。” 念儿瞪大眼睛:“才不是!” 封天极哈哈大笑,忽然听到窗外有声响,他快步过去,推开窗子,信鸽进来落在他手臂上。 打开信,来来回、回看了几次,他的脸色微微变幻。 蔡嬷嬷那个歹毒的老婆子,竟然没有死? 看来太子妃对她还是挺重视,都成了这样,还有要保她。 由此看来,阮氏对太子妃也算忠心,冒险把人带回,还进入南府治疗。 他思索半晌,认真给南昭雪回了信,说明自己的看法。 蔡嬷嬷或者有其它的作用,太子妃对她,也不见得就是出于情分。 以太子妃的歹毒,会对一个奴仆如此?实在意外。 信写好,想让信鸽带回去,看看时辰,又觉得太晚,还是明天一早再说吧。 喂了信鸽点吃的,忙完手边的事,这才觉得屋子里安静下来。 他回头看,小念儿不知何时在床上拱着睡着了,肥嫩的小脚丫还光着露在被子外头。 他哑然失笑,走过去给他盖被子。 手刚握住念儿的小脚时,猛地惊觉不对。 他的脚趾头很小,趾甲也是小小的,晶莹干净的,但是此时却是浅浅紫色。 他立即捧起念儿的脸,念儿眼睛紧闭,呼吸急促,牙关紧咬,绝不是睡着的样子。 “念儿!”封天极心里“咯噔”一下,连声叫他,但他都没有反应。 糟了。 封天极也来不及给他穿衣裳,扯过自己的大氅,严实把包裹住,对外面叫了一声百胜。 百胜推门进来,还没说话,封天极立即道:“快,备马!” “是!” 南昭雪梳洗完,正打算睡觉,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声响。 推开窗子外往看,意外发现是封天极。 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 “快进来!”南昭雪过去开门,“你怎么来了?” “念儿病了,不对劲。” “快,进屋,放床上。” 封天极轻轻把念儿放下,解开大氅,露出他的小脸。 一看孩子的脸,南昭雪就微微皱眉。 “怎么样?”封天极心里紧张。 “你先到外面等。” 南昭雪的话,让他心头一沉。 拿针刺血,又用琉璃戒分析过,南昭雪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发生了。 中毒。 竟然又是中毒,而且和之前的截然不同。 上次的毒,只是让孩子难受,少量用并不致命,但这一次不同。 她惊愕发现,这种毒素在念儿体内已久,不是一两天了。 可为什么上一次,没有察觉呢? 南昭雪有些懊恼。 可解百毒的药丸没有了,若是简单用草药熬汤药来解毒,需得对症下药,可她根本不知道,念儿中的是什么毒。 用琉璃戒一点点去分析,怕是来不及。 她当即立断,要针灸,要打点滴,还要用封天极的血。 到外屋,封天极立即上来,双目炯炯地看着她。 “用一点你的血。” “好,”封天极毫不犹豫的答应。 血滴入,他才惊觉:“中毒?” 如果是别的,不会用他的血。 “嗯,”南昭雪安抚他,“有救,只是有点麻烦,而且,你也不必自责,他不是在你手里被毒的,这应该是一种长期的。” 封天极眸子微缩:“长期?” “对,我先给他解毒,回头再细说,”南昭雪一指另一侧的房间,“累了就去休息会儿,不累就等着。” 她转身进屋,给念儿解毒。 孩子小小的身体,这么稚嫩可爱,接二连三的受摧残,实在让人心疼。 他只穿着小里衣,也不必再脱,南昭雪给他灌下血水之后,就开始针灸。 结束后起针时,她忽然发现,念儿的身上,准确地说,是手臂内侧和大腿内侧,有几个不太起眼的小红点儿。 她心里疑惑,迅速起完针,用小手电打着亮光,仔细看了看,脸色渐渐凝重。 接下来就是打点滴,这东西太过惊世骇俗,幸好外面有人守着,不会被别人看到。 耐心等着打完,又收回琉璃戒。 折腾一番下来,天近黎明。 南昭雪给念儿把把脉,总算没有白辛苦一场,孩子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她走到外屋,封天极果然没睡,还在等着。 “进来吧。” 封天极心头微松,跟着她快步进屋,看到念儿呼吸变得深长,就知道度过了危险。 “王爷,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你说。” 南昭雪略一沉吟:“只是猜测,目前还不能说,我得证实之后才行。” “好,那要怎么证实,需要我做什么?” 南昭雪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封天极脸色微变,神情抗拒。 他盯着南昭雪半晌,南昭雪微微叹气:“也不是非得像你想的那样,还有几个简单的方法。” “什么?”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本王只想要东西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没让封天极把小念儿带回去。 孩子太小,又是中毒,需得小心谨慎,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成为终身遗憾。 反正南昭雪这院子里南府的人进不来,也不会被人发现,至于王府那边,这点事也不在话下。 天光渐亮,封天极起身回王府。 临走前,犹豫半晌还是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快了,也就这两天,拿到我娘的一些遗物,再看看除了蔡嬷嬷之外,有没有什么别的。” “万事小心。” “王爷也是。” 封天极走了,南昭雪回到床边,小念儿还在昏睡,估计得睡到下午。 她也有些困倦,抓紧时间睡了一会儿。 封天极回到王府,却没什么睡意,他想着南昭雪让他做的事,心里抗拒,可又不得不做。 天光已经大亮,他换了身常服,慢慢走出院子,独自一人绕来绕去,到慧娘的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南墙下种着几排竹子,这个时节还郁郁葱葱。 他不禁想起,在边关时的日子,快活肆意,没有京城这些纷扰争斗。 但如果不回京城,也见不到南昭雪,他在边关时,也没动过娶妻的心思。 南昭雪,多奇妙的一个女子,她总是能带给他惊喜,时时处处,不断走进他的心里。 不自觉低头轻笑,眼中荡起温情。 慧娘从屋里出来,就看到一身月白色锦袍的封天极站在翠绿的竹子边,似在低头思索什么,眉眼染着笑。 她愣了愣,脸上晕起淡红。 “王爷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我?” 封天极回神,眼中的笑意缓缓退去,他喉咙滚了滚,才把不想说的话说出口:“没什么,也是刚来不久,过来看看你,又觉得还太早,怕打扰你。” 慧娘喜出望外,快步下台阶到他近前:“怎么打扰?王爷不如屋里坐吧,我给你倒杯茶,暖暖身。” 封天极没有拒绝,微微点头答应。 慧娘的脚步在外屋一滞,她想让封天极去里屋坐,但又怕意图太过明显,让封天极反感。 他好不容易来一趟,别适得其反。 她正要请封天极在外屋坐下,跟在她后面的封天极说:“怎么不走了?” 她心头一喜,又挑起里屋门帘:“王爷,请进。” 封天极进屋,目光迅速掠向梳妆台,又看向床榻。 “王爷……” “你去泡茶吧。” 慧娘后面的话噎回去,点头称是。 趁着她去外面泡茶,封天极迅速梳妆台前找了找。 没有。 又去床边仔细察看。 也没有。 他不禁皱眉。 听着外面的动静,他退到原来的位置,在椅子上坐下。 慧娘端着茶具进来,浅浅笑了笑:“王爷,念儿呢?” 这个时候提及念儿不是好时机,难免破坏气氛,但她身为娘亲,首先要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他还在睡着,小孩子起得晚。” “是,这孩子白天不睡,精力旺盛,全靠晚上睡一大觉。” 慧娘笑着倒了茶,双手捧给封天极。 “慧娘,这些年辛苦你了,一个人带着孩子,饱受非议不说,还要悉心教导,念儿不错。” 慧娘的眼睛泛红,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有王爷这话,我就不辛苦。” 封天极手指抚着茶盏,垂眸看着杯中飘浮的茶叶,眼底意味不明。 他当然不会喝这杯茶。 自从香凝娘子说,慧娘身上的香气有催、情作用之后,他对这个女人一点信任都没有了。 他暗暗思索,想要的东西没有拿到,怎么办? “王爷,”慧娘声音微微颤抖,“您真的要把我送和念儿送回边关去吗?” 封天极抬眸看她,对上她期盼的眼神。 “本王也是不得已,王妃的态度,你也看见了,而且,事关后嗣,的确会有很多牵扯,父皇那边且不说,就是本王那些兄弟,也会抓住这一点攻击本王。” 他微叹口气:“再者,将来本王也是要回边关去的。” 慧娘眼睛微微睁大:“王爷不留在京城吗?皇帝会舍得您走吗?” 封天极苦笑摇头,没有说话。 这就引人深想了。 慧娘又问:“那,我之前说的现在边关都尉的事,王爷可查清了吗?” 封天极闻言,眸色幽深如夜,静静地看着她。 慧娘被他看得有点心惊,下意识解释说:“王爷莫要误会,我不是故意打探什么,只是要带念儿回边关,总要确保念儿的安全才是。” 封天极勾唇笑笑:“知道你是担心念儿,为母者总是先替孩子考虑,你不必担忧,本王不是说过了吗?会妥善安排好,不会让念儿发生任何意外。” “慧娘相信王爷,”慧娘羞涩一笑,“那,一会儿慧娘和王爷一起去看念儿吧?他醒了就要调皮,我给他做了顶帽子,让他戴上,以免着了风寒。” 封天极不动声色:“不急,他的衣帽本王都着人新做了,放心,不会亏待他的。” “这是自然……” 封天极放下茶盏,起身上前一步。 他突然的靠近让慧娘心头微跳,脸上有几分茫然。 封天极抬手,手指掠过她的发丝:“他在本王身边,不会受委屈,之前苦了你,本王好好陪他几天,你也好好休息几日,以慰劳苦。” 慧娘眼中满是欣喜的光彩,晶莹有光。 “王爷……” 封天极收回手,放在背后:“好了,本王还有公务,忙完了再来看你。” 慧娘乖巧轻声:“是。” 封天极转身走到屋门口,慧娘又叫住他:“王爷。” 掩饰住眉眼间的厌恶和不耐,封天极才回身:“怎么?” “我听说……王妃她回娘家了,是不是……” “这些你不必管,”封天极打断她的话,“也不必理会别人怎么说,本王自会处理。” 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补充说:“好好休息。” “是。” 封天极快步走了,慧娘脸上的娇羞和惶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得意。 都说封天极不贪女色,那是那些蠢女人没有用对方法,什么样的男人在她手里,也只会成为绕指柔。 封天极回到书房,把手指间的几根发丝放在桌上用纸包起,赶紧去水盆洗手。 那个女人的头发真是恶心,刚才在他手里,竟然像几条滑、腻冰冷的蛇,让他难受至极。 要不是南昭雪说,要这个女人的头发有大用处,他才不干这种事。 他仔细洗了手,总算感觉好一些,叫来百胜吩咐几句,拿上纸包匆忙出府。 第二百三十七章 再次检测的结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刚吃完早餐,念儿基本没什么大碍,她也能放心了。 正想着封天极什么时候能做好她说的事,封天极就到了。 “念儿怎么样?” “还好,不会有危险,但毕竟是中毒,需得好好调查,这得得长时间的事,一两日不行。” 南昭雪如实回答,没急着问东西到手了没有。 封天极拿出个纸包给她,她注意到,封天极是用两根手指捏着,一副极其嫌弃的样子。 忍住笑,南昭雪郑重接过纸包:“王爷辛苦了。” “哼。” 看到纸包里的几根头发,南昭雪愣了一下。 “怎么?”封天极心头一沉,“不行?” “这是从哪里来的?梳妆台上?还是枕头上?” 封天极一阵吱唔:“……不是,是……” “从哪?”南昭雪眨着眼睛问。 “哎呀,你就说能不能用,不行……不行……” “不行怎么样?”南昭雪问。 “不行我也没办法了!” 封天极紧绷住嘴唇,南昭雪盯他半晌,基本能猜出来。 忍住拼命上翘的嘴角:“那王爷等等,帮我在这里看着,不要让人进来。” “好。” 南昭雪进屋,封天极在外面等着。 猛地回过神来,刚才……南昭雪是试探他吧? 好气! 南昭雪在小念儿身上捡了根头发,和慧娘的头发,一同放入琉璃戒做检测。 她心里隐隐有一个怀疑,但没有证据,不能乱说。 如果猜测是真,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了。 她暗自着急,觉得这件事情必须要尽快解决。 慧娘还留在府里,若她真有别的企图,可比什么南家什么阮姨娘的事重要多了。 大概是感应到南昭雪的急切,琉璃戒这次给结的检测结果,比上次快得多。 看到结果,南昭雪眸子猛地一缩。 很多事,在这一刻,突然就想通了。 封天极正在外屋暗自生气,南昭雪从里面出来。 看到她的脸色凝重,封天极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连生气都忘了。 “怎么了?” 南昭雪思索着该如何开口,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直接说。 “王爷,”她倒了盏茶,递给封天极,“有件事,我得和您仔细说说。” “好,你说。” 南昭雪语速缓慢:“念儿,和慧娘没有血缘关系。” 封天极:“??” 他听明白了,但又似乎没有明白。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念儿不是慧娘的孩子,他们是假母子,慧娘带着念儿,所图不小,应该不只是想做你的妾。” 封天极再次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铁青。 他拧眉,眼睛里充斥着怒火,那个女人,自从出现以后,就接二连三地给他找不痛快,他念着当初的救命之恩,还有小念儿,都忍了。 现在说,这个孩子,竟然不是慧娘的? 那是谁的? “至于是谁的,我不知道,很有可能是她从边关小城偷的别人的,王爷,如果是这样,那牵扯到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南昭雪说得缓慢又郑重,渐渐让封天极平复下来。 他慢慢坐下,喝了一口茶:“的确,甚至有可能,从她救我开始,就已经是个局了。” “嗯,”南昭雪点头。 她就是想说这一点,封天极一想就通。 “可是,当初我带兵诱敌,结果会如何,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她又是怎么知道我会在哪出事,能恰好救下我?” 南昭雪手指轻抚琉璃戒:“或者,她并不知道,她只是在关注你,等待时机,恰好,这个时机就来了。” 封天极手捏着眉心:“她会是什么人?一个女人这么远……” 他动作猛地顿住:“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是个棋子,那她绝不会真的带着念儿步行而来。” “嗯,”南昭雪点头,“我也是这么想。所以,她就不会是一个人,当初在城外遭遇歹人,也许就是一个苦肉计。” 封天极咬牙:“可恶!” 他暗恨自己,真是疏忽大意,当时就是看到慧娘,心神一乱,没有想太多。 竟然就这么中了简单的苦肉计。 “还有,街上的消息,我被赶出王府的消息,应该也与她有关,她没出府,消息却传出来,正说明,她不是一个人。” 封天极目光一锐:“我这就派人去查那日的几个歹徒。” 南昭雪想了想:“不急,现在去找,也是大海捞针,那天除了时迁和百胜,别人也没有见过他们。” “雪儿,你是怎么怀疑她的?”封天极疑惑。 南昭雪的目光冷了几分,像藏着锐利的针:“我给念儿针灸的时候,在他身上不少地方发现有小红点,应该是针眼,而且,你还记得吗?当时滴血认亲,念儿似乎对针特别恐惧。” “我觉得奇怪,但并没有深想,小孩子怕针也正常,”南昭雪语气懊恼,“如果我再多想一点,也许……” 封天极一掌击在桌子上,差点把桌子拍散架。 “这个恶毒的女人!即便念儿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也不该如此歹毒,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 封天极怒不可遏,脸上是滔天之怒。 “亏得念儿还对她那么好,和她那么亲,她……气死我了!” 这句话,让南昭雪心里某处微微触动。 像有什么念头迅速闪过,但太快,没有抓住。 “依本王看,上次念儿中毒,八成就是她自己做的,用来陷害你,也让本王心生怜悯,一举两得。” 南昭雪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之前觉得她们是亲母子,再怎么样当娘的也不会下毒害自己的幼儿,可如果不是亲生的呢?如果一直在虐、待呢? 南昭雪拧眉深思,总觉得还有点什么没想透。 恰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声响。 “闲杂人等退开,没有王妃的命令,谁也不会准进去。” 阮姨娘冷笑:“又是你这个丫头,别以为会几下武,就能在这里为所欲为!我问你,南昭雪在里面干什么呢?是不敢出来,还是不能出来?” 野风紧绷着脸不理她。 阮姨娘上前一步:“这院子里,藏了外男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上门找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阮姨娘这两天真是烦透了,宝贝女儿的事还没有理顺清,南运程又不给她好脸,当着下人落下的面子。 她又受冻又丢脸,进屋就发起热来。 身边的婆子去找南运程好几趟,说她病了,南运程来都没来。 今天一早她刚好点,就听有人来报,说是看到一个人影进了南昭雪的院子。 还是个男人。 阮姨娘当即就来了精神,昨天她被南运程下脸,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一定与南昭雪有关。 这个仇,她必须要报。 再三和下人确定,下人说得死死的,一定有人进来了,还是男人。 她当即带人过来查,为了对付野风,还特意带了个人。 果然,她一句“藏了外男”,就把野风惹翻了,当即就要对她出手。 阮姨娘身后那个沉默的男人突然动了,一出手就拦下野风。 野风眉梢一挑,出刀便砍。 那人刀没鞘,三两下野风就后退两步,被震得虎口发麻。 阮姨娘看得心里解气,咬牙低声说:“杀了她!” 那人缓缓抽刀,窄直长刀,刀口极为锋利,闪闪冒着寒光,还有一股子阴冷的气息。 野风凝眸,双手握紧刀柄,浑身绷紧,没有丝毫退怯。 她往上冲,刀法很快,但对方更快,“锵”一声刀刃相击,她的力量不及对方,被推着后退几米。 那人反手一转,锋利的刃直划向野风咽喉! 刹那之间,一股大力拉住野风向后甩去,堪堪躲开刀刃,与此同时,双刀架入刀刃,反击既快又狠,眨眼就是几个回合。 南昭雪更擅长近身搏斗,招术又硪,几个回合把对方逼退到原处,收刀盯着阮姨娘。 “你又来干什么?本王妃不与你一般见识,你倒每天过来找找不自在。” 南昭雪拎刀上前一步:“是不是得给你留点记号,才能让你长记性。” “你……”阮姨娘震惊,南昭雪什么时候身手这么好的? 她吞口唾沫,暗下决心,绝不能留下南昭雪,借着这个机会,一定要让她无法再翻身! “王妃说笑了,我可不敢过来找事,实在是关乎我们南家上下一百多口的性命,我不能不来。” 阮姨娘目光往院里一掠:“你这院子里藏了什么人,你心里清楚。虽说你现在被王府赶出来,但也该遵守妇道,好好反省。而不是迫不及待的就偷人!” “偷人?”南昭雪短促笑一声,“本王妃偷谁了?” “你偷谁你自己清楚。” “我不清楚。” “那就让我们搜,搜出来,就都清楚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想搜本王妃的院子?” 阮姨娘咬咬牙,反正也撕破脸:“你不让搜,那就是心里有鬼,你自己作死不要紧,别拖累别人! 整个南家都被你拖累,你也好意思?” “整个南家?”南昭雪嗤笑,“你也配说整个南家? 南家是我外祖父和母亲的南家,你是南运程的妾,他自己就是一个上门女婿,你更是微乎其微。 别说南家不会有事,就算有,你挎个包袱偷摸从后门溜走,不会有人追究你的。” “你……”阮姨娘气得要炸,想动手又不敢,咬牙盯着南昭雪说,“你已经被王府赶出来,被休也是迟早的事,我就不信,战王还会要你?你有什么好得意,我就算是妾,也比你强。” “当众对王妃不敬,该当何罪!”一声沉冷怒喝,自院中响起。 封天极大步而来,把南昭雪护在身后,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掠过阮姨娘,落在那个提刀的人身上。 阮姨娘一怔,脑子里嗡地一声。 “你……” “王爷?” “呵,本王真是开了眼界,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妾,三番五次挑衅王妃,今日更是带人前来行凶,意图对王妃不利,你们好大的胆!” 阮姨娘脸色微变:“王爷,这是误会……” “误会?”封天极嗤笑,“你当本王是傻瞎?他提着刀,见本王不行礼,刚刚又跟王妃动过手,你说,是误会?” 阮姨娘张口结舌,她没想到那个所谓的外男,竟是封天极,更没想到,封天极一出现,就抓住带来的人出刀动手这件事来说。 这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 南昭雪像是突然泄了一口一直撑着的气,气息有些虚弱地说:“王爷,此人身手颇佳,差点杀了野风,还伤了我。” 阮姨娘:“……” 封天极闪电般出手,直奔那人。 对方即便身手不错,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这种情况之下也不敢对他动刀。 不过两招,就被封天极抓住,踢飞了刀,卸下手臂。 “亏得王妃还说大婚之后没有回门,有些想家,本王就担心她会受欺负,呵,可本王真没想到,你们竟如此大胆!污蔑王妃,意图谋害,其罪当诛!” 阮姨娘顿时白了脸:“王爷恕罪,这真的是误会,我也是被小人蒙蔽……” “王爷,”南昭雪轻声说,“我有些累了,你扶我进去吧,这些事交由别人处理吧。” 恰在这时,一大早出门回来的时迁得到消息,立即又去京兆府。 阮姨娘哭天抢地,南运程天不亮就去了铺子盘点,到现在也没回来,根本没人为她出头。 只能被京兆府的人带走,连同那个带刀人,也一并被押去衙门。 南昭雪回屋,对封天极说:“那人不是府里的人,严审,看牢了他,必定有突破。” “好,本王会交代赵冬初的,你有没有事?” “没事,他没有伤到我,”南昭雪略一思索,“王爷先回,我稍后也借此事回王府。” 封天极听她说要回王府,心里很是高兴。 “好,本王先回。” 他想着回去以后通知厨房,做点南昭雪爱吃的,或者再打几只兔子。 正喜滋滋要回去,屋子里传来声响。 念儿醒了。 南昭雪对他笑笑:“小家伙醒了,比我预计得早,去看看吧,要是没事,就带他一同回去。” “好。” 两人一起进屋,念儿已经坐起来,眨着大眼睛看四周,小脸满是惊奇。 大概是没想明白,怎么一觉醒来换地方了。 他看看南昭雪,又看看封天极,小嘴巴扁了扁,突然就哭了。 封天极一头雾水,南昭雪也是莫名其妙。 “念儿不哭,怎么了这是?还难受?”封天极轻抱住他,小声安抚。 念儿一头扎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封天极也没这哄孩子的经验,束手无策,南昭雪也帮不上忙,两人只好等他发泄完。 念儿哭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止住悲声,扬着挂满泪珠的小脸,小声对封天极说:“义父,我……别送我回娘亲那里去,好吗?” 南昭雪心里电光火石般一闪。 第二百三十九章 你是神仙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弯腰轻声问:“怎么了?念儿,娘亲对你不好吗?” 念儿扁着嘴巴,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睫毛一眨,又有几颗滚落。 封天极轻轻给他擦泪,轻声安抚:“没事,念儿,义父在这里,不怕。” 念儿抽抽泣泣,小声回答:“娘亲……有一根好长的针,扎在身上特别疼。我会乖乖的,我努力乖乖的,可娘亲还是扎我。” 南昭雪火气上涌,封天极咬紧牙。 “娘亲说,我早就该穷死饿死了,因为她我才……才能有钱,吃好吃的,大富,我应该感谢她。 可是义父,我不想要钱,不吃好吃的也行,我只想让娘亲开心,只想要义父。” 南昭雪别开脸,喉咙发涩,堵得一阵难受,心脏都一阵阵抽疼,像是又看到小时候的自己。 “念儿乖,你是天下最乖的孩子,放心,义父不会把你送回你娘亲身边去,以后,也没有人再用针扎你,义父会保护你。” 封天极郑重承诺,这个孩子父母究竟是谁,他不知道,上天把这个孩子带到他面前,这样奇妙的缘分,让他愿意许下这个承诺。 “真的吗?义父,真的吗?”念儿眼睛倏地眼大,黑亮亮闪着光。 “是真的,义父不会骗念儿。” “太好了,”念儿又扎进他怀里,小身体微微颤抖,“我就知道,义父对我好,义父,等我长大了,也会保护你的。” 封天极心里又涩又暖:“好。” 他偏头看看南昭雪,南昭雪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明就在眼前,封天极却忽然觉得她有些遥远,孤独又落寞。 “雪儿?” 南昭雪回神,低声说:“王爷,我想慧娘对念儿说的话,应该是,他早该穷死饿死,因为她把念儿带出来,所以念儿才机会大富大贵,这也是个线索,念儿大概率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封天极叹气:“可是边关小城穷苦的人太多了,恐怕不好找,也未必……” 未必还在。 南昭雪点头。 两人沉默一阵,南昭雪摸摸念儿的头,轻声问:“念儿,怎么以前没见你说过这些?是不是娘亲告诉过你,不要乱说,尤其不要对义父说?” 念儿现在心情平复不少,眨着眼睛仔细回想,摇摇头:“没有,娘亲没有说过。” 南昭雪心头微动:“那,我猜猜,你娘亲是不是有一个漂亮的小玩意儿,没事的时候会让你看,五光十色的,特别好看?” 念儿小嘴微张,脸上满是惊疑:“你怎么知道?你是神仙吗?” 南昭雪笑不出来,只觉得心疼:“娘亲还有没有别的?” “嗯,”念儿点点头,嘴巴嘟起来,“还有一种苦药,经常让我吃,我不想吃,但娘亲会不高兴,所以——我也都吃了。” 南昭雪长长吐一口气,恨不能现在就把慧娘千刀万剐。 她拿了块松子糖给念儿,小家伙看到糖很开心。 封天极跟着南昭雪到外屋:“你刚才说的……” “王爷,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之前念儿从未对你提起过这些事,还有,他今日为何毒发。” 封天极脸色瞬间沉冷:“为何?” “念儿应该是被短暂催眠,就是一种能让人短暂失去记忆,或者被人改变记忆的术法。 她不断给念儿灌输,她是一个好娘亲,所以,念儿才会和她人前亲近,而且没有对你提过半句。” “但念儿毕竟太小,长久的不断的催眠,一个成年人都有可能受不了,别说孩子。 所以,她就需要时间短,但是经常的这么做,以至于当你提出让念儿和你住的时候,她会有点紧张。” 封天极惊愕又愤怒:“她竟然敢如此!” “念儿的毒,应该也与她有关,虽然我现在还想不通她这么做的原因,大概就是想虐、待这孩子,也或许是想做出孩子体弱多病的假象,好让你疼惜。 又或者,因为孩子有病,而只有她知道如何解,相当于她和孩子绑在一起,你若留下孩子,就势必要留下她。” 这几种都有可能,哪一种都让封天极恨之入骨。 南昭雪说到这里,突然顿住。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王爷,走。” “去哪?” “回府。” 王府中。 百胜正在院子前,刚和几名侍卫交待一下,让他们好好巡逻别大意。 他正要进院,有人叫他。 “百胜哥。” 百胜眉心跳了跳,回头看到慧娘,拎个食盒过来。 这还是慧娘进府以后,两个人第一次单独见面。 “百胜哥,你每天都很忙,我也没好意思打扰你,”慧娘温婉的笑,眼中有几发羞涩,“我做了点心,我记得你爱吃红豆饼。” 百胜后退一步:“不用麻烦了,我现在在值守,不能吃东西。” “那你不值守的时候吃也行嘛。” “还是不用了,这两年我不吃红豆饼了,肠胃不好,大夫不叫吃。” 慧娘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着他:“百胜哥,你是不是也讨厌我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百胜听时迁叫他“百小哥儿,”刚开始不习惯,觉得烦,现在倒挺顺耳。 慧娘以前在边关时,就叫他百胜哥,那会儿觉得也正常,现在听着却十分别扭。 “我没有讨厌你,我说的是实话,”百胜面不必变的撒谎,“你是来找王爷的吧?王爷刚才去那边了,没在院子里。” 他抬手一指,随便指了个方向。 慧娘抿抿嘴唇:“我不是来见王爷的,我是来看念儿的,百胜哥,你是不是也怪我,不该带念儿来京城?” “你多虑了,我并没有,我是王爷的护卫,王爷说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其它的,我不会多想也不会多管。” 百胜语气平静:“王爷这个院子,平时不让人来,你赶紧回去吧。” “不让人来?”慧娘浅浅笑,“王妃不是经常来吗?之前还在这里住。” “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和王爷一般无二。” “和王爷一般无二?”慧娘笑意不达眼底,“一个女人,怎能和王爷相提并论?” 第二百四十章 恩情偿还,不亏不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胜手扶上腰刀刀柄。 “慧娘,这话我是第一次听你说,看在相识多年的份儿上,我就当没听见。但这也是最后一次。” “王妃是王府的女主子,这是王爷亲口说的,她也当得起,你若想留在府里,首先就要学会尊敬王妃,我言尽于此,你速速离开吧!” 慧娘脸色微变,笑意散去:“百胜,我现在要进去见我儿子,也不行吗?” “王爷吩咐,这个院子不许其它人进入,你若要见念儿,等王爷回来再说吧。” “你……” “呵,真是没看出来,一段时间不见,你竟然肯认一个商户女为王妃,当年在边关时……” “慧娘,慎言!” 百胜立即喝断她,目光锋利。 “怎么?你在怕什么?”慧娘低声笑,“怕你们王妃知道?她现在回娘家了,能不能回来还两说……” 百胜的目光越过她,单腿点地:“属下见过王爷,王妃!” 慧娘一愣,回头看去。 封天极和南昭雪站在不远处,目光意味不明。 封天极手里牵着念儿,念儿半边身子躲在封天极大腿后,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她。 慧娘心头微跳,弯腰对念儿说:“念儿乖,过来,你看娘给你做了什么?你最爱吃的。” 念儿抿抿嘴唇,没有过来。 “念儿?”慧娘心里预感不妙。 “不必了,本王刚才带他在外面吃过了,”封天极摸摸念儿的头,“念儿乖得很,以后他三餐也跟本王一起用吧。” “你每天也挺辛苦,就不必为这些事情忙了。” 慧娘眼中浮现一抹笑意:“我有什么辛苦的,现在也没事可做。” “怎么现在不去浣衣处了吗?”南昭雪开口问。 慧娘像才看到南昭雪似的:“王妃回来了。” “嗯,这里是本王妃的家,不回来,去哪里?”南昭雪轻笑,“何况,王爷亲自去接本王妃回来,哪有不回来的道理。” 慧娘眼中的笑意渐渐凝固。 封天极竟然亲自去接她回来? 他不是应该已经厌弃了她吗? “王爷,我有些累了,不如进去说?”南昭雪无视慧娘的神色。 “好,”封天极弯腰把念儿抱起来,“走吧。” 慧娘走过来笑道:“来,念儿,到娘亲这里来,这两天都没有和娘亲在一起,娘亲可想你了。” 念儿两条小胳膊用力抱紧封天极的脖子,小脸贴着他的颈窝没有回答。 慧娘眼中闪过冷光:“念儿?” “念儿刚才跟本王出去玩,有些累了,刚才回来的时候有点困,先让他睡一会儿再说吧。” “那让我照顾他睡觉吧,”慧娘伸手就要去抱。 封天极侧身避开她:“不用,这几日他睡在本王这里,刚熟悉了一些,再换地方又该不适应了。” 他说完抱着念儿,一手牵着南昭雪走进院子。 慧娘还想跟上,被百胜拦下。 “义父……”进了屋,念儿小声问,“我没有跟娘亲走,她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 “不会,”封天极斩钉截铁,“义父答应过你,不会让任何再欺负你,你娘亲也不行。” 念儿扑到他怀里,半晌没说话。 南昭雪看得心头发酸,转身出去,到隔壁房间看蒋锦皓。 蒋锦皓身体又恢复了不少,但因为现在还在装死阶段,还是只能在屋子里的时候多,只有一早一晚,才能到院子里活动。 都快闷死了。 看到南昭雪,他又惊又喜:“六嫂嫂?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来看看你,感觉怎么样?” “才回来就看我?六嫂嫂对我实在太好了,我好着呢,现在骑马都没问题。” “对了,六嫂嫂,我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了?我什么时候能露面?” 南昭雪给他把把脉:“快了,也就这两天,一直有人盯着长公主那边,只要她忍不住去你家,就有门儿。” “行,六嫂嫂,你家怎么样?没人欺负你吧?” “没有,谁能欺负我?”南昭雪收回手,“这两天你安分些,在屋里不要出声,院子里可能有事发生。” 她略一思索:“晚上还是给你换个地方住吧,比较保险。” 蒋锦皓瞬间八卦附体:“别呀,我保证不出声行不行?六嫂嫂,究竟要发生什么事儿?” “与你无关,不要多问。” 蒋锦皓:“……” 南昭雪出屋,看到封天极正站在院子里。 “念儿呢?” “睡着了。”封天极声音有点闷,“那小子怎么样?” “没事,伤口已经好多了。” “王爷在想什么?” 封天极自嘲地笑笑:“回忆当初,再想现在,本王真是蠢得可以,竟然把这种人当成恩人,今日更是引狼入室,真是可笑。” 南昭雪还从没见过封天极这种状态,沉默一会儿说:“王爷不必如此想,当初毕竟是她救了你,你拿她当恩人,也没有错。 恩情偿还,因果事了,王爷心怀坦荡,不亏不欠,也是好事。” 封天极微微怔住:“恩情偿还,因果事了,不亏不欠。” “正是。” 封天极缓缓笑了笑。 当天下午,南昭雪刚午睡醒来,门上就有人来报,说是南运程来了。 不用问,也知道他来干什么。 南昭雪一边净手,一边对野风说:“告诉他,不见,先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再说别的。” “是。” 她吩咐完,去小药房忙碌。 念儿的身子得仔细调理一段时间,小孩子不能大补,得小心谨慎,慢慢来。 等她出来的时候,野风还在院子里等她,脚边往着个箱子。 “主子,这是南运程带来的,说是您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他人呢?” “走了,临走的时候说,希望您救救阮姨娘。” “不必理会,”南昭雪断然拒绝。 她倒要看看,这一次,东宫那位,会不会出手。 天近傍晚,封天极命百胜准备马车,带着南昭雪出门。 “王妃可真是好福气,王爷对王妃真好。” “可不是,我听说新开的那家酒楼,得提前好几天预订才能吃上,可见王爷对王妃多用心。” “谁说不是呢?咱们王爷最疼爱的就是王妃了。” “对了,那位小公子呢?” “在书房院子里吧,刚才我看到厨房的人过去了。” 慧娘站树后,听到花架子后面两个奴婢的对话,眼中迸出冷意。 第二百四十一章 想杀我?你没有这个本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是夜。 封天极和南昭雪还没有回来,书房小院只院子里里亮着一盏灯,光线黯淡。 一条黑影迅速潜入。 书房的门虚掩着,黑影轻轻进入,声息皆无。 她先在书桌前翻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又在书架前找了找,依旧没有收获。 她也没有再找,似乎并非冲着东西来的。 借着一线月光,悄然进入里面的小卧室。 卧室里黑着灯,床上像是有人在睡觉,小小的一团。 她轻步过去,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来。 “念儿?”她低喊一声。 被子里的小人儿没有反应,她冷笑一声:“在装睡吗?你不乖了呀,这才几天的功夫,就不听话了?” 她指尖冷光微闪,是一枚细长的针,针尖锋利,刺在娇儿的皮肤上,有多痛,可想而知。 她紧咬后槽牙,手上用力,把针狠狠刺入被子里。 “叫你不听话,叫你不听话!” 可被子里的人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她直觉感到不对,把被子一掀。 里面哪有什么人,只有一个长长的枕头。 糟了! 她霍然起身,转身要走,外面的灯亮了。 南昭雪慢步走进来,目光掠过她手里的针,眼神刹那锋锐。 “慈母?”南昭雪没有笑意的笑笑,“你对得起念儿叫你的一声娘亲吗?” 慧娘警惕的看向她身后,南昭雪知道她在看什么,淡淡道:“不必看了,王爷没来,去国公府了。” 慧娘眼中似有毒刺:“念儿是我的孩子,怎么养是我的事,这与你无关吧?” “孩子并非是谁的独有物品,不是说是谁生的,谁就有所有权,他是一个活人,绝非一切都由你来掌控。” “哈哈,”慧娘捂着嘴笑起来,笑得肆意又张狂,“你这话说的……真是怪,又有什么用?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虐、待孩子,每个有良知的人都管得着,”南昭雪义正言辞,“慧娘,有些事,今天必须得说清楚。” 慧娘哼道:“说什么?我与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没话说?本王妃可有话说,”南昭雪指指她的另一只手,“手里拿的什么?催眠用的吗?” 慧娘疑惑:“什么?” “催眠,”南昭雪思索,“或许,我该换个说法,也许你不这么叫,就是用某种东西,让念儿的意识和记忆出现误差,让他和你亲近,只记得你是一个好娘亲。” 慧娘脸色陡然一变:“你……你竟然知道这个?” “看来我是猜对了。” 南昭雪挺好奇,慧娘究竟用的是什么东西。 “这么看来,那天在蒋锦皓的药中下毒的人,也是你吧?” 慧娘短暂的震惊之后又平复下来:“什么下毒?什么蒋锦皓啊?” “怎么?敢做不敢当?”南昭雪微挑眉,“那天我听到响动,开门出去,结果看到漫天雪花,短暂的幻觉,也就是我被催眠,不就是你的手笔吗?” “你为何要害蒋锦皓?他与你有何仇何怨?” 南昭雪之前就觉得,长公主杀蒋锦皓有点牵强,就是斗斗嘴,互相看不顺眼,值得杀人吗? 若是寻常的人,长公主可能任性的杀了就杀了,但蒋锦皓可不是一般人。 长公主是任性,不是傻。 今天确定慧娘催眠念儿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件事。 慧娘手捂着嘴轻声笑:“何仇何怨?我和他有什么仇怨?没有啊!” 南昭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为什么要杀她?因为你呀,”慧娘叹一口气,抬手掠了一下头发,扯下头上的蓝碎花布。 满头青丝微散,一直紧绷端着的肩膀也松驰下来,明明还是那个人,浑身的气质却变了。 又媚又妖。 南昭雪心底像被轻轻拨动。 “因为我?” “对呀,”慧娘眯眼浅笑,“看你不顺眼,想让国公府对付你,让封天极厌弃你,谁你让处处挡我的路? 那个姓蒋的,他死活与我何干? 本来想着他娘来了会针对你,谁想到竟然是个没用的,既然她那么相信你,那我就把他儿子杀了,看她还信不信你。” 她竖起纤细手指:“我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过不了两三天,他就该出殡了吧?不知道到时候,国公府会不会让你去谢罪?” 竟然是这样。 南昭雪还以为,慧娘与蒋锦皓在城外被刺杀有关,原来并不是。 她毒杀蒋锦皓,只是临时起意,为了激怒润安公主。 何其歹毒。 南昭雪没说话,沉默地打量着她。 她的目光犹如实质,慧娘被她看得不自在:“你看什么?” 南昭雪伸出手,手掌上放着一枚白色的东西。 那是封天极潜入花自芳的院子时,在水塘中取回来的,会发光的东西。 “你认识这个吗?” 慧娘狐疑扫一眼,半眯的眸子瞬间睁大:“你从哪里弄来的?” “看来是认识,这东西哪里有,我就是从哪里弄来的,”南昭雪手指把玩,“这玩意儿是什么?” 慧娘有点激动:“是你?毁了丝仙乐坊的人,是你!” “这么说,你是认识花自芳的,或者应该说,你们是一伙的?”南昭雪目光锋利而冰冷,“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慧娘齿缝中的嗓音难掩恨意:“毁了城外庄园的人中,有一个女人,我一直都纳闷究竟是什么人,原来竟然是你!我早该杀了你,杀了你!” “我也这么想,”南昭雪点头,“但你没这个本事。” 慧娘冷笑:“有没有,试过才知道。” 她手掌突然一翻,一颗鸡蛋大小的圆球在她掌心跳跃,发出柔和的七彩光芒。 光芒映入南昭雪的眼中,她的神智像突然凝固。 慧娘低低笑了一声:“走,带我去找念儿。” 她本来想,先让南昭雪抽自己几个耳光,以解心头之恨,但又一想,暂时不行,还是先找到念儿再说。 念儿可是她的护身符,暂时还不能丢。 等找到念儿,再让南昭雪听从她几个指令,否则此时受了伤,到外面遇到侍卫什么的,容易引来麻烦。 南昭雪木然地点点头,慢慢转身,往外走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慢慢走到院子里,停住脚步。 慧娘就跟在她身后,见她不走,绕到她面前,晃动手里的小球:“去找念儿。” 南昭雪神情还是很呆滞,眼睛看着那个小球,语调低平:“这是什么?” 她一字一句,和平时完全不同。 慧娘神情得意:“呵,现在这种情况你还如此好奇,也算是难得,这东西是蛊睛珠,乃是用上千只蛊虫的眼睛淬炼而成,是难得一见的至宝。” “蛊……虫?” “没错,”慧娘勾唇一笑,“我们部落是天降神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和能力,岂是你们这些俗人可比?” “你真是从边关来跋涉来的吗?” “当然不是,我疯了?我带着那个小崽子走着来?不过是到城外三十里才开始走的。” “念儿不是你的孩子吧?他的亲生父母呢?” “他当然不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生出那种卑贱的孩子?我的孩子,将来必定是血统高贵的,他的亲生父母在我眼中与蝼蚁无异,早化成灰了吧?哈哈!” “所以,你带来的所谓边关的消息,都尉通敌,与奸细私下通消息,也是假的?” “一半一半吧,边关的确有奸细,但……” 慧娘说到这里猛地顿住,她突然惊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在回答南昭雪的问题,而南昭雪声音流畅,也不复刚才的木然。 “你……”她惊愕的后退一步。 “你的定力的确不错,醒得这么快,我还没有问完呢,不过,也不重要了。” 南昭雪眉梢微挑,冷冽的目光直刺她眼底:“慧娘,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慧娘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蛊晴珠:“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逃脱蛊睛珠的诱惑?这不可能!还有,我……” 南昭雪心中冷笑,既然知道你会催眠,我怎么可能不防备着你? “你是想问为何你会回答我的问题,对吧?” “很简单,你在屋里,用针刺入枕头的时候,就已经中招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慧娘如遭雷劈,怒目盯着南昭雪。 南昭雪丝毫不惧,继续补刀:“哦,对了,你……” 她话还没说完,慧娘手腕突然一番,身子紧跟着往前一纵,跳到南昭雪近前,一根锋利利的尖刺,对准南昭雪的咽喉。 “别动,”慧娘咬牙,“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一个商户女,竟然如此的难对付。” 南昭雪垂眸看着尖刺,也像是个手镯变化而成的。 这些人还真是有点精巧功夫,她这个尖刺也不错,野风应该也会喜欢。 “你要杀了我?”南昭雪问。 “当然,你早就该死!” “王爷回来,你该如何交待?” “你死于不知名刺客之手,与我何干?”慧娘奇道,“对了,我还可以撕烂你的衣裳,做出与人欢好的痕迹。 你猜猜,王爷回来之后,看到你那副样子,还会想着为你报仇找凶手吗?” “是要找奸夫吧?哈哈!”她捂着嘴又笑起来,张狂又妖媚。 南昭雪觉得奇怪:“你们是不是都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是女子,明知道名节重要,却偏偏要干毁人名节的恶毒事。” 慧娘哼一声:“别管什么手段,管用就行了。” “好吧,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吧,花自芳和花自怜在哪?” 慧娘挑眉嗤笑:“你还关心这个?我倒是想告诉你,不过我也不知道,你注定要做个糊涂鬼。” 她手刚要往前刺,一道疾风在她身后而来,气势汹汹就要刺她后心。 她心中大惊,此时若执意要刺南昭雪,她自己也得丧命。 无奈,她只能放弃这个机会,咬牙拧身招架。 但她的速度到底是慢了一些,对方的速度很快,一剑划伤她的侧腰直至肩膀。 她痛得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转身出手,对方的剑已经搭在她脖颈间。 “别动。” 慧娘偏头,对方缓缓走到她面前,她不由瞪大眼睛:“是你?你没死?” 蒋锦皓呸了一口:“你这恶毒的女人都没死,小爷能死吗?” “那你……”慧娘略一思索,盯住南昭雪,“又是你!” “是啊,又是我,”南昭雪点头,把她掉落的尖刺拿起来,在手里翻看,“不错,挺精致。” 连同她的蛊睛珠,一并都被南昭雪没收。 “刚才就想告诉你,枕头里的东西,会让你的力气慢慢丧失,反应变慢,别动别气还好一点,越动流失地越快。我还没说完,你就动了。” “……”慧娘的确感觉到,她身上有些疲倦无力,反应也很迟钝。 若非如此,刚才蒋锦皓也不可能偷袭成功。 “六嫂嫂,现在怎么办?我帮你抓住她,算不算立功?” “要你多事!”封天极怒气冲冲走进来。 本来他就不愿意让南昭雪以身犯险,南昭雪说枕头里的东西有奇效,绝对万无一失,他才勉强同意。 就等着南昭雪发出信号,冲进来亲手把这个女人给抓住,哪想得到,本来该在屋里装死的蒋锦皓出来插一杠子。 慧娘看到封天极,脸色瞬间一白。 封天极目光极冷,瞥了她一眼。 “从你出现本王身边开始,这就是一个局,对吗?” 慧娘微抿唇,抬了抬下巴:“没错。” “好,你爽快,本王也不与你兜圈子,”封天极一声令下,百胜推着两个人走进来。 正是当日在城外,和慧娘一起演苦肉计的人。 他们俩都负了伤,狼狈至极。 慧娘惊叫:“你们……” “就剩下我们俩,其它的人……都被斩杀了。” 慧娘盯住封天极,封天极手起刀落,刀光闪,血光溅。 那两人齐唰唰倒地,死在慧娘面前。 她眼睛都像被血染红,叫喊都像哽在喉咙里。 “难过吗?”封天极眉梢微微上挑,刀尖上血珠滴落,“不过是刚刚开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慧娘怒意和悲愤喊出口。 “为什么?”南昭雪声音冷冽,“为念儿的父母,为那些死在庄园里的女子,为被丝仙乐坊大火烧死的人!” 第二百四十三章 能饮一杯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慧娘双手紧握,眼中满是浓烈的怒火和恨意。 南昭雪无惧,回视着她道:“你的人是人,别人的命就不是命?让别人痛失亲人,无处哭诉的时候,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吗?” 慧娘呼吸急促,像一头被激怒的兽,恨不能扑过来嘶咬南昭雪。 但她力气流失,站都快要站不住。 忽然,空气中飘来一阵奇特的香气。 南昭雪脸色微变:“大家摒住呼吸,捂住口鼻!” 话音刚落,慧娘的身子软软倒下去,抽搐几下,嘴里吐出几口血。 死了。 “快,去查!香气从哪来!”封天极立即下令。 百胜立即带人去查。 南昭雪伸手在慧娘的脖颈上按了按:“没气了,救不了。” 封天极垂眸看着她的尸首:“死得倒是快。” “王爷打算如何?她的尸首,如何处置?” 封天极沉默半晌:“一席裹出去,扔到乱葬岗吧。” 南昭雪没再多问,若慧娘只是欺骗封天极,想要个荣华富贵,倒也还好,但现在显然不是,她们有更大的阴谋。 圣辉卓家老宅的二夫人、丝仙乐坊的花自芳,荒宅中的花自怜,还有从边关来的慧娘。 她们都是一起的。 这些看似互相没有任何交集的女人,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还有没有落网的。 南昭雪拿出蛊睛珠:“王爷见过这个吗?” “没有,”封天极摇头,“你若有用,就留下,就是这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有毒,总觉得她们的东西都过于阴毒。” “无妨,我会仔细看看,”南昭雪心说,论起用毒,我才是祖宗,不过就是不愿意和她们一般见识罢了。 “还有这个,能否也留给我?”南昭雪掌心里还有一块白色的东西。 封天极点头:“好。” 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但看慧娘的反应,应该是有特殊意义的,回头让琉璃戒分析一下。 慧娘的事,算是暂告一段落,虽然依旧不知道幕后主使。 封天极看一眼蒋锦皓,蒋锦皓摸摸鼻子,灰溜溜自觉进屋装死。 南昭雪知道封天极心里一定不好受,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封天极见她走了,心里越发堵得难受。 就这么走了? 重重叹口气,独自回了书房。 坐了一会儿,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再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打扫干净,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封天极慢慢回院子,清冷的月光从头顶照下,拖出孤寂的影子。 他忽然特别想回边关去。 一进院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闻到一股香气。 他抽抽鼻子,正想确认一下,就见南昭雪屋里的帘子挑开,她笑吟吟道:“王爷,要喝点酒吗?” 她的脸映着温暖的灯光,暖融融的驱散封天极刚才心里的孤寂,他心头一热。 “好。” 封天极进屋,这才看到桌上摆了几个小菜,小火炉上温着酒,还有一把花生,几个黄澄澄的橘子。 这个时节的橘子可不多见。 “哪来的?” “国公府送来的,被我扣下了,”南昭雪毫不愧疚地说,轻拨炉中炭火,暖气更浓。 窗外飘飘洒洒,开始下雪了。 南昭雪拿起个橘子,来回倒着暖手,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轻声吟:“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封天极眼睛一亮,惊讶地看着南昭雪。 南昭雪倒了杯酒给他:“怎么?王爷看什么?我脸脏了?” “不是,没想到,你的诗才也这么好。” 南昭雪这才明白过来,他赞叹的是什么。 心里忍不住乐,多新鲜,人家白居易的诗,能不好吗? “王爷过奖,我也只是……借鉴,借鉴而已。” “本王从未听过这首诗,借鉴的何人?而且和眼下情景如此契合,你不必谦虚。” 南昭雪:“……” “王爷尝尝,暖暖身,”南昭雪岔开话题。 “你刚才,就是来准备这个?”封天极有点不好意思。 “嗯,知道王爷心情不佳,不知道怎么劝,所以略备点酒,等明天酒醒,又是崭新的一天。” 又是崭新的一天。 “这个说法好,”封天极把酒一饮而尽。 南昭雪又给他满上:“王爷打算如何对念儿解释?怎么安置他?” 封天极握着酒杯:“本王想过了,等把他的身体调理好以后,就送他回边关去。 京城这边太过复杂,这孩子已经够苦,希望他能快乐成长,边关虽苦了点,但天高地阔,才是他成长的天地。” “本王既认了他做义子,就不会改变主意,过几日挑个好日子,举行个小仪式,给他个名分。 送边关之后,就让他住在都尉府,来日长大成才,也能为守边关尽一份力。” 这样是最好的安排,南昭雪觉得,封天极的确是用了心思。 她没再多问,给封天极又满上一杯。 封天极喝完第三杯,才意识到南昭雪一直没喝:“你不喝吗?” “我不喝,我酒量太浅,”南昭雪坦然道。 封天极:“……” 正说着,百胜在外面求见。 他还带回来一样东西,像一块小木头,边缘还似被烧过。 “王妃,这是属下搜查到的东西,香气就是这个散发出来的,不过,属下到的时候,人已经跑了。” 南昭雪点头,把东西接过,仔细看了看,眉心微微一跳。 她手指轻轻摩挲一下,对封天极说:“王爷,你看……” 话没说完,就听“砰”一声。 南昭雪吓了一跳,回头看,封天极趴到桌子上。 醉过去了。 南昭雪:“……” 她把东西收好,让百胜帮忙,把封天极送回屋子里,给他脱了外裳和靴子,扶上床休息。 南昭雪看看时辰,的确不早了,折腾一晚,大家也都累了。 “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说。” 百胜告了退,南昭雪又在屋里呆了一会儿,在灯下仔细观察那块东西。 等确定封天极睡沉,没事了,她才吹灭灯,轻步离开,回自己的院子。 坐在桌旁,把灯光拨亮,从玻璃戒中取出一点东西来,和手中的那块对比。 果然,结果和她预想的一样。 第二百四十四章 昨天晚上的确发生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着眼前的两块东西。 一块是百胜带回来的,一块是之前从封天极的手里要过来的。 封天极说,每次想念母亲的时候,就会点上一点香,这点香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 那次封天极发病,南昭雪就觉得这香有古怪,并非是沉香,只是看起来相似而已。 如今看来,果然不是。 她暗暗心惊,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杀人于无形? 当然好多人都闻到了,怎么就偏偏慧娘死了? 平时封天极点这种香就会引发旧疾,那这次…… 她立即站起来,迅速冲去封天极的院子。 野风问道:“主子,怎么了?” “没事,”南昭雪脚步不停,心里默念,封天极你可千万别有事。 他今天晚上喝了酒,酒醉不醒,万一再犯旧疾,后果不堪设想。 匆忙到封天极房间,他还在沉沉睡着,气息平稳,并没有什么异样。 南昭雪轻吐一口气,但也不敢走,干脆找了一床被子,睡在床脚的榻上。 她躺着琢磨,这两块东西看似一样,还是那个问题,怎么之前封天极点香,就会引发旧疾,这次却没有? 为何只有慧娘死了? 合理又矛盾。 南昭雪感觉像在抓线团,乱槽槽的。 思来想去,她的困倦也袭上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封天极醒来的时候,天刚刚亮。 他向来早起,无论多晚睡,到时辰就会醒,这是他在军中养成的习惯。 睁开眼,看到是自己的房间,抚着额头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一下子坐起来。 刚要下床,忽然看到床榻上的南昭雪。 他不禁愣住。 这个位置,一般都是守夜的下人们睡的,但无论是他还是南昭雪,都没有这个习惯,所以一直都是空着的。 此时,南昭雪正睡着,她的头发散开如墨,映着洁白晶莹的脸,长长的睫毛卷翘,像休憩的翅膀。 挺翘的小鼻子,细看鼻尖上还有一点比米粒还小的痣,嘴唇微红,似点了一片花瓣。 封天极呼吸都窒住,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醒了她。 脑子里像有无数影像在回放,但又什么也想不起,乱槽槽混成一团。 她怎么会在这里?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他低头看看自己,外裳没有了,别的倒还在。 他忽然又因为这个想法而羞愧,他在想什么? “王爷,你干什么呢?为什么耳朵红了?” 封天极有点慌,没发现南昭雪什么时候醒了。 “耳朵自己想红,本王有什么办法?”封天极迅速下床,飞快穿上外裳。 “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没回你的住处?” 南昭雪坐起来:“王爷是在生这个气?怪我占了你的榻了?这么小气。” 封天极指指自己鼻子:“本王什么时候生气了?你莫要胡说。” 南昭雪收好被子:“我回去洗漱,王爷也收拾一下,一会儿过来吃早膳,我有事跟你说。” 封天极看她走了,忙叫来百胜,问起昨天晚上的事。 百胜如实一说,封天极问:“你送本王回来的?王妃呢?” 百胜心里奇怪,刚才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他又重复一遍:“王爷,属下与王妃一起送您回来的,属下给您脱的外裳和靴子,看着您睡下,王妃让属下去休息,她又等了一会儿,才回去的。” “她回去了?” “正是。” “那怎么本王一早醒来,王妃睡在这里?” 百胜:“??” 封天极看百胜这样儿应该是也不清楚,他心里又忐忑又有点紧张和欣喜,反正挺复杂。 洗漱完,又磨蹭了一会儿,他才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去见南昭雪。 南昭雪若无其事,坦然地叫他吃早膳。 他食之无味的吃完,忍不住问:“你……你要和本王说什么?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的确有事发生,”南昭雪语气严肃,摆摆手让其它人出去,让野风把守住院子。 封天极喉咙微微滚了滚,紧张迅速占了上风:“那……那……” 南昭雪觉得奇怪,这完全不像封天极,他现在局促地像个孩子,这是什么情况? “王爷跟我来。” 封天极跟着她进里屋,心都在砰砰跳。 不会吧,自己昨天晚上难道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该怎么办? 封天极还正在胡思乱想,南昭雪手一指:“王爷看,这是什么?” 封天极目光一掠,惊讶道:“这不是……” 这不是他的那块香料吗? 话没说出口,他又觉得不对,不是,形状,大小,都不对。 “这是哪来的?”他迅速明白过来,“百胜拿回来的那个?” “正是,和你手里的那块很像,我之前问你要过一点,对比过,是一样的。” 封天极的脑子有点乱,他所想的问题,和南昭雪的一样。 “这东西的确不是沉香,这一点可以肯定,但究竟是什么,还未可知,我猜测,它可能也并非是什么毒,只是万物有自己的特性,也许,它只有在遇到某种东西的时候,才会产生毒素。” 这也是南昭雪思来想去,唯一能说得通的。 她最初以为这是毒,所以才能引发封天极的旧疾,但后来她的琉璃戒进化,有了警示的作用,触碰到有毒的东西就会发烫,可她触碰这块香料的时候,却没有警示。 这就是最好的无毒证明。 封天极手指捻着这块香料,声音低沉:“可是,母亲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本王想不通。” 这个……南昭雪也更想不通。 俩人沉默无语,时迁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走吧,去看看。” 时迁被派去国公府附近,现在来送信,一定和国公府有关。 果不其然,时迁禀告:“王爷,王妃,长公主去了国公府。” 南昭雪微微挑眉:“忍了这么多天,她最终还是忍不住了。” “去国公府,看她究竟干了什么。”封天极说。 百胜备了马车,时迁和他一起驾车。 雪还在下,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银妆素裹,分外好看。 国公府门前停着几辆马车,其中一辆南昭雪认识,曾经见过。 正是长公主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对我家王爷不敬就不行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国公府前来吊唁的宾客少了不少,毕竟已经过了三天,蒋锦皓的年纪又小。 此时灵堂上,宾客中,身份最尊贵的也就是长公主。 她穿了件淡黄色衣裙,外披天蓝色狐狸毛大氅,显得俏皮可爱,在白茫茫的冬日里娇嫩清新。 她脸上没有什么悲色,最多就是没露笑模样,看一眼眼睛红肿的润安公主,福福身道:“姑母还请节哀。” 润安公主看她一眼:“公主有心了。” 长公主见她不冷不淡,也懒得再敷衍,目光四处掠了掠,也没瞧见蒋海尘。 她可不是为着给蒋锦皓那小子上香的,是为了看看蒋海尘。 “长公主,你在找什么?”润安公主幽幽地问。 长公主猛地被看穿,被询问,吓了一跳,掩饰住羞涩:“没什么,随便看看。” 这时,南昭雪和封天极也到了。 长公主本来不见蒋海尘,正想找什么借口问问,一见他们俩顿时又不想走了。 她打量南昭雪,一身素裙,乌发轻挽,只插一支玉簪,但那支簪子极通透,衬着雪色竟似盈盈有暗光浮动。 她的肤色极白,细瓷一样的冷白色,没有半点瑕疵,乌眉长而眉梢微挑,眸子漆黑如墨,光芒流转间又似黑色宝石,目光似无意中扫来,竟让人心生畏意,不敢造次。 可恶!长公主嫉妒又恼怒,一个商户之女,凭什么有这样的姿色的气度? 明明就是嫁入皇家之后,受皇家气运洗礼,才能这般脱胎换骨。 长公主暗暗咬牙,高昂着头,等着南昭雪向她行礼。 封天极牵着南昭雪到润安公主面前:“姑母安好。” 润安公主点点头:“你们来了。” 长公主见自己被无视,心头火起按捺不住,忍不住出言讥讽:“呵,有的人还真是脸皮厚,平日里也不见得与姑母关系有多好,出事了也没有第一时间来,现在巴巴来说一句安好。” 封天极偏头看她:“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你说什么?” “谁不知道你经常与姑母过不去,出事好几天了,不是今天才来?” 封天极很少有这样逞口舌之争的时候,南昭雪微微翘翘嘴唇。 长公主看到,手一指她:“你笑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笑!” 南昭雪扫她一眼,目光似带着钩刺,长公主噎了一下,强自咬牙道:“怎么?你还不服吗?谁不知道,蒋锦皓是死在你的手上,还竟然还有脸来?” “姑母,亏你大人大量,可人家却没往心里去,您还有什么可顾忌的,还不绑了她,去父皇面前认罪!” 南昭雪缓缓开口:“长公主好大的威风,在国公府还想发号施令,我还以为自己到了你的府中。” 长公主哼道:“本宫是蒋锦皓的表姐,为他讨回公道有何不可?蒋锦皓明明有机会生还,你却治死了他,他年纪轻轻竟遭此运,你还敢来,还在这里大放厥词!谁给你的胆?” “生还,”南昭雪微顿,“长公主这话说得好,可你为什么不先说说,他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又为什么要一个生还的机会?好好活着,不好吗?” 长公主眼中浮现几分慌乱:“本宫当然希望他活着!是你医术不精,却偏要逞能,治死了他,还好意思在这里质问本宫?” “我治死了他?”南昭雪脸上露出几分古怪的笑,“那是谁命人伤了他?长公主敢说吗?” “本宫……如何知道?放肆!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商户女来质问本宫?” “她是本王的王妃,”封天极冷声反驳,“长公主说话客气些!” 封天极从不叫她皇长姐。 “王妃?呵,”长公主短促一笑,“你自己出身都卑贱,还好意思护着她?封天极,你……”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她后面的话。 灵堂上一片寂静。 长公主被打得脸一歪,半晌没回过神来。 她身边的侍婢惊呼:“殿下!您没事吧?” 继而转头盯着南昭雪,尖声叫:“你这个粗鄙之人,怎敢对殿下动手?!” 话音未落,封天极偏头看向身后,百胜和时迁一左一右,把侍婢揪住就往外拖。 侍婢惊得大声叫:“放开,放开我!” “大胆的奴才,你们敢我,我是长公主的……唔……” 百胜堵住她的嘴,时迁骂道:“谁的奴婢也是奴!敢辱骂王妃,吃了豹子胆吗?当我们战王府没人吗?” 长公主捂着脸,满目狰狞:“住手,都住手!” 她一指南昭雪和封天极:“你们,你敢打本宫,你个贱……” “你想好了再说,”南昭雪言辞锋利,“本王妃与王爷的婚事乃是父皇所赐,还有父皇赐予的金牌,没让你跪,已经算是宽大! 别的本王妃都能忍,可你开口就嘲讽我家王爷,本王妃就实不能忍! 长公主,本王妃不管你是谁,只要敢对我家王爷不敬,那就不行!” 长公主咬牙瞪眼,几乎要喷出火。 南昭雪无所畏惧,上前一步逼视她:“你自恃身份高贵,但你又为这个国,这个家,做过什么? 无非就是趴在你的高贵位置上,作威作福罢了,享受荣华宝贵,受人尊敬,真以为别人尊敬的是你吗?你凭什么? 不过就是因为你有一个好爹而已。就凭你自身,什么都不是。 我家王爷浴血奋战,为国杀敌,保边关安要,你拿什么与他比?你凭什么瞧不起他? 凭你身份尊贵但死了的娘?呵,可笑!” 封天极心头微震,眼底深处光芒闪亮。 “你……”长公主脸色青白交加,脑瓜子嗡嗡的。 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 别说当面,背地里都不曾有过。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昭雪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压低声音,逼问道:“还有,你自己做过什么亏心的事,你自己不知道吗? 那些惨死在你手里的宫女太监,你还记得他们吗?” 长公主瞳孔猛地一缩,忽然感觉有一阵凉意。 不知什么时候,灵堂上没其它人了,连国公府的家仆们也都退走。 外面的雪依旧在下,天也阴下来,黑沉沉的,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呼! 一阵风夹杂着雪粒吹进来,拂过长公主的裙摆。 她打了个寒颤,眼前有点发花。 灵堂上的白花也在颤动,哗啦啦响成一片,像一曲阴灵咒。 香烛高烧,“啪”一声,突然爆出一个火花,升腾起一阵烟雾。 长公主心口一跳。 她深吸一口气,隐约有一缕香,还没有分辨出是什么味儿,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地狱”审判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天怎么一下子黑了? 明明是白天,虽然有点阴沉,但也不该这么黑。 长公主惊魂未定,就听有人在呼唤她:“长公主……” “长公主……” 这声音轻轻颤抖,每个字都像带着浓重的阴怨气。 她寻声望,就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宫女站在那,皮肤惨白,看不清模样,浑身的鲜血还在不停的地冒。 “啊!你……你是谁!” “我是莺儿啊,长公主,您忘了……” “还有我,长公主,您看我这手,您把它斩断,当时您笑得可高兴了……” 又有一个小太监站出来。 “不是,本宫没有,不是本宫……” “殿下,还有奴婢。” “老奴也来了……” 一时间声音嘈杂,吵嚷成一片,长公主紧紧护住耳朵,摇头尖叫。 又一阵冷风吹来,似把刚才的一切都吹散,又安静下来。 “长公主,你为何要杀我?” 长公主颤抖着抬头,定睛仔细一看,来人披头散发,心口满是血。 蒋锦皓。 她瑟缩了一下:“本宫没有,不是本宫!” “你还敢说不是?”蒋锦皓大声喝道,“判官早把你做的一切记录在案,你若否认,等你死后,我所受的痛苦,就让你十倍偿还!” 长公主几近崩溃:“本宫不想的,没想要你的命……” “射杀我的人,就是你的手下,我亲眼看见,他身上有你府中印记!” 长公主捂住脸:“是,本宫是让人给你一点教训,但也只是想让你掉个马,摔一下,或者吓吓你,谁知道……你那么倒霉,竟然就死了!本宫已经把那些奴才都处置了,反正也算给你报了仇,你别再缠着我了!” 蒋锦皓上前一步,浓郁的血腥味让长公主浑身要炸:“你别过来,别过来!大不了本宫给你点长明灯,让高僧给你超渡,让你早点投胎……” 蒋锦皓沉吟道:“那不行,你必须得在这些案书上签字画押,交给判官烧掉才行,否则,我是被人杀死丢命,入不了轮回,那我就天天晚上去找你……” “别,我签,我签还不行吗?” 长公主吓坏了,不敢看蒋锦皓,接过他递过来的几页纸,也没有细看,直接画押签字。 蒋锦皓把东西收了,又骂了她几句,这才退去。 四周又归于一片沉寂。 长公主跌坐在地上,半天没有回神。 不知何时,天又渐渐亮了。 长公主浑身一个激凌,仿佛做了一场恶梦。 她爬起来,往门外看,发现门外站着不少人。 封天极、南昭雪、润安公主,以及刚才没有露面的国公爷和蒋海尘,还有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少卿。 长公主心脏似被人狠狠掐住,预感到不妙。 润安公主目光冰冷如剑:“我自问从未与你有过什么过节,即便你有时不敬我,我也未曾多说过一句。你无理取闹,肆意挑衅,这些都不要紧。” 润安公主语气陡然一沉:“可你不该动我的儿子。” 长公主心跳如鼓:“本宫没……” 国公上前一步,他身材高大,气势如虎:“长公主,刚才你的话我们都听见了,这里还你亲自画押的口供,我这就进宫面圣,请皇上定夺!” 长公主脸色一白,刚才如同身在地狱中的一幕幕,原来都是他们布好的局! 她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这是被这些人联合起来给耍了! 不,不对。 这些人再厉害,也不会死人重现,那些宫女太监面容模糊,但蒋锦皓可是清清楚楚的。 她一时分辨不清,究竟是真是假。 润安公主道:“长公主,请吧,一同进宫面圣吧!” 长公主不想去,但国公也怒目盯着她,这么多人看着,她无法拒绝。 她走到蒋海尘面前:“海尘哥哥……” 蒋海尘面无表情,垂眸避开她的视线:“殿下,还请您好好说清楚,给锦皓一个公道。” 长公主顿时红了眼眶。 她很想说,我是因为你,这才针对蒋锦皓,不敬润安公主。 可这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人家蒋海尘,从未说过半句让她帮忙出头的话。 她跟在后头,完全没了来时的气势,心里惶恐,不知道会被如何处置。 走到院门口,隐约听到蒋海尘对封天极和南昭雪说:“此次多谢王爷和王妃。” 长公主脚步一顿,为何要谢他们? 这事和他们有什么相关? 长公主心里迅速闪过疑问。 她回头,和南昭雪的目光隔空相撞。 南昭雪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对蒋海尘道:“大公子言重。” “锦皓无故枉死,父亲十分伤心,眼看着这几日苍老不少,公主更是以泪洗面,现在能为锦皓报仇,找出凶手,也算告慰他在天之灵。” 南昭雪听他的话,心里默想,蒋海尘称呼润安公主为“公主”,看来关系真是一般。 封天极略一颔首:“我们也是为着姑母,大公子不必客气。” 话音刚落,换了衣裳的蒋锦皓跑出来:“大哥!六哥六嫂!” 蒋海尘回身,眸中飞快闪过惊愕。 蒋锦皓眉开眼笑,跑到他面前:“怎么样,大哥,是不是吓一跳?” “你……” “我没死,”蒋锦皓痛快地说,“就是等着长公主来吊唁,吓她一跳,让她承认。” 蒋海尘之前一直以为,在灵堂上出现的蒋锦皓只是长得像,满身是血,又披头散发,在那种情况之下,长公主应该也认不出。 没想到,蒋锦皓竟然真的没死。 “是不是吓你一跳?大哥,”蒋锦皓嘿嘿笑,难得做了一件让他大哥吃惊的事。 蒋海尘无奈地笑笑:“真是吓我一跳,白白让我为你伤心那么多天,臭小子,连我也瞒。” “是六哥和六嫂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大哥莫怪。” 蒋海尘对封天极和南昭雪深施一礼:“多谢。” 他为人骄傲,能这样已经算是难得。 封天极扫他一眼:“不必,本王说了,一切都是为姑母。” 南昭雪:“……” 好吧,我家王爷比他还傲娇。 封天极转头对蒋锦皓说:“好了,也送你回到家,你就在家好好养伤吧。” 说完又补充一句:“没事少去王府。” 蒋锦皓:“……” 正打算告辞,润安公主身边的嬷嬷来了,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婢女,手里都捧着东西。 “王爷,王妃,这是殿下精心准备的,请王妃收下,二位对二公子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点东西聊表心意。” 南昭雪正要婉拒,封天极说:“姑母的一番心意,就收下吧,你不收,她会心中不安的。” “王爷说得极是,”嬷嬷连忙道,“请王妃莫要推辞,否则,等殿下回来,是要亲自送去王府的。” 南昭雪点头收下,不再推辞。 两人走到国公府门口,看到有人和百胜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第二百四十七章 王妃不高兴,本王就不高兴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和南昭雪走到马车前,百胜过来禀告。 “王爷,王妃,刚刚得到消息,慧娘的尸首被人挖出来过。” 南昭雪和封天极彼此对视眼。 “然后呢?尸首不见了还是只是被人挖出来?” “只是被人挖出来。” 南昭雪道:“那应该就是在找什么东西。” 两人上了马车,南昭雪低声说:“怕是在找那个蛊睛珠。” 封天极有些担忧:“那玩意儿比较邪性,要不你还是交给我保管,我把它锁在盒子里。” “不用,王爷不必担忧,我有妥善的保存方法,没准还能研究出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琉璃戒里存放,最安全不过,即便是什么特异的事,也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封天极提到慧娘,还是脸色难看:“她们究竟是什么人,目前也没个头绪,本王传书于边关,让他们从头到尾,查一查慧娘。” 南昭雪手指轻抚琉璃戒:“王爷也别太急,有时候看起来没有眉目,或许就是快要找到真相的时候。” 黎明前的黑暗。 封天极之所以着急,是因为那一块香料,可能与他母亲有关。 南昭雪知道他的心思,劝慰道:“王爷放心,事情总会水落石出。” 马车直奔王府,快到门口的时候,听百胜在外面说:“王爷,王妃,有东宫的人在门口等着。” “东宫?”封天极拧眉。 南昭雪微微勾唇:“终究还是来了。” “你是说,是太子妃……” “嗯,”南昭雪轻笑,“王爷猜,这次是什么借口?” 两人下马车,一个嬷嬷笑着迎上来,手里还捧着个盒子。 “老奴拜见王爷,王妃。” “有什么事?”封天极淡淡问。 嬷嬷满脸堆笑:“王爷,王妃,这是太子妃让老奴送来给王妃的。”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支步摇,精致华美,光芒闪闪。 “这是今年宫里新出的样式,太子妃还没有戴过,说是王妃长得美,戴上最是合适,等到宫中年宴的时候,定能艳压群芳。” 南昭雪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倒是太子妃说的这话,艳压群芳……她又不是后宫的人,压群芳干什么?平白无故树那么多敌人干什么。 “这东西太过贵重,无功不受禄,太子妃的厚意,本王妃实在不敢领。” 嬷嬷笑道:“王妃,实不相瞒,太子妃是有事相求的,所以,您也不算无功不受禄。” “哦?太子妃能有什么事求本王妃?” 嬷嬷看看周围:“这……” “说吧。”封天极一语定音,明显没有把人请进去说的意思。 嬷嬷尴尬的笑笑:“是这样的,之前王妃娘家的阮氏得罪了王妃,被带入京兆府大牢。 南家老爷四处找门路,正好遇见太子妃,太子妃本也无意管,但听说是您的父亲,又见他满面愁容,这才出手相助。 阮氏也表了态,以后断不会与王妃为敌,还奉上一件宝物,王妃,您知道,太子妃自小产后,身体一直虚弱,这件宝物对太子妃身体极有益处。 所以,太子妃就放她出狱,特意让老奴来禀报太子妃。” 南昭雪听完,差点笑出声。 这种烂借口,太子妃究竟是词穷了,还是把她当傻子? “宝物?什么宝物?”南昭雪问,“阮氏一个唱曲儿班子出身的女人,活着都成问题,哪来的什么宝物?她献上的究竟是她自己的宝物,还是我们南家的宝物?” 嬷嬷张张嘴刚要说话,南昭雪又道:“所以,这件事的结果是,阮氏在南家对本王妃不敬,意图对本王妃动手伤我,被关入大牢之中以示惩戒。 太子妃觉得她可怜,又因她献上所谓宝物,就放了她出狱。让你来通知本王妃一声,是吗?” “王妃,并非如此……” “那你说说,本王妃说得哪里不对?”南昭雪反问。 她垂眸看着嬷嬷手里的步摇:“这两支步摇,本王妃受不起,你还是拿回去吧!本王妃若想要什么首饰,王爷自会给买给我。用我们南家的宝物换首饰,可不是这么个换法。” 嬷嬷的脸上火辣辣,脸色登时也有些难看:“王妃这话说的,也太……” “王妃说得没错,”封天极眸色幽深如夜,“阮氏做出不敬行径时,本王也在场,若非不想脏了王妃的手,让她不高兴,本王当场斩杀了阮氏也不为过。 王妃不高兴,本王就不高兴,我们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个奴婢在这里说三道四。” “老奴不敢!” “本王看你敢得很,”封天极伸手,“啪”一把把首饰盒子盖上,“拿上你的东西,滚回去!” 嬷嬷身子一抖,低头不敢再多说一句,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一进王府,封天极立即吩咐:“去查,那个和阮氏一同被押入大牢的人出来没有,若是出来了,本王要他的人头。” “是。” 南昭雪跟着他走进书房:“可以确定,阮姨娘对太子妃很重要,否则不会一而再地救她,这次更是用了这么烂的借口。” “难道说,南家真的投靠了太子?”封天极皱眉说。 “若是投靠太子,又为什么把药给雍王……”南昭雪目光微缩,“难道,是故意?太子早就知道了雍王的计划,在将计就计?” 封天极眉心跳了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南昭雪微微抽气:“南运程假意投靠雍王,实际投靠太子,要是最后事发,让雍王无法翻身还好,若是不能,那南家将会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 纵然有太子庇护,可南家毕竟是生意人,生意遍布,只有少部分在京城,京城之外,太子护不住的地方呢? 只要雍王想,要想对付一个商户,还不有的是法子? 南运程会走这种棋? 这不是明摆着当炮灰吗? 何况,太子……南昭雪并不看好太子。 蠢,自私,有时还自作聪明。 等南运程失去价值,太子还会费心护着一个商户? 南昭雪额角跳个不停,如果真是这样,那南家怕是要毁在南运程手里。 他们死她不可惜,可惜的是,南老爷子当年的创下家业。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问:“王爷,您的人可有传消息回来?宋昭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宋昭那里藏着的药,是雍王费心得来的,为的就是圣辉村发生灾祸好派上用场。 现在圣辉村的危险已解,宋昭早就因为温冉冉的事让雍王不满,按说,雍王知道圣辉村的事情之后,也该出手整治宋昭。 新仇旧恨一起算。 封天极的几名手下早已潜入宋昭掌管的护城军,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们的眼。 封天极却摇了摇头。 第二百四十八章 王妃和本王所想一致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这段时间又是丝仙乐坊的花自芳,又是城外庄园的花自怜,再加上府里的慧娘。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女人把封天极的脑仁都搅疼了。 圣辉村的危机已经解决,所以,他并没有再过多关注。 现在听南昭雪提到宋昭和温冉冉,他按着眉心道:“宋昭那边依旧如常,没有什么异样,他们几个表现出色,也都成了小队长之类,倒也没敢爬得太快,以免引起宋昭的警觉。” 宋昭掌管的毕竟只是不到两千人的护城军,别看只是小队长,处得好了,如鱼得水,如果真有事情发生,也能发挥惊人的作用。 爬得太高,入了宋昭的眼,反而不妙。 南昭雪思索片刻问道:“年终岁末,宋昭应该会回京吧?” “会,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春节这样的节日,他必须得回宋府问安。” “也许,那时就是雍王对他下手的时候,”南昭雪道,“王爷,到时候让人盯住宋昭。” “好,南府那边,”封天极语气诚挚,“如果你不高兴,本王有办法让阮氏出不了狱,不用顾及太子妃。” “不用,”南昭雪浅笑,“本来也没想现在就弄死阮氏,她就是我用来试探太子妃的。放她回去,反正她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南运程现在对她应该也多有满,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后招。” “不过,”她语气微顿,手指掐住窗台上盆栽的一根枝条,“那个敢动刀的人……” “咔,”她指尖用力。 枝条断了。 “和本王所想一致。” …… 东宫。 太子妃这几日心情不佳,连太子都感觉出低气压,每天只匆匆露一面,椅子都没坐热就又走了。 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多发出一点声音,一片静悄悄,太子妃心头越发压抑。 嬷嬷从外面回来,站在门口拍净身上的雪,又在炭火盆前站了一会儿,才捧着匣子上前。 太子妃一见她手里的匣子,眸光顿时锋锐。 “怎么?那贱人不肯收?” 嬷嬷垂着头,小心回话:“回太子妃的话,战王妃的确不肯收。” 她把南昭雪和封天极的话如实说了一遍。 太子妃勃然大怒:“放肆!” 嬷嬷赶紧跪下,双手托着匣子:“太子妃息怒!” 太子妃夺过匣子,往桌子上一扔:“不识抬举,本宫就要把人救出来,她又能如何?” 匣子在桌子上一滚,里面发出稀哩哗啦的声响,她隐约觉得不对劲。 “打开。” 嬷嬷赶紧起身,把匣子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不禁目瞪口呆。 “这……太子妃恕罪,老奴一直小心谨慎,没有半点疏忽,这……” 太子妃目光森然:“这不是你的过错,是封天极,真是好大的胆子。” 里面的两支步摇,已经碎成几断,就是封天极合上匣子盖子的那一刹那,用内力摧毁。 他是在警告太子妃,不要太过分。 太子妃暗暗咬牙,这都第几次了? 南昭雪和封天极,一再挑衅,破坏她的事。 决然是不能再留了。 “你去散个消息,”太子妃看着一块镶嵌在步摇上的宝石,“就说,之前本宫得的这两支步摇,被战王妃相中,但不知为何又毁了。” 嬷嬷呼吸微窒,太子妃继续说:“传到长公主的耳中即可。” 长公主之前就一直想要这两支步摇,明里暗里提示过好几次,但太子妃都没有给。 她的东西,哪是那么好要的,送出去,就必须要有送出去的作用。 长公主那个贪得无厌的蠢东西,只会占人便宜,一点忙帮不上,送给她就是肉包子打狗。 不过,既然现在这东西毁了,送也送不了,碎也得碎得有价值。 别的不说,能让长公主和南昭雪对上,去闹一通,也是好的。 毕竟之前让各宫捐赠银两去修圣辉村的道观,长公主也是颇有不满。 这一次,算是火上浇油。 嬷嬷犹豫道:“太子妃,这要是让长公主知道是骗她的,那……” “她如何会知道?让你散番消息出去,含糊一些就行了,三两句,说个断断续续,她自己自然会猜出来,谁骗她了?这点事都不会做吗!” 嬷嬷不敢再多说,小心退出去。 太子妃气得头疼,暗想这些人真是不中用,比起蔡嬷嬷差远了。 还是要想法子让蔡嬷嬷赶紧康复,给她个新身份,重新到身边来。 没多久,那个嬷嬷又慌里慌张地回来了。 “太子妃,不——不好了……” 太子妃拧眉,把茶杯重重一放:“又怎么了?” “长公主……长公主她,因为谋害国公府二公子,现在正跪在御书房外,国公爷和润安公主都在书房,请皇上主持公道。” 太子妃简直无法相信:“你说什么?长公主谋害蒋二公子?” “正是!” “简直荒唐,这怎么可能?国公是疯了不成?仗着自身功劳,就因为长公主平时和他二儿子不对付……” “不是的,太子妃,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少卿也在,据说是证据确凿,有长公主的亲笔画押……” 太子妃:“……” “快去打探,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去请太子来!” 太子就在东宫,正听新来的侍妾唱曲儿,歌声如天籁,他听得如痴如醉。 太子妃派人来请他的时候,他只推脱说知道了,半天也不动弹。 新来的侍妾娇声软语,哄着他又温存半天,直到天近傍晚,这才起身去见太子妃。 他走得慢,身边的小厮也被他轰走了,反正在东宫内,也不会有人行刺。 这些日子实在是不痛快,去找过老六封天极,让他借着圣辉村的事,奏雍王一本。 但封天极不识抬举,根本不听他的话,白白错失了一个好机会不说,竟然还提出什么捐赠。 他自己的银子都不够花,还捐赠? 可他是东宫储君,百官的眼睛都看着他,别说不捐,捐少了都不行。 太子妃帮不上什么忙也就算了,还整天臭着一张脸,本来就是长得不怎么样。 所幸还有个蠢蠢的南若晴,过两天再去看看她,不知道那蠢女人有没有和南昭雪提起。 还是南昭雪够美,也有味道…… 他琢磨着,冷不防脚下踢到了什么,脚尖都跟着撞痛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斩个人头警告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一撞痛脚,更加烦躁。 用力一踢,那个东西骨碌碌滚到台阶一边。 他重重吐口气,上台阶进屋。 太子妃正坐在美人榻上,揉着眉心。 太子勉强笑笑:“怎么?头不舒服了?要不要找个太医来看看?” 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太子妃抬眼看看他:“殿下,忙完了?” “嗯,这不是刚说要来见你,来了几个官员,缠着本宫说起什么捐银子的事,吵得本宫也头疼。” 太子妃没接他这茬,反正想从她这儿弄银子,那是不可能的。 “长公主的事,殿下知道了吗?” 太子不满,强自压住不快:“长公主?她能有什么事?不是刚回来吗?怎么不得消停几天。” “呵,”太子妃短促一笑,“她消停?她派人刺杀蒋锦皓,被国公和润安公主带着刑部和大理寺,告到父皇面前了。” “什么?”太子一下子站起来,“有这等事?她是疯了吗?” “她疯不疯我不知道,我只是提醒殿下,这事不会轻易了结,国公不会轻易放过她,如果罚得重了,长公主八成会找殿下帮忙,要尽早做好准备。” 太子眯眯眼睛:“本宫……能帮她什么?” “长公主一贯娇横,急了难免胡乱攀咬,若是同她一起做过什么事的人,有把柄落在她手里,她一定会用。” 太子的脸色微变,低下头。 他目光无意中一掠,原来在外头的时候光线暗,也没有注意,现在屋内灯火通明,他这才看清……他靴尖上沾的这是什么? 盯着仔细看了半晌,猛地一惊。 这是……血! 他脑子里嗡地一声,太子妃观察着他的神色,知道他曾经和长公主一起干过什么坏事,就是想提醒他一句,没想到,他这般变颜变色。 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真叫人笑话。 “来……来人!”太子突然高声叫。 太子妃感到他似乎不太对劲:“殿下,你怎么了?”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惊叫。 太子立即往外走:“来人,来人!” 一队侍卫从外面进来,手持火把。 太子妃也跟着出去,就见太子命人把台阶下的一样东西找出来。 一名小宫女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侍卫举着火把,刀尖挑起那样东西。 不少人都看得清楚,捂住嘴巴。 一颗人头! 太子妃脑海像被劈中,尽管那颗血淋淋,又在土里滚过沾了土,但她还是一眼认出来。 是一名护卫,身手超卓,前几天被调派去阮氏手下。 怎么会……怎么突然在这里,还只剩下一颗头颅?! 太子妃身子轻轻颤抖,用力咬紧牙关。 太子白着脸,命人赶紧把人头弄走,又派人四处戒严,查找刺客,调查此人的身份。 一时间,东宫鸡飞狗跳。 与此同时,一道白色影子掠过宫墙,飞向战王府。 封天极书房里很热闹,除了南昭雪以外,封天彻和蒋锦皓也在,这两人能顶二十人,话又多,嗓门儿又大。 时迁进来回话:“王爷,王妃,卓三小姐来了,求见王妃。” 蒋锦皓瞪大眼睛:“大铃铛?她来干什么?” 封天彻嘴里的茶喷出来:“什……什么?” “卓三嘛,又吵又闹,跟个大铃铛一样,”蒋锦皓撇撇嘴巴,“哼,最烦她了。” 南昭雪挑眉:“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吵?” “去吧,把三小姐请进来,另外,命厨房准备一点点心,三小姐喜欢。” “是!” 蒋锦皓翻翻眼皮,见南昭雪对卓江铃细心周到,心里酸溜溜的。 卓江玲人还没到,声音先进来了:“六嫂嫂!天呐,我听说蒋二那小子……不对,那小鬼在灵堂上闹鬼了?是真的吗?” 封天彻听到这话,再次把茶喷出来。 封天极一脸嫌弃地看他:“来人,把他的茶盏收走!” 卓江玲进屋,气都不喘一下,匆匆对封天极福福身,草率地行了礼,眼睛只看着南昭雪。 “六嫂嫂,人死了真的有鬼魂吗?真的能上来自己找仇人报仇吗?真的有判官看着人间的一切吗?真的……” 她话没说完,就听身后有一道哆哆嗦嗦的声音:“真的……大铃铛,我来找你……你怕不怕?跟我下去吧……” 卓江玲回头,看到是蒋锦皓,先是一愣,随后双手掐腰,气势如山河。 “蒋小鬼,你个坏东西,我为什么要怕你?我又没有害过你! 你这个人……不对,这个鬼是真坏,小时候抢我的皮球,抱着不撒手,问你要你就哭,虽然我也很喜欢,但我还是送给你了。 还有,你被长公主打,哪次不是我替你出头?你为什么不打她?最后竟然还死在她手里,你个胆小鬼! 一个男孩子,还特别爱吃甜,每次到我家来,我都让我家厨娘往你点心里多放糖。 你还说年终宴会上要给我展露诗才,赢个最漂亮的奖品回来,你个坏蛋,呸!坏鬼,你说话不算数,还没到年终宴,你就死了……呸,你个坏鬼……” 一开始,满屋子人还都憋着笑,后来又惊叹这姑娘滔滔不绝的患者,再后来,看到她骂着骂着,大眼睛里滚落出泪珠来。 蒋锦皓的脸由红转白,满是慌乱。 南昭雪心里咯噔一下。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剩下卓江玲细细的哭声。 “江玲,”南昭雪轻声叫她,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卓江玲改为嚎啕大哭。 南昭雪:“……” “六嫂嫂,他死了,那个讨厌鬼,他怎么就死了呢?人家不都说祸害活千年吗?他那坏,怎么就死了!” “我都没有去吊唁他,只要我不去,我就想着一定是假的,是不是……他怎么就死了……” 蒋锦皓自己都快哭了。 我怎么就死了呢? 啊,好难过啊。 封天彻在后面悄悄踢他一脚,他猛地又回神。 伸手拍拍卓江玲的肩膀:“哎,那什么,大铃铛,我没死,我活着呢,真的,要不你看看……” 卓江玲哭得一抽一抽:“滚开,我才不信,都死了还想骗我。” 南昭雪把帕子递给她:“他的确没死。” 卓江玲瞪大泪眼:“……可是……” “假的,我们故意散播的假消息,引长公主上钩,”南昭雪言简意赅。 蒋锦皓连连点头:“不信你看看,我是活的,热乎的。” 卓江玲抹干泪,眯眯眼睛,慢慢撸起袖子:“我看看。” 封天彻下意识后退。 封天极坐好,身子略后仰。 南昭雪回座,提住一口气。 稍倾,屋子里响起蒋锦皓杀猪一样的叫声。 “啊!” 第二百五十章 吾乃常山小赵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最终还是受不了吵闹,把封天彻、蒋锦皓和卓江玲都赶走,这才觉得安静许多。 南昭雪也正要走,空中一声异响传来。 一只信鸽落在窗台。 封天极展开信,嘴角笑容冰冷:“东宫正在四处缉拿刺客。” “太子妃估计要被气狠了,王爷,这下咱们算是把太子妃得罪透了。” “无妨,”封天极把纸条靠近烛火,火苗舔过,化过灰烬。 “早晚的事,本王不惧。” “长公主最后会如何,王爷能猜到吗?” 南昭雪并不以为,皇帝会就这么杀了他的宝贝女儿,哪怕是证据确凿。 就算是蒋锦皓真的死了,那也不可能,何况,蒋锦皓不是真死,皇帝心里肯定想:你儿子不是没死吗?难道还要让我女儿给你偿命? “她?闭门思过吧,”封天极语气冷淡,“时间半年左右,罚俸禄,再出些银子,给润安姑母赔罪。” “不过,”他话峰一转,“说是半年,以年终宴会的时候,肯定会有人在父皇面前提起她,她又会表一表孝心,跟没事人一样,出席宴会。” 南昭雪笑容中透出几分戏谑:“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封天极点头,眸子里毫不掩饰地凝结了霜:“对她的惩罚也就如此,最多就是给国公府一些补偿,比如封蒋锦皓为世子,有资格继承国公之位。 或者,赐几座庄子,良田,要么就是准润安姑母的母亲坟墓牵回祖籍,这是她一直想做,但父皇没有允准的事。 总之,补偿和赏赐,都是针对姑母和蒋锦皓,没有蒋海尘和国公的份儿。” “国公手中权力够重,在军中很有威望,父皇想削他的权都来不及,至于蒋海尘……” 封天极笑笑,眸中漆黑如夜:“你觉得,父皇会不知道蒋海尘心中的怨气吗?他知道,什么都清楚,但他要做的,是让他们之间的矛盾更激化。” 南昭雪暗暗抽气,坐上皇位的人,果然都非同寻常,算计人心,平衡朝堂,都是基本技能。 见南昭雪没说话,封天极眼神恢复温柔,语气也缓和许多:“怕了?” 南昭雪轻笑,笑容充满锐气:“我怕什么?王爷聪明睿智,定会护我周全。” “当然。” 封天极走到她面前:“你相信本王,本王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南昭雪被他这样的目光一看,心头莫名的有点乱乱的,还有点慌。 她正不知所措,门口探进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义父,你在干什么呢?”念儿眨着眼睛,“哦,我知道了,你在和仙女姐姐说悄悄话。” 封天极:“……” 念儿迈着小短腿儿进屋,挺着胸脯,目光溜溜地在他们俩身上转来转去。 南昭雪看他这小大人的样,感觉好笑,弯腰对他说:“怎么?你也想听悄悄话?” 念儿一拍胸脯,小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摆了个造型:“我才不想呢,我是小小男子汉,不喜欢儿女情长,吾乃常山小赵云,钟爱霸王枪,杀得七进七出……” 南昭雪:“……” 常山小赵云? 你怎么不说你是常山赵子龙? 不用问,这又是时迁教的。 封天极额角的青筋迸了迸,念儿扑到他腿上:“义父,我可以姓赵吗?” 这也是封天极一直苦恼的一个问题。 念儿的亲生父母是谁,已经无从查证,跟着他姓封,如果他坚持,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封”毕竟是国姓,会给这孩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封天极只想让他平安快乐地长大,不被身份所扰。 “我看行,”南昭雪说,“他既是喜欢赵子龙,倒不如就让他随姓赵。” 封天极和念儿异口同声:“赵子龙是谁?” “就是赵云,赵云字子龙,念儿,他可是一位大英雄,白马白袍,霸王枪,是一员猛将还是福将,一生杀敌无数,还从来没有受过伤。” “我知道,他还忠义无双,七进七出只为救少主。” “正是。” 念儿兴冲冲,眼睛闪闪发光:“义父,答应我吧!” “行,答应你,”封天极摸摸他的头,“好了,时间不早,赶紧去睡觉,表现好的话,过几天有礼物给你!” “是!” 念儿一走,封天极拧眉思索:“你说这员猛将是哪国人?为何本王不记得?” 若是真如此出众,他没道理毫无印象。 “咳,”南昭雪忍住笑,“这是时迁话本子里的人物。” 封天极:“……” 南昭雪回院子,半路上碰到时迁哼着小曲儿。 “主子!”时迁赶紧跑过来行礼。 “嗯,”南昭雪看着他,灵机一动,“时迁,给你个差事,你干不干?” “干啊,”时迁毫不犹豫地答应。 “你也不问问是什么差事?” “主子交办的,什么差事也干。” 南昭雪心情愉悦:“好,明天一早,到院子里来,我交代于你。” “是!” 南昭雪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想了一段时间。 到这个异世,虽然说现在和封天极也算互相信任,但很多事还是不能直言相告。 毕竟她的出现太过离奇。 要想找到回去的方式,她必须得有打探消息的方式,能够网罗各地各处的消息。 这样的机构,没钱不行,没人也不行。 都不适合她。 但她想了一个点子,能暂时收集消息。 次日一早,时迁早早地来了。 南昭雪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他。 时迁低头一看,一千两。 他不禁愣住:“主子,这是……” 这钱也太多了! “这笔银子给你,你租个铺面,开个书局。” “租铺面也用不了这么多钱,”时迁诧异,“主子让小的去开书局?” “你不是会好多故事吗?常长赵子龙,关二爷温酒斩华雄,桃园三结义,赤壁之战,都会吗?” 时迁眼睛瞬间亮了:“会呀,都会。不只这些,我还会一些贵妇小姐都爱听的,还有那些文人义士也喜欢的。” 时迁如属家珍,滔滔不绝:“比如女尊大人爱上我,霸道庄主的追妻记,还有天下第一神剑,一不小心成了天下第一,还有……” 南昭雪:“……” 你到底都从那个老阁主那里学了些什么!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忍无可忍的打断:“好了,不要说了,就这些吧,先去开起来,具体如何经营,回头我再告诉你。” 时迁小心翼翼把银票收好:“是,主子放心,小人一定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财源广进!” 南昭雪心说,财源是小事,我要的是消息广进。 第二百五十一章 霸王枪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长公主的惩罚下来了。 和封天极预想的相差无几。 让她在府中思过半年,不得踏出府门一步,身边的婢女倒是都被处死,换了一拨新的。 还有府里的府兵护卫,按朝中规制,长公府的府兵可达八百人,现在被削去三百人,府门还派了两百神策军看守。 南昭雪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气笑。 “那两百神策军,究竟是看守她,还是保护她?” 封天极擦着南昭雪给她的鸟铳:“当然是去保护,大概是怕国公府不服,派人暗中杀她。” 南昭雪眼中闪过冷意,这皇帝,委实不算什么明君。 这点手段,谁看不出来,当别人是傻子吗? “姑母和国公折腾半天,只是让长公主禁足,心中定是不满,再多恩赏也是枉然。” 南昭雪点头,要是她,她也不服。 但在这个社会,不服也没有办法,皇权至上。 马上快要过年,南昭雪过了几天的消停日子。 南家阮姨娘被放回府后,就再没有出过门,夹着尾巴闷在府里。 东宫那边查找了一阵子刺客也没有找到,太子也暂时老实。 雍王府里一切如常,他被禁足得更早,最近外面发生的事情也一概没有参与,表面上看起来安分。 南昭雪忙着自己的事,制药、分析那块古怪的香料,听时迁汇报书局的进度,还要隔三岔五给小念儿治疗。 每天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当,虽忙但她心情不错,没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烦心事。 这天给念儿治疗完,他体内的余毒也总算是清除,只要每年换季的时候,再吃几副强身健体的药,就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对身体也无大碍。 封天极听到这个结果,总算松口气。 南昭雪给念儿把衣裳穿戴好,他眼睛眨巴着,看封天极:“义父,我身体好了,仙女姐姐说的,你可以放心啦。我以后,会努力成为赵子龙那样的人,成为义父这样的人!” 自从知道了常山赵子龙之后,封天极感觉自己的排位都靠后了。 摸摸念儿毛茸茸的头,语气赞赏:“好,念儿有志气,义父今天的有礼物送给你。” 念儿眼睛唰一下亮了:“真的吗?念儿承蒙义父和仙女姐姐关爱,不能再要礼物。” 封天极捧着他的小脸捏了捏:“没事,这礼物不是念儿自己要的,是义父表扬你治病勇敢,送给你的。” 小家伙说是不要,眼睛里的期待骗不了人。 封天极牵着他的小手往外走,小家伙回头看南昭雪:“仙女姐姐,走啊!” 封天极眉心跳了跳,这是什么称呼,以后要改改。 到院子里,百胜捧着小盒子笑眯眯地过来,递到念儿面前。 念儿回头看看封天极和南昭雪。 封天极点点头,念儿小心翼翼把盖子打开。 里面是一把银光闪闪的红缨枪,雪亮的枪身,鲜红的缨子,冷光闪闪,虽小却难掩霸气。 念儿高兴的跺了几下脚:“这是给我的吗?” “对,给你的,试试看!” 念儿欣喜又小心地把枪拿出来,两只小手握着刚刚好,无论是长度还是粗细,都非常合适。 南昭雪也是头回见,之前也没听封天极提过,看这杆枪,封天极真是用了心思。 封天极问:“喜欢吗?” “喜欢,太喜欢了,义父,我好开心!”念儿眉眼弯弯,扁扁嘴巴又想哭。 南昭雪莫名有点心酸,别过脸去。 封天极轻轻抱了抱念儿:“喜欢就好,那就高高兴兴的,今天先熟悉熟悉,好好吃药,明天开始,早上早起一个时辰,义父教你练枪!” “是!”小家伙挺拔腰杆,挺起胸膛。 百胜带着他去别处。 封天极回头看看南昭雪,见她沉默不语,似有感伤,心里莫名收紧。 “怎么了?” “没什么,你待这孩子很好,”南昭雪嘴角浮现几分笑意,“王爷,你是个温暖的人。” 封天极一怔,温暖的人,这样的评价,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雪儿,你喜欢孩子吗?” 封天极问出口,又觉得这话似乎不怎么对劲儿。 南昭雪其实没有多想,就是顺着念儿往下想的。 “还行吧,”南昭雪认真回答,“可爱的小孩儿行,熊孩子不行,看到熊孩子会想打,连他们的父母一起打。” 封天极哭笑不得。 百胜此时又回来了,手里拿着支竹筒。 “王爷,有消息。” 封天极接过,展开扫一眼,递给南昭雪:“之前一直盯着的那几个人家,有动静了。” 南昭雪低头看字条,语气微诧:“兵部侍郎的妾?” “还真是好大的野心,好手段。” …… 次日是一个好天气,南昭雪坐上马车,带着野风和崔嬷嬷一起出门,院子里交给碧月。 碧月还不能下地,但南昭雪换新膏药以后,她恢复的速度又加快不少,南昭雪还给她做了个简易的轮椅,她现在不必整天窝在屋里,可以在院子里活动。 野风坐在车门口,抱着刀一言不发。 她对那个寺庙可没什么好印象。 上次太子妃让南昭雪跟着一同去,就想着给她设套。 崔嬷嬷是第一次跟着南昭雪出门,细心地准备了不少东西。 “王妃,这佛香您是从哪里买的,味道真是好闻,老奴还从来没有闻过这么好的佛香。” “是吗?这不是买的,是自己做的。” “王妃可真是手巧,药做得好,制香也是如此出众。” 南昭雪现在又多了一个兴趣,就是制香。 她发现制香和制药有异曲同工之妙,香料和药材一样,不分好坏,分好坏的用它们的人。 时迁知道不少丹方,虽然他闻不到香料的味道,但方子却精妙,对南昭雪也没有藏私,女子用的香,佛事用的香,说了好几种。 这次去佛陀寺中烧香,南昭雪就带了自己制的一种。 到寺庙附近,主仆三人下车行走,让车夫在原地等候。 封天极本来说让百胜跟着,但年近底,百胜的事情也挺多,南昭雪就没有同意。 她这次来,又不是来和谁争斗,就是来一场偶遇。 今天是个好日子,天气也好,上香的人不少。 南昭雪戴上帷帽,野风在前面引路,崔嬷嬷提着篮子,走在她身侧。 进入寺庙,迎面碰到一群人,为首的是个娇艳俏丽的女子,穿着绯红衣裙,唇红齿白。 她走得很急,肩膀差点撞上南昭雪,要不是崔嬷嬷挡得快,非撞上不可。 “哎,你怎么……”那女子身边的丫环还想倒打一耙,看到沉着脸过来的野风又把话吞回去。 “无妨,”南昭雪低声说。 此时,那名娇艳女子回过头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不答应,就还香油钱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的目光随着那名娇艳女子望去,看向她们那一行人最后面的两人。 也是一主一仆。 主子十四五岁的样子,穿一件浅黄色衣裙,外披同色毛领大氅,只是无论是衣裙还是大氅,都像是旧物,虽洗得干净,但边缘下摆已有轻微磨损。 她头上戴着成套玉梳,大小不一,错落有致,成色倒是不错。 她身边的小丫环就更不必提了,衣服洗得发白,头上只一支素银簪子。 丫环如何南昭雪没在意,就这位小主子,南昭雪觉得有些眼熟。 她还没想起来在哪见过,就听那个娇艳的姑娘冷然道:“磨蹭什么?要不是为了等你,早都走了,快点走!要是误了事,有你好看!” 后面的主仆二人也不敢应声,低头加快脚步。 就在她们与南昭雪擦肩而过的时候,南昭雪猛地想起来她是谁。 这姑娘就是当初和蒋锦皓一起,被关在湖心庄的那个,当时有好几女孩子,唯独有一个和蒋锦皓坐得近,似乎还知道蒋锦皓下水受了伤,帮忙包扎来着。 自那次救出那几个姑娘,南昭雪就没有问她们的去向,当是从来没有见过,想必她们哪个也不愿意提起这段过往。 只是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人。 这个小插曲,洛娇娇并没有放在心上,走入寺庙大殿,点上佛香。 香气袅袅,南昭雪双手合十,并没有许什么愿,只是闭眼静心,把要做的事在脑子里顺一遍。 上了香,写了点香油钱,对站在一旁的僧人道:“方丈大师可在?” “方丈大师在禅房内,今日不见客。” “你见他,就说,上次站错队的事,有人来讨债了。” 僧人狐疑看她几眼,但隔着幔纱,也看不清楚。 “你只管去说,若是不肯去,把香油钱还给我。” 僧人:“……” 这也行? “阿弥陀佛,请施主稍候。” 僧人快步去了。 南昭雪丝毫没有怀疑,方丈一定会来,说什么不见客,那是不见一般的客。 果然,方丈亲自来了。 南昭雪摆手,没让他见礼,跟他去一旁僻静处低语几句。 方丈听得眉心直跳,心说真是够了,一不小心得罪这位王妃一次,就像是被抓住了尾巴,时不时就拎出来摔几下。 可他一点办法没有,只能照做。 此时山下一辆马车缓缓停住,一位妇人由丫环扶着从车上下来。 她打扮贵气,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肤白貌美,眼睛柔光四射,整个人浑身都写满春风得意。 “绡姑娘,奴婢听说,这里的佛祖可灵了,求什么得什么,解签的师父也非常厉害,说得可准呢。只要您一举得男,那老爷就更宠爱您了。” “油嘴,从哪学的这些?也不害臊。” “奴婢害什么臊?奴婢说的是实话,根本不用害臊。” “好个丫头,就会打趣我!” 主仆说说笑笑,进入大殿上完香,又去一边求签。 她写的香油钱不少,僧人对她也很客气:“夫人,因结善缘,您这签可由我们方丈亲自为您解。” “太好了,姑娘!”丫环喜滋滋的说。 紫绡眉眼也带着几分喜色:“有劳您指个路,方丈此时身在何处?” “就在后院禅房中,请您跟贫僧来。” 方丈所在的院子,一般人不能随意进,紫绡也是第一次来。 僧人到院门口,没再往里走:“女施主请进吧,贫僧就送到这里。” 紫绡点点头,带着丫环往里走,僧人拦住丫环又道:“女施主,还请您留步,在此等候。” 丫环转头看紫绡,紫绡略一点头。 她独自往里走,屋门开着,静悄悄的。 深吸一口气,屋里香气轻散,这味道……真是好闻,这样的佛香非同一般,只有高僧才能拥有。 紫绡不再犹豫,迈步进屋。 一进到外屋,她就开口道:“方丈大师,信女紫绡拜见。” 没人说话。 紫绡看一眼里屋,挑帘进去。 一进屋,她就愣住,顿时感到不妙。 屋里哪有什么方丈,中间位置上坐着一个女子,素色衣裙,微动之间流光暗影,乌发间一支发簪样式别致不失贵气。 她微低着头,发丝自两边微垂,映着如雪的肌肤,脖颈纤细,线条美妙。 听到声响,她抬起头来,长眉微挑,眸子透出黑曜般的光亮,仿佛能洞察一切。 紫绡心中骤然一抖。 她抿抿嘴唇:“贵人恕罪,我走错地方了。” 她转身就走,但不知何时,外屋站了个抱着刀的姑娘,面无表情,目光冷得吓人。 南昭雪缓缓开口:“紫绡,是吗?没走错地方,我就是在等你,坐吧。” 紫绡短促笑一声:“不知贵人如何称呼?紫绡身份挺身,不知哪里得罪了贵人?” 崔嬷嬷在一旁说:“这是我家王妃。” 紫绡呼吸微窒,王妃? 南昭雪目光在紫绡身上掠过,果然长得很美,别有一番韵味,不单单是美,举手股足都自有味道。 “能博得兵部侍郎的欢心,不顾夫人反对纳入府中做妾,也算是本事,现如今早脱离丝仙乐坊,一跃入兵部侍郎府,哪里还身份卑微?” 紫绡心一点点沉下去,所存的那丝侥幸缓慢消散。 对方身份高出她许多不说,还把她的底细摸得如此清楚,那就一定是有所图。 她双手紧握,放弃装傻环节,直接问道:“不知王妃有什么吩咐,还请明示。” 南昭雪眼中飞快掠过一丝惊讶,微笑道:“果然与众不同,有几分聪慧。好,那本王妃也就不与你拐弯抹角。” “花自芳,在哪里?” 紫绡美眸微睁,她想得再清楚,也没想到南昭雪上来就问她花自芳。 “别说你不认识花自芳。” “认识自然是认识的,”紫绡无法否认,“妾身就是出身丝仙乐坊,可妾身自嫁入之后,就很少再与她们来往,王妃知道的,官家最忌讳与不清白的女子来往……” “本王妃还真不知道,官家若是忌讳,侍郎大人又怎么会认识你?” 南昭雪无视紫绡难看的脸色:“刚刚还夸你聪慧,别犯糊涂,要是不好好说,那本王妃也就没有耐性了。” “你若是能好好说,”南昭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目光清冷,让人望而畏,“本王妃可以送你离开京城,天高海阔,任由你去,从此之后,你就是自由身。” 这话犹如霹雳,击中紫绡的心。 她心脏都像停跳了一瞬。 自由身。 对于她来说,这是多么奢侈的东西! 南昭雪看着她变幻不停的脸色,也不催促,慢慢等着她的决定。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你没有坐地起价的资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紫绡心里天人交战。 她鼓足勇气问南昭雪:“敢问您是哪位王妃,我一介女流,又没有什么本事,即便是出了京城,恐怕……” 南昭雪轻笑,目光清冷:“紫绡,你是一介女流不假,可不是没本事。你放心,本王妃答应送你出京城,就一定做得到,你想去哪,保你一路无忧。至于其它的……” “也要看你值不值,本王妃欣赏聪明有胆色的人,但不接受坐地起价。” 她手指间轻轻转动一颗珠子:“本王妃觉得你有价值,今天才费心与你一见,如果你觉得非你不可,那你就错了。你觉得,在已经知道你身份的情况下,你今天还走得了吗?” 紫绡心口狠狠一跳,瞬间又跌回现实。 不错,她真是被“自由”两个字冲昏了头。 对方知道她的底细,当即斩杀了她都是可以的…… 她目光忽然落在那枚珠子上,眼睛缓缓睁大:“你……那是……” 南昭雪不动声色:“看来是认识。” “王妃,”紫绡感觉自己的嘴唇都在微微颤抖,“敢问,这珠子的主人呢?她也……恢复自由了吗?” 她问出这话,自己都没有什么底气。 南昭雪似笑非笑,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紫绡喃喃自语,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好了,本王妃找你来,是想听点有用的东西,”南昭雪打断她,“就从这颗珠子说起吧。” 紫绡吞了口唾沫:“珠子的主人叫慧娘,她还有个别名,叫梦呓师,用的就是这颗珠子。 这珠子乃是用蛊虫的眼睛所炼化,十分玄妙,历代梦呓师都视若珍宝,但也没有见谁能够把它的效用完全挖掘出来。” 南昭雪敏锐的抓住一个关键词“历代”。 她心头微震。 也就是说,这些人并非一日之功,甚至都不是一代人。 她没打断,听紫绡继续往下说。 “慧娘的地位不低,又是蛊晴珠在手,所以为人十分傲气,平时根本看不起我们,再加上,她手里的珠子邪性,可以操控人的思想,所以我们都不敢和她亲近,她的人缘也不怎么样。 花自芳则不同,她总是笑眯眯的,虽然……手段也残忍,但只要听话,那些手段就不会用上。 前几年花自芳和慧娘发生矛盾,慧娘不得人心,最终负气而走,听说她是要去独自完成一个任务,要干一件大事。 现在看来……” 现在看来,任务没完成,蛊睛珠都丢了,只怕人也没了。 紫绡如是想,心里对南昭雪更添几分畏惧。 南昭雪略一点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紫绡苦笑:“我是什么人,我早就忘了,只记得好像逃难,家里人都死光了,遇上她们的戏曲班子,以为是被好意收留……” 紫绡的脸白了白,不用说,她也是经历过那些非人的折磨,一步步熬过来的。 “她们呢?是什么人,花自芳,慧娘,收留你们,训练你们,总归是有原因和目的的。” “这……妾身不知,”她像是怕南昭雪不相信她,“妾身真的不知,刚才说的慧娘那些,还是因为妾身跟着花自芳时间长了,今天听一耳朵,明天听说一句,慢慢积累起来,自己猜出来的。” “花自怜,你知道吗?” “知道,她好像变了容貌,不过,变容貌之后就没有再见过。” “花自芳,就是你们的最高首领?” 紫绡想了想,缓缓摇头。 “什么意思?” “妾身不知,”紫绡犹豫道,“似乎是的,因为妾身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其它的人,不过……” “继续说。” “不过,妾身有一次无意中,看到有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来找她,花自芳虽是风尘女子,但实则十分傲气,对那些男人低眉顺眼,却不曾真正瞧得起他们。 那一次,妾身却觉得,她对那个神秘人似乎十分尊敬。” 南昭雪手指轻转蛊睛球:“花自芳人在哪?” 紫绡又咬住嘴唇,半晌才缓缓说:“妾身若是说了,王妃什么时候能送妾身出城?” “随时,只要你想走。” “王妃有所不知,若是妾身就这么走了,花自芳一定会知道,即便她被抓,还有其它的人在,她们这些人不会轻易放弃,而且神踪隐秘……” 明白了,她是担心,花自芳那些手下,会不死不休的追着她杀。 毕竟那些人个个神秘,她在明,别人在暗,不能成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南昭雪漫不经心道:“你放心,本王妃既是答应你,就不会没有准备。 送你走,不只是让你消失京城,而是让你消失在人世间,花自芳的人都只会以为你是死了,不会再追杀。” 紫绡心头微松,看南昭雪的应对,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什么都想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掌心渗出汗,决定放手搏一搏。 “两日,等我回去收拾细软,就请王妃送我离开,离开之时,我会把花自芳的藏身之处写在信中,交予王妃。” 南昭雪抬眸,冷冽的目光直刺对方眼底。 “紫绡,本王妃刚才说过的话,你是没记住,对吧?” “本王妃说过了,不要坐地起价,更不要妄谈条件。” 南昭雪声音平静,却字字杀机。 “要么,今天死在这里,要么,回答本王妃的问题。” 紫绡:“……” 她脸色涨红又转青白,思索半晌一狠心道:“还请王妃能够信守承诺!不过,我曾经发过毒誓,不能说出花自芳的行踪,否则就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南昭雪看着她不说话。 她又道:“我不能说,但我可以写出来。” 南昭雪:“……” 崔嬷嬷立即准备纸墨,紫绡上前,提笔写下一行字。 南昭雪扫一眼,眸子顿时一缩。 “当真?” 紫绡福了福身:“妾身不敢欺瞒王妃。” “回府!” 南昭雪立即起身。 紫绡跟在她身后,心里奇怪,这位刚才还稳如泰山,怎么突然就…… 走到院门口,那个小丫环还正在张望,看到南昭雪率先出来,不禁愣了一下。 再往后看,才看到紫绡,赶紧小跑着迎上来。 “绡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紫绡微微摇头,这小丫环是她嫁到兵部侍郎府以后,侍郎派给她的,机灵也点眼力,对她也算不错。 但是,她马上就要离开,是断然不能让这小丫环知道的。 一会儿到了马车上,还得编个借口骗过她才行。 到了山下,各自上马车,南昭雪的马车在前面走,紫绡刻意让马车走在后头,拉开一点距离。 走出不过两三里,马车突然又停住了。 紫绡一脸不高兴,丫环刚要挑帘问怎么回事,有人抢先一步进入马车。 第二百五十四章 送上门来的绝佳机会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紫绡看着进来的人,不由得瑟缩一下。 “您……还有事吗?” 南昭雪目光掠过紫绡,落在那个小丫环身上。 “你是何人?为何要上我们的马车?”小丫环先发制人。 南昭雪笑意不达眼底:“这话应该本王妃问你,你是何人?” 紫绡赶紧解释:“这是我的丫环,这次跟我一起来的。” “只是丫环吗?”南昭雪反问。 紫绡一噎,有点狐疑地看向小丫环。 小丫环一脸不悦:“我就是丫环,再说,我是不是关你什么事?” “你若只是丫环,为什么……它会在你出现的时候亮呢?” 南昭雪伸出手掌,雪白掌心是那颗蛊睛珠。 刚才在寺庙中,南昭雪和紫绡说话的时候,蛊睛珠虽然也有淡淡的光亮,但远不像此时一样,明明暗暗,像一颗眼睛,骨碌碌盯着你。 小丫环一看到这颗珠子,再也装不下去,瞬间惊愕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这珠子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紫绡心倏地一沉,后背都有些发凉。 小丫环说完伸手就要抓,南昭雪收回手:“想要?得跟我走。” “做梦!”小丫环冷笑,猛地抬手,一道寒光直奔紫绡。 距离近,又太快,紫绡一闭眼。 完了。 “叮”一声,南昭雪速度更快,手中匕首击落小丫环手中的簪子,反手一撩。 小丫环急忙躲闪,但奈何车中空间太窄,她肩膀狠狠撞在车壁上。 南昭雪过去抓她,她突然眼中狠光一闪。 糟了! 南昭雪心头一沉。 “哧!”鲜血喷洒。 小丫环另一只手中还有一把短小的匕首,没入胸口。 她嘴角渗出血,笑得古怪:“我……就是……死,我也不会泄露半个字。” 她又拼着全力把目光转向紫绡,目光恨毒:“你……贱人,叛徒,你不会有好下场……” 她死了。 干脆利索。 南昭雪有点懊恼,刚才那一下,应该给她点希望的,这小丫环倒是个聪明人,一招就知道她不是对手,干脆一心求死。 南昭雪猜测,这应该是一个内部的人,至少比紫绡知道的要多,不像紫绡她们,是被半路收留培养,说是她们的人,其实知道的东西十分有限。 但,说什么也晚了,人都死了。 紫绡脸色惨白,双手捂住心口,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南昭雪试探一下小丫环的脖颈,的确死透了。 “你别怕,”南昭雪安抚她,“这正好给你离开送来一个绝佳的机会。” 紫绡嘴唇发抖:“什么……机会?” 南昭雪没回答,拿出一枚树叶一样的东西,轻轻擦拭刀刃,淡绿色的汁液浸在刀刃上。 紫绡看着她这样的动作,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我来教你怎么说,”南昭雪低声说,“你进府的时候,应该是昏迷状态,等你醒来之后,你就说,在寺庙添了不少香油钱,但也因此招来恶人,半路被凶徒劫财。 丫环为护你而死,你自己也中刀昏迷,具体的事情不知道。” “中刀?”话音落,紫绡只觉得手臂上一痛,再低头看,一道血口子。 她尖叫一声,对上南昭雪的眼神时,又强自咬住嘴唇。 “一会儿你就陷入昏迷,伤口也会发黑,找大夫看,也只能说是中毒,不出两日,你就会毒发身亡。” 紫绡倏地瞪大眼睛,连疼都忘了。 “放心,只是假象,等你醒来之后,已然出了京城,山高海阔,随你去。” 紫绡呼吸微窒:“当真?” 她转念又一想:“可是,外面的车夫……” “你只管好你自己,把刚才的话记住,这就是真事,不是假的,首先你自己就要相信。” 紫绡用力点点头:“好。” 她低头看着伤口,果然比刚才微微黑了点,还想再仔细看看,眼前一阵眩晕,不省人事。 南昭雪挑帘出去。 外面车夫还被野风在一边制着,大气不人敢喘。 “抬头。” 车夫抬头,眼前闪过一道七彩的光…… 稍倾,看着车夫赶着马车,后面像有人追杀似的,飞快下山去。 南昭雪不再理会他们,上马车让车夫也加快速度。 一进城,南昭雪就对崔嬷嬷吩咐几句,崔嬷嬷当即下车,在路边租了一辆马车,迅速回府。 卓江玲正在府里,她这两天都没有出院子,连卓夫人都感觉惊奇。 仔细询问院子里的丫环婆子,都说三小姐什么也没干,就是一直在看书,还不许人打扰。 卓夫人更加惊奇,以为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她亲自来送过一次汤,发现情况果然如此,平时连一盏茶的功夫都坐不住的小女儿,竟然真的在捧着一本书看。 她凑过去想看一眼,却被推开,还说不要打扰。 卓夫人又惊讶又欢喜,轻手轻脚地离开。 等卓镇风回来,和他说起,卓镇风倍感惊奇。 不管如何,女儿消停了,不再总吵着往外跑,他们也能松口气。 卓江玲正看得津津有味,身边的丫环来报:“小姐……” “干什么?”卓江玲头也不抬,“没事别来烦我。” “有客人来访。” “什么客人?又是哪家的千金或者夫人,不见不见,无趣得很。” 卓江玲不耐烦:“让她们去找母亲闲聊。” “夫人想在前厅接待,可王妃说,有要紧的事见您,正由夫人陪着往这边来,您赶紧收拾一下吧。” 卓江玲眼睛依旧盯着书,正看到精彩处,心砰砰地跳,耳朵的反应也慢了半拍。 又翻过一页,才问:“你说什么?王妃?什么王妃?” “就是战王妃呀。” 卓江铃瞬间睁大眼睛,把书合上:“你怎么不早说?我六嫂嫂来了!磨磨叽叽说什么客人,快,快,出去迎接!” 她赶紧跳起来就往外跑,丫环赶忙扶住她:“小姐,您梳妆一下呀。” “梳什么妆,我六嫂嫂是自己人,不用装样,她知道我是什么人样!” 卓夫人是第一次见到南昭雪,但不是第一次听说,耳朵里都快磨出茧子来了。 不管是丈夫还是女儿,经常提起这位战王妃。 尤其是宝贝女儿,三句话提不开六嫂嫂。 其实尚书府和战王府的关系不是那么亲近,一是封天极性子冷,前些年一直在边关,回来没多久就生病;二也是为了避嫌,以免有结党的嫌疑。 兵部尚书,也算是朝中大员,多少双眼睛盯着。 再加上又是卓家人,每走一步更是要小心谨慎。 可阴差阳错的,经过卓江玲,两家人关系忽然就近了许多。 卓夫人陪着南昭雪往女儿院子里走,悄悄打量,心里也暗暗惊叹。 第二百五十五章 乌梅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卓夫人琢磨着,以后谁要再说战王妃是个商户女出身,上不了台面,她就要狠狠打那人的脸。 别说是寻常官宦之家,说句大不敬的话,就是和太子妃,后宫中的嫔妃相比,南昭雪也不承多让。 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女儿一提到南昭雪就眼睛冒光。 “王妃,一直都想登门拜谢,您对小女的救命之恩,但我家老爷说,明面上还是要少来往,以免落人口实,也给王爷和王妃带去麻烦。” 南昭雪略一颔首:“卓大人所言极是,夫人也不必多礼,江玲活泼可爱,她与我投缘,她之前带去的礼物也不少,是夫人的意思吧?” 卓夫人脸上带笑:“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南昭雪话峰一转:“夫人,江玲院子里最近可添了什么新人吗?” 卓夫人在与她一同从前厅过来的时候,就只带了个心腹婆子,当时看南昭雪的眼神,就知道是想让她摒退左右。 现在听她这么一问,卓夫人立即意识到,这才是她突然到府里来的真实目的。 卓夫人莫名有些紧张,赶紧回想。 府里这么多人,最下头的奴婢家仆,她可能不会一一记得清楚,但如果是卓江玲院子里的,她就会记得非常清楚。 “是有,有两个丫环,一个婆子。” “都是外面来的?” “不是,婆子原本就是府里的,已经有二十多年,她前几日回家,回来的时候来跟我说,家里来了两个侄女,是来投奔她的,想求我给找个差事做,府里正好也缺人手,我就答应了。” “王妃知道的,本来像新来的这种人,是不可能在主子院子里伺候的,都得先过个一两年再说。 但这两个姑娘模样长得俏,一个擅女红,做得一手好针线,另一个会做各种小糕点糖果。 我那个女儿是个贪嘴的,最爱这些小零嘴,因她们手艺出众,又是婆子的亲戚,所以就破例留在院子里做了二等丫环。” 一进府就是二等,也是非常高的起点了。 卓夫人快速介绍完,忍住心慌问:“不知王妃为何会问起这睦,是不是……” 她话没说完,卓江玲的叫声就传了来。 “人呢?我六嫂嫂人呢?” 南昭雪低声对卓夫人道:“夫人,先不必慌,也不必对江玲提,您只要配合我即可。” 卓夫人点点头。 卓江玲眨眼到了近前,头发跑得都乱了,眼睛闪闪放光。 “六嫂嫂,您怎么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您。” “没什么好接的,我出城办事,路过这里,就想着来看看你。” “走,去我院子里,六嫂嫂,你还没有来过,”卓江玲拉着她就往里走。 卓夫人在一旁咳嗽两声。 卓江玲像是才看到她:“母亲,你也来呀。” 卓夫人:“……” 卓江玲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南昭雪认真听着,目光不着痕迹地四周掠过。 这小院子的确很不错,雅致又安静,院子里的花草和鱼缸里的鱼都是精挑细选的,由此可见卓家夫妇对卓江玲的疼爱。 二女儿早逝,她们应该是把所有的心血和父母之爱都倾注在这个小女儿身上。 南昭雪眼角的余光掠过卓夫人,看到她望着卓江玲时,眼中的关切爱怜,心头有些发痛。 院子里有七八个丫环,三个婆子正在忙碌。 南昭雪目光扫过她们,很快就看到那两个丫环。 原因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她们长得的确漂亮,想注意不到都难。 她们低着头行礼,规矩谨慎。 南昭雪跟着卓江玲进屋,卓夫人摆手对在屋里伺候的丫环说:“行了,都下去吧。” 卓江玲没在意这些,拉着南昭雪坐下:“六嫂嫂,你出城办什么事去了?有意思吗?” “没什么意思,”南昭雪笑笑,“去了趟寺庙,无趣得很。” “那是无趣,”卓江玲点头,“你想去玩叫我呀,我知道好多好玩的地方,可以给你当向导。” 卓夫人在一旁嗔怪:“哪有姑娘家成天想着往外跑的?也不怕人笑话。” 卓江玲不以为然:“六嫂嫂才不会笑话我。是不是?” 南昭雪不想背这个锅:“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话对每个人都适用,但也要根据每个人的情况来看,还有一句话叫父母在,不远游,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了,后面还有半句,南昭雪没说。 卓江玲双眸闪光:“就是,就是,我现在就在做第一步。” 南昭雪拧眉,神情疑惑。 “就是读万卷书呀,先读了万卷书,再行万里路,”她冲卓夫人假笑,“当然,要先和母亲大人商议好。” 卓夫人哼一声。 南昭雪眸子微眯,卓江玲双手捧着一本书,小脸上露出几分羞怯:“我正在读这本书,实在太好看了。” 南昭雪盯住书的封皮,看到书名。 “娇美大小姐在上:相公他又在外面闯祸了” 南昭雪:“……” 她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书哪来的?” “一家书局新开张,我带丫环去逛街,看到他们在街上发单子,上面就写着书名和故事梗概,我觉得有意思,就去看。 结果那店里的小伙计就说,让我随便挑,还说我正好是让店里的第六十六名顾客,中了幸运奖,要白送我。” “我拿回来一看,这书真是太好看了。” 南昭雪深吸一口气,手按住书封面,以免被卓夫人看清气得背过气去。 “那就慢慢看,仔细别伤了眼睛。” “好的。” 卓江玲把书收好,又把几个小食碟推到南昭雪面前:“六嫂嫂,你尝尝这几样小零嘴,是我这里的丫环做的,你要觉得好,我让她给你做,你带回去一些。” 一共四个小碟,每碟里的东西不尽相同。 南昭雪对这些甜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但此时也要试一试。 第一碟,第二碟,都没有问题,第三碟里是乌梅,她手指刚一触碰,手上的玻璃戒,顿时微微热。 南昭雪动作一顿。 就是这它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丫环”的身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捏着那颗乌梅,香甜的气息柔和绵长,还夹杂着淡淡的草药香。 卓江玲说:“六嫂嫂,我也最喜欢乌梅,那丫头说,这是她家祖传的手艺。” “是吗?”南昭雪点头,“的确不错,江玲,我跟你商量件事?” “商量什么呀,六嫂嫂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是不是想要乌梅?要多少有多少。” 卓夫人在一旁察言观色,笑着说:“王妃有什么事,尽管说,妾身定会全力配合。” 南昭雪略一思索:“过两日府里要摆个宴,负责作糕点的厨娘病了,其它人做的我不满意,能不能让这个做乌梅的丫环,去王府帮帮忙?” 卓夫人呼吸微窒:“这有何难?尽凭王妃吩咐。” 卓江玲的关注点成功偏离:“六嫂嫂,有什么宴?我能去吗?” “铃儿!不许胡闹,要是能去,王妃早就让你去了,你还是在家里看书吧。” 卓江玲想想,也不算遗憾:“好吧。” “那我就带她回去了,江玲,改天再来看你。” 目的已达到,南昭雪不想再多停留,以免节外生枝。 卓夫人也没挽留,起身跟在南昭雪身侧。 到了院子里,卓夫人道:“青莲,你过来。” 那名叫青莲的丫环过来行礼:“夫人。” “这位……” “我与卓夫人素来交好,”南昭雪接过话,“近日我府上有宴会,刚才尝了你做的蜜饯,味道甚好,所以,便向夫人讨了你,去府上帮忙几日。” 青莲低着头:“回夫人,奴婢粗笨,实在不敢当。” “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你在这里的月银多少,我付给你两个月,就是三两天的事,忙完就送你回来。” 卓夫人也说:“府里的月钱也照发给你。” 青莲沉默一瞬:“奴婢刚到府里,处处受小姐照顾,奴婢……无才无能,只想伺候小姐。” 卓江玲脸微红,本以为一句话的事,结果被这丫环拒绝,让她觉得十分有愧。 “青莲,你别紧张,也别怕,我六嫂嫂人好得很,你去了以后也不会叫人欺负你,就是过去帮帮忙,有什么不行的?” 卓江玲抿抿嘴唇:“等你回来,给你提一等丫环。” 青莲扑通一声跪下,叩头道:“小姐,奴婢不想做什么一等丫环,也不想要银子,只想在小姐院中伺候,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卓江玲也有点不痛快,上前一步:“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谁说要赶你走了?你起来,就是去帮个忙,怎么这么……” 她上前一步的瞬间,南昭雪就想拉回她,然而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本来跪着的青莲,突然伸手,细嫩的手指此时如坚硬的钳子,卡住卓江玲的脖子。 卓夫人瞪大眼睛:“铃儿!” 青莲缓缓站起来,把卓江玲挡在她身前,目光直视南昭雪:“我说不去,非得让我去,你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南昭雪之前被抓去丝仙乐坊,被送去城外庄园,都是易过容的,花自芳她们,根本不会认出她才对。 “我说了,只是让你去帮个忙,做点蜜饯,没有什么别的目的,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你放开江铃。” 卓江铃脸色涨红,明显透不过气。 南昭雪尽量保持镇定,她若是一慌,青莲就会更有恃无恐。 卓夫人红了眼眶,但她也很冷静,没有抓狂叫喊,更没有责怪任何人。 “放了我女儿,你既然说她对你不错,就别伤害她。” 青莲微挑眉:“放了她?那我怎么办?她就是我的护身符,我不能和她分开。” 她语气阴柔,气息吹在卓江铃耳侧。 南昭雪迅速想着对策:“你无非就是想求一份安稳,卓家不是能给你安稳的地方,我可以送你出京。” “出京?”青莲放声大笑,“我为什么要出京?我好不容易才混到京城来,好好的基业说毁就毁了!” 她声音陡然一厉,怒目盯着南昭雪:“你到底是什么人?别说没有企图,我不信!” 她左手一晃,藏在肘部的手镯滑下来,在她手中弹开,变成一把锋利的小匕首。 “你可以不说,但我问一次,我就在她脸上划一道,看你能坚持到第几次。” 尖锐的刀尖寒气森森,青莲的笑比刀还冷:“现在我来试试第一刀。” 卓夫人看着那把刀,魂儿都要飞了,腿都要站不住。 “花自芳!”南昭雪声音陡然提高,“你也算是个人物,我对你还有几分敬佩,佩服你的心机和手腕,可你现在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青莲愣住,眼中迸发狠光:“你知道?你绝不是寻常人,你到底是谁!” 南昭雪浅笑:“你的丝仙乐坊是怎么没的?你说,我是什么人?” 青莲倏地睁大眼睛,南昭雪上前一步:“我比卓江玲更有价值,你和我还有仇恨,放开她,我跟你走。” 卓江玲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想要摇头,但动不了。 青莲眼底缓缓变红,几乎要喷出火来,她手握着匕首一指南昭雪:“好,你要换她,你厉害,那你先在自己身上扎几个洞再说!” 她话音未落,一直在一旁蓄势待发的野风看准这个时机,“当”一脚踢中她的手腕,她手里的匕首被踢飞。 南昭雪同时出手,拔下头上的簪子甩出去。 她的簪子还是封天极送给她的,关键的时候就是暗器。 青莲被夹击,有点手忙脚乱,看到发簪飞射向她的手臂,她想躲,已经来不及。 发簪刺入她手臂,她手上的力道顿时一松,南昭雪同时跟进,一把拉过卓江玲。 一切只在转瞬之间。 卓江玲感觉自己刚能透口气,眼前一花,又被猛地拖过去。 青莲受伤,但她也是个狠人,并没有因此停止,左手又在腰间抽出软剑,直刺南昭雪。 “主子,小心!” 南昭雪只顾护着卓江玲,眼角的余光瞄见剑光,心里暗叫不好。 没想到,青莲身上的兵器这么多。 就在刹那之间,一道凌厉的杀机,突然穿破空气,呼啸而来。 第二百五十七章 我不会让你死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哧!” 那支箭射得又准又狠,直接穿透青莲的心口,箭尖从前面冒出来。 她手里的剑也“咣”一声落地。 南昭雪护着卓江玲,把她交给卓夫人,回身看射箭的人。 蒋海尘手持着弓,大步走来。 俯身扫一眼青莲的尸首,仔细按按颈动脉:“死了。” 南昭雪仔细看青莲的脸,发现额角有一小片地方有点褶皱。 她伸手轻轻揉捏,薄薄的一层慢慢剥离。 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花自芳。 南昭雪捏着那张面具,抬头看蒋海尘:“多谢蒋公子。” 蒋海尘把弓交给身边侍卫:“王妃客气,应该的。” 他多半个字都没说,上前问卓江玲,轻声低语,态度与对南昭雪截然不同。 南昭雪也不在意,再次扫了那张弓一眼。 那可是一张重弓,没点力气根本拉不开。 蒋海尘的身手一定不错。 卓夫人抹了抹泪,赶紧让人去请大夫。 “夫人,”南昭雪拦住她,“我来给江玲看。” 卓夫人这才想起,南昭雪也是会医术的:“那……多谢王妃,有劳了。” 她再次行个大礼:“方才多谢王妃全力护着玲儿,多谢王妃救下她。” 卓夫人不傻也不瞎,她看得清楚,南昭雪是拼着自己救上她的女儿,要是没有蒋海尘那一箭,她的女儿也受不了伤,伤的会是南昭雪。 “夫人不必多礼,扶江玲进屋吧。” 卓江玲这会儿缓过不少,嗓子不再那么难受,就是受了点惊吓。 “六嫂嫂,我没事……” 进屋之后,蒋海尘就在外屋,没跟到里面去。 南昭雪给卓江玲把脉,眉头微锁,迎着卓江夫人的眼神,她决定实话实说。 “夫人,刚才的事,对江玲并没有什么损伤,喉咙无碍,颈间指痕过两日就会消退,或者抹点化淤的药,明日就可好转。” 卓夫人一喜,随即明白过来什么:“刚才的事没有损伤,王妃的意思是……” 南昭雪看一眼那碟乌梅,微叹口气:“这碟乌梅,下了微毒,若是长久服用,对身体有损,病症也会慢慢显现,我猜想,对方到时候应该用另一种蜜饯来做为解药,让江玲的病时好时坏,全部都掌控在她手里。” 卓夫人脸色苍白,“毒”这个字,犹如一把利刃,插在她心口上。 “那现在……王妃,求您救救玲儿啊……” 蒋海尘门在屋门口:“王妃需要什么,只管说,药材还是别的,我去找。” 卓江玲瞪大眼睛,呆愣着说不出话。 “大家不必太过紧张,刚刚说了,是微毒,她应该只是想控制,也不是一下子要毒发致命。日子还短,中毒尚浅,只要按时治疗,不会有事。” 卓夫人猛地松口气,手扶住桌子:“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卓江玲扁扁嘴巴,“哇”一声哭出来。 南昭雪愣了一下,拍拍她手臂:“别哭,我保证给你治好。你别哭……” 卓江玲一边抹泪一边继续哭:“六嫂嫂,我真的能好吗?我不会死吗?” “不会,你不会死的。我保证。” “我还有很多好吃的没有吃过,我还想行万里路,我还想……”她抽抽答答的,“我还想看话本子的下册大结局……” 南昭雪:“……” 卓江玲又看向卓夫人:“母亲,我想吃炙烤肉。” 卓夫人看向南昭雪:“王妃,这行吗?” “可以,”南昭雪莫名有点想笑,“我会列个单子,不能吃的都写清楚。” “多谢,多谢,”卓夫人感激得无以言表。 南昭雪让其它人都出去,她要给卓江玲行针。 卓夫人一步三回头,到外屋见到蒋海尘。 此时才有空和他说几句。 “海尘,也要多谢你,若非是你那一箭,现在受伤的就是王妃,事出在卓府,难辞其咎。” 南昭雪若在他们家受了伤,到时候的麻烦可想而知。 “婶母不必客气,情急之下,我也心中有惊怒,失了准头,那会儿该留下她一条命的。” 卓夫人轻叹气:“这怎么能怪你,不管怎么说,不幸中的万幸。对了,你怎么会来的?” “我要离京几日,特来辞行,家仆说卓叔父不在,您在江玲这里,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蒋海尘从十几岁的时候和卓二小姐订下婚约,就经常来卓府作客,这么多年过去,卓家夫妇早把他当成半个儿子,所以,这后院其它的外男不能来,但蒋海尘却是个例外。 “你来得好,来得好啊,”卓夫人心还在砰砰跳,“你怎么又要离京?这才回来几日?都到年下了,不在京里过年了吗?” “在,”蒋海尘点头,“外面的铺子有几家我得去查查帐,还有的铺子过完年商队就得出发,我要过去确认清单。” 卓夫人转头对身边嬷嬷吩咐几句,嬷嬷很快拿来个包袱。 “这是前几日给你做的一件斗篷,本来想过年的时候给你,但你又要出门,这天寒地冻,一路辛苦,就别分什么过年了,这会儿就穿上吧。” 蒋海尘浅浅笑,双手接过包袱:“多谢婶母一直记挂着我。” “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卓夫人语气疼惜,“早去早回,别让家里记挂。” “是,”蒋海尘目光看向屋内。 “不必担忧,王妃说了,不会有事,府里也有些药材,若是缺了,我会命人去你那边拿的。” “好,”蒋海尘收回目光行礼,“那我就先走了,婶母帮我向叔父转达,江玲这边有事,可去望江楼,他们会传书于我。” “知道了,放心吧,去吧,一路小心。” 蒋海尘行礼告退,到院子里收拾了青莲的尸首,带出卓江玲的院子,交给管家处置,这才带着手下快步离开。 走出卓府,他上马沉思半晌,对身边侍卫道:“你去告知药铺那边,送些上好药材过来,另外,再备一份去战王府,就说谢王妃的救三小姐之恩。” 他可以欠别人的人情,但不想欠皇家的。 “是!” 蒋海尘刚要走,迎面又来一匹快马。 马上的人黑色斗篷在身后猎猎飞舞,腰间佩剑若隐若现,带着腾腾杀气,滚滚而来。 封天极。 封天极到近前勒住马,面无表面看着蒋海尘。 蒋海尘在马上拱拱手:“见过王爷,实在抱歉,在下急着离京,这就……” 他话没说完,封天极手指一弹,凌厉气息打在他的马上:“那就赶紧走,还废什么话。” 蒋海尘的马惊叫一声,四蹄翻飞,他坐在马上,紧紧抓住缰绳,稍有不慎,就得被甩下马来。 封天极不再看他,下马大步进卓府。 第二百五十八章 这位王爷才三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刚进卓府,卓镇风就回来了。 听说填充天极来了,赶紧快步去前厅。 管家迎上来,低声回禀刚才的事。 卓镇风脚步一顿:“什么?有这等事?三小姐如何了?夫人呢?” “老爷别急,三小姐由王妃给诊治,开了方子,下人正在煎药,夫人还在三小姐院中。” 卓镇风听说女儿无恙,总算松了口气,有心想去先看女儿,又怕封天极那边怠慢了。 正在犹豫不决,封天极已经从前厅过来:“卓大人。” “王爷,下官……” “本王是看来王妃的,你来得正好,带本王去后院。” 卓镇风:“……” 行吧,感激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人家就直接说了,是来看媳妇的。 到后院,卓夫人听说了,赶忙出来迎接。 见到封天极又是行礼又是道谢,封天极略一颔首:“谢王妃就好。她人呢?在何处?” “就在里面,玲儿拉着王妃,这孩子吓坏了。” 卓夫人说着又红了眼睛,虽说女儿度过危险,但她亲眼看到经过,现在又中毒,怎么可能不难受。 封天极和卓镇风刚一进屋,就听到里屋的卓江玲说:“六嫂嫂,我还能吃酒酿鸭子吗?” “不能,对你身体不利。” “那辣炙兔肉呢?” “也不能。” “椒麻鱼头?” “……不能。” “那还有什么乐趣,”卓江玲深深叹气,“我的人生没有色彩了。” 封天极偏头看看卓夫人,眼神疑惑。 这就是你说吓坏了的女儿? 卓夫人停止哭泣,表情尴尬。 卓镇风皱眉咳嗽几声:“玲儿,你怎么样了?若是没有什么,就不要再累着王妃了。” 他说着冲卓夫人递了个眼色,卓夫人赶紧进屋。 “王妃,王爷来了。” 南昭雪点点头,转身刚要走,卓江玲又问:“六嫂嫂,你这就走了吗?” 不等南昭雪回答,她又扁扁嘴巴:“你能陪陪我吗?万一我半夜毒发死了怎么办?” “你不会死,我给你行了针,已经清出大半的毒,一会儿再吃了药,用不了几天就会好,你这毒比蒋锦皓的伤要轻得多了。” 卓江玲眨眨眼:“真的吗?” “真的。” 卓夫人也松口气,赶忙安慰女儿。 南昭雪到外屋,封天极上下打量她:“有没有受伤?” “没有,”南昭雪也没瞒着他,把当时的情况以及蒋海尘出事的事说了。 封天极虽不想让南昭雪和蒋海尘有什么瓜葛,但事关南昭雪的安危,还是庆幸。 “抱歉,我来晚了,当时没在府里,有点事去了趟大理寺。” “没事,我现在不是挺好?” 卓镇风赶紧趁这个空档过来行大礼,再次拜谢。 前有半路救下自己女儿的事,再后来有圣辉村老家的事,现在再次救下自己的女儿。 卓镇风简直无以为报。 南昭雪看一眼封天极,把这种应付的场面交给他。 她中午的时候就在赶路,也没顾上吃饭,现在饿得肚子咕咕叫。 封天极握着南昭雪的手腕:“卓大人,你的谢意本王明白,现在本王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先告辞了。” 南昭雪下意识问:“有什么重要事情?我们还没看过花自芳的尸体。” “你饿了,我带你去吃东西。” 南昭雪摸摸肚子,还真的是。 卓镇风脸一红,连忙道:“王爷,王妃,是下官的错。下官这就命人准备饭菜,还请王爷王妃不要嫌弃。” “就在这儿吃吧,”南昭雪说,“一会儿等江玲吃完药,我再给她把把脉。” 封天极略一思索:“那就有劳卓大人。” “应该的,应该的。” “给王妃准备酒酿鸭子、蜜炙兔肉,麻椒鱼头也要,本王也没吃饭。” “……是,下官即刻准备。” 正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的卓江玲:“……” 南昭雪抿嘴忍不住笑,这位王爷才三岁,不能再多了。 一顿饭吃完,卓江玲也喝完了药,南昭雪再给她把脉时,她一脸的幽怨。 南昭雪忍着笑:“好了,晚上好好休息,早睡早起,别熬夜看书。” 卓江玲扯住她袖子:“六嫂嫂,你能留下来陪我吗?在我家住一晚,就一晚,行吗?” 南昭雪还没回答,封天极的声音在外屋幽幽响起:“卓大人,明天本王还想吃……” 卓江玲立即松开南昭雪:“六嫂嫂,你放心,我保证会好好吃药,好好休息,你有空的时候记得来看我啊。” 南昭雪:“……” 论怎么能让一个小吃货听你的话,简单粗暴又有效的方法,就是当着她的面,吃她爱吃又不能吃的东西。 卓镇风夫妇陪南昭雪和封天极出院子。 南昭雪对卓夫人道:“夫人留步吧,我和王爷一起去看看那具尸首。” 卓夫人福福身:“好,王妃慢走。” 南昭雪也知道,卓夫人要是不把后宅的事处理了,今天晚上是不会睡着觉的。 她不走,卓夫人也腾不出手来。 卓镇风让管家带路,去查看那具尸首。 那支箭还在身上,尸身上下,丝毫没有动过。 封天极看一眼箭尖:“好强的臂力。” 卓镇风点头说:“蒋家大郎的确臂力超群,正因为如此,国公才想让他习武,他也学过一阵子,天赋好人又聪明,的确是个好材料。” 后面的话,卓镇风没再说。 南昭雪猜想,应该是原来的国公夫人去世,蒋海尘和国公父子冲突不断,他就故意和父亲对着干,放弃习武放弃仕途,改为经商。 南昭雪在尸首上找了找,也没有发现什么药或者香料之类。 “卓大人,请派人去查找一下,她的住处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好。” 卓镇风匆忙去了,封天极才说:“你今天怎么样?是不是累坏了?要不我们明天再来,反正人死了也跑不了。” “没事,我还撑得住,”南昭雪对他笑笑,“王爷不必自责,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封天极目光微闪,握住她手腕:“我……我听到崔嬷嬷一说,急忙赶来,到前厅卓镇风也不在。” 他手指不自觉用力,南昭雪微微诧异,心里又有些涩涩的暖。 “王爷……” 她话没说完,封天极忽然把她拉入怀中,他心跳如鼓,淡淡的清冽香冲入南昭雪鼻尖。 南昭雪脑子一空,暖暖的温度竟让她生出一丝贪恋。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拥抱。 “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这样的危险,不会再发生,雪儿,信我。” 南昭雪下意识点点头。 “好。” 第二百五十九章 预料中的结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轻轻推了推封天极,短暂的脑子空白之后,多少有点不自在和小尴尬。 “王爷,据紫绡提供的消息,花自芳躲在卓府,所以我才匆匆赶来,那时候心里着急,只想着来印证,现在想想,觉得有点奇怪。” 封天极松开她,拥她在怀里的真实感还没有退去,她又开始说这个。 封天极好气又无奈,也只能跟着她的思路走。 “嗯,的确有点奇怪,花自芳,为何要选择来卓家?” 封天极目光掠向外面,见卓镇风还没来,两人又对视一眼。 彼此心照不宣。 在圣辉村,卓家就牵扯其中,现在又是。 未免太巧了。 “我会好好查一查,卓镇风有没有去过丝仙乐坊。” 南昭雪拧眉思索:“但似乎又不太对,如果卓镇风真与花自芳有来往,那么,他即便收留花自芳,也不会放在卓江玲身边,他对这个女儿可是紧张得很。” 封天极垂眸看着尸首:“也可能花自芳潜入卓府,卓镇风并不知道,她想把卓江玲当成筹码,握在手里,到找机会向卓镇风摊牌。” 倒也是种可能。 南昭雪目光忽然落在尸首的右手上。 她俯身拨开尸首的袖子,手腕略上方,有一处浅浅的痕迹。 像是伤到以后留下的痕迹。 应该不是很严重的伤,因为伤得很浅,就是在表皮,伤好之后,色素略微还有点沉着,没有完全恢复。 这是…… 封天极说:“这是烫伤,我在边关时,专门有一个火旗营,他们用的是火羽箭,有时候难免烫伤,轻伤就是这种痕迹。” 烫伤?! 南昭雪脑中闪过电光,盯住尸首的脸。 “这不是花自芳。” 封天极眸子微缩:“药自怜?” “正是,”南昭雪点头,“在庄园时,时迁哄骗花自怜拜香神,当时火燃得很大,有火星溅落,我记得花自怜好像被火星烫到一点,但当时并无大碍,谁也没有在意。” 封天极眸光微闪:“也许,这就是花自怜真正的用途所在。” 南昭雪微挑眉:“替死?” “很多帮派教类,都有这种替身存在,一般是找相像的人,或者是用面具,但像她们如此相像,而且不用面具的情况,很是少见。” 南昭雪手捏住尸首下颌:“花自怜不是戴面具,也不是生来就和花自芳容貌相似,应该是用了什么方法,花自怜应该知道自己的结局,所以,才会那么愤恨。” 正说着,卓镇风来了。 他手里捧着个盒子:“王爷,王妃,这是下官在她房间找到的,没有打开过,请过目。” 盒子上还有个小锁,看样子还不是一般的锁。 封天极直接用剑斩落,剑尖挑开盒子。 里面装着几张香方,几张银票,还有几个瓶子。 南昭雪要打开瓶子,封天极拦住她:“小心些,也许会有毒。” 南昭雪点头,拿起瓶子时感受一下,没有琉璃戒的预警,也就是说是安全的。 打开塞子,里面是各种香气。 是制成的香。 不得不说,这香制得非常不错,香气悠长浓郁,却不刺鼻,清高又昂贵的感觉。 就是平时说的那种“用了就让你看起来很贵”的香料。 盒子里还有一个夹层,里面放着几个纸包,这些都有毒。 其中一种,就是卓江玲中的那种。 “王妃,怎么样?这些东西有用吗?”卓镇风问。 让卓镇风去拿东西,对他也是一个考验。 如果他什么也拿不来,或者找的都是没用的东西,那就更加可疑。 “很有用,卓大人,这些东西我们要带回去,尸首可以交由您处置。” 卓镇风同意:“下官只从吩咐。” “好,那我们就告辞了。” 卓镇风一路送他们到府门外,看着他们的马车驶离,这才回府。 封天极没再骑马,和南昭雪坐进马车,暗中吩咐人盯住卓镇风,看他怎么处理尸首。 “这些东西有用吗?” “应该是花自怜比较珍视的一些东西,太有用的,倒是没有。” “会不会是卓镇风拿走了什么关键的?”封天极眸子难掩冷厉,“若真与他有关,我绝不会轻饶。” 在圣辉村,已经给过卓家一次机会。 “还不能确定,”南昭雪轻抚盒子,“但愿与他无关。” 当天晚上,暗卫就来报,说是卓镇风连夜就派人把花自怜的尸首扔去乱葬岗。 那个介绍她入府的婆子也被发卖,另外一个和花自怜一同入府的丫环,倒真的是她的侄女。 据她所说,是因为花自怜威胁她,要是不同意,就毒杀她儿子一家。 南昭雪若有所思:“如此看来,无论是卓夫人处理后宅,还是卓镇风对花自怜的尸体,都是干脆利索,恨意满满。” “表面上是如此,卓夫人我倒不怀疑,”封天极眸色幽深如夜,“爱女心切,为母如此,一点也不奇怪。” 关键还在于卓镇风。 朝中大员,兵部尚书一职,紫绡又是兵部侍郎的妾,这些连在一起,未免太巧。 封天极看她眉眼间的倦色,低声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去休息吧。” “好吧,”南昭雪点头,也的确有些困倦,“王爷不去吗?” 封天极一愣,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激动:“……好。” 两人一起离开书房,回到院子,封天极心跳飞快,跟在南昭雪身后,想着一会儿应该说什么,怎么说。 “王爷,那我回去睡,你也早点休息,明天再说。” 封天极的心跳似乎停了半拍:“……好。” 南昭雪看着他:“你怎么了?身子不适?” 怎么好像反应迟钝,说什么也只会等半天说一个“好”字。 “没有,我好得很,”封天极飞快后退两步,掩饰尴尬,“告辞。” 他匆忙去了他那半边院子,南昭雪站在月光里,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莫名其妙。 回房间洗漱睡觉,房间里的为熄了,封天极悄悄探头看了看,才慢步回自己房间。 重重叹一口气,不自觉又想起那个拥抱。 他脱掉身上大氅,扔到一边,百胜刚伸手接住,听他说:“屋子里弄得这么热干什么?要热死本王吗?去掉炭火!” 百胜:“??” 明明今天一早还说炭火不够,一场雪下得天又冷了许多。 但他不敢多说,赶紧挂好大氅,把炭盆撤走。 封天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正在烦闷,忽然,窗外传来一声异响。 第二百六十章 惊马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推开窗子,百胜刚把信鸽拿到手。 展开信纸,上面只有一行字。 封天极看一眼南昭雪那边,百胜低声问:“王爷,要去告诉王妃吗?” “不用,明天一早再说,王妃今日劳累,让她休息吧。” “是。” 封天极仔细看纸条半晌,短促笑一声。 一夜好眠,次日一早,南昭雪早早醒了,崔嬷嬷笑着进来:“王妃醒了,老奴刚烧了热水。” 南昭雪刚梳洗完,就听到院子里有封天极的声音。 “嬷嬷,”南昭雪递给崔嬷嬷一张单子,“去准备这些东西,装入食盒,一会儿我带去卓府。” “是。” 封天极挑帘进来,百胜把带来的食盒打开,一一摆上。 南昭雪看着一桌子的热气腾腾:“看着不像府里的吃食,王爷这么早去哪里了?” “在外面买来的,你且尝尝,合不合胃口,”封天极拉着她坐下,“昨天蒋海尘命人送来谢礼,我又搭上几件,派人给他送回去了,谢他救你的恩情。” 南昭雪:“……王爷高兴就好。” 封天极眉眼微弯:“我当然……” “不过,那东西是送我的,王爷私下作主又送回去,得给我补上。” “行,没问题,”封天极一口答应,“一会儿吃了饭,陪你去库房挑,库房没有的就去买。” “这汤很不错,”南昭雪很满意,“王爷费心了。” “你喜欢就好,”封天极摆摆手,其它人都退出去,百胜守在门口。 “怎么?发生何事?” 封天极低声说:“昨天晚上收到消息,太子又去了南府。” 南昭雪动作一顿:“去找南若晴的?” “嗯,见没有人,就回去了,”封天极眼中闪过轻蔑,“堂堂东宫储君,竟如此行事。” 南昭雪一边喝汤,一边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封天极问,“南若晴那边一直也有人看着,她在庵里并不安分,时常哭闹,想了很多种办法逃跑,往外传信,但都没有成功。” “你若是还不解气,我就命人给她找点事做。” 南昭雪浅浅笑:“王爷不必为我这点小事烦忧,南若晴可恨,但不急在一时,她还有更大的用处,现在让她吃点苦,也挺好的。” 封天极点头:“好,那你需要我的时候,记得跟我说。” “好。” 吃完早饭,南昭雪去看了看碧月,碧月的气色好了许多,现在每天都在院子里转转,小念儿也时常跑过来和她一起说话,她心情也开朗不少。 崔嬷嬷把东西准备好,南昭雪带着野风去卓府。 封天极也有公务,两人在府门前分别。 街上也开始热闹起来,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京城里的年味儿日益渐浓。 南昭雪挑着车帘往外看,以前对日子没有什么概念,年节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盏红灯,一盘饺子,没有什么特别。 但这个陌生的异世,却让她的心日益温暖,竟然对第一个春节有了隐隐的期待。 街上人来人往,听到不少人议论,说是过几日有他国使团进京,向皇帝祝贺新春。 他国使团? 南昭雪猜想,封天极在忙的也许就是这件事,维护京城治安,协助礼部安排住处等等,想必会十分忙碌。 到卓府门前,门上家仆小跑着过来行礼,有人赶紧进去报信,卓夫人亲自出来迎接。 卓江玲听说南昭雪来了,也从院子里迎出来,根本不像是个病人。 行完针,又给她把把脉,南昭雪才把拿来的食盒递上。 “这是命人给你做的点心,里面放了药材,吃起来没药味儿,你试试。” 卓江玲感动不已,没一会儿功夫就吃了一碟。 正聊得开心,丫环从外面进来,有点欲言又止。 卓江玲拧眉:“有话就说,我六嫂嫂又不是外人,遮遮掩掩的干什么?” “是,小姐。刚才国公府的小厮来送信,说是二公子来不了了,遇上了……一点麻烦。” 卓江玲诧异:“什么麻烦?他不是伤刚好吗?又惹什么麻烦了?” “小厮说,不是二公子惹的麻烦,是他的马……马不知为什么突然惊了。” 卓江玲声音顿时拔高:“什么?惊马了?他没事吧?” “二公子倒是没事,索性马制住的及时,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快说!” “就是吓着了一个姑娘,那姑娘昏迷不醒,被送去医馆,所以,二公子一时也来不了。” 卓江玲咬着嘴唇,腮帮子也鼓起来,明显很是担心。 南昭雪心头微微跳,把小碟往她面前推了推:“你也不必担心,不是说了吗?他没事,只是在等对方醒来,不好不管不顾就离开。” 卓江玲点点头,但没了吃点心的心思。 卓夫人端着汤药进来,见她闷闷不乐,嗔怪道:“行了,先关心你自己吧,蒋二郎那小子就是爱胡闹的性子,一天不闯祸就不舒坦。” “母亲,”卓江玲不满,“他的马惊了,又不是胡闹,你怎么这么说他?” 卓夫人当着南昭雪的面,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好,不说了,你赶紧吃药。” 卓江玲捏着鼻子吃完药,往外推卓夫人:“母亲,您去忙吧,我和六嫂嫂说会儿悄悄话。” 卓夫人当然希望女儿和南昭雪走得近,笑着走了。 南昭雪就知道,这丫头的悄悄话绝不是那么好听的。 果然,卓江玲双眼放光:“六嫂嫂,我们偷偷溜出去吧,我总在家里闷着,太无聊了。” 南昭雪诧异:“你不是有书看吗?” “哎呀,书什么时候看也行嘛,再说,我这是上册,下册还没有出来呢,万一看完了,那岂不是更无聊?” 卓江玲拉着她的袖子摇晃:“好不好,六嫂嫂,你陪我一起去吧,求你了。” 南昭雪倒不是觉得她不能出去,只是她要出去见的人是蒋锦皓。 禁不住卓江玲的连声哀求,南昭雪还是妥协。 但愿她是多心了。 卓江玲带路,让南昭雪和她一起走后门,悄悄溜出去,看这熟练程度就知道平时没少干这事。 到医馆门前,卓江玲一眼瞧见蒋锦皓的马和他的小厮。 南昭雪的目光,落在那匹马上。 一匹上好的马,虽不及封天极的那匹,但也非常不错,毛色发亮,四肢强健。 一般来说,像这样的马,不会好好的突然惊了。 小厮过来行礼,南昭雪问:“这匹马以前惊过吗?” “回王妃的话,并没有,这是大公子给我们二公子的,据说比军马还要好,性子烈但也驯服以后也十分听话,像今天这样,还是头一回。” 南昭雪打量这匹马,若有所思。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一针扎醒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六嫂嫂,我们进去吧!” 卓江玲拉着南昭雪往里走,进去就看到蒋锦皓站在一张桌子前,袍角和靴子上满是土,袖子也擦破了,手腕上破了皮。 “蒋二!” 卓江玲叫一声,快步过去。 蒋锦皓转头看到她们,诧异又惊喜。 “大铃铛,”他笑笑,“你怎么来了?” 他又看向南昭雪,眼中有一闪即过的委屈。 南昭雪看看他的伤:“怎么样?要紧吗?有没有伤到骨头?” “没事,就是擦伤了点,”蒋锦皓抿一下嘴唇,压着嗓子,“六嫂嫂,你还记得她吗?” 南昭雪目光往里一掠,看到在里屋的那个姑娘。 “是她?” “嗯,我也是差点撞到她,她晕了之后认出她的,”蒋锦皓持续小声,“我刚问了她的丫环,她是兵部侍郎的……庶女。” 南昭雪微挑眉。 卓江玲在一边听得不太真切,只知道里面那个是蒋锦皓差点伤到的人。 她走进去,那个姑娘还没醒,她的丫环在一旁,警惕地问:“你是谁?” 卓江玲看她一眼,问旁边的大夫:“大夫,这姑娘怎么样了?伤的严重吗?” 大夫摇摇头:“她也没有受伤,就是受惊过度。” 卓江玲微松口气:“那她怎么还没有醒?” 大夫还没说话,丫环快速道:“我家小姐哪里受过这种惊吓?就算没有皮外伤,那心里惊悸难受也是不行的。” 卓江玲拧眉,有点不服气,但人家确实晕了,又不好说什么。 “那就治吧,医药费我们来付便是,还有补品的钱,我们也付。” 丫环撇撇嘴,没有回答。 蒋锦皓低垂着头,看上去很是沮丧。 南昭雪拍拍他肩膀:“没事的,不用担心,大夫不也说了,她没有受伤,只是受点惊吓。” 蒋锦皓声音低沉:“可是,大夫也说,受惊吓也可大可小,万一她……以后要是有个什么,那我……” 南昭雪暗暗叹气,这孩子到底是个心地善良的,当初在湖心庄,就没会舍下那些姑娘独自逃生,出来之后也没有提过半个字。 否则这位兵部侍郎的庶女,也不会安然无恙到今天,名节早就败坏了。 世上的事还真是巧,南昭雪刚在寺庙见过这姑娘,今天又在这里遇见。 她为蒋锦皓拍拍身上的土,整理一下衣领:“没事,你放心,你忘了,我也会医术,无论她有什么病症,我都能让她痊愈。” 蒋锦皓眼睛一亮:“六嫂嫂,真的吗?” “嗯,”南昭雪略颔首,动作微微一顿,“当时是怎么个情况,你仔细说说。” 蒋锦皓如实说:“我接到大铃铛的信,知道她出了事,一早就去街上买了她爱吃的去看她,结果刚从点心铺子出来,就遇到那位姑娘,我刚开始也没认出她。 后来我上了马,不知怎么的,马突然就惊了,我用力拉住,总算没有碰到那姑娘,但她吓得不轻,我的侍卫也追上来,帮忙制住。 我赶紧过去看她,她定定看我一会儿,也没说话就晕了。 她晕过去之后我才认出她,我想,她看我的时候应该就是认出我了。” 南昭雪眯着眼睛仔细听,听完他的话,才问:“你是在上马之前,就遇见她了?” “是的,从点心铺子出来,差点碰上,她还掉了帕子。” 南昭雪目光转向昏迷的姑娘,慢步过去。 “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丫环哼道:“你这个人好不晓规矩,我家小姐的闺名,岂能随意告诉别人?” “不说?那就请兵部侍郎过来一趟,如何?” “你……”丫环重新打量南昭雪,上前一步,野风立时伸手臂拦她。 卓江玲盯着丫环道:“问你家小姐的名字,不也是应该的吗?我们又不是登徒子,怎么就不能说了?我们又出钱出力,连个名字也不配知晓?” 丫环抿唇:“我家小姐姓李,你们叫她三娘就行。” 三娘,这么说,就是行三了。 南昭雪走到近前,丫环还想阻止,被野风挡住。 “你要干什么?” 南昭雪给李三娘把把脉,脉象没有什么不妥,心跳也正常,再看脸色,也是正常。 她目光锋利,有如实质,盯着李三娘看几秒,看到对方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南昭雪微勾嘴唇,让卓江玲问大夫要了根粗银针来。 这银针是最大号,比她平时用的那套要大不少。 丫环看着那粗针都惊了:“你要干什么?大夫,大夫!” 大夫匆忙过来,南昭雪不慌不忙:“取穴轻刺放血,可让人迅速清醒。” 她手指一弹针的一端。 就这一下,大夫眼睛顿时亮了,拱拱手说:“原来夫人也是杏林圣手,失敬。” 南昭雪摆手,大夫又去忙了。 “你放心,你家小姐不会有事的,我保证,这一针下去,她肯定醒。” 南昭雪偏头对小丫环笑笑,“瞪大眼睛看着。” 针尖颤颤微微,直刺入李三娘的皮肤,小丫环一闭眼。 南昭雪刚一刺入,还没有捻动,李三娘就闷哼一声。 醒了。 南昭雪指尖轻颤,李三娘痛得拧眉,眼泪差点涌出来。 “醒了?李小姐,感觉怎么样?” 李三娘捂着被针扎的地方,疼得抽气:“我……我好多了。” “那就好,”南昭雪收回针,“还有什么不适,只管说话,一会儿让大夫给你抓药,你放心,我们会出药费,负责到底。” 李三娘从床上下来,对着南昭雪福福身:“多谢。” “不谢,”南昭雪语气沉肃,“李小姐,受惊吓可大可小,你要好好感受一下,别以后落下什么毛病。 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你这么年纪,以后的路还长着,说不定什么时候有个头痛脑热,那时,可不能把什么都归咎到这一场惊吓上来。” 李三娘:“……” 小丫环脸涨红:“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我家小姐还赖上你们不成?我们可是兵部侍郎府的,不是寻常人家!” “我这位表弟是国公府的,也不是寻常人家,”南昭雪似笑非笑,“没什么赖不赖,我只是希望,这场事就在这里了了,不会有其它的。” 小丫环还想说什么,卓江玲哼道:“李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呀,难不成什么都让你丫环说?” 李三娘看丫环一眼:“不许无礼。” “小姐……” 李三娘再次福福身,咬着嘴唇垂眸片刻道:“各位放心,公子也不必担忧,我虽然身份卑微,但也不会行无礼的事。 此次……我不怪公子,我没事了,也不用公子出医药费。” 她说到最后,声音竟有几分哽咽。 第二百六十二章 她可不简单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听到李三娘这声音,卓江玲就皱起眉。 “你哭什么?搞得好像我们欺负你一样!” “难道不是你们欺负我们小姐吗?”小丫环道,“明明是你们吓到我们小姐,现在还仗着身份威胁我们。” “我们威胁你们什么了?”卓江玲鼓着腮,“你别乱说。” “不要吵了,”李三姐对丫环说,“听贵人的话,说如何便如何,我们这就走。” “你……”卓江玲气得跺脚。 蒋锦皓有点委屈又有点生气,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三娘带着丫环要走,南昭雪淡淡道:“李小姐,请留步。” “你们还想干什么?”小丫环不服。 “不干什么,”南昭雪看一眼蒋锦皓,“你不必如此,摆出受害者的姿态,我们说过了,该出的医药费出,不会欺你,我们的责任摆清楚,下面,得说说你的责任。” “我们什么责任?”小丫环反问。 南昭雪扫她一眼,目光锋利,小丫环顿时闭上嘴。 “李小姐,可否拿帕子让我看看?” 李三娘一怔:“帕子?我的帕子吗?” “对,你的。” 她咬咬唇:“为何?” “不为何,李小姐,不可以吗?” 李三娘迟疑片刻,拿出一条帕子来,蒋锦皓说:“这不是刚才那条,刚才那条是浅粉色的。” “这条是我新买的,方才那条脏了。” “无妨,我就看原来那条。” 南昭雪伸出手,不容拒绝。 李三娘无奈,只好把那条帕子拿出来,递给南昭雪。 “为何要看我的帕子?” 南昭雪没回答,帕子放在鼻子下,仔细闻了闻。 一抹淡淡药香,还没有消散。 “陀药香,李小姐,能说说为什么你的帕子有这个味道吗?” 李三娘一怔:“什么陀药香?我不明白。” 卓江玲和蒋锦皓也不懂,两人瞪大眼睛,等着科普。 南昭雪回头看蒋锦皓:“陀药,是一种不太常见的药材,产量低,价格略贵,但和它有相同药效的草药很多,所以,用它的人很少。” “这种草药,有一种特性,火炙之后磨成粉,让马闻过之后,会让马变得暴躁不安,看起来像是惊马。” 蒋锦皓恍然大悟:“那就是说,我的马不是突然惊了,而是闻到她帕子上的药香,这才……” 卓江玲立即道:“那这么说来,也不能全怪蒋二啊。” 李三娘脸色苍白,水润的眸子里尽是愧疚:“对不起,公子,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对不起。” “李小姐,”南昭雪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不是不知道,你是太知道了。” “他的马受惊,并非是因为闻到你这帕子上的药香,而是因为你把药粉洒在他身上,他翻身上马,药粉轻扬,马吸入,才导致瞬间受惊,而你,也借机倒在他马前。” 蒋锦皓霍然睁大眼睛,迅速低头闻自己身上。 “不是,不是的,我没有……”李三娘摇头否认,泪水涟涟,好不可怜。 “李小姐,最好收起你的眼泪,这件事情他才是受害才是,不是你,你别摆出一副受了欺负的可怜样。” 南昭雪毫不留情的揭穿,李三娘哭得伤心,只会摇头,好像又要哭晕。 南昭雪手指轻捻银针,她看着,又不敢晕。 小丫环恨声道:“你怎么这样?明明就是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人,什么药香,我们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南昭雪吩咐卓江玲,“去京兆府,让他们来拿人,一起去衙门里说个明白。” 李三姐眼睛微睁,没想到南昭雪这么绝,这么刚。 这要是进了衙门,那还能有她的好?别的不说,名声也臭了。 她咬咬嘴唇,对蒋锦皓行个大礼:“公子,是我不对。但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姨娘生了病,我给她熬过药。 但我不知道……手上或者是帕子上沾到了,更不知道这药会致马受惊,连累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蒋锦皓看看她,又看看南昭雪。 她再可怜,没有六嫂嫂的话,也不能松口原谅。 南昭雪问道:“原来是李小姐的姨娘生病了,不知得的是什么病?” 陀药是药,若是症状对不上,那李三娘的谎话就无法成立。 李三娘回答道:“是老毛病了,天气一凉,尤其一下雪,就容易喉咙不舒服,胸口闷气,得吃药才能好转。” 南昭雪目光微微一闪:“原来如此。李小姐是个孝女。” 她给蒋锦皓递个眼色,蒋锦皓清清嗓子道:“既然是误会,李小姐是无心之失,本公子也不追究什么。 不管怎么说,是本公子的马惊到了你,医药费本公子出了,从此之后,互不相欠。” 卓江玲瞪他一眼,有点不满。 李三娘再次道谢道歉,带着丫环走了。 南昭雪问蒋锦皓:“你伤要不要紧?赶紧回去收拾一下吧。” 蒋锦皓看卓江玲一眼,卓江玲哼一声。 “那好吧,六嫂嫂,今天多谢你,否则我还被蒙在鼓里。” “大笨蛋,被人家骗了都不知道,还以为害了人家,哼,”卓江玲满脸不高兴。 蒋锦皓有心反驳,但看她真不高兴,也不再惹她,把买的东西塞给她,转身回府。 卓江玲抱着东西,撅着嘴,也跟着南昭雪回去。 南昭雪看看李三娘离开的方向,眼中掠过冷意。 这位李小姐,可不简单呐。 一晃两日过去,卓江玲无需再行针,南昭雪也不再去卓府。 封天极忙着公事,每天早出晚归。 这天早上,南昭雪刚起床,百胜就来请安。 他手里拿着张字条:“王妃,这是王爷留给您的。” “王爷呢?” “王爷半个时辰前出府了。” 南昭雪暗暗想,这皇子也不好当啊,忙成这样。 展开字条,封天极的字写得很好看,笔划都写出金戈铁马的意味。 字条上说,一是已经把假死的紫绡送出城,这件事算是有个了结; 二是目前没有发现卓镇风与丝仙乐坊有关,可以排除嫌疑。 两个都算是好消息,南昭雪心情不错。 吃过早饭,正想去小药房,这些日子也没顾上制药,有些已经不够了。 刚换好衣服,野风进来报:“主子,门上家仆说,有人来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是什么人?” 南昭雪疑惑,她认识的能向她禀报消息的人,都在王府。 哪来的外人? 野风把一张拜贴递上。 南昭雪接过打开,看到上面的落款,眉梢微微一挑。 第二百六十三章 在本王妃面前玩这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手持着拜贴,略一点头:“让她进来。” 没过多久,野风带着一个女子进来。 她穿着朴素,头上戴着帷帽。 南昭雪看着她进屋,福身行礼,缓缓摘下帽子。 “又见面了,李小姐。” 李三娘抿抿唇:“那日不知王妃身份,还请王妃恕三娘唐突无礼之罪。” 南昭雪打量着她,那天就料到以后还会和这位李小姐见面,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李小姐,开门见山吧,来见本王妃,所为何事?本王妃时间宝贵,没功夫寒喧。” 李三娘噎了一下,飞快抬头诧异地看看南昭雪,又低下头去。 “王妃是不是还在怪我,那天……” “李小姐,”南昭雪打断她,“本王妃的话,听不懂吗?直接说有什么事吧,若是为着那天的事,你该去找蒋锦皓,而非本王妃。” 李三娘把心一横:“我的确是想找蒋公子,但又怕给他带去麻烦,那天的那位姑娘,他们……” 南昭雪轻笑:“李小姐,你想嫁入高门,摆脱庶女的艰难日子,乃是人之常情,若是双方两情相悦,有勇气与家族抗争,本王妃倒是高看你。但,如果你动心思,而且动了不该动的人,本王妃可不会坐视不理。” 李三娘脸色微白,摒住一口气,看向坐在主座上的南昭雪。 虽然她坐着,自己站着,但是那种压迫感,却让她不由得心慌,特别是那双眼睛,仿佛能够洞察一切。 “本王妃实话告诉你,也不必试探,那位姑娘,是卓家三小姐,他父亲是兵部尚书,巧了,和你父亲在同一个衙门做事。” 而且是上下级关系。 李三娘眸子微睁,咬咬嘴唇。 南昭雪并不是特别在意门第,她只是不想让卓江玲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多这么一个敌手。 这个李三娘,可不是省油的灯。 亮明身份,让她自己心里掂量。 “原来是……卓小姐,难怪肆意洒脱,不用顾忌别的。” 南昭雪眸光顿时一凉,声音凉了几分:“李小姐,你是不是经常怪命运不公,你没有投胎成嫡女? 其实本王妃看,你压根就不该投成女儿身,若是身为男儿,倒是可以入主礼部,专门负责与外国使团接洽事宜。” 李三娘疑惑:“王妃这话……” “李小姐惯用话术,给别人下绊子,坑人于无形,最适合外交。” 李三娘:“……” “你说卓三小姐肆意洒脱,不用顾及什么,不就是变相说她嚣张跋扈,任性妄为吗?可她昨天并没有对你如何,你自己最清楚。” “王妃,我不是……” “是与不是,本王妃会判断,你不必玩这套,若是没有其它的,就请李小姐回去吧,不过,本王妃还是要提醒你,关于惊马之事,本王妃不希望有任何流言。” 李三娘上前一步:“王妃,我……我想问,我父亲新纳的姨娘紫绡死了,这事您可知晓?” 南昭雪抬眸看她,李三娘只觉得有一股子寒意直入骨髓,双手紧紧握住,渗出凉汗。 “你父亲的姨娘,与本王妃何干?李小姐此话,问得有意思。” 李三娘不敢与她对视,垂眸轻声道:“紫绡那日也去过寺庙,还添了香油钱,回去路上就遭遇歹徒,叫了几次大夫,都说伤口有毒,已无回天之力。” “可我不明白,歹徒既是为财,又为何非要伤人性命?还在刀上抹毒,实在令人费解。我……悄悄去看过她,的确是很像中毒。” 她说的是“像”。 南昭雪眼中暗芒一闪。 “李小姐,这话应该去跟你父亲说,或者去京兆府告状。” 李三娘嘴唇咬得微微渗血:“他们不会信我,再说,现在也找不到紫绡的尸首了。” 南昭雪眉梢轻抬:“所以,李小姐来找本王妃是?” 李三娘扑通一声跪下:“王妃!我身为庶女,倍受欺凌,姨娘病重,也不再受父亲宠爱,我们母女实在是……请王妃仁慈,念在昔日情分,救我们母女一命吧!” 南昭雪面露疑惑:“昔日情分?李小姐此话从何说起?你是指湖心庄吗?” “本王妃还曾经叮嘱过蒋锦皓,让他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湖心庄,以免曾经关在那里的姑娘们名声受损,如今看来,李小姐倒是让本王妃意外。” 李三娘叩头:“王妃已经救过我一次,对我有天大的恩情,若非此次真的过不下去,我也不会唐突,上门恳求王妃。” 南昭雪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好,本王妃问你,要救你出府,助你嫁入高门,可只能你一人离开,你姨娘可带不走,你当如何?” 李三娘愕然抬头,泪水滚落。 南昭雪端起手边茶:“李小姐,你能来见本王妃,勇气可嘉,可你说的,毕竟是侍郎大人的家事,身居高位,娶了一名乐坊女子,父皇尚且不能随意插手,何况本王妃。你还是先回去,好好想想吧。” 送走李三娘,南昭雪短促笑一声。 那日在寺庙见到李三娘,就知道她外表柔弱,实则很有手段。 庶女,而且明显是被欺压的,却能安危度过湖心庄的危机,仅凭这一点就不容小视。 路遇蒋锦皓,迅速有了对策,想要赖上,缕而增加来往联系,以后能不能让她算计得进入国公府都难说。 这才短短几天,就摸清了她的身份,知道她在娘家也不受宠,被欺压,想利用“感同身受”来引起她的同情。 甚至……她竟然能看出,紫绡的死有问题。 那日在医馆,南昭雪试探她,知道她真懂药理,才放她一马,就是在等这个机会。 李三娘被压得太久,心中积怨甚深,她聪明又心狠,兵部侍郎身边放上这么一枚棋,实在是甚妙。 李三娘来得比她预想得要快。 南昭雪想要的,就是查明兵部侍郎是怎么纳的紫绡,是纯粹被美色所迷,还是与丝仙乐坊有交易。 如果有交易,身为兵部尚书的卓镇风,有没有参与其中。 但愿,李三娘能够听得懂她的话。 若是懂,适当给点好处也不是不行。 若是不懂,那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她在小药房呆了一整天,忙完出来的时候,封天极刚刚回府。 他裹着一身寒气,喝过南昭雪煮的热身茶,才暖和一些。 “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还要忙多久?” “估计得使团走了京城中的官员才能缓口气,不过,从明天开始,我就不用这么忙了。” 南昭雪诧异:“为何?” 第二百六十四章 最暖的冬日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把热茶喝完,哼笑一声。 “本来父皇的意思,是让国公调兵入京,协助巡防营维护京城治安,到时候让我与国公共同商议治理。 但今天下午太子说,他的巡防营熟悉京城,国公的营军更适合作战,京城内重要,但城外的防守也不能松懈,他请求巡防营在明,让神策军在暗中相助。” 封天极语气一顿:“父皇答应了。” 南昭雪眉心微跳:“太子,与神策军都统再一次合作了?” “正是,李秉直又是臭着一张脸,不乐意,太子差点下不来台,还是父皇劝说几句,李秉直才勉强答应,只同意抽调出几个小队,听从太子吩咐。” “其中,就包括第三小队?” 封天极脸上浮现笑意:“王妃英明。” “那王爷可要多加注意,这是一个机会,只要他们合作,接触,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嗯,”封天极手指抚着茶杯,“负责城门的巡防队队长是我的人,另外,我已经调回一队默军,八名暗卫,想必足够用了。” 南昭雪想到那支默军,又是一阵羡慕,没有人不要要那样的手下。 人狠话不多,事事有着落。 “对了,今天我这里也有一件事发生,说与王爷听听。” “好啊,”封天极身上暖,心里也暖。 南昭雪拨拨烛火,光芒映在她脸上,漂亮的眸子里都荡着暖意。 封天极想,这大概是他二十多年来,过得最暖的一个冬了。 次日一早,南昭雪起床,看到野风在院子里练体能,念儿握着霸王枪,眼巴巴地看着她。 小家伙眼睛里满是星星,崇拜得不得了。 “姐姐,我能用用吗?” “不行。” “为什么?” “太矮,够不着。” “……” 南昭雪把笑闷在肚子里,野风这可真是无情暴击。 念儿咬牙:“我会长高的!一定会!” 野风在上面做了个腹部绕杠,居高临下看着他:“早着呢。” “……” 念儿一转头看到南昭雪,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仙女姐姐!” 南昭雪扶住他,还以为他要告状。 “仙女姐姐,那个姐姐好厉害,我要多吃饭,快长高,像她一样厉害。” 南昭雪摸摸他的头:“那个的确太高,不适合小孩子,等你义父忙过这一阵子,给你做适合你的。” “好,”念儿主动伸出小胳膊,“仙女姐姐,看看我好了没有,我一直都有乖乖吃药。” 南昭雪给他把把脉,这孩子天生的体质好,又精心调理过,在王府倍受关照,余毒清除的速度比她预计得要快得多。 “很好,念儿乖得很,身体恢复得不错,再吃几天药,就会完全好了。” 念儿很高兴,摸着霸王枪,小脸满是期待:“等我好了,我就能回边关去了。” 南昭雪微怔:“怎么?念儿很想回边关吗?” “是啊,”念儿认真点头,“虽然王府很好,义父和仙女姐姐也特别特别好,可是,我是边关的孩子呀,我得回去保卫它。这是我的……” 他歪着头,拧眉眉头想了一会儿:“职责。” 南昭雪感动又好笑:“小小的人儿,还知道职责,是谁告诉你的?义父吗?” “不是,是时迁哥哥,”念儿回答,“他给我讲的赵子龙的故事,赵子龙说的。” “……” 好吧,也不知道赵子龙知道自己在这儿多了个小迷弟,是什么感受。 野风过来说:“主子,百胜说王爷天不亮就出门了,还说让您晚些时候再吃早膳。” 南昭雪奇怪,昨天封天极刚说,今天开始就不太忙了,把身上的担子甩给太子,怎么反倒更早出门了? 早膳比平时晚了近半个时辰,南昭雪也没太在意,反正她也不着急。 但她很快注意到,今天的早膳多了一道汤,鲜气扑鼻,格外诱人。 崔嬷嬷在一旁笑吟吟的,给她盛第二碗的时候才问:“王妃很喜欢这汤?” “没错,”南昭雪赞叹,“的确很好喝,一会儿你们都尝尝。” 崔嬷嬷笑着拒绝:“老奴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一碗汤,我自己也喝不了这么多。” “这可不是寻常的汤,奴婢们不能用。” 南昭雪动作一顿:“不是寻常的汤?什么意思?” 她低头看着汤碗,瞬间明白了什么:“王爷呢?” “我在这,”外面封天极声音响起,端着个托盘进来,盖得严实。 他穿着紧身短衣,腰扎带子,裤子束进靴子,靴子也不是平时穿的锦靴,好像是防水的。 南昭雪瞬间就明白:“王爷一早去捞鱼了?” 封天极把托盘放下:“反正今天得闲,我看你喜欢吃鱼,这种鱼很特别,怎么做都好吃,用来做汤鲜美还补身,适合冬日。” 他掀开盖子,麻辣香气浓郁的飘出来,和鲜美的汤不同,是热烈的烤鱼。 南昭雪心头温热,她的确喜欢吃鱼,但那也是之前养成的习惯,在野外生存,鱼最易得。 到这里之后,她没有说过在吃上的喜好,没想到封天极注意到了。 她盛了碗汤:“王爷也尝尝,好喝得很。” “是吗?”封天极眼中有光,“你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南昭雪认真地说,“但王爷别再天寒地冻地去城外打捞了。” 封天极眼底温情四溢:“好。” 鱼汤的补身效果的确挺好,南昭雪感觉一整天都暖洋洋的。 在小药房忙了半天,下午看了半晌书,想着要不去时迁的书店看看。 他最近也是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偶尔来一趟,就是来送银票。 生意做得相当不错。 南昭雪打算让封天极一同去,他忙了这些日子,上街逛逛也放松一下。 去书房找他,看到百胜守在门口。 “王妃。” “王爷有客人?” “是,赵大人来了。” 赵冬初这会儿来,一定是有事。 “那我不进去了,你也不必回禀王爷,让他忙吧。” 南昭雪刚要走,赵冬初正好从里面出来。 看到她,赶忙过来打招呼。 “王妃,下官参见王妃。” “赵大人不必客气,”南昭雪颔首,“最近也很忙吧?京兆府负责京中治安,这次必定辛苦。” “下官身在其位,应该的,难得有这样的大事,忙一忙也挺好,不然平时都是一些普通状子,再就是替人消消户什么的。” 人死了,也是要消户的。 南昭雪问道:“兵部李侍郎家里,可有人去消过户?” “回王妃,有的,说来这李侍郎也是倒霉,一连死了两个姨娘,短短几天,消了两次户。” 南昭雪眸子微缩:“两次?” 第二百六十五章 迅速甩锅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直到赵冬实告退,南昭雪站在原地,还没有回神。 兵部李侍郎死了两个姨娘。 紫绡和一位入府多年,不怎么得宠的邹氏。 甚至连个名都没有。 赵冬初说,是常年身体抱恙,这个冬天没熬过去。 南昭雪却通身发凉。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姨娘应该就是李三娘的生母。 南昭雪万分自责。 “怎么了?”封天极不知何时出来,看到她脸色很差。 “王爷,”南昭雪转头看他,眼神情绪复杂,“我昨天说了句话,让一个人葬送一条命。” 封天极微怔,握住她手腕:“跟我来。” 进书房,封天极倒杯热茶给她:“没事,慢慢说。什么事也不要紧,有我在。” 南昭雪吞口茶,压住心头酸涩:“当时,我是想看李三娘如何选择,就试探她说,如果只能救她脱离现在的生活,她会怎么选,是丢下她的生母,还是共进退。”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我们和她也没什么交情,而且已经救过她一次。” “刚刚赵大人告诉我,李三娘的生母,死了。” 封天极眉梢微抬:“你是说……” “对,李三娘通药理,要想弄死一个人,太容易了。” 封天极墨瞳幽深,低声安慰:“这与你无关。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亲手弑母都不愧疚,你更不必因此有什么负担。” 南昭雪深吸一口气:“我会调整好的。” 封天极握住她的手:“为这种人不值得,最好也不要再见她,他们家的你不必管,若是还想知道什么,我派人去查。” 南昭雪低头看着他的手,心在胸腔里晃了晃。 忽然就乱了。 接下来几天,李家的丧事草草了事以后,李三娘又来王府送过拜贴,但南昭雪没有见她。 这天午后,又下起雪,南昭雪忽然想去花园子逛逛,刚穿过月亮门,就听到有人叫她。 “六嫂嫂!” 回头,见是封天彻。 他穿着紫红色大氅,英姿飒飒。 南昭雪不禁感叹,不得不说,做皇帝的一个好处,就是能娶到很多漂亮女子,生出来的子女也都很好看。 封天彻上前行礼,手里还拎着个包袱。 “六嫂嫂,看到你正好,这个是给你的,多谢六嫂嫂上次救了我的属下,一直想着好好谢您,但也没有顾上,还望嫂嫂不要怪罪。” 野风上前接过,南昭雪点头说:“不必客气,救人性命,医者职责。你今天不忙?” 封天彻兴趣不太高的样子:“嗯,这几日在京城,没去军营。” “快过年了,在京里也好,”南昭雪又问,“你手上的伤,像这种天气没事吧?” “哦,没事,他说恢复得很好,要不是有军务在身,他也想来当面谢嫂嫂。” 南昭雪见他心事重重,也不再多说:“你去见王爷吧,应该是在书房。” 她转身要走,封天彻突然叫住她:“嫂嫂,我有件事,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忙?” “什么?” “天太冷,要不,去六哥书房?” 封天彻看着南昭雪微挑的眉眼,忽然就心生几分紧张,像面对封天极时一样。 他摸摸鼻子,暗暗嘀咕:真是邪了门了,这才几个月,当初六嫂在王府门外抢亲,要入王府,还是他开口让六嫂进来的。 这一转眼,他竟然得恭敬地叫她六嫂,陪着小心客气。 封天极正在书房,看刚拿到的巡防布防图,虽说此事交由太子,他还是要处处小心,以防被人钻了空子。 看到南昭雪和封天彻一同进来,他给南昭雪倒了热茶,递给她一个暖手炉,又推过去几碟点心。 封天彻还巴巴等着热茶,结果封天极问他:“你怎么来了?” 封天彻:“……” “我来给六嫂送件礼,之前大恩,还没有过表示。” 封天极抬眼看看他:“还算懂事。送的什么?” “我还没看,”南昭雪说。 “是紫狐大氅,”封天彻赶紧表明,“拿不出手的东西,也不敢送到六嫂面前。” “还算凑合,”封天极点头,对南昭雪道,“过些日子使团来了,宫中宴会的时候,可以用上。” 南昭雪一呆:“我还要参加宫中宴会?” “当然,你是战王妃呀,这么重要的身份,肯定是要参加的。” 南昭雪:“……” 我每根头发丝都写满拒绝。 封天彻清清嗓子:“那个……六嫂,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干什么?”封天极率先提问。 “是这样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父皇突然说,要给我选妃,还说,最好在使团到来之前定下来,我想着,让六嫂嫂给我把把关。” 南昭雪:“??” 封天极拧眉说:“这事儿不是应该让林母妃来把关吗?雪儿不妥吧?” “六哥放心,不是进宫去,是在梅园那边,设个小宴,喝个茶,这不正好下雪了,也能赏赏雪。” 南昭雪并不乐意掺和这事,她是宁可少一事,绝不多一事,更何况还是和那么多女人一起的事,想想就麻烦。 “我眼光不行,在这方面比较瞎,”南昭雪直接说,“你让我把关,恐怕会失望。” 封天彻愁眉苦脸:“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父皇突然说的,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我还想着趁着过年父皇高兴,向他请旨,让我母妃去王府中小住。” “要是我不答应这事儿,八成会惹他生气,让我母妃去王府的事,也就没戏了。” 封天彻在南昭雪的心目中,一直是个小霸王的形象,张狂又肆意,面对珍贵妃也不会退让。 上次他属下濒死,他是绝望痛心,也不是现在这样悲伤无助。 封天极脸色微沉,走过去拍拍他肩膀:“但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岂能如此仓促?这才几天的功夫?” “就是相看一下,也不是立时就定王妃,”封天彻小声说,“六哥,你当初……” “咳,”封天极手上用力,这小子脑子傻了吗?提当初干什么? “当初怎么了?”南昭雪似笑非笑,“说来听听。” “当初我快死了,昏迷不醒,是别人做的决定,与我无关。” 封天极迅速甩锅,目光警告封天彻。 封天彻赶忙岔开话题,把一张名单拿出来,递给南昭雪:“六嫂嫂,求你了,这是名单,你就帮我去瞧瞧,除了你,我也不认识其它的人,也信不过。” 南昭雪垂眸,目光忽然在一个名字上定住。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亲手下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手指在名单上一点。 “这个,你见过吗?” 封天彻定睛细看,摇头:“不认识,这上面的我只认识一个左丞相家的宋小姐。” 封天极扫一眼南昭雪指的那个人,目光中凉意更甚。 “你堂堂皇子,刚封了永王,怎么一个兵部侍郎的女儿也配吗?” 兵部李侍郎嫡女,李荣锦。 李三娘的嫡姐。 “这个名单是谁定的?”南昭雪问。 “父皇命人拟定的,具体是谁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这还是我花了银子,打听来的。” 封天彻声音低沉,垂着头,手指摩挲腰间玉佩。 当初封天极娶南昭雪,那时候只是看出身,他就觉得不可思议,六哥明明有赫赫战功,朝中哪个重臣之女他配不起? 但封天极的淡定让他不安又心惊,那是他头一次意识到父皇的凉薄。 这一次,轮到他了。 有封天极的事在前,他的待定王妃名单上出现兵部侍郎的女儿,他一点也不意外。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六哥的好运气。 肩膀一沉,封天极轻握他:“别想太多,只是相看,不必急着下决定,事关你一辈子,若是匆促成婚,以后日子过得不好,林母妃也会自责难过。只是想接她小住,还有机会,没了这次,我们再想办法。” “六哥会帮你的。” 封天彻鼻子一酸:“多谢六哥。” 他迅速转头看南昭雪。 南昭雪:“……” 平时嚣张狂妄的人,此时可怜巴巴地看着你,这谁能顶得住? 何况还收人家的大氅了。 南昭雪目光缓缓,盯着李荣锦的名字。 “好。” 封天彻脸上登时露出喜色:“多谢六嫂!” 封天极:你这对比太明显了。 封天彻欢天喜地走了,去时和来时判若两人。 封天极问:“还是觉得李侍郎有问题?我派人查过,他的确经常去丝仙乐坊,但目标明确,就是为着紫绡,和花自芳之间,并没有过多来往。” 南昭雪若有所思:“我还是想见见这位李大小姐,王爷,能查到这张名单是谁定的吗?” 封天极捏着这张薄薄的纸,沉吟道:“能。” 封天彻不在这方面动心思,但封天极却不一样。 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大,白色信鸽一闪,就隐入雪中。 寒气迎面扑来,南昭雪头脑都清醒许多。 “老七这件紫狐大氅,还是用从边关回京之后,父皇赏他的紫狐做的,他一直舍不得,除了给林母妃做过了一件之外,剩下的始终留着,这次拿出来,的确是感激至诚。” 南昭雪一愣:“这么贵重?王爷不早说。” “无妨,”封天极浅笑,“回头拿几件别的东西给他,我知道他最喜欢什么,保准让他觉得这大氅送得值。” 南昭雪这才略坦然一点:“那便好。” 看着窗外大雪,她忽然冒出个想法:“王爷,今天中午,我来准备午膳吧。” 封天极墨瞳微亮:“会不会太辛苦?” “不会,很简单,”南昭雪转身去厨房,“王爷等着便是,把野风和崔嬷嬷也叫上,让百胜去叫时迁回来,人多热闹。” 封天极:“……好。” 本来还窃喜,两人能好好吃顿饭。 不过,她高兴就好。 大厨房里还不到最忙的时候,看到南昭雪来,众人都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过来见礼。 管事的婆子诚惶诚恐,别说是王妃,就是管家都不怎么到这种地方来。 “都起来吧,”南昭雪看一眼,这么大的厨房,整整齐齐,食材也丰富,还真是头一次见。 “今天中午本王妃与王爷的膳食,本王妃来准备,你们打下手即可。” 管事婆子赶忙道:“王妃想吃什么尽管吩咐,怎劳您亲自动手?” “无妨。” 天近中午,雪下得更大。 封天极去东花厅等着,没多久,一盘盘东西端上来。 他诧异地发现,这些东西都还是生的。 切好的肉,剥好的虾,剔了骨的鱼,还有一些……他并不认识。 有的食材做成菜他知道,但以这样的形式上来,还真不认识。 这是要吃什么? 封天极一头雾水。 野风和崔嬷嬷推着碧月来了,进来问了安,崔嬷嬷看到这一盘盘食物,微怔一下。 封天极问:“你知道王妃这是要吃什么吗?” 崔嬷嬷有点犹豫。 “但说无妨,王妃既是叫你们一起来吃,为的热闹,就不用太过拘礼。” 崔嬷嬷福了福身:“回王妃,老奴猜想,应该是吃锅子。沸水中放入食材,煮熟后就能用,尤其冬天,吃起来暖和,这种吃法方便,一般百姓都是家里有什么就煮什么。” 崔嬷嬷说得委婉,但封天极听懂了。 这是穷人的吃法。 不局限于食材,有什么煮什么,白水煮,最多放点盐巴,远不及煎炒烹炸过的菜肴精致味美。 为什么南昭雪会懂这些? 封天极想到一种可能,心脏像被狠狠掐住。 她在庄子里的时候,究竟过的什么日子? 此时,百胜把时迁也叫回来。 时迁手里拎着大包小包,都是各种零嘴小食,买来给野风、碧月和崔嬷嬷,还有熟识的小厮家仆。 百胜手摸摸胸口,热乎乎的。 那里有时迁给他的三十两银子。 当初时迁说要奉王妃之命出去开书局,百胜都惊呆了,心里觉得太过离谱。 果然,没几天,时迁就问他借了二两银子。 虽说攒钱不易,他还经历过银袋子的损失,但时迁开口,他还是借了。 他有时候觉得时迁疯疯颠颠,怪话一大堆,但又情不自禁被他吸引。 哪里想到,今天从书局出来,时迁就给他这张银票。 当初的二两银子,不是借,算是他在书局入的股。 王妃给时迁十分之一,时迁分给他三成。 百胜感动的都要哭了,时迁拍着他的肩膀说,要多存钱,以后才能娶好看媳妇,让媳妇过好日子。 真是操碎了心。 时迁一进屋,看到桌子上的盘子,眼睛唰一下子就亮了。 “王爷,这是要吃火锅吗?” 封天极:“??” 刚才还沉浸在难过心疼的情绪中,现在时迁这么欢脱是怎么回事? “火锅?” “是啊,这种吃法就是火锅,小人吃过几次,真的是味美至极,和今天的雪太配了!多谢王爷还想着小人!” 封天极:你倒也不必想太多。 他心里左右摇摆,忽然不知道该喜还是悲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宫中来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捧着火锅踏雪而来。 暖烘烘的锅子放在桌子中间,白色的浓汤香气四溢,一碟碟小料摆在大家面前。 众人分了两桌,南昭雪和封天极一桌,其它的一桌。 其实南昭雪是想着,大家凑一桌才有气氛,但这是在王府,她还是不能太过出格。 这样也不错,热气腾腾里,大家欢欢喜喜。 南昭雪向封天极介绍了吃法,他一口下去,眼睛微微睁大。 身为皇子,他自问什么都吃过,这些食材也并不算稀奇,明明都是平淡无奇,入口的味道却带给他极大冲击。 “王爷,如何?” “甚好,”封天极不吝啬夸赞,“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南昭雪轻笑:“那就多吃些。” 封天极一连几口下去,浑身泛着暖意,屋子里也是香气四溢,热气腾腾里,南昭雪的笑都是暖的。 南昭雪看向另外一桌,大家刚才还在低声说笑,现在都顾不上,一双双眼睛只盯着锅,生怕自己筷子落慢了,没有了。 南昭雪由衷地笑,这才是人间烟火气。 吃过饭热闹散去,时迁磨蹭着没走,凑到南昭雪面前。 “怎么?有事?” “主子,之前小人曾跟着老阁主吃过火锅,味道也极好,但和今天主子做的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点。 小人是想着,现在书局的生意不错,能不能再开一家火锅店?” 南昭雪心里暗笑,时迁还真是个生意精,随时都有商业嗅觉。 “做书局,还有其它的意思,并非只是为了赚钱,”她略一沉吟,“不过,你这个提议也不错,也好,你注意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铺面,最好与书局距离远一些。” “是,小人记下了。” “不过,这样的话,你会很辛苦,两边都要顾及,你能行吗?” “小人不怕辛苦。” “嗯,用人方面,要格外仔细小心,忠诚是首位,若只是聪明,而忘记忠诚,这样的人就算是再能干也不用。” “是。” 南昭雪心里盘算,书局为的是吸引文人,还有那些贵妇小姐,饭店的消息就是天南海北,比较广阔。 大隐隐于市,先把这两个消息门户做起来,其它的再计划。 天近傍晚,封天极就收到宫里来的消息。 南昭雪正独自在屋里,上次南运程运来的原主母亲的遗物,一直也没有顾上看,这会儿有空,翻出来看看。 南运程送来的,肯定都已经被检查过,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但对于原主来说,可能就是无价之宝。 一件旧物,一支旧钗,都曾有过母亲的印记。 看着这些东西,她感觉到体内的那丝残魂安稳许多。 里面还有一本游记,很旧的书,封面都磨损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书角也磨成圆的,但书身平整,看得出来曾被人仔细保管。 翻开看看,里面还有小楷字做的批注,字迹清秀,很是好看。 南昭雪很惭愧,她可写不了这么好的毛笔字。 这书里的记录的确很有意思,正在看,封天极来了。 他在外屋散了散寒气,才进里屋。 “在忙什么?” “没事,翻翻看,一本游记。王爷有消息了?” “嗯,”封天极把小纸条交给她,“你看,这里刚从宫里传回来的。” 南昭雪扫一眼字条,眼底掠过诧异:“还可以这样?” 封天极薄唇抿了抿:“世人皆知皇子公主尊贵,可谁知道,凡事都有代价,尊贵荣光的一部分代价,就是自由和随心。” 他低笑:“还有很多人以为,皇子多是好色强横之流,看中谁家的女子随意要了去。殊不知,他们连自己娶谁都做不了主。” 南昭雪心里微叹。 字条上写得很清楚,皇帝起意,要给封天彻选王妃,他也不知道官员家中谁家有合适的女子,就甩手给后宫去办。 珍贵妃目前为后宫之主,就落到她头上,大概因为封天彻和封天极关系好的缘故,她也不想亏待封天彻,所以,像右丞相之女这样的人选,是她定的。 林妃是封天彻的生母,儿子娶妻,怎么也不能绕过她,所以,珍贵妃又让她挑了几个人选。 林妃是真心为儿子考虑,选的是御史官之女,清正不失风骨,想必教出来的女儿也不会差。 再然后,竟然还参考了太子妃的意见,太子妃是嫂嫂,考虑的是年轻貌美,像兵部李侍郎的女儿李荣锦,就是她的提议。 南昭雪手指点在指条上:“太子妃,李荣锦竟是她提议的。” “她们之间,相识吗?” “是的,”封天极点头,“李荣锦是兵部侍郎之女,也有些英气,会些拳脚,另外,画得一手好丹青,所以有人称她文武双全。 据说太子妃有次回娘家,马匹受惊,险些重伤,正赶上李荣锦从城外回来,出手相助。太子妃感念她,问了姓名,还给过赏赐,故而相识。” 南昭雪眉头一拧,又是惊马? 现在一提到惊马,她就想起李三娘。 “那王爷以为,这些人中,哪位与七王爷最合适?” 封天极眸底幽深:“依我看,哪个也不合适,宋丞相是文臣之首,别说父皇不会同意,就是他本人也不会同意,他看不上老七。” “御史没说不好,但这份差事总归是得罪人的,性子太直,老七的脾气你也瞧见了,若是整日摩擦不断,老岳父成天在朝堂上告他,岂能有好日子过?” 南昭雪:“……” “我的人特意去了见一趟林母妃,林母妃说了,写这个只是权宜之计,不让父皇怀疑,让老七拿定主意,不要被名单左右。” “林妃娘娘一片苦心。”南昭雪由衷道。 “是,至于其它,”封天极声音轻飘,尽是凉意,“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是用来凑数的。” 他话峰一转:“所以,到时候你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出席露一面即可,就当是去赏赏梅,梅园的花开得有好,这一场雪过后会更美。” 南昭雪略一颔首,话是这么说,但她觉得,此行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王爷,可曾查过,皇帝为何突然要给七王爷选妃?” 第二百六十八章 灵魂拷问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把字条扔进火盆,火光窜起,映着他冷锐的眉眼。 “查过,但只说是父皇临时起意,觉得膝下空虚,没有第三代,太子妃一连两抬都没有保住,他想让能娶妻的都娶妻,尽快开枝散叶。” 南昭雪觉得这个说法有点过于牵强。 “可是这样的话,他不是应该先召见王爷,训问一番催生吗?” 封天极迅速抬头看她一眼,心口砰砰跳,耳朵瞬间就红了。 这该怎么回答?雪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暗示什么吗? 一时间他脑子里思绪繁杂,不知道如何回答。 南昭雪等他半天,也不见他说话,看他耳朵又红,有点莫名其妙。 在南昭雪看来,催婚催生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尤其是快过年了,这不是必须要面对的灵魂拷问吗? “王爷?是不是已经问过你了?” “没有,”封天极脱口说,“并没问过我。” “那就怪了,娶了妻的不问,非得着急着让没娶妻的娶妻,这是什么道理?” 南昭雪手指摩挲琉璃戒:“王爷,虽然圣意不好揣测,但我总常理,不会无缘无故,能否再查查?” “正在继续,有消息还会继续回传的,”封天极点头,“这事的确奇怪,之前父皇还说,老七就是一匹烈马,降得住的人不多,并没有要给娶妻的意思。我觉得,这件事怕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应该是,可此人推动这件事情的意义在哪里?” 封天极看着跳跃的烛火:“也许,到时候会有人自己跳出来,布下了局,总得出来下棋。” 南昭雪点头:“王爷说得是。” 天已经黑透,崔嬷嬷来问,晚膳摆在哪里。 南昭雪看看外面的雪:“就摆到这里来吧,路上当心些。” “是。” “王爷就在这里吃吧。” 封天极抿一下嘴唇:“雪儿,中午的……” “火锅不能总吃,偶尔一顿还可以,王爷若是喜欢我做的菜,下次有其它食材,我再做别的。” 行吧。 南昭雪想了想说:“现在书局生意稳定,想再开一家火锅店,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封天极眼睛瞬间亮了:“甚好。我可以帮忙,找铺面,安排人手。” “让时迁去忙吧,王爷最近忙使团的事,已经够辛苦,”南昭雪问,“使团走了,过了年,还会这么忙吗?” “开春还有春耕大典,操练新兵,也会很忙。”封天极略带歉意,“你若有事,就以为你的事为主。” 南昭雪垂眸,心里不感动是假的,但又矛盾纠结。 她最想做的是什么,是离开这里,一切都回归原来。 所以,她才努力帮着封天极找出幕后害他的人,一是为合作,当初说定了,一该如此;二是……为回报封天极对她的好。 这男人外表冷酷,不怎么爱说,但行动却不少。 南昭雪也是话少,但不瞎,能看得见。 “我没有什么事,只是觉得王爷太过辛苦,”南昭雪低声说,“小心你的旧疾复发。” “那有什么关系?这不是有你在吗?” “有我在,受罪的也是你,再说,万一我要不在了呢?” “你要去哪?” 气氛陡然僵住。 南昭雪放下筷子:“我没有要去哪,就是希望王爷保重自己,大夫再好,也不是神仙。” 封天极观察着她的神色,沉默半晌说:“我知道了。” 南昭雪:“……” 你什么都不知道。 莫名心堵。 封天极吃完饭,磨蹭着看了一会儿书,这才离开。 踩着雪吱吱响,回头看看屋里的灯光,心里郁闷得不得了:当初为什么要分院子分房睡?就在一个屋里也行啊。 回到他自己的住处,屋子里一股子清冷气息。 他心里的火气瞬间涌上来:“百胜!” 百胜立即进来:“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百胜现在热情高涨,心口揣着的银票就像一只小火炉。 时迁说了,过几天可能还要开火锅店,到时候还让他入股。 封天极回头看到他这一脸的兴奋,心里的火气更浓。 “什么吩咐?这屋子里冷得冰窖一样,你问本王有什么吩咐?是想冻死本王吗?” 百胜:“……” 我太难了。 “王爷,属下这就去端火盆来。” 封天极看着他被炭火映红的脸:“你今天似乎格外激动兴奋,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回王爷,也没什么事,就是属下觉得,人生充满希望,处处都是阳光,快乐得不得了。” 封天极长眸微眯:“??好好说话。” 百胜清清嗓子:“王爷,其实这几句话是曲儿词,得唱出来才好听。” 封天极眸子又眯了眯:“唱。” 百胜吞口唾沫,开始唱:“是的我看见到处是阳光,快乐在京城上空飘荡,新生意来得像梦一样,让我暖洋洋,这里有美味的火锅,你不想尝尝吗……” 封天极额角跳了跳。 他抬手指了指门口。 百胜立即道:“王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滚出去。” …… 两日后,便是梅园赏花会。 来参加的官家小姐们早在名单出来的时候,就得到了通知,早早准备。 说是赏花会,其实她们都得到提点,知道是给封天彻选王妃。 封天切是当今七皇子,又刚封了永王,母亲林嫔也一跃成为林妃。 虽说他没有外祖家可以倚仗,但他是皇帝受宠的儿子,唯一一个敢在皇帝面前耍横叫板的。 更重要的是,他和战王封天极关系最好,在军中也有威望。 提起军中军功,首先想到的是封天极,那是因为他光芒太盛,其实七王爷也有不少军功在身,都是实打实战出来的。 林妃的性格也不错,不会被刁难,嫁过去之后就是当家主母。 贵妇小姐们心里的算盘扒拉得山响,早算得门儿清。 梅园是皇家园林,平时她们也没机会进来,这次能光明正大的进来,也算骄傲一回。 一大早,园林外就停了好几辆马车。 南昭雪算是到的晚,身边带着野风,下车目光往停车马的地方一掠。 名单上是七个人,来了八辆马车。 其中一辆比较扎眼。 南昭雪无声一笑。 第二百六十九章 恐怕你还不够这个资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梅园的确风景如画,梅花不下十余种,香气汇聚,沁人心脾。 南昭雪深吸一口气,雪后清冷气息裹着香气,头脑都跟着清爽。 “野风,一会儿你去装点梅花上的雪水,碧月不是说,用这水给咱们煮茶喝。” “是,主子,”野风舔舔嘴唇,她最近又胖了一点,脸色也红润。 她可太喜欢碧月了,碧月手巧又温柔,本来平平无奇的东西一过她的手,总能变得神奇。 什么茶水、小点心、还有暖袖、围脖,她都有,全是碧月给做的。 南昭雪到的晚,其它人都到了。 观雪亭中摆着石桌,桌上茶水点心一样不缺,小姐们打扮俏丽,或美艳或清爽或贵气,各自展现自己的美。 一见到南昭雪来,她们都愣了一下,眼中闪过惊艳。 南昭雪穿一件海蓝色衣裙,下摆绣着暗纹,不知道是用什么丝线绣的,随着她走动,波光微闪,美不胜收。 她外披着同色大氅,雪白狐狸毛领,柔软贵气,衬着她绝美的脸,她肤色极白,如薄瓷般细腻,鼻梁高挺,唇色红润,五官宛若能工巧匠细心雕琢。 她的眸子狭长,眉梢微微上挑,墨色眼底幽深似海,让人一见就人头微震,不敢造次。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知道这位是谁。 但心里隐隐都有点危险机,如果这位也是来参选的,那她们的胜算…… 南昭雪目光掠过她们,落在最后面的女子身上。 她穿着月白色衣裙,斗篷是浅黄色,还是新的,头上没有戴首饰,只在鬓边别了一朵白梅。 看似不争,但单凭这一朵白梅,就能看出不是省油的灯。 李三娘。 南昭雪在看到名单的时候,就猜测着,李三娘应该会用尽法子,让李荣锦带上她,在园门外看见那辆扎眼的马车,就知道是李三娘的。 其它的马车都华丽漂亮,唯独那辆,虽说不上寒酸,但也太过普通。 李三娘站在最后头,特别不起眼,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并没有点出南昭雪的身份。 她前面的女子,和她有两分相像,穿红色衣裙,绣着百花图,额间还点着一朵梅花,精致美艳。 正是那日南昭雪在庙门前差点撞上的那位。 南昭雪猜想,这位应该就是李三娘的嫡姐,李荣锦。 李荣锦上下打量南昭雪,抬下巴问道:“你是何人?” 她暗地里打听过,算上她一共有七位,刚才都见过,她自信能够胜出。 论出身,她虽不及丞相府的宋小姐,但她比宋小姐漂亮,而且宋小姐虽然有才女之名,但她丹青画得好。 至于其它的人,就算略微比她漂亮点的,但出身就不如她。 综合下来,她认识自己是最有胜算的。 可眼前这位一出现,容貌和通身的气度,都让她嫉妒得抓狂。 南昭雪没说话,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李荣锦拧眉哼道:“你最好去别处赏梅,我们都是相约好的,喝茶聊天,大家都是官家女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混进来的。” 宋小姐看她一眼,脸上的嫌弃一闪即过。 “也不必如此吧?梅园这么大,我们也不能不让别人来。” 宋小姐心思细腻,想得深远,这梅园本就不是一般的园子,能进来的,岂会是一般人? 而且,看这位也不像一般人。 她本来就无心当什么永王妃,就是因为皇命不可违,过来凑个数,她可不想因为本来不想的事而得罪人。 李荣锦轻笑:“宋小姐倒是好说话,今日大家来可都是有命在身,若是事情办砸了,上面怪罪下来,宋小姐要独自担当吗?如果你说你一力承担,那我无话可说。” 宋小姐懒得再和她争,低头摆弄着桌上的茶杯。 李三娘上前两步,到李荣锦身边低声道:“姐姐,少说两句吧,她……” 她还没说完,李荣锦回头盯住她:“你去那边喝茶。” 言下之意,堵上你的嘴。 李三娘咬咬嘴唇,不敢再说话。 李荣锦看她那受气的小样儿就来火,但当着这么多人也不能落下欺负庶妹的名声,一肚子火气只能发向南昭雪。 “听见本小姐的话没有?去别处吧!这里没你的位子。” 野风上前一步,南昭雪伸手臂虚挡,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荣锦:“李小姐好大的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了李府的后花园。” 李荣锦一愣:“既是认得本小姐,就速速退开!” 南昭雪迈步走入亭中,向着主座走过去,稳狠坐下。 “你!”李荣锦感觉当面被落了面子,“你这人好生无礼!你可知我们在这里是做什么?你若是捣乱,搅了我们的事,你全家的脑袋都不够砍。” 宋小姐拧拧眉,实在听不下去,起身带着丫环要走。 “砍我全家?李小姐,恐怕你还不够这个资格,”南昭雪手指拨着手炉上的花纹,“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不就是等封天彻吗?” 封天彻。 三个字惊雷一样,炸在这些小姐的头顶。 李荣锦也惊了:“你……你胆敢直呼永王殿下的名讳!” 宋小姐停住脚步,回头看南昭雪。 野风大声道:“这是我家王妃,受七王爷所托,过来见诸位小姐,行礼吧!” 亭子里鸦雀无声。 李荣锦脸色唰得变白,脑子有点发懵,半晌没回神。 宋小姐眉心也跳了跳,竟然是……战王妃? 可战王妃不是个商户女出身,而且粗俗无比,当街抢亲打庶妹,怎么和传闻不同? “怎么?各位小姐都没有学过怎么行礼吗?”南昭雪冷然道。 刚才还坐着的几人回神,赶紧站起来,站好了向南昭雪行礼。 李荣锦咬着嘴唇,震惊又不甘。 “李小姐,既然来了,就好好表现,别摆脸子,本王妃不是来看脸色的。” 李三娘叩了个头:“王妃,家姐不知王妃身份,不知者不怪罪,还请王妃宽恕。” 李荣锦偏头看看她,虽心里不满,但也没法说,毕竟她是向着自己说话。 “李小姐,真是巧,没想到你也来了,本王妃记得,你没有在名单上吧?” 李荣锦霍然转头,狠狠盯住李三娘。 第二百七十章 是你们自己要找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不只李荣锦,其它小姐眼角的余光都瞄向李三娘。 听战王妃这话,怎么好像李三娘认识战王妃,以前还见过? 那她刚才怎么不说? 李三娘脸色泛白,声音微微有点发颤:“回王妃的话,小女身份卑微,自然是没有资格。 父亲疼惜,母亲怜爱,姐姐说要带小女见见世面。小女无意其它,只想来借机看看梅花。” 南昭雪目光深深,瞧瞧,什么是高段位,这才是。 她心中默想:恕我直言,在座的恐怕都是弟弟。 李荣锦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又无从反驳。 南昭雪似笑非笑:“原来如此,听闻李侍郎接连失去两位姨娘,有一位还是李小姐的姨娘,本以为李小姐纯孝,会在家里闭门不出。” 李三娘的眼睛顿时红了:“王妃所言极是,小女的确是想留在家里,父亲怕我太过伤心,母亲也一再劝慰,姐姐也关心我,时时开导,才带我出来。” “原来如此,”南昭雪略一颔首,“李小姐家庭和睦,令人羡慕。” 李荣锦的脸忽青忽白,想说两句什么,却又张不开嘴,更何况刚才还得罪了南昭雪。 南昭雪目光掠向宋小姐,见她长得虽不说多美艳,但却是那种古典美人,圆脸,眼睛黑亮,眉宇间有几分傲气。 想起来了,封天极说她是有名的才女。 有才的人都骄傲。 看这位宋小姐的神色,果然是对永王妃这个位子没有什么兴趣,封天极说得一点错,宋丞相府,看不上封天彻。 既然如此,南昭雪也就不再多留意她。 目光掠向其它小姐。 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也没有太差劲儿的。 南昭雪目光一移开,宋小姐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她是瞧不上永王妃的位子,但那是她自己放弃,不是被落选。 她福了福身道:“王妃安好,以前只听说过王妃,却没有见过,今日一见,方才知道古人说得有理。” 南昭雪目光平静:“哦?宋小姐听说中的本王妃,是什么样的?” 宋小姐一怔:这王妃怎么不按话问?正常的人不是应该问,古人说的哪句话有理吗? 她迟愣的功夫,南昭雪声音微凉:“所信者,听也,而听犹不可信,宋小姐既然是饱读诗书,知晓书中道理,就该知道,传闻不可信,既是不可信,又何必在此提起?” 宋小姐:“……” 一个商户女,平日竟然也读这些? 不可能,一定是碰巧了。 南昭雪淡淡道:“诸位都坐吧,喝喝茶,今天不就是茶会吗?” 众人应了一声,又回到座位上,但气氛明显和刚才不一样。 南昭雪知道她们的想法,她也不管,抱着手炉喝茶,反正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她们。 李荣锦之前胸有成竹,现在是信心全无,如坐针毡。 宋小姐刚才跌了面子,心有不甘。 她看看四周,梅花开放,雪景美不胜收,心头一动,又道:“王妃,既是来喝茶赏景,不如我们来作诗如何?” 南昭雪眼中含笑:“作诗?什么诗?” “既是梅园,那就以梅花为题吧,”宋小姐信心十足。 别的不说,诗词方面,不是吹,在京城中的小姐们,就没有哪个是她的对手。 南昭雪环视其它人:“诸位小姐以为如何?” 其它人都在心里暗暗嘀咕,谁不知道宋小姐打的什么主意,她自恃有才,所以专门挑了她擅长的来比。 李蓉锦咬咬嘴唇:“不知道王妃会不会与我们一起吟诗谈画?” 南昭雪扫她一眼,这位可真是头铁。 赶紧找个人家嫁了吧,否则早晚得让李三娘整死。 宋小姐此时迅速和李荣锦站在一边:“王妃定是诗画才情皆佳,我等今日是有福气,能一睹王妃风采。” 南昭雪心中冷笑,要说现在场作诗,她本人的确不成。 但她岂止是她本人,她这脑袋里装着的诗仙诗圣,诗词多了去了。 她本来对这位宋小姐无感,可这女子恃才傲气,咄咄逼人,实在不讨喜。 “宋小姐不必激本王妃,本王妃今日是受七王爷所托,并非是和你们比试,宋小姐,别搞错了竞争对象。” 宋小姐脸色涨红,她哪有那个意思!谁和这些女子争什么永王了? 她只是不服气而已。 这战王妃说话,也未免太直接了。 “小女……” 南昭雪若无其事打断她的话:“诸位要比诗吗?比吧!就从宋小姐开始吧。” 宋小姐深吸一口气,看向亭子外,很快就想出一首诗来。 她低声告诉身边的丫环,丫环高声重复。 南昭雪垂眸,真矫情,念个诗还得让别人代替。 诗读完,宋小姐脸上几分得意,等着别人夸赞。 一位御史家的小姐也站起来,吟了一首,不及宋小姐的,但也算不错。 到李荣锦的时候,她站起来说:“我诗词不太好,有宋小姐的珠玉在前,我还不是现这个眼了,不过,我愿意为诸位画一幅梅花图,配上宋小姐的诗,最佳。” 众人一听,都暗自冷笑。 谁不知道李荣锦画一手好丹青,她倒会,用长处和别人比。 一个宋小姐,一个李荣锦,都够心机的。 南昭雪乐得看她们上演好戏,笔墨这些东西也都是准备好的。 李荣锦上前,她的丫环给她磨墨铺纸,动作娴熟。 在擅长的才艺前,李荣锦又重新找回自信,提笔作画。 南昭雪看着她的架势,倒也不错,暗想这些小姐们整天没别的事干,从小就学这些,也是辛苦。 李荣锦画得很快,行云流水一般,很快把一幅梅花图完成,再配上宋小姐的诗,倒也相得益彰。 宋小姐福福身:“王妃,请您也作诗一首吧。” “是啊,王妃,”李荣锦也附和,“我们仰慕王妃久矣,还请王妃让我们开开眼。” 南昭雪看她们一唱一和,再看其它人虽然没说,但闪闪发光的眼睛,突然有点想笑。 行吧,你自己找虐,本王妃就成全你们。 第二百七十一章 它都不屑与春天争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在李荣锦和宋小姐的一唱一和,与我众位小姐的期盼目光中,缓缓提笔。 宋小姐双手微握,她就不信,商户女出身的战王妃,能有什么诗文才情! 只要她今力压战王妃,那么,将来传出去,也不会有人说她是落选,而是,永王那种武夫,根本就配不上她的才情。 就如同战王一样,战功再显赫,那也只能配战王妃这种女子。 空有一副皮囊,实则内里空空。 她堂堂京城最有名的才女,才不屑与这样的人为伍。 他们身份再尊贵那又如何?她宋家世代书香,自有文人风骨! 也许,还能借此事,成就她的清名,到时候她就不只是京城才女,是天下才女! 一想到这个,宋小姐就激动得心潮涌动。 李荣锦想得就简单多了,就是想让南昭雪出丑,刚才她被训斥,反正今天的事八成也得黄,怎么着也得出口恶气。 她们俩心思百转,就见南昭雪提笔,唰唰点点,时而眉头微皱,时而抬头看看她们。 好像……面露难色? 她们心里得意洋洋,就知道,这个战王妃,就是走了大运,跃上枝头而已,仗着脸蛋好看能唬一唬人,其实不用几个回合就能让她现出原形。 很快,南昭雪就放下笔。 这就完了? 开什么玩笑? 李荣锦头一个不相信,她这幅咏梅图,是因为早就知道今天赏梅,特意在家里练过的,如何下笔,构图,等等,这几天在这里没干别的,光练这幅画了。 方能有今天的效果和速度。 而战王妃胸无点墨,连作诗带作画,这么快? “王妃,可否让我们一观?”李荣锦忍不住开口。 “可,”南昭雪起身,“正好,本王妃要去别处赏赏,诸位小姐们也自便吧,稍后还会有梅花做的点心来,尝过了再走。” “……是。” 这就要走了?等她离开才让她们看? 是怕脸上挂不住吧。 呵,不面对,难道就不被嘲笑了吗? 真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南昭雪扫她们一眼,似笑非笑地走了。 她不屑与这些女人勾心斗角,绿茶白莲打来打去,难得今天出来一趟,这里的景色又好,不转转真是浪费。 “野风,走。” 野风早等不及了,和这些女人聚在一处就头疼,她还急着给碧月采集雪水去呢。 主仆二人一走,几位小姐立即涌过来。 宋小姐掀开上面盖着的纸。 映入眼帘的是一首诗。 这字写得……实在平平,没有什么笔锋可言,更无腕力依托。 哼,宋小姐无声冷笑。 再看第一句:墙角数枝梅。 这算什么?太简单了吧?这也算诗? 再往下:凌寒独自开。 嗯,还算有点韵味。 最后两句: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宋小姐眸子霍然一睁。 其它人跟着念这两句,心头也震惊得厉害,不自觉重复着念了一遍又一遍。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御史家的小姐抬头看亭外伸出的几枝梅,眼睛一亮。 “你们看!这几枝白梅,不就是王妃所写的情境吗?” 众人转头,几支白梅斜斜而出,花朵开得正好,上面还挂着白雪,雪和梅花一时分辨不清,淡淡香气飘散,让人心旷神怡。 “我的天,王妃写的这个……也太好了吧?” 宋小姐脸绷得死紧,不可能,这一定是巧合! 她不过就是恰好看到这样的场景,凑出几句罢了。 “快看看下面还有什么!”有人提醒。 宋小姐深吸一口气,把上面的纸揭开,下面竟然还是一首诗。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宋小姐眼前一黑。 众位小姐争相去读,一遍遍的读,不知为何,这一首读起来让她们忍不住激动,好像生出一股豪情,在胸腔里激荡,仿佛她们就是梅花,迎着风雪,无畏严寒,傲然而放。 不知谁低声呢喃道:“我们眼界太小了,梅花需要我们来咏颂吗?它连春天都不屑于争。” 众人:“……” 李荣锦用力一咬嘴唇:“后面还有吗?还有没有画?” 她伸手揭开,下面还真有幅画。 黑白的,没有上色。 但是,众人一看,就面面相觑,彼此打量。 紧接着,有人“扑哧”笑一声。 有人开了头,其它的人也就都开始跟着笑。 纸上画着七个人。 站着的是宋小姐和李锦荣。 宋小姐手捧着一本书,眉头紧锁,封皮上写着大大三个字:“我的诗。” 李锦荣则是扎着马步,眼睛圆睁,手里握着一支画笔,但这支画笔被放大,和她的身高一般高,像武将用的枪一样。 其它小姐都是坐着,和她们刚才的姿势一样,有的斜着眼睛,有的嘴角带笑,还有的若有所思。 这些小画像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从没有见过这种画法,一个个活灵活现,明明她们长得不是这样,但一眼就能认出是谁,每个人的特点都抓得特别准。 可爱又好笑。 “这……王妃的画技可谓独创一派啊。” “谁说不是,你们看,这是我,天呐,我当时是这样的吗?太好笑了。” “难怪刚才王妃时不时抬头看我们,我还以为……原来是在观察我们。” “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就画出这么多画像,还每个人都如此栩栩如生,这画技实在是太高超了,反正我是连其项背都望不见。” “战王妃,还真的是深藏不露啊!” “也就是王妃出嫁了,身份又贵重,不可能扬出什么名声,否则,这京城第一才女,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那也不一定,我们几个的画像是不会外传,但这两首诗词,肯定会被传颂,就凭这两首诗,以后谁还敢笑王妃胸无点墨?” “再说这出身,呵,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都没有嫌弃,也不知道别人凭什么。” “就是!” 宋小姐听着这话,脸色忽青忽白,她深刻体会到,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砸得还特别疼。 李锦荣看着那幅画像,气得胸口都要炸裂,伸手就要去抓。 第二百七十二章 落水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李荣锦刚一伸手,就被其它小姐拦住。 “慢着!李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这上面还有我们,可不是只有你自己!” “就是,你不想要,我们要。” “李小姐,恕我直言,你对王妃如此不敬,自己找倒霉可以,别连累我们!” “就是,之前明明是你对王妃无理,不知道身份就胡乱赶人,王妃也没有惩罚于你,你倒对王妃怀恨在心。 你们兵部侍郎府,还真是好大的威风呀。” 李荣锦听着这些冷嘲热讽,一句句像耳光狠狠抽在脸上。 “你们胡说!我没有对王妃怀恨在心,更不关我父亲的事。” 李荣锦就是骄纵蛮横,头脑有点简单,但也不是太傻,一听到别人扯上她父亲,当即心生警惕。 “没有你父亲撑腰,你哪来的底气敢和王妃叫板?” “谁和王妃叫板了?”李荣锦否认,“你们别信口开河!” 宋小姐深受打击,心里郁闷得不行,听到她们吵架更是难受。 “别吵了!” 现场一静,随即有人嗤笑:“宋小姐,这是想压我们吗?用什么,是用丞相府,还是用才女名头?” “你……” 宋小姐被戳中痛处,拂袖而去。 李荣锦也气呼呼走,转头看到角落里的李三娘,怒火对着她喷发。 过去抓住李三娘手腕,拖着她就走。 其它小姐才顾不上理她们,各自小心翼翼裁下属于自己的小像,仔细收存。 李三娘被李荣锦拖着走,李三娘可怜巴巴:“姐姐,你要带我去哪啊?” “闭嘴!”李荣锦咬牙,“你再叫我姐姐,我就弄死你!你和你的那个姨娘一样下贱,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李三娘垂着头,眼中狠光一闪即过。 “那边人少,我们去那边吧,您要想骂,也能骂个痛快。” 李荣锦往那边一看,有片湖水,还有木桥通道,果然没有什么人。 她拖着李三娘过去,用力一推,李三娘后背磕在桥栏上。 她痛得一拧眉,但嘴角却泛起笑意来。 “姐姐,你弄疼我不要紧,可要是弄脏了爹爹命人新给我做的大氅,我就心疼了。” 一听她提到这茬,李荣锦越发火冒三丈:“贱人!” 她抬手,一耳光抽在李三娘脸上:“你还敢提这事,这件大氅本来是我的,是娘特意为我做的。” “那又怎么样呢?现在穿在我身上,还是爹爹发话的,你娘,不也是得听爹爹的?就连今天让你带我来,不也是爹爹说了算?” 李荣锦简直气炸,上前一步逼视她:“你来了又怎么样?谁看见你了?就连王妃画的小像都没有你! 卑贱的庶女,有什么可得意的?王妃就算是商户女,她也是嫡女。” 李三娘眸子一缩:“嫡庶又如何?你不过是会投胎罢了,等哪天你娘要是犯错被休,成了弃妇,你还不如庶女呢。” 李荣锦怒火中烧,瞬间失去理智:“混帐!” 她说着,抬起一脚,就踢向李三娘。 脚尖刚刚一碰到李三娘的肩膀,李三娘身子向后一翻,直直跌入水中。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这水虽没有结冰,但也冰凉至极,瞬间就湿透了李三娘的衣裳,脸也冻得铁青。 “救……救命!”她大概是吓坏了,声音也小得很。 李荣锦也懵了,她只是想教训李三娘一下,可没想着把人踢入水。 她把人带出来的,临行的时候娘再三叮嘱,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把人带回去,天大的怨气不满等回去再说。 所以,在观雪亭时,她才一忍再忍。 可谁能想得以,现在竟然…… 她扒着栏杆往下看,李三娘眼看就不行了。 她心里恶念一冒:如果人死了…… 不行,要是人死在这儿,那她也脱不了干系,她的名声也就毁了。 为了个李三娘,把她自己搭进去,不值得。 想弄死李三娘,办法多得是。 远远的,她看到那边树梢上有个人,仔细一看,心头一惊。 那不是战王妃身边的那个丫环吗? 不行,得抢在战王妃前面,否则的话,她就说不清了,本来战王妃就对她不满,再抓住她的把柄,岂不是更糟糕? 她也顾不得了,把大氅脱了,纵身跳下去。 冰冷的水让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哆嗦,一把拖住李三娘就往岸边游。 可她想得太简单了,水冷,衣裳也厚,她自己游着都吃力,何况还要救人。 她冻得牙齿咯咯响,回头怒斥李三娘:“混帐东西,我都没有踢中你,你就跳下来,你分明就……” 冻得脸色惨白发青的李三娘忽然极慢的笑了笑。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 李荣锦一呆。 李三娘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声音发颤压得极低:“姐姐不知道吧?我水性好着呢。” 李荣锦脑子里一炸,看着她此时的样子,如同看着一个女水鬼。 李三娘抓住她肩膀,用力往下。 李荣锦被按住水中,冰冷的水淹没她的口鼻,冲入她的五脏六腑。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完了。” 南昭雪命人把她们俩救上来的时候,李三娘几乎冻僵,浑身都在发抖。 李荣锦则是昏迷不醒。 “快,架软抬,抬到屋里去,先不放炭火。” “野风,把积雪装盆里,端进屋,快!” 其它的小姐也都吓呆了,不知道怎么突然发生这种事,也不知道南昭雪这是要干什么。 把人抬进屋,南昭雪先看昏迷的李荣锦,脱去她的衣裳,用积雪给她摩擦身体,直到皮肤发红,才让人把火盆和姜汤什么的都送进来。 李三娘没晕,看着南昭雪救人的方法,目光微诧,垂头默默收拾自己。 换好干净衣裳,又灌了姜汤,李荣锦才清醒过来。 看到南昭雪,瑟缩了一下,低声道:“王妃。” 南昭雪给她把一下脉:“别说话了,你这场风寒是躲不掉,本王妃已经命人去你家,一会儿有人来接你,回家养病吧。” 李荣锦怔忡一下,还是没再多说什么。 她转头,看到李三娘,目光凶狠地盯住。 李三娘被她这么一盯,“哇”一声哭出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都不是什么好鸟儿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李三娘哭着扑到李荣锦面前。 “姐姐,姐姐!是我不好,你打我吧,你继续打我吧,我保证不躲,保证不会再躲了……” 李荣锦睁大眼睛,气得胸口一阵发痛,手无力的推她。 “滚开,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贱人!” 李三娘痛哭不止,她脸上还有李荣锦打她的那个巴掌印,分外清晰。 南昭雪手揣着手炉,语气淡淡:“李三娘,当时究竟怎么回事,说说吧。” 守在外面门口的几位小姐也都竖起耳朵。 李三娘抽泣着小声说:“回王妃,是我不懂事,不会说话,看到姐姐从亭子里出来就不高兴,又不会哄她,姐姐生气,就打了我我几下,我有点害怕,又有点疼……” “姐姐一脚踢过来,我就躲了一下,谁知道……”她又哭起来,“姐姐就踢空了,翻身到桥下,我吓坏了,赶紧跟着跳入水里,我小时候在乡下,水性还可以,就想着把姐姐救上来,可我太高看自己了……” 李荣锦一听这话,气得又差点晕过去,哑着嗓子喊:“胡说,你胡说!闭嘴——明明是你故意跳下水,是我救你……” 李三娘眼中含泪看看她,哭着摇头。 没有辩解半句,李三娘又跪下对南昭雪叩头:“多谢王妃救命之恩,多谢王妃!我死不足惜,若是姐姐出事,那我才是……” 她话没说完,两眼一翻,竟然晕过去了。 野风走到近前,面无表情的看看:“主子,真晕了。” 南昭雪无声冷笑,这次倒是学聪明了,知道她会用针,所以这次真晕了。 至于怎么晕的,对于一个通药理的人来说,太容易了。 南昭雪目光流转,李荣锦气得脸色通红,用力咳嗽,面对李三娘的叙述,她像被推进泥沼,浑身沾满臭泥,拔不出腿。 脾气暴躁,随意撒气,殴打庶妹,不慎落水被救还不承认……无论哪一条,都让李荣锦再没办法嫁入高门。 可李荣锦是太子妃安排进来的。 为什么?以太子妃的城府心机,为什么要安排这么一个人来? 总不能是为了丢人现眼的。 南昭雪觉得,太子妃的安排必有深意,不会平白无故走这么一招棋。 封天彻让她来看这些小姐,应该是在太子妃的意料之外。 如果,她没来,来的是封天彻自己呢? 李荣锦会怎么做? 南昭雪微微拧眉,说实话,这个李荣锦,相比起南若晴,也就是出身好一些,画画出众一点,性格头脑并不强多少。 蠢而不自知,会点拳脚就更加重了她的鲁莽。 这样的人,怎么能坐上永王妃的位子? “王妃明察,我的确打了她,但那是她先出言不逊,我气急了,这才动手,但我根本没有踢中她,是她自己翻身落水,是她落了水,是我想救她。王妃……” 之前李荣锦想看南昭雪出丑,转过眼来又想让南昭雪为她作主,实在讽刺。 “李小姐,”南昭雪声音微凉,“这是你们李家的私事,本王妃不想过问,你可回去以后对李大人和李夫人说。” 李荣锦心头一沉,要是回去说,娘亲自然是向着她的。 可别人呢? 今天的人会怎么传?外面的人会怎么说? 到时候即便查明是李三娘阴诡耍心机,别人也不信,只会以为她是以嫡女身份欺压。 “王妃!” 她还想说,南昭雪道:“李小姐若是执意让本王妃插手,也不是不行。” “那就由私事变成了公事,就要去京兆府衙门问话,今日所有的小姐们都是证人,你看如何?” 李荣锦:“……” 南昭雪看着她,心中冷笑。 她们李家的破事儿,还想扯她下水? “李小姐,可否?” 李荣锦硬着头皮说:“这……这就不必劳烦京兆府了吧?王妃您就可以……” “放肆!”野风忍无可忍,“王妃何其尊贵?岂能任由你差遣?你们自己的破事让王妃给你们劳神?你们打架骂人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王妃?” 外面的小姐们长吐一口气,觉得野风骂得实在太对。 李家的事就该由李家自己关起门解决,关别人什么事?还让她们一同去京兆府作证? 呵,不可能。 她们互相对视几眼,在外面福身朗声道:“今日有劳王妃,时候不早,小女们不敢再叨扰,就此告退了。” 李荣锦脸色更白。 南昭雪看一眼野风,野风出去站在门口:“各位慢走,不送!” 大家快步离去,一会儿就没影了。 此时,有人来报:“王妃,李家来人了,说来接两位李小姐。” 南昭雪立即起身:“让他们来!” 她片刻也没多停留,甚至没和李家的人照面,带着野风走了。 李荣锦无力跌回床上,看着屋顶暗气暗憋。 “雪水取够了吗?”南昭雪问。 野风摇头:“还没,才一半。” “走,去取。” 野风脸上又露出笑容:“主子,刚才奴婢在树上都瞧见了,是那个李三娘先落水的,她撒谎。” “嗯,我知道,”南昭雪点头,“李荣锦气急败坏,句句都像生气说的反驳话,语无伦次又破洞百出,但她说的是真的。” 野风微讶:“您知道?” “自然,”南昭雪点头,“这种突发事件,越是说得天衣无缝,越是没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再者,我与李三娘打过交道,她绝非表面这么柔弱,不是任由宰割的人。” “依奴婢看,她们姐妹都不是什么好鸟儿。” “所以,咱们才不管,让她们自己去闹。” “是!” 野风高高兴兴去采雪水,还摘了不少新开的花,想必碧月会很高兴。 回到王府,看到百胜等在门口。 “怎么?有事?” “回王妃,王爷听说梅园那边有人落水,担心王妃安危,让属下在这里等。” 南昭雪轻笑:“落水的人不是本王妃。” “王爷知道的,要是落水的是您,王爷早去梅园了。” 南昭雪:“……” 让野风先回院,她去见封天极。 封天极正在书房,拿笔写着什么,见她进来,眼睛一亮:“回来了?过来看看。” 第二百七十四章 王爷想要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走过去看,就见封天极写的是两首诗。 她脸上微烫:“王爷消息够快的。” “是王妃的诗写得好,好消息自然传得快。” 南昭雪心里惭愧,这可不是她写的诗,那是王先生和主席的诗词,她只是借鉴一下。 “我听说还有画,被几位小姐争抢了,画得什么?和我说说。” 南昭雪把心一横,反正诗都借鉴了,也不差这一点:“是我自创的流派,漫画版肖像画。” “何为……漫画版?” “就是漫不经心地画,”南昭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王爷想要吗?我可以给你画一幅。” 封天极心头狂喜:“好啊,我……甚好。” 我很想要。 “好,我会给王爷画的,画好之后给你,”南昭雪话峰一转,“有件事,很是奇怪,想和王爷讨论讨论。” “哦?什么事?” “落水之事,王爷已经听说了,我看李荣锦,不是什么有心机的人,她长得娇艳,但其它的小姐也不丑,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那手丹青。” “我就觉得奇怪,太子妃安排她,是何用意?”南昭雪说出疑问,“如果我今天没去,她该如何赢得七王爷的心?成为王妃之后,又如何坐得稳?” 王妃虽然只有一个,但只要封天彻愿意,侧妃宠妾也是可以有的。 李荣锦出身并不算高,再没点城府心机,被其它人算计死并不是没有可能。 封天极放下笔:“她还有一个长处,是其它小姐没有的。” “什么?” “她会些功夫拳脚,虽然说在我们眼中不算什么,可比起其它小姐来,算是不错,而且,教她的人,老七也认识,还很崇拜。” “老七性子野,也就是生在帝王家,但凡是其它的人家,他也早仗剑天涯去了。” 南昭雪微微拧眉:“所以,王爷的意思是,李荣锦会借着会功夫,取得七王爷的喜欢,借着教她功夫的人,拉进关系?”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封天极说,“毕竟老七就喜欢这个,算是投其所好。” 南昭雪总觉得,应该还有别的,未免太过容易了。 封天极见她锁着眉头,想了想说:“我派人查过,李家对这门婚事还挺看重,应该就是卯足了劲儿要选上的,首饰衣裳都是连夜准备的。 李夫人本来还给她准备了一位嬷嬷同行,但嬷嬷临行时身子不适,就没有去成。 我想,如果是位嬷嬷跟着去,或许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南昭雪心头一动:“也许,这位嬷嬷身子突然不适,是有人故意而为。” 封天极长眉微抬:“李三娘?” “有可能,”南昭雪目光泛凉,“她应该从一开始就存着毁了李荣锦婚事的心思。 所以,才用这个法子,让嬷嬷去不了,无法提点李荣锦,她又刻意挑事,激怒李荣锦。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李荣锦的品行,她再想嫁入高门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而且……” 南昭雪语气一顿:“李荣锦受冻受惊,被冷水呛了心肺,要是不好好调理,八成会留下病根,缠绵难愈。” 封天极握握她的手:“好了,不必想她们。这是李家的事,让她们自己愁去,与咱们无关。” 南昭雪手指发僵,被他的手握着,热意似乎流入心底。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总觉得,太子妃不会无的放矢,她与南家的关系现在也没理顺清,李家又与花自芳有过关系,我在想……” 她脑子里突然一闪:“王爷,你说,太子妃与花自芳,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封天极还没说话,她又摇头否认:“不会,太子妃长年在东宫,即便偶尔回娘家,也是很多人追随,她身份尊贵,注重自身名声,不会和丝仙乐坊这种地方产生交集才对。” 封天极低声说:“我知道你是想尽快找出幕后主使,但也不必如此着急,幕后之人屡屡失手,恐怕不会再出手。” 南昭雪垂眸,长长睫毛挡住眼底的急色。 她怎么能不着急,这是当初协定好的,帮助封天极找出幕后真凶可现在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她若是长久停留倒也罢了,可她还想回去,一直这么拖,要拖到什么时候? 封天极手里的那块假沉香,和毒死慧娘的那块东西一样,摆明了就是两者有关联。 紫绡被花自芳安排进兵部侍郎府,李荣锦又差点被太子妃安排进永王府。 难道这其中,真的就没有关系吗? 南昭雪心乱如麻。 “好了,别再想了,一会儿吃午膳,之后好好睡个午觉,要是下午有兴致,我陪你上街转转。” 南昭雪点点头,她也的确有点累:“那我先回院子,王爷先忙。” 她一走,封天极立即把百胜叫进来。 “去查今天没去成的那个嬷嬷,还有,请老七来一趟。” “是!” 封天极把写好的诗词收好,手指捏着毛笔,目光锋利。 老七身边的人,也该清理一下了,大概是他病得太久,让人都以为,当年的铁血战王,进了京城,就成了一只病猫。 封天彻来得很快,百胜在半路上就遇见了他,梅园那边的事,他也听说了。 人还没进书房,就哈哈大笑。 “六哥,我六嫂呢?你就知道,这事儿找六嫂准没错!那些女子,哪是六嫂的对手?” 封天极看他半晌,把他脸上的笑都看没了。 “那什么,六哥,你别这么看着我,有什么吩咐,直接说。” “李荣锦,是太子妃添进名单里的,你有没有觉得,太巧了些?” “她是唯一一个会功夫的,还是师从你崇拜的人。” 封天彻眼睛圆睁,冒出怒气:“我现在就回去,把吃里扒外的东西揪出来!” 封天极字字迸发狠意:“当众斩杀,以儆效尤。” 封天彻拱手:“是。” 南昭雪睡午觉起来,神清气爽,外屋飘着淡淡的梅花香。 崔嬷嬷端着茶进来,笑吟吟地说:“王妃醒了,这是碧月姑娘煮的茶,您尝尝。” 南昭雪深吸口气:“果然很香。” “是,碧月姑娘手巧得不得了,院子里的小丫环们都喜欢她,野风总护着,怕磕着碰着。” 南昭雪轻笑:“她们俩性格互补。” “对了,王妃,刚才百胜侍卫来过,说是王爷临时有事出去了。” “我知道了,”南昭雪想了想,“准备笔墨。” 第二百七十五章 买卖如此简单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时迁正在书局忙活,每天他都要在这边呆两个时辰,处理完手上的事,才能抽身去找铺子。 “掌柜的,外面有人找您。” 时迁头也没抬:“什么人?是不是找我买书的?想提前拿到?这不行,后门不能开。去回了吧!” “对方说,不是谈书的事,您出去便知。” 时迁奇怪,到书局来找他,不是谈书的事,能是什么事? 到外面一瞧,不远处路口停着的马车,汗差点下来。 我去,这是王府的马车啊。 幸亏出来看了,否则非得被小伙计坑死。 不行,以后得教给小伙计们,别家可以不认得,王府和卓三小姐家的标志得认得。 他一溜小跑,到马车前,还以为是南昭雪,没想到是封天极。 “事情忙完了吗?” “完了,王爷有什么吩咐?” “上车。” 时迁迅速上车,在门口规矩坐下。 马车向前,一直驶向最繁华的城区。 “不问问找你干什么?”封天极问。 时迁恭敬回答:“王爷找小人,自然是有事,该吩咐的时候自然会吩咐。” 封天极微挑眉,时迁虽然是半路来的,但无论哪方面都很出挑。 南昭雪看人的眼光真不错。 但他总觉得,南昭雪看中时迁,是有别的方面的原因。 “王妃说,要开一家火锅店?” “回王爷,王妃是说过,吩咐小人找铺面,小人这几日也在找。” “有相中的吗?” “有两家,还没有谈下来,要的钱有点多,小人想把价格压到最低,给王妃省点钱。” 封天极略一颔首:“看上哪两家?” 时迁说了两个地址。 封天极没再多说,马车拐了个弯,车夫在外面道:“王爷,前面马车走不了了。” “走,下车。” 时迁先跳下去,恭敬站在一旁,目光往前一掠,暗暗抽一口气。 这可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寸土寸金。 他跟在封天极身后,走到一家茶楼近前。 一共三层,门面、装修都十分气派,关键是人家的生意还挺红火。 完全没有要出租迹象。 时迁有点懵,跟着封天极进入茶楼。 小伙计聪明伶俐,一路引着上三楼。 要了壶茶坐下,封天极问时迁:“觉得这里怎么样?” 时迁吞了口唾沫:“自然极好的,无论是地段、房子还是外面的风景,都是绝佳。只不过……” “绝佳就好,”封天极抿口茶,“你去找小二,要纸笔,拟一份买卖协议。” 时迁愣了愣,按捺住激烈的心跳,冲下楼梯。 他知道封天极不会说空话,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是有办法。 老天爷,他时迁真的是时来运转,走了什么大运,撞上这两位主子! 这辈子,不……下辈子,还跟着王爷和王妃,投胎成狗也得跟着! 时迁要了纸笔,刚要上楼,外面几个人簇拥着一个人进来了。 来人穿一身锦袍,外披华丽的深蓝色织金妆花大氅,硕大的狐狸毛彰显一身贵气。 他头上戴着金冠,一进屋,就甩掉大氅,身边的小厮赶紧接住。 腰侧挂着好几个香囊,远远的就闻到一阵香风。 小厮们弯腰陪笑:“国舅爷,您慢点儿,留神脚底下。” 余国舅趾高气扬,转转手上的玉扳指,哼一声快步上楼。 时迁等着他们上去了,才拿着笔墨也上楼。 余国舅,他听得真真儿的。 这位他可惹不起,还是躲着点,以免招来麻烦。 刚到三楼楼梯口,就见一左一右站着俩小厮,正是跟着余国舅的其中两个。 他还没到楼梯口,那两个小厮居高临下的喝斥他:“站住!别再往上走了。” 时迁一愣,笑笑说:“二位,我也是要去三楼的。” 小厮撇着嘴打量他:“你去三楼?你知道三楼都是什么人吗?就凭你?” “废什么话?赶紧走!” 屋里,封天极抿一口茶,咂了一会儿滋味,这才抬眼看对面的人。 “国舅爷,请坐。” 余国舅满脸是笑,眼角的鱼尾纹都散开:“天极,今儿不忙?听说外国使团用不了多久就来了,我以为你整天忙着呢。” “嗯,是忙,难得有空来喝口茶,”封天极把茶杯往前递了递,“的确是好茶,国舅爷的东西,果然都是好东西。” “喜欢?没问题呀,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这么着,我现在就让人包二斤,送你府里去,你要喝着好,月月送。” 他刚要转身去吩咐,封天极又说:“这倒不必,本王有别的事相求,茶叶的好意,就心领了。” 国舅爷连忙道:“什么事,你说,你我甥舅,什么求不求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国舅爷此话当真?” “当真,”国舅爷心头微松,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 吓死他了,还以为封天极找他是为了丝仙乐坊的事。 “那本王就直说了。” “尽管说,不用客气。” “本王想买这座茶楼。” “噗!” 余国舅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顾不得擦嘴上的茶:“什……什么?” 封天极慢条斯理喝着茶,没有再重复一遍的意思。 余国舅脸色变幻,捏着茶盏的手都微微泛起青白。 他这茶楼虽不说日进斗金,但也不差,他手里的产业不少,但挣钱的委实不多。 他刚刚损失了一间丝仙乐坊,气还没有缓过来。 “天极啊,这间茶楼……” “国舅方才还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间茶楼就不拿本王当一家人了?” 余国舅:“……” “国舅放心,本王不会让你吃亏,”封天极回味一下茶香,“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价格。” 余国舅勉强挤出一丝笑:“天极,你有所不知,这茶楼看着热闹,其实挣钱不多,各方面的开销花费都多得很,光说这茶叶里的门道就不少,可得花不少心思,你那么忙,到时候……” “这么说来,国舅爷懂这里面的门道?” “我……” “本王也犯不上亲自打理,再说,也不会再开茶楼。” 余国舅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张张嘴,说不出话。 “要不然这么着,”封天极略一思索,“大理寺那边还在查花自芳的事,本王身为少卿,也很着急……” 余国舅“哐”一声把茶盏放在桌上。 第二百七十六章 有钱真好啊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抬眼看余国舅。 余国舅神情郑重:“天极,咱们是甥舅,是外人吗?那我的不就是你的?你的……” “当然,还是你的,”余国舅叹一口气,“上次的事,我一直都没有谢谢你,总想找个机会,表示一点心意,但你总是忙,我也没好打扰,这不是,这次机会难得,我就把这间茶楼……” 封天极微挑眉,余国舅舌头在嘴里打了好几个转,怎么也吐不出“送你”两个字来。 “本王今天带了银票,不会让你白送。” 余国舅干笑两声,心里虽不舍,但也没办法,能按照正常价卖出去也好,总好过什么也捞不着。 “愿意卖吗?” “当然,当然,什么卖不卖的,咱是一家人,好说。” 封天极微点头:“这就好,别到时候说本王是强买。” “那怎么可能?谁敢!我是当舅舅的,白送你也是应当!” 封天极轻笑不语,把茶喝完,目光掠向外头:“国舅爷帮本王看看,怎么家仆去拿纸笔这么久,还没回来。” “好,好。” 余国舅赶紧往外走,一出门就叹口气。 就知道,碰上这位阎王爷就没好事。 他看看四周,好好的茶楼…… 垂头走到楼梯口,那两个小厮赶紧迎上来:“爷,您要什么?小的给您拿去?” “不用,”他一摆手,“刚才有人来过没有?去,找找去,王府的一个家仆。” 两个小厮正要说没人来过,猛地又想起刚才的事儿来,赶紧往下走。 一拐弯,看到时迁正坐在楼梯上。 “哎?你是王府的吗?” 时迁没答话。 “问你呢,你聋了?” 时迁还是没说。 小厮下来推他:“跟你说话呢,没听见?” 时迁偏头看看肩膀上的手:“拿开。” “呵,你还有脾气了?” 时迁慢慢站起来,掸掸身上的土:“那当然,战王府的人,好商好量,怎么说都成,要是耍横,对不住,我们还真没怕过谁。”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语气缓和不少:“谁知道你是战王府的,你又没说。行了,走吧,我们国舅爷找你呢。” 时迁冷笑:“我不去,我家王爷还在等着我,我得先见我家王爷。” “嘿,我说,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 时迁又坐下不动。 两人无法,只好回去回话,结果被余国舅一通劈头盖脸的骂。 两个小厮被骂得狗血淋头,回来对着时迁又说好话又行礼,说了好半天。 时迁这才拍拍屁股,大摇大摆去见封天极。 封天极淡淡道:“本王说,让国舅来写。” 余国舅接过纸笔,乖乖听话。 一纸买卖合约,简单几句,写来写去,也没提多少钱,余国舅心里就有点打鼓。 直到写完,封天极拿出张银票来,放在桌上:“签字吧。” 余国舅笔尖一顿,把心横了横,钱没了可以再挣,铺子没了可以再买,可人要是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他干脆把名字签上,别开脸,眼不见心不烦。 封天极没签字,直接给了时迁。 “既然如此,此事就说定了,还请国舅拿上房契,去京兆府过一下名字。” 余国舅:“……好。” “嗯,走吧。” 余国舅就像个工具人,跟着封天极下楼梯。 封天极给他的银票折叠着,他悄悄塞进银袋子。 到京兆府,这事儿就是手到擒来。 办好出来,封天极对余国舅道:“国舅慢走,本王不送了。” “不用,不用,你赶紧去忙。” 封天极带着时迁上马车,时迁心里激动不已。 “铺子拿下来,就交给你看着办,王妃信得过你,好好做,别辜负王妃的信任。” “是,王爷放心!小人一定好好干,对得起王爷王妃。” 封天极略一颔首,时迁坐不安稳,忍不住问:“王爷,这茶楼,得不少银子吧?” “嗯,是不少,”封天极淡淡道,“一百两。” 时迁眼睛霍然一睁:“??” 余国舅看着封天极的马车走远,这才掏出银票,迫不及待的展开仔细看。 他盯着上面的面额,眼睛用力眨了眨,脑子里一片空。 一百两?! 没搞错吧? 一百? 封天极没有直接回王府,先去办了点公事,回到王府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 他直接去找南昭雪,院子里点了灯,温暖的灯光铺散,原本清冷的冬夜竟然生出几分暖意来。 他放轻脚步,迎面出来的崔嬷嬷正要行礼,他摆摆手,让人退下。 南昭雪正在翻看那本游记,书里记录的事物还挺有趣,有的地方看得不太懂,正好有批注。 正看得入迷,觉得有人进来,她也没抬头:“要吃饭了吗?再等等,等王爷回来再说。” “在等我?” “王爷回来了,”南昭雪放下书,“忙完了?” “嗯,”封天极在她对面坐下,“抱歉,今天没能陪你出去,有样东西送给你,做为补偿。” “不用什么补偿,你有事就去忙,”南昭雪并没怎么在意。 她对逛街的事不怎么热衷,更重要的是,不想太依赖封天极。 封天极把一张纸放在她面前。 南昭雪低头看:“这是什么?哪来的消息吗?” “打开看看。” 南昭雪狐疑,打开看,看这花纹,大印,像是一份什么正式的文书,再看中间那两个字。 房契。 再往下,看到她的名字。 她眼睛微睁,隐约想到什么。 “这是……” “余国舅有一座茶楼,地点位置,装修布置都挺不错,他那座茶楼本就来得不正,正好你想开火锅店,我就找他买了来。” 南昭雪缓缓吸口气:“买了来?一座茶楼?” “你放心,茶楼稍改就能做火锅店,这事儿交给时迁去办,我再给他派几个人手,从府里派,外面的人始终不太放心。我已经带他去看过,别的你不用管,只收好这张房契就行。” 南昭雪:“……” 此情此景,我只想感叹一句。 有钱真好。 “多谢王爷,王爷费心了。” “哪里话,这不是应该的吗?”封天极很开心。 只要南昭雪高兴,他就没白做。 “王爷回来去过书房了吗?” “没有,直接来看你,怎么?” “没什么,先吃饭吧。” 反正,他早晚是要回书房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一剑曾当百万师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心里高兴,连饭都多吃了一些。 吃过饭又陪着南昭雪看了会儿书,聊聊天。 快乐的时间过得快,时候不早,他依依不舍告辞。 “王爷,您现在去休息吗?”百胜问。 “去书房吧,”封天极现在精神好得很,一点不困。 到书房,掌了灯,先在沙盘边上看了一会儿边关防守图,这才去书桌前。 此时才发现,书桌上放着一样东西,上面被纸盖着,只看得出是四四方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他疑惑着掀开纸,眼睛倏地睁大,眼底荡出无边的喜色。 是装裱好的一幅小画。 比他的兵书大上一圈儿,画上的是一个小人儿,穿着银色铠甲,头戴银盔,红色的缨子飞舞。 跨下是一匹黑色的骏马,腰间挎长刀,手持宝剑,威风凛凛。 他的脸微圆,眼睛明亮有神,目视着前方,坚毅果敢,气势十足。 旁边还有两行小字。 说实话,字写得一般,但这诗句……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封天极心头狠狠一跳,满腔热血激荡,好像又回到当初在边关驰骋的时候。 他忽然就明白,南昭雪问他,有没有来书房是什么意思。 原来,她也准备了惊喜给他。 而且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无价之宝。 这个小小的人儿,画的就是他,虽然画得和他的长相不一样,但就是能一眼认出来是他。 很奇怪。 他心里欢喜得不得了,拿起画,小心翼翼。 拿在手里,发现这画和平时的画不一样,边缘是小木框,后面还有一个小支板。 他思索一下,试了试,正好可以支住,放在桌子上稳得很。 好巧妙的心思。 “百胜!” 这浓浓的欢喜,不找人分享一下都不行了。 百胜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封天极想了想,指指砚台:“磨墨。” 百胜快步过来,认真磨墨。 封天极偏头看看他:这狗东西的眼睛是瞎了吗?这么好看的画看不见?快问呐。 百胜察觉他的目光,心里莫名一慌:“王爷?” 封天极眯着眼睛,百胜动作都停了,一动不敢动。 “赶紧磨,磨蹭什么?” 百胜低头,也不敢再抬头,赶紧磨墨。 封天极提笔,琢磨着写点什么,一转念,有了。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百胜情不自禁跟着念出来,眼睛也瞬间亮了。 “王爷,真是好诗!” “那是当然,”封天极掩饰住眼中得意,“这是王妃为本王写的。” 百胜诧异,王妃写的咏梅诗他也听说了,女子写写花草之类的诗也正常,可王妃她竟然能写出这样霸气的诗! 封天极见他只发呆,眼珠子定住了一样,忍不住笔杆指了指那幅画。 百胜疑惑转头,这才看见。 “这是王爷!天呐,这小画像可真是特别,看这小胳膊小腿儿,哎,靴尖儿还是翘起来的,头盔上的红缨也好好笑,哈哈哈哈……” “哈……” 百胜最后一声收住,后退一步:“王爷恕罪。” 封天极慢慢放下笔,目光幽幽的看着他:“百胜,这阵子你也辛苦了,快年底了,过几天管家发新衣,你记得领。” 百胜心里感动:“多谢王爷,属下会记得的,属下永不会忘记王爷的恩情!” “嗯,衣裳领了之后省得点穿,”封天极笑容淡淡,“别太费了。” 百胜心里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王爷的意思是……” “扣你一个月的月钱。” 百胜:“……” 不是,王爷,我真不是故意笑你的,你听我狡辩……不是,解释。 封天极手指点点屋门口方向。 百胜想扭转局面:“王爷有何吩咐?属下立即去办!” “滚出去。” 封天极的好心情被百胜破坏了一丢丢,但也无关紧要。 这幅小像他越看越喜欢,想着收藏起来,好好保管。 藏起来又觉得不妥,这么好的东西,得摆在明面儿上,让别人看看才行。 还是摆上。 等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请雪儿给画一幅再收藏。 次日一早,南昭雪刚吃过早膳,崔嬷嬷进来低声说:“王妃,老奴有要事禀告。” “什么事?” 崔嬷嬷上前,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有这等事?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的事,今天一早得到的消息。” 南昭雪手抚转着琉璃戒,眼睛微眯:“备车。” “是。” 马车一路行驶,到一条并不太繁华的街道,崔嬷嬷挑帘往外看看:“王妃,就是那里了。” “嗯,小心些,别被对方看出什么。” “是,王妃稍候,老奴去了。” 崔嬷嬷下车,南昭雪在车里等着。 没多久,崔嬷嬷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方子。 “王妃请过目。” 南昭雪展开看:“的确是一半。” 马车继续走,又到隔壁街,崔嬷嬷又进了一家药铺,再回来时,手里又有一张方子。 两方合并,才是一个整方。 “果然是打胎用的方子,”南昭雪嘴角泛起冷笑,“南若晴,果然是有了身孕。” “王妃,未婚先孕,乃失德大错,若是此事宣扬出去,南二小姐只怕名声不保,王妃您也会受牵连。” 崔嬷嬷自然明白,南昭雪和南家关系不睦,阮氏母女还来门口搬弄是非,咄咄逼人。 把她们逼入绝境容易,但王妃难免也会受到影响。 南昭雪轻叹:“本王妃并非是觉得南若晴失什么女德,男女情到浓处,若是真的彼此相爱,真心相待,未婚有孕,倒也没什么。 可世人眼中却只看到女子失德,却忽略男子,难道这种事情是女子自己能做的吗? 同样的事,女子就该死,男子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有的甚至还可以当作夸口的谈资,未免太过不公。” 崔嬷嬷:“……” 她怔愣半晌,觉得王妃的说法实在是振聋发聩,但又太过惊世骇俗。 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野风眼睛闪闪发光:“主子说得对,我们……我们老家就不这样。” 南昭雪轻笑,把药方收好:“本来暂时不想动南若晴,现在怕是得出手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守株待兔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东宫。 太子妃手抚着额头,太医恭敬的站在一旁道:“回太子妃的话,您这是急火攻心,气血不畅,所以才会导致头痛,下官开个方子,吃上几日就会好转。” 太子妃摆摆手,太医退出去。 嬷嬷低声道:“老奴去跟着拿药。” “让她们都下去,本宫想静一静,杵在这里,一点用也没有。” “是。” 太子妃心里烦躁不已,她为什么头疼,她自己比太医清楚。 其症结在心,可不是吃点什么顺心补气的药就能好的。 真是邪门了。 安排得好好的,李荣锦加在名单上,顺利进入梅园,只要遇上封天彻,封天彻不会注意不到她。 哪怕不会立即定下永王妃,至少比其它的人胜算要高得多。 宋家小姐无心王妃之位,其它的人不及李荣锦,本来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偏偏就出了差错。 李荣锦不但被抬回去,传出各种恶名,还一直高热不退,昏迷不醒,究竟结果会如何,还未可知。 好不容易埋下的棋,又废了。 更让她生气的是,梅园中竟然传出两首诗来,是咏梅的,还是战王妃南昭雪所作。 简直是岂有此理! 一个粗俗无礼,丝毫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女人,怎么能做出什么诗! 听说连才女宋小姐回去之后都被气病了。 又是南昭雪,怎么哪哪都有她? 太子妃迫切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看看沙漏,又看看窗外暗下来的天,时间快到了。 …… 天彻底黑透,夜色寒冷,刮着门上的灯笼,光影晃动。 忽然,紧闭的门开了,一人穿着黑色斗篷,从门里走出来。 她看看左右无人,快步往前,走过这条街,再穿过那边的巷子,就能坐上马车,直入东宫。 走着走着,她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前方站立一个人。 那人挺拔如松,手拄长刀。 她顿感不妙,调头往回走,这才发现,身后也有人。 “你们是何人?想干什么?” 黑衣人不答,一前一后继续上前,把她夹在中间。 她一扬手,一股淡白色香雾飘散。 可让她惊心的是,黑衣人根本没有什么反应,更没有被迷倒。 “你们……” 她出手,但她的身手,和这两个人比起来,就跟三脚猫差不多。 对方没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她,摘了她的下颌骨,动作行如流水。 她被推搡到巷子口,那里也停着一辆马车。 越是靠近,心里越是不安。 她被推上马车,抬眼看到马车里坐着的男人,她心头瞬间一沉。 完了。 封天极看着手里的书,没有说话。 马车里静悄悄,她连自己的呼吸都听得清楚。 良久,封天极不发一言,她冷汗顺着后背滑落。 终于,封天极声音冷淡道:“应该把你当李府的刘嬷嬷,还是太子妃的心腹?” 刘嬷嬷倏地一沉。 封天极一抬手,她感觉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掌,鼻子痛得眼泪都要流下来。 “说话。” 她被摘了的下颌骨重新归位:“王爷,老奴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本王时间宝贵,不是来跟你废话的,问你什么,就答什么,若是不想答,那就永远不必答。” “你自己选。” 刘嬷嬷喉咙滚了滚:“老奴之前的确在太子妃身边做过事,但后来因为手脚粗笨,做错了事……” 她话没说完,封天极抬眼看她,马车内幽微的烛火跃动,映着封天极漆黑的瞳眸,幽深似海。 “不想说,就不必说了,”封天极吩咐一声,一名黑衣人一把抓住刘嬷嬷的肩膀,把她拖下马车。 她哐一声跌到地上,骨头都要碎了,痛呼声还没叫出喉咙,黑衣人手里刀出鞘,寒光一闪。 “我说,我说!王爷,再给老奴一次机会!” 封天极没吭声,黑衣人手握刀柄就要举刀。 “王爷,老奴是太子妃的人,当年只是个借个由头让老奴出宫,跟在李荣锦身边,只为今日助她选为王妃! 只不过事不凑巧,老奴那日突然发急症,没能一起去,这才让李荣锦错失良机。” 马车内的封天极依旧没有说话。 刘嬷嬷冷汗湿透额角:“永王殿下身边有个侍卫,他也是东宫安插的人手,老奴不知他叫什么名字,但能认出他的容貌,老奴愿意……” 话音未落,一样东西被黑衣人抛过来,扔到她脚下。 她低头一看,吓得跌坐在地上,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一颗人头! 看模样,正是那名侍卫。 她面如死灰,深刻感受到,封天极根本就不是吓唬她,而是真的不在乎她的死活。 “王爷,老奴还知道,太子妃身边的蔡嬷嬷,也替太子妃办过不少事,老奴可帮王爷查探她的下落,据老奴所知,她应该是没有死。” 刘嬷嬷说了半天,也不见封天极开口,黑衣人的刀就悬在她头顶上,她都快急死了。 “啊,老奴想起来了,太子妃还有一个隐疾!” 封天极总算是听到一个有用的消息。 “让她进来。” 刘嬷嬷微松一口气,腿都软了。 重新爬上马车,封天极音色凉意更甚:“说。” “老奴也是无意中发现的,老奴是太子妃嫁到东宫之后,主母把老奴送入东宫伺候的,蔡嬷嬷则原本就是在东宫。 她看不上老奴,老奴也不怎么喜欢她,可是,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让太子妃特别信任她,倚重她。就连老奴出宫去,老奴猜测也是她的主意。” 封天极眉梢一挑,刘嬷嬷急忙道:“王爷容禀,老奴这就说到关键处。 正因为东宫事宜被蔡嬷嬷把持,她又处处排挤针对老奴,老奴心里不服,对太子妃也明里暗里说过几次,但太子妃什么都没说,过几日蔡嬷嬷就对老奴打压更狠。 慢慢的,老奴也就知道,太子妃这不是信任老奴。所以,老奴就想找机会,好好为太子妃办件事,让她对老奴刮目相看。 正因为老奴事事留心,这才发现,太子妃时不时要吃药。老奴记得,太子妃未出嫁之前,也没什么大病,所以就留意了药渣。” 封天极漫不经心道:“所以,药方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 吃毒药,你还不配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刘嬷嬷吞了口唾沫,试探着问道:“王爷,老奴……有一事相求。” 封天极声音轻飘飘:“你若觉得,凭太子妃什么莫须名的隐疾,就能和本王谈条件,那你闭上嘴,本王并不想知道。” 刘嬷嬷:“……” 封天极抬手拨拨烛芯:“要说就说,不说就滚下马车,烛火熄灭之前最好说完,否则本王也没功夫再听。” 烛芯就在他手指间,只要他想,烛火随时可灭。 刘嬷嬷瞬间抛弃那丝侥幸:“王爷,老奴借纸笔一用。” 封天极目光掠过小几,上面摆着纸笔。 刘嬷嬷跪着走过去,提笔迅速写下药方。 封天极眼底映着烛火,明明灭灭。 南昭雪也还没睡,她手边是画的一张关系图。 一个大概的计划,早在她脑海中生成,现在得逐步完善,细节之处,还是要谨慎布置。 正在琢磨,外面有脚步声响,还有崔嬷嬷的问安声。 封天极来了。 “王爷来得正好,有件事想与你商量,”南昭雪递给他一杯热茶。 封天极散了散身上寒气,才靠近她:“什么事?府里的事你作主便好,不用与我商量。” “不是府里的事,事关太子。” 封天极动作一顿,眼中浮现笑意:“巧了,我也有件事情要对你说,与太子妃有关。” 南昭雪抿唇浅笑:“那王爷先说。” 封天极也没卖关子,把那张药方递给她:“你看看这个。” 南昭雪展开,借着灯光一样样仔细看,眉头一点点皱起。 “这个方子并不完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还有几味,并没在其中。王爷是从何得来的?” 封天极长眉一抬:“不全?” “正是。” 封天极转身就走,南昭雪不自觉要身上,他回头说:“外面冷,不必跟来,我去提个人来见你。” 南昭雪命崔嬷嬷重新备一壶暖身茶,碳火也多加了一点。 崔嬷嬷笑说:“王妃不必担忧,王爷现在身子好多了,以前没病的时候,冬天都不有炭火,有时候还去城外湖里冬泳。” 南昭雪微怔一下,她并非刻意,刚才让崔嬷嬷准备这些,只是下意识,察觉封天极身上寒气重而已。 她下意识里……已经在关心他了吗? 封天极带着刘嬷嬷进来时,看到她微拧眉,若有所思。 “怎么了?” 南昭雪回神:“没什么,这是何人?” 封天极扫一眼刘嬷嬷,刘嬷嬷赶紧上前行礼:“老奴见过王妃,老奴现在是李荣锦身边的嬷嬷。” 南昭雪眉心微跳,不动声色地听着。 刘嬷嬷把之前对封天极说过的话,又仔细说了一遍。 直到,说起那张药方。 南昭雪似笑非笑:“刘嬷嬷,想活命吗?” 刘嬷嬷扑通一声跪下:“求王妃饶命!” “想活命,得说实话,”南昭雪把那张方子递到她面前,“好好说。” 刘嬷嬷呼吸微窒:“这方子,的确是老奴细心留看过几次,冒死记下来的,绝没有撒谎。” “刘嬷嬷,本王妃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有的,你要珍惜才是。” “老奴……” “想好了再说。” “王妃!”刘嬷嬷向上叩头,“老奴实在是所学有限,有几味药,老奴并不认得,所以并未在其中,王妃……老奴知道的都说了,真的!” 原来如此。 和南昭雪心里的预料也相差无几。 她拿出一粒棕色药丸,递给刘嬷嬷。 刘嬷嬷陡然变了脸色:“王妃……” “放心,这不是毒药,本王妃的药,毒药比救命的药贵,你还不配。” 刘嬷嬷心稍微松了松,反正反抗也是没用,只能接过来,放进嘴里。 咦?这味儿……好像也不太难吃。 南昭雪又道:“这药虽不是毒药,不至于要了你的命,但也不会让你好过。” “!!!” “要想活,就按本王妃说的去做。” …… 南昭雪在刚才的关系图上,又写下刘嬷嬷的名字。 “王爷,这样看来,太子妃的意图就很清楚了,李荣锦蠢不蠢不重要,关键在于刘嬷嬷,有她在李荣锦身边,至少能保李荣锦一段时间,若她有手段,就算有其它的侧妃,应该也能对付。” 封天极冷哼:“为了往老七身边安插人手,她可真是煞费苦心。” “刘嬷嬷我倒不意外,意外的收获,是那张药方,”南昭雪递了一粒棕色药丸给他,“王爷尝尝。” 封天极一眼认出,这是她刚才给刘嬷嬷的药丸。 “??”封天极没说什么,接过来放嘴里。 “别吞,感受一下。” 封天极疑惑,但很快感到这药丸在嘴里慢慢融化,一种从未体会过的香浓在唇齿间溢开。 “这不是毒药,我诓刘嬷嬷的,是一种糖果,我以前在庄子上做的,失败做糊了,倒意外的好吃。” “的确很美味,我从未尝过的味道。” 南昭雪心里暗暗好笑:那是当然,巧克力你自然没吃过。 这还是上次整理琉璃戒的时候发现的,大概是早先入山林的时候,放到里面的补给,时间一长,她早忘了。 “我的事说完了,”封天极问,“你想要和我说什么?太子又怎么了?” “南若晴怀孕了。” 南昭雪直接抛出重磅消息,封天极表情一僵。 “你是想……” “我还没想好,”南昭雪手指轻敲,“阮氏也知道了,派人分两家铺子抓药,是落胎药,但南若晴绝不会轻易就范,她会牢牢抓住这次机会。” “关键在于,要怎么把这件事情捅出去,最好让皇帝知道,促使太子妃让和阮氏翻脸。” “王爷觉得,皇帝听到这个消息,会高兴吗?会想着让南若晴进东宫吗?” 封天极看着她,神色复杂。 南昭雪从他的眼神中,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王爷有话,但说无妨。” 关于这个时空的制度,还有王臣之间的微妙,南昭雪自认不如封天极,所以,事关东宫,她才要谨慎小心,问封天极的意见。 封天极缓缓开口,一句话,直接把她刚才的计划给否了。 第二百八十章 愿者上钩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垂眸,声音又轻又飘,如雪花,寒意渗人。 “父皇会派人暗中杀了南若晴,让她和孩子无声无息消失。” 南昭雪一怔。 “除了南若晴自己以外,不会有人想要这个孩子,包括太子,”封天极字字残忍,“他不会因为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而成为尊贵的皇长孙。” “他是皇家的耻辱,是太子风流的污点,是储君的绊脚石。” 南昭雪心头一震。 她猛地意识到,对她来说,那是一条生命,孩子何其无辜?她觉得,她利用这个孩子,已经算是不耻。 但在这个社会的制度之下,这个孩子的确首先是封天极说的那些,最后才是一条命。 甚至,很多人都忘了,他是一条命。 南昭雪沉默半晌,心乱如麻。 她没有能力改变,不能去振臂高呼,人权平等。 封天极轻握住她的手:“别太难过,这不是你的错。南若晴知道,阮氏也心知肚明,否则不会送走她,还要她落胎。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南昭雪心被轻轻戳中,她又不是绿茶圣母,很快恢复。 “太子不想留,那我就让他留,我改变计划了。” …… 太子妃一直等到快要子时,才见到刘嬷嬷。 “怎么这么晚?” “回太子妃,老奴实在脱不开身,李荣锦病重,这几日一直都得老奴伺候。” “究竟怎么回事?你仔细说!” “回太子妃,老奴并非突然急症,只怕是遭人算计。” 太子妃眸子一缩:“什么?是何人?为何算计你?” 刘嬷嬷低着头,手在袖子里微微颤抖:“是那个庶出的李三娘,她不想让李荣锦嫁入高门。 知道李荣锦性子嚣张,没人提点定然犯错,所以就给老奴下了药,老奴一时不察,着了她的道。 以前也没有想到,她竟如此有心机,只是个庶女,又不得李夫人喜欢,还敢如此大胆。 这次李荣锦落水,也是她所为,她这是拼着自己,也要拉李荣锦下水。” 她这番话,自然是南昭雪教的。 太子妃勃然大怒:“好她个李三娘!一个卑微庶女,竟然敢坏本宫的好事,实在可恶!” 刘嬷嬷紧绷的心微松了一点,她当时还担心,如果太子妃知道李三娘如此有心机有手段,改为提拔李三娘,那该如何是好? 可当时战王妃只笑不答。 她那会儿脑子糊涂,现在明白过来,经她这么一说,李三娘为了脱李荣锦下水,宁可豁出自己,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会让她的那点心机微不足道。 太子妃要的是绝对听话的,哪怕蠢一些也无所谓,如这般聪明有心机,还能豁得出去的,太子妃是不会要的。 更何况,李三娘不得李夫人喜欢,这次又毁了李荣锦的前途,李夫人不恨死她才怪。 要想提拔李三娘,就得为她解决这些破事儿,投入精力太大。 刘嬷嬷暗暗心惊,那位战王妃,才是真正的厉害人物,连东宫和李府的门儿都没有进,不动声色之间,就把这几个人的心思都看透了。 她更加坚定,不能得罪战王妃。 “太子妃,求太子妃成全,李荣锦已经废了,让老奴回来伺候吧。” 太子妃气得头脑发胀,抚着额头看看她,现在身边的确没有得力的人,李荣锦的确没用了,在那耗着没有半点作用。 “也罢,你今晚回去,收拾东西,有关你的一切,一点都不要留下,明日还是在那个地方,本宫安排人接你回来。” “是,多谢太子妃!” 刘嬷嬷心头总算松了口气。 太子妃摆摆手,她弯腰退出去,刚退到门外,听到太子妃在里面吩咐,让送药来。 她垂着头,快步去厨房。 厨房里还有一个小宫女,熬完最后的药就准备封火。 刘嬷嬷塞了点银子给她,谎称还没吃东西,随便找点吃的。 小宫女早困得不行,又得了银子,爽快答应。 刘嬷嬷趁机找到药渣,拿帕子包上,匆忙离开。 次日一早,封天极下朝时,故意走慢了几步,刚下台阶,就听到太子在后面叫他。 “六弟!六弟,留步。” 封天极转身:“太子殿下。” 太子一脸热情:“六弟,你总是这么客气,自家兄弟,叫什么殿下,叫太子哥哥即可。” “此乃礼法,不可废,太子殿下是储君,你我先是君臣。” 太子十分受用,虽然老六平时也不见对他有多尊敬,但至少话是这么说的,不像雍王,整天阴阳怪气。 “六弟,本宫知道,这次巡防的事,最先是你在做,后来把这差事讨过来,其实也并非是想抢你的功劳,就是担心你的身体受不住。 马上过年了,去年你就因为身子不适没有参加,这一次,本宫也想你好好的过个年,咱们一家人团圆。” “太子殿下说得哪里话,都是为父皇做事,没什么功不功劳的,太子殿下的心思,我也明白。” “那就好,那你有没有空,等等本宫,去换身衣裳,一起去街上看看,巡防营做得如何。” 封天极点头:“是。那我在外面马车上等太子殿下。” “好。” 封天极出宫回到马车上,换上寻常衣裳。 今天太子叫住他,在他预料之中,巡防营出了问题,太子解决不了,所以才来找他。 没多久,太子也出来了,他骑着马,奔到马车前。 封天极也从车上下来:“太子殿下。” “六弟,骑马如何?在马车里,什么也瞧不见。” “也好,”封天极适时咳嗽了两声。 太子低头看着马鞭,跟没听见一样。 封天极嘴角一翘。 “太子殿下先请。” 太子也没客气,扬鞭催马,封天极始终落后他半个马身。 “六弟,你这马术可退步了!” 封天极无声冷笑。 前面就是闹市区,两人下了马,把马交给身后的下人。 太子走在人群中,脸上带笑:“看百姓们如此高兴,安居乐业,本宫真是甚感欣慰。” 封天极没接话,太子真是越来越狂了,这种话也敢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皇帝。 走着走着,前面路口围着不少人,封天极眼眸中飞快闪过笑意。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天师真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很快也注意到,前面围着不少人。 “六弟,过去看看?” “好,”封天极点头答应。 两人刚才到人群外,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诸位,不好意思,就到这里了。” 人群中有人遗憾道:“为什么呀?先生,马上就到轮到我了!” “是啊,先生,不是说每天看二十个人吗?” 里面有人道:“不好意思,诸位,今天贵客。” “贵客?哪来的贵客?” 里面的人笑而不语。 太子听到这话,眼睛微微眯了眯。 四周的人散去,露出最里面的人来,是一位身穿着宽大黑袍的男人。 头发披散,用一根黑色带子轻轻绑住,手里握着拂尘,拂尘和衣袖轻轻飘摆,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太子面无表情,眼神中警惕十足。 此人也没说话,站在原处,明亮的眼睛似饱含深意。 这时,从远处小跑着来了一个人,穿着锦袍,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到跟前激动的对黑袍男人说:“先生,不,天师!我实在太感谢您了,昨天您说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今天一早,我果然避过了一场血光之灾,天师,您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些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请您务必收下!” 天师一甩拂尘:“本座早就说过,并非是为了礼物而来,只是为了广结善缘,为了积功德。” “我知道,我知道,天师,我是俗人,只有这些东西,才能表达我的心意,请您……” “不可,”天师拒绝,“这些东西还请你拿回去,你助本座积下的功德,就是对本座最大的帮助,本座收了你的东西,反而会受到影响。” “那……那我就还拿回去了?天师,希望您早日成功。” “多谢。” 那人拎着大包小包又走了。 太子眼中的警惕慢慢转变成疑惑。 天师又看向他和封天极师,慢步走近:“二位,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太子的侍卫从后面握着刀柄上来,太子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他眼角的余光瞄一下封天极,有封天极在,应该不会让他受伤。 这可是大街,众目睽睽。 “好。” 太子点头答应,封天极嘴角微微一勾。 到不远处的一条巷子口,这里安静,没有什么人,太子的护卫把守住四周。 封天极也站在太子身侧,半边身子挡在太子身前。 太子对他这个站位很满意。 天师躬身行了个礼道:“本座向贵人道喜。” 太子狐疑,看一眼封天极,轻笑问道:“六弟,最近有什么喜事?” 封天极摇摇头。 天师又道:“贵人误会,本座说的并非是他,而是您。” 太子下巴微抬,语气深沉道:“你是何人?如何能知道我喜从何来?” 天师摸着胡子:“本座从云道山来,长途跋涉,就是来寻一份善缘,积攒功德,今日得见贵人,三生有幸。” 太子并没有听说过云道山,也不知道那是何处,但他隐约觉得,这位天师不是寻常人。 “方才观贵人面相,眉眼间有紫色,此乃大祥瑞之兆,贵人身份尊贵,若是本座没有猜错,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太子眉心微跳,眸子微眯。 天师并不畏惧,甩拂尘,微微欠身:“贵人容禀,本座一无兵器,二无埋伏。刚才说的喜,是恭祝贵人喜得麟儿,后继有人。” 太子一愣:“什么?你说我有儿子了?” “正是。” 孩子的事,是太子的心病,太子妃小产没多久,这已经是第二次,他心里郁闷的得不行,在东宫当差的都知道,绝口不能提孩子的事,否则有可能小命不保。 太子当即黑了脸:“呵,我看你是胡说八道吧!” “本座从不撒谎,”天师言之凿凿,“只不过,有一句话要奉劝贵人,此子因父而贵重,天生自带贵气,但月满则亏,福气也往往暗藏凶机,贵人要妥善处置。” 太子被他最后几句说得心头狂跳,眉头紧皱。 “放肆!”封天极适时开口,“既知贵人身份贵重,就不可乱说话,祸从口出的道理,难道不懂吗?” 天师大笑三声,一甩拂尘,一股淡淡的白雾自他身后升腾。 大子微惊,封天极挡在他身前。 天师慢步转身离去,太子只觉得一阵恍惚,好像看着天师如腾云驾雾一般,一眨眼就不见了。 封天极回头看他:“太子殿下,没事吧?” 太子回神,摇头道:“没事,无妨。” 封天极低声说:“这些人难免狂妄,信口胡诌,太子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太子点点头,心里却还在琢磨刚才的那一幕。 又想着天师所说的,什么贵子,什么福祸。 思来想去,他也没兴致再去查什么巡防,走到闹市一半,对封天极说:“六弟,本宫突然有点不适,这样吧,反正巡防的事你也清楚,你去查查看,若是有什么问题,就帮本宫解决了。” “这……不知会不会不妥?巡防之事,我已不能再插手,万一以后有什么差错……” “放心,不会,本宫自会担待,六弟难道还信不过本宫?”太子拍拍他肩膀,“去吧。” “好吧,那太子殿下好好休息。” 封天极一走,太子立即转身回东宫。 他一边走,一边想,难道太子妃又有身孕了?太医还没诊出来? 又一想不对,最近他和太子妃统共也没在一起几次,何况,她身子未康复,怎么可能有孕? 其它侍妾?也觉得不太可能。 难道…… 他脑子里如被雷霹中,猛地勒住了马缰绳。 他坐在马上,半晌没言语,仔细思索着天师说的话。 “此子因父而贵重,天生自带贵气,但月满则亏,福气也往往暗藏凶机,贵人要妥善处置……” 因父而贵重,那就是说,母亲的身份不怎么样,月满则亏,气中暗藏凶机,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可不就是福凶并存? 的确得妥善处置。 他思虑再三,猛地调转方向:“你们不许再跟着本宫!” 他甩下一句,策马飞驰。 路口,有人拎着大包小包,探头看着他离开,嘴里哼着小曲儿。 “大王叫我来巡山……” 一进王府,直奔南昭雪的院子。 “主子,有消息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正在院子里,野风和碧月在她左右,瞪大眼睛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时迁的声音从外头传来,院门口停住。 “进来!” 听到南昭雪的声音,他才敢进。 “主子……” 刚一开口,迎面就有一道影子冲他飞来。 浑身的毛通红,长尾上的毛是七彩色,一根根华光闪闪,头顶上还有金色翎羽。 时迁瞪大眼睛,震惊又喜欢。 “主子,这……” 南昭雪略一颔首:“你那边有消息了?” “是,小的看到太子直奔南家去了。” 南昭雪抬头看看围着时迁飞的鸟儿:“那你带它去吧,小心点,太子也不是特别蠢,别让他看出端倪来。” “是,小的明白。” 时迁伸手抓住鸟尾中暗藏的一根透明的细线,鸟顿时收了翅膀,缓缓落在他手中。 摸着鸟毛,时迁暗暗惊叹:王妃真是厉害,这只木鸟粘上鸟毛,真是栩栩如生! 时迁带着鸟走,南昭雪站在院子里。 南若晴啊南若晴,我可是替你争取了一次机会,你要好好把握,撑住了,可别浪费我的一番苦心。 “主子,要不是奴婢去看看?”野风问。 “不必,王爷在那边派了人手,咱们在府里等消息就好。”南昭雪说完,又想起一件事,“野风,还真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请主子吩咐。” 野风也被派出去,碧月手放在膝盖上:“小姐,奴婢这腿感觉又好一些,过些日子就能下地,又能伺候小姐了。” “不必着急,筋骨要好好养,不然以后会落下毛病的,”南昭雪浅笑。 “是,”碧月眼中略有忧色,“小姐,您真的要救下二小姐吗?她和阮姨娘那样对您……” “当然不会,”南昭雪搅动壶里的茶,“我又不是圣母,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南若晴自己做出要命的事,就得承担后果,”她看着水中旋转的茶叶,“我只是针对太子,至于她,不杀她已经算是恩赐,如果她能在太子和太子妃手里逃生,我不介意到时候再试试看。” 碧月微松一口气:“奴婢也不想小姐就这么放过她,她当初那么对小姐,现在的路是她自己选的,凭什么就要让小姐心善放过她?奴婢都想落井下石!” 南昭雪目光落在她双腿上:“碧月放心,不为别的,只为你这一双腿,我也不会放过她们。” 碧月登时红了眼眶。 “好了,不难过,好好等消息。” “是。” 太子此时已到南府。 门上的家丁正在门房缩着烤火嗑瓜子。 听到马蹄声,探出头来刚要问,一名侍卫上前:“滚出来!” 家丁撇嘴正要说话,一眼看见对方腰间的刀的和令牌,吓得一哆嗦,赶紧跑出来。 “贵人有何吩咐?” 他们认不太清,但模糊知道那是皇家的。 “让你家家主出来回话!” 家丁不敢怠慢,赶紧往里跑着送信。 南运程正在书房里,这几天心气儿不顺,实际想想,自从南昭雪抢婚嫁入战王府之后,他就没有顺心过。 正在看地图,琢磨着下一步,家丁大呼小叫地进来了。 “你叫魂吗!混帐东西,慌什么?”南运程怒气冲冲。 家丁吞了口唾沫道:“老爷,府门外……来了一队人马,小的瞧着,好像是皇家的人。” “什么?”南运程一愣,“皇家的人?谁?” “这……小的也认不清,那侍卫可凶了,腰间挂着牌子,他们的主子就没说话,只说让您出去回话。” 南运程心里狐疑,快步往外走。 太子在马上,他本也没想这么大张旗鼓,但他先让侍卫悄悄进去看了看,南若晴的院中根本没人。 联想之前,他来过一趟,也没人。 太子就有点忍不了。 心里越发肯定,南若晴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他。 既然如此,那他就正大光明地走一趟。 南运程从书房到府门口,短短路程,心里却百转千回,做了无数猜测。 到门前,看清马上的是太子时,眼前一黑。 无数猜测中,唯独没有想到,太子会到他们家。 南运程赶紧从跑过去:“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在马上,居高临下。 在南运程脱口叫出他的那一刻,他就认定,南运程,不,南家,绝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平民,商户,怎么会脱口就叫出太子殿下? 虽说是在京城住着,但他可不是经常出来抛头露面,和这些平民见面。 唯一的解释就是:南运程认识他。 南运程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不知太子殿下驾到,草民有失远迎,实在惶恐,殿下有何吩咐,请您明示。” 太子腰身笔直,目光左右一掠,两名侍卫退后几米,其它的都去两边封住路口。 太子这才缓缓问道:“南运程,本宫问你,南若晴呢?” 南运程一愣,震惊地抬头看一眼太子。 他实在不明白,太子怎么知道他这个庶女的闺名,而且还上来就问,不带一丝迂回。 “殿下的意思是……” “你不必管本宫的意思,只说,人去哪了。” 南运程一头雾水,可又不敢不答,低头道:“这……小女因身子不适,经高人点拨,去了寒青观静养,说是……” 他话还没说完,太子已经调转马头,策马离开。 南运程愕然抬头,看着太子的背影,不知所措。 好半天,家丁过来扶起他,他才慢慢回府。 太子满脑子都是南运程的话,什么身子不适,高人点拨,去了寒青观静养。 这种鬼话骗谁? 寒青观是什么地方?那种苦寒之地,是静养的好处去吗? 一定另有玄机。 他想着,定是南家人以为,他得知南若晴在寒青观,那地方偏僻,环境又不好,以他地位之尊,肯定不会去。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有孩子这事儿,他还真不会去。 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非去尼姑庵找南若晴? 可他现在知道了,南若晴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他就不能不去。 呵,南家人,还真是煞费苦心。 他策马扬鞭,一路出城。 第二百八十三章 神鸟预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行直城外,有一条去寒青观的必经小路。 路不怎么好走,一名侍卫在最前面。 忽然,天空中似在什么声响,侍卫立即停住,拔刀相望。 太子也瞧见了,迎着日光,飞来一只火红的鸟。 那鸟头上长着翎羽,高昂着头,尾巴很长,是七彩的羽毛,华丽非凡。 太子急忙道:“慢着!”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鸟儿,料想应该不是凡鸟。 那只鸟在不远处停住,轻轻拍动翅膀,隐约有异香传来。 太子正想这香究竟有毒没毒,忽然听鸟开口道:“天降贵子,天降贵子!” 这声音尖细,虽然口齿有些不清,但能听得清是这四个字。 太子心中惊愕,他紧握着马缰绳,盯着鸟儿,期盼它再多说几句。 但那鸟没再多说一个字,看他一眼,又扑着翅膀向不远处的林子里飞去了。 巨大的惊讶和欣喜,如惊天的浪冲击着太子。 天降贵子……这神鸟就是特意来给他指引的吧? 南若晴竟然能生出这样的孩子来?实在是出乎意料。 不,不对,之前天师说过了,孩子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才身份尊贵。 那不就是因为他? 因为是他是太子,将来的天子,所以这孩子才尊贵。 他越想,心头越是激动,吩咐身后的侍卫:“你回京城去,查找那个天师的踪迹,记住,要小心谨慎,不得走漏消息。” “是!” 太子策马,飞快去寒青观。 南昭雪所料没错,南若晴的确有了身孕,最初的喜悦,在得知阮氏要让她用落胎药之后,变成惶恐。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向疼爱她的娘,这一次非要这么对她,把她扔到这里也就算了,还要弄死她的孩子! 她已经不是完碧之身,再落个孩子,那她以后怎么办?谁还会娶她? 难道要让她委屈求生,随意嫁个商人或者是穷书生? 不,不可以,要是那样,还不如杀了她! 她一定要保住孩子,这是她最后留在太子身边的机会。 她就不信,现在太子没有孩子,她肚子里的,就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若是个儿子,那就是太子皇长子,皇上的皇长孙! 天下最尊贵的孩子! 哪怕是南昭雪以后再生了孩子,也不过就是个王爷的儿子,如何与她的相比? 将来,她的孩子要是也能做太子,做皇帝,她就是太后之尊,谁还敢提她的身份?什么商户,什么庶女,谁敢说半个不字? 更解气的,要让南昭雪和封天极以及他们的孩子,都来跪她的孩子,跪她! 凭着这股信念,南若晴生生扛住,甚至趁留下照顾她的婆子不注意,打断了婆子的手臂。 她要找机会,送信给太子。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太子竟然来了! …… 南昭雪在小药屋,用琉璃戒分析那块香的成分,可这么久了,也没有分析出个所以为然来,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见。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块香和封天极手里的那块一样。 封天极那块是他母亲的遗物,难道,她母亲和花自芳那些人…… 南昭雪不愿意相信这种可能。 她忽然又想,谁说香是封天极母亲的遗物?只是封天极小时候,思念亡母,偷偷进去才发现的这块香。 他那时年纪小,就认定只要是在那里的,就是母亲的遗物,这么多年也没有怀疑过。 万一……是有人遗落的呢? 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他母亲的东西呢? 南昭雪更倾向于这种可能。 恰在这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她退出意识,出门就听见是时迁的声音。 时迁眉飞色舞,肩膀上放着那只木鸟。 “主子,小人来复命。” “如何?” “一切如主子所料,南若晴被太子接出寒青观,带走了。”时迁无比敬佩,“小人听从主子吩咐,进了城就没有再跟,以免被人发现。” “好,做得好,”南昭雪点头,“天师那边事情如何?” “准备就绪。” “如此,甚好。” 正说着,封天极也回来了。 看到那只鸟,也很惊艳:“有这只鸟,再加上天师的真言字条,太子定会深信不疑。” “其它的事情就要靠王爷了。” 封天极笑意不达眼底:“放心,刺杀他不容易,但让他出点小意外,还是不难。” 南昭雪似笑非笑,长发在身后轻摆:“接下来,就让阮氏和太子妃去恼火吧,我倒要看看,她们到底还能联手多久。” 百胜站在封天极身后,似若有所思。 南昭雪敏锐发现,问道:“百胜,你有什么想说的?” 百胜抿一下嘴唇:“回王妃的话,属下奉命在南府周围,看到在南运程与太子见面的过程。 属下觉得,以当时的情况来看,南运程的确认得太子,但……” 南昭雪对南运程认识太子,一点也不意外,她一直都怀疑,南运程的背后之人,就是太子。 所以,阮氏才会与太子妃相识,太子妃屡次出手救她,蔡嬷嬷也在南府人养伤。 “但是什么?有话就说。” “但属下觉得,他们像是第一次真正见面。” 第一次真正见面?南昭雪眉梢微挑,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太子之尊,应该不会亲自和南运程一个商户谈,应该是有代表的。 “他们是在哪里谈的?书房还是前厅?” “回王妃,都不是,是在南府门口。” 南昭雪眉心一跳:“南府门口?” “正是,所以,属下才感觉奇怪。” 封天极开口说:“若是南运程暗中投靠太子,是不会在大街上就谈话的。” “让我想想,”南昭雪手指转动琉璃戒,“南运程书房有雍王的幕僚竹下散人的书信,所以,刚开始我以为他是雍王的人,南家的药材铺也缺失一部分药材,这就更让我觉得推断正确。” “再后来,发现阮氏与太子妃之间过往甚密,甚至还救下蔡嬷嬷,养在南府偷偷治伤。 所以,我以为,南运程是明面投靠雍王,实则暗渡陈仓,太子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南昭雪一点点顺着思路想,她忽然觉得,好像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我更想你平安无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封天极一眼:“王爷请跟我来。” 两人进屋,封天极问:“怎么了?你若想查什么,由我去办,人不要太费心神。” “王爷,有没有一种可能,阮氏,也是太子妃安插在南运程身边的人?就像她想在七王爷身边,安插一个李荣锦?” 封天极一怔,浅笑道:“南运程今天多大?” 南昭雪愣了一下,手抚额头:“对,对,是我糊涂了。” 南运程和阮氏都在一起快二十年了,南若晴比太子妃还小不了十岁。 阮氏到南运程身边的时候,太子妃还不是太子妃,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封天极轻握她的手:“我知道你一直想找出幕后的人,费心劳神,但对方既然敢对我动手,又岂会没有周全的布局? 雪儿,我想知道是谁要害我,但我更想你能平安无忧。” “没错,当初我们的确是协议,”封天极手指轻按南昭雪的唇,“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南昭雪看着他幽深的墨瞳,看到他眼中那个清晰的自己。 心乱如麻。 她想抽回手,封天极却没放开:“当初答应协议,我承认,是想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南家是否无辜。 现在我知道了,我不想再试探,也不想让你冒险去查这些。 我也不是摆设,你安稳地坐王妃,我也会护你周全。” 当初的协议,南昭雪帮他查明真相,他保她安稳做王妃,不被其它琐碎的事情所扰。 他话音落,轻拥南昭雪入怀。 南昭雪身子微僵,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像冷僵的冰,点点融化。 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南昭雪不得不承认,这一刻,这一瞬间,她的确有些动摇。 或许,留下来,留在封天极身边,未尝不是…… 这个念头刚刚一冒出来,她脑海中突然一阵剧痛,像被什么猛地一击,让她眼前都瞬间黑透。 她忍不住闷哼一声,软软靠在封天极肩膀上。 封天极察觉不对,扶住她不断下滑的身体:“雪儿,雪儿!怎么了?” 南昭雪说不出话,眉头紧皱,一手抚着额头,一手无力垂下。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呼吸急促,冷汗浸湿额角的发。 封天极从未见过她这样,浑身力量有些失控,紧紧抱着她,喊她的名字,半晌才想起来,把她抱到床上。 “百胜,百胜!” 百胜正和时迁在外面闲聊,看着那只神鸟儿赞叹不已,忽然听到封天极喊他,而且声调明显不对,两人顿时都惊了。 百胜冲到外屋:“王爷!” “快,备马车!本王要进宫!” “是。” 封天极给南昭雪裹上大氅,一路抱出王府,南昭雪院子里的人都跟着,面色惊慌。 “都回去,守着院子!” 封天极甩下一句,百胜驾着马车,直奔宫城。 “雪儿,雪儿!”封天极紧紧抱着南昭雪,心急如焚。 南昭雪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软软靠着他,气息微弱。 封天极心头慌乱,他想着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他想带南昭雪去边关,看看他守卫的地方,带她去骑马,去逛那边的集市,吃那边的东西,等到晚上,看天边落日和晚霞。 他还想和南昭雪一起去江南,去富产药材的山谷,南昭雪一定会喜欢。 他还想和南昭雪去坐大船,去水上航行,吃最新鲜的鱼,品最美味的鱼汤。 还有太多,太多,还都没有来得及做。 “雪儿,雪儿……”封天极轻触南昭雪的脸,指尖轻颤。 他此时才发现,在初见她的时候,就已经被她吸引,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次情根深种。 到宫城门口,封天极甩出令牌,马车未停,一路直入城内。 “主子,去哪里?” “去林母妃宫中。” “是。” 林妃是医女出身,她精通医理,和南昭雪之间也没什么冲突,最合适不过。 林妃正在屋里煮药茶,外面有人来报:“娘娘,战王殿下有急事求见。” “哦?快让他进来。” 正在猜测封天极找她什么事,封天极已经抱着南昭雪大步进来。 “林母妃!” 林妃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雪儿病了,不知为何,突然如此,儿臣请林母妃给看看。” “快,放到床上去,立即拿针来!” 林妃二话不说,命手下人准备。 “战王,你先出去,在外屋等候。” “是,有劳林母妃了。” 封天极握了握南昭雪的手,退到外面。 林妃仔细给南昭雪把脉,发现她脉象倒没什么不妥,但她冷汗淋漓,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分明是感觉不适。 林妃手指按在她额角,若有所思。 …… 珍贵妃这几日也忙得很,接近年末,宫中许多事宜都要她过目操办。 她很累,但也很享受这种累,满宫上下,她一人说了算这种优越感,实在太好了。 正喝茶缓口气,流云进来,珍贵妃扫她一眼,就觉得她神色不对。 “怎么了?” “娘娘,”流云抿抿嘴,“奴婢真是替您不值。” “到底怎么了?好好说。” “奴婢刚刚去办差事,结果听说一个消息,说……说是战王殿下用了金牌,坐马车入宫。” 珍贵妃一怔,随即浅笑:“他手里有令牌,那是皇上疼爱,体念他身子不好,哪天突发旧疾,可坐马车入宫门,救命用的。” 说到这儿,她脸上笑意顿收:“莫非是他又旧疾复发了?快,快去把太医叫来,说不定他一会儿就到了!” “娘娘,”流云福福身,压低声音说,“不用叫太医了,王爷他让马车直接去林妃宫中了。” 珍贵妃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去林妃宫中?你没听错吧?他去林妃那里干什么?林妃治不了他的病,这是当初林妃亲口承认的。” “根本不是王爷的事,您有所不知,王爷是带着……那个女人进宫来的,病的是那个女人。 依奴婢看,定是那个女人在作妖,她不让王爷来看您,反而去了要林妃那里,这不是故意和您过不去吗?” 珍贵妃面沉似水,眼睛里的阴鸷藏都藏不住。 “你去,叫那个女人来见本宫。” “是。” 第二百八十五章 急症突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正在外屋等得心焦,林妃从里面出来。 “林母妃,雪儿情况如何?” 林妃见他神色焦急,把方子递给他:“这是我写好的方子,你命人去太医院那边抓药来。” “她的病,并非是一日之寒,应该早有症状,只是没有留意,所以才导致今日一朝爆发。尚不会危及生命,但也需要细心调理,你先去抓药吧。” 早有症状,只是没有留意,封天极听着这话,心如刀狡。 他往里屋看一眼:“我亲去抓药。” 他匆忙去了,林妃看着他的背影,微叹口气,转身回屋。 “他去抓药了,”林妃走到床边,对南昭雪说,“不打算告诉他吗?” 南昭雪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挣扎着要起身,林妃急忙扶住她。 “多谢娘娘,这件事暂时先不要告诉他了,有机会我再自己说。” 林妃微叹:“战王性子刚硬,外表冷酷,实则内心很柔软,刚才看他紧张你的样子,我心里真是酸楚又欣慰,这孩子,总算是遇到真心喜欢的人了。” 南昭雪垂眸:“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不会瞒他太久,总有机会的。” 她再次道谢:“多谢娘娘。” 林妃轻拍她的手:“不必客气,这些年也多亏他的照顾,天彻才能安然无恙,前些日子,天彻遇险,也是你出手相助。” 南昭雪浅浅笑笑。 “你头脑里的这个禁锢,是一种禁术,能用这种禁术的人不多。 我以前未进宫时,也听一位江湖游医提过,但事隔多年,那游医只怕也早去世多年,还是要告诉战王,让他派人手,四处查找方是上策。” 南昭雪抿唇,心情复杂。 她之前的确做过几次奇怪的梦,有一次还差点迷失在梦里,梦到许多大齿轮一样的东西,在不停转动。 那时候她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多想,但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是因为她脑子里有什么禁锢。 这对于一个有现代思维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我知道了,会找机会向王爷说明,还请娘娘暂时为我保密。” “好。”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外面有吵嚷声。 有宫女迅速进来报:“娘娘,流云姑娘来了,说是要请王妃去拜见珍贵妃。” 南昭雪微微闭眼,遮住眼底的不耐烦。 林妃低声说:“你是被战王一路坐着马车带进宫来的,只怕是动用了金牌,这样的事,瞒不住的。珍贵妃那边迟早也会知道。” 南昭雪有心不理会珍贵妃,又不想连累人家林妃。 到时候她是可以一走了之,眼不见心不烦,但人家林妃还得在宫里呆着,难保珍贵妃不会泄愤针对。 她正想起身去看看,林妃轻按她肩膀:“别动,你歇着,这点事我还能应付。” 林妃转身出去,流云正在抬着下巴,傲然教训她宫里的人。 “想和珍贵妃作对,先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够不够这个资格!看看你们自己的脖子,到底够不够硬!” “王妃入宫,不先来拜见贵妃娘娘,已然是失礼,怎么?难道贵妃娘娘来请,还请不动吗?!” 林妃缓步走到她面前,流云表面上浮着笑:“林妃娘娘。” “流云,方才的话,不是贵娘娘娘教你说的吧?” “娘娘此话何意?” “你口口声声说规矩,失礼,说得头头是道,可你一个宫女而已,在这里大声指责王妃,这又算什么礼? 贵妃娘娘管理后宫,一向宫规严明,对身边的人更是严加约束,你不明情况,当众妄加指责王妃,贵妃娘娘若是知道,会饶你吗?” 流云暗暗咬牙:“林妃娘娘……” “流云,你还未向本宫行礼,究竟是懂规矩还是不懂?” 流云福了福身,眼神中难掩不甘:“林妃娘娘,贵妃娘娘只是叫奴婢来请王妃,并非是对您,还请您多担待。” 说是担待,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多管闲事。 “王妃现在还不能走,你回去禀告贵妃娘娘吧。” “王妃为何不能走?贵妃娘娘还在等着她,难不成,还要让娘娘久等吗?” 林妃沉下脸,正欲开口,封天极大步而来:“流云!上次的伤是忘了吗?” 流云急忙垂首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你还知道本王是王爷,你是奴婢,本王见了林母妃尚且尊敬,你一个宫女敢在这里大呼小叫,谁给你的胆子!公然指责王妃,口口声声叫王妃出来,哪个给你的权利?” 流云咬咬唇:“王爷,是贵妃娘娘吩咐奴婢来的,王妃入宫即不拜见,这于礼不合……” “于礼不合?本王在此,用得着你说合不合?”封天极冷笑一声,把药交给林妃,“烦劳林母妃。” 林妃接过,转身去给南昭雪煎药。 封天极偏头看看百胜:“拿住她,就说本王说的,打三十板子,如果还不认错,再打三十,打到认错为止。” “是!” 流云脸色骤然变白:“王爷……” 百胜不容分说,扣住她肩膀就往外拖。 “王爷,”流云尖声叫,“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知道错了?” “是,奴婢知错!” “知错,也得打这一次。三十板,一下不能少。” 流云:“……” 封天极不再理会,大步进屋。 “林母妃,雪儿醒了吗?” “她……醒了,只是还要多休息,不能劳累。你去看看她,别说太久。” “好。” 南昭雪心乱得很,想着刚才林妃的话,还有外面乱嘈嘈的。 “雪儿。” 看到封天极,南昭雪笑了笑:“王爷,吓着你了吧?” “你感觉怎么样?”封天极飞快到南昭雪床边,手指顿了一下,轻轻为她抚了一下额角碎发。 “好好休息一会儿,别着急,林母妃说了,你没有什么大碍,她在煎药,喝过药我们再回去,回到咱们自己的家。” 家。 南昭雪心头倏地一酸。 “王爷,我……” “你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太累了,好好休养,长胖些,会好的,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任何损伤。” 封天极说得认真,字字都是承诺。 南昭雪看着他的眼神,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不会让她得逞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如林妃所说,南昭雪觉得,她头脑里的这个禁术,会用的人不多。 那就应该是一个实力不俗的人。 现在好多事情都没有眉目,何必再让封天极为这件事情烦心? 何况,等到其它的事情一解决,也许她也能得到关于离开这里的方法。 她是魂穿,不会带走这具身体,既然这样,那这个禁术解与不解,到时候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按下告诉封天极实情的冲动,低声说:“我们会不会给林妃带来麻烦?” “我会妥善处理好,你放心,稍后看着你吃了药,我就去珍母妃那里说清楚。” 南昭雪点头,目前来看,也只能是这样。 “王爷辛苦了。” 封天极心跳漏了两拍,见惯了南昭雪冷静,可以掌控一切的样子,现在这样依赖他,放心把事情交给他去办的样子,柔软得让他心疼。 忍不住抱了抱她:“不辛苦,别怕,有我在。” 看着南昭雪吃过药,封天极才去见珍贵妃。 流云早被抬回去,还没打到十下,她就疼得晕了过去。 趾高气扬的去,鲜血淋漓地被抬回来。 珍贵妃听说的时候都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流云昏迷着,跟着她去的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有流云流血的例子在前,她也不敢胡乱添油加醋。 珍贵妃心惊肉跳,并非是因为流云的伤,而是因为封天极的态度。 这么多久,他竟然打了流云两次,这是什么意思? 还都是为了那个女人! 珍贵妃一肚子火气,回到屋里气得摔了茶盏。 一直等,终于等到外面来报,说是封天极来请安。 珍贵妃不回话,封天极在外面等着。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珍贵妃问:“王爷可还在?” “回娘娘,在的,王爷站在原处没有动过。” 珍贵妃心里这才略微平衡一点:“罢了,让他进来吧。” 封天极进屋行了礼,珍贵妃见只有他自己,心头火气又微微涌动。 “南昭雪呢?为何不来见本宫,天极,你是要和本宫生分了吗?” “母妃言重了,儿臣受母妃教养之恩,从小跟着您长大,何来生分一说?雪儿不是不想来,而是生病了。” “生病?”珍贵妃并不相信,“生得什么病?还要去林妃那里,林妃比本宫亲厚是不是?” 她说着,帕子压着眼睛,一副委屈心酸的模样。 “母妃,”封天极双手奉茶,“并非如此,您的恩情无人能及,当时事情紧急,雪儿突发急症,儿臣无奈,驾车直入宫门,林妃通医术,儿臣只是不想太过惊动太医院,以免让父皇不悦。” “本来也是想,等雪儿情况稳定,儿臣就来向您说明情况,没想到流云先去了,她在儿臣面前无礼也就罢了,毕竟是您的人。 可她恃宠而娇,仗着您的疼爱,屡屡当众顶撞林母妃,指责雪儿,儿臣若是不及时制止,只怕容妃已经告到父皇那里去了。” “母妃应该清楚,雍王还在禁足,容妃最想做的,就是把别的皇子拉下水陪他。 儿臣不想给您惹麻烦,故而命人打了流云,也好堵容妃的嘴。” 珍贵妃端着茶杯,听到最后,眉头微锁:“你说得极是,这阵子本宫忙着年节事宜,容妃那边就总是别别扭扭,不愿意配合,若是此时被她钻了空子,后果不堪设想。” “正是,儿臣也是思及此,若是被她抓住把柄或者机会,或能让雍王提前放出,或能让她参与年尾事宜,分散您的权利。” 珍贵妃脸色微变:“天极,还是你顾虑周全,的确如此,以往几年,皇上都是以怕本宫太累为名,让她也分管着一些,每到年宴,她洋洋得意,意图压本宫一头。” “压母妃一头是不可能,有儿臣在,断不会叫她得逞。” 封天极话音刚落,外面进来一个嬷嬷,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天极又不是外人,”珍贵妃放下茶盏,“快把新做的点心拿来,挑天极爱吃的。” “多谢母妃。” 点头摆上,那嬷嬷才说:“回娘娘,方才听说,容妃命人去给皇上送汤,那个汤盅,所说是她第一次承宠时,皇上赏给她的,但不知怎么的,就……” 珍贵妃眼睛放光:“就如何?” “那个太监脚滑摔了汤盅,又不敢让容妃知道,所以,就匆忙找了个别的代替,想着先蒙混过去再说,可巧的是,他换的汤盅图案,恰好就是先皇后喜欢的。 所以,皇上就想起了先皇后,还斥责容妃的手下人不会办事。” 珍贵妃忍不住笑:“容妃贯会用这种小把戏,平时就爱装出柔柔弱弱的样子来,想要什么不说,让别人猜,皇上有兴趣的时候还行,心情烦躁时,这不是自己作死吗?” 她心情好了不少,封天极道:“母妃这下可安心了。” 珍贵妃笑容温婉:“天极的话,母妃知道了,也懂你的苦心,放心,以后会好好管教流云,一个奴婢,打也就打了,你不必往心里去。” “多谢母妃体恤。” “她怎么样?病得严重吗?” “还好,已经吃了药,稍后我们就回去了,以免过了病气给母妃,等她好了,再带来叩拜母妃。” “也好,本宫病人准备些药材,你一并带回去,好好养着,”她语气和缓许多,“母妃还等着你们开枝散叶,做祖母。” “儿臣遵命。” 封天极行礼告退,走到门口又返回来:“母妃也不要太过操劳,好好保重身子才是,年尾事忙,也重要不过您的安康。” 珍贵妃脸上满是安慰感动:“好,母妃记下了,我儿也是,回去路上慢些。” 封天极走了,嬷嬷上前道:“王爷真是孝顺,娘娘,老奴瞧着,您与王爷胜似亲生母子。” 珍贵妃抿一口茶,眼皮掀起来看她一眼又垂下,遮住眼中的冷意。 “去打听一下,容妃宫里那个送汤的太监如何了?” “是。” 珍贵妃手指抚着茶杯上的花纹,总觉得这件事情太巧了些。 封天极刚刚说,容妃压不过她,后脚就来了消息。 如果是容妃自己作死也就罢了,如果是封天极的手笔…… 珍贵妃眼睛微微眯起,封天极这两年一直病着,经常在府中闭门不出,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左右宫里的事。 那他可比太子、雍王要厉害多了。 珍贵妃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封天极是她看着长大的,除却在边关那段时间,一举一动都在她眼皮底下。 怎么会? 此时的封天极拎着药材,穿过几条隐秘小路,在一座假山后头,看到了百胜。 一人站在假山后,看不见脸,恭敬道:“王爷!” “嗯,立即出宫,一直出京城,有别的差事安排给你。” “是。” 第二百八十七章 原来他也曾被母亲疼爱过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胜跟在封天极身侧,回林妃宫中。 “王爷,方才属下带人过来,见有位嬷嬷去打听他的事了,应该是珍贵妃宫里的。” “无妨,”封天极漫不经心,“无论谁打听,也不会打听出什么,与我们无关。” “是。” 回到林妃宫中,南昭雪还在睡着。 封天极也不着急,对林妃说:“林母妃,这次多谢您,有些事,我也想和您谈一下,不知您能否为我解惑。” “你说说看,”林妃笑笑,“想必你也知道,我在这宫里,原来一直就是一个闲人,现在晋了妃位,来往的人多一点,但和之前区别并不大。” “上次那把剑,就是您让天彻带回去的那一把,不知它是什么来历,您能说吗?” 封天极微顿,“我并非有意打探,而是因为试过,那把剑是一把好剑,而且,专克蛇刺。 关于灵蛇党的事,您应该知道,刺杀天彻的人,也是用蛇刺,我还在追查。” 林妃笑容瞬间多了凉意:“没错,那把剑的确是专克蛇刺,蛇刺那种歹毒的兵器,本就不该存在。 那把剑是故人之物,我进宫之前,故人辞逝,把剑赠予我。” 她垂眸,脸上浮现几分哀色:“我父亲就死于蛇刺,因为我痛恨至极,我侥幸活命,故人是我的救命恩人。” 原来如此。 “林母妃节哀。” “无妨,已经过去多年,”林妃又浅浅笑,“我没事。” 封天极颔首,不再追问。 他话峰一转道:“林母妃可还记得我母亲吗?” 林妃微怔,目光飘向窗外,似乎越向很远的地方。 “记得,她是个聪慧的女子,性子沉静,心地也很善良,说起来,她也是我的恩人。” 封天极眉心微跳:“林母妃此话何意?” “我通药理,正因为通,在这方面也就有些疏忽,所谓善泳着死于溺,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刚怀上彻儿的那段日子,我总觉得身上乏力,还以为是春日精神不好或者有身孕的缘故。 后来我园子里晒太阳,遇见你母亲,她闻到我身上的香气,对我说起,回来我才发现香鼎中的端倪,若非是她发现得早,只怕我和彻儿都保不住了。” 封天极心头微动:“我母亲也懂香吗?” “当时我也是这样问的,她只说略懂,没有说得太多,我也并没有往心里去,宫中有挽香司,她若是精通,应该也会被挽香司要去,毕竟在那里当差,比在尚衣局要轻松一些。” “我听说,我母亲长相丑陋,又因为出身卑微,才不得父皇喜爱。” 林妃微微睁大眼睛:“此话是谁跟你说的?” 封天极敏锐察觉到她的情绪:“怎么?不对吗?” “当然不是,”林妃无奈,“你不知道你长得什么样吗?你母亲若是丑陋,怎么会把你生成如此相貌?你母亲长得极美,你的容貌,有七八分是像了你母亲。” 封天极心头一震:“可是……” “别的不说,如果你母亲真的丑陋,皇上会允许她生下你吗?” 封天极如被一语惊醒。 是啊,即便如传闻所说,母亲貌丑,父皇就算一时酒醉不察,那醒了之后呢? 他有太多方法不留下母亲,不让母亲腹中的他出生。 可他没有。 封天极忽然发间,这么多年,他一直认为的事情,竟然是错的。 他思绪纷乱,脑子里乱成一团。 林妃见他神色不好,没有急着多说,倒了杯热茶给他。 封天极半杯茶下肚,才缓缓说:“林母妃,关于我母亲的事,您能再跟我说说吗?” “我对她了解也不是特别多,走得近还是从那次的香开始,那时候她生了你,却似乎并不怎么快乐,郁郁寡欢,我偶然去找她闲聊,她才开怀一点。再后来,我月份大了,身子不便,也就很少去。直到……” “直到骤然听说你母亲离世,我还想着把你要过来,不论我腹中是男是女,一起抚养,但……”林妃微叹口气,“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已经被珍贵妃带走了。” 封天极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用力,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这和他知道的,完全不一样。 原来母亲生下他之后,还养过他一段时间。 原来他也是被生母疼爱过的。 可他太小,根本不记得。 “还有吗?” 林妃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封天极轻放下杯子,垂眸看着杯底的茶叶。 “多谢林母妃,告诉我这些。” 不知何时,南昭雪醒了,站在里屋门口,她缓步出来,对林妃福福身。 “王爷,咱们回家吧。” 封天极回神,起身看她:“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没事,吃了药又睡了会儿,精神好多了。” 封天极握握她的手,果然温度适宜:“好,我们回家。” 辞别林妃,封天极带着南昭雪上马车。 车轮滚滚,百胜在外面问:“王爷,还去向皇上禀告一声吗?” 封天极心神俱乱,本不想去,但不去又不行。 “改道吧。” “是。” 刚走没多远,马车又停住。 “王爷,前面有神策军挡路。” 封天极眸子微眯。 “何人马车,竟敢在此处行驶?速速退下!” 百胜大声道:“战王府的车驾,王爷王妃都在车中!” 对方迟疑一下,不远处有人大步走来,声音沉肃如钟:“任何人不得在此处驾车行走,下车!” 封天极听得出,这是神策军都统李秉直的声音。 “王爷,”南昭雪按住封天极手臂,“别冲动。” 看着她还有些苍白的脸,封天极深吸一口气:“我说过,有我在,会护着你,不会让你受损伤。” “在车上等我。” 封天极下车,迈步走向李秉直。 李秉直腰杆挺拔,看着他走近:“王爷应该懂皇城内的规矩,到此处必须下车下马,任何人不得……” 他话没完,封天极抬起一脚,踢中他的小腿,他完全没有防备,虽说有功夫在身,但封天极这一脚也不轻。 他脚下不稳,腿一晃,差一点跪在地上。 他眼中瞬间起了怒意,盯住封天极。 “怎么?神策军的都统当得久了,就目空一切了?你还敢对本王提起皇城的规矩,这规矩难道不包括你见到本王要行礼吗?” 封天极后退一步,指尖指地:“跪下!” 封天极浑身威压,如滔滔巨浪,神策军低下头,单膝跪地。 “拜见战王殿下!” 封天极根本不看他们,目光逼视李秉直:“都统大人,不想跪吗?” 第二百八十八章 到底是你大,还是本王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李秉直是神策军都统,手握皇城守卫军队,也被众多的人捧着,尤其几位皇子王爷都哄着他,拉拢他。 时间久了,再加上他生性傲气,还真就没见这些皇子行过礼,最多只是拱拱手。 别人也不和他计较,他也忘了。 今天被封天极当面叫板问话,他不服,却到底不占理。 “拜见战王殿下。”他不情不愿的单腿点地。 一点即收,想要起身,封天极反手抽刀压在他肩膀,他竟丝毫不能动弹。 “本王有父皇所赐金牌,为的就是本王进宫方便,今日本不想和你计较,但你以下犯上,无视本王,那本王就让我看看,这皇城之内,到底是你大,还是本王大!” “王妃身体有恙,不能下车,本王今日必须驶车去见父皇,你就在此处跪着,跪够一个时辰。” 李秉直脸色阴沉:“王爷,下官也是职责所在。” “职责?本王说了,有父皇赐的金牌在,并没有违反宫中规定,你的职责,用错地方了。” 封天极不再理会他,百胜驾着马车过来,他弯腰上车,直奔皇帝的书房。 到书房外,封天极也没有进去,他安慰南昭雪说:“不用担心,你在车上不用下来,我去说。” 封天极下车,没进书房,直接在书房门外跪下,手托金牌。 小太监吓了一跳,赶紧去禀告。 图四海甩着拂尘出来:“哟,战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快,老奴扶您起来。” “不必了,劳烦公公进去禀报父皇,不孝儿臣封天极在此谢罪。” 图四海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赶紧递了个眼色,让小太监去打听。 “殿下,您身子不好,先起来,慢慢说,老奴定会如实向皇上禀报。” 封天极不说话,双手举过头顶。 图四海也没办法,等小太监跑回来低声一说,他拧眉进书房。 皇帝一听封天极跪在外头,也愣了愣:“好好的跪什么,这么冷的天,身子才好了几天,这是又不要了?让他进来!” “皇上,”图四海压着嗓子,凑到跟前简短把刚才的事说了。 皇帝眉头拧起来:“有这等事?” “老奴不敢撒谎。” 皇帝叹口气:“一个个的,不让朕省心!” 他起身,走到书房门口,看到封天极这样儿,又气又心疼。 “老六,这是干什么?地上凉得很,快起来,若是又病了,年宴又不能参加,缺了你,叫什么团圆?嗯?你把令牌拿出来干什么?” “父皇,儿臣这令牌无用,既是无用,就不占着这恩情,请父皇收回!” “胡说,朕给你的,如何没用?” “神策军都统,李秉直说的,雪儿病重,刚吃过药,不能行走,儿臣又想来向父皇请安,因此坐着马车,也没有在宫城内横冲直撞,他却非要让儿臣和雪儿下车。 儿臣解释几句,他说任何人都一样。儿臣本就心烦着急,没忍住,让他跪下行礼。儿臣有错,请父皇责罚,收回金牌!” 皇帝听完,脸色阴沉:“你身为皇子,他向你行礼也是应该,无视朕的金牌,也确实该罚。老六,你没有做错,起来罢。” “你说王妃病重?是怎么回事?” 封天极也见好就收,起身道:“前阵子儿臣身子不好,她一直操劳,出行一趟本是散心,结果又……所以,劳累过度终成疾。” 皇帝看看马车,目光沉沉。 封天极又说:“父皇,她还在昏睡,儿臣去叫醒她。” “不必了,”皇帝摆手,“既是病了,就好好休养,图四海。” “奴才在。” “去准备些补品,让老六带回去,还有上次的白狐皮,江南贡品锦缎,也让老六带上,给王妃做件衣裳。” “儿臣多谢父皇!” “你少气朕,把自己身子养好,就算是谢朕了,好了,天气冷,别在这儿冻着了,赶紧滚吧。” “是!儿臣告退。” 封天极眉眼间带喜色,皇帝看得好笑,心里也略惊讶。 这老六以前总是冷着一张脸,喜怒不形于色,训斥他,或者是奖赏他,他都是一副表情,可自从大婚之后,身子好了一些不说,连性子也有些改变。 皇帝目光幽幽,看向马车内。 封天极没有立即上马车,跟着走了一段,正想要进去,远处匆忙来了一人。 他敛了脸上笑意,等着来人走近。 “太子殿下。” 太子脸色微沉,眼底深处却有一闪即过的笑意:“六弟,你与李都统是怎么回事?” 封天极声音冰冷:“他无视本王,不对本王行礼。” 太子叹口气,略带几分指责:“老六,他是神策军都统,神策军由父皇亲自掌管,他就难免性子傲一些,莫说是你,就是本宫,他见了也是不行礼,只略一点头拱手带过。” 封天极看着他没说话,目光复杂。 太子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心里首先想的,就是会不会是封天极知道了他偷藏南若晴的事。 “你这么看着本宫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 “奇怪为何太子殿下还有雍王兄对李秉直如此宽容,他再怎么着,也只是个统领,论起阶品,不过三品,一个三品将,见了太子殿下都不行礼,你们还觉得没什么,本王想不明白。” 太子:“……” 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 “你们容他,本王不想容他,雪儿重病,他还强行让人下车,本王有令牌,依旧不行,连父皇的令牌都不看在眼中,这算哪门子君臣之礼?” 太子脸色微变,他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只知道封天极和李秉直起了冲突,李秉直还跪着,他想卖个人情。 恰在这时,图四海来了。 “太子殿下,皇上召您去书房。” 太子心里难免有点忐忑,点点头,正欲跟着图四海去书房,封天极又叫住了他。 “太子殿下,请留步。” 太子回身停步:“何事?” 封天极走过去,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太子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狠意和惊慌。 第二百八十九章 慈母之心还是恶毒之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无视太子的眼神,低声继续说:“太子殿下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太子缓慢的勾起唇角:“六弟,这件事情本宫并没有往心里去,什么天师,什么天降贵子,都是无稽之谈。 本宫不会派人找他,也不想证实什么,这件事情也不必再提起。” 封天极略一思索:“也对,太子妃有没有身孕,太子殿下最是清楚。” 太子嘴角僵硬的笑容差点挂不住:“不错。” “告辞,”封天极拱拱手,转身上马车。 马车缓缓离去,太子眼神瞬间阴鸷。 封天极!竟然还敢提及此事,天师的事情,贵子的事情,与他何干? 太子深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暗暗后悔,不该和封天极一起上街。 不该让他知道天师的事。 所幸,他也没有找到天师,到天师住处时,只有一张神奇的黄纸。 上面空无一物,别人触碰也没什么特别,只有他一触碰,上面才会显示一行字。 写的是一个方位。 他当时惊愕万分,仔细想想,那个方位不正是寒青观,不正是南若晴藏身的地方吗? 他刚想明白,那张纸就突然起火,燃烧成了灰烬。 什么也没有留下。 至那时,他才相信,这位天师,是真的。 应该就是仙人来为他指引方向的。 他再三压制心情,不断提醒自己,这件事情,在孩子降生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别人知道。 封天极和南昭雪一同坐马车出宫,路过那队神策军时,李秉直还跪在那里。 封天极理都没有理他,车轮从他身边驶过。 南昭雪低声道:“看来这太子和李秉直之间,的确是有关系的,否则不会李秉直刚出事,太子就知道了,还特意过来找你。” “他自己愚蠢,以为这样横冲直撞就能表示他的刚正?孤臣也不是这么做的。”封天极哼道,“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他自己往上撞。” “王爷这算不算与他撕破脸了?” “他就没脸可言,”封天极给南昭雪倒杯热茶,“早晚会换了他。” 封天极顿了一下,轻声说:“雪儿,我与林母妃说起以前的往事,她告诉我一些关于母亲的事。” 南昭雪其实也听见了一些,但并不多,她认真倾听:“王爷想说吗?想说我便听着。” 封天极无声笑笑,声音缓缓:“我记得小时候,过年的时候,宫里会做红灯笼,别人拿着跑来跑去,十分好看。 我也想要一只,就跟珍母妃说,珍母妃命人做了,拿到我面前,我刚要接,珍母妃就拿过去,一点点踩碎。” “她说,我身为皇子,要控制自己的欲望,越是想要什么,越不能得到,不能任性而为。” 南昭雪拧眉,封天极继续说:“有次下雪,树上的柿子冻得晶莹好看,我记得珍母妃喜欢,就想摘下来给她。但我不小心滑下来,扭伤了脚,就痛得忍不住哭起来。” “珍母妃把我带到一间小黑屋里,四周摆满了镜子,她说,不能哭,也不能笑,只有这样,别人才不知道你是喜是怒,才能猜不透你的心思。她让我对着镜子,看到脸上有表情,就抽自己一耳光。” 南昭雪听得心惊,她忽然想起,刚开始住进王府的时候,总觉得少点什么。 她也不是总爱照镜子的人,刚开始也没在意,直到要梳洗的时候,才发现没镜子。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什么原因,只喜欢是封天极是男人,粗心,没有在意这种事。 她不知道,原来镜子背后,还有这样的过往。 难怪封天极总是冷着脸,难辨悲喜,她还以为是他不爱表达,或者城府深的缘故。 “王爷那会儿多大?” “四岁之前吧,”封天极说,“再后来,我的记忆也就开始比较清晰,这样的事也就不多了。” 南昭雪眸子一缩,珍贵妃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这样对待一个年纪的孩子,三四岁,也许很多人还都没有什么记忆,那么小的时候,许多事情已经模糊。 所以,珍贵妃究竟是为了教封天极,因为初为人母不懂教育,用了极端的方式,还是心存恶意,故意而为? “我记忆深刻之后,珍母妃就待我好了不少,不让我受苦受罪,读书也比其它皇子开蒙晚。 知道我喜欢刀剑,她有时候还悄悄让侍卫带着我练,慢慢地,我也就不再怕她,真心觉得,她是位好母妃。” “再后来,我无意中听到几个宫女和嬷嬷提起我的生母,听说她面目丑陋,为父皇也不喜,还知道她出身卑微,原来只是尚衣局的宫女。 我那天晚上悄悄溜进母亲生前住的地方,从那之后,她的最初形象,就在我心里根深蒂固。” “若非今日与林母妃谈起,我依旧没有去想,我最开始听到的消息可能是错的。” 封天极垂下头,深深自责。 南昭雪心尖泛起丝丝缕缕的疼,汇聚成海。 珍贵妃在封天极没什么记忆的时候恶意对他,在觉得他记事之后又处处宠他捧他,若非他心志顽强,只怕早被宠得飘飘然,成为个没用的纨绔。 想必,那些恶意中伤他生母的宫女嬷嬷,也是珍贵妃刻意安排。 她轻握住封天极的手指:“王爷不必自责,你当时那么小,又是无意中听说让你错愕惊讶的消息,最初的印象会有特别的魔力,较之其它的事情,会尤为深刻,这在医学中,称为心理自我暗示症。” 她信口胡诌,语气严肃又认真:“所以,王爷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可恶的是说这些话,故意误导你的人。” 封天极被她这么一安慰,难过的情绪散去不少:“是这样吗?” “没错,是的,”南昭雪认真点头,“王爷以后只要记得今天林妃娘娘说的那些,慢慢的,不好的记忆和认知,也就随之消散了。” 封天极缓缓舒一口气:“我知道了。” 他顿了一下,又说:“其实当时,我也惶惶不安了好几天,没过多久,有人给我下毒。 我身边的小太监无意中吃了我赏的汤水,当场身亡,我十分害怕,想着逃出皇宫。” 南昭雪心头微跳,从他平静的语气中,能深刻感觉到他当时的恐惧。 “那你跑出去了吗?” “嗯,”封天极目光似穿过车帘,望向那段难过的时光,“是一个宫女,她说曾经受过母亲的恩惠,以前一起在尚衣局做事,为了报答母亲的恩情,她冒死带我逃出皇宫。 那时候年纪小,又慌乱,根本不知道宫外的茫茫世界是什么样的,就认定逃出去,就能活下去。 走得匆忙,她身上也没有多少钱,每天都是先保证我吃饱,尽管如此,我还是因为又饿又累又怕,不久就生了一场病。 她待我极好,走投无路之时,甚至不惜为了给我治病要卖身。 若非有一个过路的老先生,给了一两多银子,恐怕她真的就把自己卖了。” 南昭雪听得心慌,忍不住问:“后来呢?” 第二百九十章 王爷的春天来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垂眸,长长的睫羽遮住眼底的情绪。 他声音悠悠,带着沉沉的过往,压得人心疼。 “后来?后来我病好了些,但仍旧乏力,不能出门,她出去给我买药买吃的,便再也没有回来。 我等了两天,奄奄一息之时,珍母妃的一个表弟找到我,他说是受珍母妃所托,一路出宫寻我。 我被带回宫,珍母妃悲喜交加,抱着我痛哭,说那个小太监的尸首被发现,我又不见了,她找出毒害我的凶手,已经为我报了仇,还说,以后永远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她会给我庇护,一直照顾我。” “自那之后,我的确没有再遇到那样的事,我本来没有与珍母妃住在一起,也因此搬去她宫中居住,她细心周到,处处妥帖。只是,我没有提起那个宫女,她也没有说过。” 南昭雪一口气哽在喉咙里:“王爷以为,那个宫女如何了?” “我也不知道,我更希望,她是跑了,哪怕觉得我是个麻烦累赘,抛下我自己逃生去了,那我也是念她的那段时间的恩情。 我一直都在派人找她,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没有半点消息。” 南昭雪听得心酸不已,封天极重情重义,为了当初的恩情,一直念念不忘,哪怕对方是抛下他,也想找到对方,以报恩情。 其实细想想,那小宫女为了他甚至不惜卖身,又怎么会在他病快好的时候又抛下他? 应该是凶多吉手,或是被抓回去,或是遭遇了别的不测。 封天极收住思绪,回握南昭雪的指尖:“这些事情我没有对其它人说过,一直闷在心里,今天和你说说,感觉好了许多。对了,林母妃还说,我母亲也是懂香的,你可曾查到,那点香是什么?” 南昭雪摇头:“还没有,很奇特,一直都没有查到。” “不过,王爷,我倒有一个想法。” “你说。” “我觉得,那点香,也有可能是别人的,并不一定就是遗物。” 封天极一怔:“你是说,那香未必是母亲的,有可能是凶手的,或者是她发现的,悄悄收藏的?” “正是。” “有这个可能,”封天极苦笑,“以前被自己的初次印象禁锢住,那块香也是,我见在母亲那里,就认定是她的。” 南昭雪点点头:“王爷也不必太过着急,总会查清楚。” 封天极手指轻轻摩挲她光滑的指甲,“这些事情你不必再管了,我自己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休养,不要费心用脑。” 南昭雪忍不住短促笑一声:“照王爷这么说,不费心,不用脑,那我成了什么?” “什么都好,”封天极眼睛含笑,“反正我也养得起。” 南昭雪:“……” “王爷对太子说了什么?” “他?就是跟他提了一下天师的事,恶心他一下,”封天极哼道,“我心里不爽,他还过来添堵,想为李秉直说话,简直可笑。那他也别想痛快。” “他说他不会去找天师,骗鬼呢?” “找也找不到,最多发现那张字条而已,”南昭雪轻笑,“王爷不是也已经见过那张字条的玄妙?” “对对,”封天极眼睛微亮,“你上次说,得空再告诉我,现在得空,快说吧。” “说玄也玄,说简单也简单,”南昭雪笑说,“那张黄纸,是用特殊的药水泡过,晾干之后,上面的字就消退不见。 但是,太子惯用一种香料,药水遇香,就发生反应,字迹就会再显现,字迹显现之后,药水会迅速升温,黄纸薄又脆,自然也就起火成灰。” 封天极迅速抓住了关键词:“雪儿怎么知道,太子惯用的什么香?” 南昭雪看着他灼灼的目光,暗自好笑:“我去过南府,你忘了?也见过太子,还让野风偷过他一个香囊。” “那你知道不知道,我用的是什么香?”封天极不肯罢休。 “知道,”南昭雪点头,“王爷用的是竹和柏,经过炼制,会有一种冷冽香气。” 封天极抿抿嘴唇,心里暗生欢喜。 “好吧,你说得对。” 南昭雪低头抿口热茶,眼中笑意闪过。 就知道他会这么问,还好之前就做了功课。 回到王府,时迁早在门口张望,看到马车和百胜,赶紧小跑着迎上来。 “主子!” 南昭雪挑帘看看他:“你怎么这儿?没去铺子里?” 时迁抿抿嘴,看到南昭雪无恙,眼中焦急退去,又露出欢喜:“小的这就去,主子无恙,小的才能去忙,您放心,小的保管把事办好。” 南昭雪微怔下,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时迁看着南昭雪和封天极下马车进府,一路进院子,又向百胜打听了一下,这才放心离开。 崔嬷嬷她们也早等急了,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看到南昭雪回来,一下子都围拢上来,目光切切。 “放心,我没事,”南昭雪目光掠过她们,心头微暖。 以前孤身一人,虽然说也有手下,但从未与他们交过心,到这个异世,倒是感受到这些真诚的善意。 “王妃,屋子里暖和,快进屋去吧,老奴给您煮热茶。” 崔嬷嬷扶着她进屋,野风不声不响,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手炉,塞到南昭雪的手里。 南昭雪笑笑,揉揉野风的头。 她又看看碧月,对野风说:“快推碧月回屋,她的腿不能受凉。” “小姐……”碧月红了眼眶。 “去吧,我没事。” 房间里果然暖融融,她脱了大氅,散了头发,坐在床上:“还是家里舒服些。” 封天极轻拢她的长发:“那好好休息,不许再想别的。” “好。” 南昭雪也没客气,她的确需要时间,把事情好好理顺一下。 封天极一直陪着她,公事也拿到这个院子里来办。 南昭雪觉得她好像比之前更容易疲倦,一会儿就觉得有点困倦。 封天极见她睡着了,就放轻动作,生怕吵醒她。 醒醒睡睡,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崔嬷嬷把饭摆在外屋,封天极陪着南昭雪吃过饭,又让她上床休息。 夜色渐深,封天极处理完公事,找了本书看。 他一会儿看看书,一会儿又看看南昭雪。 心里缓缓冒出一个念头。 今天晚上,他是不是能借这个机会,搬到这边来睡了? 能吧? 他越想越激动,又有些紧张,半天也没翻着看一页。 他磨蹭着起身,看看南昭雪还睡着,轻步退出房间,回他那边去取东西。 百胜见他回来,赶紧问道:“王爷,您现在要休息吗?” 封天极低头看到炭火,拧眉问道:“你把炭火弄这么旺干什么?” 百胜:“……” 我说我不想过冬天了,不想再和炭火过不去,王爷,你信吗? 见封天极进屋拿被子和枕头,百胜莫名其妙:“王爷,您要去哪?书房那边晚上有些冷,您……” 封天极长长出一口气:“百胜。” “王爷,您有何吩咐?” “闭嘴,滚开。” 百胜:“……” 封天极抱着被子迅速去南昭雪那边,百胜缓缓睁大眼睛,心都惊了。 王爷的春天要来了! 难怪不再需要炭火。 第二百九十一章 同床而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小心翼翼进屋,又小心翼翼把被子枕头都放在床上。 南昭雪睡相很好,大概是因为安全感的缘故,她一向睡得比较贴墙。 这正好方便了封天极,他睡在外边,几乎就在床边。 床上暖暖的,还有淡淡的香。 南昭雪的黑长散开,铺在枕头上,封天极手指在半空中悬了一会儿,轻轻落下,触碰她的发丝。 软滑微凉,封天极觉得,他一定会永远记住这个触感。 夜色深深。 封天极没有丝毫睡意,一会儿看着屋顶,一会儿望向窗外。 他心跳飞快,身上滚烫,几次运功静心。 一通忙活,天都快亮了。 他总算迷迷糊糊睡过去。 南昭雪醒来的时候,封天极还正睡着。 睁开眼看到封天极躺在她身侧的时候,她都恍惚了。 以为是昨天晚上记忆出现了什么错漏,或者是……脑子又出问题了。 她仔细回想半晌,觉得好像并没有。 那封天极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百思不得其解。 崔嬷嬷像往常一样,进来叫她,一进屋看到床上的封天极也惊着了。 脚步猛地顿住,眼睛霍然睁大,看看封天极,确定自己没眼花,又看看南昭雪。 紧接着,眼中迸出掩饰不住的喜色,对南昭雪福福身,轻步退出去。 南昭雪:“……” 从头到尾,我什么也没做,却什么都让人给误会了。 南昭雪抱着被子和枕头坐起来,靠着墙,看封天极。 除了在外面那一阵子,去卓府小住,封天极和她还没有在一个房间睡过,更何况一张床。 这男人的确长得好,不服不行,睫毛又长又密又翘,鼻梁高挺,嘴唇微薄,颜色红润,皮肤细腻得不得了。 南昭雪心想,要是能把封天极带回去,就让他进娱乐圈去挣钱,她就能躲平享受。 就这颜值,出道挣钱还是手到擒来。 转念一想,又不太行,到时候追他的小姑娘,小媳妇得一大堆一大堆的。 说不定还有大妈,整天说什么“我家的崽……” 南昭雪吞口唾沫。 封天极其实已经醒了,在崔嬷嬷进来的时候,他就醒了。 只是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面对。 后来南昭雪又盯着他看,他就更不好意思。 她在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这样一动不动地看,也实在熬人。 想着,封天极就不禁红了耳朵。 南昭雪看到他的耳朵慢慢变红,就知道他醒了。 嘴角微微翘了翘,放下被子和枕头,从他腿上跨过去。 封天极察觉到她的动作,在她从他身上过去的那一刹那,全身僵硬。 南昭雪跳下床,穿上外裳,屋子里暖意洋洋,温度刚刚好。 她冲外面低低叫一声崔嬷嬷。 一直等在外面的崔嬷嬷赶紧挑帘进来。 “梳妆吧。” 崔嬷嬷一边给南昭雪梳妆,一边时不时看向镜子里。 脸上全是老母亲般欣慰的笑容。 南昭雪虽然无语,但也没多做解释。 她和封天极分开睡,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估计早就在心里嘀咕上了。 实在很是怪异。 这样也好,省得万一被人发现什么,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南昭雪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开始在意别人是怎么看待她与封天极之间的关系。 梳妆完,南昭雪挑帘去外屋,看到野风正走来走去。 在里面的时候,她就听见了,野风这丫头的脚步声和别人不同。 “有消息了?” 野风点点头,脸上关切又担忧:“主子,您身体如何了?” 昨天晚上就得到的消息,野风知道她身体不舒服,没敢打扰。 “没事,把东西给我吧。” 野风把一个小布包双手捧上,里面还有一条帕子裹着一些东西。 是刘嬷嬷从东宫厨房偷出来的太子妃的药渣。 摊开在桌子上,仔细分辨,尤其是之前刘嬷嬷没说过的,不认识的那几味。 南昭雪一样样核对,这些药渣,和她知道的一个古方,慢慢重合。 和她之前预测的一样。 南昭雪看着这堆药渣,若有所思。 “主子,刘嬷嬷已经被接回东宫,她说,会按照您说的方法,传出消息来。” “嗯,”南昭雪摆摆手,“野风,带她们下去,不许人打扰。” “是。” 屋子里刚静下来,封天极从屋里出来,清清嗓子说:“在想什么?” 南昭雪垂眸看着药渣,眼中闪过笑意,再抬头时,恢复如常:“王爷醒了?过来看看。” 封天极没解释昨天晚上为什么睡在这里,南昭雪也没有问。 他在南昭雪身边坐下,看到药渣,眉头就拧起:“这是刘嬷嬷偷出来的?” “正是,”南昭雪指着其中一味药,“这个,的确难得,平时也很少见,刘嬷嬷不通药理,自然不认得。” “这是用来治什么的方子?” “这是一个古方,”南昭雪凝眸缓缓道,“可令女子容颜娇美,青春长驻,当然,长驻是不可能,但能比同龄人年轻十岁,还是有可能的。” 封天极微微惊诧,眼神又流露出几分嘲弄之意:“太子妃?容颜娇美?” 太子妃的确不算是个出众的美人,最多算是大气端庄,有太子妃的身份加持,通身的富贵和气派,这才让她比寻常女子有魅力。 单论相貌,在这京城中,后宫中,实在不出挑。 “或许正因为不够娇美,才要努力保持?”封天极问。 南昭雪摇头:“并不是,此方的功效,只是用来保持容貌,并不能改变容貌。而且,还有一个很大的弊端。” 封天极下意识问:“是什么弊端?” 南昭雪略一沉吟,低声说:“但凡有违身体正常机能的药物,在一方面有奇效的同时,也会在另一方面对人有所损伤,而这张方子,损伤的就是女子的生育之能。” 封天极瞳孔微收:“什么?” 南昭雪手指轻敲桌子:“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太子妃这种做法,实在不合常理。 身为女子,想保持容貌,这无可厚非,可若是以牺牲子嗣为代价,那估计没有几个人愿意,更何况,她的身份还如此特殊。” 见她拧起眉,又要苦思,封天极握住她的手:“不许再想了,这件事情我会派人查明,从太子妃的娘家查起,一件件不会有错漏,有了结果会告诉你。” 他郑重又补上一句:“不许再为此事劳神。” 南昭雪收回思绪:“好吧,那就交给王爷,一会儿我把方子写下来。” “好。” 吃过早饭,南昭雪问:“王爷今天还要去衙门吗?” “去转一遭,顺便把老七扔回城外军营去,这家伙现在不干正事,整天在外头跟别人吟诗作对。” 南昭雪:“???” 封天极语气有隐隐的骄傲:“你的诗,现在传遍京城,各路书生文豪都在吟诵,说是近百年来难得一见的佳作,还举办了几场品诗会,每场老七都去,宣扬一番。” 南昭雪:“……” 这倒也不必。 “另外,还有一件事。” “什么?” 第二百九十二章 欣慰!终于睡在一处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在南昭雪耳边低语几句。 南昭雪微微诧异:“这样也行?” “有合适的人选就行,”封天极笑容淡淡,“放心吧,你好好休息,也别去小药房太过劳累,我早去早回。” “好。” 南昭雪送封天极出院子,看到小念儿在不远处张望。 “念儿,来。” 见她招手,念儿才迈着小短腿哒哒跑过来。 “仙女姐姐,你好些了吗?” 小家伙穿着小短袍,小脸红扑扑,大眼睛里满是担忧。 碧月在南昭雪身侧说:“小姐有所不知,这小家伙来来回、回好几趟,就是打听您的消息,知道您在休息,就没去打扰。” “是吗?”南昭雪笑容温暖,牵着他的小手,“我好了,没事了,谢谢念儿记挂。” 小家伙跟着她走进院子,小手在她掌心,小脸更红了些:“仙女姐姐,你的手好暖和,比我娘的暖和。” 南昭雪垂眸看他:“想你娘了?” 念儿眨眨眼睛,先是点点头,又犹豫着摇摇头。 南昭雪摸摸他的头:“念儿不用想太多,不想就不想,也没人会说你不孝顺,你义父就是你的家人,家人不一定非得是娘亲。” 念儿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我记住了。” 南昭雪心中暗叹,好在这孩子年纪还小,时间久了,应该会慢慢淡忘,但愿慧娘的事,不会让他一直受影响。 命人拿了点心给他,南昭雪看着他虎头虎脑的样子,可爱有趣。 心中微动,提笔画了几幅小画。 念儿见她写写画画,犹豫着跑过来,乖巧的站在书桌边,没敢靠太近。 “过来看看。” 念儿这才凑近,眼睛瞬间睁大:“这是我吗?咦,我怎么是这样的?” 一大一小在书桌前写写画画,说说笑笑。 崔嬷嬷听着这笑声,全程微笑,想想昨天晚上王爷和王妃终于睡到一处,真是令人欣慰。 想必用不了多久,府里就能添位小主子了。 添丁进口,开枝散叶,向来都是喜事。 但对有的人来说,就未必了。 姚宁之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礼部尚书是他这一派,此次筹备迎接外国使臣,是重中之重。 这件事之后,紧接着就是新年,宫中年宴,祭祀典礼,等等,哪一样都离不开礼部。 他必须一一过目,不能出任何差错,每到过年之时,都是他最操心忙碌的时候。 只盼着太子能够尽早登基,他的孙女从太子妃成为皇后,他这位当朝阁老,也就能松口气。 那时,就可以享清福了。 正在思索着,马车忽然放慢速度。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喧哗。 挑车帘往外看了看,走在车一旁的管家立即说:“老太爷,前面是家诗社,是书生学子们在聚会谈诗。” 说起这事儿,姚阁老就有些不高兴。 那两首咏梅的诗他也听说了,为文官之首,他的才学自然是首屈一指,可他自问,那样的诗,他也作不出。 现在这两首诗以惊人的速度在传播,被读书人奉为经典之作,还有人说,短期之内,不会有人能够超越。 真是岂有此理。 作这诗的是个女子,关键还是战王妃,他忌惮战王,胜于忌惮雍王。 他官海沉浮数十年,两朝阁老,自然能看得出,战王非是寻常人,雍王整天上窜下跳,树立贤王的名声形象,但远不及沉默无声,城府极深的战王。 战王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甚至没有缺点,唯一能拿出来说的短板,也就是他生母的出身。 但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如果一朝让他得了天下,谁还敢提及他生母的事?只要追封,足够尊贵,世人很快就忘记。 所以,他一直盯着战王,只要有一点苗头,就要想办法掐灭。 “转道,”姚阁老放下车帘,“一个女子作的诗,也值得如此,简直不知所谓。” 回到府里,在书房里越想越觉得生气,不行,一定得想个法子,把这件事压下去。 不,不只是压下去,得让战王妃的名声变臭,所谓爬得高,跌得重。 “来人!”他写了张名单,交给管家,命人按照名单上的去找人。 想入他门下,走他路子的书生太多了,数不胜数。 他有几人颇为相中的栽培,将来即便他老了退出朝堂,朝堂上也都是他的人。 最先来的,是一名姓李的书生。 恭敬行了礼,又恰到好处地拍几句马屁,姚阁老把意思暗示一下。 李书生满面怒色,点头咬牙道:“阁老所说极是,学生也是这样认为,现在的人心如此浮躁,不明实情之下就肆意推崇,实在令人心寒! 一个女子岂能作出这样大气的诗来?八成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抄的。 阁老放心,维持诗词纯洁,是我辈读书人的责任,学生势必会查清此事。” 姚阁老对他的认时务十分满意。 “很好,读书人似你这般,才能让老夫看到希望,这才是诗坛幸事!你且放手去做,本阁为你的后盾,那女子就是一个商户出身,为战王冲冲喜罢了,早晚都是要被休的,你不必有什么顾虑。” “是,学生定当不辱命!”李书生心中激动,“阁老放心!” 姚阁老摸着胡子:“你要知道,这件事情,本阁没有告诉其它人,稍后找的人也只是你的帮手,协同你推进此事,所以,务必保密,不可随意告诉他人。” 李书生心潮翻涌,热血激荡,阁老如此信任他! 他后退两步,深施一礼:“学生多谢阁老栽培,就算是刀加脖颈,也断不会吐露半字。” “如此,甚好。” 李书生告退要走,走几步又回来了。 见他欲言又止,姚阁老笑容亲切:“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阁老,学生听说一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说。” 姚阁老点头:“在本阁这里,有什么尽可畅所欲言,说吧。” “是,”李书生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艰难又忐忑地把听说的事说出来。 姚阁老的心登时突突跳,竭力压住心头情绪。 “当真?” 第二百九十三章 请君入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打发走李书生,姚阁老气得摔了茶盏。 他膝下有两子,长子,也就是太子妃的父亲,在外省为官,也是一方大吏。 长媳许氏,倒是在府里,没有随着长子外放。 姚阁老思虑再三,命人去把许氏叫了来。 许氏现在掌管府中中馈,后宅中的事宜都是她说了算,她是长房长媳,又是太子妃生母,自然非同一般,平时姚阁老也给她几分面子。 许氏听说姚阁老叫她去书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般有吩咐都是去前厅,或者让管家传达,去书房的时候可不多。 上一次去书房的时候…… 算了,不想那些糟心的事。 一进书房,她就觉得气氛不对。 上前行了礼,姚阁老也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你有多久没有去东宫见过太子妃了?” 许氏如实回答:“也没多久,上次太子妃小产时,去探望过。” “那是你的女儿,探望过就没事了?虽说她现在是太子妃,身份贵重,与我们已经是君臣之别,但你是她的生母,这血亲总是割不断的。” 许氏一头雾水,不知道姚阁老这火气从何而来。 “公爹所说极是。” “你明日就去东宫,看看太子妃,”姚阁老重重吐一口气,“你要明白,太子妃才是我们全家的依靠,她的荣光,就是我们全族的荣光,是你的荣光。” 许氏心思百转:“公爹,是不是太子妃出什么事了?” 姚阁老手捏着眉心:“有些事只是流言,还未经证实,你先去看看再说。” 许氏心里“咯噔”一下:“发生何事?” 姚阁老抬头看她一眼,语重心长道:“你这个做母亲的,平时不要总盯着府里的事,太子妃才是重中之重,她早日生下皇长孙,才能让地步更加稳固。” 许氏脸色瞬间泛白,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忘了是怎么出的书房,满脑子都是姚阁老说的话。 这其中深意,她不得不多想,一想就后脖子冒凉气。 她回到院中,失魂落魄了好一阵子,亲自去库房挑了一堆东西,第二日一大早,就命人驾车去东宫。 寻常人都要先递牌子,但她是太子妃生母,事有轻重缓急,都给她这个面子。 她的马车前脚出府去东宫,后脚南昭雪就得到了消息。 “这么快?” 封天极提笔在小册子上写小诗,语气带着淡淡讥讽:“事关太子妃,姚家的家族荣耀,姚阁老不会大意,许氏更不会。” “许氏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其它的庶子都是姨娘所生,那个姨娘原是她的一个堂妹,原本因为她生下太子妃,去府里探视,被她留下来要求伺候月子。” 南昭雪莫名其妙:“姚府没人了吗?还是她娘家没人了,为什么非要一个堂妹,未出阁的姑娘伺候月子?” “因为想给下马威,”封天极挑眉嗤笑,“她想让堂妹看到她过得好,风光无限,哪料想堂妹也是狠的,直接引诱了她的丈夫,趁着她月子,直接做了姨娘。” 南昭雪:“……” “她估计都要气死,肠子都悔青了。” “可不是,还气得大病一场,身体落下毛病,以至于后来一直没有怀孕。而那个堂妹,则是一连生了两子,从姨娘成了平妻,还跟着姚家长子去外省。” “若非后来太子选妃,许氏又能扬眉吐气,只怕她早被活活气死了。” 南昭雪点头:“所以,太子妃就是她所有的希望。” “没错,有太子妃在,她的荣光就在,她那个堂妹就只能在外省,永远不能回京。” 南昭雪心说,那又有什么用,人家在那边陪着丈夫,做当家主母,也不算差。 这些女人就是想不开,为了一个渣男,搭上一辈子,彼此厌恶憎恨。 “太子妃目前还不知道此事,”南昭雪说,“许氏这么一去,想必会给她提个醒,以她的城府心机,应该会暗中盯着太子,势必会查出端倪。” “不只她,姚阁老也会查,双管其下,”封天极放下毛笔,“南若晴的行踪,一定藏不住。” 南昭雪浅笑,声音微凉:“那到时候就助南若晴一臂之力,她现在可不能死。” “那是自然。” “对了,阮氏现在还不知道南若晴早离开寒青观,太子妃若知道了消息,她也就快知道了。” 封天极翻翻小册子,看着上面小念儿的各种画像忍俊不禁,又十分羡慕。 “不着急,咱们慢慢看好戏,看他们唱。” 俩人一唱一和,定下整件事情的局势走向。 此时许氏,已经到达东宫。 太子妃正在喝药,刘嬷嬷听到禀报,说许氏来了,赶紧出去迎接。 见到自家夫人,刘嬷嬷激动又有些不安。 毕竟,现在她是战王妃的人了。 那一丝丝愧疚一闪即过,主仆之情远不及她自己的性命重要。 “夫人,老奴拜见夫人。” 许氏哪有心思理会她:“太子妃呢?” “在里面,刚吃了药,每次太子妃吃药后总是不高兴,老奴还未禀告。” 许氏微叹,转身从带来的东西时翻出一包蜜饯:“把这个给她。” “府里的蜜饯,太子妃最是喜欢,老奴这就去禀报,太子妃一定高兴。” 刘嬷嬷捧着蜜饯进来问安,太子妃看到黑乎乎的蜜饯,眉头拧得更深:“这是什么?拿出去!” 刘嬷嬷一愣:“太子妃,这是府里的蜜饯,夫人特意给您拿来的,夫人来了,在外面求见。” 太子妃转头看向窗外,眉心微不可察地跳了跳:“那还愣着干什么?请进来吧。” “是。” 刘嬷嬷放下蜜饯去请许氏。 许氏进了屋,先简单行了礼,脸上的急切藏都藏不住。 刘嬷嬷带人都下去,她在外屋伺候。 不料,太子妃道:“刘嬷嬷,你去外面守着。” “……是。” 许氏不等太子妃问,忍不住道:“太子妃,我这次来是有急事” “什么急事?莫不是那两个庶子又干了什么?” 她语气中难掩讽刺,许氏有点尴尬:“不是,与他们无关,他们的事我还能应付,是你祖父让我来的。” “他?究竟何事?” 第二百九十四章 咸鱼的感觉也不错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做了两天咸鱼,没去小药房制药,也没有管外头的事儿,崔嬷嬷等人没事也不进屋打扰。 外面又飘了场小雪,屋内温暖如春,桌子上摆着从南方运来的鲜果,晶莹欲滴。 南昭雪心想,做咸鱼的日子也不错,果然是富贵使人骄奢,容易产生懒惰。 封天极说,这些鲜果都是走水路运过来,一路上顺风顺水,比陆路快好几倍,再加上用冰保鲜,坏的果子极少。 南昭雪捻着一枚水果,暗自琢磨,眼下年关,京城中的大户人家都会不惜重金置办年货,南方的这些果子,最是受欢迎,不只是因为好吃难买,也是面子的象征。 漕运,一定赚钱赚翻了。 要是再想门生意,和漕运搭上,那就更好了。 有水路的地方,就有他们,消息遍集天下,还能赚钱。 胡思乱想中,南昭雪无意中抬手,忽然发现手上的琉璃戒颜色发生了变化。 从外观上看,变化并不大,但如果抬手,就好像隐隐有光芒在流动。 她心思微动,莫非,是里面又有变化了? 她闭上眼,凝神静气,意识进入琉璃戒。 一进到里面,发现里面多了一个书架。 南昭雪一头雾水,原来这地方是空着的,她有时候整理空间,也想过在这里放东西,但奇怪的是,那块地方就像有阻碍,根本放不上。 试过几次,也就放弃,反正地方挺大,也是非得往那放。 没想到,今天竟然凭空多出一个书架。 难道说,这书架原来就有,但是,因为一些其它的原因,她看不见? 她按捺住好奇,走到书架前。 书架高大,最高上面一排,她踮着脚都勉强,宽度不知道有多少,能看到的,就是三米左右,三米开外就是一团雾气,看不清楚。 她拿起一本书,定睛一瞧。 揉揉眼睛,闭闭眼睛。 连续操作好几次。 还是看不清。 封面上的字模模糊糊一团,翻开看,里面也和无字天书一样。 南昭雪气得笑出声,真是多了个寂寞。 什么也看不见。 她正要走,脚下踢到什么东西。 是一个小布袋。 这小布袋她有印象,是有一次帮了古剑门的一个忙,他们的老门主送给她的。 古剑门和老头子的古医世家一样,都是隐世世家,不被世人知晓。 她被誉为军中医神,有时候跟着军队四处奔走,哪里都去过,什么雨林沼泽,高原深山等等,不在话下。 战友们说她能吃苦,不畏艰难,无惧生死,其实她也没有那么高尚,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锤炼体质,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寻找各种药材。 那次古剑门出了大危机,请她去帮忙,除了应得的报酬之外,老门主送她一袋子种子。 本来想没事闲下来的时候种种,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她就穿到这里来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南昭雪抓了把种子,种种看。 意识退出来,种子放桌子上细数。 外面响起脚步声,野风来了。 “主子,有消息了。” “刘嬷嬷的?” “正是。” 南昭雪把种子放下:“叫碧月来。” 打开消息,上面只简单一句话。 说是许氏去了东宫,和太子妃见了面,但消息太多,她写下不下,要当面说。 南昭雪无声冷笑。 恰在这时,碧月来了。 “这些种子给你,让崔嬷嬷问管家要几个小花盆,种种看。” 现在虽然不是春天,但碧月的房间里也很暖和,关键这丫头很细心,给她这些事做,省得她总是胡思乱想。 “这是花种吗?”碧月一脸欣喜,双手接过。 “有花有药,看能不能种出来,不出也不用急。” “是,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好好试试。” “碧月,”南昭雪问,“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小姐请说。” “以前在庄子上的时候,你与素云,都是天天与我在一起吗?” “是的,奴婢自小就跟您在一起,从未分开过。” “我有些记不太清了,你仔细想想,我有没有自己跑出去过?哪怕是半天的时间,有没有?” 碧月仔细想了想:“奴婢并不记得……” 她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想到什么就说,无妨,说错也没关系。”南昭雪耐心引导。 “奴婢记得,您九岁那年秋天,庄子里的果子熟了,奴婢随您去摘,您看到一只兔子,追了出去,后来……” “后来如何?” “后来,奴婢跟出去找,但四下找了都没有找到,奴婢都吓坏了,一直到后面山坡上才找到您。” 南昭雪心头微动:“找到我的时候,我是什么状态?” 碧月仔细回想:“当时,您是晕倒在山坡上,除了膝盖磕破了点,没有别的外伤,奴婢背您回庄子上,又找了大夫来瞧,说是没事,擦了点药就走了。” “可是,您从那天下午,一直昏睡到第二天上午,奴婢都快急死了,又请了一次大夫,大夫依旧说没什么事,素云还和大夫吵了一架,说没事的话您为什么不醒。” “大夫怎么说?” “大夫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好在,快中午的时候您醒了,头脑也清楚,也不痛,奴婢担忧几天之后,看您确实没事,这才放心。” 她说完脸色有些紧张:“小姐,时隔多年,奴婢都忘记了,您现在突然提起这事,是不是因为这次生病,与那次有关?” 南昭雪见她紧张,安慰道:“没有,并不是,就是觉得很长时间没回庄子上了,小时候的事也没心没肺,不太记得。 今天看到这些种子,就想起来,回忆回忆。我身边能知道这些的人,也就是你了。” 碧月松了口气:“小姐没事就好,若是想听以前的事,奴婢随时说与您听。” “好,去吧,别太累。” “是。” 碧月推着轮椅走了,南昭雪捏着字条,现在封天极还没有回来,这事还是要告诉他一声。 反正见面的时间也是在傍晚,不着急。 思索着刚才碧月说的事,南昭雪手抚着额头,看来,她头脑中的禁术,应该就和那次事情有关。 究竟是什么人呢?又为何这样对她? 她那时年纪小,就是一个没人疼爱,几乎算是被弃养的小丫头,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对她用这种禁术?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太子妃不太对劲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中午的时候回府,陪南昭雪吃了午饭。 他再忙也尽量回府吃饭,为的就是尽量让南昭雪多吃一点。 吃过饭,南昭雪把人收到刘嬷嬷消息的事说了。 封天极哼道:“面谈?究竟是信息太多,还是想要解药赏钱?” “管她什么心思,有贪心更好驱使。” 封天极握握她的手:“到时候我陪你去。” “王爷下午不用去办事了吗?” “不用,交办别人就行,反正我身体不好,休息半晌也正常。” 睡过午觉起来,又闲了半日,眼看着快到时间的时候,才懒洋洋换衣服穿大氅。 百胜驾着马车,奔向约定地点。 “这几日没见时迁,”南昭雪接过封天极递的桔子,“他在忙火锅店的事?” “嗯,他忙得不可开交,这两日都睡在那边,说是要赶在年前开张。” 南昭雪挑眉:“这家伙看着没正形,真忙起来的确还是靠谱。” “没错,你捡了个好手下,”封天极笑说,“聪明伶俐也算忠诚。” 南昭雪轻笑:“王爷刚好说反了,首先因为忠诚,才能有机会让我看到他的聪明伶俐,如果只有聪明,没有忠诚的话,我也不会要的。” 封天极眼中含笑:“只是手下人如此?还是交朋友也是如此?” “都是如此,”南昭雪略一思索,“比如说,如果王爷你,有一天不忠诚了,那我们之前的协议也会自动解除。” “雪儿,你放心,我绝不会……” “王爷,不要过早说过些,承诺也不是用嘴来说,我们老家有个习俗,真正想做的事,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反而不灵。要去做,做得到,比说得出有用。” 封天极仔细琢磨这句话,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另外,王爷,我所说的忠诚,包括很多点,属下,朋友相对好一点,但夫妻,忠诚的范围就广了,比如说,一世一双人就是其中之一。” 南昭雪目光清亮,心里滋味有点复杂,但还是坦然说出来。 这个时代和制度,她不能凭一己之力去改变什么,她不改变别人,但她可以守住自己。 若是封天极有侧妃或者别的什么女人,她不会横加指责,但会解除协议。 封天极心头一震,手指微微用力,桔子汁水溅开。 气氛有点压抑,南昭雪也不知道怎么就绕到这个话题上来了。 也罢,说了也好。 早点彼此了解想法,总好过将来发生误会,无法回头的好。 “我不会找什么侧妃,”封天极闷了一会儿开口,“我……我还是要说,雪儿,我会保护你,不会让我受伤,这不只是嘴上的承诺,我会让你看到。” “一世一双人,我也如此期盼,身在皇家,我太渴望寻常人家,和父母兄弟在一起安稳生活的日子,我也会奔着这个方向努力。” 南昭雪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又何尝不想? 两世为人,都没有过过那样的日子。 她小时候就想过,有爸爸妈妈,有兄弟姐妹,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好好过每天,那应该是神仙般的日子吧。 她垂眸:“我能够理解。” 是真的,感同身受。 恰在这时,马车缓缓停下,百胜在外面低声说:“王爷,王妃,到了。”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南昭雪挑帘往外看了看。 华灯初上,街上店铺都挂上灯笼,璀璨灯河,雪花晶莹,落在灯笼上,反射出漂亮的光芒。 野风抱着刀,低声说:“主子,外面冷,您在里面等着吧,一会儿看到她,我带她过来见您。” 南昭雪点点头,把小手炉递给她。 野风一笑:“奴婢不用,奴婢不冷。” 没过多久,野风就在外头回禀:“主子,人到了。” “让她进来。” 车帘掀起,刘嬷嬷穿着戴帽的斗篷上车,还想往跟前凑,被封天极制止。 “就在那说,你身边有寒气,别过给王妃。” 刘嬷嬷没想到封天极也在,讪讪笑着问了安。 “长话短说。” 刘嬷嬷吞了口唾沫:“并非老奴故意劳动王妃,实在是事发突然又有些奇怪,老奴不当面说怕说不清楚。 这次老奴也是跟着太子妃出来,兵分三路,她自己,还有身边的掌事宫女,另外就是老奴,是跟着太子和太子手下出宫的。” “许氏急慌慌进宫,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太子可能在外面养了外室,还有了身孕,太子妃勃然大怒,但又忍住没问太子,特意等太子出宫时跟着出来。” “太子不是寻常人,带着几个手下,东绕西绕,没多久就把人跟丢了,所以这一次,太子妃也多带了些人手。” 这些并不是什么新鲜消息,南昭雪和封天极自然知道。 “还有吗?” “还有就是,老奴觉得,太子妃好像有点不太正常,”她说到这,头用力低下,“请王爷王妃恕老奴不敬之罪。” “只管说,太子妃不在这里,”封天极道,“但本王要听的是实话。” “是,”刘嬷嬷继续说,“这次许氏进宫,带着不少东西,老奴看着,都是平时太子妃爱吃的,但这次,她一口没动,尤其那个蜜饯,她不爱喝苦药,以前吃药之后必用几颗,那都是姚府的老厨娘所做,一流的手艺。” “许是喝药太多,变了口味?”南昭雪若有所思,“还有别的吗?” “太子妃和许氏母女关系很好,老爷常年在外,太子妃又是许氏的指望,当初为了太子妃嫁入东宫,许氏没少花心思,母女感情特别深厚,太子妃有什么事也会和许氏商量。” “但这一次,”刘嬷嬷眉头深锁,“她们说话时,老奴有意在外屋听着,让太子妃没让,不过,老奴在外面也听见,她们似乎吵了起来,而且,许氏出来的时候,眼睛通红。” “这种情况在姚府的时候从来没有发生过。” 南昭雪微眯着眼睛,盘算刘嬷嬷说的话。 总结起来就两点:一,太子妃的口味变了;一,她和许氏的关系也不像未嫁时那般好。 按说这两点的确都不算什么,一个的口味也不是一陈不变,嫁了人和在自己娘家时感觉自然不同,最近烦心事也不少,和母亲发牢骚,吵几句嘴,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直觉告诉南昭雪,的确有点不对劲。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夜探南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打发走刘嬷嬷,南昭雪若有所思,对封天极道:“王爷怎么看?” “刘嬷嬷说的,不能不信,一个人的口味会变,但也不会如此彻底,何况是从小吃到大的东西。 至于和许氏争吵,刘嬷嬷并没有真切听见,只是听到高声说话还红了眼睛,但高声说话也有可能是母亲为女儿着急,红了眼睛,也许只是替女儿伤心。” 南昭雪点头:“王爷说得有理。” “但她说的,也不能全信,是真是假,也有待查证,且不出她出心如何,就算是一心为我们办事,先入为主,存在了偏见,也会有偏差。” 封天极递个热乎乎的烤橘子给她:“不必想太多,也不急在一时,太子妃这边的事,我已经在派人在查,事无俱细,会有消息的。” “好,”南昭雪掌心温热,“那我们就静观其变,等太子妃找到南若晴再说。” 封天极眼中浮现一抹笑:“不过,你若是想亲眼看点好戏,倒也不是不行。” 南昭雪眼睛微亮:“王爷指什么?” “我猜,太子妃找不到南若晴,应该会去南府。” “我要看。” “走。” 马车调转方向,去南府后门附近。 车里暖意融融,南昭雪吃着瓜子点心慢慢等。 天色黑透,终于听到外面有车轮声响。 野风低声回禀:“主子,有马车来了。” 他们的马车在路口树木之后,藏着严实,光线也黯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南昭雪挑帘,从她这儿观察南府门口,倒是看得清楚。 那辆马车上下来的人穿着斗篷,缎面华丽非常,绣着东宫特有的图案。 果然是太子妃。 封天极拿出大氅给南昭雪穿上,帽子戴好,又揣了个小手炉,这才带着她下马车。 “抓紧了,”封天极话落,脚尖一点,搂着她跃上树梢,越过院墙。 太子妃身边没有人,她独自一人,挑着灯笼,走在弯转的抄手回廊。 南昭雪暗自惊讶,看太子妃这从容熟悉的样子,应该是不只一次来了。 一路穿行,到阮氏的院子。 南昭雪深吸一口气,低声在封天极耳边说:“王爷,你闻。” 一股香气,自清冷的气息中散开,在雪后的冷意中犹为清晰。 封天极指指院中,就见几个丫环婆子从屋里退出来,各自回屋。 院子里一片寂静。 没多久,阮氏穿着斗篷,提上灯笼出来,脚步轻轻若无声。 她出院一路走,南昭雪跟在后面,走着走着,觉得这路有些熟悉。 这不是上次她过来的,蔡嬷嬷住的那个看似荒废的院子吗? 阮氏还没到,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她立即加快脚步,上前行礼:“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什么也没说,静静站立片刻,南昭雪看不见她的表情和眼神,但也能感觉到她此时浑身都迸发怒意。 阮氏心头虚得要命,正想再两句,太子妃转身进屋,她急忙跟上。 封天极带着南昭雪,越过屋顶,落在屋后。 太子妃进屋,摘下斗篷连帽,阮氏再次行礼:“太子妃,您怎么……” 话没说完,太子妃把灯笼放在桌子上,反手给她一个耳光。 “啪”一声脆响,阮氏直接被打得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太子妃继续上前,左右开弓,一连抽了她好几个耳光。 阮氏站着咬牙挺着,一动也没动。 蔡嬷嬷听到动静,从下面出来,一见到太子妃,神色顿时激动,趴地上叩头。 太子妃这才停了手,偏头看看蔡嬷嬷,声音暗哑:“起来。” 蔡嬷嬷给太子妃搬了凳子,太子妃坐下,目光凶狠地盯着阮氏。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阮氏扑通跪下:“奴婢不知道,请太子妃示下。” “不知?”太子妃短促笑一声,“你说不知?呵,本宫问你,你的宝贝女儿呢?现在何处?” 阮氏脸色顿时一白,袖子里的双手不自觉紧握。 “太子妃有所不知,晴儿她前阵子身子一直不适,经人指点,说是被邪秽缠身,要去观里静心清修,所以,奴婢送她去寒青观了,得明年才能回来。” 她不说这些话还好,太子妃听完这些,顿时如同火上浇油。 她一脚踢在阮氏肩膀上:“邪秽缠身?究竟是邪秽,还是你们起了歪心思?怀了孽种!明年才能回来?是明年生下孽种之后再回来吗?阮氏,你竟然敢骗我!” 阮氏脑子里嗡地一声,她以为自己做得隐秘,不说天衣无缝,至少不应该被太子妃察觉,只要尽快把南若晴肚子里的孩子打下来,悄无声息的解决掉,这件事便不会有人知晓。 可现在…… 太子妃是怎么知道的? 她下意识飞快看一眼蔡嬷嬷。 蔡嬷嬷伤疤交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太子妃看到阮氏的眼神,冷笑一声:“怎么?你还想怪别人?实话告诉你,并非是蔡嬷嬷所说。你以为你的那点心思伎俩,本宫会不知道吗?” 阮氏往前跪爬两步:“奴婢知错了,是奴婢管教不严,让晴儿做下错事,请太子妃给奴婢母女一次机会! 奴婢已经让她吃了落胎药,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的,明年…… 不,以后奴婢都会让她回京城了,送到别的地方远嫁,求太子妃开恩!” 太子妃盯她半晌,突然大声笑起来,笑声狂傲凄厉,笑意却不达眼底。 南昭雪还是头一回让阮氏这样,以前她在南运程面前装柔弱贤惠,处处示弱,也不是弱成这样。 她在南运程面前是装的,为了博取好处,但,她在太子妃面前,是真的害怕。 南昭雪微微拧眉,阮氏,到底在恐惧什么?即便不想得罪太子妃,也不该怕成这个样子。 阮氏见太子妃这样笑,顿时有些慌,双手扶上太子妃的膝盖。 太子妃一脚再次踢开她。 “落胎药?你女儿喝了落胎药?这真是本宫这几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太子妃居高临下,目光难掩怒意,“她现在被太子藏了起来,要为她好好保胎呢!” 阮氏眼睛豁然一睁。 “不信?”太子妃微微俯身,“要不你随本宫去找人?本宫派出三拨人,都还没有找到,可见太子对你的女儿,着实用心得很呢!” 阮氏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第二百九十七章 你和本王有仇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妃目光冷冷,看着瘫倒在地上的阮氏。 “你女儿可比你有本事,你都多少年了,还没混上个正室,你女儿倒是厉害,几天的功夫,连太子的种都怀了,你倒把本宫瞒得严实,你这点本事,都用在本宫身上了吧?” “太子妃!并非如此,奴婢也是……”阮氏想说,她也不知道,也是被瞒住了。 可她没法说,要是真说了,她的女儿恐怕就更保不住了。 “太子妃放心,奴婢会处理的,不会让她生下孩子,真的,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太子妃眼皮微垂,面无表情,沉默半晌,她才缓缓说:“要想生,也不是不行。” 阮氏一呆,脸上没有欣喜,反而是浓重的恐惧。 “太子妃……” “本宫给你们一条生路,不过,究竟要怎么走,得本宫说了算。” 太子妃目光如带着钩刺,直直逼视她:“人,本宫接走,孩子生下之后,记到本宫名下,至于你女儿……” 阮氏的心缓缓提起。 “本宫会留她一条生路,毕竟,太子身边也需要人伺候,用别的人,不如用自己人,你说是不是?” 阮氏磕了个头:“太子妃,我女儿蠢笨,实在不会伺候,太子殿下也不会喜欢她,就是一时的新鲜而已,真的,她不行的。要不然,奴婢这就派人去找,找到之后就连夜送她走,永世不进京。” “本宫的话,你听不懂吗?她怀了身孕,实在是喜事一件,难得太子也喜欢,这孩子就留下,将来记在本宫名下,难道还不够给她脸面?” 阮氏脸色苍白:“太子妃……” “好了,不必再说了,本宫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一声,另外,蔡嬷嬷本宫也要接走,就不麻烦你了。” 阮氏嘴唇抖动,也没再能说出什么。 太子妃带着蔡嬷嬷走了,南昭雪和封天极也随后跟着离开。 她们上了马车,缓缓离开。 封天极也带着南昭雪回到马车上,吩咐一声回王府。 南昭雪烤着火:“王爷,刚才那股香出现之后,阮氏就从院子里出去见太子妃,可见,太子妃也是个懂香的人。” 封天极颔首:“懂香的人还真是不少。” 南昭雪拧眉道:“王爷,还有一点,我感觉很奇怪。” “你是说太子妃的态度?” “不只是太子妃,还有阮氏的,”南昭雪手在火炉上微微晃动,“她对太子妃,自称是奴婢。” “为什么是奴婢?”南昭雪想不通,“这不像一个妇人面对太子妃时该有的称呼。” 封天极倒杯热茶给她:“或许是从一开始就练下的称呼,阮氏是平民妾室,若是自甘卑微,自称奴婢也没错。” 南昭雪微叹一声:“阮氏是个聪明人,知道南若晴蠢,就算是进了东宫,也没有活路,太子妃说得好听,南若晴要是真的入了东宫,命就交在太子妃手里,想逃都难。” “她自找的,与别人无干,”封天极眸中闪过冷意。 想到阮氏和南若晴母女对南昭雪做过的那些事,甚至还妄想抢婚,差一点让他与南昭雪失之交臂,封天极就觉得,她们母女落到什么样的下场都不为过。 南昭雪剥了瓣桔子递给他:“王爷,气归气,该做的还是要做,南若晴目前还不能死。” “哼,”封天极轻哼一声,别开目光,“我知道了。” 回到王府,崔嬷嬷赶紧摆饭。 吃过饭,封天极照例看书,没有要走的意思。 崔嬷嬷伺候着南昭雪梳洗完进来,笑吟吟地说:“王爷,老奴命丫头们多烧了热水,稍后洗漱了早点陪王妃歇息吧,天冷,莫要让王妃着了凉。” 封天极心花怒放,嘴角微微上扬:“嗯,好。” 他正愁没有借口,琢磨着又得等南昭雪睡着了才能小心翼翼地留下,现在崔嬷嬷主动说,他赶紧顺势接话。 心里暗想,王妃这边的人,个个都聪明,会看眼色会办事。 他放下书,眼角的余光瞄一瞄南昭雪。 南昭雪坐在床头,手捧着那本游记在看,没有反对的意思。 他脚步轻快,迅速去水房。 匆匆洗完热水澡,换了寝衣,封天极站在外面台阶上,深深吸了几口。 冷热相激,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百胜从另一边院子里看到他,凑过来问:“王爷,您……” 瞄了一眼屋里,百胜又压低声音,再往前凑一步:“王爷,要不您回屋,属下给您端个炭盆去吧?很快就能暖和。” 封天极气得短促笑一声:“百胜,王爷对你不好吗?” “好啊,”百胜毫不犹豫点头,“非常好,王爷,您是天下最好的主子。” 封天极抬手打断:“别,别这么说。本王几乎要以为,你是和本王有什么仇。” 百胜:“??” “王爷,属下没有别的意思,”百胜小声说,“您不是被王妃给赶出来了吗?属下怕您着凉冻着,所以……” “你能盼本王点好吗?”封天极运一口气,“滚到那边院子去,明天天亮之前,不准过来。” “……是。” 封天极把百胜骂走,也顾不上紧张,赶紧进屋。 南昭雪还在看书,封天极喉结微微滚了一下。 “在……在看什么?” “还是那本游记,”南昭雪抬头看他一眼,“很有趣,风土人情写得也很好。” “比时迁书局的书还有趣?” 南昭雪忍不住轻笑:“还行,各有千秋。” “今日出门时,还见到卓江玲去书局买书,说要买什么下册,已经等了好几天,走的时候丫环婆子带走一大摞。” 南昭雪:“……” 封天极一边说,一边往床边凑,短短的距离,却像万水千山,前进一点点,都觉得无比艰难,紧张得小腿都有点抖。 他暗暗咬牙骂自己,真是奇了,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没有变过脸色,现在面对一个喜欢的女子,竟然就胆怯了? 南昭雪看他僵着身子站着,莫名其妙问道:“王爷,你站在那干什么?” 封天极:“??” 南昭雪眼睛看着他,纤细嫩白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第二百九十八章 没有谁比谁天生下贱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的心狂跳。 他往前迈一步,南昭雪招头看着他:“王爷,你挡着光,我看不清书了。” 封天极:“……” “哦,哦,”封天极赶紧躲开,手心都冒出一层汗来。 南昭雪重新低头看书,眼底的笑意一闪即过。 封天极深吸一口气,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南昭雪放下书:“困了,王爷请自便吧。” 她说完面朝着里,自顾睡了。 但封天极的心里却涌起巨大的喜悦。 她说:请自便。 那就是,他可以留下,没说要赶他走? 封天极鼓起勇气,咬牙横心跨到床边,轻轻坐下,等了片刻又躺下。 他僵硬躺着,一动不敢动,眼睛看着屋顶,心跳如鼓。 等了好半晌,他才微微松开紧绷的身体,小幅度的转头,眼角的余光看向南昭雪。 南昭雪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呼吸悠长,像是睡着了。 他长长出一口气,紧张也随之散去,悄悄侧身,面对南昭雪。 她的长发散在脑后和枕头,还有淡淡幽香,身体掩在被子里,隐约可见大概曲线。 封天极手指轻轻动了动,摸住她一缕发梢,丝滑的感觉在指尖萦绕。 南昭雪似乎动了一下,他手一下子又缩回,赶紧闭上眼睛。 南昭雪没有睡着,虽然没看见他的小动作,但也能感觉得到。 太子雍王之流,早已经有了侧妃侍妾,这位王爷还纯情得像个少年。 冥冥之中,上苍对她也算不薄。 总好过穿来之后,和好多女人争斗不休,为后宅和一个男人斗来斗去,那岂不是烦死。 她不自觉翘起嘴角,想着封天极就在她身后,莫名就安下心,真的慢慢睡着了。 封天极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东,一会儿想西,一直到半夜过后才勉强睡着。 天刚微微亮,就又被在院子里练体能的野风吵醒了。 其实野风的动静很轻,奈何封天极自己太敏锐,又一直紧绷着神经,外面稍微有点动静,他就醒了。 醒了之后,他又侧过身,手指轻缓的凑过去,轻抚南昭雪的发梢。 南昭雪动了动,他又缩回,唰闭上眼睛。 南昭雪这回人翻了个身。 封天极心跳飞快,缓缓睁眼看她,看她微透红的脸,长长的眼睫毛,小小的嘴。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 他正不自觉的笑,南昭雪忽然也睁开眼。 四目相对,封天极感觉呼吸都停住,想闭眼都忘了。 南昭雪看着他的呆样,还有头上翘起的一撮呆毛,忍不住翘唇:“早安。” “早……” 封天极喉咙滚了滚,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爷睡得好吗?” “挺……挺好的。” “那要不这样,我们出门一趟?时间还早,城外雪景一定很漂亮。” “你想去?你想去我就带你去,城外还有个野湖,虽说不及春秋好看,但另有韵味。” “好。” 说去就去,两人迅速起床。 很快也免除了封天极的紧张和尴尬。 简单梳洗,封天极亲手给南昭雪穿上厚厚的大氅,命百胜备马车。 野风自然也要跟着,四人乘车直奔城门。 此时城门刚开,来往的人还很少,看到是战王府的马车,守卫巡防都上前行礼。 小队长上前打了个千儿:“王爷安!” 封天极手指轻勾车窗窗帘:“好好当差,严查来往行人车辆,年关将至,不得有半分差错。” “是!” 小队长恭敬行礼。 封天极扔出几粒碎银:“辛苦了,买碗热汤喝吧。” “多谢王爷!” 小队长上前去接,眉开眼笑。 车帘重新放下,封天极掌心多了一个小竹筒。 南昭雪问:“他知道你要来?” 按说不应该啊,出城玩是南昭雪临时起意。 “他不知道,这应该是他准备送出的消息,正好我来了,”封天极打开小竹筒。 仔细看了看,交给南昭雪:“说是一切正常。” 南昭雪展开看,上面写着,一切如常,除了最近城外一些村庄的人进城卖山货的多了一些,其它并没有什么异样。 年节将至,无论是进城卖还是买,相对平时人都会多。 这也算是正常。 “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事。”南昭雪把小竹筒交还给封天极,“王爷可放心了。” 封天极点头:“这次年关与往年也有不同,外国使团不日便将抵京,京城治安就更需要万无一失,一点差错都有可能造成大错,影响国威。” 南昭雪浅浅笑了笑。 封天极诧异:“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对,王爷说得极是,我是在想,王爷胸怀宽广坦荡,以国家尊严,百姓安危为首要,实在令人敬佩。 若是太子或者雍王,首先想的,肯定是要给对方制造点麻烦,添点堵。巴不得对方办砸了差事,岂会在暗中默默相助?” 封天极听着她的夸奖,脸色微微红:“我也不是暗中默默相助谁,只是……” “为了百姓国家,”南昭雪递几颗烤香的花生给他,“我懂的。” 南昭雪并非是嘲讽,而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正因为封天极这样的品格,他才能在边关不顾自身安危,不以皇子自居,能和将士一同守卫,身先士卒。 无论是什么年代,军人都不应该被嘲讽,一腔爱国热血,应该得到尊重。 马车驶到城外,那片湖水周围有不少芦苇,但这个季节已经枯黄,被雪压断。 微黄被雪白覆盖,倒有另一种美。 湖面结了冰,晶莹似面大镜子,清新空气迎面扑来,满心满肺都是清凉气息,让人精神为之一震。 南昭雪回头看看野风,小姑娘眼睛人闪闪发光。 “去玩吧!” 野风抿抿唇:“不去,守着主子。” “去吧,有王爷呢,这又没人,不会有事。” “快,命令你去!” 野风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跑了。 “她来自塞外,一年有一半光景是冰天雪地,看到这样的情景,自然感到亲切。”封天极低声说,“她能对你如此忠心,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南昭雪似笑非笑,目光看向远方:“你们朝中都怎么称呼塞外游牧民族?蛮子?还是莽人,粗人?” 封天极脸色微僵。 “人心中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其实人和人本没有区别,可有的人就是觉得高人一等,都是一条命,没有谁比谁天生下贱。” 封天极心头巨震,反复想着她这句话。 忽然,远处芦苇荡中,传来一声惊呼。 第二百九十九章 异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只一声就听出,芦苇荡里是野风的声音。 百胜速度最快,直奔那边掠过去。 封天极护着南昭雪。 “这丫头平时冷静得很,一定是出事了,否则不会这样。” 南昭雪心里着急,封天极握着她的手,无声安慰。 到近前,看到百胜站在那,一脸惊愕,他面前站着野风。 两人都安危无恙。 南昭雪微松口气。 “发生何事?” 野风回神,快步到南昭雪面前:“主子,那有个妖人。” 南昭雪:“??” 百胜也说:“王爷,王妃,请看。” 南昭雪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芦苇丛中躺着一个人。 他的服饰倒没什么不同,衣着光鲜,像是个贵族。 但他的脸…… 皮肤很白,眼窝很深,鼻梁高挺,络腮胡子剃得干净,只有淡淡胡茬,竟是浅浅的棕色。 他的头发卷曲,也是浅棕色,和常人非常不同。 不远处还有一面青铜面具,应该是从他脸上掉落的。 虽然此人现在是闭着眼睛,但南昭雪依旧能够猜测得出,这个人长一定是蓝色的瞳仁。 这种长相的人对于南昭雪来说,并不算什么,见怪不怪了。 但对于百胜和野风,肯定是新鲜,甚至是害怕的。 遇上一头猛兽,倒不见得有多害怕,因为知道那是兽类,但此人外表像人又大有不同,就显得另类。 “别怕,”南昭雪镇定道,“这不是什么妖人,他也是人的一种,人和动物是一样的,也很好多种,有的肤色白,蓝眼睛,黄头发,有的像我们一样,还有的皮肤是黑的,头发极短,但总归都是人。” 封天极拧眉:“我只听说过,据说是在大海中还有其它的国,也有人居住,和我们长得不一样,我还以为,只是传说。” “并不是,”南昭雪靠近,封天极紧跟着护住她,“这些不是传说,是真的存在。” “王爷不用担心,无妨,”南昭雪俯身看看,“有外伤,看伤口应该是失血过多,并没有中毒迹象。” “就算如此,如果不是遇到我们,他也撑不了几个时辰。” 天寒地冻,又失血过多,早晚都是死。 “把他抬回马车上去,”南昭雪看看封天极,“王爷,此人穿着失扮不像一般人,救下他吧。” 封天极点头,南昭雪捡起青铜面具,手指轻敲,“光是这面具,就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好,”封天极让百胜把人救起,“不管是什么身份,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把人抬上马车,南昭雪仔细查看伤口,除了普通的几处刀伤,还有一道剑伤。 “看来不是同一人出的手,这人是被人围攻了,”封天极说,“情况如何,还有救吗?” “有,再晚一个时辰,可真就不好说了。”南昭雪拿出刀伤药。 正欲给这人上药,封天极接过:“我来。” 又喂了粒补气血的丹药,这人的呼吸明显稳了一些。 封天极低声说:“此人身份不明,容貌也怪异,还是不要把他带回王府,送去别苑吧。” “也好,”南昭雪觉得也对,“年关将至,事情渐多,王爷也很忙碌,一切以安稳为主。 此人的身份不明,我们救下他的命是不能见死不救,但也只限于此。 一切未明之前,我们也不要暴露身份,以免横生枝节。” “正是,”封天极笑容温暖,“雪儿与我所想一致。” 马车调转方向,去王府别苑。 这处别苑,原来是一位文臣的府宅,后来因为辞官离京,宅子也空下来。 封天极生病之后,皇帝就把这里赐给他。 这宅子地处偏僻,四周有园林,风景不错又安静,最是适合养病。 马车驶入大门,在这里留守的都是封天极信得过的人,人虽不多,但个个精明强悍。 他们把那人抬进去,封天极吩咐细心照料,在没有弄清他身份之前,也不容许他随意离开。 府中还有一处阁楼,比离开地方高出不少,南昭雪走上顶层,极目远眺。 远处的园林,还有层层宅院楼阁,尽在眼底。 其中有一个方向隐约一片嫣红,南昭雪好奇:“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太子的一处园子,种了不少梅花,”封天极语气微顿,低声说,“南若晴就在此处。” 南昭雪眼中微诧:“那可真是巧了,不如我们在这里留一天,晚上,找机会,我去见见她。” “好。咱们这里的景致也不错,后面有一片白梅,你若喜欢,我带你去看。” “好啊,”南昭雪欣喜点头。 这里很大,逛两天也逛不完,南昭雪难得有这样放松开怀的时间,别苑里的饭菜做得也非常不错。 一直到掌灯,又吃过晚饭,封天极给南昭雪系好斗篷。 “走,我带你去。” “还用坐马车吗?” “不用,从园子里穿过去,一路走着赏夜景,到院墙那边,距离也就不太远。” “你若累,坐马车也行。” “我不累,步行看景吧。” 两人一起走向园子,南昭雪抬头望,眼睛微微睁大,不由得惊喜叹一声。 园子里挂了各式灯笼,或在枝头,或在亭阁,灯光幽幽,一直向前,如散落人间的星辰,又和远处的星海汇聚成一片。 灯光映着封天极的眉眼,一向锋利冷锐的他,此时尽显温柔。 南昭雪的心也被这些灯光照得暖洋洋,之前她来这里逛的时候还没有灯笼,一定是封天极命人临时挂的。 “多谢王爷,费心了。” 封天极大手握着她的手:“只要你喜欢,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可以。” 南昭雪眼眶莫名泛起潮意,深吸一口气忍下,满满的白梅香。 灯光照着白梅枝头上的雪,地上是两个人的影子深深浅浅,远处天边挂着圆月,点点星子一眨一眨。 南昭雪心想,这是她到这里以后,过得最难忘的一个夜晚。 穿过园子,从小门出去,封天极给南昭雪扰了一下大氅,小声指着前面说:“瞧,那面墙,就是太子的园子。” 这两处宅子,走正门看着远,若是抄近路,走偏门,就很近了。 “走,去看看。” 第三百章 你怕是有什么大病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若晴这几天晕晕乎乎,如同做梦一般。 她虽是庶出,但阮氏就是南府主母,所以她从未受过半点委屈,一直都是被娇着长大。 不到二十年的光阴中,最难的也就是寒青观这几天,但总算是苦尽苦来。 她尝到了从未尝过的甜。 本以为在南府时就是好日子,但和这里一比,小巫见大巫而已。 她走路时踩着屋里铺的毯子都觉得发飘,像踩在云端。 太子虽然不是每天来,但也安排了不少的人伺候,这些人个个听话,绝不多说一句,伺候地她无比周到。 她也想过要告诉阮氏一声,但太子说,现在还是稳妥为上,先把她自己养好了,孩子生下来,再说也不迟。 她转念一想,也对,省得阮氏又要逼她打胎,等她生下孩子,去了东宫,身为皇长孙的生母,即便不能做太子妃,也不会比太子妃差多少。 她每天都在做着美梦。 晚上又喝了些补身的汤,在寒青观,她身体有些亏,吃喝简直差到极点。 还好,最近又养回来一些,气色也好了许多。 正在美人榻上看话本子,看着书里的男女幸福甜美,她的脸也跟着泛红。 外屋响起轻轻脚步声,有人挑帘进来。 她头也没转,淡淡道:“有事吗?” 对方没回答,南若晴觉得奇怪,偏头看过来。 一看之下,眼睛霍然睁大,还以为是眼睛花了。 “怎么是你?!”她一下子坐起来,“你怎么会来?” 南昭雪不慌不忙,在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她身上:“我为什么不能来?南若晴,现在是不是过得很好?” 南若晴很快冷静下来,听她这么一问,瞬间得意洋洋:“没错,的确如此,我过得很好,非常好,比你好多了!南昭雪,你是不是非常生气,特别嫉妒?” 南昭雪漫不经心道:“凭什么呢?凭你肚子里的那块肉?” 南若晴一怔,手下意识抚上小腹:“没错,正是!这是太子的孩子,皇上的皇长孙!等他一出生,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孩子。 南昭雪,你别以为你嫁给战王,就是多么了不起的事,至少,在生孩子这件事情上,我就羸定你了! 你即便现在怀孕,生出来的也只是王爷的儿子,而我的,是太子的儿子,等太子登基,我的孩子就是太子,未来的储君,我就是太后! 你,你的男人,你的孩子,都要跪在我脚下,我不叫你们起,你们就别想起!”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觉得心里无比畅快,等着看南昭雪面如死灰的表情。 但,南昭雪似笑非笑,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天大的笑话。 “南若晴啊,你真是脑子里有大病,”南昭雪挑眉嗤笑,“阮氏别的不说,在爱你这方面,真是操碎了心。 她给你谋划了一条生路,可你不走,偏偏一头往死路上撞。 现在还在这里做着什么皇长孙,什么太子,什么太后的春秋大梦,真是可笑!” 南若晴目光微闪,神色难掩恨意:“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死路? 你别想吓我,我告诉你,你也别想对我不利,这里里外外,都是太子给我安排的人,你动不了我!我不怕!” 南昭雪轻抚袖口上的毛:“是啊,里里外外,都是太子给你安排的人,那你知道,他给你安排人,是为了什么吗?” “当然是为了保护我!”南若晴毫不犹豫。 “对,为了保护你,”南昭雪点头,无视她眼中的得意,“那你为什么需要保护?你有了身孕,皇长孙,风光无两,无上荣耀,不是应该到处去炫耀吗?为什么要把你藏起来,层层保护?” 南若晴张口结舌:“那是因为……因为……” “因为,除了阮氏之外,没有人愿意让你活着,”南昭雪字字锋利,“包括太子。” 南若晴一呆,随即脱口道:“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很快就知道,”南昭雪看一眼她的小腹,“太子要的,只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包括太子妃,现在正满京城找你,想把你带回东宫。” 南若晴脸上暴喜,又瞬间一变。 “看来也不是太蠢,能想得到太子妃的真正用意,没错,她是想把你带回东宫,等你生了孩子,留子去母,孩子记在她名下,名正言顺,而你,不会有人记得。” 南若晴脸色惨白:“我不信,你骗我!” “太子会保我的,他找我就是为了……” “一样,他和太子妃一样,就是为了要孩子,因为这个孩子是天降贵子,能够助他功成,早日登基。” 南若晴像个精神病,这会儿又露出喜色:“对对,我的孩子是天降贵子!” “呵,”南昭雪短促笑出声,“贵与不贵,你是不会知道了,反正孩子出生之日,就是你该死之时。” “你……” 南昭雪浅笑:“不信?” 南若晴咬牙:“不信,你休想离间我与太子!” “好,那走。” “去哪?你想干什么?” “去听听,那些平日里伺候你的人,都怎么说。” “她们忠心耿耿,体贴周到!” “既然如此,你怕什么?” 南若晴经不过南昭雪激将,跟着她出屋。 到外面才发现,封天极也在。 南若晴抬抬下巴,抬手掠下腮边的发,自以为美丽万千。 封天极看都没看她一眼,护着南昭雪走到外面。 下人的住处并不远,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南若晴。 走到窗下,里面有低低的说话声。 “哼,今天又让我给她往洗澡水里放花瓣,还嫌不够,又用了香胰,那身上的味儿,真叫一个冲,她难道不知道太子殿下喜欢淡淡香气,若有似无的吗?” “她哪里知道,小门小户出身,以往在冬日哪见过什么玫瑰花?还有我们的香胰子,也是内务府做的,独门配方的香料,哪里外头能见得着的?太子殿下不过就是一时兴起,见惯了芍药牡丹,看到路边小野花随手踩一把而已,还真能看上她不成?” “就是,不过就是踩了狗屎运,哼,她的肚子竟争气,否则,哪里能配让我们伺候她?今日太子殿下还夸我手白了呢,还说下次给我带香膏来。” “呵,太子殿下还夸我戴的珠花好看了呢。” “行了,你们两个小蹄子闭嘴!”一位声音暗哑的嬷嬷喝道,“整天叽叽喳喳,要不是情况特殊,我怎么会跟你们住在一起?烦都烦死!就你们这样的,要是在东宫,早被太子妃处死了!” “嬷嬷恕罪,我们不敢再说了!” “都把嘴巴闭严些,在那女子面前多说一个字,就割了你们的舌头!” “是,是。” 稍倾,又小声问:“嬷嬷,殿下真的会让她生下孩子吗?” 第三百零一章 将计就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那位嬷嬷短促笑一声。 “不然呢?我们在这儿是在忙什么?等她生下孩子,我送碗汤药给她喝,也就算了结了。” 里面没人再说话,天上月光,白惨惨映着南若晴的脸。 片刻,她回过神,气呼呼上前想要砸门,被南昭雪一把拦下。 强行把她带回屋,南昭雪才松开她。 她气道:“你干什么?我要教训那些狗奴才,在背后嚼我的舌根子!” “奴才,都敢嚼你的舌根,你不想想这是为什么?”南昭雪一针见血,“说明连她们都知道,太子根本没拿你当回事。亏你还洋洋得意,以为有多了不起。” “你!”南若晴气得发抖,“那我也比你强,至少我有机会,还有好几个月,说不定,太子就会回心转意,我也有把握让他回心转意!” “痴人说梦,别说等你肚子大起来,孕相显现,就是之前,太子也没有闲下来,美貌侍妾一个接一个,根本不会把你放在心上。你去寒青观,那么多天,他去找你了吗?要不是因为知道你有身孕,他会去找你?” 南若晴:“……” “而且,”南昭雪轻笑,“太子妃也没闲着,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你。” “你……” 南若晴刚说到这里,外面突然响起喧哗声。 紧接着,灯火连成一片,照亮夜空,有人惊叫,打杀之声在夜色中清晰又震人心魂。 南若晴奔到窗边,亲眼看到,有几个侍卫手举着钢刀,冲进刚才那几个宫女嬷嬷住的地屋子。 转眼间就又出来,钢刀上血珠滚滚。 南若晴哪见过这个,当即就有些腿软。 那几个侍卫穿的都是东宫服饰,腰侧挂着腰牌。 院门口光芒大亮,有人提着灯笼引路。 后面一人穿着华丽大氅,昂首挺胸,目空一切。 太子妃。 南若晴身子僵住,心底生出一股子寒意。 她下意识回头,想问问南昭雪该怎么办,但她却发现,南昭雪和封天极已经不见踪影。 她愕然,心里更慌,却没有半点办法。 南昭雪和封天极亮起火把的时候就从后窗跃出。 他们也没走,封天极带南昭雪跃上后房坡,借着屋顶和树木遮挡,往院子里看。 “太子妃来得好快,”南昭雪拧眉说,“看来,咱们得改变计划了。” “嗯,”封天极点头,“还以为怎么也得一两天的功夫,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之前就有人查访过,但被太子的人遮掩过去了,还以为她不会再派人来。” “由此可见,太子妃的确精明,”南昭雪略一思索,“半路上动手,王爷有把握吗?” “当然,”封天极挑眉笑,“东宫这些侍卫,就是用来唬人的,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 “不用打,”南昭雪手指轻抚琉璃戒,“让太子妃的车驾出点问题,神不知鬼不觉,把人换了。让太子以为,人就是为太子妃弄走了。” 封天极接过话说:“可实际上,并没有弄走。” “对。” “好。” 太子妃进屋,目光在四周一掠,冰冷不带一丝情绪。 要说之前南若晴还多少有点怀疑,没有相信南昭雪的话,那现在,看到太子妃的眼神,她算是彻底相信了。 忍不住后退一步,呆呆看着太子妃。 太子妃身边的蔡嬷嬷哑着嗓子说:“脑子坏了吗?见太子妃还不行礼?” 南若晴看到蔡嬷嬷的脸,吓得尖叫一声。 蔡嬷嬷面无表情,目光阴恻恻地盯着她。 南若晴手抚着小腹,勉强行礼:“太……太子妃安好。” “本宫安不安好,你不知道吗?”太子妃嗤笑,“不过,本宫也想通了,有你和你这个孩子在,本宫倒省了不少的事。走吧。” “去哪?” “当然是去东宫,”蔡嬷嬷接过话说,“太子妃传递,让你去东宫养胎,你还不不赶快谢谢太子妃!” “我……我不去东宫,太子殿下说了,让我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 “去不去,是本宫说了算,由不得你,”太子妃一摆手,蔡嬷嬷上前去抓南若晴。 南若晴尖声大叫,扯着嗓子喊救命。 太子妃一脸嫌弃:“弄晕她,实在不行就割了她的舌头,省得吵闹。” “是。” 蔡嬷嬷答应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 南若晴魂儿都吓飞了,连连后退,紧闭着嘴巴摇头。 “不想割舌头,就那乖乖听话,不许再出声,听懂了吗?” 南若晴哭着点头。 “走。” 南若晴没有半点选择,只能被推着走。 那些被派人来所谓的保护她的人,全部都死了,无一幸免。 南若晴浑身凉透,如坠冰窟。 她回头,想看看能不能看到南昭雪,但夜色茫茫,什么也瞧不见。 真是可笑,刚刚她还在向南昭雪炫耀,这一刻却把南昭雪当成救命稻草。 她被推搡着上了马车。 太子妃当然是不屑于与她同乘,另带了一辆马车,就是平时东宫采买的太监所坐的那种,简陋得不得了。 马车里连盆炭火都没有,南若晴浑身发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 蔡嬷嬷看着她这样,冷笑一声,哑着嗓子骂:“什么东西,也敢和太子妃为敌,呸!” 南若晴连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蔡嬷嬷想了想,为防止她万一半路出什么岔子,胡乱叫起来,那也是麻烦,干脆一手刀把她敲晕了。 马车缓缓向前,随行侍卫一共三十人,二十人在前面护送太子妃,十人在后面看着这辆马车。 行至一个拐弯路口,太子妃的车驾突然一晃。 太子妃正在车里闭目养神,差点碰到一边的车壁。 “发生何事?” 车夫赶紧下来请罪:“太子妃恕罪,是车轮出了点问题,奴才马上修。” 护送太子妃的侍卫们自是不能动,车夫叫了后面的几个侍卫过去帮忙抬车。 马车最后面这几人被叫走,其它的都看向前面,谁也没有注意马车后头,有人身若狸猫,悄无声息地把马车里的人换走了。 马车很快修好,继续前行。 第三百零二章 让他闹,地覆天翻才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妃回到东宫,命人把车上的人抬去偏殿。 蔡嬷嬷脸上戴着面纱,跟在她身侧,回到殿内。 “本宫不会再见她,把她藏好,好吃好喝,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就送她一程。” 太子妃手按着眉心:“她若是不安分,要吵闹,现在怀着身孕不方便用毒,就直接割舌,省得麻烦。” “是。老奴遵命,”蔡嬷嬷略迟疑一下,“阮氏那边……” 太子妃睁开眼,看着蔡嬷嬷:“目前还不行,你要抓紧时间,时机成熟才可以。” 她略一顿,继续说:“你放心,本宫知道,最忠心的就是你,自会保你周全,答应你的自会做到。” “是,老奴多谢太子妃。” 蔡嬷嬷深吸口气,眼眸中掠过几分狠意。 她退出房间,回到她住的地方,此次回来,她还没有在人前摘过面纱,除非像今天晚上这样的情况,其它时候,她都不露面,就窝在这个僻静处。 有一个专门的小屋,屋里放着一个大木桶,里面是暗红色的药水。 蔡嬷嬷脱下身上的衣裳,姿态决绝,然后,泡入桶中。 刚刚一没入,她额头上就渗出汗,痛得脸色苍白。 她咬紧牙,一动不动,她必须得抓紧时间,抓紧时间…… …… 太子这两天的心情不错,他知道太子妃在四处找南若晴,虽然心里也惊慌,但也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他早有准备,倒也不那么担心。 因为太子妃找人,为了安全起见,他也就有了不去看南若晴的理由,听听曲儿,看看舞姬跳舞,倒也滋润。 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还回想着刚才那个舞姬的美妙身段,忽然一道疾风夹着杂一样东西,“唰”一下子从车窗砸进他的马车。 他吓了一跳,四周侍卫也拔刀四顾看,但什么也没发现。 太子低头看,是一块石头,外面包着纸。 先用脚尖踢了踢,没什么异样,这才小心翼翼地捡起来。 一看上面的内容,他眼睛霍然睁大,一把掀起车帘:“调头!快!” 车驾迅速去城郊庄园,一到门口他就心凉了半截。 推门进去,浓郁的血腥气呛得他差点吐出来,强忍着奔到南若晴所在的院子,眼前的情景让他眼前一黑。 所有的人都死了,南若晴不知所踪。 看来,纸条上的消息属实。 他闭闭眼睛,迅速返回东宫。 看着他车驾走远,坐在路口马车里的南昭雪喝一口热气腾腾的香茶:“王爷,你说今天晚上东宫会不会鸡飞狗跳?” “会,”封天极把剥好花生放在她面前,“太子现在对天降贵子的说法可是深信不疑,他资质平庸,又没有什么建树,除了占着个嫡子的位置,别的根本拿不出手。 他太需要一个助力,现在在他看来,这个孩子,就是他最大的助力,只要孩子平安降生,就会对他有巨大帮助,没准能让他再上一层。” 南昭雪满足的眯着眼睛,像一只慵懒的小猫:“让他闹,闹得地覆天翻才好,我倒要看看,太子妃要如何招架。” “太子妃不必招架,”封天极笑说,“姚阁老就能招架,前朝和后宫,向来是分不开的,姚阁老对太子妃报以深切的希望,又怎么会不助她一臂之力? 太子妃能迅速知道这件事,不也是姚阁老让许氏去东宫告之的吗?” 南昭雪点头:“说得也是,这位姚阁老对我的敌意还不小。” 封天极动作一顿:“你知道了?” 南昭雪笑意微凉:“当然,闹得那么凶,我能不知道吗?不过是没把那些话放在心上罢了。” 封天极握住她的指尖:“你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我不行。任何伤害你的,我都不能容忍,无意是有意还是无意。” “王爷想如何?” “等着看。” 太子车驾早已走远,封天极带南昭雪又回到别苑。 刚一回来,这里的管家迅速来报:“王爷,王妃,那个人醒了。” “醒了?”南昭雪诧异,“体质不错,那么重的伤,还以为怎么也得晕上一两天。” “一起去看看?” “走。” 伤者被安置在一处偏僻的院落。 屋子里点着灯,淡淡的药味散开,他躺在床上,虽然醒了,但仍旧很虚弱。 看到南昭雪和封天极,他眼睛微微亮了亮,声音暗哑问:“是你们……救了我?” 他的话说得很流利,和寻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南昭雪多少有点意外,她还以为,这个人长着一张西方面孔,说的话也会和汉语不太一样。 封天极点头:“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湖边?” “我是……离吴国的人,家里有点钱,我喜欢四处游玩,闯荡江湖,前阵子在江南,听说离吴国要派使者来,所以,我就想到京城这边来看热闹。 但不巧,遇上匪徒,要抢我身上的财物,我不肯,就交了手。最终……” 他咳嗽了几声,表情遗憾:“还是被他们抢走了。” 南昭雪看一眼封天极,她只知道要来使团,还真没有打听过,究竟是什么国。 封天极微微颔首,看来要来的,的确是离吴国。 身在异国他乡,听说有国人要来,想到京城来看一看,也无可厚非。 封天极问:“你的通关文谍在哪?” 南昭雪猜测,所谓通关文谍,应该就类似护照,过国家关卡的时候要用的。 伤者一脸难过:“我也不知道,后来我被打伤,昏迷过去,他们大概以为我死了,把我的东西都拿走了吧。” 南昭雪问:“离吴国的人,都长你这样吗?” 伤者脸色泛红,摇摇头:“并不是,我的相貌……比较特殊,所以我……” 他看一眼放在桌上的青铜面具:“长年戴着面具,遮掩容貌。” 南昭雪大概能明白,此人家中小有资产,也许正因为他容貌异于常人的缘故,才长年游历在外。 或被家族排斥,或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 南昭雪按下心头疑惑,没再追问。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感谢恩公大义,救命之恩,定当厚报。” 封天极淡淡道:“报恩以后再说,你先养好伤。” 从病房中走出来,封天极和南昭雪对视一眼。 第三百零三章 她早该死一千次一万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天色已经很晚,南昭雪也有些疲倦,封天极就没带她折腾回王府。 “王爷怎么看?刚才那个人。” “他说的话看上去条理清楚,但,”封天极语气一顿,“应该是没有说实话,或者没有说出全部事实。” 南昭雪眸光微闪:“我也王爷看法一致,别的不说,就说他的身份文谍,能代表他是谁的东西,都不见了。 他昏迷,应该是有人拿走了不假,可对方为什么要拿走这些? 抢劫为财,把财物取走也就是了,何必还要把那些不值钱的拿走?” 封天极接过话:“抢劫的事,我也见得多了,像这种半路抢劫,又不是山寨,极少有伤人性命的,只为求财,不沾血腥。” 的确如此。 南昭雪起疑的也是这点,这个人又不是被山匪俘虏,要找家人要财物,不给就撕票,他是在路上,杀了他也就是身上那点钱。 又是刀伤,又是剑伤,何必呢? “不管这些,”封天极拍拍南昭雪的肩膀,“不管他是什么人,有没有隐瞒,都与我们无关。救下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其实的,他不说,我们更不多问。” 南昭雪点头:“王爷所说,甚是有理。” 封天极笑笑,看着灯光里她的笑容,耳朵又有点发烫。 南昭雪身上还有沐浴之后的淡淡清香,微微的潮气,眉目如画,映在烛火里,让封天极心神微荡。 “困了,要睡觉,”南昭雪转过身,“王爷若是不困,就去看看南若晴的情况。” 封天极:“……” 他深吸口气,心里也觉得,要是真在此时就这么躺在南昭雪身边,他恐怕…… 咳,还是出去散散吧。 他轻步退出房间,也没拿大氅。 南昭雪听着他的脚步声,嘴角微微翘翘。 南若晴醒了有段时间,但一直也没见着人,被关在屋子里,不知道身在何处。 她一直以为,她是在东宫,或是被太子妃关到了什么地方。 泪水哭了一波又一波。 正在哭,外面有脚步声。 她急忙站起来,忐忑往外看。 进来的人竟然是封天极。 她一呆并一喜:“王爷,王爷!是您救了我吗?” 经过太子妃那一吓,她再傻也明白过来,太子妃能留下她的孩子已经是万幸,根本不会饶过她。 而且,她能够预想到,太子妃不会让她容易地死,一想到要受的折磨,还有蔡嬷嬷那把要割她舌头的刀,她就吓得浑身发抖。 封天极冷淡道:“本王没想救你,是雪儿说,你虽该死,但腹中孩子无罪。” 南若晴微怔,低头轻哼:“她会那么好心?” “你若是再敢多说一个对雪儿不利的字,那现在就滚出去,”封天极毫不留情,“或者,本王把你的尸首交给太子妃,想必她会记本王一个人情。” 南若晴脸色泛白,哭得红肿的眼睛又睁大:“别,王爷……我不说了。” “那你就老实呆着,你留在这里,本王保证,不会有人找到你,等你腹中胎儿成型稳固,本王找机会,送你去父皇驾前。 父皇仁慈,又极度渴望皇孙,王妃也深得父皇喜欢,到时候你如实说明与太子之事,有父皇作主,太子和太子妃,都不敢再对你如何。” 南若晴脸上露出喜色:“真的吗?王爷所说当真?” “你若不信,大可以离开,本王若不是看在雪儿的面上,也懒得理你这破事。” 南若晴心中欢喜,她自动忽略封天极所说的是看在南昭雪的面上,只记住,是封天极救她。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王爷大恩,若晴永不相忘!” 封天极毫不掩饰眼中的嫌弃和冷意:“你老实呆着,除了这个院子,哪里也不要去,吃食会有人到院门口,大夫也会定期来,该见父皇之时,本王也会安排人来。” “是,若晴记下了。” 封天极说完,一刻也不多停留,转身离开。 他和南昭雪,都没有想着救南若晴,这个女人又蠢又毒,早该死一千次,一万次! 之所以那么说,就是希望她安心等待。 到合适的时机,封天极要把她变成一把利剑。 他走出院子,百胜快步上前:“王爷,刚刚得到的消息,您过目。” 封天极展开看了看,冷冽眼底笑意散开:“好,既然他们要用文人方式,那就让他们看看,他们所谓的青年才俊,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下去安排好,记住,此事务必闹得越大越好。” “是,王爷放心。” 封天极回到住处,在外屋散了散寒气,才悄悄进里屋。 南昭雪已经睡着,他微吐了口气,小心翼翼躺下。 手指悄悄往南昭雪的身边挪了挪,又悄悄撤回。 算了,现在这样,已经是巨大的进步,还是慢慢来,不能太过着急。 要不然说不定哪天又被赶去别的院子,岂非得不偿失? 战王爷无奈,面对南昭雪,勇猛无敌的气质荡然无存,只能委屈求全。 次日天亮,南昭雪醒来时,封天极已经在院子里练剑。 起床梳洗,封天极收了剑,笑吟吟道:“走,带你上街去吃早膳。” “好,”南昭雪痛快答应。 离开之前,又去看了一趟那个伤者,留下方子和一些外用药。 封天极命手下多留意此人,有什么异动就向王府禀报。 至于南若晴,两人都默契地没提,也没去看。 时间不算晚,街上的人已经不少,南昭雪觉察出有些不太对。 “怎么今天人这么多?使团今日进京吗?” 想想也不对,使团要是入京的话,肯定会通知他们,让他们出席欢迎仪式。 “今天好像有个什么诗会,”封天极漫不经心道,“据说是京城中的才子召集各书院的学子,前来参加,还有一些以读书人自居的,以及觉得自己是文人墨客的,都来露一手。” 南昭雪恍然大悟,她对这个还真没有兴趣,她尊敬诗仙诗圣,也为他们的才华惊叹,愿意背诗,但说实话,经历了盛唐的诗,还宋朝的词,再听其它的人自诩什么诗词出众,都觉得是个笑话。 她不想听那些人摇头晃脑憋出两句,其它人再跟着一通商业互夸。 没劲。 “不喜欢?”封天极看她神色就猜测出来,“我们不参加,就在对面吃点早膳,看看热闹就行。” 南昭雪跟着他走上酒楼二楼,推开窗子,正好能看到对面那家诗舍的院子。 第三百零四章 三人一台好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今天诗舍里非常热闹。 除了很多读书人都想借这个机会扬名之外,还因为组织这次聚会的,正是姚阁老的孙子。 姚阁老的长子育有太子妃一个嫡女,两个庶子,次子则是有一子一女。 女儿已经嫁人,不在京中,这个儿子虽然说是出自二房,但也是嫡孙,比他的两位庶兄身份要高得多。 他自小也聪慧,是块读书的材料,要说在这一辈中姚阁老最疼的是谁,除了太子妃之外,就要属这位姚三少爷。 姚司棋。 他在明鹿书院读书,名声不小,谁都知道,他是最有可能在来年春闱中高中的人。 他自己也自负才气,平时心高气傲,最听不得的话,就是别人比他有才学。 这一次,南昭雪的两首写梅花的诗,直接引爆京城读书人的圈子,传到明鹿书院时,更是让几位院士都赞不绝口。 姚司棋心中不服,但一见到诗稿,还是着实惊讶了一下。 他平时读书不错,姚阁老疼他是真,对他要求严格也是真,是把他当作接班人来栽培。 偏偏就是在诗词这方面,他略微有些短板。 毕竟,朝堂上,权谋争斗中,诗词的作用还是不大。 文官尚且如此想,何况其它人,因此,本朝的诗词也有些衰落,尤其是近十几年,已经难得几首好诗词出现了。 这也是这次南昭雪的诗,引发这么大轰动的原因之一。 姚司棋仔细读了那两首诗,默默记于心,回到房中,冥思苦想,想了整整一夜,都没有想出比这两首更好的来。 他不甘又忿恨,心里窝了一肚子火气。 回到府里,闷闷不乐,正好姚阁老叫他去书房。 祖孙俩提到此事,姚阁老一番话让他又豁然开朗,眉开眼笑。 几日筹备,才有了今天的诗会。 之前就造势,所以这次诗会影响很大,许多文人都知道,连一些书局的人都来了。 南昭雪和封天极坐在窗边,一边吃小汤包,一边看着下面的来客。 有几个文人雅士,也不嫌冷,这个时节手里还拿着扇子,虽没有开扇,但手指时不时顺顺扇尾的流苏。 南昭雪无声笑笑,这些酸文人,真是有意思。 此时恰巧门前来了辆马车,车上的人一下来,南昭雪微微抚额。 先下来的,正是时迁,他穿着锦袍,手里就握着一把扇子。 一下车,就把扇子别在腰后,掀开车帘,扶着一个书童跳下马车。 书童穿着蓝色袍子,戴着兔毛围脖,毛茸茸映着白生生的小脸,大眼睛骨碌碌转,透着伶俐。 卓三小姐,卓江玲。 最后出来的是位贵公子,穿锦袍,披着大氅,手里还拿着个小手炉,一下车就把他的小手炉递给小书童“保管”。 蒋二公子,蒋锦皓。 南昭雪差点气笑,这三位凑在一起,还能有好事儿? 她看一眼封天极,封天极立即说:“不是我,是他们自己非要来的,都说要为你出一份力。” 南昭雪:我可谢谢他们了。 “这家诗舍,是什么人开的?” 封天极给她盛了小碗汤:“这家诗舍有不少年的历史,到现在的舍主这里,已经是第三代,在京城也算有些盛名,后来又兼入一旁的一家铺面做书屋,一边卖书,笔墨纸砚,一边做诗舍。” 封天极说着一指:“你瞧,那个月亮门,就是原来的中间墙打通,方便两边来往,不过,今日的书屋铺面是关门的。” “这家诗舍舍主姓曹,也是个风流书生,和姚司棋的关系不错。” 南昭雪点点头。 原来如此。 “说起来,时迁的书局生意火爆,这位曹舍主还曾经让人去找过麻烦。” 南昭雪一愣:“嗯?怎么我不知道?” “一点小事,时迁很会办事,这点事他自己就能处理,无需惊动你。” 南昭雪想想也对,这种事难免发生,时迁要是事事处处来找她,那也就配做一个合格的掌柜了。 她微眯着眼睛,看着诗舍中攒动的人群,只怕今天时迁到人家的地盘,也会引发不少事儿。 南昭雪所料一点不错。 时迁三人刚一进诗舍,他走在最前头,一下子就被曹舍主身边的小厮认出来。 小厮立即去禀告了曹舍主。 曹舍主看看来来往往的客人,低声吩咐:“来者是客,我们不能先失了礼数,今天的来客都是文人,整他也不必在明面上。” 小厮眼睛微亮:“是,小人明白。” 卓江玲也是头一回到这种地方来,她本来在家里窝着看新买的书,正看得入迷,嬷嬷告诉她说,蒋锦皓来了。 一见面,蒋锦皓就神神秘秘地说,要带她出去玩。 卓江玲摇头不止,表示还要看书,正看在到关键的时候。 蒋锦皓却说:“这事可和六嫂嫂有关,有人诋毁六嫂嫂,你不管?” 卓江玲一听就瞪圆眼睛:“什么?是谁这么大胆子?你快说!” “去换衣裳,马车上说。” 卓江玲接过蒋锦皓给她的书童衣裳,进马车看到时迁,两人一言一语,把事情交待清楚。 卓江玲这才知道,时迁是她经常去的那家书局的掌柜。 “卓小姐,您瞧瞧,这些人都是来写诗,力求压倒主子的。” 卓江玲哼道:“就凭这些家伙,也敢说压倒我六嫂嫂?呸!真不要脸。” 正说着,小厮高声喊:“贵客到!” 这一声吸引不少目光,刚才他们来,可没这么喊。 贵客?能有多贵? 这些书生骨子里就有读书人高人一等的感觉,撇着嘴拧着眉望过来。 卓江玲多在闺阁中他们也不认识,时迁他们有的觉得眼熟,但有的人,认识蒋锦皓。 “哟,这不是国公府的二公子吗?前阵子刚刚被封了世子。” “嘶……这么说来,人家的确算是贵客啊。” “身份贵重又如何?我等可不是那些因为他身份贵重,就为其折腰之人!” “没错,李兄所言极是!” “李兄有骨气,不愧是我等的楷模!” 李书生高抬着下巴,心里洋洋自得,十分享受众人的追捧恭维。 恰在这时,有人高呼一声:“说得好!” 第三百零五章 真是有辱斯文!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声高喝,打断李书生的洋洋自得。 刚才恭维他的几个读书人也转过头来。 时迁扇子击打着打心,微微点头:“不错,这位公子姓李吧?听说你颇得姚阁老的喜欢?” 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李书生来自姚阁老的老家,听闻自他曾祖父那一代就在李家老当差。 后来姚家发迹,他祖父跟着姚家几位少爷读书识字,竟也考中了秀才,姚家觉得难得,就放了他的奴籍。 但李家和姚家是分不开的,李家也不肯放弃姚家这样的大粗腿。 李书生的父亲早年也搬到京城来,李书生更是经常出入姚家,姚阁老得空就见,更多时候是不见他,但年节送礼他是从来不敢缺。 这次关于太子和南若晴的事,封天极就是派人透路给了这位李书生,他匆忙去禀告了姚阁老。 李书生本来就是经常吹嘘他与姚家的关系,但又不能说得太明显,此时听到时迁这么一问,正中下怀。 他哼一声,抬着下巴道:“姚阁老惜才不假,但我等既为读书人,自然就该明白书的道理,凡事还是应该多靠自己。” 这话又引得其它人点头称赞,眼神中还十分艳羡。 时迁也跟着点头:“没错,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几位书生一愣,没想到这位其貌不扬的,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还真是……有道理。 不少人已经开始细细咀嚼起这两句话来。 站在帘子后头的曹舍主眯着眼睛,嘴里喃喃自语:“书中自有黄金屋……没想到,这家伙竟真有几分学问。 不,不可能,他是开书局的,也许是从哪本书里抄来的。” 南昭雪手托着腮,看着站在抄手回廊上,正在卖弄的时迁,这家伙难得说几句正经话。 一旁的小书童卓江玲声音清脆:“书中车马多簇簇!” 众人:“……” 蒋锦皓脸上带笑:“各位,我这小书童胡乱插嘴,献丑了,献丑了。” 时迁眯着眼睛笑,看着李书生:“李公子既然颇负才学,又得姚阁老青眼,那一定是有些学问。” 李书生清清嗓子:“不敢,但……” “那一定有很多高作?” 李书生噎了一下,要是平时,他自然敢拍着胸口说“是”,但这一次,先是有南昭雪的两首诗,再有刚才时迁和卓江玲这两句,他实不敢说他之前的那些作品。 “我的才学不及诸位的十分之一,岂能称什么高作?” 李书生圆滑地把在他身边的人都拉下水。 时迁的目光在他们几人身上掠过:“那不知诸位可有?识不相瞒,在下是开书局的,对这些最是感兴趣,要是有谁的著作好,在下可为他免费出诗集。” 几人的眼睛一亮,出书可不是容易的事,就算有钱的自己出,也只能是出着玩,最终也是不了了之,总不能四处拿着书去送人吧? 但由书局给出,那就不一样了。 其中一人忍不住道:“在下所写虽不是诗,但也是今年初春,在下去踏春时所作的文章,意境也算尚可,不知……” “读来听听。” 那人摇头晃脑地读起来,卓江玲听得直想翻白眼。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听得人想睡觉,又聒噪地睡不着。 这人刚读完,旁边又有一人赶紧接上,都是一些知乎者也的东西。 时迁也不打断,笑眯眯地听着。 卓江玲和蒋锦皓互相对视一眼,耐着性子没打断,心思却早飞向别处,寻找姚司棋的影子。 这家伙是还没来? 真是好大的架子,让这满诗舍的人就等他一个。 好不容易那几个人都读完,时迁击着掌心道:“几位都不错,不过,我这里还有一篇,可谓是旷古之作。” 众人一听,都瞪大眼睛,不自觉上前。 时迁从袖子里抽出一卷纸,一边展开一边赞叹:“不知诸位是否知道,在下的书局有一个投稿通道。” “何为……投稿通道?” “就是你如果写了什么好的文章,可以拿到书局来,我们有专门的人来过目,并做出决定。 如果写得好,而且适合我们书局的书,那我们就会把此文章收录在书局出的书中,当然,也会写上所作之人的名字。 不仅如此,我们还根据字数多少,文章的精彩程度,付给一定的润笔费。” 时迁耐心解释,他今天来,不只是为了打压这些人,这些都是文人,以后有很大可能要立于朝堂之上,或者当个门客幕僚之类,能拉拢到,对主子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对敌人,能制住自然是好事,能化为已用,更是上策。 南昭雪看着时迁,若有所思。 封天极轻声说:“你捡手下人的本事,真是一流。” 南昭雪一笑:“当然。” 果然,听完时迁的解释,这些人的眼睛都有些发光。 这样也行? 不用出整本书,一篇写得好也可以?不仅如此,还能赚钱? 这可比他们当街卖字,给别人抄录书籍要好得多了! 他们也并非全是大富大贵,更多的是一些手头不太宽裕的人,常年读书,笔墨纸砚,拜见学者,书院费用等等,都是不小的开支。 “我这里,就收到一篇投稿,”时迁话峰一转,“在下平时做的不太够,以致于诸位对我们书局了解不多,甚至是有些误会,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唉……大家还是先听听罢!” 众人面面相觑,又有点隐隐的期待。 时迁偏头看看蒋锦皓:“小世子,麻烦您这位小书童,去马车上帮在下拿那本册子来,就在我刚才坐的位置底下。” 蒋锦皓不明所以,卓江玲也有点莫名其妙,她正想听时迁手里的那份投稿都写的什么,精不精彩呢。 但她此时是小书童,时迁这么说,一定是有深意,那本册子也一定重要。 无奈,她只能转身去拿。 她一走,时迁就清清嗓子念起来。 这一出口,蒋锦皓就知道,为什么时迁要支走卓江玲了。 “此女身材极佳,腰细臂丰,穿的衣裳薄若轻纱,若有似无,只看得那书生心神荡漾……” “咳咳……”蒋锦皓咳嗽两声,他都恨不能拔腿就跑。 刚才还期待的几个人,都不禁红了脸。 时迁也停住,连连摆手:“实在抱歉,在下是读不下去了,我这书局,虽是新开,需要打响名头,但也不是什么文章都敢要。 此等不堪入目的文字,恐怕连那些青楼楚馆的常客们也难以写得出吧?” 一众书生红着脸,怒斥道:“真是伤风败俗!” “什么人都能写出这样的东西?真是……真……” “有辱斯文!” 第三百零六章 滚出京城无故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似笑非笑,她大概猜到,时迁这是要干什么了。 封天极眼角的余光看着她,心头砰砰跳。 刚才那些……她听见了没有? 没有听见吧?否则怎么无动于衷?也不脸红? 可他听见了,她能没听见? 纠结死。 南昭雪完全没有注意到,封天极此时的纠结,她正想看接下来怎么发展。 时迁目光一转,看向正欲悄然退走的李书生。 “李公子,别走啊,您这篇文章在下的小小书局实在是接不住,您若是缺银子花,大可以说一声,看在您的才名上,资助您一些,也并非是不可以,何必要写这样的文章,自甘下贱呢?” 自甘下贱。 这几个字说得轻飘飘,却像耳光重重砸在李书生脸上。 “你……一派胡言!我何曾写过这样的文章?”李书生恼羞成怒,“你若再敢胡说,我……拉你去见官!” “李公子,”时迁收敛了笑容,“在下也是好言相劝,你若是不认还反咬一口,那就别怪在下不客气!” 他手中的纸一抖:“诸位看,想必你们其中也有识得李公子字迹的。” 李书生脸色一白:“你胡说,这……这肯定是你模仿的我的笔迹,故意陷害于我!” “啧,”时迁挑眉嗤笑,“敢问您是哪个大家啊?有什么名作?在下放着那么多名人不去模仿,非来模仿你?” “你……” 这件事情实则一眼就能看清,众人看李书生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站在帘子后头的曹舍主也不再躲着,一边走一边道:“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时迁打量他一眼,此人身材颀长,海蓝色锦袍,腰侧垂着白玉玉佩,红色流苏随风轻摆。 他皮肤白净,细眉细眼,眼角微微上挑,自带三分风流,薄唇红润,嘴角还有一颗痣。 早在曹舍主的人去书局找麻烦的时候,时迁就打听清了这位曹舍主。 他拱拱手,笑容标准:“在下时迁,见过曹舍主,今天不请自来,真是打扰了。” 曹舍主心中讶然,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眼认出他。 他先向蒋锦皓行了个礼:“小世子安好,小世子能来,实在是令在下这小小诗舍,蓬荜生辉。” 蒋锦皓略一颔首,也懒得答话,保持高冷骄傲。 曹舍主浅浅一笑,这才对时迁道:“听闻时掌柜的书局生意不错,今日才得见时掌柜,真是幸会。” “哪里哪里,曹舍主才是声名远播,手下人个个精明能干,在下佩服。” 曹舍主细长的眸子微眯:“过奖。” 时迁话峰一转:“曹舍主今日是东道主,势必有很多事情要忙,在下人微言轻,不劳曹舍主招待。” 他又看向刚刚吐了一口气的李书生:“李公子,接着谈吧。” 李书生:“……” 为何非要揪住我不放! 曹舍主眉心跳了跳:“时掌柜,关于李公子的事……” “怎么?此事曹舍主也知道?莫非你也看过李公子的文章?” 曹舍主:“……并没有。” “啊,既然没有,那曹舍主就是不知情了?若是有兴趣,一起听听?” 卓江玲拿着本册子回来了。 时迁接过在手:“来,诸位看,这是在下发放过润笔费的帐本。本来呢,李公子这文章我们没收,觉得和我们的风格实在不相符,但是李公子大概是缺钱,非要让我们收下,让我们付钱。 无奈之下,我看他也实在是着急,为了顾及他的颜面,就说稿子收下了,给了他三两银子,这是他领银子的签字,手印。” 时迁一边说,一边叹气:“在下知道,读书人的面子值钱,谁若有个难处,也愿意帮助一二。” 这破文章,竟然拿了三两银子? 一众书生眼睛火热。 “不过,”时迁声音陡然一厉,“我给了你脸,你却非得不要脸,那就怪不得我了。” “诸位,也是我看走了眼,能写出此等乌糟文章的人,人品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自己才学不如人也罢了,还四处造谣,说什么文学圈中,哪个人也不如他,但凡是比他好的,就是抄袭作弊!” 众人拧眉,看向李书生。 “你胡说,我从未说过此话!” “你当然不敢承认,因为你造谣的是战王妃,说人家的诗乃是抄袭!是也不是?” “我……”李书生张口结舌。 他当然说过,否则怎么造势,怎么能得到姚家支持? “我六嫂嫂那日在梅园作诗,许多人可见,”蒋锦皓缓缓开口,“你倒是说说,你连进梅园的资格都没有,你是怎么知道她是抄袭的?” 众人也早听说过这种话,私底下传得非常厉害,否则今天也不能到这里来。 蒋锦皓的分量和时迁可不同,而且他一开口就是“六嫂嫂”,摆明了就是向着战王妃的。 曹舍主笑了笑,拱手说:“小世子有所不知,这件事情满京城皆知,那两首诗的作者,确实另有其人。” 卓江玲气鼓鼓,正要说话,蒋锦皓道:“满城皆知,本世子却不知,曹舍主这话说的,是在嘲笑本世子无知吗?” 曹舍主:“……” 你重点偏了好吗? “你既说另有其人,让他出来,本世子瞧瞧,也开开眼。” “这,恐怕是不行,”曹舍主遗憾道,“此人早已经过世了。” “呵,把诗安到一个死人头上,倒是个不错的法子,毕竟没人证实,不是吗?” 蒋锦皓一言揭破,曹舍主也不慌:“倒也不是没办法证实。” 诗舍里的人,都陆陆续续慢慢靠近,等着听。 蒋锦皓没说话,时迁看向李书生,和他的眼神一对上,李书生心尖就打突。 果然,时迁又开口说:“这事儿先放一边,还有一天的时间,慢慢证实,先说李书生,用这种破文章强要银子在先,出恶语在后,实在是让人难解心头之恨!” “在下虽然只是个开书局的,不如各位风格高尚,但也无法容忍此等行径。 实不相瞒,在下曾请小世子去拜访过战王妃,王妃听闻此事,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欲与此等小人一般见识。” “不过,”时迁语气一顿,“在下倒是不服,王妃曾经作诗一首,在下改了改,赠予李公子。” 众人瞬间都竖起耳朵。 第三百零七章 演戏偏遇上刨活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心里有点酸。 「你还给这个什么该死的书生写诗了?」 他都还没有。 南昭雪摇头:「我没有。」 随即,就听时迁清清嗓子大声说:「我先朗诵一遍王妃的原句,以免先让我的修改污了大家的耳朵。」 「京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现场一片寂静,连回廊亭外的风声都停了停。 好诗,好词啊!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佳句啊! 时迁很满意他们的反应,眼中闪过得意:「接下来,就是在下改的,送予李公子! 京城初雪浥轻尘,诗舍晶晶眼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滚出京城无故人。」 南昭雪差点笑喷,时迁这家伙,改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别的倒还凑合,诗舍晶晶眼色新是什么鬼? 时迁微微得意,对着这些变了脸色的书生道:「诸位,都听懂了吗?」 有人小声嘀咕:「京城初雪浥轻尘……妙,妙啊!」 「最妙的难道不是劝君更进一杯酒吗?」 「我看,应该是诗舍晶晶眼色新才对,」有人看一眼脸色铁青的李书生,「哼,这诗舍中,眼睛晶晶发亮的,不就是想着攀附权贵的人吗?」 南昭雪听着这解释无语:这也行?真是解释不通,强解啊。 李书生一张脸如同调色板,青了白,白了红,狼狈至极,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曹舍主的脸色也极为难看,时迁这诗一讽刺,连他也带去了,诗舍是可是他的,一双双眼睛都盯着权贵,那他成什么了? 他微微皱眉,这事情的走向……和预想的不一样啊。 就在这时,外面车马声响,小厮高声叫:「姚三少爷到!」 南昭雪转眸看去,就见从一辆马车上走下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 他穿一身月白色锦袍,身披同色大氅,乌发束在玉冠里,露出饱满的额头,乌眉弯弯,眼睛大而圆,双眼皮,鼻梁有点塌,嘴唇微微有点厚。 看这容貌,和太子妃还是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 南昭雪心里暗暗想,这姚三少爷要是遮住下半张脸,绝对是俊美少年一枚,可是微塌的鼻梁,略厚的嘴唇,就添了几分钝感,破坏了那双眉眼间精明。 但这丝毫不影响姚司棋摆谱。 他身旁小厮书童小丫环就跟个,手里各自捧着不同的东西,甚至还端着茶盏。 这位出门,连茶杯都是自带。 姚司棋一进来就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至少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以前在这些文人书生中间,无论是在哪,他都是被热烈追捧的那个。 今天,似乎目光都略微有点躲闪。 嗯? 出了什么事? 他当然不知道,就凭时迁的一句「诗舍晶晶眼色新」,让好多人想过来套近乎,恭维他都抹不开脸。 曹舍主赶紧迎上来:「三少爷,您来了。」 姚司棋和他关系好,看到他递的眼色,暂时按下心里的疑惑。.. 先把诗的事解决了,稍后再问怎么回事。 「嗯,」姚司棋淡淡应一声,「今日能和诸位在此相见,实在欢喜之至,除了讨论诗词之外,还有一件事,想请大家给做个见证。」 蒋锦皓似笑非笑:「什么见证?」 姚司棋起初没瞧见蒋锦皓,在他印象中,国公府是武将世家,尤其蒋锦皓,比他小好几岁,还口气狂傲。 为他所不喜。 此时看到他,姚司棋轻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蒋二公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真是稀客呀!怎么,最近也开始作诗了?」 「没有,」蒋锦皓干脆利索,「我没这个本事,也不现这个眼,有自知之明,不像有的人,又没本事,还见不得别人有事本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他看一眼时迁,时迁立即接过话:「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姚司棋脸色骤然一变,不只他,在场的读书人脸色都变了。 这是诗吗?这是指着他们的鼻子骂吧? 还让他们连还嘴的话都说不出这么文雅的来。 「你……」姚司棋脸色惨白。 「怎么?」蒋锦皓诧异,「又想说我这话也是抄袭的?」 姚司棋也不再做什么铺垫:「呵,我倒忘了,你和战王府关系不错,听说战王妃还救过你的命,你自然是向着她说话。」 「不错,」蒋锦皓毫不犹豫的承认,「我当然要向着我六嫂嫂说话,难不成还向着你们说?」 「我家公子脑子清楚,逻辑缜密,自然会想清楚,不像有的人,随便被人一带就跑偏了,」卓江玲气道。 蒋锦皓得了夸奖,很是满意。 「哼,跑不跑偏,不是被人带的,还得靠事实说话,」姚司棋一伸手,身后的小厮赶紧把手里的东西递上来。 他接过,走到桌子旁,曹舍主命人把桌上的东西都清走。 「三少爷,这是何物?」曹舍主适时问。 卓江玲哼道:「惺惺作态,装什么不知道?这不是你们早商量好的吗?这是什么,你不知道?」 曹舍主:「……」 南昭雪抿嘴笑,人家准备好的戏,遇上这么个刨活的,可真不好演。 封天极见她高兴,命小二撤了桌上的东西,也上了茶,摆上干果碟。 南昭雪一边吃瓜子,一边继续看戏。 姚司棋瞪一眼卓江玲,对蒋锦皓不满道:「你这下人好不懂规矩!」 「又不用守你的规矩,懂不懂是本世子说了算,本世子喜欢得紧。」 卓江玲得意的挑挑眉。 姚司棋哼一声,把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个小木匣子。 「此乃我家家传的一本诗集,为我家先祖所作,巧的是,这其中的一页上,就恰好有一首咏梅的诗……诸位,请看吧。」 那本书古香古色,封面有些陈旧,纸虽泛黄,但保存得很好,书身平整,没有一点褶皱。 众人睁大眼睛仔细看,姚司棋一页页地翻,时迁眯着眼睛看,说实话,这些诗写得一般,并不怎么样。 但当翻到第十二页的时候,近距离围观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摒住呼吸。 时迁的眸子也微微缩了缩。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零七章 演戏偏遇上刨活的免费阅读. 第三百零八章 有学问骂人都不一样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那一页上,赫然写着一首咏梅诗。 虽然题目不同,但诗词却是一模一样。 四行字,写在泛黄的纸页上,最下面还有一个已经不再鲜红的印章。 谁是抄袭,一目了然。 众人都一静,紧接着一片哗然。 “这首诗的题目叫冰魂颂,流传的那首,题目就叫梅花,这冰魂颂可比直白的梅花要雅上许多啊。” “果然如此,我当时就觉得,这么好的诗,怎么就直白的叫了梅花?原来竟是叫冰魂颂。” “我与兄台同感,这样一来,不仅雅了许多,而且,题目与诗本身更能够相得益彰了。” 蒋锦皓脸色阴沉,卓江玲鼓着腮帮子,悄悄看一眼时迁。 时迁拧着眉没有说话。 姚司棋很满意众人的反应,环视四周道:“大家别急,再往后看。” 又翻了十几页,上面又出现一首诗。 名曰:花中魁。 再看内容,又和流行的另一首相同。 曹舍主当即抚掌大笑:“果然妙极,当时我就觉得,这句,俏也不争春,甚美,好似一位集万千美貌于一身的美人儿,笑看那些庸脂俗粉,不屑与她们一争,实在是传神。” “曹舍主所言极是!” “这正是男子的角度,男子眼中的完美女子。” “正是,这岂是一个女子能够写得出来的?” 南昭雪无声冷笑,要是主席听到这些话,非气得过来抽你们大嘴巴不可。 什么男子眼中的女子,什么集美貌于一身的女子,纯粹肤浅解读。 姚司棋眼中含笑:“今天让诸位看这些,实在是无奈之举,诗词传颂,乃是幸事,美事,本该鼓励。 我祖父就常说,诗词文章,并非只是写写就了事,而是给人以启发,让人明白其中精神,有所感悟才对,这样的文章,应该流芳百世。 可……现如今,事情却并非如我们所愿,我们也并非是要追究什么,只是不想让大家误会,曲解这诗中真意。” 众人又一阵点头称赞,其中不乏赞叹姚阁老的吹捧。 “那么,依姚公子所言,这首诗的真意,就是方才所言,好似一位集万千美貌于一身的美人儿,笑看那些庸脂俗粉,不屑与她们一争吗?” 姚司棋的目光同众人一同望去,就见在不远处亭子角落里,坐着一位书生。 他衣着朴素,大氅也有些旧,但十分干净。 整个人看上去都很干净,头上系着淡蓝色丝绦,眉毛有些淡,眼睛却是黑白分明,透出冷静沉稳。 “原来是陈公子,”姚司棋淡淡一笑,眼中却闪过几分不悦。 “姚公子,你还没说,方才的诗是不是这个意思?”陈北衡问。 姚司棋沉默稍倾:“不错。” 陈北衡道:“那倒是奇了。我倒是听说,这句俏也不争春,有另一层说法。” “哦?什么说法?” “俏字,乃是这首词的诗眼,浓缩了千种生机,万般气,正好与上阙以冰雪衬托风骨铮铮的梅花相应,浑然天成。” “梅花无畏冰雪,无惧百丈冰,是坚韧不拔,是大无畏,我辈读书之人,当效仿梅花,高风亮节,无论何时,都应用读书,用学问造福百姓为已任。” 陈北衡字字铿锵,说到这里,又短促笑一声:“而绝非什么女子争宠,更不是什么男子眼中的女子!敢问诸位,男子眼中的女子该如何?” “小鸟依人?温柔似菟丝花?还是说只会柔弱争宠?如果是这样,那诸位就太可怜了!因为尔等眼中的母亲,姐妹,将来的女儿,也只能是此种人!” “陈北衡!”有人不服喝了一声。 “这是你们自己说的,刚刚吹捧的,怎么?现在又想反悔?”陈北衡反问,“尔等享太平久矣!不知史上曾有女将护国?不知曾有女相立于朝堂?若是不服,回家问问自己的母亲!” “啪啪!”掌声响起。 时迁和卓江玲忍不住鼓掌。 为陈北衡鼓掌,也打了众人的脸。 时迁心里呸了自己一口,还是有学问好啊,他的学问都是装的,人家这位陈公子的学问可是真的。 不服吗?不服回去问问你娘! 真痛快! 卓江玲手都拍红了,这样的话,六嫂嫂也说过,她当时就很激动。 南昭雪微挑眉,问封天极:“此人是谁?有见地。” 这个人把主席诗词理解得很透彻,真是不错。 “此人姓陈名北衡,他父亲是一名御史,刚正耿直,百官畏惧恨之,父皇也头疼,但也离不开他。所以,好事轮不到他,但他也倒不了。” 南昭雪点点头:“我记得当时在梅园,就有一位御史家的千金……” “没错,那正是他的妹妹。” “这个人不错啊,”南昭雪再次感叹,“从他的言辞中也能看出,他父亲的风骨,想必他妹妹也很不错,至少家教不会差,大意了。” 封天极听她连声夸赞,有点酸,但听她又去夸人家妹妹,不禁问:“什么大意了?” “我记得那位陈小姐沉默少语,很沉稳,这样的性格配七王爷的火爆,倒也互补。” “……”封天极。 姚司棋很不高兴,这个陈北衡原来也在明鹿书院读书,总是压他一头,直到陈北衡学期满离开书院,他才能独占风头。 明明只是个御史之子! 没想到今天,一向不爱参加这种场合的陈北衡也来了。 “诗词理解,每个人不尽相同,谁也不能把自己的意思强加于人,”姚司棋语气冷淡,“再说,这不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吧?” “就是,也许是因为有人抄袭了,才故意把诗词里意思说得高尚,以彰显其文采,掩盖抄袭事实!” “正是如此!” “理解得再好,抄了就是抄了。” “有姚家家传诗集为证,还有何话说?” 姚司棋垂眸:“揭穿此事,实在并非我所愿,只是此事越传越广,又波及到我家先祖,作为姚氏子孙,总不能不孝,所以……” “等事情澄清之后,我当去战王府,登门拜访,向王妃当面说明原委,以示歉意。” 蒋锦皓冷笑道:“姚司棋,你算老几?你不是官身,又无爵位,你说去王府就去王府?若是你父亲或者你祖父去,那还差不多!” 姚司棋脸色微变,手刚要合上诗集,有人冷然道:“慢着!” 第三百零九章 这只是刚刚开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不慌不忙,靠着窗子喝茶,看着对面诗舍里的闹剧,一点也不急。 封天极冷哼道:“姚家还真是做足了准备,连什么祖传的诗集都拿出来。” 南昭雪看他一眼,眼中带笑:“怎么?王爷就没有想过,也许这诗真是来自于姚家?”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怎么可能?这诗就是你写的,我当然相信。” “王爷就这么信我?” “那当然,”封天极毫不犹豫,“别说不是抄他们姚家的,就算是,我也有办法扭转。” 南昭雪:“……” 这倒也不必,王爷护短护得都不分是非黑白了。 亭中,姚司棋轻蔑地扫一眼时迁:“哦?你有什么看法?” “姚公司,在下时迁。” “本公子听说过你,一个小小书局掌柜,才来京城不久,”姚司棋目光在时迁和蒋锦皓身上掠过,“没想到,本事还算可以,竟然搭上蒋二公子。” 蒋锦皓手指轻掸大氅前襟,漫不经心道:“叫错了,现在本公子是皇上亲封的世子。姚三,你可得记住了。” “再说,没什么搭不搭,不是曹舍主搭上了你,人家所有的书店书局就都得搭个大户。 本世子就是觉得那家书局不错,写的话本子有意思。 不像有的书店,成天弄些个酸文,看都看不懂,故作高深,读的时候还得摇头晃脑。 都快开不下去了,不得已,弄些个什么笔墨纸砚的一起卖卖。” 曹舍主:“……” 你在说谁? 姚司棋暗暗咬牙,不好怼蒋锦皓,就把火气对准时迁:“你刚才想要说什么?这里有你插话的份儿?” 卓江玲气道:“怎么?别人能说话,时掌柜就不行了?” 姚司棋的小厮瞪她一眼,卓江玲立即道:“世子,那个小厮瞪我!” “好,本世子记住了。”蒋锦皓点头。 时迁笑着上前,走到诗集前:“姚公司别那么着急合上,再翻开看看。” 姚司棋不想翻:“你说翻就翻?” 卓江玲迅速接话:“不翻就是有鬼!” “你……” 曹舍主在一旁道:“翻翻也无妨,反正姚三公子身正。” 姚司棋随即又翻开,时迁指着写着“冰魂颂”的那页说:“就是这一页。” “在下是开书局的,诗是不是抄的另说,这书的制作和纸张什么的,还是懂一点儿的。” 时迁俯身仔细看:“依在下拙见,这一页看似没什么不同,实则大有学问。” “你什么意思?”姚司棋警惕十足。 “大家上眼,”时迁挽挽袖子,“这张纸,看似和其它的纸张一样泛横,但黄和黄也有不同。 而且,纸上的纹路也有所不同,其它页因为时间久远而有些发脆,但这页……未必。” 时迁浅笑,在手指即将触到那页纸的时候又收回:“在下还是不碰了,以免到时候说不清楚。” 姚司棋沉着脸:“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就是,这本诗集可能是真的,但这两页,却是后来夹进去的。” “你休要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找几个做纸做书甚至是古董大师,一看便知,还有上两页上面的笔迹,看似和其它页上的一页,但模仿的痕迹还是有,诸位有哪个不眼瞎的,上来细看。” 四周一片鸦雀无声,但好多人都伸长脖子。 谁能想得到,转瞬间,诗集本身竟然成了假的。 “我来!” 时迁扭头一看,是刚才那位陈公子。 蒋锦皓道:“如此甚好,本世子不懂这些,就请陈公子帮个忙吧!” 陈北衡看他一眼,蒋锦皓这话一说,他就成了给蒋锦皓帮忙,可以拉走一部分姚司棋的怨恨。 陈北衡淡然笑笑,并不在意。 姚司棋怒目注视:“陈北衡!你以为你是谁,你想看就看?” “你今天拿到这里来不就是让看的吗?”陈北衡嗤笑,“不让看?那就更证实了时掌柜的说法。” “陈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曹舍主道,“谁都知道,你与三公子关系不恰,若是故意说错,该如何?” “我看,不如这样吧,”曹舍主环视四周,“在下也识得几位做书和古董大家,稍后就派人去请来,让他们给过目,公平公正。” 事已至此,不验是不成了。 关键就在验的人身上,争取用他们的人,或者人由他们来请,就能掌握主动权。 或者……姚司棋眼中闪过狠意,在人来之前,把书毁了,也是一个办法。 他开口答应,曹舍主立即岔开话题:“诸位,今日诗舍备了好茶,前两日还采集了雪水,稍后给大家煮茶,大家尽可好好品尝。” 一声令下,开始陆续上茶。 姚司棋眼角余光看到一名小厮端着托盘过来,握着诗集,假做没有看见,转身就要撞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小厮反应也快,见他撞过来,一侧身就躲避开。 时迁也一直注意着姚司棋,一眼看出他的意图,伸手就把他手里的诗集抢过来。 “哗啦!”小厮侧身又一转,茶壶茶盏滚落,茶水浸湿姚司棋的锦袍。 时迁夸张的惊呼一声:“哎呀!真是万幸,幸亏没有把诗集给弄湿,姚公子,这要是弄湿了诗集,您可就说不清,是不是?” 他迅速把诗集装进桌上的木匣:“还是放在这里面保险,不怕湿。” 姚司棋:“……” 撞了个寂寞。 不但没弄湿诗集,反而把衣裳湿透了。 小厮也赶紧躬身行礼,不断说着“没注意”“不知怎么就撞上了”之类。 再加上时迁的话,许多人的眼色都有点变了。 姚司棋这作派,莫非…… 姚司棋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曹舍主急忙过来道:“三公子,先跟我去换套衣服吧,莫要着了凉。您放心,这没有眼力的小厮,我定不会轻饶。” 姚司棋嘴角抽了抽:“罢了,他也不是有意,本公子还能与他一般见识。” “公子宽宏。” 两人一唱一和,穿过月亮门,走向书舍那边的院子。 南昭雪放下茶杯:“王爷,咱们是不是也该走了,这出闹剧也该结束了。” 封天极眼底慢慢凝结寒霜:“莫急,不是该结束,是才开始。” 南昭雪:?? 第三百一十章 被炸出来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诗舍中,几番争论过去,大家都开始品茶。 这种附庸风雅的事,一向挺受欢迎,三三两两关系好的聚到一起,还时不时吟几句诗。 但今天,都默契的没有吟什么诗。 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谁也不肯走,都等着看最后结果。 时迁也端了杯茶喝,卓江玲目光时不时瞄向月亮门。 “怎么还不出来?这俩人在里面干什么呢?不会又在出什么坏主意吧?” 蒋锦皓递了个红枣给她:“不好说呀,这俩人一看就是一丘之貉。” “行啊,蒋二,你都会用成语了,”卓江玲小声笑着说。 “当然,本公子又不是真的不学无术,就是不愿意让他们一样发酸罢了。” 卓江玲端着茶杯和他一碰:“这话我喜欢。” “哎?你怎么不自称本世子了?”卓江玲后知后觉。 蒋锦皓叹气:“你可别恶心我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有我大哥在,这世子却落在我头上,这不是给我添堵吗?我才不稀罕。” 卓江玲鼓鼓腮帮子,没说话。 时迁低声说:“世子,三小姐,我也觉得不太对劲儿,要不,我找个借口,进去看看?” 他扫一眼不远处桌子上的木匣子:“要是姚府的小厮要把匣子弄走,您二位可得拦住。” “那当然,”蒋锦皓不假思索。 卓江玲立即放下茶盏:“我跟你一起去。” 时迁更想要说话,突然,从月亮门那边发出轰响。 “轰~” “啪!” 这几声把在场的人都惊着了,纷纷放下茶杯往那边看。 就连南昭雪都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声?什么炸了?” 封天极咂一口茶:“我也不知道。” 南昭雪狐疑地看他一眼。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更惊掉人眼珠的事情发生了。 “啊!” “啊!” 随着两声尖叫,两个人一前一后从月亮门里跑出来,他们光着膀子,只穿着亵、裤,甚至连靴袜都没有穿。 姚司棋和曹舍主。 四周一片寂静,众人瞠目结舌。 连风声都停了停。 时迁吞了口唾沫,心中大笑:妥了。不用他再进去看了。 蒋锦皓反应过来,拉过卓江玲的头,不让她再看。 南昭雪眼睛微眯,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 封天极清清嗓子:“你看看这茶,颜色怎么样?” 南昭雪:“……” 南昭雪想,如果这个时代有热搜。 那这一条,足可以压过什么所谓抄袭那条。 #震惊!姚三公子和曹舍主被炸出!# #一万个没想到!姚三公子竟然塌房了# #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他们做的事不可描述# …… 一时间,这件事像一阵狂风,迅速刮遍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陈御史当堂奏本,奏姚阁老父子管教无方,姚家第三代伤风败俗。 皇帝也大为震惊,看着姚阁老的目光都有点意味深长。 “此事……虽说是私德,但,毕竟是姚家的子孙,姚阁老,还是要多多管教才是。依朕看,还是让他好好的在家里修身养性,过段时间再谈其它吧。” “陛下……”姚阁老心中大急,“此事还有隐情,起因缘于……” “起因是什么,这不重要,”皇帝淡淡道,“重点是结果,那么多读书人都看见,现在京城中最大的谈资就是此事,你能堵住天下众人之口吗?” 姚阁老被堵得无话可说。 他听说的时候,气得差点吐了血,今日上朝来,已经做好了坏打算,但此时这个结果,比他预想的坏结果更坏。 皇帝这意思,是让他的宝贝孙子,连来年的考试也不必参加了。 这不相当于断了孙子的仕途吗? 姚阁老眼前一阵阵发黑,多少年的心血,辛苦栽培,就这么完了? 他在朝堂多年,也知道,此事行至现在,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 若想扭转局面,就得找一个最佳时机。 “老臣……遵旨。” 姚阁老还未出宫,就晕死过去,被抬出宫城。 皇帝听说,愣了一下,吩咐图四海准备几种上好药材,让他亲自送去姚府。 姚府中一片惨淡。 姚司棋自从回府之后,就一直在房间挺尸,他身边的几个小厮,跟着他去了诗舍的那几个,全部被打杀干净,一个没留。 他躺着没动,心却赛过油烹。 仅存的一丝希望,就是今日朝堂之上的结果。 他甚至做好了准备,等祖父回府,他就收拾东西,离开京城。 年也不过了,就出去游历,等到事件平息,风头过了,明年考试之前回来就行。 等到放榜之日,他能一举夺得头名,那再有什么过往,也就不值得一提了。 哪知,等来等去,竟然是听到祖父被抬回来的消息。 他心头一沉,撑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姚阁老好半天才缓过来,一眼看到他,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你……” “祖父,如何?皇上怎么说?” 姚阁老咬咬牙,此事瞒也瞒不住,干脆就告诉了他,也让他知道知道,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姚司棋听完,瘫倒在地。 不让考试了? 那他岂不是还要再等三年? 三年……三年! 有这三年的功夫,他在朝堂说不定都能站稳了! 眼前一黑,他也晕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都黑透。 有个小厮悄悄摸进来,凑到他耳边,压着嗓子说:“三公子,小的有要事禀告。” “滚出去。” “是关于您这次被陷害的事。” 姚司棋唰一下睁开眼:“你说什么?” 小厮低语几句。 姚司棋当即跳起来,换了衣裳,穿件斗篷,从后门出府。 马车速度飞快,直奔城郊的一座私宅。 他也没走正门,从后门翻进去,趁着夜色前行。 对这里毕竟不熟,摸到一处院子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喝的宁酊大醉,舌头都在打结。 “呵,依我看,他就是活该!” “他姚三公子多威风啊,唯一的嫡孙,我们算什么呀?庶子而已……” “他大概没有想到,他也能有今天!” “哈哈,竟然和那个姓曹的一起光着跑出来,还被那么多人瞧见,这要是我,我当场就撞树死了。” “亏他还总说什么,自己是状元之材,呵,这下好了,连考试都免了,去他娘的状元……” 刚说到这里,房门“哐”一声被人狠狠踢开。 第三百一十一章 罪恶是他们自己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次日朝会,刚刚散朝,封天极就被太子叫住。 “六弟!” 封天极回头:“太子殿下。” 太子眉眼间尽是忧色,偏脸上还要挤出几分笑容来。 “那日的天师,你还记得吧?” 封天极面露疑惑:“什么天师?” “就是那日你与本宫一同在街上遇见的那个。” 封天极拱拱手:“殿下怕是记错了,我不记得有什么天师。” 太子:“……” 的确,他曾经提醒过封天极,什么天师,什么贵子,都忘干净,更不允许对别人提起。 “太子殿下可还有其它的吩咐?” 太子后面的话都被噎了回去,没办法再继续说。 回到东宫,太子还没顾上缓口气,抬头看到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应该是想朝他的方向来,结果看到他,又唰一下转了方向。 太子立即感觉不太对劲。 “站住!” 小太监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太子刚走到他面前,还没开口说话,他吓得双腿一软,跪下了。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莫不是做了什么事,不敢让本宫看见不成?”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太子殿下明鉴,奴才什么也没有干过。” “那你慌什么?” “是……是……” 太子盯着他,猛地想起来,平时他回来,他的贴身小太监总是在门口接着他,笑吟吟的迎上来,说几句好听话。 但今天,没有。 “到底怎么了,快说!” “奴才……太子殿下还是去华美人那里看看吧。” 华美人,就是前阵子他最宠的侍妾,腰又细又软,跳起舞来好看得不得了。 太子一脚踢开小太监,急匆匆去见华美人。 还没进去,就闻到血腥味儿,他心里咯噔一下,冲进庭院,几个洒扫的宫女太监正在清洗砖面,旁边的水盆里都是浅红色的水。 看到他进来,吓得跪了一地。 太子深吸一口气,一股子恶心感涌上来。 他带着一腔怒火到太子妃住处的时候,太子妃刚喝了药。 “你在打谁的脸?!” 太子妃压住嘴里的苦味,抬眼看他:“殿下此话何意?” “何意?华美人为什么死,本宫的贴身太监为什么死?你问本宫何意?” 太子上前一步,怒斥刘嬷嬷等人:“滚出去!” 他一把抓住太子妃手腕:“本宫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让你无法无天,不知道尊卑!这东宫,究竟是本宫的东宫,还是你的东宫?” 太子妃眼睛回视他:“当然是殿下的东宫,不过,妾身既是为您的正妻,就有帮助您整肃东宫的义务和责任。 华美人不过是侍妾,那个太监更是带着殿下胡作非为,为着殿下的将来和大业,妾身怎能不管?” “将来?大业?”太子短促笑一声,语气极尽讽刺,“离了你们姚家,本宫就成不了大业,是吗?” “你还不知道吧?今天姚阁老没有上朝,”太子一言一句,如同带毒的箭,“你那个堂弟,斩杀了你的两个庶弟,以及你二庶弟养的外室,那外室还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 太子妃觉得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没听清?”太子松开她,顺势一推,“那就回姚府去看看,一看便知。” 太子妃心头起伏不定,这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 “还有,”太子冷冷看着她,“你最好快点交出南若晴,否则的话,你就在姚府多呆些日子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太子妃眼睛微睁,霍然站起:“殿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太子声音拔高:“本宫自然知道,早就跟你说过了,本宫只要南若晴肚子里的孩子,等孩子生下,她人随你处置,是你执迷不悟,生不出来,还不允许别人生!” 太子妃气得脸色发白:“我也早说过了,南若晴没在我手上,那日是我带走了她,但半路她就跑了。” “你这话骗鬼呢?你觉得本宫会信?” “你爱信不信!”太子妃一甩袖子,转身背对他。 太子咬牙切齿:“不回姚府看看?你的祖父怕是本来还想对本宫压制一下,没想到,先被孙子打了脸。” 太子妃头也没回:“事已至此,我回去何用?你想怎样就怎样吧,觉得姚家不可靠,可另谋他人。” 太子眼底充斥着浓烈的怒火,手指着太子妃半晌,到底还是没再说出别的,气呼呼离去。 刘嬷嬷轻手轻脚进屋,小声劝慰:“太子妃……” “出去,”太子妃微合着眼睛。 刘嬷嬷:“……” 刘嬷嬷到外头,仔细想了想。 …… 南昭雪正在给百胜指导,为小念儿做几件有趣的东西,封天极从外面回来了。 见他脸上有喜色,南昭雪便知道有好事发生。 “怎么了?” 封天极接过她递来的茶,心头暖融融:“事情比想象得还顺利。” “不是说姚司棋已经被禁止参加明年的考试了吗?还有?” “嗯,他听说,他和姓曹的之所以在人前出丑,是他的庶堂兄,也就是太子妃的庶弟搞得鬼,所以,愤然去外宅找人,正巧遇上他们高兴喝醉,正耻笑他,他当场把人都打死了。” 南昭雪一怔:“他竟如此鲁莽?” “谁说不是,”封天极抿一口茶,“平时受宠,狂傲,这次栽了大跟头,又接二连三受打击,本来那个外宅,他是早就找到,一直隐忍不发,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没想到这次提前用上。” “那个外室呢?”南昭雪问。 封天极动作微顿:“也死了,还有五个月的身孕。” 他沉默一下:“这并非我所愿。” 南昭雪听这话,就知道姚司棋遭受一连串打击,继而失控,是他在幕后推动。 “是姚司棋自己,丧心命狂,连孕妇都不放过,与王爷何干?”南昭雪沉声道,“罪恶是他们自己的,王爷不必多想。” 封天极抬头看她,眼神中温柔带着暖意:“雪儿说得极是。” 他放下茶杯,走到南昭雪面前,正想再温柔说几句什么,野风在门外低声道:“主子,有信到。” 第三百一十二章 最美的一对男女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耳朵红了红,清清嗓子又去端茶杯。 野风进来,又手把刚得到的消息递给南昭雪。 南昭雪展开看,表情慢慢疑惑。 “怎么?”封天极问,“出了什么事吗?” “刘嬷嬷的信,说是太子和太子妃大吵一架,追问南若晴的下落,太子妃否认。” “这倒不奇怪,”南昭雪把信递给封天极,“王爷请看。” 封天极一目十行地看完:“太子妃竟然没有回姚府?” “正是,我所奇怪的也是这个,”南昭雪手指轻敲桌沿,“按说一知道姚司棋的消息,以及姚阁老没能去上朝,她一定按捺不住,这也是人之常情。” “太子妃也非寻常女子可比,她可是尽得姚阁老的真传,大概也清楚,回去也是于事无补,还不如静观其变。” “可也未免太冷静了,”南昭雪缓缓道,“若她真是冷静到这种地步,那她就不会闯到庄园,把南若晴强行带回东宫。” 南昭雪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太子妃所表现出来的,都不是正常的反应。 “王爷,之前说调查太子妃的过往,事无俱细,现在有结果了吗?” “快了,应该就在这两天。” 刚说到这,百胜在外面禀告:“王爷,宫中贵妃娘娘派人来传,请您入宫一趟。” “哦?”封天极有点诧异,“可说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说请您即刻去。” 封天极看一眼南昭雪,南昭雪立即道:“说了让你去,没说让我也去,王爷还是赶紧去吧,早去早回。” “……” 送走封天极,南昭雪微松口气,她可不愿意进宫,更不想和那些宫中妃嫔打交道,除了林妃之外,其它的都一言难尽。 今天天气晴好,一扫多日的阴雪天,南昭雪也想出去走走,顺便听听外面的消息。 带上崔嬷嬷和野风,在园子里遇见玩雪的小念儿,也顺便把他带上。 小家伙还没出过门,坐在马车里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鲜。 路过街市,南昭雪让野风给他买了不少小零嘴。 那次去野湖,也没怎么玩,就遇上那个异族人,这次听说又要去,野风也很开心。 一到地方,野风带着小念儿就撒了欢。 南昭雪望向远处,芦苇随风,积雪簌簌落下,她心里忍不住多出几分惆怅。 来了这么长时间,到现在究竟要怎么离开,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莫非,回不去了? “王妃,天冷,”崔嬷嬷给她换了个手炉,“仔细别着凉。” 南昭雪揣手里,指尖满是暖意:“嬷嬷,你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好吗?” “好啊,”崔嬷嬷眉开眼笑,“老奴时常感谢上苍,能在王府做事,能遇到您和王爷这样的好主子,实在是老奴修来的福分。” 南昭雪笑笑:“你从老家来了之后,一直生活在京城,没去过其它地方吗?” “没有,除了老家,就是京城,自从老奴的家人都来了京城,老家也不怎么回了。京城多好呀,见的世界也多,过些日子外国使团又要来,这是在其它地方都见不着的。” 这倒是。 “之前有外国使团来过吗?” “有,但这个离吴国,是头一回来,听说,离吴的人都好看,女子倾国倾城,男子俊美无双,”崔嬷嬷笑着说,“不过,老奴并不稀罕。” “嗯?怎么说?” 崔嬷嬷福福身:“因为老奴已经见过最好看的王妃,和最英武的王爷,其它的人都不算什么了。” 南昭雪哑然失笑。 她想着那个异族人,离吴国的人个个长得好看吗? 从她的欣赏角度,那个人长得的确不难看,西方人的面孔她前世也见过不少,算是上乘,但在崔嬷嬷他们眼中,那人就是一个妖人。 主仆俩正在闲聊,隐约听到“扑通”一声。 像是有什么人摔倒了。 南昭雪转头望去,那个方向不是野风和念儿在的方向。 有别人? 崔嬷嬷也听见了,张开手臂挡在南昭雪面前。 紧接着,就见芦苇摆动,翻滚出两个人来。 两人扭打在一起,难解难分,身下那人的斗篷拧成一团,上面那人手叩着下面人的肩膀。 下面的人也是急了,两手挥舞,狠狠在对方脖子上抓了一把。 上面的人吃痛,手上力道一松,下面的人抓住机会,翻身爬起来,占据上位。 此人一爬起来,散开的长发下露出半张脸,南昭雪看得清楚。 是她? 此时野风和念儿也听到动静,南昭雪道:“野风,助婉娘!” 崔嬷嬷赶紧过去把念儿带过来,野风提刀就冲过去。 野风一加入,季婉娘就彻底被解救,和她扭打的男人根本无招架之力。 刚把那人拿下,芦苇荡里骂骂咧咧又来了一个人。 “他娘的,竟然打伤老子,等抓到你,一定打断……” 话没说完,一股子疾风迎面扑来。 他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被揍得仰面朝天,脑瓜子嗡嗡作响。 野风一手一个,像拖死狗一样,把俩人拖到南昭雪面前。 季婉娘在地上捡了根干净的枝条,挽好头发,到近前行礼。 “民女季婉娘,见过王妃!” 南昭雪命崔嬷嬷扶起她:“起来说话吧。” 季婉娘之前紧绷的气一松,浑身也有些酸软,身上也受了不少伤,额头和下巴也有伤。 南昭雪微微皱眉:“先别说了,崔嬷嬷,带她去马车上,先休息一下,上上药,缓一缓。” “是。” 季婉娘福福身,这才跟着去了。 南昭雪垂眸看着地上的两个男人,和季婉娘扭打的,是家丁打扮,普通蓝布棉衣,棉布鞋。 后从芦苇荡里钻出来的,穿着锦袍,脚上穿的是靴子,腰侧还挂着香囊,头上原来戴着皮帽子,落在不远处。 南昭雪恍惚觉得这两人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 她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野风踢了踢他们俩:“装什么死?说话!” 那个家丁模样的人挣扎着爬起来,摸摸脖子上的抓伤,眼睛飞快看一眼另外那个人。 那人眯着眼睛,看清南昭雪的时候,又唰一下子睁大。 第三百一十三章 打你都是轻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此人的眼神变化,没有逃得过南昭雪的眼睛。 看来,这个人是认识她的。 追着季婉娘来的,八成就是庄子上的,能穿戴这么好,南昭雪基本上有了答案。 「大小姐?」 果然,此人挣扎着爬起来,揉着被野风打出血的鼻子,似笑非笑地说:「好久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了。」 见南昭雪依旧不说话,他站起来道:「大小姐,您不认得我了?我是刘海忠,庄子管事刘姑姑的大儿子。」 他正在打打身上的土,野风一脚踢在他腿窝:「跪下!」 刘海忠扑通一声跪下,膝盖痛得都麻木,扭头瞪着野风:「你干什么?疯了吧你?」 他挣扎着还要起,野风刀架在他肩膀上,刀刃就挨着他皮肤。 「你……」 刘海忠再横,也不敢动了。 他僵着脖子,看向南昭雪。 南昭雪静静注视着他,一言未发,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似能洞察一切,眼底如缓缓凝结寒霜。 刘海忠心也像一寸寸被冻上,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从始至终,保持沉默的南昭雪,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个家丁也僵住,野风喝一声让他跪下,他也乖乖跪下。 四周风掠过耳边,两人忍不住打了个激凌。 良久,才听南昭雪缓缓开口:「为什么追婉娘?」 刘海忠赶忙说:「那个臭婆娘,她……」 南昭雪抬手打断他,野风反手两个耳光:「重新说!」 刘海忠嘴角顿时淌出血,他都懵了。 「我……」 「啪、啪!」又是两个耳光,「再说!」 刘海忠被打得晕头转向,火气也冒上来:「大小姐,您这是何意?我大老远的从庄子上来,在这里遇见,您不说照应照应,反而又打又让跪,这究竟是想干什么?」 南昭雪不恼不怒,目光沉凉几分,刘海忠刚才那股激劲儿过去,只觉得一股子寒意从后脖子冒起。 崔嬷嬷掀车帘从车上下来,对南昭雪福福身:「回王妃的话,那姑娘上了药,喝了热茶,缓过来不少,她说了,随时可回王妃的话。」 南昭雪略一颔首,崔嬷嬷走到刘海忠面前:「听见了吗?刚刚那才是回王妃应该有的礼数,你算什么东西? 张嘴就你你我我的,还质问我们王妃,别说是你一个庄子上的奴仆,就是京中的贵人,见到我们王妃,也得叩头行礼!」 「打你,打你都是轻的!若非我们王妃传递,早就叫野风一刀砍了你!」 刘海忠一口气哽在喉咙里,纵然不服,也只能暂时忍住。 「回答王妃刚才的问题!」崔嬷嬷喝道。 刘海忠都快忘了南昭雪刚才问的佬,赶紧想了一下:「……回王妃的话,季婉娘可不是什么好人,您不要被她给骗了,她在庄子上做工,手脚不勤快也就罢了,还不干净,丢了东西被我娘发现,我娘让我抓她回去。」 「她偷了什么?」 「偷了二十两银子,真的,都从她家搜出来了,对了,还有我娘的一对珍珠耳环!」 刘海忠说得信誓旦旦:「她十分刁猾,要不是我娘派人盯着她家,说不定就让她给跑了。」 「从她家把赃物搜出来了?」南昭雪问。 「正是,」刘海忠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帕子包来。 打开一看,果然如他所说,里面有两个银锭子,还有一对珍珠耳环。 崔嬷嬷把帕子接过来,捧到南昭雪面前。 南昭雪扫一眼:「看来庄子上的收成不错。」 刘海忠一愣,苦下脸说:「这倒没有,庄子上的收成不好,尤其今年,好多果子都没有人收,烂在地里,赔了好多钱,我娘急得满嘴起泡……」 「是吗?」南昭雪拿起一只耳环,「这耳环,是你娘的?」 「正是,是我娘的!被那个贱人偷了去……」 「收成不好,刘姑姑身为管事,工钱也该跟着受影响,既是赔钱,哪来的钱买这种东西?」 「这是……」 「这是上好的东珠,别说在乡下庄子上,就是在京城首饰楼,这种成色的,也超不过十副,贵人小姐们想买,还得提前说话。」 刘海忠:「……」 他哪里懂这些,就是觉得这玩意儿可值钱,可以让季婉娘翻不了身才用这个栽赃,谁知道……竟然这么贵吗? 季婉娘也从马车上下来:「回王妃,民女没有偷银子和耳环,是他们母子诬陷于我。」 「你胡说,你明明偷了!」刘海忠反驳。 「那你说,我偷的什么?」季婉娘问道。 刘海忠:「……」 南昭雪敏锐感觉到,季婉娘一定是拿了什么东西,但并非是财物。 之前把她送回去,让她盯着庄子上的时候,就曾经告诉过她,如果有什么异动,就送信回来。 但她这次亲自来了,而且刘海忠一路紧追,可见,事情严重。 南昭雪语气淡淡:「把他们俩绑在车上,送去京兆府。」 「是。」 刘海忠一听就懵了。 京兆府?! 他连县里的衙门都不敢去,还去京兆府? 「大小姐,王妃!我说的是实话,真是实话,我……」 野风直接把他嘴堵上了。 那个家丁吓得腿也软了:「饶命啊,小人什么也不知道,都是听命行事。」 南昭雪偏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样,那你暂时跟本王妃回王府,稍后看表现再说。」 家丁喜出望外,又赶紧叩了两个头。 刘海忠可不干了,嘴里「呜呜」着说不出话,眼珠子狠狠瞪着家丁。 家丁不看他,低头赶紧跟上。 南昭雪回到马车上,打量季婉娘几眼,马车启程回城,她才问:「你从庄子上,拿了什么?」 季婉娘咬咬嘴唇,脸色泛红,她侧过身,伸手在胸口里衣摸索半晌,把一个小巧的锦囊拿出来,双手递上。 锦囊缝制得有点粗糙,布料也随意,看得出来是紧急制成。 崔嬷嬷接过,小心地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季婉娘说:「王妃,我也是无意中发现这东西,觉得有些不对,这才决定亲自来见您一面。」. 南昭雪把东西接在手里,眉心微微一跳。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一十三章 打你都是轻的免费阅读. 第三百一十四章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认得这种植物,这是一种草药。 而且,她之前不久,刚刚见过。 在太子妃的药渣里。 “你是怎么觉得这东西不对的?”南昭雪问。 季婉娘抿唇说:“最初的时候,民女听太子妃的话,悄悄观察庄子,没有过多靠近,但后来,民女养的几只流浪狗不见了。” “王妃容禀,冬天冷,几只流浪狗也没有处去,民女可怜它们,就经常拿些剩饭喂喂,是以,它们到时候就会到民女家附近来。” “后来,有一只狗不见了,起初民女没有在意,之后在庄子附近,又看见两只狗跑进去,那天之后,那两只狗也没再来。民女想,八成是被扣在庄子里了。” 南昭雪听着她说,猜测狗被扣住,应该不是被庄子上养了,而是杀了。 果然,季婉娘说:“狗是被庄子上的护院杀了吃了,民女心里不好受,却也无计可施,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让民女感觉到了不对。” 季婉娘吞了口唾沫,手捧着茶杯微微收紧:“转过天来,庄子就抬出两名护院,说是突发疾病暴毙。” 南昭雪眉心微跳:“暴毙?” “正是,”季婉娘深吸口气,“民女悄悄打听,确定那两个护院就是吃过狗肉的,而且,我还跑去村外的荒坟看了,那两人七窍流血,而且身上有不少抓痕。” 南昭雪目光微深,季婉娘一个姑娘家,跑去荒坟看尸首,胆子很大,也说明她一腔赤勇,不畏任何艰难。 看来,当初她没有看错人。 “王妃,”崔嬷嬷忍不住开口,“老奴有一个疑问。” “尽管说,”南昭雪点头。 她对这个社会的制度,以及一些规矩习俗,并不是特别清楚,也许她忽略的,正好能被崔嬷嬷她们注意到。 崔嬷嬷对季婉娘点点头,温和道:“姑娘辛苦了,老奴只是想问,一般庄子上的护院,都是请的信得过的人,以防监守自盗,所以多少都和管事的,或者庄子主人有些关系。” “正是,嬷嬷所说极是。” “可为何,方才姑娘说,那死去的两名护院,是被埋在村外荒坟?理应回归他们家的祖坟才对。” 季婉娘眼底幽深:“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一点。 我起初看到他们的尸首时,就觉得不对劲,但看清他们的模样时,就更觉得不对,就是刚才嬷嬷所说的这个。 我认得他们,他们是邻村的,而且与刘海忠的关系不错,是他的什么远方表兄弟。 我跑去邻村打听,这才听说,是刘姑姑花了钱,给他们请人超渡过,还说,他们之所以暴毙,是因为身上有因果,若是埋入祖坟,只怕会连累全族。” 连累全族,这可是很严重的,就算是家里人不怕,全族的老少也不会同意。 南昭雪看着那株植物,思索着季婉娘所说的话。 恐怕,连累全族是假,要想掩盖他们死去的真相是真。 若是一把火把尸首烧了,一是麻烦,起火冒烟也许更会引人注目,二是万一家里有心眼多的,难免会扯出别的。 倒不如干脆说什么因果,连累全族,说得邪乎一些,其它人只会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谁还会去问? 真是好心机。 季婉娘继续说:“民女越发觉得此事不对,所以,就没有按王妃的吩咐,把家里的老人安顿好,就去了庄子里干活。” “进入庄子以后,民女才得知,在那两个护院之前,还曾死过一个佃户,那个佃户年近六十,孤身一人,吃住都在庄子上,刘姑姑不给他工钱,只给两餐,他就住在后面的破木屋。” “他和护院一样,也是暴毙而亡,不过,因为他是孤身一人,所以也没有声张,刘姑姑就找人草草掩埋了事。 我偷偷去过他生前住的木屋,在角落里找到了狗骨头。所以,民女猜测,第一次丢失的狗,应该就是被他吃了。” 南昭雪脸色沉凉,崔嬷嬷低呼一声:“天,这是怎么……老奴乡下老家也偶尔有吃狗肉的,可也没……” “问题出在狗肉上,但并非全是狗之过,”南昭雪看着手里的植物,“应该是狗吃了这种东西,他们又吃了狗,才最终如此。” “王妃所言极是,”季婉娘双手紧握,“民女也是如此想,那几只狗明明好好的,又不是疯狗,怎么会致人于死? 民女就在庄子上耐心做工,暗地里查找关键,直到半个多月前,发现了这个。” “民女发现的时候是晚上,那晚没有月光,这些东西到夜晚子时,就会散发浓郁的香气,叶子还会轻轻晃动,起初我以为是有风或者眼花,后来发现不是。” “民女知道您的庄子上种果树,种粮食,从未听说过有这种东西,而且,这东西种的很隐秘,周围也围得很严实,一走进那里还暖融融,不知是何缘故。” “你就是那天晚上,把东西偷出来的?”南昭雪问。 “不是,那晚发现时,民女没有十足准备,不敢贸然行事,就又悄悄回去,想另做打算。 又过了两日,准备当夜去偷,可不知怎么的,就给睡着了,一连两次,都是半夜不自觉睡着。 民女想,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白日里干活太累,晚上撑不住,所以,那晚就没在屋里睡,跑到房后吹冷风。 果然,那晚就没有睡着,也就是那晚,民女偷到的。 另外,那晚上,民女还发现更奇的事。” 她讲的跌宕起伏,把崔嬷嬷和野风还有小念儿都吸引住了。 “姐姐,你还发现了什么?快说呀!”小念儿忍不住催促,“是不是会变成妖怪?” 南昭雪:“……” 她揉揉念儿的头,示意季婉娘继续说。 “并没有变妖怪,”季婉娘清清嗓子,“但的确很怪异,那天晚上有月光,到了子时,它们不但会发出浓郁香气,被月光照着的时候,竟然会变颜色。” 她一指那棵植物:“顶端的叶子,原是暗红色,在月光下,会变成鲜红,还隐隐流动,就像……月光是血,它喝饱了血一样。” 小念儿瞪大双眼:“那就是妖怪呀!有的妖怪要吃唐僧肉,有的妖怪要喝月光!” 南昭雪手抚额头,回头得提醒一下时迁,和小孩子讲故事,得好好斟酌一下,不能张嘴就来。 “……”季婉娘。 直接把季婉娘给说得不会了。 “后来呢?”野风也忍不住,“你偷了?被发现了?” “当时我也有点怕,”季婉娘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么一大片,全是这种东西,诡异得很。 我一时没敢动,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它们又恢复了正常,我才敢悄悄靠近。” 几个人摒住呼吸,听着她继续说:“我其实最开始就想看看这是什么,没想着偷,但越看越怪,就想着拿来禀告王妃。” “可把想拔走一棵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 “什么?你倒是说呀!” 第三百一十五章 什么都不比上你的事重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季婉娘迎着众人的目光,继续往下说。 “我想拔一棵,但拔不动,我试了试,明明土地不硬,甚至还有些松软,但就是不太好拔,一连两棵都被拔断了茎干。” “然后呢?” “然后,我干脆不拔,直接用手刨了一棵,就是这棵了。”季婉娘叹口气,“我恢复不了原状,早晚都会被人发现,于是我趁夜回到家,和老人家说了一声,连夜逃出村来京城。” “结果,还是被他们发现了,而且是刘海忠亲自来的,带着那个家丁王阿三,我一路东躲西藏,这才来到京城附近,后来的事,就是遇见王妃了。” 这一路惊心动魄,季婉娘并没有细说,从她的衣裳、伤痕和满身狼狈也能看得出。 “你辛苦了,放心,本王妃会护你周全,家里那边也会立即派人过去,不会让老人家有损伤。” “多谢王妃!” 说话间,已经进了城。 南昭雪特意让车夫走的人流少的城门。 野风把刘海忠捆得结实,绑在车架底下,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那个和他一同来的家丁,就坐在车尾,双手绑着在背后。 回到王府,南昭雪带着众人下车,让马车走偏门去马棚,野风早一步等在那里,把刘海忠提到一处偏院。 南昭雪让崔嬷嬷给季婉娘单独安排一处院子,好好招待,东西人手一应俱全。 都吩咐妥当,南昭雪去封天极的书房院子。 百胜在院门口,见到她,急忙前来问安。 “王爷回来了?有别人在吗?” “没有,王爷也是刚回府,”百胜快速答,“王妃请。” 南昭雪一进书房,就看到地上的一口箱子。 封天极换了衣裳,正在正发冠:“雪儿,来得正好,你知道我回来了?” “不是,我有要事要和王爷商议。”南昭雪开门见山,“贵妃娘娘有要事吗?要不王爷先说。” “无妨,”封天极见她脸色严肃,也没卖关子,“一些绸缎布料,和几匣子首饰,母妃说外国使团即将到来,到时候你也要出席,给你置办一些。” 这的确不是什么要紧事。 南昭雪把那株植物拿出来,递到封天极面前:“王爷,你看。” “这是何物?”封天极不知为何,一见这种东西,就本能有些厌恶。 “这是一种草药,名唤荼之华,说是草药,也可做香料用。” 封天极手指轻捏:“那它都有什么用处?” 南昭雪眸色幽深如夜,字字惊人:“入药服用,用量得当,可激发人体生机,配伍其它药,能让人延缓衰老,若不得当,它与毒药无异,可令人血脉暴流,甚至发狂。” “若是取其汁液沐浴来用,虽会使人疼痛,甚至痛不欲生,但也能让皮肤恢复光洁,除去身上伤疤,当然,这种极致的做法,也会缩短寿命。” “若是用来入香,则能让人吸之上瘾,渐渐离不开,一旦不吸,就会觉得难受。” 南昭雪心想,这一点倒和毒、品差不多。 封天极眉头拧紧:“此物如此邪性,从何而来?” “从我乡下的庄子上来,”南昭雪语气平静。 平静之下,似有雷霆。 “所以,我要亲自去一趟。” 封天极眸光一缩:“不可!” 他顿了顿:“我与你同去。” 南昭雪略一思索:“王爷,你我同去,太过引人注目,何况,您身为王爷,不能随意出京,此时京中事多,光是政务就走不开,不必为此事烦忧。” “那不行,”封天极斩钉截铁,“什么政务,也不比不上你的事重要,反正我是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不是我一个人,季婉娘从庄子上来,有她指引,野风和我一同去,另外,百胜也可同行,带派几个暗卫予我。” “这些都没问题,但他们谁也不能代替我,”封天极握住她的手,目光凝视她,“雪儿,我不能让你孤身去犯险。” “好吧,我们再商议,”南昭雪心头微跳,垂下眸子避开他的目光,“也不是立时就走,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做什么?你说。” 南昭雪先把那棵植物交给百胜,让他送去院子给碧月,让碧月试试,能不能种得活。 然后,她和封天极一起,去偏院见那个家丁王阿三。 王阿三都快吓死了,别说京城、王府,就是县衙和里正都能吓破他的胆。 进到王府,他就一直腿软,瘫倒在地。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到一双黑色缎靴,上面绣的螭纹贵气精致,似要破靴而出,刺穿他的喉咙。 “叫什么?”封天极冷冷开口。 “小人,王……王阿三。” “干什么的?” “小人是乡下庄子上的一个普通家丁,”王阿三带着哭腔,强撑着爬起来,抬眼看到南昭雪,“大小姐,不,王妃,小人真的没干过什么坏事,求您饶小的一条狗命吧……” “没干过什么坏事?”南昭雪冷笑,“本王妃见到你的时候,你正在干什么?” “小人……” “好了,废话少说,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说错了,就扔去京兆府大牢,这辈子别想出来!” “小人说,一定说!” “庄子上种着多少草药?” 王阿三一愣:“草药?庄子上种了果树和粮食,刘姑姑说等明年水塘里的藕也能卖钱,可没听说过什么草药。” “没有?”封天极声音陡然一厉,“还敢撒谎?来人!” 王阿三眼泪都下来了:“小人没有撒谎,真的没有,小人从未见过什么草药,要说谎,就……天打五雷轰!” 南昭雪看他这样,的确不像说假话,又问:“那你可知,季婉娘偷了什么?” “就,二十两银子,还有什么耳环,”王阿三连忙解释,“是刘海忠这么跟小人说的,小人也没见着。他答应小人,等追到那女的,就给小人三钱银子。” “三钱银子?”南昭雪短促笑一声,“你这条命还真是便宜。” 王阿三脸色苍白,冷汗直流:“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 “是本王妃救了你,明白吗?若非如此,你以为刘海忠会放过你?他为何不叫别人来,就叫你来?他是打算在半路杀了你灭口,根本没想让你活着回去。” 王阿三再次瘫倒,嘴唇哆嗦:“刘海忠!他这个狗娘养的,竟然……竟然……” “王妃,我说,我要揭发!刘家母子真是干尽了坏事,其实庄子上不赔钱,这两年果子丰收,赚得尤其多! 小人虽然不知具体账目,但也不是傻子,产出多少,卖了多少,价钱几何,稍微一算便知。 他们捞足了油水,刘海忠光宅子就盖了三处,还有他的兄弟刘海诚,那个家伙,就是个人渣!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小媳妇大姑娘……” 南昭雪不动声色的听着,眼底一片冰冷。 第三百一十六章 他忍太子妃很久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刘海忠被扔在王阿三的隔壁院子。 他心里惊怒交加,浑身疼得难受,这些年他哪受过这种罪? 他怎么都想不通,明明脑子糊涂,性子又软的南昭雪,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正五花大绑的被捆在柱了上,忽然听到似乎在滴嗒声。 像是有什么在轻轻滴落。 外面的天色都暗了,院子里也没掌灯,他一路追着季婉娘,今天又被捆在这儿,水米没沾牙,现在听到滴嗒声,顿时时常口渴。 他舔舔嘴唇,伸着脖子往外看:“有人吗?” 没人答应。 他不敢大声叫喊,小声又问了一句,听到门轻轻开了。 莫非是给他送吃的来了?应该是,坐牢还得给牢饭呢。 没看到来的人,反正有股子雾气滚滚而来,由淡转浓。 他纳闷,屋子里哪来的雾? 还没回神,就见雾中影影绰绰,像是个女子。 他穿着白衣,长发披散,看不见脸,手上鲜血淋漓,指尖不断滴着鲜血。 他刚才听到的滴嗒声,应该就是这么来的。 “啊!”刘海忠吓得大叫,身子不断往后缩。 但他后头就是柱子,根本缩不了,他只能拼命扭头,不去看那个女子。 女子的声音又细又轻,还带着尖锐,就像不断刺着他的耳膜。 “刘、海、忠……你还记得我吗?” “还我命来……” 刘海忠吓得魂儿都飞了,头顶都要炸:“我不记得你,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不记得?那你看看我的脸,我的手……我的手好痛啊……” 刘海忠声音都要喊劈、叉:“我不看,我记得,记得!你是小唐!但不是我抓的你啊,是……是刘海诚! 他抓的你,你应该去找他——我就是喝醉了酒,和他一起……我没有伤害你,真的……” 小唐慢慢靠近,刘海忠眼角余光瞄了一下,看到她的鞋尖儿,又迅速别过脸。 “救,救命啊,救命啊!” 吓得魂飞破散之时,南昭雪的声音清晰传来:“刘海忠!” 刘海忠像看到救命稻草:“大小姐,大小姐救我呀,有鬼,有鬼!救命,我愿意说,什么都说!” “你说的,记住了,若是敢撒一句谎,我保证以后让你永远鬼缠身!” “不敢,不敢……” 雾气渐渐退去,屋子里掌了灯,微弱的光线慢慢变亮,刘海忠吓得冷汗湿透,这会儿都没缓过气。 “大小姐……” “刘海忠,你们在庄子里种的那些药材,打算卖给谁?” “药材?”刘海忠愣了愣,“什么药材?庄子上没有什么药材呀。” 南昭雪眸子微眯:“没有?那你为什么追季婉娘?” “我娘说,这个女人心术不正,偷东西,还勾引男人,我娘最恨勾引男人的女人,所以,就让我追她。” “就为这?”封天极上前,冷冽的目光直刺他眼底,“刘海忠,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聪明?” “我说的是实话,真的,我不知道什么药材,我娘说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她说那女的偷了银子和耳环,都搜出来了。” “还有什么?继续说!”南昭雪冷喝,“本王妃倒要看看,你和王阿三说的,究竟是不是一样,如果不一样,就让小唐来跟你说。” “别,别!”刘海忠都要吓哭了,“别让小唐来,王阿三那个天杀的,他就是这个家丁,他知道什么?他都是胡说的,大小姐您别信他。” “还是让小唐来吧!” “我说,我说!” 刘海忠絮絮叨叨,说了近半个时辰,南昭雪让他和王阿三一样,画了押。 他招的情况,和王阿三说得差不多,都是一些他们刘家母子,在庄子上干的一些恶事。 至于药材荼之华,刘海忠也表示不知。 南昭雪微锁眉头,看来,荼之华究竟是怎么回事,还得问刘姑姑。 封天极命百胜请了赵冬初来,把刘海忠和王阿三都带走押回京兆府,扔进大牢。 反正二人的供状都在,那些罪名足够了。 封天极叮嘱赵冬初,这两人要小心看管,说不定哪天还用得上。 赵冬初办这样的事也不是头一回,点头称是,告退走了。 南昭雪对封天极道:“王爷,此事……” 她刚说到这儿,崔嬷嬷在书房外道:“王妃,老奴有急事求见。” “何事?” 崔嬷嬷找到这里来,一定是有急事。 “王妃,您请过目,这是刚刚从南家得到的消息。” 南家那边的人手一直没撤,都是由崔嬷嬷负责,消息也是即送即禀告南昭雪。 南昭雪打开一看:“这是刚送来的?” “正是!” 南昭雪把字纸递给封天极,封天极低头看,上面画的是小人小画。 “……” 表示完全看不懂。 “有人连夜见了阮姨娘,走后门,穿的黑斗篷,”南昭雪解释,“我猜,应该是刘姑姑。” “我去看,”封天极说,“夜冷天凉,你不必奔波,我带她来见你。” 南昭雪略一思索:“王爷,此事牵扯的,恐怕不只是阮姨娘。” “你是说,太子妃?”封天极眸子微眯,“那正好。” 封天极忍太子妃很久了。 尤其确定她和阮姨娘是一伙的,南昭雪在庄子上的时候,又经常受欺负,进京以后也处处被阮姨娘打压。 “王爷莫急,”南昭雪压住他的火气,“太子妃喝的药中,有这味药,但仅凭那点,绝不至于费心去种植,而且这种东西并不适合在北方种植,可见是花费心血的。此事背后,必定另有缘由。” “所以,你想深究?”封天极眼底满是心疼,“雪儿,这些事情太过耗神,你交给我做,好不好?我也能调查清楚。” 封天极郁闷又心疼,以前是试探南昭雪,想看她到底有什么手段,如何应对,可慢慢的,他发现自己都快变成个摆设。 尤其是在他对南昭雪的心思发生改变之后,越发想为她做点什么,可每每都觉得插上不手。 “王爷的心意我明白,也很感激,我想深究,也不是想和太子妃过不去,更不是故意去惹谁,而是她们先惹了我,再者……” 南昭雪后面的话又咽下,看着封天极漆黑闪亮的眸子,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认识荼之华,除了是因为古医书有记载之外,更是因为,她发现,荼之华固体凝香之后,无论是外表还是香气,都和封天极母妃遗物中的那块很像。 究竟是不是同一种,她需要再做进一步检测和分析。 但她手上只有那一株。 所以,必须要去庄子上,查个明白,拿到更多的样本。 “王爷,其它的我们回来再谈,现在我们必须要出门一趟。” “去东宫?” 南昭雪眼神微诧,惊讶于两人的默契。 “不错,王爷所言极是。” 封天极微叹一口气,吩咐百胜,立即准备马车。 他亲手给南昭雪穿好大氅,仔细地系好,又热了暖手炉,这才带着她出王府。 马车趁着夜色,直奔东宫。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东宫荒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东宫。 太子妃独自在房间里,面前放着一只小香炉。 香炉造型奇特,材质也很特殊,是由一整块木头雕刻打磨而成。 长年使用下来,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木色,通体黑亮,被一层油润包裹。 太子妃扔了一块东西进去,香气渐渐弥漫,她深吸几口,燥动的心也慢慢安稳下来。 待香味散去,她打开梳妆台上的暗阁机关,把香炉放进去。 对着镜子照了照,看着里面的脸,勾出一抹嫌弃又轻蔑的笑。 “呜呜。” 一声轻微的响动,自后窗传来。 她眼神刹那一变,起身走到后窗,轻开一条缝隙。 窗子外探出一只黑色的鸟头,头上有三道白色花纹,像是趴着三条虫子。 太子妃从后窗下拿出一条虫干,黑鸟吞下虫干,对着窗台呕吐几下,吐出一粒暗红色的东西来。 太子妃眉头一拧,又喂了黑鸟几条虫干,拿纸把窗台擦净。 黑鸟展翅飞入夜色,消失不见。 太子妃点一支香放在廊下,稍倾,穿着黑色斗篷,从侧门出去。 她走的飞快,对道路早已经熟悉无比,绕过巡防队出现的地方,趁着夜色掩护,顺利到达约定地点。 暗色中停着一辆马车。 她靠近,马车上的人也下来,面带急色。 “太子妃……” 太子妃面色沉冷:“你来干什么?” “我有急事禀报,”阮氏压着嗓子,“请太子妃恕罪,若非急事,我也不敢私自前来。” 她刚要继续说,太子妃抬手打断:“跟本宫来。” 阮氏惊讶,进去说?这可是头一回,也是有风险的。 本来今晚她就是冒着大风险来的,否则也不会一见面就请罪。 但她不敢质疑,只有听从。 她跟太子妃身后,低头摒气。 一路尾随而来的南昭雪也诧异:“竟然是太子妃亲自来迎的?还让她进去了?” 封天极微抿唇:“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消息吧。” “一起去。” “车里暖和,你在这等。” “不冷,”南昭雪拢拢身上大氅,拍拍封天极刚给她换了炭的手炉。 封天极无奈,只能带她一起。 掠过树梢,看着灯火辉煌的东宫,南昭雪赞叹:“这里的景色果然不错,难怪很多人都想来这里住。” 封天极轻笑:“我可不想,为这一处景,放弃外面的自由,得不偿失。更何况,我也没觉得这景儿哪好看。” 南昭雪微眯着眼睛:“王爷爱的是真正的自由,他们爱的是虚无的自由,以为站在最高处,能掌控别人的生死,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就是自由。” “其实,那些不过就是一道道枷锁罢了,身为帝王,不见得能娶到最喜爱的女子,不见得能护住最疼爱的孩子,也不见得能痛快地吃一顿饭。” 封天极偏头看她,一双眸子灿若星辰,满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和赞赏。 “雪儿这话,深得我心。” 南昭雪由衷笑笑,又压住嘴角:“王爷,看。” 那边两道人影,正是太子妃和阮氏。 封天极看着她们的方向,低声道:“奇怪,她们这是要去哪?”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那边不是太子妃住处的方向,太子很信风水之说,他早就私下让人看过,说那边不利于他,所以,他的住处和太子妃的住处,都和那个方向相反。 因为太子不喜,所以连奴才们也不乐意去,闲置的地方居多。” 南昭雪略一思索:“也许正因为如此,见阮氏才方便,不宜被人察觉。” “有理,过去看看,”封天极偏头在她耳边,“抱紧我。” 南昭雪心头微微一烫,耳朵都有些发热。 太子妃带着阮氏走进一路院子,院中没有点灯,屋子里也是黑的。 阮氏眼角的余光飞快在四周掠了掠,心中惊讶东宫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不过转念又一想,也没什么,皇宫中不是还有冷宫吗? “吱呀”,太子妃推开门,“进来。” 阮氏跟着进屋,门随后被关上。 “怎么回事?说吧。” “回太子妃,”阮氏收回所有思绪,飞快道,“庄子那边出事了。” 太子妃目光陡然一厉:“什么事?” “荼之华被发现了,还被人盗走几棵……” 阮氏还没说完,太子妃反手抽她一个耳光:“你是干什么吃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要小心再小心,不能出一点差错! 荼之华培植了多少年?好不容易才有点起色,这才派上用场多久,你告诉我说,被人偷了?” 阮氏被打得身子一歪,扑通一声跪下:“是,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安排好,请您责罚!” “责罚?责罚你有用吗?”太子妃双手紧握,“是什么人?可抓到了?” “还没,不过,已经派人去抓了,很快就能抓到,是在庄子上做工的一个女子。” “是什么人去抓的?” “是刘婆子的大儿子去抓人,刘婆子亲自来送的信。” 太子妃偏头盯着屋子里幽暗的烛火,火苗似在她眼底轻轻跳跃,如同妖火。 “刘婆子年纪大了,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急火攻心,难免身子会差一些,又骤闻她大儿子意外身亡的消息,也受不住。” 阮氏呼吸一窒:“是……太子妃所言极是。” 太子妃却像没有听到她的话,自顾说:“一会儿送她走的时候,她爱喝的茶再给她带一些,还有,再赐她一支金钗。” 阮氏感觉这话不像是对她说的,她嘴唇动了动,还没明白过来,就见太子妃的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 随后,她听到身后有人说:“是,奴婢遵命。” 阮氏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猛然惊觉,这不是……她的声音吗? 她回头,那人从暗影中走出来。 身姿曼妙,皮肤白润光洁,刚刚沐浴过不久,还有点泛红。 举手投足,自成风情。 一切都熟悉得要命,又一切陌生得很。 熟悉,是因为这个人一举一动都和她一般无二,连她自己都有点恍惚。 陌生,是因为对方的这张脸。 …… 南昭雪眉头紧紧皱着,盯着这院子里的房舍,疑惑丛生。 她也算是偷窥的老手了,咳,经常跟着封天极暗中查看什么的,当然,也是为了查明真相。 但像今天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遇见。 屋子里的窗子,都被木板钉死了。 别说从窗子里偷看点什么,连个缝隙都找不着。 越是这样,越是有鬼。 但就是看不见。 “找机会,我让暗线查一下这个院子,”封天极握握她的指尖,“别急,很快就会有消息。” 南昭雪点点头,事已至此,也只能暂时这样。 她看着黑暗中静寂的屋子,心头微微冒起寒意,就像一头蛰伏在暗中,会吃人的兽。 恰在这时,屋门开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庆幸我将死,庆幸遇见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妃从屋里出来,后面跟着阮氏。 两人一起走出院子,就没有再一路同行。 太子妃回住处,阮氏顺着原路出宫。 南昭雪和封天极没跟太子妃,一路跟着阮氏。 离开时,南昭雪回头望了那几间屋子一眼。 阮氏走得很快,遇见过两次东宫巡防队,但都在暗处躲过。 直到顺利出去,又上了马车。 南昭雪和封天极也回到马车上,封天极给她换手炉里的炭,她一边烤着火,一边拧眉沉思。 “在想什么?” 南昭雪喃喃道:“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 “阮氏应该不是头一回来,”封天极把手炉递给她,“否则,太子妃不会让她一个人出宫。” 南昭雪眼睛微亮:“不错,刚才阮氏出宫,走得太顺利,说实话,就宫中那些路,我恐怕会迷失方向,何况还是晚上。” “这么看来,阮氏和太子妃,关系确凿,南家是铁了心要搭上东宫这艘船。” 南昭雪抬眼看封天极:“王爷,皇上会不会因此怀疑你?” “怀疑我什么?” “怀疑南家支持东宫,怀疑你也占东宫,毕竟在所有人眼中,我是南家女。” 封天极拨拨炭火,红通通的炭映着他冷厉的眼神,“不会。” 他说得斩钉截铁,南昭雪一时愣住:“为何?” 封天极沉默稍倾,缓缓道:“因为我中毒时,太子在我身边。” 南昭雪眸子微睁。 封天极声音低沉:“这件事情,我没有对其它人说过,对天彻也不曾提过。都知我中了毒,却没几个人知道,我究竟是怎么中的毒。” “那日天气晴好,父皇传旨让我入宫,说是一同去骑射,我进宫之后,图四海说,父皇刚接到一道紧急奏折,让我稍候,处理完就来。” “我刚坐下,太子也来了,说是有事要禀报。图四海端了点心茶水,”封天极目光掠向车门,透过车帘缝隙,望向茫茫黑夜,“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碟杏仁酥。” “我与太子口味很不一样,但唯独杏仁酥,是我们俩都喜欢的。当时,是我先吃了一块,”封天极自嘲地笑笑,“后来中毒了,太子自然不会再吃。” 南昭雪静静地听着,听得出他平静底下的惊涛骇浪。 当时的情景,如果中毒的是太子,那么,封天极也逃脱不了被调查被追责。 以太子的心胸,极有可能会恨透封天极,哪怕封天极也差点被害,但太子会以为,是他替封天极挡了灾。 现实是,中毒的是封天极,他身子迅速垮了,无法再回边关,必须交出手中军权。 太子与他一起,虽不至于被追责,但私底下,也未必不会被非议,被怀疑,太子未必听不到,同理,以他的心胸,势必以为,流言是封天极所散播。 而封天极又失了军权,生死难料,再没什么可拉拢的价值。 一碟点心,太子与封天极,心中都埋入了一根不可排除的刺,也永远不可能再成为同一队的队友。 南昭雪心若沉入谷底,浑身泛凉。 图四海亲自端去的茶水点心,哪怕是端给皇子吃的,但那也是皇帝的地盘,所有的东西,势必都会经过严格的检验。 下毒的人会是谁?究竟真的是有人钻了不可能的空子,还是……这根本就是帝王之术? 天家父子,骨肉真情,就凉薄到这种地步吗? “后来呢?” 封天极微叹:“后来,我失去意识被抬回府中,听说父皇大怒,彻查宫中,杖杀了一大批太监宫女。 就连图四海,也被杖刑三十,在床上趴了一个多月。 据说,当时血染透了书房门前地砖,那些朝臣,每每去书房,都会白了脸。” “父皇痛心疾首,太子也时时来探望于我,补品堆成了山,父子情深,兄弟友爱,就是如此罢。” 南昭雪喉咙一哽,不知该说什么,封天极说得越是平静,她越能体会,他当时的心寒心冷。 难怪,当初见他时,他一副濒死的样子,那副模样,不只是因为身体中毒,而是因为人本身就失去生的意志。 “雪儿是在为我难过吗?” 南昭雪抿抿唇,迎着他漆黑的目光:“王爷不必太过感伤,会查清楚的,究竟谁是人,谁是鬼,我都会帮你查清楚。” 封天极极慢的翘起嘴角,黑沉沉的眸中又燃起星星光亮:“感伤的确是有,但终会过去,其实我也有庆幸的一面,庆幸我将死,你来冲喜,让我见到你。” 南昭雪心头一热,封天极不是擅长说什么甜言蜜语的人,但每每说起,却最能动人心。 然而,暖意刚起,她忽然又感觉一阵头疼。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让她瞬间浑身僵硬。 她立即深吸一口气,摒弃所有念头,迅速进入冥想状态。 这是她多日以来,想出来的对策。 无论是对身处的环境还是对身体或者是疼病,她都不喜欢脱离掌控的感觉。 那次突发急症,她一直休养,期间也是纯做咸鱼,也想了许多对策。 放空,冥想,就是其中之一。 封天极见她脸色不对,又闭上眼睛一言不发,心也跟着猛地收紧,但并没打扰她。 察觉到车速降下,应该是快到目的地,封天极轻步下车,让百胜不要出声。 南昭雪缓缓睁开眼,慢慢吐了口气,头虽然还有点隐隐的疼,但比起刚才好很多,比上次也轻太多。 看来,这个法子,有用。 但她并没有轻松多少,这始终像是一个不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作。 禁术,要是让她知道,是谁用了这种阴毒的法子对付她,一定要百倍奉还! 她掀帘下车,封天极过来接她:“刚才怎么了?不舒服吗?感觉如何?” “没事,就是突然想到点什么,”南昭雪没有如实说,岔开话题道,“已经进去了吗?” “嗯,刚进去,走的后门。” “好,我们也进去看看。” 南府后门,封天极进去不费吹灰之力。 他进去打开门,南昭雪闪身进去,在前面带路。 近年关,是南运程最忙的时候,许多铺子的生意要盘点,查帐,所以,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在各个铺子中,很少在家。 这倒方便了阮氏。 南昭雪轻车熟路到阮氏的住处,透过窗子,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穿得不错,也戴了两件贵气的首饰,但依旧遮掩不住浑身的土气,脸上的纹路也盖不住。 南昭雪脑海中有模糊的印象,这位应该就是刘姑姑,看相貌,和刘海忠的确有几分相像。 阮氏把一个盒子和一个纸包递给她:“回去以后不必声张,这件事情我会处理,这是你爱喝的茶,还有一支金钗,你且拿着吧。” 刘姑姑心中大喜,推辞几句赶紧伸手接过。 第三百一十九章 突传死讯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刘姑姑没再南府多停留,拿上东西,连夜出城。 南昭雪问封天极:“王爷,现在这个时辰,还能出城吗?” “普通人自是不行,但如果有心出城,方法也多得很,”封天极眸色幽深如夜,“我也想知道,帮东宫开城门的人会是谁。” 他吩咐百胜一声,百胜去路口,南昭雪看到隐约有一条黑影一闪,随即不见。 想必,应该是暗卫。 “时候不早,我们也回府吧,”封天极轻声说,“此事大局摸得差不多,不急一时。” “好,”南昭雪也想回去,再继续冥想一阵。 …… 东宫内,太子妃也还没睡。 她想要做的,绝不只是杀了刘家母子,而是如何把荼之华保住。 荼之华对她而言,十分重要,这些年花费了不少财力心血,如果刚有起色,说不什么也不能就这么费了。 好好的,怎么会被人发现?还有人偷? 她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不是有人盯着,她不相信这是巧合。 可人还没有抓到,想什么也是没用。 正烦躁得没有头绪,忽然听到后窗又有声响。 她推开窗子,外面的人影站在暗处,声音暗哑:“回主子,收到消息,京兆府那边今日押进来两个人。” “哦?什么人?” “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姓刘,和主子刚下令找的人很相似。” 太子妃眉心微跳:“是因为什么被抓?” “据说,是犯重罪,那个姓刘的不断的喊冤枉,说什么大小姐饶命。” “大小姐?” “正是。” 太子妃凝思片刻:“是她?南昭雪?又是她!” 呵。 太子妃怒火冲上头顶,是了,亏她还觉得想不通,这有什么想不通的?那庄子就是南昭雪的,这几年南昭雪不管事,都交由阮氏和刘姑姑,她都快把南昭雪给忘了。 如果此事与南昭雪有关,一切就都没有疑惑了。 南昭雪绝不是传闻中那么蠢,相反,还十分有心机。 她定是暗中安插人手,注意着庄子上的动静,所以才如此精准地发现荼之华。 她安排的人偷了连夜进京去找她,刘姑姑那个蠢儿子,不但没有把人抓到灭口,还把自己搭进去,被南昭雪扔进京兆府大牢。 如果不是上次她觉得赵冬初有异,暗中安排了人手,也不会发现刘海忠被关进去。 到时候,刘海忠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可真是好计策。 南昭雪!真有你的! “主子,那接下来,怎么办?” 太子妃目光阴狠:“既然她几次三番坏我的好事,那我就不能再处处退让。 去把刘海忠杀了,还有,庄子上那边,布下埋伏,南昭雪一定会去。” 她字字毒辣,充满血腥气:“只要她去,就不能让她活着走!我要扒下她的皮。” “是。” “还有,南若晴的下落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以此事为主,如果查不到,不必为那个废物浪费时间,暗中留意差不多月份的孕妇便是,到时候杀母留子,就说那是南若晴生的,太子也不会知道。” “是。” 人影一闪不见,太子妃关上窗子,心里的火气仍旧不散。 南昭雪! 好一个战王妃,好一个商户女! …… 次日一早,南昭雪早起,冥想打坐半个时辰,感觉神清气爽。 她灵机一动,趁着此时脑子清楚,她进入琉璃戒查看。 原来的那个书架子还是朦朦胧胧,低头细看,最下面一层的一本书,竟然显现了。 之前只是一片模糊,和无字天书似的,现在有字。 南昭雪喜出望外,仔细翻看,是一本练气的书。 以前也看过,但和这本很不一样,她看着看着就入了迷。 气机,气机,她不断琢磨,她脑海中被人下了禁术,能不能用这个方法解决? 忽然听到脚步声,她赶紧放下书,收回意识。 睁开眼,封天极从外面进来,脸色凝重。 “怎么了?发生何事?” 封天极还穿着早起练剑的衣裳,可见事情紧急。 “京兆府传来消息,刘海忠死了。” 南昭雪一怔:“死了?怎么死的?” “按流程请仵作看了,说是突出急症,心脏方面的问题,别的看不出什么。” 南昭雪并不相信:“刘海忠面色红润,声音洪亮,可不像是个有病的人,而且,未免太巧了。” “我也觉得,但仵作看不出,”封天极把手里的密信递给她,“赵冬初信中详述,我打算去一趟。” “我也一同去,”南昭雪迅速把信扫了一遍,“我得亲眼看一眼尸首。” “那地方阴冷潮湿的,要不我让他想办法把尸首送来。” “不必,”南昭雪打量着他,“我打扮成王爷的侍卫就好,把尸首运出来,一是给赵大人找麻烦,二也不吉利,去一趟,很快,没那么娇气。” 听她说要扮成小侍卫,封天极心头莫名就雀跃。 给她找了套新衣,崔嬷嬷给梳了头发。 “这身衣裳平时倒也没觉得什么,今天王妃这么一穿,还真是俊俏。” 崔嬷嬷笑着说:“看来呀,不光是人靠衣裳,这衣裳也得分谁穿。” 封天极点头:“崔嬷嬷这话说得对,本王甚是赞赏。” 南昭雪束起头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眉毛加深加粗,微微挑起,顿显凌厉,猛眼一看,的确是个英武俊俏的小侍卫。 封天极忍不住凑到南昭雪耳边:“雪儿这一身甚是好看,我很喜欢。” 南昭雪被他的气息弄得耳朵有点发烫,脸上故作镇定:“那不如王爷招几个女侍卫,女扮男装,应该不错。” 封天极:“……” 两人去京兆府衙门,从后门入,赵冬初已然在后院候着。 一见面,他立即上前来叩头请罪。 “罢了,起来吧,先看过尸首再说。” 尸首就在停尸房,这个时辰没有旁人。 一看到刘海忠的尸首,南昭雪就断定,他绝不是死于突发的心脏疾病。 她一边看尸首,一边问:“王阿三呢?” “那个还在大牢。” 南昭雪仔细查看,忽然,在刘海忠的前胸处发现有一个小小的红点。 她正想确认,用手摸摸,封天极抢先一步:“你想看什么?我帮你。” 南昭雪:“……” “那王爷看看,这个小红点是皮肤上长的,还是什么。” 封天极按她说的仔细看:“不是长的,这个红点像是……被刺的。” “那再翻过来,看背后相同位置,是否也有。” 赵冬初赶紧上前帮忙,和封天极一起看。 两人异口同声道:“有。” “这就是刘海忠的死因,他的确因心脏而死,但不是突发疾病,而是被杀。” “被杀?” 第三百二十章 判官大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赵冬初额头上汗出一层冷汗。 本来刘海忠和王阿三交到他手上,就是重要的人证,他没照管好已经是失职,如果是因为疾病突发,那还算有一丝情有可原,可如果是被杀…… “王爷,王妃!下官……” 封天极淡淡道:“多说无益,查清怎么回事要紧。有人知道人被带来,还精准地杀了灭口,这代表什么,不用本王说吧?” “是,下官明白,下官定当查个水落石出,把内鬼揪出来。” 南昭雪道:“先去看看他生前被关的大牢。” “是。” 京兆府大牢不比刑部和大理寺,但在赵冬初手里,也没有出过差错。 他是军人出身,又是封天极的部下,自有一套做法。 不动声色间,把大牢内外布置的严密。 要想从这里救人,杀人,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封天极和南昭雪跟着他进入大牢,再到关押刘海忠和王阿三的地方。 南昭雪一路走来,就知道为什么赵冬初还没查,就一口认定是内鬼。 这条通路幽路狭窄,勉强能容两人并肩行走,进来的时候还要检查腰牌。 要想偷偷进来,基本不可能,即便侥幸能通过检查点,在通道中被发现也只能被堵住的下场。 到了牢房附近,里面才豁然开朗。 这里就是关押重要犯人的地方。 赵冬初已经支开其它的衙役,一指其中一间:“就是这了。” 南昭雪靠近,封天极亲自提灯为她推开门。 牢房中还算干净,一张简易床靠墙放着。 南昭雪在床边仔细查找,掀开薄薄被褥,露出床板。 床板挺破,用碎木接揍而成。 封天极把灯光往床下送,南昭雪一眼看到床底下有一点光亮。 “在那!” 赵冬初过去把发光的东西拿出来。 “是针!” 南昭雪看着那根闪亮的针,暗暗惊讶:好强的内力。 她原本就猜测,刘海忠不是因病而亡,尸首胸口的红点证实了她的猜测。 如果后背没有红点,那说不得就得解剖尸首,暗器应该还留在体内。 但后背也有,说明暗器是透体而出,足见行凶的人腕力内力都很不错。 此时看到这根针,南昭雪更是赞叹。 封天极接过针,仔细看了看:“这并非是靠内力发射的暗器。” 南昭雪:“……” 尴尬了。 “怎么说?” “暗器匣,或者机关匣,和弩箭一样,靠机关推动,方能射出,这针细如牛毛,杀人于无形,一般来说,靠人手射出很难达到。” 南昭雪心里尴尬,幸亏刚才只是赞叹一声,没把心里的看法说出来。 她严肃地点点头:“王爷所言极是。” 封天极看一眼赵冬初,赵冬初咬牙:“王爷放心,下官定当追查!” 这并非小事,这么多年,赵冬初代表京兆府,一直和封天极“作对”,若是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那后果可是太严重了。 “啊,判官大人,饶命!饶命啊!” 一声突兀的惊呼响起,南昭雪寻声望去,见对面那间牢房里的人双手抱头,不时高声惊呼。 “王阿三?” “是他,”赵冬初说,“目前这里就关押了他们二人。” 南昭雪走过去,封天极提灯快步赶上,护在她身侧。 “王阿三。” 王阿三双手抱得更紧,嘴里不断的咕囔着莫名其妙的话。 赵冬初打开牢房,过去拉他,他尖声叫起来:“啊,判官大人,饶命,饶命啊!小人不想死,不想死!” 南昭雪看着近乎发狂的王阿三:“赵大人,不必拉他了,他应该看见了凶手,被吓坏了。” 赵冬初懊恼道:“真是可惜,如果没被吓傻,说不定还能给点线索。判官……是什么人?” 封天极看看四周:“会不会凶手穿着衙门里的衣裳,他误以为是官差?”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乡下的人没有见过京城的官差,认错也正常。 南昭雪上前:“按住他,我来试试。” 封天极和赵冬初一左一右按住王阿三,他纵然再用力,也没办法挣开。 他满脸惶恐,眼睛空洞混浊,南昭雪出手迅速,在他头顶几处刺入银针,手指快速拨动,银针颤动,发出轻轻的嗡鸣声。 片刻之后,南昭雪手指夹住针微弹一下,随后拔出。 王阿三张嘴“噗”吐出一口黑浓的血。 “放开他吧。”南昭雪轻吐一口气,“他不是真的傻了,只是受惊过度,堵住了神窍,不过,如果不及时救治,也就真救不回了。” 赵冬初头回见南昭雪用针,一脸惊艳:“王妃好针技。” 封天极眉梢微挑,得意骄傲溢于言表。 王阿三缓了一会儿,慢慢睁开眼睛,混浊的眼神慢慢恢复清明。 看到牢房里有人时,他吓得瑟缩一下,再仔细看,发现是南昭雪,又一下子哭出来。 “大小姐,大小姐,小的知错了,大小姐饶命吧……” “王阿三,要想活命,就好好回答问题。” “是,小的说,小的一定说!” “你看见杀刘海忠的凶手了吗?” “看……看见了!”王阿三表情再度惶恐,眼睛飞快掠了刘海忠的牢房一眼,“是——是判官!” 赵冬初拧眉:“什么判官?” “是地府的判官!” 封天极看一眼南昭雪,心说这家伙是不是还傻着呢? 南昭雪目光幽深:“长的什么样?你慢慢说。” “就和戏台上的一样,”王阿三喃喃道,一边回想一边说,“不过,穿的衣裳不一样,他穿的和外面那些官差一样,但脸不一样,就是判官的脸!” 南昭雪眸子微眯,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封天极看着刘海忠的牢房道:“看来,对方是做了充足准备,脸上做了易容。” 赵冬初拱手道:“王爷放心,无论他做了什么准备,下官都势必要抓住他。” 南昭雪又问王阿三:“你有没有看到,凶手是怎么杀掉刘海忠的,有没有说什么?过程细细说一遍。” 王阿三吞了一口唾沫:“那个人来的时候,我刚睡着,隐约听到刘海忠在说话,我睁开眼正想问他,就看到那人抬起手。” “他手上,有一个黑色的东西,”王阿三一指自己的手腕,“然后,就……嗖一声,刘海忠就倒在床上了。我很害怕,那个人把刘海忠拖到床上,我才看到他的脸,就是判官!” 他脸色苍白,手都在抖,可见的确吓得不轻。 “那他有没有要杀你?” 王阿三“啊”一声,随后猛地摇头:“没,没有,吓得闭上眼睛装睡,他锁上牢房就走了,没有到我这边来。” 封天极若有所思:“看来,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刘海忠来的。” 赵冬初不解:“为什么?明明他们俩是一起来的,为什么只杀刘海忠?” 第三百二十一章 本王不介意刀刀见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目光深深,映着跳跃的灯火。 “或许,京兆府里的内鬼,身份地位并不高,不能了解到详细的信息,他发现刘海忠与他的主子让找的人相似。 至于王阿三,他只是刘海忠临时起意带上的,一个小小家丁,并没有引起对方注意,也因此逃过一劫。” 南昭雪赞同:“王爷的说法最合理,对方知道刘姑姑进京,也知道她儿子去抓季婉娘,因此,就下令灭口。” 她看向封天极,两人四目相对:“阮氏刚去过东宫,转眼刘海忠就被杀,由此可见,此人定是太子妃的人。” 封天极眼底浮现冷意:“看来,她早就对赵冬初起疑了。” 赵冬初心头一沉:“那该如何?都怪下官,定是上次被她看出破绽来了。” “这也不能怪赵大人,”南昭雪无奈笑笑,“太子妃的城府和心计,都非同寻常。” “下官不怕她,就是担心,会影响到王爷,”赵冬初面露惭愧。 封天极长眉微挑,目光冷冽似刀:“无妨,能演,彼此相安无事,那自然是好,如果演不下去,要面对面硬来,本王也不介意刀刀见血。” “当务之急,是找出那个内鬼,不能再让太子妃的人留在这里,”南昭雪思索道,“至于赵大人和王爷的关系,你们一向做事隐秘,而且,此内鬼应该是身份低微,他未必就知道你们是一起的。” “或许,一切都有转机。” 南昭雪上前一步:“王爷,你与太子早晚有一日会撞上,但这一日来得越晚越好,准备得越充分越好。为了一个刘海忠,并不值得。” 封天极面色微凉,垂眸思索半晌:“不错,雪儿说得极是,此事我会妥善处理。” 南昭雪知道他也并非冲动鲁莽的人,转头又问王阿三:“那个凶手,是戴的面具吗?” 王阿三头脑昏沉,想了好半天才摇摇头。 当时光线昏暗,他害怕,又被吓傻过一阵,根本早记不清了。 线索也就这么多。 赵冬初说:“下官先从能够出入这里的人入手,查看一下,昨天都有什么人来过,是谁值守。” 目前来看,也只能是这样。 他们三人又往回走,刚走入通道,南昭雪目光无意中一掠,忽然看到墙壁上似乎有一点血,像是飞溅在上面的。 嗯? 刘海忠是被针穿过心脏而亡,直接死在牢房,这点血是从哪来的? 而且颜色很红,不像是以前的旧渍。 她停住脚步,封天极问:“怎么了?” “王爷看这里。” 封天极挑灯靠近,光线充足,南昭雪凑近,这种情况也没法验了,否则知道血型,倒是…… 等等。 “这不是血,”南昭雪手指轻抚,“好像是某种颜料。” 她转头看赵冬初:“牢房怎么会有这个?” 赵冬初也是一头雾水,说不上来。 他心里慌得不行,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这是怎么了,频繁出错,被问的问题也答不上。 “赵大人,暗中查问一下这个,或许就是线索。” “是。” 走出牢房,赵冬初低声道:“王爷,王妃,二位是先回王府吗?等下官查到凶手,去王府禀告?” 封天极看向南昭雪:“雪儿的意思呢?” 南昭雪想了想:“赵大人,现在你心里可有什么眉目和猜测吗?” 赵冬初苦笑,摇头道:“不瞒王妃,下官并没有。在这里值守的,都是安排的可靠人手,无论是家人还自身,下官都是了若指掌,一时还真想不出。” “那大人准备从哪里查起?” “先从值守人员,虽说相信他们,但凡事总有例外,看有没有被人利用的可能,再者,他们在值守时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这的确是个思路,南昭雪道:“除了值守的人,还有谁能进入这里?” “再就是送牢饭的老狱卒。” 封天极问:“此人有无可疑之处?” 赵冬初摇头:“并无。” 南昭雪疑惑:“为何?” 赵冬初的语气太过笃定。 “王妃有所不知,这个老狱卒无儿无女,孤身一人,他很久前就在衙门做事,之前府尹在任时,就对他有所照顾。 他还身有残疾,一条腿有旧伤,有点瘸,一只眼睛还看不见,平时也很少与其它人打交道,就是送送牢饭,其它的活计也干不了。 他并没有杀人的能力,说实话,若是离开衙门,他恐怕连个生计都保证不了。” 原来如此。 若是这样的话,的确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看来,就只能是在这些值守的衙役上找突破,若是本人,或是值守期间发生过什么。 南昭雪看得出来,赵冬初这层关系,对封天极很重要。 两人关系在暗,很多事都好做,如果一旦被太子妃抓住把柄,挑破,有可能会导致让赵冬初丢掉官职,皇帝对封天极的不满也会迅速攀升。 百害无一利。 思及此,她做出决定:“王爷,不如我们留下看看?也好能尽快解决,内鬼早日抓到早日安宁。” “会不会太累了?若是身体不适……” “没有,不会,”南昭雪浅笑,“王爷放心,若是有不适,我会说的。” 他们一同去赵冬初的书房。 书房分为内外两间,赵冬初已经让人把昨天晚上值守的名单册子放在桌上。 负责看守的人,什么时辰换班,什么时辰用饭,都一一记录在册。 南昭雪随手翻了翻,和前几天的对比。 赵冬初把昨天晚上负责值守衙役的个人卷宗找出来。 “王爷,王妃,请过目,这两个人是下官的心腹,断无背叛的可能,除非是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南昭雪手指顿住,点在册子上:“昨天晚上送牢饭的时间,为何比平时要晚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那就是一个小时。 要说晚十几分钟,算是正常浮动,一个小时,势必有情况发生。 赵冬初一瞧,还真的是。 “下官立即去问。” 封天极拦下他:“把值守的人叫来问,先不要惊动送牢饭的。” “是。” 赵冬初又问道:“王爷,王妃,可进里屋休息。” 封天极带南昭雪去里屋,里面小一些,放下帘子,能听见外面的动静,但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南昭雪看着册子其它几页,除了这个时间有异之外,别的看不出什么。 “王爷以为,赵大人的手下,可靠吗?” 封天极点头:“可靠,他这两个心腹,我也有印象,的确有能力,而且忠心。 他们都曾是赵冬初营中的大头兵,过命的交情,其中一个的父亲亡故,还是赵冬初给拿丧葬费,把他招来衙门做了衙役。” 这样说来,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第三百二十二章 真是深藏不露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很快,赵冬初叫了两名衙役进来。 南昭雪在里屋,看不见他们的容貌,但听声音,大概是三十来岁。 “大人。” “刘海忠死的事,都知道了吧?” 他们俩昨天晚上值守,本应该一早换班回去休息,但因为出了这事儿,所以一直在班房等候,还没有离开。 “是,属下知道。” “昨天晚上,你们值守期间,可有什么事发生?有没有其它可疑的人来过?仔细想想,但凡和平时有一丝不同的,都要说来。” “哪怕是一缕什么气味儿,一道什么光影,都可以说。” 两名衙役互相对视一眼,拧着眉头仔细回想,好半天,才摇摇头。 “大人,实在是并无异常,我二人知道犯人重要,所以不曾懈怠半分,干什么都是两人分开去,门口一直有人。” 赵冬初略一沉吟,这才问:“昨天晚上的牢饭,为何晚送了半个时辰?” “哦,这个属下问过,老沙头说,他去听书了。 您知道,他没别的爱好,就爱听个书,每月发了俸禄,他才去书场里听,平时都是在屋子外头,窗根底下蹭书听。 他昨天说,因为听得入了迷,又是那部书的大结局,所以就耽搁了时间。” 原来是这么回事,赵冬初微微松口气,但同时更加忧心忡忡。 两名衙役见他问这么多,难免心中有疑问:“大人,是不是有什么事?属下等,做错什么了吗?” 赵冬初没回答,此事还未明朗,还是不宜声张。 “没什么,你们回去吧,要是想起来什么,尽快告诉本官。” “是。” 两人转身告退,赵冬初到里屋来见封天极和南昭雪。 从暂时的情况来看,并没有什么不妥。 南昭雪把册子还给他:“赵大人先暗中查一查,对方干了杀人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一丝痕迹也不留下。” “是,下官定火速竭力追查。” 南昭雪和封天极离开衙门,街上人已经不少,各种香气掺杂在一处,混和在叫卖声里,烟火气十足。 南昭雪挑帘往外看,封天极吩咐百胜,放慢速度就走街上,不慌不忙地往前。 看到什么稀罕好吃的,封天极就下去给南昭雪买一些。 他平日也不吃这些,但他看得出,南昭雪很喜欢,对很多东西都充满新奇。 零零散散买了一堆,马车里被各种香气倾占。 南昭雪吃着东西,眯着眼睛往外看,看到前面有一块布幌子迎风飘动。 上面写着一个斗大的“书”字。 “这就是说书场吗?” 封天极看过去:“对,这就是说书的地方,说书先生在里面,进去听书虽不要钱,但要买茶水食碟。” 南昭雪想,说书不错,但这种形式不算新鲜,等时迁忙完火锅店的事,再和他商议一下,在书局旁边加个铺面,做有声书,把他卖得好的书,演播出来,应该比单纯说书更让人感觉新奇。 她这么想着,目光继续往前,看到几个穿着红绸子裤子的人,脚上穿着厚底靴子,正在忙着搬什么东西。 “那些是什么人?怎么靴子底那样厚?”南昭雪一边问,还一边看一眼封天极靴子。 封天极笑说:“那是唱戏人的靴子,不是平时穿的,那几个应该是劲曲班子的。” 南昭雪恍然大悟,她之前还真没有看过戏,也没在意过。 “看戏也是需要买票的吧?” “自然,不过,票价也不贵,年底下可能会涨一点,看得人多,图个热闹,以往戏班子都是上午休息,下午和晚上开门,现在连上午也开了。” 正说着,那个抬东西的人一转脸,南昭雪动作一顿,脑子里有一个念头如闪电掠过。 …… “老沙头,又替他们干活啊?” 老沙头没说话,只憨厚地一笑。 他换了件灰布袍子,扎着浆洗地发白的围裙和套袖,任谁都知道,这是要去停尸房搬尸首。 虽说衙门口不怕死人,但到底不吉利,谁也不愿意干。 唯独老沙头,送牢饭之余,能干点就干点什么,也不挑活。 他走进停尸房,看着床板上的尸首,先简单清洗一下,犯人也要体面地走。 清完正要背起尸首去外面小车上的时候,不知道地上有什么,脚底下一滑。 他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单腿跪在地上,额角的青筋也跳了跳,显然摔得挺疼。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慢慢撑起身,又背着尸首往外走。 刚走两步,突然感觉有人在他耳边喘气。 他一愣,脚步顿住。 错觉? 并不是。 又一声。 虽然轻微,但绝对有。 他立即偏头往后看。 刹那间,一道微弱的光线带着凌厉的风声向他射来。 他一转身。 “哧”一声微响,针射入他身后背着刘海忠的尸首内。 “哐!”停尸房的门狠狠关上。 三道身影从窗子跃入,堵住逃出的路口。 赵冬初脸色青白:“老沙头,真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啊。” 老沙头弓着腰:“大人,不知您这是何意?” “何意?”赵冬初靠近,“你说何意?你身后此人,是因何而死?” “大人,不是仵作已经验过,说是突发心疾?属下也不是私自来取尸首,是他们说需要搬去义庄。” 老沙头不慌不忙,说得清楚有条理。 他目光掠向封天极,迅速垂下眼皮。 只这一瞬,封天极就看到他眼中的光芒和惊诧。 “看来,你是认出本王了?” “王爷威名,京城谁人不知?属下虽年老,又卑微,但也识得王爷,见过王爷风采。” 封天极笑意不达眼底:“那你见本王与赵大人一起,是否很意外,是否……想告诉你的主子?” 老沙头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疑惑:“回王爷,赵大人就是属下的主子,还需去告诉何人?” 话音刚落,南昭雪忽然一甩手,一道疾风直奔老沙头那条伤腿。 她手中的是条鞭子,这要是抽上,别说是伤腿,就是好腿也得抽成断腿。 老沙头眼睛霍然睁大,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没有时间容得他考虑思量。 他轻点着地的脚尖迅速落地后退,抓着尸首的手臂往前一翻,尸首挡在他身前。 南昭雪的第二靴再次到了,正抽在尸首上,老沙头一松手,尸首被南昭雪拖了过去。 一切只在刹那间。 老沙头这一躲,再也藏不住。 他缓缓的直起腰,目视对面的三人。 “好身手,”南昭雪赞叹道,“难怪能有那样精巧的暗器,杀人于无形。” 老沙头轻轻笑了笑:“大人是怎么猜到是我的?” 他又看向封天极:“亦或是……王爷英明?” 南昭雪把尸首推到一边:“是你自己,自作聪明。” 第三百二十三章 他们死有余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目光在老沙头的脸上,额角的发丝间隐约有一点点其它的颜色。 要不是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 “你脸上的油彩,还没有清洗干净。”南昭雪手轻抚鞭子,“之前的确没有怀疑过你,赵大人说,你年老有伤眼睛又瞎了一只。” “谁能想得到,这样的人,会是杀人凶手?偏偏冥冥之中,就该杀人偿命,回去途中,看到书场隔壁就是一家听戏的园子,我看到那个脸上涂着油彩的人,也瞬间明白过来,牢房通道中的墙壁上,被溅上的那一点是什么。” “凶手没戴面具,可他藏了笔和油彩,手法娴熟,在通道中就速画了一张判官脸谱,直腰挺身,一身煞气,有谁会把这样的人,和平时弓腰瘸腿又瞎眼的老狱卒联系在一起?” “你送饭晚了半个时辰,绝不是去听什么书了,应该是去见你的主子,得到杀人灭口的命令了吧?” 老沙头轻轻灰蒙蒙的左眼用力一眨,挤出一小片什么东西来。 这东西脱落,他的左眼也恢复目光锐利。 果然也是装的。 赵冬初如被狠狠打了耳光,怒不可遏:“老沙头,你到底是什么人?潜伏在衙门中,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老沙头低笑,神色阴冷,“这个,赵大人就不必知道了!” 他话音落,手腕猛地一翻,几道寒光飞速射向南昭雪。 封天极早有准备,一手拉过南昭雪,一手挥剑,“叮叮”几声,暗器掉落。 几根银针,和杀刘海忠的如出一辙。 老沙头盯着封天极:“王爷好身手,英勇不减当年。” 封天极根本不接话,剑光一闪,直接出招。 赵冬初想上去帮忙,但地方狭窄,他也插不上手,只能退到南昭雪身边。 南昭雪一边看一边问:“赵大人从来没有怀疑过?” 赵冬初一脸尴尬:“没有,下官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了,就是这个样子,看过他的卷宗也没有什么问题,就……” 南昭雪点头,表示理解。 这么个角色,要是真心潜伏,完全不会有存在感,赵冬初是这里的最高长官,怎么会注意这样一个人? “身手的确很好,”赵冬初咬牙,“是下官眼拙。” 南昭雪嘴角微勾:“那也不及王爷。” 果然,不到十招,封天极已经明显占上风,一剑刺穿他肩膀,顺势踢在他腿弯,又摘下他的下颌骨,一气呵成。 “捆上,先押在这里,等天黑之后,戴上头套,押去大理寺。” “是。”赵冬初连忙答应。 “若是有人问起,”封天极收了剑,“就说他年纪大,染了风寒,要休养几天。” 南昭雪疑惑道:“那几天之后呢?” 不应该找一个一劳永逸的借口吗? 封天极似笑非笑,眸子里缓慢凝结冰霜:“她好不容易安排了这么一个人,我也要好好利用,几天之后,自会有人替代。” 南昭雪微微惊讶:这也行? 封天极看到她漂亮眸子里的惊讶,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 他也终于让南昭雪惊讶了一回。 南昭雪对赵冬初说:“查一下这几日有没有和其它人接触,是否只有他自己。” “是,下官明白。” 回去的马车上,南昭雪掌心滚着热乎乎的烤橘子,心情也愉悦不少。 “王爷,您手下的人,能够替代那个老沙头,不被发现吗?” “可以,”封天极耐心解释,“我手下的暗卫,有两人擅长易容之术,要想做到十成相似,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相似度越高,需要的时间也就越长。” 南昭雪听得认真,封天极继续说:“像老沙头这种,本身就不被人注意,若是问衙门里的人,他究竟长什么样,恐怕没几个能说得清楚,所以,这样的也不用很久。” “那如果太子妃找他呢?”南昭雪心有隐忧,“太子妃可是知道他长什么样的。” “不错,但太子妃找他,也不会在明面上,”封天极目光看向车窗外,“刚刚经历过刘海忠的刺杀,太子妃一来得意,二来为谨慎,也不会再次动用他,定会叫他蜇伏一阵子。 我也并非想从老沙头身上抓到太子妃什么把柄,只是想暂时稳住她,让她以为,她很成功。” 南昭雪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封天极:“王爷英明。” 封天极微微挑眉,南昭雪轻笑:“说的是实话,并非恭维。” “那也要仰仗王妃聪明睿智,明察秋毫,过戏园子也能想到关键,”封天极咬一口橘子,甘甜的汁水在口腔炸开。 这个橘子,格外甜。 回到王府,百胜手拿着竹筒进来:“王爷,巡防队来的信。” 展开看,上面只写着几个字。 封天极略一沉吟:“传信,让千张带两个人来见本王,越快越好。” “是。” 封天极让南昭雪换衣休息,他还有许多事要去安排。 南昭雪一回来,院子里的人就都喜气洋洋,眉眼间不自觉带笑。 崔嬷嬷伺候着她换了衣裳,野风把炭火烧得旺旺的,碧月把南昭雪的每件衣裳都收拾得妥妥贴贴。 季婉娘也来了,她换了衣裳,梳洗过,吃药休息又用过饭,整齐个人神采恢复不少。 “婉娘,身上的伤如何了?” “回王妃,已经没有大碍了,都是皮肉伤,不打紧。” “这两日本王妃要去庄子上一趟,你可愿意同去?” “愿意,民女愿意!” “好,既是如此,那这两日就好好休养。” “是。” “庄子那边的情况,你大致讲一讲吧。” 季婉娘头脑清楚,说话有条理,简单的事情一句带过,重要的事情着重说明。 把她自从回去以后,暗中盯着庄子以来,庄子上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提到刘婆子母子干的恶事,屋子里的人都恨得牙痒,南昭雪不动声色地听着,之前王阿三没有撒谎,说的事基本能和季婉娘说的对上。 看来,刘家母子,是留不得,死有余辜。 不过,要死也该让他们死的正当,而不是被其它人杀死。 庄子之行,怕是不能避免,还能迅速安排才是。 碧月忧心道:“小姐,您要去庄子上?这个时候,庄子上冷得很,您若是着了凉……” “无妨,”南昭雪道,“到时候安排妥当,崔嬷嬷与我同去,不会有事。” 崔嬷嬷连忙答应。 碧月低下头,满身失落。 “碧月,这院子就交给你,同样重要,打理好一切,等我回来,好好养腿不要心急,争取过年时能够下来行走。” 碧月眼里又有了光:“是。” 崔嬷嬷问道:“王妃,王爷也一同去吗?” 一句话,把南昭雪给问住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这家伙花样作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心里很清楚,封天极不太愿意让她去庄子上。 而她也不想让封天极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还陪着她一起去。 但不去又不行。 南昭雪沉吟半晌:“王爷应该不会去,我们先准备,回头我自己告诉他,你们先不要说。” “是。” 天近傍晚,百胜来院门口报,说是王爷回府了,请王妃去一趟。 南昭雪没多想,披上大氅,带着野风去封天极的书房院子。 百胜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说:“王妃,属下听说,姚家的那个嫁司棋,已经被判了流放,年前就要去苦寒之地,姚阁老一下子失去三个孙子,也是自作自受。” 南昭雪也一直在等姚家的消息,今天算是有了个着落。 不过,姚司棋有了结果,但姚家和战王府,恐怕就要不死不休了。 这也是早晚的事,南昭雪并没有太在意。 走着,走着,南昭雪无意问:“百胜,赵子龙呢?” 百胜不假思索道:“他和王爷在一起,稍后王妃就能见到他了。” 话音落,南昭雪拔下头上发簪,一按机括,“腾”一声弹开如一把小匕首,寒光闪闪直奔百胜。 “你是谁!” 百胜轻笑,脚尖点地迅速向后退,在不远处站定,拱拱手笑着说:“王妃好眼力。” “你是何人?” “属下千张,是王爷召属下回来的。”千张笑容不改,“没想到王妃这么快就能识破属下的伪装。” 南昭雪缓缓收起发簪,偏头看看野风:“回去。” 野风收回出鞘的刀,如狼一样瞪了千张一眼,刀没归鞘,护着南昭雪回院子。 千张一愣,急忙道:“王妃,王爷的确马上就到府中……” 南昭雪头也没回,野风哼一声:“没学会怎么当属下,就不配和我家主子说话!” 封天极刚到王府,就看到千张站在院门口。 百胜皱眉:“你干嘛装扮成这样?” 千张还没说话,封天极脚步一顿:“你干什么了?” 千张抿唇:“属下也没干什么,就是去王妃的院子里,请她来一趟,见王爷。” 话没说完,百胜的脸色就微微一变,迅速看一眼封天极,垂着不敢吭声。 封天极眸色幽深如夜,字字如冰珠:“你说什么?” 千张呼吸陡然一窒,不敢再造次,垂首道:“王爷,属下知错。” “本王看你是不知,”封天极手指轻抚剑柄。 百胜看到,眼中迅速闪过急切,单腿跪地道:“王爷!请王爷手下留情,千张刚入京,好多规矩不知道,属下会向他交待清楚,让他以后不敢再冒犯王妃。” 千张脸色泛白,也跪下沉声道:“王爷,属下知错,不该冒犯王妃。” “你冒犯的不只是王妃,还是不知尊卑,千张,这些年本王对你太过宽容了。” 千张额前触地:“属下愿意接受一切责罚!” 南昭雪正听崔嬷嬷说晚上吃什么,外面响起封天极的脚步声。 他脸色阴郁,进屋就摆手让其它人退出去。 南昭雪没说话,抬头看着他。 封天极沉默半晌,缓缓说:“千张在外面跪着,等你消了气,我让他去别处办事,三五年再回来。” 南昭雪心头微微一震,她的确有点恼,但也没想到惩罚会这么重。 “他这几年手艺精湛,立过不少功劳,但也因此就有点骄傲,平时他不在我身边,约束就宽松了些,这次也该让他涨涨记性。” 封天极语气坚定,的确恼火。 “他叫千张,而且能装扮的和百胜如此相似,王爷召他回京,就是为了老沙头吧?” 封天极略一点头:“无妨,我还有其它的法子。” “人有才,难免骄傲,这也是人之常情,管好这样的人不容易,王爷正当用人之际,还是留下他。” 南昭雪说着,起身往外走。 走到院外,果然看到千张正跪在地上。 他还是穿刚才的衣裳,但脸不再是百胜,模样清秀,约摸二十六七岁的样子。 看到南昭雪出来,他垂首道:“王妃,属下知错,请王妃责罚。” 南昭雪垂眸看他:“你既说责罚,那本王妃就给你两条路,要么,就按王爷所说,去其它的地方办事;要么,你就留在本王妃身边,做个随从。你自己选。” 封天极低声说:“雪儿,你想要随从,我可以为你挑选,千张易容精湛,但功夫却不是最佳。” “不是最佳也无妨,”南昭雪语气沉沉,“你想好了再说,若是留在本王妃身边,就要一切都讲在明处,无论是心中想法,还是对本王妃不满,摆在明面上说,本王妃并不会生气,但若是试探……却不能容忍。” 南昭雪并非把这些手下看成私有财产,他们也是人,若说像前世一样讲什么自由民主,那是行不通,他们也不敢,但尽可能会给他们一点公平道义。 千张喜出望外,本来他已经认了,要被派出去,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还能留下。 他叩了个头:“是,属下愿意留在王妃身边!” “想仔细了,在本王妃身边,就要听从调遣安排,本王妃喜欢有才的人,但并不会因为才气而忽略人品,明白吗?” “是!” “起来罢!” “你先随王爷去办好交办你的事,忙完了再来见本王妃。” “是。” 千张不敢再有丝毫造次。 封天极压住心头火气:“稍后带你和影一去大理寺,和一个人关在一处,你观察他的容貌,影一观察他的行为举止,三日后,影一就要装扮成他。” “是。” 千张这回来,带回两个人,他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影一和影三。 影一去顶替老沙头,影二去城门巡防队,顶替那个给东宫夜开城门,放出马车的人。 千张一路赶回京,兴致勃勃地作了一把死,连口饭都没有捞上吃,直接被送去大牢。 本来封天极没打算让他也去牢里呆着,让他观察一番就行,结果这家伙花样作,封天极不罚他难以消气。 百胜送他去大理寺,短促笑一声问道:“你说你好好的,没事找事。不过,跟着王妃不错,时间久了,你自然会发现。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百胜压低嗓子,“还没看出来吗?咱们王爷现在眼里最重要的就是王妃,跟着王妃,比跟着王爷还有前途。” 千张眯着眼睛:“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没事找事,不都是因为你吗?去一趟暗卫庄就说一通王妃如何好,我就想见识一下。” “结果如何?” 千张叹气:“诚不欺我。事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王妃是如何看出我的破绽的。对了,赵子龙是谁?” 百胜纳闷:“为何会问起他?” “你先说!” “哦,他是一个盖世英雄,常山赵子龙,手持银枪,重重包围也能杀七进七出。” 千张眼睛冒光:“这样的英雄人物,我怎么不知道?他被王爷收入麾下了吗?” 百胜看他像傻子一样:“没有,他是话本子里的人物。” 千张:“……” 我可谢谢你,一个话本子人物你跟我说这么热闹。 第三百二十五章 深夜急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陪着南昭雪吃晚饭。 自从南昭雪在王府习惯以后,每顿的饭菜不再像从前一样浪费,摆满满一桌,都是挑着搭配。 封天极和她一起,吃得也自在。 “姚家的事,就算是定下了吗?”南昭雪问。 “不错,”封天极点头,“姚司棋被判流放,他杀了三人,伤四条命,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但死的都是姚家人,严格说起来,也算家事,有姚阁老的面子,只判流放。” “流放还能保住一条命,”南昭雪漫不经心,“活着,就有希望。” 封天极抬眼看她:“雪儿的意思是,不想让他活?” “不是,”南昭雪递给他一碗汤,“王爷莫要多想,这件事我们不宜再沾手,姚司棋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活着受罪比死了还要痛苦。” “杀他容易,但难免把姚家逼上绝路,王爷是不怕,但现在没有必要,姚司棋在,姚阁老和他二儿子的希望就在,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要是人死了,有可能会孤注一掷。” “为了一个姚司棋,不值得,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封天极眼睛含笑,映着屋里的烛火,像含了星光。 南昭雪奇怪:“王爷笑什么?我说得不对?” “雪儿所说,深得我心。我也是这样想,所以,并没有再对父皇说什么,上朝之前,也对陈御史提了个醒,没有穷追猛打。 我以为,雪儿会因为姚司棋没判斩首而生气,没想到,见解与我一样,我们夫妻,果然有默契。” “咳,”南昭雪差点呛到。 她虽然希望杀人偿命,但也不是没脑子,站在大局考虑,自然看得出哪种更好。 “王爷吃菜吧。” 封天极心满意足地吃完,又问:“什么时候可以再次吃火锅?” “……明天吧,”南昭雪想了想,“明天我准备好食材,王爷回府更能吃。” “好,”封天极更高兴。 当天夜里,又下了一点小雪。 封天极躺在床上,全身上下都是暖暖的,喜滋滋的。 听着外面簌簌的雪声,屋子里暖融融,身边是南昭雪,感觉这真是上天的恩赐。 他苦了那么多年,孤独了那么久,如果之前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在的幸福温暖,那他无怨无悔。 正高兴地睡不着,忽然听到外面有声响。 是百胜,正和野风说着什么。 封天极立即意识到是有事发生,他起身披上衣裳轻步快走,生怕一会儿他们吵醒南昭雪。 “何事?” 百胜披着一身雪过来,正要说话,封天极示意他小声。 百胜压着嗓子说:“王爷,宫中急诏,请您即刻入宫。” “即刻入宫?” “正是。” 封天极拧眉:“可曾说了什么事吗?” “没有,来的人口风很严。” 封天极回头看一眼屋子,轻轻把门关上:“去那边更衣。” 他说着往他自己的院子那边走。 百胜一愣,提醒道:“王爷,您那边好几天没放炭火,现在冷得很,衣裳也都冰凉,不如……” “无妨,王妃睡了,别吵到她。” 百胜:“……” 封天极连夜进宫,百胜要赶马车,他又道:“叫上个车夫,你在宫门外等着,到时候本王会让人送消息出来,你带消息回王府,若是明天一早本王还未归,你就禀报王妃,省得她担忧。” “是。” 封天极还没到皇帝寝宫,就听到有人叫他。 回头看,是太子。 “太子殿下。” “六弟也来了,这天寒地冻的,天又黑,你怎么来的?” “自然是坐马车,咳咳,”封天极拢紧大氅,还咳嗽了两声。 “快走吧,你这身子也受不得凉,一会儿本宫让他们多加个炭盆。” “多谢太子殿下。” 两人刚到门前,远处响起急促脚步声。 “六哥!”封天彻也到了。 他刚到近前打过招呼,远处又有灯笼摇晃。 太子微眯着眼睛看,语气凉凉:“不会是老五吧?” 封天彻手里马鞭击打掌心:“不能吧,他不是还在禁足吗?” 封天极眉心微不可察的一跳。 正说着,从另一侧路上,又来了一队人。 人还没到近前,就听到有太监在喊:“十殿下,您慢点,慢点,路滑,别摔着……” 封天极心里涌起浓浓的疑惑:这是怎么了? 一众皇子都到了? 封天彻显然也意识到了,和封天极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站在他身侧。 太子不着痕迹的看一眼身后的皇帝寝宫。 莫非……是皇上出了什么事? 或者,要宣布什么重要决定? 否则,不会连被禁足的老五和平时还只知道玩的小十也找来。 他可是太子,如果真有什么,那他岂不是…… 太子一想到这个,就心跳不已。 姚阁老现在一蹶不振,他之前虽然也生太子妃的气,也曾偷偷幸灾乐祸过,但也只是片刻的事。 大方向上,还是要和姚家共命运的。 姚阁老的心病就在姚司棋身上,他若是能掌了权,那把姚司棋赦回来,不是一句话的事? 不不,他若是掌了权,他还有必要讨好姚阁老吗? 太子越想心越飘,越想越激动。 封天极把他的神色看在眼中,不动声色的地又移开目光。 父皇之前还精神矍铄,痛斥姚司棋时中气十足,绝不会因为身体的原因把他们诏进宫来。 但既然把雍王也叫来了,就一定是有大事。 眼下京中有什么大事? 吴离国使团?年终宫宴? 使团虽重要,但吴离国也不算什么大国,没必要连夜诏他们几个皇子,再说,小十能有什么用? 年终宫宴,再重要也只是一家人的事,至于非得这个时候说吗? 一时间,封天极也猜不透。 十殿下冲到近前,对太子道:“太子哥哥,父皇呢?你们怎么还不进去?” “六哥哥,你病好了吗?” “我还好,小十又长高了些。” 太子有点不满十殿下和封天极亲昵,淡淡道:“父皇在里面,还没有诏见。” 说话间,雍王也到了。 太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似笑非笑道:“老五看起来精神倒是不错,就是清减了些。” 雍王表情冷淡,行了礼道:“多谢太子,我好得很。” “那就好,”太子说,“看来父皇是准备原谅你了,把你放出来,那你可得好好办差,别再懈怠,利用办事做掩护,去私会什么情人。” “你说你身为皇子,不思清正自身,树立榜样,偏偏做出这些事来,不让父皇生气才怪。” 这真是往伤口上捅刀子。 雍王垂着眼皮,拱手道:“太子殿下教训得极是。” 太子有点无趣,一拳打在棉花上,没什么意思。 恰在这时,图四海从里面走出来。 第三百二十六章 本王不太多,谁也别想好过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图四海站在门口,微微欠身行了礼。 “各位殿下,皇上有旨,殿下们请进去吧。” 太子正正衣冠,率先走进去。 十殿下拉住封天极的袖子:“六哥哥,我与你一起。” 封天彻握住他手臂:“小十,六哥身体不好,你还是跟着七哥我吧,咱俩在最后头。” 封天极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味儿,不像药,也不像是香。 皇帝靠在床头,正闭目养神。 太子三步并作两步,惊呼道:“父皇!父皇您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可曾召过太医?” 皇帝睁开眼,语气沉沉道:“没事,不必惊慌,朕只是有点小恙罢了。” “父皇,儿臣留下侍疾!”太子当即道。 皇帝摆摆手,图四海端着杯子走上前,他漱了漱口,又说:“朕叫你们来,是有话要说。” 封天极垂眸,面色平静,心里却疑惑丛生。 “这次朕小有不适,颇思念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和朕最亲,朕忧思不已……” “父皇,”太子红了眼眶,“儿臣也经常思念太奶奶。” 皇帝点点头:“所以,朕想着,给太皇太后做一场法事,点福灯不灭三十六个时辰不灭,你们几个,这两天都留在宫里吧。” 封天极眉心微不可察的一跳。 三十六个时辰?那不就是三天的时间? 十殿下跑到皇帝的床前:“父皇,皇兄们都要住在宫里吗?” “是啊,”皇帝感慨道,“自从你们出宫开府,一晃这么多年,也没有再在宫里住过,朕偶尔想起你们小时候……时间真快,你们都长大成人,朕也没有被你们围绕膝下的感觉了。” “父皇,”太子眼中闪着泪光,“儿臣不孝!” 他说着跪倒在床前,低声抽泣。 封天极依旧鼻观口,口问心,没说话,也没有动。 封天彻偷偷翻个白眼,暗骂太子造作演戏,眼角的余光掠过雍王,心里纳闷,雍王也能沉得住气? 雍王站的位置比他们都偏一些,书架影子正好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寂寥落寞之感,眼下微黑,下巴上泛着胡茬,的确憔悴不少。 呵,封天彻暗自冷哼,跑到这儿来卖惨,真行。 皇帝看向封天极,咳嗽一声问:“老六,你身体如何?可还撑得住?” 封天极这才道:“父皇不必担忧儿臣,儿臣一切都好,给太皇太后做法事,为父皇分忧,儿臣义不容辞,稍后命人把药送来就是。” 皇帝很满意他的态度:“好,好,如此甚好。你也不必强撑,只需要你们在场,并不需要时时守着,朕会命人给你们打点好,你有任何不适,随时说便是。” “是,儿臣多谢父皇。” 封天极看得出,这是铁了不心不让他们出宫,既然如此,卖惨装病都是无济于事,还不如干脆的答应。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势必要查清楚。 “老七,你与老六亲厚,多照应着他一些,别只顾自己玩闹,不像话。” 封天彻瞪圆眼睛:“父皇好偏心!儿臣哪里玩闹了,儿臣见父皇病了,担忧得不得了,可床前有小十站着,太子殿下趴着,儿臣实在没地方。” 十殿下侧开身,拍拍床边:“七哥,你来!” 太子正酝酿着哭的情绪,听到封天彻的话,彻底没有了。 皇帝也被他说得哭笑不得:“你呀你呀。” 最后,皇帝才看向雍王。 “老五瞧着憔悴不少,怎么,在府中过得不好吗?” 雍王跪下,额头触地:“儿臣过得很好,只是越好,心里越是愧疚,儿臣没能办好父皇交办的差事,是儿臣辜负了父皇的信任,儿臣有错。” “父皇,给太奶奶做法事,儿臣愿意时时守着,满三十六时辰。” 封天极嘴角勾出一丝讥讽的弧,随即又隐去。 封天彻拱拱手:“五哥一片孝心,真是让人感动,可惜我坐不住,怕惊扰了太皇太后的安宁,否则我也守一守。” 他对还跪在床前的太子道:“太子殿下哭得如此伤心,应该可以守,五哥,太子殿下和你作伴儿,你不会寂寞了。” 太子:“……” 我没有,别瞎说。 皇帝咳嗽一声:“好了,知道你们都孝顺,守福灯的事尽心就好,到时候谁愿意守就去守吧,朕不要求,也不勉强。” 图四海适时上前:“皇上,时辰不早,您该喝药休息了。” 太子爬起来,行礼道:“父皇安心休养,儿臣等先行告退。” “去吧,太子也别回东宫了,朕让图四海给你们安排了住处。” 太子一愣,连忙又称是。 封天极目光飞快在皇帝脸上掠过,他虽时不时咳嗽几声,但气色可不差,并不像病得严重。 这么晚,把他们都诏来,还不许出宫,太子也不让回东宫,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众人一起出来,图四海也跟在后头,他躬身浅笑:“各位殿下,请跟老奴来吧。” 住的地方不远,他们也都不陌生,基本上就和他们还未出宫开府前住的地方差不多。 封天极后来跟着珍贵妃住,没怎么在这边住过,封天彻和雍王倒住的时间不短,十殿下依旧还住在这里。 至于太子,他在这边住的时间也不长,后来一直住东宫。 这一次,大家都算是故地重游。 封天极对图四海道:“还要劳烦公公一件事。” “殿下只管吩咐。” “来得匆忙,也不知道要住在这里,还烦请公公派人与本王府中的下人说一声,让他们把药备上送来。” “这是自然,殿下放心。” 图四海十分客气,没有半点为难,转头对其它人道:“不知几位殿下还有没有吩咐?或者有需要带话捎东西的?” 其它人都没有,图四海告了退。 封天极不在意什么药,只想把消息带给百胜,让他禀报南昭雪。 此时他心里不禁有点后悔,早知道要在宫里耽误时间,那会儿就再多看南昭雪几眼。 一想到有三天的时间都见不到,他心里就烦躁得很。 本来约好了明天中午一起吃火锅,他还满心期待,现在……看哪哪都不顺眼。 太子似笑非笑:“六弟这身子骨的确该好好养养,不然一直吃药,也是让人忧心。” 封天极垂着眼眸:“可不是,有时候吃药都吃得恶心,我一恶心起来,连饭都不想吃,类似杏仁酥之类的点心,更是一想就想吐。” 太子:“……” 杏仁酥,一提到这个,他心里就发慌,堵得很。 当初,他与封天极一起,面对同一碟杏仁酥,他的那块都送到唇边了,封天极在他面前毒发。 那个场景,他永远都忘不了。 封天极无视他难看的脸色,呵,恶心人谁不会? 本王不爽,谁都别想好过! 第三百二十七章 王妃越来越像王爷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彻跟在封天极后头,一路忍着笑。 “六哥,你瞧见没?太子的脸都白了。” 封天极闭上眼睛,手抚着眉心:“你跟进来干什么?不去睡觉?” “着什么急,又不困。” 封天彻凑近,张嘴正要说话,封天极一手抵住他脑门:“退开些。” “六哥,你说,父皇这究竟是要干什么?还给太皇太后办法事,他明知道你……” 封天极扫他一眼,封天彻把后面的话又咽回去:“我就是觉得奇怪,好好的,又不是祭日周年,又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为何要弄这个?” “这事的确奇怪,”封天极拨动烛芯,火苗猛地一亮,照见他冷厉的眉眼。 封天彻看着他的模样,有点心疼:“六哥,那些破事都过去了,别再想了,她都死了,你若不愿意去,到时候就称病。” “我没有想,”封天极语气冷淡,“她不值得。” 封天彻闷了一会儿,生硬的岔开话题:“对了,六哥,你来的时候,告诉六嫂了吗?” 提到南昭雪,封天极的神色温暖不少:“没有,她睡着了,没吵她。” “六哥,”封天彻又凑过来,“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小侄儿玩玩?” 封天极眉眼染上温柔,语气却是嘲讽:“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听说父皇还有意为你选妃?” 封天彻一听这话就泄了气:“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了,想起一出是一出,先是选妃,现在是做法事,真是邪门。” 封天极动作微顿,封天彻问:“六哥,怎么了?” “没什么,”封天极略一思索,“你说得对,这两件事的确有点怪。你没问过林母妃吗?” “问了,”封天彻垂头,“母妃说,她也不知,父皇对她也是无意中提起,她以为和寻常时一样,提提也就算了,没想到很快就有了名单。” “说起这个,你六嫂说,陈家小姐挺不错,和你的性格……互补。” 封天极忽然觉得,“你六嫂”这个称呼挺甜蜜的,这是和他连在一起的称呼。 “真的?”封天彻想了想,“母妃也说,若是在那张名单中选,陈家小姐最合适。” “好了,你回去好好想,我要睡觉。” 封天极开始赶人。 封天彻赖着不想走:“六哥,要不我在你这儿睡吧,以前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在军中的时候……” “滚出去。” 封天彻嘀嘀咕咕地走了,一下子安静下来。 封天极披上大氅,站在廊下看夜色。 这夜色看来看去都不如王府的好看。 没什么看头,又回床上休息。 躺下闭眼,就想起太皇太后那张脸。 想起她眼中满是恶毒,说他是妖女之子,说他太过俊美,定是妖族之后,说他果然克母克亲,一出生就要了自己生母的命。 年幼的他,经常被太皇太后叫去,别的皇孙去了好歹能有笑脸,被偏爱的还有吃的玩的,唯独他,不是被打就是被罚,还被狠狠地骂。 每次都是珍贵妃去领他回来,他对珍贵妃的情分,也都是因为这些事情慢慢累积,渐渐把她对他的那些恶意也压在心底。 妖女、丑陋、下贱、克母……封天极眉头紧皱,满头是汗。 “王爷,王爷……他们说的都是假的,你不是克母,你是母亲生命的延续,她最爱你,最希望你平安康健,王爷,不要被那些人说的话影响,他们不值得……” 南昭雪的话,像有魔力,渐渐抚平他的情绪。 “雪儿!”封天极猛地睁开眼。 天色微亮。 其实封天极离开不久,南昭雪就醒了。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他走得匆忙。 本来想等他回来问问,但左等右等一直不见回来。 天还没亮,她就起身,在外面守夜的野风顿时警觉。 “主子,怎么了?” “王爷还没回来?” “没有,不过百胜侍卫应该是回来了,叫他来吗?” “好。” 百胜很惊讶,赶忙来回话。 “回王妃,王爷吩咐属下,要等天亮您起了再回话,不许吵醒您。” “王爷去哪里了?” “王爷被急诏入宫,要过至少三天才能回来。” 南昭雪心头微沉:“怎么?皇上出了什么事吗?” “王爷说,皇上身体小恙,说是思念太皇太后过度而起,要为太皇太后办一场法事,还说,要点福灯三十六个时辰。” 南昭雪心想,这就不只是三天。 点福灯三十六个时辰,再准备准备,收尾,稍微一拖,又是一天的时间。 “王爷可还有其它的吩咐?” “回王妃,没有了,”百胜回答,“属下也没见着王爷,话是图公公派人送出来的。” 南昭雪了然,若是这样的话,那即便是有什么,也不好再带。 “王妃,属下在宫城外看到了七王爷,还有雍王,他们是在王爷之后入的宫,属下向带话的小太监打听一下,他说,一众皇子,包括十殿下在内,都在其中,无一例外。” 南昭雪微微眯起的眸子满是疑惑:“最近有什么重要的日子吗?比如说,适合祭奠,庆典或者是别的什么?” 她对这些节日实在不太了解,但她知道,像这种重要的活动,应该选在特殊的节日才对。 不会无缘无故,心血来潮。 “回王妃,并没有特殊节日。” 没有特殊节日,那给太皇太后办法事,应该就是一个借口。 为什么要把所有皇子都诏入宫中,还不让出来? 是针对他们所有人,还是想针对某一个?莫非是针对王爷? 一时间,她心里千回百转。 “好吧,你先退下,”南昭雪望着京城方向,“安排人手,在宫城外守着,随时等候王爷的消息。 还有,注意城门的动向,告诉巡防队的人,严加注意进出城的人。” 南昭雪双手轻拢在袖子里,站在廊下身姿挺拔:“王爷不在,处处都要留神小心。 告诉赵大人一声,务必也打起精神来,让他找个借口,去一趟大理寺,询问一下老沙头的情况。 你亲自去告诉千张,这三天之内,要格外留神,如果老沙头有什么异动,就直接杀了他。” 她微微一顿,声音清冷如冰珠:“告诉千张,如果这件事办不好,也就不必回来,直接离开京城吧!” “……是。”百胜不自觉躬身垂首。 他恍惚觉得,王妃……越来越像王爷了。 东方渐亮,南昭雪目光缓缓在院子里掠过。 满院子的银白,等初晨的阳光出来,晶莹透亮,分外好看。 她本来还想着趁着封天极上朝,她准备食材,再给他做一次火锅。 谁能想到,竟然落空。 她一时也没了兴致。 正准备回屋,百胜又返回来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一切以王爷安好为前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一见百胜又回来了,以为他有事忘了禀报。 “还有何事?” “回王妃,王爷借口身子不好,向皇上请了一次送药入宫的机会,不知道王妃有没有东西要捎给王爷的?” 南昭雪眼睛微亮:“什么时候去送?” 百胜机灵地说:“王妃什么时候准备好,属下就什么时候去送。” “那好,你先去忙,准备好了让野风去通知你。” “是。” 南昭雪刚才退去的兴致又重新燃起来。 她换了身轻便的衣裳,让崔嬷嬷给她梳了个利索的头。 崔嬷嬷心疼不已:“这天寒地冻的,王妃怎么今天起这么早?有什么事吩咐老奴就好了。” “没事,反正我也睡不着,正好活动活动,”南昭雪换上短靴,轻轻跳了跳,浑身上下,又轻又暖。 这身衣裳和靴子都是碧月给她做的,她很是满意。 “王妃,老奴今日就开始准备去庄子上的东西了,”崔嬷嬷说。 南昭雪一边挽袖子一边说:“慢慢收拾,不着急,王爷这两日不在府中,我要等王爷回来再去。” “是。” 若是封天极因为别的事出门,那她可以正好借此机会去庄子上,又办了事,又不必让封天极担忧,等他回来也办妥了。 可这次不行,他被急诏入宫,不知道皇帝打的什么算盘,即便她不能入宫,能在府里顶着,也算是帮他的忙。 若是有人用什么诡计,她也好随机应对。 不至于让封天极孤立无援。 至于庄子上,南昭雪的确想去,想知道的事情太多,刘婆子和她的二儿子也有可能被灭口。 他们若是死了,有的事情再想调查,只怕会很难。 但,南昭雪还是选择暂时不去。 对她而言,她要调查所有的事,都是为了封天极。 当初是为了合作协议,现在……是为了还他的情分,否则的话,她对这些破事破人才没有什么兴趣。 所以,她要做的事,一切都以封天极安好为前提。 庄子那边的线索如果断了,再重新找便是,没什么大不了,封天极孤身在皇宫,若有什么危险,她来不及支援才是因小失大。 南昭雪收拾妥当就去厨房,厨房的人正准备早膳,炉火已经打开,煲着的汤正冒着小泡和香气。 所有人看到她进来,都吓了一跳,赶紧过来请安。 南昭雪摆摆手:“大家不必拘礼,好好做事,给我打下手即可,要快。” “是!” 大家答应一声,都开始跟着忙碌。 食材由南昭雪亲自挑选,清洗就交给她们,她主要就是调制火锅汤底。 正好利用昨天晚上新熬的骨汤,配好之后又放到外面急冻。 等收拾好其它的,这边也冻上了,虽然还不至于是实心,但也方便携带。 直到最后,厨房的人才知道,她这是要干什么。 管事婆子叹道:“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真好。” “谁说不是,这一大早,哪家的主子这么冷这么早起身来做这些活,王妃可真是打心眼里疼王爷。” 大家一翻赞叹,看着剩下的食材,又回味着上次火锅的美味,心里更加喜欢王妃。 南昭雪回到院子里,大家已经起来了,都在院子里忙活。 她让野风去叫了百胜来。 百胜正好从京兆府回来,把安排的事情向南昭雪一一作了禀报。 “这样最好,”南昭雪点头,“另外,你再派个暗卫,去一趟我老家乡下庄子上,照看一下婉娘家里的老人。 另外,如果有人想要杀刘婆子和她的儿子,最好能救下,若是不成,也不必勉强。” 南昭雪猜测,上次刘婆子安然出城,说明太子妃没打算用刺客去杀她,多半是想她死的无声无息,不惹人怀疑。 这样的话,多半会是用毒,暗卫不一定能够察觉。 尽人事吧,能拦得住是最好。 “是,属下稍后就去安排。” 南昭雪把准备好的篮子和一个小砂锅交给他:“这个,你去给王爷送药的时候带上吧。” 百胜没想到,竟然是两篮子菜,砂锅也是冰凉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但他不敢多问,双手接过。 封天极自天微亮醒了之后,就没有再睡着。 在这里他得装着身子不好,又不能练剑,着实无趣。 早膳吃得也一般,宫里的菜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味道。 在宫里住着,就不能像在王府一样,去向皇帝请了安,听了几句教导。 想去后宫给珍贵妃请个安,又被皇帝告知,说是正准备法事,下午就能选个好时辰开始,这场法事不能让女子参加,也不能和女子见面,所以,不必去请安。 封天极觉得甚是怪异,简直闻所未闻。 告退出来,封天极沉默着往回走。 太子低声问:“六弟,你怎么样?身体还行吗?下午就要开始法事了,可还撑得住?” “我一切都好,多谢太子殿下。” 封天极心情烦躁,不想应付他,太子除了他,也不想理会其它人。 看看左右,他又问:“六弟,本宫觉得,此场法事有些许不同,你怎么看?” 绕来绕去,是想问这个。 封天极淡淡道:“太子殿下觉得哪里不同?” 太子干笑一声:“法事本宫也参加过不少,次次都不太一样,你说呢?” 封天极垂眸,掩住眼中冷意和不耐烦:“我以前在边关,后来又生病,没怎么参加过,太皇太后向来疼爱太子殿下,你与她关系亲厚,法事如何,也不为过吧?” 太子:“……六弟说得极是。” 说话间到了住处,正想各自回院,远处来了两个小太监,前面的那个手里拎着两个篮子,后面那个不知道手里抱着什么。 “战王殿下!” 他一叫,众人都停住,猜到这应该是王府送来东西了。 太子似笑非笑:“王府送来的东西真不少,这么两大篮子,装的什么?怎么……” 到了近前,太子不禁笑出声:“这是什么?菜?还是生的,六弟,这是怎么个意思?担心你在宫里吃不饱?那也不能啃生的吧?” 他们都不懂,但封天极瞬间懂了。 他心头一热,这个时辰就准备了这么多东西,比上次的还多。 上次南昭雪准备食材用了多久,他大概还记得,按上次的时间算,她应该是天刚亮就开始了。 他似乎能看得到,南昭雪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在灯光下,炉火旁,亲手为他准备。 心里热浪涌动,入宫后的烦躁不安,郁闷恼怒,都在这一刻被温暖覆盖。 他不自觉握了握拳,上前接过篮子,看清楚后面的小太监手里捧着一个砂锅。 “六哥,我来帮你,”封天彻上前接过砂锅。 他小心翼翼,还以为是什么热汤,触手却是冰凉。 他一愣,但碍于太子还在笑,没有点破。 封天极叮嘱他小心,根本没理会其它人,转身回院。 第三百二十九章 法事的真实目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进院子,封天彻这才说:“六哥,这些都是什么?王府为何要送这些来?” 封天极目光凉凉:“你懂什么?这是你六嫂特意给我准备的,本来我是和她说好了,要在家里吃的。把你手里的砂锅给我。” 封天彻乖乖递上,但还是疑惑:“吃这个?” “你若没事,就去找个铜盆来,记住,要能装吃的东西的,别找个洗衣裳的来。” 没有南昭雪特制的火锅,也只好先用铜盆凑合。 封天彻:“……” 六哥是不是疯了? 算了,还是依他吧。 隔壁院子,太子刚坐下喝了半盏茶,就听小太监来报,说是七王爷拿了个铜盆,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奇奇怪怪,”太子眯着眼睛,“老六不是个注重吃的人,应该不会特意让府里送菜,还送生的,难道他学会做饭了?这不可能。” 他越想越想不通,越想不通越是抓心挠肝一样的难受。 忽然,他抽抽鼻子,隐约……闻到一股香气。 嗯? 封天极看一眼站在一边的封天彻,这家伙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六哥,这是……六嫂准备的?你天天就吃这个?” 封天极本来想说,雪儿说了,这东西不能天天吃,但话到嘴边又变了。 “不错。” “你也太不仗义了,”封天彻赖着坐下,眼睛看着翻滚的汤汁,“怎么从来没说叫我吃过?那次在你家吃饭,你也没说做这个给我。不行,今天我一定要吃,不让吃就把铜盆儿还我,我把盆儿端走。” 封天极把一碟肉放进去,一想到这些是南昭雪精心为他挑选准备,他心里就暖暖的。 再看到封天彻那张贪吃的嘴就心痛。 不过,既然逃不开,那总得换出点什么来。 他想了想说:“要想吃可以,吃了今天这顿,等没事出宫之后,你可以去酒楼吃,你六嫂手下的那个时迁,开了一家火锅店,正在筹备,等开张以后,你多去照顾生意。” “开店?”封天彻眼睛亮了,“在哪?” “就是余国舅原来那个茶楼。” 封天彻一呆:“你……你怎么做到的?” “这个你不用管,就说去不去吧?” “去,当然去,不只我去,我还呼朋唤友,让他们都去!” 封天彻是脾气暴,不是傻,自然明白封天极的意思。 封天极勉强压制住心痛:“那好吧,今天就让你吃一些。” 两人一开吃,谁也顾不上说话了。 刚吃到一半,外面响起太子的声音。 “六弟,你吃饭了吗?” 紧跟着十殿下也冒头:“六哥,是你在吃饭吗?” “六弟,”雍王咳嗽一声,“我那屋没热水了,你这还有吗?” …… 十殿下凭着年纪小,再三表示自己吃得不多,混上了餐桌。 太子和雍王在廊下排排站,干生气干眼馋,没办法。 最后,太子气不过,吩咐太监们去厨房要菜要肉,自己也支个铜盆儿鼓捣。 可弄出来完全不是那个味儿。 一直到下午,图四海亲自来禀报,说是法事的相关事宜都已经准备好,请他们过去。 法事就在太皇太后生前所住的宫殿中进行。 封天极本来还以为是个什么道行高深的人物,猜想这事是不是这个做法事的人蛊惑的,但现在一看,这人他也认识。 此人以前就经常来宫里,有什么法事之类的就做一做,捞钱是真,但没什么其它的糟事也是真。 封天极的猜测再一次落空,心里反而越发不安。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他目前还没有找大,就怕作的是大妖。 法事开始,皇帝也来露了一面,跪在地上恭敬的叩了几个头,几个皇子在他身后,情不情愿的,表面上是那么回事。 没过多久,皇帝就由图四海搀扶着走了。 又过了约摸半盏茶,封天极也咳嗽几声,起身离开。 走出宫殿大门,封天极头也没回,没走几步,隐约觉得像是有人在盯着他。 他向来敏锐,但他没停,更没四处张望,依旧向前走。 那种被盯的感觉如影随行。 拐过弯,身后有脚步声。 “六哥,”封天彻也跟上来。 “怎么了?” “有人盯着我,走,回去再说。” 两人不再说话,回到院中。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察觉到的?”封天彻赶紧问。 “出太皇太后宫殿没多久,”封天极微拧眉,“这次的事太过蹊跷,目前还没看透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不太正常。” 他手指轻敲桌沿,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会不会……是太子妃的人? 那个女人灭了刘海忠的口,很可能已经怀疑他与赵冬初的关系,会不会因为知道他此时在宫里,所以派人来盯着他?想抓他的错处? 想到这里,封天极站起来往外走。 “六哥,你要去哪?” “去见父皇。” …… 刘嬷嬷回到东宫,太子妃正坐在镜子前梳头。 “太子妃的头发真好,如丝如云,真是美极了。” 她恭维几句,太子妃没搭茬,直接问:“如何?” “回太子妃,老奴的确看到战王殿下,他刚出太皇太后的宫中,法事还在进行。” 太子妃嗤笑一声:“他去哪了?” “回了住处,后来又去见皇上,”刘嬷嬷如实回答,“老奴在外头等了一会儿,看见京兆府府尹匆忙进宫了。” 太子妃动作一顿,回头看着她:“赵冬初?” “正是,听说是战王殿下把他告了,”刘嬷嬷压低声音,“据说是战王妃乡下老家的一个什么奴才,犯了错事,被府尹抓住了把柄,关进大牢。 但后来不知怎么的,人就死了,府尹说是突发心疾,但殿下说他是公报私仇,故意打死此人打殿下的脸,吵得不可开交。” 刘嬷嬷小心翼翼道:“老奴也是跟图公公的小徒弟打听的。” 太子妃从首饰匣子里拿出支发簪给她:“好好打听,看看几位殿下在法事上表现得如何,咱们太子殿下也在里头,本宫得好好看着,别让别人抢了太子殿下的风头。” “是,老奴定好好盯着,太子妃您放心吧!”刘嬷嬷欢天喜地的表忠心。 刘嬷嬷退出去,太子妃微微变了脸。 封天极对太皇太后不恭敬,她是知道的,这场本事本也没什么重要,目的就一个:那就是把封天极困在宫中。 她这么做,就是想让南昭雪独自去庄子上,封天极被困宫中,无法与她同行。 有封天极在,事情就没法办,一来他身手好,二来他是皇子,再不得宠,也是皇子。 但南昭雪就不同了,她会让南昭雪消失,消失在她自己的庄子上。 她也怀疑赵冬初也封天极的关系,毕竟太巧了,怎么刘海忠就恰好被关进京兆府大牢了呢? 可现在,封天极竟然以此事在皇帝面前告了赵冬初。 难道,她怀疑错了? 不,不对,太子妃心里猛地否定。 第三百三十章 杀鸡用了牛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妃想着,刘海忠才死一天,京兆府调查原因又耽误时间,封天极昨天晚上就入了宫,不应该这么快得到消息才对。 他是怎么知道的? 除非,他真与赵冬初有联系,赵冬初第一时间通知了他。 太子妃一时间也拿不准,又把刘嬷嬷给叫回来。 “今天可有什么其它的人,宫外的人,见过战王吗?” 刘嬷嬷摇头:“没有。不过,倒是有小太监来给王爷送过东西,说是王府派人送来的。” “哦?是什么?” “老奴听说是两个菜监子,里头放的是生菜和战王殿下平时用的药,还有一个砂锅。” 太子妃拧眉:“这都送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脑子里迅速翻转着念头,封天极应该是不知,是南昭雪暗中送了消息。 但封天极出不了宫,所以,这才恼怒地告了赵冬初。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 看来,南昭雪果然急了。 想必她为了把刘海忠送进京兆府大牢去,也花了不少的心思,毕竟赵冬初和封天极不对付,又得做得自然,让赵冬初真以为抓住了一个罪犯。 她自作聪明一场,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隐藏刘海忠的行踪,却没想到人进去就死了。 太子妃觉得赢了南昭雪一局,想到南昭雪为此事呕气,她就开心。 把刘嬷嬷打发走,天黑时分,她招来一只黑色的鸟,发出信去。 黑鸟飞到南府,阮氏接到,立即安排人手盯住战王府,另一边给庄子那边的人去信,时刻准备,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南昭雪。 依太子妃的猜测,最迟明天一早,南昭雪一定会动身。 当天夜里,巡防队的一个小队长正出来小解,一回身,暗影处站着一个人。 他吓了一跳,但没有叫出声。 对方手指一弹,一枚东西落在他怀里。 “明天一早,若是看到战王妃的马车,记住了,把这东西想办法放入车内不起眼的地方。” “是。” 黑影一闪,随即不见。 他也没有发现,原本恭敬听话的巡防队小队长,身法奇快如闪电,在他身后,如影随行。 黑影最终跃入一处院落,巡防小队长手指一弹,在他跃入的墙头弹开一点药丸。 药丸遇墙轻轻散开如雾,很快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点若有似无的香气。 巡防小队长没多停留,转身融入夜色。 天亮时分,他飞身进入战王府后门,找到百胜。 “影三,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影三还是巡防小队长的装扮,他把黑影人给他的东西递给百胜:“这是有人给我的,说一早王妃的马车会出城,让我把这个想办法放入王妃车内。” 百胜脸色一冷:“好,我知道了。” “我暗中尾随黑影,找到他的落脚处,在墙上做了记号,你可禀告王妃。” “好,你先回去,有消息我会通知你,注意安全。” 影三拱拱手,又迅速离去。 封天极不在,南昭雪总是心中安,尽管知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还是不太安稳。 早上又是醒得很早,便和野风一起在院子里练体能。 百胜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听到声音赶紧站在门口求见。 他把影三来过的事情一说,南昭雪微挑眉:“对方说,我今天一早会出城?” “正是,影三是这么说的,对方很笃定,”百胜把东西递过去。 南昭雪刚伸手一接,手指上的琉璃戒迅速就开始发烫,提出预警。 有毒。 这到底是什么毒,倒不急着分析。 当务之急,是迅速把那个黑影的落脚点给端了。 她略一思索:“百胜,你手底下有多少暗卫可用?” “回王妃,属下能动的有五人。” 五人,已经不算少,毕竟,封天极的暗卫说以一敌百也不过。 可对方也不是寻常人,南昭雪不想冒险。 要做,就必须要稳妥,一击即中,一个都不能跑。 用府兵? 她倒是能调得动,但,府兵比不过暗卫,动静太大,又太惹眼,容易打草惊蛇。 一时间,她有些为难。 百胜大概看出她的想法,提醒道:“王妃,您可用令牌,调动京城外的一支默军,他们一共有十一人,加上属下和五名暗卫,足够了。” 南昭雪一听到默军,眼睛就一亮,那样的人,十一人,的确是足够了。 “他们在京城附近?” “是,他们保持有一支始终距离王爷最近。” 南昭雪沉吟道:“可本王妃没有令牌。” 百胜一怔:“怎么会?王爷不是给了您放令牌匣子的钥匙吗?” 南昭雪:“??” 只给过库房钥匙吧? 百胜指指自己的头:“您的发簪,即钥匙。” 南昭雪一怔,把封天极送给她的那支发簪拔下来。 发簪中有机括,危急时能作武器用,还能射出暗器,这她都试过。 可是……钥匙? 百胜上前一步:“这儿,您瞧,换个角度看,这不就是钥匙吗?” 南昭雪仔细看,这才发现,明眼上看是一朵花,换个角度,的确像一把古代的钥匙。 好巧妙的心思! 事不宜迟,南昭雪迅速去封天极的书房,打开暗阁,找到一个小匣子。 发簪的一端轻轻探入,果然,嗒一声。 开了。 里面放着一枚黑色的令牌,和默军头盔上的装饰很像,中间有一个龙人飞凤舞的“令”字。 是封天极的亲笔。 南昭雪心头滚烫,她没想到,封天极对她如此信任。 她小心翼翼拿出令牌,用力握紧。 “传令下去,命默军入城!随本王妃捉拿恶贼!” “是!” 南昭雪回院子换了衣裳,披上大氅,带上野风出府。 马车刚拐过第一个路口,野风就说:“主子,有人盯着咱们。” 南昭雪手里把玩着一把黑色匕首:“让他们盯,告诉车夫,出城逛一圈。” “是。” 看到马车出了城,还在城门停了片刻,盯梢的人返回城,飞奔南府送信。 阮氏放出一只黑色的鸟,直奔东宫。 太子妃得到南昭雪出城的消息,心花怒放,眼中狠光闪闪。 南昭雪,这次就让你有去无回! 此时的南昭雪又从另一个城门入了城。 天还早,城门刚开不久,这么冷的天,得到太阳高升以后,才是人最多的时候。 百胜已经在约定的地方等着。 见马车到了,上前来禀报。 “回王妃,人都安排好,只待一声令下,就把院中的人都拿下。属下已经探查过,院中共有一十三人。” 南昭雪动作一顿,才十三人? 早知道就不让默军来了,真是失策。 杀鸡用了牛刀。 她有点不太高兴:“那就抓吧,抓住了先打一顿再说,别惊动街坊四邻。” “……是。” 第三百三十一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风来正在屋子里上香。 这是他坚持了好多年的习惯。 每天清晨,只要没有任务在身,他都会上一炷香。 刚直起腰,忽然听到似有什么异响,他一边回头,一边按动机关,把供奉的神像掩上。 不过刹那,就像眼前一花,院子里忽然出现了好几个人。 他们动作迅速却无声无息,出手如同闪电,他手下的那些人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他心中大惊,也顾不得问对方是什么人,想加入战斗,但心里也明白,根本不是对手。 他当即立断,跃上墙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然而,刚一上墙头,他心头就一凉。 外面有几人,同时目光对准他。 其中一人一抬手,他躲闪不及,“哧”一声,短箭射中他肩头。 他闷哼一声,翻身掉下,里面有人以刀抵颈。 这下好,连一招都没过,直接被抓。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十三人,全部落网。 百胜在马车外,对南昭雪禀报。 南昭雪放下茶盏,下马车,入院子。 其它的邻居家偶有说话声传出,阳光轻洒进院。 一切如常。 风来和他的手下被押在院中,全部摘了下颔骨,打掉毒牙,个个都挨了一顿揍,叫都叫不出声。 南昭雪对他们的惨状视若无睹,缓缓走到风来面前。 “想杀我?” 风来自从她进来的时候就呆住了,用力眨眨眼,没错,正是战王妃。 可她不是早该出城了吗? 这么多年,主子的预料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而且,他派出去的人也刚刚回来禀报,说看到战王妃的马车出了城。 怎么一转眼…… 南昭雪示意左右的人给他重新装上骨头:“说话。我问的问题,不会问第二次。” “没错,”风来咬牙,“主子下的令,就是如此。” “为什么?” “这我不知道,只知道执行命令。” 南昭雪语气玩味:“主子?是太子妃吧?” 风来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讥笑:“正是。” 他这丝眼神,没逃过南昭雪的眼:“你在讥讽什么?” 风来呼吸微窒,没有说话。 南昭雪双眸微眯:“主子?” 风来紧咬牙,神情紧绷。 “太子妃?” 风来垂下眼眸。 南昭雪微挑眉:“有意思,你在讥讽太子妃……” 风来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急着否定,就是肯定,”南昭雪轻笑,“主子和太子妃是同一个人,你却在讥讽太子妃……” 南昭雪迈步进屋,风来偏头看她,但被押着跪在地上,只能勉强用眼角的余光扫见。 女子拾阶而上,步步坚定从容,就像踩在他的心尖上,他心中陡然生出惶恐。 南昭雪进屋,这屋子里布置很简单,应该就是临时租来住一住,没有投入过多的心思。 这处宅子处在繁华地带的边缘,左边是闹市繁华,右边是贫困寻常人家的居所。 大隐隐于市,还真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目光掠过所有,最终定在正厅桌子上。 没有茶具摆件,只有一鼎小香炉,造型挺别致,一炷香正在燃烧。 香的味道……很特别,香味悠长,沁人心脾,绝非寻常的劣质香可比。 毫不客气地说,就连城外寺庙中的佛香,也比不过这个。 南昭雪靠近,走到桌前,小香炉上雕刻的繁琐图案很是精致,像是某种兽和植物的组合,但她没见过。 离得近了,香味更浓郁,但不刺鼻,反而让人心神觉得安宁。 她心里微讶,表面不动声色。 上品香,精致香炉,绝非只是为了点香好闻,住在这里连个简单的装饰物都懒得摆,一群男人不会有闲情逸致点香。 而且,还是一炷香。 这种情况,只能是供奉。 供奉什么? 四下空空如也。 等等。 南昭雪抬头,看到面前的墙。 觉得哪有些不对…… “战王妃!你坏了主子的好事,我们绝不会放过你!这次没能杀掉你,一定还会有下一次,我们死了也不要紧,还会有许许多多的人,你以后……只能活在恐惧和不安中,哈哈……” 风来被用力往下押,腰弯得更深,百胜上前抽他几个耳光。 南昭雪回身,目光清冷:“你在怕。怕什么?突然这么叫,就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打断我。” 风来:“……” 南昭雪再次看着那面墙:“百胜,好好查这面墙,定有古怪。” “是。” 风来:“……”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个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有心找,很快就发现端倪。 “王妃,这里面是空的。” 南昭雪上前看,百胜手指轻敲,发出声响,果然与其它地方不同。 四处寻找,南昭雪在桌子底下找到一个小小凸起。 她正要按动,百胜上前:“王妃,属下来。” “小心些,”南昭雪提醒,这种机关有的可能会有暗器之类。 按了按,没反应。 往左边一扭,“唰!” 一名默军快速举起一旁的一把椅子挡住。 “叮叮叮!”连续几声,几枚银针射入。 南昭雪仔细看,立即认出,这银针和老沙头用来杀死刘海忠的那个,一模一样。 百胜停顿一下,又往右边一拧。 “咔”墙内传来一声微响。 刚才被发现的空心的地方,缓缓左右一分。 南昭雪抬眼看,那里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只有一张画像。 这是…… 她慢慢靠近,这张画像中的人,是个女子,长相美艳,眉眼微挑,眼睛细长,嘴角含笑,不像是个菩萨。 但能享受香火的,怎么也得是个神明。 南昭雪对神鬼没有什么研究,还真不认识这位是谁。 但她骑着的坐骑,还有手中持着一束花,倒是似曾相识。 在哪见过? 南昭雪目光微转,看到桌上的小香炉。 这上面的精致图案,不正好就是吗? 香、香炉、供奉的神像。 以往发生的事迅速在她心里闪现,像一颗颗断线的珠子,慢慢归拢。 南昭雪定定沉思半晌,忽然转头,盯住风来。 风来面色灰败,在打开机关的那一刹那,他就有些受不住了。 此时对上南昭雪的目光,他心头狠狠一揪,连呼吸都停住。 “百胜。” 百胜上前:“王妃请吩咐。” “脱掉他的裤子。” 百胜:“??” 第三百三十二章 还怪想他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胜以为自己听错了。 脱……这个男人的裤子? 但对上南昭雪锋利的眼神,他不敢迟疑,咬牙上前。 “滚开,滚开!”风来比他还紧张,一个劲儿蹬踢。 默军看不过,上去一脚,直接差点踢晕。 百胜:“……” 果然简单粗暴最有效。 硬着头皮把裤子脱下,百胜本来觉得辣眼,此时不由得瞪大眼睛惊呼:“王妃,他是个太监!” 喊出口,又觉得不太合适,急忙又低下头。 南昭雪却没有什么意外:“百胜,像这种情况,有专业的人能看出,他是什么时候净的身吗?大概的年头也行。” “能,”百胜点头,又捏着手指把裤子给对方堪堪提上,“寻常人不能,但宫里的老手自是能的。” “我要知道他净身的时间,能办到吗?” “能。” “尽快。” “是!” 南昭雪目光掠过院中的人,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脱掉他们的裤子,有和那个一样的,暂时留下一条命。” “……是。” 言外之意,其它的,就不必留了。 吩咐野风带上那张画像、香炉,找到几炷未点的香,一并带上。 南昭雪回到马车,拿纸笔把今天的事,还有想到的一些记下来。 画思维导图,是她一直都喜欢的整理思路的方法。 “野风,告诉车夫,走街市上,慢点没关系,给大家带点吃的回去。” “是!”野风声音里都透着欢快。 南昭雪勾唇笑,给她一锭银子:“交给你,看喜欢什么。” 野风紧抿嘴唇,嘴角的笑都压不住。 这丫头最近又长高了些,前些日子碧月给她新做的袄,特意袖子加长了一点点,现在似乎又正正好了。 马车停住,野风去买吃的,别看她表面冷情,其实心很热,院子的人爱吃什么,她都记得。 南昭雪也不着急,慢慢等。 忽然,有人往这边来:“王……” 后面的话又识趣的咽下。 只一个字,南昭雪也听见了,从窗口往外看,野风正赶过来把人拦下。 是她? “让她过来吧。” 野风放开,那女子面带着喜色过来请安。 “宋夫人,好久不见。” 宋昭的夫人。 当时,南昭雪察觉宋昭为了掩盖他不能人道的事,对夫人和妾室都用了迷香,又查到宋昭在府里藏了药材,猜测着宋昭不久就得被牵连。 宋昭人品不怎么样,那个温冉冉更是心肠歹毒,宋夫人倒是可爱,南昭雪不忍她受无妄之灾,离开宋府的时候,就跟她说,让她回京城小住。 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遇见。 “宋夫人,”南昭雪浅笑,“车上说话。” 宋夫人喜出望外,福了福身上了马车。 “王妃,您什么时候回京的?早知道您回来了,妾身该去府上请安的。” “宋夫人客气,本王妃一向喜静,不必请安。”南昭雪转移话题,“自宋府一别,夫人一直在京中小住吗?” “正是,”宋夫人点头,“多亏王妃提醒,我回来才知道,母亲已病了多日,家中大嫂也有了身孕,不便侍疾,正巧我回来尽尽孝,如今母亲身体好转,大嫂前几日也顺利生下小侄儿,实在令人欣喜。” 她眉眼带笑,面色红润,比在宋府的时候圆润了一些,比起在宋府时过的糟心日子,可见是真的舒心。 “那便好,”南昭雪由衷笑笑。 “家中兄嫂夫妻和睦,待我也极好,丝毫没有嫌弃我出嫁女回来住,今日得闲,母亲也不用我伺候,我这才出来买些东西给小侄儿做衣裳鞋子,没想到竟然偶遇王妃。” 她声音里都是喜气:“这一切都是仰仗王妃。” “王妃,”她压低声音,“您有所不知,我接到宋府的消息,那两个妾室,一个死了,一个病得也不轻,若非我听王妃的建议回京小住,只怕我也好不了。” 南昭雪不动声色,听着她继续说:“过几日,夫君也要回京,说不定要接妾身回去,妾身实在不想回,也不知该用什么法子拒绝。” “怎么?宋大人要回京吗?” “是的,快过年了,他得回府拜见公婆问安,还要去吏部一趟交个述职文书。” 大概就是年终工作报告一类的。 “我想在家中过了年再回,家里热热闹闹,陪着母亲过年,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她眼神中充满向往,也满是遗憾。 南昭雪心头微动,看着她的眼神,就想起她以前在过年的时候,独自去超市买速水饺,抬头看到万家灯火。 南昭雪略一沉吟,似无意道:“听说城外庙中卦签很灵,曾有一种说法,出嫁的女子合格会发生改变,年前在哪,最好就在哪过完年,否则可能会对夫家的气运造成影响。” 宋夫人眼睛一亮:“是了,庙中的确有这种说法,妾身也听说过,等夫君入京,若是想接妾身回去,妾身可得好好和夫君说一说,否则,影响到他的气运就不好了。” 南昭雪眼中含笑:“宋夫人聪慧且贤惠。” 宋夫人喜滋滋:“那妾身不打扰王妃了,祝愿王妃喜乐康宁。” “宋夫人也是一样。” 宋夫人下车走了,南昭雪看着她的背影,只能做这么多了,但愿这个单纯的女子能躲过灾劫。 只是——南昭雪回味着她刚才说的话。 听起来,宋昭的一切似乎都如常,除了府里的两个妾室被毒害,那应该是温冉冉的手笔。 圣辉村的事已经被曝光,精心筹划的灾难也不可能会发生,按说宋昭以及他府里的那些药材,早已经失去了用处。 就凭他与温冉冉当着雍王的面,假戏做成了真,雍王也早该容不下他。 为何还会一如既往? 绝不是因为雍王大度,更不会因为他被禁足。 做到雍王这个份儿上,禁不禁足实际区别不大,他只要有个计划,下个令,自有人去做。 取宋昭的命,对于他而言,实在微不足道。 可他没有,这是为什么? 南昭雪想起,封天极也曾接到过那几名潜入宋昭营中手下的信,也说一切如常。 她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只可惜,现在封天极不在,不能跟他商量。 还怪……想他的。 南昭雪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又迅速压下去。 野风此时上了车,怀里抱着一大堆纸包,香气扑鼻。 “主子,给您这个,特别好吃。” 南昭雪接过纸包,浅笑道:“告诉车夫,绕道去看看时迁。” “是。” 时迁有几天没回府了,一直两边忙,也着实辛苦。 时迁正忙得晕头转向,饮一杯浓茶提提神,一转眼看到野风抱着刀站门口。 他赶紧笑眯眯的跑过来。 这位小姑奶奶可不敢得罪。 第三百三十三章 我会助你报仇雪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野风绷着脸,从身后拿出个纸袋子塞给时迁。 “给我的?哟,还热乎的,”时迁赶紧双手接过,“野风你真是个小天使,我正饿着,谢谢啊。” “何为天使?” “就是……比仙女还好,想什么就给送什么的。” 野风点头,又白他一眼:“想得美。” “主子在马车上等你。” 时迁差点噎住,赶紧擦擦嘴往外跑。 “主子,您怎么来了?这还没弄好,没处下脚。” 南昭雪打量他一眼,憔悴,嘴唇干燥起皮,眼睛布满血丝,但闪着光芒。 衣裳也有些脏,靴子尖还有点磨破了。 “辛苦你了。” “不辛苦,小的撑得住,”时迁赶忙说,“这几日的花费帐目,您看看?” “不必,”南昭雪摆手,拿包茶叶递给他,“这个给你,从帐上支一百两,买几身衣服几双靴子,注意休息。” 时迁一怔,清清嗓子垂眸说:“是,多谢主子记挂。” 他恭敬上前,双手接过茶包。 目光无意中一掠,看到桌角放着的香。 他动作微僵,抬头道:“主子,那个是……哪来的?” 南昭雪见他反应有异,低头拿香:“这个?” “是。” 时迁眼神复杂,惊愕,紧张,愤怒,仇恨……从多情绪纠结在一起。 “上来说话。” 时迁回神,深吸一口气上车,把车帘掩上。 “这是刚从一处隐秘的院子得来,除此之外,还有这个,”南昭雪也没瞒他,把小香炉和画像都一并拿出来,放在桌上。 时迁一见画像,双手登时握起,嘴角都紧紧绷住。 他浑身僵硬,眼睛睁得很大,定定看着画像,但又像在透过画像看别的。 南昭雪没急着催问,倒杯茶递给他。 时迁僵硬的身体慢慢回缓,双手接过,声音低哑:“多谢主子。” 以往他都是笑呵呵,聪明圆滑,似乎没有什么愁事,像现在这样,还是头一回。 饮了半杯茶,他的情绪才算稳住,放下茶盏,低声问:“主子,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人吗?” “有,”南昭雪回答,“但与常人无异,都是寻常人的打扮,看不出什么。” 时迁低笑:“主子可命人仔细查看,若是身上有香疤者,便是主事之人,若没有,也只是从众,不会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 “主子容禀,其实小人也不是汉人,”时迁语气沉重,字字都像被命运辗过。 “小人原是小部落族长的小儿子,世代祖居在有山有海的地方,天生就擅长制香,山上的草,海中的石,都可以用来入香,靠着这点手艺,也能养活全族。” 他目光转向那张画像,眼底似有怒火在灼烧:“有一处海岛,与我们住的地方隔海相望,叫陀罗岛。 她们的岛上种植的一半是毒草,她们擅长制蛊,做毒,每代都会选出一个女子,继承她们所谓蛊神的衣钵。” “我也是听父亲说起,几十年前,她们的毒在外面惹了祸事,被神秘人物围剿,很多人都死了,只有少数的仗着毒草毒虫逃出来。” 时迁苦笑:“我记得父亲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刚过完十岁生日,还当成个故事来听,其实……” 他顿住,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那个时候,已经大祸临头。 那天后不久,我们被陀罗岛的人灭了全族,父亲临死的前把一本书交给我,用他最后的力气送我逃出。” “漫天的火,哭喊声,香气夹杂着各种东西……和人被烧的味道,我……” 时迁脸色苍白:“自那之后,我也就再也闻不到香料的味道了。” 原来如此。 南昭雪换了杯热茶给他:“不想说就别说了。” 时迁双手捧着茶:“说出来,痛快多了。主子,陀罗谷的人灭我全族,可我连原因都不知道。 我一路逃亡,背负着家族仇恨却报不了,我甚至不敢回想,我……我是个软弱无能的人……” 南昭雪动作微顿。 她的经历也差不多,被手下背叛,来到这个异世,她一心想回去,不就是为了报仇吗? “你也不必这样想,”南昭雪说,“对方能灭你全族,由此可见实力不俗,你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又凭什么与她们对抗? 你父亲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把你送出来,是希望你好好活,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人在实力不够的时候,就要学会隐忍,若是一味逞强斗狠,有勇无谋,那是匹夫。 若是动不动就要豁出命,那也不是英勇无畏,是蠢。” 时迁不知不觉,满脸泪痕。 时隔多年,他从未对人提过此事,也没人和他说过这些。 他只能每年偷偷祭拜时,跪在地里,骂自己是个懦夫骂一晚。 “时迁,我问你,若是有机会,有实力,你会手刃仇敌,为你父亲和全族报仇吗?” “会,我当然会!” “那就行了,会有机会的。” 时迁放下茶盏,双手紧握,跪下叩头。 “好了,你平复一下心情,好好休息半天,若是情绪允许,把关于陀罗谷的情况,你所知道的,一一写下,我自有用处。” “是。” 时迁告退,南昭雪又叫住他:“有朝一日,定会助你报仇雪恨。” 时迁再次叩头:“多谢主子,小人纵使粉身碎骨,也要跟定主子。” 回到王府,南昭雪把东西带进小药房。 先仔细分析影三交上来的那枚毒药丸,是一种高强度的迷药,能让人身体虚软无力,发作的慢,但效果很持久。 大概是想着等她到了庄子上再发作,她和野风都在车上,自然也就都中毒,没有还手之力。 接着就是拿来的那几炷香。 这香无毒,配伍也很精妙,是上上之品。 展开画像,难怪觉得这个女子的眉眼间有媚气,原来还真不是什么神明。 南昭雪把这些都收入琉璃戒。 算算时辰,也不知道封天极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好多消息还想着和他分享一下。 正想着,百胜回来了。 百胜负责押管风来等人,又让默军出城,办完事情才回府。 “回王妃的话,那人净身有三至五年的时间,不是太长。” 三至五年。 风来绝不是什么因为穷困,为了生路才进宫做太监,一定是有所图。 所图之事,比做男人的事还重要。 三至五年,这段时间内发生过什么? 南昭雪手指轻敲桌沿,思索片刻,转身去封天极的书房。 她记得,前两天封天极收到过一份暗卫报上来的资料,是关于太子妃的。 当时她也看过,的确事无俱细,但都是一些琐事,并没什么引起注意的大事。 既然有了这个时间,她想,再查一遍。 也许,能从中找到一点头绪。 第三百三十四章 水下搜尸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找到那份资料,南昭雪仔细对看。 主要看三至五年前。 这个时间…… 她手指一顿,果然,太子妃是三年半前与太子完婚,入的东宫。 她入东宫,风来净身做太监。 为什么? 南昭雪想起她说“太子妃”时,风来眼中一闪即过的讥讽。 他讥讽的不是“主子”,而是“太子妃”。 南昭雪暗暗抽一口气,脑子里电光火石般一闪,手指迅速在资料上顺着时间线,继续往上滑。 一点点,一件件事,在不断往前推移。 一直到,大婚一年前的春季,太子妃出游踏春,却不小心掉入湖中。 她不擅水性,被救起之后,连病带吓,好长一段时间才好。 大病初愈之时,太子妃的母亲许氏,曾经遇见过一个游方的道士,从她面相上看出她有一女,且是大富大贵之命,只是,命太贵,命格又有点弱,难免有灾劫。 刚经历过女儿落水的许氏顿时着急,连忙问解决之法。 道士给了一道护身符,并说,在大婚之前,尽量少让闲杂人等与太子妃见面,最好选府中的一处有利方位,让她静养。 许氏深信不疑,再加上对方连钱也没要,只说结个善缘。 许氏就更加不疑有假。 拿着护身符回府,迅速就按老道士说的,做出安排。 至此,大婚之前,太子妃并没有与其它人过多接触过,就连许氏,也很少去打扰。 南昭雪定定看了许久,指尖有些发凉。 收好资料,她迅速吩咐百胜:“备马!” 百胜刚要转身走,南昭雪又道:“不,慢着。” 南昭雪稳住心神:“不急,等到傍晚时分再说。” “是。” 她把那份资料拿回院子,仔细翻看,过了午后,时迁也来了。 他情绪稳定,又恢复如初,还给百胜带了一件棉坎肩和一顶皮帽子,崔嬷嬷她们的零嘴小吃,针头线脑,一样没落下。 进了屋,时迁敛住笑,恭敬的行了大礼。 “主子,这是小的写下的,能想起来的,就这么多。” 南昭雪看着那几页纸,点点头:“好,这件事情,包括你的身份,必要时我只对王爷说起,你不必有所顾虑。” “多谢主子,”时迁感激道,“小人能遇见主子,是小人的福气。” 这话绝不是恭维,而是真心实意。 他双手捧着一个布包递上,看形状,应该是本书。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多年来族中记录留下的香方,请主子笑纳,小人无以为报。” 南昭雪没接:“时迁,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唯一遗物,你好好保管收藏,来日若是大仇得报,重回故地,你还要重修家园,到那时候,才是你真正用上这本书的时候。” 时迁一怔,霍然抬头:“可是……” “你现在是本王妃的人,本王妃自会护着你,也会为你考虑,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到那时你若是想走,本王妃也会送你一程。” 时迁眼眶迅速泛红,叩头谢恩。 “哦,对了,主子,小人还有一件事情禀报。” “说。” 时迁抹抹眼睛:“小人的嗅觉好像是恢复了。” 南昭雪轻挑眉:“这是好事。” 她指指桌子上的一小截香:“这个,能闻到吗?” 时迁看一眼,嘴角撇了撇,似又是想哭:“闻得到,这是我父亲制的香,绝不会错。之前在马车上见到,小人看着形状颜色相似,但闻不见,不敢乱认,现在闻到了。” “确认无误。” “这是当时他们用来供奉那张画像时用的香。” “真是混帐!”时迁忍不住咬牙骂。 “小人失态,主子恕罪。” “无妨,”南昭雪把香递给他,“看来,他们并没有烧掉你族中所有的东西,至少,这香就留下了。” “应该不只这些,我记得当时有许多,因为过几天就是交香的日子,大家都准备好了,要去交货。” 时迁忿恨说完,沉默一瞬又道:“主子若是想要什么香,尽可说,小人闻到就能知道香方,也就能制得出。” 南昭雪惊讶,时迁有点不好意思,语气中又有些掩饰不住的小得意:“这是我们天生的本事,当年父亲还说,我是天赋最好的,我小时候还经常去海底深处找一种晶石,他们的水性都不及我。” 南昭雪见他眼中含笑,回忆当初,也微微翘了翘嘴角。 “那可真是太好了,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不过,可能会辛苦些。” “主子只管吩咐,”时迁一拍胸口,“什么辛苦小人都能吃,为主子办事,绝不含糊。” “好,我再思量一下,你去吧,傍晚和百胜一同出发。” “是!” 南昭雪手捻着那支香,这么神奇吗? 闻一闻,就能知道方子? 不管怎么说,这于时迁而言,的确是好事。 半天时间很快过去,冬日天黑得也早。 南昭雪带着百胜和时迁,三匹快马出城。 百胜在前面带路,出城约摸走了半个时辰,就到达一处湖泊。 这里有湖有树林,此时看着景观也不错,等到春日,果然是游玩的好地方。 “王妃,应该就是这里了。” 南昭雪下了马,看看这片水,这片水还真不算小。 顺着水边走了走,抬头看到一座木桥。 百胜赶紧说:“王妃,那座木桥年久失修,很危险,不能走。” 南昭雪点头,站在桥下看着那片水。 “时迁。” 时迁赶紧过来:“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从桥中央的位置,往下,在那片水下,看看有没有特别的东西。” “您指的是什么?” 时迁手里拎着包袱,里面装着他准备的水衣。 这是他自己做的,材质特殊,即便是在这个时节入水,也不会觉得刺骨的冷。 他很开心,能为南昭雪做点什么事,由衷高兴。 “你先去换衣裳,一会儿说。” “是。” 时迁跑到树林里,飞快把衣裳换上。 等他来了,南昭雪才浅笑着看着他说:“腰间系上百胜带着绳子,放心,绳子细软,不会对你水下动作有影响,若是遇到危险,扯动绳子,救你上来,以保护自己安全为上。” 时迁对自己水性十分有信心,但也没驳南昭雪的好意。 他心里热乎乎的:“是,多谢主子,您要找什么?” “往深处寻,若有水草,往水草多的地方寻。” “找一具……尸首。” 第三百三十五章 狸猫换太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时迁手一抖,抱着的衣裳差点落地。 百胜在一旁抿嘴笑:“你看吧,怪不得王妃说先让你换了衣裳,现在手指抖的……” “我才没有!”时迁反驳,把衣裳塞给他,“主子放心,小人一准寻到。” 南昭雪把一个头上戴的手电递给他:“戴在头上,在水下可看得更清楚些。” “送你了。” 时迁喜出望外,捧着爱不释手。 百胜眼馋,一脸羡慕地陪着他往那边走。 两人靠近木桥,也没上桥,系好绳子,在大致的地方跳下去。 时迁很快没了影,面上水花很小,果然是水性高手。 百胜一手握着绳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生怕错过什么。 南昭雪站在水边,天边的月光惨淡,星子也没有几颗,映着水面,光芒微闪。 那年春天,和风细暖,阳光灿烂,快要出嫁的少女满心欢喜,出城游玩。 谁能想得到,竟然是踏上了黄泉路。 南昭雪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期盼。 若是她的猜测是对的,尸首就在这下面,那很多事情也就能解得开,但这也就说明,当初真有一个少女,无辜惨死在这里。 如果没有…… 南昭雪摇摇头,摒弃一切杂念。 她的想法不重要。 看事实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湖面上一片平静,连偶尔点落的野鸟儿也归巢了。 南昭雪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想必时迁在水底下更冷。 时间不短,还是赶紧催促他上来,不急在这一时,等封天极回来,和他商量了也不晚。 “百胜,拉时迁上来吧!” 百胜答应一声,刚要动,就见水底下人影一晃,时迁破水而出。 “哗啦!” 他抹了抹脸上的水,压着嗓子说:“主子,下面……果然有尸首!” 百胜赶紧把他拉上来。 时迁跳了跳,抖掉身上的水:“主子放心,小人不太冷。水下果然有尸首,但已经成了白骨,刚开始小人还真没有发现,因为在水草下,要不是有主子给的这个神灯,小人就错过去了。” 南昭雪看向水面:“要是带上来的话,好带吗?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不难,小人怕时间长了主子着急,所以,先上来说一声,”时迁手比划一下,“小人看了看,大概有这么长,不过,已经成了骨头,小人怕一动会损坏整体。” “体力还行吗?不行就改天。” “行,没问题。小人好得很。” 南昭雪取下马背上的一个布袋:“损坏整体无妨,你把布袋带上,把骨头装进去带上来就行。记住,如果尸骨上有别的,比如说绳索,或者匕首之类的兵器,也要带出来。” “是。小人明白,周围相关的,都要。” 时迁活动了一下,再次入水。 百胜看着那团光深入水下,心里羡慕得不得了。 神灯,真是神,又大又亮,还不怕水。 这一次的时间比上次短一些,时迁把布袋背上来,布袋口还有一小截黑色的东西露在外头。 百胜一看,拧眉道:“王妃,这种绳子非常厉害,不怕水火,还极具韧性,捆上了就挣扎不开,而且,还越挣越紧。” 南昭雪没说话,百胜和时迁也陷入沉默。 “回吧。” 三人又骑上马,赶在关城门之前,飞奔回城。 “去别苑。” 王府别苑。 南昭雪又来到上次和封天极一起住过的院子。 院子里一切如常,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样子。 南昭雪脑子一抽:“王爷,你……” 她说出口,也想起来,封天极没在。 清清嗓子,转头对时迁说:“把袋子放下,你们去命人点火把来。” “是。” 百胜和时迁退出去,一出院子,两人对视一笑。 时迁笑完了又有点心酸:“王爷也真是,也不说送个信什么的给主子。” “你不懂,王爷这次进宫,诸多限制,可能送消息不太方便。” 时迁眨眨眼:“那咱能送消息吗?” “能是能,不过,也只能是些明面上的消息,”百胜想了想,“只能送到宫门口,让宫中太监送进去,这中间过谁的手,被谁看过,都还不一定。” “图公公说,这次几位皇子王爷住在一处,都不太远,宫中安置好一些,这是什么意思?就是飞鸽传书之类的都不太方便,所以……” “那也行啊,”时迁建议,“写在明面上怕什么?就写让别人看了也没关系,还让人发酸羡慕的东西。” 百胜:“??” 时迁得意挑眉:“这你不懂了吧?话本上这种事多着呢,回去我写,你送。” “成。” 南昭雪在火把光下,把骨头一块块轻轻拿出来,又一块块摆出一副完全的尸骨。 看骨头,应该是不满二十岁的女孩子。 她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太子妃好像是二十四岁,入宫三年多,再往前一年多。 正好对上。 这才是真正的姚家女。 难怪,刘嬷嬷说,太子妃的口味不一样了,以前在府里爱吃的蜜饯,就连吃了药也不碰一下。 难怪,她与许氏不像在府里未出阁时那么亲近。 难怪,姚府出了那么大事,她的兄弟被流放被杀,姚阁老病倒,她连回府都不曾。 当时南昭雪和封天极就觉得奇怪,太子妃不是冷静到这种程度的人,原来不是冷静,而是无情。 也难怪她服用驻颜的药,根本不顾及什么能不能生子,她根本就不想生子。 原来如此。 南昭雪低头看着尸骨半晌,久久无言。 这姑娘着实无辜,只因为是姚家女,只因为有机会入主东宫,就被人害得惨死在这里。 想必那日出游,也是受了身边的撺掇,里应外合,和早早等候在湖边的杀手一起,送她上黄泉。 包括后来拦着许氏,算命的那个老道士,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假太子妃,成功替换这个可怜的女孩子铺路。 南昭雪低声说:“买副棺材,先好好存放吧。” “是。” 别苑里冷冷清清,南昭雪也不想多留。 正要走,别苑的管家过来回话。 “王妃,小人有事禀告。” 第三百三十六章 今天晚上的月亮真圆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停住脚步。 “何事?” “王妃容禀,是那个被安置在这里的异族人,他的伤好得差不多,这两日他虽没说,但小人看得出,他是想走了。小人想请王妃示下,如果他要走,那……” “他想走,便让他走,不过,”南昭雪略一思索,“和他讲清楚,给他安排马车,送他到城门口,以后天高海阔,想继续留在城中还是离开京城,随他自己。” 管家一听就明白,南昭雪是不想让异族人知道她和王爷的身份,也不想让这个异族人记住别苑的位置。 “是,小人明白。” 南昭雪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路边随手救的人,又没有指着他报恩,以后各奔东西,不必再见。 回到王府,崔嬷嬷赶紧伺候着南昭雪换了衣裳,又倒热水,递热毛巾。 南昭雪喝着热茶,崔嬷嬷吩咐摆了饭,热腾腾的一桌子。 屋里是暖的,大家的关切也是暖的,但南昭雪心里就是凉嗖嗖的,也没有什么食欲。 崔嬷嬷看出来,但不知是怎么了。 思来想去,去问百胜。 百胜琢磨半晌:“大概是思念王爷了吧。” 他想了想,不行,还是得去找时迁。 时迁正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见他来,赶紧说:“你来得正好,百小哥儿,过来瞧瞧,这是我写的,你赶紧去送给王爷。” 百胜低头看,眉头立即拧起来:“你这……字也太丑了,画的什么这是?这小人儿也不像啊。” “像不像另说,重要的不是像,放心,王爷见了保管欢喜。记得问问主子,有没有什么要送的。” 百胜点点头,把东西揣好,去见南昭雪。 听他说要去送东西,南昭雪放下手里的书,想了想:“你稍等一下,我写封信。” “是,王妃慢慢写,属下不急。” 南昭雪提笔,边思量边写,写到末了,还画了几笔。 信封交给百胜,百胜双手接过,小心翼翼收好,刚告退走到门口,又被南昭雪叫住。 “把这个交给王爷吧,”南昭雪把个小布包递给他。 百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一刻,南昭雪的神情有点纠结和犹豫。 这和王妃平时的表现,不太相符啊。 心里疑惑,他手指在布包上不着痕迹的轻摁一下,软的。 但再多,便不敢了。 恭敬退出去,骑马奔宫城。 夜色深深,封天极还没睡,他站在廊下,身上披着大氅,揣着手望向天边的月。 今天晚上的月光不太好,被云遮住,乌吞吞的还不圆,一点也比不上王府的好看。 正心里烦躁,院墙上冒出一颗头:“六哥,赏月呢?” 封天极冷淡:“滚。” 封天彻手扒着墙,像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话,自顾道:“六哥,跟你说个事儿,今天晚上我瞅见太子又命几个太监端了个铜盆儿。” 封天极这才把目光转向他,封天彻继续忍着笑说:“我特意扒墙角听了听,太子发了好大的脾气,说那些厨子都是废物,连个汤都弄不好,弄来弄去,弄成了一盆血水。哈哈……” 他拍着墙笑:“可笑死我了,他这是被火锅给弄魔怔了。” 封天极微抬头,嘴角勾出得意的弧:“那是自然,你六嫂弄出来的东西,岂是什么人随意弄个盆儿就能成的。” 正说着,外面有小太监来禀报:“回王爷,王府送的东西到了。” “六嫂又送了什么?是吃的吗?”封天彻眼睛唰一下子亮起。 “哟,永王殿下,您怎么在那呢?仔细摔着。不是吃的,是书信。” 这次,封天极眼睛亮了:“在哪?” 他问着,已经下台阶来。 小太监连忙双手递上,除了信之外,还有一个小布包。 心说这才几天,战王府就送来两回东西,这次还是书信,这王爷和王妃,啧,果然是新婚夫妻,蜜里调油呀。 封天极回屋看信,一看这信口,目光就一沉。 虽然做得仔细,但也逃不过他的眼,这信有人打开过。 一想到南昭雪的信他不是第一个看的,心里就十分不痛快。 打开第一封,看到那辣眼的丑字,还有时不时出现的,几乎看不出是人的小丑人,心就突突跳了几下。 再仔细看,是时迁写的。 封天极拧着眉,耐着性子看。 看来看去,紧皱的眉慢慢舒展开。 尤其是看到其中一句,心头更是如同有浪潮翻卷。 他恍惚看到,月色下,南昭雪如雪如玉,眼中浅浅带笑,盈盈映着星光,偏头看他,温柔地唤他一声。 可惜,他没有在。 封天极满心怅然,恨不能此时就策马出宫回府。 强自按捺住,打开第二封信。 是南昭雪的亲笔。 她在信中也没说什么要紧的事,只说最近闲得无聊,上街一趟,遇见了一位以前相识的夫人,那位夫人的夫君有隐疾,近日会来京中看病。 又说,东边刚一出太阳的时候,她就醒了,在府里无聊,就去街上看了一出小戏,戏曲很特别,是脸上戴上各种脸谱,表演之人一抬手就能换掉一张脸,速度之快,让人难分真假。 其中有一张脸,如同水鬼,吓了她一跳,现在想起,仍旧心有余悸。 最后一张,是一幅小画。 画中的人穿着大氅,站在廊下,天上有明月,还有枝影摇摇。 那个小小的人,和之前南昭雪给他画的那幅小像一样,和真人完全不同,但又一眼就能看得出是他。 封天极顿时心花怒放,这是他! 还是刚才的他,他刚才就站在廊下看月亮! 他顿时又觉得,今天晚上的月亮又行了。 雪儿和他,果然是心有灵犀的。 她竟然能猜出,他正在干什么。 封天极心中欣喜,拿着画像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六哥,你在看什么?笑成这样?六嫂在信中写了什么?”封天极按捺不住八卦之心。 “你看这个,”封天极赶紧显摆。 “这不好吧?六嫂给你的信,我看合适吗……”封天彻一边说,一边伸长脖子靠近,眼睛迅速睁大,“哎呀,这,这是你吗?真有趣,真好看。” “我好好看看,”封天彻伸手拿过,赞叹不已,“真该让宫里那些画师看看,每次让他们画个像,还得穿戴整齐,坐得规规矩矩,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画个像跟要命一样。” “画出来的还特别丑,脸像鬼画符,画谁都是一个德行,哪像六嫂这个,这个太好看太像了,还如此有趣,不行,出宫之后,我也让六嫂给我画一张。” 封天极难得没有打断他的絮絮叨叨,夸自己媳妇儿的,怎么听都听不够。 与此同时,另一个院子里的太子正靠着引枕,闭着眼睛听手下人禀报。 “信?什么信?可有看到是什么内容?” “看到了,一封中府中下人所写,写的是……是……” “是什么!” 第三百三十七章 原来六哥你是这样的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听得心头发酸。 这才几天,战王府就派人送了两次东西来。 上次弄的那个,满院子飘香,就是干瞪眼吃不着,自己也弄不成,实在气人。 他这气还没有消呢,又送来什么书信。 人家战王府的下人都会写信,写得酸死个人,好像他家王爷和王妃情比金坚,天下最情深的一对夫妻。 太子咬咬牙根,牙都酸倒了。 再看看自己,距离东宫最近,可他那个太子妃…… 算了,不提了,想想就生气。 “还有别的吗?” “还有王妃写的一封信,都是写的一些琐事,说什么在街上偶遇了以前认识的妇人,还说去看了什么戏,哦,最后还有一张小画像,奴才瞧着,画的是战王。” “画像?”太子的牙更酸了,“她还会画画?” “倒算不上什么画,就是寥寥几笔,也没有涂颜色。” 太子心里平衡了点:“哼,那算什么画?无非就是女子玩的小把戏罢了,有文采画技的女子,本宫见得多了。” “雍王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他那边倒没有,听说是侧妃来过一次,在城门前被拦住,也没带东西进来。” 太子撇撇嘴,没带东西,就不是诚心,在城门口落几滴泪,谁不会。 他摆摆手:“行了,出去吧。” 烦死了。 他本来想表演一下孝心动天地,跪上几个时辰,但才一个多时辰过去,他就受不住了。 想想还是算了,除了雍王,别人都走了,他也就干脆离开。 …… 其它人怀的什么心思,封天极不知道,轰走封天彻,他细细品味。 南昭雪给他的小布包里,是一副特别的护膝,看上去丑丑的,针脚也不怎么好,还有几条带子。 这应该是让他绑在腿上。 大概是觉得,他是在宫里,动不动要行礼,天又冷,保护膝盖。 他嘴角含着笑,握着软软的触感,注意力移到南昭雪的这封信上。 她绝不会无缘无故写这么几件事,一定有更深的含义。 以前认识的夫人,夫君有病……这不是宋昭的夫人吗? 她夫君要来京中看病,宋昭要来京城?这个时候,是回京来述职的? 那就是说,他平安无事,一切如常。 可雍王应该已经知道了圣辉村的事,为何还留着宋昭? 这里面定有隐情。 再往下看,看戏,看什么戏?他平时很少看戏,还很少听说有这种,一抬手一变脸,雪儿喜欢看这个? 不,不会,她性子清冷,入王府之后,从未看过戏,那次路过书场和戏园子,连进去的意思都没有。 那为什么会提到这个? 等等! 南昭雪手指一顿,落在其中两个字上——变脸。 变脸?! 水鬼? 他又翻开时迁写的那封信,上面提到雪儿因思念他,故地重游,还不经意间叫了他一声。 故地? 王府别苑? 那么晚了,赏梅也瞧不见,为何会去王府别苑? 莫非,是带了什么东西,不方便带回王府,所以才去了王府别苑? 会是什么? 两封信放在一起对照,封天极又注意到南昭雪信中的一句话。 东方太阳刚一升起的时候。 说天亮时分不就行了,为何要这么说? 东方,太阳……东宫? 东宫,变脸,水鬼,王府别苑…… 封天极心口突地一跳,脑子里电光火石般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霍然站起,来来回、回地踱着步,脑子里一些不可思议的想法,渐渐的清晰展现。 他震惊不已,觉得不可思议,却又觉得,一直以来有些解不开的疑问,也因此而说得通了。 可布下这么大的局,究竟是为了什么? 太子究竟知道不知道? 封天极心乱如麻,想起和南昭雪在一起时,经常和她有商有量,现在只有孤身一人,实在难受。 想想也是奇怪,这才多久的时间,他一个人孤单单那么多年,南昭雪却用短短几月的时间,让他不再习惯孤寂。 他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好在,时间已经过去两天,再有一天,就能出宫了。 不急,不急。 然而,很多事情都事与愿违。 第二天一大早,封天极他们就被叫醒。 说是最后一天,仪式会更加隆重一些,要早早地去,还要焚香叩拜。 封天彻都快烦死了,和封天极嘀咕几句,想两个人一起说会儿小坏话。 不料,这次封天极却破天荒,不但没说,反而还有点喜滋滋。 封天彻:“??” 众人出院子,十殿下扫了一圈:“咦,五哥呢?” 太子淡淡道:“谁知道,也许他更孝顺一些,早已经去了,走吧,咱们去瞧瞧。” 他才懒得等雍王。 太子看一眼封天极,语气透着几分讥讽:“六弟,听说昨天六弟妹又给你送书信来了?” 上次他问封天极关于火锅的事,封天极都不想说,这次却相反。 封天极眼中都带着笑:“不错,太子殿下说得极是。” 太子心里狐疑,他觉得,好像封天极就在等着他问。 有心不想再问,但又按捺不住好奇:“哦?六弟妹还真是与你情深,这才几日,又送东西又送书信。” “那是自然,”封天极一点也不脸红,从胸口摸出一张纸来,“不只书信,还画了一幅画给我。” 太子心头一喜,他其实就是想说这个画的事,听说那画画得极寒酸,他就想好好嘲笑一番,但又不能让封天极知道,他曾派人打开过信。 没想到,封天极自己倒说了。 “六弟妹还会画画?想必是位丹青高手吧?可否让本宫一观?” “当然,”封天极大方的点头答应,“只不过殿下小心些,别弄坏了,等会儿我还要请父皇下旨,让宫中画师帮忙,把这画裱起来。” 太子差点翻白眼,什么破玩意儿,就这么小小一张,还值得裱起来? “六哥,太子哥哥,我也看看!”十殿下也凑过来看。 封天彻眯着眼睛,看封天极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的模样,心里暗想,原来六哥你是这样的人。 太子接过画,展开正想好好的讥讽一番,话都到嘴边,却又顿住了。 十殿下惊呼:“这画画得好有趣啊,六哥,这是你!你在看月亮,真好看呀,怎么这么小?眼睛这么大,大氅上的毛毛也好有意思。” 哪哪都夸了。 封天极眼里的笑都溢出来,嘴角疯狂上翘。 那是,我媳妇儿画的。 太子暗暗咬牙,心里把那个报信的奴才骂了几千几百遍。 这叫简单几笔?这叫寒酸的没涂颜色的画? 如此特别,却又如此传神,真是…… “太子殿下小心些,”封天极开口提醒,把画收回来,又仔细收在胸口,还拍了拍。 太子:“……” 封天彻:“……” 十殿下一脸羡慕:“六哥,能让六嫂也给我画一幅吗?” “看她高不高兴吧,”封天极说。 几人一同走到太皇太后宫中,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听一旁宫道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神策军! 第三百三十八章 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瞬间感觉到不太对劲。 这个时辰,神策军应该在皇帝寝宫那边才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和封天彻对视一眼,两人都站在原地没动。 太子看到为首的李秉直,觉得他和李秉直现在也处是合作的关系,上前一步问道:「李统领,这一大早的,你这是干什么?」 李秉直拱拱手,目光在他们几个身上掠过:「各位王爷,请恕下官甲胄在身,不能行礼,下官奉皇上之命,请各位王爷回到住处,暂时不要出院。」 众人面面相觑,太子拧眉道:「李统领,这是何意?」 「太子殿下,下官只是奉旨行事,至于什么意思,你得去问皇上。」 太子被当众拂了面子,脸色十分难看。 但李秉直根本不在乎,带着一队神策军,把他们几个送回住处。 说是送,其实就是押。 几个人都沉着脸。 太子有点不服,问:「?他是不是已经在太皇太后的宫中?怎么不见带他回去?」 李秉直连话都不再说。 封天极观察着他们俩的神色,的确不像是私下有来往。.. 若真的是表面不睦,那这演技也太好了。 不过,转念又想到他和赵冬初,也只无声一笑。 回到住处门前,各归各院。 自始至终,未见到雍王。 封天极隐约觉得,恐怕是出了什么事。 更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这一队神策军并没有离去,而是在他们门前站岗。 太子这下可受不住了:「李统领,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着,还要看管我们吗!我们可都是皇子,你要这么干,把我们当做犯人不成?」 他一口一个「我们」,把所有人都拖下水了。 封天彻心里也不爽李秉直,但也不想被太子当枪使。 「太子哥哥说得对,我们都不明白怎么回事,李统领你和太子哥哥一起负责京城守卫,你们到底怎么商量的,我和六哥十弟可还懵着呢!」 太子拧眉看他一眼,封天彻只当没看见。 李秉直什么也不肯多说,只有一句是奉旨而行。 封天极和封天彻对视一下,转身回院。 已成定局,再争论也没用。 封天极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下是出不了宫了。 心里不禁疑惑丛生,究竟是真发生了什么紧要的事,还是故意作戏? 太皇太后的法事,应该是做戏,难道是想做的事没做完,要拖延时间,又找了个新的借口? 可这几天也没发生过什么事,背后究竟是谁在推动? 太子妃?封天极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又觉得不太对,太子妃再如何,哪怕她有能力左右太子,也不可能有办法左右皇帝。 没过多久,封天彻又爬墙头,悄悄翻过来。 「六哥,今天这事不太对呀,神策军突然来了,一直没出现,我总觉得是出事了。」 「耐心等等,别轻举妄动,」封天极手指轻抚膝盖,「也许,有人正在等着我们出错。」 封天彻目光一掠,看到他的膝盖,觉得好像有点鼓鼓囊囊的:「你膝盖怎么了?肿了?」 封天极收回手:「没事。」 他默了一瞬:「你六嫂给我做的,保护膝盖的。」 封天彻:「……」 沉默一会儿,封天彻在他身边坐下:「六哥,上次六嫂说,陈家小姐不错?要不,等咱出去了,让六嫂去给我说说?」 封天极诧异:「啊?说说?」 「我看你与六嫂这般好,你看你来这两天,又是吃的又是书信小画,还有保护膝盖的,我也想要。」 封天彻有点不好意思,但语气坚定:「有了媳妇,我也就能有了。」 封天极一手抚膝盖,一手摸心口:「那可不一定,毕竟不是所有女子都像你六嫂一般好。」 封天彻:「……」 他起身往外走:「六哥,我决定与你绝交一个时辰,告辞。」 南昭雪昨天晚上没睡好,起得有点晚。 刚醒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在低声说话。 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听得出来是百胜,还挺急。 南昭雪心头一紧,赶紧下床穿好衣裳,也顾上披大氅,开门站在廊下:「发生什么事?」 百胜见她,急忙过来回话:「回王妃,刚才宫中传来消息,王爷怕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南昭雪双手不自觉握紧,脸上不动声色:「为何?」 「王妃有所不知,属下听说,后宫中的月贵人,意外坠楼身亡,似与雍王有关,因此……皇上龙颜大怒,责令在宫中的几位王爷,都原地呆着,哪里也不准去,等事情调查清楚再说。」 百胜说得含蓄,南昭雪听得半清半楚,还得自己猜。 她冷然道:「究竟怎么了,痛快地说,别吞吞吐吐。」 百胜头垂得更低,把心一横:「是,据说月贵人死时,身上穿着薄衫,还饮了酒,雍王殿下也在她的住处,也是一身酒气,所以……」 懂了。 这是儿子和老子的妃嫔发生不可描述的事。 南昭雪眉头紧锁:「雍王自己闯下的祸事,与我们王爷何干?他自己作死,难道还要别人陪着吗?」 「王妃所言极是,但此时皇上正在气头上,的确是这么吩咐的,暂时也别无他法,只能等着。」 南昭雪平复一下心情:「去注意着消息,一有变化立即来报。」 「是。」 南昭雪回到房间内,心情更差。 本以为今天时间一到,封天极就能回来了。 现在倒好,雍王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倒连累得封天极也得跟着被扣在宫里。 低头看到桌子上的那些资料,还有她画的思维导图,本来想封天极回来以后,好好和他商议一下。 现在,什么计划都落空了。 她心里烦躁,火气涌上来。 崔嬷嬷在一旁瞧着,有些心疼:「王妃不必太过忧虑,咱们王爷一身正气,此事与王爷无关,等皇上调查清楚,也就能回来了。」 话是这么说,但南昭雪总觉得呕气。 她思虑再三,又让人把百胜叫了来。 「此事是你打听到的,还是宫中传出来的消息,各府都知道了?」 「回王妃,是属下打听到的,目前消息还未传出。」 「去找时迁,把此事告诉他,给他弄套小太监的衣裳,让去一趟雍王府。」 「是。」 南昭雪心里不安,封天极这次本来就进宫进得奇怪,什么做法事,这种借口她压根不信。 现在她已经知道太子妃是个冒牌的,就算此事与太子妃无关,但她肯定没安好心,封天极在宫中一日,就多一分危险。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等着,必须要想办法,早点把封天极要出来。 她吩咐一声:「更衣,备马车!」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三十八章 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免费阅读. 第三百三十九章 本王妃偏要进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雍王府直接被一个小太监炸了锅。 雍王这两日不在府里,雍王妃总算能松口气。 雍王这段时间被禁足在王府,夫妻二人相看两相厌,看着他又生气,他去了侧妃那里更生气。 尤其是一生气就想起他为什么会被禁足,不但生气,还觉得脸上无光。 她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一个皇子王爷,有正妻侧妃还不够,还巴巴去小城找什么有夫之妇,还让皇帝给知道了,一道圣旨把人给弄回来。 他自己丢脸不说,她也跟着成了笑柄。 终于盼来旨意,让雍王进宫,后来又说不让回来,雍王妃心里着实舒坦。 可才两日,就来了个小太监,说什么雍王在皇宫被扣住,和月贵人有染不说,月贵人还跳楼当场死了。 雍王妃魂儿都要吓没了,气归气,到底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没了雍王,那她也就别做什么雍王妃。 思来想去,她也没个主意,匆忙备马车回娘家去找她父亲。 她父亲正在练拳脚,一听她说的这事,差点把腰扭了,当即就骑马进宫。 南昭雪亲眼看到一骑快马到城门前,百胜说,那正是雍王妃的父亲,大将军季松城。 这位大将军的确威武,身材壮硕,留着络腮胡子,皮肤黝黑,打猛眼看,有点像张飞。 季松城到城门下马,今天不是上朝日,他又是武将,不能随意入宫,得一层层往里通报。 等来等去,远远看到一个太监出来。 百胜低声说:「王妃,是图四海图公公。」 南昭雪略一颔首:「不急,等等看。」 图四海到季松城近前,一甩拂尘道:「季将军,皇上有旨,身子有恙,暂时不见诸位臣工,您还是先回去吧。」 季松城心跳如鼓,一把拉住图四海:「图公公,我有急事求见。」 「季将军,皇上的确有旨意,我们做奴才的,也不能违抗不是?」 「图公公,」季松城压着嗓子,「还请您告知,雍王殿下,是不是出了事?」 图四海垂眸:「几位殿下都在宫中,雍王殿下也不例外,容妃娘娘也去求见过皇上,皇上现在还未见。」 季松城手一松,虽然图四海没有明说,但话中的意思,他也听懂了。 容妃都去求见,那就说明,雍王是真的出事了,那个小太监所传的信息并非是假的。 他一呆,图四海趁这个空转身要走。 「图公公!」 图四海回身,看到南昭雪正从马车上下来,手里拎着个包袱。 「王妃,您怎么来了?这大冷天的。」 「我来看看王爷,送件新做的大氅给他,他身子不好,您知道的,受不得冻。」 「王妃有心了,和王爷真是感情深厚,不过您放心,王爷在宫里也冻不着,一应俱全,老奴也都想着呢,」图四海伸手去接,「王妃交给老奴吧,老奴给王爷送去。」 南昭雪却没递过去,笑眯眯地说:「就不劳烦公公了,我也想看看王爷,他冬日里总是格外身子差一些,我也带了些药。」 图四海为难道:「这……王妃有所不知,皇上有旨,几位王爷都在宫中,暂时不让动。」 季松城在一旁打量南昭雪,早听说战王妃是个商户女,上不得台面,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抱着个包袱就来了,还说什么新做的大氅,真是小家子气。 南昭雪笑意不减,被拒绝了也不恼,只一双眸子却透出几锐意:「怎么?本王妃有父皇亲赐的令牌,这也不行?」 她说着,晃了晃手中令牌。 图四海:「……」 季松城眼睛微睁,令牌,她怎么会有令牌? 原来他也有,只不过后来被皇帝收回了。 可恶!这个女人,凭什么? 他忍不住拱手道:「图公公,我能不能也进去见一见雍王殿下?」 战王妃能见战王,那他也能见雍王,这不是同样的道理吗? 图四海勉强笑笑:「季将军,恐怕不行,皇上有旨,暂时谁也不能见雍王殿下。」 季松城心里更急,不记见?这不更说明是有事了吗? 可他怎么也相信,雍王会做出那种糊涂事来。 图四海能拒绝季松城,却没法拒绝南昭雪。 一是人家有令牌,二是人家王爷又没犯错。 南昭雪跟着图四海往里走,眼角的余光扫过季松城更黑的脸。 她早听封天极说过,这位季将军空有一身武艺,一腔勇气,实则是个鲁莽爱冲动的人。 她让时迁去钱雍王府报信,就是料定了雍王妃现在没人可商量,只能去找她的父亲季松城。 她等在宫城门口,见到季松诚被拒绝,才慢步而来,当着他的面亮出令牌。 季松城一定不会就这么干等着,定会想办法再继续求见。 到时候,皇帝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走,对雍王只会更气,至于她和封天极,也就无暇顾及。 雍王不是什么好鸟,不管此事真假,能让雍王吃点苦头,她也乐意。 南昭雪跟着图四海,顺利进宫城,一路到达封天极住的院子外头。 看到在外面站岗的神策军,南昭雪也怔了一下。 连神策军都用上了?可见皇帝火气有多大。 正要拐过弯,图四海说:「王妃,那边就是了,老奴还有其它的事,就不陪王妃过去了。」. 南昭雪也不在意:「多谢公公,有劳了。」 图四海告了退,南昭雪独自向那边走过去。 「站住!」两名神策军喝道,「退后!不许靠近。」 「本王妃是来见我家王爷的,让开。」 「任何人不得出入,退开!」 他们其中一个军士是李秉直的心腹,早得到过提醒,别人可以通融,唯独战王不行。 神策军都知道,李秉直和战王曾经发生过冲突,他被战王罚跪过。 南昭雪自然也知道,看来,李秉直是想借机为难战王府。 她往前一步:「如果,本王妃偏要进去呢?」 军士面无表情,手中长枪一晃:「若是强闯,杀无赦!」 「好大的口气,」南昭雪抬手抚了抚头上的发簪,「那本王妃今日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杀得了本王妃。」 她继续往前,军士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总不能真的杀了王妃吧? 他举枪,枪尖对准南昭雪:「站住!」 南昭雪正想继续往前走,院子里飞掠出一条人影,快如闪电,一脚把那名军士踢飞,哐一声撞到对面树上,半晌没爬起来。 「王爷!」南昭雪叫一声,眼中满是欢喜。 封天极一把拉过她护在身后,目光锋利盯着另一名军士:「你也想来一下?」 这时,李秉直也来了:「王爷,您这是干什么?」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三十九章 本王妃偏要进去免费阅读. 第三百四十章 我们家养狗都得挑好看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李秉直其实一直都在暗中看着。 在等封天极忍不住,起冲突。 等来等去,没想到封天极很沉得住气。 正想法子,南昭雪来了。 他简直心花怒放,看到封天极一脚把人踢飞,这才不慌不忙地过来质问。 封天极扫他一眼:“干什么?李统领眼瞎了?没看到本王在干什么吗?” “殿下,下官是奉了皇命……” “本王知道,你不必三五次的重复个没完,你是奉了父皇的旨意没错,父皇说让你看着我们,不能随意出入,说不让王妃进来看本王了吗?说不让本王出来接王妃了吗?” “坐牢还得允许探视,何况本王还不是坐牢,本王在皇宫长大,怎么着?在自己家里,还得听他一个奴才的,连自己的王妃都不能见了?” “本王妃连宫城大门都进得,”南昭雪接过话说,“图公公亲自带本王妃来的,怎么到了院门口,反倒是不让进了?李统领,你手下的人,可真威风!” 李秉直:“……” 他握了握刀柄:“殿下,王妃,下官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皇命在身,难免要多一份职责,王妃若想进去,不如去见皇上,请一道旨意来,下官必定让开。” 封天极眸底慢慢凝结了寒霜,正欲说话,南昭雪摸出一样东西来:“去见父皇嘛,就不必了,大冷天的,不如这样,你看看这个,管不管用?” 李秉直心中嗤笑,什么东西?这女人不会想着给他钱,贿赂他吧? “这可不……” 他定睛一看,后面的话又噎回去。 南昭雪掌心里的,是一枚金灿灿的令牌。 “不管用?”她诧异,“可父皇给我的时候,明明说,除了名费之外,大部分事情都管用。你说不管?那我得去问问。” 李秉直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有这块令牌的? 暗暗咬牙,腮帮子都有些酸。 “王妃留步,既然您有些令牌,何不早说呢?若知道如此……” “你在怪我?”南昭雪反问。 “……下官不敢。” “不敢就行,”南昭雪偏头看看还没爬起来的那位,“不敢就滚开,把那个家伙拖走,看着碍眼,换个懂人事儿,会说人话的来,还得长得俊俏,站在这儿不能丢了我家王爷的脸,李都梳怕是不知道,我们战王府男的俊俏女的美,养狗都得挑好看没杂毛儿的。” 她说完挽住封天极的手臂:“王爷,走吧,我累了,嘴酸。有茶吗?” “有,热的呢,走。” 两人一说一笑转身走了,气得李秉直在原地怔愣半晌。 一进院子,封天极眼中的欢喜都藏不住,轻声问:“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不在家,有人找你麻烦?” “没有,我好着呢,”南昭雪观察四周,“住的还好,我真带了大氅,新做的,暖和。” “进屋吧,我这里不冷,”封天极心潮涌动,严寒此时像是散去,他心里的春风吹得浑身暖洋洋。 南昭雪进了屋,这才相信,图四海所说的,果然什么都不缺。 “王爷,究竟为何入宫,查清真实原因了吗?” “并没有,”封天极倒了杯热茶给她,“先暖暖。我总得是在拖延时间,现在雍王又出了事,也见不着父皇,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你觉得,雍王会做这种事吗?”南昭雪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心机深沉,很注重自己的形象,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听说他是喝了酒,会不会,是那酒有问题?” 封天极微微摇头:“不知,目前谁也见不着他,不知什么情况。” “我来的时候见过季松城,他也要进宫,但被拦住了,我想,他会想办法的。” 南昭雪看一眼他的膝盖:“好用吗?本以为你会在法事的时候叩拜,想让你在那时用的。” “现在用也很好,暖和,”封天极手指轻抚。 说完,两人都陷入沉默。 好像有什么在悄然改变,但谁也没有说出口。 “对了,”封天极率先打破沉默,“你写的信我看了,宋昭即将回京,雍王此时出事,他自顾不暇,未必有空见宋昭。” 南昭雪眼睛微亮:“王爷看懂了我的信?” “自然,”封天极眼中含笑,“你说宋昭要回京,还说太子妃是假的,对吗?” 南昭雪赞叹:“王爷聪明,的确如此。” 其实她也没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说得太过隐讳,不隐讳又怕被别人看到。 封天极竟然真的看懂了。 “你说,东宫,变脸,又提到水鬼,我记得调查太子妃所写的那些记事档上,其中就有太子妃曾经落过水,自然也就猜到了。” “不错,王爷,这其中原委细节,我一一说给你听。” …… 皇帝坐在榻上,身上盖着被子,殿内烧着地龙,又放了个炭盆,可他依旧在微微发抖。 两个小太监正清扫他刚摔碎的茶盏,一点声响也不敢弄出来。 图四海站在他床边,小声劝慰:“皇上,不必太过生气,小心您的身子骨,这件事还未查明,您可千万要保重啊。” “这还有什么可查的?”皇帝捏着眉心,仍旧掩饰不住的怒意,“月贵人死了,那个逆子就在当场,衣冠不整,还要查什么!” 图四海不敢接这话,他是皇帝的大太监,不是任何一位皇子王爷的。 他不能替谁说话,更不能在皇帝面前表明立场。 雍王的事,他也不想掺和。 这是丑事,还是事关皇帝的丑事。 后宫的女人死了,虽说只是个贵人,但也是皇帝的女人,还关系到一位王爷,这可是烫手的差事,任哪个衙门,哪个大人都不想接。 这也是到现在为止,这件事情还捂着没有外传的原因。 皇帝叹口气:“你方才说,老六家的媳妇来了?” “回皇上,正是,王妃是来给战王殿下送大氅来的。” “呵,老六在宫中,还能委屈了他不成?”皇帝语气责怪,但也透着几分酸,“老六倒是运气好,冲喜冲出个不错的媳妇来。听说,之前还送过菜,弄得太子也跟着想吃,还被拒绝了?” “是有这么回事,”图四海轻笑,“依老奴看,几位王爷还像小时候一样,孩子心性,难得凑到一起,反倒亲密了些。” 皇帝眯着眼睛,回想起他们小时候,他自己年轻的时候。 “皇上,那太后太后的法事……” 皇帝又心生烦躁:“好好的一场法事,被那个逆子给毁了,命他们下午就收场吧,等明年春天找个好日子再做一场。” “是。” 图四海转身刚要走,皇帝又叫住他:“容妃还在外头吗?” 第三百四十一章 幸好,你还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容妃自从得知消息就慌了神。 她虽然一直得宠,在后宫也算是举足轻重,但自从从贵妃的位置上跌下来,就再没有上去过,皇帝也没有任何给她复位的意思。 她唯一的指望,就是雍王。 如果连雍王都出了事,那她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现在她已经处处受制于珍贵妃,以前她也是贵妃,平起平坐,这种日子,她真是受够了。 可这段时间也不知是怎么了,雍王接二连三的出事。 她脱簪请罪,一路从她的宫中九步一叩地来到皇帝门外,长跪不起。 图四海低声回皇帝:“容妃娘娘还在外头,一直说求见皇上。” 皇帝垂眸半晌:“让她先回去,跟她说,朕自会好好调查此事,不会错冤了谁,也不会放过谁,让她耐心等消息。” “是。” 容妃磕破了头,也没见着皇帝,听图四海这么一说,心微微宽松一点,叩首道:“多谢皇上,臣妾相信皇上,定能查明真相!” 她叩了几个头,这才起身离去,素色衣裙,黑色长发,独自走在冬日的阳光里,在地上拖出孤寂暗长的影子。 皇帝站在窗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恍惚想起二十多年前。 彼时他风华正茂,一眼看到正在枫林中游玩的容妃,她当时也还是娇嫩的少女,也是这样一身素裙,黑色长发自然散开在脑后。 没有锦衣华服,没有珠翠宝石,却最能动他的心弦。 他执着她的手,带她入宫,因为那一眼,他破例在她一入宫时,就赐号为“容”。 “皇上,”图四海轻声,“容妃娘娘已经走了。” 皇帝回神,微微闭了下眼睛:“去找大理寺卿来见朕。” “是。” 图四海垂眸,这是要把雍王的事,移交给大理寺了吗? 他现在都能想象到,那只老狐狸听到这个消息扭曲的老脸。 珍贵妃正等消息,见流云回来,赶紧问:“如何?” “奴婢瞧见容妃一个人回宫去了,那模样儿,简直失魂落魄的,听说皇上根本没有见她。” 珍贵妃彻底松口气,靠在大引枕上:“呵,容妃还以为这样就能让皇上怜爱,可皇上根本没有见她! 她儿子做出这样的丑事来,她现在还如此逼迫,这不是赶着打皇上的脸吗?” “娘娘说得极是,容妃就是慌了,一听到雍王出事,就沉不住气,她这样的心性,跟娘娘您没法比。”流云福福身,满嘴奉承。 珍贵妃十分受用,含笑咂了一口茶。 “娘娘,奴婢还听说一个消息,”流云小声说。 “嗯?什么?” “听说,战王妃进宫来了,还和神策军起了冲突,在咱们殿下住处的门前大闹不止,还出言讽刺李统领。” 珍贵妃美眸一睁:“什么?!有这种事?她进宫来干什么?” “说是……来给王爷送大氅的,怕王爷冻着。” “胡闹!”珍贵妃把茶盏往桌子上一丢,“小门小户,就是上不了台面,战王在宫里,还能缺衣少穿了不成? 一会儿送菜,一会儿送衣裳,她把这当什么了?乡下庄子吗?” “奴婢也觉得太过了些,再不济,宫里还有娘娘呢,还能委屈了咱们殿下不成?好像只有她才知道如何对王爷好,她嫁过来才几天。” 珍贵妃脸色更沉:“又和李秉直起了冲突,上一次就……本宫一直想找个机会,和缓一下,这下好,彻底没有可能了。 李秉直那是皇上身边的人,得罪了他……” 珍贵妃说着,手抚着额头。 “娘娘是不是又头痛了?奴婢给您按按吧。” “不必了,你出去吧,本宫想好好静一静。” “是。” 流云带着其它人都退下,珍贵妃缓缓抬手,眸中流露出几分冰冷的笑意。 …… 南昭雪把查到的事,还有把风来等一十三人一网打尽的事,都告诉封天极。 封天极听得心惊肉跳,紧握住南昭雪的手,没想到这么短短的时间,竟然发生这么多事。 “那些人呢?”封天极眼中杀机乍现,“等我回去,必不能轻饶了他们!” “王爷放心,我按照时迁所说的,又让人重新查看过,除了风来之外,其它人身上都没有伤疤,所以,无关紧要的人,都杀掉了,只剩下三人。” “如此甚好,”封天极眉头微展,“庄子那边……” “那边我还是想去的,”南昭雪坦诚道,“但现在以王爷的事为主,我料想那边应该安排好了人手要劫杀我,所以,我让默军过去处置了,想必这两日也会有结果。” 封天极心里甜滋滋,尤其听南昭雪说,以他的事为主。 “雪儿,对不起,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在,让你一个人……” 他刚说到这,突然顿住,两人四目相对。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他们不约而同道:“你不在……” “我不在……” “看来,太皇太后的法事,果然就是一个幌子,把我诏进宫,困一困三天,才能有机会对付你。” 封天极想想都后怕,如果南昭雪不管不顾,真的趁着这个机会去乡下庄子上,马车中被抛入药丸,到了那里,只有被束手就擒的份儿。 他回到王府,却再也见不着南昭雪…… “幸好,幸好你没有去,”封天极忍不住把她拥入怀中,“雪儿,幸好你还在。” 南昭雪冷不防被他拥住,脑子有短暂的空白,手脚都无处安放。 本该推开他,但他身上的味道真是好闻,而且,还暖暖的。 深吸一口气,南昭雪默默想,就一会儿人……一会儿就好。 还没到一会儿,外面就有脚步声。 “殿下!” 南昭雪轻推开封天极,转头往外看。 图四海走到台阶下,一抬眼,就对上封天极黑沉沉的眸子。 图四海:“??” 怎么这位殿下,脸色阴沉像锅底,但又有那么一点儿……害羞,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事?”封天极问。 图四海回神,赶紧禀报:“殿下,皇上有旨,请您即刻去一趟书房。” “公公,我也要一同去。”南昭雪说。 图四海一愣:“这……” 南昭雪握住封天极的手:“我家王爷脸色不太好,刚才就有点不适,我得陪他去,他没我在身边,不行的。” 她说着抬头看封天极:“对吧?” 封天极手轻勾住她手指,紧紧相扣:“对,不行的。” 图四海:“……” 走出院子,封天极目光一掠:“其它人呢?不去吗?” “王爷,其它殿下不去,皇上只命老奴请您一人。” 封天极心里暗暗猜测,只让他自己去? 会是什么事? 第三百四十二章 查案使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进入书房,封天极看到站在一边的大理寺卿。 单论在大理寺的官职,封天极还是这位老大人的下级。 但算起来,这上下级两人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先是封天极身子不好,很少去衙门打卯,再就是老大人也是三天两头的病。 皇帝坐在龙书案后,看到封天极和南昭雪一同进来,早听图四海禀报了,但他还要是忍不住说一下。 “老六媳妇,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南昭雪心里暗暗翻白眼,这叫法,不知道的还以为父子关系多么和谐。 “回父皇,儿媳是进宫来看王爷的,他来得匆忙,也没带厚衣裳,适方才没王爷感觉身子有点不适,可巧图公公就去了,儿媳担忧,就想着跟在王爷的身边,把他的病气冲一冲。” 她福福身,继续说:“父皇放心,儿媳保证不听不看不说,就是个冲病气的工具人。” 皇帝:“……” 你这还不说,我说一句,你直接说了一段。 他低咳两声缓解一下:“老六身子又不适了?要不要找个太医看看?” “多谢父皇,不用了,雪儿在儿臣身边,冲一冲感觉好多了。” 皇帝深吸口气:“这就好。有件事情,朕要与你商量,来呀,看座。” 小太监搬了椅子,封天极谢过,也就坐下,南昭雪站在他身后,乖巧安静。 “雍王的事,你知道了吧?” 封天极没有假装茫然,迟疑一下点头:“儿臣听说一部分,但具体的并不知。” 皇帝叹道:“毕竟出了人命,又涉及到亲王,务必要查清楚,但此事也不宜大张旗鼓,毕竟也算家事。可天子哪有家事?所以……” 南昭雪垂眼眸听着,绕来绕去,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到底要表达什么? 皇帝递了个眼神给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接过话来说:“皇上,臣愿意接办此事,秘密查办。” 皇帝略颔首:“嗯,此事由大理寺来办,朕放心。” “只是,臣已老迈,老眼昏花,又牵扯到后宫和雍王殿下,实在……不如就交由战王殿下来办,殿下聪慧缜密,又是皇子,又是大理寺少卿,这样的一来,无论是从家事说,还是从国事讲,都是最佳人选。” 南昭雪和封天极恍然大悟,闹了半天,这老头子是自己卖人情,还给他挖了个坑。 皇帝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看着封天极道:“老六,你怎么说?” 从皇帝的态度,封天极就意识到,这绝不是大理寺卿几句话就能左右的,应该是在他来之前,大理寺卿就已经与皇帝说好。 刚才说那番话,就是借大理寺卿的口,说出皇帝的意思。 封天极迅速衡量,如果不想答应,可以推脱身子不好,或者直接晕,也不是不行。 可如果接手的话,就可以在后宫查,正大光明,他以前想查却没能查的事,也许就可以一并解决。 他回头看看南昭雪,两人目光一对,他抿抿唇,脸上浮现坚定的神色:“回父皇,儿臣并没有大理寺卿说的那么好,但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 查察兄弟,并非儿臣所愿,只是,父皇说得极是,此事不宜大张旗鼓,儿臣都懂。” 皇帝脸色未变,微微点头。 封天极站起来又道:“父皇,儿臣有一个请求。” “你说。” “儿臣想,此事查起来,难免要去后宫走动,为了避免不便,所以,儿臣想,让雪儿陪儿臣一起,不知父皇能否恩准?” “是啊,父皇,”南昭雪走到封天极身边扶住他,“王爷身子不好,说不定要歇息一下,后宫规矩多,没有儿媳在他身边,怕是不行的。” 皇帝微拧眉:“老六是替朕查案,有什么顾忌?他又不是玩儿,你在他身边,像什么话?” 南昭雪鼓鼓腮,瞪圆眼睛,一副想说什么,又不好说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 “儿媳是想说,如果雍王妃当时跟着雍王,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放肆!”皇帝喝一声,“你……” 南昭雪扁扁嘴巴:“我家王爷身体不好,又想为父皇分忧,儿媳不拦着,但不是所有人都像父皇一样,疼爱我家王爷。 后宫的事儿那么多,又是个得罪人的差事,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儿媳不管,父皇就得答应,不然的话,我就……就……” “你待如何?” “我就让王爷辞了大理寺少卿这个差事,”南昭雪说着,一瞪大理寺卿,“你这位老大人,自己倒是会躲清闲,不想干事就拉我家王爷干,你可真行,皱纹里都藏着心眼。” 大理寺卿:“……” 皇帝抚抚额头,嘴角用力绷住。 大理寺卿这个老狐狸,也有被人如此当面说的一天。 “好了,不许胡闹,”皇帝清清嗓子,“那是朕给老六的官职,岂能说辞就辞? 行了,朕准了就是,这是最后一次纵容你,别以为撒撒泼就能行得通,朕是担心事情被外人知道,传得不像话,明白吗?” 封天极恭敬道:“是,儿臣明白,定会办好差事,为父皇分忧。” “你呢?明白了吗?”皇帝看着南昭雪。 南昭雪福福身:“知道了。” 皇帝摆摆手:“行了,下去吧,赶紧走,看见你们就头疼。” 三人一走,皇帝忍不住轻笑:“真是反了天了,竟然敢当着朕的面如此说话!” 图四海见他说归说,但语气中满是笑意,脸上也露出一丝笑说:“战王妃生性率真,规矩难免不足,不过,她待王爷倒真是一腔赤诚。” “王妃?”皇帝指着门口,“她有半点王妃的样子吗?哪个像她这般?还什么辞差事,真亏她说得出口!” “你去,传朕的口谕,封她个……查案使,让她也担起一部分职责来,她不是说老六进后宫不方便吗?正好,她方便。” 图四海眉心微不可察的一跳:“是。” 封天极和南昭雪走出书房,正与大理寺卿说话。 “王爷,可千万别怪罪,老臣也是没法子,这可是烫手的山芋,谁都不敢接呀,老臣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您多多体谅。” 他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 “您的手怕烫,”南昭雪哼道,“我家王爷不怕,王爷握惯了刀,对吧?” 恰在这时,图四海赶上来了。 “王爷,王妃,请留步,皇上有口谕。” 封天极不动声色,把南昭雪挡在身后:“图公公,父皇有何口谕?” “王妃,这口谕是给您的。” 南昭雪诧异:“我?” “是的,皇上口谕,封战王妃为查案使,协助王爷查察此案。” 大理寺卿老眼一亮,迅速看一眼南昭雪。 第三百四十三章 最是那一吻的温柔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查案使,和按察使,调换了顺序,意思却大不相同。 查案使,本就没有这个官衔,就是皇帝随口一说封的,等案子结束,自然也就没用了。 但尽管如此,南昭雪还是挺意外。 她又不是官迷,接手这件事,也是为了方便查其它的,有这个头衔,不说畅通无阻,也差不多了。 南昭雪略一迟疑,眨眨眼睛:“图公公,还有吗?” 图四海愣了愣:“还有?还有什么?王妃何意?” “父皇还有其它的吩咐吗?就是条件,给我这么大一个官儿,就没别的了?” 图四海忍不住一笑:“回王妃,没有其它的,皇上就说,让您好好为皇上、为王爷分忧,查清此事。” “那当然,”南昭雪福福身,“有劳公公,替我谢过父皇,我定会好好办差事,分忧不算,还得保我家王爷平安。” “这样吧,”南昭雪又想了想,“为报答父皇的信任,我会送份礼物给父皇,稍后就送来。” 图四海告退,回去和皇帝如实一说,皇帝哼道:“好大的口气!不过,倒也聪明,知道朕是给了她好处。她说有礼物送给朕?没说是什么吗?” “回皇上,王妃没说,稍后老奴在门口候着,王妃一送来,老奴就拿来奉上。” “哼,朕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哪能稀罕她的?” 皇帝沉默片刻,眼角余光瞄向门口:“不会也给朕弄个什么铜盆儿来吧?” 图四海:“……” 战王妃麻烦你快点,时间长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理寺卿全程观看,出宫的时候健步如飞,哪还有来时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 大理寺要扬眉吐气了! 封天极和南昭雪先回小院。 “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封我个查案使,王爷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眼下没有别人,南昭雪恢复平时冷静,眉眼都微微泛着冷意。 “或许,他也觉得,雍王的事情有蹊跷,你的话提醒了他,封了你,也能更好在后宫行走。” 封天极本来就想,得讨个令牌什么的,否则后宫诸多不便。 这样一来,倒是省了不少事。 “雪儿,你就是我的小福星,”封天极浅笑,“估计你这个官衔很快就能传开,再次震惊她们。” 南昭雪笑笑:“震不震她们倒无所谓,我们有更多方便,可以查一查王爷母亲当年的事是真的。” 封天极一怔,心尖像被什么狠狠掐了一下。 “雪儿是这样想的?” “不然呢?”南昭雪奇怪,“我为何要管雍王的死活?看他的热闹还差不多,他那个岳父估计也不会闲着……” 她话刚说到这里,封天极忽然俯下头来。 南昭雪眼睛倏地睁大,满眼都是封天极的俊脸,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呀颤,掠过他细腻的肌肤。 封天极在触碰到南昭雪柔软的双唇时,也僵了一下。 他从来不知道,女子的双唇如此软,带着温热和香气,她长长的睫毛在颤动,痒痒的,像直抵他的心。 南昭雪有点晕,直到呼吸有些透不过的时候,封天极才放开她。 额头抵住她的,嘴角是压不住笑意,眼睛里揉碎一池的星光。 “雪儿,我好欢喜。” 南昭雪心里也是欢喜的,还掺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无法言表。 但她现在感受更深的,是她的头痛。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尽量不让封天极看出来,微合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冥想状态。 封天极有所察觉,正想要问她,外面墙头上露出封天彻的头。 “六哥,六哥!” 南昭雪对封天极笑笑:“王爷快去看看,七王爷别再有什么事,也把我们刚才得到的旨意告诉他,让他莫要心急。” 封天极手抚过她的脸:“你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就……刚才有点闷住了。”南昭雪脸色微红。 封天极也有点不好意思:“哦,那……那……” “快去。” 把他催走,南昭雪一手抚住额头,一手扶住桌子,强撑着坐下,深深吐纳,合上眼睛。 几个吐息过去,感觉好了一些,那种撕裂般的疼,悄悄退去。 可这样不行,它就像一只潜伏的兽,长得獠牙利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冒出来。 南昭雪从来不喜欢受制于人,绝不能忍受这种。 调息过后,一切又恢复如常,她睁开眼睛,眸中一片清冷。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只要一动情,一想着深陷封天极的深情,头痛就会发作。 多么老套和狗血的事,南昭雪暗暗咬牙,竟然叫她给遇上了。 这算什么?情、蛊,情劫? 是什么人,费尽心思,在她头脑里弄了这么个玩意儿?这是要让她绝情绝欲,做他妈圣女吗! 南昭雪想骂人。 此时外面脚步声响,她站起来,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封天极心里记挂着她,没和封天彻聊几句,但封天彻不满足于几句的信息,尤其知道南昭雪也来了,非来来请安。 “六嫂!”封天彻满脸带笑,“几日不见,六嫂一切可还好?” 南昭雪看他一眼,觉得他怎么越来越像蒋锦皓了。 就是一个像二哈,一个像柴犬。 “挺好,七王爷有心了。” “六嫂,叫什么七王爷,直接叫我天彻就好了,”封天彻抿抿嘴唇,有一瞬间的扭捏,“六嫂,我能不能……问您要一样东西?” “你干什么?”封天极看他这样,太阳穴都突突跳,“想要什么?” “我,我就是想要一张小画像,就给你六哥画的那种,行吗?”封天彻竖起一根手指,“不多,一张就行。” “哼,”封天极哼笑,“你要求还真不高。你……” “行啊,”南昭雪一口答应,“可以画,不过,你知道的,画画也有润笔费……” “没问题,”封天彻一口答应,“多少钱随您说。” “我不要钱,”南昭雪想了想,“先存着,我想好之后,你答应我做一件事就行。” “好,一言为定!”封天彻又连忙卖乖,“就算不画小像,六嫂说让我做什么事,也是应该的。” 封天极眼睛微眯,原来小霸王也有今天。 南昭雪不再理会他俩,到桌前铺纸动笔。 “六嫂,你要干什么?” “六嫂,我来帮你。” “六嫂,你……” 封天极忍无可忍,抓住他脖领子往外拖:“闭嘴!” …… 就在图四海在书房门前望眼欲穿的时候,终于等来南昭雪。 图四海赶紧小跑着迎上去:“哟,王妃,您可来了。” “公公等急了吧?现准备的,时间长了些,不过好在做成了,您赶紧去献给父皇,我这就告辞了。” “王妃不进去?” “不去了,我还得回去照看我家王爷,告辞!” 图四海掂掂手里的东西,不重,四四方方,会是什么? 第三百四十四章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正在书房看奏折,眼角余光瞄见图四海进来,手里还拿着样东西。 “启禀皇上,战王妃送来的礼物到了。” “是吗?”皇帝头也没抬,“是什么东西?” “老奴不知,包的很好,还未打开。” “打开吧。” “是。”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图四海回话,皇帝还是没忍住,抬头看。 就见图四海盯着手里的东西,表情复杂,像是赞叹,又像是有点想笑。 皇帝好奇心大涨,清嗓子咳嗽一声。 图四海回过神,快过来,双手奉上。 皇帝定睛看。 这是一幅小画像,和书差不多大小,画中的人穿着明黄色龙袍,站在高楼上,楼角有一枝红梅,嫣红如火。 画中人眼睛很大,鼻子却小得很,还有几撇小胡子,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握着腰中剑。 他眺望着远方,远方有红日,还有影影绰绰,像是层层叠叠的群山,绵延万里。 旁边还有几行小字: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皇帝看着这画,心里不断默念那几行字,念着念着不禁读出声。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还看今朝!”他大声笑,“图四海,听到没有?还要看今朝!” 图四海躬身行礼:“皇上,吾皇万岁!” 皇帝越发高兴:“赏,赏!” 一天之内,战王妃被赏了两次。 至于第二次赏的是什么,没人知道。 太子在隔壁听到这个消息,牙齿都快酸没了。 看看人家的媳妇,冲喜冲出来的而已,以往谁把她放在眼里了?甚至大婚的时候都没人去,现在倒好,就这么强势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不是看不起我吗?好,变成针,扎也得扎进你们的眼里! 太子越想越想,他那个太子妃,除了家世好,大婚的时候有个盛大的场面,还有哪点比得过人家? 简直气死! 更重要的是,这可是个预警的信号。 老六身子骨渐好,本来就有军功在身,要是再…… 他目光越发阴沉起来。 封天极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和南昭雪商量:“雪儿,你觉得,咱们从哪开始比较好?” 南昭雪略一思索:“王爷,虽然我们的重点不在这件案子上,但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不如先去见见当事人?” “雍王?” “月贵人的尸首吧。” “好。” 封天极觉得,南昭雪说什么都对。 两人一同去月贵人的宫中。 原本月贵人位分不高,没资格做一宫主位,她的宫里还有一位妃子,只是前两年因为难产去世。 那本来是皇帝的老来子,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喜欢的,所以养胎时也是万千小心。 可没想到,最后还是没保住,一尸两命。 皇帝伤了心,也没再往这宫里安排其它的人住进来,也没再来过。 月贵人在那位妃子怀孕期间还着实风光了一阵,因为皇帝经常来探望,但因为身孕又不能伺候,月贵人就近水楼台。 妃子一死,月贵人突然就被冷落下来,想必心中也是苦闷不堪。 南昭雪走上那座楼阁,说是两层,但建得挺高,差不多得有三层楼的高度。 要是从这里折着摔下去,还真得丢了命。 在阁楼上看了半晌,南昭雪又仔细看这栏杆,没见什么动过手脚的痕迹。 封天极低声说:“栏杆没有被破坏过,要么就是被人推下,要么就是……逃无可逃,被迫跳下。” 南昭雪点点头。 目前来看,的确如此。 “月贵人身边伺候的人呢?” “回王妃,都在阁楼底下。” “一个不少吗?” “一个不少。” 下阁楼,南昭雪去月贵人停尸的地方。 月贵人的尸首还放在这里,因为没有查清,也就没敛去别处。 反正天气冷,一时也放不坏。 一边看,一边让人把那些伺候的人都叫来。 宫女太监有二十多个,站了好几排。 他们低着头,眼睛丝毫不敢往上抬,神色都有些畏惧。 南昭雪轻笑:“不必惊慌,这是你们的主子,虽然死了,但和之前也没什么不同。” 人真是有趣,活的时候可能不怕,死了倒怕。 “近身伺候的是哪几个?” 两个嬷嬷和三个宫女站出来。 她们的穿着一般,甚至还有点旧。 看来,这两年月贵人的日子的确不怎么好过。 南昭雪看她们一眼,淡淡道:“当日的情景如何,仔细说说吧。” “回王妃,”其中一个嬷嬷说,“那晚老奴熄了院子里的灯,正欲回屋,忽然听见门响,老奴就赶忙去回贵人,不料想,来的是雍王殿下。” 南昭雪目光掠过她的脸:“听见门响,不看看是谁,就先去回主子?” 嬷嬷老脸有点泛红,吱唔道:“老奴也没想到,这后宫中,还会有……其它男子。” 南昭雪心中了然,这老嬷嬷应该是觉得,来的人是皇帝,所以才赶紧去禀报月贵人,让她有所准备。 她这么想也没错,谁能想到,雍王身为儿子,会来推父亲小妾的门? 月贵人,也算小妾吧? “见到是雍王,你们就没制止?” 另一个宫女说:“奴婢们制止了,可雍王殿下却说,是贵人请他来的,说有事相谈。”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另外两个宫女也是一样的说词。 “那贵人是否真约了他?” “奴婢们一直在贵人身边伺候,不曾见她让人去约见雍王殿下,可雍王殿下身边的太监却言之凿凿,为此,奴婢还与他吵了几句。” 南昭雪打量这个宫女,她看起来年纪最大,条理也清楚。 “你叫什么?” “回王妃,奴婢贱名融春。” “好名字,”南昭雪颔首,“雍王身边的小太监是如何说的?” “他说,是贵人派人去约请雍王殿下,雍王殿下这才踏月而来。” 封天极问:“之前,雍王可曾来过?” 融春抿唇:“回殿下,不曾。” 封天极眸子微眯:“雍王身边的小太监,现在何处?” “回王爷,应该是和雍王殿下关在一处。” 雍王到底是亲王,此事又不宜张扬,所以,并没有关去大牢,就只是被押入一处荒废的宫院,派神策军看守。 南昭雪收了手,把尸首上的白布又盖好。 “你们主子在雍王来之前,正在干什么?” “回王妃,主子刚吃过晚膳不久,酒吃得多了些,就想去楼阁上吹吹风,可谁想到……” 融春红了眼睛:“此时雍王殿下便来了,见贵人在小楼之上,不顾奴婢们阻拦,直接就上了楼,再后来……” 融春哽住,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南昭雪语气低缓:“不急,慢慢说,如实说。” 融春咬咬嘴唇,再次开口。 第三百四十五章 他在掩饰什么?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融春低着头,声音细小。 “后来,雍王殿下闯上楼,还命奴婢们退远些,不准跟上去,奴婢们不敢违抗,只能在远处干着急。” 南昭雪目光掠过其它人,其它人都没有异议,应该就是如融春所说。 “那你们可曾听到什么动静?”封天极问。 融春等人摇摇头。 “只是后来听到声响,发现贵人从上面跌了下来,奴婢们吓坏了……” “此时的雍王呢?” “雍王殿下在楼上没下来,奴婢们不敢上去看,一直到负责宫中守卫的人来了,他们上去时,奴婢才敢跟在后头。” 融春双手紧紧交握:“雍王殿下他……他还在楼上,衣衫不整,身上也满是酒气,旁边的酒壶洒了一地,正倒在地上睡着。” 封天极面无表情:“酒气?雍王来的时候,身上有酒味吗?” “回殿下,有一些,但并不太浓,不过,凑得近了,还是能闻得到。” 南昭雪招眼看阁楼:“平时贵人经常去这座小楼吗?” “回王妃,是的。贵人说,高处可看到别处瞧不见的风景,每每夜晚时,她就更愿意上去吹吹风,夏季时楼上也凉爽,所以就在那里放了张榻。” 南昭雪收回目光,看着融春:“你跟着月贵人多久了?” “回王妃,奴婢初进宫时,是做粗活的,因被人欺负,差点丢了性命,奴婢命不该绝,活了下来,后来也就时来运转,到了贵人身边,一直到如今。” 南昭雪微微颔首,对众人道:“大家这几日先在这里,不要随意四处走动,把嘴巴闭严些,等王爷与本王妃查明事情真相之后,自会有人安排你们的去处。” 众人称“是”,行礼送他们离开。 走在宫道上,封天极看着两人并在一起的影子,似是相互依偎,心里又染上几分喜色。 “王爷怎么看?”南昭雪问。 封天极收回思绪:“这个叫融春的宫女,可不简单,条理清楚,头脑冷静,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句句说得分明。” 南昭雪赞同:“王爷所言极是,一般的掌事大宫女,都有这种素质吗?” 封天极想了想:“倒也未必,母妃身边的流云,就没有这种本事。” 南昭雪微挑眉,心说人家流云可是对你倾心得很。 清清嗓子,这种玩笑话还是不要说了,否则封天极这种直男,有可能会当真。 “那就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融春确有本事,要么,就是事先早有准备,”南昭雪眸光幽深,“王爷,我当时看月贵人的尸首,发现一个问题。” 封天极当时并没细看,毕竟是其它女子,还是皇帝的女人。 “什么问题?” “月贵人的后脑勺碎裂,应该是后背着地。” 封天极脚步一顿:“后背着地?” “正是,”南昭雪长长的睫毛轻颤,“王爷以为如何?” 封天极面色微沉:“若是不堪受宠,跳楼自尽而亡,那应该是面部着地才对。” 南昭雪心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所以,月贵人的死,绝不是自杀,这里面的确有蹊跷。” 南昭雪本来没想着在这件事上花费太多的心思,但人人都有好奇心,这事儿明显透着古怪。 “走,去见见雍王,”封天极带着南昭雪往关押雍王的地方去。 雍王被关押的地方距离冷宫不远,荒凉僻静,少有人来。 虽说不像大牢,但对于雍王来说,已经算是遭罪。 门前站着神策军,见是封天极和南昭雪,也不敢多加阻拦,开门让他们进去。 沉重的宫门又在身后关上,南昭雪目光环视四周,杂草疯长,干枯的还压着碎雪,尽显萧条。 门窗上都没有完全的窗纸,呼呼透着风,殿内连丝热乎气儿都没有。 封天极把南昭雪护在身后,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雍王坐在一张破旧的床上,正瑟瑟发抖。 看到封天极和南昭雪来,他着实愣了愣。 “怎么是你们?”雍王立即站起,勉强维护形象。 “你们是来看本王笑话的吗?” 他双眼布满血丝,胡子茬也露出来,嘴唇干裂,冻得皮肤微微发紫。 和他初现在小城,意气风发的去往宋昭府中时,判若两人。 封天极不慌不忙:“雍王兄想多了,本王没兴趣也没时间看你的笑话,此次我们夫妻奉父皇的旨意,查办此事。” 雍王眼中飞快闪过惊讶:“让你们?查本王的案子?” 封天极懒得重复,直接问道:“雍王兄,此事瞒不住,你如实说吧,是不是你把月贵人推下楼?” “胡说!本王没有,”雍王一口否认,“本王与她无冤无仇,为何要推她下楼?与本王有何好处?” “不一定非要有好处,”南昭雪接过话,“也可以是你借着酒力想对她用强,她却抵死不从,你恼怒之下,脑子一热把她推下去。” “没有!”雍王怒目盯着南昭雪,“你们想趁机栽害本王?休想!” “雍王兄,”封天极冷然看着他,“你是不是清白的,还没有定论,何来栽害一说?若非你自身不正,暗夜去月贵人宫中,又岂会有今日之事?” 雍王:“……” 南昭雪目光平静,语气中却暗藏汹涌:“月贵人的确是被人推下致死,并非自己跳楼,当时除了你,楼上可还有其它人?” 雍王一怔:“被人推下?确定?你们如何确定?” “她背部着地,腰间有青紫,乃是被栏杆抵住后腰所致,”南昭雪字字清晰,“她若是自己跳下去,会是面部着地,而不会伤到后脑和后腰。” 雍王一脸震惊地跌坐回床上,喃喃道:“怎么会……” “究竟如何,你如实说吧!”封天极眸色幽深如夜,“本王身为大理寺少卿,父皇把此事交给大理寺,就是不想此事闹大,若非如此,就凭你的罪过,早该押去大牢,三司会审也不为过!你真想那样吗?” 雍王当然不想,要真的三司会审,还是审的这种荒唐事,他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他颓然地双手捂住脸,长长叹气。 封天极丝毫没觉得他可怜,继续问:“你与月贵人,可曾私下有染?” 雍王的手唰一下放下:“没有,我当然没有!” “没有?”封天极笑容玩味,“若是私下没有,那怎么会月贵人一约你,你便深信不疑地去了?” “这次诸王进宫,为的是太皇太后的法事,父皇曾严旨,不许我们等接近后宫妃嫔,连母妃都不能见,以免破坏法事。 本王倒是奇怪,月贵人究竟是如何能让雍王兄敢私下违抗父皇旨意?” 南昭雪在一旁恨不能拍手叫好,封天极平时话不多,关键的时候真是句句见血,一击即中。 雍王吱唔道:“是……是她宫里的宫女来的,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我商量,我吃了点酒,脑子也有点昏,本不想去,但那宫女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所以我才去了。” 南昭雪看着他的神色,没错过他眼中一闪即过的慌乱。 连自称都变了,可见雍王的确心虚。 他在掩饰什么? 第三百四十六章 你撒谎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并不太相信雍王的解释。 “男人酒醉,难免会头脑生热,做出平时不敢做的事,月贵人住的地方又在去容妃娘娘宫中的路上,你以前一定见过她,见她长得美艳,心中惦记。” “平时自然是不敢,但这一次,借着酒劲,又是她相约,所以你就去了,见她独自在阁楼上,你就上去找,欲行无礼之事,是不是?” 雍王一下子又站起来:“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去的时候,她的确在小楼上,也已经喝多了,我问她找我有什么事,她却不肯说。 我酒劲上来,头晕目眩,就跌坐在榻上,脑子一晕就睡了过去。 后来被叫声和脚步声惊醒,发现来了巡防的守卫,这才知道,月贵人跌下去摔死了。”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跌下去了,更不知道是谁推了她,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人说是我与她……然后就被押来此处。” “对了,我身边的太监可以作证!” “人在哪?” “就在偏殿。” 雍王急急在前面带路,三人刚到偏殿,就看到那个小太监蜷缩在角落里,身上还裹着破幔布之类的。 “快起来!”雍王过去踢他一脚,“起来!” 但对方没有丝毫的反应。 雍王大怒,还想踢,封天极拦住他,南昭雪俯身细看,脸色微沉。 她刚要伸手指搭搭颈间动脉,封天极一把拉住她:“我来。” “死了,”封天极和南昭雪对视一眼,“已经凉了。” 南昭雪观察他的肤色,没有紫黑,七窍也没有流血的痕迹,指甲颜色也正常。 不像是中毒。 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痕,具体的死因,这么看还真不太好看出来。 雍王并不在意太监是怎么死的,总之是死了,他刚才说的,没人作证。 “陷害,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否则怎么这么巧?” 雍王也不是白痴,他身在其中,处处都是坑。 “你昨天晚上为何会喝酒?”南昭雪问他,“不是说要守着法事,还能喝酒吗?” 雍王看封天极:“你昨天晚上没喝吗?” 封天极摇头:“没有。你哪来的酒?” 雍王脸色微变:“送来饭菜不久,就有人送来的,还说是法师给的素酒,可以饮用,我以为每个人都有。” “送酒的人,是什么人?你可认得?” “我……”雍王努力回想,有些烦躁,“我不认得,根本没往心里去,就是送壶酒,我还能盯着不成?我什么时候要管这些琐事了?” 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封天极心想,平心而论,雍王这些人,和他到底不同。 他是从边关守城,从战场厮杀中练出来的警觉和防备之心。 雍王攻于心计不假,但在这些事情上,还是差了点。 “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如此处心积虑的害我,定要斩了他!”雍王气得咬牙切齿。 “那个宫女,长什么样,你认得吗?”南昭雪问。 雍王想了想:“不认得,光线太暗,她又低着头,没看太清,但她的确有月贵人宫中的腰牌,所以我才深信不疑。” “她是怎么跟您说的?” 雍王目光迅速一闪,随即直视着南昭雪,坦然道:“她说,月贵人有要事与我相商,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让我务必去一趟。” “撒谎,”南昭雪毫不犹豫,“以前从未有过往来,忽然就说有事,若是平时倒也还好,现在父皇有严令,不许接近后宫妃嫔,什么人,什么大事,会值得你冒此风险?” 封天极补刀:“你不说,我们也不强求,反正月贵人的尸首做不了假,她是被人推下,当时除了你,没有旁人,不管你因为什么去的,结果都是一样。” 他说完拉着南昭雪就走。 雍王一听有点急了,当即拦住他们:“留步,六弟,我真是冤枉的,既然父皇把此事交给你,也就是相信你,我也相信你。你可不能撒手不管。” “你连句实话都不说,我如何管你?” 雍王重重叹息:“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好吧,我也不怕丢脸,实话告诉你。 那个宫女跟我说,月贵人知道我与……与温冉冉,曾经有过一段过往。 还说,手里握着我们之间的来往信件,若是我不去见她,她就把信交予父皇。” 南昭雪飞快和封天极对视一眼,这个说法,还真是没想到。 见他们俩不说话,雍王以为他们是不信,赶紧又说:“我与温冉冉,那也是在温家出事之前,那时年少,难免情动。 后来,温家出事,她又嫁给宋昭,便也就没了来往,并非如之前传闻所说,我与她还私下往来。 那日在宋府,六弟,你也是见过的,他们夫妻恩爱,又怎么会与我……可我回来就被父皇禁足,是我错,我不辩解,可我也不想再被人借此事抓住把柄。 月贵人以前也与温冉冉的交情不错,因此她说有密信,我丝毫不疑,这才跟着去了。 谁料想,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南昭雪和封天极没再追问。 他们刚要走,雍王又叫住他们:“六弟,你光明磊落,我是知道的。但,此事会不会与太子有关?如果我被此事陷害,那最大的受益人会是谁?” 封天极似笑非笑:“雍王兄就安心留在此处,有什么想问的,我会再来问你,至于该往哪个方向查,谁有罪,谁无罪,真相总会有水落石出之时。” “此事究竟是陷害,还是另有隐情,尚未可知。” 雍王:“……” “我真的没做过!” “那是最好不过。” 封天极和南昭雪一起出去,命两个人把小太监的尸首抬走。 表面不是中毒,但死因还是要查明。 无缘无故,不会忽然就死了。 两人也没再去别处,回到住处,好好洗手净面。 南昭雪把今天得到的信息,不论真假,都一一写下来。 想着雍王最后说的话,她心思微动。 “王爷,你以为,此事和太子有关吗?” “难说,”封天极把小手炉里的炭换好,递给她,“雍王有句话说的是对的,他这件事若是坐实,以后势必会失了父皇的心,要想东山再起,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这些年,雍王是太子最大的敌手,他若倒了,太子算是除去一大劲敌。” “不过,”封天极语气一顿,若有所思。 “不过什么?” “不过,我倒觉得,这件事似乎不像是太子的手笔,更像是一个女人的手段。” 南昭雪微抬眉:“会不会……是太子妃?” 封天极目光沉下去,他现在最恼的,就是这个冒牌的太子妃。 阴损歹毒不说,还几次试图伤害南昭雪。 “尚未可知,要不,咱们接下来去东宫?” 南昭雪略一思索:“不急,先把手上的疑点理顺清再说。” 此事尚未发酵,只有少数人知道,现在的太子妃,估计还以为,她会落入庄子上的埋伏中吧。 南昭雪很期待,若是太子妃知道此事,又知道是她接管查察,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外面天色渐暗,南昭雪看向窗外,不知道这一夜,还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第三百四十七章 变故再生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晚上吃过饭,封天彻想翻墙过来聊天,直接被封天极打回去。 等回到房间,封天极发现南昭雪已散了头发,换了衣裳。 封天极心口突突地跳。 南昭雪靠在床头,还在看记录下来的那些信息。 听见封天极进来,也没抬头:“王爷回来了?没和七王爷多聊会儿?” “……没有,他又没什么正经事。我……” “那就早点歇息吧,明天我们还得去月贵人宫中一趟。” 南昭雪把记录纸放好,躺下盖好被子,面朝着里睡下。 封天极:“……” 等他收拾妥当,轻手轻脚到床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紧张的。 前两日独自在这里住,觉得好没意思,总想起和南昭雪在一起的时候。 哪能想得到,她竟然来看他,又可以在一起了! 他悄悄在被子里动了动手指,触碰到南昭雪被子的边缘。 南昭雪其实没有睡着,她心里也有些乱。 现在的情况,其实两人分开睡比较好一些,毕竟她头脑里的禁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 她不想让封天极知道。 可现在是在宫中,还是小心为妙,若是分开睡,万一被人看出什么端倪,也是麻烦。 察觉到封天极的手指,她不禁微微勾唇。 这位杀伐果决的战神王爷,在这方面真的是纯情得不得了。 他最多也就是做这些小动作了。 南昭雪不敢深想,以免刺激到头脑里的禁术,强迫自己冥想,慢慢睡去。 她所料一点不错,封天极没再多动,但也兴奋的睡不着,一直到过了子时,才迷迷糊糊睡着。 次日一早,两人吃过早膳,又动身去月贵人的宫中。 想再仔细问问,最好找出那个给雍王传话的宫女。 雍王说,那个宫女有腰牌,如果她是冒充的,那月贵人宫里的人,应该有人遗失了腰牌才对。 如果没有,那就不是冒充,或者,雍王撒谎。 一进到宫中,所有人都有些紧张,上前来行礼。 南昭雪目光掠过他们:“融春呢?” “回王妃,融春是掌事宫女,独自住一个房间,今天一早还没有见过她。” 另一个嬷嬷继续说:“她昨天晚上就好像有点身子不适,老奴问她,她只说没事,不知道是不是……” “去看看。” 嬷嬷赶紧去融春的房间,很快又回来:“回王妃,融春不在房间。” 南昭雪眉心微跳,亲自去融春的房间查看。 房间布置很简单,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是干净整洁。 衣裳什么的都摆得整齐,不像是有人来过,打斗过,或者有什么不妥。 莫非,是早上起来,办什么事去了? 已经告诉过她们,没事不要乱走动,她能去哪? 封天极问外面的人:“你们有谁见过她?” 众人都摇头。 南昭雪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被子。 一片冰凉。 如果是一早出去,那被子应该是温热,至少不会凉成这样。 “去找。” 众人答应一声,赶紧去找。 南昭雪并不乐观,低声对封天极说:“王爷,只怕她凶多吉少。” 封天极面沉似水:“如果真是这样,那昨天她的话就是事先准备好的,并不可信。” 两人都意识到,这件事情,比他们预想得要复杂得多。 原本只是以为,就是个桃色事件,不太光彩而已。 可没想到,这才第二天,就发生这么多意料之外的。 正在这时,后面传来一声尖叫。 南昭雪和封天极四目相对,一起往那边走。 半路就遇到跑回来的小宫女:“王爷,王妃,那边……那边,融春在那边!” 枯井的草丛中,遗落着一只绣鞋。 融春跌入井中,已然身亡。 南昭雪观察四周,脚印杂乱,已经分不清哪是原来的,哪是刚踩的。 尸首弄上来,南昭雪命人把尸首抬走,与月贵人的放在一处。 “我去吩咐人,找个仵作来。”封天极轻声说。 “先不必,我先看看再说,”南昭雪摆手,“此事不宜声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王爷在门口替我看着吧。” “雪儿,”封天极握住她的手,“这些事,不必你亲手来的。” 她的手,不该触碰这些东西。 在本朝,仵作其实算是比较低贱,而且,与尸首打交道,也让人觉得不吉利。 南昭雪是王妃,是他的妻,怎么能做这些? “王爷不必担忧,这点事不算什么,”南昭雪浅笑,语气坦荡,“能为她们伸张正义,找到凶手,是功德,不是不吉利。” 封天极握握她指尖:“我就在门口,你有事一定要叫我。” “好。” 南昭雪暗暗好笑,也就是这两具是女尸,要是男尸,封天极一定会要求留下,亲自动手不可。 她收敛心神,全审贯注,解开融春身上的衣裳。 她身上有多处擦伤,应该是掉入井中时碰到的,脖子上还有几道血痕,像是被什么抓的。 凶手抓的? 南昭雪握住她手腕,仔细看了看,她的手……倒还算干净,指甲里的脏东西不多。 小心取下一点,仔细分辩一下,收入琉璃戒中。 又检查她身上其它部位,骨折好几处,这也在情理之中。 忽然,南昭雪的目光被她的小腹吸引。 融春长得挺瘦,身为奴婢,月贵人宫中近两年也没什么油水,也不可能胖到哪里去。 她的四肢纤细,腰也很细,但相比之下,小腹就显得有些突出。 南昭雪目光微凝,莫非是……怀孕了? 这在后宫中可是非同小可。 一个宫女,偷吃禁果,还怀了身孕,要是细追究起来,是要被打死的。 难道这是她的死因?被那个男人灭口了? 一时间,南昭雪心里冒出无数念头。 她双手交叠放在融春小腹,轻轻按了按。 嗯? 她微微诧异,再次仔细查验。 封天极在外面等了许久,就在他担心不已,快要忍不住进去看的时候,南昭雪终于出来了。 “雪儿,如何?” “你没事吧?” 南昭雪摇头:“我没事。” 封天极立即命人准备热水,给她净手。 南昭雪这才说:“王爷,你还记得,昨天融春说,她初进宫时,差点丧命吗?” “记得,她说幸得命不该绝。” “嗯,所以,王爷,现在要查明一件事,她当初是因为什么,命不该绝,是不是被人救了。” 封天极点头:“这不难。” 他到外面叫了名小太监,让他去找图四海,让图四海配合去查。 图四海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大总管,查个小宫女的事,是手到擒来。 小太监飞快跑出去,封天极这才问:“为什么要查这个?” 南昭雪低声说:“我怀疑,融春是被人灭口,也许和一个男人有关。” “男人?” “是的,我发现她小腹突出,以为她是有身孕,但细查之下又发现不是,而是得了一种病,同时也发现,她的确曾经有过身孕。” 封天极微讶,眉头微皱:“宫女与人私通,乃是重罪,更何况还有过身孕,所以,你是怀疑,是那个男人因为害怕,怕被人知道秘密,又怕她说出实情,所以杀了她?”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南昭雪缓缓道,“也许一开始相救于危难,慢慢有了情愫,但后来又危及到自身安全,难保不会铤而走险。” 人心凉薄,南昭雪垂眸,谁知道,面对的是人是鬼呢? 第三百四十八章 拥抱也会上瘾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觉得,融春的死,并非是巧合。 融春的确怀过孕,但又不是现在的事,本来因为月贵人的死,这里就倍受瞩目,早不灭口,晚不灭口,非得在这么一个节骨眼上? 除非,凶手是有现在必须动手的理由。 她抬头看看阁楼:“王爷,我们再上去一趟。” 封天极正有此意:“我上去,你在这休息会儿吧。” “没事,我也不累,”南昭雪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昨天没顾上,今天看看,从这边能看到什么。” 封天极低头看到她纤细的手指,嘴角翘翘,反手握住她的手。 牵手拾阶而上,阁楼中还保持着原样,床榻上乱糟糟的,地上的酒杯碎片也没清理。 封天极牵着她到栏杆处,目光掠向四周,在东方凝住。 “那里,那是父皇平时在的地方。” 南昭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层层宫殿中,皇帝那处最为明显。 月贵人得宠时,应该是颇为风光,随着同住妃子的身死,她也突然被遗忘,这样的落差,让她难以接受。 所以,喝酒,上阁楼瞻望,就成了她常做的事。 那天她找雍王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手握密信,以此为要胁,是想让雍王为她说话?或者走容妃的路子? 这是最可能的。 南昭雪环顾四周:“王爷,雍王说,有密信,那……” 封天极立即会意:“我让人去找。” 南昭雪在阁楼上找,顺便看有没有其它的发现,封天极命人去月贵从寝宫殿内找。 阁楼上没有找到,封天极忽然道:“雪儿,你来看。” 封天极手指轻按在阁楼角落地板上,有三个小点儿,颜色特别浅,不留意还真看不出来。 南昭雪纳闷:“这是什么?” 看着也不像是污渍。 封天极指指旁边的散落的桌布:“刚才被这块布遮掩住了,应该是有人故意遮住的。” “王爷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三爪的香炉,因常年在此处放着,不曾挪动,所以时间长了,地板上就会留下痕迹,和其它的地方颜色不同。” 南昭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可现在,香炉不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封天极叫上一个嬷嬷来。 “这里的东西呢?” 嬷嬷怔了一下,仔细回想:“啊,王爷是说这里的小香炉吗?这……之前一直在这里,现在,老奴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去找。” “是。” “如果这个香炉里有隐情,说不定雍王还真是被冤枉的,”封天极语气淡淡,“那这事就有意思了,我们还得把陷害他的人找出来。” “没事,不急,”南昭雪手抚着小手炉,“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有利,我们可以快快查,慢慢的回禀。” 她狡黠的笑笑,封天极看着她弯弯的眉眼,忽然像中了蛊,忍不住拥她入怀。 果然,拥抱也会上瘾。 楼梯响,南昭雪轻轻推了推他。 封天极依依不舍,松开手回头。 刚才那个嬷嬷又上来,手里捧着个小香炉。 “殿下,王妃,就这个。” “在哪里找到的?”封天极问。 嬷嬷觉得他的语气比刚才冷了不少,更加陪着小心:“回殿下,是在融春屋里的柜子底层中找到的。” “平时这个是由她来保管吗?”南昭雪示意她把香炉放桌上,“还有平时用的香料,都是融春在管?” “回王妃,并不是,这个香炉平时就在这里放着,并没有什么专人负责。 至于香料,其实贵人平时对这些也没太细致的要求,就是用的尚香局配制的那些,并不用特别保管。” 南昭雪略一思索:“吩咐下去,融春的房间,没有王爷和本王妃的令,不许再随意出入。” “是。” 嬷嬷退下去,南昭雪打开香炉,里面的余灰清理得很干净,若非和撞,绝不会是这样。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有鬼。 南昭雪盖上香炉:“王爷,有办法让时迁进宫吗?” “有,”封天极毫不犹豫。 之前可能还有些难度,现在他主管此事,安排个人进宫,再简单不过。 一个时辰后。 时迁穿着小太监服,腰间悬着腰牌,躬着腰跟在百胜身后,眼角的余光一点没闲着。 苍了天了,爹!你看见了吗?儿出息了! 能进皇宫了! 一边走,一边按捺着心里的激动,走到宫门口时,看到有几人个人跪在那里,为首的是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 百胜嘴角微不可察的一翘,加快脚步。 时迁也赶紧跟上,看左右没人,这才小声问:“百小哥儿,那几个人是干什么的?” 百胜偏头:“你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你的手笔呢!” “我?” “那个络腮胡子,是雍王的岳父,你去雍王府报了个信儿,雍王妃就去找她爹商量,他爹叫上人,在这里跪着求见皇上。” 时迁眨眨眼:“这招也昏了吧?” “谁说不是,不过,咱王妃就是想让他出这昏招,一会儿见了王妃,别忘了说。” “那当然。” 两人一到,南昭雪就从阁楼上看见了,招手让他们上去。 他们把在宫门口看到的一说,封天极眼里流露出讥诮的神色。 “当初容妃只看中季家的军功兵权,明知季松城有勇无谋,还是为雍王选了季家女为王妃,真是一大败笔。” “王爷,依小人看,这才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和我们主子根本没有可比性,可笑他们还总拿出身说事儿,有句话有点大不敬,但小人想说,请王爷恕罪。” “你但说无妨,”封天极被他的话说得心情愉悦。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时迁对着南昭雪行了个礼,“主子这样的,让她们那些所谓贵女,望尘莫及。” 封天极笑出声:“说得好!” 南昭雪:“……” 要不是我脸皮厚,我得臊得脸通红你信吗? 百胜:“……” 这也行? “咳,”南昭雪清清嗓子,“好了,时迁,此次让你来,务必要小心,千万不要出风头,让人注意到。” “是,主子放心,小人定当小心,不给主子惹麻烦。” 南昭雪本想让时迁装扮成个侍卫,但又一想,虽然此事现在还不被人注意,但早晚都得揭出来,满宫尽知,到时候被人注意上,若是有人对封天极身边的人下手,凭时迁的身手,只有等死的份儿。 还不如装扮个小太监,小心一点儿,不会被人注意,不容易被杀。 南昭雪打开香炉盖子:“你试试看,这里面的香气,能不能分辨一二。” “是,”时迁上前,拿起香炉仔细一下。 没着急着闻,而是从怀里摸出一个卷成卷儿的小布包。 抖开,是一长串,里面放着许多小工具。 什么小勺,小刺,小勾子,应有尽有。 时迁挑出一个长柄小勺,小勺特别小,比小米粒大不了多少。 小勺在香盖子边缘的小糟中刮了刮,一点点香灰落入勺中,又放在铺好的帕子上。 这一通操作,动作娴熟,南昭雪眼中飞快闪过惊讶和赞赏。 这事儿,有门儿。 第三百四十九章 竟然是她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时迁一番运作下来,心里也有了结论。 把工具收起,对南昭雪行礼道:“回主子,这里面的香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些寻常用的,不过,最后这一次里,应该是被人加入了迷、药。” “迷、药?” “正是,”时迁拿起小香炉的盖子,“这种香炉,是燃烧之后从盖孔中渗出香雾,因此,香燃尽之后,除了香炉里有,盖子的小槽中也会存留。 小人刚刚看过,有一种迷、药,加入以后能让意识模糊,困倦不已。” 南昭雪接过盖子:“雍王说,他来了就想睡觉,以为是醉酒的缘故,最后倒在榻上睡着,难道,真实的原因是因为这里面的香?” 封天极目光锋利:“这就说明,当时月贵人跌落楼下时,除了雍王,还有其它人在场,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不错,”南昭雪手指轻弹香炉,声音清脆,“融春手中有迷、药,可以让雍王昏睡,要想逃过其它嬷嬷的眼睛,趁她们不注意潜在阁楼,也不是难事。” 封天极看向月贵人落地的地方:“融春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这就要看,图公公能不能帮我们查到有用的东西。” “此事绝非融春一人所为,她应该是与人同谋,最终她自己也被灭口。” 封天极问:“还是觉得,和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有关?” 南昭雪没否认:“至少目前来看,此人的嫌疑最大。” 否则,一个小小的宫女,无缘无故,杀主子,陷害一位亲王? 胆子放在一边,她没有布下这么大局的能力。 正说着上,被派去的小太监回来了。 百胜下楼去,把他手里的东西拿上楼。 南昭雪和封天极共同仔细查看,记录得的确很详细。 融春入宫初始,的确是做粗活的,因为长得好看,年纪又小,所以被人排挤,受尽欺负。 后来,她生了病还被逼去干活,结果高热不退晕倒,又被人造谣说是得了时疫,差点被拖出去活埋。 恰好有人经过,喝止此事,救下她,命大夫给她医治,算是捡回一条命。 自那之后,融春算是时来运转。 南昭雪的手指在那一行字上顿住,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那里清楚写着,救融春的人。 珍贵妃。 并非什么侍卫,什么预想中的男子,竟然是珍贵妃。 南昭雪一时真是不知道说什么。 封天极沉默半晌:“母妃竟然认识没融春,从未听她提起。” “也许,在珍贵妃看来,当年的偶遇,不过就是随手做的一件小事,并没有往心里去,不记得也很正常。” 两人继续往下看,很快,南昭雪被再次打脸。 珍贵妃和融春并非只有那一次偶遇,而是偶遇之后,融春就对珍贵妃百般感激,坚持每天过去叩谢。 真心道谢也好,为谋一份前程也罢,珍贵妃被她打动,果然命人给她重新安排了差事。 新差事非常不错,清闲且有油水,月银也高,融春去珍贵妃那里就更勤了。 南昭雪想,要不是因为有流云,说不定珍贵妃就收融春在她宫中了。 或许,正是因为流云说过做过什么,才让融春没有留下的机会。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年多之久。 再后来,戛然而止。 后面没有了融春去珍贵妃宫中的记录,再后来,融春就来到月贵人身边,从一等宫女,做成掌事宫女。 一直到今天。 看完,南昭雪缓缓出一口气。 “变故,应该就在她不再去珍贵妃那里的那段时间。” 换句话说,就是她发生意外,怀孕,或许与珍贵妃有关。 封天极眉心微跳,没想到,查来查去,会查到母妃头上。 南昭雪把记录合上:“王爷不必为难,我去一趟,侧面问一问。” “不用,”封天极握住她的手,“我与你一同去。” 有些事,不是不面对就能当作没有发生过。 南昭雪看着他漆黑的眉眼:“王爷若是有什么不便的,交予我便是,事情已经发生过,与你无关,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封天极微感压抑的心轻轻一松:“好,雪儿的话,我记住了。” 两人一同下楼出宫殿,让百胜和时迁留下。 “时迁,你去看看融春的屋里,有没有其它的香,查查别的线索。” “是,主子。” 珍贵妃昨日就得到消息,说是宫里出了事,具体是什么,捂得很严实。 她掌管后宫多年,打听起来虽费了点力气,但也打听到了。 当她听说月贵人身死,雍王被押起来的时候,半晌没说出话。 雍王可是个劲敌,虽不像封天极一样在军中有威望,但是其它的方面不容小视。 尤其他那个母妃,也不是省油的灯。 此刻,她正坐着翻看帐薄,听到院子时有人说话。 “王爷,”流云声音里的欢喜都藏不住,“奴婢给王爷请安。” 封天极没说话,握着南昭雪的手,站在原地没动。 流云咬咬嘴唇:“奴婢见过王妃。” 封天极这才问:“母妃呢?可在休息?” 流云正想要回话,一个嬷嬷从里面出来,福身道:“老奴见过王爷,王妃,娘娘刚刚歇下,还请王爷和王妃稍等片刻,若是有急事,老奴就去唤醒娘娘。” 南昭雪道:“不必了,我们就等等吧。” “是。” 流云偏头看看她:“你去忙吧,我来伺候王爷。” 嬷嬷退走,流云引着封天极和南昭雪去偏殿等。 “王爷,这是您吃的点心,今日新做的,您尝尝。” 流云脸微红,眼睛里盈盈有光,眼珠子恨不能粘在封天极身上。 封天极看也不看:“王妃不喜欢吃这个,本王也不吃了。王妃不喜欢的,本王一概不会喜欢。 本王不容忍别人对本王无礼,更不能容忍别人对王妃无礼,记住了吗?” 流云:“……是,奴婢记住了。” 南昭雪人看一眼桌子上的点心香茶,还真是精致,封天极爱吃这些? 她略一走神,听封天极问流云:“母妃这几日可安好?” “回王爷,娘娘安好,就是有些疲倦,接近年尾,宫中事多,处处都需要娘娘用心。” “嗯,本王想到了,宫中的人可都还听话够用?实在不行,就让人调配过来一些。” “王爷有心,娘娘说,各宫现在都忙,人手都不太够,她更该紧着其它宫中的主子,做好表率。” 封天极微叹气:“母妃总是这样,流云,你身为掌事宫女,要多替母妃分忧才是。” “是,奴婢谨记。” 封天极话锋一转,似无意问道:“流云,你可记得,有个宫女叫融春的?” 南昭雪目光一招流云,流云一怔,随即恢复如常,坚定道:“奴婢不记得。” 撒谎。 南昭雪不动声色,封天极继续说:“你不记得?本王倒是有点印象,以前她好像经常来给母妃请安,比较机灵,实在不行,就叫她来帮忙。” 流云勉强笑笑:“王爷有所不知,娘娘她心肠好,帮过的宫女无数,每天都有人过来请安叩拜,人来人往,奴婢实在不记得有个叫融春的。” 越是强调,越是撒谎。 南昭雪垂眸,莫非,珍贵妃真与这件事有关? 第三百五十章 我会为你出头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流云回答完封天极的话,明显不如刚才镇定。 福了福身说:“不知王爷还有没有其它的吩咐?若是没有,奴婢想去看看娘娘醒了没有。” 封天极偏头看南昭雪:“王妃还有吩咐吗?” 南昭雪似笑非笑:“没有,流云姑娘是宫中的掌事宫女,本王妃还是尽量少麻烦的好。” 流云心中暗想:你自己知道最好。 封天极却说:“雪儿此话差矣,你是本王的王妃,她是掌事宫女,有什么吩咐交予她,是理所应当,换成一般的人伺候,本王还不放心。” 流云:“……” “王爷说得极是,我记住了,”南昭雪笑意淡淡,“那就劳烦流云姑娘,把手炉里的炭换一换吧。” 流云心里不情愿,当着封天极的面却不敢造次,乖乖接过手炉去换。 她一边换,一边忿忿不平地暗骂:叫你让我换炭,叫你让我换!烫死你,烫死你! 她把手炉弄得烫烫的,又帕子包着,又用袖子垫着,拿着去交给南昭雪。 她一进屋,看到她这手势,南昭雪就猜到怎么回事。 “王妃,手炉换好了。” 南昭雪伸手去接,流云心里高兴,虽然有可能会被训斥两句,但能让这个女人疼上一下子也是值得的。 为了这个女人,她都挨了两次打。 怎么也要讨回一次来! 但南昭雪的手指刚要碰到手炉,又收了回去,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品茶。 流云一怔,正纳闷她怎么又不接了,就隐隐闻到有一股味道。 说不上来是什么味儿,但她就是觉得鼻子痒痒的,想打喷嚏。 忍半天忍不住,她实在控制不住了。 “啊嚏!” 一个打完还没喘气,接二连三又开始,一连打十来个。 满屋子没别的动静,都是她打喷嚏的声音。 她的手也跟着一抖一抖,帕子也掉了,垫着的袖子也松开,手炉的烫一下子传到指尖。 “啊!” “啊嚏!” 痛呼中夹杂着喷嚏声。 手炉掉到地上,里面火红的炭露出来,封天极一见就沉了脸。 南昭雪眸光微凉,起身往外走。 流云也慌得要命,见封天极跟上南昭雪,也赶紧追过去。 “王爷……阿嚏!” 封天极回首看她,冷冷一瞥,目光满是锋利:“跪在这里,再敢动半步,本王打断你的腿。” 流云一呆。 “雪儿,”封天极抓住南昭雪的手腕,“我会为你出头。” 南昭雪其实并没有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流云是个再小不过的人物。 “王爷想怎么做?”南昭雪略一思索,这个流云也的确可恶,三番两次的。 要是融春的事情与珍贵妃有关,说不定还要多来几趟,苍蝇虽然不至于有什么伤害性,但烦人也是糟心。 “走。” “去哪?” 此时,刚才那个嬷嬷又匆匆出来:“王爷,王妃,娘娘醒了,请二位进去说话。” 封天极点头:“正好,本王正要去见母妃。” 他拉着南昭雪进屋。 珍贵妃正靠着大引枕,手指轻按太阳穴人:“天极来了,刚才小睡一会儿,等急了吧?” 封天极行了礼:“母妃,儿臣有事要向您禀告。” “哦?”珍贵妃听出他语气不太好,“怎么了?有什么事只管说。谁气到你了?母妃定不轻饶。” “母妃,儿臣看母妃宫中的炭不怎么好,想必是那些奴才们偷懒懈怠,儿臣决意让流云去那边烧炭装炭,也好为母妃尽点孝心。” 这可不是商量,是他的决定。 珍贵妃有点懵。 她刚才的确是故意,知道南昭雪也来了,就是想给个下马威,每次见南昭雪都气得头疼,所以忍不住想要为难她。 可怎么,这短短的时间,就又要把流云打发了? 她宫中的炭怎么了? 珍贵妃迟愣片刻:“天极,发生何事?流云她平时做得不好,是不是惹到你了?” “正因为她做得好,儿臣才想让她去,她去了才能为母妃尽心尽力。” 封天极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对了,母妃,儿臣现在奉父皇的命,查办月贵人和雍王一事,母妃掌管后宫,想必也会支持儿臣,流云之事,算是儿臣的第一个决定。” 珍贵妃被这个消息砸得更懵。 “你负责查办此事?为何是你?这……”她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 “儿臣身为大理寺少卿,理应为父皇分忧,”封天极开门见山,“母妃,月贵妃身边的那个宫女,叫融春,您还记得吗?” 珍贵妃的眼皮一跳:“融春?” “正是。” 珍贵妃心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曾经的许多过往,又迅速在眼前闪现。 她不知道封天极突然发落了流云,是不是和融春有关,也不知道封天极是否已经问过流云,流云又是如何回答的。 事到现在,她不禁后悔,早知道刚才封天极和南昭雪来,就直接见他们。 她思来想去,说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有点印象,但记不太清了,皇宫的人太多。融春……她怎么了?” 封天极言简意赅:“她死了。” 珍贵妃怔愣一下,眼底的喜色一闪,语气却是痛惜:“死了?怎么死的?她还如此年轻,怎么就……” “跳井而亡,具体的事情,儿臣还在查,母妃,关于融春,您若是能够想起什么,请务必对儿臣人说,此事干系重大,父皇也在等着儿臣回话。” 珍贵妃眉心跳了跳:“你放心,此事本就是后宫的事,母妃责无旁贷,定会相助于你。” “多谢母妃。” 珍贵妃目光一扫站在后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南昭雪,语气又热络起来:“上次天极带回去的东西,你可还喜欢?过几日使团到了,别舍不得用,那可关系到咱皇家的颜面。” 南昭雪其实都没来得及看:“好。” 珍贵妃暗自生气,一个字就打发了? 她咬咬牙,这个女人就是个灾星,天生克她的,这次一来,又把流云给弄走。 “天极要查办案子的事,不如你就留在本宫这里吧,本宫也好亲自给你讲讲宫里的规矩,以免到时候使团到来,又连接开宫宴,出了什么差错。” 珍贵妃笑容温和,语气更是温柔,但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南昭雪才不吃这一套,干脆地拒绝:“多谢您的好意,不过,还是不必了。” 珍贵妃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不必了?你有所不知,宫中年宴与寻常宴会不同,还有,使团的事……” “我要与王爷一起,调查此事,无暇去管这些,还请您见谅。” 珍贵妃笑容彻底僵住:“你这是什么话?天极要办的是正事,你做妻子的,就该支持他才对,哪能只想跟着他?之前我还没有说你,听说你又是送菜又是送衣裳,这也未免太不成体统。” 封天极握住南昭雪的手,对珍贵妃道:“母妃,雪儿来给儿臣送东西,儿臣十分欢喜,雪儿心里记挂着儿臣,儿臣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就不成体统?” “另外,查案之事,她是一定要和儿臣一起的。” 珍贵妃敛下眼睑,淡淡开口:“天极,你以前可从未顶撞过本宫。” 第三百五十一章 谁敢笑,冲我的刀说话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心里冷笑,脸上露出几心疼的表情。 「母妃,王爷可不敢顶撞您,他经常说,您把他养大,日夜操劳记挂,对您只能有孝心,不会有别的。」 「方才是我没有说清楚,我要与王爷一起查案,可不是为了跟着他,拖累他。」 珍贵妃短促笑一声:「哦?那你倒是说说,是为了什么?」 「为了查明真相。」 「呵,就凭你?你能做什么?」 「我能做的可多了,」南昭雪笑意淡淡,「将来,母妃定然会知晓。」 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查得太清楚。 「行了,大话就别说了,你就乖乖呆在这里,本宫这儿正好每天有许多事务,你也跟着学学。」 「这不行,」南昭雪说。 「你说什么?」珍贵妃声音陡然一厉,「你竟如此当面顶撞?看来,是非要让你学学规矩!」 「您这儿的规矩,可大不过父皇的旨意,」南昭雪笑得温婉真挚,「现在我是父皇亲封的查案使,与王爷一起查案,是首要的事。」 珍贵妃:「……」 她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开什么玩笑? 南昭雪?查案使? 这是什么官衔?从来没有听说过! 「母妃,此事千真万确,」封天极垂眸,看着珍贵妃紧捏着帕子的手,「您放心,雪儿聪慧,规矩之类的一说就通,再说,儿臣娶了她,就只想让她快乐过活,规矩不规矩,也不那么重要。」 「使团来京,他们是客,客随主便,断然没有让主人去迎逢他们的道理,至于宫宴,都是自家人,也不必太过拘礼,若是谁敢笑雪儿,那就让他冲着儿臣的刀说话。」 珍贵妃:「……」 南昭雪微怔,看着封天极人,心里荡起层层暖意。 她微翘嘴角,看他牵着她的手,手指轻轻一勾,与他十指相扣。 封天极察觉她的小动作,垂着的长长睫毛轻轻一抖,眼中笑意散开。 「母妃,儿臣此来,一为请安,二为融春,母妃若没有其它的吩咐,儿臣便告退了,若是母妃想起融春的任何事,请差人来知会儿臣。」 珍贵妃咬咬后槽牙,按捺住火气,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来:「好。」 封天极带着南昭雪离开,临走时,还不忘让人拖走流云,把她扔去烧炭。 流云都惊呆了,还没哭喊出声,就被堵住嘴带走。 他们一走,珍贵妃气得掀了榻上的小几,东西滚落一地。.. 瞧瞧!这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待他再好,也贴不到自己身上! 生气归生气,但她冷静下来必须要弄清楚,融春的事,封天极知道了多少。 她不禁暗暗后悔,就怪当初一时心软,早知道……那会儿就该绝了这个后患。 说什么也是迟了,她必须要尽快做个决断。 「来人!」 封天极和南昭雪往住的院子里走,一路上封天极带她绕了路,看了几处景。 都是他以前一个人悄悄去的地方。 谁能想到,小时候的那些秘密安全小场所,多年以后,他能牵着南昭雪,从容淡定的说起。 南昭雪仔细听着,听他说起小时候,不能哭,不想笑,又没有人可以聊天说心事,就自己躲起来。 看着封天极的侧脸,南昭雪轻声说:「王爷,你辛苦了。」 封天极愣了愣,漆黑的眸子看向她,四目相对中,封天极的眸中像涌起万般情绪,织成密密的网,把她网在中间。 「也没怎么辛苦,」封天极抬手,为她抚过耳边的发,「都过去了,也不算什么。如果我那时知道,现在会遇到你,我一定也是满心欢喜的度过。」 南昭雪眼底泛起潮意,怎么可能不感动呢? 只是…… 一想到她脑子里的那个禁术,她就没法过多表露什么。 拉住封天极为她拢发的手,低头轻声说:「走吧。」 封天极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但南昭雪此时正牵着他的手,并没有什么异常。 「方才的事,王爷怎么看?」 「融春身上,一定有秘密,母妃和流去应该都知道,只是谁都不肯说而已。」 南昭雪粲然一笑:「珍贵妃那里另说,想让流云开口,办法还是很多的。」 「那晚上再说,」封天极问她,「冷不冷?回去暖和暖和。」 两人回到院子里,封天极给她找了新手炉。 「王爷,先把今天的进度写一写,稍后图公公会派人来取的。」 这是之前就定好的,每日把查案的进度写好,图四海派手下小太监来取,交呈皇帝。 两人商量着,先写了月贵人的死因,以及她是被人推下楼的定论。 至于其它的,暂时不说,写进去的进度,远远低于真实的进度。 刚写完,院子里有脚步声。 本以为是图公公派来的,结果来进的是百胜。 「何事?」 「回王爷,属下刚得到消息,珍贵妃派人出宫,去请余国舅进宫。」 百胜本来在月贵人的宫中,他进宫之前就在外面安排好,如何与宫外取得联系。 正陪着时迁在那边查找线索,这个消息就到了。 封天极沉默一瞬:「启动宫中暗线,一边盯着母妃宫中,最好打听清,余国舅来干什么,另一边,盯住东宫,尤其是太子妃。」 「是,属下即刻去办。」 百胜走了,南昭雪和封天极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但他们心里都有一个猜测。 当初和融春有染,以致她怀孕的人,会不会就是……余国舅? 余国舅经常入宫来探望珍贵妃,那时候融春去珍贵妃宫中也去得勤,撞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余国舅见色起意,他本就风流成性,爱拈花惹草,看中个小宫女,几句话骗得芳心暗许,也不是没有可能。 封天极苦笑:「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戏剧化,查来查去,查出这么一桩事。」 南昭雪疑惑道:「这两日余国舅进过宫吗?」 「如果没有,那他应该就不是杀融春的凶手,即便他曾经和融春有过什么,但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与此次的事,应当无关。」 封天极略一思索:「不错,我们要查的是凶手,不是余国舅的风流债。」 南昭雪也觉得,两人差点被带跑偏。 她想起来,当时查看融春尸首的时候,还在她指甲里发现一点东西,还没有仔细验过。 得找个机会,用琉璃戒验一下。 正想着,墙头上又冒出封天彻的头来。 「六哥,六嫂!」 封天极去院子里,南昭雪抓住这个机会,趁机迅速用琉璃戒检验。 她收集的东西可不少,有一小撮月贵人身上的皮肤组织,还有一点是融春身上的,再就是融春指甲里的。 还真得快点把事情解决掉,要不然她这琉璃戒都快成实验室了。 查验这点东西和验DNA不同,速度很快。 结果很快显示,是一些皮肤组织。 凶手的? 应该不是,南昭雪否定这个想法,因为融春曾经洗过手,这一点点算是残留。 如果是凶手的,那应该有很多,更没有机会洗手。 那这是谁的?她记得,融春的脖子上的确有抓痕。 奇怪。 她看一眼从融春伤口上取下的皮肤组织,再验。 很快,结果出来。 她不禁愣住。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五十一章 谁敢笑,冲我的刀说话免费阅读. 第三百五十二章 王爷是个英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结果显示,融春指甲里的组织,和她伤口上的,完全一致。 也就是说,是她自己抓了自己一把。 为什么? 那几道子可是深得很,为什么把自己抓成那样? 南昭雪看着这两份结果,一时想不通。 正无解,封天极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拎着个小食盒。 “天彻那小子给的,”封天极把东西放在桌上,“说是要给你。” 小食盒里放着几样点心,和平时送来的那些不一样,香气很淡,但不腻,隐约有一点点药香。 “林妃娘娘做的?” “对的,”封天极把小碟子取出来,“林母妃知道你也来了,特意做的,天彻那小子借花献佛而已,就是想混点东西。” 南昭雪正好有点饿了,拿了一块吃:“混点东西?混什么?” “混火锅,混画像,混首诗词,可混的多了,”封天极说的时候,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自豪和骄傲。 南昭雪笑而不语:“王爷也尝尝,很好吃。” 封天极坐在她身侧:“雪儿是怎么能这么优秀的?让我自惭形秽。” 南昭雪:“……” “王爷,你可以不用说什么,我都懂的。” 不会撩就别硬撩了,我鸡皮疙瘩累得不行,一会儿起一身。 “我就知道,雪儿与我心有灵犀。” 南昭雪悠悠叹气,替一块点心在他手里。 吃完东西,喝了点茶,南昭雪感觉又精神满满。 她把刚才的分析结果告诉封天极,封天极一听也有点纳闷。 “自己?她自己抓自己?” “正是,”南昭雪点头。 虽然想不通为什么,但封天极很相信南昭雪,既然她说是,那就是。 封天极手指轻敲膝盖:“的确怪异,这个融春,好像有很多秘密,我觉得,她应该是重要的一环,或许,解开她的秘密,就能解开整件事。” “我也是这么觉得,”南昭雪看向窗外,“希望余国舅能给我们一个答案。” 南昭雪到现在都觉得心里发堵,竟然是余国舅。 她原本以为是什么侍卫,和融春偷吃禁果又怕惹出祸来,伤及自身,所以才不得已。 总归是曾经有过那么几分真情在的。 可现在,竟然是那个余国舅。 那就是彻头彻尾的一场风流事,无关情爱了。 像是看出她心情不好,封天极轻轻握了握她的指尖:“雪儿别担心,我绝不会像余国舅一样。” 南昭雪有点感动,但也感到好笑。 “王爷,我没有乱想,更没有觉得,你和余国舅有什么可比性。” “他就是个纨绔,你是英雄,你不必把自己和他相提并论。” 封天极眼睛缓缓亮了,眼底的喜色层层荡开:“真的吗?雪儿觉得我是英雄?” “不是我觉得,而是事实如此,王爷保卫边关安定,让敌军不敢来范,百姓们免遭战火涂炭,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是值得敬佩,我并非恭维,军人永远值得人尊敬,无论什么时候。” 南昭雪说得是实话,前世她也经常随军做个军医,见过那些特种兵,维和军和凶悍的匪徒以命相搏。 很多人牺牲,普通人却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封天极在这个社会,就是相同的存在。 封天极眼中透出黑曜般的光亮,清澈地映出南昭雪此时认真的模样。 他想,他会永远记住这一刻。 他正想凑过去,吻住她娇艳的红唇,院子里响起脚步声。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封天极动作顿住,垂眸看,南昭雪正嘴角噙笑,似乎是看穿了他刚才的意图。 好尴尬。 封天极忍住红了脸,清清嗓子,转身到外屋。 “什么事,说!” 百胜快步进来,看到他的脸很红,心里有点狐疑。 但很快,他又想起正事。 “王爷,属下刚刚得到消息,余国舅在宫城门口,被季松诚抓住,说他曾害了一个属下的妹妹,骗了色不说,还把私下来的孩子给抢走了,正愁找不着他,这下正好在门前遇上。” 南昭雪听见,从里屋出来:“被抓了?还是被季松诚抓的?” “正是,”百胜点头,“王爷,王妃,现在该怎么办?” “母妃那边可得到消息了?” “属下快一步,先来禀报王爷,估摸着,这会儿也该得到消息了。”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太巧了。” 她拧眉思索:“容妃那里估计也会很快得到消息,会不会,她想借这件事,来降低皇上对雍王事情的关注度?” “即使如此,”封天极继续说,“对雍王也不会有任何减罪帮助。就算查出来,余国舅有罪,关入大牢,发配,然后呢?雍王该如何,还是如何。” 南昭雪觉得也是:“拖延时间?可这又有什么用?拖延上几日,也没什么实质帮助。” 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被忽略了,这两件事好像是断层,看似没有关联。 但季松诚虽有勇无谋,但他不是傻子,在这个时候,也该分得清轻重,不会没头没脑做这么一件事。 更何况,容妃可不是吃素的,宫中这么多年,一直和珍贵妃不相上下,即便从贵妃降为妃,那也是因为被雍王妃连累,并非她自己的过失。 还没有想明白,门外有人说话,似是什么要进来,被神策军拦下了。 百胜出去看,见是一位嬷嬷,有些眼熟。 嬷嬷见到百胜,连声道:“小哥可是王爷身边的?老奴是贵妃娘娘宫中的,有急事求见!” 百胜带她去见封天极,她一见面就跪下:“王爷,娘娘吩咐老奴来,请王爷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不用问,应该也是为了余国舅的事。 封天极点头:“你去回母妃,本王随后就到。” “是。” 嬷嬷急匆匆离开,封天极回头至南昭雪说:“我去就好,回来与你细说,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他知道南昭雪不乐意去,更不想和珍贵妃虚以委蛇。 “没事,我与你一同去吧,”南昭雪倒想听听,珍贵妃会怎么说余国舅干下的这些没脸的事。 她想去,封天极也就由着她,为她穿好大氅,带着她珍贵妃宫中走。 走到半路,便看到图公公手底下的小太监。 “王爷,奴才见过王爷,皇上有旨,请您去书房一趟。” 封天极心里预感不妙:“现在吗?” “正是。” “都有谁在?” 小太监看看四周,上前两步低声说:“回王爷,皇上不怎么高兴,季将军在,容妃娘娘也在,还有余国舅,奴才被派出来时,也有人去请贵妃娘娘了。” 得,这是把事儿捅到皇帝那里了。 这下也不能去珍贵妃那里,直接都去皇帝那凑齐吧。 “你且先去,本王与王妃稍后便到。” 小太监转身回去回话,封天极牵着南昭雪慢慢往那边走。 “他们真把事闹大了,究竟意欲何为?”封天极看着天边阴沉沉,估计又要下雪了。 “还想不通,但余国舅干过的坏事不少,”南昭雪微皱眉,“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出别的来。” 她说到这里,脚步一顿。 “王爷,容妃该不会是想……” 第三百五十三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见南昭雪微微变了脸色,手包住她的手。 “怎么?” “她该不会是想着,用余国舅的事,拖贵妃下水,继而牵连到你吧?” 南昭雪说完,又觉得这个办法太过迂回。 这也救不了雍王。 余国舅又不是封天极的亲舅舅,又是个成年人,谁一天天盯着他? 就算封天极被牵连一点儿,被训斥几句,哪怕不让他查这件事了,又如何?雍王的罪就能抹掉了吗? 换成别人来查?太子?那不更要命? 说不通。 南昭雪又缓缓摇头。 封天极轻轻笑起来,眼中浮现心疼,双手捧住她的脸:“好了,不要再乱想,余国舅与我没什么干系,他再做坏事,也从没打过我的旗号,父皇也明白,谁也赖不到我头上。” “走吧,天塌不了,雪儿,有你在,我无所畏惧,有我在,你也什么都不用怕。” 南昭雪心头一暖:“好。” 两人牵着手,踩着余雪,一同去书房。 到了书房门外,果然看到几人跪在廊下。 季松诚在,余国舅也在,不远处还有一个婆子,低着头,看不清什么模样,身上的衣裳虽说也是不错的料子,但不是宫中服饰。 容妃和珍贵妃没在。 小太监进去禀报,两人一同进去,见容妃和珍贵妃原来都到了。 两人一左一右,跪在龙书案两边。 皇帝黑沉着脸,一手按着眉心,眯着眼睛,大太监图四海站在他身侧。 “儿臣拜见父皇。” “儿媳拜见父皇。” 皇帝这才睁开眼,缓缓道:“你们来了,说说吧,这两天查得怎么样?” 封天极目光往桌案上一掠,看到他写的折子还在。 图四海连忙上前抽出来:“皇上,王爷之前呈上来一份,您还没看呢。” 皇帝接过,一目三行地看完,又看看封天极和南昭雪:“进度倒是不算慢,月贵人确定是被人推下而亡?” “回父皇,是的,”南昭雪回答。 皇帝目光转向她,封天极道:“回父皇,这是雪儿验看过月贵人的尸首之后,得出的结论,绝不会错。” 皇帝明显愣了一下,他封南昭雪为查案使,并没有想到她能查到什么,就是想让她从旁协助,能够让封天极在后宫顺利些,没人说闲话罢了。 倒没想到,她竟然真能帮上忙,还……查看尸首? 皇帝又重新仔细看封天极写的折子,上面清楚记录着月贵人身上的伤,推论正确,无从反驳。 “你们办得不错,”皇帝缓缓点头,“退到一旁。” 就这? 南昭雪明显感觉到,刚才皇帝的情绪可是满满的,应该是想借着这件事情,发泄不满。 但现在他们做得好,无处可发。 封天极轻握住她的手,退到一边。 皇帝垂眸看着跪在两边的两位妃子:“珍贵妃,你把朕的儿子教得很好,朕很欣慰。可为什么,你那个兄弟就那么不成器?” 南昭雪听着这话,觉得莫名其妙,兄弟不成器,关妹妹什么事,妹妹又不是他娘。 珍贵妃向上叩头:“皇上,臣妾知错,是臣妾平时对他督促不严,让他散漫,自我约束不够,以后……” “以后?”容妃眼睛发红,“那这一次呢?难道就这么算了?余国舅自己造孽,却连累别人遭受如此无妄之灾,若非他有个国舅的头衔,岂敢如此妄为?” 南昭雪看向容妃,她穿素色衣裙,一头乌发如绸,散开着只插一支白玉簪,似是素着一张脸,其实眉毛淡扫,嘴唇微涂,哪点也没少。 相比起满头珠翠,锦衣华服的珍贵妃,的确更加楚楚可怜,更能让皇帝这样的老男人心疼。 啧。 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珍贵妃理亏,现在被抓住把柄,她想推脱也不行,也不能撒手不管,就她那个兄长,要是不管他,得让容妃和季松诚整死。 她压住火气,向前跪走两步,额头用力磕在地上。 “皇上,是臣妾的错,兄长犯下此等大错,还让人家有了身孕,实在是辩无可辩,臣妾愿意出面,好好安抚那位姑娘,也可以迎娶她入门,给她们母子一个安稳的生活,余家下上,必定不敢怠慢。” 南昭雪垂下眼睛,珍贵妃这话说得妙啊。 余国舅让人家有了身孕,若是一次用强,那的确是余国舅的过错,但有了身孕,那就未必。 而且,在知道有孕,到生下孩子,这么长的时间,早不闹晚不闹,怎么就这个时候闹? 何况,珍贵妃表明态度,愿意迎娶,给母子好生活。 还要怎样? 这事儿本来就和容妃没什么关系,她要再纠缠不肯罢休,那她真正的用意,就值得深思。 皇帝当然不傻,一转念就能明白。 果然,皇帝看向容妃。 容妃看着憔悴不少,眼睛里盈盈有水光,看得人心碎。 皇帝到嘴边的质问又软几分:“容妃,朕听说你这几日身子也不好,此事也就是季松诚的事,你也不必跟着受累。朕会督促珍贵妃,责令余家,给一个交代。” 容妃却道:“皇上,余国舅所做之事,并非这么简单,若只是如此,那也只算是余家的家事,臣妾不会插手。 可是,臣妾想起,前两年臣妾的一个侄女,也是被人强暴,她性子刚烈,竟自尽身亡,可怜我那嫂嫂,痛失爱女也一病不起。 所以,臣妾猜想,或许此事也与余国舅有关。” 珍贵妃闻言怒道:“容妃!你说话要有凭据,我兄长虽然不成器,但也并非能任人随意污蔑,你侄女的事与我兄长何干?” 这话的确强词夺理,无凭无据,哪能随意栽害?何况还出了人命,性质可不同。 皇帝也拧眉:“容妃,此事的确不能随意猜测,你可有证据?” “皇上,臣妾就是来请皇上作主的,臣妾就是一个弱质女流,能有什么办法? 出了事,受了委屈,自然就要找皇上,您就是臣妾的天,是臣妾的夫君……” 她说到这里,珠泪滚滚,好不可怜。 南昭雪缓缓抽一口气:高手啊。 女人的柔弱,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这可是最高手腕,尤其是对皇帝这种执掌天下的男人而言,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当什么皇帝? 皇帝目光变得幽深,看着容妃:“不许胡说,在朕的身边,谁敢让你受委屈?” 容妃也不擦泪,滴滴滚落,又叩了个头:“皇上,臣妾不知道余国舅都干过什么,但季将军说,他的属下抓住一个婆子。 这婆子没少帮着余国舅处理那些缺德的事,什么落胎,接生,都办过。 皇上龙威,定能让她说出实情,说不定……其中就有我苦命的侄女。” 她话音一落,珍贵妃的脸色就微微变了变。 南昭雪想起刚才跪在门外的那个婆子。 忽然,她脑子里电光火石般一闪。 她终于明白,容妃绕来绕去,说这些看似毫无干系的话,是想干什么! 这下糟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当面对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轻轻勾勾手指。 封天极偏头看她,以眼神询问。 她正要说,门外那个婆子已经被带进来。 南昭雪手指轻动,在封天极的掌心一点点写字。 微微的痒,淡淡的欢喜,从封天极掌心直至心头。 慢慢的,他察觉出南昭雪写的字,再看那个婆子,脸色也沉下来。 婆子进来就跪下,叩着头不敢抬:“老奴叩见皇上。” 皇帝一听这称呼,就觉得不对:“你是何人?你认得朕?” “回皇上,老奴曾在贵妃娘娘的宫中做事,以前经常见到皇上。” “抬起头来。” 婆子抬头,皇帝仔细分辨,说实话,宫中的一些不得宠的妃嫔他都不怎么记得,何况一个婆子。 不过,这婆子毕竟是珍贵妃宫里的,他多少还是有点印象,依稀能看出点轮廓。 “你与余仲奇,是何关系?” 婆子刚要张嘴,皇帝又说:“朕的面前,你要如实说来,否则的话,后果如何,你可明白?” 婆子早吓得冷汗淋淋,哪敢说什么谎话。 “回皇上,老奴不敢撒谎。老奴现在在余国舅的别苑做管事婆子。” “那你可曾为余仲奇做过替女子落胎之类的事?” “回皇上,老奴……做过。” 容妃哭出声:“你是从何时开始替他做这种缺德事的?还不如实说来!” 珍贵妃道:“容妃,你说话仔细些!” “我说的不对吗?难不成那种事不是缺德事,还是积德的事?” “你……” “好了,”皇帝皱眉喝止,“不许再吵。” 他问那婆子:“你既是在珍贵妃宫中,又怎么会去了余仲奇别苑?” “回皇上,此话就说来话长。老奴的父亲生前是个走方的郎中,老奴入宫前也学过点医术,邻家有个婆子会接生,偶尔也能见到。 入宫之后,一次机会,这点小本事就派上了用场,也正是因为这一次,老奴差点丧命,也是余国舅收留了老奴,所以,老奴感念他的恩情,也就……” 皇帝听得心口突突跳:“你入宫之后,这种本事倒是派上用场?此话何意?说清楚!” 珍贵妃脸色泛白:“皇上……” 皇帝抬手打断她,盯着婆子,威压如同泰山压顶。 “说!” 婆子额头触地:“回皇上,余国舅曾相中去珍贵妃宫中的一个宫女,几次三番下来,那宫女怀了身孕,她本以为能攀上高枝儿,没想到,余国舅却一去不回头,她没等到人,等到了贵妃娘娘和老奴。” “她哭得很伤心,也很可怜,贵妃娘娘就动了恻隐之心,答应让她生下孩子,又给她安排住处好好养胎,最终产下一个男婴。” 南昭雪听到这里,正在封天极掌心里划动的手指猛地顿住。 生下一个男婴? 珍贵妃偏头看向婆子,目光中有一闪即过的诧异。 她跪着,又偏过头,皇帝并没有看到。 “继续说!” 婆子又接着说:“那个男婴后来就被送出宫,老奴并不知道送去了哪时,但猜想着,应该是送去给余国舅。后来不久,老奴也招来了杀身之祸。” “珍贵妃想把此事瞒住,就欲杀老奴,老奴苦苦哀求,适逢余国舅又进宫,他说,为避免麻烦,要把老奴带出宫去杀。 出宫之后,余国舅说,要给老奴一条生路,让老奴藏身在别苑,偶尔他带姑娘回去,有怀了身孕的,就替她们打抬……” “那个季将军的手下,他的女儿也是其中之一,老奴记得她,她长得很好看,余国舅说,生下的孩子定也十分漂亮,就想着让她生下孩子,那孩子还是老奴给接生的。” 容妃听到这里,跪走两步,手扒着龙书案,声泪俱下:“皇上,皇上!您听见了吗?您要为臣妾作主啊!” 皇帝皱眉,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 容妃回头盯着婆子:“你说,珍贵妃宫中那个宫女,叫什么!” 婆子想了想:“好像是叫融春。” 皇帝一愣,这名字有些耳熟。 “融春?” 封天极和南昭雪对视一眼,他提醒道:“父皇,月贵人身边的掌事宫女,就叫融春。” 皇帝恍然大悟,低头又看看封天极写的折子,可不是,里面提到一个宫女,叫融春。 “皇上,”容妃嘴唇微颤,“臣妾自认无才,也不懂得教导孩子,但臣妾一直都说,让他以父皇为榜样,听闻他……做出那样的事,臣妾怎么也不敢相信。现在,臣妾算是明白了……” 她掩面呜呜哭出声:“我可怜的儿子,他是被人给陷害了!” 皇帝往龙椅上轻轻靠了靠,一言未发。 “皇上,融春是月贵人身边的掌事宫女,她偷摸把我儿骗去月贵人宫中,又趁着月贵人酒醉,把她推下楼,把此事嫁祸给我儿……” 容妃说到这里,手一指珍贵妃:“是你!是你指使融春,定然是你!” “你胡说什么?”珍贵妃恼怒,“本宫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何?你还问为何?”容妃短促笑出声,“当然是害了我的儿子,好为你的儿子开路!” 她霍然转头,狠狠盯住封天极。 “你们母子,可真是厉害,一个暗地害人,完了还把人灭口,一个却装模作样的调查,这是要把我的儿子置于死地吗?” 皇帝目光沉沉,在她们两人的身上掠过,最后直视封天极。 封天极面无惧色,眉梢都没有动一下。 皇帝看着他,嘴里问珍贵妃:“这个婆子所说,是否属实?融春,是否曾与余仲奇私通?” 珍贵妃微合一下眼睛:“皇上,融春与臣妾的兄长,的确曾经有过私情,但……” “皇上,您听见了吧?珍贵妃亲口承认了!”容妃重重叩头,“皇上,请您为臣妾母子作主啊!皇上……” “容妃,你休要胡说,就算融春与我兄长有过什么,但此事与天极无关,更与这次的事情无关!融春自去月贵人宫中,与我便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呵,说得轻巧,她有那么多把柄在你手中,你让她干什么她不肯?” “更何况,在她眼中,你对她有恩,是大恩人,为报恩,有什么做不得?” 容妃也不是好惹的,她本就与珍贵妃相当,况且这次珍贵妃的确是理亏在先。 南昭雪轻叹一声,整理一下衣袖,迈步上前:“父皇,关于余国舅的事,儿媳本不该插手,但绕来绕去,最终又回到月贵人的案子上,您封儿媳为查案使,那儿媳就有职责,也有问话的权力,对吧?” 皇帝心口发闷,正在头疼,见她开口,眸子微眯道:“你有什么话要问?” “儿媳想问容妃娘娘,你是如何得知,月贵人是酒醉坠楼?” 容妃一愣:“这……这不是人尽皆知的吗?” “人尽皆知?还真不是,”南昭雪摇头,“别说这种细节,就是月贵人已死的事,还捂得严实,知道的没几个,我与王爷都是去查过之后才知道。” “所以,敢问容妃娘娘,您是怎么知道的?”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不干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容妃一时被南昭雪问住。 珍贵妃像寻到一线生机:“就是,你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本宫都不曾了解,你却脱口而出!” 容妃擦了擦泪,不慌不忙:“正因为脱口而出,就是没有思虑太多,月贵人经常问尚食局要酒,我虽不像你掌管后宫,但这点小事还是知道的。 她经常醉酒打宫里的下人,我也曾见过,既是坠楼,肯定是她自己也不怎么清醒,猜测她喝醉酒,有何不对?” 南昭雪手指轻轻转着琉璃戒,眸光微闪。 若这些事只是余国舅的风流债事,哪怕连累到一点珍贵妃,她都不会在意,可如果容妃咬着封天极不放,想把他拉下水,那就不行。 皇帝的目光依旧灼灼盯着封天极:“老六,你可知此事?” “父皇,儿臣不知,”封天极说得干脆,没有任何犹豫心虚。 容妃低笑一声:“战王身有战功,极有威望,只是因此也耽误了朝中事,雍王他不像你那般有本事,也就是在朝中处理一些杂务,怎么就让战王忌惮了?前两年还一直称病,到底……” “容妃娘娘,”南昭雪打断她的话,字字像浸了冰,“要维护自己的儿子可以,毕竟慈母之心,哪怕儿子是个恶棍无赖,在母亲眼中也是个乖巧的。” “但是,你若因为想救自己儿子,就怀疑我家王爷假意称病,这心思就值得探究了。我家王爷病重许久,冲喜之时更是差点丧命。 也因为病重,父皇疼爱,太医、药材都不断,您这么怀疑,究竟是想怀疑我家王爷,还是怀疑整个太医院,整天无所事事,就会看个假病?还是怀疑父皇昏庸,连真病假病都分不清?” 容妃:“……皇上,臣妾断无此意!” “没有这个意思,那就好好说,别总是脱口而出,”南昭雪面色沉凉,眼神中不带半点温度,“还有句话叫祸从口出。” 容妃如被人打了脸,怒道:“你……你不过一个小小王妃,还是晚辈,竟然也敢如此对本宫说话!” 封天极上前,正欲说话,南昭雪微微抬手:“容妃娘娘不是知道吗?我与王爷共同查办此事,我是父亲亲封的查案使,现在查的是案子,可不是来和您分什么长辈后辈的。” 皇帝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满容妃,还是不满南昭雪。 但他听得出来,南昭雪几句话中都有话。 容妃知道的消息太多,太快,珍贵妃都不知道的事,她就知道了。 他扶着龙椅扶手,迎着容妃的目光说:“不错,是朕封的。” “不过,你也要秉公处理才是,不可偏袒。” “这是自然,”南昭雪福了福身,“不瞒父皇说,儿媳来宫里的次数不多,因为出身的关系,儿媳没少受冷落非议,您是对儿媳最好的人。” 皇帝一怔,下意识看向珍贵妃。 珍贵妃脸色有点尴尬,垂眸没抬头。 “至于容妃娘娘,今日是头一次碰面,本来之前我与王爷已经去见过雍王,雍王说,父皇信得过我们,他也信得过,我们还挺感动,答应他好好查清楚。 我们还查到一些线索,只是尚未确定,所以并没有写到折子里。容妃娘娘这么急着拖我们下水,怕是不太地道。” 南昭雪扫一眼容妃,语气讥讽:“父皇和各位娘娘见谅,我出身卑微,不懂规矩,说话也不会之乎者也,说得不好听的,你们多担待。” 她偏头看向封天极:“接下来的,王爷也说说罢。” 封天极拱手说:“父皇,儿臣在阁楼上,发现少了一样东西,查找之下,是一鼎香炉,炉中有迷香,雍王兄说,他上楼不久便晕倒,想必是真。” 皇帝手指点点他之前写的折子:“你这上面说,确定月贵人是被人推下,现在又说雍王不久便晕,难道说,这上面还有第三人?” 容妃急忙道:“皇上,您听见了吧?有第三人,可见我儿是冤枉的!” 南昭雪轻哼:“容妃娘娘急什么?谁知道那东西是不是雍王自己放上去的,把人推了,再自己点香,真晕假无辜,也不是不可能。” “你……你胡说!” “我怎么胡说?你一没见尸首,二没去现场,红口白牙就在这儿大呼冤枉,诬蔑我家王爷,我一个去过现场,碰过尸首的人,怎么就不能说了?” “就因为你什么长辈?你没养过我家王爷,也没养过我,头次见面就诬蔑,我没有这样的长辈!” 南昭雪眼中满是怒容,对皇帝福福身:“父皇,儿媳是奉您的旨意查案,不是到这里来受人审问的,容妃娘娘觉得自己本事大,那就自己去查好了,我们不受这个气!” 她一甩袖子,侧过身:“不干了!” 皇帝:“……” 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容妃和珍贵妃目瞪口呆。 封天极轻轻握握她的手,小声说:“生气了?” “对,生气,不高兴。王爷身子不好,平白无故被牵连,困在这宫中也回不了家,拖着病体还要查这查那。 现在倒好,查到自己头上,被人指着鼻子诬蔑,谁能高兴? 这还是有父皇的旨意和令牌呢,要是没有,我们恐怕早死多时!” 虽然知道她说这话,有说给皇帝等人听的成分,但见她这么抱怨,替自己打抱不平,封天极心里还是暖暖的。 他也有人护着,还护得死死的。 “好了,不生气,你不高兴,那咱就不管了,回家去,行不行?” 封天极轻声软语地哄,和平时冷硬少语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不知为何,珍贵妃和容妃的心里都酸溜溜的。 平时,她们都是这样哄着皇帝,可没被这样哄过。 皇帝清清嗓子,手指叩叩桌子。 “朕已经封了查案使,岂能随意更改?好了,受点委屈就要不干,像什么话? 老六,你也要好好教一教,不能一味地……咳,气死朕了,端茶来。” 图四海赶紧上查,皇帝喝了两口,指指南昭雪:“赏他们俩两盏,顺顺气。” 南昭雪只取了一盏:“我家王爷身子不好要喝药,不宜饮茶,平日都是喝我煮的药茶。这个就不喝了。” 封天极点点头,像乖巧忠犬。 她喝了半盏,长长吐一口气:“好吧,看在父皇的面子上,我就继续,但话说在前面,我问谁,谁在说话,不问的,要说抢说了,那就是心中有鬼。” 容妃垂着眼眸,握着帕子的手慢慢收紧。 第三百五十六章 让整个局土崩瓦解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靠着龙椅,端着茶杯,刚才那股子郁闷散去,倒觉得有点意思。 南昭雪的套路是他没有见过的,见惯了顺从低言,总觉得无趣。 但南昭雪不一样,她身上有一股劲儿,不肯服输的劲儿,往往会带给他出奇不意的惊喜。 见他没有出声说“放肆,”那就是应允了,其它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南昭雪想了想,问封天极:“王爷,我们从哪里说起?” “依你。”封天极轻声说。 “好吧,那我就说了,”南昭雪点头,看向图四海,“公公,麻烦您让外面的人都进来吧,大家一起说,省得一会儿我再说一次。” 图四海迅速看皇帝一眼,皇帝垂眸喝茶,没有出声。 “是,老奴这就去。” 外面跪着的余国舅、季松诚,都跟着图公公进来。 “此事朕交给战王夫妇处理,问你们什么,就答什么,”皇帝缓缓开口,威仪尽显。 余国舅白着一张脸,栽着头,像一只鹌鹑。 季松诚的黑脸微微变了变,迅速看一眼封天极。 他根本没把南昭雪看在眼中。 南昭雪若有所思,缓缓走动。 “从哪说起呢?就从今天的事开始说吧,”南昭雪偏头看季松诚,“季将军,你今日因何会在宫门前跪着?听说还带了几名将士,恰好你那名手下,就在其中。” 季松诚不想回答,嘴撇了撇,看一眼皇帝,本以为皇帝会制止,没想到,皇帝跟没听见一样。 他忍下一口气:“因为听说了雍王殿下的事,前来替殿下喊冤,求见皇上!” “带着几名手下,跪在宫门前……求?”南昭雪银牙轻轻一咬,“是求,还是逼?” 季松诚呼吸一窒:“当然是求,战王妃,你最好不要信口雌黄!” “本王妃懂了,季将军连逼迫父皇都敢,威胁本王妃几句,也就不算什么。” 季松诚:“……” 皇帝动作微顿,掀眼皮看一眼,季松诚垂下头,暗暗咬牙,却不敢再造次。 “既然季将军来是为了雍王,那怎么就扯到国舅身上?” “几日前就一直在找他,但他始终避而不见,今日碰巧在宫门前遇见,自然就要拿下他。” “拿下,”南昭雪略一点头,“季将军有军功军职,余国舅说是尊贵,但也不过就是个空架子,你说拿下,也算合理。” 季松诚:“……” 他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头。 余国舅虽是空架子,但也轮不到他这个武将来“拿下”。 这女人真是句句都是坑。 季松诚收起轻慢和不满,提高警惕。 “所以,您刚才带着余国舅跪在外头,是为了属下的女儿被欺辱之事?” “正是!” “哦,”南昭雪点头赞叹,“在您眼中,这个时候属下的事都重要过雍王的事。难怪季将军如此得人心,能让同僚与你一起在门前跪。” 季松诚吞一口唾沫,噎住了。 等一下,脑子有点乱。 他张张嘴,想说几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昭雪已经转了方向,去问那个婆子。 “本王妃问你话,你要想好了再说,如果有一句是假,那你其它的话,也就都不再可信,听懂了吗?” 婆子赶紧叩头:“是,老奴明白。” “本王妃问你,融春,是否真的生下过一个男婴?” 婆子懵了一下,她原本以为,南昭雪会问她一些余国舅造的那些孽,没想到,今天的事没提,季松诚手下女儿的事没问,就直接问融春。 她能感觉到,此时珍贵妃、余国舅都把目光对准了她。 封天极不动声色,清楚看到余国舅眼中的惊诧,他似乎想说什么,被封天极眼神制止。 “没事,不着急,这是大事,仔细想,想清楚。”南昭雪缓缓说。 容妃眼角的余光看一眼婆子,双手交叠着往前伸了伸,微露出手腕。 婆子额头触地:“是,她的确是生下一个男婴,那男婴的右耳上还有一颗小痣,大概因为融春整日心忧的缘故,孩子还比较瘦小。” 珍贵妃想说话,南昭雪一个眼风扫过去,又淡淡问:“确定吗?” “确定!” 南昭雪似笑非笑,手轻抚琉璃戒:“你之前说,你曾随接生婆子学过一些本事,家里又是做郎中的,那他们就没有人告诉过你,女子生过孩子,或者是在大月份时流产,身体上会有一些变化?” 婆子一怔:“什么……变化?” “这类女子,因为胎儿要从母体出来,所以,身体里的器官会发生微许变化,虽然从表面看不出,但有经验的产婆都可以用手摸出来。” 其实南昭雪想说的是,产妇或者大月份被引产的女人,宫颈口会经历扩宫,会改变原来的形态,但小月份的就不会。 她曾经查看过融春的尸首,只是轻微有点变化,由此可见,融春的确怀过孕,但并没有足月生产。 这也是她在刚一开始,听到婆子说,融春产下一个男婴时,就觉得不对的原因。 也就是从那一刻,她就意识到,今天的一切,都是一个局。 布了许久的局。 所以,当她询问这个婆子的时候,她根本不问别的,什么余国舅的风流债,什么季松诚手下的女儿,那些与她无关。 只要抓住融春从未生产过男婴这一个点,整个局就足以土崩瓦解。 南昭雪对皇帝道:“父皇,请下旨,召两名以上的产婆去查看融春的尸首,她究竟有没有生过孩子,一看便知。” “准。”皇帝一声令下,图四海匆忙出去,命小太监去找产婆查看。 那婆子身子一软,冷汗瞬间渗出。 在场的人都知道,其实不用查看,单凭这婆子的反应,八成南昭雪说的也是对的。 “本王妃刚才是怎么说的?一句撒谎,其它的都不再可信。” “所以,容妃娘娘方才哭诉猜测的,也仅仅成了猜测。 你说,融春有把柄,有孩子在珍贵妃手上,珍贵妃又有大恩于她,所以,她是受了珍贵妃指使,陷害雍王。 我家王爷明知母妃有罪,还接下查案的差事,是母子联手,此事并不存在。” “容妃娘娘,先向我家王爷道歉吧。” 容妃:“……” “本宫并不知……” “你不知,就随意攀咬,污我家王爷名声,还说他是假病,容妃娘娘,长辈也不是这么做的,说了,就要负责,”南昭雪音色中凉意更甚,“我跟你说过,脱口而出是痛快,祸从口出,就不一定了。” “道歉吧。” “本宫再怎么样也是长辈,为了儿子,一时情急说错话也是情有可原,怎么能向晚辈道歉?” “情有可原?也要分谁来原,我家王爷不原谅,就原不了。”南昭雪眼神锋利,字字如刀,“现在,也不是长辈向晚辈道歉,而是嫌疑人向主审官赔不是。” “道歉。” 第三百五十七章 她不是报恩,是报仇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书房内鸦雀无声。 每个人的心情却极不相同。 但都惊讶于南昭雪的气场。 封天极心潮涌动,欢喜和激动,犹如浪潮,在他心里滚滚奔流,浑身都暖洋洋。 容妃不甘,转头看向皇帝,楚楚可怜。 南昭雪也看向皇帝,鼓着腮,一副气鼓鼓,不达目的就又要不干了的样子。 皇帝手抚抚额头:“今天的事,朕是旁观者,这里也不是书房,是暂时的大堂,既然战王妃现在主审,其它人,就听她的吧。” 皇帝也很好奇,想看看南昭雪究竟能审出什么花来。 他目光穿过手指缝隙,看一眼放在龙书案上的那幅小画像。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这行字在提醒着他,他必须得保持公正。 至少现在是。 容妃期待的眼光一暗,心猛地一沉。 她身子歪了歪,似乎想要晕。 南昭雪说:“容妃娘娘可要保重身体,这事儿还没完,您要是晕了,我也能给您扎醒。” 容妃:“……” 她伸吸一口气,声音低沉:“战王,是本宫的不是,不该没有查清就说错话,还望你海涵。” 珍贵妃眼中闪过几分得意,还有一点点的惊叹。 斗了多少年,她都没有让容妃如此道过歉。 封天极还未说话,南昭雪又说:“王爷高兴,就回两句,不高兴,就不用回,不是说别人道了歉,就一定要原谅,这个得看心情。” 封天极干脆又把嘴抿住。 容妃:“……” 正说着,门口小太监进来,图四海过去听完回话,进来禀报。 “回皇上,方才去查看融春尸首的人都一致认为,融春确实怀过身孕,但并非足月生产。” 虽然早有预料,但此时亲耳听到结果,众人还是惊讶一下。 皇帝深深看一眼南昭雪。 南昭雪丝毫不在意:“父皇,麻烦您再派两位太医,两名仵作。” “干什么?” “还是查看融春的尸首,儿媳以为,她的肚子里长了东西,”南昭雪声音清亮,响彻书房,“或许,也可以派人去查太医院,有没有与融春相熟的人,曾偷偷给过她药,最直接快速的,还是剖尸检验。” 皇帝被茶水呛了一下,放下茶杯。 容妃忍不住道:“皇上,死者为大,死了还要剖尸,这……” “容妃娘娘和她很熟吗?”南昭雪问,“若是不熟,她又有陷害雍王的嫌疑,娘娘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心地太善良了一点?” “还有,我刚才说过,不许抢答。” 皇帝一摆手:“剖尸的确不太好,先查太医院,若是无果,再剖尸。” 容妃咬咬唇:“战王妃,本宫很是不解,有疑问,问一问总可以吧?” “娘娘请说。” “即便融春有病,与此事又有何干?” “娘娘别急,”南昭雪嘴角微微上扬,“有的时候,有些事情,表面上看着没有什么关联,其实最后都大有关系。 比如今天,季将军本来是想着替雍王鸣不平,这不是正巧就遇上余国舅,能为属下伸冤了吗?” 容妃一口气又哽住。 太医院的药材、值守、出诊等等,都有记录,很快就查到端倪。 其实南昭雪也并非想着一定要剖了融春的尸,她意在查一查太医院。 为的,就是为以后做铺垫。 她断定封天极的生母死得蹊跷,谁知道会不会和太医院有关呢? 借着这一次,下回再去太医院查个什么记录,问个什么话,也就顺理成章,不会太突兀。 图四海带上一位年轻的太医来。 “回皇上,融春与臣是同乡,前些日子她来找臣,说是总感觉身子不适,臣为她诊治,发现她腹内有异物,似是长了东西,臣见她可怜,就给她抓了一些药吃。” “皇上,臣并没有中饱私囊,所用的药材,臣也是付过钱的。” 皇帝略一颔首。 南昭雪看这位太医面相周正,目光清亮,说话也有条理,而且肯为一个宫女治病,还自己付钱,应该是个不错的人。 “父皇,这位太医有医者仁心,儿媳要问他几个问题。” “请问太医,融春的病可有好转?” “回王妃,并无好转。” “为何?” “她这种病不太好医治,她自己也知道,药物只能是暂时控制不恶化,并不能让其好转。” 也就是不治之症。 南昭雪早就有猜测,这种病应该就只能用手术切除来治疗,但这个时期的医术显然不足以支撑。 她点点头:“有劳了,你是个好大夫。” 太医一怔:“多谢王妃。” 太医退下,南昭雪继续说:“父皇,儿媳在查看融春的尸首时,在她脖子上看到几道血痕,血痕很深,似是与人打斗过,她跌落井中,旁边的花草也被踩踏得不成样子。” 皇帝微眯着眼睛,仔细听着:“所以,她是被人灭口?” “起初,儿媳也以为如此,”南昭雪点头,“后来查看她尸首,知道她有病,儿媳才认定,是有人想让我们以为,她是被人灭口。” 封天极脑子里电光火石般一闪,想起南昭雪曾经对他说,融春脖子上的几道伤痕,是她自己抓的。 当时,他们都没有想通,这是为什么,为何要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现在听南昭雪的话,他已然明白了。 “这个人,就是她自己。她自知身患绝症,生存无望,即便活着也是受罪,还不如死前做点事,了一了心中的恨事。” 南昭雪轻叹一声,目光转向余国舅:“余国舅当初对她,想必也是好听的话说尽,给了她无数美好愿望,她期盼能够出宫,脱奴籍。 察觉怀孕,惊慌之余定也是欢喜的,可当她告诉余国舅时,她哪里知道,她的欢喜,于对方而言,是晴天霹雳。” “对方消失,珍贵妃强硬,带着嬷嬷打下胎儿,一改平日温和,把她推入地狱。后来,她去了月贵人宫中,做掌事宫女。 可她从未忘记,被辱之恨,丧子之痛。” 余国舅头栽得更低,恨不能钻到地底下去。 珍贵妃脸色苍白,微合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昭雪继续说:“她自知时日无多,于是就想出这么个法子,借着诸王进宫的时机,引雍王去月贵人宫中。 她借迷香让众人意识模糊,雍王上楼,酒醉又加上迷香,当场晕倒,而她也趁机把月贵人推下楼。 随后,又跑到楼下,大声呼喊,去找来巡守神策军,团团包围,上楼抓捕,雍王当场被擒获。” 容妃眼睛猛地一亮:“皇上,您听见了吧?正是这个宫女为了泄私愤,害了我儿,请皇上做主!” 南昭雪声音轻飘冰凉似雪:“容妃娘娘,我还没有说完,您急什么?” 第三百五十八章 真是一箭数雕的好计策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所说,字字清楚,也合乎情理。 容妃脸上露出喜色,无论如何,雍王是清白了。 皇帝微松一口气,并非只是因为儿子无辜,还因为他没丢人。 “战王妃,你还有什么想说?” “父皇,儿媳自然还有,”南昭雪浅笑,目光却沉沉,“这件事情大致上是如此,可也有疑问没有解开。” “比如说,那晚雍王喝的酒,他说,是有人送去的素酒,他以为每位皇子都有,但经查,除了他之外,别人都没有。” “还有,融春说了什么,一说他就跟着走?即便略醉,也该知道,去父皇妃嫔宫中,并不妥当,何况,父皇已有严令,不许诸王接近后宫,连母妃也不能见。” “再者,融春的迷香,从何而来?她一个小小宫女,即便心思再缜密,要想害一位亲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融春抓伤自己,踩踏井边荒草,为的就是营造出被灭口的假象。她又是为什么这么笃定,她死之后,就能被人翻出当年的事? 如果没有呢?毕竟珍贵妃掌管后宫,若她一死,珍贵妃就立即派人处理尸首,把事情捂住,那所有的一切,不都白费了?” 皇帝沉思,的确如此。 宫中死一个宫女,是件太平常的事,如果被珍贵妃草草处理,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南昭雪声音清朗:“所有这一切,都是铺垫,今日季将军为属下女儿伸冤,堵住余国舅,抓到这个嬷嬷,都是为了给容妃娘娘的哭诉做的铺垫。” 容妃脸色骤然一变:“胡说!” “是胡说吗?你利用融春与余国舅有染,让嬷嬷说她曾产下男婴,被珍贵妃送出宫,让我们都以为,融春是有把柄和孩子在珍贵妃手上,她被逼也好,为报恩也罢,总之是受珍贵妃指使。 珍贵妃为何这么做?为了我家王爷。 融春已死,死无对症,余国舅又确实与融春有过私情,证据确凿,无可否认。 如果我没有猜错,如果珍贵妃不承认,你应该还会有后招,是什么呢?融春所用的迷香。” “她用的迷香,用料十分珍贵,绝非一个小宫女所有,其中有一种香料,是珍贵妃宫中独有,之所以独有,是因为容妃娘娘你,早在一月之前,就曾经放出消息,你一用那种香料,身上就起红点。” “融春为何把香炉盗走,却不扔得远远地处理掉,非藏在柜子里,不就是为了这个后招吗? 珍贵妃若不认,就凭炉子里残留香料也能成为铁证。即便不能让她认罪,至少,父皇会怀疑。” “你儿子雍王不但没事,反而受尽委屈,不但解了禁足,还被百般安慰,重立朝堂。” “而你本人,说不定又能恢复贵妃之尊,而珍贵妃,说不定要与你换个位置坐一坐。” “至于我家王爷,”南昭雪的声音又凉几分,“查来查去,查到母妃头上。 如实查,会被说不孝,毕竟母妃一番苦心都是为了他; 不如实,那就是母子联手,欺瞒父皇,到时候被你揭穿,更是罪上加罪。” “容妃娘娘,好计策。” 容妃双手紧握,脸忽青忽白,南昭雪上前一步,猛地握住她手腕。 广袖退下,露出一戴雪白皓腕。 她手上戴着一只翡翠玉镯,成色极佳,还有一串多宝手钏,颗颗都泛着珠光。 还有一只,是赤金手镯。 只是这手镯,成色却是一般,上面镶嵌的宝石华光也远不如多宝手钏。 “这只赤金镯子,若说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所有,倒也说得过去,但戴在娘娘手上,未免有点太寒酸。” 南昭雪偏头,似笑非笑对跪在一边的婆子说:“嬷嬷,你说,是不是?” 婆子浑身一抖,往前跪爬几步,额头“砰砰”触地。 “皇上,皇上!老奴该死,老奴撒了谎,老奴的确是被余国舅收留,做过替他遮掩,给许多女子打胎之事,余国舅对老奴也确实不错,银钱奖赏也给得丰厚……” “老奴自知罪孽深重,可老奴的儿子儿媳是无辜的!老奴的儿媳有了身孕,那只镯子,是老奴买给她的。 容妃娘娘命季将军的人绑老奴进宫,又抓了老奴的儿媳,命老奴说出当年的事,还让老奴说,融春曾生下个男婴……” 容妃脸色惨白,一直挺直的腰也慢慢塌下去。 南昭雪轻轻松开她的手,拿帕子缓缓擦了擦。 她重新走回封天极身侧,封天极握住她的手。 两人什么都没说,都看着皇帝。 皇帝面沉似水,微微眯起的眼中怒意翻滚。 “好,真是好。” “朕都不知道,朕的妃子,最宠爱的女人,一个心肠如此狠毒,一个心机如此深沉,为了陷害别人,连自己儿子也能拖下水,还好意思跑到朕这里来大呼冤枉。” “还有你,季松诚,你可真是能耐,以后谁再敢说你有勇无谋,是个武夫,朕第一个不答应!” 皇帝说着,抄起手边的茶盏,朝着季松诚砸过去:“一个个,都当朕是傻子吗?” 季松诚不敢躲,生生受了这一下。 皇帝气犹未消,喘气低头看到手边的一边塘报,怒喝道:“你!朕看你就是在京城中闲的难受,无事生非,既然如此,你就去雄天关驻守吧,滚出京城,朕不想再看到你!” 季松诚脸色一白,迟疑一瞬:“臣,遵旨。” 南昭雪不知道雄天关是什么地方,但她感觉到,封天极握着她的手,微微僵了一下。 她偏头看封天极,封天极微不可察的摇摇头。 “滚!” 季松诚退出去,脚步缓步。 “还有你,余仲奇,你是真行,要色不命,连宫中的人你都敢打主意,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余国舅都要吓死了:“皇上,我知道错了,皇上,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朕看你敢得很,”皇帝咬咬牙,“着户部,专门派人出来,把他名下的财产都清点一下,统统充入国库。 给他一个银碗,一根银拐杖,让他滚出京城去行乞,什么走完三千里,要够三千碗饭,什么时候再回来!” “还有,过完年再去,即刻起,投入大牢,一天只给一顿饭!” 余仲奇连声也没吭,听完直接晕死过去。 皇帝理都没理,直接让人拖出去,扔到大理寺大牢。 “珍贵妃,你可知错?” 珍贵妃脸早白透了,重重叩头:“皇上,臣妾知错,臣妾无话可说,请皇上责罚。” “传旨,珍贵妃着降为嫔,夺封号珍,使团来访、宫中年宴也不必再办,交由林妃打理。” 珍贵妃一呆,她想到要受罚,降个位分的准备都做好了,可没想到,竟然如此严重。 毕竟,她的兄长已遭到重罚,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两说,到她这里,不应该轻罚吗? 不只降了一个位分,连封号都没有了,还被夺了差事。 “若非是看在天极夫妇的份上,”皇帝余怒未消,“朕就干脆把你打入冷宫。” 南昭雪垂眸,皇帝这招可真损。 这是生怕珍贵妃不记恨她啊。 不过,她也无所谓,反正,注定是要得罪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 我只想吃饱穿暖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珍贵妃,现在是余嫔,跌坐在地上,半天没有回神。 被带下去时,她双手紧紧抓着裙摆,即使没有抬头看南昭雪,南昭雪也能感觉到她怨毒的眼神。 南昭雪感觉手指微暖,偏头看到封天极安慰的目光。 皇帝转头盯住容妃:“容妃,朕还真是小看了你。” 容妃珠泪滚滚:“皇上……” 只是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再没能让皇帝心疼半分。 “图四海,传旨,”皇帝盯着容妃那张脸,缓缓道,“雍王行为不端,借酒醉意图不轨,圈至紫山朝寺,让他好好思过反省,月贵忠贞刚烈,追封为月妃。” 容妃脸色泛白,眸中蓄满的泪都忘了流,呆呆看着皇帝。 追封月贵人,无疑是打她的脸,她可以忍,但……如果这么认定雍王的罪,百官会如何看待他? 行为不端,借酒不轨,说得不清不楚,又似在暗示什么,这种污脏的罪名,比谋逆还可怕。 更何况,圈去紫山朝寺。 那是什么鬼地方? 连鬼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吧! “皇上,皇上!”她猛地回神,哭着跪走到皇帝脚边,抓住他的袍角,“臣妾知错,臣妾知错了! 您怎么惩罚臣妾都行,雍王是无辜的呀,皇上,他并不知情,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母妃犯的错,儿子来受过,这不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吗?”皇帝垂眸看她,没有踢开她,也没有半分怜悯。 “既然你说怎么惩罚都行,朕就成全你,”皇帝面无表情地说,“即日起,你挑一个嬷嬷,带着搬去太皇太后的宫中,为太皇太后,为我朝祈福,抄经静心。” 容妃双手一软,松开皇帝的袍角。 去太皇太后宫中?那个老妖婆活着的时候就经常和她作对,要说孩子们当中,太皇太后最讨厌的是封天极,那在这些妃嫔中,太皇太后最不喜欢的就是容妃。 皇帝这是明知道,还偏要让她去。 “皇上……” “去吧,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来半步。” 事已至此,再无半点回转的余地。 书房中只剩下南昭雪和封天极。 皇帝面无表情,目光锋利,直视他们俩。 封天极不动声色,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南昭雪眨着眼睛,嘴唇紧抿,似是被皇帝刚才的严厉吓着了。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南昭雪下意识点点头,又飞快摇摇头:“我才没有怕。” “放肆,”皇帝拧眉,“今天你可是痛快了,说这么一大通,所有人都得听你的,瞧瞧,多威风。” 南昭雪哼一声:“那还不是有人想害我家王爷,要不是为了替父皇分忧,我早就和王爷回家吃火锅去,还用在这里浪费唇舌,口干舌燥,只让喝了半盏茶。” 图四海吓得赶紧看皇帝一眼,皇帝依旧沉着脸,眼底却闪过笑意。 真是奇了。 “吃什么火锅?你怎么就知道吃?” 南昭雪睁大眼:“不知道吃,知道什么?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衣食住行吗?衣裳我不稀罕,要是填不饱肚子,那才是难受。” “为了衣食住行?”皇帝诧异。 “是啊,穿得暖,吃得饱,有一处房子遮风挡雨,出行有马骑,没马的话,驴子也行,这就是好日子,”南昭雪字字清脆,“百姓们想要的好日子。” 封天极飞快看南昭雪一眼,心也像被什么击中一下。 他看得出,南昭雪这话是真心话,不是装出来的。 皇帝若有所思。 “父皇,做皇帝很累吧?” 皇帝猛地回神,目光刹那又锐利:“什么?” “我说,做皇帝很累吧?要操劳国事,要和百官斗心眼,要关心百姓生计,您一个人撑起若大的皇朝,一颗心装得事情太多,这分一点,那分一点,却忘了给您自己留一点。” 皇帝双手微握,南昭雪目光晶亮:“我知道您肯定不是忘了您是个父亲,只是先君臣,后父子,您把那一份父亲的心给了君王,给了天下子民。” “这没关系,您忘了,我们没忘,我们做子女的,在您的羽翼之下,不用操心太多,我和王爷只要吃饱穿暖有房子住,其它的心思都可以装着您,为您尽孝。” 封天极垂眸,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南昭雪轻握住他的手指。 皇帝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一颤,眼中的锋利和威严缓缓退去。 他清清嗓子,眼睛瞄一下桌子上的小像。 画的不像他,又极像,小小的一个,他原本觉得威武,站在高处,望尽绵延江山万里。 可现在,却生出几分孤寂之感。 是的,他一个人,撑起国家,国和家。 他不想做个慈父吗?不想和儿子孙子共享天伦吗? 可是,谁人懂。 但今天,有了。 皇帝迅速调整情绪:“尽是胡说八道,朕的儿子,也是要肩负责任的,哪能像你说的,只知道吃饱穿暖?你刚才说,什么火锅?” 他生硬的转开话题。 南昭雪也顺坡下:“就是一种吃法,有菜有肉,想吃什么煮什么。” 皇帝看看时辰:“也不早了,闹腾半天,朕都饿了,图四海,吩咐下去,吃火锅。” 他抬眼又看南昭雪和封天极,眼神为嫌弃:“你们俩,不是一心惦记着吃吗?那就留下来一起吃吧。” 封天极眼皮跳了跳:“是,儿臣遵命。” 图四海赶紧下去吩咐,南昭雪说:“父皇,这个火锅恐怕御膳房的人做不了,还得儿媳亲自去。” 皇帝微微挑眉,南昭雪得意地笑说:“不是儿媳夸口,听说太子用个铜盆试了好几回,都没有试出来。” 皇帝看一眼图四海,图四海连忙点头。 “那好,你亲自去,朕等着。” 南昭雪拉着封天极往外就走。 图四海低声道:“皇上,要不要老奴跟去看看?王妃去御膳房……这怕是不妥吧?” “她办得不妥的事还少吗?”皇帝轻哼,“随她去。” 皇帝沉默一瞬,又吩咐:“你去趟内务府,让尚香局备一些上好的香料,还有,挑些好看的新款首饰,装好了拿来。” 图四海眉心微跳:“是。” 南昭雪一走出书房,脸上的笑便渐渐敛去。 “王爷,是不是不舒服?” 封天极的话出奇得少。 南昭雪早感觉到,只是刚才在书房,没法多问。 封天极没想说,但看着她,也不想隐瞒。 “父皇凉薄,爱皇权胜过一切,所谓父子之情,夫妻之爱,不过就是平时闲来无事,孤寂时的调味罢了,还有,他自以为情深的自我感动。”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我在想,今日他如此处置母妃与容妃,当年,他又是怎么处置我母亲的。” 珍贵妃和容妃尚且如此,何况当年…… “王爷不必太过难过,我们还有机会,”南昭雪语气坚定,“查明当年的真相,告慰你母亲的在天之灵。” 还有机会? 本来两人是想着慢慢查,借这个机会在后宫多逗留几日,可现在被容妃插这么一杠子,事情竟然迅速的解决了。 那他们也就没有理由再逗留下去。 南昭雪看出他眼神中的疑惑,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 第三百六十章 你信不信?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只觉得耳朵一烫,南昭雪温热柔软的气息落进他耳中。 丝丝的痒。 可他舍不得躲开。 “王爷,想一想,当年融春是怎么逃得过珍贵妃的毒手,又摇身一变,成为月贵人身边的掌事宫女?那么多妃嫔,为什么偏偏就是月贵人?” “你是说……”封天极眸色漆黑,“这件事并没有完全结束?” “那是当然,”南昭雪笑容狡黠,“我时刻记挂着王爷的事,怎么可能就让这些事这么结束了?咱们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任何人都不能破坏。” “但现在父皇已然下了旨,不会再更改,若我们再提,恐怕会有痛打落水狗之嫌。” 南昭雪笑容加深:“王爷这话形象得真好,所以,不能我们提,得让他自己想起来。” 封天极看着她笑得弯弯的眉眼,刚才还压抑的心情,又像拨开云雾。 “走,先去做火锅,王爷送我过去之后,你去看看珍贵妃。” 封天极也是有这个打算,但是想着等从皇帝这边离开了再去。 “你自己在御膳房?”封天极不放心,“这不行。等我弄好了我再去。” “王爷还怕有人欺负我不成?”南昭雪拉着他往前走,“你信不信,不等咱们到,图公公就会亲自来,有他在,我不会有事。” “信。”封天极毫不犹豫。 南昭雪:“……”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那我该怎么说?” “你该说,不信,然后我说,不信打赌。你问赌什么?” “赌什么?” “赌……一百两银子。” “王府库房的钥匙不是给你了吗?” “……这样就没法玩了。” 两人说着,渐行渐远。 连南昭雪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现在身上多了几分烟火气,不再像以前那般,冷硬逼人。 果然,不出南昭雪所料,还没到御膳房,图四海就带着几个小太监到了。 南昭雪对封天极伸出手:“一百两。” 封天极低头看,自己腰两侧除了玉佩,没有钱袋子。 “先记帐吧,回去再还。” 南昭雪进御膳房,轻轻推他一下,封天极转身离开。 图公公没问去哪,招呼着厨房里的人都机灵着点。 封天极去珍贵妃宫中,她现在被降位分,又夺了封号,自然不能再住在原来的地方。 但有些个人的东西,还是要搬走。 半路上,遇到得到旨意,可以离开的太子。 太子直到此时,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简直惊呆,又听说雍王被圈去紫山朝寺,又高兴地恨不能大笑大醉。 这种感觉,无异于天上掉下个极大的馅饼,还一下子砸到他头上。 他一直想斗倒雍王,但一次次的,只能算是势均力敌,可这一次,他没出手,什么都没干,直接赢了! 他一边忍着笑,一边往东宫走,恨不能赶紧回去摆宴席。 走到半路,抬头看到封天极,忍不住叫一声:“六弟!” “六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本宫还说去看看你,你……没事吧?” “多谢太子殿下,我没事,太子殿下这是要回东宫吗?” “是的,”太子点头,摆摆手让身后小太监退开些,这才又说,“六弟,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珍……余嫔娘娘怎么样?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对本宫说。” 封天极看着他忍笑,又拼命装出关心的样子,不禁心中冷笑。 “多谢太子殿下关怀,我正要去看看母妃,她这次也是被余国舅拖累,母妃一向要强,宫里的大风大浪见得多了,想必也不会因此一蹶不振。” “再怎么样,母妃还有我,我们如同亲母子,自该互相扶持,太子殿下,您说是不是?” 太子心像被戳了一下,不管是亲生还是收养,珍贵妃对封天极是真的疼爱,这一点全宫上下都看在眼里。 可他虽然贵为太子,他的母后,却已经不在了。 若是在,他怎么会和其它皇子一样,被困在那个小院子里? “太子殿下若是没有其它的吩咐,我先告辞了,还要帮母妃去搬东西,她早就说想换个地方住,这下也算如了心愿。” 封天极微微欠身,转身走了。 太子看着他的背影,气得咬牙。 凭什么?一个卑贱女人生的,现在却要什么有什么! 母妃,妻子,甚至是父皇的疼爱,现在也开始偏向他了。 可恨! 太子的那心情所剩下无几。 与此同时,东宫已经炸了锅。 太子妃这两日一直在等消息,等来等去,却音讯全无。 她又放过一次黑鸟,收到南府那边的消息是,的确已经看到南昭雪的马车出城,还下了药,想必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故,即便是有小差错,也不会影响大局。 她这才稍稍放心。 正在对着镜子照,忽然听到廊下几个洒扫的小宫女在低声说话。 “真没想到,竟然会这样,我还记得融春,长得很漂亮的。” “不漂亮余国舅能看上她吗?” “余国舅拿着银碗银拐杖,怎么要饭?谁会给他?” “还得要够三千碗……” “谁说不是,还连累了珍贵妃,连宫中事宜都不让管了,这下林妃娘娘算是扬眉吐气。” “战王妃真厉害,我听说,皇上封她为查案使呢,你们说,她是怎么查到的?” “她可不是养在闺阁里的,八成学了不少本事吧。” 太子妃别的没有听清,但准备抓到了关键。 她立即让刘嬷嬷出去打听。 没多久,刘嬷嬷就把打听到的事都说了。 刘嬷嬷震惊之余,心里也只一个念头:战王妃真厉害。 太子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谁?战王妃?确定没有听错?” “回太子妃,老奴听得真真儿的,绝对没有错。” “这……”怎么可能? “现在战王妃正在为皇上准备膳食,皇上让她和战王殿下一同用膳。” 太子妃觉得不可思议,脑瓜子里嗡嗡的,怎么都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正想让人再出去仔细打听,太子回来了。 他一进屋,就看到太子妃沉着的那张脸,本来长得就一般,现在又甩脸色,越发看着不顺眼,再想到南昭雪那张惊艳的脸蛋,心像被拧了一把。 “你这是干什么呢?”太子摆摆手,让其它人出去。 “没怎么,殿下回来了,”太子妃语气转得生硬,心里烦躁,也没过来问安。 太子妃听得她这干巴巴的话,怒火有点压不住:“本宫几日未归,又适逢出事,你就没想着,去看看本宫那边过得怎么样吗?” 太子妃觉得莫名其妙,东宫距离他住的地方,不说近在咫尺,走着也用不了半个时辰,这么近,有什么可看的? 再说,他以前不回东宫也是常有的事,又不是头一回。 “殿下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太子妃按着眉心,“想吃什么?妾身命人去准备。” 太子听她说得敷衍,心里更不高兴,伸手抓住她手腕:“你能命人准备什么?本宫想吃的东西,你会做吗?你就不能向战王妃学学?” 太子妃眸子一锐:“你见过战王妃?什么时候?” 第三百六十一章 原来是个不懂规矩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妃这一瞬间的神色,与平时端庄贤淑的样子完全不同。 此刻的她,像是一个凶狠的女妖,随意就能掐死一条人命。 太子下意识松开她的手腕。 “这两天就见过,她来找封天极。” 太子妃垂眸,遮住眼中凶狠和恨意。 呵,还真是命大,她竟然没去庄子上,还来了宫里! 之间的消息是怎么回事?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她心里一时涌起无数念头,又实在理不出头绪。 “殿下没有别的事就请出去吧,妾身感觉不适,要休息一会儿。” 太子:“……” 太子稀里糊涂走到院子里,一直到门口才觉得不对劲,今天的太子妃怎么这么冷漠强横?这女人疯了吗! 若是有南昭雪那样的容貌,性子清冷那叫冰山美人,若是长成太子妃这样,还如此丧着脸甩脸色,那就是作。 真是莫名其妙,太子冷笑,好,那就去几个侍妾那里快活一番,反正他也不是很想见太子妃的那张脸。 他一走,太子妃立即吩咐备车。 …… 封天极到珍贵妃宫中时,她已经换了衣裳,除下头上钗环。 按规制,身为嫔位,是不能再戴那样的首饰了。 现在流云不在身边,被封天极罚去烧炭,她挑了一位姓曹的嬷嬷管宫中杂事。 曹嬷嬷让几个小宫女收拾东西,见身边无人,这才低声劝慰:“娘娘,您别太难过。您这次只是被连累,犯错的不是您,皇上只是在气头上,过几日就会好的。” 珍贵妃手抚着空空的手腕人,让她戴去那些丑陋粗糙的首饰,还不如空空如也。 “容妃如何了?” “老奴方才已经打听清楚,容妃只带了一名嬷嬷,搬去太皇太后宫中,皇上命她在那里抄经静心,”她顿了一下,补充说,“并没有降低位分。” “呵,”珍贵妃低笑,“没有降低,才是最尴尬。只带着一名嬷嬷,许多事都要亲力亲为,没有妃的待遇,却空有名分,这才是日复一日地往脸上甩耳光。” “娘娘所说极是,皇上还说了,没有旨意,不许她踏出半步,”曹嬷嬷语气讥讽,“雍王也被圈去紫山朝寺,他们母子,怕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珍贵妃抬手掠掠耳边的头发:“说得是,紫山朝寺,那是什么地方?是前朝皇帝自尽的所在,据说有缚龙锁,自我朝建立以来,去过那里的人,不是被折磨疯,就是被压垮了脊梁,出来也是个废人。” “用本宫一个兄长,”珍贵妃声音轻轻,飘渺如凉风,“换雍王覆灭,也算是值得了。” 珍贵妃偏头看曹嬷嬷:“还是你聪明,一早察觉到有人在查融春,让本宫早有准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伺候娘娘,应该的,老奴离开多年,重回娘娘身边,也应该为娘娘带份像样的见面礼。只是……”她一顿,“没有完全按计划走,连累得娘娘被罚。” “战王妃,”曹嬷嬷一双老眼精光四射,“的确不像传闻的那般简单。” 珍贵妃长长吐一口气,合上眼睛。 此时,外面有人来报:“回娘娘,战王殿下求见。” 珍贵妃缓缓睁眼,眼底一片红。 曹嬷嬷扶住她,吩咐道:“赶紧给娘娘端药来!” 珍贵妃轻叹:“让他进来吧。” 封天极进院就看到有人端着药往里走。 他进屋,珍贵妃正苦得皱眉。 “母妃身子不适?” 珍贵妃放下药碗,又漱了口,曹嬷嬷一边伺候着擦嘴,一边回道:“回殿下,娘娘这几日因为忙中宫中事务,一直不太舒服,但又不敢放松休息,故而没让奴婢们说。” 封天极目光在她身上一转,觉得她很是眼生,但她说话条理清楚,几句话就隐着锋芒,可不像是一般的奴婢。 “母妃若是身子不适,就在这里歇着,儿臣来办。”封天极端过蜜饯,递到珍贵妃面前,“母妃,余家那边儿臣出宫后会去一趟,不会有人敢闹得过分。” 余国舅这些年从宫中顺出去的东西不少,若是被有心人盯着,说不定还会惹出其它的事端,更别说被暗扣之类,说不定为哪一在埋下隐患。 “天极,多亏有你在,辛苦你了,”珍贵妃勉强笑笑,“你舅舅不争气,落得今天的下场也是应该的,我谁都不怪。” 曹嬷嬷接过话,用帕子给她压压通红的眼角:“您别太难过,伤了身子可怎么得了?凡事有王爷出面,您还不放心吗? 娘娘,您要开怀些,这要是在民间呀,您就是做婆婆的,后宅中的头一份儿,任谁也动不了您,走到哪都要摆婆婆的款儿,晨昏定省也是免不了的,那些儿媳都乖巧着。 难道您身宫中,如此尊贵,还不如那些民间妇人吗?” 珍贵妃被她逗笑:“我哪有什么款儿,还晨昏定省,说起来,自从太皇太后去世之后,也没有过这些,如今只盼着天极夫妻恩爱,我也就满足了,不讲那些虚礼。” 太皇太后在世时,不喜欢封天极,经常为难他罚他,都是珍贵妃过去领他回来,太皇太后对她的刁难自然也少不了。 封天极垂眸,声音低缓:“母妃对儿臣的心意,儿臣铭记于心,您放心,儿臣也会好好当差,不会辜负您的培养,等此事过去,儿臣向父皇请旨领差,争取早日助母妃恢复位分。” 珍贵妃又红了眼眶:“什么位不位分,我在后宫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透这点事吗? 以前争,那是因为你还小,母妃立不住,你也受欺负,现在好了,你长大了,娶妻有了自己的王府,母妃也就可以松口气,什么位分之类,也就不在意了。” 此时有人进来,说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 珍贵妃站起身,目光环视四周,也从窗外看出去,果然没有看到南昭雪。 她心里的火气瞬间有点压不住。 曹嬷嬷看到她的脸色,问封天极:“殿下,王妃没有和您一起来吗?” 封天极似是没有听见,连个眼风都没有给她。 “母妃,儿臣叫了轿辇来,就在宫门外候着,扶您过去吧。” 珍贵妃脸上笑容微微一僵:“好。” 曹嬷嬷见封天极不接话,心中不甘,她被派出去这么多年,桂嬷嬷死了,她才有机会重新回到珍贵妃身边,本憋着劲抓住机会好好立个大功,没想到…… 一回来就遇上珍贵妃被降位份,她担心珍贵妃会觉得她不祥,或者没有能力,无论是哪种,都是致命的。 她一边扶着珍贵妃,一边微笑着说:“娘娘先过去安置,许是王妃在那边等您,您出这么大的事,又与王妃有关,王妃定然不会不理。” 封天极停住脚步,偏头看向她。 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似染了冰霜,冷意层层逼上来。 “你是哪里来的?本王瞧着你极眼生。” 曹嬷嬷福福身:“回王爷,老奴以前在尚衣局做事,最近才来娘娘身边伺……” “原来是个不懂规矩的,难怪说话如此没有分寸,”封天极冷然。 珍贵妃听他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第三百六十二章 你有没有兴趣养点牛羊?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珍贵妃想起之前的桂嬷嬷,还有刚被发落的流云,担心曹嬷嬷惹恼了封天极,又被打发了。 最近封天极的性子她也有点摸不透,看着好像和之前没有变化,比如现在还来给她搬东西,贴心地叫了轿辇,但又感觉到,有许多地方不一样。 若是曹嬷嬷再被打发,她手边可就没有得心应手的人了。 “天极,曹嬷嬷她刚来,有的规矩难免不懂,我会好好教她。 她做得一手好针线,正因为如此,才调她来我身边伺候,以后人成为嫔位,许多衣裳也就不能穿了,尚衣局那边也难免会推脱些,还是要自己做一些更实在。” 那也就是说,现在不能随意打发。 封天极冷冷看一眼曹嬷嬷:“好好伺候母妃,若非是你有被母妃看中的地方,就凭你如此不懂规矩,本王也留你不得!” “母妃放心,儿臣绝不会让您受委屈,若是哪个敢为难您,儿臣定当不饶!” “好,”珍贵妃拉住他的手,“有你在,母妃去哪里都不怕。” 她给曹嬷嬷递个眼色,示意她避开点。 封天极帮着珍贵妃搬到住的地方,其实这里也不错,也是自己独住,当然肯定是比不上她之前住的华丽。 吩咐人添了炭火,收拾东西,没多久,便暖意融融。 珍贵妃心里当然气南昭雪,但一直隐忍不发,看封天极也是根本没有提及南昭雪的意思。 直到一切安排妥当,他告退时,也一字未提。 珍贵妃咬牙:“好一个南昭雪,竟然让天极维护她至此,她究竟在干什么?竟如此不把本宫看在眼中!” “娘娘先休息,老奴已经派人去打听,很快就会有消息。” 话没说多久,有小宫女跑进来回话,说是皇帝留了战王和王妃一同用膳,据说还是战王妃亲手准备的。 珍贵妃拧眉沉下脸:“一个小小的商户女,究竟有什么本事?真是邪了门,莫非,她是会什么邪术不成?” 曹嬷嬷略一思索:“娘娘,您还记得吗?以前阮氏曾经想找过一个老道,也说战王妃性子和从前不同,想让老道帮忙看一看,但后来因为战王妃跟着王爷出京,也就不了了之。” 珍贵妃被这么一提醒,猛地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那时候南昭雪刚嫁过来不久,她派人暗中关注,也知道南昭雪与娘家不合,尤其是和姨娘阮氏。 “娘娘,要不我们也……” 珍贵妃缓缓摇头:“不急,此事先放一放,现在本宫要做的,就是安稳在这个地方呆着,让皇上看到本宫的态度,不宜再生事端。” “那,要不要老奴吩咐一声,林妃娘娘那边……” “不,”珍贵妃手轻抚茶杯,“本宫已经得到一个很大的胜果,其它的方面就不必再争。 林妃也是封天彻的母亲,封天彻素来与天极交好,林妃——还是要拉拢住的。 派人去她宫中一趟,顺利把事情交接,告诉她,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来问。” 曹嬷嬷眼睛一亮:“娘娘睿智。” …… 封天极离开之后,匆忙地往皇帝那边赶。 走到半路,遇见百胜。 “王爷,刚得到消息,太子妃出了东宫。” “哦?”封天极眸色微深,“暗中派人跟着她,看她去过哪里,见过谁。” “是,属下已经把时迁送出去,他会暗中带人跟踪。” “庄子那边可有消息?” “默军已经把那些人都拿下,也没有惊动庄子上的人,一切如常。” “如此便好。” 封天极微松一口气,尽管如此,稍后出宫以后,还是要尽快去一趟,解决庄子上的事,以免再节外生枝。 正往前走,图四海身边的小太监匆忙赶来。 “王爷,您这边忙完了吗?” “嗯,王妃呢?” “王妃也快到了,让奴才来请您。” 封天极加快脚步,和南昭雪汇合,去见皇帝。 分开两张桌子摆,一张皇帝自己用,一张南昭雪和封天极一起用。 食材都是备了双份,汤底是南昭雪在御膳房用老汤调配的,这里的食材更丰富,调料什么的也齐全。 南昭雪从琉璃戒里拿出一点自己的调料加进去,就算图四海让人瞧着学会了,以后做出来的也是不一样。 并非小气,就是存心不想让皇帝事事满意,得不到的,才会一直心心念念。 香气浓郁,热气腾腾,路上的时候南昭雪就和图四海说了吃法,他挽了袖子,在一旁伺候皇帝。 南昭雪和封天极两人一桌,时不时还小声嘀咕,脸上带笑。 皇帝还没吃就被吸引住,尝了更是惊奇,再看他们俩嘀嘀咕咕,再看自己身边冷冷清清,觉得不太满意。 “你们俩,”皇帝一指他俩,“过来吃。”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各自端着小碟小碗过来。 “父皇,您觉得怎么样?”南昭雪眨着眼睛问。 “还算凑合,”皇帝假装不怎么在意,“这就是你说的吃饱?” “这是其中一种吧,”南昭雪想了想,“儿媳还会几样。” 她琢磨着,的确是得再研究几种,哪怕是调料也行,抓住人的胃口,就能拉进一大段距离,这话的确不假。 “你都会些什么?烹茶?做精致点心?”皇帝问。 “那些没意思,那些是大家闺秀学的,人人都会,我会的都是别人不会的。” “好大的口气,”皇帝哼一声,看一眼图四海。 图公公赶紧又给夹了点。 封天极顺势说:“父皇,雪儿让手下人开了家火锅店,就在京城。” “哦,是吗?”皇帝眼睛微亮,“你还真是有闲功夫,别人都做女红,练琴棋书画,你偏不一样。” “父皇,琴我虽不会,但乐器也会点,棋是不懂,字写得也不行,画画马马虎虎,学技艺挑自己喜欢的就好了,我又不指着卖艺吃饭。” 皇帝差点气笑:“就知道吃。” 不过,细细一想,又觉得她说得有理。 话糙理不糙。 南昭雪满足的吃一口肉,这古代的肉和菜都极新鲜,纯绿色有机。 封天极轻声笑,低声说:“要不我给你弄个小农庄,你有没有兴趣,养点牛羊什么的?” 南昭雪:“……” 皇帝:“……” 这个儿子打仗行,护媳妇也行,怎么哄起来……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顿饭吃得满足,反正南昭雪是吃饱了。 吃完要告退,和封天极一起回王府。 皇帝看图四海一眼,图四海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 “这次差事,你们俩办得还算凑合,朕命人备了点东西,你们带回去吧。” “谢父皇,”南昭雪看一眼小箱子,“和上次一样是首饰吗?” “回去看看就知道。” “哦。” “怎么?不希望是首饰?” “也不是,是觉得银子金子更实惠,现在开店,正需要钱,”南昭雪如实说。 皇帝呛得咳嗽一声:“银子金子没有。” 他略一思索:“这样吧,余仲奇的财产被查抄,他名下的铺子房产什么的,你挑两个,喜欢的就拿去。合适就自己用,不合适就卖掉,不就换成银子了吗?” 南昭雪立即眉开眼笑:“多谢父皇!” 第三百六十三章 青桔蜂蜜茶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看封天极把南昭雪带走,脸上的笑意仍旧未减。 图四海捧上一杯热茶:“皇上,喝口茶吧,这是王妃之前交待老奴的,让您用过膳之后,喝一杯解解腻。” “哦?是吗?”皇帝伸手接过,掀开盖子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鼻。 “这是什么茶?味道很是特别。” “回皇上,王妃说,这叫青桔蜂蜜茶,是王妃自己制的,在御膳房时,看到奴才们秋季存下桂花不错,又放了一些,王妃给了老奴方子,说要是您喜欢,以后可以制。” 皇帝抿一口,果然酸甜可口,十分清爽。 “她倒是会省事,还把方子给了你,她整日闲着干什么?也没别的事,就会鼓捣这些吃喝,差人去王府要,就让她做。” 图四海抿嘴笑:“是,多谢皇上体恤老奴。” 皇帝越喝,越觉得这茶不错,和他平时喝的茶很不同。 一出皇宫,坐上王府的马车,南昭雪轻轻吐一口气:“还是宫外好啊,连空气都是新鲜的。” 封天极给她在背后放了引枕:“深表赞同。” 南昭雪拍拍箱子:“王爷猜,这里面是什么?” “首饰或者是玉石珍玩吧,总之是女子喜欢的东西。” 南昭雪觉得也差不多,掀开一看,两人都有点惊讶。 箱子里摆放着一个个精致盒子,隐隐有香气透出,光看这些盒子,就比上次那些首饰好得多。 随意拿起一个盒子打开看,香气越发浓郁,南昭雪眼睛微亮:“这是香料,还是上乘品质,平时很难见到。” 又打开两个,都是珍贵香料。 封天极拿出一个,上面有内务府的标记,他眸色深了深,打开看,一片华光。 里面是一支多宝步摇,各色宝石镶嵌,赤金打造的孔雀尾造型,精致漂亮,光是这赤金镂空的工艺就实属罕见。 “这次皇帝可是大手笔,”南昭雪微眯着眼睛,她虽然很少戴这些,但总归是喜欢漂亮东西的。 何况,这些比上次那些值钱多了。 “这些能看出是哪做的吗?” 封天极一听她问这个,就提高警惕:“你的意思是?” “拿出去卖,能不能换钱?” 封天极感觉心口有些闷痛:“王妃,咱们王府一时半会儿也败不了家,你大可以放心花钱,买首饰,买漂亮衣裳,或者开铺子,买庄子都可以,你不必整天想着卖首饰。” 南昭雪严肃地点点头,把盖子合上。 封天极深吸一口气:“庄子那边的事,默军把人抓住了,另外,时迁已然带人去跟着太子妃,她急匆匆出东宫,应该是奔南府。” 一提到这些,南昭雪又恢复如常的冷静:“她肯定是得知消息,我非但没有被抓,还在宫里,就在她眼皮底下办了这么多事,她得问问阮氏,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现在为止,她都是靠阮氏和庄子取得联系,此人做事谨慎,很少亲自出面,一旦有什么意外发生,她都可以全身而退。” 封天极目光微凉:“这次她的人落到默军手中,就未必了。” “王爷,我想去一趟庄子上,”南昭雪说出想法,“本来我的确也是打算去的。” “好,我与你同去,”封天极不容她拒绝,“你陪我在皇宫走了一遭,我自然也要陪你去。” 南昭雪也没拒绝,知道拒绝也是没用。 回途中路过国舅府,看到不少官兵和太监出出进进,封天极问她:“想去看看吗?” 南昭雪想了想,还是摇头,这种抄家的大场面,肯定少不了哭哭啼啼的,她可不乐意见。 “不了,免得闹心,王爷替我挑两样好东西就行。” 东西该要还是要的。 回到王府,刚一下马车,时迁也从另一个方向回来了,见南昭雪,赶紧过来禀报。 如南昭雪所料,太子妃就是去了南府,应该就是见阮氏的。 “是她自己,还是带着个嬷嬷?” “是她自己,身边没有带人。” 南昭雪有点奇怪,以往去见阮氏,太子妃都是带着蔡嬷嬷,蔡嬷嬷应该和她是一起的,都是安排的假货,所以更加信任,用起来也顺手。 怎么这次没带?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也许蔡嬷嬷有其它别的差使。 南昭雪有点好奇的是,她以为阮氏上次和太子妃闹崩了,现在看来,倒是不像。 也许,阮氏是为了南若晴。 封天极送南昭雪回院,崔嬷嬷和野风、碧月赶紧迎出来,满脸欢喜地把她迎进去,嘘寒问暖。 南昭雪把从宫里带回来的一些点心吃食分给大家,一院子喜气洋洋。 封天极不言不语地笑着看,觉得这才是活着,才是有滋味。 恰在这时,百胜站在院门口,他一偏头看见,和南昭雪说了一声,叮嘱她好好休息,然后和百胜离开。 “怎么了?” “王爷,方才得到消息,司马道那边有人打听王妃。” 封天极脚步一滞:“知道是什么人吗?” “目前还不知道,只知道对方身份不俗,出的价格很高。” “盯紧,”封天极手轻握剑柄,浑身杀气迸发,“传令在司马道附近的默军,本王出双倍,买对方的资料。” “是。” “如果不答应,”封天极眸底如深渊,“本王不介意让司马道易主。” “……是。” 南昭雪对这些一无所知,换了衣裳,散开头发,感觉松快不少。 饮一口茶,吩咐碧月:“我之前封好的那几个小坛子,有一个解开封的,把它取来,再取一个无油无油干净的最小号坛子。” “是。” 碧月很快取了来,一打开盖子,满屋扑鼻清甜香。 “王妃,这是什么?好香啊,”崔嬷嬷赞叹,仔细看看,又见是青莹莹的,被黄澄澄的蜜裹着,分外好看。 “崔嬷嬷不知这是什么?”南昭雪轻笑,“仔细看看。” 崔嬷嬷瞪大眼睛:“呀,这不是前阵子老奴嫌弃的要扔了的青桔吗?怎么……” “没错,正是,我觉得扔了可惜,吃着又酸,就制成青桔蜂蜜茶,取一些,放入这个小坛中,其它的你们拿去喝吧,记得用无水勺子取,否则容易坏。” 崔嬷嬷欢天喜地的接过:“王妃心思真是巧,这么好的东西,差点叫老奴给糟蹋了。” “主子,这一小罐放在哪里?”野风好奇。 “这个装好,用小红纸条封上,弄得越好看越好,最迟明天,会有人来取。” 南昭雪笑容微深,语气笃定,她给图公公的那点儿,可不是白给的。 那是下给皇帝的诱饵。 味道会让他念念不忘是其次,最为关键的,是会让他想起一些他以为忘了的人和事。 当夜。 皇帝没回后宫,就宿在尚书房旁边的殿内。 睡前又让图四海冲了杯青桔茶。 他感觉这茶与众不同,喝了不会精神亢奋,让他心宁慢慢安静。 不知不觉间,他便睡了过去。 恍惚中,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是什么开花了。 他看看四周,一抬眼果然看到一道宫墙内,伸出一树花枝来。 这不是…… 他觉得这花有些眼熟,正想再仔细看看,忽然宫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娇艳的女子来。 她眉眼含笑,眼睛弯弯似月牙。 皇帝一怔:“月贵人?” 第三百六十四章 梦中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月贵人还是之前的模样,她长得很好看,否则皇帝也不会在那段时间经常临幸她。 她转身进宫门,皇帝下意识跟着进去,看到站在那一树花下的一个女子。 她穿着素色衣裙,脸上不施粉黛,只在耳边别了一朵花。 她轻柔笑着,眉眼间都是欢喜。 皇帝注意到,她的肚子隆起,有了身孕。 哦,对,这个女子也是他的妃子,她叫什么……他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因为她容貌和年轻时容妃很像,所以都叫她小容妃。 她怀了身孕,所以,他才经常来看她。 皇帝上前,看着她隆起的肚子,心里高兴。 但一转眼,不知怎么的,就又像进了宫殿内,小容妃躺在床上,声音凄厉,还有接生的嬷嬷惊慌的大叫声。 最终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小容妃的肚子像小山一样,也没了声息。 皇帝低头,看到蜿蜒的血流到他脚底下,他吓了一跳,急忙后退,却根本退不开,血越来越多,浸湿了他的龙靴。 他惊呼一声,猛地睁开眼。 外面守夜的图四海听到动静,赶紧进来。 “皇上,您怎么了?” 皇帝坐起来,喘着气,冷汗淋漓。 “掌灯,掌灯!” 图四海赶紧把灯点亮,皇帝低头,拿起靴子仔细看。 没有,他的龙靴上什么也没有,一切如常。 “皇上,您找什么呢?老奴帮您找?”图四海小心翼翼地问。 皇帝扔下靴子,靠着床头,手按着眉心:“图四海。” “老奴在。” “你还记得,和月贵人住在一起的小容妃吗?” 图四海微微惊讶,表面不动声色:“老奴还有些印象。” “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图四海略一思索:“娘娘她有福气,有皇上您的宠爱,又怀上龙子,只是,命里的福气有时候也会伤人,娘娘带着小皇子走了,但老奴相信,她心里是感激着皇上的。” “感激?”皇帝声音缓缓,“她不会怨恨朕吗?” “怎么会?但凡是跟过皇上的女子,都不会怨恨您,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皇帝沉默半晌,图四海的呼吸也放到最缓。 他不知道皇帝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又想起那一位来,不论因为什么,他都不能说半句忤逆不好听的话。 “她当时,是为何难产?” 图四海回答道:“娘娘身体本虚弱,为着腹中的龙子着想,就进补多了些,孩子大,不好生,所以……当时的产婆是这样禀报的。” 皇帝又沉默了。 图四海琢磨着,等天亮,他得去查查,把这件久远的事情再回忆回忆,以免哪里皇帝又问,记得不清楚。 皇帝忽然又问:“你说,那个宫女,叫什么……” “融春。” “对,融春,她也经历过丧子之痛,当时她是怎么到月贵人身边的?还做了掌事宫女?” “那个孩子,没有生下来,真的是难产吗?还是……有别的?怎么融春那么多人的宫中没去,就恰恰去了有身孕的小容妃宫中?” 图四海:“……” 这个话他可不敢接,冷汗瞬间湿了后背,垂首不语。 好在,皇帝也没有问他要明确答案,独自沉思片刻,摆摆手让他灭掉灯,退出去。 四周又陷入暗色,皇帝看着从窗子里流泄进来的光,轻轻合上眼睛。 次日一早,上朝时,封天极就看出皇帝的气色不太好,眼睛下一片青黑。 朝堂上鸦雀无声,关于雍王的事,也已经传开了。 本来还想着替雍王说话的朝臣,一听说此事是因为后宫妃嫔而起,真相如何,有些扑朔迷离,再看皇帝难看的脸色,一时间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那些雍王党,心都凉了半截,雍王被圈禁在紫山朝寺,实在让了们震惊。 原来都已经计划好,等使团到京,就开始上折子,请皇帝把雍王放出来,毕竟这种事情,他做得最顺手。 可谁能想到,竟然又出这么一档子事。 皇帝精神不佳,说了几句,见没人上奏,就宣布退朝。 有雍王党的人不死心,凑上来和他打招呼,迂回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封天极就和移动的冰山一样,根本不理会他们,一点有用的都没有问出来。 封天极刚要走,图四海从后面追上来。 “王爷,您没走太好了,老奴跟您一起回吧。” 封天极不解:“为何?公公有什么事?” “不错,”图公公笑了笑,“这不是昨天王妃心思巧妙,留了些青桔蜜茶,皇上喝了很是喜欢,特意命老奴去王府找王妃,再讨要一些。” 原来如此。 封天极没法拒绝,点头答应。 两人一同往宫外走,不远处正围着太子的朝臣,飞快互相对视几眼。 他们正为雍王被圈禁的事情高兴惊喜,一转眼又看到封天极和图公公一同出宫。 心里都预感到不太妙。 太子眸光微闪,也冷了几分。 图公公上了封天极的马车,见他车内东西一应俱全,浅笑道:“王爷这马车外观看着普通,内在却让人惊叹。” “也没什么值得惊叹,无非就是想让王妃出行时舒服些,她喜欢这辆马车。” 图公公一怔,随即点头:“王爷和王妃夫妻感情深厚,这样的良缘,值得珍惜。” 封天极倒了杯茶给他:“本王定会好好珍惜,牢记父皇赐婚的恩情。” 图公公抿茶,不再说话。 封天极似无意地问:“今日见父皇气色不太好,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的缘故吗?可还是为了雍王兄的事生气?” 图公公想起昨天晚上皇帝的询问,下意识紧抿了一下嘴唇,这才缓缓说:“皇上最近操劳国事,难免睡得晚些,再加上有的事确实烦心,故而……不过,王爷放心,已经找太医看过。” “那便好。” 封天极做到心里有数,图公公越是说得轻松,却代表有隐情。 南昭雪正在翻看琉璃戒中之前存放的调料、饮品之类,琢磨着有什么能够再拿出来,让别人惊艳又离不开。 还没想好,崔嬷嬷进来报:“王妃,王爷回府了,一同来的还有图公公,说是请您去前厅一趟。” 南昭雪不慌不忙,穿上大氅,又把那个小罐子拿上,这才去前厅。 图公公正等着,见她到了,赶忙起身。 “老奴见过王妃。” “图公公不必多礼,”南昭雪浅笑问,“不知公公今日登门,所谓何事?” “实不相瞒,王妃,老奴今日来,是向您来要东西的。” 封天极道:“公公来要什么?该不会是昨天给的箱子,又要回去吧?” 图四海忙道:“当然不是,王爷说得哪里话,那箱子里的东西,都是送予王妃的。老奴今日,是想向王妃讨一些青桔蜂蜜茶,这几日皇上吃得有些油腻,觉得这茶解来最好,所以,老奴特意厚着脸皮来讨要,还请王妃赐一些。” “父皇想要,我们自当奉上,只是,我这些用料一般,怕父皇挑剔,所以,才给了公公方子。” “老奴感谢王妃信任,赐方子予老奴,只是老奴粗手笨脚,底下的人也没几个机灵的,皇上说,还是王妃您做得最好。” 南昭雪心领神会,把拿来的小罐子递给他:“那这个就给您吧,就还留下这么多,本来是拿来给王爷的,回头我再做便是。” 图公公赶紧双手接过:“多谢王妃。” 把他送到门口,安排马车送回宫,南昭雪看着他走远,垂眸浅笑。 第三百六十五章 你知道,为何选择我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伸出手,南昭雪奇怪:“怎么?” “回府。” 南昭雪还没明白过来,封天极拉住她的手往里走。 南昭雪:“……” 封天极好像越来越喜欢牵手,这里又不是在宫中,不必做给别人看,也不是什么难走的路,两人还要牵着手,也不嫌麻烦。 “图公公来得比预想得要走,”封天极打破沉默。 “嗯,”南昭雪回神,“这也说明,皇帝的疑心,比我们想象得更重。” “他从来不相信别人,”封天极声音平静。 “对了,王爷,紫山朝寺,是什么地方?是一座寺庙吗?” 南昭雪早就想问。 “是,是前朝的皇家寺庙,圣祖建朝之时,前朝最后一位皇帝被困紫山朝寺,就在那里自尽。 据说他们当初在那里建寺庙,也是因为看中那里的风水,有紫气龙脉。 圣祖后来也找人看过,但风水师说,不但没有紫气龙脉,反而有煞气。 圣祖以为,是因为那位皇帝在那里自尽的缘故。渐渐也就荒废。” “再后来,圣祖晚年,他本想传位于子,但他的兄弟也想坐江山,就起兵谋反,最后兵败,被新皇囚至紫山朝寺。 一直到现在,共有三位亲王被关进去过,寺庙地处山林边,常年野风呼啸,有传闻说曾听到有巨兽哀嚎声,于是,又传说那里有缚龙锁。” 这倒让南昭雪有点意外,她原本以为就是个牢房,有点像宗人府之类的。 但没想到,竟会是这么个所在。 “这样说的话,雍王岂不是相当于废了?”南昭雪微抽一口气,“雍王没有沾污到月贵人,皇帝是知道的,就是因为容妃的这个算计,他就这样处置雍王,会不会太重了点?” 就算随便禁禁足,有那个模棱两可的旨意,说雍王酒醉意图不轨,足以让人浮想,也足以让雍王名望大跌,短时间内不可能恢复元气。 封天极没有笑意的笑了笑,牵着她进屋。 “是重了点,但发落雍王,并非只是为了月贵人的事。” “怎么说?”南昭雪求知欲极强。 “过了年,到春季就是开考,到时候天下学子进京,读书人齐聚京城。京城中两大书院,就是他们的必去之地。” 南昭雪回想一下:“我知道有一家明鹿书院,姚家那个被发配的,就是在那里读书,还有陈御史的儿子。” 封天极微微挑眉,没想到她还记得陈北衡。 “没错,明鹿书院的几位老师大儒,都与姚阁老关系不错,嫁家子弟也都在那里读书,还有一些姚家的门生。” 南昭雪哼笑:“那这明鹿书院,不就是姚家办的私立学校?” “私立学校?”封天极点头,“这个叫法贴切,基本是差不多,而且,在那里读书,或者沾上点关系,拿到一封推荐信什么的,即便考试的结果不是特别理想,也能谋取到不错的前途。” 南昭雪没发表评论,这是朝中制度,可不是她一个人能够改变扭转的。 “另外一家书院呢?” “另外一家,叫白深书院,还有印象吗?” 南昭雪的确听着这个名字耳熟:“是好像在哪里听过。” “润安姑姑曾经说过,长公主因为养面首,拆散了一对夫妻,还逼死了人家的妻子。” 南昭雪经他一提醒,猛地想起来:“对,是有这么回事,那个人逃出来之后,没有报官告状,而是去请了白深书院的一位大儒写了封信。” “不错,”封天极把热茶递给她,“白深书院原是雍王的曾外祖父所创,虽然他的外祖父前几年也过世,但当年也是和姚阁老分庭抗礼的人,不然,容妃怎么能在后宫那么多年,雍王又能与太子抗衡?” 原来如此。 南昭雪以前无聊的看兵书居多,历史也会翻一翻,尤其对一些名将感兴趣。 知道夺嫡之事惨烈,各方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容妃也想借白深书院,和明鹿书院,或者说太子党,争一争天下读书人?” “不错,”封天极浅笑,“雪儿果然聪明,容妃太着急了,这次的计划,我想,她应该是打算用在年宴上的,年宴人多,喝酒自然不在话下,酒醉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不像这一次,送个酒还要费心思,但雍王近段时间,接连不顺,她也是着急,又赶上使团入京在即,她想让雍王出来,办理此事,扭转一下雍王在父皇那里的印象。” 难怪,之前苏南衣就觉得,这个局像是布了很久,不是一朝一夕。 说实话,要不是她自带琉璃戒,能验得出融春的伤口和指甲里的皮屑一样,又验看出她之前怀过身孕,还真不好破局。 足见容妃这个局巧妙,各处都是算计好的。 现在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父皇或许刚开始被蒙在鼓里,但当我们揭开,一切是容妃自己所为时,他很快就想到明年考试,想到白深书院,想以容妃的真正用意和雍王的企图。” 封天极字字森凉:“如你所见,太子并不是多么太聪明的人,他的一切,都是由姚阁老等老臣来筹谋,他只要不犯错就可以,父皇也乐得见他们争,他们争,父皇才能松口气,可如果雍王做大到如此地步,他就不能松气了。” “一个局,能网住季松诚以及一干武将,能网住天下学子,容妃作镇后宫,能扳倒贵妃,能陷害有军功在身的亲王。” “这如何让能让父皇不恼怒?”封天极没有笑意的笑了笑,“雪儿,你知道容妃为何不干脆陷害太子,而是选择我吗?” 南昭雪没有说话,眼睛晶亮的回视他。 “这说明在容妃心中,在雍王眼中,太子,根本不值得一提,扳倒我之后,太子可以留着,来日的机会多得是。” 两个人都陷入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南昭雪轻轻上前,拥住封天极。 正在温情时分,院子里传来吵嚷声。 “是我先来的。” “我也没和你抢,你急什么?” “那你排在我后面!” 封天极一听这声音,就有点头疼。 卓江玲和蒋锦皓这俩人又来了。 卓江玲刚到廊下就开始喊:“六嫂嫂,六嫂嫂!你在哪?” “我在这,”南昭雪答应一声。 卓江玲捧着个小坛子进屋,喜滋滋地说:“六嫂嫂,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小坛子还是密封的,一打开封盖,一股甜香果香飘散。 里面汤汤水水,还有晶莹的果肉。 “这是夏天水果多的时候做的糖汁果肉,我家还剩下三两坛,我娘说要留下两坛过年的时候招待客人,我把这个抱来给你。” 南昭雪心想,这应该算是水果罐头,在这个时候能用这种法子保存,心思巧妙。 “多谢你,”南昭雪道谢,这东西应该不便宜。 “六嫂嫂你跟我客气什么?太见外了。” “就是,六嫂嫂,我也带了东西来,我父亲原来的一个手下,现在在关外驻守,派人送来年礼,我母亲挑了些让我悄悄拿来给你,她说,以她的身份不方便多来,请你见谅。” “六嫂嫂你可不要拒绝,我已经让人从侧门拉马车入府。” 两人眼睛晶亮,满是欢喜,南昭雪心头微软。 第三百六十六章 琉璃戒的新变化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当初无论是救下蒋锦皓,还是救下卓江玲,南昭雪都并非刻意。 相反,那时的她十分冷情,不想和任何人接近,更不想发生什么交集。 和封天极,尚且约定协议。 她本身就是个冷淡的性子,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早晚要走,又何必留下这些牵绊。 但现在……她的心情有点复杂。 “六嫂嫂,我家也有年礼,不过还要等一等,过两天官船才到,我母亲定了许多年货,到时候我再一并给你送来。” “不用了,这已经很好,”南昭雪婉拒,“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不必破费。” “女人,你在胡说些什么?送给你的,都是我纯纯的心意,是我心甘情愿。 你本是皎皎天上明月,是我可望而不可求的,现在在我身边,你就是我的掌中宝。 东西你随意吃,珠宝首饰任你挑,怎么能说是破费?难不成你还要与我客气生分吗?” 卓江玲一脸严肃,杏眼睁圆,说出的话却……完全与她不相符。 南昭雪:“??” 忍无可忍的封天极:“你说的什么鬼话?” 蒋锦皓手抚额头:“你……你说的这些,又是话本子上的词儿吧?” “也不全是,我自己润色一下,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卓江玲得意洋洋。 南昭雪深吸一口气,觉得有必要和时迁好好谈谈。 “呔!何方妖女?竟然在此胡言乱语说鬼话,还不速速退去,难道不认得俺常山小赵云的银枪吗!” 南昭雪:“……” 卓江玲诧异回头,见在门口站着个小豆丁,穿着白色锦袍,腰里还扎着小带子,头发梳成两个圆包包,小胖手握着一支银枪,红色缨子颤动,还怪好看。 “原来是你啊,小豆丁,”卓江玲赞叹,“变化真大,哇,现在又白又胖又嫩,让我摸摸。” “哎?不对,你刚才说我什么?妖女?还说我说的是鬼话?” 小念儿毫不示弱,奶声奶气地说:“是干爹说的,你说的是鬼话!” 他听不懂刚才卓江玲那一长串说的什么,但听见封天极说那是鬼话。 干爹说的,肯定错不了。 封天极:我就是打个比方。 “胡说,我那么感动的话,不应该双眼含泪,心跳如鼓,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任何话吗?” 小念儿眨眨眼,求助地看看封天极,见他干爹一脸无语,又沉下小脸。 “……”他小脸憋得通红,咬了一会儿牙,“我听不懂!” “噗!”蒋锦皓在一旁笑出声。 卓江玲立即道:“小豆丁,他敢笑你,你可是常山小赵云,打他!” 念儿转头看封天极,封天极早忍耐不住,微微点头:“都可以打。” “他们俩。” 卓江玲霍然睁大眼:“你怎么这样?我……” 话没说完,小念儿已经举着他的宝贝银枪冲过来。 别说,耍起来还有模有样,蒋锦皓本来觉得他是闹着玩,等他一出招,眼中闪过惊讶,拉起卓江玲就往外跑。 小念儿提枪追出去,笑声叫声响炸天。 南昭雪忍不住翘唇笑,封天极见她高兴,听着院子里喧闹,神使鬼差对她说:“你若喜欢热闹,不如我们多生几个娃娃?” 南昭雪耳朵一烫,飞快偏头看他。 封天极还没有撤走,唇还在停在她耳边。 嘴唇一触,南昭雪眼睛微微眼大,她愣了一刹,刚想要退走,封天极伸手搂住她。 南昭雪忽然想起方才卓江玲说的话,她现在就是“心跳如鼓,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见鬼。 匆匆辞别封天极回院子,路上南昭雪几次调息,压制头脑里的痛意。 这次虽然轻了些,但痛起来也是够难受。 她直接进小药房,吩咐野风守着门。 先坐下迅速调息,让疼痛缓和下来,她越来越肯定,头脑里的这个禁术,就是禁她的心,她的情。 疼痛缓解,南昭雪意识进琉璃戒,查看那个神秘书架,还是只有那一本书能看,按照上面的练气方法打坐几遍,感觉头脑清晰不少。 稳住以后,南昭雪在原来的几个架子上,找出以前存放的可可,还有几罐奶粉。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奶制品一直很忠爱,有时候打趣自己,大概是没有见过妈妈的缘故,就想从其它的方面来补偿。 当然,这一点她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 拿东西刚准备走,脚下又踢到什么东西。 低头看,发现架子边有人小箱子。 以前有这个箱子吗? 她没什么印象。 不过,她以前只把琉璃戒当仓库,里面都有些什么也记不清。 再看这个箱子,平平无奇,也没什么特别。 打开看看,空的,什么也没有。 当初她怎么会把这箱子放进来?在脚边挺碍事,她就拿起放回架子上。 “啪嗒,”一袋可可掉下来,正好落在箱子上。 这几袋可可,还是她以前去国外出任务的时候在当地买的,香气浓郁,特别地道。 一共就还有三袋,吃一点少一点。 她有些舍不得,把剩下的三袋扔到这个小箱子里,以示珍惜。 随后,她意识退出琉璃戒。 嗡。 小箱子微微颤了一下,隐约有光芒一闪。 她在小药房时鼓捣了一阵,然后回屋子,让崔嬷嬷拿了个小砂锅,准备一些热水和茶叶。 屋子里有就小火炉,砂锅放在小火炉上,南昭雪把准备好的东西,按照顺序一一放入。 几个小丫环正在院子里打扫,忽然都停下,抽抽鼻子。 在屋门口做针线的碧月也停下了。 “碧月姐姐,你也闻到了是不是?” 野风嗅觉很灵,揉揉鼻子:“什么这么香?” “真好闻,这是什么味道?” 几个小丫环叽叽喳喳,热烈讨论。 拿来小茶壶的崔嬷嬷沉下脸:“干什么呢?小声些,莫要惊扰了王妃。” 小丫环们吐吐舌头,野风跟在她身后进屋:“嬷嬷,你拿什么?” “王妃命我找的小茶壶,”崔嬷嬷也闻见香气,但没多嘴。 一进屋,香气更浓。 野风绷着脸,眼睛忽闪着瞄像小火炉。 南昭雪招眼看她:“野风,去找找卓三小姐,请她来一趟。” “是。” 小砂锅里汤液翻滚,香味儿直扑而来,崔嬷嬷都忍不住吞一口唾沫:“王妃,这是什么?” “卓三小姐送了我一罐糖汁水果,我总要回些礼,小姑娘应该会喜欢这个。” 崔嬷嬷忍不住笑:“王妃所言极是,外面那些丫头们,都闻着味儿巴巴看半天了。” 南昭雪也笑:“不急,都有份儿。” 卓江玲还没进院子就闻到香气,脚步越来越快。 “六嫂嫂,这是什么,这么香?” 南昭雪指指刚倒入小茶杯里的:“尝尝,慢些,有点烫。” 卓江玲捧起小茶杯,这汤的颜色不怎么好看,像泥水,不过,是真香,还有一些黑褐色小球,不知道是什么。 “这个珠珠能吃吗?” “能。” 得到肯定回答,卓江玲忍不住喝一口。 不起眼的液体入喉,丝滑、香浓、微苦,美妙的感觉纠缠在一起,萦绕在唇齿间。 几粒小球弹性十足,还有点微微的苦,苦过之后就是特别香醇的滋味。 她从来没有尝过这种味道。 第三百六十七章 真当他是病猫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当天下午,卓江玲回去的时候,蒋锦皓盯着她手里的小茶壶。 “这是什么?六嫂嫂给你的?” “那当然,”卓江玲面露得意,把小茶壶紧紧护住,“六嫂嫂说,让我带回去给我娘。” 蒋锦皓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小坛子:“我这也有,比你的多一些。” “多管什么用?”卓江玲不以为然,“味道未必比我的好。” “要不……” “你想都不要想,”卓江玲护得紧。 “我也没想跟你换,”蒋锦皓哼一声,“六嫂嫂说了,我这坛子里的东西,让我母亲用最好。” 卓江玲眨眨眼,凑过去小声说:“你看见时迁了吗?” “没有,怎么?” “我问小豆丁,他最近也没怎么见,真奇了,那家伙忙什么呢?” “干什么?你找他有事?” “事倒是没有,就是觉得那家伙挺有意思,我猜他一定又在鼓捣什么。” “你这么一说,”蒋锦皓想了想,“六嫂嫂倒是说,过阵子还有惊喜给我们,不知道是什么。莫非,时迁是在忙活这事儿?” “有可能,”卓江玲眼含期待,“六嫂嫂真是太好了,我好喜欢她。又聪明又能干,又不会说酸话,真是完美。” 蒋锦皓摸摸鼻子,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幸亏我提醒你,你没提雍王的事,”蒋锦皓语重心长,“要不然我们哪能在王府这么长时间,说不定早让六哥扔出去了。” “你当我傻吗?你不提醒我也知道,”卓江玲哼道,“不过,我也不在乎六哥对我的看法,以前他是我崇拜的人,现在我眼里只有六嫂嫂。” 蒋锦皓:“你当心些,还没出府呢,六哥说不定能听见。” 卓江玲立即回头,往身后扫几眼,加快脚步。 封天极此时在书房,他当然知道,卓江玲和蒋锦皓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来。 即便他们俩是无心,但不代表他们背后的人也是无意。 国公府和卓镇风都是在向他表态。 封天极手指轻拨着一张便签,上面隐约可见一行字。 手指一松,“嗒”一声,便签掉入一个四面封闭的盒子中。 朝堂上的事,他历来不怎么感兴趣,可人人都觉得,他是感兴趣的,父皇上,母妃是,太子是,连雍王也是。 上一次算计得他差点丢命,这一次…… 真当他是病猫吗? “王爷。” “进来。” 百胜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竹筒。 “有消息了?” “是,季松诚回府之后,便没有多作停留,收拾行囊就上路去雄天关。” “雄天关易守难攻,是我国要塞,”封天极声音平静,平静之下似有滚滚惊雷。 “季松诚乃一介匹夫,平时骄横自大,若是他去了,势必不会服从驻守军督调遣,驻守将领不和,实为大患。” “王爷所言极是,”百胜点头。 封天极垂下眼睑,遮住眼中锋利的狠意:“去雄天关路途遥远,越走气候越是恶劣,尤其现在的季节,冬雪天时,路滑难行。” “的确,属下也是这么听说的。” 封天极手指轻叩桌面:“既如此,那就……”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微拧眉头。 百胜摒息等待。 良久,封天极又说:“让影五尾随其后,找合适的机会下手。” 百胜眉心微跳:“是。” “千张呢?” “王妃命他去了火锅店那边,帮时迁的忙。”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算他识相,告诉他,好好听王妃的话,若是再敢造次,就按军法行事。” “是。” 当夜,两匹快马,从王府后门,直奔城门。 到城门处,一名值夜小卒打着哈欠,看看左右无人,手指一弹,一点香雾散开。 值守的军士靠着墙打磕睡。 城门半开,两匹快马趁夜色迅速闪出。 这是南昭雪第一次回庄子上。 一直都想回,但一直也没有成行,总是在计划之中。 快马加鞭,天还未亮,已经隐隐约约看到村庄的影子。 南昭雪对之前去京城时的情景,已经没有什么印象,按说这应该是原主印象深刻的事,她也搞不清为什么,有的事就是不记得了。 刚到村外,一名骑士从远处林中奔来。 他黑衣黑甲,戴着面具,到近前下马参拜。 “起来吧,在前面带路。” 骑士翻身上马,在前面带路。 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穿过小树林,到一座不起眼的小院。 一到近前,南昭雪就感觉到杀气。 她不禁暗暗心惊。 封天极先下马,过来扶她下马:“怎么样?累不累?冷不冷?” “没事,”南昭雪低声说,“王爷不必担心。” 封天极牵着她进院,有个身材瘦小的男人迎上来,大约五十来岁,留着山羊胡,声音略有点沙哑。 “见过王爷。” “嗯,”封天极略一颔首,“来见过王妃。” “王妃安好。” “这是杨伯,这次的事由他负责,”封天极一边带南昭雪进屋,一边向她介绍,“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让他们把人带过来。” “好。” 封天极到门外,吩咐杨伯几句,杨伯迅速安排,不一会儿,屋子里摆了火盆,热茶,火炉上还滚着几个桔子。 “王妃,请稍候,”杨伯笑眯眯,一团和气。 南昭雪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这样的人,就和街头上卖小吃的,路边下棋的,还有地头种地的老伯没有半点区别。 可她也知道,越是这样的人,才越是厉害的角色。 她握着个桔子闭目养神,理着思路。 现在依旧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太子妃是个冒牌货。 她那套检验方式,这个时代的人根本不会认。 她手里现在有那个叫风来的,是影三化妆成巡逻小队的人,尾随至小院抓住的。 还有大理寺大牢里的老沙头,是在京兆府抓住的。 除此之外,就是那具真正太子妃的尸骨。 估计就算她交出去,别说别人,就是姚家的人,许氏,也不会相信。 所以,目前太子妃还是动不得。 她身份不同,是未来国母,又有姚家撑腰,马上天下学子将聚集京城,稍有不慎,就会被她利用。 南昭雪倒是不怕,可她要顾及封天极。 正胡思乱想,外面有脚步声响。 封天极带人到了。 一共七人,看走路步伐,都是练家好手。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还真是看得起我。” 封天极给她剥了桔子,淡淡道:“说说吧,知道的就快点说,别浪费时间。” 雨至从来没想过,这次的任务会失败。 在他得知让他负责这次伏击任务的时候,他都觉得是大材小用。 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而已,即便有些随行的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本来打算只带三人,但阮氏说,此事不可大意,务必一击即中,不能出任何差错。 他这才带了六人。 可没想到,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他和手下的六人就都被抓了。 如今想起当时的情景,他都觉得心有余悸。 那些都是什么人?是人吗? 一言不发,声息皆无,他们在人家的手中,就像是在任其宰割的瓜菜,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 不过倾刻之间,全都被俘。 他相信,要不是因为对方有意留活口,他们,早死多时。 第三百六十八章 那就先打一顿再说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雨至看着面前那个女子的脸。 极美,和画像中很像,这应该就是战王妃。 他心里后悔,低声说:“没有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要打要杀,随便。” 南昭雪抬眸看他,清冷的眸子里暗含讥讽:“说得倒是挺硬气,就是不知道骨头是不是一样硬。” 她目光在这些人身上一掠,虽然被捆着,但身上的衣裳还比较干净,也没有被打的痕迹。 可见默军严格遵守命令,只是抓了他们,并没有对他们如何。 南昭雪语气淡淡:“既然说,要打要杀随便,那就……先打一顿再说吧。” 雨至眸子微缩,还没反应过来,杨伯一挥手,两名默军上来,把他们拖到墙根下的桩子上。 没用什么刑具,也没拖泥带水的威吓,直接上手打。 雨至感觉一拳头下来就像浑身散了架,肚子里的水都要吐出来。 他想叫都叫不出来。 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雨至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见阎王,远处那个女子的形象都有点模糊,只依稀觉得她似乎是在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谈笑风生。 恍惚中,打他们的人停了,那女子从远处走来,一步步像踏在他心上。 他耳朵里嗡嗡的,女子的声音听起来遥远而飘渺。 “要说吗?” 雨至想吸口气,但感觉胸口撕裂一般的疼,他还没有来得及人缓过来,就听那女子好像说:“不说?那继续吧。” 他惊了,嘴唇颤了颤,说一句。 “我说。” 女子似乎笑了,讥诮轻蔑。 但他已经顾不上。 “我们是来伏击刺杀你的……” “说点新鲜的,你说的这些我知道。” 雨至咳嗽两声,嘴里的血沫都来不及吐:“我叫雨至,是主人手下的一个首领,主人叫我们隐藏在庄子周围,不许私自离开,我们的活动范围,只是这方圆五里。” “你们是什么人?”封天极问。 “我们是……” “想好了再说,”南昭雪打断他,“最好别说撒谎,若是撒谎,刚才挨的打,双倍。放心,我不会让你死。” 最后一句,让雨至心倏地停跳一瞬。 “我是一个海岛上的人,常年以采珠为生,我擅长水性,能入海,因为后来珠越来越少,为了维持生计……” “打他,”南昭雪干脆利索地下令。 “我说的是实话!”雨至着急地喊,“真的是实话!” “实话?”南昭雪低笑,“海岛上的人,采珠为生?你确定?” “真的,我没有撒谎。” “好,就让你被打得心服口服,脱了他的衣服。” 封天极:“??” 南昭雪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随后转身进屋。 封天极吩咐默军,让他们动作快点。 雨至被扒光,他的皮肤和寻常人不太一样,似泛着一种特殊光泽,这应该是常年下海,为保护皮肤做的一种措施,年深日久,浸入皮肤洗也洗不掉。 他是个正常男子,而且,身上没有香疤。 南昭雪听到这个结果,微怔一下。 她记得时迁向她介绍陀罗岛时,曾经说过,抓住他们的人之后,可以查看身上,如果有香疤的,就是主事之人,如果没有,那就是从众,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她原本以为雨至身上会有,雨至自己也说,他来自海岛,是个首领。 他是个正常男子,不是太监,这一点可以理解,他刚才说,他们这一队的任务,是监视庄子,活动范围就是方圆五里,不可私自活动。 那就是他,他不必经常入宫,所以,也没必要净身。 这一点,和风来不同。 那为何没有也香疤? 让他自己又裹好衣裳,拎他到台阶上。 南昭雪问道:“你们那座海岛叫什么?” “名字?”雨至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名字,因为很少有其它的人去,一般也就是周围的人,大家一说,那座采珍珠的岛,就都知道。” “陀罗岛,知道吗?”南昭雪目光紧紧盯着他,观察他神色细微变化。 “知道,”雨至点头,“离我们那里不太远,他们那里还有一种神草,可治百病,我们岛上的不少人去求过,吃了果然能治病。” 南昭雪隐隐感觉不太对。 如果这个雨至和风来一样,是陀罗岛的人,是假太子妃的手下,那么,他也应该是陀罗岛的人才对,而不会是个采珠的。 “你们的主人,是哪的人?” “就是陀罗岛的人,我天生水性好,还跟着师父练过几年武艺,我们自幼在水中,难免会遇猛鱼要搏杀,主人看中我身手好,才带我出来,另谋生计。” 原来如此。 难怪,这个雨至,和她各方面得到的消息都不太对等。 又问了他几遍,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暂时被带下去。 天边已经隐约有太阳金光,南昭雪抬头看看:“王爷,我们去庄子上吧。” “好。” 出门骑马,很快就到。 此时还早,冬日人们也不会起得这么早,南昭雪也没有走正门,而是先去了那片荼之华的种植地。 刚一踏进,南昭雪心里就有些异样的感觉。 这应该是原主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 她放慢脚步,每走一步,就好像能看到一点以前模糊的影象。 那大概是原主的记忆,只是也许是因为时间太久,也许是原主的灵魂已经很虚弱,不是特别清晰。 “雪儿?怎么了?没事吧?”封天极一直在观察着她的神色,“脸色不太好。” “没事,”南昭雪摇头,“想起一些陈年旧事罢了。” 封天极紧紧抿唇,大手包住她的:“都过去了,以后也不会再有。” 南昭雪勉强笑笑,继续往里走。 “王爷,有没有发现,好像不那么冰了?” 这个时节,土地都冻得很硬,走上去都有些发凉,但这一段路,好像是有了点变化。 “的确是,”封天极也感觉到,“地底下,应该另有乾坤。” 按照季婉娘所说,和原主模糊的记忆,南昭雪找到那块地。 他们还未靠近,就隐约听到狗叫。 看来,自从季婉娘偷了荼之华以后,刘姑姑就加紧防守。 “等我,”封天极低声说一句,转身迅速离开。 没多久,狗叫声消失了。 很快,封天极又回来:“一共六个护院看守,三条儿,都晕了。” 两人迅速去看,围墙之后,是大片的荼之华。 它们长得比之前季婉娘偷走的时候,要大一圈儿,叶子也更红,微微舒展,形状像一张张娇艳的微张的嘴。 一阵微风吹来,它们轻轻在风里晃动,沙沙作响,像是在笑。 这种情景,无比诡异。 封天极还从来没觉得,哪种植物这么令人感觉阴森。 南昭雪脚踏土地:“这里最暖,应该就是为了这些东西,荼之华本该长在气候湿、热的地带,能够在这里种植,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越是如此,越说明这东西对假太子妃至关重要,并非只是为了自身用。” “不错,”南昭雪点头。 “要毁掉吗?”封天极看着这些玩意儿,就感觉一阵恶寒。 南昭雪若有所思。 第三百六十九章 杀人诛心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着这些荼之华,这东西虽然邪性,但也并非一无是处。 “先不急,”她心里有了决定,“暂时留着,一方面,假太子妃付出这么大心血,必定不会就此罢手,只要她放不下,这东西就会成为钓她饵。 另一方面,错的不是毒,而是用毒的人。” 封天极微愣一下,随即浅笑:“雪儿所说极是。” 看过荼之华,就去找刘姑姑。 刘姑姑住在最大的院子,比她这个做小姐住得还好。 院子里静悄悄,隐约有股子药味儿。 南昭雪走进院子里单备的小厨房,果然看到炉子上有药罐子。 药液浓稠漆黑,让人几欲作呕。 不远处的案子上趴着个婆子,像是睡着了。 南昭雪没吵醒她,弹点迷香,让她睡得更沉。 封天极和她一起进屋,门口挂着厚重的棉门帘,屋子里很暖和,夹杂着药味儿,和一些其它的复杂味道,一进来就让人忍不住摒住呼吸。 南昭雪拧拧眉,里屋里的药味更浓,一人躺在床上,气息微弱,脸色惨白,头发发灰,像萦绕着一团死气。 听到声音,床上的人睁开眼:“……药呢?” 她有点恍惚,一时没看清,只觉得有人影靠近。 那人也不说话,她有些不耐烦,等人靠近,借着窗子流泄进来的一线微光,看清面前人的脸。 “你……”刘姑姑霍然睁大眼睛,气息也更急促,“怎么是你?” 南昭雪不慌不忙:“怎么不能是我?这是我的庄子,我回来看看,有何不可?怎么?时间久了,你真以为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了?” 刘姑姑眼睛瞪得更大,她两腮塌陷,脸上的皮都松驰下来,如同一个骷髅。 “你……你怎么……” 以前南昭雪从来不敢这样和她说话。 她虽是奴仆,但有阮氏的吩咐,她比南昭雪这个嫡出小姐还气势,完全是当长辈的样子。 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南昭雪,眉眼冷淡锋利,像一把出鞘的宝剑。 “我问你,荼之华是什么时候种下来的,是谁种的,为什么地底下是热的?这些绝不是你一个婆子能做到的。” 南昭雪开门见山,懒得和她废话,而且刘婆子这口气吊着,说不定哪会儿就会死。 刘婆子不知道什么叫荼之华,但她听出来,南昭雪指的是后面禁地中种的那些。 她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你怎么会知道?那些与你无关!” 要不是还想问她几个问题,怕她一口气上不来死过去,封天极都给踢她一脚。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与我无关?在我的庄子上种东西,与我无关?刘婆子,你以为,阮氏是你的靠山,你就能为所欲为吗?” 刘婆子喘着气:“我为所欲为?我还就为所欲为,你能如何?以前你在庄子上,就得听我的,现在……这里就是我说了算,你能怎么样?” “别以为你嫁入高门,就能翻身了,我早听说,人家王府根本不拿你当回事,拿你当丫头都嫌你不够格!这庄子以前不归你管,现在更不是,那都是夫人的,我也只听夫人的!” 封天极冷然道:“谁告诉你,本王不在意王妃?别说这个小小的庄子,就算是南府,只要王妃一句话,本王随时就能拆了它!夫人?阮氏那个贱妾也配吗?就算是南运程,见了王妃也得先行礼,再说话。” 刘婆子听这冷冷的声音,这才发现门口还站了个人。 她浑身一僵,此人满身杀气,眼神中不带一丝温度,她毫不怀疑,只要此人一了手,就能要她的命。 她噎一下,不敢再说,眼睛忿恨盯着南昭雪。 南昭雪根本不怕,目光在她房间里掠过,虽说比不上南家,但在这乡下,也算非常好了。 走到梳妆台前,看到一个精致的盒子,和这梳妆台,甚至是整个屋子都格格不入。 她伸手打开,里头是一串东珠手串,一支发簪,还有点金叶子什么的。 “这串手串,”南昭雪拿发簪把那串珠子挑起来,“和你用来污蔑季婉娘偷的那对东珠耳环,是一套吧?当初被你儿子揣在怀里,用来做证据的。” 一听到她提起这件事,刘婆子惨白脸更无血色:“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多着呢,我还知道,这东西是阮氏给你的,你知道这东西值钱,可你不知道,这珠子贵重,阮氏她自己都没有,为什么拿来给你?” 刘婆子愣住,阮氏自己都没有? 什么意思? 看她一脸茫然,南昭雪猜出,她的确不知道太子妃的事,只以为自己是在替阮氏做事。 “你知道你儿子为什么一直没回来吗?” 刘婆子双手抓住被子:“为什么?” “因为他死了,”南昭雪直接说,既然刘婆子连太子妃都不知道,那其它的,也就更不知道了。 “你胡说!”刘婆子嘴唇哆嗦,“你……你杀了他?你还我儿子!” “不是我,”南昭雪杀人诛心,“是阮氏,你以为你的好夫人。” “不可能!”刘婆子不信。 “不信?你可以亲自问问你儿子,反正,你也要快死了。” “我才不会死,我会好的,会好的,我要去南府,告诉老爷,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当初……就该掐死你!你果然命中带煞,带煞!” 南昭雪不以为然,这些狗屁的说法,她丝毫不信。 “你当然会死,因为阮氏不会让你活,”南昭雪字字冰凉,“你从京城回来就开始不舒服,随后就病得越来越重,不是吗?” 刘婆子一呆。 南昭雪扔下首饰,目光流转,最终落在茶叶罐子上。 她刚要打开,封天极过去握住她的手:“小心些,我来。” 他抽出匕首挑开盖子,茶叶散落出来,刀尖扎了几根。 南昭雪闻了闻:“嗯,很简单的毒,下在茶叶里最合适,你每天喝,茶香浓郁,你又喝不出来,正正好,可以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刘婆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茶叶:“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你又不是她女儿,她对别人,可没有半分的怜悯。” 话音落,茶叶罐子摔到地上粉碎,南昭雪拿火折子点着,一股难闻的味道顿时挥发。 “……”刘婆子闻着刺鼻味道,看着跳跃又消散的火,心头凉透。 “毒妇,毒妇!亏我还忠心对她,从来没有过二心,为什么!” “为什么?这种愚蠢的问题,你也能问得出口?当然是你们没有用处了,要杀人灭口,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不是吗?不然,你为什么要追杀季婉娘呢?” “阮氏,我要杀了她,为我儿子报仇!毒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刘婆子咬牙切齿,可惜,她的狠话都是喘着气说出来,没半点用处。 “是阮氏!是她,是她亲自来种下的,就在半年前,还带来了人,据说是引了哪里的温泉之水,动工的时候,她根本不让我们看,我只知道种上了东西,她让我看管,我也是等那些东西长出来之后才看到,也不知道叫什么,她说那是一种神草。” “你……大小姐,我知道的都说了,你帮我报仇,我要那个女人死!” 第三百七十章 杀神降临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声音字字冰凉。 “就凭你,也想让王妃为你报仇?你算老几?本王都恨不能活剐了你。” 刘婆子撑着的那口气一泄,刚直起的上半身又摔回原处。 “毒妇,毒妇……” “关于我母亲,你知道多少?”南昭雪问。 刘婆子木然转头:“她啊……我记不得了。” “记不得?那就去死吧,你放心,你的两个儿子也会在黄泉路上与你重逢。” “我……”刘婆子身子发抖,“她是个看似柔弱,又坚强的女人,头脑聪明,就是因为太聪明,南运程才……” 刘婆子猛烈喘几口气,没倒上来。 咽气了。 南昭雪心头一酸。 才什么?才杀了她? 是因为太聪明,发现了南运程的阴诡之心,所以才被杀? 南昭雪不得而知。 封天极轻轻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 在周围包裹的难闻味道中,他身上的清冽香让她安心。 离开刘婆子的房间,南昭雪站在院子里想:“王爷,我想暂时隐瞒住刘婆子的死讯,让别人以为,是我把她接走,有办法吗?” “有,”封天极毫不犹豫。 “好,”南昭雪垂眸看两人交握的手,“多谢。” “我们是夫妻,不说谢。” 封天极声音沉静又情深。 南昭雪没与他争论,往外面走,去找刘婆子的二儿子刘海诚。 刘海诚住的院子也不远,他买了好几处宅子,但因为最近庄子上有事,他大哥没回来,母亲又病了,他也不想寒冬腊月总跑来跑去,干脆也就在庄子上住。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有起早干活的也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但南昭雪没有惊动他们,尽量避开。 先搞清楚状况再露面不迟。 刚进院子,就听到有女人的哭泣声。 南昭雪和封天极停住脚步。 “放了我吧……” “嗯?”一个男人鼻音粗重,“怎么放?” “我……”女子说不出话,只会嘤嘤地哭。 男人也没再说,似乎是低低笑了。 南昭雪看着屋子窗户,封天极手指一弹,弹向窗户。 “咔嚓。” 也不知道怎么的,窗子整个掉下来,砸向屋里。 瞬间惊动了屋里的男人。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直起上半身往外看:“谁?” 他上半身光着,腰以下在被子里,估计也是没穿裤子。 封天极面若寒霜,让南昭雪在外面等,他几步跨进去。 刘海诚强横惯了,哪能想到有人敢弄他的窗户,气不打一处来。 封天极刚进屋,就听见他的骂声。 “他娘的,不开眼的东西!敢动爷爷的窗户,你他娘的活腻歪了吧?……” 话没说完,封天极已经进了屋,手中冷光一闪,刘海诚觉得有什么东西冲他砸过来。 刚一张嘴要骂,“哐”一下子被砸中门牙,痛得他惊呼一声,双手捂住嘴,鲜血滴滴答答从指缝中渗出来,他低头看,像有什么东西掉在被子上。 两颗牙。 他又惊又怒,抬头盯住封天极:“你敢动老子!” 他手捂着嘴,再加上痛,声音呜呜咽咽的听不真切。 但封天极也听懂了,眸光一深,袖子一甩,茶杯被甩过去,“啪”又砸中他脑门。 茶杯摔裂,他感觉自己的脑门也要裂开,一手捂着脑门,一手捂着嘴,脑瓜子嗡嗡的。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过来,自己是遇上硬茬子了。 但他也不是傻子,奸诈小人一贯的诡计多端。 “你是什么人?为何到这里来捣乱?”刘海诚缓过一口气,“你最好快点离开,否则的话,惊动了护院,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他已经想好,只要这人一出去,他就立即叫人,围住,打死。 “穿上衣服!”封天极冷喝。 刘海诚不明所以,但这么光着的确不好,他迅速穿衣服,一边穿一边暗自琢磨,一会儿一定要把这家伙的牙都敲下来! 刚勉强穿好,提上裤子,封天极长剑拔出,刺在他肩膀上:“出去。” 刘海记身子僵住,抬头看封天极。 他这才看清楚,对方通身贵气,如同杀神降临。 尤其手中宝剑,寒气逼人,华光闪烁,那架势,只要他一动就能把他的脑袋拨拉下去。 “好汉……好汉饶命……” “闭嘴,出去。” 刘海诚双腿直打摆子,也没穿鞋,赤着脚走到外屋。 从始至终,封天极没看缩在床角的女子一眼。 刘海诚跪在地上,听到有脚步声响。 他抬眼看,一个女子慢步而来。 初晨的阳光落在她身上,裙摆下,她似踏光而来,绝代风华。 但阳光再暖,却没能温热她眼底半分,黑白分明的眸子,冷得冻实的湖,反着冷光。 刘海诚有一瞬间的恍惚,几乎认出来。 “你……你是……南昭雪?” 话音未落,封天极抬起一脚,踢在他肩膀:“王妃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大小姐……哦,不,王妃!”刘海诚爬起来,又重新跪好,“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小人一定替您办到。” 南昭雪微微诧异:“刘海诚,你比你大哥识时务。” 刘海诚一怔,又飞快抬头看她一眼。 “不过,你也休想在本王妃面前耍什么心眼,今天你就好好回话,若是有一个字是假的……” 封天极手腕一翻,刘海诚感觉肩膀一痛,一片肉被割下,痛得他惊呼一声。 “懂了吗?”封天极冷声问。 刘海诚哪受过这罪,现在脑门破了,还在流血,嘴不但肿也破了,还掉两颗牙,肩膀又被割肉…… 他浑身发抖,又痛又怕,实在不明白,怎么南昭雪一下子变成这样。 “懂,懂,小人懂了。” “后面种的那种东西,你知道吗?” 刘海诚吞一口唾沫:“小人知道。” “知道多少?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是种古怪的草,我偷偷去看过,它晚上还会动,尤其是月光好的时候,有点吓人,我娘还派人看守,寻常人不让靠近,庄子上那些佃户,谁要是靠近了就要被打,还要被辞退,所以,他们都不敢。” “我也是好奇,对了,我还看过有一回夫人……就是阮氏,曾经回来看过,那次……” 他说到这,突然顿住,清清嗓子。 南昭雪轻笑,封天极毫不犹豫,反手又割下一片。 “想卖关子?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让你说,是你还有点用处,别自作聪明。” 刘海诚这下真怕了,半点不敢再迟疑。 “那回阮氏还带了个麻袋回来,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就去了那片地,等一个多时辰,她出来以后,麻袋也不见了,第二天我再去偷看,发现……” “发现什么?” 第三百七十一章 王妃越来越像当家主母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刘海诚再次顿住,没有了声音。 封天极挥剑,正要再次动手,南昭雪低声道:“王爷。” 她伸出手,在刘海诚鼻子下试探一下,封天极也探探他脖颈,两人对视一眼。 “死了。” 刘海诚就这么突然死了,眼睛都没有闭上,还直直看着前面,甚至眼底的紧张还没有散去。 “怎么回事?”封天极诧异,他下手并不住,虽然看起来伤得挺得,但也只是皮肉伤。 南昭雪仔细看看,摇摇头:“暂时看不出。” 也许是太紧张,或身体有隐疾,导致猝死。 封天极心里有点郁闷,还有些自责。 南昭雪目光掠向里屋:“里面的人呢?” 封天极摇:“我没看。” 南昭雪一愣,握握他的手,浅笑说:“没事,他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也是死有余辜。” 两人进屋,那个女子还缩在墙角,只是现在简单穿上了衣服。 她披头散发,满脸泪痕,眼睛水汪汪,像受惊的小鹿,看到两人进来,又往里缩了缩,小声嘀咕着什么。 “姑娘,你别怕,刘海诚已经死,你是哪里人?本村的吗?你可以走了。” 南昭雪略一思索:“或许,你家里人呢?让他们来接你回去。” 那姑娘又泪珠滚滚:“我……不是本地的,我是路过这里,跟着兄嫂去讨生活的,结果……” 她后面的话说不出,抱着膝盖哭了。 结果都看到了,至于是刘海诚无赖强抢,还是他兄嫂也有份,那就不得而知。 “你别哭,先穿上衣服再说。” 南昭雪实在不怎么会安慰人,也不会说别的。 姑娘好不容易止住哭,哆嗦着穿上衣裳。 她的衣裳就是寻常人家女子穿的衣服,头发也用一支木簪子挽住。 她之前一直低头哭,头发又护着,倒没看出什么,现在瞧着,的确长得很美,大眼子,小鼻子,小嘴,娇俏可怜。 南昭雪心说,乡下女子要干活,不如养在闺中的细嫩,像这位这样的,难怪会被刘海诚抢了来。 刘海诚的死没什么好瞒,南昭雪出院门去前厅。 这次没再避着人。 其它人看到她都吓了一跳,迟愣着不敢过来说话。 “通知所有人,来前厅!” 封天极放出信号箭,一直等着消息的杨伯迅速带人守住门口,还把里正也叫了来。 季婉娘也来了。 干活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护院以及家丁都到了。 干活的不怕,护院家丁有的是刘婆子的亲戚,刘氏兄弟的朋友兄弟,一个个不服不忿。 “你是什么人?”有人明知故问。 南昭雪不答,季婉娘冷然问道:“你拿谁的工钱?吃的谁的饭?” “当然是刘姑姑给我们的工钱,吃的是刘家饭!” 南昭雪微讶:“原来是这样,倒也不难,刘海诚死了,你若是还想着跟他吃饭,这样吧,我也成全你,跟他去。” “什么?刘二哥死了?” “不只你刘二哥,你刘大哥也一样,死在京兆府大牢,还有亲自画押的口供,招出不少人来,你是……赵五?”南昭雪字字惊人,“去年买宅子时,强逼人家卖宅基地,逼得人家老人上了吊,这事有你吧?来人,拿下!” 杨伯一挥手,一名暗卫立即过去拿人。 这种场合,默军当然不会来,暗卫就足够。 赵五想反抗,但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直接被揍趴下。 “还有谁?”南昭雪干脆利索。 刚才那几个不服的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急转直下。 南昭雪看看里正:“本王妃这里也有份供状,里面涉及到的人,你记录一下,到时候去找县衙里的人来,能办妥吗?” “能。”里面额前渗出冷汗。 “还有你们,谁有什么冤屈,受过什么欺压,可如实说来,记住,本王妃说的是如实,还有工钱,该给的给,该赔的赔,听懂了吗?” 佃户们面面相觑,随后都跪下叩头,几个年纪大的,忍不住哭起来。 南昭雪见他们身上穿的单薄,个个都面黄肌瘦,就知道日子不好过。 “谁负责看守后面那块地,站出来。” 家丁中有几个迅速低头,眼光左右飘忽。 “自己出来,本王妃有话问,不出来,到时候拎出来,先打一顿再说。” 几个人一听,再也不敢狁,赶紧出来回话。 “带下去,关于那块地,知道什么,说什么,一字不落,一字不许胡说。” 南昭雪快刀斩乱麻,看看季婉娘道:“婉娘,刘婆子要跟我进京,这庄子交给你,你能不能管得好?” 季婉娘一怔,看南昭雪神色冷静,她咬咬嘴唇,语气坚定:“能。” “好,带人去账房,去刘婆子那,找账本,核对账目。” “是。” 季婉娘识字,有胆识,忠诚,还很有头脑,南昭雪很是欣赏她。 事情分派完,谁也不敢怠慢,该干什么赶紧去办。 封天极递杯热茶给南昭雪:“王妃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南昭雪差点呛住:“王爷说笑。” 这些破事她根本不想管,要不是因为原主的情绪还在波动,庄子上的事也必须有个了断,她才不想说这些。 快刀斩乱麻,也没功夫和这些人磨牙墨叽。 听话的,用;不听话的,有罪的处置,没罪的爱去哪去哪。 多简单。 很快,各方面都有了反馈,先来的是衙门的人,县太爷亲自来的。 到庄子门口连滚带爬,平时见他一面犹如登天,今天快马加鞭地就来了。 一见到封天极,腿都站不直。 封天极吩咐道:“王妃的话就是本王的话,该怎么干,就怎么干,不许仗势欺人,不许怠慢拖延。” “是……是,王爷,您……” “走吧。” 县官:“……” 好不容易见到一位王爷,还没拍几句马屁,就被打发了。 他赶紧带上里正和衙役,把刘海忠在招供的那些人,统统带走。 季婉娘把账本和佃户用工的花名册也找来了,还统计出数字,所欠的工钱,粮食,等等。 这里的薪资并非只是银子,有时候还少给银子,补给一点粮食。 以前南昭雪在这儿的时候,补粮是收成不好的时候,相当于给大家的福利,但她入京后,刘婆子彻底做主,就改成这种,但通常都是,银子少给了,粮食也没拿到手,要么就是一个陈年旧粮。 “把刘婆子值钱的东西归置一下,看能卖多少,还有刘氏兄弟的宅子,家产,都卖掉,换成钱和粮食,补给大家,另外……” 南昭雪看一眼季婉娘,“我走之后,你给大家涨工钱,比其它庄子上高一成左右就好,平时年节多发些福利,马上过年,买些肉,给大家分一分。 记住,福利要发东西,不要折算成钱,否则他们也舍不得买。” “王妃,不如就趁着您在……” 第三百七十二章 重回故地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耐心对季婉娘解释。 “我在的时候涨,他们会记得我,念及的是我的恩情。 但以后在这里掌事的人是你,你还年轻,原本又不是庄子上的人,你要立威,要稳得住,要让他们信服你,需等我走后,以你的名义涨。懂吗?” 季婉娘心头一热,眼睛有些泛红:“多谢王妃。” “你的工钱比刘婆子在时,多加三成,福利和他们一样,另外,到时候我会让王府再派人来给你送一份。” “我……” “应得的,你值得。” 季婉娘咬唇行大礼:“多谢王妃。” “对了,那个被刘海诚抓来的姑娘,孤苦一人,实在可怜,她现在没有去处,你问问她,愿不愿意留下找点活干。 如果愿意,就暂时给她独自安排个院子,以免被人指指点点。” “是,我这就去安排。” “安排完了,过来回话。” 她这边的事打发清,杨伯拿着那几个家丁的供词也来了。 南昭雪迅速看一遍,这些供词都大同小异,应该都是实话,他们就是一些小喽罗,和大牢里的王阿三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让他们走,不许再到庄子上来干活,暗中盯几日,防备他们使坏。” 杨伯笑眯眯:“王妃放心,老奴会办妥,保证他们不敢闹事。” 季婉娘很快又回来回话:“回王妃,那位姑娘愿意留下,我给她安排了住处,让她先休养两日。” “甚好,现在庄子上的活不多,你之前说,刘婆子有其它的活让大家干,是什么?” “回王妃,是用草编制一些东西,那种草极韧,并不好做,刘婆子还经常训斥佃户,他们做不好还要扣钱,挣得就更少了。” “什么东西,带本王去看。” 封天极觉得事非寻常,南昭雪点头:“一起去。” 季婉娘在前面带路,到了后头的晾谷场,原来是堆的稻草,用来晾谷子的场地,现在堆着十几个大草垛。 这种草比寻常的草要高得多,差不多得有齐腰高,颜色微黄,草丝的确韧性很强。 “这不是普通的草,”南昭雪说,“王爷认得吗?” “不认得,”封天极摇头,“我在边关时,也见过草场,但没有这种。” 南昭雪问季婉娘:“这些草从哪里来的?” “据刘婆子所说,是她的一个远房亲戚弄来的,说是为了帮大家找点活干,否则冬日也是闲着,没活干更没钱。” “问问佃户,有没有人见过这位亲戚,如果有,带来见我。” “是。” 南昭雪和封天极又去看那些编好的东西,一块一块,有大有小,形状各异,看不出来是什么。 封天极眉头紧锁,这东西应该有大用处,但会是什么,他一时想不出。 南昭雪见他脸色不好,低声劝慰:“王爷也不要太过担忧,若有人见过那个亲戚,或许能找到,人找到,事情的疑惑自然就能解开。” 封天极捡起一小块,仔细看看,不可能是草席或者日用所用的东西,可这一小块一小块,能干什么呢? “走吧,”南昭雪把他手里的东西拿过去,“我们去前面。” 问来问去,还真有个佃户,无意中曾经见过那位所谓的亲戚。 季婉娘把他叫了来,南昭雪仔细询问,用炭条画出肖像。 佃户一见,眼睛顿时惊讶的张大:“对,就是这个人,太像了!” 南昭雪让季婉娘看了看:“认识吗?” “不认识,不是本村的,我负责盯着那阵子,也没有见过此人。” “留意些,看此人还会不会再来。” “是。” 这些事情都处理完,也算是告个段落。 看看时辰,还没有到中午,不过短短两个时辰,庄子重新回到南昭雪手中。 她也没急着回去,和封天极一起四处走走。 她还想去碧月曾经说过的那个山坡看看,当年,她就是在那里被人在脑中下了禁术。 当然,这个没有跟封天极说。 时隔多年,肯定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痕迹,她就是想看看,身处当时的环境,能不能刺激到原主的记忆。 南昭雪仔细在记忆中搜索这件往事,却始终什么也记不起,对那天下午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 看来,原主对这事也是毫无印象,哪怕来了这里也无济于事。 真是奇了怪,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不但能在她脑海中设下禁术,还能抹去她那段记。 这是个高人啊。 隆冬,这里的景色实在算不得美,比起梅园什么的,相差太远,到处都是枯草残雪,还有光秃秃的树。 “你以前经常到这来吗?”封天极问。 南昭雪笑笑:“不怎么美,是吧?” “也不是,等到春夏,应该还不错,”封天极为她扰了一下头发,“辛苦你了。” 南昭雪垂眸,抿嘴唇没有说话。 辛苦的不是她,是曾经的南昭雪,那个无辜的姑娘,现在只剩下一抹残魂。 “都过去了,不必再想,我会派人盯一段时间,若是不喜欢,以后不想来就别来了。” 封天极的那些庄子也是有人打理,他也很少去,到时候只看账目即可。 有季婉娘,再有人暗中护卫周全,想必不会有事。 “王爷说得是,等荼之华处理好,也许以后真的不会再来。” 南昭雪一语双关,也许到时候,她已经找到回去的办法。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我们现在回去?要不去杨伯那里,杨婶做一手好菜,我们去他家吃饭。” “也好,我还真有点饿了。” 回到庄子上,和季婉娘说了一声,季婉娘听说她这么快要走,十分不舍,再三保证,会把庄子打理好。 南昭雪和她道了别,骑马离开。 杨伯家就是一个普通小农院,三进三出,还有两个儿子,一个身材魁梧,一个容貌俊气,一个像他,一个像杨婶。 杨婶长得很壮硕,膀大腰圆,但笑起来很和气,额角染了风霜,看得出来,年轻时不算个美人,但也绝不丑。 她的确做一手好菜,不起眼的小青菜被她做得津津有味,还炖了只鸡,味道鲜美。 吃过饭,在杨伯家休息半天,他们策马离开。 当夜。 庄子内外一片寂静,偶有风声掠过树梢,簌簌作响。 月光隐入云层,星子微微闪烁,那点光芒根本微不足道。 两条黑影从院墙外飘处庄子内,轻车熟路找到一处院子,没推院门,直接翻墙而入。 掠过的屋顶,到后房坡,仔细听了听。 屋子里很是安静。 两人对视一眼,从后窗轻入屋内,轻步往卧室的方向走。 第三百七十三章 本王妃不吃这一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屋子里没有人。 空空如也。 霜华今天的心情不错,刘海诚死了,她也留在庄子上。 刚一挑帘进里屋,突然发现有黑影,她吓一跳,顿时后退,身形戒备。 “谁?” 灯光亮起,映着南昭雪绝美冷漠的脸。 封天极在她身侧,手搭在剑柄上。 “去哪了?” 霜华抿抿嘴唇,福身道:“见过王妃,还没有谢过王妃,救我出苦海,给我一个安定的住处,王妃请放心,我会好好做的,不会偷懒。” 南昭雪似笑非笑:“本王妃问你,去哪了?” “刚才?有点想家了,去外面透了口气,”霜华眼睛又泛红,“我想告慰爹娘在天之灵,告诉他们,我遇见了您,以后要过安稳日子了。” 南昭雪手中匕首轻轻拨动烛芯,火光亮了亮。 “这屋里,这院子里,还不够你透气的?” 霜华垂眸:“我……我怕被人看见,以为我有怪毛病,就去了后面树地里。” “你被刘海诚抢来之后,不是一直都锁在院子里,不许出门吗?怎么,还知道后面种了树,还认得路?” “今天下午,婉娘带我去逛过,她对我很好,说都是王妃的吩咐,多谢王妃。” “你不必说这些好听的话,”南昭雪不为所动,“本王妃不吃这套,也不必故布迷魂阵,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 霜华睁大泪眼:“王妃此话何意?我已经说过了,我是……” “说实话,”一直沉默的封天极开口,“你与刘海诚,真的是他强迫你的吗?” 霜华双手按着胸口:“当然,不然我一个女儿的清白之躯……” “好一个清白之躯,”封天极语气微微烦躁,“今天早上,刘海诚还未睡醒,是你……故意引诱他,让他醒来,然后作戏给我们看吧?” 封天极都恶心死了,他实在不想说这些话,尤其还当着南昭雪的面。 他对这些并不懂,但他懂人性。 在边关时,从敌军营中救出过不少女子,当然也有专门以此为生的异族女子,这其中的差别,他亲眼见过,一言一行,他都清楚。 这个霜华,看似柔弱,害怕,可她眼底并没有多少畏惧。 南昭雪刚开始还真没有多想,是刘海诚死后,离开院子时,封天极说出心中疑虑。 因此,她才让季婉娘单独给霜华安排住处。 今天下午假装回程,晚上再次杀个回马枪,霜华还真有问题。 霜华脸涨得通红:“我不是,我怎么会……” 南昭雪没说话,也不想再看她假惺惺演戏,把刚才找出来的一样东西放在桌子上。 “香料,哪来的?” 霜华回答:“我家祖传就是做香的,因为父亲偏疼我,多传了我一些制香的法子,才让兄嫂不满,这次他们才下定决心将我转卖给刘海诚。” “这么一小块,”封天极冷笑,“就足够你找个地方买处小院住下来,以后制香卖香,生技绝不是问题,甘愿留在此处为奴?” “王妃待我有大恩,我自然……” 南昭雪轻叩桌子:“别说这种话,恶心。不肯说,是吧?” 霜华委屈得不行:“我实在不知道,王妃究竟想让我说什么?如果觉得我不好,不想再收留我,那我明天一早离开就是了,何必如此?” “既然如此……” 南昭雪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地面像忽悠一下,紧接着一股烧东西的味道飘来。 很快,空中响起一道信号箭,是封天极的手下发出的。 后院那边有人敲锣,寂静的夜色传出很远。 “来人,走水啦,走水啦!” 南昭雪立即起身,她霍然回着,盯住霜华。 霜华刚才还泪水涟涟的脸上,突然浮现古怪的笑。 “王妃果然聪慧,难怪能够逃过一劫,只不过,终究是晚了一步。” “你烧了草垛?” “是啊,”霜华点头,“总得做点有意思的事儿。” “为什么不烧荼之华?” 霜华眨眨眼:“什么荼之华?” 南昭雪眸子微眯,想看出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的。 霜华笑得妖媚,之前的楚楚可怜,变成现在的媚气十足。 “你和花自芳是什么关系?” 她此时的样子,让南昭雪想到花自芳,那个擅于变脸,极媚极毒的女人。 “花自芳是谁?”霜华再次眨眨眼,“我不知道呀。” “找死!”封天极看到这种女人的作派就觉得恶心,拔剑去斩。 “王爷这剑好厉害,当时割刘海诚的肉,是不是也很痛快?不过,我可不是刘海诚……” “是你杀了刘海诚?” “当然了,你们来不也是为了杀他吗?这样的蠢猪,留着干什么?一想到被他碰过就难受,”霜华挥挥衣袖,淡淡香气弥漫,“倒是你啊,王爷,让我很是喜欢。” 封天极不再说话,剑光闪闪直奔她来。 她脚尖点地,迅速向后滑,南昭雪眉心微跳:好身手! 霜华自知,她的身手再好,也只是个巧劲儿,靠着灵活而已,用不了多久,就得死在封天极剑下。 她袖子一甩,露出一把短剑。 “王爷,小心!” 南昭雪拔刀上前,准备二对一。 不料,霜华剑尖方向一转,奔向南昭雪。 南昭雪直觉感到不妙,霜华眼中笑意一闪,手指按下。 “哧!”她的短剑一化二,从剑中又射出一把小剑,如同一道暗器,直奔南昭雪。 南昭雪距离太近,已经躲不及,她想着用力扭身避开要害,硬受这一下,受点皮肉伤,也不算什么。 但封天极反应更快,他收回马上就要刺到霜华的剑,反手驳开那把短剑。 “叮”一声,短剑落地。 与此同时,霜华手中的那把剑也刺向他。 他另一只手一抬一挡,剑划破他手臂。 南昭雪拔下头上发簪,抬手射她,正中小腹。 霜华闷哼一声,手中剑落地,双手捂着小腹,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南昭雪顾不得看她,赶紧去拉封天极:“怎么样?” 封天极笑笑:“没事,一点小伤,不算什么。” “一点小伤?”霜华笑,嘴角渗出血丝,“王爷还真是说得轻松。” 封天极面沉似水,根本不想搭理她。 南昭雪却觉得这个女人像花自芳一样阴毒,手段绝不会简单。 她拉着封天极到烛火边,仔细看他的伤口。 一看之下,眸子顿时一缩。 果然,在伤口附近的血管微微鼓胀,像能看到里面的血在迅速流动。 “有毒!”南昭雪转头盯住霜华。 “是啊,有毒,”霜华抹去嘴角的血,“是我配的毒,没有解药,我既然要取人的性命,又怎么会配出解药来呢?” “雪儿,不要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她说没有就没有了?”封天极安慰着南昭雪。 “天下的毒千千万,解毒和治病可不同,需得知道是什么毒,方能有解,否则……” 南昭雪勉强稳住心神,不被霜华影响,迅速拿针在封天极手臂上刺下。 第三百七十四章 比上一次更凶险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针刺下,毒素像是被暂时控制。 但南昭雪并不乐观。 霜华没想到,南昭雪还有如此好的医术,目光微微一闪,又迅速恢复如常。 “王妃做什么也徒劳,王爷这条命,是救不回了。” “雪儿,别理她,”封天极浅笑,“没事。” 其实他已经感觉到,心口隐隐不适,这是他旧疾复发的前兆。 他已经很久没复发过,这一次——应该是和这种毒有关。 南昭雪没说话,给他把把脉,迅速诊治出。 她抬头看他,目光幽深似海。 封天极眼中含笑:“没事,我命大。” “命大?”霜华张狂肆意的笑,“真的吗?如果真能解得了毒,那才真是命大,不过,死在我手下的人那么多,还没一个命大的。” 南昭雪走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拔出她小腹上的发簪。 霜华痛得脸一白,脸上的笑也差点挂不住。 “继续说,”南昭雪垂眸看她,“你放心,本王妃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了,敢对我家王爷下毒,你就要准备好付出代价。” “王妃打算如何对付我?”霜华一脸无所谓的问。 “我可是要提醒你,关于其它的,后院中的一切,还有我是哪里的人,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当然,你家王爷中的是什么毒,我……” 她顿了顿,贪婪地看着封天极的脸:“这么好看的男人,我还从来没有得到过,不如这样,让你家王爷陪我睡一晚,我也许会告诉你,用了哪些毒药,解药我是没有,不过,你们有太医院,那么多药材,万一能行呢?哈哈……” “雪儿,割了她的舌头,”封天极怒道。 “不急,早晚,不只是舌头,”南昭雪目光如带着钩刺,“我会让她后悔,说过的每句话。” 当务之急,是给封天极治疗。 杨伯很快带了人来,后面的火扑灭,好在没有出人命,只有几个佃户有点轻微烧伤,但大家都吓得不轻。 南昭雪把善后的事交给季婉娘,让杨伯迅速调默军来,把一处安静的院子围成铁桶,她要给封天极尽快治疗。 封天极握着她的手:“没事,我想住你原来住的院子,行吗?” 南昭雪喉咙发堵:“那里不好,条件差,王爷现在听我的,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 封天极乖乖点头:“好。” “看住她,别让她死了,堵上她的嘴,别靠近她,”南昭雪吩咐完,扶着封天极离开。 她已经感觉到,封天极手中传来的凉意。 他的情况很不好。 扶他到院中,迅速放火盆,火炉,屋子里的温度很快升高。 封天极的脸色苍白,嘴唇微青,额头渗出汗,双手紧握,看得出忍得很厉害。 “王爷,我给你宽衣,”南昭雪轻声在他耳边说。 封天极睁开眼,眸中一片笑意:“好。” “别想歪,”南昭雪脸微红,故意逗他,分散他的注意力。 “雪儿,我们是夫妻,什么时候,我可以……” 他没说完,南昭雪突然低头吻住他。 封天极愣住,脑子里一空,耳朵里嗡嗡作响,他欢喜得不知所措,连疼痛也忘记了。 南昭雪的脑仁也迅速泛起丝丝缕缕的疼,像极细韧的丝,她强忍住,没有出声,额头抵住封天极的:“等你好了。” 封天极眼睛倏地睁大,手紧紧搂住她。 “好了,我要治疗了,王爷忍着些,也要听我的。” “好。” 封天极松开手。 南昭雪让他闭上眼,迅速抹一下额头上的汗,又快速深呼吸几次调息,不等脑中的疼痛退去,开始给封天极施针。 这一次情况,并不比上次大婚时乐观。 南昭雪不敢有任何的迟疑和大意。 时间一点点过去,南昭雪用出浑身解数,但…… 只能压制,而且压制不过短短时间,又再次复发。 这次的毒,的确不同。 而她,也没有第二颗救命丹药可用了。 她心急如焚,自从到这个异世之后,第一次体会到无可奈何,手足无措。 不,一定还有法子。 不要慌,慢慢想。 她低头看着封天极,她不能让这个男人死。 那一次是原主的情绪和执念,这一次,是为她自己。 看到手上的琉璃戒,她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琉璃戒是她的意识空间,她一直装物,从来没有装过人。 东西放进去,可以保持在放进去时的状态,不会腐败损坏,那么,人放进去,是不是也能停留在这个时候,在她没有找到办法解毒之前,至少不会死? 可她要如何向封天极解释? 看着他伤口上再次发作的毒,管不了那么多了。 南昭雪把心一横,就要把封天极装进去。 她启动意念,试了好几次,但……并没有成功。 看来是不行。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南昭雪用力握住封天极的手,他似乎……晕过去了。 “王爷?” “天极?” 没有回应。 南昭雪给他把脉,按按胸口,气息极弱。 他原来的毒,和刚中的毒马上就要交汇,只要两者遇见,毒性就会翻倍,瞬间要了他的命。 南昭雪眼睛泛红,泪珠滴在封天极身上,她用力咬咬牙,猛然想起,玻璃戒中,还有另外一样霸道的丹药。 原来那颗,是救人的。 剩下这一颗,却是可以杀人的。 她把药取出来,毫不犹豫的吞下,拿发簪划破手掌,按在封天极的伤口上。 …… 杨伯等在廊下,半天也没有动静,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 这王爷的身体才好点,怎么又…… 一夜的时间快要过去,天边微微泛亮。 杨伯实在等不及,寻思着要是再没动静,他得进去看看,万一有什么危险,他还在外面傻等,那可就糟了。 就在他忍不住要进去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封天极的声音。 “雪儿?雪儿?你怎么了?” 杨伯有点纳闷,中毒受伤的不是王爷吗? “来人,来人!” 杨伯赶紧进去,一见到里面的情景也吓了一跳。 “王爷,这……” 封天极双目通红,怀抱着南昭雪。 第三百七十五章 以命换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他失去意识,一个人走入白蒙蒙的雾里。 他觉得不太对劲,但又走不出去。 而且,更糟糕的是,他的力气也在一点点流失,就好像……又回到大婚时,快要死的那种感觉。 他心头一震:他要死了? 不,不行,他之前可以死,但现在不行,现在他有雪儿了,他还想和雪儿离开京城,去江南,去边关,去游览大好河山。 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就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 “天极。” 他回头,白雾中走出一个女子。 是雪儿! 他又惊又喜,还是第一次听到南昭雪这样叫他的名字。 “雪儿,我在这里!” 他匆忙过去,但始终无法靠得太近,只能隔着近一米的距离,像被无形的墙挡住。 “雪儿!” “天极,你听我说,”南昭雪说,“我有办法救你,你要好好活着,别为我担心。” 封天极点头:“我相信你能救我。” 她已经救过他很多次,他一直都信她。 但他隐约又觉得哪里不对。 还没回过神,就见南昭雪缓缓抬手,她的掌心……满是鲜血。 “雪儿!” 封天极大叫一声,但意识又渐渐散去,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等他醒来时,看到屋顶,回想刚才,应该是一个梦。 心口的痛楚好多了,不仅如此,他还觉得,一直困在他体内的余毒,似乎也没有了。 他欣喜的想抬手时,看到伏在床尾的南昭雪。 他顿时又想起那个梦,顾不得别的,挣扎起来抱起南昭雪。 “雪儿,雪儿,醒醒。” 没有回应。 “雪儿?”封天极心里发慌,闻到一股血腥气,再仔细看,南昭雪的手掌上一道血痕,伤口深,周围的血管里血流得很快。 和他之前中毒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他像一脚踩空,猛地意识到什么,缓缓抬手看自己的伤口。 他的伤口,就如同一般的刀剑伤,被划了一道,并没什么要紧。 原来中毒的症状也没有了。 “雪儿……” 他终于明白,方才的梦,并不单纯是梦。 他无法解释,但他清楚,南昭雪,把他身上的毒引到她自己身上去了。 他紧抱着她,无论怎么呼唤都无济于事,南昭雪就是不醒。 杨伯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 “备车,快,本王要回京!” 封天极没办法,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不会医术,每每他旧疾复发,南昭雪就能救他,可现在…… 中毒的是她,他却没有一点办法。 把南昭雪抱上马车,马车里布置妥当,确保她不会不舒服。 “那女人呢?”封天极问。 杨伯急忙说:“还在捆着。” “带上她,捆到马车下面,挨着地面,把头保护好,别死了就行。” “是。” 封天极进马车,把南昭雪抱在怀里,让她更舒适,吩咐一声回京。 马车又快又稳,封天极却始终嫌太慢。 只想快点,再快点。 听到京城的喧闹声,他甚至有些恍惚,觉得离开的太久远,明明和南昭雪一同出京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穿着大氅,乌发猎猎飞舞,马术丝毫不逊色于他。 可现在…… 马车刚一进城,百胜就迎上来,他得到消息,特意来迎接。 百胜都是懵的,封天极隔着车窗吩咐:“去叫时迁回来。” “是。” 时迁一听说南昭雪出事了,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往回跑,下台阶时没留神踩空,一直滚出去好远。 百胜刚扶起他,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样,他又开始往前跑。 “上马!” 时迁这来回神:“哦,哦。” 两人骑一匹马,飞奔回王府。 平时热闹的院子里,鸦雀无声。 所有丫环都站着,巴望着窗子方向。 崔嬷嬷和碧月、野风站在廊下,三人一脸呆滞。 时迁刚到廊下,封天极就让他进去。 屋子里已经有两位太医,都是愁眉不展。 房间很宽敞,却让人觉得压抑。 时迁站在外屋,没敢再往里走,喉咙微微滚着,不知道说什么。 封天极把一把短剑递给他:“这上面原来有毒,你看看,认识吗?” 时迁接过,看到短剑时并没有认出来,但他仔细一看短剑剑柄上的花纹,脸色顿时一变。 “这是……这是陀罗岛的花,王爷,这是哪里来的?” “主子是被这剑伤的吗?” 看着时迁泛白的脸,这个问题,封天极不知道如何回答。 明明该受伤,该受苦的人是他。 “这上面已没有毒了,”时迁声音轻轻,“这种毒一见血就进入人体,剑上也不会再有残留。王爷,主子她……” “能闻出来吗?有治吗?” 时迁缓缓摇头,眼睛通红:“王爷,我是……制香,不会制毒。” 更不会解。 时迁现在特别恨自己。 他为什么不会? 当初为什么不学? 之前主子说,制香和制毒其实异曲同工,他没往心里去。 为什么没有? “你跟本王来。” 封天极带时迁出院子,去见霜华。 霜华现在身上没一块好地方,衣裳早就磨烂,这一路上不知道碰过摩擦过多少回,她浑身都痛得麻了。 她气息奄奄,被捆着扔在地上。 看到有人来,她咧角笑笑。 但是,当她看清是封天极的时候,笑容又凝固。 “怎么是你?!” “这不可能。” “你中了毒,哪怕不死,现在也绝对下不了床,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可能没事?” “是谁,是谁解了我的毒?” “认识她吗?” 时迁仔细分辨,不认识,他伸手撕烂霜华的后脖领子,里面有一处香疤。 他眸子顿时一缩:“王爷!她就是陀罗岛的人!她身上有香疤。” 霜华用力扭扭身子,大眼睛看着时迁:“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你……” 霜华说到这里顿住,她用力抽抽鼻子,在血腥味、土腥味各种混杂的味道中,捕捉到一丝丝异香。 她惊奇又诧异,即便此时,眼中都泛着贪婪的光:“你是……香典在哪里?说,香典在哪?交出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 本王要送份大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时迁后退开,咬牙切齿地盯着霜华。 “你们灭我全族,为的就是一本香典?” 霜华冷笑:“当然不止,你们有那么多东西。” “那你们就抢吗!” “那么多好东西,凭什么让你们拥有,你们配吗?” 霜华微抬着下巴,依旧高傲。 时迁抡起拳头揍她一下:“混帐,我不打女人,但你不是人!说,你用的什么毒?” “快说,不然新仇旧恨一起算!” 霜华被揍得一偏头,吐出一口血沫,她看着封天极,目光怨毒如蛇:“是谁给你解的毒?那个女人吗?她可真有本事,不过——你要小心了。” 她故意卖关子,但封天极根本不上当,也没理会她,就冷冷看着她。 她哼道:“那个女人绝非普通人,说不定,她早就被妖精复体了,只不过还披着原来的皮囊罢了。她为你解毒,说不定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吃了你。” 她说得鬼气森森,让人毛骨悚然。 封天极忍无可忍,一脚踢在她身上,把她踢出一溜滚。 “有没有解药?” “再问你最后一次。” “没有,你问我多少次,也是没、有。” “好,既然你不说,那本王也没必要再留着你。” 霜华眸子微缩:“你要杀我?” 封天极不答话,吩咐时迁:“去叫百胜来。” 霜华声音微厉:“你要杀我?” 封天极依旧不理她。 “不,你不能杀我!我还有很多秘密,你一个都没有问出来,还有那些被烧的草,种的那些东西,你们不是都感兴趣吗……” “不重要了,”封天极垂眸,手轻轻搭在剑柄上,“本王对这些不感兴趣,就算以后想知道,也会自己查。你太高看你自己,小看本王。” “本王从来不会受人威胁。” “你……你要杀我?”霜华的眼中难得浮现一点恐慌,看向封天极的宝剑。 这把宝剑很不一样,有明显的杀气,那是上过战场,饮过无数人鲜血的宝剑,自带气场。 “用它杀你?你还不配,”封天极沙哑的嗓音中充斥着浓烈的怒火和恨意,“更何况,本王也从未说过让你死。” 霜华提着的那口气微微一松。 然而,下一瞬,她就听封天极说:“本王会扒皮剁了你,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霜华眼睛倏地睁大,惊恐迅速爬了满脸。 封天极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哪些狠毒。 若是让人知道,恐怕他杀神的称号还得再加上一个——魔鬼。 但他不在意。 他只想让南昭雪活,陪她闯过去,为她报仇。 至于什么名声,什么双手沾血,统统无所谓。 他知道,这个霜华的幕后之人是谁。 就是要送一份大礼。 当夜。 两名太医都没有离开王府,一是南昭雪需要他们照料,二是为了封锁消息。 南昭雪的情况勉强稳定住,但并不乐观。 她依旧没有醒。 封天极陪她坐了许久,守着她轻声细语,诉说小时候的事,边关的事。 说个没完。 直到百胜在屋门口回话:“王爷,准备好了。” 封天极国吻了吻南昭雪的指尖,低声说:“雪儿,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我得去出口气,为你也为我。” 封天极转身出去,和百胜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黎明时分,都会有水车走过通道,有的入东宫,有的入皇城。 这些都是从城外拉的山泉水,据说这种山泉水更甘甜,宫里的主子们都爱用。 这天的东宫的水车依旧准时到达。 这个时候,是天最黑,巡察守卫最困乏的时候。 水车进入东宫,没人注意到,其中一辆,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一名小太监到太子妃的住处停上,给看门的递上一锭银子。 “麻烦通传,禀报太子妃,有要事求见,有重要的东西呈上。” 对方一见,后面不远处果然还站着一个人,还有一辆车,知道不是说谎,又收了银子,没有理由不通报。 太子妃睡得并不安稳,不知怎么的,心始终跳个不停。 忽然迷迷糊糊中听到脚步声,她立即睁开眼:“谁?” 刘嬷嬷低声回:“太子妃,门上有人来报,说有人求见,有要事,还带来了东西。” 太子妃心里狐疑,不禁坐起来:“有没有说是什么人?” “并没有,只说有要事。” 太子妃迅速一盘算,这么晚来找她,而且是有要事,莫非是风来? 转念又一想,反正能到东宫,从进门进来,又要通报的,不会有什么差错。 “让人进来吧。” 刘嬷嬷又说:“他说带来的东西不好带进屋,请您去院子里。” 太子妃纳闷又好奇:“好,更衣吧。” 反正也睡不着。 刘嬷嬷掌了灯,赶紧伺候她换了衣裳,又披上大氅,挑了灯笼往外走。 车已经进院,没人看见,车一动,车底下就有一点粉末洒出来。 太子妃到外面,看到是一辆车,车上还拉着个大东西,像是个水桶。 这是干什么? 站在车旁的小太监手里捧着个小箱子上前来。 “太子妃安好。” 太子妃垂眸扫他一眼,见他半低着头,长的什么样子,看得并不太真切,不过,这轮廓倒是觉得有点眼熟,的确是宫里的人,但叫什么是记不得了。 他手里的箱子是枣红色,四角包金,还挺精致。 “里面装的什么?” “太子妃,这是送予您的礼物。” “嗯?”太子妃奇怪,“是何人所送?” 小太监声音有一丝笑意:“回太子妃,对方说了,您看到东西,自然就能猜得到,前几日惹得您不痛快,实在过意不去。” 这话听着,像是太子? 太子妃眼底飞快掠过几丝轻蔑,太子一向轻浮,惯会哄女人,就会来这一套。 她点头示意刘嬷嬷,把小箱子取过来。 刘嬷嬷伸手接过,悄悄掂了掂,并没有多么沉,怎么觉得……像是空的? 但她不敢说,捧到太子妃面前。 太子妃正要命她打开,小太监忽然上前一步。 “回太子妃,奴才还有话容禀。” 第三百七十七章 逃不了,死不掉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妃微微点头:“什么事?” 小太监侧身一指后面暗影里的马车:“太子妃,这里面的东西,也是给您的,东西送到,奴才就告退了。” 小太监说完,也不等太子妃回应,转身走了。 太子妃有点莫名其妙,这小太监走得倒快,说了半天,也没说他到底是谁的人。 不过,这也不重要,送了礼的人,自然会说的。 太子妃收回目光,并没在意小太监的去留。 她垂眸看着刘嬷嬷捧着的那个盒子,不知为什么,明明挺精致,却忽然觉得,有点诡异。 尤其此时映着灯光,更觉得如此。 像是……在看棺木。 这个想法冒出来一瞬,她又觉得好笑,最近真是被坏事气得魔怔了。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送的东西,但总归是应该让人心情愉悦的。 她看向那辆车,淡淡对刘嬷嬷道:“打开箱子。” 刘嬷嬷也好奇,赶紧把灯笼放在一边,把箱子打开。 刚一开,箱子里的浓烈血腥味气刹那间扑来。 刘嬷嬷下意识摒住呼吸,瞪大眼睛往里看,心口不可控制的扑嗵扑嗵跳起来。 难怪箱子很轻,里面就一样东西,有点白,又有许多地方有……血? 看这形状像件叠好的衣裳,不对,绝不是衣裳…… 一时间,脑子里千回百转,刘嬷嬷嘴唇哆嗦:“太子妃,这,这是……” 太子妃脸上的神情也凝固住,刘嬷嬷一时认不出,她可认得出。 这是,人皮! 她脑子里一炸,后面一步,瞪着箱子怒道:“来人,护驾!” 几名东宫侍卫赶紧过来,看没见什么刺客,刘嬷嬷脸色惨白,身子都僵木了,她捧着箱子,一动不敢动。 一个侍卫大着胆子,用刀尖把里面的挑起来,红色灯笼光里,映着带血的展开的东西,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忽悠一下。 刘嬷嬷心里的隐约猜测得到证实,吓得尖叫一声,把手里的箱子扔了。 “哐啷”一声箱子砸在地上,滚下台阶,骨碌碌滚向那辆车。 太子妃情绪翻滚,袖子里的手渗出薄汗,紧紧交握。 “来人,点起火把!” 瞬间,其它的侍卫也跟着动起来,点起火把,院子里顿时亮如白昼。 太子妃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看向马车,其实她心里的惊骇一点也不少,只是必须要稳住。 刘嬷嬷浑身发抖,心里怕,但又忍不住想看,斜着眼睛看向马车上的大木桶。 木桶上盖着一捆稻草,好像有什么东西出来,高出桶口一截。 一名侍卫过去,刀尖轻轻拨开稻草。 “啊!”刘嬷嬷又控制不住一声尖叫,这下不只是吓一跳,直接软在地上,晕死过去。 其它的几个侍卫也吓一跳,这是个……人! 其状惨不忍睹,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太子妃手指紧紧掐着掌心,她也不想看,但脖子僵硬地木着,根本转不开,她不由自主瞪大眼睛,想认清楚,再清楚一点。 她不愿意承认,可不得不承认。 这是,霜华。 太子妃微微闭眼,心在突突地跳,她用力咬着嘴唇,口腔里都惨出血腥味。 忽然,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微响。 吓呆的侍卫脑子一抽,大概是怕桶里还有别的,下意识举刀就人劈向木桶。 这个木桶并不结实,他一劈,桶就四分五裂。 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骨碌碌滚出来。 侍卫举着火把,低头细看,胆子小的“啊”一声跳着脚后退。 那是一颗颗人头! 有两个正对着太子妃,虽然脸上满是血迹和尘土,但她依旧认得出。 那是风来和雨至。 太子妃身子微微一晃,旁边抖成一团的宫女颤都忘了扶她。 她心里的愤怒、疑惑瞬间取代了紧张害怕,满脑子里都是这几天的事。 怎么会?要说雨至是因为事情败露被抓,倒也说得通,可是,风来呢? 他这一支,可是隐藏在京城中的势力。 折损了花自芳,目前得用的也就这么一个风来。 许多消息还要靠风来打探,许多指令也要靠风来送出去。 现在风来折了,短时间内要找谁来替代? 还在霜华,明明是收到指令才来的,还没来得及入京,怎么就成了这样? 她感觉太阳穴都在一跳一跳地疼,这些问题像无数根细韧的丝,勒紧她的头。 掌事大宫女香淮勉强不再抖,过来小心扶住她:“太子妃,您没事吧?” 这几年她身这一直有蔡嬷嬷掌事,后来又刘嬷嬷,别人宫中都是掌事宫女和嬷嬷平分秋色,唯独她这里,掌事大宫女和摆设一样。 现在刘嬷嬷晕倒,香淮才不会去唤醒她,抓住机会凑到太子妃身边。 太子妃手抚着额头,低声吩咐:“传令下去,赶紧把院子收拾干净,不得声张,歹人或许就在附近,命人捉拿那个小太监!” “是。” 侍卫们稳住心神,赶紧收拾。 香淮扶着太子妃进殿内,太子妃想要安静地想想,琢磨一下对策,推开她说:“出去。” 香淮轻声道:“您身子不适,奴婢扶您进去休息,再煮碗安神汤……” “本宫说出去,听不懂吗!”太子妃怒声道。 香淮不敢再多说,垂首退出去。 “关门!” 香淮满心不痛快,当初被挑到东宫来,做了掌事大宫女,本来还以为要飞黄腾达了,谁知道根本不让近身伺候。 以前蔡嬷嬷在时,那老婆子又凶又狠,经常欺负她,现在蔡嬷嬷死了,她却还是出不了头。 她心中不忿,太子妃才不管,抚着额头慢慢往里面走。 走了一会儿,她才猛然惊觉,怎么……殿内的灯灭了? 明明出去的时候,刘嬷嬷掌了灯为她更衣,现在怎么都黑了? 她心里暗叫不好,还没来得及回身,眼前一抹冷光一闪。 是刀光! 她赶紧往后退,手摸到一样东西,也没看是什么,就赶紧招架。 “哗啦!” 刀砍在她举起的花瓶上,整个碎了,花瓶里的水和花枝散落,淋了她一身。 在廊下的香淮听见,偏头看看,根本没有进去的意思。 活该!碰倒东西,绊倒你,摔断了腿才好! 她假装没有听见,依旧站在廊下若无其事。 太子妃狼狈逃窜,但那刀光却如影随行,根本躲不开,桌椅被碰倒不少,磕碰得她骨头都痛。 但也根本顾不上痛,只能不断躲闪。 “来……” 后面的“人”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刀的罡气给堵回去。 她心头大惊,这人的武功造诣极高,一把刀用得出神入化不说,竟然还有刀罡之气! 这样的人想要杀她,简直是轻而易举,可他没有。 为什么? 太子妃脑子里电光火石般,此人在戏耍她,根本就不是要杀她,就是想看她狼狈逃窜,想看她逃也逃不了,死也死不掉! “你是……” 后面的话又被堵回去。 太子妃又急又怒,却无计可施。 只期盼外面的人听到动静闯进来,但……一直没有。 此刻,她眼前满是腥红。 第三百七十八章 我不想一个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妃也不知道她身上有多少道伤口。 数都数不清了,脑子里也是懵的。 她只知道,她的脸……毁了。 额头、脸颊,都被刀割伤,伤口流血不止,眼前的视线都变成红的。 可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直到她再没力气逃,跌倒在地上,那人才居高临下看着她,收起刀。 他脸上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尽管他没说话,太子妃也能感到,对方对她那种深深的厌恶和鄙夷。 血从额头流下,迷了她的脸,她合眼再睁开时,面前的人已经影无踪。 “来……来人!” 她用力喊,但声音也极其微弱。 香淮在外面隐约听见,心里冷哼一声,直接走远几步,到台阶下站着去了。 太子妃想爬起来去门口叫人,想了想又忍住,还是爬去梳妆台。 封天极和百胜汇合,迅速出宫。 “王爷,您没事吧?” “没事,”封天极摘下脸上面具,“本王人恨不能宰了她!不过,对于她来说,死未免太便宜她了。” “王爷所言极是,您先回府,属下去办剩下的事。” 封天极看看天边,已经有了光亮。 又是新的一天。 希望雪儿能够尽快醒来。 他提着刀,迅速回府。 没有去过边关的人都不知道,战王封天极最擅长的随身兵器,不是他经常挎在腰间的宝剑,而是窄刀。 一夜的惊恐忙乱,东宫总算是勉强打扫干净。 正想喘口气,一个侍卫侧耳听了听:“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其它人都累得要死,纷纷摇头,哪理会什么动静。 但很快,不远处宫道上似是传来一声女子惊呼。 这一声又尖又细,听得真真儿的。 又怎么了?还有人头? 他们顿时一个激凌,正要去看,就感觉地面好面在微微颤抖。 像是有什么在朝这边跑来。 怎么了这是? 他们面面相觑,赶紧往宫门口走。 还没有到宫门口,突然有什么东西窜进来,从他们脚边飞快跑过去。 “那是……什么?”有人结结巴巴地问。 没人回答他,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过转瞬间,后面大批的老鼠都冲进来,黑压压的一群,争先恐后,好像这里有吃不尽的食物。 他们张着嘴,露出尖尖的牙,一双双眼睛隐隐有红光,像是疯魔了一样。 侍卫们觉得头发倒竖,从来不知道宫里有这么多老鼠,更不知道老鼠也会发疯,多了也是如此吓人。 “啊!”惊呼尖叫声不断,不断有宫女扔了手里的东西,尖叫哭喊。 别说他们,就连侍卫们也有害怕的,胆子小的也被吓哭。 一时间,东宫,以及去往东宫的好几条宫道上一片惨呼声。 到后来,不只是老鼠,连一些没见过的虫蚁什么的都来了。 睡在侍妾那里的太子也没能幸免。 他早上没急着起,满足地抱着美妾想再温存一会儿,忽然听到外在有人惊喊。 喊的什么,他没听清,反正一下子把他喊得直激灵。 正想喝斥几句,就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跳上床榻,蹲在床尾和他眼对眼。 太子怔愣半晌,一时没缓过神。 他的美妾迷糊地揉揉眼,看清那团东西之后,尖叫着抖住他:“殿下,老鼠啊,殿下!” 太子猛地回神,也吓得够呛,想要安慰美人儿几句,也顾不上说不出口,赶紧跳下床找衣服穿。 “你这里怎么会有老鼠?”他语气中满是埋怨。 侍妾都委屈死了,她哪里知道?听太子这意思,好像是在怪她这里脏一样。 然而,很快,太子就发现,来的不只是一只老鼠,外面的惊呼声四起,时不时有小宫女吓得哭出声。 他紧张害怕又奇怪,推窗子往外一看,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满院子,随处可见老鼠,看到什么就咬什么。 他震惊地说不出话,衣裳还没有穿好,匆匆拉过大氅,赶紧披上走了。 美妾哭得嗓子都哑了,他连头也没回。 一路上,太子震惊地发现,不只是侍妾那里,好多地方都有。 他想出东宫,转念又一想,还是回太子妃那里看看。 他之前也是急怒,脑子有点糊涂,现在想起来,还是有许多地方要指望姚家。 别的不说,马上就是明年的考试,天下学子的心还是紧紧拉住。 等过了考试,再找个机会整治封天极,也就没有什么大患了,到那时候再好好选几个侧妃。 现在他只有侍妾,没有侧妃,刚开始几次提起,太子妃都不冷不热,也答应过一两个,但不知怎么的,用不了多久就病死,或者出意外。 再后来,他有意纳谁家的女儿,谁家的女儿就生病。 不是假的装的,他派人悄悄去打探过,是真的。 一来二去,太子心里也有点嘀咕,也担心别人说他命格不好,克人什么的,也就算了。 他胡思乱想着,越往太子妃的住处走,越觉得不对劲。 老鼠是越来越多,连宫中常年闲在的捕鼠队都来了。 这是怎么了? 他抬眼看到宫女香淮,招招手道:“香淮,过来!” 香淮也吓得够呛,看到是太子,赶紧小跑着过来。 “殿下,您回来了。” 香淮眼睛红红的,委屈又害怕,太子觉得,这宫女长得还挺不错。 “怎么了这是?出了什么事?好好说,别哭。” 他不说还好,一说香淮反倒哭上来。 一边抽泣着,一边把昨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 一听说什么有人送来东西,又是人皮又是人头,太子也吓得心惊胆颤。 再说到后来成群的老鼠往这里跑,太子就更加畏惧。 闹了半天,别处都是被连累,主要是这里? 这是为什么? 暗自脑补昨天晚上的情景,他心里一阵恶寒,有些想吐,他也不想去看太子妃,行为战胜了理智。 “你去回太子妃一声,就说本宫来看过她,忽然想起父皇找本宫,先走了。” 香淮还没卖够惨,见他竟然就又走了,绞着帕子看着他背影无奈跺脚。 一回头,猛地看到太子妃,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脸上戴了面纱,连额头也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幽幽看着她。 香淮心里扑嗵扑通跳,赶紧行礼:“回太子妃,太子殿下来看过您,说是皇上找他……” 话没说完,太子妃转身又回去了。 香淮怔愣半晌,低低哼一声。 战王府。 封天极破晓时分回来以后,就一直守在南昭雪身边。 她依旧昏睡,要不是气息极微弱,脸色苍白,封天极真的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自从搬过来和她一起住,每晚都等她睡着之后,他要偷偷看她一会儿才睡。 可现在,他不想再看她躺着不醒。 “雪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封天极轻声说,“我教训了太子妃,杀了那些该死的人,你高兴吗?雪儿,你要是能听见,就醒过来。” “只要你能醒来,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我不想一个人,更没法一个人好好活。” 第三百七十九章 他有什么理由不珍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其实能听得见。 但就是很模糊。 在最后晕倒的刹那,她用意念挤入琉璃戒。 平时身体好的时候不觉得什么,现在身体状况不好,她连进入琉璃戒都觉得意念受到很大损伤。 可见,这毒的确是厉害。 如果是封天极,那恐怕真会大事不妙。 她感觉很累,想睁眼也睁不开,空间里有一张行军简易床,她也不知道有没有躺上去。 只想休息,好好休息,等有体力的时候,再研究这毒怎么解。 她没有看到的是,自从她一进来,空间里的颜色就变了变。 以往就和平常的房间一样,那团笼罩在神秘书架上的雾气也是白色的。 但现在,微微泛红,就像是亮起警示灯。 空气也像在微微颤抖,扭曲,汇聚成一个椭圆的形状,飘浮过来包裹住她,就像一个太空舱。 南昭雪感觉身上的痛苦少了一些,毒药带来的难受感,原本是山海一样,现在分裂成细细的丝,在一根根抽离。 虽然极慢,但的确有效果。 她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沉睡过去。 好像又做了一场梦。 梦中又出现许多齿轮,和以前不同的是,这些齿轮转得特别缓慢,像是被绣住了。 她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忽然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她好奇地走过去仔细看。 就见其中一个两个齿轮被缠了东西,淡淡的金色,像金丝线,紧紧缠绕。 齿轮被缠,转得最慢,每转一下都特别吃力。 她直觉感到这些金丝钱不像好东西,身上也没有兵器,抬手摸摸头的发簪,点按机关变成小匕首,割这些金丝线。 丝线极细却极韧,并不好割,她忙活了大半,也没有割断多少。 正想再继续,突然梦想。 她微微睁眼,发现自己是在空间里,周围一团雾气笼罩着她,颜色淡红。 什么情况? 抬手挥一挥,雾气飘散又迅速合拢,并没有散去。 挥手瞬间,看到手掌上的伤口,血管里血液流动的速度像降低了一些。 咦?这些雾气,对她的伤有帮助? 既然如此,她也不再乱动,头还是有点昏沉,干脆又闭上眼睛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她,像是封天极的声音。 可她睡得有点糊涂,也越发困倦,眼睛睁了睁,还没来得及回答,又闭上。 雾气在她伤口处,不断的出出进进。 封天极对这些一无所知,一直到中午,南昭雪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崔嬷嬷轻轻叹气,大家谁心里都不好受,平日别看王妃寡言少语,但她们都感觉到,王妃其实很好,看似冷淡,却从来不把她们当成下等奴婢。 崔嬷嬷轻步上前,低声劝道:“王爷,您多少吃点吧,这样下去不行的,老奴去给您端碗汤来?” 封天极根本没有胃口,但他自从回来以后,就水米没沾牙。 “王爷,老奴想,王妃看重王爷,定然也是希望王爷平安康健,若是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王妃岂能安心休养?老奴坚信,我们说的话,王妃都能听得见。” 封天极心里燃起一点希望:“是吗?你也这么觉得?” “是的,王妃一定听得见。” 封天极低头看南昭雪受伤的手,是的,她用她自己,换回了他。 他有什么理由,不珍惜? 那岂不是让雪儿的努力白费了? “你去吩咐摆饭。” “是。” 崔嬷嬷赶紧吩咐下去,很快,饭菜摆上,封天极坐在桌前,大口大口吃。 他一人独坐,没有南昭雪陪伴,也没让人给布菜,他挑着那些南昭雪爱吃的菜,一口接一口。 崔嬷嬷看得鼻子发酸,转过头去用帕子擦眼睛。 那些天杀的,究竟是谁害的王妃!让她知道,一定要吃他两口肉不可! 封天极吃完,又回到南昭雪身边:“雪儿,我吃饱了,今天的饭不怎么好吃,大概是没有你一起吃的缘故。 我以前都是一个人吃饭,并没觉得什么,可现在你躺在这里,我却不习惯一个人吃,你快醒来,好吗? 我还去城外给你抓鱼,你喜不喜欢?” 他絮絮叨叨,时笑时严肃,就像南昭雪会回应他一样。 皇帝在书房,一上午也没有静下心来。 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一闭上眼,就想到从前小容妃在的时候,有时梦到她笑,有时又看到她哭,问他为什么不给她和孩子作主。 皇帝的精神不怎么好,头也隐隐作痛,叫太医来看过,喝了几碗苦汤药也不管用。 好在有图公公去战王府要来的青桔蜂蜜茶,能缓解一阵,清爽的味道也能让他脑子清楚一点。 正在看折子,听到外面的声音就没断过,他忍无可忍:“图四海!” 正在走廊上的图四海听到动静赶紧进来:“皇上,老奴在。” “外面在干什么?怎么一会儿一个动静?是成心想要烦死朕吗?” 图四海连忙请罪道:“皇上,是老奴该死,没约束好他们,惊扰到您了,老奴即刻就去让他们都堵上嘴。” “到底怎么了?” “……回皇上,”图四海有点迟疑。 皇帝见他这样,觉得奇怪,平时图四海可不这样,今天似乎哪哪都吱吱唔唔。 “说!” “是,”图四海稳住心,“回皇上,也不知是何故,宫里突然多了许多老鼠,时不时就跑过来一只,所以,那些奴才们有时候会被吓一跳。” 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你说有什么跑过来?” “回皇上,是老鼠。” 皇帝差点气笑:“胡说什么?皇宫中就算有老鼠,能有多少?刚才那几个奴才的声音,朕可是都听见了,一会儿一声,难道每次都是因为老鼠吗?” 皇帝根本不相信,什么老鼠,老鼠能把他尚书房前的人吓到? 那些太监和佳卫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岂会因为一只老鼠而惊呼? 何况,一会儿一声,难道一会儿就有一只老鼠吗? 他沉下脸:“图四海,连你也骗朕?该当何罪?” “皇上恕罪,”图四海连忙跪下,“老奴断然不敢欺瞒皇上,说的句句是实话。 今日天刚一亮,不知道为何,有许多老鼠都跑出来,这边有两支捕鼠队在门口守着,故而不多,其它地方都……” 皇帝一听就纳闷,图四海肯定不会撒谎,难道是他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有两支捕鼠队在,还能让他们一会儿一惊一乍? 他左右也是烦躁,干脆起身,想出去看看。 图四海连忙说:“皇上,您还是别出去了,以免……” “以免什么?朕还能怕区区一只老鼠不成?” 皇帝没听,继续往外走,图四海赶紧爬起来跟上去。 刚走到门口,还没掀帘子,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窜进来,擦过他的龙靴。 “什么东西?”皇帝吓一跳。 图四海赶紧叫人进来搜找。 他掀起帘子的功夫,皇帝往外看。 在皇宫多少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景象。 几只老鼠成群结队的疯跑,眼珠子发红,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第三百八十章 这些老鼠都疯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简直惊呆,极力控制自己惊呼出声。 左手紧紧抓住图四海的手臂,咬着牙半天没说话。 图四海面色如常,不敢叫疼:“皇上,老奴扶您去亭子里坐一坐吧。” 那边是高处,总会安全些。 皇帝绷着脸点点头,跟着他去不远处的假山上的凉亭。 这个时节去凉亭,也是没办法的事。 图四海命人准备炭火,热茶,手暖炉,皇帝心里的惊愕却没消除半分。 “这是怎么回事?” 虽说有时候出现什么异象,可以扯到祥瑞上,但他可不认为,这满地爬的像疯了一样的老鼠,是什么祥瑞。 图四海垂眸回话:“回皇上,老奴派人去查过,捕鼠队大多去了东宫那边,暂时还没有回话,确切的原因,还要等一等。” 皇帝一听就拧眉:“去了太子那里?” “是,”图四海又说,“并非是太子殿下不考虑他处,实则是因为那边的情况最为严重。” 皇帝都惊了:“怎么?东宫的情况比朕这里还要严重?” “据捕鼠队说,确实如此,他们已经取了三次工具。” 皇帝呼吸微窒,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几只老鼠,就足够让他恶心,东宫的情况,竟然比他这里还要严重? “去传轿辇,朕要去东宫走一趟。” “皇上……” “去传。” “是。” 皇帝还是低估了东宫形势,以及他自己的接受程度。 还没到东宫,就看到好几拨老鼠成群结队地了发疯的跑,再看到捕鼠队一堆一堆地往外拉死老鼠,他就恶心地想要吐。 走到半路,就又原路返回。 可他也不想去书房,眼瞅着几只老鼠跑进去的。 这可怎么办?去哪? 图公公让轿辇在宫里慢慢转,在皇帝没有决定之前,先不要停下。 走来走去,皇帝忽然闻到一股药香。 与平时喝苦汤药的味道完全不同。 他转头看看,前面有一处宫墙,墙面上的漆色都有点斑驳。 “前面是哪?” “回皇上,”图四海看一眼,如实说,“那是林妃娘娘的宫中。” “林妃?”皇帝想了想,还真是有阵子没到这里来了。 “去看看。” “是,”图四海答应一声,就要先去传话。 皇帝拦住他:“不必,朕也没有什么大事。” 到宫门口,皇帝也没让其它人跟着,只带了图四海。 药香味儿还浓了一些,皇帝走了几步,忽然道:“图四海,你发现没有,这里好像没有老鼠了。” 图四海也才察觉:“的确是,方才路上偶见两三只,到这儿确实没有了。” 皇帝目光微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妃正在火炉旁,炉子的小砂锅里翻滚着药材,香味儿就是从这里传出来。 皇帝没说话,林妃的神情也很专注,她穿着常服,乌发轻散在脑后,素手没戴任何首饰,执着一只长柄小木勺,正缓缓搅动砂锅。 阳光轻柔地笼罩着她,她眉眼冷淡,嘴唇微抿,像一幅沉静的画。 皇帝微微愣神,他很难想象,林妃这样沉静的性子,居然生出了老七那样火爆脾气的儿子,母子俩除了模样有六七分相似,其实的地方真是一点不像。 封天彻的容貌完美继承了林妃的优点,大气疏朗又英俊,但这样的容貌对林妃来说,就显得有点冷淡英气。 她不像其它的妃嫔,温柔、娇软,如一朵菟丝花,依附着皇帝生长,一颦一笑,都是为了哄他。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皇帝才不那么喜欢她,让她在嫔位上那么多年。 现在瞧见她,忽然又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以前的珍贵妃和容妃,不都是费尽心思哄着他吗? 哄,也有可能是哄骗。 倒是林妃,一直都是这样,他对封天彻的喜欢,也与林妃没有半点关系,甚至林妃在他面前,很少提及这个儿子,没一丝想要母凭子贵的意思。 他想得太久,林妃放下药勺,一回头看到了他。 “皇上?”她略惊讶,起身行礼。 “罢了,”皇帝摆摆手,“你在干什么?” “给天彻做点药。” “嗯?老七怎么了?前两日还生龙活虎。” “是没什么,臣妾是想着给他做点药丸,让他吃一些,强身健体。” 皇帝忽然想起,上次封天彻受伤不轻,大概是林妃怕他落下病根。 “这药味闻起来挺香,不像平时的苦汤药。” “是的,做得太苦,那孩子不愿意吃,”林妃浅笑,“这还未成,做会放凉,再加入别的,做成凉糕和药丸,他才乐意吃。” 皇帝转身坐下:“哼,多大的人了,还怕苦。” 林妃没有答话。 沉默一会儿,皇帝又说:“给朕也做些。” 林妃:“??” “朕也想强身健体,”皇帝清清嗓子。 “臣妾医术浅薄,皇上龙体……” “无妨,老七能吃,朕也能吃,太医院那些家伙,只会做得苦汤了,没一点意思,”皇帝话峰一转,“外面的事,你知道吗?” 林妃明显愣也愣:“外面?皇上是指宫外?” 皇帝目光微紧,盯着她说:“不是皇城宫外,就是你的宫外。” 林妃摇头:“臣妾不知,这几日也未出去过,倒是前两天,宫中宫女去过一趟天彻的住处,臣妾听闻解除了皇子们的禁忌,可与后宫接触,派人给他送了点点心。” 皇帝知道这事,当时食盒一送到,他就知道了。 只是他不知道,封天彻随后就扒着墙头,把食盒给了封天极和南昭雪。 “宫里突然有了鼠患,朕的书房都进去几只,东宫那边尤其,朕一路走来,发现你这边没有。” 林妃怔了一下:“竟然有此事?可现在也不是闹鼠患的季节。怎么……” 她环视四周,恍然道:“臣妾这里没有,大概是因为那个。” 她一指,皇帝发现窗子下面的小几上,放着一只丑丑的香炉。 这香炉不是铜,也不是铁,而是用胶泥塑的,捏的像是头牛,又像是兔子,看不出是个什么。 淡淡雾气缭绕,从香炉里溢出,飘向窗外。 “那是什么?” “回皇上,那是臣妾自制的香丸,能醒脑静神,夏季可用来驱蚊蝇鼠蛇,臣妾习惯了每日点上两颗,大概因此就避开鼠患。” 皇帝走过去,仔细闻,也不见有什么味道:“怎么闻不到什么?” “人的确闻不闻,此香丸天彻也曾要过一些,刚回到京城时,说是要用功读书,但每每都困倦,听臣妾说这香丸能醒脑,就来讨要。 但他又说味道不好闻,更看不进书,后来臣妾就调整了方子,做成无味的,不过,驱虫的功效倒是不减。” 皇帝听完笑起来:“老七读书?这就好比姚阁老去舞剑,不可能的事。读不进书就怪书怪香丸,这种不讲理的话,也只有他能说得出口。” 林妃嘴角微翘,眼神却是宠溺。 皇帝见她这神情,语气不自觉也软了些:“这香炉是怎么回事?图四海,一会儿让内务府送几个好的过来。” “是。” “不必了,皇上,”林妃福福身,“臣妾多谢皇上好意,这香炉是天彻小时候捏的,是他送给臣妾的生辰礼,也用了这么多年,要是换掉,他来了会不高兴。” “他捏的?” 第三百八十一章 本王要亲自会会他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觉得不可思议,再仔细看看,又觉得合理。 “难怪如此丑,这是捏的什么?兔子?牛?” 林妃:“……他说是老虎。” 皇帝忍不住笑出声。 “他说父皇是天龙,他就做一头老虎,长大了替父皇征战,守边关。” 皇帝一怔,笑声止住,眼中的笑意却加深:“难得他有此心,也的确是那么做了。” 皇帝收回目光:“那就听你的,还用着吧。” “多谢皇上。” 她转身到书桌旁,提笔写了什么,又拿过一个盒子,双手一同奉上。 “皇上,这是香丸的方子,您方才说,宫中有鼠患,可让太医院照此方配些草药包,让各宫置于宫门口,窗台下,鼠患可除。这些是香丸,皇上若不嫌弃,就拿去书房点一点吧。” “这是你送朕的东西,朕怎么会嫌弃?”皇帝亲手接过,方子给了图四海。 他目光掠向书桌:“那些是什么?” 其实他看出来了,那是账本。 “是珍……余嫔派人送来的,一些账册以及宫宴要用的。” “对,朕让你接手了此事,过不了几日,使团也会到,此事不能马虎,不过,”皇帝话峰一转,“你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切莫累着自己。” “是。” “好了,朕回去了,你忙吧,过几日再来看你。” 林妃一直送皇帝到门口,看着他坐上轿辇离开。 她垂眸,浓密睫毛挡住眼中的冷意。 宫门口的香粉早已经挥发殆尽,那才是真正阻止老鼠到这里来的东西。 昨天晚上封天极来找过她,让她看过引鼠香,还给了她阻止的药粉。 她写的方子,治的香丸,自然也是驱虫用的,但功效远远没有那么大。 只不过,引鼠香的功效也就只有几个时辰,眼看着时间就要到,等太医院按她的方子配药再发放,引鼠香基本也就失效。 时间刚刚好。 据捕鼠队的回禀,皇帝得知,东宫的损毁情况最为严重,好多地方都被咬坏,甚至不少宫女太监都被咬伤。 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们也给不出确切的答案。 皇帝微合着眼睛,掩住眼底的怒意:“太子呢?” 图四海迟疑一下:“太子殿下不在东宫,据说一早出宫去了。” 皇帝沉默着,没有说话。 …… 封天极一直守在南昭雪的院子,在外屋听完百胜的回话,一言未发。 恰在此时,外面一声异响,百胜快步到外面,一只鸽子飞落在他手臂。 “王爷,有消息。” 封天极展开看了看:“父皇果然招了法师入宫。” 现在皇帝对钦天监没什么信任,却越来越相信法师。 包括这次给太皇太后做法事,也是请的这位法师。 他垂眸思索片刻:“去查这个法师,准备一下,本王要去会会他。” “是。” 他转身刚到院子里,野风追上来:“你要去抓人吗?” 百胜一愣:“抓什么人?我不是去抓人,是去查消息。” 野风眼睛瞪得溜圆:“要是去抓人,叫上我,我也去。” 百胜还没回答,她又说:“我要给主子报仇,一定。” 她把腰间的钱袋子拽下来,塞到百胜手里:“这是我攒的钱,以后我的月钱都给你,一定要叫上我。” 百胜心口一热,钱袋子里面统共也没有多少钱,但硌得他掌心生疼。 他把钱袋子还给野风:“好好攒着,我不要你的钱。不过,这件事情要王爷作主,如果王爷同意,我没二话。” “好,我去求王爷。” 野风又往回跑,进屋扑通就跪下。 封天极皱眉:“你干什么?” “王爷,等抓人的时候……不,能不能派给我点事干?我要给主子报仇。” 封天极懂了她的意思,淡淡道:“你先起来。” “你去和时迁一起,他最近办事,你保护他的安全。” “我要给主子报仇。” “一样的,他干的也是报仇的事。” “好。” 野风又跑出去。 封天极握住南昭雪的手:“雪儿,你要快点醒来,好好看着,我给你报仇。大家都很担心你,都在等你醒来。” 天刚刚暗下来,病了好些日子的姚阁老就坐上马车,直奔东宫。 他这回是真的病了,一下子痛失三个孙子,对于他来说,的确算是沉重打击。 出事之后,他的长子——太子妃的亲爹,也接到消息,竟然偷摸跑了回来,又把他气得半死。 外放的官员,或是没有圣旨调令,别说进京,都不能私自离开任地,要是被人知道,抓住把柄,到时候谁也保不住。 都是那个贱妾撺掇,让他一起回京,姚阁老立即命人对贱妾动了家法,许氏掌家多年,手底下人都懂她的心思,下了重手,把那个妾室打死了。 姚大爷又气又怒,大闹一场,打了许氏几个耳光,对姚阁老也发通脾气,又连夜离开京城。 姚阁老连气好几场,最终病倒。 这才刚好点,又听管家回来说,东宫出了事,闹出什么鼠患。 他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悄悄去东宫,看望太子妃。 现在太子妃就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姚家的指望,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最近这是怎么了? 到东宫门口,看到被老鼠啃过的大门,他也暗暗心惊。 竟然这么严重? 太子妃正在偏殿,这里情况稍微好点,她现在的心如同在火上烤,思来想去,想办法报仇。 正在烦躁,听说姚阁老来了。 她顿时更烦。 有心不见,又不能太过强硬,只好勉强答应。 姚阁老一步一心惊,看着乱七八糟的东宫,都不敢相信。 见到太子妃时,又见她戴着面纱,心顿时提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可有事?为什么挡着脸?” 四周没别人,他也不用再客气,急声询问。 “没事,就是被吓了一跳,跑的时候磕到了,”太子妃强自压住心头的不耐烦。 一说这事,她就怒火中烧。 她的脸……现在真是惨不忍睹,可她不能说,对谁都不能说。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闹鼠患?” “我也不知道,”太子妃语气生硬,“捕鼠队都不知道。” “那皇上怎么说?” “没说。” “怎么会没说?”姚阁老诧异,“难道太子殿下没去回话,皇上没有安抚吗?” “他?”太子妃冷笑,“他连我的门都没进,直接吓得走了,窝囊废。” 姚阁老太阳穴突突跳:“住口!你在说什么?” 太子妃手抚着额头:“我头疼得很,没事你就先回去吧。” “你……你得想想办法,把太子笼络住,出这么大事,他怎么能不管?” “这我哪知道?你去问他!” 姚阁老气得胡子都撅起来,努力运口气:“雍王的事,可有太子的手笔?” 太子妃短促笑一声:“你觉得他有那个本事吗?雍王,纯粹就是容妃自己找死,被战王妃夫妇识破。” 太子妃说到这里,猛地顿住。 刚出了雍王的事,她这边又出事,会不会是…… 南昭雪? 雨至可是一直埋伏在她庄子附近的,好端端的,怎么地被砍了头?除了她,还能有谁? 第三百八十二章 老狐狸上钩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妃不是没有怀疑过,可又觉得不可思议。 南昭雪没去庄子上,而是来了皇宫,这是千真万确的。 那她应该也不知道雨至的事,更不可能把雨至和霜华杀掉。 一时间她也摸不出头绪,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与南昭雪有关。 还有,昨天晚上刺杀……不,戏耍她的那个刺客,会是谁? 一想这些,她的脸又隐隐作痛。 姚阁老见她不说话,催促道:“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你与太子,究竟是怎么了? 雍王暂且不用管,皇上似乎对战王又有所改变,这次还重用林妃,我听说,灭鼠之策,也是林妃的手笔?” 太子妃看他一眼:“我与太子还能怎样,他整日沉迷美色,我能如何?你且笼不住他,何况是我? 至于林妃,她当上妃子才几天?一个沉寂多年的女人,儿子都那么大了,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姚阁老被她噎得差点上来不气:“你……” 太子妃懒得再听他废话叨叨:“我累了,你先回去吧,没事的时候尽量不要来,以免太子以为我找你告状,更会烦我。” 姚阁老简直无法相信,这说话的是他的孙女? 他都忘记自己是怎么退出殿中的,站在院子里半晌没恍过神。 刘嬷嬷上前来道:“阁老,老奴送您出去吧。” 姚阁老回神:“太子妃她……最近……” 他一肚子疑问,却都乱嘈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太子妃的确心情不好,自小产之后,身子一直不太好,无法伺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那边又有一位侍妾,昨日鼠患,又受了惊吓,还磕伤了脸。” 姚阁老一听这些,也的确够烦心的,还有就是这中间还出过南家的庶女私怀孩子的事,当然,刘嬷嬷是不知道的。 想到这些,他也多少能理解孙女了。 “你去告诉太子妃,凡事看开些,在这后宫中,起起落落是难免的事,这段日子让她好好养伤,不必忧虑,她爷爷还没老,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是。” 他前脚出宫,封天极随后就收到消息,紧接着,一辆马车在他必经的路口和他差点相撞。 车夫又惊又气,怒声喝斥,不料,对方却根本不在乎,竟然跑到他的马车前面,自顾走了。 姚阁老也气得够呛,在对方车窗帘子掀起的一瞬间,他看到一张侧脸,似乎有些眼熟。 空气中荡开淡淡的香气,那是……做法事做的香。 那位法师? 姚阁老眸色深沉,他官海沉浮数十载,一丝的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的双眼。 这个时辰,他去哪? 那边可是皇宫的方向。 姚阁老又迅速联想到,今天东宫的鼠患,若是法师在皇帝面前说点什么,譬如什么东宫有阴邪之物,女主人不贤之类…… 他心里迅速盘算:“转道,跟上前面的马车!” “是。” 前面马车中的千张,手指轻挑起一点车帘缝隙,趁着拐弯的时候看看后头。 果然,那辆马车不远不近的跟着。 上钩了。 陈晁罡此时已经在府里,他已经回来半个时辰。 皇帝这次突然诏他进宫,他也有点懵,其实他也就是会算个命,看个风水,给人办场法事之类。 以前只能在特殊的节日,或者是赶到雇主是大户人家的时候,才能多赚些银钱,一般人家的只能算是勉强能吃顿饭。 可自搭上皇族,那就不大不相同,这才几年的功夫,他买了宅子,娶了三房,在京城也算是安置下来,有时候晚上睡不着,都觉得像是一场梦。 当年他也是运气好,机缘巧合,救了个男孩子,本来就是看那男孩子装绸裹缎,定然是个富贵家的,想捞点好处,谁知道,那竟然是十皇子。 那可是皇帝最小的儿子,他得了丰厚的奖赏不说,皇帝问他会什么时候,他一哆嗦就说,家中世代都是给人算命看风水找好墓,是地字一脉的大法师。 至那时,时来运转。 好在这几年皇宫也没什么事,就是年节做个法事,有贵人去了超个渡,他也拿手,倒也平稳渡过。 但这次,似乎没有那么容易了。 他吞口唾沫,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认得,这位是皇帝的第六子,战王封天极。 杀神一般的人物。 “本王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听清了吗?” “……是,下官……不是,草民听清了。” 他额角冒汗,这些年别人都尊称他大法师,更有拍马屁的说他是超越钦天监的存在,他也习惯了别人的恭维。 可这位杀神王爷,一句话就快把他打回原形:“下官?你也配!你是什么官职?” “放轻松些,姚阁老可是只老狐狸,你要小心应对。” “是,是。” 陈晁罡答应着,心里却纳闷,姚阁老真的会来吗? 好端端的,为什么来找他? 可他不敢问。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家丁迅速来报:“老爷,门外有贵客,说是姚府的。” 陈晁罡一听,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请,赶紧请进来。”他努力保持镇定,没出去迎接。 刚才战王可吩咐了,让他保持高傲,不必对姚阁老卑微小心。 他暗暗叫苦,在其它四五品官员面前,他还能勉强充充样,在阁老面前? 家丁迅速去回话,他一偏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封天极已经不见了。 这一惊又非同小可。 但此时,姚阁老已经到了院子里。 姚阁老看着那辆车进了陈府的后门,这才绕到前门来命人通报。 本以为陈晁罡怎么也得出来迎接,哪想到只是来了个家丁。 他压着怒火,抬眼看到坐在厅里的陈晁罡。 “陈法师,老夫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陈晁罡腿有点哆嗦着站起来:“阁老哪里的话,不过,天色确实不早,不知道阁老突然到寒舍来,有何指教?” 姚阁老迈步进屋,直接坐到上首座:“没什么指教,就是有个疑问,想让陈法师给解一解。” “东宫的事,想必陈法师也听说了,不知道法师以为,这是何缘故?” 陈晁罡心说,你的问题问得和皇帝一样。 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 见他沉默,姚阁老又过度解读,心头一沉:“陈法师,本阁在问你话。” “阁老,此事皇上也问过在下,在下以为,此事并不寻常。” 果然,皇帝找他就是为了这事。 “如何不寻常?” “鼠患突发,又是发在东宫,只怕是与东宫的风水有关。” “呵,”姚阁老冷笑,“风水?东宫落成多年,当初圣祖请无数能工巧匠所建,高僧做过法事,事隔多年,陈法师却说风水有问题,岂非可笑?皇上岂能信你这种胡言!” 陈晁罡微眯着眼睛,不慌不忙:“阁老此言差矣。在下可没说,当初东宫修的时候有问题。” “那你是什么意思?是想说现在的东宫之主有问题吗?”姚阁老言辞锋利,目光暗含警告。 第三百八十三章 意想不到的收获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陈晁罡的心都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天地良心,他可没那个意思,更不敢对皇帝那么说。 他就是个小法师,挣点钱罢了,哪还敢说什么未来储君的事? 他疯了? 更为关键的是,这些话,姚阁老的反应,都在战王的预料之内。 他勉强压住狂跳的心,淡然道:“阁老这话,我有就有点听不懂了。” “听不懂吗?”姚阁老怒笑,“本阁倒看你懂得很。” “陈晁罡,皇上也就是一阵子的心血来潮,信任你而已,就像前几年也信任城外寺中高僧,相信钦天监一样,他们还都是有些根基的,有寺庙,有衙门。你有什么?凭你的这座宅子吗?” 姚阁老语气极尽讽刺,眼神迸发威胁的光芒:“你究竟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如实说来,若是让本阁知道你对太子不利,信不信本阁要了你的人头?” 陈晁罡喉咙滚了滚:“姚阁老这是何意?威胁我吗?不错,皇上召见了我,但我也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你说了什么?” “鼠患发的莫名其妙,定是不同寻常,任谁也得这么说,我只是说东宫或是风水不佳,或是有邪物作祟,有何不妥?”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陈晁罡点头,“东宫乃是国本,储君岂能随意议论,我一个小小法师,如阁老方才所言,我没有根基和靠山,又岂敢胡言?” 他说完心又提起来,猜测姚阁老会说什么。 “陈法师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有皇上信任,在当下就是实力,”姚阁老语气沉缓几分,“本阁可以给你一座靠山,就看你要不要。” “什么靠山?” “东宫太子,”姚阁老脸上浮现笑意,“明日,你再进宫去,向皇上说明……” “说什么?我今日已经说的,岂能再更改?” “不必更改,就依你今日所言,你就说,要去东宫查看究竟,找出邪物以及破坏风水之人。” 陈晁罡双手紧握,没有说话。 姚阁老慢慢说:“到时候,本阁自会安排好,会送你一个更为锦绣的前程,让皇上更相信你,也让太子殿下感激你。陈法师,皇上的信任延续到未来国主的身上,才是你永保宝贵的不二之路,你说呢?” 他的眼睛映着厅内烛火,明明灭灭,陈晁罡感觉自己的后背滚下几滴冷汗。 但,并非因为面前的姚阁老。 “姚阁老所言,当真?” “本阁绝无虚言。” “好,那我就依姚阁老所言。” “那么,明日我们东宫见。” 姚阁老满意地离开,陈晁罡瘫坐在椅子上,嘴里不断嘀咕:“说中了,都说中了……完了,我的死期到了……” “现在你知道,能救你的,只有本王了吧?”一道沉冷的声音响起,把陈晁罡吓了一跳。 他蹭一下子站起来,嘴唇颤抖:“王爷……” “姚阁老给你的不是靠山,而是死路,只要你办完这件事,等着你的,就是灭口。” “王爷救命!”他跪倒叩头。 “救你不难,但本王要你做一件事。” “王爷请吩咐。” “按姚阁老说的去做,明日做完之事,本王自会送你出京城,天高海阔,随你去。” 天高海阔?他以前就是从天高海阔来的,好不容易定居京城,有了这么大家业,就盼着能有几个儿子…… 也罢,得保住命要紧。 今天晚上赶紧收拾细软。 “王爷,为何还要草民按他说的去做?” 战王什么意思?不是不满姚阁老让他做的事才来的吗? “这你不必管,”封天极道,“记住,离开京城的事,你谁都不能说。” 陈晁罡毫不犹豫:“是,草民谨记,明日一出宫,草民就离开。” 封天极眼中划过讥讽,听说他极其宠爱他的第三房妾室,还说她是福星,自纳了她,好运气一直不断。 没想到,关键时刻,舍起来也是一点不犹豫。 话说完,封天极急着回去看南昭雪,也不想再和他多说,转身离开。 他没走正门,越过树梢屋脊,正掠过一处院子时,忽然,他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小袋子,冒出淡淡烟雾。 他眸子顿时一缩,在树梢停住。 解下小袋子,里面是几个小香球,其中一个,正在冒烟。 烟雾极淡,要不是在黑夜,根本看不出,但封天极本人却能感觉到。 他收起袋子,目光如鹰,落在此处院子。 百胜跟在他身后,低声问:“王爷,怎么了?” “盯着陈府的人属下都安排好了,您先回府,若有什么,属下去办。” “不,”封天极摇头,“这件事,得本王亲自办。” 他语气坚定:“你去找陈晁罡,问他这是何人所住,让他到这里来。” “是。” 封天极紧握小布袋,这是时迁给他的。 这两日,时迁除了在姚府门前散播各种流言,就是制作各种香球、香粉等等。 时迁说,陀罗岛的女子,但凡有点本事的,都会制毒,因此,她身上自小也会佩戴香囊,除了保持香气之外,也是为了克毒。 虽香气不尽相同,但也大同小异,核心的克毒香是不会变的。 因此,根据这个,时迁制出几种不同的香珠,让他随身携带,如果遇到那种香,香珠就会自动冒出烟雾。 封天极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 没过多久,陈晁罡来了。 他本来正收拾财物银票,百胜去而复返,还让他到这里来。 百胜过来回话:“王爷,陈晁罡说,这是他第三房小妾的院子,就是他最宠爱的那个,据说带给他好运的。” 封天极冷笑:“什么好运,不过就是被人钓着的鱼罢了。”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么巧,太子妃想把他困在宫中,引诱南昭雪去庄子上。 他一度怀疑陈晁罡,但陈晁罡实在没有疑点。 如今看来,有疑点的不是陈晁罡,而是背后这位妾室,她只要似不经意的提醒,陈晁罡自己去做,一切就都显得无比自然。 原来如此。 雪心正拨弄着盒子里的香料,忽然听到脚步声响。 她收起盒子,眉眼染上媚色。 “是老爷吗?” 陈晁罡平时听到这声音,身子都得酥半边,但今天实在心烦。 他淡淡应一声,提着灯笼上台阶,雪心从里面迎出来。 一照面,她就感觉到陈晁罡不对劲。 笑吟吟的上前挽住他的手臂:“老爷累了吧?怎么这么晚?一会儿我给你捏捏,解解乏。” “不了,就是来看看你,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忙,还得去书房。” 雪心目光微闪:“这么忙?老爷可要注意身体,要是累坏了,妾身可是要心疼的。” 陈晁罡勉强笑笑,轻轻拍拍她的手。 雪心心里越发奇怪。 不对劲,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第三百八十四章 升级小宝箱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见陈晁罡已经进了屋,而且确定此处有陀罗岛的人,他不现等待,跃下树梢直接进屋。 雪心还正想套一套陈兆罡的话,房门一下子被人推开。 她吓了一跳,立即回头看,就见暗影中走出一个男子。 他身穿玄色锦袍,头戴玉冠,五官锋利满是杀气,目光如刀似剑,让人心生寒意。 她一见到封天极,脑子里就懵了一瞬。 回过神来想抓陈晃罡为人质,封天极抬腿踢在陈晁罡身上,把他踢出去撞在椅子上,从雪心手边滑走。 陈晁罡差点晕死过去,半天没起来。 封天极根本不看他,拔刀抵住雪心的脖子:“别动。” 雪心心头狂跳,微白的脸上泛起媚笑:“您这是干什么?奴家哪里惹怒了您?” 封天极不说话,雪心冷汗滑过后背,脸上笑容更浓:“奴……” 话没说完,封天极刀背一转,在她脖子上一砍,直接把她砍晕。 她藏在袖中的短匕首也咣啷落地。 陈晁罡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王爷,这……这……” “这就是你的好运气?”封天极冷笑,“她可不是一般人,陈晁罡,你能活到今天,算你命大。记住本王的话,趁着本王没有改变主意,老实办好,否则的话,本王也想杀你。” 陈晁罡一骨碌爬起来,叩着头不敢动。 封天极出门把晕死的雪心交给百胜,百胜把人捆好堵上嘴,带回王府。 一进院子,封天极满身的煞气散去,脚步放轻。 野风守在外屋,崔嬷嬷和碧月守在床前。 封天极摆摆手,让她们都退出去。 换掉身上的衣裳,他坐到床上,把南昭雪抱在怀中。 “雪儿,你猜我抓到个什么人?应该是太子妃的手下,我布下局,明天东宫又会有一场大乱,还有今天抓到的女人,我还没有审,不如你醒过来,我们一起看热闹?” 南昭雪没有回应。 “好吧,如果你没兴趣,那我就再想点别的。” “等把陈晁罡送出京城,我就让时迁去散消息,说他被灭口了,到时候势必还会有一场乱,太子和姚阁老没准也会翻脸,你想不想看?” 他絮絮叨叨,说着他的计划,南昭雪在空间里听得半清不楚。 睁开眼睛,感觉睡了许久,原本围绕在身上的雾气也没有了。 翻开掌心看看,伤口似乎也好多了,至少血管里的血不再涌动,也开始愈合。 这是好了? 她又惊又喜,坐起来仔细看了看,千真万确。 这可真是太好了,那这空间可不只是用来存东西,有这样的功能,简直就是个救生舱。 想想以前生病受伤就硬杠,真是可惜。 起来活动了一下,虽然伤口转好,但毒素对身体造成的损伤,还是要慢慢调理,站起来还有点虚软,头有点晕。 扶着架子四处走走,手无意中碰到上次离开时发现的那个小箱子。 依旧不起眼。 往里推了推,忽然觉得,好像比上回重了点。 她疑惑的打开盖子,不由得瞪大眼睛。 里面满满的,都是可可豆。 “这……”南昭雪忍不住赞叹,上次她记得清清楚楚,可可豆就剩下三袋。 当时给卓江玲做奶茶,都不太舍得用。 怎么现在变成这么多了? 仔细数了数,一二三……十八! 整整翻了六倍。 这是个宝箱! 南昭雪激动不已,早知道,应该把救命丹药什么的放在里面。 可以前的确不记得有这个东西。 难道,升级了? 琉璃戒本身就是一个神秘的东西,她一直都不知道琉璃戒的来历,也是摸索着使用。 这次发现的两个功能,可真是不错。 南昭雪把可可豆都拿出来,决定出去的时候带出几袋,这下也不心疼了。 再找找其它的东西,有没有喜欢又少量的,再试试。 她在空间里忙得不亦乐乎,又找了点牛肉干什么的吃了点,被惊喜的发现冲昏了头脑。 她一边收拾,查看有没有其它的宝贝,一边等着小箱子里的东西多久能发生变化,会发生什么变化。 正在忙活,发现小箱子亮了一下。 赶紧过来打开,放进去的奶粉果然多了! 一罐变成三罐! 她想了想,没拿出来,等等看,会不会时间越长东西更多。 翻开那处讲气机的书,一边看一边等。 她按照书里的功法,运行一遍体内气机,感觉头脑更清爽了一些。 不知道对她头脑里的禁锢是不是有用。 等有机会再时宫,要去见一见林妃娘娘,让她帮忙检查一下。 说起来,皇帝那边也该有消息了。 正想着,箱子又亮一下。 赶紧检查,果然,又多了。 南昭雪高兴地差点叉腰大笑,赶紧找找其它的用得上,放进箱子。 她自己玩得高兴,此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又到中午。 封天极今天没有上朝,请了假,留在府里。 时迁和百胜还有野风一早出了门,各自忙碌。 快到午膳时,崔嬷嬷轻步过来:“王爷,您想吃点什么吗?” 她心里都愁得不行,生怕封天极又说没有胃口。 “去准备点食材,吃火锅吧,”封天极低声说。 崔嬷嬷一愣,差点流出眼泪:“是,老奴去准备。” 封天极走到床边,握着南昭雪的手,沉默无言。 百胜带着消息回府,前来禀报。 “王爷,东宫那边搜出了木偶人,上面还刻着太子妃的生辰八字。” 封天极嘴角勾出讥诮的弧:“是那个侍妾做的?” “是其它几个侍妾合谋,有的被搜出写着符咒的黄纸,有的搜出刻刀,总之,没一个幸免。” “太子怎么说?” “太子无话可说,皇上也去了,当场大怒,亲自下旨,把那几个侍妾都打杀了,还给太子妃不少赏赐,说让她好好养伤,不必多虑。” “姚阁老还是那么狠,本王还以为,他会针对最得宠的那个侍妾,杀鸡儆猴,可他倒是干脆,猴子带鸡,都杀了。” “陈晁罡呢?” “他一出皇宫就直接离开京城,连家也没回,他家里的两房,估计现在都不知道,他不会再回去了。” 封天极冷哼一声:“再加上一具女尸,让所有人都以为,陈晁罡是带着他那个最宠的三房走的。” “是,属下这就去办。”百胜垂首,“时迁他们也准备好,只要太子一出宫,就会听到传言。” “他会出宫的,”封天极语气笃定。 百胜躬身告退,想问王妃的情况,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看王爷的情绪就知道,何必再让王爷伤心。 崔嬷嬷把食材都备好,东西一一摆上,沸腾的锅里热气滚滚,封天极独坐在桌子前,夹了一筷子。 味道不对。 他动作一顿,崔嬷嬷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怎么了?” 封天极没说话,缓缓摇头,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准备点热水,稍候给王妃洗个热水澡,她爱干净。” 崔嬷嬷的泪又差点涌出来:“是,老奴去准备。” 封天极还是停住筷子,雾气弥漫了眼睛。 第三百八十五章 王爷想趁人之危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崔嬷嬷很快准备好热水,想要招呼几个小丫环进来,封天极道:“你出去吧,本王亲自来。” “是。” 封天极去床上抱起南昭雪,一路走去旁边的水房,屋子里热气腾腾,温暖四溢。 南昭雪很爱干净,每天都要沐浴,封天极一直都有注意到。 这次回来一直躺着,想必她也会难受的吧。 他就想,但凡能让南昭雪感到舒服,能快点醒办法,他都要试试。 他把南昭雪轻轻放在小榻上,心里没有半分邪念。 “雪儿……” 他额头抵住南昭雪的,声音哽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就在他伸手要解开南昭雪衣带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搭上他手背:“王爷这是要干什么?趁人之危吗?” 封天极一怔,霍然抬头,睁大眼睛。 南昭雪嘴角微翘,笑吟吟地看着他。 “雪儿,你醒……” 封天极还没说完,南昭雪双手勾住他的脖颈,红唇吻下。 封天极脑子一空,双眼微微睁大,继而紧紧搂住她。 南昭雪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还是有点头晕,被他吻得透不过气。 缓了一会儿才说:“怎么带我到这里来了?” 封天极的脸色暴红:“我……我不是……我是……” 南昭雪忍不住笑出声:“什么不是又是?” 封天极见说不清楚,干脆又低头吻住。 良久,南昭雪轻轻推开他:“王爷去外面等我,我自己洗,让崔嬷嬷给我备点吃的,要好吃的。” “好,好,我这就去。” 封天极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南昭雪脸上的笑微微收敛,双手捧着脸,有点烫。 她发现,这一次,脑子里的痛似乎不那么明显,丝丝缕缕的还有,但比之前要好太多了。 脱衣服进浴桶,舒服地泡澡,想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忽然想起,在空间时,曾经又做过那个满是齿轮的梦,这次不同的是,她好像用力割过金色丝线。 莫非? 她暗暗惊喜,如果这样能解开禁锢的话,真是因祸得福。 如果再碰到几次,是不是就能完全解开了? 只可惜,做梦不受自己操控。 洗完澡出来,一抬头看到廊下站着不少人,大家都红着眼睛,眼泪汪汪的,但脸上都带着笑。 崔嬷嬷一边抹眼泪,一边行礼:“王妃,奴婢们给王妃请安,王妃安康!” 碧月推着轮椅到近前,眼睛都哭肿了:“小姐……” 南昭雪心口发热:“我没事了,大家不必担忧,这段时间院子一切如常,大家都做得很好,值得夸赞。先去忙吧。” “是。”大家欢欢喜喜的退下,忙活自己的事。 南昭雪让崔嬷嬷和碧月帮忙,煮了几壶奶茶,给大家分喝,小丫环们都很高兴。 得知野风跟着时迁出门未归,听崔嬷嬷说,那小丫头本来就不爱说话,这几天更是寡言少语,吃饭也没怎么吃,南昭雪叹了口气。 崔嬷嬷瞄一眼在外面亲自给南昭雪准备吃食的封天极,小声说:“最辛苦的还是王爷,王爷刚开始水米不沾,后来才肯吃东西,一直守在您的床边,事务也在这边办,朝也不上。” 南昭雪心中荡起暖意,缓缓点头:“我知道了,崔嬷嬷,你们也辛苦了。” “奴婢们不辛苦,只要王妃安好,做什么都好。” 封天极进屋,见她还在站着说话,拧眉道:“不累?” 崔嬷嬷赶紧告退。 南昭雪歪头看封天极:“不累,一直躺着,身子麻,走走也好。” “倒是王爷,似乎清减了,眼圈也有点黑。” 封天极清清嗓子:“没有的事,你刚好,眼花了。快吃东西吧。” 小桌上摆得满满当当,鸡汤煮的细细面条,白胖胖的蛋,甚至甜品点心都有。 南昭雪坐下,一样样慢慢吃。 “好吃吗?够不够?”封天极在一旁时不时问。 南昭雪对他招招手,让他在身边坐下,右手执着汤勺,左手握住他的手,继续吃饭。 封天极看着她的手,心里的热意似弥漫至眼底,反手轻轻握住她。 吃完饭,南昭雪这才说:“王爷抓住的那个女子呢?在哪里?” “就在后面院子……” 封天极说到这里猛地顿住,耳朵不受控制的迅速变红。 南昭雪真的听见了?他说的那些絮絮叨叨的话,她都听见了?! 他一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南昭雪见他愣住,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没……没有,”封天极垂眸掩饰尴尬,“你想去?我命人把她押来吧,外面有点冷。” “也好,”南昭雪还是不能太大范围的活动,容易头晕。 封天极握着她的手,白嫩掌心,赫然一条红色口子。 “雪儿,这是最后一次,”他语气低缓却坚定,“若是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不要这样,我宁可自己难受,也不想你替我受苦。” “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多着急……” “我知道的,”南昭雪浅浅笑,“王爷,现在结果证明,我是对的,是不是? 如果我当时没有采取措施,我没有把握,你能像我一样,这么快醒来。现在我们俩都平安无事,不是很好吗?” “可……” “我明白,你想保护我,觉得你是男人,但我们也要考虑利弊,我是医者,懂得自救,康复能力也更强。 王爷擅战,遇到凶险之事还是由你在前,我们互补互利,才是最好的,而不是谁一定要长在谁的羽翼之下。” 南昭雪笑容淡淡,声音缓缓,却震惊封天极的认知。 他的确就是想护住南昭雪,这也是作为丈夫应该尽抦和,像刚才这样的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可是,又无从反驳。 他走出院子,看着天边的云朵愣怔片刻,轻轻笑出声。 他的王妃,与众不同,总是能给他惊喜。 南昭雪真佩服封天极的办事能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如雷霆之势。 面前的雪心和之前的花自芳、霜华一样,长得漂亮,眼睛自带媚气,她们选的人,果然个顶个的出众。 跪在南昭雪面前,雪心仍旧是懵的,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是怎么暴露出来的。 “废话不多说,”南昭雪开门见山,“说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是指陈晁罡的事吗?”雪心眉眼低垂,“我是他的第三房小妾,都说他最疼我,其实……” “你觉得,本王妃会对你和他的私事感兴趣吗?”南昭雪目光冷意讥诮,“还是说,时到现在,你依旧觉得能够人蒙混过关?” 雪心呼吸微窒,没有放弃最后的挣扎:“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想知道什么?” 南昭雪靠着椅背,慢条斯理问:“你知道霜华是什么下场吗?” 一听她提到霜华,雪心的眸子顿时一缩。 第三百八十六章 她说什么他都爱听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着雪心的表情,笑容染上眉眼。 “怎么?认识霜华?” 雪心抿唇:“不认识。” “不认识也没关系,不妨碍你和她变得一样,”南昭雪闲闲转着手上琉璃戒,“霜华也是这样,自以为是,什么都不说,以为掌握着很多秘密,本王妃就不敢动她。” “可是,她不知道,本王妃与王爷,最不愿意的就是受人威胁。王爷想查什么查不到? 要是没有能力,你们又怎么会被抓?没抓的时候猖狂,被抓了还自以为了不起,实在可笑。” “本王妃没有耐性,再问你最后一次,说,还是不说。” 雪心脸色泛白,呼吸急促:“我没什么好说的。” “好吧,”南昭雪也不勉强,偏头对封天极说,“王爷,那就把她拖下去,处置了吧,像处置霜华那样,霜华是……先被砍的左手还是右手来着?” “左手,”封天极平静回答。 “那她也一样吧。” “好。” 雪心的脸都白透了,封天极抬手刚要叫人,她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南昭雪啧啧两声:“你这胆色,可比霜华要一些。霜华可是一声没吭。” “那是因为本王不想听到她说话,先割了她的舌头,”封天极冷声补充。 “哦,原来如此。” 雪心身子微微一抖,彻底怕了:“……我说。” 雪心低着头,低声诉说:“是我自己挑上陈晁罡的,他一开始只是个算命的,装出一副道行高深的样子,我就故意拆他的局,几次之后,他就信我有神助。” “其实哪有什么神,就是我们布的局,骗他而已。他信了,我就跟他说,让他去某个地方等一场富贵。他就真去了,救下十皇子。” 南昭雪不动声色地听着,微眯着眼睛,并不太像感兴趣。 雪心也不敢卖关子,赶紧加快速度:“他取得皇帝信任,等到有计划的时候,我就给他透露一点,让他自己去猜去办,这样就能更自然,也不会引人注意,即便有人注意了,也查不出什么。” 这一点的确高明。 封天极第一次查陈晁罡的时候,还真的没有注意到他背后有什么女人。 “这些东西不重要,”南昭雪说,“说你们的事,不是你和陈晁罡,是你和陀罗岛。” 雪心双手猛地收紧,不可置信的看着南昭雪。 “很奇怪吗?”南昭雪似笑非笑,“本王妃说过了,我们知道的,原比你们想象得多,而且,你们不说,我们照样会知道。” 雪心冷汗浸湿,重新低下头:“没错,我们陀罗岛的,我也是陀罗岛九大斩香使之一,我们随着主子跑出来,只为报仇。” 南昭雪和封天极迅速对视一眼,这个消息是第一次听到。 “九大斩香使?除了你,霜华,花自芳,风来,还有谁?” 雪心微微一闭眼睛,心彻底凉透。 “风来,雷召,电驰,霜华,花自芳,雀羽,昆疆,”雪心一顿,“再加上我,还有死了的雨至。” 南昭雪刚才之所以没有说雷至,是她记得,当时在庄子上时,把雷至抓住,曾扒了他的衣裳看,他身上并没有香疤,而且,他当时说,他原本是在岛上采珍珠,并不是陀罗岛的人。 原来,真的还有另一个雨至。 “雨至是怎么死的?”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听说是为了保护主子,这件事谁也不敢多问,再后来,岛上生了变故,我们原本并不在一处,四散奔逃,是后来又被主子找到,聚到一处的。” 南昭雪听着她这话,心里迅速盘算。 她所说的变故,应该就是时迁说过的,陀罗岛被神秘人物所灭,而他们又丧尽天良,杀害无辜的时迁家族人。 那时候,时迁还是个孩子。 再看雪心的年纪,霜华的年纪,哪怕是看上去最成熟最具风韵的花自芳,比时迁也大不了几岁。 南昭雪冷笑:“雪心,你说,你们都是斩香使?” “正是。” “胡说!难道你们几岁就能斩香使吗?岛上生变故时,你才多大?” 雪心吓了一跳,赶紧回答:“王妃有所不知,我们的命数是从一出生就被岛主算定的,每个斩香使,不只有一个候选人,会经过挑选,留下天分最好的那个。” 南昭雪:“……” 还有这一说。 封天极在一旁不动声色,看着南昭雪审问雪心,他心里又甜又美,还有点恍惚。 明天这个时候,他还难受的心都纠缠在一处,现在又看到南昭雪气势十足。 这是他的王妃。 真是欢喜。 她说什么他都爱听。 南昭雪手捻茶杯:“你说的主子,就是冒充太子妃的那位吧?她叫什么?” 雪心身子瞬间绷紧:“你们……” 连这个都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快说吧,”南昭雪靠着椅背,“本王妃想听有用的,那才是你的价值。” 雪心感觉天旋地转,这么多年的筹划,人家竟然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基本上都说了,我年纪最小,归来的也最晚,我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京城了。” “我只知道,花自芳掌管着一家乐坊,后来又出了事,她连夜逃走。 对了,还有蔡婆婆,她是主子忠仆,最是忠心,一直侍奉在左右,我听说她也出了事,不过,主子想办法救了她,还给她安排了重要任务。” “重要任务?” “是,但具体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也只是接指令办事。” “谁给你指令?” “是风来,一般情况下都是他,京城中的事都是他在主管,他能出入东宫。” 南昭雪迅速想到,风来的太监之身,想必就是为了出入东宫方便。 “那么,其它人在哪里?” “雷召和电驰本事很大,为人也很傲气,至于昆疆,最是神秘,我也没有见过,更不敢随意打听。”雪心生怕南昭雪不信,“是真的,我没有撒谎。” 南昭雪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抿了口茶,又问出一个长久以来,一直都没有想通的问题。 第三百八十七章 野风你是真野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带给雪心特别强的压迫感。 雪心的心理防线基本崩溃,能想到的,都说了。 南昭雪却没打算这么算了:“花自芳和花自怜,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您指什么?” “她们的容貌,为何会一模一样。” 雪心并不意外,眼神中闪过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花自芳那个人……仗着资历老,又有手段,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也不把别人的命当命。” “可主子就喜欢她这种劲儿,所以,特别宠她。她说,她想做个替身,也是为了找到合适的方法,将来给主子用上。主子当然答应了,就允许她去做。” 雪心呼吸微顿,垂眸说:“死在她手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惨不忍睹,花自怜是最成功的一个。 花自芳也因此特别得意,更受主子器重。 否则的话,她这次出这么大的差错,几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换成旁人,早就被主子处死了,岂会管她?” 南昭雪心里有个大概,花自芳成功做出替身花自怜,假太子妃才能瞒天过海,用相同的容貌骗过姚家,骗过太子,入主东宫。 这样算起来,花自芳的确是立下大功劳。 “那她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雪心摇头,“这种大事,不会跟我说的。” “荼之华,是用来干什么的?” “那是新培育出来的,据说有很多奇效,但主子究竟用来干什么,我也不清楚,她都给我们每个人规定了活动范围,不许到别人负责的地方去,更不能多问。” 说了等于没说。 南昭雪最关心的其实还是这个,但依旧没有明确答案。 “你会制香还是制毒?” 雪心声音细小:“我只会制香,还是些简单的,逃出来的时候我还小,毒只会那么几种,出来以后又没有药材可用,再加上怕被追杀,就更不敢练习,几年下来,也就荒废了。制香还是后来蔡婆婆教的。” “追杀你们的,是什么人?” 雪心再次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蔡婆婆会清楚罢,毕竟她年纪大,又经历过许多事。” 南昭雪也想不起再问什么,放下茶盏,目光清冷盯着她:“想死,还是想活?” 雪心连连点头:“想活。” “那好,想活,就按本王妃说的办,暂时送你去别处,到用你的时候,自会找你。” “是。” “别妄想逃走,”南昭雪扔了一粒药丸给她。 雪心咬咬嘴唇,手指捏着了半晌,吞了。 封天极让人送她去别苑,回身就抱起南昭雪往里屋走。 她毫无防备,惊呼一声,脸色泛红。 “你累了,需要休息。” “我……” “再说我就亲你了。” 南昭雪:“……” 放回床上,封天极俯身时一缕头发垂下,被南昭雪压在身下,他一时动不了,南昭雪想抬一下肩膀,嘴唇又差点碰上。 两人都僵住。 正在空气都在变烫时,一道疾风破开帘子冲进来。 “主子!” 野风喘着气,眼睛泛红,瞪得溜圆:“主……主子……” 封天极猛地抬头想起来,头皮被揪得一痛,这才想起头发还被南昭雪压着。 南昭雪低低笑,抓住他的头发侧了侧身。 封天极耳尖红透,咬牙切齿:“野风,你是真野。” “当然,”野风丝毫没听出来,“奴婢这名字是主子起的,主子当然是对的。” 封天极:“……” 服了。 他闷声道:“我去命人给你准备晚膳。” 刚吃过午膳…… “主子,”野风咧咧嘴,小心迈步上前,“您好了吗?” “还疼吗?” 南昭雪被她这小心翼翼的样弄得心头发堵:“不疼,过来。” 野风上前,南昭雪打量着她:“瘦了,定是没有好好吃饭。” 野风鼓着腮帮子:“今天晚上一定多吃。” “好,”南昭雪拿个纸袋子给她,“这个给你,是小点心,别人没有,悄悄吃。” 野风眼睛睁了睁:“好。” 她把纸袋子紧紧捂在怀里。 刚说完,外面又弹进来跟一颗小炮弹似的人。 “姐姐!你醒了!鸣鸣,我好想你……” 南昭雪看着扑到自己怀里这灰色的一团,目瞪口呆。 野风把纸袋子藏好,一把揪住小念儿的后脖领子:“过来。你弄脏主子的衣裳了。” 小念儿张牙舞爪,却无济于事:“放开我!我乃常山小赵云,岂容你这样放肆!” “不容我放肆,也放肆多回了,”野风面无表情,“你现在不是常山小赵云,你是要饭小乞丐。” 南昭雪听野风的话,忍不住呛了一下。 一大一小立即看向她,都露出担忧的表情。 “没事,呛了一下,你们……” 话没说完,时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主子,小人求见!” 没有命令,他再激动也不敢随意闯主子的房间。 南昭雪起身去外屋,见他站在廊下。 “进来吧。” 时迁两三步跨进来:“主子,您大好了!” “嗯,这几日你辛苦了,外面情况如何?” “小人不辛苦,外面的事一切顺利,如王爷所料,现在街上许多人都知道,那位有名的陈法师带着他的第三房小妾,被人杀死在城外,是被灭口,连个全尸都没留。” “太子出宫途中,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估计现在正气得半死。” 南昭雪联想封天极这两天干的事,真的是雷霆之势,步步算计精准,他真的是无心夺嫡,否则的话,就凭他的手段,那些皇子哪个是他的对手? 可惜了,皇帝和众位皇子都看不透这一点。 “火锅店那边怎么样?” “回主子,一切顺利,千张也是个好帮手,帮了小人不少的忙,小人才得以脱身专心为主子办事。” “如此甚好,”南昭雪点头,“等店面开张,收入你再多加一成。” 时迁一惊,急忙行礼:“小人不求这些,只求主子安康,小人能为主子办事就是幸事。” “事情要办,钱财也要拿,付出了辛苦,是你应得的。” 时迁心头滚烫,主子把书局的生意交给他,已经足够他衣食无忧,又许诺为他报家族之仇,这也是天大的恩德,现在又…… “你先下去休息,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火锅,黄昏时分你去厨房等我,我把做法教授予你。” 时迁又是一怔:“主子要教小人?” “不然呢?”南昭雪道,“你要本王妃去火锅店做厨娘?” “小人不敢。只是这方子如此重要……” “你会说出去吗?” 时迁坚定摇头:“小人纵然粉身碎骨……” “这不就行了?你不说就好,”南昭雪一顿,“不过,一张方子而已,也不值得你粉身碎骨,来日若有什么危险,要记住,保命为上。” 时迁眼眶一热,滚下泪来。 第三百八十八章 第一眼就看了他的美色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打发走时迁,小念儿又要扑过来。 “姐姐,我也有份!我扮成乞丐,和那些小乞丐打成一片,还传递了消息呢!” 南昭雪才这明白,小家伙为什么要这副打扮。 “哟,常山小赵云还做小乞丐?” 南昭雪故意逗他,小家伙一本正经:“那有何妨?大丈夫能屈能伸,秦琼还卖过马,我是为了传消息,是谋划。” 南昭雪惊讶,点头称赞:“不错,能有这种见识,你挺厉害呀。” 封天极正好进来听见,也微微点头:“念儿说得好!” 念儿又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干爹!” “去洗洗,换身衣裳,吃饭前不许再来打扰姐姐休息,明天我再教你几个新招式,以示奖励。” “真的吗?”小念儿立即点头。 他对南昭雪认真行个礼:“姐姐好好养伤,好好休息,念儿告退,明日再来请安。” 南昭雪心生柔软,招招手让他到身边:“我也有奖励给你。” “是什么?” 她拿了一个小纸筒:“这里面的是糖豆,一天吃两颗。” 念儿好奇的拿在手里,轻轻晃动,哗啦啦作响,打开盖子,里面的糖豆五颜六色,特别漂亮。 他眼睛顿时亮了:“哇,好漂亮,我都舍不得吃了。” “去吧!” 小家伙和野风一同出去,野风悄眯眯看看自己怀里的,发现是一一种奇特的点心,两边黑,中间白,从未见过。 她扫一眼念儿手里的糖豆筒,飞快捏了一块塞嘴里。 眼睛不由得睁大,好好吃! 有点苦,又有点甜,还香香酥酥。 念儿听到动静,抬头看她:“风姐姐,你在吃什么?” “我没吃。” “你明明吃了!你嘴角……还有黑渣渣!你吃的什么?” 野风迅速嚼了嚼,遗憾不能细细品尝:“我饿了,吃的黑炭。” 念儿都惊呆了:“黑炭?” “嗯,饿得不行了,等不及。” 这也行? 他犹豫半晌,要命一样的倒出一粒糖豆:“要不……我请你吃一个吧,你先垫垫。” 野风有点心动,想尝,但想了想,万一这小家伙也要自己分享,岂不是亏了。 “不吃。”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远,封天极一头雾水:“他们在说什么?” 南昭雪看他拧着眉,目光中隐含幽怨,轻轻笑笑说:“王爷不必羡慕别人,我也给你准备了。” 又强调一句:“独一份。” 封天极嘴角微翘,他拼命压下,眼中的笑意藏不住:“是什么?” “你先去歇歇,这几日也忙坏了吧?我左右睡不着,去给你拿。” “我陪你。” “不必,你歇着,要不是小睡一会儿,东西就没有了。” 封天极:“……” 南昭雪去小药房,迅速进琉璃戒,打开小宝箱,拿出多出来的东西。 这种感觉实在太好。 她琢磨着放进一锭金子,看明天会不会多出来。 这可比做生意强多了。 她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封天极睡着了。 这几日他的确是心力交瘁。 体力上的劳累倒没有什么,毕竟他也是行军打仗的人,主要是心里,忧心万分,实在熬人。 南昭雪没有立即叫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仔细看看他。 他的睡相很好,睫毛又长又翘,鼻梁高挺,南昭雪嘴角不自觉翘起来,当初见到他,他也是这样躺着,昏迷不醒。 第一眼就看中了他的美色,不过,也见识到他的厉害,还是先得保命。 那时候谁能想到,会走到今天。 罢了,能拥有过,也算是件美事,就……随心吧! 至于将来走到哪,到时候再随缘。 她忍不住俯身,嘴唇凑过去。 正想偷个吻,封天极忽然伸手搂住她,嘴唇准确无误的噙住她的。 直到她快喘不过气,封天极才松开她,笑声从胸口低低溢出来:“偷看本王,还想着偷香,嗯?” “本王妃亲自己的夫君,岂能叫偷?王爷用词不当,该罚。” “怎么罚?” 南昭雪低头,轻咬住他的唇:“这样……” 两人气喘吁吁,快到边缘的时候,南昭雪挣扎着起身:“王爷既然醒了,那就尝尝我给你准备的东西。” 封天极看着她红肿的嘴唇,还想一尝再尝。 但也知道,必须得止住了,要不然…… 他清清嗓子,赶紧坐起来,看到桌子上的东西,一脸疑惑:“这是什么?” “这是……我自制的点心,王爷尝尝吧,别看模样不好看,我保证你没有吃过。” 南昭雪用小刀切成一块一块递给封天极。 这黑乎乎的点心,还夹着白色的东西,一层一层,还真是没有见过。 封天极咬一口,软绵细密,香气浓郁,微微的苦,没有平常点心的甜腻。 他平时不怎么爱吃点心,就是因为不爱吃甜,现在这个味道,非常对他的胃口。 一连吃了两块,南昭雪笑说:“王爷若是吃不下,我可以暂时存放,不必都吃完,我也不会给别人吃。” “那行,你存好,不给别人。” “好。” 南昭雪拿到外屋,放入琉璃戒,这样最好,不会变质。 “对了,王爷,这两日皇上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吗?” “除了去过林母妃那里,治理了宫中鼠患,别的暂时还没有。” 南昭雪微挑眉:“今日王爷不曾上朝,估计,应该快了。” “不急,”封天极握住她的手,“我还想让你好好休息几天,其它的不重要。” “我没事,毒性一解,自然也就痊愈,”南昭雪安慰他,“我们还有不少事得做。庄子那边也不能放松,现在太子妃已经知道雨至已死,恐怕也要开始人针对庄子上的东西做谋划。” “她不会轻易放弃那些东西,”封天极把玩着她的指尖,“只要她去,就能抓住她。” “她那么狡猾,只怕是不会轻易被我们抓住,”南昭雪忽然想到一件事,“雪心说,她救了蔡嬷嬷的命,这个我们知道,可她还说,蔡嬷嬷被派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封天极闻言,动作停住,抬头看她:“你的意思是,或许和这件事情有关?” 第三百八十九章 连环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一时也说不准,蔡嬷嬷现在的那副尊容,目标那么明显,任谁看到都得吓一跳,印象深刻。 要是她被派到庄子上,被人瞧见就忘不掉。 可眼下,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她正和封天极商议,给庄子上去一封飞鸽传书,外面脚步声响。 「王爷,宫里来人了。」 封天极和南昭雪相视一笑。 「进来说。」 百胜站到外屋,封天极问:「来的是什么人?」 「回王爷,是图公公手下的小太监,说是皇上的旨意,请王妃进宫一趟。」 「可有圣旨?」 「并没有,他说只是口谕。」 封天极自然也知道,一般这种事,是不会有圣旨的。 他冷哼:「告诉他,王妃身子不适,暂时去不了。」 「是。」 百胜转身刚要走,南昭雪叫住他。 「王妃还有何吩咐?」 南昭雪拿出准备好的小袋子递给他:「这个给你,这次本王妃生病,你陪着王爷鞍前马后,辛苦了。」 百胜哪里敢接,赶紧抬头看封天极。 「王妃话言重了,这都是属下分内的事,不敢谈辛苦二字。」 封天极道:「王妃给你的,就拿着吧。」 「那……多谢王妃,多谢王爷。」 百胜双手接过,手里沈甸甸,心里也沉甸甸的。 来到院子外头,百胜悄悄打开袋子看,不由瞪大了眼睛。 里面分成两个小袋,一个装的是药丸,一个装的是银锭子。 王妃的药,那可都是有神奇效果的,比他们暗卫名贵的药都好使,千金都难求! 这些银锭子……百胜想起自己曾经损失的钱袋子,还有被扣掉的月钱,本来以为要勒紧裤腰带过年,虽说王府不缺吃穿,但过年的时候兄弟们凑在一起耍耍,也是需要花钱的。 没想到,百胜抹抹眼睛,难怪时迁对王妃死心塌地。 飞快揣好小布袋,百胜脚步轻快去回小太监。 小太监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拒绝了。 「百侍卫,你……你有没有向王爷禀报,是皇上说,让我来请王妃进宫的?」 「说了,小公公,我真的都说了,我敢私瞒不报吗?不是王妃不肯去,是真的王妃病了,今天咱们王爷都没有上朝,你不知道吗?」 小太监愣了一下,这他还真不知道。 「那好吧,我回去回禀一声。」 人家不是寻常人,他这个太监总管的小徒弟在别处好使,在人家战王府可不算什么。 一溜烟回宫,皇帝一听禀报,南昭雪没来,就有点不太痛快。 再一听南昭雪病了,眉头又拧起来。 「病了?那天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了?」 皇帝心里纳闷,图四海说:「皇上,今天战王殿下没有上朝,提前就告了假,应该就是因为王妃的病。」 皇帝转念一想,也有理,封天极请假在前,他派人请南昭雪在后,应该不会是故意不来。 他沉吟半晌,对图四海说:「之前东宫闹出这样的事,太子妃也因此在病中,你说,会不会……」 图四海眉心跳了跳,他瞬间明白皇帝的意思,会不会是有人也对南昭雪做了什么。 比如说,那个当年谋害小容妃的真凶。 可这话他哪里敢接,故作疑惑的回:「皇上的意思是,太子妃的病气过给了战王妃?可战王妃好像并没有去东宫。」 皇帝瞪他一眼:「蠢笨东西!朕是那个意思吗?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去找法师,让他去战王府……」 「不,」皇帝又改了主意,「让他先来宫中,去小容妃的宫院看看,若无异常,再去战王府。」 「是。」 图四海亲自去,出书房就擦了擦额角的汗。 皇帝独坐书房,咂一口茶,琢磨着南昭雪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几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一睡觉就梦到小容妃,不断向他哭诉。 他越发觉得,事情不同寻常,这其中定有隐情。 这件事事关重大,又是隐秘之事,不能交给衙门查办,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南昭雪最适合。 她个性爽直,还有点憨憨的,出身摆在那里,宫中妃嫔其实都有点瞧不起她,不会和她勾结,她也谁都不在乎,横冲直撞的劲儿是最好不过。 反正这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封天极身子渐好,若是有心力压太子,那可是不妙。 这次降珍贵妃为余嫔,也算是个打压,但还是不够。 如果南昭雪进宫办事,把各宫妃嫔都得罪个遍…… 皇帝正眯着眼睛琢磨,图四海匆忙地回来了。 一见他这种难得慌张的样子,皇帝就预感不妙。 「发生何事?」 「回皇上,陈法师他……来不了了。」 「什么?」 图四海迅速把在街上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他亲自去一趟陈府,早摆上了灵堂,剩下的那两房女人又是伤心又是愤怒。 丈夫死了,她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自然是伤心;可这男人临死之前是打意着逃走,却只带了三房,不顾她们俩死活,现在还得给他们办丧事,实在可恨! 图四海哪里顾得上听那两个女人哭啼诉苦,赶紧回来禀报。 皇帝听完半晌没说话,思虑良久,短促笑一声:「好,好啊,可真是好!姚家这是想干什么?一手遮天不成!朕还没死呢!」. 图四海吓得赶紧跪下:「皇上,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 皇帝气得摔了杯子:「朕如何息怒!杀人灭口,灭到朕的面前来了!」 图四海劝道:「皇上,此事可太严重了,谁都知道您信任陈法师,姚阁老……不敢的吧?再说,他为何要灭口?陈法师的确是找出了东西……」 皇帝眸子一缩:「没错,为什么要灭他?东宫的东西,究竟是那几个女人藏的,还是别人意图铲除她们? 呵,陈晁罡,又是什么时候那么听姚家的话?朕还被他蒙在鼓里,真是岂有此理!」 「你去传朕的口谕,陈晁罡的不许入棺,扔去乱葬岗,喂狗!」 「……是。」 「还有,让钦天监的人来见朕,一天天闲得没事做,都是干什么吃的!」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八十九章 连环计免费阅读. 第三百九十章 趁她病,要她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钦天监早被皇帝冷落多时,自从相信陈法师之后,他们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后来又接连因为太子妃小产,而遭受皇帝厌弃。 正天监这两天有点心事重重,忽而激动,忽而又紧张。 忽然听说图公公来了,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住。 真来了? 天呐,战王殿下真没有骗他! 他们钦天监扬眉吐气的机会来了! 他赶紧迎出去。 …… 南昭雪靠在美人榻上,充当一条咸鱼,听封天极把这一连串的计策说完。 “王爷果然厉害,”她不吝夸赞,“每个人的人心都算计到,实在不容易,甘拜下风。” 封天极把剥好的桔子递给她:“王妃是在笑本王吗?” “没有,我说的是实话,真心实意。” 封天极轻笑,握握她的手表示欢喜。 她的手又细又软,握住的感觉实在太好,让他爱不释手。 “钦天监虽然官职不高,但很多时候不能忽视,他们的话在某些特定的时期,更容易让父皇相信,所以,拉拢住他们,很重要。” 封天极压低声音:“若我们再次进宫,说不定也会用到他们。” 南昭雪点头,深以为然。 两人就着暖暖的火炉,边吃边聊,下午悠闲的时光慢慢流淌,温暖又惬意。 南昭雪觉得,这大概是她到这里以来,过得最舒服的一个下午。 不知不觉有点犯困,封天极哄她入睡,又看了她一会儿,轻步退出房间。 百胜拿着只鸽子上前:“王爷,准备好了。” “嗯,”封天极把信放进去,“严密注意,有消息第一时间来报。” “是。” “太子那边有动静吗?” “有,回东宫去了,据说和太子妃大吵一架,还摔了不少东西。” 封天极勾唇冷笑:“告诉影七,她可以动了,找个时机,偶遇太子,进东宫。” “是,”百胜略一思索,“王爷,宋家的老太太似乎是病了。” 封天极一怔:“哪个宋家?” “就是宋昭家。” “哦?”封天极长眸微眯,“可真是时候,宋家不足为惧,他们是太子一党,有姚家在,宋家也就只能算是个二流家族,成不了气候。不过,他家这个老太太,倒是个人物。” 百胜问:“那需要属下派人监视吗?” 封天极缓缓摇头:“不必,使团入京,用人的地方多,宋家还不配用上我们的人,你按王妃的法子,让时迁帮你,找些叫花,或者找几个机灵的家丁乔装,宋家老太太一向最是仁慈,乐善好施。” 百胜抿嘴笑:“是,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封天极无声冷笑,眸中寒意如冰。 宋家老太太与太皇太后有些渊源,做姑娘的时候就经常入宫陪伴,她嫁去宋家,也是太皇太后保的媒,当初可是风光一时。 因着太皇太后的关系,宋家老太太可没少跟着欺负封天极,她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女人眉眼刻薄,讨好太皇太后时的样子。 病了吗? 趁她病,要她命。 管她是真是假。 真的最好,如果是假的,那就变成真的。 不过,这个消息传出去,只怕宋昭要借着这件事,提前入京了。 南昭雪睡了半个小时左右就醒了,小睡一下,精神也好了许多。 看看时辰,下床活动一下,感觉头晕也好不少。 院子里野风还在练体能,碧月在屋门口做针线,崔嬷嬷教几个小丫环做活。 南昭雪心头一恍惚,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比起她之前打打杀杀,独孤一人,要温暖太多了。 以后她有机会离开,一定会想念这里的人吧。 “主子!”野风最先发现她,小跑着过来,“您好些了吗?” 大家一下子都围扰过来。 “我没事了,好了,放心吧。” 南昭雪看着这一张张关切的脸,想了想说:“崔嬷嬷,找些略厚的纸来,我做样东西,给大家玩玩。” 崔嬷嬷赶紧找来,又按照南昭雪说的,切割成比巴掌还小的方片。 南昭雪用笔在上面画上图案,每张都不一样。 一共五十四张。 野风守在桌子边:“主子,这是什么?” “这个是一种花牌,可以玩游戏,你们也不必总时时忙着干活,该干的赶紧干好干完,闲暇时也能放松一下。” 画好图,让崔嬷嬷把院子里的丫环都叫来,仔细说明玩法,大家都特别高兴。 她又画了张棋盘,交给碧月:“这个是棋盘,你若不喜欢那个,可以和野风一玩这个。” 碧月脸微微泛红,小姐最是懂她,知道她不爱玩多人的游戏,喜欢安安静静的。 野风也是一样,纸牌复杂多变,规则也多,她未必玩得来,五子棋简单又有趣,最适合不过。 大家热热闹闹,封天极进来就把南昭雪拉跑了。 “去哪?” “就在后面,跟我来。” 王府花园子旁边有一片空地,这会儿天寒地冻,还不太好整理。 “我打算过些日子天暖了,让人修整一下,你喜欢草药,我给你种上一片,好不好?你写个单子,我让人去采买。” 南昭雪有点想笑,心里也暖暖的,上次说给她养点牛羊,这会儿又说种块地。 直男的表达真是很直,但也是真心。 “行啊,”南昭雪想想也不错,“我还可以种点小蔬菜,绿色有机。” “鸡?你喜欢鸡?也可以,别说鸡,孔雀也可以。” 南昭雪:“……”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南昭雪赶紧打住,“现在天还冷,天暖了也不迟。” “已经不早,草药不能含糊,早早准备,派人采买,我还想在地底下挖上两条地龙,这样的话,以后天冷也不怕,也可以再搭上棚子……” 南昭雪吞口唾沫,王爷你确定你是战王,不是来种田的吗? 我可没有灵泉灵土。 “我这还是受你庄子上的启发,他们种荼之华,不也是在地底下引了温泉水吗?” 南昭雪眼睛微亮,不说这个还忘了,温泉水,说不定将来能开僻个温泉山庄…… 扯远了,远了。 南昭雪拉着封天极离开:“王爷,这事儿我会好好考虑,先不急着动工,日子还长着呢,不急于一时。再说了,咱们还有许多事做。” 封天极反手握住她的手:“我就是想和你安安稳稳,让你做你喜欢的,让你高兴。” 不过,南昭雪的一句“日子还长着呢,”着实让他心欢喜。 第三百九十一章 深夜来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听封天极的话,心尖微微颤了颤。 “王爷不必多想,可做的事情有很多,我慢慢跟你说。” “好。” 黄昏时分,南昭雪去厨房,时迁早已经在那里等候。 他带来不少蜜饯果脯,还有并不算廉价的胭脂水粉,彩色丝线,素色帕子等等。 一群丫环婆子都得了小礼物,围着他,听他讲笑话,说故事,说笑声传出老远。 南昭雪暗暗赞叹,时迁这个人呐,真是走到哪里都招人喜欢。 见她来,大家都赶紧过来请安。 有南昭雪亲自在,又有时迁小礼物,大家办起事来格外卖力。 南昭雪把怎么把汤底做好吃法子,如数教给时迁。 晚饭时,院子里的人都围在一张桌子上,时迁奉南昭雪的令,把千张也叫回来,大家团团围坐。 上次封天极自己吃,什么都不是味道,这一次热热闹闹,吃什么都开心。 晚饭过后,南昭雪让崔嬷嬷给大家准备青桔蜂蜜茶,凑在一起玩了会儿纸牌,这才散去。 封天极把南昭雪拥在怀里,声音低缓:“雪儿,我好欢喜。” “嗯?” “像今天这样,热闹,开心,才是正常人的日子,”封天极低头吻住她,“答应我,别再丢下我一个人。” 南昭雪眼皮轻颤,心里滋味复杂。 正在情浓时,百胜又来了。 “王爷,王妃,图公公来了。” 封天极动作一顿:“现在?” “在何处?” “已到前厅。” 封天极额头抵住南昭雪:“图公公来了,我得去见见,你好好休息。” “一同去吧,”南昭雪拉住他,“我也想听听他怎么说。” “天太冷,你不必奔波,我去打发他,反正今天晚上也不进宫。” 南昭雪点头:“那好吧,王爷快去快回。” 封天极嘴唇在她唇上点过:“舍不得我?” “是啊,”南昭雪眼神清澈,忽闪着像蛊惑着他。 封天极本来想撩她,却被她反撩了。 抿抿嘴唇松开她,转身出去——再不出去,恐怕就不行了。 南昭雪倒在床上,偷笑不止。 封天极深吸几口凉气,感觉身体里的热意散去不少。 不慌不忙到前厅,果然看到图公公正站在前厅。 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小太监,其中一个站在他身后,身材魁梧,正背对着门口。 图公公见到封天极,赶紧迎上来行礼:“王爷,老奴打扰了。” “无妨,”封天极微点头,目光一掠。 正好刚才那个背对着门的人转回身,和他目光一撞。 封天极瞬间一呆:“父皇!” 他上前行了礼,心里觉得不可思议:“父皇,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天如此冷……” “没事,正好出来透透气,朕有好久没有出过宫了,”皇帝目光在前厅掠过。 “你这里还和以前一样,没怎么变过,怎么也不换些摆件?” “回父皇,儿臣不在意这些,也没换过。” “你在意什么?兵器架子?”皇帝气笑,“王府的气派还是要有的。” 封天极愣神一瞬:“是,那儿臣明天就吩咐人安排。” “你那个王妃呢?她不管这些?整天就鼓捣吃吃喝喝?” “回父皇,雪儿病了,自从宫中回来以后不太舒服,”封天极声音低下去,“儿臣才的时候,她又昏睡过去,不知道是父皇来了,否则她一定要跟来。” 皇帝见他面带忧色,不像作假,而且下午的时候就派人打听过,王府的几个下人的确说王妃病着。 “朕知道,听说了,所以才想来看看,可找太医看过?” “还没有,雪儿自己就是大夫,她不愿意找太医,说过几日就会好。” “胡闹,医者不自医,这点道理不懂?”皇帝摆摆手,几个小太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朕带来些药材,明日召太医来,你看用不用得上。” “多谢父皇。” 皇帝微叹一口气:“打起精神来,缺什么就说。” “是。” 封天极回答完,觉得他差不多该走了。 果然,图四海说:“皇上,时辰不早了。” 皇帝点头:“的确不早了。” “这天黑路滑,”图四海说,“老奴担心路上再出点什么事。” 皇帝背着双手,看向外头,也没有迈步的意思:“的确,你的担心有理。不过,朕也不怕,能出什么事?” 封天极:“??” 皇帝沉默一瞬,又说:“明天也不是上朝日,不必急匆匆起早。” 封天极一听这话,心里电光火石般一闪:不会吧…… “老六,你这里有没有空房?” 封天极:“……” “父皇,空院子自然是有,儿臣哪怕自己搬出去也有父皇的住处,只是……您宿在宫外,只怕……” “怕什么?朕又没有宿在别处,这不是在自己的儿子府中吗?早些年太上皇还曾带兵在外头。” 见他意已决,图公公也没跟着劝,明摆着就是两人说定好的,封天极也不再多劝。 “那父皇稍候,儿臣即刻去安排。” 他施礼退出,赶紧去叫管家。 见他走了,皇帝才轻哼一声:“朕瞧着老六不怎么乐意。” “皇上,您来得突然,王爷没有准备,恐怕不是不愿,是有些不知所措。” “是吗?”皇帝扫他一眼,“你倒是会替他说话。” 图公公面不改色:“老奴敢打赌,您去哪位王爷那里,也是如此,东宫也不例外。” 皇帝转身坐下:“说得也是,不过,既然钦天监说,战王妃身有微光,看天相是解困局之人,朕就来试试,若是今天晚上无事,朕就相信。” 图四海弓着腰,不敢再多说。 封天极让管家迅速挑起火把安排院子,既要安静干净,又要绝对安全,屋子里还要暖。 几十号人迅速忙而不乱的开始动手。 封天极快步回院,南昭雪正靠着床头看书,见他行事匆忙,问道:“怎么了?图公公说了什么吗?” “父皇来了。” “什么?现在?” “是,”封天极扶住她,“你不用动,我说你睡了,他要留宿在王府。” “留宿?”南昭雪惊讶。 这是唱得哪一出? 第三百九十二章 说明来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苦笑。 “大概是钦天监的话他听进去了,所以过来试探。” 这也是他走了这一路想出来的。 “你让钦天监说了什么?”南昭雪缓缓抽一口气。 “也没什么,就是夜观天相,从星相上来看,你是身披星光之人,是破局的关键。” 南昭雪抚着额头:“……” 现在皇帝是个什么情况,她最清楚,一定是夜夜不能安眠,现在听钦天监这么一说,他不赶紧着来找方法那才算怪。 事已至此,南昭雪也不再纠结,皇帝信赖她,也不是坏事,反正现阶段也需要。 封天极不能久留,告诉南昭雪这个消息,他又匆忙离开去前厅。 皇帝被安置好,他自己带来的人守在院子和院门口,王府的侍卫在院子附近,层层守护。 忙活完,已经过了子时。 皇帝看着这小院,当然不及皇宫,没有什么奢华的摆件,倒是大气疏朗,像封天极的作风。 对这个儿子,其它地方都是没挑的,唯独这出身…… 一想到他那个生母,皇帝心头有些压抑。 图四海观察着皇帝的神色,见他之前还略带微笑,四下里看看,挺满意的样子,不知道又想起什么,脸又沉下来。 “皇上,老奴伺候您歇息?” “嗯,”皇帝淡淡应一声。 又是一翻折腾,皇帝洗漱完也累了,躺下休息。 睡前还迷迷糊糊地想,会不会又梦到小容妃,结果,一觉睡到天亮。 等他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升起。 “图四海!” “老奴在,”图四海赶紧到床边来,脸上满是笑,“皇上,您可算睡了个好觉,老奴还想着,您要再不醒,得叫醒您了,得回宫了。” 皇帝被他扶起更衣,睡好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神清气爽。 他心里高兴,暗暗想,这里真是不错,看来,还是钦天监靠谱。 正想着,院子里有人说话。 “父皇起了吗?儿媳给父皇请安。” “进来。” 皇帝穿好衣裳到外屋,看到南昭雪穿着大氅,手里拎着个食盒,脸色苍白憔悴,嘴唇都没有血色。 他怔了一下:“病得如此厉害?” “咳,没事的,已经好多了,咳……”南昭雪又咳嗽一声,“父皇,这是给您备的早膳,您用过再回去吧。” 封天极接过食盒,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摆上。 图公公看一眼皇帝,见他没反对,走上前试菜。 试的时候,皇帝就一直盯着图公公,见他动作顿住,心头一跳。 很快,图公公眼睛亮了亮,又试其它的。 每样他都吃了不少,尤其是那道汤,还想盛第三碗的时候,皇帝忍无可忍:“你差不多得了,你是试菜,不是叫你吃。” 图四海赶紧把小碗放下:“皇上恕罪,老奴……失礼了。您请用。” 皇帝瞪他一眼坐下,慢条斯理地开吃。 菜色看着简单,不似宫中大菜那般复杂,但越是这样,越是费功夫。 一入口,皇帝就怔了怔,他神色不变,但夹菜的速度已经出卖了他。 尤其最后的汤,果然美味,一股前所未有的鲜,在口腔里充斥弥漫开,让人欲罢不能。 皇帝喝了两碗,还想喝,但碍于面子,还是忍住了。 他一边帕子压着嘴,一边问南昭雪:“这就是你平时干的事儿?只想吃饱?” “吃不是大事吗?”南昭雪疑惑,“父皇吃饱肚子,身强体健,更好地处理国事,官员吃饱肚子,更好地为百姓办事,百姓吃饱肚子,更能安居乐业,颂扬父皇的圣明。不好吗?” 皇帝哈哈大笑:“一顿饭,叫你说出这么多道理来!” “你跟着朕说说,这些都叫什么名。” 南昭雪手一指那道汤:“就是几样菇菌类熬的汤,就叫蘑菇汤。” 皇帝并不在意菜叫什么名,目光无意中一掠,看到她手掌上的伤。 “手怎么了?” 南昭雪立即收回手:“没什么。” 她越是这般躲闪,皇帝越是想弄清楚。 “究竟怎么回事?”他看向封天极,“老六,你说。” 南昭雪轻轻扯扯封天极的袖子,封天极握住她的手:“回父皇,我们从宫中回来不久,雪儿就受伤了,她也是为了救儿臣,本以为只是小伤,没想到兵器上浸了毒,所以……” 皇帝脸色微变,这才明白,南昭雪不是突然就病了,更不是故意躲着拿乔,而是真的身体不适,是中毒。 他沉着脸,浑身气势压人:“好啊,这是冲着你们来的,还是冲朕来的?” 封天极沉声说:“父皇,应该是冲儿臣来的。” 皇帝暗吞一口气,没把心思说明,冲封天极?应该就是因为封天极在宫里查案的事吧? “那你现在身子如何?朕要听实话。” “回父皇,儿媳没有大碍了,毒已解,只需休养调理便好。” “如此甚好,朕有件差事,要交给你去办,你敢不敢接?” 南昭雪用力抿抿唇:“父皇会在背后支持儿媳吗?” “这是自然,你的查案使之职,朕还没有给你摘,你是朕封的,自然朕就给你作主。” “那我敢,没什么不敢,在家里有我家王爷,在宫里有父皇,没什么好怕的!” “好,不愧对是我皇家儿媳,”皇帝赞赏,“既如此,那你明日就进宫,就还从月贵人的宫中查起,查出当年与她同住的妃嫔,究竟为何而死。” 南昭雪刚要答应,封天极拉住她:“父皇,会不会太快了,雪儿她……” “无妨,朕会知会太医院,需要调理的,用什么药,只管说。” 南昭雪福身道:“多谢父皇。” 时辰不早,皇帝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多留,起驾回宫。 送他一走,封天极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怎么了?王爷,这不是咱们一直等的结果吗?你怎么还不太高兴?” 封天极手指轻抚她掌心:“是一直在等,可是这也太快了,你身子还没好,岂能这样劳累?” “没问题的,”南昭雪拉着他往回走,“走吧,我们回去准备准备。”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一个吻的好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回到院子,先吃早膳。 和给皇帝的那些一模一样。 封天极一尝这些菜,也赞不绝口,他总算明白,皇帝和图公公不是装出来的。 是真好吃。 “这种汤看似很简单,为何这么鲜?” 南昭雪抿一口,故作高深地说:“汤是普通,但我加入的调味料不普通,一点点,就能让味道鲜上几个度。” “是什么?” “保密,不过,王爷只管放宽心,以后你一直都是这个待遇,管够。” 封天极心里高兴,他不管别的,只要南昭雪心里有他,比什么都好。 南昭雪一边吃一边暗笑,其实东西一点也不稀奇,她就是在琉璃戒里翻出以前去做任务时,收到的一点极鲜的味精。 那是是国外一个海岛,在那救了一个老爷子,平平无奇的一老头儿,一问才知道,人家是个做科学研究的。 反正比较专业,听起来高大尚,南昭雪也听不懂,临分别时,老爷子送给她一点调味品,说是顶配的味精,从海洋鱼类贝类里提炼出来的,其它地方都没有。 南昭雪试过,当时惊为天人,后来没舍得吃,一直放着就给忘记了。 昨天晚上悄悄去琉璃戒查看小宝箱,发现里面的金锭子还是一锭,一点没多。 靠这个发财的梦破灭,她琢磨着,是不是外头来的东西不能复制,得复制她里面原来有的东西。 干脆,把这点味精放进去试试。 今天一早醒来,先进去瞧了瞧,果然,原来一小袋的味精,现在变成半坛子。 她也没有都取出来,还在里头放着,只拿一点放进菜里,就把皇帝给吸引住了。 南昭雪其实感觉今天好了不少,基本没有头晕,就想去街上逛逛。 封天极见她兴致高,又闷了好几天,明天进宫办事,还不定又要忙几天,也就答应她。 命人备上马车,烘得暖融融,才带她上去。 马车缓缓,南昭雪挑车帘看着外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去书局看看。” 这会儿时迁没在书局,几个小伙计也轻车熟路,打理得井井有条。 投稿通道依旧开着,每天都有人投稿,自从上次诗舍的事情闹开以后,书局的生意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更上一层楼。 在书局周围看了看,发现一个不错的铺面,但是关着门。 南昭雪心思微动,要是能联系上房主,这里和书局这么近,用来做个有声书场也挺不错。 封天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在看什么?” “那间铺子,原来是干什么的?不做了吗?怎么牌匾都摘了,回头让人打听一下。” “怎么?对那个铺子有兴趣?” “不错,书局生意好,趁着这个机会,把书局相关的生意也做一做,找房主聊聊,王爷能否帮忙找人打听?” “你想和房主聊什么?”封天极问,“听说这房主性子冷淡,不太好说话,估计得要点好处。” 南昭雪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是知道谁是房主。 凑到他身边问:“要什么好处?” “一个吻,”封天极突然吻住她,“这就是好处。” 南昭雪被他偷香,也回过神来:“王爷是……” “不是我,是你,”封天极低声笑,“这原本就是余国舅的铺子,我觉得这间不错,估计你会喜欢,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房契已经改成你的名字。” 南昭雪眼眸微弯,在他唇上啄了啄:“多谢王爷。” 两人靠在一起往车窗外看,街上热闹繁华,空气中飘散着各种香气。 这才是人间烟火味。 南昭雪第一次静下心体会这个异世的街市,封天极也是一样。 “王爷,您看那些人是卖什么的?” 街上有人挎着小竹篮子,上面蒙上一层布,不知道装的什么。 之所以引起她的注意,是因为来来往往,看到好几人拨了。 “……”封天极也不知道。 他敲敲车壁,问前头赶车的百胜。 百胜笑答:“回王爷,那是城外村民,趁着过年的时间,进城来卖山货的,这会儿能卖个好价钱,比平时赚多不少。” 原来如此。 封天极也忽然想起来,之前守城的巡防队长说过,这几日的确是城外来的村民多一些。 南昭雪想了想,对百胜说:“你把车停一下,去买点。” 百胜遵命,南昭雪对封天极说:“山货若是用来炖汤,味道最好不过,今年年夜,我给王爷做菜吃。” 封天极为她拢一下耳边的碎发:“我可真期盼新年,以往从来没有过,最烦的就是过年。雪儿,有了你,一切都不一样了。” 南昭雪心说,我又何尝不是。 正说着,她看到一辆马车驶过,马车上有宫中的标记。 “嗯?王爷看,那是谁的车?” 封天极扫一眼:“应该是太医院的车。” “太医院?”南昭雪奇怪,“那车上应该就是太医院的大夫,他们还能出宫给人看病?” “寻常人肯定是不行,但有王位在身,或者是有父皇特意恩准的,就不一样了。” 封天极说到这,目光微凉:“我大概能猜到,这马车是去谁家的。” “谁家?” “宋家。” 南昭雪拧眉:“哪个宋家?宋昭家?” “没错,”封天极点头,“前日收到消息,宋家老太太身体抱恙。” 南昭雪更纳闷:“宋家这么厉害吗?他家老太太生病,能让太医给看?” “按照宋家的资历来说,那自然是不能的,但若是按她本人来说,倒也不是不行。” “为何?” “她与太皇太后有些渊源。” 一句话,说明一切,南昭雪恍然大悟。 “那得让她病啊,怎么能好呢?”她一边嘀咕,一边看向那辆马车,“咱们也跟上去看看?” 封天极眼中含笑:“王妃这是何意?似乎对她很是不满。” 南昭雪眉眼微弯:“那是自然,她对我家王爷不仁在先,我不义在后,天经地义。” “王妃如此在意本王?” “那王爷欢不欢喜?” “当然……” 封天极话还没说完,百胜冒出来:“回王妃,东西没有买到。” 第三百九十四章 如此恶毒,早晚完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车帘子“啪”一下被掀开,百胜对上封天极暗含怒气的脸,吓了一跳。 “为什么没买的?” 百胜吱唔一下:“就……他们走得太快,一下子就没影儿了。” 封天极还想说什么,南昭雪忍住笑:“好了,没买到就没买吧,也不是非买不可,赶马车,跟上刚才过去的那辆太医院的马车。” “是。” 百胜一头雾水,赶紧前去赶车。 封天极双手紧握,还在生闷气,刚才好好气氛被百胜这个家伙给打乱。 南昭雪看他气得这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好了,王爷,别气了,”南昭雪转身,趁他看不见,拿出他上次吃剩下的黑森林,“吃点这个吧,吃了心情好。” 封天极低头一看,气顿时消了一半。 “你带出来了?” “嗯,快吃吧。” 封天极眼中重新染上笑意。 南昭雪挑帘看车窗外,面前的马车走得也不快,不知道是不是不着急。 宋家最多算个二流家族,门前的石狮和门上的铜钉,都不如王府、国公府,连卓家都比不上。 但就是能劳动太医来看,有意思。 南昭雪没让百胜跟得太近,坐在马车里往外看。 前面的马车停住,从车上下来一人,并非是什么上了年纪的太医,相反,是个年轻人,穿着官服,手里拎着药箱。 南昭雪瞧着他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人是谁?有些眼熟。” 封天极看一眼,笑道:“你不记得了?之前在宫里见过。” 经他这么一提醒,南昭雪想起来:“是他。” 是那位曾经给融春开过药,垫付过药资的年轻太医。 当时情况混乱,这位太医也没有报姓名,书房中有那么多身份高贵的人在,他就显得太渺小了。 南昭雪微微挑眉:“王爷,出来看病,是太医可以自荐,还是别人指派?” “如果相熟的地方,有可能会自荐,如果不熟悉的,那多数就是指派。” 年轻太医在宋家门前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出来把他领进去。 封天极把蛋糕吃完:“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也没什么,这就是宋昭的家?他回京的话,就是来这里?” “对,先回这里来拜见老太太和他的父亲,以及当家主母,这是必须要做的。” “那王爷以为,宋昭会不会借这次老太太生病,提前回京?” “有可能,”封天极握住她的手指,“也许在他听到雍王入紫山朝寺的时候,就想着回京了,只不过时机未到,现在这个时机倒是送上门来。” “行吧,那我们就等宋昭回京,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南昭雪漫不经心地跳,像只狡猾的小狐狸:“王爷,宋昭身为庶子,又曾求娶一个罪臣之女,被贬至小城镇,失去前途,在宋家人眼中,是不是特别大逆不道?” “那当然,”封天极看向宋家门上的牌匾,“宋家一心只想往上爬,升跃成京城世家贵族,宋老太太对这些子孙的要求极高,她别的不懂,可是在婚事联姻上,却是极其爱钻营。” “这岂不是把子孙的婚事都当成棋子?” “正是,”封天极眼中闪过几分厌恶,“而且,据说她还有一种特殊的本事。” “什么本事?”南昭雪好奇。 “据说她能根据女子的孕相,在女子六个月时,能看出怀的是男是女,从无失误。” 南昭雪倒是知道,有经验的人能通过把脉,或者看孕者孕相,的确是能看出来,但也有失误,就是用现代医学,也难免会验错。 谁能说百分百? “那又有什么用?就算没有失误,又如何?”南昭雪纳闷。 封天极垂眸,一时没说话,大概是太过残忍,他不忍说。 南昭雪从他的沉默中,意识到了什么,眼底染上几分不可思议:“难道,如果是女孩儿,就——” “嗯,所以宋家多是男丁,这么多年,只有宋昭的生母生下过一个女婴,但是先天不足,没多久也就去了。 宋老太太说,曾经有高人给他们宋家看过风水,说是宋家无女儿缘,若是强行生下女孩儿,就会给宋家招来灾祸。 有这个预言在前,其它分支的女孩儿也不多,他们家是干脆一个没有,如果有,也会在五六个月时被打掉。” 南昭雪震惊得三观尽碎,心里顿时一阵恶寒。 封天极感觉到她的指尖有点凉,双手给她暖暖:“好了,这是宋家自己造孽,不关我们的事,不必为这些人烦忧,我们走吧。” 南昭雪点点头,再看宋家大门时,就感到不太舒服。 百胜刚要调转车头,南昭雪看到那位年轻太医也出来了,背着药箱,低着头,似乎不怎么高兴,不像进去的时候那般。 南昭雪按下心中疑问,算了,宋家的事,管他呢,爱自己作妖,作去吧,早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在街上又逛了逛,去火锅店那边看。 几天没来,简直大变样,桌面都改得差不多,厨房得改造得很好,一派新气象。 时迁和千张正在里面忙活,两人见主子们来了,赶紧迎出来。 千张现在学得非常乖,简直就是时迁的小跟班,大哥说什么,小弟就干什么。 南昭雪满意且诧异,封天极手下这些人,个个本事大,脾气却不大,知错能改,迅速调整,实在是不可多得。 最开始的那一点小小不愉快,她也早就淡忘。 “主子,小人找人看过,过几日就是吉日,还请主子拿个主意。” 时迁把写好的纸奉上,上面写着日期,还有都宜干些什么,需要准备哪些东西。 南昭雪扫一眼:“不用我拿主意,你们商量着办,需要什么只管说,若是我不在王府的话……” “就找管家要,本王会交待好,”封天极接过话,“银两也是一样。” “是,”时迁答应一声,又试探着问,“主子病刚好,就要出门吗?” 南昭雪略一点头:“要进宫一趟,有些事情要处理。” 原来是进宫,时迁立即闭嘴不再多言。 第三百九十五章 我家王爷要与我一起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火锅店的进度让南昭雪很满意,又和时迁说了说,需要注意的小细节,比如碗筷小碟等等,时迁都一一认真记下。 从火锅店出来,一路上买了点小零嘴,就打道回王府。 院子里,大家分到小零食,热情明显不像以前那般高涨。 南昭雪纳闷,崔嬷嬷笑说:“王妃有所不知,这些小丫头啊,都被您做的那些好吃的养刁了。” 原来如此。 南昭雪也忍不住笑,干脆拿了一袋子可可给崔嬷嬷:“这个给你,由你保管,把碧月也叫来。” “这个是你们乳茶的做法,”南昭雪对她们俩说,“没事闲暇的时候,给她们做一做,不只咱们院子的,其它院子下人们也可以。” 碧月惊讶:“小姐,这……给奴婢不合适吧,如此珍贵的东西……” “有什么珍贵,就是一样东西的做法,好了,不必有太多顾虑。去吧。” 两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在她们看来,这是王妃相信他们,这样的东西,要是拿出去卖,不知道多少人抢着买。 南昭雪并不在意,她又不缺钱,书局和火锅店也只是刚开始,最重要的作用,还是在于消息网。 奶茶这点小玩意儿又算什么?这些丫环婆子太苦,一辈子在院子里操劳,如果能给她们一点点甜,又何必吝啬。 她小睡一会儿,封天极回书房去忙。 百胜进来道:“王爷,影五传来消息,季松诚已经被处理掉了。” “嗯?”封天极有点意外,“这么快?” “是,季松诚速度很快,路上没有耽误,一路疾行。” 封天极手指在地图上缓缓滑动,为了保险起见,是让影五到了山脉地区再动手。 影五不会擅自更改,既然现在传了消息,就说明已经到了山脉。 “王爷,在这里。”百胜点住某处。 封天极拧眉:“按照正常行程,也要再过一日多才能到达这里,更何况,季松诚是被降职到那里去的,虽不算发配,但对于他来说,也差不多。” “按说,他应该是磨蹭着不肯前行,或者在几处城镇耽误些日子,随便找个什么借口都不是问题,”封天极在线路上的城镇上一一点过,“父皇并没有说,让他何时到。他这么急着赶路,所谓何来?” “百胜,立即给影五去信,让他要格外留心,路上遇到的人和事,还有到达雄天关之事的一切事宜,都要即时回禀。” “是。属下这就去。” “慢,”封天极又叫住他,“另外,通知雄天关的人,让他们即日起就盯住将领府,看有无什么异动,让他们全力配全影五。” “本王担心,若是真有什么阴谋,影五不知计划,会很快被人试探出来,告诉影五,保住自己,危急关头,可放弃任务。” 百胜:“……是。” 封天极看着地图,在沙盘上慢慢堆起雄天关,这座天险大关,对于本朝来说,无比重要,切不可有任何闪失。 他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去后面一院安静院落。 院中养着一些活鸡活兔,听到动静,一道影子迅速掠来,停在他面前。 封天极摘下墙上风干的肉,往空中一抛,鹰隼掠起接住吞下。 他轻声笑,拍拍鹰隼的翅膀,把信放在它身上。 “好了,去吧,回来奖励你好吃的。” 鹰隼歪歪头,封天极伸出手掌,鹰隼的头在他手掌上蹭了蹭,随空展翅腾飞。 …… 次日一早,南昭雪就坐着马车入宫去,封天极和她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两人先去拜见皇帝,皇帝的脸色明显不同昨天好。 听禀报说南昭雪到了,赶紧让她进来。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图四海:“图公公,上次的青桔蜜茶,喝完了吗?若是没了,我这次带了一些,公公可拿去。” “哟,那老奴可要多谢王妃了,的确是没有了,就还有一点点,刚命人去冲了,现在皇帝喜欢得很,说是醒神又清爽,老奴还寻思着,厚着脸皮再讨要一些,没想到——王妃,您可真是及时雨。” 南昭雪浅笑:“公公说这话就客气了,应该的,我也没有别的本事,就会鼓捣这些,难得父皇不嫌弃。” 正说着,后面来了个小太监,手里端着托盘,正是刚冲好的茶。 南昭雪伸手拦住他:“给我吧,正好给父皇端进去。” 图公公一摆手,小太监退下。 南昭雪和封天极迅速对视一眼,她手指在茶盏边缘,轻轻一弹。 “父皇,茶来了。” 皇帝正按着眉心:“你们来了。” “父皇,先喝茶再说。” 皇帝点头,接过茶抿一口,味道正好,他一口气喝下半盏。 “父皇脸色不太好,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国事,哪有不烦心的?”皇帝岔开话题,“你就按朕说过的,好好查一查,有什么需要的,就找图四海,若是有人为难你,不必客气,实在难缠的,就来找朕,朕给你作主。” “谢父皇,”南昭雪拉住封天极的袖子,“父皇,我家王爷要与我一起。” 皇帝微微拧眉:“后宫之地……” “有我在呢,又不是他自己,如果是他自己,他想去,我还不想让去,”南昭雪大大咧咧,实话实说。 “胡说,”皇帝假意恼怒,随即摆摆手,“行了,没别的事赶紧滚,早点给朕个结果,最好赶在使团到来之前,把这桩烦心事了解了。” “是,父皇,我们告退。” 他们俩快步走了,皇帝又气又笑。 端起剩下的茶喝完,感觉昏昏沉沉的头,似乎清醒了些。 他心中微微愕然,盯着茶杯,刚才是南昭雪端上来的茶,莫非…… 她真的是解困局的关键? 皇帝陷入沉思。 南昭雪和封天极轻车熟路,去月贵人的宫中。 现在那里早没有人居住,原来的宫女太监也都被重新安排调配。 走着走着,南昭雪问:“王爷,你要不要去探望一下你的母妃?” 按理说应该去的,但封天极知道南昭雪不喜欢。 第三百九十六章 全方面打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略一思索:“先去月贵人宫中吧,若是母妃问起来,我就说是有父皇之命在身。” “那就是说,应该去拜见?” “嗯,的确如此。” “那走吧,先去拜见一下,说不定她也知道点什么。” “可是你……” “我没事,反正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这倒是真的。 珍贵妃现在降为嫔,搬离了原来住处,南昭雪还真不知道在哪,需要封天极带她去。 曹嬷嬷正在院子里训斥小宫女,眼角余光瞄见两个人进来,一回头,见是封天极和一个女子,赶紧过来行礼。 “王爷,您怎么来了?” 封天极不接话:“见过王妃。” 曹嬷嬷目光迅速在南昭雪身上一掠,垂眸道:“见过王妃。” 她虽然没表现出来,但那一瞬间的神色,还是被南昭雪看在眼里。 不怎么满意她呀! 不过也无所谓,爱满不满,满意最好,不满意就憋着。 南昭雪也没哼气,目光划过四周,这里的确比原来的住处差一些。 “母妃呢?本王和王妃来给母妃请安。” “回王爷,娘娘在里面休息,身子有些不适,所以……” 曹嬷嬷话没说完,封天极拧眉不悦道:“你们怎么做事的?为何母妃三天两头的不舒服?之前可没有这种情况,你若做不好,就趁早说,该去哪去哪。” 曹嬷嬷:“……” 南昭雪心里暗笑,这老婆子,想着暗暗刺一下封天极,想说他不孝吗?却被封天极直接出击。 “走开!”封天极低喝,“在外面候着!” 曹嬷嬷脚步又顿住。 南昭雪回头,眉微微一挑,眼中笑意掩饰不住。 曹嬷嬷:“!!” 珍贵妃听到动静,封天极一进屋,她就问道:“是天极吗?” “母妃,是儿臣。” “天极,你怎么来了?”珍贵妃欢喜得不得了,赶紧从美人榻上下来,“快,去拿王爷爱吃的,重新沏一壶茶。” 她都吩咐完,这才像刚发现南昭雪:“你也来了,一起坐吧。” “母妃,听说您身子不适,现在可好些了?”封天极问。 “没有,别听她们瞎说,我就是平时一直忙碌,没觉得,一直有口气撑着,现在闲下来,身子也懒了,就有些懈怠而已,不是病。” “母妃操劳多年,趁着这个机会也好好歇歇,这里住得可还习惯吗?” “在哪里住都一样,有什么习不习惯,吃穿不愁,又冻不着,这不是挺好吗?”珍贵妃浅笑,“总比容妃强,现在还在太皇太后的宫中住着,天天抄写经书。” 提起太后太后,就让封天极想到以前的那些不愉快。 “母妃对儿臣的好,儿臣一直记着,母妃放心,儿臣会找机会,向父皇求情的。” “求什么情,你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我不求别的,我在这里,日子也是一天天的过,没什么不好,你父皇不喜欢别人左右他的决定,你还是保住自己为上,不要碰钉子。” 珍贵妃说话温温柔柔,似句句都在为封天极考虑。 但南昭雪听得出,她字字都带针,每句都在扎心。 所谓阴阳怪气的最高级别,大概就是如此。 南昭雪叹口气,无比感慨道:“母妃,王爷一直惦记着您,睡觉的时候还在说梦话,说您是天下最好的母亲,为了孩子甘愿自己受苦。” “虽说人无千日好,可儿媳瞧着,您这脸色实在憔悴,比起初闪见面时,可差了许多。 您现在是空闲了,身上怠慢,可不能别的也懈怠呀,母妃,打起精神来,好好保养。 说不定哪天父皇想起您过来,见您光彩照人,定会又和您琴瑟和鸣,恩爱更用从前,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 珍贵妃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 这是全方面打击啊,说她老,说她懒,说她和皇帝不是夫妻。 可不,她就算是当初的贵妃之尊,也只能算是个妾。 “你……” 封天极浅笑说:“母妃,雪儿话糙理不糙,儿臣也希望您能好好保重。” “哪里就话糙了?明明是都对,好吗?”南昭雪不满。 “好,你说得都对,”封天极低声哄着她。 珍贵妃:“……” 更气了。 她手抚着额头:“我有些头疼,你们……” “母妃头痛?儿媳会针灸按摩,要不给您扎一扎?” 珍贵妃一下子又放下手:“不必了,现在好一些了。” “那,母妃,我有件事,您问问您。”南昭雪心里暗笑。 “什么事?” “您还记得小容妃吗?” 珍贵妃一愣:“为何要问起她?” “上次不是和她同住的月贵人身死了吗?总觉得哪里还有点不太对,所以就想问一问。” 珍贵妃顿时沉下脸:“那件事情都过去了,还要问什么?现在尘埃都落定,皇上也亲自下旨判过,该如何已经如何,你还要问这些干什么?” 南昭雪张张嘴,刚要说话,她忍不住又说:“我知道,皇上曾封你做了个什么查案使,这件事情也算你查出来,但始终是后宫的秘事,你总掺和像什么话?” “容妃被关,雍王被送去紫山朝寺,余国舅现在还在大牢,我也被降到此处,这些还不够?这么多人还不够给月贵人赔?你还想要如何?” 她越说越生气,脸色也愈发难看,一直压制着的不满此刻也有点忍不住了。 崔嬷嬷挑帘进来:“娘娘,您喝口茶吧,慢慢说,王爷和王妃都是您的孩子,是晚辈,又不是教训不得,何必如此生气呢?” 封天极扫她一眼,目光像刀子一样:“本王不是让你在外面吗?怎么?把本王的话,当成耳边风吗?” “……”崔嬷嬷僵住,端着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老奴的是想着……” “你想什么,能让你不顾本王说过的话?”封天极字字森然,“还是说,这么多天,宫里的规矩,依旧没学会?” 珍贵妃一见势头不妙,赶紧说:“行了,你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曹嬷嬷低头,刚要退走,封天极道:“站住。” 第三百九十七章 禁锢缓解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听到封天极说“站住”,珍贵妃都有点条件反射。 下意识就想到之前的桂嬷嬷和流云。 果然,下一刻封天极就说:“自己去领三十板子,看记不记得住。” 曹嬷嬷脸色一白,求助地看向珍贵妃。 “怎么?本王的话听不懂吗?” “赶紧去,磨蹭什么?”珍贵妃喝道,示意她快点走,再不走,还指不定又惹出什么事来。 曹嬷嬷咬着嘴唇走了。 南昭雪心里很高兴。 珍贵妃气得半死。 封天极继续说:“母妃,您莫要生气,月贵人的事,与雪儿无关。” “容妃被关,雍王身陷紫山朝寺,那是他们自己的过错,还有余国舅,虽然是儿臣的舅舅,但儿臣也不得不说,他实在无德,他该死。 若是寻常人家的人,害了那么多的女子,京兆府、刑部、大理寺哪个也不会放过他,都会要他身首异处不可。” “现在,父皇看在你我母子的面上,饶他一命,他不是应该感激吗?您身在此处,被降位份,儿臣也很难过,实乃余国舅所拖累,他才是罪魁祸首。 您若还生气,儿臣一会儿出宫就去大牢里见他,教训他一顿。” 珍贵妃:“……” 见她脸色泛白,封天极关切道:“母妃,您身子不适,儿臣给您叫太医来。” “不必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你们先退下吧。” “王爷,那我们先走吧,别打扰母妃休息。” “好吧,那母妃先休息,我们告退了。” 珍贵妃摆摆手,话都不想说了。 走出院子,南昭雪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摔茶盏的声音。 她挑眉微笑,挽住封天的手臂:“王爷,您太厉害了。” “哪厉害?” “护着我啊,我听得出来的。” “哦,那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当然有,”南昭雪看看四周,迅速在他脸上一吻,“这个吧,算不算。” 封天极低笑一声。 两人走在宫道上,封天极低头看地上两人的影子,紧紧靠在一起。 上次的时候,他还只能看着影子自我安慰,这一次,真的是可以靠在一起。 南昭雪挽着他的臂弯,嘴角含笑,他心里也漾开暖意。 “接下来去哪?” 南昭雪想了想:“去看看林母妃吧,还没有谢谢她。” “好。” 上次她来看封天极时,林妃还送过点心给她,鼠患的事,林妃也帮了忙。 林妃正在屋里,封天彻也在,母子俩正在闲谈。 说是母子俩谈,其实就是封天彻在说个不停,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一会儿又大笑,一会儿又拍桌子。 林妃静静地听着,手里捡着草药,若是煮茶,给他续上一杯。 刚进院子,南昭雪就听到封天彻的说笑声。 听到外面的禀报,封天彻喜出望外,赶紧迎出来。 “六哥,六嫂,你们怎么来了?”封天彻一把拉住封天极,“快进屋,我母妃煮了茶,做了好吃的,可香了。” 三人进屋,向林妃行了礼。 “不知道你也在,还以为林母妃在忙,宫中的琐事骤然加身,必定辛苦。”封天极道,“之前的事,还要多谢林母妃。” “娘娘,王爷都告诉我了,多谢您出手相助。”南昭雪再次行个礼。 “不必如此,举手之劳而已。” 封天彻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出手相助,什么举手之劳?” “你不必知道,”林妃和封天极异口同声。 封天彻:“……” “六嫂,是什么?你告诉我。” 南昭雪说:“就是上次,你带来的点心,很好吃。” “那你再尝尝这个,更好吃,是我母妃新做的。” “好。” 林妃看自己的儿子被一碟点心就岔开话题,无奈地摇摇头。 “王妃的病可好些了?” 南昭雪还没回答,封天彻惊诧道:“六嫂,你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没事,一点小病,已经好了,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吗?” 封天极说:“林母妃,这次来,还有一事相求,请林母妃给雪儿再看看。医者不自医,我还是有些担心。” “好,我正有此意,”林妃一指里屋,“王妃,跟我来吧。” 她带着南昭雪进屋,南昭雪浅浅一笑:“娘娘,前几天的伤没什么,我是想让您给看一下,我头脑里的禁锢,现在情况如何。” “我明白,”林妃点头,“我也是一直担心这个,你先躺下吧。” 南昭雪躺下,又按照她说的闭上眼睛。 不知道林妃是怎么做的,只觉得额前有点发凉,头皮微微有点麻,有点想睡觉的感觉。 好像一瞬间,又好像过了一阵子,南昭雪就听到林妃说:“真是奇怪。” “我能睁开眼睛了吗?” “可以。” 随即,额头上的凉意消失了。 “娘娘,究竟如何?你但说无妨,”南昭雪心里也有点紧张。 “是不是又严重了?可我感觉着——” “你感觉如何?”林妃好奇。 “感觉应该是轻了些,”南昭雪有点不好意思,看一眼门口,小声说,“我觉得,我这个禁锢好像禁的是情。” 林妃眸光微闪:“情?你是说……” “正是,”南昭雪知道她懂了,“您刚才的检查结果如何?” “的确如你所说,这个禁锢应该是变轻了,好像被断开些许,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好,依我上次的判断,我以为过段时间会加深,所以,也一直在担忧此事。” 她微微松了口气:“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南昭雪观察着她的神色,她不像是撒谎,言辞间的情意也是真的。 “麻烦娘娘了,”南昭雪真诚的道谢,“此事还请不要告诉我家王爷,如果将来我好了,就当没有发生过。” “好,我知道,”林妃一口答应。 “你们今日进宫,并非是闲来无事吧?是来办什么事的吗?” 南昭雪也没打算隐瞒她,有些事情还需要她帮忙。 “正是,有件事情还想请问娘娘。” “你说。” “之前和月贵人同住的小容妃,您有印象吗?” “她呀……” 第三百九十八章 她最像的是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一听林妃这语气,就知道她多少是了解一些的。 「据说是家中有姐妹二人,她被选入宫,因为性子温柔,皇上很是喜欢,我还记得,她入宫的时候是个秋季,我在花园子里采桂花,就在桂花树下遇见了她。」 「她长得很美,眼神特别干净,她大概没有想到,我会在树上,我跳下来的时候吓了她一跳,」林妃说到这里,轻轻笑了笑,「她慌忙向我行礼,其实那时候我们的位分一样。」 「她比较高,因为她父亲治理匪患有功,她一入宫就是贵人,没多久就晋封嫔位,可见皇上对她的喜欢。」 林妃目光转向窗外,门上种了一株四季常青的树,斑驳的光线透过枝叶缝隙轻轻落在窗纸上,像一幅浓淡相宜的画。 林妃也恍惚回到那个秋日的午后。 小容妃的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沾染着一身的桂花香气,大概是心中苦闷,遇到不多话的林妃,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说是家中姐姐来看过她,说起母亲身子不好,以往这个时节,她在家时,总会给母亲做些桂花、蜜,如今一入深宫,再不能尽孝。 林妃微叹一口气:「世人都以为,后宫妃嫔享受荣华富贵,令人羡慕,多少人都想到这一方皇城中来。 可谁知道,凡事总有代价,这富贵荣华伴随的是算计和无情,还有……」 林妃说到最后,语气中明显带着遗憾和几丝恨意,她忽然顿住,紧紧抿唇。 南昭雪恍若没有听见,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娘娘,他们都说小容妃是因为长得像容妃娘娘,所以才叫这个名字,是吗?」 林妃嘴角微翘:「她怎么会像容妃?容妃看似柔弱,实则精于算计,否则,怎么能生出雍王那样的儿子? 而她,是真的单纯柔弱,否则,又怎么能被宠爱却入没有子嗣?」 南昭雪敏锐的抓住了重点:「娘娘的意思是?」 林妃垂眸,手指轻轻摩挲茶杯:「我能先问问,你为何要问这些吗?」 南昭雪坦诚道:「实不相瞒,娘娘,这是父皇的意思,月贵人的死因虽然查明,但还有一些事没有弄清楚。 比如,融春只是个小宫女,那时候还被珍贵妃针对,是怎么保住命,还去了月贵人那里做掌事宫女?」 「当然,父皇更关心的可能是,小容妃的孩子怎么好好的难产了?」 林妃似乎也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抿了一口茶道:「她没有好的结局,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见南昭雪不说话,她脸上浮现几分悲笑:「那样的女子,怎么能在这样的宫里活下去?她没有身孕时,我倒觉得,她能活下去,后来……」 林妃语气低沉:「我就知道,她活不长了。」 南昭雪沉默一瞬:「娘娘真知灼见。」 林妃微愣一下:「你……」 「我也这样以为,」南昭雪点头,「偌大皇城,人间最富贵之处,却也是最大最苦的牢笼,这四方的地,四方的天,把人困住,外面的人又如何知道,这里面人受尽煎熬。」 林妃的心头一热,无尽的酸涩涌上来,多少年的岁月苦熬,像化成浓稠的悲伤和庆幸。 庆幸,竟然还有人懂她。 南昭雪握握她的手,以示安慰:「娘娘,往前看,您的日子长还着,永王很好,他也会娶妻生子,您还要做祖母,承欢膝下,共享天伦。」 林妃的眼睛微微泛起水光:「说得是。」 她抿一下唇,压低声音说:「小容妃只是容貌与容妃有几分相似,但她那双眼睛,眼神清澈干净,最像的是天极的娘亲。」 南昭雪眸子微缩,瞬间懂了林妃的意思。 「多谢娘娘告知我这些,」她行了个礼。 林妃扶起她:「不必如此,我也是许久没有和人说起这些陈年旧事,能一吐为快,也是幸事。此事错综复杂,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又过去许久,查起来不是易事,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来找我。」 「是,多谢娘娘。」 封天极和封天彻在外面聊天,他一直心不在焉。 封天彻浑然不觉,叹气道:「六哥,我母妃最近忙了不少,以前来的时候,她不是在鼓捣药材,就是在做点心什么的,反正很是悠闲。 最近总是在鼓捣账本,要不是我来,东拉西扯地让她休息一会儿,怕是要一直忙碌。」 「掌管后宫事务,自然是会忙一些,又赶上这个年,以及使团来京的事,你没事多来坐坐,别只是闲聊,有什么帮忙的,你也能搭把手。」封天极提醒他。 「好,」封天彻点头,「说起来,这使团进京,感觉都说了许久,也该到了,怎么这么慢?你那有什么消息吗?」 「说是那位王子在路上身体有些小恙,所以耽搁了几日,不过,也用不了多久了。」 封天彻哼笑:「什么王子,身体这样差,坐着马车晃一晃就身体有恙,这要是上马打仗,那还不直接累死?」 「他们国内刚刚平息内乱,新国主上位,就是来和我们谈和平的,不会有什么征战,」封天极抿一口茶,「到时候人到了,切莫要多生事端。」 封天彻浓眉一挑:「六哥,你说,是怎么个谈和平的法子?进贡还是别的什么?不会是和亲吧?」 封天极差点气笑:「和亲?谁与谁和亲?那是战败之后的下下策,我们与他们这几年也没有战事,我们更不是战败方,何来和亲一说?」 「他们与我们和,会不会送美女来?」 封天彻往他跟前凑,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封天极手抵住他的脑门:「退远些,就在这儿说。」 「你说,他们会不会给父皇送美人?我可听说,他们那边有许多女子长得极妖艳,有可能是妖精变的,会勾魂夺魄。」 封天极:「……」 「有这个可能。」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封天彻一拍大腿,「我就这种直觉!」 「不过,我觉得,你说得也不尽然,我更相信,不是勾的魂魄。」 「那是什么?」封天彻瞬间好奇。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九十八章 她最像的是谁免费阅读. 第三百九十九章 旧床上的端倪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慢条斯理饮一口茶。 封天彻着急催促:“是什么?六哥,你倒是说呀!” “勾的是你的脑子。” 封天彻:“……” 南昭雪从里面出来,见封天彻一脸气呼呼,纳闷问:“怎么了?” “六嫂,六哥欺负我!” 封天极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你多大了,还告状。” “林母妃,”他起身对林妃道,“雪儿的身体情况如何?” “无妨,恢复得不错,你不必担忧。” 封天极微松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多谢林母妃。” 又闲聊几句,封天极和南昭雪告辞。 南昭雪把林妃所说的,关于小容妃的事告诉封天极,关于他生母的事,暂时还是忍住。 封天极脸色严肃:“看来,她的死,的确不同寻常,连林母妃都察觉到了。” 南昭雪心想,或许正是因为林妃觉得,小容妃酷似封天极的生母,所以,才对她有所接近,否则,以林妃清冷的性子,怕是也不愿意多来往的。 而且,她能感觉到,林妃似乎很痛恨宫中的生活,并非像其它妃嫔那般,对皇帝些许的冷淡,是欲擒故纵,她是真的不在意。 甚至,是讨厌。 南昭雪无意探究别人的隐私,没有再细想:“王爷,你上次说,永王想把林妃娘娘接去王府小住?” “是,这一直都是老七的心愿,但不那么容易达成。” “怎么想起问这个?” “也没什么,就是今天和她聊几句,觉得宫院深深,还是不如王府更有烟火味些。” 封天极心头微软,大手包住她的手:“其实王府以前和宫中相差无几,是因为你来了,府里才变得不一样,雪儿,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现在的日子。” 南昭雪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动了动:“王爷既是喜欢,那我就多陪你走一走。” 两人不再多言,牵着手,慢慢走,去小容妃生前住的地方。 宫院大门关着,空无一人。 封天极推开门,明明前段时间刚来过,现在却又添加几分沉重感。 一阵风吹过,吹动落叶簌簌作响,南昭雪慢慢走到主殿。 之前月贵人在时,虽然只剩下她自己,但她始终是贵人,不敢入住这里,不过也有派人打扫,倒也算干净。 现在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灰。 屋子里应该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摆件早已经失去原来的鲜艳,梳妆台上也空空荡荡,估计东西早就坏掉被收走了。 床上什么也没有,床板上铺着薄薄的旧褥,南昭雪很难想象,那个年纪正好的女子,在这里因为难产而亡,死时该有多绝望。 她轻轻叹息一声,慢步走到床边,目光在床沿无意一掠,忽然发现,有一处的花纹斑驳,和别处不太一样。 “这是前几年内务府新做的一种床,花纹漂亮,还有种木材香,很得后宫妃嫔的喜欢,珍母妃那里原来也有,不过,后来陈旧,就换掉了。” 封天极见她似乎对床感兴趣,跟她解释。 “由此可见,小容妃那会儿也是真的很得宠,”南昭雪手指轻抚那一处斑驳。 那是一朵花的中心部分,虽然漆色掉了,但雕工非常不错,立体感很强,中间的花心微微凸起。 她手指一碰,忽然一声微响。 封天极立即拉开她,护在身后。 但并没有什么暗器,床板底下露出一个小暗格来。 里面放着一个小盒子,上面落满灰尘,但看得出很精致。 封天极伸手拿起,擦干净:“这盒子不像是宫里的。” 南昭雪诧异:“从哪里看出来的?” “盒子背面,若是宫里的东西,背面应该有印记,但这个没有,而且……” 封天极手指轻抚:“这是一种矿石,看这花纹,并非是画上去的,而是天然的花纹,我印象中,宫里不见谁用过这种东西。” 宫里的小盒,要么是各种木质,要么是铁的,天然石头成块打磨得并不多见。 越是稀缺的东西,越是惹人眼目,至少珍贵妃、容妃那里就该有,但封天极不曾见过。 晃了晃,里面还有声响,封天有把盒子打开,一股药香扑鼻。 南昭雪仔细看看,里面是几粒药丸,淡红色,伸手触碰,琉璃戒并无警示,可见无毒。 正要仔细闻闻,封天极拦下:“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小心些。” “不会,这是正常药味儿,没毒,放心。” 她仔细分辨,这药味浓郁,应该是用上等药材所做,价格不菲。 “这药丸是女子补气血的良药,孕妇用来也没什么事,”南昭雪把药丸放回,“不过……” “不过什么?” 南昭雪略一思索:“王爷,我们去调查一下当年小容妃的脉案。” “这个不难。” 南昭雪把小盒收好,仔细看看床上的暗格:“这个暗格好像是后来加上去的,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 “应该是她自己加的,内务府做床,不会做这些机巧的东西。” 见南昭雪目光询问,封天极耐心解释:“他们不是不会,内务府的能工巧匠很多,他们是不能。 床,乃是最贴近父皇的家具之一,你想,若是这床上安装了什么机巧,比如这暗格,谁知道哪一天有谁生了什么心思,在里面放些什么? 若是出了差错,他们任务人都担当不起。” 南昭雪想想觉得很对,是她一时糊涂了。 “那她为什么要自己安装这个,就为了放这几颗药?这又不是什么禁用之物,为何要藏起来?”南昭雪疑惑不解,“还有,又是谁给她安装的?” 据林妃所说,小容妃性子是真柔弱,不是假装,树上跳下个人来都能把她吓住,别说是自己想出招来,在床上弄这个东西。 帮助她的人,应该是懂这些东西的,会是谁? 还有这盒子不是宫里的,是从哪来的? 她自己带进宫的? 还是……给她这个药的人带进来的? 而且,这个暗格,应该是没人知道,否则,早就该被发现,小药盒也不会存放这么久。 这位小容妃,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第四百章 戳人就要戳痛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带着疑问,南昭雪和封天极一起去太医院。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沈太医,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宋家没有好好的招待你吗?” “虽说宋家不是多么富贵的人家,但这诊金应该也不少吧?” 几个人轮番打趣,明显不怀好意。 一道年轻沉稳的声音响起:“各位太医此言差矣,我是去看病,又不是图什么招待,至于诊金,在下本就是宫中太医,拿的是朝廷俸禄,诊金有好,无也罢,不必纠结此事。” “呵,我等可都是凡夫俗子,不似沈太医这般高风亮节。” “那是,人家沈太医多么仗义疏才,为了一个同乡,又是搭钱又是抓药,想必那宫女也是有几分姿色的,不然,换成个别的同乡,怕是没有这种待遇吧?” “哼,她有没有姿色又如何?我等是太医,就是给皇家诊治的,即便是官宦之家,那也要有皇上旨意才行,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何况一个小小宫女!实在可笑!” “李太医,我的确有过失不妥之处,然医者之心在胸,当年师父教授我医术时的教诲一字不敢相忘。 为医者,先看到病人,再看到身份,当日我已经皇上面前陈述实情,无一字虚言。 皇上宽仁,亦没有怪罪,我也不觉得,为她医治有什么可笑。 再者,人已经死了,死者为大,各位说我可以,还是不要提及那个苦命的女子了。” “沈杏林,别以为你叫杏林,这医道如何你就能说了算! 你算老几?才进太医院几年?就想着和我们讲起大道理来了? 你想做什么悬壶济世的医者,那你就滚出太医院,去外面给人看病去,那些穷鬼脏臭的下贱之人多得是! 你跑到太医院来干什么?又自命清高,又想着沾染富贵,你装什么装?” “李太医,你这是什么话?我如何装了?罢了,我不与你多作争吵,我心我知,不求他人明白。” “呵,你还不与我争吵?你什么意思,说我是无理取闹的无知妇人吗?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 一道身影从里面出来,迎面看到站在台阶下的封天极和南昭雪。 沈杏林一愣,赶紧行礼。 话都没有说出口,一只放药材的篮子砸出来,直奔他后背。 沈杏林初始想躲,但还是生生忍住了。 药篮子里的药材散落一地,篮子滚到台阶下,被封天极脚尖点住。 随后,一个人从里头冲出来,怒声喝道:“沈杏林,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说我是无理取闹的妇人?” 此人吼完,才看到封天极和南昭雪,愣了一瞬,行礼道:“见过战王殿下。” 封天极打量着他,不辩喜怒:“见过王妃。” 那人又道:“见过王妃。” 南昭雪似笑非笑:“我可不敢当,这位大人,你刚才,无理取闹的妇人?无理取闹的,可不一定是妇人,男子也比比皆是。不过,我挺好奇,你面对各宫贵人的时候,也在心里说她们是无理取闹的妇人吗?” “下官不敢!下官并无此意,是这沈杏林,实在欺人太甚!” “欺人?”南昭雪微挑眉,“谁欺谁?你们刚才一言一语,句句带刺,极尽讽刺挖苦,他说一句医者之心在胸,怎么,戳你们肺管子了? 又是穷苦卑贱的下贱之人,又是调侃死去的宫女,真是让本王妃有些恍惚,这究竟是太医院,还是无赖闲聊的三等茶肆。” 几名跟出来的太医脸色都一变,觉得这话说得太难听。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父皇每日为国事操劳,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国家计,为天下苍生计! 天下苍生,皆是父皇的子民,父皇日夜不辞辛劳,为的就是他们。 将士们吹风水沙,守边关,不顾生死,也是为的他们。 倒是你们,每日在太医院无所事事,倒是一个个养尊处优,看不起百姓? 谁给你们的胆子,谁给你们的优越感?” 几位太医被这番话吓得如同鹌鹑,也不敢再不高兴。 一人分开人群从里面出来,笑着行礼说:“原来是战王殿下,殿下息怒,息怒。” 封天极长眸微眯,目光锋利森凉:“原来林左院判也在,本王听他们吵成这样,说了那么多混帐话,还以为你这个左院判不在。” 林太医虽然为左院判,但此时并没有右院判,他们林医一家几代人都效命太医院,正院使的地位其实还不如他,年纪也大了,经常请假不来,只等时机到了,赶紧告老。 现在太医院还是主要由林太医说了算。 最初因为林太医给封天极看病没看好的事,他就很是没脸,再后来又发生蒋锦皓被长公主刺杀的事,林太医被南昭雪当众打脸,还被赶出王府。 这个梁子,一直都在。 今日,封天极和南昭雪,又找上门来。 林太医勉强笑笑:“王爷哪里的话,他们也不是有意有心,就是随意说几句……” “本王还没聋,说了什么,本王听得见,林左院判还想笼络下属倒是好本事,三言两语就带过,难怪能稳坐左院判之职。” 他一口一个左院判,直戳得林太医心口疼。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不想让同僚们起了矛盾,大家一同共事,当以和为贵,笼络二字,下官不敢当。” “敢当不敢当,你也当过多回,”封天极把药篮子踢起来,正中那位李太医的额前。 哐一下子,李太医的额头当即红了,他连声都不敢吭。 谁不知道这位殿下与别的不同,是真正手上沾血的,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 像永王还冲你发通脾气,可这位……不动声色就能要命。 南昭雪垂眸看着李太医,声音清冷:“李太医,是吧?你应该谢谢沈太医。” 李太医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林太医看着南昭雪,眼中闪过不甘,被打脸那天的情景仿佛再现。 “此话何意,谢从何来?” 南昭雪看都不看他一眼。 第四百零一章 你是在质问本王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回视李太医,见到他眼中的茫然:“不懂?” “那个篮子,是你砸的吧?” “……是。” “沈太医方才完全可以躲得开,就因为看到本王妃与王爷在此,才生生受了那一下。否则,砸中的就是我们,你觉得,要是砸中我们,会如何?” 李太医脸色一白。 “所以,”南昭雪话峰一转,“道歉,再道谢。” 李太医一噎,后怕归后怕,但他并不感激沈杏林。 那是他自己运气好,是沈杏林自己乐意受。 “不肯?”南昭雪浅浅吸一口气,“那让本王妃想想。” “胡乱给你加个罪名,不是本王妃的作风,本王妃得想个让你心服口服的。”她语气一顿,“不如这样吧,去父皇面前说一下,也不用多说,就把刚才你说的话,什么下贱,什么妇人,这种话,再说一次,如何?” 李太医脸更白:“王爷,下官……” “跟王妃说,”封天极打断他。 “……”李太医,“王妃,下官并非有意,刚才的话也只是随便说说。” 南昭雪有些不耐烦:“有意无意,你都说了,这不是茶肆,今天吹了牛,明天不作数,各位身份高贵,不似贱民,哪能无意说说?是去父皇面前,还是要道歉道谢,你快点选择,本王妃还有正事要干。” 李太医见这情况,就知道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向沈杏林先道谦,再道谢。 说得嗑嗑巴巴,索然无趣。 要不是还有正事,南昭雪非为难为难他不可。 一旁的林太医见自己被无视,又上前一步,刚要说话,南昭雪偏头对沈杏林说:“本王妃要找一份脉案,你可否帮忙?” “请王妃吩咐。” 南昭雪递一张字条给他:“就这个。” 沈杏林接过,刚转身,林太医忍无可忍道:“王妃,这是何意?” “林太医,”南昭雪这才正眼看他,“原来你看见本王妃了,还以你为眼高于顶,方才没有瞧见,张嘴就说话,尊称也不用,难怪,你们这太医院一个个都成了大爷,原来是有你为榜样。” “王妃!”林太医脸上染上愠怒,“您这话何意?下官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三品官,您如此……” 他话未说完,封天极脚尖一点刚才那个药篮子,药篮子弹起,封天极又一脚踢过去。 药篮子正中他的嘴,“砰”一下子,比方才李太医那下重多了。 “唔……”林太医当即说不出话,嘴唇也破了,门牙都有些松动,下半张脸都有了红印子。 “父亲,”一名年轻太医跑到他身边。 南昭雪看向沈杏林:“还不去?” 沈杏林回神,赶紧去找。 林太医的儿子一手扶着林太医,一边看向封天极:“王爷,您怎能如此?我父亲他说错了什么?自从在太医院以来,还从未被如此对待过。” “你是在质问本王吗?”封天极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到他面前。 一步一步,威压逼人。 “从未被如此对待过,所以才狂妄至此?一个三品太医,也敢对王妃无理,还不该打吗?” “还有你,敢当面质问本王,本王倒有点不明白了,这里究竟是太医院,还是父皇的尚书房?” 一众太医吓得都跪下,额头触地。 林太医被揍这一下子,也冷静下来,嘴唇痛得钻心,但也不能不说:“王爷,小儿不懂规矩,冲撞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原来你们父子还知道什么叫冲撞,”封天极目光带钩如刺,“看来,必须得打一打,才知道规矩。” “来人。” 旁边的小太监上前。 “掌嘴,直到沈太医找到王妃要的东西为止。” “是!” 林太医的儿子吓得往后缩,但缩也无济于事,强行被拖出来,耳光就削下来。 林太医也懵了,方才他还想着拦沈杏林,现在只想让杏林快点找到。 也不知道南昭雪究竟让他找什么,要是有些年头的,那还不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万一……是那些被他锁起来的东西呢? 那岂不是更没处找? 林太医也顾不得嘴疼:“王爷,王妃,下官愿意陪沈太医一同找。” “不必,本王妃要找的东西很重要,不能被其它的人看见,你们也不要多问,否则的话,来日若是走漏了什么,那可就不好说了。” 其它人一听这话,连想悄悄探听的念头都没有了。 林太医的儿子感觉脸都木了,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苦? 这些太医们听着,心尖也控制不住的哆嗦,感觉就像也在抽他们一样。 转眼,就已经揍了二十多下。 沈杏林还没出来。 南昭雪眼中含笑,看着屋门口。 她也在等,看打到多少下,沈杏林会出来。 一直到三十二下,沈杏林急匆匆从里面出来,额角还带着汗,衣袖上沾了不少灰尘。 可见方才并不是有意拖延时间,相反,是片刻没耽误。 南昭雪眉桃微微一挑。 “王妃,这是您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好,沈太医,有劳了。” “不敢。” “行了,停手吧,”南昭雪摆摆手,抽耳光的动静总算是停了。 “林太医,子不教,父之过,你这个当爹的,也得想想,是不是自己身也不正,才让儿子今日受罪。” 林太医父子垂着头,声也不敢出一个。 “对了,本王妃现在要紧事要办,说不定会时常来太医院,需要各位的帮忙,到时候还请大家不要嫌烦。” “不敢……不敢。”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忍着笑,转身离开。 那两个抽了林太医的小太监,悄然退走。 南昭雪和封天极假装没有看到,也丝毫不在意。 这根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 皇帝正在尚书房,觉得今天上午的精神着实不错,眼睛也清亮不少,看起奏折来轻松愉悦。 图四海从外面进来,皇帝头也没抬:“发生什么事了?” “回皇上,老奴刚刚得到消息,是关于战王殿下和王妃的。” 皇帝停住朱笔,抬头看他:“嗯?” 第四百零二章 一边用人,一边挖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图四海赶紧把在太医院发生的事说了。 听到封天极说的那番话,不由得怔了一下,感慨道:“老六还是懂朕的。” “别人都以为朕这个位子多么好坐,天天就是享受荣华富贵,无上的权力,他们哪知道,朕每日操劳,睡得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晚,起得比他们都早。” “皇上的辛劳,老奴也懂。”图四海奉上茶,“老奴愿意伺候皇上,一直到老奴老死。” 皇帝脸上带笑,嘴上却是嫌弃:“老东西,竟是胡说,你老死,难道朕不会老吗?” 图四海眼睛微睁:“皇上怎么会老?您还正值壮年。” 皇帝短促笑一声,嘴角不自觉往上翘。 “太医院这帮人,也的确该管一管,一个太医,都能如此托大,”皇帝看着茶杯里的青桔,“老六再怎么样也是朕的皇子,还轮不到他们看不起。” “……是,皇上说得极是。” “林老太医当年负责皇后娘娘的脉案,”图四海小心翼翼地说,“娘娘对他颇为信任,也正因为如此,您也才重用林左院判,对他们林家格外宽厚。” “是啊,当年皇后……”皇帝慢慢饮着茶,“生太子的时候不太顺当,也是靠林家的针灸绝技。” 皇帝微微叹一口气:“可惜了,现在的林家,把当初的绝技都丢得差不多了。” “去问问,”他目光泛起冷意,“林家那个挨了耳光的儿子,到底会不会针灸之术,要是会,那就留下,要是不会,就回家再去学一学吧。” “是。” 图四海转身出去,皇帝往椅背上靠了靠,微合上眼睛。 战王夫妇,去太医院,八成就是为了小容妃的脉案吧?他记得当年出事之后,他也曾派人调过脉案,找了三个不相干的太医看过,说辞都一致,并没有什么问题。 要是调个脉案,就有把事情查清楚,那倒简单了。 不拿准的事情,战王夫妇就敢如此得罪人,也真是大胆。 “来人。” 外面的小太监赶紧进来:“皇上,奴才在。” “去告诉图四海,就说,那个姓沈的太医不错,让他好好做,配合战王,若是战王所查之事能圆满结束,就让他做右院判。” “是。”小太监赶紧去追图四海。 图四海到太医院附近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说话,这声音…… 他不禁微微皱眉。 走近了,果然看到太子正站在那里,林太医父子正对他哭诉。 “这个老六也真是的,什么大不了的事,竟然把人打成这样,这脾气都是没法说。” 太子拧着眉:“这样吧,你们父子好好养伤,本宫……” 太子话没说完,图公公高声道:“太子殿下!” 太子回头,看到是图四海,脸上带上几分笑:“图公公,你怎么来了?” “老奴是来传皇上口谕的。” “哦?父皇也知道了方才的事?”太子心生喜意。 他知道皇帝一向宽待林家,那都是因为他母后的关系,说起来,也是因为父皇和母后夫妻情深。 这一点,是别人比不了的。 “本宫就说,老六也太鲁莽了,怎么能……” “殿下,”图公公再次小声拦下,“不如,让老奴先传达了皇上的口谕?” “好,你说。” “林太医,”图四海一甩手中拂尘。 林太医赶紧行礼:“图公公。” “皇上说,让我来问问,不知令郎可曾学会当年林老太医的针灸绝技了吗?” 林太医一听这话,心口就跳了跳。 别说他儿子,就是他自己,也没有学会他父亲当年的一半。 “这……图公公,犬子……” “林太医,我得提醒你,我现在是在说皇上的口谕,并非是与你闲聊。” 林太医:“……” “是,回皇上的话,犬子年纪尚轻,针灸之术需得用时日,慢慢打磨……” “所以,就是不会,对吗?” 林太医预感不妙,但不能撒谎,这事也做不得假,万一说了谎话,皇帝说让他儿子试一试,还是得露馅,到时候还要担欺君之罪。 “是,犬子不会。” “嗯,”图公公淡淡道,“那就回家去学,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再说。” 林太医:“!!!” 他儿子脸肿得像猪头,眼睛都成一条缝,但也勉强能从缝中看出惊愕。 太子脸上的笑也凝固住,不可思议地看着图四海。 这…… 他刚才还自信满满,指责封天极,说要去父皇面前说明原委,怎么这就…… 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太子暗暗握紧拳头,好个封天极,真是处处与他作对! 刚说完,小太监又跑了来,在图四海耳边说了几句。 图四海又把让沈杏林配合封天极,暂定可升为右院判的事一宣布,整个太医院都静了。 南昭雪和封天极在小容妃的宫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两人都冷笑一声。 “王爷,你这位父皇,可真是一边用着咱们,一边给咱们挖坑。” “挖坑?” “就是下套,算计,”南昭雪无奈解释,“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封天极狭长的眸中一片冷意,“这么一来,太医院算是被得罪死了,还有太子,也不会高兴。” 南昭雪翻看着小容妃的脉案:“我本来也没把太医院放在眼里,并不怕得罪,至于太子,王爷早晚要与他对上,这是注定的。” “可是,不怕归不怕,皇上这么推波助澜的,还真是让人不太高兴。” 封天极沉默一瞬,握住她的手:“你不高兴,那咱就不查了,我说。” “也不必这样,”南昭雪想笑又有点心疼,“这也是咱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他有张良计,我们用过桥梯。” “怎么说?” “既然他不怕事情闹大,还帮着我们四处点火,那我们就把他的后宫搅得地覆天翻,到时候我们查到我们想要的,就走人,让他自己去擅后头疼去吧。” 封天极眼睛微弯:“好主意。” “先看脉案。” “看出什么了吗?” “目前还没有。”南昭雪一页一页慢慢翻,“不过,我总觉得,应该会有点什么。” 封天极并不乐观:“可这脉案这么顺利就让我们拿到,能有什么?” 第四百零三章 她注定生不下孩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手指在日期和药名上划过。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也许,正是因为在明面上,很多人都不去怀疑,所以,才更能够明目张胆的动手脚。」 封天极就是喜欢她这样的自信,与众不同地扯动他的心弦。 他凑过去,头和南昭雪的碰在一起:「那,看出什么了吗?」 南昭雪偏头正想说话,被他一下子吻住。 「……」 「我不会看这些,但我可以陪着你,替你扫除障碍,」封天极声音低低,带着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 南昭雪的耳朵不可抑制地红了,她清清嗓子:「知道了。」 「雪儿。」 「嗯?」 「你耳朵为什么红了。」 「我的耳朵想红就红,想不红就不红,这是它的事,我不知道,不如你问问它?」 封天极听着这熟悉的话,顿时低笑出声:「雪儿好记仇。」 「那是,这是王爷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我可都记得。」 「哦,那是不是只要是我说的,你都记得?」封天极又凑。 「……」南昭雪手指点在他额头,「要不你去那边研究一下这个盒子?看看哪有这种矿石?」 「我在这里也能研究。」 「你在这里我没法看。」 「为何?」 「明知故问。」 南昭雪气呼呼,拿上脉案去窗边的小桌上。 封天极浅笑着跟上,但到底没再打扰她。 终于,南昭雪手指顿住:「果然如此。」 「发现了?」封天极立即过来问,「这是什么?」 「这也是一种补药,对孕妇来说,也算是不错的药,但……」南昭雪的目光落在那个盒子上,「和这里面的药丸一起服用,那效用就大不一样了。」 「怎么,会有毒吗?」 「不是毒,是变成大补,孕妇本就自身亏损,初用时会觉得精神很好,是为良药,但时间一久,就会加速孩子成长,到时候只有体大难产一种结局。」 封天极手握着盒子,只觉得一阵冰凉:「也就是说,从这药送来开始,就注定了她生不下孩子。」 「不但生不下,她自己也不会活得长久,」南昭雪手指微微用力,陈年旧纸上留下浅浅划痕。 「人心歹毒,怎能至此,」她一字字咬牙,「这是要人的命,一尸两命。」 封天极看这脉案上太医签署的名字,正是那个李太医。 「呵,竟然是他。」封天极眼中迸出杀机,「既然已经把太医院得罪死了,那就从他开始动刀吧。」 「不过,」封天极手指按在李寻章的名字上,「还得找个一击即中的理由,如果我们只凭这张方子,只怕还不能定他的罪。」 南昭雪点头:「不错,他可以说,方子没有问题,任谁看都没有问题,所以……」 她轻轻敲了敲封天极手里的小石盒:「关键还得着落在这里面的东西上,知道这个是谁送进来的,证明李太医是知道这种药在前,开了这张方子在后,这样才能让他入罪。」 南昭雪把脉案合上,也没打算交还太医院,等查清楚再说。 「王爷,走吧,今天在这儿应该是查不出什么了。」 「好,」封天极牵着她出宫院,「想去哪,我带你转转?」 南昭雪入宫过几次,但每次都行事匆匆,也没好好逛过,这季节也没什么好逛的。 「王爷长大以后,经常去哪?不如带我去看看?」 「好,」封天极一口答应。 一边走,南昭雪一边和他理顺查到的这些事情。 「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查石盒,还有,那张床上的机关,是谁给她做的。」 封天极大手包裹着南昭雪的手,给她暖的热乎乎。 「应该不会是宫里的人,如你之前所说,若是宫里的人,在她出事之后,就该把东西拿走了。如果是宫外的人,查一查进宫记录,看看都有谁来看过她。」 「时间这么久了,还会有吗?」 「会,去找图公公,让他想办法去调查。」 「走。」 两人不介意给别人添麻烦,何况还是皇帝身边的人。 「王爷,我们今天晚上是住在宫里,还是回王府?」 「你想怎么样?你说怎样就怎样。」 「今天晚上回王府,我要准备一点东西,明天再住宫里。」 「行,没问题,我到时候一并和图公公说。」 图公公正吩咐小太监给皇上换热茶,看到他们俩来了,赶紧迎上来。 「王爷,王妃,查得怎么样了?」 「这才开始,没那么快,」南昭雪心直口快,「又是这么多年以前的事,图公公,我们有事想请你帮忙。」 「不知王妃有何吩咐?」图公公心生警惕,没有一口答应。 「我们想要查一年小容妃怀孕之后,宫外的人都有谁来看过她,这个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图公公微松一口气:「如王妃所说,时隔多年,能查,但要费点功夫,不过,为了王爷和王妃,不算什么,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图公公,」南昭雪笑容浅浅,「可不是为了我们,我和王爷都是为了父皇能够心安,你说是不是?」 「是,王妃说得极是。」图四海垂首道。 「那你去查,我与王爷去别处看看,等你查到再说。」 「图公公,」封天极说,「稍后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本王就与王妃先回王府,明日再来,希望到时候能见到记录。」 图四海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要走,不是应该好好表现,顾不上吃饭,顾不上睡觉,赶紧一通查吗? 怎么……这就走了? 封天极也没等他回话,带着南昭雪转身就走。 图公公怔愣一下,赶紧去回皇帝。 皇帝也愣了愣,要什么记录他倒没怎么在意,只是,这就走了?精华书阁 图四海看着他的脸色,试探着问:「皇上,要不要老奴去和王爷说一声,让他……」 「不必,」皇帝摆手,「由他们,朕之前说了,让他们尽快,朕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把朕说的话放在心上。」 「……是。」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百零三章 她注定生不下孩子免费阅读. 第四百零四章 将军有剑,不斩苍蝇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才不管皇帝高不高兴。 反正现在皇帝求着她,她什么也不怕。 更何况,皇帝前脚用人,后脚挖坑,实在让她不痛快。 封天极带着她逛,前面路口突然拐出一个人来,手里拎着个篮子,走得急又快,一时没刹住,篮子打翻,里面的东西也洒出一半,有几颗骨碌碌滚过来,脏了南昭雪的裙摆。 “贵人恕罪!”那人吓得赶紧跪下,“老奴该死,没有看到两位贵人,无意冲撞,贵人恕罪。”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南昭雪并没有在意,但她注意到,封天极的脸色微变。 “你是哪宫的?” “回贵……”那人之前一直低着头,没有抬头看,只看到靴子和衣裙就知道面前这两位是贵人。 现在一听到声音,霍然抬头看,看到是封天极时,又迅速低下头。 南昭雪觉得她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就听她回答道:“回殿下的话,老奴是容妃娘娘身边的。” 原来如此。 南昭雪立即想起来,那天因为月贵人的事,容妃在书房里跪着,她和封天极过去的时候,有的人等在外面。 其中就有这个嬷嬷,原来是容妃身边的。 “原来是容妃娘娘身边的,那应该是极懂规矩才对,怎么?搬离了原来的住处,就不懂了?” 封天极声音像浸透了冰雪,字字寒凉。 嬷嬷头垂得更低:“老奴不敢,是老奴的过失,与娘娘无关。老奴去取例炭,因在那边多耽误了时辰,这才想着抄近路,没想到会冲撞殿下和王妃,老奴有罪!” 南昭雪对她无感,现在容妃身在太皇太后宫中,身边只有一个嬷嬷,日子过得什么样,想也能想得到。 她目光微微瞥向后边,尾巴还在后面跟着。 她缓缓摇头,给封天极递个眼色。 “罢了,你起来吧,以后仔细些,”封天极拉着南昭雪,绕开散落的煤球。 “……是,多谢殿下、王妃。” 她真没想到,事情就能这么算了。 顾不得抹冷汗,赶紧把散落的捡起来,收拾干净,迅速回去见容妃。 南昭雪浅浅笑:“王爷不高兴?” “没有,”封天极摩挲她的手指,“就是觉得上次容妃说话时针对你,想为你出出气。” “将军有剑,不斩苍蝇,犯不上和一个嬷嬷较劲,何况今日的事,也不是故意。” 南昭雪想着那些炭:“不过,看到那些炭,我倒想起一个人来。” “你说流云?”封天极似看透她的想法,“想试试?” “嗯,她一定是认识融春的,上次还没来得及试她,容妃就急着出招。” “我总觉得,融春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还是那个疑惑,当初她被迫流掉胎儿,珍贵妃为何没有对她斩尽杀绝,她又是怎么逃地过一劫,去了月贵人身边?” “不错,”封天极看着长长的宫道,“那么多地方不去,偏就去了月贵人身边,还正好和小容妃一起。” “今日对珍贵妃提到小容妃,她就十分激动,还训斥了我,这一切都不怎么寻常,所以,我想试试流云,看她究竟知道多少。” “好,”封天极答应,“那就明天晚上,今天做准备,明天晚上我陪你去。” …… 容妃正在抄写经文,偌大的宫殿,安静无声。 她神色专注,没有半点颓然的样子,外面的脚步声匆匆,她也没抬头。 直到嬷嬷走上前来,站在一旁等回话,她才放下笔,看着写好的字问:“怎么了?” “回娘娘,方才在回来的路上,老奴遇见战王和战王妃了。” 容妃动作一顿,这才缓缓转头看她:“没看错?” “回娘娘,绝对没有,当时老奴为了赶紧回来,抄近路,还不小心冲撞了。” “他们还在宫里干什么?是今日进宫的吗?” “还不清楚,老奴先回来禀报您一声,一会儿出去打听。” “先不必,你刚刚和他们碰过面,别再去打听,”容妃摆手,略一思索,“只去余嫔住处附近问问,战王夫妇是不是去过,他们若进宫,必定去见她。” “是。” 嬷嬷退走,再次只剩下容妃一人。 缓缓把写好的撕成碎片,扔入火盆。 南昭雪逛了逛封天极未出宫开府前经常去的地方,其它地方也没什么意思。 回到王府,崔嬷嬷她们都迎上来,热水炭火温暖四溢,一张张笑脸,比皇宫里强多了。 南昭雪舒坦地叹一声。 一蛊香浓的热汤下肚,她就有点困倦。 封天极见她睡着,这才轻步去书房。 百胜来汇报这一天的情况。 “庄子那边还是没有动静,给影五的飞鸽传书已经过了三站,再有两天就可以到。” “还有,王爷,影七那边有进展了。” 封天极对其它的消息都不意外,唯独这个,动作一顿:“这么快?” “正是,刚巧让太子英雄救美。”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老套的戏码,但对太子来说,最是有效,影七用心了。” “她让属下请示王爷,若是太子让她进入东宫,她是只做侍妾就好,还是坐侧妃之位?” 封天极语气淡淡:“看她本事,自由发挥。” “是。” 百胜等了一瞬,见封天极没有别的吩咐,正想告退,目光无意一掠,看到他放在桌上的小石盒。 “王爷,这个是?” “本王正想查一查,这是个石盒,天然矿石打磨,不知哪里有这种石头。” 百胜脸色泛白,封天极问:“怎么了?” “王爷,别的属下不知,这个属下可太知道了,”他手指微抖,眼神请示。 封天极点头,他拿起石盒:“这种石头,是属下老家那边山上的。” 封天极怔了怔,百胜自从七岁跟在他身边,还从未提起过老家。 转眼已经十四年。 “属下是家中幼子,父兄都很疼爱我,兄长比我大八岁,为了减轻父亲的负担,经常去山里打猎。 这种石头花纹漂亮,但不多见,兄长捡到了,就给我打磨成珠子,兄长说,等凑够了数,能串成珠串,送到附近的庙宇中,让老和尚给开开光,送我做七岁的生辰礼。” 他低声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来。 第四百零五章 夜访国公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看着百胜手中的小布袋,里面有轻微的声响。 小布袋陈旧,边角都磨了毛,看得出来已经用了很长时间。 里面是几颗圆润的珠子,一颗颗花纹不尽相同,虽然不是多么值钱的东西,但很好看。 对于穷苦人家的孩子来说,的确是个稀罕物。 百胜喉咙滚了滚,声音暗哑:“一共八颗,兄长量过我的那时的手腕,说凑够九颗就可以。” 但这第九颗,永远凑不上了。 封天极还记得,当年见到百胜时的情景。 他浑身是血,目光呆滞,不住的发抖,不知道有多少天没吃东西了,好像风一吹就会倒。 “好了,”封天极不忍再想,也不想让百胜再想,“此事本王会派其它人去查,你不必管。” “王爷,此事,就交由属下去查吧。” 百胜重新抬头,目光坚定:“三天,属下三天就能发回消息。” 封天极看着他,沉默半晌:“好。” 百胜行了个礼,把珠子重新收好,告退出去,即刻动身。 封天极看着那个石盒,思绪恍惚也被带回到那个时候,有些沉重。 吃晚饭时,封天极把这件事和南昭雪说了。 南昭雪也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百胜是家生子,没想到也是半路跟着封天极的。 “他自己去的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派了暗卫,不会有事,就是怕他心里过不去,”封天极微叹一声,“他们一家当年都是被山匪所杀,那时候山匪猖獗,经常扰得百姓不得安宁。” “朝廷没有派兵剿匪吗?” “当然有,但那些匪徒熟悉地形,周围又是山林比较多,往林里一钻,想找都找不到,极为困扰。” 南昭雪想了想,那的确是费劲,熟悉地形就是一大优势。 “后来呢?” “后来听闻有人自告奋勇,前去剿匪,历时两年多,才总算把山匪剿得差不多。不过,当地百姓也深受其苦,死的死,逃得逃,基本上附近都没有什么住户。” “自告奋勇?”南昭雪好奇,“是谁?” 封天极想了想:“只记得好像是国公手下的一员将,具体叫什么,我也记清了。” 他握握南昭雪的手:“王妃,你要知道,那时候本王也不过十来岁。” 南昭雪轻笑:“对,对,是我忘记了。” “不过,可以去查查。” “我不记得,国公肯定记得。” 南昭雪也吃饱了,下午也睡了很长一觉,不怎么困。 “要不咱们现在去吧?” “现在?” “嗯,去国公府,明天白天也没有时间,再说,不是还得避嫌吗?” 封天极看一下日子:“好,今天还正好,国公应该在府里,若是平时,他多数在城外军营。” 命人备上马车,即刻去国公府。 马车上,南昭雪问封天极:“为什么说今天国公一定在家?” 封天极笑了笑:“因为润安姑母与国公爷是在十六日大婚,所以,每个月从十三日到十七日,这五天的时间,只要他在京城,就一定会在府中。” 南昭雪微微惊讶,这么浪漫的吗? 她只见过国公一次,还是在蒋锦皓的假死丧礼上,那时候只顾着设局骗长公主,对国公的印象倒不深刻。 光凭这一点,她对国公的好感就增加不少。 难怪蒋锦皓那孩子长得不错,有慈母,有严父,而且父母恩爱,这对一个孩子的成长,实在太重要。 不过,她忽然又想到蒋海尘,这对于蒋大公子来说,应该是相反的。 “怎么?”封天极见她脸色忽晴忽阴,“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国公和公主的夫妻感情很好。” “我们也可以,”封天极吻吻她的指尖,“只要在京,我可以日日都在府中。” “那要是不在京呢?”南昭雪反问。 “不在京?那你跟我一起不在京。” 南昭雪:“……” 直男有时候说起话来,也挺叫人那什么的。 马车停住,封天极扶南昭雪下马车。 “这是后门,咱们是敲门进去,还是翻墙?” “……”南昭雪说,“敲门吧,也让人家主人有个准备。” 车夫上前叫门,里面的人很快答应,心里纳闷这么晚了会是谁,还走后门。 待看清车夫递上来的令牌,吓了一跳,赶紧开门,撒腿往里通报。 国公的确在家,正和润安公主一起品茶,是蒋锦皓带回来的,专门给她的茶。 “你尝尝就行了,”见国公又要倒第三杯,润安公主忍不住开口,“都给我喝没了。” “好吧,不喝了,不过你也不必省着,要是没了,我去王府为你讨要。” 润安公主忍不住笑:“你去,未必有皓儿管用。” 国公头一次产生自己不如儿子的挫败感。 夫妻正闲聊,外面的人匆匆来报:“国公爷,殿下,战王殿下和王妃来了。” “什么?人在哪?”润安公主一下子站起来。 “就在门外,”家丁又补充,“后门。” “快,快,更衣,迎接!” 国公爷安慰她:“你别太着急,我去迎,你换好衣裳再来,我把人请去书房吧。” “好。” 没去前厅,直接去书房,一方面显得亲切,一方面,国公觉得,这个时辰,他们忽然来访,定是有事。 国公亲自到后门,只带贴身的护卫,没有惊动其它人大张旗鼓的迎接。 “王爷,王妃,恕无远迎,快里面请。” “国公不必客气,我们来的突然,”封天极牵着南昭雪的手,小声提醒她注意脚下。 国公目光微微一扫。 一路到书房,上了热茶,又摒退左右,国公这才说:“王爷,王妃,是有什么要事吗?” 封天极还没回答,门外脚步声匆匆。 润安公主也赶到了。 “姑母安好。” “快不必多礼,”润安公主握住南昭雪的手,“怎么这么晚了过来,外面很冷吧?我带了些点心。” 南昭雪浅笑:“多谢公主殿下,我是吃过晚饭才来的。” “那就带回去,”润安公主不容她推辞,“和天极一样,叫我姑母吧。” “姑母,”南昭雪接过食盒,“那我就不客气了。” 封天极见她眉眼含笑,是平时不一样的乖巧,也忍不住翘嘴唇。 国公不动声色,眼睛瞄着:瞧瞧,又一个。 第四百零六章 收获颇丰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看着润安公主和南昭雪说完家常,国公才清清嗓子,咳嗽一声。 “王爷,这次来是……” “的确是有件事,想向国公打听一下。” “王爷请说。” “您还记得,当年您手下有一员将,他曾自告奋勇,去剿匪的事吗?” 封天极和南昭雪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国公手下也很多,会多少犹豫一下。 但国公毫不犹豫,点头说:“是,记得。” “此人叫什么?现在何处?” “此人名叫赵怀义,我说他的名字,王爷可能不怎么熟悉,但说起他的官职和其它的,王爷就知道了。” 封天极和南昭雪对视一眼。 “他现在是连山城的刺史,也算是一方大员,而且,”国公微微一顿,“他的次女,就是几年前在后宫得宠一时的小容妃。” 南昭雪心头微动,忽然想起林妃说起小容妃的时候,也曾经提到过,小容妃的父亲剿匪有功。 原来如此。 封天极恍然大悟,去年年前,这位连山城的赵刺史,就曾经受诏入京,按说一般在外的大吏,轻易不会入京,而赵怀义不但回京,还受了奖赏,可谓是殊荣一份。 当时封天极还曾和他说过话,此人虽身居高位,但并不桀骜,反而谦逊谨慎,所以,当时对他还挺有好感。 一直说赵刺史,没想到,竟然就是他。 “当初赵怀义在我手下任职,也算是个猛将,也曾经读过几年书,不说文武双全,也差不多,我也想好好栽培他。” “后来,匪患一起,当地官府几次征剿不灭,上奏朝廷,我那时正在京,皇上就问我的意见,赵怀义便自告奋勇。我想着,这也是一个机会,而且,还有另一方面的思虑。” 他抿一口茶,叹道:“赵怀义之所以弃文从武,也是因为家中遭匪,家人尽丧,只有他和妹妹外出逃出一劫,我想,让他去,也算是了了一个心结。” “他的确很争气,虽然去的时间长了些,但那里地形复杂,匪徒又狡猾,当地近十年都不曾解决,他在那里苦战两年多,彻底剿灭,也算不错。” “我本想等他回京,为他请赏,不料,皇上就直接让他留在那里,他还特意回京向我叩拜告辞,这一去,十几年过去,坐到刺史之位。” 人生际遇,实在难以预料,更说不清楚。 润安公主接过话来说:“当年他的女儿入宫,我还特意去看过她,见她性子柔弱,就托人在宫里多多照顾,一连几年也算平安无事,谁能想到,最后……” 南昭雪眼睛微亮:“姑母曾经见过她?对她还有别的什么印象吗?您是托的什么人照顾她?” 润安公主难得见她对一件事这么感兴趣,也没有保留。 “托的是宫中的一位嬷嬷,与我的贴身嬷嬷算是手帕交,关系匪浅,她也是个掌事的嬷嬷,为人也很忠诚可靠。” “那位嬷嬷现在可还在?” “在,前些日子进宫还曾见过她,她如今在尚衣局做掌事。” 南昭雪心头微松,这可真是太好了。 “对了,”润安公主又说,“你刚才说,小容妃身边的人,别的我记不太清,就记得她那个贴身的小宫女,就是从娘家带进去的陪嫁。 小宫女被容妃找个由头发落了,当着她的面打死,她受了不小的惊吓,病了好些日子。 我还曾去探望过她,皇上也对她十分宠爱,经常过去陪她,再后来不久,听说她有了身孕。” “不过,她一直忧思惊惧,一是害怕,二也是思念家人,”润安公主微微摇头,“她那个性子,实在是太软了,在宫中实在…… 后来,听说为了缓解她的忧思,皇帝就让她的娘家人进了一次宫来探望。” 宫外的人,进去探望,家里的人,可不就是宫外的人吗? 南昭雪立即问:“是谁来探望的?” “是她的长姐,赵刺史有两个女儿,她是次女。” “按说进宫应该是有长幼之序,”封天极问,“为何是她进宫,而不是她的长姐?” “当时她的长姐已许配人家,虽没有大婚,但也没了进宫的资格,”国公说,“而且,赵怀义这个长女,我之前也见过。 她的性子,倒有些像赵怀义,有些刚烈,还有一点小固执,手上也有些功夫,像个将门虎女。要说入宫,的确不合适。”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许久,今天晚上的收获,实在不少。 封天极和南昭雪告辞,依旧从后门离开国公府。 上马车,两人就开始梳理得到的消息。 南昭雪拿笔在纸上画思维导图,立即清晰起来。 封天极赞叹:“你这个方法好,教教我。” “好,没问题,”南昭雪把图画完,手指点在人物上,“现在,我们就等明天,看图公公给我们的名单记录,除了这位长姐,还有没有其它的人,若是没有,那就是她了。” “不过,我想不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南昭雪疑惑,“若说都入了宫,可能为争宠,可她又不在宫中,妹妹入宫相当于远嫁,几乎不可能再见到,为何?” 封天极沉吟:“会不会,她的确就是单纯来看小容妃的,知道她身体不好,所以,才拿了药来,就是想让妹妹养好身体。” “而这药被李太医,或者是李太医身后的人知道,所以,针对此药开了方子,导致她身死?” 南昭雪拧眉思索:“那这样的话,送药的人,就应该是坦荡且无辜的。” “没错。” “那么问题来了,”南昭雪目光清澈,“既然如此,小容妃又为什么把药藏起来?还关门在床上后改了暗格?这是补身之药,又不是什么禁忌不能用。” “除非,是有人跟她说,这药不能放在明面上,要悄悄地用。如果真是心怀坦荡,就是为了给她补身,会这么说吗?” 封天极手指轻转石盒:“也就是说,无论送药的是谁,哪怕真的就是她这个长姐,此人也定不无辜。” “不错。” 封天极又想到一点:“另外,还有一件事。” 第四百零七章 打草惊蛇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着封天极:“什么?” “刚才国公说,赵怀义这个长女,性子有些像赵怀义,有些刚烈,还有一点小固执,手上也有些功夫,像个将门虎女。” “不错,国公是这么说的。” “可是我去年年前见到的赵怀义,为人谦逊谨慎,并不见刚烈,更不像固执的人。” “或许,是因为跟着国公的时候还年轻些,又是武将,难免气盛,但现在是自己做一方大吏,是独挡一面混官场,许多事情都要考虑周全。 以前跟着国公,说句不好听的,他出事,国公给他兜着,现在可没人替他兜,一人出错,还有可能连累家小。” 封天极缓缓点头:“也有些道理,不过……总觉得,固执这种东西,是骨子里的,不是某些行为习惯,想改就能改。” 南昭雪目光微闪:“所以,王爷的意思是,他刻意?” 两人目光一对,尽在不言中。 …… 次日一早,南昭雪就带上崔嬷嬷她们给备的东西,准备进宫。 看着这些大包小包,南昭雪哭笑不得。 “我只是进宫,可能只住一晚。” 说什么也不行,只好带上。 一进宫,先向皇帝来请安。 皇帝语气都带着点酸:“怎么?休息好了?” 封天极正要说话,南昭雪眨眨眼睛说:“儿媳不累,不用休息。” “哼,”皇帝扫她一眼,“就干那么点活,累了才怪,朕不是跟你们说了,要抓时间。” “父皇,我们昨天去了太医院,调脉案,还教训了太医院的人,现在估计好多人都知道了,而且一定有人在猜测,我们要干什么。心虚之人,自会动起来。” 皇帝微眯眼睛:“你的意思是?” “时隔多年,好多事情不好查,昨天去太医院,还被几个太医给刁难了。所以,我就想着,打草惊蛇。” 皇帝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算你还有些小聪明。” “儿媳谢父皇!”南昭雪福福身。 皇帝哼道:“你还真以为朕夸你呢?” “儿媳谢的是太医院的事,我听说了,父皇替儿媳出气,惩治了林太医狗父子。” “咳……”皇帝呛了一下,“你……你说话注意些,这是宫里,不可如此。” “哦,林太医和他那个犬子。” 皇帝:“……” “朕也不只是为你,他们的确有些这分,”皇帝敲打她,“你切莫要得意。” “儿媳当然不会四处去说,父皇英明神武,铁面无私,绝不是徇私护短之人。” “……”行了吧。 “赶紧滚,去查,查出点有用的再来见朕,不必总是来请安了,朕还想活得长些。” “好的,祝父皇龙体康健,万岁万岁万万岁。” “滚出去。” 南昭雪拉着封天极转身就走,含笑的眸子里冷光一闪。 图公公在后面也跟出来,南昭雪伸手就要:“公公,名册呢?” 半点迂回都没有。 “在这里,老奴抄录了一份。” 南昭雪收回手:“那不要,我要原件。” 图公公:“……” “去拿原件吧,”封天极一锤定音,“我们在此等候。” 图公公:怕了你们。 他半点脾气没有,转身去拿。 南昭雪要原件,并非是为了为难图公公。 而是他不知重点所在,说不定会错漏,更有可能,忽略到什么细节。 原册很快取来,已经很陈旧。 南昭雪道谢接过,和封天极一起去小容妃的住处。 一到殿门口,她就停住脚步,弯腰细看。 “看你昨天留下的记号?” “没错。” 昨天临走之前,她在门前门里,均匀撒了点灰,若是有人来,定会留下痕迹。 这一招,她还是从谍战剧里学的。 “有什么疑点吗?” “没有,”南昭雪摇头,“门前应该没有人来过,不过,这也不代表没人来过。” 进屋去窗边,两人目光瞬间一凝。 有一小片脚印。 果然。 “看来,有蛇真的被我们惊了,忍不住动起来。” 南昭雪无声冷笑,“不过,我们没找到的,他们应该也找不到。” “这里空了这么多年,要找的早找了,”封天极环视四周,“不过就是心虚,想再来查探一番而已。” 忽然,他在桌子底下的墙边,发现一点光亮。 过去捡起来,是一枚耳环。 “女人的耳环?”南昭雪奇怪,“怎么会这个?昨天并没有。” 窗台上的脚印虽然只有一片,但也看得出是个男子的,男人身上又怎么会有女人的耳环。 “会不会是定情之物,或者是用来送人,不小心掉的?”封天极托着掌心看,“而且,来人的身份应该不会太高,至多是个侍卫。” “为何?”南昭雪好奇。 “这枚耳环的做工一般,用的是红色石榴石,看着晶莹剔透的挺好看,但并不值钱。不管是定情信物也好,送人的也罢,总之这耳环的主人,不会是个身份太高的,所以,他自然也是一样。” 封天极说着,目光再次掠向窗外:“他应该是掠过廊下花丛,跳上台阶,再轻跃上窗台,手搭上在窗上。” 他说罢轻身跃起:“果然有手指印。” 南昭雪立即问:“完整吗?” “什么?” “手指印,就是能看清纹路吗?” “能。” “太好了,”南昭雪也跳上去,仔细看,果然,有三枚指印,还都挺清楚。 “王爷,帮我拿纸笔,我要把这个三枚指纹阵下来。” “画指纹?” “对,一会儿再解释。” 封天极再无二话,去准备好东西,一手扶着她,一手帮她举着东西。 南昭雪全神贯注,用最快的速度放大画好,又仔细对照过,发现没有错处,这才从上面下来。 “王爷是如何得知,他的路径的?” “武人的直觉,”封天极浅笑,“他到过花丛附近,昨天我就发现,花丛那边的土和别处不同,这半枚脚印的土,就是那里的,知道他走的路线,再推断动作,并不难。” “这样的动作姿势,太监是做不到的,或者说,不会做,他们会直接翻窗,不会在这里留下脚印,上面也不会有指痕。” 南昭雪不得不佩服:“王爷睿智。” “不及王妃十分之一。” “你还没说,拓下这指印,是用来做什么的?” 第四百零八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一手拿着画好的指纹画,一手拉住封天极的手。 「王爷有所不知,人人的指纹都不一样,各人有各人的纹路,你看,你的手指纹,和这一张就不一样,我和你的也不同。」 封天极诧异:「每个人都不尽相同?」 「对,每个人。」 封天极翻着自己的手掌,好奇的盯着指纹看,看得眼花头晕。 南昭雪轻笑:「王爷若是不信,等闲暇的时候,可以在王府里试一试,让他们把十指印都按下来,对比一下,就能知道我所言非虚。」 「当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好奇,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封天极立即放下手:「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 两人又在屋子里找了半晌,别的并没有发现。 南昭雪索性也不再去想,反正到最后也能知道是谁。 拿出图公公给的记录,开始翻看,平时并非年节,从宫外来的人寥寥无几,能进后宫的就更少了。 很快,就翻找到小容妃宫中的记录,果然有人来过。 她的长姐,赵汀慈。 南昭雪看着记录册上的这个名字:「王爷,你看,这个名字挺有意思。」 封天极念出来:「李参将内眷,赵汀慈。」 他以为南昭雪不明白,解释说:「一般来说,女眷进宫时,如果没有出嫁,就写父亲,比如说,赵刺史长女,可她出嫁了,自然就写上夫家。」 南昭雪手指点在名字上:「我指的,并非是前面这个,而是她的名字。」 「赵汀兰,怎么?」 「如果前面写的夫家,后面应该是什么?」 封天极恍然:「应该是李赵氏。」 「对。」 虽然南昭雪并不太赞同在女人前面缀上夫家姓氏,但事实如此。 「那为什么,在她这个记录上,会出现这种?说明什么?」 封天极似笑非笑:「说明,她并不太喜欢她的夫家。」 南昭雪拿出昨天画的思维导图,赵家长女的那一行,添上一个小记录。 「只有她来过,目前她的嫌疑最大。走吧,我们再去找找那位掌事的嬷嬷。」 尚衣局现在正是最忙碌的时候,不但要做各宫年节用的衣裳,还要准备宫人们的来年春装,虽现在值隆冬,但因为宫人的数量众多,都需要尚衣局和内务府协调安排。 掌事嬷嬷姓章,是个利索又严肃的人,但心肠不错,底下的人对她的印象都挺好,尊敬且服气。 一听封天极说,要找她,赶紧往里报。 「章嬷嬷,战王殿下和王妃来了,说是要找您。」 「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章嬷嬷也一头雾水,之前和战王府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 战王在宫中时,她还只是个普通嬷嬷。 「没你们的事,赶紧去忙,我去拜见。」 她不慌不忙,出来看到封天极和一位女子站在一起,男的英武女的俊俏,一对碧人。 「老奴见过殿下,王妃。」 「起来吧,」封天极看一眼尚衣局,「章嬷嬷在忙?」 「平常事务,都是应该做的事,王爷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既能走得开,就请嬷嬷随本王去别处,本王有话要问你。」 章嬷嬷心里疑惑,脸上却是平静:「是。」 前面不远就有个僻静处,四周无人,有跟踪的尾巴也不能靠得太近。 「章嬷嬷,本王想问你一些旧事,关于小容妃,你还记得多少?」 封天极问,南昭雪始终没说话,但眼睛一直盯着章嬷嬷。 提到小容妃,章嬷嬷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惊讶,大概没有想到,事隔多年,还有人会问起她。 但惊讶过后,也就是平静,没有紧张和慌乱。 「回王爷,老奴那时还未到尚衣局,住处距离她的宫殿不太远,她孤身一人,有时偶见她伤心想家,便出言安慰,帮忙领些东西什么的。」 她没有提及润安公主。 「嬷嬷不必多虑,此番来找你,是润安姑姑指点,本王有些事想要弄清楚。」 听到他说起润安公主,章嬷嬷微松口气,福福身道:「是,老奴曾受公主恩惠,对公主感激不尽。 公主说,小容妃人乃是故人之女,所以,让老奴多加照顾。.. 不过,那时老奴也只是个普通宫人,不像现在,照顾也只能趁有暇时,悄悄过去。」 这也是情理之中。 南昭雪缓缓开口:「嬷嬷可曾见过,她的长姐来看她吗?」 章嬷嬷摇头:「回王妃的话,老奴并没有见过,不过,倒是听她提起过,那阵子她一直郁郁寡欢,皇上特准家人进宫探望。老奴再去时,她明显开怀不少。」 章嬷嬷说到这里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她还让老奴帮了一个忙。」 「什么?」 「说让老奴帮忙想办法,在她的床上安置一个暗格。」 南昭雪眼睛微亮,和封天极迅速对视一眼。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暗格是何人所安?」 「正是老奴,」章嬷嬷坦然承认,「老奴在进宫前,家里是做木匠的,所以,老奴也会一些。」 「是你?」封天极声音平静,不辨别喜怒,「你可知,那暗格是用来做什么的?」 章嬷嬷还未回答,封天极语气更冷,「若是那暗格中藏了什么暗器毒物,伤及父皇,你担当得起吗?」 章嬷嬷急忙跪下:「王爷,老奴有罪,只因当时小容妃苦苦哀求,她说要用来藏重要的物件,断然不会有什么伤及皇上的东西,而且,那个暗格很少,也放不得匕首之类,所以,老奴就……」 「放不得匕首,毒针呢?毒药呢?宫中害人的东西还少吗?何时只限于匕首?」 章嬷嬷脸色泛白:「是,是老奴的罪过,请王爷责罚。」 「除了她那里,还给其它人做过吗?」 「绝对没有。」 「此事还对何人提过?」 「也没有,对润安公主都没有提过。」 「你先起来说话。」封天极又问,「她有没有说,放些什么东西?你好好想想,不要有遗漏。」 章嬷嬷沉思片刻:「具体的是什么,她没说,但老奴看得出,她很珍视,而且,很是欢喜,比起之前的忧虑,好了许多,当时老奴以为,是她见过了家人的缘故。」 小容妃到底是没说,守口如瓶,看来,应该是有人特意叮嘱过她。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百零八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免费阅读. 第四百零九章 她在撒谎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章嬷嬷知道的都说了,确实不像撒谎。 南昭雪眼神示意封天极,暂时到这里。 “你先回去,今日本王问你的话,不要对其它人提及。” “是,老奴谨记。” 她告了退,,转身要走,封天极忽然又问:“对了,那位曹嬷嬷,她之前在这里没有什么不良的习惯吧?” 章嬷嬷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似乎不明白他说的是谁。 “就是前段时间,去本王母妃那里的,原来在尚衣局,做得一手好针线。” 章嬷嬷微微笑了笑,福身道:“王爷许是记岔了,的确是有过一位姓曹的嬷嬷,前些日子被珍……娘娘看中,调去身边伺候,不过,她并不是做针线的,而是负责做些粗活,以及跑腿,尚衣局和内务府之间每逢年节,需要共同完全许多事务。” 封天极面色平静,颔首道:“那也许是本王听错了,见她是母妃宫中新人,多问几句,既是没什么,也就罢了。” 章嬷嬷告退走了,封天极带着南昭雪往回走。 “怎么了?”南昭雪觉察出封天极情绪不对。 别看他表面看不出什么,但一定有情绪。 “母妃撒了谎,她对我说,是因为曹嬷嬷针线活做得好,她现在被降位分,有些衣裳不能再穿,须得重新赶制几件,所以才让曹嬷嬷过去。” 南昭雪沉默着没说话。 若是放在之前,她肯定会毫不客气回怼,从初次见珍贵妃,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对封天极的疼爱,也绝非是表面那样。 但现在,她明显感觉到封天极情绪不好。 她已经开始下意识的关注照顾他的情绪。 “查查看,”南昭雪轻声道,“先别想太多,往前走,或许就能有答案。” 要说珍贵妃是无意说的,她也不信。 封天极对她笑笑,紧握她的手。 当夜,他们就住在宫里,还住原来的小院,这次图公公带人来,又给重新布置了一番。 上次是被困在这里不许出宫,这次算是请人家来帮忙,性质不同。 南昭雪也没客气,想要什么,都直接开口,住的人是她,当然要尽可能舒服一些。 给皇帝留面子?完全没必要。 收拾完,图公公也不走,满脸带笑地问:“王妃,您瞧着可还满意?” 南昭雪勉强点头:“还行吧,比起王府还是差了些,住习惯了嘛。不过,也很好了,多谢图公公。” “哎哟,老奴可担不起王妃一个谢意,这是老奴该做的,”图公公笑容更深,“王妃,不知您能否帮老奴一个忙?” 南昭雪还没回答,封天极问:“何事?” “是这样,就是……自那日皇上在王府住过一晚之后,就很是喜欢,一直都惦念着,眼下王妃和王爷也来宫中住,所以……” 南昭雪一听就懂了,她眼睛笑得弯弯:“图公公,父皇惦念的,是本王妃的菜和汤吧?” 图公公笑了两声:“王妃聪慧,老奴佩服。” 封天极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悦。 南昭雪也暗暗翻白眼儿,我是来为封天极查事情的,又不是给皇帝做厨子的。 但这话不能说,封天极也不能拒绝。 “好说,不过,还得劳烦图公公,准备些食材来,”她目光在院中一掠,“这样吧,本王妃上来次就看到了,那边有个小厨房,只是一直没有用着,就临时用一用,毕竟去膳房那边也不太习惯,您说呢?” 图公公还有什么不答应的,赶紧应下,立刻吩咐人赶紧去准备。 他暗暗松口气,这样是最好不过,要是皇帝吃上瘾了,成天要让战王妃做,他也为难,人家堂堂王妃,虽然说是皇帝的儿媳,但也不能总让人家去大厨房和一帮太监做菜吧? 有这个小厨房,一切方便。 南昭雪也是这样想,她也不想吃那些东西,有了小厨房,她和封天极吃饭也方便。 很快准备好,食材也是按她写的单子,她独自去了厨房。 图公公站在院子里头,甩拂尘看着满天的星空。 不知不觉,这天……似乎是要变了。 饭菜很做好,很简单,但鲜香味儿扑鼻。 图公公抿抿嘴唇,双手捧着食盒向南昭雪再三道谢。 “图公公不必客气,为父皇做事,也是我应尽的孝道。” 做都做了,漂亮话就更不吝啬说。 图公公千恩万谢地走了,封天极握着她的手,心疼道:“辛苦了,要不你教教我,下回我来做。”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王爷敢做,你父皇未必敢吃。好了,反正咱俩也得吃饭,没什么麻烦的,走,吃饭。” 封天极让她坐着等,他自己去厨房又盛又端,小太监们看到都惊了,想上前帮忙,他也不让,把人都轰走了。 屋子里安安静静,暖意融融,南昭雪觉得,比王府冷清了点。 但封天极觉得,刚刚好。 他太想和南昭雪这样坐着,安安静静地吃饭,但在王府的时候,南昭雪喜欢热闹,在这方面的规矩也宽一些,分成两桌一起吃,他总是不太习惯。 他不断给南昭雪夹菜,南昭雪忽然说:“王爷,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 喜欢一个人,就是陪她吃很多很多顿饭。 南昭雪话到嘴边,又换了话题:“就是晚上不能吃太多。” “哦哦,”封天极回过神来,“那,那……没事的,今天晚上我们还有事情要干。” 南昭雪微叹气:“吃饭吧。” 的确有点变天,吃过晚饭,天上的星子也不见了,被厚重的云层遮住。 烧炭房还在烧火,自打入宫,这里的火就不灭,不停地烧炭,即便如此,也勉强够各宫中使用。 而且,像珍贵妃以前,用的都不是这些,而是外面供来的炭。 这种炭烧的时候有烟气,没有习惯的会觉得格外呛人。 流云刚来的时候,差点就被呛死在这里。 但现在她不是什么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她只是个烧炭的,干粗活,谁都能使的下贱宫女。 刚开始她真是想死,日夜期盼着珍贵妃赶紧把她救回去。 可谁能想到,等来等去,等来的竟然是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 第四百一十章 夜间撞“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听说珍贵妃变成了余嫔,流云感觉天都塌了。 她哭了不知道多少回,但于事无补,谁能记得她? 晚上好不容易能歇一会儿,她匆忙洗了把脸,也顾不得别的,就爬到床上睡觉。 天不亮还得起,她实在没功夫耽误。 当初她在珍贵妃身边时,身上穿的用的,比普通的官家小姐还要气派。 每晚睡觉之前还要沐浴,用香膏,头发要细致的抹过花油,连被窝都得香的。 那时候,她确信,她将来也是能做贵人的,战王就是她的梦中情郎,哪怕做个侧妃,她也愿意。 谁能想到,她现在……能睡在跟狗窝一样的泥床上。 睡着之前,隐约闻到一股甜香。 她想仔细闻闻,还怪好闻的,可眼皮越来越重。 好似过了许久,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 她困得不行,不想睁眼,但那人叫得越来越急,她不情不愿的掀开眼皮。 眼前有个人影在晃动,慢慢向她走来……不,应该是飘过来。 她一激灵,再仔细看这人的脸,瞬间惊恐地睁大眼睛,连半点困倦也没有了。 “你……你……融春?” 融春身上有血,脖子上还有几道血痕,颈椎骨好像是断了,以诡异的角度歪头,眼睛死死盯着她。 流云吓了一跳,一骨碌爬起来:“你别过来!你……你不是死了吗?” 融春脖子上的血痕不断的往下滴血,满前胸都是,她却像感觉不到疼,也不擦,也不管,眼睛只死死看着她。 流云觉得毛骨悚然。 “你……融春,你要干什么?你赶紧回去!” 融春声音古怪的开口:“我回哪里去?我不知道要回哪里去?我死得冤枉,阎王爷让我来报仇,报了仇我才能投胎,才能有地方去……” 流云不敢再看她,听着她这怪异的嗓音也觉得耳朵发麻,双手揪着被子,头偏向一边:“那你去找你的仇人,不是我,我没有杀你!” “我听说了,是你自己,你自己跳井死的,不干我的事!” “如果不是没了生路,我会跳井吗?”融春在慢慢靠近,“怎么不关你的事……你以前可没少欺负我,要不是因为你挑拨,我早就去珍贵妃身边伺候了……” 融春吓得脸色惨白,眼泪都流出来:“我……我的确欺负过你,但那也罪不至死吧?但是挑拨,我可真没有,你……你在她身边有什么好?你没有留下,都落得如此下场,要是留下了,说不定你早就死了,你该感谢我才对。” “我感谢你什么?喂我药,给我打胎?还是落胎之后还想逼死我?” “我没有!”流云尖叫声,“我都不知道你怀了身孕,你被打抬与我无关!是曹嬷嬷,她告的密!她经常偷偷回来,说一些宫中秘事,其中就有你的,后来娘娘又逼问国舅,这才知道的。不是我……” “融春,你放过我吧,真的,我就是偶尔欺负你一下,别的真的没有。” “那我落胎之后,为何还要……” “那也不是我,是桂嬷嬷献的计,她说杀了你容易,不如就干脆利用你,她让娘娘骗你,只要你听话,等你到了放出宫的年纪,就让你还进国舅爷的府中,给你个好归宿。” “我就是一个小宫女,桂嬷嬷在时,娘娘最信任的就是她,我都说不上话的……真的!” 流云一直缩到墙角,捂着头不敢看,只断断续续,翻来倒去不断的重复这几句。 过了许久,她听不见融春的话,慢慢从指缝中飞快偷看一眼,却不见融春。 不知何时,融春已经走了。 流云依旧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哆嗦着躺回去,缩在被子里。 南昭雪和封天极悄然退走。 流云显然知道得并不多,但也说了几句关键。 “竟然真的和她有关,”封天极声音平静,平静之下,却隐藏着怒意。 南昭雪并不意外,握住封天极的手,牵着他回到住处。 见他情绪渐渐平复,南昭雪才说:“王爷,后宫中的争斗,你比我清楚,惨烈到什么程度,咱们都想象不到。” “如果你觉得难受,那我们可以放弃,我可以找理由去回皇上。” “不必,”封天极冰冷的手渐渐回暖,“不用,雪儿,我只是……” “我明白,王爷不必细说,”南昭雪看着这样的封天极,不禁有些心疼。 这个男人强如战神,所向披靡,仿佛天生的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可是,谁能知道,这样的坚强来自不断的捶打,承认别人难以想象的痛。 可他的心,仍旧是软的,热的,存着善意。 珍贵妃或许对他严苛,甚至是有点变态畸形,但总归是养他长大,护着他。 这是不争的事实。 封天极无法否认,敢不能忽略,更不能坦然的像对其它犯罪的人,指责控诉。 南昭雪轻声说:“王爷放心,即便不查小容妃的事,我也不会放弃帮你查你生母的事,只是,要再另找机会。” “我可以的,”封天极笑了笑,“雪儿,不必担心,我只是……一吐心中郁闷,因为是你,所以我才说。” 南昭雪轻轻拥住他:“我知道。” 她的身子又香又软,竟然主动拥住他,封天极脑子瞬间一懵,所有的情绪都远去。 他伸手抱住她,臂膀结实有力,嘴唇寻住她的,狠狠吻住。 夜色深深,外面起了风,有碎碎的雪粒飘下。 屋内,却是温暖如春。 不知怎么到了床前,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南昭雪脸色泛红,娇艳的像在灯下绽放的花,眼睛秋水般盈盈,又带着火般的炽热。 封天极感觉自己也要疯了,沉浸在她的美中。 “雪儿……” 他声音暗哑,染着浓重的别样情绪。 “王……” 话没说完,封天极再次吻住她的嘴唇,直到她透不过气才不舍放开,额头抵住她的,低声说:“叫我的名字。” 南昭雪贝齿微咬着红唇,心跳如鼓,缓缓又郑重的说出两个字。 “天极……” 第四百一十一章 叫我的名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 天地间染上一层浅浅的白。 封天极早上起床的时候,小太监们正在院门口扫雪。 没他的指令,谁也不敢进院子来。 南昭雪还在睡。 直到感觉有人在轻轻蹭她的脸,她才缓缓睁开眼。 封天极轻笑:“起床吧,早膳准备好了。” 南昭雪拥着被子:“让我再睡会儿。” “这不是在王府,要是起得晚了,说不定图公公一会儿就来叫人了。” 南昭雪听到这话才睁开眼,黑亮的眼睛难得少见的迷茫,像一头还不懂世事的小鹿。 封天极真是爱惨了她这样,低头又吻吻她。 “等回王府,好好让你睡,睡到中午,睡到晚上,也没人敢问,”封天极轻轻咬咬她耳垂,“我陪你,好不好?” 南昭雪脸顿时通红发烫:“王爷越发……” “嗯?”封天极语调微扬,“什么?” “天极。”南昭雪轻声说,“是个大坏蛋。” 她说完抱着被子往里一滚,哈哈大笑。 封天极也忍不住笑出声,连人带被地抱住,想再逗逗她。 “王爷,王妃,老奴求见!” 封天极动作一顿,咬牙切齿道:“该死的,果真来了!” 南昭雪在被子里闷声笑:“赶紧出去迎接吧,这可是你爹的使者。” 封天极气呼呼起身,又翻回来揉揉她的柔软长发。 南昭雪看着了的背影,深吸几口气,手抚住额头。 心里欢喜,头中依旧隐隐作痛。 缓缓吐几口气,气机运行几次,总算缓解不少,她才赶紧穿衣服下床。 照照镜子,方才脸红不显什么,现在平静下来,透出几分苍白来。 她微微拧眉,迅速洗了脸,扑上一点点胭脂。 封天极恰好从外面进来,见她这么快起来,还穿上衣裳,忍不住过来又拥住她:“这么快?” “不然呢?”南昭雪望向窗外,“他又来干什么?” “送来两道菜,说是赏赐给咱们的,另外,今天使团里派来的一个人先到,来打头阵,说父皇今日会很忙,让我们自行办事,不必去请安回话。” “打头阵?还有这一说?” “按说一起进京,但也有这种情况,毕竟他们这次在路上耽误了一些时日,派人过来先说一声,让我们也做好准备。” “不必去请安了?那太好了,”南昭雪岔开话题,什么使团,她才不关心。 “嗯,走,去吃东西,饿了吧?我听到你的肚子叫了。” 南昭雪:“……” 早餐丰盛,没人敢怠慢他们。 迅速吃完,封天极问:“今天再去母妃那里问问,你若不想去,我自己去。” “我倒没什么,就是怕我在,她不肯说实话,”南昭雪摇头,“我们不必急着问她,流云的话可信度高,但也不是百分百。我们还是要再证实一下。” “今天晚上再试?” “流云那是试不出什么,你还记得吗?她说,是曹嬷嬷告的密,也就是说,曹嬷嬷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和珍贵妃有联系。” “后来,桂嬷嬷被你下令打死,流云又被罚走,她身边无人可用,曹嬷嬷这才出现在她身边。” 封天极接过话来说:“所以,并非是偶然,也绝不是相中了什么针线活,而是她们早就认识,互有来往。” “不错。”南昭雪点头。 她没再继续说,为什么珍贵妃这么做,一切的事都不会是无所图,早早安排下的棋,一定有深意。 她相信,封天极也猜得到。 “我去查一查,曹嬷嬷究竟是什么来历。” “王爷想怎么查?” 封天极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也不回答。 南昭雪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她清清嗓子:“天极想怎么查?” 封天极这才满意:“我去找图公公。” “父皇说不用去请安,但没说不能找图公公。” 南昭雪垂眸,看着手边茶杯:“行,我们分头行事,我去林妃娘娘宫中一趟,她在宫中久,看着清冷,实则心细,也许曾发现过什么。” “那我陪你。” “送我到林妃娘娘宫中门口吧,你总去妃嫔宫中也是不便,或许有什么话,林妃娘娘也不好说,我们兵分两路,还能快些。早点查完这个,也能有时间查你母妃的,否则时间紧迫,我们又要白忙。” 封天极略一思索,觉得有理,但又担心她:“那你自己……” “我就在那,不去别处,等你忙完过来接我。” “好。” 林妃听说南昭雪来了,赶紧亲自迎出来。 封天极还没走,正在叮嘱,见她出来,行了礼道:“林母妃,雪儿就交给您了,还请您多加照顾,一会儿忙完再来接她。” “好,只管放心。” 南昭雪都有点不好意思,就在这里说几句话,有什么好照顾的? 进入殿内,林妃亲自端了茶给南昭雪:“喝点这个,对你有好处。” 南昭雪接过抿一口,开门见山地说:“娘娘,我感觉禁锢缓解不少,但还是对我有影响,不知,这种情况下,您有什么法子缓解吗?” “上次你是如何缓解的?”林妃一直好奇,只是没好多问,“用上次的法子再试试。” 南昭雪没法说她有琉璃戒,是因为中毒,阴差阳错,又进入梦境,看到什么大齿轮之类。 这些纵然她想说,别人也不会信。 她沉吟半晌:“上次其实是误打误撞,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是因为中毒的关系,我好久才醒来,醒来之后就……” 林妃诧异:“竟然如此?” “是,”南昭雪说,“之前的事,我有些不记得,还是听贴身丫环说,以前在庄子上出过一次差错,我猜想,应该是在那时被人下了禁锢。” 林妃更加惊讶:“可那时,你还小,又没有进京,为何?” 南昭雪苦笑,摇头,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林妃拧眉沉思多时,这才问:“解开禁锢之间,你可曾还有别的感受吗?或者入梦,或者梦中见到了什么?” 南昭雪心头一跳。 第四百一十二章 石榴石的来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稳住心神。 “娘娘为何这么问?” “禁锢之术,可以分为很多种,有的是贪念,有的是记忆,如果是情的话……” “如何?” “一般会用对你来说,十分珍贵的东西来交换,所以,我想,如果入梦,可能会看到,大概就是潜意识里的东西。” 她说得晦涩,在别人听来,也许就如同天方夜谭,但南昭雪瞬间懂了。 这有点像心理学。 “娘娘所说有理,我的确好像做过梦,但梦的东西很奇怪,”南昭雪说,“是齿轮,一个个的齿轮,不停转动,我从未接触过那些东西。” 林妃也有点懵,为刚才的话觉得有点尴尬,哪个女子最爱的是齿轮? 她抿口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尴尬了。 “对了,”南昭雪也看出来,岔开话题道,“娘娘记得,在珍贵妃身边,以前跟着她进宫来的,有几个娘家的丫环或者嬷嬷吗?” 林妃没问为什么,想了想说:“有两个吧,一个嬷嬷,就是死去的桂嬷嬷,一个就是流云。” “没有姓曹的人吗?” “没有,”林妃摇头,语气坚定,“记得有一次,皇后想找珍贵妃的麻烦,但珍贵妃机敏,也抓不到错处,皇后就想处置桂嬷嬷,珍贵妃就向皇上哭诉,说她身边只有桂嬷嬷和流云这么两个体己的人,都是在府里就跟着她。” 南昭雪下意识问道:“娘娘何以记得如此清楚?” “因为那日是彻儿的生辰,我准备了饭菜,皇上也过来陪彻儿过生辰,刚一开始,珍贵妃就找来了。” 这下轮到南昭雪有点尴尬了。 难怪人家记得这么清楚。 “娘娘,对不起。” 林妃浅浅一笑:“王妃有什么对不起的,再说,时隔多年,我也早不在意,彻儿长大了,也不会在意这些。” “对了,你们可曾查到什么了?若是不能说,也无妨。” “没什么不能说的,娘娘,您看这个,”南昭雪把捡到的那枚耳环取出来,“这是今日一早,我与天极在小容妃的住处找到的,昨天还没有。” 林妃听到她的话,看她一眼,眼神中微微含笑。 南昭雪有点莫名其妙:她说的话很好笑吗? 她正想问问,林妃笑什么,林妃接过那枚耳环,仔细看了看说:“这耳环成色虽一般,但也不是一般宫女能戴的,应该是个管事的宫女,地位不会太高,与寻常宫女又有区别。” 南昭雪赞叹,这种事她还真是不懂,林妃比封天极说的还要细致些。 “敢问娘娘,这样的宫女,若与侍卫有私,会如何?” 林妃没有笑意笑了笑:“无论哪种,后宫中的女子但凡与外男有私,都是死罪。” 南昭雪:“……” 南昭雪感觉,一旦触及到这个话题,林妃就变得格外冷情和锋利。 她正想着再寻个什么话题,林妃又仔细看看那枚耳环。 随后,走到书桌前,翻看几页账目。 “这个月内务府进了一批石榴石,但成色太好,被珍贵妃划为二等,没资格再做成妃位用的首饰,所以,就做了些妃位以下可用的钗簪,余下的……就做成耳环,珠串之类的小件,主子们可用来赏人。” “不过,这匹首饰还没有发下去,是准备年节用的。” 南昭雪眼睛一亮:“那就是说,现在应该还在内务府。” “正是。”林妃点头,“查内务府的记录,谁拿过,就是谁。” “多谢娘娘。” “不必客气,”林妃浅笑说,“你若不便,我可让人去取记录来。” 南昭雪想这样最好不过,于是也没有客气:“那就多谢娘娘了,要不然我还要等天极回来一起去,说不定会打草惊蛇。” 她一说完,林妃又笑了。 又笑? 这次南昭雪可忍不住了。 “娘娘……在笑什么?” “王妃与王爷,感情更进一步了。” 南昭雪脸上迅速泛红:“何以见得?” “脸红见得,”林妃笑出声,“称呼变了。” 南昭雪恍然大悟。 林妃也不再逗她,立即派了人去把记录取来。 内务府平时待她散漫,不说苛待吧,但也没有多尊敬,她现在主管后宫这些事宜,内务府的总管肠子都要悔青了,正愁没处巴结,一听说是她要,赶紧着就要亲自送来。 被派去的嬷嬷早得了林妃的吩咐,婉言谢绝。 记录拿回来,南昭雪仔细翻看,找到关于这批石榴石的记录,发现和林妃说的都能对上,唯独没有记录着是谁拿走了一副耳环。 “没有?”林妃也诧异,“这不应该呀,内务府应该都会有记录。” 南昭雪迅速思索,难道是被偷了? 封天极断定,跃窗而入的是个侍卫,或许是哪宫的侍卫,去过内务府,看到耳环,觉得漂亮,就想送给相好的宫女。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的话,可就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林妃也有些遗憾:“抱歉。” “娘娘说的哪里话,应该是我感谢您才对,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正说着,封天极也到了。 两人辞别林妃,一同去小容妃的住处。 南昭雪把在林妃那里得知的情况和他说了,封天极道:“如果是贵重的东西丢失,内务府一定会有所察觉,但这种——要是遇上一个马虎大意的,还真说不好。” 毕竟是用来赏人的,多一副少一副,真不会太在意。 “那你那边的呢?有什么收获吗?” 封天极摇头:“没有,曹嬷嬷的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什么不同,出身,入宫的时间,都没有什么特别,也并非是余家的人。” “那有可能是珍贵妃后来收为己用的,觉得她不错,就暗中拉拢。” “也只剩下这种可能了。” 两人正说着,听到前面有人吵架,声音尖细张狂,是个女子。 “你眼睛瞎了?敢往我身上撞?给我掌嘴!” “香淮姐姐,我真的没有看见,你饶了我吧……” “还敢顶嘴,没看见?那就是眼睛瞎了,既是瞎了,还要它干什么?我来给你挖出来!” 第四百一十三章 耳环的主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和封天极听得清清楚楚。 拐过弯,正看到一个小宫女背对着他们跪在地上,另一名宫女正一手掐着她的下巴,一边凶神恶煞地骂她,作势要挖她的眼。 那个小宫女吓得哭了,一个劲儿求饶。 “哭,哭什么哭?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长得一副狐媚子样,以为哭一哭就没事了吗?我倒要看看,你没了眼睛,还怎么哭!” “香淮姐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看到你就绕着走……” “绕着走?是躲瘟神吗?好啊,好你个贱婢,你还敢拐弯抹角的骂我。” 南昭雪微微拧眉:“这人是谁?如此蛮不讲理。” “巧了,别的宫女我可能不认识,但这位,我却是有点印象。”封天极似笑非笑,“还记得我跟你说,那夜偷袭太子妃吗?” “嗯,怎么?” “这个宫女,当时就站在门外廊下,她一定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却一言不发。” “既是这么个东西,又是东宫的,”南昭雪目光顿时一锐,“那我还得管管这件闲事不可。” 香淮正要抬手打人,扬起的手被什么东西击中,痛得她忍不住叫出声。 “啊!” 她连忙收回手,仔细一看手背,被刺入一枚暗器,鲜血直流,顿时差点吓哭。 “谁?” 南昭雪缓步而来:“你是什么人?好大的威风,居然敢在这里就动手打人。” 香淮见她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知道不是寻常人,但又觉得眼生得很,想必是宫外的。 转念一想,既然是宫外的,那就应该是官眷,官儿再大,能大得过东宫吗? 想到这一点,她又不畏惧了,哼道:“我是东宫的掌事宫女,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教训一个贱婢,有什么不可以? 你又是何人?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要管也得看看自己的分量,否则的话,太子殿下的责罚,可不是好受的。” 南昭雪漫不经心的挽挽袖子,把手上的短袖也摘下来。 这可是碧月给她缝制的,不能弄脏了。 收拾完,反手给香淮一个耳光。 “东宫的掌事宫女?那不知道我这个战王妃的身份,够不够分量?” 香淮一脸的惊愕和满腔怒意,在听到“战王妃”这三个字的时候,陡然噎住。 战王妃? 病秧子战王,娶的那个商户女? 她没见过,但也听说过。 “啊,”她又痛叫一声,南昭雪刚才趁她捂着脸的功夫,把她手背的暗器取走了。 “这暗器,比你值钱,被你带走,浪费。” 香淮委屈得不得了:“战王妃这是何意?我哪里惹到了您?您竟如何伤我?若是太子殿下问起来……” “太子殿下若是因为你这么一个奴婢问,那就让他来问本王,”封天极浑身威压,“不过是个掌事宫女,竟敢如此托大,见王妃不行礼,还敢大言不惭!” 香淮一见封天极,顿时瑟缩一下,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南昭雪目光在香淮身上一掠,目光忽然凝住。 香淮的左耳上,戴着一枚耳环,右耳却是空空。 而且,这枚耳环,与她之前捡到的那枚,一模一样。 她心头微动,眼神示意封天极。 封天极也注意到,本想叫人把香淮拖下去,揍一顿再说,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滚!别再让本王看到你。” 香淮福了福身,带着伤跑了。 南昭雪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意味深长。 跪着的小宫女还一脸懵,回过神来赶紧道谢。 南昭雪问:“你是哪里的宫女?” “回王妃,奴婢是兰妃娘娘宫里的,娘娘身子不好,奴婢去太医院拿药,不小心撞到香淮姐姐……” 兰妃?南昭雪没什么印象,这几次来也没有见过。 “行了,赶紧收拾一下,回宫去吧。”封天极淡淡说。 “多谢王爷,多谢王妃。” 小宫女赶紧把药包捡起来,告退回去。 “兰妃自生下齐王之后,身子一直不怎么好,”封天极对南昭雪解释,“她没什么事的话,很少出门。” “原来如此,”南昭雪点头,“你刚才看见了吧?那枚耳环,是那个宫女的。” “看来,老天都不愿意放过东宫,绕来绕去,竟然又和东宫扯上关系。” 封天极早看东宫不爽,本来想上次夜袭了太子妃,又放过引鼠香,也算出口气,暂时先放一下,可东宫偏要往上撞。 南昭雪重新把暖袖戴好:“那咱们去一趟东宫?” “好。” “找个什么由头呢?” “就从那个宫女身上下手。” “行。” 太子妃正在屋子里照镜子,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吵嚷声。 “香淮姐姐,你的脸怎么了……” “滚开!我的事还用你管?该干的事干完了吗?” 太子妃眉头一皱,戴上面纱:“来人。” 门口守着的刘嬷嬷赶紧进来:“太子妃,您有何吩咐?” “外面在干什么?” “回太子妃,是香淮,不知为何,哭着回来了,似乎是挨了打,气儿正不顺。” 太子妃冷哼:“她气不顺,本宫的气就顺了?你去告诉她,让她安静些,不然就滚出去。” 刘嬷嬷略一犹豫,上前一步低声说:“太子妃,老奴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什么?” “老奴曾无意中看到,香淮这个贱婢,换了宫装,勾了头发,端着托盘去太子殿下的书房,给殿下送汤,老奴当时以为,她是受了您的吩咐,后来……又想着不太对。” 太子妃没回话,刘嬷嬷点到即止,眼角的光飞快掠了一下,奈何太子妃脸上戴着面纱,捂得严实,也看不出此时是什么神情。 片刻之后,太子妃才缓缓说:“她既然有这份心思,你就去吩咐她,今天晚上……” 话没说完,忽然外面脚步声响,有人匆匆来报:“回太子妃,战王和战王妃正过来,说是有事要见您。” 太子妃眸子微缩,双手不自觉收紧:“请他们进来。太子殿下呢?” “回太子妃,太子殿下……不在东宫。” 又不在,一天天的不知道在忙什么。 第四百一十四章 她真不是来煽风点火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听封天极说了曾经夜闯东宫,刀刀割太子妃的事,但等亲眼看到她脸上捂的严严实实的面纱时,还是微微惊讶一下。 太子妃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相貌平平,平时综合起来看,倒也没觉得什么,现在单看这一双眼,就觉得阴郁狠毒。 “见过太子妃,”封天极拱拱手,就算行了礼。 太子妃目光转向南昭雪,南昭雪连眼皮都没有颤一下,更别提行礼。 “好些日子不见了,听说前几日战王妃神勇聪慧,为父皇解决了难题,真是佩服。” “当真是在父皇面前得过脸,就是不一样了。” 南昭雪听她语气难掩的讥讽,心里暗自好笑,还是有些沉不住气。 “没有什么不一样,”南昭雪笑意浅浅,“无非就是在父皇面前多了,他老人家知道我懒,不叫我行礼,封了查案使的名头,还没有被收回去,见后宫诸位主子,更不必拘礼,仅此而已。” 仅此,还而已。 太子短促笑一声,面纱下端都被吹得轻轻飘动。 “战王妃果然非同凡响,当日你来本宫这里时,就觉得不一般,今日果然应验。” 南昭雪懒得再和这个西贝货明讽暗刺,没意思。 “太子妃认识这个吗?”南昭雪把捡到的耳环拿出来。 太子妃扫一眼:“不认识,这种成色的东西,还不配出现在本宫的梳妆台上。” “那是自然,我也没说这是您的,这是一个宫女的,”南昭雪手指微弹,耳环轻轻晃动。 太子妃:“……” “不知你们今日到此,所谓何事?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本宫这些日子身体不适,父皇也赐了好些药材,让本宫养病。若是没有其它的要紧事……” 之前太子妃还有闲心你来我往的说几句场面话,现在她心乱如麻,屡遭打击,尤其是庄子那边的人和东西,到现在一样没消息。 南昭雪目光掠向四周,虽然这里收拾过,也正在修葺,但看得出来,的确遭受过不小的破坏,到处都是被啃咬过的痕迹。 可见当时,有多惊悚。 “太子妃莫急,方才在宫道上,看到太子殿下身边的一名宫女,气势夺人,当众让其它的宫女跪下,还要挖人眼睛,我看不过,就说了她两句,她竟然说,东宫就是这样的规矩,外人不必多管。” 太子妃眉梢瞬间拧起来,隔着面纱,也能感受到她的怒意。 不只因为南昭雪本人,还因为那个惹事的宫女。 她偏头看刘嬷嬷:“去查,是谁。” “是。” “不必查了,她叫香淮,”封天极淡淡道,“本王早听说太子妃贤惠,治理东宫的本事连父皇母妃也称赞,倒不曾想,许多事还是亲眼得见得好。” 太子妃太阳穴突突地跳,真是见鬼,她这是倒了什么霉? 本想着庄子那边的情况尚未明朗之前,先暂避一下南昭雪和封天极,以免控制不住想要弄死他们。 现在倒好,一个什么该死的宫女倒把这两人给引过来了。 “战王先不必恼怒,本宫先问了情况再说。” 刘嬷嬷很快把香淮叫了来,她换了衣裳,脸上也抹了药,一股子清冷的药味儿。 等看到封天极和南昭雪时,明显瑟缩了一下。 “贱婢,还不过来!” 太子妃冷声一喝,香淮赶紧行礼:“奴婢见过太子妃,战王殿下,王妃。” “你说,你在外面干了什么?为何要坏我东宫的名声?” 香淮有些委屈:“太子妃有所不知,那个贱婢冲撞了奴婢,还敢出言不逊,奴婢就教训她几句,奴婢也是为着咱们东宫的脸面着想啊。”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本王妃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堂堂东宫的脸面,倒是需要你一个宫女来代表了。” “你一口一个贱婢,你比她又高多少?” 香淮咬咬嘴唇,低声却是不服:“那如何能一样?她不过就是兰妃宫中的一个二等宫女,奴婢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 “混帐!”刘嬷嬷抓住机会,“太子殿下身边只有太监和侍卫,哪里需要过你?” 南昭雪不是来煽风点火的,而是点起来之后,要看太子妃的反应。 太子妃十分不悦,目光是除了怒意还有不耐烦,但并没有马上要被揭穿什么的恐慌。 刚才她没给太子妃反应的时间,直接把耳环拿出来,她也并没什么异样。 这就奇了。 难道,这耳环,她真的没有见过,也不知道? 那这个香淮是怎么回事? 她隐隐有些傲娇,似乎有所倚仗,但眼下明显太子妃并没有把她当回事,那她倚仗什么? 几次提到,她是太子身边的人,而不是说太子妃,莫非…… 是太子?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两人瞬间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太子自然能随意出入内务府,也不用偷,随意拿都没人敢说什么,更别说本来就是用来打赏的小玩意儿。 一对耳环,就把香淮哄住,心高气傲地以为将来能翻身做主子了。 太子妃拦住上前想要抽香淮的刘嬷嬷:“去,派人去找太子殿下。” “是。” 太子其实根本没有出宫,这两日新得了一个美人,这美人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弱,自从救了之后,就一直惊惧不安,必须得他时时在身边守着,才能安枕。 太子当然乐意,又怕别人来找烦得慌,干脆就说谁问起都说出去了,尤其是太子妃。 美人被安置在小院,虽然位置有点偏,但却是除了太子妃的住处之外,最好的一个。 眼下美人刚刚睡着,外面的脚步声就传来。 他立即起身,压着嗓子喝斥:“干什么?不是告诉你们要轻些吗?”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那边正在派人找您,有要事。” “不见不见,就说本宫出去了!” “是战王殿下在……” 太子微微一怔:“老六?” 他迅速转念,现在老六可真是威风,也罢,他就去看看。 回头看看屋门口,快步离开。 一到太子妃的院子,他就看到跪在地上的香淮。 第四百一十五章 张口就要打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脚步微微一滞,又迅速恢复如常。 “六弟,六弟妹,你们怎么来了?” 他笑容满面,语气热情,看不出别的情绪。 封天极行礼道:“太子殿下,我来是有事想请教太子妃。” “哦?什么事?” 太子妃压制心中火气,太子这个蠢货,帮不上一点忙也就算了,现在还总是给她找麻烦。 “太子殿下,”她忍不住回答,“此贱婢说,是你身边的人,是吗?” 太子脸上露出诧异,低头看香淮:“你……本宫想一下,你不是太子妃身边的掌事宫女吗?” 一句话,就把他自己择干净了。 南昭雪准确捕捉到太子妃眼中一闪即过的讥讽。 香淮抬头,满目震惊:“太子殿下……” “本宫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再说,”太子看着太子妃,眼中满是深情,“本宫身边的人,哪有什么宫女,都是太监,偶尔出宫假扮个小厮,也是太监。太子妃与本宫夫妻情深,本宫不需要什么宫女贴身伺候。” 别说南昭雪,就是太子妃听着这话,也快吐了。 最可笑的就是香淮,蠢得现在都看不清局势,伸手抓住太子衣袖:“殿下,殿下……你说过,要让奴婢做个侍妾,将来生下一儿半女,还要……” 还没说完,太子一脚踢开她:“混帐!胡说八道,满嘴胡沁!这样的人,本宫岂能容你在太子妃身边伺候?” “来人!” “慢着,”太子妃出言喝止,“香淮是本宫身边的人,她虽自己不认,但这是事实,年纪小,难免一时想得多,这也正常,太子殿下,妾身就为她求个情,让妾身来处置她吧。” 太子脸上神情微僵,想拒绝,但当着封天极和南昭雪,又不好与她拧着来。 只能勉强笑笑:“你身子不好,父皇也说让你好好养身体,这等小事,就不必亲自管了,再说,这种贱婢还有什么好求情的,打杀了便是。” 南昭雪心中冷笑,太子还真是欲盖弥彰,这么急着就要打杀香淮,要说香淮不知道点什么,那她也不信了。 香淮满脸泪痕,震惊地看着太子,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明明之前,那么深情…… 太子妃也觉得太子有猫腻,心里火气一涨再涨,恨不能当场就和太子翻脸。 但她又不想让南昭雪看热闹,更不能让什么隐秘暴露在她和封天极面前。 “太子殿下一向贤德,”封天极缓缓开口,“父皇经常夸赞,让我等以太子殿下榜样,这宫女固然可恨,但我想向太子殿下求个恩赦。” 太子眉心突突跳,心里预感不妙。 “什么?六弟只管说。” “这宫女在外张狂,肆意打骂伤人,还是兰妃娘娘身边的人,我以前曾受过兰妃娘娘的恩惠,不知太子殿下能否让我将她带去兰妃娘娘面前,赔个罪?” 太子张了张嘴,这要求实在不能拒绝。 但他还是拒绝了。 “岂有此理!本宫竟不知你如此无法无天!你有几个胆子,敢惹到兰妃娘娘头上?必须打杀,到时候本宫亲自去向兰妃娘娘请罪。” 他说罢,扭头对身后的几个小太监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她拖下去!” “是!” “慢着,”南昭雪缓缓道,“太子殿下别急,我还有话说。” 太子见她那张清丽绝艳的脸,火气还灭三分:“六弟妹,还有什么话说?” “我要说的,和我家王爷说的一样,此宫女还是交给我们比较好。” 南昭雪本来就是打个草惊下蛇,以为惊的会是太子妃,谁知道太子却上窜下跳。 情急之下,非要灭口,必定有妖。 “本宫说过了,此事……” 南昭雪缓缓抽出手,掌心托着一枚令牌,直接把太子后面的话堵回去。 “我受父皇之命,得封查案使,有些事情必须得弄明白,这个宫女就涉在其中,太子殿下,要不,咱们一起去父皇面前说说?” 太子:“……” 他暗暗咬牙,目光晦涩,暗含警告。 “没想到一个小小宫女,还能牵扯到这么多,既然如此,那本宫也就依你们所言。” “不过,”他又看向太子妃,“还希望六弟妹查清之后,能和太子妃说一声,这毕竟是她的人,本宫不想让她为此伤怀。” “这是自然,”南昭雪点头答应,“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夫妻情深,真是让人羡慕。” “我们夫妻多年,”太子走到太子妃身边,“自是情意深厚,非其它人所能及。” 他伸手去握太子妃的手,太子妃指尖微缩,还是被他握住。 正说到这里,一个小太监匆忙来报:“回太子殿下,虞美人醒了,正在四处找您。” 太子:“……” 太子妃抽回手。 南昭雪夸张地咳嗽一声:“王爷,咱们走吧。” “好,”封天极低头看香淮,“还不走?” 香淮死里逃生,腿都有些发软。 太子轻轻拍拍她肩膀,差点又把她拍倒在地上。 “好好配合六弟妹,否则的话,本宫更不会饶你。” 香淮咬着嘴唇,含泪点头。 带着她出东宫,她走在最后,南昭雪和封天极慢步在前面走。 “不是说东宫的美人侍妾都因为之前的事,都被打杀了吗?” 封天极清清嗓子:“大概……是新来的吧,他找新人的速度比较快。” “的确够快,”南昭雪想了想说,“你说,他急着杀这个宫女干什么?” “肯定是有必须灭口的理由。” 两人在前面说话,毫不避讳身后的香淮。 香淮本想着能够改变自身的命运,谁能想得到,竟然一下子差点踏入鬼门关。 这其中的落差让她精神恍惚。 再次听到“灭口”两个字,她一个激灵猛地回神。 她“扑通”一声跪下:“王爷,王妃,奴婢知错,奴婢愿意接受责罚!” 南昭雪回身看她,目光一片冰冷:“知道错了?你做错了什么?” “奴婢不该打人,仗势欺人,行事张狂,更不该妄图攀上太子殿下,诬蔑殿下……” 第四百一十六章 深夜告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香淮的话风转得够快,但并不是真话。 「行了,起来吧,暂时死不了,」南昭雪见她如此恍惚,心说这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真差。 一般人还能再吓一吓,没准吐露实情,可她现在这样,再吓,没准会疯。 「走。」 香淮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跟上。 回到住处,南昭雪让小太监把她带下去。 「封天极倒杯热茶,递给南昭雪:「耳环若是太子拿的,倒也说得通,可有一点奇怪,太子要哄骗她,送她什么不行,为何偏偏去内务府,拿这么个东西?」 「她不会说的,」南昭雪饮一口茶,「太子明显威胁了她,她应该是有把柄或者顾忌,不解决了这个,她不会说实话。」 这也是南昭雪为什么没有一回来就问她的原因。精华书阁 「晚上让刘嬷嬷来一趟吧。」 「好。」 当夜,太子妃晚膳也没吃,直接摒退左右,独自去沐浴。 这几日天天晚上如此,沐浴之后,她就去休息,不让人伺候。 刘嬷嬷也就有了空余的时间。 现在太子妃身边的奴婢,也就她最大。 吩咐小宫女们不得随意走动,免得惹太子妃不高兴,她穿上斗篷,悄悄出门。 封天极和南昭雪已经等候多时。 「老奴见过王妃,王爷。」 「关于香淮,你知道多少?」南昭雪开门见山地问。 「香淮是太子妃入东宫后就在这里的,她是掌事宫女,但其实也没掌过什么事,之前有蔡嬷嬷,现在有老奴。」 「不过,她这几日倒是比之前勤快不少,一个劲儿往太子妃跟前凑。」 南昭雪不动声色:「继续说。」 「是,平时她只是想着讨好卖乖,真到干活的时候就不行了,但这次……」刘嬷嬷略一思索,「倒是经常抢着干活,老奴听烧水的宫女说,在水房见过她两三回。」 水房? 「她伺候太子妃沐浴吗?」南昭雪觉得不太可能,现在的太子妃应该满身是伤才对。 果然,刘嬷嬷摇头:「并没有,太子妃不让任何人伺候,所以,老奴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此事可有向太子妃禀报过?」 「并没有,」刘嬷嬷讨好地笑笑,「老奴想着,找机会先回了王妃再说。」 南昭雪微微颔首,拿出颗金豆子给她:「香淮在宫里,可有什么亲人或者朋友吗?」 刘嬷嬷得了赏,眉开眼笑,脑子也更加活络起来:「老奴倒是听她说过,每月的银子都要省下大部分,等到允许探新的日子,就捎出宫去,给她的叔父。」 「她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幼弟,靠叔父抚养,听她的意思,她那个婶婶似乎不是很乐意,她只有多送些银钱,方能安抚。」 封天极问:「你可知,她叔父家住何处?」 「这……老奴不知。」 「还有其它的吗?比如,她有没有相好?」南昭雪提醒,「宫里的,或者宫外的,或者有没有什么侍卫,与她关系来生得比较多?」 「这个倒不曾,香淮眼高于顶,不会看得上侍卫,老奴看着她的样儿,是一心想攀高枝儿,」刘嬷嬷讥讽的笑笑,「哼,就凭她,也敢肖想太子殿下,真是不知道骨头几两重!」 封天极目光一沉,她又吓得赶紧住嘴:「老奴失言,请王爷恕罪。」 「近几日,东宫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刘嬷嬷赶紧道:「还真是有,太子妃说那夜被碰伤了脸,可老奴瞧着,这么多天了依旧不见好,每日捂得严实,太子不来,她也不急,沐浴后也不叫人伺候……」 「这些本王妃知道,别的还有吗?」南昭雪打断她。 「还有,老奴觉得,那些老鼠来得奇怪,姚阁老那日来探望,还说让太子妃放心,她还有爷爷,当时老奴就觉得,姚阁老定是要出大招,结果,第二日,那几个侍妾就被杖杀。」 「老奴从未见过那样的老鼠,简直吓死人,八成是老鼠成了精,做了老鼠娘娘……」 封天极手抚一下额头,忍无可忍:「这些人尽皆知的事就不必说了,更不要胡乱揣测。」 「……是。」 「哦,对了,宫里闹得这么大,倒不曾见蔡嬷嬷。」 南昭雪目光顿时一凝,说了这么半天,总算是说出一句有用的。 「不见?是一直没见,还是那天没见?」 刘嬷嬷仔细思索:「是一直没见,别的地方的宫女太监都吓得够呛,都不敢住,好多人都凑到一起,这几日是修葺好了,又给了药驱散,才陆续各回各处。」 「老奴还奇怪,这蔡嬷嬷的胆子如此大,也没见她出来。」 南昭雪心想,应该不是没有出来,而是根本没有在东宫。 看来,她应该是被派出去,办雪心所说的那件「极其重要的事。」 刘嬷嬷再没有别的什么有用的消息,出来的时间也不宜太长,也便告退。 封天极道:「我即刻命人去查,香淮的叔父家。」 「好。」 南昭雪手指轻叩桌沿,香淮这边的事不急,她现在想的是,蔡嬷嬷究竟去哪里了。 封天极很快安排下去,见南昭雪沉思,问道:「在想蔡嬷嬷的事?」 「嗯,已经这么多天,她若是真的去了庄子上,那也该有消息传来,但现在,婉娘没来信,你的人也没来消息。」 南昭雪有些担忧,「会不会她是易容去的?」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可她那副样子,即便易了容,也依旧是容易被人注意到。」 更何况,季婉娘行事谨慎,心思缜密,刚出了那么多事,庄子上又没有太多的活,是不会招去新人的。 所以,即便蔡嬷嬷去了,也进不去庄子。 那她能怎么做? 封天极拥住她:「好了,不必担忧,我现在去信,让胡伯他们多加留意,不只庄子上,村子里出现的陌生人也一一注意。」 这样最是稳妥,胡伯办事,南昭雪还是放心的。 反正已经回来,封天极就让她休息一会儿,她拿着图纸看理顺思路。 约摸半个多时辰,封天极去一趟院子里,再进屋时,脸色有些凝重。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百一十六章 深夜告密免费阅读. 第四百一十七章 这么蠢的话也能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见封天极的脸色,就预感到有事发生。 「怎么了?」 封天极把一个信封交给她。 她狐疑地打开看,信中内容很简单,一目十行,很快看完。 除信之外,还有一个银项圈。 看罢信,南昭雪微微叹口气。 「让人带她来吧。」 香淮冷静了不少,恭敬地跪在南昭雪面前。 「香淮,本王妃问你,你与太子……」 「王妃!」香淮立即叩首,「奴婢与太子殿下真的没什么,是奴婢自己瞎了心,妄想攀高枝儿,是奴婢的错,与太子殿下无关,请王妃明鉴!」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若是没有,你何必如此相护?太子是什么德行,本王最清楚。」 香淮额头贴着地,不敢说话。 「太子是否曾经承诺过你,要让你做个侍妾,让你衣食无忧,以及……善待你弟弟?」 听到最后,香淮猛然抬头,眼中满是惊疑。 「香淮,你本来有倚仗,觉得攀上太子,那股子张狂劲儿可不是装出来的,直到太子毫不犹豫地说,要把你打杀,你觉得梦碎了吧?再然后太子警告威胁,你才一转话风,说是你自己妄想。」 香淮的泪滚滚落下,用力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威胁你,也是用你弟弟吧?」 香淮哭得满脸泪,声音呜咽。 南昭雪把那只银项圈递给她。 她陡然止住哭声:「这……这是……王妃,从何得来?」 她一怔之后又瞬间激动:「你们抓了我弟弟?」 「我在宫中的事,与他无干啊,要杀要剐我都认,别动我弟弟!」 封天极皱眉道:「与王妃无关,这是本王刚刚得到的消息。」 他把那封信扔到香淮脚下。 香淮捡起迅速看,一连看了好几遍,声调都变了:「这不可能!我经常送钱,怎么会养不起?别说养我弟弟,就算是养他们一家子也都够了!」 「你知道这支银项圈,是从哪里拿来的吗?」封天极语气平静,却字字让香淮心惊,「赌坊。」 「你叔父染上财瘾,别说你那点银钱,他家的宅子都卖了,你弟弟就是被卖去换了赌资。」 香淮跌坐在地上,像失了心魂:「不可能,不可能,太子殿下明明还说……」 南昭雪眸子微缩:「太子说什么?」 「他明明说,去看过奴婢的弟弟,还给了家里银两,说……以后保管他们衣食无忧,还让我弟弟去书院读书的……」 「他骗你,」南昭雪走到她身边,轻拍她肩膀,一股淡淡香气,弥漫至她鼻尖。 激烈跳动的心脏稳定了一些,刚刚因为悲伤和愤怒而混乱的头脑也清醒一点。 「他承诺你这些,让你为他干什么?」 「他说,」香淮咬咬牙,「让我替他注意着太子妃,他觉得,太子妃有点奇怪,他很烦,要是能找到太子妃的错处,就废了她,还说,到时候给我算首功。」 「我听信了他的话,信以为真,根本没有想到……」 南昭雪简直无语,这种话也能信? 太子妃那是说废就能废的? 「你为何如此相信他说的话?」封天极冷然问,「尤其是在东宫刚刚打杀了几个侍妾之后。」 香淮抹了抹泪,把耳环摘下来:「因为这个。」 南昭雪不动声色:「这个?太子给你的?」 不料,香淮却摇了摇头:「不算是。」 南昭雪:「??」 「究竟何意,如实说!」封天极目光冰凉,「若是说了,本王或许能帮你找到弟弟,若是不说,本王也没闲心管这种事。」 香淮眼中立即燃起希望:「奴婢说!」 「是他身边的小太监李顺意给奴婢的,他说,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说是已经被法师开过光,可保吉祥,本来是一对,他只了奴婢一只,还说,太子殿下说了,什么时候办成太子殿下交办的事,什么时候就凑成一对,那也是奴婢摆脱奴才身,成为主子的时候。」 「当时法师查出风水之事,奴婢也在场,见过法师的神通,自然深信不疑,而且,在这之前,太子殿下就曾经见过奴婢,对奴婢也是……所以,奴婢并没有怀疑。」 「那你就没有对太子说起过耳环的事?」 「没有,当时李顺意说了,戴上之后,就要闭口不提此事,否则的话就会失灵,直到凑成对,才算奴婢与太子殿下成就了姻缘。」 什么狗屁的鬼话。 比太子说的那个还不靠谱。 「李顺意,是太子的贴身太监吗?」 「是,否则奴婢也不会如此相信他。」香淮恨声道,「还请王妃为奴婢作主,抓住那个狗太监!」 「本王妃可不是为你报仇泄愤的工具,香淮,你最好搞清楚,你最该恨的人是谁。」 「是你自己,不是任何人。你固然可怜,为了幼弟,但你扪心自问,真的只是为了你弟弟吗?你是为了自己的贪欲,别把一切推到不得已和你弟弟身上。」.. 香淮双手紧握:「谁天生的下贱,我想往上爬,有错吗?」 「有没有错,你问你自己,」封天极把南昭雪护在身后,不想让她看到这种丑恶的嘴脸。 「别问我们。」 香淮被带下去,南昭雪微叹一口气,把一对耳环扔在桌子上。 「李顺意,八成已经不在了,香淮就是一个蠢得不能再蠢的东西,用来吸引我们的,看来,是有人想我们怀疑太子。」 「不只怀疑,还想让我们水火不容,让太子也更恨我们,」封天极狭长的眸中闪过危险的光芒,「鹤蚌相争,是谁要做这个渔翁?」 南昭雪看着那对耳环,光芒映入眼底,「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虽然已经料定结果,封天极还是派人去查问一下。 果不其然,李顺意今天一早在扫雪的时候,一不小心滑入湖中,溺水而亡。 当夜,南昭雪和封天极换了衣裳,按照计划行事,不能因为一个香淮,事情就停滞不前。 他们悄然出院,迅速掠向珍贵妃现在的住处。 曹嬷嬷正伺候着珍贵妃沐浴。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百一十七章 这么蠢的话也能信免费阅读. 第四百一十八章 又上了他的当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珍贵妃现在身边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曹嬷嬷又刚回来,为表忠心,许多事都抢在前面。 到底也是几十岁的人了,有些力不从心。 总算是伺候着珍贵妃歇下,她才退出殿内,回到自己房间。 点了灯,正捶打酸痛的腰腿,目光无意中一掠,忽然看到烛火投下的影子多了一个。 她立时动作一顿,心里一个激灵。 她年纪大,又要替珍贵妃办一些要紧的事,所以,她是独住。 除了她的影子,还有谁?.. 瞪大眼睛再仔细看。 并没有,只有她自己的影子。 缓缓吐一口气,暗想大概是太累,烛火又一直在跳动,眼花了。 往床上一坐,感觉好像坐到什么东西,伸出摸出来,竟是一支银镶嵌猫眼石的簪子。 这样式分明就是年轻女子用的。 等等,怎么这个这么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虽说这种首饰没有什么特别,很多宫女都有,但能镶嵌这种成色的猫眼石的,可并不多。 她微眯老眼,轻轻翻转,就着灯光看着那颗猫眼,等看清里面的花纹时,一个很久之前的场景忽然就出现在脑海。 那是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那个宫女又来看珍贵妃,刚巧内务府送来几件首饰,有的是给珍贵妃,有的是用来打赏用的。 珍贵妃挑了支银簪,上面的猫眼石十分漂亮,她就送给那个宫女。 当时桂嬷嬷还说,这猫眼石真特别,里面的花纹很少见,真的就像一只漂亮的眼睛。 那宫女……叫融春。 曹嬷嬷手一哆嗦,银簪掉落,发出一声脆响。 她下意识低头看,忽然发现……地上的除了她的影子,又多了一道。 这次,没有眼花。 「啊!」她心中大骇,身子一抖差点滚到床下,不敢看,却又忍不住想看。 眼角的余光偷瞄,那道影子微微晃动,并没有消失。 她摒住呼吸,壮着胆子僵硬着回头。 害怕紧张敌不过好奇。 只瞄到一片带血的裙摆,她又唰得回过头,不敢再看。 不仅如此,还有淡淡的腥气传来,隐约像是血的味道。 曹嬷嬷心在腔子里砰砰地跳,冷汗都渗出来。 「还我……孩子……」 「我可怜的孩儿……」 这声音断断续续,气息又凉又冷,就喷在曹嬷嬷的脖子后头,她吓得一哆嗦,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一地。 「不是我,不是我!不关我的事……」 「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你不知道尊卑,妄想飞上枝头,娘娘岂会容你!」 「还我……孩子……」那声音依旧,连丝变化都没有。 曹嬷嬷都感觉到,垂落下来的头发冰冷地的扫着她的脖子。 尖叫一声,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滴落,顺着她的脖子流下来。 她颤抖着手指一摸,赫然是刺目的红。 「别找我,我没害你!」曹嬷嬷惊恐地吼着往前爬,「不是我,是桂嬷嬷,她给你拿的药,我就是,就是报了个信儿,我就只是报信而已啊……」 「害了我的孩子,为何还要害我……」 曹嬷嬷抱着头,前半身钻到桌子底下:「没人害你,是你自己答应的,娘娘问你是想死还是想活,你自己选的活,也是你自己说,容妃找过你,要笼络你,是你自己! 你说愿意为娘娘效劳,假意投靠容妃的……」 「不关我的事,别来找我,别来找我!我就是只报了个信儿……」 她不断的嘀咕,翻来覆去也就这么几句。 南昭雪扔一枚药丸,雾气散开,曹嬷嬷没多久就没了动静,迷晕过去。 拿回那支银簪,南昭雪和封天极悄然离开。 回到住处,南昭雪换回衣裳,身子暖回来,这才说:「看来,融春是和所有人都开了个大玩笑,虚晃一枪,也算是个狠人了。」 明明是珍贵妃迫使她落胎,不但没能嫁到余家,还被始乱终弃,她非但没有怨恨,更没有投靠容妃,而是继续听从珍贵妃的指示。 封天极双手微握:「竟然真的是这样。」 南昭雪递杯热水给他:「目前只能说明,融春是假意投靠容妃,她帮着容妃布局,珍贵妃未必不知,大概就是顺水推舟而已。但这也不能证明,小容妃的死,与她有关。」 封天极微微点头:「我知道。」 即便有关,后宫争斗,向来不缺鲜血,双手没有碰过血的一宫主位,又有几个? 南昭雪其实心里还有一个疑惑:「天极,如果珍贵妃一早知道,融春的死是个局,那她什么都不做,最终被一降为嫔,就不觉得可惜吗?」 后宫之位,晋升一步有多难?可这么一降,一下连降好几级。 就为了容妃的一个顺势?余国舅也没能被救下,她可半点好处也没有。 南昭雪觉得,这不是珍贵妃的作风。 封天极垂眸:「这一点我也很奇怪,或许,融春本人也不知全局,她只是其中一步,容妃未必会把全部计划告诉她,母妃觉得,能把雍王就此拿下,也是值得。」 南昭雪差点忘了,珍贵妃自己的位分虽然降了,她本身没捞到好处,可雍王被圈禁了。 这也算是一大胜果。 母亲为儿子谋划牺牲至此,的确值得敬佩。 那么,又一个问题出现了:南昭雪可不认为,珍贵妃疼爱封天极,能疼爱到这种地步。 她看封天极一眼,灯光下,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眼睛微垂,长长的睫毛挡住他眼中神情,像一只……落寞委屈的大狗狗。 她顿时心软,说不出这种诛心之问。 不管因为什么吧,管珍贵妃作什么妖,反正他们赶紧查查这事儿,就去查真正想查的。 她走过去,握住封天极的手:「累了一天,不必想那些不开心的,带着这些情绪睡觉,梦里会被打。」 封天极反手握住她的手:「会被谁打?」 「这可不好说。」 封天极拥她入怀:「被你打吗?如果是你的话,我会心甘情愿。」 南昭雪刚要说话,感觉身子腾空,她低呼一声,封天极低头吻上她的唇。 南昭雪看到他漆黑的眼神,眼底闪烁的精光,心里暗叫:上当了!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百一十八章 又上了他的当免费阅读. 第四百一十九章 谁都别想安生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夜色深深,天地一片寂静。 南昭雪刚入睡不久,忽然,又睁开眼睛。 「没事,」封天极搂着她,手指轻抚她手背,「你别动,我去看看。」 南昭雪轻轻抽气,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让她嗅到危险。 「一起。」 封天极正要说话,放在椅子上的小香袋子缓缓冒出一股烟雾。 他目光顿时一凝,南昭雪也看到了,两人迅速目光一撞。 不再迟疑,他们迅速穿好衣裳,手持兵器,轻步出屋。 刚到院子里,就看到一条人影迅速越过墙头。 两人二话不说,立即追上,黑影跑得飞快,但封天极轻功也是超卓,根本不可能被甩掉。 南昭雪暗自叫苦,她并不会轻功。 「别管我,快去追!」 「不行,太危险,」封天极断然拒绝。 正说着,不远处一队巡逻的神策军举着火把:「是谁?」 「有他们,我不会有事,天极,快去追!」 南昭雪一推封天极,眼看黑影就快消失,封天极对神策军道:「本王去追刺客,你们护好王妃!」 「是!」 神策军不敢怠慢,一听说有刺客,都特别紧张,又听说让护着王妃,都赶紧过来。 封天极纵身腾跃,去追黑影。 南昭雪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心又跟着提起来。 她提着刀,四周的人神策军站在不远处,举着火把,映着冷冽的刀光。 忽然她脑子里电光火石般一闪。 糟了! 她立即转身回住处,那队神策军的小队长赶紧道:「王妃,您要去哪?」 「回住处,没你们的事,去忙吧!」 「可是,王爷说让我们保护您。」 南昭雪哪顾上这些,赶紧回住处。 神策军怕有差错,在后面也紧跟着。 回到院子里,她就发现角落里的几个小太监,推开关着香淮房间的门。 空无一人。 她微微闭眼,中了调虎离山计。 香淮被带走,会是谁?是那个想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毕竟,香淮也是被骗,要是什么都说了,那对方想误导她和封天极,以为太子有份参与的计划就不灵了。 可刚刚,封天极香袋子里的小球,分明就是冒了烟,这说明,遇到了陀罗岛的香。 她胡思乱想,没有头绪,牵挂着封天极怎么还不回来。 如果对方真是刺客,那她反倒不担心,可现在已经知道,对方是故意,难免就要担忧封天极会不会遭遇对方的埋伏。 不行,她不能坐等。 得去找。 南昭雪转身又往外走,神策军小队长赶忙道:「王妃,您要去哪?」 「去找王爷。」 「可是,王爷说……」 南昭雪懒得多说,大步往外走,他们迅速在后面跟上。 走到宫道,又遇到一队人,前面有人问:「何人在此行走?」 南昭雪没说话,她身后的小队长一听这声音,赶紧上前回话:「回大都统,是属下,属下队的。」 队的巡防范围不在此处,你们为何来此?」 李秉直一边说,一边慢步而来,他穿着军甲,腰挎着神策军专用的刀,走起来铿锵作响。 「回大都统,战王殿下命属下等保护王妃。」 「混帐,」李秉直冷喝,「我们神策军的职责是保护陛下,守卫宫城,什么时候变成一个人的私军了?」 南昭雪冷笑一声:「李大都统这话说得真是威风,你还知道你的职责是保护父皇,守卫宫城?宫城内出了刺客,你不说赶紧派人去抓,还在这里悠闲散步,真是让本王妃费解。」 「刺客?哪有什么刺客?」李秉直挑眉,「王妃,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我家王爷已经去追了,不然你以为本王妃和你一样,闲得在这里逛吗?」 李秉直环顾四周:「下官可没看到什么刺客,皇城内戒备森严,刺客是疯了吗要闯宫城?倒是王妃,深夜至此,反而让下官不解。」 「你解与不解,那是你的事,」南昭雪不想和他再费话,拿出令牌道,「本王妃奉父皇旨意,查察案情,一切事宜自会向父皇禀报。 方才有刺客去本王妃与王爷的住处,几个太监还晕倒在院中,你手下的队方才都看到。 你非但不帮忙,还在此审问本王妃,你不解,本王妃还不解!」 「让开!」 南昭雪一声冷喝,不顾正挡在面前的李秉直,撞开他肩膀,直去前方。 李秉直眸子微缩,看一眼队。 小队长上前低声说:「院中的确有太监晕着,是死是活并不知道。」 李秉直回头看南昭雪的背影,她走得极快,正想着要不要插手,就见她转了方向。 图公公打了个哈欠,旁边的小太监小声说:「师父,您去睡吧,我在这里守着,皇上睡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图公公也的确累了,今天的事务繁多,他也有点撑不住。 正要点头,就听前面守卫的人冷喝:「什么人?站住!」 「是我,战王妃,求见父皇!」 这道清冷的声音,直接把图公公给喊得精神了。 哟,姑奶奶,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他赶紧迎上去:「王妃,您这是……」 「快去禀报父皇,有刺客!」 南昭雪语出惊人:「有人闯入,迷倒了我们院中太监,幸亏王爷及时发现,否则不堪设想,但现在王爷孤身一人去追,危险至极,王爷担心父皇这边有危险,特让我来禀报!」 图公公一听有刺客,魂儿都要飞了,赶紧招呼守卫的军士守住宫殿。 「父皇呢?可安好?」 图公公赶紧道:「在,在,已经睡下了。」 南昭雪脸色微变:「只父皇一人在里面吗?那刺客身手极佳,与王爷过了几招都不落下风,若是从后窗处,你们可能听见?」 图公公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了,腿有点发软,眼前都发黑,赶紧跌跌撞撞往里跑。 这么一折腾,皇帝想不醒都不行了。.. 殿内的灯很快亮起来,南昭雪眼中闪过冷光:不让我们安生,大家谁都别安生! 想让我家王爷孤身犯险去抓人,没门!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百一十九章 谁都别想安生免费阅读. 第四百二十章 演戏配合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本来就打算让这皇宫不安宁,结果她还没出手,不出了今天晚上这么一档子事。 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皇帝也被吵起来,满心不高兴,又听说是有什么刺客,顿时又化成恼怒。 南昭雪进殿,满脸急切:“父皇!并非儿媳有意打扰,实在因为事态严重,刚刚儿媳和王爷追赶刺客途中,遇到神策军第五小队,王爷让他们保护我,独自去追了,我实在担忧,此时李都统路过,我与他说起此事,他非旦不信,还说我信口雌黄,我实在没办法,来求助父皇,请父皇赶紧命人去追寻王爷,就算惩罚我,我也认了!” 她说得又快又急,但条理很清楚,皇帝面沉似水:“去,叫李秉直来。” 话音刚落,外面的小太监就来回话,说是李都统求见。 南昭雪垂眸,这会儿才来,怕是迟了吧? 李秉直以为南昭雪是去找封天极,哪能想到她竟然独自就来见皇帝,还真敢把皇帝给吵得叫起来。 他也是知道皇帝睡下了,这才敢不理会南昭雪。 “皇上。” “朕问你,战王妃说有刺客,你为何不予理会?” 事到现在,李秉直也只能硬到底。 “刺客?”他惊讶道,“臣正在值守,一刻没有松懈,没有看到什么刺客,战王妃,此话从何说起?” 南昭雪冷笑:“该说我已经在宫道上和你说话,你再装傻充愣说不知道,没听见,我也懒得再和你分辩。” 她再次行礼:“父皇,李都统因上次王爷对他惩罚而怀恨在心,我能理解,他不愿意帮王爷,我不勉强。父皇,但求您下道旨意,让我自己统领一队人,去寻找王爷。” “胡说,”皇帝轻声斥责,“哪有王妃统领什么人马的?” 李秉直心口气得闷疼,这女人怎么这样?!还以为她会哭哭啼啼,你来我往的争论几句,各执一词,皇帝也不好听一面之词就责怪他。 可这女人一出手就是直拳,连最基本的委婉迂回话术都没有,反他打懵了。 什么叫他装傻充愣,什么叫懒得再分辩,什么叫他对战王怀恨在心? 他赶忙躬身行礼:“皇上,臣断无王妃所言之意,臣对皇上忠心耿耿……” “行了,大都统,你对父皇忠心,你就在这里慢慢表,能一会儿再说吗?让我先请下旨来去救我家王爷,你不去救,我自己去还不行吗?这你也要打岔阻拦吗! 你上次见王爷不行礼,王爷就说你几句你还顶嘴,这才罚了你,也向父皇表明过了,现在王爷生死关头,你还在这里玩这一手,非得王爷出点差错,你才甘心吗?” “宫城出现刺客,就是你的失职,你还在这里表忠心,用嘴表吗!” 李秉直:“……” 简直吐血。 皇帝的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看着李秉直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审视。 李秉直呼吸都停了停:“皇上,臣……” “行了,”皇帝一摆手,“赶紧去找吧。”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惊呼,像有什么人。 南昭雪也顾不得说告退,赶紧往外走。 皇帝看一眼图四海,他也快步跟上。 外面月光下,神策军围着一个人,那人身上带血,手中执剑,剑尖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南昭雪定睛一看,心口猛地跳几下,头也隐隐有些疼。 “天极!” 她快步奔过去,一把扶住封天极,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你怎么样?” 封天极似是很虚弱,对她浅浅笑了笑:“没事,别担心。” 南昭雪正欲说什么,图四海也到了。 一见封天极这样,也忍不住惊呼:“王爷!这……这……” 南昭雪用力抿唇,狠狠掠向不远处的李秉直:“图公公,麻烦你去禀报父皇一声,我要扶王爷回去治伤,就不去打扰父皇了。” “王妃,这怎么行?这距离不近,王爷又受了伤,老奴去回皇上一声,给你们安排轿辇。” 图四海小跑着回殿内,皇帝一听封天极真的带伤回来,也眼着出来。 “父皇……” 皇帝上前几步,闻到飘散血腥味,又缓住脚步:“不必多言,养伤要紧,其它的事,朕自会处置。” “李秉直,你可知罪!” 李秉直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要是再说他没有看到刺客,那是更有罪,连发现都没发现,他这个大都统也不必当了。 “臣知罪,臣现在就命人四处搜捕,明天一早就去领罚!” “李都统认罪倒是快,不像刚才那般言之凿凿,父皇还没说罚什么,自己就先领上了。”南昭雪毫不客气的讥讽。 “皇上,臣……” “行了,还不够吗?去查吧!朕把宫城交给你,不是让你什么都看不见的!” 李秉直心头一震,不敢再多言,告退带人走了。 “你怎么样?”皇帝看向封天极,语气缓和不少。 “没事,都是一些皮外伤。” “可看清是什么人?” “没有,”封天极摇摇头,“身手不错,他们引诱儿臣,还有埋伏,怕是早有预谋,不知是否与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有关,所幸没有伤及父皇,也没有伤到雪儿,儿臣……” 他忍不住咳嗽几声,南昭雪心疼道:“王爷,你别说了,我先扶你回去吧。” 皇帝心里的疑惑也渐渐退去,别的不说,他这个儿子的身手他是知道的,一般的刺客,不会把他伤成这样。 原来是中了埋伏,这就难怪了。 “图四海,传轿辇,送他们回去,另外,传太医,好好治伤。” “是。” 一路回到住处,图公公命人去请太医,南昭雪说:“麻烦请那位沈太医。之前我与王爷得罪了林太医他们,谁知道会不会故意推托迟来。” 图公公咳嗽一下:“不会的,王妃,您多虑了,再怎么也是太医,面对王爷,他们不敢。” “那也不要,就要沈太医。” “是,老奴遵命。” 他一走,南昭雪立即小声问封天极:“你这是怎么回事?真的没有受伤吗?” 第四百二十一章 这是个聪明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方才第一眼看到封天极满身是血,南昭雪的确吓一跳。 在扶住封天极的那一刹那,她感觉封天极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指。 紧接着,闻到他身上的血味儿虽然被香盖住一些,但凑得近了还是能闻到一点异常。 这不是人血。 封天极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打伤了那名刺客,被他逃了,回来的时候听说李秉直被诏去书房,猜着与你有关,所以就干脆去厨房那边弄了点血。” “王妃为我辛劳,我也得配合一下,是不是?” 南昭雪这才放下心:“李秉直太气人,他不让我痛快,那大家就都别痛快。” “而且,我们上当了。” 封天极脸上的笑容退去:“我知道,追出去不久我也就明白过来,不过,既然追了,能抓住那个家伙也不算白忙。” “伤到他哪里?可曾看清是什么人吗?” “他捂得严实,不曾看清,伤在手臂,被剑划伤。” 南昭雪略一思索:“话说回来,李秉直也不是草包,他手下的神策军也有一定的能力,他们没有发现刺客,一是因为对方身手的确好,二也有可能因为……” “的确是宫里的,”封天极接过话说,“从宫外来,基本不太可能。” “既然在宫里,那早晚能找出来,今天就……” 刚说到这里,沈杏林到了。 沈杏林依旧沉静,没有因为之前的事受影响,上前见了礼。 “听闻王爷受伤,下官特来诊治。” “沈太医,诊治就不用了,王爷是皮外伤,本王妃已经处理好,”南昭雪开门见山道,“之所以请沈太医来,是想打听一件事情。” 沈杏林怔了下:“王妃有什么吩咐,请讲。” “李太医,平时负责给宫中哪位主子请平安脉?” “这可多了,李太医医术不错,林太医也很器重,一般的嫔位主子,李太医都去过。” “那,妃位呢?” “妃位也有,不过,妃位主子一般就都有了固定的太医,林太医就是负责容妃娘娘宫中事宜。” “李太医,有固定的吗?” “之前是负责兰妃娘娘,今年初秋,李太妃家中有事,请假半月,兰妃娘娘久病,平时离不得人,就换了别的太医,李太医自回来之后,还没有其它的。” “小容妃,你还记得吗?”南昭雪抛出这个问题,目光锁定他。 沈杏林面色如常,没半点更改:“记得,不过,那时候下官还没有资格给主子们诊脉,没资格在外行走。” “那小容妃,是由谁负责的?” “初始是林太医,后来容妃娘娘……那时候还是容贵妃,得了一场急症,指名要林太医给医治,林太医就把小容妃的事转交给李太医。” “可之前的脉案上,本王妃看过,一直都是李太医的名字。” 沈杏林微怔一下:“这……下官就不知了,许是后来抄录,这也有可能。” 南昭雪看一眼封天极,封天极缓缓点头,的确有这种可能。 “今天的事,麻烦沈太医,本王妃奉父皇之命,密查一些事情,所以……” 沈杏林垂眸拱手:“王爷伤势有些重,但也只是皮肉伤,好好换药休养,很快便能康复,这是下官为王爷诊治得出的结果,其它的不知。” 南昭雪微挑眉:“如此,多谢沈太医。” “下官之职,下官告退。” 他走了,南昭雪叹道:“是个聪明人。” 封天极眸子微眯:“比本王还聪明吗?” “那不能,”南昭雪回头看他,“王爷睿智,天下无人能及。” 封天极低声笑着搂住她:“那,王妃愿不愿跟睿智的本王,去一个地方?” …… 香淮迷迷糊糊醒了。 她本来伤心难过又愤怒,根本睡不着,忽然间就闻到一股淡淡香气,眼皮就沉重起来。 再次醒来,感觉又冷又湿,手边还摸到什么粘乎乎的东西。 睁开眼睛,仔细看看,光线昏暗中,手指上是诡异的暗红。 她吓了一跳,一下子清醒过来,连忙环顾四周,查看情况。 这是哪? 光线昏暗跳跃,所有的一切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墙上挂着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有的是钩子,有的带着锋利的尖儿…… 像一个个怪异的牙,在墙上挂着,在地上投下巨大的影子。 再往另一边看,她眸子霍然睁大。 那是……什么?! 用链子锁着的,看不出是什么,但从形状上看,像是一个……人! 她想尖叫,喉咙像被卡住了,巨大的恐惧像无形巨手,死死按住她。 一道轻细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好看吗?” 那人缓缓走出,身上穿着绣着古怪花纹的衣裳,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尖刀,脸上没有戴面纱。 太子妃。 “你……你……” 香淮你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震惊害怕让她脑子一片混沌。 “认出我不稀罕,”太子妃一指被铁链子锁着的那个像人的事物,“能认出这是谁吗?” “这样认不出,是吧?”太子妃低笑,阴毒的光在眼底散开,“这是汀儿啊,还记得吗?” 香淮不可轩信的看着,一股子寒意从脚底下起,浑身都凉透。 她当然记得,她还曾和汀儿住在一个房间,汀儿生得皮肤白,她还曾特别羡慕。 后来,有一天汀儿特别兴奋得意地说,她很快就能发达,不再做奴婢了。 她又羡慕又嫉妒,问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太子妃给她找了好归宿。 汀儿一脸不屑,说太子妃能给她找什么好归宿,一直都是被她们百般防备。 再后来……汀儿好像去别的宫中,投靠什么亲戚,听说还做了掌事宫女。 但也只是听说,没再见过。 香淮还以为,那就是汀儿所说的好归宿。 她哪里能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太子妃慢慢靠近,跳跃的火光让她的脸忽明忽暗,如同恶鬼。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过来啊!” “呵,”太子妃轻声笑起来。 第四百二十二章 你一句话,我来炸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和封天极七拐八绕,躲过好几批搜查的神策军。 看来,这次李秉直被害得不轻,就算是折腾到天亮,他也找不到刺客。 “这是哪儿?”南昭雪小声问。 这地方看起来很破败,荒草丛生,在夜风簌簌作响。 “那,你看,”封天极带着她跃上树梢,站在高处,一指不远处的那片灯火辉煌。 “那又是哪?” “东宫。” 南昭雪微微诧异,定睛仔细看,这片荒废的宫院,和东宫的正门在完全不同的方向,但仔细看,他们之间只隔着一条宫道。 别的不说,哪怕不会轻功,在底下挖个地道,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过来。 “这里有……”南昭雪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封天极拢了一下她耳边的碎发:“我也是出去追刺客的时候,得到的消息,这里应该和太子妃有关。” “调虎离山,不管那个调走我的刺客是谁,但当时我的香袋的确冒了烟,那就与太子妃脱不了干系,一定有陀罗岛的人去过,抓走香淮的人,不是她也与她有关。” “可她为什么要抓香淮呢?”南昭雪不解,“我还以为会是那个想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这个我也没有想明白,也许,”封天极看着幽深的宫院,“只是为了泄愤?她这种人,最近一直被压抑,被戏耍,恐怕早就受不了了。” 南昭雪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这种心理变态的人,心理早该出现崩溃点了。 “你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封天极刚要跃下,南昭雪接住他,“不行,我又不是来看热闹的。一起。” 封天极无奈,只好带她下来。 这里虽然荒废,但是挺大,还是要处处小心。 偏殿没人,厢房中也没人。 就剩下主殿。 刚要迈入,南昭雪突然停住:“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封天极侧耳听,南昭雪拧眉:“方才似乎有一声,现在又没有了。” 封天极目光微凝,一指前面殿内的桌子。 这里的东西都挺破旧,上面也有不少的灰尘。 桌布也很破,流苏垂落,地面的尘土上,有什么东西都被拖过的痕迹。 两人对视一眼,慢慢走过去,封天极用剑挑起桌布,下面是平整的地砖。 但他们都看到,那道拖拉的痕迹,在其中一块地砖边缘,齐整整的消失了。 也就是说,这块地砖之下,另有乾坤。 地牢? 南昭雪脑海中瞬间闪现,之前她被素云带去那个湖心岛的事。 那里也有一座地牢。 香淮多半就在里面,是进去看,救,还是…… 她正在思索,封天极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她眼睛微亮,缓缓点头。 封天极带她重新返回树梢,手执一支哨子,轻轻吹起。 哨中没有发出声音,或者说,寻常人听不到的声音。 没多久,不远处宫墙后面来了一个人。 封天极纵身跃下,低声吩咐几句,那人又匆忙离去。 “他是什么人?” “是放在宫中的暗线,”封天极说得平静,“当初一共留了三十个,现在不足十个了。” 南昭雪暗暗心惊,争斗从未停止,都是以流血为代价。 纵然如此,封天极也没逃过毒手,身染剧毒。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南昭雪忽然发现,东宫方向好像有点异常。 不是好像! 不过转息之间,浓烟滚滚,烈焰升腾。 紧接着,就听到锣声响动:“走水啦,走水啦!” 好快! 南昭雪再次惊讶,封天极的手下,真是让人眼馋啊。 她转头看向这座废弃宫院的正殿,果然,有一人迅速走出来,她低头戴着帷帽,看不见脸,但从身形上也能看出,是太子妃。 她身上穿着与平日不同的衣裳,裙摆绣着颜色鲜艳的大团花朵,随着她的走动朵朵颤动,十分诡异。 荼之华。 等她一走,封天极带南昭雪纵身跃下,重回桌旁。 他用剑推开地砖,静等片刻,也没有发现什么暗箭之类,把南昭雪护在身后,他先一步下去。 地道阴暗潮湿,隐约还有滴滴的水声,从深处传来,一股子潮气夹杂着血腥气的味道,随着深入越来越浓郁。 走了几百米,眼前总算开阔,光线也亮了些许,但依旧昏暗。 看到墙上挂着的东西,南昭雪都感觉皮肤在隐隐作痛。 这里和当初在道观之下见到的,不相上下。 南昭雪别开目光,在不远处地上,看到晕死过去的香淮。 走过去试试鼻息,还活着。 “要带她走吗?”封天极问。 “带她走吧,将来也好做个人证,她罪不至死,死也该由律法来判,不是死在这里。” 封天极点头。 两人拖起香淮,南昭雪回头看看:“我看这里十分不爽。” “炸了它?”封天极问,“你一句话,我来炸。” “炸倒不必,动静太大,到时候各个衙门肯定都要管,这事还不能让别人插手,”南昭雪把香淮放下,“等我一会儿。” 她转身回去,迅速忙碌。 封天极也不着急,反正那个西贝货也不会再回来,今天晚上东宫有得她忙。 南昭雪这一刻全神贯注,就地取才,这里有许多可用的小工具,倒是方便了她。 封天极在一旁等待,看着看着,目光就渐渐惊讶。 这是…… 他心头砰砰跳了几下,目不转睛地看着。 终于,南昭雪做好,转身道:“走吧。” “雪儿,你……怎么会这些的?” 南昭雪垂眸看看双手:“其实我也有点奇怪,就……就是会了,双手好像比脑子还懂。” 这种说法很奇怪,这确实是事实。 此处不是讲话之地,封天极不再多问,带她快速离开。 他们没再带香淮回原来的住处,而是放在隔壁封天彻曾经住过的院子,喂过迷药,等天一亮再想办法。 今天晚上的皇宫格外热闹。 睡不着的人太多。 南昭雪睡下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其实不只封天极奇怪,她自己也的确很好奇。 双手交握,脑海中有什么片断闪现又看不清晰。 她这双手,究竟还做过什么? 第四百二十三章 光明正大去东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不出意料,第二天一早睡了个懒觉。 要不是因为东宫那场火,图四海肯定一大早地赶来。 南昭雪在小厨房弄了点吃的,和封天极一起吃过早饭,去隔壁院子看香淮。 算着时辰,下的那点迷药也差不多该失效了。 屋子里很安静,昨天封天极把香淮扔在一个宽大的衣柜里。 “还没睡?”南昭雪纳闷,如果醒了,怎么也得有点动静。 打开衣柜,见香淮果然还闭着眼睛,但双颊通红,眉头紧皱。 南昭雪立即把她拖出来,仔细把把脉。 心头不禁一沉。 “怎么了?”封天极问。 “情况不太妙,迷住心窍,八成……” “如何?” “要疯傻了。” 封天极:“……” 这下麻烦了。 她是要清醒着,该治罪治罪,该坐牢坐牢,可现在这种情况,该如何? 南昭雪给她针灸了片刻:“但愿只是暂时,以后还能做个人证。” 扳倒太子妃,并非是一时的事,她地位在那里,说她是假的,说她是幕后之人,总要有确凿的证据。 “先交给赵冬初吧,”封天极低声说,“即使以后好不了,到需要的时候,放个风声出去,也能有点作用。” “好。” 封天极即刻去安排。 把人送走,院子外面有说话声,图四海来了。 南昭雪让封天极进屋躺下,又给他脸上涂了点东西,看起来气色差不少。 图四海昨天晚上一晚没睡,眼下一片青黑,走路都有点飘。 但也必须咬牙撑着。 “老奴见过王妃,不知王爷今天的情况如何了?” 南昭雪摇头叹气:“虽说是皮外伤,但总归是受伤,伤就是伤了,都是要伤元气的,公公说是不是?” “是,是。” “公公请屋里说话吧。” 图公公进屋瞧见封天极的模样,也微抽一口气:“王爷气色瞧着还是不佳,皇上一直惦记着,特命才奴来看看。” “多谢父皇,辛苦图公公。” “王爷快躺着,好好休养,”图四海眉头紧锁,本来想说的话,又不太好说了。 “公公还有何事为难,不妨直说,”封天极挣扎着起身,“莫不是父皇那边……” “不,不是,”图四海无奈道,“王爷昨天受天,许是还没有得到消息,昨天晚上,不知怎么的,东宫起了场火,皇上也是没睡好,甚为恼怒。” “那太子殿下如何?可曾受伤?” “这倒不曾,就几个救火的小太监,受了点轻伤,别的倒是无碍,就是……” 南昭雪心中冷笑:“公公,莫不是父皇想找自己人,查清起火的原因?” 图四海连忙点头:“王妃所言极是。” 南昭雪略一沉吟:“公公,我既是领了差事,父皇又封我为查案使,不如我去看看?” 图四海心头登时一松:“如此,就有劳王妃了。只是王爷……” “一会儿沈太医来,他会给王爷上药的,”南昭雪打量图四海,“公公的脸色也不太好啊,昨天晚上也没有睡好吧?” “皇上震怒,老奴职责所在。” “真是辛苦了,我送公公出去吧!” “不敢,不敢。” 南昭雪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走远,脸上笑意瞬间消散。 皇帝还真是把人当牛马使,明知道他儿子受了伤,亲眼看到伤成那样,还让去查东宫的破事。 虽说这也是他们的计划之内,但皇帝这么做,南昭雪心里很是不爽。 回到房间,见封天极沉着脸。 “王爷好生休养,我去东宫一趟。” “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明知道,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封天极拉住她,“为何还要答应他?” “这是个机会,”南昭雪反握他的手,“若是我们自己要去,还得找理由,现在有旨意,光明正大,还能随意走,岂不是正好?” 这些封天极自然明白,但是…… “现在是大白天,她能把我如何?放心吧。” 封天极还想说,南昭雪忽然低头吻住他,他靠着床头的身子陡然僵住。 还想再深尝味道,南昭雪轻笑一声放开他,转身走了。 封天极独坐床头,手指轻轻抚着嘴唇,脸上露出傻笑,直到南昭雪的身影消失,他才猛地回神。 又中了她的……美人计,咳。 南昭雪谁也没带,独自去东宫。 其实她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回来的时候,假装迷路,去一趟封天极生母的宫中。 她一直都有看封天极的那张宫中地图,大概位置也心里有数。 封天极如果一同去,难免会神伤,她需要冷静客观,不被其它的所影响,就算被人发现,她也能说是初来宫中,不熟悉。 还没到东宫,就闻到一股烧东西的味道。 她有点忍不住想笑。 进去看到到处一片忙乱,太监宫女们都是满身的狼狈,个个像花脸一样。 被烧坏的景致随处可见,昨天还郁郁葱葱的竹林,那处造型漂亮亭子,都为成了黑乎乎的笑话。 碧绿水边也铺满竹子被烧得黑乎乎的杆子,染黑了水。 刘嬷嬷咳嗽着看到她,目光迅速掠过四周,过来行礼:“见过王妃。” “嗯,这是怎么回事?”南昭雪目光环过四周,低声又问,“昨天大火,可见到蔡嬷嬷了?” “回王妃,没有见过。” 那就可以确定,蔡嬷嬷必定不在宫里。 “你去吧,我四处看看。” “是。” 南昭雪不急着去见那个西贝货,慢慢溜跶,想找找东宫和那座废弃宫院之间,有没有什么地下通道之类。 天气干燥,冬天又用炭火多,这一场火虽然烧得不是主殿,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建筑,但整个东宫看起来,破败不少。 先是被老鼠成堆咬,现在又被火烧,简直让那些胆小子爱多想的,瑟瑟发抖。 正往前走,听到身后有人道:“战王妃,这是在找什么?” 南昭雪缓回身,浅笑道:“太子妃安好?” 太子妃脸上罩着面纱,和之前一样包裹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眼白布满血丝,眼底的戾气翻滚。 怎么看,都不是安好的样子。 第四百二十四章 你一定得罪了什么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听到南昭雪问安好,太子妃眼里的不悦更浓。 她短促笑一声:“战王妃,本宫这里变成这样,你觉得,本宫能安好得好吗?” “环境虽然变差,但人没有伤亡,这岂不是不幸中的万幸吗?这乃是东宫之福,也是太子妃的福气,您不觉得吗?” 太子妃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究竟来干什么?” “太子妃心情不好?”南昭雪微挑眉,“本来还以为你在睡着,所以没有打扰,原来是心情不佳。” “我就是听说着了火,心里奇怪,四处转转,看看。” 太子妃恨不能扑上去撕了她的脸:“四处转转,看看?战王妃还没睡醒吗?!东宫也是随意可转可看的吗?” “六弟妹!” 一声呼唤,声音带着喜气,和太子妃的怒意对比鲜明。 南昭雪顺声望去,见太子穿着明黄锦袍,大步而来。 不得不说,抛开人品性格,他长得倒是不错,皮肤白净,浓眉大眼,封天极说,他与先皇后有六七分相似,先皇后也一定是个美人。 “太子殿下,”南昭雪点头,“刚才没见着殿下。” “嗯,本宫刚才没在这边,你怎么会来的?” 南昭雪没回答,看一眼太子妃。 太子扫一眼太子妃道:“怎么回事?为何吵架?” 太子妃差点气笑:“太子殿下看错了吧?哪里有吵架?” “战王妃,有吗?” “没有,”南昭雪摇头,“就是太子妃训斥我为何四处走四处看东宫不是谁都能来的。” 太子妃:“……” 太子拧眉:“你这是什么话?必定是六弟妹听说起火,关心你我,这才过来看看。” 南昭雪回答道:“是父皇命我来的,东宫失火,他老人家一夜没有能安睡,今天一早便让图公公命我来查一查原因,说是由自己人查比较稳妥。” 太子妃刚压住的火气又瞬间翻上来:“那你为何刚才不说?” “我那会儿正四处看,没想说,后来想说,你也没给我机会说。” 太子一听是皇帝的意思,脸上的笑也有点挂不住。 这些日子,别说皇帝,别说百官,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接二连三的出事。 这都是怎么了? “那六弟妹可曾发现什么了吗?” 太子并不关心起火原因,他只是怕,南昭雪会随意说出一个对他不利的原因来。 比如说什么东宫无德,天降预警什么的。 “太子殿下,恕我直言,”南昭雪上前一步,压低嗓音,“可是得罪什么人了?” 太子一怔,双手微微握紧:“六弟妹……此话何意?” 南昭雪抬手一指:“殿下请看,依我观察,那里是便是起火点,那里的防守力量虽最为薄弱,不易被人发现,但是,说实话,起火之后,对东宫也不会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 她环视四周:“结果,殿下也看见了,虽然烧坏了一些屋舍,但也只是这样。” 太子听她这一说,还真的是。 “所以说,太子殿下,您怕是得罪了什么人,对方想报复,但又因为您身份尊贵,不敢太过分,毕竟万一追究下来,对方也不想因此丧命。” 太子眸子微缩,脸色变幻。 太子妃在一旁道:“战王妃什么时候也会推理断案了?” “太子妃不知道吗?”南昭雪似笑非笑,“雍王殿下的事,就是我与我家王爷查出来的,现在他还在紫山朝寺。” 最后这句,莫名就有点威胁。 南昭雪微微欠身:“太子殿下,失火之事,还是您自己细查比较好,父皇那边……” “父皇那边,本宫自会去说,就不劳烦六弟妹了。” “如此,也好,”南昭雪爽快答应。 她才不想去回皇帝的话,又是行礼又是打机锋,说话累死个人。 她就是想让太子自己去,由他自己去胡说找借口,等皇帝问起,她就说太子和太子妃都拦着,她也没办法。 反正,目地也达到了。 她独自出东宫,把乱糟糟的一切都扔在身后,至于太子和太子妃吵不吵架……呵,吵起来才好呢。 走了一段,她仔细留意一下,今天身后没人跟着。 时机正好。 她加快脚步,东走西绕,来到一处宫院。 这里很僻静,宫院也挺小,和珍贵妃原来的地方比起来,小了许多。 门虚掩着,她正要推门,忽然发现门上有浅浅的指印。 这里长年没有人来,封天极来也是仔细谨慎,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这是什么人? 仔细看,是个女子的手指。 她正琢磨,里面传来脚步轻响,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快点!磨蹭什么呢?赶紧走,要是被发现,本郡主饶不了你!” 南昭雪迅速闪退到一边。 里面的人出来,鬼鬼祟祟,但南昭雪还是一眼认出,是乐和郡主。 她来干什么? 她身边还有一个小丫环,低着头,一副惶恐的样子。 像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等她们走远,南昭雪闪身进去。 荒废的地方总是有一股特殊的气息,但此时,飘荡着一股子香粉气。 是刚刚乐和郡主身上的味道。 南昭雪嫌弃的皱眉,走入主殿。 她记得封天极说过,当初那块貌似沉香的东西,就是从主殿找到的。 这里虽脏,满是灰尘,但倒也不凌乱,桌椅摆设还是整齐的。 别的倒没什么,就是在屋子角落里,有一个大的,像是水塘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 南昭雪很是奇怪,过去仔细看看,里面早已经干涸,许多淤泥干裂,还有几片像是荷花叶子一样的东西,烂在泥里。 真是水塘? 怎么会在这里弄这个? 以前也没听封天极提起过。 怀着疑惑,慢慢寻找,抽抽鼻子,隐约有一点香气。 和乐和郡主身上的香粉味道不同,丝丝缕缕,淡而清晰。 目光在屋子里的东西上一一掠过,别处如常,床榻上,似乎有人动过。 按说灰尘应该是均匀的,但此时并不是,床头这边似乎少一些,尤其是枕头上,最浅。 有人动过? 她捏住枕头的一边,微微掀起。 第四百二十五章 花纹石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枕头底下,有一样东西。 用一方旧帕子包着。 南昭雪把东西拿出来,压在手里略微有点沉。 打开一看,是一串多宝手钏。 手钏用了不同的颜色的宝石,颗颗晶莹,别说一串,就是一颗,也价值不菲。 南昭雪对宝石玉器这些不太懂,不知道每样宝石的名字,但也能看得出,这应该是年轻女子用的东西。 乐和郡主的? 她把手钏收起来,其它地方又细细查过,并没有什么发现。 临走时,她又看一眼那个水塘。 回到院子,封天极正等得着急。 “回来了?太子妃可有为难你?” “没有,对我也太没有信心了,不但没有,我还发现,蔡嬷嬷没在东宫,一定是去了别处。” “我还见到太子,没准他们俩会吵一架,”南昭雪把当时的情况说了,眼中带笑。 “应该是没有什么通道,我在那边看到墙上有条浅痕,应该是搭过梯子之类。” “嗯,”封天极点头,“东宫动土,不是小事,需要呈报,要挖一条通道,说起来容易,实际操作也是困难重重,不被东宫的人发现,挖出来的土也要处理,不是易事。” “说得也是,”南昭雪略一沉吟,“天极,我还去了一个地方。” 封天极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声音微微暗哑:“你去母亲那里了?” “嗯,”南昭雪把拿到的手钏取出来,“你看这个,是我在床榻上的枕头底下找到的。” 封天极接过,听到她说找到东西的地方:“我以前也找过,那里没有东西。” “我在去之前,看到乐和郡主,她刚从那里面出来。” “她?”封天极目光顿时一锐,“她去干什么?” 低头看到手钏,“难道说……是她放的?” “有这个可能,这手钏,应该是年轻女子戴的。” 封天极仔细翻看:“是年轻女子戴的没错,但这是前几年内务府的手艺,这串珠子、打结的手法,都是以前用的。” 南昭雪诧异,封天极解释说:“我以前有时候偷偷跑出去,遇到一个内务府的老太监,他做首饰,鎏金的手艺一流,那时候他不知道我的身份,见我有趣好奇,就跟我讲过一些。” “母亲殿里的东西,我都可以数得清,绝对没有这个,定是乐和郡主放的,至于为何,还要问问她自己。” “对了,在殿内的一角,我还发现一个水塘一样的东西,那是什么?” “我之前也奇怪,谁会在屋里弄一个水塘呢?但的确是有,里面也早已干涸,什么也没有。” 这的确奇怪,南昭雪琢磨着,有机会还是要问问林妃娘娘,也许她会知道什么。 封天极伸手抱住她:“雪儿,谢谢你。” 现在封天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南昭雪真正想去的,是那个地方,而不是什么东宫。 南昭雪也拥住他:“客气什么,应该的。” 外面有声异响,南昭雪放开他,转头去看。 窗子上停了只信鸽。 封天极取下信:“是百胜来的。” “怎么说?” 封天极眉头微拧:“百胜说,的确是那座山,但周围的人都不怎么去,说是官府不让轻易靠近,因为据说山中有匪徒余孽,还有……” 他后面的话没说,面露几分讥讽。 南昭雪凑过去看:“山中有妖,可吞人的魂魄,原来那些被山匪惨杀的人,都被吃了魂魄?” “这是什么鬼传说?” 南昭雪从来不信这些,但凡以鬼的名义出来,都是人在作祟。 “那百胜回来吗?”她略有些担心,“那毕竟是他的伤心地,会不会受影响?” 封天极把信烧掉:“这是百胜的心结,就让他留在那吧,我让百战过去帮忙。” 这样也好。 这封信是由鹰隼带回,回到王府转发来的,除了信之外,还有一小块石头。 信中说,会派人送来。 果然,没多久,门外的小太监就来报:“王爷,有王府的人来送东西。” “让他进来。” 来的人竟然是千张,他手里拿着个包袱,上前行礼。 封天极摆摆手,让太监退下。 千张把包袱双手捧给南昭雪:“王妃,这是崔嬷嬷让属下带来给您的。” 南昭雪打开看,里面是新做的暖袖什么的,吃的用的,鼓鼓囊囊,一看就是满院子人凑的。 千张拿出那块小石头递给封天极:“王爷,这是鹰隼带回来的。” 鸡蛋大小的石头,握在手里和其它的石头并没有什么差别,除了花纹好看一点,看不出什么特殊。 南昭雪把包袱放好,接过石头仔细看看,又拿出小石盒来对比。 的确,除了花纹不一样,应该是相同的材质。 是这种石头没错了。 “赵怀义在那里剿过匪,现在又驻守在那里,他女儿想得到这样的石头,也不是难事。” 石头,进宫记录,两相印证。 当初来宫中送药的人,就是赵怀义的长女无疑。 “看来,我们得查查这位赵大小姐了。” 当即,南昭雪去见皇帝。 到尚书房门外,就觉得气氛不对。 图公公的小徒弟守在门口,见到她赶紧过来行礼。 “王妃,您来了。” “父皇在吗?” “在,在,太子殿下也在,”小太监左右看看,“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王妃,您若是没有重要的事,不如换个时间再来。” 南昭雪浅浅笑笑,拿出颗金豆子给他:“稍后帮忙和图公公说一声。” “好,好。” 小太监不敢去触皇帝的霉头,去禀报图公公还是没问题的。 图四海很快出来:“王妃,您怎么过来了?这会儿皇上正……” “公公,我是来禀报父皇一声,我与王爷发现一点新的线索,想要出宫去查一查。” “敢问王妃,是关于那件事的吗?” “正是。” “王妃可要抓紧点时间,皇上这几日心情不好,若是拖得时间长了……” “我明白,所以才要尽快行事。” “好,那老奴稍后会向皇上说明,王妃请便。” 出宫容易,要怎么才能让这位赵大小姐毫无防备地来京城一趟呢? 第四百二十六章 休想抢本王的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扶着封天极一路出宫,到宫外,千张正驾着马车等。 上了马车,封天极还挽着南昭雪的手,有点舍不得放开。 南昭雪好气又好笑,抽回手说:“你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那位赵大小姐如进京来。” “这个不难,”封天极把玩着她的手指,“请润安姑姑帮忙,就说年末将至,各种宴会不断,请她来京城小聚。” 南昭雪双眸微亮:“这行吗?她会来吗?” “会,”封天极斩钉截铁。 南昭雪纳闷:“为何如此坚定?” 封天极眼眸含笑:“你忘记了,赵汀慈在入宫的时候,在记录上写的是她自己的名字。” 南昭雪点头:“我记得,当时我们断定,可能她不太喜欢她的夫家。” “没错,所以,年末润安姑姑相邀,她一定会来。” “这是何道理?”南昭雪还是不懂。 封天极凝眸看她,南昭雪心里有点发虚:“干什么?” “难道王妃不知,这年终的许多宴会,都不似平常那样,男女之间不怎么设防的,所以……” 南昭雪恍然大悟:“相亲?” “不错,”封天极手指在她脑门上一弹,“怎么?王妃在嫁给本王之前,没有参加过这种宴会吗?一般来说,尚未婚配,或者是和离之后的女子,都会一场不落的参加。” 南昭雪握住他小动作不断的手:“本王妃从未想过要嫁予别人,从一开始就是认定了王爷的,自始至终,都是。” 她说完这话,心头陡然一酸,随即是一种释然。 那不是来自她自身的情绪。 她想起那个死去之后,都把嫁给封天极做为执念之事的可怜女子。 释然,这在件事情,已经释然了。 南昭雪眼中泛起一片潮意。 封天极本来就是逗逗她,见她眼睛泛红,涌上泪光,不禁吓了一跳。 “怎的还哭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封天极拥住她不停道歉。 心里也是懊恼不已。 暗怪自己,一时竟然忘记了,南昭雪在南家并不受宠,以阮氏那种心性,怎么可能会为她的婚事操心,巴不得她在家里窝着,日日欺负吧? 南昭雪也不想哭,她沉默不语,任由这点情绪过去。 过了一会儿,感觉平复了,南昭雪这才说:“我没事,不如咱们先别回去,去一趟国公府吧。” 封天极见她岔开话题,握握她的手,沉默片刻说:“雪儿,从前的日子都过去了,不必再想,王府就是你的家,由你说了算,再也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 父皇和后宫中,你也不必有太多顾忌,有我在,什么事我也能替你摆平。记住了吗?” 南昭雪额头在他胸口抵了抵,低声说:“好。” 封天极也想让她散散心,就答应她,转道去国公府转转。 走到半路,就听到有人在喊:“六嫂嫂,六嫂嫂!” 一听这声音,封天极就有点头疼。 南昭雪挑车帘往外看,就见卓江玲脑袋探出一半,正大声喊她。 放慢车速,卓江玲的马车追上来:“六嫂嫂,你要去哪里呀?” “我们去国公府,你去哪了?” “我也要去,我与蒋二约好了去打野兔子,六嫂嫂,一起去呀!” 封天极幽幽道:“他是没记性吗?上次出门打猎,就打掉了半条命。” 卓江玲:“……” 南昭雪忍住笑:“一同去吧,等去了再说,没准有别的好玩的。” “好啊,好啊,和六嫂嫂一起,什么都有趣。” 封天极:“……” 休想抢我的人,休想! 放下车帘,封天极忍不住说:“雪儿,我看你给院子里的丫环婆子弄了几样小玩意儿,也给她弄几样,让她在府里玩去吧!” “之前不是挺迷什么话本子吗?不在府里呆着,跑出来干什么?” “是不是最近时迁只顾着火锅店,对书局的生意懈怠了?没有新的话本子出现了?要不我再派些人手,让时迁多抽时间去管书局?” 南昭雪:“……” “你怎么了?怎么反应这么大?” 封天极咬牙切齿,把她搂住吻下:“还是因为她每次都缠着你,我都烦死她了!” 南昭雪哭笑不得:小丫头的醋你也吃? 还没有到国公府门口,就看到有一辆马车拐去了侧门,马车上满满当当,似乎还拉着不少的东西。 南昭雪记得蒋海尘似是没在家,前些日子出门了,难道是他回来了? 像是看出她的猜测,封天极说:“不是蒋海尘的马车。” “你怎么知道?”南昭雪诧异。 “蒋海尘马车用的马都是耐力极强的边塞马,因为要长途跋涉,有时候还会昼夜兼程,仅限于战马。但刚才那辆明显不是,而且车轮雕花,应该是个女人。” 南昭雪讶然,这里面的门道,她就像个小学生。 “原来如此,王爷睿智。” “你要真觉得我睿智,那一会儿无论卓小三儿跟你说什么,你都别答应,别跟她一起走,办完事咱就回王府,我是个受伤的病人,你得陪我。” 南昭雪:“……我答应你可以,陪你也没问题,但你能不能对卓江玲换个称呼?” 卓江玲完全没有意识到,封天极有多嫌弃她,一下车就跑过来,挽住南昭雪的手臂。 “走吧,六嫂嫂。” 封天极:“……” 南昭雪忍住笑说:“江玲,你在前面走,去请人通知润安公主一声,我得扶着王爷。” “扶?”卓江玲杏眼圆睁,“为何?六哥,你腿瘸了?” “……”封天极狭长的眸中闪过危险的光,南昭雪急忙说:“不是,是因为之前遇见刺客,受了点轻伤,不能让人看出来,也不许张扬,明白吗?” 卓江玲顿时像听到了不得的大秘密:“好,好。” 她走前面,没几步又退回来,小声说:“六哥哥,人家都说你是战神,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怎么遇见个刺客就这样了呢?你退步了呀!” 封天极发怒之前,卓江玲撒腿跑了。 南昭雪轻笑,目光往马车去的方向一掠。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不速之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那辆马车已经拐入国公府的侧门。 卓江玲经常来,和门上的人已经很熟悉,更何况还有南昭雪和封天极,不敢让在门口等,一边引着往里走,一边有人赶紧去通报。 蒋锦皓先从里面出来,他穿一身劲装,明显就是要出门的样子。 「六哥,六嫂!」他喜出望外,赶紧迎上来。 卓江玲并不小声地说:「六哥受了点伤,得需要人扶着。」 封天极:「……」 蒋锦皓脸色微变,能让封天极受伤,那得是什么人? 他赶紧把他们就近请入小花厅。 润安公主也爱养花草,冬季的时候就在一个小暖棚里,平时她休息就在这个小花厅。 上了茶,蒋锦皓按捺不住正要问,封天极摆手说:「别问,别说。」 蒋锦皓:「……」 南昭雪轻笑道:「你这是要出去?」 「是的,和几个人约好了一起去打野兔子,六嫂嫂,等我打到兔子,给你送去两只。」 「你先打到再说,」封天极冷冷道,「别让人把你打了去就行。」 「六哥你……」 「府上有客人?」南昭雪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 「嗯,是赵家的人,来看我母亲,六嫂嫂,你也是来见我母亲的吗?我去跟母亲说,让她先见你。」 南昭雪眉心微跳:「等一下,不急,你说是赵家的人,哪个赵家?」 「就是那个……那个……」蒋锦皓一时想不起,「她爹是个刺史,以前晨我爹手下为将,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 「赵怀义?」 「对,对,就是他,」蒋锦皓点头,「她前几年年节经常来,说是代表她爹来的,因为她爹不能随意离开驻守之地,又感念我父亲的恩情,所以就让她来。不过,中间好像有两年没来,不知今年怎的又来了。」. 「你倒是记得挺清楚,」卓江玲说,「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细心,谁来谁不来,你还记得。」 「不是我细心,」蒋锦皓摊手,「你有所不知,每次她来之后,也不知道和我母亲说了些什么,我母亲就会郁郁寡欢好几天,我也就跟着烦,你说我能记不住吗?」 「你没有问过润安姑母吗?」封天极问。 「问过,我母亲只是摇头,也不说什么,我也不好总问,」蒋锦皓把茶喝尽,有点烦躁。 南昭雪略一思索:「有纸笔吗?」 「有,在里面,有书桌。」 南昭雪过去,提笔写了张字条,叠好交给蒋锦皓:「你去拿给润安公主,若是她在和赵小姐说话,注意,别让别人看到。」 「好,」蒋锦皓虽然心里纳闷,但也没多问,拿上字条走了。 卓江玲凑过来:「六嫂嫂,过年的时候,咱们一起出去玩呀?」 南昭雪还没说话,封天极直接拒绝:「不行,没有时间。」 「现在还早,怎么就知道那时候没有时间了?」卓江玲拧眉,「咦,六哥,你腿不瘸了?」 「我什么时候说我腿瘸了?」封天极没好气。 「你最近经常到国公府来吗?想通了?」南昭雪岔开话题。 卓江玲叹气:「也不是,这不是知道他没在家吗?」 南昭雪心头微沉:知道蒋海尘没在家,才愿意来一两趟,看来这小姑娘对蒋海尘还是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想想也对,这才多大?还不知道感情是怎么回事,就要被匆匆指定,还是自己曾经的未婚姐夫。 南昭雪觉得不妥,但也无力改变这种现状。 润安公主的客人,的确是赵大小姐,赵汀慈。 她进门就要行跪拜大礼,让润安公主身边的嬷嬷拦下。 「汀慈两年没来向夫人请安,请夫人恕罪。」 「哪有那么多罪可恕,」润安公主浅笑,「快坐吧,一路辛苦了。」 「没什么辛苦的,想到来看您,实在心似箭,」赵汀慈眼睛泛红,「之前在京城时,经常来府上叨扰,您教我许多道理,我母亲早逝,这种恩情,我不敢相忘。」 她字字真挚,让润安公主也有些动容,轻拍她的手:「好了,不提难过的事,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多住些日子吧,年底下,也有些热闹有趣儿的。」 「是,但凭夫人安排。」 赵汀慈一口应下。 「这次带了些东西来,都是些土物产,不成敬意,还请夫人不要嫌弃。」 「你这孩子,来便来,这么远的路,哪用得着什么东西?」 赵汀慈亲手把一个小箱子递上:「这里面也是我选的一些,还有这个。」 她打开,小箱子里放的多是药材、纸笔砚台等等,唯上面一个小盒子,很是显眼。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珠串,一百零八颗,珠子饱满圆润,花纹很是漂亮。 「您试试看。」 润安公主不好推辞,伸手接过,感觉触手生温,握在掌心,暖暖的,还挺不错。 「果然不错,你有心了。」 「这是我请玉空大师念经加持过的,希望您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润安公主微微惊讶:「玉空大师?」 「是的,大师多年前就去四海云游,不见踪迹,也是机缘巧合,那次正巧被我遇见,因为家父曾经帮过他一个忙,所以,他答应可以助我完成一个心愿。我就请大师对此珠念了经文。」 「这……」润安公主心里滋味复杂,「如此贵重难得……」 「送给您的,值得。」 恰在这时,外面响起蒋锦皓说话的声音,声音又大又吵。 润安公主无奈叹气,示意嬷嬷出去看,提醒他有女客,别惊扰了客人。 嬷嬷笑着退出去,到院中道:「世子,公主这边有客人,您有事吗?」 蒋锦皓目光往窗口一掠,侧身大声道:「是吗?母亲有客?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请个安,想说一声,我要出去一趟。」 他一边说,一边把字条交给嬷嬷,压低声音:「六嫂嫂给的,她此时正和六哥在小花厅,我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她说让悄悄给母亲,还说不能让旁人瞧见。」 嬷嬷脸上笑意顿时紧绷,双手接过,郑重地点头。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不速之客免费阅读. 第四百二十八章 试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嬷嬷端着个托盘进来。 “这是公主亲手酿制的梅花茶,初雪的时候存下的,赵小姐尝一尝。” 赵汀慈连忙道谢,双手捧过。 嬷嬷侧身,正好挡住她的视线,放在托盘底下的字条顺利交到润安公主手中。 润安公公惊讶过后瞬间恢复如常,飞快展开一下,眉收一皱即松。 嬷嬷退下,润安公主笑问赵汀慈:“感觉如何?” “滋味甚好,比一般的茶更清更香。”赵汀慈不吝夸赞,“夫人手艺心思,汀慈忘尘莫及。” 润安公主浅笑:“喜欢就多喝些,这些小点心也都尝尝。” “是。” 润安公主看着她,眼神疼惜又似有些惋惜。 赵汀慈觉察出一点异样:“夫人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你妹妹,有些伤感,她还那么年轻就去了,我记得,初见她时,她只有十九岁,那么柔弱,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赵汀慈端茶的手指一紧,垂眸道:“是啊,她一向性子柔弱,还爱哭鼻子。” “可不是,我见她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每次见她都是在哭,”润安公主叹口气,“大概是把我当成亲人了吧。你小时常来府中,她来的次数少,那么小小的,像只没有动静的小猫。” 赵汀慈垂头看着茶杯,不再接话。 润安公主抿一口茶,问:“我记得,你还进宫看过她一次,是吧?” “是,”赵汀慈缓缓道,“那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她有了身孕,忧思想家,皇上恩典,让家人进宫一趟,父亲不宜远行,只能我来。” “是我的疏忽,如果我能常进宫看看她,也许就不会……” “此事与夫人无关,”赵汀慈手指轻抚杯上花纹,“是她自己福薄,怨不得别人。” 润安公主眸光微闪:“你父亲可还好?前两日国公还提起过他,可巧你今日便来了。” “父亲还是那样,如今做一方刺史,更要小心谨慎,办好差事,不负皇恩,不负当年国公栽培之情。” “你这孩子,就是闲话家常,不必如此,”润安公主轻轻拍拍她的手,“你若是男儿,定是你父亲最好的接班人。” 赵汀慈浅笑:“夫人过奖。” “听国公说,当年你父亲身上落下旧伤,可见剿匪之事惨烈,如今天下太平,可要好好养身养伤,国公那里有些上好的伤药,你回去之时,给他带上一些。” “是,多谢夫人,多谢国公。” “如今你父亲治下,百姓平安,安居乐业,京城中提起你父亲也都交口称赞,”润安公主语气赞叹,“匪患尽除,如今回想,竟像是在昨日。 现在,那座山,是不是成了宝山,可任由百姓打猎采药?听说那座山上有不少药材。” 赵汀慈脸上笑容未改,点头说:“是。” “山上的确有不少药材,之前匪徒占据,他们也不采药,剿灭之后,百姓们多去挖药材为生。 几年光景,药材也大量被挖取,因此,这两年父亲也开始管制,让山得以休养生息,以免被采过度。” “难得赵刺史有这等见识,可见的确是为百姓生计考虑,那里的百姓遇到他,实在是幸事。” “好了,瞧我,说起话来没完没了,我让人带你下去休息,一路舟车劳顿,休息好了说话的时间有的是。” 赵汀慈站起身,道了一声“是,”随后,又似无意道:“夫人府中没有小姐,只有两位公子,方才听到二公子前来问安,不知我住在府中,会不会有所冲撞?” “不知……大公子可在府中?需不需要去问安?” 润安公主笑道:“不必如此拘礼,哪有什么冲撞,他们两个你也是认识的,锦皓就是个欢脱的皮猴子,不用理会他。海尘不在府中,出门办事去了。” “是。那我先告退了。” 赵汀慈跟着安排住处的人离开院子,她一走,润安公主立即吩咐嬷嬷:“快,拿大氅来。” 她匆匆披上大氅,直奔小花厅。 老远就听到蒋锦皓的说笑声,润安公主挑帘进屋,他立即迎上来:“母亲!您看字条了吗?” “当然,”润安公主点头,目光转向南昭雪。 封天极和南昭雪也过来行礼,润安公主扶起他们:“无需多礼。” “江玲有礼,”卓江玲行个礼。 润安公主笑笑:“玲儿也在,皓儿,你带玲儿去小厨房那边看看,今日新起封的桂花的蜜做了点心,去尝尝。” 蒋锦皓迅速明白,带上卓江玲出去。 润安公主把字条拿出来,开门见山道:“我问了她字条上的内容,先说她进宫的事,她承认去过,也说,那次是她们姐妹最后一次见面。她的情绪的确不太对,说起她妹妹的死,依我看,并无悲伤,只说是妹妹福薄,不怪任何人。” 南昭雪微拧眉,润安公主继续说:“提到那座山之事,我问她是否允许百姓入山,打猎挖草药,她先说是,后来又说因为那几年采的人多,这两年又稍加管制,怕采过度,反而不妙。” 这就对了。 和百胜传回来的消息基本一致。 虽然原因不尽相同,但结果是一样的,那就是不会随意让人进山。 为何? 必定是山中有鬼。 这个鬼,可不是百胜信中所写,鬼神的鬼。 “姑母,”封天极问道,“她以前经常来吗?” “是,”润安公主点头,“不过,自她大婚之后,就没有再来过,时隔有两年吧,不知今年,为何又来了。” “她嫁的是……” “是他父亲手下的一名参将,听说也是一表人才,武艺出众,国公见过他一面,曾夸奖过几句,我倒不曾亲眼见过。” “那既如此,她为何今年会来?夫家允准她这么久不归吗?” “这……我倒未曾问,”润安公主略一思索,“反正她在府中住下了,我再找机会问一问。” 南昭雪忽然想到一件事:“姑母,我听锦皓说,之前她每次来,您都会郁郁寡欢几天,可有此事?” 第四百二十九章 文房四宝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润安公主愣了一下。 “这孩子……这事还记得,”她叹息一声,“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确有此事,不知为何,总是觉得难过。” “可是因为她对您说过什么的缘故吗?” “倒也没什么,就是话话家常,”润安公主缓缓摇头,“她经常说,她母亲去得早,看到我就很亲切,别的倒没说过什么。” 封天极见南昭雪单独问起此事,心里也有点疑惑:“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还不确定,”南昭雪又问,“那她可有送您什么东西?” 想到那辆马车,又补充说:“车拉马载的不算,是单独送给您的那种。” “有的,每次都有,”润安公主偏头看身边的嬷嬷。 嬷嬷连忙道:“老奴这就去取来。” 嬷嬷直接把那个小箱子取了来,东西一一拿出摆放。 “值得一提的这串珠子,”润安公主把那串珠子取出来,“看不出什么,她说,是让玉空大师念过经的。” 南昭雪不知道玉空大师是谁,但封天极可知道。 “玉空大师?”封天极接过珠子,“那可超过这珠子本身的价值了。” “正是。” 南昭雪仔细看,和那个小石盒,以及百胜弄回来的小石头差不多,就是花纹更漂亮一些。 好像……触手能升温,之前的小石盒和小石头并没有这种效果。 她一边琢磨一边问玉空大师是谁。 封天极看她一眼,解释道:“是有名的高僧,以前在护国寺做主持,后来忽然遣散了寺中僧人,挂佛珠而去,说是顿悟了,要去云游四方,自那之后行踪不定。” “行踪不定,就让她给遇上了?”南昭雪不以为然,“这种东西,她说见过,念了,谁知道?” 封天极:“……” 润安公主脸也有点泛红,点头说:“说得也是。” 放下珠子,南昭雪又问:“姑母,之前她也曾送您东西吗?有没有什么是每次都有的?” “那也就是……这些纸砚了,”润安公主思索一下,“别的,倒也没什么特别贵重的。” “太过贵重的肯定不能有,”封天极说,“否则,她父亲就有贪污的嫌疑,姑母爱书法,绘画,文房四宝是最合适不过。” 南昭雪拿了张纸,又拿起砚台,并没有什么不妥,手上的琉璃戒也没有警示。 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人不会无缘无故的郁郁寡欢,除非是抑郁症,但据她看来,润安公主并没有。 她看向嬷嬷:“取些姑母平时用的墨来。” “是。” 墨汁取来,南昭雪亲自磨开,磨着磨着,手上的琉璃戒就开始微微泛热。 很微小,但的确有。 她目光一凝,看向砚台中的墨。 “墨是哪里来的?” “是在京城一家店中买的,公主殿下一直都用这一家的,这么多年,从未改变过。” 嬷嬷的脸色微微变了:“王妃,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墨无事,砚台单看,也无事,但两者相磨使用,就会有一点点微毒,让人心情郁闷,不得舒展,这也是姑母心情不好的最主要原因。” 嬷嬷脸色大变,立即跪下请罪:“公主!是老奴的错……” “怎么会是你的错,”润安公主轻轻叹气,“快起来。” “一个远在京城之外,一个是常年购买的店铺,谁能想得到,他们之间有会关联,”封天极短促笑,“真是好心思。” “可这是为何?”嬷嬷不解,“我们公主对她——并没有过什么恶意呀?连一句重话也没有说话,是她自己要经常来探望,又不是公主要求她来的。这实在令人费解!” “的确费解,”南昭雪端详着砚台,“但有些事情看起来没有关联,这才让人意想不到。” “公主每次收到砚台,都会用一用吗?” “是的,”润安公主点头,“这也是我的一个小习惯,总觉得新砚台放久了会失去灵性,用一用,磨几次,再收起来。” “幸好只是如此,否则天长日久,人一直处在不开怀的情绪中,难保会有什么别的疾病。” “公主……”嬷嬷的脸色再次泛白。 润安公主摇摇头。 “老奴去问问她!” 她话音刚落,外面有个小厮跑进来,站在花厅外没敢进来:“回公主的话,世子和卓三小姐,还有那位新来的客人,在花园子那边吵起来了。” 润安公主一听就有些头疼:“怎么回事?” 小厮是跟在蒋锦皓身边的,一五一十道:“回公主,世子爷和三小姐去小厨房,半路遇见那位客人,本也没事,不知怎么的,擦肩而过之时,那位客人就差点摔一跤,她说是三小姐跘倒她,三小姐自是不认,就……吵起来了。” 润安公主拧眉:“玲儿虽然性子娇纵了些,但也不会……” “她不会,”南昭雪坚定说,“江玲她虽然年轻活泼,有时候不守规矩,但绝不会无缘无故伤人。” “走,去看看,”南昭雪放下手里的东西,“会一会这位赵大小姐。” “姑母便不要去了,您是当家主母,小孩子之间发生点什么不愉快,也不必您出面,我与天极去就好。” 润安公主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好,那就有劳你们。” 她们一走,润安公主就微微闭眼长出一口气,嬷嬷扶住她:“公主,要不要告诉国公……” “不用,”润安公主一摆手,“不必提及,墨也照买,只是……以后不再用罢了。” 嬷嬷沉默片刻:“可这……总得弄清楚啊,墨是大公子的店里的,究竟都是这样,还是只给您……” 润安公主垂眸,看着微微发抖的手指:“何必呢?弄清楚又如何?国公与海尘的积怨已经够深,他们父子之间不应该只剩下恨。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 “大公主的母亲过世,与您无关,他为何要这样对您?老奴实在不懂。” “有什么不懂?若是再来一个女人,占据我的位置,你猜,皓儿会如何?” 嬷嬷怔了怔,哑口无言。 第四百三十章 嫉恨如毒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人太过通透,不是看破一切,就是会隐忍更多。 润安公主便是后者。 她忽然就明白,为什么方才,赵汀慈会问起蒋海尘在不在府中,原来那并非只是单纯的问候,他们之间,必定早有联系。 否则,在京城的墨,和远在京城外的砚,会产生如此效果。 她没说,也没让嬷嬷说,那墨是从何而来。 南昭雪和封天极中着小厮去花园子,刚一走近,就听到卓江玲生气地说:“我并没有碰到你,你为何这样说!” “玲儿与本世子走在一处,她的动作我也看得见,赵小姐,是不是看错了?” 相比二人的激动,赵汀慈显得平静许多:“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随口一问,这位小姐为何要跘倒我,既不是她,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二公子,我在府中作客,理当客随主人意,你说是不是?” 她这么一说,卓江玲更生气:“你这是什么话?好像说的是你大人大量,不与本小姐计较,本小姐做了错事还不承认,偏要无理取闹一样。” “我没说,小姐你自行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你……” 蒋锦皓拦住卓江玲:“玲儿,不必与她再争执,走。” “不行,我……” 赵汀慈目光在蒋锦皓拉着卓江玲袖子手上一掠,眸光冷了几分:“二公子如此维护这位小姐,她是你的红颜知己吗?” 两人都是一愣,飞快对视一眼,蒋锦皓松开卓江玲,沉脸道:“你胡说什么?她是……是我的……” 赵汀慈微偏头,等着他的回答。 南昭雪听得真切,慢步而来。 “听说李夫人性格豪爽,乃是女中豪杰,没想到也和那些爱搬弄是非闲来无事的女子一样,爱嚼这样的舌头。” 卓江玲听到她的声音,眼睛顿时一亮,冲她走过来。 “六嫂嫂,她……” 南昭雪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赵汀慈眸子微缩,看向她:“你是何人?” 蒋锦皓抬着下巴道:“这位是战王,这位是战王妃。赵小姐,见礼吧!” 赵汀慈一怔,垂眸迟疑一瞬,缓缓行礼:“小女赵汀慈,见过王爷,王妃。” “李夫人,”南昭雪笑容中有几分戏谑,“是不是久不来京城,好多规矩就不记得了?” “你自称小女?那将你的夫家,你的丈夫李参将,置于何处?” “还有,”封天极补充,“锦皓已经被封为世子,你不知道吗?以后要叫世子,而非二公子。” 赵汀慈敛下眼睑,淡淡开口:“多谢王爷王妃教诲,我……” “民妇,”封天极纠正,“你无皓命之身,称不得臣妇,更不能说我,只能是民妇。” 赵汀慈:“……” 她双手在袖子里紧紧掐着掌心,李夫人、民妇……这样的称呼,就像针一样,锋利又无情地的扎着她的心。 “民妇,多谢王爷、王妃教诲。” “嗯,”南昭雪淡淡应一声,“方才发生何事?” “方才也没什么事,就是一点小误会。” “李夫人,”南昭雪笑容淡去,“有事就是有事,要是没有,岂会让小厮去禀报姑母?现在处理事情的人来了,你又说没事,你是在戏耍别人吗?” 赵汀慈抿一下嘴唇:“民妇并无此事,方才民妇也并非有意纠缠,让小厮去请示夫人。这位卓三小姐,也应是无心之失,跘倒我,我方才也是心有不快,故而争执两句,现在想也是不该。” 她转身对卓江玲道:“还请小姐原谅一二,对不住。” 卓江玲见她道歉,也不好再说什么,哼了一声别过头。 “江玲就是一个小姑娘,与李夫人初次见,料想也不会想着故意害你,别说没有跘倒,就算是无心碰到,以李夫人的身手,也不会被伤到才对。听闻李夫人身手颇佳,得赵刺史真传,即便与人交手,也不会轻易被跘倒才对。” 赵汀慈:“……” 卓江玲眨眨眼,似在回想什么。 “罢了,说开就好,”南昭雪上前一步,“李夫人难得来京,多留些日子,这年末宴会之类,我们少不得还会碰面。” “民妇荣幸之至。” “江玲,拿到点心了吗?” “还没有。” “那走吧,”南昭雪带着卓江玲,慢步离开。 蒋锦皓也想要跟上,封天极拍拍他肩膀:“你去看看马,稍后与本王一同出行。” “哦,好。” 蒋锦皓往相反的方向走,封天极也跟上南昭雪。 赵汀慈独留在原处,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中迸出狠辣。 卓江玲,那个黄毛丫头,凭什么嫁给大公子? 大公子那样的人物,岂是这样的货色能够相配的? 不但身份容貌配不上,她竟然还和蒋锦皓勾勾搭搭,真是不知羞耻为何物! 这样的女人,就该被杀,不,杀都太便宜她了,就该浸猪笼,扒光衣服,游街! 她恨得咬碎牙,转身离去。 南昭雪看看身边的卓江玲,小姑娘低着头,没有叽叽喳喳,更没有义愤填膺地说刚才的事。 这完全不像她。 “怎么了?” 卓江玲摇头:“没什么,六嫂嫂,就是……” 她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 “没事,不想说或者不知道怎么说,就先不说,好好想想,理顺清楚,可以不对任何人说,但不能骗自己。” 卓江玲用力抿唇,腮帮子鼓起来,缓缓点头。 小厨房做的点心果然好吃,但她没了兴致。 南昭雪没再勉强,卓江玲提出回府,她也答应了。 小姑娘走了,南昭雪脸上的温和也消失无踪。 封天极低声说:“看来,赵汀慈果然有问题,目的不纯。” “不但不纯,此次进京,恐怕也不只一个目的。” 南昭雪看着卓江玲的背影:“她应该是初次见赵汀慈,可赵汀慈却一口说出她是卓三小姐,由此可见,江玲不认得她,她可是认得江玲的。” “一个闺中小女孩,又没有抛头露面,与赵家又无来往,她为何会知道?” 封天极一字一顿:“蒋海尘。” 第四百三十一章 追尾者全责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和封天极迅速把赵汀慈身上的这些奇怪点串联起来。 不愿意提夫家,大婚之后不再来,自称小女赵汀慈,不愿提什么李夫人。 甚至,对润安公主下手,包括刚才对卓江玲莫名其妙的恨意。 完全因为蒋海尘。 南昭雪双手拢于袖中,看着天边飞鸟:“这位蒋大公子,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蒋海尘未必知道赵汀慈的想法,”封天极牵住她的手说,“别的不说,蒋海尘对卓家二小姐的心思,的确是真的。” 南昭雪抬眸看他,封天极语气温柔,“他们青梅竹马长大,双方父母都暗中认定,直等十岁多订下婚约。 当初二小姐病重,蒋海尘为求药不辞辛苦,就像是疯了一样,二小姐走后,也带走他半条命,好久才缓这来。” “最重要的是,”封天极无奈苦笑,“姑母嫁入国公府,蒋海尘与国公闹翻的那段时间,也是二小姐一直劝导,陪他度过难关。” 南昭雪顿时了然,别的或许能做假,深情也可以装出来,但那段特殊的日子,对于蒋海尘来说,是真切真实的。 “卓家的心思,他不可能不知道,但当提出让卓江玲嫁给他的时候,他也痛快答应了,我想,应该就是为着死去的二小姐,二小姐生前,最疼爱这个小妹。” “所以,蒋海尘不会让其它人伤害她,”南昭雪语气有些遗憾,“当初在卓家老家时,卓江玲中毒,蒋海尘的确露出杀机,如此维护,不似作假。” “嗯,”封天极为她理一下额角碎发,“蒋海尘不会让赵汀慈伤害卓江玲,关于卓江玲的一切,应该就是赵汀慈自己打听出来的。” 两人边说边走,去见润安公主。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赵汀慈对蒋海尘的心思,一切只是猜测,还未可知。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矛盾,润安公主也放了心,听说卓江玲走了,又吩咐嬷嬷让小厨房准备一些她爱吃的,一会儿送过去。 “赵汀慈这边,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润安公主问。 “不必了,姑母只待她如一般的客人即可,”南昭雪思索道,“能不见就不必见。” “好,”润安公主立即会意。 本来南昭雪的确是想让润安公主暗中盯着点,或者再试探点什么,但现在知道赵汀慈心术不正,又何必让她以身犯险。 两人辞别润安公主,坐马车回王府。 南昭雪看着外面的街市:“王爷,蒋海尘有没有卖文房四宝的店,你知道吗?” “有,”封天极目光意味深长,“你也怀疑?” “嗯,虽然公主没说,但应该是。” “去瞧瞧?” “好。” 文房四宝的店不少,蒋海尘这家名头最响,东西齐全,各种档次的都有。 千金一块的墨有,算命测字的用的也有。 而且,店里的伙计都十分和气,见人不笑不说话,聪明又有眼力,不会让人觉得买了便宜的东西而难堪,贫富一样对待。 这一点,就赢了很多人。 千张迈步走进店铺,小伙计赶紧迎上来,眼睛一搭,就知道他不是寻常人。 虽然并非是官家老爷的衣裳,但也是上等料子,定是为主子出来办事的。 “客官,您要点什么?” “伙计,你们有墨吗?” “有,什么样的都有,您要哪种?或者我给您推荐几种?” “可以,”千张跟着他往里走,目光在这些东西上掠过,“我家老爷让我来买,也不知道要买什么样的,是夫人整天哭闹,说是人家润安公主殿下用的那种就特别好,见人家写出来的字漂亮,就想买一样的墨,我家老爷烦不过,就差我来,我也不懂。” “伙计,润安公主殿下,是从你们这买吗?” “正是,”伙计笑着点头,“夫人还真是识货,您这边来,我给您拿。” 拿了墨,千张翻来覆去的看:“就这?” “就是这种,没错的,”小伙计笑着说,“您放心,若是不对,可以拿回来退换。” “行,那谢谢你了,小兄弟。” 千张爽快地付了钱,到马车边交给南昭雪。 南昭雪拿在手里:“不错,是这种。” “这个也有毒?”封天极有点紧张。 “应该没有,”南昭雪感受一下琉璃戒,“墨本身无毒,砚台也无,是两种在一起,才会有。” 封天极目光锋利而冰冷:“这赵汀慈用的心思还真不少,也不知道这件事蒋海尘有没有参与。” 蒋海尘不会害卓江玲,但会不会对润安公主下手,那就不好说了。 “他会吗?”南昭雪看着手里的墨块,“用这种心思?还和赵汀慈联手?费这个劲?” 她总觉得,蒋海尘不会干这种阴损的事,他若想用这种法子害润安公主,一个府里住着,又吃一个厨房做的饭,犯得上从什么墨上下手? 还得让赵汀慈知道这件事,这不是多一重危险吗? 封天极拿走她手里的墨:“我会查清楚的,蒋海尘这边的事,交由我来做。” 南昭雪:“……” 走着走着,忽然千张把车停下了。 “王爷,王妃,前面的路堵住了,好像发生了什么冲突,是等一等,还是绕路?” 封天极担心南昭雪这一路下来累了,直接说:“绕路走吧。” “是。” 千张刚要调转方向,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卓江玲!你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见了本郡主,照顾要行礼!” 南昭雪在里面听得清楚,哟,又在这儿遇见了? “慢着,”她挑帘往外看,“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 “是。” 封天极扶着南昭雪下车,前面果然围着不少的人,两辆马车也别在一处。 是乐和郡主和卓江玲的马车相遇。 千张很快打听清楚,说是卓江玲的马车在前,乐和郡主的马车在后,都要在前面拐弯。 卓江玲的马车减了速,乐和郡主的马车却没有,就冲撞在一起。 下车开始吵架。 南昭雪一听,这就是追尾事故,分明就该是乐和郡主的全责嘛。 第四百三十二章 开业之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乐和郡主抬出身份来压卓江玲,卓江玲当然不干。 两人正吵得欢,一匹快马奔来。 蒋锦皓追上来。 “六哥,你怎么这样?明明说要带我一同出行,怎么不声不响自己走了?” “忘了。”封天极轻描淡写。 蒋锦皓:“……” 此时他也发现前面的事,一见乐和郡主这样,顿时忍不了。 “嘿,我这暴脾气。” 他甩下缰绳就往前走,封天极想拦,南昭雪摇摇头。 “哎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乐和郡主,怪不得这么大的威风。” 乐和郡主见到他,撇撇嘴说:“原来是你。” “是啊,本世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乐和,别以为你是郡主,人人就得让着你,没事儿打听打听,你的名声啊……”蒋锦皓手在鼻子前扇动,表情嫌弃。 “你胡说什么你!”乐和郡主气得脸通红。 “你不知道吗?你仗势欺人,狂妄自大,嚣张跋扈……京城谁人不知?亏你还好意思当街吵架!” “你……你……这是我和卓江玲的事,关你什么事?” 蒋锦皓哼道:“你管我?我乐意管!” 卓江玲自蒋锦皓出现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听到这话,更是转身去马车上。 蒋锦皓:“??” 乐和郡主得意道:“看到没有?她自己都理亏,不敢说了!” “你得了吧,你的车在后头,不管不顾的冲上来,还好意思说别人理亏,人家是不与傻瓜论短长。” “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你还会说别的吗?没事赶紧走吧,生怕别人记不得你这张丑脸。” 四周围观的百姓都低声议论,乐和郡主也觉得脸上无光,见卓江玲都走了,她哼一声也回马车上,吩咐车夫转方向离开。 蒋锦皓笑眯眯,马鞭击着掌心,走到卓江玲车窗前:“哎?她走了,我给你说赢了,怎么也是出来了,出去玩啊。” 卓江玲沉默一会儿,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不去。” “为何?”蒋锦皓不解,“还生气呢?要不这么着,我追上去,给你把她揍一顿?” 这事儿他还真敢干。 “别,不用,哎呀……我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你自己去玩吧。” “不舒服?那要不……” “不用了……”卓江玲打断他,“赶紧回府!” 马车走了,人也散去,蒋锦皓站在原处,莫名其妙。 南昭雪微微叹气,这种事别人强行插不了手,必须得自己看清,做出选择。 蒋锦皓也有点闷闷不乐,封天极拍拍他肩膀说:“我也要回府,你没事也回去吧,多陪陪你母亲,多读书,来年你不是也要考试吗?” 蒋锦皓抬头看他,封天极觉得他的目光有点怪:“怎么?” “六哥,你越来越像我爹了。” “滚!” 蒋锦皓翻身上马,逃也似地走了。 回到王府,大家都很高兴,围着南昭雪伺候不停。 见她歇下,封天极也回了书房。 百胜没在,千张就暂时顶替他的差事。 “胡伯那边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 封天极按着眉心,蔡嬷嬷不在东宫,最大的可能,就是想方设法去处理庄子上的荼之华。 但始终不见踪影。 莫非,是判断失误,她们已经放弃了庄子上的东西? “盯住东宫各个出口,还有南府也边也不能松懈。” “是。” “对了,王爷,明日是火锅店开张,您要准备什么礼物吗?” 封天极毫不犹豫:“当然。” “那王爷想送什么?属下去准备?” “不必,你去吧,本王亲自准备。” “是。” 之前书局开张,南昭雪也没通知他,这次这个火锅店,他必须抓住机会,该出力的出力,该出人的出人,当然,礼物也是不能少。 南昭雪舒坦地休息一个下午,写写线索,画画导图,又看了会儿书。 封天极天近傍晚出去一趟,回来时早过了晚膳的时辰。 南昭雪给他下了一碗面,汤鲜味浓,是冬日最暖的一碗。 收拾完,南昭雪和他聊起下午整理出来的思路,说着说着,不知不觉竟然睡着。 封天极哑然失笑,可见在宫中的时候她并不怎么习惯,心里的弦始终紧绷着。 轻轻抱了抱她,盖好被子,握着她的手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膳,南昭雪笑盈盈道:“今天大家都可以出门,跟着我们一同去火锅店,捧捧人场。” 大家一片欢喜,都很高兴。 碧月小声说:“小姐,奴婢留下看院子吧,院子里也不能没人。” “不用,就一上午,没事,你也一同去。”南昭雪一语决定。 野风在她身后:“我推着你。” 碧月眼睛晶晶亮地点点头。 大家一同出发,到的时候,时迁已经换了新衣裳,站在门前,满脸都是喜色。 看到南昭雪,他赶紧跑过来:“主子,一会儿吉时到,还请您放靴炮,揭匾额。” 南昭雪见他一身喜气,笑笑说:“不必,我们上楼去,大都是女眷,准备个安静的房间即可,其它的事情你来做。” “可是……” “你是掌柜的,你不做谁做?” 时迁郑重点头:“是,主子放心,我一定做好。” 南昭雪和封天极带着身后的人去包间。 也没到楼上去,就在一楼,更热闹。 吉时到,鞭炮声响,大红布揭下,露出匾额。 不少人围聚在门前,议论纷纷。 时迁让小伙计发小卡片,写着介绍又能便宜,不少人按捺不住好奇往里走。 店面干净阔气,空气中飘着香气,光是这香,就足以引诱路人。 正热闹着,一辆马车停住,马车布置一新,马头上还系着大红花。 “掌柜的,恭贺开张之喜!” “同喜同喜,”时迁迅速打量,并不认识此人。 “我是来给您送礼的。” 时迁目光迅速往车上一掠,果然见一块红布之下,盖着一件什么东西。 “太客气了,里面请。” 来人笑了笑,站四周拱手道:“各位,我家主子恭贺开业之喜,特意命我来送礼,诸位,上眼!” 第四百三十三章 深夜急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不只是时迁和围观的人,连一楼临窗的南昭雪等人也都看着。 红布掀起,露出一株火红色的珊瑚,足有半人高,每条枝端又有星星点点的白,如同白色花朵。 阳光之下,光芒四射,如同火树银花。 四周围观的人不禁惊叹,难得一见这样的珍宝,都在猜想,这家火锅店是什么来头,而是送礼的又是什么人。 南昭雪也诧异一下,这样的珊瑚的确少见,谁会这么大手笔? 她偏头看封天极:“多谢王爷重礼。” 封天极本来还想绷一会儿:“这么快就猜到了?” “不然呢?还会有谁舍得送我这么重的开业礼?”南昭雪举杯,“敬王爷一杯茶。” 封天极眉眼带笑:“敬王妃。” 崔嬷嬷她们都抿着嘴笑。 礼物抬进屋,放入正厅架子上,一放上去,刚刚好,就像特意准备的一样。 时迁走到送礼人的面前,拱手笑道:“多谢多谢。” 那人也还了礼:“掌柜的生意兴隆啊!” 时迁打量他几眼:“当然得兴隆。” 压着嗓子又说:“知道兴隆,今天客人多,就赶紧去换衣裳,出来帮忙!” 千张一怔,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你怎么知道是我?” “多废话,这种东西能是别人送的吗?肯定是王爷送的,押送来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千张嘟嘟囔囔,转身下衣裳,充当伙计。 有了这棵火树银花吸引目光,制造话题,再加上火锅店位置好,香气浓郁,刚一到饭点儿,就已经高朋满座。 要不是南昭雪他们来得早,恐怕连他们的地方都没有了。 “今天大家好好吃,敞开职秘,时老板请客!”南昭雪笑着说。 大家又说又笑,再看端上来的小碟儿,小食,比起在王府的时候更加精致,讲究。 封天极一脸幽怨,南昭雪忍住笑:“这样吧,我来给王爷布菜。” 大家都看着她,往小碟里放什么,哪几样东西怎么吃,好奇又新鲜。 外面的食客也都新鲜得不得了,香味勾得人坐立不安,但这些小碟不试试又觉得遗憾,还得耐着性子调。 外头又开始飘雪,屋里火炭暖意,惬意美哉。 吃过之后,还有特色茶水解油腻,酸甜可口,汤水有的碧绿,有的微红,却不见是用什么煮的茶。 一些女客光茶水就要喝上瘾。 从开张起,一直到深夜,若非时迁带着小伙计们再三道谢,表示要打烊,请食客明日请早,他们还不愿意离去。 忙碌一天,时迁又累又兴奋,拿着算盘噼哩啪啦算了半天,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我的老天爷呀!这么多! 拿出几两给小伙计分了,人人有份儿,大家都特别高兴。 他又看看南昭雪临走时列出的名单,拿上雅间的门牌交给千张,让他挂在门上,次日一早,还要送出请贴。 这些都是南昭雪列出的,为数不多的几位贵客,都是要请的。 当夜,南昭雪又早早的困了。 外面还在簌簌下着小雪,她沉沉入睡,恍惚中又似站在一团雾中。 她意识到,应该又是进入梦境,强撑着精神去找那两个被金线缠绕的齿轮。 找到那个,完全剪断,也许就能够彻底解开禁锢。 她感觉很困,眼皮有些发沉,但意识又有些清醒,知道该去寻找,可偏偏不听使唤。 越是想去,就越是困倦得动不了。 南昭雪立即意识到不对。 她不再对抗,不想拼命睁眼,也不再想去找齿轮,闭上眼睛静气凝神。 稍倾,感觉终于好一些。 正想睁开眼,听到有人在叫她。 “雪儿,雪儿!” 南昭雪瞬间从梦中醒来,看到封天极急切的眼神:“怎么了?” “你怎么了?脸色有些差,还流不少汗,”封天极见她醒来,松一口气,“做梦了?” “没事,”她对封天极笑笑,正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外面有脚步声响。 “王妃,门上来人禀报,卓家有人前来求见。”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都预感到不对劲。 “把人带去前厅。” “是。” 她赶紧穿上衣裳,封天极给她穿好大氅:“别急,刚出了汗,小心着凉。” “卓家不会深夜来访,一定是有事,”南昭雪预感不太妙。 两人匆匆到前厅,发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卓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 “老奴见过王爷、王妃,深夜打扰,实在是唐突了。” “嬷嬷,可是卓夫人有什么事?” “回王妃,不是夫人,是三小姐,若非老奴拦着,夫人只怕要亲自走一趟,”嬷嬷眼睛泛红,“还望王妃施以援手。” “江玲?发生何事?生病了?” “小姐她……不见了,中午听出去采买的小丫环说,街上新开了一家酒楼,甚是热闹,就一心想去,傍晚的时候就要出去,求了夫人半天,这才得以出门,可……” “这一去,直到这般时候都没有回来,夫人也派人去查看过,那家店早就打烊,小姐却不见了踪影,这可如何是好啊……” “老爷派了人暗中寻找,又不敢大肆张扬,以免有什么差错,坏了小姐名声。夫人听说了王妃在宫中查案之事,就想斗胆请王妃帮忙。” 这也算说得过去,别说她办过类似的事,即使没有,卓夫人请她来帮忙,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好,我随嬷嬷走一趟,先去府里拜望一下,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封天极道:“本王也去,另加派人手,暗中寻找踪迹。” 嬷嬷千恩万谢,封天极的手下,可不是他们府中的人能比。 事不宜迟,三人同乘一辆马车,直奔卓府。 马车中,南昭雪又问了嬷嬷一些问题。 行途中,让车夫绕了一个小弯,去一趟火锅店,时迁这几日就暂时宿在这里,一听南昭雪叫门,赶紧打开。 南昭雪问他卓江玲傍晚可曾来过,时迁摇头否认。 “那也就是说,人没到这里,就不见了。” 她忽然想起,今天在街上与卓江玲发生冲突的乐和郡主。 看起来很嫌疑。 不过,还有一个人,比乐和郡主更值得怀疑。 第四百三十四章 当场问话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和南昭雪不约而同,想到那个人。 赵汀慈。 但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两人默契的谁也没有提。 立即启程回卓府。 卓府一片灯火通明,卓夫人根本坐不住,正在前厅里走来走去,卓镇风满面愁容,一言不发。 这时门外人影晃动,夫妻俩定睛看,是封天极和南昭雪到了。 他们快步相迎,卓夫人看到南昭雪,眼里就滚下泪来。 “王妃,打扰王妃,实在不该,可……” “夫人,不必说这种客气的话,您即便不告知我,我知道了,也会来的。您务必冷静,究竟情况如何,细细与我说明,任何细节也不要错漏。” 卓夫人见她语气坚定,眼神清澈,莫名就有了主心骨。 帕子抹了抹泪,略一思索说:“傍晚时分,玲儿来找我,说什么京城开了家新酒楼,她没别的什么爱好,就爱吃爱玩,我见天色渐晚,就没答应,允她明天中午再去。 她不肯,非和我闹,按说平时这孩子也不这样,我当时只以为她是撒娇,并未多想,加上她的上午出去一趟,回来以后不怎么高兴……” “我受她求不过,就想着,去就去吧,能让她高兴开怀也是好的,岂能想到……” 南昭雪听她说卓江玲上午回来不高兴,就猜到,应该是去过国公府之后。 “我看江玲也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为何就非要晚上去?这其中可有什么缘由?” 卓夫人愣了一下:“缘由……她倒是没说,不过……” 卓镇风在一旁道:“不过什么?你倒是快说。” “不过,我觉得她好像有点斗气的样子。” “斗气?”南昭雪环视四周,“当时出去采买,回来向江玲报信的丫环可在?” 嬷嬷连忙道:“在在,老奴这就去找。” “夫人,我想去江玲的房间看一看,还有,她不见了,随行她去的人呢?车夫,丫环?” “统统不见了,都没有回来。”卓夫人又差点哭了。 卓镇风叹气说:“若是能回来一两个,或许还能知道点消息,可现在,就怕……” 就怕都遭了毒手。 封天极问道:“卓尚书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并无,”卓镇风苦笑,“殿下您知道,到了年下,兵部也挺忙,要开始准备开春用的东西,来年好一一派发,等过了年各边部请奏要军资的折子入京,介时再准备,就来不及了。” 这是实情,卓镇风忙着这些事,一天天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去得罪什么人。 正说着,嬷嬷带着那个丫环来了。 “是你给三小姐报的信?”南昭雪问。 “这位是战王妃,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务必如实说来!”卓夫人冷声道。 “……是,是奴婢给三小姐报的信。” “你去采买什么?” “去采买针线,和……和丝帕,小姐说原来的帕子旧了,不喜欢,要绣新的用。” “还买了什么?” “其实的,就是三小姐给的一些碎银,要买零嘴吃。” “买了什么,一一说明。” 小丫环说得极为清楚,一样不落。 南昭雪偏头看向嬷嬷:“嬷嬷,你今日午膳吃了什么?” 嬷嬷一怔,不知怎么突然问这个,想了想说:“老奴午膳吃了羊肉丸子,两个烧饼,还有府中厨娘腌制的小菜……” 嬷嬷说到这里,抬手拍拍脑门:“看老奴这脑子,记不太清了,还有一两样,实在记不起。” “没错,中午吃的,到了晚上就有可能不会记得,这也是人之常情,”南昭雪语速低缓,“那么你,买了这么多样,竟然一样不差,你是怎么记得这么清楚的?莫非是为了应对问话,一直在不断的重复记忆?” “奴婢……”小丫环咬咬嘴唇,“奴婢记性一向好,所以三小姐才叫奴婢采买,三小姐交办的事,奴婢不敢怠慢,时时记在心上。” “好吧,”南昭雪又看封天极,“王爷,方才她说的那几个地方,有什么不妥吗?” 封天极淡淡道:“新开的酒楼,位于繁华街市,寸土寸金,但凡在那边开铺子的,都是大生意,首饰楼,钱庄,茶楼等等,但她所说什么卖针头线脑,卖零嘴的,还到不了那里去。” 小丫环的脸色一白。 卓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来二去这一问,原来是这丫环扯谎! 她反手给丫环一个耳光:“究竟怎么回事,你对我女儿说了什么,说!” 小丫环当即哭出来,跪在地上:“夫人,夫人!奴婢真的没有说什么,奴婢虽没去那边,但也听说了,那家酒楼开张时声势极大,香味儿飘出老远……” 这也是事实。 南昭雪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她吓了一跳,想往回缩,却是不能。 “迷淮香,”南昭雪微吸一口气,“香气清淡却极雅致,而且可经久不散,属于制香的名贵香料,手指一点大,可值二两金,你月钱几何呀?” 小丫环用力咬着嘴唇,眼眸低垂不敢看:“奴婢……不知道什么迷准香,这是出去买东西,在路边捡到的。” 这种谎话,简直连三岁的孩子都骗不倒。 卓夫人实在没心听她胡言乱语,吩咐嬷嬷:“把她拖下去,先打二十板子,看她说不说!还有,叫人去把她老子娘,兄弟,家里有什么人都找来!” “是!” 嬷嬷二话不说,扣住她肩膀就往厅外拖。 小丫环当真是害怕了,又听说要拿自己家里人,慌得大声叫喊:“奴婢说,奴婢愿意说!” 卓夫人火气上撞:“先抽她十个耳光!” 嬷嬷卯足了劲儿,正反十个耳光下去,小丫环的脸也肿了。 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南昭雪垂眸看她,无半点可怜:“说吧,快,简短地说。” “是……是乐和郡主身边的一个嬷嬷,她说,今日郡主和三小姐撞了马车,郡主甚是不服,若非当时国公府的世子出面相助,她定然要让三小姐赔她的马车。” “还说,新酒楼开业,问三小姐敢不敢去那里见面,当面赌,看谁花的银子多……” 南昭雪眉心微跳:还真是乐和郡主? 第四百三十五章 我家王爷可是清清白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乐和郡主?”卓夫人柳眉倒竖。 “玲儿与她虽偶有小矛盾,但也最多算是小女儿家的争吵别扭,可故于因这种事就做出虏人的勾当来!” “夫人,今日乐和郡主与江玲的马车相撞,发出矛盾时,我也在,但后来蒋锦皓出面,我便没有露面,当时情况的确不算怎么严重。” 南昭雪垂眸看丫环:“你确定,是乐和郡主身边的嬷嬷吗?” “是,奴婢曾经见过两次,虽不知叫什么名字,但也有印象。” “贱婢,她都许了你什么好处?”卓夫人怒问道。 “就给了奴婢一盒香膏,还有十两银子……”小丫环哭着说道。 “为了一盒香,十两银子就把我女儿卖了,混帐东西!” 卓夫人咬牙切齿:“把她关起来!老爷,吩咐人手,去郡主府要人!” 卓镇风看一眼封天极,卓夫人急怒之下忘记了,这乐和郡主,可是珍贵妃的亲侄女。 乐和郡主的父亲是珍贵妃的亲弟弟,他们姐弟的感情,比那个败家的余国舅要好得多。 有一年冬季,珍贵妃回家省亲,突然遭遇刺杀,她这位弟弟替她挡了一刀,虽然后来伤好,但总归伤了元气,一直就药不离身,没挨过三年也就去了。 因此,珍贵妃非常内疚自责,乐和郡主自小也是被她疼爱着长大。 卓夫人脸色泛白,看着封天极。 封天极明白他们夫妇心中所想:“卓尚书,夫人,此事既是与乐和郡主有关,不如就让本王走一趟,本王向你们保证,如果人确实与她有关,本王定会把人带回来,给你们一个交代。” 南昭雪也说:“夫人,如果由你们带人上门去讨要,只凭这个丫环一面之词,怕是难以让对方定罪。我与王爷同去,可避免你们与她的直面冲突,尚有挽回的余地。” 卓家夫妇感激不尽:“多谢王爷,王妃,我们夫妻求之不得,等玲儿回来,定让她向王爷王妃叩头道谢。” “不必,”南昭雪没再耽误时间,带上那个小丫环,和封天极一同去郡主府。 乐和郡主今夜难以安眠,想着白天的事,怎么都觉得心头砰砰跳。 正在坐立不安,忽然外面有人来报:“回郡主,门上的人来说,战王殿下来了。” 乐和郡主一下子站起来:“什么?六哥哥?当真?现在吗?” “回郡主,是的,是战王殿下,现在就在门口。” “混帐东西,怎敢让六哥哥在门口,快请去前厅!不,请入后花厅。” “……是。” 她身边的郑嬷嬷浅笑道:“瞧郡主高兴的,这下可心安了吧?” “嬷嬷,你说的法子真灵,没想到这么快就……哎呀,快给我更衣,梳妆!” 她欢喜的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里面的女子眉眼含春,满是喜色。 封天极见报信的人回来,打开中门迎接他入府。 他没进去,转身去马车前,把南昭雪扶出来,又把那个小丫环拖着,这才进府。 郡主府的人一怔,也不敢多问。 南昭雪还是第一次来,本来想过了今晚,定个计划再来,没想到,事情凑巧,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来了。 这里果然布置精巧,处处都透着奢华。 看来,这郡主借着她爹对珍贵妃的救命之恩,沾了不少光。 走着走着,便觉出几分不对来。 她低声对封天极说:“王爷,这路似乎不对,莫不是直接请你去后院吧?” 封天极握住她指尖,微微用力:“再敢胡说。” “我可没胡说,你看这阵势,当时你自己站在门前,郡主会不会以为,只有你自己来了?” 封天极:“……” 还真有这种可能。 封天极表面镇定,心里也有点慌,不禁有点后悔。 他有心站住不走了,但又怕南昭雪以为他是心虚,只能硬着头皮往前。 好在,不是去什么后院,而是来了后花厅。 花香气浓郁,暖气扑面,的确算是冬日的妙景。 “请王爷在此处稍候,郡主一会儿就到。” 封天极沉着脸没说话,南昭雪四处看,花的品种还真不少,有许多还是名贵品种。 她琢磨着,这法子要是可行,就也弄这么一个地方,种点草药。 “你要是喜欢,我明天就命人也给你建一个,种花种药随你,”封天极低声说。 南昭雪哑然失笑:“与我想到一处去了,这个比原来说的开一大片地,下面走地龙容易些。” 封天极见猜对了她的心思,心里总算舒缓了些:“那我与你默契这么好,是不是……” 刚说到这,门外暗影中传出清脆甜美的声音:“六哥哥在哪里?快,上最好的香茶来!” 南昭雪似笑非笑,封天极脸上神情整个僵住,后面的话没法再说。 他暗暗咬牙,这个乐和郡主,今天非把她揍哭不可。 人未到,一阵香风先到了。 乐和郡主穿着一身红色锦裙,外披白色大毛领的斗篷,斗篷上绣着繁花图,用金线描边,在灯光下细碎光芒不停地闪闪闪。 她头上戴着红宝石的头面,整套的压在头上,耳坠子也是,华光烁烁,晃人的眼。 脸上自是更不必说了,香粉、胭脂、口脂一个不缺。 她手里还拿着一柄团扇,玉柄扇骨,上面还画着鸳鸯戏水图。 南昭雪嘴角含笑,封天极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六哥哥,你……” 乐和郡主的声音在看到南昭雪的那一刹那,整个堵在喉咙里。 随即腔调也变了,既不清脆,也不甜美了:“你怎么也在?” 南昭雪眼睛眨了眨,诧异道:“郡主此话问得奇怪,本王妃与我家王爷一同前来,有什么不妥吗? 王爷是我的丈夫,他深夜来见你,万一被有些心怀不轨之人,传出什么谣言闲话,那该如何是好? 郡主你的名声不打紧,我家王爷可是清清白白,断不可能因为你,因为这些污糟事而毁了名声。” 乐和郡主的脸都绿了:“你说谁的名声不打紧?谁是心怀不轨之人?什么污糟事?!” 第四百三十六章 你敢不敢试一试?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笑而不语,而且笑意不答眼底,一双眸子清冷冷,目光仿佛洞察了一切。 她上下打量乐和郡主什么都不用说,这一身的穿戴,满身的香气,就足以说明问题。 乐和郡主被她这的目光弄得特别不自在,就像扒光了被踩得毫无尊严可言一样。 她后退下一步:“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随便看看,你穿成这样,不是让人看的吗?” “是让人看的,让不是让你……” “那是让谁?” 乐和郡主后面的话咽回去,暗自咬牙,差点又上当。 “行了,本王妃也不与你废话,”南昭雪脸上笑意一收,“卓江玲在哪里?” “卓江玲?”乐和郡主一愣,“我怎么知道她在哪?” “你不知道?”封天极目光如同寒气四溢的宝剑,“你没有派人把她虏来吗?” 乐和郡主瞪大双眸:“什么?我……我怎么会?她那个人虽然有点可恨,但我也不至于啊。” “仅仅是因为她可恨?”封天极句句紧逼,“难道不是因为你今天上午与她撞车,发生过冲突吗?” “我与她……”乐和郡主咬咬嘴唇,“确实,今天上午在街上吵过,的确是因为撞车,可后来蒋锦皓来了,他向着卓江玲,哼,我与他们争吵几句,随后就回府,就再没出去。” “你是没出去,不代表别人没出去吧?”封天极看向她身侧,的确站着个嬷嬷。 乐和郡主委屈得眼睛红了:“六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嘛?难道你还怀疑我,难道你也……” “闭嘴!”封天极忍无可忍,“乐和,你莫要再叫本王什么六哥哥,叫战王殿下,听懂了吗?” 乐和郡主诧异:“可你是姑姑的儿子,我叫你六哥哥有错吗?而且,都叫了这么多年……” 封天极太阳穴突突的跳,不敢去看南昭雪,深吸一口气问:“少说废话,说卓江玲,她不见了,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不见了?是跑到哪里躲起来了吗?她不是经常爱干这事儿?”乐和郡主翻个白眼。 封天极把缩在桌子后头的丫环拎出来:“说话!” 丫环脸肿得老高,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低着头,哆哆嗦嗦,又说了一遍。 乐和郡主听得不真切,但也断断续续懂了,眼睛慢慢睁大:“你胡说什么你?你谁啊?竟然在敢诬蔑本郡主!” “什么新开的酒楼?什么……什么赌谁花的钱多,简直莫名其妙!” 南昭雪一言未发,在一旁关注着乐和郡主的状态,她的惊讶,错愕,都不似作假。 而且,她也觉得,就为撞车的这点小事,不至于干下这种蠢事。 卓江玲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卓家,有太后的背景,卓镇风兄弟也在朝中是重臣。 乐和郡主再尊贵,也只是靠着珍贵妃,她无父无兄弟,更别说珍贵妃现在还被降为嫔。 说得再直白些,乐和郡主的富贵,就是空虚的泡沫,说没也就没有了。 她是单纯,不是蠢得要命,岂能不会衡量。 于是,南昭雪的目光转到乐和郡主身侧的嬷嬷身上。 “这位嬷嬷,不说两句吗?”南昭雪拍拍小丫环的肩膀,“看看,认识吗?” 小丫环光顾着害怕,一直不敢抬头,现在抬眼看,眼睛倏地睁在大,伸手一指:“就是她,是她说的!” 乐和郡主诧异回头:“你胡说!郑嬷嬷是本郡主的奶嬷嬷,一直跟着本郡主长大,岂容你诋毁!” “我没有,”小丫环对南昭雪叩个头,“奴婢不敢撒谎,真的就是她。” 郑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郡主,老奴岂敢干这种诓骗人的事?老奴对您忠心不二,从未有过异心呐。” “当然,本郡主还能不信?” 乐和郡主咬牙:“你这个贱婢,本郡主根本不认识你,你胡乱说一通,就来指责本郡主的奶嬷嬷,简直岂有此理!” 她又转头看封天极:“六……战王殿下,你可是大理寺少卿,难道就凭这么个贱婢就要定我的罪?我不服!我要去找姑母辩理。” “不必麻烦母妃,”封天极冷声拒绝,“本王自会查个分明。” “你,上前来!” 封天极一指郑嬷嬷,郑嬷嬷喉咙滚了滚,慢步上前,福了福身:“参见……” 话没说完,南昭雪上前抓住她的手:“迷淮香,一旦触碰,就能渗出皮肤,好几天都散不去,虽谈,但也能闻得到,实在不行……” 南昭雪拿出一个小瓷瓶,“此药倒入水中,再用来浸手,手上会呈现淡粉色,你敢不敢试一试?” 郑嬷嬷瞬间有点慌,用力挣扎:“什么迷淮香,老奴不知!王妃这是要干什么?因为看我们郡主不顺眼,就要拿老奴来开刀吗? 若是认准老奴,想要用莫须有的罪名栽害,倒也不必如此费功夫,老奴撞柱自尽,以示清白便是!” 乐和郡主圆睁双目:“你……” 南昭雪偏头看她,眼神带着淡淡讥讽:“你还真是耳朵软,让别人轻易一挑拨,就上钩了。” 乐和郡主咬唇闭上嘴。 “你这张嘴还真是能说,”南昭雪低声笑,“本来就是审问你,你几句话就扯到你家郡主头上,让她怒气冲天为你出头,你就是这么对主子忠心的?” “撞柱?你舍得吗?”南昭雪字字如刀般锋利,削着郑嬷嬷的心理防线,“说,你为何要引发她们的矛盾?把卓江玲弄到哪里去了?” “老奴……没有……” 恰在这时,有一人快步而来,踏破门外夜色,惊得乐得郡主心口直跳。 “你……你是谁?” 来人不搭理她,上前对封天极道:“回王爷,王妃,在一处院子的西墙根外,发现了一件血衣。” 南昭雪眉心微跳:“在哪?” “带路!”封天极一声令下,他拖着小丫环,让暗卫拖上郑嬷嬷。 乐和郡主都惊呆了,脸色苍白,站在原地愣神,不知所措。 南昭雪回头看她:“郡主,不去看看吗?” 第四百三十七章 树下藏尸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处偏僻的院子,与街道相邻,翻过院墙,就是一条胡同。 乐和郡主平时都不到这里来。 她一路跟着到这里,脑子都是懵的。 墙角处站着一名暗卫,见封天极到了,过来禀报:“王爷,就在这里。” 点起火把,仔细观看,这血衣是件女式的,南昭雪心头咯噔一下。 但仔细看,又觉得有点大,不像卓江玲的。 小丫环尖叫一声:“这……这是明莲的衣裳!” “谁是明莲?” “就是跟着小姐出门的丫环,小姐的贴身丫环!” 南昭雪记得,卓江玲身边,有个丫环,约摸二十岁出头,对卓江玲挺忠心,也很维护。 可惜了。 由此可见,卓江玲的处境的确不妙。 她偏头看乐和郡主。 乐和郡主脸色惨白,眼睛里蓄了泪:“我……我不知道……真的,我没有。” 封天极又看向郑嬷嬷:“说!” 暗卫手上用力,郑嬷嬷惨呼一声,跪在地上,但依旧硬着嘴不说话。 南昭雪在发现血衣的地方走了走,并没有发现别的,没有人,也没有尸首,没有掩埋过的痕迹。 往前走了一段,看到墙上有点血迹,像是隔着墙扔过来的。 “过去看看。” 暗卫跃过墙,隔着墙说:“回王妃,的确还有血迹。” “从外面扔进来的,”南昭雪目光掠过四周,忽然发现不远处那棵树有点奇怪。 那是棵快枯死的树,半拉歪在地上,像一个人只吊着一口气。 不知为何,南昭雪就是觉得,看到这树,就有点不太舒服。 看着她往那边走,郑嬷嬷突然说:“我说,没错,是我找人抓了卓三小姐!” 乐和郡主霍然睁大眼睛:“嬷嬷,你!为什么?” “为什么?郡主,老奴都是为了你呀,她算什么东西?如此尊贵,哪里配和您相提并论?她倒好,还敢和您当众吵架,坏了您的名声,这样的人,老奴就是不能饶!” “你……糊涂!”乐和郡主一跺脚,眼泪流下来,“战王殿下,六哥哥,能不能……” 封天极面无表情,没有理会她,走向南昭雪。 郑嬷嬷大声道:“战王殿下,王妃!老奴愿意招认!” 南昭雪回头看她,火光映着漆黑的眸子:“你在害怕,怕什么?方才死活不肯说,现在突然又招,为何?” “老奴……” “没想好就先不要说。” 南昭雪回头盯着那棵树,封天极问道:“有何不妥吗?” “挖。” 郑嬷嬷想扭动身子,却无能为力。 封天极喝一声,乐和郡主吓得一哆嗦,赶紧找人来挖。 大约半米多深,挖到一样东西。 “果然有东西!” “弄出来,小心些。” 把东西拖出来,外面裹着油布,捆得挺结实,看样子像是有个三五年了。 乐和郡主也纳闷,忍不住往前凑。 南昭雪扫她一眼,也没有阻止。 外面的油布打开,火光一照,乐和郡主惊叫一声,吓得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南昭雪看着地上的尸首,语气淡淡:“郡主,这才是你的奶嬷嬷。” 乐和郡主眼睛睁大,嘴里发不出声音,愕然地看着半晌,又缓缓回头看郑嬷嬷。 郑嬷嬷被推过来,她之前用力挣扎,手背上的皮肤都有些泛红,脖子亦然,唯独脸色,没有半分泛红。 南昭雪上前,猛地抬手,捏住她的额角发际,用力一揭。 一张面皮被撕下,底是一张通红的,完全陌生的脸。 乐和郡主尖叫一声就要晕过去,南昭雪大声道:“郡主得坚持住,可别晕了。” “本王妃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卓江玲在哪?” 嬷嬷用力喘气:“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接到命令,负责把她引出来。剩下的,我不知道,真的不知……” “你奉谁的令?谁命你潜伏在此?” “是……” 嬷嬷刚要说,突然身子僵住。 南昭雪道:“糟了!” 但总归迟了一步,那嬷嬷身子慢慢倒下,死了。 南昭雪仔细观察,她的牙齿,舌下,都没有什么异常,指甲里也干干净净。 她眸色微沉:“不是事先藏的毒。” 封天极扶起她:“那就是在对方给她下令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杀她灭口。” 南昭雪心情沉重:“她死不足惜,找不到幕后可以慢慢找,但现在,江玲只怕是危险了。” 封天极摆手,命暗卫把尸首带下去,回头交给大理寺。 “不急,”他低声安慰南昭雪,“我们还是按原来的思路,江玲平时在家,又不是爱惹祸的人,谁会非得要她的命?” “而且,还能陷害到乐和头上,那说明,是知道今天上午他们发生冲突的。” 南昭雪平复心绪:“是,你说得对。” “看来,我们得去一趟国公府。” 乐和郡主一听他们要走,眼泪汪汪道:“六哥哥,我……我怎么办?” “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两具尸首由我的人带走,有什么问题,会再来找你问。另外……” “我好害怕,为什么会这样?我……” 她想说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 “你呆在自己的屋里,又不到这里来,人又不是你害的,变成鬼也不会找你,你怕什么?” 乐和郡主:“……” 南昭雪差点听笑,直男的怼人方式真是直接。 两人匆忙离开,去国公府。 “我们是从大门进去,还是悄悄进去?”南昭雪和封天极商量,“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先别惊动润安公主,先摸清情况再说,以免让赵汀慈感觉到什么,她可不是一般的人。” “嗯,据国公讲,赵刺史功夫不弱,否则,也不会自告奋勇剿匪,赵汀慈深得他的真传,身手不会差。”封天极握着南昭雪的手,“到时候,交由我来处置,你不必插手。” “王爷是担心,我不是她的对手?”南昭雪挑眉。 “当然不是,王妃聪慧,无人能及,身手亦是高超,本王甚是佩服。” 南昭雪被他逗得忍不住轻笑,心里的紧张缓解不少。 “但愿,江玲平安无恙。” 第四百三十八章 直戳痛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赵汀慈刚刚沐浴过,头发还微微有些潮气。 她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照着镜子。 这两年,她困于那段不幸的婚姻中,容貌也因此发生改变,整个人都变得暴躁,丑陋。 好在,现在一切都又回转,她已经在开始慢慢的得到解脱,去争取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拿起青螺黛,正准备画眉的时候,忽然,屋子里的烛火跳了跳。 她停下手,偏头去看,还没看清楚,灯,灭了。 屋子里陷入一团漆黑。 她立即意识到不对,扔下手里的东西,迅速摸到放在一边的剑。 “什么人?” 没有人回应。 甚至连个呼吸声都没有。 错觉? 她侧耳凝听,半晌,依旧什么也没有。 缓缓松一口气,大概是神经太过紧绷了。 这口气刚松到一半,忽然听到一声浅浅的笑。 这绝不是错觉! 她立即拔剑:“什么人,装神弄鬼,出来!” 这个院子里没有别人,只有她自己,府里的管事嬷嬷给她安排了几个丫环,但干完活之后就早早让她给打发了。 一道影子迅速在眼前掠过。 她举剑刚要刺,身后却传来一道狠厉的风声。 她拧身以剑去挡,“叮”一声,虎口一阵微痛。 只这一下,她就能够意识到,对方绝不是个花拳绣腿。 她深吸一口气,黑漆漆的屋子里什么也瞧不见,她对这里也不怎么熟悉,难免会碰到,刚才那一下,就有东西磕碰住了她的后腰。 “究竟是谁?有本事出来!” 对方只低低的笑,声音软而娇。 这声音…… 她一晃神,又一道冷光袭来,她不敢大意,急忙招架。 三五招之后,她决定越窗而逃,冲出院子,国公府自然会有巡防的侍卫发现她。 然而,对方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似的,黑影在窗前晃动,身后的攻击也一招快过一招。 她使出全力招架,心中暗暗震惊。 她得父亲赵刺史教导,一身的武艺,别说寻常小贼,就是军中的几名副将,也没几个是她的对手。 可今天……竟然遇到这样的人! “你究竟是谁!我与你何怨何仇?” 对方不答。 忽然,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姐……姐姐……” 赵汀慈的身子一僵,手上的动作迟顿一下,尽是这一下,对方的剑就到了,血光飞溅,刺中她的肩膀。 她闷哼一声,也猛地回神,转头目光狠毒地盯向窗口处不时闪现的黑影。 “休要装神弄鬼,活着的时候我不怕,死了我就会怕吗?” “当!”手中剑被击得落地,黑影飘进屋,在她梳妆台上似乎在找什么。 “迷淮香,”黑影说,“你今天给过谁?” 赵汀慈脑子里电光火石般一闪,忽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给过的多了,这府里的人,来伺候过我的,都有打赏。” “真大方,”黑影上前,“卓江玲在哪?” “什么卓江玲?”赵汀慈挑眉,“她是谁?” “休要装糊涂!” 剑光闪,她身上又挨了一下。 赵汀慈闷哼一声:“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到底是谁?” “赵汀慈,你心可真狠,毒杀亲妹妹,绑架卓江玲,你还有什么不敢?听说你那个婆婆也身染重症,是不是也有你的手笔?” 赵汀慈像被什么蜇了一口,身子微微一颤:“你说什么!” “李夫人,叫错了,应该叫你李夫人才对,你的夫君李参将,长得一表人才,对你又好,听说未婚配之前,一直都是向你父亲表忠心,说娶了你之后,会对你好,对父亲无比效忠,整日像条狗一样围着你转。这应该叫什么?舔狗?” “闭嘴,闭嘴!”赵汀慈低声怒喝,“不许再说!” “为何不能说?你是不想提及自己李夫人的身份,还是不想听自己的丈夫是条狗?你不喜欢他?却不得不嫁他吗?为何?” “闭嘴!”赵汀慈红了眼睛,猛地矮身在地上一滚,又捡起剑,直奔黑影刺过去。 黑影根本无惧,那道剑光速度也快,搏开她的剑。 她用力握住,咬牙没有撒手,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卓江玲,在哪?” 赵汀慈呼吸粗气,低声冷笑:“我不知道,什么卓江玲?是什么贱货吗?” “谁能比你贱?”黑影毫不留情的讥讽,“心怀私情,让明知性子软弱的妹妹入宫。 入宫之后,又见不得她得宠,比你过得好,竟然下药害她! 你自己嫁人之后,又不甘心,心中还惦记着别的男人,看不起丈夫,毒害婆婆,现在又入京城来,又想害人!” 外面忽然响起嘈杂声,赵汀慈惊怒的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 她慢慢后退,低声道:“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妹妹,什么婆婆?还有那个姓卓的,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外面的声音已经到了院中,她看准机会,猛地挥剑出招,趁着这个时机,纵身从窗子跃出! 她捂着伤口,一边奔跑一边喊:“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来的侍卫都举着火把,影影绰绰,很快照亮院子。 到近前,她才看清楚,来的不只是侍卫,还有润安公主和蒋锦皓。 她一愣,脸上的震惊和凶狠退去,白着一张脸,好不可怜。 “夫人!夫人救命啊。” “方才院中闯入两名刺客,他们……” 润安公主看着她,一言未发。 赵汀慈预感到不太妙。 身后漆黑一片的屋子里亮起灯,两人慢步走出。 原本的黑影容貌绝美,凤眸睥睨而来,清冷锋利,似能洞察一切。 手执宝剑的男人眉毛微挑,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强势与凌厉,手中宝剑光闪,还染着血珠。 那是她的血。 战王和战王妃。 她呼吸微窒,心中飞快闪过一丝慌乱和惊愕。 但她也迅速冷静,短促笑了一声:“原来不是刺客,是两位贵人。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白天被王妃训斥还不够,现在又劳驾王爷,拿剑来杀我?” 南昭雪缓步走下台阶,步步似踩踏着她的心尖。 第四百三十九章 先揍一顿再说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垂眸看着赵汀慈。 “李夫人,本王妃不想与你多说废话,什么无辜,什么不知为何,这类的说辞就省省吧。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卓江玲在哪里?” “我不知道,”赵汀慈一口回绝,“她在哪,王妃不去问卓家,反而来问我?” “不说?”南昭雪语气森然,“本王妃说了,不想废话。既然不说,那就用不说的方式来谈。来人。” 润安公主偏头示意身边的嬷嬷,嬷嬷上前行礼:“王妃请吩咐。” “打她,先正反十个耳光再说。” “是。” 赵汀慈都惊呆了,怎么也没想到,南昭雪竟然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法子。 “啪!”一个耳光抽下来,尖锐的疼痛,火辣的感受,直接在她脸上炸开。 她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关键这是莫大的羞辱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当着国公府人的面。 可她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另一个耳光又下来了。 “啪!” 耳光声不绝于耳,一下下抽得结实,嬷嬷不遗余力。 十下过去,赵汀慈感觉自己的脸都木了,嘴角也渗出血丝来,眼前有些发黑,手指哆嗦着不敢触碰。 她抬头,目光狠毒如蛇,盯住南昭雪。 南昭雪无所畏惧:“能说了吗?如果不想说,那就再换个别的方式。” 赵汀慈:“……” 哪怕是打架斗狠,她都不怕,可现在这样算是怎么回事? 被按着打耳光? “王妃,”她嘴里含糊不清,说一句都痛得要命,“卓家的人失踪,与我何干?为何……” “就是还是不想说,对吧?”南昭雪点头,“再打。” 赵汀慈简直要疯了,她双手紧握,脑子一热就想着反击,她若真的出手,别看嬷嬷膀大腰圆,定然不是她的对手。 可她一反击,就算没有卓江玲的事,她也难以再把自己择干净。 正两难之际,外面又一阵喧哗,有人高声叫:“大公子回府!” 这一声犹如天籁,直接把赵汀慈叫得回了魂,她猛地转回身,看向院门口。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也看向院门口。 火光暗影中,有人大步而来。 他身上的月白色大氅在身后翻飞,天蓝色锦袍泛着冷冷华光,腰侧悬着宝剑,飘荡的流苏鲜红如血。 他面色沉肃,眸子映着火光,却凉得没一丝温度。 蒋锦皓迎上去:“大哥。” 蒋海尘略一颔首,到近前对润安公主微微欠身,就算行过了礼。 随即,目光对准赵汀慈。 赵汀慈看着他,眼中迅速蓄上泪,就这么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公子……” 就这一声,一个眼神,南昭雪脸上的神色意味深长起来。 要说赵汀慈对蒋海尘没半点心思,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信。 蒋海尘神色未变,眼皮都没有颤动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赵汀慈身子紧绷:“我……我来看望夫人。” “谁让你来的?” 赵汀慈:“……” “你丈夫李参将知道吗?你现在身为人妇,远行可曾经过夫家同意?” 赵汀慈现在双颊红肿,但南昭雪依旧能感觉到,她此刻面色苍白,没有血色。 “若是没有,”蒋海尘字字如锋利的刮骨刀,“来人,即刻替她收拾,送她出京!” “以后,莫要再进入国公府半步!” 蒋锦皓急道:“大哥,江玲不见了,很有可能她……” 蒋海尘转头看向他,目光幽深似水:“江玲已经回家了。” 蒋锦皓眸子微睁:“当真?” “嗯,”蒋海尘似是说给蒋锦皓听,又似说给南昭雪和封天极听,“我进城不久,便遇到卓家的人在找人,两三日前,回京路上,就听说一伙流匪沿途抢杀。 年关在即,我担心这些流匪对商队不利,便早早派人查找盯着他们的动向,进城听说江玲的事,便怀疑与他们有关。 到他们的窝点之处,果然江玲在那里,他们打算明日便向国公府索要钱财。” “我已将江玲送回卓府,妥善安置,事情处理完我才回来,”蒋海尘说完,对封天极行个礼,“草民多谢王爷王妃,为我未婚妻劳心劳力。” 南昭雪看着这位风度翩翩的蒋大公子,初次见他时,他也是这么如明月皎皎,只是那时脸上带笑,而此时,却是满脸阴郁,眼中尽是杀机。 很显然,他对赵汀慈动了杀机,那也就是说,他知道,是赵汀慈绑架了卓江玲。 封天极宝剑归鞘:“蒋公子不必客气,本王与王妃,也并非是因为你。江玲与王妃交情好,她出事,自该出力。” “不过,”南昭雪接过话,“不知流匪现在何处?本王妃还有几个疑问,想要问一问他们。” 蒋海尘不慌不忙:“这个恐怕不行了,草民刚刚怒火中烧,没有控制住,把人给就地处决了。” “那也就是说,死无对证?”南昭雪微微惊讶,“蒋大公子聪明睿智,该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为何?” “草民不敢当,当时见江玲可怜,她被呵护长大,从未受过这样的罪,草民哪来顾得上什么对证不对证,人在那里,也没什么可狡辩的,当即也便杀了。” “现在想来,的确是有些不妥,草民知错,明日一早,便去京兆府向赵大人说明情况,愿意受罚。” “那请问大公子,除了江玲,可曾见到车夫与丫环?” “不曾。” “那大公子可有问过?” “没有。” “那么,那里可有找到其它的人?” “也没有,除却江玲之外,草民没有时间关心别人。” 南昭雪眸子微眯,蒋海尘这种说法,看似无赖,但又不能奈他何。 “本王妃与王爷曾在乐和郡主那里找到一件血衣,是江玲贴身丫环的衣裳,大公子以为,为何血衣,会在乐和郡主处?” 蒋海尘的脸上恰到好处的出现几分惊讶:“这草民不知,不如一并交由京兆府处理吧。” 封天极冷笑:“人都死了,如何处理?” “乐和郡主,不是还活着吗?”蒋海尘浅笑,“还是王爷以为,她身份贵重,问不得?” 第四百四十章 药中有毒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轻笑一声。 “蒋大公子一口一个草民,可你明知道,你和一般的草民不同,现在又拿乐和的身份来说话,不觉得可笑吗? 本王与王妃先去了她的郡主府,她手下的嬷嬷早被人换过,还有那件血衣,乃是人从墙外扔入,至于为什么,还要审一审她那个假冒的嬷嬷才清楚。” 南昭雪观察着赵汀慈,在提到那个假冒的嬷嬷时,她目光微微闪动。 果然,她是知道的。 蒋海尘并不以为然:“那就不是草民该管的事了,江玲已经安全,其它的,该谁管谁管,该草民负的责,受的罚,一并受着便是。” 他垂眸扫一眼赵汀慈:“来人,送她走。” “慢着,”南昭雪开口道,“既然蒋大公子说了,其它的事不归你管,那这位李夫人,你也就不必再管了吧?” “王妃此话何意?她是我国公府的客人,虽不受欢迎,但也要保证安全,现在……受了伤,也挨了打,王妃该出气了吧?把她送走,以后不得入京,也就是了。” 赵汀慈听到最后几句,眼泪又滚下来,双手紧紧握拳。 “李夫人似乎并不甘心,”南昭雪嗤笑,“还有,蒋大公子说,本王妃出气了没有,其实并没有。 打她是她自找,并非为出气,她不肯说,本王妃就生气,打着打着也就成了出气,不过,这口气还没出来,你说,怎么办?” 蒋海尘:“……” “王妃想要如何?” “如何?”南昭雪围着赵汀慈转一圈儿,“蒋公子对这位李夫人,了解多少?” “并不算很了解。” “那就是了,”南昭雪叹一声,“恐怕蒋大公子也不会知道,她与宫中小容妃的死,逃脱不了干系。” 润安公主一怔,正想要说什么,又抿住嘴唇。 蒋锦皓疑惑:“小容妃?那不是……也妹妹吗?” “没错,是妹妹,就因为是妹妹,害起来才得心应手,若是换成别的妃嫔,人家还不一定信任她。” 赵汀慈目光怨恨地看向南昭雪:“王妃口口声声说我害了胞妹,可有什么证据?若是没有证据,我虽然不是什么诰命之身,但我父亲好歹也是一方刺史,并不会随意被诬陷之辈!” “本王妃当然知道,”南昭雪似笑非笑的睥视,“李夫人你身手出众,心思歹毒且缜密,做事也颇有手段,若没有证据,本王妃会抓你吗?” 赵汀慈追问:“是什么证据?时隔多年,能有什么证据?王妃不会以为,随意找点什么东西出来,就能赖到我身上吧?” 南昭雪把那个小石盒拿出来,递到她面前:“这个,算是随意拿出来的东西吗?” 赵汀慈瞳孔微微放大,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个东西。 “不只盒子,”南昭雪晃了晃,“里面还有没吃完的药丸,这药里有什么,不必本王妃多说吧?” 赵汀慈目光死死盯着盒子半晌,又垂下头:“王妃还是说明白的好,我不知道。” “李夫人,不要以为事情过得久了,就无迹可寻,凡事总有痕迹,宫中有记档,你什么时候进过宫,呆了多长时间,都有记录。” “那又如何?我的确进过宫,这件事情陛下也知道,是让我去看妹妹的。” “是让你去看,不是让你去毒她。” “我没有!这里面的药都是补药,对孕妇身体极有益处,是她自己命薄,能怪我吗?” “都是补药,都有益处,”南昭雪眸光微凉,“那这药里还有一味药,孕妇服用之后,会补得过度,以至于子大难产,势必会一尸两命,不怪你吗?” 润安公主微抽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汀慈。 赵汀慈眼睛泛红:“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完了吗?”南昭雪并不吃这一套,“人人都像你,干了坏事说不知道,那就完了?” 赵汀慈双手抓着衣摆:“反正我不知道,王妃硬说这药里有毒,那就找太医来验,要是验得出,那就算我有害人之心。” “这么笃定,”南昭雪挑眉,“好吧,那就找人来验。” 她转头看润安公主:“公主殿下,府里是否有太医?” “有,”润安公主点头,嬷嬷赶紧去请人。 一到入冬,润安公主喉咙就容易出现问题,所以,国公就请了旨,一直有太医在府里长驻。 很快,太医来了。 南昭雪从里面拿出一颗,交给太医。 太医有些紧张,封天极道:“好好验,如实说,只要按实说明情况,这里面没你的事。” “是,是。” 太医当众拿了一粒药,分成两份,分别用两种不同的方式来检验。 全程都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没有半点躲闪。 不出一刻钟,就有了结果。 “回王爷、王妃、公主殿下的话,这药中……的确有毒,只是剂量不大,寻常手法检验不出,可如果长年累月的用,势必会损伤身体。” 润安公主问:“那如果是孕妇用呢?” “孕妇?那……只会造成难产,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你还有何话说?”南昭雪问赵汀慈。 赵汀慈惊愕道:“这不可能!这药绝不可能验出毒来!只有在和……” 她说到这里,陡然顿住。 “只有什么?和什么?”南昭雪短促笑一声,“赵汀慈,你还说不知道吗?” 蒋海尘缓缓道:“王妃,此事事关重大,我国公府也不是私堂,不如把她交去衙门,如何?” 南昭雪不慌不忙:“蒋大公子所言极是,国公府不是私堂,是本王妃疏忽了。不过,交去衙门就不必了,直接带回王府吧。” 赵汀慈一呆,转头看蒋海尘。 蒋海尘微挑眉:“王妃此话何意?” “没什么,就是表面意思,带回王府审问,时间不早,也不便再多作打扰,本来是觉得她与江玲的失踪有关,没想到踏破铁鞋,竟然意外了结了这桩事。” “蒋大公子有所不知,本王妃受父皇也托,全权察查小容妃当年难产之事,正愁无处寻找线索。” 蒋海尘眉心微微一跳。 第四百四十一章 甩了身后的尾巴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赵汀慈眼神惊愕。 “不,不可能……” “可不可能不是你说了算,本王妃有父皇赐的金牌,行了,回王府再说。” 南昭雪一脸嫌弃:“王爷,摘了她的下颌骨,捆好她,别弄出什么咬舌,撞柱之类的寻死招术来。” “好。” 封天极拿出帕子,垫着手指,干脆利索的摘了赵汀慈的下颌骨。 她脸被打得肿痛,这一碰更是痛得钻心,被摘骨之后,嘴也合不上,这个丑劲儿就别提了。 赵汀慈几近崩溃,她花了那么大的代价,留住青春美貌,就是为了能让蒋海尘多看她一眼。 可现在,有生以来最丑的样子就这么展现在他面前! 更让她惊恐的是,她看得出来,南昭雪和封天极不是吓她,而是真的敢,敢打她,敢要她的命。 蒋海尘还想阻拦,却根本找不到理由。 南昭雪回身去赵汀慈的房间,把她的东西都带上,无一错漏。 辞别润安公主,南昭雪和封天极回王府。 走到半路,南昭雪把放着赵汀慈东西的包袱,悄悄放入琉璃戒,在前面的拐角处,趁着拐弯的视线盲区,带着赵汀慈下了马车。 马车继续向前,他们退到暗影中,静静等待。 没过多久,两名黑影人寻着马车而去。 南昭雪目光幽深,偏头看看赵汀慈,无声冷笑。 封天极吹暗号,两名暗卫出现,把赵汀慈带回王府别苑。 他与南昭雪去卓家。 虽然听蒋海尘说,卓江玲回去了,知道他不会撒谎,但总归要亲眼看一看才放心。 卓镇风和卓夫人听说他们了,赶紧迎出来。 “王爷,王妃,辛苦你们了。” “江玲呢?” “江玲在她的屋子里,目前还在昏睡。” 南昭雪跟着她往里走,院子里灯火通明,她进屋一看,就看到卓江玲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像个易碎的娃娃。 “找大夫看过了吗?” “看了,说是没有受伤,就是受了些惊吓,”卓夫人抹着眼泪,“但她一直没醒,王妃,这……” 南昭雪给卓江玲把把脉:“脉象还可以,的确没有大碍,不过,这件事情对她应该是个冲击,醒来之后,要好好宽慰,最好不要提及,不要追问,更不必总是哭泣。” “哦,好好,”卓夫人赶紧擦干了泪。 “蒋海尘把她送回来时,有没有说别的?” “这倒没有,只说了大致情况,说江玲应该无碍,那些人也没有对她如何,估计就是吓着了,他也留了一阵子,听大夫确定无事,这才回府。” “嗯,他回府时,我们就在卓家,夫人,此事一言难尽,改日我再与你细说,”南昭雪拿出个小瓷瓶给她,“等江玲醒了,可喂她一粒,如果她慌得厉害,可吃两粒。若是再有什么,可派人去找我。” “是,多谢王妃,这次真是辛苦了。” 封天极和卓镇风留在外屋,卓镇风说了卓江玲被带回来的经过,和蒋海尘所说,基本一致。 封天极也把自己这边的情况说了,卓镇风听得拧眉惊讶。 南昭雪从里面出来,和封天极一同离开。 卓镇风和夫人说了乐和郡主那边的事,夫人也是心惊肉跳。 夫妻二人对他们的感激又多了一重。 国公府内。 蒋海尘回到院子,两名黑衣人垂首站立:“回公子,我们……没有找到赵汀慈,那辆马车是空的。” 蒋海尘按着眉心:“出去。” 两人无声退出。 蒋海尘缓缓睁眼,跳跃的烛火映着他漆黑的眸子。 赵汀慈,这个蠢货! 好端端的,无缘无故私来京不说,竟然还敢去动江玲,真是该死! 要不是他回来的及时,现在江玲只怕已经…… 一想到这个,他就恨不能亲手把赵汀慈杀死。 可现在,那个女人还不能死,至少不能落在战王手中。 他离开京城,不过短短不到一月,竟然发生这么多事。 几乎每件事情背后,都有南昭雪和封天极的影子。 这可不妙啊。 …… 南昭雪和封天极回到王府。 一夜的奔波,也的确累坏了,南昭雪躺下就睡着。 她还想着如果能再做一次那样的梦就好了,但始终没有。 一觉天明,吃过早膳,她就与封天极一同去别苑。 到别苑,路过花园子时,就听到有人在吵闹。 不用看,南昭雪也知道是谁。 南若晴一眼看到她,手扶着肚子叫:“你等一下,南昭雪,等一下!” 南昭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快步过来:“你怎么这样,一点也不知道照顾孕妇,就不能迎迎我吗?” “我看见你恨不能一脚踹开你三米远,还迎迎你?有什么话,快说!” 南若晴手抚着肚子,后退一步,还真怕南昭雪踹她。 “我……我就是想问你,我什么时候能回家一趟?我就这么几件衣裳,我想回去多拿几件。” “不行,”南昭雪干脆地拒绝。 “为什么?!”南若晴不满,“我又不是去东宫,就是回家而已,我娘又不会出卖我。” “而且,她一直没有我消息,说不定现在正满世界找我呢,我也不想让她担心。” “这会儿装什么孝顺,”南昭雪毫不留情地揭穿,“你和太子苟且的时候,怎么不听你娘的?现在就老实呆着,少来烦我。” “你——我就要……” “好,”南昭雪不胜其烦,“你要出去,我就吩咐下去,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你,你爱去哪去哪。 但是,你一出这门,就没有人再管你,更不会保护你,是生是死,都由你自己。 话先说好,你要是被太子妃的人找到,弄死你,一尸两命,也不会有人管你,我也不会再救你第二次。” 南若晴:“……” “走吧,现在就走。” 南若晴张张嘴,最终还是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恨恨地一甩袖子走了。 南昭雪懒得搭理她,和封天极一起去见赵汀慈。 赵汀慈被扔在柴房,浑身捆得结实,口水流了一地,脸更肿,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隙。 这一夜,并没有让她平静下来。 第四百四十二章 脸不痛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赵汀慈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药丸中怎么会验出毒来。 明明都是没有无毒的! 要是真的有毒,真能验出来,那她也不敢如此胆大。 莫非,是战王妃诈她? 还有,蒋大公子,会怎么看她? 她的确是私自入京,可她也是有重要的事,并非是只是为私情。 可现在还没有对蒋大公子说,就被关到这里来。 若是再牵扯出从前的旧事,只怕她是没机会出去了。 不知道大公子会不会救她…… 不,她不应该怀疑的,大公子一定会救她。 昨天晚上,大公子说那些绝情的话,就是为了赶紧把她送出城,让她去逃命。 只可惜她没有领会,还以为大公子是绝情,不管她了。 正焦躁不安,听到脚步声响,她转头看,见是封天极和南昭雪。 挣扎着坐起来,眼神忿恨。 封天极命人给她合上下颌骨,南昭雪在椅子上坐下,这才缓缓说:“李夫人,可想好了吗?” “想什么?”赵汀慈拨弄一下耳边头发,“王妃,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虽然不知我什么时候得罪了王妃……” “废话真多,”南昭雪打断她,“脸不痛了?” 赵汀慈:“……” “这不是大堂,也没有什么听审主审,都由本王妃说了算,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不说,那就有不说的法子,抽耳光又算得了什么?切根手指,割只耳朵,削掉鼻子,也不是不可能。” 赵汀慈脸色微变:“你……” “说吧,药中的毒,是怎么回事?” “药没毒,”赵汀慈咬牙,脸又很痛,咬了一下也就放弃。 “那药是给我妹妹的,她可是贵为皇帝宠爱的妃子,我又怎么敢下毒?” “所以,你就用了个奇巧的心思,加了一味药,再由太医用方,两药相遇,补药效果翻倍,孩子迅速生长,累及母亲,这也是后来她不再吃药,还留下两颗,最终也难逃难产离世命运的原因。” 赵汀慈也没想到,这药竟然还有。 她以为,妹妹当初都按照她说的,吃光用尽。 大概是因为妹妹的体质太差,到后来受不住,所以不再吃,留下两颗。 谁能想到,最后剩下的这些,在几年之后,竟然成了她的夺命符。 “那我不懂,我不懂药……” “来人,”南昭雪淡淡道,“切掉她一根手指。” 一名侍卫上前,二话不说就要按住她的肩膀切。 赵汀慈吓懵了,脸受伤可以治,手指要断了可接不上! 她还怎么面对大公子? 她用力挣扎:“王妃!王妃这是何意,我说的……” “你若是再敢说,说的是实话,那就切两根。”南昭雪语气平静,却暗藏惊雷。 赵汀慈双手紧握,不肯张开手,露出手指。 “不行就断手!” 赵汀慈彻底崩了,大声喊:“我说,我说!” 暗卫却依旧没有松开她,依旧举刀。 赵汀慈眼睛几欲瞪裂,直到南昭雪摆摆手,暗卫才退下。 赵汀慈喘着粗气,紧紧握着手腕,半晌才说:“那药真的没有毒,我也不敢明目张胆,只是……” “只是,我只知道那药没有那么简单,应该是和某种其它的药相遇,才会生效,但我并不清楚是什么。” 她声音低下去,“我也不想知道太多,她自小性子柔弱,宫中就不适合她,她死了也是解脱了。” “自小,她就受尽呵护,母亲早死,父亲忙碌,无暇照顾我们,我们都是由姑姑照顾。 可是,她却与我不同,我要练武,吃尽苦头,她却什么都不用,我也觉得,她是妹妹,这也是应该。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呵。” 赵汀慈眼中浮现笑意:“她并非是父亲的女儿,而是姑姑的,姑姑和别的男人私自生下野种! 难怪姑姑自小疼她,可凭什么? 她们母女,吃的用的都是我父亲挣来的,为什么她一个野种能过得安稳滋润,我就要摸爬滚打?我不甘心!” “特别是,后来要有一个人入宫,应该是我,理应是我,虽然我并不想去,可是,我不想归我不想,是我的,不能随意被抢走!” “姑姑一哭二闹,父亲本来也不想让我去,最后定了她。 大概姑姑是觉得,能够给她搏个好前程,能让她过上人上人的日子,成为皇妃,无上荣光。” “呵,一个野种,她也配!” “她身子不好,偶尔送出信来,姑姑也跟着不安焦躁,时间长了,自然就忧思成疾,”赵汀慈脸有些微微扭曲,“忧思成疾,自然就该死。” “我回了信,告诉她,姑姑死了,想必她在宫里也难免伤心一场。我以为,她那么脆弱,也该早早地死了,没想到,她竟然有了身孕。” “可恨,她那样的人,怎么配生下皇子?不行,绝对不可以。” “所以,你就做了药给她?”南昭雪问。 赵汀慈点头:“我可是花了不少钱,那些药用料名贵,样样都是上品,所以,不会有毒的!” “谁给你的方子?”南昭雪若无其事,实则心里也有丝紧张。 这是最关键的。 她看得出来,赵汀慈并不懂医理。 “方子?是一个道姑给我的,”赵汀慈回答,“本来我也不信,但她曾治好了好几个疑难之症,确实有些医术,我也便信了。” “那道姑是何人?” “那道姑是假的,”赵汀慈哼笑,“我见到她时,就起了疑,她未剃发,脸上还有未洗净的脂粉,还有香囊的味道。她给我方子之后,我就派人跟着她,果然跟到了她的去处。” “她去了一家客栈,见了一个妇人,换了衣裳,果然不是什么道姑。我询问客栈的伙计,查过住宿登记册子,没什么名头,但我猜测,那名字应该是假的。” “我思来想去,始终不安,就派了一名做过细作的手下,暗中跟随,却不成想,一路竟跟去了京城。” “继续说。” “我找人制好药,恰好接到旨意,让家人入宫,我借机就去了京城。” 第四百四十三章 药的来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静静的听,没有打断赵汀慈。 封天极坐在她身侧,轻握她的手。 随着赵汀慈的讲述,像是回到几年前。 赵汀慈多年无人倾诉,缓缓打开记忆的匣子,说着说着,也不自觉开始越说越多。 “我去了京城,心中难免有些不安,毕竟是皇宫,也许一辈子就那么一次机会。我做好了心里准备,在我父亲驻守的地方,我也算得上是骄女。” “可当我一走入皇宫,到她住的宫殿,我才知道,我有多可笑。那样富丽堂皇,那样贵气逼人,许多东西我都没有见过,连我父亲都万般珍贵的一套骨瓷官窑茶具,她有好几套,还随意发脾气摔碎了几只茶杯。” “我父亲为了军饷发愁,一次次上奏,催促钱粮,而她那里的璀璨的琉璃灯,足够一队军士吃喝小半年,这样的琉璃灯,她宫殿内有三盏。” 赵汀慈眼中溢出笑,眼底却是翻涌的怒意:“凭什么?一个私生女,野种,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贱女,怎么配?! 更可恨的是,她还哭哭啼啼,说什么宫中不好,想要离开。 如何能离开?她自己不想活,要拖着我们去死吗?我父亲疼她养她到大,到头来要被她拖累死?我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赵汀慈缓缓直起腰背:“于是,我再无半点不安,拿出药,告诉她,那是大补之药,但来之不易,一定要用完,而且不能被人发现。 等平安生下孩子,她的境遇也会改观,没人再敢欺负她,如果到时候她还想走,我会想办法接她出宫。” “她答应了,”赵汀慈嗤笑,“她竟然信了!多么蠢。可我知道,她不会再有机会,没机会生下孩子,没机会出宫,她必须要死!” “虽然我不知道后续会有谁跟进,但我知道,一定会有。”赵汀慈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声音轻轻,“反正,就算没有,那药也查不出端倪。” 南昭雪面无表情,不作任何评判:“你并没有立即离开京城,对吗?虽然不知道会有谁跟进,但以你谨慎多疑的性格,绝不会就此离开。你的细作,查到的那个人,是谁?” 赵汀慈抬头看南昭雪,她这次从决定进京开始,就从来没有想过,会遇见传闻中的战王,以及战王妃。 可偏偏就是这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两个人,让她沦落至此。 她轻轻吐一口气:“没错,我的确没有离开,和细作碰面,知道了那个妇人的身份,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那户人家姓宋,我又等了两天,在原地等待,最后真让我等到那个假道姑。” “我一路尾随,见她买了许多药,等她走后,我询问过药店掌柜,知道她是宋老夫人身边的掌事嬷嬷,姓吴。” 宋家?! 竟然是宋家? 南昭雪心中诧异,脸上不动声色:“继续说。” 赵汀慈垂眸:“我不知道宋家为什么这么做,打听一圈儿,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交集,我对京城毕竟不熟悉,等了几天无果,也便离开了。” “但我心里一直记挂着此事,终于,有一天,宫里来了旨意,给我父亲升了官,然后又说,她死了。” 赵汀慈像是松了口气:“她终于死了,而且没有任何痕迹,我总算放了心,而我父亲,伤心难过一阵子也就释然,毕竟,到手的官职比一个死了的人,有用多了。” 南昭雪看着她的脸,红肿高大,实在看不出她此时的表情。 “你中意蒋海尘,是吗?” 赵汀慈陡然一僵,霍然抬头,嘴唇紧紧绷住。 南昭雪这个问题来得太过突然,直击中她的内心,没有半点迂回。 她想承认,但不敢,想否认,又不甘。 一时,怔愣无言。 南昭雪也不用她回答,她的反应已经是答案。 “绑架卓江玲,其实是你干的吧?因为她是蒋海尘的未婚妻,所以,你第一次见她,就针对她,说她跘倒你,随后,你看到她和乐和郡主在街上起争执,所以,你就想着嫁祸乐和郡主。赵汀慈,可你没想到,蒋海尘并不领你的情,他眼里根本没有你,一回来就要把你赶出国公府,甚至轰出京城,让你永不入京。” “不是!”赵汀慈迅速反驳,“他不是,他是为了助我离开!” 南昭雪似笑非笑。 赵汀慈话说出口,也后悔了,挺直的腰背缓缓软下去。 “真是你,那也就是说,蒋海尘也知道是你,可他却编出什么流匪的借口,也是为了保你。” “那么问题有三:一,你是怎么联系乐和郡主身边的那个假嬷嬷的?二,那个嬷嬷是谁的人?三,蒋海尘明显对你无情,又为什么要保你?” 赵汀慈抓着裙摆,声音低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也没有承认,我只否认,大公子他并非无情。 没错,我心悦他,像大公子那样的人物,天底下有几个女人看了不心动? 可他……有婚约在身,不能给我承诺,所以,当初我才听父亲的话嫁人。 我一个有夫之妇,我能如何? 大公子无非就是感念国公与我父亲之间的一点情分,不愿意让我太难堪,让我父亲再失去一个女儿罢了。 此事,与大公子无关。” 赵汀慈还是聪明的,她只要咬死不认,卓江玲的事,的确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奈她何。 至于乐和郡主那边,更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她与那个假冒的嬷嬷有关。 南昭雪站起身:“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有勇也有些谋略,胆识也不错,但可惜了,被情蒙蔽双眼,被嫉妒之心左右,是非不分,枉杀人命。” 赵汀慈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小容妃的事,必须要有一个交代,你且去京兆府衙门大牢,等候处置吧。” 封天极命人把她带走,交给赵冬初。 “乐和郡主那边,还有这个东西需要她解释,”封天极拿出那条手钏。 昨天晚上事情紧急,先救卓江玲要紧,没顾上问这个。 现在,也的确该问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真假手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乐和郡主昨天晚上根本没睡,吓得不知所措,让丫环们把所有的灯都点着,都守在她身边。 她缩在被子里又哭又抖,天亮的时候,累得撑不住才迷糊了一小会儿。 今天早上一个激灵又醒来,对着镜子一照,吓得尖叫一声。 镜子里的人跟个鬼一样,满脸的妆都花了。 哦,对,昨天晚上她回来以后,也没有沐浴梳洗,直接带着妆就哭闹不止,最后睡着。 叫骂着命丫环赶紧准备热水,梳洗收拾,刚忙活完,就听到外面有人报,说是战王来了。 她一下子站起来,这回学乖了:“除了我六哥哥,还有……那个贱人吗?” “回郡主,战王妃也在。” 乐和郡主瞬间翻起白眼,本想化个楚楚可怜的妆,又一听南昭雪也在,又想着得化得美一些,省得被那个女人看了笑话。 装扮妥当,左右照照,这才快步去见封天极。 远远看到封天极身长玉立,丰神俊朗的样子,她就觉得一阵痴迷,但又看到一边的南昭雪,又觉得眼疼。 “六哥哥,你来看我了?”乐和郡主鼓鼓腮,露出娇俏的姿态,“我就知道,你……” “闭嘴,”封天极打断她的话,“叫本王战王殿下,再说错一次,本王就治你不敬之罪。” 乐和郡主一脸委屈,眼睛闪着水光,封天极丝毫不在意:“见过王妃。” 她不想,但又不能不干,匆匆一福身,就算见过礼。 封天极还想训斥她,南昭雪摇头,和这种人,没必要浪费时间。 封天极拿出那条手钏:“这是怎么回事?” 乐和郡主一见,心口就是一跳:“这……这是什么?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会不知道?这不是你放进去的吗?”封天极眸子微眯,寒意微露,“乐和,别在本王面前耍小聪明,这东西你放在了哪,谁让你去的,如果你不说,就去父皇面前说个分明,那个地方是禁地,谁去了,就打断谁的腿,你不会不知道吧?” 乐和郡主的脸色迅速苍白,昨天受到的惊吓还没缓过来,又说要被打断腿…… “六……战王殿下,我……我……” “是谁让放的,东西哪来的,说!” “就是郑嬷嬷……就是那个死去的假嬷嬷,她说,让我放进去,说不定哪天你去了就会发现,还说,你发现了,就会以为是你……是你生母的,会万般珍视,这样,我的东西就能被你带在身边,时时观摩,我……” 她的脸臊得通红,后面的话实在没法说。 封天极眼底的怒意翻滚,勃然大怒:“混帐!你……” 南昭雪接过那串多宝珠:“你说,这是你的?” “是啊,就是我的,”乐和郡主咬咬嘴唇,“你别……想一个人霸着战王殿下,他贵为亲王,早晚都是要纳侧妃的!” 南昭雪一个商户女都能做正妃,她一个郡主,做侧妃难道还不行吗? 但这话,她只敢在心里嘀咕,不敢说出口。 南昭雪摩挲着手钏,看封天极:“王爷,你之前说,这东西是多年前的旧物。” “是,”封天极仍旧不改当初的判断,对乐和郡主道,“这串东西你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姑姑给我的,是去年给我的生辰礼,”乐和郡主嘟着嘴,“我很是喜欢,一直有戴着,六……战王殿下你难道没注意到吗?” “本王连你长的什么模样都没记住,还记得这个?”封天极哼道,“这东西虽然保养得极好,猛眼一看的确像是新的,但却是多年的旧物。你最好如实说!” “什么旧物?明明就是姑姑给我的,是她提前几日就命内务府准备的,那时候桂嬷嬷还在,是她亲自去取回来的。” 乐和郡主言之凿凿,不像撒谎。 但封天极并不因为她的话就改变看法,拿过珠子,指着最后的打结处:“看这里,这个结扣,内务府前些年才用的手法,近几年都是直接用一颗小珠子扣住,根本不会露出结扣,你让本王是相信眼睛看见的,还是相信你的嘴?” 乐和郡主也睁大眼睛:“这……这不是我的那串珠子!我的原来的确有个小红珠,姑姑还说,那是一小块姻缘石打磨的,所以我印象非常深刻。怎么这个……” 她转眼盯着南昭雪:“是不是你,偷换了我的珠子?” 南昭雪:“??” 神经病吧?原来还说这家伙就是单纯,不是蠢得要命,她要收回这句话。 南昭雪懒得理她,对封天极道:“王爷,看来,此事当于那个死了的假嬷嬷有关。” “嗯,”封天极垂眸看着这串手钏,“她鼓动乐和去放珠子,一定有所图。” “可她忽略了,乐和郡主就是一个蠢货,直接把东西放在枕头底下,一眼就被看穿,更不会想到,你能发现,这手钏的不同之处。” 乐和郡主听南昭雪说她是蠢货,有些不服,但又插不上嘴。 “可惜,她死了,线索又断了,”封天极握紧手钏,“先留着吧,说不定……” 真是他生母的也尚未可知。 南昭雪看出他情绪低落,握了握他的手:“天极不必忧心,我们已经收获颇多,会查明白的。” 封天极笑笑,反握她的手。 乐和郡主在一旁瞧着,心里就像长了棵柠檬树。 “我……” 封天极回头盯住她,脸上的温情退得飞快:“你最好老实呆着,别再四处乱去,卓江玲现在还下落不明,你逃不了嫌疑,说不定对方为了掩盖事实,也会来灭你,你小心些吧。” 乐和郡主脸上瞬间退去血色,呆立在原处不敢动弹。 封天极拉着南昭雪就走。 南昭雪哭笑不得,但也不觉得乐和郡主可怜,只吓一吓她,算是轻的。 上了马车,南昭雪又握着那串手钏,琢磨着对方走这一步是为了什么。 假嬷嬷能够潜伏这么久,除了是个谨慎缜密的人之外,也和乐和郡主愚蠢脱不了干系。 既然对方谨慎聪明,也应该知道乐和郡主的蠢,为什么还让她去干这种事? 眼下,不就是被发现了吗? 被发现了……等等!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不娇惯她,还惯着别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脑子里电光火石般一闪。 她摩挲着手钏,低声说:“天极,也许,对方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发现呢?” 封天极目光一凝,也瞬间想通。 “乐和以为,她放的是她自己的手钏,实际早被偷偷掉包,如果我去了,很快就能发现。 先是以为有人有所图,会仔细观察,琢磨手钏,这时候就会发现,手钏是多年前的旧物。 而我,就会猜疑,这手钏会不会真就是我母亲的。” “不错,”南昭雪心头微跳,“然后呢,你会怎么做?” “我会……”封天极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想,“我会在晚上闲暇时,思念母亲时,拿出来看看。” 南昭雪心跳加速,她紧握手钏:“这串珠子,我要多观察几日,你先不要碰了。” 封天极也想到其中关窍,伸手想去拿,南昭雪握住他的手:“相信我,不会有事。” “不行,我不能再让你出事,”封天极断然拒绝。 南昭雪:“……” “要不这样吧,你保管,但你不要碰,我用的时候找你要,我们一起看,这行吧?”南昭雪退而求其次。 封天极思虑再三,最终点头答应。 这件事暂时揭过,她又拿出从赵汀慈那里搜来的东西。 东西挺多,香粉、胭脂什么的也不少,这些都不足以吸引南昭雪,她的目光落在一个小盒子上。 这盒子和从小容妃那里发现的那个差不多,只是花纹不同。 打开看,里面也有药丸,她试着用手去碰,琉璃戒并没有警示。 无毒。 但能看得出,赵汀慈对这药的珍视。 再找,别的没有了。 看来,要想知道这药丸里的成分,还得让琉璃戒分析一下。 “以前我还真是小看了宋家,”封天极冷声说,“本以为太皇太后死后,宋家老夫人也不再入宫,宋家也就是个二流世家,翻不起什么风浪,没想到,这件事情他们也有掺和。” “但现在没有证据,”南昭雪合上药盒,“赵汀慈说的,都是一面之词,我们可以相信,但皇上未必,再加上现在赵家今非昔比,恐怕他也不会因为一个死了的,都快忘记的妃子,去责罚谁。 而且,即便是真的,宋老夫人也可以一口否认,时隔多年,赵汀慈也没有留下她的把柄。” 封天极微微勾唇,冷意在散底散开:“既然我知道了此事,就不会轻易罢手,这个局,我来做。” 南昭雪想了想:“我们可以先了解一下宋府的情况,沈杏林曾经去过,先向他打听一下。” 马车刚到王府门口,管家从里面出来:“王爷,王妃,卓家来人了,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一听到是卓家,南昭雪心头就一跳:“是什么人?” “卓夫人身边的嬷嬷。” 话音刚落,嬷嬷从王府出来,上前急忙行礼道:“王妃,请您去一趟府上,三小姐她……” “怎么?江玲不太好吗?” “正是,”嬷嬷眼睛通红,“她……” “上车,边走边说。” 南昭雪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卓江玲受了巨大的惊吓,不是睡一觉就能完全好的,而且,那件血衣不似作假,又只有她一人被救出,八成她的贴身丫环和车夫都遭了毒手。 以赵汀慈的狠毒,说不定全程就当着她的面做的,小姑娘哪受过那样的刺激和恐吓? 嬷嬷一边哭,一边说,情况和南昭雪预计差不多。 一路到卓府,封天极看到门前停着的马,问道:“蒋海尘也在?” “正是,大公子一早便来了。”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没再多说。 到卓江玲的院子,平时热闹的所在现在鸦雀无声,丫环婆子都轻步轻声。 卓镇风今日一早去了衙门,半路又匆忙回来,此时和卓夫人听说封天极和南昭雪到了,赶紧出来相迎。 “不必多礼,我先去看看吧。” 蒋海尘也随后出来,行礼道:“王爷,王妃,又见面了。” 南昭雪没说话,封天极淡淡道:“王妃与江玲关系不错,自当来探望。” 蒋海尘说:“我已经拿来从皇上那里借来的丹药,江玲不会有事。” 南昭雪不知道皇上那有什么丹药,看一眼封天极。 封天极眼中飞快掠过几分惊讶:“蒋公子好大的面子,父皇那里的确有几粒丹药,补心安神最佳。” 南昭雪听了心中有数,继续往里走,蒋海尘却伸手虚虚一拦:“王妃且慢。并非在下信不过王妃,只是,江玲刚吃过药,用此药后,最好是能安眠两个时辰以上,方能起到最佳效果。” “你的药是补心安神不假,但她并非是身体有病,而是心病,心病不除,用什么药也是枉然,蒋公子,你并非医者,还是不要以你想当然的态度,来随意揣测。” 蒋海尘眸子微缩,俊美的脸上浮现几分冷意:“在下并非医者,难道王妃就是吗?” “本王妃当然是,”南昭雪傲然道,“当初在卓家老宅,蒋公子难道忘记了?那位卓家小姐为了你毒杀江玲,是本王妃为她解的毒。 这一次,究竟是流匪还是有其它人,蒋公子不妨再细细查一查,江玲的命就这一条,爱慕你的女子却不止千千万,蒋公子,还是正正自身为好。” 蒋海尘短促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依王妃之见,是在下身不正?在下从未去过烟花之所,甚至连勾栏听曲也不曾去过,身边没有一个丫环侍女,王妃请赐教,在下还该如何自正?” “很简单,”南昭雪手轻按住要上前替她说话的封天极,对蒋海尘似笑非笑道,“拿把匕首,割花你的脸,一劳永逸。” 蒋海尘:“……” 他还没反应过来,封天极已经打开他的手臂,南昭雪直接进屋。 蒋海尘气得咬牙,对封天极道:“王妃真是好口才,王爷就这么娇惯她吗?” “当然,”封天极点头,毫不犹豫道,“不娇惯她,难不成还娇惯别人?” 他眯着眼睛看蒋海尘的脸:“本王实在不知,你这张脸也比不得本王好看,怎么就这么多烂事?” 第四百四十六章 惹王妃比惹本王还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蒋海尘实在无语。 这种话没法接。 封天极又继续说:“本王只娇惯雪儿一人,但凡对她不利的,无论男女,一概痛斥,能打的则打,没什么可说的。时间久了,人人都知道,王妃惹不得,比惹了本王还惨。” 蒋海尘起初生气,听完他这话,对他倒有些刮目相看。 卓家夫妇也看在眼里,听在心上。 以前觉得蒋海尘的确非常不错,各方面都出挑,无论是家世还是自身,对他们的女儿也是没得说。 但现在,比起封天极来,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点。 蒋海尘后退一步,对封天极行个礼:“多谢王爷赐教,以后在下定当以王爷为榜样。” 封天极漫不经心道:“这个看你自己,与本王无关。” 南昭雪进屋,看到卓江玲。 昨天还活蹦乱跳,在街上追着她的马车喊她的小姑娘,现在面色苍白,大眼睛里满是惶恐。 “江玲,”南昭雪轻声唤,摆手让其它的人都出去。 她声音很轻,但卓江玲还是吓得一激灵,往被子里缩了一下,眼睛忽闪着看她。 南昭雪不着急,也没勉强往跟前凑,就站在原地静静等。 过了好一会儿,卓江玲才颤声道:“六嫂嫂。” “是我,”南昭雪往前几步,冲她伸出手。 卓江玲的手慢慢从被子下出来,手指尖轻轻颤抖,触碰到她的手,用力握紧。 “六嫂嫂……” 卓江玲的眼泪哗一下子涌出来。 南昭雪拥住她,任由她眼泪汹涌。 哭,也是一种发泄的方式。 这是第一步。 “六嫂嫂……”哭了许久,卓江玲的眼泪仍旧止不住,但至少愿意开口说话,“明莲她……她死了,流了好多血,血好烫,我……” 看着她又要激动,南昭雪轻抚她的后背:“我知道,我都知道,江玲,这不怪你。” “她是为了护着我,她……还有车夫,肚子破了好大的洞,他们……” 卓江玲浑身哆嗦起来,南昭雪心里咯噔一下,轻轻放开她,随手解下身上的香囊,在眼前晃动。 “江玲,来,听话,看着我……” 里面的声音很轻,外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封天极站在里屋门口,垂眸沉默,没有和任何人交谈的意思。 蒋海尘也不言语,目光望着里屋,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有卓夫人偶尔发出几声抽泣,焦灼地等着消息。 谁也不知道南昭雪现在在里面怎么治,卓江玲的情况又如何。 但封天极相信,她一定有办法。 又过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南昭雪从里面出来。 卓夫人赶紧问:“王妃,玲儿她……” “她睡着了,情绪稳定不少,她亲眼看到明莲和车夫惨死,两人又是为了救她而亡,故而受到不小的刺激。这也是一种正常的应激反应,她再醒之后,不要再提明莲的事,先让她缓一段时间,一切如常即可,也不要过分的小心翼翼。” “好,好,”卓夫人连声答应,又行礼道谢。 南昭雪扶住她:“蒋大公子的药很好,这一觉应该会睡得很长,不必担心,明天我给的药还有吗?” “还有两颗。” “如此最好,她再醒来,应该不会再过分激动惶恐,可吃一颗,明日再吃一颗,过了这两日,应该会好些。” 卓夫人微微松一口气:“王妃,我实在……” “夫人,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好好照顾江玲,比什么都重要。她还约了我,过年的时候一起去玩,我可不想让她失约。” 卓夫人破涕为笑:“是,是。” 因卓江玲要睡很久,南昭雪又有事要忙,就不再此处等着。 她和封天极在,卓家夫妇也是不自在,还不如让她们全心照顾卓江玲。 但蒋海尘没有走。 他要留下等卓江玲醒。 卓家夫妇也点头同意。 蒋海尘送封天极和南昭雪出院:“多谢王妃,但愿王妃妙手,可让江玲平稳度过。” “那是自然,”南昭雪点头,“不过,此次是无妄之为,大公子若是有心,不如好好查个分明,给卓家一个交代,而不是杀了几个流匪了事。” 蒋海尘轻轻负手:“王妃的意思,是不相信昨天我说的?” “本王与王妃信不信不重要,事实如何才重要,”封天极冷冷接过话,“蒋大公子智谋无双,断不会叫几个流匪蒙了眼睛。” 他拉着南昭雪转身要走,走了几步又停住:“哦,对了,那个赵汀慈,还没有洗脱嫌弃,现押在大理寺大牢,蒋大公子可要探视?” 蒋海尘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封天极道:“她是重犯,不能随意探视,不过,本王身为大理寺卿,若是蒋大公子想看,倒可以行个方便。” “多谢王爷好意,在下与她只是相识,还未到探视的地步,只不过,她到底是刺史之女……”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雍王现在还在紫山朝寺,何况一个小小的刺史之女?” 封天极傲然道:“我朝律法森严,蒋大公子即便为平民,也该知晓。” 他说完带着南昭雪不慌不忙地走了。 南昭雪赞叹道:“王爷真是厉害。” “嗯?” “天极,天极口才真是不错。” “只是口才吗?” “都厉害。” 上马车,离开卓家,回到王府。 都过了午膳时分,崔嬷嬷见他们回来,赶紧摆饭。 吃过午膳,南昭雪本来想研究一下赵汀慈的药丸,还没来得及,就觉得困意袭上来,一会儿就哈欠连天,不成样子。 封天极低声笑着,抱她上床,吩咐丫环们把屋子里弄得暖一些,让她睡得舒服点。 南昭雪睡着,但睡得并不安稳,只觉得心里慌慌,意识进入空间,四周一片白茫茫,什么也没有。 以往的时候,这里的东西都能看得见,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太对劲。 她不禁想,是不是之前把齿轮上的金线铰断,当时没有出现什么副作用,现在出现了? 她精通医术和毒术,但对于这种邪门的东西,还真有点摸不清楚。 这可不太妙啊! 第四百四十七章 升级升一半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心里难免有点小慌乱。 琉璃戒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 除了存储着东西之外,还有许多秘密未解开,包括她回去的方法,可能都得着落在琉璃戒上。 现在,什么也瞧不见,这可怎么办? 正在着急,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她猛地惊醒,见是崔嬷嬷。 崔嬷嬷身后还有坐着轮椅的碧月,两人都一脸忧色地看着她。 南昭雪稳了稳心神:“怎么了?” “王妃,您可算是醒了,”崔嬷嬷松一口气,“您睡得太久,老奴叫了您两次,您也不醒。” 南昭雪诧异地看看时辰,可不是,本来以为就一会儿的功夫,实际都一个多时辰了。 再睡不了多久,天又要黑了。 “王爷呢?” “王爷出门了,临行前让老奴告诉您,说他去大理寺,让你不必记挂,天黑必回。” 南昭雪点点头:“我没事,大概这两天没有休息好,所以,困倦了一些,此事不要告诉王爷。” “……是。” 南昭雪穿好衣裳下床,散开的头发也没有再梳,反正也不出去,不如这样自在。 崔嬷嬷低声说:“王妃,老奴照您的吩咐,去见了在南府外面的那些人,他们说,这几日南府安静得很,什么也没有发生。南家老爷应该是去查铺收帐,并不在府中,阮氏也很安静,几乎不怎么出门。” 南运程年底下出门,这很正常,盘查铺子,存货,出进货单子,收货款,准备年货,许多事情都要在年下这一个月完成,的确是忙碌得很。 可阮氏,也很安静,还不怎么出门,南昭雪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以往年下的时候,阮氏也是最为活跃的时候,开始写请贴,琢磨着比较着给哪家下贴子,哪家的儿郎可以一见,够资格成为亲家,或者有些哪值得结交等等。 她还要做衣裳,订首饰,置办年货,哪一天都闲不下来。 抛开这些不谈,南昭雪忽然想起,今天去别苑,见到南若晴的时候。 南若晴说,她娘亲一定会因为找不到她而着急,一定会急得四处找她。 没错,理应如此。 南若晴不见了,阮氏应该是最着急的。 为什么没有四处找? 就算怕被太子妃发现,暗中查找也是应该的,不可能就这么如同没事人一样,什么都不提了。 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 “别的呢?”她问崔嬷嬷,“还有别的吗?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人去过?” “没有,南府的门现在每天都是关一半开一半,很少有客人登门,有几个经常去找阮氏的,碰了两三次软钉子,也就不再去了。” “小姐,阮氏难得安分,还是别去管她了,都快过年了,有什么事等过完年再说吧,”碧月小声说。 南昭雪浅浅笑笑:“好,你的腿如何?” “好多了,小姐的药很管用,奴婢觉得,等年底下,一定能走动。” 崔嬷嬷叹道:“碧月,不如老婆子我告你的状,前两日你就下来走了,是不是?我可瞧见了,你要稳着些,不要着急呀。” 碧月微红了脸:“是,嬷嬷说得极是。” “不要自己偷偷急着走,”南昭雪也叮嘱道,“若实在想走,叫两个小丫环陪着,好好扶着你,自己别太吃力,不能超过半个时辰。” 碧月喜出望外:“是,奴婢记下了。” “瞧这姑娘高兴的,”崔嬷嬷笑道,“这几日给你煮骨头汤喝。” “谢谢嬷嬷。” “好了,你们先出去,王爷回来,来禀报于我。” “是。” 崔嬷嬷推着碧月出去。 南昭雪摒气凝神,赶紧意识探入琉璃戒看个究竟。 这一看之下,不由得愣住。 之前在梦中,应该不是错觉,琉璃戒里就是充满了白雾。 现在雾气散去一大半,景物慢慢展现出来。 空间比从前大了一些,那个书架子又长了许多,还有放东西的架子,也多出不少,只不过,上面的箱子都扣着锁着,根本打不开。 再看书架上的书,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也看不着。 南昭雪又气又想笑,这算什么?升级升一半? 什么也看不了,多出再多有什么用? 唯一让她欣喜的是,那个可以让东西再生的小箱子,比前大了三分之一。 可以容纳更多东西了。 把里面的味鲜素拿出来,这个已经足够多,可以用好久了。 挑了些其它的东西放进去,不用白不用。 拿出赵汀慈那颗药丸进行分析,本来想放下药丸就走,因为以往根据东西的复杂性,至少要一个小时以上才能有结果。 但这一次,却快得出乎她的意料。 刚刚一拿出来,进入分析程序,成分就迅速显现。 她又惊又喜,这个功能算是升级得不错。 一样样看,她目光突然一凝。 这个药…… 她迅速又找出之前从封天极那里要来的那点香料,再一分析。 “叮”一声响。 它和这种药里的一种成分吻合。 这点香料,当初被封天极当成沉香,结果用一次中毒一次。 当初冒充小念儿娘亲的慧娘,突然身死,也和这东西有关。 无论是药材,还是香料,甚至是毒,本身无罪,关键要看,用的人如何用。 通过这一小块东西,南昭雪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个用药的高手。 同样的东西,既可用来制药,也能用来杀人。 有点意思。 南昭雪瞬间起了浓厚的兴趣。 封天极去了大理寺,估计就是想给蒋海尘一个假象,他告诉蒋海尘,赵汀慈被关押在大理寺监牢,其实赵汀慈在京兆府。 南昭雪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去再见赵汀慈一趟。 她叫上千张,简单易个容,坐马车从后门离开王府。 赵冬初最近也没闲着,使团的先锋到了,也就代表使团不远,虽说这次京城防卫与京兆府无关,但他要守卫的是百姓的安危,自然也不能懈怠。 看到千张的腰牌,他立即亲自迎接。 南昭雪略一颔首,赵冬初就明白了她的来意。 赵汀慈关押在之前南昭雪去过的牢房。 虽然没有特意苛待,但到底是牢房,赵汀慈肉眼见的憔悴,失去了初次见面时的意气风发。 “赵汀慈。” 第四百四十八章 本王妃看错了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赵汀慈抬起头,自从被抓之后,她一直水米没沾牙。 牢里的东西她实在难以下咽,现在眼前都有些发黑。 光线又暗,模模糊糊中,她看不清来人的模样,但是这深刻在脑海里的声音,却让她强打起精神。 “王妃还有何指教?” 南昭雪见她这样,也不准备废话,用那个小石盒敲了敲牢房栏杆。 “这里面的药,是谁给你的?” 赵汀慈掀眼皮看了看,眼底迅速闪过几分光亮,又瞬间隐去。 她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说,本王妃可以让你在这里尽可能舒服些。” 赵汀慈呼吸粗重了几分:“这个是我自己用的药,没有任何的毒,也不是用来害人的。” “没问你这个,是谁给你的?” “是……”赵汀慈犹豫半晌,“是我找到那个假道姑,问她要的。” 南昭雪微微挑眉:“看来,你之前的话,没有完全说清楚。” 赵汀慈挣扎着坐起来:“王妃没问,我自是想不到要说,这药的确是我自己用的,不是用来害人,又何必提起。” “有何功效?” 南昭雪猜想,一定是极为特殊的功效,否则,她不会冒着危险,去找那个假道姑。 “女人,最看重的是什么?不就是容貌吗?”赵汀慈声音低沉,暗含着恨意和嫉妒,“容貌好,一切都会变得容易。男人的宠爱,夫君的真心……” 南昭雪低笑一声:“赵汀慈,本王妃原来还以为,你出身不错,会武艺,能上马杀敌,当是英姿飒爽,心胸疏阔之人,虽是女子,也比许多男人要强。但,本王妃不得不承认,真是看错了你。” 赵汀慈微微一震,抬头看,南昭雪已经转身离去,她走在通道里,向着光明。 隐约似低声吩咐了一句什么,没多久,牢饭给她送了来,的确比之前改善不少。 赵汀慈双手紧紧交握,恨意和不甘如毒在心里肆意疯长。 …… 南昭雪得到答案,辞别赵冬初回王府。 途经火锅店时,千张对她说:“主子,店里的生意可好了,每顿都需要排队,每张桌子都翻牌。” “是吗?那自然是最好,”南昭雪浅笑,做生意,谁不希望赚钱? “走,去看看。” “是!” …… 太子这两日心情不佳,东宫失火,被南昭雪说是有人蓄意报复,他也不敢让南昭雪去回皇帝的话,干脆自己随意找了个借口,说是值守的太监没留神,炭盆没看好,不小心起火了云云。 皇帝勃然大怒,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先是老鼠成精,闹得满宫都是,再是什么侍妾用巫术害人,再到现在的大火,三天两头,就不能安生。 太子被骂得差点自闭,好在书房里没别人,否则,他这个储君的脸都要丢尽了。 幸好有个新美人,还能解解闷儿,今天又听小太监说,街上新开了家酒楼,十分新奇。 他本来也没怎么在意,但后来听着听着,觉得怎么像那么老六媳妇弄的那个东西? 他当即换了便装,悄悄溜出东宫。 华灯初上,到街上一闻,香气顺着风就飘过来,他当即就闻出,这的确就是当初封天极在宫里时,弄出的那个味道。 快步赶到门店前,再仔细看,这不是余国舅原来的茶楼吗? 这个地方不错,他当初也看中,只可惜余国舅手快,他虽贵为东宫,但也不好硬抢,更何况,后宫还有珍贵妃。 只好作罢。 没想到,今天竟然…… 他是又羡慕又嫉恨,忿忿走进店中。 小伙计穿蓝色布袍,高挽着白色袖面,腰间系着白围裙,头上包着布,严实的把头发拢住,脸上带着笑。 光是这干净劲儿,就让人心里舒坦。 “哟,客官,里面请。” 太子目光掠过一楼大厅,满满的香气热气里,也是满满的人。 “有雅间吗?”小太监问,“我家公子得坐雅间。” “实在抱歉,这会儿雅间都满着,要不这么着,您先坐会儿,喝点茶,小的给您去催催?” 太子眉头一拧,小太监立即道:“喝什么茶?我们主子是缺茶喝的人吗?京城最好的茶楼见到我们公子都得小心敬着!跑你们这来喝茶?” 小伙计笑容不改:“公子说得极是,的确是小店人太多,雅间昨天就订下的,您稍候,小人立马给您去看看,您看如何?” 太子也不能亮明身分,硬生生把别人赶走,他虽不像雍王那样要树贤王的形象,但也不能太过分。 想甩袖子走,又实在香得慌,只好点头。 他扫了一眼,看到那边桌上的茶,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小太监立即会意,吩咐小伙计上一壶。 小伙计答应一声,上茶,随即去二楼查看包间。 南昭雪和千张到的时候,正看到太子正坐在等候席上喝茶,她脚步一顿,没再往里走。 “你去把时迁叫出来。” “是。” 时迁正忙得不可开交,请了个帐房先生,他现在主管后厨,无论是汤底味道还是配料,他都得亲自把关。 正忙着,见千张来了,就知道有事。 “怎么了?” “主子在外头,要见你。” 时迁顿时一激灵,赶紧往外跑。 到南昭雪面前,正要行礼,南昭雪摆手道:“不必多礼,你看到那个人了吗?” 时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点头:“看见了。” “把留给我与王爷的那个雅间给他。” 时迁顿时意识到,此人的身份不同寻常。 他不敢多问,但南昭雪还是告诉他:“那是太子。” 时迁眼睛霍然睁大。 “放松些,太子也是人,既然来了,就招待,告诉你他的身份,不是让你对他如何,而是让你不必紧张,该上的上,该收的钱就收,不过,记住了,要有人在一旁盯着,就说,新吃法需要人伺候。” 时迁瞬间就懂了南昭雪的意思:“是,小人明白。” “生意如何?可有什么其它的事发生吗?” “主子放心,偶尔有三两个闹闲事的,小人也能摆得平。” “嗯,如此,甚好。” “对了,小人冒昧问一句,卓三小姐……” “无恙了。” 时迁垂首退去,去招呼太子。 第四百四十九章 小心尔等的狗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没再进酒楼,在门外看着。 等了一会儿,时迁才让小伙计过去,对太子说有了空雅间,引着他上了二楼。 南昭雪手指轻叩,思索半晌,让千张绕路去大理寺衙门。 想来封天极应该是还没有回王府,否则的话,应该会过来找她了。 果然,到大理寺门前,封天极的马还在。 她跳下马车,靠近那匹神俊的马。 千张一惊,急忙道:“主子,小……” 那匹马见到南昭雪,非但没有发脾气,反而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 南昭雪低声笑,拍拍它的马头。 回头问千张:“你刚才要说什么?” 千张:“……” “属下是想说,这匹马真好看。” 也是个谄媚的家伙。 南昭雪莫名其妙,拍拍马头,摸摸马背,马儿乖顺得很。 正在等着,从里面出来两个人。 其中一人见南昭雪和马在一起,大惊失色:“何方鼠辈!竟敢私碰少卿大人的马匹!” 南昭雪回头,封天极看到她,表情微微惊讶,眼中迅速染上喜色。 他大步过来,握住南昭雪的手:“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穿成这样,冷不冷?” “不冷,刚下马车一会儿,忙完了吗?” “嗯,”封天极点头,“骑马回家?” “好。” 封天极把她扶上马,自己也翻身跃上,大氅拢到她身前,严严实实裹住。 偏头对刚才那人道:“这位是王妃,不是什么鼠辈,记住了,下次再瞎叫,小心尔等的狗眼。” “……” 他策马扬鞭,飞驰而去。 千张吹一声口哨,用力抽了几下响鞭,把那人吓得一哆嗦。 一路急驰回府,封天极和南昭雪一起回院子。 等她换过衣裳,递给热茶给她:“去哪了?” “去见见赵汀慈。” “嗯?自己去的?”封天极拧眉。 “没事,赵大人做得很好,”南昭雪岔开话题,“我发现那几颗药不同寻常,所以,问了问她的出处和功效。” “她怎么说?” “她说,那药也是来自宋家,”南昭雪抿一口茶,“我觉得,有必要去宋家一趟。” “嗯,”封天极点头,“今天接到密报,宋昭后天就到京,或是想要赶在他回来之前,见一见宋老夫人的话,就得明天。” 南昭雪手捧着茶杯,一边啜饮一边思索。 “宋昭那边除了他要来京,还有别的异动吗?他是自己来吗?” “没有其它异动,城防布控都没有变过,他一人来京,就带些礼品。” 封天极语气平淡:“他并不受宠,宋老夫人也不怎么喜欢他,尤其是他为了温冉冉不顾宋家,更是对他厌恶,若非他的姨娘还在府中,只怕他也会找理由推脱,不再会宋府。” 南昭雪眼中荡起几分笑:“那就不必赶在他回来之前了,就在他回来那一天。” 封天极微挑眉:“嗯?” 南昭雪粲然一笑:“我想看看,他和宋老夫人,是怎么起冲突的。” 封天极忍不住笑出声:“好,依你。” …… 次日一早,沈杏林正准备进宫,他平时坐轿,但今天有个轿夫生了病,天气又冷,索性他就坐马车。 马车备好,在府中侧门等着,车夫在前面梳理马头上的毛,见他出来,赶紧行礼。 他掀起车帘,正想上车,看到车里的人顿时一愣。 车夫问道:“大人,怎么了?” 沈杏林神色如常:“没事。” 上了马车,敲敲车壁,车夫驾着马车缓缓前行。 冬日天亮得晚,此时街上行人还很少。 沈杏林压着嗓子问道:“王爷,王妃,不知有何吩咐?” 封天极开门见山问道:“今天沈太医当值?” “正是。” “不知前几日,沈太医去宋家给宋老夫人看病,她的身体情况如何?” “说到此事,”沈杏林垂眸,“下官惭愧。” “怎么说?” “宋老夫人并没怎么让下官诊治,甚至连脉都没让搭,就把下官赶出府,说是要请李太医给看。” “李太医?就是那天用篮子砸你的那个?” “正是。” 这就对了。 赵汀慈送给小容妃的药,是宋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给的方子,宫内小容妃的脉,是李太医给诊的。 赵汀慈和李太医之间没有交集,唯一的共通点,就在宋老夫人。 “那后来呢?” “后来下官回到太医院,被其它太医讥讽一顿,”沈杏林笑笑,“下官并不在意。” 恐怕这些人是故意,明知道他去会碰钉子,但还是让他去了。 “沈太医,你明天再去宋府,本王妃与你同去。” 沈杏林一怔:“明天?可宋家并没有……” “明日就会有,你放心。” 沈杏林虽不知道南昭雪为什么这么笃定,但他觉得,这位战王妃很特别,莫名就让人觉得可靠。 “如果下官能去,自当效力。” “好,一言为定,明日,就在宋家附近那个路口。” “是。” 恰好拐弯时,马车速度慢了些,封天极带南昭雪跳下马车。 沈杏林怔愣片刻,看着方才两人坐的地方,就像是一场梦。 跳下马车,天边的太阳初升,红艳艳映着云朵。 南昭雪深吸一口气,满肺的清新。 “我们在外面吃早膳吧。” “好,你想吃什么?” “走走看,看有什么,”南昭雪拉着封天极的手,快步往前走。 初晨的阳光里,她浑身都像被镀了一层金光,头发翘起一小撮,可爱又俏皮,封天极被她牵着手往前走,眉眼间全是温暖的笑意。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小吃摊也开始营业,热气腾腾的小肉包子,香喷喷的小云吞,热辣辣的汤,一样样透着最热烈的烟火气。 封天极还从未在街上这样吃过早膳,更没有吃过这些东西。 新鲜刺激鲜香,每一样都让他开怀。 这真是一个愉悦的早晨。 街角处,一匹马上,一人身姿挺拔的坐着,腰间的宝剑穂子鲜红如血。 他手里握着马鞭,轻轻击打掌心,目光凛冽似刀,盯着南昭雪。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一般。 南昭雪和封天极同时察觉到,迅速偏头去看,空荡荡的街角,什么也没有。 第四百五十章 命是最宝贵的东西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当天晚上,千张乔装改扮,变成一个高瘦的嬷嬷,从宋府的后门而入。 先去了一趟厨房,在灶火上找到宋老夫人每晚必喝的养神汤。 随即,又去了屋后,点了一支香,默默数着时辰,一刻钟,准时掐灭,处理干净,连香灰都不曾留下。 他没急着走,不过半个多时辰,屋子里就响起浅浅的咳嗽声。 千张这才施施然,悄无声息,离开宋府。 南昭雪正在翻看那本气机书,等着他的消息。 见他回来,回禀说事情成了。 “这个,给你的。” 千张一怔,见长条盒子不大,也就是他的手臂那么长,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封天极在一旁道:“还还谢过王妃?” “多谢主子!”千张双手捧过,恭敬地道了谢。 “出去再试,别弄坏我院子里的东西。”南昭雪抬眼看他。 “……是。” 千张心里越发好奇。 快步退出院子,到外头打开一瞧,眼睛瞬间亮了。 这是一把短刀,窄而直,别看刀刃窄,但极锋利,用起来特别顺手。 一看这手艺,就知道是那帮暗卫做的。 他以前一直想要,但没有王爷的命令,那些暗卫傲得很,根本不给做。 这一次,定是王妃下的令。 他喜滋滋,去花园子那边对着草木试。 轻轻一挥,碗口粗树瞬间斩断,连个声息都没有。 他一愣,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再找一棵更粗的树,依旧如此。 找一块假山石,刀一挥,如同切泥削菜一般。 这刀好,他自然知道,但也不至于好到这种程度。 他心突突地跳,脑子里嗡地一声。 忽然想起之前百胜曾经说过的一件事:王妃有一块神石,而且擅长设计兵器暗器,只要在铸造兵器的时候,里面加上一点,就可以让兵器暗器的杀伤力翻倍增长。 他当时半信半疑,又觉得神石珍贵,即便有,他怕是无缘用上这种东西。 可没想到…… 他擅长精通易容之术,但他最爱的就是兵器,最大的愿望就是有能一把自己喜欢的可以相伴一辈子的兵器。 时迁百胜存钱,是为了娶媳妇,但他是想买兵器。 这下好了,幸福来得又快又突然。 他热泪盈眶,抱着刀在月光底下流眼泪。 封天极给南昭雪剥着烤桔子,笑说:“你赏的这件礼,千张用命换也愿意。” 南昭雪指尖被烤桔子温得热乎乎,微微眯着眼睛,感觉汁水在口腔里炸开。 缓缓吞下去,这才说:“我那叫送,不叫赏。 也不需要他用命来换,他是属下不假,但属下的命,也是命。 大家都只有一条命,是最宝贵的东西。 家国大义,面对侵略者自当寸土不让,这是军人的职责,但其它的时候,大不可必为了什么事拼上性命。 我要我的属下好好活着,有滋有味地活。” 封天极一怔。 长久以来,他居上位,赏赐手下东西也是常有的事,也见惯了别人赏。 赏,本身就有以上对下的意思,他也习以为常。 但,南昭雪不是。 他以前就觉得,南昭雪送东西送的云淡风轻,却总能送到别人的心坎上,即没有施舍的感觉,又让人能生感动。 今天听她这么一说,才明白,原来她是这样想的。 封天极垂眸思索良久,南昭雪偏头看他,拍拍他手臂:“这事儿不必细琢磨,每个人习惯不同。” “不,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封天极郑重说。 南昭雪眸中闪过笑意,她无力改变什么制度,也不会与整个社会为敌,但能潜移默化地促使封天极的想法发生一点点改变,也是可以的。 这方面,就随缘吧。 次日一早,沈杏林刚到太医院,林太医就对他说:“沈太医,你再去一趟宋府吧,李太医告了假,一事不烦二主,你之前去过宋府,就还由你去吧。” 自从上次事情之后,林太医和其它太医,不管心里怎么想,但表面上都对沈杏林客气了许多。 沈杏林在来的路上,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现在听到林太医的话,心头猛地一沉,但也安定了。 竟然是真的。 他没提上次被宋家赶出来的事,反正大家也都是揣着明白装,拿上药箱转身又出去。 几位太医目光迅速一扫,嘴角微撇又若无其事。 沈杏林坐上准备好的马车,闭目等着。 到约定好的路口时,马车停住,车身一晃,有人挑帘上来,穿着打扮是个小太监。 她的脸易了容,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但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灵动锐利。 沈杏林垂眸,不敢多打量:“王妃安好。” “沈太医不必多礼,”南昭雪冲他伸出手,“药箱。” 沈杏林不明所以,把药箱递过去。 南昭雪把一个小瓷瓶放进他的药箱:“此药可治宋老夫人这次的病症,她若再赶你走,你不必恼,也不必急着走,把此药交出去,她自会病症好转。 若是问起李太医,你就说,他向太医院告了假,说是家中有急事,若再问其它的,只管摇头说不知即可。” 沈杏林心突突地跳,虽不知为什么,但他觉得,这位王妃所说的,八成都会发生。 “好,下官记住了。” 南昭雪把药箱还给他,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聪明,且不多话。 很快到宋府门口,马车停住,沈杏林下意识想下车,被南昭雪拦住:“沈大人,记住,我是你的随从,药箱给我,我先下。” 下马车,沈杏林无意看一眼车夫,一看之下脚步猛地一顿。 战王殿下也穿着太监服,改了肤色,加重眉毛,加厚嘴唇,鼻梁更高,虽然只是简单修饰,但判若两人。 更重要的是,谁把这样一个赶车的太监,和赫赫威名的战王殿下联系到一起? “走吧,沈太医。” 沈杏林跟在南昭雪身后,南昭雪上前,宋府门上的家丁一见是宫里来的,都十分客气。 “我们是来给老夫人看病的。” 家丁看一眼沈太医,对前两天的事印象还挺深刻,虽没说什么,但客气劲少了些许。 封天极借口说要给马喂点料,也由家丁引着去走马车的门。 一路往里走,南昭雪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第四百五十一章 初入宋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之前在圣辉村,卓老太爷的院子门前,南昭雪也有这样的感觉。 当时就有些不太舒服,是封天极说,门前有什么阵法。 现在,走在宋家去后宅的路上,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手指微弹,路边的草丛中树下,溢出一点不易察觉的香气。 到宋老夫人院子门前,家丁站定,对守在门口的嬷嬷道:“嬷嬷,这是宫里来的太医,请进去通传一声。” 那嬷嬷打量一眼沈太医,满脸都是不高兴:“怎么又是你?上次就是你,我家老夫人不想让你看,你还来?” 沈杏林淡淡道:“林太医吩咐本官前来,自是要来的。” 嬷嬷还想说什么,南昭雪啧了一声道:“沈太医,你身为太医也是有官职的,是几品来着?” “从四品。”沈杏林如实说。 “哦,从四品,在京官中的确不算高,但我记得,宋家大人似乎也只是四品官吧? 您这种平时只给宫中贵人看病的太医,出来以后也受这种老奴才的气呀?我还以为,您有多风光呢。” 沈杏林淡淡道:“本官是奉林院正之命而来,是皇上对宋家的恩泽,不分官品。” “皇上的恩泽?”南昭雪浅笑,“人家似乎并不想要。” 嬷嬷的胖脸神色一变,仔细打量南昭雪一眼,见她穿着小太监服,但长得俊秀,眉眼间也有几分傲气。 虽说她们私心瞧不起太监,但皇上身边的近侍她们有十条命也惹不起。 “你等着,我进去回禀。” 家丁干笑两声:“不只小公公在哪里当差?” “怎么?盘问咱家吗?” “不敢,不敢。” “不敢就滚下去,什么人也配让我生这个鸟气!” 家丁不敢多言,灰溜溜地走了。 很快,那个嬷嬷又回来了,福了福身说:“请吧。” 南昭雪扫一眼她的膝盖,刚刚福身,连膝盖都没弯。 “沈太医先请,”南昭雪侧身让开路。 沈杏林在前面走,刚走没几步,就听到身后“扑通”一声。 惊诧回头,刚才的那个嬷嬷不知为何,双腿跪在地上,正捂着腿吡牙咧嘴。 他回过头,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到里屋门前,被一位嬷嬷拦下。 看此人的穿着打扮,比方才外面那个守门的要好不少。 “沈太医可进,其它的人,就留在这里等吧。” 南昭雪手指轻轻拍着药箱,漫不经心道:“其它的人,指的就是咱家喽?” “小公公,”嬷嬷皮笑肉不笑,“老夫人的卧房,实在不方便。” “哦,”南昭雪点头,“是这样。宋家可以呀,一路进来,规矩不少,连个看门儿的都鼻孔朝天,咱家连皇上的尚书房都去过,在这儿给挡住了,服气。沈太医,那您自己进去。” 嬷嬷脸上的笑容僵住:“小公公这话说的……” 南昭雪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嬷嬷被她这双眼睛一盯,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里屋有人挑帘出来。 她大约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穿褐色兔毛对襟马甲,带着几分贵气。 虽然也是个嬷嬷,但明显与其它的不同。 她的皮肤白净,眼角的皱纹浅浅,眼睛是单眼皮,右眉尾有一颗浅棕色的痣。 南昭雪一眼就认出,这就是赵汀慈所说的那个假道姑。 “瑛嬷嬷,”方才拦住南昭雪的嬷嬷赶紧行礼。 瑛嬷嬷摆摆手,目光掠过沈太医,最终在南昭雪身上落定,目光虽不说多锐利,但带着审视。 “小公公是在尚书房当差的?” 南昭雪笑了笑:“嬷嬷这话问的,你们府中的人已经有人问过,怎么,咱家在哪里当差,到了这宋府,还得一一报个清楚吗?” “倒也不是,”瑛嬷嬷神色不改,“只是我家老夫人也是常在宫里走动的,以前在太皇太后跟前,也算是得眼的人,否则,也不能劳驾太医来,为了老夫人的安危……” “老夫人常在宫里走动吗?”南昭雪眨眨眼,“那可得赶紧把身体养好了,否则这年终尾宴,万一去不成可怎么好?咱家不才,到时候也要跟着师父去席间张罗帮忙,到时候还要向宋老夫人请个安。” 瑛嬷嬷八风不动的脸上,总算出现一丝裂痕。 年终尾宴,那得是皇室宗亲,或者是诰命在身,又或者是一二品大员的夫人,才能有资格参加的。 像宋老夫人这样,儿子不过就是个四品官,她自己也无诰命,哪有资格参加? 若是太皇太后在时,或许还有一丝可能,但现在…… 瑛嬷嬷见眼前的小太监口齿伶俐,又提到他“师父”,以及年终尾宴,就知道地位一定不低。 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得罪。 她对沈杏林福了福身:“沈太医辛苦,上次沈太医走后,老夫人深感歉意,觉得自己在病中头脑不清楚,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沈太医千万不要怪罪。” 沈太医略一颔首:“无妨。” “请吧,”她侧身挑帘,又对南昭雪道,“小公公,请吧。” 南昭雪提着药箱先一步进去,一进屋就闻到一股说不清的味道。 有香味,有药味,还有…… 她还没分辨清楚,目光就被床上的人吸引了。 床上斜靠着一个女人,虽然气色不佳,但皮肤光滑,眼角的皱纹只有寥寥数根,嘴唇苍白,因咳嗽的关系,嘴角上似沾了一点血迹,病弱中添了几分艳丽。 南昭雪心中愕然,几乎要以为走错地方,认错了人。 这……这是宋老夫人? 哪里谈得上一个老字? 难道,这位老夫人是原来宋老太爷的续弦? 那倒是有可能。 一时间,南昭雪心里千回百转,冒出无数想法。 “沈太医,”老夫人缓缓开口,“有劳你了。” 沈太医点点头,看向南昭雪手中的药箱。 她这一开口,南昭雪又觉得,这声音倒像是个老人。 不说有多老吧,至少得有四五十岁。 奇了。 南昭雪把药箱递给沈太医,心中疑惑丛生。 第四百五十二章 待遇天差地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沈杏林给宋老夫人把了脉,凝神沉思片刻,这才把南昭雪给他的药拿出来。 “老夫人这病发的急,乃是肝火肺火齐发,以致咳嗽伤了气,需得好好的调养,并非一日之功。不过,本官这里有一点家传的药,可暂时让老夫人感觉舒坦些。” 老夫人又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浮现笑意:“那可真是多谢沈太医了。” “老夫人客气,”沈杏林把药丸倒出两颗。 瑛嬷嬷端着热水,伺候老夫人把药服下。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老夫人就感觉好了许多,不那么想咳嗽,出气也顺畅不少。 “沈太医,你上次来,实在是多有得罪……” “过的事,不必再提,”沈杏林淡淡道,“老夫人安心养病。” “沈太医如此年轻,医术却这么出众,实在难得,对了,不知为何李太医没有来?” 沈杏林眉心微不可察的一跳,抵制住想要回头看南昭雪的冲动,若无其事道:“李太医这几日告了假,暂时不来。” 南昭雪观察着宋老夫人的神色,她眸子微微一缩,脸上的笑也有些不自然:“是吗?可有说是什么事吗?我的意思是,以往是李太医来,他若是身子不适,府里也该去探望一二。” “这本官不知,”沈杏林道。 宋老夫人还想说什么,就听外面有人来报:“老夫人,三公子回来了,在外面求见。” 南昭雪心说:终于来了。 宋昭今日到京城,封天极早就得到了消息,并按照他的速度计算,和南昭雪一起随沈杏林入宋府。 为的,就是能在此时见到宋昭。 南昭雪微微后退,降低存在感。 她看到宋老夫人脸上勉强支撑起来的笑,瞬间就垮了下去。 迟疑一瞬,这才说:“让他进来吧。” 沈杏林收拾好药箱,适时说:“老夫人,此药配合针灸最佳,要不我去外面等您,等稍后谈完,我再来?” 宋老夫有之前的失礼怠慢在先,哪还好现在又把人轰出去。 “不必,是我的一个孙子,刚从外面回来,过来问个安而已。” 南昭雪微微讶然,沈杏林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明。 宋昭很快进屋,身上还带着寒意。 瑛嬷嬷伸手臂虚拦他一下:“三公子一路辛苦,在这边烤一下火吧。” 宋昭也没解身上的斗篷,站在炉火旁。 一段时间不见,他有点憔悴,眼下有淡淡青黑,胡子也微微有点冒茬,大概一路吹风赶过来的缘故,皮肤显得粗糙又沧桑。 宋老夫人看着他,脸上神情尽量平和,但南昭雪还是看到了她眼底的厌恶。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开口第一句,不是像寻常人家的祖母,问问乖孙一路冷不冷,累不累,是不是瘦了。 宋昭也似习以为常:“回祖母的话,之前就递了回京述职的折子,最近城中事务不忙,听说祖母身体有恙,就提前回来几日。” 宋老夫人轻笑一声:“你提前回来做什么?你又不是大夫,什么时候走?” 刚回来,就问什么时候走。 “计划是过完年,”宋昭垂眸,看不出情绪,“我姨娘身体也不好,我陪她过个年。” 宋老夫人眼神中飞快闪过一丝鄙夷:“你姨娘每日闲得无所事事,府里也不会短了她的吃穿用度,有什么身体不好,大概就是闲得吧,若是有点活干,也不至于不舒服。” 南昭雪眉梢微动,她说话也太不客气了,宋昭的姨娘好歹也是生过这么大儿子的人,何况还当着外人的面。 宋昭垂着的手微微一收,又放开,没有接话。 宋老夫人咳嗽两声:“行了,没事你就下去吧,我这边还要治病。” “是。”宋昭垂首退出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老夫人脸上又重新带上笑:“沈太医,有劳了。” 沈杏林点点头,拿出银针。 南昭雪观察着他的手法,有点惊讶,他这手法可不是一个年轻大夫能随便有的。 想必,定是得过名医的真传。 时间并没有很长,沈杏林就起了针,宋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感觉又顺畅了一些。 吩咐瑛嬷嬷给准备了点银子,好言道谢。 沈杏林带着南昭雪告退,瑛嬷嬷一直送到院门口,这次的待遇和上一次算是天差地别。 出院门口没多远,不意外地遇见封天极。 封天极迅速和她走到一起。 南昭雪低声问:“发现没有,这里有些不对劲。” “嗯,往后宅一走,我就发现了,的确不对,出去说。” 封天极是一路闻着南昭雪留下的香气来的,走的路也是一样。 出宋府,上马车,沈杏林也没有多问一句。 到碰面的那个路口,南昭雪对他道:“沈太医,今天多谢。” “王妃客气,应该是下官谢您才对,若非您神机妙算,今天下官也不会有这种待遇。” “不过,”沈杏林略一犹豫。 “沈太医有话不妨直言。” “下官是想问,若是她再犯今日的病……” “不会,”南昭雪浅笑,“沈太医放心,那瓶药剩下的也送予你,就当作今日的谢礼吧。” “多谢王妃,此礼未免太过贵重了,今天下官并没有做什么。” 身为医者,沈杏林又怎么会不知道,那瓶药的珍贵。 “无妨,沈太医医术高超,好药好方于医者而言,犹如宝剑赠英雄,沈太医,告辞。” 南昭雪下马车,和封天极一起离开,车夫重新上车,驶向宫城。 回到王府,换过衣裳,暖融融地靠着桌子,南昭雪把当时在宋老夫人卧房里的事,一五一十和封天极说了。 封天极一听南昭雪的形容,就觉得奇怪:“我记得她长得虽然好看,不算丑,但也绝非什么绝色美人,更谈不上媚气娇艳,更何况到了这个年纪。” “她十八岁嫁到宋家,十九岁生下第一个儿子,宋昭是他的次子所生,再怎么算,她也得有五十多了。即便保养得再好,也不可能比之前还要出众。” 南昭雪手指轻抚杯沿,看着里面的茶水,纷乱的思绪慢慢汇聚。 光凭她的容貌而言,的确有些不对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脑子里电光火石般一闪。 第四百五十三章 你也是我的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放下茶杯,拿出从赵汀慈那里得来的药。 “会不会,赵汀慈的药,就是为了美容驻颜?” 封天极拧眉:“驻颜?宋老夫人那可不叫驻颜了,叫返老还童。” 封天极无意识说完,两人都怔了怔,四目相对,刹那间有什么劈入脑海。 此时,院子外面上空似有一声鸟叫。 南昭雪立即辩认出,那是鹰隼的声音,这鸟极具灵性,没有封天极的哨令,不会主动现身在人前。 毕竟,它一出现,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一声,应该是告诉封天极,它回来了。 “我去看看,应该是百胜的消息。” 百胜还在老家,在赵怀义的治下。 南昭雪手指轻捻那颗药丸,想着宋老夫人的那张脸,还有宋家后宅那些古怪的阵法。 那些都是干什么用? 宋老夫人言谈间似乎对宋昭的生母十分不满,只是因为她是个姨娘? 对宋昭也是,不管怎么说,也是孙子,而且宋家子嗣并不丰,老夫人自己生了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一共才三个儿子。 宋昭虽为庶子,但到底是儿子,宋家又不是百十人口的大家族,庶子庶女一大堆。 即便宋昭曾为了温冉冉失去前途,但已经过去这么久,老人心里再有气,也该释怀了。 何况,宋老夫人今日见宋昭,可只字未提温冉冉,要真是还因为这事生气,那么难听的话都说了,不会不提一提这事。 庶子,庶……女? 南昭雪手指动作一顿,忽然想起,封天极曾经说过的话。 “据说她能根据女子的孕相,在女子六个月时,能看出怀的是男是女,从无失误。” “宋家多是男丁,这么多年,只有宋昭的生母生下过一个女婴,但是先天不足,没多久也就去了。” “曾经有高人给他们宋家看过风水,说是宋家无女儿缘,若是强行生下女孩儿,就会给宋家招来灾祸。 有这个预言在前,其它分支的女孩儿也不多,他们家是干脆一个没有,如果有,也会在五六个月时被打掉。” …… 这些话当时听着就极为胆寒,现在猛地又想起,南昭雪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手指一松,那颗药滚到地上。 封天极进来,来不及把信筒放下:“雪儿,怎么了?不舒服?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南昭雪摇头,封天极把那颗药捡起来,为她拢一下耳边碎发:“怎么了?” “是百胜的消息吗?”南昭雪问。 “是,我还没看。” “我没事,你先看,看了再说。” 封天极把信筒拆开,这次的信要比上一回长上许多。 拿到南昭雪面前,两人一起看。 信中说,赵怀义的确算是一个好官,每日还亲自操兵,他手下的兵也从不懈怠,日日练兵,马下拼杀,马上骑射,还有布阵等等,一样不曾落下。 另外,赵怀义的女婿,就是赵汀慈的丈夫,近日身体不怎么好,据说是他们李家的一种祖辈都有的病,他母亲今年春天就因为这个病去世了,秋后时节,李参将自己也有了这种病。 那座山,他与百战乔装成猎户和樵夫,明着去过三次,但都被人发现赶出来,还说再敢去,就拉去衙门关几天。 暗中去过两次,除了太过安静之外,暂时没有发现有别的异常。 把信看完,封天极目光微凝:“赵怀义操练兵马,要说不懈怠,我倒可以理解,可是这马上马下的无一日松懈,他想干什么?” “他曾是国公手下的将领,自是与旁人不同,会不会还保持着原来的作风?” 南昭雪深知,有一种人,是天生的军人,一旦像训练这种日常成为习惯,就很难更改。 “不会,”封天极摇头,“国公训练都不会这么狠,尤其现在快到年关,训练量会比从前略低,而且……” “而且什么?” 封天极对上南昭雪期待的眼,浅浅笑:“而且,百胜虽然不是暗卫,但他也经常和暗卫混在一起,也跟我军中撕杀,什么都见过,能让他说出从不懈怠这四个字,就一定不只是一般的严。” 南昭雪走到书桌前,展开地图看连山城地图。 “那就奇了,他驻守的地方,一不是边关,二不是防守重城,他操练这么起劲儿干什么?宋昭手下的人都没如此。” 封天极手指点在那座城池上:“就宋昭手下那点人,在赵怀义手下,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这里虽不是防守重城,但……” 南昭雪盯着地图,但他手指在地图上一比划,脸色不上得微微一变。 若赵怀义调转枪口,左右一分,京城就会像饺子馅,被他狠狠包住。 南昭雪微抿嘴唇:“会吗?他们能有多少人?京城中神策军,以及巡防营,还有国公驻守在城外的军队。” “虽然局势如此,但你说得对,赵怀义手下没有那么多人,”封天极轻声叩击,“所以,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无论他要干什么,纯粹是习惯,还是有野心,这连山城,怕是得加派一些人手了。” 封天极对南昭雪笑笑:“我明天得出门一天,有些事得安排。” “好,”南昭雪垂眸,“小心些。” 封天极心情又瞬间愉悦:“担心我?” 南昭雪耳朵微红,没有回答,拿起那封信:“这一条,说是赵汀慈的丈夫身体不好,还说什么是李家祖辈上都有的病,简直笑话。” “嗯?雪儿有什么看法?”封天极笑问。 “首先,赵汀慈是赵怀义唯一的女儿,李参将是他的手下,在嫁女之前,怎么可能不查清楚? 就算是祖宗八辈都查上一遍,也不为过吧? 再者,就算是李家祖辈真有什么病,他娘怎么会得?那是李家血脉基因里的,他娘又不是李家人。” “他家嫁到李家,也算是李家人,”封天极纠正,“你也是我的人。” 南昭雪:“……” 王爷,你这叫硬撩。 “我的意思,不是只被冠上姓氏的那种,是血脉基因上的。” “什么叫基因?” 南昭雪:没法聊了。 封天极一脸认真,充满求知欲,南昭雪深吸一口气:“就是,血脉,一代代相传,流淌在血脉里的东西。 李参将的母亲,虽然嫁到李家,但血脉不会再变,所以,不会染上李家祖辈的遗传下来的病。” 封天极一语定乾坤:“所以,李参将的娘,死得蹊跷。” 南昭雪:你对。 第四百五十四章 而手段?就断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着信中的短短几句话,虽然短,但信息量巨大。 她很难不怀疑,赵汀慈在其中动了手脚。 “赵汀慈明显倾心蒋海尘,或许,正因为如此,才不愿意嫁人,两年之内没有再来京城。 因为觉得,没脸见蒋海尘? 她痛下杀手,害死婆婆,又害死丈夫,可能还散播了什么遗传病来掩盖事实,防止别人怀疑她。 因为知道,丈夫死局已定,所以,这次又来京城了。” 南昭雪说一句,心头就凉一下。 封天极面沉似水:“无论是什么身份,哪怕贵如公主,杀害婆母,也是重罪。” 两人沉默片刻,封天极又说:“最后一条,这山中定有古怪。只是一时还查不出是什么。” 百战和百胜都去了两次,什么也没查到,越是如此,越有可能有惊天大密。 “不如先让他们回来吧,百胜心结在那里,日子久了,怕也不好受。再者,赵汀慈的事很快就要瞒不住,真要与赵怀义有关,估计他也不会再动。” 南昭雪的建议,正是封天极心中所想:“好。我写信让他们回来。” 翻过信纸,背面底下还有一个小墨点,看似是无意中滴到的。 但封天极立即点了烛火,拿过信纸,在火上轻轻掠过。 南昭雪很快发现,背面还有几行字,慢慢闪现。 “王爷,属下听闻,赵怀义之女美颜有方,伺候生病婆母那段时间,容颜憔悴。 婆母逝后,她也曾伤心,但因为不再日夜侍疾辛苦,容貌迅速恢复。王爷可寻此方,赠与王妃,王妃必欣喜。” 封天极:“……” 南昭雪似笑非笑:“王爷的手下,还真是体贴,为王爷操碎了心。” 看出封天极的窘迫,南昭雪也不再逗他,目光掠向桌上的药丸:“玄机,应该就在这里。” 南昭雪可不会以为,赵汀慈的容貌憔悴,是为了伺候婆婆导致的,八成是婚姻不顺,每日气怒,怕是婆婆死了,她才真的高兴。 再加上,这些药的助攻。 她又想到那个瑛嬷嬷。 “王爷,在宋老夫人身边,有一个瑛嬷嬷,大约三十五六岁,你知道吗?她就是赵汀慈所说的那个假道姑。” 封天极回想一下:“不记得。她那时身边只有一个丫环,名字也不带瑛字,而且,据说后来得病死了。” 这也正常,主子身边,一般除了陪嫁的人,其它的换来换去也是常有的事。 “看来,宋家大有可查,”南昭雪说,“王爷,还是写份折子,简单呈奏一下,把赵汀慈先报上去,以免赵怀义先发制人,也让皇上知道我们在查,以免又节外生枝。” “好,”封天极当即就写。 他明天还有许多事务要安排,还真没空进宫,现在写道折子,陈述一下,暂时把皇帝稳住。 写完正要落笔,院子里有人小声说话。 是崔嬷嬷和一个小丫环。 小丫环聪明伶俐,腿脚也快,经常被崔嬷嬷派出去买个针头线脑。 八成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消息,回来正说。 南昭雪起初没往心里去,听着听着,似乎听到“王妃”“不许多嘴”之类的字眼。 她推开窗:“何事?” 崔嬷嬷回头,无奈叹口气,对小丫环说:“跟我来吧。” 小丫环也有点怕,垂着头跟在后头进屋。 “怎么了?但说无妨。” 崔嬷嬷道:“既是王妃问你了,就好好说吧,一五一十,不许瞒报也不许添油加醋。” “是,”小丫环细声细气,“回王妃,奴婢刚才上街,路过火锅店,见外头围着不少人,奴婢进去一看,地上还放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个人,说是吃了火锅,病得快死了。” 崔嬷嬷接过话来说:“王妃,老奴并非有意拦着她不让报给您,只是,这事明显就是有人故意找事,若是处置不好,想必时迁会来报您的。” 南昭雪点头:“不错,火锅店是时迁在打理,本王妃既是交给他,就相信他能处理各种事务,处理不了的,也会来报。” 她又转头看向小丫环:“你也很好,忠心,本王妃喜欢。不过,遇事性子要沉稳,多想想。崔嬷嬷,给她提一等吧。” 崔嬷嬷笑道:“还不快谢谢王妃?” 小丫环认真又欢喜的行礼:“多谢王妃,奴婢定牢牢记住王妃的话。” “去吧。” 两人出去,封天极放下笔:“要不要跟我出去一趟?去送折子,带你上街看看?” “好,”南昭雪一口答应。 两人出门,走火锅店那条路。 门前果然围着不少人,一个半个多时辰就到饭点,为了抢到位置,提前来的人不少,正好围住看热闹。 南昭雪和封天极在路口就下了马车,没急着过来。 她的这家店,无论是地段、店面还是装修,亦或是那株封天极送的火珊瑚,无一不在向来的人传递一个信号。 那就是这家店的老板非富即贵。 这也是火锅店热闹开张以来,吸引京城的目光,却没什么人敢随意闹事的主要原因。 但今天,这样的事,还是来了。 那就说明,对方的身份地位也绝对不低,不是什么街头小混混,想着讹点银子,骗喝骗吃。 火锅店并非有钱人才能吃,丰俭由人,一般百姓也能尝个鲜,吃得起。 这样新鲜好吃的,很少有人为了一点钱,就放弃以后再来的机会。 封天极低声说:“看火锅店对面,那座首饰楼,二楼窗户,能清楚看到一切。” 南昭雪顺着他说的地方望去,可不是,看热闹的最佳视角。 “首饰楼,能开得起这个,也不是寻常人。” “当然,那是太子曾经宠爱的一个侍妾的兄弟,也算是小舅子吧,为人聪明,颇有几分经商手段。” 原来如此。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语气讥讽:“手段?如果今日的事,与他有关,我就让他断手。” 太子刚来过,转眼就出这事,要说和太子无关,南昭雪可不信。 正在这时,就听人群中有人说话。 第四百五十五章 你又不是别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大家都来看看,我家兄长昨天就在这吃了一顿饭,回去就不舒服,今天就病成这样!” “天爷呀,我家兄长刚当了爹,剩下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呀!” “天杀的,你们快出来,给我兄长一个交代,不然,咱们就去见官!”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说话的人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长得倒是挺斯文,大概喊了太多遍,连嗓子都有点哑了。 火锅店里时迁没动静,只有两个小伙计,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口,脸上带笑,静静瞧着,不卑微也不争辩。 南昭雪觉得有点儿意思,也没着急过去,和封天极站在原地等着看。 等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人们的情绪也被挑得情绪高涨,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 马车停住,先下来的是时迁。 “诸位,诸位,大家稍安,既然大家都来了,那我也想请大家做个见证。这位兄台,身染重疾,大概是无钱医治,所以,他的兄弟先抬到在下这里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管这位的病是否因食用了在下店里的东西而起,也当救一救。” 年轻人一听这话,有些不太高兴:“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兄长分明就是……” 他话没说完,时迁又说:“为此,在下亲自请了百春堂的大夫来,给这位瞧一瞧,什么事也不如人命大,先治病,再说其它,诸位说,是也不是?” 人群中有人道:“是!掌柜的说的极是。” “可不是嘛,生病了,都快死了,不先说治病,先跑到这里来闹,咱也不知道是命重要,还是先要什么公道重要。” “依我看呢,这里面八成是有什么猫腻吧?这火锅店这么火,这么多人吃,怎么别人不病,就他病?” “别再是有什么别的病,故意的……” 年轻有人点懵,他刚才喊了半天,嗓子都哑了,现在倒好,时迁几句话就把节奏带偏,心里着急。 “你胡……” 时迁一摆手,到马车前道:“胡大夫,请您下车吧。” 他双手相搀,把一位老人家从车里请出来。 “是胡大夫!” “胡大夫可是德高望重,好几年都不怎么对外看病了。” “谁说不是?” “哎呀,这人能被胡大夫给诊脉,可真是走大运。” “八成啊,死不了啦。” 年轻人:“……” 南昭雪看着那位老大夫,问封天极:“此人是谁?” “他可是有京城有名的大夫,连太医院的林太医都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好像有什么过节,当年父皇也曾请他去过太医院,被他婉拒了。前两年说是年纪大了,很少再问诊,没想到,时迁竟然把他给请来了。” 南昭雪迅速抓住其中一个关键:这老大夫和林太医有什么过节。 胡老大夫不到七十岁,头白花白,但精神不错,穿着蓝色袍子,腰背也不驼,干净利索。 时迁为他背着药箱,搀扶着他到近前。 围观的人主动让开,等着他来看。 老大夫先把把脉,眯着眼睛思索半晌,四周一片寂静。 “取针来。” 时迁把银针递过去,老大夫取了两根,分别刺入病者的体内。 “嘿,动了,动了!” “还在皱眉,眼皮颤了!” “是不是要醒了?” “真厉害啊,两针下去就见效了!” 南昭雪离得远,看不真切,但也能大概猜出来。 “这么神?”封天极见南昭雪眉眼带笑,“怎么了?” “他刺得的是两个疼痛的穴位,如果这人是假晕,那一定得忍住疼。” 封天极也笑了:“这老头儿还和以前一样。” “嗯?” “固执,还有点损,有时候跟小孩儿一样。” 南昭雪好奇:“你和他打过交道?” “算是,他给过我一个治疗外伤的方子,”封天极看向人群,“就是现在用的那个,还有,我当初生病,以为只是病,是他看过一次,说我是中毒。” “我这才知道真相,他给了我药,虽不能解毒,但也能压制暂缓,否则,我也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不过,他不让我和别人说,不承认和我有什么关系。” 封天极无奈的摇头笑。 南昭雪挑眉:“不是说不让你和别人说吗?” “你又不是别人。” 老大夫手指捻着针,表情严肃,每捻一下,对于被施针的人来说,如同刀割肉。 时迁在一旁道:“此人面目扭曲,就是不醒,看来这情况挺严重啊,胡大夫,再扎几针吧!” 一边的年轻人也急了:“不可!” “为何不可?难道你不相信胡大夫?” “我……” 就在被扎的人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人群外又匆忙来了个人,声音尖细,充满惶恐:“当家的!” 是个女子。 围观的左右一分,都回头看,这个女子头发有点散乱,长得一般,衣裳有些旧,但还算干净,应该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妇人。 她扑到地上那人身边,哭诉:“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大夫,他是不是要死了?” 围观的人一听,有脑子转得快的,疑惑对年轻人道:“哎?刚才不是说,他昨天就生病,今天差点病死吗?” 年轻人:“我……” 妇人扑在地上男人的肩膀,嘤嘤地哭,没有人看到,她在那男人的耳边低声说:“他跟我说,会想办法让你死,我们俩也好在一起。 没想到,真的是说到做到,这可真是太好了,以后我也不必再对着你装模作样,儿子也不必叫你爹了,毕竟呢,你也不是他亲爹。” 这话说完,地上的男人“唰”一下睁开眼睛。 时迁立即大声说:“醒了,醒了!” 那人翻身就要坐起来,这一动可不要紧,只觉得天旋地转,而且,胸口一阵闷痛。 他心头顿时一沉,他压根没病,明明就是装的,怎么会这样? 天杀的,这对狗男女真的给他下了药! 他强撑着一口气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那个女人早已经哭着退到一边,他扑向年轻男人,一把揪住。 第四百五十六章 追上去,痛打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年轻男人有点懵。 现在的事态发展,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不是应该火锅店的人对他们低三下四,赔些银子,或者免费请他们吃几顿吗? 完事之后,他们还能再拿到袁公子给的好处。 左右通吃。 怎么…… 他还没明白过来,就被同伴一拳头砸在脸上,剧痛让他脑子瞬间一空,鼻子里窜出血来。 “我打死你个王八蛋,敢给老子下毒,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还让老子给你养儿子,我呸!” “你在说什么?李哥,我……” “我去你娘的!想让我死,咱们都别活!” 两个抱着扭打在一处。 那妇人也惊着了,愣了一会儿才过来拉架。 她丈夫一见更生气:“滚开,贱人!” 他反手要抽,妇人一下子躲到年轻男人后头,他一巴掌正抽在对方脸上。 年轻男人迎面又挨一耳光,牙都要被打掉了。 “呀,你没事吧?他怎么能下手这么狠呢,”妇人心疼叫起来。 “嫂夫人,你……” “还叫什么嫂夫人,我都说了,反正他也快死了,你不是给他下了毒吗?” “我什么……” 话没说完,男人的眼睛都红了,冲过来又是一通打。 时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你说说你们,夫妻兄弟之间闹矛盾,在自己家解决,怎么跑到这里来,栽害我们?我们招谁惹谁了?” 人群中有人道:“掌柜的,这就是想讹上你,杀了别人,占了人家媳妇,还能从你这捞一笔钱,这算盘打得精呀!” 其它人也都猛地回神。 “真他娘的不要脸!” “嗐!人心呐。”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仗义多是屠狗辈……” “负心多是读书人!” “这也叫读书人?纯粹给读书人丢脸!” 不远处来了几个衙役:“让开,让开!干什么呢?” “各官差爷,来得正好,”时迁赶紧过来行礼,“小人正想去报官,这两人因矛盾纠纷,打了起来,还请差爷给做个主。” 其它人一听,时迁只字没提被这两人讹诈的事,不由得心生敬佩。 差官把人带走,那妇人也跟着哭哭啼啼地去了。 时迁对围观的人拱手道:“诸位,感谢诸位给在下做见证,各位都别走,愿意进来吃饭的,今天都有优惠,或便宜或送菜,二者任选。 今日不想来的,可领一张本店签字盖章的券,什么时候想来,照样有今天的待遇。另外,每人都送一份茶叶,请各位务必赏脸。” 围观的人都很高兴,不但看了热闹,还有实惠可拿。 “掌柜的,太客气了。” “好人有好报!” “多谢,多谢大家,里面请,请。” 小伙计们出来,把人往里面领,个个笑脸相迎。 时迁一直站在胡大夫身边,胡大夫收了针,放进药箱。 他捻着胡子,笑眯眯地问:“那,说话算数吧?” “当然,您老帮了我这么大忙,怎么会说话不算数?这么着,给您留了雅间,您稍候,我亲自去厨房给您准备,还有一条银鱼,鲜活的,我宰了给您放汤底,保管给别人的鲜一个度。别人我都不舍得。” “好,好,掌柜的……” “叫什么掌柜的,叫我小迁,您什么时候想吃,就派人来,我能给您送家去。” “真的?” “真的,绝无虚言。” “好,好,小迁,那我去包间等着了,今天就在店里,快点!” “您擎好。” 两人说说笑笑,亲热得不得了。 南昭雪忍不住笑出声,虽然离得远听不见说的什么,但也能猜得到。 时迁果然有一手,摆得平。 今天亲眼看到,以后她就更不必担忧了。 “看,”封天极一指首饰楼门口。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人走出来,锦袍大氅,腰系玉佩,头戴的发冠上还镶嵌着玉石。 “挺贵气呀,”南昭雪冷笑,“跟上他。” “走。” 两人上马车,看着那个男人也上了马车,便在后面跟随。 “太子的侍妾,不是被杀了好几个吗?好像有个新的,这男人是那个新人的兄弟?” “不是,是太子之前养在宫外的,很是得宠了一段时间,还让兄弟管了家铺子,也算本事不小。不过,后来也是得了什么急症,死了。” “怕不是什么急症吧?是宫里那位的手段?” “有可能。” 前面的马车在一座府门前停住,男人下车进去。 “这是哪?” “是太子的外宅。” “那算是找对地方了,”南昭雪眼泛冷光,“走吧。” …… 太子正在东宫,新纳的侍妾美得很,又软又娇,让他欲罢不能。 要不是还得出去办事,他真想天天与她粘在一起。 好在最近太子妃也都是糟心的事,没功夫找侍妾的麻烦,太子下定决心,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好好保护。 正陪着侍妾喝茶,外面有人来报。 “太子殿下,那个……” 太子正喝得来劲,被突然打断,有点不痛快:“什么这个那个,有事没事?没事就滚!” “回殿下,袁公子来了。” 太子一怔,随即回神:“哦?人在何处?” “就……就在外头。” “让他进来,”太子看一眼侍妾,“不,让他偏厅。” 这侍妾美得很,姓袁的也是个好色的,可不能让他看见。 报信的小太监没动:“殿下,他……” “他什么他?你今天怎么回事?赶紧去!” 小太监低头退出去。 太子又安抚了侍妾几句,这才起身出去。 他那天去火锅店吃饭,这一吃可不得了,难怪那天封天极院子里的味道那么香,这是真香啊。 他也算是吃过无数山珍海味的,桌上那些,明明看不出什么特别,但每样东西一放进去就好吃得很。 就连膳后的茶,也好喝得很。 这店里的生意一看就火爆,这天天的,得挣多少钱? 他当即就有些心动。 他让人把掌柜的叫来,明示暗示说了几句,可掌柜的看似笑眯眯好说话,就是不肯答应他的要求。 他离开之后,越想越气,干脆就让袁北去找点麻烦。 第四百五十七章 说断手,就断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的本意,是想让袁北闹一闹,让火锅店的掌柜低头,知道厉害,最好让他入股,或者把方子送给他,他去重开一家。 现在听说袁北来了,就猜测着事儿办成了。 这小子,还真是挺快。 但他一到偏厅,就有点傻眼。 袁北不是自己来的,是被抬进来的。 他躺厅担架上,脸肿得像猪头,手臂上缠着绷带,要不是报信的说,来的是袁北,他根本不敢相信。 “你……” 袁北嘴唇抖了抖:“太子殿下……” “你,你这是怎么了?”太子诧异。 他摆摆手,让其它人退出去。 袁北嘴里少了颗门牙,一说话有些漏风:“殿下,您要为我作主啊……” “怎么回事?快说!” 袁北眼泪都快下来了:“今天我安排了人,去给那家店找麻烦,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两人突然自己打起来了,我一见势头不对,就想去外宅,让人给您送信,请您去一趟。” “可没想到,有两个人跟着我进去,不容分说就是一顿打,还把我的手给打断了……” 太子心头一惊:“有这等事?” 有没有也是明摆着了,袁北都被打成这样了。 “可认得是什么人吗?” “不认得,他们都戴着面具,看不见脸,出手又快,打完像一阵风一样又跑了,我……” 袁北委屈得不得了。 太子拧眉思索:“这事的确奇怪,先回去,本宫自会派人查清楚。” 袁北:“……殿下,我这……” “好了,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好好养伤。” 袁北又被抬走,太子深吸几口气,他预想到,此事绝不寻常,对方究竟是冲着袁北,还是冲着他? 会不会……是冲着他去的,打错了? 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但转念一想,无论如何,那处宅子是不能再去了,实在太危险,还是找人卖了的好。 那处宅子无论位置还是环境,都是极好,当初他花了不小的价钱,而且又重修了园林,想想也是心疼。 罢了,再好也不如命重要。 …… 火锅店里,千张换了装,把那套女装扔灶堂里烧掉,拍拍手哼着小曲去找时迁。 “怎么样?我扮得不错吧,”千张得意地挑挑眉,“事情妥了。” “真不错,”时迁毫不吝啬夸赞,“我都没认出来,实在好,兄弟,你立大功了。” “小菜一碟,这都是最基本的,”千张眉开眼笑,“你搞定胡老头了?” “嗯,吃好了,高兴得很,这次算是平稳度过,”时迁目光掠向窗外,“咱不能总挨打,得想法子反击。” 这样,方能对得起主子的信任。 “行啊,没问题,你说,怎么干?” 时迁正想着,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掌柜的,小人得到一个消息……” “真的?”时迁听完,喜出望外,“你还去盯着,小心些,有消息随时来报。” “是。” 时迁又回头问千张:“兄弟,你的机会又来了。” “什么?” “你会装鬼吗?” “??” 南昭雪和封天极回王府,身心都痛快。 南昭雪言出必行,确认是袁北插手火锅店的事,那就打断他的手。 痛快地喝了茶,又看了会儿地图,封天极正和她讲京城附近的几座城,管家来报:“王爷,王妃,图公公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看来,是有旨意了。” 把折子递上去,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旨意,看来,皇帝的确非常关注此事。 到前厅,来的只有图公公一个。 上前行了礼,图公公也没迂回,直接道:“王爷,王妃,皇上看了折子,对此事大为恼火,痛骂赵氏女。” 他话锋又一转:“不过,她毕竟是赵怀义的女儿,死去的小容妃,也是他的女儿,眼下快到年关,不宜大开杀戒,赵怀义也会入京,到时候皇上会训斥他。至于赵氏女,就先让她在牢里呆着,好好受受罪吧。” 这就完了? 南昭雪料到,皇帝可能不会因为早已死去的人,而对赵汀慈下杀手,但也没想到,竟会如此轻放。 先在牢里,等到赵怀义进京,哭一通,忏悔一通,哭诉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说不定会让他直接领回家过年,连牢也不用坐了。 “王爷,王妃,皇上知道你们辛苦了,”图公公满脸带笑,“皇上赏了些东西,老奴带来了,就在外头马车上,找人搬下来吧。” 南昭雪抿唇道:“为父皇办事,应该的。公公,父皇的意思就是,事情查到此处为止了吗?” “是啊,这不是已经明白了吗?”图公公叹道,“赵氏女心生嫉恨,脑子又糊涂,对胞妹下药,致使其难产。说起来,都是王爷和王妃的功劳,若非如此,谁能想得到……唉。” 南昭雪心领神会,封天极也微微摇头,后面的话无需再说。 皇帝赏赐的东西不少,药材,绸缎,毛皮什么都有,图公公看着东西都放下入府,也就告辞离开。 南昭雪的心里不怎么是滋味。 虽说小容妃的死与她无关,连面都没有见过,当初查这个也是为了能去封天极生母的住处查看。 但此时听到,一尸两命,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忍不住想短促笑一声。 封天极轻轻揽她肩膀:“走吧,回院去。” 他又岂能不知道南昭雪的想法,他又何尝不是? 他那道折子,写得有些含糊,除了赵汀慈之外,皇帝应该能想到,会有同谋。 但,图公公却传达得很清楚,事情到此为止。 “这件事情,有点不对劲,”南昭雪拧眉,“一定是有人说了什么,之前皇上还说要查清楚,但现在却忽然改了主意。” 其中必有缘由。 “我会派人查清楚,”封天极低声说,“宋家的事,你想怎么做就还怎么做,不用理会别人。” 南昭雪点点头,两人刚往院中走,时迁又回来求见。 “王爷,主子!” 南昭雪见他一脸喜色,问道:“怎么?发生何事?” “主子,小的有个好消息,想要禀报。” “什么好消息?” 第四百五十八章 最受不了她撒娇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当夜,太子的那座宅子竟然半夜闹鬼,把在里面看守的人吓了个半死。 第二天天一亮,就匆忙去禀报太子。 太子先是不信,觉得不可思议,这宅子买了也不是一天两天,怎么突然就闹鬼了? 还是他的侍妾提醒,说有没有可能,因为袁北昨天在里面被挨了打,带伤带血,把原本积压的怨气激发出来了,而且,据说,他的姐姐好像也死的不明不白。 一提这事儿,太子心头顿时打了一个突。 袁北的那个姐姐,原本说是染病而亡,实际上……的确病得奇怪,好端端的,说病就病了,还一下子就无药可治,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他都不忍看。 侍妾又趴在他怀里,嘤嘤地哭,生怕自己哪天也会突然得病。 太子又安抚了好半天,心说无非就是一座宅子,早晚也是卖,他也不在意那点儿钱。 “找个中间人,赶紧脱手,给钱就卖!” …… 时迁和千张喜滋滋,拿着房契来见南昭雪。 两人都对南昭雪感激得不得了,总想做点什么来回报,打理店铺,听从主子吩咐,都是分内的事,这次这座宅子,算是两人出力,一起给的一点心意。 南昭雪收下,又叮嘱他们道:“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但以后这样的事不要再做,太子非是寻常人,若是有差错,让他察觉,抓到你们,他可不会心慈手软。” “是。” “我听说,最近不少商队进京了?” “回主子,的确如此,眼下年关将至,正是做生意的好时机,很多商队,尤其是从边境来的,带回许多货物,什么稀罕物都有,”时迁一提到生意上的事,就两眼放光,“小人还听说,过两日还有一批鲜果到京,是走的水路,然后迅速转的冰车,马不停蹄到京,新鲜得紧。” 南昭雪看一眼杯中茶:“这样,那你派人盯着些,到时候看有什么鲜果,买上一些,给大家尝尝鲜,我也可以再做些其它口味的果茶或者果酒。” “回主子,小人前两日就派伙计到岸口那边盯着了,咱们自己也准备了冰车,每样果子都要了一些,这是单子,您过目。” 南昭雪接过单子,心里暗想,如果能找到回去的法子,得看看能不能把时迁带走,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省心放心。 “做得很好,”南昭雪把单子交还给他,“放心去准备吧。” 千张有点着急,紧紧抿着嘴唇,也想做点什么。 之前他觉得自己有才有实力,在一众影卫中也是最出色的,现在处处被时迁落在下风,而且还是心服口服的那种。 两人相处得极好的同时,又激起他的好胜心。 “千张,”南昭雪抿一口茶,“我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主子请吩咐。” …… 封天极从外面回来,到院子里来见南昭雪。 结果没见到人,听崔嬷嬷说,在小屋里忙了许久了。 他耐心等着,命人准备好热茶暖炉。 天近黄昏,南昭雪抱着个盒子,从里面出来。 “回来了?”进屋看到封天极,她浅笑问,“忙完了?” “还好,完不完也得回,我跟他们说了,本王府里还有王妃等着,到时候就得走。” 南昭雪无奈笑:“王爷也不怕别人说你惧内。” “本来就是,有什么可怕的,”封天极拉她坐下,“快喝点热茶,暖一暖,我让她们候着,你休息一会儿,咱们就吃晚膳。” 南昭雪抿口茶:“不急,你先看看,我这盒子里的东西。” 说是盒子,其实个头不小,还挺沉。 封天极疑惑地打开,不由得一怔:“哪来的?这么多宝石,我记得父皇赏的不是这种,也没这么多。” “再仔细看看。” 封天极拿出一块红色宝石,对着烛火照了照:“成色也可以,虽不是最佳,但用在首饰上,经过打磨,完全可以做成上等首饰。” “那王爷以为,这些宝石,可卖多少银子?” 封天极下意识问:“你又缺钱了?” 南昭雪动作微顿,抬眼悠悠道:“王爷说过,整座王府都是我的,我怎么会缺钱?” “那怎么……” “说一说嘛,我想知道。” 封天极一顿,胸口里猛地一热,南昭雪这种撒娇的语气,他还是头一回听见。 喉咙里滚了滚,垂眸看着宝石:“这么多一起卖的话,万两金吧。” “这么多?”南昭雪诧异。 “嗯,这些做成首饰,回来的利润何止万两。” “那就妥了,”南昭雪眉眼带笑,把盒子盖上,“赚的这笔银子,给院子里的丫头们做衣裳,做首饰。” 夜晚洗漱完,南昭雪总感觉封天极心不在焉,绞干头发,走到他身边问:“怎么了?有心事?” 封天极放下手中笔,心里乱糟糟的,其实什么也写不出。 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气,刚才压下去的那股子热意又再次涌上来。 他伸手抱住她,声音暗哑似带蛊惑:“嗯,有心事。” “怎么……” 南昭雪话没说完,封天极抱起她向床上走去,低低的温热的嗓音在她耳边炸开:“像之前那样……说给我听。” …… 南昭雪这一夜睡得极沉,累得快要散架,光热水就要了三回。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破了她以往的睡懒觉的最晚纪录。 崔嬷嬷一直在外屋候着,听到她醒了,赶紧进来伺候。 看到崔嬷嬷脸上带着的笑,尴尬又点羞涩。 虽然说是个现代灵魂,这种事不像古人那么保守,但活了两世,南昭雪都是头一回经历。 起来之后,再一看早膳格外丰盛,光是补气血的汤水就有三道。 南昭雪:“……” “王爷呢?”她略带着气问。 “王爷一早就出门了,吩咐老奴定要照顾好王妃,让您多多休养。” 南昭雪咬牙切齿:呵,他倒是会躲。 吃完早膳,还是觉得身上疲倦,很困,干脆又睡了一会儿。 再次醒来时,崔嬷嬷回话:“回王妃,千张来了,在外面候着。” 第四百五十九章 最是财帛动人心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想起来,昨天她就和千张说了,让他上午过来。 “让他进来。” “是。” 千张在外屋等候,南昭雪抱着个盒子出来,递给他说:“打开看看。” “这么多宝石?主子,这……” “附耳过来。” …… 袁北这两天一直躺着养伤,他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但自从他姐姐跟了太子,他也算是一步登天,摇身一变成了贵公子。 虽然后来他姐姐死了,但他也凭借自身的本事,在太子面前站稳脚跟。 别的不说,光是这一家首饰铺子,就足够他吃香喝辣,衣食无忧。 不过,这一回,他算是栽了个跟头,连打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正琢磨着怎么报仇,转过天又听说太子把那座宅子卖了,他心里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也顾不得身上的伤,断的是手,又不是腿,强撑着去首饰铺子里。 这个时节正是生意好的时候,他琢磨着赶紧做得更好些,让太子觉得,火锅店的事他虽然没有办成,但管理铺子,还是一把好手。 店里的人见他这样都来了,赶紧迎上来,问候几句扶他去二楼。 正琢磨用点什么法子,能让生意更好些,外面二掌柜快步进来。 “掌柜的,有个天大的好事。” 袁北纳闷:“什么好事?” 他坐的距离窗子不远,能听到对面火锅店门口小伙计招呼客人的声音,听得他心烦意乱。 还能有好事儿? “掌柜的,您看这个,”二掌柜把帕子打开,里面是一块蓝色宝石。 袁北眼睛一亮:“哪来的?” 他一边对光看,一边说:“成色不错,虽不是最高品级,但也可以了,用在首饰上,足矣。” “没错,”二掌柜的见他也这么说,满脸是笑,“这样的宝石还有很多,足足二三百颗,只要八千两。” “什么!?”袁北一惊,宝石差点落地,“八千两?” “对。” “你没听错?” “没有,”二掌柜压低了声音,“小人知道,这些少说也得万两金,但对方只要八千两。” “这是为何?”袁北不解,“你可有问清楚?” “掌柜的,您听我说……”二掌柜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袁北眉头微锁:“原来如此,可这样的话,应该算是赃物吧?” 二掌柜笑着摇头,拿过那块蓝宝石说:“掌柜的,您瞧,这宝石上面,一没有标记,二没有名号,谁能证明,它的主人是谁?在谁手里,就是谁的。莫非,我们要收块宝石,还要打听它的来处,还要去矿石场问问吗?” “再者说,也没人来找,敢告,即便有,您背后是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怕谁?”二掌柜巧舌如簧,“掌柜的,八千两呀,才八千两!这样的便宜,上哪去找?我们连夜造一批首饰,几套头面,几支步摇发簪,那些贵妇小姐就抢着要,随便就能卖个几万两呀。” 财帛最是动人心,何况是送上来门的,这么大的便宜。 “好,你说得有理,”袁北当即点头答应,“你去和他交涉,本公子不露面,以免多生事端。” 二掌柜等的就是这句,他就想亲手办这事儿,那么多块宝石,他偷摸拿两块也没人知道。 “行,小人一定办得妥帖。” 袁北在他开的纸条上盖上章印,让他去账房那里取钱。 “掌柜的,我刚才上来的时候问过账房,他说,手上只有两千两。” “怎么这么少?” “您忘了,十日前刚拿着去换黄金了。” “对,对,”袁北点头,“这样,前两日在钱庄存了笔货款,本来是太子殿下这两天要提走,先买了宝石,等分号那边押运的货款一到,再存进去。” 这家首饰铺子,去年刚在江南那边开了家分号,生意也是不错,前几天袁北收到信,已经派人往这边押运银车,算路程,这两日就能抵京。 “是,小人这就去办。” 二掌柜转身刚要走,袁北又叫住他:“你去把巷子口的刘三儿给我叫来。” “是。” 二掌柜到下面小会客室,那位胡人打扮的商人正来回踱步。 见他来,赶紧问:“如何?你们掌柜的同意吗?” 二掌柜咂咂嘴:“说实在的,你这东西,成色一般,而且又……八千两有点多了。” 商人气得吹胡子:“八千两还多?行,那我不卖了,我去别处,首饰楼又不只你们一家。” 二掌柜哼道:“是不只我们一家,但敢收你这赃物的,也就我们一家。” “你……” 二掌柜脸上又泛起笑:“别急嘛,慢慢商量。” 商人低头,看着怀里的盒子,咬牙低声说:“你帮忙说一说,这里面有二百八十五块宝石,多出来的五块,给你。如何?” 二掌柜心花怒放。 交易很快办好,商人揣着银票往外走,刚到门口,差点和一个人迎面撞上。 他认得,此人叫刘三儿,是巷子口有名的小混混,整天偷鸡摸狗不干好事,要么就是坑一坑外地入京的人。 人称“流氓三儿”。 他到这里来干什么? 首饰钗环,他根本买不起。 看样子,像是被人请来的。 商人不动声色,绕去火锅店后门,脱去身上装扮,又换了张脸,去首饰楼门口等。 没过多久,就看到刘三儿又出来,脸上喜气洋洋,还往火锅店里看了一眼。 嗯? …… 南昭雪午睡醒来,就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 像是有千张的声音。 推开窗子往外看,果然是。 千张赶紧回话,说是抓住了一个人,要交给她定夺。 穿上斗篷去偏僻小院,地上五花大绑,扔着一个人。 面貌平平无奇,眼神躲闪,贼眉鼠眼的不像个好人。 千张把事情一说,双手递上一个纸包。 南昭雪接过,不用打开看,都能闻到那股味道。 “哪来的?” 刘三儿被千张踢了一脚,不敢撒谎:“回贵人的话,是……袁公子给我的,说是让我找机会,下在火锅店的汤里。” “哦?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第四百六十章 连环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手捏着纸包,居高临下的看着刘三儿。 刘三儿只觉得如芒在背,冷汗直流:“也没……” “快说!”千张又踢了他一脚。 刘三儿痛得闷哼:“就,就给了五两银子。” “五两?”南昭雪很不满意,“也未免太便宜了。” “抽他五十鞭子。” “是。” 刘三儿一听五十鞭子,魂儿都飞了,直接晕死过去。 千张拎起他,抽他几个耳光,生生抽醒。 南昭雪面无表情,捻着药包:袁北啊袁北,本来想打断你的手给你点教训,让你长长记性,可你偏不回头,那可怪不得我。 傍晚时分,封天极准备回府。 南昭雪把事情一说,封天极当即就沉了脸。 “此事交给我,我去结果他。” “一下子结果了多没意思,还是要想个别的法子,”南昭雪眼中冷光微闪。 “你想怎么做?我去安排。”封天极赶紧说。 “我听说袁北特别好色,他今天干了两件痛快事,想必今天晚上也不会闲着。” “你是想……” “嗯,”南昭雪见他领会,点头浅笑,“王爷以为如何?” “我……” 封天极还没说完,南昭雪似想起了什么:“哦,我忘了,王爷一般都是悄悄躲出去,并没什么深刻体会。” 封天极:“……” 当晚,谈香阁里的两个特别红的姑娘被点到一个屋,伺候一位特殊的客人。 其实他也是常客,只不过今日有些不同。 两个姑娘进门,一见他双手臂都缠着绷带,惊愕得不得了,上来一通安慰心疼。 袁北心花怒放,又是让美人儿喂酒,又是吃菜,时不时偷一口香,美哉乐哉。 喝着喝着,觉得眼前有点发花,这酒似乎有点上头。 谈香阁外的马车里,南昭雪吃着小零嘴,封天极在一旁给剥着花生壳,核桃壳。 隐约听到里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南昭雪停下动作:“嗯,成了。” 封天极看一眼时辰,再看从远处来的路口拐过来的马车,车上晃着的灯笼上,写着一个“陈”字。 御史之首,陈大人的马车。 这不是回府的必经之路,平时他也不屑于路过这种地方,只不过,今日情况特殊。 回府的路上,有两辆马车不知怎么的碰到一起,把路面给堵上了。 今日本来就晚了,他急着回府,吩咐车夫绕路。 刚到附近,就见有一人冲出谈香阁,怒气冲冲地骂:“混帐,你算干什么东西?也敢如此无理!” 从里面晃着走出来的人冷笑:“你说我算什么?实话告诉你,老子是东宫的人,东宫,懂吗?太子殿下,那是未来的国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嗝……” 他打了个酒嗝,里里外外看热闹的人在听到他说起“东宫”“太子”这样的字眼时,都噤了声,不敢说话。 对面吵架的人也哑了火,一甩袖子,半天闷声道:“你休要猖狂,我不信,你这样的狂徒,能与太子殿下扯上什么关系!” “呵,”袁北带着醉意,今日或许是高兴,一些压在心里的话,总觉得不吐不快,“本公子掌管着首饰铺子,是太子殿下最信任之人!本公子身份贵重,岂是你……你这等刁民能够招惹的?赶紧滚!” “若是再敢让本公子看见你,定把你绑去东宫,让殿下把你……把你……活剐了!” 那人咬咬牙,手指着袁北:“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放完狠话,最终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袁北站在台阶上,哈哈大笑,狂妄至极。 “算你跑得快,走,回去,喝酒!” 人群散去,门前又恢复如常。 陈大人在马车里听得真真儿的,重重一甩车帘子:“回府!” 马车走远,封天极把剥好的果仁捧到南昭雪面前:“咱们也该走了。” 南昭雪“嗯”一声,正想要走,目光无意中往外一掠,“慢着。” “你看,那是谁?” 封天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见一人穿着黑色斗篷,刚与一个男人说完话,脚步匆忙地站了另一边的轿子。 虽然光线暗淡,但南昭雪看得清楚,那人是宋老夫人身边的瑛嬷嬷。 和她谈话的那个男人,又返回刚才的门里。 “那是哪?” “谈香阁做两种生意,”封天极清清嗓子,“一种迎接客人的是女子,另一种……是男子。” 他说得隐讳,也不知道南昭雪听不听得懂,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得太明白,也担心南昭雪会对他有所误会。 南昭雪却秒懂。 正门,迎客的是女子。 方才的小门,迎客的是男子。 那么,方才瑛嬷嬷和那个男人谈什么? 莫不是,宋老夫人需要?咳。 南昭雪正想和封天极分享一下想法,回头看他,见他在走神。 “怎么了?” “没什么,”封天极回神道,“就是觉得,方才那个人的轮廓有些熟悉。” “你指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离开的那个女人。” 南昭雪解释说:“她就是宋老夫人身边的瑛嬷嬷,那天在宋府……” 她说到这里又顿住,那天在宋府,封天极可没跟着进院子,也没见到瑛嬷嬷。 她思索一下,拿出张纸和平时做的碳条,在纸上迅速画出一简单的肖像画。 “这个女人,就是跟在宋夫人身边的,瑛嬷嬷,你看。” 封天极定睛一看,脑子里似乎有些零碎的片断,好像有的上面有这个女人的模样,但又记不起。 见他拧眉深思,神色不对,南昭雪握住他的手:“天极?若是想不起,就先不要想,慢慢来。” “我见过她,一定是,很小的时候,一定见过。” 封天极想不起,但可以肯定这一点。 南昭雪安慰道:“你也说了,是小时候,时间久远,她也多少改了容貌,你记不起也是正常,这张画像留着,随时可看,说不定哪天就想起来了。” 封天极目光深深,眼睛漆黑发亮,看着她说:“不,雪儿,我记忆中的此人,就是这样的模样轮廓,她并没有什么改变。” 南昭雪一愣:这怎么可能? 第四百六十一章 这畜牲也配?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目光炯炯,说的当然不是假话。 但也的确匪夷所思。 南昭雪微眯着眼睛,看向谈香阁旁边的小门。 “看来,咱们得抓紧时间,再去宋府走一趟。” 回到王府,崔嬷嬷上前来报:“王妃,南家那边有动静了。” “哦?”南昭雪诧异,“什么动静?” “之前阮氏一直闭门不出,刚刚有人来报,说是看到从后门驶出一辆马车,很简陋,不像阮氏平时乘坐的马车,不过,这次盯梢的小乞丐鼻子灵,闻到车上的香气,和阮氏平时用的一样,所以,确定是她。老奴想着,她换车出行,又挑了夜间,八成是要做什么坏事。” 南昭雪立即转身往外走,封天极跟在她身侧:“别急,她这个时候出城,要费一番功夫的。” 对了,负责看守城门的小队长,已经换成了封天极的人。 上马车,南昭雪问:“这几天,庄子上可有消息传来?” “没有,”封天极摇头,“那些荼之华还在生长,没有人靠近。” 一开始,南昭雪想的是把那些东西铲除,后来又想,暂时留着,就如同留着一个锋利却极诱人的钩子,早晚有一天会钓上大鱼。 今天晚上,这不就来了吗? 南昭雪手指轻叩桌沿:“阮氏定有古怪。” “无妨,无论她有什么,抓住她定叫她吐个干净。” 夜色深沉,天边的星子稀疏,半边残月挂在云层后,摇摇欲坠。 阮氏叫开城门,本该是易如反掌的事,偏偏磨蹭近一炷香的时间才得以出门。 她心里烦躁,不知道这个看门的是怎么做事的。 她手边停着一只黑色的鸟,尖尖的鸟嘴上还沾着点血腥味和肉沫。 今天晚上,她接收到主子的消息,必须去那座庄子上看看。 一切都太不寻常,所有的事都表面正常,但细究起来,又似乎处处都不正常。 那些人的死活无所谓,重要的,是庄子上好不容易成活的荼之华。 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回想着发生的事,当初之所以选择那座庄子,是因为南昭雪尽在掌握,庄子自然也尽在掌握,一切都顺利得进行。 但现在,不知为何,南昭雪突然就失去了掌控,还不断地给她们制造各种麻烦。 以至于让主子现在举步维艰。 绝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刚刚冒出几分狠意,马车突然停住。 她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栽,差点碰到头。 “干什么呢?!”她怒声问。 外面没人回答她。 她一怔,预感到不太妙,正准备掀开车帘看看情况,车帘却被人抢先一步掀开了。 “怎么是你?”她心头一沉,掩饰住慌乱,“王妃这是何意?” “知道见面改称呼了,你进步不少,”南昭雪似笑非笑,“这么晚了,要去哪?” 阮氏垂眸看着手指:“心里烦闷,出城逛逛,怎么?王妃连这个也要管吗?” “出城逛逛?”南昭雪拿起小几上的茶盏,“你但凡说一句,有了南若晴的消息,要去找她,本王妃也乐意假装相信你的谎话。” 阮氏嘴角飞快一勾,那是一抹讥诮的弧度,在听到“南若晴”三个字的时候。 南昭雪清楚捕捉到,目光往下,看到她交叠的两只手。 “王妃,没有哪条律法规定,我不能出城,您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我就此告辞了。” “律法?”南昭雪诧异,“什么时候阮姨娘也会说律法了?这可真是不像你。” 阮氏抬头,表情八风不动:“都是拜王妃所赐,务必要时时小心注意,否则,再去一趟京兆府的大牢,我可承受不住。” “承受不住?”南昭雪笑意微凉,“不尽然吧?反正会有人救的,怕什么?” 阮氏抿抿嘴唇:“王妃到底想要说什么?王妃趁夜出城,不会只是来和我聊天的吧?” 南昭雪目光在马车内一掠:“为何不能?本王妃很好奇,你是怎么能叫开城门的?” 阮氏不慌不忙道:“其实也没什么诀窍,看守城闹的士兵没什么油水,所为的不过就是几两碎银而已。”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南昭雪手指轻捻,点起小几上的一点点肉沫:“这是何物?” 阮氏目光平静:“不知道。” “不知道?” “这马车平时不是我用,想必王妃也是知道的,今日我用的马车坏了,临时用了这一辆,这辆平时是管家在用,谁知道他在车里弄了什么。” 南昭雪拿出帕子,仔细擦手,烛火微光映着她的清丽绝艳的脸。 恰在这时,门外空中传来一声厉啸。 随即,翅膀拍动的声响,以及速度飞快掠过的风,掠起马车窗帘。 封天极肩膀上站着鹰隼,另一只手中擒着一只黑色鸟的翅膀,出现在马车门口。 逆着黯淡月光的他,浑身气息冰冷森然,如杀神降临。 阮氏看到他手里的黑鸟,瞳孔倏地一缩。 “现在知道了?”南昭雪把帕子扔下,“就是这只畜牲吃的东西吧?” “它不是畜牲,”阮氏下意识反驳。 南昭雪微挑眉:“不是?那是什么?神鸟?” “看来本王妃猜对了,神鸟,这么个黑丑的东西,奸诈凶残,也配?” 阮氏双手紧握,咬住后槽牙,额角的青筋直跳,看得出来,气得不轻。 南昭雪嘴角噙着笑:“还活着吗?” 封天极略一颔首:“当然,鹰隼爪下有准。” 南昭雪伸出手,封天极拍拍鹰隼的翅膀,鹰隼振翅高飞。 他抬腿上车,把手中黑鸟交给南昭雪:“没事,它不敢啄你,虽然没死,但早被吓破了胆。” 南昭雪嗤笑一声,笑声极尽讽刺:“神鸟,不过如此。” 黑鸟在她手里一动不动,眼睛半闭着装死。 “你不能时时入宫,平时就用这畜牲来传递重要消息吧?尤其是在风来死了之后。” 阮氏呼吸微窒,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南昭雪欣赏着她的表情,“很意外?我还以为,你的主子有多聪明,早该想到与本王妃有关,原来,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啊。” 南昭雪细白的手指搭在黑鸟的脖子上,眼中光芒凛冽,盯着阮氏的脸:“你今天晚上要去哪,本王妃没兴趣,总归你是去不成了。不如我们来讨论另一个问题。本王妃到底该怎么称呼你?” 第四百六十二章 你还差点火候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此话一出,对面的阮氏瞬间微僵。 “我不明白王妃的意思。” “你学阮氏的确很像,容貌更是一模一样,可是你忘了,”南昭雪盯着她的双眼,“阮氏可是与本王妃打了很多年交道的人,她什么样,本王妃再清楚不过。” “她不会脱口称呼王妃,更不会如此镇定,她会搔手弄姿,面对本王妃她会竭力展示她过得也不差,不会双手交叠,像个奴才。” “她更不会一头扎进南府的后宅,对宝贝女儿的生死不闻不问,更不会在本王妃提到南若晴的时候一脸讥讽。” “你火候还不到,蔡嬷嬷。” 蔡嬷嬷心头猛地一沉,双手下意识要用力握紧,又强自控制住。 “我不懂王妃在说什么。” “不懂?”南昭雪无所谓的笑笑,“你懂也好,不懂也罢,都不重要。” “你要干什么?” “本王妃说过了,你今天晚上,哪也去不了。” 蔡嬷嬷下意识想要反抗,但她面对南昭雪和封天极,根本没有胜算。 手指尖似有什么黑色的东西一闪,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封天极袖中的匕首砍下。 “啊!”她痛呼一声,捂住血流如注的伤口。 南昭雪手抵住唇:“别叫那么大声,掉根手指,死不了。” 垂眸看到那根掉落的手指尖,慢慢钻出一只黑色的,像甲壳虫一样的东西,有点起鸡皮疙瘩。 她一向从心里反感这些虫子之类,封天极拿出火折子靠近,虫子迅速烧成灰。 “行了,跟我们走吧。” 蔡嬷嬷无力反抗,又痛又怒,南昭雪在她的车里还点了香,不用问,她凭全身无力的感受也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心惊又后悔,早知道,在最初的时候,就该把南昭雪解决掉,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主子下了一盘大棋,唯独没把南昭雪和病重的战王看在眼里,可独独就是他们俩,竟然搅乱了棋局。 南昭雪和封天极回到马车上,看着那只黑鸟:“这鸟应该不只是用来传信,先养着吧,看它还能干什么。” “或者,问问时迁,他或许会知道。” 封天极把黑鸟按在手下:“交给我来负责,这东西邪性,你别碰他。” 南昭雪没意见,听着后面的马车声,缓缓道:“阮氏应该在去东宫的那天晚上,就被杀死换掉了,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蔡嬷嬷就不见了。” “所谓什么蔡嬷嬷去办重要的事,就是假扮阮氏,留在南府,一方面关注着南府的动静,一方面关注庄子,一举两得。” 封天极手指弹着黑鸟的头:“现在她被我们抓了,你有什么打算?若是没用,我就还把她捆了或者杀了,送去东宫,东宫那个西贝货,估计得疯。” “现在还不能让她疯,”南昭雪轻摸下巴,“不着急,我们现在先得关注宋家的事,东宫的事先放一放,就干脆晾着她,让她着急,又等不到任何的消息,这种感觉,最是折磨人,等她什么时候按捺不住,要亲自去庄子上看,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南昭雪目光闪烁:“必须要找一个当众揭穿她的机会,一锤子钉死,让她没有半点反击的可能,否则,就凭一个太子妃之位,凭身后的姚家,依旧能让她东山再起。” 太子不会愿意承认自己的妻子是假的,因为他担不起,他还需要姚家。 姚家更不会承认,因为姚家还想靠她更上一层楼,封荫子孙。 为了不同的目的,他们都可以指鹿为马。 封天极拔下黑鸟头上的一根毛:“如果你不想玩了,我可以暗杀她。” 南昭雪:“……” “我还想玩,”她清清嗓子,“暂时不需要。” 封天极笑眯眯:“听你的。” 南昭雪抚抚额头。 把蔡嬷嬷扔到别苑,关在雪心的隔壁,两人可偶尔相闻到彼此的动静,但就是见不着面,这种猜测、怀疑又无法证实的感受,也足够让人煎熬。 又回到王府,南昭雪还想再看看从蔡嬷嬷马车上带回来的东西,有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还没来得及,封天极就贴上来。 “干什么?” “天色不早,明天再看,我已经安排千张去见蔡嬷嬷,他会安排个人去南府,你不必担心。” “我也没担……” 话没说完,被封天极堵住:“天色晚了,没什么值得可熬的。” 南昭雪暗暗咬牙,这家伙食髓知味,吃上瘾了。 …… 第二天一早,封天极没起床躲出去。 但南昭雪也没能睡个懒觉。 封天极捏着她一缕发丝,在指尖绕啊绕,绕完了又用发梢轻抚她的眉梢,鼻尖,手指时不时戳戳她的嘴唇。 南昭雪气得无语,睁开眼睛看他:“你干嘛?” “嗯,”封天极认真点头,顺势托着她后脑,俯身下来。 南昭雪:“……” 这家伙!故意歪曲她的意思! 折腾完,南昭雪又昏昏入睡,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活动一下酸痛的腰,看着屋顶用力闭了闭眼睛,意识进入琉璃戒,本以为会有什么惊喜,结果还是升级升一半的老样子。 翻了点黑巧吃,补充点能量,这些喜欢吃的东西,都在小箱子里走过一遭,已经不用再省着吃。 想了想,难得今天没事可做,封天极这家伙肯定把琐事都料理干净,她就干脆做一天咸鱼,弄点东西吃。 本想再做一次黑森林,想想还是算了,以免让封天极看见,说过那是给他的独一份,到时候又小气。 看着手里的材料,还是做个流心蛋糕,做点奶酪吧。 崔嬷嬷伺候着她起身,她现在也只能学着脸皮厚,直接无视对方脸上的姨母笑,吃过早膳,一头钻进小药房,拿出食材就开始鼓捣。 阵阵香气不时从小屋里飘出来,满院子的丫环婆子都不自觉往这边凑。 天近中午时,封天极也回来了。 南昭雪一开门就看到坐在台阶上的他,像一条大犬,眼巴巴看着她。 “……” 高冷风,维持一下啊。 “做了什么好吃的?” 南昭雪无奈又好笑:“进屋看吧。” “这是何物?”封天极拿小勺戳戳流心蛋糕,“怎么和上次的不一样?上次的又黑又苦又香。” “那个不是说好了,给你自己做的吗?又不知道你中午回来,没做那种。” 封天极眼睛唰一下子亮了:“是吗?只给我自己做?” “嗯,这个也好吃,尝尝吧。” 封天极立即表示:“雪儿做的,什么都好吃。” 一小勺下去,满满的香浓的心流出来,封天极吃一口,微微眯起眼睛。 “雪儿,要不咱离开京城以后,就开个点心铺子吧?” “我来做,你来吃,是吗?” “那倒也行。” “堵上嘴吧。” 奶酪拿给崔嬷嬷,让她分了一些给丫环婆子们,剩下的装在小罐子里,她准备下午去一趟卓府。 也不知道卓江玲怎么样了,卓家的人没有再来,应该是恢复得不错。 第四百六十三章 香料生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表示想留下陪南昭雪午睡,被南昭雪拒绝。 他被轰走去书房,下午还要去忙。 午觉睡了一小会儿,南昭雪就命人准备马车,去卓府。 这次野风跟着她来,怀里抱着小罐子,时不时抿抿嘴唇。 “放心,家里还有,以后也会做,不必心疼。” 野风微微脸红:“哦。” 南昭雪有点想笑,这小丫头看似又冷又傲,实际上也才十五六岁,时不时就露出小女儿姿态。 “上次的饼干,好吃吗?” 野风连连点头:“好吃,特别好吃,念儿还想跟我要,我没给他。现在还剩下两块。” 南昭雪:“……” 说话间到卓府,为避嫌,卓夫人没亲自迎出来,但早早等在一道门口张望。 见她到了,赶紧过来行礼。 “夫人不必多礼,江玲可好些了?” “好,好多了,多亏了王妃,我一直想道谢,但老爷说,最近王爷也很忙,让我不要惹出是非。” “说得是,”南昭雪点头,“王爷也时常说,最近事多,京城各路的人都有,再者,我治好江玲,也并非为夫人答谢,不必如此。” “话是这么说,但我身边就还有江玲这么一个女儿,又是自小娇惯着长大,她就是我的半条命,王妃和王爷的恩情,不敢相忘。” 南昭雪知道她是真心实意,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进院子,就听到屋里有说话声,时不时还在笑。 卓夫人道:“能听到江玲此时的笑声,回想前两日,简直如同做梦。以前还总觉得她吵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现在又巴不得她天天吵嚷,说个没完。” “父母之心,皆是如此。” 有丫环去里面禀报,卓江玲很快跑出来,她穿着淡绿色衣裙,像一片灵动的叶子,眨眼飘到眼前。 “六嫂嫂,你来了!我可想你了。” “身体好些了没有?” “好,我都好了,”卓江玲托着腮,“你看,我都胖了。” 卓夫人在一旁笑:“哪里就胖了?这是圆润,正正好。” “娘……” 南昭雪转头看野风,接过小罐子,“这是给你做的小零嘴,你若觉得胖了,那就不必吃了。” 卓江玲一把接过,掀开盖子眼睛就亮了,抽出一支,忍不住惊呼:“呀,真好看。” 可不是,白胖胖的小熊造型,活灵活现,奶香味儿浓郁,香甜的味道直入鼻孔。 让人想咬一口,又舍不得。 “王妃的手真是巧,”卓夫人也忍不住赞叹。 南昭雪:真是惭愧,这都是模具的功劳。 她当初本来没想买这种造型的模具,但当时只剩下这一种,没得选。 没想到,到了这里,还很受欢迎。 “这是什么?”卓江玲吞一口唾沫,强忍着不吃。 “你尝尝看,你可以取名,我还没有取。” 一边说一边进屋,南昭雪给卓江玲把把脉,身体确实恢复得很好。 她本来也没有受什么伤,就是受惊吓过度,是心理的问题。 屋子里多了几个有趣的摆件,桌子上还有药盒。 连熏香都换成有凝神效果的,里面添的中药还特别讲究。 南昭雪心中有数,低声问卓夫人:“蒋大公子送来的?” 卓夫人笑了笑:“是的,海尘每日都来,不过,最近也是忙碌,只晚上才得空,但从未耽误过。” “这些香不错,”南昭雪深吸一口气,“江玲可放心用,药的话,就暂时不用吃了,她年纪轻,还是以自身的恢复能力为主,人的身体都有自我修复的能力,过度依赖药物,也不是好事。” “是,我记下了,”卓夫人点头答应。 南昭雪走到香炉前,拿起一支香:“可否借我一支?” “当然,”卓夫人道,“王妃尽可取用,海尘拿来许多,还有不同的种类,王妃若是喜欢……” “夫人不必麻烦,就这一支足以,我平时没事做,在看一本香典,试着调个香什么的,此香味道不错,就做个样子,试试而已。” “夫人可知,蒋大公子的香料铺子里的香,一般从哪里运来?” “应该是南境那边,那里盛产香料,但与我们隔着一片海域,很少有人能去采购过来,寻常的散商需得大家凑一条船,共同承担风险,自从出过几次翻船事故,散商也就去得少了。 但蒋家不同,海尘财力雄厚,有自己的商船,采购量大,销量也大,和南境那这算是一拍即合,所以,他的香料生意向来不错。” 南昭雪暗自思忖,不知道蒋海尘的铺子里,有没有那种香料。 又闲聊一会儿,南昭雪正想要告辞,听外面有人来报,说是蒋锦皓来了。 正对着第二支奶酪恋恋不舍,不肯下嘴的卓江玲垂下头,低声说:“跟他说,我还没好呢,不见。还有,让他以后多读点书,别乱跑着玩了。” 下人哪敢说这种话,卓夫人嗔怪道:“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他整日游手好闲……” “住嘴,这话哪里轮得到你来说?”卓夫人假怒,“不可无理。” 卓江玲紧抿着嘴,罕见的没有再争辩。 卓夫人有点不好意思:“王妃见笑了。” “无妨,”南昭雪起身,“正好,我也要走了,就出去带话给他吧。” “六嫂嫂,你这就要走了吗?”卓江玲不舍,“我还有话没和你说呢。” “晚些时候吧,晚上我来接你,带你去吃饭。” “真的?” 和卓江玲说定,南昭雪离开卓府。 到门口,果然看到正站在马边,给马顺毛的蒋锦皓。 “六嫂嫂?你也是来看江玲的吗?她怎么样了?” “她好得差不多了,”南昭雪打量着他的马,“马不错,你的?” “啊,我大哥送我的新年礼,被我强行先要过来骑了,”蒋锦皓一脸得意,“怎么样?不错吧?我父亲都眼馋。” “你大哥对你不错。” “那当然,这满府上下,也就我和我大哥说得上话,”蒋锦皓骄傲之后,又有点沮丧,“什么时候能一家人一起吃年夜饭,那就好了。” “怎么?年夜饭都不在一起吃吗?” “嗯,我大哥不在府里过年,”蒋锦皓垂头说。 “走吧,送我回王府。” “哦,好,”蒋锦皓下意识答应,刚要上马,又看向卓府门口。 “江玲吃了药,睡了,见不了。” “哦,”蒋锦皓这才作罢,翻身上马。 南昭雪坐在马车里,手指捻着那支香,抬眼看外面的蒋锦皓。 第四百六十四章 这么随意的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回到王府,南昭雪把留出来的一个流心蛋糕交给蒋锦皓,让他带回去给润安公主。 本是想给林妃的,但蒋锦皓来得巧。 进小药房,把那支香折下一点,放下琉璃戒做检验,并没有之前的那种成分。 南昭雪微微松一口气,但愿,是她想多了。 重新做几份蛋糕,让管家派人给封天极送个信,让他约一下封天彻。 带好东西,估摸着时辰,南昭雪坐上马车出门。 封天极这两日都在大理寺,重点不在处理什么案件,而是附近的驿馆。 使臣的先遣人员已到,就住在驿馆中,虽说已有巡防营和太子的人,但封天极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毕竟事关两国之间的事,他并非怕这些人遇到什么危险,而是杜绝他们图谋不轨。 时辰到,封天极从里面出来,抬眼就看到自家马车,沉肃的脸上顿时露出笑意,三步并作两步,长腿迅速跨过台阶。 话刚说到一半的官员:“……” 封天极刚要挑帘进去,又收回手,仔细掸掸身上,拿锦帕擦擦手,这才进马车。 “怎么想起来接我?” “去吃饭。” 南昭雪见只有他自己,正想问他封天彻,封天极道:“老七一会儿就来。” 话音刚落,就听里面传出叫声:“六哥呢?怎么这么快?” “人呢?” “回永王殿下,战王殿下上马车了。” 封天彻迈大步过来,正要挑帘,封天极从车窗看他一眼:“你骑马跟在后头。” “那我能骑你的马吗?”封天彻眼睛放光。 “你尽可以试试。” 封天极冷笑一声,放下车窗帘子。 马车还未动,就听到外面“扑通”一声。 南昭雪:“……” 转道再去卓家,把卓江玲接上。 一路到火锅店,依旧是生意火爆。 上二楼雅间,推开窗子,一边能看到后面的万家灯火,还能看到城内最高的望火楼,景色堪称绝佳。 另一边,能看到街市,以及对面的首饰楼。 今天的首饰楼关门关得早,以往这个时候,也要挑起灯笼,再开一个时辰。 封天彻手支着窗台,嗤笑一声说:“六嫂,今天你是没见,陈御史在朝上是怎么参奏太子的。 那个姓袁的无名小卒,竟然大言不惭,说什么得罪他,就是得罪东宫,东宫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未来的国主。” 南昭雪抿一口茶:“太子怎么说?” “太子?太子脸都白了,当即就跪下,向父皇请罪,但话里话外又说,他并不知情,择清他自己,错都是别人的,这是他的一贯手段。” “姚阁老呢?他怎么说?” 封天彻收回目光,眼底闪过惊讶:“你神了,六嫂,怎么知道姚阁老也会说话的?” 南昭雪似笑非笑,封天极看封天彻一眼,就像看个傻子。 封天彻也不是真傻,看到这眼神,脑子一转:“六哥,难道是你……” “不是我,是你六嫂,”封天极语气骄傲,“她用计,诱使袁北那个蠢货当众说出那些话,被陈御史刚好听到,所以,今天在朝堂上,才会奏本。” “等等,陈御史也不会是刚好吧?”封天彻眯起眼,“六哥,是不是你?” “算是吧。” 封天彻目露崇拜:“你们可以啊,六嫂,你也太厉害了,姓袁的就那么听话?你快教教我,将来我也用用。” “来喽,”时迁端着火锅上来,“主子,两位王爷,卓小姐,小心烫着,小人去准备其它的,稍后来。” 封天彻的注意力很快又被火锅给吸引走。 南昭雪拉着卓江玲坐在她身侧:“一会儿给你上壶我新调配的茶,你试试看,好不好喝,要是你喜欢,就在店里推开。” “我是头一份儿?” “当然。” 卓江玲兴奋不已。 南昭雪看着她晶晶亮的眼神,微微松口气。 一直担心,当她听到火锅店的时候,会触动心里的阴影,看来,并没有。 菜品上齐,新调配的茶也上来,卓江珍捧着茶杯,咂了一口。 “这味道……好新奇,酸酸甜甜,还有一种清爽气,一下子从嘴里到肚子里。” “我好喜欢,比青桔蜜茶还好喝!” “好喝就好,”南昭雪分了两杯给眼巴巴的封天极和封天彻。 外面灯火绚丽,屋内香气浓郁,皆是美事。 南昭雪微眯着眼睛,靠着窗边,其实无论在哪里,只要天下太平,就是好日子。 目光无意中一掠,看到不远处胡同里停下一辆马车。 马车宽大,赶超王府的马车,南昭雪虽然对这些不懂,但也知道,在这个阶级制度分明且严格的时代,能坐这种马车的,绝不是一般人。 再细看走在马车旁边的人,刚才在暗影中没觉得,现在细看,越看越眼熟。 倏地,她眼睛睁大,看到从车里下来的人。 那人穿一身深蓝色锦袍,外披同色大氅,金色丝线织就的暗纹在灯光里光芒微闪,墨狐领衬着他保养得宜的脸,皮肤白净,眼角的皱纹细密,嘴唇微抿,绷出锐利的弧度。 皇帝。 南昭雪立即偏回头,低声对封天极说:“天极,你来看。” 封天极正给她倒茶,见她神色有异,急忙过来:“怎么了?” 她无声一指,封天极目光往外一掠,也惊了一下。 “怎么……” “他这是去首饰楼,还是来吃饭?”南昭雪小声问。 封天极垂眸看着外面皇帝的移动方向:“应该是来吃饭的。” 南昭雪:“……” 真服了。 之前去王府留宿,现在又出来吃饭。 这么随意的吗? “要去通知时迁吗?”封天极问。 南昭雪摇头:“不用,只让他腾出一间雅间即可,以他的聪明,应该能猜出来人身份贵重,但怎么也不会猜到皇帝头上去,会恭敬,但不至于太过拘谨。” 毕竟也是见过太子的人了。 “好,我去跟他说。” 封天极转身出去,南昭雪看一眼还在盯着火锅的封天彻和卓江玲,默默叹一口气。 再看外面,皇帝已经走出胡同。 南昭雪手轻抚茶杯,这皇帝到底是来吃饭的,还是因为白天太子被参奏的事,来查看情况的? 首饰楼与火锅店面对面,皇帝真的不会疑心什么吗? 南昭雪目光落在带来的蛋糕上,再看一眼封天彻,有了对策。 第四百六十五章 二入宋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很快回来,时迁已经去安排。 他们这边也吃得差不多,南昭雪把蛋糕交给封天彻。 “这个明天一早,送去给林妃娘娘,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再把这里的情况,以及袁北的事和她说明。” 封天彻点点头:“好,六嫂,我记下了。” 离开火锅店,封天彻回自己的王府,南昭雪把卓江玲送回卓家。 马车里重新安静下来,封天极微松一口气:“父皇今日恐怕不是一时兴起。” “应该与太子有关,”南昭雪点头,“他挨了训,自然不会放过我们,哪怕是暗示,也得说明这家店与我们有关。” “嗯,父皇亲自来看过,很难不会去想,袁北的事会不会不是偶然。” 南昭雪递一支奶酪棒给他:“怕吗?” 封天极一口香浓吞下:“怕什么?” “训斥,怀疑。”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那些对我来说,还不如这个值得关注。” 南昭雪也跟着笑:“不会让你挨训的,明天起,装病。” “??” 马车拐到路口,车帘被夜风掠起,南昭雪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香味儿淡雅,不似女子用的脂粉或是甜香。 “慢一些,”她吩咐车人,挑起车帘往外看,见前面刚刚过去一辆马车,看不清车身什么样,倒是在车尾有一盏灯笼。 微黄的灯笼罩,上面车着一支玉箫,一端还系着流苏,似随风而起,十分灵动。 “那是谁家的马车?”南昭雪直觉感到,那盏灯笼上的图案不寻常。 一般都会写着主人姓氏,“某府”之类,像这样画图案的,还是第一次见。 封天极看一眼,眼中神色有些许复杂:“那是谈香阁的车,画着玉箫,代表着车里出来的是男子。” 南昭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难怪刚才飘过去的香气有点特别。 “跟上他。” 南昭雪看着前面黑漆漆的路,显然,这走的不是大路,东绕西拐的,这要是去哪里? 她心里隐隐有答案,也有点小兴奋。 本来想寻个时机,这时机就送上门来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吧。 封天极猜到她的想法,也没阻拦,只是为她拢了一下大氅:“别冻着。” 宋府算是第二回来。 南昭雪上回仔细看过,去往宋老夫人院子的路上,后宫中布着不少阵法,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卓家的阵法,是为了不让人随意进出卓老太爷的院子,掩示他的病情,那么,宋家的,是为了什么? 宋老夫人可不是被人限制了自由的样子。 跟着前面那个谈香阁的男人,一路倒也顺利。 封天极解这些阵法也不在话下,带着南昭雪,步步小心。 越走,越有点偏,灯火也少了不少。 领路的人上前轻轻拍着院门,里面很快有人开门让他们进去。 封天极带南昭雪直接跃过院墙,跳上后房坡,找了个合适又背风的位置,轻点破窗纸,往屋里看。 屋子里的布置一般,窗下的美人榻上,倒上放了一些簇新的绸缎布匹,像是刚拿来不久。 床上的锦被,也像是新的,床头上靠着一个女子,乌发披散,面色微微有点苍白,但仍旧难掩清丽。 南昭雪觉得她眉眼间有几分熟悉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可不像要招来个谈香阁的男人来寻欢的。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封天极在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这是宋昭的生母,周氏。” 南昭雪:“!!” 她满目震惊。 封天极缓缓点头,确定。 南昭雪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间的熟悉感像谁,屋子里那些绸缎和锦被又是从何而来。 是宋昭回来,带给她的吧? 那个男人进了屋,看到她,上前两步,脸上的关切溢于言表。 “你怎么样?” 周氏垂眸,语气平静中带着客气:“还好,吃了你上次给我的药,好一些了,就是胃口还是不太好。” “这也是正常的,”男人叹息一声,“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本就是胃口极差,会吐得厉害,不过,你放心,我这次再给你换个方子,仔细调理两日,会好转许多。” “那就多谢了,”周氏浅浅笑,伸出手腕,把帕子搭在腕间。 男人顿了一下,上前两步,手指搭上她的手腕。 南昭雪在门外仔细看着,这男人竟是个大夫?来给周氏看病的? 按说以周氏的身份,怎么也该找个药铺里正经坐堂的大夫来看,怎么会找这么一位? 就算在宋府的地位不高,也不至于这样吧? 何况,现在她儿子都回来了。 还没想通,但见那男人收回手,轻声说:“好转不少,你且放宽心,我再给你换个方子,你好生服用,定会让你平安生下这一胎。” 南昭雪:“??” 周氏……怀孕了? 她脑子里迅速转,宋昭二十多岁,虽不知道具体的,就算二十五吧,周氏就算生得早,十六七岁生下他,算起来也该四十出头了。 虽然她看起来不算老,但这个年纪,总归是有些大了。 也不知道宋昭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一时间,南昭雪也不知道怎么的,总感觉这件事古里古怪。 这宋家真是和她气场不合,每次来都哪哪感觉不对劲。 周氏微垂着头,声音也是柔柔的,像一朵娇羞柔弱的花,轻靠着引枕上。 “这样是最好了,这次又麻烦你了。” 男人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蓉……夫人,不必如此客气,你我既是同乡,自该互相照应,能在这里再遇见你,实在是我这十几年中,最开心的一件事。” 周氏微微偏开脸,眼尾有些泛红,声音轻声荡开:“你……这些话太让人伤感了,开方子吧,时候不早,也好早些回去,天寒地冻,夜色深沉,一切要小心些。” 男人神情似微微有点恍惚:“蓉妹,我记得,最后一次你与我分别时,就是叮嘱我,一切要小心些。 我当时还想,终有一日,我会衣锦还乡,让你风风光光的嫁我,可哪知道…… 那一次的分别,竟然让你我彻底分开。” “蓉妹,我……” 男人上前一步,神情有些激动。 周氏抬头看他,眼睛含着水光,黑漆漆映着跳跃的烛火,无言又似藏着千言万语。 男人心神一荡,什么都忘记了,双手握住周氏的肩膀,就要把她拥入怀里。 南昭雪目瞪口呆,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幕。 封天极站在她身侧,大手抚上她的双眼,轻轻捂住。 她长长的睫毛,刷着他温热的掌心,痒痒的。 南昭雪好气又好笑。 这个人怎么回事?! 抓住封天极的手腕,嘴唇凑到他耳边,低语道:“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封天极反握住她的手,心神还在刚才手掌的痒上,鼻子里轻扬一声:“嗯?” 南昭雪又气又恼又想笑,干脆在他耳垂上轻轻一咬。 第四百六十六章 谁是布局之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感觉到封天极的身子猛地绷紧,南昭雪得逞的低声笑。 正要好好说话,忽然听到一阵喧哗声。 院子里来人了。 南昭雪脸上的笑意淡去:「我刚才就觉得哪里不太对,现在,果然来了。」 封天极握着她的手,敞开大氅,把她拥在怀里:「管他呢,咱们看热闹就行了。」 的确是热闹。 院子里亮起火把,有人「哐」一声踢开房门,气势汹汹地闯进来。 屋里的周氏和那个男人都吓了一跳。 男人还没有看清楚,已经被抓着脖领子揍了一拳。 「混帐王八东西,邹亮,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偷人偷到我宋宏茂头上来了!」 来人身量不高,但还算壮,一拳头下去,把书生模样的邹亮揍得顿时嘴角淌血。 床上的周氏也尖叫一声:「老爷,不要动手啊,不是你想的……」 宋宏茂一巴掌甩过去,直接把她后面的话抽回去:「Yin!妇!还敢向着他说话,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周氏哪有招架之力,只有被打的份。 她险些被拖到床下,身上的锦被也被掀开,露出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啊,你别伤到孩子……」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宋宏茂火往上撞,揪住她的头发怒问:「孩子?我问你,这孩子到底是谁的?」精华书阁 周氏惶恐的睁大眼:「老爷,你在说什么?这当然是我们的孩子啊。」 「我们的?呵,」宋宏茂打红了眼,「我一年多没碰你了,就那次喝多了来一趟,你就怀上了?怎么就那么巧!」 周氏咬着嘴唇,眼泪唰唰地流。 「别给我装可怜,老子不吃这一套!」 宋宏茂举手还要手,一旁的邹亮抓住他手腕,尽管气势不如他,但仍旧坚持:「不许你打蓉妹!」 「呵,蓉妹?」宋宏茂眼睛放着狠光,「叫得可真是亲热。」 「老爷,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 邹亮咬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挡在周氏面前,直面宋宏茂说:「对,没错,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你若是对她好,那我也认了,可你是怎么对她的?我不能让你这么欺负她!你写了和离书来,我要带她走!」 宋宏茂勃然大怒:「放屁!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和我说话?敢动我的妾,我他娘的今天就要打死你!」 他松开周氏,全力对付邹亮。 周氏都惊呆了,从邹亮说孩子是他的那一瞬开始,她就懵了。 南昭雪从窗纸小孔里,看着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男人,已经认定,这就是一个局。 但布局的人是谁,目前还不太好说。 和邹亮暗中见过面的瑛嬷嬷,怒气冲冲前来抓奸的宋宏茂,此时被打的邹亮,都有可能。 她微微叹一口气,刚才宋宏茂也说了,已经一年多没有碰过周氏,她高龄冒险怀孕,未必就没有想再借着这个孩子争宠的心思。 可怜这些女子,就为个男人,争来争去,不惜冒生命危险,现在还要遭受这种对待。 察觉她的情绪,封天极低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 封天极下巴轻轻摩挲她的头顶:「放心。」 脚步声再次响起,还有人高声喊:「老夫人到!」 南昭雪微挑眉:「或许这才是主角儿。」 瑛嬷嬷挑起帘子,宋老夫人随后进来,看到地上扭打的两人,怒声道:「住手!这是在干什么?」 宋宏茂又揍了邹亮两下,这才爬起来,喘着粗气道:「母亲,您怎么来了?」 「闹成这样,我能不来吗?这究竟是在干什么?」 屋内灯火有些暗,宋宏茂的脸在明明灭灭的暗影里,再加上刚才打架沾了不少土,看起来很是沧桑憔悴。 他和宋老夫人站在一起,倒显得比宋老夫人还老。 「儿子正教训这个奸夫!」 周氏赶紧从床上下来,哭着说:「母亲,并非如此,只是儿媳身子……」 「儿媳?」宋老夫人缓缓打断她,「你算哪门子的儿媳?」 周氏咬咬嘴唇,低声说:「妾身子不适,就请邹亮来看看,吃些药,药方子还在,我与他真没有什么苟且之事。」 「周氏,你身子不适,可以请大夫,请他来算怎么回事?我们宋家难道亏待你了吗? 还是大晚上的,有什么病非得这个时候请人来?遮遮掩掩,你说没有苟且,你觉得我会信吗?」 「母亲,我……」 「叫老夫人。」 「老夫人,他与我是同乡……」 「同乡?只是同乡吗?」宋宏茂冷哼,「蓉妹蓉妹,他可叫得亲热得紧呢!」 「老爷,我与他真的只是同乡,之前也没有见过,最近这是才偶遇。」 「才偶遇,你就怀孕了?真是巧啊!」宋宏茂咬牙切齿。 「老爷,妾身真的是冤枉的,这腹中骨肉,是老爷的无疑。」 「收起你的眼泪,贱人,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南昭雪微微拧眉,听这宋宏茂的话,可不像是要脸的。 像这种事,别人遮掩都遮掩不及,他倒好,好似非逼得周氏承认不可。 周氏泣不成声,几欲晕倒。 邹亮爬起来说:「没错,我与蓉妹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曾经也定下过婚约,但因为发生变故,才错失了彼此。 现在遇上,她若过得好,也就罢了,可偏偏你们对她不好,那我就不能忍!」 他上前去拉跪着的周氏:「蓉妹,起来,不要跪他们,我带你走!」 「放肆!」瑛嬷嬷沉着脸道,「这里是宋家,哪有你说话的份?」 宋老夫人面沉似水,双眼紧盯着周氏:「你可听见了?周氏,有没有冤枉你?你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宋宏茂甩手一个耳光:「贱人,快说!」 周氏被打得脸一偏:「老爷,老夫人,我没有撒谎,这腹中孩子,是老爷的骨血……」 邹亮急得睁大双眼:「蓉妹,你不要再说谎了,承认了也没关系,让他们写了和离书来,你别怕,我能养你和孩子!」 「别说了,你别再说了,」周氏掩面哭泣,「邹亮,我与你并没有……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百六十六章 谁是布局之人免费阅读. 第四百六十七章 每个人都是戏精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和封天极站在后窗外看屋内的大戏。 她觉得,每个人都是戏精。 至于导演是谁,还没有猜到。 她对身后的封天极说:「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赌这些人谁是幕后推手,谁说对了,就赢一百两。」 封天极把随身带着的钱袋子解下来:「给你。」 南昭雪:「……」 这就没有意思了啊。 「你之前不是不带钱袋子?什么时候有这个习惯了?」南昭雪好奇。.. 「百胜离京之后,我觉得还是自己带着方便些,想买什么也有钱。」 南昭雪点点头,默默为百胜松口气。 而此时,屋里的戏剧又达了一个新高潮。 周氏泪水涟涟,否认与邹亮的事。 邹亮却一脸深情,双目泛红:「蓉妹,你不要怕,我已经错过你一次,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放手,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我要带你走,跳出火坑。」 「呸!」宋宏茂怒骂,「哪是火坑?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我宋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说罢,又给了邹亮一拳。 宋老夫微微闭眼,再睁眼时,眼亮一片冷锐。 「周氏,我问你,你与这个男人,可曾有过私情?」 「没有!」周氏连忙否认。 「他今天晚上是来干什么的?」 「给妾看病的,妾身子不适……」 「来人,去搜,看有没有这个男人写的药方,还有,搜这个男人的身!」 「是,」瑛嬷嬷立即上前,带着两个婆子在周氏的屋子里一通乱搜。 药方,是没有找到,但在邹亮的身上,却搜到一支发簪。 赤金镶嵌宝石的发簪,成色不错,瞧着也精致。 「那是我的!还给我!」邹亮急得大喊。 瑛嬷嬷根本不理他,拿着走到老夫人近前。 老夫人只扫了一眼:「你说,这是你的?哪里来的?」 「是……是……」 「我来替你说,这是周氏的,」宋老夫人浑身都带着强势,「乃是去年她生辰,她的儿子宋昭,买给她的,为此,她还戴了好几日。」 瑛嬷嬷露出恍然的表情:「对,是这么回事。」 周氏睁大泪眼,连连摇头:「不,我不知道,怎么会……」 「不错,是蓉妹送给我的,」邹亮把心一横,「这是我们的定情之物!反正事到现在,我也不怕你们知道。你们如此待她,我就是看不过去,我要带她走!」 宋老夫人短促笑一声,上前一步:「你要带她走?就凭你?一个谈香阁的相公,靠出卖色相,也不嫌丢人,还跑到我们宋府来要人,是谁给你的胆子!」 邹亮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双拳紧握:「我……我……」 周氏一脸震惊:「邹亮,你……」 「我不是的,蓉妹,你听我说,我就是权宜之计,我是在那里做事,但我不是做那种事,我只是个负责记账的。」 「呵,无论你是什么,是谈香阁的人,这一点你就无法否认,」宋老夫人字字狠辣,「来人,把这对奸夫Yin、妇给我拖下去!男的打一顿送官,女的……」 宋老夫人垂着眼睛,齿缝间像挤出血腥气来:「给她灌一碗药,把肚子里的野种打下来!」 「是,」瑛嬷嬷一挥手,身后的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按住周氏就往外拖。 「不,不要!」周氏不断尖叫,但根本于事无补。 南昭雪心头一沉。 「所有的人和事,都在为方才宋老夫人那句话做铺垫,」她浑身一阵恶寒,「为的就是要周氏肚子里的孩子。」 封天极轻轻拥住她:「这是他们宋家自己造孽。」 南昭雪回头看他:「你刚才看见瑛嬷嬷了吧?」 「嗯,」封天极脸色微沉,「一定见过,就是一时想不起。」 「容貌未改?」 「未改。」 「那可真是奇了,」南昭雪算了算,「少说也十几年,容貌未改,必有蹊跷。」 两人说话的功夫,前面周氏已经被拖到院子里。 封天极带南昭雪跃上厢房屋顶。 院子里灯火明亮,瑛嬷嬷命人拖来一条长凳,无视邹亮和周氏的叫喊,就要动刑。 就在此时,门外有人大步而来:「住手!」 宋昭几步奔到周氏面前:「这是怎么回事?」 周氏含着泪,像抓住救命稻草,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昭儿,我是冤枉的,我没有与人……」 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太难以启齿了。 宋昭却瞬间明白了她的话,盯着按住她肩膀的两个婆子:「滚开。」 婆子撇撇嘴,转头看向宋老夫人。 「我说,滚开,」宋昭手紧握成拳,眼睛里喷出火来。 他怎么说也是成年的男人,又是一方将领,两个婆子心尖一抖,不自觉松开手。 松开又觉得不甘,哼道:「三公子这是干什么?要违抗老夫人的命令吗?」 宋老夫人短促笑一声:「好,好,今日我也算开了眼,你们母子,还真是厉害,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果然如此!」 「老夫人,我和姨娘虽身份卑微,也到底也是宋家的人,不是狗,我姓宋,我若是狗,父亲是什么?」 「你……」 宋宏茂怒喝道:「逆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父亲,」宋昭看向他,「您也相信,姨娘与这个男人苟且?」 「不然呢?如此深夜,为什么招这么一个不堪的男人来院子里?」宋宏茂气势汹汹。 宋昭看都没看邹亮一眼:「是啊,我也想知道,老夫人在府中,父亲也在府中,我也在,姨娘若是与他真有什么,为何不在白天,不去外面,为何非要把人招到府里来?就不怕有今天的局面?」 宋宏茂:「……」 宋老夫人哼笑:「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正是因为所有人都如你这般想,所以,周氏才会险中求胜。」 「险中求胜?她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为什么要赌?明明白天更安全,随意找个借口出去即可,为什么非要这样?」 宋昭又问:「说她腹中的胎儿,是野种,可有什么证据?」 「这男人说的话就是证据,」宋宏茂红着眼怒道。 「父亲宁可相信这么一个不算是人的人,也不肯相信我姨娘?」宋昭问得平静,却字字带着逼迫感。 宋宏茂猛地有一种感觉,他有点压不住这个儿子。 「逆子,你在跟谁说话?我亲手抓到他们在屋内,还要什么证据?」 「这男人身上,还有周姨娘给的发簪,」瑛嬷嬷补充说。 「发簪?」 瑛嬷嬷把发簪递上,宋昭接过,握在手里:「这是我买给姨娘的生辰礼。」 「昭儿,我绝没有……」周氏哭得几欲昏厥。 宋昭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到邹亮面前,垂眸看他。 邹亮喉咙滚了滚:「我……」 刚一开口,宋昭突然抬手,发簪的尖狠狠扎入邹亮大腿。 「啊!」邹亮痛呼一声,差点死过去。 宋昭毫不犹豫的拔出,再一刺。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百六十七章 每个人都是戏精免费阅读.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为了宋氏全族?呵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着宋昭的这一手,微微挑眉。 这一下,倒有点男儿血性。 宋宏茂愣了愣:「你……」 宋昭冷声问邹亮:「说,这东西是怎么到你身上的?」 「是蓉妹……」 「重新说,」宋昭再次入一截,邹亮疼得直冒冷汗,「是她送予我的!」 邹亮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大声喊:「我对她是真心的,你若是真心疼她,就让她脱离……」 话没说完,邹亮直接被打晕过去。 「来人!」 站在门外的两个军士走进来:「将军。」 「把他送入官府,好好审问,问他是如何偷得我姨娘的发簪。」 「是!」 这两名军士是他带回来的,不是宋家的人,宋家的家丁,他也指使不动。 宋昭过来要扶起邹氏,宋老夫人目光如带着钩刺:「宋昭,你这是要忤逆我,反出宋家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反出宋家,是宋家容不下我们母子。」 宋老夫人短促笑一声:「容不下?容不下你这么多年是怎么长大的?没吃宋家的米,没受宋家的栽培吗?罢了,多说无益,对无心的人,说什么也是枉然。」 「别的不说,周氏腹中的孩子,是无论如何都留不得。」 周氏脸色惨白如纸,双手紧紧护住小腹:「老夫人,求您……」 宋老夫人手中念珠一甩,打断她的话:「你腹中的,乃是女婴,就算不是那个男人的种,也不能留下,为了宋家世代昌荣,为了宋家全族,必须打掉!」 南昭雪差点冷笑出声,一张嘴就是宋家全族,牺牲别人,反倒让她自己形象高大。 封天极在她身边,她滑软的发丝不时蹭着他的下巴和腮边,痒痒的,香香的,忍住绕上手指,慢慢把玩。 心思完全没在宋家的热闹上。 周氏一听老夫人说,必须要打掉她的孩子,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宋昭也僵住,这种说法,他早就知道。 现在他虽然有点实力,但还是不能与整个宋家为敌。 周氏抬眼看他,也不知道不能为了没出世的孩子,而拖累宋昭。 她低下头,颤声说:「妾可以打掉孩子,但能否请老夫人答应,再过几日?让这孩子在我身体留够一百二十天,也算是尽一场母女情分。」 「为了不冲撞宋家其它人,妾愿意去城郊的庄子上,等孩子打掉了再回来。」 宋老夫人转着手中的念珠,半晌道:「好,上天有好生之德,既如此,就等第一百二十天的时候,让瑛嬷嬷亲自上门去送药,到时候,别再说别的。」 「是。」 「走吧,闹哄哄的一天,明天一早,你就启程动身。」 「是。」 宋宏茂也跟在老夫人后面走了,院子里又恢复安静。 宋昭扶起周氏:「您没事吧?」 周氏微微摇头,母子二人对视一眼,再无多余的话。 扶周氏回到房间内,宋昭也没多留,很快也离开。 又等了一会儿,再没发生什么,南昭雪和封天极也从原路离开。 回到王府,南昭雪还是有点想不通,总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哪里有些不对。 「你说,宋家老太婆,非得把周氏的孩子打下来干什么?」 封天极绕着她的发梢:「就是为了她自己,私心,与宋氏家族无关。至于是什么,还有待查明。」 动作一顿,又继续说:「要不我把那个瑛嬷嬷绑了来,仔细问问。」 南昭雪:「……」 「暂时不用,这事儿蹊跷,不能打草惊蛇,万一还有别人呢?」南昭雪手抚着额头,「我想着……」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你只管说,琐事我来安排,现在天晚了,该休息了。」 南昭雪几欲抓狂,但很快被封天极软化成绕指柔。 次日一早,南昭雪迷迷糊糊被院子里的说话声吵醒,再仔细一看时辰,暗暗抽气,心里骂封天极。 这家伙,害得她醒得越来越晚! 赶紧叫进崔嬷嬷帮着洗漱更衣。 「外面是谁来了?」 「是百胜侍卫回来了,在院子外面,等着向王妃请安,知道您还没醒,正和野风过招比试,小公子在一边助威呢。」 崔嬷嬷眉开眼笑,这府里越来越热闹了,比前有人气儿多了。 「百胜回来了?」南昭雪又问,「王爷呢?」 「王爷之前说去书房,现在不知道出府没有,一会儿伺候王妃梳洗完,老奴吩咐她们摆饭,去书房那边看看王爷?」 「好,若是王爷没出门,请他一起过来用。」 「是。」 趁着摆饭的功夫,百胜来向南昭雪请安。 「回来便好,」南昭雪打量百胜,见他瘦了些,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 「百战呢?他不是同你一起去的吗?」 「回王妃,他回暗卫那边了,王爷说,要赶制一批兵器,让他帮忙,过些日子再回来。」 百胜垂眸,心里暗想,其实百战那个货,听说王妃开了书局又开酒楼,曾一脸担忧地提醒王爷,要小心王妃的财迷之心。 当时他都惊呆了,生怕王爷用银锭子把百战给砸晕过去。 百战还没来得及在王府坐一坐,就又坐上马鞍子,被赶回暗卫那边。 南昭雪多问,让百胜下去歇息。 封天极也从书房那边过来。 一边吃饭,封天极一边说:「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嗯?什么?」 「那个邹亮,没被送去京兆府。」 「那去哪了?」 按说京城中一般案件,都送去京兆府,昨天宋昭可是当着老夫人和宋宏茂的面说的,把邹亮送去官府。 「不会是,宋昭私下把他杀了吧?」南昭雪疑惑,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这种事谁能说得清楚? 无论有没有私情,周氏以后在宋家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宋宏茂是无论如何,不会再理会她。 身为人子,宋昭咽不下这口气,私下处置也没什么难以理解,邹亮无权无势,又是做那种营生,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 「应该不会,」封天极递一碗汤给她,「我已派人去查,很快就会有消息。另外,周氏已经动身离开宋府。」 「宋昭陪同吗?」 「正是。」 南昭雪抿一口汤,叹道:「这也就是宋昭回来了,若非如此,周氏还指不定要受什么罪。」 「昨天晚上,就怕是要难逃一死了。」 南昭雪刚要点头,又顿住。 「怎么了?」 「没什么,王爷吃完赶紧去衙门吧。」 封天极没再多问,吃过饭便离开。 南昭雪吩咐崔嬷嬷准备马车,她得出府一趟。.. 刚上马车,不由得诧异道:「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去衙门了吗?」 封天极拉住她的手:「你要出去,我当然要陪你,衙门那边的事已经安排妥当,再说,你昨天不是说了,让我从今天起,开始装病?」 哦,对,南昭雪差点把这事儿忘了。 「王爷英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要去哪?宋家郊外庄子上?」 「没错。」 百胜驾着马车,一路出京城。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为了宋氏全族?呵免费阅读. 第四百六十九章 你看我有几分像从前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刚出京城,封天极就接到消息。 说是宋昭的手下把邹亮拖走,没去衙门,而是堵着嘴捆起来揍了一顿,扔到宋昭自己住的地方,天刚亮等城门一开,也出城了。 “巧了,”封天极对南昭雪道,“去宋家郊外的庄子,一举两得。” “怎么说?” “邹亮也被宋昭带过去了。” 南昭雪觉得,隐约抓住了什么线头,可没以为,邹亮和周氏真有什么奸情。 宋家这座庄子,基本处于半荒废的状态,面积不大,留了几个老人看守,随意种了些果子什么的,这个时节一片萧条。 南昭雪有点奇怪,这庄子再小也是庄子,何必这么糟塌? 随意做点什么,哪怕是收拾利索,环境不错,过来住住也比这样强。 不过,这破败的景象,倒是让他们好遮掩,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封天极带南昭雪从后门入,百胜把车停在远处小树林,在门口附近接应。 踩着荒草,到周氏安顿下的小院。 这个院子倒是干净,院子里外的草像是刚处理过,翻出来的土还是新的。 屋子里的摆设,从后窗看进去,也布置得雅致,屋内的炭火烧得通红,暖意融融。 比周氏在宋府时住得要好得多。 这可不像是来赎罪,思过的。 南昭雪心里缓缓冒出个问号,怎么一切都像有备而来? 周氏知道她自己会到这里来? 正思过着,脚步声响,宋昭带着一个人来了。 五花大绑,身上血迹斑斑,脸上青紫一片,和昨天晚上的儒雅书生模样,判若两人。 正是邹亮。 邹亮被扔到地上,闷哼一声,挣扎着却起不来。 坐在梳妆台前的周氏,缓缓回头。 南昭雪眸子微微一缩,此时的周氏,与昨天晚上那个可怜,柔弱,哭得一塌糊涂的周氏,也判若两人。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新涂了口脂,娇艳如火。 “邹亮,”她缓缓开口,声音依旧软懦,但像细软棉花中包裹着针。 “你看我,还像小时候的我吗?” 邹亮勉强扬起脸,睁着乌眼青的眼睛看她:“你……” “我是你的蓉妹呀,怎么?昨天还叫得挺亲,今天就装不认识?”周氏轻轻笑一声,手指在唇上慢慢一抹。 红色的唇脂瞬间抹到唇外,像沾了血。 “还是不太像,毕竟不再年少了呀,”她对着镜子照照,语气遗憾,“你瞧,我眼角都有皱纹了,当年你骗说会回来的时候,我只有二八年华。” “蓉妹,对不起,是我的错,当初……” “谁要和你说什么当初了?”周氏声音陡然一厉,“你现在在谈香阁,做了一只兔爷,伺候那些男人,因年纪大了,不如那些年轻人鲜嫩,自然是红不了,只能勉强度日。 这些,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若非是你还有那么一点用处,你以为,我会理你吗?我巴不得你死!” 邹亮瑟缩了一下:“我也是……迫不得已……” “呵,”周氏冷笑,“自甘下贱的东西!有什么迫不迫,得不得已?” “你自己下贱,还想拖我下水,你以为,你与瑛嬷嬷那个老怪物约定好的勾当,我会不知道?” “说吧,她都让你干些什么?原原本本的说,”周氏看他如同蝼蚁,“我儿子在这里,这也不是宋府,别以为还有人能救你。” “蓉妹……” 宋昭上前一步,反手一个耳光:“重新叫!” “夫……夫人,”邹亮口齿不清地说,“瑛嬷嬷找到我,说因为与你是同乡,你必定会容易相信我,让我利用半吊子的医术,给你治病,其实你的症状,她早就都私下告诉我了。 还说,等到合适的时候,再通知我去一趟,故意与你说起往事,勾起情愫,到时候,宋老爷会来捉奸,让我也不要怕,她和宋老夫人也会挑时机出现,会护我周全。 虽然难免会吃点皮肉苦,但只要我一口咬定与你有私,就……就给我五百两。” 他被捆着也动不了,只能往前挪,像一只大虫子。 “夫人,你饶了我吧,我保证,我会尽快离开京城,我再也不敢了,真的!夫人,看在过去的情分上……” 周氏脸色阴沉:“情分?我与你,有什么情分?” 宋昭反手又一个耳光:“闭嘴!” “这可真是个好计策,先是宋宏茂,再是宋老太婆,再加上你一口咬定,无论我怎么分辩,都无济于事。都逃脱不了被落胎的命运。 邹亮,我可以给你机会,你倒是说说,宋老太婆,非得要我这一胎干什么?” 邹亮眼神茫然:“这——我不知道,她也没说非要落胎,只说看你不顺眼,想要把你赶出去。” 周氏微挑眉:“没说?” “确实没说。” 周氏缓缓吐一口气:“你还有别的要交待的吗?” “没……”邹亮一顿,又乞求道,“夫人,我真的知道错了,放过我吧,我这就滚回老家去!我家里还有老母亲,看在我母亲的面上……” “你母亲?”周氏诧异,忽然笑起来,“你是有多久没回家了?” 邹亮嘴唇动动:“自上次回去,再出来以后,就没有再回去过,只偶尔写封书信。” 周氏恍然大悟:“难怪。那我就告诉你吧,你以后不必再写什么书信了,你可以直接去见你母亲,当面说。” 邹亮一怔:“什么?我母亲在哪……” “阴曹地府,”周氏咧嘴笑,露出白牙,“我已经命人把你全家都杀了,包括你出嫁的妹妹,还有她未出世的孩子,一个都没留。” “不然的话,怎么能消我心头之恨呢?” “你!”邹亮眼睛霍然睁大,“我母亲对你还不错,我妹妹又何其无辜?我出来的时候,她还未婚嫁,只是个孩子!” “那又如何?”周氏转回身,又照着镜子,“辜负我的人,与之有关的,都不能有善终。” 邹亮破口大骂,刚一张嘴,又被宋昭拖下去,没多久,就没了声息。 南昭雪背后渗出寒意,这一出变脸大戏,真是反转刺激,让人始料不及,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周氏,果然不似表面那般简单,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养得出宋昭那样的儿子。 宋家,一家子人面兽心。 宋昭迈步进来,擦着手上的血:“母亲。” “你不该就这么杀了他,”周氏嗔怪,“该好好折磨一番的。” 宋昭笑笑:“哪有那么多闲功夫,对付这么一个烂人。 我还有许多事要做,不宜耽误时间,您先在这里住几日,我会留下人暗中把守,若是那个老东西来,也伤不了你。” 周氏照着镜子:“嗯,你去忙吧。” 宋昭转身刚要走,周氏又叫住他:“对了,若是再遇到战王和战王妃,你帮我带句话。” 正在外面突然被点名的封天极和南昭雪,迅速对视一眼,摒气凝神。 不知道这个女人要说什么。 第四百七十章 利用他?你也配!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宋昭也回过头,看向周氏。 周氏声音低缓道:“凭我们母子,是无法与那个老太婆对抗的,她可以用孝道,用身份,压死我们。 要是再扯上整个宋氏家族,如果你不是站在绝对高的位置上,也只能权宜一时。” 宋昭微抿唇:“您放心,我这次回京,就是要做大事,不会让她再伤害您。” “我当然相信你,”周氏顿了一下,“可是,你有重要的事要忙,不必分心,告诉战王,他自会感兴趣,只要他出手,就一定能保住我。” “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宋昭略一思索:“可是,雍王与战王并不……” 周氏对着镜子,极慢地笑了笑:“我只是利用战王手中的刀罢了,事情结束,一拍两散,雍王不会知道。 即便知道了,又何妨?我正好帮他拖住战王,他只会觉得你我母子有大用才是。” “如此,便听母亲的。” “你就对战王说,”周氏拿起一支发簪,轻轻刺入发中,“我有她生母身边人的消息。” “好。” 南昭雪心中冷笑:就凭你,也配利用他?谁给你的脸? 但南昭雪也清楚感觉到,封天极的身子微微一僵。 这个周氏,一语击中封天极最关心的所在。 但封天极也不是冲动鲁莽的人,不会因为周氏一句话就冲进去质问。 南昭雪轻握他的手,轻声在他耳边道:“别急,稍等一会儿。” 宋昭已经走了,里面只剩下周氏一人。 她这次过来,等同于被罚过来受罪,宋老夫人也不会让她带什么得力的人,过来伺候。 庄子上原来的那些老人,更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院里院外,都是静悄悄,没有人。 南昭雪手指一弹,一粒药丸滚到屋内,无声炸开一团淡淡的雾。 正在梳妆台前的周氏,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封天极带南昭雪进屋。 搜查一下周氏带来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可疑的,更没有封天极熟悉的物件。 “没有信物,”南昭雪低声说,“要么就是如她方才所说,单纯就是想诓骗我们,利用我们;要么,就是有一点线索,但她自己也不确定,想要以此来来换点好处。” “天极,无论哪种,这个女人都绝非善类,不要被她的话左右。” 封天极微勾唇,把她的担忧看在眼里:“我明白,这么多年,母亲的事的确是我的执念,但我也不会就因此丧失理智,任别人牵着鼻子走。” 南昭雪隐隐担忧的心,此时缓缓放下。 “好,”她轻扣他的手,“我会陪着你。” 南昭雪走到昏迷的周氏身旁,仔细地近距离看她。 之前都是从缝隙或者纸孔中看,或是灯光昏暗,此时细看,发现她虽皮肤白润,但到底也有了年龄的痕迹。 虽然被粉细细遮过,但仍旧能看到眼角的细纹。 看她的手,也微微有点浮肿,手指上的戒指勒出浅浅的痕迹。 这也很正常,有身孕的人,一般都会浮肿,有早有晚。 但不知为什么,南昭雪就是神使鬼差的,手指搭上周氏的手腕。 把脉之下,不禁讶然。 “怎么?”封天极问。 南昭雪把周氏的手放回原处:“她没有怀孕。” “什么?”封天极诧异,目光转到周氏的脸上,“这女人……” 连她的怀孕都是假的,那么,从一开始,这个局,也就是假的。 原以为,布局的人的是宋老夫人,为的就是要她腹中的孩子,而她机敏,早一步得知,所以才将计就计。 现在看来,未必。 南昭雪眼神沉沉,手在周氏的脸上细而轻的摸索。 没有戴面具,没有易容。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都怀疑,周氏是假的。 “这个女人,比我们想象得,要深藏不露得多。” 封天极缓缓点头:“能在宋家那样的环境之下,把宋昭生下来,养大,还能送出去成为手握着两千军士的将领,不会是个简单的女人。” “现在回想,当初宋昭求娶温冉冉,被贬离京地,焉知没有她的推手?让宋昭离开宋家,离开京城,离开宋家的视线和掌控。” 南昭雪暗暗抽一口气:“一个庶子,又失去在京的前途,看似宋昭成了宋府的弃子,实则宋昭的势力渐渐壮大,他们却浑然不知。” “走吧,我们先离开这再说。”封天极带她离开院子。 顺着原路往回走,庄子里依旧寂静无声。 南昭雪却平白地多出几分寒意,目光一掠,无意中看到另一侧树丛掩映之后。 “那边是什么?” “过去看看。” 这几棵树长得很高大,到近前才发现,它们之后,有一座两层的塔。 “这里怎么会有塔?”南昭雪好奇。 莫非是什么习俗? “按说只有寺庙或者是道观之类的,才会有这种,”封天极也纳闷,“或者是京城中的望火楼,虽然叫做楼,但也是塔的造型。这些都是有实质和途的,还没见谁会在家里造一座这个。” 南昭雪隐约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细看这塔,虽然在树木之后,并不起眼,这些树的周围也长得不少杂草,看似像是废弃,但这塔却是干净没有灰尘。 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 而且,门上挂着重锁。 她刚想要往里走,封天极轻拉住她:“别急,这里不对劲,有阵法。” “??” 封天极抬头看看这几棵大树,低头浅笑:“抱紧我。” “哈?” 话音落,封天极搂住她,跃上树梢。 虽是冬季,但这几棵树高大又繁茂,遮掩住他们,不成问题。 封天极一手搂住南昭雪,确保她的安全,一手拿出哨子,轻轻一吹。 很快,空中掠来一道白色的影子。 鹰隼。 不过……它爪子上还抓着什么? 一个小黑点,离得近了,鹰隼爪子一松,小黑点直线掉下,掉到一半,才像回过神,猛地扑楞着翅膀。 是那只从蔡嬷嬷得来的黑鸟。 黑鸟落在封天极附近的枝条上,黑漆漆的小眼睛看着他。 南昭雪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总觉得这只鸟,似乎……有几分幽怨,又有几分生无可恋。 封天极却没有半点心软的意思,捏住它翅膀,往下一抛,抛到下面的塔前。 南昭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下面塔前的地上,落叶掩盖之下,隐隐有什么光芒一亮。 紧接着,有细碎的声音传出,脚步声随后从远处响起,有两人往这边跑来。 “怎么回事?是什么人?” 来的人是两个婆子,五大三粗,手里抄着棍棒。 到近前,她们的脚步也堪堪停在边缘,没有往里迈。 等看到站在塔前的那只黑鸟时,两人相视一眼。 其中一个松了口气:“我当是什么,原来是只鸟。” “这鸟儿真丑,乌七麻黑的,是乌鸦吗?” “不像,谁知道是什么,”另一个婆子挥舞手里的棍子,“去,去!” 黑鸟歪歪头,看她们几眼,展开翅膀飞走了。 两个婆子又看看周围,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往回走。 “哎,你说,周氏这回能逃得过吗?” “呵,”婆子和棒子击着掌心,“这么多年了,你见过安然无恙走出去的人吗?” 第四百七十一章 宁得罪王爷,不能得罪王妃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两个婆子边说边走远了。 一阵冷风,拂过树梢,南昭雪微微打了个寒颤。 “我带你下去,”封天极拥住她,平稳落地。 “这座塔,绝不寻常,必有隐秘,”封天极轻声说,“另外,她们应该和那个西贝货太子妃,不是一伙。” 南昭雪点头:“她们并不认识黑鸟。” 这也是封天极的另一层用意,除了用黑鸟试探阵法,也是想看她们是否认得这只鸟。 离开庄子,到外面上马车。 马车里的暖意,慢慢驱散了寒气。 一杯热茶下肚,南昭雪吐了口气:“我们先不着急,等着宋昭母子上钩。” “嗯,”封天极拢拢她耳边的碎发,“不急,等了这么多年,不急在一时。” “回府吗?还是要去别处?” “回府,你不是说了,从今天开始装病,又忘了?” “哦,对。” 马车回王府,封天极陪南昭雪回院子。 “去你书房吧,我院子里太舒服,总是容易犯困,”南昭雪让百胜去她院子里取东西,“想到什么,还能商量一下。” “好。”封天极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去衙门,也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封天极的书房里也不冷,炭火烧得旺,时不时发出燃烧的微响,还有书页翻动的声音,鼻尖是淡淡的暖香,实在安静得惬意。 南昭雪在美人榻上,窗下光线明亮,正适合看书。 那本关于气机的书虽薄,她也看过很多次,但每次都有不同的感悟。 封天极坐在书桌后,处理完公务,翻看从各处回来的消息。 回想今天的事,他写下指令,想让人去查一下周氏嫁入宋府之前的事。 正想开口叫门外的百胜,一抬眼,发现南昭雪不知何时睡着了。 话到嘴边又咽下,轻步走过去,把锦被给她盖上。 她的睫毛又黑又密,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尖挺翘,嘴唇红润,手里还握着书。 封天极好想拥她入怀,但又怕吵醒了她。 在她身边,静静看了她半晌,想起初次相见,她霸道又强横,竟然敢对他无礼,就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还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南家派来的。 想起之前的种种试探,竟然像是上辈子的事那么久远。 现在,他全心信任她,她说什么,哪怕是最天方夜谭的话,他也信。 在她额头极轻一吻,封天极转身走出去。 百胜正在院子里练体能,见他出来,赶紧过来。 “王爷。” “把这个消息发出去,要尽快查到消息,”封天极把手中的指令交给他,“司马道那边,可有消息了?” “还没有,他们说,曾经反向追查过,但对方似乎早防备,一入关内就失去踪迹,但他们仍旧会调查,只是时间会稍慢。” “能让司马道跟丢的人,可不多见,”封天极心中难免有隐忧,“或是在年前还没有消息,就发消息给那边的暗卫,配合司马道,务必查出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百胜心头一跳:“可是,王爷,如果调动暗卫配合,到时候以司马道的能耐,肯定会知道您的身份。” “无妨,”封天极眸光沉冷,尽显强势与凌厉,“他们若是安分,本王就让他们好好赚这份钱,如果不安分,本王也不介意,让江湖从此没有司马道。” “是。” 百胜垂首,不再多言。 他心里很清楚,王爷之所以这样,还是因为王妃。 有人花重金要司马道查王妃的资料,而且查得事无俱细,王爷花双倍价格反查对方,如今一直没有消息。 若是换成别的事,王爷倒还能忍耐,可事关王妃…… 他暗暗庆幸,幸亏他机灵,在这王府,得罪王爷都不能得罪王妃。 …… 东宫中,太子怀抱着美妾,身上只穿着件寝衣,胸口还微微敞开着。 美妾的手指在他胸口微微划动,到他心口时,察觉到他心跳的速度,手指微不可察的一顿,又顺势滑到他手腕间。 “殿下,您今天不用出去吗?” 太子抿一口酒:“今天不用,本宫也累了好几天,驿馆那边一切如常,也该歇歇了。” “小小使团,又不是什么大国邻邦,还值得皇上如此重视?” 太子捏捏她的鼻尖:“你不懂,他们虽然领土不在,但一向强悍,如狼似虎,而且名马,能开通马匹交易也是好的。” “妾是不懂,”美妾趴在他胸口,“妾只知道,太子殿下是妾的天。只是……” 太子吻吻她头顶:“嗯?只是什么?” “只是,妾听说,此次他们会与我朝和亲,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有这么回事。” “那……”美妾抬眼,美目中水光盈盈,“殿下会再娶一名侧妃,不要妾了吗?” 太子一愣,看着她这担忧的小模样,哈哈大笑:“本宫还以为你在担忧什么,原来是为这个。这次和亲,与本宫无关,你且安心吧。” “与太子殿下无关?可放眼朝中,谁能有这种资格?听闻那个女子可是他们的公主。” “是父皇,”太子喝了口酒,“那公主是要嫁给父皇为妃的。” 美妾微微睁大美眸。 太子偏头看她:“你是从何处听说的?” 美妾一怔,抿住嘴唇,垂眸不说话。 太子眼中闪过几分凉意:“嗯?” 美妾别过脸:“殿下别问了,以后妾不会再随意听这些,妾知道错了。” 她一转身,太子忽然看到她后面脖颈间似有什么红痕。 太子按住她肩膀:“别动。” “殿下……” 衣裳被扯开,肩膀至脖子,果然有条红痕迹。 “怎么回事?!快说。” 美妾眼睛一红,泪珠滚滚:“是妾不好,做错了事,受太子妃的罚也是应该的,妾不敢有怨言。” “太子妃?”太子咬牙,“呵,她对付起本宫身边的女人来,还真是不遗余力!难道,要让本宫的身边,只剩下她一个,她才甘心吗?” “来人,更衣!” “殿下,您不要……” “你不用管,在这里等着本宫,本宫既是要了你,就一定会护着你!” 太子穿上衣裳,怒气冲冲去找太子妃。 美妾拢了拢身上的衣裳,眼中泪光尽去,走到书桌旁,迅速写下字条。 第四百七十二章 吃人家的嘴短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正在书房,手边放着茶盏,茶盏边还有一个小碟,已经见了底。 他一边看折子,一边伸手摸,一摸,摸了个空。 眼皮一撩,往碟子里一看,叹气道:“就这么点儿?” 图四海连忙回答:“回皇上,林妃娘娘说,就剩下这么多,已经全部拿来。” 皇帝扔下折子:“上次那个什么点心,也勉强凑合。” “皇上,林妃娘娘说,那是永王殿下拿进宫的,老奴命御膳房的人去做了,但……还没有做成。” “御膳房最近真是懈怠,什么都做不成,连个点心都做不出,还想不想办差事?! 使团马上就到,要是让他们知道,朕的御膳房什么都做不好,这脸还要不要?接风宴还办不办?” 图四海:“……” 这就,扯到接风宴去了? “你说,怎么办!” “??” 图四海头垂得更低:“老奴也向林妃娘娘打听过,娘娘说,永王殿下好像说了一嘴,那个点心,还有这些小……奶酪,是从战王府要来的。” “所以呢?” 图四海喉咙滚了滚:“所以,老奴想着,向皇上告个假,去战王府走一趟。” 皇帝的脸色这才稍缓些:“嗯,也行。听说老六身子又有些不好,前几日一直在大理寺,大概又累着了。 正好,你去的话就带些药材和香料去,使团的先遣到,不是带来些香料吗?你也拿上给战王妃。 别弄得像朕白要他们东西似的。” “……是。” “赶紧去吧,早去早回,别耽搁,”皇帝又道,“老六媳妇不是整天就爱鼓捣什么吃吃喝喝吗? 她倒会过轻松日子,你看看她那有没有什么别的,能带的就带回来一些,得让她忙起来,闲着无事就生非。” “是,老奴遵命。” 图四海出去,书房里就剩下皇帝一个。 拿起最后一块奶酪,慢慢咬一口。 那天去火锅店,也是因为太子说,曾经去过一趟,味道极佳,他也听得出来,太子觉得委屈,袁北被参,怀疑与封天极有关。 到火锅店,他发现那座首饰楼和火锅店就是面对面。 袁北被参,是不是与封天极有关,他暂时不能确定,但他能确定的是,火锅店的生意如此火爆,太子必定眼红。 或许,是袁北先干了什么在先。 但他不介意装个糊涂。 本想借这个由头,敲打封天极一下,结果一回来就碰见要出宫的封天彻。 那小子鬼鬼祟祟,吱吱唔唔,只说是来给他母妃送东西的。 他按捺不住好奇,去林妃那里走了一趟,结果见林妃正在吃东西,还吃得有滋有味。 多可恨,竟然背着他,一个人吃东西。 他当即尝了尝,美味至极,牛乳也喝过不少,但比牛乳味道浓郁得多,又软又香。 还有那点心,又好吃又稀罕,里面的心竟然可以流动。 林妃平时挺有眼力,结果那次却也不说让他带走一些。 等今日再去让图四海讨要时,就还剩下这么点儿。 林妃说,这东西和点心都是老七从战王府要来的,八成又是老六媳妇做的。 吃了东西,他也不太好再去敲打老六,更何况,今天一早,老六还告假,说身体不适。 皇帝又咬了两口,期盼着图四海此去能有点收获。 …… 南昭雪还在睡着,封天极听到窗外一声异响。 起身到门口,百胜把信鸽递过来:“王爷,东宫的信。” 封天极打开一看,眉心跳了跳:“给影七回信,让她静观其变,不要妄动。” “是。” 他拿着信回屋,南昭雪睁开眼:“怎么了?” “醒了?”封天极过去点点她鼻尖,“睡得好不好?” “我怎么又睡着了?”南昭雪窝在被子里,懒洋洋道,“哪来的消息?” “东宫的,你看看。” “嗯?”南昭雪接过字条看完,“果然不对劲,太子这脉象……可这也不对,太医院也不是吃素的,难道会看不出?” “这事儿的确奇怪,太医院那边还没有消息。” “找个机会,问问沈杏林,”南昭雪若有所思,“他即便去不了东宫,也知道太子的脉案是由谁负责。” “或者,”南昭雪坐起来,“找个机会,与太子见一面,我亲自看看。” “不用,”封天极清清嗓子,“他不会那么快死的。” 南昭雪:“……” 管家匆忙跑进来:“王爷,王妃,图公公来了。” 封天极纳闷:“图公公?他自己?来宣旨的?” “回王爷,是他自己,但没有看到圣旨,倒是带着不少药材和香料。” “不是来宣旨的,是来要东西的,”南昭雪整理一下衣裳,“还带来东西,这是想说,没有白要,我是换的。” “??”封天极越发疑惑,“要东西?要什么?” “走,去见图公公就知道了。” 封天极一头雾水,和她一同去前厅。 图公公笑得见牙不见眼,迎上来行礼。 封天极暗暗称奇,图四海身边皇帝身边的太监大总管,对他们这些皇子虽然也尊敬,但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王妃,这是使团先遣人员带来的香料,极为珍贵,皇上吩咐老奴给您送来。” “多谢父皇,这怎么好意思。” “王爷,这些是药材,听说您身子不适,皇上甚是担忧,觉得您是前些日子去大理寺累着了,特意吩咐老奴,送这些药材过来,让您好生休养。” “多谢父皇,其实本王也只是有些风寒,并不是旧疾复发。” “如此最好,希望王爷能早日康复,皇上甚是惦念。” “图公公,请里面坐吧,喝杯茶暖暖身。” 图四海跟着回前厅,犹豫半晌道:“皇上这几日也甚是忙碌,各方面的事都堆积成山,件件都要处理,实在是辛苦。” “公公说得极是,”南昭雪一本正经,“父皇为国事操劳,也是为百姓操劳,所谓明君,不外如是。” 图四海点头:“不错,皇上一忙起来,这胃口就不大好……” 南昭雪眸中闪过笑意,正题这么快就来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图公公拐弯抹角,说明了来意。 封天极简直无语。 南昭雪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并不难,只是,食材有点特殊,得现去买,制作过程也需要一段时间。」 图公公一听有戏,哪还敢挑什么时间,连忙道:「老奴可真是要谢谢王妃了,皇上的胃口不好,老奴看着也着急,王妃需要什么,只管说,老奴去准备。」 「这倒不用,公公也不必如此客气,父皇安康,是我们这些儿女的福气,也是天下百姓的福气,能出一点力,也是我的孝心。」 南昭雪说到最后,自己都有点起鸡皮疙瘩。 她清清嗓子,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这些天王爷身体也不怎么好,我也没有进宫请安,若是早去了,也就不劳烦公公跑这一趟。」 「王爷身体不好,皇上也时常惦念着,王妃若是得空,就时常进进宫。」 「好,」南昭雪抿一口茶,「这几日父皇繁忙,使团到来和年尾事务,足够劳神了,公公,稍后再带一些醒神茶回去吧。」 「哟,那老奴先谢过王妃了,您可是帮了老奴的大忙了。」 「我没什么本事,也就爱鼓捣些吃吃喝喝,公公,其它的王爷,经常送父皇些什么?」 封天极轻轻咳嗽一声。 南昭雪眨眨眼:「怎么?不能问?」 图公公略一迟疑:「实不相瞒,王妃,这几日皇上忙于国事,除了太子殿下偶尔去报一下事情进度,十皇子都不曾去打扰过。」精华书阁 只有太子见过皇帝,那就是说,火锅店的事,就是太子说的。 「这样,」南昭雪又问,「您拿来的香料都无比珍贵,我很是喜欢。前几日我还路过一家香料铺子,品种也很多,只是卖得有些贵,回来我跟王爷提及,王爷说,那是蒋大公子的铺子,他是皇商吗?」 图公公见她不再问起皇子之类的事,语气轻松不少:「是,蒋大公子的生意做得好,品种多,宫中贵人们都喜欢。」 「那大公子也时常进宫吗?这些事宜需要向父皇禀报吗?」 南昭雪像一个好奇宝宝,问出的问题出人意料,又有点好笑,这是图公公从来没遇到过的类型。 由于他是皇帝身边的人,整个听得最多的就是各种暗含玄机的试探,都是围绕着皇帝转。 像南昭雪这般,打听什么生意,又说东西卖得贵的,憨憨的还怪有趣。 图公公浅笑:「皇上不管这些,蒋大公子也不会进宫说这些事,都是由内务府出面。」 「哦,那日看到蒋大公子的马车去皇宫方向,我还以为,他是去谈生意了。」 「前几日?蒋大公子的确进过宫面圣,他与寻常的贵家子弟不同,皇上对他很是欣赏,他偶尔进宫,也是有的。」 南昭雪眼睛微亮:「是谈了什么商机吗?」 图公公暗笑,果然是商户女,几句离不开生意。 「应该不是,不过,具体谈了什么,老奴也不知,当时老奴并没有在。」 南昭雪心中有数,看来,蒋海尘的确入过宫,赵汀慈谋害小容妃的事草草了结,也多半与他有关。 此人能量不小,不容小视。 又闲聊几句,南昭雪命人准备好新制的话梅茶,交给图公公,并承诺,其它的东西,明日一早便可送入宫。 图公公边声道谢,表示他可以一早来取,不劳南昭雪跑一趟。 送到王府门口分别,见他马车远去,南昭雪和封天极相视一笑。 皇帝正在书房等得心烦,总算等来图公公,还没开口,就见他一脸严肃的进来。 「回皇上,老奴回来的时候,听闻一件事。」 「什么事?」 「驿馆有刺客闯入!」 「什么?」皇帝怒道,「有可人伤亡?」 「这老奴倒未曾听说,应该是没有,巡防营那边正在调查,围得水泄不通,老奴换了路方才回宫。」 皇帝脸色阴沉似水:「混帐!驿馆出事,朕的脸都要丢尽了,太子呢?」 图四海刚回宫,哪知道什么太子去哪了。 「来人,去传太子!」 图四海趁这个功夫,赶紧给皇帝泡了茶,小心翼翼道:「皇上,这是战王妃新制的茶,您尝尝,先消消火气。」 皇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感觉一股清新气带着微甜,直冲天灵,刚才因为生气而发懵的头,瞬间清醒。 脸色缓和了点,再看图四海手里没别的东西,又不高兴:「怎么?只带回这个?」 「回皇上,战王妃说,为您做东西是她的本分和孝心,您好就是他们女子的福气,也是天下之福,只是那些点心做起来费时,食材也需要新鲜,现准备,所以,王妃说明日一早方可。」 皇帝微微挑眉:「她是这么说的?」 「正是。」 「哼,」皇帝再喝口茶,「算她还知道点自己的用处。」 「回头你挑着看有什么东西,给她一些,什么食材、香料、绸缎之类,别说朕占了她的便宜。」 「是,老奴遵命。」 「太子呢?怎么还不来!」 既然做了承诺,就要忙碌起来,南昭雪回小院小药房,进琉璃戒先把小宝箱里的东西拿出来。 盘点了一下食材用料,经过这段时间小宝箱的努力工作,什么都不缺。 不过,皇帝一吃上这些东西,怕是以后都少不了要。 她琢磨着,不能白送,得换回一些东西才行。 忙碌到傍晚,南昭雪才从小药房里出来,院子里好几双眼睛晶晶亮看着她。 现在大家都摸出规律,王妃进小药房,不是制药,就是做好吃的。 南昭雪哭笑不得,把准备好的给崔嬷嬷,让她给大家分一分,单独留了几份给她、野风和碧月。 南昭雪刚开始还以为,这些东西对别人而言可能只是觉得新奇好吃,但对于碧月来说,肯定会有疑问。 碧月是跟她一起长大,从庄子上到京城,基本没有分开过,她有什么本事,碧月也一清二楚。 但从始至终,碧月都没有问过,她是怎么会这些的。 封天极也在等她,屋里摆了饭,拉着她在桌前坐下。 看到香喷喷热腾腾的鱼汤,南昭雪惊讶道:「你又出城捉鱼去了?」 「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忙,我自然要想办法给你补补。」 南昭雪:「……」 「你快吃,我有事跟你说。」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百七十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免费阅读. 第四百七十四章 坑完父皇坑弟弟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一边吃饭,一边听封天极把得到的消息说了。 「驿馆有刺客?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的确是有人闯入过,不过,」封天极若有所思,「我总觉得不像是刺客。」 「怎么说?」 「我虽然没去现场,但去捕鱼回来的时候也听说,驿馆之内并没有人伤亡,若真是刺客,只怕早有人血溅当场。」 南昭雪也觉得奇怪:「那他去干什么?」 封天极缓缓摇头:「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太子因此又被骂一通,还被父皇用茶杯砸破了头。」 南昭雪诧异,这么严重? 太子这段日子也的确倒霉,不过,活该。 看风好东西就想要,得不到就想破坏,被别人反击了还去告状,自己作死不停,能怪谁? 「巡防营还在他手里吗?」 封天极点头:「在,现在正忙着查,父皇倒没有想换掉他。」 「该换换了,刺客的事没处理好,万一再生出什么事端,岂不是在使团面前丢脸?朝廷的脸面何在?」 封天极长眉微挑,眼中含笑:「说得也是。」 「不过,此事你就不要出面,已经够忙,找个闲人去。」 「有理。」 当天晚上,驿馆中的那些人果然借机闹事,吵吵着说什么太危险,不放心住,要换地方之类。 太子根本没来,他被皇帝砸了头,感觉无脸见人,把事情都推给巡防营,甚至还暗中甩锅给京兆府和大理寺。 可这两个衙门都是以治安查案为主,管理这些人,又是使团中的人,重不得轻不得,实在不好弄。 刚好,永王殿下封天彻路过,永王神武,曾随战王殿下在沙场上厮杀,气势自然非常人可比。 他坐于马上,目光冷锐锋利,让那些使团的人安分守己,好好听从安排,来者是客,客就要随主便,如果不懂怎么做客人,那主人也就不必客气。精华书阁 短短几句,就把闹事的使团压制住,乖乖回驿馆里去歇着。 封天彻看几眼京兆府的赵冬初,还有大理寺正卿的老狐狸,哼一声骑着马走了。 两个衙门的主事人对视一眼,回去就写了折子,把事情描述一番。 第二天一早,折子就递交到皇帝的书案上。 皇帝看过勃然大怒,一方面气太子处理不及时,一方面气使团敢如此妄为。 正在气得头疼,图四海从外面进来,拿着食盒。 「皇上,您瞧,战王妃做的东西,老奴拿回来了。」 皇帝扔下折子,往食盒里一看。 之前在林妃那里用过的点心,他只看到后来被挖开流心的样子,没有看过完整的。 眼看见这点心圆圆胖胖,上面还有白色的东西点缀成花,分外漂亮。 「皇上,王妃说了,现在季节不合适,等到各种水果熟的时候,再点上水果,那更好吃。」 图四海一边说,一边放下食盒:「老奴给您切开一块尝尝?」 皇帝立即摆手:「别,别,你懂什么?这点心里有可以流动的东西,朕得亲自来。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有,有,」图四海打开下一层食盒,「这些都是王妃做的,一共三种。」 皇帝心情舒畅不少,再一看有他喜欢的那种奶酪,火气又消了一半。 「嗯,算她懂事,」皇帝哼一声,垂眸又看到折子,「老七在忙活什么呢?」 「永王殿下?」图四海愣了愣,「殿下回京之后,好像是一直在国公的军营中吧?」 「他?他是闲得劲儿没用处,去军营中找别人打架吧?朕看他一会儿去战王府,一会儿去林妃那,整天上窜下跳,无所事事。」 「你去,把他给朕叫来。」 「是。」 图四海转身刚要走,皇帝看一眼食盒,又叫住他:「罢了,不用让他来了,闹闹哄哄的,朕看到他就烦。 你去告诉他,朕给他找点正经事干,巡防营交给他去管,管好了有赏,管不好,就去领军棍,让他自己看着办。」 「是,老奴遵命!」图四海走到门口,转身又回来了。 皇帝手刚碰到一块夹心饼干,一哆嗦又收回:「你怎么又回来了?」 「回皇上,太子殿下在外面跪着。」 「让他跪!」皇帝的火气又瞬间涌上来。 「……是。」 封天极正在书房,看南昭雪做沙盘,他也用沙盘,但相比起南昭雪做的,就显得粗糙不少,实在是太惊喜。 「这个好,以后就能一起玩。」 南昭雪轻笑,封天极真是天生的军人。 外面封天彻练体能的声音也不时传来,和百胜又说又笑。 「难怪本王觉得你最近结实了不少,百胜,原来你经常偷偷练这个,本王也要和六哥说说,让他送我一套。」 百胜声音压得低,不知道说了什么,封天彻大声笑,在外面扯着嗓子喊:「六嫂,我也要这个!」 正在这时,脚步声匆匆,管家引着图四海来了。 封天极和南昭雪相视一眼,擦擦手走到外面。 「哎哟,永王殿下,老奴可找到您了,」图四海抹抹额头的汗,「您快接口谕吧!」 「什么口谕?」封天彻从架子上跳下来,「父皇又骂我了?」 「……没有,皇上说了,要让您干点正经事,去管制巡防营,管好了还有赏。」 封天彻眉头紧锁:「那,要是管不好?」 图四海:「咳,王爷英明神武,怎么会管不好?一定能管好。」 「图公公……」 「好吧,皇上说了,要是管不好,就让您去领军棍。」 封天彻紧紧腰间板带:「我就知道。」 「王爷,您赶紧去吧,稍后传旨的人也该去巡防营。」 「好吧,」封天彻无奈。 还没玩够。 他拍拍一旁的单杠架:「六嫂,吩咐人给我做一套这个吧?我拿一匹马换,怎么样?」 「你的马,能比过我的马?」封天极凉凉地说。 封天彻:「……」 「那,六哥你说,拿什么换?」 封天极早就想好:「你那几张鹿皮,拿来一张,给雪儿做双靴子,明年春猎的时候穿。」 封天彻一口答应:「没问题,这不是小事一桩?我先去巡防营接旨,稍后就让人送来。」 「不,」封天极言有深意,「你忙完了,亲自送来。」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百七十四章 坑完父皇坑弟弟免费阅读. 第四百七十五章 深夜入庄园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巡防营归封天彻管辖,消息很快传开。 巡防营里的官兵大部分有隐隐的期待,他们负责京城安危,从来没有上过战场,这位永王殿下,虽不及战王,但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封天极顺利把弟弟坑进巡防营,心满意足地和南昭雪边喝茶,边用沙盘演练。 他惊讶地发现,南昭雪也会兵法,而且思维和他的并不太一样,两番对阵演练下来,几乎能和他平手。 这可非常不容易。 要知道,他在边关驻守时,可是打遍无敌手,就连老将军他们,也被他打得连连败退。 南昭雪也很痛快,好久没有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了。 “王爷果然厉害,不愧是战王,佩服。” 封天极搂她在怀:“你才是让我惊喜,雪儿,你究竟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那可多了,”南昭雪轻声笑,踮脚在他唇上一啄,“王爷可得好好看。” “那是……当然。” 封天彻忙得昏天黑地,天都黑透了,才得空赶来。 下马扛着两张鹿皮就往里走。 “六哥,我来了,你看这个够不够,不只能做皮靴,还能做箭壶,护腕什么的。” “嗯,”封天极点头,“在巡防营可还顺利?” “顺利,有扎刺儿的就让他和我单挑,摔断几根骨头,自然就老实了。” 小霸王的火爆脾气,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又有效。 “驿馆的事,我会吩咐赵冬初,让他多配合你查一查,这件事务必尽快落实查明,算是你接手后的第一件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你。” 封天彻对在对着一颗奶酪小熊的熊头咬,一听这话又顿住:“……” 查这个?不是他强项。 “我……” “无妨,查到什么,你且细心记下,拿不准的就找空过来。” “行,有六哥这话,我就放心了,”封天彻开开心心咬下熊头。 “另外,你要多提防一下太子,他就这么丢了巡防营,怕是不会甘心。” “我知道,早防着他,我去之后,先查过花名册,哪些是他的人,我心里有数,会暗中盯着的,六哥放心。” “这就好。” “说起这个,我想起一件事,”封天彻说,“我来的时候瞧见一个人出城,看着身形有点眼熟,但又捂得很严实,看起来鬼鬼祟祟,我就跟上去看了看,竟然是宋昭,他回京了吗?” “宋昭?他的确回京了,这事我知道。你看到他出城了?” “是,我觉得他不太对劲,就让人在后面跟着他,不久就会有消息,”封天彻咂咂嘴,“要不是接管巡防营,这事儿还真遇不上。” 刚说到这里,一只信鸽落在窗台上。 封天极打开纸条,转头问封天彻:“你还有事没事?” “我……” “没事赶紧走,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封天彻还没来得及说,这东西挺好吃,能不能带走一点,封天极就连影都没了。 南昭雪正在窗边的美人榻上研究她的气机书,看着看着,就觉得眼前的就模糊,想要犯困。 崔嬷嬷进来说:“王妃困了,老奴去给您准备热水,洗漱了好睡?” 南昭雪揉揉眼睛:“时间还早,不着急。” 崔嬷嬷笑道:“是还早,困了就歇着吧。” 南昭雪心里隐约觉得不太对,念头刚一冒出来,封天极就来了。 崔嬷嬷退出去,封天极看着南昭雪,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事,赶紧说。” “刚得到消息,宋家出去一辆马车,应该是奔城郊庄子。” 南昭雪立时困意全无:“那还等什么?赶紧走。” “你……” “我没事,闲得没事做才瞌睡,走。” 穿好大氅,装好小手炉,封天极带她出府。 他们的速度快,宋家的马车慢一些,又怕被人发现,故意绕了些路,所以,出城后不久,就看到宋家马车上摇晃的灯笼。 一路到庄子外,马车停住,先下来的是瑛嬷嬷,把穿着黑斗篷的宋老夫人扶下马车。 趁着夜色,进入庄子,厚重的门又重重关上。 南昭雪放下车帘:“我们还从后门进去。” “好。”封天极带她从后门走,按上次的路,去周氏的院子。 黑夜中的庄园更显得阴森,枯草在风里晃动,地上的影子如同鬼影,张牙舞爪地从地底下钻出来。 月光也躲在云层后,星子悄悄退去。 南昭雪和封天极还如同上次一样,落在树梢,从后窗往里看。 宋老夫人到院子门口,瑛嬷嬷刚要命人推开门,两名军士从过来拦下。 宋老夫人一愣,真没想到,宋昭居然敢如此安排。 “放肆!”瑛嬷嬷怒道,“胆敢阻拦老夫人,你们不想活了?” “我们听将军的令,保护好夫人。” “混帐,你们将军也得听老夫人的,”瑛嬷嬷冷笑,“再说,哪来的什么夫人?周氏一个妾室,她也配?” 军士不答话,但也没有退开。 瑛嬷嬷看一眼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瑛嬷嬷上前一步,手指缩在袖中:“我再问你们一句,退不退?” 军士无动于衷,不退,也不说话。 瑛嬷嬷猛地一扬手,一点雾气散开,两名军士感觉不对,但为时已晚。 “不识抬举的东西,”瑛嬷嬷回头吩咐两个婆子,把军士捆起来,堵上嘴扔到别处。 宋老夫人昂首挺胸,迈步走入院子。 屋子里掌着灯,周氏正坐在梳妆台前,左照右照。 宋老夫人进屋看到她,再看屋子里的陈设,微微拧眉。 瑛嬷嬷冷声道:“周氏,老夫人来看你,还不快见礼?” 周氏没起身,手在脑后的发簪上推了推,叹一声:“真是有点老了。” 宋老夫人眸子微眯,瑛嬷嬷喝道:“我在同你说话,你聋了吗?” 周氏偏头看她:“你不过是个奴婢,猖狂什么?我虽是个安,但到底是为有生了儿子的,你算什么?也配和我大呼小叫。” 瑛嬷嬷眼含怒色,宋老夫轻轻转着手中的念珠:“周氏,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个有心计的人。” 第四百七十六章 叫你生不如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从窗子里看屋里的宋老夫人,见她一直手里拿着念珠,好像一副慈悲的模样,觉得无比讽刺。 这宋家,一个个谁是人谁是鬼,都分辨不清楚。 宋老夫人念珠上缀着的红色流苏鲜红如血,在烛光里荡来荡去。 “周氏,纵然你再有心计,又能如何?今日,你总归是逃不掉了。” 周氏轻声哼笑:“我若是没点心计,能在宋府活下去吗?能把我的昭儿养大成人吗?” “他只是个庶子,能有今天,已经算是恩待,该感激宋家列祖列宗。” “呵?列祖列宗?是宋家的祖宗保佑他吗?不是!是我这个娘! 宋家的祖宗是瞎了眼,让老太爷娶你进门,你这个毒妇,你害了多少宋家的人?” 宋老夫人的脸色骤然一变,转念珠的手也停住:“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没数吗?”周氏目光挑衅,“你自己干过什么,都忘了吗?” 宋老夫人微微偏头,看向身边的瑛嬷嬷。 瑛嬷嬷快步上前,一手抓住周氏的头发:“说!你都说知道些什么?” 周氏被她狠狠揪住,头被迫往后仰:“你怕我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什么。” “贱人!”瑛嬷嬷甩手给她一记耳光。 “啪”一声脆响,用尽力气,周氏的脸当即肿起来。 周氏舔舔嘴角的血,极慢地笑起来:“打我,说明我猜中了,你们心虚。” 宋老夫人脸色阴沉,眉眼间全是狠戾:“既然如此,那就少说废话,把她带走。” 瑛嬷嬷拖起周氏,依旧抓着她的头发,强行带她走。 周氏也没有怎么反抗,一路踉跄着,跟着出院。 南昭雪和封天极也随后跟上。 夜色沉沉,草木萋、萋,月色黯淡。 正是杀人的好时机。 果然,走来走去,周氏被拖到那座塔前。 封天极带南昭雪跃上树梢,从高处往下看,一览无余。 塔门上沉重的锁被瑛嬷嬷打开,“哗啦”一声,铁链子被抽出。 门一开,夜风呼的一下扑入,透出一股异味来。 南昭雪坐在树梢,都能清楚闻到。 封天极唇在她耳边:“什么味?” “不知道,反正不是好味道,”南昭雪摇头,“看看再说。” 宋老夫人的脸在灯笼照出的光线里,半明半暗,脸上是和她年龄完全不相符的年轻,此时并不觉得美艳,只觉得阴森可怖。 “周氏,本来我想留你一条命,”宋老夫人抬手,从婆子手里接过一个食盒,“可是,你非得自己找死,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端出食盒里的一个汤蛊,走到周氏面前。 周氏被瑛嬷嬷按在地上跪着,头发还被揪住,被迫仰着头,一张脸暴露无疑。 瑛嬷嬷另只手要捏她的嘴,强迫她喝碗里的东西。 周氏用力甩甩头,声音凄厉:“老毒妇!留我一条命?你有那么好心吗?别以为我不知道,邹亮那个蠢货,是你找来的,就是为了坐实我不守妇道,要我肚子里的胎儿!” “什么妇道,什么宋家前程,都是为了你自己,你的这张脸!”周氏用力扭动,眼神凶狠地盯着她,“你害了那么多胎儿,还有我刚出生的女儿,真就那么心安理得吗? 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就没觉得,那些被你害死的孩子,来找你索命吗!” 她话说完,一阵风起,吹动地上的枯草落叶,簌簌作响,似是人在轻声吟唱,又像在低声哭泣。 宋老夫人双眸闪着寒光,一甩手中念珠,珠子打在周氏脸上。 “贱人,死到临头还在这里装神弄鬼,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她们,死了还怕?” “你说得没错,那些落下的胎,与什么宋家命运前程无关,可谁叫他们蠢呢? 我说了,他们就信,还深信不疑,一旦有女子怀孕,就跑来让我看,送上门来的补品,我为何不要?” “其实,从你把你那个短命的女儿生下来,我就知道,你绝非表现这么简单。但那又怎么样呢?我无所谓,你再聪明,也是宋家的妾,就得按宋家的规矩办。” “这几年,宋家没什么人有孕,我正发愁,怎么去找与我有相同血脉的补品,可巧,你就怀孕了。” 宋老夫人手指轻捏住周氏的下巴:“你瞧,天意如此,天叫你死。” 周氏牙齿用力一咬,猛地一拖,把她手里的念珠崩断,“哗啦”,珠子滚落,蹦跳着滚去旁边的草丛。 宋老夫人脸色微变:“别说废话了,喝下这碗药,把孩子打下来,我亲手送你上路!” 周氏用力挣扎,喘着气大笑:“孩子?什么孩子?哪来的孩子?” 宋老夫人一愣:“什么?” 瑛嬷嬷抓住周氏手腕,手指一搭,脸色即刻变了:“没有怀孕。” “怎么回事?” 周氏咧嘴笑,牙齿上沾着血:“怎么回事?当然是假怀孕,当然是为了让你把这些都说出来!” “老毒妇,你以为,我为什么豁出自己?你以为,我还会和你那个蠢儿子做那种事,让我自己怀孕?我呸!” 宋老夫人目光阴寒,死死盯着周氏:“你都干了什么?” “当然是假孕,我算着时间,到年底下,差不多是四个来月,正好这时我儿回京,他会护住我!我们就是为了揭穿你,撕下你这张虚伪的面皮。” “你报了官?”宋老夫人心头一惊,脸上却不见慌乱,“宋家虽不是一流世家,但也不弱,我与太皇太后……” “知道,你别总拿那些陈芝麻烂谷子说来说去了,”周氏晃晃肩膀,挣开发愣的瑛嬷嬷,“我当然不会报官,报官有什么意思?拉你去坐坐牢而已,上下打点,又能把你救出来,我才没有那么蠢。” “我要的,是让你叩头认错,生不如死。” 宋老夫人恼羞成怒:“就凭你也配!压住她,即便知道了又如何,那就现在死!” 她上前正要和瑛嬷嬷一起制住周氏,一道疾风突然驰来。 树上的南昭雪瞬间转头,一支弩箭飞快射向宋老夫人。 “哧!” “啊!”宋老夫人痛呼一声,手颤抖着松开汤蛊,手掌被笃箭穿透,鲜血淋漓。 周氏惊喜回头。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一个比一个狠毒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顺着弩箭来的方向望过去,见一人站在夜色中。 他穿着夜色行,手握小弩,慢步走来。 宋昭。 「看来,这对母子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南昭雪低声对封天极说,「从四个月前就开始布局,假孕,宣布消息,引起宋老夫人的注意,看着瑛嬷嬷找邹亮,周氏可真是沉得住气。」 「如果真如周氏所说,宋老夫人做这么多恶事,她精心布局,隐忍负重,也算是本事。」 南昭雪盯着下面的宋老夫人:「不错,宋老夫人若真的把那些胎儿当成了补品……」 「死有余辜。」两人异口同声道。 宋老夫人手颤抖着,眼底似染了血:「宋昭,你怎么敢!」 宋昭走到近前,扶起周氏:「我有什么不敢?以前我是不敢,得靠着宋府,得看你的脸色活着,但现在,你觉得,还和以前一样吗?」 他嗤笑一声:「我是该说你精明,还是愚蠢?我已经长大,离开宋家,独创家业,你竟然还妄想能够掌控我?」 「你……即便如此,你也是宋家的子孙!」 「宋家的子孙,」宋昭深吐一口气,「宋家除了给我这个姓,给我娘为妾的屈辱,给我不公平,还给了我什么?」 他手中小弩对准宋老夫人:「跪、下。」 宋老夫人眸子一缩,以为自己听错,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我说,跪下,向我娘,向我。」 「你休想!」宋老夫人大怒。 宋昭手指一钩,毫不犹豫。 哧! 一支弩箭射在宋老夫人的左腿。 「啊!」宋老夫人一声惨呼。 「跪下。」 「休……」 哧! 右腿。 宋老夫人即便不想,也再也站立不住,摇晃着扑通一声跪下。 她抬头,充斥着血色的眼,死死盯着宋昭。 周氏放声大笑,近乎癫狂。 「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老毒妇,你也有今天!我等了二十年,二十年!」她甩开手臂,连抽老夫人几个耳光。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她心口恶气。 「昭儿,下令,把庄子里的其它人都杀掉,一个不留,那些人都是这毒妇的手下!」 「好。」 南昭雪微微皱眉,隐约觉得,事情的走向开始偏了。 果然,周氏手指捏住宋老夫人的下巴,如同刚才宋老夫捏住她一样。 「把你那个驻颜的方子,交出来。」 宋老夫人微怔一下,扑哧笑出来:「原来,你不报官,打的是这个主意?」 「少说废话,交出来。」 宋老夫人打量着周氏的脸:「没用的,我交出来,你也用不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个方子里最重要的一味,就是与你血缘的胎儿,你能找到吗?」宋老夫人笑容充满戏谑,「你娘家的人早都死了,有血缘的,也就是你的孙女儿,可你儿子……还能给你生吗?」 周氏脸色泛白,抓着她摇晃:「你撒谎,撒谎!」 「我没有撒谎,」宋老夫人语气轻快,「不然你仔细想想,那些落了胎的女人,表面都是宋家的不假,可她们与我,也多少有点关联。」 周氏脑海中迅速掠过那几个曾经落胎的女子,有两个是她的远房孙侄女,被她介绍给族中的为妻,还有一个,是她妹妹的孙女,过世之前托付给她,也让她在族中找了个年轻人配了婚。 再就是……自己家中,她两个儿子的那几个妾。 宋老夫幽幽叹气:「又得姓宋,又得与你有血缘,我尚且费尽心思,你……就更不好找了。」 周氏气急败坏,又抽了她几个耳光:「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有没有!你是不是撒谎,是不是?」 「我不信,你没有别的法子了,我不信!」 「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事实的确如此。」 周氏无法容忍,她隐忍多年,精心布下的好几个月的局,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从始至终,她要的,都是那张方子。 宋昭拉住她:「娘,这种恶毒的东西,不要也罢,你别再生气了。」 「听到没有?你儿子都说了,不要,也就是说,即便你得到,他也不会让妻妾怀孩子,让你干这种事。」 周氏猛回头,看着宋昭:「你不肯?」 宋昭:「……」 「你今天回去就写信,让你的妻妾到宋府来!」 「娘……」 「答不答应!」 宋昭一想,他的妻子就在京城,也罢,就先让她来顶一顶。 「我……」 他刚一开口,宋老夫人又发出一声怪笑:「周氏,你还不知道吗?你儿子,即便是娶上一百个妾,也是无济于事。」 周氏一愣:「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难道没觉得奇怪,你儿子成婚几年了?一妻三妾,也不算少了,可为什么哪个都没有动静?你就没想过?」 周氏脸一白:「你把话说清楚!」 「因为他,自从那次受伤之后,就再也不能人道了。我说得对吧?」 周氏如遭雷劈,回头看着宋昭:「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娘,你听我说。」 「是不是!」周氏一耳光打向他,「说!」 宋昭被打得头一歪,沉默片刻,才说:「是,曾经是这样。」 「曾经?」 「我已经治好了。」 「真的?」周氏喜出望外。 宋老夫人睁大眼:「不可能!」 「你爱信不信,」宋昭简直烦死,当众说这种事。 「昭儿,」周氏抓住他的手,「你明天就去青楼,找几个女子养在这里,让她们怀孕,等时候到了,再取胎杀了她们,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啊,我真是太聪明,刚才被气懵了,只想着妻妾才行,其实不然,只要是你的骨血就行。」 「娘,那是我的骨血……」 「那些下贱女人怀的,算什么骨血?」周氏手指摸着脸,沉浸在美好幻想中。 宋老夫人看着她:「周氏,你比我,要狠多了。」 「那当然,不然,你怎么会跪在这里,向我认错呢?」周氏手捏住她的脸,狠光闪烁,「快说,方子在中哪里?」 叮……叮……当当…… 起起落落的,珠子滚动的声音轻轻传来。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一个比一个狠毒免费阅读. 第四百七十八章 局中局,戏中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这声音虽微小,但清晰。 绝不是幻听。 南昭雪也听见了,转头看去。 草丛起伏中,像是刚才老夫人滚落的念珠在轻轻弹动。 “怎么……” 她话没说完,封天极手指点上她的唇,在她耳边说:“嘘,别急,慢慢看。” 南昭雪眼睛眨了眨。 封天极看着她这模样,长长的睫毛抖啊抖,像刷在心尖儿上。 温热的唇,覆上她的眼。 他们俩在树梢撒糖,底下却是一片寂静。 那声音谁都听见了,让他们一个个心中发虚。 “谁?”周氏喝道,“出来!” 声音骤然一停,黑影中,树木后,有几个慢步走来。 她们脚步很轻,踩在枯草上,声音簌簌。 周氏等三人的心缓缓提起,看着那些人影走近。 从黑暗中剥离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 她们都是曾经在这里落过胎,被宋老夫人害过的女子。 宋老夫人看到她们,眼神有些躲闪,心猛地沉下去。 周氏看向宋昭:“她们为什么会来?” 这不在计划之内。 宋昭也愕然:“这……我也不知道。” 周氏拢拢头发,让脸上的伤更明显些,迈步过来:“你们来得正好,这个老毒女,作恶多端,她……” “周氏,”其中一人,和她一样也是妾,“你别再说了,刚才的话,我们都听见了。” 周氏:“……” 那女子缓缓挽起袖子:“姐妹们,报仇吧。” 她话不多,却十分有力,其它的几个女子不论什么身份,辈份,此时此时,她们都是为未出世的孩子报仇的母亲。 几个女子怒声叫着,扑向宋老夫人。 她们拳打脚踢,哭叫嘶喊,声音飘在夜色中,凄厉揪心。 南昭雪手紧握着封天极的手,看着下面那些绝望悲伤的女子。 周氏利用这个时机,给宋昭递个眼色,意思很清楚:这些人,也不能留。 她们都听见了,也知道她的打算,绝不会善罢甘休。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们也都杀死在这,到时候推给宋老夫人就行了。 宋昭缓缓点头,提刀慢慢靠近。 南昭雪看出他们母子的意图,想出手阻拦,封天极拥住她:“别着急。” 就在宋昭举刀的那一刹那,一支箭穿破空气,凌厉的射来,正中宋昭的手臂。 箭尖穿透,可见力道之大。 宋昭剧痛中回头,就见一人骑在马上,威风凛凛。 还没看清楚,那马扬起蹄子,轻松跨过草丛,眨眼就到眼前,森然的刀搭上他肩膀,抵住脖颈。 他缓缓抬头,面前的人傲然于马上,长眉粗浓英挺,眼睛锐利如星,烈烈红色斗篷如战旗。 永王,封天彻。 “王爷,您这是……” 封天彻短促笑一声:“宋昭,本王可不是那些文邹邹的朝中老狐狸,收起你这套嘴脸。你刚才想干什么?还用本王说吗?” 宋昭双手微握:“王爷,此乃家丑,下官心中惶然又悲痛……” “本王说了,”封天彻手上用力,刀刃即刻入皮肉,“说人话。” 宋昭感觉到刀口处立即渗出血:“王爷,您这是干什么?下官做错了何事?” 他什么都还没干,即便是心里想杀,又没杀,永王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吧? “你在质问本王?”封天彻挑眉,“宋昭,你们母子刚才所做所为,所说的话,本王可听得清清楚楚,养青楼女子,怀胎,杀人,你说,这是家事?” 宋昭一噎:“王爷口说无凭,下官没这么说过。” “王爷,”周氏惊魂之后也勉强镇定,“我儿也是为了妾身,一时激怒,才伤了老夫人,这几位姐妹,也是被老夫人害过的。 还有这座塔,曾经关过她们,还害了她们的孩子,而她们全程都是迷迷糊糊,醒来还以为是老夫人救了她们,实在是……” 她说着,眼中落下泪来。 封天彻却不吃这一套。 “周氏,老夫人的罪,自有她自己去说去受,你别妄想都推到她身上,也别想转移话题,牵着本王走,收起你的猫尿,给谁看呢?” “宋昭,你说本王空口无凭,是吧?” “不错!” 封天彻大笑一声,回头喊:“赵大人,你都听见了吧?” 赵冬初大步走来,到近前,大声道:“宋老夫人,周氏!你们刚才的话,本官都听见了,枉顾人命,歹毒至此,真是人神共愤,这算什么家事? 谋害这么多人命,能算家事?来人,把她们都带回去问话。” “是!” 衙役们上来就锁人。 宋昭有点懵:“赵大人,这……” 封天彻坐在马上,懒洋洋道:“赵大人,本王这巡防营不是白管的吧?那会儿叫你,你还不乐意来,现在怎么样?没有本王,你破得了这案子吗?” 赵冬初不情不愿,绷着脸拱拱手:“那下官可多谢王爷了!给我这么好的案子。这些个女人家,哭哭啼啼,审起来没完没了。” “客气,好说,好说,”封天彻嘴角上扬,“只要你别没事儿就奏本,整天找我六哥的麻烦就行。” “哼,要是行得正,坐得端,岂是一本折子能奏倒的?” 封天彻不耐烦:“得得,赶紧走,带着你的人,烦死了。” 赵冬初扫一眼宋昭:“那他……” “他,本王还没问完呢,你先走,回头本王送他去,再说了,一群女人的事,他知道什么?无非就是听母亲的话而已。” 封天彻瞪赵冬初:“你赶紧走吧,那些女人够你审几天的。” 赵冬初一甩袖子走了。 封天彻居高临下看着宋昭:“本王问你件事,你若说得好,本王可以放过你,赵冬初那里,本王也能替你周旋一二。” 宋昭脸上并没有喜色,心里警惕十足。 “王爷想问什么?下官刚回来没多久,久离京城,未必有王爷的消息灵通。” 封天彻脸上浮现几分笑,声音也压低:“你知道,你当然知道。这事儿和京城无关。” “请王爷明示。” 封天彻微微往前探身,笑容染在眼底,幽幽似有几分桃花色。 宋昭心头微跳,涌上不太好的预感。 第四百七十九章 原来是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彻收回兵器归鞘,微微叹一口气,抬头看一眼天边看不见的月亮。 “唉,本王心系一人。” 宋昭:“??” 他和封天彻不熟,为什么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要和他说这些? 封天彻又道:“本王想问问,温家小姐……她可好?” 宋昭脑子里轰然一响:“王爷的意思是?” “温家小姐的风采,想必京城中的很多王孙公子都还念念不忘,倒是你,竟然有这个好命,能抱得美人归,还与你做了妾。” 宋昭不知如何接话。 “这次你回京,没把温家小姐带来?” “……” “哦,本王忘记了,父皇有旨,不许罪臣之女再踏入京城。也罢,你把本王的心意转达给温小姐,若有一天本王能离京,定去探望。” 封天彻挽住马缰绳:“今天你们家这些破事,本王能勉强和赵府尹说你只是听从母命,没有参与,不知实情,其它的,本王可保不了。” 他语气再次轻柔下来:“本王保你,也是看在温家小姐的面子上。” 说罢,调转马头,潇洒离开。 一离开宋昭的视线,封天彻就浑身抖了抖:哎呀,真是恶心死了!他就不想提什么温冉冉,六哥却说,只有这么说,才能恶心宋昭。这下好,明天得少吃好几碗饭。 后巷。 南昭雪和封天极在赵冬初和封天彻演戏斗嘴的时候,就离开树梢到后巷的必经之路。 一个人影匆匆跑来,几步一回头,像怕身后有人跟着似的。 直到快跑出巷子,也没发现有人,这才松一口气,扶着墙慢慢走。 刚要拐弯,看到前面停着一辆马车。 她脚步顿住,心又提起来,这个时候,哪来的马车? 但后退是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拨弄一下头发,侧着脸准备迅速走过。 车帘掀起,里面的灯光洒出来。 “瑛嬷嬷,不进来坐坐?” 瑛嬷嬷脚步一滞,随即走得更快,近乎狂奔。 但今天晚上,她注定走不了了。 百胜抓住她,往马车这边拖。 瑛嬷嬷趁其不备,洒一把药粉,百胜不为所动。 “你这点伎俩还是收一收吧,没用。” 百胜拿绳捆上她双手双脚,嘴也堵上,塞到马车底下。 马车回程,直奔别苑。 封天极一直沉默无言,眉头微微皱着,还是觉得瑛嬷嬷眼熟,但依旧想不起。 像是心底某处最深的地方,有什么被封住。 南昭雪想过用催眠法,让他想起一些,但又觉得,被压在心里的人和事,八成不是什么好事,记不记得起瑛嬷嬷或者没那么重要,但如果翻出那些他好不容易忘记的记忆,未免太过残忍。 “你什么时候安排好这些的?”南昭雪抛出个话题,“还有那些女子,是怎么找来的?” 封天极回神,浅笑说:“也没有多难,就是递了个消息,让赵冬初和老七去办的,他们各管各的,动作倒也快。” “王爷睿智。” “不及王妃之万一。” 两人相视一笑,封天极握住她手说:“别担心,我没事。以前是自己单打独斗,什么都是一个人,我尚且能坚持那么多年,现在查出来的线索越来越多,还有你陪在我身边,这是天大的恩赐。” 南昭雪心头酸涩,指点对上他的指尖。 封天极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给你充充电,安安心。” 虽然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但封天极刚才恍神焦虑的心,真的安了。 别苑院中点起火把,百胜把瑛嬷嬷拖进来。 她披头散发,半张脸在暗影中,微微一偏头的刹那,封天极缓缓站起来。 南昭雪察觉他情绪不对,低声问:“怎么?” 封天极盯着瑛嬷嬷,冷冽的目光直刺对方眼底:“是你。” 瑛嬷嬷刚刚还在挣扎的动作停住,扭头看封天极。 封天极摆手,百胜把她嘴里的东西取出去,退到院门口。 “你为什么还活着?” 瑛嬷嬷垂眸,没有说话。 封天极声音平静,平静之下,却暗藏惊雷。 “本王在问你话。” 他周身迸出杀机,眉眼间尽是强势与凌厉,令人望而生畏。 瑛嬷嬷低笑一声:“谁能想得到,当年那个胆小爱哭的孩子,今日长成杀神一般的人物。殿下,无情这记得我,实在让我意外。” 南昭雪缓步走到封天极身后,感觉到他身上的紧绷,轻轻勾住他的手指。 封天极浑身戾气微收:“本王问你,你为什么还活着?” “我当年跟随您的生母,她死后,我试图逃出宫,但她平时很少和别人打交道,我也就没有什么人脉,若大的宫城,却根本没有办法逃出去。 我被困了两年多,整日低头东躲西藏,在干最苦最累的活的地方,不敢出去。” “尽管这样,还是被皇后发现了,她容不得我,容不得和你生母有关的一切人和事,也是这样的一个深夜,我被捆了去。” “那可真是一个难熬的夜晚,我也以为,我要死了,”瑛嬷嬷眯着眼睛,像在回想当年的情景,“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抬去熔火炉那边,我当时害怕极了,好不容易有一口气难活下来,却马上又要被烧死。” “那可真是生死一线,我都能感觉到热浪灼过来,有人……救了我。” “继续说。” “想必王爷也猜到了,就是宋老夫人。” “得知被救,我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身上上了药,却……不见天日。” 封天极手不知不觉握紧,记忆中有什么东西在迅速苏醒,疯长。 “那时候……我想想,”瑛嬷嬷脸上浮现古怪的笑意,“我就是在那段时间,曾见过一次王爷吧?” “你被太皇太后责罚,辱骂,说你是妖物的孽种,把你关小黑屋,你还记得吗?”瑛嬷嬷往前一步,抬起头,眼睛漆黑,闪着阴毒森然的光。 “那个时候,你可真小,长得瘦小,胆子更小,哈哈,她说你的生母是妖怪,是为了你才……”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后面的话嘎然而止。 第四百八十章 王妃是想杀了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瑛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踢得一溜滚。 南昭雪冷然道:“放肆!敢对王爷胡言乱语,其心可诛!” 封天极紧绷的那口气陡然一松,惊觉方才不自觉用力,握的是南昭雪的手。 南昭雪却浑然未觉一般,怒目盯着瑛嬷嬷:“你若是不想说话,那就不要说,没人强迫你,本王妃更不会,别以为知道点什么,就想胡说八道,蛊惑人心,或者以此为筹码,要挟王爷,做梦!” 瑛嬷嬷半晌才爬起来,嘴角渗出血,不停咳嗽。 “王爷,不必和她废话,先把她押下去,改日再说。” 封天极低头看她的手,一片青紫。 “不碍事,走吧,我有点困了。” “好。” 回王府,南昭雪看着封天极睡着,才缓缓松一口气。 她没有半点睡意。 在别苑,她的确是故意。 封天极的生母,一定不同寻常,否则太皇太后不会那么说,瑛嬷嬷固然是想刺激封天极,但说得未必是谎话。 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看着身边的封天极,她无声叹气。 这个男人外表强悍冷酷,其实内心细腻,小时候遭受过那么多不公待遇,恶毒的摧残,没有长歪实在是万幸。 当初答应过他,要替他查出幕后害他的人,现在恐怕得再加上一条,替他查清生母的死因。 直到天快亮,南昭雪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封天极睁开眼睛,看她抹了药膏的手,青紫还未退。 眼底漫上愧疚,想拥一拥她,又怕吵醒她。 天光亮时,封天极轻手轻脚起身。 南昭雪醒来时,丫环婆子们已经开始洒扫,伸手摸了个空,立即睁开眼。 崔嬷嬷端着热水进来:“王妃,您醒了,老奴伺候您起身。” “王爷呢?什么时候出去的?” “王爷吩咐老奴,回您一声,衙门里来人相请,有些重要事宜去处理。” 南昭雪猜想,大概是为了昨天晚上宋家的那些破事。 这样也好。 她吩咐崔嬷嬷摆饭,让野风准备马车,吃过之后匆匆出门。 野风虽然年纪小,却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驾起马车也不在话下。 到王府别苑,一路走,一路吩咐管家,把瑛嬷嬷提上来。 管家愣了一下,南昭雪问:“怎么?有问题?” “没,没有,老奴这就去。” 南昭雪让野风守住院门,不许其它人进入。 没多久,瑛嬷嬷被带上来。 她抬头往正屋望,身穿月白色大氅的女子美得惊人,皮肤细腻如瓷如玉,眉毛微挑,似两把快刀,眸子清冷无波,遥遥一睥,却似有千般杀气割来。 雪白纤细的手指上有一枚戒指,不知是什么材质,样式也很普通,但见偶有光芒微闪,绝不是凡品。 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的饰物,只有手中把玩的一把小巧匕首。 匕首通体乌黑,尖端微翘,和她雪白手指形成鲜明对比。 瑛嬷嬷迅速低下头,沉默不语。 南昭雪缓缓道:“瑛嬷嬷,你昨天说,是宋老夫人救了你,她直到现在都没有混上一个诰命之身,何况二十年前? 即便她得太皇太后的喜爱,也不敢和皇后对上,硬救下你,更没有权利把你关在宫中。” 瑛嬷嬷抿抿嘴唇,暗叫一声厉害。 这位战王妃,寥寥几句,就抓住其中关键。 “你昨天说的那些,无非就是想刺激王爷,以此来隐瞒一些事情,或许是你不能说,或许是你想最后再说,以博取一条生路。” “那么,今天本王妃明白告诉你,你唯一的出路,就是乖乖说实话,收起你那些脏心眼。” 南昭雪声音平静,威压却陡然迸发:“本王妃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王爷,你若再敢说他的生母是什么妖物,为了他才丢掉性命这类的话,本王妃不介意,让你永远说不出一个字。” 瑛嬷嬷忍不住轻轻一抖,但仍旧有些不甘,抬头回视:“王妃是想着杀了我?” “有何不可?”南昭雪轻勾唇,笑意森然,“别说是个奴才,就是王孙贵族,伤害王爷,本王妃也不会放过。” “呵,”瑛嬷嬷短促笑一声,“可若是,我知道当年王爷生母死去的真相呢?王妃还要杀我吗?” 南昭雪缓缓起身,慢步走出正屋,踏下台阶。 瑛嬷嬷眼底浮现几分得意。 “这些年我虽然窝在宋府,不怎么出门,但我也时刻关注着王爷,知道他一直都在查他生母的死因,放眼这天下,目前也就我知道,如果王妃杀了我,那……” “哧!” 刀光一闪,鲜血飞溅。 瑛嬷嬷痛得眼前发花,冷汗瞬间渗出,连叫声都哽在喉咙里。 南昭雪拿出帕子,轻轻擦拭刀身,语气轻飘幽凉:“刚才怎么说的?不流点血,就记不住。本王妃言出必行,你若再敢口出威胁,一字一刀。” 刀身擦净,薄而锋利,轻轻拍在瑛嬷嬷痛得苍白的脸上。 “你知道的那些,是你的筹码,但这筹码不是用来威胁交易,而是用来换你的命。至于换不换,由本王妃说了算。” “杀你,太简单,本王妃没兴趣,但不介意让你生不如死。” 瑛嬷嬷嘴唇轻抖:“王妃好手段。” “那当然,”南昭雪后退两步,嫌弃地看着她冒血的伤口,“说不说,想好了再回答。” 瑛嬷嬷垂眸看着地上的那片被削下去的肉,用力一闭眼。 “我说。” 南昭雪轻蔑一笑,回身走回正屋坐下:“说。” 瑛嬷嬷喉咙滚了滚,一开口就是惊人的话语:“王爷的生母,并非是汉人,她是西洲掌管香和药的神女,我是她的香侍。” “神女是由香神选中的,从被蕴育的时候就开始了,也会定下香侍,从小陪伴,我被选中那年,刚好八岁。 香侍被选中以后,第二天就要离开父母,接受药浴和香浴,等待神女出生。” “几代人都是这么过,西洲也很少与外人来往,如同世外桃源。神女出生,一切顺利,日子照常,直到……她十六岁那一年。” 第四百八十一章 香神的惩罚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静静地听着。 随着瑛嬷嬷的讲述,似乎也回到三十年前。 皇帝不知为何,到了西洲附近,还脱离队伍,独自迷了路途。 就在饥渴焦急,以为要命丧的时候,遇见如同仙子一般的少女。 少女救了他,却也招来杀身之祸。 他是一国帝王,美色,财富尽在掌控,就觉得这些东西理应归他所有。 何况,还有他无法掌控的,长生。 他动了心思,要西洲炼制长生药,若是不从,就灭掉他们全族。 神女本就担负守护全族的使命,她义无反顾,为人质也好,为护族人也罢,跟着皇帝入宫。 为了掩人耳目,皇帝没有给她任何名分,只说她是罪臣之女,入宫为奴。 她开始干活,劳碌辛苦却没磨去她的性子。 皇帝也始终派人关注着她,直到有一次,醉酒,控制不住狂野的心和欲望,沾污了她。 她也被带离做苦工的地方,被安排在那处宫院。 有人说她是一步登天,也有人说没有背景终究是浮萍。 她都不在乎,也很少和人来往。 唯一交往过的人,也就是林妃。 她指出林妃的香料有异,救了林妃和她的孩子。 南昭雪手里的动作早就停下:“后来呢?她是被谁害死的?” 瑛嬷嬷抬头,苍白的脸上浮现无奈的惨笑:“是她自己。” “什么?” “西洲神女,天生就注定孤独终老,不能与男子婚配,否则,就会丧失天生的灵性,不再有神赐予的制香制药之能,还会……因为被污了血脉而亡。” “她刚开始隐忍,答应来皇宫,其实也是权宜之计,临行时,她告诉族中族老,带着全族迁移到别处,两年时间,足矣。” “所以,她那时候就存了死志?” 南昭雪心中震惊又悲凉。 “是的,可是,没多久,她又发现有了身孕,大概出于母亲对孩子的爱,她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但很快,她的身体也有些撑不住了,经常出现幻听,幻象,精神一日日差下去。” “我想,那大概就是香神的惩罚。”瑛嬷嬷声音低沉,“之前,我在等神女出生的时候,也曾经无意中听族老们说起过。 以前也有过神女悄悄和男子私定终身的事,也是出现幻听幻象,精神受损,折磨至死。” 南昭雪第一直觉就是,这种说法实在荒谬。 “继续说。” “后来,她终于熬不住,但孩子那么小,她很是不舍,在最后的日子里,她尽可能多的留下东西给孩子,没日没夜的赶制小衣服,小鞋子,还写了不少叮嘱的话。” 南昭雪心如刀割,手指收紧,从来没有听封天极说过此事,只怕,这些东西,一样也没有落到封天极的手上。 “她死去之后,我知道我的死期也不远了,所以,我就逃到以前做苦活的地方,放把火烧了一个宫女们的住所,趁机杀了一个身形相貌和我差不多的宫女,弄了假伤疤,假装成她。 直到后来,被皇后抓住。” “再往后的事,就是我昨天说的那些。” 南昭雪观察她的神色,这些话说得条理清楚,倒也不像假的。 “我曾去过那座宫院,殿内角落,有一个水池,那是做什么用的?” 瑛嬷嬷回想一下:“那是神女用来养心莲的,是皇帝为了让她开心,命人修的。” 救命之恩,不说回报,还要人家要灭人全族,不顾她的意愿,带她回宫,无名无分去做苦活,又强行沾污…… 这些令人发指的事,只修个水塘就想让人家开心? 南昭雪按捺住想骂人的冲动,又问:“你说,她经常出现幻听幻象,具体是什么?” 瑛嬷嬷摇头:“这我不知,是真的不知,只是每次她都惊醒,而后就不能成眠。” “太皇太后救你,所为何故?” 瑛嬷嬷短促笑一声:“当然是为了神女的香和药,她毕竟是太皇太后,是皇帝的祖母,知道得比别人多一些,贪心也更大。” “她把我关在小黑屋,也不打,就是不让见天日,换着人骂一些难听的话,”瑛嬷嬷闭了闭眼,“那种折磨,比挨打还要可怕。” “我也是在那个时候,见过王爷几次,他长得可真像神女,简直和神女小时候一模一样,我当即就认出他。” 南昭雪听着这些,心又揪成一团,小小的封天极,不是被太皇太后虐、待,就是被珍妃打骂,又被父皇不喜。 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难怪,他总是向往去边关,不想回京城。 可笑皇帝和那些皇子还防着他,以为他有心想夺什么皇位,恐怕在他心里,没有比这座皇宫更恶心的地方了。 “那么,你是怎么逃出去的?” “我答应太皇太后可以试药,她也关了我那么久,知道我的确是没有,也就同意放我出去。 我虽然可见天日,但整日也要研究那些药,没一时得闲。” “再后来,太皇太后病重离世,宋老夫人就说可以带我出宫,离开那座牢笼,也能给我安定的生活,我无处去,也只好答应。” “自那之后,我也就一直在宋家,直到今天。” “还有呢?” “还有?”瑛嬷嬷一脸茫然,“别的就没有了。” 南昭雪似笑非笑:“你的脸,还有宋老夫人的脸,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她屡屡哄骗别人落下胎儿,这种恶毒的法子,不是你教她的吗?” 瑛嬷嬷眼神中闪过慌乱:“……其实也不都是我,我到宋府之后,她也没那么好心,救我也是为了让我继续研究药,我说长生的药的确做不了,但驻颜的还可以一试。 是有一次,她自己听一个什么江湖郎中说的偏方,这才想着和我制的药联合起来共用。” 南昭雪没再继续追问这个,话题一转,问道:“赵汀慈,你认识吗?” 瑛嬷嬷略一思索:“是赵家的那个大小姐?我记得。” “如何认识的?” 瑛嬷嬷当初跟着宋老夫人一同去连山城,假扮道姑,诱骗赵汀慈,把害死小容妃的法子教给她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这方面,倒和赵汀慈说的相差无几,能够对得上。 南昭雪静静听完,转着刀柄道:“那么,你们为什么这么做,为何要害死小容妃?” 第四百八十二章 王府不缺牛马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瑛嬷嬷立即否认。 “不是我们,王妃,我只是个奴婢,还是个需要隐藏身份秘密,被人抓着把柄的奴婢,能做的,只有听话,被操控。” 倒也对。 “你的意思是,这是宋老夫人的意思?”南昭雪挑眉,“她和小容妃之间,完全没有交集,为何要特意去一趟连山城,就为了给赵汀慈一张害人的方子?这个迂回,未免太大。” “这……” “不要说你不知道。” “好吧,”瑛嬷嬷微叹气,“是容妃,容妃本就不开心别人称呼赵二小姐什么小容妃,好像她自己老了,要被人取而代之一样。” “宋老夫人她为什么那么听容妃的话?” “这……”瑛嬷嬷苦笑,“大概是因为,宋家搭上了雍王的这条船吧,宋家这些年也没有什么起色,儿孙也没有出众的,在这贵人遍地的京城,实在算不得什么。 宋老夫人到底是跟过太皇太后,眼界胜过寻常女子,就选中了雍王,容妃那时还是贵妃之尊,为表忠心,就亲自去做这件事。” 南昭雪不动声色:“雍王和蒋海尘,有什么关系?” “蒋海尘?”瑛嬷嬷有点茫然,“是……国公府的大公子?” “正是。” “这我不知,雍王和宋府之间的这点事,还是因为他们有来往,我才知道的。宋府和蒋公子之间,并无任何来往。” 南昭雪把那块假沉水香拿出来:“认识这个吗?” 瑛嬷嬷拿起来仔细看看,又闻了闻,摇头:“不认识,但应该是一种香料。” “知道荼之华吗?” “荼之华?”瑛嬷嬷再次摇头,“不知。” 如果不认识这种香,也不知道荼之华,那就说明,和假太子妃,不是一伙。 “王妃,我知道的,我都说了,请看在神女的份儿上,放我一条生路吧!” 瑛嬷嬷红了眼睛,言词恳切:“我也是时时关注着王爷,可我又在宋府,不能随意出门,出去还有人跟着,也实属无奈。 此次见到王爷,真的很是高兴,当年王爷凯旋时,我还冒死给神女烧了纸钱,向她禀明这个好消息。” 南昭雪再次走到她面前,她眼中充满期待。 “历代神女身边的香侍,是不是就是她最亲近的人?” “没错,”瑛嬷嬷连连点头,“是比父母还要亲近的人,从小一起长大,日夜在一处。” “只是在一处?还有别的用途吗?” “当然,为人必须忠诚,纯粹,一心为神女,必要时还可以慷慨赴死。” 瑛嬷嬷挺直腰背,说得句句激昂。 然而,当她说完这话,看到南昭雪似笑非笑的神情时,心里“咯噔”一下。 “可以慷慨赴死,可见感情至深,”南昭雪一脸的疑惑,“那么你,怎么就能看着她经常受尽煎熬,在她死后不说替她保管遗物,照顾幼主,只想着自己逃走活命呢?” “你能隐藏自己,放火,杀人,易容,做苦活两年之久,被关在小黑屋里又有两年,这般能忍,却不曾想着为你的幼主做点什么。” “我也只是个奴婢……” “别拿这个当借口,”南昭雪冷笑,“瑛嬷嬷。” 瑛嬷嬷抬头,看着南昭雪漆黑的双眸,心砰砰跳。 “你撒谎。” “王妃此话何意?” “皇后为何要杀你?” “因为神女她……” “神女那时已死,你不过就是一个奴婢,她贵为中宫之主,又生有太子,地位无人撼动。 神女活着的时候,尚且是无倚仗没靠山,皇后坐视生下她生下皇子都无动于衷,为何在她死后,追着她的一个奴婢不放? 你是觉得,皇后已死,死无对症,怎么说都由你。” “是你,察觉神女命不久矣,想给自己找靠山,主动向太皇太后投诚。 说你驻颜返童的药方,但需要多加尝试,还要和与太皇太后有相同血脉的人才可以,也正因为如此,后来的宋老夫人才对那些胎儿下手。” “神女死后,太皇太后秘密把你要过去,王爷也就成了她试药的首选,所以,她时时让王爷去她宫中,轻则谩骂恐吓,重则关起来,甚至放血试药。 王爷年纪尚小,本就记忆不全,这种对他伤害极深的事,在他稍微长大之后,就形成一种心理疾症,自动避开封藏,不再回忆。 直到珍贵妃的儿子夭折,她要养王爷,你们才收敛一些,但偶尔也会让王爷过去听训。” 南昭雪手中刀刃一转,飞快割下她腮边两片肉:“是不是?” 瑛嬷嬷痛得惨叫一声,双手颤抖着想捂住伤口,又不敢触碰。 “你身为神女香侍,本来忠心护主,可你背弃主子,乃是不忠;主子死后,幼主本就可怜,你却硬着心肠做出残忍之事,乃是不义!” “你这种不忠不义之人,还好意思让本王妃放你一条生路?” 瑛嬷嬷心理线彻底崩溃,连连叩头:“王妃,王妃!我知道错了,我当时是脑子糊涂了,做了错事,这些年一直都在后悔。 王妃,饶了我……我愿意赎罪,我愿意跟在王爷身边,鞍前马后,当牛做马……” “我们王府不缺牛马,也不需要你鞍前马后,你的确有罪,但在王爷面前伺候,你还不配,我怕你脏了他的眼!” “王妃,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您饶我一次。” “做什么都可以,”南昭雪手指轻抚刀刃,“好,那本王妃就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南昭雪把一颗药丸扔进她嘴里,对门口喝道:“野风,捆上她,嘴堵严实。” 瑛嬷嬷迅速感觉到,那颗药在她身体里散开,散到全身各处,浑身都又痛又痒。 她想动却动不了,嘴也被堵住,出不了声。 被套上头,扔进马车,直奔京兆府后门。 赵冬初正忙着宋家的事,尽可能多取证,把事实的恶劣程度扩到最大,让宋家翻不了身。 见到野风,他迅速跟着出来见南昭雪。 “这个人,扔到大牢里,”南昭雪看着瑛嬷嬷惊恐的眼神说,“每日打一顿,别死就行。” “……是。” “这瓶药丸,三日一颗,喂她吃。” “是。” 南昭雪叮嘱:“还有,不要让王爷知道。” 赵冬初:“??” “此人是本王妃的娘家人,害死我生母的事她也有份,背主求荣,不忠不义,我得让她受尽折磨才能死。” “但,我不想让王爷为此事烦忧,明白吗?” 赵冬初立即会意:“是,下官明白,请王妃放心。” 赵冬初也是个明白人,早就看清楚,王妃的事要办得更好,更漂亮。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辞别赵冬初,野风甩着马鞭问:“主子,接下来去哪?” 南昭雪幽幽叹口气:“随意逛逛吧,逛两圈,去衙门接王爷。” “是。” 街口处,在马车调转方向的那一刻,有一片袍角闪过。 第四百八十三章 何其有幸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坐在马上,手紧握缰绳,粗糙的绳子磨着掌心。 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心里又涩又暖。 今天一早,他只是衙门点了个卯,便去别苑中,想审问瑛嬷嬷。 他刚到,还没来得及提审,管家就匆匆来报,说王妃来了,也要提审瑛嬷嬷。 南昭雪问的时候,他其实全程都在暗处听。 他听得见,她对他的每一句维护,听得见她对他的每一寸心疼。 他也明白,她之所以昨天突然打断,今天又悄悄来审,就是担心会出现让他难过,受刺激的事情。 封天极垂眸,浅笑。 何其有幸。 能够遇见她。 他策马飞驰,迅速去大理寺。 南昭雪逛了两圈,买了点小吃食和食材,这才去大理寺门口。 快到中午,想着封天极也快出来了。 正在等,封天彻从另一个方向过来:“六嫂?又来等六哥?” 他跳下马,凑到车窗前:“今天中午还吃好吃的吗?” 南昭雪拿一包买的小吃食给他:“这给你,昨天晚上的事多谢了。” “六嫂这么说就客气了,”封天彻接过,打开纸包,眼中飞快掠过一丝失望。 “怎么?” “没,没什么。” “说实话。” “咳,确实没什么,就是吃过六嫂做的东西以后,再吃这些,总感觉差了点。” “六嫂,那个熊头,还有吗?” 南昭雪:“……” 封天彻感觉自己说完,有两道凌厉的目光看过来,扭头一瞧,是站在马车前面的那个小丫头。 “暂时没有,”南昭雪说,“做了给你留着点。” “多谢六嫂!” “你怎么会在这?不是去巡防营了吗?还闲着没事逛?” “当然不是,”封天彻挎了脸,“驿馆刺客的事还没查清,我这不是得抓紧吗?所以就和弟兄们一起巡查。” “正好走到这,看到王府的马车,过来给六嫂请个安。” 原来如此。 南昭雪转着手上的琉璃戒:“太子忙活什么呢?” “他?”封天彻哼笑,“他正烦着,被父皇骂得狗血喷头,又丢了巡防营,估计他气得要撞墙。” “那你也不能闲着,好容易得了巡防营,总得干点漂亮活。” 封天彻眼睛一亮:“六嫂有什么吩咐?”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一提这茬,封天彻气就不打一处来:“伤是好了,但仇还没报,那几个灵蛇党的人,后来也成了缩头乌龟,一直没动静,我也没机会。” “嗯,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封天彻一怔:“六嫂,你是说……” 正说着,封天极从里面出来,伸手揪住封天彻的后脖领子,把他拖到一边。 “六哥!” “说什么呢?” “我正向六嫂请教,”封天彻压低嗓子,在他耳边嘀咕。 “嗯,雪儿说得不错,”封天极点头赞同,“不是还有灵蛇党用的兵器吗?拿出来用用。” 封天彻英挺的眉毛笑弯:“好!” 把封天彻打发走,南昭雪浅笑着问封天极:“王爷可要一起回家吗?” “当然,”封天极上马车,车里的暖意迎面扑来。 “喝茶杯,暖暖身,”南昭雪把茶杯递给他,“王爷饿了吗?不如回去以后,我做几道小菜给你吃?” 封天极闻一闻茶香,叹道:“王妃泡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今日又是接本王回家,又是泡茶以待,还要亲自下厨,是有什么事想要让本王分忧吗?” 南昭雪拍手:“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王爷,不过,并非是想让王爷分忧,而是向王爷道歉。” “嗯?怎么说?” 南昭雪叹口气:“实不相瞒,今天上午我又去见了一下瑛嬷嬷。” 封天极动作一顿:“怎么?” “也……没怎么,就是她强硬得很,什么也不肯说,我一时情急,想吓吓她,结果手下重了,把她给……打死了。” 封天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死了?” “嗯,我也很后悔,但的确救不回来了,”南昭雪懊恼,举起手道,“王爷,我保证,即便没了她,我也会帮你查到你想查的,只不过,要稍微晚一点点,还希望你莫要怪罪。” “我……” 南昭雪话没说完,封天极手扣住她后颈,低头吻住她。 她愕然睁大眼睛,有一瞬间的紧绷。 封天极额头抵住她的,音色暗哑:“怎么会怪罪你?雪儿,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意吗?不急,慢慢查。” 南昭雪脸发烫泛红,不管怎么说,总算先瞒住他,以后再看。 回到王府,她言出必行,亲自去厨房,做了几道菜。 她用了几样琉璃戒里的调料,香味儿弥漫整个厨房,厨娘们都忍不住吞口水,啧啧称奇。 封天极和她边吃边聊,还开一坛青梅酒,温暖惬意。 “宋家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我今天上街的时候都听说了,”南昭雪抿一口酒,“宋昭有什么举动吗?” “目前还没有,现在是风口浪尖,他也不宜露面,赵冬初和御史台已经递了折子,这事瞒不住,父皇看到,也定会雷霆大怒。” “那宋老夫人会招出瑛嬷嬷吗?” “肯定会,”封天极毫不犹豫,“她本就不是什么有担当的人,为脱罪,肯定想把责任甩给别人,到时候一定会说,是受了瑛嬷嬷的欺骗蛊惑。” “那皇上要找瑛嬷嬷怎么办?” 封天极举着酒杯,勾唇轻笑:“不会,他连宋老夫人都不会召见,何况一个嬷嬷,再说,我也不会让这番言论,递到他面前。” 南昭雪心头一定,这意思很清楚,口供由赵冬初掌握,到时候会抹去瑛嬷嬷。 这样便好,省得到时候皇帝问起来,找不到瑛嬷嬷,她还得再想番说辞。 封天极垂眸,眼底的冷意沉沉,他当然知道,瑛嬷嬷曾是母亲身边的人,父皇一定不会见,他怕提起母亲,怕到连母亲身边人的名字都不想听。 只是,现在南昭雪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装着不知道。 “王爷,你说,宋家会不会已经站了队,投靠雍王,只是宋昭本人是雍王的暗棋,宋家其它人并不知情?” “所以,宋老夫人才会出手,诱骗赵汀慈,让她去毒害小容妃,其实宋老夫人与小容妃也无冤无仇,就是为了讨好容妃和雍王。” 这是南昭雪在路上想好的说辞,她得让封天极知道,宋家与容妃和雍王的关系,但又不能说是瑛嬷嬷招供的。 封天极假意思索片刻:“极有可能,这样也就说得通了,否则,宋老夫人犯不着亲自去连山城,让瑛嬷嬷假扮道姑,去骗赵汀慈,未免太大费周章。” “正是。” 南昭雪轻吐一口气,好了,可以了,就圆到这里。 其它的,暂时不必再让他知道,以后找机会,慢慢一点点透露吧。 第四百八十四章 请君入瓮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顿午饭,吃得各怀心思。 封天极和南昭雪闲聊一会儿,看着她午睡,便悄悄离开去书房。 他一连下了三道指令,交予鹰隼,让它即刻出发。 一是查当年的西洲。 二是查现在的西洲。 三是去边关,让一个人即刻进京。 当天下午,关于宋家的事,皇帝就有了旨意。 宋老夫人作恶多端,残害未出世的胎儿,令人发指,判斩立决,周氏明知却故犯,试图效仿,判流放苦寒之地为奴。 宋宏茂治家不严,家中恶事频发,却浑然未觉,昏庸至此,不配再留在京中任用,贬至州县去做个七品官。 至于宋昭,虽常年不在京城,与此事干系不大,但周氏乃是其生母,也被连累,罚俸三年。 宋家府宅收回卖出,所得钱财补偿那些曾经被迫害的女子。 听上去还算是公平。 南昭雪在府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微怔了一下,多少有点意外。 别的没有疑异,唯独对宋昭的处罚,比她预想的轻了一些。 只是罚点俸禄,不痛不痒,原以来他是周氏之子,当时又和周氏一同在现场,不说连坐也该被降职。 转念一想,这样也不错,那些假草药,还在宋府,封天极的那几个暗线,也在宋昭治下的军营,如果他被降职或者调离,那几个暗线也就白费了。 罢了,一个宋昭,在监视之下,也翻不了什么浪。 且由他去。 而且,这一次宋昭回来,已经偷偷去见过雍王。 雍王在紫山朝寺,宋昭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仍旧去见雍王,这说明,他相信雍王有机会出得来。 凭什么,如此笃定? 南昭雪在纸上画下思维导图,在雍王和紫山朝寺上画了一个问号。 傍晚时分,封天极派人回王府来报信,说是封天彻那边出了点事,需要过去帮忙,要晚回来,让南昭雪不要担心,吃饭也不要等他。 天色早早暗下来,又有点下雪的征兆。 有人轻步进来,南昭雪没抬头:“崔嬷嬷,再等半个时辰,若是王爷还不回来,再说。” 来人轻声道了一声“是。” 南昭雪闻声抬头,灯光中,碧月站在那里,眼睛眨红,脸上却满是笑,野风和崔嬷嬷站在门口,眼睛发亮。 “你……能走这么远了?”南昭雪惊喜道,“有没什么不适感?” 碧月摇头,眼泪终于还是落下来:“小姐,奴婢没事了,奴婢可走路,可以伺候小姐了……” 她一边说,一边往这边走,南昭雪站在原地看着她,待她快到跟前的时候,伸手扶住。 “好,很好,比我预想得还要快些,快坐下,再给你看看。” 碧月的腿好了,满院子的人都高兴,她虽然话不多,但心地善良手又巧,大家都喜欢她。 半个时辰过去,封天极也没回来,南昭雪也没扫大家的兴,吩咐摆了两张桌,大家一起吃饭,庆祝碧月康复。 …… 皇帝的心情刚好点儿,又出了宋家的事,虽说是臣子,但事情太过离奇荒诞,让他忍不住又生肚子气。 晚膳过后,他吃了支奶酪棒,心情又舒展不少。 准备去后宫转转,这些日子一直没有顾上,也没心情。 刚吩咐图四海备轿辇,就听外面脚步匆忙,有人慌慌张张跑进来。 后面的小太监吓得追着喊:“殿下,殿下……容奴婢通禀一声……” 皇帝拧眉,看着快步进来的太子:“发生了何事?跑来跑去,成何体统?” “父皇,”太子脸色泛白,“儿臣并非有意惊扰父皇,实在是出事了!” 皇帝额角一跳:“出事?又出了什么事?” “儿臣刚刚听说,驿馆内又有刺客,这次还伤了人,有一个还是使团先遣队里的人。” “什么?又有刺客?!还伤了人?” 上次有刺客,只是被发现,并未伤到人。 这次却…… “到底怎么回事?老七呢?他是干什么吃的!” 太子见皇帝暴怒,心里高兴。 这些日子他不停地在挨骂,这一回,也该轮到别人了。 老七呀老七,别怪本宫先过来给你奏一本,谁让你夺了本宫的巡防营! “父皇,七弟初掌巡防营,很多事还没有弄清楚,或许,一时没有布防好,也是可以体谅的。” 太子虚情假意地说着,上前一步,言辞恳切道:“父皇,儿臣想去驿馆看一看,带一名太医过去,赏赐一些药,也能体现我朝恩威,让他们知道父皇仁德。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皇帝沉默片刻:“老七性子还是急躁了些,他冲锋打仗还行,若是……” 太子心头大喜,如果此时再把巡防营夺回来,那就太好了。 老七就成为在任最短的人,丢脸可丢大了,正所谓,爬得有多高,就跌得有多惨! 他正等着皇帝往下说,外面又有人来报:“启禀皇上,永王殿下求见。” “他来得正好,让他滚进来!” 封天彻迈大步进来,身上还穿着薄甲,铿锵作响。 “儿臣参见父皇!” “太子殿下也在?臣弟有礼。” “七弟,本宫也是刚刚听说,驿馆那边又出了刺客,还伤了使团的人,你初掌巡防营,怕是还没习惯吧? 没关系,稍后本宫与你一同前去,带上太医和药,想必他们也说不出别的什么来。” 封天彻眉梢一挑:“没关系?怎么没关系?太子殿下,这话臣弟可听不了。” 太子:“??” 皇帝冷哼:“老七,那你倒是说说,朕让你查找刺客,保护驿馆的使团安全,还把巡防营交给你节制。 现如今,你非但没有找到凶手,反而事情越大越大,你如何解释?如何向使团交待?” 封天彻抱拳傲然道:“父皇,儿臣正要禀报此事,不过,儿臣有一事不明,想先请问父皇。” “呵,你倒问起朕来了,说,什么事?” “儿臣想知道,驿馆的事刚出,儿臣处理好刚脱开身,立即踏夜进宫禀报,怎的父皇已经得到了消息,是谁向您告儿臣的黑状?!” “放肆!”皇帝怒道,“你这叫什么话?” 封天彻一脸委屈:“儿臣委屈,还不能问问吗?儿臣忙死忙活,没得到半点嘉奖,还遭了一通骂,儿臣不服!” “你还委屈?你还不服?把差事办成这样,你还不服?气死朕了!骂你都是轻的!” “来人,来人!” 太子心里高兴得想拍手,老七真是自己作死,平时就仗着宠爱口无遮拦,现在办砸了差事,还敢顶嘴。 今天,必要把他推倒,再踩上几脚不可! 太子假装急切,赶紧大声喊道:“且慢!父皇,求父皇开恩,七弟平日肆意惯了,难免一时有冲撞,儿臣身为兄长,愿代他受过领罚,求父皇成全!” 第四百八十五章 君主到了,也要参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沉着脸,坐在龙椅上扶着桌案怒目盯着封天彻。 封天彻偏头看太子,薄甲上染着的血刚刚凝干。 “太子殿下,您要代我受什么过?” 太子不但不生气,反而更高兴。 作,使劲儿作! “七弟,快别倔了,向父皇认个错,父皇一向疼你,你可别伤父皇的心。” “太子殿下这话,我就更听不懂了,我一心一意在外面办事,怎么就伤父皇的心了?”封天彻反问,“太子殿下,你知道是谁告了我的黑状吗?” “七弟,不是本宫告你的状,本宫也是惊着了,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赶紧来禀告父皇,想挽回局面,正要准备太医和药物,去帮你善后……” “哦?这么说来,”封天彻眼神惊诧,“禀告父皇的人,是你?” 皇帝手指叩叩龙书案:“老七,现在不是追究是谁向朕禀报的事。” “父皇,”封天彻向前一步,“请您容儿臣把事情的真相说一下,若是您还觉得儿臣有错,有罪,多少责罚儿臣都领,不会让人代儿臣受过!” “真相?什么真相?” “儿臣初掌巡防营不假,但儿臣也是跟着六哥上过沙场的人,交接完之后,也就迅速上手,这两日儿臣吃住和他们在一起,没有一刻懈怠。” “就连现在满城飘着臭味儿的宋家破事,也是儿臣先发现,再叫上京兆府去的。” 皇帝略一颔首,这一点不假,的确如此,赵冬初在折子里也提到。 “儿臣为的,就是调查刺客之事,一方面加强巡防,另一方面在驿馆附近撤了人手,都转入暗哨,造成外松内紧之势。父皇,儿臣要做的,就是让那刺客自己入套。 儿臣以为,刺客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去驿馆,驿馆中又没什么值钱的物什,要想偷东西,应该去偷使团,或者随便去哪个官员的府宅也比驿馆有钱。” 皇帝冷静下来思索,觉得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那么,你以为呢?” 见到平时乍乍呼呼儿子,现在居然也长了点脑子,他很是欣慰。 封天彻继续说:“儿臣以为,这刺客定是去找人的。” “嗯?找人?找什么人?” 太子也一脸疑惑:“七弟,这使团先遣刚刚入京,会有什么人找他们?” 封天彻似笑非笑:“太子殿下这话问得好。” 太子看着他这个表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看到封天极当面。 他暗暗咬牙,该死! “老七,快说,卖什么关子?” “父皇,儿臣不知道。” 皇帝:“??” 太子差点笑出声。 封天彻一本正经地说:“儿臣虽然伤了那个刺客,但又让他逃了,他似乎对驿馆很是熟悉,逃走的时候像已经想好了路线。使团里的人也大呼小叫,造成不少的阻力。” “七弟,你抓不到人,父皇虽然会责备几句,你也不必为此就……” 封天彻像没听见太子的话,继续说:“不过,儿臣也差一点就抓到他,下了他的兵器。” “兵器?”皇帝拧眉,“一把兵器,有什么用?” “父皇,这兵器可非同寻常,”封天彻垂眸,“另外,儿臣还想说,给什么使团受伤的人治伤,又是带太医去看,又是送药,实在不妥,没有必要。” 太子一愣:“七弟,你这是什么话?此事本身就是我们错在先,护卫不周,治伤赐药,也是彰显父皇仁德,让他们不至于怨声……” “有错在先?我们有什么错?”封天彻微台下巴,傲然道,“那吴离国,之前一直与我们不睦,暗中怂恿翼国与我们为敌,想从中得到好处,当我们真的不知吗? 这次,是他们自己要来,是他们要和亲,不是我们求他们来的!若是他们安分听话,按照巡防营的安排,根本不会有人受伤。 可那个那个领头的,大呼小叫,今天不满这个,明天不满那个,好似什么尊贵的客人一般。 他算老几?不过就是一个先遣随从罢了,就算是吴离国的君主到了,来见父皇也要参拜,遵从我朝的规矩! 边关将士舍命守国门,浴血奋战,为的就是让我们在这里高声说话,挺直腰杆。 父皇的仁德,应该对我们的将士,为那些失去儿子、丈夫、父亲的家属,而非什么小小的吴离国使团! 我们的药珍贵,他们配用吗? 再说,我看那刺客,八成就是想和他们勾结,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还不好说,我还想查查他们。” 皇帝听着封天彻的话,目光落在龙书案的那个小画像上。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他才是高高在上的王,他才是一朝的皇! 老七说得对,什么吴离国,什么使团,是来参拜他的,而不是来当客人,更不需要供着! “父皇,”封天彻抱拳,“儿臣把那把兵器带来了,就在门外,请父皇过目。” 皇帝严肃点头:“好,拿进来。” 封天彻亲自出去拿,一块破布包裹着,有前手臂那么长。 破布上还沾着血,像是从一件衣裳上割下来的。 封天彻在龙书案一米开外站定,打开布包:“父皇,请看。” 太子也凑过来看,一看之下,不由得大惊失色。 那是半柄剑,剑身曲弯,寒光闪闪。 灵蛇党的兵器。 皇帝也一眼认出,转头看向太子。 太子一脸懵,完全不能理解,这是怎么回事。 “父皇,这就是儿臣说不知道的原因,”封天彻还在一旁补刀,“这兵器,儿臣认得。可儿臣不明白的是,它为什么今天会再次出现。” “太子,你怎么看?”皇帝沉着脸,目光刹那间锋利。 “父皇,这……”太子暗自叫苦,本来想提前给封天彻告状,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到他身上来了? 还是这件事! “父皇,儿臣不知啊!” “不知,不知,你整天知道什么?”皇帝勃然大怒,“灵蛇党的事,查了多久了?到现在也没个准信儿,现在又跑出来闹事,到驿馆去图谋不轨,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身为东宫太子,连个江湖草莽帮派都解决不了,让全京城,全天下的百姓怎么看?你不要颜面,朕还得要!” 皇帝一指封天彻手里的半截兵器:“这个,拿去东宫,好好放着,日日警醒,什么时候查到了,什么时候拿着它来回朕!” 封天彻走到太子面前,把破布连半截兵器往前一递:“太子殿下,拿着吧。” 太子:“……” 他咬咬牙,双手接过,向上叩头:“儿臣——遵旨!” 封天彻缓缓吐一口气,心情这叫一个舒畅。 还是六哥的法子好,教的话好使。 要是依着他,先爆一顿再说,让太子有所警觉,哪看得到现在这变脸的痛快场面。 …… 封天极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南昭雪靠在美人榻上睡着了。 灯光里她的睡颜安稳又美好,累了一天的心,在看到她的时候,悄然变得轻松愉悦。 站在炉火边散了散寒气,才慢慢靠近她。 刚一走近,南昭雪忽然睁开眼。 第四百八十六章 准备上路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在南昭雪睁开眼的一刹那,封天极看到她眼底似乎有些泛红。 “雪儿……” 南昭雪揉揉眼:“回来了?吃饭了没有?” 封天极捧着她的脸仔细看,南昭雪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了?”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映着火光和他此时略显慌张的脸。 封天极松口气:“没什么,我吃过了,不是让人送了信,不用等我吗?” “你在哪吃的?” “和老七随便吃了点。” 南昭雪叫一声崔嬷嬷,边下榻穿鞋:“情况怎么样?还顺利吗?” “挺顺利,老七做得不错,收住脾气,一步步引太子入局,现在估计他正慌着,不知道那半截兵器从哪里来。” “那你哪来的功夫吃饭?”南昭雪对进来的崔嬷嬷道,“给王爷摆饭。” “是。” 按南昭雪的吩咐,炉子上一直煨着鸡汤,等封天极一回来,就煮上圆滚滚的鸡蛋和细细的面条,放些小蔬菜和云丝火腿,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封天极早就饥肠辘辘,吃完这一大碗,心都跟着暖了。 “如果太子真与灵蛇党有关,那他应该会让对方检查兵器,”南昭雪说,“没问题吧?” “没问题,只是半截剑,看不出什么。” “这便好。” 整把的兵器也许会看出破绽,剑柄的材质、样式,都有可能会有破绽。 “那个刺客,到底有没有眉目?” 今天晚上的刺客当然是假的,但之前那次可是真的。 “目前还没有,只看到一条影子,还没看清就跑了,使团那些人也说不出个什么,”封天极揽她入怀,“别多想了,这些事自有人去劳心,你好好休息。” “好。” 南昭雪靠着他,说实话,的确有些困倦了。 第二天一早,南昭雪醒来时,又是天光大亮。 碧月端着热水进来伺候,崔嬷嬷刚摆好饭,还没吃两口,外面就有人来报。 “王妃,京兆府的一名衙役班头求见。” 一听是京兆府,南昭雪心中猜想,会不会是瑛嬷嬷出了什么事。 一转念又觉得不对,如果是瑛嬷嬷,应该是赵冬初来才对。 因为表面上战王府和京兆府一向不对付,所以,南昭雪也有必要略微演一演。 “让他候着。” “是。” 吃完早饭,南昭雪才命人把衙役请去前厅。 再不对付,衙役也不敢在王府造次。 “什么事?说。” “回王妃,周氏说,想见您一面。” 南昭雪微挑眉:“周氏?哪个周氏?” “就是宋家,现在闹得满城风雨的宋家,他家的一个妾室。” 南昭雪无声冷笑:“别说他宋家的一个妾,就是宋家家主本人求见,本王妃也不见得见他。怎么?这宋家倒了,就越发的不要规矩了吗?” “王妃,周氏已经被皇上判了流放,过几日就要动身,这一去就没有再回京的可能。我们大人是想着,她此时提出这个要求,万一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怕给耽误了,所以才差小人来回禀。” 南昭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也罢,人之将死,本王妃就走一趟。” 衙役:“……王妃,她不是斩刑,是流放……” “没差别。” 衙役:“……” 说得也是。 周氏被关在大牢,阴暗潮湿又寒冷,她一刻也不想再多呆,尤其是听说皇帝已经有了旨意,判她去流放为奴。 她当时就瘫倒在地,不敢相信。 流放,这样的季节,那样的苦寒之地,她这样的身子骨,和判斩刑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一刀来得痛快。 不,不行,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存着一线希望,她力求见战王妃一面。 赵冬初本来不打算理她,但听她说要见的是战王妃,还言之凿凿有重要的事,这才让手下去一趟,暗中对大牢里也做了安排,以防被其它人听见。 南昭雪再见到周氏,见她容貌憔悴,头发如枯草,本来被细粉遮掩住的皱纹此时全都显现,眼下的青黑更是一览无余。 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周氏,给你一炷香,有什么事快说。” 周氏跪在地上,双手紧握,眼睛重新燃起光:“王妃,妾身与王爷相关的重要隐情回禀,可以事无俱细的告诉王妃,但,妾身有一个条件。” 南昭雪身姿挺拔,垂眸居高临下看着她,声音难辨喜怒:“周氏,你无非就是想逃一命,可你要知道,不是本王妃想知道你所谓的什么秘密,是你求着本王妃救你。” “别卖关子,别要挟,本王妃不吃这一套,抓紧时间,还有不到半炷香。” 周氏:“……” “王妃,老夫人那个老毒妇,她并非是首恶,首恶是她身边的那个瑛嬷嬷,她与战王殿下的生母有关。” 原来是为这个。 南昭雪面无表情:“你怎么知道?” 周氏见她神色如常,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意外,心头不禁一沉。 “是妾身无意中偷听到的,妾身察觉那个老毒妇有肮脏的阴谋时,就刻意留意过,她在宋府后院,还布了阵法,为的也是残害别人,瑛嬷嬷为她出谋划策,两人狼狈为奸,没少干坏事。 王妃,妾身听昭儿说,战王殿下十分孝顺,想必也很想知道他生母的事,所以,这才斗胆相求。” “周氏,你的确聪明,也很能忍,可你的聪明没有用对地方,你和老夫人一样狠毒自私,如果你真是一心想为女报仇,为那些受害的女子报仇,哪怕不报官,凭你儿子宋昭现在的本事,也不是没有办法。 毕竟,那天晚上的那场大戏,就是你策划了好几个月达成的,可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驻颜方。” 南昭雪毫不留情的拆穿:“所以,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委屈可怜,还大义凛然,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没有半点差别。老夫人斩刑,你流放,不是因为你比她善良多少,是因为你作恶还没有来得及做成。” “至于你说的那些,本王妃早就知道了。 你当初想让你儿子带话给本王妃,不也是想说这个,引起王爷的注意吗? 你想利用王爷,让他成为你的刀,周氏,从那一刻开始,本王妃就想弄死你了。” 周氏难以置信地抬头,眼神满是疑惑和惊恐。 “和本王妃斗,你还差一点,准备上路吧。” “王妃!” 南昭雪不再理会她,慢慢往外走,沉沉的声音缓缓传来。 “周氏已被父皇判刑,没有再见别人的必要。临上路之前,就不要让她再见别人了。” “是。” 周氏:“……” 南昭雪走出大牢,还想着要不要去见一见赵冬初。 还没拿定主意,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还有击鼓声。 有人击鼓告状。 算了,那还是别去打扰赵冬初。 她带着野风往外走,到门口发现来告状的是个少年,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身上穿的衣裳有点破旧,但还算干净,头发用木枝挽住,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衙役问道:“怎么又是你?” 第四百八十七章 一字一字吞回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少年气势汹汹,面对差官衙役一点也不胆怯。 “因为你们没有解决我的问题,我当然要来!我是百姓,大人是父母官,我不来找父母官,还能找谁?” “你……得得,走吧,跟我进去见大人。” 少年点头跟上,一边走一边说:“我发现在那边林子里有野兽……” “你得了吧,”衙役没好气打断他,“这个季节,哪来的野兽? 再说了,京城外的树林,又不是什么深山密林,哪来的野兽? 就是皇上春猎秋猎的地方,那也是提前放野兽进去的。你懂不懂?” “反正我哥哥丢了,一日找不见,我就要找,你们不找,我自己去找,有点线索就来报给大人。” “大人真的有派人给你找,你不说你哥哥右腮边有条伤疤?那么明显的特征,要找早就找到了,他是不是根本没有来京城?” “不可能,我哥哥说来了,就是来了……” 两人边说边走远,南昭雪也带着野风上马车离开。 “主子,回府吗?” 南昭雪略一思索:“去驿馆附近走走。” “是。” 驿馆连续出两次刺客,又加上现在是封天彻主管,那些外国使团的人也都老实得很,让干什么干什么,不敢再多提什么要求。 巡防营在明,永王府的两队府兵在暗,还有封天极派给他的几名暗卫。 驿馆表面松懈,和平时区别不大,实际已经如同铁桶一般。 南昭雪挑车帘看看周围的情况,暗暗点头赞许,不愧是上场战场的人,排兵布阵有一套。 看几眼也没瞧见封天彻的马,更没几个熟脸,她也就没兴趣再过去看。 目光一转,看到不远处有家香料铺子,便吩咐野风把马车驶过去。 香料铺子不算大,但品种不少,还有一些是从很远地方来的,比较稀有,着实不错。 南昭雪逛着逛着就入了迷,挑选好几种。 店小二眉开眼笑,难得来个大主顾,一看还是个懂行的,介绍得更详细。 大包小包地包好,野风提在手里,南昭雪正准备上马车,已经触碰到车帘的手指又顿住。 “野风,东西给我,你去那家铺子买点艾草,要干的那种。” “是,主子。” 香料铺子隔家就是药材铺,野风转身进去,南昭雪这才挑帘上车。 放下手里的东西,放好帘子,手指掠过头上发簪,看着车里的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即便如此,南昭雪还是认出他。 正是前些日子,在城外救下的那个吴离国男子,在王府别苑养好了伤,已经离开的那位。 对方显然也有些意外:“没想到,竟然是夫人的马车。” 南昭雪目光无视他收起来的刀,若不是她的马车,只怕现在此人要挟持人家。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你会在这?” 男人垂眸:“抱歉,夫人,我有难言之隐,但请你相信,我不是坏人,也没有恶意。” “我不认为,冒失闯入我的马车,还手握利刃的人,没有恶意。” 男人有点尴尬:“夫人,我也是被人追杀,万般无奈,请您多体谅。” “我救过你一次,没义务总是体谅你,”南昭雪目光掠向窗外,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声清晰入耳,“往那边走不远,就有你们吴国离的使团,你若有什么事,可向他们求助。” 男人手握上刀柄:“夫人,我并不想冒犯,您的救命之恩,我也铭记不忘,但我现在,想请您帮忙,助我离开此处。” 南昭雪不为所动,微微眯起的眸子冷光闪烁:“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若是想威胁我,你可以试试看,我会让你后悔,踏上我的马车。” 男人和她对视片刻,手终究还是松开刀柄:“夫人想要如何?” “算上这次,本夫人救你两次,总要有些酬劳,”南昭雪一指男人腰间一块玉佩,“那个。” 男人垂眸,语气微变:“这……” “怎么?一块玉佩,还不如你的命值钱?” “夫人,东西可以给你,但这是我将来要交给妻子的订情信物,还请你妥善保管,来日我必当赎回,”他语气微顿,竟然多了几分暧昧,“或者,在我们吴离国,不像你们这般,要求女子守诸多的规矩,女子再嫁,嫁几次,都是常有的……” 他话没说完,南昭雪笑容温婉:“继续说。” 他喉咙滚了滚,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他的手筋,紧贴着一把刀刃,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那刀刃的锋利。 “把刚才的话,一字一字的吞回去。” 男人咬咬牙,沉声说:“对不起,夫人,是我唐突冒昧,不会再有下次。” 此时,野风也买了东西回来。 “主子,去哪里?” “往城门方向走。” “是。” 南昭雪不再说话,手中利刃也没收回,男人一动不敢动,他可不想被割断手筋,不能再用刀剑。 马车晃晃悠悠,外面热热闹闹,像是两个世界。 男人偷偷打量南昭雪,见她微合着眼睛,侧脸极美,眉眼清冷,完全不似他印象中那些娇滴滴的中原女子。 马车停下,到城门检查。 本来不用检查,但这几日出了刺客的事,封天彻就下令必须要检查。 男人明显有些紧张,眼角余光一再往外瞄。 “紧张什么?”南昭雪眼睛也没睁,“快出城了,把东西交出来。” 男人单手解下玉佩,小心地放在马车小几上。 南昭雪睁开眼,男人忍不住问:“万一……” 话没说完,马车再次动起来,驶出城门。 男人目光探究而深遂:“夫人,你到底……” “我不问你,你也别多嘴,希望这一别之后,不会再见。” “可我还要取回玉佩。” “有本事活着再说。” 南昭雪收回匕首,挑帘看看,已经出城上了官道,而且前后都没有路人。 “下车。” “现在?”男人惊讶。 “不然呢?你是想被谁发现?” 男人无奈,到车门口,正想左右看看,南昭雪抬脚一踢。 男人气得咬牙,但只能顺势一滚,滚到路边草丛,不见了。 南昭雪轻声笑笑,拿过玉佩把玩。 并非是她财迷,而是觉得,这个玉佩上的图案有点眼熟,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 而且,这个男人,只怕是不简单,不像之前他说的,是个商人而已。 野风降下车速:“主子,您没事吧?” “没事。” “主子,还要继续走吗?” 野风感觉刚才好像是什么东西掉了,回头看看,又没发现什么。 南昭雪也没兴趣再往前走,正想说调头回去,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丁字路口树林中,有几个人影。 他们穿着衙役服,手不时挥舞着腰刀,砍路边的杂草,像是在找什么。 “前面停一下。” 马车停住,南昭雪仔细看,那些人穿的是京兆府衙役的衣服。 她有点纳闷,这是找什么呢? 第四百八十八章 埋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的身份,不适宜过去询问。 野风跳下马车,走到车窗前:“主子,要不要奴婢过去看看?” 那几个衙役正往树林里走,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 “也好,你去看看,小心些,别被他们发现,注意安全。” “是。” 南昭雪猜想,会不会是赵冬初遇到什么麻烦的事,若是真有,能帮他个忙就帮一下,毕竟一直都是王府在麻烦他。 野风很快回来。 “主子,他们是在找什么野兽,说是丢了什么人,真是可笑,那些痕迹根本不是野兽留下的。” 野风信心十足:“树上的确有划痕,看起来像爪子,但绝对不是,奴婢一眼就看得出来。” 这小丫头说起这些时,眼睛都放光,是绝对的自信。 南昭雪笑着点头:“不错,野风很厉害。” 野风脸微微泛红:“那,主子,要在这里等他们吗?” “不必,回去吧。” “是。” 马车调转方向回王府。 天近傍晚的时候,封天极还没有回来。 以往这个时候,就已经到王府了。 南昭雪正想让人去打听,百胜回来了。 “王妃,王爷让属下回来禀报,他今日要晚些时候回来,让您别着急,也别等。” “有什么事,还是刺客的事?” “正是,太子的手下,说是发现了刺客的踪迹,但他一人忙不过来,就请王爷帮忙。” 南昭雪眉头顿时拧起来:“一人忙不过来?这叫什么话,他又不是亲自去杀敌,有什么忙不过来的?” “王爷也是,就不会推辞吗?” “王爷推辞来着,但太子说,他有皇上的口谕,要以此事为先,各方面只要他需要,就要提供帮助。” “无耻,”南昭雪低声骂,“那王爷现在身在何处?” “和太子兵分两路,去城郊一处废弃的庄子上搜查。” “谁和王爷在一起?” “有一队巡防营。” 南昭雪心微有不安:“只有一队巡防营?” “是的,是七王爷特意指派的,说是巡防营里最好的一队,王妃不必担忧,王爷说,太子搜查不到刺客,无非就是他虚张声势,做给皇上看。” 南昭雪知道封天极让百胜这么说,是为了宽她的心。 太子偶尔犯蠢,是因为他骄傲自大,目中无人,并非真的愚蠢。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他怎么会不利用?难道只是为了让封天极空跑,耍他一趟? “百胜,你带上一队府兵,还有几名暗卫,立即去找王爷。” 百胜一怔:“是。” “在前门等我。” 南昭雪立即换套劲装,束起头发,带上兵器。 到前面时,百胜已经带好队,见她亲自来,不由得一惊。 “王妃,您……” “不必多说,快!” 百胜翻身上马,在前面带路。 封天极要去的那片庄子,是前朝一个官员的府邸,中途换过不知多次手,但总是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以至于后来好好一处庄子,也就荒弃了。 他自然是不相信有什么刺客在这里藏身,但他也明白,太子八成没安好心。 未到庄子附近,他就一手搭在腰间宝剑上。 庄子里一片安静,正值冬季,连草虫鸟鸣都没有。 后面两名巡防营士兵推开庄子的门,沉重的门板发出吱呀声响,在夜色中犹为清晰。 黑洞洞的门口像一张巨兽的大嘴,封天极回头看看后面的人:“本王进去看,你们在此地等候。” “王爷,这怎么行?万一……” “服从命令!” “……是。” 封天极也没下马,一提马缰绳,马蹄轻轻一跃,便跳上台阶,往里走去。 刺客是肯定没有,会不会有埋伏,就另说了。 他暗中有暗卫,若是真有太子安排的刺客,那些巡防营的军兵根本就挡不住,何必让他们白白牺牲。 马蹄踏在砖道上,发出清脆声响。 突然,“铮!”一声响,一道冷光同时亮起。 羽箭和刀同时到了! 封天极宝剑也瞬间出鞘,在马上仰面卧倒,箭射空,刀光至,他脚尖手腕一翻,向上一撩。 那人不得已收刀后退。 封天极起身勒马,看着站在面前的五个黑衣人。 他们手中执刀,都是普通的钢刀,黑巾罩住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身后还背着弓箭。 封天极微勾唇,笑容透出几分戏谑:“还有吗?只有五个?” 对方不说话,为首的人提刀上前,刚举起刀来,封天极短促笑一声:“怎么,你们的主子没告诉你们,刀和剑的区别吗?” 对方一愣,迅速低头看一下手里的刀。 就这一低头的功夫,封天极提马上前,剑光一闪,直刺他的胸口。 他急忙躲闪,但眼看着剑身就要碰到他,封天极招势突然变了,剑尖一扫,又扫向他的咽喉。 他再想躲,已经来不及。 眼前泼溅开一片腥红,喉咙处被割开,他伸手捂,刀也落了地。 “哐郎”一声。 一切只在眨眼之前,其余四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回了神,封天极的剑再次到了。 他们赶紧拿刀招架。 与此同时,封天极手下的两名暗卫也现身。 三对四。 不得不说,这几名黑衣人的确身手不错,在死了一名同伴之后,他们格外警惕,招招凌厉。 一时还有真有点拿不下。 封天极也庆幸没让那些巡防营的人进来,否则的话…… 恰在这时,不远处的大门突然轰一声关上。 封天极并不畏惧,既然敢来,就不怕对方如此。 但紧接着,外面也响起刀剑声。 黑衣人低声笑笑:“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封天极宝剑归鞘,从马右侧拿出一样东西,从中间一抽,短变长。 是一把窄刀。 刀出鞘,就闪了一道乌光。 对方眸子一缩,更加提高警惕。 封天极一出手,对方心里就一凉。 用剑的封天极,他尚需要小心应对,应对得都十分吃力;用刀的战王,他只有招架之功,完全没还手之力。 打着打着,他射出一枚人暗器,被封天极一刀搏开,刀锋顺势割伤他手臂,这一刀又快又狠,直接见骨。 他痛得差点掉了手中刀,咬牙闷哼。 “说,你们是不是灵蛇党的人?” 对方眼睛微睁,封天极就知道,他猜对了。 “太子果然暗中收了灵蛇党!” 对方暗哑的嗓音难掩惊讶和恨意:“既然如此,那就都留在这里吧!” 他一扬手,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扔过来。 封天极附近的一名暗卫喝一声:“王爷,小心!” 他一搏开,那东西却炸开烟雾。 暗卫身子一僵:“王爷,小心……有毒!” 他说完,倒地而亡。 封天极怒发冲冠,眼底似有困兽挣脱,杀意迸发如雷。 此时,外面的打斗声似乎也有些弱了,不知道巡防营究竟伤亡如何。 忽然,隐约似有马蹄声奔来! 封天极握紧刀柄,哪怕来的是敌,他也不会后退一步,今天,这几个人,必须为他的暗卫陪葬! 马蹄声至,外面的打斗声又乍起。 紧接着,“轰”一声巨响。 惊天动地。 这一声把那几个黑衣人都吓得一哆嗦。 连封天极都愣了愣。 外面的打斗声也停了一瞬。 本来就有些松散破败的墙,被轰下一大块,如同豁了个口。 一人提马缰绳越过墙头,飞奔而来。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一个不留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她穿着黑色劲装,身后斗篷猎猎如旗,上面绣的金色陀罗花在清冷的月光里分外醒目。 更醒目的,是她清冷的眉眼,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光芒冷锐,似凛冽刀光。 南昭雪。 她手中握着一样东西,对准封天极对面的那个黑衣人就是一下。 “轰”一声。 那几个黑衣人感觉兜头兜脑下了一阵血肉雨,这血腥味,让见惯了尸首,杀惯了人的他们都觉得心惊胆颤。 顾不得抹脸上的血和肉碎,再看倒下去的同伴的尸体,不由得骇然变色。 那已经不能称为尸体,头和半拉肩膀都已经没有了。 就一下。 什么有这么大的威力? 他们浑身僵硬,连还手都忘了。 封天极从震惊中回神,趁机把他们三个都拿住,捆得结结实实。 南昭雪下了马,到封天极近前:“天极!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很好,”封天极握住她的手,“你怎么会来的?” “百胜回去一说,我觉得事情不对劲,担心你中埋伏,所以就过来看看,没事就好。” 她目光一掠,看到上的一名暗卫。 她记得这个人,还很年轻,刚刚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还有一颗小虎牙。 封天极自责:“怪我,我猜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为了引他们出手,没想到……” 没想到,太子竟然如此大胆,敢就这样除掉他。 南昭雪握住他的手:“别自责,让他加倍偿还!” 封天极点头,回身看那三个黑衣人。 “你们身上,可有什么特征,能证明你们是灵蛇党的人?” 三人摇头。 “没有用灵蛇党的兵器,没有用标识,普通人的脸,”封天极短促笑一声,“即便是全数抓住,也不能定太子的罪,他只在矢口否认,谁也不能把怎么样。”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当年投靠的一共有十二人,被分成三组,各自没有联系,也没有再见过,我们五个是一组。” 封天极手指轻抚刀柄:“意思就是说,除了今天晚上的命令,你们什么也不知道。” “是的。” “那要你们还有什么用?”封天极手起刀落。 三人纷纷倒地。 南昭雪没说话,这股火气和怨恨,还是让他发泄出来比较好。 外面的打斗声也渐渐平息。 封天极和南昭雪出来看,百胜正带人清点伤亡。 对方和里面的几个黑衣人一样,没有什么明显特征,用的也是普通兵器,怎么也赖不到太子头上。 “伤亡如何?” 百胜咬咬牙:“回王爷,死十一人,重伤七人。” 过半。 封天极深吸一口气,微微闭眼。 “王爷,对方……” “都杀了吧。” “……是。” 封天极站在暗处,眉眼罩上一层忧郁悲伤之色。 “是我的错,”他声音暗哑,“如果这是在战场上,这是一个巨大的失误,会导致将士们命丧于此。今天这十一条人命,都是因为我的失误。” 南昭雪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封天极,心里泛起丝丝缕缕的疼。 “不怪你,你已经做了保全他们的安排,孤身入庄,是太子心肠歹毒,肆意妄为,竟然在京城内行刺杀亲王之事,这谁都不会想到。” “是我逼得他太急了,他最近麻烦不断,又丢了巡防营……” 南昭雪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天极,你是将领,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怕输了,做的事也是吸取教训,报仇,转败为赢。何况,我们还没有输。” 她的目光晶亮,仿佛拨云见月,照亮封天极此时阴暗的心。 “你说得极是。” 此时,本该带人去另一个地方找刺客的太子,正在东宫。 桌案上放着那半截灵蛇党用的刀。 他一边看,一边大口饮茶。 本想喝点酒,但一想到明天一早还得去面圣,还是作罢。 美妾托着腮,歪头看着他:“殿下,您看这把破剑都半个时辰了,这有什么好看的?” “比妾还好看吗?” 太子轻笑着捏捏她的脸:“这也醋?不如本宫给你娶个小名儿,就叫醋醋,怎么样?” 美妾嗔怪:“什么嘛,殿下明明就是更专注地看它,妾身都要以为,是什么美人所赠了。” “美人?”太子短促笑,重重叹气,“本宫倒希望是美人,可那不是美人,是一场恶梦,没完没了的恶梦。” 美妾顺势搂住他手臂,倚靠在他胸口:“怎么会?有我陪着殿下,还会做恶梦?” “哈哈,说得好,说得对,”太子大笑,扔掉茶盏,搂住她说,“你就是我的福星,你一来,本宫的麻烦就解了,气也出了!” 美妾的眸光微微一闪:“谁还敢惹殿下您生气?不想活了吗?” “谁说不是,今晚,本宫就让老六活不成!”太子声音低哑,近乎呢喃。 美妾眉心一跳,王爷?怎么了? 当夜,太子没宿在东宫,悄悄从后门出去,待天快亮时,才带人拉着两辆平板人车入宫面圣。 今日并非上朝日,皇帝稍微起得晚了些,正打算再养养神,图四海就进来回话。 “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皇帝一听就拧起眉:“就不能让朕消停!又怎么了?” “回皇上,太子殿下说,抓住了刺客,就是灵蛇党余孽。” “这么快?”皇帝起身更衣,“这次办得倒是利索,总算是长了一回脸。” 图四海没法搭话,动作麻利地伺候。 太子一进来就跪下叩头:“父皇,儿臣先向父皇请安,再向父皇请罪。” “请的什么罪?” “回父皇,儿臣几年前奉旨抓捕灵蛇党逆党,没想到还有漏之鱼,是儿臣的不是!好在,今日儿臣抓到了他们,他们死前顽强抵抗,但儿臣已经问清楚,当年就剩下他们,再无他人。” 皇帝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此时在何处?” “回父皇,就在门外。” 皇帝起身,图四海在身侧引路,到殿外面廊下。 果然,前面空地上,摆放着十二具尸首,身边还都放着灵蛇党惯用的兵器。 “父皇,昨天儿臣得到消息时,六弟也在,他一听说有消息,便提出要给儿臣帮忙,还和儿臣兵分两路去抓。不知六弟可来向父皇禀报过?儿臣还没有看到他。” 皇帝收回目光:“嗯?老六也去了?朕没有见到他,也无人来禀报过。” 太子微微惊讶:“这就奇了,儿臣当时得到的消息是有两处都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不知真假,所以六弟便去了近路,儿臣去了远路,按说也该有消息了。” 他若有所思,说完又浅笑道:“也许是六弟去了发现没人,知道是虚惊一场,又回王府了。” 皇帝淡淡点头:“那也该派给你个消息才是。” “六弟一向行事洒脱,话也少,不像七弟快人快语,儿臣有时候还真猜不透六弟的想法。不过,父皇是真龙,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也很正常。” 皇帝脸上浮现笑意:“你倒是会说。” 大概是抓住了余孽,皇帝心里高兴,吩咐图四海命人准备早膳,还让太子留下,一起用。 太子喜出望外,眼睛微微泛红:“儿臣谢余皇,儿臣好欢喜,有好久没有和父皇一起用早膳了,以前母后在的时候,还经常叮嘱儿臣,要记得多陪父皇,记得父皇的口味。” 皇帝看着他,轻轻拍拍他肩膀:“一夜没睡?” “无妨的,儿臣顶得住。” “吃过早膳,就早点去休息。” “儿臣不累,儿臣想善始善终,把这事彻底处理完。” 他还得等着,战王府那边传来封天极的死讯。 太久了,他一定要出这一口气。 只要老六一死,老七那个匹夫,就不成气候。 雍王又在紫山朝寺,再没有人能和他争。 对了,南昭雪不能死,她长得美,可找一处私宅暗室,养起来。 正在想美事,外面有人匆忙来报。 第四百九十章 全部被斩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启禀皇上,战王殿下和战王妃求见。” 皇帝略一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报信的小太监迟疑道:“回皇上,战王殿下说,得请您出去一趟。” 皇帝刚坐回书房没有多久,一听又要出去,有点纳闷。 在一旁的太子心里惊愕,怎么……封天极没死? “父皇,您歇着,儿臣出去看看。” “罢了,朕也去瞧瞧,老六要干什么。” 太子心中忐忑,跟着皇帝出书房。 一到外面,抬眼看到封天极和南昭雪,皇帝就一愣。 封天极浑身是血,衣裳也破了好几处,南昭雪站在他身侧,脸色苍白,乌发披散,没有梳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封天极气息不稳,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昨夜中了埋伏,差点丧命,巡防营的军兵拼死保全,伤十一,重伤七,儿臣这才能杀出重围。” 皇帝震惊,封天极的战斗力他是知道的,别说在京城,就是在战场上,也没有吃过这种亏。 “埋伏?何人?在这京城,天子脚下,可还有半点安全可言?!” 南昭雪眸底迅速滑过冷意,脸上露出委屈可怜的模样,扶着封天极说:“父皇,王爷他前几日在大理寺忙,就有些身子不适,儿媳知道,现在事情多,家国大义,不敢多说别的。 我家王爷本没有追查什么灵蛇党之责,这次有您的口谕,王爷不敢怠慢,儿媳也不敢阻拦,但也是担心王爷,一夜未眠,等来等去,却……” 太子脸色微变,皇帝已经听出端倪:“口谕?” 南昭雪点头认真道:“是,这两天王爷也帮着永王查刺客,还没顾上休息,刚要回府太子殿下又带着您的口谕,说追查灵蛇党,有调配之权,别人都要配合。 王爷当即又向永王借了一队巡防营军兵,和太子兵分两路去查,不料,却中了对方的埋伏。” 说到这里,她眨眨眼,落下泪来:“巡防营的军兵们拼死护卫,伤亡过半,若非他们英勇,儿媳怕是见不到王爷了。 父皇,请您恩准,儿媳拿出您之前赏的一些首饰变卖,赠予他们的家属。” 她带着哭腔,却字字句句清楚,条理分明。 皇帝阴沉的脸色越发难看:“朕的口谕?” “是啊,”南昭雪看一眼太子,“太子殿下,您说是不是?” 太子冷汗渗出来,他之所以敢假传口谕,是因为根本就没有打算让封天极活着回来。 皇帝目光刹那锋利,转头看他。 “父皇,儿臣……” 皇帝盯着他道:“的确有这么回事,灵蛇党闹腾得够久,再闹下去,只怕要丢尽皇家颜面,太子主管此事,其它人配合,也应当。” 太子低着头,半句不敢吭声。 封天极漆黑的眸中飞快掠过讥讽:“父皇,所幸儿臣这次脱险,也把刺客斩尽,尸首全部在此。” 皇帝拧眉,看向不远处那的几辆平板车。 太子眼前发黑,全部斩尽? 他快步走到最前面一辆,扫一眼,的确是熟悉的面孔。 后槽牙都用力咬紧,可恨!这些人可都是他花了大价钱,大心血培养的!就是指着能在这种紧要的关头派上用场,助他铲除异己! 这才用了一次,就被封天极斩尽了? 他心疼得都要滴血。 “六弟,本宫也斩杀了十二名灵蛇党,据他们所说,他们一共就还剩十二人,你斩杀的这些人……似乎也没有什么灵蛇掌的标记,连兵器都不对,这……是不是弄错了?” 封天极等得就是他这句话。 “太子殿下,臣弟方才,说的是刺客,可没说是灵蛇党的人,如您所说,没标识,没兵器,可他们却敢就在京城就敢刺杀臣弟,这是多大的胆子? 臣弟后怕之余也有些庆幸,幸亏去的不是太子哥哥,否则,要是伤到您,臣弟万死难辞其咎。” 太子还未答言,南昭雪对皇帝福了福身道:“父皇,儿媳都要吓死了,王爷奉口谕帮助太子殿下追查灵蛇党,结果又出来这么一堆,还故意设伏,胆大至此,简直就是视您的皇权如无物! 父皇,您可一定要派人彻查,否则,万一哪天刺客闯进王府,可如何是好?” “冲入王府?”皇帝脸黑得如同锅底,“天极乃是朕的皇子,带人冲王府,与谋逆无异!谁敢这么做?” 他转头看太子:“太子,此事事关重大,天极也是为了相助于你,你可要好好查查。” “……是,儿臣遵旨。”太子硬着头皮,这简直就是一个大烫手山芋。 可他不能他接手,这要是再落到别人手里,万一查出什么来,那就更糟糕了。 见他答应下来,南昭雪眼中闪过讥诮,飞快瞄皇帝一眼,果然,皇帝的脸又黑了一层。 南昭雪暗暗冷笑,太子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明明知道,此事应该避嫌,该提议皇帝把此事交由大理寺或者京兆府查办,涉及刺杀亲王,哪怕三司齐动也不是不行。 但他不敢,他必须得一力担下。 皇帝深吸一口气,胸口闷得发痛。 刚要喘口气,远处大步流星走来一人。 “父皇!六哥,六哥,你怎么样?” 封天彻扯开大嗓门,眼睛瞪得溜圆,到近前就拉着封天极上下打量。 见他身上一条伤口就骂一句。 “父皇,这次的事情必须严查,伤了六哥,还死了巡防营那么多弟兄,父皇,抓到凶手,请交由儿臣处置!” 南昭雪小声说:“永王,父皇把此事交给太子殿下查办了。” 封天彻立即道:“太子殿下,臣弟愿助一臂之力!” 太子头都要炸开:“多谢七弟,此事尚无头绪,若是需要时,本宫定不会客气。” “臣弟别的不要,只要太子殿下应允,抓住幕后之人,务必叫上臣弟看看,我得给他两刀,让他也尝尝切肤之痛!” 太子:“……” 封天彻一边说,一边走到太子带来的那些尸首前,掀开白布道:“这就是灵蛇党?没留个活口,审问一下?” “这些匪徒都顽固得很,宁死不投降,”太子说,“他们奋起抵抗,本宫只好下令全部诛杀。” “哦?竟然如此!”封天彻扼腕,“臣弟听说这些人身手好得很,想必拿下他们也是一番苦战。” “这是自然,”太子叹气,“六弟受了伤,巡防营也损失不小,本宫也没好意思提及,与这些恶徒斗,的确是一番惊心动魄的苦战。” “那太子殿下的手下,伤亡有多少?”封天极开口问。 太子:“这……六弟就不用管了,安心养伤即可,他们是东营的侍卫,本宫会妥善安排的。” 皇帝目光似有钩刺:“灵蛇党的事,朕希望就到此为止,日后,不会再出现关于此党的消息。” 他语气暗含警告,任谁都听得出来。 太子心头一凛:“儿臣遵旨。” 南昭雪目光在那些尸首上掠过,忽然,目光一凝。 那是…… 第四百九十一章 杀良冒功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着其中一具尸首,脑子里飞快运转。 想起昨天在京兆府门前听到的话。 她悄悄在封天极的掌心慢慢划几个字。 封天极垂着眼眸感受,片刻之后对皇帝道:“父皇,灵蛇党之事,的确不宜再多生波折,为了万无一失,儿臣也愿出一份力。 此事儿臣已经参与过,也就代表大理寺,不如就让儿臣把这些尸首带回大理寺,若日后有点消息走漏,也能说是大理寺主审此案。 责任和压力,也不能都压在东宫,御史台那边,还是要顾及一些。” 太子一听,正要开口否定,皇帝听到“御史台”三个字,就感觉有点头疼。 他抬手打断太子即将说出口的话:“天极所说,也有些道理,太子你就追查设下埋伏凶徒的幕后凶手,这些尸首,就交给天极处理吧。” “父皇……” “好了,”皇帝按着眉心,“一大早,就乱嘈嘈的,吵得朕头疼,都各自去忙吧。” 太子垂眸,眼中闪过不甘和忿恨,本来都说了让他一同用早膳,现在全都被封天极给毁了不说,事情也搞砸了! 实在可恨。 南昭雪刚要转身走,皇帝扫她一眼:“老六媳妇,好好照顾他,养好伤,等使团到了,也少不了你们出力。” 南昭雪没有立即回答,鼓着腮帮子沉默半晌:“父皇,出力不怕,儿媳出身低,小时候在庄子上,有力气,但儿媳不想让王爷再出危险。 这才多久,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人的好运气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次次都走运。” 皇帝气得想发火,又忍不住短促笑出声:“呵,你这话说的,好像朕的儿子朕不心疼一样,朕说过了,不会再让他出危险。” “父皇,您是不想让他出危险,也许就是您的疼爱,才让别人眼红,以前儿媳在庄子上,养了一条黄狗和一条小狼狗,那条黄狗又笨又贪吃,一说干活就偷懒,有小偷来了也不叫,还冲小偷摇尾巴; 小狼狗却不然,对儿媳忠诚,对外人凶狠,也不挑食,儿媳自然疼爱它。 可后来儿媳发现,那黄狗竟然恶意报复,叫上村里的其它几条土狗,欺负小狼狗,您说,可不可恨?” 太子脸都绿了: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封天极用力绷紧嘴唇,捏着南昭雪指尖。 皇帝挑眉:“后来呢?” “后来?”南昭雪瞪圆眼睛,“还有什么后来?儿媳当然是做了一顿狗肉火锅,好吃极了!” 皇帝又气又乐:“竟是浑说!天极是朕的儿子,岂能用这种比喻?” “儿媳粗鄙,就是举个例子。” 南昭雪福福身:“对了,父皇,儿媳听说,吴离国擅养牲畜,这次使团也带来一些牛羊,儿媳能不能讨几只羊?” 皇帝觉得匪夷所思:“你?要养羊?” “是啊,火锅店里羊肉一直都是买的别人的,自己养不是成本低吗?儿媳的庄子上还有果树,正好放羊吃草,省得锄草。” 皇帝:“……” 见她大方提起火锅店,皇帝顺势问:“你开了火锅店?” “是啊,父皇不知道吗?上次余国舅的店铺,儿媳挑中两间,开家火锅店,”她说得坦然,又惋惜道,“可惜父皇不能出宫去看,否则也可以去尝尝。 要不然等使团到了,您也在宫里养一只吧?花园子那么大,总够养的。” 皇帝额角跳了跳:“混帐,一说到吃的就来劲,赶紧滚,把差事办好。” 南昭雪撇撇嘴,心里暗暗可惜,谁还不知道你也是个隐藏的吃货,可惜不能放点毒药毒死你。 她扶着封天极离开,封天彻命人拉上所有尸首。 太子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中杀机深浓。 一出宫城,南昭雪的神情就变了:“王爷,太子斩杀的,根本不是什么灵蛇党。” “我知道,我们杀的那些才是。”封天极点头。 “不只,太子杀的,”南昭雪目光沉冷似冰,“怕是寻常的百姓,杀良冒功。” 封天极心中火气骤然升腾:“什么?” 身为军人,不能容忍的,除了背叛投敌,就是这个。 封天彻也变了脸色:“六嫂,你可有证据?” 这可不是小事。 南昭雪微微颔首:“先去大理寺,到了再和你们细说,另外,稍后到了大理寺,让百胜拿张字条,去请赵大人。” “好,”封天极没多问,一口答应。 一路急驰到大理寺,看到这么多尸首,也惊着了。 南昭雪写张字条,交给百胜,去找赵冬初。 到大理寺,相当于到了封天极的地盘,太子斩杀的那十二具尸首单独放到停尸旁。 封天极迅速简单检查一下他们的手,眸色越发凝重。 “这的确不是拿兵器的手。” 南昭雪心头砰砰跳:“再等等,等赵大人来了再说。” 她没说她的猜测,是想心存一丝侥幸。 这可是十二条人命。 赵冬初来得很快,他换了便装,还带着一个少年。 少年一脸茫然,不知道到这儿来干什么。 “王爷,王妃,下官来了,”赵冬初行了礼,“他就是王妃点名要带来的人。” 少年目光环视四周,陡然一滞。 “二狗哥?这怎么……” “小七哥?你们……” 他声音嘎然面目,眼睛倏地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其中一具尸首。 “……哥?哥!” 他脚步一踉跄,额头差点磕在停尸首板上。 “哥!你怎么……你不是说进城干活,过得很好吗?哥,你回答我呀,哥……” 他带着哭腔,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可他的大哥,却没能回应他。 南昭雪微微闭眼,在看到这具尸首的时候,她就想到,在京兆府衙门口时,少年和衙役说过的,他哥哥的特征:腮边有一条伤疤。 少年趴在兄长的尸首上,痛哭不止。 好一会儿,才慢慢止住悲声。 转身对着赵冬初用力叩头,咚地一声:“大人,求您,求您为草民作主,找出杀我大哥的凶手!” 赵冬初也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回头看看封天极。 封天极略一颔首,赵冬初扶起少年:“先不哭,把你们兄弟的情况仔细说一说,这其中你一共认识几人,知道的都说清楚。” 少年被带下去,南昭雪这才说:“王爷,赵大人,此事应与太子有关。” 她把那天的情况说明:“我想,我们有必要再去一趟城外,野风说,那里有血迹,树上有划痕,现在想来,那也许就是这些人的被害现场。” 封天极紧握人住剑柄:“太子!他可真行,竟然枉顾人命至此!” 经过这件事,南昭雪越发肯定,绝不能让太子坐上龙座。 这件事要快,以防太子毁灭痕迹,但又不能被人觉察,封天极手下的暗卫最为合适。 想到死去的暗卫,他又是一阵难受。 封天彻安排好外面的事进来,听说情况,气得直接骂人。 “不行,六哥,必须得报仇,不然我出不了这口气!” 封天极字字如冰珠:“是,必须得报仇。” 南昭雪道:“长远之计可以慢慢策划,眼下,可以用个快招。” “什么招?” 第四百九十二章 使个快招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带着一肚子气回东宫。 他也没去美妾那里,直接去见太子妃。 太子妃正坐在镜子前,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又把面纱戴上。 刘嬷嬷笑着行礼:“殿下,老奴刚摆好饭,您陪着太子妃一起用吗?” 太子哪有什么闲心吃东西,他本来应该和皇帝一起吃的! 想到这个,就又气得心口痛。 但此时,也只能忍住。 “好,本宫就是特意来陪太子妃的。” 刘嬷嬷心里狐疑,脸上没敢露,赶紧加碗筷。 太子挑起珠帘进里屋,看着太子妃脸上又戴着面纱,心里就烦躁。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最近怎么回事,奇奇怪怪,遮遮掩掩,都好几年的夫妻,又不是什么新婚小情趣,弄这些个花招干什么。 就她面纱底下的那张脸,他都不稀得看。 “太子殿下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了?”太子妃开口就带着讥讽。 太子按捺住火气,到她身后,挑一支珠钗为她戴上:“是本宫不好,这阵子事情繁忙,把你冷落了,过阵子使团就到,本宫趁着今天有点空闲,想带你去挑些首饰,做几套新衣。” 太子手扶了扶珠钗:“殿下有心了,不过,我身子有点不适,不想动弹,之前换季时做的那些衣裳还有没穿过的,就不浪费了,殿下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好听的话说完,太子妃也不领情,太子就有点不想演了。 他勉强笑笑:“你身子不适?可找太医来瞧过?” “也没什么大事,还是之前的毛病,心情不怎么舒畅,身子就懒,”太子妃敷衍道。 “若是心情不好,不如吩咐人,去姚家请姚阁老来,陪你坐坐聊聊天,开解一二。” 太子妃这才明白太子的真正来意。 难怪无事过来,原来是想让姚阁主又为他做什么。 “祖父年纪大了,受不得急,我这点小事还是不劳烦他老人家了,以免得他担忧,再说,”太子妃浅笑,“祖父到底是立于朝堂的,身份又举足轻重,总往东宫跑,难免会让有心人起疑,到时候再对殿下不利,我也心中难安。” 太子:“……” 恰在此时,刘嬷嬷在外面准备好。 太子一甩袖子道:“本宫还有事情要忙。” 他转身走了,刻意放慢步子,但太子妃并没有叫住他。 “刘嬷嬷,好好送殿下出去。” “是。” 太子妃看着太子暴走的背影,眼中散开冷意。 前两年她还和太子演一演恩爱的夫妻,利用这太子妃之位,得到不少好处和便利。 但最近,她这边的事情频频不顺,让她有了几分说不出来的不安感,总觉得,像是有事发生。 她时刻紧绷,心力交瘁,不想再应付太子。 于是,她换了一个法子。 这法子有点险,但她还是要冒险一试。 对着镜子,慢慢把头上珠钗拔下,扔到一边。 冷笑一声。 太子气呼呼地离开,上次姚阁老用计把他的侍妾都处死,他与姚阁老多少有点不愉快。 这次又是假传口谕,又是刺杀封天极,皇帝虽然维护了他,给了他这个太子面子,但也敲打了他。 他迫切需要姚阁老能为他说话,趁使团来京,办几件漂亮事,让姚阁老为他谋划邀功。 本来想让太子妃去办,彼此都有个台阶下,但…… 他气得回到美妾处,美妾赶忙迎出来。 太子看到她满眼都是他,心里舒坦许多,她一问为何生气,他也不吐不快,顺势就说了。 美妾浅笑:“殿下,您可是太子啊。” 太子抿一口茶:“嗯?何意?” “殿下,您是太子,是未来的国主,姚阁老资历再老,再有威望,也是臣呐。” 太子一怔,美妾握着他的手:“您这只手,天生就该握住权力,握住天下人的生死。 您想叫他办事,还需要什么台阶?他是朝中元老,更该懂得这个道理才是。” 太子猛地搂住她:“还是你说得对,本宫就爱听你说话!” 还有许多烦心事在身,太子也不好多留,忍痛离去。 他打算先去那座庄子装模作样的查一查,再找个由头,转道去姚府。 到庄子那一看,尽管有人打扫过,但依旧有不少鲜血,可见当时情况惨烈。 太子暗恨,这种情况,怎么就没杀了封天极呢? 他正要进去看,偏头又看到墙头上豁开的大口子。 看着像是新豁开的,地上还有土,但墙上又有些黑乎乎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 他疑惑不解,猜不透是什么。 进庄子溜一圈,看到有个地方一大片血迹,甚至在草丛里还发现一块东西,像是……碎肉。 看得他差点吐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封天极用的剑,人怎么会这样? 冷风拂过,总感觉脖子后头冒凉气,他不再多留,赶紧转身离开。 出门去姚府,他让人挑了一条平时什么人走的路,路过一条巷子时,像闻到什么香味儿,很是好闻。 他嗅了几下,没察觉到马车停住了。 巷子口两端,各有两个人,无声无息出现。 都是一人留守,一人靠近马车。 太子要了个哈欠,感觉马车微沉,有人挑帘进来,他还没有看清楚,就被人用个黑布袋罩住头。 “你们……” 紧接着冲他招呼下来的拳头,直接把他后面的话揍了回去。 这两人可真有客气,拳拳到肉,还总是打在那种最疼的地方,疼得他冷汗湿透里衣,却叫都叫不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干脆晕过去算了。 但让他绝望的是,他无论怎么痛,都根本晕不了。 只能清醒的受着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阵阵耳鸣中,似乎听到有一声呼哨响。 他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是不是有救兵来了? 紧接着,就被揍他的人扒去衣裳,捆住手脚,掀起一半黑布袋,堵住嘴巴。 随后,他感觉到那两个人下了马车,马车慢慢开始向前走。 封天极和封天彻掀去脸上的面具,封天彻重重吐一口浊气,把面具交给封天极:“那我去了,六哥,回头再找你。” “好,一切小心。” “好!” 封天彻回头看一眼慢慢往前走的马车,快步冲出巷子。 南昭雪从巷子口过来,低头看着那些晕过去的侍卫,对封天极说:“我们也走吧,差不多一炷香,他们也就该醒了。” “走,”封天极带她出巷子,百胜已经备好马车。 马车迅速驶离,走了没多远,就见前面被围住,路也堵住,都在低声议论。 “天爷呀,这是怎么回事?那是太子殿下的车驾吗?” “不知道啊,和平时的不太一样。” 平时太子出街,他们也是见过的,那排场足得很,车驾也是又宽又大。 眼下这辆马车虽然也华丽,但远不及平时见到的那辆。 不过,若是太子微服出门,换车驾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是不是太子,总归是个富贵人家的,怎么……被弄成那样了?” 正议论得热闹,那边马蹄踏声而来:“让开,让开!” 第四百九十三章 酬劳就是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围观的人抬头看,就见一人穿着金色薄甲,头戴王冠,跨马而来。 他英气勃勃,眼神威严,但时刻注意着身下的白马,没有伤到路人。 “这位是永王殿下!” “没错,永王殿下最近好像经常在街上逛。” “别胡说!殿下接管了巡防营,那不是逛,是在巡防呢。” “永王殿下可真是好,时刻记挂着我们的安危。” “那是,也不看永王殿下是谁带出来的。” “对对,是战王殿下……” 封天彻策马到马车近前,拧眉往里一看,惊呼道:“太子殿下?您怎么……这是怎么回事?” 这下,本来狐疑不定,还在猜测的围观百姓,也都知道了,这马车里,被人扒了衣裳,揍得浑身青紫的家伙,就是太子。 一时间,都瞪大眼睛,伸长脖子,不错眼珠地盯着看。 封天彻扶起太子,先解开捆着他双脚的绳子。 回头看到围观的百姓,冷声道:“放肆!还不速速退去,若是胆敢胡言,看了不该看的,定不会轻饶!” 胆子小的一缩脖子,被他的眼神震慑住,有脑子转快的,赶紧扯着身边人离开。 “快走!这岂是你我能看的?太子殿下落得这步田地,定觉得脸面丢尽,到时候若是追究起来,岂会放过曾经见过他如此颜面扫地的人?” 众人恍然大悟,紧闭着嘴,赶紧退走。 说是退走,也就是退开一些,钻到路边的茶肆,酒馆,假装不在意的眼睛瞄着看。 封天彻解开太子的手,最后才拿下他嘴里堵的东西。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谁人如此大胆!臣弟定要为您报仇!”封天彻勃然大怒,表情恳切又真诚。 太子羞愤难当,身上也疼得厉害,看到封天彻出现,又高兴又生气。 高兴的是终于得救,生气的是怎么偏偏就让他给看见了。 这以后…… 太子说不出话,只嘶着气摇头,眼看向封天彻身后。 封天彻回头,帮作不明所以:“太子殿下,您什么意思?” 太子闭上眼:“放……放下……” “放下什么?” “放下……车帘。” 封天彻心里暗笑,这时候才想起要脸来,未免太晚了。 他慌忙松开太子,去拉车帘,刚一松手,根本坐不住的太子又倒下,“砰”一声,额头碰到小几上。 太子连闷哼都没有一声,直接晕了。 晕之前脑子里竟然闪过一丝庆幸:总算是晕了。 封天彻绷着脸,目光沉沉看向四周:“都给本王听好了,太子殿下今日被袭,情况尚且不明,尔等不可胡言,不许妄传。” 他说完,亲自驾驶马车,向宫城而去。 马车一走,街上立即炸开锅。 路口拐角马车里的封天极放下车窗帘:“老七这演技是越来越好了。” 南昭雪往小火炉里扔一小块香料,车内清香四溢,让人精神一震。 “暂且出一口气,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封天极倒一杯热茶给她:“那些无辜的枉死者,是来京城找活干,却成了刀下亡魂。他们为何会在那里被杀,稍后得到消息便知。” “并不只是如此,”南昭雪压低声音,“我观察过太子,他眼底泛红,额角青筋突显,你还记得吗?之前收到的东宫消息?” 封天极略一思索:“你是说,太子身体有异那个?” “不错,当时我就有所猜测,今天见到太子,证实我猜测正确,”南昭雪语气坚定,“太子,被人下了药,量虽少,但若是长年累月这么下去,一年之内,他就会成瘾,离不开此药。” 封天极眸光微冷:“神仙散?!” 南昭雪微怔:“什么?什么神仙散?” “有一种药,以前我在边关见过,起初能让人飘飘欲仙,觉得无比美妙,后期就会越用量越大,而且很难戒掉,人也会变得暴躁,控制不住情绪,身体由内而外感到热,必须穿丝质柔滑的衣料,否则就觉得如同针扎刀割。” 封天极微微咬牙:“当时那个村子里,有一半的人如此,而且已经发症,每日村中都有哀嚎声,惨不忍睹,我曾命军医医治,但根本于事无补。” 南昭雪听得心惊,起初她猜测着,这大概就和现代的毒差不多,但听起来,似乎还要严重恐怖。 “后来呢?” “没有后来,”封天极垂眸,看着炉火,“每天都有人耐不住自尽,我以瘟疫为名,把仅存的几个救出,其它的……封村,他们乞求我,给个痛快。” 封天极没再说下去,南昭雪猜到了结局。 难怪,封天极听到太子杀良冒功的时候,那么激动生气。 “他们是我护卫下的良民,我身为皇子,更担负将帅之职,理应护住他们,那是我的天职,我……” 南昭雪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指尖冰凉。 “这不怪你,死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你也不是滥杀无辜,这不是罪,是功德,操屠刀容易,斩心魔难。天极,他们不会怪你,是感激你的。” “错的,是那些残害他们的人。” 封天极把握住她的手,漆黑的眼底重聚光芒。 “将来有一日,我带你去边关。” 南昭雪浅笑,手指在他掌心轻轻骚动:“干什么?还想让我去边关帮你查这事儿?王爷,未免算盘打得太好。” “嗯,不只查这件事,我还可以带你骑马,训鹰,打猎,有趣得紧,”封天极握住她作乱的手指,眸色微深,“我有酬劳的,不让你白做。” 南昭雪挑眉:“哦?是什么?我得看看值不值得。” “我。” “什么?”南昭雪不解。 “酬劳就是我,我这一辈子,任你驱使,陪伴左右,任劳任怨。” 南昭雪:“……” “雪儿,”封天极嗓音暗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会在某一天,忽然就消失不见,这种不安,时刻埋在我心里。” 南昭雪心口跳了跳,甜蜜又有些酸涩,还有丝丝缕缕的疼。 “胡思乱想什么?我好好的人,怎么会忽然就不见?” 封天极轻笑,握着她指在唇边啄了啄:“说得也是。” 马车回到王府,百胜低声道:“王爷,他们都在等您。” 封天极停住脚步,对南昭雪说:“在京城的暗卫来了,我得过去看看。” 应该是给那名死去的暗卫送行的。 南昭雪点点头:“好,你去吧。” 百胜迟疑一下:“王爷,兄弟们……想见见王妃。” 南昭雪方才并没有提出一起去,是觉得暗卫毕竟属于隐秘的力量,还是不见为好,也是为他们安全着想。 没想到,他们竟然要见她。 封天极也有些纳闷:“见王妃?” 第四百九十四章 再次入梦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那名被毒杀的暗卫就停尸在王府的一处小院。 他们每个人早都做好随时死去的准备,等有人身死时,在周围的人会赶来送一程。 这是这么多年的习惯。 按说,暗卫连影子都不如,影子至少可以出现在阳光下,但他们,永远只能在暗处。 他们之间不可随意联络,不能透露行踪,但,封天极给了他们最温暖的这条规定。 一共七人。 南昭雪和封天极到院中时,他们都上前行礼。 什么也没说,尽在不言中。 那名死去的暗卫还很年轻,他来王府的次数最多,南昭雪对他也是脸熟。 上一炷香,等香燃尽,他就要被带走火化。 想起前世时随军在边境上搏杀,那些死去的年轻特种兵,也像这个暗卫一样,连名字都不知道,过着平淡安宁日子的百姓,也不知道,在那一刻,为了守护他们的,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有了。 南昭雪正走神,七名暗卫忽然朝她跪下。 “王妃!” 南昭雪不明所以:“你们这是干什么?” “有话起来说。” “王妃,我们……有一个不情之请。”说话的人看上去年纪最大,但也不过二十五六。 “你说。” 暗卫没起身,咬咬牙道:“属下知道,这样冒然对王妃提出请求,是犯了大忌,稍后属下等愿意接受责罚,自领三十棍。” 封天极没说话,暗卫继续说:“王妃,属下等,想请王妃赐教,那晚,您用的是什么兵器,能否教教我们,我们想多做出一些。” 原来如此。 南昭雪心口微松,还以为他们要提什么要求。 “这个不难,你们先起来,听我细说。” 几个人眼中闪过喜色。 “你们在此稍候。” 南昭雪转身往外走,封天极下意识要跟上。 “王爷也在此等着。” 封天极:“……” 南昭雪走到外面,这个院子僻静,左右也没什么人,她把兵器从琉璃戒中拿出来。 几个人正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见南昭雪回来,把目光都对准她。 她双手一托:“就是这个。” 封天极一眼认出:“这不是……” 百胜也认出来:“鸟铳!” 几名暗卫也是见过世面的,尤其在兵器方面。 “可是,王妃,听闻这东西很难驾驭,搞不好会伤到自己,威力也没有那么大才对。” 南昭雪点头,认真解释:“你说得不错,那是一般鸟铳的通病,其实并非只是鸟铳本身的问题,还有它喷射出来的那些东西,也是至关重要。” “我这把,和寻常的不同,”南昭雪递到他们面前,指给他们看,“看这里,还有这个地方,都是关键,你们说的,容易伤到自己,那是因为这个地方没做好,没用好的材质,会后炸。” “另外,我这里面放的东西,也和寻常的有区别。” 南昭雪对百胜道:“之前王爷不是送你一把?拿来看看。” “哦,是,是,”百胜回神,撒腿跑出去拿。 封天极忍不住说:“你还送过我一把。” “对,你那把和我这把是一样的,就是略小一些,因为考虑到你需要随身携带,我这把只是偶尔用用。” 封天极半天没找到存在感,现在听南昭雪说,送他的那把鸟铳和她的一样,顿时嘴角上翘。 百胜很快拿了来,他也一直珍藏着没用,一是没机会用,二也确实不太会。 “大家来看,”南昭雪走到一旁的桌子前,把两把放下比对。 “百胜这把,这个地方,是我给他改造过的,不然也会容易受伤,但这里,”她手指一点,“这里没法改,所以,给他用的弹珠,是比我的这个小一些,当然,这样杀伤力也就小了,可相比起刀剑,还是强大很多。” 百胜把小布袋里的弹珠拿出来,这才发现,果然是小一些。 他心里感动,他只知道那次王爷入宫,把这把鸟铳要了回来给他,却不知道,还被王妃改造过,降低了危险性。 “你们若是想用,也不是不行,”南昭雪目光掠过众人的脸。 他们眼睛发亮,晶晶有光,满含期待。 “我可以先画图纸,你们先琢磨一下,这个你们也可以先拿去,可以拆散看,不过,等真正造的时候,要说一声,我得对你们用的材质严格把控。” 几名暗卫喜出望外,能救王妃赐教,已经算是奢望,现在这样的结果,是他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几人立时跪下叩头:“多谢王妃!” 把东西交给他们,南昭雪就回自己的院子。 忙了一晚,一放松下来就觉得无比疲倦,崔嬷嬷给她宽了衣裳,还没来得及洗漱,端着热水进来看时,她已经睡着。 梦里,她急促穿梭在雨林,光影斑斑,热气升腾,四周偶尔听见枪声,她辨别着方向往前奔。 忽然前面出现一人对她举枪,她迅速躲过,反手还击,对方应声倒地。 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脚下一空,似在往下坠。 坠到底,听到有什么转动的声响,睁开眼,又站在许多齿轮中间。 她顾不上别的,赶紧去找那个被金丝线缠绕的齿轮。 金丝线已经被她割得差不多,她猜测,这就是她脑中的禁锢所在,虽然还不清楚,为什么会以齿轮的形式出现。 但自从这些金丝线被割断开始,她心中情动,或者与封天极亲密接触时,很少再头痛。 丝线少了,被捆着的齿轮也转得快了一些。 她拔下头上发簪,变成锋利小匕首,开割。 刚割断两三根,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她猜测着自己可能是快醒了,赶紧抓住时间。 “小姐,小姐!” 南昭雪无奈的叹口气,睁开眼。 碧月站在床边,一脸忧心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抚抚额头,这才发现,满头是汗。 “小姐,您是不是做恶梦了?满头是汗,睡得极不安稳,把奴婢吓坏了。” 南昭雪坐起来:“我有说了什么梦话吗?” “说了。” “??” “不过,奴婢没有听清楚,声音很小。” 南昭雪心说看来还是得小心些,如果晚上入梦,说了不该说的,让封天极听到,那可就不妙了。 “碧月,”她指指床边小凳,“坐,我有话问你。” 碧月赶紧坐下:“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上次我去庄子上,去了你说的那个小山坡,就是我昏迷的那个,自那天之后,你想想,在庄子周围,还有过什么人出现吗?” “人?小姐指什么?” “就是一些……奇怪的人,和庄子上,村子里的不一样的,或者,比如道士、和尚、道姑或者大仙儿什么的。” 碧月认真想想:“小姐是说,神婆?” 第四百九十五章 必须用他的命来还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也不知道这个时候都怎么称呼那些装神弄鬼的人。 神婆,听上去倒是像。 “神婆是干什么的?” “神婆就是驱鬼驱邪,替人算命避灾,看生辰八字婚配之类的,”碧月解释说,“奴婢也不是很懂,也是说庄子上那些婆子们说的。” 南昭雪想想也对,碧月和她差不多大,当时也只是个小女孩,又是个奴婢,还不如她。 “小姐醒来以后,奴婢倒是见过一个神婆。” 南昭雪心头微跳:“怎么回事?说说。” “那个神婆,是刘姑姑请去的,奴婢记得那天下午,有点热,您睡得不安稳,奴婢就想去地窖里取些冰来,路过刘姑姑住处的时候,见到有个人穿得奇怪,就跟上去。” “奴婢那时候也不知道,那就是神婆,”碧月面露惭愧,“就躲在墙根底下偷看,那个穿着黑色袍子,袍子上还有好多图案,花哩呼哨,没觉得怎么好看,就感觉吓人得慌。她头上还插着鸟毛,脖子耳朵上都戴着东西。” “刘姑姑对她挺恭敬,奴婢从来没见过她对人那么恭敬过,就更觉得好奇,就听到刘姑姑说什么您多费心之类,但不见那个神婆说话。” 碧月歪头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后来,她们进了屋,奴婢也不敢上前,等一会儿她们也不出来,奴婢怕小姐醒了找不到奴婢,就赶紧走了。” “奴婢再回到院子里时,看到那个神婆在,吓了一大跳,刘姑姑说,是神婆算出小姐有一场灾劫,特意来化解。奴婢还记得,刘姑姑给了那个神婆一大笔钱。 过了两天,听几个婆子干活时闲聊,说什么小姐能醒,全是刘姑姑的功劳,是她了神婆来,还说神婆给她的两个儿子算了命,都是大富大贵的命。” 碧月轻轻哼一声:“现在刘姑姑一家不得好死,可见那神婆说得不真,什么大富大贵,活都活不长。” 南昭雪看她气鼓鼓的样,轻笑说:“好了,别气了,不必跟死人生气,你去忙吧。” “是。” 南昭雪靠着床头,独坐在屋里,琢磨着碧月刚才说的话。 那个神婆,命算得准不准另说,她猜测着,应该就是去看她的。 若是神婆不主动现身,刘姑姑去哪请人?即便请了,给儿子看都来不及,哪还会给她看? 若这个假设成立,那么,神婆究竟是什么人?要看的是什么?她头脑中的禁锢有没有做好? 想到这些,南昭雪就如芒在背。 被人暗中监视,她却不知对方是谁,甚至对这些事毫无印象,实在不是什么好体验。 正胡思乱想,封天极进来:“在想什么?” 南昭雪回神,这才发现封天极不知什么时候进的屋。 “脸色不好,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刚睡醒,还没回神,”南昭雪低头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岔开话题,“有消息了?” “嗯,”封天极给她在身后塞个引枕,“那山里果然有玄机,有一队人在里面,少说也有三五十人,只是山路窄,还没有混进去,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三五十人?是什么人,军士还是都像那些被杀的人,是普通人?” “都有,军士大概有二十人,普通人还未确定。” 这么短时间,能查到这些,已经是不容易。 南昭雪看看窗外,天已经暗下来,她刚要开口说话,封天极两根手指捏住她的嘴:“今天晚上想都别想,好好休息,等情况明朗再说,暗卫还在查,还会有消息的。” 南昭雪被捏住嘴,又气又乐。 “答应我,好好休息,我再松开。” 南昭雪无奈点头,封天极松开她,手指轻轻摩挲她的嘴唇:“你最重要,那些事有人处理,不必操心这些。” “好,那太子那边呢?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他还能怎么样?骨折好几处,太医院几乎都要搬到东宫去,这几日也吃不了什么东西,只能吃流食喝苦药汤。” 封天极眼底点点寒芒,南昭雪听得心里总算舒坦一点。 窗外忽然有丝异响,扑愣愣有什么落在窗台。 封天极推开窗,那只黑鸟歪头看他。 他手指敲敲窗台,黑鸟张嘴吐出一样东西。 南昭雪好奇地凑过来:“这是什么?” “这只黑鸟不是从蔡嬷嬷那里得来的吗?这是给谁送的信?” “东宫那个西贝货,应该是她召唤了黑鸟,黑鸟过去取来的信息,”封天极嫌弃地看着黑鸟吐出来的蜡丸。 “真是恶心人养恶心的鸟,还用这种恶心的方式。” “……”黑鸟低着头,咕咕叫两声。 平时送完信可是要给肉或者虫吃的,现在倒好,没吃的不说,还得挨数落。 南昭雪看着黑鸟垂头的模样,有点想笑,捏一点点心渣,放在它面前。 黑鸟不咋爱吃,但还是吃了。 “你厉害呀,”南昭雪赞叹,“还能把它收为己用。” 封天极轻笑,声音隐隐透着得意:“不是我,是鹰隼,这鸟现在是鹰隼的属下。” 这也行? “写了什么?” “催问庄子上的消息,”封天极把字条递到她面前,举着给她看,“果然还是放不下荼之华。” “那当然,费那么多心血,自然不能看着付之东流,给她回信,先稳住她,”南昭雪沉吟道,“你说,给太子下药的人,会不会是她?” “极有可能,”封天极把字条烧掉,“我也这么考虑过,但是,她虽然是假的,但毕竟占据太子妃之位,这个位置对她们应该是极为有利。如果太子死了,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也许,是她觉得,要做的事情快要结束,不想再耐心与太子周旋,又或者觉得,把太子牢牢掌控住,起码能操纵一两年。” “我会让人查明,有了方向,查起来就容易许多。” 正说着,百胜来院子里回话。 “王爷,王妃,刚得到消息,姚府出来一辆马车,去东宫了。” “姚阁老果然还是按捺不住,”封天极讥讽道,“前几日一直在称病不上朝,无疑就是想给太子一个下马威,现在太子接二连三地出错,他也忍不住,必须不能真看着太子被父皇厌弃。” “这个老狐狸,就是想敲打太子,离了他,还是不行。” 南昭雪哼道:“太子也未必肯就这么屈服,被他随意掌控,由着他们内斗,太子也长不了。” 幽幽烛火映着封天极冰冷的眸子:“若是从前,倒也罢了,但现在……我必要与他不死不休。” 南昭雪点头:“这是自然,他想要你的命,就必须用他的命来还。” 封天极想着她策马而来,英姿飒爽的模样,心头微痒,偏头看百胜还在,皱眉问道:“那个女人,进京了吗?” 第四百九十六章 夜探荒山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突然这么一问,百胜有点懵,一时没明白过来他问的是谁。 “王爷,您说的是……哪个女人?” 封天极差点气笑:“刚才说到姚家,你说呢?” 百胜猛地回神,恍然大悟。 “哦,按照行程,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严密注意,不可大意,确保把她成功送入东宫。” “是。” “还不走?” 百胜:“……” “属下这就去办。” 封天极暗自生气,自己这些属下,一个个,一点眼力都没有。 “什么女人?”南昭雪好奇问,“姚家哪还有什么女人?” “要不说姚家大爷是个人物,去外省任职,也并不老实,又偷偷养个外室,还生了个女儿,他那个外室看似柔弱不能自理,但实际上,能做下这种事,有几个是柔弱的?” 封天极语气讥讽,“这不是,寒来暑往,她这个女儿长到十六岁,一直没有认祖归宗,现在开始着急,动心思了。” 南昭雪听着他这语气,暗自好笑,真是直男有直男的好,最起码对绿茶那些手段无感,能一眼看破。 “所以呢?王爷打算怎么办?这个外室的女儿,长得漂不漂亮?” 封天极看着她含笑的眼睛,搂她在怀,声音暗哑道:“她漂不漂亮,与我何干?她们母女费尽心思都想攀高枝,自然就能有人送她们一程。” “与你无关?”南昭雪眨眨眼。 “无关,”封天极低头,“除了你,其它女子,都与我无关。” “那……” 后面的话没说完,也没办法再说。 南昭雪有点后悔招惹了他,连晚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就昏昏沉沉入睡。 封天极把吃的放在小几上,给她端进来,一看她已经酣然入睡,不由哑然失笑。 只好把东西又都搬出去,交给崔嬷嬷。 “若是一会儿王妃醒了,记得让她吃,若是不醒,也不必吵醒她,明日一早,记得早早备上就好。” “是,”崔嬷嬷应道,“王爷,您这是要……” “本王出门一趟,”封天极披上大氅,“若是王妃醒了问起,就说本王去衙门,让她不必担忧,切不可多嘴。” “是,老奴明白。” 封天极又看一眼睡着的南昭雪,轻步出门。 夜色深深,月光隐入云层,连星子也都不见,静夜中寒风掠过,吹落些许雪粒。 封天极带着百胜出府,快马出城。 来到树林外,与负责盯守的暗卫汇合,引他们到山路前。 这条山路的确很窄,两边山壁高且陡峭,若是有人在上面埋伏,下面就会是死路一条。 封天极抬头看看,黑漆漆的,还有一些树枝横七竖八的伸出来,完全看不到顶。 “王爷,属下愿意一试。” 封天极看一眼暗卫:“不必。” 这也不是什么必做不可的事,现在的太子犹如惊弓之鸟,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对这里做出安排。 若是真有埋伏,岂不是让暗卫白白送掉性命。 想起南昭雪曾经说过的话,还有刚刚死去的暗卫,封天极不想再冒险。 恰在这时,山路另一侧有声响。 封天极打个手势,率手下隐入林中。 吱吱呀呀,来了两辆水车。 正是绝佳的时机。 封天极把马拴好,甩下大氅,跟在水车后,轻跃入车底。 一名暗卫和百胜跃入第二辆马车下。 马车穿过那条山时,果然,从顶端投下一片光亮,有人问:“干什么的?” “水车!” 光亮闪退,水车吱吱呀呀又往前走。 那名暗卫微松一口气,幸好没有硬闯,否则不但丢了命,还打草惊蛇。 这条山路不长,穿过去就豁然开朗。 深夜一片寂静,除了风声,似乎还有…… 封天极侧耳听,像是有叮叮当当的声响。 水车停住,有人举着火把过来。 “快点弄好,早点离开,没事别乱走,这几日务必小心。” “是,是。” 火把又离开,马车被赶到一边,车上大木桶里的水开始用木桶往外挑。 封天极趁机从马车上下来,暗卫和百胜立即跟上。 离的远了些,封天极说:“动作要快,在水车离开之前回来,最好能搭乘水车离开。” “是。” “一刻钟,不管有没有查到,还在这里汇合。” “是。” 三人分三个方向,各自离开。 封天极顺着声音的方向,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找来找去,找到一处山洞。 山洞里有几个人正在忙碌,三五个人一组,对着一大块石头,正在雕刻什么。 一共五组,二十一人。 旁边还有监工的,手里握着鞭子,腰间还挎着刀,嘴里骂骂咧咧,不得抽两鞭。 封天极一眼就看出,此人是当过兵的,或者说,现在都有可能还是一名军士。 这些人是在雕什么?弄这么多大石头,所为何来? 那些干活的人,都是普通百姓,个个瘦弱憔悴,头发散乱,手上身上满是伤,看样子不是一两天了。 正在纳闷,就听那个监工道:“赶紧干!别想着偷懒,让我看到谁偷懒,就剁了谁! 我可告诉你们,这是太子爷交办的事,是送给皇帝陛下的大礼,要是耽误了事,杀你们十次也担待不起!” 封天极心头闪过一个猜测,眼神也暗下来。 这个监工,毫无顾忌地和这些人说这些,八成早就存了让他们死的心思。 只是,现在还不是救这些人的时候。 又看一下四周,观察环境记在心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悄无声息地离开。 回到约定地点,那两辆水车上的水也差不多了。 暗卫和百胜先后回来,看他们平安无事,封天极打个手势,三人又入车底,随着水车离开。 出山路,到树林边,便下了水车,回到林中。 马见封天极回来,轻轻打着响鼻。 “如何?探查到什么了吗?”封天极问。 “回王爷,”百胜说,“属上查到一处山洞,里面放着些破衣裳,还有些工具,像是用来凿石头,雕刻用的。” 又一处? “王爷,”暗卫说,“属下发现几间木屋,应该是搭建不久,不过,里面的东西很齐全,床榻被褥,还有一些日常用的东西,还有酒坛。” “另外,属下仔细查看过,在角落里,还有几双靴子,因像是军靴,所以属下仔细看了看,在军靴里发现标记,乃是东军侍卫所用。” 东宫的侍卫和其它地方的侍卫不同,他们受东宫管制,军装和靴子与其它军士有所区别,都会在里面做上他们的特殊标记。 “王爷,看来,这一切的确和东宫有关。” 百胜双手微握:“算是证据确凿。” 封天极回望黑沉沉的山:“不,还不是时候,继续留守,暂时不要惊动,等本王的命令。” “是。” 第四百九十七章 王爷好计策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一觉睡到子时以后,屋子里的只留了一盏微弱的灯。 封天极没有在。 她没出声,也没叫人。 摸摸封天极的位置,还是凉的,想必他一直就没有睡。 不用猜,也知道是去哪了。 她暗暗咬牙,这家伙,说了不着急,让她休息,他自己倒跑去。 肚子咕咕叫一声,她意识进入琉璃戒,随意吃了点东西。 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轻响,她赶紧退出来,就听封天极在外屋轻声问:“王妃醒了吗?” 崔嬷嬷回答道:“没有,还在睡着。” “好,你去休息吧。” 封天极在外面呆了一会儿,散散寒气,这才挑帘进屋。 屋里光线昏暗,南昭雪的俏脸半明半暗。 封天极无声笑,到床边伸手点点她鼻子:“醒了?” 南昭雪惊讶,睁开眼道:“你怎么知道?” 封天极眉梢一挑,颇有些得意:“我如何知道?你睡着什么样,没睡着什么样,我能不知道吗?” “饿了吗?我去弄吃的给你……” “不用,”南昭雪拉住他,“我不饿,你赶紧收拾一下,天那么冷。” 封天极迅速出去洗漱,回来的时候端着一碟糕点:“你吃点,我慢慢跟你说。” 南昭雪坐靠在床前,听着他把山里的事说一遍。 “雕刻东西?”她也挺纳闷,仔细想了想,“会不会是什么佛像一类的?” “不对,”她自己又否认,“太子没事雕刻佛像干什么?” “现在知道他是在雕刻东西,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暂时可以放心,”封天极手指抚过她嘴角,“百胜发现的那个山洞中空的,应该是被杀的那几个人原来在的山洞。” 南昭雪眼睛一亮:“所以,他们有可能还会找人手?” “对,我也这么认为,”封天极笑笑,“只要再召人手,就可以安排人混进去,究竟是在干什么,也就明了了。” …… 次日一早,崔嬷嬷早早就准备好早膳,只等南昭雪起来。 封天极正陪她吃饭,百胜就来回话。 “王爷,那个女人进京了。” 封天极诧异:“这么快?” “是,今天一早,城门一开就进来了,入住在云来客栈。” “云来客栈?”封天极似笑非笑,“那可是距离东宫最近的客栈,环境不错,价格也不菲,看来,这位姚小姐,还真是舍得下本。” 他早已经有了对策,吩咐百胜:“散出消息,就说太子的骨伤,要想好得快,就得用花折接续膏。” “是,属下这就去。” 南昭雪好奇:“这名字听着新鲜,那是什么药?接骨的?” “嗯,是接骨良药,”封天极盛一碗汤给她,“这位姚小姐的母亲,是个医女,医术一般,但因是家中独女,握有祖传的一种药膏,就是花折接续膏,寻常断骨,都得一百天,但她家这个,最多半个月就能好,若是不严重的,几天就可见效。” “果真是良药,”南昭雪赞叹,“我真想见识见识。” “没问题,我帮你弄一些,”封天极毫不犹豫,“使团这两日就可到京,但凡有一线可能,太子都不会放弃,迎使团,代表皇家出席各种场合,是他最得意的事。” “所以,一旦听说有这种药,他定会各方百计拿到手,”南昭雪意味深长,“而那位姚小姐,也会千方百计想着献药,得见太子。 正好就是打瞌睡遇见了递枕头的,一拍即合。” “正是。” 南昭雪微眯着眼睛:“王爷是早就算计好了吧?在决议打太子一顿时的时候,就想到有今天?” 封天极眼中掠过笑意:“雕虫小技而已。” “不及王妃十分之一。” “呵。” 封天极收起笑,郑重道:“雪儿,有件事我得向你说明。” “什么?” “就是这花折接续膏的事,之前我并不知,也是在调查假太子妃的时候,才知道有这么个人,细查之下,才知道她有这种膏药,是最近才得到的消息,并非是早就知道,而没取来给碧月。” 南昭雪一怔,她倒没有想到这一层。 “想多了,”南昭雪浅笑,“我并没有那么想。再说,碧月的伤特别,断的不只是骨头,用其它人的药我也不放心。” 封天极握握她的手,相视一笑。 吃过早膳,封天极又去忙,南昭雪就在府里休养。 看书看得正发困,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卓江玲来了。 南昭雪有点意外,还以为这丫头得过段时间才出门,没想到这么快又恢复如常。 卓江玲人未到,笑声先至。 身后跟着丫头婆子,个个怀里抱着东西,进屋一古脑都放下。 “好了,你们先回,我得留下,吃了午饭再回。” “是。” “六嫂嫂,咱中午吃什么?” 南昭雪:“……” “你怎么样?身子可还好?这么冷的天,还跑出来。” “我好了,还胖了点儿,”卓江玲捧着热茶抿一口,“在家里闲得无聊,话本子也看到最新的,就想来找你玩儿。” 她放下茶盏,压着嗓子说:“对了,六嫂嫂,我听说一件事。” “嗯?什么?” “就是那个李三娘,你还记得吗?”卓江玲提醒,“就是那个李侍郎家的庶女,在街上诬陷蒋二的马吓着了她,被抬去医馆的那个。” 南昭雪点头:“记得,她怎么了?” 那个李三娘可不简单,只不过,后来也没再关注她。 “她订了亲事,年前就迎娶。” 这次南昭雪可真惊愕:“年前?这才几天?嫁的什么人?” 卓江玲眉飞色舞:“我就知道你不在意这些消息,肯定还不知道。 我可是听说,外街都传开了,说男方是江南人,家资巨富,有桑园,绸缎庄等生意,在十几个城有铺子。” 这样说来,倒也不错。 凭李三娘的家世背景名声,在京城实在不起眼,要想嫁入高门大户,基本无望。 若是嫁去江南,还是巨富之家,至少衣食无忧,比她在李家苦熬强上许多。 倒是个明智的选择。 不过,南昭雪还是有疑问:“为何这么快就迎娶?” 卓江玲嘴角含着讥讽的笑:“您应该先问,为何这样人家的嫡子,会愿意娶她,虽然她父亲是侍郎,但总归是庶女,人家虽然经商,可家族中也是有做官的,嫁过去也是要做当家主母的,将来手握中馈,非常人能及。” 南昭雪眉梢微挑:“这么说,其中定有隐情?” “这是自然,六嫂嫂,你且听我仔细与你说。” 第四百九十八章 胡家药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感觉自己听了一出狗血大戏。 什么巨富嫡公子无意撞见庶出小姐沐浴,看到了雪样肌肤,庶出小姐羞愤要自尽,却并不责怪嫡公子的冒失,只怪自己命运不佳…… 卓江玲咬一颗话梅:“六嫂嫂,这个李三娘究竟是走运还是倒霉?” 南昭雪笑声轻快:“这要看是对谁说,无论是哪种,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李三娘早在做的时候,就想好了退路,她可不是一般人。” 卓江玲鼓着腮,又塞下一颗话梅,没有说话。 南昭雪暗暗摇头,当初李三娘还打过蒋锦皓的主意,要真是与卓江玲一起嫁入蒋家,十个卓江玲,也不是李三娘的对手。 李三娘算计得毁了李家嫡女李荣锦,李家主母根本不可能容得下她,她为自己选退路,离开李府,一点也不意外。 南昭雪的眼底微泛冷意,她也不喜欢李三娘,以后嫁去江南,也不会再见。 卓江玲在府里用了午膳,和小念儿玩了半晌,天近黄昏的时候才起身离开王府。 南昭雪命一队府兵相送,确保平安到家。 屋子里点起灯,看着跳跃的烛火,南昭雪微微叹一口气。 卓江玲,已经忘记了被梆架以及她的大丫环和车夫惨死的事——这是催眠的结果。 当时的卓江玲,情况堪忧,根本没有自己治愈,走出阴影的能力,只能兵行险招。 今天看到活泼开朗的卓江玲,南昭雪还是有点隐忧。 她忽然想到,她忘记了曾经被人在脑中种下禁锢的事,会不会也是类似催眠? 有点头疼。 本来就是想,找到回去的办法,然后一走了之,现在却多出这么多事情来。 碧月轻步进来,小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南昭雪回神:“没怎么,你的腿刚好没多久,还是不要太过劳累,小心落下病根。” “奴婢记下了,”碧月脸微微泛红,“小姐,奴婢给您做了一条新围脖,您试试?” “好啊,”南昭雪很高兴,“你的手最是巧,这一点她们谁都不如你。” 碧月脸更红:“奴婢没有别的本事,不似崔嬷嬷干练,不似野风能护小姐周全,也就只能做些小事。” “不用和别人比,”南昭雪抚着颈间的兔毛围脖,“你就是你,每个人都有优点长处。很暖和,我很喜欢。” 碧月抿嘴笑,得到她的认可,很开心。 “等以后我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如意郎君,给你备上丰厚的嫁妆,安安稳稳地过幸福日子。” 南昭雪的确是这么想,一开始,她只想和封天极做交易,除他之外,不用顾及任何人。 但慢慢的,身边多了许多可爱的人,不知不觉间,也占据了她的。 碧月对她忠心耿耿,又吃过太多的苦,理应好好对待。 碧月的脸色却瞬间一白:“小姐……奴婢不嫁,奴婢要一直跟着您。” 南昭雪本来还想逗她两句,但见她像是快要哭的样子,张张嘴说:“你……” “小姐,奴婢一定会好好做事,尽心服侍小姐,请小姐不要赶奴婢走,”碧月说着,就要跪下。 南昭雪:“……” 她扶住碧月:“好,好,此事先不说,也不必有什么压力,我也只是随口一提。” “奴婢不嫁人,只跟着小姐。” “……好,你先下去吧,明日我让崔嬷嬷给你一些丝线布料皮毛,给你找点活干。” 碧月转哭为笑:“是!” 南昭雪无奈叹气,行吧,她也不想改变谁,说不定会适得其反,让她们惶恐不安。 随缘吧。 正坐着无奈又郁闷,封天极从外面回来。 “今天礼部得到奏报,使团三日后便到,这两天会格外忙碌,若是有事耽搁了,我会让人回来送信。 你在府里有什么事,尽可差使百胜,他会留在府里。” 封天极吻吻她指尖:“好好休息,年下事情会比较多,可能还要去宫里几趟,不过,能推的我都会帮你推掉。 若是无趣,就把卓三叫来,她上窜下跳地像只皮猴,热闹,烦了就让她走。” 南昭雪心里替卓江玲默默吞下一口气。 “你身边也得有个得用的人,”南昭雪回握他的手,“要不把百战叫回来?让他跟着你。” 封天极想起百战那一正经说蠢话的样子就头疼:“还是算了,他说话有点硬,脑子也有点直,还是比较适合打铁。” “那叫千张过去?” “火锅店里忙得很,千张和时迁现在很默契,我没事,大理寺里的人也都还好。” 夜晚安静,屋子里暖意融融,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 南昭雪醒来的时候,封天极已经离开王府。 她倒也不会闲得无聊,和院子里的丫环婆子们玩了会儿牌,去小药屋里做点药,又去琉璃戒里溜达一圈。 从小宝箱里翻出那块当初从时迁那里得来的石头,之前心里也有预料,估计这石头不能像别的一样复制,眼下确认,多少有点失望。 她的那把鸟铳之所以威力大,就是因为她在射出的弹珠里,加了点这种石头的成份。 这石头可是宝贝,用来做兵器,只要加一点点,威力就能翻倍增长。 眼下复制无望,只能省得点用,好在这么一大块,也够用很久。 在里面练了会儿气机,等好一阵子也没入梦。 下午午睡起来,百胜备好马车,她带上野风一块儿上街。 街上行人很多,先去火锅店看看,人果然非常多,排队的人占满了休息等候区。 不过,现在也没人敢闹事,忙碌但有条不紊,一派热闹景象。 “走吧,去书局看看。” 书局里挺忙碌,时迁虽然大多数时间在火锅店,但这里开得早,其它的人也是他一手培养,运转起来也没有问题。 南昭雪对这两个地方比较满意,吩咐百胜道:“走吧,找家药铺。” 百胜调转马车,在附近找到一家药铺。 “王妃,这家店铺是胡家开的,您要去看看吗?” “胡家?”南昭雪若有所思,“是不是和林太医有过节的那个?” “正是。” 南昭雪来了兴趣,上次有人在火锅店前装死闹事,还是那位胡老先生出手,扭转开头,时迁和千张才能顺势解决危局。 “好,去看看。” 药铺门前还停了一辆马车,百胜便把马车停靠在路口的空地上。 南昭雪下车,步行而来。 百胜在她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介绍:“胡老爷子现在已经很少坐堂,是由他的孙子坐诊,胡、公子虽年轻,但医术也不错,这家药铺的药品也齐全,不次于蒋大公子的药铺。” 南昭雪点点头,做到心中有数。 药铺里的人的确不少,但南昭雪还是敏锐的感觉到,气氛有些异常。 她转头看向坐诊大夫的方向,发现排队的人不少,但大夫却不见了。 嗯?这是什么情况? 药铺里的小学徒快步过来:“几位是看病,还是抓药?” 百胜问道:“胡大夫呢?” 小学徒说:“您有所不知,老先生来了,胡大夫去见他,您要是找胡大夫看病,要稍等片刻。” 南昭雪轻抽鼻子,这药铺里,可不只是药香。 第四百九十九章 对付吃货,只需一张小卡片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胜回头看南昭雪,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南昭雪浅笑:“伙计,店里是来了什么女贵客吗?” 小学徒一怔,打量她道:“没错,夫人怎么知道?” “胡老先生是因为这位女贵客来的?” 小学徒眼睛微亮:“您真是神了,又被您猜中了。” “能否通传一声,我也想见见胡老先生。” 小学徒有点为难:“夫人,不是小人不给您通传,实在是老先生这几年不坐堂,今日来,也并非是坐堂的,而是因为那位女贵客手里有上好的药,老先生才过来的。您若是想看病,我们胡大夫也是不差的。” “我并非看病,是有医术上的事,想要交流一二,”南昭雪拿出一张东西,交给百胜,“你随他去,交给胡老先生。” “是。” 小学徒心里狐疑,觉得南昭雪如此年轻,又是个女子,能什么医术和老先生交流? 这口气……未免太大了吧? 不过,胡家家风严谨,不准以貌许人,更不能妄下定论看不起别人,他不敢多说。 百胜随他上了二楼,南昭雪在一楼耐心等待。 她站在靠窗的位子,目光在外面的那辆马车一掠,微微一疑。 再次看向二楼,微微挑了挑眉梢。 她大概能猜到,楼上的女贵客,究竟是什么人了。 难怪,会用这种香。 没过多久,百胜和小学徒便下楼来。 百胜一脸淡然,毫不意外,小学徒却是惊疑不定。 “夫人,老先生请您上楼去。” “好。” 刚到二楼,胡老先生已经站在门口等候,看到她来,上下打量几眼。 南昭雪浅笑点头:“老先生,可满意吗?” 胡老先生手里捏着那张卡片:“满意,满意。不过,真能作数吗?” “这是自然,我说一不二,时迁没和您说过?” 胡老先生眼睛放光:“说了,但没想到,您会亲自到老夫这里来,是有什么需要的吗?老夫让孙儿准备。” “没什么,就是进来看看,赶巧知道您也在,就冒昧拜见,感谢您上次相助之情。” 以南昭雪的身份,实在谈不上“拜见”二字,但她记得封天极说过,皇帝都是拉拢过这位老先生,让他去太医院的。 那她今日就是以晚辈的身份,而不是王妃。 胡老先生摸着胡子,眼睛微弯:“好说,上次的事老夫也得了不少实惠,里面请吧。” 南昭雪进屋,屋里还有一位年轻男子,和两名女子。 年轻男子相貌轮廓和胡老先生相仿,想必就是胡、公子。 那两名女子,一个是丫环打扮,另一个戴着帷帽,看不见容貌。 她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盒子盖着,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见胡老先生客气地把南昭雪请进来,胡、公子有点意外。 “祖父,这位是……” “这位是战……”胡老先生还没说完,南昭雪略一点头,“叫我六夫人便好。” “六夫人,”胡、公子拱拱手,命人上茶。 胡老先生请南昭雪上座:“夫人,我听时迁说,您也懂医术?” “略懂一二。” 胡老先生立即道:“不知夫人是擅长哪方面的?” “各方面,都会一些,比较喜欢的还是毒。” 胡老先生:“……” 胡、公子忍不住出声道:“毒?” “正是。” “可是,医者不应该是救人的吗?毒是用来害人的,怎可混为一谈?” 南昭雪看一眼胡老先生,他摸着胡子眯着眼睛,没有说话。 南昭雪笑笑:“胡、公子,医者是救人的,这不假,为医者,宁可药柜三尺尘,但愿天下无病人,无论什么时候,纯粹的医者,都值得人尊敬。” “那……” “可是,为医者,也不能被禁锢住,医毒从来不分家,毒有什么错?你忘了,还有以毒攻毒一说,错的不是毒,而是用毒害人的人。” 胡、公子微微一怔,喃喃地重复着南昭雪的话。 他忽然站起来,对着南昭雪行了个礼:“夫人当头棒喝,是我狭隘了。” 胡老先生点头微笑:“我这个孙子,哪里都好,就是有点执拗,正是因为这个性格,束缚了眼界,今日真是要多谢您,替我点拨开。” “您言重了,”南昭雪摇头,“胡、公子聪慧,很多事情其实就差一层窗户纸,就差这一点,我只是实话实说。” 自从南昭雪出现,胡家爷孙俩的注意力就都被她吸引走了。 那对主仆倒被晾起来。 那个小丫环有点忍不了。 “胡大夫,我们这药,您还要不要了?我们小姐可是听说您的名声,这才过来一见,若是换成旁人,求我们,我们都不会来。” “宣儿,”小姐适时开口,“不可胡言乱语。” “奴婢哪里胡说了?明明就是事实!” 南昭雪目光轻扫:“这位是……” “这是我家小姐,”小丫环抬着下巴,上前一步,“我家小姐的医术可高明着,在我们那边都是门庭若市,求医的人数不胜数。” “可不像有的人,这会一点儿,那会一点儿,就来充什么天才,还给别人讲道理。” 野风绷着脸:“你说谁?” 小丫环看她脸色阴沉,手里还拿着刀,多少有点胆怯,但还是小声回道:“谁说了这话就是谁。” 野风想上前揍她,南昭雪道:“野风,不必如此。” 野风抿抿唇,又退回去。 小丫环却得十进尺:“野风?这名字真是……哼。” “好了,宣儿,不许乱说。” 南昭雪看着那位小姐说:“你可以再晚点开口,别只会等你的丫环把想说的都说完了,可以等她挨完了打,再说也可以。” 那位小姐戴着帷帽,也不知道此时是什么表情,但她两手交握,手指上的青筋明显。 “你……”小丫环不服,野风一举手中刀,又把她吓回去。 小姐起身道:“胡老先生,看来,您对我的药膏是没什么兴趣了,那我就此告辞了。” 胡老先生清清嗓子,心里有点遗憾,他不是不感兴趣,就是刚才见到南昭雪,有点太激动,忘乎所以了。 正想着怎么挽回一下,南昭雪道:“不知小姐拿来的是什么宝贵的药膏?可否容我一看?” 小丫环嘀咕道:“我家小姐的东西可金贵着,不是什么人都能看。” 南昭雪似笑非笑:“不是我夸口,这世间的药,不管有多金贵,只要我看了,就能说得出,它都包含哪几位药,当然,如果小姐担心,可以不看。” 这明显就是将军。 小丫环嗤笑:“这还不叫夸口?这夸得也太大了吧?看了就能说得出,骗谁呢?” “是不是骗,一看便知。问题是,你敢吗?” 南昭雪盯着那道薄薄的纱,仿佛能够看得穿,看得到那张脸上现在的狐疑和算计。 胡老大夫摸着胡子一言不发,他也想知道,这个女子,到底是敢,还是不敢。 第五百章 与她命里相冲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那位小姐沉默片刻,轻轻抬手。 丫环赶紧把那盒药膏递给她。 “今天到此,就是听说胡大夫的名望和医术非常人能及,因一直仰慕,所以才来拜望。”小姐轻声细语,“没想到,这位夫人也有兴趣。” “如若想看,倒也可以一观。”她轻轻笑笑,“不过,能看出我这药膏中配方……这样的话,就不必说了。” 野风把药盒拿过去,递给南昭雪。 南昭雪手指似无意在药膏上一掠,指甲轻刮一点点,低下头,意识迅速进入琉璃戒。 她是闻不了那么精准,但琉璃戒可以分析得出来。 而且现在半升级之后,分析的速度极快。 她意识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那小丫环在说:“这药膏是我家的传家之宝,我们老爷和老太爷,都是名医,这膏药是传了几代人的,才到我们小姐手里,胡老先生,您刚才也看过,可曾看出是什么药材?” 胡老先生脸色微变,他还真没有看出来,这药膏的确非常好,药方配伍得十分精妙。 南昭雪把盒子交给野风,让她递还。 “这药膏的确当得起一个传承,几代人传下来的,当真不错。” 小丫环得意的撇撇嘴,那位小姐轻轻福身:“多谢夫人的肯定。” “花折接续膏,果然名不虚传,”南昭雪端起茶杯,缓缓道,“不过,恕我直言,这一盒,应该不是出自令尊之手吧?” 姚仙儿一怔:“夫人此话何意?” “药中原来方子中,应该苦苓,但苦苓味苦,熬制之后味道更浓,你为了使药味好闻,所以换成冰荷,虽然味道好了些,但药效也失了不少,若是令尊所做,断不会舍药效而求味道。” 当然了,我还知道,你那个爹是姚大爷,根本不是什么大夫,这药是你外祖父研制的才对。 姚仙儿霍然掀起薄纱:“你……你怎么知道?” 南昭雪看着她这张脸,皮肤白润,眉毛弯细,眼角微挑,鼻梁高挺,鼻尖处还点了一颗小小的红点,带三分俏皮,几分媚气,嘴唇微红饱满,像是用口脂涂抹过,又细细抹去。 这张脸很耐看,属于初见不惊艳,但第二眼却觉得特别有味道的那种。 南昭雪心中暗自感叹,这位姚小姐,的确有些小聪明,也知道如何在这张脸上,扬长避短。 “我刚才说过了,任何药,我一看便知。” 这种话,姚仙儿不愿意相信,世上哪有这样的奇才? 她自问医术过人,外祖父曾亲口说过,她的悟性比母亲还要高许多。 “我不信,你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信不信由你,我知道就是知道,”南昭雪抿一口茶,不再多方。 姚仙儿眼中闪过恨意,对胡老先生福福身:“老先生,告辞了。” 她转身就走,小丫环哼一声,瞪一眼野风,赶紧跟上。 走下一半楼梯,姚仙儿低声问:“胡老先生追出来了吗?” “小姐,没有。” 姚仙儿暗暗咬牙:可恨!都怪那个女人,害得她计划失败。 回到马车上,她越想,越觉得那个女人有点眼熟。 “把那本册子给我拿出来。” 小丫环赶紧从箱子里拿出一本册子,双手递上。 她一页页翻开,到第四页的时候,手指顿住。 “呵,原来是她。” 小丫环凑过来,往册子上一瞄,惊讶道:“小姐,这是……战王妃?” “还真是冤家路窄,”姚仙儿深吸一口气,“我正愁不知道怎么找她,和她碰上,没想到,进京城来先见到的就是她,她竟然还破坏了我的计划,看来,我与她真的是命里相冲。” 小丫环咬咬嘴唇:“那小姐,现在该怎么办?您本来打算借胡大夫这里,把药和您的名声都扬出去,现在……” 姚仙儿脸色阴沉,看向车窗外:“先别急,等等再说,刚才战王妃令本小姐很不高兴,本小姐已经用了暗招。” 小丫环眼皮微跳:“小姐!那可是战王妃,万一……” “哪有什么万一?”姚仙儿语气凶狠,再无刚才的半点柔弱,“再说,战王府与太子作对,我本来就是要与他们为敌的,这也算是我给太子的投名状。” “走,回客栈,等消息,如果胡家不行,还有别家。” 南昭雪放下茶盏,看着一旁胡老先生欲言又止的样子,暗暗好笑:“老先生想问什么,尽管说。” “王妃,我想问问,”胡老先生把那张卡又摸出来,“什么时候会上新菜式?有这个卡,我就能尝到吗?” 南昭雪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她还以为,这老爷子会问药膏的事。 “这您放心,持卡者,就是店里的最高级别贵宾,”南昭雪一本正经的解释,“试新菜有优先权,还免费,您试过,觉得好,才会推出。” 胡老先生嘴角翘得压不住:“这个不错,真不错,什么时候会上新?” “每个月月初吧,”南昭雪沉吟道,“到时候时迁会来请您的。” “好,好。” 南昭雪又道:“不过,还需要您付出点东西。” 胡老先生一怔:“付出什么?” “消息。” “消息?什么消息?” “随便什么消息,您知道的,自己知道的,从别人那里知道的,都可以。” 胡老先生有点懵,这算哪门子条件,头一次听说。 “可是,老夫知道的多半与医药方面有关。” “无妨,都可。” “行,”胡老大夫犹豫一下,点头答应。 南昭雪拉回话题:“刚才的药膏,您怎么看?” “药的确不错,这个药我也有所耳闻,最近……咳,”胡老先生咳嗽一声,“听说了太子的事,这药应该正是对症。” “正是,”南昭雪意味深长,“所以,怎么那么巧,就让您见到这药了呢?” 胡老先生一怔,摸胡子的手都顿住:“王妃的意思是……” 他缓缓站起来:“多谢王妃。” 南昭雪虚扶他一把:“老先生不必客气,今日话至此,我告辞了。” 第五百零一章 我才是用毒的祖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胡老先生微叹,自嘲一笑。 “老夫送王妃,我也该回府里去了,天冷,老头子也该在家里猫冬了。” 南昭雪上马车,野风跟在她身侧,目光扫见她摊开的手,不由得惊呼:“主子,您的手!” 掌心一片黑色,一道黑线直逼手腕。 “这……那茶有毒?奴婢去找那老头!” “野风,不必激动,不是胡老爷子,不关他的事。” 野风眼睛溜圆,迸出杀机:“是那两个女人?奴婢去杀了她们!” “别急,”南昭雪示意她放下车帘,“别让百姓听见。” 百胜知道了,就相当于封天极知道了。 “主子……”野风不甘,但还是听她的话。 “没事,这点小把戏,毒不倒我,”南昭雪取下发簪,弹开小匕首,在掌心那条黑线上轻轻一划。 黑色的血线滚落,淡淡腥气散开,南昭雪拿出小药瓶,单手上了药,动作一气呵成。 抬头看看野风紧绷的脸,有点好笑:“好了,不用紧张,你看,连包扎都不用,到王府的时候就已经好了。” 野风依旧气鼓鼓:“不是伤重不重的问题,是她们主仆敢动主子的问题!” 南昭雪拍拍座位,让她坐下:“这话说得对,不过,野风,你觉得,是她们厉害,还是我厉害?” “当然是主子厉害!”野风毫不犹豫。 “这就行了,你主子我,才是用毒的祖宗,如果我不想,她们能得手吗?” “主子,您的意思是……” “我早就看到,而且,还回敬了一些,”南昭雪笑意泛凉,“来而不往,非礼也。” 野风听她这么说,才舒坦了一些:“她们把药下在哪里了?” “药盒上,”南昭雪不慌不忙,“这点小伎俩不算什么,可能不能化解我的,就得看姚小姐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此事不必对王爷提起,你知我知。” 野风鼓着腮,用力点点头,手握紧了刀柄。 封天极对此事毫不知情,如南昭雪所说,手上那道浅浅划痕,到王府时已经只剩下一条微红。 他这两天的确是忙,南昭雪也没有再出门。 第三天中午时,百胜来后院回话。 “回王妃,王爷命人送来消息,说是姚家那个女人,已经随林太医进了东宫。” 南昭雪放下书:“果然还是林家出面。” “是,林太医亲自带她入宫,听说她还乔装成小药童,穿的虽是男装,但容貌出色,再加上是献药,太子对她十分注意,且……满意。” 因为是回南昭雪的话,百胜用词十分谨慎。 南昭雪眸中闪过笑意,这位姚小姐,可是颇有心机的。 从那天见面时的妆容就能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容貌十分了解,知道如何扬长避短,深知她长得有味道,但也绝非一眼惊艳的美人。 要想引起太子注意,还是得另辟蹊径。 这不是就来了,穿男装,看似不着粉黛的脸,却是女儿娇容。 反差感,一下子就能抓住太子的眼。 “嗯,随她去,”南昭雪懒洋洋道,“这两日我不出门,对外要又严密又要恰到好处的泄露,就说,是突发急症。” 百胜不明所以,但也照做:“是,属下明白。” “东宫是不是有王爷安排的人?” “是。” “若是传消息回来,跟我说一声。” “是,属下记下了。” 南昭雪拿起手边的一张方子,那是花白接续膏的配方,不用白不用,药是好用的,与人无关。 做出一批,先给封天极手下的暗卫们用用,有机会再送去军中。 …… 太子自从被封天彻从街上带回来,别说东宫,就连房间都没有出过。 想到被打成这样,还被扒了衣裳,封天彻那个大嗓门,嚷得恨不能全京城都知道。 基本上……也的确是全京城的都知道了。 他脑子里都是麻的,眼神呆滞,不敢相信这种事儿竟然发生在他身上。 可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封天彻还跑去向皇帝禀报,美其名曰“请罪”,是他巡防不力,没有严察到位,让太子遭受此等屈辱。 皇帝震惊又觉得不可思议,当即大怒,让封天彻去查。 封天彻认认真真调查,搜查好几条街,得出一个结论:说是从陇城那边来了一伙匪徒大盗,专门偷有钱人,一路作案无数,到京城之后已经作案好几起。 太子的马车华丽,又不是平时的仪仗,对方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有钱,所以才把他揍了一顿,还把车里的东西抢劫一空。 而这群大盗向来狡猾猖獗,做几单立即就走,现在早不知所踪。 封天彻表示,一定会抓,但需要时间。 这话在太子听来,说了等于没说。 太子想让封天彻查出个眉目来,又怕他嚷得尽人皆知,只好又把这口气咽下,让自己人去查。 而封天彻,受了皇帝一顿骂,也就不了了之。 他简直要气炸,再加上要错失使才来访的各种仪式,错过展露他这个储君之威,未来之主气度风华的机会,他就更加郁闷。 好在,这个时候总算有了一线希望。 林太医说,有一种药,可以让他的骨伤迅速痊愈。 虽然来不及接使团,但是,后面的一些活动他依旧可以参加,到时候就能更衬托他太子身份的尊贵。 当即让林太医把人和药带进东宫,来的人,竟然是个美娇娘。 太子心中的郁闷稍稍缓解,等膏药涂抹好,他就迅速感觉到身体温热,伤处酥麻微痒。 果然与其它的大不相同。 他立即决定,把人留下。 林太医心领神会,独自离开。 天近傍晚,美妾照例来看太子,不料想,平时畅通无阻,这次却被挡下。 她没哭没闹,转身带着小宫女离开。 “您就这么回去吗?”小宫女不甘心,“怎么不进去问问呀?” “问什么?”美妾看着远处的星子,“他们也是奉了太子爷的命,不然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 小宫女惊讶:“可是,殿下不是最疼您了吗?” 美妾笑笑,没有说话。 第五百零二章 王爷只想摸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美妾没回住处,拢拢身上的大氅,去小亭子里坐着。 小宫女跟在她身后:“这里太冷了,奴婢伺候您回去吧,可千万别感染风寒。” “没事,你去拿个手炉来吧,我坐一会儿就回去。” “……是。” 小宫女撒脚跑了,美妾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讥诮轻蔑的弧。 这个小宫女,是太子妃派来的人,她早就知道了。 现在看她这样,定以为是她失宠了,才赶紧去报信。 她打了个哈欠,起身伸个懒腰,独自慢慢往回走,心情十分愉悦。 这几天能睡个好觉了。 太子动弹不了,太子妃也会知道新爬上太子床女人的身份,让她们去狗咬狗。 王爷也会在外面放消息,姚阁老那只老狐狸恐怕也会进东宫,到时候可有热闹看。 她正好有空,好好谋划一下,如何坐一坐侧妃的位置,好好玩玩。 太子妃前两天刚接到黑鸟送来的消息,蔡嬷嬷说,她到了庄子上,一切如常,荼之华也都还在,至于那几个人为什么死了,还不太清楚,需要时间调查。 太子妃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只要荼之华没事就好,甚至其它的人……死也就死了。 这些年一直隐姓埋名,东躲西藏,除了要成大事,还要躲开神秘人物的追杀,她那些手下,本也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为她而死的。 荼之华一成熟,太子尽在掌控,到时候一切也就该结束了。 她好不容易松口气,打算好好歇两天,等使团进京,她这个太子妃少不了又是一番忙碌。 可哪想到,太子竟然又出事,还是被人打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太子妃又气又好笑,只例行公事一样的看过一次,也没再去理会。 此时又偏听到宫女来报,又来了什么献药的,把太子的魂勾走了,原来的那个美妾,又失了宠。 太子妃冷笑不止,还以为这个美妾有多大本事,也不过如此。 她本来并没有在意,正想打发小宫女走,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你说,那个献药的,献的是什么药?” “这……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据说是什么膏药,负责守卫的侍卫说,太子殿下刚抹上药。” 太子妃拧眉思索,隐约觉得这事不平常。 “是何人带她入宫?” “是林太医。” 太子妃摆手让她退出,思索半晌,提笔写了封信。 “来人,速速送去姚府,面呈姚阁老!” …… 姚阁老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太子的事同样让他震惊,可又根本查不到,想到一国储君要吃这种哑巴亏,心口就呕气。 气还没出完,就接到太子妃的信。 一看,更气。 他几乎辗转一夜没怎么睡,一直等到第二天天一亮,就急匆匆去东宫。 他一出姚府,封天极就得到消息。 南昭雪迷迷糊糊还没有睡醒:“发生什么事了?” “没怎么,小事,姚阁老进东宫了。” “这么快?” “嗯,应该是太子妃给他的消息,太子妃自己对这个姚小姐不怎么熟悉,应该是怕说得太多露出马脚,只要稍稍透露给姚阁老,他自然就急着去核实。” 南昭雪又闭上眼睛,准备睡个回笼觉。 封天极低笑一声,吻吻她额头:“你再睡会儿。” “嗯,”她懒洋洋答应一声。 封天极练了拳和刀,简单吃了点早膳,策马奔皇城。 今天是上朝日,按行程,明天使团该入京,今天注定又是忙碌的一天。 上朝说的无非还是那些事,太子不能再接街使团,雍王一党有人提议,把雍王放出来主持,刚一开个头,就直接被皇帝驳回。 封天极垂眸不语,反正他对这个没兴趣,脑子里已经走了神。 这些日子南昭雪没一刻轻松的,他也忙,总是回去很晚,说不了几句南昭雪就又困了,早上又匆忙分开。 实在感受不佳。 他还想抓紧时间摸摸鱼,和那些使团周旋,说一些没用的场面话,有什么意思? 正走神,有人提了他的名字,说想让他代替太子。 封天极心里暗骂,别说皇帝不会同意,他自己也不干。 “老六,你怎么说?”皇帝问。 “父皇,儿臣身体欠佳,要是在其它的地方办点差事,倒也还可以,但如果是在使团面前,若是体力不支,会损失我朝威严。” 皇帝也只是例行问问,随便他找什么理由拒绝都好。 “倒也是,你也别太累,事情再多,也要先顾身体要紧。” “是,儿臣多谢父皇。” 皇帝目光又落到封天彻身上:“老七,你如何?” 封天彻出列:“父皇,儿臣可不会给使团好脸,您要不怕儿臣办砸了,儿臣就办。” 皇帝愠怒:“放肆!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见使团,又不是去打仗。就你吧,你该磨磨性子。” “父皇……” “好了,就这么定了,办好了,有奖,办不好,你就滚去服苦役吧!” 封天彻还想说什么,封天极不动声色的给他递了个眼色。 “是,儿臣遵命。” 下了朝,不少朝臣围住封天彻,或说全力配合,或说他英勇神武。 总之是些奉承话。 封天极独自走远,拐道去东宫。 姚仙儿正给太子涂药,柔软的羽毛沾着药膏,轻轻扫过太子的伤处,那种酥痒麻的感受,让太子舒服得想叹出声来。 他眯着眼睛,看着姚仙儿。 姚仙儿依旧是那身男装,只不过,现在换了小太监的衣裳,帽子压在眉上,眼角微挑,媚气勾人。 太子忍不住抓住她的小手,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 姚仙儿害羞不已,却没有抽回手,只娇滴滴叫一声:“殿下……” 这一声直接把太子的骨头都喊酥了,轻轻往前一带,姚仙儿身子就往前一扑,嘴唇落在太子的颈间。 “殿下,您别……还得上药呢!” 太子深吸一口气,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心里一阵燥动。 “快点给本宫上药,上完了,本宫也要上一上。” 他语气暧昧,姚仙儿脸红透,眼神却纯真:“什么?” 第五百零三章 对你下手,便是该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正欲对姚仙儿接着动手动脚,外面小太监匆忙来报。 “殿下,战王殿下求见。” 太子被打断,心里十分不痛快,但听说来的是封天极,又不能不见。 姚仙儿羞涩地抽回手,低着头退到一边。 太子吩咐小太监,请封天极进来。 他又转头问姚仙儿:“你之前说的,可是真的?” “殿下,民女不敢欺瞒殿下,”姚仙儿抿嘴唇说。 “好,”太子眼中带着狠笑,“没想到,本宫一直想办的事,别人都没有办成的事,倒让你给办成了。” “民女同有什么能帮得上太子殿下的,出点小力,算是给殿下的见面礼……” 还没说完,外面已经响起脚步声,封天极大步进来。 “太子殿下。” “六弟来了,”太子动弹不了,现在这副样子,他实在觉得没脸。 “殿下身体如何了?可好些了吗?” “好多了,本宫得了一种药膏,乃是治骨病的良药,用不了多久,本宫就能康复如初。” “那真是恭喜殿下了,”封天极目光不着痕迹的一掠。 看到站在一边的姚仙儿,见她穿的小太监服,眼底深处闪过浓浓的鄙视。 什么玩意儿。 “六弟这些日子辛苦了,你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有?”太子假意关切。 “臣弟无妨,就是一些皮肉伤,不算什么,”封天极声音略低,“方才父皇命七弟负责使团接待一事,臣弟实在有些担忧,他一向性子傲,脾气爆,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太子尽管早有预料,但听到真切的消息,也心里难安。 “父皇把此事交给老七了?” “正是。” “……这也不错,他性子不好,也该历练,你也可以帮他的忙,有你们俩在,本宫也放心。” “还有朝臣提议,让雍王兄回来。” 太子一怔:“什么?雍王?呵,他与容妃做出那种事,如何还有脸出来?” “父皇并没有同意,但也快年尾宴了,一家人正是团聚的时候,太子殿下,您可要快点好起来。” 太子心说,我比你着急。 寒喧几句,把该说的说了,太子的脸青了白,白了红,封天极看着很满意。 “殿下,您好生休养,早日康复。” “好,”太子见他转身要走,不由得恶从胆边生,声音带着急切和关心,“对了,六弟,六弟妹中的毒,如何了?” 封天极脚步一顿,霍然回首:“太子殿下说什么?什么毒?” 太子心里畅快,脸上诧异:“怎么?六弟不知吗?六弟妹中了毒。” 封天极心头狂跳,脸上努力保持镇定,他并不知道,也没听南昭雪说起,更关键的是,他并没有看出什么来。 太子在诈他? 封天极心里千回百转:“此事……旁人并不知,臣弟并未对其它人说起,太子殿下突然问起,臣弟就……” 太子叹道:“你呀,就是太要强了,我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若缺药材,东宫有的,你尽管拿去。对了,要不要林太医去王府看看?” “不用了,多谢殿下,臣弟告退。” 封天极不想再和他虚假客套,匆忙离开。 跨过门槛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正看到姚仙儿和太子相视一笑。 他大步离开,路过花园子时,遇见那位美妾。 “王爷?您怎么……” 封天极打断她:“影七,别的事先不要管,查一下,姚仙儿除了献药,还干了什么,是否对王妃下过毒。” 影七吓了一跳:“是,王爷放心,属下定当查明。” “有了消息,立即传书于本王。” “是。” 封天极大步离去,在一道月亮门处,看到姚阁老匆忙的背影。 他没停留,更没出声,一路出东宫,策马回府。 一路上,心里都乱嘈嘈的,理不出头绪,看太子的样子,不像作假,会是真的吗? 雪儿中了毒,瞒着他? 他暗怪自己太过精心,这两日忙得疏忽了她。 到王府,他直接去南昭雪的院子。 南昭雪没有在,封天极心头一沉:“王妃呢?” “回王爷,王妃和碧月出院子,没说去哪里。”一个小丫环回答。 “崔嬷嬷呢?这院子里没主事的了?” 封天极声音带着火气,平时他一贯不管后宅这些人,特别是女子,更是一眼都不多看。 目前除了崔嬷嬷、野风和碧月,别人他根本分不清。 几个小丫环被他说得大气不敢喘。 这时野风从外面进来,封天极一眼看到她:“王妃呢?本王问你,这两日王妃可出去过?有没有受过什么伤?” 野风得到南昭雪的令,不许告诉封天极,但封天极也是王府的主子,她又不能撒谎。 左右为难,干脆闭嘴不言。 封天极一见她这样,心倏地一沉,像一脚踩空。 “所以,是有过,但王妃不让你说,是不是?” 野风依旧不说话。 封天极气得发笑:“好,好。真是好!王妃去哪了?” “快说!” 野风还没说,南昭雪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拎着药材,碧月怀里也抱着一些。 “王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是怎么了?为何生气恼怒?” 话没说完,封天极过去狠狠抱住她:“你去哪了?” “我去库房,找了点药材,想……” “哪受伤了?是不是中毒了?” 他急声问出口,心都跟在发颤。 南昭雪下意识看向野风,野风立即闭着嘴摇头。 “你先别着急,听我跟你说,走,进屋。” 南昭雪把药材交给其它人,拉着封天极进屋。 封天极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南昭雪察觉到,先抱了抱他,踮脚在他嘴唇上啄了啄:“别担心,我没事,姚仙儿那点手段,奈何不了我。” “姚仙儿?”封天极目光陡然一厉,“果然是她。” “她大概想用我做个投名状,不过,她并没有成功,我这不是好好的?”南昭雪在他面前转两圈,“我早就解了,论起用毒,她不是我的对手。” 封天极拥她入怀:“即便如此,她对你下手,就是该死。” 第五百零四章 好戏在后头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得知果然与姚仙儿有关,浑身就腾起杀气。 南昭雪劝道:“王爷不必急,这个仇,自然是要报的,但她好不容易被你安排入京,哪能就这么死了?要死,也得让他为你办完了事,没用了再死。” “可是……” “没有可是,”南昭雪手指按在他唇上,“你要相信我,绝不会就此罢休,好戏在后头。” 封天极看着她清澈的双眸,接下她的指尖:“好,就让她再多活几日。” 封天极没再出门,有事也是让人到府里来找他。 反正,他就认定了,今天要躺平一天,守着南昭雪。 南昭雪暗自好笑,也由得他去。 虽在王府,但谁也没有闲着,封天极要处理事务,南昭雪还得试各种衣裳和首饰。 明天使团抵京,虽然她不必去迎接,但晚上的宴会也是要出席一下的。 好在她的衣裳都是碧月做,不是什么裁缝铺,在自己院子里试一试,丫环婆子们帮忙,热热闹闹,也算不错。 封天极的衣裳是内务府准备,南昭雪自认可没这个本事做什么女红针线,光是衣裳的样式和规制,她就分不清楚。 当夜早早睡下,第二天一亮,封天极也早早出门。 封天彻负责巡防营,又负责接待任务,担子很重,他必须在身后帮忙。 南昭雪不急着出门,封天极临行前留了字给她,到时候会让人来送信,乘马车直接入宫。 这种场合,南昭雪还是头一回赶上。 本不想在意,但现在她也代表战王府,和封天极一荣俱荣,还是要多少了解一些。 让崔嬷嬷和她说了半晌,又提前一个时辰梳妆换衣。 等衣裳和首饰都穿戴好,崔嬷嬷她们都看呆了。 “天爷呀,”崔嬷嬷赞叹,“以前是知道王妃美,却不成想美成这样,这……王妃,您是仙女下凡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好看,又这么善良能干?” 其它丫环也狂点头。 南昭雪看着负责镜里的自己,还真是不错,这副模样,和前世的她,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显得稚嫩一些。 还没满二十岁,真年轻啊。 这次进宫,南昭雪依旧带的是野风,给野风也换了衣裳,化了妆容,平时冷硬的小阎王,也变得娇俏。 南昭雪有她的打算,野风虽然性子有点野,但绝对的忠诚听话,而且身手也不错,关键的时候,说不定还要指派她点事情做。 马车出王府时,天边的落日只剩下最后一丝余晖。 南昭雪挑帘往外看,看到如血的残阳,不知怎么的,心微微跳一下。 马车缓缓驶向皇城,到城门口时,已经有不少马车停靠,一片灯火通明中,被拦下的人都老老实实自报家门。 虽说能来的都是显贵皇亲,但到了这儿,还是要按规矩行事。 百胜驾着马车,速度稍慢了些,但没有停下。 到城门口,出示战王府的令牌,便可长驱、直入。 在众人的一片艳羡目光中,马车缓缓走远。 南昭雪没有丝毫的不自在,这种特权,是封天极在边关苦熬多年,用命换回来的。 能入城的马车没几辆,宫道上来往的人不少,但都行色匆匆,很安静。 走着走着,后面又传来车轮声。 南昭雪挑起车帘往外看,来的这辆马车极为华丽,彩色的走马灯就挂了好几盏,上面画的图案栩栩如生。 光线照着马车上的装饰,各色宝石闪瞎人的眼。 南昭雪觉得这辆车有点眼熟,还没想起来,那辆马车已经追来,赶超了他们,在错身而过的刹那,风吹起的车帘里,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长公主。 南昭雪这才想起来,难怪觉得这辆车眼熟,以前在蒋家铺子门前见过。 不过,她不是被禁足了吗? 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百胜见马车超过他们,有点不服,想要追赶,南昭雪低声吩咐:“不要与她计较,争这种长短。” “是,属下明白。” 看着马车远去,南昭雪无声冷笑。 放出来了又如何?无论她怎么肆意张狂,都别想招惹战王府,否则,管她是怎么回事,都定不会轻易放过。 使团此时已到,参加接风宴的官员也都到了,正和他们交谈。 封天极没进大殿,就在外面关注着防守的情况,眼睛不时瞄向宫道那边,等着南昭雪。 润安公主已经到了,蒋锦皓缠着封天极,问长问短。 看到长公主的马车,润安公主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封天极也没想到,长公主会来。 他下意识看向女客所在偏殿门口,对蒋锦皓说:“去请姑母,我在那边等她。” 蒋锦皓也气得够呛,赶紧去找润安公主。 “姑母,”封天极开门见山,“今日人多且忙乱,有什么不周的,您多担待。” 润安公主脸色稍缓:“天极,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种场合,我会顾全大局的。” “多谢姑母。” 润安公主脸上浮现一抹笑:“这次的差事,无论前朝还是后宫,都办得不错,真没想到,林妃沉寂这么多年,竟有这份能耐。” “林母妃一向坚忍,只是不屑于那些争斗罢了。” 润安公主不想讨论这个,环视四周道:“雪儿呢?怎么还不见她来?” “应该快到了。” “我有好些日子没见她了,还真是怪想的,她让皓儿给我带的东西,我都很喜欢,”一提到南昭雪,润安公主脸上就充满笑意,“天极,你是真有福气。” “是的,”封天极眼睛带笑,“姑母说得极是。” “好好待人家,夫妻和睦,才能一切顺利。” “是,谨记姑母教诲。” 正说着,就听有人高唱一声:“太子妃到!” 润安公主低声说:“我先过去了,一会儿雪儿来了,就让她过来找我,我与她一起,不会有人欺负她。” “好。” 殿内殿外,灯火通明,殿内还挂了几颗夜明珠,光芒雪亮又柔和。 封天极看着缓步而来的太子妃,目光不禁微微一凝。 嗯? 怎会如此? 第五百零五章 战王妃的风采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妃穿一身天蓝色衣裙,绣精致百花图案,行走之间,花色在灯光下似徐徐绽开。 她的乌发梳成复杂的样式,戴成套的赤金镂空镶嵌宝石的头面,额间垂下一粒红色宝石,熠熠生辉。 她今日的妆容也很是精致,皮肤光润,给她略显平淡的五官增色不少。 这样贵气的装扮,再加上她太子妃的威仪,生生把气质拔高了好几节。 她走得缓慢,毫不在意那些投射过来的,探究的目光。 那些支持太子的官员此刻不禁暗暗称赞:太子妃,果然不愧是未来国母,当真是大家风范,贵不可言。 这也是太子妃此行的目的之一,她不想参加什么宴,但她此时必须让人知道,太子虽受了伤,可代表东宫就被人压下去。 她一到,女眷那边的贵妇小姐也都起身行礼。 太子妃略点头,叫了起。 刚要说话,把刚才的形象巩固一下,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门外。 但见远处暗影中,缓缓走来一个女子。 她穿着明艳的正红色衣裙,衣裳上没有绣什么图案,但行走之前,隐约有华光流动,映着天上月光星辉,似连月亮都心甘情愿为她陪衬。 外披的紫狐大氅,毛色光亮丰硕,衬着她肌肤胜雪,额间一点朱红花钿,娇美艳丽。 她的眉长而浓,眼尾微微挑起,目光流转间,似平静无波,却又有锐利华光,遥遥扫来,若天上神祗,俯瞰世间凡人。 现场倏地一静。 封天极眼中荡起笑意,快步迎上去:“冷不冷?” “不冷,百胜在马车里备了炭火,很暖和,”南昭雪轻声说,“人多吗?” “不少,不过不用担心,没人敢欺负你,润安姑母在,一会儿你可以去找她,不会闲得无聊。”封天极声音带笑,“一会儿父皇来,入座之后,你就能与我在一起了。” “可以吗?” “别人不可以,我们是可以的。” “好,”南昭雪点头。 别人还在惊艳中,不知道她是谁,见封天极上前,两人低声浅语,姿态亲昵,就猜到是战王妃。 惊艳中又带着浓浓的忌妒,不是说战王妃是粗鄙商户女,不是说她不懂礼数吗? 怎么瞧着…… 润安公主正想要上前去,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六嫂嫂!” 南昭雪回头,看到卓江玲像只展翅的小鸟,朝她跑过来。 封天极看到她就头疼:“你……你安分些,稍后她是要与本王坐在一起的,你休想拉走。” 卓江玲眼睛忽闪:“还能这样?那六嫂嫂,稍后你跟我坐在一起吧,我们是女席,也自在些。” 封天极:“……” 南昭雪差点笑出声:“你早到了?” “可不是,我母亲生怕迟到,早早拖起来我打扮,把我弄得像木偶一样,在里面呆半天了,无聊得很。” 南昭雪冲不远处野风招招手,野风把一个小布包拿过来。 “给你带了点东西。” 卓江玲眼睛唰一下亮了:“还是六嫂嫂对我好,有小熊头吗?” “有的。” “走走,里面去,外面太冷了。” 封天极眼睁睁看着南昭雪被卓江玲给拉走了。 润安公主和卓夫人都迎上来,热情地打招呼。 其它的贵妇小姐表情心情各异,但见她们两人都如此客气,也有些意外。 太子妃被夺了风头,看南昭雪比她这个太子妃还有派头,还贵气,心里难掩怒意。 她和南昭雪之间,可不仅仅是嫉妒。 “六弟妹,几日不见,你容光焕发,这气色瞧着真是不错,”太子妃浅浅笑道,“你这身衣裳,是月光锦的料子吧?” 太子妃一开口,立即有人接话道:“可不是,刚才臣女就说瞧着眼熟,竟然是月光锦!这料子可是金贵得很,整个京城也没几匹,像我们都是做个披肩,点缀什么的,战王妃就如此穿在身上,可真是大手笔。” 南昭雪没看此人,目光掠过太子妃,一看之下,心里也顿时掀起疑惑。 太子妃的脸……怎么如此白嫩光滑? 之前她被封天极夜入东宫毁花脸,刀刀割得皮开肉绽,这么短的时间,别说是变成这样不留伤疤,就算是伤口痊愈都不可能。 南昭雪心里疑惑丛生,这太子妃也是不知道伤她的人是封天极,否则,也不会如此大摇大摆的露出脸。 她淡然一笑:“什么料子我不懂,大不大手笔也不清楚,这是之前父皇赐的,王爷找人做的,本王妃只管穿,其它的不知。” 太子妃脸上笑容凝固,本来这月光锦贵重,她还想借机让南昭雪激起其它人的不满,现在倒好,一句皇帝赐的,把所有人都打哑了。 卓江玲看向方才说话的那位小姐,捂着嘴笑道:“真是的,自己小家子气,就觉得别人也和她一样小家子气!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担不担得起!” “父皇疼爱六弟妹,你也教教本宫,如何讨父皇欢心?”太子妃岔开话题接着问。 南昭雪若有所思:“太子妃这话,倒是问住我了。 我也没怎么刻意讨父皇欢心,大概是因为我与王爷夫妻同心,恩爱和睦,不让父皇操心,他老人家看着高兴? 父皇是一国之君没错,但他也是个父亲,当父母的都希望孩子过得好。 三天两天吵架生事,今天房子着火,明天出人命,整天幺蛾子事儿不断,谁也不会痛快。” 太子妃:“……” 她的脸青红交加,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噎死。 南昭雪心里冷笑,一段时间不见,这个西贝货只怕是忘了,和她说话,最好是别东绕西绕,更别阴阳怪气。 一片静寂中,有人短促笑一声:“太子妃,你也算是东宫之主,做的都是大事,为父皇分忧,辅佐太子,才是你干做的事,用得着为几匹布而去讨什么欢心? 父皇若是知道你为此蝇头小利,如此作为,又岂会欢心?!” 太子妃心头一喜:“是,长姐教训得是。” 长公主。 众人一听这话头,都闭紧嘴,瞪大眼睛,安静如鸡地看好戏。 南昭雪轻轻拍手:“我当是谁,原来是长公主。” 第五百零六章 我也要护着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长公主站起身,傲然抬着下巴,看着南昭雪。 南昭雪无惧回视她:“果然是一阶更比一阶强,方才那位小姐说,平时只敢用这布料做个点缀,说我穿在身上是大手笔,太子妃本也有些羡慕,但到长公主这里,便是成了蝇头小利。” “是不是蝇头小利,我不知道,我只知为人子女,孝顺父母乃是天经地义,应尽的孝道,父母高兴,送给孩子一些东西,孩子欢喜收下,穿在身上,也是对父母的报答。 这扯到什么利不利?都说我是商户女,我尚且没想到什么利,长公主倒是先想到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我与王爷没有大本事,不能为父皇分忧,不似太子和太子妃那般身负皇恩重任,只想轻松过日子。 夫妻齐心,不养面首,不偷养外室,更不会仗着有几分权力,就视人命如草芥,什么人都敢杀。” “不敢不敢,我们胆子小,见不得血。” 长公主:“……” 众人:“??” 有战神、杀神之称的战王,见不得血? 长公主脸色陡然一变:“放肆!你在说谁!” 润安公主缓缓开口说:“谁干了那些事,说的就是谁,你动我皓儿的事,别人忘了,我可没忘。” 长公主咬唇:“姑母,那件事情我的确冤枉!再说,父皇已经让我禁足这么久,你还要想怎样?” 卓江玲小声嘀咕:“果然身份不同命不同,别人差点丢命死了,有的人禁个足都委屈。” 长公主一个眼风瞪过去,卓江玲翻个白眼别开脸。 林妃适时道:“好了,今日是给使团接风,来的都是宗亲或皇上器重的官员,使团当在,大家莫要丢了朝廷颜面,有什么不妥,装也要装出样子来,回头再说。” 南昭雪微抿唇,林妃娘娘还真是……这个说话风格,她喜欢。 比起珍妃那种绕来绕去的,要好多了。 当面提醒告诫,都老实些,装也得装像,给我忍着。 长公主冷笑一声:“林妃娘娘这话说得真新鲜,叫我大开眼界,没掌管过这种事,没见过大场面,生怕搞砸了吧?” “是啊,怕搞砸,”林妃点头,“长公主若不怕,可到外面大叫三声,我就敬你是个无畏之人。” “你……” 南昭雪忍不住笑出声,这次是真忍不住了。 恰在这时,图四海快步来了,到林妃面前道:“林妃娘娘,皇上有旨,时辰一到,请各位按位次入席。” “是,臣妾遵旨。” 卓江玲拉着南昭雪的性子,小声欢快地说:“六嫂嫂,你与我坐一起!” 卓夫人正要说她,图四海走过来:“战王妃,借一步说话。” 南昭雪跟他往旁边走几步:“公公,何事?” 图四海笑眯眯地:“王妃,王爷让老奴带话给您,说让您务必入席时与他坐在一处。” 南昭雪:“……” “另外,”图四海清清嗓子,有点欲言又止。 南昭雪一见他这样,心里就有数。 “公公,可是父皇有什么吩咐吗?” “王妃,上次您做的那种茶,还有吗?” “哪一种?” “就是第二次,里面有梅子的那种。” 南昭雪知道她说的是话梅,要是以前,给也就给了,毕竟是皇帝,用一点点东西,换回大好处,也不是不行。 但是,自从知道皇帝干的那些渣渣事,对封天极的生母那么不公,还不疼爱封天极,她就满心不爽。 “真是不好意思,公公,之前给父皇的那些是最后一批食材做的,而且是第一罐。其余的就都送到火锅店里了,我手上实在没有。” 南昭雪假意认真考量:“要不这样,等明年梅子熟了,我一准再做一些,必定给父皇送来。” 图四海:“……” 明年? 明天皇帝都不想等,还明年。 “王妃,不知要的都是什么食材?老奴或许可以帮忙找一找。” “是将熟未熟的青梅,越新鲜越好,做好之后和酿酒一样,要存放些日子,我那些是今年采摘下来就做的,一直存放着。” 南昭雪直接把话堵死。 想吃?没有。 除非去火锅店里,乖乖的付银子买。 说实话,想毒死皇帝的心都有,以后什么都不做,做了也只是给一点点。 图公公难掩失落:“如此,老奴就先告退了。” “公公慢走。” 众女眷依次进入大殿入席。 南昭雪走到封天极身边,他们面前放着一张小桌,摆着瓜果点心,稍后就会换成美酒佳肴。 她解下大氅,交给野风,在封天极身侧坐下。 抬眼看,像他们这样的皇室宗亲,是夫妻同坐,像长公主这种,就是独坐。 官员的家眷都是聚在一张大桌子上,男女分开。 他们的小桌对面,也是类似的几排小桌,就是桌子颜色不同,座位上还空着,应该就是使团人员的位置。 封天极小声对她说:“图四海是不是问你要东西了?” “嗯,跟你也说了?” “这倒没有,不过,我看他吞吞吐吐,八成就是要东西。” “我没给,说没有了。” “为何?” 南昭雪偏头看他:“因为你呀,我不高兴,就不给。” 她眼睛晶亮,说得理所当然,封天极看得心花怒放。 “你护着我,我自然也得护着你。” 封天极在桌子底下轻握她的手,嘴角不住往上翘:“好。” 两人说悄悄话,低头耳语的样子显得尤为亲密。 其它人看在眼里,各怀心思。 不远处的乐和郡主看得真切,心里不痛快,又不敢多说。 左右看看,姑母珍贵妃也没有来,大概是因为降了位分,觉得脸上无光。 她的大靠山没在,她更不敢造次。 她是真怕了南昭雪,不痛快也只能当个鹌鹑,决定只在心里气气算了,以后见南昭雪都要绕着走。 南昭雪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寻着方向一扫,乐和郡主吓了一跳,赶紧垂头吃水果。 南昭雪的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那一桌。 几个女子围成一桌,其中有一人和她目光一撞,对她颔首示意。 第五百零七章 吴离公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面无表情,没有理会对方。 封天极扫一眼过去,鼻子里哼一声:“李部侍郎真是晕了头,这种场合,带他这个庶女来。” 南昭雪低声回:“这才说明,这个李三娘的本事,的确不俗。” 封天极正想要说什么,外面有人高声喊:“使团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外看,就见一行二十来号人依次走入大殿。 为首的人穿着胡服,身材高大,十分魁梧,腰间系着带子,棕色的络腮胡子,皮肤微黑,环眼圆睁。 他左右看看,眼神谨慎,迅速掠过在场的人,着重在封天极和南昭雪这一桌上落了落。 他身侧的人,比他略矮,身材精瘦,穿的也是胡服,华丽绣着图腾,腰间带子上缀满宝石,脚上踩着皮靴。 他的头发梳成许多小辫子,缀在脑后,发梢还有一些小松石和宝珠,左耳上戴着一只圆形大耳环。 他的皮肤很白,眉毛淡且长,眼窝有些深,眼珠是棕褐色,鹰钩鼻子,嘴唇略薄。 身后的那些就高矮胖瘦,什么样的都有。 封天极低声对南昭雪道:“那个身材高大的,叫牧仁松,是吴离国的猛将,他们每两年选一次第一武士,现在的第一武士是他。” “另外一个呢?” “另外一个,是吴离国这次的使臣中身份最高的人,他们的二王子,拓跋安。” 南昭雪点点头:“那你之前和他们在战场上交过手吗?” 封天极摇头:“并没有,之前我在边关时,与我交手的,是上一位第一武士,这次他们来使,我也是看礼部的名单才知道的。 吴离国现在算是半个游牧民族,自从建房子,住城里之后,就更需要开展贸易,因此,这两年还算安定。” 恰在这时,皇帝也到了。 大家纷纷起身行礼。 拓跋安上前,牧仁松随后,始终站在拓跋安身侧。 “拜见陛下。” 皇帝微微颔首,表情依旧严肃,尽显皇家威仪:“罢了,来使一路辛苦,今日给你们接风洗尘,入座吧。” “多谢陛下!” 拓跋安行个礼,转身入座,又拱手道:“陛下,我们这次来,带着十足的诚意,我的妹妹也跟着来了,不知什么时候能让她拜见陛下?” 直入主题,真利索。 在场的人都竖起耳朵,等着看这位来和亲的吴离公主,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南昭雪觉得拓跋安最多也就是二十七八的样子,他妹妹,嫁给皇帝? 她看一眼龙座上的皇帝,额角的白发,眼角的鱼尾纹…… 又默默收回目光。 “陛下若是允许她现在过来,她还准备了舞蹈,可为陛下舞上一曲。” “舞蹈朕见得多了,”皇帝脸上浮现浅笑,“不过,既然是你们的一番心意,那就上来吧。” “是。” 拓跋安拍拍手,很快,一阵清脆乐耳的铃声由门外响起,由远及近,一条曼妙的身影也缓缓踏铃声而来。 她穿着火红色的衣裙,手肘手腕,以及腰间裙摆,都缀满了小铃铛,随着她走动而发出声响。 她脸上蒙着红色面纱,纱很薄,可见异域风情的脸,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睫毛浓密卷翘,似能勾魂夺魄。 到殿内,她行了个吴离国的礼,手臂顺势向上一扬,脚尖点地,翩翩起舞。 没有乐器,她满身的清铃就是乐器,铃声忽近忽远,忽轻忽重,像无形的丝线,轻扯着人的耳朵和心尖儿。 南昭雪看了一会儿,就微垂下眼睛,总觉得这响来响去的铃声,让她不太舒服。 说不上来的感觉。 忽然感觉指尖被握住,封天极的手指轻动,在她摊开的掌心写写划划。 南昭雪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仔细感受仔细看他写的是什么。 全神关注下,她也没看懂封天极写的是什么。 一舞罢,那些吴离国的人都鼓起掌,这边的人猛地回神,也跟着鼓掌。 皇帝浅笑点头:“这舞的确独特。” “来人,给公主赐座。” 图公公立即命人搬了张小桌,夹在皇家位置后面,比拓跋安的位置还要靠前。 明眼人心里有数,这是皇帝对这位公主满意。 “多谢陛下,玉儿敬陛下一杯,恭祝陛下福寿绵长,像天上的雄鹰一般神武。” 拓跋玉儿举杯,摘下薄纱,她的皮肤并非白润如玉,而是淡淡的小麦色,配上她深遂的五官,更显得明艳照人。 皇帝眸子微眯,嘴角噙着喜色,端起酒杯道:“好。” 一杯尽,图四海又给他满上:“大家共同举杯吧!” 众人举起杯,说着祝贺的词。 图四海打了个手势,乐声四起。 南昭雪不想看皇帝那副老牛想吃嫩草的嘴脸,趁着乐声对封天极说:“你在我手心写的什么?” 封天极眨眨眼:“什么也没有,就是看你不爱看她跳舞,随便划划吸引你注意力。” 南昭雪:“……” “你觉得这位公主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封天极夹一筷子烤羊肉给她,“这种肉很好吃,你尝尝,要是喜欢,我就把羊给你要来。” “这是什么羊肉?”南昭雪成功被带偏。 “就是他们带来的那些,”封天极说得一本正经,“正好我的庄子就在城郊,用来养这些正好。” “果然好吃,”南昭雪又吃一口,“这羊肉比火锅店的还要嫩一些。” 她还没吃完,就感觉到两道目光看向他们。 确切地说,是看向封天极。 她正欲抬头,封天极低声说:“别理会。” 慢慢吃完,她拿帕子擦嘴角,抬眼似无意往那边一掠,看到那位拓跋公主匆匆别开目光。 南昭雪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问封天极:“你认识?” “不认识,第一次见。”封天极坦然回答。 他忽然往她面前一凑,声音又低缓暗哑:“雪儿吃醋了?” “还真没有,”南昭雪叹道,“毕竟习惯了嘛,一会儿一个郡主,一会儿又多出来一个儿子,现在再多个公主,也没什么意外,本王妃早麻了。” 封天极:“……我错了。” 南昭雪忍不住轻笑,目光一偏,忽然发现,有一个位子空了。 第五百零八章 本王的王妃不会人前献舞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目光掠向座位周围。 “怎么了?”封天极低声问。 “长公主不见了。” 封天极往那边一看,的确是。 他正想派人去找一找,忽然,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乐声。 这声音飘缈,高远,似从天上来。 殿内不知谁惊呼一声:“看门外!” 众人随即看向门口,就见殿外两棵树之间有无数晶晶亮的东西正在洒落。 映着烛火灯光,格外梦幻。 亮粉还未洒完,又有一名女子慢慢从空中降落,她穿着月白色舞裙,挽带在身后飞舞,如月中仙子降落人间。 她怀中还抱着琵琶,手指轻轻拨动,声音犹如天籁。 落到地上,她连舞边弹,缓缓到殿内。 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长公主! 长公主的舞不是绝佳,琵琶弹得也并非无双,可这个出场实在太让人震撼,完全让人忽略了其它。 封天极嘴角微勾,凑到南昭雪耳边说:“雕虫小技。” “我看也是,”南昭雪深以为然,“那两棵树上,定然安放了机关。” “早知道就在刚才出手,把她从半空中打下来,”封天极十分后悔。 南昭雪:“……” “她这是早就计划好了,要重新正名,以这种惊艳的方式,让人们记住她,忘记曾经,”南昭雪一眼看穿长公主的心思。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就凭这?” 一曲舞罢,掌声雷动。 不少文官连连点头称赞,有的还说了几句酸诗,极尽拍马屁之能。 长公主俏脸微红,抱着琵琶上前,对皇帝行礼:“父皇,儿臣献丑了,适方才见吴离公主一舞,便想着礼尚往来,我们也可舞一曲,儿臣没别的本事,不能为父皇分忧,只有这点小才艺。” 皇帝笑着点头:“好,你能有此心,朕很高兴,回座位歇息吧,稍后有赏。” “儿臣不敢受赏,不如转赠给此次负责守卫宫城的神策军,以慰他们这段时间的辛苦。” 皇帝哈哈大笑:“好,好,都有赏。” 南昭雪无声冷笑,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脸皮真厚啊。 长公主心中欢喜,抬着下巴,一改今天刚来时的阴沉,又恢复往日的骄傲张狂。 她知道,皇帝这是原谅她,既往不咎了。 她得意忘形,没有回座位,而是转头看向南昭雪。 “早听说战王妃也是惊艳才绝,让人佩服,不知能否也展示一下才艺?你们商户女,应该是从小就培养各种才艺吧?这样才能有机会嫁入高门,是不是?” 原本热闹欢笑的场面又倏地一静。 都知道战王妃出身不高,可没想到长公主会这样当众提起。 封天极脸色当即沉下来,就要起身反驳。 南昭雪轻轻按住他,对皇帝诧异道:“父皇当初赐婚,是看上了儿媳的才艺吗?您觉得儿媳的哪项才艺,能比得过长公主?儿媳实在惶恐。” 皇帝:“……” 南昭雪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当初赐婚,除了当年南昭雪的外祖为皇商时曾立下一个大功,那时皇帝还是皇子,这个功劳就落在皇帝身上,他欠南家一个人情。 再后来就变了味道,为了牵制封天极,给他找个出身低的王妃,南昭雪就成了他的绝佳人选。 美其名曰:冲喜。 但是当着这么多朝臣官眷,还有使团的面,无论哪种他都说不出口。 皇帝清清嗓子:“不许胡说,你与天极乃是天作之合,也是朕精心为天极挑选,如今你们夫妻恩爱和睦,朕心甚为欣慰,哪与什么才艺有关?” 南昭雪对长公主浅浅一笑。 她不用答,皇帝替她说了。 长公主还想说什么,皇帝沉下脸:“好了,你累了,休息吧。” 看着他又变了脸,长公主不敢再多说,只好归座。 拓跋玉儿忽然出声道:“陛下,玉儿觉得,长公主方才说得对,礼尚往来,长公主的舞跳得很好,不知……战王妃能否也献上才艺?稍候玉儿愿意再弹奏一曲。” 南昭雪掀眼皮看向她,真是邪了门了,好好的安静的做你的美少女不行吗? 这时,坐在女眷席中的李三娘站起来,对皇帝福了福身,又对南昭雪说:“王妃身份尊贵,若是不便,臣女不才,臣女愿意替王妃试一试。” 南昭雪忽然心生烦躁,这些人,一个个的,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看到她微皱的眉,封天极握住她的手,看也不看李三娘:“不必。王妃没有什么不便,也不是没有才艺,只是,本王的王妃,不是在这个时候卖弄,让别人看着赏乐的。” 这话一出口就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儿。 拓拔安挑眉道:“战王殿下,此话言重了,方才我妹妹也跳舞了,而且也说了,礼尚往来而已。” “礼尚往来?”封天极目光微凉,声音更如浸透凉冰,“你此番带使团来,是主动来和亲,献上你的妹妹,你的妹妹,就是礼。她可人前献舞,可哗众取宠,以此为傲,本王的王妃却是不能。” “你!”拓跋安白脸迅速涨红,满脸羞愤。 “封天极!”长公主浑身僵硬,忍不住叫一声,“你什么意思?” “怎么?长公主听不懂?”封天极反问。 朝臣都低下头,假意没有听见,天爷呀,这种话题,他们可不敢多说一个字,连听都不敢的! 皇帝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他刚刚才夸了长公主,可现在,封天极说的也没有错。 正在僵持,南昭雪开口说:“父皇,儿媳以为,歌舞可助兴,是因为和平,因为无战事,我们能才坐在这里喝酒跳舞,谈笑风生,但是和平,并非是用歌舞换来的。” 南昭雪缓缓起身,目光在拓跋安等人身上掠过:“父皇,才艺儿媳就不展示了,但儿媳可作一首诗。” 皇帝的脸面勉强挽回一点:“哦?什么诗?” 文官们也都竖起耳朵,忽然想起,战王妃之前有两首诗传得特别广,把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的宋小姐也压下去。 南昭雪傲然而立,神色严肃,殿内夜明珠辉都不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 她缓缓开口,清冷的声音响彻大殿。 第五百零九章 才惊四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字字清晰,犹如珠落玉盘。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她上前一步,对皇帝行个礼:“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殿内鸦雀无声。 此时仿佛不是置身在富丽堂皇的大殿,而是在一座城池之上,敌人如同黑云,滚滚自天边压来。 而城墙之上,守城军士身穿铠甲,映着阳光,一寸不会退让。 尤其上过战场的封天极和镇国公等武将,正是心头巨震,像是穿过时光,又回到镇守边关的岁月。 这不叫才艺,这叫风骨和气魄! 比起什么舞,什么乐,胜过千倍万倍! 面对使团,这才是应该有的样子。 皇帝眼睛微眯,眼底的震惊闪过,盯着南昭雪。 他这个儿媳,还真是……颇有几分文采。 “好,好一个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他沉声点头肯定,“不错,果然是好诗!来人,赏!” 图四海亲自端着托盘,上面放着金灿灿的黄金锭子。 今天是接见使团,皇帝一早也猜到会有什么节目,赏赐也是早早备下的。 这一份儿,是最大的。 南昭雪也没推辞,又手接过:“多谢父皇!” 封天极也上前到她身边:“儿臣多谢父皇!” “你谢朕什么?这些可是赏给你媳妇的。” “儿臣知道,不会贪她这些黄金的,王府的中馈都是她在管,”封天极恭敬行礼,“儿臣要谢的是,多谢父皇当初给儿臣赐婚,才得以这么好的王妃。” 太子妃:“……” 长公主:“……” 满肚子酸水儿的乐和郡主:“……” 皇帝笑了笑:“为人父母,当然希望你们过得好,好好相处,别辜负了朕的美意就好。” “是。”两人异口同声道。 封天极牵着南昭雪回归座位,图四海朗声道:“奏乐!” 乐声起,把刚才的插曲和一切尴尬都淹没。 南昭雪眼角的余光,瞄到李三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别提多尴尬。 呵,自找。 皇帝喝了几盏酒,推脱不胜酒力,由图四海扶着离席。 没多久,拓跋玉儿也退席。 看见的人只当没有看到,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南昭雪心说好不要脸,低头,封天极给她碟子里放了一筷子菜:“你尝尝这个以前在宫里住时,我最想吃的就是这个,但总也吃不到。” 南昭雪抿一口:“豆腐?” “对,是豆腐,据说做法很讲究,用的豆子也不一样,”封天极说着,嘴角含了笑,“其实现在看,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就是当时吃不到,所以才念念不忘。” 南昭雪心头陡然一酸,说出来谁会信,堂堂皇子,连一道想吃的菜都吃不到。 “她今天晚上没来?” 南昭雪没明说,但封天极也知道她指的是谁。 “嗯,据说是身体略有不适,前几日受了风寒,不好再多走动。” 南昭雪暗自冷笑,胡说八道,只怕是觉得降了位分,参加的话座次安排靠后,不似以往一般,由她掌控一切吧? “那过后要去看看吗?” 封天极点点头:“我去看一眼,你在这里等我就好,我不会去太久。” “一起去吧。” 虽然南昭雪不想见珍贵妃,但她不想让封天极一个人去面对。 她能感受到,封天极在面对珍贵妃的时候有多纠结,一方面是养育之恩,另一方面这恩情里却像掺了碎玻璃。 “不用,”封天极握握她的手,“我很快就能回来。再说,我们俩都离开的话,也会太引人注目。” “好吧,”南昭雪点头答应。 又过了一会儿,乐声更加热闹,有的人也离开座位,或者去放水,或者去外面吹一吹风。 封天极也趁这个时机离开。 南昭雪独坐,低头看这些菜色,时不时有小太监和小宫女过来给换新的。 那盘豆腐,她没让换。 研究研究做法,没准还可以给封天极做一做。 卓江玲悄悄走到她这边,凑过来小声道:“六嫂嫂,你看什么呢?” 南昭雪抬头:“你怎么过来了?快来坐。” “皇上走了,大家都放松,规矩也不那么严了,一会儿六哥哥回来,我就回去。” 卓江玲手托着腮,无比崇拜地看着她:“六嫂嫂,你怎么这么厉害?” “干什么?什么意思?”这目光让南昭雪有点发毛。 “就是特别厉害呀,”卓江玲目光一扫,“京城第一才女,左丞相家的宋小姐也在,你不知道,我看得真真儿的,你念完那首诗,她脸都白了。我猜,那应该叫自惭形秽。” 南昭雪记得,那回在梅园,给封天彻相亲,就有那位宋小姐,自恃才情过人,还看不上封天彻。 正说着,一个宫女从外面进来,张望了一下,迅速往南昭雪这边来。 南昭雪看她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上前压低声音道:“奴婢见过王妃,奴婢是余嫔娘娘宫中的,特别请王妃去宫中一趟,有要紧事。” 南昭雪奇怪:“有什么要紧事?王爷不是怎么过去了吗?怎么?没有看到王爷吗?” “不是,王爷在宫中。” 宫女抿着嘴唇,眉眼间有几分焦急之色。 南昭雪一见,就知道定然有事。 “究竟怎么了?你且明说!” “回王妃,奴婢不敢撒谎,实在是余嫔娘娘交待,此事不宜张扬,更不能让您着急,王爷他……” “王爷怎么了?快说!” “王爷旧疾复发了……” 话还没说完,南昭雪霍然起身往外就走,野风随即跟上。 卓江玲也有点懵,赶紧追上去。 到殿外,小宫女拦着她和野风道:“二位,你们就别去了,娘娘说,只请王妃一人去,王爷旧疾复发,在这样的场合,知道得人越少越好。” 南昭雪回头看她:“没事,江玲,野风,你们不用跟着。” “主子……” “没事的,放心。” “好。六嫂嫂,小心。”卓江玲心有不舍,但还是听从南昭雪的话。 看着南昭雪走远,赶紧回殿内,和她母亲说明情况。 南昭雪脚步飞快,不断催促前面的小宫女。 夜风徐徐冰凉,只起前面小宫女的裙摆,淡淡香气袭来。 月亮在云层中探出头来,不远处有一片湖,镜面般的清亮。 穿过小路,快到湖边的小树林时,南昭雪开口问:“快到了吗?” 第五百一十章 再说,就让你眼瞎嘴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小宫女在前面头也没回。 “就快到了。” 南昭雪目光掠过四周:“这好像不是去余嫔娘娘宫中的路吧?” “回王妃的话,这条路近一些,穿过小树林,很快就能到。” “是吗?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 “奴婢贱名,不敢污了王妃尊耳。” “王爷现在情况怎么样?发热严重吗?” “挺严重的,否则娘娘也不会让奴婢来请王妃……” 小宫女话还没说完,南昭雪一脚踢在她后心,她打着滚儿就翻出去。 “啊,王妃,您……” “谁让你来的?王爷旧疾发作,根本不会发热,你究竟是什么人?” “奴婢真的是余嫔娘娘宫中的……” “南昭雪!”一声喊,拉回南昭雪的视线。 长公主披着大氅,只带一名侍婢,站在不远处。 “原来是长公主,”南昭雪不慌不忙。 此处没有别人,更不必惺惺作态,假装恭敬。 “你好大胆子,竟然在宫中打人,”长公主往前走几步,“一个卑贱的商户女,如此嚣张!” “卑贱,”南昭雪微挑眉,咀嚼这个词,“我还以为,长公主应该没脸说这个词。” “我出身是不如你,但这和你本人没有半点关系,你无非就是会投胎,有个好爹而已,你自己有什么可骄傲的? 就你干的那些丑事,呵,全京城的人都清楚,要不是因为你这个身份,得浸猪笼吧?” “放肆!”长公主怒喝。 “不容我放肆,我也放肆多回了,”南昭雪轻蔑笑笑,“商户怎么卑贱?没商户,商业不流通,你们吃什么用什么?没商户纳税,你的钱从哪来?” “下三等的事让你说得多骄傲,呵,”长公主反唇相讥,“你真不愧和封天极那个贱种是夫妻,真是天生的一对!” 南昭雪脸上的笑容一收,眼中冷意刹那如冰凌:“你说我不要紧,但说王爷就不行!” “不行你能奈我何?” 话音未落,南昭雪到她近前,本想抽她几个耳光,但瞬间又改了主意。 弹开腕间手镯,里面有根细细银针,针尖刺中长公主的穴位,她痛得瞬间面目扭曲。 “啊!你……住手……” 南昭雪针往下走:“嘴这么毒,信不信我把你扎哑!” 光线映着她的眼,明亮得惊人,冷意透出,长公主只觉得一股子寒意顺着后颈流窜到四肢。 此时此刻,她真的相信,南昭雪说的是真的,真敢干。 “你……你放开长公主!” 长公主的侍婢哆嗦着说。 南昭雪拔出针,针尖逼近长公主眼前:“记住,以后再敢拿我家王爷的身世说嘴,让你眼瞎嘴哑!” 长公主呼吸急促,在南昭雪低头收针的瞬间,她恶从胆边生,把心一横,伸手用力一推南昭雪。 “扑通!” 南昭雪掉入湖中。 水花溅起,长公主被溅了一脸,冰冷的湖水让她打了个激凌。 此时看着水面上的波纹,她也有点后怕了。 小宫女哆嗦着问:“公……公主,王妃她……这可怎么办?”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什么怎么办?!她死了最好,关本宫什么事?快走!” 小宫女不敢多说,提着灯笼,主仆二人快速往前走。 她们刚离开不久,就有巡查的人发现,高呼有人落水。 今天晚上有使团在,安全方面犹为注重,封天彻带兵在宫门口,里面有神策军。 发现有人落水,一队神策军赶紧举着火把过来,看到水上飘着一样东西,赶紧打捞。 捞上来一瞧,是一件紫狐大氅。 一见这大氅,他们心里就“咯噔”一下,要是寻常的太监宫女,倒可以暂时隐瞒不报,回头再说。 可这……分明就是身份尊贵的人才能有的。 他们不敢怠慢,一边留下人继续打捞,一边有人赶紧去禀报,查实究竟是什么人。 李秉直跟着皇帝离开了宫殿,留值的副统领。 副统领一听禀报,心头就一凉,目光迅速在殿内掠过。 女眷席那边倒是不缺人,再看皇室宗亲这边…… 太子妃不在。 副统领头皮一炸,但又一想,太子妃好像穿的不是紫狐大氅。 再看,战王妃不在。 他正想找什么由头过去问问,一个眼睛如狼的小丫头走过来。 “你在找什么?” 副统领心里又烦又紧张,正想说她几句,猛地想起,这小丫头似乎是站在战王妃身后,又把话噎了回去。 “姑娘,战王妃呢?” “我家主子被余嫔的人叫走了,”野风察觉到他的紧张,“发生什么事?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副统领也无心在意她的态度语气,低声道:“你去找找王妃。” 野风拧眉:“我头一次来,不知道路,究竟怎么了?” 她回头看卓江玲,最后又看向润安公主。 副统领现在也不确定,一时犹豫要不要和野风说。 野风已经迈步向润安公主走过去。 副统领见她站在润安公主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润安公主脸色微变,立即跟着她出来。 “发生何事?” 副统领下定决心,快速道:“公主,方才下官的人来报,湖边有人落水,打捞上一件紫狐大氅,人还没有找到,下官……” 他还没说完,野风像一阵风,迅速出去,手抓着报信的军士就往前面拖:“带路!” 副统领吞口唾沫:“公主,目前还不确定,能不能麻烦您,找一找王妃,也许弄错了……” 润安公主咬牙低声喝:“今日穿紫狐大氅的,我就瞧见战王妃一人。” 她一边说也赶紧往外走,吩咐身边的嬷嬷:“快,拿本宫的腰牌,去余嫔那里看看战王在不在,让他尽快来,本宫过去找。” “是。” 副统领跟在润安公主身后。 蒋锦皓也追上来,问发生了何事。 “皓儿,你在此处看着,”润安公主低声叮嘱,“看有没有人有什么异样,有没有借口故去,来回如何,这里交给你。” 蒋锦皓魂儿都飞了,连连点头。 润安公主看到卓江玲也在往这边张望,又叮嘱:“先不要告诉江玲。” “……是。” 第五百一十一章 直接以死谢罪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正在余嫔的宫中。 烛火有些暗,映着她的气色确实不怎么好,这屋子里的一切也都灰蒙蒙,远不及原来做贵妃时,宫殿中灯火辉煌,富丽堂皇。 “咳……”余嫔又咳嗽两声,平稳住气息说,“我也没有什么大事,都是老毛病了,天极,你去忙吧。” 封天极端起药碗:“不急,您身子不好,先喝药吧。” 曹嬷嬷双手接过:“王爷交给老奴吧。” “不必,本王亲自来。” 余嫔浅笑:“这种事,你又何必亲自动手?我又不是小孩子,也没老到这个份儿上。” “您当然不老,”封天极小勺递到她唇边,“永远都是年轻时的漂亮模样,儿臣还记得,雍王兄他们,最嫉妒的就是您比他们的母妃好看。” “你这孩子,怎的也会说这种话哄我开心了?” 她张开嘴,喝下药,那股子苦味儿瞬间在口腔炸开。 刚咬牙吞下,下一勺又送到了。 好不容易喝完,曹嬷嬷赶紧递过蜜饯来,封天极伸手拦住:“你怎么做事的?母妃咳嗽,不能吃甜腻的东西,拿下去!” 曹嬷嬷:“……” 她不敢反驳,放下蜜饯又去倒茶水,可这天气寒冷,茶也是热的,一时半会儿没法喝。 余嫔皱着眉,苦得一个字都不想说。 早知道封天极非要亲手喂她吃药,她才不会让人把药端上来,本来就是想着装装样子罢了。 好容易等到茶能入口,她感觉嘴里都苦得发木了。 “你那王妃呢?没和你一起进宫来?” “来了,雪儿还在大殿,父皇刚刚离席,儿臣趁机过来看看,若是我二人都离开,太过醒目。” 余嫔的脸色在听到皇帝离席的时候,微微一变。 “那个吴离公主,如何?” 封天极垂眸道:“您不必管这些,左右不过是个和亲的,即便是公主,吴离现在实力不如我们,也不会给她太高的位分。” 不会太高,怎么也比嫔位高。 余嫔心口一阵发堵。 年轻,位分又不会太低,还是个公主,即便容貌一般,也就有了有子嗣的机会。 更何况,能和亲的,就没有容貌丑的。 她正烦躁,外面有脚步声和说话声。 曹嬷嬷赶紧出去看:“什么人放肆,敢在这里喧哗?” “嬷嬷,我是润安公主派来的,请问战王殿下可在?” 封天极在屋里听得清楚:“儿臣出去看看。” 余嫔点头,也懒得留他。 “何事?” 封天极心里预感不太妙,如果不是紧急的事,润安姑母不会差人到这里来找他。 “王爷,”嬷嬷也是个聪慧稳重的,“我们公主有要紧事,想当面和您说。” “好,”封天极回头对曹嬷嬷说,“你去回母妃一声,请她吃过药早点休息,本王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请安。” “是。” 封天极大步往外走,一出宫门即刻问:“究竟何事?可是雪儿……” “王爷英明,王妃她落入湖中,暂时……下落不明。” 封天极脚步一顿,眸光刹那似出鞘宝剑,瞬息间又拔足狂奔,若雷霆般奔向湖边。 湖边已经亮起火把,沿着岸边散开,一簇簇火苗像在封天极的眼底炸开,蔓延到心底。 他一路狂奔,正在搜索的神策军发现他:“谁?” 刚要过来阻拦,他一甩胳膊把人甩开:“滚开!” “你……王爷!” 还没来得及行礼,封天极已经奔远。 他看到放在水边的紫狐大氅,伸手去拿,一名军士赶紧道:“王爷,这大氅湿透了……” “滚。” 封天极捞起抱在怀里,冰凉感浸透他四肢百骸,和心底的火气冰火相激。 没有半点南昭雪的温度。 心慌得不得了。 像从腔子里飘出来,整颗心都没了归处。 他抢过一个火把,看着茫茫水面,不知道从何处找起。 最先发现的军士壮着胆子,把发现的过程说了,封天极一言未发。 野风白着脸跑过来,头发也散开,眼神时而迸发狠意,时而一片茫然。 “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没在雪儿身边?” 野风喉咙发堵,抬手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哑着嗓子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去找,”封天极把令牌给她,“找那个宫女。” “是。” 副统领赶紧过来,拱手道:“王爷,下官疏忽,没有察觉到,实在是……” 封天极头也没回,眼睛看着水面打断他:“闭嘴。加派人手,寻找王妃,若是王妃有什么差池,你不必请罪,直接以死谢罪。” 副统领:“……” 封天极懒得理会他,此时百胜也过来,他把大氅交给百胜,连同他自己的大氅。 百胜心头一炸:“王爷,您要……干什么?” “下水。” “可是,王爷,这天冷水……”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他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拦不住封天极。 封天极正要下水,百胜忽然一把拉住他。 “放手。” “王爷,”百胜冲他递个眼色,“您来。” 封天极不明所以,心急如焚,但也知道百胜不会胡闹,跟着他往前奔了几步。 来到一棵大榕树下。 虽叶子掉落不少,但因为年数极长,枝干特别茂密,如一把大伞撑开,很多叶子没有掉落,落在树枝上,厚厚的一层。 百胜没说话,伸手一指枝条中间。 封天极目光猛地一凝,心头迅速狂跳。 那里有一小点亮光,明三下,灭一下。 这光亮和别的灯火不同,不像是火,比夜明珠更亮,不知道是什么。 封天极夺过百胜怀里的大氅,纵身跃上。 百胜抱着湿的紫狐大氅,举着火把,继续向前找。 榕树上,封天极摒住呼吸,双手紧紧抓着大氅,喉咙滚动几下,才哑声说:“雪儿?” 那点光又亮了亮。 他脚尖一点,再次跃上,看到躲在那里的南昭雪。 她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眼睛黑白分明,似乎也带着潮气。 像一只软萌弱小的猫咪。 封天极的心像被狠狠击中,眼底都泛起水意来,拿着大氅把她紧紧抱住。 “我在这里,我在,对不起,对不起……” 他语无伦次地表达,刚才还像游魂一样的他,此时的心仍旧飘浮的,他无法想象,要是南昭雪真的…… 南昭雪窝在他怀里,心神慢慢地稳住。 “我带你下去。” 南昭雪拉住他,缓缓摇头。 第五百一十二章 必先让其疯狂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的确是冻得不轻。 尤其是初落水的时候。 但这一下,也是她故意受的,已经做好思想准备,在落水的刹那,就解开身上大氅。 她水性还可以,虽然不能像时迁似的在水底下很长时间,但也足够应对。 她就是要这一下,给长公主这个机会,把事情闹大,把长公主翻身的苗头彻底压死。 长公主心肠歹毒,又身居高位,关键的是,她对封天极早就心存不满。 若是让她再翻身,她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封天极。 欲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长公主心生恶念,在推她入水的时候,她就打定主意,演一场苦肉计。 不过,这水也真……他娘的冷。 她提气摒息迅速往前游,避开刚开始那几个军士,看到这棵大榕树,悄悄上岸。 冻得瑟瑟发抖时,忽然想到那本气机书,她迅速调息打坐运气,那股子寒意也慢慢被消退,里面的衣裳也慢慢变干。 神奇却有效。 她正准备加速再来一次,就听到野风的声音,在琉璃戒里找了找,找到一只微型小手电,手指那么大,用电池,电池用完也就完事儿,所以,她极少用。 亮光闪了几次,奈何野风这丫头心里着急,又没有见过手电,根本没有发现。 她只好又收回,加速调息。 直到封天极来,看到他的模样,南昭雪鼻子就有点发酸,用小手电提示几次,封天极也没发现。 看到他要往水里跳,南昭雪急得加快速度,甚至想干脆现身,再找机会对付长公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封天极跳水。 好在,百胜看到了。 百胜曾经见过那种神奇的光源,还羡慕时迁得过两个,而且,时过也没少向他显摆。 听完南昭雪的话和计划,封天极捧着她的脸,用力吻住她的唇。 “你总说,要注意安全,没有什么比命重要,那你呢?你可知道,我刚才……” 从未如此害怕过。 南昭雪搂住他脖颈吻住他:“我保证,最后一次。事不宜迟,你下去找百胜和野风,让他们配合。” 封天极又用力抱了抱她:“对不起,是我的错,没能给你简单的生活。” 这一路走来,南昭雪陪着他,辛苦奔波,殚精竭虑,全都是因为他身边的人和事。 “好了,不说这些,心疼我,就别让这些白费。” 封天极目光凛冽:“好。” 他跃下树梢,叫过百胜。 百胜就在附近转悠,赶紧跑过来。 封天极对他低语几句,又让他去找野风,随后,他大步流星去殿内。 长公主还在殿里,她回来以后心还是慌得不行,连饮三杯酒才能镇静一些。 乐声还在响,她看看四周,很多人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区别,更没有人发现什么。 慢慢的,她心里也稳定下来。 刚才没有人看到她,只有她身后的丫环跟着,等回到公主府,直接把人杀了便是。 至于南昭雪,这么冷,根本没有活的可能。 想到南昭雪死了,她就痛快。 之前蒋家的事,就是南昭雪和封天极联合润安公主母子,这次又让她在大殿上出丑,被封天极那个贱种说什么献歌舞是供人赏乐。 简直可恶! 杀南昭雪,让封天极痛不欲生,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她深吸几口气,刚把心松下来,就看到神策军副统领进来,还和南昭雪身边的小丫头说了什么,又见小丫头去找了润安公主,润安公主也匆匆出去。 她的心又瞬间绷紧。 被发现了? 又等一阵子,也有其它变化,她又松驰下来,琢磨着要不就干脆离宫,回府上去。 但看别人也没有人走,她这一走,有些显眼,何况,她也想知道,南昭雪的情况究竟怎么样。 如果捞上尸首来,还要看看封天极伤心欲绝的样子,那才过瘾,也不枉刚才担忧一场。 她正想着,端着酒杯慢慢啜饮,眼角余光突然瞄见一道影子,还没看清是什么回事,一股巨大的力道就踢中她肩膀。 她毫无防备,打着滚翻到一边,后背碰到邻桌,把邻桌的人也吓了一跳。 长公主痛得眼前发花,动弹不了,还没缓过来,就又被抓着手腕拖起来。 她对上一双冷厉冰冷的眼。 这眸子充满杀意,似出鞘锋刃,寒气四射。 长公主呼吸一窒,像被这目光扼住了喉咙。 封天极语气森然:“我问你,雪儿呢?” 长公主心头突突跳,咬住舌尖,强自镇定:“我怎么知道?她在哪,你不是应该问你自己吗?” “你还装?”封天极拖着她往外走。 “你放开!封天极,你疯了?放开我!”长公主大声叫,却无济于事。 “来人,来人,给我拿下他!” 神策军哪敢上前,只能干瞪着不敢动。 大殿内一片安静,乐声不知什么时候也早停了,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不知道这是什么怎么回事。 蒋锦皓上前来,想说几句什么,被封天极一把扒拉开。 封天极丝毫不顾其它人的目光,长公主一边叫喊,一边被拖着走。 首饰掉了,头发散了,身上满是土,鞋也掉了一只,别提多狼狈。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这样被对待过。 她的侍婢早吓傻了,直到她被拖出去很远,才回过神,赶紧追上去。 “殿下,殿下……” 皇帝此时正和拓跋玉儿温存,这异国的公主,的确不同,长相不一样,手段也不一样。 把皇帝迷得心痒痒,要不是体力有些不支,还想再重温一次。 看着这娇嫩的人,又暗暗感慨,自己到底是老了。 这个念头让他既伤感又有点沮丧,还有点不甘。 拓跋玉儿红着脸,身上的汗还未退,上手拉着他,眼睛水汪汪,媚得不像话。 皇帝心神荡漾,正要忍不住,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李秉直就守在殿门口,看到有两个人影过来,喝斥了一声,对方依旧往这边走。 他心生警惕,手搭在刀柄上,觉得这两人姿势实在怪异,到近前才看清,一个是封天极,另一个……竟然是长公主! 他赶紧迎上去。 第五百一十三章 当面对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李秉直见封天极,伸手就拦。 「王爷,请留步,皇上正在里面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让开,本王有重要的事要向父皇禀报。」 「恕下官实难从命,下官刚才说过了……」 封天极哪有闲心听他废话,更不想理会他的存心刁难,抬手就是一掌。 李秉直本来也能躲得开,可他没想到,封天极说动的就动手,这一下挨得正结实。 「滚开!本王稍后再追究你的责任!」 李秉直有点不服,正想争辩,就见封天极把长公主往地上狠狠一推,随后对着殿门口跪下,大声道:「父皇,儿臣请父皇作主!」 皇帝一听是封天极,又说什么作主,心生烦躁。 他叫了一声图四海,在外殿的图四海赶紧答应一声,出去询问。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图公公,麻烦您禀报父皇一声,长公主为泄私愤,找人用谎言引走雪儿,骗至湖边,推入水中,现在雪儿仍旧下落不明,请父皇为雪儿作主!」 图公公一听,震惊地睁大眼睛,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脸色一白,她没想到,封天极这么快,而且是直接就找上她。 难道是被人看到了? 不能……啊!她脑子里电光火石般一闪,忽然想起来,那个小宫女! 糟了,她只顾着逃走,当时南昭雪把那个小宫女打倒在地,大概是晕死过去,没再出声,她也就忘干净了。 难道,是那个小宫女说的? 她暗自懊恼,可此时,也只能咬牙硬着头皮不承认。 「公公,我没有做,是他冤枉我,该让父皇作主的人是我!你看看他把我打的……」 长公主没说完又要哭,被封天极一个眼神杀又把眼泪吓回去。 图四海哪敢随意下定论,只能躬着身,快步回去禀报。 李秉直在一旁也心惊肉跳,他现在明白过来,封天极说的,和他算账是什么意思。 虽然他人在这儿,但宫内防守都是他的人,也是他的安排,要战王妃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还真难逃干系。 皇帝听完图公公的回话,也吃惊不小,顾不得别的,赶紧穿好衣服出来。 看到跪在地上的女儿和儿子,脑子又是一阵抽痛。 「都给朕滚进来。」 外面这么冷,他可受不住。 「说吧,怎么回事?」 封天极开口干脆,没半点迂回遮掩:「回父皇,长公主对儿臣和雪儿心生不满,儿臣听说母妃身子不适,想去探望一下,雪儿独留在座位上。 结果,就有人来传假消息,说儿臣旧疾复发,引雪儿前去找儿臣,把她骗入湖边林中,长公主亲手把她推入水!」 长公主尖声反驳:「你胡说!我从未找人去骗她,更没有去过什么湖边,推她入水!封天极,上次蒋锦皓的事,你们……」 封天极打断她,把一样东西扔到地上:「你没去,那这东西是不是你的?为何会在湖边被捡到?」精华书阁 皇帝低头看,那是一枚玉佩,本来只有皇子有,但长公主也想要,缠着他赐了一块。 这玉佩与别的不同,不单单是材质,正是身份的象征,皇子一般在大婚之前是由个人佩戴保管,订婚之时就当作聘礼,送予正妻。 可以说,这是独一份,每人只此一枚。 现在地上这块,正是长公主的,上面还沾着些枯草叶。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皇帝沉声问。 他可以纵容,可以娇惯,但不能被人当傻子耍。 长公主见皇帝沉了脸,也有些紧张,更不知玉佩什么时候掉的。 她咬咬嘴唇:「父皇,这……儿臣也不知道,或许是……」 「你若是想说是被人偷了之类的说辞,那就是扯谎,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你别把父皇当傻子。」 「可事实……」 「朕要听实话,事实究竟如何?」皇帝目光深沉,身为帝王的威压刹那间让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长公主额角渗汗,也有些后悔了,不该一时冲动。 应该把计划做得周密一些,现在这样,被人逼问,让她有点不好招架。 「父皇,儿臣……」 恰在这时,长公主的那个侍婢也跟到了。 封天极听到脚步声,还有李秉直的问话声,立即道:「父皇,此女是长公主的人,一直跟在她身边,可询问。」 皇帝沉默稍倾,微微点头。 图四海出去把人带进来,皇帝问道:「说,有没有去过湖边?有没有见过战王妃?」 侍婢吓得体如筛糠,额头抵着地:「回皇上,奴婢……奴婢……」 长公主喝道:「你快说,说实话,别吞吞吐吐!我的玉佩丢失,不是让你去找了吗?」 她也知道,现在说这话实在不妥,可也没办法,这侍婢明显是个不中用的,要是和她说得两岔,更难以说得清。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封天极突然出手,卡住侍婢的喉咙:「说实话。」 侍婢喉咙被卡住,只觉得那只手如同铁钳,正一寸寸收紧,让她喘不过气,马上就要死。 「封天极,你疯了,你敢在父皇面前杀人!」长公主急声叫,心里却高兴,只想激怒封天极,让他干脆一下子人掐死,拧断脖子,开不了口才好。 但封天极岂会上当,目光盯着侍婢,侍婢感觉这是离阎罗殿最近的一次。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封天极松开手。 「父皇请看,」封天极一指她裙摆和绣鞋。 皇帝正不满他刚才出手行凶,仔细一看,不由得愣住。 她裙摆和绣鞋上,也沾着一些枯叶,看起来和玉佩上的一模一样。 侍婢手抚着喉咙,咳嗽半晌,跪趴在地上:「回皇上,奴婢……的确去过湖边,但,没有见过战王妃啊,长公主的玉佩不见了,心里着急,就差奴婢去找,奴婢这才去的…… 可奴婢无能,没有找到,为此,长公主还十分伤心,差点喝多了酒。」 长公主身上的酒气的确挺浓。 她听完侍婢的话,心头微松,不管怎么说,没有证据,即使封天极怀疑,也是枉然。 就在她以为要逃过一劫的时候,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百一十三章 当面对质免费阅读.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不是威胁,我说到做到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神策军副统领快步而来,请小太监通报。 进入殿内,他上前行礼道:“皇上,刚才臣在湖边寻找,找到一具女尸,查看之下,是一位宫女。” “宫女?怎么死的?” “回皇上,是被一刀割破喉咙而亡。” 皇帝拧眉,看一眼图四海。 图四海立即出去,查看小宫女的身份。 他虽说不可能认识全宫的太监宫女,但大部分,只要见过的就有印象。 一看这小宫女,他不禁一皱眉。 “回皇上,是余嫔娘娘宫中的一个二等宫女。” “余嫔?”皇帝略一思索,“传她来。” “是。” “父皇,母妃身子不适,儿臣去的时候刚服了药,若是有什么需要问的,儿臣来担待。”封天极开口道。 长公主一听那小宫女死了,心头登时一松,冷笑一声:“还真是孝顺!不过,这孝顺现在用的不是地方吧?她宫中的宫女,莫名其妙的死了,她连个脸都不露?” “我也很奇怪,怎么刚说要找出那个宫女,问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就死了呢?这边审问你,那边就发现死尸,这死无对症来得还真是时候。” “你……”长公主脸色一变,“哼,封天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就是想把这件事栽赃到我头,你休想!” “是不是栽赃,”封天极慢条斯理,“你心里有数,没有人证不要紧,即便雪儿没事,我也不可能让她白受这一场。” 长公主哭道:“父皇!您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当着您的面威胁儿臣啊!” “不是威胁,”封天极目光盯着她惺惺作态的脸,“我说到做到。” 长公主心头咯噔一下。 皇帝沉着脸:“好了,都闭嘴,图四海,派人去问问,余嫔睡下没有,身体如何,若是睡了……便不要叫她,没睡就让她过来看看。” “是。” 余嫔自封天极走后,就一直不停用水漱口,连吃好几颗蜜饯,都缓解不了。 “是老奴的不是,让娘娘受苦了。”曹嬷嬷在一旁愧疚道。 “你也是,装装样子就行了,弄这么苦的药干什么?”余嫔满嘴抱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那个贱人找到了吗?” “还没有,去湖边的人刚回来,说是还在找。”曹嬷嬷上前一步,“娘娘,照这样看,怕是……凶多吉少啊。” 余嫔冷笑:“那可真是太好了,当初本以为她是个商户女,好拿捏,谁知道那贱人如此不懂规矩,处处顶撞。这次老天都看不过要收她,等她死了,本宫定要亲自挑选一个。” “娘娘说得极是,”曹嬷嬷建议道,“而且,等她一死,您可以去皇上面前哭诉,到时候……” 余嫔抬手掠掠头发:“不错,这贱人也算帮了本宫一个忙。” 主仆二人正说着,外面有小宫女来报:“回娘娘,小李子奉旨而来,要求见娘娘。” 余嫔和曹嬷嬷对视一眼,身子往下滑了滑,气息顿时弱了一些。 曹嬷嬷道:“让他进来吧。” 小太监进来一说,发现了死去的宫女,是她宫中的二等宫女,皇帝让她过去回话。 余嫔眼睛又唰一下睁大:“什么?本宫宫中的人?” “正是,娘娘,奴婢不敢撒谎。” 余嫔又惊又怒,本来想着看热闹,得到恢复位份的机会,哪想到竟然牵扯到她头上了! “你且先去,回禀皇上,本宫稍后就到。” 小太监一走,余嫔立即坐起来:“快,更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是本宫这里的宫女!” 曹嬷嬷也暗暗叫苦,她是掌事嬷嬷,出了这样的事,她难辞其咎。 皇帝闭上眼睛,按下心头的焦躁,回想刚才听到的,又想到南昭雪。 说实话,他对南昭雪说不上多喜欢,但也不讨厌,主要是觉得……新奇。 南昭雪没有多恭敬,也不那么懂规矩,有时候还憨憨的,但又有点小聪明,还做的一手好吃的。 一想到南昭雪要是死了,就再也吃不到的好吃的,他又有点不高兴。 正胡思乱想,余嫔到了。 一进殿就跪下,她穿着素色衣裙,头发轻挽,只插了根白玉簪,未施粉黛,眼睛泛红,泪水盈盈。 不同于她平时的艳丽富气,此时倒透出几分难得一见的柔弱可怜来。 皇帝目光掠过她头上的白玉簪,记得这还是她初入宫时,他送给她一些首饰,其中就有这支白玉簪。 顶端是一朵玉兰花,小巧可爱,在众多华丽的首饰中,她选了这个戴上。 那时候真年轻,真好啊,她就像一朵刚刚盛开的白玉兰。 “皇上,臣妾有罪,本该在宫中思过,无颜面见皇上,此番却出了这种事,臣妾不能不来,”余嫔向上叩拜,“皇上,您责罚臣妾吧!不管那宫女究竟为何,她总归是臣妾宫中的人,是臣妾管教不力。” 长公主哼笑道:“余嫔可真是会说话,把你自己撇得真干净,好似你什么都不知道。” “长公主,”封天极冷然道,“你说话客气些!母妃好歹也是长辈。” “哼。” 余嫔泪水滚落:“不妨事,我现在……哪还算什么长辈,戴罪之身罢了,的确不如长公主尊贵。” “好了,”皇帝扫一眼长公主,“如此骄纵,无法无天!你还要闯出多少祸事才能消停!” “父皇……” “闭嘴,”皇帝打断她,看向余嫔,“听天极说,你身子不适,可好些了?” “多谢皇上,臣妾好多了,”她气息急促,脸色苍白,怎么瞧着都不像是好的样子。 “起来吧,赐座,”皇帝低声吩咐,“那个宫女,你可认识?” “臣妾只瞧着眼熟,”余嫔愧疚道,“刚搬去那边不久,宫女也是新安排的,妾身只记住了掌事的,其它的……还不曾记得清楚。” “是臣妾懒怠,皇上,臣妾有罪。” 她说着又要下跪,皇帝摆手。 这才想起来,当初降了她位份,也的确是要搬出原来的宫殿。 再看她身上的衣裳,料子也明显不如从前。 封天极垂眸,眼底平静无波。 “皇上,天极的王妃,是您亲自挑选赐婚的,如今却……”余嫔再次落泪,“可怜我苦命的孩子,皇上,求您明察,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 长公主忍不住道:“把战王妃引走的是你宫里的人,好多人都瞧见了,你还好意思怪别人?” 余嫔抹抹泪:“是,这一点臣妾无可分辩,臣妾现在不如之前,听说来伺候臣妾的宫女太监,都十分欢喜,还以为是什么美差,结果来了之后…… 许是觉得,还不如以前油水丰厚,故而受人诱惑蒙骗,钱帛最是动人心呐。” 封天极道:“父皇,母妃说的也不无道理,不如派人搜查那宫女的住处或身上,看有无发现。” 皇帝点头:“准。” 图四海亲自去外面,搜查宫女的尸首。 第五百一十五章 她活了,你死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不过片刻,图四海便回来了。 手里还捧着一样东西。 「皇上请过目,这是从宫女身上搜出来的一只赤金镶嵌八宝的手镯。」 这手镯成色极佳,宝石也是颗颗华光闪烁,绝不是一个小宫女能有。 封天极怒目圆睁,盯着长公主:「你还说与你无关!这分明就是你的东西。」 余嫔心头顿时微松,眼泪却再次滚滚而落:「我可怜的儿媳,你的命,难道就只值这一只镯子吗?精华书阁 天呐……有什么只管冲我,反正我也活够了,为什么要来祸害我的孩子们……」 皇帝面沉似水,目光转向长公主。 长公主惊慌道:「父皇,不关儿臣的事啊!儿臣也不知这镯子怎么……」 余嫔从椅子上滑下,险些晕过去:「皇上,臣妾求您为雪儿作主,请大师为她作法超渡。 若她能活过来,臣妾愿意折寿十年,不,就算是立即要了臣妾的命,臣妾也无半句怨言啊……」 她一边说,一边拍着胸口,痛心疾首。 话音未落,外面有人匆匆来报:「皇上,找到战王妃了!她还活着!」 余嫔:「……」 长公主:「……」 封天极当即起身,激动喜欢溢于言表,转身就往外冲,跑两步又回身对皇帝行个礼:「父皇,儿臣……」 「去吧,你先去,朕也随后到。」 「多谢父皇!」封天极风一样的跑了。 皇帝的目光在余嫔和长公主二人的身上掠了掠,短促笑一声。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笑谁。 图四海扶着他,起身也往外走。 「都跟着来吧!」 余嫔起身,慢慢擦着眼角的泪。 长公主咬牙切齿道:「她可是活了,你现在去死吗?」 余嫔抽泣,眼中却无半点悲伤,盯着长公主道:「公主还有闲心管我?还是管你自己吧!我是不用死,可你……就不一定了。」 「你!你平时果然都是装的。」 「是啊,那又怎么样?」余嫔扶扶头上的白玉发簪,「与你何干?平时就是不愿意理你罢了,还真以为天下无敌了,蠢货。」 「你说谁?」 「这里还有别人吗?当然是说你。 皇上心思深沉,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蠢笨如猪的女儿来?莫不是你随了你那个早死短命的娘吧?」 「你!贱人,你现在不过就是个嫔,也敢说我!」 「说你怎么了?我还想打你。」 长公主勃然大怒,抬手就给了余嫔一记耳光:「你还敢找我?我打你还差不多!」 余嫔一句话没说,转身往外走。 长公主重重吐一口气,猛然又惊觉不对,但……为时已晚。 尽管封天极知道,南昭雪没事,但仍旧放心不下,毕竟是受了罪,要不是不想让她白受苦一场,他才没功夫和长公主在皇帝面前废话。 事情早就闹开,宴席也早就结束,但还没有人离开。 卓江玲急得直掉眼泪,和卓夫人以及润安公主都巴巴张望。 见封天极来了,都赶紧围上来。 卓江玲哭道:「六哥哥,六嫂嫂她会不会有事?」 「你们且先等着,我进去看看,」封天极快速叮嘱,「注意些,别乱说话。」 言简意赅,都明白什么意思。 润安公道:「我懂,你快进去看看。」 封天极迅速进殿内,南昭雪还在「昏迷」,她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了,野风正跪在床边。 「你先出去。」 野风眼睛通红,没有动弹。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且去外面等着,需要你的时候,会召你前来。」 野风看一眼南昭雪,这才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其它人也都退下,只剩下封天极和南昭雪。 他坐在床边,看着南昭雪苍白的脸,依旧胆颤心惊。 轻轻握住南昭雪的手,轻声道:「雪儿,你怎么样?」 南昭雪睁开眼,浅浅笑笑:「我没事,刚才已经被喂了姜汤,太医们可能说得比较严重,是沈杏林给看的。」 「没事便好,」封天极为她拢一下碎发,「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别这么说,」南昭雪低声说,「最一开始,我的确以为你是旧疾复发了,半路上觉察出不对,也就将计就计。如果这次能拿下长公主,也值了。」 「我不会放过她,」封天极俯首吻上她的额头,「放心,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刚才在湖边,听说找到一具女尸,是那个宫女吗?」 「是,」封天极点头,「身上还有长公主的手镯。」 南昭雪目光微深,沉默片刻:「那这么说来,虽然是她推我入水,但也只是临时起意,蓄意谋害我,引我出去的人,不是她。」 「怎么说?」 「你忘了,当时我看出那小宫女撒谎,就打倒了她,她应该是晕了,后来,长公主推我入水,又匆忙逃走,哪有时间去杀人灭口?」 「也许,是她回去以后,想起不对,又命人杀的。」封天极说完,也觉得不对,「不对,小宫女不会一直在那等死,长公主刚解禁足,今天第一次入宫,应该来不及安排。」 「正是。」 封天极眼底冷意森然:「我定要把此人找出来,即便不是长公主,她也不无辜,先拿她开了刀!」 「好。」 南昭雪也不圣母,长公主推她,就是存了杀心,既然如此,她也不会放过。 正说着,外面传来高唱声:「皇上驾到!」 南昭雪又闭上眼睛,封天极依旧握着她的手,悲痛之色没有减退半分。 皇帝进来,就看到昏迷的南昭雪,果然是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和平时欢脱话多的样子,判若两人。 旁边还放着湿透的大氅,桌子上放着药碗。 「父皇,」封天极声音略显颤抖。 皇帝走到床边,拧眉瞧了半晌,回头问跟进来的沈杏林:「王妃情况如何?」 「回皇上,王妃落水,冷气入肺腑,实在……不容乐观。」 封天极红了眼睛,低头轻唤南昭雪的名字。 皇帝微叹一口气:「务必全力救治,无论用什么药,只要是太医院有的,若是没有,就来跟朕说。」 「是。」 恰在这时,南昭雪突然咳嗽了两声。 封天极赶紧轻唤:「雪儿,雪儿,你怎么样?」 南昭雪眼皮轻颤,缓缓睁开,似是看不清,好半天,眼睛才聚焦。 「太医,太医!」 封天极大声喊。 沈杏林赶紧上前把脉。 皇帝也有点紧张。 南昭雪缓缓转头,目光对准他:「父皇……为儿媳……作主啊!」 皇帝心口一揪,担心她此时说出的是长公主,这种情况下,他就算有心袒护自己的女儿,也是没办法。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南昭雪还不如醒不过来得好,至少他不必如此为难。 「你先休息,休养好了再说话。」 南昭雪岂能让他如愿,缓缓摇头,气息奄奄:「父皇,儿媳也许……要死了,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皇帝:「……」 「雪儿,你说,是谁害了你?父皇定会为你作主!外面的朝臣官眷都看着,绝不会姑息!」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百一十五章 她活了,你死吗?免费阅读. 第五百一十六章 长公主的命,他要定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嘴唇颤抖,表情悲伤又委屈。 “父皇……是……长公主推了儿媳,儿媳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得罪了她,当时她只说,儿媳让她出了丑,让她脸上无光……” “父皇!”封天极跪下道,“她应该冲儿臣来才对!是儿臣说,不该在大殿上,在使团面前跳舞,她该恨儿臣,为何要对付雪儿?” 皇帝一时哽住,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别人指责,他还能勉强说一句证据不足,可现在,当事人说了,还能说什么? 南昭雪鼻音很重:“父皇,儿媳身份卑微,纵然被淹死,也不敢有任何怨言,长公主何其尊贵,是您的掌上明珠,连太子都让她三分,儿媳就是一块石头,不敢比之相较。” “可儿媳总归也是您选的,与王爷为良配,儿媳感激不尽,我这一死,就苦了王爷,还请王爷不要以为我念……” 她话说到这里,头一歪,又晕了。 皇帝:“……” “雪儿!”封天极扑到床边,颤声道,“我怎么会不以你为念?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独活!” 皇帝捏捏眉心,感觉头疼得不行。 恰在这时,余嫔也到了。 一见到床上的南昭雪,她也露出关切之情,奔到床边查看情况,低声询问太医。 她这一侧脸,刚才被长公主打的那一巴掌,正好清晰无比的展现在皇帝面前。 印子发红,脸肿起来,一眼就看出是被抽了耳光。 封天极也瞧见,问道:“母妃,您的脸……” “不妨事,不小心摔了一跤,”余嫔摇头,“这都是小事,雪儿要紧。” 尽管封天极不怎么想追问,但话说成这样,也只好问:“摔能摔成这样?” 余嫔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长公主也到了,她犹豫又着急,想知道南昭雪究竟怎么样,又怕真的醒了。 硬着头皮进来一看,见她还昏迷,而余嫔又在她床边,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模样,八成就是在说被打的事。 她立即道:“父皇,您不要听这个女人胡说!儿臣没有想打她,是她故意激怒儿臣,说儿臣蠢笨如猪,还说……” 余嫔慌乱的抬头:“公主,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明明就是你胡说八道,我才忍不住打你的,你休要再装!”长公主怒不可遏。 皇帝怒声道:“跪下!” 长公主一愣:“父皇,儿臣……” “跪下!” 皇帝再次喝一声:“混帐东西!你无法无天,朕本不想与你计较,念着你是朕的第一个女儿,对你百般纵容宠爱,可你却恃宠而骄,不思谨慎小心为弟妹们做好榜样,反而处处嚣张妄为! 跪到殿外去,没朕的旨意,不许起来!” 长公主满脸通红,委屈得不行。 皇帝一见她这样,真是恨铁不成钢。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女儿这么蠢?让她去外面,就是想拉她出这个困局,否则一会儿…… 封天极岂容这种事发生? “父皇,方才雪儿说了,就是长公主推她,儿臣想问问,她该如何处置?” 果然还是来了。 长公主急道:“我没有推她,你有什么证据?” “还需要什么证据?方才雪儿已经醒来,亲口说的。”封天极字字铿锵,“先有你的玉佩在湖边被找到,后有宫女被灭口,还有你的手镯,再加上雪儿的亲口指认。你还要什么证据?” 的确,辩无可辩。 长公主双手紧握,紧咬着嘴唇。 封天极起身出去,抓住她那个侍婢,目光锋利似刮骨钢刀:“王妃已醒,你的主子也什么都招了,你若再敢胡说,就是欺君之罪,扒皮,抽筋,断骨,你自己选!大理寺的监牢,样样都办得到。” 侍婢的腿都软了,站也站不住,颤抖如筛糠。 “奴婢……奴婢愿说……” 封天极拖着她进殿,她低头什么也不敢看,趴在皇帝脚边,哭着道:“皇上,是……是长公主推的王妃,嫉恨王爷坏了她的好事,她气不过,就想……出出气。” “贱婢,你竟敢!”长公主还想喝斥,但已经于事无补。 “父皇,事情清楚,人证物证据在,还请父皇定夺!” 余嫔也缓缓跪下:“皇上,臣妾无能,自身有罪,也不能保护好孩子们,臣妾请皇上为孩子们作主,哪怕再给臣妾一些责罚也好。” 皇帝如同被架在火上烤,也没办法替长公主挽救。 “传旨,令其它人先出宫,今天的事,不许议论!”他先下旨,不管怎么说,此事不宜再闹大。 图四海下去传旨,皇帝又看着长公主说:“你犯下大错,先去外面跪着,好好清醒清醒,想想自己的过错!等战王妃醒来,你亲自向她认错,看她的意思,朕再决定该如何罚你!” 封天极双手微握,垂眸不语。 长公主跌坐在地上,让她出去跪着就够丢人了,还让她给那个贱女人道歉? 她抬头看着皇帝:“父皇……” “闭嘴!”皇帝喝止,“再多说一个字,你就滚去还守皇陵!” 长公主不敢再多言,纵然万般恨,千般不甘,也只能去。 余嫔又趁机道:“皇上,让臣妾留下,照顾雪儿吧。” “母妃,您身体也不好,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儿臣在这里就好,等雪儿醒了,儿臣再差人去禀报您。” 皇帝叹一口气,对余嫔说:“好了,别跪着了,仔细伤了身体。 朕看你气色不佳,想必这阵子也吃了不少苦,上次余家的事,你也是被牵连,既已知错,以后要小心才是。” “是,臣妾谨遵皇上旨意。” “好了,回去歇着吧,”皇帝顿了一下,又说,“脸上的伤,好好上药。” “……是,多谢皇上。” 余嫔抹抹泪,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转身退出去。 皇帝看着封天极:“你也别太心急,朕把太医留在外殿,随时注意情况,药什么的任意取用,必不会亏待了她。” 封天极沉默片刻:“儿臣多谢父皇。” 皇帝语重心长:“天极,你们毕竟是姐弟,都是朕的孩子,血脉相连。 她性子是骄纵了些,但朕觉得,她并非就是真是想谁的命,她还不敢,只不过就是当时火起,一时冲动。 当然,朕也会好好罚她。” 封天极心中冷笑,不敢?一时冲动? 他没说话,皇帝心里也有点不高兴:“好了,你好好照顾他,朕也乏了。” “儿臣恭送父皇。” 皇帝一走,封天极抬头看他的背影。 刹那间,眸光中火气与冷意交织,杀意森森。 就这么算了?绝无可能。 长公主的命,他要定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内殿没有别人,都被封天极赶到外殿去。 他轻步到南昭雪床前。 南昭雪缓缓睁眼,刚才皇帝的话,她都见了。 什么姐弟,什么同一血脉,这种不要脸的话,皇帝也能说得出来。 发生这样的事,尚且能含糊而过,皇帝依旧想放长公主一马,可想而知,在这去的那些年里,封天极小的时候,是怎么被欺负的。 那个时候,皇帝怎么不说什么姐弟,什么血脉? 南昭雪心里生气,但此时唯有安慰封天极。 “王爷,不必难过,那种话也不必放在心上,你根本不用听。” “我不难过,”封天极握住她指尖,笑容浅浅,“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家人,还不如没有的好。” “我只是难过,连累了你,害你受这一场。” 封天极清楚,若非是为了他,南昭雪不用受任何人的气。 南昭雪也志不在后宅,她不像寻常女子,守着后宅小小的一方天,一个男人,就以为是全部,付出一生。 她注定是飞腾的凤,翱翔的鹰,属于更广阔的天地。 “要是为这个,就更不必难过,”南昭雪反握他的手,“你我夫妻,谈什么连不连累。” 封天极摸摸她的头发:“那你到底有没有不适的地方?那么冷的水,即便没有淹到,泡一下也是极寒的,你不要瞒我。” “不会,”南昭雪看一眼外面,“不信你去问沈太医,我没事,我虽然轻功不如你,内力也不及你,但我有一样绝活。” “嗯?” “这个不能说,我师父当年教我时,再三叮嘱,不许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一个姓封的,不然他会没完没了的追问。” 封天极本来还认真地听着,到最后才明白过来,忍不住轻笑:“你呀。” “真没事,放心吧,”南昭雪也笑出声,“你是不是怀疑我的医术?” “不敢,不敢。” 封天极轻轻拥了拥她:“我好害怕,那一刻,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明天我就带你回王府,回咱们自己的家,不必顾忌任何人。” “好好歇歇,我去去就回。” 南昭雪轻拉住他的袖子:“你要去哪里?” “安排一些事,”封天极吻吻她额头,“今天晚上的事,就必须今天晚上了结。” 南昭雪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半晌,缓缓道:“别伤着自己,若是不好做,不必急于一时,为了这种人,自损八百,不值得,你比她金贵得多。” 封天极心头一热:“好。” 他走到后窗,纵身一跃,悄无声息地离开。 夜风冰凉,却吹不冷封天极此时充满怒火的心。 一想到南昭雪曾在那么冷的水里,他就不想让长公主多活一刻。 封天极轻松穿梭,来到东宫。 没多久,影七便一身黑衣出现在他面前。 “王爷,王妃的事属下听说了,您需要属下做什么?” “杀了长公主。” “是。” 封天极在低语几句,影七点头:“王爷放心,属下定当完成。” 封天极原路返回,回到殿内时,南昭雪还没有睡着。 “这么快?” “嗯,有人去做。” 封天极守在她床边:“睡吧。” 南昭雪也的确有些累,此时已经是深夜,封天极也平安回来,她也不必再担忧,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深夜,正值子正三刻。 再过半刻钟,就是外面的神策军换防之时。 此时的他们,最是松懈困倦。 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一个起,其它几个也陆续开始。 困意在他们之间迅速蔓延。 跪在殿外门的长公主又冷,膝盖又痛,纵然有困意,也无法入睡,身子一歪,又惊醒。 抬眼怨毒地看一眼殿内的烛火,恨封天极和南昭雪到了极致。 她垂眸看着地上的影子,暗想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这地上只有她自己的影子才对,那……旁边的那个……是谁? 那道影子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头发像是垂落披散的,并没有梳起,风过时,吹起发梢,轻轻飘动。 这一动,就像牵住她的心尖。 她浑身的汗毛都瞬间竖起。 她怕,又按捺不住,缓缓回头看。 这一回头,对上一张苍白的脸,还有黑漆漆的眼,和血红的嘴。 “啊!”她惊恐的大叫一声。 这一声随即没入喉咙,她被那个“鬼”一把掐住,飞快拖起。 一切只在刹那之间。 她还没有缓过神,眼前一花,天地旋转间,双脚离地。 困倦打盹的神策军听到动静回神,猛地打个激凌,睁眼四处环顾。 在外殿的宫人也吓了一跳,茫然地从门缝中往外看。 就见原本跪着的长公主站起身,捂着脸似在哭泣,一边哭,一边大声骂道:“谁也不能罚我!即使是父皇了不行。我不服!封天极,我跟你没完!” 说罢,她纵身跃起,直奔着湖边跑去。 神策军不明所以,正想着要不要追过去看看,但又一想,他们是在这里守卫,不是看守长公主。 长公主被罚跪,又不是犯人。 这时,换防的另一个也到了。 好了,这就是他们的事了。 两队交接,谁也没提。 外殿的宫人也不敢多言,更何况,长公主还骂了战王。 封天极听到动静,嘴角微勾,看一眼熟睡的南昭雪,轻步到外面。 “发生何事?” “回王爷……长公主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封天极拧眉,走到殿外,问神策军:“长公主呢?” “回王爷,往那边跑了。” “混帐,还不赶紧去追,若出了差错,你们担当得起吗?” 神策军赶紧留下四人,其它的人去追,封天极也随他们前去。 很快,湖那边就传来动静,长公主被那边的神策军发现了。 火把燃起,长公主站在假山上,映着她散开的头发,和苍白的脸。 “长公主!”神策军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长公主扯开嗓子,声音都有些劈了:“别过来!告诉父皇,南昭雪就是我推的! 我看她不顺眼,看封天极不顺眼,就是想让他们死! 父皇不疼我,还要我道歉,我宁死也不道歉!” 说罢,她纵身一跃,直直落入湖中。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封天极看着呆愣的神策军,喝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禀报父皇!” 神策军回神,赶紧去拿东西救人。 他们中间也没有会水的,更何况这天寒地冻,心里都叫苦不迭。 封天极首当其冲,先冲上假山。 这座假山很大,中间还有不少小山洞。 他垂眸四处寻找,看似毫无目标,实则早看到了留下的记号,顺便抹除。 走入一个山洞内。 里面捆着一个人,被堵住了嘴,满脸惊恐。 见封天极进来,她抬头盯住,眼神凶狠。 封天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勾出轻蔑的弧度。 “长公主,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第五百一十八章 她不是你能动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虽然这么问,但根本没有解开长公主被堵的嘴。 长公主嘴里呜咽,表情忿恨。 “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无非就是骂我的那些话,”封天极似笑非笑,“从小到大,我听得多了。本不想与你这个蠢货计较,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雪儿。” “你听,外面都是搜找你的人。”封天极俯下身,压低声音,“他们都看到你跳了水,没错,那个人是我的人,此刻早已经游到别处上了岸。” “可是,他们既已看到你跳了水,这水里就必须得有你,明白吧?” 长公主霍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封天极。 封天极颇具玩味地看着她的眼神:“怎么?现在还不愿意相信,我敢杀你?你错了,之前并非我不敢,只是,雪儿有句话说得对,将军之剑,不斩苍蝇。” “可今天,是你自己找死。” 长公主拼命摇头,嘴里呜咽声不止,身子不断往后缩。 可她也无路可退,再退,那边就是湖水。 封天极伸手扣住她肩膀:“你早该想到,雪儿不是你能动的。” “哗啦!” 长公主被推入水中。 冰凉的感觉瞬间吞没她,她这才知道,湖水是这么冷。 她瞬间就被冻僵,想挣扎,但封天极的用力按着她,她身上又是厚重的大氅和冬衣,迅速吸满水。 她根本无力挣扎。 冰凉的水争先恐后的灌入她的身体里,她害怕,惶恐,从未有一刻,感觉离死亡这么近。 恍惚中,封天极解开她身上的绳子和堵在嘴里的东西,处理好这些,他无声冷笑,退开湖边。 …… 皇帝回到住处,满心的不痛快。 拓跋玉儿柔软的身子又缠上来,为他舒解郁闷。 “皇上,您别生气,您富有四海,何必为这些事情生气呢?” 皇帝握住她柔软的小手:“你不懂,他们是朕的儿女,总是要操心一些。” 拓跋玉儿躺在他身上,忽闪着眼睛:“我是不懂,我只知道,父王就是我的天,我的一切都是父王给的,父王说,让我嫁给这里的王,我就来了。” “你的父王是你的天?”皇帝眸色微深。 拓跋玉儿双臂勾住他的脖子:“现在,您是我的天。” 皇帝低声笑,埋头吻下。 正在激烈之时,忽然听到外面又响起脚步声和说话声。 皇帝心中恼怒不已。 图四海放轻脚步,走到内殿门口,尽管很轻,皇帝还是听见了。 他喘着粗气,闭眼皱眉喝道:“又怎么了!” “回皇上,”图四海硬着头皮回答,“长公主跳湖了。” 皇帝瞬间睁开眼:“什么?” 他匆忙起身,图四海伺候着更衣,把得到的消息详细说了。 当他听到,长公主说她不服,还说他不疼她的时候,简直要气炸。 又想到刚才拓跋玉儿说,她听她父王的话,她父王就是她的天。 怎么自己的女儿,就处处忤逆? 他最疼的就是这个女儿,可这个女儿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什么他不疼她! 皇帝心中带着火气:“人找到了吗?” “这个还不清楚。” 皇帝急匆匆往那边赶。 刚到湖边,就听到有人喊:“找到了!” 他脚步一顿,看到那边火把移动,围住地上的什么。 图四海扶着他过去,众人看到他,赶紧行礼。 皇帝谁也没看,就看着地上长公主的尸首。 身上的衣裳湿透,头发也湿成一缕一继,脸色苍白,眼睛紧闭。 他怔愣半晌,身子微微一晃。 “皇上,皇上……”图四海声音轻颤,“您要保重龙体啊……” 皇帝用力闭闭眼睛,一言未发。 图四海看一眼周围的人,怒道:“究竟怎么回事,快说!” 刚才换了班的神策军又被叫了来,两队凑到一处,一人说了几句,把看到的,听到的都说了。 都说,是长公主悲愤叫了几声,说什么不服气,还骂了战王和战王妃,承认是她推的人,就跑向湖边,站在假山上又大吼几声,说皇上不疼她,宁死也不道歉,最终跳湖。 而战王,听到动静从殿内出来,没有说别的,只说一边叫人去救,一边命人禀报皇上,还亲自带人去找长公主。 恰在这时,封天极也带着几个人从远处过来。 先向皇帝行了礼,看到上的尸首时,也愣了一下。 皇帝深吸几口气,看着他问:“什么情况?” 封天极回神道:“父皇,此事……儿臣也不是很清楚,正在殿内照顾雪儿,听到外面有人喊叫,出来查看时,长公主已经不在殿门口,随后就见她爬人上假山,再命人找,已是……” 他说的,和神策军说的,一般无二。 皇帝看着长公主的尸首,回想她说的那些话,缓缓转身。 “罢了,派人把尸首收走吧。” 图四海急忙扶住他:“皇上,那公主的丧事……”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宜再扩大,她还未婚,丧事也不宜过于隆重,一切从简,对外就说……她去带发修行了。” “……是。” 皇帝走几步,又回头看封天极:“到此为止吧。” 封天极垂眸道:“儿臣遵旨。” 他目光掠过长公主的尸首,眼底的讥诮一闪即过。 再疼爱,又如何? 还不是落得如此下场? 皇帝走远,封天极也懒得再演戏,也要离开。 神策军有个小队长问:“王爷,长公主的尸首……” “找该管的人去管。” “……” 封天极快步回殿内,南昭雪还在睡着,他散散身上的寒气,搓搓手,试试南昭雪的额头。 好在,并没有发热,一切正常。 他微微松口气,又到外殿问沈杏林。 左右没有其它人,沈杏林也就说了实话,和南昭雪所说的一样,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封天极这才算放心。 但他也毫无睡意,这一天一夜,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几经波折,当年在战场时,也从来没有这样过。 正欲回殿内,外面有个小宫女来求见。 他认出,这是林妃宫中的宫女。 “王爷,这是娘娘让奴婢送来的,说是可以驱寒暖身的药,娘娘不便来,但一直关注着,知道此时没人,才让奴婢过来。” 封天极点头接过:“替本王多谢林母妃,也请她放心,另外,此事不必告知永王,以免让他分心。” “是,奴婢记下了。” 小宫女退走,封天极拿着药回内殿。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还算安稳,封天极一直守着南昭雪到天亮。 她醒来,看到封天极坐在床边,惊讶道:“你没睡会儿?” “睡了,又醒了。” “撒谎,”南昭雪想点点他眼睛下的淡青,被他握住手。 “一会儿让沈杏林再给你把把脉,回事的话咱们就回家。” “长公主……” “死了,跳湖,溺水而亡。” 封天极言简意赅,南昭雪却着实惊讶一下。 她当然知道,长公主不会跳湖自杀,这一切,都是封天极的手笔。 “不提她,”封天极抵住她额头,“此事还没完。” 第五百一十九章 早就断了念想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眨眨眼。 “你是说,那个买通宫女来诱骗我,又杀了宫女灭口的人?” “嗯,”封天极目光深沉,“此人绝不能放过,是长公主那个蠢货,替她背了锅。” 南昭雪轻笑:“其实我心里大概也有数。” “你是说……” “除了她,还能有谁?”南昭雪目光泛起凉意,“不过,不着急,她想利用长公主除掉我,又何尝不是助我们除了长公主。这笔帐,慢慢算。” “我想派人去暗杀她,”封天极的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狠意。 “先别,”南昭雪手指点上他的唇,“暂时还不行,我们还要借她扳倒太子。” “我知道,”封天极声音微哑,“若非如此,昨天晚上我就动手了。” “再让她多活两天,”南昭雪柔声道,“我们回家吧,我想吃家里的饭,不喜欢这里的。” “好,我去命人准备。” 封天极让百胜去准备马车,他去向皇帝辞行。 皇帝昨天晚上累得不轻,又生了一肚子气,今天一早都没有起。 图四海见到封天极,赶紧过来行礼问安,又问起南昭雪的情况,听他说要离宫回府,轻轻叹一口气。 “王爷,此番王妃遭罪,真是让人捏着一把冷汗,所幸没有大碍,回去之后要好好调养才是啊。” “多谢公公,本王会的,不知父皇他……” “皇上还没起,”图四海有点小尴尬,“昨夜里皇上睡得迟,因着长公主的事,也是着实伤心,天亮才睡下,您看这……” 封天极也懒得去理会他说得是真是假,不见正好。 “那就有劳公公,等父皇醒来后,帮本王禀报一声。” “好,老奴一定。” 封天极转身离开,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早在知道生母的身份,与皇帝之间的纠葛时,他就对皇帝这个父亲,彻底断了念想。 匆忙又去见一趟余嫔,该做的礼数做了,没过半盏茶的功夫,也告退离开。 余嫔本想着借这回的事能恢复位分,但左等右等,也不见皇帝的旨意,又听闻长公主死了,她的心就凉了半截。 封天极带南昭雪出宫,坐在自家马车里,南昭雪都觉得比宫殿舒服。 懒洋洋靠着封天极,马车晃晃悠悠,街上的叫卖声,还有早餐的香气,让她分外舒坦。 封天极下车买了几趟她爱吃的,一路回到王府。 野风在前面一溜小跑,回去告诉崔嬷嬷,给南昭雪摆饭。 封天极刚陪南昭雪吃完早饭,就听到院子外头一阵急声。 “六嫂呢?六哥,六嫂怎么样了?!” 一听这大嗓门,就知道是封天彻。 身后还有两个声音,是卓江玲和蒋锦皓。 一进院子就像三只惊了天地二哈,满院子本来不知情的丫环婆子,这下子都知道,昨天晚上她们的王妃落水了。 一时间都吓得脸苍白,几乎忘了,她们的王妃现在正好好的在屋里。 封天极手按着眉心,起身出去,站在台阶上忍无可忍道:“都闭嘴。” 三人像没听见,挤到他面前不停的追问。 封天极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吩咐道:“百胜,把这三个人给本王乱棍打出去!” 三人这才住了嘴。 进屋看到南昭雪,南昭雪笑道:“好了,大家不必太过紧张,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 卓江玲红着眼睛:“六嫂嫂,你不知道,我昨天晚上都吓死了……还好你没事,要不然我可怎么活……” 封天极:“……” “六嫂,”封天彻满脸愧疚,“实在对不住,昨天晚上我没有在,今天一早才知道消息,进宫去见你们,才知道你们已经回府。” “无妨,你昨天守皇城,自然更重要,”南昭雪岔开话题问,“使团可都安置好了?他们没再提出什么要求吧?” “没有,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封天彻冷哼,“别看他们来了个什么第一勇士,我可不怕他们,在咱的地盘,就得听咱们的。” “说得不错,”南昭雪赞赏道,“神策军此次连连失利,可打击李秉直,你若是守得皇城固若金汤,更能显示出你的本事。” 封天彻得意洋洋,封天极轻轻踢他一下:“别翘尾巴,好好守住才是,别放过任何不寻常的事。” “是,六哥六嫂放心。” 蒋锦皓总算找到说话的机会,赶紧把一直拎着的一只篮子拿过来。 “六嫂嫂,这是我给你买的野味,让厨房的人煲汤喝,肯定特别鲜!” 南昭雪浅笑:“这东西送得好,那次在街上,我还想买一些,但那几个卖野味的人跑得太快,一转眼就没影了,也没买到。” “是的,这段时间卖野味的人多,过年了,都要卖些东西换钱买年货,他们的都是新鲜货,卖得还便宜。” 卓江铃哼道:“原来拿些便宜货还哄骗六嫂嫂。” “才不是,”蒋锦皓连忙辩解,“东西无关贵贱,是在乎心意嘛,六嫂嫂受了寒,煲热的烫最好不过,当然最需要这些东西,要是贵重的,王府也不缺。” “说得极是,”南昭雪为防止两个小孩儿再吵下去,赶紧让崔嬷嬷拿上些吃的来。 崔嬷嬷把蒋锦皓拎来的篮子也提下去,准备中午煲汤用。 南昭雪的院子里有个小厨房,以前用得少,这次她打算用起来,王妃用点什么,也随时可做。 封天极把三个人打发走,不许他们再多留,三人恋恋不舍得离开,表示还会再来。 封天极本来也有许多事要做,但因为南昭雪的事皇帝也知晓,他索性就在府里歇两日,反正谁也知道,他爱妻爱得紧,无心办事。 他看兵书,南昭雪看医毒药典,崔嬷嬷忽然进来,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崔嬷嬷犹豫道:“王妃,蒋世子拿来的那些东西,该……如何处置?” 南昭雪有点莫名其妙,不明白她的意思。 封天极也放下书:“不是说用来煲汤吗?” “王爷,王妃容禀,老奴本也是这么打算,想给王妃煲暖身的汤用,但……那些东西并不怎么好,有的甚至……虽没有发霉,但有股不好闻的味道。” 封天极哼笑:“这小子,八成是让人给骗了,还以为买到了什么又好又便宜的。既是不能用,就扔了吧,不必纠结。” “是。” 崔嬷嬷也就是要个准话,禀明一下,若是普通东西,扔也就扔了,她也能作主,只是,这些是蒋锦皓刚送给王妃的。 她一个奴婢,没胆量做这个主。 刚要退下,南昭雪开口说:“东西什么样,拿一些来,我瞧瞧。” “是,老奴这就去拿。” 东西很快拿来,崔嬷嬷挑一些放在盘子里。 像是一些野菌菇之类的,黑乎乎,南昭雪用手指捏起一块,根本没有晒干,还有点潮湿。 按说,这些东西应该是自采摘之后,就要进行晾晒,一直到现在的隆冬时节,早该晒透。 她想起街上那些卖山货的人,隐约觉得,不太寻常。 第五百二十章 东宫来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捻着这些山货,拧眉沉思。 封天极拿起一朵蘑菇,这味道让他不禁皱眉。 “这臭小子,鼻子是坏了吗?这种东西用来煲汤?煮一锅,给他送去!” 南昭雪轻笑:“他哪懂这些,说不定还以为就是这样,煲出来是鲜的。” 把盘子交还给崔嬷嬷,问道:“之前盯着南府的那些乞丐,还在吗?” “还有一两个在。” “拿些碎银,让他们再找些人,”南昭雪目光垂落在山货上,“重点就是跟几个卖山货的,看他们都卖给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 “是。” 崔嬷嬷没多问,转身告退去办。 封天极给她擦干净手指:“你是怀疑这些卖山货的人有什么不对?” “也说不上怀疑,就是觉得有太对,可能是我多虑,这种东西还拿出来卖,谁会买?普通百姓用手一摸就不会要。” “大户人家的采办,也不会在街上买东西,”封天极点头,“像王府里的人,都有固定的铺子,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轻易换的。” “也许只是一两个个例,想蒙混过关,换些银钱,”南昭雪笑笑,“许是蒋锦皓倒霉,被他遇上。” 当天下午,封天极就收到东宫的来信。 皇帝的意思是把长公主的死瞒住,但那么多人都瞧见了,又怎么会瞒得住? 私下里都传开,各种传闻都有。 太子倒是挺高兴,他和长公主矛盾不多,主要是长公主这么一死,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对准这件事,他这位太子没有参加接风宴,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不过,他听说南昭雪又作了首诗,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但转念一想,南昭雪已经中了毒,这次来也是强撑,又被推下湖,虽说救上来了,但估计用不了多久也得死。 那么美的女人,还没尝到滋味就死了,的确可惜。 好在,身边还有个姚仙儿。 按照姚仙儿的计划,她怎么也得等太子好了,再和太子行周公之礼。 她把男人的心思摸得透透的,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是惦记,一定要到合适的时机,才能有最好的效果。 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只要和太子略微亲近一点,身体里有像有股子邪火,怎么也压不住。 她虽没打算这么早就把自己交出去,但是和太子在一起时,搂抱什么的是避免不了的。 但……每到那种时候,她就会比太子还要…… 她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但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现在不是太子离不开她,她都有些离不开太子了。 趁着太子睡着,她给自己把了一下脉,并没有什么不妥,更没有中毒的迹象。 可这是怎么了? 难道,她脸上泛红,心中懊恼,是因为她继承了母亲血脉里的那股子淫媚? 她哪知道,她早就被南昭雪下了毒,而且还被影七把这边的情况禀报给封天极。 南昭雪看完小字条,嘴角浮现冷笑:“这个姚仙儿,也不过如此,还以为有多厉害。不过,她拿来的药膏倒真是不错。” 她去小药房,把做好的几罐拿出来:“这个分给暗卫们吧,我稍稍做了改良,不只骨伤,皮外伤也能用,而且好得极快。” 封天极双手接过:“好,我给他们,他们一定很高兴。” 外面有百胜的声音,说是有事回禀。 封天极和他一同去前院。 南昭雪独坐在美人榻上,不知不觉有点犯困,合上眼睛就睡过去。 恍恍惚惚中,像是又回到落入水中的时候,当时虽然有所准备,但水的冷度还是超出预料。 当时在水中…… 她突然睁开眼,回想起当时在水里的一些片断。 为了避免其它人发现,她游得深一些远一些,隐约中,当时似乎是……看到了什么。 她极力定格住脑海中某些画面,迅速拿纸笔勾勒。 东西画出来,她合上眼睛细细回想,觉得应该八九不离十。 画出来的图案有点怪,像半截埋在土里的烟囱被放倒,或者说,像……什么管道。 当时她在高处,那些在湖底,看的角度不怎么好,又是在水里,光线什么的都要考虑,也许看到的和实物相差不小。 正在琢磨那是什么,封天极回来了。 “在想什么?”他把几碟点心放在桌上,“尝尝,厨房那边新做的,还热着。” 南昭雪随意拿了一块,封天极看到她画的图纸:“这是什么?造型这么奇怪。” “我也觉得奇怪,”南昭雪也没打算瞒他,“事物在水里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我们眼睛看到的,可能会出现很大偏差。” 封天极瞬间懂了:“你是说,这东西是在湖里?” “没错,当时我也没顾上看这些,只是匆匆打到几眼,刚才似睡非睡的迷糊状态,突然就想起来,”南昭雪手指点着图纸,“王爷,那片湖里有什么,你知道吗?” 封天极摇头:“并不知,那片湖周围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我小时候不怎么去,距离父皇的书房和大殿都不远,大不了之后就更少去。” 他短促笑一声:“倒是那些妃嫔经常去,容易偶遇。” 南昭雪了然,皇子公主们惧怕皇帝严厉,去得少,而妃嫔们为了能见到皇帝,去得多。 “这东西瞧着,和当初在湖心庄水下看到的,有很大区别,”封天极收回视线。 “是的,完全不同,”南昭雪目光也落在纸上,“我总觉得,这东西似乎不太寻常。” 她脑子里电光火石般一闪,猛地想到了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去你母亲的殿内时,曾经见过一个水塘吗?” “嗯,记得,”封天极一顿,“你是说,这和那个有关?” “这东西太像管道,会不会就是引的那边的水?” 封天极拧眉,深思半晌:“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可这样的工程应该不小,宫中定有动土记录。” “官员的府邸倒还好些,尤其是宫中,甚至东宫,动土修建,挖水建池,都是需要报备,不可妄动。” 南昭雪想起皇帝对封天极母亲族人干的那些事,又看着这张图纸,感觉有点可笑。 难怪他以为,修了个水塘就能博美人一笑,换她展颜,原来,竟然还真是个不小的工程。 但这样的工程,对于封天极生母来说,哪能消除心头恨意? 可笑皇帝纯粹是自我感动。 “王爷再进宫时,可查一下。” 如果真的是为了修建水塘,那倒也没什么。 “好,”封天极答应,“对了,刚才百胜来说,那座山中果然又在招揽做工的人,已经安排人手进去。” 南昭雪喜出望外:“这么快?” “是,由此可见,他们要的东西,工期很赶。” 到现在为止,南昭雪也没琢磨出,太子把那些人关在山里,叮叮当当的,是想做什么。 这下有封天极的人进去,想必很快就能有消息。 话刚说到这里,百胜又来了。 “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本王妃讨厌她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一听宫里来人,就觉得有点头疼。 封天极干脆拒绝:“去告诉他,本王不在,陪王妃出去看病了。” 百胜:“……王爷,来的是余嫔娘娘身边的嬷嬷,说是姓曹,给王妃送补品来的。” 南昭雪轻轻翻个白眼,要是图四海来,无非就是来要点东西,他会说话,又是皇帝身边的,倒是有点可用之处。 这个曹嬷嬷算哪根葱?别说是她,就是余嫔亲自来,也不想见。 封天极笑笑说:“一样,去回了她,若是来送东西,放下让她走。” “是。” 南昭雪舒展一下身体:“坐着躲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上街去?” “你身体如何?” “没问题,好得很。” “那好,我命人备马车。” 曹嬷嬷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连面都没有见到,就被怼回去了。 她再生气,也不敢在王府如何。 南昭雪和封天极从王府后门出去,正好看到她的马车拐过路口。 曹嬷嬷的声音夹杂着怒意,正在喝斥小宫女。 “没用的东西!连杯茶都倒不好,想烫死我吗!” “碍手碍脚的,滚下去!” 马上帘子掀起,一个小宫女从马车上下来,眼睛红红的。 就在帘子将落未落的时候,一枚药丸滚进马车,车里的曹嬷嬷丝毫未觉。 南昭雪看着马车走远,声音冷淡:“我可太讨厌这个曹嬷嬷了,比以前的桂嬷嬷还讨厌。” 封天极握住她指尖:“讨厌她?交给我来办好了。” 南昭雪眨眨眼:“你要怎样?” “不必操心这许多,这点事为夫还是能处置好的,”封天极笑着逗她,“想去哪?” “去火锅店看看,新上几样菜品,”南昭雪忽然想起来,“对了,羊呢?不是要说送我?” “今天天太冷,改天天气好带你去,已经放去庄子上,请专人养喂,都是有经验的老手。” 南昭雪有点遗憾,这个时候还不能随意吃牛肉,牛得用来干活。 火锅店里依旧人满为患,天越是冷,吃的人就越多,而且这里的小伙计永远笑容满面,无论身份高低贵贱,都是客客气气。 南昭雪正想要下马车,封天极低声说:“你看,那边是宫中的马车。” 她顺着封天极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店门前停着一辆马车,马匹高大健壮,不是寻常的马。 虽然做了简单的掩饰,但封天极经常出入宫中,一眼就能看得出。 南昭雪转念一想:“是不是图公公,来找你父皇买茶的?” 话音刚落,就见有人拎着两个小坛子走出来,穿锦袍,戴着帽子,唇上还有胡须。 正是图四海。 南昭雪看他粘的八字假胡,有点想笑:“他还真来了。” “他以后要是经常来,会不会对你什么影响?”封天极首先想到这个,“你若不喜欢,我来想办法,让他以后不来。” “不用,”南昭雪看着图四海的马车离开,“能吊住胃口,也不错。” “入嘴的东西,他一向严谨,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所以……” 南昭雪回头看他:“你想多了,我不会在这些东西里动手脚,放心吧,不会让他抓住这种把柄。” 两人一边说,一边下马车,也没走正门,从旁门处,直接去厨房。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时迁挽着袖子,穿着围裙,虽忙,但有条不紊。 有人想打招呼,南昭雪摆摆手,示意他们别出声。 走到时迁身后,看他调制锅底配料,动作熟练又准确。 “做得不错。” 时迁回头,看到她和封天极,又惊又喜,赶紧要行礼。 “你忙,不必多礼,”南昭雪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儿,各方面都不错。 千张一挑帘进来,手里还拿着便签纸。 两人现在配合得极好,亲如兄弟。 南昭雪命人找了件围裙穿上,亲自动手操刀,一边做,一边对时迁和详细讲。 厨房里香气弥漫,水声油声不绝于耳,窗外阳光淡金般洒落,只要不忙的人,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南昭雪。 封天极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眼底心里泛起淡淡的潮意和酸涩。 想起那天晚上的惊险,就像一场恶梦,让他不敢细想。 万幸,苍天垂怜,没有夺走南昭雪,否则…… “会了吗?其实很简单,”南昭雪边净手,边把准备好的纸交给时迁,“最好是动手做,印象深刻。做好之后,先给胡老先生尝尝。” 时迁忍不住笑:“提到那位老爷子,您是不知道,几乎天天来,每次来就显摆您给他的卡。” “记得要让他用消息换,”南昭雪也浅笑,“提醒老人家,不能吃太多。” “是。” 他们没再去前厅,从旁门直接离开。 想再去逛逛茶叶铺子,或者干果店之类,百胜忽然降低车速,低声在外面说:“王妃,有卖山货的,这次还买吗?” 南昭雪掀帘子往外看,果然有三个人挎着篮子,正往前走。 他们脚步匆忙,时不时回头看。 上次在街上见到,还没走多远就拐了弯,消失不见,也没有细看,这次细看,这三人目光警惕,可不像是寻常的百姓。 “百姓,把马车停靠,跟上去。” “是。” 马车路边停住,百胜裹了裹身上的衣裳,缩头压帽子跟上去。 南昭雪和封天极不紧不慢,也在后面跟着。 原本还以为这三个人是要去什么隐秘的地方,没想到,绕来绕去,到了一巷子口。 这里有棵大树,他们两人站在树后,一人提着篮子继续往前,是一处后门所在。 “军爷,要山货吗?这几年才晾晒好的,可新鲜了,来点吧!” “不买,这里不允许卖东西,去集市上吧!”负责守门军士一指另一个方向,“那边。” “军爷,通融一下吧,我们都是乡下人,好不容易进趟城……不知道路怎么走。” “往那边走,路口处右拐,就能看到街市,就你这点,走上几个来回就卖完了,”军士耐着性子,“这里是驿馆,不会有人买的,快走吧。” 正说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穿着胡服,身材高大,看到那个卖山货的,问道:“干什么的?” 军士没说话,卖山货的赶紧说:“卖山货的,大爷,买点吧!” “这是什么东西?什么山货?” “是野山菇,用来煲汤,特别鲜,冬天的喝一碗热乎乎的汤,最好不过了,大爷,买点吧。” “就这么点儿?我们人多。” “有,有,我还有两个老乡,我们一起来的,在那边,大爷,您跟我来。” 那人跟着卖山货的向大树那边走去,军士扫了他们一眼,没再理会。 四人在树下凑齐。 “一共就这么多吗?” “今天就带了这么多,您要是都要了,我们给您便宜些。” “好……” 正说到这里,巷子口过来一个人:“慢着!” 第五百二十二章 这不是定情信物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牧仁松正准备和那三个卖山货的交易,突然有人过来横插一杠子。 “慢着。” 牧仁松立即转头,见来人缩肩塌腰,右额角上还有一块胎记,穿着圆领锦袍,头上戴着貂皮帽子,脚上踏着牛皮靴。 他眯着眼睛没说话,三个卖山货的对视一眼。 “这位爷,您是……” “我来买东西,”百胜伸着脖子打量他们的篮子,“刚才就想叫住你们,走得那叫一个快。” “我们府上的老太爷别的不爱,就爱喝个汤,叮嘱我出来买点年货备上,别的可以缺,山货不能缺。” “哟,那感情好,”卖山货的满脸堆笑,“那您看这些够吗?” “够是肯定不够,不过也没关系,我还去别处买,”百胜把钱袋子解下来,在手里掂了掂,“钱不是问题,只要货好。” “多谢多谢,”卖山货的笑道。 “走吧,”百胜一指前面。 “去哪?”对方有点傻眼。 “你这话问的,还能去哪,给我送府上去,难不成还让我自己拎着三个篮子拎回去?” 三个人面面相觑,明显不想走。 百胜挑眉:“几个意思?” 牧仁松大手一挥:“这个人好不晓理,我正与他们谈着,你突然冒出来,这些东西我要了。” 百胜不满道:“谁不晓理?我过来的时候你们也没谈成,没谈成是不是允许别人谈?再说,他们刚才也没有拒绝。” “滚开,”牧仁松握握拳头,“这没你事,去别处买!” 百胜一听这话不干了,撸撸袖子:“叫我滚?呵,你可着这满京城打听去,谁不知道我千大爷!我倒想问问你,你哪来的?不是京城人吧?” “我是哪的人要你管?”牧仁松嗡声嗡气,“快滚开,不然一拳头砸死你。” 百胜跳着脚撒泼:“来,砸死我,砸死我,今儿你要不砸死我,你就不是英雄好汉!” 牧仁松气得脸都黑了,正想要教训他,驿馆那边又有人道:“住手!” 在暗中观察情况的南昭雪和封天极看到出来的人,相视一笑。 拓拔安。 拓拔安走到近前:“什么事?” “少主,”牧仁松说,“这个家伙好不讲理,是来找事的。” “嘿,我说,你别恶人先告状,到底谁不讲理,谁闹事?走,去京兆府评评理!” 拓拔安轻笑道:“你别生气,是我手下的人不会说话,我们初来京城,请多多包涵。” 百胜哼一声:“这还像句人话。” “你……”牧仁松眼睛瞪圆。 “怎么着,还想动手?” “好了,”拓拔安抬手拦下,“这东西我们也不要了,你们就卖给这位公子吧。” 百胜对牧仁安翻个白眼:“看见没有,还是你主子懂事,你好好学学!这是在京城,是我们的地盘,不是谁都能撒野的,爱呆呆,不爱呆滚蛋!” 牧仁松咬牙切齿,挥拳头就砸过来,百胜灵活一躲,躲到拓拔安身后。 “好了,公子,你也少说两句,我们不想把事情闹大,也请你客气些。” 百胜嗤笑一声,掸掸衣袖,对那三个卖山货的说:“走吧!” 那三个人迅速和拓拔安交换一下眼神,跟着百胜出巷子口。 百胜带着他们一转身就进入另一个胡同。 胡同很窄,连个人影都没有,这三个人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公子,这是什么地方?”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百胜头也没回:“穿过胡同就是,走这儿近。” 他在前面走,后面三人迅速交换眼色,最面前的把藏在袖子里的短剑拿出来。 往前几步,正要下手,百胜淡淡道:“卖东西就好好卖,要是动别的心思,可别怪我不客气。” 三人把心一横,纷纷抽家伙,就要下手。 百胜手在腰间一弹,抽出软剑,光芒一闪,剑如灵蛇,回身就斩断最前面那人手里的短剑。 三人惊讶地发出,此时的百胜,也不缩肩膀了,也不塌腰了,身姿挺拔,目光锋利。 “你是什么人?” 百胜不再废话,挥剑就刺。 一出手,三人心里就咯噔一下。 见情势不好,虚晃一招转身就要走,再一看,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两人。 一男一女。 男的俊俏,女的惊艳,眉眼带笑,却笑意森然。 “束手就擒吧。” 三人哪里肯,咬牙就往上冲。 一个百胜,他们已经应对吃力,何况还有封天极和南昭雪。 没过几招,这三人就被拿下,摘下颌骨,卸掉两条手臂,捆结实,堵上嘴,一气呵成。 出胡同口,百胜雇了辆拉牲口用的车,上面还有些稻草,把这三人扔上去,用稻草盖住。 到王府别苑,把这三个扔进院子。 百胜洗掉脸上胎记,净了手,双手捧着一枚玉佩递给南昭雪。 “王妃,这是从拓拔安身上顺来的。” 南昭雪把玉佩拿在手里,和另一块作比对。 封天极指着刚才得来这块说:“这块不对。” “怎么说?”南昭雪纳闷。 她只看得出来,这两块玉佩边缘镂空的地方完全一样,不同的,是中间的图案。 刚得到的这块是鸟,另一块是头走兽,至于是什么,她不认识。 封天极解释说:“这块有鸟图案的,代表是吉祥幸福之鸟,是女子用的;这块走兽的,代表是力量勇猛,是男子用的,而且,这种玉佩多为吴离贵族所用,寻常百姓不可用。” 南昭雪恍然大悟,刚才百胜从拓拔炎身上顺来的这块,是鸟图案的,应该是女子用的才对。 而南昭雪原本手里这块,是之前从那个被她救过两次吴离国商人那里要来的。 两相印证,南昭雪之前的猜测也得到证实,那个男人,绝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商人。 她看着手里的玉佩:“那么,这就有意思了,拓拔炎一个男人,戴块女用的玉佩干什么?” “难道是定情信物?” “玉佩,是他们近十几年学我们才开始用的,在他们看来,大婚、大丧、祭祀等,都是非常神圣严肃的事,所以,他们都有自己的章程,定情信物、聘礼,都是一丝不苟的按他们的习俗。” “所以,是定情信物的可能,排除了。” 南昭雪正在琢磨,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封天极立即看向外面,百胜守在院门口。 管家急步到近前,低语了几句,百胜赶紧进来禀报:“王爷,王妃,刚刚抓住一个人。” 南昭雪目光微闪:“熟人。” “正是。” 封天极眼中冷意浮现:“带他进来!” 第五百二十三章 吴离二王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被抓住的人也没捆绑,他也没有逃走的意思。 被管家带着人,前后两人夹在中间,押送到封天极和南昭雪的院子。 他一进院子,看到南昭雪,就把脸上的面具摘了。 封天极摆摆手,管家又带人下去。 “又见面了,”那男人笑笑。 “没想到这么快,”南昭雪晃晃手中的玉佩,“是来要你的玉佩,还是来找这三个人?” 男人低头看着那三个人,那三人看到他,眼神慌乱,满是不可置信。 男人冷声哼笑。 “还是说,你是去驿馆附近,结果尾随而来?” 男人收回目光,看向台阶上的南昭雪和封天极:“王爷,王妃,之前不知道身份,多有不敬,还请你们多多担待。” 封天极冷着脸,他对这个男人,没有一点好感。 尤其这家伙一进来就说什么又见面了。 谁乐意和他见面? 简直不知所谓。 “现在知道了,”封天极冷声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南昭雪:“……” 男人略迟疑一下,大概也没想到,封天极如此不客气。 “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道王爷王妃能否答应。” 封天极干脆道:“你先说什么事,本王再决定答不答应。” 男人苦笑:“说来话长,我该从哪里说起,我得好好想想。” “不如,就从你的名字,和你的玉佩说起。”南昭雪晃着手里的两块玉佩说。 男人微微抿唇,他的眼睛其实很漂亮,蓝得很纯净,像一捧海水映着一方蓝天。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人,还不太能接受这种。 “我可以说,但王爷王妃可能会吃惊,但请相信,我说的是真话。” 他略一顿,声音低声却清晰:“我是拓拔安。” 南昭雪微挑眉,封天极眸子微缩。 “你是拓拔安,”封天极面不改色,“那进宫面见父皇,现在住在驿馆里的人,是谁?” “他是假的,他们是哈斯部的人,三年前,他们部落投靠我们吴离,表面温顺如羊,实则内心是狼! 这次更是想借和亲之机,挑起争端,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之前出现的所谓刺客,也是你,那天本王妃遇见你,你是从驿馆跑出来?” “不错,我本想杀他们,但是又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毕竟,我现在孤掌难鸣,他们冒充使团,早已经先入为主,我根本无从解释,更无人给我证明。” “你既然说,没有人给你证明,那王爷与本王妃,该如何信你?” 拓拔安沉默一瞬,轻声道:“我可以留下,等王爷查证。 王爷不妨派人或者飞鸽给边境,二王子拓拔安并不受重视,这次出使,也是一件苦差,我在路上折损了不少人。 我母亲并非吴离人,而我更因为天生异相,经常戴着面具,这件事情,全吴离的贵族都知道。 而你们见到的拓拔安,他容貌与普通吴离人无异。” 这的确可以查证,如他所说,就是需要时间,即便有鹰隼送信,挑细作,去吴离查证,再返回,再送消息,至少也得半个月。 封天极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问道:“你说现在的使团是假,那么,拓拔公主也是假的?他们意欲何为?” 刺杀皇帝?这未免胆子也太大,他们也不会这么蠢。 “不,”男人再次语出惊人,“她是真的。我原本还担心,她也遭了毒手,也是才知道……她并没有,而且,我猜测,这一切都与她有关。” 南昭雪垂眸看着手中的那块女用玉佩,结合男人的话,大概猜测出为什么这块玉佩会出现在拓拔安身上。 他们没有找到真正的玉佩,但拓拔玉儿有,他们觉得,反正就是一块玉佩,挂在腰侧,晃来晃去的,样式都差不多,也不会有人细看。 但,他们是外族,对中原这种传统的细腻的文化,根本无法理解。 她手指轻轻摩挲,总觉得这图案有些眼熟,当初要男人的玉佩时,也并非是贪财,就是觉得这块玉佩上的图案似曾相识。 只不过,后来一直忙碌,也没有细细想过。 “王爷,王妃,”男人上前一步。 封天极淡淡喝道:“退下!” 男人又后退一步,恳求道:“王爷,我知道这件事很荒诞,我现在也没有其它的办法来证明我的身份,但我可以人在这里等,等王爷查明为止,我相信,王爷定能查清楚。” “本王不需要你的相信,也不是你的下属,你想让本王为你查,本王就为你查。 此去边关,万水千山,只为查实你的身份,凭什么?” 男人微抿唇:“我那个妹妹,自小有些野心,她此时进了宫,就在皇帝身边,若是做出什么对皇上不利的举动来……” “那就让吴离陪葬!”封天极声音陡然一厉,浑身杀机尽显,“你在威胁谁?” 男人躬身一礼:“王爷恕罪,我并非威胁,只是想说明事实。 我知道,现在口说无凭,但我愿意向神明起誓,只要王爷助我这一次,我愿意立下重誓,从此以后,吴离永不来犯,愿永世交好。” 南昭雪猜想,这家伙应该是走投无路了,他独自一人,走又不甘心,恐怕也走不了,那些卖山货的,八成就是在找他。 “另外,”男人略一迟疑,“据我这几日的蜇伏观察,这些人心怀叵测,除了想找到我,暗杀掉我以外,还有更大的阴谋,只是我一时还没明白是什么。” 这也算他的态度,来向封天极求助投诚,总得有所表示。 封天极神色如常,没答应也没有拒绝,盯着地上的那三个人,沉默,却威压不减。 男人的心也缓缓提起,一直以来,战王封天极,都是他们这些边关异族的恶梦。 果然名不虚传。 封天极摆摆手:“先把他带下去,本王先审了这三人再说。” 管家把人带走,封天极问南昭雪:“你觉得,有几分可信?” “王爷以为呢?” 封天极拧眉:“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又合乎情理。但我不知道,这个假使团,究竟想干什么。” 南昭雪看着手中的两块玉佩:“如果真如刚才的那个男人所言,他妹妹有野心,使团入京,一方面是把他妹妹送入宫,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刚才他说的那个阴谋,再者,还能带上一堆皇上赏赐的东西走。” 封天极差点气笑:“说得不错,以父皇的脾性,为彰显大国风范,皇家威仪,他们拿来的那点东西,得翻回至少三五倍。” “那也够他们部落好好用上好一段时间,至少撑过明年青横不接时不成问题,”南昭雪漂亮的眸子冷锐光芒微闪,“所以,有一个更快的检验方法。” 封天极和她异口同声道:“测试一下使团的真假。” 查那个男人究竟是不是吴离的二王子,需要飞越万水千山,但使团,那个假的拓拔安,此时就在驿馆中。 只要能证实他是假的,那就说明使团也是假的,这些人必有阴谋。 至于,那个面具男人究竟是不是吴离二王子,相对来说,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山猪吃不来细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礼部尚书丁锐进正忙得焦头烂额,手下人匆忙进来。 “丁大人,有客来访。” “客什么客?”丁锐进头也不抬,“没看我正忙着?现在什么人也不见。” “可是……” “可什么可?天王老子……” “大人,”手下人赶紧打断,压低声音,“老子的儿子来了。” “??” “是战王殿下来了。” 丁锐进手一哆嗦:“你废什么话?不早说!快,快。” 他哪敢怠慢这位爷,在京城中,人人都知道,小霸王封天彻不能惹,但他们这些朝中大员心里更清楚,得罪了小霸王还好说,得罪战王,那就可以和阎王爷谈谈心了。 “丁尚书,忙得很吧?” 丁锐进不知道封天极这话是真心,还是在讽刺他,一时不敢接话。 “王爷,不知您来是——” “本王无意打扰,是有一事想请丁尚书帮忙。” “不敢,不敢,王爷请吩咐。” 封天极点头道:“丁尚书,请摒退左右。” …… 拓拔安在驿馆静静喝茶,牧仁松坐在他对面,拧眉沉着脸。 “中原人就爱这些花哩呼哨的东西!杯子如此小,还不够一口,也不知道喝个什么劲儿,”他重重吐一口气,“哪比得上我们大碗喝酒。” 拓拔安抿一口,慢悠悠地说:“你何必如此心急?” “我怎能不急?”牧仁松咬牙,“一想到公主正和那个老皇帝在一起,我就心头冒火!” 拓拔安脸色微沉,目光掠向外面:“少主,您还是小声些,若是让其它人听见,恐怕不妙。” 牧仁松冷哼:“谁能听见?他们那么蠢,又能知道什么?” “他们可不蠢,”拓拔安放下茶盏,“尤其是那对夫妇。” “哪对?”牧仁松疑惑。 当时宴会上那么多人,他哪知道究竟是哪对。 “战王,还有他的王妃,”拓拔安长眸微眯,目光狡诈如狐,“战王的威名,如同我们部落高空盘旋的雄鹰。” 牧仁松握紧拳头,关节发出轻微的声响:“我早就想会会他了!” “还有他的王妃,那个女子……”拓拔安语气微顿,“和别的中原女子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牧仁松嗤之以鼻,“还不都是娇滴滴?中原女子整天就知道附在男人身上,耍心机。 哪像公主……聪明,还擅骑射,是我心里的幸福之花。” 拓拔安不着痕迹的垂下眼眸:“公主想要不战而取下中原,少主你可要好好配合,别坏了她的计划。” 牧仁松哼一声,闷闷出口气:“刚才那三个人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要紧的消息,就被那个中原人给带走了,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实在可恨!” 拓拔安看着杯中飘浮的茶叶,没再说话——和牧仁松说话,无异于对牛弹琴。 外面传来脚步声,他立即提高警惕,看一眼牧仁松。 牧仁松撇撇嘴,站起来走到他身侧,摆出恭敬的样子。 “哟,二王子,将军,你们都在,那可太好了,”丁锐进笑眯眯地拱拱手,“本官乃礼部尚书丁锐进,使团此次进京的行程安排事宜,都有本官来安排。” “二位,不知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吗?” “很好,多谢丁尚书。”拓拔安浅笑。 “那就好,”丁锐进看一眼桌上的茶杯,“茶叶还合口味吗?我们中原盛产茶叶,品种众多,品质都是上乘,若是二位喝不惯,可知会一声。” “无妨,丁尚书费心了。” 拓拔安客气,牧仁松却不想这么顺当,他冷然道:“这些茶叶还是上乘吗?没有什么味道,若是在我们那里,吃了肉,这种茶可解不了腻!” 他们以牛羊肉为主食,茶叶也算是必须品,用以克化肉食,别的法子也有,但自从通商,他们见识到了茶叶,也就离不开。 丁锐进也不恼,摸着胡子笑容回深:“哦?大将军是这样以为的?那恐怕就是有所误解了。” 牧仁松大圆眼一瞪:“什么误解?” 丁锐进笑着解释说:“本官方才说了,我中原地大物博,茶叶品种众多,给诸位准备的也都是上乘,天子脚下,繁华都城,即便百姓家也都差不多喝这种品质。” “茶叶金贵,以新鲜为最佳,因产茶之地距离边关万里之遥,所以,新鲜的不宜保存,就大多用另一种工艺,发酵,制成茶饼或是茶砖,这种的,就是年头越久的越好。” “当然,这种制起来也就不是非得用茶尖了,毕竟也不能随意浪费不是? 这时候,就要讲究三六九等,大将军所说的,该是用茶梗粗叶什么的制成的那种,看似浓厚,实则不然。 当然,个人口味不同,这个也无可厚非,在将军若喜欢那种,倒也不难,本官可令人去小县城中的百姓家买上几麻袋,大将军可喝个够。” “你……” 拓拔安抬手打断牧仁松,似笑非笑地看着丁锐进。 能坐上一部尚书之位,必不是简单的人物,面前这位小老头儿,五十多岁,一小把山羊胡,小眼睛含笑,看着和气,实则话里藏刀。 刚才看似介绍茶叶,实则就一个中心意思:山猪吃不来细糠。 这山猪是谁?还用说吗? 拓拔安问:“丁尚书,难得能听您讲讲这茶叶的来历,我等也是受益匪浅,只是不知丁尚书今日来,不会只为给我们讲这个吧?” “当然不是,”丁锐进摸着胡子说,“本官是来请二王子和大将军吃饭的。” “吃饭?”牧仁松没好气地问,“吃什么饭?” “我们这里新开一家火锅店,味道极佳,本官想尽地主之宜,请二位尝一尝。” “尚书大人盛情,不敢不从,如此,我们就随大人走一趟。” 拓拔安也想到街上转转,但他还不熟悉这里,目标又太过明显。 之前那三个人现在如何,也还不清楚,正好借机查看一番。 丁锐进早都准备好,带着他们上马车。 拓拔安挑车帘往外看,街道整洁宽敞,店铺中人来人往,百姓们脸上带着喜色,叫买的,叫卖的,不绝于耳。 大国国都气象,果然不同寻常。 这一路走来,也去过不少大城池,江南水乡也去过,当时也震撼,但自从来到京城,那些就都被比下去。 火锅店里都已经准备就绪。 丁锐进带着他们直接上二楼备好的包间。 空气中香气弥漫,是各种香气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牧仁松紧绷阴沉的脸缓和几分,踏上楼梯时眼角余光好奇往下张望。 这种吃法,他以前也用过,行军之时为了方便省事,扔到铜盆里一起煮。 好吃倒不觉得,至少能填饱肚子。 就这?! 他心里不以为然。 第五百二十五章 习惯吃完东西就骂娘?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丁锐进他们刚一入座,时迁就进屋招呼。 “几位客官,要什么样的?看看单子。” 丁锐进扫一眼,递给拓拔安。 “丁尚书作主即可。” 丁锐进也不再客气,他之前也来过两回,轻车熟路点了他爱吃的。 “几位稍坐,先给几位上茶!” 时迁出门转身进隔壁屋。 南昭雪和封天极正坐着喝茶,对面还有胡老先生,这次又带来个新消息。 为了尝一口新菜式,也是拼了,从一个与世无争,淡定无比的高大形象,变成一个整天呼朋唤走,走街转巷打听小道消息的……老混混。 “我听说那个先生家的儿子,本也是个人才,四书五经读得透,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 正说得来劲,时迁进来了。 “主子,您过目。” 南昭雪扫一眼:“嗯,按照说好的办。” “是。” 胡老先生一把拉住时迁的袖子:“哎?那我呢?” 南昭雪哭笑不得:“老先生,你先让他走,我有别的给你。” 胡老先生一下子收回手:“赶紧走。” 时迁:“……” 这才几天的功夫,这老爷子变得也太快了吧? 明明之前去他家还一副高冷难请的样子。 “你给我什么?”胡老先生根本不管他怎么想,眼睛巴巴看着南昭雪。 “这个。” 胡老先生接过:“糖?” “差不多,你尝尝就知道。” 胡老先生顿时有点失望,一边嘀咕一边扒拉开糖纸:“我这把年纪了,还给我糖吃,我又不是……” 话没有说完,眼睛一下子睁大,手指着嘴,“呜呜”出声。 封天极眯着眼睛,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怎么个意思?你嘴被封住了?” 胡老先生瞪他一眼,低头看看剩下的几颗糖,又眼巴巴看着南昭雪。 封天极有一瞬间的怀疑:“他是突然疯了吗?” 南昭雪差点被呛住。 “你放心吃,我还有。” 听她这么说,胡老先生鼓着的腮帮子才慢慢松下,眯着眼睛仔细品味嘴里的东西,一点点咽下。 “这是什么?微苦,后来又有些甜,好像还有酒,这味道……可太神奇了,老夫活了几十年,还从未吃过这样的糖。” “这是酒心糖,”南昭雪介绍,“里面的确有酒。” 封天极听胡老先生的描述,也很好奇,一颗糖能吃出这么多味儿来? 他目光落在糖上,还没来得及所动作,胡老先生立即把桌子上的糖全都收走。 封天极:“……” 他转头,委屈巴巴看着南昭雪。 南昭雪无奈抚额。 隔壁房间,该上的东西一一上好,时迁也退出去。 丁锐进笑道:“二位,请用吧。” 牧仁松在闻到香气的那一刹那,心里有掀起疑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尝尝。 肉入口,和他之前吃过的那些,果然大不相同。 拓拔安眼睛也微亮:“果然不错。” “二位喜欢,就多吃些,这里的食材足够新鲜,前两日刚上了新菜式,本官也要了些,都试试。” 之后,都不再说话,埋头一通吃。 丁锐进目光扫过牧仁松手边空了的两个盘子,拿帕子压压嘴角,漫不经心道:“二位,觉得如何?” “很不错,多谢丁大人。”拓拔安说话比较客气。 牧仁松则不同,他心里有气,也不是一顿饭都消除的。 “凑合吧,我们……也是以肉食为主,这种也经常吃。” 丁锐进心里冷笑,你就吹牛吧,还经常吃,刚才吃的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能得大将军一句凑合,也算不错,不大将军吃饱了没有,不必客气,”丁锐进看着他的脸,“刚才见大将军吃这盘嫩兔肉吃得开心,不如再来一盘?” 兔肉,这两个字如同锋利的针,狠狠扎向牧仁松。 他霍然站起,脸色惨白如纸,不可置信地指着空盘:“你……你说什么?这是兔肉?” “不错,”丁锐进摸着胡子说,“这是用特殊方法制过的兔肉,有羊肉的鲜,但又没有羊肉的热,吃多了也不会……” 话音未落,牧仁松一拳头捶在桌子上,那两只空盘子跳起,啪摔在地上。 丁锐进脸上笑容僵住:“大将军,这是何意?” “你好歹毒!” 丁锐进莫名其妙,脸也沉下:“大将军!本官好心好意请二位吃饭,你吃饱喝足就开始骂娘,这不太地道吧!” “你是谁的娘?”牧仁松怒火三丈高。 丁锐进:“……” 拓拔安额角的青筋迸了迸,看一眼牧仁松:“好了,你这是激动什么?丁尚书又不知道你的习惯。” “什么习惯?”丁锐进反问,“习惯吃饱了骂人?” 拓拔安勉强笑笑:“丁尚书误会,他并非有意,只是一时激动。 您别看他现在强壮如牛,其实小时候秀瘦弱,体质也不好,一吃兔肉,就会浑身不适。 之前我们也不知道,后来几次差点要了性命,一吃就高热,这才为我们所警觉。” 丁锐进拧眉:“有这等事?本官不知。” 正说着,时迁推门进来,看到地上的盘子:“哟,几位客官,这是怎么了?没烫着吧?” “店家莫怪,”拓拔安拿出一锭银子,“我这属下不小心打破了盘子,实在对不住,这些钱就当是赔偿吧。” “客官哪的话,几位能来是看得起小店,摔碎个东西在所难免,只要不是故意,不是来找茬的,无妨,无妨。” “没事就好,几位先吃着,稍后我会派人来打扫。” 时迁退走,转身到隔壁。 “主子,方才小的进去,看到丁尚书给小的打的手势。” 时迁说着对南昭雪比划了一下。 一看到这个手势,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这个牧仁松,果然不是什么吴离人,而是哈斯部的人。 封天极之前在边关,对许多国家和部落的习俗了若指掌。 哈斯部是个游牧民族,擅长打猎,相传他们的祖先曾遇到过什么劫难,关键时刻,是兔子挖的洞绊倒了追杀他的人的马,他顺势滚到山坡下,才侥幸逃过一劫。 因此,他吩咐族人,兔子虽不是他们的图腾,但也不能吃兔子肉。 而吴离人,却根本没有这个习惯。 由此可见,牧仁松是哈斯部的人。 “另外,”时迁略一思索,“小的还有一个发现。” “你说。” “小人之前跑江湖,什么人也见过,”时迁压低声音,“方才看那个二王子,右手无名指有一种小圆印的烫伤痕迹,和一种练戏法卖艺人手上的伤疤很相似。 而且,牧仁松坐姿大开大合,坐在他身边的二王子反倒有些拘谨,对他的姿势并不是讨厌,而是容忍。” 封天极微拧眉:“二王子在吴离国并不受重视,但也不至于如此。除非……” 第五百二十六章 她绝不是为了刺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向封天极。 封天极缓缓道:“除非,他们这一行人,真正的主子,是牧仁松。” 牧仁松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昨天晚上那个自称是真正拓拔安的人,也没有提到牧仁松。 看来,还是有必要再去问问。 “既然使团有假,”南昭雪道,“就得提醒永王一下了。” “嗯,”封天极目光冰冷,看向窗外的人群。 百姓们在街上穿梭,兴高采烈地准备着过年用的东西,而有些人,还是些异族人,却怀着恶毒的目的,意图破坏。 他怎么能允许? “先把那些卖山货的人不着痕迹地抓了,”封天极斩钉截铁,“让假使团失去耳目。” 隔壁房间,牧仁松脸色依旧苍白,似想吐,又吐不出来,别提多难受。 丁锐进一脸担忧道:“这……大将军不会是要发病吧?本宫去请旨请太医。” 拓拔安道:“不必麻烦,我们这也随身带着药,只是在驿馆里。尚书大人,不如我们先回去?” “也好,也好,”丁锐进起身道,“本官送二位回去。” “尚书大人事务繁忙,就不必管我们了,我们自行回去。” “这怎么行?是本官的疏忽,理该负责到底。” “不用就不用,”牧仁松忍不住怒道,“你这老头儿怎得如此麻烦?” 拓拔安急忙道:“尚书大人不要见怪,他不好受,故而脾气暴躁一些。” 丁锐进短促笑一声:“无妨。” 拓拔安唯恐牧仁松又说出什么,拉着他赶紧走。 看他们俩走了,丁锐进敲响隔壁的门。 “王爷,下官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做了,只是,不知道王爷意欲何为?” “丁大人不必担忧,那家伙不会有事,也不必管其它,等事情结束,一切自然明白,本王会在父皇面前为你请功。” 丁锐进赶紧道谢,他心说功不功不重要,能不得罪你已经是万幸。 没有别的吩咐,他也告退。 南昭雪和封天极也不再多留,她又拿了几块糖,给胡老先生,和封天极一起离开。 胡老先生数着糖,这才想来:“哎,我刚才的消息还没有说完!” 想想又觉得,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下次再说吧。 先回王府,做统一安排。 抓那些人必须小心,要么一抓就抓个准,要么就先不惊动,不能出现有人逃脱的情况,否则会让对方立即警觉。 这方面的事,封天极还是要和封天彻商量。 南昭雪回自己的院子,崔嬷嬷也已经回来了,上前来回话。 “王妃,有几个小乞丐聪明机灵,跟着卖山货的那些人,走了几条街,找到他们两个住处。” 南昭雪喜出望外:“哦?在哪里?” 崔嬷嬷把一张字条递给她:“这是他们画的图,他们识不得几个字,画图倒是可行。” 南昭雪又拿了些银子给她:“你给他们中几个最卖力气的置办几件冬衣鞋子,别太新,最好是穿在里面的,以免让人看出来。” 崔嬷嬷心头微酸:“多谢王妃。” 那些孩子若是揣了银子在身上,还指不定会招来什么灾祸,或许给了他们也不见得舍得花,还不如给东西。 “你看着哪几个好,找家世清白,有孝心的,多留意观察,若是他们愿意,我日后另有安排。” “是,老奴遵命。” 崔嬷嬷替那几个孩子高兴,他们实在可怜,这次是要走运了。 她匆忙去办,南昭雪拿上字条,又去小药房里鼓捣一阵,拿上药和图纸去找封天极。 封天极正在书房,和封天彻谈起假使团的事。 封天彻本来就对吴离使团没有什么好感,一听说这些家伙是假的,就更想火气爆发。 “你先冷静,”封天极指指椅子,示意他坐下,“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只是做了一个试探,这并不能成为真正的依据。更何况,你别忘了,使团是假的,可那位拓拔公主,是货真价实的。” 封天彻眉头拧成疙瘩,百思不得其解:“六哥,那我就不明白了,她这是图什么?” “这一点,我目前也还没有弄清楚,但她一定有企图,”封天极手指轻叩桌子,“只要有企图,就一定会露出尾巴。” 封天彻犹豫着问道:“那……也在父皇身边,会不会……” “不会,”封天极知道他的意思,“千里迢迢的来,刺杀君王,她不会那么蠢。” “王爷说得极是,”南昭雪迈步进来,“她绝不是为了刺杀。” “六嫂,”封天彻赶紧站起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好好休息吗?”封天极过来迎她,“这边的事交给我就好。” 南昭雪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我也不累,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得知了这个消息,给你们看看。” 封天彻也跟着凑过来,看到纸上画的图,一头雾水地问:“六嫂,这是……什么?” 封天极手指点在图纸上:“这是城里的钟鼓楼。” “还真是,”封天彻经他这么一提醒也看出来,“这画得也太含蓄了。” “老七,钟鼓楼不远处有一个小园子,你知道吧?” “知道,”封天彻毫不犹豫点头,“那是雍王妃的私宅吧?记得好像是她与雍王大婚之前,是雍王送给她的吧?” “对对,”封天彻越说越肯定,“我记得她喜欢什么牡丹还是芍药来着? 那个园子就种着不少花,此事还颇为传扬了一阵子,不过,那会儿咱们在边关,所以也没有亲眼见。” 南昭雪眸光微凉:“所以,这上面画的这座小院,是与雍王有关?” “没错,”封天彻问,“六嫂,这到底是什么图?何人所画?” “是我安排的人,暗中跟着几个卖山货的人,找到的住处,其中一个就是这里。” 封天彻的眼睛霍然圆睁:“这里?!那岂不是……” 封天极看着图纸:“真与雍王有关?还真是耐人啊。” “六哥,我带人去,把他们一锅端?” 封天彻跃跃欲试。 “先不急,”封天极微摇头,“先暗中派人盯住,布控,目前这里面住了多少人,我们还不清楚,在确保他们都在,不能有漏网的。” 本来他们已经抓了三个,拓拔安就已经有了警惕,要是再有漏网的,跑到驿馆去,一定会打草惊蛇。 封天彻手握刀柄:“我加强防守,任何人不得随意靠近驿馆。” “那不是更让他们起疑吗?”封天极手指轻叩桌沿,“除非,我们再来一场刺杀。” “刺杀?”封天彻眼睛微亮,“好主意。我即刻去安排。” 南昭雪缓缓道:“那三个人,也未必就不能再露面。” 她迎着两人的目光,似笑非笑:“二位王爷,你们忘了?我手里还有一个人。” 封天极恍然大悟。 说得也是,怎么把他给忘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一问三不知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被抓的那三个人,还关在别苑里。 他们现在惊恐得不得了,死倒是不怕,他们本来就存了死志,可怕的是……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自从被喂下不知道什么东西之后,他们就如同活死人一样。 动不了,也不能说,全身上下,能动的就剩下眼皮。 现在,面前还站了一个人,对着他们打量。 此人微量不高,眼睛特别有神,看人的时候似乎能看到骨头里去,观察得特别细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连头发丝儿似乎都在他的观察范围内。 足足打量了近一个时辰,他们觉得,快把他们给看死的时候,那人上前,捏开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嘴。 又喂了东西。 一阵咳嗽,还没缓口气,对方就说:“说话。” 他这才惊觉,能说话了。 “你是谁?想要干什么?有种杀了我们!” 千张嗤笑:“死有什么难的,不过,你们现在还不能死。来,再多说几句。”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怎么样?” 千张眯着眼睛,依旧盯着他。 对方早就毛了,吞了几口唾沫,改变策略:“兄弟,有话好说,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们的确不是卖山货的,可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我们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对吧?” “接着说。” 对方一怔,还说什么?不过,听千张这意思,应该是有门儿。 于是,又搜肠刮肚地说了一通。 直到说得口干舌燥,千张缓缓站起身,往外走。 这三人立即有点傻眼,不知道这是什么路子。 “兄弟,别走啊……” “你们是不是坏人,你们自己心里有数,不是卖山货的,那你们干什么的?不说没关系,爷自己查得出来,以为离了你们就不行了?笑话。” 千张一开口,这三人立即惊了,尤其是刚刚叭叭说不停的那个。 这声音……和他的一模一样! 可之前千张的声音,明明不是这样的! 千张出院子,拎上他的小包袱,到隔壁院子对着一通倒腾。 南昭雪和封天极在那个自称是真正吴离二王子的院子里。 封天极开门见山地问:“你说驿馆里的拓拔安是假的,那他是什么人?”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二王子叹气,“我也是想弄清楚些,多了解一些信息,这才去驿馆的。” “拓拔安是假的,那牧仁松呢?本王记得,之前得到过消息,你们这两年选出来的第一猛士,就是牧仁松。” “名字是真的,”二王子说,“他也确实是第一猛士,不过……” 他声音一沉:“他为了护住我,已经牺牲了。” “至于现在驿馆里的那个是谁,我还没有见到,不确定。” 南昭雪不着痕迹的翻个白眼,一问三不知,连自己是被谁顶替了都不知道。 难怪那位拓拔公主会选择他同来,也敢在半路上杀他。 封天彻和南昭雪对视一眼,南昭雪道:“你换套衣服,易容一下,我们带你去驿馆附近,你去看看,那个牧仁松,究竟是什么人。” “好。” 这边千张也收拾好,拎上装着山货的篮子,和他们一同坐马车,到闹市口下车走上集市。 马车缓慢,在后面走着。 二王子挑车帘往外看,不禁心生羡慕:“王朝气象,果然非同寻常。” “那是当然,”封天极毫不客气,“不然你们为什么要主动与我们和亲?” 二王子自嘲地笑笑:“我那个妹妹,自小野心大,又有手段,父皇极为疼爱,是她主动提出和亲,说要用自己的婚事,为父皇冲喜,父皇为此还甚是感动。” “冲喜?”南昭雪立即敏锐地抓住了其中关键,“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的皇帝病了?” 这个词儿,她可是太熟悉了,不过,拓拔玉儿的这个冲法,倒是挺奇特。 封天极有点尴尬,轻轻咳嗽一声。 二王子不明所以,回答道:“对,父皇这两年身体不好,吃了很多药,我们那边的巫医看过,中原的大夫也请过,但成效却总是差强人意。” “那你们国内的事务,是谁掌管?”封天极问。 “大王子,他的母亲是父皇的正妃,顺理成章,不过,三王子管得也不少,三王子更年轻,也聪明,他母亲很得父皇宠爱,尤其是生病后,经常侍疾。” “那么,他们俩,谁和拓拔公主的关系比较好?”南昭雪问。 二王子不假思索:“三王子吧,他们俩年纪相仿,拓拔玉儿的生母也早逝,她小时候是由三王子的母亲抚养。” 三两句话,已经把乱糟糟的关系和内部矛盾理顺清楚。 拓拔公主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冲喜,她野心勃勃,只怕早与在国内的三王子达成了什么协议。 至于是什么,目前还不太清楚。 二王子不受重视,势力上不如大王子,下不如三王子,相貌又因有异于常人而常年戴面具,真实容貌别说他们中原人,就连吴离国的人都不是特别清楚。 让他带队出使,半路截杀,以假换真,最合适不过。 南昭雪心里大概有数,这位二王子,就像个软柿子,人人都能捏一把。 驿馆也到了。 此时的时迁已经到驿馆外,拎着篮子上前叫卖。 看守的军士耐着性子让他走,恰在这时,封天彻过来,把军士叫走,去一边吩咐其它事宜。 趁着这个机会,拓拔安从里面出来了。 一见到千张,拓拔安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算放下。 上前假意询问几句,低声道:“情况如何?” “您放心,一切如常,”千张压低声音回答,“都是按您的吩咐。” 拓拔安点头:“严密查找,那家伙容貌异于常人,若是戴面具,也会显得特别,只要他进城,就一定会引人注意,抓住他,杀无赦。” “是。” “还有,记得提防战王府的人,”拓拔安手指习惯性去摸腰侧玉佩,“我的玉佩丢了,不知何时不见的,留意一下,是否有人捡去。” 千张迟疑道:“若是发现的话……” “还用问吗?发现的话就把玉佩抢回来,弄死对方,无论如何,玉佩要拿回来。” “是。” “没别的事,就赶紧走吧。” 千张心说我现在可不能走,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这趟好不容易来,可不是为了听你叨叨几句的。 他正想着如何再拖一会儿时间,驿馆门口人影一晃,有人走出来。 拓拔安回头,看到牧仁松。 牧仁松也想这边走过来,这家伙脸色还有些发白,气色不怎么好。 可见回来之后吐得不轻。 千张心里暗自好笑,活该! 拓拔安见牧仁松出来,担心他又按捺不住脾气,出什么乱子,催促千张:“你赶紧走。” “是。”这一次,千张爽快的答应了。 另一个方向,南昭雪和封天极的马车里,他们也正看着这边。 千张此次来的目的,一方面是稳住他们,让他们别起疑,另一方面,就是让牧仁松露面,好让二王子认一认,这人究竟是谁。 “人给你引出来了,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个人。”封天极催促二王子。 二王子双手紧握,从车帘缝隙中看向外面的人。 他之前来过,但根本无法近前。 这一次,看了个清清楚楚。 第五百二十八章 真正的主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二王子眸子微微一缩。 “是他?” 认出人,封天极立即把车帘放下。 “他是谁?” 二王子低声说:“他是哈斯部新任的王,叫达勒克。” 南昭雪微微挑眉:“这身份可不低啊。” “正是,”封天极眉头微皱,“哈斯部是游牧民族,擅长马上作战,他们的马术非常好,像一阵风一样,在草原上驰骋抢夺。 一般来说,他们的王不会轻易离开,因为他们的部落是由好几个小部落组成,要想人心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该时时在金牙大帐,凝聚众人,处理内部问题才是。” “那就怪了,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还用了这么一个身份,”南昭雪奇怪,“难怪当时时迁说,他和拓拔安之间关系微妙,不像是拓拔安的下级。” “原来是个王。”南昭雪似笑非笑,“这下,我们的收获可大了。” 沉默着的二王子说:“我知道他为了什么。” “为什么?” “为拓拔玉儿,”二王子低笑一声,“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们汉人的话还真是不错,达勒克曾经向父皇求娶拓拔玉儿,也因此归顺表示诚意。 但……父皇没有答应,一直在僵持,没想到,他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他算什么英雄?”封天极嗤之以鼻,“本王虽没有见过他,但见过哈斯部之前的王,还曾经交过手,那才算得上英雄。 听说,他是死于达勒克的毒计,背后下刀子,还把原来老王的人屠尽,连孩子都没有放过,这是禽兽,莫要侮辱了英雄二字。” 二王子没有反驳。 “回去再说,”南昭雪给封天极递个眼色。 有些话,不好当着二王子的面说。 回到别苑,让二王子回院子去休息。 南昭雪问:“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信吗?” “目前来看,没什么破绽,”封天极握住她的手,“我写封信,送去边关,让那边尽快打探,看看哈斯部最近是什么情况。” 封天极略一迟疑,似乎言犹未尽。 “怎么?” 封天极看着她:“有件事,我想要和你说。” “你说。” “野风那丫头,是来自关外,这个你知道吧?” “知道,”南昭雪点头,“当初就知道了。” “对,她是乌卓部的人,”封天极缓缓道,“乌卓部,几年前全族被灭,可能有少数的人逃走,但绝不多。” 尽管他说得慢,给了南昭雪一点缓冲,但……她还是心头一震。 全族被灭? “是哈斯部干的?” “嗯,”封天极点点头,“听说是如此,但我未曾亲眼得见。” 南昭雪心思百转,明白了封天极的意思。 “我会留神注意,暂时不让野风知道,”她低声承认,微微一顿,字字坚定,“但若她以后在报仇,我必会出手相助。” 就凭小丫头死心塌地的忠心于她,她也要全了这一场主仆的情分。 “好,”封天极一口答应。 两人正准备离开回王府,管家匆匆忙忙地赶来,一见面就请罪。 “王爷,王妃,小人看守不利,南若晴……不见了。” “什么时候?”南昭雪心头一沉。 “不到半个时辰。” 管家一脸懊恼:“她当时说身子不适,小人不敢怠慢,急忙去请大夫,谁知道她……” 南昭雪摆摆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当务之急,是把人找到。 南若晴自己作死,南昭雪不想管,但她还要用南若晴击倒太子。 “她走不远,应该是回南府了,”南昭雪立即吩咐百胜备车。 管家带人分成好几路,顺着能去南府的路都派出人手去找。 南昭雪坐在马车里,从车窗中往外看。 南若晴的确是偷跑出来,她初到王府别苑的时候,还觉得一切都挺美。 景色好,好喝好吃,下人们对她虽然不算恭敬,但也没人苛待她。 可时间长了,她就觉得闷,园子再好,也有逛烦的时候,何况这个时节,也没什么好逛的。 那些下人都和哑巴一样,也没有和她聊天说闲话,放下吃的就走。 她实在无聊得很。 无事就生非。 她又想起她的娘亲。 这么长时间不见,也不知道她娘是不是还在派人找她。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反对她和太子,但母女这么多年的情分总是真的,她当然知道,娘是真疼她的。 越想越想家,就想回去看看。 今天还真就让她找到了机会。 眼看着家门口在望,她心里高兴,加快脚步就赶紧走。 忽然,有人轻拍她的肩膀,她一回头,是一张陌生的脸。 “你别拦着我,我又不是你们王妃的犯人!我回自己的家还不行吗?” 南若晴一抖肩膀,避开对方的手,还想往前走。 对方这次抓住她肩膀,任凭她再如何挣扎,都甩不开了。 她怒目注视,却发现对方眼神平静,眼底深处却透出……杀气。 她心头瞬间一激灵:“你……你是太子妃的人?” “答对了!” 对方话音一落,手中冷光一闪,袖中一柄短剑滑落至手中。 南若晴的魂儿都要飞了。 完了! 没想到,从王府别苑跑出来,竟然要死在自己家门口。 她一闭眼,等了一会儿也没觉得疼。 “南若晴,你是不是活腻了?” 她一怔,睁开眼,看到南昭雪绝美清冷的脸,黑沉沉的眼睛里,正映着她此时苍白的脸。 “你……” 她低头看,刚才要杀她的那个人,已经被拿住。 那会儿还气势汹汹,现在在战王封天极的手里,就如同一只垂死的狗。 她眼睛里荡起水光,巴巴看着封天极,声音都透着软:“王爷……” “闭嘴!”封天极喝断,“想死就直说。” 南若晴:“……” 南昭雪轻声嗤笑:“你要干什么?真是死性不改,想跑?去吧,跑,我看着你,现在就跑。” “别搞得好像我不让你跑,死皮赖脸非得求着你保护你一样。 南若晴,你给我听好了,是你自己惹出来的破事,未婚有孕,我救你几次了? 你要想死,现在就去东宫。” “走,我送你去。” 南若晴咬咬嘴唇,可怜巴巴道:“你这么凶干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这还不叫故意,这叫什么?成心的?” “你别给我来这套,南若晴,”南昭雪看着她的脸,“你是要回家吗?” “对,我要回家,见我娘。” “你见不着你娘了,”南昭雪字字锋利,“本来不想这么快告诉你,可你非得自己找死,我也就没必要瞒着你,不然你以为,人人都要围着你,哄着你。 实际上,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娘,没有人替人着想,也没义务护着你。” “但是现在,她不会再护着你了。” “她死了。” “被太子妃杀的。” 南若晴如遭受雷劈,刚才故意装出来的可怜,迅速凝固,不可置信地看着南昭雪。 “你胡说什么啊?就算你恨我,恨我娘,也不能说这种话咒她吧?” 第五百二十九章 事情有些不太对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没说话。 南若晴说完,眼中慢慢蓄了泪:“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就是恨我们,所以才骗我!” 南昭雪一言不发。 南若晴抗拒,不愿意相信,但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嚎了一声,眼泪大颗滚落,晕了过去。 把她交给管家,带回王府别苑,让人给她诊治,别动了胎气。 南昭雪并非圣母,也不会忘记之前受的罪,同情这对母女。 每条路都是自己的选择,错或对,都应当自己承受。 有的错能回头,有的错永远不能。 坐马车回王府,刚到门口,封天彻也策马而来。 “六哥,六嫂!”他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低声说,“刚才我看到姚老狐狸的车驾,去了东宫。” 封天极冷笑:“走,回府说。” 回到书房,封天彻迫不及待道:“六哥,你之前不是怀疑,推六嫂下水的事,太子妃也有参与?” “嗯,那个被杀的小宫女,我看过伤口,不是寻常人所为,”封天极看他一眼,“怎么?” “太子被咱打了一顿,老狐狸定然是坐不住了,这次他家的那个私生女又来,这东宫要热闹起来了,”封天彻眼睛里都闪着兴奋的光。 封天极打量他:“所以呢?” 起初以为这家伙是来报信,义愤填膺的,怎么瞧着…… “走,进宫看热闹去,”封天彻脑门上都像刻了明晃晃的“八卦”二字,“六嫂,有好吃的吗?我和六哥一同去。” 南昭雪:“……有小板凳,要吗?” 她好气又好笑,回院子拿了点小零嘴,去琉璃戒里翻了翻,把新做的一点坚果奶球也带上。 拎着这些东西给封天极和封天彻:“这个给你们,这一包,记住了,留下几颗,在皇帝面前吃,剩下一颗给他。” “这是什么?”封天彻看着白润润圆滚滚的奶球,“六嫂,父皇要问,我们该怎么回答?” “不用回答,”封天极淡淡说,“就说不知道,是雪儿之前做的,就剩下这么点儿。” “王爷所说,深得我心,”南昭雪微笑点头。 “那,有糖吗?”封天极眼巴巴。 老胡头吃糖差点疯了,最后还一把都薅走的事,他可没忘。 南昭雪无奈叹气,拿出几颗给他。 封天彻看着好看的糖纸,眼睛放光:“这是什……” 话没说完,封天极一把都收入袖子:“走吧。” 封天彻:“……” 不是,我看看都不行吗? 南昭雪回院,野风正在练体能,小脸通红,眼睛晶晶有光。 这些东西看着奇怪,但是真的好用,她明显感觉自己的体能好了许多。 “主子!”野风跑过来。 “嗯,好好练吧,我让王爷再找给你做几个新的,”南昭雪拍拍她肩膀,“这阵子也没什么事,就在府里好好练。” “是!” 野风不疑有他,又跑过去练。 南昭雪微不可察地叹口气。 崔嬷嬷来禀报了那几个小乞丐的情况,要把剩下的钱交还。 “不必,你留着吧,眼下用钱的地方不少,一些小事你自行作主,不必事事禀报,”南昭雪看一眼在单杠上翻上翻下的野风,“给野风多做些肉吃。” “老奴遵命。” 东宫的一处院子外,站着几个侍卫,已经连续几天,遵太子的令,除去日常伺候的奴才之外,其它人不得随意出入。 包括太子妃也不能。 至于……太子为什么要下这样的令,他们心里门儿清,但谁也敢开口提。 不用进到殿内,走到廊下时,都能听到里面的……那些动静。 这大白天的,实在让人有点不好意思,听着都脸红。 姚仙儿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从娘那里学到的,可不是这样。 她本来的打算,就是要把人的胃口吊足了才是。 可她现在如同疯了,那股子邪火,只要她一碰太子,她就好像中了魔。 太子又是在新鲜头上,见她如此,也乐得配合,浑然忘了自己还有伤。 姚仙儿觉得不太对劲,可又查不出什么,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什么不适,一切都正常。 正在激烈中,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叫骂。 太子一走神,身上的力气也松了不少。 姚仙儿有些不满:“殿下……” 娇声还没完,外面的声音已经进了院,又飞快到了外殿。 “太子殿下,老臣求见!” 声音字字铿锵,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怒火。 太子心里咯噔一下,是姚阁老! 也难怪,外面的侍卫,再凶悍也不敢拦他。 太子看一眼还在自己身上的姚仙儿,不禁有点心虚。 他虽不怎么满意姚阁老,但现在也不敢撕破脸,他的处境,还容不得他任性,姚阁老仍旧是他在朝中最大最稳固的助力。 他握住姚仙儿的肩膀,把她从身上扯下去,调整一下呼吸道:“阁老来了,正好,本宫也有事想和阁老说,请稍候片刻。” 姚阁老再恼怒,也不能闯入内殿,只能耐着性子等。 好一阵子,才听到太子说:“姚阁老,请进来吧。” 姚阁老挑帘进去,屋子里的味道让他动作一顿。 一股子凉风还从外面吹进来,窗子打开一扇,一个女子站在窗子边,垂首站立。 他一见到这女人就气不打一处来,上次来也见过,小声小气,柔弱地好像一口气就能吹走,一大声说话就能要了她的命。 可如今呢? 姚阁老重重吐一口气:“出去。” 姚仙儿咬咬嘴唇,目光看向太子。 太子略一颔首,姚仙儿福福身:“殿下,祖父,仙儿告退。” 太子没说什么,姚阁老面无表情道:“别叫错了,老夫不是你的祖父,老夫的孙女,只有太子妃一个。” 姚仙儿眼泪立即滚落,顺着下巴往下滴。 太子一见,心就疼了,轻声安抚:“不要哭,去找掌事太监,让她给你点好吃的,一会儿本宫和阁老谈完,带你去挑两件好看的首饰。” 姚仙儿走了,姚阁老额角的青筋都在跳。 “殿下,您这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您怎可大意?” 他压住火气,上前一步:“若是被御史台知道,参上你一本,皇上大怒,您该当如何?” 太子岂能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可他听姚阁老这训斥的口气就不舒服。 勉强挣扎着坐起来,抬抬打着绷带的手臂:“阁老,您瞧瞧,还记得本宫说,这伤是如何来的吗?” “本宫是去想阁老府上,误中歹人埋伏,被人所伤,这才错过使团入京,只能躺在这里养伤。” “殿下的意思,是在责怪老臣吗?” “谈不上,”太子慢慢道,“阁老,本宫是想说,本宫虽然伤了,人在这里,但阁老在前朝,你我一体,您应该尽心替本宫分忧才是。” 而不是跑到我这里来,管一些不该管的。 姚阁老微眯着眼睛看他,想想外面的战王和永王,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想的,把孙女嫁给了他。 “殿下,老臣自是为您分忧,可现在战王和永王都在为此事出力,您是否也该想想,要如何挽回一些主控s权?” 而不是在这里和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私混。 第五百三十章 互想掌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和姚阁老话中打着机锋,都想亮亮牙,要掌控权。 姚阁老恨铁不成钢:“太子殿下,战王他……” “他怎么了?”太子有些不耐烦,“他就是一个不招父皇待见的闲人,本宫没有像其它人一样叫他贱种都是客气!再说,他不就是仗着他的那个王妃才讨得父皇的一点喜欢吗?可惜了……” “可惜什么?”姚阁老觉得他话里有话。 “可惜,他的王妃也没几天活头了。” 姚阁老心头一跳:“太子,你不会与战王妃落水之事有关吧?” 太子扫他一眼,想说南昭雪中毒的事,又忍住了:“当然不事,与本宫无关。” “那就好,现在长公主……皇上为此事极为恼怒,不许任何人再提,您也不要再提及,”姚阁老苦口婆心,“老臣这次为您争取到一个机会,您还是赶紧准备一下吧。” “什么机会?”太子眼睛一亮。 “接见使团,”姚阁老上前一步说,“永王巡防宫城,是个武夫,战王虽有勇有谋,但如殿下所说,他为皇上所不喜,这是血脉的缘故,无法轻易更改。” “唯有您,殿下,您身为嫡子,在皇子中又是最长,您都不需要过多和他们争,就足以让他们望尘莫及,您可不能踏错呀。” 这番话倒是极合太子心意,他点点头:“阁老所方极是,本宫这就准备一下。” 他顿一下,语气缓和一些:“阁老,本宫并非贪恋女色,仙儿也不是什么随便之人,她也是为了本宫的伤而来。” “她手里有祖传的秘药,能治疗本宫的骨伤,否则,即便是现在您给本宫争取到了机会,本宫也无法完成。” 姚阁老微皱眉头,太子又叹口气说:“本宫知道,太子妃贵重,不忍让她辛苦侍疾,她自从小产后,身体不好,脾气也有些阴晴不定。 本宫几次去看她,都……阁老有空还是劝劝她,恼本宫无妨,可别气怪自己的身体。 本宫还想着,让她早日生下皇子来,有了皇长孙,父皇也更加高兴不是?” 姚阁老眼皮跳了跳,又岂能不知太子话里的意思。 太子妃在搞什么? 他们这边各怀心思,封天极和封天彻找个了由头去向皇帝请安。 图四海垂着头说,皇帝在小憩,得让他们等一会儿。 封天极便提出,先去向林妃娘娘请安。 他这次进宫,还有一个目的,想要找到当初宫中动土,在湖中水底修建管道的记录。 这事或许与他生母有关,所以不能明察,他打算从两处着手,一是找林妃帮忙,二是吩咐影七。 图四海自然求之不得,让他们先去见林妃。 林妃问过南昭雪的情况,得知她无碍,总算放了心。 封天极顺势提起湖中的事,林妃摇头,表示毫无印象,也答应帮忙查一下。 趁着林妃和封天彻聊天的功夫,封天极抽身去找影七,把事情交待给她。 等和封天彻一同再回到皇帝的书房外,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图四海迎出来:“二位王爷,还得稍等片刻。” 封天彻问:“谁在?” “是太子殿下来了,”图四海回头看一眼,“有事要和皇上商谈。” 封天彻诧异:“太子殿下的伤好了?” “好了大半,老奴也只是瞧着没什么大碍,具体的也不是特别清楚。”图四海含糊地回答。 封天极扫一眼封天彻,封天彻眼珠转转:“行,反正我们也不急,就等等吧。” 他摸出南昭雪给他的东西,自顾吃起来。 图四海眼角的余光扫过,不知道那是什么,从未见过。 目光一转,看到封天极手里捏着一张颜色漂亮的……纸?鼓鼓的,不知道包的什么。 封天极递一颗给他:“公公,来一颗?” 图四海身为宫中的大总管,但凡送到皇帝面前的来的,都得先过他的眼。 不夸张地说,宫中妃嫔或者皇子公子没见过的,他都可能见过。 但不知怎么的,拒绝的话就是说不出口,他清清嗓子,伸出双手:“多谢王爷。” 这包着东西的纸真是漂亮,胖墩墩,圆乎乎,还打着一个好看的结。 精巧细致。 “请问王爷,这是……” “这是王妃之前做的酒心糖,王妃病着,本王心里苦,偶尔就拿糖来缓解一下,一共就还有两颗,给公公一颗。” “哟,那这可太贵重了,这……” “不贵重,就是一颗糖,”封天极垂眸,“等王妃好了,有的是。” 这么一说,图四海就更没办法再说退回的话。 “是,王妃定能好起来。” “老奴进去瞧瞧。” 图四海转身进殿,到外殿仔细听了听,还在说。 他左右看看,没人注意,把拂尘夹在腋下,小心翼翼的解开糖纸顶端的结,仔细剥开糖纸。 这糖……瞧着不怎么好看,黑乎乎的,还不平滑,有些粗糙的样子。 说实话,光看卖相,真不怎么样。 不过,有一股独特的香气,特别浓郁,让他欲罢不能。 深吸几口,香气中还有淡淡的酒味儿,似从里面散发。 哦,对,战王说了,这是酒心糖。 真是有趣,酒是怎么到糖里去的? 正琢磨着,殿内有脚步声。 他赶紧把糖包好,塞到袖子里。 太子从里面出来,和他点头示意,转身出去。 封天极和封天彻看到太子出来,眼中迅速闪过笑意。 “太子殿下,伤好得如何了?” 封天彻一脸担忧地迎上来:“您好些了吗?臣弟去看过您,但侍卫没让进。” “多谢七弟,本宫好多了,父皇交办了差事,回头再聊吧。” 他走两步,又回头看封天极:“六弟,六弟妹如何了?本宫听说时,也吓了一大跳,她没事吧?要是缺什么药材,就去本宫那里拿。” 封天极暗自冷笑:“多谢太子殿下,雪儿还在调理。” “哦,那就好,那本宫先走了,父皇交办的事可不敢怠慢。” 他就等着这两人问他要去办什么事,好欣赏一下他们的羡慕神情。 但等来等去,这俩人都低着头,看手里的东西,也不知道吃的什么玩意儿,根本没理会他这茬。 他暗自哼一声,吊着胳膊走了。 图四海从里面出来:“二位王爷,请吧。” 皇帝打了个哈欠,但精神感觉尚可,看着进来的两个儿子,问道:“有什么事吗?” 封天彻迅速嚼了嚼嘴里的东西:“父皇,儿臣就是来向您禀报一下城中巡防的情况。” “不是都交给你办了吗?你去办就行,不出岔子就好,出了岔子,朕就拿你是问!” 他又问封天极:“你媳妇怎么样了?” “儿臣出来的时候,还在昏睡,还是要好好调理些日子,”封天极垂着眼眸,“儿臣想问父皇借一支火莲。” 皇帝的眼皮跳了跳,但之前说了,需要什么尽管说,现在也不好拒绝。 “是太医说要用的?” “太医没说,是儿臣舍了大价钱,请了胡老先生给看。” 皇帝语结,只好点头吩咐图四海:“吩咐人,拿一支火莲来。” 第五百三十一章 总得要出点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这段日子,雪儿为宫里办了这么多事,除了个没用的什么“查安使”的头衔,别的什么实惠也没有捞到。 至于什么布匹、香料、药材,那些都可以忽略不计。 这支火莲,是个稀罕物,宫里也就有两支。 从花瓣到叶子,哪一部分都可入药,而且有奇妙。 雪儿一定喜欢。 封天极记得,当初容贵妃想要,父皇都没有舍得给。 这次,来参加宴会的都知道雪儿被害,他不给也不行。 把火莲拿到手,隔着盒子都能闻到莲花清香。 皇帝忍着不去看,以免心痛。 转眼看到封天彻嘴角上沾着的东西,一肚子火气冲他发。 “你在吃什么?在这儿还吃吃吃,像什么样子!” 封天彻一脸懵:“父皇,儿臣没在这儿吃,是刚才在外面等着的时候吃的。” “不信,您看,儿臣进来之后可没摸过袋子,就在外面,还剩下这一颗了。” 他举着袋子让皇帝瞧。 “拿过来!” 封天彻不情不愿的把袋子拿过去,放在龙书案上。 “没事就赶紧走吧,”皇帝摆摆手,“看到你们就烦。” 封天彻嘀咕:“也没见您这么烦太子哥哥。” “你说什么?” 封天彻赶紧改口:“没什么,儿臣告退。” “对了,太子明日要接见使团,朕身为一国之君,事务繁忙,决不能光陪着他们,太子是东宫储君,由来他办再合适不过。” 封天彻抬起胳膊,认真点头:“父皇说得极是,太子殿下神武,对方使团见到,定然会被震撼,我们有如此储君,不容小视。” 他抬着胳膊的模样,和太子吊着手臂的模样一般无二。 皇帝:“……滚。” 封天极一言未发,走出书房,迎面看到姚阁老,目光微微一闪。 姚阁老脸上的怒意迅速消散,摸着胡子挤出几分笑意来:“二位王爷,老臣有礼。” “姚阁老,”封天彻笑眯眯道,“今不是上朝日,您老人家还勤于公务进宫,真是辛苦。” “为国为君,应该的。” “二位王爷这是……”他目光在封天极手中的盒子上落了落。 “当儿子的,来给爹请个安,没什么理由,”封天彻大大方方地说,“姚阁老为公,我们是为私。” 姚阁老:“……” “六哥,走,我还得跟你说说……” 封天彻拉着封天极就走。 姚阁老看着他们俩离开,锋利的眸子眯了眯,转身进书房见皇帝。 皇帝刚要松口气,又听说他来了,不怎么痛快。 图四海退出去,召姚阁老进去,他自己躲在外殿,又把那颗酒心糖拿出来。 这香味儿实在太诱人,他没禁住诱惑,咬了一小口,果然,里面有一汪酒。 他生怕流出来,一下子填进嘴里,眼睛瞬间睁大。 这味道……实在太奇妙,微苦又透着甜,还有酒香,这酒和平时喝的酒也不一样,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不敢咀嚼,只能紧紧抿住嘴巴,让甜化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没多久,姚阁老从里面出来了,比他预想得要快。 图四海不舍,但也不得不赶紧把剩下的糖快速咀嚼几下,这一嚼,又有发现新惊喜。 原来看似粗糙的东西,不知道是一粒粒的什么,但他可以肯定,浓郁的香味就是它们散发出来的。 太好吃了! 图公公意犹未尽,有些后悔,有些可惜。 早知道,该等晚上没事的时候再吃,这样就能好好品尝。 恰在这时,皇帝在里面叫他。 匆忙进去,见皇帝正对着永王留下的那个纸袋子生气。 “这个混帐东西!” 图四海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怎么了?” 皇帝把那个空袋子扔下去,嘴唇用力抿了抿,还在回味刚才的味道。 只可惜,就这么一颗。 图四海一问,他更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了,怎么了?你跑到哪里了?” “老奴见您和姚阁老有重要的事情就谈,就……” “什么味儿?你吃什么了?”皇帝打断他。 “糖,酒心糖,”图四海如实回答。 “糖就是糖,酒就是酒,什么叫酒心糖?” “回皇上,老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但事实的确如此,”图四海忙道,“是战王殿下给老奴的,说是王妃之前做的。” “是吗?”皇帝疑惑,“拿来,朕瞧瞧稀罕。” “……”图四海把糖纸拿出来,“没了,就一颗。” 皇帝:“……” “滚出去。” 封天极和封天彻出宫,封天彻问:“六哥,没想到姚老狐狸来这么一手,那咱们的计划怎么办?” 他们原本还想着,晚上再来场刺杀,到时候明正言顺,再加重防守,减少他们与外界的接触。 让他们着急。 只要着急,就会露出马脚。 封天极手指轻抚火莲盒子,思索半晌:“计划照常。” “那我们就要加派人手,不让他们出去,可太子又……明天该如何?不放行肯定不行,那老狐狸已经求得了父皇的同意,我们不能抗旨。” “的确不能,但守卫驿馆的安危,也是你的职责,职责所在,有什么不行?”封天极似笑非笑,“除非,有人愿意把这个责任接过去。” 封天彻眼睛一亮:“你是说……” “我们那位太子殿下,可是狂傲得很,到时候见你阻拦,只要稍微引导一下,他就会把这个责任揽过去。” “没错,到时候,使团再出什么差错,可就与我们无关了。” 两人在宫门口分别,约定晚上再见。 封天极回王府,南昭雪正在窗下的美人榻上打瞌睡,看到他回来,又打起精神。 “情况怎么样?” “如你所料,姚家那个女人,和太子打得火热,那只老狐狸估计气得半死,我看他脸色不怎么好。” 南昭雪冷笑,好好的一个阁老,也算朝堂的半天边,保这么一位太子,真是带不动。 “他要干什么?” “给太子找了个差事,要让太子接见使团,安排事宜,”封天极倒了杯茶给她,“本来这个差事也无可厚非。” “可他被打伤了。” “不错,正因为如此,才耽误了几日,今日见到他,姚家那个女人,还是有点本事,太子的外伤看起来好了不少,胳膊倒是还吊着,但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走路也无妨。” 南昭雪点头:“那药膏果然是有奇效,不过,这样也好,若是使团无异,倒可以拦一拦,可如今,这使团……” “我们就隔岸观火,看他们能烧成什么样。”封天极浅笑。 “正是。” “另外,我进宫还见了林母妃,请她帮忙查找一下当年宫中湖底动土的记录。” 提到林妃,南昭雪脑子里电光火石般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 第五百三十二章 放妻书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对封天极道:“王爷,林妃娘娘之前给的那把剑呢?” “就是那把专门用来刻灵蛇党的剑。” “我去拿。” 封天极把剑取了来,递给她。 她拿出玉佩,和剑放在一起。 “王爷,你看。” 剑柄上刻的花纹,和玉佩周围镂空的花纹。 一模一样。 封天极一怔:“这……” 南昭雪微叹一口气:“当初拿到这把剑的时候,我就觉得,林妃娘娘是个有故事的人,看来,果然如此。” 封天极闷声没有说话。 南昭雪有点后悔,她的思维和现在的人还是有差别,在此时的人来看,女子与别的男子,但凡有一点点什么,都会被视为不贞。 这可是极为要命的。 “我的意思是说,林妃娘娘她……” “我知道,”封天极眸光清澈,“雪儿,林母妃她,心不在父皇躲在,当年的事情如何,我不知道,但凭父皇的性格,只怕林母妃当初入宫,并非心中所愿。” “她入了宫,也一向默默无争,性子寡淡,我不会妄议父辈的感情是否对错,不会在心里做个什么标签,更不会在父皇面前多嘴。” 他沉默一瞬,握着南昭雪的手指,声音更低沉几分:“雪儿,我是武将出身,生死向来看得淡薄,尤其是没有遇见你之前,我更是不在乎。” 他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我给你看样东西。” 南昭雪不明所以,但看他郑重的模样,缓缓点头。 “等我。” 封天极去拿,南昭雪抚过剑柄,上面的花纹已经有些模糊,不复当初。 这把剑的主人,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他大概……会是吴离人吧? 或许就是厌倦了人心争斗,才仗剑走天涯,遇见了身为医女的林妃。 他们之间……会有怎样的故事? 南昭雪忽然觉得很遗憾。 封天极手里捏着薄薄的一个信封,站在门口,看她许久。 他刚才说那番话,并非虚情假意,他当真没觉得林妃有什么对不起父皇的。 林妃的性子冷淡,父皇大概觉得她安静,不争,其实……她是懒得争,不想争吧。 就像,当初的南昭雪一样。 封天极没有说过,但他能感受到,南昭雪初与他只是契约关系的时候,就是那种清清冷冷的样子,理智,聪明。 现在的她,笑容变得多了,偶尔还会有些小调皮,眼睛里有了温情。 一点点,在悄然改变,或许,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封天极嘴角也抿了笑,迈步进去。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南昭雪疑惑的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一张纸。 中间三个字,就震得她瞳孔微颤。 放妻书。 “这是?” “这是我去边关的时候就留下的,我想着,若是我哪天阵亡,若那时没有妻子就算了,若是有,就会有人把这个拿给她。放她自由,不必为我守着。” “雪儿,我可能做不到你说的人人平等,但我不会用那些所谓的道理,去束缚最亲近的人。我……”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南昭雪伸手抱住他,踮脚听住他的唇。 他觉得,南昭雪时时给他惊喜,他哪里知道,对于南昭雪而言,他也一样。 …… 当晚,封天极和南昭雪换了衣裳,趁夜色出门,奔向驿馆。 驿馆那边刚刚换巡防,正是最精神的时候。 忽然,一声呼哨响,几条黑影从各个方向扑过来,手中举着弯刀。 他们速度飞快,巡防营的军士也不是吃素的,迅速出击。 双方打得难解难发,里面的人也听到动静,尤其牧仁松,快步跑出来,手里还拎着刀。 拓拔安紧随其后,不时对他低语什么。 牧仁松表情有些不耐烦,似乎不满他的劝阻。 封天彻策马而来,红色斗篷在黑夜中猎猎如火:“抓住刺客!” 为首的刺客见势不好,手指放在唇边,吹起一声口哨。 这声音婉转悠长,最后两下却是急促。 牧仁松脸色顿时一变,握刀的手都随之一紧。 拓拔安也微眯下眼睛,仔细看向刺客。 刺客身形高大,出手敏捷,手中弯刀…… 恰在这时,刺客突然低语了一句什么,虽然很轻,但他们仍旧听见了。 是吴离口音! 随着刺客的话出口,其它几名刺客开始突围。 封天彻大喝道:“拦住他们!” 为首的刺客攻势迅猛,以一人之力挡住许多军士,其它几句刺客趁机逃走。 封天彻纵身下马,拔剑出手,亲自把为首的刺客拿下。 “带走!” 刺客眼看要被带走,拓拔安快步过来,拱手道:“永王殿下,多谢。” “没什么可谢的,这是本王的职责,”封天彻剑归鞘,“不过,你们要是真心想谢本王,那就好好呆在驿馆,别四处乱走。” 牧仁松粗声粗气道:“什么叫别四处乱走?明明是你们这里民风太差,接二连三的有刺客,还怪到我们头上?” “民风太差?”封天彻嗤笑一声,“大将军,天还没太晚,你就睡迷瞪了?” “清醒一下,看看,这是我们京都城,不是你们塞外!我国的子民,谦和温良,礼义廉耻都是知道的,不是今天骑马去抢别人,明天扛刀出去杀牛宰羊。” “本王也很奇怪,以前谁听说过京都城接二连三的闹刺客?连小偷都不常见,怎么你们一到,这刺客也就跟着来了?那么多有钱官员的府宅不去,偏偏就来这个没什么油水的驿馆,真是奇哉怪也。” “本王还想问问,各位是什么体质,怎么就专门吸引刺客?” “你……” “行了,”封天彻手一挥,“左右抓住了一个,本王这就去审问审问,说不定会审出点东西。你们就老实呆着,没本王的令,哪里也不许去,这也是为了诸位的安全着着。” “来人!” “在!” “严加防守,再调两队人!” “是。” 封天彻翻身上马,看一眼身后,几个人押着刺客跟着他,直接走了。 他这一番操作,又快又猛,完全让人措手不及。 拓拔安和牧仁松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层层巡防营的军士围困,封天彻带着刺客不见,拓拔安的心“咯噔”一下。 坏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求,王爷的心里阴影面积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和南昭雪在街口的马车里,看完这出戏。 “永王这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南昭雪忍不住开口夸赞,“那个刺客也是他的人?” “嗯,是我们以前在边关时的俘虏,父母皆亡,孤身一人,还是个孩子,对老七不服,直到被打服,死心塌地。回京时,一哭二闹,非要跟着回来,老七也就带他回来了。” 难怪,会吹草原那边的口哨,身形也很像。 “明天就该看太子的,”南昭雪抚着小手炉上的花纹,“他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个机会,一定会大展神威。” “就怕他不展,”封天极低笑,“展得越大越好。” 南昭雪若有所思,封天极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要怎么把那个姚小姐也拉上。” 封天极轻笑:“这不难。” “怎么说?” “影七会办妥。” 第二天一大早,千张就在南昭雪的院子外头等着。 听到指令进院,见碧月正往屋里走,手里捧着个托盘,上面放的是套衣裳。 千张眼睛微亮:“这是侍卫服?” “嗯,”碧月脸色微红,“给小姐做的。” “真不错。” 南昭雪吃过早饭,正在屋里等着,换上碧月送来的衣裳,崔嬷嬷给束起头发,就是一位俊俏的小侍卫。 封天极喉咙微微滚了一下,眸光微深。 千张上前:“王妃,那属下就开始了?” “好。” 他这一上前,正好挡住封天极的视线。 封天极微微蹙眉:为什么他的手下,都一个个没有眼力劲儿? 南昭雪哪知道他心思想这么多,都沉浸在千张的神奇技法里。 千张这双手,简直就和魔术师的一样,南昭雪看着自己的脸,在镜子里一点点……变成了百战的模样。 “王爷,怎么样?” 封天极对千张的手艺自然是知道的,但他并没想到,千张把南昭雪易容成了百战的模样。 “……” “百战是王爷的人,好多人都知道,到时候百胜也去,我与他站在前排,别人也不会怀疑,而且百战是熟人,千张更容易操作。” 南昭雪压住嘴角的笑,耐心解释。 其实她就故意。 封天极微微闭眼:还站在前排,真是准备看戏去的。 事已至此,再重新来过,要浪费不少时间,他也只能接受。 百胜备好马车,看到南昭雪时也愣了一下。 正想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再细看她与封天极之间的距离,还有走路的姿势,又瞬间明白过来。 他立即转头看向千张。 这个货,怎么敢? 千张一脸无辜,悄悄摊一下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百胜垂下头,尽量不去看南昭雪的脸,暗暗计算封天极的心里阴影得有多大。 坐上马车,直奔驿馆。 他们算是到的最晚的,太子早已经到了。 太子的马车换了,不是那天出行时的那辆。 他的胳膊仍吊着,但不似之前那么高,隐在黑色奢华大氅里,倒也看不太出来。 他今天刻意装扮了一番,赤金镶八宝的发冠,明黄色蟒袍,腰缠玉带,两侧是玉佩和香囊。 黑色织金大氅,墨狐毛领衬着他略带病容的脸,眉毛黑浓,眼睛似有潭水。 不得不说,人样子的确不错,通身的气派也是皇家该有的风范。 他的母亲是皇后,南昭雪虽然没有见过,但必定相貌不差。 南昭雪从车窗往外瞧着,气氛已经开始紧张。 太子要把人带走,被封天彻阻止。 “老七,你这是干什么?”太子似笑非笑,“本宫之前派人来,你就不同意放人,现在本宫亲自来了,你还拦?” “太子殿下,可不是臣弟想拦,你可别误会。” 封天彻不慌不忙:“昨天又闹刺客,一天天的不消停,这使团的安全都由臣弟来负责,臣弟可不敢松懈。” “有刺客,是你们防护不周,与我们何干?”牧仁松叫喧道。 他被关在这里,都快闷死了,跟着太子走,说不定还能打听到拓拔公主的消息。 “大将军是有失忆症吗?”封天彻对他可不像对太子那么客气,“昨天本王就说过了,这刺客就找你们,一刺不成,又刺,本王也很想知道,你们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对方就非得对你们刺刺刺?” “我国京城,天子脚下,从未出过这种事,偏你们一来就有,与你们何干?你说有何干?” “你!简直胡说八道!” 拓拔安清清嗓子道:“永王殿下,此等罪名太大,我们也不敢当。不知……昨天抓住的刺客可曾说了什么?” “二王子以为,他会说什么?” 拓拔安淡淡一笑:“这我可不敢随意乱猜。” “那就别瞎打听,”封天彻扫他一眼,又看向太子,“殿下若是要把人带走,得把话说在前面。” “老七,你想说什么?” “自他们离开驿馆起,到他们再回来,这一段时间,无论发生什么,都与我无关。” 太子抬着下巴,昂首而立,他必须在使团面前,表现出他比封天彻高出一等来。 可偏偏,封天彻比他还要高半头,又是武将出身,气魄压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既负责城中巡防,怎会与你无关?”太子上前一步,“还是说,你没有能力管理巡防营?” “太子殿下,这话可有点强人所难了,”封天彻手抚刀柄,“你既是知道由我负责,我说不让他们走,你又怪我阻拦。 你把人带走了,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死个把人,反倒由我来负责,我该如何向父皇交待?” 太子心头火起,他不愿意负什么责,可又不能在使团面前认怂。 实在两难。 “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封天极见时机差不多,和南昭雪一同下车。 封天彻一眼看到他:“六哥,来得正好!给我们做个见证。” 太子转头,看到慢步而来的封天极。 巧了,今日封天极穿的是月白色的大氅,和他正相反。 封天极平时穿黑色居多,一身肃杀之气。 今日这件月白,如同载着满身月华,眉眼间的锋利也似柔和了些,点点星芒散开,竟有几分平日难见的温柔。 太子心生不快,封天极一身武艺也就罢了,偏偏这相貌也要压他几分。 都是他那个狐媚子娘!听母后说过,他们母子,长得七八分相似。 他心里不痛快,恶向胆边生,见封天极独身一人,笑问道:“六弟也来了?怎么没在家里陪六弟妹?她现在身体如何?可有好转吗?” 跟在封天极身侧的南昭雪一听,心里mm、p:你姑奶奶好着呢! 第五百三十四章 看戏,捉妖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当然听得出太子话里的恶意。 本不想和他计较,但他把话说到南昭雪身上,还拿身体说事儿,就不能忍。 “雪儿还好,已经在康复,有父皇给火莲,又有胡老先生给治,不会有什么问题,她就是她年纪还小一些,我想等她再长两年,不然现在都忍不住想和她生几个孩子。” 太子:“……” 南昭雪紧紧抿住嘴唇,脸有些发烫,但她脸上现在有易容,也看不出来。 封天彻摸摸鼻子:“六哥,那晚点儿我也去看看六嫂,我虽没有什么火莲,但我也不少药材,上回六嫂还说,帮我作媒,我也想赶紧成家生孩子,不然父皇老是催我。” 太子额角的青筋直跳:“好了,好端端,说什么生孩子,老七,你注意些,使团还在这里。” 封天彻不以为然:“使团怎么了?使团的人都是太监吗?有不生孩子的吗?” 使团众人:“……” “你到底能不能让人走?”太子声音带了怒意,“是父皇让本宫接见使团,你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但巡防守卫也是我的职责,也是父皇交办的,”封天彻不为所惧,“除非太子殿下把人接走这段时间,安危不用我管,那自然没得说。” 封天极缓缓道:“老七,不可胡说。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哪是你的巡防营能比?一个使团而已,还能护不了?再说,使团自己也不是废物,有这位吴离第一猛士在,想必一般的人也近不了身吧?” “那当然!”牧仁松拍着胸口,“之前的刺客,即便你们不出手,我也不惧!” 太子也被激起斗志来,没错,他的侍卫个个都出挑,难道还护不了周全? 他是太子,一国储君,所用的都是最好的。 “好,你且闪开,让他们随本宫走,一切由本宫负责。” 南昭雪眼中迅速划过笑意,太子和那个牧仁松,还真是绝配。 太子话一出口,封天彻立即道:“好,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六哥,你可听见了,给我作证。来人,放行!” 拓拔安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再多说什么。 接风宴昨天已经摆过,接下来的行程安排,礼部也有章程。 所以,除了太子之外,礼部的人也会随行。 封天彻还要继续巡防,自然是不能去,但太子又想让人看他如何威风,扫一眼封天极:“六弟,不如一同去,先去本宫的东宫,如何?” 封天极今天来,就是为了看热闹,南昭雪迅速看他一眼。 “也好,就随太子殿下同意,听说您那里的桃花酿,堪称一绝。” 太子哈哈大笑:“好,今日叫你喝个够。” 礼部的人赶紧上前,小声提醒:“太子殿下,根据行程安排,今日……” “什么安排?本宫自是接下了这个差事,就听本宫的安排,退下!” 礼部的人苦着脸,他就是个小官儿,现在真是两难。 退到后头,赶紧吩咐人去禀报尚书大人,请示该如何是好。 礼部尚书丁锐进听到禀报就一肚子火气,但对方是太子,他有火也得压在肚子里。 “等等,你说,战王殿下也在?” “是的。” 丁锐进摸着山羊胡,眼珠转了转:“去,告诉他们,只要战王殿下不开口,那就听从安排。若是战王殿下说了什么,礼部就顺着说,以王爷的话为准。” “……是。” 封天极带南昭雪回到马车上,一同去东宫。 “太子真是想出头想疯了,”封天极上车就说,“把使团引去东宫,他真能想得出来。” “你说,”南昭雪拧眉沉思,“假使团的背后……会不会有本朝的人?” 封天极倒茶的动作一顿:“你是说,有人与假使团勾结?” “这个可能,我也想过,”封天极低声说,“也派人着手在查。” 南昭雪眼睛发亮:“有眉目吗?” “我们来反推,要想让假使团入京,就必须得有个真使团出行,就得有由头,也就是说,拓拔公主还是得来和亲。” “所以,源头还是这位拓拔公主,”南昭雪明白了封天极的意思,“所以,要想查是否有人与他们勾结,就得看,是谁促成了和亲之事。” “不错,”封天极点头,“那时我在病中,对此事并不了解。太子,乃至现在在紫山朝寺的雍王,都有嫌疑。” 南昭雪扔一块炭在小火炉中:“不急,有人比我们急。” 封天极眼中含笑:“老七这么一折腾,又是严防,又是抓到刺客,他们心里肯定慌,此去东宫,必定想办法与那位拓拔公主联系。” “我们,”南昭雪粲然一笑,“看戏,捉妖。” 南昭雪来过东宫两次,但都是来去匆忙,这一回也算有机会好好看看。 之前又是被老鼠咬,又是被放火烧,折腾得惨不忍睹,这次太子倒是聪明,也没带着使团往那些地方去。 太子妃也一早得到消息,摆出女主人的架势,穿得满身贵气,单凭头上那支发钗,就足以闪瞎人的眼。 之前在大殿已经见过,众人各自见礼。 太子妃道:“知道各位要来,殿下一早吩咐,本宫已经准备妥当,请随本宫来吧。” 众人道谢,跟在后头。 南昭雪趁机对封天极说:“还有她的脸,好得未免太快,而且一点伤疤也没有留,实在诡异。” “嗯,”封天极点头,“我命影七查过,但太子妃那边防得厉害,还没有眉目。” 百胜轻轻咳嗽一声。 两人把目光对准他。 百胜冒死指指自己的脸,提醒南昭雪:您现在是百战,百战可不敢凑近王爷,如此小声嘀嘀咕咕。 封天极瞪他一眼,百胜无比委屈。 要瞪去瞪千张啊,又不关他的事。 宴席没有摆在前厅,而是在暖阁中。 地方虽然小了些,但胜在景致好。 暖阁中地龙烧得暖,开着几扇窗都不觉得冷,窗外就是一片花池。 这个季节没有花,但露出远处的假山,错落有致,还有山上亭阁,岸边还种了些四季常青的绿植。 即便是现在没有满池的花,这景致也算出众。 南昭雪看着那些假山,第一感觉的确是觉得很美,做这个设计的,应该是个园林高手。 第二感觉就是……似曾相识。 第五百三十五章 浑身上下冒绿光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众人分宾主落了座,太子和太子妃坐在主位,封天极坐在宾客首位,其它的按照身份一一往下排。 南昭雪和百胜,站在封天极身后。 她对这些吃的没什么兴趣,更何况还是东宫的东西。 她悄悄用小手指戳了戳封天极的肩膀,提醒他也不要随意吃。 封天极偏头看看她,眼角带笑。 百胜垂眸,暗暗叹气,他已经放弃了提醒。 这种席面,目前为止就是尬聊,两人正眉来眼去,忽听乐声响起。 南昭雪立即来了兴致,这是有大招要上了! 果然,乐声阵阵,鼓点由远及近,如珠落玉盘,又似雨打芭蕉。 乐声中,有人踏鼓点而来。 她身姿曼妙,穿一身水红色衣裙,细腰到裙摆,颜色散开,渐渐变成正红。 整个人就像一朵被初升朝阳染红的云霞,灿烂夺目。 她戴着面纱,但这面纱聊胜于无,只要不瞎,都能看清她的脸。 姚仙儿。 南昭雪眼睛微眯,这个姚仙儿真是能耐,不过,更让人佩服的,还是封天极手下的影七。 用了什么法子,就让姚仙儿走了这么一步昏招? 但这对于看戏的南昭雪来说,就是最好的戏码。 她在心里不断加油鼓劲儿:打起来,打起来! 随着姚仙儿踏入,太子妃的脸都绿了。 她原本准备的,是乐器演奏,各种乐器在一起演奏,气势磅礴,又拉着屏风,不会看到那些乐师的容貌,一举两得。 万万没想到,即便这样,还是让这个贱人给钻了空子! 太子妃紧握手中杯子,指尖都泛白。 这个贱人一直躲着,又有人把守,不得进入,让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呵,这一次,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太子倒是有些意外,还以为是太子妃给他安排的惊喜,兴致勃勃地看着。 姚仙儿到他身边还不长,还有好多是他不知道的。 南昭雪眼底含笑,等着姚仙儿跳啊跳的转过来。 有一点,之前长公主说的是对的,很多低门户出身的女子,想要嫁入高门,改变命运,从小就被悉心培养,学得一本的技艺。 比如南若晴,比如姚仙儿。 姚仙儿这舞跳得怎么样,南昭雪不懂,但她看得出来,她借着跳舞的时机,在场每个男人面前都转了一圈儿,动作妩媚,眼神更是充满媚气。 等她转到封天极面前来的时候,封天极端起酒杯,抬头一饮而尽,只给她一个下巴。 姚仙儿动作微不可察的一滞。 她一进暖阁,就迅速瞄了一眼在场的一排桌,容貌最出众的,就是封天极。 更何况,她知道,南昭雪命不久矣,中了她的毒,就没有能活的。 虽然封天极地位不如太子,但她就是享受那种被人追逐的感觉,南昭雪那么狂傲,丈夫却拜倒在她脚下。 这种感觉,简直太让她舒爽。 可现在…… 她不甘心,在封天极的桌子前,多转了几个圈儿。 南昭雪早看出她这种鬼心思,趁着她转过来的时候,手指一弹,一点东西正中肚脐。 姚仙儿有点感觉,找机会低头看看,但什么也没有发现,就好像……有一丢丢水渍,被溅了一滴茶水。 她并没有在意。 别人看不见,角度不对,也都被姚仙儿吸引着目光,但百胜看得清清楚楚。 本来百胜没眼看封天极和南昭雪之间的互动,此刻瞬间打起精神。 姚仙儿不能再多停留,再转下去,太子都要觉察出来了。 她踩着鼓点,转向太子那边。 太子眉眼带笑,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太子妃冷眼旁观,心头杀意盎然。 姚仙儿腰肢柔软,在太子面前的动作也在与别人面前时不同,时不时伸手抚一把。 太子眉开眼笑,端起酒杯,竟还喂了她一杯酒。 太子妃的脸,更绿了。 南昭雪瞧着她,不只是脸,浑身上下都在冒绿光。 按捺不住,南昭雪又悄悄戳了戳封天极的肩膀。 封天极偏过头,回眸看她一眼。 百胜:“……” 一曲舞罢,鼓点渐渐退去,姚仙儿也要退下。 但她刚才那番引诱,直让太子心头发痒。 “仙儿,留下吧。来人,加张桌子。” 太子妃忍无可忍,她不在意太子这个人,但她得在意自己的脸面。 太子公然在众人面前留下这个妖艳贱货,无异于打她的脸。 “殿下,她还穿着舞娘的衣裳,这样入席,似乎有些不妥,”太子妃对着使团那边的人一笑,“别让使团误会,什么人都能上东宫的台面。” 太子脸上笑容微微凝固,偏头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笑容不改:“殿下,您说是不是?父皇知道您在此招待使团,必定深切期许。” 太子心头微凛。 的确,虽然他不高兴,但也不得不承认,不能因小失大。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也是姚阁老促成的,还是不宜和太子妃闹得太过为好。 “罢了,”太子一摆手,吩咐刚把桌子搬上来的太监,“撤下去吧。” 姚仙儿听得清楚,脸上一阵白一阵青。 她努力了这么半天,就因为太子妃一句话,废了? 她实在不甘心,抬眼看向太子。 目光盈盈,楚楚可怜。 太子心中不忍,但也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坏了大事,摆摆手不再看她。 姚仙儿福福身,转身退下。 可她……还想做最后一搏。 走着走着,脚下忽然似是一滑,身子就往一边倒去。 正好倒在牧仁松的桌子前。 牧仁松下意识伸手一扶,正扶在她腰间。 武将出身的牧仁松,身材高大魁梧,手掌也极大,握住她的细腰,温度滚烫。 姚仙儿莫名的身子一震,一股热浪迅速蔓延至全身。 一时间,呼吸都有些急促,小手不自觉抓住牧仁松的手臂。 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扎实的肌肉。 “多……多谢。” 她气息微喘,吐气如兰,牧仁松微微一怔,眉头轻轻一拧。 他并不喜中原女子,总觉得太过柔弱了些,但不知怎么的,眼前这个女子,却莫名让他心头微荡。 电光火石间,一切来得太快。 他们只顾着看对方,没人发现,南昭雪眸中微光一闪。 第五百三十六章 把戏老套,但管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给百胜递了个眼色。 百胜立即会意,垂眸,张开垂在身侧的手。 一粒小药丸,落在他掌心。 百胜接住,他距离牧仁松,中间只隔着一个拓拔安。 南昭雪小手指戳戳封天极,封天极端杯对拓拔安道:“二王子,本王敬你一杯。” 拓拔安的目光还在牧仁松身上,听封天极这么说,收回目光,举杯道:“久闻王爷大名,这次一见,果然神武非凡。” 就在他一饮而尽的时候,百胜手指一动。 太子妃低声冷笑,偏头看了一眼太子。 太子看到下面的这一幕,再听太子妃这么一笑,也有点挂不住。 他一挥手,身边的太监赶紧下去扶住姚仙儿。 牧仁松也松开手,重新坐好。 端起酒杯,大口喝下,低头看看掌心,指尖轻轻捻了捻。 隐约还有一股女人香。 他目光飘向外面,看到姚仙儿离开的方向,又连续饮了几杯。 此时乐声再响起,太子妃安排的乐师上场演奏。 乐声掩盖一切,南昭雪注意着使团那边的动向。 他们一共来了十三人,再加上礼部陪同人,得有二十多号。 这么多人,再加上来上菜的小太监,小宫女穿梭其中,来来往往,有一两个人起身离开一下,也不会有人注意。 南昭雪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还没到她预计的时间,牧仁松就起身离开。 封天极一直在和拓拔安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他也没根本无暇顾及牧仁松。 百胜不动声色地跟上。 南昭雪心情愉悦,好戏是肯定会上演,就是不知道能扩大到什么程度。 不管闹成什么样,反正今天这东宫,是难过一劫了。 她扫一眼坐在上面的太子妃,暗想不知能否趁着乱,找到太子妃脸上伤痕迅速完好的秘密。 正想着,就见太子妃身边的一个宫女俯身凑到太子妃唇边,似乎听她低语了几句。 嗯? 南昭雪立即预感到,太子妃这是按捺不住了。 姚仙儿这次作死作得太大,太子妃早看她不爽,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不过,现在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南昭雪想出手,但转念一想,有百胜跟着,料想也不会出错。 百胜的确跟着,牧仁松一出来就奔着姚仙儿离开的方向去。 但东宫太大,他又是头一回来,根本摸不着方向。 百胜正想给他点指引,忽然看到一个宫女身影一闪。 鬼鬼祟祟。 姚仙儿还没回住处去,她依旧不甘心,精心做了准备,又花不少银子买通关系,才去暖阁跳了一支舞。 就这么被轰出来? 太子妃……果然地位高的才有话语权。 那个女人,明明除了出身,哪里都不如她,凭什么就能决定她的生死! 她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想着办法,门猛地被人推开。 看到来人,姚仙儿一愣,警惕十足:“你干什么?” 宫女哼道:“你说干什么?贱人,什么下贱的胚子,也敢和我们太子妃叫板!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你敢!我是太子最宠的女人!” “呸,太子殿下的正妻是我们太子妃,将来皇后的宝座也只能是我们太子妃,你是什么东西? 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只会勾引男人的贱人!太子殿下只是把你当成玩物罢了!” 姚仙儿最恨别人骂她“私生女”,正要对骂,没想到宫女也是有点功夫的,三两下就把她打倒。 姚仙儿今天穿着这种衣裳,也没藏毒的地方,压根不是对方的对手。 她急得大声喊“救命”,宫女冷笑:“这里的人早被我支开了,受死吧!” 姚仙儿吓得脸都白了,正要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窜进来,一拳头把宫女打出去,扶起她。 “你没事吧?” 牧仁松的大手扶起她,又握住她的腰。 牧仁松心里好奇,这女人的腰怎的如此细,是怎么长的? 掌心的热度传来,姚仙儿忍不住低低嘤咛一声。 这一声就像干柴擦着了火。 百胜在外头简直没眼看,见他们已然无法自拔,赶紧抽身离开。 走时还不忘把那个被打出去晕倒的宫女给弄醒。 眼见着对方眼皮颤了颤,百胜纵身跃到树梢。 如果这宫女够聪明,就不会冲进去,倒可以利用一下;如果不够聪明,抬脚还往里冲,那就再把她打晕。 好在,太子妃身边也没有太蠢的人。 宫女扶着晕乎乎的头,听到里面的动静,眼睛微微睁大,轻手轻脚爬到窗下,往里一瞧,脸瞬间变了。 震惊之后就是狂喜。 她连滚带爬,冲出小院,去给太子妃报信。 百胜喜滋滋,这下省事了。 南昭雪眼见着那个宫女回到太子妃身边,尽管脸色竭力保持镇定,但紧张、兴奋一样不少。 南昭雪垂眸浅笑:成了。 太子妃脸上飞快闪过愕然,又看一眼太子,得意讥讽的笑都差点藏不住。 她又耳语几句,宫女出去办。 没过多久,就听到有人叫喊:“有刺客!” 老套的把戏,但十分有用。 恰逢乐声刚停,太子妃脸色一变,急忙问:“哪里有刺客?” 太子一听有刺客,也吓了一跳:“快!去抓,切莫让他逃走!” 封天极不慌不忙起身道:“太子殿下,臣弟去看看。” 太子巴不得:“好,有劳六弟。” 太子妃哪肯错过这样的场面,低声对太子说:“殿下,您也去看看吧,这是咱们的地方,又有使团在,您当为表率。” 太子迅速明白过来,可不是,这是在他的东宫,断然不能让封天极抢了风头。 “六弟,本宫一同去!” 封天极站在原地等他,让他先行。 有人刻意指引,自然不难找。 很快就找到那个小院外。 “来人,把这里包围,不许任何人出去!” 太子一声令下,重重侍卫紧紧包围。 封天极道:“太子殿下,此处危险,还是臣弟先进去看看吧。” 越是这么说,太子越是不想让封天极出风头:“无妨,本宫进去看看。” 拓拔安也在其中,不见了牧仁松,他心中也起急,现在又有刺客,越发让他不安。 进宫前,他就再三叮嘱牧仁松,一定要小心,按捺住脾气,可牧仁松的理智所剩无几。 他不声不响,也跟在后面。 太子首当其冲,一进院子,就听到几声细细的嘤咛。 第五百三十七章 我不同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这声音对于太子来说,可谓十分熟悉。 他一愣,脚步也停下。 而随后响起的男人闷哼,则让拓拔安眼前一黑。 太子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正想让其它人退出去,身边的太子妃诧异道:“什么声音?” “是不是刺客在行凶?” 太子:“……” 太子妃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来人,搜!” 拓拔安魂儿都要飞了,心口突突地跳个不停,他脱口道:“不可!” 南昭雪偏头看他,饶有趣味。 这个拓拔安,真实身份是什么?看样子倒像是个军师谋士一类,只可惜,跟了牧仁松那么个鲁莽又愚蠢的主子。 太子妃扫他一眼:“二王子,有何不可?” 拓拔安硬着头皮道:“……我只是觉得,情况不明,这样搜,有可能会激怒刺客,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太子好容易缓一口气:“本宫也是这个意思。” 太子妃拍拍手:“无妨,妾身有办法。” 笑话,那个贱人找死,她如何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两名侍卫上前,手里抡起流星锤,呼呼带风作响。 “哐”一声,砸中窗户。 窗户应声而碎,陡然出现一个大窟窿。 还正好对着床,这下,众人即便是在院子里,也能看清楚床上的情景了。 那一男一女,正在忘我,猛地被砸烂窗户,从意乱情迷中回神,转头看过来。 和院子里的人,大眼瞪小眼。 拓拔安等看清那个男人就是牧仁松的时候,猛地一闭眼。 姚仙儿双手还勾着牧仁松的脖子,太子看得真真切切,他想骗自己说,姚仙儿是被迫,都不可能。 南昭雪抬头看看天,无形中像看到一顶又大又绿的帽子飞驰而下,“哐”一下,准确无误的扣在太子脑袋上。 太子脸色都绿了,眼神阴鸷,几乎要喷出妖火。 拓拔安的脸色则是苍白,突然被抽走血色,唯剩下眼白里布满血丝。 南昭雪暗自好笑,手指戳了戳封天极。 封天极抬手,悄悄握了一下她的手指。 院子里一片寂静,心情最放松的,也就是他们俩。 太子妃帕子捂住了嘴:“这……这……” 里面的姚仙儿尖叫一声,回过神来扯床上的被子,遮掩住颤抖的身体。 牧仁松脸色僵硬,像一头蛮牛突然发泄了力,不知说什么好,不复之前的狂傲。 太子双拳紧握,这种奇耻大辱,他如何能忍?! 要是换成旁人,早就被他下令拖下去,碎尸万段,尸骨无存。 可对方是牧仁安,是吴离的大将军。 他狠狠回头,盯住拓拔安,怒火发在对方身上:“二王子,这是何意?” 拓拔安被问得差点暴粗口:我他娘的知道是何意?这是牧仁松干的事,又不是我干的! 可他现在的身份是二王子,不能一推了事。 他踌躇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正急得满头是汗时,听到外面有人高唱:“皇上驾到!” 南昭雪眼睛里瞬间冒出兴奋的光。 太子的脸……青中透白。 随着一阵香气和铃铛响,来人进院,不只是皇帝,还有那位拓拔公主。 “这是在干什么?”皇帝沉着脸。 待看清被砸的窗子,以及……里面的情形时,脸更黑了。 “父皇,”太子心里都快呕死了,本来想露脸,哪想到竟然弄出这么一出来。 在床上的牧仁松看到皇帝身边的拓拔公主,像猛地回了魂,从床上跳下来,又发现身上没穿衣裳,尴尬地赶紧抓起地上的衣服。 “公主,公主!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他语无伦次,微黑的脸涨得发红,眼睛瞪得溜圆。 南昭雪一挑眉峰:嗯?这两个人……有点玄妙啊。 拓拔安开口打断牧仁松,对皇帝道:“回陛下,实在不好意思,大将军吃多了酒,一时意乱情迷……” 拓拔玉儿捂着嘴,轻轻笑起来,声音媚到骨子里:“皇上有所不知,大将军在我们那里也是出名的喜欢美女,我父皇经常赐女人给他。” 她美目往屋里一掠,闪过一丝不异觉察的森然,声音依旧:“那个女子,是个舞娘吗?” 拓拔安瞬间就懂了:“正是,方才献舞,还差点摔倒,被大将军扶住了,许是因此就……有了情愫。” 拓拔玉儿嗔怪道:“哥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大将军喜欢,一个舞娘,你直接讨要便是,料想皇上也不会不给,何必让大将军弄这么一出?” “妹妹说得是,”拓拔安苦笑,“是我疏忽了。” 拓拔玉儿身子靠在皇帝身上,抬头看着他,软软道:“皇上,我说得对不对?那个舞娘,我替大将军讨了,如何?” 皇帝也觉得此事颇为尴尬,说出去实在是没脸,罚又罚不得,现在被拓拔玉儿这么一说,反倒是化解了两难的处境。 他脸色缓和不少,甚是满意,拍拍拓拔玉儿的小手:“好,没问题。” 一语定音。 太子脸色越发难看,这叫什么事儿?前两天还宠爱得不行的女人,现在在眼皮底下和别人一起不说,还得把人送出去? 太子妃心里高兴,这个贱女人,这样的结果比杀了更残忍,更有趣。 跟着这个粗野的男人,去吴离那种地方,定然是生不如死。 太子张了张嘴,太子妃对皇帝福了福身道:“父皇英明,能追随大将军,也是她的福气。” 牧仁松满脑子混乱,见他们三言两语就把那个女人塞给自己,还是当着拓拔公主的面,他顿时红了眼。 “我不同意!” 草草穿上衣裳,直接从窗子里跨出来,眼睛盯着拓拔玉儿:“我不同意,我与那个女人……” “大将军与那个女人,情投意合,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大将军,你也不必再不好意思了,”拓拔玉儿声音带笑,眼睛微弯,可点点寒芒却散在眼底。 “皇上都同意了,你倒是扭捏起来了?快谢恩吧!别辜负了皇上和我的好意。” 牧仁松握紧拳头,浑身紧绷,死咬后槽牙。 南昭雪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俩,手指轻轻摩挲下巴。 看来,那位真正的二王子,说得一点不假。 牧仁松,哦,不,应该说,达勒克,抛下王朝不管,就是为了这位拓拔公主而来。 第五百三十八章 这事儿没完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拓拔玉儿的话,直接让牧仁松怔在当场。 拓拔安看准机会,上去扶他,趁着为他整理衣襟的时候,低声提醒几句。 无论如何,先化解这场危机再说。 然而,哪有那么容易。 一直沉默的封天极缓缓开口:“大将军想带走这个女人,倒也不难,不过,得先让这女子完成一件事。” 太子呼吸一窒:“六弟,你就别跟着掺和了。” “太子殿下,”封天极眼睛微睁,露出诧异,“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这女子之前给你治伤,是带着祖传的奇药进东宫,她若要走,不应该把药留下来吗?” 太子这才想起这茬来,可不是,还有药。 皇帝心思转念:“什么药?她不是舞娘吗?” 早被这些一而再再而三的突发状况打得晕头转向的姚仙儿,此时也回过神,虽然不堪又尴尬,但她不得不争取,她可不想被弄到吴离去。 她跪在床上,叩拜道:“太子殿下,妾身此番只为给您治伤,别无他意。 之前祖父也曾提醒妾身,妾身不敢有妄念,只想能在殿下身边伺候,为奴为婢!” 她泪水涟涟,看向太子妃:“长姐,长姐!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吧! 你若觉得我在东宫碍眼,我还回老家去,药我也双手奉上,可以吗?” 得,三言两语,把刚才解开的危机又紧紧拴了个扣,还是死结的。 南昭雪差点笑出声,实在太有趣。 她理解姚仙儿的想法,左右是不好过,那大家就都别想好过! 她独身一人被带去吴离,而且还是一个赐送舞娘的身份,不用想也知道什么后果。 而太子妃,却依旧高枕无忧,做东宫的女主人,凭什么? 都是姓姚的,凭什么她就该被当作物件作贱? 与其那样,还不如直接揭破,姚家人想要她的命,那她就撕破姚家的脸。 什么体面,什么荣耀,统统都别要了! 果然,一声“长姐”,一句“祖父”,直接把皇帝给喊懵了。 皇帝立即转头看太子:“此女到底是何人?” “父皇,她……” 皇帝又看向太子妃:“你说!” 太子妃气得咬牙,暗恨之前就该让宫女把这个贱人直接勒死,一了百了! “回父皇的话,据说她是家父的私生女,不过,父亲从未承认过她们母女,至于是与不是,还待查证。 祖父这两日来过东宫,也曾对儿媳说过,让儿媳不必理会,更不必有什么姐妹之情。” “太子殿下伤重,太医都无法,偏她就有药能治,还装成小太监进宫来。 儿媳实在觉得不妥,但她的药也确实有效,也便没再多说,想着等殿下伤愈之后再说。 不成想……到底是女随母,竟然做出此等不要脸的事来。” 姚仙儿一听这话,立即反驳:“长姐,你怎能如此抵毁我们母女? 父亲早已认下我们,他与我母亲乃是情投意合,若非你母亲的拆散,又岂会……” “我母亲拆散?”太子妃冷笑,“京城人都知道在,我母亲人在京城,她如何拆散? 你们母女,与我父亲那个侍妾相差无几,都是不脸皮的人,岂能与我母亲相提并论!” “你胡……” “够了!”皇帝听得头疼,“朕可不管你们这些家务事!把家事闹到东宫来,以为这里是什么?菜市场吗?简直混帐!” 太子妃急忙跪下,不敢多言。 太子额角渗出冷汗,低头道:“儿臣是想……” 皇帝瞪他一眼,怒道:“礼部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之前就有章程,为何不照常安排?” 礼部的人都快冤枉死了。 封天极开口道:“父皇,礼部的确有章程,但太子殿下的东宫更吸引他们,他们也愿意前往,不辜负太子妃安排好的一切。” 礼部的人松口气,暗自庆幸,还好,听尚书大人的,按照战王殿下的意思做。 皇帝短促笑一声,掠向太子的目光如刀似剑。 他简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 那个女人,要是真是个舞娘,送也就送了,但如果真是姚家人,还怎么送? 就算是私生女,也不能轻易地就送。 他气得心口痛。 看一眼那个牧仁松,强压着怒意道:“大将军若是喜欢什么,大可以讲出来,朕也不是小气的,能送的自然就送给你,你们吴离与我朝到底是差了些,朕富有四海,能帮则帮。” “不过,”皇帝语气一沉,“最好是按照我们的规矩来,即便是个宫女、舞娘,身在皇宫,就得由朕说了算。” 南昭雪看着皇帝阴沉如黑锅底的脸,暗自好笑,他一定满肚子火气,又不能发作,要是没别人在,估计得煽死太子。 但瞧着这样,应该是不会让姚仙儿去吴离。 果然,皇帝一甩手,对太子道:“你既把他们引来你的东宫,那就自己处理!” “姚家的家事,朕没有闲心去管。” 太子垂着头:“是,儿臣遵命……” 皇帝带着拓拔玉儿转身走,拓拔玉儿低声说着什么,哄皇帝高兴,临出门时,偏头扫一眼正在发呆,满目通红的牧仁松。 南昭雪清楚看到,那目光中,暗含警告。 太子重重吐一口气,也懒得再露出虚伪的笑:“来人,把她给本宫拖下去,严加看管。” “殿下!妾身是冤枉的,真的是……” 姚仙儿还没说完,牧仁松回头盯住她,怒声喝斥:“阴险狡诈的中原女人!我才是被你害的。” 拓拔安站在他身侧,微咬牙道:“大将军,少说几句吧。” 牧仁松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大步离开。 太子妃冷眼看着姚仙儿,眼底凶光乍现。 南昭雪旁观着者,这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今天这事儿,绝对没完。 众人重回归到暖阁,牧仁松已经先一步到了,正在大杯饮酒。 拓拔安低声劝几句,根本没用。 席间的气氛也和之前截然不同,使团的人脸上都觉得无光。 南昭雪俯身在封天极耳边嘀咕几句,封天极偏头看她,略一颔首。 恰逢外面来了一小队小太监,个个手里捧着托盘酒壶。 要来换新酒。 第五百三十九章 你不过就是本王的棋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转身退出去,人来人往,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刚好,与送酒的小太监们擦肩而过。 她在外头溜哒一圈,百胜现身:“王妃,您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你知道影七在哪吗?” “知道,怎么,王妃要见影七?” “嗯,”南昭雪点头,“带路吧。” 对于影七,南昭雪一直听说,从未见过。 虽未蒙面,但也知道,影七的能力可不小。 能顺利进入东宫,还能在东宫站稳,没被太子妃打压下去,还能引诱姚仙儿心甘情愿入套。 影七也没想到,南昭雪会来见她。 一眼就看出,这绝不是百战。 百胜一做介绍,影七连忙行礼:“见过王妃。” “不必多礼。” 南昭雪打量影七,果然非常漂亮,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惊艳的美,而且越看越好看。 她的眼神深遂,在面对南昭雪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躲闪,十分坦然。 “王妃来见属下,是有什么吩咐吗?” “没什么,”南昭雪说,“之前落水之事,是你假扮长公主,也跳了水,没有受寒吧?” 影七一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多谢王妃关怀,属下当时穿了薄甲,的确凉一些,但不至于受寒。” “那就好。” 南昭雪又问:“太子妃的住处,可有什么玄机吗?之前她的伤被王爷所伤,现在却完好如初。” 影七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来,双手递上:“这是属下画的地形图,有所怀疑的地方都做了标注,太子妃的伤的确好的奇怪,属下也去查探过,但……” “并不太好进,属下暂时还没有眉目。” “不太好进,是指什么?戒备森严?” “这倒也不是,把守倒没有多严密,就是,”影七略一思索,“属下也不太好形容,一靠近那里,就觉得头晕眼花,浑身不舒服,似乎有毒。” 南昭雪心头微凛,是了,假太子妃在京城的人手被斩得差不多,就算其它的地方还有人,也得调过来之后,在东宫,她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让侍卫去把守。 剩下的唯一办法,就是用毒。 南昭雪取出个小药瓶,递给影七:“这个给你,每日吃一颗,连吃七日,停三日,再吃七日,自此后,你可百毒不侵。” 影七又惊又喜,她这样的人,以后即便离开东宫,也少不了执行危险的任务,碰到有毒东西的机会太多了。 如果可以百毒不侵,相当于救下她半条命。 尽管心中欢喜,她还有些犹豫:“如此贵重,属下……” “一些药而已,比不得你们的命贵重。” 影七惊诧,迅速抬头看她一眼,用力抿着唇,双手接过,单腿跪下:“多谢王妃。” “给你这些药,也并非是让你去冒险,太子妃危险,要多加谨慎。” “是,属下明白。” 百胜在一旁提醒:“王妃,时间不宜太长,尽早回吧。” 南昭雪点点头,辞别影七,和百胜一起回暖阁。 暖阁的酒席还在继续,南昭雪和百胜一前一后,回到封天极身后。 上面太子和太子妃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谁也没有注意到。 见她平安回来,封天极起身。 他一动,太子就注意到了。 “六弟,去哪?” “喝酒太多,去如厕。” “快去快回,好酒还多着。” “是。” 封天极转身就走,南昭雪想跟上,被示意要她留在原处。 南昭雪瞪瞪眼,却无计可施。 她现在就是个小侍卫,得听主子的。 封天极脚步有些虚浮,到门口时,小太监还扶了一把。 他对东宫比较熟悉,自然知道该去的地方在哪,也不用引路。 摇晃着走过回廊,一拐弯,他的眼神刹那恢复清明。 左右无人,他脚尖一点,掠向目的地。 他当然不是去如什么厕,而是去见一个人。 姚仙儿还在哭啼,她也搞不清,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只是想去献个舞,让太子更喜欢她,顺便能让她留下,彰显一下她的地位。 明明事情也是那么发展的,怎么突然就…… 她一会儿恨太子妃,一会儿恨牧仁松,一会儿又恨那个拓拔公主。 可她必须得想个办法,好好想一想,那么多人都看见她与牧仁松在一处,连太子都…… 这还要如此挽回? 眼下被关在此处,也不知道太子会如此对她。 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响,她心头一激凌,以为是太子来了。 赶紧又涌出两行泪,泪眼迷蒙地垂首行礼。 “殿下……” 她声音又娇又软,好不可怜。 但来人的声音冷若冰霜,如冰珠落地:“收起你这一套。” 她惊愕抬头,发现竟然是封天极。 “王爷……”姚仙儿心头又燃起希望,如果不能留在东宫,嫁给封天极也是好的。 南昭雪又快死了,她有信心可以坐到王妃之位。 她跪在地上,双膝跪走几步,伸出手:“王爷,您是来看我的吗?我……刚才的事情都是误会,是那个人强迫我的,其实我不想……” 封天极低笑一声,眼神中明显透露出几分不耐烦:“本王不管你与何人,做了何事,那些与本王无关。” “本王只关心一件事。” 姚仙儿眼睛放光:“王爷请讲。” “王妃中毒,是否与你有关。” 姚仙儿一呆,她当然知道,此事不能承认。 “中毒?这……我不知道啊,王爷怎么会以为,与我有关?”她恰到好处的流露出几分关切,“不过,如果王妃真的中毒的话,我倒是有几个解毒的法子……” 封天极一把卡住她的脖子,直接把后面的话卡回去:“王妃中毒,是否与你有关?” “王爷……”姚仙儿只觉得喉咙发紧,一寸寸,呼吸都有些困难。 “你以为,你为何能进京?你以为,你为何能入东宫?姚仙儿,你不过就是本王的一颗棋子,用来搅乱东宫,试探太子妃棋子。” 姚仙儿霍然睁大眼睛,脑子时一片嗡鸣。 她进京,是封天极的安排? 难怪,她此次进京如此顺利,一路上没有半点波折,她还以为,是老天垂怜。 入东宫,难道不是因为太子受伤,她手里有祖传的药膏吗? 难道不是天赐良机吗? 等等! 如果一切都是封天极的安排,那太子的伤…… 姚仙儿想到了关键,眼底深处,浮现深深的恐惧。 第五百四十章 妄动王妃,就该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连太子都不放在眼中,何况是姚仙儿? 她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封天极这样毫无顾忌的把事情真相告诉她。 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不准备再让她活。 姚仙儿惊恐瞪大双眼,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她双手不停的扒拉封天极的手腕,但于事无补。 “在你动王妃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知道,一定会有这样的下场,”封天极字字平静,却透出狠戾,“妄动王妃,就该死。” 此刻,暖阁中,南昭雪有点担忧。 她知道封天极一定是去干什么事,但究竟是什么,一时猜不透。 这里是东宫,到处是太子的人和眼线。 今天皇帝已经恼了,再生出什么风波,难免说不会波及到封天极。 就在她想找个理由,出去找找的时候,看到太子妃也离了席。 她心里的不安越发浓重。 然而,太子妃刚走,封天极就回来了,脚步仍旧有些虚浮,像是喝多的样子。 南昭雪赶紧过去扶他,低声询问他有没有事。 封天极握住她的手:“没事,别担心。” 见他神色如常,身上也没有血腥味,这才放心。 扶他回到原位,拓拔安似笑非笑道:“听闻王爷海量,怎么的才吃了几杯,就醉了?” 拓拔安也不是傻子,方才的事细细回想,他多少有些怀疑。 他和封天极没有什么交情,或者应该说,封天极驻守边关,就是个杀神,邻国那些和他交过手,没交过手的,一提到他,都心肝肺跟着颤一下。 可偏偏,方才封天极就给他敬酒,聊天。 就那一会儿的功夫,他没有注意到牧仁松,就出了事。 但他也仅仅是怀疑,并不能证明什么。 封天极听出他的试探,现在大局已定,也懒得再理会他,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嗯,本王向来有个习惯,和气场和的人,酒量就大,和气场不和的人,酒量就浅。” 拓拔安:“……” 南昭雪听了抿嘴浅笑,在他耳边低声说:“太子妃不见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无妨,”封天极不在意,“不用理会。你累吗?” 一直站着。 南昭雪摇头:“不累。” 两人低声私语,不知什么时候,百胜也出去了。 太子妃提裙摆,慢步走上台阶。 她今日,就想好好教训一下姚仙儿。 她早就看出,这个姚仙儿不是省油的灯。 也就是她,若是换成真正的太子妃,恐怕早就被姚仙儿骑到头上去了。 她这也算是,为那个死去的人,做点事儿吧。 瞧,她还是心地善良的。 “吱呀”一声推开门。 里面一片安静。 太子妃微微诧异,那贱人竟然没有哭? 嘴角勾出一丝冷笑,慢步进去,挑帘往里屋一看,她顿时一怔。 姚仙儿躺在地上,身下浸湿一片血,鲜艳的刺目的红。 太子妃心头微跳,姚仙儿死不足惜,可现在死,就有点不太妙。 总得过了这几日的风头,太子也不会放过她,肯定要好好折磨一番。 可怎么就…… 她走过去,看到姚仙儿手臂下压着什么东西,疑惑的拿起来。 是一支发钗,尖锐被特意磨过,十分锋利,就和一把小匕首差不多,要想割破人的喉咙,取人性命,轻而易举。 而姚仙儿,也的确是这么死的。 只是这发钗…… 她正仔细观摩,忽然听到有人尖叫:“啊……杀人啦!杀人啦!” 太子妃心头一沉:糟了! 刚刚出过事,东宫的巡防加强不少,这边一闪,那边立即来了人,还有人撒腿去给太子报信。 太子一听,头皮都要炸了。 封天极嘴角微不可察的一翘:“太子殿下,发生何事?” 太子勉强压下情绪:“没事,你们继续。” 拓拔安也发现异常,有点纳闷,但心里也隐隐地期盼,最好再发生点别的什么事,也好把刚才的事情压下去。 封天极也没再多说,更没跟着去。 反正……是压不住的。 “杀人啦”的惊呼声,迅速传遍,人人都听到惊呼,但谁也没看清,这个惊慌失措,控制不住惊呼的人,究竟是谁。 皇帝和拓拔公主还没有走远,拓拔公主刚来皇宫,看哪里都新鲜,皇帝也愿意花心思陪着她。 拓拔公主提出,想去皇子公主们长大的地方看看,她也是公主,想知道和她小时候有何不同。 还没来得及,就听到惊呼。 皇帝的眉心跳了跳,身边的神策军也赶紧护卫住。 “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帝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瞬间升腾,还能不能好了! 太子匆忙到关押姚仙儿的地方,一脚踢开门,就见太子妃手里握着发簪,正欲离开,她手上,衣袖上,还沾着血。 太子心尖直突突:“手里藏的什么?” 太子妃深吸一口气:“殿下,你不要被误导了,那个贱人的死,与我无关。” 太子原来还勉强能压制,现在听她用这种语气,上来就撇清干系,不由得勃然大怒。 他进屋一瞧,眼睛就刺得生疼。 姚仙儿倒在血泊中,喉咙被割开,伤口小而窄,非刀剑所为。 太子用力闭闭眼,回身抓住太子妃的手腕:“与你无关?那你手里这是什么?发簪?难道你不是用这个杀了姚仙儿吗?” 太子妃咬牙,真想一口啐死这个蠢货。 “我是厌恶她,烦她,恨不能杀了她,但是,这都是谁的过错?是我的吗?”太子妃短促笑一声,极尽讥讽,“那还不是因为殿下你,这才几天的功夫,连身世背影都没有搞清楚,就和她搞到一起去了?” “你宠着她,就是打我的脸!姚家都没有认她,她凭什么?” “但是,我没有杀她,你爱信不信!” 太子妃用力甩开太子的手:“话说回来,即便是杀了,又如何?怎么,殿下还想着为这个贱人,责罚我不成?” “你可别忘了,刚才她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那个吴离人在一起,我还以为,殿下你巴不得她死了干净。” “混帐!”太子反手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第五百四十一章 如果当时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妃被打得偏过脸。 最近一段时间,她的确经常和太子吵架,但动手却是头一回。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太子,眼底凶狠乍现。 太子也有点后悔,但打都打了。 “别以为本宫不敢打你,你杀人在先,本宫打你都是轻的!” 太子妃舌尖顶出一点血丝,“呸”往地上吐了一口,缓缓对太子道:“你会后悔。” 太子还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神情,平静中透着凶狠,语气中满是笃定。 太子心头莫名一颤。 还没回过神来,太子妃已经向外走去。 转过花树,这才看到不知何时有不少人站在这里。 太子妃暗叫糟糕,行礼道:“父皇。” 太子听到这一声,头都要炸开,匆忙过来,果然看到皇帝沉着脸,如同黑锅底。 “你们干的好事!” 皇帝气得不行,那个女人死不足惜,关键是她的身份,再加上刚才太子妃说的那些话。 他原本一直以为,太子妃是个贤惠识大体的人,将来的一国之母,需得是这样的。 可没想到…… 他还真是瞎了眼。 “父皇,”太子连忙解释,“这件事情,儿臣……” “还不都是因为你好色,”皇帝怒斥,“这段时间,因为你这些侍妾,惹出过多少事?什么你就不知道悔过!现在又搞出人命,还是如此……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太子脸色一白,这话可太重了,这么久以来,皇帝还没有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 “还有你,”皇帝冷笑一声,看着太子妃,“你可真是姚阁老教出来的好孙女。” 太子妃哑然,手指掐着掌心,却无法反驳,只能暗怪自己失策失算,一时恼恨,失去理智。 皇帝看着他们俩,气不打一处来。 “回去找个借口,让使团离开,全了你们这个面子,这几天,就好好思过吧!” 皇帝一甩袖子走了,太子怔愣在当场,如同当头棒喝。 思过?在东宫思过? 这不就是禁足吗? 他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有了牧仁松和姚仙儿这档子事,使团也没脸再留,所以,无论太子找的借口多么烂,他们也忙不迭的起身告辞。 南昭雪看太子夫妇的脸色,就知道有大事发生,可究竟是什么,她一时猜不出。 封天极上前道:“太子殿下,那臣弟就先告辞了。” “好,”太子没精打采,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封天极暗自好笑,带着南昭雪和百胜离开。 临行之时,南昭雪偏头看看湖中的假山,越看,越觉得,这假山布置的位置,似曾相识。 可她可以肯定,之前来东宫,从未到这过里。 这个景致,她也是头一次见。 “怎么了?”封天极低声问。 “没怎么,”南昭雪回神,“王爷拿到以前湖底修管道的记录了吗?” 封天极摇头:“林母妃派人传了话,她查看过,上面并没有记载。” “这就奇了,那可不像是个小工程,怎么会没有记载?会不会漏掉了?” “不会,”封天极摇头,“工部有专门的人记录这些,哪年哪月哪座宫殿修葺过都有记载。” 南昭雪若有所思道:“如果不是漏掉,那就是故意没记,或者说……” “有人下令。”两人异口同声。 谁能下这种令? 答案显而易见。 封天极垂眸不语,南昭雪怕他想到生母太难过,岔开话题道:“太子这次算是栽了跟头,被禁足,可不是小事。” 的确,别的人被禁足,那倒也没什么,但东宫不同。 “他不会甘心,如果能安分倒还好,如果不安分,只会被废得更快。” 封天极添了一块炭,微蓝的火苗映着他冰冷的眉眼:“等使团辞行宴之日,就是他被废之时。” “王爷和永王商量好了吗?今天动手?” “嗯,到时候我与老七同去,你在府里等消息便好。” 南昭雪有点担忧:“确保人都回去了吗?” “我们会在子时动手,估计到时候也差不多,还会派人留守。” “也好。” 当夜,封天极就换上夜行衣,持剑挎鸟铳,和封天彻一同去雍王的别苑。 封天彻见到他腰间的鸟铳,羡慕得不得了:“六哥,和六嫂嫂说说,抓紧时间给我做一把呗。” “在做了,”封天极拍开他伸过来的爪子,“暗卫那边快做成了,到时候给你一把。” “真的?”封天彻又惊又喜,坐在马上眯着眼睛,“那我得好好想想,给我六嫂嫂准备一件丰厚的过年礼。哎呀,送什么好呢……” 封天极心里骄傲,脸上绷得紧:“是得好好想想,当初你让她和公鸡拜堂,这事儿她一直没想起来,要不然也是要找你算帐的。” 封天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六哥,你有没有良心?我那都是为了谁?” “让你迎娶,可没说让公鸡拜堂。”封天极脸不红心不跳。 封天彻:“……” 如遭雷劈震在当场,看着他骑马走远。 “苍了天了!” 这事也一直是封天极心里的一遗憾,他当时病重,没能好好的迎娶南昭雪。 如果当时,他骑着高头大马,好好地亲自把她娶回; 如果当时,能亲眼看她一身嫁衣,凤冠霞帔; 如果当时,能亲手揭下盖头,对影花烛…… 封天极用力握紧缰绳,这些遗憾,总归是要补上的。 凛冽的夜风,短暂吹去思绪,人马轻装到别苑门外。 自从雍王纳了侧妃,雍王妃就不怎么经常过来,后来又因害太子妃小产被禁足,就更不来了。 这里,基本就和荒废了差不多。 从外面看,大门紧闭,漆黑一片。 要不是早事先得到消息,谁能想得到,这里面竟然住着这么多细作。 一想到这么多细作在京都城里串街走巷,封天极就不寒而栗。 一挥手,迅速包围。 十六名默军也参与其中,悄无声息,与黑夜融为一体。 南昭雪等在王府,封天极不回来,她也没法安睡。 拿本医书翻看,靠在美人榻上等。 可没看几页,她又开始打瞌睡。 碧月拿着盏灯进来,看到她困了,正要吹灭。 南昭雪睁开眼:“怎么了?” “没什么,奴婢以为您在看书,想多点一盏,以免伤了眼睛,没想到,您睡着了。”碧月走向床榻,“奴婢服侍您睡下吧?” 南昭雪手捏着眉心:最近好像越来越容易困倦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解开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碧月,把灯端过来,你去休息吧。” “小姐,您不睡吗?” “不用,我再等等王妃,我去吧。” “是。” 南昭雪双手按着眉心,头脑清醒不少,她不是没意识到这种困倦不对劲,但自我检查过几次,都没有什么问题。 中毒也不可能,琉璃戒从未提过警示。 莫非……是她的灵魂和这身体,终究还是不能太契合? 她心头微沉,若是之前,她一心只想着赶紧找到方法,离开这里,好回去报仇。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再想离开的事了。 思绪一专注,她的意识一恍惚,她以为再次入睡,眼开眼却发现,竟然是又到了那个满是齿轮的梦境中。 这次,她没着急着去找那两个缠着丝线的齿轮,而是不断往前走,退到齿轮外。 这一看,她就明白过来,为什么看到太子东宫的假山排列,会眼熟。 那些假山的排列顺序,和这些齿轮的排列顺序,一模一样。 南昭雪闭闭眼睛,再次睁开,没错,这不是幻觉。 可这是为什么? 这里除了齿轮,什么也没有,连个人影都不见,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她找到那两个缠着丝线的轮子,拔下头上发簪,迅速割断仅剩下的几根,随着线断,齿轮微微“吱呀”一声,恢复正常,和其它的齿轮,一般无二。 窗色,夜色深浓。 远处,层层机关的千机阁中,高耸的塔内,“咔”一声,一枚齿轮崩落,原本转得欢快的小齿轮模型,零散崩塌。 一人睁开眼睛,眸中深沉一片。 “解开了?这可不妙啊。” …… 天近黎明,封天极才回府。 他轻手轻脚,在外屋散了寒气,才进里屋。 看到歪倒在美人榻上的南昭雪,眉头微蹙。 轻轻抱起她,回到床榻上。 南昭雪眼皮掀了掀,见是他,嘴里咕囔:“回来啦,怎么这么晚?怎么样,顺利吗?” “顺利,”封天极搂她在怀,“睡吧,明天再说。” “嗯。” 她像只小猫,鼻子轻轻嗯一声,往他怀里蹭了蹭,封天极低低声笑一声。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南昭雪醒来时,都觉得外面的阳光刺眼睛。 她一下子坐起来:“崔嬷嬷!” 崔嬷嬷赶紧进来:“王妃醒了?要起吗?” “当然,什么时辰了?怎么也不叫我?” 崔嬷嬷抿嘴笑:“王爷说了,让您多休息,不准咱们打扰,左右无事做,王妃歇歇也挺好。” 南昭雪难得有点害羞,这可真是……误会大了。 明明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做好吧? “王爷呢?” “王爷一早出门去冰湖抓鱼,现在应该在厨房。” 南昭雪心头微热:“简单梳妆就好,我去看看。” 崔嬷嬷手脚利索,梳妆上拿起大氅给她披上。 到厨房的时候,看到几个厨房嬷嬷正不远不近地围着封天极。 “王爷这刀法真是厉害。” “把鱼剔得如此干净。” “给王妃吃,能不干净吗?” “那是,王妃是咱们王府最金贵的。” “王爷,这刀法能传给我们吗?” “可以,”封天极也不吝啬,“等让百胜来,让他教你们,他曾在用刀对付敌军细作,割了三千六百刀。” 众人:“……” 南昭雪抿嘴笑,这大直男,能养出手底下几个直男,一点也不奇怪。 “王妃来了!”有人发现她,惊喜叫一声。 众人纷纷上前行礼问候。 南昭雪一一点头:“在忙什么?” “等着,我做道鱼给你吃,”封天极身上裹着半截围裙,“我最拿手的,以前在边关时,只有过年时受不住他们的央求,才做一次。” “好”南昭雪解下大氅,“还有别的什么食材?我再做一道。” 厨房里少有的热闹,这种场景难得一见。 她们都在暗暗地想,王府是真好,王爷和王妃的感情也好,没有什么侧妃妾室的裹乱,她们厨房也是干干净净,没什么脏污害人的东西。 都过舒心安稳的日子,多好。 以前王妃没嫁来时,王府总缺了点人气儿,那会儿谁能想到,王爷会下厨? 一切都是王妃带来的福气! 南昭雪毫不知情,自己又揽了一波人气。 一边吃饭,一边听封天极说昨天晚上抓捕的事。 两个地方的人,全数落网,无一错漏。 “他们都是哈斯部的人?”南昭雪眼睛微亮,“这个牧仁松,是把他的人都带来了?” “这些人大部分是他的心腹,嘴很硬,不过,人多,总有一两个能撬开的。” “使团那边的日子也好过不了,”南昭雪挑眉浅笑,“昨天在东宫,我给他们的酒中加了点料,究竟是死是活,得看他们的态度。” 封天极给她夹一筷子鱼肉:“无论什么态度,牧仁松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 “美色误人,怪他自己。” 南昭雪笑容狡黠:“王爷有没有在哈斯部上做点文章?” 封天极握握她手指:“你最聪明。不错,我已经去信边关,这个机会不容错过。” 吃过饭,南昭雪随封天极去书房,她在沙盘上,推出东宫假山的排列。 封天极本来想和她对战一场,一看这些,奇怪道:“这不是东宫暖阁外的假山吗?” “王爷可知道,这假山是何时修建的?” 封天极略一思索:“这个我倒不知,在没有太子之前,东宫一般都是封闭,没人能随意进去,有了太子之后,就更不能随意进出。” “我在边关时,就已经封了太子。” “怎么?这些假山,有什么不妥吗?” 南昭雪微抿唇,要怎么说?总不能说,我觉得自己我脑子里有齿轮,你信吗? 这谁能信? 她正想找一种什么合理的说辞,封天极握住她手道:“雪儿,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对我说,你解决不了的,我替你解决,我解决不了的……我也没什么解决不了。你要信我。” 南昭雪一时也不知是该哭还是笑,感动倒是真的。 她脸色凝重:“王爷,其实我有一个秘密,一直没有告诉你。” “什么?” 第五百四十三章 我是个漂亮的女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压低声音,确保别人不会听见。 “其实我……” “是个漂亮的女鬼,专门蛊惑人心,尤其是俊俏的男人,吸收阳气,好维持我自己的美貌。” 封天极起初眼睛微睁,听到最后,又恢复如常,还亲手盛了一小碗鱼汤给她。 “喝吧。” 南昭雪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不应该呀! 她疑惑地喝完汤,吃过饭,想问问封天极今天有什么安排。 话还没有说出口,封天极拦起她往院子里走。 “干什么?” 封天极不答,反而越走越快,最后直接打横抱起她。 一进院子,丫环婆子们也吓了一跳,纷纷浅笑着避让。 “都出去。” 封天极进屋门就直接把门踢上。 南昭雪隐约猜到,脸上泛红:“你干什么?” “你说呢?”封天极眸色漆黑,声音暗哑,“你不是说,要吸收我的阳气吗?” “你别……这是大白天……” 话没说完,就完全被堵回去。 南昭雪迷迷糊糊中,暗叫失策。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迷糊和沉睡里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 封天极很忙,给她留了字条,又出门去。 崔嬷嬷摆了饭,南昭雪只觉得吃饭的时候都累,浑身酸痛。 这算什么? 吃了睡,睡了吃,养猪崽崽也不过如此吧? 下午在府里转了转,在院子里活动一下筋骨,画几张图给百胜,让他再做几样锻炼身体的器材。 “百战还在庄子上?”南昭雪随口一问。 “回王妃,是的。” “打铁那么忙吗?” 百胜:“……其实也还好,这不是又有些牛羊,也得有人照看,他现在跟着找的几个老伯养羊。” 南昭雪点头:“那也好,回头你弄一只回来,我做几个新菜式。” “是!” 一晃几天的时间过去,使团除了中间进宫过两次,其余的时间都被困在驿馆里,哪也去不了。 眼看着离开的日子就要到了。 他们这些人寸步不能动弹也就罢了,派出去散在外头的人也没能过来和他们联系。 简直就如同坐牢。 更让拓拔安感觉到不妙的是,他们这些人,好像都变得躁动,易怒,为一点小事就开始吵架。 焦躁,不安,迅速蔓延。 起初,他觉得大概是被困在这里的缘故,但后来他自己也有这种感觉,就是想发脾气,想不管不顾。 有些不对劲。 他和牧仁松聊了几句,但对方根本就是一个炮仗筒,不点都差点着火。 拓拔安深为焦虑。 可这里里外外,都是封天彻的人,没有一个肯听他们的,如同一张密密实实的网,把他们彻底网在中间。 别说人,就是他们带来的信鸽,都飞不出去。 拓拔安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在焦虑中又过了两天,终于,到了最后的离别宴。 封天彻的巡防营一大早就摆出阵仗,由一名队长带队,护着马车,送他们入宫。 封天彻没有亲自来。 拓拔安微微松一口气,没有那位永王殿下,相对来说还好些。 一路上,他挑帘看向车外,目光所及之处,没有看到一个卖山货的。 牧仁松眉眼间满是戾气,坐着运气。 “有些不太对劲,”拓拔安低声说,“你最好忍耐些,别出什么岔子。” “有什么不对劲?”牧仁松不耐烦道,“还能有什么?” “街上看不到我们的人,”拓拔安扫他一眼,眸底也几闪过几分不耐,“今日皇帝也会出席,你别冲动。” “那公主也会出席吗?”牧仁松的关注点立即偏了。 拓拔安捏着眉心:“主上,你别忘了,你是哈斯的王,拓拔玉儿她已然和亲,这次是不会跟我们回去的,而我们也不能停留得太久,这已经是极限。” “我们出来的时候,王叔已经是蠢蠢欲动,这些你应该都清楚。” 牧仁松眼底染上怒色:“我就问了一句公主是否会出席,你说这么多干什么?我说了不回去吗?” 拓拔安心中也很恼火,这个家伙就是太刚愎自用,要不是怕他死在外头,才不会跟他一起来。 “公主那样的人……配给那个老皇帝,实在可惜!” 牧仁松双拳紧握:“要不是我不够强大,也不会如此,早晚,我要称霸,把公主抢回去!” 拓拔安垂眸,压住火气:“这是公主自己的选择,她非寻常女子,她来这里,一定是有目的。” “我当然知道,”牧仁松脸上浮现几丝骄傲,“公主那样的人,自然是有谋划的,是月光女神,照耀草原大地,才不会像中原女子那般,只会缩在家里。” 拓拔安简直怀疑他中了拓拔玉儿的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什么时候起,他就疯魔了一般的喜欢拓拔玉儿。 这次他们不该来的。 要不是拓拔玉儿说,把那些丰厚的赏赐送给他们,他死也要拦住牧仁松。 杀掉二王子,与吴离的太子交好,再得到那批赏赐,也算是不虚此行。 可他现在隐约觉得,事情似乎不像他想象的那般容易。 胡思乱想中,马车到了皇城门前。 拓拔安发现,今天的兵力,似乎比前两次都要多一些。 他们下车接受检查,需要从这里走进去。 正在等待之时,一辆马车,从他们身边缓缓驶过。 车帘微动,拓拔安看到一张女子绝美的脸。 他对那个女子印象深刻,正是战王妃。 不知为什么,他从心里就对这个女子有点敬畏,尤其此时看到她,那种不安,更加强烈。 南昭雪察觉到拓拔安的目光,却浑然没有在意。 她抚着手中的小手炉:“如果当场揭发,皇帝会如何?” 封天极轻笑:“发一通脾气,收回赏赐的东西。”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封天极眸底泛起凉意,“他不会杀牧仁松,那毕竟是哈斯的王。” “怕会开战?” “他怕失去对事情的掌控,并非只是开战,”封天极苦笑,“即便是开战,那也是吴离和哈斯的事,他不会想让我和老七去边关。” 南昭雪拧眉:“可是,冒充使团,骗取赏赐,这么严重的事,这不是挑衅皇威吗?堂堂王朝,他也能忍?” “还有那个拓拔玉儿,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吴离人,别人死了,就她活着,该如何解释?” 封天极握着她微凉的指尖:“是啊,我也很好奇,那个女人,会如何解释。” 第五百四十四章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扫一眼马车角落里的人,嘴角微勾。 压低声音说:“时间匆忙,把她带来也是没办法的事,注意让人看着她,我给她下了迷药,她也跑不了。” 封天极点头:“我明白。今天父皇和太子以及太子妃都会来,若是让父皇知道她怀孕的事,定饶不了太子,知道太子妃欲杀她,更是麻烦加麻烦。” “还有,今天使团也在,父皇得顾及皇家颜面,她肚子里有孩子,是怎么也不能要她的命,你不是一直希望她死?” “嗯,”南昭雪叹气,“是啊,她要是入了东宫,就没有我的好日子过,我无非就是因为不能生,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而已。” “所以说,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不会让她出马车,事情一办完,就带她走,生下孩子,就杀了她。” “好。” 两人谈完,南昭雪目光一扫,便看到角落里的南若晴,睫毛轻轻颤了颤。 她嘴角一翘及收。 马车停住,封天极带南昭雪下马车。 都知道战王妃身子不好,这次来也是勉强,所以,平时就能入皇宫的马车,这次几乎靠近宴会地点。 他们俩一走,马车里的南若晴立即睁开眼。 她谨慎的侧耳听了听,悄悄爬起来,往外看了看。 这里就是皇宫! 她做梦都想来的地方。 上次去东宫是被绑了去,还没来得及看,这次又来皇宫,还是跟着南昭雪来的。 将来,她一定要堂堂正正,风风光光的来! 那种宴会什么的,她也要参加,必定有她的一席之位。 她早就知道,南昭雪没安好心,什么救她,什么偷养她在别苑,根本就是为了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和太子妃有什么区别? 南昭雪居然不能生?天哪,这是什么大好消息? 不能生,她的王妃之位,早晚易主! 南若晴越想越开心,暗自庆幸她机敏,偷偷听到了看守她的侍卫的对话,知道早上的汤里有迷药,她根本没有喝。 南昭雪不但带她入了宫,还让她知道了如此大的惊天秘密! 还有,封天极说了,今天使团当面,皇帝不会杀她,仗着孩子,她就能得到皇帝的肯定,有了皇帝的肯定,她还怕什么太子妃? 到时候太子妃也得小心翼翼地供着她! 一想到她能入主东宫,以后母凭子贵,再想到南昭雪早晚因为生不出孩子而被休,她就想放声大笑。 今天,一定要抓住时机!这是反击的时刻。 南昭雪一边往里走,一边对封天极低声说:“要保证她能顺利进来,别让人给拦住。” “不会,放心吧。” 南昭雪暗暗吐一口气,南若晴这条命,她留了这么久,总算要派上用场了。 这次离别宴,比起上次接风的时候,人少了不少。 像李三娘那样的,就没有资格再来。 除了皇室宗亲,再就是几个一品大员,女眷也没有来几个。 让南昭雪意外的是,卓阁老也来了。 她与封天极一见大殿,卓阁老就冲他们微微点头示意。 卓阁老曾做过帝师,虽说现在已经离开朝堂,但身份和资历摆在那里,即便是面对封天极,也不必上前行礼。 但他对封天极和南昭雪的印象颇佳,又有救命之恩在,自然亲近不少,又恐被有心人看在眼中,只能遥遥示意。 入座后,封天极在南昭雪耳边道:“卓阁老身体恢复得不错,快过年了,卓大爷把他接回京城来,这边还热闹些。” 南昭雪了然,卓二爷去世第一年,又去得不光彩,卓家老宅那边,肯定不如往年热闹,相反还要闭门谢客。 卓阁老本来想回家安度晚年,子孙满堂,谁知道会出这么一场,卓家大爷怕老父亲难过,这才接回来。 “也好,到时候我们也能登门拜访。” “嗯,老人家委婉的表示,你的药很管用。” 南昭雪浅笑:“哦,原来是相中我的药了。” 封天极忽然凑到她耳边,湿、热的呼吸扑来,嘴唇轻而快地一啄:“但凡是见过你东西的,都相得中。怎么办?我好想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但我又想向所有人展示你的好,让他们羡慕。” 南昭雪耳边一炸,滚滚的热气烫得她耳朵发烫,脸也烫,心头也滚烫。 “嗯?”封天极声音带着低笑,“怎么耳朵红了?” 南昭雪咬牙:“耳朵红是它自己愿意,关我什么事?” 这见鬼的似曾相识的对话。 只不过今天调换了位置。 南昭雪暗暗叹气:出来混,果然都是要还的。 坐在他们对面的太子,看到两人有说有笑,还时不时凑到耳边嘀咕,亲昵得让他嫉妒抓狂。 偏头看看一旁的太子妃,臭着一张脸,像块石头,木头……反正没什么人样。 心里的火气更大。 他哼道:“六弟,你与六弟妹这身份地位悬殊不少,本宫还以为你们会夫妻不睦,没想到竟如此恩爱。” 坐在他不远处的姚阁老听到这话简直惊呆了,差点以为自己年纪大最近又上火,耳朵嗡嗡出现幻听了。 这是东宫太子该说的话吗! 脑子被揍傻了吧? 太子妃微微闭眼,这个傻货,又要拖着她挨骂。 果然,封天极漫不经心道:“父皇赐的婚,自然是佳偶天成,既然是天成,当然是恩爱的,身份地位在父皇和天意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身份地位相当,你们恩不恩爱?” 太子:“……” “皇上驾到!” 皇帝的到来,避免了太子的尴尬。 众人都起身迎接,皇帝目光沉沉,掠过自己的臣子,又看看使团。 心说这糟心的使团,总算要走了。 “罢了,都平身入座吧。” 众人道了谢,皇帝也懒得多说,连客套话都不想提,但看到身边的拓拔公主,还是勉强说了几句送行的话。 无非就是两国交好,乃国之幸,百姓之幸之类的云云。 拓拔公主坐在她身侧,倒把林妃等后宫妃嫔的位置都比下去。 南昭雪看一眼林妃,她浑然不在意,目光沉静,整个人端庄大气。 那是因为不爱,才会呈现出来的镇定。 话讲完,乐声起,拓拔玉儿依在皇帝身边,时不时给他添酒,喂水果。 南昭雪简直没有眼看。 “再忍忍,”封天极低声说,“快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本王比他好看多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只知道封天极有安排,但不知道具体细节。 今天的一切,如同潘多拉盒子,拉开就指不定是什么惊喜。 她端着杯果酒,兴致勃勃。 一曲罢,乐师们也没有退下,手指一转,弦动声起,又是一段乐。 南昭雪立即听出,这乐和之前的不同。 很快,从门外进来几个人,身上穿的衣裳,脸上的妆容都不同。 她眯着眼睛,其它人也有点疑惑,但都兴致不错。 直到这些人开口,南昭雪才明白,他们表演的是一种小戏种。 和大气京剧不同,声音软,身段柔,还怪好听的。 而且,吐字清楚,都能听得懂。 这唱的是……以假乱真,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南昭雪偏头看一眼封天极,封天极略一颔首。 开始了。 她目光轻扫,其它人都好奇地看,以前在大殿上表演这种,可从来没有过。 包括太子在内,也看得津津有味。 而他身边的太子妃,却是一脸的讳莫如深。 呵,这是心虚了吗? 再看皇帝身边的拓拔公主,脸色也微微变了变。 戏并不长,但该说的都说了。 唱戏的一停,皇帝也有点疑惑道:“今天这个倒是新奇,礼部,是你们安排的吗?” 礼部尚书丁锐进赶紧站起来:“回皇上,是永王殿下的建议,臣也觉得新奇可行。” “老七?”皇帝更纳闷,“他还有这闲心?难得,他那个性子,还懂这些。” 丁尚书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说实话,他为这次使团来访做了不当安排,从提前两个月就开始忙碌,进行安排,既不能丢了国家的颜面,又不能让人家说苛待。 这个度还是不太好掌握。 可他没想到,等使团到了之后,礼部反而比之前更轻松。 原因无他,因为永王时不时要插手,还说,一切后果由他承担,更关键的是,永王还以为安全问题为由,直接把使团扣在驿馆。 礼部安排的那些行程,也根本用不上。 他百思不解,后来干脆不想,跟着永王走便是。 他知道,永王的背后是战王。 战王殿下这么做,一定有深意。 他隐约感觉到,究竟有什么深意,马上就要揭开。 “父皇!”一声响亮的呼声,响彻大殿。 丁尚书回头:深意来了。 封天彻迈大步而来,他穿着薄甲,腰下佩刀,步步铿锵。 见他这副打扮,不少人不由自主摒住呼吸。 皇帝也挺直腰背:“老七,你不是在外头防守吗?” “回父皇,正因为儿臣在外面防守,才有重要的发现,事关重大,必须亲自来向父皇禀报。” “哦?什么重要的事?” 封天彻一挥手,薄甲闪着刺目的光:“带上来!” 南昭雪真心觉得,盔甲很帅气。 她低声问封天极:“王爷穿盔甲,也这般好看吗?” “我穿比老七穿好看多了,我的是金盔帅甲,他的资历不够,穿不得。” 南昭雪微挑眉:“有机会可见王爷一展风采。” “当然。” 众人的目光都被外面进来的人吸引。 他穿着胡服,身材高大,脸上戴着青铜面具。 本朝的人面面相觑,不知此人为何如此怪异,使团的人一见,却都变了脸色。 南昭雪看向上面的拓拔公主,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小鸟依人的靠着皇帝,也不由自主绷紧了身子。 皇帝问道:“这是何人?” 二王子上前,行了个吴离礼:“回陛下,我乃是吴离二王子,拓拔安。” 一言出,满堂惊。 皇帝拧眉看向坐在使团席中的拓拔安,他没问,但眼神森然,说明一切。 拓拔安站起来,脑子里嗡嗡的,这种情况,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这两日的不安落到实处,重重砸下,他想过危险,没想到是这么大的危机。 心头的狂躁一浪高过一浪,他强自按压住:“陛下,此人纯粹是胡说八道!我带使团入京多日,又见过陛下,带来公主,送上礼物,如今要返程,此人却冒出来,请陛下不要上他的当!” “朕还没有那么糊涂,不会轻易上当,”皇帝语气冷淡。 这伙子使团,真是扫兴起来没个完,幺蛾子事一件接着一件。 他心里不耐烦,问封天彻:“老七,这是怎么回事?” “父皇,”封天彻大声说,“儿臣本也不相信,但此人把事情来龙去脉说得清楚,而且,还有玉佩为证,请父皇明鉴。” 他双手捧上,图四海赶紧下来接走玉佩。 “此玉佩乃吴离皇室之人才有,并非寻常玉佩。” 皇帝没接,图四海捧着,他扫了一眼:“拓拔安,你有吗?” 他问假拓拔安。 “陛下,我之前也有,初次进宫时还曾佩戴,但后来……”他一顿,“驿馆进入刺客,我的玉佩就不见了。” 封天彻嗤笑一声:“你可没提过这件事,本王的人就守在外面,这么多天,也曾问过你们有没有人伤亡,有没有丢失东西,当时都是一口咬定没有,怎么?今日又拿刺客来说事?” 假拓拔安知道这个借口拙劣,但他一时想不出别的说辞。 他当时的确想找到拓拔安那块玉佩,但对方逃得太快,只拿到了身份文谍和信物,玉佩被他随身带走。 假拓拔安深吸一口气,行个礼道:“陛下,我这次来,是带着诚意而来,也是希望两国交好,进入贵国时,通关文谍,信物,一样不少,到皇城时,也是一一被检验过,东西俱在。” “难道,就因为此人的一块玉佩,就说我是假?我们这么多人难道是假的?我们的公主……难道也是假的吗?” 这话的确致命。 如果真正的拓拔安不拿出点什么有用的,没人跑到吴离国去给他们验真伪,单凭上面坐着的拓拔玉儿,就足可以翻盘。 南昭雪轻抚琉璃戒,进宫之前,也曾问过二王子,除了玉佩,他可还有别的。 二王子说,只要让他上殿,他就有办法自证,那些人,假的就是假的,架不住对质。 封天极的意思是,封天彻负责守防,人是必须由他带上来,至于能否力证真身,也想看看这位的真本事。 至于那些卖山货的人,还得等到,他处于下风之后再上。 这场真假大辩论,终归是看定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徽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的目光,从拓拔玉儿的脸上,转到二王子身上。 他脸上还戴着面具,看不见表情。 皇帝手指一点:“你,真假先放到一边,把你的面具摘下来。” 封天彻偏头看二王子:“摘吧,戴着面具见我朝国君,实属不敬。” 二王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抬手,摘下面具。 他一露出真容,殿上便发出低低的惊呼声。 他的皮肤很白,眼窝很深,鼻梁高挺,络腮胡子剃得干净,只有淡淡胡茬,竟是浅浅的棕色。 朝中大员有不少见过胡人,发色不同,倒也不算太稀奇,但奇特的,是他的一双眼睛。 竟然是天蓝色,如同妖魅。 南昭雪看着这些人大惊小怪的模样,暗暗摇头:古人呐,这方面的见识还是少一些。 这样漂亮的眼睛,有句话怎么形容来着:里面藏着星辰大海。 “陛下,”二王子声音清悦,压过众人的惊呼,“我自幼时起,容貌就异于常人,所以,才经常戴着面具,这件事情,吴离国内,很多人都知道。” 假拓拔安道:“这里距离吴离何止千里?如何能证明?难道容貌有异,就是真的吗?” 二王子目光掠向牧仁松,抬手一指:“还有他!他不是真正的牧仁松,牧仁松为了保护我,已经身亡!” 他语气一顿,再次语出惊人:“他,是哈斯部的王,达勒克!” 哗! 殿内议论声炸起,目光都对准牧仁松。 皇帝摆摆手,把声音压下去:“牧仁松,这可当真?” 牧仁松自见到拓拔公主进殿,心里的燥火就一直有些压不住,再看到二王子,本该死了的人,好端端出现在他面前,他就更有些烦躁。 他一下子站起来,刚想说什么,假拓拔安看向他,目光暗含警告:“大将军,不必恼怒,有什么就说什么,皇上英明,断不会听他一面之词,我们有文谍,有那些贡品,还有公主,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还有公主”,四个字,着重落了落。 牧仁松深吸一口气,抱拳拱手:“皇上,我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番邦小族的异瞳之人,最是奸诈无比,他居然有胆子跑到这胡说八道,皇上,请把人交给我,我定要拿他祭拜天神!” 封天彻轻笑:“究竟是谁胡说八道,还未可知,你急什么?” “你空口无凭,可有什么别的凭证?”他问二王子。 二王子看着牧仁松:“牧仁松是我们吴离的第一猛士,夺下这个荣誉之后,就得到我父王亲赐的徽章,你有吗?” 牧仁松大圆眼微眯,假拓拔安心头一紧。 徽章? 这个倒是有所耳闻,但真没有见过。 假拓拔安浅笑:“既是父王亲赐,自是无比珍贵,又怎么会随意带在身边?毕竟,我们来的时候,也没有想着要靠这个向谁证明身份。” 二王子盯着他们俩半晌,突然哈哈大笑。 牧仁松大脸一沉:“你笑什么?” 他心里的火气被这笑激得如同烧了热油,腾一下子燃上来。 “你们既然要做这么一个惊天骗局,至少要把事情了解得清楚一些,就这样胡说八道,三言两语就能被揭穿。” 二王子笑容一收,怒斥道:“哈斯狼子野心,我父王早就察觉你们不是真心投诚,早晚生出二心,没想到,你们竟然敢欺骗到皇上面前来!” “我父王亲赐的徽章,可不是一件实物,而是烫在右后肩膀上的印记!本就是在身上,何谈什么没有带在身边?没有,那就是假的!” 牧仁松和假拓拔安两人脸色齐齐一变。 虽然微妙,但在场的都是官场沉浮的老手,心里都明白过来,八成这位二王子所说,才是真的。 丁尚书心头直突突,一阵后怕,好家伙,这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幸亏啊……礼部完全是听永王的话行事,没出什么大乱子。 南昭雪也微挑眉,原来如此。 这的确是个有力的依据。 不过,这也是二王子的一面之辞,他说有,别人一口咬定没。 更何况,还有那个一言未发的拓拔公主。 南昭雪见她坐在那里,不声不响,也没有什么表情。 这么镇定? 不,这不像是镇定。 这种反应未免有点奇怪。 南昭雪心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封天极轻轻握握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划。 南昭雪用心体会了一下,也没有分辨出来究竟写的是什么。 假拓拔安很快镇定下来:“简直岂有此理!你有什么证据?我们都是光明正大而来,从吴离到皇上面前,带着诚意,不远万水千山,仅凭你一个莫名其妙的指控就说我们都是假的吗?” “你说,有什么徽章,何人可以作证?一切都是你自己一面之词,皇上英明,岂会被你所骗?” 太子抓住机会,起身道:“父皇,此事实在离奇,他们各执一词,依儿臣看,不如带回驿馆,暂时看押,随后细细调查,以免引发更大的不安。” 皇帝微拧眉,封天彻漫不经心道:“拓拔安,无论你们是真是假,你们有没有杀了真的,过来冒充,这是你们哈斯和吴离的事。 我朝应该追究你们两国的责任才是,我父皇的确英明,但国事繁忙,也不是闲得没事,给你们辨别什么真假。” “至于说调查,”封天极拱拱手,“太子殿下,臣弟倒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复杂。 今日就当着大家的面,让他们说清楚,收回驿馆,还得派兵看押,还要管他们吃喝,得花多少银子? 有这银子给我们巡防营多发些年赏不好吗?” 太子:“……” 封天彻抽出马鞭,轻轻击着掌心,围着他们三人转了转:“不如这样,你们各自辩论,都要说真话,如果本王听出你们说得有假,那就挨上一鞭子,如何?” 南昭雪嘴唇微翘,这种话,这种情况下,这只有封天彻敢说。 她叮嘱封天彻,要想办法激怒牧仁松,他这个办法倒是干脆直接。 “放肆!”果然,牧仁松勃然大怒。 第五百四十七章 惊天反转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牧仁松话一出口,封天彻的鞭子就到了。 “放肆!” “你跟谁说放肆?”封天彻沉着脸,眼睛迸出杀气,“看清楚了,这不是你们吴离,你也不是什么大将军,在我父皇面前,在大殿之上,岂有你撒野的份?” 几个武将挺直腰杆,心头激荡。 牧仁松看着手背上的红痕,眼底也似被染红。 假拓拔安死死拦住他:“永王殿下,您这是何意?我等还尚未被认定是假的。” “是真的,也得老实,在这儿,就得遵守我们的规矩,”封天彻傲然道,“他大呼小叫,还说本王放肆,他算哪根葱?” 皇帝高高坐在上面,垂眸看着,没开口制止,更没有斥责封天彻。 显然,是认同他的话。 太子在一旁暗暗咬牙,可恨,风头全被老七给抢了去! “父皇……”他不甘,再次开口。 话都没说完,皇帝摆手打断,目光只看封天彻,“老七,你打算怎么分辨?” 封天彻哼笑:“父皇,何须儿臣分辨,儿臣还是刚才的意思,让他们自己说!一条一条反驳争论就是。” “你,说吧。”他一指二王子。 二王子道:“我奉父皇之命而来,半路被他们埋伏劫杀,可以证明身份的文谍等,都被他们抢了去,牧仁松拼死保我杀出重围,我戴着玉佩逃走,他们并没有能拿走玉佩。” “真正的牧仁松已死,达勒克身上没有印记,他就是假的!” “你胡说,谁说有什么印记?你说有就有?”牧仁公怒吼。 假拓拔安头痛欲裂,这个什么印记徽章,实在比玉佩还麻烦。 怎么也没听公主提起? 对了,公主! 假拓拔安又稳住心神,他怎么忘了,他们还有公主! 只要公主开口说一句,一切就能尘埃落定,何需在这里争来吵去? “皇上,我觉得急诊这些,实在可笑,此人可说什么玉佩,什么徽章,随他说什么,甚至可说我们杀了真的使团,那么……” 他一顿,缓缓道:“公主呢?公主可是真的,丝毫无假。” “如果我们是假的,公主岂会和我们一起?” 众人恍然,说得也是,刚才一下子被震惊住了,只被事情的走向牵着走,忘了那位一直沉默的公主。 南昭雪看向拓拔公主,她听到假拓拔安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依旧坐着。 嗯? 假拓拔安也愣了一下:“公主?” 皇帝看一眼身边的拓拔公主:“为何不说话?” 二王子上前一步,蓝色的眼睛瞬间睁大,突然迈步就往上冲。 站在台阶下的神策军上前拦住,封天彻也从他身后出手,马鞭一甩,勒住他脖子用力往后一扯。 二王子重重摔在地上。 封天彻怒道:“你要干什么?敢对我父皇不利?” “不……不是,”二王子挣扎着起身,“我是……要救我妹妹。” “什么?” “她……她……”二王子用力咳嗽几声,对皇帝行个礼,“陛下,他们好歹毒!竟然对我妹妹用了禁术,控制了她的神智,请让我救她,否则,她会死的……” 皇帝也惊了一下,禁术? 再看身边的拓拔玉儿,似乎的确有些不太对劲。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都预感到不寻常。 现在这个情况,他们也没有预料到。 南昭雪目光探究,看向二王子。 二王子不顾身上的伤,还在恳求。 “准。”皇帝点点头。 他一是好奇,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二也是想体现,他什么都不怕。 二王子迈步上台阶,封天彻在他身后跟着。 他抓住拓拔玉儿的手腕,挽起她的袖子。 皇帝扫一眼,他知道,拓拔玉儿那条手臂上有一枚胎记,形状如同一朵花,还怪好看的。 二王子从怀里摸出一只木鸟,那只鸟嘴尖尖,对准拓拔玉儿的眉心用力一啄。 原本一直呆愣的拓拔玉儿眉头皱了皱,似乎十分痛苦。 二王子看一眼餐桌上和来割羊内的小刀:“陛下,借小刀一用。” 皇帝点点头,二王子把小刀擦了擦,刀尖对准拓拔玉儿的抬记,一划。 奇怪的是,鲜血并没有涌出,而是在伤口处,很是粘、稠的样子。 二王子放下刀,用力一挤,把粘、稠的血挤出来,后面的血才一下子涌动。 与此同时,拓拔玉儿猛地张嘴“哇”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二王子赶紧给她擦了擦,她看着二王子,眼睛里迅速涌起来泪,轻声道:“哥哥。” 声音轻轻,却如惊雷。 南昭雪眸子微缩,脸色顿时沉下。 封天彻霍然回身:“来人,把他们拿下!” 牧仁松和假拓拔安也目瞪口呆,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局面。 牧仁松怒火上涨,岂会束手就擒,他挥动拳头就要出手。 封天极纵身而起,闪电般到他身侧,接住他这一拳。 两人迅速交手,牧仁松身大力不亏,也算一员猛将。 但,他也不是封天极的对手。 尤其他早已经中了南昭雪的毒。 这两日一直心情浮躁,火气上涌,今天又被刺激过好几次,现在和封天极对上,没几个回合,就吐了血。 他高大的身躯被踢翻,轰然倒地,其它的见状,也想上来。 “谁敢!”封天极一声冷喝,傲然于殿上。 他未着金甲,周身却是杀气腾腾,宛若杀神。 南昭雪呼吸一窒,心头激动不已。 她的男人,果然没错的! “王爷威武!” “王爷厉害!” 皇帝转头看看自己这个憨憨的儿媳,一言难尽。 众人:“……” 封天极嘴角绷不住想往上翘,清清嗓子压住。 使团那些人,也的确不敢动,不只因为被封天彻震慑住,他们也感觉到,身体不对劲。 假拓拔安震惊地看着这一切,霍然转头看向拓拔公主,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你……” 拓拔玉儿眼泪汪汪,只看着二公子:“哥哥,我……” “没事的,玉儿,我知道,这不怪你,是他们太歹毒了。”二王子好言安慰。 “陛下,哈斯部有一种禁术,若非是我小时曾遭受一场劫难,流落民间,曾经有见识过,否则……今日我妹妹,只怕是要毁在他们手上!” “我父王诚心和亲,与陛下交好,如果没过多久,我妹妹就横死,其后果,可想而知!” 第五百四十八章 第一次当工具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手指紧握,眼底深处似冬日的冰凌。 回想到这个异世这么久,各种人也见过不少,可被人如此当成工具人,还是头一回。 看着二王子和拓拔公主兄妹情深,她简直想冲上去给这两人一顿嘴巴子。 再看一眼被拿下拓拔安,讥讽的笑也没了讽刺的意味。 讽刺什么呢? 南昭雪觉得,她竟然和这个假使团一样,半斤八两,都被这对兄妹给耍了。 他娘的。 把人都拿住,押到一旁。 封天极也回到座位上,在拓拔玉儿叫出那一声“哥哥”时,他也意识到。 再看南昭雪的脸色,轻声安慰道:“别气,他们得意不了太久。” 南昭雪舌尖舔舔门牙:“这个亏吃的是真爆。” 二王子和拓拔玉儿现在就是戏精上身,两人对皇帝跪下,声泪俱下。 “皇上,求您为我作主!我与哥哥一同前来,不想半路上被他们劫杀,为了堂而皇之的进京城,他们对我使用禁术!还害得我哥哥差点死了……” 拓拔玉儿脸色苍白,哭得如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于皇帝而言,她正在新鲜头儿上,自然更容易让皇帝动心。 二王子悲愤交加:“皇上,哈斯部一向野心勃勃,假意投诚,实则就是为了挑起争端。 如今,更是想出如此恶毒的法子,瞒天过海,冒犯天威,实在罪不可恕!请皇上下令,把他们斩杀!” 假拓拔安大声道:“公主,公主!你怎么如此?明明是你……” “我明明对你们信任有加,父皇当初要诛杀你们,还是我为你们求情,不忍我们部落血流成河,可谁知……你们竟然恩将仇报!害我至此,皇上英明,承蒙永王殿下神武机智,否则……” 封天彻眉头紧锁,看向封天极。 封天极缓缓摇头,示意他先什么也别说。 太子拍案而起:“简直岂有此理!父皇,他们竟然欺骗到父皇头上,实在可恨,小小部落,干出此等恶行,不杀不足以彰显我朝国威。 父皇,请下令,斩杀他们,儿臣愿意亲自监斩,把他们的尸首人头,挂于城门之上!” 他义愤填膺,要不是因为手臂上还有伤,恐怕更加激昂。 皇帝被他们三人又是哭诉,又是激愤,也觉得,面子上的确挂不住。 就在他犹豫之时,一道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皇上,老朽有一言。” 众人转头去看,走出来的是卓阁老。 他已辞官告老,不能再自称为臣。 尽管如此,在场的人还是对他无比尊敬。 “阁老有话只管讲来,”皇帝客气道。 “皇上,承蒙皇上记挂,老朽今日得上殿赴宴,也才能看到这样的情景,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也让人怒火中烧。” 太子脸上浮现几分得意,只要卓阁老和他的意见一致,那就妥了。 卓阁老话峰一转:“不过,老朽以为,就地将他们斩杀,不妥。” 太子笑意一凝,脱口道:“为何不妥?” 卓阁老浅行一个礼:“殿下,这假使团,所为何来?” 太子略一思索:“一是送公主和贡品,二是为骗取父皇的赏赐。” “还有三,”卓阁老朗声道,“如二王子所说,哈斯部狼子野心,不甘心臣服,那他们此行,更大的目的,就是挑起争端。” “若是让他们得逞,公主命不久矣,我们与吴离,中间横着公主的一条命,吴离王也觉得他的好意被辜负,自是不肯罢休。我们兵多将广,自也不会认输,而哈斯部,就可渔翁得利。” “所以,我们才要斩杀他们的王,让他们都死在这里,扬我国威!”太子铿锵道。 封天极嘴角微勾,扯出一丝讥讽的弧。 卓阁老道:“斩杀了他们的这个王,还会有下一个,他们不缺王。据老朽所知,哈斯的王叔,就很不安分。他们此行,也算是兵行险招。” “皇上,如若今日依二王子所言,杀了这些人,那我们与哈斯的仇就解不开,在他们国内的王叔,也会因此顺利称王,出师有名,是我们助他站稳根基,而吴离,却高枕无忧。” “可这原本,是哈斯与吴离的仇怨,与我们无关。” 卓阁老冷笑一声:“二王子,假使团,我们可以斩杀,是我皇的威严不可被欺; 可这位哈斯的王,我们却不能斩杀。等你回去时,你可把他带回,至于你们如何和他们交涉,那是你们的事。”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是笑意。 姜,还是老的辣。 卓阁老所说,正是他们心中所想。 如果卓阁老不出面,封天极也要站出来阻止。 之前,南昭雪和封天极的确是想着把假使团掀翻,利用这个机会,把哈斯的王按死在国内。 如果边关生乱,封天极也不惧,大不了披挂上战场就是。 但现在事情不一样。 拓拔玉儿和二王子,明显是设了一个天大的局,利用苦肉计,豁出整个使团,唆使达勒克动手。 拓拔玉儿,绝不是中了什么禁术,她从头至尾都在演戏。 骗达勒克,让他不顾部落,一路跟着来京,一副痴情种的样子。 可他哪里知道,他跳入陷井,他的心上人,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回去。 二王子在国内可能真的不受宠,他太想利用这个时机,好好的立威,还有什么能比拿回朝廷的赏赐,斩杀了达勒克的功劳更大? 更何况,把人杀了,东西拿了,他还能全身而退,片叶不沾身。 至于起战火,哈斯要想报仇,也找不到他们头上。 是皇帝下的令。 与他何干? 到时候,他要么可以隔岸观火,再收一次渔人之利,要么可以趁机彻底拿住哈斯,毕竟他们是临国,有什么不能谈? 至于拓拔玉儿为什么会选择与他合作,这其中,暂时不得而知。 总之,他们俩就是合谋。 南昭雪心中憋着一口气,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卓阁老说完,立即有文臣出来附和。 拓拔玉儿眸光流转,双手扶在皇帝膝盖上:“皇上,求您为玉儿作主啊!” 南昭雪眸子微眯,这个狗血的老皇帝,可别被美色冲昏头啊! 第五百四十九章 此生唯一的聪明时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就在情势胶着,皇帝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 封天极适时站出来:“父皇,无论怎样,儿臣都不会后退,不管是吴离,还是哈斯,胆敢有任何异动,儿臣都可亲自出征!” 封天彻顺势补充:“打到他服为止!” 南昭雪蹭一下子站起来:“王爷说得对!打他!” 皇帝:“……” 他摆摆手,之前还有点犹豫,但现在封天极一提出征的事,他瞬间打定主意。 “好了,卓阁老说得对,打仗苦的还是百姓,劳民伤财,朕于心不忍。” 皇帝轻轻拍拍扶在他膝盖上的拓拔玉儿:“朕会为你们兄妹出气,也会给你们些补偿。” “来人,”皇帝一声令下。 “儿臣在!”封天彻大声道。 把刚张开嘴的太子又堵回去。 “传令下去,使团一干人等,除了达勒克,其余一律斩杀!” “是!” 使团那些人震惊地瞪大眼睛:“主上!主上,救我们啊……” 达勒克被封天极一脚踢倒,还在地上晕着,根本没醒。 喊也是白喊。 封天彻把人带下去,大殿内又恢复平静。 皇帝心头烦乱,挥挥手,让众人都回归座位。 乱嘈嘈的,总算是告一个断落。 二王子也坐到原来的假拓拔安坐的位置上,意气风发。 南昭雪微微闭眼:这个该死的。 图四海高唱一声,又开始奏乐,乐声掩盖一切,歌舞升平,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坐在上面的拓拔玉儿时不时抹几滴泪,楚楚可怜,皇帝在低声细语地哄着什么。 南昭雪慢慢饮一口酒,好在,这老皇帝也不是一心只有美色,还是顾及他的江山的。 一曲罢,皇帝似乎有些坐不住了,被拓拔玉儿撩拨得不行。 正想要起身走,随着乐师退下,有人却逆着人群上殿。 大声呼道:“皇上!求您为民女作主!” 南昭雪偏头看,见南若晴紧张得表情都有紧绷,双手紧握。 终于来了。 这时机找得真是不错。 众人的心刚在这一曲中略有些松驰,被这一嗓子又喊得提起来。 转头看,大部分人都是一脸茫然。 最为出彩的就是太子和太子妃。 太子脸色变幻,惊讶、喜乐、紧张,太多情绪纠结在一起。 他是高兴,可没想着让南若晴这么出现在大殿上,还出现在皇帝面前! 太子妃的脸当时就黑了,握紧手中杯子,怒气冲上脑门。 皇帝看向南若晴,觉得十分眼生,看这装扮,也不像是个贵妇小姐。 “你是何人?有什么事让朕为你作主?” “皇上,民女南若晴,与太子殿下情投意合,如今,”她双手抚上小腹,“腹中已经有了太子殿下的骨肉了!” 一言出,满堂惊。 南昭雪心说这南若晴总算是学聪明点了,没有上来胡说一通抓不住重点,而是直接点明要害。 皇帝立即看向太子,太子眼神慌乱,不知该承认好,还是不承认好。 承认的话,势必要遭受皇帝的雷霆之怒,不承认,那南若晴肚子里的孩子就危险了,想起天师的话…… 他左右为难。 姚阁老先坐不住了,怒声喝斥:“胡说八道!太子殿下何等尊贵? 与太子妃夫妻恩爱,岂会与你有什么私情?一个民女,哪来的胆子敢诬蔑攀咬太子? 说,是谁指使你的?” 姚阁老迅速把话题偏导了方向。 由南若晴所说的“情投意合”,直接说成是“受人指使”。 要是放在平时,南若晴早被吓瘫了,但现在她也是豁出去,尤其是阮氏的死,带给她沉重的打击。 以后再没有人护着她,疼着她,她只有靠自己,靠肚子里的孩子,搏出一条生路来。 “没有人指使我,”南若晴大声道,“要非说指使,那就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肚子里的,就是太子殿下的血脉骨肉,殿下说了,我的孩子天生富贵,天师算过的。” “如若不然,”南若晴看向太子妃,“太子妃又何必急着灭我的口,非要杀了我呢?” 哗! 众人立即低声议论,还有这事儿? 太子妃怒目而视:“胡说八道!” 姚阁老冷笑:“杀你?为何杀你?太子妃自己也不是不能生,只有太子妃生的,那才是嫡子,就凭你,哪怕生出来,又如何?” “我再卑贱,生的也是皇家的血脉,这位老大人,你这么急着反驳我干什么?”南若晴看向他,“宫女生了皇子,难道就不算皇子了吗?就可以任由别人指摘吗?” “放肆!”姚阁老怒道,“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竟然在此诋毁皇家。” “是谁诋毁?是你吧?我还没说完,你就跑出来反驳,太子殿下都没有吭声呢,要是我说的谎话,殿下为何不反驳于我?” “你这么老了,兴奋激动个什么劲儿。” “你……” 姚阁老罕见地哑了火。 南昭雪微微抽一口气,南若晴这一辈子的智商,大概就用在这个时候了。 真是让她意外。 “皇上,”姚阁老还想说,皇帝摆手,目视太子。 “你说。” 太子听南若晴说出什么天师,什么富贵,脑瓜子嗡嗡的。 现在被皇帝点名,额角都渗出汗来。 “父皇,儿臣……” “你只说,与她,有没有私情。” 太子咬着后槽牙,想说没有,可到底舍不得那个孩子,更舍不得天师预言中的富贵。 “回父皇,儿臣知错!但她也是好人家的孩子,并非什么来历不明,”太子猛地一指南昭雪,“她是战王妃的妹妹!” 南昭雪眸子微眯,差点笑出声。 好啊,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接二连三,被人指着利用。 包括皇帝在内,所有人都把目光对准南昭雪。 封天极拧眉看向太子,拳头握起。 等事情过去,得再揍他一顿。 就是这欠揍的样! 南昭雪在众人的注视中,看向南若晴,似笑非笑。 南若晴想起之前偷听到的话,南昭雪说,之前救她,并不是因为好心,而是也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 等到孩子生下,就抢走,还要杀了她。 她心口急跳,断不能掉到南昭雪手里! 第五百五十章 从来没想过让她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若晴一见到南昭雪的表情,心就突突地跳。 “皇上,民女早就与她决裂,没有什么情分可言。” 南昭雪不慌不忙道:“回父皇,的确如此,当初儿媳因为与王爷的婚事遭受点小波折,与娘家的关系闹得不太好。 这位庶妹便和她的姨娘,在我父亲面前说些有的没的,反正,儿媳就是有娘家等同于没有娘家了。” 封天极道:“父皇,此事非虚,儿臣也可作证。” 太子妃短促笑一声:“六弟妹这话说得轻巧,推得倒是干净,那她一个民女,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言下之意,和姚阁老所说的一样,就是封天极和南昭雪带进来,指使南若晴,栽害太子的。 “这你应该问她,问我干什么?”南昭雪毫不客气的回怼,“她刚才说了,是你要杀她灭口,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要杀她。” 南若晴立即接过话:“皇上,民女本来被太子殿下好好照顾,是太子妃命人强押民女入东宫,还说,她生不了孩子,别的女人也别想生!” 太子妃脸色微白:“无知民女,胆敢妄言诬蔑本宫。” “是不是诬蔑,太子妃自己清楚,”南若晴眼睛泛红,“民女这次真是上天垂怜,趁着使团入宫的机会,由一个老嬷嬷带我入宫,她也是看我可怜……一定是上天的安排的,上天都觉得我命不该绝!” 她再三对皇帝叩头:“皇上,民女没有别的要求,不求名分,只想保住皇家的一点血脉,求皇上成全!” 她这番姿态,和当初的阮姨娘,如出一辙。 可惜,她面对的,不是南运程那个渣男。 皇帝面沉似水,目光里几乎要射出冰凌来,尤其是她说“保住皇家的一点血脉”时,眼皮都抖了抖。 缓缓看向太子,暗恨这个儿子怎么如此不争气,怎么能和这样的女人,有什么情?还弄出个孩子来! 即便是有点,也该私下说,而不是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 太子低头,后背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下下之策,但是……为了保住这个孩子,他也没得选。 “皇上,”姚阁老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管此女所说,究竟是真是假,肚子里如果真有孩子,那也是一条性命。 依老臣看,不如就先留下她,在东宫由太子妃照顾,到时候生下孩子再说。” 南若晴脸色一变,还没说话,太子先开口道:“不行!” 太子闭了闭眼:“父皇,此事是儿臣的过错,儿臣愿意自己承担,不劳其它人费心。还请父皇明鉴。” 太子妃脸都要绿了,任谁也听得出来,太子和姚阁老的话分明是什么意思。 太子这相当于间接证实,南若晴所说的是真的,太子妃有心要杀她。 皇帝高坐龙椅,目光沉沉,看着下面的几个人。 南昭雪看一眼不远处的南若晴,垂眸不言。 如果太子不开口,按照姚阁老所说的去做,或许,南若晴还有一线生机。 但现在,这条生路,被太子自己亲手堵死了。 他向皇帝证明,他有多重视南若晴怀的这个孩子,有多喜欢南若晴。 不惜为了一个民女,当朝顶撞姚阁老,驳了太子妃的脸面。 一个民女,如何上殿? 什么老嬷嬷,简直胡说八道。 无非……就是太子。 这一切,都是太子自己布的局,逼着大家不得不承认南若晴罢了。 真是痴情。 皇帝嘴角微翘,冰冷的弧度一收,字字沉凉:“这个民女,先是害得战王妃无娘家可归,后又胆敢迷惑太子,罪不容赦! 心肠歹毒,令人发指,皇家,绝不允许有这样的血脉! 东宫太子,一国储君,朕的皇孙,就该血统高贵,是东宫嫡子。 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 来人!把她给朕拖下去,杖毙!” 南若晴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耳朵里一片嗡鸣,简直不敢相信。 “皇……” “拖下去!” 话还没出口,就被神策军抓住肩膀往外拖。 南若晴吓得尖叫:“太子殿下,啊,殿下救我,救我!” 太子也懵了,刚才他求过情了,怎么还…… 南若晴死不足惜,可她的孩子…… “父皇,儿臣……” “你给朕闭嘴!”皇帝怒不可遏,打断他的话,“自即日起,你给朕在东宫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随入踏出一步!” 朝臣的心口砰砰跳,连呼吸也收了收。 姚阁老更是心头一沉,从未有过的慌乱。 太子眼底迅速泛红,之前被禁足,是皇帝私下说的,没人知道,也没两天,他又就能出来。 但这一次,却不一样。 明显不一样。 南若晴双腿踢打,却无济于事,慌乱中,她偏头看南昭发,眼睛瞪大,希望南昭雪为她说几句,可她嘴被捂住,只能“呜咽”出声。 南昭雪面无表情,神色平静,冷眼看着她,有一种终于如此的了然和淡定。 南若晴忽然间明白过来:南昭雪,从来没有想过要救她。 从南昭雪被钉进棺材,又重新活过来,一夜门前踢翻喜轿那一刻,就一直让她死。 之前救她,也不是为了什么姐妹情分,她们之间……哪有什么情分? 只不过是南昭雪步步算计,想让她死得有价值罢了。 她的死,有什么价值? 南若晴最后看一眼穿着明黄色太子服的太子。 啊,拉下太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南若晴被拖出大殿,看着悠远的天。 眼前掠过无数的景象,有她死的娘,有她以前欺负南昭雪时的情景,还有……棺材被钉死时,南昭雪眼中的绝望。 现在,轮到她了。 一出闹剧,以南若晴的死,太子被禁足,太子妃被责罚抄经书结束。 朝臣们低着头,一个个如同吃了无数瓜的鹌鹑,谁也不敢多言。 皇帝一甩袖子走了,拓拔玉儿紧随在他身侧。 宴席散,朝臣也开始陆续离开。 卓阁老走得最早,只对南昭雪和封天极略一颔首,带着儿子离去。 南昭雪和封天极刚要走,有人叫住他们。 第五百五十一章 这不是叛国的理由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听到这声音,头也没回。 封天极牵着她的手,走出大殿。 二王子看着他们离开,耸耸肩膀,脸上笑意闪过。 这位战王妃,还真是有意思。 足够聪明。 他们没回王府,而是去了王府别苑。 “姚阁老为太子真是操碎了心,只可惜,主子自己不争气,怪不得别人。” 南昭雪哼道:“也不知道,当他知道太子妃早不是他的孙女时,会有什么反应。” “他不会承认,”封天极倒一杯热茶给她,“即便证据在眼前,他也不会承认。一旦承认,那姚家,从此以后就再没有机会。” “姚家的孙子辈也没什么能用的,死了三个,人都没有了,还想要什么机会?”南昭雪摇头,“即便是泼天的富贵,又有什么用?” “当然不一样,没了他这一脉,还有分支,总之姚家还在。” “那就随他吧,守着所谓的富贵孤独终老。” 封天极低声笑,为她拢一下耳边碎发:“所以,我们不能着急,先不说没有什么明确有力的证据指证太子妃,即便是有,别说父皇,姚家就不会承认,太子也不会。” “娘家和枕边人,都不承认,一口咬定她就是真的,到时候吃亏,被人认为居心叵测的是我们。” 南昭雪又岂能不懂这个道理,就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两人正说着,百胜押着一个人上来。 此人披头散发,袍角和靴子沾着不少血,一身狼狈,再无半点初见时的风采。 假拓拔安。 他到现在都是懵的,没有明白过神来。 突然就被揭穿,突然就败了,突然就被杀,又突然被救。 看到南昭雪和封天极,他浑身顿时紧绷。 “你叫什么?” “回王妃,我叫柳迟。” “中原人?” “正是。” 柳迟苦笑:“之前读书,手无缚鸡之力,老娘供我读书,只想出人头地。 不料被本地恶霸欺负,打死我娘,还抢我家的地,我情急之下,失手打死他,无奈逃亡。” “跑到边关,先是在一个变戏法的班子里表演,后来靠给别人记帐算帐为生,后来又被哈斯抢夺铺子,当了俘虏。 因为我读书识字懂得多,就被留用,一来二去,立过几次功,就受了重用。” 南昭雪略点头:“达勒克冒充使团,骗东西,是你出的主意?” “不是,”柳迟急忙道,“本来我也是不同意,不瞒王妃说,我不想回中原,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在哪过不是过,我就想呆在哈斯,他们对我也不错。” “事情究竟如何,来龙去脉,说吧。” 柳迟叹口气:“回王爷,王妃,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达勒克对拓拔公主情根深种,觉得她是天下最好的女人,一心求娶。” “刚开始的时候,拓拔公主也没说不同意,对达勒克的回应也是半推半就,达勒克还因此发动叛变,杀死了原来的王,斩杀原来王的忠心不肯降的部族,带着部落投靠吴离。” “吴离也算不错,但达勒克只是为拓拔公主。” “吴离当然不同意,拓拔公主生得美,将来是有大用的,而非只为一个小小哈斯部。” “有一天公主突然来信,说有紧急的事务与达勒克商量。见面之后,她说她的父王要让她来和亲。 达勒克自然大怒,公主劝说,让他一同去,半路冒充使团,到时候赏赐也归我们。” “还说,没准还有机会,与达勒克一同私奔逃走。” 说到这里,柳迟短促笑一声:“我是为了那些赏赐,这几年达勒克治下,其实日子过得不太好,一到春天,就是青黄不接,牛羊饿死不少。 我就想着拿到赏赐,还能缓解。” 封天极似笑非笑:“你倒是好心。” 柳迟垂眸认真道:“有什么不好吗?我当初读书,也是为了报效朝廷,为国为民。 但,当那些恶霸欺负我的时候,杀死我娘的时候,我没半点能力的时候,朝廷和官府,也没有给我半点帮助。” “王爷,老百姓懂什么?无非就是想过上好日子,混口饱饭,这里不留我,哈斯用我,我在哪里效力不是效力?一样的。” “一样?”封天极低声笑,“那驻守边关的将士是为了什么? 因为不公平的待遇,就要去跑去邻国,帮着打自己的国家吗?那些战死沙场的白骨,为了不死,就临阵退缩吗?” “他们不是不会,是不能,这是骨气,是对国家和百姓的深情。” 封天极摆手:“本王不与你讨论这些,接着说吧。” 柳迟沉默一瞬:“达勒克就是为了拓拔公主一个人。挑了一部分精锐,跟着使团一路出发,等着公主发出信号。” “后来,我们得手了,杀了真正的牧仁松和使团其它人,唯一跑了的是就是二王子。” “我当时就觉得事情未免太过顺利,但人都死了,单独跑了的,也不成气候,仅管如此,我们还是派人到处搜查,就是那些卖山货的人。” “再后来的事,王爷和王妃也就知道了,其实我知道的,并不比二位多多少。” “拓拔玉儿,”南昭雪拧眉,“她入宫,是为了什么?为何与二王子合作?据说国内的大太子,还有三王子,实力都不错。” “正是,”柳迟点头,“这一点,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也是我最一开始根本没有怀疑的原因。” “二王子,他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是最佳的人选。” 看来,柳迟也就知道这么多。 “对了,二王子当时怀里的那只木鸟,从何而来?” “不知道,”柳迟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其实公主也没有中什么禁术,他们是合谋撒谎。” 南昭雪已经知道这一点。 没什么别的可说的,让百胜把人带下去。 “柳迟,”南昭雪忽然开口,“爱国,并非只是读书才能报效,还有很多的方式,哪怕采取批判的立场。 你可以说它的制度不够健全,不够完善,这些不是你抛弃它,判国的理由。 你要做的,是尽力去改变它,改好它。 爱国,是你爱着它,它也爱着你,两种力量的交织,缺一不可。” 第五百五十二章 我偏要让他处处落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柳迟身子微微一震。 南昭雪没法跟他说,历史更迭,从来不会缺少英雄和烈士,更不会少流血。 正是那些鲜血,和那些人的坚持,才能让国家立于不败之地。 而不是转身逃走。 柳迟回身,对南昭雪深施一礼,什么也没说。 封天极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雪儿真是让我一再惊喜。” “这等胸怀和眼光,不输男儿。” 南昭雪轻笑:“男儿女人都一样,是你们想法太禁锢,给足够的信任和自由,女子并不一定比男人差。” “我给。” “什么?” “信任和自由。”封天极坚定说,“等我们去了边关,都尉府和府兵,都可随你掌管。” 南昭雪心头温热,脸上扬起笑:“王爷是想躲懒,什么事都不想管吧?想得美。” 封天极带着她在别苑里逛了逛,景致和之前并无不同,只是心境,难免会不一样。 “之前二王子,南若晴,都在这里住过,这么短时间,竟然发生这样的转变。” 南若雪手指一弹花树枝,上面的残雪微微颤动,她的声音也像沁过雪般凉。 “这位二王子,还真是让我不喜欢。” 封天极为她拢了一下大氅:“不喜欢,那就交给我来处理。” 南昭雪若有所思,缓缓摇头:“不,我也要出一份力,不然心里这口气出不了。他几时离京?” “本该今天就离京,今天出了这事,还要押送达勒克,应该改在明天。” “王爷知道他的路线吗?” “这是自然,”封天极点点她鼻尖,“在打什么主意?” “我想看一下地图。” “好,那我们回王府去。” 临行之时,封天极吩咐管家,把二王子和南若晴住过的院子好好收拾一番,二人用过的东西,一件不留。 回到王府书房,南昭雪手指点在地图上:“这条路线?” “嗯,”封天极手在线路上游走,“从这里,转道,再到这儿,即可出关,出关之后,就是他们的天下。” 南昭雪冷笑一声:“他们的天下?他得先到得了再说。” 封天极微挑眉梢:“要杀他也不是不行,但不能距离京城太近。” “我不会杀他,”南昭雪轻抚琉璃戒,“死有什么意思,一了百了。他布下这个局,拿走东西,还想枉我们开战,怎么就他那么聪明?” “我偏要让他处处落空。” “王爷,这一路上,您可以还有像之前那种小村庄里安排的人手?” 封天极眸光笑意如星:“你是想……” “如果有,那就等着他,到一处,打一处,抢一处。到边关时,打得他找不到东西南北,东西也抢光,等有灾年时,分给我们的百姓,不比给了他好?” “他回去之后,也无法交差。” “好,我来安排,”封天极一口答应。 “这头一阵,”南昭雪语气沉凉,目光森森,“我要亲自去。” “王爷,”百顺进来说,“永王殿下有信来。” 封天彻现在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亲自盯着二王子,以免再出什么差错。 封天极展开看,上面只问了一个问题,就是那些被抓住的卖山货的人,该如何处置。 他们是在雍王妃的小别苑被抓,本来是想着,如果二王子扳不倒假拓拔安,证明不了他自己的身份,封天彻就把那些人押进宫,给他助助力。 没想到,事情急转,不但被他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不说,还被他利用一把。 封天极问南昭雪的意见。 “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拓拔玉儿究竟来干什么,但必定不简单,这么大的京城,躲哪里不好,偏就躲到雍王那里去了。 现在雍王人在紫山朝寺,容贵妃被禁足在太后宫中,即便是他们暗中操作,也抓不住实质证据。不如……” 南昭雪和封天极异口同声:“以静制动。” 两人会心一笑。 封天极把字条毁去,对百胜说:“你亲自去一趟,告诉老七,那些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是。” 南昭雪又补充说:“人头留着,明天晚上还有用。” “是。” 闹轰轰的一天,总算结束。 第二天一大早,二王子就动身启程。 他没有手下人,无论是真的使团,还是后来冒充的那些,都被杀了。 封天彻向皇上请了旨意,特意派出一队巡防营的军士,一直护送他出京,直到边关。 到时候再由驻守边关的官兵接手,送他出关。 皇帝痛快应允。 二王子本人也没有什么意见,这么多赏赐,他自己也带不走,还得押着达勒克,有人护送是最好不过,真要出点什么事,责任也不在他身上。 这次来,除了没有引战,别的一切都挺顺利,在计划之内。 回国之后,凭借此次的事,还有拿下哈斯的功劳,他就能够站稳,有能力与另外两位一较高下。 他回头看看封天彻,对这位永王殿下,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但他更想了解的,还是那位战王,以及……战王妃。 只可惜,他们两夫妻并没有来。 二王子多少有点遗憾,翻身上马,离开京城。 来的时候一水的吴离旗帜,这次回去,都换了旗号。 领队的巡防营军士,是位小统领,深得封天彻信任,路上对二王子也多有照顾,对他也挺客气。 二王子的心也渐渐放下来。 路上速度挺快,还错过了宿头,只能露宿在野外。 好在二王子也是吃过苦的,吴离现在也是半游牧半定居,在野外扎营,并不算什么。 炭火带得也充足,大帐里很暖和。 这一路还有很多天要走,二王子也想和这些军士打好关系,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饭,慢步走到一个小帐篷前。 这里面,锁着的就是达勒克。 他挑帘进去,戴着铁链的达勒克立即睁开眼,迸出凶狠的光。 二王子不为所惧,上下打量他几眼:“怎么?还想耍威风?还以为,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吗?” “你现在,不过就是我的阶下囚而已。” “你若是表现得好……”二王子语气微顿,“我也不会让你少吃苦头。” 第五百五十三章 今晚,你必须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达勒克咬牙瞪眼,恨不能扑过去把二王子撕碎。 “卑鄙,无耻!你这个小人!” “我小人?”二王子看着他发疯,“我这条命可是从你们的刀下夺回来的,虽说设计了你们,但我也是真流了血的,如果不是我命大,也早就一命呜呼。” “是你自己蠢,为了一个女人,抛下整个部落,能怪得了谁?” “是我瞎了眼,”达勒克握紧拳头,拖着铁链哗啦作响,“错信了那个歹毒的女人。” “她是歹毒,但也是你愚蠢在先,行了,别怪这个怪那个,就怪自己吧,”二王子看着他笑得开怀,“如果你觉得不解气,那就狠狠抽自己的嘴巴好了。” “哈哈,”二王子大笑几声,转身出去。 达勒克独坐在帐篷中,气得眼睛通红,但他空有一身力气,也扯不断铁链,只能干生气。 正闭着眼睛运气,感觉有人走进来,他哼道:“干什么?还没得意够?” 来人没有回答,他忽然感觉不对,这次,对方身上有明显的杀意。 就在他睁开眼的刹那,看到刀光一闪,直奔着他劈过来。 他吓了一大跳,慌乱扯着铁链一挡。 “哐”一声,刀砍在铁链上,冒出一阵火光。 他刚要松一口气,但对方攻势不停,反手又是一刀。 刀刀都奔着他的要害,招招都是想要他的命。 达勒克左躲右闪,其实对方并不是他的对手,但一是因为他被锁着,二是因为对方招术奇特,这种近身打法,他从未见过。 又快又狠。 几个喘息之间,已经过了好几招。 达勒克憋住一口气,再次搏开砍过来的刀,不顾被划开口子的手臂,快速后退几步,这才有机会仔细看对方究竟长得什么样。 一看之下,又惊又怒,更多的还是意外。 对方竟然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梳着几根小辫子,眼睛大而黑,眼神十分凶狠,让他想起草原上的小狼,有一种……同乡人的感觉。 但这姑娘身上穿着中原服饰,而且皮肤白润。 她双手提着双刀,刀尖微翘,又像是草原人惯用的弯刀。 这点似曾相识,又掺杂着截然不同的感觉,让他有些茫然。 “你是什么人?”他用的哈斯语。 野风蹭蹭刀刃上的血:“我是乌卓部的雅格。” 达勒克眸子猛地一缩,不可思议地看着野风。 “你……你竟然没死!” “是啊,我没死,”野风舔舔嘴唇,眼睛闪烁着杀机,“但你,今天晚上必须死。” 达勒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他抬手臂,看看伤口,不以为然道:“凭你?” “凭我。”野风点头,“我要杀你,为我阿爹,阿娘,和我的族人,报仇。” 达勒克微眯眼睛,哼道:“那就来吧,看是你杀我,还是我送你去见他们!” 话音落,两人迅速再次交战。 达勒克被锁着受限,但力大不亏,野风虽然力量不及他,但动作灵活,招式狠辣。 她把南昭雪教给她的那些,全部用上,没有半点保留。 这些日子的苦练,坚持,一直压在心底的仇恨,冲上她的头脑,散布在血液,奔流不息。 一招一招,眼前浮现家人,族人死去时的情景,鲜血染红大地,女人孩子都死在刀下,刀光火光汇聚在一起,一度成为野风的恶梦。 她忘了怎么逃出,忘了怎么踏着族人的血和尸首逃到邻国,为奴为婢。 若不是遇到南昭雪,她还如同兽一般,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 活不下去,死又不敢死。 好在。 今天晚上,都该结束了。 达勒克起初并没有把野风看在眼里,觉得一个小姑娘而已,即便从小习武,才多大? 但再次交手,他发现他大意了。 渐渐的,他体内的那股子难受,似乎又开始发作。 他强忍着,野风一个跃起,从上而下,他抓住机会,一把抓住野风手腕,用力一拧。 夺刀! 野风的身子被他拧得转了两圈儿,手中刀也脱离。 达勒克冷笑一声。 然而,笑还没完,忽然瞄见野风空了的手里再次有光芒一闪。 他暗叫不好! 再想躲,已然来不及。 喉咙一凉并一痛。 他想叫,却叫不出声,大团大团的血从伤口处涌出来。 野风一脚踩住他,一手拔下他喉咙里小匕首。 “这是你欠我们的。” 达勒克身子抽搐几下,血无声而迅速地渗透冰凉的土地。 一如,当年他斩杀乌卓部时一样。 野风掀开帘子,头也不回的出去。 南昭雪站在门外,浅笑着看她。 野风眼眶一酸,嘴巴撇了撇,大颗大颗的泪涌出来。 阿爹死的时候,她没有哭,阿娘挡在她身前,让她快逃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现在,她靠着南昭雪的肩膀,无声痛哭。 南昭雪轻揽着她,没有开口,让她哭个痛快。 在主帐里的二王子完全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他有点困倦,想睡,却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 按按额头,正在闭目养神,忽然有人掀帘,一阵冷风吹进来。 猝不及防的,他打了个寒颤。 急忙回头望,见进来两个人。 是他临离开京城时,遗憾没有见到的两个人。 封天极和南昭雪。 他们穿着黑色衣裳,披着同色大氅,身上裹着寒意,一看就是连夜而来。 二王子微怔之下,脸上露出笑意:“王爷,王妃,没想到还能再见。” 南昭雪浅浅笑了笑,手一扬,一样东西抛下来扔给他。 他伸手去接,却没有接到。 东西“咚”一声,掉到地上,滚到他脚边。 “二王子走得匆忙,这是你的东西,忘记拿了吧?” 是他的玉佩。 二王子眸光微闪,察觉到他们是来者不善,弯腰捡起,若无其事地笑笑:“没什么,一块玉佩而已。” “当初,是王妃救了我,您也曾说过,要我留一样东西,如果不嫌弃……” “王妃东西得多的是,”封天极打断他的话,“不会要你的东西。” 南昭雪转身坐下:“王爷说得对,本王妃不会要你的东西,但不是因为东西多。” “就是因为,嫌弃。” 第五百五十四章 本王妃从来不会吃哑巴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嫌弃”二字一出口,封天极紧皱的眉心都舒展开。 二王子脸色一僵。 “王妃,此话……” “就是字面意思,”南昭雪开门见山,没半点迂回,“拓拔安,本王妃实话告诉你,鉴于你之前的做法,本王妃非常不高兴。” “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谁敢如此利用本王妃,而且还成功了。” “你说,是不是该生气?” 二王子笑意有点尴尬:“王妃此话,我并不是很懂。” “你再装,”南昭雪手指一按,腕间手镯直接弹开,露出锋利的一端,“本王妃这东西,剥皮最是利索,不只你脸上的青铜面具能剥得下,连人皮也不在话下。” “拓拔安,你和拓拔玉儿,用的这个苦肉计,还真是心思巧妙,能诱骗达勒克不说,还有可能引发战火,而你,和你们吴离,隔岸观火。” “东西到手了,满拉满载地带回去,还活捉达勒克,回去足够让你站得稳。 不过,就凭你这天生异相,你的父王也不会把王位传给你,所以,拓拔玉儿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二王子脸色微变,目光跟着一闪,微垂看着地面。 他心头惊讶又慌乱,南昭雪三言两句,竟然直接就切入主题,说中要害。 可他,不能承认。 “王妃,之前我隐瞒身份,实属无奈,您的救命之恩……” “这个不必提,”南昭雪抬手打断,“提一次,就恶心我一次。本王妃从不后悔,即便做错,也会想办法补救。” “这个局,不小心踏入,是本王妃的疏忽大意,但,你以为,你利用完了,人走了,就没事了?”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笑话,世界上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本王妃从来不会吃哑巴亏。”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二王子也知道,今天晚上势必会发生点什么。 “王妃莫不是还想着在这里杀了我不成?”二王子觉得不可思议。 说实话,要是来的人是封天彻,他倒觉得有这个可能。 可眼下是南昭雪和封天极,他认为不会。 “当然不会,”南昭雪看一眼封天极,“王爷说了,杀不杀你,其实都无所谓。杀了你,引来麻烦,我们倒不是怕麻烦,只是觉得不值得。” 二王子微松一口气。 但紧接着又听南昭雪说:“但你想回去立功,也没那么容易。” 二王子心中警铃大作:“??王妃想怎么样?” 南昭雪手指轻抚手中尖刺:“当然是送份大礼给你。” 二王子心头猛地一缩,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野风掀帘子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子浓郁的血腥气。 她手一抖,一样血乎乎的东西,滚到他面前。 他低头仔细看,心就差点从腔子里跳出来:“这……这是!” “达勒克的人头,”南昭雪慢条斯理,“你不是想他死吗?这不是你们的原计划吗?让我们杀了他。” “现在,如你所愿,杀了。” 二王子:“!!” 他眼前一阵发黑,他是想让皇帝杀达勒克,可不是这么个杀法啊! 是在朝堂上杀,在天下人的面前杀。 而不是这样,悄无声息的。 等到南昭雪他们一退走,他怎么办? “王爷,王妃,你们……”他呼吸急促,“你们怎么能如此?” “为何不能如此?” “你们别忘了,押送的人也是你们的人。” “是啊,是我们的人,我们的人能证明是你忍不住,气不过,下的杀手。” “还有,”南昭雪摆摆手,野风出去,掀起帘子。 二王子目光往外一掠,浑身都被冷风吹得透心凉。 “这些,都是以卖山货乔装成的达勒克的人,现在,也都一并替你杀了,人头归你。” 二王子脑瓜子嗡嗡的。 “当然,这些人,你带不带回无所谓,本王妃意在告诉你,如果这些人是你们埋下的雷,那现在,它已经哑火了。不论拓拔玉儿想干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不要拿这些当筹码,也别妄想以此来谈条件。” “不想说,可以,王爷自会查清楚,没了你,照样行。” “你就自求多福吧!希望你,此次出关顺利,一路平安。” 封天极没牵着她的手,转身往外走。 二王子还在懵着,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喊杀声。 “杀呀!” “抢东西呀!” 二王子提着一口气,冲出大帐,就见从夜色中来了一批人,大约十几个,手持兵器,直奔那些放些赏赐的车辆。 一边拉马车,一边喊打喊杀。 实际上,那些巡防营的兵,根本连动都没有动。 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些抢东西的人,直接拉了几车东西,自顾喊着打杀又潜入夜色中。 二王子:“……” 他这时才明白,南昭雪刚才所说的,自求多福,出关顺利之类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再看南昭雪与封天极,已经策马而去,黑暗中连影子都瞧不见了。 “噗!”他一口血喷出来。 南昭雪和封天极带着野风,没有回京城,而是转道去了宋昭驻守的小城镇。 宋昭此时不在,他还在京城,这就让南昭雪和封天极感觉更加奇怪。 宋家的事早尘埃落定,宋昭虽然没有被连累,但在京城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他,换成一般人,早该回自己这里来了。 可他没有。 他在等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既然不回,南昭雪就决定,来他这里一趟。 封天极事先已经飞鸽传书过,他们没进城,而是去城外驻军军营。 他的人早在这里等候。 见他们三人到了,赶紧相迎。 封天极询问起这里的情况,几人一五一十地说了。 除了每日操练,并没有什么不妥,他们几个自入营以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军营中没什么,南昭雪就想去宋昭的府中走一趟。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潜入宋府,轻车熟路,找到那个放草药的院子。 里面一切如常,当初换下药材的草还在,没有人动过。 真是奇了。 金光观那边的事情早已闹开,朝中都知道了,连捐献重修的银子都已经去圣辉村。 为何,雍王还要留着这些东西? 第五百五十五章 干饭人,干饭魂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为了不打草惊蛇,南昭雪和封天极又原路返回,没动里面的东西。 一路又回到京城,进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前世时南昭雪也经常夜行军,这次倒也没有多累,反而因为出一口气,而有些兴奋。 三人精神都还不错,南昭雪提议,干脆去火锅店吃一顿。 封天极没意见,野风眼睛闪闪发光。 来到火锅店,这个时间点的人已经不少,一楼大厅闹哄哄,店小二看到他们,赶紧引着上楼。 店小二想去禀报时迁,南昭雪拦住:“不用了,我们就是来吃个饭,让他忙吧。” “是。” 点齐了菜,南昭雪让野风也坐下。 小姑娘百般推脱,南昭雪无奈,只好吩咐人给她支了张小桌。 阶级观念,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转变的。 点的菜品刚上齐,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什么声?”封天极想皱眉,但细一听,不像是有人吵闹的声音。 这声音……还怪好听的。 店小二正要说话,南昭雪摆摆手,走到窗子旁,推开往下望,正好能看到一楼大厅。 刚才进来的匆忙,没发现一楼原来放着几盆绿植的地方,被腾出来,做了个小方台。 现在,有几个人正拿着小鼓小锣之类的,在台上表演。 南昭雪仔细听,眸子微微眯起。 “吃不着铁饭碗像咱家老头子, 也不想处处受人照顾像现在的公子, 没吃过什么苦,也享过一点福, 所以有人说我们是没有教养的一代混子。” “真要是吃点苦我准会哭鼻子, 想要点儿好处我又不会装孙子, 说起严肃的话来总是结巴兜圈子, 可干起正经事来,却总要先考虑面子。” “不如去当官儿,不如去当官儿, 当了官儿事情自然就会变了, 可是哪有个够啊,可是哪有个够? 不知不觉当着当着当晕了把什么都忘了……” 南昭雪:“……” 店小二凑过来说:“这是掌柜的想的,好听又热闹,来这里的食客都特别喜欢,就算等着的那些食客,也都有耐心了,不会不耐烦。” 封天极也到窗边来听:“这曲子听着和平时那些不同,挺特别,但很有意思。” “这词……写得也别有一番趣味,不过,铁饭碗是什么?那能吃吗?” 南昭雪:“……” “这是一种比喻,就是俸禄的意思。”南昭雪抚额解释。 “不错,写这词的人是个人才,是时迁吗?” “不是,”南昭雪面无表情,“是崔爷。” “崔爷?哪个崔爷?” 崔健,崔爷。 她还是要提醒一下时迁,这种形式不错,但词儿什么的还是要顾忌一点,别到时候让人抓住把柄。 关上窗子吃饭,正吃得开怀,有人敲门。 还没等答应一声,门被推开,胡老先生探头探脑地进来:“我听说,你们在这儿,所以就想来搭个伙,省个包间。” 南昭雪看着他放光的眼睛,忍不住好笑:“我这没有新菜式。” “你看你说的,”胡老先生端着份酱料,“我就是几日不见,有些惦记你们,怎么不懂老人家的心呢?” 难得这位不会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拘谨,南昭雪和封天极也很喜欢他。 请他入了座,南昭雪打趣道:“今天您老人家是结银子,还是用消息?” “当然是消息了,”胡老先生一捂胸口,“这里的吃食的确不贵,但我要想吃上好的肉,用上好的茶,还是花费不少。” 封天极目光扫过他的胸口:“您的铜钱都在肋骨上穿着呢?” 胡老先生痛心疾首:“可不是,我的钱,每一个铜板都是我的血汗,我行走在乡间,为人四处看病,卖些草药,以求温饱。” 封天极:“……” 南昭雪差点笑出声:“那么,辛苦挣钱的可怜老人家,您的消息是什么呢?” “我上回还没有说完,”胡老先生夹了一筷子肉,正要说话,看封天极的筷子又要往锅里伸,赶紧又夹一筷子。 收住手,这才说:“这两天,我又去细细打听了一下。为了打听这个消息,我亲自乔装去了一趟。” 南昭雪眼睛微睁:“乔装?” “不错,”胡老先生叹气,“我也怪不容易的。” “你乔装去人家干什么?”封天极不解。 “去看病呀,你看,你们上回都没有认真听我说,那个老先生的儿子生病了……” “不是,你等一下,”封天极实在不理解,“你是大夫,去给他家儿子看病,直接去就行了,他们家得大开中门迎接你吧?为何要乔装?” 南昭雪也疑惑不解。 胡老先生摸着胡子,露出一副“年轻人,你不懂”的表情。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他眼睛眯着,“王爷刚才说得不错,的确,如果对方知道我是我,那一定会热烈欢迎。” “那么问题在于,如果我是我,那我以后还能安生吗?我还能没事儿来这里吃火锅吗?” “答案是,不能!那我该多痛心疾首啊!” “所以,我宁可不要他们虚无飘渺的欢迎,和什么狗屁不管的尊敬,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是我。” 看着封天极和南昭雪一脸无奈的样子,胡老先生摇头叹息:“干饭人,干饭魂,你们不懂。” “咳……”南昭雪差点呛住,“你……你别和时迁学些有的没的。” “什么有的没的,时迁多好啊,我是没有孙女,我有孙女都要嫁给他!” 封天极凉凉道:“以后就能随时来这里白吃白喝了,是吗?” 胡老先生一拍桌子:“胡说!怎么可以这样想?对了,我决定,要收时迁做义子,不是,义孙。” 有义孙这个称呼吗? 南昭雪抚着眼:“这个事儿回头商量,你别岔开话题,说消息。” “哦,对对,”胡老先生清清嗓子,吃了口肉,“是这么回事,我本来就听说他儿子病得有点奇怪,还以为是那些庸医不懂,胡说八道。” “结果,我去了之后,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你倒是说呀!” 第五百五十六章 你们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胡老先生故作神秘,惹得南昭雪和封天极很不满。 一个要抢他的碗,一个要夺他的筷子。 他赶紧求饶:“好,好,我说。是这么回事,我当时去了一看,真是吓一大跳。” “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一层单衣,屋里也没有点炭火,而且,那衣裳还是丝质的,啧啧,得多凉啊!” “不过,他皮肤还微红,要么昏睡,要么眼睛瞪得老大,醒的时候也是疯疯癫癫。 以前这个年轻人我还是见过一两次,和我家那孙子也玩过两回,不是聪明绝顶吧,但也是个不错的。” 胡老先生摇头叹息:“可惜了,挺好一个人。” “那他这是什么病症?”封天极光是听着就有些奇怪。 胡老先生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王爷,听说过五石散吗?” 封天极眸子刹那一缩:“您说是……” “有些像,但不是,”胡老先生压低声音,“当时我一看也以为是,但细看还是有很大区别,要说唯一的相似之外,那就是……” “这东西,可以让人上瘾。”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人胆寒。 上瘾,这两个字,从来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会让一个人丧失意志,失去原本的面目。 更有可能被有心人牵着鼻子走,身不由己。 “五石散也曾经为祸几年,后来官府下大力度整治,才渐渐消失,”封天极有些忧心,“依您看,这东西比五石散如何?” 胡老先生的脸色也有些凝重:“更甚。” 封天极心头一沉。 “那小子就是如同疯魔,死活都要,不给宁可当场死。” “他那老父亲,以前多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现在头发全白,眼睛浑浊,苍老十几岁,他本人就更不必说了。” 胡老先生咂一口茶:“这样活着,真是……造孽。” “那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有说过吗?” “二位,”胡老先生白他们一眼,“我也只是个乔装进去的老郎中,又不是审犯人,哪能问那么多? 更何况,他们自己应该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怪病。” “那你刚才说,死活都要,要什么?”南昭雪问。 “香吧,”胡老先生说,“一种香,有点像佛香,小小的一根,据说非常贵。” “以前他们家就算一般人家,虽说不愁吃喝,但也绝不是什么富贵之家,就指着他考个功名。 听他父亲说,为给他买香,家里能卖的都卖了,除了墙,就剩下他们爷俩。” 封天极和南昭雪对视一眼,立即都意识到,问题,八成就出在香上。 “您这两天还去吗?”南昭雪问。 胡老先生吃一口肉:“不太想去,说实话,救不了了。即便勉强活着,也没什么前途,对他老父亲来说,也是个拖累。”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其实看得挺透,做大夫,就和上战场打仗一样,有很多无能为力的事。我又不是神仙,什么病人都救得活,扭转乾坤,那不可能。” 胡老先生再次叹气:“那小子难得清醒的时候,也小声求过我,让我一针扎死他得了,省得受罪,也不想拖累他父亲,但我到底没能下手。” “可我也救不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说不郁闷,那是假的,好好的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怎么就会让人提出那种要求? 这世界,真奇幻呐。 他自嘲笑笑,抬眼看封天极和南昭雪:“人生常态,你们是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否则体会会更深。” 南昭雪:“??” “什么毒打?”封天极纳闷。 “我义孙说的,”胡老先生得意地一挑眉,“就是人心不古,世态炎凉的意思。” “吃饭吧,”南昭雪忍无可忍。 吃过饭,胡老先生心满意足地逃单,还顺走了一小罐青桔蜂蜜茶。 野风去外面等着,南昭雪从窗子里看出去:“胡老先生说的事,有你怎么看?” “和之前影七说的关于太子的情况,有些许相似。 不过,此人的情况,似乎要比太子严重得多。” “太子现在被禁足,姚家也没能挽回这一局,太子妃也被连累得禁足抄经,她未必就能稳得住。” 封天极浅笑:“好,我给影七传讯,让她稍微刺激一下太子,加速他们的矛盾。” “还得让胡老先生再去一趟,我得亲眼看看,”南昭雪不免担忧,“这种害人的东西流在外面,早晚惹出大祸。” “好,我打探一下情况,到时候陪你一同去。” 南昭雪点点头,顿了一下说:“千机阁那边,还是拒绝吗?” “嗯,”封天极也奇怪得很,“不知为何,就是不见。” “第七次了,”南昭雪微拧眉,“到底因为什么?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没有任何消息,千机阁不同于其它的地方,它要是不想泄露消息出来,就没人能从里面得到消息。” “不过,你放心,等过完年终尾宴,我亲自去一趟。” 南昭雪立即回头凝视他:“你亲自去?怎么去?不是说他们拒绝了拜帖吗?” “我说过,没有什么是我替你解决不了的,不让去,就强闯。” “不行,”南昭雪断然拒绝。 不知为什么,她从心里就觉得那地方十分危险,别的不说,就是那些阵法,机关埋伏,也不是轻易能破的。 做为一个现代人,她太明白那些机巧有多难对付。 像各种秘密机地的防护系统,多少国际顶尖的特种兵,特工都折在上头。 现在是古代,是冷兵器的时代,但强闯之人的防护也只是一些铠甲什么的,而且,闯那种地方,也不能穿一身笨重的铠甲。 全凭肉身搏击,胜算太低了。 “我并非不相信你,而不是值得冒险,”南昭雪低声解释,“我只是好奇而已,又不是非去不可。” 好奇,也是因为那个老阁主,觉得他是个同类。 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但对方一直在拒绝,不明白什么意思。 或许……南昭雪心头微动:“下次再写拜帖的时候,我来写。” “好。” 如果他真的和她来自一个地方,那应该能懂一些暗语的吧? 她还真是挺期待,和这位同乡的见面。 问问他,一直拒绝见面,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五百五十七章 他该不会是已经完蛋了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到一楼大厅,小方台上又换了曲目。 南昭雪本不想打扰时迁,让他专心做事,但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他一两句。 转身去厨房,里面热火朝天。 时迁扭头看到她,赶紧过来打招呼。 南昭雪也没绕弯子:“外面那些表演不错,动心思了。” “多谢主子赞赏!” “不过,那些曲目的词,要重新写一写,这是京城,多少还是要顾忌一些,不要涉及官场,明白吗?” “是,小的明白。” “还有,”南昭雪略一思索,“你自与老阁主分别之后,就再没有见过他吗?” “没有,”时迁摇头。 “那他临行之时,可曾有说过什么?比较特别的话。” “之前倒是说过,小人也没有当真,他说有困难去找他,那会儿小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时迁认真回想:“临时之时,阵仗挺大,他似乎有点伤感,拍着小人肩膀说谢谢小人,还说,让小人好好做人,平平安安。” 南昭雪心头微沉:“没说再见面之类的?没再提让你找他?” “没有,”时迁笑笑,“主子,小人知道,人家是大人物,救他也是机缘巧合,小人没想着图回报。” 南昭雪也并非是那个意思,没再多说什么,和封天极一起离开。 “在想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以老阁主的身份,不该是叮嘱时迁好好做人,平平安安。” “王爷,如果你被一个普通百姓救了,临别之际,你会这么说吗?” 封天极想想,摇头:“不会,我会说,如果以后有什么难处,可到哪里来找,定会相助。” “就是这个意思。”南昭雪疑惑,“之前还说过,临别之时,倒换了叮嘱,这是什么意思?” “时迁不图回报是一回事,他那样的身份,不该是这种行事风格才对。” 南昭雪还真有点担心,别是自己这个老乡,没混下去,直接完蛋了吧? 要是普通人家,哪怕是官家的老太爷,整天板着脸,教训一下儿孙,那还可以蒙混。 可那是千机阁的老阁主,那些玩意儿……现代人又不是个个都是鲁班大师的弟子,不是专业学的,谁会懂? 一露馅,被人咔嚓了,也很正常。 封天极见她拧眉沉思,轻握她手道:“怎么了?要不我……” “不行,”南昭雪斩钉截铁,“别的事可以,但这事绝对不行,你别想着一个人,或者带着暗卫偷去,那种地方非同小可,你这不是给我惊喜,是惊吓。” “天极,你看着我,听我认真说,这件事没得商量,你要是真去了,我会很生气,非常生气。” 两人站在街口,不远处人来人往,热闹声不绝于耳。 可此时此刻,封天极的眼中,心里,只有南昭雪。 他知道,她并非是表明她的生气,而是,在乎他,怕他孤身去闯,有危险。 “你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封天极手捧住她的脸,拇指轻抚她紧皱的眉,“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让你担忧,我会好好保重我自己,我还要和你一起白头到老。” 南昭雪心头一热并一痛,伸手搂住他的腰,埋脸在他胸口。 封天极身子微僵,在这样热闹的街头,这样的主动拥抱…… 还真是,怪好的。 他耳朵迅速泛红,心里欢喜得不得了。 没骑马,两人慢慢往回走,野风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 穿过闹市,明显安静不少。 不远处传来马车车轮声。 南昭雪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听有人叫他们。 “王爷,王妃!” 回头看,沈杏林从车上下来,上前请安。 “沈太医,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王妃的话,下官要去一趟李太医家里。” “他怎么了?” “他病了,似乎不太好,估计也就这两天了。” 李太医,就是当初在小容妃的药里动了手脚的太医。 “怎么回事?” 沈杏林浅笑,一语双关:“人的命数到了,天命不可违。” 南昭雪微微挑眉:“那沈太医此番,恐怕是要白辛苦一趟。” “尽本分罢了,同僚一场,总要送一送。” “听说沈太医就要升为副院判了?”封天极问。 沈杏林行礼道:“多谢王爷王妃提拔。” “是你自己有本事在先,沈太医,切莫忘了,本王妃当初为何选中你。” 因为他一片医者仁心,因为他不计较身份肯为宫女诊治自出药费。 沈杏林行个大礼:“下官谨记,不敢相忘。” “那,预祝沈太医,一切顺利。” “多谢王爷,王妃,下官告退。” 他走了,南昭雪淡淡道:“是个聪明人。” “李太医的死,比我预想的要慢了一些。” 封天极鼻子里冷嗯一声:“太快惹人起疑,父皇一向很有耐心。” 在封天极把小容妃之死呈上去的时候,李太医就注定了死亡的结局。 南昭雪没太在意,转了话题:“年终尾宴,容贵妃会被放出来参加吗?” “还未可知,”封天极看着前面的路,“全凭父皇喜怒,或许,容家的人也会推波助澜。” “可这么久了,容家一直也没有动静。” “他们目光长远,绝非等闲之辈,这种世家大族,有的是定力。他们要等一个绝佳的时机。” 封天极略一顿,语气带上几分嘲弄:“说实话,太子除了是皇后所生,是嫡子之外,实在一无是处。姚家选中他,实在是走错了一步棋,不过,现在也没有机会再回头了。” “姚阁老虽是朝中元老,但他也是凭自己搏出一条仕途,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姚家,是靠着他才起来的。” “可是,容家不同。” “他们是先有容家,再有容家人。” 南昭雪深以为然:“这就是本质的区别,姚家看似繁花似锦,但现在已经没几个后代子孙。 姚阁老年纪越大,也就越沉不住气,他太担心,日后姚家脱离太子这条大船,会没落。” “不错,可容家不同,容家是世族,树大根深,没了这个,还有别的,他们团结一致,不会因为一点小利就动摇。” 封天极无声冷笑:“这也是父皇不愿意选择雍王的主要原因。 世族,外戚,他可不希望,在他驾崩之后,这天下,姓了容。” 第五百五十八章 我也想过幸福日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分析当朝局势,不如封天极透彻,但她是学过历史的,五千多年,多少帝王谱下的喜怒悲欢,与大位之争有关的那些故事,她听了太多。 “皇上是不想,但不是身为帝王,就能掌控一切。如果真到了那个份儿上,也由不得他。” “所以说,”封天极自嘲笑笑,“这京城有什么好,这些争斗全是把父子之情,兄弟之意都拿来抛弃,变成孤家寡人,人不人,鬼不鬼。” 南昭雪轻握他的手,两人十指相握,没再说话。 难得平静地过了两天,这天下午,南昭雪正和封天极在书房演练沙盘,封天彻来了。 他换下这段时间的军装,穿一身锦袍。 “今天有空了?” “难得有空,”封天彻先喝了半盏茶,眼巴巴看着南昭雪,“嫂嫂,这茶还有吗?或者其它的什么好吃的?给我点。” 南昭雪还未开口,他又小声说:“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 “什么?”南昭雪一愣。 “你答应给我说亲,”封天彻一脸幽怨,“我不管,反正你答应过,你还说陈小姐不错,我也想娶媳妇,像六哥一样过幸福日子。” 南昭雪:“……” 封天极嘴角疯狂上翘,好笑又得意:“那改天找个机会,约约陈家人?” “行,”封天彻一口答应,“那吃的呢?还有吗?” 自从他那次吃过之后,就一直惦记着,可那时候有使团的事情要忙碌,他也顾不上。 这两日闲下来,就开始抓心挠肝地想。 不只是他,皇帝也让图公公来过两趟,明里暗里就是想要。 上回的酒心巧克力,他只闻见了味儿,还有封天彻只剩下一颗的酸奶坚果。 但南昭雪就是没给,连人都没有见,就说是落水之后,在使团送行宴上又受了惊吓,一直没好。 根本做不了。 别的原因倒还可好,人家病着,起不了床,这还说什么。 东西没有要到不说,还得给些赏赐,流水的东西往王府送。 东宫那边听说,太子和太子妃像吞了几颗柠檬树,出汗都是酸味儿的。 南昭雪暂时不敢保证一定能替封天彻说上媒,但给点吃的还是没问题。 她当即答应,转身回自己院子,让崔嬷嬷准备一个小篮子。 她进入琉璃戒,拿些零食。 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进来过,这次她一来,就发现那个书架有所变化。 赶紧过来一看,其中一本书上,有字了。 之前的书都是一团模糊,像天书一样,这次多一本有字的。 她心里高兴,感觉这似乎是预示着什么,翻开仔细一看,不由得有点哭笑不得。 竟然是一本佛经。 南昭雪活了两世,都对佛经没有什么了解。 要非说有点交集的话,就是上次和太子妃一同去上香,去过城外的寺庙。 佛经挺薄,仔细翻看几页,一直到最后,也没有发现什么玄机。 南昭雪心想,莫非是琉璃戒觉得,这阵子杀戮太多,要她修身养性? 呵。 还真是费心了。 放下书,她没太当回事,拿上零食出空间。 现在有小宝箱在,她也不用抠索算计着吃,什么少了直接丢进去,可翻倍增长。 各种各样装了一小篮子,又拿上青桔蜂蜜茶和话梅茶什么的各一罐,去见封天彻。 封天彻一见,可是乐坏了,看看这样也新鲜,看看那样也喜欢。 一个劲儿的道谢。 封天极心头发酸:“光嘴上谢有什么用?还是要拿些像样的东西才是。” 封天彻毫不犹豫:“那当然,嫂嫂,今年年下父皇赏我的东西,除了给我母妃留两样,其余的都给你。” 南昭雪瞪封天极一眼:“不用,你不是要说亲吗?还是留着给未来的媳妇比较好,否则到时候连彩礼也拿不出,叫人心寒。” “这样吗?”封天彻略一思索,“那由嫂嫂作主。” 封天极踢他一脚:“拿上东西赶紧滚。” 封天彻笑嘻嘻正要走,外面申管家带着个人匆忙进来。 一见这人,封天彻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住:“锄药?你怎么会来?还这副打扮?” 南昭雪也认出来人,是林妃身边的小宫女,聪明机灵,很得林妃信任。 现在她穿着一身小太监服,神色凝重。 “是不是母妃出什么事了?” 锄药也没有多废话,把一张字条拿出来:“殿下,这是娘娘吩咐奴婢给您的。” 封天彻拧眉接过,迅速展开,上面简单写着几行字。 是说让他这几日安分些,不要进宫,最好去城外军营中,恐有事情要发生。 还说让他告诉封天极和南昭雪,若无重要事情,最好称病,不要入宫。 短短几句,两次提到不要入宫。 “发生了何事?母妃一向稳重,无缘无故不会说这样的话,”封天彻问锄药,“是不是有人说什么坏话,父皇为难母妃了?” “回殿下,这倒没有,皇上这几日都和新来的贵妃在一处,并没有为难娘娘。 娘娘说,东宫和太后宫中,恐都有异,为避免您和战王殿下受到牵连或者被人算计,特意叮嘱不要进宫。 本来娘娘不想写字条,但又怕您不信奴婢,非要进宫去问,所以才提笔写了几行。” 新来的贵妃,拓拔玉儿,已经被封为贵妃之尊。 南昭雪眸子微眯,皇帝还真是干得出来。 “老七,娘娘既是如此说,应当是没事,只是她在深宫,又异常敏锐,恐怕是有所察觉,所以才会提醒我们。” “正是,”锄药微一抿唇,“今日听闻,不知钦天监的人犯了什么错,都被罚了。” 封天极这两日没出府,对此事还真是不知。 他看向封天彻,封天彻也一脸茫然,摇摇头。 “二位殿下不知也正常,事情刚发生不久,奴婢出宫时,几位大人还在前面跪着。” 锄药把事情交待清楚,也不便久留。 封天彻把几罐茶给她,让她给林妃带回去。 封天极让百胜安排人手,暗中护送她回宫。 她一走,封天彻立即道:“六哥,我觉得不太对劲,你看如何?我们当真什么也不干吗? 第五百五十九章 相同之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手指轻叩桌沿。 “林母妃特意派人来叮嘱,我们现在暂时先不劝,听她的话,观察两日再说。” “自从钦天监换成我的人,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晚些时候,我再弄清楚,到底发生何事。” “你先走,林母妃既然派人来说,还带了字条,就说明她的确没事。 我在宫中也有人手,若是有什么,定会有消息来。 你就按林母妃所说的,先去京城外的军营中,或者去巡防营都可,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我这边若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说到正事,封天彻一脸严肃认真,对封天极是无条件服从。 “好,我听六哥的,那,六哥,六嫂,我先走了。” 把他送走,南昭雪说:“林妃娘娘说,东宫有异,这我能猜得到,或是太子发病,或是太子妃想干点什么,可太后那边,是容贵妃,莫非……” “容家出手了。” 封天极脸色凝重:“如果真是容家,那他们所图,无非有二,一是让容贵妃出太后宫中,解了禁足,二是把雍王从紫山朝寺接出来。” “这两件事,相比之下,解容贵妃的禁足,更容易一些。”南昭雪声音泛凉,“宫里容贵妃平安了,他们也能里应外合,救雍王,也就更多几分胜算。” “不错,正是这个道理,”封天极想了想,“他们想让钦天监犯错,这不是什么难事。可关键在于,打下钦天监,他们要干什么?” “替换的常规办法,就是打下一个旧的,换上一个新的,”南昭雪目光清亮,“当初我们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所以,看他们把谁换上去,谁就是突破口。” “正是。” 两人达成意见一致,话音未落,百胜回来了,还带回一个人。 “王爷,王妃,”胡老先生穿着一身力巴的衣裳,头上还戴着顶斗笠。 南昭雪:“……” 封天极闭闭眼:“这位老人家,现在是冬天,又不下雨,你戴个斗笠是什么意思?而且,你看看你这斗笠,都破了好几个洞,就算下雨也挡不住什么吧?” 胡老先生捂着胸口:“我这不是穷吗?我的钱,每一个铜板都是我的血汗,我行走在乡间,为人四处看病,卖些草药,以求温饱……” “得得,打住,”封天极感觉脑瓜子嗡嗡的,“你打扮成这样,是要干什么?” “我这不是刚打听消息回来吗?”胡老先生目光在桌子上一扫荡,“有茶吗?有点渴了。” 说罢,还补充一句:“我要火锅店那种。” 封天极觉得自己是个大冤种。 满意的咂口茶,老爷子这才说:“我去打探消息,这不是个好差事呀,得混在他们中间,察言观色,知其言而知其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快说正事,”封天极额角的青筋都在跳。 “我说的是正事,于是,就被我打听到,前两天我和你们说的那个事,他们家的香,是怎么回事了。” “之前只问他们父子是从哪里买的,他们说个小香铺,但我去过,没买着,小香铺说,以前那种香是有人推着个小车送货的,后来就不再来了,他们也不知道人去哪里。” “那对父子之前买下的所剩无几,我估摸着,他们再买的时候也得抓瞎。” “唉,”他叹口气,“能不能凑到钱买,还得两说。” “我为了一顿饭,我容易吗?”他话峰一转,“我又辗转去了好几个城外的村子,又发现一两个这样的病人,其中一个也说,是一个走方的小货郎卖的,没有固定的摊子。” “我详细询问一下,那两个人一个是猎户,一个是靠打柴为生。” 南昭雪一听就皱眉:“这三个人完全靠不同的生计,地位也不相同,是不是曾经去过什么相同的地方?”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王妃聪明,”胡老先生点头赞赏,“我也觉得奇怪,又仔细问过,才发现他们俩,虽说一个是猎户,一个是打柴,但去的都是同一处山,还曾经去过同一处山洞。” “什么山?”南昭雪和封天极异口同声。 “就是城外的那座,距离并不远。” 封天极和南昭雪对视一眼,都想到了答案。 是太子找了许多工匠在里面不知道凿什么的那座山。 “对了,”胡老先生说,“我今天晚上要再去一趟那个书生家,你们要不要去?” “要去。”南昭雪说。 那天听说之后,封天极就派人调查过,那家的确只有父子俩,并没有别的不妥。 “那好,今天晚上,就一同去,到时候在他们附近路口的那棵大树底下汇合,不见不散。暗号是:我爱火锅。” 南昭雪:“……” 把老爷子送走,封天极忍不住笑出声:“气死我了,又想气又想笑,不知道怎么才好。” 但他不得不说,这些人鲜活有趣,比他那些兄弟要好多了。 南昭雪也忍不住笑,之前有点紧张的神经都松下来。 “那座山里的人,还没有送出消息吗?” “有送,但没有什么有用的,只说还在雕刻东西,应该是比较大的,分成好几部分。” “但他们并没有提到什么山洞,现在那座山也基本被封锁。” 封天极若有所思:“不过,这也算是有一个方向。 那座山虽然不大,但往里一钻,藏些东西藏点人,也是绰绰有余。 我会让他们着重查一下其它的山洞。” “好,”南昭雪点头,“今天晚上我们先去看看那个书生,两边同时进行。” 天黑得很快,傍晚时分,钦天监的正天监悄悄来了一趟,说明一下今天的情况。 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说他们最近没有什么建树,假使团这么严重的事,都没有事先预警,对他们很是失望。 南昭雪听了简直想笑,钦天监又不是什么预言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要是真有这本事,还轮得到别人当皇帝? 无非就是个借口罢了。 封天极又问:“那新任的正天监是谁?” 第五百六十章 这暗号太羞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 “这人是干什么的?” “回王爷,他之前就是在钦天监做个笔录什么的,并不起眼,这次算是皇上随意指派。” “随意?” “正是,当时皇上似乎也不知道他的名字,随手一点。” 正天监微叹口气:“下官无能,还没有帮上王爷什么忙。不过,下官瞧着,皇上对钦天监也没什么好感了。” 封天极道:“没什么,你借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在京里陪家人过个年,明年之后,本王自会找机会,给你外放。” 正天监喜出望外:“是,多谢王爷。” 他不喜欢京城,人多官多关系多,随便遇见个人都可能是朝中大员,实在无趣,哪比得上京城外,自由自在。 打发他走,封天极命人立即去查新上任的究竟是什么人。 本以为怎么也要明天才有消息,没想到,正在吃膳时,消息就来了。 如正天监所说,实在是简单得很,一直是默默无闻。 南昭雪问:“与容家无关?” “无关,最近也没有见过容家的人,”封天极把字递给她。 上面不过简单几行,十几年如一日,也没什么好写的。 南昭雪沉吟道:“会不会,是你父皇已经不再信任钦天监,要用别的什么?” 封天极点头:“我也在想这个可能。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最为合理,他不打算再信任钦天监,至于什么人上位,他也不在意,无非就是有个人在那里放着。” “不急,我们就静等着看,究竟是什么势力上位。” “好。” 吃过饭,换了衣裳和妆容,也差不多到了约定时间,两人从后门,悄悄出府。 到约定地点时,果然看到树下有一道人影,正在东张西望。 看到他们过来,压着嗓子喊:“我爱火锅!” 南昭雪:“……” 见他们不达,对方又喊了一遍:“我爱火锅!” 真的……说不出口。 封天极拉着她,快走几步到近前。 胡老先生不满:“你们怎么不说暗号?不按规矩办事。” “你说这个口号去火锅店喊还差不多,这个时辰这个地方,让别人听到还以为是脑子有问题。”封天极没好气道。 胡老先生摸着胡子:“我这次进去,只能带一个人,说是我的小徒弟,我看王妃合适,王爷你就不要进去了。” 封天极:“……” 我怀疑你是刻意报复。 南昭雪忍住笑,但觉得他说得也有些道理,去的人太多,也容易惹人怀疑。 “王爷,那你在外面等着吧,给我们把风,”南昭雪轻声劝。 封天极鼻子里嗯了一声。 胡老先生得意地挑挑眉,带着南昭雪上前叫门。 开门的是位老者,南昭雪细一打量,果然如胡老先生之前所说,头发全白,满脸愁苦,身上的衣裳干净,但比较破旧。 屋里的光线昏暗,的确是家徒四壁,什么东西也没有。 里屋床上躺着的人被捆着手脚,眼睛发红,脸也是不正常潮红,吡牙咧嘴,像一头刚刚发过狠的猛兽。 老人叹口气,痛苦道:“老先生,您来得正好,他又发作了,您赶紧给扎针吧。” 扎针只能缓解,而且缓解得不多。 南昭雪看得出,此人的情况已经算是重度,要想回天,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你先出去吧。”胡老先生吩咐。 老人一步三回头,抹着眼泪到外屋等候。 床上的人虽然醒着,但意识却是不清楚的,也不怕他听。 “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南昭雪仔细看看,又把一下脉:“不错,情况挺严重。” 她伸手,接过胡老先生手里的银针:“我来试试。” 胡老先生乐意之至,初次见面时,通过南昭雪的言谈,他就觉得,南昭雪的见解不同,深合他心。 今天,就要看看,医术究竟如何了。 南昭雪一出手,胡老先生脸上的笑意就凝固信,眼睛倏地睁大。 他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看着,南昭雪下针快而准,入针都比寻常人要多一分。 这就代表,她极为自信,确定自己不会扎错。 针刺入之后,她指尖轻动,针身微晃,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嗡鸣。 这是……胡老先生不可思议地看看针,又看看南昭雪,脸皮微微抖动。 南昭雪压根没注意他的神情,也不是有意在他面前卖弄。 就是想尽所能,让这个年轻书生清醒一阵子。 他是读书人,思维逻辑都要比别人要相对好些,也许能说出更多的线索。 时辰到,南昭雪起针,把针还给胡老先生。 胡老先生眼神狂热,没接针,倒身就要下拜。 南昭雪吓一跳,扶住他问:“你这是干什么?被传染了?脑子不清楚?” “不是,你这针法,你……我们医者有望,有望了!” 看他这激动的样,南昭雪才明白过来,医学狂热者,果然不是盖的。 南昭雪在这方面不是小气的人,毕竟医术传播得广,会得人多,能救得人也多。 她被身份束缚,不可能天天在外头跑着去四处救人。 “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你那个孙子的资质也挺好,可以一起。” 胡老先生一呆,几乎不敢相信:“真……你说真的?” “当然,绝无戏言。” “好好,多谢王妃,多谢,我胡家上下,有什么你看得上的,随便挑!” 南昭雪也没想着让他报答,是看中了他们爷孙人品好,不会走歪路,才大方相授。 听他这么一说,又想逗他:“你们家有的,王府未必没有,不如这样吧,一年不吃火锅,如何?” 胡老先生的脸色一僵,眼底深处神色复杂,十分纠结。 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 南昭雪眸子微眯:“一个月?” “一天。” “……” 胡老先生嘿嘿一笑,又郑重严肃道:“好,一言为定。一年,我可以。” 南昭雪见他正经认真,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胡老先生捂着胸口:心好痛。 恰在这时,床上的书生也缓缓清醒,浑浊凶狠的眼神变得清明。 “大夫……” 第五百六十一章 香中奥秘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书生眼中淌出两行泪。 “求你,让我速死……” “杀人犯法,”南昭雪冷声说,“你不想活,也不该连累别人。” 胡老先生:“……” 书生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南昭雪倒出一粒药丸,让他吞下:“此药可缓解,助你体力是恢复,若是想和这种病做抗争,不只要身体好,心志更要坚定,否则,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你若真想死,就和老父亲深谈一次,趁着自己清醒的时候干脆自尽,不要临了还连累他人。” 书生:“……” “你若不想死,还想搏一搏,那就听我的话。” 他晦暗无光的眼睛顿时亮了亮:“我听。” “我来问你,你好好想想,你是如何染上这种病的,事无俱细,想到的都说出来,别自以为觉得不重要。” 书生仔细回想,条理分明地把事情说了。 南昭雪迅速抓住两个点,那座山,山洞。 他是秋日去山里找草药,听说有种草药很贵,他家境一般,文房四宝颇为费钱,就想去山里碰碰运气,不料,来了一场秋雨,就躲到一处山洞躲避。 谁知道,从山里回来以后,身体就有些不适,一度还以为只是受了风寒。 “山洞在哪,能想起来吗?” “能。” 胡老先生解下他身边的绳子,他挣扎着坐起来,感觉身上比之前好了一些,也有力气了。 “我可以画出来。” “这样最好。” 拿纸笔在手,他迅速勾勒,南昭雪看他一眼,果然是个有才的。 真是可惜。 “当时在山洞,可有发现什么?” 书生认真想了想:“有一股香味,我去的时候,有几个火堆,还有些温热,我想大概是有人来过,用来取暖。” “后来,我发了病,情况有些严重,父亲四处求医,有一天,就来了个小货郎,卖针头线脑,还有些香什么的。他对父亲说,能缓头痛什么的,父亲也是别无他法,就买一点。” “结果,就起效了?” “是的,很神奇,我当时就觉得很不错,像是病一下子突然好了,”他垂下头,双手紧握,“没想到,竟然是恶梦的开始。” “那个小货郎多久来一次?” “就来了两次,第二次来的时候说,他要回老家,香就寄放在一个小香铺卖,让我们去那里买。” “还有吗?你家里的香?” “还有一点,”书生自嘲笑笑,“对于我们来说,可抵万金,须得省着用。” 他从枕头上取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南昭雪。 南昭雪打开看,是一小截手指长的香,看上去平淡无奇,放在香料铺子时,十天半月都不会有人问津的那一种。 她拿起来想仔细闻闻,胡老先生赶紧拦住她:“你疯了?” “放心,不会有事,不是这么闻一闻就会中招,一定要有别的方式。” “否则,他用过多次,也是老父亲帮他买,他父亲怎么没事?” “这倒是。” “你每次都怎么用?”南昭雪问。 “就是点燃,放在枕头边,方能得片刻安稳。” “那你点燃的时候,你父亲不在吗?” 书生想了想:“我清醒时,会让父亲出去,意识不清楚时,就……不知道了。” 胡老先生立即会意,出去询问,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他说也闻到过。” “好古怪,”他摸着胡子,“明明也闻到过,怎么一个中招,一个没事?难道,还分人?” 南昭雪摇头,仔细看看书生的枕边,放着一张纸,上面有点点泛黄,是烤过的痕迹。 “平时就在这里点?” “是的。” “香灰呢?” “这种香,香灰并不多,我也舍不得多用,所以,并不曾见过什么香灰。” 南昭雪拧眉沉思,片刻后大概了然。 把香取下一点,剩下的还给书生,缓缓道:“这种法子,无异于饮鸩止渴,不是长久之计,你若有心,就要咬牙坚持,冲过去。 你自己做选择,给我一个答复。” 他怔愣半晌,掩面痛哭:“我不想死……我还想读书,想好好孝敬父亲。” “那就好,记住这句。” 南昭雪和胡老先生从他家出来,封天极立即迎上来。 “如何?” “回去说吧。” 三人没回王府,去了胡府,胡老先生还把他的孙子也叫来。 四人对坐,南昭雪把情况说明。 “我还有别的事,不能天天去给他治,所以,我把针法教给你们,你们有没有时间?” “有,有啊,”胡老先生一脚踢在他孙子身上,迫使他“扑通”一声跪下,“这小子有,我也有。” “那好,”南昭雪把药瓶拿出来放桌上,“配合这个药,这里面不多,我明天会派人再送些来。” “开始吧。” 胡、公子未曾亲眼见,心里多少还有点疑惑,当他看到南昭雪出手时,抚着膝盖的手,缓缓抬起,眼睛睁大。 他们爷孙都会针炙,底子基础也打得非常好,所以,学起来很容易,南昭雪一说,他们就懂了。 但就是这么一点,有的人可能穷尽一生都悟不透。 爷孙俩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对南昭雪一个劲儿道谢。 南昭雪和封天极趁夜色离开后,他们一点睡意也无,又一起商讨。 “爷爷,这套针法太好了,我一定得多加练习。” “那是当然,”胡老先生无比心痛,“这是你爷爷我,用一年不吃火锅换来的。” “这算什么条件?”胡、公子哑然失笑,“明天让我去吧。” “一起去吧,我不去怕他们会心生疑惑,这样吧,我们辛苦些,去把那个猎户和砍柴的,一并治一治。” “行。” 南昭雪手捻着那点香:“就是这么一点东西,让人家破人亡。” “那书生治愈的机会有几成?” “一半一半吧,关键还得看个人意志,以及,好了之后能不能很好的控制,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你猜到这东西是怎么让人中毒的吗?” “差不多,”南昭雪把香收好,“香无毒,香味也是微毒,关键在于香灰。香灰极少,放在枕边,不知不觉就吸入,他们浑然未绝。” “我猜测,当时在山洞中,烧的那几个火堆里,就有这些东西。” “你的意思是……” 第五百六十二章 制作失败的残次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缓缓点头。 “我的意思是,这三人中毒,并非是有人蓄意害他们,只是巧合。 他们运气不好,误入山洞,吸入燃烧后的香灰。” 南昭雪还有一点没有说,她打算回去之后,在琉璃戒里,分析一下这种香的成份。 另外,也让时迁看一看。 双管齐下,应该不但可以分析,还能根据配伍,做出相应的解药。 天色已晚,封天极不让她再劳累,不容分说拖到床上睡觉。 天冷,屋暖,他的怀抱更暖,南昭雪也没禁住诱惑,沉沉睡下。 因为有林妃娘娘的叮嘱,所以,封天极一早让百胜去递告假的折子。 反正前段时间使团的事也累得够呛,皇帝也看在眼中,放他几天假也没什么大不了。 更何况,还想着要人家媳妇做得好吃的呢。 图公公来慰问的时候,南昭雪正在小药房,根本没有功夫见他。 琉璃戒升级虽然只升了一半,但非常给力,分析速度又加快不少。 看着其中一样成分,南昭雪觉得,有点似曾相识。 翻看一下之前的记录,果然找到了。 她当初得到第一株荼之华的时候,就用一片叶子做过分析。 果然,这种香,和假太子妃那个西贝货脱不了干系。 之前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南昭雪不禁皱眉。 庄子上除了每月的账目如期送到,并没有其它任何不妥的消息。 封天极派的人手也是一样,都是报平安。 可见,并非是庄子上出了差错。 也就是说,有可能在其它的地方,他们也有种植荼之华。 她现在既愤怒又庆幸。 愤怒的自然是这些人不拿人当人,庆幸的是,一直没有贸然动了太子妃。 杀她一个人容易,可这背后许多的事情也许就再难以查清。 南昭雪捏捏眉心,刚退出空间,就听外面有时迁的说话声。 院子里但凡是手边没重要事情的,都跑来围住他。 他拎着不少大包小包,吃的用的样样都有,人人有份,还送到心坎里。 南昭雪哑然失笑,别看时迁外貌不怎么样,甚至还有点丑萌丑萌的,但生生就在王府为数不多的丫环婆子一众女眷中,赢得了百分百的口碑。 没有一个,说他不好,没有一个不喜欢他。 “主子!”时迁见南昭雪出来,也没急着推开众人,把东西放在院中石桌上,整齐好衣袖过来见礼。 “你来了,店里怎么样?” “还好,千张兄弟在盯着,他现在是小人的得力助手,小人不在,他能顶起大半边天,伙计们也很卖力气,小人离开半天,不碍的。” 南昭雪点点头:“书局那边,若是忙不过就再找帮忙的人。” “主子放心,小人都安排好了,之前的二掌柜现在也非常熟练,大家配合得极好,虽然忙些,但也能应对。” “如此便好。” “主子,小人这次来,也给您带了东西。” “嗯?”南昭雪好奇,“什么?” 时迁拿过一只小篮子,里面放着几个纸包,一一打开,是几块肉和两株植物,以及一些菌类。 “主子,小人平时也注意着找一些新食材,这几样是小人试用过,选出来的,请您来定夺,如若您不嫌弃,小人今天中午就用这些为您做一做?” “好,没问题。” 时迁很高兴:“谢主子给小人机会。” 南昭雪忍不住轻笑:“是你做得好。今天叫你来,也是有东西让你看,跟我来。” 她把那一小截香交给时迁:“你看看,能不能分辨出,这里面都有什么香。” “是。” 时迁不敢怠慢,拿出随身带的工具,铺开在桌子上,认真检查分辨。 他的手法,是他们制香一族特有的,别人学不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了结果,时迁的脸也黑下来。 “主子,这可是个害人的东西!” “嗯,说说看。” “如果小人没有猜错的话,这香应该不能算是成品,最多就是制作失败的东西。 里面有一种香,用的剂量过大,人若是用了,轻则失去理智,变得疯狂,重则就会丧命。” “主子,这香料复杂,用量需得格外仔细掌握,稍微差一点,味道就不一样了,这就是制香师与其它人的本质区别。” 南昭雪赞同道:“你说得极是。那这种香,你见过吗?” “小人不曾见过,但听父亲说过,我家的香典上也有不少这种记载,若是您想知道确切的名字,小人回去查一查香典。” “好,可以。” “主子,您若是对制香有兴趣,小人愿意把香典奉上。” 时迁说得真诚,没有半点虚伪。 南昭雪摇头:“不必,你好好留着,那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时迁浅笑,他心里已经释然许多:“香典是死物,上面的东西运用得当才是它的价值,它该在正确的人手里。” “我只是爱好,或者说偶尔用用,将来你可找个喜欢制香的姑娘为妻,送给她,才是正确的人。” 时迁一愣,眼底泛热,行了礼道:“主子若没有其它的吩咐,小人去准备午膳。” “去吧。” 南昭雪看着他的背影,香典,是他父亲用命保下来的,有他全族人的仇恨。岂能随意就收下?那是他的念想,应该留在身边。 封天极把图公公打发走,到屋里就看到南昭雪在发愣。 “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时迁来过,看了看这种香。” 南昭雪把时迁的话叙述一下:“应该就是和荼之华有关。” “不是成品?”封天极若有所思,“也许是他们制作失败,在山洞中焚烧,那三人误打误撞进去,他们的人发现,才有了后续的卖香之事。” 他有点想不通:“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三人斩杀在山中,岂不是更神不知鬼不觉?” 南昭雪捻起那点香:“或许,是因为不甘心。” “不甘心?” “嗯,还记得卓二夫人吗?她对制香师有一种执念。 或许这种东西制作失败,制香之人并不甘心,焚烧之后,发现有人吸入,就想着看看后续的反应。 来过两次,发现与想要结果相差甚远,索性也就不再管。” “有理,”封天极点头,“她们这些人还真是奇怪,对制香似乎都有一种病态的执念。” 南昭雪拉着他坐下:“王爷,你有所不知,这应该是一种……洗白心理。” “什么?” 第五百六十三章 本王的底线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什么叫洗白?” 南昭雪递杯茶给封天极:“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时迁名字的来历吗?” “记得,你说,他的名字取自一个故事,那里面有一百零八条绿林好汉。” “正是,他们的首领,宋江,就一直想被招安,投靠朝廷,他讲义气,也重情义,但他不想一辈子为匪,子孙后代都被扣上土匪的印章。” 封天极瞬间懂了:“所以,你是说,假太子妃她们是想用制香,来改变之前的恶蛊之名?” “她们应该不只是为了名声,或者还有别的原因,时迁曾经说过,她们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对她们追杀。” “除了改名,还有逃命。” “正是。”南昭雪目光落在香上,“只是猜测,还没有实质的证据。” “我已经去信给山里的人,包括书生画下的地图,他们拿到,很快会有消息。” “如此甚好。”南昭雪又问,“图公公怎么说?” “还是那一套,送了些药材,问起你,又隐讳地说父皇最近胃口不好之类,无非就是想要东西。” 南昭雪拿一个小布包,里面有三颗酒心巧克力:“这个,找人给他送去,总来总要,一点也拿不到,也会激发怨气,现在还有一个拓拔玉儿在皇上身边,我们不能拒绝得太狠。” 封天极连小布包带她的手指一并握住,眼中噙着笑意:“这份人心,被你算得太准。 他现在还没到宫中,估计一路上都在郁闷,想着回去之后如何交差。 现在这东西送到他手里,他得感激得要命。” “就是要这个效果,让他们猜不透,想不出,七上八下。” 南昭雪微微有点得意,封天极俯首吻住她的唇:“机灵鬼。” 中午的午膳由时迁操刀,一厨房的厨娘婆子争相给他打下手。 从汤底,到食材搭配,都是他花了不少心思。 一路走一路香,到南昭雪的院子里时,丫环婆子们都被吸引过来。 时迁笑道:“对不住,各位漂亮的姑娘姐姐婆婆,今天是让主子试试,就这么一份儿,主子要说成,改天我必自掏腰包,请你们换班休息的时候吃。” 丫环婆子们笑着送他到屋门口。 南昭雪和封天极坐在餐桌前,光闻这香气,就知道错不了。 时迁一一介绍:“主子,这汤里加了菌子,鲜味更浓些,这块羊肉是一种体型很小的羊,这几样是一种略带香气的草,小人都用过的,都可以食用。” 南昭雪知道,这里面没毒,都是可用的食材,不过,她比较好奇的是,这几种食材的来源。 封天极也纳闷,尤其是听到说“一种略带香气的草”,即便是带了香气,那也是草。 要是换成之前,估计没人敢把草当成食材,端到他面前。 但他没说话,等着南昭雪的意见。 草不草的,南昭雪并不在意,现代很多蔬菜要说它是草,也完全可以。 她每样都尝过,鲜香味非常浓郁,不但不次于之前她教的,还略胜一筹。 “王爷觉得呢?” “味道不错,可以。”封天极也不吝赞美。 南昭雪放下筷子,笑意浅浅:“味道过关,说说你的真正用意吧。” 时迁脸一红:“什么也瞒不过主子。的确,除了想给咱们店增加新的食材之外,小人还有其它的原因。” “说。” “这些菌子,是小人从城外的村庄收来,因为之前使团的事,他们都不敢再卖,但很多人都指着这些换点年货。” “这些香草,也是他们挖的一种四季常有的,就为换点钱。” “这个羊肉,是几位老人家养的,他们本来是想好几户人家凑点钱,买些羊,挣点钱大家分。 没想到,羊的品种没有买对,和本地平时养的羊完全不同,也长不大,成年的羊就那么小。 他们都快急死了,听说咱们前阵子收养肉,所以来问。” “小人尝了尝,味道与之前的羊肉以及吴离送来的那些都不同,所以,就想请主子拿个主意。” 原来如此。 南昭雪看着锅里的东西,这种有货卖不出的无助感,她也很清楚。 “是哪些村庄?”封天极问。 时迁把一张纸拿出来,双手递上:“王爷请看,村子名,人名,所拥有的东西,都在这面。” 封天极接过一一查看。 “时迁,你想帮助那些穷苦人,本王很欣赏,也不会反对,本王为将帅,在边关浴血也是为了百姓。” 封天极话峰一转:“不过,本王有句话,要讲在当面。” “王爷请吩咐。” “无论为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能给王妃带来危险和麻烦。这是本王的底线,”封天极字字坚定沉凉,“如果出于好意,最后给王妃惹来麻烦和事端,本王不会给任何留情面,包括你。明白吗?” 时迁深施一礼:“是,小人明白,谨记于心,不敢相忘。王爷容禀,这也是小人最在意的。” “您放心,即便主子同意,小人也不会让他们到店里去,小人会上门去收,更不会告诉他们此事与主子有关。” 南昭雪握握封天极手,心底暖意荡开。 “没有那么严重,你们别说得这么严肃,”她缓和气氛道,“这件事出心的确是好的,但时间久了,出问题也是难免。” “我拟个章程出来,既解决他们的麻烦,也能保证安全问题,解决后续的麻烦。” 时迁喜出望外:“是,多谢主子。” 百胜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有一个小竹筒。 时迁立即道:“主子,王爷,小人先告退。” “去吧,写好章程,会让百胜去找你。” “是。” 百胜把竹筒递上:“王爷,这是刚收到的消息。山里来的。” “这么快?”南昭雪有点意外。 封天极培养的这些人手,真是让她羡慕。 别的不说,光是这查消息的速度,就让其它人望尘莫及。 “有你的地图,事半功倍,应该的,”封天极展开信纸,“你当居首功。” 百胜垂眸,嘴角不自觉翘起来,王爷哄王妃的本事,也是首屈一指。 封天极抬眼看到他的笑:“还有事?” “没了,”百胜赶紧开溜。 第五百六十四章 太子如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字条言语简短,但句句切中要害。 他们找到了那个山洞,还有一些小的未烧干净的东西,已经收存; 那个山洞和那些雕刻石像的石匠所在的山洞距离并不近,那里也没有派人把守巡查。 可见,他们与太子并非一路。 在一处山坳里,找到两块平地,有种过东西的痕迹,至于种的是什么,已经清理干净,不得而知。 回到太子所造的东西上,他们几个远观,近看,画了简单的图形之后对比,再加上和看守的人套些近乎,基本可以断定。 太子是命人在造一尊大佛。 封天极看完,冷笑一声:“太子还真是贯会这一套,又要故计重施。” “怎么?”南昭雪听他话里有话,“以前用过?” “嗯,”封天极笑容戏谑,“听林母妃说,他出生时,就曾有高僧预言,说他是天生富贵,肩负着我朝国运。” “他是嫡子,皇后唯一的儿子,自然与我们这些皇子不同。” “你的意思是,他要借这尊大佛,再次表示是上天或者佛祖示意,他才是最合适的未来之主?” 封天极声音低哑:“或许,他是想走另一条路子。 他现在几次三番惹父皇恼怒,他自己定然也清楚,如果再来一次这种预警或者提示,父皇未必会相信,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南昭雪觉得,以皇帝的脾气,没准还真是。 “所以,我猜,他应该是想,以此为礼,在年终尾宴,献给父皇。” 南昭雪恍然大悟:“没错,王爷说得极是,现在什么荣耀往他自己身上加,都有可能变成火上浇油,但是,如果是献给皇帝,那就不一样了。” “嗯,”封天极把字条毁去,“这对夫妻,还真是用尽了心思。” “这个主意说不定就是太子妃给他出的,或者是暗示,让他的人进去凿佛,太子妃的人悄悄去种荼之华,即便出了事,也是先查到动静更大的太子。” 南昭雪不得不赞叹:“这个西贝货的心思还真是深得可以。” “现在他们共同被禁足,影七来信说,他们俩就像两只斗鸡,一见面就打架,毫无顾忌。” “东宫现在别人不去,他们也出不来,就剩下他们俩斗,可不就热闹呗。” 南昭雪目光狡黠:“要不……” 封天极笑容宠溺:“想去看看?” “行吗?” “行。” 当夜,东宫。 南昭雪跟着封天极,被他搂在怀里,掠过连绵不绝的屋顶,脚下灯火和远处星空连成一片,点点光芒让她如在幻境。 之前还想着自己学会轻功,现在……好像也不怎么想了。 被人带着,也挺不错。 他们先去见过影七。 根据影七的消息,顺利到达太子妃的住处。 来到后房坡,找个合适的看戏地点,点破窗纸。 南昭雪还带着几样小零食,边看边吃。 这可是直播啊! 殿内灯火明亮,太子妃坐在梳妆镜前,手中握着一支螺子黛,正在描眉。 娴静又优雅。 太子坐在她脚边不处的小杌子上,说是坐,仔细一看,左膝盖是点跪在地上。 他身子窝着,脖子和头抬起来,脸色发红,看着太子妃。 “我今天已经给山里去了信,责令他们,必须在年终尾宴前完工,只要一完成,运到宫中来,父皇定会欢喜。” “到时候,我也能恢复往日荣光,你这个太子妃之位,也能保住。” “你,满意了吗?” 太子妃没有立即回答,仔细地描了两下,扭头看他:“好不好看?” 太子咬着后槽牙:“……好看。” “撒谎,”太子妃轻嗤一声。 “你先别急着说那些空话,若是之前,你按我说的做,把大佛做成,运进来,皇上自然会高兴,你的地位也稳固。” “可现在这个局面,你被禁足不说,还连累得我哪也去不了,一尊大佛,还能不能起到预期作用,还难说啊。” 太子呼吸急促,用力按住胸口,缓了一会儿才说:“那时候,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会有被我捏在手里的一天,是吗?不知道今天会来求我是吗!” 太子妃声音一厉:“所以,你就可劲儿的作贱我? 平时不停的找侧妃,侍妾,倒也罢了,可你还嫌不够打我的脸,还把那个贱货弄进来恶心我。 那时候,你也没想到,是吗?” 太子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抚着脖子,声音嘶哑:“是我的错,我不对,对不起你。 你说,让我怎么样,我都听你的,都听!” 太子妃轻笑,鞋尖抵住他的脑门:“真的吗?” 这对于之前的太子来说,真的是奇耻大辱,但此时此刻,什么脸面,什么尊严,他完全顾不上。 “真的!” 太子点头:“我知道这些年我亏待了你,是我的错,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补偿,明天…… 不,一会儿,我就让其它的女人都死,只陪着你,好不好?” 南昭雪微微皱眉,看一眼封天极。 意思很明显,影七会不会有危险? 封天极轻轻摇头,示意她别担心。 两人对视中,都意识到,太子已经被太子妃控制住。 现在的太子妃,除了没有揭穿她的真面目之外,和太子已经算是撕破脸。 已经肆无忌惮地用香来控制,让太子不得不服从。 太子妃笑意如花,抹了口脂的嘴鲜红似饮了血。 “真的?” “真的!”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我今天晚上,就得见到尸首,不过,具体怎么死,得由我来决定。” 太子不假思索,一口答应:“没问题,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太子妃这才满意,看着他如舔狗一般,轻蔑地笑笑,从小暗格里拿出一小截食指长度的香。 太子颤抖着双手去接,太子妃又收回,眉梢一挑,哈哈大笑。 太子伸着手,也跟着傻笑,太子妃轻哼一声,把香扔给他,他颤抖着连滚带爬到烛台前点燃。 看着他的模样,南昭雪没有同情,这一切,都是太子自己咎由自取。 现在的他,和之前那个咄咄逼人的储君相比,真是判若两人。 第五百六十五章 可怕的是活得不像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得到香,先过了瘾,然后就履行方才说的话。 冷风迎面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深一脚,浅一脚,慢慢往影七住的院子里走。 一边走,一边想,他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明明是东宫太子,一国储君,怎么会变成这样? 刚才在太子妃面前,如同狗一样的求,他都不忍回想。 无声握紧拳头,今日之辱,等到拿到解药,不再受制于那个女人的时候,他一定要十倍…… 不,百倍奉还! 还有姚家,整个姚家,都要给那个女人陪葬! 太子跌跌撞撞,闯进殿内。 影七并不在屋里,他四处寻找,叫了几声,但连个人影都不见。 去哪了? 不行,今天晚上必须找到。 他现在身边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一个影七。 其它的那几个,要么就是宫女,要么就是外面找的普通女子,只睡过一两次,根本不算数。 如果拿那些人去见太子妃,那个女人一定以为他是说话不算数。 虽然他也很喜欢影七,但现在和他自己的命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心情烦躁,殿内就这么大的地方,能去哪? 莫非,是去外面散心了? 刚要转身去外面找,听到身后有人问:“你是在找我吗?” 太子猛地回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女子,身穿黑色夜行衣,头发束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锋利的眉眼。 她手中提着一口刀,明晃晃刺眼。 太子呆愣半晌,回不了神。 “你……” “怎么?我换身衣裳,你就不认得我了?”影七肆意的笑笑,“你这是来杀我的?” 太子心砰砰跳,依旧无法相信:“你……你怎么会?” “会不会的,你这不是都看见了吗?至于我是什么人,我建议你还是别开口问,问了我也不说。” 影七脸上荡起笑意,和平时的模样并没有分别,但就是透出渗骨的凉意。 太子一阵阵后怕:“本宫警告你,你不要乱来!这可是东宫,你跑不掉!” “你还操心我跑不跑得掉?”影七嗤笑,“你放心,就凭你这小小的东宫,还困不住我。” “姑奶奶愿意留下来,不是因为这里能困住我,而是,我自己愿意留下来。” 太子伸手挡起桌子上的茶壶:“你别过来!” 影七手指抚过刀刃:“行了,别装腔作势了,你有什么本事,我还能不知道? 如果我接到指令是杀你,那你就早死多时了。” “死有什么可怕?一刀下去,一了百了,可怕的是活得不像人,又做不成鬼。” 影七意味深长的笑:“你呀,好好体会吧!” 她突然纵身一跃,太子吓了一跳,再细看时,她已经消失不见。 整个人就如同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不见踪影。 影七来东宫,一是为了查探太子妃的事,二是为挑拨他们俩的关系。 现在都已经达成,任务圆满结束。 太子今天晚上对她也起了杀机,她刚刚得到指令,可以离开了。 直到她消失不见,太子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谁。 站立在殿内惊魂未定,太子心都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可怕的不是这个女人突然消失了,而是……她临走前说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她在指什么? 难道……她知道,他中了太子妃阴毒手段的事? 影七这边和太子谈,封天极和南昭雪依旧留在太子妃那边。 太子刚走,封天极就出手了。 这次,南昭雪和他一起动手。 两人分工合作,南昭雪一落地就灭了灯,殿内陡然一黑。 太子妃还正得意,特意找出她贯用的小工具,想好好找找感觉。 太子的那个美妾,她观察很久了,是个不错的美人胚子,妩媚动人,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如果剥下来,一定非常好看,到时候,可以用上最昂贵的香。 也不枉那张皮了。 忽然,好几盏灯同时灭了。 她顿时警觉。 自从上次在黑夜中、出了事,她就没有黑着灯睡过觉,总得留一两盏。 现在又全陷入黑暗中,她下意识就摸住脸:“谁?有本事出来!” 封天极依她所言,人未到,刀光先至。 太子妃看着这刀光,眼前似炸开白雾:“是你!” “你究竟是谁?” 封天极当然不理她,刀刃在她额角掠过。 “嚓!” 一凉并一痛,瞬间有温热的血流下来,模糊她的视线。 “你到底是谁?”太子妃忍着痛,一边用手捂着,一边骂道,“你这个胆小鬼,缩头乌龟,有种的报上名来!” 封天极听到一声清脆而微小的声响,收招撤刀。 与此同时,南昭雪抽出腰中软剑,直刺太子妃肩膀。 太子妃本来笃定,此人一定就是上回割花她脸的那个,但现在又突然换了剑。 她又有点拿不准。 “啊,”她肩膀上一痛,被刺了一下。 她想扯开嗓子喊,但才想起来,因为这两天要虐、待太子,她早就把人支走,还说没事不许进来。 真是一时得意,疏忽了。 她后退,抵住梳妆台,手在下面轻轻摸索。 南昭雪一个箭步跟到她面前,举剑再刺。 她不得已,赶紧收回手。 否则有可能手都要保不住。 南昭雪和封天极一人用刀,一人用剑,再次上演了猫戏弄老鼠的游戏。 太子妃惨叫连连,也于事无补。 南昭雪和封天极配合默契,左右开弓,打得她晕头转向,完全弄不清到底是几个人。 差不多的时候,院子里也响起脚步声。 太子回来了。 “怎么还灭了灯?”太子声音带着讨好,“我带来两个人,你看看?” 他刚点灯,黑暗中人的嗅觉反而变得更加灵敏,他脚步一顿,用力抽抽鼻子。 脸色顿时一变:是血! 怎么会有血? 杀了人?谁会死在这里? 他还暗自嘀咕,可千万别让太子妃死,否则的话,他的解药怎么办? 那个女人就是死,也不能死得这么容易,一定要死在他手下,受尽百般折磨才能死。 他刚往前走了两步,脚步踢倒了一个凳子。 哗啦一声。 太子干脆站定不动,摸出火折子,借着光往四周观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他直接目瞪口呆。 第五百六十六章 玄机所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微弱的火光中,太子看到殿内一片狼藉,乱七八糟。 东西倒是其次,关键是,许多地方都有血,滴滴嗒嗒,地上,歪着的桌子上,翻倒的椅子上…… 他吞口唾沫,壮着胆子往前走,看到柜子旁边倒着的太子妃时,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死。 这个女人死了? 他一阵狂喜,紧接着又是恐慌。 叫了两声,太子妃没有反应,他也没过去看,赶紧奔到梳妆台前,快速翻找。 之前他都看得清楚,那个女人就是在这里拿出来的香。 也许,解药也在这里呢? 就算一时找不到解药,能拿到很多香也不错。 东翻西倒,还没有找到,声后有人声音幽幽:“你在找什么?” 太子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忽明忽暗的火光里,冷不盯映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啊!”他尖叫一声,火折子掉到地上。 “你在找什么?”太子妃俯身追着他问。 血还在滴,甚至有一滴滴到太子手背上。 他哆嗦一下,不敢抬头:“没,没找什么。” 太子妃嗤笑一声:“把屋子收拾干净,我要治伤,别打扰我。” 太子:“……” 他低着头,看着太子妃慢步离开,才跌坐在地上,用力推翻一旁歪着的椅子。 可恶!可恶! 这个女人,她怎么敢! 不甘心地再次找了找,依旧一无所获。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窗外的南昭雪和封天极懒得再理会这个没用的东西,事到现在,太子被废,只是迟早的事。 之所以今天晚上来,南昭雪更想看的,是太子妃用什么法子让她当初伤痕累累的脸,恢复如初,不留伤痕。 一路跟随,见太子妃去了一个小院。 这好像是当初蔡嬷嬷烧伤回宫之后住的地方。 蔡嬷嬷烧身严重,可后来又装成阮氏的样子,至少外表上看不出破绽,也是一大奇事。 莫非…… 玄机就在这里? 封天极寸步不离地在她身侧,见面前的太子妃突然变了步伐,低声道:“有阵法。” 南昭雪对这个是一无所知:“能破吗?” “没问题,”封天极嘴角微弯,“抱紧我。” 南昭雪浅笑,之前在卓家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这男人,倒挺会这一套。 她伸手搂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口,热乎乎的。 封天极吻吻她头顶,搂住她,脚尖轻点,掠过树梢。 太子妃这种方法,也就是防一防普通的太监宫女,不能误闯,但防高手是不行的。 话说回来,一般高手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推开屋门,屋子里的潮湿扑面而来。 走到一处柜子前打开,里面有道暗门。 进去之后,有一个地池,里面是略有些粘、稠的暗红色的东西,泛着淡淡腥气。 太子妃脱掉衣裳,摒住气,没入池中…… 南昭雪看到那个地池,想起以前在那个神秘山庄,被人训练学歌舞时,也有类似的池子。 不过,那里面的液体不似这么粘、稠。 太子妃在里面似乎极为痛苦,不时闷哼出声。 看来,这就是她伤迅速好起来的秘密。 封天极别开脸,只觉得恶心。 南昭雪暗自好笑,她琢磨得是另外一件事,稍后要取点这种液体,回去分析一下,看究竟是什么成分,能让人伤口恢复如初。 将来用到军中,用来治疗伤兵,那可是大好事。 约摸两刻钟,太子妃从里面出来,她脸上的伤口当然还在,但已经止了血。 这已经算是神速。 等她离开,南昭雪取个小药瓶,倒出药丸,打算装一点回事。 封天极握住她的手:“我来。” “你不嫌恶心了?”南昭雪故意逗他。 “嫌,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别沾到你身上。” 封天极拿过药瓶,捏着鼻子装满小瓶。 “走吧!” 他们没再回太子妃的住处,至于太子如何交待影七不见的事,太子妃又怎么会作贱他,就由他们去。 回王府路上,南昭雪沉吟道:“有没有办法,进山里一趟?我想看看那尊大佛。” “你是想动点手脚吧?”封天极一语中的。 南昭雪讶然,真是的,和这个男人越来越亲密,在他面前也越来越没什么秘密可言了。 “嗯,”南昭雪握住他的手,“所以,王爷有办法吗?” 封天极本来还想让南昭雪求一求他,但现在看到她的眼,黑漆漆,湿漉漉,像一只柔软的小猫咪,就又不忍心。 “咳,有,上次我去,是因为不熟悉,只能从那条通道走,现在我们的人混进去,里面的情形也能摸清楚。 那是一座山,不是城池,自然有其它的小路,就是不太好走。” “那太好了,”南昭雪眼神一变,顿时冒出精光,“太子想献上大佛,我就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送他最后一程。” 封天极呼吸一窒。 刚才是谁觉得,她像一只柔软的小猫咪的? 南昭雪忍不住笑,突然飞快在他脸上轻吻一下:“好了,逗你呢,知道你有办法,最厉害。” 封天极被她逗得脸红耳赤,抓她在怀,不肯只被一个轻吻打发,低头吻住她的唇。 “我哪厉害?” “哪里都……厉害。” …… 接下来几天还算平顺,一转眼,已经是腊月二十,再过两天,就是年终尾宴。 封天极和南昭雪一直窝在府里,或者有时候乔装一下去小街上逛逛。 虽然府里不缺什么,但看到什么想买的,就置办成年货的感觉也很不错。 南昭雪对这个新年,隐隐的有些期待。 以前她就没有过过年,独自一人,越是这种节日,越是显得孤单。 她已经习惯,但此时跌入一群活生生,暖乎乎的人里,看着她们欢笑飞扬,她才发现,还是渴望关怀和热闹的。 街上行人渐多,大马车太招眼,又不好走,这几次出门百胜都是驾驶小马车。 正在府门口,往里搬东西,封天彻策马而来。 那次收到林妃的信之后,他就去了巡防营中,连王府也没回,一直到今天。 “七王爷安!”百胜上前打了个千儿。 封天彻脸色不好看:“六哥呢?可在府里?六嫂可在?” 第五百六十七章 一匹锦缎,一条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胜侧开身,封天彻这才看到,在马车后面的两人,正是封天极和南昭雪。 “怎么了?你怎么跑来了?” 封天极见他脸色不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六哥,”封天彻沉下声音,透出焦躁,“你和六嫂能不能陪我进宫一趟?我接到消息,母妃病了。” 南昭雪也走过来:“什么时候的事?可说了是什么病吗?” 一边问,一边让野风回院子去拿药箱。 “没说,是图公公的小徒弟去巡防营找的我,”封天彻手紧握着马鞭,“想来不会有假。” “好,我们陪你去,”封天极看一眼南昭雪,“你先别着急,不是林母妃送出来的消息,想必应该不会很严重。” 封天彻低声说:“我就怕很严重,母妃自己送不了信。” 无非就是这两种可能,要么,是不严重,林妃没有惊扰他; 要么,就是太严重,已经通知不了。 封天极拍拍他肩膀:“不会,林母妃身体一向不错,自己又懂医,不会有事,我们即刻动身。” 百胜换了马车,他们三人坐着马车,一路进宫。 “送信人是怎么说的?”南昭雪问。 “就说是父皇的意思,说母妃病了,让来通知我,进宫去探望。” “有没有说是什么时候病的?突发?” “我问了,小太监也说不清,”封天彻咬咬牙,“现在父皇都和那个番邦女子在一起,对其它人根本不在意,或许母妃是什么时候病的,他根本就不知道。” 南昭雪看他们兄弟俩一眼,心中的担忧没有说出口。 林妃要真是病,那还好说,就怕,是被人所害。 她之前的预警提示,不会无缘无故。 他们几个在宫外,不进宫,装病,扎入军营就能避免,可林妃却身在其中。 她性子淡然,有自保的能力,但如果是别人硬要找上来,那就不好说了。 林妃,是后宫中唯一对南昭雪有善意的人,南昭雪也很喜欢她,但愿她能平安无恙。 沉下一口气,让自己镇定,南昭雪不想还未到宫中,就乱了方寸。 “是不是还得先去请安?” 眼看到宫门,南昭雪问封天极。 “要是需要去请安,你们俩去,我就先去林妃娘娘那里。” “这……”封天彻有点担忧,“万一父皇追究……” “不会,我有令牌,还有之前的功劳,再说这也不算什么事。” 再说,你们去请安,能不能见到人,还两说。 但这话,南昭雪没有说出口。 入宫,他们兵分两路。 南昭雪独自去林妃娘娘那里。 一路上她真担心再出点什么幺蛾子事,来个不开眼的拦一拦,浪费时间。 好在并没有,还算是顺利。 一进宫门,在院子里的锄药看到她,先是愣一下,赶紧过来行礼。 “奴婢见过王妃。” “嗯,娘娘呢?”南昭雪目光在她脸上一掠,见她有些憔悴,眼睛泛红,心头就微微一沉。 只怕林妃生病,不是假的。 “娘娘在里面,王妃随奴婢来吧。” “娘娘是不是生病了?”南昭雪开门见山,一边走一边问。 锄药有点惊讶:“您怎么……” “不必隐瞒,我就是为此事进宫来的,两位王爷也来了,先去见皇上了。” “是,娘娘前几日身子就不爽快,但她说没什么大事,娘娘平时自己也鼓捣药材,奴婢也没往心里去,但从昨日起,明显就严重了些。” “你去太医院,找沈杏林太医来。” “是。” 锄药像有了主心骨,匆忙去找。 南昭雪进入内殿,轻步到床边。 林妃正在睡着,但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皱着,气色果然差了许多。 南昭雪没有叫醒她,在她床边坐下,看到桌子上未收起的药碗,拿过来闻了闻。 这药…… 她正在疑惑,林妃感觉到有人,睁开眼。 “你怎么来了?”林妃微微诧异,“不是说让你们不要进宫的吗?” 南昭雪放下药碗,轻声安慰:“娘娘且放宽心,我们会小心。得知您病了,怎么也要来一趟,您感觉如何?” “我给您把把脉?” 林妃摇头:“我没事,就是疲乏一些,别担心,你和谁一起来的?天极吗?” “嗯,七王爷也来了,他们俩先去见皇上,我独自来见您。” “大家都很担心您。” 林妃皱眉摇头:“你们不该来,这宫中现在……好了,我没事。 你去找他们,别让他们过来了,告诉彻儿,我一切都好,这点小病不算什么。” “娘娘,”南昭雪目光平静,“是皇上让身边的小太监送信给七王爷,他内心忧惧,找到我们一同前来。” “恐怕不是我说两句没事,就能打发他的。” 林妃咳了两声,无力地又躺下:“这个孩子……” “您找太医看过了吗?” “看了,和我自己看得差不多。” 南昭雪岔开话题:“拓拔玉儿如何?有没有什么动作?” 林妃无奈地笑笑:“她如今是贵妃之尊,想做什么动作也没人拦得住。” 说到这里,她语气一顿:“柔嫔怕是不行了。” 南昭雪怔了一下:“柔嫔?” “正是。” 南昭雪想起来,初次进宫时,那时候余嫔还是珍贵妃,当时有个女人在她那里,阴阳怪气。 就是柔嫔。 南昭雪听出林妃话中深意:“不行了?” “是,也就这两天的事,”林妃嘴角微扬,笑容轻蔑又苦涩,“她也曾得皇上宠爱,还生下一位公主。 但眼下要不行了,也没有几个人知道,等她一死,为了不影响年终尾宴,甚至连一场丧事都不会有。”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从此消失。” 柔嫔性子嚣张,嘴又欠,以前也没有少找林妃的茬。 林妃感慨的,不是她的死,也不是同情她,而是……皇帝的凉薄。 “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拓拔玉儿的意思?”南昭雪目光寒意乍现,“还是说,柔嫔的死就是她一手促成?” “我没有证据,不得而知,但柔嫔之前抢过一匹锦缎,据内务府来禀报说,本是拓拔玉儿相中的,被柔嫔拿走了。” 一匹锦缎,一条命。 第五百六十八章 生病的真相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正在说着,外面有动静。 封天极和封天彻来了。 林妃低声快速说:“先别和彻儿说这些,好吗?我怕他担心。” 南昭雪点点头:“好。” 封天彻一进来,看到林妃的脸色,就满心焦虑:“母妃,您怎么样?太医怎么说?” “没事,就是前阵子太劳累,没休息好,过两天就好了,”林妃拉住他的手,“不是告诉你,不要进宫吗?怎么不听话?还拉着天极和昭雪来。” “林母妃,七弟也是担心你,我们都放心不下。”封天极说,“别的您不用担心,我们会小心的。” 林妃看看封天极和南昭雪:“彻儿性子鲁莽些,有你们在外面提点照顾他,我很放心。” 正说着,沈杏林也被锄药请来了。 “沈太医,给林妃娘娘看一下。”南昭雪叮嘱他,“方子做两份。” 沈杏林略一颔首,表示明白。 南昭雪趁机拉一下封天极,小声问他皇帝那边什么情况。 封天极微微摇头,意思很明白,根本没有见到人。 南昭雪早有预料,没再多问。 沈太医把完脉,封天彻赶紧问怎么样。 “殿下放心,娘娘的病情不严重,就是操劳过度,又没休息好,加上有点肝气郁结,多休息几天,调理一下便好。” “如此,就有劳太医,开一些能让我母妃尽快好起来的药。” 林妃浅笑:“你这孩子,说的这叫什么话,开方子当然是最合适的,哪有什么快的慢的。” 封天彻低声道:“母妃,儿臣是希望您快点好起来。” “我知道,放心,没事的。” 沈太医去一边开方,南昭雪过去低语几句,他听完略一思索,下笔开方。 一份用于归太医院的档,一份交给封天彻。 林妃这里就有不少的草药,自己也能配得齐,但还是得需要锄药去太医院拿一份。 南昭雪送沈杏林到院子里。 “王妃还有什么吩咐吗?” “李太医怎么样了?” “他前几天刚过完头七。” “嗯,林妃娘娘这边,还要你多费心。” “王妃放心,下官会的。” “柔嫔的脉案,在谁那里?” 沈杏林微怔一下:“柔嫔?” “嗯,她不是也病了吗?怎么?太医院不知道?” 沈杏林摇摇头:“下官不曾得知,或许,只是下官不知。” “王妃想看她的脉案吗?” 南昭雪的确想知道柔嫔是怎么回事,知道她的情况,或许就能知道拓拔玉儿用的什么手段。 不过,单纯看脉案,可能看不出,如果真有什么蹊跷,也许会和现在林妃一样,弄出两份。 更何况——她的病,有没有人看过,还未可知。 “不必,”南昭雪想了一会儿否定,“此事奇怪,沈太医你还是以稳妥为上。” “也没什么,如果能帮到王妃,也是下官的荣幸,”沈杏林垂眸,“师叔说,王妃心地善良,医术高明,下官信师叔,也信自己的眼睛。” “师叔?”南昭雪诧异,随即恍然,“你是说,胡老先生?” “正是,他是下官的师叔。” “原来如此。” 送走沈杏林,南昭雪回身,看到台阶上封天极。 “他走了?问出什么了吗?” 南昭雪笑笑,伸手指捏住他的嘴唇:“林妃娘娘的情况我知道,不用别人说。 我是想问他柔嫔的事,可他也不知道。 对了,他还说,胡老爷子是他的师叔。” “就这么多,没了。” 封天极被她手指捏着,又气又乐,听她说完,抓住她的手拉下:“噢。” 南昭雪抽抽鼻子:“哇,你闻到没有,好酸啊。” 封天极:“……” 封天彻还在屋里,两人也没进去打扰他们母子谈话。 “林母妃的情况严重吗?” “不严重,就如沈太医说的,休息几天就好,当然,年终尾宴,是参加不成了,也管不了。” 封天极回头看看殿内:“这是肯定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气色如此不好过……” 他忽然顿住,回头看南昭雪,目光讶然:“你是说……” “嗯,十有八九。” “一会儿我和她谈谈,你把永王叫到一边。” “好。” 封天彻和林妃谈了一会儿,母子俩难得有这样的相处时光。 林妃提醒他:“好了,天极和昭雪还在外面,你也别逗留太久,我没事,你早就出宫。记住我的话。” “好。” 封天极对他道:“老七,你来,我和你一起照方子找药。” 南昭雪走到床边坐下,殿内就剩下她与林妃。 “娘娘,拓拔玉儿是不是对您出手了?”南昭雪压低声音,“您不必瞒我,更不要一个人扛,有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办法。” 她动作微顿,握住林妃的手:“林母妃,七王爷长大了,他可以保护你,天极也很尊重您,担忧您。 不是什么事都自己扛才是对孩子们好,他们有知情权,也比你想象得要聪明,坚强。” 林妃手指轻颤,回握她的手:“是,你说得对。我……” “所以,”南昭雪目光转向那个空的药碗,“你是给自己下了药,假意生病?” “不错,”林妃眼睛泛红,“柔嫔的死,让我察觉不简单,她现在身居高位,而我对她一无所知。” “这种情况下,我必须避其锋芒,使团之事,彻儿算是首当其冲,她必定会有所动作,所以,我才传书送信,让你们不要进宫。” “我除了想暂时示弱,还想避开年终尾宴,我不想操持那些破事,更不想给她下手的机会。” 南昭雪点头,理解了。 林妃这个心理很正常。 她能在宫中这么多年,审时度势的能力是足够的。 拓拔玉儿不同于其它的妃嫔,其它人都是在宫中多年,彼此了解,而她,不但是突然冒出,而且还不是同族。 因为柔嫔夺了她一匹锦缎,就招来杀身之祸,使团之事,封天彻是出了大力的,当殿与封天极一同揭发。 她势必是怀恨在心。 其实,南昭雪还猜测,林妃丧失斗志,不想再管这管那,恐怕也是因为使才入京,吴离人让她想起了什么。 那把宝剑上,还有吴离皇族用的标记。 只是,这些过往,她不想追问,也不想探究。 “昭雪,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第五百六十九章 你说的明明比我说的严重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轻叹一声。 “娘娘是想,让我不要告诉七王爷?” “是,这孩子心疼我,脾气又爆,我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我可以不说,不过,娘娘,您是当事者迷,七王爷脾气爆,但不愚蠢,也不是无知莽撞之人。 您不要总把他当成孩子来看待,他是你的儿子,已经有能力保护你,也会想出一份力。” 林妃怔愣片刻,缓缓点头:“我会跟他说的。” “好。” “对了,陈御史家的陈小姐,七王爷说,让我帮他说说媒,您觉得怎么样?” 林妃眼睛一亮:“是吗?难得他开了窍,陈小姐人不错,虽然不是绝世之姿,但也很漂亮。 容貌倒是其次,陈御史为人正直,家教也不会错。 我倒是见过两次,是个懂礼数又温柔的,正好克制彻儿这爆脾气。” 南昭雪眉眼弯弯地笑起来:“您这里没有意见,那我就有机会就说说看。 不过,最后的结果如何,还是要看他们两个人的意思,彼此有情,才能长久,而不是考虑其它的身份地位和家世。” 林妃看着她,笑而不语。 “娘娘,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是,”林妃拍拍她手背,“我只是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南昭雪一怔。 “初次见你,你整个人都是冷的,浑身紧绷,充满戒备,别说给别人说媒,就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讲。” “现在的你,温暖许多,像一块坚硬的美玉,放在手心里仔细呵护,小心轻磨,终露出真颜色,和温暖的内心。” 南昭雪下意识偏头,看向外面的封天极。 他正陪着封天彻,在低声说着什么,阳光落在他身上,金灿灿的,平时冷厉的眼梢都被镀上一层金光。 林妃见她下意识看封天极,眼中荡起笑意。 是啊,彼此有情。 心柔软温暖时,想到的那个人。 就是放在心上的人。 南昭雪把封天彻叫进去,她在外殿和封天极等着。 “她说了想法,柔嫔之死,定与拓拔玉儿有关,娘娘不想迎其锋芒,因为使团的事,我们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娘娘担心,拓拔玉儿会用阴招对我们不利。” 封天极捻起一株草药:“林母妃性子沉稳,才能在这暗涛汹涌的后宫安度多年,这一次,若非是为我们考虑,她也未必会出此下策。” “嗯,”南昭雪眸底慢慢凝结冷意,“所以,我们不能让她白受罪。” “她的身体……” “无碍,只是看起来严重,憔悴得很,但内里伤得不深,”南昭雪语气难掩沉凉,“但到底也是伤了。” “我看想看柔嫔。” “好。”封天极一口答应,“今天晚上。” “可以。” 等了一会儿,封天彻从里面出来,脸色阴沉,双手紧握。 他看一眼封天极和南昭雪,眼神复杂,心疼又充满自责。 封天极轻轻拍拍他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三人暂时辞别林妃,出宫去。 走到半路,就听说余嫔复了位,即日搬回原来的宫中,再次成为珍贵妃。 这次年终尾宴,由于林妃生病,无法操办,就交由她来办。 虽然时间紧,但她经验丰富,之前办过许多回,也是轻车熟路,并没有多大难处。 南昭雪嘴角笑意一闪即收:“要去看看她吗?” “不必,我们这次进宫,没什么人知道,父皇都没有见到。” 封天彻沉声咬牙:“父皇真是老糊涂了!被那个番邦女子蒙了心智,什么都不顾了!” 封天极低喝:“老七!你胡说什么?什么老糊涂?” 南昭雪也微沉下脸:“我刚才还在林妃娘娘面前夸你,说你虽然脾气爆,但不鲁莽,不是个愚蠢的人。” 封天彻握紧拳头:“是,六哥六嫂教训得是。是我说错了,以后不会再说。” 封天极拍拍他:“平时不要想这些,有些事情要压在心底,不想,头脑就不会冲动,就不会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明白吗?” 封天彻微红了眼睛:“六哥,我不甘心,我母妃她……太苦了。” “我想带她出宫,我长大了,我有能力照顾她。 父皇不能疼她,我自己来疼。 可偏偏……因为这个她最不想要的身份,祖宗的规制,就困住了她。” 封天彻别过脸,露出几分脆弱:“如果打起仗来,倒是好了,我豁出命也要立功,向父皇要母妃出宫。” “你豁出命,林妃娘娘还有要命干什么?”南昭雪冷声道,“你要时刻谨记,没有什么事,什么人,值得你去冲动,不顾性命。 因为,你母妃在等你,你是她的指望和期盼。” “不就是接她出宫吗?依我看,你们这位父皇,可不是个老实遵守什么祖宗规制的主儿。 只要时机到,有机会,他不会管什么规矩,只要利益合适。” 封天彻吞一口唾沫:“六嫂,你这话说的……似乎比我刚才说的老糊涂,严重多了吧?” 刚才还那么凶地说我。 南昭雪白他一眼:“你懂什么?我在他面前,就是个憨憨,要是有人说这话是我说的,他第一反应就是不信,第二反应就是,谁教我的。” 封天彻:“……” “行了,别垂头丧气。不就是一个拓拔玉儿吗?别说我们这么多人,就是我独自面对她,我也不惧。” 封天极抿嘴笑:“说得极是。” 封天彻一个激凌,拍拍脑门:“真是的,好奇怪,这是怎么了? 我刚才一定是被什么摄了魂儿,绝对不是我。 我在战场上面对包围都没有怂过,何况一个番邦女人。哼。” “你刚才魂没了,还哭了。”南昭雪提醒补刀。 “我不是,我没有,你看错了。” 三人间的阴郁气氛一扫而空,上了马车,一起出宫。 “六嫂,你刚才说,有办法让母妃出宫,是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 你连父皇都骗。 “放心,我自有计较,”南昭雪偏头看车窗外,看着巍巍宫城越来越远。 “这里真不是个人呆的地方。” “王爷,容家那边打掉钦天监,有什么其它的苗头了吗? 第五百七十章 我最擅长对付这样的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马车行驶在街上,年味越来越浓,人来人往,一片热闹景象。 封天极放下车帘,把南昭雪往身边拉了拉:“小心着凉。” “容家那边一直有人盯着,容慕深游历也要归来,也就是这两日的事。” “容慕深是谁?”南昭雪疑惑,“我记得你说过,能与被姚家门生占据的明鹿书院分庭抗礼的书院,好像是叫白深书院?” “正是,”封天极介绍,“他就是白深学院最有名的讲师,也是最年轻的一位。今年好像是三十多吧。” “他原来也不叫这名儿,”封天彻插嘴道,“叫什么不记得了,反正文人的名都挺酸,因为白深书院,他改改的叫慕深。” “仰慕的慕?”南昭雪微挑眉。 “有此意。” 南昭雪似笑非笑:“连个名字都要拿出来做文章,可见的确是个在乎名声的。” “这家伙表面斯文,实则说话笑里藏刀,处处都是套,”封天彻一脸忿恨,“六嫂嫂要多注意些。” “这样啊,”南昭雪笑得眯眼,“我最擅长对付这样的人。” “如何对付?”封天彻来了兴致,他以前可没少在这个家伙身上吃亏。 “一拳打过去,”南昭雪干脆利索。 封天彻大眼睛一亮:“有道理!” 封天极:“……” 回到王府,三人在封天极的书房商议。 封天彻说:“母妃的意思,还是不想让我参加尾宴。” “我觉得也没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吃顿饭,一伙子人虚情假意,带着假笑说假话,有什么趣?” “哪比得上咱们在一起,”封天彻越说越来劲,“六哥,要不咱就自己办个年终宴会吧,把蒋二那小子也叫上。”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南昭雪:“六嫂嫂也叫上陈家小姐。” 南昭雪哑然失笑:“这倒是个好主意,过几天我考虑考虑。” 封天极手指叩叩桌面:“说正事,整天就想着娶媳妇。” 封天彻不满:“你是娶到媳妇了,说这种风凉话。” 封天极目光一沉,封天彻立即举手:“好,好,我说错了,不说了。说正事,正事就是我不想参加,有什么办法?” 南昭雪略一思索:“这事不难,你现在不是掌管巡防营吗?如果京城内外有什么大盗出现,你是不是得负责抓人?” “是。” 封天彻点头,眼睛瞬间亮了,“六嫂嫂的意思是……” “我没有意思,你自己看着办。” 封天彻哈哈大笑:“对对,我听说原来流窜在岷州一带的江洋大盗来了京城,偷东西好过年,我去抓!” “不要只是听说,”封天极提醒他,“今天晚上我派人去偷一偷几个大户,有人告状才好。” “多谢六哥,多谢六嫂!” 封天彻大笑着走了,这两天估计得忙死。 南昭雪笑容微敛:“目前来看,我们采取的都是回避的战术。” “知己知彼,现在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暂避定是没错,”封天极拉着她到沙盘前,“我们对战之时,不也是这样的?” “来一局?” “好啊!” 南昭雪很喜欢和封天极一起玩这种游戏,对阵的感觉实在太好。 她想着,京城这些破事儿了了,真要和封天极一起四处走走,总困在京城,面对那些虚情假意的人有什么意思。 这一点倒是觉得封天彻说得有道理。 天近傍晚,封天极就收到消息,容慕深的车驾已经到城外小镇,明日就可入京。 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僧人。 暂时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南昭雪看到这个消息,立即意识到:“僧人?这不会是容家要扶持上位的,用来替代钦天监的人吧?” “极有可能,”封天极手指在字条上点动,“容家素来信佛,想当年容家老夫人去世,就请了京城附近所有的寺庙中有名号的僧人,声势不小,容家也添了不少香油钱。” “查一下这僧人,究竟什么来头,恐怕不是一般人。” “好。” 吃过晚膳,休息片刻,南昭雪和封天极就换好夜行衣。 今天晚上,要去皇宫走一趟,看一看柔嫔的情况。 闯皇宫,对于一般人来说,如同天方夜谭,但对于封天极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进入皇宫之后,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柔嫔住的地方。 宫中一片寂静,院里子只点一盏灯,昏暗飘摇,更添几分萧瑟。 也没有守夜的宫女太监,可见,柔嫔现在这种地步,她宫里的人,也都开始懈怠,或者寻找其它的出路。 封天极走在前面,把南昭雪护在身后,轻步入内。 里面也没有点灯。 只有从窗子里投射进来的一点月光,清冷地照在地面上。 连个炭盆都没有,更添几分冷意。 柔嫔躺在床上,两腮陷进去,脸色腊黄,没有半点血色,头发干枯如草,乱糟糟铺在枕头上。 气息微弱,就是吊着一口气。 只要这气一断,就是个死人。 南昭雪暗暗心惊,初次见她,明艳张狂,使团来时的接风宴上也看到她,虽然没有上前打招呼,但也算是光彩照人。 这才几天的功夫,竟然变成这样? 她伸手指想试探一下柔嫔的鼻息,刚一伸出手,封天极立即抓回她。 与此同时,柔嫔“唰”一下子睁开眼睛。 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像要用力瞪出眼珠似的,脖子上的青筋也迸起,条条清晰。 南昭雪清楚看到,她脖子上的血管粗而泛红,皮肤上也泛起红点。 “小心些。”封天极握着她的手,“别碰她。” 柔嫔瞪着眼睛,望着屋顶,用力喘气,似是呼吸十分费力。 “柔嫔?”南昭雪轻声唤,“能听见吗?” 柔嫔迟疑片刻,缓缓扭头,眼底也是一片血红,根根血丝清晰交织。 “报……报……” 她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双手突然用力掐住自己喉咙,像在承受巨大痛苦。 僵持一阵,身子猛地泄力。 一切只在转瞬之间。 封天极伸手试了一下:“死了。” “她想说什么?报什么?报仇?”南昭雪看着柔嫔的手。 她的指尖也泛着红,但很快又退去,包括喉咙和依旧瞪着的眼睛上,原来不正常的潮红都在慢慢退去。 “不管她说的是什么,就算是报仇,我们也没必要把她的仇,背在我们身上,”封天极低声说,“走吧。” 第五百七十一章 没有困难就制造困难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觉得封天极所说有理。 与柔嫔本来就没有什么交情,不可能因为临死正巧碰上,就替她报仇。 出皇宫,南昭雪说:“她应该是中毒,毒性很厉害,如果不是看到毒发,恐怕也不会容易察觉。” 退去的古怪的红,又恢复如常,再晚去一会儿,根本不会发现。 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她肉眼可见的憔悴。 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毕竟将死之人,谁还能容光焕发? 南昭雪没觉得有多棘手,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拓拔玉儿,是个不错的对手啊。 时候不早,封天极催促着她休息,趴在暖融融的怀里,她沉沉睡去。 琉璃戒微微光芒一闪,又消失不见。 她和封天极,都没有察觉。 次日,百胜就来送消息,说是一大早京兆府就请了封天彻去衙门,有好个大商户,以及官员家里有报被盗。 还留下字条和标记,怀疑是江洋大盗所为。 封天极一本正经道:“嗯,那就让老七赶紧加强巡防,将近年关,不能让百姓人心不安。” “是。” “七王爷问,京兆府那边总得拿回两件东西去交差,不知……” “到时候让暗卫送还几件就是了,”封天极动作一顿,似想到什么,“陈家去报案了吗?” “报了,陈大人先报的,”百胜回答,“陈大人丢了一对玉瓶子,是去年皇上赏的,另外,陈小姐丢了一套头面。” 封天极手指轻点额头:“陈大人的东西交给老七,让他亲自送回,还有陈小姐的头面。 另外,告诉老七一声,让他再置办一两件首饰,要精致,最好能有点意义,不必太贵重。” “是,属下谨记,一定禀报七王爷。” 百顺转身去办,南昭雪哭笑不得:“你们联手对付人家陈大人?” “当然不是,我们敬重他还来不及,只不过,他为人正直,为官清廉,实在没什么我们能帮得上的。” “那现在就是,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帮?” “这话说得切贴。” 南昭雪:“……” 其它官员丢了东西未必敢报案,因为自身就不干净,但凡是敢报的,要么丢的实在贵重,比如御赐之类,要么就是清廉的,不怕查。 “给陈小姐的东西,我来准备吧,”南昭雪说,“七王爷那个耿直男,未必能送到人家心上。” “有理。” 南昭雪淡淡道:“我也算还了七王爷的恩情。” 封天极下意识问:“什么恩情?老七对你有什么恩情?” “没有七王爷身披红衣,准备公鸡,我也不能嫁到王府来。”南昭雪语气幽幽地说。 封天极:“……” “不是,我……你听我说,这事儿……” 南昭雪“呵”笑一声,对外面的小厮道:“通知厨房,今天中午吃鸡!” “是!” 厨房里接到指令,厨娘们听说是王妃想吃,卯足了劲儿,齐心协力,一连做了好几道与鸡相关的菜肴。 封天极:“……” 鸡是无辜的。 临近中午,火锅店里的厨房也忙得热火朝天。 时迁推出新锅底,获得大家的一致好评,鲜掉眉毛的香气在街上回荡,吸引无数人。 一人站在火锅店门前,头上戴着的帷帽遮住他炯炯放光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吞了一口唾沫。 这该死的……味道。 他迈步往里走,店小二迎上来:“客官,您几位?” “一人。” 他声音暗哑,似是刻意压着嗓音。 店小二并没有在意,打开门做生意,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很正常,掌柜的早就吩咐过,无论见到多么奇特的客人,都不要面露惊讶,更不许去打探人家的隐私。 “客官,您要稍等一会儿,在这里坐坐吧,小的给您上一壶茶。” “现在里面满座,您等翻桌后就能进去。” “翻桌?”对方语气中有一丝惊讶。 “正是,就是有客人吃好了,离开之后。” 客人微微点头,店小二引着他到休息区,又上一壶青桔茶。 他依旧没有摘下帷帽,慢慢咂了一口,一愣,叫住转身的小二:“小二哥,这茶……” “哦,这是我们特有的茶,客官慢用。” 客人掀开茶壶盖,仔细看看里面的茶水,若有所思。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忽然听到传来一阵敲击乐声。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嘿嘿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嘿嘿嘿嘿,水里火里不回头哇!”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噗!”这客人一口把嘴里的茶吐出来。 震惊地看向小方台。 一起等侯的客人不少人都打着节拍,跟着唱,热火朝天。 我去……什么情况? 他心口砰砰地跳。 听着这歌,感觉无比玄幻。 这一曲唱完,店小二笑着过来:“客官,二楼有个包间腾出来了,请您上楼。” “好。” 他跟着小二上楼,一边走,一边看向小方台,那里的人并没有散,似乎还在准备下一首。 “小二哥,那些唱曲的是什么人?” “他们是我们这的驻唱,唱得不错吧?客官们都很喜欢的。” “驻唱?”他试探着问,“那,有主唱吗?” “有,客官,您很懂啊。” 他隔着帷帽的脸,微微笑笑。 老子当然懂。 到二楼包间,店小二拿菜单让他点。 一见菜单,他眸子微微一缩,心潮澎湃激动。 一口气点了好几样,又试探着问:“我一个人,但又想多尝几样……” “那没关系,您可以点半份,”店小二笑眯眯地建议。 “这也行?” “行。” “好,那就这样吧。” 店小二拿单子下去,麻利地上锅上菜。 汤底一开,香气冒出来,他不争气的眼泪就从嘴角流下来。 “小二哥,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吃饭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看着,菜上齐了,你能不能帮我关上门? 如果我没需要,请不要进来打扰。” “没问题,客官,您慢用,有事您叫我。” 店小二退出去,他把头上的帷帽摘下来。 露出特殊的容貌。 第五百七十二章 神秘僧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此人是个光头,上面还有好几个戒疤。 他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脸上有些皱纹,眉毛很长,还有些许泛白。 脸圆而胖,嘴唇有些厚,下巴上还有一颗小黑痣。 他穿的是僧袍,脚上没有穿僧鞋,由于戴的帷帽挺长,遮挡住不少,也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个僧人。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搓了搓,看着锅里翻滚的肉,眼睛灼灼放光。 一口肉入口,他满足地眯起眼睛,连赞叹声都发不出。 好久没吃过这样的一顿饱饭了。 一通吃完,听着楼下的唱歌声,他陷入沉思。 事情……有点意思啊! 重新戴上帷帽,他打开门招呼店小二:“来。” 店小二急忙进来:“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我问你,这些菜品,都是谁弄的?” “是我们掌柜的。” “他人呢?” “他现在在厨房,亲手准备,有些东西是掌柜的自己才会的。” 僧人眼睛一亮:“叫他来一趟。” “客官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不是,你去叫他,就说,我有一个方法,能让火锅更好吃。” 店小二一听,赶紧去请时迁。 时迁刚松一口气,想休息片刻,听小二这么一说,立即跟上来。 “客官,在下时迁,是这里的掌柜,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僧人等来等去,见到时迁的那一刹那,心情极为复杂。 “你……” 僧人起身,关上包间的门:“这里是你开的?” 时迁莫名其妙,但表面没露:“您有什么话,只管说。” 僧人摘掉帷帽,仔细打量时迁:“你不是京城人吧?” “不是。” 时迁也打量他,觉得奇怪,一个和尚,跑到这里来吃肉? 也难怪,要戴上帷帽。 “那你是怎么到京城来的?开这么大一家店,需要花费不少银子,你哪来的钱?” 他说得有点快,语气也带上几分质问。 时迁纵然是好脾气,听到这些话也有点不太舒服。 “客官,这似乎与这顿饭无关,在下虽不是什么名流,但也不是宵小之徒,您只管放心吃便是。” 僧人轻笑:“没有偷过东西吗?” 时迁脸上笑容僵住,眸子微眯:“客官此话何意?” 僧人摸摸下巴:“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问,你是否有幕后东家?还有,青桔茶,也是你做的吗?” 时迁目光微凉,盯着僧人半晌。 这家店有靠山,所有来吃饭的人都知道,也不是什么秘密。 但具体是什么靠山,知道得可不多。 也从来没有人,这样当面问过时迁。 来吃饭就是来吃饭,吃完就走,管人家的靠山干什么? 时迁敏锐的感觉到,面前这位僧人,有些不同寻常。 “是。” “撒谎。” 僧人斩钉截铁:“年轻人,我劝你最好不要撒谎,也不要和我耍心机。 如果我所料不错,你之前并非叫时迁,这个名字,也是机缘巧合得来。” “另外,这个名字,很配以前的你。” 时迁心头轰然一响。 自从跟了南昭雪,他从来没有偷过一文钱,到京城以后,更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这僧人……难道,会算命,看过去未来? 但,无论什么,时迁都不能说出南昭雪。 他觉得这个僧人不对劲。 “客官这话,我听不懂,什么以前,什么名字?再说,你们佛家还讲这些?” “客官,你吃饭花钱,我做饭收钱,欢迎您常来,除此之外,咱们没有别的交情。” “我不会多嘴说您僧人吃肉,您也不必说别的话来唬我。” “楼下结算,请吧。” 僧人并不恼怒,他不慌不忙,摸出一张纸,手指点着茶水,在纸上画了画。 画完,交给时迁:“你不必太过惊慌,我对你没有恶意,年轻人,咱们两人的缘分不浅。 你把这个交给你幕后的人。 如果他与我有缘,必会明白我画中的意思,如果他想见我,今夜,就到城外那间伏金寺。” 时迁半信半疑,接过那张纸。 低头仔细看看,纸上的痕迹已经半干,皱皱巴巴看不出画的什么玩意儿。 就这? 他有点疑惑,僧人看出他的情绪:“没事,你不懂,自然有人懂。 如果你主子也不懂,那也就不必来找我了。” 他说罢,戴上帷帽,又重新下楼。 “把开怀填进我的心扉, 伤心也是带着微笑的眼泪, 数不尽相逢,等不完守候, 如果仅有此生,又何用待从头。” “来来来,喝完这一杯,还有一杯, 再喝完这一杯,还有三杯。” 僧人:“……” 时迁办事谨慎,他不知这画的真假,也不知道这僧人有没有在外面埋伏,没有立即去找南昭雪。 他思前想后,让两名小伙计,装作紧张的样子,一左一右,分别出门。 千张问他:“你看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不是我鬼鬼祟祟,是有人来路不正,我担心对主子不利。” “有这事儿?”千张眉眼一厉,“你跟我说呀,我保护你,走。” 时迁一拍脑门:“可不是,把你给忘了,现在总觉得你是个称职的伙计。” 千张:“……” 千张擅长易容,但身手也相当不错,寻常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两人悄悄从侧门出发,直奔王府。 南昭雪正和封天极在书房下棋,她还真不太会,前世的时候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封天极又是个高手。 她完全不是对手,瞪眼鼓腮,气得不行。 封天极难得见到她的短板,见她气鼓鼓,好笑又心疼,想让她,她又不肯。 正打算找个由头结束,百胜匆匆来了。 “王妃,王爷,时迁和千张来了,有事求见。” 南昭雪放下棋子:“两人一起来了?莫不是店里出了什么事?” “让他们进来。” 两人一同进来,进迁一脸色凝重。 “主子,方才火锅店里来了一个人,特别古怪,吃完饭还说了一通话,好像对小人过去十分了解,而且,还问起谁是幕后东家。” 封天极眉梢一挑:“是什么样的人?” “是个僧人。” “僧人?!”南昭雪和封天极异口同声。 第五百七十三章 城外伏金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和南昭雪立即就想到,和容家人一起进京的那个僧人。 “他是怎么说的?” 时迁记忆力超群,又事关重大,他一字不落,把僧人是怎么说的,连语气都学了一遍。 南昭雪听得也很奇怪,时迁的过去,别说外人,就连府里的人,也没几个知道。 千张都不晓得。 “你以前见过这个僧人吗?”封天极问。 “没有,小人可以确定,”时迁抿唇,“小人之前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看人的本事,见过的人,绝不会忘。” 南昭雪心里也有些拿不准:“莫非,容家人早调查过,知道时迁是我的人,所以,想从这里下手。” “有这个可能,”封天极略一沉吟,“反正我也是不太相信,有什么算过去未来之能。” “一切装神弄鬼,都是人为。” 南昭雪问:“那画呢?” 时迁双手奉上:“他就是用手指点着茶水画的,早干了,小人没敢折,您看,都皱成这样。” “无妨。” 南昭雪接过,封天极也凑过来看。 要不说这上面有什么画,几乎都要让人以为,这玩意就是废纸一张。 南昭雪把画举起来,对着光线看。 上面画着……一、二、三、四、五个圈。 她眸子倏地一缩。 “他人在哪?” “现在不知道,只说如果主子想见他,今夜就去城外伏金寺。” “伏金寺是城外比较小的一个寺庙,香火也一般,僧人不过十来个,”封天极说,“如果真是那的僧人,有这样的本事,早该闻名京城了。” 百胜清清嗓子:“王爷,属下有句话。” “讲。” “玉空大师……好像就是时迁形容的那样,下巴上有颗痣。” 封天极一怔:“玉空大师?” “是的,属下曾经见过一次,所以有些印象。” 南昭雪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玉空大师,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忘了,当初我们在润安姑母那里,她得到一条珠串,一百零八颗,送给她的人说,曾让玉空大师念经加持过。” “对,对,的确是这么回事,当时我记得你们说,这位玉空大师云游四海,早已不知所踪。” “正是。” 封天极脸色凝重:“如果真的是他,回来相助容家人,只怕……还真的能让容贵妃解了禁足,成为雍王翻身的巨大助力。” 南昭雪没有说话,看着那张皱巴巴的纸,她觉得,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我得去一趟,见见这位僧人,不管他是不是玉空。” “好,”封天极一口答应,“我陪你去。” “时迁一起去吧,”南昭雪吩咐说,“店里的事,先交给千张。” “是。” 距离晚上还早,时迁和千张又回去忙,到时候来王府汇合。 南昭雪的心却不能安稳下来,除了刚来的那段时间,还从未如此焦躁过。 封天极不明所以,发现她几次失神之后,把她拥在怀里。 “无论他是什么人,都不必紧张,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不会影响到现在的生活,如果你不愿意,没谁能强迫你做什么,明白吗?” 南昭雪眼睛泛热,听着他的心跳,浮躁的心慢慢沉定。 “好,我明白,”她用力回抱他。 夜色终于来临。 百胜准备好马车,和时迁一起驾着车,载着南昭雪和封天极出城奔向伏金寺。 如封天极所说,这里就是一个小寺庙,香火也不旺,十来个僧人也都不年轻,就是靠着几亩薄田,自给自足。 天一黑,早早就关了门。 到外面停住,封天极带南昭雪到寺庙门前,他们没叫门,直接跃过。 时迁也跃不过去,百胜把他拎过去。 寺庙前殿已经黑了灯,后院也一样,只有一间小屋子,还亮着一盏微弱的油灯。 时迁小声说:“我去看看,是不是那个人。” 百胜陪他一起过去,到后窗,点破窗纸往里看。 果然见桌前坐着一个僧人,虽然光线不怎么亮,但还是能看看清容貌。 时迁点点头,百胜又带着他到封天极面前。 “是他。” 百胜也说:“王爷,应该就是玉空大师。” “他怎么会在这里?”封天极疑惑,“以他的身份,住什么样的寺庙不行,就算不住寺庙,容家也该安排好才对。” 南昭雪看看四周:“也没有埋伏。” “这才奇怪,也许……是容家想要干什么,”封天极眸色深沉,“不可不当心。” “好。” 南昭雪点头。 两人正要往屋门口走,就听里面的玉空大师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封天极把南昭雪护在身后,百胜首当其冲,时迁跟在他身后。 刚一进门,玉空大师扫一眼百胜和时迁:“你们两个,先在外面等着。” 百胜没动,玉空大师垂眸浅笑:“放心,我这里绝对安全,没埋伏,也没有机关,更没有毒药,其它的人也都睡了。” “你们先出去吧。” “主子。” “去吧。” 两人退出去,封天极和南昭雪进屋。 南昭雪打量玉空大师,平平无奇,除了身材高大,比较富态之外,并没什么特别。 玉空大师略一颔首:“坐。” 不知为什么,南昭雪总觉得,这位玉空大师其貌不扬,但……这双眼睛太过锐利了一些,不像是一个出家人。 或者说,不像是个五十多岁的人。 她没坐,封天极也站得笔直:“玉空大师,久仰。 但本王与大师似乎并没有什么来往,不知大师这么晚找我们来,有何指教?” 玉空大师目光在他脸上定了定。 相貌英俊,的确威武,通身贵气。 但…… 他再看南昭雪,目光闪过惊艳。 “王爷似乎弄错了吧?并非是我让你们来的。”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大师,若非是你去店里,又画了东西,你以为,本王会闲得没事过来吗?” “那么,王爷是因为看懂了画而来的吗?” 封天极当然没看懂。 在他眼中,那就是一张皱巴巴的纸。 可他现在,不能承认。 他觉得,南昭雪应该是看懂了。 南昭雪上前一步。 第五百七十四章 两个老头子都是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僧人眼睛眯着,看着南昭雪,表面神色平静。 但他实则内心慌得一匹。 南昭雪把那画拿在手中,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你从何处而来?” “从来处来。” “到何处去?” “到去处去。” 南昭雪似笑非笑:“大师,到此时,还要打玄机?这画,是有人教你,还是你自己画的?” 玉空大师不答反问:“青桔,好汉,还有伍佰,与你有何相关?” 南昭雪漆黑的眸子一闪:“门外的时迁,与你有何相关?” 玉空大师嘴唇用力抿住,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如果你能说出这张画的玄机,我就告诉你。” 南昭雪把画放在他面前:“五环,奥运。” 玉空大师呼吸一窒,胡子微微颤抖:“那你再说,这五个环,颜色是怎么排列的?” 南昭雪嗤笑:“用你的手,摸着你的良心,你自己知道答案吗?” 玉空大师呆了呆,又想了想,好像……也的确不是很清楚。 他叹口气,目光转向窗外,语气幽幽:“我大抵是陷在这里了,横竖都无法出去。 这种遭遇没来由的,我思索不出究竟有何因果。 那个老头子是我,这个老头子也是我。 我是向来不想找什么同伴的,而如今却在这个奇幻的地方,遇到这样奇幻的事。 也罢,大抵是要有个共同进退的人了。” 封天极听他说这一大段,简直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所谓。 而南昭雪眼皮都重重跳了两下。 “行了,你别糟塌鲁迅先生了。” 玉空大师闭上嘴,眼神幽怨。 “两个重点,一,你陷住了,二,你说的那个老头子,是不是与时迁有关。” 玉空大师眼睛瞬间亮了:“真聪明,不错。” “先别急着夸奖我,”南昭雪音色中凉意尽显,“先说清楚,与容家人一同进京的人,是不是你?” 玉空大师点头:“没错,是我。不过,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跟你细说。” 他看一眼封天极,有点犹豫,有封天极在,还是不能说得太畅快。 南昭雪对封天极道:“王爷,你能不能让时迁去准备点吃的?我晚上没吃好,有点饿了。” 封天极扫一下玉空大师:“好。” 他一出去,玉空大师挺直的腰背垮了一些:“哎?你这个男人不错啊,看来你混得挺好。” 南昭雪觉得他这说话的腔调,配上玉空大师的脸,实在违和。 “废话少说吧,你究竟怎么回事?” “我叫凌凌柒,别问我真名,我就只知道这个,就是一个快穿使者,在各个世界穿梭,收集情报。 不过,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出现bug了。 我之前突然掉落,没去到定好的世界,来到这里,做了个千机阁老阁主,被时迁给救了。 估计你也知道了,时迁那小子跟着你混得也不错。 我去饭店了,味道真不错,嘎嘎香,老妹儿,你之前是美食博主吗?” “不是,”南昭雪干脆道,“我是杀人者。” 凌凌柒:“……” “我和时迁相处了一段时间,教会他不少,本来还以为就那么过下去,没想到,还是被接回去了。” 凌凌柒叹气,手捂着胸口,挤出几滴泪:“老妹儿,你是不知道我那日子是怎么过的,千机阁里的阴谋诡计可太深了,那个少阁主,简直就……” 南昭雪打断他:“你是什么都不会,让人家察觉出来你是个棒槌吧?” 凌凌柒一抹眼睛,眼泪也不见了:“这话说的,那玩意儿我能会吗?我也不是鲁班大师呀。 即便是接收了记忆,我也会不了啊,何况还是个横死的,根本没多少记忆可接收。” “所以,你不久就被人害死了?” “倒也不至于,”凌凌柒讪讪疲乏,“也过了挺久的。” 南昭雪又问:“之后呢?” “之后,我再醒了就是现在这样,我还以为到了个其它的世界,仔细一打听,还是这,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成了个和尚,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开荤,我饥一顿饱一顿,真是美强惨。 前些日子,我遇到一个自称姓容的人,说与我有交情,尊我敬我仰慕我……想让我一同回京。 我在其它世界穿来穿去的我见得多了,这一世好歹也是个高僧,又在这个世界活了两回,眼睛一搭,就知道这姓容的没安什么好心。 于是,我假意答应跟他进京,一边接收这老和尚的记忆,一边打听。 这一打听不得了,才知道容家那个什么雍王,早被幽禁。 我跟他一起,那不是找死吗?” 南昭雪上下打量他:“你,美强惨?” 凌凌柒清清嗓子,岔开话题,继续说:“我还打听到,这个世界六皇子战王名望比较高,还有战功,我就想认识认识。 本来想着先吃顿饱饭,结果运气真不错,就遇上时迁了。” “我说完了。” 南昭雪笑得轻蔑:“说了半天,你是来抱大腿的?” 凌凌柒一噎:“也……也不能这么说嘛,你看,我这个高僧的身份,还是有点用的,而且,容家对我也挺信任。” “实不相瞒,”南昭雪不所所动,“我们已经知道,容家和一个僧人入京,已经想好对策。 所以,不管这个僧人是不是你,我都不惧。 不是你,照计划进行,是你,也可以照计划进行,如果有半点威胁,照杀不误。” 凌凌柒脸色一白:“老妹儿,你看你……怎么还急眼了呢? 我真没有恶意,我叭叭说这么多,咱们别说茫茫人海了,这都出宇宙了,咱能遇见多不容易啊! 还有时迁,时迁可是跟我学的,他现在是你的得力助手,咱们的缘分早就注定了!” 他心头砰砰跳,感觉到南昭雪的确不是好惹的。 “那你就说实话。” “说,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有系统吗?”南昭雪问。 “没有,真没有。” “空间呢?” 凌凌柒摸摸光头:“有……还是没有啊?” “我也不知道,真不知道,我的确能到个地方去,但里面什么也没有,白茫茫一片,但我能听到水声,试过好多回,一直没有变化。” “你一共穿过多少回了?” 凌凌柒犹豫着竖起一根手指。 第五百七十五章 你就是个菜包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着凌凌柒竖起的那根手指。 “一百回?” “十回?” 南昭雪气得想笑:“你别告诉我,这是第一回。” 凌凌柒吞一口唾沫:“老妹儿,我也不想骗你,其实吧……我们机构是刚刚成立,各方面的技术都还不成熟,我呢也算是个新人,各方面经验不是很足……” “说重点!” “我确实是头一回。” 南昭雪深吸一口气:“那你刚才说什么穿来穿去,经验丰富。” “我那不是刚见面,怕你不相信我吗?”凌凌柒摸着光头笑,“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别的了,都说了。” 南昭雪本来还想问他,是怎么穿越时空,等回去的时候又怎么办,结果这家伙是头一回,没法再往下问。 “千机阁那边的事,你知道多少?” “这我知道得可多了,”凌凌柒一拍胸口,“那个少阁主不是个东西,看着人模狗样,实则就是个斯文败类,野心勃勃。” “不过,他是真有本事,我还真弄不过他。” “把我找回去以后,变着法的试探我,我整天战战兢兢,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那么,战王府曾经递过好几次请帖,请求面见老阁主,你可知道?” 凌凌柒仔细回想,摇头:“没有,我没见过。你想见我来着?” 南昭雪目光意味深长:“听时迁的那些话,唱的歌,我能不想找你吗?可谁能想到……” “老妹儿……” “你给我闭嘴!你个菜包狗,让人家欺负成这样,还好意思叫我?现代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看你在千机阁不只是被试探,还被人压制得死死的,根本没什么人身自由吧?” 凌凌柒脸涨得通红:“也就还好……” “得了,以后别叫凌凌柒,就叫菜包狗吧!” 菜包狗:“……” 南昭雪又问:“对了,你接收的老阁主的记忆里,有没有关于什么禁锢的?” 菜包狗想了想:“好像是有,老阁主死之前,似乎是被人毒过,我当时被时迁救,身上有好多青紫的地方,指甲和牙龈也有点发黑,我估摸着应该是中毒。 所以,我猜测,他可能是因为中毒,而导致神智不太清楚,记忆也消退了。” 南昭雪差点气笑:“说了半天,你是一问三不知,我想要的信息你一概没有,全都完美避开,找到你真是找了个寂寞。” 菜包狗讪讪地笑:“也不全是,你看,我现在这个身份,不就对你们挺有利吗?不是非得打打杀杀,可以兵不血刃嘛。” “我本来就是打算找战王,不想和姓容的合作,现在遇见你,这不就是天赐的良机吗?咱们里应外合,不是很好?” 这话倒是说得有几分道理。 南昭雪略一思索:“凑合吧,你也就还有这点用处。容家是怎么说的?” “目前还没说,等我进京之后,他们一定会把计划告诉我,我觉得这姓容的能量不小,手段也阴,你要小心些。” “放心,还没有我斗不过的人,斗不了就杀,简单得很。” 菜包狗:“……” 果然,无论到哪个世界,狠人永远是站在头排。 “老妹儿……” “叫我王妃。”南昭雪冷着脸,“你别让我想起你是个菜包狗,丢了现代人的脸。还有,平时多注意,关键时候才不会说漏嘴。” “对,你说得对。” 南昭雪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件事要让人去办。” “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万死不辞!”菜包狗一拍胸脯。 “你这样……” 南昭雪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菜包狗瞪大眼睛,仔细听着,一五一十都记在心里。 “好,好,我记住了。” 都说清楚,南昭雪要走,菜包狗又叫住她:“老……王妃,能不能给点吃的?你有什么空间之类的吗?” 南昭雪扫他一眼:“闭上眼。” 随后,意识进入琉璃戒,挑了几桶方便面。 “给你。” 菜包狗睁开眼睛一瞧,顿时激动:“我的妈……我可太想这个味儿了,王妃你真好。” 南昭雪真是没眼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封天极和时迁、百胜都在外头院子里,主仆三人大眼对小眼。 正在诡异的尴尬中,南昭雪坐里面出来了。 封天极立即迎上来:“怎么样?” “回去说吧。” 出寺庙,上马车,南昭雪见封天极一脸隐忍的模样,握住他手说:“天极,我要说的事,有些离奇,你会相信吗?” “会,你说什么我都信。”封天极斩钉截铁道。 南昭雪心头一热,把那本经书拿出来:“你看。” 封天极不解:“经书?他给你的?” “不是,”南昭雪说,“我前几日突然在做一个梦,梦中就有一个僧人,似乎一直在给我讲经,但我看不清他的容貌,后来,我就在我原来的书中,找到这本很久不看的经书。” “我总感觉,可能冥冥之中要发生什么,但我想不出,直到,今天我遇见玉空大师。” “他给我念了一段经,正是这书中所写,我才猛然醒悟,或许,这就是梦中给我的提示。” 南昭雪也不想骗封天极,可她必须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说法,解释她与菜包狗之间的对话。 说这些已经够离奇,要是再说什么是从未来过来的,封天极即便说信,也无法理解,更会陷入自我怀疑。 何必呢? “所以,玉空大师,是友非敌?”封天极问。 “可以这么说,他跟我说,容家的确找到他,想要做些动作,但具体是什么,他还未可知。” “其实他此番游历回京,也是想来找你的。” “找我?” “正是,他知道你,觉得你比雍王好得多,想将就计,随容家人一起来,找机会和你谈,只不过有这个梦境的事在先,所以,他就和我说了。” 这个解释,相对比较合理。 封天极缓缓点头:“原来如此。这倒是个意外之喜,本来还觉得,他德高望重,要是倒向雍王,事情会有棘手。只是——他真的可靠吗?” “可不可靠,到时候一用便知,反正,我们也会因为他而改变计划。” “说得也是。” 第五百七十六章 再度升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回到王府,入夜休息。 南昭雪躺在封天极身侧,察觉他睡着了,看一眼琉璃戒,神识进入。 回来之前,给凌凌柒在琉璃戒里拿桶装面的时候,她就察觉到琉璃戒发生了变化。 再次进来,果然。 书架上又多了几本书,还都记载,她迅速翻看几眼,有关于这个世界的背景介绍,周围都有什么国家,什么习俗,等等。 除此之外,又多了两本佛经,算上之前的,是三本。 再往前走,感觉空间也大了不少。 莫非,这是因为遇到了凌凌柒? 南昭雪猜想,有这个可能。 不过,关于那些什么世界背景的书,不应该在她初到这里的时候给她吗? 现在才能看,是不是太迟了点? 书架远处,似乎还有声音,像是有水在流动,但她往远处走了走,还是没有走到尽头。 罢了,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退出琉璃戒,她也安然睡去。 第二天一早,南昭雪起床时,封天极已经在院子里练剑。 她也来了兴致,把头发束起来,换上劲装,从兵器架上挑一对双刀,刀光一挥,和封天极对打。 院子里的丫环婆子们都远远地看,野风离得最近,眼睛一眨不眨,手还跟着比划。 封天极微微讶然,他知道南昭雪身手不错,但没想到,竟然好到这种地步。 她的招式奇特,之前她教野风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野风和别人不同,要是单论招式,可能百战和百胜也未必能占上风。 现在他和南昭雪一交手,亲身体会,震撼更加。 几十个回合下来,竟然不分胜负。 院门外百胜也观站一会儿,啧啧稀奇。 八十招过,南昭雪看到他,收住手,额角渗出汗:“王爷好身手,佩服。” “哪里,应该是本王佩服王妃才对,王妃再次让本王刮目相看。” “巧劲而已,若是真打,我肯定不是王爷的对手。” 南昭雪并非虚情假意的恭维,这是事实。 她的体力和耐力,不及封天极。 要是以她前世的身体还行,但现在这个……能调理成现在这样,已经算是极限。 所以,她多是在招式和速度上下功夫,弥补短处。 “已经非常好了,”封天极为她理一下额角浸湿的头发,“去收拾一下,别着凉。” 南昭雪看一眼百胜,封天极道:“进去说吧。” “王爷,王妃,属下得到消息,宫里平静如常,柔嫔的死没有任何波澜。” 这一点,封天极和南昭雪预料到了。 “别的还有吗?” “别的,”百胜略一思索,“还有一个消息,但还未证实,只是听别人说起的。” “说来听听,”南昭雪抿一口茶,“越是不像真的,反而越有可能是真的。” “听图公公手下的小太监说,皇上近日体力非常好,像是年轻了二十岁。”百胜清清嗓子,有的话当着王妃的面,实在不好说。 “王爷,您知道的,有的太监们,看的都不是正经事,说不定会观察什么。” 封天极脸色有些不太自然:“本王怎么会知道?” 百胜:“??” 封天极垂眸喝茶,眼角的余光偷瞄南昭雪,她不会以为,他也是个那啥的人,整天关注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吧? 南昭雪却压根没想这个,眼珠转了转:“这个消息很有意思。是图公公手下的小太监说的?” “回王妃,是的。” “那即便有夸大的成分,也不会太离谱,图公公负责皇帝的衣食起居,所有事务,他手下的小太监定也分担不少,所谓近水楼台,知道的消息也肯定比别人多。” “百胜,”她放下茶盏,“去请胡老先生,就说,中午我请他吃饭,但有一个条件,让他带着沈太医来。” “是。” 百胜转身出去,封天极摆摆手,让其它的人也都下去。 “你是想着,让沈杏林去查一下虚实?” 南昭雪点头:“是有这个意思,不过,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如果有危险,还是不能让他冒险。” 吃过早膳,南昭雪就去厨房。 要俘获胡老先生很简单,用一顿吃的就行。 火锅他已经吃过,那就来一餐热辣辣的川菜。 不多时,厨房里飘出香辣的味道,又霸道又特别,弥漫了半个王府。 连封天极都有点坐不住。 百胜去而复返,又带回关于封天彻的消息。 江洋大盗闹得满城风雨,有官员上报朝廷,参京兆府,现在京兆府正和封天彻联合办案。 封天彻忙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其它的。 他递了份折子,表明今天没空参加年终宴,得赶紧把官员们丢失的东西找到。 皇帝当然更关注百姓对他的看法,说他英明,哪能让这种不光彩的事留着过年,朱笔一挥便准了。 林妃也病着,还没有好转的迹象,他们母子是没办法参加了。 封天极微松一口气:“这样最好,老七远离是非之地,更加安全。” 还没到午时,胡老先生带着沈杏林就到了。 一进门,他鼻子就闻东闻西,一路闻着味儿就到厨房。 南昭雪正在厨房里热火朝天,胡老先生和沈杏林都惊讶地说不出话。 这……这是王妃? 有个厨娘看到他们,问他们是谁,南昭雪才发现他们到了。 一边擦手一边过来说:“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先去书房,王爷在那边。” 胡老先生喉咙滚了滚:“你这是……做什么呢?” “午膳,不是说了吗?请您老吃饭。” “可……让王妃亲自下厨,我实在过意不去。” 南昭雪轻笑:“这话一会儿再说不迟,说不定你会改变主意,先去吧,稍后用膳。” 胡老先生往厨房里看一眼,但也没看清什么,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师叔,王妃很不一样。”沈杏林低声说。 “是啊,真是难得,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贵人,”胡老先生摸着胡子说,“杏林,你要谨慎些。” “师叔此话何意?” “战王夫妇人好,战王也有威望,战王妃更非寻常女子,但我看,他们并没有夺嫡之心,你在宫中,若是想长久,不能不依靠他们,又不能太过依靠,明白吗?” “明白,”沈杏林垂眸,“师叔,我并没有打算长留宫中。” 胡老先生脚步微顿:“你……” “我只想为师父报仇。” 胡老先生脸色微变。 第五百七十七章 事情比想象得还要复杂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胡老先生心疼又无奈地看着沈杏林。 “你……” 他压着嗓子:“你最好别乱来!你师父在天有灵,定然不会想让你枉死!” 沈杏林垂下眼眸:“我不会乱来,否则也不会在太医院隐忍到今天。师叔,您放心,我会小心的。” “我这条命,贵得很。” 他不只是为自己,还为师父而活。 胡老先生咬牙低声:“你知道最好,你一向聪明,可我就是怕你太聪明,站错了队,什么都不如你的命重要,一定要牢记!” “是。” 两人说话间,到书房外头,百胜正好出来,看到他们俩,上前打招呼。 “百小哥儿,王爷可在?” “在,我去通报,二位稍等。” 封天极听说他们到了,从书房出来,带他们去前厅。 他看一眼这两人,敏锐感觉到气氛不太对。 到前厅入座,他才问:“怎么?二位是有什么事吗?” 胡老先生笑道:“没有,就是刚才寻着香味去一趟厨房,看到王妃在亲自下厨,老夫觉得愧疚,何德何能。” 沈杏林默不作声。 封天极抿一口茶,心里缓缓画出一个问号。 说什么愧疚,何德何能,这可不是胡老先生会说的话。 他应该是双眼放光,搓着手期待,不时向外头张望才对。 这两人明显不太对劲,封天极一时不知道本来准备要说的话,是不是还该说。 “沈太医在太医院如何?” 沈杏林急忙站起来:“多谢王爷记挂,下官一切都好。” “那便好,林太医可还有意刁难?” “并无,此事还要多谢王爷王妃。” “不必,首先得是你自己有本事,站得稳,压得住才行。” 胡老先生摸着胡子说:“王爷此话说得极是,如果是个酒囊饭袋,扶也扶不起。” 沈杏林没法接这话,封天极笑两声:“沈太医请坐,不必拘谨,今天算是宴请朋友,不必拘泥礼节。” “是,多谢王爷。” 封天极觉得有必要和南昭雪商议一下,让他们二人在前厅喝茶,他去找南昭雪。 厨房里人人都在忙,有条不紊地听南昭雪的指挥,封天极站在门口看一会儿,觉得她真像个女将军。 有人先看到他,急忙行礼。 南昭雪回头:“王爷怎么来了?” “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厨房里的人早都见怪不怪,一个个脸上带笑,有眼力的赶紧把围裙递过来。 封天极闻着辛香气:“好香,这是做的什么?” “鱼,我看胡老先生是个无肉不欢的,荤菜准备得多些,”南昭雪浅笑,“不过,我也准备了王爷喜欢的,一会儿就好。” 封天极满意极了:“王妃待本王之心,实在让本王感动。” “是吗?几道谢就感动了?”南昭雪微挑眉,“那你可要小心些。” “小心什么?” “小心哪天遇到个美厨娘,手艺了得。” 封天极一怔,随即气笑:“我又不是谁煮的东西都吃!” 他凑到南昭雪耳边:“莫不是王妃吃醋了?” 南昭雪笑着推开他,一边看火,一边问:“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瞒不过你,我方才见到他们俩,似乎有些不太对。” “嗯?”南昭雪诧异,“刚才来厨房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个不对劲?” “胡老先生说,看到你在厨房,亲自下厨,到到十分愧疚,何德何能。” “嗯?这可不像他会说的话。” “所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特意来找你,是不是暂时先不要说。” 南昭雪觉得奇怪,刚才两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忽然就气氛不对了? “一会儿在饭桌上,我试探一下。” 南昭雪一时也拿不准:“此事毕竟危险,如果他真有什么,那还是不要说,无论是我们,还是他,都不能冒险。” “好。” 一道道菜上桌,胡老先生眼睛都直了。 “尝尝这些,世间美味,不只有火锅。”南昭雪命人准备清热解辣的凉茶,“别客气,动筷吧。” 鲜香麻辣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胡老先生一边嘶着气一边还忍不住不吃,脑门上的汗渗出来,觉得难受,更多的是痛快。 沈杏林一向习惯清淡的饮食,这次也吃了不少,新鲜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 “这味道真不错,王妃,这些都用了什么调料?”胡老先生吃得差不多了,总算是有空说话。 除了常用的辣椒,用了点厨房的,南昭雪其它做菜的调料都是从琉璃戒里取的,这个时候,还没有花椒麻椒。 “是之前时迁闯荡江湖时,在一些番邦商队那里买的。”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没有见过,”胡老先生没有怀疑,“真是不错,就算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也没有这种味道。” “老夫今日有口福,真是幸甚至哉!” 南昭雪的主要目标,是沈杏林,胡老先生就是个陪衬。 自进入前厅时,她也察觉到他们俩的确和去厨房时不同。 发生了什么? “沈太医,这两日宫中可以有什么消息吗?” 沈杏林道:“回王妃,下官暗中查看一下,的确没有柔嫔的看病记录,不过,她也的确病过,而且,已然身亡。” 南昭雪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说明沈杏林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而且仔细查看过。 “林妃娘娘那边呢?情况如何?” “林妃娘娘还需要休养几日,以后身子都要慢慢调理,不能操之过急,等明年开春,天气渐暖时,方能彻底大好。”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很不错。 “父皇这些日子的脉案,是由何人负责?” “回王妃,皇上这段时间,并没有让太医院的太医给诊治,只是偶尔拿一些药材。” 沈杏林略一思索:“不过,下官也有留意过,几次拿的药材并不相同,单从药材看,看不出究竟是治的什么。” 他从南昭雪和封天极的问题上,迅速就明白过来,他们想知道的是什么。 这个答案,在预料之外,细一想,又是在情理之中。 “看不出治的什么,”南昭雪手指轻叩桌沿,“也许,是有人根本不想让别人看得出。” 如此说来,事情比想象得还要复杂。 第五百七十八章 八成不是什么好东西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沈杏林站起身。 “王爷,王妃,有什么吩咐,请只管明说,下官能做到的,一定做。” 胡老先生迅速看他一眼,眼神复杂。 这一幕没有逃过南昭雪的眼睛,她瞬间就明白过来,之前两人之间的气氛怪异是因为什么。 “沈太医不必如此,坐下说话。” “我与王爷听闻父皇这几日身体日益变好,想着大概是太医院的功劳,加上林妃娘娘的事,所以想找沈太医来问一问。” “也请你们放心,我与王爷无心参与其它的,只是做为儿子儿媳,多了解一些情况罢了,也不会让沈太医卷入不该进入的争斗中。” 胡老先生微松一口气,再次看沈杏林一眼。 沈杏林嘴角微勾,笑意一闪即过:“多谢王爷王妃为下官考虑。下官身在太医院,负责皇上和宫中贵人们的安康,责任重大,本分做事,也不敢妄自掺入其它的。” 话点到即止。 “父皇身体之事,事关重大,”南昭雪声音微沉,“沈太医务必以保重自身为上。” 沈杏林眼底深入闪过讶然:“是,下官明白。” 胡老先生忍不住说:“王妃,我这个师侄看似聪明,实则并不太会变通,也不会与人圆滑相处,否则也不会在太医院这么久,还经常被人欺负。” “还希望王爷王妃能……” “老先生放心,本王不会让他做危险的事,这是本王的承诺。” 胡老先生起身正色道:“多谢王爷。” 正事说完,他摸着肚子,有点遗憾地看着饭桌。 “老了,食量不行,吃不动了。” 南昭雪哑然失笑,胡老先生眯着眼睛问:“王妃,不知能否把那些调料给老夫一些?老夫回去让我家的厨娘也试一试?” “给你调料倒不算什么,只是怕未必能试得成功,不如这样吧,你回去叫你家厨娘来,我教她两道。” 胡老先生眼睛瞬间亮了:“当真?” “当真。” 他转身就往外走,到台阶上对沈杏林道:“走啊,还愣着干什么?吃饱了还不走?” 沈杏林:“……” 看着两人匆匆忙忙的背影,封天极愣了一下才笑出声。 “看来,胡老先生的心结在沈杏林的安危上,”南昭雪浅笑着摇头,“他是担心,沈杏林过多掺和进夺嫡之争,误了性命。” “我看沈杏林意志坚定,”封天极敛了笑容说,“不像随意站队的人,而且,此人有大智慧,不是小聪明。” “他应该不是为名利,否则,以他的医术和聪明,早就出头了,不会被人欺负,他应该是在等时机,或者是想干什么。” 南昭雪若有所思:“查一下,他的师父是谁,既然胡老先生是他的师叔,那他应该有师父,看胡老先生对他的紧张程度,应该是师兄弟二人关系还不错。” “或者……人已经不在了。” 封天极点头:“与我所想一样,我会去查,应该不难。” 南昭雪抿抿嘴唇,话峰一转:“如他所说,皇上并没有让太医看过,但身体却日益好起来,太医院的药材也是随意拿的,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这样说来……” “应该是与拓拔玉儿有关。” 南昭雪赞同:“她能悄无声息地毒死柔嫔,应该是个会用毒的,既然如此……” 她后面的话没说。 拓拔玉儿给皇帝吃的,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封天极目光沉凉,眼底没有一丝温度:“她如果只是想争争宠,在后宫作妖,那也就罢了,可如果她把心思动到别的上面,我定不会饶过她。” “这位公主的野心可不小,”南昭雪缓缓摇头,“恐怕,她想在后宫站稳,只是为了稳固脚下的路,是为了其它的目的谋出路。” “对了,拓拔安那边,有消息了吗?” “有,”封天极冷笑一声,“这二吴离二王子,如同丧家之犬,一路被打被抢,等过段时间到边境时,就只剩那些人头了。” 南昭雪眼中含笑,手指轻摩挲琉璃戒:“这位二王子可是张好牌,得好好的利用,即便他回了国,也不可能让他逍遥自在。” 封天极道:“放心,我到时候去信边关,让他们启动埋在吴离的钉子。” “不,不用,”南昭雪道,“你那些钉子,一定是好不容易才埋下的,为了一个二王子,不值得。” 封天极在边关多年,细作钉子派出不少,十个人中能留下一个就算不错。 “你……”封天极眼中浮现笑意,“你已经?” “嗯,”南昭雪一挑眉峰,“那当然,你的王妃医毒双绝,那点小伎俩还不是手到擒来吗?当初给整个假使团以及达勒克下毒,也只是弹指间。” “王妃睿智神武,非常人所能及。” “当然。” 南昭雪笑出声:“好了,不逗了,回去休息,起来之后去别苑,见一见柳迟。” “想让他回吴离去?二王子不会用他。” “不让他回吴离,那是送他去死,但可以去边关,他是个人才。” “好,听你的。” 柳迟在别苑住了一段时间,他假扮拓拔安,要不是真的现身,也没有人发现,由此可见,他对吴离、哈斯等边境之地都十分熟悉。 他还曾经跟着卖艺的跑过江湖,这种阅历都十分难得。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是这两点都做到了。 再见到南昭雪和封天极,他苦笑道:“是我的大限到了吗?” “想死?” “当然不想,”柳迟叹气,并不见畏惧,“不过,我做的事错得离谱,之前又是因为杀人逃亡,无论哪条,都是死罪。” 封天极道:“你的祖籍是哪里?说详细些。本王可派人去给你消案,并给你老母亲扫墓祭奠。” 柳迟一愣,死气沉沉的眼睛里浮现华光:“王爷此话……可当真?” “本王绝无虚言。” 柳迟跪下行礼:“多谢王爷,若是如此,草民纵然赴死,也死而无憾!” “别总想着死,”南昭雪缓缓道,“你死了,王爷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王妃的意思是……” 第五百七十九章 无视那些人的存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把一个盒子递给柳迟。 柳迟疑惑的双手接过,打开看,里面装的是一本通关文书,符牌和传信。 上面写的是他原本的名字,柳迟。 他双手紧握,眼神震惊,深处又有期待和不可置信。 “王妃觉得你是人才,”封天极声音低缓平静,“恢复你的原本身份,消除罪行,让你安心去边关。 你有学识,有阅历,可在本朝与其它国家之间,建立桥梁。” 南昭雪接过话说:“柳迟,这个国家生了病,你应该做的,是想办法用你所学所能,去医好它,而不是弃它而去。 将士们洒热血,文人们用学识眼界,无论什么方式,爱国之心,都是一样的。” “你爱它,遇到英明之主,它也会爱你,于危难之际,保你平安无恙。 哪怕你采取批判的立场,赤子之心不变,去改变它,爱国,是吾国与吾民的共同努力,方能彼此成全。” 封天极双手微握,心被狠狠震撼。 他知道南昭雪非寻常女子,有不输男儿的眼界和胸襟,但今日听到这番话,又超出他的预知。 柳迟泪流满面,重重的头磕在地上:“是!王妃所言极是,柳迟必当铭记于心,誓死不忘!” “去吧,到边境去,我朝以后势必会有明主,也会开通商道,八方来贺,万邦来朝!” “天之外,还有天,海的那一边还有国家,把眼光放远些,今日起,你便脱胎换骨。” 柳迟走了,被封天极派人送出京,去边境。 封天极把南昭雪紧紧拥住,言语无法表达他的激动和喜欢。 南昭雪就如同他的骨,他恨不能把她融入骨血,永不分离。 “等事情了了,我们就走,去边关,自由驰骋。” “好。” 转眼就到年终宴,这一次的人员和上次相比差不太多。 除了皇室宗亲,还有一些平时皇帝器重的朝中大员,气氛倒是比上次轻松不少。 毕竟都是自己人,不用在外使面前端着架子。 看到封天极和南昭雪来,女眷们的目光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封天极穿一身深紫色衣袍,头戴金冠,剑眉星目,浑身都散发着冷意和生人勿近的气息。 可他目光温柔似水,只看着他身侧的南昭雪,手也一直挽着她。 南昭雪身穿明紫色衣裙,暗纹暗花散在裙摆,行动间花纹若隐若现,低调又奢华。 她没有梳太复杂的发式,只用一支紫玉钗轻轻一挽,慵懒又尽显华贵,随意点缀几点珍珠珠花,额间一点红,艳丽逼人。 一对碧人。 郎才女貌。 珠联璧合。 但凡能想到的美好的词,都在此刻争相蹦出来。 许多贵女心里酸得不行,当初都说战王要死了,她们还都松口气,没有被指婚。 现在倒好,人家不但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不仅活得好,还疼媳妇疼得紧。 看看战王妃那一身的打扮,重花月锦,整块紫玉雕成的钗,光是这两样,就足以羡煞许多人。 这个之前被她们看不起的商户女,等着看她笑话的卑贱之人,如今却能通身贵气,傲视她们。 真是……! 南昭雪对这些探究的目光完全不放在心上。 这些人在她眼中,可以直接无视,她的关注点,从来只在高处。 要么不出手,要么就出手即伤或死。 今天,她的目标就是太子和太子妃,以及如果出手找死的容家。 她和封天极刚坐下,卓江玲就跑过来:“六嫂嫂,你今天真漂亮。” “我哪天不漂亮?” “哪天都漂亮,”卓江玲眼睛冒星星,借着斗篷的遮挡,拿出一个纸包,“我给你带了两个肉包,热乎的,一大早就要起来梳妆,你定然没吃好。” “别看这年终宴听起来不错,实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你是王妃,还好一些,吃到的比我早。 那些流水的席,真如流水一般,得从皇上面前流过,按身份高低,才能到我们那边。 热菜都得凉了,难吃得紧,又油又腥,还得装出好吃的样子,上一道就谢一次恩。” 南昭雪:“……” “这么惨?” “谁说不是?你想啊,我这么喜欢美食的人,都不乐意来皇家这种席,能好吃得了吗?唉,真是没办法。” 卓江玲不由分说,把肉包子塞给南昭雪:“六嫂嫂,赶紧垫一垫。” 封天极一阵无语:我还在这儿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吐糟。 南昭雪收下热包子,借着她的斗篷遮挡,从琉璃戒拿出个燕麦蛋糕,手掌大的小寸,一个人吃正正好。 把包子拿出来,几块巧克力和几个蛋挞和红豆卷放入纸袋子:“这些给你,不喜欢吃那些菜,就吃这个。” 卓江玲低头往袋子一瞄:“哇,给我的?六嫂嫂,你太好了。我可喜欢死你了。” 把纸袋子抱在怀里,斗篷护住小蛋糕:“六嫂嫂,那我先过去了,一会儿我娘又得叫我。” “赶紧走,”封天极沉着脸催促。 卓江玲翻个白眼儿:“六哥哥你怎么这样?还是六嫂嫂疼我。” “……” 南昭雪好笑:“你和她生什么气?” 封天极闷声道:“这丫头一贯的没什么眼力,烦死了。” 南昭雪拿个蛋挞给他:“呐,你也有份儿,她只能拿几个,你想吃多少有多少。” 封天极嘴角上翘,又往下压住,傲娇地抬抬下巴,手指飞快捏过来。 南昭雪忍住笑,目光在席中一掠。 卓江玲刚会下,正低头看她怀里的东西,蒋海尘就向她走过去。 两人有婚约在身,本朝的男女也并不太严防,所以,也没有人在意。 南昭雪看着他过去,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手里也有一个油纸包。 卓江玲迅速看一眼南昭雪,轻轻推开蒋海尘手里的纸包。 蒋海尘也没恼,甚至没有半点不高兴,脸上笑容浅而暖,顺着卓江玲目光的方向,对南昭雪微微颔首。 南昭雪目光沉沉,没有回应。 蒋海尘回到原位,他旁边的蒋锦皓凑过去,他把纸包交给蒋锦皓。 兄弟二人,蒋海尘依旧是一身月白锦袍,蒋锦皓一身火红。 一半冰,一半火。 第五百八十章 跟我来茶言茶语这一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对面不远处,坐着的是太子和太子妃。 太子妃脸上戴着面纱,一身正红色,衣着华丽,首饰华光闪闪。 在这种场合,她从来都是隆重盛装。 不过,她二次受伤,即便有那种可以恢复伤口的药,也不会这么快好。 南昭雪用琉璃戒分析过那种液体的成分,里面并没有荼之华。 没有参照物,光看成分符号,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太子坐在她身侧,衣裳穿得薄,脸色苍白,微敞的胸口却有些泛红。 南昭雪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低声对封天极说:“太子状态很不好,估计是服了药,派人查一下。” “好,”封天极点头答应,随后起身出去。 南昭雪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得到,正在盘算,有人走到她身侧。 “民女拜见王妃。” 偏头看,是李三娘。 “有事?” 至于这种人,南昭雪连敷衍都懒得给。 “过完年,民女就要离开京城,远嫁到江南,想必就再没有见王妃的机会,特意趁着这个机会,向王妃辞行。” 南昭雪回头看看她原本坐的位置,李夫人看似不在意,其实眼角的余光一直在关注着这边。 “李三娘,”南昭雪目光直视着她,“你若是想借着与本王妃说几话,就能威慑你的嫡母,那本王妃劝你最好歇了这个心思。” “本王妃与你没有任何交情,更不会被你利用,上次使团的事你也见了,你知道利用本王妃是什么下场吗?” 李三娘的脸色一白,笑容僵住:“王妃,民女……” “你若敢说没有,本王妃就敢抽你一耳光,你自己谋来的婚事,自己选的路,那就去走,死活与本王妃无关,若是想借本王妃,让你嫡母给你多些嫁妆,本王妃就有本事毁了你的婚事,你信吗?” 李三娘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滚。” 李三娘眼睛含着泪,转身离开。 这次是真哭,不是装的。 她知道,南昭雪说的是真话,并不是吓唬她。 回到座位,李夫人嗤笑一声:“还以为和人家的关系多好,还不是热脸贴冷屁股。” 李三娘低头不语,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好好活,活出个人样来,让谁都不能再欺负她!她要像战王妃一样,肆意张狂,却又无人敢惹! 南昭雪思路被她打断,心里有点不痛快。 恰在这时,封天极回来了。 看她脸色不好,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了?” “没什么,无关小人。怎么样?” “派人问了刘嬷嬷,她说太子今天的确服了药,但不方子为何,是太子妃吩咐人直接拿去的药,已经去取药渣,很快就来。” 正在说着,外面有人高喝:“珍贵妃到!” 众人都起身看向外面,珍贵妃穿一袭绣百花锦袍,慢步而来。 她又恢复往日神采,衣裳和首饰相得益彰,尽显贵气。 容妃还在禁足,上次负责接风宴的林妃也因病没能来,目前来的后宫妃嫔中数她资历深,位份也高,又是刚刚复位,风光正盛。 她端庄得体,笑容温婉:“好了,大家都坐吧,都是姐妹,不必拘礼。” 南昭雪纵然不情愿,但在这种场合,还是要和封天极一起去向她行个礼。 珍贵妃笑容温柔,说话更是和气,真是慈母一般。 “好,本宫今天早上还思虑着,今天就能见到你们夫妻,以慰这些日子的思念之苦,如今看到你们一切都好,本宫也就放心了。” 南昭雪一听这话,好像在告诉别人,他们不顾她的死活,根本没有去看过她,请过安一样。 明明之前封天极才去过。 “儿媳也想念珍母妃,”南昭雪笑容甜美,“只不过,儿媳之前又是生病又是落水,实在是刚康复,父皇还送了好些药材去王府。 儿媳与王爷商议着,还是瞒着母妃比较好,省得母妃记挂。 您之前在那处住着也不方便,王爷每每说起您的宫里没有上好的银丝炭取暖就生气伤心。” 珍贵妃:“……” 好厉害的嘴!不但暗指自己生病,连皇帝都派人送了药,而她还在说南昭雪没去请过安。 说是隐瞒着她,但南昭雪之前与长公主的冲突,宫里谁不知道? 能瞒得住吗?分明就是在说她明知而不关心。 又提到什么炭,不就是当众说她她被降位分的时候,在宫中日子不好过,和寻常的妃嫔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才风光几天? 珍贵妃只觉得一口气哽住,笑容有点挂不住。 南昭雪暗自冷笑,活该,你自己找的,跟我来茶言茶语那一套? “好了,都别站着了,回去坐着吧。” 南昭雪拉着封天极就回去坐。 珍贵妃又生一肚子闷气。 “皇上驾到!” 气氛再次一变,所有人都起身行礼。 皇帝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头戴赤金龙冠,精神抖擞。 他身侧跟着穿吴离服饰的拓拔玉儿,她皮肤水润,眼睛乌黑如宝石,眼下罩着红色薄薄面纱,隐约透出姣好的容貌轮廓。 她和来的那天一样,明艳逼人,眼神灵动。 皇帝牵着她的手,她身边身子靠着皇帝,一边走一边还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笑一笑。 这副样子,是完全没有把其它的妃嫔看在眼中。 一半以上的人,脸都绿了。 刚才还被人捧着的珍贵妃,现在双手在宽大的广袖里,紧紧握着,掌心都掐出痕迹来。 皇帝入座,按照位份,旁边也有拓拔玉儿的位子。 而且,珍贵妃在准备位子的时候,还有一个小心机。 虽然位份相同,都是贵妃,但拓拔入儿进宫才几天?论资历,无法与珍贵妃相较。 于是,她的位置被安排在珍贵妃之后。 可眼下,拓拔玉儿根本没有去理会那个位置,而是直接和皇帝一起,坐在宽大的椅子上。 珍贵妃一见,眉梢都不住挑起来。 她强自按捺,开口提醒:“玉贵妃,你的座位在那边。” 拓拔玉儿冲她眨一眼,没有回答,而是挽着皇帝的手臂轻声道:“皇上,臣妾头还是有点疼,能和您坐在一起吗?” 第五百八十一章 一树梨花压海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老皇帝的心都被拓拔玉儿这一声叫得化了。 他拍拍拓拔玉儿的手,点头道:“不过就是一个座位,坐哪也一样,就在这里吧。” 这话是对拓拔玉儿说的,也是对珍贵妃等人说的。 珍贵妃脸色铁青,这只是一个座位吗?这是打她的脸! 南昭雪也听得清楚,低声对封天极说:“你父皇说得真是轻巧,不过就是一个座位,他的皇子们,争的可不就这么一个座位。” 之前被卓江玲吐槽皇家宴席,现在自家父皇又当众没要脸,封天极感觉在南昭雪面前,人都丢尽了。 他扫一眼坐在上头的拓拔玉儿,如同没骨头似的,和他父皇浓情蜜意的样子,真是没眼看。 南昭雪微微抿嘴笑,压住恶心感。 “笑什么?”封天极问。 “忽然想起一句诗。” “什么?” “一树梨花海棠。” 封天极:“……” 更没脸了。 好在皇帝随意说了几句,什么君臣同心,来年更好之类的场面词儿,然后就开始宴会。 卓江玲说得一点不错,这宴席真不是人吃的,一番折腾,热菜也变成凉菜,本来就油腻的菜实在让人更不想吃。 还得时不时谢个恩。 南昭雪啃了一个肉包子,分给封天极一个,随后就时不时扯扯搭在后头的斗篷,拿出些点心什么的。 桌上罗列杯盘,遮挡不少,也没有人注意他们,俩人谁也没吃菜,更没喝酒,吃自己带来的东西不亦乐乎。 吃得差不多,南昭雪也有点无聊,歌舞跳来跳去也没什么意思。 看一眼太子,他不时在偷着打哈欠,不知道他准备什么时候出手。 恰在这时,又有菜上来,南昭雪眼角余光看到上菜的小太监,在封天极的手里塞了张字条。 封天极若无其事,展开细看,又递给南昭雪。 她扫一眼,是一张方子。 太子在参加宴席之前,所吃的药。 和她预料的所差无几。 把字条扔进琉璃戒,手指一勾,勾住封天极的手指。 封天极微怔,只觉得那手指又细又软,像没有骨头,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动了动。 痒痒的,酥酥的。 他耳朵不可抑制地发红。 这种场合,这么多人,她竟然…… 封天极全身紧绷,偏头看她,她脸上是微微得意的笑,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封天极心头像被她的笑点着,呼地一声,蔓延全身。 他正想抓住她那根手指,她灵巧地一动,一样东西落在掌心,与此同时,手指也抽走了。 封天极心头一空,下意识紧握掌心。 低头一看,是一颗小小的淡绿色药丸。 南昭雪目光若无意扫过太子的方向,封天极瞬间明了。 方才的小太监过来换酒,在酒壶交换的刹那,药丸到他掌心。 封天极用力握紧手,方才身体里的热浪还没有退去。 真是的。 南昭雪越来越像个小妖精,无论是之前的冰冷高傲,还是现在的狡黠勾人,都让他欲罢不能。 心里更乱糟糟的,一曲停罢。 南昭雪看到有人快步到太子身边,低语了几句。 来了。 果然,太子让来人退下,起身出列道:“父皇,儿臣有一件礼物,想献予父皇!” 皇帝正在与拓拔玉儿吃着东西,低声聊着什么,拓拔玉儿被他逗着花枝乱颤。 此时听到太子说话,两人目光都看向太子。 皇帝疑惑,而拓拔玉儿,则是瞥一眼就掠过,似乎完全不曾将太子看在眼中。 “是什么东西?”皇帝问。 他心情不错,这几日精神好,又吃了几盏酒,整个人都觉得精神焕发。 “回父皇,说起来,也不算是儿臣准备的,应该算是上天准备的!”太子声音洪亮,“儿臣不过就是借花献佛罢了。” 一听说是上天准备的,所有人都停下筷子,侧耳倾听。 皇帝眼睛微眯:“哦?是什么稀罕物?” 自古天子,最希望的就是得到承认,上天的承认,天意的降临,都会让他们高兴不已。 “回父皇,是一尊天然形成的佛像,之前六弟生病,儿臣也曾广收药材,听那些在山里采药的人说起,这才亲自去看了一趟。 发现此佛像乃是天然而成,儿臣心生敬畏,觉得这是上天的旨意,只有父皇才配拥有。” 南昭雪听到这话,微微挑眉,太子真是有病,献东西就献东西,扯上封天极干什么? 封天极举酒杯冲他道:“太子殿下有心了,还惦记着臣弟的病,臣弟真是感激不尽。” 太子笑了笑,并不太在意,他就是需要一个进山的理由,不然他堂堂太子之尊,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跑到山里? “父皇,石像就在门外,只是太过高大,无法入殿,不知能否请父皇出去观看?” 那么大? 皇帝也有些好奇,天然形成,只有他才配拥有,这些话实在是都说在他心坎上。 “好,那朕就去瞧瞧。” 皇帝一动,其它人不管有没有兴趣的,都得跟着出去。 其实也都想看看,这尊天然佛什么样,有多高大。 一出来抬头看,这才发现,是真的高大,太子所言非虚。 比前殿还要高出一截,佛像庄严,眼睛微垂,盘腿而坐,手指掐成佛印。 石像背着光,投下在片的暗影,似在石像头泛起淡淡光晕,众生站在暗影中,抬头观望,如同看到光芒普照。 令人心生敬畏。 尤其是其中有信佛的上了年岁的老夫人等,都忍不住手捻珠串,低声念“阿弥陀佛”。 皇帝的神色也一怔,本来好奇带笑的脸也不禁收起笑意。 太子一见,心中大喜,立即行个大礼:“父皇,儿臣恭祝父皇,福寿绵长,健康永驻! 此亦是天意,儿臣愿吃素祈福,保父皇保我朝永世繁盛昌宁!” 他这么一带头,站他这一派的官员们立即抓住机会,也纷纷跪拜,齐声道:“恭祝皇上,福寿绵长,健康永驻!我朝永世繁盛昌宁!” 南昭雪暗暗咋舌,这些人都是事先约好的吧?说得真齐整。 皇帝大喜,哈哈大笑:“好,太子说得好,好了,都起来吧! 传旨,朕记得太子爱吃芙蓉鸡丝,今天没有见着这道菜,吩咐下去,给太子做一道。” “是!” 太子眼眶微红:“儿臣多谢父皇,可是,儿臣早在佛前许愿,要为父皇祈福,吃素三年。” 第五百八十二章 她才不会惯这毛病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说得情真意切,眼睛泛红,让皇帝的心里有些感动。 他忽然记起,当年皇后生下太子时,也有高僧曾预言,太子身担国运,是天生的富贵命。 他当时很高兴,封了刚出生的婴儿为太子。 对太子,他也是真心疼过的,读书写字,骑马射猎,都曾亲手教过。 对其它的孩子,只是教过那么一两样,远不像太子,那么全心全意。 他眼角余光扫见一旁的封天极。 哦,对了,对他这个儿子,他是什么都没有教过,小时候都不曾见过几面。 “罢了,你是东宫太子,保重身体,替朕分忧才是,吃什么素?” 他偏头对图四海道:“去做芙蓉鸡丝来。” “是。” 话音刚落,一个俏生生的声音道:“父皇,儿媳也想点一道菜,行吗?” 皇帝偏头,见是战王妃。 他对这个儿媳的印象还不错,尤其是她鼓捣的那些吃的。 这些日子只顾着和拓拔玉儿在一起,有点忘了,现在又瞧见她,那些好吃的又突然冒出来。 不过就是一道菜,他不能拒绝,一是体现他做为父皇的慈爱,二是他以后还要找南昭雪要吃的。 “战王妃身子大好了?之前朕派人去瞧过几次,都没见到你。” 皇帝说这话的本意,是想提醒南昭雪,她病也病过了,他派人看也看过,既然好了,那以后就不能再说什么病了,不能做吃的。 但此话在珍贵妃听来,又是另外一番意味。 她之前还暗讽南昭雪不孝顺,不去向她请安,而南昭雪说自己病着,连皇帝派人去都没有见到。 本打算稍侯再向别人暗示南昭雪是夸大其辞,没想到,现在皇帝亲口提起,证实南昭雪没有撒谎。 好气。 南昭雪道:“也没怎么大好,不过,王爷说,今天是家宴,应该来参加,拜见父皇和珍母妃,儿媳也想出来走动走动。” 她说着,又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 “父皇,儿媳能点菜吗?” “好,你且说说看,想吃什么?”皇帝也好奇,没人像他这个儿媳妇这样,他感觉新奇。 “金玉豆腐羹。”南昭雪字字清晰。 封天极心头微震,偏头看她。 南昭雪同样回视他,俏皮地冲他眨眨眼。 “父皇,其实不是我想吃,是我想让王爷吃。 我家王爷从小就爱吃这道菜,但只吃过一次,后来一直没有吃上,他就对这道菜有了执念。 所以,我想借着太子殿下的光,给我家王爷求个恩典,也要一道菜。” “太子殿下都能为了我家王爷的病广收药材,还亲自去深山,儿媳今日知道,实在感激不已。 现在我家王爷大好,想必也是看到太子殿下的兄弟情深。 太子殿下,也不会介意我沾这点光吧?” 一番话,打了珍贵妃和太子殿下的脸。 珍贵妃脸色难看至有,挤出的笑比哭还难看。 “你这孩子,这话说的,好像是本宫不让天极吃饱饭一样,一道菜而已……” “皇上,实在因为天极小时候一吃豆腐就浑身起红斑,臣妾怕他身体有损伤。天极,你说是不是?” 封天极垂眸道:“父皇,珍母妃,雪儿心思细腻,一心都在儿臣身上,儿臣上次和她感慨一番,她就记住了。 小时候的事那么久远,儿臣自己都忘了,当初那道菜是怎么回事,只是在脑子里记下这个名字。” 珍贵妃:“……” 她震惊又不安,封天极,竟然没有为她说话! 南昭雪心里冷笑,珍贵妃被降位份一阵子,感觉现在是位份恢复了,智商却没跟上来。 当众说什么起不起红斑的事,还问封天极,难道封天极会不顾她这个王妃,去偏袒你,打自己媳妇的脸吗? 还不如不吭气装死好。 皇帝对图四海道:“再加一道,老六媳妇的请求,准了!” “是!” 太子也有点不高兴,明明是他献的大佛,他也才得到一道菜,老六媳妇非得上来掺和一下,什么也没干,也要了一道菜。 “妥善安置这尊大佛,”皇帝脸色肃穆。 太子心情又舒坦一些,至少父皇是看重这尊大佛的,这样他的目的也算达到。 想必用不了多久,他的禁足也就可以解了。 东宫之位,谁也夺不走。 南昭雪见他脸色变幻,暗自冷笑。 高兴得太早了。 皇帝转身进殿,其它人又跟上。 珍贵妃故意落后几步,低声喝斥南昭雪:“你干的好事!” 她实在气不过,今天本来准备好好风光一把,把宴席办好,让所有人知道,这后宫离她不行,她还是那个最有资格掌管后宫的女人。 可现在呢?地位被拓拔玉儿抢了,风头被太子占了,连南昭雪这个贱女也敢踩她一脚。 火气一下下冲击着她,让她理智逐渐减少。 南昭雪真是觉得她现在越来越没脑子,就这段位,恐怕不是拓拔玉儿的对手。 她才不会惯着珍贵妃这毛病。 当即大声道:“我干了什么好事?珍母妃?” 这一嗓子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皇帝也转过头来看,珍贵妃愣在当场,脸色铁青,哪能想到南昭雪没有低眉顺眼,而是就这么直接问出来! “珍母妃?我干了什么好事?” 南昭雪又重复问一遍。 珍贵妃微微闭眼,很想装死晕过去。 皇帝的脸色也沉下来,拓拔玉儿挽着他手臂,目光定在南昭雪脸上:“战王妃还真是有趣。” “你也很有趣,我还以为喜欢戴面纱的只有我们太子妃,没想到,吴离女子也喜欢。” 突然中枪的太子妃:“……” 拓拔玉儿眉眼弯弯,笑意不达眼底:“是啊,吴离女子还喜欢这里最英武的男人呢。” 皇帝轻轻拍拍她的手:“调皮。” 南昭雪:呕。 “好好吃饭,做好各自的事,食不语,就都能堵上嘴了。” 皇帝没指名道姓,但谁都知道,这话是冲着珍贵妃说的。 她气得绞着帕子,脸上还得装出冷静端庄来。 回归各位,皇帝刚要抿一口酒,有一个人缓步走到大殿中央。 第五百八十三章 活生生的大师!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并不认得这个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留着几缕胡须,乌黑发亮,看得出来,细心打理过。 皮肤白净,眉毛黑浓,边缘有修过的痕迹,鼻梁高挺,嘴唇红润。 眼睛黑白分明,眼尾似乎带笑,但眼中平静冷锐,一看就不是一个好斗的主儿。 虽然不认识,但南昭雪也隐约能猜得到。 此人和别人不同,没穿华丽锦袍,也没有戴什么金冠玉冠,而是穿学士服,白衣胜雪,袖子衣摆微微鼓荡,颇有几分风流之姿。 “皇上,臣有事启奏。” 皇帝偏头看他,眼底深处闪过几分不耐,但表面上却是一团和气。 “容卿,朕还没有问你,此次出行游历如何?” 容慕深道:“回皇上,此次出行,臣的收获颇丰,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臣广交文人名士,和他们交流学问,听他们的见识眼界,实在让臣感佩。” “不过,此次臣出行,最大的收获,是遇见了一个人。” 皇帝听到他前面说“广交文人名士”的时候,脸皮上的笑就僵了僵。 “哦?是什么人?能让容卿觉得有收获?必定是个不俗之人。” “回皇上,”容慕深提高音量,一字一顿,“是玉空大师。” “哗!” 殿内立即响起议论声。 “玉空大师!可是好多年没有露过面了。” “是啊,听说他云游四海,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今日有天然大佛现身,现在又有了玉空大师的消息,实在是难得!” 皇帝心头也一动,之前本朝也是信奉佛法的,玉空大师那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但后来他弃寺远游,消失在俗世中。 自那时候起,宫中才重视钦天监。 皇帝心里也琢磨,今日又是大佛,又是大师,莫非,真是机缘到了? “容卿,玉空大师可有什么话吗?悟透了什么禅机?” 众人都竖起耳朵听着,想也受一下洗礼熏陶。 容慕深却浅笑道:“回皇上,玉空大师说了不少,不过,臣想请皇上准允玉空大师上殿,亲自听他讲。” 众人震惊,皇帝也差点站起来:“什么?你是说,玉空大师也来了?” “是的,臣再三请求,大师才随臣入京,这些日子臣与大师一起同行,受益良多,所以,臣才说,此次出行,最大的收获乃是此事。” 太子脸色阴沉,眼神中却是浓浓羡慕,可恶!他献上的大佛是石像,可容家带来的,却是活生生的大师! 前来参加宴席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迅速对视几眼,默默达成一个共识,尤其是那些雍王党。 看来,容家,雍王,要迎风翻盘了。 全场最淡定的,要数南昭雪和封天极。 封天极心有计划,他今天的主要目标,也并非雍王和容家,而是太子与太子妃,不管玉空大师出不出现,会不会临时反水,他都不惧。 而南昭雪就更简单了,她知道,玉空大师,根本不会反水。 他也不敢。 “快,快请大师上殿!” 皇帝一声令下,看一眼图公公,图公公立即明白,赶紧出去相迎。 珍贵妃此时也站起身:“皇上,臣妾也去迎一迎。当年,臣妾去捐香油钱,大师还曾说妾身与佛有缘。” 皇帝欣然同意。 南昭雪眼中闪过讥诮,她忽然想,珍贵妃这话倒是提醒了她。 以后把皇帝搞下台,这个珍贵妃的去留倒是个问题。 让她在宫中安享晚年吧,自己势必不痛快,凭什么呢?要是封天极小时候,她好好对待,用心教养,让她安享晚年也是应该。 可并不是。 此人心思并不正,就她那种教养方式,封天极没长成心理扭曲的变态,没有变成精分,实在是万幸。 可这古代弑母乃是大罪,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是亲母还是继母或者别的什么养母。 封天极又整天被那些不怀好意的皇子兄弟盯着,还有个狗父皇压着,一旦杀珍贵妃,势必会遭受疯狗般的嘶咬。 要是悄无声息地杀吧,又没什么意思。 今日听珍贵妃说“与佛有缘”,以后倒是可以让她去当个尼姑,出个家。 青灯古佛,吃糠……不,吃素斋戒,冬天冻一冻,夏天热一热,艰苦的环境中磨练意志。 倒非常适合。 南昭雪似笑非笑,目光又凉又冷,珍贵妃从她面前走过去就感觉到了,只觉得后脖子直冒凉气。 大家都伸长脖子等着看玉空大师进殿,南昭雪的目光掠过太子,垂眸一笑。 玉空大师今日穿着一件青色僧袍,眸子微眯,嘴唇微抿,双手合十,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阿弥陀佛,贫僧拜见陛下。” 他声音低沉却洪亮,回荡在大殿上。 皇帝脸色凝重,略一颔首:“大师不必多礼。不知大师此次,从何处来?” “从来处来。” 南昭雪用力抿住嘴唇,差点笑出来。 又来了是吗? 这一套到哪都管用。 “大师,此番回京,可是要长住吗?若是如此,朕可以命人重新为你修葺原来的寺庙。” 玉空大师浅笑:“阿弥陀佛,陛下好意,贫僧心领,只是,贫僧只一人耳,站于天地之间,处处皆有佛,处处皆是贫僧的住处,不必枉费修葺之辛苦,众生皆苦,不如我自苦。” 南昭雪:“……” 皇帝点头道:“大师高义,朕十分佩服。” 容慕深在一旁道:“皇上,大师是与臣一同回京的,不如就还由臣来负责大师的衣食住行吧!” 太子一听这话,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父皇,儿臣也愿意尽一份力,不如让大师入住东宫,这样距离父皇也近一些,可随时与大师讨论佛法。 儿臣自感之前行事鲁莽,也想和大师学习一二,以平心气。” “对了,父皇,儿臣可以请大师为那尊大佛念经加持,想必大师看那尊佛像,也会惊叹天意神奇。” 有大佛的事在先,让大师见大佛也是情理之中。 只不过,容慕深可没有那么笨,好不容易找到的玉空大师,这一路上花费他不少,反倒给太子做了嫁衣? 做梦! 第五百八十四章 这玩意儿有传承啊!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容幕深轻笑一声道:“太子殿下,您是好意,但并不合适。” 太子笑容浮于表面:“哦?容学士倒是说说,哪里不合适。” “哪都不合适,”容慕深笑容不改,“您说要尽一份心力,如果尽一份心力,就是把大师请入东宫的话,那倒是简单了,相信在场的诸位,都会求之得。 方才大师说过,连皇上为他修葺庙宇他都不愿,而是选择自苦,又怎么会入住奢华的东宫呢? 至于说去见佛像,大师说处处有佛,佛也在心中,不必拘泥一座佛像。 天地万物,一切自有定数,众人皆有自己的缘法,太子若是觉得自己心烦气躁,性子鲁莽,倒是真该学着平心静气,不过,应该是向太子三师去学,而非向玉空大师。 莫不是,太子还有心入空门吗?” “为帝王者,自当放天下百姓在心头,既能仁孝治天下,又能手刃残害百姓的恶人,一念佛,一念杀,太子若是一心向佛,只想把希望寄托在佛祖身上,自己没有一番作为,怕是不妥。” 南昭雪微抬眸,目光深遂。 这个容慕深,果然厉害。 几句话就绝了太子想把玉空大师弄走的念头,还顺带把太子贬得一文值。 太子的脸忽青忽白,脖子却越发显得红:“你……容学士真是好口才!” “多谢太子殿下夸奖,那看来下官没有白游历,也没有和文人学士,天下大儒虚度时光。” 太子气得咬牙,却无从反驳。 他恨恨回到座位,连喝两杯闷酒。 姚阁老冷笑一声:“容学士这是要当堂论法吗?既然是玉空大师不理俗尘之事,你又何必把他请入京城,请入这大殿之上?” “你与大师相交,就可以俗人俗事之俗法,怎么?到别人的时候,就不行了?容学士,这是否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容慕深偏头扫他一眼:“姚阁老,本官可没说别人不行,只是说太子不行。 太子与寻常人,能一样吗?肩负着国家和百姓的责任,肩负着皇上的期盼,岂能一心只为佛法?” 皇帝微微拧眉,正欲制止,玉空大师忽然道:“阿弥陀佛,不知太子殿下所说的大佛,可是外面那一尊?” “正是!”太子顿时又来了精气神。 “大师要看看吗?” 玉空大师圆脸表情严肃:“方才进来时,只看到一个背影,正被宫人们运走,没有瞧得太真切,不知,能否让贫僧再看一看?” 太子心中的郁闷愤怒一扫而空:“当然,本宫方才就是此意,只可惜,容学士误解了本宫的意思。” 容慕深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大师?” 玉空大师道:“容施主,不必多虑,贫僧看一看而已。” “就是,容大人未免管得太宽了吧?难道大师想不想看,能不能看,还得听你的?” 容慕深神色不悦。 不只为太子的话,也为玉空大师的态度。 自从遇到玉空大师之后,他就预感到,这是容家的机会,也是雍王的机会。 当时收到容家的来信,知道雍王被送去紫山朝寺时,他就心急如焚。 论年纪,他只比雍王大不到十岁,按辈分,他是雍王的小舅舅。 容家指着雍王,他本人也不例外。 若是雍王成为太子,将来登上宝座,那他本人也会位极人臣,皇帝也得听他的。 那该是什么样的风光! 于是,他必须牢牢抓住玉空大师。 为此,他费尽心机,说服大师与他同行回京。 来宫中之前,他又几番讨好,为了给玉空大师送东西,得送得雅,送得值,还得送出心头好,他可没少花心思。 按说,这玉空大师东西也收了,应该就算是达成协议了吧? 大家都是明白人,不必非得把话说得那么透吧? 可怎么……现在又跑到太子那边去了? 但玉空大师话已说出,他就不能阻拦,只好也跟着出去。 方才出去那一趟,他就看了几眼,也不知道那有什么好看的。 此时,已经有人去通知宫人们,把大佛又弄回来,重新放在院中。 “大师,您请看,就是这尊。”太子在一旁做着介绍,又想把他发现的过程,以及运进来的艰难表述一遍。 玉空在师双手合下,打断他的话,围着石像转了几圈。 皇帝见他神色凝重,眉头微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情好的样子。 莫非,这佛像有什么不妥? 拓拔玉儿紧靠着他,小声在他耳边道:“皇上,臣妾害怕。” 皇帝拍拍她的小手:“别怕,朕在这里。” 玉空大师转了两圈,回到原地,面对着佛像,朗声道:“请各位把这佛像放远些。” 佛像被固定在一个齿轮平板上,宫人们合力推动,慢慢把它推远。 车轮骨碌碌滑动,压着青石地砖,声音略有些沉闷。 不知为何,众人都觉得,这次看大佛,似乎和上回的感觉不同了。 明明相隔时间也有多久。 “再远些!” 玉空大师一边喊,脑子莫名想起孙大圣从五指山下蹦出来的情景,一个劲儿高喊,让唐僧走远些。 他收回心绪,汇聚精神,回头对皇帝道:“请皇上带领诸位贵人入殿,贫僧要诵读佛经。” 皇帝不明所以,想问为什么要进去,但还是忍住没问,点头同意。 玉空大师对站在大佛附近的宫人和侍卫们道:“暂时退远些,再退!” 他一连喊了三次,确保大佛附近没有人。 他深吸一口气,双眼微合,嘴唇颤动。 谁也听不清他念的时候,莫名就摒住了呼吸。 南昭雪看着他的背影,总算明白过来,刚开始见到时迁的时候,时迁装神弄鬼的那套把戏,怎么会那么炉火纯青。 这玩意儿……传承啊! 今天的太阳不错,阳光明媚,照在大佛上。 忽然,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 “你们看!大佛的眼睛!” 众人都抬头看去,就见大佛本来垂着眼睛,一副悲悯众生的模样,此时……却发生了变化。 第五百八十五章 佛祖不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众人随着惊呼声抬头仰望。 看到大佛的眼中,缓缓滴落红色的液体,像是一颗颗血泪。 现场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玉空大师口中诵经不停,他独自站在台阶上,仿佛独自面对泣血的大佛,在彼此对话。 然而,更让人震惊的还在后头。 大佛眼中的血泪流干,“咔嚓,”“轰隆”声连接响起。 佛像一块块掉落碎裂,把青石地砖都砸得粉碎,击得阵阵尘土。 众人捂着口鼻,震惊却无人发出声音,看着佛像土崩瓦解。 唯余中间的佛身。 怪不得玉空大师让大家都进入殿内,让侍卫宫人都散开离远些,不然的话,说不定会被突如其来的坍塌砸死。 “有字!” 不知谁喊了一声,佛身在尘土飞扬中,忽然闪现人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罪恶滔天,佛亦不渡。 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像被雷劈中,连呼吸都停了。 罪恶滔天? 指的是谁? 之前太子可说了,这佛像是他发现,觉得是天意,用来献给皇帝的。 现在佛像自毁,还留下这么八个字。 意在指谁? 指……皇帝吗? 朝臣们心中都浮现这个疑问,但谁也不敢说出口。 皇帝的脸都白了,手都在气得发抖,用力抓着拓拔玉儿的手,整个过程中不知不觉不断用力,把她的手都握得青紫。 太子眼睛霍然睁大,滚滚山石像砸中他全身,把他压在石下,碎成泥。 姚阁老身子一晃,手扶着身后的椅子,眼前一阵阵发黑,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完了。 石块滚落的声音终于停下,尘土也慢慢落下。 玉空大师抬眼,转身看向皇帝:“皇上,厄运已渡。” 皇帝嘴唇哆嗦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大师,此话何意?何来厄运?” “朕自问……” 他觉得,他纵然不是个出色的皇帝,但也应该让佛祖以“罪恶滔天”四个字来形容。 “皇上,”玉空大师缓缓道,“佛说,渡化一切有缘之人,我佛慈悲,恶人放下屠刀,真心悔过,也可成佛。但,若作恶而不自知,妄图利用我佛,就另当别论了。” 皇帝脸色青白交加,他作恶不自知吗?玉空大师是这个意思吗? 他此刻无比恼恨太子,好好的一场年宴,放松一下,准备过年得了,为何要闹这个?! 他正欲转头去看太子,就听玉空大师喝道:“太子,你还不知错吗?!” 皇帝一愣,心头压抑郁闷散去大半:怎么?佛祖说的不是他? 太子浑身直冒冷汗,但身体却感觉发烫。 他预感不妙。 “大师,你这是何意?本宫有何错?的确,佛像是本宫请入宫的,但是……” 玉空大师抬手一指:“佛法无边,太子请看!可否看得到那些冤魂,正在看着你?” 太子心头一凛,下意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什么冤魂?本宫……” 其它人也跟着看,只觉得心头毛,所指之处,只有空荡荡的天,一阵冷风吹过,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谁也看不见什么,但谁也不敢说自己看不见。 “此佛像并非天成,而是人工雕刻而成,那些石匠百姓,或被冒充作恶人党被你砍杀,或在石像做成之后被斩杀灭口,如今,他们正在看着你,要你给个公道!” “双手沾满鲜血,视人命如草芥,佛祖岂能容你?!” 玉空大师声音洪亮,字字铿锵,震慑在场的每一个人。 太子身子僵住,耳朵嗡嗡的,根本无法回神。 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常年不在京城的和尚,是怎么知道他干的那些隐秘事的。 难道……那里真的有冤魂吗? 他浑身发冷,身体里却像燃着一团火,那种热浪般要吞噬他的感觉,他太清楚了。 “太子!”皇帝暴喝一声,刚才差点被怀疑是罪恶滔天的帝王,现在知道不是指他,他得赶紧正正形象。 “你到底干了什么?让佛祖震怒?” “父皇,儿臣冤枉啊……” “阿弥陀佛,”玉空大师双手合十,“太子,最好实话实说。否则……” “咔嚓!” 众人吓了一跳,石像又掉下一大块。 容慕深心头狂喜,本来还以为大师占到太子那边去了,现在看来,是在助他呀! 这种方式,干脆利索,让太子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他虽然也想不通,石像是怎么回事,但现在太子即将要倒台的巨大惊喜冲击着他,让他根本不想去理会。 过程如何,不重要,只要结果是他满意的就好。 南昭雪和封天极一言未发,如同局外人,看着这些人的神色变化。 太子固然不对,但这个容慕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南昭雪轻轻勾住身边封天极的手指,封天极迅速回握了她。 惊雷诡谲中,也就他们俩还能轻松自在。 太子跪在地上,汗出一层又一层,他说什么?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曾经做过那么多,谁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再者,他现在脑子有些混乱。 身体里的热浪还在不断加大,他就像被放在火上烤。 “太子,说,你还有什么骗过朕?什么冒充恶人派,什么杀人灭口?” 皇帝大声喝问。 太子耳朵里嗡鸣,脑子一团乱,他就在即将崩溃的边缘。 姚阁老撑着一口道:“皇上,此事定有误会,这只是一面之词……” 他一说话,就像是压垮太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太子猛地抬头,盯住不远处的太子妃,热浪翻滚,吞噬他最后的理智。 “给我!” 太子妃也早预感不妙,本想抽身退走,但众人都乌泱泱挡在大殿门口,她一时半会儿根本走不了。 不过,她算计着太子发作的时辰,怎么也要一个时辰之后。 一个时辰,她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赶紧离开。 太子恐怕就要废了,真是没用! 万万不能被他连累才是。 她正思虑盘算,忽然太子喊这一声。 低头看,太子双目赤红,脖子的红色点痕也瞬间铺满。 这是已经开始发作的征兆。 太子妃心头猛地一沉:怎么会? 第五百八十六章 我早就疯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所有人都还于处比较迷茫的状态。 谁也不知道太子说的这一句“给我”是什么意思。 可南昭雪和封天极却是清楚。 太子妃也清楚。 看到皇帝转向她的目光,她福福身,沉痛道:“父皇,殿下敬重您,一向以您为榜样,断然不敢做那些残忍的事,儿媳最是了解不过。还望父皇彻查,还太子殿下一个清白。” 皇帝也不想让东宫没脸,让太子当着朝臣的面,把皇家的面子丢光。 即便再怒,有人给下台阶,那他就要顺坡下。 “如此……” 他刚一开口,太子突然暴起,像一头跳起的兽,直扑太子妃,一手勒住她脖子,一手拔下她头上的步摇,尖锐的那端抵住她的喉咙。 众人:“……” 皇帝:“……” 这就是刚才太子妃说的,不敢做残忍的事? 脸真疼啊! 太子妃也懵了,眼前有点发黑,步摇的尖儿抵着她,都能感觉到穿过她的面纱,刺破她的皮肉。 “殿下,你这是干什么?”太子妃微微咬牙。 她想找个借口,都找不出来了。 姚阁老魂儿都要飞了:“太子!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容慕深微眯着眼睛,心头狂喜,本来还在想怎么把太子彻底踩下去,现在看来,是不必他费力气。 这个时候,只要静静地看戏就行。 踩得越急,反而不妙。 皇帝震惊地看着太子:“逆子,你要干什么?” “你是疯了吗?” 太子低低地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狂妄:“是!儿臣疯了,儿臣早就疯了!父皇,自从母后去世之后,您的眼里,可有过儿臣?” “您知道儿臣每日都要面临什么样的煎熬吗?!您不知道,您什么都不知道!” “没错,那个石像是假的,是我找石匠凿刻的,可那又怎么了?不就是为了讨你欢心吗? 不就是想让你多看我一眼,不要三天两头的禁我的足吗! 我这个东宫太子,做的还有点脸吗?没有! 不只没脸,我什么都没了。” 他咬牙切齿,用力喘息几下,极力压制着痛苦。 “快点,拿出来!”他顾不上再对皇帝说话,低头忿恨看着太子妃,“要不然,今天就都死在这里!”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逆子,到底要干什么?” 姚阁老也踉跄着上前:“殿下,殿下,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太子短促笑,“本宫倒是与她好好说,可她是怎么对待本宫的?你们姚家教出来的!” 他手中步摇再次往深里一刺,血珠滚落,浸湿太子妃的面纱。 太子妃被迫着头,那股子刺痛让她十分难受。 她压低嗓音:“殿下,我知道您不好受,我也一样,夫妻同体,有什么难关,我们一起过去就好了,无论如何,妾身与你不离不弃,不会不管你的。” 她一语双关,期盼太子能够听懂,别太过分。 太子现在如同一头困兽,只剩下一丝残存的理智。 南昭雪手指微弹,一根细如牛毛的针飞出,刺入太子后背某处穴位。 太子的那丝理智,如同弦一般,崩一声,断了。 体内的热浪迅猛地达到一个新高度,他头脑一炸,大声嘶吼:“给我,给我!” 同时,另一只手力,一把把太子妃的面纱撕扯下来。 太子妃感觉脸上一凉,面纱轻飘飘落地,众人的目光有如实质,落在她那张布满伤痕的脸上。 “啊!”有胆子小的,骤然看到,吓得惊呼出声。 她双手猛地紧握,掉的不只是面纱,更是她的面子和尊严。 姚阁老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喉咙里涌上一股子腥甜,张嘴就吐出一口气。 天爷……他看见了什么?他孙女,太子妃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即便太子不倒,她这样的脸,也无法成一国之母! 皇帝也一脸惊愕,随即就是浓浓的厌恶:“你们夫妻究竟在做什么?” 太子却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把把太子刀转过来,与他面对面。 “快,把香交出来,交出来!” “不然我就弄死你,现在就弄死你!” 他举起步摇,狠狠就要往下扎,太子妃道:“好。” “给你。”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锦囊,扁扁的,里面不过只有几根香而已。 但对于太子来说,如获得至宝。 太子颤抖着把香囊抢过来,取出一段,拿火折子点着,放在掌心里也不嫌烫。 随着烟雾冒出,他脸上的扭曲和暴躁也慢慢缓解。 殿内一片寂静。 之前有多疑惑,现在就有多明白。 太子这是怎么了。 皇帝微微闭眼,铁青着脸,呼吸都有些短促。 太子妃把地上的面纱捡起来,低着头说:“父皇,太子为人所害,如今……儿媳不求别的,只求父皇能让我带他走,离开这里。” 太子妃现在不想别的,只想尽快脱身。 离开大殿,她就遁走,重新换一个身份。 皇帝也不想再让太子在这里丢人现眼,今天的脸,已经丢的一点不剩。 他无力地摆摆手,什么也没说。 太子妃刚要上前,扶着恢复了一点理智太子走。 有人声音清冷道:“慢着。” 太子妃脚步一顿,垂眸遮住眼中情绪,缓缓回身,看着出口的人。 战王,封天极。 太子妃道:“战王?有何指教?” 封天极问道:“你要去哪?” “自然是带太子殿下回东宫,”太子妃笑得无奈又讥讽,“本宫知道,今日的事,已经算是太子殿下的结局。我夫妻二人,也会欣然接受。” “不过,这些要等父皇下令之后再说,一日未得旨意,太子就是太子。” “战王,你现在出来阻拦本宫,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太子妃微叹一声:“本宫知道,你有战功在身,在军中威望甚高,可这太子之位,到底能不能落到你头上,不也得听父皇的吗?” 她话音未落,南昭雪大步上前,甩手就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一声,响彻大殿。 第五百八十七章 阁老养的孙女就是好种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妃被南昭雪这一巴掌打得脸一歪,顿时浮现一个红色掌印。 印在她伤痕交错的脸上,看起来更加丑陋。 “我警告你,你自己的男人不争气,就怪自己,怪他,别扯上别人,我家王爷军中有威望怎么了? 那是他自己用命换来的! 他在战场浴血奋战,舍命撕杀的时候,你男人在哪呢? 是在酒楼喝酒呢?还在床上和美妾厮混呢? 你管不住他,倒会拿别人撕气说事!谁给你的脸?” “我再说一次,我家王爷从来不藏着掖着,他在战场上立功,把脑袋拴在腰带上杀敌,天天做好战死的准备,是为了保卫边关,护卫百姓,为了皇上的大业,为了你们! 你们算他娘的老几? 一个个狗头嘴脸,只知道吹嘘什么学问,什么名流,撇着嘴看不起我家王爷,看不起武将。 怎么?太平盛世,觉得武将粗鲁了? 敌人打上门来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嫌弃武将粗鲁,你们怎么去对着敌人骂他们呢? 骂他们的八辈祖宗,骂他们有娘生没爹养,把他们骂得不敢打仗! 你们行吗?” “阁老怎么了?阁老就一定人品贵重吗?培养出来的人就一定是好人吗?养的孙女就一定是好种吗?” 众人:“……” 脸红脖子粗,冷汗淋漓。 皇帝清清嗓子,南昭雪根本没有听见一般。 “我家王爷病重,差点死了,我命硬,给他冲喜,他活了。 我们夫妻,不欠任何人的,没吃你们的药,没花你们的钱,没用你们的命。 我就是出身低,商户,看钱重,那又如何?你们哪个不看钱重? 站出来,让我看看! 不为钱,当的什么官? 除了自己的俸禄,谁敢拍着胸脯说,没有多拿过一文钱? 怎么着,当官搂钱,就是光荣的,商户走南闯北四处做生意,打通商道,繁荣国家经济,交税充盈国库,就是卑贱的呗? 凭什么?谁来给我辩一辩,凭什么?” “一个个穿绸裹缎,接受别人孝敬,这不吃,那不吃,这不用,那不用,什么江南的缎,哪哪的笔,哪哪的砚台,是你们自己去产地买的吗? 没有商人,你们用得上,吃得上吗? 吃都堵不上嘴,人品臭,书法再高兴,书读得再多,和名流文士交谈得再广,也是白搭。” 南昭雪的骂声响彻大殿,比刚才打太子妃还要响。 把在场的人都骂呆了,大多数人抬不起头。 封天极眼睛放光,晶晶闪亮,现在在他眼中,他的王妃,他的雪儿,就是天底下最帅气的女子。 如同在战场引领千军万马的女将军。 卓江玲眼睛发红,嘴唇颤抖,她决定了,她决定了,她一定要做六嫂嫂这样的人! 皇帝吞一口唾沫:“好了,闭嘴吧,简直……放肆!大殿之上,岂能如此?” “父皇,儿媳实在憋不住了,”南昭雪盯着太子妃,“她凭什么把大帽子扣到我家王爷头上? 我家王爷,就是问问她要去哪,她就说那么一通,又是急着拦她,又是什么想要太子之位。 她这话都能说,我怎么就不能骂?父皇,你偏心!” 皇帝:“……” 拓拔玉儿声音软绵绵道:“战王妃……” “我没有和你说话,你个被人害了全部属下的瞎眼娘们儿,还好意思说话?” 拓拔玉儿:“……” 所有人都不自觉紧紧闭上嘴,不只不敢说话,连大气也不敢喘了。 完了,战王妃骂神上身了,逮谁骂谁。 这可了不得了! 皇帝手抚着额头:“朕不是偏心,而是……” “父皇,”封天极接过话,把南昭雪护在身后,“父皇,儿臣方才问太子妃要去哪里,的确并非无意。” 皇帝目光微凛:“嗯?老六,你是什么意思?” “父皇,”封天极看一眼姚阁老,老头子刚吐了一口血,气息急促。 “儿臣有一事禀报,不如先让姚阁老吃点稳心神的药。” 皇帝点头,有人去请了太医,太医拿上治疗心疾肝郁的药丸,让姚阁老吃了几粒。 “父皇,”封天极这才说,“今日老七没来,想必其中原因,您已经知道了。” “朕知道,他是为了抓江洋大盗,不过,他与今天的事,没有关系吧?” “父后,请容儿臣细说,”封天极目光滑过在场众人,“据本王所知,在场的就有几位大人,家中被盗,永王今天未来,就是为此事而忙,实不相瞒,今天天还未亮,永王就曾去过本王府中。” “各位,请各位细想一下,自己丢失的,都是些什么?” 有人低声道:“皇上恕罪,臣丢失的,乃是皇上去年赐给臣的一对玉瓶。” “回皇上,臣也是,丢了皇上赐给臣的一方镇纸。” “还有臣,皇上,臣的妻子丢失之前皇后娘娘刚给的一副头面。” 几个人陆续回答。 皇帝听着听着,渐渐听出门道来。 “这些东西,固然贵重,”封天极朗声说,“但要想处理掉,也并非容易的事。 那么,这些江洋大盗,好不容易来到京城,为何不去偷钱庄,偷首饰楼,偏偏偷这些戒备相对森严,东西又不好出手的官员府中呢?” 几个丢了东西的人低声议论。 之前他们丢了这些赏赐的东西,都诚惶诚恐,不曾多交流,如今摊开来说,倒真是这么回事。 “而且,大家还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封天极似笑非笑,“他们这些远来的江湖人,本该避着官家,非但没有避开不说,还专门来偷,这点先不提。 那么,他们又是怎么知道,谁的家里有这些东西,又是哪里存放的呢?” 众人恍然大悟。 不错,这些御赐的东西,他们都是妥善保管,怎么轻易就被偷走了? 皇帝微拧着眉头:“老六,你可是有什么线索?” “父皇,儿臣前些日子心情不佳,因为王妃落水一直身子不曾大好,所以,对这些事情也并未上心。 是老七今天一早过府,儿臣才知道详情。” “什么详情?你且说来。” 第五百八十八章 江洋大盗的画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把一张纸拿出来,双手往前一递。 “父皇,请过目。” 图四海上前,把纸接过,轻轻展开,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垂眸一瞧,这上面画的是几个画像。 画像画得极为逼真,栩栩如生,脸上的一些特征,甚至连一道道皱纹都特别精细。 头一个,圆脸大眼,络腮胡子,看着十分勇猛。 第二个,面白无须,细眉长眼,特别俊俏。 第三个,头上戴着帽子,眉头微皱,似有几分愁容,但手中握着兵器,颇为威风。 第四个,是一个女子,脸上罩着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怎么这么熟悉? 他越看越觉得眼熟。 图公公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低声提醒:“皇上,这不是……太子妃吗?” 皇帝转头看过去,仔细对照,可不就是吗! “这是什么?”皇帝问。 封天极缓缓道:“这是老七好不容易得到画影图形,就是这伙江洋大盗的几个头目。” 皇帝都惊了:“什么?!” 太子妃更觉得荒谬:“简直胡说八道,本宫从不认识这些人,根本与什么江洋大盗无关! 战王,你随意找几个人来画一画,把本宫与他们画在一起,就说本宫与他们是一伙的?这也未免太拙劣!” 她这么说,也不无道理。 但很快,玉空大师开口道:“阿弥陀佛,陛下,能否让贫僧看一看?贫僧倒觉得有几分熟悉。” 皇帝点头,图四海把画像递过去。 众人的目光又对准了他。 玉空大师一张张细看半晌,心里暗想,我老乡这人像素描画得真不错啊,就跟黑白打印似的。难怪人家能混得好,样样都精通。唉,人比人,气死人呐! “大师,可认得?” 玉空大师回神,严肃道:“陛下,此人,名唤张飞,字翼德;此人,人称西门庆;还有这个,有个绰号,叫豹子头,林冲。” 不但有名有姓,连绰号都有了。 玉空大师又接着说:“贫僧在路过肃州时,曾看到过画影图形,就贴在城门旁,这一伙匪徒无恶不作,当地百姓恨他们入骨。 后来,听说他们几经辗转,一路偷抢,当时贫僧并没有觉得什么,现在回想起来,他们这一路的路线,倒像是进京的。” “至于这最后一位……”玉空大师手指在上面一点,“人称母夜叉,孙二娘。” 南昭雪:“……” 人家孙二娘人不错的,好吧? 玉空大师眼角的余光扫到她:人家张三爷哪里错了?我很崇拜他的! 姚阁老脑瓜子嗡嗡的,要不是刚吃了药,他得再吐一回血。 “慢着,战王殿下,玉空大师,老夫听得糊涂了,前面那几位,老夫不认得,也不想认得,可这最后一位女子,孙……” “孙二娘。” “哦,孙二娘,她与太子妃并无半点关系,即便是长得像些,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她自小长在姚府,老夫看着长大,又嫁入东宫,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怎么可能成为什么大盗? 这……简直说不通。” 太子妃听到这话,脑子里轰然一炸。 她忽然明白过来:中计了! 这是一个天大的圈套。 从一开始,封天极要说的,就不是什么大盗,而是以这个为引,引出姚阁老这番话。 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太子妃浑身冒冷汗,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是她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大危机。 脸毁了可以修复,可是,命没了呢? “祖父!”太子妃扑向姚阁老。 她实在是下下之策,但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 然而,她这个心思,又怎么能瞒得过封天极? 封天极抬腿就踢,毫不留情,一下子把她踢翻,撞到桌子腿,上面的盘子碗“哗啦”碎了不少。 太子妃只觉得骨头都要断了,半晌没爬起来。 姚阁老震惊得无以复加,站起来就要跑过去扶。 封天极伸手臂拦住他。 姚阁老气得跳脚:“战王,你这是干什么?即便她有错,也有皇上在这里,大不了还有我这个老头子! 就算是把她休了,带回去管教,做尼姑,也不能如此被羞辱!” 封天极无动于衷,冷静地看着他发怒。 皇帝也微微蹙眉:“老六,有话好好说,姚阁老年纪大了。” “父皇,正在因为姚阁老年纪大了,儿臣才拦着他,不让他过去,以免他这样的年岁,还要被人挟持。” 姚阁老怒不可遏:“什么挟持?战王,你在说什么?放我过去!” 南昭雪走过去,踩住太子妃的肩膀,这个动作,更激怒了姚阁老。 “太子,太子殿下!皇上!老臣这身官衣不穿了,今日也要讨个说法!” 所有人也都被震住,一头雾水,心里隐隐觉得,封天极夫妇做得有些过,但……战王平时性子虽冷,也不是如此嚣张跋扈的人。 今天这是? 南昭雪俯身看太子妃:“没晕吧?没晕就睁开眼,别在这里装死。” 她偏头看向姚阁老,无视老头子的怒火,与嘶吼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姚阁老,你说,你是看着你的孙女长大的,那么,我问你,你还记得,她一次开蒙,是什么时候吗?” “我当然记得!”姚阁老毫不犹豫,“她自小聪明,开蒙早,并不比同辈的男孩子差,是在五岁那年开的蒙。” “那的确很早了。” 南昭雪目光掠过众人:“五岁,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很小,有的人记得五岁时候的事,有的人不记得。” “江玲,你记得吗?” 卓江玲突然被点名,立即挺直腰背:“六嫂嫂,我……我有的记得,有的不记得。” “嗯,”南昭雪似笑非笑,“那我们的太子妃,如此聪慧,应该还记得吧?” 太子妃咬牙:“你想干什么?” 南昭雪又问姚阁老:“她的开蒙老师,是谁?” 姚阁老语气自豪:“乃是当时的大儒,康……” 话没说完,封天极在他身上某处一点,他后面的话突然就顿住。 南昭雪接过话说:“原来是康有为先生,难怪。” 玉空大师:神他么康有为先生! 太子妃字字切金断玉一般:“闭嘴,我的开蒙恩师,康有为先生已逝,他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南昭雪微挑眉,缓缓抬起脚,笑意微凉又讥讽,看向姚阁老。 第五百八十九章 说错一个,刺一个窟窿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姚阁老在听到太子妃的话,微微愣了一下。 刚才还在用力挣扎,现在突然顿住。 南昭雪凉薄的笑意如同锋利的薄刃:“刚才康有为那个名字,是我随口编出来的。” 太子妃:“!!” 其它人:“……” “所以,你可以说你不记得,或者干脆说你不想说,你顺着我随口编的一个名字往下说,是怎么个意思?” 太子妃脑子一懵,不可思议地看着南昭雪。 这个女人……太奸诈,太可怕了! “你……” “先别说我怎么样,说你自己,今天你的事,可没那么容易解。” 南昭雪笑得肆意:“可笑姚阁老,还把一切的希望寄托在这个西贝货身上,可笑堂堂太子殿下,和一个江洋大盗同床共枕,让她享受荣光。” “有太子妃这一层身份,谁敢怀疑,谁家的秘密又是秘密?” “你胡说!”太子妃挣扎着爬起来,“本宫就是一时忘记了而已,怕你再扯出别的说法,难道仅因为我记错了开蒙老师的名字,就要被扣上这么大的帽子?” “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南昭雪语气笃定,让太子妃心惊。 封天极在姚阁老身上一点,一口气提上来,他感觉自己又能说话了。 他半信半疑,觉得自己的孙女被人换掉了,有点不可思议,可是……开蒙先生这种事,他又觉得,不应该忘。 因为直到出嫁之前,她还时时提起,感叹恩师去的太早,不能看到她大婚。 她自小没有得到什么父爱,开蒙老师就如同她的父亲一般。 这怎么可能忘? 别人不清楚,姚阁老太清楚了。 他心头一团乱麻,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 他飞快看一眼一旁的太子,在吸过烟雾之后,如同烂泥一样瘫倒在椅子边,手脚时不时抽搐一下。 对这边的惊天之变,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这样的太子,算是彻底废了。 他再死命保住太子妃,她也不会再是太子妃了。 倒不如…… 姚阁老哀嚎一声,跪倒地上,向前跪爬几步:“皇上,皇上!老臣……老臣原本以为只剩下这么一个孙女了,无论她是否身份尊贵,都要与她相依为命。可谁知……” “皇上,求皇上为老臣作主,好好审问这个女人,她究竟是何人,我的孙女到底在哪里,是否……还活着。” 众人都抽了一口气。 这话,无异于就把太子妃钉死了,她就是假的。 南昭雪眸底闪过一丝讥诮。 封天极说得太对了,只要让姚阁老亲眼看到太子已经是个废物,那他就不会再死命保着太子,自然也不会再明知道太子妃是假,还要说是真。 与其将来跟着太子一起倒霉,怎么太子妃之位也是保不住,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哭一哭,卖个惨,把自己摘出去的同时,还从皇帝那里得到同情和赏赐。 太子妃心头一凉。 “祖父……” “你别叫我!谁是你祖父?”姚阁老怒声喝斥,“我就说你怎么性子变了这么多,行事作风不像我姚家的女儿,好几次家中有事也推脱不回,原来如此! 你说,你把我的孙女弄到哪里去了?” 他说完又老泪纵横:“皇上,皇上,求您看在老臣一辈子尽忠的份儿上,给老臣作主,救回老臣的女儿吧!老臣愿意告老辞官,带着孙女回老家种地,皇上……” 他哭得悲悲怯怯,真是听者心酸,闻着流泪。 皇帝也叹口气:“你先起来吧,朕自会为你作主。” “谢……谢皇上。” 忽然有人开口道:“此女看似没有什么武艺,如此柔弱,也能做江洋大盗,还有胆子假冒太子妃,丝毫不露破绽,还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南昭雪寻声望去:“蒋大公子,要不然就请父皇下旨,把她交给你审问,也好解一解你的好奇之心。” 蒋海尘浅笑:“战王妃说笑了,在下不过一介白衣,哪有资格审问如此惊天大案。” “既然知道没资格,那就请闭上嘴,姚阁老也说了,她并非真的,难道你还能比姚阁老清楚? 再者,此女不会武不假,可谁说只有会武才能杀人?” “各位府中有的也养了谋士,有几个是文武双全的? 此女虽不会武,但精通用毒,没瞧见太子殿下被她控制到如此地步吗?” 蒋海尘被呛,笑容微僵,但迅速恢复如常:“战王妃说得极是,多谢赐教。” 皇帝问道:“你真是江洋大盗孙二娘?” 太子妃短促笑一声:“什么孙二娘?我不认识,我也不姓什么孙!” “祖父,你不认我不要紧,要我死也不要紧,我就如你所愿,就当是还了你养大我的情分!” 她声嘶力竭,好似遭受了被亲人出卖的痛苦。 “行了吧,这么演戏怪累的,你要是真的,觉得冤枉,不如这样,就由姚阁老提起你小时候的事,大家旁听,看你能否一一达得上。” “比如说,你母亲许氏,爱吃什么,你父亲是哪年外放为官,你那个姨娘,比你母亲小几岁,长得什么模样……” “只是,你敢吗?”南昭雪捡起太子扔在一旁的步摇,“你说错一个,就在你身上刺个窟窿。” “你敢吗?只要你说一个敢字,现在就开始。” 太子妃:“……” 她当然不敢,当初的确做过一些调查,但多数是针对姚家女本人,性格习惯,爱好兴趣,以及动作语气等等。 这些东西都学不完,记不住,尚且耗费了她不少时间,她哪还有精力去调查研究那些琐碎的事? 一些细节的东西,根本经不起对质。 如果姚阁老维护她,那她是假的也是真的,可现在…… “不敢?”南昭雪嗤笑,“那就别废话,是真是假,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吗?” 太子妃微微闭眼:“既然你们认定我是江洋大盗,那我无话可说。” 南昭雪反手给她一记耳光:“你说!谁不让你说了?你说得出来吗?还在这里死鸭子嘴硬。” 上前一步,低声道:“荼之华,花自芳,花自怜,风来雨至,还有那个疯批霜华,可都在下面等着你。” 太子妃眸子霍然一睁:“你!” “还有你的蔡嬷嬷,你以为她在乡下庄子上,她早在黄泉路上等你。” 太子妃呼吸急促:“南昭雪!你……你是恶鬼,恶鬼!” “究竟谁才是恶鬼?”南昭雪后退开,“父皇,不如查一查东宫,儿媳以为,她冒充太子妃,可会只是为了近几日盗窃的那点东西。” 事情已经到这个份儿上,皇帝不想查也得查。 “准!” 第五百九十章 这天没法聊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搜查东宫。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但现在谁也拦不住。 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众人看着搜查的人回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一看到这个盒子,太子妃眼睛就一闭。 南昭雪似笑非笑:“睁开眼睛看看,这不是你们一直忠爱的东西吗?” 太子妃目光怨毒:“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多了,还能件件告诉你?”南昭雪反讽道。 盒子到近前,封天极上前说:“父皇,儿臣来吧。” 皇帝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玩意儿,不想触碰,封天极这样说正好。 封天极把盒子打开,众人都伸长脖子瞧。 里面放的是瓶瓶罐罐,闻着有一股奇特的香味,像是好多种香气,掺杂在一起,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盒子有厚度,明显不只一层。 把上面这层取出,露出下面的一层。 白惨惨,光润润,叠得整齐,不知道是什么。 封天极从随身携带的锦囊里拿出薄薄的手套,然后才拿起盒子里的一个白色东西,轻轻一抖。 那东西轻轻展开,无声无息,只有一股子香气在殿中散开。 “这是什么香?挺好闻的。”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 然而,下一刻,惊悚的气氛如暴风雨席卷了大殿。 那是……人皮! 不少人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汗毛都竖起来。 有胆子小的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直接吓哭。 刚才说香气好闻的人,一股子恶心涌上来,跑到殿门口干呕。 皇帝的脸色也白了,想后退,又觉得没面子,手紧紧抓着拓拔玉儿的手。 “这是……” “父皇,如果儿臣所料不错,这应该和当初在金光观底下的那些,一模一样。” 金光观的内幕,外面的百姓不知,只以为是假道士坑害百姓,但是,皇帝和一些朝中重臣,还是知情的。 但也仅限于知情。 当时的惨烈,那种如同人间炼狱的情景,他们没有亲眼看见,也想象不出。 现在,只看着这一张人皮就觉得无比惊悚,后脖子直冒凉气。 更何况……当时树下洞中全是? 皇帝霍然转头,盯住太子妃:“把此女给朕押下去,送入大理寺,好好审问!” “是!” 南昭雪轻轻拍拍太子妃的肩膀:“放心去吧,去了好好说。” 别人没瞧见,但太子妃却感觉到,就在南昭雪拍她的瞬间,有什么东西进入了她脸上的伤口。 直觉告诉她,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 “好好享受,那些屈死的亡灵,还未走远。” 南昭雪语气平静无波,却字字森然,让太子妃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人被带下去,太子还瘫着,皇帝已经不想再看他。 “把太子送去先皇后宫中,让他对着先皇后去思过吧!” 众人心头一跳,都意识到,这太子……注定是完了。 太子被拖走,有宫人上来收拾桌子残局。 即便收拾好,不只是皇帝,所有人都没了兴致。 今天这信息量可太大了,太子和太子妃也完蛋了,新的格局,马上就要到来。 皇帝正想要找个由头,赶紧让人们散了,他脑子一跳一跳地疼,好想休息一下。 理由都还没有找到,又听玉空大师道:“陛下,贫僧有一言。” 皇帝心生烦躁,但见是他,说什么也得忍住。 今天要不是被他看出玄机,面对佛像去了厄运,一连串的揭发了假太子妃,那后果…… 想到身边随时有一个假太子妃晃来晃去,经常来向她请安,再想想太子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就觉得心都要凉透。 真是后怕呀! “大师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玉空大师垂眸道:“陛下,不知能否单独说?” 容慕深听到这话,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暗芒。 看来东西没有白给,玉空大师这是要替容妃说话了。 皇帝略一迟疑,点头道:“好,大师,请随朕来。” “皇上……”拓拔玉儿轻轻唤一声。 “大师,请。”皇帝轻轻拍拍拓拔玉儿的手,让她耐心等。 玉空大师和皇帝去了一旁的偏殿。 拓拔玉儿看一眼南昭雪,浅浅笑道:“战王妃真是厉害,本宫还从未见过你这样有趣的人。” “有趣吗?”南昭雪不以为然,“我还是以为,那种全员被灭,自己还傻傻地认不出,任由人家摆布的事更有趣。” 拓拔玉儿:“……” “战王妃,你是不是对本宫有什么……” “还有啊,提醒你,现在是嫁到我们这里来了,最好别戴什么面纱,要不然别人以为你和假太子妃一样,脸被毁了呢。” 这天没法聊了。 拓拔玉儿只好闭上嘴。 南昭雪本来也没打算和她聊,懒得理她。 容慕深走过来,对封天极道:“今日再见王爷,见王爷身体强健,实在是心中欢喜。” 封天极拱拱手:“容大人客气,如若雍王兄在此,想必容大人会更欢喜。” 容慕深笑容微僵:“……他犯了错,被罚也是应该的。” “容大人,”封天极表情微变,目光也瞬间泛起凉意,“你是臣,雍王兄再犯错也不应该由你来这么说吧? 你虽是他的舅舅,但他是皇子,能用这种语气说的,只有父皇,还望你慎言。” 容慕深:“……” 这天没法聊了。 别人听得真切,一个是皇帝的新宠的贵妃,一个是容家代表,都连续被很干脆地驳了面子。 罢了,还是老实呆着,就当今天没有长嘴。 没过多久,皇帝和玉空大师又回到殿内。 众人心都提起来,看样子皇帝是有事要宣布。 果然,就听皇帝说:“来人,传旨。” “林妃跟随朕多年,静雅贤淑,为朕生下七皇子,于朕于国都有功。 然,近日身体抱恙,朕心内担忧,见她病体不愈,朕心也甚为难安。 今为让她尽快康复,即日起,让她出宫休养,赐药材一车,锦缎十匹,珍珠三匣。 其它所缺之物,由她自行选择,一切以身体安康为要。” 众人一片哗然。 什么?送林妃出宫? 这……好好的,怎么会扯到林妃身上? 七王爷还在外面捉拿江洋大盗,刚送了线索,抓到假太子妃,这是多大的功劳,怎么就要把林妃娘娘,他的生母送出去? 大家一头雾水,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卓阁老微微拧眉,似是想出列说几句,忽然看到封天极冲他微微摇头。 他一愣,又顿住。 其它人也不敢多说,寻思着,八成与玉空大师有关。 刚刚才说了大佛的事,莫非,是又看透什么玄机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在我面前装什么情深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珍贵妃心花怒放。 之前她就看林妃不顺眼,林妃还是嫔位的时候,就是一副冷冷的样子,但那时并不为皇帝所喜,也没什么了不得。 可这一年中,又是升妃位,她儿子又是封永王,实在风头太过。 封天彻也是有军功在身的,要是他这个生母得皇帝的欢心,那以后情势也难以预料。 这次,她恢复位分以后,就琢磨着要用什么法子,最好不动声色地把林妃给整死。 没想到,她还没出手,机会就来了! 一出宫,就没有和皇帝见面的机会,连面都见不到,还谈什么情分? 那就基本上算是完了。 “皇上,”珍贵妃眼睛红红地说,“林妃妹妹病着,臣妾心中也不是滋味,臣妾也想备点东西,送给林妃妹妹,为她送行。” “也好,如今你掌管这些,就由你代替送送她吧。” “是,臣妾遵旨。” 皇帝长舒一口气,目光环视众人:“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列位臣工,早点回去休息吧,朕也乏了。” “不过,宫中发生的事,就在宫中了结,除了负责审理案子的衙门,朕不想听到其它的人谈及今天发生的事,明白吗?” “是!” 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众人退下,皇帝也搂着拓拔玉儿走了。 珍贵妃帕子压压红红的眼角,对封天极道:“今天的事可实在是太吓人了,天极,你可有事?” “儿臣没事。” “那就好,”珍贵妃欣慰道,“只要你安然无恙,母妃就放心了,其它的都不重要。” 南昭雪暗自冷笑,这个女人还真是会演贤妻良母。 今天把林妃带出宫,她也算得上半个助攻。 珍贵妃又道:“那你们先出宫去,母妃去看看林妃,给她准备一点东西。” “母妃,”封天极低声道,“儿臣觉得,此事有些奇怪。” “怎么?”珍贵妃纳闷,“你知道什么?” “儿臣不知,只是觉得,之前父皇都没有提及林妃,和玉空大师出去一趟才说,是不是玉空大师的意思? 送出宫,或者是有什么不得已的事。 未弄清楚之前,母妃还是不和林妃见面的好。” 珍贵妃一听,觉得甚为有理。 之前只顾着高兴,还想着借东西的机会,好好讥讽一番,没顾上想这一茬。 现在听封天极这么一说,她也觉得,可能是林妃有些不祥,被玉空大师看出来,皇帝才立即送她出宫。 这种晦气的人和事,她还是不去沾染了。 不过,她既是在皇帝面前说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 “那……我已经在你父皇面前说了,这……” “这无妨,”封天极说,“母妃准备一些上好的东西,让人挑不出错,由曹嬷嬷送去,儿臣就在宫中,等着和林妃一同走,儿臣替母妃,没人敢说什么。” 珍贵妃一听这话,心中十分满意,拉住封天极道:“还是天极最与母妃贴心,可是,若真有什么,那不是不连累到你?” “无妨,儿臣是战场上厮杀过来的,即便有什么,凶神也不敢靠近。” 珍贵妃顺水推舟:“既如此,我即刻回去准备。” “好。” 她带着曹嬷嬷匆忙走了。 封天极回头看站在身后的南昭雪,见她脸上带笑,无奈地摇摇头。 他这张脸皮,在南昭雪面前,已经什么都不算了。 也罢,在自己媳妇面前,还谈什么脸。 “走吧,去等林母妃。” “好。” 两人走出大殿,慢慢往前走,等林妃一起出宫。 正在等着,听到有人道:“战王殿下!” 两人回头,是姚阁老。 他快步过来,眼睛微红:“王爷,王妃,今天的事,实在让老夫震惊。 不知,二位可有我孙女的下落?” 封天极看着他略带担忧的脸,连冷笑都懒得给:“阁老,本王如何会得知你孙女的下落? 这件事情父皇的确交给大理寺审理,但你也看到了,人刚抓,就算是连夜审,也需要时间。” “老夫明白,老夫的意思是,王爷既然能知道此女的真实身份,或许……” 南昭雪忍无可忍:“阁老,本王妃问你一句,如果今日太子安然无恙,本王妃与王爷指认太子妃是假,你会相信吗? 即便她有更大的漏洞?” 姚阁老嘴唇微颤,还未开口,南昭雪轻笑一声:“你不会,因为你还想要保住姚家的荣光,还想那个女人做上国母之位。 管她是真是假,只要世人都以为她是真的,只要她姓姚。 那时候,你还会问本王妃与王爷你孙女的下落吗?” “你更不会,你会跳起来,怒不可遏,声嘶力竭,要求父皇处置我们,造谣生事,诬蔑东宫。” 南昭雪字字讥讽,如耳光打在他的老脸上:“现在,太子废物,姚家没有被牵连,安然无恙不说,你还得到皇的谅解和同情,还会因为你年纪大了,痛失孙女而厚赏。 你全身而退,还想怎么样? 跑到本王妃与王爷面前来装什么情深,演义什么爱孙女的戏码,你还是省省吧,给你这张老脸留下点尊严。” “战王妃,你……” “我什么?我说错了吗?姚阁老,你最好安分些,如此大的年纪,又没了子孙后代,不想想这是为什么吗? 不如夹着尾巴过几年,好好的告老还乡,也算是个善终。 如果你非要闹,那不如本王妃来问问你,姚家,真的无辜吗? 假太子妃是怎么就被换掉的? 姚家真的现在才知道,还是早就知道了,为了保住太子妃之位而故意以假代真? 这些,你能说得清吗?” 姚阁老脸色惨白,冷汗瞬间渗出。 他不敢想象,如果皇帝也这样想,那他会怎么样,姚家会怎么样。 他呐呐不敢再多言,转身脚步蹒跚地走了。 南昭雪并没有觉得他可怜,若非刚才的那几个问题,这老头子以后还指不定要闹什么妖。 封天极握握南昭雪的手:“你猜,他以前是真的不知道吗?” “应该是的,”南昭雪想起那具枯骨,“否则,他也不会几次让许氏进宫来探望,更不会出头,替太子妃料理那些侍妾侧妃。” “只不过他自己心虚,早忘了这些,怕皇帝真那么想而已。” 南昭雪语气一顿,看着远方的天宫,被这巍巍皇城割裂成几块。 外面的人拼死想进来,这里有什么乐趣?不过就是换了模样的牢笼而已。 “王爷,让人把那具枯骨好好埋葬吧,找个风景秀丽安静的地方,那个女孩子死的凄惨,死后,就别让人再利用她,打扰她了。” “好。” 第五百九十二章 顺利出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林妃出宫的消息,传遍整个后宫。 有的人叹息,有的人幸灾乐祸。 曹嬷嬷代珍贵妃送了不少的好东西之后,回去禀报。 “她怎么样?可有哭泣?是不是憔悴地不成样子?”珍贵妃一连问好几个问题,遗憾没能亲眼看到林妃的落魄。 “哭……倒是没有,”曹嬷嬷小声说,“有些憔悴倒是真的,的确是病中的样子。” “她可有什么不舍?毕竟,出去之后,大概就是回不来了。” 曹嬷嬷思索片刻:“没看出什么不舍,她也没带走什么东西,老奴瞧着,除了一些瓶瓶罐罐,还有她那个奴婢锄药,别的倒没什么。” “是吗?”珍贵妃哼道,“她还真是会装,皇上的那些赏赐,随后送出宫,听着不少,但也估计是最后一回了。 本宫赏她的那些,就算是可怜她好了。” “娘娘,”曹嬷嬷低声说,“有件事挺奇怪。” “什么?” “老奴去的时候,她很平静,也换好了衣裳,似乎是在等什么,好像……早就做好了准备似的。” 珍贵妃一愣:“你是说,她早已经知道,皇帝会让她出宫?” “正是。” 珍贵妃手指轻抚着护甲上的宝石:“前些日子,柔嫔悄无声息地死了,现在又是林妃走了,莫非……林妃因为犯了什么错?皇上今天的话,只是一个借口?” “老奴也这么觉得,只不过她有皇子,不能随意处死罢了。” “有理,”珍贵妃点头,“她自己作死倒也罢了,就怕,是有人动了手脚。” “娘娘,您是说……” “柔嫔绝不会无端端的生病死了,而且连个动静都没有,林妃的事也不是巧合,如果有人能不动声色之间,一连打掉两个人,你说,这个人能简单吗?” 曹嬷嬷立即附和:“娘娘所说言极是。 还是您思虑周全,不过,无论是什么人,都逃不了您的手掌心。” 珍贵妃轻叹一声:“不能大意呀,今天的情况你没有看出来吗?那个拓拔玉儿,可不简单。” 曹嬷嬷轻笑:“她?一个番邦女子,无依无靠,即便现在得宠,将来也没有什么根基,不足为惧。 她现在得宠越多,得罪的人也就越多。 登高易跌重,等到她哪天失了宠,即便摔不死,将来想要踩死她的人,多着呢! 根本都不用娘娘您出手。” 这话深得珍贵妃的心。 “是这么个理儿,”珍贵妃笑着点头,“对了,容慕深也回来了,怕是容家要有动作,你派人盯着点容妃。” “是,娘娘放心,容妃那边,一直都有人看着。” “今日天极表现非常好,那个贱女也出尽风头,真是走运,居然让他们查到假太子妃的事。”珍贵妃手按着眉心,“年关将近,本宫还要准备份礼给他们夫妻。” 曹嬷嬷有眼力地为她按着头:“表现越是好,皇上就越是能想起他的生母,就越是烦他,这不是明摆着呢吗? 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让他们可劲儿表现,尤其那个贱女,自作聪明,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说——”珍贵妃放慢语速,“五岁之前的事,会记得吗?” 曹嬷嬷手上动作微不可察的一顿:“大部分不记得吧?要是真记得,那个假太子妃,能上当?” “说得也是,”珍贵妃又闭上眼睛,“他若是真记得,也不会对本宫表孝心。” “娘娘说得是。” …… 南昭雪和封天极顺利接到林妃。 林妃看到他们俩,脸上的笑都藏不住,脚步都是轻松的。 “林母妃,走吧,马车就在那边。” “好。” 林妃跟着他们上马车,挑着车帘从窗口往前看,并没有看向身后越来越完的宫城。 “其实我是想着,一步步走出去,感觉一下脚踏实地的感觉,不过,那样太慢了,我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林妃浅浅一笑:“曹嬷嬷代表珍贵妃来送我。” “儿臣知道,”封天极说,“珍母妃想去送,儿臣怕她耽误时间,夜长梦多,便想了其它的说辞。” 他把当时的情况说了:“若是以后听到什么闲言碎语……” “我不会在意,你放心,”林妃笑容释然,“无非就是猜测我可能是不祥,被皇帝变相送出去,无所谓,随她们说,反正今天也不会再见。” “林母妃,您是直接去永王的府中吗?”南昭雪问。 “不了,”林妃看一眼锄药,“我之前就让锄药在外面买了一处小宅院,去那里就好。去永王府,怕给彻儿带去麻烦,他要是想我,可以搬过来小住,等以后娶了媳妇,也省得叫人家晨昏定省。他们过他们的,我过我的,都自在。” 南昭雪赞叹:“林母妃真是豁达,正是如此。” 封天极气笑:“你这话,说得好像有婆母欺负你一样。” 南昭雪托着腮:“我要是有婆母,得看是什么样的,像林母妃这种,我会和她处成姐妹。要是像珍贵妃那样的,估计就得是一个在里头,一个在外头。” 封天极一头雾水:“什么里头,什么外头?” “她在坟里头,我在坟外头。” 封天极:“……” 林妃忍不住笑出声。 车轮滚滚,终于驶出皇宫。 林妃深吸一口气,感觉外面的空气都不一样了。 她挑帘看着,马车飞快向前行驶。 南昭雪吩咐百胜,走一走热闹的街市。 “林母妃,你是不是一直激动着没有吃东西?” 林妃有点不好意思:“还真是。怕计划有变走不了。” “那现在心可以放下了,只要出了宫,一切都由我们说了算,”南昭雪摸摸肚子,“我也没有吃好。 不如,我们去火锅店吧,好好吃一顿,派人去通知永王,让他也来,吃完送您回去。” “好,”林妃一口答应。 马车驶向火锅店,到门口,就看到有个人戴着一顶长帷帽,正站在门前瞧着。 南昭雪:“……” 封天极让百顺去找封天彻,回头看到南昭雪看着不远处的人:“怎么了?” “那个家伙,让他一同进去,别在这里杵着了。” “好。” 一行人进店,在包间坐下。 南昭雪说:“行了,摘掉帷帽吧,戴着这个怎么吃?” 玉空大师把帷帽摘了,露出光头。 林妃诧异:“这位是……” “阿弥陀佛,贫僧玉空。” 林妃急忙站起来:“多谢玉空大师出手相助。” “无妨,林施主不必介怀,这都是战王妃的意思。” 林妃嘴上没说,心中讶然。 第五百九十三章 定位功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林妃知道玉空大师帮了忙,但封天极和南昭雪一定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她本来还寻思着,找机会让封天彻问一问,看要怎么补偿一下。 但她现在看出来,这位玉空大师,似乎与他们颇为熟悉,好像并非是利益收买的那种。 她实在惊讶,不过,并没有多问。 没过多久,封天彻也来了。 百顺没有和他说,林妃也在的事。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今天封天极和南昭雪会把林妃带出宫来。 并非有意隐瞒他,而是觉得,万一事情有所改变,计划没有成功,让封天彻白欢喜一场,如果他提前知道,今天在外面也不能安心。 所幸,一切顺利。 封天彻一进屋:“六哥,六嫂,你们怎么知道我饿了?早上起来就没怎么吃,可把我给……” 他看到林妃,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林妃现在的装扮和之前大不相同,他愣了好一会儿,林妃笑说:“怎么?傻儿子,不认识为娘了?” “母妃!”封天彻惊喜交加,奔上前行礼,“儿臣……” “好了,”林妃扶起他,“为娘出宫了,以后也不会再回去,别再叫母妃了,就叫母亲或者娘吧。” 她看向大家:“我原名叫林星沅,以后大家就叫我林姨。” 南昭雪率先道:“好的,林姨。” “母亲,”封天彻眼睛泛红,“这是怎么回事?是六哥和六嫂……” “是,还有玉空大师相助。” 封天彻转身就对封天极和南昭雪跪下叩头:“多谢六哥六嫂!” “这是干什么?”封天极扶起他,“快起来,和我还来这一套?” 封天彻抹抹眼睛,撇撇嘴巴,有点想哭:“六嫂,你不知道,我想把母亲接出来,想了好久,今天总算是……”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南昭雪本来想逗逗他,看他真的要哭,还是算了。 正说着,听到有人在抽泣。 玉空大师眼泪哗哗的:“真是太好了,我就喜欢看这种大团圆的场面。” 南昭雪:“……” 好想一巴掌拍死他。 这是什么不靠谱的机构,选这么一个玩意儿来做任务,就不怕一直死死死地回不去吗? “好了,大师,你见惯人间悲苦,这些应该不算什么吧?” “见惯悲苦,不代表就是铁石心肠,佛在心中,人间一切悲喜都由心生,佛亦可渡所有悲喜。” 南昭雪诧异看他一眼,这几句说的,倒是像模像样。 时迁端着托盘上来,摆了满满一大桌。 封天彻诧异道:“大师也吃肉?” “嗯,”玉空大师点头,“我不是说了吗?佛在心中坐,酒肉穿肠过。” “……”封天彻目露惊奇,“那我敬大师一杯,多谢您相助。” “干!” 玉空大师一饮而尽。 封天彻摸摸鼻子:“大师你,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啊。” “不要相信传闻,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封天彻:“……” 南昭雪深吸一口气:“食不言,吃饭,不许再说话!” 玉空大师乖乖低头,筷子捞肉。 酒足饭饱,封天彻听说母亲买了新的小宅子,嚷着也要一起过去住。 林妃欣然同意。 为了不太过扎眼,南昭雪和封天极没再跟着,约定好改日再去拜会。 他们母子一走,南昭雪问玉空大师:“你呢?去哪?今天扳倒太子,容家是不是对你感恩戴德?” “差不多,容慕深说话一套一套的,酸得要死,我也不想听,就推脱说还有事,没和他一道走。” 南昭雪没说话,玉空大师怕她误会,又急忙说:“我没有被跟踪,这你放心。” “你怎么这么肯定?”南昭雪不太相信。 这家伙武力值实在一般,智商值好像也不怎么够,就是演技这方面,还能短时间唬一唬。 玉空大师低头喝茶,没有回答,眼角瞄瞄封天极,跟抽筋似的。 南昭雪立即会意,对封天极说:“王爷,麻烦你帮我去把千张叫来,我有事要吩咐他。” “好。” 封天极一出去,玉空大师立即说:“我跟你说,太神奇了! 那天晚上和你分开以后,我晚上睡觉之前,我突然发现,原来混沌一片的空间,竟然能用了!” “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我的女神! 我左思右想,在这里死来死去的就是穿不走,就是为了让我遇见你。我……” 南昭雪打断他:“停,打住,这么恶心的话不要再说,容易挨揍。长话短说,抓紧时间,我家王爷一会回来。” “我的空间里还有一个跟定位器一样的东西,只要取一个人身上的东西,就知道他在哪,就好像有那个导航地图,能理解吧?” “所以,你偷了容慕深身上的什么东西?” “这话说的,什么叫偷?”玉空大师这回可是理直气壮,“是他给我的,他给过我银票,还有点别的什么东西,我随便拿出一样来,就能定他的位。 他的确跟了我一段路,但被我轻易地甩掉了。” 原来如此。 这个功能倒是不错。 玉空大师往前凑凑:“哎?老妹儿……王妃,我可知道啊,这个时代的人吧,都还讲究个三妻四妾。 你看你家王爷,这么帅气,又多金,还是个皇子,这是典型高富帅呀! 无论是哪个女的看见,都得合不拢腿。 你看,你要不要……你放心,我保证给你保密,不对任何人说,就咱俩知道。” 南昭雪似笑非笑:“凌凌柒,你还记得你现在的身份吗?” “知道啊,这不是玉空大师吗?” “还有呢?” “还有?”玉空大师不解,手下意识摸摸光头,一脸茫然,“还有什么?” “还是个和尚,普通的和尚也好,尊称大师也罢,总归都是和尚,对吗?” 玉空大师一头雾水:“你这话说的,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南昭雪又问:“那你知道,和尚不能干什么吗?” 玉空大师想了想:“吃肉?我刚才说过了,佛祖心中坐……” “还有呢?” “还有?” “不能娶妻,不能动男女之念。” 玉空大师一噎:“这——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你看,你家王爷这种人才,你定一定,知道他去哪了,省得被其它的狐狸精勾了去! 我跟你说,我可见识过,这古代的青楼馆,那可都是合法的呀! 只要你有钱,那就随便去,那些女的见了你家王爷,那不得生扑啊!” 南昭雪点点头:“那你知道,除了和尚,在这里还有什么人不能娶妻,不能动男女之念吗?” 玉空大师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什么?” 南昭雪浅浅一笑,露出雪白的牙:“太监呀。” 玉空大师顿时打个激凌,双腿立即下意识夹紧。 “老妹儿,王妃!战王妃!美丽无敌的战王妃!” “听我说,误会,都是误会,刚才我是胡说八道,你家王爷对你忠贞无比,绝无二心,永不变心!” 第五百九十四章 感官变化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把千张叫来的时候,玉空大师已经被南昭雪赶走了。 “王妃,您有什么吩咐?” 南昭雪让封天极在她身边坐下:“那个书院,就是容慕深在的那座,有什么寒门学子吗?” “有,还有不少,”封天极嗓音难掩轻蔑,“他们就喜欢做这种沽名钓誉的事,寒门学子招不少,但至于最后到底能有什么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帮千张找一个,没什么牵挂,品行端正,愿意吃苦的。” 封天极微挑眉:“你是想……” “我想给柳迟找个帮手,他自己奔波,也太过辛苦,不如就从寒门学子里挑,只要脚踏实地,想要的自然都会有。” 封天极赞同:“好,我去找,找好之后,送他去找柳迟,让千张替换他。” “不错,得在书院里安插一些人手,知道容家的下一步。” “不过,”封天极握握她指尖,“单凭一个寒门学子,怕也是不行。” “其它的交给王爷补救。” “好。” 封天极笑容温暖。 千张被封天极带走,去找合适的人选,不只要找,这两天千张还要和他共同生活,仔细研究习惯和小动作。 封天极把南昭雪放到王府门口,看着她进王府。 还真是有些累了,回到院子,让崔嬷嬷和碧月帮着除去首饰,散了头发,又换掉衣裳。 这才松快一些。 其它人退下去,她躺下舒服地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中,似梦非梦。 她像来到一处水边,水很凉,未靠近就能感觉到一股凉意。 有个女子在低低地哭。 这种场景还真有点吓人。 女子轻声说着谢谢,渐渐走远。 南昭雪意识中知道这是梦,也知道哭泣的人是谁。 她微微叹口气: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过平淡的日子吧! 她心思一转,又来到琉璃戒中。 看到书架上的那本佛经在微微放光。 她走过去拿起来,里面的每个字都像微微飘浮,闪着淡淡的光芒。 南昭雪心神莫名的就安稳下来,前所未有的沉静。 她握着书,干脆坐下,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入定。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神清气爽,睁开眼睛,好像看得更清楚。 正要起来活动一下,听到远处有脚步声响。 崔嬷嬷低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王妃醒了吗?” 碧月回答:“还没有,怎么了,嬷嬷,有事吗?” 曹嬷嬷说:“的确有点事。王妃还没醒,我就再等等。” 碧月又问:“是要紧的事吗?如果要紧,我去叫小姐醒来,睡的时间也不短了。” 南昭雪退出琉璃戒,睁开眼睛,不只是眼睛看得清楚,连听力也更灵敏。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体内的气机在流动,这大概就是这个时代武者所说的内力? 这个发现,实在她欣喜。 一边下床,一边说道:“进来吧。” 崔嬷嬷听到动静,赶紧推门轻步进来:“王妃,您醒了。” “嗯,有什么事?”南昭雪看一下时辰,还真是睡得时间不短。 “方才南府那边的小乞丐送来一张字条。” “哦?拿来我看。” 今天太子和太子妃倒台,南府那边的阮氏也是封天极的人,本来想让她回去,又觉得南运程还在,也便没有通知。 不过,南府附近的那些小乞丐,倒是可以暂时挪到容府那边去。 本来是让崔嬷嬷办一下,没想到刚到那里,就有一个小乞丐递了字条。 关于南府附近的小乞丐这事,除了南昭雪和封天极以及崔嬷嬷知道之外,就是玉空大师。 这也是今天临别之时,南昭雪告诉他的。 字条展开,一看上面的字,如同鬼画符一样,南昭雪就认定,的确是玉空大师写的。 都是简笔字,而且明显就是毛笔用得不惯。 她不免一阵阵头疼,这人能混到这个异世,不三天死一回都叫奇迹。 勉强看清上面的字,写的是他被容慕深请进宫去了,说是宫里有急事,他猜测,八成是与容妃有关。 南昭雪又仔细看了两遍,没错,的确是这个意思。 把字条毁去,她暗暗琢磨,容慕深相请,又是急匆匆入宫,不是八成,是必定与容妃有关。 今天太子用大佛,本想露个脸,结果被将计就计,成了覆灭他的导火索。 容家想必也想用什么无法解释的法子,来解救容妃。 今天的宫里,可真是热闹。 大佛流出血泪,继而坍塌,出现金字,并非是偶然,而是南昭雪提前做过准备。 之前的夜里,她与封天极从另外的小山路进过山,把几样东西交给封天极的手下,让他们在大佛被运走之前,动些手脚。 这些对于南昭雪来说,轻而易举。 那么,容家呢? 他们会用什么法子? “王爷回来了吗?” “回王妃,还没有,”崔嬷嬷回答道,“要不要老奴去通知门上,等王爷回来,立即来禀报?” “也好。” 容家有所动作,南昭雪必须得让封天极知道。 直到傍晚时分,院子里掌起灯的时候,封天极才大步进院子。 南昭雪迎上来,吩咐崔嬷嬷端上一直煨着的热汤。 封天极站在炉火旁:“别过来,等会儿我散了寒气。” 南昭雪凑过去,双手搂住他:“没事,我身上可热乎了,一直在屋子里呆着,给你暖暖?” 封天极面红耳赤,现在的南昭雪和以前不同,时不时撒娇粘人,还会引诱他。 比如现在。 封天极抓住她不断作乱的小手:“好了,再闹,我就……” “就怎么样?” 南昭雪眨着眼睛,脸蛋微红,映在烛火里,红艳艳的唇上似沾着蜜,无比诱人。 封天极喉结上下滚了滚,正欲说话,南昭雪收回手,正色道:“王爷还是先喝口热汤,身子也能快速暖和些。” 崔嬷嬷正好端着汤蛊进来:“王妃,汤来了。” 封天极:“……” 这个小妖精! 刚才明明是她……怎么现在好像搞得他像个色鬼一样? 南昭雪抿嘴忍住笑,盛好汤,催促道:“王爷快来。” 封天极叹口气过来,挨着她坐下。 “有什么事要说吗?” “你怎么知道?” 封天极点点她脑门:“都在这里写着,发生了什么?” 南昭雪捧着脸:“也不算突发事件,是预料之中的事。” 封天极抿一口热汤,果然浑身舒坦:“嗯?容家的人又进宫了?” “你怎么知道?”南昭雪诧异,“你接到消息了?” 封天极哭笑不得:“你说的,不是突发,又是预料之中,眼下除了这件事,还能有什么?” 南昭雪正要说话,突然又停住,手指指窗外。 “怎么了?” 第五百九十五章 王爷这么抢手的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很快,封天极也听见了。 一道翅膀拍动,飞快在夜风中掠过的声音传来。 他推开窗,一只信鸽从外面跳到窗台上,咕噜咕噜地叫。 “哪来的消息?” “宫里的,”封天极看一眼小竹筒。 这些小竹筒的颜色都不同,代表的也是不同的地点。 展开字条,封天极拿到灯下,和南昭雪一起看。 上面简单几行,把事情说的清楚。 太后宫中异象,容妃昏迷,被指身负佛缘。 南昭雪眼中浮现一抹讥诮:“异象?什么异象?所谓异象,不过人为。” 封天极把字条在火上轻巧,背面又浮现一行隐藏的字:“容家人已进宫,容妃已回到原来宫中。” 南昭雪暗自惊叹,这方法真是巧妙。 “这么快就出宫了?还真是够速度,”南昭雪有点好奇了,“容家人究竟用的什么手段?” “上面没有明说,估计对外暂时是保密的,”封天极把字条毁去,“明天我找个由头,进宫一趟。” “还是别去,”南昭雪轻扯住他袖子,“已成定局,先由着他们折腾。 诏你进宫再说,不诏的话我们就在家里呆着,过完年再说。” 封天极低头看她,眉眼带笑:“雪儿担心我?” “是啊,”南昭雪毫不掩饰的承认,“宫中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正在风口浪尖上,林姨出宫也是我们接走的,已经太扎眼。” 封天极轻搂住她:“雪儿说得对,反正还有几天就过年,衙门里也都陆续休沐,我就哪也不去,陪着娘子玩耍逛街吃美食。” “乖宝宝相公!” 封天极一愣,这个称呼倒是新鲜,而且还是独一份儿。 心里甜蜜蜜,忍不住低头一吻。 崔嬷嬷带着几个丫环来摆饭,封天极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 晚膳吃得愉快,封天极一直在期待赶紧吃完,让人放了热水,扛起南昭雪就奔水房。 南昭雪不甘势弱,伸手扯他的腰带子。 “玉空大师告诉我说,像王爷这种,人样子出众,身材又好,身份又尊贵的,别说被寻常的女子瞧见,就是青楼馆那些,不要钱也要往上扑。” “王爷这么抢手的吗?” “不如说说实话,有没有什么青楼清官儿,卖艺不卖身的,一往情深的想……” “让你胡说!”封天极低头咬住她的唇。 柔软的唇在他齿间轻轻磨。 “唔……” 听着王妃不时低呼,还有低低的笑骂声,崔嬷嬷等人不由得轻声笑。 抬头看看天上弯弯的月,今年过年,王府可就是别样一番景象喽! 第二天日上三竿时,南昭雪才慢慢醒来,院子里除了丫环们轻轻地洒扫声和说话声,好像还有什么扑楞翅膀的声音。 她拉拉被子,遮住头脸,听力太好,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呀。 崔嬷嬷在外面低声道:“干什么呢?小点声,一会儿吵醒王妃,看我不收拾你们!” 几个小丫环小声笑:“嬷嬷,奴婢听前面的小厮说,他们明后天就要发过年的新衣裳,咱们也有吗?” “有,什么时候少过你们的?老实干活,安分守己,咱们战王府谁都不会亏待。” “嬷嬷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 “咱们战王府,比别人家好多了,我一个同乡姐妹在雍王府,一个月挨了三回打,发的月钱还不够买药的。” “好了,除了老实干活,还要管好自己的嘴,多做少说,明白吗?” “是!” 崔嬷嬷进屋,外屋的碧月正在做兔毛暖袖。 “王妃还睡着吗?”她轻声问。 碧月点头:“还没醒呢。” “不急,让王妃好好睡,王爷吩咐了,不让咱们打扰。” 碧月抿嘴笑,没有说话。 南昭雪听着这些话,脸上有点发烫。 虽说她不会像古人那般保守羞涩,但总归还是要害羞一下的。 她清清嗓子,外面的碧月和崔嬷嬷听到动静,都放下手里的活。 “王妃醒了?现在起吗?” “嗯,”南昭雪答应一声。 两人赶紧一前一后,端着热水盆什么的,伺候她起床梳洗。 “今日不出门,”南昭雪对崔嬷嬷说,“梳个简单的发式就好,轻松为要。” “是,老奴明白。” “王爷呢?” “王爷去别苑了,说那边的红梅开了几树,王妃定然喜欢,替王妃折些回来插瓶。” 崔嬷嬷一边笑一回答:“王爷还说,让王妃不必急,他折完,吩咐好那边的管家过年的事,就回来。” 南昭雪脸微微一红:“这点事儿也值得我着急?那边的人并不多,到时候叫过来一起过就好了,人多也热闹。” “这是个好法子。” 南昭雪总听着外面有什么东西在飞:“外面有什么?” “是王爷一早带过来的,一只白色的鸟儿,特别威武,”碧月称赏说,“奴婢还是头一回见这样好看的鸟儿。” 是鹰隼吗? 南昭雪有点期待。 不过,封天极有鹰隼的事,京城中没几个人知道,一向都是养在王府后院的小院子里。 梳妆好,她推开窗子,抬头仰望,果然瞧见一道白色的影子迅速掠过,时而高飞展翅,时而俯冲下来。 不是那只鹰隼,个头要小上许多,但这飞起来样子倒是挺像。 崔嬷嬷摆了饭,她一边吃,一边道:“把那个说有个同乡小姐妹在雍王府的小丫环叫进来。” “是。” 小丫环很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说错了什么。 “奴婢拜见王妃。” “起来罢,你方才说,有同乡在雍王府?” “回王妃,是的。” “在哪个院子做事?是雍王妃那里吗?” “回王妃,并不是,是在侧妃那里。” 南昭雪动作微顿:侧妃? 还真是,竟然把她给忘了。 吃过早膳,南昭雪让崔嬷嬷拿了银子给小丫环:“看看能否把你同乡约出来,如果可以,来回我,我教你怎么说。” “是。” 南昭雪对这个小丫环有印象,别看并不是每个都详细聊过,但每个她都了若指掌。 让野风陪着她去,不会出什么问题。 休息一会儿,封天极也回来了,抱着不少红梅。 南昭雪欢喜地迎上来:“王爷辛苦了,我来亲自插瓶。” 封天极交给她,见她眉开眼笑,脸红扑扑的,忍不住偷一个吻。 南昭雪毫不示弱,踮起脚亲回去。 逗得满院丫环婆子偷着笑。 封天极倒有些不好意思。 他清清嗓子,一指天上:“看到它了吗?” 第五百九十六章 送你的新年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天空盘旋的那只鸟儿,看到封天极,高兴的俯冲下来。 “看见了,一早上起来它就在院子这边飞,这是什么鸟儿?” 封天极拿一个小布袋给她:“这里它的口粮,你来喂。” 南昭雪打开看,里面是一块块肉干。 拿一块递过去,站在封天极手臂上的鸟儿歪歪头,眼睛骨碌碌地看着她。 “去,”封天极肩膀动了动。 鸟飞到南昭雪手臂上,偏头看看她。 南昭雪也偏头,笑眯眯地看它。 一人一鸟,对视半晌,鸟儿终于张开嘴,把那块肉吞下去。 喂了几块,封天极说差不多了,南昭雪没敢轻易摸鸟的毛,手臂一抬,它又振翅飞走。 封天极把一支小哨给她:“这个给你,先去插花,随后跟你说。” 红梅插好,屋子里香气满满,瞬间又多几分生气。 “这是什么?” “这是鸟哨,那只鸟是我那只鹰隼的后代,这两年正是性格形成的时候,送给你,我来教你怎么训它养它。” 南昭雪眼睛微微睁大:“真的吗?” “当然,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封天极伸手为她抚一下耳边碎发,“喜欢吗?” “喜欢,太喜欢了!这比任何珠首衣裳都好!”南昭雪抱住他,狠狠吻一下他的唇。 封天极脸一红,顺势搂住她,低声又甜蜜:“放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南昭雪眨着眼睛问。 “我说,你喜欢就好。” 南昭雪趴在他肩膀上,笑成一团。 说笑完,又说起雍王侧妃的事。 “我觉得她是个漏网之鱼,我记得之前在寺庙时,就曾闻到她身上的香气,似曾相识,这次借机会,让小丫环的同乡打探一下。” “手头还有人吗?”南昭雪问。 “你是说把丫环的同乡替下来?” “嗯,先把人约出来,问问情况,要确实可疑,就替,如果只是我的猜测,就先不必,”南昭雪沉吟道,“如果是一伙的,太子妃被抓,她也得知了消息,不会轻举妄动。” “怎么也要过了年再说,”她双手托着腮,“我好想过年。” 封天极听她这话,心里又涩又软。 南昭雪很少主动说,她想如何,想要什么。 想过年,大概是因为,之前没有好好过过年吧? 他又何尝不是? 小时候在宫中,那些漂亮的宫灯,玩具都与他无缘,他连笑一笑都要被约束,格格不处地永远都是个局外人。 有了王府,府里的人也不多,能说话的更是没有。 算起来,也就是在边关的时候,和封天彻,在边关小城,能够体会到过年的气氛。 但都尉府的门一关,还是只有他自己。 封天极握住南昭雪的手:“我也是,雪儿,今年有你陪我,我很开心。” “我也是,”南昭雪和他双手交握,“以前过年,看烟花那么热闹,别人家欢声笑语,万家灯火,都和我没什么关系。” “可今年不一样,我有你,有这么多可爱的人,你把别苑的人也都叫过来吧,人多更热闹些。” “好,听你的。” “明天开始,我要在小药房,做些年礼。” “好,别太辛苦就行。” “那一起上街去?我打算买点东西。” “好,走。” 百胜备好马车,南昭雪看着街上的人群,吩咐道:“百胜,一会儿把马车停靠,租个小推车,我们走着买买就行。” “是,王妃。” 她本想买些新鲜的食材,水果之类,但转了转,基本上水果就那么几种,还不如王府里的好。 还是交通不太变利,水果之类都局限在当地,运不了远处来。 她的琉璃戒里没有新鲜水果什么的,这一点比较遗憾。 正在街上逛,走来走去,忽然感觉手上的琉璃戒微微冷热交替了几次。 嗯? 这是什么情况? 她空着手并没有拿着什么东西。 以前是拿到有毒的东西,琉璃戒就地发热预警,这种空手时还冷热交替的情况,还是头一回。 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她放慢速度,封天极察觉到,低声问:“怎么了?” “也没怎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有……” 话没说完,她就看到在前面路口树下站着的凌凌柒。 她心里讶然,难道,琉璃戒是发出感应? 和这个菜包狗有关? 封天极也看见了:“是玉空大师。” “他昨天应该也进宫了,八成是有消息要告诉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 “好。” 两人在前走,南昭雪打个手势,凌凌柒在后面跟上。 南昭雪注意到,她手上的琉璃戒,又冷热交替了几次。 这下可以肯定,的确与这个菜包狗有关。 这里距离书局不远,书局旁边的铺子还没有开张,只在后面院中打了道月亮门相通。 封天极没跟进去,在月亮门处把风。 凌凌柒看着封天极的背影,对南昭雪竖竖大拇指,正要说话,南昭雪先道:“闭嘴,说进宫的事,容家和容妃的事,其它的不准说。” 凌凌柒吞口唾沫,差点噎住:“行,就说昨天进宫的事。” “等一下,”南昭雪手指轻抚琉璃戒,“你是不是偷我东西了?” 凌凌柒:“??王妃此话从何说起?” “就从你现在能定位说起。” 南昭雪眸子微眯,冷冽的目光直刺向他。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别,别动手啊,咱好好说。 我先声明,我没偷。 是你那天给我的小药丸,我放进空间了,这不能算我偷的吧?” “继续说。” “哦,继续说,”凌凌柒想了想,“说什么?” “容家的事。” “对,我没住进容家,我说这样太显眼,万一被有心人告诉皇帝,皇帝就会重新审视我与容家的关系,对他们反而不利。 容慕深那个自私的家伙,一听这个,立即就同意了。” “不过,他给我安排了一个小宅子,还不错,就是整天吃素有点儿要命。 王妃,你能不能和时迁说一声,看在咱们是老乡的份儿上,给我免个单什么的? 要是我还是之前老阁主的身份,我自己也有这个面子,但现在他根本不认识我……” 南昭雪弹开手腕上的镯子,似笑非笑看着他。 他立即道:“好,我说正题。” 第五百九十七章 王妃对我恩情滔滔!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再多说一句废话,就扎你一下。” 南昭雪忍无可忍:“太后宫中生的是什么异象? 容妃因何晕倒?当时有什么表现? 皇帝的反应是什么? 是谁提议让她回到自己宫中?” “先把这几个问题说清楚。” 凌凌柒缓缓睁大眼:“你神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南昭雪手中暗器一抛,他立即道:“太后宫中的正殿内,子夜时分,在容妃抄写佛经的时候,忽然升起一个佛象光影,还有低低的诵经声。” “容妃当时被又惊又怕,而且突然身上像是被镀了一层金光,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因为这金光,反正就是晕死过去了。” “皇帝听说禀报,也匆忙赶来,他简直都惊呆了,他来的时候我已经在那里,亲眼看到他的脸,漂白漂白的。” “还有什么问题来着?哦,是谁提议让她回自己宫中的,当然是容慕深。 他说,大概是因为容妃在那里抄经的时间长了,心又诚,所以感动佛祖,这算是功德。 一方面是为太后积了福,另一方面她自己也结了佛缘。 不过,那座宫殿得暂时封闭一阵子,以免被人破坏,散了福气。 容妃佛缘已经结下,就该离开此处。 他倒是没说回原来的宫中,但你想啊,又是功德,又是佛缘的,皇帝能让她去什么破地儿吗? 当然是回原来的地方。” 南昭雪听完他的话,别的倒没什么,关键是那个异象。 “当时的异象,你亲眼看见了吗?” 凌凌柒摇头:“这倒没有,我去的时候,容妃已经晕死过去,是她身边的嬷嬷说的,说得有鼻子有眼儿。 不过,那个诵经的声音,我倒的确听见了。 哦,对了,我没看见容妃身上有金光,但她身上有金色的东西。” “什么东西?” “怎么说呢,就像是小时候放炮,炮着了,炸了,留下的那圈儿黑。” 南昭雪:“……” 这是什么见鬼的比喻。 不过,她倒是听懂了。 “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凌凌柒眼睛眯起来,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神仙老虎狗,遇人咬一口。 天地之间,什么鸟儿都有。 我觉得这姓容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多亏得我当初目光敏锐,计高一筹,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这才遇到了王妃你。” 南昭雪白他一眼:“猫腻肯定是有,所谓异象,定有缘由。 古代人爱信这些东西,稍微加点手段,他们就以为是什么天意,深信不疑。” “没错,就是,之前那石象,你都能动手脚,他们的小伎俩,一定也好破。”凌凌柒顺势恭维。 “破是能破,也必须要破,”南昭雪笑眯眯看着他,“不过,少不了玉空大师的帮助。” 凌凌柒哭丧着脸:“王妃,我……”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死。 另外,大年夜,你可以来王府,好吃好喝好招待。” “当真?”凌凌柒吞口唾沫,“能吃肉吗?” “管够。” “太敞亮了!没问题,你说。” 南昭雪好笑,又有点心酸,这位也真是遭了不少罪。 “容家的人一定会牢牢抱住你的大腿,不只是容妃,以后雍王脱困,恐怕也离不开你。 所以,你不必担忧,你绝不会有事,容家也会保你,即便他不行,还有我和王爷,没有我们保不了的人。” 凌凌柒眼眶发热:“王妃,你真是对我太好了……” “打住,我要你做的,就是在容家再请你入宫之时,争取查到那里有什么猫腻,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是某种机关。” “可是,我不懂机关啊,如果懂,当初也不会被人家给弄死了。” “这种不是那种,两回事,”南昭雪恨铁不成钢,“你只要找找就行,容慕深定然不会告诉你,他只会说什么容妃有佛缘,与你有缘之类。” “对,对,他是这么说的。” “还有,容妃身上冒金光也好,有什么金色粉末也罢,这是用药才能达到的效果。” 南昭雪从琉璃戒中取出几根佛香:“这个,你拿去,到时候给她用,把它夸得越高大尚越好,这个不用我教你吧?” “不用,这个好说。” “嗯,先完成这两件,”南昭雪顿一下,又叮嘱,“机关的事,实在查不到,就不要查,以你的安全为上。 容家人不是白给的,都是人精,你要小心些。” 凌凌柒撇撇嘴巴,眼睛又红了,抽泣道:“老妹儿……自从我到这里以来,除了时迁,没人关心我。 我去了千机阁,都想着弄死我,成了和尚之后,又吃不饱,还老有人算计我…… 呜呜……” 南昭雪有点头疼,又想笑又有点心酸。 “行了,别哭了,谁让你这么菜的?” 她又从琉璃戒拿出些零食,方便面,火腿肠,还有做的蛋糕,奶糖什么的。 “这些给你,吃不饱的时候垫一垫。” 凌凌柒双手接过,又要哭:“老妹儿……” “憋回去。” “哦。” 凌凌柒把东西收回空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你看,我昨天晚上从宫里回来以后,就发现空间又有变化。 有水有地,好像是个种田的空间,虽然打架用不上,但有不少水果蔬菜。” 这可是意外之喜。 南昭雪正愁买不到新鲜水果。 “都有什么?” “苹果、雪梨、樱桃、车厘子、葡萄、草莓、蓝莓,目前就这些,都是甜的,妹子们爱吃的。 我一个大男人,都不怎么喜欢。 你要喜欢都给你。” “每样来点,我做蛋糕、果酱、果茶用得上,蔬菜也来一些。” “没问题,”凌凌柒可算在南昭雪面前露了回脸,疯狂表现。 他进空间一顿狂摘,弄了两大筐。 “有鸡鸭吗?你那个,我听说,有的种田的能养鸡鸭。” “这个,还没有,说不定以后会有。” “水呢?来点儿。” “行。” 两人迅速交易,一个像卖货的,一个像进货的。 “王妃,以后这些我给你提供,我努把力,争取早点能养鸡鸭,你那啥……做了好吃的,给我点呗。” “没问题,”南昭雪一口答应,“只要你跟着我,老实听话,保命是基础,开心潇洒地活,不成问题。” “好,好,我一定,放心,您指哪,我打哪。 我是王妃的剑,我是王妃的刀,王妃对我恩情滔滔!” 第五百九十八章 期待新年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对这只菜包狗真是无力吐槽。 干啥啥不行,拍马屁倒是第一名。 “行了,闭嘴吧。你且回去,我让王爷给你安排一名人手,暗中保护你,要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你也能及时传出。” 眼看着凌凌柒又要撇嘴哭,南昭雪一晃手里暗器,他又把哭憋回去。 南昭雪拿一把小匕首,原本一共两把,给了野风一把,她自己还留着一把。 “这个给你,防身用,”南昭雪说归说,还是有些担心他,“还有这些药,除了这个可解百毒,别的都是毒药,瓶底纸签写了名字,你自己回去看。” 凌凌柒抹抹眼睛:“老妹儿,你就是扎死我,我也要哭……呜呜,你对我太好了……” 南昭雪额角青筋跳了跳:“行了,走吧。这两天没事就不见面,省得让容家人怀疑你。” “好。” 凌凌柒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穿过月亮门,看到封天极,躬身行个礼:“王爷。” 封天极略一颔首:“大师,我娘子呢?” “在里面,很快出来,贫僧先告辞了。” 封天极进去找南昭雪,和她撞个满怀。 封天极顺势搂住她:“谈完了?” “嗯,我说与王爷听听,”南昭雪回抱着他,把刚才关于容妃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什么异象,不过就是障眼法而已,”封天极嗤之以鼻,“贯会用这一套。” “套路老没关系,管用就行了,”南昭雪抬头看他,“咱先过咱的年,让他们折腾,过完年再说。” “好。” 两人一起出书局,又来到街上,自凌凌柒走远,南昭雪的琉璃戒再没有冷热交替过。 足足逛了大半日,百胜推着小车来回推了好几趟。 路过火锅店时,南昭雪去见了见时迁。 时值年底,火锅店非常繁忙。 “主子,您怎么来了?”时迁忙得满头大汗,“小人正想着这几日去府里,年底把账给您交一下。” “不急,挂块牌子,年二十九下午就打烊,年初六再开门。” 时迁一愣:“可是,主子,年底下肯定有不少的食客,关门的话……” “挣钱哪有个够?大家辛苦这么久,也得好好过年,”南昭雪明白他的意思,“这样吧,我回去安排一下,把王府的几个厨娘给你安排过来,让她们帮忙整理出套餐。 若是有过年的时候想吃的,可买套餐包,回去自己就能做。” 时迁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 随即又压低声音道:“可是,主子,这样的话,我们的秘方……” “无妨,能随便套走的就不叫秘方了,我让厨娘来的时候再带些香料调料,依次放入,调料他们也买不到。” “是,全听主子安排。” “你来送账本的时候,把花名册也带上。” “是。” 南昭雪没让时迁送,和封天极一起离开。 路过绸缎庄时,看到有成衣和大氅卖,又去挑了几身。 刚算清要付多少银子,二楼上传来一道嗓音:“王爷王妃来小店光顾,实乃荣幸,小二,价钱按最低价。” 店小二应了一声“是。” 南昭雪抬头,看到蒋海尘从二楼下来,他穿一身月白锦袍,玉冠束发,芝兰玉树一般。 “蒋大公子,”封天极淡淡开口。 “王爷安,王妃安,”蒋海尘浅浅欠身行礼,“有什么瞧得上的,只管说。” “都能按最低价吗?”南昭雪笑眯眯地问。 “当然。”蒋海尘毫不犹豫,“王妃不必客气。” “不是客气,”南昭雪手轻抚刚选中的大氅,“本王妃只是在想,要是锦皓在,定会说,六嫂嫂喜欢什么,只管拿去,什么银子不银子的,还能比命重要?” 蒋海尘:“……” 南昭雪不去看他的脸色,按店小二给出的数,付了银票:“蒋大公子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本王妃和你没有那个交情。你要是敢白给,本王妃还不敢要。” 封天极点头附和:“王妃所言极是。” “蒋大公子留步,不必送,告辞。” 蒋海尘笑容淡淡,看着他们离去,笑意微收,目光幽凉。 回到王府,买来的东西先送到南昭雪小院,有的搬进小药房。 让崔嬷嬷去厨房,找了几个手脚利索的厨娘来,拿出些调料交给她们,一一交办好,让百胜送她们去火锅店帮时迁的忙。 一同送去的,还有些从凌凌柒那里得来的蔬菜和水。 她很快就忙碌起来,用凌凌柒给她的水果蔬菜,做些果酱、果茶,以及小甜品什么的。 封天极平时很少操心府里的事务,管家都办得井井有条。 但今年不同,有了南昭雪,很多事情他就想亲力亲为,一头扎进这些俗事里,还挺有意思,挺充实。 两人各忙各的,傍晚时分一起用了晚膳,又去各自忙碌。 等封天极回来的时候,南昭雪已经沐浴过睡在窗前榻上。 崔嬷嬷抿嘴笑着轻声说:“王妃忙了一下午,看得出来挺累,但非要说不困,要看会儿书,结果没多久就睡着了。” 封天极低笑一声:“等我呢吧?” “是,奴婢们都知道。” 封天极摆摆手,崔嬷嬷退出去。 轻抱起南昭雪,把她放回床上。 南昭雪之前特别警觉,有点动静就能醒,现在却不一样,察觉到熟悉温暖的怀抱,还往里蹭了蹭。 封天极抿住翘起的嘴角,吻吻她额头:“睡吧。” 南昭雪小猫一样哼哼两声,手指勾着他的手指,又睡过去。 封天极看着她的小手,好玩儿又暖心。 这样的日子,一直就过下去,慢慢到老也不错。 南昭雪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小鹰隼在院子上空飞。 她摸摸身边,已经有了凉意,封天极起床有段时间了。 人也不在,不知道跑哪去了。 她起床梳洗,喂小鹰隼吃几块肉干:“这肉干的味道一般,我给你做几样好吃的,保管你吃得停不下来。” 鹰隼停下,歪歪头,眨着黑亮亮的眼睛看着她。 南昭雪心头微微冒起寒意。 猛禽就是猛禽,和寻常的鸟儿不同,这还没长大呢,这眼神就让人心生畏惧。 难怪,在边关,这样的鸟能够 第五百九十九章 处处以王妃为尊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今天是腊月二十六,南昭雪忙碌又欢喜。 她在小药房里又忙碌半晌,中午的时候匆匆吃几口碗,又要去忙,连一贯的午睡都放弃了。 封天极一把拉住她:“怎么忙成这样?小睡一会儿。” “哎呀,不行,我忙着呢!” 封天极横抱起她:“就两刻钟,耽误不了你太久。” “那你得陪我。” “好,陪你。” “两刻钟的时候叫我,我去忙了你再走。” “好。” 习惯使然,又的确有点累,她说是不睡,也很快睡着。 两刻钟的补觉,精神奕奕。 封天极想去她的小药房看看,被她推着出院子。 一直到黄昏时分,才算是忙完。 封天极正在院子里等她。 披着一身星光,站在月影中,笑吟吟地看着她。 南昭雪笑着向他跑过去:“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一会儿,累了吧?我让厨房炖了汤,暖暖身。” 屋子里暖融融,热汤热菜,南昭雪吞一口下肚,浑身都舒坦。 两人边吃边小声说话,烛火轻摇,暖人暖心。 次日一早,崔嬷嬷伺候着南昭雪洗漱完。 “嬷嬷,府里的年利什么的都发了吗?” “回王妃,还没有,一般都是二十九才发,今天才二十七。” “不用等二十七,一会儿我和王爷说,让他吩咐管家,怎么也是准备妥了,今天就发了,然后分分班。 大家轮流去街上逛逛,买些爱吃的,京城有亲人的,愿意回去探望,也准假。” “是,老奴替大家多谢王妃!”崔嬷嬷喜出望外。 她就是家人在京城里,家里备年货什么的都帮不上忙,虽然是心甘情愿,但多少总会有点遗憾。 “一会儿吃了早膳,让院子里的人都到齐,这边我亲自来发。” “是!” 封天极穿着身劲装,从外面进来,看她和崔嬷嬷一脸喜气:“怎么了?这么高兴?” 南昭雪把想法一说,封天极点头:“这个好,应该。我稍后和管家提一下,以后每年改在二十五,这样更早些。” “多谢王爷!” “王爷这两日在忙什么?”南昭雪问。 封天极摇头:“保密,还不能说。” “王妃呢?” 南昭雪哼道:“我也保密,不能说。” 说到做到,封天极吃过早饭就去找管家说此事。 管家笑说:“王爷王妃说得极是,只是老奴定这个日子也是打听了的,其它的府中都是三十或者初一才发,老奴也是想着,府里人多口杂,太特别了,出去万一有哪个人说起来,给王爷惹事。” “无妨,”封天极不在意,“咱们看咱们自己,下人们高兴,干活也卖力,伺候得也更好,不必管别人家。 今年的奖赏,除了往年都有的,再每个人多加一个月的月钱。 告诉他们,王府里有了王妃,本王高兴。 只要他们好好做,处处以王妃为尊,本王必不会亏待。” “是!” 消息传下去,府里的人都很高兴,不但早发,还多了一个月的月钱! 本来战王府的月钱年利就比其它府里丰厚,这下就更多了。 他们都在心里感念,记得王爷和王妃的好。 领到钱和东西,管家给分了班,可轮流出府,或买些东西慰劳自己,或回家探望亲人,或找府里的先生给写封家书,寄些银子。 封天极在府里安排了一个负责写书信的先生,有哪些家丁下人,想写家书,一律不许推辞,好好对待。 光是这一点,就让很多家丁心生感激。 南昭雪院子这边就更热闹了,丫环婆子们站成排,一双双眼睛,热切地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东西。 “银子都算好了吗?” 崔嬷嬷回道:“回王妃,都算好了,您过目。” “我就不看了,照算好的,加上两个月的。” 大家面露喜色,互相对视几眼,藏不住的欣喜。 “领到银子的,到碧月那里领别的。” 还有? 碧月站在桌子前,每个纸包或者小罐子上都贴着标签,上面写着名字。 一一配发,隔着纸包就能闻到香软的味道。 “东西要尽快吃,别放太久,坏了就不能吃了。 罐子里的可以放久些,可以互相品尝,不准因此心生嫉恨,更不准打架。” “在本王妃这里做事,好好做,听话,认真,是唯一的出路。 本王妃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 “若是敢动歪心思,害主子,害别人,无论是谁,发现一次就逐出院子。 听明白了吗?” 众人垂首齐声:“是,王妃。” “领了东西,找嬷嬷排班,说明情况,就可以上街,回家了。” 丫环婆子们欢欢喜喜,纷纷拜谢。 那个被派了差事的小丫环等别人都走了,才上前说:“王妃,奴婢试着约那个同乡小姐妹,她说,年前很忙,要等过完年才有空。” “不急,有了消息禀报本王妃便好。” “是。” 南昭雪想着,这个结果也不错,省得马上过年,还得盯着雍王府那边,简直烦死。 反正现在巡防营和城门那边都是封天极和封天彻的人,雍王那个侧妃也有人暗中盯着,她也跑不了。 “野风,来。” 南昭雪对野风招招手。 野风到近前,南昭雪从衣柜中取出几个包袱,打开其中一个。 “这是给你的,你去换上试试,我看看合不合身,不合适还能改。” 野风低头一看,眼睛瞬间红了。 那是一套胡服,是她在家乡时穿的衣裳。 不只衣裳,还有皮靴,斗篷,样样都全。 “主子……” “快去吧。” “是。” 野风捧着包袱走了,南昭雪拿另外一个。 “崔嬷嬷,这是给你的。” 崔嬷嬷又惊又喜:“哎呀,这……这可是上好的毛料,老奴这……” “你是我的管事婆子,自当气派些,过年期间少不了跟着我出门,你该有的排面儿。” 崔嬷嬷岂能不知,南昭雪就是让她别有什么心里负担而已,她一个婆子,要的什么排面儿。 “是,是,老奴多谢王妃。” “还有这些,给你儿媳,你这个做婆婆的,整日在王府,也帮不上家里的忙。 下午安排好院中事宜,交予你碧月,你就回家去,过了年再来,别让人家挑理。” 南昭雪故意压低嗓音,声音带笑:“拿这些堵你儿媳妇的嘴。” 盒子里是一支发簪,一只玉镯和一对珍珠耳环。 虽不是特别华丽,但用在崔嬷嬷儿媳这样的平民身上,既显几分贵气又不会特别扎眼。 可见南昭雪是精心挑选过,并非随意拿来赏人。 光这是这份心意,就足让崔嬷嬷感动。 “王妃,您处处为老奴着想,老奴……” “还有呢,别的都是其次,这个最重要。” 第六百章 季婉娘入京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把一张硬纸筏给崔嬷嬷。 “上回你说,你家的小孙孙,迷上写字了?” “可不是,本来打算明年开春暖和了,再送他去学堂开蒙。 那天也不知怎么,就看到隔壁家孩子上学堂回来,看人家写字,回去就自己也写着画。” “这个,是昭文楼的纸筏,你交给你儿子。 让他拿着去给你小孙孙在那里取笔墨纸砚用,钱已交过,直接取用就好。” 崔嬷嬷一怔,她识字不多,但这写着金字,带着香味儿的纸筏,让她觉得格外贵重。 昭文楼,城里数一数二的文房四宝的,什么的都有,学子学士都去那里买。 “王妃,这……可太贵重了。” “这是你辛苦挣来的,你忠心耿耿,办事周全,伺候本王妃体贴周到,无微不至,你应得的。” 南昭雪笑意浅浅,语气真诚。 “王妃……” “好了,去吧,把东西收拾好,给她排排班,下午就能回去了,若是东西太多,就让人送你。” “是。” 屋子里就剩下南昭雪和碧月。 “碧月,你自小就跟着我,又受尽苦难,什么东西都太轻了些,这些是我的心意,拿着吧。” 碧月微红了眼睛:“小姐,奴婢只要跟在你身边,就是最大的福分。” “我知道,过年的新衣还是要有的,一直担心你的腿,等开春好利索了,带你四处玩玩。” “是,小姐。” 正说着,野风进来了。 她一进屋,南昭雪眼前就一亮。 大红色的胡服,金线锈的花纹图腾,缀着宝石的腰带,小皮靴上也是华光闪闪。 野风比刚来的时候白了许多,皮肤也细腻,还长开了些。 头上镶着雪白毛边的小帽子,压着她的额头,更显得眉毛黑浓,眼神锐利,英姿飒飒。 碧月忍不住称赞:“哎呀,我们野风这么好看呢!” 野风脸微微泛红:“主子,我好喜欢这套衣裳。” “喜欢就好,也合适,根本不用改,我还担心小了,这是拿你的旧衣去让人做的,比旧衣大了一点点。” “谢主子!” “喜欢就好,去玩儿吧,你俩也一块儿上街去逛逛。” 两人欢欢喜喜出门。 南昭雪轻轻舒一口气,忙碌又充实的感觉真是不错,看着她们开心,她也高兴。 她刚喝两口茶,门外有人来报:“王妃,有位姓季的姑娘在府门外求见,带着一车东西。” 季婉娘? 南昭雪喜出望外:“快,让她进来!把马车引到侧门,帮助卸车。” “是。” 季婉娘快步而来,还没到近前,就遥遥叩拜。 “婉娘,拜见王妃!” “快起来,一路奔波,定然辛苦,来人,准备热茶!” 季婉娘进屋,靠着炉火散散寒气,才脱下斗篷,走到南昭雪近前。 “王妃一向可好?这次进京,除了给王妃看账本之外,还有一些土特产,以及大伙儿给王妃准备的年货。” 季婉娘落落大方:“请王妃笑纳。” “那自然是好,大伙的心意我必定好好收存,”南昭雪叫了崔嬷嬷来,低语几句。 “庄子都还好吗?” “好,一切都好,前两日给大家发了年利,除了往前的那些,婉娘按照王妃信中的指示,一一照发。” “这便好,”南昭雪点头,“辛辛苦苦一年,都过个好年。” “是,”季婉娘上前一步,“王妃,除此之外,我有一件事禀报。” “你且说来。”南昭雪摆摆手,其它人都退出去。 “王妃,在来的路上,我救下一个人。” 季婉娘拿出一张纸,上面是张画像:“就是此人,这是我画的画像。 不知道他的来历,不敢随意带入王府。 所以,我把他安置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让两个强壮的护院看守。” 南昭雪目光中闪过赞赏:“说说过程,在哪里救的?如何救的?” “在来的路上,快到京城的时候,他在路边,说是惊马跌了腿,伤势有些重,求我们载他一程。” 季婉娘如实说:“我仔细看过他的伤,的确是摔伤。 据他所言,他是个小商户,年底来收帐,半断不慎惊马跌落。” “但我看他手上有茧,而且茧在右手,乃是常年握刀所致。” 南昭雪微挑眉:“若是商户,寻常小商户,主人家自己会几招,也是正常。” “我也是想到这个,所以,也没声张,不过,”季婉娘语气一顿,“接近年底,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可不算少。 我前面就不下三五辆,我随口问他在那受伤多久了,让人帮他找回马匹。 他却说,已经半个多时辰,马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那么多马车经过,他怎么就偏偏选中让我搭救?我觉得,此中必有隐情。” 南昭雪眸中笑意深深:“他若是有身手,你手下那两个普通护院,恐怕弄不过他。” “王妃放心,我借口给他上药,在药里掺了迷药,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南昭雪当初没有看错人,季婉娘胆大心细,是个好帮手。 “你好好休息,我派人过去,把人提走。” “我一同去吧,我是熟脸,掌柜的认识我,不会经动其它人,王妃放心,我不累。” “也好。” 南昭雪把百胜叫来,让他带上人,一同跟着季婉娘去。 她翻开帐本,帐目明细做得清清楚楚,每一样都一目了然。 季婉娘接手这段时间,一切事务都迅速回到正轨。 合上帐本,崔嬷嬷进来回话:“王妃,老奴按您的吩咐,和管家一同准备下了年货,季姑娘带来的东西也都卸下来,一切都归置好了。” “好,”南昭雪拿上库房钥匙,挑选几样东西。 之前给季婉娘的东西,已经连同信件送过去,这次她又亲自前来,总要再给些。 回到院子里时,封天极已经回到院子里,小鹰隼在他头上飞来飞去。 他一招手,小鹰隼落到他肩膀上。 拿块肉干递过去,小鹰隼尖嘴啄了一下,但没有像往常一样叼走。 还歪头看着他。 封天极:“??”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眼神中,似乎有一丢丢的……鄙视。 什么情况? 第六百零一章 像是个锤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一进院子,就看到封天极和小鹰隼对视的画面。 她抿嘴忍住笑,听封天极疑惑道:“真是奇了,你是不是已经喂过它了?怎么不吃,还这样看着我。” 南昭雪没说话,拍拍手臂。 小鹰隼展开翅膀,轻落在她身上。 封天极把肉干小袋子递给她,她没接。 而是拿出个小纸包,纸包里放的也是肉干,不过,这肉干香味更浓郁,色泽也更漂亮。 小鹰隼的黑眼睛一亮,低头叼走,三两下就吞下一块。 “……”封天极。 原来他刚才从鸟儿眼里看到的鄙视,不是错觉。 他又气又乐,走到近前,手指轻点小鹰隼的头:“嘿,你个小没良心的,还敢鄙视本王,你娘现在吃的是生肉,小的时候也是吃这个,你还挑上了。” 吃饱,小鹰隼展翅又高飞。 南昭雪拉住封天极:“王爷,进屋说话。” 感觉她的小手有些凉,封天极大手包住她的:“怎么了?” 南昭雪守着炉火,把刚才季婉娘带来的消息说了。 “的确奇怪,”封天极心头不痛快,本来兴致勃勃,这两天也过得安稳,想和南昭雪好好过个年,又有莫名其妙的人出来捣乱。 “让百胜把人带去别苑,我去那边问,你就在府里,别管这些破事。” 南昭雪也想,但始终不放心:“一起吧,他既是找上季婉娘,就是知道她与我的关系,应该就是冲着我来的。” “也好,”封天极犹豫一下答应。 拿上大氅,亲手为她系上,又揣上小手炉,吩咐人备车。 让家丁去找百胜,让他转道去别苑。 封天极和南昭雪刚到别苑,百胜他们也到了。 如季婉娘所说,那个男人还在昏迷中,没有醒来。 他是中等身材,穿着锦袍,皮肤微黑,眉毛黑浓,嘴唇厚,唇色微紫。 百胜道:“王爷,王妃,属下检查过,此人身上除了有个刺青之外,没有别的发现。 没有贵重物品或者证实身份的东西,也没有兵器暗器。” 封天极问:“刺青在哪?” 百胜把那人翻过去,在后面右肩上,有一个比拳头略小的刺青。 南昭雪也低头看:“像是个锤子。” “不过,”她有点疑惑,“这锤子的造型,倒是很少见。” 南昭雪是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她见过的锤子,无非就那种几种,平时当作工具用的大小铁锤,还有放在车上用来砸窗户玻璃的,以及橡胶锤什么的。 别的,也就没有了,倒是听说过,古人有拿锤子当兵器的。 什么紫金锤,流星锤等等。 封天极解释道:“这的确是把锤子,不过,不是寻常人用的。” “那是什么人用的?” “神仙。” 南昭雪:“??” 怎么还扯出神仙鬼怪来了? “古书中记载,天上的雷公,神器就是一把锤子,这个应该是那种。” 南昭雪看一眼图案,觉得莫名其妙,这个人是什么大毛病吗? 好好的,在自己身上纹个这东西? 忽然,她猛地冒出个想法:“百胜,把他再翻过来。” 百胜把人又翻回正面。 南昭雪仔细打量此人,单凭相貌,的确看不出什么。 “你去火锅店,把时迁找来。” “是。” 不多时,时迁匆忙到了。 “主子,有什么吩咐?” “你看看,此人与寻常人有什么不同?” 其实时迁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地上有人,但没得到吩咐,他不敢多看。 现在仔细一看,脸色微变,俯身仔细看看,手又在那人的手臂上摸了一下。 “主子,此人应该是常年生活在海岛上的,而且距离小人的家乡不远。 那片海域特殊,经常入水的话,会在皮肤上留下不同的痕迹。 别人看不出,小人一眼就能瞧出来。”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都有了一个答案。 此人,是假太子妃的人,还没有找到的那几个中的一个。 雷召。 “太子妃一事,已经下令封锁,”封天极低声说,“但此事当时在场的人极多,要想全面封锁住,也是不可能。” “无妨,全面封锁住了也没什么意思,”南昭雪垂眸看地上的人,“这样才有意思,让他们弄不清楚,又想弄清楚。” “说得是,”封天极略一思索,“传令下去,散播消息,就说太子妃被姚家人说情,从大理寺秘密提出,幽禁东宫。” “是!”百胜立即去办。 南昭雪笑得狡黠如狐:“王爷这个命令下得好,让他们的人知道,纷纷冒险去闯皇宫和东宫。” 封天极握握她的手:“反正我们是要过好年的,别人,就不管那么多了。” “没错。” 南昭雪一想到皇帝被这件事扰得不胜其烦,又惊又怒还有点害怕,脸气得发绿的样子,就觉得分外畅快。 恰在这时,地上的人动了一下,皱着眉头,慢慢醒了。 封天极牵着南昭雪进屋坐下。 雷召感觉浑身发软,头有些疼,睁开眼睛往左看,迷迷糊糊看到个人影。 仔细瞧,是季婉娘。 他紧绷的心微微一松:“姑娘,我……” 话没说完,他就感觉出不对劲来。 再一看右边,还有几张生面孔,虽然没人说话,但气势不俗。 再看,他是躺在地上,不是在马车中,也不是在路边。 一切只在转瞬间,他意识不到对劲,一个弹跳想起身,顺势想挟持季婉娘。 可他根本没能跳起来,腿伤倒是其次,关键是浑身酸软,根本无力。 季婉娘淡淡一笑:“别挣扎了,白费力气。” 雷召拧眉:“姑娘这是何意?我只是因伤向你求助,你不愿意帮就不帮,为何要如此对我?” “你究竟意欲何为!” 季婉娘目光凉凉,连话也懒得再回答。 “雷召,这话应该本王问你,你等在路上,混上给王妃送东西的车驾,你意欲何为?” 雷召眸子一缩,满脸惊愕,双手下意识去摸兵器,这才陡然想起,为了让季婉娘更加相信,他把兵器藏在路边了。 与此同时,他抬眼看说话的男人。 那人会在屋内,腰杆笔直,气势滔滔,目光如刀似电,凌厉的割来,似一下子撕开他所有的精心伪装,看穿他的真面目。 男人身侧,坐着一名女子,绝美惊艳,眉眼间却不是寻常女子常见的温柔,而是凌厉与杀机。 她明明笑意淡淡,却让人心头凛然,不敢造次。 他一眼认出,这两个人是谁。 这下糟了! 第六百零二章 为什么他的手下这么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雷召浑身冒汗,心中叫苦不迭。 他本来就是想搭个顺风车,进城去踩踩点,最好能跟着季婉娘进入战王府,看能不能干点什么,最后再去一趟大理寺。 本来应该一切挺顺利,他甚至不惜伤了腿。 哪能想到,一下子晕过去不说,再醒来,还成了眼下这副局面。 要兵器没兵器,动还动不了,更要命的是,还让人家给点出名来了。 他还没有在京城露过面,这是头一回进京,他们的身份也都是严格保密的。 他认出封天极和南昭雪,也是因为之前太子妃给过他画像。 还有之前在庄子附近,他曾远远地看过一眼。 这下该怎么办? 雷召从来没有想过,一睁眼就是困局。 “在下赵四,”雷召强作镇定,“阁下是不是认错人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南昭雪忍不住短促笑出声:“赵四?” 雷召不知道她这个笑是什么意思,但明显感到,他似乎犯了个最低级的错误。 “把他的上衣扒了。”南昭雪声音平静道。 站在雷召身侧的人立即上前,动作麻利又迅猛。 雷召想反抗,根本使不上力。 “赵四,那你倒是说说,你在肩膀上弄个锤子是几个意思?” 雷召:“……” “行了,你这种演技,未免太过拙劣。 说实在的,你们这些人,本王妃也见过几个,花自芳,花自怜,还有那个疯批霜华,哪个也比你强。” 雷召眼睛微微睁大:“她们……” “怎么?你还不知道?”南昭雪字字像锋利的薄刃,“她们都死了。” “还有,假太子妃,她……”南昭雪语气一顿,和封天极对视一眼,又继续说,“押在大理寺,让她吐出实情,是早晚的事。” 雷召看到她方才眼神的变化,心头微微一动。 莫非,主子已经不再大理寺了? 南昭昭一扬手,扔出个小瓷瓶。 雷召身边的人接住。 “倒出两粒,让他吞下。” 雷召知道这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拒绝,却由不得他。 被强行灌下,他捏着脖子,红着眼睛看着南昭雪。 “要怪怪你自己,本王妃就想着好好过个年,可你非得这个时候来找麻烦,找不痛快,就别怪我不客气。” 南昭雪起身,慢步向他走来。 看着她步步逼近,雷召心跳如鼓。 南昭雪手掌一翻,一样东西从掌间缀下,弹跳几下。 “蛊睛珠?”雷召如遭雷击,“这……怎么会在你手里?” “怎么?不装了?不说自己是什么赵四了?”南昭雪讥诮的一笑,“这东西不在本王妃手里,那你说,应该在谁那里?” 雷召紧闭着嘴唇,心跳加速,这些消息一个比一个让他震惊。 那些个个身怀绝技的同伴,这么多年的苦心潜伏经营,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 现在却让他知道,一切早都不复存在。 他心思还没转过来,忽然觉得,眼前一花。 像是有数只眼睛在盯着他,不停地晃来晃去。 他瞬间如同陷入迷幻之中,耳边由远及近,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雷召……记住,按照我说的话去做。” “……是。” 片刻之后,南昭雪收起蛊睛珠,吩咐道:“把他带下去,别让他死了。等到初三,就把他放出去。” “是。” 既然来了,封天极就和别苑的管家说了,过年让他们一同去王府的事,大家都挺高兴。 事情处理完,又一同回王府。 轻而易举地抓住雷召,实在是个意外之喜。 南昭雪本来想让季婉娘留一天,但她坚持要回去。 “多谢王妃,我不累的,这点路程不算什么,何况,大家都还在等着我,我早点回,也好让他们不再挂念。” 南昭雪把准备好的东西让她带上,从库房里取出来的东西,是单独给她的。 其它送给庄子上家奴和佃户的,都已经装上车,只比她送来的多。 季婉娘千恩万谢,带着人和东西又匆匆走了。 来得快,去得也快。 南昭雪叫住时迁,择日不如撞日,把准备好的东西,以及要发的年利,一一交代好。 时迁抱着包袱,里面是南昭雪特意命人给他做的衣裳和靴子。 他感激得不得了。 之前几年,一直流浪逃亡,靠小偷小摸骗人为生,现在夜深人静时,都万分后悔。 早知道会有今天,说什么也要洁身自好,清白做人,穷死也得好好等着,遇到主子的那天。 跟着主子之后,他才活得像个人了。 “给你安排的厨娘怎么样?” “非常好,大家都很卖力气,而且都很聪明,小人说一遍,她们就都记住了,可是帮了大忙,没她们相助,非得焦头烂额不可。” “那就好,牌子挂出去了吗?有没有订食材包的?” “有,有,可太多了,您这个法子真是好。 小人昨日又去带了十几只羊回来,还有您让厨娘大姐们送去的新鲜蔬菜和调料,否则的话,还真怕不够。” “算一下,把剩余的果茶,也都加在食材包里,比如订的超过几份的,就送一罐,数量你自己看着定。” “现在是冬季,那些果茶可放的时间略长,但等到过了年,也就不新鲜了。 不如趁着这个时机,连卖带送。” “是,主子说得极是,小人回去就安排。” 一提到这些新点子,时迁就特别有精神。 “对了,主子,小人想了,过年的时候,火锅店这边不开,书局那边是不是开一开,过年大家都爱喝茶听书看书,是个不错的时机。” 南昭雪略一迟疑:“书局还可以,一直在运营中,但听书那边,非一日之功,要做不少安排。” 时迁一笑:“主子放心,您之前说过的,小人没落下,已经找了几位口、技先生,找了几本书局卖得最好的话本子,已经排练出几段,您若有空,让他们说来听听?” 南昭雪喜出望外,时迁可真是个人才。 “好,那就年二十九晚上,你们关了门,都去书局那边,两边的伙计一起热闹热闹。” “是!小人多谢主子,大家也一定会很高兴。” 时迁兴高采烈地走了。 他刚走不久,百胜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百战。 百战手里抱着不少东西,叠得太高,挡住他的视线,没留神脚下,差点绊个跟头。 封天极一眼瞧得真切,暗暗生闷气。 怎么人家的手下就那么机灵,吩咐一件做十件。 为什么他手下,就都是这些蠢东西! 第六百零三章 天上掉下个背锅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胜百战到近前。 封天极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回王爷,”百战脑袋从东西后头探出来,“属下是来给王爷送年货的。” “都带了些什么?” 百战往他跟前凑了凑,又怕手里的东西倒了,踱着小碎步,压着嗓音道:“王爷……” 封天极太阳穴突突地跳:“你给本王好好说话!” 百战眼睛迅速瞄一眼南昭雪,似乎有点不想说。 南昭雪似笑非笑,抬手掠一下头发:“本王妃也有点乏了,这样吧,你们主仆多日不见,好好聊聊,不耽误你们。” 百战正要松一口气,封天极脸都黑了:“不是,雪儿,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 “……” “王爷,”百战用小气声儿说,“这些是兄弟们给您打造的暗器什么的。 还有些大家一起买的特产,以及给小公子打造的小号兵器。” 封天极本来不想再理他,赶紧去追南昭雪,听到他这话,又生生顿住脚步。 “那本王就不明白,就这些东西,又不是什么秘密,怎么就不能当着王妃的面儿说?” 百战瞪大眼睛:“暗器呀王爷,新打造的,别人都没有见过,要是见过了,就不神秘了。” 神你个头。 封天极气得想骂人。 他一甩袖子,扫一眼站在一边垂首的百胜。 “百胜,你带他去书房!没有本王的话,就在那里头呆着,不许踏出一步。” “是。” 百胜眼角的余光看着封天极进屋,八成是去哄王妃了。 他忍住笑,对百战道:“走吧,兄弟,去书房。” 百战一边走一边嘀咕:“王爷好像生气了。” “不是好像,你没看错,”百胜叹口气,轻轻拍拍他肩膀,“兄弟,你过了年也有二十五了吧?” “没错,我比你小两岁,”百战点头,“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百胜摸着自己的头,语气充满疑惑:“我就是不明白,你说,这两岁的差距就怎么就这么大呢?” “你什么意思?” 百胜摇头叹息,没再回答。 到书房,百战把东西放下,甩着胳膊道:“你也不说帮我拿点,这东西可都挺沉。” “我来的时候,兄弟们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小心保管,安全送到。 还说,每件里头都在盒子里画了图纸,还有使用说明。” 百战喝一口茶,笑了一声:“我都觉得莫名其妙,你说,他们给咱王爷做暗器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哪回还需要用什么图纸,说明?真有意思。” 百胜目光在那些盒子上一掠:“你没打开看看?” “没有啊,”百战摇头。 “打开一个。” 百战摸摸鼻子:“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 你我是王爷的贴身护卫,虽然兄弟们绝对信得过,但保护王爷,排除一切危险是我们的职责。 没问题的话,再原封放回去不就行了?” “说得也是。” 百战拿起最小的那个,看着盒子笑道:“你看看影十三挑的这盒子,女里女气的。 我看呐,他这十三,明年得变十二。” 封天极的手下,资历老的,是用跟随的年数或者立下的功劳来命名。 每个人不尽相同。 影十三,做暗器的人里最好的一个,有一双灵巧的手,跟随封天极已经有十五年。 之前犯过两次错,从影十五,变成影十三。 百胜打量着那个盒子:“你打开瞧瞧。” 盒子打开,百战眉头微锁:“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圈一圈儿,比手镯多好几圈儿,十分精致,还镶嵌着暗色宝石,低调,奢华,还有几分凛冽的杀意。 百胜微微抽一口气。 “你认得吗?”百战纳闷地问。 “这应该叫金丝缠钏。” “缠钏?”百战一脸疑惑,“王爷戴过这个吗?” 百胜没说话,默默地又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支步摇。 再打开,是对手镯。 再打开,是一根细软的鞭子,一看就是女用的。 百胜一言难尽地看一眼百战:兄弟,你……这脑子,究竟还能笨到什么地步? 百战凑过来:“咦,怎么都是这些东西?咋回事?” 百胜:“……” 兄弟,你要再在庄子上混下去,怕是讨不到媳妇,女人用的这些首饰,你一样都不认得。 百战眨着眼睛,这阵子一直在打铁,给那些负责打暗器造兵器的暗卫打下手,跑腿。 脸也黑了不少,他本来就圆头圆脑,再上加黑,简直就像一口圆锅成了精。 还是个头铁的锅。 “他们就没人跟你说过什么?比如这些东西送到王府,要如何禀报?” “没有啊,这还用说?我又不是没有干过,我有经验,”百战一拍胸口。 “百战,”百胜垂着眼眸说,“你觉得庄子上挺好,想留在那边过年,不想再回王府了,是吗?” 百战凑到他跟前:“那当然不是,庄子上哪有王府好? 我可是王爷的贴身护卫,不管是在王府,还是走出去,那都是受人尊敬的! 去庄子上,他们都把我当跑腿的小厮用。 还有,赵婶做的饭,太难吃了!好好一锅饺子都能煮成片儿汤,我可不想再回去。” 百胜有点于心不忍,以前吧,是为了“争宠”,现在,他明白了。 百战这个铁憨憨,即便留下,也对他没半点威胁,说不定……还能多个背锅的。 咳,等过两日时迁回来,显得他也不那么笨。 打定主意,百胜对百战道:“百战,你离开王府多日,有些事情不太了解。 不如这样,一会儿你去王府转转。 记住了,只转,别说话。” “什么意思?” “去厨房,去花园子,去找以前和你熟识小厮,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 这几日大家都得到钱和赏赐,都高兴得不得了,感念王妃。 想必,百战一圈听下来,也能明白。 “可是王爷说了,不让我出去。” “你别去王妃面前晃悠就行,王爷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半个时辰内,你回来,我在这里给你盯着。” “行。” 百战凑过去,低声说:“你说不让我去那个女人面前晃悠,是不是她有什么坏心思,看我不顺眼,觉得我会造成威胁,怕她除掉我?” 百胜眸子一缩,表情震惊且惊恐:“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你自己想死,别拖上我。 百战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兄弟,我懂。我去了。” 百胜:“……” 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第六百零四章 众人皆醉我独醒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胜看着那些东西,把拿出来的又一一放回去。 瞧瞧,连许多未曾与王妃见过的暗卫兄弟,都知道王妃惹不得。 趁着这个时机,赶紧抓住机会送礼,使出浑身解数。 偏偏百战,从王府被轰到庄子上,依旧没有半点察觉。 唉。 不出一刻钟,百战一脸惊恐地回来了。 “兄弟,不好了!” 百胜吓了一跳:“怎么了?” “王爷是不是中蛊了?” 百胜脸色微变:“什么?你在说什么?” “我听厨房、马棚……反正,就是所有王府的下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在说王妃如何如何好。” “我万分惊奇,打听了一下,他们告诉我说,王爷也曾告诉过他们,让他们务必以王妃为尊。” “你说,王爷是不是中邪,被下蛊了?” 百胜捂着脸:“兄弟,你可长点心吧,行吗?” …… 南昭雪其实根本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反倒是觉得百战挺有趣。 这家伙就像个棒槌,从她入王府时,就对她有意见。 封天极又是哄,又是劝,南昭雪不动声色地听着,实则心里好笑得不行。 封天极满头冒汗:“我真没有教他,谁知道他是哪根筋不搭,就非得…… 我也是服了,要不这么着,让他去庄子上,或者去边关,行不行?” “不用,”南昭雪总算开口,“让他留在王府吧,我看他能作出什么妖来。” 封天极:“……” 南昭雪冲外面叫一声:“野风,你去叫百胜来!” “是。” 百胜很快来了:“王妃。” “之前你忙着,也没有顾上,别人的年利都发了,还没有给你。” 南昭雪看一眼封天极。 封天极把之前准备的包袱给他。 “这是新衣,特意做的,与时迁的一样,其它的东西,就不一一叙述了,你拿回去看吧。” 南昭雪又拿一个小箱子给他,像首饰盒子那么大。 “这里面是一些药,药效都写在瓶子底下,一并给你。” 百胜一怔,心头涌上温暖和潮意。 “多谢王爷,王妃!” “百战刚回来,以前你们俩就经常在一处,这次离府许久,你要多多提点他一下,”封天极一语双关地说。 百胜立即会意:“是,属下明白,王爷放心。” 封天极心头还是有点慌,百胜现在还凑合,虽然和时迁没得比,但也聪明不少。 百战这个铁憨憨,是直接把他手下的人智商水平拉得直下三千里。 百胜抱着包袱,拿着小箱子,激动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打开包袱看,本以为和往前一样。 他们的衣裳,都是管家找人统一做的,按身份的高低,他和百战,一般就是中上等绸缎做的圆领袍。 但这些不一样。 不只有衣裳,大氅,还有靴子,一应俱全。 衣料,毛料都是上乘。 还有一个钱袋子,里面是鼓鼓的银锭子,还有几张银票。 百胜想到自己以前损失的钱袋子,眼泪儿差点下来:终于看到回头钱儿了! 打开盒子,里头是整整齐齐满满六瓶丹药。 除了上好的治外伤的药,如王妃所说,瓶底都贴着标签。 王妃的医术和治病手段,他可是再清楚不过。 当初蒋二公子那么重的伤,人人都以为他活不成,可王妃出手,别说活,连高热都控制得极好。 除了药,还有一个大圆铁盒。 他打开,眼睛瞬间亮了。 这是……鸟铳的火药珠! 百胜瞬间激动,这些东西,就是万金也不换! 激动过后,百胜忽然冷静下来,回想王妃当时让王爷给他这些东西的语气神态,眼珠转了转。 对不住了,兄弟。 必须得刀一刀你了。 …… 南昭雪抿着茶,懒洋洋地坐着。 封天极清清嗓子:“要不我去看看,百战都带回来些什么东西。” “不着急,”南昭雪缓缓道,“先让百胜和百战聊聊,好久不见了。” 封天极:“……” 王妃,杀人诛心呐。 书房中,百战不死心地又翻了翻盒子,大部分都是女子用的东西。 这些人都疯了?魔障了? 呵,果然是众人皆醉我独醒! 他正想着,百胜回来了。 “叫你干什么去了?” “也没什么,这不是年下了吗?别人都发了年利,还没给我,让我去拿了。” 百胜若无其事地说着,手掸掸衣摆,不知怎么的,一样东西从袖子里滚出来。 百战摸摸圆头:“说的也是,一会儿回完了王爷的话,我也得去找管家要我的。” “管家未必给你准备着,你不是在庄子上办差吗?”百胜捡起那样东西。 “庄子上?可庄子也没发,得到二十九,我这还没拿到就来了。” 百战有点懵,那他怎么办?两头落不着? 眼睛一瞄,看百胜拿着捡起来的东西在衣裳上蹭。 “你捡的什么?” “哦,没什么,”百胜吹了吹看不见的尘土,“王妃刚给我的一袋银子,我拿了一锭。 难得你回来,今天晚上我请你去吃好吃的,够意思吧?” 百战:“……” 银子雪白,贼亮。 眼红还没结束,百胜袖子腰带边又飘出两张轻飘飘的东西。 百战下意识替他接住,低头一瞧。 是银票。 百战:“……” 他抬头看着百胜。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等封天极来的时候,百战垂着头,似乎陷入某种自我怀疑。 封天极一一看过那些东西,十分满意,好在,这些暗卫还是懂事,让他多少挽回点面子。 他喜滋滋把暗器挑出来,土特产什么的让他们俩送去厨房。 “王爷,属下想告个假,带百战出去吃顿饭。” 封天极目光微深,爽快答应:“去吧,早去早回。” “是。” 一直到二十九,送走中午的最后一批食客,时迁就让伙计打烊关门。 “阿迁,阿迁!” 时迁一听这称呼,就知道是谁。 扭头看,果然看到胡老爷子小跑着过来。 “您放心,给您留了,肉菜都有,样样齐全,”时迁不等他开口就说道。 胡老爷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还是你最懂我,过年的时候来家里,我给你包个红包!” “我先谢谢您,一定给您拜年去。” 胡老爷子摸着胡子:“这是要去哪?回王府?” “不是,王妃说了,让我们去书局那边,晚上王爷和王妃也来,大家一起热闹。” “这好啊,我也去!”胡老爷子眼睛放光,“你家王妃去,肯定有好吃的,哈哈,我一定得去。” 时迁哭笑不得。 走到半路,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响。 第六百零五章 我一定要娶媳妇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时迁停住脚步,回头望去。 一人骑着高头大马飞奔而来。 “见过永王殿下。” 封天彻翻身下马:“嗯,你们这是要去哪?怎么店里关门了吗?” “回王爷,是的,王妃说,让大家早点休息,好好过年,钱什么时候都赚不完。 小人等要去书局,王妃说,晚上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时迁笑眯眯的,上前一步低声说:“今天晚上还有新奇的小节目,好吃的也备了不少。” 封天彻眉梢一挑:“本王找六哥哥去!这种好事儿,怎么能少得了本王?” 他翻身上马,快速跑远。 时迁招呼大家:“快走,赶紧过去收拾!” 他这个身份,自认为没资格邀请当朝王爷,但是,封天彻的性格,时迁摸得透透的。 豪爽,好玩儿,朋友也多。 只要一说,他准想去,只要去了,就保管被吸引,到时候呼朋引伴,不在话下。 时迁琢磨着,那几个在火锅店里唱歌的二世祖,明天上午他也得自掏腰包安排一下,那些家伙不为钱,就为玩儿。 关门的时候,还恋恋不舍,表演这东西,是会上瘾的。 得好好利用利用。 封天彻一路进战王府。 封天极正在书房写礼单,往年他不操心这些,都是由管家送,例行公事一般。 但今年不一样。 他是有媳妇的人了,而且和润安公主,卓夫人她们相处得都不错,媳妇在准备礼物,他也不能缺了礼数。 以往只觉得这些琐事烦,现在花心思做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六哥!”封天彻一步踏进来。 封天极叹口气:“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毛毛躁躁的。” “六哥,我听说,今天晚上你们要在书局那边热闹?” “嗯,怎么了?” “我也要去。”封天彻凑过来,眼睛往下一扫,“你写什么呢?” “礼单,过年了不得送礼?你没准备?” 封天彻一愣:“这玩意儿……不就是走个过场吗? 他送给我,我送给他,管家就办了。” 封天极语重心长:“这怎么能一样? 人与人之间要往交往的长久,礼尚往来四个字少不了,人家一看单子,就知道你没有用心。” 封天彻都惊了:“六哥,你没事儿吧?我刚才说的那些可都是以前你教我的!” “我没有,不是我,”封天极语气坚定,“我这是严格按照你六嫂嫂说的办的,不能缺礼数。 你往一边靠靠,别碍我事。” 封天彻深吸一口气,伸手按住他手腕,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干什么?”封天极纳闷。 “六哥,我要娶媳妇。” 封天极:“……” 永王殿下迫切想娶媳妇的诉求,一路送到南昭雪的院子。 她的确在忙,忙着给卓家、卓江玲和润安公主、蒋锦皓准备礼物。 碧月把消息带过来的时候,南昭雪忍不住笑出声。 “他不来,倒还忘了,碧月,再准备一份吃的,送到陈家。” “可是小姐,咱们与陈家,素无往来,要以什么由头送?” 南昭雪略一思索:“你先备上,晚上我问问时迁,陈家有没有订食材包,或者让他以书局掌柜的身份,去拜见陈家公子。” “这是个好法子,”碧月浅笑,“以免把人家陈小姐给吓着。” “谁说不是,”南昭雪无奈摇头,“永王就是个钢铁直男,相处之后,熟悉识了还行,初识的阶段,还真得帮帮他。” 她抬头看,见碧月看着她笑。 “怎么?” “小姐,您现在可不一样了。” “嗯?什么不一样?” “奴婢跟着您进京之后,您一直都不痛快,现在,奴婢瞧着,您以前在庄子上的活泼开朗劲又回来了。” “奴婢真高兴。” 南昭雪心里暗叹一口气。 世事真是无常啊。 原主原本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在乡下没人管没人顾,也就那么长大了。 以为进京回府能得到父亲的关爱,却没成想,踏的是不归路。 天还没暗下来时,封天极就来叫南昭雪。 百胜和百战备了马车,封天彻也在一旁骑马跟着。 书局那边今天也打烊得早,大家从月亮门到新收拾的门铺那边。 已经是热火朝天。 南昭雪系上围裙,接过时迁手里的工具,亲自烤羊。 “主子,”时迁的脸上洋溢着笑,“多谢您。” 南昭雪偏头看他:“谢我什么?” “没有您,就没有小人的今天。” “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是你自己做得好,抓得住,”南昭雪轻声说,“你很优秀,也不必总是绷着弦,让自己时刻忙碌。 偶尔停下来,也歇一歇,我早说过,做这些生意,也并非只是为了挣钱。 好好活着,别辜负你父亲。” 时迁眼睛泛红,垂眸沉声:“主子说得是。” 南昭雪忽然感觉琉璃戒又在冷热交替,岔开话题道:“你去外面看看,是不是那个和尚来了,带他进来。” “啊?是。” 时迁一时没反应过来,转身去外边。 此时天已经彻底暗下来,街上有的铺面挂起灯笼,影影绰绰,似几点坠落的繁星。 也没…… 哎?等一下。 他仔细看,就见从不远处路口走来一个人,行迹有点鬼祟,还戴着大帷帽。 一见这副尊容,时迁就知道是谁了。 心说,主子真是神了,这也能猜得到。 他快步迎上去。 凌凌柒看到他,问道:“王妃让你来接我的?” “正是,大师,这边请。” 凌凌柒打量着他,心生感慨:“时迁,你算是跟对主子了。” 幸亏当初没有好心办坏事,没有把他带回千机阁,否则的话,他也得被人害死。 时迁正色道:“大师所言极是,我家主子万里挑一。” “是啊,是啊!” “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就只有三件事。” 凌凌柒好奇:“哪三件?” “第一件,我有个好父亲,舍身救我活命; 第二件,无意中救下老阁主,教会我许多东西; 第三件,就是遇见主子,给我新生。” 凌凌柒脚步一顿:“你还记得老阁主?” “那当然,”时迁一边走一边感慨,“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在准备过年。 要是有缘能再见,我一定得好好请他喝顿酒。” 凌凌柒扁扁嘴巴,快哭了。 “大师,走啊,穿过这道门就到了。” 凌凌柒没吭声,跟在他后面走。 一进院子,南昭雪就瞧见他,也没打招呼,等着他上前来。 第六百零六章 他是你永远到不了的高度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凌凌柒还没到近前,就被封天彻发现了。 “大师!您来了,真是太好了,”封天彻过去重重拍拍他肩膀,“今天定要多喝两杯!” “贫僧多谢永王殿下。” 封天彻低声说:“大师,你给本王看看,本王最近可有好姻缘?” 凌凌柒:“??” “王爷,您……” “怎么样?大师,”封天彻后退一步,昂首挺胸,指着自己的脸,“您看看,我是不是红光满面,印堂发亮,双眼放光,好姻缘马上就来了?” 凌凌柒:“……” “王爷,您怕是有什么误会,贫僧是和尚,不是算命的。” “那也……” 封天极忍无可忍,抓住他脖领拖他到一边。 凌凌柒松口气,走到南昭雪身边。 “来了,”南昭雪扫他一眼,“闻着味儿来的?” “嘿嘿,巧了吗这不是?”凌凌柒眼睛看着烤羊,“我这边有个消息,就想跟你说说。 去火锅店来着,结果关门了,就溜哒到这边来。” “什么消息?” “我又进宫一趟,想借着佛缘的名义,去太后宫中查看一下,有没有说的那种机关。 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 “根本没能进去,”凌凌柒眼睛眯起来,“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的确,”南昭雪往羊上刷一点蜂蜜,“按说别人进不去,你应该进得去才对。” “谁说不是?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一定有古怪。” “静观其变,”南昭雪略一思索,“那容妃呢?那种香,给她用了吗?” “用了,真别说,这容家人个个浑身都是心眼,就那香,他们还验了好几次,”凌凌柒手捂着胸口,“当时吓得我,真怕他们看出什么来。” 南昭雪自信一笑:“小看我了不是?能让他们看出来,我会让你带进宫里去?” “说得也是,”凌凌柒抿抿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啊,你看这羊,多嫩多香,比咱们那儿的可好多了。” 两人在这边低声说话,百战挪着小碎步到百胜身边。 百胜正在切肉,被他用手指一捅手臂,差点切到手。 “吓我一跳,你干什么?” 百战“嘘”一声:“别大声,你看那边。” 百胜莫名其妙,扭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南昭雪正和玉空大师说话。 “怎么了?” “刚才我一直注意着,就那个时迁,和那个女……” 百胜目光一凉,百战立即改口:“好吧,王妃,那个时迁和王妃嘀嘀咕咕,然后出去就把这个老和尚领了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百胜之前和百战用一顿饭的功夫,对他提出个特别郑重的要求。 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在王府,王妃得人心,不要再说什么“那个女人”。 百战吃着饭,看着百胜的银子忿恨又羡慕,点头答应。 “我是想说,她可太邪乎了,竟然叫和尚一起烤羊,这是什么意思?那和尚给羊超渡吗?” “她平时就是这么在王府收买人心的吗?一边杀,一边超渡?” 百胜:“……” “你知道那个和尚是谁吗?” “我哪知道?”百战压低声音说,“你猜,她是不是在羊肉上下什么蛊了?” “那是玉空大师,”百胜提醒他,“你可别乱说话,小心王爷又把你赶走。” “玉空……大师?”百战圆脸满是震惊,“我的天,连玉空大师都被蛊了?” 被蛊了?百胜额角的筋跳了跳。 这是什么鬼形容! 差不多到时辰,时迁约的那几个口、技师也到了。 这边的菜上了桌,大家都坐下。 时迁清清嗓子道:“各位,今天在下就托个大,在这里介绍几句。 首先,要感谢我主子,有这么一个机会,聚在一处。 明天就是年三十儿,祝愿大家新的一年大吉大利! 接下来大家一边吃,一边听在下准备的小节目,有什么不好的,欢迎指证!” 拉上屏风,把几位口、技师隔在里边。 大家都好奇又认真,安安静静等着。 稍倾,里面就响起各种声音…… 这本书,名叫《掉落悬崖后,我的人生开挂了》。 讲的是一个世家子弟,被灭门,被追杀无奈跳崖,不但没有死,反而得到秘籍和漂亮媳妇,实力达到之后,又回去报仇的故事。 故事挺尬,但南昭雪的关注点,在这几位口、技师上,不得不说,真是非常不错。 一段讲下来,大家都忘了吃饭,听得入神,掌声雷动。 效果不错。 南昭雪琢磨着,时迁说得也有些道理,过年期间,这个可以运行一下。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都挺高兴,时迁准备的节目也得到一致好评。 南昭雪临行之时,时迁上前道:“主子,您先回,小人陪几位口、技师吃饭,谈谈合作的事。” “好,你看着安排,薪酬方面不要小气。” “是,您放心。” 百战又小声说:“看那家伙,又嘀咕什么呢?” 百胜握着马鞭:“你的确该盯着他点。” “是吧是吧?他是不是有问题?” “他不是有问题,他是你永远也到不了高度,”百胜幽幽地说。 回到王府,南昭雪把凌凌柒带回来的消息告诉封天极。 “无妨,等初一进宫的时候,我找个机会,亲自去查看。” 南昭雪眸子微睁:“初一还要进宫?” 封天极笑着捏捏她的脸:“我自己去,你不用,在家里安心休息就行,或者想去哪转转都可以。” 南昭雪听他这话,就知道,她也是应该去的,不过就是封天极替她挡下来了。 “那会不会有人为难你?” “没有,谁会为难我?我也不怕。” “早点歇着,你明天不是还要去送礼?” “啊,对啊!” 南昭雪惊呼一声,一头栽在床上。 …… 次日,就是年三十,全府上下都喜气洋洋。 南昭雪天刚亮就起来,迷迷糊糊坐在梳妆台前,正想习惯地叫崔嬷嬷,一双手已经开始为她梳头。 她睁开眼,惊讶道:“嬷嬷?你不是回家去了吗?” “是,老奴回去一趟,但这心里总放心不下,儿媳和儿子说了,老奴是把魂儿落在您这儿了。 老奴觉得也是,今天来给您梳这一年的最后一次头,等下午再回去。 明天一早,也要赶着过来给您梳新年的第一个头。” 南昭雪心头一暖:“也好,还是嬷嬷梳得好。” 第六百零七章 年夜宴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年三十这天上午,南昭雪忙得脚不沾地。 先去一趟国公府,见过润安公主,除了封天极准备的礼物之外,还有她自己做的果酱、果茶和一些蛋糕点心。 润安公主拉着她的手:“早就给你备下了礼,想去给你送,我还没有抽开身,让别人送我又不乐意,没想到今天你便来了。” 她的掌事嬷嬷把东西一一拿出来,一看就是用心准备且早就准备好的。 “好孩子,过多的客气话我也不说,你和天极要好好的,常来玩。” “是,姑母。” 她提出要走,润安公主说什么也不让,蒋锦皓听到消息也跑了来。 又说了会儿话,南昭雪提出要去卓家,润安公主这才无法再挽留。 蒋锦皓一听她要去卓家,也想着跟去,被润安公主叫住。 一到卓府,卓夫人亲自迎出来,卓江玲在后院知道得晚,也连跑带喊地冲出来。 拉着南昭雪又说又笑,扭头看到野风,惊呼道:“野风!你好漂亮,这衣裳好好看!” 野风压住上翘的嘴角,一抬下巴:“那当然,主子特意给我做的。” 卓江玲挽住卓夫人:“娘,我也想穿胡服。” 卓夫人无奈的推开她:“起开,一点正形没有。” 把南昭雪迎进她的院子,带来的东西放了满桌子。 卓江玲像只闻着肉味儿闻着桌子转的小猫,尖叫不止。 “啊,这个!我上回吃过。” “这个也好好吃!” “这是什么?真好看。” “天呐,这个点心好软……” 卓夫人:“我女儿本来就不怎么机灵,这下更傻了,王妃见笑了。” “娘!” 南昭雪轻笑:“江玲性子率真,我很喜欢。这几种茶送给夫人。” “多谢王妃,本来想过年初三再去拜访,没想到劳驾王妃亲自先来,真是……” “无妨,都一样,”南昭雪笑说,“我是没什么,担心江玲那几日被拘着无聊,所以给她送些小吃过来。” 卓家这样的门户,过年那几天定是早早安排好了日程,走亲串门,一样不少。 卓江玲身为嫡女,陪着母亲是理所应当,再不愿,这个时候也没法推托。 “还是六嫂嫂懂我……” 正说着,前面有人来找卓夫人。 卓夫人向南昭雪道了歉,赶紧去处理。 南昭雪趁机拿一对耳坠子给卓江玲。 “哇,好漂亮,这是什么石?好奇特,比宝石什么的还要漂亮!” “平时是耳坠子,”南昭雪低声告诉她,“遇到危险时,这样用。” 卓江玲瞪大眼睛,双手紧握:“这……太好了,六嫂嫂,我喜欢这个!” “喜欢就好,给你防身用,不过,要记住,对别人不能讲,以免失去效用。” 卓江玲重重点头:“我记住了。” 南昭雪要告辞,卓江玲依依不舍,一直送到前面。 前厅中有人正与卓尚书说话,身长玉立,芝兰玉树。 正是蒋海尘。 看到她,卓尚书急忙上前打招呼。 “王妃这是要走了吗?劳烦您还惦记着小女,实在感激不尽。” “江玲与本王妃投缘,自会惦记。” 蒋海尘略一欠身:“王妃。” “蒋大公子也在。” “是,来看看伯父伯母,给江玲带些小玩意儿,”蒋海尘笑意淡淡,态度人不卑不亢。 南昭雪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转身告辞。 坐在马车里,她不禁想,如果蒋海尘真能待江玲好,以后也只专注做生意,对于江玲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能让她远离朝中争斗的是非。 国公府,尚书府,哪一方有点牵扯,都有可能连累到她。 京中的事情,皇子间的争斗,只会越来越激烈,不会减少。 就是……不知道这位蒋大公子,是否真如表面上的那么淡然。 国公府的世子之位,已经给了蒋锦皓,他的生母早逝,他与国公的父子关系也不是特别好…… 种种迹象,都让南昭雪不怎么放心。 回到王府时,已经是中午。 厨房里热火朝天,都在忙着准备年夜饭。 灶上没有一个闲着的,香气四溢,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封天极也在忙,南昭雪换了衣裳摘下首饰,也没让人去叫他,非叫他一起吃饭。 吩咐崔嬷嬷在院子小厨房做了两碗热乎乎的鸡汤面,拿去给封天极一碗。 做完这些,她得休息一会儿,也让崔嬷嬷赶紧回家。 崔嬷嬷恭恭敬敬地叩了几个头,这才退出去。 这一觉睡得不长,南昭雪便起来,让碧月去厨房拿了些面粉和馅,要亲手包些饺子。 院子里的丫环们也撒了欢,小念儿也跑了来,拿着新得到的兵器,非常神气。 说说笑笑中,天边也热闹起来,已经陆续有人家在放烟花,时不时炸开一朵,引得丫环们一阵惊呼。 碧月赞叹道:“真好看呀。” 南昭雪也抬头看:“是好看。” “小姐,这下您可以看个够了。”碧月笑着说。 说完,又猛地顿住。 南家是商贾大户,烟花自然也是不少,但原主是没有人资格去观看的,只能在自己院子时,勉强看到。 “没什么,”南昭雪看着她说,“都过去了,以前的不愉快,都不想了。” “小姐说得极是。” 天色稍暗,封天极从外面进来,看到南昭雪在亲手包饺子,诧异又惊喜。 “怎么做起这些了?厨房那边也准备了。” “我知道,当然要亲手准备些,”南昭雪凑到他耳边说,“亲手给心爱的人准备,让他吃得开心,来年事事顺意。” 封天极被她温热的气息烫红了耳朵,烫热了心。 “那我得多吃几个。” “好,你不多吃,我还不答应呢。” 天色渐暗,天上也越来越热闹,大家也都聚集到一处。 管家在得知封天极今年要热闹过年之后,就准备了场所。 南昭雪让时迁去接了凌凌柒,半路上还遇见偷跑出来的胡老先生,结果,老爷子又被儿子孙子一大帮带了回去。 扯着嗓子喊话,让时迁务必初一去拜年。 南昭雪听完禀报,忍不住笑,把备好的礼交给时迁,让他初一去的时候带上。 人都到齐,天也彻底黑了。 管家高声道:“战王府,大年夜夜宴,现在开始!向王爷,王妃问安!” 满院子的人,齐齐整整,认认真真行礼。 远处烟花满天,院子里灯火通明,南昭雪站在光亮处,挽着封天极的手。 新年,来临了。 第六百零八章 所爱之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战王府最热闹的年夜宴开始。 酒香菜香,笑语欢声汇聚在一处,大家团团围坐,边吃边赞叹。 南昭雪和封天极坐在主座,像是第一次过年,像小孩子一样期待欢喜。 趁着热闹,没有人注意,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封天极拉着南昭雪的手,悄然退出。 “去哪里?” “跟我来。” 穿过几道月亮门,南昭雪抬头看,入眼处,是满眼星河。 大大小小的各种灯笼,挂了满处,每个都精致绝伦,还都写着一句祝福的话。 微风荡起,点点光晕散开,深深浅浅,映着灯光,如梦似幻。 一片片灯笼,和远处的灯火,天边的星辰,似连在一处,汇聚成璀璨星海。 南昭雪惊喜道:“你这几天就在忙这个?” 封天极轻揽住她:“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王府都是你的,我也只能花点这样的小心思。” 牵着她继续往前走,走到一个最大灯笼前。 这是一朵花苞的造型,花瓣紧紧包裹。 南昭雪站在灯下,封天极握着她的手:“这里,拉一下。” 她细看,才发现灯下还有一根细绳,轻轻一拉。 花瓣竟然慢慢绽开,如同徐徐盛开的真花。 绽放的同时,还有淡淡香气,直到露出花芯,芯中绽出一簇烟火。 烟火明亮,也照亮南昭雪的眸子,映出最美的笑。 烟火渐渐熄灭,但与此同时,漫天的烟花炸开,比之前天上那边零散绚丽许多,各色花朵在夜色中,星海里。 “雪儿,新年快乐。以后我们年年一起过新年。” “……好。” 南昭雪听见自己说。 此刻,她彻底放下,想要回去的执念。 哪里是家? 最爱的人在的地方,便是家。 子时快到,南昭雪给封天极下了饺子,端出准备好的新年蛋糕。 “给我的?独一份儿?” “对,给你的,独一份儿。” 封天极满眼欣喜:“那,我要和你分享我的独一份儿。” 其它桌子上的饼子也摆上桌,热气腾腾,年夜宴再次达到一个小高潮。 宴席终要散,封天极和南昭雪回院子,其它的事交给管家他们。 此刻静下来,南昭雪换了衣裳,捧着个盒子给封天极。 “天极,送你的新年礼。” “还有?” “对呀,打开看看。” 封天极又惊又喜,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把造型别致的小刀。 这样的刀,他从来没有见过,很亮,触之微凉。 “这样,”南昭雪一按某处,刀一下子弹开。 “好精巧!”封天极赞叹,“比暗卫做的还要精巧些。” “这里,还有这,都可以弹开,大小不一。” 封天极把玩着,真是爱不释手。 这是南昭雪在琉璃戒中发现的,她以前缴获的一把瑞士军刀,送给封天极正合适。 “雪儿,我好欢喜。” “我也是。” 南昭雪伸手搂住他:“谢谢你,给我一个温暖的家。” …… 夜色沉沉,天上的烟火也渐渐淡去。 睡着之前,南昭雪还在想,这个年过得好,明天是新的一年,新的一天。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并没有睡很长时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一下子惊醒。 “王爷。” 封天极也瞬间睁开眼:“没事,你继续睡,我去看看。” 他下床披上外袍,打开门,见月光里野风正和被拦的人说话。 来的是百胜,还有一个穿着军装的人,是巡防营的。 “何事?” 百胜带着那人立即上前:“王爷,大事不好了。” 封天极听完禀报,脸色阴沉似水:“百胜,叫起府中所有府兵,一半人到王妃这边来,其余的人守住王府所有出口。” “是。” 话音刚落,身后南昭雪道:“不必,我与王爷一同去。” 封天极回头:“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南昭雪走到他身边,“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放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 “时间紧迫,别耽误了,百胜,去叫起府兵,守好家门。” “……是。” 南昭雪拉着封天极回屋,拿出紧身骑装换上,束好头发:“我得跟你去才能放心,上次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与其让我在家里等,还不如一同去。” 封天极无言以对,换好衣裳带她去书房。 “这把剑你带上。” “不用,”南昭雪一笑,“我有兵器,剑用不惯。” “你有?” “是啊,王爷忘了,我用双刀。” 封天极点头,又从书架格子中取出个箱子,里面是一套薄甲。 “本来想过两日,带你出城去玩的时候再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今晚便用上了。” 南昭雪当即穿上,合适又漂亮,还不沉重,薄甲光芒冷冽,映着她漆黑的眸子。 “真好,我很喜欢。” “那就好,走吧!” 事不宜迟,现在也不是闲聊的时候。 百胜和百战也换了战衣,准备好马等在门口。 “王爷,要招默军进城吗?”百胜问。 封天极略一思索:“暂时不必,不过,要通知他们,随时待命,京城中的暗卫同样。” “是。” 百战看一眼南昭雪,有点诧异,这个女人穿上军装还挺飒爽的。 不过,飒爽有什么用?这是去平乱,又不是去添乱。 “走!” 封天极一声令下,和南昭雪并驾齐驱,急鞭策马,带领一队府兵,直奔皇宫方向。 夜色深浓,火把扯开浓浓的暗色,还未到皇宫门口,就看到一片火光滔滔。 封天彻带着巡防营,比他们早到,他穿着铠甲,手中执剑,火把亮如白昼,映着森冷刀兵。 听到马蹄声响,他立即回头看。 看清来的人是封天极,赶紧策马迎上来。 “六哥,太子起兵谋反,火烧东宫,此时已经挟持了十弟,正在望江亭中!” 望江亭,就是当初长公主跳水时,那座假山上的亭子。 “起兵?”封天极短促笑一声,“他哪来的兵?” “我也正在纳闷,据报应该是一些神策军。” 封天极眸光冷厉:“神策军统共也不过一万人马,令牌还在父皇手中,即便他能掌控一部分,也断然不敢如此。” 南昭雪低声说:“就怕此时的太子犹如困兽,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也不想让别人好好活。” 封天极点点头,这极有可能。 “父皇那边有消息吗?” 封天彻摇头:“还不曾,所以我暂时只能先等在这里。” 里面的情况暂时不明朗,如果鲁莽闯入,万一是计策,谋反的就是他们。 按本朝律法,巡防营须得有圣旨才能入宫,若是私自带兵携兵器入宫,与谋反无异。 南昭雪也不急,反正现在里面也没有什么重视的人,林妃娘娘早在宫外。 还未等到圣旨,远处又有马蹄声奔来。 还没到跟前,那个已经滚下马,踉踉撞撞地跑过来。 南昭雪立即嗅到来人身上的血腥气。 第六百零九章 惊变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七哥……” 一声颤抖的叫声,南昭雪立即听出来来人是谁。 她和封天极、封天彻同时迎上去。 “蒋二!”封天极一把扶住蒋锦皓。 蒋锦皓一看到封天极,眼泪顿时下来:“六哥,你也在,我方才去府里找你,说你……” “先不说这个,到底怎么了?” “六哥,七哥,我父亲的副将孙仲林刺伤我父亲,偷了令牌,假借父亲之名下令,说七哥带巡防营围困皇城,要解救皇城之危,奔这边杀过来了!” “什么?”封天彻大吃一惊,回头看自己手下的巡防营。 “好一招借刀杀人,”封天极冷厉的目光直刺向黑夜,“太子在城中与神策军联手,引得老七带巡防营来,而国公的军队,又来剿杀老七,与神策军里应外合。” “六嫂!”蒋锦皓眼泪还没擦干,这才认出南昭雪。 “六嫂,救救我父亲,求你了,救救他!”蒋锦皓说着就要往下跪。 南昭雪扶住他:“你父亲在哪里?” “刚到府里,是他的几名军卫拼死救回他的,现在由大夫在医治,可是,可是……” 不用说,国公的副将既然造反,出手肯定狠辣,就是奔着要他的命去的。 只怕,国公的伤轻不了。 南昭雪看一眼封天极。 她不想和封天极分开,但现在,人命关天。 “没关系,你去,这边我和老七在,不会有问题,”封天极握握她的手,“我让百胜跟着你。” “不行,”南昭雪一口拒绝,“你这边形势更严峻,叛军那边的军营——能调到多少人马?” “没多少,放心吧,你还不相信你相公?千军万马都不在话下。”封天极迅速拥了她一下,“国公府的情况尚不明朗,有个自己的人,我才能放心。” 南昭雪心头一震,明白了他的意思。 国公生死难定,虽说她是去救人,可万一有什么差池,难保不会受到埋怨之类。 更何况,国公的副将反了,谁知道有没有别的人? “那你……” “我会招默军进城,”封天极安住她的心,“还有老七的府兵暗卫,放心,国公的副将我知道,匹夫而已。” 南昭雪当即立断,带上百胜,跟着蒋锦皓迅速离开,直奔国公府。 半路上,又遇见奔来的野风。 “百胜,你去请胡老先生,让他来给我帮忙,野风随我去国公府,一会儿在那边汇合!” “是!” 到国公府,门前、院中还挂着过年的灯笼,喜气洋洋中透出压抑和沉重。 蒋锦皓带路,穿宅过院,到国公的院中。 润安公主得到家丁的禀报,刚迎上来。 “姑母,多余的话不必说,”南昭雪扶住她手臂,感觉到她浑身冰凉。 “人在哪里?大夫可还在?” “在,在里面。” “好。” 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一盆血水,几团血布还未来得及收拾。 大夫满头大汗,神色有些慌乱。 南昭雪看向床上的国公,脸色微微一沉。 “如何?”她上前低声问。 大夫也不知道她是谁,但能到近前来的,必定不是寻常人。 “怕是……内脏破了。” 内脏破了,在这个没有手术的时期,多半是活不成。 润安公主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南昭雪对大夫道:“把银针留下,你先出去。” 她回头看看其它人:“都出去,不必都围在这里,烛火弄亮些,该收拾的收拾了。 稍后胡老先生来,让他进来,其它人,不得吩咐,不得进来。” “姑母,”她语气坚定道,“您可要撑住。” “好,你说得极是,我得撑住,”润安公主咬破舌尖。 南昭雪拿出个药瓶,倒两粒药丸给她,让她护一护心脉。 其它人都退出去,野风守在屋门口,抱着刀,任何人不得上前。 南昭雪迅速用银针先护住国公的心脉,控制出血。 她进入琉璃戒,找到止血用的,还有做手术用的一切工具。 虽然条件不理想,但必须冒险一场,否则,国公只有死路一路。 刚准备好,胡老先生跟着百胜,风风火火地到了。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 “酒醒了吗?”南昭雪问。 大年夜的,喝酒再正常不过。 “醒了,没喝多少,”胡老先生一改平日的说笑模样,认真严肃。 “什么情况?” “内脏破了。” 胡老先生眉头狠狠一皱,上前看看狰狞翻卷的伤口,抽一口气:“这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嗯,他的副将,造反了。” 胡老先生紧皱的眉又惊得一下子展开。 “我们不管别的,只管救人,”南昭雪手指弹动银针。 她打算先用针稳住,再加强心剂,双管齐下。 胡老先生压着嗓子问:“内脏破,十有九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必须全力以赴,”南昭雪看他一眼,“如果有不测,我来承担。” 胡老先生脸一红:“你说的什么话!” 他伸出手:“我来吧,这方面我有经验,曾经治活过一个,被马踏破了脾脏。” 南昭雪微微惊讶,胡老先生的医术,还真不是盖的。 “我来,”南昭雪说,“你全力帮助就好。” “无论看到什么,务必保密,对谁也不能说,否则,直到死都再吃不到我做的一口东西。” 胡老先生:“……” 这也太毒了吧! “行。” 南昭雪把准备好的防护服穿上,手套口罩都戴好,也让他穿戴好。 胡老先生看着这些东西,样样新奇,隐约觉得,今天晚上,可能有些事情要被颠覆。 “你这是要干什么?” “开膛。” 胡老先生:“!!!” 皇宫内。 皇帝坐在书房,窗下门前都站着重重守卫,火把照亮。 他气得浑身发抖,图四海站在窗边,不时往外张望。 “皇上,太子殿下还在望江楼,要求与您面谈!” 皇帝怒摔手边的杯子:“这个混帐!逆子!朕和他面谈什么?父子做成这个样子,朕不要见他!” 图公公吓得头垂得更低:“皇上,十皇子还在太子殿下手中……” “呵,那个畜牲,能做出杀手足的事就让他做!” 第六百一十章 破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不能不忌惮。 图四海垂着头,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失望。 东宫的护卫军中,有一支神弩队。 那是皇后娘娘在时,就为太子选定的。 皇后去世之后,太子的外祖、舅父等也都陆续离京。 他外祖父唯一的请求,就是给太子留下这支神弩队,保护太子。 皇帝为了彰显自己不那么无情,点头答应。 现在,东宫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支神弩队。 皇帝并非只是因为怒,不去见太子。 他是怕,不知道从哪里射出一支弩箭,直接要了他的命。 望江楼离他的书房并不远,他能隐约听到太子的声音。 「父皇!不是儿臣狠心,是您逼儿臣这么做的!」 「儿臣现在什么都没了,连命都快没了!」 「您还要逼儿臣,真的想让儿臣就这样去见母后吗?」 「父皇,您出来见见儿臣吧!」 皇帝闭着眼睛,双手紧握,微微颤抖。 「您若是不出来,儿臣就带十弟一同走,父皇,您将一下子失去两个儿子,您忍心吗?」 十皇子在的哭声在夜风中更显得凄凉。 明明之前他还在欢欢喜喜地过年,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太子挟持到这里,脖子上还架着刀。 更远处的,是撕杀声。 不管皇帝愿不愿意承认,他的神策军,他自以为只为他一人所用的神策军,在此刻有半数投靠了太子。 「皇上!」图四海低呼一声,手还忍不住拍了一下窗棱。 「刚刚派出去送信的太监,被……被杀了!」 皇帝一惊,急忙站起来,走到窗边一看。 可不是,小太监被射了几箭,还被砍好几刀,要不是守在门前的神策军抢夺,连个全尸都没有了。 皇帝急怒攻心,要是消息送不出去,那外面的巡防营也不敢轻举妄动。 图四海赶紧扶住他,低声劝慰:「皇上,您保重龙体啊,七王爷和六王爷都在外面,会想到法子的。」 在这一刻,皇帝的心里又燃起希望。 老六,他在外面。 他能……稳住局面吗?能破局吗? 他一定能! 可是,如果他能破太子的局,那么…… 他正如同在火上焦灼着,有道人影从外面进来。 「皇上,奴才有话禀告。」 皇帝盯着他,是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并不认识。 图四海认出来:「你是……容妃娘娘宫中的?」 「是,奴才是容妃娘娘宫中的杂役太监。」 「你有什么话说?」皇帝问。 「回皇上,奴才有办法出宫。」 皇帝眼睛微亮,但脸上没有表露:「你有什么办法? 你可看见,朕已经派出好几拨人,有太监,也有侍卫,都被杀了。」 「奴才瞧见了,但奴才的确有办法。 奴才做的是杂役,宫中修修补补的活也干。 因此,哪里坏了,哪里有洞,奴才一清二楚。」 他这么一说,皇帝就懂了。 「是谁叫你来的?」 「回皇上,容妃娘娘说,此次解禁足回宫,乃是大幸事,娘娘也想为皇上出一份力。」 言下之意,就是容妃的意思。 眼下,不管是谁的意思,能送出消息,平乱才是真的。 皇帝立即提笔写下一道旨意,图四海郑重交给小太监:「你可要万分小心。」 「是,奴才遵命。」 小太监叩了个头,揣着旨意退出去。 从始至终,他也没说他叫什么名字。 退出书房,抬眼往望江楼的方向看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迅速离开。 他当然不会去爬什么洞,轻松绕过防守,穿过一处小树林,左右看看无人,脚尖点地,腾空而起。 他如一只灵巧的燕,融入夜色中。 宫外。 封天彻咬牙道:「六哥,孙仲林那狗东西,竟然敢造反!」 「他没那个胆子,身后必有主子,」封天极手握大弓,缓缓回答。 这张大弓,是他在战场上才用的,方才让百战回府取了来。 从来没有想过,在京城还能用上它。 「他主子会是谁?太子?」封天彻拧眉不解,「他疯了? 太子现在那个德行,别说他今天晚上赢不了,就算是能赢,还能活几天?」 封天极扫他一眼:「太子那个样子,看见的人毕竟是少数,短短时间,也传不到京城外。 太子并不以为他自己会死,他觉得坐上至高之位以后,有的是办法解决。」 「更何况,太子突然造反,未必就是深思熟虑的,说不定,是被人鼓动,受了刺激。」 封天彻眸子微缩:「你是说……」 「还不能确定,但是又是佛缘,又是金光,动静不小,」封天极目光转向宫中,「太子一死,目前来说,最受益的就是她们母子。」 「为什么是他们?六哥,你……」 封天彻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他知道,六哥志不在此。 父皇,也不会允许他志在此处。 封天彻心中不甘,明明六哥什么都有,人品,气度,军功,声望。 唯独出身,但出身,就那么重要吗? 「容妃在宫中多年,她从来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容慕深回京,还带着玉空大师,其心思再清楚不过。」 正在这时,一人飞奔而来。. 百战立即迎上去拦下。 「王爷,是影九。」 「上前来。」 影九还穿着那身太监服,只是此时的他身姿挺拔,目光如电,与刚才在书房弯腰塌背时完全不同。 「王爷,属下有皇上亲笔旨意奉上。」 封天极接过,展开一瞧,没错,的确是皇帝的亲笔,还有印章。 封天彻大喜:「这下好了,六哥,我们可以明正言顺的进攻了!」 封天极问影九:「宫内情况怎么样?你是怎么出来的?」 影九如实道:「回王爷,皇上连续派出好几拨人,都被神策军劫杀。 属下看准时机,自动请命,这才出宫来。」 「目前宫内的局势还在胶着,神策军以李秉直为首,有一半投靠了太子; 另一半由副统领带领,护住皇上的书房。 太子还在望江楼,高喊让皇上见他,否则就杀死十皇子。」 封天彻闻言问道:「那父皇去见了太子吗?他有什么要求?十弟可还好?」 影九略一顿:「回七王爷,皇上并没有见太子,皇上说,如果太子能做出杀害手足兄弟的事,就让他做。」 封天彻:「!!」 「见他一面又如何?哪怕是再生气,到底也是父子,不为着太子,也得为着老十啊!」 他不能明白。 封天极把旨意叠起收好,淡淡道:「他不会去见,因为太子手里不只有老十。」 「那还有什么?」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百一十章 破局免费阅读. 第六百一十一章 射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拍拍封天彻的肩膀。 “太子手里,还有当初皇后留给他的,那一支神弩队。” 封天彻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 这一刻,失望至极。 他与封天极多少有些不同,皇帝对封天极只是表面上的宠爱,彼此都心知肚明,维持着一点体面而已。 但皇帝对封天彻,到底还是有真情在的。 被宠爱的,总是会有恃无恐一些。 但封天彻在京中这段日子,从封天极的中毒,再到大婚,再到此刻老十的生死关头。 他的心也冷了。 “好了,别想这些了,下令,入宫!”封天极翻身上马。 封天彻回神,默默点点头。 无论是父子,还是君臣,他该做的还是得做。 封天极回头对影九说:“你自称是容妃宫中的人?” “正是。” “那好,稍后就不必再回去了,等今天晚上的事情了了,休养一段,有其它的任务给你。” “是!” 自称是容妃宫中的人,即便是今天晚上平乱脱了困,也会在皇帝的心里埋下一根刺。 他此刻可能会庆幸感激,但事后回想起来……未必。 他派出的人几次三番都被斩杀,怎么容妃的人就能成功了? 而且,如果是容家暗中散播消息,称容妃如何有佛缘,将来如此,恩泽雍王之类的话,来刺激太子,导致太子一怒造反。 那容家势必也会在容妃宫中周围安排人手,必保容妃毫发无伤。 其它的妃嫔宫中呢?也能完全无损吗? 别的不说,封天极猜想,他的珍母妃,就不会坐以待毙。 封天彻刚一声令下,正欲进宫。 忽然远处马蹄声如雷动,喊杀声震天。 是孙仲林带着部下杀到了! “六哥,”封天彻手紧握剑,眼中闪着杀机,“我先带人宰了他!” 他说完又一顿:“还需要活捉他,问他幕后之人吗?” “不必,他既做了,也就自绝退路,是不会说的。” “那好,”封天彻舔舔嘴唇,“先拿他开刀!” 封天极缓缓拉动大弓:“这边的事交给我,你带人去进宫,神策军撑不了太久。” “那你小心。” “料也无妨!” 孙仲林带人冲在最前面,这一路上来并不顺当。 他只是个副将,杀国公已然是做足了心理斗争,即便杀了,国公手下还有些死忠之士。 处理那些人,也不是容易的事,还要瞒着这些军士,让他们以为,他们是去救驾。 他也不想这么做,可他没办法。 李秉直手里捏着他的短处,还有东宫太子的亲笔信,威逼利诱,他哪一样也受不住。 好在,主谋是太子,如果真的成了,他也算是首功之臣,今天晚上的一切忐忑不安,就都烟消云散。 远远看到宫外的人马刀影,他心头就再次一紧。 不过,他也知道,巡防营的兵力,和他的这些没法比。 而且,他这些都是国公训练出来的,上过战场的兵,绝非是巡防营这种只会在训练场跑跑圈,扛扛沙子的军兵可比。 只要和巡防营撞上,刀剑相向,那他的话就更得到证实。 巡防营在逼宫,而他们,是来救驾的! 打定主意,开弓没有回箭,他举刀大喊:“儿郎们!冲啊,诛杀逆党,救下皇上,你们都是有功之臣!” 一路往前冲,他看到有一大队人开始走动,却不是奔着他来的,而是去往宫城方向。 留下的人,只有区区二三百。 就凭这点人,也想要拦住他? 他顿时在马上挺直腰背。 然而,当他越跑越近,看到马上的人时,心又猛地缩紧。 黑色的高头大马,是出色的战马,肌肉扎实,稳如泰山,面对奔来的人马丝毫没有受惊。 马上的人腰背挺直,身穿薄甲,乌发扣在玉冠里,在身后飘荡。 他双目锋利,映着烈烈刀光,迸发杀机,浑身的气场散开,宛如杀神站在面前。 战王,封天极。 孙仲林心头一颤。 他虽然是国公的部下,但战王的威名,军中的人,人人知晓。 身为皇子,却无半点骄纵之气,实打实自己打下来的军功和威望,以少胜多的战役数不胜数。 曾率一千多兵马奇袭敌方大营,活捉敌方元帅,斩其首极。 在边关,提起战王,百姓称赞,敌军后退。 孙仲林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和战王对上。 他下意识想要拉住马,他感觉到他的马也有些紧张。 光是气势,他就输了。 他在想,稍后要如何向封天极说,又该说些什么。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他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封天极拉开弓,就等着他到射程之内。 手指搭上赤羽箭,箭尖对准孙仲林。 孙仲林头皮一炸,他意识到什么,想要勒住马缰绳,但已经为时太晚。 箭,呼啸而来。 穿破空气,割裂夜色,直向着他的哽嗓咽喉。 “哧!” 他感觉喉咙一痛并一凉,眼中看到大团的血花飞溅,甚至还能看到赤羽箭上的羽毛在轻轻颤动。 他忽然明白,以前一直没有弄明白的一件事。 封天极用的箭,明明也是白羽,为何会叫赤羽箭? 那是因为,白羽都被射死人的血,染红了。 天地一转,他从马上翻身倒下。 封天极提马上前,立于众军士面前,大喝道:“本王在此!皇上亲笔手书在此! 孙仲林刺杀国公,盗得令牌,意图谋反! 众兵若止步于此,本王可保证,念你们被蒙蔽,尚可免罪,若再往前一步,死罪难逃!” 众兵听得心惊胆颤,面面相觑。 其中一名将领壮着胆子道:“战王殿下,我等并非是谋反,孙副将说,谋反是……永王殿下。 我们……事实究竟如何?您……” 封天极把圣旨拿出来:“你若不信,可上前来,一看便知。” 将领一咬牙,催马上前,下马到近前一看。 上面字字都是皇帝的口吻,还有玉玺大印。 他倏地睁大眼睛:天爷,谋反的竟然是太子!太子在逼宫! 若是他们不知情,跟着孙仲林和巡防营打起来,还伤了永王,那他们还能有活路吗? 即便是今天晚上赢了,也和他们无关,他们是逆兵,叛军! 为军者,最怕的就是这个。 一辈子的污名,洗都洗不掉。 子孙后代也要背负。 他的冷汗,瞬间渗透全身。 他当即跪下:“战王殿下,末将愿听从号令,戴罪立功!” 封天极坐在马上,声音散在风里:“众军看穿孙仲林的狼子野心,假意随他而来,与本王一起合力诛杀之,何罪之有?” 第六百一十二章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宫内。 太子还在望江楼上。 十皇子冻得人全身僵硬,脸上一片冰凉。 他是刚睡下,就被太子给拎了来,身上连件厚衣裳都没有,在这里吹着冷风,心都冰透了。 “二哥哥,二哥哥,你别杀我……” 太子烦躁不已:“闭嘴!” “你以为我想杀你?你要是不想死,就叫父皇来救你!” 十皇子抽泣不止,嗓子已经喊哑:“父皇,父皇……” 太子回头对着不远处柱子后的一个男人道:“看着点,要是有什么敢过来,对本宫不利,直接射杀!” 男人点点头,嗓子暗哑:“如果是皇帝呢?” 太子略一迟疑,眼中迸出狠光:“一样。” 十皇子震惊地看他:“二哥哥,你……” 太子竟然连父皇也要杀,那他又算得了什么? 十皇子停止哭泣,看着远处茫茫夜色,黑暗浓得扯不开,透不出一点光亮。 一阵冷风再次吹来,他忽然短促地笑一声,苦涩又无奈。 “你笑什么?”太子怒声问。 “没什么,”十皇子的眼睛被泪洗过,看事情似乎也更清澈通透,“二哥哥,父皇不会来的,你别喊了。” 他喃喃地继续说,又像在自言自语。 不远处的角下,两边神策军正在厮杀,鲜红染红了湖水,火光照着他们狰狞的脸。 十皇子低声问:“二哥哥,你说,我要是死了,能见到我母妃吗?” 太子一怔。 “前两年我母妃去了,我可想念她了,死了也不错,至少能看到她,她又能疼我。” 十皇子似乎又笑了笑:“在这里,可没有人疼我了。” 太子微微咬牙:“都一样,我的母后不也死了?照样没有人疼!” 十皇子偏头看他,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咧嘴笑笑:“所以,一起死,也不错,是吧?” 太子被他这个表情震得心尖微跳。 忽然,远处有喊杀声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神策军听着!” “本王率巡防营来救驾,不想死的扔掉兵器,束手就擒!” “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封天彻的声音随风散出很远,正在交战的神策军愣了一下,反叛的那一方,有些畏缩。 太子却是哈哈大笑。 “老七!”他在笑声中大喊,“你究竟是来救驾的,还是来谋逆的?” 封天彻提马冲到湖对面,看向他这边:“太子,你对父皇不满,竟然意图弑君弑父! 还挟持幼弟,枉顾兄弟手足! 你这种人,不配为储君,更不配为一国之君!” “你还想着栽赃我?说我谋逆,到底是谁,谁收买了神策军,天下人的眼睛还没瞎!” 封天彻字字讥讽:“谋逆也没个谋逆的胆色,躲在那里畏畏缩缩,看着别人厮杀,像什么样子?” “有种的你下来,与我战几个回合!” 太子又气又恼,他哪里敢下去? 他下去也不是封天彻的对手。 把心一横,偏头低声吩咐:“给本宫杀了他!” 十皇子听得真切,大声道:“七哥哥!当……” “当心”二字,还没有说完,太子就狠狠揍他一下:“闭嘴!” 封天彻见一点寒芒奔着他射过来,他微微冷笑,之前封天极已经提醒过他,太子身边必须会用神弩的人。 他早有防备。 手中刀一晃,拨开射来的弩箭。 “叮”一声响,他感觉箭射到刀上,虎口微微一震。 果然厉害! 封天彻再抬头时,又有三支射来! 竟然是连环弩! 封天彻心头微沉,到底还是小看了! 他迅速拨打开两支,最后一支,眼看着就要射中他肩膀。 他一咬牙,准备受这一下。 战场上受的伤多了,也不在乎这种小伤。 “唰!” 一道凌厉的箭声呼啸而来,直接射在那支弩箭箭杆上,一分为二。 箭尖也失了准头,擦着封天彻的肩膀射偏,刺入一旁的石头上。 封天彻回头,欣喜道:“六哥!” 封天极策马而来,遥遥看向太子。 太子一见是他,脸上曝出喜色:“老六,是你!本宫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看来你是希望我来。” “那是自然,”太子恨声道,“你知道本宫有多恨你吗? 老六,你明明就是一个贱种,却处处占尽风光! 凭你一个贱婢之子,也敢我争?” “我从未与你争过,”封天极手抚着大弓,“你想要的,我从来不稀罕。 还有,我母亲,不是贱婢。” “是不是,不是你说了算!”太子放声大笑。 “那也不是你说了算,”封天极字字沉凉,“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封天彻微惊,侧脸看他。 太子也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遗言?老六,你是疯了吗? 你和老七率巡防营进宫,要死的是你们!” “就凭你这点伎俩和手段,也想置我和老七于死地?”封天极扬眉,冷冽的目光直刺他眼底。 “老二,你蠢而不自知,休说你是仓促之间起事,即便是精心谋划,我与老七,也不是你能够轻易杀死的。” “你不就是仗着李秉直吗?还有孙仲林,要想里应外合,剿杀巡防营,再把罪名栽到我与老七头上。” “就算事成,之后呢?你就能做天下之主了吗?笑话!” 封天极句句都像耳光,一下胜过一下,狠狠抽在太子的脸上。 “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一扬手,剑尖挑起两样东西,太子睁大眼睛仔细看。 那是……两颗人头! “你……” “看清了吗?”封天极问,“这是李秉直和孙仲林!他们已经被本王射杀!” 太子身子一晃,眼前发黑,喉咙涌上一股腥甜。 与此同时,一直在关注着这边情况的图四海,惊喜道:“皇上,是战王殿下! 殿下已经杀了李秉直,还有孙仲林,危险解除了,皇上!” 皇帝紧握的手缓缓松开,不着痕迹的擦抹掌心的汗。 老六他……果然稳住了局面。 “哎呀,不好!”图四海又惊叫了一声。 太子已经是红了眼:“不让本宫活,你们谁都别想话!” “给本宫杀了他!” 一声令下,藏在柱子后面的那个男人再次现身,手上三支弩箭,对准封天极。 “六哥,小心!”封天彻提醒,“他这弩箭可连发,厉害得很……” 话没说完,就见封天极拉开早准备好的大弓,搭上一支赤羽箭。 搭弓,射发。 没有片刻迟疑! 第六百一十三章 杀便杀了,他该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就在望江亭边,瞪大眼睛看着,看他身后的男人,怎么射死封天极。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看到,就感觉喉咙一凉,有什么坚硬冰凉的东西穿过。 在穿过的瞬间,还有一点点金属之声。 那是…… 封天极的赤羽箭。 他的箭,其实还有一个小小的机关。 需要时,在射发之前启动,在射中目标之后,会越发锋利,不但不会因为受到阻力而停下,反而会轻而易举地穿透目标。 箭穿过太子的喉咙,直射入他身后那个男人的胸口。 两团血花,一前一后炸开。 太子用尽最后一把力气,把早吓傻的十皇子推入水。 “扑嗵”。 随着这一声,他自己也垂下头,血珠如线,滴滴答答入湖水中,晕染一片浅红。 封天彻在一旁看呆了,低声道:“六哥,你杀了太子,这……” “他早就不是太子了,”封天极缓缓收起弓,“杀便杀了,他该死。” 封天彻吞一口唾沫:“正是。” 有人跳入水中去救十皇子,封天极和封天彻先去见皇帝。 图四海把在窗口看到的刚才这一幕,胆颤心惊地禀报给皇帝。 皇帝眼睛倏地睁大,全身紧绷,又迅速恢复如常。 杀了? 就这么杀了?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恕罪!” 外面响起封天极和封天彻的声音。 书房的门依旧紧紧关着,没人答言。 封天彻有点沉不住气,低声道:“六哥,父皇他……” 封天极垂眸,面色如常。 他早就预料到这个场面。 但他不后悔。 杀太子,是他早就想做的事。 这一次,不过就是顺势而为罢了。 无论他杀还是不杀,皇帝心里对他都不会满意,危机过后,忌惮只会加深。 左右都是一样,还不如杀了痛快。 封天彻咬咬牙,又高声叫一遍:“父皇,叛党已诛,儿臣求见父皇!” 良久,图四海打开房门,皇帝从里面出来。 天边已经微微有了亮光。 已经是大年初一。 宫城地面却被血洗一遍。 远处十皇子被救起,但早已昏迷不醒,被抬回住处。 皇帝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 封天极身上,甚至连半点血都没沾。 他的剑,他的大弓,就放在旁边。 就在刚刚,他毫不犹豫地射杀了太子。 皇帝的惊怒犹如涛浪,想发,却没有出口。 他能说什么?太子谋逆是事实,这满地的血,满地的尸首,都在说明这个事实。 封天极救了他。 “罢了,起来吧。” 封天极和封天彻起身。 “父皇,太子已伏诛,李秉直和孙仲林是主要从犯,业已被杀。 国公被孙仲林重伤,临危之际,叮嘱手下亲卫,假意随孙仲林而来。 他们在宫门口,与儿臣一起,斩杀孙仲林。” 皇帝听完,点头道:“国公被伤,现情况如何?” “这儿臣暂时不知。” “这样吧,”皇帝略一沉吟,“这边的事情,就由老七来处理,无非就是打扫残兵。 你去国公府,代表朕,看一看他的情况,带上太医和药。” “是。” 封天彻一听,不禁有点懵,赶紧道:“父皇,六哥留下吧,儿臣去看看国公。” 这一场平乱,是六哥的功劳啊,让他打扫,把六哥支走,算怎么回事? 这不成抢功了吗? 皇帝还未开口,封天极道:“七弟,听父皇的吧! 巡防营是你的人,神策军现在哪些是叛军,哪些是功臣,还未明朗,还要仔细甄别。 最好把守卫父皇的人都换了,巡防营的压力不小。” 封天彻还想说什么,封天极拍拍他肩膀:“还有,珍母妃那里,你记得帮我去看一眼。 我赶着代父皇去国公府,等回来之后,再去问安。” 封天彻察觉到肩膀上的力度,缓缓点头:“好的,六哥,你放心。我会去看的。” 皇帝这才想起来,也吩咐图四海命人去各宫查看。 封天极告了退,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他才不想留在这里,演一些虚假的戏码。 他还想赶着去看南昭雪,告诉她平乱成功,让她不必担忧。 此时,南昭雪也在属于她的“战场”。 “擦汗!” 胡老先生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现在已经开始习惯,迅速给她擦一下额头上的汗。 眼角的余光瞄见国公被切开的肚子,红的黄的白的…… 他见过治过无数的外伤,哪怕是缺胳膊断腿的也见过,但……从未见过这种。 刚开始有点晕,腿都有点软,手哆嗦得不成样子。 他活了几十岁,自认为医术还算可以,从来没有想过,在一个伤者面前,会慌成这个样子。 而且,更让他震惊的是,南昭雪说,由她来动手,并非只是怕治疗失败,让他承担责任。 而是,她真的有把握。 胡老先生仔细观察着她,她神情专注,目光坚定,手上稳得很,没有半点的迟疑和胆怯。 好像,她手下的不是活人,只是任她随意切切割割的菜瓜。 正是这种坚定,也慢慢影响了他,让他也渐渐平复下来。 “能正常了吗?”南昭雪忽然说。 “啊?”胡老先生一愣,“能,能。” “能的话,就看一眼,我跟你说这种治疗方法的关键在哪里。” 胡老先生眼睛猛地睁大:“教我?” “不想学?” “想啊,当然想!” “那就看,这是一条命,和我们一样,都是人,没有什么可怕的。” 胡老先生心头微震,敛气凝神。 南昭雪手里拿着手术刀:“看,这里破了,需要缝合一下。 相对来说,这是比较好治的,有的如果破得厉害,还要切除。” “切除!?” “是的,人的生命力其实很强大,很多器官可以切掉一部分,甚至可以切除一整个。 当然,能保的时候还是尽量保。” “国公这伤,看着重,其实只要治疗得当,该修补的修补,熬过感染期,不算难治。” 难就难在,现在的人不会开膛手术,更没有把握熬过感染。 胡老先生如遭受石破天惊,这种说法,他从未听说过。 明明如同天方夜谭,但他此时却又无比相信。 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南昭雪就是让他无比信任。 “这种好像和平时用的针线不同。” “是不同,这种不用拆伤口,时间长了,会自动消失。” 其实是吸收,只是怕不太好理解。 就这,胡老先生也得好好消化。 他此时有点后悔,没有带自己的孙子来。 第六百一十四章 他没事,一切都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缝合好,南昭雪微微松一口气。 胡老先生看着重新缝好的伤口,啧啧称奇。 “我的天,这……这就算好了?” “当然不是,”南昭雪查看一下国公的脸色和气息,“最难的,是要熬过感染期。” 这里的条件太差,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这种情况,不可能搭造一个先菌的环境。 “不错,你说得对,我也曾去过战场。 很多伤亡,并非是战斗结束之后的统计数字,而是有很多类似这种情况,没有治疗好,感染化脓而死。” 说起这件事,胡老先生就十分难过。 这也是他不肯去宫中做太医的原因之一。 战场上的惨烈,民间贫苦的百姓,不比宫里那些贵人更需要大夫? 在宫中做太医,丢了自家性命都是轻的,说不定还会搭上全家。 哪怕是活着,也很有可能卷入漩涡,做着身不由己的事。 什么下毒害命,甚至让女子生不出孩子,怀了孕又流产…… 那些阴私,极尽歹毒之事,呵。 他才不想干。 “怎么了?”南昭雪见他走神问道。 “没什么,”他收回思绪,“要如何防治感染?用药吗?我之前也用过,但成功率不是很高。” 南昭雪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的确是用药,但不是他理解的那种常规药。 “你写个方子吧,让外面的人准备,我来看护他。” “……行,”胡老先生看得出来,她很累,刚才看的事,定是用了十分心力。 “你坐会儿,坐着看护,我去让他们准备药。” 胡老先生走到一半又回来:“他们肯定要问,我该怎么说?” 南昭雪略一思索:“你就说,和当初蒋锦皓一样,暂时没有危险,但需要耐心等待,不许进来探视。” “行。” 南昭雪的确累坏了,但还不能歇。 趁着没人,赶紧给国公打了一针。 她琉璃戒里的药,无论是中药丹丸,还是西药针剂,都是最好的,药效最为强劲的。 否则,国公这种伤情,是要打点滴的。 那样一来,就更没法解释。 打完针,又测试一下体温,总算没有发烧,她多少能喘口气。 这一晚上过得,太惊心动魄了。 也不知道封天极现在怎么样了。 偏头看看窗外,天光已经见亮。 没想到,会是用这种方式来迎接大年初一。 她相信封天极,对付太子那个蠢货不在话下,可是,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比如,谁能想得到,国公会被人害成这样? 门帘一挑,似有人轻步进来。 她也没有回头看,依旧看着窗子:“写好方子了?也不知道我家王爷怎么样了。” “雪儿。” 南昭雪惊讶回头,看到封天极站在门口。 “你……” 南昭雪站起来,身上还穿着手术服。 “我没事,一切都好,事情已经顺利解决,现在代表父皇来看望国公。”封天极轻声说,“你且安心。” 南昭雪一直提着的心总算回归原位,想笑,鼻子又有点酸。 他没事,一切都好。 真好。 “你先忙,我在外面等你。” 南昭雪点点头:“好。” 片刻之后,胡老先生又回来了。 “去熬药了,一会儿就来,你去休息会儿,这里交给我。” 南昭雪也没客气,一来是想问问封天极的情况,二来稍后还有得忙,总得保存体力。 “我让百胜去叫胡、公子来?和沈太医一起?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时间。” 胡老先生激动不已,私心的确想着,回去以后好好和孙子说说这次神奇的治疗。 他也想让孙子学一学,但又怕南昭雪觉得他得寸进尺不高兴。 没想到,南昭雪主动提出来。 “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南昭雪奇怪,“他们是不是过年太忙?初一有事?” “不,不是,”胡老先生连忙摆手,心说和学这种医术比起来,过年算什么? “我是觉得,此法如此神奇……” 一般来说,医术和什么武功门派之类的,是一样的。 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技,没谁愿意把压箱底的东西交给别的门派,甚至有的还传儿不传女,就是怕外传。 胡老先生认为,像南昭雪这种治疗方法,实在神奇得很。 南昭雪又怎么会……轻易地教授别人? 看到他的神色,南昭雪瞬间懂了:“正是因为神奇,所以才要更多的人学,这样才能更好的治疗伤者。不是吗?” 胡老先生如当头棒喝。 他生平第一次,觉得惭愧,为他自己的狭隘。 “是,你说得对。” 南昭雪脱下手术服,走到外头。 国公府的主子们,一个不少,都在。 个个都红着眼睛,一脸急切。 看到她出来,都迎上来。 “姑母放心,国公伤势的确不轻。 不过,没有伤到重要的脏器,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现在伤口已经处理好,稍后用药,熬过感染期,当无碍。 不过,还和上次锦皓的情况一样,为了国公的安全着想,不许人随意进入,等过几天情况稳定了再说。” 润安公主提着的那口气猛地一松,紧握的手也松开,上前两步抓住南昭雪的手,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姑母不必多说,我都明白,熬了一夜,您也好好歇一歇,这国公府还需要您来撑着。” “是,是,你说得对,我得撑住。”润安公主眼中含泪,努力笑笑。 “六嫂嫂,”蒋锦皓的眼睛也通红,身上还是原来沾血的衣裳。 “好了,照顾你母亲,稳住自己。” “是。” 蒋海尘上前,拱手道:“王妃,大恩不言谢,此次救我父亲于危难,日后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明言。” 南昭雪略一颔首:“大公子客气。” 封天极看出她的疲倦:“我扶你回去?能走了吗?” 南昭雪回头看看屋内:“我回去换套衣裳,拿起必用之物,稍后再回。” 润安公主感激不尽,立即吩咐人准备马车。 南昭雪也没推辞,她和封天极都是骑马来,此刻累得紧,不想骑马。 上了马车,封天极就拥她在怀里:“好好休息会儿,到家我叫你。” 南昭雪依在他怀中:“没事,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封天极也没有隐瞒,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 当听到他说一箭射杀太子的时候,南昭雪一下子从他怀里挣出来坐直。 “你杀了他?” 封天极喉结一滚:“嗯,是的。当时那种情况——雪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 “杀得好!”南昭雪用力一拍手,激动又懊恼,“只可惜,我没有在场,没能亲眼看到你射死他!” “王爷,等事情了了,我们去骑射怎么样?就用你那张大弓!” 第六百一十五章 他再活过来,也要再杀一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悬着的心陡然一松。 他还以为,南昭雪会觉得他心肠歹毒,连兄弟都杀。 “好,我带你去。” 南昭雪握着他的手:“天极,你做得好,是太子该死。 他那样的人,即便为君,也是祸害百姓。 除掉他,就算是除了一害,他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 封天极心头滚烫,反握她的手:“好,我知道。” “若是有人敢说你,”南昭雪舌尖舔舔嘴唇,“告诉我,我替你骂死他们。” “好,”封天极拥住她,嘴唇吻着她的眉眼,“谁敢说我,让我家雪儿替我出头。” “夫妻同心,”南昭雪轻声说,“天极,我们谁都不怕。” “是。” 马车晃晃悠悠,封天极的怀抱又暖,南昭雪不知不觉睡着。 到王府门口,封天极也没有叫醒她,轻轻把她抱回院子。 她身上的薄甲在国公府时就脱了,放她在床上,盖好被子。 大年初一,本该热闹的院子,此时却静悄悄的,没人敢出声打扰。 南昭雪也没睡太久,毕竟心里记挂着事情。 她醒来时,封天极正在炉火旁,上面的小锅里炖着汤。 “醒了?” 封天极立即过来扶起她:“去洗个热水澡吗?一切都备着。” “也好,”南昭雪想了想,昨天一夜又忙又累还出了不汗。 稍后还要去国公府,洗漱沐浴什么的,不如在自己家方便。 崔嬷嬷一大早就来了,此时就在水房等着伺候。 舒服地洗了澡,又绞干头发,崔嬷嬷给她梳好头发。 “就插一支玉簪吧,稍后还要去国公府,不宜太复杂鲜亮。” “是。” 满院子的丫环婆子,在崔嬷嬷和碧月的带领下,恭敬地给南昭雪和封天极叩头拜年。 南昭雪叫了起,拿出准备好的银子,给大家发了红包。 本该欢欢喜喜,现在却不得不赶紧吃点东西去国公府。 南昭雪心里不高兴,恨不能再射太子两箭。 封天极送她去国公府,野风跟随。 南昭雪问道:“你还回皇宫吗?” “嗯,送你到国公府,和姑母说一声,我就得回宫去复命,还得去拜见一下珍母妃。 不过,都不会耽误太久,”封天极吻吻她额头,“放心,我快去快回。 回来以后就哪也不去,你去哪我去哪。” “好,说话算数。” 到国公府,封天极和润安公主说明情况,急匆匆去皇宫复命。 尸首已经拉走得差不多,不少人正在洗刷地上的血。 封天彻丝毫不敢松懈,带人查找还有没有叛军余孽。 见封天极回来,他赶紧迎上来,低声问:“六哥,见过六嫂了吗?国公那边如何?” “见过了,雪儿救活了国公,目前没有危险,具体的还要待定。” 封天极目光掠过四周:“我会把国公的伤说得重些。” “好,我懂,”封天彻欲言又止。 “怎么?说。” “我去过珍母妃那里,被祸害得不轻,宫人太监死了不少。 宫殿也被烧了几间,幸亏去得及时,把火灭了,没烧到主殿。” 封天极略一颔首:“容妃那边呢?” “那边倒是好一些,只死了两个太监,据说几名神策军护得紧,才没有伤及。” 封天极无声冷笑:“此事回过父皇了吗?” “还没,一会儿再去。” “那好,一会儿你按我说的去回话。” 皇帝这一夜像一场恶梦,是他做皇帝以来,最惊心的一夜。 本来好好吃完年夜饭,想去拓拔玉儿那里美美过一夜,哪想到竟然突发这种状况。 被自己的儿子逼宫! 虽然最后没能成功,胜利的是他,但是,这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相反,说明他的无能。 否则,他的儿子为什么要反他? 他气得心头发颤,太阳穴一阵阵地疼。 图四海在一旁小心伺候,上前道:“皇上,战王殿下来了。” 皇帝抬眼:“让他进来。” 封天极进来行了礼:“父皇,儿臣从国公府来,特来交旨。” “国公情况如何?可还好?” “回父皇,国公情况并不好,他被孙仲林所伤,伤得很重。 若非被手下几个亲卫拼死护着杀出,只怕早死多时。” “他为了让孙仲林以为计策成功,没有让手下人揭穿,假意跟随,这才让孙仲林自投罗网。” 皇帝沉着脸,良久叹一声:“罢了,他虽有失察之责,但念其身受重伤,又及时应对,没有酿成大错,就功过相抵吧。” 他顿了顿:“润安如何?” “回父皇,姑母还好,只是急怒攻心,昏倒几次,不过,倒也没有大碍,静心调养即可。” “那便好,稍后让人再送些药过去。” “是。” 这件事情回禀结束,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封天极始终低着头,等了一会儿没别的,正想要告退。 皇帝又道:“老六,这次你救驾有功,想要什么奖赏?” “父皇,无论是君臣,还是父子,儿臣救下您,都是应尽的职责,无需奖赏。” 皇帝勉强笑笑,缓缓点头:“你能这样想,朕心甚慰。 若是等开朝之后,有人敢提及你射杀太子之事,朕第一个不饶。” 封天极眉梢都没有动一下,依旧不卑不亢道:“父皇,儿臣问心无愧。 他起兵谋反,意图里应外合,在宫内对父皇不利,夺取皇位; 在宫外,对七弟不利,意在杀手足。 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之辈,他即便是再活一次,儿臣也会再杀他一次。” 皇帝:“……” “父皇,若是没有其它的吩咐,儿臣就不打扰父皇休息,先告退了。” “儿臣想去看看珍母妃。” “也好,你去吧!” 封天极转身离去。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神色阴晦不明。 珍贵妃的宫外,还摆着几具尸首。 正是封天彻所说的,那些死去的宫人。 封天极目光在他们的伤处掠过,神色如常。 宫内还弥漫着烧焦东西的味道。 宫人们一个个满脸灰黑,正忙着收拾残局。 见封天极到,赶紧行礼。 “母妃呢?” “回殿下,娘娘在主殿。” 封天极大步进殿:“母妃,儿臣求见母妃!” 内殿响起一阵咳嗽声:“是天极吗?天极!母妃在这里……咳……” 曹嬷嬷赶紧迎出来,眼睛通红地行礼道:“老奴拜见王爷。” 第六百一十六章 本王眼中只有王妃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迈步往里走。 曹嬷嬷跟在他身侧,又是叹息又是抹泪:“王爷,昨天晚上可真是吓死老奴了……” “你这不是还活着吗?”封天极打断她,“你一个老奴,宫里的事见得少吗? 动不动就吓死,如何伺候好母妃?” 曹嬷嬷:“……” 封天极摆手,语气烦躁:“去外面帮忙,本王看见你就烦。” 曹嬷嬷郁闷得不行,还什么都没说! “母妃,”封天极走到床前,看着气色难看的珍贵妃,“您怎么样?可有伤到哪里吗?” “没什么大事,”珍贵妃咳嗽几声,“就是宫人们死了不少,昨天晚上又打又杀,也真是……” “母妃,儿臣去叫太医吧。” “不必,宫中生乱,想必太医院那边也忙,这点小事不算什么,”珍贵妃深明大义,“皇上如何?你如何?可有受伤?” “父皇没事,只是有些劳累,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儿臣也无事,刚刚向父皇交了旨,去看望过国公。” 珍贵妃只知道宫中生乱,与太子有关,其它的并不知情。 也派人打探过,但前面一团乱,巡防营的人嘴又严,事关叛乱,都不敢多说一个字,恐怕祸及自身。 因此,她并不知具体情况。 她太想问,但又不得不按捺住:“国公?他怎么了?” 封天极言简意赅:“国公受伤,副将联合神策军大统领李秉直,随太子谋反。” 珍贵妃惊呼一声:“太子?谋反?” “正是,”封天极点点头,“母妃不必惊恐,现在已经没事,世态平息。” 珍贵妃僵直的身子又缓缓坐回:“那就好,太子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他现在如何?” “已经被儿臣一箭射杀在望江楼。” 珍贵妃眼睛倏地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次是真惊着了。 “你……你杀了太子?” “嗯,他挟持十弟,逼宫父皇,还有什么理由活着?” 珍贵妃:“……” 他是该死,他死了我也很高兴。 可是,你这样射杀他,皇帝会不会对我心生不满?! 我才刚复位! 她在心里咆哮,双手紧紧抓着被子,半晌没说出话来。 封天极把她的神色看在眼中,欠身道:“母妃好好休养,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儿臣。 父皇那边还等着儿臣回去办事,儿臣就先告退了。” 珍贵妃呼吸一窒:“那好,你父皇那边要紧,母妃这边……你不必担心。” “母妃,门外那些尸首,儿臣就处理了,省得让您烦心。” 珍贵妃本来还想着,让皇帝瞧瞧,知道她这有多么惨,心疼她些。 现在弄走算怎么回事? 要是处理的话,她自己不会处理吗? “那些尸首……” “母妃放心,儿臣知道您心地良善,对这些宫人都很好,他们都为护主而亡,儿臣定会命人好好安葬。” 珍贵妃:“……” 封天极转身退走,连她拒绝的机会都没给。 走到宫门外,刚好一队巡防营士失经过,他立即吩咐,把那些尸首都弄走。 三两下,就清理干净。 封天极的心情真是无比畅快,难怪雪儿喜欢这样直来直去,的确是让人心情愉悦。 顺着宫道,去容妃那边又逛了一圈儿,相比起珍贵妃这里,果然好上许多。 他没靠近,想去太后的宫中转转,有没有什么发现。 正想走,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战王殿下!” 封天极偏头看过去,见不远处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个打扮娇艳的女子。 水红色大氅,漂亮的白色狐皮,映着她娇嫩年轻的脸。 拓拔玉儿。 封天极收回目光,叫住几个路过的小太监。 “站住。” 小太监不敢违抗,赶紧问:“殿下有何吩咐?” “就站那就行。” “是。” 小太监们莫名其妙,但谁也不敢动,就站在距离他不到两米处。 拓拔玉儿到近前,刚要张嘴说话,又见五六个小太监杵在这儿,摆摆手道:“你们退下。” 小太监们还没说话,封天极道:“好话不避人,你直接说,叫本王干什么?本王还忙着。” 拓拔玉儿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王爷,这是皇上命人给我做的新衣,你看如何?” 她本来是想问封天极,她这样穿戴打扮好不好看。 可是,当着这么多太监的面,这种话不好说出口。 封天极冷笑一声:“本王不看,这种事你该去问父皇。” “我这不是刚穿上中原服饰,就想知道别人的意见吗?我已经问过许多人了。” “问过许多人还来问本王?其它的人都不算人吗?”封天极垂着眼眸,语气不耐烦地很,“本王眼中只有王妃,你穿什么与本王无关。” 拓拔玉儿:“……” “王爷,我是做错了什么吗?让你如此厌恶我?”她红了眼睛,可怜巴巴。 “一个番邦小国的和亲工具人,还需要做错什么吗?”封天极诧异,“本身就是原罪。” “你来的时候你父皇没有告诉过你? 你们那边即便再不懂礼数,难道这么多年与我中原来往,就不知道身为妾室,拦住君主的儿子不合规矩?” “妾室?”拓拔玉儿都惊呆了。 她原来是公主,现在是贵妃,头一回听别人叫她“妾室”。 “难道不是?”封天极眉眼间满是不耐烦,“这种最基本的东西,随便找个嬷嬷都能教你,本王还有事。” 他转身就走,走出几米远,才回头对那几个小太监说:“你们,散了吧!” “……是。” 拓拔玉儿站在原地,感觉满头满脸满鼻子都是灰! 这算什么?! 他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封天极才懒得理会她怎么想,只为半路遇到这么个货没有去成太后宫中恼火。 要是雪儿在就好了,一定能骂死她。 说不定还能下个毒什么的,让她说不了话。 真是遗憾。 他边想边去找封天彻。 转到那片湖水时,有几个小太监正在清洗望江亭。 下面的水早已经看不出血的颜色,将来这座亭子,不拆也要被废掉。 他走得慢慢,目光落在波光闪闪的水面上。 雪儿说,这水下有东西,以后因为太子死在这里,很可能会来得人越来越少。 这样的话,就能找机会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又连通向哪里。 正在思索,封天彻从御书房出来看到他,快步向他跑过来。 “六哥!你怎么跑过来了?我有话跟你说。” 第六百一十七章 乖乖听我娘子讲话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彻跑到封天极面前,拉着他退到一边。 “刚才我按你说的,和父皇说了。” “我说,容妃那边护得严,损失不惨重,只死了两个太监,娘娘吩咐厚葬。” “嗯,说得不刻意吧?” “不刻意,是掺在其它的事情里说的,就像是顺嘴一提,特别自然。” “六哥,你说,父皇会怀疑容家吗?” “当然会,”封天极目光微凉,“咱们这位父皇,可是谁都不相信的。” 封天彻用力抿抿嘴唇:“六哥,我担心,你射杀太子的事,会被有些人诟病。” “谁爱诟谁诟,我不在乎,”封天极拍拍他肩膀,“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你六嫂说了,要是在背后说说也便罢了,要是让她听见,定会替我骂死他,为我出气。” 封天彻听出他语气里隐隐的骄傲,见他要走,赶紧跟在后头。 “六哥,六嫂什么时候给国公治完?” “还得几天吧,和当初蒋二的伤一样,怎么也得过个七八天。” 封天极问他:“干什么?” “六嫂什么时候有空,去陈家帮我问问啊,”封天彻从他左边转到右边,“要不,我就自己先开始了啊。” 封天极脚步一顿:“开始什么?怎么开始?” “你看,当初假装京城有大盗,我东西也帮陈大人找回了,这也算打好基础。 我再打听打听,过年陈小姐有什么行程安排,我让人假装土匪,然后我去救人。” 封天彻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双眼放光。 封天极沉下脸:“闭嘴,你说的这都是什么法子? 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法子,要是稍有不慎,会给人家陈小姐带来什么影响? 清誉还要不要了? 陈家家风清正,要是她羞愤之下自尽,你当如何?” 封天彻吓了一跳:“不会吧?我就是……” “你是什么是?这种法子想都不要想。 即便成了,她也要被人诟病,还有人可能说她是为了嫁你,攀高枝这才自己想的法子,你让她如何争辩?” “怎么是她攀高枝?我有什么? 除了个皇子的身份,别的又没什么了不起。 六嫂嫂说她很好,我上回送东西,也悄悄看了,确实不错。 六哥,我并非只是单纯的想娶个人,是想娶她。” 封天极语气缓了缓:“既然如此,就更应该为她考虑,不必急在一时。 应该问问她的意思,是否倾心于你,至少没有反感才是。 否则,成为一对怨偶,对你和她都不公平。 你若想动心思,应该是想如何让她喜欢你,而不是要伤害她。” 封天彻用力点点头,若有所思:“要不,我假装自己被女匪相中,被她所救?” 封天极一噎:“我看你是没得救!” “不是,六哥,你听我说呀,我觉得这个法子甚好……” “哎,我之前出的那个招儿,你可别跟我六嫂嫂说呀。” “六哥?” 封天极一路出皇宫,又去国公府。 带来皇帝的口谕,说是不追究国公治下不严,手下谋反之罪,国公府的人都松了口气。 “六哥,”蒋锦皓上前行个大礼,“你与六嫂嫂的恩情,我记住了,必定誓死不忘!” 封天极拍拍他肩膀:“好了,好好安稳住府中上下,照顾好姑母才是正理。” “是。” 蒋海尘从外面进来,带着一身寒气在远处站住:“王爷,我也听说了消息,在下感激不尽。” “不必,”封天极语气淡淡,“国公府一向忠心,父皇也是知道的。 有罪者追究,无罪者也不会胡乱受罚。” “话虽如此,手下起兵谋逆,乃是大罪,如今能顺利脱险,全仰仗王爷和王妃。” 封天极目光在他身上一掠:“大公子不必这么说。 父皇并非看本王的面子,是国公平时做得好,父母亦知道姑母的为人,自不会为难。” 封天极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家王妃呢?” “六嫂嫂和胡老先生还在看护我父亲,”蒋锦皓急忙说,“我带你去。” 封天极略一颔首,和他一起去后面。 “六哥,虽然你不让我说谢谢,但我还是……” “锦皓,”封天极语重心长,“你虽是国公府的二公子,但你已是世子,国公出事,你就要勇敢站出来。 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蒋锦皓神色严肃:“是,六哥,我明白。” “明白就好,长子有长子的责任,世子就该有世子的担当。 你已经长大,是姑母的依靠,也是将来的国公。 切莫总觉得自己是个孩子,让人轻视了去。” 封天极话点到为止,只是提个醒,总不能挑拨人家兄弟感情。 蒋海尘无论对润安公主如何,对这个弟弟还算不错。 封天极一心想见到南昭雪,不由加快脚步。 南昭雪正和胡老先生爷孙俩,还有沈杏林,正在外屋讲解刚才的治疗方法。 他们三人表情凝重严肃,眼神却晶晶放光,满是求知欲。 南昭雪讲的太过匪夷所思,可细细一想,又觉得的确有理。 让他们首先反应觉得太不可思议,不敢相信,又一瞬间觉得,没错,原来如此。 他们不停在这两种情绪之间左右摇摆,手里的笔却没有停过,恨不能把南昭雪所说的每句都记下。 封天极微挑眉,掩饰不住的得意骄傲。 看看,他的娘子! 名医如何,太医又如何? 还不是要乖乖听娘子讲话? 他也没上前打扰,就在外面安静等着。 大年初一,虽然和预想的不同,但这个新年有娘子在,他有了温暖的家,还是很好的。 本来预定好的计划,大不了再往后拖一拖,反正日子还长着。 他正胡思乱想,南昭雪正好讲完一段,偏头看到他。 轻手轻脚到他身后,拍拍他肩膀:“想什么呢?” 封天极回头,握住她的手,包在大手里:“想你呢。” 南昭雪一怔:“哟,王爷会说这种好听的话了?” “好听吗?”封天极眸光微闪,“我说的是真心话,就是在想你。你要喜欢,那我天天说。” “咳,”胡老先生咳嗽一声,“王妃,还有没有糖,给老夫一块。” 南昭雪扫一眼桌子上的蜜饯盘子,里面已经空了。 “你还吃糖?” 人家国公府摆的点心蜜饯都落到他肚子里去了。 “我眼睛快瞎了,心里苦,”胡老先生翻个白眼说。 第六百一十八章 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国公的情况暂时稳定住,南昭雪又给他打过针,没有高热。 这是最好的一种情况。 接下来认真护理,控制住伤口别发炎,生还的机会很大。 一直到下午,胡老先生爷孙主动提出,留下来看护,让南昭雪回去休息。 沈杏林也得当值,虽说是过年期间,但太医不同于其它的官员,可以休沐的时间长。 在放假之前,就排好了值守的日期表。 南昭雪在这儿,封天极就得在,王府一大堆事儿,总不能扔下不管。 所以,胡家爷孙在这儿,最合适不过。 他们爱医成痴,又不乐意应酬那些破事儿,乐得在这里躲清静,消化南昭雪讲的东西。 南昭雪也没推辞:“那好,我明天上午再来看看情况,暂时就辛苦你们。” “不辛苦,不辛苦,”胡老先生眉眼弯弯,“对了,我和阿迁说好了,让他初一去我家拜年,我给他大红包。 那就劳烦王妃,告诉他,让他来这儿找我吧。” “顺便带点好吃的?” “正是正是。” 南昭雪哭笑不得:“好,我会让他来。” 夫妻二人一同到前面见过润安公主,把情况说明,润安公主心再次一宽。 “那你好好休息,孩子,辛苦你了。” “姑母也歇着,别熬得病了,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我。” “好,好。” 正要走,门上有人来报,说是卓家来人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虽然皇帝压下,但不可能不走漏消息。 别人可以装傻装不知道,但卓家不行。 卓尚书和卓夫人,带着卓江玲,一家三口都来了。 连卓阁老都捎了封书信来。 大家碰了面,询问过情况,卓家人也是震惊到不可置信。 谁能想得到,太子竟然会走出这么一步。 卓尚书详细询问了国公的伤情,得知暂时稳住,总算松一口气。 两人不只是未来亲家,还是多年的至交好友。 蒋海尘对卓江玲道:“玲儿,本来打算初二初三带你出城去玩,这下恐怕要拖后了。” 卓江玲本来乖巧地站在她母亲身后,猛地被点名,略微有点慌乱。 下意识看一眼南昭雪,心又稳住。 “不妨事的,一切以伯父的伤情为重。” 润安公主道:“玲儿甚是乖巧,又心地善良,是我们国公府有福气。” 卓夫人笑道:“她呀,皮着呢!别到时候让你见到真面目,你再来头疼得找我,到时候我可不认帐。” 两人打趣,卓江玲的脸迅速泛红,又有点发白,心里乱成一团。 蒋海尘笑而不语,眼神宠溺。 南昭雪眼角的余光扫过蒋锦皓,他低着头,外面阳光穿过窗子,投射在他侧脸上,半明半暗。 封天极起身道:“姑母,诸位,你们先聊,本王带王妃先回去了。” “好,好,雪儿,回去好好休息。”润安公主连声道。 “好。” 卓江玲也快步过来:“六嫂嫂,我送送你。” “好。” 卓江玲跟着南昭雪出前厅,低着头没说话。 “怎么?过了年,又长大一岁,反而不高兴了?” “也没有不高兴,”卓江玲闷闷不乐,“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明天吧,明天让人给你送个小蛋糕?” “真的吗?”卓江玲瞬间又来了精神,“好啊好啊。” “那就别不开心,有什么事情就认真想想,拿定主意就要用心解决,不后悔。 不要整日陷在郁郁寡欢里,对事情没有任何帮助。” 卓江玲双手握了握:“六嫂嫂,我会记住你的话。” “好,凡事量力而为,有什么想不通的,不要闷在心里。” “好,六嫂嫂,你太好了。” 南昭雪看着她又高兴起来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个隐忧。 算了,担心也是无用,走一步看一步吧。 送到马车前,卓江玲才转身回去。 封天极拥住南昭雪:“她未必能想得通,想得通也不一定能做得到。” “很难说呀,有时候看着乖巧的人,积压到一定的情绪,说不定会爆发难以想象的力量。” 南昭雪依着他问:“你那边怎么样?” “也没怎么样,”封天极把回宫交旨的事简单说了说。 听他提起见到拓拔玉儿的事,南昭雪眸子泛冷光。 呵,这种破伎俩用到她男人身上来了? 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说话间回到王府。 南昭雪从琉璃戒拿了些之前做好的吃的,让他带上去见胡老先生。 前脚打发他走,后脚就有人来报,说是曹嬷嬷来了。 封天极一听是这个曹嬷嬷,心里就烦得慌。 “我早晚得找个由头把她打发了。”他往前厅走,叮嘱南昭雪,“你休息,其它的不用管,我去见她。” “别,咱现一起去,”南昭雪挽住他的手,“我倒要看看,她来干什么。” 其实南昭雪心里有猜测。 珍贵妃怕是气儿不顺,大年初一的想找她的晦气。 “管她来干什么,要是敢对你不敬,我就直接处置了她。”封天极毫不犹豫地说。 “有王爷在,我自是不怕,”南昭雪踮脚亲他一下,“走吧。” 封天极压住上翘的嘴角:“嗯,走。” 前厅中,曹嬷嬷也没敢坐。 她也不想来,这几次和封天极打交道,哪次都不在她预料的情况之内。 每回都在生死边缘来回摩擦试探。 她实在是怕了。 可珍贵妃这次也是恼得不行,非让她来不可。 听到脚步声,她一回头,就赶紧迎上来行礼。 “老奴见过王爷,王妃。” “嗯,什么事,说吧。” “回王爷,您走之后,娘娘才想起来,之前就给您和王妃准备了新年礼。 但经昨晚的事那么一闹,娘娘又受了惊吓,一时忘记了。 派老奴去找,您已经出宫,所以,只好让老奴前来。” 南昭雪目光在厅内一掠:“那么,东西呢?” “回王妃,娘娘的意思是,请王爷和王妃进宫一趟。 王妃也好几日没去过了,娘娘想念得紧,这是王妃嫁过来的第一个新年,总要一家人在一起见一面的。” 什么一家人,说得好听。 南昭雪心里明镜一样,就是想让她进宫去,想要折腾她。 封天极自然也想得到,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 正要拒绝,南昭雪轻轻握他手指,笑吟吟地对曹嬷嬷道:“母妃思虑得极是,是该如此。 那就劳烦嬷嬷先回,本王妃与王爷换换衣裳就去。” 第六百一十九章 居然被催生?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曹嬷嬷见事情顺利,本来以为还得多费点口舌,现在真是求之不得。 她一走,封天极就说:“此次入宫,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你在家,我自己去就行。” “不用,”南昭雪挽着他回院,“她说得也没什么错,这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新年,总得顾全礼数。” “礼数?”封天极微挑眉,“你什么时候也顾及这个了?” 南昭雪瞪他一眼:“现在,此时此刻。” 封天极捏捏她的脸:“行,顾及。你说顾咱就顾,行不行?别说进宫,上天入地都行。” “那走。” 进宫途中,封天极把之前珍贵妃宫中死了不少太监宫女的事说了。 本来也没当回事,但这次要去见珍贵妃,封天极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南昭雪说一声。 南昭雪听完,眼睛微微放光:“当真?看清楚了?” “嗯,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 南昭雪双手微微交握:“那今天可有意思了。” “你想干什么?”封天极看她笑得像只奸诈的小狐狸。 封天极觉得,现在的南昭雪活泼又灵动,时而狡诈,时而可爱,时而又机敏。 不像初识之时,浑身戒备,遍体生寒。 不过,哪种他都喜欢,他只是更希望南昭雪快乐。 其实他哪知道,南昭雪之所以慢慢改变,就是因为被他宠爱的缘故。 “也没什么,就是让咱们这位珍母妃体会一下,什么叫有苦说不出。”南昭雪眉眼弯弯。 “想做什么就去做,”封天极握住她指尖,“天塌了有我顶着。” 南昭雪反握他的手,把玩着每根手指头:“放心,我不会让天塌,塌了也和你一起撑。” “好。” 曹嬷嬷先一步回到宫里,珍贵妃听说南昭雪和封天极答应来,脸上浮现几分笑意。 “这便好,一会儿他们来了,就让天极去太医院给本宫拿药,”珍贵妃吩咐,“你记得到时候提一下。” 曹嬷嬷略一迟疑:“娘娘,老奴提倒是不难,就是不知道,殿下肯不肯听。” 珍贵妃拧眉道:“让你说就说,哪那么多废话?他还能忤逆,不顾本宫的死活不成?” 曹嬷嬷连忙道:“是。老奴遵命。” 实则心里暗暗想,战王虽然说不上忤逆,但不按你意思办事的时候可不少。 正暗自腹诽,外面有人来报,说是战王和战王妃到了。 珍贵妃神情瞬间一变,刚才还精神奕奕,此时显得有些虚弱。 封天极和南昭雪进殿上前行礼。 跪是不可能的,南昭雪也不管她叫不叫起,反正福福身就算完事。 珍贵妃看得心头发堵,表面不动声色。 咳了两声,问道:“瞧着你的气色不错,之前落水,身子可还好?没落下什么毛病吧?” “没有,一切都好,”南昭雪浅浅笑道。 “没有就好,这女人呐,就怕身子受寒,落了水,一着寒,落下病根,影响到子嗣,那可就不好了。” 珍贵妃笑得温婉:“你和天极成亲也这么久了,这肚子——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吗?” 南昭雪没想到,活了两世,她也遇到催生的了。 “没动静,”南昭雪干脆地回答,“您也知道,天极之前身子一直不好。 我又得给他冲喜,又得照顾他,还得应付那些笑话我出身的流言,实在忙得不行,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与她无关都想掺一脚,也不知道图什么。 幸好有父皇护着我,给我金牌,那些人酸也就敢在背后阴阳怪气,要是当面说的,我直接上去就是大嘴巴。” 她这话说得又憨又直又粗,像一下子用烧火棍捅了珍贵妃的肺管子。 又是一阵咳嗽。 曹嬷嬷赶紧上前又是顺气又是拍打。 珍贵妃趁机递个眼色给她。 她会意,对封天极道:“王爷,娘娘的药还在太医院,不知能否请王爷去为娘娘取一趟?” 封天极一听,就知道珍贵妃是想支开他。 他当然不肯:“怎么?母妃给你们的这些奴才的恩宠太过,连你也敢支使起本王来了?” 曹嬷嬷:“……”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这根本就不行。 “王爷误会了,老奴的意思是……” “本王管你什么意思,”封天极打断她,“母妃身子不适,你自该好生照料。 咳成这样,药竟然还没有拿回来,你是干什么吃的? 什么事情能让你忙成这样?能让你不顾母妃? 你能不能干得好?不能干就趁早哪来的滚回哪里去!” 曹嬷嬷被骂的狗血淋头,压根回不上话。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取,让太医院的人过来瞧!” “……是。” 曹嬷嬷低着头出去。 “母妃,”封天极上前道,“这些人实在不像话,儿臣知道您心地良善,但您掌管后宫,可不能任由他们连起码的分寸都失了。” “……”珍贵妃一口气哽住。 她本来想,支走封天极,好好整治南昭雪,让曹嬷嬷下手。 可现在,封天极没走,曹嬷嬷倒被支走了。 这下怎么办? 她犹豫不定,气得不轻,南昭雪却突然叫一声。 “有刺客!” 珍贵妃吓了一跳,昨天晚上刚经过一场宫变,难保不会有反叛的漏网之鱼。 她正想回头看南昭雪盯着的后窗,还没来得及,就觉得天地一转。 她坐着的椅子被整个拉倒摔翻,她也跟着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惯力还是怎么的,右脸着了地,还跟着打了好几个滚。 头上的钗环掉了,头发也散开,绣鞋还掉了一只。 珍贵妃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还没来得及缓,南昭雪又一下子护到她身上。 “母妃,小心!” 说是护,其实就是压。 力道一点没卸,南昭雪虽然不重,但这么一压,珍贵妃感觉如同泰山压顶。 刚倒上来的那口气,又瞬间憋回去。 “母妃,母妃?” 南昭雪叫了几声。 珍贵妃眼冒金星,脸上的和善早装不下去了,几近咬牙切齿:“我还没死呢。” 南昭雪忍住笑:“您没事吧?” 她伸手去的扶,珍贵妃忽然感觉身上说不清楚是哪里,一阵又疼又麻,迅速蔓延至全身。 “你别碰我!” 珍贵妃忍无可忍,勉强拖着身子走到美人榻上。 “你给我跪下!” 第六百二十章 扎完心还要撒把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正欲说话,南昭雪诧异道:“珍母妃,您这是怎么了?” 珍贵妃浑身都疼,尤其是右脸,更是感觉痛得要炸开。 两个小宫女七手八脚的又是扶她坐稳,又是惊慌地给她找冰敷。 珍贵妃火气再也压不住:“你还好意思问本宫怎么了?你看看,看你干的好事!” 椅子还翻着,珍贵妃一想到自己是生生被从上面拖下来的,身上更疼了。 “母妃,”南昭雪有些委屈道,“刚才我的确看到后窗那里有光一闪,像是有人执着兵器。” “胡说八道,本宫与人无仇无怨,有谁会来刺杀? 更何况,青天白日,外面又加强巡防,哪来什么刺客?” 南昭雪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母妃,”南昭雪上前一步,压低声音。 珍贵妃见她又要过来,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忍住笑,南昭雪一本正经地说:“母妃,您还不知道吧? 您宫中的那几个死了的太监宫女,死的可不一般呐。” 珍贵妃心里“咯噔”一下:“什么不一般?你什么意思? 人都死了,有什么一不一般?” “母妃,”封天极接过话,“儿臣之前来的时候,看到尸首上的伤口,发现他们并非是被刺客激情之下所杀。” “那是什么?”珍贵妃掩饰住心虚问。 “是被自己人杀的,”南昭雪声音暗哑,声调拉长,“母妃,这可不是小事呀。” 珍贵妃听着她诡异的语气,心跳得更厉害:“你胡说什么?” “母妃,雪儿不是胡说,”封天极正色道,“儿臣久经沙场,伤口自然看得出,刺客或者宫变时被人杀是什么样,儿臣清楚。” “昨夜宫变,造反的是神策军,神策军惯用的是刀。 先不说伤口位置不对,就是造成伤口的兵器都不对。” “他们是被短剑或者匕首一类的所伤。” 封天极一语中的。 珍贵妃脸色泛白,双手猛地一握,怒斥给她冰敷的一个小宫女:“混帐东西,毛手毛脚的,疼死本宫了! 滚出去,都出去!” 她把人都轰出去,脸上浮现不安:“天极,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应该是被自己人所杀,”封天极目光回视她,“母妃,此事非同小可,说明对方就在您的宫中。” 珍贵妃:“……” “所以,儿臣方才把曹嬷嬷支出去,就是想和您说这些。” 南昭雪神色严肃接过话:“是啊,母妃,所以我刚才看到刀光,以为是那个内鬼又来刺杀您的呢!” “您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珍贵妃不满:“得罪什么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妃娘娘那里,也没怎么出事,其它的妃嫔,像那个新来的贵妃,更是毫发无损,怎么您这里就……” 南昭雪欲言又止:“您还是好好查查身边人吧,万一再对您不利就糟了。” 珍贵妃正想发怒,封天极又说:“母妃,雪儿说得对,身边暗藏凶手,太危险了。 不如,儿臣来替您清查一遍?” “就从那个曹嬷嬷入手。 自打她一来,儿臣就觉得她分外不对劲儿,事情就没有断过,服侍您也是不尽心。 刚才她还想支走儿臣,也不知道究竟意欲何为,甚是可疑。” 珍贵妃:“……” 她内心在咆哮:关曹嬷嬷什么事?我身边事情不断,是因为曹嬷嬷吗? 难道不是因为你这个媳妇吗! “母妃,还是查一查吧,要不然从王府调过一些人手来,这样我与王爷也能放心呀!” 珍贵妃下意识就拒绝:“不用。” 之前是她想往王府里安插人手,现在倒好,王府想在她身边安插人手? “为什么不行?王府的人都很好的,忠心耿耿。” 珍贵妃被气得半死:“你不懂,宫中的人中不是随便用的,入宫伺候也是极麻烦的事。” “您不是掌管后宫吗?安排个把人算什么? 再说,我看父皇现在都和新贵妃在一起,不会注意到您这边的宫人的。” “……” 扎心了。 不只扎心,扎完还要撒把盐。 珍贵妃又疼又气,脑子一片混乱,她提醒自己不能再说话,必须要忍住。 否则,说多错多。 正在僵持,曹嬷嬷回来了。 与她一同来的,还有沈杏林。 沈杏林上前行礼,南昭雪退开两步:“赶紧给看看。” 珍贵妃本就没有什么病,就是装一装,自然不想看。 但人都来了,还有封天极和南昭雪在一旁盯着,只好无奈伸出手。 她万万没想到,就是个伤口,让封天极看到,就能看出那么多。 如果再不让看病,只怕更会起疑。 沈杏林把完脉,低声道:“贵妃娘娘身子无大碍,就是忧思过度,心受惊惧,这才不得安稳。” 忧思过度,心受惊惧。 南昭雪眼角余光瞄见角落里的仙鹤香鼎。 手在袖子里一弹。 一枚小小的香丸,从鹤身镂空的花纹里射进去。 封天极假意没看见,开口引走所有人的目光:“那可要吃些什么药吗?” 沈杏林道:“不必,毕竟药太苦,又有三分毒,只要熬制一些安神补血的汤便可。” 曹嬷嬷急忙道:“是,老奴记下,今天就给娘娘熬起来,王爷且放心。” 封天极扫她一眼:“本王还真不能怎么放心,若是你伺候得好,又怎么会如此?” “不过,母妃觉得你好,本王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母妃再有什么差池,定不轻饶!” 曹嬷嬷急忙跪下:“老奴一定好好伺候娘娘。” 她暗自叫苦,自从回来跟着珍贵妃以来,就没有过过好日子。 刚回就赶上降位分,几次三番地被封天极恫吓,熬着恢复位分,还要被吓。 封天极不再理她,对沈杏林道:“太医,可有什么治疗外伤的药膏?” “有的,是林院判研制的,太医院做的都是这种,各宫主子们用着也好。” “那就请太医一会儿差人送些来。” “是。” 沈杏林退走,南昭雪眼底闪过笑意。 真是个聪明人,来了一趟,没开方,没抓药,连个药膏也没给,还得说是林院判研制的。 一旦珍贵妃有点什么事,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南昭雪扫一眼香鼎,目光一触及收。 忧思,惊惧,今天晚上就让你惊惧个够。 第六百二十一章 雕虫小技而已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珍贵妃气得胸口疼,身上疼,感觉哪哪都疼。 南昭雪没有被伤到一点,还看了一通热闹。 珍贵妃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偏偏封天极还在这里,她一贯都是慈母的形象,现在被这形象束缚住,连句重话都不能说。 她难受得闭上眼。 封天极道:“母妃好好休息,儿臣先告退了,改日再来问安。” 珍贵妃想留,可把他们留下来干什么? 无奈又不甘,摆摆手算是答应。 一出宫门,南昭雪就忍不住笑:“她真是自作自受,本来没事儿好好的,在宫里过日子不好吗? 非得闲得难受,把咱们招进宫来,就好像在说,我好无聊,快来打我气我吧!” 封天极被她逗笑:“高兴了?” “我本来也挺高兴,”南昭雪拉着他手臂,“走。” “去哪?” “你说呢?” 太后宫中附近,果然有人把守,原来是神策军,但现在出了这种事,神策军人心惶惶,都有点心不在焉。 封天极和南昭雪在不远处观察。 “表面是神策军,应该还有暗中的人手,是容家自己的人。” 南昭雪觉得在预料之中,又多少有点感叹:“都说这皇城巍巍,如铁桶一般,我看倒未必。 防守严密,防的是那些普通百姓吧? 但凡有点本事的也防不住。” 封天极无奈笑:“好吧,你说得也对。 我在皇宫内安排了眼线,想必其它人也是如此。” “那我们还能悄悄进去吗?” “当然。” 封天极带南昭雪绕到侧门:“这里知道得人不多,而且这道门从里面封死,寻常人进不去。” “抱紧我。” 南昭雪抱住他,他嘴角噙笑,纵身跃过宫墙。 宫墙那一侧是一片花丛,平时无人打理,又是这个季节,看起来乱蓬蓬就像一团枯草。 目光所及之处,也是一片萧瑟。 南昭雪暗想,堂堂太后,也算风光一生,死后的地方破败至此,皇帝凉薄,连派人打扫都不曾。 封天极倒不在意,这里好与坏,都与他无关。 一路去正殿,容妃当时抄佛经用的东西都还在。 纸张散了一地,毛笔也掉在地上。 一阵凉风吹过,纸簌簌翻动。 南昭雪低头看着上面写的文字,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意。 抄经之人,没有半点慈悲之心,一肚子阴谋算计。 就算在抄写之时,都还想着如何害人,如何布局逃走。 这样的人,凭什么认为,佛祖会保佑他们? “雪儿,你来看。” 她收回思绪,快步走过去。 封天极指着地上的一块砖:“你看。” 南昭雪仔细看:“这块砖的砖缝略宽,也比其它地方干净,似乎是经常被挪动。” “正是,”封天极手指在砖上轻按,“这应该有个机关。” 南昭雪侧首看到一旁的多宝架。 上面的东西还挺多,但都蒙了尘。 其中第三层的一个宝瓶,也落了一层细细的灰。 但……这灰未免太均匀。 落灰,也不是胡乱落,更不可能所有地方都一样薄厚。 她刚要伸手碰,被封天极一把抓住:“我来。” 她拿帕子递给他:“仔细脏了手。” 封天极笑笑,接帕子轻轻搬瓶子。 没动。 果然有鬼。 再转。 瓶子被轻轻转动,刚才封天极发现的那块地砖“咔”一声,弹开。 南昭雪过去看,好像是个什么开关。 封天极依旧不让她碰,自己下手往左侧一扳。 刹那间,空中浮现一团巨大的光影,模模糊糊的映在墙壁上。 是一个佛像。 封天极微微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南昭雪却瞬间懂了:“原来如此,这就是容妃所谓的什么佛祖显灵。” “半空中何以会出现佛像,虽然模糊,但确实是佛像。”封天极奇怪,虽然知道是假的,但也惊叹巧妙。 南昭雪轻笑:“因为这是白天,所以可能会觉得模糊,但如果是晚上,那可就清楚多了。” “雪儿知道?” “知道,”南昭雪在屋子里转了转。 这种把戏,对于她一个现代人来,就是雕虫小技,班门弄斧。 “还有机关,再找,这地底下应该有暗室。”南昭雪语气笃定,“找到暗室,一切就都明白了。” 封天极相信她的话,立即开始找。 南昭雪看着那个佛像,猜测大概位置。 两人合力,不到一刻钟,就找到一间暗室入口。 封天极打亮火折子,在前面走,让南昭雪跟在他身后。 暗室并不大,里面的陈设也挺简单,没有什么灰尘,可见短时间内被人用过。 暗室四角摆着几个圆形的凸面的像是镜子一样的东西,中间桌子上放着一个佛像。 还有一个像喇叭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封天极只认得佛像。 这里的布局,和南昭雪预想的几乎一样,东西虽然都挺粗糙,但造出上面的局,绰绰有余。 在这个时期,能找到这样的凸透镜,而且一找还是四个,十分难得。 “这种东西也是一种镜子,但和平时照出的人像不同,会把照到的东西扭曲变大,映在殿内上空。” 南昭雪用最好理解的说法解释,“这个,其实是个喇叭,但经过改造,发出的声音也会不同。” “你上去,我来说一句话,你听听。” 封天极有些犹豫。 “放心,这里就是这点简单的东西,没有其它的,我不会有事。” 封天极这才上去。 刚到殿内,就听低沉轰鸣的声音响起:“天极,雪儿想和你一起白头到老。” 封天极原本吓一跳,这声音实在吓人,若是梵音诵经声,会更加让人敬畏。 但他听到南昭雪后面的话,那点惊吓消失无踪,只余下满心欢喜。 他奔回暗室,拥住南昭雪:“我也想。” 南昭雪一怔,哭笑不得之后也轻拥住他。 本来是觉得,说其它的,可能会吓他一跳,说这句会更容易接受。 没想到…… 好吧,也确实不是撒谎。 她轻轻拍拍封天极的后背:“刚才乍一听到声音,是不是挺惊奇?” “不错,这是怎么回事?” 第六百二十二章 大不了,一起炸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简单介绍一下原理。 无非就是利用凸透镜成像,还有改变声音这些最基本的物理知识。 在她看来这不算什么,但在这时候时期,几乎可以算是怪力乱神。 仔细看看暗室,不像是新建的。 容妃被禁足在这里,虽然没人看管,但如果要做这么个工程,也不是容易的事。 东西可以一点点带进来,做暗室,动工,就不可能一点不被察觉。 在暗室中走着走着,忽然脚底下像踢到什么。 低头仔细看,是一块小石子。 这里地面不平不假,但有这么一块石子,南昭雪还是觉得异样。 踢了踢,小石子没动。 嗯? 封天极俯身,用手试探着扭动。 「咔。」 这声音,比刚才暗室打开的声音显得暗哑一些。 像是个老旧的机关,沉寂多年以后突然被启动。 然后,让南昭雪和封天极都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暗室的一面墙,缓缓向一侧推入,又露出一条暗道来。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往暗道走去。 暗道昏暗又长,火折子忽明忽暗,已经不能支撑。 南昭雪走在后面,从琉璃戒中取出个小手电。 光芒一亮,封天极惊讶扭头。 「这是时迁给我的,」南昭雪轻声说,「我才想起来,平时都没舍得用。」 「这个的确亮。」 南昭雪有点心虚,幸好封天极也没有追着问别的。 往前走,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 封天极忽然说:「雪儿,有没有觉得,这一段似乎潮气有些重了?」 「不错,我也感受到了。」 这一段路,潮气比之前的路上要重许多,不仅是空气中,就连暗道壁上,潮气也更多。 这暗道修得不算太宽大,两人并着走不开,高个子还要略弯一些腰。 但这样的工程修起来也不是容易的事。 不可能有人偷偷摸摸在太后宫中做种事,而不被她察觉。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是太后要修的。 可是,为什么? 思绪繁杂中,封天极在前面说:「到了。」 到头了。 南昭雪把手电交给他:「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什么机关。」 修条暗道,什么都没有,就直接到头,这不是有毛病吗? 封天极在上面轻轻摸索:「找到了!」 有个和刚才地面上差不多的小石子。 扭动,堵在他们面前的暗道门又打开。 是几层台阶。 两人一前一后,拾阶而上。 头顶上被挡住,但隐约有光亮透出来。 南昭雪上前,手指轻轻一敲,声音扩散很远。 和那个暗室中的声音有异曲同工之妙。 「没有机关了,好像不能再打开。」封天极说。 南昭雪又敲了敲,借着手电的光,往上前。 「这个东西不重,我们合力,把它推起来。」 「我来,」封天极把她挡在身后。 「等等,」南昭雪把大氅脱下来,罩在他头上,「好了。」 那个东西果然不重,封天极只用三成力就把它托起来,但同时也有不少尘土掉下来。 幸亏被大氅挡住,否则得弄满头满身。 「上去!」 封天极先上来,反手拉上南昭雪。 两人观察四周,眸子齐齐一缩。 这里是……封天极生母的宫殿。 他们就是角落里的水池中上来的。 原来的水池中早没了水,淤泥干涸,固而有许多尘土掉落。 「这……」封天极心头巨震,像被人当头棒喝。 南昭雪拿起他放在一旁的东西。 是一种薄而坚硬的铁,原来应该是和暗道契合在一处,本身坚硬,又契在暗道中,也不必担漏下去。 更何况,当初用上这东西的人,也没有准备用多久。 她手指一弹,声音沉沉散开,让人听得心头烦躁,并不舒服。 如果……是置于水池之下,再利用水来传播呢? 南昭雪心尖一抖。 这大概就是封天极的生母,被日夜折磨,所谓的什么遭受天谴的真相。 她轻握住封天极的手:「天极。」 封天极低头看她,嘴唇微颤,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会替她讨回公道,」南昭雪轻拥住他,「我会帮你的。」 封天极心头艰涩难言,眼底翻涌的滔天怒气如要挣脱牢笼的猛兽,又被南昭雪生生安抚住。 他紧紧回拥她。 没有问,如何讨?向准讨? 太后已经化为白骨。 南昭雪声音轻轻,语气却坚定:「人死了也不要紧。」 「有句话叫挫骨扬灰。」 封天极身子微微一僵。 「皇陵也没什么了不起,」南昭雪似是低低笑一声,「大不了,一起炸。」.. 两人顺原路返回,路过那段潮湿路段的时候,南昭雪猜想,这应该与望江亭下的那片湖水相通。 湖水中的管道,大概就是为了往这里引水。 那么,皇帝也是知道的? 南昭雪嘴角浮现几分冷笑。 回到太后宫中,一切恢复原样,从侧门出去,踏上宫道。 阳光自头顶照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刚才的那些,不过就是一场梦。 但南昭雪和封天极都知道,那不是梦,是曾经残忍的过往,是恶毒的人心。 南昭雪轻握住封天极的手:「走吧。」 两人正往前走,忽然听到有人在低低哭泣。 这条宫道偏僻,走的不多,想必对方也是不想被人发现,才躲在这里哭。 寻着声音,在一个拐角处,发现一个小宫女。 手里挎着个篮子,里面空空有两碟干巴巴的点心,不知道放了多少天。 南昭雪不认识,但看这小宫女穿得实在一般,一看就是旧衣,头上也只有一支素银簪子。 她入宫也好多次,宫女嬷嬷见过不少,像这样寒酸的还是头一回。 莫不是什么冷宫里的? 她并没有什么兴趣。 但听封天极问:「挽冬,你为何在这里哭?」 小宫女抬头见是他们,急忙抹抹泪:「奴婢见过王爷,王妃。奴婢无意冲撞惊扰,请王爷恕罪。」 「本王问你,为何会在这里哭?」 「奴婢……」小宫女眼泪又下来,「奴婢只是为我们娘娘伤心难过。」 「这大过年的,别人都高高兴兴过年,我们娘娘却连个点心都吃不上。 奴婢去讨要,那些人却说,宫中刚平乱,一切忙乱,照顾其它主子都顾不及,没空理我们。」 南昭雪眉梢微挑:这是个娘娘宫里的人?哪个宫,混得这么惨?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百二十二章 大不了,一起炸免费阅读. 第六百二十三章 你不是南昭雪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听完小宫女的哭诉,沉默片刻。 后宫中的事,他本不该插手。 但…… “你去找永王,他应该还在宫里,”封天极说,“现在巡防营接管宫中防守事务,你请他帮忙,弄些吃的,就说是本王说的。” “是,多谢王爷,”小宫女喜出望外,“多谢王爷!” 小宫女欢快地跑远,南昭雪才问:“这是哪位娘娘宫里的?混成这样。” “是兰妃娘娘,”封天极牵着她手继续往前走,“兰妃娘娘身子不好,常年生病。 我小的时候,曾经去过她宫里两次,她给过我点心吃。” 时间流转,当年的小男孩已经长大,身缠病症的妃子慢慢老去,无人问津。 “就当是还她当年的恩情,能做一点是一点,”封天极声音低沉,“但我不能做得太多太明显,以免给她惹去麻烦。” 他行好容易,什么药品补品,吃的用的,他也给得起。 给过之后呢? 他出宫一走了之,兰妃还要在宫中熬下去。 齐王已经被厌弃,远去江南封地,兰妃本就无依靠,又不得皇帝宠爱,在宫中日子过得艰难。 如果再被人说,兰妃与他走得近,若引起什么风波,兰妃怕是受不住。 南昭雪明白他的意思,低声道:“告诉沈杏林一声,让他有机会过来看看。” “也好。” 趁着这两天宫里乱,封天彻的人一时半会儿撤不走,有什么事也好操作。 坐上回府的马车,南昭雪说:“抓住的那个雷召,本来想送他去东宫,让他折腾一番。 现在也不必了,就送他去见见他们的主子吧。” “好。听你的。”封天极欣然同意。 …… 雷召扔带到大牢的时候,人还有点迷糊。 牢狱中角落里的一个人正低着头,听到动静,下意识眼看。 当看清是雷召的时候,眸子猛地一缩。 雷召看到她,迷糊的意识也慢慢清醒。 眼睛顿时迸出光芒。 “主子!” 太子妃看看四周,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你……你怎么被抓的?” 雷召垂头丧气道:“是属下没防备,着了他们的道,本来想挟持他们的一个人,没想到反被下药。” 太子妃真是无语,咬牙恨声道:“你可真是没用!好端端的跑到京城来干什么?” 她的脸还没有康复,因为没有用药,情况越来越恶化,昏暗的光线里十分骇人。 “你与电驰,是本事最大的,本该是我的希望,你竟然蠢到自投罗网!” 真是太生气,本来寄予厚望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抓住了。 雷召沉默片刻,低声道:“是我的错,但事已至此,应该怎么办?” 太子妃喘息两下,身上的伤痛实在让人难熬。 “电驰和昆疆还在外面,”她低声呢喃,“还有希望。” “即便是我们都死了,只要他们在,将来也能为我们报仇。” 雷召眼底有微光一闪,换了个姿势问道:“主子,当年,我们到底为何被灭族?” 太子妃靠着牢房栏杆:“这么多年,你们也问过我几次,其实,我也只知道个大概。 听说是因为卖出过一种毒丸。” 雷召不解:“那又如何?我们本来就是靠此而生,那么多年,卖过无数,为何单单这次出问题?” 太子妃沉默半晌:“大概是因为,被毒杀的人特别,与众不同。” “那……”雷召脸色微变,“就是说,买毒丸的人也与众不同,怕被人得知,要杀我们灭口?” “正是。”太子妃点头。 雷召不服:“明明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与我们何干? 我们做的只是生意,就要付出全族的代价?” 太子妃叹气:“哪有什么公理?谁有权势,谁就是公理。” 雷召还想问什么,太子妃手指抵唇,轻轻“嘘”了一声。 随即,她勾勾手指,示意雷召凑近些。 雷召往她跟前凑近些,双目炯炯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 突然! 太子妃手指猛地戳向他的双眼! 雷召一点没有防备,顿时被戳个正着,双目顿时流出血泪。 “啊!”他惨叫一声,捂着眼睛打滚。 太子妃冷冷哼笑,手指在沾满鲜血的破衣上蹭了蹭。 “中了蛊睛珠,过来套我的话?这种伎俩未免太上不了台面。” 她偏头看向缓步而来的人,轻轻嗤笑:“我就猜到是你。” 南昭雪在牢房外站定:“果然是个狠人。” “那是自然,”太子妃淡淡道,“不过,我还不够狠。” “够狠的话,早在寺庙的时候,你就该杀了我,是不是?” “不错,”太子妃咬咬牙,“当初一起去上香,我就该弄死你。” 南昭雪声音带笑:“你不是不够狠,你是太过贪婪。 那时候你还想要太子妃之位呢,杀了我这个战王妃,你怎么交代?” 太子妃缓缓站起来,双手扶着栏杆:“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南昭雪。” 南昭雪微挑眉。 “阮氏早把南昭雪治得死死的,她胆小,懦弱,没有半点反抗之心,别说胆子,就是连脑子都没有!” “根本不可能步步紧逼,把我逼到这种境地,你究竟是什么人?” 南昭雪还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不过如此。 “人都是会变的,怪就怪阮氏想要太多,她若是好好待我,只是把我养废,也不会有这一天。 可她非要置我于死地,你要知道,人死过一次,总要奋起反抗,该算的帐总要清一清。” 太子妃半信半疑,南昭雪发生改变,的确是被活埋,从棺材中爬出来之后。 只可惜,她意识得太晚。 “你别得意得太早,你以为没了太子,战王就能稳赢?未必!” 太子妃字字狠毒:“封天极在皇帝心里,就是一个杂种,他……” 话没说完,南昭雪抬腿踢中她小腿,哐一声把她踢到对面栏杆上,狠狠撞下。 “再敢说我家王爷一句,现在就杀了你。” 太子妃吐出一口血,咧嘴笑:“杀我?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杀我?你怎么向皇帝交代?” “不想说就不说,”南昭雪居高临下看着她,如看着地上的蝼蚁,“你以为你掌握的是什么惊天大秘密。 本王妃离了你,照样查得出。 至于说交代……为什么要向皇帝交代? 就说你熬不住自尽了,重伤身亡,被同党进来杀死灭口,理由多得是,随便都能找出几个。 再说,即便皇帝知道,那又如何?” 第六百二十四章 祝你坐牢坐得愉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子妃神情一怔。 南昭雪不以为然:“你还不知道吧? 太子造反,已经被我家王爷射杀,皇帝现在听到关于东宫的一切,就恨得牙痒。 我要是杀你,他巴不得。” 太子妃眼睛霍然睁大。 “看来还是怕死,”南昭雪低笑,“还以为你真有多英勇。” “罢了,随你高兴,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带着你的秘密进棺材。 逃,你是逃不了,死,你也不敢,那就慢慢熬着吧。” “你得慢慢看着,”南昭雪笑容不改,“不如这样,我把他们抓住,都给你送来。 你觉得怎么样?” “你……你是魔鬼!” “是什么不重要,”南昭雪无所谓,“让你不痛快就行。 几次三番想至我于死地,撺掇太子害我家王爷,坏事让你们夫妻做了,现在说别人是魔鬼?” “呵,”南昭雪缓缓转身,音色在暗夜中又冷又凉,“祝你在这里住得愉快。” 走到大牢门口,封天极上前来握住她的手。 “冷不冷?” “没事,”南昭雪回握他,“走吧。” 马车上暖融融,南昭雪说:“她发现了,雷召中了蛊睛珠的事,不过,她说的话应该有一部分是真的。” “她说,被灭族追杀,是因为有人买了他们的毒丸,对方要灭他们的口。” 封天极给她暖着手,沉吟道:“那这个人,定在不是寻常的人。” “是,我觉得,她伪装成太子妃,也并非是随意挑选,除了身份之外,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两人四目相对,异口同声:“与皇室有关。” 说过之后,又都陷入沉默。 夜色深深,各家各户门还挂着红灯笼,贴着红对联。 一派喜气洋洋。 只是,人间的悲欢,从来各不相同。 子时。 珍贵妃早已入梦,她浑身疼痛,脸也肿了,各宫来问安的时候都得戴着面纱。 本来想趁着刚刚复位,好好立威,哪成想,竟然弄成这样。 揣着闷气睡觉,做的梦,也不是什么好梦。 屋子里香气萦绕,无声散发,像一双双无声的手,进入她的梦,扭曲着梦的形状。 梦中的那些人,一个个鲜血淋漓,近乎狰狞地靠近她,向她索命。 那些人,她有的还记得,有的早已经记不清楚。 她意识到这可能是个梦,但怎么也醒不了,努力向前奔跑也跑不掉,那些恶鬼如影随行。 她尖叫狂叫,惊动外面的曹嬷嬷,赶紧过来查看。 好不容易才叫醒她,她的衣裳早已经湿透。 看到眼前模模糊糊曹嬷嬷的影子,她还以为是鬼,伸手就打了几下。 曹嬷嬷也不敢还手,忍着疼受了几下。 “娘娘,您怎么了?” 好半晌,她才慢慢清醒,挣扎着坐起来,喘着粗气道:“本宫……做了一个梦,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曹嬷嬷也不好问是什么梦,只好倒了杯热水给她。 她喝了水,又换了套寝衣,稳稳心神,才又睡下。 哪成想,和刚才一样,刚睡着不久,就又开始做梦。 这次的更真实,恶鬼也更多,有几个甚至还像贴上了她的脸,吓得她尖叫不止。 这一晚上,折腾好几次,一直到天亮,她一共也没睡上一个时辰。 眼底下挂着两片青紫,眼白布满血丝,坐着都有点摇晃。 曹嬷嬷更是浑身疲倦,不断想打哈欠。 但也只能忍着。 “娘娘,一会儿就到请安的时辰,各宫的人又过来,老奴伺候您梳妆吧?” 珍贵妃挣扎着想下床:“你说得对,本宫得起来,不能让那些贱人看了笑话。” 让宫女准备了醒神茶,灌下一整壶,这才能强打精神。 妆上了一层又一层,又涂了胭脂,这才看起来脸色不那么吓人。 各宫妃嫔来请安,拓拔玉儿没来,林妃早出宫了,容妃现在正在休养,说什么佛缘就得好好养着。 算来算去,其它的人都不值得一提。 珍贵妃没了兴致,摆摆手让众人退下。 抬眼看到最后一位的莹贵人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莹贵人,你且留下。” 莹贵人平时存在感并不高,出身低,又没有生个一男半女,性子又温吞,不擅言辞,没过多久,也就没了新鲜感。 “贵妃娘娘,不知有何吩咐?” 她其实只有三十岁出头,但因终日郁郁寡欢,又不怎么地装扮,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大了七八岁。 珍贵妃仔细看她,对曹嬷嬷说:“去拿那套红宝石的首饰来,还有皇上新赏的那匹竹翠色的料子。” 东西拿了来,珍贵妃笑容温和:“莹贵人,本宫瞧着,你身上这料子,还是去年的吧?” 莹贵人脸一红:“回娘娘,正是。” “是本宫疏忽了,前阵子本宫也是烦乱,这些东西你且拿去。 新年新气象,就该戴些鲜亮的,这料子拿去好好叫奴婢们给你裁一裁,正好等开春穿。” 莹贵人急忙道:“臣妾不敢,怎好要娘娘如此贵重的东西?” “有什么不敢,就是套首饰,一点料子而已。 大家都是姐妹,我年纪渐大,不喜欢这些鲜亮的,给别人也舍不得。” 她说着自顾笑起来,曹嬷嬷上前,把东西交给莹贵人的宫女:“快替你家主子收着。” 莹贵人见推辞不过,急忙谢恩。 珍贵妃话峰一转,这才说正题:“本公记得,你还有一个胞妹?” “回贵妃娘娘,正是,臣妾入宫时,她还特别小,被臣妾的娘亲抱着。” “今年多大了?” “今年正好十六岁,”莹贵人说完,又隐约觉得不对。 “十六岁,真年轻啊,正是好时候。”珍贵妃感叹,“不知道许了婆家没有?” 莹贵人心头咯噔一下。 她虽然温吞,但并不傻。 这些日子宫中发生的事情她看得清楚。 新来的拓拔玉儿不是省油的灯,珍贵妃掌管后宫多年,怎么会容忍得下。 势必要有一场争斗。 只是,珍贵妃要斗,就要有可利用的棋子才行。 她不会是想着……让妹妹进宫,来给她当棋子吧? 莹贵人一想到皇帝已经那把年纪,自己的妹妹才十六,花朵一般,怎么能…… 她死死掐着掌心:“回娘娘,臣妾家世卑微,我们姐妹的福气都薄。 之前母亲曾让人给她算过命,要年过二十之后方能许配人家,否则容易克夫。” 她自以为把路堵死了,珍贵妃再怎么着,也不能给皇帝找一个克夫的吧? 没成想,珍贵妃的心头大喜。 第六百二十五章 性命无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莹贵人根本就会错了珍贵妃的意思。 从始至终,珍贵妃就没有想着让她的胞妹进宫。 “妹妹啊,”珍贵妃帕子捂着嘴轻笑,“没想到,你这样好的性子,还听信这些。” “昨日天极进宫来问安,这孩子心事重,本宫瞧出他有心事,几番追问,他才说在为子嗣担心。” “战王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婚这么久,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本宫就想着,再给他府里添个人。” “可这人,怎么总是知根知底的才行,为你父母,总得为孩子多考虑,你说是不是?” 莹贵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珍贵妃并不是想给皇帝送新人,而是想给战王送妾室。 “贵妃娘娘与六殿下母子情深,让臣妾感动,”她低着头,“只是,臣妾看六殿下与王妃夫妻感情深厚,怕臣妾的小妹没这个福分。” “夫妻感情再深厚,也抵不过没有子嗣。 若是寻常人家,那也就罢了,左右随他们去,”珍贵妃叹口气,“可天极是一般人吗? 不得为皇家开枝散叶吗?” “妹妹呀,你可要体谅本宫的一片苦心,”珍贵妃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这样吧,正好趁着过年,本宫备上份礼。 明日让你母亲和妹妹进宫探望你,你也许久没有和家人见面了吧?” 莹贵人喜出望外,的确,她地位低,又不怎么得宠,根本不敢提让家人进宫见面的事。 算起来,也有好几年未见了。 “臣妾多谢贵妃娘娘。” “客气什么?”珍贵妃笑道,“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对本宫说。 去吧,回去好好收拾一番,明日家里人来,让她们知道你也过得不错,免得家人记挂。” 不得不说,不管珍贵妃内心如何,她的表面功夫做得一流,说话办事总是能掐中关键处。 莹贵人福福身:“多谢娘娘,臣妾告退。” 她一走,珍贵妃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 曹嬷嬷近前低声道:“娘娘,您为何会挑中她?” 珍贵妃没有笑意的笑笑:“还说你眼睛毒,你就没从莹贵人脸上瞧出什么来?” 曹嬷嬷一愣:“娘娘是指……” 珍贵妃叹一声:“她们姐妹俩长得很像。 她很长时间没与家人见面,本宫去年可见过她的那个妹妹。 尤其是那双眼睛……” 她脸上浮现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可真像南昭雪啊!” 她这么一说,曹嬷嬷恍然大悟。 珍贵妃又吩咐:“你去内务府,给她宫里添置点东西。” 曹嬷嬷嘴一撇:“还给她?娘娘,您给她那些,足够她偷着笑了,那都是她的福分。” 珍贵妃手捏着眉心:“本宫要的是人家的妹妹呢,这点东西算什么? 你亲自去送去,再敲打敲打她。” 曹嬷嬷点头应是,赶紧去办。 南昭雪和封天极回王府,一番折腾感觉有些累,简单吃了点午膳就睡下。 天近黄昏时分,又去了趟国公府,国公打了一针。 一晃两天过去,国公总算是醒了。 胡老先生正要给他灌药,两人大眼瞪小眼。 “嘿,国公,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国公眼睛还模糊,过了一会儿才诧异道:“胡老先生?您怎么……” “哦,我还没死?” 胡老先生把手里的药碗往前一递:“没死,活得好好的。 既然醒了,就喝药,一尝苦滋味知道是死是活了。” 药喝下去,国公苦得直皱眉,眼前也清楚了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回府来了?” “国公你命大呀,”胡老先生感叹,“你知道吗? 你的伤很重,内脏破了,要不是你命大,遇到王妃,怕是都快到你的头七了。” 国公一脸疑惑:“王妃?哪位王妃?战王妃?” 胡老先生看一眼自己孙子,让他去外面报个信儿。 他凑近国公,低声道:“这其中的原委经过,你听我细细道来。” 润安公主母子,还有蒋海尘天天过来。 虽然说国公没有性命之忧,但一直未醒,也是让人放心不下。 一听胡、公子说,国公终于醒了,他们都是惊喜万分。 润安公主急忙问:“那我们能进去看吗?” “暂时不行,”胡、公子摇头,“王妃吩咐了,您还是稍稍忍耐。” 正说着,南昭雪和封天极也到了。 “发生什么事?” “王妃,您来得正好,国公醒了!”胡、公子连忙回答,“您去看看?” “好,”南昭雪脱下大氅,顾不得多说别的,“姑母,我去看看,您先别急。” “好,好。” 南昭雪进屋,见胡老先生正绘声绘色给国公讲治疗过程。 她无奈笑笑,这老爷子,已经完全被时迁带跑偏了。 她上前,胡老先生赶紧让开。 把把脉,又看看伤口,没有发炎迹象,也没有发热。 真是不容易。 “国公放心,您不会再有性命之忧,只要好好调养,很快就能康复如初。” 国公不用胡老先生讲,也知道他的伤有多重。 现在不但没有性命之忧,还能康复如初,实在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王妃,大恩不言谢,我……”国公神色激动,眼角皱纹都在轻轻颤动。 “好好休养吧,姑母很担心您,您安康,她才能安心。”南昭雪放下一瓶药粉,“每日换药,这是七天的量。” “怎么?”胡老先生胡子一动,“这就可以了?不用再看护了?” “不用,或者,”南昭雪略一思索,“你明日再走也行,每天过来一趟看看就好。” 胡老先生点头:“那我明天再走。” 南昭雪浅笑,没点破他的心思。 “我去和姑母聊几句。” 南昭雪出去,胡老先生清清嗓子,有点不好意思的拿过小药瓶,手指沾了一点点。 花粉洁白细腻,实在太细了,比女子用的妆粉还要细。 什么味道也没有。 这是什么药? 南昭雪并非有意瞒他,只是不好解释,他要追问药方,还真不好回答。 到外面见过润安公主,说明情况,明日等胡老先生离开,他们就可以进去见面,又教给她护理方法。 润安公主千恩万谢。 离开国公府,多日来紧绷的心,总算松驰下来。 已经是初五。 街上依旧热闹。 封天极让百胜把车停在路口,带着南昭雪在街上走走。 天气依旧很冷,但人间烟火气却是热腾腾,南昭雪很是喜欢。 买些小吃零嘴,又去书局转一圈。 书局旁边的店面已经开张,那几位口、技师父一播讲中的故事,直接就取了个头彩。 说书的不少,卖书的也多,但两者结合起来的还真没有。 这种形式新鲜有趣,又模仿的惟妙惟肖,一听就让人入了迷。 时迁知道南昭雪来,赶紧迎上来。 第六百二十六章 求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主子,您不忙了?” “嗯,今天有空,过来看看,看样子还不错。” “相当不错,”时迁眉开眼笑,“几位师父也卖力气,咱们的茶也卖得好。” 桌子上摆着茶壶点心,这些都是需要另外算钱。 封天极笑说:“你这种法子,也算是开创先河,小心别的书场过来找麻烦,挖人。” 时迁微一欠身:“王爷放心,小人已经和这些口、技师父签好契约,既然答应了就不能随意走。 再说,小人自认为不会亏待他们,他们去哪也不如在主子这里。” 南昭雪赞赏点头:“你办事我放心,若是有事解决不了,不要硬扛。” “是。” 两人出书场,封天极抬头看到不远处的百战,这家伙鬼头鬼脑,也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 封天极脑门的青筋跳了跳:同样是手下,怎么就能相差这么多! 他暗生闷气,往前走得快了些,下台阶时,一个人正冲着他撞上来。 封天极立即侧身要躲,那人伸手就要抓他袖子。 是个女子。 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封天极没有半点迟疑,抬手就把那个女人甩出去。 同时,后退两步与身后的南昭雪站到一处,警惕地看着那个女子。 那女子完全没想到,封天极能这么干,整个被掀翻出去,差点就打一溜滚。 她身上披着月白缎面加兔毛的大氅,头上没戴帷帽,倒是戴了张薄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封天极皱眉低头看,看到她那双眼睛时微怔了一下。 南昭雪目光正对上那女子抬起的双眼,总觉得这双眼睛似曾相识,像在哪里见过。 她出来晚一步,被封天极挡住,没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封天极感觉有点复杂,他无心掀翻这个女子,只是看到她手要抓袖子,这才动手的。 但这个理由没法说出口。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南昭雪对他太了解,见他这个神色变幻,隐约似乎竟然有点委屈:“到底怎么了?” 封天极咬牙低声:“她撞上来,还想抓我袖子,我给她推下去了。” 南昭雪莫名有点想笑,看他脸上那丝委屈,更想笑。 轻轻咳嗽一声,掩饰住,下走几步问:“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那女子摇摇头,她上前一步,轻轻福身,声音又轻又快:“王妃,能否借一步说话?” 南昭雪一怔,脸上笑容浮现凉意。 所以,真是故意的? “你是何人?” “民女姓宋,家姐是宫中莹贵人。” 封天极走过来,与南昭雪对视一眼。 “我们正要走,你跟在我们马车后面吧。” “是。” 上马车,南昭雪问:“那个莹贵人为人如何?我对她没有印象。” “她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没有孩子,也没什么争斗之心,出身不高,父亲好像只是个从五品。” 南昭雪从封天极的话里听出来,他对莹贵人也没什么太深的了解。 沉吟半晌,南昭雪说出一个疑惑:“刚才看她,总觉得似曾相识,但又没有见过。 也不知道这种熟悉感从哪里来。” 封天极看着她怔愣一下,轻轻笑出来。 南昭雪纳闷:“你笑什么?” “你不知道熟悉感从中来?” 封天极打开角落的梳妆匣,从里面拿出个小镜,递给她:“给,你看看。” 南昭雪疑惑地接过镜子,仔细一照,恍然大悟。 “像我?!” 这个结论一出,两人四目相对,意味深长。 马车没回王府,在一家安静的小茶馆停住。 进屋落座,宋小姐也敢坐,站在屋中央。 封天极开门见山:“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本王与你与你莹贵人,都没有什么来往,客套的话就不必说了。” “还有,本王提醒你,若是想说什么与王妃有关,或者不敬的话,本王就把你从窗子里扔出去。” 南昭雪手按按眉心:这种开场白,让人家还怎么说? 宋小姐双腿一弯直接跪下:“王爷,王妃,请救民女一命!” 这一下,倒让封天极和南昭雪有点意外。 他们还以为,这个宋小姐会仗着与南昭雪有几分相似,会做什么不入流的事。 南昭雪没急着答应:“宋小姐,方才王爷说得很清楚,我们与你们并无交集,不知这救,从何说起?” 宋小姐咬唇道:“回王妃,现在是没有什么交集,如果王妃不救民女,那就要有交集了。” 她向上叩头:“民女并非威胁王妃,民女不敢。” “究竟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宋小姐垂泪道:“王妃容禀,前两日,民女家中突然接到珍贵妃的帖子,命民女与母亲进宫探望家姐。” “家姐入宫多年,已经许久未见,双亲十分挂念,得知这个消息,自是喜不自胜。 帖子上说的清楚,让民女与母亲同去。 我们母女不疑有他,去之后见到家姐方知,珍贵妃有意……让民女为王爷的侧妃。 家姐说,王爷与王妃夫妻情深,自是容不下别人,让民女切不可生出歪心。 民女虽然出身卑微,但也一向有志,不想做别人的妾。 哪怕是嫁给清贫人家,只要夫妻同心,贫苦都不算什么。 但我们母女不敢忤逆珍贵妃之意,又苦无他法。 父亲为难,母亲整日垂泪,民女斗胆,这才前来求助。” 原来如此。 封天极在听到“侧妃”的时候,脸瞬间就黑了。 南昭雪笑容微凉:“珍贵妃是以什么名头,想要给王爷找侧妃的?” 宋小姐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直说无妨,本王妃也想知道知道,以免都不知道怎么了这位婆母。” “珍贵妃说的是……”宋小姐头垂得更低,“王爷过去请安时,满怀心事,她问起,王爷说…… 说与王妃成婚以来,一直没能有子嗣,心中十分不安。” “不过,家姐说,王爷与王妃成婚时间并不长,这并不算什么理由。” 南昭雪意味深长地笑笑:“这样啊……” 封天极见她笑得狡黠,像只满腹算计的小狐狸,就预感到珍贵妃怕是要倒霉。 第六百二十七章 生路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没劝阻南昭雪。 反正他也不高兴。 宋小姐低声道:“王爷,王妃,民女实在是无路可走,担心连累家姐,又担心让父母为难……” 南昭雪问:“那你想进王府吗?” “回王妃,”宋小姐又叩头,“民女不想。” 她说得毫不犹豫,干脆利索。 “既然如此,”南昭雪也干脆,“本王妃就给你一条生路。” 宋小姐大喜:“求王妃指点。” “你可识字?” “识字,民女还会记帐,现在家里的事务都是民女在管。” “很好,”南昭雪有点小意外,“那你可愿意离开京城?” 宋小姐一愣,犹豫片刻之后回答:“民女愿意。 只是……能不能过几天?想与父母过完上元节。” 南昭雪点头:“不急,开春再走也可以。 如果你愿意,今日回去之后,先不要对父母说起,对任何人都不要说。 时候到了,本王妃自会提前两天通知你,让你与家人道别。” “是。” “你也不问问,要让你去哪里?” “回王妃,只要这件事能圆满解决,让家姐在宫中安宁,父母康健,民女去哪里都不怕。” 南昭雪眼中闪过赞赏,这姑娘看着小小的,倒是有股子坚强的韧劲儿。 这种劲儿,让她也想到一个人。 宋小姐先行离开,来时浑身紧绷,去时一身轻松。 南昭雪和封天极没急着走,留下喝了盏茶。 “这小姑娘倒是挺勇敢,脑子也清楚,不像其它人,一心想攀富贵,”南昭雪抿一口茶,“王爷怎么看?” “如果她是为了进王府而来,你会如何?”封天极问。 南昭雪似笑非笑:“那就不好说了。” “怎么说?” “若是她想进王府,那我就有一百种办法让她进不了王府,”南昭雪哼道,“王爷这辈子,是别想再有什么侧妃妾室。” 封天极声音带笑:“我也没未想过。” “哼。” 封天极握握她的手:“天底下,哪还有比雪儿更好的人?我只要你一个足矣。” “上天怜我,以前所有的不幸苦难,都在遇见你的时候,用甜蜜幸运统统偿还予我。 这是我最大的福分,我怎么舍得弄丢?” 南昭雪只是和他开个玩笑,听他这么一说,心头发酸。 回握了他的手,一时没有说话。 沉默片刻,封天极问:“你打算把她送到哪里去?” “乡下庄子上,”南昭雪说出自己的打算,“王爷不觉得她的做事说话风格,很像一个人吗?” “季婉娘?” “正是,我想,这姑娘将来一定是一把好手,让她好好和婉娘学学打理庄子,未尝不是好事。” “这是她的造化,”封天极把玩着她青葱似的手指,“遇上我家娘子,她真是走运。” 京城距离庄子并不远,要是想和家人见面,也不是什么难事。 南昭雪之所以没有透露消息,就是怕节外生枝。 等事情做成,再说不迟。 她还得布个局,让宋小姐假死。 这也是为什么她说不着急的原因,时间越长,越是自然,越不会让珍贵妃起疑。 喝完茶,两人坐马车回王府。 封天极问:“你打算怎么做?我是指对宫中。” 南昭雪偏头看他:“如果我说,我不会善罢甘休,你会阻止我吗?” 封天极低笑:“我是想看看,有什么能帮上你的。” 南昭雪不想进宫,而珍贵妃又在宫里。 南昭雪靠在封天极肩膀:“她那么喜欢拿孩子说事,那就从孩子身上着手。” 封天极一时没听明白,但再问,南昭雪却笑而不答。 “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奇怪,”南昭雪岔开话题,“她把你抚养长大,不管过程如何,这个结果是改变不了的。 你失了母亲,她失了孩子,互为依靠。” 封天极点点头:“的确。我当初去边关时,她也哭得很伤心,但还是支持了我。 为我向父皇求情,还让余家暗中让一些朝臣为我说话,父皇这才同意,才有了我后来的军功。” “就冲她的养育之恩,还有这份恩情,我回来之后,对她也是既敬且孝。” “只是,不知为何,”封天极眉头微蹙,“不知从何时起,总觉得有些不对。” 南昭雪说:“是不是从你我大婚之后开始?” 封天极一怔,之前没有细想过,现在听南昭雪这么一提,仔细回忆,好像真的是。 从大婚之后进宫谢恩开始,珍贵妃好像针对南昭雪,之后事情层出不穷。 南昭雪微叹一口气:“我一开始觉得,她大概是因为我的出身不好,觉得配不上你,这才……” “雪儿。” “不是,你听我说,”南昭雪直起身,“我们得好好分析一下,开诚布公的讨论。 不然始终处于被动,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思,这样不好。” 封天极缓缓点头:“你说得对,但不许再说出身的事。” 南昭雪又重新靠上他的肩,笑说:“我才不介意,我从平民能稳坐王妃之位。 这说明我有本事,我为何要自卑?” 封天极怔愣之下忍不住笑出声,吻吻她指尖:“是,你的本事。” “言归正传,我以为她是嫌弃我,后来我发现并不全是。 她发现你对我好,站在我这边之后,又开始暗中针对你,给我们添堵。” “包括这次,也是一样。” “方才听你说,她支持你去边关,天极,你有没有想过,她支持你,并非只是因为你想去,你喜欢,而是她也希望你去,希望你立军功。” 封天极眉心微跳。 “因为你是她的依靠,或者说,是她下的一盘棋,她希望你按照她所想的,她计划的那样去成长。” 南昭雪目光清澈地看着他:“你当初去边关,是自己想去,还是有什么机缘巧合? 又或者……是听别人说了什么?” 封天极漆黑的眸子飞快划过一道暗芒。 南昭雪知道,她猜到了。 “是哪种?” “我那次去看她,余国舅也在。 说起宫外的一些事,说的是当年的老将军,他的儿子继承了他的志向,也去了当年的守城之地。” 果然如此。 第六百二十八章 挖个坑,埋点土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也不是蠢人,只是他身为珍贵妃养子,即便对他不好,但总归是让年幼的他有个庇护之所。 这份情,他始终是记在心上。 之前是没有细想,挣下军功,他自那时起,也有了威信和立足之地。 此时听南昭雪一提醒,他一回想当初的情景,心里也有数。 他垂眸沉默,半晌无言。 南昭雪握住他的手,他的指尖,少见的冰凉。 南昭雪心疼不已,双手裹住他的:“没事的,都过去了。 你现在好好的,挣下军功,谁也不敢小看你,你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她又弯眼笑笑:“即便不是最优秀的皇子,也是最优秀的夫君。” 她凑上去,在封天极唇上一吻。 封天极拥住她,声音暗哑:“有雪儿,我不求其它,更不会为其它人难过。” “我会一直陪着你。” “好。” 南昭雪窝在他胸前,眼中的笑意不见。 说是说,是安慰封天极。 但坑害了她的夫君,想就这么算了?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这次,南昭雪没让封天极的手下帮忙,而是直接问他要一名暗卫。 在京城中的那些暗卫,早就卯足了劲儿,想为王妃效劳。 一听说终于有这个机会,先自己人干一架,赢的那个头上裹着布条就来了。 南昭雪把事情交代清,暗卫二话不说,直接领命去办。 她没把这事儿告诉封天极,封天极也没问过。 时间飞快,一晃就到上元节。 王府厨房里早早就开始准备,各种馅料,细细磨好的粉,都想好好露一手,给王妃做一次元宵吃。 崔嬷嬷初三就回到王府,南昭雪让她回家去过上元节,她说什么也不去。 “老奴真是后悔,没留在王府过年,大初一过来拜年时,魂儿都要吓掉了。 上元节说什么也要陪您过,家里人都说了,他们不重要,王妃最重要。” 南昭雪忍不住笑:“那把你的小孙孙叫来,一起热闹。” 崔嬷嬷又惊又喜:“这……能行吗?那小子调皮又淘气,不懂规矩。” “小孩子要什么懂规矩?去抱来吧,正好和念儿有个伴儿。” 崔嬷嬷赶紧喜洋洋地去了。 南昭雪闲着也没事,做彩灯什么的也不会,就去厨房逛逛。 半路遇见百战,这家伙圆头圆脑,还正哼着曲子。 “刚擒住了几个妖,嘿,又降住了几个魔……妖精,哪里跑?吃俺老百一棒!” 一抬头看到南昭雪,他僵了一瞬间,眼睛迅速往左右一瞄。 百胜也没在。 糟糕,糟糕,单独撞上了。 “百战,你姓百?”南昭雪忍着笑打趣他。 百战闷一瞬:“属下没有姓,这个名字是王爷赐的。” 南昭雪缓步到他近前:“你知道你刚才唱的是谁吗?” 百战骨子里不肯服输的劲儿被激活:“知道,是孙大圣。” “嗯,”南昭雪趁他不注意,从琉璃戒拿一本书给他。 “你看。” 百战抬头,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一本平平无奇的书。 南昭雪手指在页面上一掠,轻轻翻动。 百战不由得睁大眼睛。 书角上画的小人像是活了! “这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他的兵器叫如意金箍棒,舞起来就这样。” 南昭雪看着他的呆样,耐心解释:“这本画的就是他大闹天宫时的情景,想看吗?” 百战圆圆的脑袋点动:“想看。” 南昭雪把书给他:“拿去吧!” 百战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给……我?” “嗯,难得你喜欢,就给你了。” 百战心里不想要,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但那页角上的小猴子……不,是孙大圣太诱人了! 对,他不是被这个女人降服,他是想看孙大圣,想学如意金箍棒。 学会了,好保护王爷。 “那,”百战伸手接过,咬咬嘴唇,“多谢。” 南昭雪笑笑没说话,转身去厨房时,绕道花园子。 刚走进,就听到“哈哈嘿嘿”地叫声。 小念儿穿着小薄甲,手里的小号兵器舞地生风,还挺像那么回事。 “小赵云!” 小念儿收招回头,拖着刀撒腿跑过来。 小家伙又长高了点,也胖了不少,小脸肉嘟嘟,像一颗圆圆的肉包。 “休息一会儿,稍后来个小兄弟,和你一起过上元节。” “真的吗?”小念儿可高兴坏了。 王府好是好,就是大家都挺忙,没有同年龄的小伙伴。 “真的,等他来了,你带着好好转转。”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小念儿手一拍胸口。 南昭雪叹一口气。 小念儿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姐姐怎么了?为何叹气?” 南昭雪摇摇头。 “快说呀,谁欺负你了,念儿帮你报仇!” “没人欺负我,就是你不是过几天要去边关吗? 我本来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南昭雪惋惜道,“齐天大圣,你知道吧?” “知道啊!”小念儿顿时来精神,“我最喜欢最佩服的就是他。 只可惜,时迁哥哥跟我说,那是神话人物,不是现实中的,否则我就叫小大圣了。” 小大圣……那是什么鬼? 南昭雪忍住笑,再次叹气:“我本来画了一本小册子,就是齐天大圣大闹天宫的。 页角上的小猴子翻起来的时候还会动呢,可惜……” “可惜什么?姐姐,你快说呀!” “可惜,被百战发现,让他给抢走了。” 小念儿怒发冲冠,迈着小短腿,拖着大刀就走:“我找他去!” 南昭雪看着他小炮弹一样地跑了,忍了许久的笑终于爆发。 高高兴兴去厨房,亲自动手做带花样的元宵。 刚一掌灯,王府就亮起彩灯,各式各样,都是府里的人们自己做的,每个灯笼上都有句吉祥话。 无一例外,都是祝愿王妃和王爷的。 王妃在前,王爷在后。 热腾腾香甜甜的元宵上桌,封天极看到碗里的元宵,惊讶道:“怎么是这样的?” 圆滚滚的元宵不再像往年一样,是白团子,而是有颜色,带图案或者花纹。 “你家娘子多心灵手巧,自然能做出花样来。” 封天极感叹:“要是哪天离开京城,去浪迹天涯,咱们开个小饭馆也能活。” “我做你吃,是吗?” 两人低声说笑,在其它人看来,分外亲昵恩爱。 百胜看着元宵,也不禁感叹,王妃真是个神仙一样的人,做个元宵都与众不同。 偏头看到气得像河豚一样的百战,诧异道:“你这是又怎么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上元灯市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战鼓着腮帮子,黑黑的脸像碗里的带黑纹的元宵。 “我很生气。” “你生谁的气?” 百胜下意识瞄时迁一眼。 时迁在不远处,说说笑笑,左右逢源。 看人家! “小念儿把我的画本抢走了。” 百胜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谁?” “小念儿,小赵云,小大圣。” 百胜:“??” 什么鬼…… “不是,你,”百胜气得脑瓜子疼,“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和一个孩子抢东西?” “怎么是我抢?明明是我的! 我正看来得劲,你是不知道,孙大圣都活了,手这样,”百战做出翻书页的姿势,“这样一弄,就会动,舞的金箍棒可好看了。 我还想学好了保护王爷,那可是天宫都敢闹的主!” 百胜一头雾水,简直莫名其妙:“百战,你怕不是疯了吧?我看,你赶紧回庄子吧。” “我才不回去。” 南昭雪看到两人嘀嘀咕咕,抿嘴暗笑。 吃过元宵,封天极带南昭雪上街看灯。 今天晚上格外热闹,到处都是一片灯海。 南昭雪见惯霓虹灯光,见惯整夜不灭灯的城市,但从未见过这一种。 封天极给她买一盏喜欢的灯,提着在街上慢慢地走,耳边都是欢声笑语。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有人惊喜叫一声:“王妃!” 南昭雪回头,见有人提着灯笼小跑着过来。 “王妃,真的是您。” “宋夫人,”南昭雪颔首,“你也来逛逛?” “是啊,”宋夫人眉眼都是笑,“本来想去拜年,又不敢随意打扰,在这里看到您,实在太好了。”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香包,双手递上:“王妃,这是我亲手剪的福寿图,一直想着送给王妃。 以前做姑娘时候的手艺,现在手都生了,还请您不要嫌弃。” 她说得忐忑,脸上泛红,看得出来很是紧张。 南昭雪笑容温暖:“多谢宋夫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接过,收入锦囊中。 宋夫人眼睛一亮,笑容更浓:“那,就不打扰王妃和王爷,告退了。” “宋夫人,”南昭雪叫住她,“你同谁一起来的?” “同我的母亲,”宋夫人笑说,“好几年没有陪她一起逛灯市,我们都很开心。” “既是开心,就多住些日子。” 宋夫人福福身:“多谢王妃。” 她转身走了,到街道对面,一位老夫人伸手臂拉住她,她往这边点点头。 封天极拉住南昭雪的手:“走吧。” “宋昭那边有异动吗?他还在京城?” “嗯,这次宫变,一片忙乱,倒是让他钻了空子,没人提及他回去任上的事。” 南昭雪忽然感觉手上琉璃戒又开始忽冷忽热。 她观察四周,在前面不远处看到凌凌柒。 “过去看看。” 两人一同过去,南昭雪道:“这么多人,你也不怕有人跟踪。” 凌凌柒语气幽怨:“我还没有吃元宵。” 南昭雪简直头疼:“就为这?” “不是,”他快速且低声,“我听容慕深的意思,好像是之前有什么事没有达到预期。 这两天又想让我入宫。 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有,你暂时不必做什么,我不是传书给你了吗? 太后宫中的事你也不必管,现阶段稳为上。” 凌凌柒没吭声,微微低着头。 南昭雪看他这光溜溜的头,还摆着一副委屈的模样,真是受不了。 看一眼周围:“去那。” 那边路口有处暗影,四周满是灯光,倒显得那处特别黑。 让封天极放风,南昭雪和凌凌柒过去,拿出一袋元宵给他:“给你,拿回去自己煮吧。” 凌凌柒这才转忧为喜。 “我也给你准备了,我的空间里又成熟不少,还有新品种了,我昨天晚上发现水里还有鱼。” 他喜滋滋,拿出两个大筐一个鱼篓:“快,装起来。” 南昭雪把东西收入琉璃戒:“雍王有个手下,姓宋,叫宋昭。 你注意一下,有没有和容慕深联系来往,发现什么也不要打草惊蛇,告诉暗卫即可。” “好,我明白了,有画像吗?” 南昭雪大概形容一下,凌凌柒做到心里有数,和她告别。 “我们猜的没错,”南昭雪对封天极说,“容妃想利用宫变,但被封天彻和你的暗卫在皇帝心里扎了刺,并没有成功。” 封天极的暗卫冒充小太监,向皇帝说有办法送消息出宫,还说他是容妃手下的人。 封天彻在向皇帝回禀时,也说各宫都有不小的伤亡,容妃那里只死了两个小太监。 以皇帝的多疑,很难不会去猜测,容妃是不是提前知道什么,所以早早作了防范。 他并不会像容妃想让他以为的那样,觉得是容妃的什么佛缘和福气。 “所以,容家要等不及了?” “嗯,玉空大师说,容慕深这两日会带他入宫。” 封天极牵着她的手:“让他们折腾。” 两人慢慢往回走,南昭雪目光无意中一掠,看到一个熟悉又久违的身影。 封天极目光随着她雷劈,微微一凝:“要跟上去吗?” “当然,”南昭雪眸子微眯,“鬼鬼祟祟,必是没有什么好事。” 到街口上马车,街上行人太多,百胜驾着车穿小街过小巷,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的马车。 南昭雪挑车帘往外看看:“像是要出城。” 封天极道:“这么晚了,还出城,大概只有一个去处。” 两人异口同声道:“紫山朝寺。” 果不其然,马车出城之后,一路直奔紫山朝寺的方向。 封天极语气幽幽:“我这位雍王兄可真是了不起,进入紫山朝寺的人,要么疯魔,要么在里面自尽。 他可倒好,人在里头,还能让外面的人为他上窜下跳。 还从来没有一个像他这样。” 南昭雪叹道:“这也就难怪,容妃多年屹立不倒,在后宫几番起落都不伤分毫。” “他们对皇位,也是志在必得。”封天极嗤笑,“就是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南昭雪下巴微抬,傲气自生:“管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有我在,雍王想做皇帝,休想。” 第六百三十章 所谓“父亲”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微叹气,心疼地握住南昭雪的手。 “雪儿,我们其实不必管这些,管他谁做皇帝,我们就出京,到边关,逍遥自在去。” “我不与他们争皇位,他们谁也不能奈我何。” “我们可以走,”南昭雪和他十指相握,“但不是不得不走,而是我们自己想走便走,想留便留。” “雍王若是做了皇帝,以他的人品心性,比太子强不到哪里去。 让他们如愿,春风得意,我不痛快。” “这和他们能不能奈我们何,没有关系,”南昭雪哼道。 封天极微蹙眉,为难道:“那可怎么办呢? 我当这个皇帝的话,又要有三宫六院。 之前你才说过,不让我人有其它的想法,这可如何是好?” 南昭雪眯着眼睛凑近他:“你当然别想,一辈子困在那把椅子上,被束缚在那座城里,有什么意思?” “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一无所有。” “这个形容好,那我不想要乱七八糟的女人,我只想要你。” 南昭雪张张嘴,现在的封天极,真是……骚话张嘴就来。 和以前动不动就红耳朵的那个人,完全不同了。 “还有别的说的吗?”封天极问。 “没有了!” 正说着,马车停住。 南昭雪挑帘往外看,见前面的马车也停了,一人从马车上下来,左看右看,还挺警惕。 她这一世的父亲,南运程。 当初还疑惑,怎么阮氏和南运程总是行为不一致,后来才知道,别看他们是彼此的枕边人,但他们属于不同的主子。 阮氏是假太子妃的人,而南运程,是为雍王效力。 南昭雪看着南运程走进紫山朝寺,眼中泛起凉意。 “要去看看吗?” 南昭雪摇头:“不必,我不喜欢这地方,阴气阵阵的,不如回府去等他。” “也好,”封天极听着四周鬼哭狼嚎一般的风声,也觉得不舒服。 “说到南家,我还有东西要给你,本来想过些日子再提,没想到他竟然来了这里。” “是什么东西?” “回去再说。” 马车启程,没回五府,而是去了南家。 现在的南家,一片死气沉沉,一点过节的气氛也没有。 太子覆灭,假阮氏也没有留下的必要,早已经脱身。 没了当家主母,也没了小姐,只剩下南运程,他哪还有心思管什么节不节。 南昭雪也没走正门,不想和那些下人废话,从后门进去,避开其它人去南运程的书房。 点亮灯,南昭雪环视四周。 自从上回火烧书房以后,她还没有来看过。 这次算重修,布局和以前一样。 她随意翻了翻,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目光无意中掠过桌子上几本账本,忍不住拿起来看。 账本应该是真账本,是用来自己看的那种。 一页页翻下去,难够惊愕。 “南家的生意不怎么好,这我知道,但怎么差成这样?连连亏损,已经卖了不少铺子。” 说完半晌,也不见封天极回答,她转头看,见封天极并没有什么意外神情。 “你已经知道?” “嗯,听说了,”封天极点头,“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忘记告诉你。” 南昭雪翻来翻去,又有个疑惑。 恰巧南运程的书房里也有地形图,便走过去看。 “真是奇怪。” “怎么了?” “你看,他卖的铺子,”南昭雪手指在地形图上掠过,“这,这里,还有这,这都是富饶之地,即便生意失败,南家的根基也是在的,他为什么要卖掉?” “或许是因为不卖不行,急需银两。” “即便如此,一定要卖的话,也该卖那些偏远地区的铺子,那边的生意也并不赚钱。” “许是因为那样的铺子卖不上价?” 这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南昭雪总觉得,事情有些怪异。 南运程虽不是什么做生意的好手,但还是那句话,南家的根基在,即便生意不好,平进平出已经是极限,不会赔到这个份儿上。 赔了,还要坚守着那些铺子不卖,为什么? 这两点都很奇怪。 正在翻看,南运程回来了。 他这个年过的简直是无比糟心。 出去收账时发现,好多处生意竟然都被挤得干不下去,早已经负债累累。 本来想那几个铺子生意好,能周转一下,结果好的却成了最坏的。 更糟的是,回到府里,才听说他的妾室阮氏不知怎么的,突然失踪不见,连个字条都没条。 还听说他女儿居然上了金殿,说什么怀了太子的孩子,结果当场丧命。 南运程吓得好几天没敢出门,生怕有人来抓他。 他躲在家里顿足捶胸,不断咒骂,骂女人没一个好的,无论是嫁他的还是他生的,都是来讨债的。 惶惶过了几天,始终没什么事发生,他心里才好受了些。 哪知道,铺子又出了岔子,万般无奈,他才兵行险招,偷偷去看雍王。 一抬眼,看到书房里亮着灯。 他不禁有点纳闷:出去没灭灯吗?不应该呀。 快步推开门,一眼看到封天极和南昭雪。 他呆愣一瞬:“你……你怎么在这?” 他惊愕又紧张,想骂又不敢,生生把话咽下。 “怎么?南家的生意做散了,把规矩也忘了?”封天极不慌不忙。 南运程脸红心跳,赶紧垂首行礼:“见过王爷。” 封天极不答,也不叫起。 南运程咬着后槽牙:“见过王妃。” 南昭雪鼻子里“嗯”一声:“干什么去了?赏灯去了?” 南运程哪有什么心思赏灯,也懒得找别的借口,顺着往下说:“是。” “紫山朝寺的灯,好看吗?” 南运程霍然抬头,神色震惊。 “不必这么惊讶,”南昭雪似笑非笑,“你是为雍王效力,本王妃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之前一直有重要的事,就没有把你的事放在心上。 今天本王妃得空,好好说说吧! 怎么个意思?你一个商人而已,怎么谁当皇帝,和你这么大关系,以至于你这么热衷? 说说,雍王都许给你什么了?” 南运程心尖颤抖,呼吸都有点透不上来。 想否认,但又觉得行不通。 南昭雪说得如此详细,连他去紫山朝寺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可否认的? 但是,他要怎么承认?怎么能承认? 一时间,南运程头脑一片浆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六百三十一章 终将物归原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运程偷偷瞄一眼封天极。 南昭雪他倒不怎么怕,但封天极不怕不行。 封天极手里把玩着一枚印章,语气冷淡:“王妃问你话,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南运程憋着一口气:“我就是一个商人,小人物而已。 雍王他贵为皇子王爷,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没什么好处好讲。” “没好处?”南昭雪轻笑,“无利不起早,就是说的你这种人吧? 商人中绝对有义士,我绝对相信,但我不相信你会是。” “行了,别藏着掖着,时间不多,你赶紧说。” 南运程咬咬后槽牙:“我该说的都说了。” “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南昭雪啪把账本摔到他面前。 南运程一见账本,脑门的汗瞬间渗出来:“什么怎么回事,就是个账本。” “我外祖父留下的家业,被你糟蹋成这副样子,你就没什么可说的?” 南运程最听不得这话,眉毛顿时竖起来:“什么叫你外祖父留下的家业? 他死了那么多年,这个家早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死的时候留下的铺面可比这个多,你干这么多年,不增反减。 败成这样还真和他没关系,就和你有关。” “你……”南运程脸涨得通红,满是怒容。 他再次上前,正欲说话,封天极用印章敲敲桌子:“好好说话。” 南运程顿时就泄了一半气。 南昭雪点点地图:“说吧,为什么不卖这些铺面,要卖这些。” 南运程眼中飞快闪过惊诧:“这……卖掉的那些值钱,没卖的那些地段不好,卖了也不值什么钱。” 这个说法,倒是和他们预想的一个可能一样。 但越是如此,南昭雪就越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何况,南运程的眼神变幻,她看得清楚。 “不说?”南昭雪失去耐心,“问雍王的事不说,这个也不说,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南运程无声翻个白眼,也不答言,那意思很清楚,不说正好。 “那本王说几句,”封天极冷淡道,“当初你想让你那个蠢死的女儿代替雪儿嫁到王府,是想干什么? 你不会忘了吧?” 南运程还真把这茬忘了,在他看来,那就是一个计划,计划失败,再想其它的办法。 根本忘记深究。 此时提起,他心里咯噔一下:“王爷,当初的确是因为听说她命中带煞,怕给王爷带去灾难,连累我们全家。 我承认是自私了些,但我也有一大家子要顾及。 她对我怀恨在心,不顾念父女情,我也认了,但您可不能听信她一面之词啊!” “本王不信王妃,信你?”封天极短促笑一声,“南运程,打开天窗说亮话。 本王看不出你对雪儿有什么父女情,所以,你也别怪她现在对你态度不好。 依本王看,雪儿够客气了,否则,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弄死你,是极其简单的事。” “你与雍王勾结,他或是许你皇商,或者许你别的,让你以嫁女之名,拿到本王的一块符牌,是也不是?” 南运程呼吸微窒。 “至于雍王许了你什么,本王也不在乎,反正是不可能实现,”封天极把手中私章往桌子上一放。 “雍王成不了气候,你夺抢来的东西,也终将物归原主。” 南运程脸色迅速一白,就着灯光,看到那枚印章上的字时,眸子一缩。 不可置信地看着封天极:“这……你……” “认出来了?”封天极目光冷厉,“不错,买你铺面,把你挤得无路可走的,都是本王。” 不只南运程,南昭雪都微怔了一下。 “本王说过,王妃既是嫁到王府,做了本王的妻。 那她的事就是本王的事,谁让她不痛快,那谁就别想痛快。 可惜,你们一直以为,本王只是说说而已。” “王爷!”南运程倒身下拜,“求王爷放我一条生路吧! 我愿意安心做生意,不再掺和这些是非。” “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做错事情之后,还能有一条生路。 南运程,你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若非念在你是雪儿生父,到底有你一丝血脉,本王早就斩杀了你,何必用这些手段?” 封天极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语气冷漠:“你去大理寺中反省,好好想想该说什么吧。” 南运程大惊失色:“王爷!王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雪儿是我的女儿,我是迷了心窍,被阮氏那个贱人骗了。 王爷,求您放过我这一次,雪儿的东西,我一件不要,全部归还。” “你手里还有什么?”封天极似笑非笑,“不都让你卖干净了吗?” 南运程:“我……” “行了,”封天极牵上南昭雪的手,“该说的,本王都说了,问你的你也说了,不想说的也无所谓。” “雪儿,走了。” “好。” 南昭雪由他牵着,跟他出书房。 “雪儿!”南运程大声叫,“你不能这样! 我是你父亲,你是我的女儿,你再不喜,我也是! 你身体流着我的血,没有我,能有你吗? 你现在攀高枝儿了,就想不认我? 门儿都没有,我现在就出去,让满京城的人都看看,你是怎么对待生父的!” “我宁可这世界上没有我,”南昭雪回头看他,字字坚定似刀,“这样我母亲就能好好活着。 嫁个好人,平安幸福,衣食无忧过一辈子,好过瞎眼看错了你。” “至于什么满京城的人知不知道,我无所谓,你随便去说,”南昭雪讥讽地笑,“只要你能出得去这个门。” 封天极带南昭雪回到马车上,轻轻揽住她:“你不用这些,我来办。 这处老宅子,也会回到你手上,不想看见的人,一律不用见。” 南昭雪其实没有多少悲伤,她和南运程毕竟没有什么情分。 只是,内心深处,还是为原主的母亲和外祖父感伤。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的?”她轻声问。 封天极抚着她的发:“也没多久,正好那边有人手,就让他们做了,不是什么大事,现在想看吗? 想看的话,回家以后我带你去库房。” “好。” 南昭雪年前也因为要准备一些年礼,曾来过几次库房,但这里太大,她只拿了想用的东西,别的根本没有注意看。 这一次,算是看仔细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 不必再为那些人和事烦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满满当当,好几口大箱子。 “这是南运程在走投无路时,卖的东西,除了这些,还有他私藏的,以及阮氏母女拿走的那些,都在这里。” 封天极揽着南昭雪说:“还有现在铺子里生意的账本,都在我书房。 过年的时候他们拿回来让我过目,生意还不错。 本来想着初一的时候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后来发生急变。 再后来看你那么累,也想让你轻松几天,不成想今日遇见南运程,索性就都告诉你罢。” 南昭雪听着,心里一阵阵感动。 轻揽住他的腰:“谢谢。” “我们是夫妻,说什么谢,”封天极吻吻她头发,“能为你做点事,我也很高兴。 南家的事就算是解决了,以后不必再为那些人和事烦忧。” “可我总觉得,还有什么没查明白。” “没关系,即便是有什么,以雍王的脾气和心机,南运程也不会知道得太多,慢慢查,雍王跑不了。” “说得也是。” 南昭雪双手上移,搂住他脖子:“那我们回房去吧。” 封天极低声笑,额头抵住她的:“好。” “你抱我去。” “好。”封天极吻吻她,“乐意之至。” 他把南昭雪打横抱起,出库房回院子。 南昭雪双手依旧抱着他脖子,低声在他耳边嘀咕一句。 封天极身子微僵,一股热浪在身体里炸开。 路上遇到巡守的府兵小队,都低头抿嘴笑。 百战眼睛瞪得像铜铃,时而又眯起来,看得百胜眼皮直跳。 “你干什么?” 百战压着嗓子:“我要用大圣的火眼金睛,好好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妖鬼,摄了王爷的心魂。” 百胜短促笑一声:“我看是你被摄了心魂。” 百战不服:“胡说,什么妖鬼能摄我的心魂?” 百胜微微挑眉,语气又轻又毒:“穷鬼。” 百战一呆:“你……” 百胜哼着小曲:“我变有钱,变有钱,然后故作谦虚地说,金钱不是一切……” 百战摸着只有几枚铜板和几块碎银子的钱袋子,独自站在原地,心拔凉。 …… 宫城内。 珍贵妃又是一夜惊梦。 她这些日子睡好的时候很少,肉眼可见的憔悴许多。 本来用来立威的每早请安,也被迫取消。 曹嬷嬷在她床边轻声道:“娘娘,要不然老奴再去请其它的太医来瞧瞧?” 珍贵妃手抚着额头,感觉眼珠都酸痛无比。 “都一样,前两日不是刚换了林太医吗?” 沈杏林来过两趟,但每次说来说去都是那些,曹嬷嬷干脆就请了林太医来。 林太医仔细把脉,又看过沈杏林开的方子,觉得也确实挑不出错。 但他毕竟半辈子浸在宫里,早察言观色看出珍贵妃不满意沈杏林。 同样的病症,用了不同的说法,其实药也差不多。 珍贵妃的病并无好转。 “皇上来了吗?”珍贵妃最关注的是这个。 曹嬷嬷顿一下,低声说:“娘娘,皇上那里派人来传话,说是正忙着,要晚些时候。” 珍贵妃睁开眼:“忙?全国都在过年,就算是刚恢复上朝,各地的奏折也没那么快来,怎么就忙了?” “娘娘,老奴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说!” “老奴觉得,皇上对战王妃似乎另眼相看,不如让她去……” “你是想说,让那个贱女人替本宫向皇上说好话?”珍贵妃眼珠子通红,“难道本宫已经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了吗?” “本宫再如何,也是贵妃之尊!” “是,是,老奴说错了,”曹嬷嬷赶紧跪下,甩自己两个耳光。 珍贵妃喘几口气,闭上眼睛半晌才问:“宋家那边有消息了吗?” “回娘娘,宋家那个二小姐,过年的时候不知道去谁家拜年,吃了什么,浑身起红斑。 听说,现在都不能见光吹风,怕是……不太好。” 珍贵妃咬牙:“没用的东西!当真是福气薄,想给她个侧妃之位都接不住,真是不中用啊!” “娘娘,她不中用,就再选别人,您可千万别气着了。” “真是白费了本宫那么多天的功夫,”珍贵妃越发烦躁,“你去看打听打听,哪个妃嫔家中还有姐妹。” “是。” 崔嬷嬷赶紧出去。 珍贵妃按着眉心,转头看看书案,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但又狠狠压下。 不行,时候还不到。 正想着,曹嬷嬷又回来了。 “娘娘,娘娘!” “你慌慌张张地跑什么?” “娘娘,皇上来了,老奴伺候您梳妆吧!” 珍贵妃一听大喜,赶紧起来:“不必梳什么艳丽的,只化下眉眼即可,让本宫看上去又病又可怜才好。” “是,老奴明白。” 皇帝一进屋,看到珍贵妃正靠在床头,乌发披散,双目微合。 珍贵妃自坐上贵妃之位,一向都是华丽贵气,像这样的装束,皇帝已经很久没见过。 恍惚又想起多年前,珍贵妃还年轻的时候,有时便会洗去铅华,依偎着他轻声细语。 那时候,当真是人比花娇。 “皇上,”珍贵妃悠悠睁眼,“您怎么有空了?今日不忙吗?” 皇帝握住她伸出的手:“怎的这么凉?朕想看你,便来了,还分什么有空没空?” “耽误皇上的政事,臣妾可不敢。”珍贵妃话锋一转,“不过,臣妾很高兴。” 皇帝就爱她这又识大体又有些娇作的模样,拍拍她手背:“怎么会忽然病了?的确憔悴不少,也瘦了。” “臣妾之前犯错,一直闲着。 皇上开恩,让臣妾又重掌后宫,臣妾就想着为皇上分忧,多做一些事。 过年的时候,天极和昭雪来看臣妾,臣妾已感不适,但又愿意见见孩子们,就拖得久了些。” 皇帝完全没有明白她话里的暗示,并没往封天极夫妇不懂事的方向想,在这里停留打扰时间过久,让她生病。 想到南昭雪,只觉得嘴巴里没味道,好像这几日吃什么也提不起兴致。 刚开始是觉得,因为太子的事,心情烦乱,没心思吃。 现在琢磨着,大概是因为,宫里的东西不好吃。 “老六和老六媳妇来请过安?” “正是。” “混帐,”皇帝不满,“那怎么不去见朕?” 珍贵妃:“??” 关注点……好像不太对吧? 皇帝扭头对图四海说:“去传话,让老六带着他媳妇,来宫里一趟,朕要训话。” “是。” 恰在这时,林太医到了。 珍贵妃垂眸,眼中闪过笑意,林太医来的真是时候。 皇帝正好在,林太医给她看病,更能让皇帝心疼。 林太医上前问了安,皇帝点头道:“快给贵妃看看,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好?” “是,臣这就看。” 林太医岂敢怠慢,赶紧给珍贵妃把脉。 珍贵妃靠着皇帝,手腕伸出去,柔弱得不像话。 林太医手指往上一搭,脸色就一变。 第六百三十三章 有孕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见林太医的脸色,就知道不妙。 珍贵妃心里暗笑,这林太医不愧是在宫中多年的,戏演得这般足,应该是在外面得了曹嬷嬷提醒。 等会儿要赏他点东西才好。 “到底怎么了,快说!”皇帝催促。 林太医额前渗出冷汗,哆嗦着又重新把一次脉。 等再次确定,他心里就七上八下,左右为难。 如果实话实说,今天这顿罚和骂是跑不了,如果不说,那皇帝万一再找其它太医来看怎么办? 珍贵妃手掩着唇,咳嗽两声:“林太医,你就如实说吧,本宫究竟是怎么了?” “贵妃娘娘……” “你只管说,本宫受得住。” 林太医垂眸,心说这可是你叫我说的。 他叩了个头,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来:“回皇上,贵妃娘娘……有孕了。” 皇帝一怔,转头看珍贵妃。 珍贵妃一呆,脸上的笑容僵住。 有孕? 这怎么可能?! 先别说她的年纪不太允许,也怕出点意外伤了身子,这几年一直在吃避孕的药。 主要是……她前些日子才恢复位份,回到这里,算起来,今天是皇帝第二次来。 头一回是她恢复位份当天,但也只是略坐一下就走了。 那她这孕,从何而来? 珍贵妃脸色发白,声音都变了:“你胡说什么!” 林太医道:“回娘娘,下官没有胡说,真的是喜脉。” 珍贵妃一把抄起枕头砸过来:“混帐,竟敢如此诬蔑本宫,是谁给你的胆子,叫你胡说八道!” 林太医不敢躲,生生受这一下:“皇上,娘娘,下官不敢胡言,句句属实啊。” 皇帝的脸色铁青,眼底黑云翻滚,处在暴怒边缘。 珍贵妃也顾不得装病,赶紧跪下:“皇上,臣妾绝没有半点不忠,臣妾的心,臣妾的人,自始至终,都只对皇上一人啊!” “皇上,臣妾可对天发誓,若是有半点逾越之处,就……天打雷劈,让臣妾不得好死!” 皇帝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指尖的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真的吗?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朕?” 珍贵妃清楚看到他眼中的怒气,也知道他有多凉薄。 心尖控制不住的颤抖,她说的是没有点逾越之处,可皇帝说的是“从来没有对不起他”,这可是两个意思。 她略一犹豫,皇帝手松开她,用力往后一推。 珍贵妃仰了一下,翻倒在地,顾不得疼又爬起来叩头:“皇上,臣妾真的没有,请不要听林太医一面之词!” 曹嬷嬷就在外殿,魂儿都要吓掉了,赶紧悄悄退出去。 她整日和珍贵妃在一起,别的不敢说,她从来没见过珍贵妃有任何不贞之事。 可这也是大事,是皇帝最忌讳,最不能容忍的大事。 她必须得再找个太医来! 匆匆出宫,走到半路,就迎面撞上一个人。 珍贵妃泪流满面,这回不是装的,是真的害怕着急。 “皇上,皇上,臣妾定是被人陷害,一定是!” 皇帝短促笑一声,踢开她要伸过来的手:“是吗?那你倒是说说,谁会害你?” “是……容妃!”珍贵妃信口胡说,“她一向与臣妾不和,现在她解了禁足,第一件事就是要找臣妾报复。 上次的事,她定然怨恨臣妾。” “皇上,求您看在天极和雪儿的份儿上,替臣妾做主,为臣妾洗刷冤屈……” 她这会儿倒是想起封天极和南昭雪。 “陷害你?她如何陷害你? 是她让你与他人私通有孕?”皇帝怒极反笑,“这还真是个闻所未闻的借口。” “皇上……臣妾冤枉啊!要不然,就是……就是拓拔玉儿! 那个女人阴诡,非我族类,一定是她!” “混帐!”皇帝怒喝,“玉儿进宫才几日? 连人都认不全,整日不是与朕在一起,就是在她自己的宫中,何曾害过别人? 又岂会害你! 玉儿害你,她是如何害你的?你倒是说说。” 珍贵妃现在心全都乱了,扭头看到林太医,恨不能撕了他:“是你,是你胡说八道,说,是谁指使你的!” 林太医吓得不敢多言。 皇帝怒发冲冠:“够了!怪这个怪那个,依朕看,就是你自己行为不检点,来人,传旨!” 图四海在一旁也是冷汗淋漓,急忙上前:“皇上。” “传朕的旨意,余氏……” 他说到这里,猛地顿住,如果传旨说这个女人对他不忠,不贞不洁,那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被戴了绿帽子? “余氏触犯宫规,即日起,就给朕呆在这里,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踏出一步! 其它宫人另作他用,任何人不得探望!” 珍贵妃浑身僵住,独自被禁足在这里?那和冷宫有什么区别? 不,不行! 这绝对不行! 她往前跪爬两步:“皇上,臣妾冤枉,真的冤枉啊!” 曹嬷嬷从外面进来,跪倒在地:“皇上,老奴整日与娘娘在一起,娘娘绝无半点逾越之举! 老奴又请了沈太医来,请皇上允准,让沈太医为娘娘重新把脉。” 皇帝迅速思索,从内心讲,他当然也不想这件事情是真的。 略一思索:“准。” 沈太医进来行礼,给珍贵妃把脉。 几双眼睛,都盯着他。 沈太医收回手,垂眸道:“回皇上,珍贵妃并无身孕。” 珍贵妃眼泪一下子涌出来:“皇上……” 林太医脸青白:“沈杏林,你说话可要负责,我堂堂院判,为医数十载,难道还能把错喜脉?!” “你为医几十载我不知道,为什么能把喜脉把错,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错就是错。” “你……” “皇上,”珍贵妃手扶住皇帝的膝盖,“臣妾真的吓死了……” 皇帝此时疑虑还未消,目光锁定沈杏林,威压仍在:“你且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沈杏林不慌不忙,“前阵子,珍贵妃的脉案是臣负责。 臣发现,珍贵妃之所以惊惧不安,乃是因为用了气血丹。 气血丹能强体魄,让人觉得精神百倍,且有驻颜功效,偶尔服用也没有什么。 但如果长期服用,就会对人身体有所损伤。 臣觉得不妥,也曾隐晦提醒,后来,臣就没再能来,负责脉案的成了林太医。” “如果臣没有猜错的话,林太医应该是不知道珍贵妃服务气血丹的事。 所以,在给她的药中,有一味与气血丹相撞,能让女子的脉象与有孕相似。” 这番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各怀心思。 第六百三十四章 他不是来帮她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他的左手背上,原来有一小块浅浅的褐色斑,应该就是老年斑。 现在,没有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也的确感觉,身子康健,精力充沛,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细细算起来…… 皇帝的心尖陡然一抖,他重新盯住珍贵妃,眼底不再是被戴了帽子的恼怒,而是凶狠和杀机。 “朕问你,你日日派人给朕送的汤水里,可是加了气血丹?” 珍贵妃脑子一懵,她本来还沉浸在洗涮冤枉的欢喜里,虽然她不知道沈杏林为什么帮她,但事实上,她就是要脱险了。 但现在皇帝一问,她猛地想起,从她恢复位份之前,就经常亲手给皇帝煲汤,让曹嬷嬷送去。 她觉得,她能恢复位份,与此也有关系。 “皇上,什么……气血丹,臣妾不知道啊!” 她是真的不知道。 林太医立即抓住这个机会:“沈杏林,你别胡说了,什么气血丹? 那是什么东西?我从未听说过!” 沈杏林目光微凉:“林太医一旦承认听说过,那就说明确实没诊断出。 因为你的疏忽和用药错误,导致娘娘假孕,你当然不敢承认。” “你!” 沈杏林又看向珍贵妃:“贵妃娘娘,气血丹的确不能长期服用。 臣之前就说过,短期是有好处,催促血液流动。 但时间长了,尤其是身体不再如年轻人,定会有所耗损。 这种耗损,可不是补药能补回来的。” 皇帝听得心惊肉跳,越发觉得他喝的汤里加了这东西。 “皇上,臣妾不知道什么气血丹,更不敢给皇上用啊!” “没有?那你的脉象如何解释?是真孕?” 珍贵妃:“……” 无解。 珍贵妃看着沈杏林,对方神色平静,她忽然明白,沈杏林,并不是来帮她的。 给皇帝戴了绿帽子固然没法活,但谋害皇帝,在汤里加入霸道之药,更没法活。 现在,她就被逼入了死胡同,左右都是死路。 皇帝霍然起身,踢开珍贵妃,对图四海怒吼:“还等什么?传旨!” “……是。” “还有你,”皇帝一指林太医,“这点事都看不出来,你是怎么当太医的? 去领受五十棍,滚出宫去,朕不想再看到你,林家人,永不再禄用!” 林太医大惊:“皇上,臣冤枉啊!皇上!” 侍卫上来,不容分说,直接把他拖出去。 皇帝又看向瑟瑟发抖的曹嬷嬷:“你还真是护主,没有朕的旨意,私自去请其它太医。 很好,既然如此,那你就替你主子死吧!来人,拖下去,杖毙!” 曹嬷嬷脸色惨白:“皇上,皇上饶命啊,老奴知错了……” “护主有什么错?你做得对。” 皇帝烦躁地看看四周:“朕就是太纵容你了,珍贵妃,你竟然敢给朕用这种脏手段。 朕不会杀你,但也不会轻饶了你,你就在这里呆着,朕会每日让人给你送一碗汤。” “皇上……臣妾真的冤枉……” 皇帝不再理会她,对沈杏林道:“你,跟朕来。” 沈杏林提着药箱,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到书房,皇帝让沈杏林给他检查身体,看有没有受气血丹的影响。 沈杏林把脉多时,这才收回手:“回皇上,您服用的时日尚短,龙体虽然有感觉,但还算发现及时。 臣开个方子,好好调理。” 皇帝心里一阵后怕:“太医院的职责重大,不可一日无主。 朕瞧着你还算稳,虽然年轻了些,但年轻人才更敏锐,朕把太医院交给你,你可敢接?” “臣,定不辱命。” “好,”皇帝点头,话锋一转,“太医院除了给朕,给后宫嫔妃看病,最重要的一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回皇上,太医只知看病,不问其它。 自当用尽一生所学,一身医术,全力护住皇帝龙体。 其它的,不说,不知,也不问。” 皇帝赞赏道:“很好,去吧,朕等你的药。” “是,臣告退。” …… 不出一个时辰,珍贵妃宫中发生的事情,就传到战王府。 封天极正和南昭雪在沙盘对战,听到鸽子翅膀轻响,相视一笑。 消息展开,封天极微怔一下。 “怎么了?不顺利吗?”南昭雪一边擦手,一边走过来。 她让暗卫把药下好之后,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封天极。 此事说小不小,万一闹大,封天极还是知情才好应对。 南昭雪到他身边:“嗯?” 封天极拧眉:“比你预想的还要顺利,但事情走向似乎不太对。” 南昭雪接过字条仔细看,目光顿时一凝:“沈杏林,他这是要干什么?” “还不知道,”封天极摇头,“现在母妃被禁足宫中,父皇定然也是盛怒,林太医受刑被免职,算是废了。” “林太医的下场在预料之中,”南昭雪并不乐观,“沈杏林没按约定好的办。 当初只告诉他,扳倒林太医即可,其它的事他不必管。” “他现在这样,我倒不知道他是要干什么。” 封天极安慰道:“没什么,我会派人调查清楚,大不了把他弄来,让他说清楚。” “即便事情有什么转变,有我在,不必担忧。” 南昭雪把字条毁去:“当然,我家王爷最厉害。” 封天极哭笑不得:“那请问王妃,送小念儿的东西准备好了吗?他明天就要走了。” 小念儿要启程去边关,封天极年前就写了信去,让念儿住在都尉府。 他像只小雏鹰,属于边关更广阔的天地。 现在出发,慢慢走,等到边关,正是莺飞草长的时候。 “准备好了,大家都给准备了,平时看着他在府里奔来跑去,要走了还都挺舍不得。” 南昭雪叹口气,见封天极也不说话,抬头看他,他眼中满是笑意。 “干什么?” 封天极忽然低头吻住她:“如果喜欢小孩子,不如……” 南昭雪低低笑一声:“怎么?你的珍母妃刚催生完,王爷想亲自上阵?” 封天极动作一僵,南昭雪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 恰在这时,百战从外面进来:“王爷!” 这一声又响又亮,把封天极吓了一跳。 第六百三十五章 本王想做个好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战看到屋里的情形,也有点愣住,一时不知进还是退。 封天极差点气笑:“什么事?你倒是说。” “回王爷,卓阁老求见。” “快,请进来!” 卓阁老是来辞行的。 眼下过完年,他也想回去了。 这次入京,发生的事情不少,让他心中感慨良多。 “王爷,东宫被废,国无储君,这可不是好事,您可有什么想法?” 封天极浅笑:“阁老,本王明白您的意思。 东宫不在,势必会引起皇子之间的争斗,于国有害而无利。 不过,你放心,本王并无争储之意,既是在京城,就会做好该做的。 谁若做得太过,本王也不会袖手旁观。” 卓阁老听他说并无争储之意,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惊讶。 自古大位之争,向来惨烈,哪个皇子不想做天下之主? 但他看封天极的意思,也不像是虚假之话。 更何况,通过这几次相处,他也觉得,封天极不是什么虚伪之辈。 略一沉吟,他问道:“王爷,您为何不……” 封天极明白他的意思,摇头道:“阁老,您曾身为帝师,觉得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是好人吗?” 卓阁老吓了一跳,震惊之后又仔细想封天极的问题,脸色微微泛白。 “本王想做一个好人。” 封天极笑容中透出几分凉意:“皇帝也好,臣子也罢,首先是个人。 本王不想因为那个位子,连人都没得做。 不过,本王身为皇子,没得选,也会尽自己的责任,做好本分。 所以,本王说,本王不会袖手旁观,任由朝中生乱。” 卓阁老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为帝师,他自问无论是书中学问,还是治国之略,他都胸有成竹。 但此时面对封天极的话,他还是被惊到,也由衷敬佩。 并非什么人都能对唾手可得的极致权力丝毫不动心,光是这份定力和意志,就足以让人钦佩。 别人或许不知,但他看得清楚,封天极若是想要那个位置,没人能拦得住。 他起身道:“老夫知道了,王爷,老夫虽然回家养老,但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 “多谢阁老。” 多余的话不必再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卓阁老要走,又有点犹豫,似乎还想说什么。 此时,南昭雪从门外进来:“阁老这就要走了吗?” 封天极看着卓阁老的脸上露出喜色:“王妃安好。” “您离京了吗?” “是的。年过完了,天气也会渐渐暖和,还是老宅那边舒坦,老夫要回去了。” “那好,祝阁老一路平安,”南昭雪把一个包袱和食盒递给他,“这是给您准备的,路上吃。 还有些丹药,虽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但能让您身体康健,少疾病困扰。” 卓阁老眉开眼笑,一点也不客气,赶紧双手接过:“多谢王妃,老夫下午就动身了。 王妃和王爷也不必来相送,以免落人口实。” 南昭雪不怕什么口实,但也没必要招惹麻烦。 “好,您保重。” 卓阁老喜滋滋的离开,步子轻快。 封天极一言难尽,严重怀疑他就是来要东西,而不是说什么大事的。 这些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精。 刚送走卓阁老,图四海又来了。 图四海这回和以往不同,表情严肃,压低声音:“王爷,王妃,皇上急诏你们入宫。 宫中珍贵妃出事了,二位可要小心些。” 南昭雪和封天极不动声色,听他说事情经过。 虽已得到消息,知道结果,但细节还不是很清楚。 南昭雪也想知道知道,图四海说的是真是假。 结果无误,他说的和得到的消息一致。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态度。 封天极听完,眉头微锁:“竟有此事?公公,我母妃现在怎样?” “娘娘被禁足之后,宫中的人也被遣出另作他用,里面的情况,目前老奴也不知。” 图四海看看时辰:“王爷,此去,只怕要承受皇上雷霆之怒,您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南昭雪问道:“弄什么气血丹的,并不是王爷,王爷也并不知,与我们何干?” 图四海看她一眼,苦笑:“雷霆之怒,也是君恩,王妃,这便是皇家呀。” 他说完,又惊觉话说得太多,赶紧闭上嘴,垂首不再多言。 封天极无声笑笑:“多谢公公指点,本王明白。” “那,王爷王妃准备一下,随后入宫吧,老奴先走一步。” “好。” 南昭雪亲手给封天极戴好发冠:“他会怎么对付我们?” “没什么,无非就是训斥,罚点俸禄,再不济禁个足,无妨。” 封天极说得轻描淡写,但南昭雪却不痛快。 此事是她一手策划,为的惩治珍贵妃。 如果因此连累到封天极,哪怕只是禁个足,训个话,她也不愿意。 “当时用这个办法,是想让她被吓一跳,偷偷摸摸,慌慌张张,让她没功夫管我们的闲事。 没成想,会闹成这样。” “无妨,”封天极握住她的手,轻抚她眉眼,“我与母妃,我有孝之心,她却无慈母之意。 对我如何,我倒没什么,可如今我有了你,断不能让你跟着我受委屈。” “雪儿,我娶了你,是让你和我一起幸福的,不是来受人欺负的,无论那个人是谁。” 南昭雪轻轻拥了拥他:“好,我们一起去。” “走吧。” 两人坐马车入宫,刚进宫门不久,有个小宫女上前来拦住。 “王爷,王妃请留步。” 南昭雪挑车帘,觉得这小宫女有点眼熟,忽然想起来,是叫挽冬的。 “挽冬,你有什么事?”封天极问。 挽冬上前几步,到车窗边,看看左右无人,小声且快速地说:“王爷,娘娘让奴婢转告您,珍贵妃现在出事,您入宫必没有好事,还请您做好准备。” “多谢兰妃娘娘,本王已经知道了,此番定会小心。” “王爷,娘娘说,帮不了您许多,实在有愧。 若是您有时间有机会,还请去宫中一叙。” 封天极略一思索:“请转告兰妃娘娘,本王会的。” “奴婢告退。” 第六百三十六章 您快发落了我们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和南昭雪一到书房外,图四海的小徒弟就赶紧迎上来。 “王爷,王妃,请稍后片刻,奴才进去禀报。” 不多时,图四海出来:“王爷,王妃,里面请吧!” “皇上心情还是不好,多留神。” 二人点点头,一进书房,就闻到一股子药味儿。 南昭雪目光一掠,看到桌子上放着的药碗。 皇帝眉头皱着,嘴里似乎含着什么东西。 二人上前行礼,皇帝也没吭声,好一会儿,从嘴里吐出个核来,这才缓缓道:“知道叫你们来干什么吗?” “回父皇,儿臣不知。” 南昭雪眨眨眼:“父皇,您是不是知道,王爷因为前些日子的太劳累,又被假太子妃的手下刺杀过一次,身子不好,差点犯了旧疾,所以特叫我们来询问?” 皇帝一怔:“刺杀?何时的事?” “就是前两天,不过,索性我们有准备,知道对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早有防范。 这些人也的确凶悍,两名府兵受了重伤,我们只伤了他们一人,让他们逃了。” 皇帝沉下脸:“简直岂有此理!这还是不是朕的京城了?任由歹人来去自如!” 南昭雪垂眸冷笑,京城? 下一步就是让你的皇宫来去自如。 只要你敢今天对封天极做什么,就别怪我不客气。 “父皇息怒,儿臣会尽快追查此事。” 南昭雪扯扯封天极的袖子。 皇帝看到,怒问道:“你扯他干什么?直接说!别藏着掖着。” “父皇,”南昭雪草草福福身,“儿媳是想和他说,不要再管此事。 本来东宫的事就让他惹了一身腥,我们没得到半点好处不说,有的人还嚼舌头。 说什么我家王爷是为了太子之位之类的。 现在被泼脏水的是我们,被追杀的是我们,挨训斥的还是我们。 我们招谁惹谁了? 这事儿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早知道就不管这种破事,省得现在没处说理。” “你——放肆!”皇帝一拍桌子,“怎么和你们没关系? 这是皇家的事,为子为臣,都该担负!” “是该担负,但您皇子那么多,怎么就该我们担负? 永王在外面抓人,忙的整天不见人,我们在府里被人刺杀,完了还得来受训。 雍王倒是会,在紫山朝寺躲清闲,什么事也没耽误。 容妃娘娘还成了什么最有佛缘的人,父皇,儿媳不服!” 南昭雪哼道:“要不然这样,您下旨,把我和王爷打入紫山朝寺,我们去享清福,还有人保护。 让雍王去管这些吧,反正容妃娘娘现在厉害,一念佛经,什么都知道了。” 皇帝气得张口结舌,指着她半晌没说出话来。 南昭雪心说气死你才好,气得他乱套,让他没法张嘴说珍贵妃的事。 正僵持,外面有人来报,说是玉贵妃来了。 南昭雪眼珠微转,真是打瞌睡碰上了送枕头的。 来得正好。 拓拔玉儿穿着一套汉装,颜色素净,衬得她当真如玉一般。 她似乎不知道封天极和南昭雪在,见到他们微微诧异了一下。 “皇上,我来得是不是不是时候?” 她说“我”,而非“臣妾”,语气中带着娇憨。 皇帝却丝毫不计较,刚才的怒意也退去大半。 “没什么,你来得正好。” 可不是正好,再僵持下去,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把封天极打入紫山朝寺,那是肯定不行的。 朝臣会怎么说他? 东宫反叛的事才过去几天,他就针对封天极,势必会让朝臣心中不满。 今天被珍贵妃气得冲昏头脑,都忘记了东宫的事,更不知道封天极又遇刺的事。 早知道就不叫他们来了。 “皇上,我给您做了小点心,是我们那边的风味,您尝尝。” 拓拔玉儿迈步上前,身上的香气淡淡。 南昭雪微吸一口气,手指微弹,一点东西弹在拓拔玉儿后腰侧面。 拓拔玉儿似未察觉,走到皇帝面前,把手中的小盅放下。 盖子打开,南昭雪看不见是什么,反正就闻到一股甜香气。 “我不知道王爷和王妃也在,否则就该多备两份儿,”拓拔玉儿羞涩一笑,“两位赶时间吗? 若是不急,我去再端两份来。” “上次的事,还没有谢过王爷和王妃。 王爷对边关部落和其它国家都很熟悉,深受百姓爱戴,如同他们的保护神一般。 若是换成其它人,对边关之事不懂的,恐怕敢不能及时发觉,还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命活到今天。” 她说话声音轻轻柔柔,不紧不慢,温柔地像一团云。 但在封天极和南昭雪听来,绵里藏针。 在别人面前说这话倒是没什么,可在皇帝面前说,无异于戳他的肺管子。 南昭雪眸子微眯,正要说话,封天极轻握住她指尖,眼睛也不看拓拔玉儿。 他冷淡道:“谢就不必了,本王是为着父皇,并非为旁人。 本王常年在那边,见过百姓深受战争之苦,没有父皇的旨意,本王哪能前去征战? 身为我朝战将,父皇的儿子,自然该保护他们。 父皇爱民如子,百姓们自然清楚,也感念父皇隆恩。” “至于说,发觉你的事,的确是因为本王对你们太过了解。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你们与达勒克部落,一贯阴狡,言而无信,今日能降,明日就能反。 今日降,也并非是真心实意,不过就是因为实力不够,不想找死罢了。 我们中原有句话,要识时务为俊杰,可惜,你们不是俊杰,是墙头草,是反复无常的小人。 本王自该防着些,一注意,就容易发现端倪。” “王爷说得好!”南昭雪立即附和,眼睛晶晶放光,“父皇,要不然让我和王爷去边关吧! 我们不在京城,既省得让别人说我们有歪心,也能避开追杀,一举两得,您看如何?” “真的,我们有罪,我们做错了事,我们还不听话,总是顶撞您,快点,您快发落了我们吧!” 皇帝气得咳嗽一声:“闭嘴!” 南昭雪讪讪的垂下头,不再说话。 拓拔玉儿脸上忽青忽白,刚才封天极的话,就像耳刮子一样,抽在她脸上,一点情面都没有留。 她前所未有的窘迫,但也因此激起了她的好胜之心。 她,绝对不会就此罢手。 她轻轻拉住皇帝的袖子,来回摇晃:“皇上,我没有那个意思,王爷对我们国家的误会很大呀……” “这不是什么误会,是事实,如果不是把你们打服,你们也不会来和亲。”封天极毫不留情。 “好了,”皇帝不悦地开口。 第六百三十七章 你懂什么叫瓜田李下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扫一眼拓拔玉玉儿的后腰处,又不着痕迹的调开目光。 皇帝吐一口气:“朕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吵架的。 是珍贵妃,她给朕的汤里加了东西,实在可恨! 此事,你可知情?” 封天极坦然道:“回父皇,儿臣不知。” “你说不知就不知?” “那父皇以为,儿臣该不该知道?”封天极垂眸,“儿臣说的是事实,此事并不知。 这些日子事情够多,只在初一那天见过母妃。 父皇可查儿臣的出入宫记录。” 拓拔玉儿眨眨眼睛:“是啊,皇上,听王爷这么一说,他应该是不知情的。 毕竟入宫少,见面的次数也不多,每次谈话的时间也不算很长。 估计光是谈母子情就不用够吧,也不会说到别的。” 封天极抬眼看她,她冲封天极笑了笑。 南昭雪开口道:“你知道的倒是挺清楚呀。 我家王爷进宫几次,留多久,谈的什么,是特意找人盯着吗?” “要不然怎么上回我家王爷去拜见珍母妃,出来就能遇见你呢?” 南昭雪上下打量拓拔玉儿,目光极具攻击性:“上回你问王爷,你穿汉服好不好看。 王爷说他眼中只有我,不如今天我来回答你。” “汉服好看,但要穿得好看,穿得有韵味,并不容易。 中原女子自小就穿,自然懂。 可外番女子就未必了,该端庄的时候假装活泼,该灵动的时候又装做作,再好的衣裳也是糟蹋了。” 皇帝眸光微凉,转眼看拓拔玉儿。 拓拔玉儿脸色微青,心头火意焚烧。 可恶,不是中原女子都特别温婉,说话轻声小心,即便有算计的心思,也是讲话迂回委婉的吗? 她可见过太多中原女子,娇滴滴,柔弱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可怎么这个战王妃,却像个浑不吝,什么都不惧,什么都敢说? 竟然还把她和战王私下见过面的事情,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 战王也是,这种事也要和战王妃说吗? 她柔声向皇帝解释:“皇上,不是那样的,我并非私下与战王见面……” “当然不是私底下,”南昭雪打断她,“我家王爷说了,当时叫住了好几个小太监,都在一旁听着。 直到他走,才准允小太监们离开。 你敢不敢私下,我不知道,反正我家王爷是不敢。 我们什么都不做,尚且有人嚼我们的舌头,何况这种瓜田李下的事…… 你懂什么叫瓜田李下吗?” “不称呼你吧,怪我们不敬,毕竟你是这身份; 称呼你吧,称呼你什么?玉母妃?我们叫不出口。 所以,以后你也别叫住我们,免得都尴尬。” “住口!”皇帝一拍桌子,“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话?” “这是一个王妃该说的吗?还要不要体面了?如此粗俗!” “父皇,”南昭雪委屈道,“儿媳就是这样粗俗。 早就说过了,小门小户出身,比不得别人,再小的土地,扯上块破布当旗帜就能立国,就能当公主。” 拓拔玉儿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这都是什么话! 她恨不上去撕了南昭雪的嘴! 可她是柔弱的,是无助的,是需要保护的,不能干出那种事。 皇帝太阳穴气得突突跳,本来就是想借着珍贵妃的事,给封天极几分颜色,敲打他一下。 现在倒好,他没说上几句话,光听南昭雪叭叭说了。 “好了,都给朕住嘴!你们不知此事是最好,要安分守己,别像她一样做错事。” “是啊,皇上,珍贵妃娘娘做的事,也许是一时糊涂,您别因为她而牵连王爷呀,”拓拔玉儿柔声说。 “那不会,”南昭雪接过话,“父皇多英明,自然会查清楚,怎么会无故牵连? 再说,你们国家以前还成天和我们打仗,杀了我们多少百姓,父皇也没牵连你。” 皇帝气得头疼,却又没法反驳,烦躁催促道:“行了,你们俩赶紧走,不要来烦朕。” 两人行礼告退,刚走两步,南昭雪又回来了。 拿出几块奶糖放在桌子上:“父皇,刚才看到您吃药,怕是嘴苦,这些糖给您吧。” 皇帝一怔,拓拔玉儿的目光也看向那些糖。 外面包着层漂亮的纸,没打开就闻到一股奶香味儿。 南昭雪看她一眼:“这是我给父皇的,就这么多了,你别想吃。 还有,父皇以前已经吃过,没有毒,你别想以此来诬蔑我们。” 话说完,南昭雪拉着封天极走了。 皇帝看着那几块糖,简直气也对,乐也不对。 刚才还想着问问封天极,他要不要去看珍贵妃,无论是看还是不看,其实都不太对。 但还没来得及问,南昭雪又是一通吵架,把他给吵得烦,直接轰人走了。 这一趟,叫他们来干什么来了?什么也没干,倒听了一通骂,一肚子牢骚。 南昭雪一出书房,到没人的地方,脸上的神色就垮下来,对封天极说:“拓拔玉儿绝对有问题。” “你在她身上弄什么了?”封天极问。 南昭雪的小动作,他也看见了。 “她身上的香气,是几种花制成的,我弹了一种香丸,与她身上的香气相撞。 她不会有什么,但皇帝闻到会难受,不会有性命之忧,就会觉得恶心想吐什么的。” “可是……” 南昭雪语气一顿,封天极目光泛凉,“并没有起效。” “是。” “所以,你是觉得,她解了你的毒?” 南昭雪没有立即回答,拧眉想了想:“现在还不好说,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法子。” 对于自己的毒术,南昭雪向来很自信,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遇到过对手。 第一次,让她产生了一点疑惑。 不过,这也并未影响到她的自信心。 “我会派暗卫好好盯着她,”封天极牵着她往前走,“她在宫内,不会掀起多大风浪。” 南昭雪点点头:“我们去哪?看珍贵妃吗?” “不必,现在也见不到,先让她自己冷静一下再说吧。” “那我们去看看兰妃,她不是有话对我们说吗?” “也好,一起去。” 兰妃一直身体抱恙,多年也不见好,南昭雪寻思着,如果不是早就伤了根本,就是另有隐情。 在这深宫中,想要让一个人不声不响的病一场,或者一直病下去,实在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两人一同去兰妃宫中,没料想,在这里还遇到了一个人。 第六百三十八章 旧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本来南昭雪还想着找机会见一见沈杏林。 没想到,在兰妃这里就遇见。 沈杏林上前见礼,南昭雪目光微凉:“沈太医,本王妃的确有事想问你。” “下官知道王妃想问什么,”沈杏林回头看一眼,除了兰妃身边的宫女挽冬跟出来,并没有其它人。 封天极摆手,让挽冬退下。 “你说。” 沈杏林敛下眼睑:“王妃是想问,下官为何没有按照原来约定好的做。” “所谓气血丹,的确是下官捏造,不过,皇上的确是服过一些药物,让他身体产生变化。” 南昭雪又怎么会看不出,皇帝的精神状态明显好转,她身为医者,对这种反常现象最是敏感。 “沈太医,”南昭雪声音微凉,“本王妃很欣赏你的聪明,但不喜欢别人自作聪明。” 沈太医迅速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王妃所言,下官明白。” “下官知道,能有今天,是王爷和王妃相助,下官也想回报。 如果只说珍贵妃假孕之事,那也只能让她惶惶几日,以及拉林太医下马。” 这的确是南昭雪的初衷。 她没有想过,把事情闹成这样。 “你不只是为了拉林太医下马,”一直沉默的封天极开口,“你的目标,一开始就是珍母妃。 沈杏林,你究竟所谓何来?” 沈杏林跪下:“王爷明鉴。 林太医只是帮凶,下官的目标,的确是珍贵妃! 当年她因爱子身亡,追查真相,最后认定是我师父下毒谋害。 师父一向清正,为人耿直……又怎么会下毒? 可怜师父只是太医,最终含冤而死,十三条白绫,满门皆丧命! 若非下官刚好出去寻找药材,也难逃一死。” 沈杏林满腔悲愤,终于在此刻倾泄而出。 “下官知道,凭一己之力,在太医院立足尚且不易,何况是向珍贵妃报仇。 下官也知道,珍贵妃是王爷的养母,也曾犹豫不决。 但相处下来,下官觉得,王爷和王妃,与珍贵妃截然不同。 这次,王妃交办给下官时,下官心头激动不已。” “然而,你利用了本王妃对你的信任,”南昭雪缓缓道,“你师父的事,虽让人悲愤惋惜,但这不是你私自更改计划的理由。 事情因为你的决定和改变,导致现在的局面。 今日我与王爷是早得到消息,有所准备,若非如此,被珍贵妃连累都有可能。” 南昭雪的确同情,也的确觉得珍贵妃狠毒,但因此而差点连累到封天极,她就不能忍。 封天极握握她的指尖,示意她别太生气。 沈杏林叩头道:“王妃教训得是,下官无可辩驳。 下官还有一事,想要奏明。” “说。” “下官以为,皇上身体有异,与玉贵妃有关,下官把祸水引到珍贵妃身上,玉贵妃定会得到消息。” 南昭雪眸子微缩:“你的意思是……” “下官的意思是,”沈杏林字字坚定,“下官想要以此,引她上钩,报答王爷,王妃,赎这次的罪过。” 南昭雪深吸一口气,最终化为悠悠叹息。 封天极道:“你先下去吧,其它的回头再说。” “是。下官告退。” 他起身走了,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转身进殿。 兰妃的殿内有一股药味,每样东西都似乎在这味道中浸泡已久,挥之不去。 大概知道他们要来,还点了一支香。 “快坐吧,我这里简陋,委屈你们了,挽冬,上茶来。” “是。” 南昭雪打量兰妃,她脸色苍白,是长年不见光,加上病得虚弱的那种白。 眼睛很漂亮,只是现在没有了华光。 她很瘦,锁骨清晰,皮肤下的淡青色血管都很清楚。 的确是个长期卧病在床的人。 不过,韵味和气质还是有的,毕竟是皇帝的女人,还位居妃位,怎么也不可能丑。 她打量兰妃的同时,兰妃也在看她,嘴角含着笑意。 “之前的宴会我都没有参加,没能见你,今日让你们到这里来,真是不好意思。” 她说话温温柔柔,不是拓拔玉儿娇柔造作的那种,只是骨子里的温婉。 南昭雪对她的好感增加几分:“娘娘说得哪里话? 听王爷说,他小时候您经常照顾他,我们一直念着您的好。” 兰妃一怔,看一眼封天极:“都多少年的事情了,你竟还记得?再说,那也不要什么照顾。” 封天极浅笑:“对我来说,算的。” “娘娘,您身体如何?究竟是为何落下病的?”南昭雪问道。 “我这个病啊——”兰妃声调微长,像想到很遥远的事。 “应该是生完孩子之后吧,大概是伤了根本,一直没怎么好,”兰妃浅笑,并没有半点哀怨,“命该如此吧! 前几年太医也经常来给我看,但一直也就这样,我也习惯了。” “最近,沈太医倒是偶尔有空来,我知道,是冲你们的面子。” 南昭雪有点心酸:“也并不全是,沈太医本身医术不错,也有医者仁心。” “他是个好大夫,”兰妃微顿,话峰一转,“珍贵妃的事,我也听说了。 今日你们入宫,可曾挨训?” “并没有,”封天极没有说得太详细,“父皇就是问我是否知道此事,我说不知道,也便没再细问。” “此事发生得突然,她刚刚复位,又出这种事,许多人还在猜测,不知道究竟怎么了,”兰妃无奈笑,“这宫中啊,从来就没有平静过。 看似平静底下,都涌着激流,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人吞没。” 南昭雪暗想,这是在宫中二十余载,见过无数新人旧人去世之人,才总结出来的话吧。 “拓拔玉儿并不简单,”兰妃咳嗽几声说,“你们要格外小心。 她虽是番邦女子,看似没什么靠山,但皇上就是她的靠山。 只要她牢牢抓住皇上的心,一切就都有可能。” 南昭雪眸子微眯:“娘娘的意思是……” “我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们,别被她的外表蒙骗,”她垂眸低声,“太子已死,国无储君,四海之心动摇,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朝廷。” 南昭雪心头微动,莫非…… 第六百三十九章 本王妃只在乎王爷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有那么一瞬间。 南昭雪以为,兰妃是想让她自己的儿子齐王,坐这个天下之主。 然而,下一瞬,兰妃又说:“天极,我想求你一件事。” “娘娘请讲。” “齐王他性子太软,心更软,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必定不会长寿,我只想他能好好地,平平稳稳地活着。 就在江南,不缺吃穿,有点富贵,平安终老。 这样,哪怕是我将来闭上眼,也能安心。 我想请求你,若是将来在朝堂之上,有谁想让他参与争斗之事,你要力排众议,哪怕…… 哪怕把他说得无能不堪,也无所谓。” 封天极眉头微皱:“娘娘,齐王兄在江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 “是,没关系,只要他能平安,远离这是非之地,哪怕母子不能相见,我也能忍受。”兰妃声音轻轻,却说得义无反顾。 为母之心,唯愿儿安康。 辞别兰妃,南昭雪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齐王在京城,兰妃娘娘的日子恐怕也不会难过至此。” 封天极握着她的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齐王在江南平安,做个富贵王爷,兰妃娘娘觉得付出一点代价也是值得。” 南昭雪叹口气:“她没有让我给她把脉,我担心……” 担心她是时日无多,所以才不肯。 封天极明白她的意思:“多让沈杏林来几趟,熬过这个寒冬,许到了春夏,会好些。 以后宫中守卫也会做调整,若是老七能方便些,就让他多照看。” 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出宫,刚回到王府不久,百胜就来报,说是胡老爷子来了。 两人心领神会,不用说,定是为着沈杏林的事情来的。 总要说个清楚,当面说更好。 “请他进来。” 胡老爷子平时都是笑嘻嘻,走路带风,今天难得的严肃,步子看起来也沉重许多。 到书房,他先标准地行了个礼。 话也没知迂回,直接开门见山道:“王爷,王妃,我是来替沈杏林认错的。” “坐,”南昭雪让他坐下,“您老活得通透,还不明白?这错哪有替的?” 胡老先生脸上发烧,硬着头皮说:“我自是知道,杏林犯的错不小。 这孩子,就是心中执念太深,我早跟他说,要放下,可他……” “这也是他有情有意的地方,他是个孤儿,我师兄待他犹如亲生,他敬我师兄如父。 那种惨景,要不是他性性坚忍,怕是早就疯魔了。 王爷,王妃,我知道,这次他自作主张,的确不可饶恕。 不敢求情宽恕,只求让他安稳地办完这件事,了却执念。 他说,等事情结束,就提出辞呈,去边关当军医。” 这点南昭雪倒是没有想到。 她看一眼封天极。 封天极略一颔首:“老先生的话,本王听明白了。 本王只想问一句,若是接下来再有什么事发生,他可还会自作主张?” 胡老先生立即站起来:“不会,绝不会。请王爷王妃放心。” 南昭雪问道:“他来了吗?” 胡老先生眼中闪过尴尬:“来了,就在府门外,只是没脸进来。” “让他自己来说吧。” 沈杏林进屋就跪下。 “沈杏林,你知道,本王妃最恼你的是什么吗?”南昭雪声音冷淡,“并非是你把珍贵妃如何,而是你只想着把珍贵妃如何,而忽略了王爷。 宫中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有差池,何等惨烈,想必不用本王妃来告诉你。 本王妃不在乎其它,只在乎王爷。” “哪怕你有天大的冤屈,你如实相告,本王妃也不是不可能帮你。 但不是因为你有天大的冤屈,就有了拖累王爷的理由。懂了吗?” 沈杏林向上叩头:“是,下官明白,必定谨记在心。” 封天极双手微握,心头暖乎乎,嘴角疯狂上扬。 “好了,你起来说话吧。” 南昭雪话峰一转,语气温和一些,命人上茶。 热茶下肚,身子暖和不少,屋子里的气氛也瞬间暖起来。 “你都发现了什么?”南昭雪抿一口茶问,“珍贵妃的,拓拔玉儿的,以及兰妃的,但凡发现的,都说说。” 沈杏林是个聪明且细心的人,而且还是个懂医术的,关注的点和别人不同。 果然,沈杏林一开口,就说出一个让南昭雪感兴趣的事。 “王妃,下官先说一下拓拔玉儿。” “下官擅自改变计划,是因为在此之前,去过一趟皇上的书房,给皇上把平安脉。臣发现,皇上的脉象有点奇怪。” “有点太强,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近十岁。 而且,下官也注意到,原来皇上的手背上一块淡淡的斑,现在也踪迹全无。 这种情况让臣心里疑惑。 刚巧,那天就遇见一个要端走汤盅的小宫女,她从下官的面前一走,下官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 “下官年少时就随师父游遍河山,四处找药,奇花异草,毒虫灵兽见过无数。” “那缕腥气特别淡,但下官能肯定,绝对有,而且不同寻常。” 沈杏林神色渐渐凝重:“下官退出书房之后,就追上那个小宫女,抄近路假装无意碰到她。 再次看到那个碗,还曾伸手为她捡起,腥气也更加浓,也有了一点熟悉感。” “下官回到太医院,翻看医书,果然找到。 拓拔玉儿身上应该养了东西。” 南昭雪眉心微微一跳:“什么?” “回王妃,那是一种细长的红色小蛇,有毒,寻常的蛇毒,都是以齿咬,进入血液致人死亡。” 南昭雪点头:“不错。” “但拓拔玉儿这一条却是不同,也是记载中,唯一一种毒可入肠胃的蛇,名曰:红腹。” 南昭雪忽然想起来,的确是有这么一种。 她前世的时候也在医书上看到过,其实严格来说,那不是蛇,是小蜥蜴的一种,只是古人不懂,以为是蛇罢了。 “难怪,”南昭雪恍然大悟。 难怪在书房时,她曾给拓拔玉儿下毒丸,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身上有这种东西,自然对普通的毒无所畏惧。 搞不好还成了给它投喂。 第六百四十章 隐瞒死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眉头紧皱。 “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女人身上,竟然有这种恶毒之物。” “这种红腹蛇,主要就是用蛇涎毒人,但至于怎么毒,用多少毒,毒到什么程度,就完全看人怎么操作。” “若是用量少,再加上其它的药,有可能会让人体力短期内恢复,精神亢奋,以为自己恢复青春。” 沈杏林没有明说,但谁都知道他指的是皇帝。 胡老先生在一旁接过话说:“那她这是图什么? 她在这里无依无靠,不就是靠着那位吗?弄死他,有什么好处?” 这的确是个问题。 兰妃也曾说过,拓拔玉儿的靠山就是皇帝。 “那依你看,”南昭雪问,“从父皇的脉象上来说,他中毒可算深?” “并不算深,但如果要是断了,恐怕会遭受到反噬,”沈杏林略一犹豫,“至于这反噬究竟是什么,下官并不知。 书上也未有太多的记载,当年与师父在外游历时,只碰巧见过一次,也了解不深。” 南昭雪暗自琢磨,拓拔玉儿如果只是为了毒害皇帝来的,那暂时可以不用管她。 反正,皇帝早晚都要换人的。 身处古代,她又是这个身份,不能随意弑君,否则稍不慎,她死不说,还有可能会连累整个王府。 再者,但凡是人间帝王,都不是随意能动的。 想当初商纣王为女娲娘娘厌恶,女娲都不能随意斩龙杀皇,而是派了妖来祸乱商纣江山。 那些动不动就叫嚣说,皇帝不够好,直接斩杀不就行了的人,纯粹就是胡说八道。 要真是那么简单,皇宫还有安宁之日,那些皇子王爷大世家的杀手,还不一波一波往宫里杀? 可现在问题在于,拓拔玉儿到底想干什么。 南昭雪不相信拓拔玉儿是个蠢的,大老远来,就为了毒杀皇帝。 皇帝一死,那也就是她丧命之时。 除非,她有什么保命的方法。 会是什么? 封天极看到沈杏林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怎么?有什么不妨直说。” 沈杏林有点尴尬,低头垂眸说:“这种毒,若是用得好,可以……可以让男人的生育能力提高。” 封天极和南昭雪对视一眼,都想到一个可能。 拓拔玉儿想求子? 如果能有一个皇帝的老来子,就有了倚仗和依靠,到时候,她的处境可就算是彻底扭转了。 内有儿子傍身,边境有她的母国支持。 的确是个破局的方法,虽然不是十足的把握,但比现在要好得多。 沈杏林又道:“王爷,王妃,下官的打算是,如果她有意找下官,与下官合作,那也许就能知道她的真实意图。” 南昭雪微拧眉:“这种办法太过危险,拓拔玉儿并非表面那么柔弱,而是心肠狠毒,她的真实意图可不是那么打探的。” “王妃放心,下官自会小心。” 胡老先生在一旁也皱皱眉,但到底没说什么。 “珍贵妃本人的脉案倒没什么,她的身体保养得不错,没什么问题,不过,”沈杏林一顿,“下官查到,当年她因爱子故去,而牵怒太医院,牵怒师父,这件事情似乎有隐情。” “什么隐情?” “据她所说,爱子乃是中毒而亡,是因为毒被下在一碗汤羹中,她给我师父安的罪名也是一样。 但下官查到,那碗汤羹中掺有杏仁粉,而珍贵妃的那位小皇子,自小便不能用杏仁粉。 一碰起红斑,需要好久才能好,所以,但凡有杏仁粉的,都不会拿到珍贵妃面前。” “所以,你的意思是,先不说那道点心是否有毒,单凭它有杏仁粉,就到不了珍贵妃面前?” “正是,下官正是此意。” 南昭雪心里奇怪,那就怪了,珍贵妃的孩子的确是身亡,可她为什么要隐瞒真正的死因? 非说是什么中毒,又非得拖沈杏林的师父下水?还要灭人满门? “那你有没有查到,那个孩子真正的死因?” “并没有,脉案记录简单,而且潦草,只提过说得过一场风寒,肺不太好,经常咳嗽。 下官猜测,大致是因为那场秋雨过后,风寒加重,导致肺部问题严重,这才……” “那么,兰妃娘娘呢?” “兰妃娘娘的情况就简单一些,就是因为生产之后,没有养好,亏损所致。 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补回,也是回天乏术,只能靠药吊着,慢慢熬。” 南昭雪心说果然如此,兰妃没让她把脉就是因为这个吧。 “另外,”沈杏林又说,“兰妃娘娘的眼睛,也是在那个时候落下毛病。” “眼睛?”南昭雪回想起与兰妃见面的情景。 是的,她当时觉得,兰妃的眼睛没有华光,以为是被病痛折磨得失去希望。 “是的,据娘娘自己讲,在生产之前,就有些眼睛不好。 生产亏损之后,有一段时间,几乎就是看不见,只能看到模糊的一团影子。 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才慢慢恢复。” 封天极略一思索:“我对这件事情有点印象,小时候见到她时,如果是夏天,她会在眼睛上绑一条遮光的丝带。 我问她为什么,她说眼睛不好,怕光,需要特别注意。” 南昭雪心里一片唏嘘,命运对这个女人真是不公。 别人还以为,她在宫里高居妃位,又生下皇子,谁能想得到,她竟然有这么多苦楚。 沈杏林把知道的都说了。 胡老先生缓解气氛,提出告辞。 他带着沈杏林一走,南昭雪就走到书桌旁,提笔把刚才得到的消息都一一写下来。 用纸笔记录,用图展示,比头脑更加清晰。 她着重在拓拔玉儿的企图,和珍贵妃儿子死因上打了个问号。 皇子身死,身为母亲的贵妃,恼怒和悲愤可想而知。 说实话,在这个视普通人命为草芥的时代,贵妃娘娘牵怒一些人,处死一些人,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那么,既然常见,珍贵妃又为何要弄虚作假? 事出反常必有妖。 南昭雪感觉,这应该是一个关键所在。 第六百四十一章 一年之计在于春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接下来的日子,南昭雪以为的忙碌并没有到来。 一切好像突然恢复平静,大风大浪之后,归于沉寂。 珍贵妃始终没有派人送消息来,封天极和南昭雪也没有为了做给别人看而去找不痛快。 容妃用佛缘一说,换回了安稳,照样过她的日子。 凌凌柒和容慕深进宫过两次,并没什么实质性的收获。 至于雍王,依旧留在紫山朝寺。 倒是宋昭,在出正月那一天,终于离京,回了他自己的驻地小镇。 据南昭雪得到的消息,他的夫人好像是生了病,而且病得不轻,找他要过几次银子和药材。 最后宋昭不厌其烦,在离京之前,和他夫人娘家商量着写了和离书。 但宋昭走后没几天,宋夫人……哦,不,李小姐,就又生龙活虎。 南昭雪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浅浅笑笑:世间女子千千万,在这个时期,有这样的魄力,敢做出这样抉择的可不多。 沈杏林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他以为的,拓拔玉儿会找他的事,并没有发生。 他每日在太医院,恪守本分,尽职尽责,看似沉默少言,实则并不好欺负。 如果不是因为珍贵妃之子当年的死,还尚存有疑虑,他都想辞去院判之位,去边关做军医。 国公府派人来请过两次,国公已经性命无忧,伤口也好得很快,没出正月,就基本恢复如初,看不出异常。 他每每抚着身上的伤痕,都感慨万千。 没想到,世间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医术,能把人开膛破肚,还能活得了。 简直太不可思议。 封天彻也上门来看过,还分享了南昭雪给他的外伤药,国公说什么也要留下一些,拿到军中。 一时间,军中都流传着,战王妃是医道仙女下凡的说法。 一晃就来到春天,第一场春雨过后,大地开始吐露生机。 王府花园子里种的花,也争相冒出绿芽来。 南昭雪正在院子里,看崔嬷嬷和碧月给丫环婆子们发新做的春装,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季婉娘来了。 前几日季婉娘就让人送过信,说马上到春耕,一来报报账目,二来和南昭雪汇报一下今年的计划。 一年之计在于春,季婉娘和佃户们都卯足了劲儿,准备大干一场。 “这么快?快请!” 南昭雪让碧月把收到信之后,就给季婉娘准备好的东西取出来。 季婉娘进院子就拜,这次又是带了不少的东西。 南昭雪照单全收,让她进屋说话。 账本、计划都一一写明,事无俱细。 南昭雪很是满意。 “那位宋小姐怎么样?” 宋小姐就是宫中莹贵人的妹妹,当初要被珍贵妃送到战王府做侧妃,她前来求助南昭雪和封天极。 南昭雪让她诈死,离京去庄子上,跟着季婉娘做事。 季婉娘神情很满意:“回王妃,宋小姐可是一把好手,会算帐记帐,也能吃苦。 今年的计划,就是她帮着我写的。 她性子还好,既不圆滑,又不会软弱,大家都很喜欢她。” 今年是第一个完整年,季婉娘也想给南昭雪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辜负信任。 本来还觉得一个人有点吃力,但她硬坚持也没什么。 结果来了个宋小姐,实在让她欣喜。 南昭雪见她高兴,对宋小姐的评价也高,算是放了心。 “那就好,你们俩互帮互助,齐心协力,我必不亏待。” “多谢王妃,婉娘谨记。” 季婉娘喝了一盏茶,南昭雪看出她有其它的事要说,摆手让崔嬷嬷带人下去。 “王妃,”季婉娘低声说,“年后我按您的吩咐,已经把那些东西都处理了,这次已经做成药草,一并带了来。” “好,”南昭雪点头,“那块地方,暂时不要种粮食或者果木,可种些草,观察一下,是否有所异样,不要让人随意靠近。” 季婉娘眼中闪过疑惑,但还是遵从答应。 南昭雪耐心解释:“植物这种东西很难说,虽然不会说话,但万物有灵,它们也是有生命的,而且有的生命力极强。 我是担心,那些草会对土壤有损伤,再长出来的东西,就有可能对人造成伤害。” 季婉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还是王妃想得长远周到,婉娘遵命。” 中午南昭雪特意吩咐厨房,准备好菜,还亲自下厨,做了两道。 百胜从外面回来,说是封天极今天中午要在衙门里用膳。 南昭雪让他拿上食盒,带上几道菜。 她用的食材,都是凌凌柒空间里出来的,新鲜水灵又味美,简单做做就让人垂涎三尺。 季婉娘心里很是感动。 午膳吃完,又聊了会儿天,也没有多做停留,就准备起身告辞。 南昭雪让她拿上准备好的东西,有给她和宋小姐的春装,还有些女子常用的东西。 “这是宋小姐家里人给她准备的,你且为她带上,她不便回京,让她安心。” 季婉娘心头温热,王妃总是考虑得如此周到。 定是在她进府的时候,就命人去了宋家,宋夫人临时准备的。 除此之外,最为重要的,是两张方子。 “这个是制作蜜茶和果脯的方子,你拿回去。 车上给你带了两筐鲜果,制作方法也都详细记录,按照上面的操作试试,不要怕失败。 等你练熟练了,庄子上的果子也陆续成熟,到时候不只卖果子,还可以做成这些东西来卖。 果子不愁卖,价格也能翻倍涨,佃户们也能再挣一份钱。” 季婉娘只觉得这几张纸千斤重。 “王妃,这……如此贵重的东西,婉娘如何收得?” “你不收,难不成还让我去亲自做?”南昭雪轻笑,“放宽心,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去吧!路上小心。” 季婉婉红着眼睛仔细收好,跪下恭敬的叩了几个头。 她又匆匆走了,这一别,又不知要多久。 南昭雪拿上几株带来的荼之华,进小药房研究。 她始终坚信,草药没有好坏之分,关键看用它的人。 或许,能用这种东西,研究出麻药也说不定。 这个时代有太多限制,麻沸散稀少,而且会用的人也不多。 尤其是军中,太需要麻药。 如果能做成,可算是天大的好事。 南昭雪醉心医药,一研究起来就忘了时辰。 不知不觉,天都黑下来。 直到院子里掌了灯,她才从里面出来。 见野风站在院子里头,便问道:“王爷还没有回来吗?” 第六百四十二章 我从不信什么鬼神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适逢春季,各地都开始忙碌。 封天极也不例外。 他还要暗中处理一些人。 比如原来和假太子妃有关的那些,没有用的,不必再审的,也就悄无声息地处理掉。 省得还要占地方,吃牢饭,将来说不定还会牵扯出别的麻烦。 一了百了,才是最省心的。 这些事情,他都要亲自去做。 从大理寺出来,抬眼就看到自家马车,南昭雪站在车旁,笑吟吟地看着她。 封天极欣喜异常,快步下台阶:“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家,”南昭雪挽住他手臂,“累了吗?我让厨房做好饭菜,就等你呢。” “不累,但真有点饿了,就想家里的饭。” “咦?中午不是才吃过?” “那不一样,没和雪儿一起,再好吃也差些味道。” “那回家去,我也没吃,就在院子里那棵树下,今下午开了一树枝的花,香得很。” “好,听你的。” 两人边说边走,低声细语。 院子里掌着灯,光影透过树木枝叶,洒在石桌石凳上,光是看着就觉得要醉了。 南昭雪拉着封天极坐下,给他倒一杯酒。 “你尝尝,好不好喝?” 酒入喉,无论是味道还是香气,都和他喝过的不同。 “的确好喝,这是什么酒?” “这是葡萄酿制的酒,”南昭雪兴致勃勃。 她的脸上带笑,映着火光和月光,眼睛晶莹闪动,是这夜晚最美的景。 封天极静静听她诉说,春天的晚上,夜风微凉,带着香气,对面是放在心尖上最爱的人。 封天极心想,他这一辈子,都会不忘记这样的夜晚。 晚膳过后,封天极带南昭雪去花园,他去年的冬天的时候就说,想给南昭雪开一块种药材的地。 现在是春天,可以兑现了。 他正和南昭雪说着计划,百战匆忙跑来。 封天极看到他圆头圆脑的模样,就气得想笑。 “又怎么了?” 百战表情特严肃:“回王爷,卓阁老求见。” “谁?” “卓阁老,和卓大人一起来的。” 封天极和南昭雪对视一眼。 卓阁老已经回老宅一段时间了,怎么忽然又回来了? 还是卓大人陪同一起来的,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走,一起去看看。”封天极牵着南昭雪去书房。 卓阁老和卓大人也被请入书房。 借着灯光,南昭雪一看卓阁老的模样,心头就一跳。 老人家上了些年岁,但经过之前的调理以后,气色好了许多,尤其是离开京城的时候,不说红光满面也差不多。 而现在,憔悴得不只一点,让南昭雪又想起初次见面时,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样子。 封天极也一脸惊讶:“阁老,这是怎么了?” 卓大人倒身就在下拜:“王爷,王妃,下官恳请救救家父!” 封天极扶住他:“怎么了?仔细说。” 卓阁老双手拄着拐杖,胡子微微颤动:“王爷,王妃,老头子我活了几十岁,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但最近…… 不知为何,我总是在睡梦中被惊扰,实在苦不堪言。” “我也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之事,胸怀坦荡,可这……实在是不堪其扰。” 南昭雪微微拧眉:“阁老,恕我直言,我也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你且伸手,我来把把脉。” 卓阁老赶紧伸出手腕,满脸期待。 南昭雪仔细为他把脉,不多时,松开手道:“你的脉象有点虚浮,乃是虚火上升,精神不济所导致,除此之外,并无其它。” “老夫的确精神不济,时常睡不好,实不相瞒,我是先在那边看过几个大夫,不见好,这才来的。” 卓阁老叹一口气:“现在我都有些怀疑,莫非是这世上真有鬼神?” 南昭雪道:“您先别急着下定论,先说说,为何这么说?” “您说,时常夜中受惊扰,是何种惊扰?看到鬼影了?” “并不是,”卓阁老摇头,“我是听到了声音。” “什么声音?”封天极和南昭雪异口同声问道。 “是……”卓阁老侧首,似乎是在回想,“每次并不相同,有时候像是流水声,有时候像是敲击之声,还有时候像是有人说话。” 南昭雪听得莫名其妙:“声音从何而来?” 这次,卓阁老不假思索:“地下。” 南昭雪眉心微跳:“地下?” “正是。” 卓阁老手按着眉心:“老夫实在苦不堪言,现在一到夜间,就神经紧绷,任何风吹草动都像能听得见,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这种的确是折磨人。 不过,南昭雪可以确定的是,他并没有中毒,排除什么药物导致的幻听纪之类。 不是幻听,那就是真实存在。 但南昭雪始终不信,这世上有鬼。 坚定了这一点,那一切就都好办。 不是鬼,就一定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迹可寻。 “您是什么时候回京的?”封天极问。 “王爷,实不相瞒,家父今天才到京,还没有回我那里,就先来了王府。” 卓大人红着脸解释,他也觉得,这件事情十分怪异,觉得是老父亲精神不好,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但看到老父亲实在是受到不小的折磨,也只好随了他的愿,带他先来战王府。 “这样吧,”南昭雪沉吟道,“阁老既然来了,就先在王府住下。 卓大人你先自己回去,就让老人家在王府住两天。” 卓大人一怔,没想到是这样,又觉得让老父亲这样打扰人家不妥。 “这……” “好,”卓阁老倒是一口答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管家,”封天极立即吩咐,“收拾出一住安静的院子来,让阁老居住。” 反正王府的房间有的是,也不在乎多住一个人。 南昭雪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住在王府,会更容易观察他的情况,若是有什么其它的,也能及时发现。 “时候不早,卓大人就先回吧,阁老在这里,你只管放心,”封天极对卓大人说。 卓大人赶紧行礼:“多谢王爷王妃,那……家父就叨扰了。” 他一步三回地走,卓阁老摆摆手,催促他。 南昭雪对卓阁老道:“阁老,您先住下,我给您拿两粒安神的药丸吃。 您试试,今天晚上能不能睡得好,还有没有之前的情况。” “好,有劳王妃。” 卓阁老住下,他也期盼着能睡一个好觉。 南昭雪和封天极回院。 本来美好的夜晚,让封天极的心里有点沉重。 “雪儿,你觉得,阁老是怎么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好人有好报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一时也不好下定论。 “我给他把脉,并不是安抚于他。 的确是因为没有休息好,而导致的虚火上升,精神不济,其它的并无不妥。” “没有中毒迹象,”南昭雪若有所思,“我在想,他听到的,会不会就是真的。” 封天极微微诧异:“你不是说,不信鬼神之说?” “我的确不信鬼神,但不妨碍有人装神弄鬼。” “王爷,你派人过去查一查,卓家老宅,最近可有发生什么事情,事无俱细,都要查清楚。” 南昭雪脸色微凝:“人在其中,或许看不真切,也不易察觉。 也许,卓阁老以为没什么,实际上,已经有人怀恨在心也说不定。” “好,我明天一早就让人出发。” 两人回到院子,时候也不早,也就此歇下。 次日清晨,又是一个好天气。 南昭雪起床洗漱,封天极为她梳了个简单的发式,连崔嬷嬷都夸赞他手艺有长进。 让崔嬷嬷准备早膳,南昭雪和封天极先去看卓阁老。 院子里静悄悄,站在屋门轻轻敲了敲,没什么反应。 封天极推门进去,让南昭雪等在外屋,他独自进去看。 不多时,他便出来。 “怎么回事?” “什么事也没有,正睡得香,还是别叫他了。” “也好,看样子是睡得不错。” 两人回去吃早膳,封天极安排人手去卓家老宅。 他今天上午没去衙门,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卓阁老才醒。 这一大觉睡得,整个人神清气爽,气色也恢复一些,吃过早膳,长长出一口气。 “这才算是重新活了一回。” 卓阁老起身就要道谢,封天极扶住他:“您老人家这是做什么?” “阁老,您昨天晚上睡得挺好?” “是不错,真是不错,我躺下就睡着了,好多天没睡过样的好觉了,什么声音之类的都没有出现。” 卓阁老心里喜滋滋,王府就是不一样,住得好,吃得也好。 “您想想,那声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前后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南昭雪问,“比如说,有没有发生争吵,矛盾。 或者说,有人向您提过什么要求,您没有答应之类的? 或许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的那种。” 她这么一说,卓阁老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是有人故弄玄虚,想害我?”卓阁老摸着胡子,沉着脸回想,“并没有。 我从京城回去以后,家里没有什么事发生,他们该去书院的去书院,谁也没提过什么要求。 这一点我倒是挺欣慰。” “那您听到声音是……” “是从十几天之前吧,我记得……”他仔细回想一下,“好像是惊蛰前后,对,是惊蛰,我记得那天还打了个雷,管家还提了一嘴。” 一切似乎都挺正常,没什么异样。 看来,指着他自己回想是不行,还是得等封天极的人带回消息。 一连两天,卓阁老好吃好喝好睡,觉补足了,气色也肉眼可见的恢复。 卓大人来看过两次,见老父亲恢复如初,也算放了心。 他还没走,封天极就收到暗卫发回来的消息。 交给南昭雪,她仔细看上面的几行字。 说是一切如常,卓家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几个后辈也都在书院。 除了卓阁老回去那天,都齐整地起迎接过之外,就一直按照书院的作息制度,没有回过家。 自然就也没什么矛盾发生。 排除是自己人有什么事不满而装神弄鬼。 南昭雪觉得奇怪。 难道是什么外人? 收起字条,她拧眉沉思,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卓大人没察觉她的状态,对封天极说:“王爷,过几日皇上就要举行春耕祭典,不知今年,是谁和皇上一起祭拜?” 站在皇帝身边的,在这种祭祀大典上,那当然应该是皇后。 不过,皇后已经去世,在后面的几年中,一直是由位份最高的珍贵妃来充当这个角色。 但今年,珍贵妃显然不合适。 封天极抿一口茶:“还不知道,此事应该是礼部那边操心。” 卓大人苦笑一下:“王爷有所不知,礼部尚书现在都快愁死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论身份,自该是玉贵妃最高,可她……” 她的资质差得太多了。 若是让她站在皇后的位置,别说这几个皇子王爷不乐意,朝臣和百姓也不乐意。 “让礼部拟个章程,由父皇定夺便是,父皇自该做出正确的选择。” 卓大人和礼部尚书关系不错,也想帮一把,现在得封天极一点拨,自然也就明白了。 他转开话题继续说:“希望今年春耕一切顺利,现在河水已经化开,百姓们也能早早灌溉田地,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 他话音刚落,南昭雪突然转头盯着他:“卓大人,你刚才说什么?” “下官……上官说,希望今年风调雨顺,百姓们也能有个好收成。” “不是,前面那句。” “前面?哦,下官说,现在河水已经化开……” 他还没说完,南昭雪蹭一下子站起来。 他吓了一步,后面的话也没有再说。 “王妃,怎么了?” 封天极摆摆手,他知道,南昭雪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关键。 南昭雪眉头紧锁,走到书桌旁,提笔写写画画。 屋子内悄悄,只有笔尖落在纸上,唰唰地声响。 封天极走到她身侧,看她画的内容,为她找出地图,放在手边。 南昭雪抬头看他一眼,会心一笑,又低头仔细看图。 片刻之后,南昭雪停笔,脸色泛白。 卓阁老父子互相对视,谁也没明白,究竟怎么了。 南昭雪抬头看看他们:“阁老,您这一辈子,好人有好报啊。” 卓阁老走到书桌旁,看着纸上她画的那些…… 看不懂。 卓大人也瞪眼看,也看不明白。 “这是那条河的走势图,”这个他能看明白。 “不错,”南昭雪手指点在地图上,顺着河水走势,慢慢滑动。 “王爷,”她沉声说,“那个女人,有什么异动吗?” “暂时还没有,怎么了?” 南昭雪语气冰凉:“我得去会会她。” 第六百四十四章 夜探雍王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卓阁老和卓大人听得一头雾水。 “哪个女人?” 南昭雪手指一顿:“雍王的侧妃。” 雍王的那个侧妃,南昭雪和封天极已经认定,她就是假太子妃的人。 只是一直没有动她,派人在暗中盯着而已。 本来南昭雪是想过个好年,过年之后再说,等着看那个女人会不会先动起来。 现在看来,有必要尽快解决。 卓阁老完全没有听懂,这事又和雍王,还侧妃,扯上什么关系。 封天极问他们:“你们还记得当初金光观的事吧?” 这怎么可能忘,父子俩记忆犹新。 “当然记得,王爷的意思是……” “年终尾宴上,你们也都在,知道假太子妃的身份,其实,这个雍王侧妃,也是她的人之一。” 卓阁老一听,眼睛就瞪大:“那赶紧抓起来!” “是要抓,但我们那时想的是,看她还有没什么异动,万一有点别的什么线索呢?” 封天极放缓语速:“当初,金光观被捣毁,卓二夫人,也是假太子妃的人。 这一点,通过金光观的人皮,还有假太子妃宫中的人皮,也让大家都知道了。” “当初,本王与王妃去圣辉村,为的并非是金光观下的人皮,而是为别的。” “别的?”卓大人一怔,猛地想起来,“王爷是说,您临走时,摧毁的那条……” “不错,那时候本王和王妃以为,他们是想引水击垮圣辉村的贫民区,引发激变民愤。” 封天极语气一顿,南昭雪接过话来说:“现在看来,我与王爷,都被那条假的给迷惑住了。” “假的?”卓家父子异口同声。 “不错,假的,他们的意图,并非在此处,而是在……”南昭雪目光炯炯,看着卓阁老,“卓府。” 卓阁老眸子一缩。 他不知道这背后的阴谋,不知道这许多的内情细节,但他也是官海沉浮数十载,教过皇帝的人。 又岂会是个没脑子的。 现在封天极和南昭雪把细节一说,他就瞬间懂了。 “王妃说老夫好运气,还真是不假,”他声音略有点发颤,“要不是我睡觉轻,听到那些轻微的响起,要不是我当机立断来京城求助,只怕…… 等到雨水丰沛,水位高涨之时,我就要在某一天,在睡梦中被埋葬了。” 卓大人脸色惨白,不敢往下想。 “卓阁老身份不同于常人,您若死,朝中也好,圣辉村也罢,都要经受一场大灾难。” 南昭雪字字冷厉,对想出这个计划的人,深恶痛绝。 这心得歹毒到什么样,才会想出这样的计策。 卓阁老气得浑身发抖,有劫后余生的激动感慨,更多的还是愤怒。 “是雍王吗?”他问。 “是他,”南昭雪没有隐瞒,“但他应该也是被诱导,诱导他的人,应该就是这个侧妃。” “至于这其中更细致的内情,我需要见过人之后,才能给出明确的答复。” 卓大人喉咙滚了滚,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卓大人出去之后,尽量保持自然,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也不要对旁人说,阁老已经进京了。” 卓大人赶紧点头:“下官清楚,父亲入京的事,我谁也没说。” “阁老先住在王府,”封天极说,“其它的等本王查明再说。” 卓阁老也喜欢住在王府,现在又有大事要共同图谋,他自然不能落下。 把卓大人打发走,他就问:“老夫能做点什么?” 南昭雪浅笑:“阁老不必太过着急,慢慢来。” “雍王如此作为,还想做东宫之位?简直痴心妄想!”卓老阁胡子都气得撅起来。 “难怪当初王爷说,坐上那个位置的,连人都不算,想做个好人,呵……” 他短促笑一声,后面的话,尽在不言中。 当夜。 天空中又涌起淡淡的云,月光星光都被遮住,天地间只余下一片黑。 两条黑影迅速掠过雍王府后宅。 按照暗卫给的消息,封天极和南昭雪没有费什么周折,就找到侧妃所住的院子。 院子里的灯已经灭了,黑漆漆一片,外间屋里还有一盏灯,有个小丫环趴在短榻上守夜,不过,已经睡着了。 南昭雪手指一弹,淡淡烟雾在她鼻尖处散开,她睡得更沉了。 封天极不想进其它女人的屋,但又觉得这个女人是假太子妃的手下,这些人手段一向阴诡。 他不放心让南昭雪独自进去。 屋子里也很深,床幔放着,隐约可见有道模糊的人影,侧卧在床上。 南昭雪不慌不忙,点一支香。 香气袅袅,薄雾淡淡散开。 片刻之后,侧妃忽然醒了。 她抽抽鼻子,顿时预感到什么。 伸手掀开床幔,发现不远处桌子上有个小红点儿,一明一暗的。 她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抽出枕头下藏着的匕首,刀光一闪,就想下床去灭香。 就在她穿上鞋子,准备伸手去扯外裳的时候,屋里的灯亮了。 陡然的光亮,让她忍住抬抬手,挡住光亮。 下一刻,她手还没有放下来,就听“哗啦”一声,一盆冷水兜头兜脑地浇下来。 她简直都惊呆了,被浇个透心凉。 木然抬头,才看到一张俊美非凡的脸,眉毛黑浓英武,眸子漆黑冷厉。 她一下子就认出来。 “战王?你这是……” 她抹抹下巴上滴落的水珠:“半夜三更,你跑到妾身这里来,是想干什么? 战王,虽然说雍王不在家,但你也不能如此失了分寸吧?” “我好歹也是他的侧妃,就算不是正嫂嫂,你也不能如此吧?” 她抬眼,眸子迷蒙,睫毛和脸上都是湿漉漉的,衣裳的前襟也湿了,隐约可见玲珑美好的曲线。 她不着痕迹的挺了挺胸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封天极嘴唇刚一动,正想说话,身后南昭雪冷然道:“王爷想干什么放在一旁,本王妃想扇你的脸。” 侧妃这才发现,除了封天极,屋里还有一个女人。 封天极扬扬手里的盆:“醒了吗?没醒本王再给你来一盆。” 侧妃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欺负我们王爷不在家吗?” 第六百四十五章 这个做法真缺德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没接话,手指垫着帕子,在雍王侧妃上点几下。 侧妃瞬间就感觉身子发麻,不能再动弹。 她心中大惊,神情勉强镇定。 “战王,你这是何意呀?” 封天极指间冷光一闪:“你再说一个字,本王就割了你的舌头。” 侧妃微抿唇,她看得出,封天极绝不是吓唬她。 在床榻周围找了找,封天极想看有没有什么机关之类。 还没找完,南昭雪直接上前,把侧妃从床上拖下去。 “扑通”一声,把侧妃摔得吡牙咧嘴,差点背过气去。 封天极暗暗想,还是娘子厉害,又学到一招。 南昭雪拉把椅子坐下,手指间把玩着手镯:“本王妃没时间和你废话,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她手指一按,手镯无声弹开,两端尖而锋利。 “说错一句,扎一下,听懂了吗?” 侧妃的脸一白。 封天极在一旁纠正:“说错一个字,扎一下。” 侧妃眼睛泛红:“你们夫妻到底要干什么?想怎样就怎样吗?无法无天了不成!” 哧! 南昭雪手指一翻,一插一收,尖端滴着血珠,拿帕子轻轻擦。 “本王妃说到做到,你非要试试才肯相信,是不是?” 侧妃动弹不了,眼珠向下看,看到大腿上被扎了个小眼儿,正在往外冒血,渗透了她的衣裳,染得一片红。 痛从伤处蔓延至全身,她痛得低哼。 “这个算额外赠送,”南昭雪气死人不偿命,“就按王爷说的,说错一个字,扎一下。” 侧妃疼得眼泪都流出来,脸色更白。 “假太子妃的事,早知道了吧?说说,你的真实名字叫什么?” 侧妃颤抖的唇用力一绷。 “想好了再说,”南昭雪手指点着尖刃,“本王妃也不想扎你,血也挺脏的。” “不说?”封天极挑眉,“那就扎两下。” 侧妃简直气晕,犹豫再三回答道:“我的名字是真的,就叫紫柔。 不过,这名字是花自芳为我取的。 你们说的,另外有真实名字那种人,是花自芳那种,我没有资格。” 南昭雪脸上难掩失望:“还以为是个王者,原来是个喽啰。” 侧妃神色尴尬:“你们是怎么知道……” 话没说完,南昭雪再次刺出。 疼痛打断侧妃后面的话,她痛得叫出声:“啊!” “你只有回答的义务,没有询问的资格,明白吗?这一下也算赠送,本王妃刚才没说清。” 侧妃眼前发黑,要不是被点了穴道,早瘫倒了。 “撑住,”南昭雪提醒,“别晕,真晕了,还得给你扎醒。” 侧妃这下也不敢装晕。 “雍王在湖心庄修建水闸,意图利用水患,在金辉村引发灾劫,这件事,是你鼓动他的吧?” 侧妃眸子霍然睁大,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滚落。 “是,还是不是?” 侧妃心头惊愕,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金光观的事情引发之后,那条假地道也被发现,战王夫妇竟然还抓着这件事情不放! “……是。” 眼看着南昭雪手里的尖刺又要刺过来,她赶紧回答。 反正,现在太子妃都入了大狱,她一个人,能干什么? 她也尽力了。 “你们想淹没的是卓家老宅。 阁老回家养老,但他身份贵重,门生众多,平时倒没什么,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势必会激起变故。 雍王之前曾希望卓阁老相助,但被他拒绝,他不想让卓阁老为太子所用,将来再有机会做帝师。” “至于吞没的是哪里,其实都不重要。 因为雍王早有了后手,准备好药材,只等灾患一起,便请命前去赈灾。 那时候的他,犹如救世主,心生,声望,要什么有什么。 之所以选卓府,无非就是想借此机会,除掉卓阁老而已。 到时候他得了民心,说不定还重修卓家老宅。 那么,卓家那些后辈,京城里的卓家人,还有卓阁老那些人脉门生,也尽归他所有。 他可真是打得好算盘,杀了人家,还想让人家的子孙感激他,为他卖命。” 侧妃垂眸深吸一口气:“是的,你说得不错,就是这么打算的。” “真缺德,”封天极总结道。 “是缺德,”南昭雪笑意微凉,“不过,最缺德的,不应该是太子妃吗?” “你给雍王出这个主意,是想等他爬到高处,自以为成功的时候,再揭穿他,狠狠把他摔下来,一招致敌。” “当初他有多荣光,在百姓心里有多善良,在卓家人心里有多忠义,在百官眼中有多贤德,在揭穿坠落之时,就会十倍百倍反噬在他身上,他将再无翻身之日。” 侧妃呼吸一窒。 眼神惊恐地看着南昭雪。 明明是计划得万无一失的事,南昭雪根本没有参与其中,她是如何知道的? 南昭雪无视她的震惊:“假太子妃在牢中,断无逃出生天的可能,你为何还要继续守下去?” “我也想走,可是,我中了毒,还得等解药,她说过,等雍王覆灭之时,就是我彻底解脱之日。” “雍王入紫山朝寺,可在你们计划之内?” “不曾,”侧妃摇头,“我也很奇怪,不过,他不在府里也好,我也懒得应会他。” 这倒是实话。 南昭雪又问了几句,再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她和封天极一起离开的时候,侧妃还在那里跪着。 反正,也活不长了。 回到王府,卓阁老还在等,本来他早该去美美的睡觉,但知道详情之后,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卓大人也在,父子俩神色不安。 见封天极和南昭雪回来,赶紧起身相迎。 “事实如我所料,”南昭雪开门见山,“雍王就是想淹没卓府,害死阁老,他再出面赈灾,到时候好处尽归他一人,卓家也会对他感恩戴德。” 卓阁老脸色铁青,用力敲了几下拐杖。 “可恶!” 卓大人按捺不住,骂了一声:“怎能如此!” “朝堂之争,比这残酷的何止千万,”卓阁老很快冷静下来,“老夫要上奏皇上,请皇上定夺。” “不可。” 南昭雪和封天极异口同声。 第六百四十六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请卓阁老坐下。 “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此时并非最佳时机。” 他看一眼南昭雪,继续说:“本王与王妃商议过了,此事就当作不知,照常推进。 阁老就先住在王府,等那边的事情发生了再说。” 卓大人不解:“可是,他们要害的是我父亲,若父亲住在王府,他们察觉了,那……” “这你放心,”封天极摆手,“本王会安排好人手,不会有人知道,阁老已经进京。” 卓大人暗暗心惊,但不敢多问。 卓阁老神色如常:“那就仰仗王爷和王妃了。” “阁老不必客气,您就安心住下,不必多虑。” “好好,”卓阁老点头微笑。 卓大人清清嗓子:父亲你多少也收敛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你,你是有多不愿意住到我家去? 卓阁老才不理会他,就是愿意住在王府。 住得好,吃得也好,每天美滋滋。 反正都是养老,当然是挑自己喜欢的地方。 天色不早,卓大人告辞。 南昭雪和封天极也回去休息。 “雍王在紫山朝寺,应该就是在等这个时机,”南昭雪躺在床上,小声说,“他就是想借这个机会翻身。” “可问题是,”封天极手指绕着她的头发,“他怎么出来?” “你忘了,他还有他的母妃,到时候,又说什么佛缘,佛祖托梦之类的。 只要稍微透露一点消息,你那个父皇,必定深信不疑。” “反正事情都过去这么久,气也消了,珍贵妃又失势,把雍王放出来,也没什么不行的。” 封天极沉默一瞬:“说得也是。” 南昭雪握住封天极的手:“王爷也不必因此烦心。 他们愿意作,就让他们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成功失势,都是选择的结果,都要自行承担。” 封天极拥住她:“我明白。” 珍贵妃那边始终也没什么消息,南昭雪始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表面平静的背后,往往都是波涛汹涌。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 转眼就快到春耕大典。 按说这是一年中很重要的一次大典。 皇帝带领百官和后宫妃嫔,浩浩荡荡,在城外祭台上,焚香叩拜,向上天祈福,希望这一年风调雨顺。 安排这些事情,都是礼部的差事。 礼部尚书丁锐进每年到这个时候就忙得焦头烂额。 尤其是今年。 原来后宫中的事也没这么操心,无非就是和内务府商量着办,内务府负责礼服什么的。 今年珍贵妃还被禁着足,皇帝也没把人放出来的意思,这后宫中的嫔妃由谁来带领? 容妃资历够,但缺了一个“贵”字。 玉贵妃身份够,但……不说也罢。 兰妃久病,这种场合根本去不了。 林妃已经出宫,连人在哪都不知道。 除此之外,其它人更不必提,连排都排不上。 他暗示过几句,但听皇帝的意思,就是按位分来办。 可这样的话,就是玉贵妃,皇帝倒是乐意,百官们能同意吗? 皇子王爷们,能同意吗? 丁锐进感觉自己的头都秃了,为数不多头发,都快要保不住。 这个时候,工部突然冒出来,抢了原本该属于他的活。 本来工部就是修修台子,整整地面,可这回不一样,工部尚书意气风发,什么活都接,什么都抢着干。 丁锐进凭多年的经验觉得,此事不同寻常。 傍晚时分,丁锐进就悄悄来到战王府。 自从上回接待使团的事情发生以后,丁锐进就觉得,还是战王最靠谱。 有事没事,他就爱和战王近乎近乎。 封天极正和南昭雪看时迁送来的新话本,其中一些桥段他觉得甚是有趣,改天得和南昭雪试试。 正想来个“壁咚”,百胜来报。 “王爷,礼部尚书丁大人求见。” 封天极收回刚伸出一半的手,手指捏了捏:“叫他进来。” 丁锐进一进屋,感觉气氛似乎有点点不对。 “下官参见王爷,王妃。” 封天极问道:“丁尚书真是辛苦,这么晚了不休息,不在家里陪夫人,来找本王有什么要紧事?” 丁锐进也不是头一回来,怎么觉得今天王爷阴阳怪气的? 是错觉吗? 他不敢多说废话:“回王爷,今日工部尚书说,此次祭典的事,以他工部为主,礼部为辅。” 封天极略诧异:“什么?工部?” “正是。” “工部是干这个的料?”封天极也觉得莫名其妙,“父皇怎么说?你禀报父皇了吗?” “下官替过折子,皇上的批复是,让臣听工部的。” 这不是什么讨好的差事,丁锐进也不怎么想干,但事出反常,他不能不提。 南昭雪疑惑:“工部什么时候管这些事了?他们知道怎么安排布置吗?” “这几年也参加过,大致清楚,所以也还要下官的礼部做辅助。” 说是辅助,其实谁都明白,无非就是,功劳是工部的,活是礼部的。 那这事儿办的就让人不平了。 不只涉及到丁锐进本人,还有其它的人,牵扯面挺广。 “下官是觉得,工部尚书最近有些不太对劲,似乎很是得意,志在必得的样子。” 封天极还真没注意到工部的人,毕竟没有什么来往。 丁锐进也是老臣,掌管礼部看着不像户部兵部那般重要,但实则琐事多,需要考虑的方面很多。 越是这样,能否掌控住,保持各方面一种平衡,处处都满意,这就是本事了。 他为官数十载,一直在礼部,一步步升上来,从未出过什么差错。 由此就能看出,此人绝不简单。 “丁大人,还请你多加注意,但别打草惊蛇,若是有什么异常发现,及时向王爷说明。” 有这句话,丁锐进也就放心了。 “是,下官遵命。” 他一走,封天极立即派人去查工部尚书。 无缘无故,绝不会张狂至此。 一连三日,没有任何发现。 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他确实很兴奋。 如丁锐进所说,志得意满,对什么事都有一种志在必得的攻击感。 南昭雪若有所思:“他夫人,查过了吗?” 第六百四十七章 要钱都要得清新脱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丁锐进来的时候,只提到工部尚书,并未提及他的夫人。 封天极的暗卫也就只在工部尚书身上下功夫。 南昭雪一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他们没查。 “无妨,本王妃亲自会一会。” 这些日子她闲着也是闲着,整日在府里鼓捣花园子,要么就是在小药房,也有点闷了。 “去散个消息,就说,玉空大师这两日会在桃园那边讲经。” “是。” 封天极给负责保护玉空大师的暗卫发了消息,让玉空抽空尽快来一趟王府。 快到中午时分,南昭雪感觉到琉璃戒忽冷忽烫,就知道凌凌柒到附近了。 南昭雪看着他挑的这个时辰,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吩咐厨房,多准备几道菜,又去琉璃戒里找了几样零食,装在小布袋里。 不多时,凌凌柒就到了。 最近容妃安分,容慕深找他的次数也不多,他也放松下来,又有南昭雪给他的吃的,简直过得不要太滋润。 他无数次感慨,这一回,做玉空大师,比上回做老阁主强多了。 “大师请坐,”封天极请他入座。 凌凌柒在面对封天极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的,不像和南昭雪说话时那般放松。 毕竟这是个活的大杀神。 挥刀就要人命,还不用偿命的那种。 他可惹不起。 南昭雪抿嘴压住笑:“大师,这次请你来,是有事相求。” “什么事?王妃只管讲。” “桃园的花已经开了,不知大师有没有时间,去观赏一番?” 凌凌柒一听,来了精神,莫不是要弄个农家乐什么的? 这挺有意思。 他连连点头:“春季到来,处处散发生机,想必桃园也是一派别样的美景,贫僧愿往。”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命人发布消息,说大师这两日要在桃园讲经。” 凌凌柒一呆:“讲……经?” 他哪会这玩意儿? 是,他的确是接收了原主的一些记忆,但也不知道是他的磁场不对,或者是记忆力差还是怎么的,反正就是没怎么记住佛经。 要说偶尔说几句,唬唬人,那还行。 可要是讲什么经,那可真是要命。 南昭雪眯着眼睛,一下子就看出他的窘迫。 暗暗抽一口气:这个没用的玩意儿,干什么什么不行,用什么什么不会。 难怪一穿过来就死一回。 凌凌柒心里叫苦,当着封天极的面儿又不好说,哼哼吱吱说不出。 封天极起身道:“雪儿,我拿两坛素酒来。” “也好。” 他一走,凌凌柒立即压低声音说:“你没搞错吧?让我去讲经?” “你不会告诉我说,你不会讲经。” “我……就是不怎么会,”凌凌柒也没逞英雄,坦然承认。 “你怎么搞的,做老阁主时,不懂机关埋伏;做玉空大师,又不懂讲经? 也就是遇上我了,否则说不定你早被容家看出来,也早弄死了。” 南昭雪简直气死。 凌凌柒不要脸地说:“所以说,你是我的福星。” “可别,”南昭雪抚着额头。 “为什么让我去讲经?”凌凌柒问,“说说看,万一有别的路子,不用讲经也能解决呢?” “我想查一查工部尚书的夫人,一说你讲经,肯定很多人去,那种场合,我更能看出端倪来。” 凌凌柒点头:“有道理。” “但是我不会讲,这可怎么办?” 南昭雪想了想,把琉璃戒书架上的那本佛经拿出来:“这个,你放在你的空间里,闭上眼,能不能照着念?” 凌凌柒眼睛一亮:“好主意。我试试。” 他把佛经放进去,发现书上的字像都飘浮起来,泛着淡淡的金光,他不由自主,就跟着念起来。 南昭雪看他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辞,这副样子倒真像一个高僧。 “成吗?”他睁开眼问。 “可以,”南昭雪轻吐一口气,“就这么办吧,你只管讲,其它的交给我来办。” “要是容慕深问我,我该怎么说?” “很简单,你就跟他说,这是佛祖的旨意,他会用这招,你就不会?” 凌凌柒眼中带笑:“还是老妹儿你厉害,要不然能做到王妃之位呢,还让这么多人服你。” 南昭雪哼笑:“行了吧,别拍马屁了。容妃那么边什么情况?” “你给我的药用完了,她一切如常,就偶尔让我去,在皇帝面前嘀咕几句。” 这些他都让暗卫带过信回来,没什么特别的。 “你给我的那些药,究竟是干什么的?到现在也没个反应。” “不急,还不到时候,时机到了,我自然会让它发作。” 聊得差不多,封天极也带着两坛酒回来了。 凌凌柒心情舒畅,吃喝高兴。 果然,消息一传出去,京城都沸腾了。 很多人都想去,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机会,也许,这辈子就这一次机会了。 南昭雪又制定了几个条件,其中有一条就是,捐香油钱,还要有与佛有缘。 捐钱时,如果有缘,功德箱会给出提示,那就有资格进去听。 如果没有提示,那多少钱也不行。 玉空大师不为钱,钱只是试金石。 凌凌柒听到这个说法,真是无限感慨。 看看人家,都要钱都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桃园就挨着梅园,一个冬季绽放,一个春季盛开。 一大早就来了不少人,普通百姓有,官宦人家更是不少。 但玉空大师有言在先,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尤其是为官为富者,不能仗势欺人,都要来到的先后顺序一一进入。 谁不按规矩,谁就当场被取消资格。 连功德箱都不必接近。 所以,人虽多,但秩序非常好。 南昭雪坐在路口的马车里,喝着茶,看着外面的情况。 百战百胜在马车前头。 百胜给马顺毛,百战抱着马鞭伸长脖子看。 “今天功德箱里一定会有不少钱。” 百胜扫他一眼,不以为然道:“那当然,不过……” “不过什么?”百战赶紧问。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功德箱里的钱我也见过。” 百战眼睛瞪圆:“你见过?怎么见过?什么时候?” “以前跟着王爷和王妃去金光观的时候,王爷让时迁偷功德箱里的钱,他偷了我帮着转移的。” 百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们,竟然还……这种钱也敢偷?” “这算什么,”百胜哼道,“给了前太子的礼钱,王爷还让我偷回来呢。” 百战都震惊了。 苍天,他没听错吧? 王爷什么时候开始,竟也会干这种离谱的事了? 果然,都是被王妃给带坏了! 第六百四十八章 这下,收获大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你看,那就是工部尚书家的马车。”封天极指着从远处过来的一辆马车说。 南昭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一辆中规中矩的马车缓缓驶来。 从车上下来的女子三十多岁的样子,相貌中上,头上戴的首饰也算贵气。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亮点。 身边跟着两个丫环,正低声说着什么。 她转头看看长长的队伍,撇了撇嘴,似乎不太满意在这儿等,但又不敢造次生事。 片刻之后,又回到马车上,命一个丫环前去排队。 南昭雪观察她片刻,从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 工部尚书今年已有四十七八岁,他这位夫人倒是很显年轻。 封天极像是看出她的想法,倒杯茶对她说:“工部尚书孙康,原来娶的是他的一个表妹,也算青梅竹马,后来去世,才娶了这位。 他娶这位的时候,已经是工部侍郎,官位虽不算太高,但也不低,找的夫人自然也就年轻些。” 南昭雪心想,这就是所谓的升官发财死老婆呗。 等来等去,快到孙夫人。 南昭雪放下茶盏:“走,去会会。” 她今日穿着一件青布衣袍,头发束起,脸上戴着半张布满经文佛印的面具。 打眼一看,就是一个俊俏的小书生。 封天极和她一起,从其它的门入,到房间里见凌凌柒。 这家伙已经把那本佛经背熟,现在也不慌,正在吃东西。 见到南昭雪来,赶紧站起来。 “怎么样?她来了吗?” “来了,”南昭雪点头,“来的人还不少,稍后我去功德箱那边。 时辰一到,你就去讲经,最多讲上一个时辰。” 凌凌柒一盘算,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 还行,能镇得住。 南昭雪和他说好,转身去功德箱那边。 她在功德箱上,装了个小小机关,每过几个人,就会自动触发一次。 功德箱里的小手电灯泡就亮起来,像是在里面发金光似的。 那这个人,就能进去听。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将信将疑,以为是故弄玄虚,当真看到里面有光亮起的时候,都惊呆了。 满腹的疑虑尽去,只剩下对选中之人的羡慕。 当然,南昭雪也不会让人家白花钱,尤其是那些普通百姓。 她早命人准备好粮食或者是春种,让他们走时可以取一份。 虽然没能听玉空大师讲经,但能得到玉空大师准备的种子,也都很开心,期盼今年能够大丰收。 等来等去,终于等到孙夫人。 她走到跟前,看得出还挺紧张,深吸几口气,拿着几张银票往里放。 放进去,盯着功德箱,期盼能亮起金光。 但,什么也没有。 后面的人开始催促:“好了没有?好了就赶紧让开。” 孙夫人不满,不肯就此作罢。 “再来。” 除了银票,她还准备了几锭银子。 每锭都是足两五十两。 骨碌碌一锭扔进去。 没反应。 再扔一锭,还是没反应。 一连扔四锭,一点反应没有。 她不禁有点恼火。 前面进去的那个,一看就是一个贱民,凭什么那个贱民就有机缘,她就没有? 后面的人又在催促。 她回头怒目而视:“催什么?本夫人有的是钱,还没放完!” 又一连扔进几个银锭子,忽然门帘一挑,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人来。 与此同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师上台了!” 众人都往里面的高台望去。 帷幔之后,果然有一人出来端坐,看不见脸,但听那一声“阿弥陀佛,”就知道是玉空大师。 孙夫人心里着急。 “夫人,”那个挑帘出来的年轻人忽然开口。 孙夫人本不耐烦,但转头一看,见她身姿气度不凡,脸上戴的又是印有佛经的面具,便收起脾气。 “先生,您叫我?” “夫人,”南昭雪手指在宽大的袖袍里,轻轻一按,功德箱里突然亮起光。 不但亮了光,还有一个小小的“佛”字闪现。 孙夫人大喜,这和别人的都不一样! 别人只是亮光,她的竟然有“佛”字。 “夫人,您有大机缘,”南昭雪浅笑,“大师吩咐我,今天有一个有大机缘的人会来,没想到,是夫人您。” “这样,您先去听经,听完之后,请暂留一步,师父有东西相赠。” 孙夫人大喜,这可是千金难求! 她立即道了谢,还给了南昭雪一锭银子表示感谢,昂首挺胸地进去听经。 南昭雪捏着银子,无声一笑。 布这么大的局,就为了捕这条大鱼,也算没有白费。 她捏着银子,去见封天极。 封天极就在帘子后等她。 “如何?” “一切顺利。” 南昭雪拉着他进屋:“还得一个时辰,歇会儿。” “手里拿的什么?” “赏钱,孙夫人给的赏,”南昭雪轻笑,“她在功德箱里放了银票,机关没亮,还不甘心地扔了不少银锭子。” 她把银锭子递过去,封天极一接过去,眉头就一皱。 “怎么?”南昭雪奇怪,“银子有什么不对吗?假的?” 她用银子的时候不多,也没研究过,还真看不出。 “不是假的,而是成色太好了,”封天极翻过来看银子底下,“这是户部的官银。” 南昭雪眼睛微睁:“官银?” “正是,寻常人可能看不出,以前户部的银子都是打上字。 但后来自皇祖父那时起,就免了这一条,户部的银子,有时候也用来发放俸禄或者是赈灾之用,反正都是要用,何必有区分。” “不过,虽然不再印字,可户部的银子模具不会轻易更改,所以,我还是能看得出来。” 封天极本就是皇家人,又在边关多年,什么粮草军饷,都过他的手。 因此,这银锭子,他一上手就知道。 “这事可就有意思了,”南昭雪缓缓说,“户部的银子,怎么到了工部的手里? 若说用来修修台子什么的,又怎么能到尚书夫人的手里?还拿来添香油钱。” “不是工部尚书有问题,就是户部和工部,都有问题。” 封天极指尖转着银元宝:“这回,我们的收获大了。” 南昭雪手挽住他:“那请问王爷,是不是要谢谢我?” “当然,你是我的福运小娘子,”封天极说得由衷。 自从认识南昭雪以来,他就像踏上坦途,没遇到过什么难事。 南昭雪心花怒放,难怪人人都爱听好听,确实令人心情愉悦。 第六百零四十九章 户部的账本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讲经在一个时辰之后结束。 凌凌柒还有了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难怪很多人都想当明星,开演唱会什么的,这种感觉的确不一样。 等下来看到功德箱,简直心花怒放。 孙夫人的那几锭银子,南昭雪如数收回,至于其它的银票,给他一部分,另一部分交给封天极。 要做的事还很多,用钱的地方更是不少。 虽然没有拿到全部,凌凌柒也很知足,反正也不愁嘱喝,何况,他早就悟出来了,跟着南昭雪比家财万贯还好。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先回去,暂时没有,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有,我会让暗卫通知你。” 凌凌柒的左右看看:“我空间里又长了不少东西,给你留着呢,要不要?” 东西当然要,他的东西又好,南昭雪欣然同意,当然,也是用东西换的。 换完,凌凌柒心满意足地走了。 封天极摩挲着那锭银子:“我去查查户部,看究竟怎么回事。” 户部是朝廷的钱袋子,半点马虎不得。 南昭雪让他先走,她留下来见孙夫人。 孙夫人早等不及,她压根不知道,玉空大师早走了,还在等着。 见南昭雪出来,她上前一步道:“先生,不知大师他……” “夫人,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若是说对了,自然就能见到师父。” “先生请问。” 南昭雪看一眼她身边的小丫环,她立即会意,让其它人都退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南昭雪和孙夫人两人。 南昭雪拿出蛊睛珠,在她面前一晃…… 孙夫人感觉像是过了许久,晃晃头,好像谈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记住。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南昭雪。 “先生,我……” “夫人,您有大机缘,”南昭雪故作神秘地一笑,“刚才所说的事,您是否记得不太清了?” 孙夫人点点头:“正是。” 她手抚着额头:“我这是……” “这就是在下所说的大机缘,”南昭雪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只有这样的人,才是有大智慧的人。 佛祖心中留,除此之外,并不会记得太多。 忘却,是大智慧,忘不掉,才是世人人生最大的苦楚。” 孙夫人仔细一想,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 “那我能去见大师了吗?” 南昭雪摇头:“暂时不行,师父说,您的机缘太大,面对面,犹如与佛祖同坐,师父要沐浴斋戒几日方可。 夫人先请回吧。” 孙夫人一听,心中大喜,不但没觉得失望,反而十分高兴,欢欢喜喜地走了。 南昭雪的笑容淡去,手指捻着蛊睛珠,目光幽深。 离开桃园,回王府。 傍晚时分,封天极回来了。 “户部的确拨给工部一些银子,用作修葺,但所给的数量并不多,在合理之内。” 南昭雪微松一口气:“那就是说,户部问题不大。是工部尚书孙康,扣下了该花的银子。” 她并不想有太多人牵扯进来,查这查那,实在累得慌。 要不是因为此事是从一开始就跟进,又与卓家有关,她才懒得理。 她又不是救世主,皇帝老儿自己的江山,自己不在乎,偏她要操这个心,最后还不落好。 封天极缓缓摇头:“这只是表面,具体的如何,还不能下定论。” 吃过晚膳,南昭雪察觉封天极和平时不太一样。 “怎么?还有事儿?” 封天极看看时辰:“你先睡,今天晚上,我要去户部衙门走一趟。” “去干什么?” “查户部的账簿。” “你是怀疑,他们有两套账?”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户部这么大的衙门,又这么多人,要是有两套账,那牵扯的人可就太多了。” 户部管的是一个国家的钱,不是百姓过日子,做做花账,悄悄贪下几两。 “只是猜测,去看看,很快就回来。”封天极拉住她的手,“你不必担忧,早点休息。” “我要和你一起去,我还没去过户部,那么多银子,我也想开开眼。” 封天极哭笑不得,知道她也是担心他而已。 “那好吧,一同去。” 户部衙门看管得严,早早就大门紧闭。 封天极带着南昭雪,以及百胜和两名暗卫。 他也没敢怠慢。 以免万一真的有所差池。 白天的时候,封天极已经留意过巡防人员的换防时间和习惯,轻而易举就进入内部。 看着那么多账簿,南昭雪都有点眼晕。 但封天极却轻车熟路,按照时间、分类等等,很快便找到。 南昭雪没点灯,拿着小手电给他照亮:“能看出什么吗?” 反正她是不想看,这些玩意写得字小且杂,她看一会儿就眼睛疼。 “表面上没什么,这应该就是正常的那一本。” 封天极好像笃定还有另外一本。 南昭雪腿无意中一碰,感觉似乎蹭到了什么东西。 她低头看,却没看见。 错觉? 绝对不是。 她伸手仔细在桌子下一寸寸掠过。 忽然,摸到一个小小的,能动的圆球体。 “王爷,你看这是什么?” 封天极的目光从账簿上收回:“这应该是个机关,你别碰,我来。” 万一有什么暗器之类,伤到南昭雪就不好了。 好在,并没有什么暗器射出,里面躺着的,是两本账本。 封天极心头一喜,把东西拿出来仔细翻看。 南昭雪一眼看出,其中一本就是工部的。 封天极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奇怪。” “怎么?” “户部的确给了工部银子,但经手人并不是户部尚书,而是一名侍郎。” 南昭雪也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小小侍郎,有这么大能耐?” 封天极轻翻,手指微顿:“这,果然最后还是户部尚书扣了印章,也就是说,他是知情的。” “这位侍郎,是不是他的心腹,他差手下来办的?” 封天极又往后翻:“应该不是,感觉有点奇怪,说隐藏吧,记录得如此直白,说放在明面上吧,又专门弄了这么一个账本。” “这简单,我们直接去问问户部尚书不就行了?” 南昭雪指着另一本问:“这本呢?记的是什么?” 第六百五十章 我家王爷最是讲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拿起另一本账本,封面是空白的,什么也没有写。 翻开看,这本更简单,是一笔笔银子的支出记录。 每笔都不小,而且,间隔的时间也不算太短。 最近的一笔,还是去年。 “咦,”南昭雪的手指一指最后的日期,“这个日期好像有点……” “这段时间后不久,我们就去了圣辉村,住到卓府。” “哦,对对,”南昭雪恍然,“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都清楚记得。” 南昭雪:“……” 你竟然也学会说土味情话。 “这本更奇怪。”南昭雪小声嘀咕,“户部究竟在搞什么?” 封天极把账本收起来:“你说得对,去问问,不就行了?” 户部尚书今年已经年过六十,马上就要告老。 他睡在书房里间,明天一早还要上朝,本来年纪大了就觉少,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更是睡不着。 忽然感觉外面有光亮起,他心里纳闷:“谁呀?” 无人应答。 用力眨眨眼,没错,的确是有光。 莫非是小厮不懂事,来偷东西? 他赶紧起来,披上外袍怒气冲冲到外面。 一眼看到站在屋子里的两个人,不由得愣住。 “胡尚书,打扰了。” “王……王爷?您怎么……”胡尚书舌头都有点打结。 “深夜来访,自然是有事,”封天极在椅子上坐下,“胡尚书,坐。” 胡尚书忐忑不安地坐下,展开出一个笑:“王爷,您有什么吩咐,只管明言,下官定当如实回禀。” “胡尚书能这么说,本王很高兴,这也节约不少时间。” 封天极把那两本账本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轻轻往前一推。 胡尚书借着灯光一瞧,眼睛就一下子睁大:“这……这……” “胡尚书刚说过的,如实回禀。” 胡尚书脑门上的汗瞬间冒出来:“王爷,此事,此事……” “胡尚书,你别说你不知道,别说你是被蒙蔽,这些借口,就不必提了,本王只想听实话。” 胡尚书行个大礼:“王爷,下官为官数十载,掌管着户部的银子,见过银子无数,但下官从未贪过一两,所得的钱,都是俸禄,该得的各种孝敬,以及皇上的赏赐。” “这本王相信,”封天极点头,“所以,本王才来问你,如果换作旁人,本王也没这个兴致。” “下官马上就要告老,下官只想好好离任,随后离京回乡,安度晚年。” 他这么一说,封天极才察觉到,胡尚书的两个儿子,在三年前就已经外放,虽然不是什么富庶之地,但都有一个统一的特点。 离京城特别远。 封天极垂眸看着账本:“与父皇有关?” 否则,堂堂一部尚书,不会忌惮成这样。 胡尚书微怔,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猜出来。 “胡尚书,”封天极手指点按在账本上,“本王并非是吓唬你。 你好好想想,这些年来,你可曾见过,一旦父皇起了杀意,有谁能够全身而退?” 胡尚书身子僵住。 “本王也不是要害你,与你无怨无仇,何必?相反,本王是在救你。” “如果你实情相告,来日若有什么差池,本王向你保证,定会出手相助。 别的不敢说,至于能保你平安回老家,不用惶惶终日。” 胡尚书胡子微微颤抖,半晌,“扑通”跪下。 “王爷……” “胡尚书请起,”南昭雪倒杯茶给他,“我家王爷最是讲理不过,相信你心里也有数,只要答应了,就绝不食言。” 胡尚书起身,情绪慢慢平复:“王爷,这些银子,下官并没有贪得一两。” “本王知道,你说。” “这一本,记的是给工部尚书孙康的银子,这一本是暗帐,给他做修葺祭台之用的银子是明帐。” “这本上记录的钱,最开始的时候,是户部左侍郎找下官谈的。 他没说明是皇上的意思,下官当然拒绝,还扬言要参奏于他。” “后来,又过了两天,皇上把下官叫到书房,下官才明白,”胡尚书苦笑,“下官也知道了,等下官告老之后,左侍郎就是尚书的人选。 下官老了,也该归老了,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唯一的就是…… 竟然是用这种方式被替代。” 他自嘲地笑笑,无比酸涩:“这些银子,给工部尚书,也不是给工部,是给他个人的。 让他用于修葺一个园子,园子极尽奢华,据说还有温泉之水。 只是下官没有亲眼得见,不知详情。” 封天极和南昭雪对视一眼,都难掩惊愕。 思来想去,做了无数猜测,谁也没有料到,竟然会是这样。 皇帝用国库里的钱,给了一个官员,让他私下修园子? 何其荒唐! “这个园子,应该是有许多玄妙之处,王爷并不在意这些,可能没有注意过。”胡尚书隐讳地说,“若是寻上一两个富家纨绔子弟,打听一番,应该能知道一二。” 封天极和南昭雪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大家都不是傻子,都能明白胡尚书的意思。 他是没有明说,不能说那个地方不只是园子,应该还是些污七八糟的东西。 否则的话,为什么会吸引富家纨绔子弟? 封天极面沉似水,心头火起。 他沉默片刻,又问:“这本呢?” “这本,也是皇上要的,是三年前开始的,”胡尚书叹口气。 他也压抑太久,这些事不能说不能讲,压在心头,今天总算有个吐露的地方。 “下官不知皇上究竟要干什么,但日子久了,也多少明白一点。” 胡尚书声音一顿,似下定了决心:“王爷,您可还记得,您斩杀李秉直的事吗?” 怎么会不记得,才发生没多久的事,何况还是和太子的事一同发生。 封天极点头:“本王记得,如何?” 胡尚书目光微闪,声音压低,在跳跃的烛火里,莫名显得有点诡异。 “王爷有所不知,其实……李秉直,原本不必死的。” 封天极眸子微缩。 南昭雪忍不住问:“胡尚书,此话何意?” 第六百五十一章 还好有你在我身边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胡尚书语出惊人。 “这些银子,都是李秉直接手的。” “是谁接应的他,下官不知,只知道,是他把银子运出京城。” 胡尚书回想当初的事,恍如隔世:“李秉直深厚皇上信任,一向以孤臣自居。 下官以为,他能办有这么大笔银子有关的事,必定不是小事。” “既是如此得皇上信任,前太子给了他什么好处? 又怎么会答应前太子仓促造反?下官猜不出。”胡尚书一顿,“何况,前太子那日是什么状态,大家都瞧见了。” 言外之外,跟着一个没有胜算的前太子,而且还是明显没什么前途,连命都快保不住的,有什么将来可言? 李秉直能在皇帝身边多年,岂能是简单的人物?这点厉害关系看不清? 前太子即便侥幸成功,又能许给他什么位置? 他做不得文官丞相,最多就是个武职。 武职的话,有封天极和封天彻,还有国公等一众老臣,他能干什么? 去边关更是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封天极眉头微皱眉。 南昭雪也暗暗心惊,之前他们只是和李秉直不和,又觉得他与什么灵蛇党有关,所以,才与他有过几次冲突。 也先入为主地以为,他与前太子之间,勾打连环。 后来的前太子造反,李秉直也身在其中,他们也就直接这么认定。 反正,人都死了,也没必要再深究。 但现在看来,是他们想得太简单,太想当然了。 胡尚书身子微微前倾:“下官的意思是,李秉直并不是真的谋反。 只是借这个机会,让皇上以这个理由,或者利用这个时机,遣他离开京城。” 南昭雪诧异:“去哪?” 胡尚书缓缓摇头:“这下官不知,但下官觉得,这个猜测是正确的。” “年终尾宴上,他与下官喝过一杯酒,似乎有些感慨,还有一种……”胡尚书摸着胡子,想着合适的词,“大鹏即将展翅的豪壮感。” 年科尾宴上,大家还有兴致喝酒的时候,那是在太子和太子妃被揭发之前。 封天极若有所思:“他是父皇的禁军统领,要想出京办事,也不是什么难事。 难的是,他如果长期不回来,以后要如何向其它人解释他的去处。” 胡尚书赞同:“王爷所言极是。” “正好此时,前太子起兵造反,他便顺势而来,等到前太子被拿下,叛乱被平,他也被拿下,在处置他的时候或是发配,或是如何,都是由父皇说了算。” “他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离开京城,明正言顺地离开所有人的视线。” “不错。” “但他被本王杀了。” 胡尚书:“……不错。” 南昭雪:“……” 难怪封天极没有得到任何奖赏,连明面上的都没有,珍贵妃也没因引沾到半点光。 按说这样大的功劳,总该赏点什么。 原来,竟然有这样的隐情。 封天极目光掠过账本:“胡尚书的意思是,父皇让李秉直去办的事,与此事有关?” “下官私下如此猜测,并无实证,还需要王爷查证定夺。” 封天极沉默片刻:“看日期,下一次要钱的时候,应该快到了。” 胡尚书立即会意:“王爷放心,下一次来的时候,下官会禀告王爷。” 虽然还不知道,接替李秉直办这件差事的人是谁,但只要皇上需要这笔钱,就还会派人来,就会出京,就能趁机找到痕迹。 “如此,有劳胡尚书。” 胡尚书缓缓吐一口气:“应该是下官谢谢王爷才是。 这三年,下官过得惶恐,府里不敢添人,不敢置办东西,儿子孙子也不会轻易让他们回来。 总感觉有一口刀悬在脖子上,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 “如今,对王爷说清楚,下官这心里,轻松一大半。” 南昭雪早就注意到,这位尚书大人的书房,太过寒酸了。 别说一部尚书,二品大员,就是南运程一个商人的书房也比这气派。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也就能理解。 要是换作她,也没心思,没必要去布置这些。 辞别胡尚书,封天极和南昭雪回王府。 这件事情的发展走向,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 原本想的是,最坏的结果是两部尚书勾结,贪污银两。 但现在看来,事情远比这种结果要恶劣严重得多。 南昭雪一想到封天极杀了李秉直,当时皇帝的感受,应该就像老虎被拔了胡子,就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紧张。 她挽住封天极的手臂,靠在他肩膀上:“不必想那么多,李秉直都死多时,皇帝也没把你怎么样,现在都过去了,他能奈你何。” “我不是害怕这个,”封天极语气有点沉重。 “是觉得,他不是个好皇帝?”南昭雪抬眼看他,“史上昏君太多了,不差这一个。 他无情,我们也没有对他无义,尊敬过他,帮助过他,也救过他,我们内心无愧。 该有愧的是他,只是他习惯了高高在上,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只有当他跌下云端,或许能幡然悔悟,但更或许,他根本不会悔悟,只会痛恨没早点对我们下手。” 她说得冷静而疯狂,直击封天极的内心。 他的确也这么想,但他从来没有说出口,不论为君臣,还是为父子,这些话都无法说。 封天极拥住南昭雪:“还好,雪儿,有你在我身边。” “我什么都不会怕。” 哪怕心里那一丝丝,对父子之情的期盼,即将断裂,彻底消失无影无踪。 南昭雪回抱他:“对,我在你身边,无论什么,都共同面对。” “好。”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南昭雪狡黠一笑,“不如我们就从那个园子开始。” “我倒要看看,工部尚书的底气到底是什么,看看那园子修成什么样儿。” “好。” “那我明天就开始。” “你高兴就好,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为我做好吃的,就你亲手做的鱼汤。” “没问题。” …… 次日一早,厨房里又见王爷的身影,厨娘们早都见怪不怪。 谁都知道,王爷疼王妃,疼到了骨子里。 封天极刚把鱼汤端走,一个小丫环就跑进厨房,眉飞色舞地宣布一个好消息。 第六百五十二章 从园子入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厨娘们见小丫环跑得气喘吁吁,便笑问她怎么了。 “时大哥来王府了!” “还说,稍后回了王妃的话,就到咱们这边来。” 大家一听,都眉开眼笑:“当真?” “当然,我亲眼得见,还和时大哥说了几句。” 小丫环颇为得意。 谁不知道,时迁是王妃面前的红人。 不仅如此,他本人就像个久违的老朋友,从不会对某个人过分热情,也不会冷待谁。 热情得恰到好处,周到得让人如沐春风。 他送的小东西虽然不是价值高昂,但都送到她们的心坎上。 她们也并非贪图时迁每次来带的那点好处和小玩意儿,现在她们日子都得舒心,钱包也比前厚了。 而是时迁让她们觉得,还有人惦记,有人知道她们的喜好,用心思对待她们。 更关键的在于,时迁每次都能说些她们不知道的,听都没有听说的有趣的事。 “上回做出来的果脯呢?王妃说剩下的赏我的,我没舍得吃,一会儿给时兄弟。”一位年纪稍大的丫环说。 “对对,我也留了。” “还有我!” 时迁正在南昭雪的院子里,根本不知道这些。 “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最近生意不错,你那个乐队,又有新曲子了吗?” 时迁那个乐队成员,就都是一些富家子弟,不为钱,就为玩儿。 寻常人家的书生,没功夫,也没闲钱,像他们一样从小学什么音律,全家供一个人读书就已经很吃力。 “有,有好几首,”时迁提到这个就很高兴,“是玉空大师给小人写的。 大师来过几次,每次吃完都写一首曲子,都很特别,小人拿给乐队的人唱,也十分受欢迎。” 南昭雪点点头:那家伙总算还有点用处。 “主子,小人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 “小人有时候有点恍惚,总觉得玉空大师和一个人很像。 刚开始吧,还没有想起来,但相处日子久了,就觉得他是和老阁主很像。” “老阁主也是这样,年纪虽然一大把,也该是德高望重的人,但就是有一种真,真诚,纯真。 说起来很不可思议,但给小人的感觉的确如此。” “所以,小人现在和他是不错的朋友,不知主子是否允许。” 南昭雪微翘嘴唇,心说大胆点,把“觉得”去掉,这两人根本就是一个人。 “玉空大师的确是个不错的,能让你想起老阁主,有那么高的评价,可见其难得。 你觉得相处得愉快,那就做朋友,这点事我不干涉。” “多谢主子!” “不过,主子放心,若是他的立场与主子和王爷有了什么冲突,那小人也不会和他做朋友的。” 南昭雪缓缓点头:放心,他不敢。 “这次叫你来,是有事跟你说。” “主子请吩咐。” “你在乐队人员中,挑个可靠的,去打听一件事……” …… 封天极白天去了一趟衙门,随后就出城去见封天彻。 封天彻现在有时在巡防营,有时在城外的军营。 到的时候,他正和国公在练武场上对打。 国公已经彻底康复,下身穿着滚裤,上身赤着,浑身肌肉扎实,腹部那条伤疤也清晰显现。 所有人都知道,国公被开过膛,又缝上了。 多不可思议。 国公也从来没有掩饰过,甚至期盼夏天赶紧到,也好显摆显摆。 反正他在军营,也不必在京里和那些人阴阳怪气地上朝堂,整天和将士们在这里甩汗珠子才痛快。 要不是因为润安公主,得顾着媳妇,他都不想回城里去。 将士们扭头看到封天极,又惊又喜,跑上前行礼。 以前封天极就受将士们尊重敬佩,那是因为他自己挣来的军功。 现在大家对他又多了一份喜欢,是因为王妃是个医道仙女。 不只救活了他们的国公,还送过很多刀伤药,样样都神奇。 “王爷,请王爷请安!” “王爷安好!” “王爷,王妃没来吗?” “王爷,王妃好吗?” “本王安,王妃也安。” 封天彻和国公停了手,两人争先跑过来。 “王爷,王妃没来吗?” 封天极:“……” 要不是知道你们是直心眼,这样问我媳妇,我是要打人的! “没来,”封天极甩掉身上斗篷和外袍,冲封天彻一招手,“来。” 众人顿时沸腾,王爷肯出手,这可不容易见着啊。 封天彻眼睛放光:“我来,六哥,你看看我有长进没有。” 封天极点点头,封天彻摩拳擦掌:“我来了,六哥!” 一出手,就是劲招。 与刚才和国公对打的时候,明显更卖力气。 若大的练武场,将士们都瞪大眼睛瞧着。 永王厉害!招招强悍! 但是…… 没过十招,就被战王制服。 本来也跃跃欲试的国公:“……” 算了,我还是穿上衣服吧。 封天彻丝毫没觉得丢脸,从地上爬起来:“哈,还是我六哥厉害,我还得多练! 看到没有?儿郎们,多加练习!” “是!” 封天极拍拍他肩膀:“有长进,这段日子没得意过头,没落下。” 封天彻得了表扬:“真的?” “真的。” “六哥找我有事?” “嗯,你在这还有事吗?” “没有,今天就是过来转转。” “那走,去王府。” 封天彻不敢怠慢,赶紧穿衣裳。 封天极亲自来这里找他,必定是有重要的事。 辞别国公,带封天彻回到王府。 封天彻脖子转来转去:“我六嫂呢?” “在她的院子吧。” “六哥,我能留下吃饭吗?” “能是能,但别想让我媳妇下厨。” 封天彻:“……” 怎么这样? “那我也得吃。” 封天极摆手,让小厮下去告诉厨房一声,又吩咐上茶。 小厮跑下去报信,半天也不见上茶来。 封天极也没等,把关于李秉直的事,告诉封天彻。 其它的关于银子的事,他没说,此事还未证实,而且事情绝不会小,暂时还是不要让封天彻知道的好。 告诉他李秉直的事,是因为现在宫城的防守是归他管,但估计也只是暂时,不知道后面皇帝会如何安排。 早让封天彻明白,也早有所防范。 刚说到一半,忽然一股子淡淡的香气飘来。 他停住话头,封天彻抽抽鼻子,拧眉问道:“六哥,什么味儿?” 第六百五十三章 你疯了吧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转头看门口。 一道影子曼妙,慢慢从外面进来。 她的姿势极尽优雅妩媚,长长裙摆滑过门槛,仿佛能听到细腻温润的声音。 她手里端着托盘,放着两盏茶,手指细长白嫩,似葱白。 手指上戴着红宝石戒指,晶莹红亮,衬着手指更加雪白。 那股香气,就是从她身上飘来的,香气弥漫,很快飘得满屋子都是。 但这香不是廉价的脂粉香,是一种……从未来没有闻过的,沁人心脾的。 关键的是,她脸上还戴着面纱,只露出光洁的额前,和一双漂亮勾人的眼睛。 眉梢眼尾轻轻挑起,各点一点朱砂,红艳艳,动人心魄。 额间一朵花,也是用笔描绘,在她额间像是徐徐盛开,能把人心魂都夺走。 极陌生的一个女人。 封天极眸子一缩,嘴唇绷紧。 封天彻目瞪口呆,愣了一会儿神,等女子到他近前上茶,娇声说:“殿下请用茶。” 这一声,像钩子一样,把封天彻的魂儿又勾回来。 他蹭一下子站起来,像被咬了一样:“你谁?” 他霍然转头看封天极:“六哥,这人谁?” 封天极还没有开口,女子柔声说:“奴家是新来的,来伺候王爷的。” 封天彻眼睛眼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封天极:“六哥,你疯了吧你?什么人也往府里领?你不怕六嫂知道?” 女人不以为然道:“王妃知道又如何?哪个男人还没有三妻四妾? 雍王还有好几个侧妃呢,前太子不也是侍妾无数?” “王妃总不能一人霸着王爷吧? 王爷如此丰神俊朗,神仙一样的人物,怎能让一人独占?” 封天彻一拍桌子:“你闭嘴!胡说八道什么?我六嫂嫂岂是你能胡乱说的?” “难道奴家说错了吗?”女子哼一声,“奴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配王爷也是绰绰有余。” “老子管你是什么门户,”封天彻后退一步,“你爱配谁配谁,碰我六哥就不行! 不是,敢气我六嫂嫂就不行!” 封天彻嗓门又粗又高,瞪着封天极:“六哥,你倒是说话呀!” 封天极拧眉盯着面前的女子。 封天彻急得冒汗,走过去推搡他一把:“你说话呀!” “你让王爷说什么?”女子嗤笑一声,“奴家是皇上让来的,赐给王爷的,你想让王爷忤逆君父?” 封天彻一呆,看看女子,又看看封天极。 他把牙一咬:“我找父皇评理去!” 封天极微微闭眼:“老七,别冲动。” “这叫冲动吗?六哥?这叫冲动吗?”封天彻怒发冲冠,“你和六嫂什么感情,父皇不知道吗? 他弄这么个玩意儿是什么意思?恶心谁呢? 我都受不了,你能受?” “没事,我豁出这巡防营不要了,我也要维护你和六嫂,要不了发配我去边关,老子还不想干了!” 封天极沉默一瞬:“今天叫你来,就是与父皇有关。” 封天彻目光一凛,看向那个女子:“还杵着干什么?赶紧出去!小心我打你。” 女子没说话,端着茶走到封天极身边,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封天彻立即炸了:“你给我拿开!” 女子慢慢摘下面纱,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永王,你让我很感动,但我也很想笑,怎么办?” 她声音一变,封天彻眨眨眼:“六……六嫂?” “不对,你是何方妖怪,竟然模仿我六嫂的声音!”他急声道,“六哥,你是不是中邪了?” 封天极无声叹气,怀疑封天彻是不是被百战传染了。 千张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水盘,还有一方热气腾腾的帕子。 “哎,让一让,让一让!” 南昭雪用药水和帕子洗过脸,露出真容。 封天彻目瞪口呆:“你……你……六嫂,怎么这样?我生气了!” 封天极冲南昭雪一摊手,意思很简单:你自己看着办,你惹得他。 南昭雪的确有点人理亏,本来就是想试一下,这妆容姿态行不行。 谁知道封天彻反应那么大,还说得义正言辞,让她挺感动。 她看看封天极,封天极什么也没说,低头抿着茶,她知道,封天极这也是有点气。 她清清嗓子:“好吧,这事儿是我做得有点过。 为了表示歉意,今天中午我下厨,做几道以前没做过的菜,再来几分小甜点,还有一个特别的蛋糕。 如何?” 她一边说一边心里暗想,要是这样还不行,那就再用凌凌柒给她的东西放个大招。 不料想,话音刚落,封天彻就变了脸:“六嫂,什么特别的蛋糕,有多特别? 做什么菜?我能去厨房帮忙吗?” 封天极呛得咳嗽一声,瞪封天彻一眼。 这也太好说话了! 南昭雪转头看他,手捧住他的脸:“王爷也生气了?你不是早认出我来了?” 封天极被她猛地捧起脸,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之前两人亲热,也没在别人面前。 “我……”他心慌意乱,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南昭雪低头吻住他的唇,连亲两三下:“还气吗?” “……”他的脸爆红,心头像绽出一朵朵花。 封天彻都惊呆了:这……天爷,这是他能看的? 他五指张开捂住眼睛:“六哥六嫂,我去厨房帮忙,去厨房等你啊。” 走到书房门口,没注意门槛,差点被绊倒。 南昭雪在屋里笑出声,封天极还从未见过她如此妖娆的模样。 想着刚才进来时她的姿态,心头一阵悸动,喉咙滚了滚,手掐住她腰:“还敢笑。” 南昭雪被掐住两边痒肉,浑身酸软无力,又实在忍不住笑,眼泪都沁出来。 “我错了,我错了,王爷饶我!” 她笑得眉眼弯弯,眸子沁出水光,波光潋滟,看得封天极心动不已。 猛地扣住她后脑,咬住她嘴唇:“现在才求饶,是不是太晚了?嗯?” 封天彻搬着小板凳,和百战一起头对着头剥了一大碗蒜瓣,这才等到南昭雪和封天极。 南昭雪换了衣裳,又恢复原来的模样,只是脸色绯红,嘴唇也是红肿的。 封天极在她身侧,眉目含笑,不知道在小声说着什么。 封天彻暗暗下定决心:春天是多情的季节,无论如何,也要在今年春天娶到媳妇。 百战眼睛忽大忽小眯起又睁开。 第六百五十四章 我只想自在的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彻不解地看着百战。 “你怎么了?眼睛里进蒜了?” “王爷,”百战小声说,“我在练习孙大圣的火眼金睛,是人是妖一眼就能看出来。” 封天彻一巴掌拍上他圆溜溜的后脑勺:“给我滚一边去!” 厨房里热火朝天,南昭雪做两道川菜,又做两道鲁菜,两个小拌菜。 用的都是凌凌柒给她的,新鲜水嫩,鲜味无比。 饭后甜点,是她没事时做的纸杯蛋糕什么的,最特别的,是做了一个冰淇淋蛋糕。 切开里面是香甜软滑的冰淇淋,凉凉的,奇妙的口感让人一口也停不下来。 封天彻吃得肚皮滚滚,这才算完。 吃完饭,南昭雪去休息,封天极继续和他说李秉直的事。 果然,封天彻一听就差点原地爆炸。 “什么?竟然如此!”他眼珠子都像要喷火,“六哥,这是真的假的?” 封天极看着他没说话。 封天彻其实心里也明白,封天极又怎么会拿这种事和他开玩笑,既然说出口,肯定就是真的。 他呆愣半晌,嘴里喃喃道:“六哥,你说父皇这是要干什么?他怎么了?” 封天极递杯茶给他:“他究竟想干什么,我还不知道。 只是提醒你一声,你的巡防营,不会长久在宫城内,李秉直虽死,哪怕是假反,但之前神策军反叛是真的。” “神策军一直在父皇手中,尚且如此,何况是你的巡防营? 他怎么放心得下?谁守着宫城,就是把身家性命交在谁手中。” 封天彻缓缓点头:“这道理我懂。” “所以我说提醒你,如果父皇有什么暗示,想让你交出宫城守卫,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别傻乎乎表示什么你不累,你能忙得过来,那样的话……” “会让父皇以来,我是另有野心,不想撒手。” 这样说有些残忍,对于一心想保护父亲的儿子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但,事实如此。 封天彻用力揉揉脸:“行,我知道了,如果过两天,父皇不说,就由我来说。 我说忙不过来,让他自己去重新整顿神策军吧。” 封天极沉默一瞬:“如此,甚好。” 兄弟俩对坐片刻,封天极低声问:“老七。” “啊?” “你有心坐那个位置吗?” 封天彻一时没明白,对上封天极漆黑幽深的眸子才猛地回神。 “六哥……” 看着他震惊的模样,封天极想起,当初南昭雪说太子要换一个的时候,他也是这副模样。 哪想到,如今竟然一语成谶。 “没别人,就咱俩,你不必紧张。 现在没了太子,东宫之位空悬,早晚都要提这个。” 封天彻正色道:“六哥,我从未对那个座位有过什么想法,从来没有。 前太子还曾经防着我,其实,我根本瞧不上,别人都说那个位子好,抢破了头,兄弟反目也要抢。” “但在我看来,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坐在上头,人不人,鬼不鬼,整天困在皇城里,见的人人人戴面具。 后宫女人多,媳妇一个就够了,要那么多干什么? 这么想想,实在没一处好。” 封天极笑笑:“你这想法……” “我这想法和别人不一样,至少和前太子,和雍王不一样,我知道,”封天彻一拍胸口,“那又怎么样? 我不需要他们的看法,我只想自在的活。” 封天彻偏头看看屋门口:“六哥,你呢?你想吗? 你若是想的话,六嫂怎么办? 她要是生起气来,估计后宫的女人都得杀干净。” 他又摇摇头:“不对,不对,说岔了。” 封天极微挑眉:“??” “如果你有后宫的心思,我觉得,六嫂会直接杀了你。” 封天极:“……” 我可谢谢你。 “我也没有,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封天极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来,赶紧打住,“我还想带雪儿去边关塞外。” “六哥,让六嫂赶紧去给我说亲,我春天就要娶,娶完了找机会咱一起走!” 封天极:“……” “走是要走的,但我们不能撒手不管,需得安排好一切才能走。” “那……” “这是后话,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 把封天彻打发走,封天极独自在书房坐了半晌。 说是后话,但谁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会来? 父皇现在越来越难以捉摸,行事偏颇,实在不是一个明君所为。 那这样的话,这一天还会远吗? 得知封天彻的想法,他也就该制定计划。 从他私心来讲,自然是希望自己人坐那个位子,但老七明显不喜欢。 老七性子耿直,向往更广阔的天地,如展开过翅膀,见识过天地之大的鹰,又怎么甘于陷在这一方围城里。 他不能为了所谓大义,不顾兄弟。 就如同他对卓阁老所说,他想首先是个人,是个好人,其次才是其它的身份。 正在胡思乱想,有人来报,说是卓阁老到了。 卓阁老沉着脸进来,也不说话。 封天极莫名其妙:“谁惹您老人家生气了?您只管说,若是哪个人不开眼敢得罪,本王定不轻饶。” 卓阁老抽抽鼻子:“我闻见了。” 封天极:“??” “那么香的味道,为何吃饭不叫我?” 封天极哭笑不得:“不是不叫您,是雪儿说,您的汤药换了,今天上午吃的药可能会犯困。 雪儿说,睡眠才是您现阶段最好的补觉,任何事不能耽误您睡觉。” “您放心,中午是雪儿亲自下的厨,又怎么会没有您的,早在厨房里,一直等着您醒了,直接上。” 卓阁老这才眉开眼笑。 趁着他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封天极也没瞒他,把这两天调查的结果说了。 卓阁老拧眉:“竟有这种事?以前见户部尚书,神色丝毫没露过。 没想到竟然背负如此多的憋屈痛苦,实在是个有肚量,有城府的。” “那王爷是想,去查查工部尚书孙康,看他修建的究竟是什么玩意。” “正有此意。” 卓阁老略一思索:“王爷,孙康手下,有一个工匠,此人手艺非凡,据说还曾到千巧阁学过艺。 不过,此人有个恶习,就是好赌,若是一时不知从何处下手,可着落在此人身上。” 封天极面露喜色:“多谢阁老指点。” 正说着,院子里响起说话声。 封天极正欲把人请进来,一回头,看到卓阁老狼吞虎咽,把盘子里刚才剩下的都扒拉干净。 “吃完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 来自王爷的大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简直无言以对。 外面说话的人进了屋。 胡老爷子一进来,先抽抽鼻子:“什么这么香?” 他几步奔到饭桌前,看到空空如也的盘子,再看卓阁老噎得喝茶的样子。 “你……” “吃完了,”卓阁老缓过一口气,得意地冲他挑挑眉。 胡老先生霍然转头看向封天极。 封天极深吸一口气:“别激动,这不关本王的事。” “就是,是有人来得太晚,真是不巧,最后的都让我吃完了,啧啧,今天这顿是真好吃,美哉妙也!” 卓阁老说完,肆意地哈哈大笑。 这口气从年前就一直存着,今天总算是出来了! 年前有一天,他兴致勃勃去火锅店,结果去得晚了一步,最后一份特鲜的现切羊肉让胡老先生点了不说,还故意气他。 他一直记到今天。 “你!” “我!怎么了?” “真是……” 封天极手抚额头:“二位,二位今年贵庚了?” “六十七!” “七十一!” “你竟然如此小气。” “我就是,我不光小气,我吃东西还快!” 封天极悄悄退出,吩咐在院子里的百战:“听着点,不吵了给老二位上茶。” “好的,王爷!” 封天极走两步又顿住,看他时而眯起,时而又瞪大眼睛的样子:“百战,本王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王爷?” “据本王观察,里面这老二位,有点不对劲。” “哦?怎么个不对劲?” “性情古怪,和平时完全不同,本王觉得甚是蹊跷。” 百战眼睛一亮:“王爷的意思是……” 封天极缓缓摇头:“不可说,意会即可。本王的意思,你明白吧?” 他抬手给百战整理一下衣襟:“这件事,本王连王妃都没有告诉,也没有告诉百胜,只告诉了你。” 百战心生一股豪气:“王爷的意思,属下明白了,属下定不辱命。” 封天极严肃地点头:“嗯,好。” 来到南昭雪的院子,她正在午睡,封天极轻手轻脚在她身边躺下。 南昭雪察觉到,眼睛迷蒙地看他一眼:“回来啦。” “嗯,睡吧,”封天极拥住她,轻拍后背。 南昭雪往他怀里蹭了蹭,额头抵住他胸口。 封天极无声笑。 南昭雪睡着睡着,便入了梦,像走到琉璃戒深处。 树林茂密丛生,阳光透过密密枝叶,被割得破碎。 南昭雪环顾四周,这个场景好熟悉。 这不是她前世临死前的那个热带雨林吗? 本来完成任务,就可以离开了。 是她的合作伙伴说,听说这边有一座刚刚被开启的古墓,还有一本古医书,特别珍贵。 她当时不以为然,最好的古医书只会出现在华国,像这种说鸟儿语的地方,能有什么好医书。 但手下也附和说,根据历史记载,这一带在古时期,就是华国的邻国,古代皇帝还曾派人出使过。 那这么说,就有可能了。 毕竟以华国的豪情和担当,通常出使的人员带出来的东西都不会差。 南昭雪来了兴致,踏入热带雨林,结果却掉入机关中。 她看着眼前的场景,奇怪怎么又会梦到这里。 地面似乎有点颤动,她一恍惚,琉璃戒又恢复成平时的样子。 她惊讶地发现,书架又放开了! 这次不只是放开一层,而是一下放开了一个书架,上面的书有数十本之多。 翻开看,书里也都有文字,不是无字天书。 这些是……大部分是讲机关奇巧制作,其中就有小木鸟的制作。 南昭雪莫名就对这些很感兴趣,不禁沉浸其中。 不知不觉过了许久,忽然听到有嘈杂声。 她心神一动,意识出琉璃戒,便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看到封天极:“外面怎么了?” “不用理会,”封天极低声说,“睡好了吗?” “挺好,”南昭雪舒服窝在他怀里,“今天晚上去吗?” “也好,”封天极知道她是想去,否则也不会让千张易容。 “那……” 还没说完,就听崔嬷嬷在里屋门外低声问:“王妃,您醒了吗?” “醒了,发生何事?” “两位老人家来了,非要找您和王爷评理。” 南昭雪诧异:“两位?还有谁?” 封天极不慌不忙:“胡老先生也来了。” “这老二位闹什么呢?”南昭雪赶紧起来。 “不着急,让他们闹一会儿,你现在去,正在气头上,反而说不清。 一会儿让他们闹够了,自己泄了气,才能听进别人的话。” 南昭雪疑惑:“这样吗?”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封天极太从容了一些。 不过,这老二位一见面就吵架,像乌眼鸡一样,的确也不必大惊小怪。 她刚要松口气,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唱歌。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丢丢丢!” “刚擒住了一个妖,又降住了几个魔,魑魅魍魉怎么他就这么多?” “继续唱!快点!” “啊……五百年,五百年桑田沧海……只一颗心儿不改…… 哪怕是野火焚烧,哪怕是冰雪覆盖,依然是志向不改,依然是信念不衰……” “呵,你还心不改,你还志向不改,接着唱!大点声!” “为什么……为什么,偏有这样的安排……” 南昭雪惊愕地看着封天极:“这是百战在唱歌?” “嗯。” “干嘛呢这是?” “唱歌。” “不是,为什么突然唱歌?” 南昭雪百思不得其解。 赶紧快步出去,在院子外头,看着脸画成猴子屁股的百战,正在委屈巴巴地唱歌。 他对面一左一右,站着胡老先生和卓阁老,跟哼哈二将似的。 这二位一个手里拿着拐杖,一个拿着一根木棒,两头还金灿灿。 再往身上看,可不得了。 两人都是一身狼狈,衣服灰扑扑,不是形容,是真的灰,扑了一身,身子一动,灰都直簌簌地掉。 胡老先生引以为傲的胡子下端一片卷曲,明显像被燎过,仔细一闻,还有一股子烧胡的味儿。 再看卓阁老,额头上画着一个大红叉,隐约还夹杂着什么毛儿,卡在皱弦里。 眉毛也被染红了半拉,尾端几根儿也被烧了。 南昭雪顿时惊悚。 第六百五十六章 两个老顽童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惊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 封天极纵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会惨到这种地步。 他悄悄看一眼百战,竖一下大拇指。 百战顿时就激动起来:“王爷,他们……” “闭嘴!”卓阁老气得要死,“王爷,王妃,你们给评评理,这个侍卫,叫百战,对吧?” “简直岂有此理!老夫活了七十余载,七十余载! 还从未遭受过这种待遇,有道是天理昭昭,公道自在人心,天在做,人在看……老夫实在不服!” 南昭雪一头雾水,百战这是干了什么?把老爷子挤兑得胡说八道。 胡老爷子却罕见地点头赞同:“不错,他说得对!” “二位,消消气,”南昭雪赶紧劝,“先去收拾一下,稍后回来再说,好不好?” “不好!” “对,不好!” 卓阁老拐杖敲着地:“必须讨个公道!” “讨公道!” 卓阁老转头看着胡老爷子:“你不会自己说话吗?” “会说话!”胡老爷子叫一声,又瞪着眼道,“真是不知道好歹,我说你说得对还不行?” “那你自己找词说,干嘛学我?” “我乐意,我的嘴,你管得着吗?” 南昭雪一阵头痛:“老二位,先消消气,这么着,我命人备凉茶,洗点新鲜果子。 我这果子可好,外面都买不到,一般人我也不让吃。” 两人互相瞪一眼,异口同声:“行。” 南昭雪赶紧请他们去前厅,又让崔嬷嬷亲自去准备,拿了点凌凌柒给她的水果,洗干净端过去。 趁着这个短暂的机会,她问百战:“究竟怎么回事?你干了什么?” 百战正欲说话,百胜急匆匆从远处跑来,刚才他没在,听说了赶紧过来。 路上遇见二老,魂儿都惊飞了。 “百战!”百胜叫他一声,到近前提醒,“你好好回王妃的话。” 百战压低声音:“我觉得,他们俩中邪了,或者被妖精上了身,所以,就想用术法破掉妖精的法术。” 南昭雪一头的问号。 “不是,你用的什么术法?” 问完又觉得不对。 “等等,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俩是中邪或者妖精上身?” “他们俩是什么人?”百战一本正经,“一个是名医,名声显赫,一个是阁老,学生满天下。 可他们却在饭桌前,表现得像两只斗鸡。 这正常吗?” 百战自问自答,手一挥:“这绝不正常!” “更何况,王爷……” 百战还想说,王爷也是这么认为的,刚一说,封天极清清嗓子道:“好好说,扯本王干什么?” 百战恍然大悟,对了,王爷说过,此事机密,没有对王妃说,没有对百胜说,只对他说了。 他又紧紧闭上嘴,不提王爷。 南昭雪莫名其妙:“王爷怎么了?” “没什么,”百战摇头,“所以,我觉得他们俩不正常。” 百胜吞一口唾沫:“那你是怎么干的?” “我当然得想法子了,去厨房要了只大公鸡,取鸡血,画符,还取了香灰。 趁他们俩吵架之时,出手制服他们,然后撒灰,烧符,画鸡血,齐活!” 百胜心口一梗:“兄弟,你这不是齐活,你这是不想活!” 南昭雪微微闭闭眼,看向封天极,冷笑一声:“王爷,你这侍卫,回下炉吧!” 老二位还在吵个没完,南昭雪又是茶,又是果子,最后又拿出冰淇淋蛋糕,这才算完。 卓阁老一直住在这儿,南昭雪问胡老先生:“您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胡老先生顿时不满:“怎么的?他能住在这儿,我来一趟还非得有什么事? 我可跟你说啊,我今天来,闻到味了,而且,他都吃光了,还气我,这事儿没完。” “呵,没完你能怎么的?”卓阁老反问。 胡老先生短促笑一声,突然起身出去了。 南昭雪:“??” 卓阁老起身,看着身上掉下的灰:“老夫去洗一洗。” 他也走了。 南昭雪无奈叹气,哭笑不得。 “这都是什么事儿?” 封天极拉着她:“不管他们,走,去花园子里转转。” 花园子里现在开着不少花,姹紫嫣红,花团锦簇。 封天极挽着她的手问:“你今天易容时,用的是什么香?很好闻。” “那是新制的香,是时迁给我的方子,前阵子闲得没事做的,的确挺好闻。” “我今天晚上就用那个。” “准备什么时辰出发?” “酉时吧,据时迁打探回来的消息,还得先见过孙夫人,才能进得去。” 封天极垂眸看她:“你是想,用这个香,吸引孙夫人,然后笼络她?” “嗯,聪明,我的确是这么打算。” “不行。” 南昭雪诧异,封天极还很少这样直接的拒绝她。 “为何?” “那个香……只能你自己用。” 封天极耳朵不可控制的泛红。 一闻到那个香,他就想起南昭雪易容时,娇柔妩媚的样子。 这是独一份儿。 如果这香用在别的女人……像孙夫人那种,他想想就不能容忍。 南昭雪有点奇怪,想追问,但看他耳朵又红了,怕是追问他也不会肯说。 “那好吧,我换一种。” “不过,还是得特别一点儿,否则,不会引起她的占有之心,她现在可是狂得很。” 封天极冷哼:“有她哭的时候。” 两人边走边聊,此时的天气不冷不热,空气中满是花香草木香,让人心情愉悦。 正在逛,百胜又从远处跑了来。 “王爷,王妃,胡老先生又来了,这回还拿着不少东西,肩膀上还背着一个包袱。” 南昭雪奇怪:“什么东西?” “暂时不知,反正挺沉,正命人往里抬。” “这两位老祖宗真是要命。” 两人又急匆匆往前厅走。 到的时候,胡老先生的东西已经让人搬到前厅,是一只木箱子。 他手边放着一个包袱,身上穿的还是那套脏衣裳,连灰都没来得及收拾。 不只他来了,他旁边还站着胡、公子,一脸尴尬地笑。 “您这是……” 胡、公子满头是汗,上前一步正想客气几句,胡老爷子一语定乾坤。 “我也要住下。” 第六百五十七章 这是帝王该干的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自此,战王府住下两位老顽童。 见面就吵架。 但住得远了还不行,非得隔壁住着,给出的理由是,只有这样才能防止对方偷吃独食。 至于胡老先生带来的那口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医书,他这么多年收藏了不少,都是他的宝贝。 这次拿出一小部分,说是给的“食宿费”,不像有的人,白吃白住。 卓阁老一听,当即不干了,立马派小厮把儿子叫了来。 卓大人一脸懵得听他的老父亲说,把过年时给他的那幅名画拿来。 卓大人肉疼,提醒老父亲已经送了人的东西,不是喂了狗的包子,不太好往回要。 胡老爷子在一边眉飞色舞,连连点头。 气得卓老阁一拍桌子:“胡说八道,老夫给你是让你保管的,不是送你了。 你快去拿来,这是给你爹挣面子,你爹没了面子,我管你是人是狗!” 卓大人不敢多言,转身就跑。 跑出院子忍不住偷笑,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大事,原来只是一幅画。 看到老父亲红光满面,还中气十足地和人吵架,他就放心了。 又回去一趟,不只拿来画,还拿了些文房四宝,书籍词典。 卓阁老面上重新泛着红光:“看到没有,这也是我的食宿费!” …… 南昭雪和封天极好笑又无奈,索性不再管他们,让他们自己去闹,反正也只是吵架痛快嘴。 百胜前来禀报:“王爷,王妃,人带到了。” “走,去瞧瞧。” 带来的人头上蒙着布袋,双手反绑在身后,身上的衣裳味道又冲又复杂,是烟气酒味混合着其它乱七八糟的味。 不用问,也知道是从赌场带回来的。 封天极摆摆手,给此人松了绑,却没有解头套。 南昭雪扫一眼他的手,细长柔软灵活,果然是个做活的好手。 据卓阁老讲,这位是孙康手下的得力干将,干活很是出色。 不过,就是有一个烂赌的特点。 赌之一字,沾上就完,从古至今都是。 “周明?” “是……我是,哪路好汉?有话好说! 我今天晚上约了局,定能翻本! 只要我赢了钱,您的债连本带利还清。” 他以为抓他的是债主,毕竟,这事儿不是头一回。 “孙康修那个园子的事,你参与了吗?”封天极懒得和他绕圈子。 周明愣了一下,侧耳听了听,似乎没想到会听到这个问题。 封天极看一眼百胜,百胜二话不说,直接一顿揍。 周明被打得嗷叫一声,后面就没了声音,拳拳到肉,却让他出不了声。 “参与了吗?”封天极平静问。 周明不敢再迟疑,突然如其来一顿打,而且打得特别疼,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样。 “参,参与了。” “那里面都有什么?” “我……” 百胜又往前一迈,这一次,故意弄出一点声音。 “啊,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温泉池!”周明吓得大叫一声,“不只有温泉,还有…… 还有很多女子,有许多才艺,新鲜玩意儿很多,也有赌局。” “不过,我不够资格,根本进不去,要不然去那里面,弯腰捡也是能捡到银子的。” 周明的声音透着贪婪,由此可见,一定非同一般。 “图纸呢?” “图,图纸?”周明立即意识到,这些人不是他的债主。 “这位大爷,你拿到图纸也没用。 那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进,要求很严,不只是要求有钱,还得有人介绍,纯生人也是不行的。 而且,就算是到了,临门也有人检查,也有被拒绝入内的可能。”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还真是不简单。 南昭雪听着,感觉有点像现代的地下赌场。 这种事儿她也比较熟,边境很多玩赌的,部队军人有时候也会接到端掉赌窝的命令。 “那你的意思就是,有图纸。”封天极语速缓慢,却字字有分量,“交出来。别让爷说第二次。” 周明知道他们不是债主,那股子无赖的劲儿也开始上来了。 他琢磨着对方既然是想要他手里的东西,那就是有得谈。 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地敲一笔。 他挺挺腰,声音带笑:“这位大爷,真是聪明。 图纸嘛,是有,不过,图纸是工部的,我要偷出来,也是有风险的。 这……总不能说让我白冒险吧?” 封天极一摆手,百胜立即安排人。 “那你想怎么样?” “这么着,我也不多要,就一百两,如何? 算是我的辛苦费。 你放心,虽然我只是参与了其中一部分,但图纸我能全拿到,里面有许多特好玩儿的,我保证……” 话音未落,百胜抓住他的右手小手指。 毫不犹豫的往下一撅。 “啊!”周明一声惨叫。 小手指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折,痛得他浑身都在发抖。 “你刚才说,要多少钱?我没有听清,再说一次。” 周明痛得快哭了:“不,不要了。” “嗯,”封天极满意地点头,“把他扔进去。” “是。” 周明心中惊悚,扔进去?进去哪? “大爷,要带我去哪?去哪?您哪位,给句痛快话——啊!” 声音嘎然而止。 封天极暗觉无趣,还以为是个多难缠的主,没想到三两句就审问清了,真是没意思。 南昭雪问:“把他扔京兆府去?” “嗯,他这种人,以后也不能用,手艺再好,心思歪。” “说得也是。” “你觉得,他说的,园子里的……是什么?” 封天极脸色微沉,他是个男人,虽没有去过青楼那类的地方,又怎么会不懂。 他只觉得脸上发烧,心头的火有点压不住。 父皇怎么能这样?! 这哪是帝王应该干的事? 南昭雪勾住他手指:“去了看看再说,也不必现在就下定论。” 封天极苦笔,下不下定论,估计都是一个样。 没用多长时间,暗卫就把周明藏在家里的图纸翻出来送回。 不得不说,这图画得十分专业。 一看这面积,南昭雪就微微抽一口气:“这地方可不小啊。” 封天极手指点住:“这原来是一处庄园,是归前朝一位官员所有,后来告老,园子也就一直荒废着。” “难怪,”南昭雪点头,“如果是重新修,那工程量可就太大了。” “关键是,这座庄园的地理位置也很特别。” “怎么说?” 第六百五十八章 猎物还是猎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酉时。 正值春季,不像冬天时,这个时辰太阳还挂在天边,正慢慢往下坠。 南昭雪挑着车帘,往外看。 不远处就是一家香料铺子。 铺面很大,不用走近,都能闻到飘散出来的各种香气。 店小二穿得干净,笑脸迎人,路过的女子都想进里面看看。 “这家店的掌柜和店小二都会做生意,”南昭雪小声说。 封天极点头:“蒋海尘的产业,自然。” “是他?” 难怪,蒋海尘生意遍布,能把生意做大,绝不是只靠身份和运气。 更多的,还是要看本人的头脑。 “不过,他不常在这里,”封天极说,“他一般在钱庄和丝绸布庄那边。” 南昭雪微微挑眉。 正说着,不远处来一辆马车。 “来了。” 南昭雪清清嗓子,声线就发生变化,添几分柔媚,尾音挂上一个小小的拐音,软懦好听。 “王爷,你听着怎么样?” 封天极捏捏她鼻子:“不错,雪儿聪明,其它地方的口音,一学就会。” 南昭雪暗笑,那是当然,她前世也是会好几国语言的人,这类似江南的方言,又算得了什么? “那我去了。” “小心些。” 南昭雪提着裙摆下马车。 不紧不慢走到香店门口,正好赶上孙夫人从里面出来。 手里拎着一些佛香。 南昭雪眼中闪过几分笑意,迎上去,与她擦肩而过。 就在别过的那一刹那,孙夫人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虽淡,但极雅,香味悠长,细一闻,好像能闻到不同的味道。 这一会儿闻的,再一瞬,可能就变了。 她从未闻到这样好闻又复杂新奇的香味。 立即转首,看刚才与她擦过的女子。 那女子穿一身水红色春装,裙摆绣百花图,朵朵精致。 花芯处还缀着细小的珍珠或是宝石粒,行动之间,似繁花盛开,艳丽无边。 更绝的是,外面还罩一层轻盈朦胧的月光纱,生生把逼人的艳色压在纱下,如同月下观光,不只艳,还添了几分温柔。 孙夫人心中惊叹,眼睛再无法移开。 “夫人,”孙夫人叫一声。 她虽然没瞧见女子的面容,是多大年纪,但看她梳的发式,应该是已经嫁了人的。 南昭雪掩住眼中一丝笑,回头道:“您叫我?” 孙夫人呼吸微窒。 面前这女子太好看了,她身为一部尚书的夫人,也进宫饮过宴,见过宫中贵人,自问也是见过美人的。 但,细细想来,没一个能和眼前的女子相比。 她皮肤白润细腻,似是没有妆容,只涂了一点点口脂,便艳丽自生。 眉眼略细长,眼尾轻挑,似是一直在笑,眼中波光微荡,动人心魄。 孙夫人迟疑一瞬:“是啊,夫人身上的香,怪好闻的,不知是从哪里买的?” 南昭雪垂眸浅笑:“实不相瞒,夫人,这是我家夫君亲手做的,并非外面所买。” 孙夫人一愣:“是吗?那可真是……不过,夫人生得如此娇美,让夫君体贴疼爱也是应该。” 南昭雪浅浅点头,并没有和她多聊的意思。 不过,就在这谈话间,孙夫人感觉那股香更加好闻,忍不住想要靠近。 “看夫人穿着打扮,不似京城人氏,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您好眼力,我是从江南来,随夫君一同来京城访友,做生意的。” “哦?江南人氏?”孙夫人称赞,“那可是好地方,夫人这衣裳,也是江南的巧手娘子所做吧? 江南女子的的制丝刺绣手艺都是一绝,今日见夫人,方知名不虚传。” “您过誉了,”南昭雪脸上飞红,更添娇羞。 她妆容妩媚,偏又做出娇羞的模样,不但不违和,反而出奇的引人心动。 孙夫人一个女子,都感觉自己要心动了。 然而,南昭雪却不再给她机会:“夫人慢走,我要进去挑选香料,告辞。” 孙夫人正遗憾,不知怎么再拦下她问问,忽然,在她一转身的瞬间,最后一道夕阳的光线,落在南昭雪的裙摆上。 在她行动之间,地上似乎有几朵莲花的影子,她一步步,似踩在莲花上。 孙夫人倏地睁大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再仔细看,见南昭雪的裙摆上光影一闪。 分明就是一个小小的“佛”字。 与她当日在桃园听玉空大师讲经时,在功德箱前,见到的那个佛字一模一样。 她心头狂跳,顾不得其它,把手里的佛香交给身边的丫环,一把拉住南昭雪。 “夫人,你……” 南昭雪心里好笑,脸上却是惊讶不解:“怎么?您有事?” 孙夫人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噎了片刻,问道:“夫人,你信缘分吗?” 南昭雪眸子微眯,差点笑出声。 这是什么见鬼的搭讪方式。 太古早了吧? 南昭雪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袖子:“夫人何出此言?我不明白。” “那你信佛吗?” “这是当然,我与夫君,也是在佛前求得的姻缘。 成婚之后,我们也是年年去寺庙进香,感谢佛祖。” 孙夫人心中暗喜,原来如此。 “那可真是太巧了,夫人,我也很信佛。 您瞧,我专门订制的佛香,平时都是我亲自来取,不会假手于他人。” 南昭雪扫一眼佛香:“夫人究竟想说什么?麻烦你快些,我夫君还在等我。” “我想与夫人交个朋友,您初来京城,若是有机会,我带夫人逛逛。” 她说得热情,眼睛里都透着热切。 南昭雪却比她冷静得多,脸上明显带着戒备。 “多谢,不必了。我夫君也有朋友,安排周到,挺好的。” “告辞。” 南昭雪掉头就走,不再和她多说。 孙夫人看着她背影,又怎么肯就此放弃。 她眼珠转转,回到马车上,让车夫驶到路口拐角停住。 南昭雪不慌不忙,仔细看香料,成色的确还都不错。 挑选几样用得着的,拎着出门。 她目不斜视,回到马车上。 封天极浅笑:“就在拐角处,等着你出来。” 南昭雪轻挑车帘:“果然,猎手要想让猎物尽快上钩,就得以猎物的形态出现。” 第一步进行得顺利,南昭雪很高兴。 第六百五十九章 疼媳妇,才有出路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吩咐百胜,不紧不慢地赶着马车往前走。 孙夫人的马车,就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走来走去,马车还绕了不少弯路,看得出来,的确是对京城不太熟悉。 马车停住,是一座宅子的后门。 孙夫人仔细瞧着,车上下来的,除了南昭雪之外,果然还有一个男人。 那男人身材颀长,距离远看得不太清楚,但走路速度很慢,好像时不时还咳嗽几声。 到门前,有人给开了门,二人进门,便没有再出来。 孙夫人问车夫:“这是什么地方?” “回夫人,是兴德街,是后门,能住在这里的,不会是普通百姓。 不过,具体是谁的宅子,得绕到前面去。” “去前面。” “是。” 马车绕到前面,孙夫人挑帘往外看,牌匾上写着两个字:马府。 孙夫人纳闷:“什么马府?看这宅子虽不是普通人家,但也不是什么大官儿。” 车夫恭维道:“那是自然,哪能比得上老爷,居尚书高位。 夫人,如果小人没有记错,这应该是兵部一名员外郎的宅子,此人姓马。” 孙夫人哼道:“不过就是个员外郎,五品的小官儿而已。你知道些什么?说来听听。” “夫人有所不知,这位马大人特别惧内。 他父母早亡,娶了个悍妻,现在这府里他说了不算,是他夫人和妻弟说了算。 他妻弟就是个无赖流氓,整日不干正事,喝酒耍钱溜鸟赛狗,什么都干,早就名声在外。” 孙夫人这车夫,虽然就是个低等下人,但他经常在外面跑,人又聪明,经常问一答十,深得孙夫人重用。 “原来如此,”孙夫人点头。 那名女子说,是随夫君来京城访友,这访的应该就是这位马大人。 芝麻小官儿,不足为虑。 得琢磨一下,怎么把人给弄过来。 孙夫人略一思索:“你今天晚上出去打听,抓抓他妻弟的把柄。” “是。” 马车慢慢驶离,蹲守在门前树上的百胜立即去禀报。 马中元大气也不敢喘,屁股只敢沾椅子边儿,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子。 “员外郎,”封天极缓缓道,“不必紧张。” 卓镇风接过话道:“你只管听殿下的话便是,紧张什么?” “是,是,下官明白。” 马中元他一向老实,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温饱平安。 这两天和做梦一样,先是来了尚书大人,接着又来了王爷,他脑子都是懵的。 “员外郎,”封天极道,“本王听说,你想调出京城,回老家为官?” 马中元赶紧站起来:“回王爷,下官……下官……” “慢慢说。” 马中元吞一口唾沫:“内子思念家乡,她随下官来京多年,一直不曾回去过。 下官不求别的,只求内子安好,夫妻平安到老。 下官……没什么大出息,就……” 封天极浅笑:“都说马大人惧内,殊不知是爱妻心切。” 马中元脸色涨红:“内子与下官青梅竹马,下官读书赶考,初入官场时,都是内子照顾双亲,妥帖至极,下官不敢相忘。 自打生下犬子,内子的身体就一直不怎么好,下官回报她是应该。” 他略一犹豫,又道:“其实妻弟也不坏,是内子教他平庸些。 他本就无心仕途,其实他很聪明,读书算账,什么都会,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就是……因为我累及了名声。 我实在欠内子良多。” “员外郎,你知道本王为何选你吗?” 马中元摇头:“下官不知。” “就因为你方才的那些话,令夫人贤惠,你爱护妻子,夫妻同心,一家人都是和和气气,”封天极放下茶盏,“所以,本王决定助你一臂之力。” “王爷的意思是……” “做完今晚的事,本王会想办法调你离京,去你想去的地方,升一级。” 马中元喜出望外,升不升官他无所谓,能圆夫人的心愿,实在是太好。 他行大礼道:“多谢王爷,下官定不辱命!” 南昭雪在一旁不动声色,看他这样,一提到能让他夫人如愿,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正说着,百胜进来回禀。 南昭雪看看时辰:“时候不早,咱们就出发吧,给孙夫人一个惊喜。” “员外郎,你去换身衣裳吧。” “是,是。” 他一走,卓镇风起身道:“王爷,下官也随您一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你是兵部尚书,孙康的夫人定然认识你,到时候会让她生疑。 这位马大人,既有官职,又偏小,正合适。” “本王也想成全他,你准备好手续,明日本王派人去取,送去吏部。” 官员升降调遣,还是要落在吏部身上。 卓镇风暗暗心惊,但不敢多问,点头称是。 他告退,往府门外走。 路过一道月亮门时,看到马中元正和他夫人在廊下说话。 他见过马夫人两次,是个极干练的女子,虽不是容貌绝美,但眉眼透着坚定之色。 他当时还觉得,马中元实在够惧内,到了京城这花花世界这么多年,也没纳个妾。 此时,看着马夫人为马中元整理衣袖,马中元满脸是笑,夫妻二人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 他忽然就明白,这样的夫妻,还要什么妾。 可笑他们多年还总嘲笑马中元,整天被老婆管傻了,哪里知道,真正傻的人是他们。 卓镇风自嘲的笑笑,回头看看前厅方向。 坐在里面的二位,恐怕就是因为这个,才决定选马中元吧? 好在,现在明白还不太晚,卓镇风决定,回去也要好好疼媳妇。 南昭雪根本不知道,卓镇风自行悟出这么多,心思也发生巨大变化。 当她看到马中元换的衣裳时,就知道,果然没有选错人。 三人动身,去那座园子。 马中元独自在前面的马车,封天极和南昭雪跟在后头。 自打马府里出来之后,南昭雪就觉得封天极有点闷闷的。 “怎么了?王爷是不是担心什么?” “的确是有点担心。” “王爷不必担心,我们就是去看看,又不动手干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封天极忽然搂住她,俯首吻上她的唇。 “雪儿,要不,我们别要孩子了。” 南昭雪:“??” 第六百六十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一头雾水,不知道封天极这思维怎么就跳跃到孩子上去了。 封天极捧着她的脸,额头轻抵住她的:“方才听马中元说,他夫人自从生了儿子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好。 还有宫里的兰妃娘娘…… 生孩子是女子的一大生死考验,如同一只脚踏过鬼门关,和阎王爷抢命。 我不希望你冒这样的险。” 南昭雪心头一阵滚烫。 这个时代,封天极能说出这样的话,顾及她的安危大过子嗣,实在是难得。 双手勾住他的脖颈,轻声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封天极并不相信这种话。 “雪儿,我相信你,其它的事情都可以,无条件相信。 但是,唯独这件,我没办法冒险。” 其实南昭雪心里也清楚,很多事情,她做得都不是那么天衣无缝。 比如上次在暗道中的小手电,比如和凌凌柒的每次见面。 封天极多么聪明,怎么会没有丝毫的察觉。 只是,就像他说的,无条件的相信。 南昭雪心潮汹涌,用力搂紧他:“天极,多谢你的信任。 这对于我来说,无比珍贵。我会好好珍惜。 你对我好,我都知道,我也想对你好,想和你白头到老。” 生一个像两个人的孩子,大概就是女人极致的爱。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爱这个男人。 “我向你保证,我会好好的,为了你,我也会好好地活。 至于生孩子的事,我们顺其自然,不必为此烦忧。 如果真的怀孕,你忘了,我是大夫,疑难杂症都可以治好,保胎也不成问题。” 实在不行,还能剖腹产呢! 但这话还是没说,以免让封天极更担忧。 “那……” “好啦,我们现在谈这个还太早了,”南昭雪浅笑,“怎么忽然就拐到这个话题上来了?” 封天极也纳闷,忍不住笑笑:“说得也是。” 南昭雪挑起车帘往外看,天色已经黑透,月亮挂在天边,微风习习,夜色倒是不错。 前面不远处,隐隐约约有建筑的轮廓,和远一点的山林融为一体。 封天极低声说:“那就是前太子的一座别苑,与我们要去的庄园相邻。” “皇帝还真会找地方,他要是想去,根本不用走庄园,惹人注目,去前太子别苑就行。”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才说,这地方选得妙。” “图纸上并不显示,应该是秘密进行。 我们抓的那个家伙,就是个干活的工匠,所知内情并不多,也就是因为贪心,偷了图纸而已。” 封天极声音带笑:“卓阁老目光如炬,自然不会看错。 此人早晚也是被灭口的料,把他扔进京兆府大牢,孙康即便发现他不见,也不会刻意去找,巴不得他死了才好。” 话音落,马车放缓了速度。 前面马中元的车已经停下,正往这边走来。 “王爷,王妃,到了。” “记住,我们是从江南来的做绸缎和药材生意的夫妇,我姓李,行六,叫我李六郎。” 马中元立即改口:“是。” 庄园门口并不见马车,他们刚一到,立即就有人迎上来。 “几位,瞧着面生啊。”对方笑嘻嘻,但眼神警惕。 马中元笑着拱拱手:“几位,辛苦。今天头一回来,特意来开开眼。” 能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负责看守的也清楚,因此,警惕归警惕,但也不会目中无人,随意得罪。 接过马中元递上的钱袋子,掂了掂,笑着说:“来开眼可以。 不过,几位爷,咱话都说在前面,我们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还烦请诸位到门房会客室,做个登记什么的。” 马中元微微皱眉:“还得做这些?” “是,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马中元有点犹豫,回头看看封天极。 其实这些他们早就清楚,只是一口答应下来,反而让人生疑。 马中元清清嗓子,拉着对方往旁边走几步:“这位小哥,本官也是在京为官的,登记怕是不太合适吧? 这位朋友远道而来,我带他来见见世面。 给我个面子,别让我下不来台。” “哟,大人,不是小人故意为难您,知道您身份不俗,但这真的是规矩。 不只是您,是人人来都如此,咱也不过分,就是做个记录,您放心,绝不会做为他用。” 马中元脸色微沉:“不能通融?” “您原谅则个。” 封天极咳嗽几声:“马兄,到底行不行?” “行,行,马上来。”马中元似无奈地一咬牙,“走。” “几位请。” 庄园门开,但开的是侧门,又有两个伙计出来,把他们的马车引去别处停靠。 百胜一边赶着车,一边目光掠过那家伙揣进怀里的钱袋子。 笑话,这银子能让你花?一会儿就偷回来。 南昭雪跟着封天极,进入门房会客室。 房间略小,放着桌子,上头是名册和笔墨。 “大人,您瞧,小的没骗您吧?都得写。” 马中元哼了一声。 南昭雪挽着封天极,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掠向靠墙壁的一个多宝架。 这多宝架,瞒得了别人,瞒不了他们。 后面的那面墙是活的。 有人正在墙后,看着他们。 能不能进得去,里面的人说了算。 南昭雪开口道:“六郎,一会儿你来写,写咱俩的,我的字丑,写了叫人笑话。” 封天极听她软软叫一声六郎,心尖也跟着一软。 不禁笑道:“这会儿知道字丑了?让你平时多练又不肯。” 南昭雪的声音不低,她也是故意。 墙后面的孙夫人正饮茶,一般都是听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她才会仔细观察。 在京城中许久,认识的人也不少,而且,是不是官儿,她也能看得出来。 如果不是,就是有钱的人来玩,那就只认银子。 如果是,那需要考虑的因素就多了。 自从担任这个角色之后,孙夫人就有点儿找不着北,有一种能掌控别人的快感。 难怪男人们都想掌权当官儿,的确是过瘾。 但此时,她听到南昭雪的声音,动作立时顿住。 这个声音她可有印象,而且非常深刻。 她立即起身到小洞前,顺着往外看。 这一看,不禁喜出望外。 哟,这不是那位大美人吗? 她还一路跟踪,想打听底细。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看来她最近的运气真是不错,佛祖保佑,让她简直是事事顺意。 她招招手,把丫环叫过来,低声耳语几句。 第六百六十一章 入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外面负责登记的人,还正在给指导,这怎么写,那怎么填。 门外传来一声咳嗽。 家丁动作一顿:“几位,先稍等一下,小的去去就来。”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稍倾,家丁又重新进来,这下客气得多。 “几位,今天真是巧了,我们这儿好玩得有很多,稍后你们进去,拿着这个,可以好好玩。” 家丁弯下腰,从下面抽屉里拿出几块牌子,递给他们三人。 “这是何物?”马中元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是我们这儿的特殊号牌,只有贵客才有资格拿到,有了这块号牌,什么都能玩儿。” “里面好玩的虽多,但也是需要区分的,有的客人资格不够,您几位明白吧? 但有这个就不同,什么都可以。” 马中元把另外两块递给南昭雪和封天极。 这东西的确不怎么起眼,别说金银了,连木头的都不是,就是一块石头打磨的。 但这石牌一上手,南昭雪心头就一片讶然,抬头看封天极。 封天极漆黑的眸子划过暗芒,不动声色。 家丁把他们领出去,门外的丫环早不见踪影。 刚要继续往里走,又有一名家丁匆忙进来,和之前的那个耳语几句。 家丁看一眼马中元,上前道:“这位爷,您去瞧瞧,外面的人是不是找您的?” 马中元一头雾水,出门一瞧,果然是府里的小厮。 小厮见他出来,赶紧上前:“老爷,您快点回去吧,夫人找不见您,正在府里生气,让您务必即刻回去!” 马中元当即脸上有点挂不住:“胡说八道,妇道人家懂什么?她说让我回去,我便回去?” 小厮道:“老爷,那您说怎么办?夫人还在等小人回话。” 马中元左右为难。 封天极上前道:“马兄,不然我们回去吧,别让嫂夫人生气。” 马中元正要点头,那边的家丁赶紧道:“这位爷,要不然这样,您有事儿,您先走,让这两位留下玩。 您放心,我们必须会把您的人朋友照顾周到妥帖,如何?” 马中元:“这……” “如果我不作陪的话……” 家丁心里暗翻白眼:问题你陪得成吗?一个怕老婆的货。 “爷放心,我们这儿都有人伺候,不会怠慢了客人,您看,来都来了,要是这么回去,”他压低声音,“岂不是落了您的面子?您说呢?” 马中元一咬牙:“行,那我先走,你们务必把我朋友给照顾好了,否则我可不答应。” “得嘞!您放心。” 马中元又对封天极道:“我先回去一趟,看看家里的情况,你们……” “马兄只管去,我们没事的,”封天极拍拍马中元的肩膀,“嫂夫人那边好好说,马兄,你保重。” 马中元心头一热,对封天极作了个揖,转身离去。 这是早就商定好的,封天极不会让他搅进去,利用他的身份,让孙夫人有轻蔑之心,也成全马中元。 马中元离去,回去收拾东西,只待明天调令,离开京城。 把他送走,南昭雪和封天极也就无所顾忌。 家丁笑得热情:“二位,请吧!放心,即便没有那位爷,二位也能玩得高兴。” 封天极咳嗽两声,跟着家丁往里走,手牵着南昭雪,一刻也不松。 庄园很大,即便之前南昭雪就看过地形图,但真正一进来,还是惊了一下。 不只是大,修葺得还非常漂亮。 这个季节正是好时候,空气中飘着花香,随处可见盛开的花,还都是一些名贵品种。 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自是不在话下。 这些都是银子。 家丁领着他们前往走,南昭雪声音软软地问:“怎么还得由你引着,不是说什么都能玩吗? 那你引着我们,带着我们去哪,我们就得去哪呗?” “夫人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很大,小人这不是怕二位迷了路吗? 这边没什么好玩的,再往前走走,才是开始。 那边有唱曲儿的,跳舞的,玩杂耍的,还有喝酒弹琴,谈诗词的。” 南昭雪低低笑一声,语气略带讥讽:“六郎,他们玩得可真文雅,知道的是来见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书文馆呢。” “还谈诗词,我最烦那些了,一群酸儒念来念,摇头晃脑,写得东西狗屁不通,还以为自己特别了不起。” 封天极安抚道:“别生气,就去看看,你要不喜欢,咱们就走。” 南昭雪嘟着嘴:“我现在就不太喜欢,出来玩就是图个痛快,破地方,规矩这么多。 我们又不是银子花不出去,在哪花不是花,在这儿还得看别人脸色,真有意思。” 她说不走就不走,站住脚步,沉下脸不动了。 封天极咳嗽两声,捏捏她指尖:“生气了?” “嗯。” “那行,你不喜欢咱就走,这还不好说?”封天极转头看着家丁,“那我们就回去了。” 家丁一听这话,肯放他们走,赶紧过来挡住:“哎,二位,别呀,这怎么话儿说的?” “没什么话,就是我夫人不喜欢,既是不喜欢,那我们在这儿干什么?” “别,别走。” 南昭雪美眸微瞪:“干什么?怎么着,还能来不能走了? 你们这是让我们玩,还是想绑票?” “夫人哪里的话?刚才是小人没把话说清楚,二位若是不喜欢这文雅的,那……别样的也有。” 家丁清清嗓子:“就是,得费些钱财。” 南昭雪哼一声,扶扶头上的宝石珠钗:“怎么我们像是缺钱的人吗?” “那当然不是,”家丁手指搓了搓,“二位喜欢赌吗? 我们这可比京城最大的赌坊都有意思。” “别的呢?” “别的……”家丁笑得意味深长,目光在南昭雪身上一转,对封天极说,“若是爷您自己来,就是另一番趣味。 不过,今日既是带着夫人一起来了,那小人就给二位介绍一个适合两人一同玩的好去处。” 南昭雪心头微跳,感觉这次有戏。 她假做不在意,随口问道:“是什么好去处?” 第六百六十二章 假装偶遇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家丁一指另一个方向。 “二位请看,那边儿,有一处温泉池。 您别小看这温泉池,我们这儿和别处的可是大不一样。 平常的温泉池就是泡个热乎,没什么特别的,但我们这可是能治病的。 还有的——有许多不同的功效,这其中的滋味嘛,自不是其它的能想比。” 他低声笑笑:“得需要二位亲自去体会。” 南昭雪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心头冒火,脸上却是懵懂地问:“你方才说,如果我不来,我夫君自己来会更好玩,是什么意思?” “咳,”家丁清清嗓子,“这个嘛……” 他瞄一眼封天极,后面的话咽回去:“二位,这边请吧。” 他带着两个人改了道,往更深更暗的地方走去。 南昭雪低头看看腰侧挂着的那块石头牌,果然,在暗夜中,这块石头牌隐隐泛光。 是一块月光石。 而且,花纹和当初在小容妃那里发现的小石盒极为相似。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关联吗? 小容妃的死,是皇帝让她查过的,后来结果呈上去,却被压下。 最终是一丝水花也无。 莫非…… 皇帝在那里就动了什么别的心思,和连山城刺吏赵怀义,也就是小容妃的爹,有什么其它的图谋? 思索中,封天极手指忽然在她掌心动了动。 南昭雪回神,立即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假作不知。 穿过抄手回廊,路过一片水湖,水面上放着无数荷花灯,飘浮璀璨,和远处的星光汇聚成光海。 的确挺美。 “我能下去放荷花灯吗?” 家丁回答道:“自是可以的,不过,夫人先别忙,稍后会有比荷花灯更好的。 您若想放灯,一会儿也给您准备就是。” 说话间,南昭雪敏锐的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 那是温泉水特有的味。 果然,穿过一个月亮门后,家丁笑说:“马上就道了,二位留神脚下。” 眼前的豁然开朗,热气升腾中,犹如仙境。 哗哗的水声悦耳,各种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我们这有不同的水池,二位看喜欢什么,自可选择。” 家丁一一做了介绍,南昭雪目光迅速掠过,一指通道深处的一道门:“那边是什么?” “那边二位可不能去,”家丁笑得别有意味,看着封天极说,“我方才不是说了吗? 若是爷您自己来,倒是可以过去的。” 南昭雪立即会意,封天极咳嗽两声:“不必。” “得,那二位,前面有更衣室,男女都有,里面有人伺候二位换衣裳,那小人先告退了。” 他转身走,南昭雪和封天极一起去更衣室门前。 两间更衣室是对门,南昭雪正要进去,封天极拉住她,低声道:“小心些。” “好,你也是。” 她开门进去,封天极又在门口站了片刻,听不到里面有什么特殊的动静,这才去对面。 更衣室里分成好几个小隔间,就和买衣服,用来试衣服的小隔间一样。 南昭雪侧耳一听,就知道现在里面哪个也没有人。 这时有人敲门,一个小丫环捧着个托盘进来。 “夫人,这是给您备的衣裳。” 南昭雪点头:“好,我自己换,你下去吧。” “还是奴婢伺候您……” “不用,你下去。” “是。” 这衣裳做得薄,但也不算过分,手指一摸,琉璃戒没有警示,说明衣裳并没有毒。 拿去隔间换,她先检查一下隔间,没有别的什么不妥,才开始。 换到一半,就听到门响,声音很轻,还有说话声。 “好了,衣裳放下,你出去吧。” 南昭雪动作微顿:来了。 她不慌不忙,慢慢磨蹭,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人没动,也没有去换衣服,就是在等她。 觉得差不多了,也怕封天极在外面等着急,南昭雪这才推开门出来。 她低着头,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嘀咕,压根没看屋子里的人。 孙夫人等了半天,总算把她等出来。 这一瞧,不由心生羡慕。 眼前的人肤若凝脂,白嫩得不像话,穿着薄薄衣衫,简直就想让人流鼻血。 “夫人,是您!” 南昭雪这才抬头看。 “你是……”她假意思索一下,“啊,是在香料店遇见过吧?” “正是,正是,”孙夫人上前一步,热情地问,“你也过来泡温泉?” “我也不是特意来泡温泉的,是听说这里好玩,和我夫君过来玩的。 刚才那个家丁说,这里不错,就过来试试。” “是不错,”孙夫人赞道,“我不是头一回来,女人就得时常泡泡,你看我……” 她后面的话又咽回去,没好意思往下说。 她这皮肤,比人家差远了。 南昭雪点点头,明显不想和她多谈:“那你换衣裳,我得出去了。” “哎,别呀,”孙夫人拉住她,“你不熟悉,不如你等一会儿我,我带你转转? 顺便给你讲讲,这有好几个水池,不一样的。” “我知道,方才那个家丁说了,”南昭雪轻轻挣开她,“谢谢你的好意。 我先走了,我夫君一会儿该着急了。” 恰在这时,封天极的咳嗽声在外面响起:“夫人,好了吗?” “好了,来了。” 南昭雪开门出去。 孙夫人脸上的笑一收,给脸不要脸了这是,夫君,夫君,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想到南昭雪身上的那个小小佛字,孙夫人早就下定决心,必须要和她认识,拉住关系不可。 既然好好说不行,那就来硬的。 南昭雪和封天极走在通道上,感觉封天极有点怪怪的。 “怎么了?刚才着急了?她非拉着我问东问西。” 封天极垂眸,也不看她,鼻子里“嗯”一声。 南昭雪纳闷,小声问:“你怎么了?真不舒服?” 封天极体的毒虽然早已经解了,但那毒甚是古怪,目前也没找到下毒的人,南昭雪总是记挂着这事,一日没找到,就难免一日担忧。 担心他遇到什么未知的,忽然又引发,那可就不妙了。 就比如温泉虽好,但有很多人就不能泡。 “我没不舒服,”封天极掌心很烫,反手握住她要给他把脉的手,“赶紧走。” 南昭雪一头雾水,被他拉着快走几步。 “干什么?怎么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 王爷害羞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脸色微红,目光躲闪,南昭雪跟着他小跑几步,始终被他半护着。 恍惚间,她这才明白过来,封天极是怎么了。 这家伙不会是…… 低头看看身上的衣裳,的确,够薄,还有点微微的透。 这种衣裳,在她这个现代人看来,实在算不得什么,在海边还穿过比基尼呢。 但在封天极看来,可能就差点意思。 南昭雪忍住笑,跟着他往前走。 池子这边都有人,封天极不可能带南昭雪和别人一处。 “要不咱去干别的,这里实在不行,”封天极低声说。 “不会只有这种,应该有更高级的,肯定得多花钱。” “那无所谓,”封天极叫过一个小侍婢,“有没有可供我们夫妻一起的。” 果然,小侍婢说:“有是有,不过……” “银子不是问题。” “二位随奴婢来。” 穿过这条通道,南昭雪又看到那扇门。 她小声问侍婢:“那道门是干什么的?” “奴婢不知。” 不知?是不知还是不想说? 这边安静许多,池子虽小了点儿,但私密性更强,每个之前都有距离,还修了些小假山隔开,遮挡视线。 小侍婢垂眸道:“二位,就是这里了,奴婢告退。” 南昭雪觉得她似乎有点害羞的样子,暗自好笑。 “我先下去,”封天极迈进水池,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才站南昭雪伸出手。 一入水,南昭雪身上的衣裳就更加薄透,浅浅的鹅黄色,贴在皮肤上,原本就白嫩,这下显得更加水润。 封天极额头有点冒汗。 南昭雪还挺喜欢的,来到这里以后,除了在大木桶里洗过澡,还没泡过温泉。 扶着边缘准备坐下,下意识目光一掠,看到池子内部边上都刻着浮雕。 “这是什么?” 水气迷蒙,看得不太真切,她伸手摸摸,别说,这浮雕做得还真挺好的。 刚要仔细看是什么图案,封天极忽然一把抓住她:“那什么,你……你坐下,别碰那些。” “为何?”南昭雪不解,“这些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没,没发现什么。” 封天极磕巴一下,垂眸看着水面。 南昭雪莫名其妙,之前没觉得,现在脚底一踩,感觉好像脚底下也有花纹。 大概是怕人滑倒摔伤。 热水泡得舒服,她眯着眼睛,脚丫子在水里人愉悦地滑来滑去,像一尾不安分的鱼。 封天极在一旁坐着,全身紧绷,比平时坐在书房里时还要规矩。 南昭雪想逗逗他,滑过去到他身边:“六郎,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这一声六郎,温侬软语,带着热气,一下子就在封天极耳边炸开。 她的小手在他腿上,柔软得像没有骨头,封天极感觉自己的腿都在发烫。 “我……我没有不舒服,”封天极垂眸回答。 南昭雪偏要和他四目相对,头低下去,向上看他的眼。 封天极的心神似被她这双眼睛摄走,迷蒙又黑亮,每眨一下于他都勾魂夺魄。 可是,这里…… 封天极强自镇定,压下此时不该出现的邪念,双手扶她。 动作幅度大了点,南昭雪又半拉身子倚在他身上,一动,两人就失去平衡。 南昭雪低呼一声,手胡乱一抓,免得整个跌入水里。 好不容易才稳住,看两个狼狈的模样,她不禁低声笑:“六郎,你害羞什么?” “胡说,”封天极声音暗哑,也有点懊恼,“我才没有……害羞。” 南昭雪笑出声,封天极红着脸看她,一眼看到她手里抓的是什么,一把把她搂过来。 南昭雪趴在他怀里,薄薄的衣裳有似无,皮肤滚烫,心跳都在加速。 忽然玩心大起,她在他怀里,张嘴在他胸口上轻轻一咬。 封天极全身僵硬,耳垂红透。 南昭雪正欲继续逗他,忽然手上的琉璃戒微微发热。 脸上笑意瞬间凝固。 “别闹。”封天极哑着声音说。 南昭雪趴在他肩膀上,小声在他耳边似呢喃:“水不对,有人动了手脚。” 封天极目光顿时一凉:“刚才进来的时候……” “进来的时候没有,”南昭雪轻声说,“所以,我怀疑这里面有什么机关,有人可以控制。 温泉水,都有管道相通,要想在无声无息添加点东西,易如反掌。” 封天极深以为然。 “我们出去。” “不急,”南昭雪手指绕着他的头发,“既然有人动了,那一会儿就会来,谁来,动手的人就是谁。” “好。” 南昭雪目光无意中一掠,看到池壁上的一样东西。 那是……她刚刚怕滑倒,下意识抓住的? 她暗抽一口气,顿时一阵恶寒。 难怪,方才封天极把她拖过来,让她撒了手。 这会儿她才看清,池壁上的浮雕都是雕的什么玩意儿。 真是一幅幅生动的春、宫图啊。 啧,这些人可真是会玩儿。 “来了。” 封天极低声说。 “一会儿咱们就见机行事,看来的人究竟是谁,会先说什么。” “好。” 脚步声由远及近,隐约还夹杂着说笑声。 极其自然。 等来人走近的时候,看到封天极和南昭雪正趴在池边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怎么了。 “呀,这不是……夫人,你怎么了?” 南昭雪被来人摇醒,眯着眼睛问:“我这是怎么了?是你?” 孙夫人点头:“是啊,我正要去那边的水池,刚好路过这里。” “你怎么了?看脸色不太好。” 南昭雪手抚抚额头:“没事,大概是水太热,一下有点难受。” 她偏头看封天极,脸色微变:“六郎?六郎!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 “这是……你夫君?”孙夫人仔细打量,原来没看太清楚,现在这仔细一瞧。 不禁有点失望。 都是赖汉配好妻,果然是如此。 这位容貌一般,皮肤还黄,哦,对,之前就一直咳嗽,八成还是个病秧子。 “夫人,你夫君是不是之前就身体不太好?” 南昭雪红着眼睛点头:“是啊,我家除了绸缎生意,还做药材生意,他经常自己试药,有一次就出了岔子……” 孙夫人一听这话,心里更看不起封天极。 还自己试药,这是个神经病吧? 第六百六十四章 通道的另一端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孙夫人赶紧劝南昭雪。 “先把你夫君弄出来吧,他不是身体有病,不能泡温泉?这可大可小啊。” 南昭雪都快急哭了:“好,好,麻烦你了。” 孙夫人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没事,不用怕,我对这里熟,立即叫人来。” 她对身边的丫环吩咐一声,不过稍倾,就有几个家丁匆忙赶来。 南昭雪垂眸:来得好快啊。 封天极依旧“昏迷”着。 “这可怎么办?有大夫吗?叫来给我夫君看看,”南昭雪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孙夫人道:“你别急,我那边有个休息间,先让你夫君过去躺一躺吧。” “好,好,谢谢你。” 休息室并不远,南昭雪一边抹着泪,一边跟着过去,嘴里不断叫着“六郎。” 孙夫人听得心里烦得慌,就这么个病鬼,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值得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人挂着。 进休息室,把封天极放在床上,孙夫人让其它人退出去。 “去找大夫了吗?”南昭雪问。 “去了,去了,”孙夫人敷衍说,“你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夫君姓李,我姓北,你叫我李北氏好了。”南昭雪顺口胡谄。 孙夫人笑道:“瞅瞅,这么漂亮个人儿,叫什么李北氏?妹妹,你看我们这庄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破事儿多,弯弯绕绕,还没怎么着呢,就让我夫君病倒了。” “那是你夫君身子不行,我看他一直咳嗽,好像挺弱的呀。” “你怎么他知道他一直咳嗽?”南昭雪反问。 孙夫人一噎,在暗中观察的,这话可不能说。 “我看他泡个泉就这样了,而且,之前在更衣室外叫你,不也是在咳嗽?”孙夫人岔开话题,“妹妹,你这么好个人,我们京城可遍地是贵人,高门大户有的是,一个小小商户算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 “妹妹,你不如留在京城吧,我带你好好玩,吃穿用度我包了。 你看看这里的花花世界,这可是人人都想来的地方,天子脚下。” 南昭雪沉默不语,孙夫人又说:“你上回用的香真好闻。” “那当然,是我家六郎给我做的,上回不是跟你说了?”南昭雪有些不耐烦,“怎么大夫还不来?” 孙夫人拉住她:“一会儿就来,这里大得很,总得走一段不是? 妹妹,你说你信佛,可曾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事?” “什么特别的事?”南昭雪若有所思,“上回遇到一个和尚,非说我有什么佛缘佛根,不过,我没理他。” “是个什么样的和尚?” “几十岁吧,长得倒是慈眉善目,穿得也不怎么好,和平时见的那些高僧不一样。” 南昭雪哼道:“我看他八成就是个骗子。” “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吗?” “不记得,好像是什么玉,不对,什么空吧。” “玉空?”孙夫人激动,“他可不是骗子,是有名的高僧。” “是吗?那不知道,反正也见不着了。”南昭雪垂下头,“我只想让我六郎好起来。” “妹妹,我知道玉空大师在哪,找到他,别说让你夫君好起来,就是把病除了根,以后求什么得什么。” “真的吗?”南昭雪半信半疑。 “当然,我绝不骗你。” “那他怎么怎么那么穷?” 孙夫人:“……这不是贫富的事,佛法中的事,不能以这个来定。” “佛法?”南昭雪似笑非笑,“那你知道,律法中的事,应该怎么来定吗?” “什么?” “律法,本朝的律法。” 孙夫人莫名感到几分不妙。 正要重新审视南昭雪,就见她手掌一翻,一样东西滚动,忽悠晃动。 …… 南昭雪本来只想从孙夫人的嘴里套点话,但经过刚才的对话,还有蛊睛珠的催眠问答,孙夫人知道的也很有限。 看来,她也只是其中一环。 封天极拉着南昭雪,看着走在前面的孙夫人。 “她这种状态,能持续多久?” “一个多时辰,我还没有完全掌握蛊睛珠的运用方法,最多就是这么长时间,再长了,会让她记忆和大脑有损伤。” 如果他们真干了什么恶事,南昭雪也不会对他们有怜悯之心。 只是,一旦发生那生样的后果,难免会引起孙夫人身边人的警觉。 孙夫人刚才力劝她留在京城,她听得出来,并非只是为了佛缘,应该还有别的缘故。 像是要把她留住,让她离开封天极。 为何? 南昭雪心里有个猜测,这个想法有点恶毒,她并不希望是真的。 来到那道神秘的门前,孙夫人拔下头上的簪子,一端对准一个隐秘的孔,从缓缓刺入。 “嗒”一声微响,门锁开了。 南昭雪的心也缓缓提起来,这扇门之后究竟是什么,她不知道。 封天极握着她的手,看着徐徐打开的门。 灯光璀璨,花木葱葱,像人间仙境,花丛掩映中也温泉池,如同瑶池美景。 南昭雪和封天极跟上去,香气铺天盖地的涌来。 放眼望去,远处还有一座座小屋,点缀在花丛中,隐约传来女子的笑声。 正四下打量,迎面走来两个人。 前面的女子香肩半露,提着裙摆,露出纤细雪白的小腿和赤足,边跑边笑。 追着她的是个男子,同样是衣襟半晌,露出胸膛,满身的酒气。 两人的意识都不怎么清醒,南昭雪也不担心会撞破孙夫人。 封天极眼神厌恶,手指一弹,石子击中那个男人的膝盖。 男人的手刚碰到女子的肩膀,这下两人滚到一起,直接摔到旁边的池子里。 扑通一声。 南昭雪上前两步,走到孙夫人身侧。 低语道:“带我们去最重要的地方。” 这里,完全不在图纸上。 对于南昭雪来说,也是陌生的。 孙夫人点点头,带着他们继续前行。 到一处通道前停住。 通道建得挺宽大,铺着光洁的鹅卵石,两边点着火盆,里面是上好的炭,经烧不灭又没有烟雾。 “继续走。”南昭雪说。 孙夫人摇摇头,有点抗拒。 “她应该也没有进去过,”南昭雪拿出蛊睛珠,“原路返回,去你的休息室睡觉,一觉到天亮。 记住,李六郎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他媳妇带他回去了。” 孙夫人点点头。 她一走,南昭雪看着那条通道:“走,进去看看。” 第六百六十五章 意外来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这条通道建得着实不错。 处处考究,比之前那条,肉眼可见得好。 隐约还有水声。 封天极脚步微顿。 “怎么了?”南昭雪轻声问。 “雪儿,或许,”封天极看着她说,“我们现在已经不在庄园内了。” 南昭雪眼睛微微睁大:“你是说……”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一个答案。 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不再属于庄园。 而是,前太子的别苑。 南昭雪心口微跳,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前面的温泉池显现,水池更加宽大,浮雕也不再是那种浮夸的,而是…… 怎么说呢? 南昭雪心里想起一个比喻,原来的那些就像是现代的夜店发廊,直白露骨,多少有点廉价; 这里就像一个高档会所,服务一条龙,明明骨子里可能更烂,但偏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棒呆了,忍不住勾唇轻笑。 “笑什么?”封天极好奇。 南昭雪心说这可不能告诉你,否则,形象不保。 正站在水池边上,忽然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还有女子的轻笑。 南昭雪还在想,是不是之前遇见的那种情况,封天极忽然滑入水中,也拦腰把她抱下。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封天极把她拥在怀里,压在身下。 热乎乎的水,封天极的身体也是滚烫,她感觉身上的汗呼一下子就全出来了。 封天极低头吻上她的唇,把她的疑问都堵回去,手撑开她的手,十指交握。 南昭雪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他的肩膀,而封天极背对着通道,来的人也看不见他的脸。 自然,也就更看不清他身下的南昭雪。 一切只在转瞬之间。 脚步声靠近,微沉缓慢,和之前的奔跑追打完全不同。 其中一个轻声道:“您最近的身体越好了,再多泡一泡,又可以年轻十岁呢。” 另一人笑道:“就你会说话,不过,朕的确觉得身上轻快不少。” “我还能欺君不成?好不好,您自己最清楚呀。” “是朕清楚,还是你清楚?” “哎呀,您坏死了……” 南昭雪头脑里一炸。 很快,皇帝和拓拔玉儿也发现了他们。 “怎么还会有别人?” 不远不近跟着的工部尚书孙康,赶紧上前来,脑门上的汗瞬间淌下来。 “回皇上,臣方才明明叫了清场,这俩人八成是偷偷跑来的。” “您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拓拔玉儿轻声劝,“不要因为他们而扫了您的兴致,我还给您准备了其它节目呢。” “说得也是,”皇帝扫一眼。 池子里的男女正忘情地抱在一起,这水池不同于别处,有的有强身之功,有的也有助兴之效。 他可是身有体会。 看这两人的样子,八成早不知道东南西北,更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他继续往前走,孙康垂着头在后面跟着,大气也不敢喘。 拓拔玉儿脸上笑容不改,目光却阴毒人森凉。 一手挽着皇帝,一手的不着痕迹的一弹,一样东西,悄然落入水中。 他们的脚步声远去,封天极这才微松一口气,正想要松开南昭雪,怕她闷坏了。 南昭雪却抱着他一翻身:“别动!” 南昭雪出手如电,手指顺势一夹,夹住一道浅浅的水波纹。 手指再抬起,夹着一条细而长的红色小蛇。 封天极脸色骤然一变,伸手想拿过去,南昭雪说:“没事,这东西虽毒,但我能制服,不算什么。” “可恶!” 封天极低骂,怒气冲天。 “别生气,”南昭雪浅笑,“这或许……是个机会。 之前沈杏林不是怀疑她身上有这个吗?一直没证实,眼前不是就看见了?” 小蛇在她手指间扭动身体,张嘴露出尖尖的牙。 牙虽小,但咬一口也是要人命。 “还挺横,”南昭雪手指一弹,直接弹在它头上,把它给弹懵了。 脑袋晃了晃,软绵绵垂下去。 “死了?”封天极神色厌恶,这么恶心的玩意儿,那女人居然天天放身上。 “没有,这东西还有大用,”南昭雪拿个小瓶,把小蛇塞进去,“怎么也得让这个女人尝尝同样的滋味。” “可之前沈杏林不是说,这东西有可能认主?” “没事,我有办法,让它重新认定一个主人。” 南昭雪看看周围:“咱们得离开这儿。” “我带你走,如果这里是前太子别苑,我知道怎么走。” “好。” 从通道出去,封天极带南昭雪绕来绕去,绕到一处假山后。 “你在这里避一避,我去找衣裳来。” “好。” 方才他们跟着孙夫人过来的时候,也把衣裳打包带来,放置在某处隐秘处。 他得赶紧去找衣服,以免让南昭雪着凉风寒。 “别出去,发生什么也别出声,这里隐秘,不会有人发现,务必等我回来。” 封天极句句叮嘱。 “好,我知道,你快去吧!” 封天极一走,似乎安静了许多,南昭雪抱着肩膀,这个季节虽说不是冬季,但她穿得也的确太过单薄。 假山是在建在一片人工湖上,她往远处望去,能看到水面上的莲花灯。 看来水流相通,应该是把那边的灯流到这边来了。 这边的稀少,而且是在半湖中,湖边却没有,明显不是这边的人放的。 想起皇帝的作派,南昭雪讥讽冷笑,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干这种龌龊的勾当。 看着看着,发现湖面上还有几处小假山。 这假山…… 南昭雪觉得有些眼熟,猛地想起来,这不是和前太子东宫那片水里的假山分布一样吗? 也和她经常在梦中见到的,那些齿轮的排列一样。 这绝不是巧合。 之前在东宫,她就觉得奇怪,只是后来事情太多,又没有机会再去东宫,这才没有去理会。 如今再次见到,她觉得不能再忽视。 腰间小瓶里发出叮叮的撞声。 南昭雪收回思绪,看看封天极离开的方向。 估摸还得有一会儿才能回来。 她敲了敲小瓶,拿簪子把手指尖刺破一点。 血珠顿时滚出来,拔开瓶盖,把血珠滴进去。 瓶子里撞击声,瞬间更加激烈起来。 第六百六十六章 重新认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晃晃瓶子,听着里面的动静渐渐小了。 打开瓶塞,里面的小蛇摇头晃脑,像是喝醉了一样,慢慢爬出来。 它的颜色和刚才有些不同,由艳红变成深红。 它长着腿,其实并不是蛇,但这个时期的人都叫它是特殊的一种蛇,南昭雪也没必要抬杠。 “看来拓拔玉儿的手段也不怎么样,认主的操作也是二把刀,”南昭雪从琉璃戒中找出一个骨哨。 “这玩意儿好些年没用了,来到这里第一次,用在你身上,你应该荣幸。” 骨哨放在唇边,一吹。 普通人根本听不到声音。 骨哨是特质,音频并不是能人能听到的那种。 小蛇摇摇头,从小瓶子里爬出来,对着南昭雪摆摆尾巴,爬一段,又回头看看她。 小眼睛骨碌碌转,眨呀眨。 南昭雪心里暗笑:还卖起萌来了。 骨哨的节奏加快,小蛇还是飞快爬起走了。 这东西有毒,一般的动物也不敢近身,不必担心它半路会被其它的给吃掉。 而且,拓拔玉儿既然敢放出它,它就一定能回去。 只是,这一来一回,已经大不相同。 南昭雪收起骨哨,笑得意味深长。 拓拔玉儿,你最好老实点,如果只祸害老皇帝一个,那也就罢了,如果想干别的,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回头重新看向水面,波光闪烁中,这几座假山的分布,实在让她安心不下。 这一次,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 她暗下决心,等封天极回来,就和他说一下,想个办法,得再来一趟。 不过,下次就要制定周密的计划,连同东宫那个,一并摸查清楚。 正想着,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大声喊:“抓刺客!” 这一嗓子传出很远,声音尖细,听着像是个太监。 南昭雪心一沉:糟了!难道是封天极?被发现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封天极不是冲动鲁莽的,何况她还在这里,绝不会脑子一热,丢下她独自去冒险。 她沉下心,不着急,慢慢等。 牢记封天极说过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随意出去。 说是这么说,但等待的滋味不好受。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南昭雪听到风中掠过一丝异响,还有一丝丝血腥味。 她心头微跳,正想再仔细分辨一下,忽然远处又传来一声更惊恐的:“走水啦!” “走水啦!” 她抬头看,果然看到那个方向浓烟滚动。 紧接着,锣声敲起,脚步声嘈杂,叫喊声,都混在一处,奔向那个方向。 杂乱中,一道粗得的呼吸声,在假山另一侧,格外清晰。 南昭雪缓缓吸一口气,血腥味更浓。 她不慌不忙,拿出匕首,悄无声息的靠过去。 从石头上的小洞往那边看,另一侧,有个黑衣人靠着石壁,脸上罩着黑布,手捂着腹部,手指间有血涌出来。 还真有刺客。 看这打扮,不是封天极的暗卫。 取一颗香丸,放在小洞里,她提着刀绕过去。 黑衣人正靠着休息,猛地发现多了个人,顿时浑身戒备,撑着刀要站起来。 再细看,发现竟是个容貌艳丽的女子,紧绷的心又松下去。 这口气还没松完,就看到南昭雪手里拎着的刀。 “……” 这颗心,七上八下。 “你是什么人?”他声音暗哑地问。 听声音,应该不是太年轻,三十五到四十二三之间。 “我先在这儿,你后到,你问我是什么人,不合规矩吧?” 南昭雪开口,声音清脆,透着凉,带着明显的匪气。 男人微微惊讶一下,重新打量南昭雪。 正在这时,有脚步声响。 封天极回来了。 “怎么了?” 南昭雪握住他手腕,示意他先别说话。 封天极看到那个男人,把南昭雪拉到原来的地方:“换衣服,别着凉,我去看她。” “失火是怎么回事?” 封天极在她耳边轻声说:“暗卫干的。不过,这个刺客倒是不清楚。” “那我们不要暴身份。” “正是。” 两人商定好,换了衣裳,那男人还在那儿。 封天极的出现,让他愈发紧张。 想提刀站起来,但不知是伤太重,失血过多还是怎么的,有些稳不住。 “你是哪来的刺客?来刺杀谁的?只你一个人,还是有同伙?”封天极问。 没有半点迂回和试探。 黑衣人短促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以为凭你们能杀得了我?” 封天极正要说话,南昭雪往石壁上的小洞走去。 封天极拉拄她,南昭雪摇头:“无妨。” 她纤细的手指探入,声音轻得像吹过的风:“有没有感觉浑身酸软无力? 是不是好奇,本来该也没有那么重?” 黑衣人一愣。 她手指间是只剩下半颗的香丸。 “你……” “你看,别说我们俩,现在就是我自己,要杀你也是行的。” 南昭雪神色坦然:“所以,现在回答刚才我夫君问你的问题。”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不是这里的人!” “你得先回答我们的问题,”南昭雪不慌不忙,“要快,别废话,没那么多时间和你耗。” “要么,我们把你推出去,反正外面的人正在搜查你; 要么,把你推到湖里去,我们是不愿意沾染人命的,打打杀杀什么的,就算了。” 黑衣人默默吞下一口血。 他这样的情况,被推到湖里去,还有命吗? 这叫不沾染人命? “我是江湖人,不是什么杀手刺客。 来自刀马湖,春天进京的,来做点买卖。 本来没想惹事,但有个当官儿的欺人太甚,扣了我们的货不说,还打伤我的人。 目前还有两个兄弟被押在大牢。 我跟踪他好几天,看到他进了这里,特意来逼他放人,如果不放,就地杀了他。 没料想,我触发了机关,惊动巡防,这才露了行迹。” 他说着把脸上的黑布扯下来,重重吸几口气,受伤,加上香丸作用,他的呼吸越发有点沉重。 南昭雪听得一头雾水,她不知道什么刀马湖,一听对方说是江湖人,就有点无能为力了。 自打来了之后,还没有闯荡过江湖。 黑衣人说完,像是豁出去了,往石壁上一靠,还把眼睛也闭上了,一副“随便吧”的样子。 封天极上前一步,开口道:“我们走了一半路,青黄不接,给两斤肉吧。” 南昭雪:“??” 黑衣人听到这话,闭上的眼睛“唰”一下子睁开了。 第六百六十七章 雌雄双煞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黑衣人目光炯炯看着封天极。 南昭雪现这人长得不处丑,算是个美大叔。 皮肤白净,浓眉大眼,还留着点胡子,线条也流畅刚硬,没有松松垮垮的油腻感。 “懂行?”黑衣人问。 封天极回视着他:“你不是来自刀马湖,是马刀山。 虽然不是杀手刺客,但是,马刀山是干什么的,需要我说吗?” 黑衣人沉默片刻:“不错,我是马刀山的响马。” 南昭雪微微挑眉,响马,那就是土匪。 那么,方才封天极说的……是黑话? “还是刚才的问题,你是来刺杀谁的?不会是一个人吧?” 黑衣人叹口气:“我除了说错来处,其它都是真的。” “你要刺杀的那个官儿,是谁?” “是兵部的一个人,姓李,我只知道,都叫他侍郎,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南昭雪听着,觉得有点熟悉。 仔细想想,兵部的,姓李,又是个侍郎,不会是……李三娘的爹吧? 李三娘可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却极有城府,而且出手狠辣,为自己利益不择手段。 今年一开春,她已经嫁去江南,做了当家主母。 一个不受宠,成天被嫡母磋磨的庶女,能毁了嫡姐李荣锦,又为自己谋得一个好出路,的确不容小视。 但这些阴私手段,在南昭雪看来,上不了什么台面。 “李侍郎扣了你什么货?”封天极问。 “阁下既知道马刀山,自然也该知道,我们虽是响马,但也不是全靠打家劫舍过日子。 我们没有祸害过普通百姓,最多也就是绑绑那些为富不仁的,打劫过路的贪官。 平时,我们做的都是卖马的生意。” 马刀山,远处看,像一头奔驰的马,近处看,山峰像一柄柄竖起的刀,因此得名。 听着险峻,其实也只是一方面,在马刀山后面,有一片广阔的平川,被他们种上草,做了马场。 这几年马场的生意不错,他们也很少再抢劫。 这一点,封天极是知道的。 在从边关回城路上,他特意看过,有哪些出山匪的地方,穷凶极恶,为祸一方的,能灭的都灭了。 有些山寨中不乏侠义之士,很多是被逼为匪,像这种,封天极就没有理会。 而马刀山,就是其中之一。 “那个李侍郎,说什么要替朝廷买一批马,还说要品质的,钱不是问题。 我想着,这是一笔不错的生意,就带人走了这一趟。 哪料想,那个姓李的不是东西,我们最好的马,被他横挑鼻子竖挑眼,说得一无是处。 我就说,那干脆生意不做,当出来玩一趟,要把马带走。 哪知他又是扣马,又是押人,还说让我不要声张,否则的话,就是告到衙门,也告不倒他,还会因为我的响马身份而被抓。” 黑衣人气得咳嗽几声,怒声骂:“真他娘的不是个玩意儿!” 他懊丧道:“今天算我栽了,没能杀了他,还落到这般田地。 二位,若是不信我,那我也认了,你们干脆一刀杀了我,我宁可死在你们手上,也不愿意落到那些官兵手里! 干这一行的,早就不怕死了,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那家伙!” 南昭雪不以为然道:“死都死了,活的时候没办法,死了变成鬼就有办法了?别给鬼出难题。” 黑衣人垂头丧气:“可惜了我的兄弟们,高高兴兴跟着我来,却……” “今天晚上还有谁跟你一起来?” “没有,就我自己,这是有可能要掉脑袋的事,我没带他们,我说的是我那几个被扣押在牢里的兄弟。” 封天极看一眼南昭雪,南昭雪会意,扔个小纸给黑衣人:“吃了它。” 黑衣人打开,是两粒小药丸。 “这是……” “你不是连死都不怕吗?放心,这个要不了你的命。” 黑衣人有点尴尬,把药吞下去,感觉身上酸软退去不少。 “起来,带你走。”封天极说。 黑衣人狐疑看看他们俩:“二位,要带我去哪?” “自然是离开这里。” “你们究竟是……” 南昭雪接过话:“这是我夫君,是我们的大当家,我是二当家,我们夫妻也是做道上生意的,人称……雌雄双煞。” 封天极呛得咳嗽一下,南昭雪关切地问:“夫君,你没事吧?” 一边问,一边在他后腰上轻轻掐一下。 封天极握住她手:“我没事,娘子放心。” 黑衣人真是没眼看,叫什么雌雄双煞,还跑到他面前来卿卿我我。 这些年闯荡,也没听说有叫这个名的。 “二位,你们想让我干什么? 我实话说在前面,因为我们是来卖马,带的银子不多,兄弟折在牢里,又打点了些,现在我身上没有什么银子。 你们想要什么条件,不如直接说,我若做不到,也不劳烦二位。” “行了,别废话,受伤了话还这么多,”封天极淡淡道,“带你出去,好处记着,回头再说。 老子不做亏本的买卖,但也不会趁火打劫。” 黑衣人眼睛一亮,赶紧拄刀站起来,扯下腰带子把伤口勒住。 “多谢。” 封天极略一点头,不再多话,牵着南昭雪,让黑衣人跟在身后。 这里极大,明哨暗哨也有不少,但因为那场火,好多人都过去救,暗哨也被惊动,成了明哨。 这对于封天极来说,也就不算什么。 南昭雪回头看看那片湖水,本来想和封天极说一下,但此时又遇上这么一档子事。 把黑衣人带出别苑,黑衣人拱手道:“二位,多谢,救命大恩,在下列长弓,没齿不忘。” 封天极颔首:“后会有期。” 列长弓后退几步,转身离去,他身形极快,几下就融入黑夜中。 他走后不久,两道影子更快,一左一右跟上去。 南昭雪低声问:“你怀疑他说谎?” “不是怀疑,他一定在说谎。” 南昭雪不解:“何以见得?” 封天极牵着她往前走,百胜赶着马车从后面追上来。 上了马车,封天极说:“他不叫列长弓,他叫张列。” 第六百六十八章 死而复生的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听着封天极的话,微微诧异。 “张列?列长弓?”她短促笑一声,“这人真有意思。 之前地名就是反着说,现在人名也是,他搞的什么鬼?” “目前还不清楚,总之不会像他说的那般单纯,更为关键的是……” 封天极语气一顿。 “是什么?” “张列以前也是军中的人,跟着英国公当过兵,打过两场小仗。 没多久就回到京城,后因为伤病退出军营,加入巡防营。” “那时候的巡防营还在太子手中,不像现在老七管得严,处处懒散,是个清闲得去处。” “有一次,据说是因为醉酒,张列对上司不敬,口出狂言,结果挨了一顿打。” 封天极给南昭雪一盏青桔茶,继续说:“无论是在衙门,还是在军中,负责行刑的人,手上都是有功夫的。 要轻要重,他们都能掌控,而张列,就是那个人运气不好的人。” 南昭雪听得认真:“打残了?哎,不对,方才见他身形迅速,不像是落下残疾的样子。” “他不是被打残了,是被打死了。”封天极语出惊人。 南昭雪错愕:“死了?这不是……” 她猛地醒悟过来:“所以,他改名换姓,现在叫列长弓。” “不错,以前在国公那里,曾经见过他一次。 此人使得一手好弓箭,还会做连环弩。 国公对他也是满口称赞,他因伤病调离军营时,国公也很惋惜。” “国公还问过他,想不想留下,如果想,就替他想想办法,不必跟着作训练,就专心做做弩也行。” “他拒绝了?” “正是,他说,看着昔日的兄弟们都挥汗如雨的训练,而他什么也做不了,也是一种遗憾。 与其将来遗憾积压在心里,倒不如就此离去。” “这话说得倒也对,”南昭雪抿一口茶,“所以,国公就同意了?” “同意了,后来听说他被行刑致死,也曾难过一阵子。” 南昭雪沉默半晌,理着这里面的头绪。 乱糟糟的。 “他死了,他又活了,”南昭雪微拧眉,“是早有预谋,还是就因为命大? 若是命大,以后心灰意冷,不想再做军、人,转身投靠绿林,做了响马,也不是不可能。” 很多人,都是被逼上梁山,这也不是什么惊天骇俗的事。 再说,柳迟当初不也是因为被当地的官府欺压得不行,这才狠下心离开,投奔了达勒克。 读书人尚且如此,何况是上过战场的军士,血性更是强烈。 封天极摇头:“这一点还未可知,对他我也不是特别了解,只是匆匆见过那一面,再就是听国公提过两句。” “不过,要想查,倒也不难。” 现在无论是巡防营,还是英国公那里,都能打听出消息来,还是事无俱细。 “今夜太晚,”封天极轻揽住她,“回去休息,这里面的事情错综复杂,其它的事……也要好好商议一下。” 今天晚上本来就是想通过孙夫人,看看这庄子里到底在搞什么鬼。 哪能想得到,竟然有这么大信息量。 相比之下,一个小小的张列,又算得了什么。 南昭雪明白封天极的心情,双手也环住他,低低“嗯”了一声。 回到王府,南昭雪洗漱完就上了床休息,封天极凑过来,还没说话,直接把她固在怀中。 “那样的衣裳……只准在我面前穿。” 南昭雪微怔,随即笑出声,这才知道他在庄园的时候,一直别别扭扭地是为什么。 “你还笑……” “我没……唔……” 夜色深浓,窗外天的星子,也悄悄蒙上眼。 次日一早,南昭雪醒来时,封天极已经不在。 摸摸他的位置,有点泛凉。 看来是早起多时。 南昭雪微叹口气,贪上那样的爹,真是让人难受。 皇帝让工部尚书修建庄园,还打通了通道,相当于两处连在一处。 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玩乐,倒也罢了,皇帝嘛,骄奢yin逸一点也勉强说得过去。 但他明显不是只为了自己。 那些富家子弟,所谓的诗词对子,放荷灯,还有赌局,温泉池,以及……那些伺候的女子,估计都要花大价钱。 说是销金窟,一点也不为过。 钱去哪了? 工部尚书孙康可能会贪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大多数的不会入户部国库,那到哪里去了? 只能是落入皇帝的腰包。 整个国家都是他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南昭雪下床走到书桌旁,提笔把这些疑问一一写下,画出思维导图。 国家是他的,户部的银子是国家的,看似都是他的不假,但他如果想用,也得有正当的明目。 当皇帝也不是随时都可以为所欲为。 如果这笔银子是他自己的,那就不一样了。 可问题在于,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画下一个大大的问号,没法再往下。 索性又换了张纸,画出湖中的假山排布图。 庄园的事情重要,这件事同样重要。 刚画完,封天极从外面进来。 他还穿着劲装,气势逼人。 “怎么没多睡会儿?没让她们叫你,就是想让你多休息,还困不困?” “不困,我没事。” “在画什么?” 封天极净了手,走到书桌前,先看到那张假山排布图。 南昭雪一时没说话,让他自己看。 封天极端详片刻:“这些假山排列的布局,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我想想。” 封天极拿起纸,盯着看了半晌。 “我想起来了,是在边关见过。 那边有个荒废的小山村,听附近的村民说,那里闹鬼。” “我当时就觉得不太可能,但为了安抚他们,也就派人去查看。 结果,回来的军士也都神神叨叨,说什么世间有鬼。” “我担心事情被流言传得不像样子,你不知道,边关和京城这边不一样。 民风彪悍,但也是单纯,很多人容易被左右,而且性子多执拗,认准了什么,就容易偏激。 很多事情看得不大,可能最一开始的时候忽略,但最后酿出大祸的,往往就是这些小事。” 南昭雪点点头,关于这点,真是深以为然。 “后来呢?你是怎么做的?” “我亲自带人去看了一下,那里……果然有些古怪。” 南昭雪眼睛放光,心里充满好奇,忍不住问:“是什么古怪?” 封天极看着她满脸期待的小模样,一本正经地说:“那里有一个老和尚,老得掉了牙,说话都含糊。” “后来呢?” “他告诉我一个秘密。” “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第六百六十九章 图纸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清清嗓子,南昭雪立即递了杯茶给他。 “快说。” “那老和尚说,等几年以后,我会遇到一个叫南昭雪的女子。 如果她问我,是什么秘密,一定不要告诉她。” 南昭雪一愣,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好啊,你逗我!” 封天极笑出声,握住她的手,细细摩挲:“好了,不逗你了。 当时我去那个山村,的确是已经荒废,也没有人影。 不过,除此之外,倒也看不出别的什么不妥。 那时候边关战乱已久,像那样的小村也很常见。 起初我并未在意,跟着我去的一个手下,恳请我多留一段,说是到晚上就会有异常。” “于是,我便多留几个时辰,但我并没有在村子里等,而是去了高处的山岗上。 居高临下,能看得清楚,我想,如果有什么异常,也不至于打草惊蛇。” “后来呢?”南昭雪兴趣浓厚。 “后来,到子夜时分,我忽然听见那个村子里似乎有响声。 仔细往下一看,原来荒废的村子,忽然像是活了,点起火把油灯,还有人在说话。 那种情景很是诡异,就像是突然又冒出一个村子里,就在眼皮底下发生。” “那你下去看了吗?”南昭雪心也跟着提起来,“的确奇怪得很。” “当时去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有什么不妥。 以为只是村民们以讹传讹,又不忍伤他们的心,这才去一趟。 哪知,真有那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我只带了十来个人,除了百胜之外,都是普通士兵。 我没想让他们冒险,所以,就想只身前去。 其余的人自然不肯,百胜说什么也要跟着。 我带百胜从山岗下来,到村子里的时候,发现那些人穿的衣裳分为两种,一种是蓝色,一种是灰色,除此之外,还戴着面具。 我和百胜要想悄悄混进去,根本不可能。 那些人的警觉性也很高,虽然衣着像是普通百姓,但行动举止,明显就是经过训练的。” “所以,我和百胜就只在边缘看了看,并没有惊动他们,他们似乎是修建什么东西,但一时看不出端倪。” “知道那里有古怪以后,我就挑了些胆大机灵的,分成几个小队。 每天晚上派一支小队去查看,只看,不惊动。” 南昭雪听得认真,等着他的下文。 “连续过了十几天,”封天极说到这里,忽然顿住。 南昭雪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封天极继续说:“那天早晨,本该回来的小队,没有回来。 我觉得不妙,立即带人亲自去找。 但他们就好像凭空消失,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而那个村子,也发生变化,边缘的房屋还在,中间被修成一个圆形的广场,中间竖着几根柱子,分布局势,就和你画的图很像。” 封天极语气沉下去:“是我的疏忽,意识到那里不对,就不该让他们再前去。 既然去了,就应该做好更好的措施。” 南昭雪挽住他的手:“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怎么又会想到,一直都平安无事,忽然就出事了? 那……后来找到他们了吗?” “刚开始的时候没有,翻遍了整个村子,一无所获,甚至连点血迹都没有。 从那天起,村子里晚上也没有异常,如死般的沉寂。” 封天极微微闭一下眼:“一直到一个月后,一名猎户慌里慌张地来报,说是发现好多尸首。 我当即带人去,就在那个广场上,那些尸首,就是曾经失踪的军士。” “他们的死状如何?” “他们……死的极惨,比离开之前瘦弱许多不说,每个人身上都有许多伤口。 有好几个身体还有残缺,不像被利器兵刃砍伤所致。 替他们收了尸,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不知人是怎么失踪的,也知尸首是怎么出现的。” 封天极情绪低落,好像又回到那个愤怒自责又无力的时候。 南昭雪轻抚他后背,无声安慰,目光落在那张图纸上。 “一模一样吗?” 封天极也转头看,细看多时,手指点住两处:“这里好像不同……” 他索性拿起笔,把柱子的布局画出来。 的确很像,但又不是完全相同。 因为封天极画的是柱子,南昭雪画的是假山,形态布局又多少有差异,所以,封天极最开始并没有往那件事上想。 更为关键的是,南昭雪又没有去过那个村子。 他倏地想起这一点,问:“雪儿,你是在哪看到的?” “我看见过两次,”南昭雪说,“第一次是在东宫。 前太子那次请宴,我假扮小太监跟着你去那次,在暖阁外的湖水中; 第二次,就是在昨天夜里,我在那里等你时,无意往湖面上一看,就看到假山的布局很熟悉。 后来一想,是在东宫见过。” “我觉得,前太子并不是个园林设计的高手,也不懂这些,只会看好不好看。 既然如此,那东宫和别苑,怎么会同时出现两处布局一样的假山? 单纯因为喜欢就让人复刻?我觉得不太像。” “不会,”封天极也坚定道,“前太子是个性子骄傲的人,就连衣裳,都没有相同的两件。 他曾说,要就要独一无二的,和别人的相似就没意思。 所以,绝不会出现复刻的这种情况。”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 湖中的假山是这种布局,修建的人,根本就没有和他讲明,具体的含义。 在他看来,也只是好看而已。” 封天极点点头:“有理。不论他知不知道,这两处地方,定不同寻常,我派人去查看。” 东宫那边好说,现在是空置状态,让宫中暗卫查探一下就行。 至于别苑那边…… “我与你一同去,”南昭雪说,“不亲眼看一看,总归是不能放心。 而且,没准,还能在那里遇见意想不到的人。” 封天极苦笑:“他不会每天都去。” “我指的不是皇帝,他去无非就是那些事儿,我们已经知道,也不必再追究细节。 我指的,是想看看,有哪些官员曾经去过。” “你的意思是……” “他们不知道皇帝去,但皇帝一定知道他们去。” 封天极心口微跳。 第六百七十章 这两件事,我都不想干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当天就去见礼部尚书丁锐进和户部尚书。 别没有多提,只告诉他们,关于祭祀的事,不要和工部尚书孙康较劲。 他要如何,便让他如何,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把好关,暂时不要乱动。 两人都是官场老手,虽然封天极没有明说,但他们也瞬间明白暗含的意思。 都没有多问。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他们太清楚这个道理。 而且,两人默契地以为,孙康怕是没有几天的蹦哒头了。 与此同时,封天极还给暗卫发出消息,去东宫走一趟,入湖底,看看下面究竟有什么。 封天极忙碌,南昭雪也没闲着。 卓阁老和胡老先生都还在,一个拉着她讨论医术,尤其是手术方面的问题。 一个要和她说当今朝堂,摸着胡子,洞若观火。 南昭雪也没有隐瞒,把庄园的事对卓阁老说了,当初孙康那个手下,还是卓阁老给提供的人选。 卓阁老听完错愕半晌,脸上的笑容和眼中的自豪像是慢慢瓦解崩塌。 南昭雪心头一沉:坏了,应该慢慢说的。 老爷子一直以曾经身为帝师而骄傲,如今学生变成这个德行,无论是单从以学生论,还是身为帝王,都是失败的。 “阁老,”南昭雪放缓语速,“您也别太难过,好在事情发现及时,还有挽回的余地。” 卓阁老唉声叹气:“怎么会这样?他以前也不这样,这两年究竟是怎么了?” “一国之君,一国之君呐!实在让人痛心疾首,怎可如此?怎可如此?” “阁老,人总是会变,世间万物,人类渺小,没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只不过有人偏得少,有人偏得多。” 南昭雪以前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看历史纪录片,虽然没有亲身亲历过,但历代帝王和王朝的更迭,她见过太多。 卓阁老身在局中,自然希望本朝能够千秋万代。 卓阁老微微摇头,不断叹气。 好半晌才说:“你说得有道理,老夫老了,很多事都是力不从心,以后,就要靠你们了。” 他一语双关,南昭雪并不想做这个承诺。 她可不希望封天极被那把椅子困住,实在没意思。 这次见到张列,说起江湖,她还想快点把京城这些破事儿处理完,赶紧去闯荡江湖。 她岔开话题道:“您想吃点什么?我去厨房准备。” “我不……”卓阁老正想说心情不佳,不想吃什么,一听说是南昭雪准备,又改口。 “鱼吧,上次的鱼实在太好吃了。” 南昭雪想了想,那次的鱼是凌凌柒给她的,还有两条。 “好。” 她出院子去厨房,到台阶下回头看,见老爷子坐在椅子上,独自发呆。 无声叹口气,一出院子,正好看到胡老先生一溜小跑离开的背影。 她暗自好笑,周围没人,从琉璃戒中拿出些新鲜水果,慢步走过去。 刚转过月亮门,胡老先生装模作样的过来假装偶遇。 “哎?王妃,干什么去了?” 南昭雪叹气:“卓阁老闹脾气呢,之前给的果子嫌不新鲜,我换了新鲜的来,还是赌气说不吃。” “怎么也劝也不听,真是愁人。” 胡老先生低头看水果,一个个水灵灵,这个季节,能吃到这种果子的人家可不多。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每每吃过王府的水果,他都感觉神清气爽。 “他不吃,我吃。”胡老先生伸手过来。 南昭雪略一犹豫:“这……不好吧? 卓阁老说了,他不吃也不能给你吃,这要是让他看到,肯定又会生气。” 胡老先生瞬间瞪大眼睛:“什么什么?他不吃也不能给我吃? 他怎么那么霸道呢?这是王府,可不是他们卓家! 呵,他是客人,老夫也是客人,凭什么他要高我一等?” “大概是因为,他是阁老吧。” “他不是早告老了吗?还阁老,吓唬谁? 老夫还是有名的大夫!江湖中人人敬仰,名望不比他差!” “不行,我打他去,这个老家伙,一天不吵架就浑身不舒服!” 胡老先生边说边气呼呼地走,走了几步又回来,把南昭雪手里的水果拿过去。 “不让我吃,我偏吃,气死他!” 南昭雪假作为难,还是顺水推舟地给了他。 他三步并作两步,一会儿没了踪影。 不多时,院子里就响起两个老头儿中气十足的吵架声。 南昭雪这才轻舒一口气,满意地离开了。 正想回院子,百胜来报:“王妃,玉空大师来了。” “请他去王爷的书房。” “是。” 凌凌柒这个时候来,一定是有事。 果然一见到南昭雪,凌凌柒就开门见山道:“容慕深让我去向皇帝说,在祭祀大典上,让我诵经,为国祈福。” 南昭雪微微皱眉:“还有呢?” “你怎么知道还有?”凌凌柒叹气,“还让我暗示皇帝,容妃才是陪在皇帝身边的最佳人选。” 果然如此。 容家还是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容妃也不想放弃那个位置。 “我怎么办?答不答应?”凌凌柒心慌慌,“这两件我哪件也不想干。” 南昭雪手指轻叩桌沿:“答应他。” “啊?” 凌凌柒站起来:“可万一……” “你要是不答应,他才会起疑,而且会纠缠不休,不会轻易罢休,被他缠上才是麻烦。” 南昭雪耐心安抚:“更何况,你答应了他,我们才能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有什么企图。” 凌凌柒一听,也是这么理儿,犹豫一下,也下定决心:“好,听你的。 可是,我不会诵经,上回讲经用的恐怕不能再用吧?” “我再给你找一本,”南昭雪进琉璃戒。 她现在的书架,已经有好多本书,佛经也有几本,挑一本适合的,给凌凌柒。 凌凌柒接过,仔细翻翻:“行,我回去以后熟悉一下。” 南昭雪看着他,他看着这眼神,心头突突两下。 总觉得不太寻常。 果然,南昭雪问:“你在千机阁,见过这个东西吗?” 一张图纸递到他面前。 他低头仔细看。 第六百七十一章 我就喜欢这种刺激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凌凌柒仔细看南昭雪画的图纸。 “咦,是有点眼熟。” “在哪见过?” “我想想,”凌凌柒摸着胡子思索,眼睛猛地一亮,“啊,我想起来了,的确是见过。 但不是这样的,这上面画的是假山,我见到的是几个齿轮。” 南昭雪心口一跳:“齿轮?能画吗?” 凌凌柒犹豫一下:“我试试。” 他拿着毛笔,在纸上勾画,画了没一会儿,南昭雪忍无可忍:“行,你还是说吧,别画了。” 凌凌柒摸摸鼻子,看着纸上一个个圆圈墨团,也有点不好意思。 “你连个字都写不利索,容慕深就没有怀疑过你?”南昭雪好奇。 “这有何难?一般也不需要书写,要写的话,我就说,贫僧习惯诵经讲佛,多少年来都是诉之于口,不动笔墨,这样才心诚。” 南昭雪:“……” “你说说看,是什么样的齿轮?” 凌凌柒放下笔,对她描述一番。 南昭雪越听越心惊,凌凌柒所说的,和她在梦境中所见的,应该是一模一样。 “你是在什么地方见到的?” “在千机阁的一个房间里,我也是误打误撞进去的,那个房间里没人,也没什么摆设,就是桌子上放着这个。” “等一下,你说,在桌子上?” “是的,像是个模型,统共也就……”凌凌柒一指桌子,“也就这么大。” “有没有发现什么别的?比如,有的齿轮间被什么东西绑住了?”南昭雪问这话的时候,心都停跳了一瞬。 “的确是有,”凌凌柒诧异,“你神了哎,你怎么知道的?” “别废话,继续说,还别的吗?好好想想,与此有关的,都说清楚。” 凌凌柒仔细回想:“别的没了,其实当时我也没有多停留多久,刚看清楚,那个少阁主就进来了。” “那人长得什么样?” 南昭雪想问他能不能画出来,看到纸上的黑团团,又忍住。 “不知道,”凌凌柒这回说得干脆,“他戴着张面具,不知道长什么样,我也没见过真容。” 南昭雪若有所思,想了半晌问:“你身为老阁主,死了之后多久,又穿成玉空大师的?” 凌凌柒懂她的意思:“你是想问,这中间有没有时间差,是吧?” “对。有吗?” “没有,”凌凌柒肯定道:“我也想到这个问题,还特意询问了时间。 我是那天的卯时初刻死的,然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破庙。 我收集了一下信息,又等了一会儿,没过多久,有个要饭的路过,我问他什么时辰,他说是卯初一刻。 所以,我觉得,应该是不存在时间差。” “辰初一刻,也就是早上七点十五分,”南昭雪低低喃语一声。人 她的目光落在凌凌柒脸上,幽深冷静。 除了最开始相认的时候,凌凌柒后来还没在她眼中看到过这种神情。 凌凌柒吞一口唾沫:“不是,你要干什么?咱有话可好好说啊。” “你想回去吗?”南昭雪问。 “回哪?”凌凌柒有一瞬间的懵。 “回现代去。” 凌凌柒眼睛微亮,又慢慢变暗:“其实回不回都行,回去我也是一个人。 在机构里和机器没什么两样,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而且,即便是回去了,肯定还会被再派到别的地方去。 再去哪,会是什么身份,我也不知道,何必折腾呢?” 他脸上又浮现笑意:“我现在不挺好? 有吃有喝,有人供着哄着,还有了朋友,关键是还遇到老妹儿你,妥妥的大腿。” “哎,话说回来,为什么这么问? 你还是想回去?有法子了?”凌凌柒开始苦口婆心,“老妹儿啊,我看那王爷对你可不错。 咱就是说,别说在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的,就是回现代去,哪个心里不花花? 想找个这样的,不容易呀。 有身份有地位有钱还有颜,要在现代,看到这种男人,那些女的还不疯? 拼了命也得往上贴,你今天防小三小四,明天就得防小五小六,防不胜防啊! 哪像现在,谁敢得罪你? 放眼天下,纵横四海……” “闭嘴,”南昭雪听他越说越没边,“我没想回去。刚才想到一个办法,或许能斩断容家。” “什么办法?”凌凌柒眼睛又亮了,“我越来越喜欢这种刺激的事,你跟我说说,是什么办法? 我能参与不?必须能,对不对? 现在容家拿我当宝,其实我是一条隐秘的毒蛇! 你说说,我一定全力配合。” “嗨呀,这老刺激了,我真是……” 南昭雪似笑非笑地说:“这可是你非要问的。” “你说,说,我保证不泄露。” “我是想着,我出一个计划,引容家上钩。 在最关键的时刻,你跳出来,揭穿他们,然后坐化身亡。 用你的死,来敲死他们的罪行。 我让王爷再助推一波,百姓们以及和尚们为你请愿,民怨沸腾,容家想不倒也难。” “听着真是个不错的计划,不过,我有个疑问。” “你说。” “坐化,身亡,这四个字,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死。” 凌凌柒:“……这可真是,老刺激了。” 南昭雪心里暗笑,其实刚才她只是一瞬间冒出来的想法,凌凌柒想回去,如果再死一次能回,也算一举两得。 但她又觉得,凌凌柒刚才说得有些可怜,还不如在这边过几年好日子。 不就是个容家吗? 再想别的办法也就是了。 可这家伙兴致昂扬,非得追问,就逗逗他。 果然,家伙的脸瞬间白了,皱纹好像还多了好几条。 “那什么,老妹啊,我想起来,我的空间又扩大了,这回长出粮食来了,你等着,我给你弄点儿。” 他意识进入空间,几乎是怆惶而逃。 南昭雪不禁哑然失笑。 这次等的时间比较长,估计这家伙在空间里正发愁,没准还哇哇哭。 南昭雪也不着急,慢慢等,看着那张图又开始思索。 前太子的东宫和别苑,以及千机阁和边关小村,都有这种布局的东西。 虽然形态各异,但布局却是相。 关键在于,她梦境中也有。 要说没有任何关联,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看来,解决了容家,去千机阁的事,就得提上日程。 第六百七十二章 宫中传讯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凌凌柒在空间里磨蹭好一阵子才出来。 这回不只有水果和鱼,还真的多了粮食。 白花花的大米,还有金灿灿的小米,生着都有一股清甜的米香味。 凌凌柒满头大汗,把东西交给南昭雪。 “老妹儿,咱商量一下,你看,我要是死了,这些东西可就都没有了,看这米,多可惜! 我知道你不缺,但是吧,咱……” 南昭雪把东西收好,打断他:“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去死的。” 凌凌柒一愣。 “你不是说了,回去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既然喜欢这里,那就好好活。 先在这把剩下的日子过好过满意,其它的以后再说。” 凌凌柒心头泛热,低头不语。 “放心吧,有我在一天,不会让受委屈,也不会让你死。 容慕深让你干什么事,你推脱两句就答应,有消息就让暗卫送来。” 南昭雪把之前做好的点心和奶茶什么的给他一些:“行了,别哭丧个脸,大丈夫顶天立地,当纵横四海。” 凌凌柒觉得这词儿有点熟,但被美食诱惑,也顾不上多想,统统收起,转身告辞。 他一走,南昭雪就去厨房。 这下好了,有了更多食材,可以让那两个老顽童一饱口福。 一通忙活,她做了四荤两素和一道汤,用大米焖了米饭。 刚忙完,封天极也回来了。 “来得正好,赶紧回院子收拾一下,这就开饭。” 封天极在厨房净了手:“不着急,我和你一起回院子。” 深吸一口气:“好香啊,先给那老二位送去?” “是啊,他们又吵架了,得靠吃的哄。” 两人一边无奈笑,一边往外走。 “我把事情告诉卓阁老了,他情绪低落,吵吵架,正合适。” “也难怪他会难过,为人师者,都想看着自己的学生成才,何况他教的还是一国之君。 若是能成为一代明君,他功不可没,能造福百世,估计也是他的宏愿吧。” “谁说不是,这几日要多注意些,让他们俩多吵吵。” 封天极赞同:“这好办,直接让百战去,他有的人办法。” “呵,”南昭雪短促笑声出,“他是有办法让两位老人家互相吵,还是有办法让老二位一致对他?” “都行,哪一种重要吗?反正都是吵架。” “说得也是。” “嘶,”南昭雪夸张的吸口气,“还是王爷腹黑,城府深,非常人能及。” “本王与王妃,彼此彼此。” 一进院子,没有意料中的吵声,还挺安静。 进屋才发现,两人正是喝茶对视,乌眼鸡一眼。 闹了半天是吵累了,中场休息。 “这么香?可算是来饭了,我都饿死了,”卓阁老赶紧过来,眼睛巴巴看着食盒。 “有您点名要的鱼,放心。” 卓阁老眉开眼笑。 “有些人呐,就是脸皮厚,在人家吃住,还好意思点菜。 要是我啊,就乖乖的,人家给什么,就吃什么。” 胡老爷子阴阳怪气。 “我又不是天天点,顿顿要,是王妃问我,我才说的!”卓阁老不服,“再说,我也是付过食宿费的,对吧?” 南昭雪点头:“对,您那些足够了。” 卓阁老得意的一扬眉。 胡老先生顿时奔过来:“难道我没有付吗?” “付了,都付了。” 南昭雪有点招架不住,赶紧看封天极。 封天极会意,让院子里洒扫的小厮去叫百战。 两人正吵得欢,一见百战,火口一致道:“这小子来干什么?” 封天极拍拍百战的肩膀,目光意味深长,什么也没说。 百战自行脑补了一万句,郑重点头。 封天极趁机拉着南昭雪走了。 出院子,她不禁问:“你对百战说什么了?” 封天极摇头:“我可什么都没有说,是他自己悟的。” “嘶……真奸诈。” 两人说说笑笑,回院子去吃饭。 封天极把见过两部尚书的事说了,南昭雪也把见过凌凌柒,容家的意图说了。 “看来容家决议要以这次的祭祀做为开端,稳固容妃的地位,让她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 随即不久,再用圣辉村水患,卓家老宅被灭的事,救出雍王。” 南昭雪赞同:“应该就是这么个步骤,不过,能不能让他们的计划顺利实现,还得看我们怎么打算。” 封天极浅笑:“容慕深肯定觉得,他在书院影响极大,而且,在读书人眼中也有威望,能够掌控天下读书人的想法。 让他们造舆、论,助声势,把雍王的位置彻底巩固住。” “想得倒挺美,”南昭雪眨眨眼睛,“你说,如果我们不插手,就坐山观虎斗,他们会不会和拓拔玉儿斗起来?” “这个……不好说,”封天极摇头,“拓拓玉儿并无子嗣,要是有个孩子,肯定是要斗的。 不过,她现在也正求子,所以,不太好定论。” 南昭雪手指轻叩桌面,理清脑中思路:“反正容家的动向也在我们掌握中,不如就等等看。 我们该做的准备做好,要是他们斗,就由得他们狗咬狗,要是拓拔玉儿不出手,那我们就再找时机。” “好,听你的。” “我总觉得,拓拔玉儿是有大图谋的,可再大,什么能大得过江山宝座? 她要不和雍王斗一斗,反倒是奇怪了。” 刚吃得差不多,外面百胜匆忙进来。 “王爷,王妃,宫中传来消息,珍贵妃那边……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是我们的暗卫传来的消息,说是突发急症,已经去了一波太医,但情况似乎……不太乐观。” 要死了?南昭雪诧异。 不应该呀,像珍贵妃这种,是万万不会自杀的,可要说是别人害她,她现在这种处境,谁还会出手? 不但没有什么意义,反而落得一身腥。 一时间,南昭雪心思百转,想了好几个可能。 百胜问道:“王爷,怎么办?准备马车吗?来传旨的太监已经在路上。” 封天极略一思索:“你先去准备,在侧门等着,有吩咐再驶出王府。” “是,属下明白。” 封天极转头看南昭雪,她立即道:“一同去。” 刚发生庄园的事,转眼就要入宫,封天极心中始终难安,怕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如果是拓拔玉儿发现了他们,故意毒害珍贵妃,引他们入宫入局呢? “雪儿……” “一同去。” 南昭雪斩钉截铁。 第六百七十三章 必要时,可屠龙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很快,传旨的太监就到王府。 他是图四海的小徒弟,读完旨意,上前几步低声道:“王爷,本来是不用惊动您的。 但太医来回话,贵妃娘娘情况不太妙,皇上这才下旨,让您入宫去。” 不论如何,总归有封天极这个成年的皇子在,珍贵妃不可能像柔嫔那样,无声无息就死了。 “母妃现在情况如何?” “奴才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也师父告诉奴才的,奴才还要回去复命,王爷,王妃,奴才告退。” 小太监没多留,封天极让百胜给他枚银锭子,他千恩万谢地走了。 南昭雪对封天极道:“王爷,我们收拾一下,也去吧。” 信息量太少,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早晚都是要去。 “好。” 两人换衣裳,南昭雪检查一下可能会用到的东西,一起上马车,直奔皇宫。 先去拜见皇帝,皇帝正在书房。 经过这段时间的事,南昭雪对他实在尊敬不起来。 皇帝看他们俩一眼:“去看看你母妃,不知为何,突然就病了。” “儿臣刚进宫,情况还不知道,”封天极沉吟道,“父皇,能否让儿臣进去看看?” 现在珍贵妃被禁足,独自一人被关在那里,除了定期有打扫的宫女进去收拾一下,按时有送膳的,其它人不得进入。 皇帝目光微闪,意味不明:“你倒是孝顺。” “珍母妃抚养儿臣一场,应该的,”封天极坦然道。 南昭雪早和封天极沟通过,面对皇帝,能坦诚就坦诚。 若是说话弯弯绕,或者动什么心思,他会想得更多,不如把想法和想要的摊在他面前,他反而会是另外的想法。 皇帝略一点头,看南昭雪:“你也要跟着去?” “回父皇,王爷去哪我去哪。”南昭雪回答。 皇帝笑一声:“大丈夫自当为国为民,哪能天天围着你转?” “父皇,王爷围着我转,我也围着王爷转啊,又不是只有一个人转。” “那将来若是有战事,他要上战场,你也跟着去?” 南昭雪毫不犹豫:“是啊,战场算什么,刀山火海也去。” 皇帝重新审视她两眼:“朕看你最近精气神好得很,不是就爱鼓捣些什么吃的吗? 有没有新的,给朕尝尝。” 南昭雪有点诧异。 现在皇帝比之前又不要脸了一点。 以前说得隐讳,或者让图四海要,现在倒好,自己开口要,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真以为人人都得惯着我? 南昭雪两手一摊:“回父皇,并没有。 儿媳精神气是好了点,但是食材不凑手,好多东西都没买,春天犯懒,也不想做。” “不想做?你不是最爱鼓捣那些?” “是啊,以前爱鼓捣,现在不喜欢了。” 皇帝被她这耿直的话噎住,烦躁的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退下,去看看珍贵妃吧。” 两人告退往外走,封天极的脸色阴沉:“父皇不会无缘无故提什么去边关。” 南昭雪脚步一顿:“他有意让你回边关?” “暂时还摸不准是什么意思,不过不会空穴来风,”封天极心里并不乐观,“这也许是个预兆。” “边关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没有,正因为没有,我才心惊。如果有,那说明是不得不去,可现在什么也没有。” “这说明,是皇帝单方面想发生点什么?” 封天极和她对视一眼:“不错,我也是这么想。” “发动战争?无缘无故,为什么?对谁发?发动对他对国家也没有什么好处。” “我也琢磨不透。” 南昭雪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他想要的,倒也未必是实质性的好处。 帝王荣华富贵都有了,还缺什么?” 封天极道:“明君的名声,以及身后名。” “对,说来说去,利益、权力,他都有,但名声,就未必了。 活着的时候,自然是没人敢说什么,可去世之后呢? 贤德明君之名,可不是随便来的。 所以,他有可能,在这些年里,做点什么。” “兴水利,重农桑,开屯垦,”封天极说,“这些都可以。” “可这些都太慢了,”南昭雪注视着他,“若是新皇登基,慢慢来,自然是可以。 可现在,他已经几十岁,谁知道哪天会不在人世?” 若是被别人听见,南昭雪这话可算是大不敬,惊世骇俗之言。 封天极却没有多少震惊,而是顺着她的话沉思。 “如果开疆扩土呢?”南昭雪问,“扩大疆土,四海臣服,本就是为帝之心,这种功利来得快,只要打上几仗就行了。” “当然,这是他以为,反正披挂上阵的人,又不是他,要流血牺牲的,也不是他。 他只要安稳地待在惊城,坐在龙椅上,等着你们的胜利成果就行了。” 封天极心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握住,闷得生疼。 南昭雪牵住他的手,和他一走缓缓走在宫道上。 看着面前铺着暗影的路,南昭雪低沉坚定道:“王爷也不必悲观。 帝王是高高在上,但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必要的时候……” “屠龙便是。” 封天极手指微微收紧。 珍贵妃的宫里又安静又乱套。 安静的是,没有人一个人发生声音; 乱套的是,殿内外所有的东西都显得乱糟糟的。 倒也不是脏得落灰,是每样东西都透着漫不经心,胡乱摆放,没有在该在的位置。 大概她的情况凶险,来了两名太医和四名太监,再加上封天极和南昭雪,立即就显得有点挤。 太医中就是有沈杏林。 见到他们来,起身行礼。 “母妃情况如何?” 趁着封天极询问的功夫,南昭雪看向床上的珍贵妃。 另一名太医就是个打酱油的,早乖觉地带着小太监退到外殿。 南昭雪给珍贵妃把把脉,眉心微微一跳。 这女人并非是装的,而是真的中了毒。 看看瞳孔,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再看唇色和指甲,不像寻常中了毒,颜色或黑或紫,只有几分青白。 她拿出银针,在珍贵妃手指上一刺。 血珠微凝,比平时血液流动慢不少。 封天极和沈杏林也走过来。 南昭雪问沈杏林:“你怎么看?” “的确是中毒,但又和平时所见之毒一样,厉害的毒下官也见过不少,但这种,还是头一回见。” 封天极低声问:“是不是与……” 他后面的话没说,南昭雪已经领会。 第六百七十四章 该来的还是会来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取两滴珍贵妃手指上的血珠。 “不会是拓拔玉儿。” “为何?”封天极并非怀疑,只是觉得南昭雪的语气肯定,一定有缘由。 南昭雪收回装血的小瓷瓶:“拓拔玉儿手里仰仗的,应该就是那条小蛇,对于她来说,那就是万能的。 用毒的话,必定会从小蛇身上取。 而珍贵妃,中的不是那种毒。 另一个就是,如果拓拔玉儿取毒,我会知道。” 封天极心在腔子里一晃:“你为何会知道?” 南昭雪之前并没有把小蛇认主的事告诉他,就是怕他担心多想。 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想着用到的时候再说。 谁能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 南昭雪简单道:“哦,这件小事忘记说了。 那天晚上抓到它,你去拿衣裳,我闲得无聊,就让它重新认主了。 拓拔玉儿的水平也不怎么样,我没费什么劲儿,就让它弃主投向我,呵呵。” 封天极这次却不那么好糊弄。 或者说,他从来不是好糊弄的。 只不过之前那些事,都与南昭雪的安危无关,他自不在意,也不会去多想,南昭雪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但这一次不一样。 他亲耳听沈杏林形容过那东西的厉害,也亲眼看到过,虽没有中过它的毒,但看其外貌和尖牙,就知道不是善类。 “你是怎么让它认主的?” 南昭雪清清嗓子:“这都是小意思,对于我们行医的人来说,很简单。是吧?沈杏林。” 沈杏林突然被点名,正想说他也不是特别清楚,但对上南昭雪的眼神,又把话咽回去。 正想顺着南昭雪的话说,又看到封天极的脸色,再次把话咽下去。 真是进退两难。 为什么要为难他呀? 沈杏林迅速权衡,决定还是按王妃的说。 得罪王爷或许尚有余地,但得罪王妃,估计就不好说了。 “王妃所言极是,认主这回事,在不知道的人听来,是挺玄,但其实没那么复杂。 就是有的人故作神秘,把事情说得复杂而已。” “下官早年跟随师父在外游历时,还救过一只小猴子。 也没举行过什么仪式,小家伙就认准了下官,走到哪跟到哪,赶走赶不走。 万物有灵,这种事很难说得清楚的。” 南昭雪见他说得差不多,适时岔开话题:“王爷,现在最重要的,是给珍贵妃解毒。” 封天极沉默一瞬:“嗯,如何解?” 南昭雪对沈杏林道:“我来施针,你去配解毒的药。” “可是,王妃,尚且不知贵妃娘娘中的是何毒。” “你就是按中蛇毒的普通方子开,反正最后起作用的也不是这个,就是给别人看的。” 沈杏林恍然大悟:“是,下官这就去。” 南昭雪看一眼外面:“王爷,请在外面看着点,别人其它人进来,也注意有没有人暗中监视。” 封天极点头出去,屋里只剩下南昭雪和珍贵妃。 她并不着急,把刚才那两滴血在琉璃戒里验了验。 验出来的结果,让她有些意外。 这血中并没有毒。 南昭雪这才惊觉,她刚刚触及到珍贵妃的时候,琉璃戒并没有预警。 刚才一时忙乱,先入为主地就以为珍贵妃是中毒,也没有留意到小细节。 不错,如果珍贵妃真的是中毒,那手上的琉璃戒早该预警提示。 那这是怎么回事? 南昭雪看着琉璃戒分析出来的成分代码列表,眼中忽然微微一亮。 她退出琉璃戒,重新仔细打量珍贵妃。 良久,浅浅一笑。 她出去对封天极道:“王爷,你去找找沈杏林,让他改一下方子,用我这写的这个。” 封天极接过:“你自己在这里行吗?” “行,没问题,你快去快回就好。” “好,那我等我。” 封天极快速去找沈杏林。 沈杏林正在按之前南昭雪说的方子配药,封天极到了。 “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这个,王妃说,换成这个方子。” 沈杏林接过,仔细一瞧,眉梢就颤了颤。 封天极问:“怎么?” “没,没怎么,的确是解毒的良方,”沈杏林赶紧重新把方子抄写一遍,把南昭雪写的那份还给封天极。 封天极问:“要多久?” “回王爷,很快。” “你们先出去,”封天极转眼看看其它人。 沈杏林心头打鼓,低声解释说:“王爷,这张方子真没有什么问题,就是…… 全都是苦药,有两味特别苦,平时很少用。” “本王不是问这个,自然知道王妃给的方子不会有问题,”封天极看着他,“王妃经常说你聪明,你应该知道本王要问你什么吧?” 沈杏林呼吸微窒。 得,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拱手道:“王爷,下官说的是实话,之前是,现在也是。那条蛇认主,的确没有那么复杂。” “要是不复杂,拓拔玉儿怎么会放心?以她的性子,还不实实提防着?她就不怕随时被人弄走?” 沈杏林想了一下措辞:“说是不复杂,是没有传闻中那么复杂。” “什么传闻?” 沈杏林:“……就是一般方士什么的,或者是养蛊之人,所说的那种传闻,特别邪乎的,其实并不全是。” “那是什么?” “就是寻常的,虽然不是养只猫狗那么简单。” “有多寻常?你上回还说,那东西并不常见,你也没见过,只是在书上以及游历时听说。” “下官虽然没有亲眼见,但这段时间也查阅不少医书古籍,多少又有了些了解。” “什么医书,哪本古籍?又有了些什么了解?” 沈杏林:“……” 一口气差点没有倒上来。 他沉默半晌,干脆不再说话。 封天极看着他,声调缓慢:“所以,你并不知道,对吗?” …… 南昭雪取一根银针,但并不是为给珍贵妃解毒。 而是直接对着她的某一处穴位刺上去。 封天极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珍贵妃眼皮颤了颤,似乎是要醒了。 他又把本来想说的话,全数都咽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封天极甚至有些烦躁地想,珍贵妃醒来得真不是时候。 南昭雪手指轻捻银针,刺入得更深了一些。 第六百七十五章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中毒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随着银针的刺入,珍贵妃的眉头皱起来,还忍不住嘤咛一声。 南昭雪眼中冷笑一闪即过。 手指不停,飞快在她脸上,额头和下巴上,分别刺入几根。 珍贵妃终于睁开眼,入目就看到好几根银针颤啊颤,在她眼前颤动。 这是……刺在她脸上? 惊悚感迅速弥漫全身,她不自觉想叫出声,但发现开不了口。 南昭雪捻着下巴上那根针,惊喜道:“母妃!您醒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我和王爷都非常担心您,特意来看您,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珍贵妃痛得不得了,但也说不清是哪里痛,想说话,嘴唇像有千斤重,根本张不开嘴。 她神色惊慌,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封天极也在一旁安慰:“母妃,您不用担心,您是中毒了,太医院那边已经去配药,很快就会送来。” “中毒不可怕,只要把毒解了,就会好起来的。” 珍贵妃痛得眼泪都顺着眼角流,根本控制不住。 南昭雪拿帕子胡乱给她擦擦:“母妃别哭,也不用太感动,这都是我和王爷应该做的。” 珍贵妃内心咆哮:谁感动了,我这是疼的!气的! 南昭雪把沾着她眼泪的帕子扔到地上:“母妃再等等,我一会儿就能起针了,起针之后,您也能感觉松快些。” 珍贵妃真是度日如年,每一瞬间都是煎熬。 疼劲儿还没有过去,一股子苦味儿又从远处飘来。 太医院的一个小太监把药拿来了。 南昭雪起几根针,下巴上的那根却没动。 她扶起珍贵妃,语气温柔:“母妃,我来喂您喝药。” 珍贵妃一闻那味道就从心里抗拒,一口都不想喝。 可说不了话,张不开嘴。 现在又觉得有点庆幸,嘴张不开,自然就不能喝了。 然而,庆幸得太早了。 南昭雪一捏她的下颔,迫使她张开嘴,还张得很大。 一勺又热又苦的药进去,在嘴里漫开又滑入喉咙,那股子苦味把舌头都弄麻了。 珍贵妃从来没有想过,世间还有这么苦的东西,苦得都点忍不住想颤抖。 南昭雪看着她泛白的脸,心里好笑,嘴上却说:“母妃,您放心,这些都是太医院的良药,只要按时按量喝,再加上我的银针,很快会解的。” 珍贵妃心说,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一大碗苦药灌下去,珍贵妃闭上眼睛,已经生无可恋。 南昭雪放下她,这才给她起针。 珍贵妃感觉身体里的疼总算退去,轻快不少。 嘴唇动了动,也能动了。 珍贵妃立即就想喝斥南昭雪,但又惊恐的发现,嘴唇虽然能动,但发出不声音。 愕然又震惊地抚上喉咙,南昭雪看着她这样,叹气道:“母妃别急,这毒药猛烈,伤了您的嗓子。 不过,您放心,按照针灸吃药,会慢慢康复的。 能看到您又转危为安,实在太令人感动了。” 珍贵妃一句话也说不出,伤了嗓子?这怎么可能! 她吃的根本不是毒药,只是看起来像中毒,也能让人暂时昏迷,单纯为了更逼真而已。 本来就是觉得祭祀大典在即,想利用这个机会,柔弱可怜一番,让皇帝放她出去。 这药明明是……怎么可能有毒?怎么会伤到? 以后要真成了哑巴怎么办? 珍贵妃才不信,南昭雪会那么好心,真的会救她。 她瞪着南昭雪,眼神凶狠地恨不能吃了她。 南昭雪无所畏惧,笑眯眯地说:“母妃是想感激我吗? 不用,我们是一家人,您安康,才是我和王爷的福气。” 封天极把南昭雪拉到身后:“母妃,您刚醒,身子还虚弱,余毒并未排清,好好休息吧。 儿臣去和太医聊聊。” 他拉着南昭雪出去,头也没回。 珍贵妃双手紧抓着薄被,低头看到被踩的帕子,又一股火气冲上头顶。 南昭雪到外面,深吸一口气,想着刚才珍贵妃的样,真是神清气爽。 她低声对封天极道:“王爷,珍贵妃并非中毒。 刚开始也是我先入为主,她的表现和脉象的确是中毒。 但实际上,很多药都能达到这种效果。 当初的紫绡还有今年的宋小姐,都是用诈死脱身,你还记得吧?” 封天极略一点头,没有说话。 南昭雪也没在意,继续说:“她用的药,虽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但异曲同工,看起来像中了毒。 而且,十分凶险,但实际上,也就只是表面上。 用不了两天意识就能清醒,症状最多五至七天就能消退。 这五至七天,足以可以改变很多事。” 毕竟,下一刻发生什么都没有人知道,何况五天七天。 变数太多了。 南昭雪说完,也不见封天极回答,这才察觉他的情绪不太对。 “怎么了?” 封天极还是不说话。 南昭雪意识到,事情大了。 手指勾住他的,小声问:“天极?你怎么了?为何不说话?” 这声音一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起鸡皮疙瘩。 封天极别开脸。 南昭雪捏着嗓子又叫一声:“天极……” 咳。 她清清嗓子,声音恢复正常:“怎么了?好好说嘛。干什么不理人? 你这叫冷战,冷暴力,非常不好,知道吗?” “呵,”封天极气得笑出声。 “这么说,还是我的不对了?” “……”南昭雪心虚地快速想,这家伙到底怎么了。 好像,去了趟太医院,回来就不对了? 她心头一沉,糟了。 “天极,你知道吗?玉空大师曾经跟我说,你是万里挑一的夫君,是我要一起走完一辈子的夫君。” 封天极睫毛颤了颤,认真看她。 有戏。 南昭雪继续加把劲儿:“他还说,寻常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可你不一样。 你一心一意待我,从未看过他人。 当然,我也是一样的。” 她无比郑重的握住封天极的手:“我待你也是一样,一心一意,一颗心里只有你,不会有别人半分毫。” “所以,我们应该有问题就说出来,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来。” “何为沟通?沟通就是,你说你的想法,我说我的想法,如果有不同,那就想办法共同解决。 而不是一方自以为委屈的求全,说,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还想怎么样。 更不是握着拳头,让对方猜,这样的话,是要出问题的。” 封天极心中动容,嘴唇用力抿了抿:“刚才是我不对。 我问过沈杏林,其它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什么认主是怎么回事。” 南昭雪心说,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这个啊,你可以直接问,我来跟你说,不是什么大事。” 第六百七十六章 再见兰妃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说得轻描淡写,封天极的心却没有多轻松。 “拓拔玉儿那种小蛇,的确不同寻常。 沈杏林之前没说错,不过,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总是定数的。 比如毒物七步之内,必有解药。 这种小蛇也是一样,拓拔玉儿之所以认主认了一半,我猜测,她应该是缺少必要的东西。 也可能是给她这种东西的人,根本没有告诉她完整的认主方式。” “这种小蛇,并非是他们国家所产的东西,而是在特别炎热的大漠地带才会有。 所以,我猜,应该是有人给她的。 我之所以能破拓拔玉儿和小蛇之间的联系,是因为我的血液很特殊。” “你还记得吧?我们初次相识,南若晴在喜服上就做了手脚,其实那点毒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后来救你那次,我也病过几日,看似凶险,其实也没什么。 这些都因为我的血特殊。 我小时候,曾经救过一个老爷子,他教会我不少东西,也给过制过药浴什么的。 时间久了,我的血液就和旁人不同。 只是,后来他辞别远去,没有踪迹,我也没有对旁人提过此事。” “这条小蛇的认主方式,也是他告诉我的。 我有一种药,把小蛇放入,再以我的血相融,最初的挣扎之后,它自会弃拓拔玉儿而认我。” 南昭雪说得半真半假,认主方式是真的,但老爷子是假的。 她总不能说,她是一缕来自异世的魂,根本不是原来的南昭雪,还带来好多先进的东西。 封天极听到最后:“那,以血相融,是初次认主时,还是以后时不时需要?” 南昭雪暗自苦笑,要不说,人太聪明有时候真的是…… “也不需要太频繁,就偶尔一次吧。” “偶尔是多久?” “三个月,或者让它干过一件事,就是取过一次毒之后。” 封天极低头看她的指尖,声音轻柔地不像话:“咬的哪根手指?” 南昭雪心头微软,轻轻抱住他:“早没事了,不是咬的,是我用银针刺了一下而已。 天极,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向你保证,我会好好爱惜自己。 我还想和你好好过一辈子呢,不会轻易去冒险。” “一言为定,”封天极抱紧她,“我也是。” 南昭雪吐一口气。 两人又一起回一趟殿内,珍贵妃正手抚着喉咙,神色慌张。 现在这种情况,实在超出预期。 要是真的变成哑巴,那以后该怎么办? 珍贵妃见南昭雪进来,立即眼神凶狠地盯住她,一手指着她,一手按着喉咙。 嘴巴一张一合,明显就是在质问。 封天极上前一步,想说什么,南昭雪按住他手臂,缓声对珍贵妃道:“母妃,您想说什么? 现在这种情况,我可不知道您要表达什么。 您还是好好养着,肝火太旺,对您的身体也没好处。” “您中的是毒,究竟是什么毒,目前还不清楚。 皇恩浩荡,父皇让我们来看您,稍后我们还要去回话,您可得好好养着,别辜负父皇的恩情。” 珍贵妃动作顿住,目光闪烁。 南昭雪浅浅笑:“您最好回想一下,这两日来什么可疑的人,有没有可疑的事,吃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无缘无故,不会轻易中毒。您说是不是?” 珍贵妃看着她那双清冷冷的眼,心头莫名一慌。 难道被看出什么来了? 不,不会的。 南昭雪就算是会点什么三脚猫的医术,也不过就是虚张声势,骗骗别人而已。 封天极道:“母妃,您也莫急,太医已经来看过,按时吃药,余毒可清。” 珍贵妃瞪着他看,目光复杂。 封天极坦然和她对视:“儿臣会尽快查清,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母妃若是想起什么,只管写下。” 珍贵妃双手紧握,别开脸。 南昭雪才懒得在这儿看她假模要假式,拉着封天极离开。 一出珍贵妃宫中,南昭雪便说道:“安排眼线,看看她有没有联系什么人。 还有就是,会不会放出什么消息,总之,一切也外界联系的,都要注意。” “你的意思是……” “我总觉得,那种药是有人给她的。她久在深宫,哪来的这种东西?” “好,我即刻安排人手。” 两人边走边说,去回皇帝的话。 结果到了书房,连人都没有见到,图四海说,皇帝要小睡,谁也不见。 南昭雪凝神侧耳听听,隐约能听到里面低笑声,更别说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脂粉香。 心里顿时了然。 不见拉倒,南昭雪还懒得和他演戏废话。 把大概情况向图四海一说,请了转达,然后准备和封天极出宫去。 没走多远,又遇见兰妃身边的宫女挽冬。 一见到她,南昭雪就知道,还得再去兰妃那里一趟。 这一趟趟的,真是累人。 好在兰妃性格还算可以,不算讨厌的人,南昭雪还有点耐性。 兰妃的气色好了点,比上回见时,气息也强了些。 看来,太医院不是不会看,而是一直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皇帝都遗忘的角落,太医院自然也懈怠。 “珍贵妃的情况如何?”兰妃开门见山地问。 “这件事没能及时给你们送出消息,是我的不是,得知你们被召入宫,我也很着急。” 封天极道:“娘娘不必自责,知道此事的不多,能送出消息的就更没几个。 不过,这次倒也没什么,父皇让我们去看过珍母妃,她的病情也暂时控制住。” 兰妃咳嗽几声:“那……那便好。” “唉,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最近喜怒无常,总是喜欢迁怒,后宫中这些日子不知道有多少宫女太监,都…… 唉,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以前脾气虽然差些,但还是能控制住,这段时间似乎是越来越差。” 兰妃幽幽叹气:“我听说,那个玉贵妃的颇有些手段,毕竟不是我族之人,难免会有些不同的手段。” 南昭雪疑惑道:“娘娘指的是……” 兰妃抿一下唇,沉默稍倾,这才说:“我听说,皇上最近经常宿在她那里,有时候烛火辉煌,却不见了人影,也没了声音,实在奇怪。” 南昭雪猜测,不见了人影,应该就是离宫去别苑了,可不就没人没声音了。 “娘娘不必理会这些,养好身体最为要紧。” 南昭雪没想让兰娘掺和进来,她默默无争这么多年,又一直拖着病躯,实在可怜。 拓拔玉儿的目的暂时不清楚,也不宜打草惊蛇,拖兰妃下水。 兰妃看着封天极,有些欲言又止。 封天极问道:“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第六百七十七章 自尽而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兰妃咳嗽几声,眼神还是有些犹豫。 封天极和南昭雪也没再催促,耐心等着。 既然把他们叫来,就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而不是说刚才那几句。 片刻之后,兰妃缓和下来,这才说:“天极,你有给你母亲做牌位吗?” 这话问得封天极一愣。 南昭雪看一眼封天极,苦笑道:“娘娘,您知道的,当年王爷尚年幼,根本不记得什么。 你有什么话,只管直说。” 兰妃点点头,起身走到书架前,轻轻一按。 书架左右一分,竟然露出一个暗格来。 南昭雪眸子微缩,表面不动声色。 兰妃打开暗格,封天极和南昭雪都愣在当场。 里面放着的,是一块牌位,书写:已故灵妃之位。 “这是你母亲的牌位,我不知道她的姓氏,只知道皇上封她为灵妃。 我想她应该是不喜欢这里的,也不喜欢这种称呼,但除此之位,我别无他法。” 兰妃看着牌位,幽幽道:“是个苦命的女子啊!生前郁郁寡欢,一直都不快乐。” 封天极手指微颤,南昭雪无声握住他。 “天极,过来给你母亲上炷香吧。” 封天极走过去,低声问:“娘娘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万一被人发现……” 兰妃一笑,笑得极悲凉:“无妨,反正我这里也不会有人来,正好。 大概是两年多以前吧,我经常梦到你母亲。 想着,她大概是放心不下你,我便供了这牌位,时时上香,告诉她你的一些消息。” 南昭雪拿两炷香,一炷给封天极:“王爷,我们一起上香吧。” 两人默默上了香,又沉默片刻,封天极对兰妃行个大礼:“多谢娘娘。” “这有什么?我力所能及的一点事情而已。” 兰妃脚步缓慢地又回到榻边,南昭雪倒了杯茶给她。 手触摸,才发现茶有些凉。 “无妨,”兰妃笑笑,“就这样吧,反正我这身子喝凉喝热也没什么要紧。” 南昭雪没说话,端着茶壶到外头,让挽冬去烧点热水来。 她把凉茶倒在外面花丛,无意中发现,这丛花还怪好看的。 小花小朵,但一开满满当当,看着热热闹闹,让冷冷清清宫殿,看起来有点热闹气儿。 挽冬换了热水来,见她在花丛前,便笑说:“这是娘娘亲手种的,费了好大功夫,刚开始的时候不容易种。” 南昭雪点头:“在其它宫里没见过,原来是娘娘亲手种的。” “娘娘没事的时候就爱伺候它,可喜欢它了,等过些日子都开满了,连屋里花瓶里也是它。” 南昭雪笑笑,没有太往心里去。 回到屋里,兰妃正和封天极说话。 “你母亲太苦了,像被困在这里的鸟儿,翅膀被剪掉,羽毛被拔光……” 南昭雪微微皱眉,快步过去:“娘娘,喝口茶吧。” “好,”兰妃对她笑笑,“你们夫妻恩爱,让人欢喜。” “娘娘,珍母妃那边的事,您知道多少?” 兰妃抿一口茶,微微叹气:“我知道得不多,也是因为时常要吃汤药,和太医熟识,这才知道了些。” “本想送消息出去,还没来得及,就听说你们已经进宫了。” 封天极说:“娘娘不为此忧心,我自行得正,坐得端,即便父皇召我,我也无惧。” 兰妃点点头:“我是没有用,身边没有什么人手,也就是一个挽冬,还能来回跑跑。 但我本身就没有什么人脉关系,何况她一个小宫女呢? 能做的实在是有限。” “娘娘,我并非这个意思。” “我明白,又岂会怪你,”兰妃笑容温婉,“当初要是我把你要过来养就好了。 可惜,我晚说了一步,让珍贵妃把你要走了。” “她的儿子死了,也是可怜,我想着她应该能把你养得更好,其实那时候也是有过隐忧的。” “她失了孩子,有的人会把对孩子的爱,都倾注在后来的孩子身上; 有的人则是爱恨交加,恨后来的这个孩子,为什么能取代自己孩子的位置。” 南昭雪默默听着,她说的这个倒是不错,的确有这两种人。 珍贵妃属于哪一种? 南昭雪顺势问:“娘娘,珍贵妃的儿子,是怎么死的?” 兰妃微微闭上眼睛,似是在回想。 “据说是吃错了东西,被人下毒。 最终下毒的是谁,也没有查出来,还打杀了不少的宫女太监,几位太医也没能幸免。 整个后宫都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珍贵妃地位高,又有手段,做事果决,又失了孩子,愤怒达到顶级,连皇后也要让她三分。” “皇上宠爱她,也睁只眼闭只眼,由得她发泄。” 兰妃苦笑:“女人一旦成为母亲,那种力量是连自己都想象不到,为了孩子,什么都能豁得出去。 特别是宫中的女人,孩子就是唯一的希望和倚仗,她那种地位,自然更需要一个儿子来巩固。 双重作用之下,这个孩子一旦失去,可想而知,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她轻轻拍拍封天极手臂:“苦了你,那些年你也一定不好过。” “无妨,都过去了。” “你母亲就一直不快乐,我想,她定然是失望至极,难过到了极致,才会走那一条路,你也莫要怪她。” 兰妃看向牌位的方向:“你若是方便,就把她的牌位带走吧。” “好。”封天极没有犹豫。 南昭雪对封天极道:“王爷,既然要带走,那你过去收拾一下吧。” “好。” 封天极亲手去收拾,南昭雪坐在兰妃身侧,低声问道:“娘娘,您方才说,王爷的生母,走那一条路。 请问……是哪一条路?” 兰妃看一眼封天极的背影,声音也跟着压低:“她是自尽。” 南昭雪讶然:“竟如此?” “是啊,我听说之后,赶过去时人已经凉透,但当时有好些人,也没敢多问。 只记得皇上雷霆之怒,人人都怕被连累。” “即便如此,也斩杀了不少人,她宫里的人,无一幸免。” “无一幸免?”南昭雪脸色微变,“都死了?” “是的,人死之后,皇上就下令封了宫,不许任何出入,也不许其它人再提。” 南昭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的心,却缓缓沉下去。 第六百七十八章 这是你应得的下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兰妃让挽冬帮忙找了一块绸布,把牌位裹着,装到一个木盒子里。 南昭雪和封天极辞别兰妃,一路出宫。 这一趟,珍贵妃那里的情况,倒没让他们费什么心思,无非就是知道珍贵妃是假病,一种手段而已。 倒是兰妃这里,给的信息量太大。 不只给了牌位,还说经常会梦到封天极的生母。 封天极沉默不语,一直郁郁寡欢。 南昭雪知道,这个时候,任何语言的安慰都是苍白,最好的安慰,还是陪伴。 封天极看上去有些疲倦,南昭雪给他点了一点安神的香,让他的心神不至于耗损地太过厉害。 不多时,他便睡着了。 南昭雪看看窗外,春光正好,天蓝得干净纯粹,白云轻飘,连风都温柔许多。 她轻轻给封天极盖上薄被,放下床幔,轻步出屋。 百胜和百战正在院子时,看到她出来,百胜快步迎上来。 “给我备一匹马,在后门等我。” “王妃,要去哪里?不如属下去备车?” “不必,你们在这里照顾王爷,不可大意。 王爷睡着了,没事不要吵他,不是十万火急的事,等王爷醒了再说。” “是。” 百胜丝毫没有怀疑别的什么,赶紧去备马。 南昭雪进屋又换了一套劲装,束起头发,戴上帷帽。 百战盯着她,眼珠轻转。 南昭雪走到他面前,声音隔着薄纱:“百战,好好看护王爷,别让他被妖精摄了魂去。” 百战:“……” 南昭雪到王府后门,上马飞奔离开。 她先要去的,是京兆府。 赵冬初最近不算太忙,过完了年,一切如常,这个时间段,不是案件多发的时候。 正在百无聊赖,听到外面有人找。 他迎出来,正在打量,南昭雪轻掀帷帽,露出真容。 “您随我来。” 进到后堂,赵冬初才要行礼,南昭雪拦下他:“赵大人,不必多礼,本王妃时间不多,来见一个人。” “您说。” “当初本王妃曾说,有个嬷嬷害了我生母,让她在这里受折磨,可还在?” “在,一直关在牢中。” “好,带我去见她。” “是。” 赵冬初亲自带路,带南昭雪去见瑛嬷嬷。 因为是她亲自送来,又亲自叮嘱过,所以,赵冬初十分谨慎。 瑛嬷嬷关押的地方很隐秘,不会引起其它人的注意。 把南昭雪带到,赵冬初也懂事地退出去。 南昭雪站在牢房看,看着里面躲在稻草上的女人。 她的囚衣早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头发披散如草,露出的皮肤一层层红疹子起了落,落了起,现在结成厚厚的痂,看着吓人又恶心。 南昭雪面无表情道:“熬成这样还不舍得死,你可真能忍。” 瑛嬷嬷原以为是送饭的,听到声音陡然抬头,看到南昭雪的脸,眼睛豁然睁大,迸出两道光。 “你是……是来放我出去的吗?” “想出去?”南昭雪唇一勾,“也不是不行。” 瑛嬷嬷爬过来,手扶着栏杆:“让我做什么?做什么都行! 我说,我把宋家,宋老夫人干的事,都说出来。一点不留!” “宋家?”南昭雪短促笑一声,“宋家早完了,宋老夫人早死多时,怎么,你不知道?” 瑛嬷嬷一呆,眼睛里的光芒又暗下去。 “我来,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说,如果敢有一个字是假的,那你就永远呆在这里,生不如死。” 瑛嬷嬷颤了一下:“好,你问,我说。” “当年王爷的生母,就是你们的神女,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是……是因为触犯了部落的……” 话没说完,南昭雪一把抓住她脖领子,手指间的一枚药丸就扔进她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瑛嬷嬷还没来得及吐,更不知道是什么味儿,就已经入腹。 刹那间,像是吞了几十把带火的刀子,五脏六腑都似要痛得熔化,一会儿像是被刀割,一会儿像是被火焚烧。 她痛呼惨叫,南昭雪看着她,无动于衷。 大约一刻钟,药效才慢慢过去。 南昭雪问:“能说了吗?” 瑛嬷嬷喘着粗气,浑身汗都湿透。 “能……” “说。” 瑛嬷嬷现在根本没什么力气,可她不敢不说。 气息奄奄道:“她是被怪声折磨致死,夜夜不能入眠,很快憔悴。 其实,那声音就是来自那座池子,是……太皇太后,命人在下面动了手脚。 她以为是部落的惩罚,一方面自责,又一方面受折磨,还有……” 南昭雪手指间再出现一枚药丸。 瑛嬷嬷颤了颤,吞口唾沫说:“还有我在她的香里,掺了点东西。” “三方面齐下,你们可真狠。”南昭雪字字从齿间磨出,“她最后承受不住,自尽而亡?” “不,不是,”瑛嬷嬷否认,“她并非自尽,那时候,她已经有了小主子,怎么肯自尽呢? 她是个性格坚忍的人,要是想自尽,早就死了,也不会等到那个时候。” “那时候,宫中妃嫔,谁和她来往最多?” “来往……其实没有什么人来往,要非说有,最多的,就是林嫔。 林嫔那时候也有了身孕,大概是因为这个关系,神女与她话多一些。 林嫔也送过东西,但是林嫔的地位低,自身都有些难保。” “神女后来也说,让她不必再奔波,以免累及身体。 有了小主子之后,林嫔还时常抱着孩子来,但后来,就不去宫里,而是约在花园之类的地方。” “其它人有没有?比如,珍贵妃,柔嫔,或者是兰妃。” 瑛嬷嬷回想:“珍贵妃没有,偶尔在花园子里遇见过,还讥讽神女和林嫔,柔嫔是谁,奴婢不知。” “至于兰妃……” “如何?” “奴婢也不怎么记得,只好像年节什么的,例行赏赐会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没有其它的交情?” “没有。” 南昭雪问完问题,转身要走,瑛嬷嬷赶紧爬起来:“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我知道的都说了!” “你知道的都说了,那就是没什么利用的价值,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把你放出去?” “老实在这里呆着吧,你背主求荣,还下药暗害,这是你应得的下场。” 南昭雪缓步而出,不理会身后鬼哭般的嚎叫。 赵冬初就在外面等着,南昭雪出来,把一个药瓶递给他:“照样,一天喂两次,别让她太舒服。” “是。” 南昭雪离开京兆府,片刻没有耽误,直奔另一个方向。 第六百七十九章 人心难以直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林妃自从出宫,就住在她之前买的那个小院里。 距离永王府不算太远。 虽然只隔着两条街,但已经不再属于富贵大户所住的地方,还在一条小巷子里头,倒是安静安稳。 虽然不是很大,但她带着两个丫环,两个婆子,也足够用了。 这个时节,她正在园子里种草药。 南昭雪以前也来过,年前的时候亲自来送的礼,林妃还留她和封天极在这里吃过饭。 相谈甚欢。 这次来,也是轻车熟路。 南昭雪没走前门,把马拴好,纵身跃过院墙,直接进院。 她的轻功不咋好,但这点小院墙,偶尔用一次,也还凑合。 一路到园子,便看到林妃的身影。 她摘了帷帽,慢步过去。 林妃正专心查看新出的草药苗,以前在宫里没法种,在这儿可算是实现了愿望。 这是种草药的第一个春天,心情都是愉悦的。 “林姨。” 林妃动作一顿,转头看身后,又惊又喜:“昭雪?你怎么来了?无声无息的,吓我一跳。” 林妃拉着她往凉亭那边走,一看她神色,就察觉到不对:“怎么?出什么事了?” 再看她的装扮,还有手中的帷帽,便觉得事情不简单。 “的确有件事,我很费解。” “你说。” “还是关于,王爷生母的事。” 林妃命小丫环上了茶,又让她们退开,吩咐不许打扰。 “有什么疑问,你只管说,只要我知道的,定知无不言。” 南昭雪开门见山:“您觉得,她会是自尽吗?” 林妃不假思索:“不会。” “为何?” “我与她来往虽不是特别多,但也看得出,她看似柔弱,实则内里刚烈。 试想,那样一个女子,没有任何家世背影,孤身进宫,又是从苦疫开始,突然又被封妃,还生了皇子。 光是想想,就能想得到这其中经历了怎样的波折。” “说实话,我刚开始也觉得,自己孤苦无依,在那个地方,如同一棵浮萍。 那段时间真是难熬,为怕你笑话,也是在有了天彻之后,我才觉得又有了希望。” “可你想想,”林妃话锋一转,“她最初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她有了小天极,正是希望开始的时候。 我那会儿见她,她虽憔悴,但眼中是有光的。 那样的人,怎么会自尽?” 林妃说完,觉得必是事出有因:“为何会有此一问?是有人说了什么?” 南昭雪也没有隐瞒:“今日珍贵妃突出疾症,说是被人下毒,我与王爷被急诏入宫。 她也没什么大碍,看过她以后,被兰妃请去她宫中。” “兰妃娘娘说起灵妃,还说,她过得太苦,是自尽而亡。” “灵妃?”林妃微微一怔,目光掠向远处,像是看向遥远的往事。 “她当年可不喜欢这个称呼。” “是,兰妃也是这么说,但是,她说也不知道其它的名字称呼,只能以此来做牌位。” 林妃诧异:“还做了牌位?” “是的。” 林妃神色有点尴尬,抿唇思索半晌:“昭雪,我……” “林姨,您不必多说。 这方面我知道,您和她接触最多,相对而言也是最了解,您是见她对宫中没有留恋。 觉得死对她而言,也是解脱,所以才不会做牌位。 更何况,您还有永王,为母之心,我能理解。” 林妃眼睛泛红,握住南昭雪的手:“是的,你说得很对,我当时的确是这么想。 人都死了,活着的时候没有福气,被困在宫里,难不成死后还要拘在一块牌位上? 她死后也成了禁忌,我有彻儿,也没想着去冒这个险。” “可兰妃……”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做的,也没有问过,”南昭雪说,“她说,王爷的生母,时常会入她的梦。” 林妃更加诧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据我所知,她们的关系并没有密切到那种程度。 林姨,你最是通透,您想想,她们当时,可有过什么过密的交往?” 林妃仔细回想片刻,摇头道:“没有,我不记得。 至少我与她在一起是,没见过兰妃来,也未曾听她提起过。 不过,也有可能是私下往下,也未可知。 就比如我与她,知道的人也没几个。” 这倒是实情。 林妃并没有妄下定论。 “那,齐王和我家王爷的关系如何?” “齐王?齐王他是个贤王,性子温和。 他比雍王、天极和天彻都要大,有时候比行二的前太子还要像哥哥。 倒是个不错的孩子,有几分兰妃的性子。” “兰妃年轻时气质很好,你听她的封号就知道了。 我倒不记得齐王小时候有什么不妥。 大了之后,出宫开府,他进宫的次数就少了。 后来因为要为几名老学者平反的事,而触怒了皇帝,这才被贬回封地,兰妃自那时也被牵连,宫门成了冷宫。 宫中从来不缺什么美人,对皇帝而言,也不缺新鲜感。 渐渐的,就成这般境地。” 林妃沉默一瞬:“我倒不知道,她为什么说天极的生母是自尽。” “也许……”她略一思索,“是皇帝传达的这个信息,想掩盖什么? 她们身居妃位,要是她们都这么说,也许就能堵住后宫的嘴。” 这倒不是没有可能。 “你是觉得,她撒谎?” 南昭雪缓缓摇头:“倒不一定是撒谎,只是觉得和了解到的信息有出入。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说,如您所猜测,也许,她一开始得到的信息就是错的。” “如果不是您当年时常相助,想必这些消息我们也得不到。” 林妃苦笑:“我当时身份地位太低,也无心争斗,只想安静过完后半生就好了,早知……” “您不必自责,这本就不关您的事。” 南昭雪戴上帷帽:“谁做的错事,就该由谁来承担。” “林姨,我先告辞了。今日我来过的事,请不要告诉任何人,”南昭雪略一顿,“包括王爷。” “好,”林妃点头答应,“你放心。” 南昭雪道过谢,又原路返回。 一路疾驰,风掠过帷帽,也掠过她心里的思绪。 有些事情看得简单,但背后或许就藏着暗涌。 有的事看似复杂,或许只有一个简单的原因。 真真假假,无外乎就看人腔子里的那颗心……究竟是黑还是红。 一路回到王府,刚到后门口,百胜就迎上来。 南昭雪一见他的神色,心口就一跳:“出什么事了?” 第六百八十章 傻笨会传染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胜接过马,低声且快速地说:“王妃,永王殿下来了,在王爷的书房,属下看神色似乎不太对。” “一同来的还有陈公子。” “陈公子?”南昭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哪个陈公子?” 话一问出口,也想明白了。 能让封天彻亲自出马的陈家,除了陈御史家,还能有哪个? 陈公子,陈北衡。 南昭雪对他有些印象。 当初与姚家的人对上,参加什么书会还是诗会,时迁去参加发言时,陈北衡还曾仗义直言。 “可说了有什么事吗?” “这倒不曾说。” 南昭雪点点头,不再多问,脚步飞快。 陈北衡来了,说明他没事,有事的,要么是陈御史,要么就是他的妹妹陈小姐。 进书房,封天彻转头看到她,赶紧起身:“六嫂。” 南昭雪看一眼坐在主座上的封天极:“怎么了?” 原本是想着封天极能睡到她回来,正好也不必解释出去的事。 现在倒好,被封天彻给弄起来了。 “六嫂,”封天彻接过话说,“我今日巡防,刚巧遇到陈公子要出城寻人,他说陈小姐不见了。” 果然是陈小姐。 南昭雪问:“不见了?怎么不见的,在哪不见的?” “回王妃,是在城外,今日小妹与几个手帕交约着去春游,回来的时候在岔路口分手。 等马车驶到府门口,这才发现小妹不在车上。” “中途车夫可曾察觉过什么不一样的?” 陈北衡点头:“在下也问过车夫,他说在路过一个路口时,曾经颠了一下,车轮出了点问题,他下来修过。” “当时,陈小姐是什么状态?” “他说和小妹说了一声,小妹在车里应了,并没有什么异常。” “之后就继续上路?” “是。” 南昭雪转头看封天极:“王爷怎么看?” “问题应该就出在那个时候,”封天极若有所思,“若者更早。” “怎么会更早?”封天彻问,“六哥,你细说说。” “有一种可能,就是从一开始,上车的就不是陈小姐,所以,上车的这个人,半路就得下车。” 南昭雪道:“我与王爷的看法一致。” 陈北衡也愣住,他之前真没有这么想过。 “所以,现在先从那几个和陈小姐一同春游的人入手,都有谁?” 封天极把名单递给她:“在这里,你看。” 南昭雪接过名单,这上面的人,她只认识一个:卓江玲。 “江玲也去了?那就好办,去问问她,相信会很快有线索。” 南昭雪又问陈北衡:“陈公子,你家里可以收到什么消息吗?比如索要钱财的,或者是别的什么。” “暂时还没有,”陈北衡面现愁色,“这也是在下和家父担忧的地方。 若是为钱财,倒也能安心些,可这无声无自息的……实在让人担忧。” “这样,你去京兆府,”南昭雪说,“和令尊一起,去京兆府,报案,就说……” 她想了想,低声道:“你会用左手写字吗?” 陈北衡怔愣一下,点头:“会。” “那就好,用左手写张勒索信,一并交去京兆府。” 封天极眼中闪过笑意。 封天彻还有点懵:“不是,六嫂,为何要这么做?” “还有你,你也要去帮忙,等他们从京兆府出来,你就骑马迎上。 说看到一条黑影逃窜,正在抓捕。得知陈小姐失踪,可明正言顺的一同寻找。 把事情闹大,让抓人的摸不着头脑,一时无法按计划做下一步,为我们争取时间。 他们抓陈小姐不为财,那就是为着比财更重要的东西。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会轻易伤害陈小姐。” 封天极对陈北衡道:“不过,不知道陈御史会不会同意。 毕竟,这样闹大,找回陈小姐的可能性会加大,但于她的名声……” 南昭雪猛然回神,是的,她以一个现代人的思维,只顾着安危,忘了名声这种害死人的东西。 “无妨,小妹的安危最是要紧,家父会同意的。 家父看着严厉保守,只是对国对律法如此,对我和小妹还是很宽容慈爱的。 尤其是对小妹,更是疼爱,只要她平安,其它无所谓。” 南昭雪对陈家的好感,又增加几分。 “陈公子,你且放心,本王妃既然出了这个法子,就有两全之策。 你们不介意是一回事,不能让陈小姐背上污名,是另外一回事。” 陈北衡深施一礼:“谢王妃。” “不多说,赶紧去办。” “是。” 陈北衡匆忙走了,封天彻刚要走,封天极叫住他。 “六哥,你别误会啊,”封天彻赶紧解释,“这可不是我干的。” 封天极气笑:“你急什么?我又没说是你。” 封天彻摸摸鼻子,之前他的确想过“英雄救美”的糟法子,但后来被封天极骂了一顿,他早歇了这个心思。 “我是提醒你,此事可大可小,你处理时要细心体贴些,算是在陈家父子面前表现的一个机会。” “虽然这个机会不是我们想要的,但已然发生,就尽力做好。 你听方才陈北衡的话,意思很清楚。 陈御史并不是贪恋权势的人,更不是因为女儿名声有损,就不认女儿的人。 相反,越是逆境,他会越疼爱儿女。” 封天极略一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封天彻思索半晌,缓缓摇头:“没明白。” 封天极气得噎住:“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和百战在一起?” 封天彻点头:“六哥,你怎么知道?我发现这小子太有意思了。” 封天极抬手打断他的滔滔不绝:“我就问你,你还想不想娶妻?” “想,想。” “想,那就别把自己当皇子王爷,别把陈御史当官员,就当他是个父亲,你要娶他的女儿,明白吗?” “这回懂了。” “懂了就滚吧,以后少和百战来往。” “为何?” “我今天才知道,傻笨会传染。” “六哥你……” “不家,”南昭雪接过话说,“你最好让皇帝知道此事,你去说,或者去让赵大人说。” “上达天听,才会更热闹。” “好,我明白。” 封天极嫌弃地摆手:“赶紧滚。” 这也不是聊天的时候,封天彻也的确记挂陈小姐,赶紧走了。 书房里就剩下封天极和南昭雪。 南昭雪装模作样地喝口茶。 封天极却不打算给她糊弄的机会:“去哪了?” 第六百八十一章 我唯一怕的是你不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一时还真没有想好说辞。 “王爷,我说我出去骑骑马,兜兜风,你信吗?” 封天极眯着眼睛看她。 “好吧,不怎么信。其实我是去找林姨了。” “为何?” “因为今天兰妃说的话,我觉得有几点不妥,但我还没有弄清楚,所以不好下定论。” “没下定论,所以,就不能和我说了?还是跟我说了,就不能再推翻?” 南昭雪:“……” 你的思维逻辑,真是好得很。 “并不是,我只是不想让你难受,毕竟这些事翻出来,无异于让你又难受一次,何必呢?”南昭雪小声嘀咕。 封天极又岂会不知她的心思,只不过是担心她独自出行,会遇到危险而已。 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拥住她。 “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那我就不担心你吗? 你独自出去,一个人也没带,连野风都不知道你去哪了,我醒来后茫然不知你的去向,我如何心安?” “兰妃的说法有不妥,我也明白,但不是不能谈。 母亲去世多年,我知道她爱我,疼我,这就已经足够,已经让我多年的遗憾填满。 我对你说过的吧? 我以前以为她不爱我,厌弃我……那种时刻我都熬过来,何况现在? 雪儿,所以,别把我想得太脆弱。 我之前一个人,对这些苦都不畏惧,何况现在我有了你,什么我都不怕。” “我唯一怕的,是你不在我身边。” 南昭雪心头激荡,用力抱紧他:“好,我知道。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封天极吻吻她额头:“累了吗?” “没有,”南昭雪顺从地他身边人坐下,“现在时间还早,等晚一点,再去找江玲,以及其它的人。” “现在,我先和你说说,关于兰妃说的那些话,我觉得哪里不妥。” “好,你先说。” 南昭雪拿过纸笔,一边说一边写。 “她说,你的母亲是自尽,这一点就不对,先不论她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们就先说这个结论。” 封天极点头:“嗯。” “再者,她说,当时宫中的人都被处置,无一活口。 这一点也不对,你我都清楚,当时那个瑛嬷嬷,就逃走了,活得还挺好,在宋府还留了那么多年。” “是,这一点我当时也想到。” “她设了牌位,”南昭雪语气微顿,“我问过林姨,当时的情况,人人都想自保,又岂会偷偷做这种事? 何况,她也有齐王。” “不错,人人都要自保,这也是人之常情,母亲去都去了,她也未必就还想留在宫中。” “是的,林姨也是这样说,”南昭雪思索道,“所以,兰妃忽然告诉我们有牌位,我拿不准她的意思。 而且,她们之间,有那么深厚的情分吗?” 封天极沉默着,消化她说的这些话。 南昭雪握住他的手:“其实还有一点,天极,兰妃今日说的一些话,让我很不舒服。” “嗯?什么?” “她说,”南昭雪抿抿嘴唇,“什么被困住翅膀,拔光了羽毛。” 封天极眉心微皱:“没错,当时我听到这话,心里也很难受。” “这是一种话术,如果她是无意,那说明她一直就习惯这么说话,与往伤口上戳刀子差不多。 她在宫中多年,能生下齐王,虽说不受宠,但位分却一直在妃位,这不能说不神奇。” “如果她不是一直习惯这么说,那就是故意。那就……”南昭雪语气一沉,“更可怕了。” 封天极手轻轻握着她的手指:“我已经下令,宫里的人为两拨,一注意着珍贵妃,另一边注意着她。” 南昭雪微松一口气:“那就好。” 想了想,她还是没说关于瑛嬷嬷的事。 封天极只知道他生母去了,那些惨烈的过程,还是先别告诉他,别再让他难受。 把话说开,两人的情绪都有缓解不少。 南昭雪拿起陈北衡送来的那张名单,除了卓江玲,她一个也不认识。 “这两个人是谁?” 一同去春游的人,除了陈小姐和卓江玲,还有两个人,一共一行四人。 其中一个姓李,另外一个姓孙。 “姓李的那个,她父亲是今年年初才调入京的。 最早之前,也算是卓镇风的部下,三年前被调离京城外放,这次是又回来了。” “姓孙的那个,”封天极声音一顿,“是工部尚书孙康的庶女。” 南昭雪眉梢微挑,手指点在她的名字上:“先去找江玲,再从这位孙小姐身上入手。” “好。” 傍晚时分,南昭雪和封天极到卓家。 卓江玲听说她来了,从后院就直接奔出来。 “六嫂嫂,你终于有空了?我可想你了,我娘说你忙,不让我去打扰。” “是有点忙,不过,我也是派人给你送过东西的。” “我都收到了,都喜欢,”卓江玲亲热地挽着她,“我还经常去火锅店吃饭,去书场听书,有趣得不得了。” 南昭雪看一眼封天极,封天极留在前厅,她和卓江玲去后院。 “有结交什么新朋友吗?” “有啊,其实也不算新朋友,小时候也经常一起玩,后来她父亲调出京城,她也随着走了。 不过,今年年初又回京了。 我还带她们去了火锅店,她们都很喜欢,特别羡慕我。” 小姑娘得意得不行,南昭雪笑着听她说完,似漫经不心地问:“没出城去玩玩?现在的春色可正好。” “你说得太对了,我们今年就去城外玩了,湖水上还有野鸭子,我还在芦苇丛里捡了几枚鸭蛋。” 南昭雪没有直接问,因为她担心,卓江玲也曾经被绑架过,只不过,那段记忆当时被她用催眠术暂时封存住。 她不知道,如果遇到相同的事,问得太激烈,会不会刺激到卓江玲。 “六嫂嫂,等你有空,咱们也一起去吧! 和她们好没意思,我和阿似还算熟悉,陈小姐也挺好,就是话少点。 和那个孙小姐也不怎么熟,聊不到一处。” “阿似就是你那个去而复返的朋友?” “对呀。” “陈小姐我知道,是陈御史家的小姐吧?那——孙小姐是谁?” “她呀,本来我们约的不是她。”卓江玲微微嘟嘴。 “那你们约的是谁?” 第六百八十二章 那我们就教他做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卓江玲不假思索的回答:“我们约的是孙家的大小姐呀。” “孙家大小姐?” “孙家大小姐与我大姐姐相熟,她们是一个教习嬷嬷,因此也和我熟了,这次春游也是她提出来的。 没想到,来的是她庶妹,她庶妹说,她生病了。 但我们和她也不熟,她也没什么说话。” 南昭雪抿一口茶:“那在你们游玩的期间,可有发生什么不愉快?” “不愉快,”卓江玲若有所思,“这倒没有。 我们每个人都带了些吃的东西,点心茶水什么的。 孙小姐吃茶的时候,陈小姐不小心碰到她,还把她茶水打翻了,弄湿了裙子。 不过,陈小姐也不停道歉,孙小姐也没翻脸,说没关系。 这不算……不愉快吧?” 南昭雪敏锐抓住这个点:“弄湿了裙子?后来呢?怎么处理的?” “也没怎么处理,孙小姐说,她来之前刚好去了一趟绣云庄,在那里取了套刚做好的衣裳,就去车里换上。” 卓江玲吃一口蜜饯,眯着眼睛说:“不过,也是真巧,她那件衣裳和陈小姐穿的那件好像。” 南昭雪心思微动。 果然如此。 “那临时之时呢?你是第几个走的?” “我和阿似一起走的,孙小姐和陈小姐在后面,孙小姐说,想去买些诗词本。 我和阿似都是武将出身的,不太擅长那些,陈小姐懂得更多。” 南昭雪心里有了数,又和卓江玲闲聊几句,起身告辞。 封天极在前厅也问起卓镇风,关于马中元的事,卓镇风说,马中元已经拿到调令,带着妻儿和妻弟离开京城。 封天极的承诺也算兑现。 看到南昭雪从后院来,封天极带着告辞离开卓府。 一上马车,南昭雪就把从卓江玲那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说了。 “提前准备好衣裳,落后让帮忙买诗词本,都是预谋好的。”南昭雪若有所思,“不止,应该还有孙大小姐发了帖子,忽然又不去了。” “近日陈御史可曾得罪了孙康?” 封天极点头:“其实也谈不上得罪,陈御史就是负责参人的,孙康被他参奏也是正常。”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那就八成与孙康有关。” “如果真是因为陈御史参了他,他就绑人家女儿,这孙康也未免太狂了,”封天极眸光微凉,“他以为他是谁,一小小的工部尚书,竟然敢因被参就绑架御史的女儿。” “他以为他是天子近臣,与皇帝有了共同的秘密,皇帝宠他,不能奈他何,”南昭雪轻捻琉璃戒,“他可真是得意忘形,错估了帝王心有冷漠残忍,一个小小尚书,和奴才无异。” 封天极赞同:“那我们就教他做人。” 孙沁宁是孙康的三姨娘所生,三姨娘出身贱籍,但因为长得好,深得孙康疼爱了几年。 但女人终有年老的一天,而男人爱年轻女子的心不会变。 尤其孙康干了这种勾当,庄园里的美貌女子如云,他早就花了眼,哪还记得府里的几个姨娘。 他是不记得,可孙夫人记得。 当初得宠的三姨娘被整治的最惨。 孙沁宁刚被孙夫人叫过去训斥一顿,正慢慢往院子里走。 因为住得偏僻,周围也没有灯,她的丫环还在罚跪,只能独自一人走。 走着走着,刚穿过一个月亮门,忽然看到似有个人正在花树旁。 孙沁宁心头一激凌,正想惊叫,定睛仔细看,心像被瞬间击中。 “陈……小姐?” 孙沁宁心头狂跳,下意识想要退走,一转身,发现身后站了个陌生男人。 “你……你是何人?” 南昭雪慢步从花树旁过来,眼神清冷:“孙小姐,聊两句吧。” 孙沁宁没得选,直到回到自己院子,点亮了灯,才算慢慢回神。 南昭雪开门见山道:“摊开说吧,我是来找陈小姐的,她人在哪?” 孙沁宁勉强挤出一丝笑,正要说话,南昭雪把手镯弹开,尖刺火苗上慢慢烤:“想好了再说。 我能找上你,就不会是无缘无故。 先礼后兵,苏小姐要是不想用礼说,那咱就换个方式。” 孙沁宁心陡然沉下去,很清楚,这次遇到硬茬了。 “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你不用管,你只管回答问题就好。”南昭雪扫她一眼,“要快。” “我今日的确与陈小姐一同出游,不过……” “孙大小姐突然换成你,又提前准备好衣裳,结束时又要什么诗词本,别说这是巧合。 我没什么耐性,别挑战我。” 孙沁宁双手紧握,人家连这些都知道了。 “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和我姨娘……” “孙小姐,陈小姐在哪?我不是来听你的悲惨遭遇,你惨,不是你可以随意害别人的理由。”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我只负责把她弄上马车。 至于去哪,夫人没有和我说,这些都是她教我的。” 孙沁宁眼中忿恨:“她不想让她女儿干这种脏事,就找我来办。 出了事,也招不到她女儿头上,这个女人实在歹毒! 如果你能教训她,我愿意帮忙找到陈小姐。” “你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吗? 我没有兴趣帮你教训谁,你,你们,但凡是参与了的,一个都别想跑。” 南昭雪声音低缓却如石破天惊:“陈家已经报了京兆府,皇上都知道了。 现在京兆府,巡防营,陈家,都在找陈小姐,你以为,你能躲得过去?” 孙沁宁脸色泛白,后退两步:“这不关我的事,我也是不得已,是他们逼我做的!”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陈小姐在哪?” “我……我真不知道,只是恍惚听到车夫说,什么去园子路远,要多用点蒙、汗药。” 园子?南昭雪心里了然。 孙沁宁真是慌了,她不敢想象,这事要是惊动官府,真要来抓她该怎么办。 “我不想的,我也是没办法,被逼的,别……抓我。” 南昭雪问道:“孙大小姐知道这事吗?” “知道,她知道,是她下的帖子,否则,就是以我的身份,人家也不会肯去。” 南昭雪点头:“好,记住了,到时候有人问你,你就如实说。” “谁……谁会问我?”孙沁宁声音颤抖。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孙沁宁还没有想明白,眼前一黑。 第六百八十三章 这是作死的计策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和封天极没有多耽误时间,把孙大小姐交给暗卫。 他们一边去园子那边,一边让信鸽送信给封天彻。 南昭雪面沉似水:“这个孙康,真是该死!” “他就是想公报私仇,那个园子花费不小不说,用的人也很多。 那些女子也不同于寻常的青楼女子,诗情才绝,这种人可不好找。 陈小姐虽不是绝色,但其它方面也可以。 抓了她,既能补充人手,又能报复陈御史,一举两得的好计策。” “好计策?”南昭雪冷笑,“怕是作死的计策。” 到前面路口,遇到策马而来的封天彻。 “六哥,六嫂,情况如何?” 封天彻骑马快,后面一辆马车稍慢,紧随而来。 陈北衡亲自驾着车,车里是陈御史。 “战王殿下,”陈御史下车行礼,“可有我羽儿消息了?” 陈北衡在一旁解释道:“小妹芳名陈相羽。” “的确是有,”封天极也没有瞒他,“陈大人,还请你稍安,本王和七弟这就去营救。 本王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请你暂时忍耐。 此事本王有计划,按计行事,方能让陈小姐平安的同时,让绑走她的付出代价。” 陈御史点头:“好,好,下官听王爷安排。” 陈北衡也道:“王爷只管吩咐,我们父子必定从安排,不会乱王爷大计。” “如此甚好,”封天极看一眼他们的马车,“马车上可以笔墨?” “有,有,一应俱全。” “好,陈御史,此事你且听本王与你细细说来。” …… 亥时。 夜色深深,寻常百姓早已经安睡。 庄园内却是一片灯火辉煌,歌舞升平。 两名家丁在门里赌钱,正热火朝天。 其中一人输了钱,揉揉脸,缓一口气。 “什么声儿?” “哪有什么声音?你不会是输钱输得头晕耳聋了吧?” “放屁,这点钱算什么?夜还长着,谁说我会一直输?” 话音刚落,又有一人道:“哎?还真是,似乎有动静。” “走,出去瞧瞧。” 几个人一起出来看,刚一打开小侧门,就见远处来了一队人马,中间还有一台轿子。 几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笑笑。 “好大的排场。” “可不是,真拿自己当个爷。” “到咱们这儿,是爷也得下马。” “哥几个瞧着,今天我怎么治治这位爷。” 马到跟前,叫刘大的家丁先下台阶,脸上带笑,嘴里却不见什么恭敬:“哟,几位爷,这是打哪来呀?” 宋捕头坐在马上看他:“你是什么人?” “小人是这里的门子,各位爷要想进门,还得靠小人领着进去。”刘大言语间几分得意。 一边说,目光一边往轿子里掠了掠。 宋捕头马鞭击着掌心:“得靠你?不靠你,进不去?” 刘大拱拱手:“您要这么说,也算是……” 宋捕头鞭子一甩:“混帐东西,你算老几?也敢和我这么说话! 一个门子而已,倒在这里充起老大来!” 刘大被狠抽一下,捂着伤口恨恨盯着宋捕头:“这位爷,过分了吧? 小人是门子,但您是哪位? 怎么能上来就打来人?” 宋捕头露出腰牌:“睁开你的狗眼看仔细了,我是京兆府衙门口的!” 刘大一愣,还真没想到是这个衙门。 不过,转念一想,那又怎么样? 来这里有钱有势的多了。 “哟,原来是京兆府的,真是让小人惶恐。 不过,实话跟您说,别说是您,就是京兆府府尹来玩,也得按我们的规矩办!” 坐在轿子里的赵冬初算着时辰。 封天极和南昭雪从前太子别苑入,再潜入这座庄园,最多用一刻钟。 找到陈小姐再用一刻钟。 到时候,他在这里制造混乱,把里面的吸引出来,给南昭雪和封天极创造机会,好方便行事。 他们这次来,可不只是为了找到陈小姐。 要干,就干票大的。 耳听着刘大与宋捕头有了冲突,那两个看热闹的也赶紧下来。 赵冬初挑帘下轿,夜色中官服显得格外威严。 刘大等三人一愣。 到这来的贵人不少不假,但还没见哪个穿官服来的。 赵冬初昂首道:“本官京兆府府尹,要进这门,也得靠你?” 刘大心头突突跳两下,这可是京城的父母官。 上前几步,脸上又露出几分笑意:“大人,您这是……” “本官来干什么,还得和你一个门子说吗?” 赵冬初眼睛一瞪,不怒自威。 刘大急忙道:“不敢,小人的意思是,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小人乐意效劳。” “不用,本官的事,你效不了劳,”赵冬初看着庄园大门,“打开大门,本官要进去。” 刘大冲身后的两个人递了眼色,示意他们赶紧去报信。 一边拦着赵冬初:“大人,您先稍后,不是小人不让您进,实在是我们这有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一座小小庄园,还能拦得住本官不成? 别说现在,就是之前的主人在时,本官也是进得的!滚开。” 刘大皮笑肉不笑:“大人,您也说了,那是之前,但现在不一样了不是? 我家主人吩咐过,无论是谁,来了都要按规矩办。 小人这么跟您说吧,不是只是您,京城里的贵人,小人每天都见。 他们来了,也都得按规矩。” “哦?那你倒是说说,来的都是什么贵人?” “这……小人不能说,您要进去玩,那行,小人欢迎; 不过,您得脱了这身官衣儿,然后才能进去,否则的话……恕小人难以从命。” “呵,”赵冬初怒极反笑,“脱了这身官衣儿? 这身衣裳,是陛下赐的,吏部发的,怎么着? 你一个门子说让本官脱,本官就得脱? 把你家主人叫出来,本官倒要瞧瞧,究竟是封侯拜相,还是什么皇亲国戚!” 恰在这时,报信的人出来了。 后面还跟着一位。 穿圆领锦袍,腰侧系着腰牌和玉佩,脚蹬锦靴。 标准的一等管家打扮。 刘大赶紧迎上去,在此人耳边嘀咕几句。 那人仔细看看赵冬初,又看看他身后带的这些捕头衙役,一边下台阶,一边拱手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赵大人,真是稀客,不知道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赵冬初没理会他,慢条斯理正了正头上的官帽。 对方有点小尴尬,刚要再说,宋捕头手中鞭子一指:“你是何人?” 第六百八十四章 杀你,易如反掌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孙管家笑笑。 “赵大人,在下是这里的管家,姓孙。” “原来是个管家,”宋捕头冷笑,“听你刚才的话,还以为是与我家大家同朝为官。 怎么?当个管家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不知道尊卑鄙?不懂行礼了?” 宋捕头说着,一甩鞭子:“向我家大人行礼!” 孙管家心里不甘,但人家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再怎么也只是个管家,没官身。 行过礼,赵冬初简单道:“开门,本官要进去。” “大人,不知您是何意?是来玩还是搜查?” “玩?玩什么?”赵冬初反问,“本官大晚上不睡觉,带着衙役到你们这里来玩? 你们这是什么好玩的去处吗?” 孙管事一噎,他当即明白,赵冬初就是来找事的。 短暂的慌乱之后,他也冷静下来。 他是管家没错,但他主子不是。 主子早说过,无论什么人,来了不按规矩办,直接来硬的,出了事,主子兜着。 也不是没人闹过事,但都如主子所说,都一一摆平了。 时间一长,孙管事也早就不知道自己是个货色。 他慢慢直起腰背:“大人,您这话说的。 不管我们这是什么去处,咱总得讲理不是? 也不能说,您想进就进,您想砸谁的门,就砸谁的门。” “说句不中听的,这天子脚下,京畿重地,也不好随意发您的官威吧?” 赵冬初脸色一沉:“好,说得好,听你这意思,是不打算开门让本官进去了?” “您要想进,行,按刚才刘大说的,脱官衣儿,按规矩,我们欢迎,如若不然……” 他后面的话没说,还提高音量,拉长声调。 一道冷冽的声音混在马蹄声里,顺着夜色飘来。 “如若不然,你待怎样?” 赵冬初回头,看到来人,心头一松。 孙管事和刘大等人眯着眼睛瞧。 夜色中,一人策马披一身星月而来。 红色斗篷在他身后猎猎翻卷,身下黑马高大强健,疾如风电。 他穿着军装,头上扣赤金王冠,浓眉英挺,双眼锋利,腰侧挎刀,威风凛凛。 永王,封天彻。 赵冬初心说,这位爷来得正好。 刘大他们不认识,但孙管事觉得眼熟,他毕竟是孙府的一等管事。 封天彻眨眼就到近前,端坐在马上,睥睨而来:“本王在问你话,如若不然,你待怎样?” 本王。 孙管事心头一跳,猛地认出来,这是当朝七殿下。 战王殿下最疼爱的弟弟。 慌乱迅速弥漫,他赶紧挤出一脸笑,上前道:“原来是永王殿下,小人有礼。” 封天彻身子微微向前倾,目光森凉:“你算哪根葱?也配和本王见礼?刚才的话,没听见?说话!” 封天彻的威慑力,可不是寻常人能比,他是上过战场,从死人堆杀出来的。 孙管事当即腿一软,差点摔倒。 “王爷,小人……小人的意思是,我们这里的确有规矩,就是……” 话没说完,只听刀出鞘的声音炸向,随后视野里的景物就翻转了方向。 他看到自己的身子上没了头,正缓缓倒下,看到刘大等人吓瘫倒在地上。 封天彻眼睛都没眨一下,刀尖上的血珠滴滴嗒嗒。 “这里是什么规矩?谁和本王说说?” “……” 赵冬初暗暗叫好,罢了,还得是这位爷。 京城小霸王,不是白叫的。 恰在这时,封天彻身后的巡防营也到了。 刘大等人一见,正是腿软得站不起来,哆嗦成一团。 “开门!” …… 封天极和南昭雪此时已穿过别苑,正往庄园去。 这里地方不小,要想找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俩人中途抓了一个婆子,问清现在孙夫人在哪,直接去找。 其它人可能不知道,孙夫人一定知道。 孙夫人这两天也有点郁闷,总觉得有些什么重要的事,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最近这记性好像越来越差了。 她照照镜子,抚着年轻不再的脸,暗暗叹气。 孙康现在是不理会府里的那几个姨娘了,但这里的女子比府里还多还美。 府里的那些,还能出手整治,看她的脸色过活,但这里的可不一样。 心里真是又憋屈又不得不忍着。 正等着丫环给端养颜汤来,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听到门响,没看人就发火:“死到哪里去了?端个汤用这么久,是不是皮痒了!” 南昭雪轻笑一声:“孙夫人,好大的威风啊,谁给你的胆子?” 孙夫人一惊,霍然站起来,看着从暗影中走出来的男女。 看清之时,只觉得眼前的一对人,实在太好看了,屋子里的其它东西都似乎黯然失色。 “战王殿下,王妃?二位怎么……怎么有空来?” 南昭雪走到她面前:“客套话就不必说了,孙夫人,本王妃问你,陈小姐在哪?” 孙夫人眼神一乱,笑容僵硬:“陈小姐?什么陈小姐?不知王妃此话从何说起?” “孙夫人,演技差了点,不够看,比你演技好的,本王妃见过无数。” 南昭雪似笑非笑,“假太子妃怎么样?你比她如何?” 当时的酒宴,孙夫人也是在场的,南昭雪把假太子妃踩在脚底下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王妃,您这是……” “本王妃不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也不问你与这里什么关系,只问你陈小姐。” “你女儿,你的庶女,都已经说清楚,你再抵赖,别怪本王妃没耐性。” 孙夫人一听这话,脸上神情再也挂不住。 后退几步,到桌子前,手轻扶住桌沿。 封天极手腕一扬,一道冷光直奔她手背。 “啊!”孙夫人惨叫一声,手被钉在桌子上。 南昭雪慢步过去:“干什么呢这是?手往哪摸呢?” 孙夫人手指尖,几乎就要碰到一个小小按扭。 “这是干什么的?说吧。” 孙夫人痛得几欲昏厥,冷汗湿透头发。 “还不说?”南昭雪手握匕首,“不如这样,在你嘴里搅一搅,你也不必再说了。” 孙夫人吓得脸色骤变,她相信,南昭雪说得是真话。 “我……我说。” “这是示警的按钮,只要按下,下面的人就能得到消息,迅速放下暗板,把人藏起来。” “这么谨慎?”南昭雪匕首在她手指上敲了敲,“还想要吗?” 孙夫人手指一动不敢动,都要吓死了。 “要,要……” “那就听话,不然的话,”南昭雪的笑容映在幽幽火光里,“本王妃要是杀你,易如反掌。 而且,杀就杀了,没人敢多说什么。 至于你的丈夫孙康,怕是巴不得你死,再另娶个美娇娘吧?” 孙夫人神色一僵,咬牙道:“好,我听王妃的。” 南昭雪拔下暗器:“开暗道,进去,找陈小姐。” 孙夫人没得选,只能乖乖听话。 手上剧痛,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打开暗道。 第六百八十五章 体会一把“感同身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暗道修得宽阔,墙壁上还有灯,光线倒也算凑合。 地上干干净净,看得出来,经常有人走动。 南昭雪一边走,一边思索,这工程量可不小。 “工部尚书好本事,这么短的时候就能修建出这些东西。” 孙夫人虽然不满丈夫平时风流,恨归恨,但也知道不能什么罪名都揽。 抽着气回答道:“王妃误会了,这暗道是原来早就有的。”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其实,南昭雪就是诈一诈孙夫人。 这暗道的确不像新修,如果是原来园庄就有的,那是用来干嘛的? 原来的主人究竟是告老还乡,还是有别的结果? 皇帝选中这里,是巧合还是有心? 一系列问题在南昭雪心里撞来撞去。 越想越觉得皇帝不是个东西。 穿越一回,也没遇见个明君,是遗憾。 正胡思乱想,前面声音传来:“什么人?” 孙夫人正要说话,感觉后腰上有尖硬之物顶住她,几乎就挨着她的皮肤。 她呼吸都停住,生怕一动就刺穿。 “胡叫什么?是本夫人。” 对方笑道:“原来是夫人,您怎么下来了?” “来看看今天抓到的那几个。” 孙夫人不想这么说,这样明显就是告诉南昭雪,他们这抓人不是一回两回。 可不这么说,对面的人可能就要生疑,南昭雪以为她是故意引起注意,说不定当场就要结果了她。 刚才那一下已经领教过,这二位可是说杀就杀,眼睛都不眨的主儿。 果然,话一出口,就听到南昭雪低低笑了一声,声音极尽讽刺。 孙夫人硬着头皮:“你们去干该干的,这里交给本夫人。” “是。” 前面的不疑有其它,大概也的确有别的事要忙,转身走入前面拐道。 孙夫人走到一扇门前,对南昭雪说:“就是这里了。” “开门。” 孙夫人从腰侧锦囊中拿出钥匙,把门打开。 门扇厚重,遮住里面的哭声。 幽幽烛火里,有三个年轻女孩子。 南昭雪一眼认出,在最边的陈相羽。 女孩子们抬起眼,正要哭求放过,南昭雪拿出准备好的黑布巾,扔到她们面前。 “别哭,胆子大些,现在救你们出去,把脸蒙上!” 女孩子们一愣,陈相羽认出南昭雪,但没有声张,率先拿起一块黑布,蒙在脸上。 “乖乖听话,别哭,”南昭雪再次叮嘱,“没人问你们的姓名来历。 出去之后,有马车送你们到城中街口,你们下车,各自散去,就此别过。” 女孩们自然明白,这是最大限度的保全了她们的名声。 跪在地上叩了几个头,把脸蒙住。 “走。” 南昭雪让她们都出去,在通道上等着。 “还有别的房间吗?关押人的。” 孙夫人吞一口唾沫:“别的……” “有还是没有?” “有——有,不过,不是用来关这样的人,是用来关那里不听话的人。” “什么叫不听话的人?” “男人还是女人?” “是男的,男的!”孙夫人赶紧解释,“那些人跟我没关系,真的,我也没有钥匙,我只是知道有。” “有的来干活,或者是外地的客商,没钱走不了,等家里人来送钱之类的。” “你们和土匪有什么区别!”封天极怒道。 孙夫人不敢说话。 南昭雪安抚封天极两句,让他先带那几个女孩子上去。 封天极看她一眼,直接拒绝:“要上一起上。” 他才不要和几个女人一起。 南昭雪一点脾气没有:“那你叫暗卫下来。” 稍倾,通道上再次走来几个人。 前面几个都是女子,后面跟着两名暗卫。 人到近前,南昭雪让其中一名暗卫把陈小姐等人带出去。 孙夫人看着这几个人,全是一张张陌生的脸。 这都是什么人? 她还正纳闷,其中一个眼泪汪汪,对着她叫:“母亲!” 孙夫人一愣,感觉莫名其妙,对方又叫一声:“母亲,是我啊……” 她陡然大惊,脸虽然不是,但这声音,是她的女儿! “你,你……香儿?你怎么变成这样?” “母亲,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孙沁宁也在其中,抽泣道:“我真的就干了这一次,就是骗一下……” “陈”字还没说出来,封天极点住她穴道。 “不说话就会变成哑巴?”南昭雪扫她一眼。 孙夫人也听出她的声音,同样惊恐。 “这……” “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伎俩,你看,人被我们救走了,总得有人替上不是?” 孙夫人眼睛倏地睁大:“你……” “嗯,就是你理解的那意思,”南昭雪一一介绍,“这些,都是你熟悉的人。 不过,各位暂时就得顶着这张脸。” 抛出一个小瓶给暗卫,暗卫一一喂她们吃过药。 不想吃,也没得选。 “吃了这个,暂时不能说话,不必惊慌,只是暂时。 等事情结束之后,自然就会有各位该去的去处。 这样也是为了防万一,万一哪个和孙小姐刚才那样,管不住嘴,那可就不妙了。” 这些人惊恐的摸着脖子,发现真的说不了话,至于会不会像南昭雪说的,只是暂时,就不知道了。 “还有,”南昭雪笑容温婉,“这药当然不只是让诸位不能说话的,那多没意思。” “它毕竟是毒,最重要的功效,就是能让各位痛苦。” 众人眼神齐齐惶恐。 “比如说,把脸上的易容抹去,比如说,写字什么的,都不行。明白我的意思吧?” 当然明白,就是让她们顶着这张脸,顶到底,不能曝出真正的身份。 她们惊惶失措,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但南昭雪也不会再和她们解释,把她们推进去,锁上门。 孙夫人看着女儿被关进去,哭得不行,眼泪汪汪地扒着门往里看,母女泪眼相对,好不感人。 “真是见者心酸,恨不得和你们一同流泪,”南昭雪声音带笑,“你瞧,世事便是如此,哪有什么感同身受? 没在自己身上,浑然没有感觉。 落到自己身上,才能体会到分离之苦,切肤之痛。” “孙夫人,你女儿在这里关一关,你就哭成这样,可想过别人的父母妻女?” “做人还是善良一点的好,做不到善良,最起码别作恶。” “否则,天都不会饶你。” 孙夫人浑身一颤,不敢再哭出声。 南昭雪拿出蛊睛珠,在她面前一晃。 …… 出暗道,南昭雪意外地发现,陈相羽没走。 等到她,陈相羽上快步前:“多谢王妃救命大恩。” 是个聪明的。 南昭雪扶起她:“陈小姐不必多礼,此番救你的,并不只我与王爷。” 陈相羽疑惑。 “是你兄长求到永王殿下跟前,永王来找我与王爷的,永王带着巡防营,很快就要攻破这里。 你父兄也做出不少努力,是本王妃没让他们一起来,他们还有其它的事要做。” 陈相羽微微惊讶,脸上又露出笑意:“民女明白了,多谢王妃告知实情。那……不知……” “永王他……” 第六百八十六章 随缘吧,尽力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话音未落,就听到有人大喝一声:“儿郎们,能抓的抓,不听话的就杀!让你们的刀也舔舔血!” 南昭雪:“……” 封天极张张嘴,又闭上。 这第一印象,真的是…… 南昭雪清清嗓子,意图解释:“陈小姐,不必害怕。 永王他是武将,有时候是需要震慑一下,就……震慑一下。” 一股血腥味儿顺风飘来。 南昭雪识趣地闭上嘴。 封天极真怕封天彻把媳妇给吓没了。 “天彻!” 封天彻就在不远处通道上,只是这边树影婆娑,他没有注意到。 听到动静,心头大喜,赶紧跑过来。 一路走,刀尖还一路滴着血。 封天极真是没眼看。 “六哥,六嫂,真他娘……” 封天极清清嗓子,连连递眼色。 封天彻也看到了陈小姐,后面的话生生拐了弯:“……他娘见了也得生气,这些人太气人了。” “陈小姐,你没事吧?” 陈相羽福福身,头微微低垂:“多谢永王殿下搭救。” 南昭雪说:“我们找到陈小姐和其它人时,她们刚被抓来不久,只是被关在一处,也没有受伤,就是受了惊吓。” “人平安出来就好,没受伤就行,”封天彻握握刀柄,“你且看着,我定为你报仇!” 南昭雪心说,随缘吧,尽力了。 陈小姐脸上飞红:“多谢永王殿下,殿下英武。” 封天彻眉飞色舞。 南昭雪仔细观察,倒没看出陈小姐有什么害怕或者是厌恶的神色。 有戏。 “老七,情况如何?” “六哥,放心,孙康弄的这些人,根本不是我巡防营的对手,我主攻,赵冬初已经去搜查证据。” 陈相羽说道:“殿下,我听见他们说,应该还有一处暗牢,和一间存放银子的地方。” 封天彻眼睛一亮:“我这就带人去找!” 南昭雪咳嗽一声:“这些事交给手下办就行了,你不必太过首当其冲。” 她递个眼色:“你去送陈小姐离开吧,她父兄还在等她。” 封天彻立即明白过来,赶紧把刀收了:“好,陈小姐,我送你回去。” “有劳殿下。” 两人一起告辞,封天极正要欣慰弟弟总算是没有直到家,又听封天彻问陈小姐。 “我没有马车,骑马来的,你能骑马吗?” 封天极闭了闭眼。 隐约听到陈小姐说:“能。” 南昭雪差点笑出声,手指戳了戳封天极:“走吧,王爷,我们也该功成身退了。” 并非胆小怕事,而是封天极射杀前太子,已经让皇帝忌惮不满,要是再加上这一出,皇帝怒他们倒是不怕,怕的是,会把这件事情重拿轻放,到时候就白忙活了。 他们要的,是把这个地方彻底揭开。 封天极还想过干脆一把火烧掉,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 但南昭雪说,庄园有什么错,好好的地方,好好的景色,这些都是拿银子换来的,烧掉多可惜。 错的是用它的人。 只要用到正途,还是可以的。 他们俩按照原来就定好的计划离开。 剩下的就交给赵冬初。 封天彻早把工部尚书孙康,以及一些重要人物控制住,其它的也掀不起风浪。 封天极带南昭雪回府,趁着天还没亮,也能再睡一觉。 南昭雪再醒来的时候,封天极已经不在卧室。 听到外面的说笑声,还有野风练体能的声音,她眯着眼睛赖了会儿床。 直到听到崔嬷嬷进到外屋,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才出声。 “王妃,您要起来吗?王爷特意吩咐老奴,不要吵醒您。” “王爷呢?” “王爷去书房了,永王殿下来了。” “是吗?梳洗吧,我也去看看。” 封天彻不是空手来的,而是带来两口大箱子。 南昭雪起初以为是细软,但又觉得要是银子,不至于这么点儿。 “这是什么?” 封天彻打开,南昭雪诧异:“这是那些记录的册子?” “正是。”封天极脸色难看至极,随意拿起一本,“你看。” 南昭雪翻看几页,暗暗抽气。 难怪孙康能上窜下跳,有恃无恐,这上面的登记,无异于一本暗帐。 虽然很多人用的是化名,根本不可能用自己的真名和真实官职。 但孙康可是工部尚书,一部的尚书,要想弄到其它官员同僚的字迹,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拿来一对照,就知道是谁。 更何况,还有孙夫人在暗室中悄悄观察。 所以,在这些人签名留过记录之后,孙康又在后面都一一备注,他们的真实身份。 “还真是不少。” “是,谁能想到,我朝官员,竟然到这种程度,真是可悲可笑。” “那这些王爷准备怎么办?”南昭雪拧眉,“要是送到皇帝那去,只怕不妥。” “不会,”封天极坚定道,“先留着再说。 至于父皇那边,到时候就推到孙康身上,要么就烧上两间屋子,说化成灰了。” “也好。” 南昭雪看封天彻,虽然脸色也因此而凝重,但还是有掩饰不住的喜色。 “怎么?陈家的事很顺利?” “没错,六嫂,”封天彻眉梢顿时飞起来,“我骑马带陈小姐回去,她的马术真不错。 看着娇娇弱弱,没想到骑马还骑得挺好。” 南昭雪头上缓缓冒出两个问号:“不是,你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和她共乘一马?” 封天彻疑惑:“为何要共乘一匹马? 又不是没有别的马,而且,她说能骑。 我还想让她见识一下我的黑风,就是比一般的马厉害。” 南昭雪眼睛微微眯起,心里冒出不祥的预感:“你向她展示了你的黑风?” “那当然,多好的机会! 我策马就往前冲,如果我给她不是细选的军马,根本不可能只被我落下百米。 不过,这是在城内,要是在城外,除了六哥的马,其它的都得对我的黑风望尘莫及。” 南昭雪深深抽一口气,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 封天极手捂着眼,简直没眼看。 “老七。” “啊?” “我看你的黑风以后不要叫黑风了。” “那叫什么?” “妖风!你脑子都被妖风刮走了!”封天极气极,“等你娶不上媳妇,你可别哭! 我们尽力了,是你自己作。” “你和你的黑风——不,妖风过去吧。” 封天彻一头雾水,有点慌慌的:“六嫂,我哪里做的不对?” “你哪都没有做对,”南昭雪一言难尽,想了想,决定把他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 “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这几日这件事的后续也够你忙的,你先别去见陈小姐。” “你去找时迁。” “时迁?找他干什么?” 封天极和南昭雪一对视,立即会意:“去找时迁,让他教你,该如何娶到陈小姐。” 第六百八十七章 那个人不对劲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正在书店忙着看新录入书稿的时迁,忽然打了个喷嚏。 玉空大师在他身边,看他一眼:“怎么?感冒……风寒了?” “没有,”时迁揉揉鼻子,“您看这几本怎么样?” “一般般吧,”玉空大师略一思索,拿出自制的笔,在纸上写,“这样,我写个大纲…… 就是故事的梗概,你拿去找人按照这个写故事。” 自从和玉空大师熟识之后,他就莫名其妙的有一种信任感。 “您这笔有点意思啊,”时迁惊讶道。 “是吧?我自制的,毛笔用不惯,”玉空大师一边写一边说,“你呢,找几个不得志的秀才,来写这些。 告诉他们,谁写得好,以后有的是故事,可以长期合作。 如果写的故事大家喜欢,就录……就让口、技先生给说成书。 谁写的故事说成了书,就再给一份茶水抽成。 他们保管给你好好写,绞尽脑汁地写。 你偶尔再给他们分发点纸笔,年节给点礼品。 那些落弟考了好多年没出路的书生,玩命也要得给你写。” 时迁连连惊叹,不断点头:“大师高见啊!您是怎么想出这些的?”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路走得多了,自然就见得多了。” 玉空大师停下笔,目光从窗口掠出去。 他来这为掩人耳目,向来是走后门。 南昭雪让时迁给他留个小雅间,左能看到书场里,右能看到外面的景儿,里面的东西也一应俱全。 “那个人,来好几趟了,可不像个单纯听书的。” 时迁立即凛然:“哪个?” 玉空大师一抬下巴:“那个。” 时迁仔细打量,一开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留心看,也就能看出端倪。 “大师,您能画画吗?” “啊?” “画画,主子会画,画得可像了,就和真人一样。 我看你会自制笔,字写得也特别,应该也会画那种吧? 快把此人画下来。” 玉空大师:我谢谢你看得起我。 “我不会画,”他清清嗓子,“你家主子的本事,不是什么人都会的。” 时迁略得意:“说得也是。” “不过,你去想办法,偷此人身上的一样物件儿,随便什么都好,不是非得贵重的。” 玉空大师生怕他误会,再因此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要不然这样,你让小二假意不小心,弄翻杯盏,让他拿出帕子来,再给他换一方新帕子,旧的给我。” “这是何意?” “你别管何意,只要有他身上一样物件,我就能知道他的行踪。” “行。” 时迁不再多问,命人去办。 小伙计个个聪明伶俐,很快办成。 旧帕子交给玉空大师,他把帕子放入空间,定位。 “好了,你忙,我去见王妃。” “那这个人的事……” “我来说,你放心。” “有劳大师。” 玉空大师去王府,时迁想了想,还是提笔写张字条,让小二悄悄送去王府。 南昭雪和封天极把封天彻打发走,正在商量把那些记录册子收在哪里合适。 这东西暂时不能露,皇帝知道以后,肯定要派人找,不会轻易相信,被烧了被毁了。 明面上可能不会,但暗里一定会派人找。 毫无疑问,南昭雪的琉璃戒中,就是最安全的,任大罗神仙也找不到。 可问题是,怎么向封天极解释? 南昭雪试探着问:“王爷,要不然这些交给我保管?我有一个好去处,不会让任何找到。” “好。” 封天极答应得干脆利索,反倒让南昭雪有点不好意思。 他连问都没有问。 南昭雪心生愧疚,就在这时,百胜进来报:“王爷,王妃,玉空大师求见。” 玉空大师一来,就把刚才的发现说了。 封天极思索问:“此人长得什么样?” 玉空大师迅速看一眼南昭雪,感受到她眼神中对他不会画画像的鄙夷。 清清嗓子道:“长得倒是不难看,四十多岁,皮肤白净。” 四十多岁,皮肤白净,这算什么特征? 随便在街上都能抓一大把。 南昭雪问:“别的还有吗?特殊的?” “别的……距离有点远,细小特征我也看不清,”玉空大师把那块帕子拿出来。 “你们看这个。” 南昭雪目光微闪,知道他用这个是来干什么的。 封天极手捻帕子:“丝质一般,织工也一般,像是……” 他翻过来仔细看,南昭雪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这是马刀山的绸缎。” 封天极下了定论。 南昭雪诧异:“马刀山?那个叫列长弓的?” “嗯,马刀山在后山养马,还种了一片桑林。 他们的设想挺好,养马农桑,自给自足。 但那里到底不是种桑养蚕的好地方,各方面条件都不太够。 染织又是个细致且要求极高的活,所以,他们出的丝绸并不理想。 当年路过时,就曾遇到有普通百姓买的,就是图个便宜。 但百姓穿绸缎的时候不多,富人更不会买这种,所以,后来也就搁置了。” 南昭雪摩挲着帕子,的确不怎么样,像她院子里的小丫环们用得都比这个好。 “又是养马,又是想养蚕丝绸,这位响马,可真是不同凡响。” “我怎么觉得,他似乎并不想当个山匪。” “估计没几个人真正想当山匪。 除了穷凶极恶之徒,杀人越货,逃脱罪责的,大多数还是被逼无奈,”封天极微微叹气,“说起来,首先是朝廷的过错。 如果法律公正,治下安全,百姓们可平安度日,谁愿意整日提心吊胆。” 南昭雪深以为然。 可惜,这个时代的上位者,不会这么想,首先就是觉得百姓不听话,总有刁民想害朕。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南昭雪转移话题道:“王爷,有没有可能,当年他的出走,是另有原因。 顶撞上级,被罚重刑,被打身死,遁走江湖。 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 这么一说下来,这个流程,南昭雪可太熟了。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封天极手指轻敲桌面:“可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去马刀山?” “那个时候的马刀山,是什么情况?已经成规模了吗?他过去是投靠的?” 封天极瞬间懂了南昭雪话里的意思:“我即刻派人去查。” 南昭雪把帕子还给玉空大师,眼神示意他,要格外留神。 这个人突然出现在京城,还是在庄园里,现在又去书场,绝不是什么巧合。 玉空大师会意,把帕子收好。 说完这些事,他也磨磨蹭蹭不走。 南昭雪看看时辰:“大师若是有时间,不赶着走,不如留在府里用膳吧,感谢你过来报信。” 玉空大师连连点头:“好。” 第六百八十八章 阎罗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玉空大师留下来吃饭,南昭雪为表示隆重欢迎,就去厨房准备两道菜。 当然,这只是表面。 其实是因为,她知道玉空大师的本意,来一趟不容易,尽可能让他尝到点家乡菜的味道。 她早发现,凌凌柒是个重口味的人。 这个时期的调料远不如现代多,做出的菜虽精致,但想满足凌凌柒,还是差了点意思。 她亲自下厨,凌凌柒也跟着去,半路找个没人的地方,又从空间拿出不少东西。 “你这东西,越来越多了啊。” “可不,又开辟不少,产量越来越高。” “你这样,肉和蛋,你拿去给时迁,让他给你银子,按正常价买。 水果什么的,让时迁帮你找个可靠的人,开家小水果店,高价卖,每天按斤出售,只卖给那些有钱人。” 南昭雪点到即止:“这些门道,你应该比我懂。” 凌凌柒眉开眼笑:“我这不是怕你不高兴嘛。” “我有什么不高兴,一开始是因为你的产量低,我做来给身边的人吃。 现在你产量多了,就卖出去换钱,再正常不过。 什么时候,有钱才有底气,握在手里的钱,才是你自己的。” 凌凌柒感动至极:“是,多谢老妹。你放心,我首先供应你,再说其它。” “赶紧着手准备,等我庄子上的果子下来,正好也多个销路。” “行。” 两人边走边聊。 “那个家伙,你盯紧点,我觉得他来者不善,发现异常,无论什么时候,都让暗卫送信回来。” “我明白。” 王妃亲自下厨的消息,很快被胡老先生和卓阁老知道了。 两人争先恐后,一阵风一样就奔向厨房,百战在后头,暗戳戳地跟着。 看吧,这俩老的又来劲了。 一定不同寻常! 封天极独自在书房,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理着思路。 他提笔,也按南昭雪的方法,画思维导图。 先是因为祭祀,皇帝身边的妃嫔人选问题,礼部被排挤,牵扯出工部和户部。 户部做了两套账,但委实属于无辜:一笔钱是给了工部;还有一笔户部的人也不了解钱的去向。 现在庄园被破,工部尚书孙康在劫难逃,这笔银子也算有了下落。 那么,另外一笔呢?去了哪? 祭祀的事,是容家想推容妃重新出现,再接着利用快要到来的雨季,水淹圣辉村的卓家老宅,引发灾情瘟疫,让雍王出紫山朝寺; 另一方面,珍贵妃利用假中毒,也想争一争。 事情一一理顺,封天极最后在兰妃的名字底下,打了一个记号。 兰妃想干什么,或者没想干什么,目前还没有看透。 南昭雪说得对,兰妃看似柔弱,说出的话的确让他不怎么舒服。 但她是有心还是无意,还未可知。 无非就是念着小时候给过的一点恩惠,又觉得她处境艰难,儿子不在身边,尽量还一点善意罢了。 可如果,兰妃也是另有所图,那他不介意善意变刀锋。 正想着,隐约听到一声啸。 是鹰隼回来了。 前些日子,他派鹰隼去了边关,一路护送小念儿。 去鹰隼的院子,取下肉干喂它。 这家伙叼了一口,也没吞咽,歪头看看他,又把肉干放下。 封天极:“??” 转而一想,不禁气笑:“好啊,连你也挑食,只吃王妃的东西了?” “你给我等着,”封天极笑骂,“我去你儿子那,给你抢点口粮。” 小鹰隼现在由南昭雪养着,喂养得十分精细,口粮肉干都是她亲手做的。 母子相见,自然高兴,一大一小两只鹰隼飞来飞去。 但一看到口粮,是母也不慈,子也不孝了,疯狂开抢。 封天极拍拍鹰隼的头:“出息,和你儿子抢吃的,先把消息取下来。” 鹰隼抬脚,小竹筒露出来。 红色竹筒。 封天极目光微凝。 取下竹筒,正要回书房细看,百胜匆忙到了。 “王爷,边关急报。” “叫。” 红色竹筒,边关急报,两者都与军情有关。 莫非,是有人意图叩响边关? 封天极又觉得,这不太可能。 到书房院子,送军报的人已经在等着。 封天极一见来人,微微惊讶:“怎么是你?” 此人名叫闫罗刀,他本来没有名字,是边关战乱时的难民。 被封天极救起时,不过十三岁,因为长期与侵犯者争斗,他自练一套刀法,擅使一对双刀。 刚开始年纪小,大家都觉得应该让着他,但后来几回比武较量下来,都不敢再小视。 用封天极的话说,这小家伙是天生练武的材料,天赋极高。 别人练武,先练招式,可能需要几年的功夫才能得到精髓。 他不,他上来就是精髓,不拘泥于招式。 就这是很多人穷极一生都没有办法达到的境界。 所以,那时候将士们常常顿足捶胸:什么叫天赋?天赋就是我用十几年去学他一出生就会的东西。 渐渐的,他闯出名号,但又没有名字。 一般像这种,是随着主子姓。 他就信任封天极,可“封”是国姓,他不敢奢望。 后来,封天极在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送他一个名字:闫罗刀。 他戴着腰牌,在都尉府转了好几圈,又去军营,见谁和谁显摆。 封天极回京时,他死活要跟着。 但封天极知道,他这样的性子,是野狼,是烈马,在京城只会圈出病来。 而且,那时候,封天极也知道,回京之后,他本人都有可能面临打压。 就当时而言,无论是环境还是事态,都不适合闫罗刀。 几番劝说,这小子死犟,就认准要跟封天极走。 封天极无奈,最后沉着脸,给他两条路。 要么,就乖乖留在都尉府;要么,就脱下军装,哪来回哪去。 回京之日,闫罗刀没出现。 封天极在回京途中,接到新任都尉的信,得知他平安,也才算放心。 每每年节,都会收到他的信。 虽然字写得依旧丑,虽然总是该八月十五到的信,九月底才到。 这次,封天极实在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他。 闫罗刀更是高兴,上前就跪:“主子!” 话刚说完,眼泪就哗哗流下来。 积攒了许久的泪,在这一刻,汹涌而下。 封天极心里也不是滋味,拍拍他肩膀:“高了,瘦了,更结实了。” “大小伙子,哭什么?这不是见着了?” 闫罗刀一路风尘仆仆,一哭,满是泥道道。 手背一抹,跟花猫一样,鼻子一抽一抽,委屈得不得了。 封天极差点笑了:“好了,信给我,百胜带他下去洗洗,喝点水。 吩咐厨房,准备一只烤全羊,这家伙爱吃。” “是,属下即刻去办!” 南昭雪正在厨房,三个老头儿齐唰唰站着看。 恰在这时,百胜来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 这是美食的力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胜没想到南昭雪也在。 见到他来,南昭雪问他什么事。 他吱吱唔唔,不知道怎么说。 王爷的命令是,让厨房准备。 现在王妃也在厨房,他要是说了,那不成命令王妃了? 他疯了他,他又不是百战。 “什么事,痛痛快快说!” 百胜吞一口唾沫,迅速简单扼要地,把闫罗刀的事讲一遍。 顺带说,闫罗刀喜欢吃什么。 南昭雪内心深受感动,曾经同为军人的她,太理解这种感情了。 “爱吃烤全羊是吧?正巧,有。 本来想晚上,等空闲时间长一些的时候慢慢吃,那既然他来了,就中午吧。” 百胜心头一松:“谢王妃!” “你也别闲着,”南昭雪转头看后面站着的老三位,“还有你们仨,都去帮忙。 搬柴,架火,能干什么干什么。” “好!”三人异口同声。 争先恐后,恐怕没有表现的机会。 百胜抓着羊,默默无语。 他吧,虽然杀人不眨眼,但这羊……还真不行。 正左犹右豫,下不了手,准备闭眼横刀,扎哪算哪,有人在他身后道:“放着我来。” 百胜回头看,惊愕地发现是玉空大师。 “大……大师,你……” 他舌头都点打结。 “给我。” 百胜把刀递过去。 完了又不住问:“大师,我给您递刀杀生,佛祖会怪我吗?” “你亲手杀,佛祖就不怪你了?”玉空大师语重心长,“心有佛祖,佛祖知你善意,不会计较; 心有魔障,偶尔装模作样做点好事,也不行。” 好有道理。 百胜还正回味,见他一刀进去,赶紧在心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卓阁老和胡老先生还在为一捆柴争夺,扭头看到这边玉空大师杀羊。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感觉到几分危机感。 一人扯着柴的一端,谁也不肯松手,凑到玉空大师面前。 玉空大师一见,吓了一跳:“干什么?组团打我?” 卓阁老清清嗓子:“打人不至于,我们都是斯文人。就想问问你,怎么还会干这个?” “我会干的多了,”玉空大师动作熟练的剥皮,“这算什么。 出门在外,没点本事,在野外怎么生存? 难不成真以为我四处化缘? 没有行过万里路的人,不懂啊!” 卓阁老和胡老先生对视一眼,胡老先生立即说:“你别看我,我也是行过万里路的。 我年轻时候四处去找草药。” 顿一下补充道:“和大师差不多。” 又补充道:“就你不行,整天只知道读书做官,除了圣辉村和京城,你还去过哪?” 卓阁老:“……” 这回真没词了。 百胜一见战火即将燃起,赶紧开溜。 这老三位,他哪个也惹不起。 扭头看到百战,脑仁又有点疼。 “兄弟,你干什么呢?赶紧去帮忙啊,和他们搞好关系,不吃亏。” 百战点头:“你说得也有理,整天监视不行。 他们很警觉,看见我就敌视,还指使我干这干那。 我得换个思路,你这思路行。” 百胜一头雾水:“我什么思路?” “和他们搞好关系,打入他们内部,然后,趁其不备……” 百胜头都要炸了,赶紧打断:“兄弟,我没这个思路! 你想死,别拉上我,我攒了银子,正有奔头,以后还要娶个好媳妇。” 百战叹息摇头:“没志向。” 又不甘地问:“你攒多少银子了?” “加上时迁给我的分红,也快八百两了。”百胜喜滋滋,“我问千张,他也不少。 不过,他现在整日在火锅店帮忙,暗卫都成副业了,不如我自在。” 唯一的穷人百战,摸摸空空如也的钱袋子,无语望天。 百胜逃也似地走了,百战看着已经把羊收拾好,正往上刷料的玉空大师。 明明是个高僧,却像个屠夫。 不对劲。 封天极听到百胜回禀,南昭雪亲自准备,赶紧站起来往外就走。 “怎么不早说?这么脏累的事,能让王妃干吗?你怎么回事?” 百胜无比委屈:“王爷,您知道的,属下连鱼和鸡都不敢杀,何况是羊。” “你……”封天极白他一眼,“出息!” “不过,王爷不必急,玉空大师杀了,还杀的可好了。” “谁?”封天极震惊。 “玉空大师。” 百胜把厨房的情况详细说了,封天极感觉无比魔幻。 玉空大师杀羊,还熟练,那老二位争相干活,这是什么诡异的事件? 他还没来得及去看,卓阁老和胡老先生抱着柴禾去他们小院,正好路过。 “王爷,一会儿来啊!我们先去准备。” 封天极:“……” 玉空大师收拾好羊,抹好料,拿盆去洗手。 正洗着,感觉身后有人盯着他,而且目光不善。 他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没声张。 端着水盆,又往前走了走,那人也跟上来。 他回头,对百战浅笑:“你跟着我干什么?” 百战眼睛一睁一缩。 玉空大师一脑袋问号:“眼睛不舒服?” “贫僧可不会看病。” “我这是大圣火眼金睛!” 玉空大师仔细打量他,意味深长道:“你是百战吧?” 百战一怔:“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这火眼金睛,一直没有练成。” 百战惊了:“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玉空大师沉下脸,捡起一旁的一根木棍,快速耍了两下:“呔,俺老孙在此!” “百战,你只知道俺齐天大圣的火眼金睛,不知道俺有七十二般变化吗?” 百战瞪大眼睛,脸微红,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那不就行了?现在明白了吧!” 百战激动得不得了:“您是大圣变化的?” 玉空大师清清嗓子,压低声音:“不可说,不可说。” 百战紧抿着嘴,连连点头。 “我知道,您也怀疑他们俩,对吗?混在他们中间,想查清楚。” 玉空大师:“……??” 封天极过来找南昭雪,看到百战和玉空大师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也懒得理他们。 到南昭雪身边,一边系围裙一边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王爷来了?快好了,一会儿帮忙端盘子就行。” “好。” 封天极嘴角含笑:“让他们仨抢着干活,你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美食的力量啊。” 两人边说边笑,腾腾的烟火气里,是最安稳的美好。 然而,不过半刻,百胜慌慌张张又跑来了。 第六百九十章 两封消息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胜见封天极和南昭雪和美的样子,不敢上前打扰。 但…… 封天极偏头看到他,无奈道:“又怎么了?” “王爷,那个……闫罗刀和野风打起来了。” “什么?!” 封天极和南昭雪异口同声。 野风最近一直闷在府里,没事可做。 南昭雪出府去庄园什么的,因为事情充满未知性,场合也不合适,就没有带她。 小姑娘除了练体能就是练刀法,正无聊。 本想去找百胜比划比划,一出院子就看到一个陌生人。 人不人不要紧,要紧的是,他背后别着双刀。 双刀很特别,没有刀鞘,尖刃宽而锋利,刀背上还有一个个的锯齿,像一颗颗獠牙。 刀柄上缠着结实粗糙的牛绳,垂下来,随着他走路,一晃一晃。 这个人的气质气场,是边关人才有的。 野风立即追上去。 闫罗刀听到动静,警惕回身。 两人大眼瞪大小眼,闷了半晌,闫罗刀才问:“你是谁?” 野风手握刀柄:“你管我是谁!” 闫罗刀也顺着她的手势看到她的刀。 尖端微翘,短小正衬女孩子,牛皮刀鞘刻着复杂的花纹,像是什么图腾。 闫罗刀舔舔嘴唇:“打一架?” 野风闻言,刀出鞘:“打就打!” 封天极和南昭雪还没靠近,就听到打斗声。 两人的招式截然不同,但有一点却惊人的相似。 都属于近身格斗的类型,招式凶狠,属于快速取胜的一类。 南昭雪眼睛一亮,忍不住点头:“好俊的刀!” 封天极也惊讶地发现,野风的战斗力比之前去杀达勒克的时候,又精进不少。 这样的人放到战场上,绝对是一员猛将。 看两人打得虽激烈,但属于切磋,谁也没想动杀心,封天极和南昭雪倒不着急了。 几十个回合过去,野风到底渐渐落了下风。 不过,已经十分难得。 她比闫罗刀小几岁,又是女孩子,而且,闫罗刀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 “好了,”封天极开口,“停手吧。” 闫罗刀先收刀,野风也顺势收住。 她小脸通红,额角微湿,走到南昭雪身边。 “很厉害,找到练对打的人了。” 野风虽然输了,但也不是输不起,点点头说:“他的确很厉害。” “我是说,你很厉害,”南昭雪拍拍她肩膀,不吝啬夸奖,“进步很大。” 野风眼睛闪闪放光。 “去收拾,一会儿吃饭,”南昭雪在她耳边小声说,“有烤全羊。” 野风欢呼一声跑去洗手。 闫罗刀莫名其妙,看着野风跑远,问封天极:“主子,她是谁?” 封天极拉着南昭雪:“先见过王妃。” 闫罗刀赶紧后退一步,行大礼:“拜见王妃。” “不必多礼,”南昭雪对他印象不错,“一会儿开饭,王爷吩咐过,准备了你爱吃的。” “谢王妃。” “刚才那个小丫头,叫野风,是我的小侍女,你若不急着回,可与她多切磋。” 闫罗刀语气郑重:“她很厉害。” “你也不差,互相切磋,和气相处。” “是。” 封天极吩咐道:“去吧,他们在那边准备,让百胜带你去,认识一下。” 闫罗刀磨蹭道:“主子,我能不走吗?” “你来的时候,都尉怎么跟你交待的?” “都尉说了,”闫罗刀赶紧说,“只要主子同意,他没有意见。” 封天极看看南昭雪。 百胜趁机给闫罗刀赶紧递个眼色,示意他去求王妃。 闫罗刀对南昭雪单膝点地:“王妃,请王妃留下我!” “我不只会耍刀,我还会放马训马,还有力气,哦,对了,我还会洗衣裳!” 南昭雪好笑又有点心酸,虚扶他一把:“起来。一路辛苦,就先在府里住下,养养吧。” 闫罗刀想说不用养,他也没觉得多辛苦,争取到这份差事,他连挑战好几个军营的送信官。 这一路走来,每到驿站,基本都是马歇人不歇,一想到要见到主子,心都欢喜得不得了。 什么辛苦都值得。 他正要说,百胜拉着他赶紧走了。 “你傻不傻,王妃那话,基本上就是同意了。” “真的吗?”闫罗刀惊喜道,“百胜哥,王妃是这个意思吗? 我觉得王妃真好,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就觉得好。 和主子真般配,主子就该配神仙一样的王妃。” “你是真会看,也真会说,”百胜叹气,“你这话,没事多在王爷面前说说,王爷一定会高兴。” “百胜哥,你为什么叹气?”闫罗刀纳闷,“对了,怎么不见百战哥?你们俩不是形影不离吗?” “形影不离?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唉…… 你百战哥他——疯了,你少和他凑合。”百胜忿忿,“我好心提醒他,他现在只想着坑我,拖我下水。” 闫罗刀大惊失色:“什么?百战哥疯了?怎么疯的?!” 百胜:“……你自己去看吧。” 他们一走,南昭雪问:“不是说他带来边关消息?是什么?” 封天极本想吃过饭再说,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但南昭雪问起,便回答道:“只看了表面消息。” 按照他的指令,但凡是从他以前管辖之地来的消息,都分为两种。 一是纸上写的明面消息。 二是用掺过特殊药水的墨写的暗消息。 这样双重保险,万一真的消息被劫,敌方也不会知道真正的消息是什么。 “我这里没有玉脂了,得去库房取,正要去,听百胜说你在厨房,就想过去帮忙。” 南昭雪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乐:“边关要事,不比我在厨房重要?” “嗯。” “你……小心让别人知道,说你是只爱美人不爱江山。” “我本来就是。” 南昭雪无奈:“我这有玉脂,现在去看信吧,早看早心安。” “也好。” 趁着封天极去拿信筒和信件,她从琉璃戒中取出玉脂。 这是一种特殊的固体,是一种药材分泌的汁液凝固而成,状如玉石,用火一烤即化。 封天极指着信筒道:“这是鹰隼带回来的。” 又指着信封:“这是闫罗刀带来的。” “两封?” “嗯,鹰隼先到,但它带来的消息应该更新。” 毕竟,闫罗刀再快马加鞭,也不如鹰隼飞的速度快。 南昭雪把玉脂融化,取出小红纸筒里的信纸。 红纸筒放入液体中,慢慢地舒展,显现出上面的字来。 第六百九十一章 银子不脏,脏的是人心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和封天极看着显现的字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 “王爷,再看那封信。” 封天极捏着信封的手指有些泛白,闻言松开,把信也放入玉脂液中。 信纸上原本的字迹退去,隐藏的字显现。 这些字是有红笔写的。 代表事态紧急。 两相印证,显示的是同一个信息。 自年前起,边关军中,就没有收到过军饷。 本就期盼着过年的军营,不但没有福利,反而连基本的军饷都没有,其心情可想而知。 都尉当即立断,拿出封天极离开时留下的应急银子,又把几处庄子上养的东西都宰杀,给了中上层军官做年礼。 另外,还有那些士绅商人,年节都送一些礼物,也并非全算是“孝敬”,一大部分是因为感激。 当年封天极平乱边关,又开通商道,安排驻守护军,他们才能安安稳稳的做生意,把前些年的亏空补回来。 以往这些礼物都是象征性的收一点,但这一次,都尉收下了三分之二。 当兵的,抛头颅,洒热血是为了什么? 保家为国,这不假,这是豪情是壮志。 但豪情壮志,填不饱肚子,养活不了家人。 他们都是青壮年,在家里也是壮劳力,可他们选择参军当兵,抛家舍业。 军饷大部分都是寄回家去,一方面让自己的愧疚有个归处,另一方面也让家人安心。 可以说,军饷一动,动的不仅仅是那点银子,而是军心。 军心乱了,边关岂能不生乱? 封天极本以为是有敌方想叩响边关,哪想到,是比预想更严重的后果。 “怎么会这样?”南昭雪也深知此事厉害,“户部那边可从来没有说过此事。” “我们也看过户部账目,”封天极声音暗哑,“一切正常,可见,此事与户部无关。” “不是出在源头,就是出在路上,”南昭雪低声说,“有人劫了银子。”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惊悚,不可置信。 军饷可不是小数,押送军饷的人数也不少,要是丢了,京城怎么会没有半点消息? 还有,敢做这件事的人,得有多大胆子,多大势力? 这种事往大里说,与谋反无异。 封天极抬头看她,两人四目相对,都想到一个问题。 “户部不知去向的那笔银子……” 莫非也与这笔军饷有关? “王爷,从庄园抄出的银子呢?” “被京兆府带走了,数目巨大,我没有让老七碰。 京兆府查抄银子,老七抓人,才合乎正规手续,闹出去谁也挑不出错。” “有多大?”南昭雪问,“比军饷呢?” “比军饷还要多,那可是销金窟,京城无数有钱人,高官,花钱如流水的地方,还有赌场……” 封天极说到一半陡然顿住:“你是想……” 南昭雪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用这些银子,去补军饷。” “这些脏银子……” 南昭雪轻笑:“王爷,如果你说的是栽赃的赃,那就说明,这些银子就该是国库的。 既是国库的,给军兵有什么不可以? 如果你说的是肮脏的脏,那我就要问问王爷。” “两锭银子放在这里,哪锭是高尚的,哪锭是龌龊的?” 封天极一怔。 “银子是钱,能安人心,能裹肚腹,能让老有所养,病有所医,它不是好东西吗?” “银子从来不脏,脏的是人心。” 封天极心头巨震,他缓缓起身,对南昭雪行了个礼。 “王妃之言,如当头棒喝,多谢赐教。” “王爷不必如此,”南昭雪浅笑着扶起他,心里却酸涩。 “这件事是关乎边关安危,关乎国运的大事,”封天极手按在地图上,“这笔银子,无论如何也要运出去。 至于怎么运,我要想一个办法才行。 首先,先要把京兆府这些银子弄到手。” “如王爷所说,数目巨大,皇帝不会同意放手。”南昭雪实事求是,“你我都知道,工部尚书不过就是个替罪羊,皇帝才是幕后主谋。” “他谋划这么多,贪图享乐是一方面,主要的还是为这笔银子。” “那我也要试一试,可在朝堂上据理力争。 卓阁老肯定也会愿意出山,父皇不肯,总要有个理由,面对满朝文武,他不交,也得交。” 封天极眼神渐渐狠戾。 他从来不是一个软柿子,避其锋芒不是软弱,是不想做无谓之争。 但现在看来,不得不刀出鞘,箭上弦。 “可如果这样,王爷,你和皇上之间,就是剑拔弩张之势。 你不惧,但他到底是皇帝,是君父,别的不说,忠君、孝顺,这两个词就能压住你。” 南昭雪声音压低:“但现在也不是屠龙之时,所以,用强,并非良策。” 要杀皇帝,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否则这历朝历代,不知道得有多少人造反。 但成功的,就那么几个。 永乐大帝又如何?雍正王朝又怎样? 即便有丰功伟绩,即便并没有找到篡位的确凿证据,后代史书依旧拿此事津津乐道。 何况,现在的情势,并没有到他们那种份儿上。 即便成功了,杀了之后呢?国家怎么办? 在没有找到合适的新皇之前,这种乱不能起。 至少不能在封天极的手里起。 南昭雪握住封天极的手,安抚他的情绪:“王爷,我们要的不是撕破脸,不是对峙,是尽量平缓的解决,还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封天极反握她手指,激动紧绷愤怒的心缓缓回落:“但目前……” “我有办法。”南昭雪轻声说,“王爷信不信我?” “当然。” “那就行了,我们先去吃饭,大家还都在等我们。 之后王爷给边关回信,让都尉安抚军心,让他撑住。 我让时迁拿些银票来,一同随书信送走,先稳住局面,稍后银子会运到。” 封天极坚定拒绝:“不行,时迁那里的银子都是你的私有。我如何能用?” “什么私有?你我是夫妻,这有什么?” “不行。” 南昭雪噎一口气,还想要说,封天极握紧她的手:“这件事不行,不必再说。 我也还有一些,再卖两处庄园和田地,反正不能用你的。” “只是,那些东西的契约也在你手里,”他面露羞愧,“不过,你放心,事情一解决,我会再买更大的给你,绝不食言。” 南昭雪张张嘴,也不和他争辩,点头同意。 反正契约在她手上,卖不卖的,卖给谁,也是她说了算。 “行,吃完饭,你写信,我去小药房,”南昭雪笑容狡黠,“变个小魔术给你看。” 第六百九十二章 买卖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和封天极到卓阁老小院子的时候,里面已经是热闹一片。 卓阁老和胡老先生因为在谁的院子里,又争了一番。 最后还是卓阁老“服软”,说他不如胡老先生游历广,见识多,这才让胡老先生松了口。 大家一见他们俩到了,都起身相迎。 看着一张张兴奋的笑脸,封天极也打起精神,把刚才的事压在心底下。 此事虽十万火急,但处理起来却要缓而稳。 闫罗刀很高兴,封天极借吃饭之机,又问他一些边关的事。 提到军饷,他脸上的笑也淡了几分:“是的,都尉说,一定是京中有什么变故。 不过,有主子在,变故早晚也会解决。 他没和任何人说,副都尉都不知道的。” 闫罗刀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去庄子上宰杀鸡羊什么的,是他去办的。 都尉是封天极的心腹,一手提拔起来的手下,办事能力自然没得说。 封天极缓缓点头,在那种情况之下,的确是最佳选择。 闫罗刀知道得也并不多,可想而知,其它的人就更不知道了。 都尉之所以让闫罗刀来,除了他足够忠心,更重要的是,他见封天极心切,路上必不会随意耽搁。 他出发时,鹰隼未到。 鹰隼回来之际,都尉又发出第二封信。 饭吃饭,事情也捋顺得差不多。 封天极叫上百胜,去书房,一方面安排暗卫送信,一方面着手卖东西凑银两。 百胜一听这些,就知道出了大事。 封天极也没有瞒他,这件事后续太多,知道事情严重,才能更谨慎,更用心。 百胜听完,双腿都有些发软。 苍了天了,这是什么惊天大事! “王爷,”看着封天极借的清单,百胜舌头有些打结,“这些都是不错的庄子,每年收成也不少的。” 多废话,说完百胜就暗骂自己,不是好的庄子,现在能快速卖出去吗? 纵然痛惜,他也不能再多言。 拿上单子,去找南昭雪要地契。 南昭雪按照单子找出地契,爽快地给了百胜。 “有合适的买主吗?” “暂时不知,不过,王爷说,把价钱放低些,应该很快能出手。” 南昭雪点点头:“你有时间去卖这些吗?” 百胜略有些为难,但仍旧点头:“不妨事,属下忙一些,能安排得开。” “这些庄子不错,卖掉可惜,卖便宜就更可惜,你急匆匆卖,对方势必会更压价。” 南昭雪略一思索:“不如这样,你去找时迁,让他帮你去卖,他办事利索,也会做生意。” 百胜眼睛微亮:“可是,王爷那边……” “你不必告诉时迁实情,只说让他卖就就行,他不会多问。 你有时间腾出手干别的事,”南昭雪也拿出一张单子,“这些,需要你去帮我采买。” “另外,把擅长做暗器的暗卫,全部调去王府别苑,把采买的东西,也直接送到别苑去。” 百胜低头一看,是些铝、铁什么的。 虽然不知为什么要准备这个,但王妃吩咐的,他立即照办就是。 “是。” 百胜一走,南昭雪立即叫了野风来。 “把这个交给时迁,赶在百胜前面。”她拿出一早准备好的信交给野风。 野风点头,拿上书信,像风一样走了。 南昭雪去小药房,吩咐碧月,无论谁都不让进。 她进入琉璃戒,找出应用的东西,一通忙活。 时间一点点流逝,封天极和南昭雪各自忙碌,一直到天近黄昏。 书房中,封天极看着拿回一叠银票的百胜。 “这么快?” “是的,王爷,您的庄子好,本来就好多人想要,而且要价不高,他们当然高兴。” 封天极翻着银票:“比本王定的价格高了些。” “是,大家都知道您的人品,也不好太占便宜,何况,庄子上的收成如何,都心知肚明。” 封天极没说话:“王妃火锅店和书场的收益,都存在哪家银号?” “回王爷,属下听时迁提过,是大丰银号。” 他仔细看,这些银票,并不是出自大丰银号。 略一思索,他抬眼盯着百胜:“去大丰银号,问一下掌柜的,今日时迁可曾提过大额银子。” “……是。” “此事只可你知,不必被任何人知晓。” “是。” 百胜心跳如鼓,他大概猜到了封天极的意思。 应该……不会吧? 不过,时迁卖的速度也的确快,价格也高。 到大丰银号,一打听,掌柜的笑道:“您说时掌柜呀,前几日来过,又存了一笔。 时掌柜可是我们的大主顾,人也好,我们的小伙计都喜欢他。” 百胜安了心,没有就好。 如果此事真与王妃有关,那这事儿不但不泡汤,他也少不了挨罚。 他一早,时迁身边的小伙计从二楼下来。 “掌柜的,多谢了,我们时掌柜说了,这次是暂时的,有急用。以后,店里的收益都存在你这。” “多谢小哥儿,多谢时掌柜!”掌柜的眉开眼笑。 几句话就能卖时迁一个好,太值了。 拿出两颗金豆子给小伙计,小伙计脸上笑容一收:“掌柜的,可不敢如此。您生意兴隆,告辞。” 百胜回到王府,把打听到的消息如实禀报。 封天极总算缓缓松一口气。 “去忙吧。” “是。” 话音刚一落,南昭雪来了。 百胜立即垂下头退出去,掩饰眼底的心虚。 一会儿瞒着王爷按王妃说的把事情交给时迁办; 一会儿瞒着王妃按王爷说的去银号打听事情。 他可真的是太难了! 南昭雪没在意他,径直走向封天极。 封天极拿着银票说:“雪儿来得正好,你看,这是卖的庄子的钱。” “不错啊,这么快,”南昭雪面露欣喜,翻着看了看,“就是价格略低了些,若是放在平时,还能再高一点。” “这已是不错,比我预计要高些。” “王爷人好,遇难呈祥。” 南昭雪手里拎着个小钱袋:“我也有东西要给王爷看。” “是什么?” 南昭雪把钱袋子递给他:“打开看看。” 封天极疑惑,接过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映着烛火,白亮高的银锭子闪着光。 “银子?”封天极拿起来看了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王爷觉得这几锭银子,如何?” “如何?”封天极一头雾水,没明白她的意思,“几锭银子,所谓如何,是指什么?” 第六百九十三章 你绝不是雪儿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笑容狡黠,从几锭银子挑出一锭。 “王爷,只有这一锭是真的,其它的,都是假的。” 封天极一怔,低头对着火光仔细看,细看之下,似乎是有点…… 但又有些拿不准,无论是重量,还是颜色,都与真的银子一般无二。 “这……”封天极猛地明白了南昭雪的意思。 “你是想……”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南昭雪点头,“这个法子可行?” “当然可行,”封天极神色激动。 岂止是可行,简直是绝妙之计。 “我们用这批假的,代替真的。 真的运去给军中将士,假的就由赵大人交予皇帝。 一来赵大人算有功劳,皇帝即便恼怒他查抄庄园,有证有据有银子,也不能说什么。 二来此事也不会与我们扯上关系,不会让皇帝怀疑你。 三来……” 南昭雪眸光凉下去:“这批假银子,无论是运到哪里去的,早晚都会惹出祸端来。 我们甚至不用去追踪,时候到了,他们自己会爆出来。” 封天极心头狂跳,手捏着假银子,有一个疑问:“这银子以假乱真到如此地步,那会不会……流通到市面上?万一……” “不会,”南昭雪明白他的意思,“王爷放心,这银子的成色,最多可以维持二十天。” “二十天之后,就会变成一堆废金属。” “金属?” “就是废铁。” 封天极看着南昭雪,久久不能言。 南昭雪摸摸脸:“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雪儿,你绝不是雪儿。” 南昭雪心里咯噔一下:莫非终究还是瞒不住了,要到最后摊牌的时候了? “你是仙女,是老天见我太苦,特意派人助我的,”封天极眼中满是深情,“如果我吃前半生的苦,是为了遇见你,那我什么也认了。” 南昭雪捧住他的脸,俯首响亮地吻一下他的额头,“王爷,这种土味情话不适合你。” 封天极又气又乐:“不好听吗?我还挑了好几句。” “从哪挑的?” 封天极从好几本书最底层,拿出一本:“这上面。” 南昭雪一见封面:“这不是时迁那里新录入的书吗?” “嗯。” 南昭雪恍惚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 封天极有点窘迫,掐住她腰:“我让你笑……” 南昭雪赶紧求饶:“好了,好了,我错了。我让崔嬷嬷摆了饭,赶紧吃完去别苑。” “今晚?” “对。” 两人一同去南昭雪的院子吃饭。 刚一出院门,迎面遇见闫罗刀。 “有事?”封天极问他。 “没,没什么事。” 闫罗刀眼巴巴看向南昭雪。 南昭雪感觉他像就一只小奶狗,眼睛黑亮亮,眼神湿漉漉,会让人不自觉忘记他的凶狠。 南昭雪正要说话,封天极捏捏她手指,对闫罗刀说:“没事就去休息。” “是。” 封天极牵着南昭雪走了一段,扭头看闫罗刀还在后头跟着。 “你怎么回事?” “我送主子和王妃,然后就去休息。” 到院子门口,野风看到闫罗刀,问:“你来干嘛?” “我是来送主子的。”闫罗刀小声说。 “就这么几步路,还要你送?” “路程短也要送,这不是侍卫应该干的吗? 你也是王妃的小侍女,路短,就不用护着主子了?” 野风拧着眉头想了想:“好吧,你说得有道理。” 闫罗刀眯眼睛笑:“是吧,是吧?” “你刀背上的豁牙是干什么用的?”野风早就想问了。 “这个啊,这个是专门用来断敌人的剑,轻轻一别,他们的剑就断了。” “真的?” “那当然。”闫罗刀把刀取下来,“你看,这是我自己画的图纸,请人给我打造的。” 南昭雪见他们相聊甚欢,清清嗓子。 闫罗刀立即紧闭嘴唇,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南昭雪无奈叹气:“行了,留下一起吃饭吧。” “谢王妃!” 南昭雪和封天极在主座,野风和闫罗刀在小桌,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封天极小声说:“他那刀的确是他自己画的图纸,我命暗卫给他打造的,这小子在这方面的确有天赋。” “那就留下他吧,现在京城波谲云诡,正是用人的时候,他是生脸,身手又好。” “好,听你的。” 吃过饭,封天极对闫罗刀说:“王妃说,你表现好,让你留在京城。 先休息两天,让管家带你熟悉一下府里,再跟着百胜,熟悉一下外面。 记住,在府里听管家的,在外面听百胜的,切不可冲动行事。” 闫罗刀高兴不已,立即单膝点地:“多谢王妃,多谢主子! 属下记住了,听管家的,听百胜哥的,最重要的是听王妃的! 不会冲动行事,不给主子惹事!” 封天极直接所乐,轻踢他一脚:“滚!你倒是会说好听的话。” 闫罗刀立即跳起来,兴冲冲地跑了。 迎面撞见百胜,兴奋地眼睛放光:“百胜哥,你说得太对了!王妃让我留下了,我不用走了。” “是吗?那可真是恭喜你,如愿以偿。”百胜也为他高兴。 这小子忠诚无二,身手好,有点直但又有眼力,不像百战,憨地让人想死。 闫罗刀留下,绝对是个好帮手,而且是听话不会争宠的那种。 “百胜哥,主子说了,让我在外面听你的话,跟着你,有什么尽管吩咐。” 百胜眉开眼笑:“好,没问题。你今天刚到,好好休息,熟悉了府里的事,我出去叫你。” “是!” 百胜心里喜滋滋,果然没料错。 进院子禀报车马已经备好,封天极和南昭雪换了黑色劲装,趁夜色去别苑。 别苑里,在京城擅长打造兵器的暗卫全到了,一共二十三人。 南昭雪检查一让百胜采买的材料,也一一俱全,全部到位。 她拿出那几锭假银子,对众人道:“各位,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忙碌两天,要制这个东西。” 众人一怔。 这不是银子吗? 南昭雪没再说话,任何语言都不如眼见的真相更有冲击力。 她当众操作。 之前在小药房里,是实验了许多回,所以用了很长时间。 她有琉璃戒这个大挂,一次次分析,一次次精准数据,最终配方得成。 只要手法操作准确,接下来的制作是事半功倍,时间会越来越快。 一番操作,初现假银子雏形。 包括封天极在内,都渐渐摒住了呼吸。 封天极也没见到过程,眼见着真假难辨的银锭子在眼前出现,这种惊讶难以形容。 百胜更是看直了眼,他这才明白,王妃让他采买的这些看似完全不相干的东西,竟然能做出这种东西来。 第六百九十四章 准备万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这种神乎技艺,直接让暗卫们看直了眼。 她毫无保留,一步步全部教给他们。 每样用到的东西,克数,还有炼制时最关键的温度,应该如何把控。 虽然说暗卫们以后不会制假银子,但这其中的知识和奥妙,他们可以举一反三,用到炼制兵器暗器上。 很多在炼制暗器时一直困扰着的难题,忽然一下子就打开了。 人人都激动不已,认真听着,大胆上手尝试。 事情比南昭雪预想的还要顺利得多。 封天极手下这些人,个个都是里万里挑一。 南昭雪很满意。 看着他们顺利做出一些,她这颗心也落了地。 天已经微微泛亮,封天极拉她去休息,也没回王府,直接就宿在别苑。 南昭雪也的确累了,很快便睡着。 封天极却难以入眠。 这次的事,一环扣着一环,任何一个地方出现纰漏,都能翻天惊天巨浪。 父皇究竟在干什么? 他意欲何为? 这个国家,不是他的国家吗? 封天极百思不得其解。 天边渐渐有金光冒出,太阳照常升起。 算计着时间,他很清楚,暴风雨就要来了。 庄园被抄,账本和银子都不见了,父皇一定会有雷霆之怒。 老七和赵冬初势必面临巨大的压力。 按计划,是可以躲得过,但凡事总有意外。 封天极必须要做好有意外的准备。 早在封天彻带兵去查抄庄园的时候,他已经暗中下令,命三支默军,在城外等候。 无论结果如何,保住王府,保住永王府,以及和南昭雪处得不错的人,还是可以的。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封天彻也是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和赵冬初再三商议,竭力封锁住消息。 按计划,他是在掌灯之后入的宫。 皇帝这两天过得不怎么安稳,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果不其然,陈御史和赵冬初就来了。 说是陈御史的女儿被强人带走,不知所踪。 按说这种事儿也不必皇帝管,报京兆府,或者陈御史用面子请请大理寺什么的,帮着找找人,也不是不行。 但陈御史此人耿直,就认准该找的京兆府,以及他信任的皇帝。 陈御史是忠直之臣,皇帝心里烦,也不能不管,还要好言安抚,命赵冬初赶紧寻找,早日破案。 赵冬初答应,又说来的时候遇见巡街的永王,能不能让永王也帮帮忙。 皇帝欣然同意:“让老七去管,反正京城附近,本该也是他的事。” 皇帝想的是,有个皇子王爷,老七又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到时候找到贼人,还不直接一刀砍了? 那样是最好不过,省得再来烦他。 多大点事。 可他没想到,这“点”事,就直接酿成滔天巨浪,把庄园冲得什么都不剩,把他给冲得头晕目眩。 昨天晚上,听完封天彻的禀报,皇帝手里的朱笔都滚到地上,嘴唇哆嗦半晌,都没有发出声音。 “父皇!”封天彻上前一步,“孙康如此胆大妄为,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儿臣恳请,三司会审!” “三司会审?”皇帝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三司会审?” “正是,父皇,此事非同小可,也根本瞒不住,孙康的手下穷凶极恶,竟然火烧庄园。 若非儿臣命人救火及时,只怕都得付之一炬。 尽管如此,那些账目名册,也是晚了一步,没有救回,请父皇责罚!” 皇帝听说账目名册被烧,心头总算松快了点。 “除了账目名册,可还有什么?” “别的,就是一些负责守卫的奴才,有的还敢反抗,儿臣没忍住……杀了几个。” “这个无所谓,既然是奴才,杀就杀了,”皇帝手一挥,“别的呢?” 封天彻若有所思:“别的?还有就是一些被扣押在暗牢里的人。 有的是被抓去女子,有的是没钱被扣下的商户……”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别的没了吗!朕问的是重要的!”皇帝按捺不住怒意问。 封天彻赶紧欠身:“儿臣疑惑,您是指孙康吗? 孙康一家已经被京兆府拿住,他和他的夫人,难辞其咎,他的女儿正是绑走陈御史女儿的帮凶。” 皇帝怒火翻涌,指的当然不是这些,要的是银子的下落。 封天彻自然懂,封天极早跟他交待过,但他就是压着不说。 封天彻心里,其实还是存了一点侥幸的,希望从小疼爱他的父皇,不是那种人。 这种希望,在前太子被射杀时有过一点,但破灭了。 这一次…… 他抬头看父皇那张狰狞暴怒的脸。 那点希望,犹如微弱的光,越来越暗,归于沉寂。 面前这个,就是已经开始年老,开始糊涂的君王。 或许一直都是这样,只是现在才显现,只是现在他才肯认清。 六哥……应该早就认清了,早就失望透顶了吧。 皇帝咬牙切齿,抓起笔架上的一支笔一折两断:“去,把孙康给朕押来!” 他愤而站起,眼前一花。 图四海赶紧扶住他。 “传太医!” 封天彻退到书房外等着,没多久,沈杏林到了。 “七王爷。” “嗯,父王应当无碍,”封天彻低声快速说,“拖到天明再让他醒来。” 沈杏林垂着头,眉梢都没动一下:“是。” 封天彻也没在这儿等,回到上来被拘进宫来时住过的地方,见四周无人,直接翻墙进去。 在里面睡了一觉。 他也累了许久,天一亮,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醒来洗了把脸,顺便把藏着衣袖里的那个纸包也浸入水中。 那是南昭雪让他带在身上的一点迷药,皇帝突然昏倒,并非只是急怒攻心,最重要是因为这个药。 庄园的事压不住,封天彻不来报,万一有别的渠道,让皇帝提前知道呢? 他们不能冒险。 让皇帝知道,但又不能夜审,更不能秘密地杀了孙康,只能让他晕。 晕了,就能拖延,为制作假银子,也争取时间。 等到天亮就是上朝,百官到,孙康就必须在百官面前审。 皇帝不会让三司会审,他怕,怕孙康吐出别的不该说的。 只在他亲自审,在眼皮底下,才能确保不会出差错。 皇帝的每一步,南昭雪和封天都想到,并做了相应的对策。 只待他,步步入坑,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六百九十五章 欲让其灭亡,必让其疯狂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准备去上朝的时候,南昭雪也醒了。 “要出发了?” “嗯,”封天极过来拥了拥她,“你再睡会儿,时间还早,我还得王府换衣裳。” “这件事表面与我们无关,王爷沉住气,别让皇帝怀疑你。” “好,我知道。” 从所周知,封天彻性子火爆,疾恶如仇,又握有巡防营,又有旨意与京兆府联合调查。 无论从哪方面,都站得住脚。 京兆府更不必说,他本就是京城父母官,这就是他该管的事。 事情无论闹得多大,皇帝再有火气,也没法把他们如何。 但,对封天极就不一样了。 封天极吻吻她额头:“放心,我会按咱们说好的办。” 南昭雪看着他走,还怎么可能睡得着,说是万无一失,算无失策,但对方是皇帝。 而且现在还暴躁无常,凶狠无道理可讲。 南昭雪命百胜跟着去,在宫门口打听消息,一有风吹草动就来禀报。 她没回王府,就和暗卫们一起,抓紧时间制作假银子。 今天白天如果有了定论,那这批银子势必要从京兆府交出去。 脱离京兆府,再想下手调换就不太容易。 所以,时间也很紧迫。 赵冬初派人送过清点数目,一共是五百一十一万两,就这还不算那些古玩玉器,名人字画什么的。 那些东西没数,真假也难辨,关键的是银子。 边关军饷是四百八十万两,南昭雪和封天极拿出平时存的银票,还有书店书场和火锅店的收益,也不过才过百万两。 五百一十一万,除去军饷,还有剩余。 这些剩余就还充入都尉府那边的应急银子。 毕竟,南昭雪心里暗自盘算,这次的军饷都能丢,下回还指不定出什么事。 还是把银子存住比较保险。 至于她和封天极补进去的那些,到时候就拿着账目,一家家去要。 不是钱多吗?那就贡献出一点好了。 她揣着一肚子气,好不容易攒下点钱,现在又一贫如洗。 实在很不爽。 封天极到宫门时,已有不少的官员到了。 户部尚书,礼部尚书和还有卓家兄弟,都凑过来。 不只他们,其它的官员也都变颜变色。 封天极看一眼不远处的赵冬初,想必是这个消息已经传开。 户部尚书平时也封天极并不近,所以,也没敢靠得太近。 礼部尚书丁锐进近来时常打交道,也不用太避嫌。 “王爷,此事——当真吗?” 封天极看一眼赵冬初:“赵大人说的?” “正是。” “那就是当真了,赵大人刚正,自是不会撒谎。” 赵冬初听到动静,回头看一眼,哼道:“多谢战王殿下夸赞!下官尽职责而已。” 谁都知道,赵冬初一向和战王不对付。 丁锐进有点兴奋,还有些紧张:“孙康简直是疯了,之前下官还觉得他张狂,看来有句话说得对,欲先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丁尚书还是少说几句,他一出事,祭祀的事还是得着落到礼部头上。” 丁锐进会意:“殿下放心,下官一定好好办事。” 他退走,不再多说。 卓大人低声问:“王爷,这事太匪夷所思,孙康的胆子这么大吗?” “此事与二位大人无关,静观其变就好。” “是。” 户部尚书左右看看,似无意的凑近,趁无人注意,低声问:“王爷,孙康的那笔银子……” “嗯,你猜得对。” 户问尚书没说出口,封天极就猜到了。 “那下官……” “你也不必提,孙康不会提,父皇更不希望你出声,你只管听就好。” 户部尚书轻吐一口气,他就担心,要是孙康咬出他,说修葺的银子是户部给的,那他该如何解释? 岂不成了同流合污了? 幸好,幸好。 有战王的保证,他就放心了。 “有件事,本王还想问你,”封天极略一思索,“下朝再说,你先别去衙门,回府一趟,本王去你府上找你。” “……是。” 军饷他想办法归想办法,是怎么没的,由谁运去的,为何回来不报,这些都要查清楚。 皇宫内。 皇帝总算悠悠转醒,封天彻跪在外头等着。 皇帝一见天亮了,又到了早朝的时候,听说已经把孙康押到前面偏殿,他就又气得咳嗽几声。 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吩咐图四海更衣束发,下台阶踢一脚封天彻:“还跪着干什么?赶紧起来!” 一上朝,皇帝看着众人的神色,再看赵冬初,就知道此事已经捂不住。 他已经下定决心,孙康,是保不住了。 “众卿,想必已经听说了庄园之事,朕也是昨晚才得知,心中震惊,无以言表。 急怒之下,朕还气火攻心,晕了过去,方才才清醒。” 百官赶紧道:“皇上千万保重龙体。” 皇帝叹气:“就在天子脚下,在朕的眼皮底下,发生这样的事,实在让朕痛心不已。” “堂堂一部尚书,如此胆大妄为!这还是朕看得见的,要是看不见的地方呢?得乱成什么样?” “父皇,”封天彻大声道,“孙康身为一品大员,不思报国,回报君恩,臣以为,当把他提上来,好好审问!” “臣附义。” “臣附义!” “臣也附义!” 官员不少出列,要求审孙康。 早晚都是要审,夜长梦多,不如就现在。 皇帝一摆手,让其它人回列,命人把孙康带上来。 不过一天一夜,孙康就像苍老了二十多岁。 原来的他意气风发,不把别人看到眼中,现在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不安。 被抓住的时候,他还正与两个女子在一起,哪成想,门被一脚踢飞,他的魂儿也差点飞了。 要是来的人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封天彻,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想说几句什么话,一张就被打嘴巴子,直接打回去,到现在脸都是肿的。 冷静下来,他也想通了,说什么呢?什么都不必说。 别人不知道,皇帝是知道的,他在为谁办事。 到时候,怎么也要到皇帝面前,他就有救了。 因此,后来他就一直没说什么,当然,又挨过几次打。 反正,在封天彻看来,说与不说,区别没那么大。 想打就打了。 一见到皇帝,他心里都委屈得不行。 肿起来的脸也清晰无比,他抬着下巴,像展示成果一样向皇帝展示。 皇帝哪有心思看这个,一看到他的蠢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第六百九十六章 不服就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孙康一直都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小聪明有余,没有大智慧,也不够沉稳。 只是,他身为工部尚书,又没有什么大过错,不能轻易罢免,庄园的修葺,也离不开工部。 皇帝以为,只要小心经营,不会出什么事。 只要有风吹草动,孙康能即刻派人来报,他也能想出对策。 可谁能想得到,竟然栽在封天彻和赵冬初手里,一个是上过战场懂战术,一个是京城耿直铁手第一人。 这俩人干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捂了个严严实实。 直到把他逼到这个份儿上。 皇帝火大,但又挑不出错,只能把怒意对准孙康。 “孙康,逆臣!你对得起朕吗?还不跪下!” 他一声暴喝,恨不能上去撕了孙康。 孙康吓得一哆嗦,赶紧跪下。 皇帝这话一语双关,他岂会听不出? “臣……臣有罪。” 孙康也委屈得不行,好端端的,你让你儿子来搅和什么?要不是他,现在也没事。 “皇上,臣身在公职,不该做这样的生意,”孙康向上叩头,“臣知错了。” 皇帝一听他这话,微松口气,还不算太蠢。 “皇上,臣愿意把所有的银子都充入国库,也愿意接受处罚,请皇上降罪!” 皇帝总算是听到了“银子”二字,紧绷的心缓缓松开。 算孙康识相。 “赵卿,”皇帝转头看赵冬初,“所剿获银两,可在你那里?” “回皇上,都在,”赵冬初出列,“共计五百多万两。 不过,孙康手下放火烧了一些东西,其中就有账目,书画、古玩等有东西,损失也很大。” 皇帝一边痛心被烧的书画古玩,一边又轻松账目被烧,银子都在,也算可以。 这样的话,孙康能留还是要留,大不了再重新找个地方。 重打锣鼓另开张,罢了他的官,平了官愤民愤,正好让他远走别处。 皇帝打定主意,开口道:“孙康身为工部尚书,罔顾圣恩,失职贪婪,既如此,就是革去工部尚书之职! 贬为平民,也不必再留在京城,择日出京去罢!” 孙康见保住了命,虽说被革职,还被逐出京,但他明白这里面的深意。 自然是二话不说,向上叩头。 “臣谢主隆恩……” 话没说完,赵冬初冷声打断:“回皇上,孙康所犯之罪,可不只是做生意这么简单。” 他目光凉凉,掠过在场百官:“若只是做生意,那倒好说了,试问在场的诸位,有哪个手底下没点生意的?” 百官垂眸,无人与他对视。 “皇上,做生意,赚银子,也勉强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但孙康不一样,他为了赚钱,伤人命,坑无辜,害天理,实为我朝律法所不容!” 皇帝眉头一皱:“有如此严重?” “皇上,臣有证据,孙康之前身为尚书,朝中大员,臣小小四品,岂敢随意参奏? 若非人证、物证据在,岂敢在皇上面前妄言?” 赵冬初话落,陈御史出列,眼中满含泪水:“皇上!之前臣请求皇上恩典,帮忙找小女。 皇上隆恩,让七殿下与赵大人帮忙寻找。 小女被寻到时,就是在孙康的庄园中。” 封天彻上前:“回父皇,儿臣可作证,是儿臣把陈小姐救出。 当时,陈小姐与其它几个女子被关在一处。 若是儿臣晚去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赵冬初接过话,“臣已经带着那些人证来了,请旨宣他们上殿。” 皇帝的额角突突跳,可面对这种局面,又不能不答应。 “宣!” 封天彻回头,一眼看到一同来的陈相羽。 他脸色微变,看向陈御史。 陈御史却没看他。 封天彻心说,这个倔老头儿,真是一点都不徇私。 这种事其它人说说也是一样的,反正孙康也跑不了。干什么非得让陈相羽来? 陈相羽走在最前面,不卑不亢,朗声道:“臣女陈相羽,拜见皇上。” 皇帝点点头:“平身罢。你父亲是朕的肱骨之臣,你是他的女儿,自当有他的风骨。” “回皇上,臣女自幼受父亲教导,虽是女儿身,也知忠君爱国之事,不敢相忘。” “很好,你不要怕,如实说来,当时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当天臣女出门与几位小姐妹春游,孙大小姐,就是孙尚书的嫡女,给我们几个发了帖子。 臣女不疑有它,便一同去了。 哪知,孙小姐是有备而来,待回去之时,她谎称想让臣女帮她挑选诗词本,特意让臣女与她一同走。 还在茶中放了软骨散,让臣女失去气力,放入准备好的马车。 臣女这才发现,马车中还有两名女子。” “那孙小姐说,她父亲怨恨家父前几日参奏,特意让她来绑走臣女,让家父体会失女之痛。 至于其它女子,平时看中有姿色,又有些学识的女子,都是这么干。 臣女问她,都这么干是什么意思,她就不肯说了。” 百官一片哗然。 虽然不肯说,但其中有不少去过庄园的,又岂会不知? 孙康脑子一空,看向陈相羽:“你……你撒谎!本官什么时候命女儿绑你?纯粹胡说八道!” 封天彻上去揪住他脖领子,左右开弓抽他几个耳光:“说谁撒谎? 陈小姐大义,当众作证,这份勇气哪个女子能有? 就为了诬蔑你个王八蛋?你他娘的也配! 你还是什么本官?被贬至平民的罪人,还敢自称本官?” 孙康脸都木了,牙齿都有点松,痛得想哭。 “放肆,”皇帝皱眉,“岂能当众打人?” “父皇,这种狗东西,儿臣打他都算轻的,再敢胡说八道,还要拔他的牙!” 封天彻怒意不减,退回原处。 想了想,又站到陈小姐身侧。 “陈小姐,你有什么话,只管说。谁敢多说你一句,我就大嘴巴抽他,抽到他服为止。” 陈相羽微红了脸,小声道:“多谢殿下。” “谢什么?应该的,别怕。” 陈相羽点点头。 “皇上,这几个是原本就关在暗室中的,她们被残害,已经不能说话了。” 第六百九十七章 斩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官又是一阵愕然。 看向那些低头垂泪的女子,只觉得喉咙一阵疼。 皇帝扫一眼孙康,孙康早呆了。 皇帝心里也微松了一下,不能说话,就能少说些秘密。 “你们可是被关押在暗室中的?”皇帝问。 那几个女子有苦难言。 她们不是不想说,是根本说不了。 自从吞下南昭雪给的药之后,就一直惴惴不安。 这可是毒药啊! 一吞下就不能说话了,可见毒性之猛烈,谁知道其它的反应会是什么? 因此,她们半步也不敢踏错,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刚才听着陈相羽的话,人群里被易了容的孙大小姐都快哭了。 明明她只是下了张帖子,明明她没有去春什么游,更没有给陈相羽下软骨散,现在在陈相羽的嘴里,一切都成了她干的。 可她又说不了。 皇帝一问,她们都不敢抬头,只能叩头。 “陈相羽,你不是说还有两个与你一同被抓的?” “回皇上,是的,”陈相羽回答道,“那两位小姐,臣女没问她们的名姓,也没有问家何处。 想必遇到这种事,她们也不愿意提及。 在被永王殿下救出之后,殿下已经让她们蒙了脸,命军卫送到城中随意的一处路口。 想来,她们现在已经安然回家。 这件事情,没人提及,她们自己就当做了一场恶梦吧。” 百官微微讶然,这种做法可谓是最周全的,没人知道她们是谁,也就保全了她们的名声。 没想到,永王殿下看着粗鲁不讲理,还有这种细腻的心思。 而陈小姐,更是仗义直言,不惧任何流言,颇有乃父之风。 “那你怎么敢上殿对朕言?” 陈相羽行礼道:“回皇上,此事臣女是当事人之一,家父奏本孙尚书,才有臣女被抓一事。 臣女也亲眼见过那些无辜女子,听话的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 不听话的,被残害至此。 臣女受家父教导,个人名誉重要,但也应放在国家大义之后。 个人只要行得正,坐得端,任他流言飞起也无畏; 国家大义,就该用刚正坚毅之心去维护。 她们怕,是因为她们是平民,臣女不怕,是因为臣女是父亲的女儿,父亲是国家的直臣。 皇上是明君,有您作主,臣女什么都不怕。” 陈相羽字字铿锵,纤细的身子如竹如松,每句话都像当头棒喝,击在百官头顶。 陈御史心潮涌动,摸着胡子,眼睛泛红。 封天彻也很激动,觉得陈小姐说得真好,六嫂果然没看错,陈小姐是个绝佳的人。 现在在他眼前,就像在闪闪发光。 他一直想找个六嫂那个聪明睿智,与众不同的女子,老天诚不欺他! 皇帝被捧成“明君”,只能赞扬陈相羽。 “好,不愧是陈御史的女儿,来人,有赏! 另,传朕的口谕,谁敢拿陈小姐的事说嘴,就把舌头给朕交出来!” 百官都赶紧说“不敢”,又赞一通陈小姐高义。 赵冬初适时接过话道:“皇上,孙夫人,以及孙大小姐等人,也被押到。” “宣!” 皇帝现在也豁出去了,反正事情已经这样,来一波就宣一波。 陈相羽退到一旁,封天彻也跟着她退到一边。 那几个和陈相羽一同上殿的女子,惊愕的回头。 别人不知道,可她们自己清楚。 她们才是真正的“孙大小姐”和孙沁宁以及孙家那些女眷。 那么,走上来的这些人是谁? 孙夫人走在最前头,紧随其后的,就是孙大小姐,以及庶女孙沁宁。 再往后,就是孙康的几个姨娘什么的。 孙康一见她们,含糊不清地问:“你们……” 封天彻一个眼风过去,他又闭上了嘴。 孙夫人带着那些人老实跪下。 没等皇帝问,她们就自行招认,平时都是如何帮着孙康物色女子,坑害她们,胁迫她们去庄园。 队列里的封天极沉默无语,一直冷眼旁观。 自皇帝上殿以来,所有的神色变化,都一一在他眼中。 百官也都神色各异,那些名册上有的,个个惶惶,在听说要罢免孙康,那些女子不能开口的时候,又如释重负。 封天极微微勾唇,眼中一片凉意。 正在沉思,有人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偏头,看到十皇子。 “怎么?” 封天极对这个最小的弟弟,还有是有几分柔软之心。 他今年才十六岁,年终宴正高高兴兴期待又长一岁,转眼就被前太子绑上望江亭。 一番生死,他一夜之间也长大不少。 “六哥,一会儿散朝,我能去王府吗?” 自从封天极把十皇子救下之后,他就对封天极格外信任依赖。 时不时凑过来说话,提出要去王府。 要不是因为他落水后病了一阵子,只怕过年期间就得一直在王府。 封天极哑然失笑:“这不定得到什么时候,你瞧这朝上乱的。” “有什么乱的,”十皇子扁扁嘴巴,“孙康该死,他家那些女眷助纣为虐,也不该轻饶。 银子充公,安抚陈家,七哥和赵大人做的是分内事。 父皇下定决心,快刀乱麻,几句话的事。” 封天极眸子微缩,十皇子眼含期待:“六哥,我能不能去?我想六嫂嫂了。” “你是想她做的菜吧?” “六哥知道就好,”十皇子眉眼弯弯,“那我就当六哥答应了。” 封天极略一颔首,十皇子又退回去。 他现在还小,还没戴冠,相当于个旁听,没什么发表言论的资格。 这边孙夫人等人已经说完,又带上几个被着的做苦力的、输了钱被扣的,一众人说完,孙康的命基本上没有了。 一通操作下来,皇帝已经怒火中烧。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孙康能作到这个份儿上。 就是想暗中经营个场所,多赚点钱,坑些富商和纨绔子弟,怎么就扯出这么多人命来? 这个孙康,真是该死! 皇帝大手一挥:“传旨!孙康罪大恶疾,拖出午门斩首,孙家女眷……” 他略一沉吟:“孙家上下,抄家,男丁斩首,嫡系女眷一并斩杀,其它的发配为奴。” 第六百九十八章 安心上路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圣旨一下如山倒,孙康早吓得瘫倒,晕死过去。 家里那里女眷也哭哭啼啼地被拖下去。 跟着陈相羽上来的,易了容的真正的孙大小姐和孙沁宁等人,惊愕中反而松了口气。 至少能逃过一劫。 其余的人,该赏的赏,该安抚的安抚,那些被迫害的,被关押的,都得到些好处。 陈相羽带着那些女子又退下去。 到外面,她们面面相觑,眼底都闪过微微窃喜。 但很快,她们被带到一辆马车附近。 马车特别宽大,两个两个的被推上去,除去脸上易容,又露出本来面目。 原来装扮成她们的人,变成一张张陌生的脸孔,早不知去向。 孙沁宁是最后一个,千张把她脸上的易容除去,似笑非笑地问:“你是孙二小姐吧?” 孙沁宁点点头。 千张手指在她颈下一点:“主子让我告诉你,善恶有报。 别拿庶出,无能为力说事儿。 你要不想干,有的是办法,你姨娘受宠那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 你们就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利用陈小姐,好抓住把柄,重新在孙府后宅立稳。” “既然选择了,这后果,就自己担着。” 孙泌宁急声道:“我们……” 她惊愕发现自己能说话了,正要继续说,千张摇摇头:“别忘了,你们在皇上面前早承认一切罪行。 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们。安心上路吧!” 千张说完跳下马车,回去向南昭雪复命。 南昭雪还在别苑,听说这个结果,微松一口气。 “王爷那边有消息吗?” “还没有,属下回来的时候,还没有散朝,不过应该也快了。 王爷在朝堂上没有说话,皇上也没空去找王爷的麻烦,主子放心。” “嗯,”南昭雪思索一下,“火锅店的生意如何?” “和以前差不太多,天气渐热,人是少了点儿。 不过,胜在味道好,丰俭由人,还有不断上新的各种茶。 最近时迁还想了个新点子,从冰库买了些冰块,加入果茶中,很受大家喜欢。” “你回去告诉时迁,让他晚上来一趟王府,告诉他以后,你就回别苑来。 这边这两日事情会多一些,留下帮忙。” “是,属下这就去。” “另外,如果玉空大师在,叫他也来王府。” “是。” 事情审得差不多,银子的事,估计很快就有人接走,怎么运输,是个要好好考虑的问题。 最后一批银子打成,南昭雪让暗卫小心看守,她直接回王府。 走到半路,还是决定去宫门那边,迎一迎封天极。 宫中此时已经尘埃落定,百官在惶恐和震惊又几分释然退朝。 各自心情复杂。 庆幸账目被毁,孙康也算识相,没有多说什么。 事实上,他们根本不知道,那庄园的背后,竟然是孙康。 一想到他们不知道孙康,而孙康却握着他们这么大把柄,后脖子就冒凉气。 真是万幸。 封天极退出大殿,赵冬初还有忙,回去之后还要办各种手续事宜,谁也没打招呼,急匆匆走了。 封天彻身上的事算是暂告一个段落,陈御史还专门过来和他说了几句,简直让他心旷神怡。 “六哥,事情一切顺利,”封天彻小声说,“赵冬初也回去了,和户部的交接,怎么也要推到明日。” “嗯,”封天极点头,“拖过今晚就好,今天晚上你亲自带兵巡防,确保银车安全替换。” “行,没问题。”封天彻还想说什么,看到十皇子也从殿里出来。 “这个小尾巴又来了。” 封天彻无声翻个白眼:“你干嘛去?” “去六哥府里,我和六哥都说好了。” 封天彻哼一声:“小尾巴。” 十皇子露牙笑:“那七哥你算是大尾巴吗?咱们谁也别笑话谁。” “你……”封天彻伸手抓住他后脖领子,“后面排队去!当尾巴也得有先来后到。” “行,你先,我后。” 封天极:“……一对幼稚鬼。” 出宫门,看到卓大人正等在轿子旁。 “王爷,我想去看看老父亲,不知是否方便?” “卓阁老一切安好,大人若是想去探望,注意别被旁人发现便是。” “好,多谢王爷。” 封天极回头看看封天彻:“你带小十先回,我还有点事,晚一会儿回去。” 封天彻想跟,看看后面的小尾巴,又忍住。 翻身上马,封天极要去户部尚书府中。 一边走,一边捋顺着今天发生的事,目前来看,的确是一切顺利。 正往前走,忽听马蹄声响。 他立即放慢速度抬头看。 马上坐着的人束发穿劲装,眉梢微挑,眸子灿若星辰。 他忍不住浅笑,提缰绳迎上去。 “你怎么来了?” “来迎迎你,一起回家呀,”南昭雪笑说。 封天极心头泛暖,与她并驾齐驱慢慢往前走:“好,一起回家。不过,要先去胡尚书府中一趟。” “好,一起去。” 远处后面的封天彻看着两人一起骑马的样子,若有所思。 “七哥,你想什么呢?”十皇子问。 封天彻马鞭扫扫下巴:“小尾巴,七哥问你,你说,你要是有个喜欢的小宫女,和她一起去骑马,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共乘一匹马。” “可她会骑马。” “这和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 “当然没有。” “那,”封天彻不死心,“要是有两匹马呢?必须一人一匹。” 十皇子不假思索:“那就与她一起,慢慢骑,时不时叮嘱她小心些。” “可她马术不错,不需要叮嘱。” “这和马术错不错,有什么关系?” 封天彻:“……” 和什么都没有关系,就和我脑子有坑有关系。 “七哥,你怎么了?” “我死了,别理我。” …… 封天极和南昭雪到胡府后门,胡尚书已经在这里候着。 “王爷,王妃,里面请。” 到安静的花厅,胡尚书亲自俸茶。 “王爷,您是想说那五百多万两银子的事吗?” “正是。” 胡尚书苦笑:“此事下官怕是帮不了王爷。” “胡尚书此话,怎么讲?” 第六百九十九章 另作安排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胡尚书叹一口气。 “实不相瞒,王爷,今日散朝之时,下官特别注意了。 你我走了之后,左侍郎没走,图公公还和他聊了两句。 所以,下官猜测,这件事,八成会落到他头上。” 胡尚书苦笑:“下官老了,也该退了,想着等三后的祭祀结束,就告老还乡去。” 封天极略一点头:“胡尚书激流勇退,也是好事。 是想彻底告老,还是想再有点什么?本王可助一臂之力。” 有的人回乡告老,可带着些封赏回去,虽告了老,但也能领俸禄。 不过,这样的有利也有弊,若是有什么事,可能就会被一道圣旨诏回。 要是不领这份钱,也许就会被遗忘,只要皇帝想不起来,就能安稳过日。 胡尚书立即起身行礼:“多谢王爷。下官只想平安度日,老了,不能再为朝廷效力,也就不需要别的了。” 封天极也不勉强:“好。” “不过,下官的确一事相求。” “胡尚书请讲。” “下官老家距离京城遥远,这府里也没什么得干的家丁,府兵什么的,到时候也就留下了,所以……” “胡尚书放心,待你启程归家之时,本王自会派人护送,确保你一路安全无虞。”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老尚书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其实自打那夜封天极来访之时起,他就下定决心,要退出朝堂。 这几年也蒙生过退意,不过,因为还有些事情未了,觉得就算是提出,皇帝也未必会同意。 现在时机到了,孙康一死,皇帝想必也不想再提那笔给孙康的钱。 虽不是他亲自给的,但他是知情人,还是退走消失得好。 但他又怕,怕皇帝兔死狗烹,所以一直担忧,放心不下。 如今封天极爽快答应,他也就安心了。 辞别胡尚书,封天极和南昭雪回王府。 差不多已是中午,厨房已经备了饭。 南昭雪和封天极随意吃了些,边吃边说了朝堂上发生的事。 和预想的差不多,南昭雪也就放心。 得知客人不少,封天极又不想让南昭雪下厨操劳,南昭雪就干脆拿了些凌凌柒给她的东西,让厨房准备晚上做火锅。 天气虽渐热,夜间也还凉爽,摆在院子里,也无妨。 大家谁也没闲着,不做大爷,一齐去厨房忙活,倒也热闹。 南昭雪和封天极也没午睡,去书房商量接下来的事。 “晚上要去转移银子,”封天极略一思索,“我已吩咐老七,让他亲自巡防,到时候也好给我们做掩护。” “那么多银车,不是小数,”南昭雪手一点地图上的城门,“这道城门,这几日是不是一直没关?” “是,这道门平时就不是百姓走的,用来运送物资什么的。 现在快祭祀,是用来运送大典所用之物。 因为时间紧迫,现在工部又出了岔子,礼部就更忙,所以,这道门暂时不关。” “丁尚书亲自忙一忙吧,让他的车,和我们的银车最好能碰个面。” “你的意思是……即便有人看见,也以为是礼部的车?” “是,”南昭雪手指又按在紫山朝寺上,“容家未免太过安静,我总有点不放心。 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大意。” “也好,我亲自去和丁锐进说。” “好,那我再把路线规划一下。王爷顺便去一趟别苑,让千张去盯一相户部左侍郎。” 户部左侍郎,就是这次要负责这笔银子的人,如果有什么差错,千张可以顶上。 封天极立即动身去办。 南昭雪微微吐口气,其实她还有另一个打算。 用银车,太显眼,数量太多,任何一趟出了差错,都有可能功亏一篑。 不能冒这个险。 但这个打算,她没法对封天极说,只能用容家的事来做借口。 恰在这时,百胜在门口报:“回王妃,玉空大师来了。” “让他进来。” 玉空大师从外面进来,正要念佛号,南昭雪摆手:“免了,来,我有事问你。” 见没有别人,玉空大师也就不端着:“王妃,有什么事?” “容家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有没有又说过什么?” “我都准备好了,三日后就是祭祀,还有点紧张。”玉空大师抿口茶,“对了,容慕深今天有点小兴奋。” “我听见他吩咐别人,说什么盯好了什么的。” 南昭雪心思微动,容家果然不怎么安分。 “今天找你来,有个事问你,你那个种田空间,能放多少东西?” “这个……没试过,”玉空大师左右看看,“反正,放下这间书房,没什么问题。” “那足够了,”南昭雪欣喜道,“今天晚上,你帮我运东西。” “运什么东西?” “银子。” “银子?多吗?”玉空大师双眼放光。 “多,五百多万两。” 玉空大师差点被茶呛住:“这么多?!那……” “今天晚上留下吃饭,之后你先去别苑等。 到时候我会让偷偷进去,你与我一起把银子装入空间。 之后一同去京兆府,把银子放在京兆府,然后把京兆府的真银子,再装入空间,带出来。” 玉空大师眯眼听着,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 “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那带出来之后呢?” “带出来之后,先放在你那,等祭祀大典结束,我另有安排。” 玉空大师兴致勃勃,感觉自己总算能派上用场,能帮上忙。 也让人家看看,他也不是总添麻烦,总白吃饭的。 南昭雪本来想说,等祭祀大典之后,让他再按照南家的商铺路程走一遍,查看一下情况。 顺着商路,去一趟边关,由南家商铺的商号,一家家去银子汇总去边关。 但这是个苦差事。 可不像现代旅游。 还要做详细周密的安排,南家的商铺,现在什么情况,她也不是特别清楚。 最简单有效的法子,就是靠武力。 去了查,忠心的,直接吩咐办事;有二心的,直接打,打服了办。 至于心服不服,等她腾开手,再一家一家去收。 就这样,也比大批银车运出京城,一路去边关要隐秘得多。 那么多银车,不想招摇也终会引人注目。 别说朝廷,就是遇上几次土匪抢劫也是风险。 看着玉空兴奋的脸,南昭雪没把全部计划说出口。 算了,还是让他先乐呵几天吧。 第七百章 真真假假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晚饭吃得热闹,卓大人偷偷来看他爹,也没有走。 一顿饭过后,终于明白,他爹为什么非要住王府。 毕竟,他也想住下不走了。 晚饭吃过,玉空大师最先告辞。 不多时,众人陆续散去,南昭雪和封天极回院子换衣服。 “王爷,你送我去别苑,然后你去看看丁尚书那边,我们分两路行事吧。” “不妥,”封天极拒绝,“丁尚书那边我已经和他说好,他会亲自出马,没什么可担忧的。 还是别苑这边更危险些,毕竟是假银子。” “我这无妨,有暗卫,有默军,我也有周密安排。 丁尚书那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万一被人故意下套去套话就不妙了。 玉空大师告诉我说,容慕深对此事也很感趣。 我是担心,万一丁尚书被容家人遇上,说错了什么。” 封天极眉头紧锁:“有此事?难怪今日容家一党什么也没说,安静得过分。” “所以,不能大意,”南昭雪轻声劝,踮脚在他唇上一吻,“我定会好好的,不会有差错,放心。” 封天极紧搂住她,用力加深:“好,让鹰隼与你同去,有消息立即报我。” “好。” 封天极把南昭雪送到别苑,这才策马奔入夜色。 南昭雪压下心头一点愧疚,进入别苑。 暗卫们早已把假银子装车,整装待发。 “王妃。” “其余的空车呢?” “回王妃,按您下午传来的信,”千张立即回答,“已经装好砖块什么的。” “好,都听好了,”南昭雪字字清晰,“接下来的事,事关重大,一步也不能错。 把你们分成几个小队,每个小队只准管自己的事,其它的不听不问不想。能做到吗?” “能!” “好,每个小队的路线和时间也不尽相同,听我号令。” 南昭雪把丁锐进给的礼部往外运送东西的时间表拿出来,按照他们的时间,来安排暗卫的时间。 争取每队都能有礼部的人都掩护。 拿出准备好的礼部人的衣裳,让他们换上。 “都记好了吗?” “记好了!” 一队队出发,谁也不知道别的小队怎么走,几时出发。 他们都以为,南昭雪是为了安全,万一有什么差池,每个人都只知道自己的,即便有人被抓,想招都没得招。 虽然他们宁死也不会被抓。 其实上,他们真的想多了。 南昭雪只是让他们押送的都是城砖。 一切安排好,一队队出发了,他们也没人知道,假银子一辆车也没走,还在原地。 南昭雪叫进玉空大师,两人迅速把银子分成两部分,一人收入空间,一人收入琉璃戒。 假银子收完,两人都吐了口气。 事不宜迟,也赶紧出发去京兆府。 玉空大师一边走一边问:“幸亏有这空间,算是方便。 今天算是派上大用场,要不然只用来种果种菜,多可惜。” “也挺好,我听说好多种田空间也干的不错,带领全村人致富什么的。 以后你要想走,也可以去干这个,让别人把你当成活佛。” “我费那个劲,我走哪去?我哪也不去。 京城挺好,有朋友,有大房子住,吃喝不愁的。 我跟你说,就算回去,我住的地方也不如这里好。 虽说没灯没电什么的,不那么方便,但大家都一样。 时间长了也习惯,还早睡早起身体好。” 南昭雪沉默一瞬:“不想再去游历游历了?” “有什么可游的?腿儿着去?这马车也不舒服,颠得要死,骑马我也不会。我哪也不去,就在京城。” 不,你想去。 “你看这玉空大师,怎么死的?要是能在寺庙里好好呆着,能死?” “他不死,你也来不了。”南昭雪说道,“别妄论这些,没有这样的人,咱们也到不了那时候的文明。 玄奘法师,郑和下西洋,这都是壮举。 他们不知道在家里呆着舒服吗?” 玉空大师双手合十:“是,王妃说得极是。罪过罪过。” “所以,有时候还是有必要出去走一走。” “他们值得尊敬,”玉空大师收回手,“我就是个小人物,不想做英雄。” 南昭雪:“……” 得,白说了。 玉空大师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有人在靠近,”玉空大师退到暗影里,“是容家的一个人。” “什么人?” “是个小管事,以前在我住的地方当差,其实就是来监视我的。 我拿了他一样东西定位,他再也没与我碰过面。后来,他就被调去别处了。” 玉空大师一边观察着定位,一边小声说:“这家伙在这儿干什么呢?” “现在在哪?” “我看一下,就在前面那条街的路口。” “我过去看看,你在这儿等着。” “还是一起吧,你不知道哪个是。” 两人加快速度,还没到跟前,就听到说话吵嚷声。 “爷……是喝多了,那又怎么怎么了?喝多了,就能白撞吗?” “就是,哪的你们?天子脚下……还……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南昭雪一听是酒鬼,就冷笑一声,这手段也太拙劣了。 弄几个酒鬼? 玉空大师躲在树影后,一指为首的那个扎着红腰带的:“就是那个。” 南昭雪点头:“你躲着,别出来,别让人发现。” “行,老妹儿,要不然你也……” 话没说完,就见南昭雪抽出双刀。 玉空大师又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南昭雪提刀蒙面,没向着几个酒鬼,而是纵身跃到街口对面的一个二层小茶馆。 这个时候的小茶馆早打了烊,但二楼还点着一盏微弱的光。 茶馆挺小,也比一般的高大门店矮了不少,南昭雪自春天脱掉厚棉衣以来,就一直和封天极练轻功。 虽然不可能像暗卫们飞檐走壁那么夸张,但这点高度还是没问题。 她直跃上去,到走廊上,一脚踢开房门,先往里扔了个毒雾球。 烟雾炸开,里面的人一通咳嗽。 听动静,应该是三个人。 南昭雪提刀进去,不费吹灰之力,迅速把他们拿下,直接从二楼扔下来。 三人接连惨叫几声,南昭雪随后跃下落地,一脚踢开其中一人,骨碌碌滚到红腰带面前。 第七百零一章 果然狠人才能走天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原本还是醉鬼的红腰带,正拦着两辆车叫嚣,现在看到滚到脚边的人,一切都嘎然而止。 是也不醉了,也不叫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的人。 南昭雪几步到近前,刀尖一指:“闹,接着闹,怎么不闹了?” 红腰带吞一口唾沫:“不是,我……” 南昭雪摆摆手,让车先走,与此同时,一队巡防营也过来了。 红腰带转身想走,南昭雪淡淡道:“想跑你就跑,看是你的腿快,还是我的暗器快。” “不是,女侠,误会,真是误会,我……我……” 地上的缓过神爬起来:“你是什么人?如此放肆!” 巡防营的人到近前,为首的正是封天彻。 封天彻一见南昭雪,立即翻身下马:“怎么回事?” “抓她,她无缘无故闯进我们的房间,把我们踢下来,官爷,可要为我们做主!” 封天彻理都没有理他,南昭雪说:“这三人,让这几个酒鬼,拦住车闹事,意图不轨。” 封天彻点头:“原来是意图抢劫,来人,抓起来,好好审审。” 三人一听就愣了:“不是,我们没有!我们就是在那边喝茶。” “深更半夜,喝的哪门子茶? 茶馆早已经打烊,四周就你们那正好看到这个路口,摆明就是约定好的地点。 这是前来踩点的,还想狡辩?”南昭雪一指茶馆二楼冷声道。 三人呼吸一窒,还没明白怎么一眼就被人家给看穿,就被巡防营的人拧胳膊堵嘴弄走了。 红腰带几个酒鬼也想大叫冤枉,同样被带走。 封天彻道:“六嫂,你没事吧?” “没事,车已经走了,你去巡防,我赶过去看看。” “要不我派人跟你一起吧?” “不必,我安排了人,人多反而不便。” 封天彻点头:“好,那听六嫂的。” “你赶紧去忙,这几条路线,来来回、回地巡防,要留神容家人,刚才那几个就是。 让他们招认是冲着银车的,咬死了。” “明白!” 封天彻策马带人走了,南昭雪过来找玉空大师。 “走。” “老妹儿,不,王妃,你可真是帅呆了!”玉空大师双眼放光,“平时都怎么练的?” “你是指刀还是别的?”南昭雪收起刀,“刀和毒早就会,我学的就是这个。 我这刀可不是为了好看,曾经喂过很多人的血。” 玉空大师喉咙滚了滚:“佩服,佩服。” 果然,人狠了,连世界都会向你低头,走到哪都畅通无阻。 像他这种,一来就死,的确不大行。 还是抱紧大腿吧。 “老妹儿,你说咋干就咋干,我保证听你的。” “真的?” “当然,真的不能再真。” “嗯,记住你今天说得话。” 玉空大师恍惚间觉得,似乎踩中了一个什么大坑。 来到京兆府后门,赵冬初亲自等着,见南昭雪来,赶紧上前回话。 “王妃,已经到了几辆车,下官没敢妄动,听从您的安排。” 南昭雪点头:“做得好,赵大人,东西在哪?” “就在偏院,一早收拾出来,现在车也在那边。” “带我去看。” 赵冬初转头看到玉空大师,也没多问,在前面带路。 偏院挺大,空旷,提前把其它的东西都收拾稳妥,中间还竖了道随时能撤走的篱笆墙。 “这边是假的,那边是真的。” “好,我来安排,赵大人,你先带他们去休息片刻,喝点茶,稍后我会重新分组,把真银运走。” “是。” 南昭雪把人都打发走,和玉空大师赶紧又忙活一通。 真银装好,假银放下,装砖的车也换了位置。 “这些日子小心些,”南昭雪叮嘱玉空大师,“等祭祀一结束,我就给你安排。” “好,”玉空大师丝毫不敢含糊,更不敢打银子一点主意。 “此事你知我知,稍后命人送你回去,没事的话这两日就安心等。 有消息我会让暗卫通知你,安稳度过祭祀。” “行,没问题。” 银车又陆续到,已经全部到完。 南昭雪给他们重新分组,用装砖的车,假装是真银,让他们又运回别苑。 一路上和礼部的车遇见过几次,再没有容家的人出来捣乱,总算一切顺利。 最后一辆车驶回别苑时,南昭雪微松了口气。 “把院子锁住守住,任何人不得入内,等时机到了,本王妃会亲自来。” “是!” 南昭雪吩咐完,正想要离开,封天极也来了。 “怎么样?你那边顺利吗?” “还好,”封天极为她拢了一下头发,“有点小插曲,不算什么。我听老七说,你遇上容家的人了?” “小喽啰,不值一提。已经被送去大牢了,容家什么消息也没得到,还得惹一身骚。 这两天就让他们忙活这事儿,正好祭祀前顾不上别的。” “好,”封天极多没问,“走,回家。” 回到王府,南昭雪问封天极关于运银子一事,有何打算。 “我打算让默军去送,能最大程度的保证安全,走水路,也能避开山匪之类。” 南昭雪好奇:“那就不怕水匪吗?我听说有的地方水匪也挺猖獗。” 封天极笑而不语,南昭雪越发好奇:“说呀,为什么?” 忽然又想到一个可能:“难道是因为水匪都被你扫除干净了?” “哪有那么容易,”封天极一边笑,一边打开抽屉,“天下无匪,是我的心愿,但我也知道,恐怕也只能是个心愿。” 他把一块令牌递给南昭雪:“有水匪,但不足为惧。因为你的夫君我,是水匪最大的头儿。” 南昭雪拿着令牌仔细看,乌黑令牌,雕刻着一只没有见过的猛兽,下面是滔滔浪纹,气势磅礴。 “这么厉害吗?” 南昭雪惊喜道:“我们什么时候去闯荡江湖?顺着大江大河走一走,看看我夫君的地盘。” 封天极见她这样难得的对一件事感兴趣,笑着说:“等京城事情了了,我就带你去,绝不食言。” “好,一言为定。” “不过,夫君,关于押送银子的事,我还有另一套方案,不如双管齐下?也能更好的掩人耳目。” “好,说说看。” 第七百零二章 祭祀大典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如南昭雪所料,容家接下来的这两天可不太平。 户部左侍郎把银子接走时,赵冬初让他一一仔细验过,数目也核对上,分文不差。 走的时候遇到一场小骚乱,但很快被平息,人也被抓回京兆府。 据审,说是容家的人,想看看银车。 这结果一通报,不用赵冬初说,户部左侍郎直接就禀报给皇帝。 皇帝本来就为这事儿烦得不行,一听说容家还想看看银车,更气不打一处来。 恐怕不是只是想看看,是想弄走吧? 他立即下旨,那几个人不必等到秋后,直接拖到菜市口斩了。 责令容慕深所在书院的学生们,好好读书,不要有歪心思,邪念想。 说是说书院的学生们,实则就是说给容家人听。 一时间,书院一片哗然。 这么多年来,还没有接到过这样的旨意。 容慕深气得半死,想进宫去找容妃一趟,结果在宫门就被拦住了。 他心头一沉,后悔不已,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连银车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还弄了一身腥。 连累了书院和学生们,还连累容妃,眼看就是祭祀大典,真是得不偿失。 他懊悔也是没用,事情已成定局。 转眼到祭祀大典,不只是百官和皇室宗亲参加,看台外围,百姓们也能观礼。 这算是一个比较亲民的祭祀。 皇帝打起精神,这次力排众议,让玉贵妃跟随一同出席。 玉贵妃是第一次参加,新奇兴奋不已,时不时问些奇怪的问题,把皇帝哄得也很开心。 圣驾出发离宫,容妃心中不快。 自打从太后宫里出来之后,除了回到原来宫中,恢复位分,其它的实际好处一点没有得到。 本来还想着能一同出席祭祀大典,这下也泡汤了。 “珍贵妃那边怎么样了?” “回娘娘,她那边还是老样子,在喝汤药,据说是毒控制住了,就是不知道彻底好是什么时候。” 比起珍贵妃的境遇,容妃心里多少痛快些。 “得想个法子,赶紧让雍王出来才是,”容妃手按着眉心,“本想陪皇上祭祀之后,能够提一提。这下……” 可珍贵妃的养子战王封天极,在外面混得不错。 她的儿子也得赶紧出来才是。 现在没有太子,看似平静,实则暗涌汹涌,谁不想争一争? 她在心里暗暗盘算,据之前历法计算得出结论,今年的雨季会提前,而且雨量会很大。 那时候就是雍王的绝佳时机。 得在那之前,把雍王救出来。 否则的话,时机再好,不能现身,也是不行。 正在琢磨,听到外面的钟声,悠扬传出很远。 祭祀开始了。 此番祭祀,皇室宗亲和百官参加,也可以带女眷,但带的不多。 都知道这是个累人又紧张的场合,一般人都不愿意参加。 南昭雪也不例外。 但她不是没来,是没以战王妃的身份来。 此时她穿着军服,握着长枪,就站在封天极不远处。 封天极时不时转头看她,两人对视一眼。 南昭雪瞧着这场面,以前只在影视剧里见过,这次见到真的了,比起亲眼所见,之前那些都弱爆了。 今天玉贵妃打扮得不错,水红色衣裙,华丽非凡,头上是成套赤金镶嵌红宝石的首饰,明晃晃刺人的眼。 让人根本看不清她长的什么样。 皇帝穿明黄色龙袍,头戴皇冠,一步步走上祭台。 巨大的鼎炉中香气袅袅,皇帝亲手点香插上,无比庄严。 四周钟声鼓声,沉沉震人心魄。 上完香,又开始向上天祈告,一套词儿说完,这才算结束。 百姓们欢呼声四起,钟声鼓声也跟着欢快起来。 皇帝也很高兴,频频挥手向百胜示意,听着他们山呼万岁。 接下来,就是该是玉空大师讲佛经。 容家虽遭了训斥,但这个流程是早就报上去的,玉空大师也很受尊敬,并没有受此事影响。 皇帝也乐于听玉空大师讲经,以前也想请他去宫中讲,但一直没有实现。 他坐到准备好的椅子上,玉贵妃陪着,安静听着。 南昭雪眯着眼睛看,别说,玉空大师今日换了新僧衣,新袈裟,还特意剃了剃发,胡子也打理过,颇有几分高僧气质。 他坐在蒲团上,声音低而缓,眼睛微合,双手合十,诵经声如河流缓缓流淌,滋润在场人的心田。 南昭雪都感觉,紧绷的心神慢慢松驰下来,难得的心神安宁。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玉空大师的诵经声。 百姓们也席地而坐,心神放空,像被洗礼。 南昭雪暗想,不知道是凌凌柒有慧根在,还是原来玉空大师留下的神识作用,看来,凌凌柒做玉空大师,比做老阁主要成功多了。 不知不觉,诵经也结束。 皇帝缓缓回神,就在以为一切要随着玉空大师最后一句结束的时候,忽然,变故突生。 就在看台四周,每一侧半空都升起一个佛像。 影子很淡,但足够看得清楚。 现场的人都瞧见了,赶紧都跪下叩头,说是真佛现身,说是佛祖显灵,说玉空大师就是真佛化身…… 说什么的都有。 南昭雪飞快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两人都看向皇帝。 皇帝却不像其它人那样激动。 他震惊之余,忽然就明白过来,当初容妃所谓的“佛缘”,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摆摆手,让神策军把百姓们遣散,走向祭台。 “大师,”皇帝低声道,“有话要对朕说?” 玉空大师垂眸道:“皇上,出家人不打诳语,只说事实。” “那之前的是事实吗?” “之前的也是事实,”玉空大师回答道,“是贫僧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实。今日也是事实,是贫僧知道的事实。” 皇帝听懂了,他是说,那天,他也是被骗了。 今日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众人。 “何故?” 玉空大师跺跺脚:“皇上可亲眼见证。” 礼部尚书丁锐进小跑着过来,满头冷汗:“皇上,这台子是原工部尚书孙康负责搭建,臣没有明察,臣有罪。” 任谁都知道,礼部是临危受命,才接手,只能在原基础上准备,扒了重建,那不可能。 是皇帝自己给了工部机会,要想治礼部的罪,得先治他自己。 皇帝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更何况,这也不算什么亏,至少让他明白一个真相。 如果,一起来的是容妃呢? 容家的野心,真是不小啊。 第七百零三章 重创容家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带人跟着玉空大师,走下祭台,果然在一侧发现一道暗门。 从暗门进去,发现里面的空间并不大,比上面的祭台还要小一些。 每一边都放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镜子,镜子上方还有一个悬挂的佛像,与在祭台上看到的几个巨大佛像一样。 玉贵妃小声又惶恐:“皇上,这是什么东西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 皇帝观察了一会儿说:“这应该是一种西洋镜,朕记得有一年收到的贡品里就有一块。 不过,不像这几块这么大,能找到这么大的,也算不容易。” “还是皇上见多识广,我可不认得这些。” 不过,皇帝虽然认得这镜子,但也不知道这镜子怎么就能把佛像放大,营造出那种效果了。 虽不懂,但也不能多问。 玉空大师道:“皇上,红尘世间,纷纷扰扰,贫僧本不欲多言,但佛法普渡众生,贫僧若是知而不言,将来若有其它的差池,愧对佛祖。” 皇帝重重呼吸几次,玉空大师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却听得清楚明白。 “大师之言,朕明白了,朕欲知真相,与大师无关。” 玉空大师双手合十,口诵佛号。 玉贵妃打量着玉空大师道:“大师入空门,红尘世间早该看透,依我看,您这双慧眼,看透的可不只是红尘事。” 玉空大师不明白她的意思,干脆不答言。 牢记着南昭雪教给他的,不知道怎么说,就不说,反正,玉空大师的人设就是说话云山雾罩,让他们自己猜。 要么就是干脆闭嘴,我什么都没说,你自己猜出来的不怪我。 玉贵妃见他不搭理自己,轻哼一声。 皇帝转身出去,不想留在这逼仄的空间里。 反正祭祀也结束了,他也满肚子气,让图四海传旨回宫。 玉空大师道:“皇上,贫僧在此向您辞行。” 皇帝一怔:“哦?大师要去往何处?” “天下之大,处处为家。贫僧要去游历,宣讲佛法了。” 皇帝略一迟疑:“可惜,朕还想有空再与大师好好谈论一番。” “来日方长,有缘再见。” “也好,图四海,”皇帝转头吩咐,“送大师一些川资路费,几套僧衣僧鞋。” “是。” “多谢皇上。” 皇帝摆驾回宫,众百官也随后散去,只是今日这佛像现身的事,注定要被四处传扬。 玉空大师也没再回原来的住处。 今天会发生这事儿的消息,他也是昨天晚上才从暗卫那里知道的。 当时就吓了一跳,仔细默念好几回。 今天一早出发前,就把他为数不多的东西,都收入空间,一并带出来,就没打算再回去。 出了这种事,他相当于站在容家的对立面,容家腾出手来,肯定要四处找他。 南昭雪早给他安排了人和马车,让他直接去别苑,先避一下,随后再另作安排。 皇宫内。 珍贵妃嗓子还没恢复,现在能发出点声音,但粗哑难听,还不如只公鸭子叫,她索性也不开口。 每天还是得喝苦药,苦得她别的什么味儿都尝不出来,心里别提多烦躁。 又加上今天是祭祀大典,以往都是由她陪着皇帝去。 今年倒好,成了个番邦外族的女子。 因为中毒,皇帝对珍贵妃的住处也放松了不少,允许有人伺候。 正靠在床头上生闷气,小宫女匆忙跑进来。 “贵妃娘娘,皇上回宫了。” 珍贵妃睁开眼,眼神不善。 回宫就回宫,有什么好禀报的? 小宫女连忙又道:“皇上一回来,就带人去了太后的宫中,听说从底下翻出了一些古怪的东西,还有佛像。” 玉贵妃一听就来了精神,直坐起来,示意小宫女继续说。 “奴婢听说,祭祀大典的时候,好像是也找出了佛像,皇上的脸色特别难看,进宫就开始搜查。” 玉贵妃心砰砰跳,又是佛像,又是太后宫中,莫不是与前些日子,容妃的什么“佛缘”有关? 容妃的手段和心思她也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冒险假中毒争。 珍贵妃并不怕番邦外族的女子,没个根基,再得宠也是昙花一现。 可容妃不同,有雍王,有容家,不容小视。 她指指外头,示意小宫女再去打听。 小宫女匆忙去了。 不多时,又慌张回来:“娘娘,容妃被叫去太后宫中,还被关在那里了,皇上说,让她日日夜夜对着佛像忏悔。” “听闻容学士也被宣进宫,此时还在书房外跪着。” 珍贵妃眼中光芒大盛,这可真是闭门宫中坐,喜从天上来。 好,好,容妃一倒,看雍王还怎么出紫山朝寺! 这些在南昭雪和封天极的预料之中,封天彻兴冲冲来报信的时候,说得更生动。 他可是亲眼看到容慕深被训斥的情景。 皇帝早就想敲打容家,这次抓住机会,还是在祭祀大典上出的事,自然是不会放过。 “这下可太痛快了,”封天彻饮尽一盏茶,“你们是没见,这回容慕深可真是颜面尽失,一点体面也没有了。” 满朝皆知,容慕深最讲究体面,平时衣裳一点褶皱都不能有,帽子必须端正,头发丝都不能乱。 这回跪在书房外头被训斥,一跪一个多时辰,是衣裳也脏了,帽子也歪了,头发也乱了。 最关键的是,连令牌也被夺了。 这就代表,他以后不能随时出入宫门,去见容妃。 容慕深走的时候都差点站不住,被人扶着走的。 封天极思索道:“容妃和容家,是雍王的坚实后盾,他们受创,就相当于重伤雍王的左膀右臂。 既然动了手,就要一鼓作气,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 否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再想找机会,怕是不容易。” 南昭雪看看窗外:“今年的雨季应该会早到,什么时候雨季到了,就是雍王覆灭之时。” “六嫂,你怎么知道,雨季会早到?”封天彻好奇。 “我会观天象,”南昭雪故作神秘,“你不知道?” 封天彻瞬间被唬住:“不知道啊,六嫂,你还会看这个?说说。” 南昭雪笑道:“这天机岂能随意泄露?” “雍王向来沉得住气,”封天极接过话说,“他即便知道了容家和容妃的处境,也不会轻举妄动。” 封天彻冷笑一声:“那是,他心多狠。说是个贤王,其实比谁都心狠,什么都能放弃。” “拭目以待吧!”封天极道,“他不动,我们更不动。” “当务之急,是把银子运去边关。” 第七百零四章 升级新功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当然不会看什么天象。 说起来也是神奇,是凌凌柒的空间有了预警。 快到祭祀大典那天,凌凌柒让暗卫送来一张图纸。 南昭雪打开看,下面画的是一片田地,下面种的东西画的乱七八糟不必深究,关键在上面的天空。 一共画了四张。 每张都是下面的田地没变,上面的天变了。 阴、晴、雨、雪。 南昭雪瞬间懂了。 不过,这事儿也不着急。 今日祭祀大典回来的时候,凌凌柒趁机和她说了一下。 他的空间又多了一个功能,能预测天气什么的,预测的时间还挺长。 这无非就是个天气预报,对于他们俩现代灵魂来说,根本不是什么稀奇的功能。 凌凌柒还有点遗憾,好容易升级一次,又来个没用的功能。 但南昭雪不这么看,在这个时代,会观天象,能求雨,这可是受人敬仰的。 只要稍微造一下人设,烘托一下,那妥妥的大神级人物。 比如这一次,知道雨季会提前,对他们来说,可太重要了。 “六嫂,雨季大概什么时候会来?”封天彻问。 “还有一个多月吧,”南昭雪说,“王爷说得不错,当务之急,是把银子运走。 银子在我们手里,不但没用,还会变成隐患。 运去边关,才是真正的发挥作用。” 封天极摊开地图:“就那按我们之前说过的,兵分两路。” “好。” 封天彻凑过来看地图,拧眉道:“这么大笔的银子运出去,要想不招人耳目,很难啊。怎么个兵分两路法?” “祭祀大典过了,礼部尚书丁锐进会向父皇启奏,请求拆除祭台。 那些东西扔着没用,就是些烂木头,但拆除了,有可能变成银子。 更何况,台底下还有乾坤,父皇定不会愿意让人知晓。” “反正你父皇现在也想要银子,”南昭雪接过话来说,“他自己又不用去干活,还能得银子,当然乐得同意。” “所以,在运这些东西的时候,”封天彻明白过来,“银子就混在其中,运出城?” “嗯,只要出城,一切好办。” 南昭雪又说:“这两日暗卫们也没闲着,又造了一批假银,真假相掺,走水路,即使有什么变故,也不怕。” “还有假银?”封天彻惊奇。 南昭雪心说,没有不成啊,没有的话,你们这边又没东西可运,真银子都在凌凌柒那里。 “嗯,雪儿说这样保险些,另一路就是比较隐秘,除了我们俩,其它人不知道。”封天极说。 语气里还有点小得意。 封天彻指指鼻子:“我也不能知道?” “不能。” 南昭雪看着封天极的模样,也有点愧疚。 不是不想说,而是这事太不好解释了。 要说她会得多,有些超常的本事,封天极都能接受,可要说什么魂魄,现代,空间什么的,这不是要把人逼疯吗? 所以,和什么信任与否无关。 就好比突然知道自己的老公是个来自几千年后的人,在你面前咔咔一顿变形,这谁也不好接受。 封天极让封天彻派人盯住户部左侍郎,不出意外,这两天他就会升为户部尚书。 原尚书胡大人会告老还乡。 封天极已经安排好人手,明暗两路人马护送。 这也算是对老臣的最后一点慰藉,不至于为朝廷操劳一辈子,落得个独自惨淡收场的结局。 封天彻哼道:“左侍郎一看就是奸诈之徒,也不想想,干出这种事,等过些年,该如何交代?” 封天极脸色微沉:“休要胡言!什么过些年,向谁交代?” 封天彻闭嘴扭头看向别处。 沉默中,其实谁都清楚,皇帝早晚百年,新皇早晚登基。 只是,这个新皇在哪,还未可知。 封天极想起这事儿就觉得糟心。 “好了,别闹情绪,事情还没完,赶紧处理,结束之后我们就能去边关。” 封天彻上前两步,对南昭雪伸出手:“我要小蛋糕。” 封天极气笑:“要东西你还要的这么理直气壮?” “六嫂,”封天彻语气立即软下来,“我是给相羽的,有没有好吃的,给我点吧,求你了。” 南昭雪微挑眉:“哟,都叫相羽了,这进展挺大。” “还算可以,”封天彻眉飞色舞,“我约她去骑马,她同意了。” 封天极和南昭雪异口同声:“骑马?!” 这城外广阔,落下人家几百米不成问题。 “老七,你要是想娶媳妇,还是干点别的吧。” 封天彻翻个白眼:“六哥,你少看不起人。我早就知道怎么骑马了。” “哦?”封天极好奇,“怎么骑?” “就……”封天彻不肯说,“哼,休想套我的话。六嫂,给我点,好不好?” 南昭雪爽快答应:“那你等着,我去取。” 不多时,封天彻提个小篮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封天极满心发酸:“你都好久没有给我做独一份儿的东西吃了。” “好久?”南昭雪惊奇,“应该就是三天前吧?” “三天还不久?”封天极反问,“我现在一天看不见你都不行。” 南昭雪头发都要炸起来。 两人一同去别苑,封天去安排默军,南昭雪去见凌凌柒。 凌凌柒在别苑呆得舒服。 “这里比我原来住得地方大多了,景致也好。 我原来就想着去故宫,还有什么王府看看,一直没机会。 没想到,到这里以后,还能住一住。 真是人生多奇妙啊!” 南昭雪听他感慨完,清清嗓子问:“你想不想要更奇妙的?” 凌凌柒眼睛放光,凑过来问:“啥呀?让我住住皇宫?” “不行,不行,皇帝在那里,哪哪都不自在。” “啊,去皇陵?不,不对,那都是死皇帝。” “那去哪?” 南昭雪:“……” “把格局打开,目光放得远一些,不要总是着眼在这些地方。 被这些花花绿绿,金银的铜臭味儿遮住你的眼,挡住你的嗅觉。” 凌凌柒手随着她的话做着一张一合的手势。 “格局……打开?怎么个打法?目光放得远一些?” “这是什么意思?老妹,莫非你……是为将来做好了打算?” 他立即压着嗓子,神神秘秘:“你家王爷要谋朝篡位?你要当皇后了? 所以,皇宫能随便住了?” “闭嘴。” 第七百零五章 我们是彼此的救赎!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决定,不再卖关子。 省得凌凌柒在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 “是这样,”南昭雪打断他的滔滔不绝,“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想送你一趟公费旅游。 一路上有人护送,吃喝住行都有人安排好,你只要游览大好河山就好了。” 凌凌柒双眼灼灼放光:“真的?有这好事!老妹儿,还得说是你,有什么好事都想着我。” “那当然,这一路上光游览也没什么意思,一天两天还行,时间长了也怪无趣,所以,我还给安排了一些其它的节目。” “什么节目?”凌凌柒充满期待。 “看戏,揭穿,反转,制造爽点,刺不刺激?” 凌凌柒摸着胡子:“那这不成了男频男主了?” “是啊,总结得没错,”南昭雪神情真切,“这是特意为你打造的大男主之旅。” 凌凌柒感激涕零:“老妹儿,你叫我说什么好……其实我也没帮什么忙,你就这么……呜呜……” “那我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吧,越快越好,一切准备妥当,只待你一人。” “行,那我先去江南,我听说那边景色特好,还有许多好吃的……” “不,”南昭雪拒绝,“路线都规划好了。” 凌凌柒一愣,想想也对,人家全包,他就听什么安排。 旅行嘛,总归不会是什么穷乡僻壤的就是了。 “行,我听你的。去哪?” 南昭雪拿出准备好的路线图,还有一些铺面的简单介绍。 “按照这个路线走,把放在你空间的银子交给这些店铺,这是南家的店铺,到时候我会给你一块令牌。” “见令牌,如见家主。 有谁不听话,你就让人揍他们,我会让百战陪你去,他就是你的私人保镖。 总之,就是能用武力解决的,绝不用嘴。” “把银子按照这上面记录的数量分发给他们,让他们即日启程,押着银子一路去边关。” “当然你也跟着去,他们押运是小数,一是为了装装样子,二是为了测试他们的忠诚度,三是还是你最安全。” “最后,银子一并到边关,任务算是完成。 你可以在那边体验一下不同于京城的风土人情,浪漫情怀。” 南昭雪说完,凌凌柒反应了很久。 缓缓抬头,吞一口唾沫:“所以,王妃,你这不是送我一趟公费旅游,你这是让我给你当镖师、打手、搬运工、跑腿儿的吧?” “还是从京城,一路跑到边关去的那种?” “溜狗跑兔子撒鹰都不带这么玩的吧?” “哦,对,顺便还替你收拾一下不听话的店铺属下。” 南昭雪看着他一脸悲怯的模样,莫名有点想笑。 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凌凌柒,你得这么想,我们意外掉落这个时代,冥冥中自有定数。 是上天让我们为这个时代做点什么。 比如说,现在有一个绝密的国家任务,让你去给咱们的驻防部队送消息,排队千难万险,说真的,你就不去吗? 你这个消息关乎国家存亡,关乎百姓安危!” “想想革命先烈,想想抛头颅,洒热血的人,想想以笔为刀的鲁迅先生。 我辈有什么理由退缩?我们应该珍惜这个机会,直挂云帆济沧海!” 凌凌柒热血激荡:“你说得都对。可这……” “这完全一样啊,你送银子,十几万边关将士就等着你的银子。 你想想,十几万人对你翘首以待,还是沙场征战回的十几万人,这粉丝质量不好吗?” “对啊,这是无上的荣光,”凌凌柒激动,“我是他们的希望,他们的光! 他们守卫国家,保卫人民,我也是人民的一分子,我为他们送银子,我们是彼此的救赎!” “说得好!” “那我收拾东西,明日就出发!” …… 次日一早,封天极和南昭雪的计划都开始启动。 默军早在城外等候。 银车还是由暗卫穿着礼部人的衣裳送出,到城外由默军接管。 他们一路押送,去最近的码头,带上封天极水匪大当家的令牌,走水路,奔边关。 凌凌柒明面上带着百战,还有从暗卫中抽调出来的人手,车夫,随从,都是好手。 马车上装了不少东西,有时迁和千张送的,还有南昭雪给准备的。 他临走之前,也把空间里的东西能摘的,能捞的,弄了个干净,统统给了南昭雪。 他的小水果铺也才开张不久,南昭雪安抚道:“你放心,有这些你的小店断不了货,按量卖,赚得更多。” 凌凌柒带着人走了。 南昭雪心里还真有点不舍。 想想遇见他以后,看似没什么用,实际上也帮了不少忙,两个人又来自同一个地方,有时候聊一聊也挺有意思。 忽然就这么走了,还真是让人有点不适应。 但这一趟,必须得有人去。 她是走不开,离不了京,凌凌柒是最佳人选。 这一路上除了百战跟随,还有暗卫在暗中保护,鹰隼也一路随行,时刻准备往回送消息。 可保万无一失。 南昭雪对封天极说的是,把一些银子,兑换成了银票,让玉空大师以游历讲经的名义,经南家店铺的手,再兑换成现银,运去边关。 计划大致如此,至于银子数量封天极没问。 一切顺利,南昭雪仔细推了好几次,万无一失。 她还给了凌凌柒一个锦囊,不到最紧要的关头,不得打开。 上面写的是:如果遇危险,别的不重要,不找南家都可以,他安全,银子就安全。 只要把银子送到,就是大功一件。 如果真遇到危险,真有那一步,等银子送到,再和封天极解释吧。 银子的事安排妥当,封天极和南昭雪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可以全力应对京城的这些破事。 消停了两天,封天极陪南昭雪去城外走走。 草长莺飞,实在是一个好季节。 南昭雪还捡了只小土狗,浑身脏乎乎,后腿受了伤,倒在泥水里。 那双大眼睛湿漉漉的,又黑又软。 南昭雪的心也跟着一下子软了,当即给它治伤。 哪成想,这小家伙一拐一拐的,她走哪就跟到哪,甩不掉了。 南昭雪忍不住笑,抱起它正欲说话,这小家伙突然冲着一个方向,吡牙叫起来。 第七百零六章 仰慕王爷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手握在剑柄上,冷眼看着晃荡的芦苇。 “谁在那,出来!” 果然,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身上带血,脸色苍白。 南昭雪一眼认出他。 上回在庄园子里的刺客,那叫化名为“列长弓”的张列。 不过,上面见面时,南昭雪和封天极都是易过容的,假扮的富商夫妇,对张列报的身份是“雌雄双煞”。 按说,这会儿遇上,是南昭雪认识他,他认不出南昭雪和封天极是那天晚上的夫妇。 封天极也认出他,微眯着眼睛没有说话。 尊贵如战王,是不应该记住“张列”这样的小人物。 “二位,救……”张列捂着伤口,身子摇晃,眼看就要站不住。 “您……”他眼睛里陡然又冒出华光,“您是战王殿下?” 封天极手依旧搭在剑上,站在南昭雪身前:“你是何人?” “王爷,在下乃是无名小卒,王爷战神之名,如雷贯耳,一直以王爷为榜样,没想到……” 张列苦笑,笑自己这一身的狼狈。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王爷。” 南昭雪抱着小狗,漫不经心道:“认得我家王爷,仰慕我家王爷的人多了,你算老几?没事赶紧走。” 张列噎一口气,这女人怎么这样?没看见他受伤了吗? 女子见到伤者,不应该是关切询问,善良心爆发,主张救人的吗? 张列一迟愣的功夫,南昭雪又道:“你是不是想晕?晕就赶紧晕。 王爷,走吧,我们换地方。省得他晕了,我们还得救他。” “行。” 封天极毫不犹豫,两人转身就走。 张列愣在当场,晕也不是,不晕也不是。 想叫住他们,又不知以什么理由。 回到马车上,南昭雪把小土狗放下,一挑车帘,往外看看。 张列还杵在那。 封天极低声说:“他突然冒出来,必有所图。” “那肯定,”南昭雪把一张图拿出来,“你看这个。” 封天极低头看,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上面画的一条条黑道道,还有几个大黑点,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仔细看都不知道写的是什么玩意儿。 “这是什么?”封天极实在看不懂,“实不相瞒,我连这图哪是上,哪是下都看不出。” 南昭雪:“……” 真是够尴尬。 “这儿,是皇宫,”南昭雪手指一点。 封天极匪夷所思,看一会儿说:“这个尖尖儿,代表的是皇宫顶?” “啊。” “那这儿呢?四方框框,框框下还有个尖儿。” “这是客栈的店招幡。” 封天极沉默片刻:“我能问一下,这种鬼斧一般画技,是出自谁手吗?” “是……玉空大师。”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这么多年的游历,没有走丢,也真是奇迹。” “咳,画技不讨论,单看这个图,王爷看出什么来了没?” 封天极仔细盯着图看了半晌:“如果这一条条黑道道代表的是路线的话,那这个范围,好像就一直停留在三处。” 他手指一点点扫过去:“书场、客栈、皇宫附近。” “不错,这家客栈还是距离皇宫最近的客栈。”南昭雪补充说,“花费可不低。” “这是……”封天极立即明白过来,“张列行动轨迹图?” “正是。” 南昭雪把图纸收起来:“玉空大师经常去书场,偶见张列,觉得他不对劲。时迁便请他帮忙,暗中观察时,画下的此图。大师临行之前,把此行交给我。” 其实,是凌凌柒让时迁顺了张列的帕子,在空间里做了个定位,一直观察。 临走之前,也没有弄明白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就画了这张图,给了南昭雪。 没想到,今日就在这里遇见。 要说是巧合,说得天花乱坠,南昭雪也不信。 “上回他说,进京是因为与兵部的李侍郎做生意,李侍郎要买他的马,结果扣下马,还抓了他的人。” 当时顾着庄园的事,张列这头就没有顾上。 这次这家伙又撞上来,就不能不查了。 封天极道:“我让人去查查牢房,抓了人,无非就是京兆府或者是大理寺、刑部有监牢的地方。” 这个简单,一问便知。 南昭雪浅浅笑,笑容狡黠:“晚上去趟李侍郎家?反正闲着也闲着,收收钱。” “好。” 他们的马车一动,张列又往这边追了两步,但并没有开口叫住。 南昭雪放下车帘:“如果他有企图,一定还会再偶遇。” “这家伙整日在皇宫附近转悠什么?”她觉得关键点应该在这里,“原来的他已经死了,就不怕人认出来?” “他当时也只是个小人物,而且在职时间不长,”封天极为她理着袖口,缓缓说,“像这样的人,每天都有新面孔。何况,即便有人记得他,死,这件事情足让人印象深刻。如果亲眼见到这个人死了,是不是往他又活了这个方向去想的。最多也只会匆匆一瞥,觉得有点像。” 南昭雪点点头:“有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想入宫,还想见到我,”封天极说,“去书场,应该就是为了等我。只不过,他消息不太灵通,没有打听清楚。或以为书场是我的,或以为我会经常去。” 南昭雪微挑眉:“这不是今天就见着了?那就更说明,今天的事,绝非巧合。” “再等等,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回到王府,封天极就吩咐百胜,去查一下,各衙门有没有关押着符合张列所说特征的人。 百战走了,百胜心里虽然有点空,但也轻松不少。 希望这个傻兄弟,游历一番,脑子能灵光些。 还有闫罗刀可以同行,百胜对这个小侍卫可真是太满意了。 两人结伴出门,没多久便回来。 “回王爷,都问过了,没有。” “京兆府的赵大人说,这阵子太平,没有关押过犯人。” “刑部也没有。” 大理寺更不必提,那是封天极的地盘,有没有关进去他清楚。 再说,李侍郎即便要关,也不会傻到去关入大理寺。 那么,这事儿就有点意思了。 第七百零七章 难得她也有短板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手指轻叩桌面,迅速思索。 衙门是不可能撒谎。 撒谎的是张列。 那么,张列为何撒谎,又为何要赖到李侍郎头上? 那时候,张列并不知道他们是战王和战王妃,只以为是一般江湖人,以后可能都不会再见,至于编个谎话? 何况当时,南昭雪还给张列下了毒,那家伙更没必要豁出命去也要诬蔑李侍郎。 所以,结论应该是:李侍郎的确与他有过交易,或许扣了他的马,但没有扣他的人。 严格来说,张列不是完全撒谎,夸大的成分更多,他可能根本就没有带什么人来,只是带了马。 说到底他们也是响马,行为举止,难免招摇。 他在京城多年,自是熟悉,可别人呢?初到花花世界,未必就能守得住规矩。 张列本人还是个死而复生的人,更不能太招摇,引起其它人注意。 那么问题又来了,是什么原因,让张列宁可冒着被认出来的危险,也要跑这一趟? 李侍郎买马干什么?兵部要的?如果是兵部要,何至于为难张列?又不是他自己出钱。 为了贪污那点买马的银子? 要说一匹马里抽个几成,这有可能,要说全扣下,不太可能。 明摆着这样就会招来未知的麻烦,李侍郎为官多年,这点小利不至于让他晕了头。 除非,不是兵部要。 是李侍郎负责给什么人采买。 南昭雪心头一亮,看向封天极。 两人一对视,异口同声道:“军饷。” 军饷、马匹。 两样不同的东西,却都与军士有关。 南昭雪问:“那笔银子的去向,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天彻的巡防营和我的暗卫,一明一暗,都在盯着,户部左侍郎还没有动静。” 南昭雪微拧眉:“是不是盯得太紧了?” 封天极点头:“有可能,今天晚上,我让老七适当放松一下。” “要自然些,别让对方看出什么破绽来。” 封天极轻笑:“要不,今天晚上去李府,我们再扮演一次雌雄双煞?” 南昭雪眉眼弯弯:“这个主意好。” 亥时初刻。 巡防营小队在巡逻,这一队负责的是户部衙门附近。 刚刚走过衙门口,忽然,一道黑影从前面不远处路口掠过。 最前的两人都看见了。 “是不是有人过去了?” “你也看见了?我还以为是我眼花……” 话没说完,“唰”又一道影子! 这下,所有人都瞧见了。 “站住,什么人?” 一时间,他们都被吸引过去。 不多时,户部的小侧门开了。 有人探头出来,左右看看。 “没人。” “赶紧走!” 几辆银车从衙门里驶出来,没走大道,穿街过巷,走进一条胡同。 一处闲置的破院子里,门口刚一有动静,里面立即亮起灯。 打开门,把银车迎进去。 银子一箱箱搬下来,上面还贴着封条。 打开看,果然是白花花的银子。 “查难好了,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事了。”户部的人说。 “放心,又不是头一回了。”对方毫不在意,“明天天一亮,就把这些运出城。” “其它的什么时候运来?” “就这两天,巡防营查得太紧,我们也不好出来,今天是正好有两个刺客,把他们的人引走了。” “好,抓紧时间。” 户部的人退走,院子里的灯灭了,一切又归于平静。 不远处的树梢上,两名暗卫悄然退走。 那两名刺客,此时已经到了李侍郎的府门外。 正是封天极和南昭雪。 李府是头一回来,但像这种府邸,基本也都差不多。 先去李侍郎的书房,灯已经灭了。 封天极轻轻撬开房门,推门进去。 南昭雪拿着小手电,直奔书桌书架。 封天极已经习惯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趁着光亮,也赶紧寻找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文书信件。 “天极!” 南昭雪低低叫一声。 封天极凑到她跟前:“什么?” “你看,这是什么?” 封天极仔细看:“是一本诗集。” 又是诗集。 “之前假太子妃,她的那些手下,就是用诗集来记录。这些会不会也是?” 南昭雪真是服了这些人,就不能换点新鲜的玩法? 她对这些玩意儿,是真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的东西,破解起来就有难度。 上回假太子妃那些,还是封天极破解的。 封天极见她摆着脸色,不想干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手指轻弹她的脑门:“难得你也有短板,我来看看。” “每首诗都有数字,也不是什么名诗,后面还有空白页,应该就是。” 封天极话音刚落,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南昭雪立即关了手电。 脚步声在台阶上顿住:“奇怪,我眼花了吗?刚才的确看到有光亮。” 是李侍郎的声音。 “行了,你去吧!守住院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 小厮退下,李侍郎上前开门。 正想拿钥匙打开,轻轻一推,门却开了。 他愣了一下:没锁门? 最近真是脑子混乱,乱些莫名其妙的错误。 一边拍着脑门,一边暗想,这么下去可不行,得找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 否则,办砸了差事,是要出大事的。 反手关上门,刚要摸火折子点燃蜡烛,突然亮起一束光。 这光特别亮,是他没有见过的一种亮。 下意识用手臂半挡住眼睛,眯着往亮处看。 就见在光影里有一张女子的脸。 “啊!”他吓了一大跳,后腰撞在桌子上,疼得憋住气。 南昭雪也是一时心起,用手电从下往上照着脸,的确是挺吓人的。 收起手电,封天极点亮蜡烛。 柔和的光填满书房,正常的光线里,李侍郎看清面前的两个人,更是惊悚。 “战王殿下……王妃?二位怎么……” 封天极居高临下看着他:“李大人,起来说话。” 李侍郎这才意识到,他是坐在地上,赶紧爬起来。 “王爷见笑了,下官失态。” “坐。” 李侍郎连说不敢。 封天极又重复一次:“坐。” 这语气,让李侍郎不敢坐,更不敢不坐。 小心翼翼坐在椅子边缘,想挤个笑也挤不出。 第七百零八章 连审问都心有灵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也没和李侍郎绕弯子。 直接问道:“李大人,认识列长弓吗?” 李侍郎一听这名字,心头一激凌。 “下官……下官……” 封天极目光如有钩刺,似轻而易举就能钩出他的五脏。 “李大人,想好了再说,本王想听实话。” “这大晚上的,可不是到这里和你闲聊,更不是听你胡说的。” 李侍郎吞了口唾沫:“下官听说过此人。他是个贩马的,弄一些劣等马,还想卖高价。 下官就……就想给他一点教训,没想到,竟然惊动了王爷。” 南昭雪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误会了。 定然是以为,是张列找了他们,所以,他们才来出头。 封天极不动声色,问道:“你是怎么给他教训的?” “就……就扣了他的马,”李侍郎赶紧又解释,“其实也没几匹,统共才不到二十匹。” 南昭雪弹开手臂,尖锐的一端,慢慢拨着灯芯,忽明忽暗的烛火里,映着她绝美的脸。 但李侍郎却只感觉到一股子凉气直逼上头顶。 这位战王妃的厉害,他可是亲眼看见过。 “李大人,最近兵部的马不够用吗?” “也……也不是,”李侍郎心里慌得厉害。 此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他根本没有完美的借口。 更何况,他面对的是封天极,这位可不是能随意糊弄的,军中的事都了若指掌。 稍微有一点不合理,封天极都能听得出来。 “那是什么?”南昭雪有点不耐烦,“李大人,我们来好好和你说,还希望你痛快利索些。 你在这一点上,还不如你的女儿李三娘。” “三……三娘?” “没错,”南昭雪浅笑,“李三娘可是个行事果决,颇有手腕的人。 你可别被自己的女儿比下去。” 李侍郎听得出来这话里有话:“王妃此话何意?” “你的嫡女落水,姨娘故去,你不会以为,都是巧合吧? 还是说,你以为你女儿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嫁给江南富商?” 李侍郎惊得一下子站起来,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嘴唇颤抖半晌,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南昭雪丝毫不同情。 身为一家之主,有什么资格糊涂? 何况,能坐一部侍郎的位子,能有什么真糊涂的人? 不过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想理会,不作为罢了。 南昭雪欣赏完他错愕的表情,手指轻轻叩桌子:“好了,惊讶完了,说正事。 王爷好说话,本王妃性子急,见不得别人吱吱唔唔。王爷问你什么,答什么。” 封天极嘴角飞快一翘,又收回。 他与雪儿总是如此默契。 连审问都这样心有灵犀。 对付李侍郎这种人,一味的吓唬效果反而不大,要一个黑脸,一个红脸才佳。 李侍郎吞一口唾沫,他可没觉得封天极好说话。 “兵部的马……最近是不需要大批的买,不过,马的事王爷应该清楚,它是活物,难免就会有死伤。 总要多备着些,下官也是怕万一有什么,到时候供应不上。 恰逢列长弓来卖马,下官就想与他做生意,谁知道,他如此不靠谱。” “你的意思是,你是遇见他卖马,所以才想买?” 李侍郎吱唔一下,南昭雪手腕一翻,尖刺刺入桌面。 李侍郎吓了一跳,赶紧回答:“不是,是之前就遇见过他,知道他是卖马的,就约定好生意。 说好的,以那天他骑的那匹为标准,结果弄来了不是那么回事,下官就说他不守诚信。 不料,他非但不知错,还顶撞闹事,下官一怒之下,就扣了他的马。” 这个逻辑,倒说得通。 封天极又问:“他可来找过你?” “也没怎么找。” “李大人命大,他曾经刺杀过你,你知道吗?”南昭雪问。 李侍郎一愣,脸色都变了。 “刺……刺杀?何时?下官不知?” 李侍郎看一眼窗外:“今晚?” “当然不是,”南昭雪否认。 李侍郎微松一口气。 气还没松完,就听封天极说:“在庄园。” 李侍郎紧绷的弦又瞬间绷得更紧,脑子时嗡地一声,仿佛所有人一切都归于空白。 眼前都有些发黑。 “看来,李大人知道是什么庄园,”南昭雪笑容讥诮,“好玩吗?” 李侍郎双腿一软:“王爷,王妃!下官知错了,下官知错! 下官是一时糊涂,那时心情苦闷,这才……请王爷饶恕下官!” “李大人急什么?”封天极缓声道,“起来说话。” 李侍郎哆嗦着站好,说什么也不敢再坐了。 南昭雪懒洋洋道:“本王妃听说李大人在庄园内一掷千金,赌钱,泡温泉池,可是美得很。” 李侍郎脑门上渗出冷汗:“下官也没……一掷千金,家底薄,也没多少钱……” “是吗?没多少是多少?” 李侍郎:“……” 他一咬牙,到书架前拿出一个小箱子,放到南昭雪面前。 “这是干什么?” “这是下官积攒的一些,若王妃不嫌弃,就……就拿去用吧。” 南昭雪若有所思:“这……不大好吧?” “好,极好的,王妃不必客气。” 封天极忍住笑:“他去庄园刺杀过你,李大人,你当真不知?” “下官不知,真的不知!”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这就怪了。 张列冒险去庄园刺杀李侍郎,结果受了伤。 平时却没有来找过,从今日他们能顺利到达书房来看,李府的防备并不多么森严。 张列能闯得了庄园,怎么就没来李府? 之前南昭雪和封天极还以为,张列埋伏过好几次,一直没成,这才追踪去庄园。 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那你自扣下他的马之后,见过他没有?” “没有,下官以为他早离京去了。” 这件事,张列身上的秘密比李侍郎还多。 封天极岔开话题问:“李大人,你扣下的马,在哪里?” 李侍郎目光微微一闪:“就在兵部治下的养马场。” “你不是说,他的马成色都不怎么样,这样的马还有资格兵部的养马场?” 第七百零九章 她是他的软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李侍郎吱吱唔唔回答:“下官扣他的马,也是一时生气,也并没想如何。 打算过些日子,他态度和缓些,就还给他。” “因为怕其它人饲养不当死掉,到时候更说不清,这才送去那边,也方便照管。” 封天极似笑非笑:“李大人还如此仁义,这事儿勉强说得通,那你倒是和本王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啪”一声。 一本诗集扔到桌子上。 烛火跳跃,李侍郎眼前一阵阵发黑。 捡起诗集,脑子里乱作一团。 “王爷,您知道,下官是进士出身,年轻时就爱写个诗词什么,就……” 他结结巴巴,对上封天极的目光,心里更虚得厉害。 “下官,其实……” 南昭雪烦透了他这结结巴巴的模样。 “李大人,说实话,快点说。本王妃没有耐心。” 李侍郎都快哭了,双腿一软,直接跪下:“王爷,此事下官也是身不由己,实在是因为……” 他说到这儿,嘎然而止。 封天极和南昭雪脸色微变,立即抬头看向窗口。 李侍郎背对着窗子,刚刚有一道极细微的声音似穿过窗纸,但被他挡住视线,一时也没有发现。 “李大人?”南昭雪看着垂着头的李侍郎叫一声。 没有回答。 南昭雪上前,封天极拉住她,伸手按住李侍郎的脖颈。 “死了。” 封天极去窗口边,南昭雪仔细观察李侍郎的尸首。 不是中毒。 “雪儿,你来看。” 南昭雪走过去,窗纸上有一个极小的洞。 “应该是针。”封天极看向李侍郎的尸首,“正对着他。” “灭口?”南昭雪咬咬牙,走到尸首前,“扒开他的衣裳。” 封天极犹豫一下:“我来。” 除去上衣,南昭雪在李侍郎后背上认真寻找。 “在这里,小孔,”南昭雪低声说,“从这个位置进去,正中心脏,好厉害的暗器!” “那就是灭口无疑,”封天极把他衣裳恢复原状,“有人不想让我们查。” “那……” 话还没说出口,忽然外面急促脚步声响:“有刺客!抓刺客!” 两人对视一眼,南昭雪低低骂一声。 “走。” 封天极带着她从后窗跃出,直上房坡。 刚一踏上,就觉得有点不太对,直觉和警觉让封天极抱住南昭雪就往下滚。 与此同时,一道凌厉的风声扑来! 一支白羽箭,正射在他们刚刚站的地方。 视线翻滚中,南昭雪看到一人着黑衣,戴鬼脸面具,手中拿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弓。 在那一刹间,南昭雪忽然想到一个人。 千机阁少阁主。 一箭未中,黑衣人也没再多停留,纵身跃入夜色中。 封天极护着南昭雪跳下屋檐,没损分毫,但也惊动了前面的人。 事不宜迟,百胜从外面进来,黑巾蒙面:“主子,快走!” 封天极二话不说,拔剑带着南昭雪再次跃过院墙。 叫嚣声抛在脑后,夜风吹拂南昭雪的长发,也吹起她心头怒火。 “百胜不会有事,放心。” 封天极低声安慰。 南昭雪点点头,漆黑的眸底怒意翻涌。 像今天晚上这样狼狈逃走,还是第一次。 只怕明天一早,消息就会传遍京城,李侍郎是死在两名刺客手上。 虽然没人知道是他们,但……这种被栽赃的感觉可真是不好受。 等了片刻,百胜也从里面出来。 李府的防备并不怎么样,他毕竟是个文官,职位也不算太高,府兵就那么多,平时也不操练。 要想抓住百胜,也是不可能。 “没受伤吧?” “没有,”百胜除去黑巾,“王爷,王妃,你们先回,属下留下来看看后续情况。” 正说着,不远处来了一队人马。 正是巡防营。 “不必了,巡防营人的来了,明天问老七吧。” “是。” 南昭雪低声说:“巡防营的人来得好快。” 封天极眸色漆黑如墨:“应该也是被引来的。” “回去再说。” 一起回到王府,南昭雪越想越憋屈。 “我看见那个射箭的人,手里的弓很特别,脸上的面具也不一般。 我记得玉空大师说,他曾偶然见过千机阁少阁主一次,他通常就是戴着一张面具。” “你是怀疑,他是少阁主?”封天极若有所思,“对外千机阁一向说的是不理朝堂事。 但他们一向神秘,暗中做什么,也无人知晓。” “之前暗卫去东宫和庄园的水下,查到的结果,也只是说,除了假山,并没有看到其它的不妥。”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又加上当时祭祀的事,南昭雪才没去深想。 “我想亲自去一趟。” 南昭雪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她一向冷静,不做无谓的意气之争,但人家欺负到眼前,被污蔑成凶手不说,还被别人拿着箭射。 就这么算了?呵。 “好,我来想办法,陪你去。” 无论是东宫,还是庄园,现在戒备并不算严,基本是半荒废状态。 折腾这么久,早过了子时,封天极连哄带安慰,总算让南昭雪睡着。 他静静看了南昭雪片刻,轻轻起身,到院子里。 夜色深深,刚才抱着南昭雪躲避箭的那一刻,烙在他心底。 天知道,他有多么害怕。 以前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心里无比清楚:南昭雪是他的软肋。 “百胜。” 百胜立即上前:“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安排人手,去一趟司马道,要多少钱给多少钱,只要能查明千机阁,本王要少阁主的所有资料。” “是。” 司马道,号称天下最全的消息网道。 据说,一端通阳,另一端可通阴。 是真是假,封天极不想去理会,只想查明千机阁。 以前没查,是因为各不相犯,没有必要。 但这一次,既然敢把箭尖对准南昭雪,那就要付得起代价,承担得起后果。 如果真与千机阁有关,那无论是什么江湖势力,哪怕是一方巨擎,封天极与之对上,都无所畏惧。 “银子的去处,有消息了吗?” “回王爷,有,暗卫已经找到一个转运的小院。” “如此,甚好。” 第七百一十章 骇人的消息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叮嘱百胜:“不着急打草惊蛇,让他们运,记住他们的路线,动用的人手,以及所有与之相关的人。” “是,属下明白。” 百胜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感觉得到,此时此刻的王爷,犹如回归战场,在帅帐中发号施令,收割性命。 “去吧。” 封天极一夜未眠。 南昭雪睡得也不怎么安稳,梦中似又显现那个古怪的梦境,还有一些零碎的片断。 像是来自原主的记忆,又像是来自她自己。 让她第一次分辨不清。 醒来时,发现封天极正站在窗下,初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淡淡金光。 “天极?” 她的声音带着早晨特有的暗哑和慵懒,封天极回头。 她手支着头,懒洋洋的,丝质寝衣的袖子滑落,露出雪白的手臂。 黑发散着,如丝如绸,腮边翘起一小撮,调皮的颤动。 封天极心头一暖,快步过去,轻轻拥住她:“醒了?时间还早,不多睡会儿?”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南昭雪窝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 “时间不长,”封天极吻吻她头顶,“想吃什么?我命厨房安排。” 南昭雪双手搂住他脖颈:“不想吃,想让你陪我再睡会儿。” “……好。” 封天极顺从地在她身侧躺下,轻拥着她。 暖暖的,把这一夜微凉的心又暖过来。 南昭雪轻抚着他后背,让他浅浅睡去。 她的眸子清亮,看着他略带疲倦的脸。 又怎么会看不出,他这一夜根本没睡。 应该也是为了昨夜的事。 南昭雪暗下决心,一定要查明那个人是谁,如果是千机阁的话…… 很好,姑奶奶跟你不死不休! 封天极总算小睡近一个时辰。 吃完早膳,南昭雪提出要去街上逛逛,顺便听听消息。 龟缩着逃避,不去面对,不是她的性格。 “好,”封天极命百胜备车。 “不备车,就走着闲逛逛,”南昭雪吩咐,“带上百胜和闫罗刀,还有野风,一同去。” “行。” 一行人一起出王府。 果不其然,关于李侍郎身死的消息,已经传遍。 不只街上的百姓在传,还看到京兆府派了人过去,应该是李府的人报官了。 这也是正常程序,别说李侍郎有官身,就是普通百胜,不明不白的死了,也是先要报官,让官府验明正身。 “到时候再去京兆府看看,死因是不是和我预测的一致。” “不会差的,”封天极握着她的手慢步往前走,“心脏中针,一击毙命。” “那也要看看是什么针,如此厉害,这暗器可不一般。” “你是想从暗器上找端倪?”封天极略一摇头,“若是朝中武将,还好查些。 可江湖之大,会用暗器的人岂止千万,门派也是五花八门,一枚针,看不出什么。” 南昭雪想想也对,如果能看得出,对方也不会轻易用。 “那支箭呢?” “普通的白羽箭。” “可那把弓很特别,”南昭雪对那把弓印象深刻。 “已经派人去找,雪儿,我不会放过他。” 南昭雪与封天极十指交握:“我知道。” 走着走着,走到火锅店附近,客人还是不少,但比起冬日,是少了些。 南昭雪早观察过火锅店的房子,想着安装几个排风扇,这样就能凉爽些。 或者,再上些其它的菜品,适合夏天的。 走了一路,也有点累,消息也听得差不多,也就进入店里歇一歇。 时迁给上了凉茶,水果、果子、干果碟子摆了一桌。 “主子,中午在这儿吃吧,小人准备。” “也好,”南昭雪点头同意。 推开窗子,南昭雪目光掠向外面,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眼神示意,封天极顺着望去。 “他果然在有意跟着我们。” “百胜,”南昭雪吩咐一声,“一会儿有人来找,让他们别拦,让他上来。” “是。” 没多久,楼梯一响,有人敲门。 “进来。” 张列推门而入,他换了身衣裳,但看得出,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走路还是有点受影响。 南昭雪不动声色,封天极也没说话。 闫罗刀和野风虎视眈眈。 随后跟上的百胜手握刀柄。 张列清清嗓子:“王爷,王妃,在下并没有恶意。 此次的确并非是偶遇,实在是听闻一件骇人的消息,想告知王爷。” 他也察觉到,屋内的气氛不对,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别说这么多人,光是封天极,他就对付不了。 既然来,就得摆出诚意。 当然,是他以为的诚意。 封天极眉梢都没有动一下:“什么骇人的消息?” “王爷,”张列上前一步。 野风喝道:“退后!” 张列又退回去。 “王爷,想必已经听说了李侍郎死去的事吧?” 封天极略一颔首:“自然,全大街都知道。你指的就是这个?” “一部侍郎,突然身死,这难道不够骇人吗?最为关键的是,下官知道他是因何而死。”张列压低声音说。 封天极眸子微眯:“你知道?” 南昭雪目光由上自下打量他:“不会是你……” “当然不是,绝不是在下,”张列否认,“在下身上有伤,二位也亲眼瞧见,别说去行凶杀人,就是行动都略有不便。” “昨日被追杀……” “说今天的事,李侍郎之死,你的事,我们没有兴趣,”南昭雪打断他。 “是,”张列噎了口气,“李侍郎是为人所害,目前,京兆府已经插手。 至于官府能不能查出什么来,那就不得而知。 不过,在下可以肯定,他是死于歹人之手。” “你因何如此肯定?” “亲眼看见了?” 张列脸色凝重:“在下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在下已经听说,据李府的家丁护院所说,凶手乃是两名刺客。” “巧的是,在下身上受的伤,也与两名刺客有关。” 南昭雪狭长的眸子眯起,光芒锋利:“哦?你也是被两名刺客追杀?” “正是!所以,在下肯定,李侍郎的死,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那你说说,他们是什么人?” 第七百一十一章 改变主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张列压低嗓子,一脸严肃。 “实不相瞒,在下曾见过他们的真面目。” “他们是一男一女,号称雌雄双煞,出手狠辣,男的武功高强,身手不凡; 女的更是阴险狡诈,擅长用毒,不知不觉间就能杀人于无形。 这二人绝非泛泛之辈,李侍郎之死,定与他们有关!” 南昭雪手指轻抚琉璃戒,似笑非笑问道:“女的……阴险狡诈?” “正是!” “哦,擅长用毒?” “没错!” 南昭雪目光在张列伤口处一掠:“男的武功高强,身手不凡?” “王妃所言极是。” “那比起我家王爷如何?” “比王爷……自然是不及的,”张列不假思索,“不过,他们在暗处,还是要多加小心。”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他们在暗处,本王加什么小心?” 张列道:“此二人入京,多半并非只为钱财,可能有更大的图谋。” 南昭雪手托腮:“那你倒是说说,他们有什么图谋?” 张列眉心微微皱起,严肃无比:“在下以为,他们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否则,好端端的,怎么会杀朝廷命官?” 南昭雪极慢地笑了笑,眼中的光芒一刹那如刀锋:“好端端的?” 真想大嘴巴抽他。 封天极目光如炬:“本王倒是听说另一个版本。” “请王爷赐教。” 封天极话锋又一转:“本王为何要给你赐教? 你是何人?你说被人追杀?有何凭据?被追杀的就有理了? 被追杀的就一定是弱者,是好人吗?” 张列噎一下。 屋内所有人都看着他,神色不善。 张列艰难挤出个笑:“王爷,在下并非恶人。” “拿证据说话。” “王爷,在下进京之时,有城官给发送的证明,这算不算?” 他之前进说卖马,正值祭祀大典准备前期,对进出京城的盘查很严。 每逢佳节前后,来京城的人数骤增,盘查都会变得严格,没问题的,发放证明,这是惯例。 然而,在封天极这里,并不算什么有效证据。 但他不动声色,略一颔首。 张列把证明拿出来,百胜接过。 上面写的,果然是“贩马”。 张列之前没撒谎,他进城就是卖马的,而且应该就是卖给李侍郎。 李侍郎临死前也是这么说。 那为何现在,张列只字不提他卖给李侍郎马的事? “贩马,”南昭雪扫一眼,“你的马呢?被雌雄双煞抢了?” “回王妃,不错,他们抢了在下的马,又重伤在下。 在下今日又听说李侍郎被杀的事,所以,觉得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南昭雪敛下眼睑,淡淡开口:“哦?就凭你觉得,前来告发?”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爷,王妃,在下想追随王爷王妃,引诱出他们。 没错,在下有私心,是为了报仇;但抓住他们的功劳,在下一点不沾。” “你的意思是,你要送本王一件功劳?”封天极偏过头,斜斜睥来,“你觉得,本王缺你这件功劳?” “在下并非此意,”张列有点头疼,“只不过,李侍郎好歹也是朝廷官员。 他的死,势必引起注意,皇上也会过问,到时候如果王爷能够破获紫案,抓住真凶的话……” 一语未了,南昭雪懒洋洋道:“一个小小侍郎,父皇最多就是询问一两句。 京兆府也不是吃干饭的,用得着我家王爷去破案? 再说,这不都是你的推测吗? 李侍郎究竟怎么死的,京兆府还没定论。 万一,他是突发急病呢?” “家里有个黑影就说是刺客,人云亦云,谁看见了?” “依本王妃看,你是想让王爷给你报仇吧?拿着我家王爷当枪使,你想得可真美。” “在下绝无此意!” 张列有点急了,上前一步,拱手辩解。 野风拧眉瞪着他:“退后!” 南昭雪目光无意中一掠,看到他举起的袖口。 心头微跳。 “你想追随我家王爷?” “正是,”张列郑重点头,“王爷威名,在下早就听说过,一介江湖草莽,最是敬重英雄。 而王爷,又不同于一般的英雄,王爷保国安民,是我等的表率。” “你若有志,若是身手尚佳,不如召你入军中如何?”南昭雪建议,“这是你也就能保国安民,成为英雄。” 张列目光微闪:“在下的确想去军中效力,奈何家中还有老母,尚需要人在左右侍俸。” “是个孝子,”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那你追随王爷,不也一样没有时间照顾你母亲吗?” “等抓住那两名刺客,在下就可回家,若是王爷不嫌弃,等老母百年之后再来。” “安排得妥当,”南昭雪点头,“王爷,我看他如此真挚,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依据,不如就留下他吧?” 封天极不知南昭雪为何改了主意,但也随着她。 “好,就听王妃的。” 张列心中讶然,但也松口气,赶紧行礼:“多谢王爷,王妃!” 正说着,时迁带人上来。 张列这两日也没好好吃过饭,已经饥肠辘辘,在这四处飘香的环境里,更觉得饿了。 一看那些水灵灵的菜,红嫩嫩的肉,还有热气腾腾的锅子,眼睛都快移不开。 南昭雪偏头问他:“还有事吗?” 张列收回拉丝的目光:“回王妃,没有了。” “嗯,没有就退下吧,去王府门口等着,一会儿王爷回去了再安排你。” “……是。” 张列退后几步,转身刚要走,听到南昭雪说:“王爷,尝尝这个,最嫩的肉,咬一口无比鲜香,试试。” “咕~”张列的肚子叫了几声。 他低着头,赶紧走了。 百胜道:“王爷,属下去吩咐门上一声。” “急什么?”南昭雪说,“又没有给门上的家丁吩咐,他想进就进?定会让他在门外等着。” 这倒也是。 时迁在一旁笑说:“这有何难,主子,要不小人派个小伙计跟着他?” “也好。” 时迁下去安排,封天极问南昭雪:“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第七百一十二章 引诱入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没说话,手指了指袖口。 封天极并没有太明白。 南昭雪吩咐守在门口的小伙计,让他拿纸笔来。 在纸上勾勒几笔,便画出几个图案,栩栩如生。 “看着很眼熟,”封天极说,“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忘了?”南昭雪提醒,“再好好想想。” “既然他几次三番,假意被人追杀也好,这次谎称知道刺客来历也罢,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他想跟着我。” “对,所以,我们就成全他,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个小人物。 杀了吧,不值当;不杀吧,又在面前跳来跳去。 索性就随他,让他自以为得了逞,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吃饭并没有受这事的影响,大家都很尽兴。 南昭雪打算回去以后,画画图纸,让暗卫看看能不能造出排风扇,在店里安装上。 又和时迁商讨一下新菜式。 时迁笑说:“主子,小人已经在着手安排,只是还没有弄好,就没向您禀报。” “玉空大师在离开之前,已经给过小人建议。 他说夏季天热,可把火锅放在次位,以冰茶冰酒,配烤肉。 还教了我一种新的烤肉方式,不像烤羊那般整只大块,麻烦费事且贵。” 南昭雪心说凌凌柒真是吃货人才。 这不就是烧烤摊吗? “可行,”南昭雪点头,“需要用什么,只管说。 你这边忙,可让千张四处张罗,他和暗卫相熟,需要打造什么,可让暗卫帮忙。” “是不是需要特别造型的火炉?我命人去打,”南昭雪略一思索,“你琢磨其它的就好。” 这个时代,铁什么的还是由国家管控,即便是铁匠铺,打造东西也需要登记。 暗卫干活快,且用铁不必省,自然更方便。 时迁大喜:“多谢主子!” “那种炉子,的确特别,”时迁伸手要掏图纸,“玉空大师给小人画了图纸,您看……” 南昭雪一想起凌凌柒画的抽象派图纸就疼痛。 “不必,那种炉子我知道,也见过。” 时迁惊叹:“主子真是见多识广。” 封天极实在忍不住:“玉空大师一个高僧,怎么对这方面的事,如此清楚?” 南昭雪:“……” 我竟无言以对。 “大概是高僧到了境界,佛祖心中坐,不必在乎细节,有的人吃素,行为却与杀生无异; 有的人吃肉,却……” 南昭雪不想再编下去。 “雪儿说得在理。” 南昭雪岔开话题:“又需要王爷的暗卫帮帮忙。” 封天极似笑非笑:“为王妃效劳,是他们的荣幸,乐意之至,打破头也要抢着干的。” 南昭雪:“……” 从火锅店出来,又去凌凌柒的小水果店外看了看。 店铺距离火锅店不远,小,却布置得很精致。 而且,生意非常不错。 因为是按斤供应,所以,每天早早地都排起长队。 南昭雪不得不承认,论起这方面的心思,凌凌柒的确更胜一筹。 回王府,远远看见,张列果然被拒之门外,正在台阶下等着。 在半路上时,就遇见了跟踪张列的小伙计,把行踪报给南昭雪。 张列出火锅店,就回了趟客栈,取了点衣物,但并没有退房,然后就来了王府。 “没退房,”南昭雪道,“这是留退路啊。” 张列看到他们,赶紧迎上来。 “王爷,王妃。” 封天极略一颔首,带他进王府。 但一没让见管家,二没给任何腰牌之类。 只是让他跟着百胜,让百胜给他找个院住下。 闫罗刀笑说:“百胜哥,让他跟我一起住吧,我一个人,怪没意思的。” 百胜浅笑:“也好。” 张列打量闫罗刀几眼:“小兄弟,那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好说。” “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闫罗刀,”闫罗刀一笑,露出小白牙,“专门杀人阎罗刀。” “好名字。”张列称赞。 “那当然,王爷给我起的。” 百胜拍拍闫罗刀的肩膀:“好好照顾新人。” “自然。” 南昭雪拉着封天极进书房,把在火锅店画的图纸拿出来。 指着上面的图案问:“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没有?” 南昭雪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沾了茶水,写下一个字。 封天极恍然大悟:“正是。” “所以,我才让他入府,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他只字没提贩马的事,更没提被李侍郎欺压过,所以,他根本不在意那几匹马。” 南昭雪赞同:“他进京,或许根本就不是为了贩马,或许,他真正冒险的理由,也在于此。 那日在庄园,必是有其它所图,被我们遇见,便以江湖人的身份,说起被欺压被扣马的事。” 封天极接过话:“他觉得我们是江湖人,所以,会对官府和官员痛恨,更容易相信他。” “不错,”南昭雪把图纸毁去,“而面对战王和战王妃,又不提李侍郎,怕的就是深究,挖出他的真正来意。” “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有想到,战王和战王妃,就是雌雄双煞。” 呵。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竟然把自导自演的追杀,推给我们。” 一语未落,外面传来几声狗叫。 稚嫩又凶狠。 南昭雪转身到门口,看到救起的那只小狗正对着要进门的张列叫。 “橘座!” 小狗听到南昭雪叫它,扭头回头,想跑,腿又不给力。 “慢慢走。” 小狗洗干净以后是漂亮的橘色,别看是小流浪狗,还挺胖乎,再加上毛蓬松,看起来特别胖。 南昭雪就给它取了个名:橘座。 “有事儿?”南昭雪掀眼皮看一眼张列。 张列拱手道:“王妃,在下想起来,可以帮着王爷画个画像,把雌雄双煞画出来。 即便王爷不负责此事,能帮助官府,也是小人的一份力。” 南昭雪暗骂,我可谢谢你。 “王爷怕是没时间理会这些,”南昭雪眼珠微转,“王爷正发愁其它的。” 张列连忙道:“不知王爷在愁何事?” 南昭雪目光微凉,淡淡看他。 “王妃别误会,在下无意打探什么,就是想着,能做点什么。” “王爷在忙着研制一种弩箭。” 第七百一十三章 试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记得,封天极曾经说过,张列当初之所以被他记住,就是因为有一手制弓箭的本事。 她倒要看看,这张列敢不敢承认,或者,这几年有没有又有精进的弓。 如果一个人是真的出于爱好,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张列的眼睛亮了亮。 “王妃,如果是别的,在下不懂,可说是弓箭的话,在下还是略懂一二。” 南昭雪恰到好处的惊讶:“哦?你还懂弓箭?” “正是,在下外祖便擅长做兵器,在下自幼便喜欢,相比刀剑,更喜制弓,所以,做过一些钻研。” “甚好,”南昭雪点头微笑,“那你就出手试试,看能不能帮到王爷。” “是。” 张列看得出来,在说出会弓箭之后,南昭雪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他庆幸找到门路,别的不说,弓箭这方面他是有把握的。 立即转身回住的院子,拿笔画图纸。 这些年他也一直在钻研,不但没有扔下,反而更精进。 当然,他也不会拿出最好的,但也相当不错。 南昭雪见他走了,抱着小狗回屋。 把刚才的事告诉封天极。 “雪儿真是聪明,他定然不会放过这样表现的机会。” “虽说不会拿出最拿手的,但王爷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看到图纸,也能举一反三。”南昭雪自信满满。 “嗯,尤其是听说此事与王妃有关之后,定会更加卖力。” 南昭雪笑出声:“橘座,你看王爷是不是酸了醋了?” 封天极也被逗笑。 “这小家伙还真挺可爱,”封天极揉揉它的狗头,“有点像小念儿。” 南昭雪看这小狗圆头圆脑:“还真的是。小念儿到边关,定如同鱼儿入海,欢畅得很。” “他到底是边关的孩子,还是那边自在些。” 封天极顿一下:“雪儿,要不我们以后去了边关,收养几个孩子?” 南昭雪没多想,点头道:“可以,找所宅子,让他们住,衣食学问,都有统一安排,就和寻常的书院差不多。” “这样甚好。” 南昭雪忽然明白过来,放下小狗,在他面前坐下:“想什么呢?” “没什么。” 南昭雪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一吻:“我现在的确有点小,不是生孩子的最佳年纪,但并非我就是不能生。 王爷,不必为此事担忧,也不必避及此事。好吗?” 南昭雪这身体,满打满算,刚满二十岁,所以,她并不急,也没抗拒,顺其自然好了。 何况,她现在还多了一个愿望,闯荡江湖。 还没玩儿够呢! 封天极勾住她细嫩脖颈,加深吻:“好。” 不多时,外面脚步声响,小狗又到书房门口叫。 张列在台阶下:“王爷,列长弓求见!” 南昭雪和封天极分开,各自坐好。 “进来。” 张列进屋,双手把图纸递上,眼中是自信的光。 南昭雪注意到,他腰侧还挂着一把精致小弓。 封天极接过图纸,抬头看他一眼:“这图纸画得果然不错。” “多谢王爷夸赞,”张列把腰侧的小弓摘下来,双手递给南昭雪,“王妃若是不嫌弃,此弓就献予王妃。” 南昭雪接过小弓:“这是你做的?” “正是。” 南昭雪没太细看,放在一旁桌上。 恰在此时,百胜从外面进来。 见张列在此,又把话咽回去。 张列识相地退出去,百胜这才说:“王爷,图公公来了。” “有说什么事吗?” “没说,只说让您和王妃一同前去。” 封天极看南昭雪一眼。 “一起去。” “让你一同去,怕是与后宫的事有关。” “那不是正好,”南昭雪浅笑,“我还想看看容妃娘娘现在是什么境况。” 两人一同出院子,看到张列还没走远。 南昭雪声量提高:“王爷,这次进宫,我带些点心给珍母妃吧。” “也好,”封天极顺着她说。 两人默契满分。 到前厅,图四海正在喝茶,见两人到了,赶紧迎上来。 “老奴给王爷王妃请安。” “图公公不必客气,此次来有什么事?” 图四海笑容满面,实则心头发虚。 “是这样,之前老奴没敢来打扰王妃,一直派人从火锅店买的茶。 现在不只皇上喜欢,玉贵妃也很喜欢。 尤其是上次王妃给皇上的糖,玉贵妃吃过是赞不绝口。 近日玉贵妃身子不适,吃苦药吃得嘴里发麻,所以……” 南昭雪瞬间遥看,这是来要吃的,而且还是给玉贵妃要。 封天极的脸色如常,但图四海分明就感觉到,气场不对了。 图四海心里也暗暗叫苦,他也很为难。 这是个苦差事,要说之前是皇帝想吃,那倒也罢了,要说做东西是别的皇子王妃,倒也行。 可偏偏,就是这两种凑到一起。 图公公一辈子都在宫里,人和事见过无数,又岂能看不出,封天极根本瞧不上玉贵妃。 南昭雪自不必说,当初的太子妃,都是折在她手里。 这位怕过谁? 做什么点心果子,糖之类的,那是奴婢们干的。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玉贵妃真是好大的脸。” 图公公勉强挤出一丝笑:“王爷,玉贵妃深得皇上宠爱,又关系到外族。 老奴知道您不畏惧,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本事大,不如不摊上。 与其针锋相对,倒不如……” “这不是做点东西的事,”封天极冷然道,“公公的好意,本王清楚。 可今日王妃做了糖,明日她又想吃别的。 本王这王府算什么?她的后厨吗?王妃算什么?她的厨娘?” “万万不敢,”图四海连一丝也没了,“老奴万不敢做此想。” “你是不敢,她未必不敢,”封天极握着南昭雪的手,“后宫妃嫔也不少,珍母妃尚且没有过这样的要求,她算老几?” 图四海满头冷汗,根本不敢接这种话。 南昭雪手指在封天极掌心动了动,安抚他的情绪。 问图四海:“图公公,玉贵妃身子不适,她怎么了?” “浑身无力,胃口欠佳,太医也给瞧过,说是脾胃失和,大约是因为天气渐热,又或者水土不服。” 封天极毫不留情:“水土不服?来这么久,忽然就不服了? 我朝气候佳,宫中饮食更是精细,怎么不比她番邦外族好得多?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咳,”图公公忍不住咳嗽一声。 第七百一十四章 被诏入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自然明白,所谓什么水土不服,都是推脱之词。 她当然不会任由拓拔玉儿驱使,不过,倒是想去看看,那个女人作什么妖。 “图公公,”南昭雪若有所思道,“若是脾胃不和,水土不服,就不宜吃甜。 我这里有其它的,不知她吃不吃? 若是吃,那我与王爷就进宫一趟,如果不吃,那就恕我难以从命。 倒不是因为心疼那点吃的,王爷所说,是因为心疼我。 说实话,我心里也不舒服,她是贵妃,我也是王妃。 谁比谁能低得了多少?不过呢,看在父皇的面子上,我和王爷也是为父皇尽孝心。” 图四海提着的气一松:“哎,对,王妃和王爷,都是孝顺的人,老奴明白。 您二位完全是为着皇上,与旁人不相干。” 南昭雪挽着封天极的手:“那我们进宫一趟?王爷别气了,我们就为着父皇,放下东西就走。 再说,也该去看看珍母妃了。” 南昭雪一开口,图公公就觉得这事儿妥了。 封天极虽然还是不高兴,但最终答应了。 “公公先回,本王换了衣裳,即刻进宫。” 图四海千恩万谢,先一步回宫。 他一走,南昭雪晃晃封天极的手臂:“怎么?真生气了?” “不然呢?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也敢来使唤你。” “她这是给我们机会,我定然不会让她好过,”南昭雪笑说,“她肯定以为,我们是被诏进宫去,东西万无一失,即便心中不满,也不敢在吃食上动手脚。 不过,她忘了,即便如此,我也有办法,让她哑巴吃黄连。” “还要让她涨涨记性,不敢再有第二次。” 封天极拥住她:“雪儿,对不起。因为我,让你面对这些。” “这有什么?”南昭雪顺势搂住他安抚,“她动起来才好,整天龟缩着,岂不是更麻烦?” 她压低声音:“而且,要动的还不只她一个。” “我们总要给别人机会才行。” 封天极吻吻她额头:“我会在你身边,一步不离,不用怕任何人。” “好。” 两人回院换衣裳,刚出院子,就看到张列迎上来。 “有事?”封天极问。 “王爷,王妃,在下听说,二位要进宫?” “是。” “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来听听。” “在下的老母亲,原本也在宫里做过宫女,一直都在念叨,宫里有多好,想回去。 在下这次来,实在难得,可能以后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不知,王爷能否带在下入宫?回去之后,也好和老母亲说一说。” 封天极拒绝:“宫中岂是什么人都能去的?你初来王府,本王念你不懂规矩,不与你计较,退下吧。” “王爷……”张列还想说。 南昭雪道:“王爷,他也并非是为了自己,看在他一片孝心,为了老母亲的份儿上,就成全他吧。 反正在宫里,处处戒备森严,也无妨。” 封天极假意思索半天:“看在王妃的面上,就答应你这一次,只这一次。” “多谢王爷!” 坐进马车,南昭雪轻笑:“王爷的演技越来越好了。” “那是当然,”封天极微挑眉,“之前你一提高声音,说要进宫的事,我就明白了。” “他果然提出一同进宫,就让他去,看他要干什么。” 一路进宫城,南昭雪和封天极先去见皇帝。 图四海早在书房外面等着,见他们到了,赶紧迎上来。 “王爷,王妃,老奴见礼。皇上不在书房,在玉贵妃宫中,老奴给二位带路。” 图四海一边说,一边扫一眼南昭雪的手里,见她拿着个纸袋子,也就放了心。 玉贵妃现在正得宠,住的不错,出来进去用的太监宫女也不少,排场十足。 到殿门口,图四海进去禀报,封天极和南昭雪在外面等着。 不多时,就让他们进去。 玉贵妃半躺着,皇帝坐在床头,她就靠着皇帝,头发散着,没有珠翠,倒是不同于平时的美。 封天极带南昭雪向皇帝行了礼问安,并没有提及玉贵妃。 玉贵妃轻咳一声:“有劳王爷王妃走这一趟。” 封天极点头:“嗯,的确是,所以不向你行礼,以免你福薄,担不住。” 皇帝皱眉:“老六,怎么说话呢?” 玉贵妃红了眼睛,又咳嗽几声:“不碍事的,战王一向不喜我,我知道。 这次也的确是我不懂规矩,让王妃给我送吃的,王爷心中有气,我也能理解。” “你是朕的爱妃,自是他们的长辈,这才是规矩,”皇帝心头恼怒,盯着封天极。 南昭雪适时道:“父皇说得极是,所以我们这不是就来了? 父皇,不知玉贵妃是怎么了?莫不是有喜了吧?” 皇帝一噎:“朕倒是希望,但并不是。玉儿身子弱,要好好养一养。 太医说是脾胃不好,又不服水土。” 他说着目光一扫南昭雪:“所以,这才叫你来,上回你给朕的糖,玉儿很喜欢。” “也就那么几块,父皇给了玉贵妃,可见您的确宠爱,”南昭雪直爽道,“不过,上回的糖是没有。 儿媳用的是老牛乳,那头老牛前些日子死掉了,所以,也没法得到相同的奶。 老牛死了,儿媳也挺难过,操劳了一辈子,还留下年轻的小公牛,小公牛转头就和别的小母牛好了。 儿媳决定,以后再也不做那种糖了。” “而且,玉贵妃是脾胃不好,甜食更不好,只图一时嘴里痛快,难免会加重病情。” 南昭雪提了提袋子:“这是新做的,别有一番口味,父皇也可以尝一尝。” 皇帝的脸忽青忽白,尤其在听她说什么老牛,什么小公牛小母牛的时候。 但又不得发作,最后听她说有别的东西,脸色多少缓和些。 拓拔玉儿静静听着,眼中闪过惊讶。 皇帝对南昭雪的容忍,可真是少见。 若是换成别人,这么胡说八道一通,早被拖下去打一顿。 “有劳王妃了。” “无妨,”南昭雪道,“图公公,吩咐人备些热水来,但不能是开水。” “是。” 第七百一十五章 哑巴吃黄连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水取了来,南昭雪却说水不行。 一连三次。 要么说太烫,要么说不够热。 要不是最后她提出要自己去,皇帝和玉贵妃都要以为,她是在故意找茬。 南昭雪自己取了水,把纸包打开,一股浓郁的特殊香气从里面飘出来。 皇帝好奇,但并不多问。 南昭雪用小银勺把东西拿出一些,分别放入两个茶杯中。 用热水轻轻浇,边浇边停,杯里子里深棕色的东西开始挥发更浓郁的香气。 南昭雪神情专注,头也没抬,对图公公道:“劳烦公公,准备一些糖来,就是最简单的糖,不要掺杂其它的。” “是。” 南昭雪给其中一盏放入了糖,又用小银勺搅了搅,端来给皇帝。 “父皇,这一杯是给您的。” 皇帝接过,看着杯子里黑乎乎的东西,是不太想喝,哪及得上碧绿的茶汤好看? 但这香气……让人欲罢不能。 玉贵妃挣扎着道:“皇上,让我先尝尝。” 南昭雪笑容变凉:“玉贵妃,你是怀疑我对父皇下毒吗? 你来得晚,怕是不知道,父皇吃我的东西不是一次两次了,这阵子爱喝的茶,也是取自我的店里。 要说试毒,还轮不到你。” 封天极冷然道:“你既不相信雪儿,又让雪儿进宫送糖,这是什么意思?自相矛盾!” 玉贵妃就是茶一下,结果被劈头盖脸两通说,登时委屈。 “皇上,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南昭雪直接问,“方才我说过了,你不宜吃甜食,方才这杯放了糖,你没看见? 病得眼瞎了?再说,我全程用银勺做的,你也没看见?” 南昭雪心说,虽然用银勺银针什么的,并没有什么用。 玉贵妃哽着喉咙,说不出话。 皇帝清清嗓了:“好了,玉儿也只是随口一说。朕尝尝。” 他抿了一口,复杂的滋味在舌尖荡开。 有点微微的苦,又夹杂着浅浅的甜,更多的是难以形容的浓郁的香。 味道好像会变,不时变化。 南昭雪对图公公道:“公公,再找些牛乳来。” “是。” 南昭雪又冲泡第二杯,有牛奶的加入,味道更加不同。 皇帝很是喜欢:“这叫什么?” “这是用一种植物的果子晾干磨的粉,是儿媳在乡下庄子上时,无意中得到的。 试过很多次,找到了最好喝的方式。” 南昭雪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以后铺路。 尝尝可以,以后想让长期供应,没有。 “还算可以,比起茶来,别有一番滋味。” 南昭雪不置可否,咖啡和茶,本就是不同的两种饮品。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喜欢喝什么就喝什么,不必做什么比较。 “父皇,此物还有提神的作用,所以,”南昭雪话锋一转,“玉贵妃喝来也是可以的。但她的不能加糖。” 玉贵妃见皇帝喝,其实已经十分好奇。 “那我不加糖就是了。” “牛乳也不可,脾胃虚弱时,牛乳也不容易克化,就是什么都不加,直接用粉冲泡。” 南昭雪一指另外一杯:“找人试试毒吧,别一会儿喝了不舒服,以为是我下了毒。” 玉贵妃僵硬的挤出笑:“王妃这话说的……” “雪儿说得对,”封天极立即吩咐图四海,“图公公,找个人试试。” 图四海垂着头,左右为难。 皇帝偏头一指图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就你吧,用小勺喝一口。” 小太监称是,拿着小银勺在一旁抿一口,特殊的味道直冲口腔,但他表面没有露出来。 又等了一会儿,没什么事,图公公给玉贵妃端过去。 玉贵妃满心期待,喝了一大口。 苦,极苦的味道,一下子就涌进来。 这种苦和药汁的苦还不一样,没办法形容。 她差点吐出来。 但皇帝就在她身侧,这一吐,不但有损她的美好形象,还会吐到皇帝身上。 无论如何,也不能吐。 她强咽下去,没勇气再喝第二口。 “玉贵妃,父皇都喝了两杯,其实这是特意为你调制,你可要喝完这一杯呀。” 玉贵妃眉头都差点拧死。 皇帝确实还有点意犹未尽。 玉贵妃捏着鼻子,憋住一口气,又喝几口,总算吞下去。 南昭雪暗笑:“喝完过一会就会有精神些,不再想昏昏欲睡,不过,也不可操之过急,不可多喝。” 玉贵妃心说让我喝我也不喝了,皇帝的口味真是奇葩。 “父皇,这袋东西就留下吧,”南昭雪一指咖啡袋子,“儿媳会教会人,怎么冲泡。” “也好,”皇帝对南昭雪的表现还算满意,“图四海,赏。” “多谢父皇,”南昭雪笑得开心。 封天极道:“父皇,若是没有别的事,儿臣想去看看珍母妃。” “去吧,”皇帝多少有点心虚,“朕最近也忙,没顾上看她,你替朕带着补品过去。 告诉她,朕过几日去瞧她。” “是。” 封天极带南昭雪告退,一出书房门,南昭雪就忍不住笑。 “怎么?那东西很难喝吗?我看父皇好像还挺喜欢,怎么那个女人就一副为难的样子?” “那个啊,本来就是该加点东西的,纯的也不是不能喝,只是能喝的人不多。 何况,我还略加了点更苦的。” 就在搅拌的瞬间,南昭雪往里面加入一种草药粉。 又苦又涩,但又不是毒,是调理脾胃的良药,能让人食欲大开。 到时候,拓拔玉儿即便想装昏睡,想装着没胃口,怕也是不行了。 睡不着,还饿。 呵。 封天极和南昭雪往前走不远,就看到侯着的百胜。 不出所料,张列不见了。 “怎么说的?” “说是肚子不舒服,太紧张所致,去茅厕了。”百胜回答。 来之前,封天极吩咐过他,如果进宫之后,张列无论找什么理由要离开,都答应。 “王爷,要不要属下去找找?” “不必,你就留在此处等他。” “是。” 南昭雪和封天极去珍贵妃的宫中,她这里说是还在禁足,但比以前宽松许多,伺候的人也多了起来。 见到他们来,赶紧往里通报。 珍贵妃正在喝药,苦得脸都皱成一团。 一听说他们俩来了,神色更加难看。 南昭雪则是兴致昂扬,看到这些自作聪明的不高兴,她就高兴得不得了。 第七百一十六章 句句扎心,字字见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珍贵妃的嗓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说声音十分沙哑。 封天极上前行了礼,把皇帝让他带来的补品送上。 珍贵妃笑得勉强,任谁也瞧得出,她在强颜欢笑。 南昭雪在一旁说:“母妃,父皇时常记挂着您呢。 你瞧,他虽然日日都陪着玉贵妃,但心思也在您身上。 玉贵妃虽然年轻,但没有孩子,现在受宠也是一时。 王爷可是您最疼的儿子。” 南昭雪刀刀扎心,字字见血,珍贵妃气得嘴角抽搐。 “王爷,您看,母妃笑得多开心。”南昭雪挽着封天极的手臂,“不过,你以后不要纳妾,我可不像母妃这么大度。” 封天极点头:“好。” 珍贵妃气得半死。 “胡说!”她哑着嗓子,声音难听得要命,“哪有男人不纳妾的?何况还是王爷之尊。 什么能比得上开枝散叶重要? 你也是,这么久了,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还要拦着天极纳妾,实在不贤!” “我很闲啊,母妃,”南昭雪诧异,“每天闲得无所事事,这还不闲? 就是因为闲,王爷要是敢纳妾,那我定会闲得无聊打死她。” 珍贵妃:“你……” “母妃,您感觉如何?这几日可有好些?儿臣去问过太医,说您的脉象好了许多。 但还是要看您的感受,可还难受吗?” 见封天极岔开话题,珍贵妃十分不满。 “天极,子嗣之事可不小,别的都能容忍,这件事可不行。 别的皇子也没有子嗣,正因为如此,你才要抓紧些。 现在东宫之位空悬,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 “母妃,”南昭雪打断她的话,“这话可不敢乱说,让父皇听到,怕是要不高兴。 当初王爷射杀太子,问心无愧,是因为太子谋反在先,可不是为了进东宫的。 您要这么说,让其它人知道,让别人以为王爷有所图怎么办?” “谁敢这么说?”珍贵妃反问,“你不是挺厉害吗?谁敢说你还不敢反驳?” “反驳有什么用?”南昭雪慢条斯理道,“我会杀了他。 说别的还行,要说这种陷王爷于不仁不义的话,我定斩不饶,无论是谁。” “你……可真是厉害,一个女子,成日打打杀杀!” “那当然,我有父皇赐的金牌,有什么不敢?别人都敢说,敢拖王爷下水,我还不敢杀?” “母妃,您要是疼王爷呢,就该为他考虑,不是只顾着地位,眼珠子只盯着东宫。 里面的人刚死没多久,不怕不吉利?” 珍贵妃勃然大怒:“混帐!你在和谁说话?本宫养大天极,岂会不疼他? 你才嫁过来几日?就敢质疑本宫了?” “容妃不疼雍王吗?她不是照样为雍王谋划!” “是啊,都谋划到紫山朝寺去了,自己二度被关,谋划得真好。” “你!”珍贵妃把手边的药碗摔到地上,“放肆!来人,给本宫掌她的嘴!” 封天极把南昭雪护在身后:“母妃息怒。” “息怒?本宫如何息怒?她说的什么话,你没有听见? 天极,今日要是不打她,本宫这口气消不了!” 封天极浅浅一笑:“来人,去太医院,给母妃抓些顺气消气的药来。” 殿内一片寂静。 空气瞬间降到冰点。 “好,好啊,”珍贵妃缓缓开口,“果然是有了媳妇,就把什么都忘了。何况,我还是个养母,呵。” “母妃,儿臣尊您敬您,冲您的养育之恩,儿臣也不会有半点不恭,您不必纠结养母的身份。 儿臣无心权势,也不想再多生波折,您也好,容妃也罢,就是想得太多,才几次三番如此境地。 不如好好养身体,平安健康,日子一天天和美,岂不更好?” “母妃,您好好休养,每次儿臣来,您都难免生气一番。 儿臣愚钝,若是总惹您生气,以后还是少来。 母妃,儿臣带雪儿告退。” 封天极也不等珍贵妃再回应,拉着南昭雪就走。 身后传来珍贵妃摔东西的声音,封天极吩咐宫女:“好好收拾,别伤到母妃。” “……是。” 南昭雪浅浅笑,缓缓叹一口气。 她又何尝愿意闹这么一出,如果珍贵妃似林妃那般,她不介意恭恭敬敬。 毕竟,珍贵妃是养大了封天极的人。 可珍贵妃野心不小,明显把封天极当成筹码,原来的养育,不过是为了实现今日的野心。 她不好受,那身在其中的封天极就更难受。 将来若有什么,只怕还有可能被有心之人说成不孝,忘恩负义之徒。 南昭雪握紧封天极的手,扬起笑脸问:“王爷,我们去兰妃那里转转?” “好,”封天极笑笑。 “王爷,”南昭雪凑上去,在他腮边一吻,“不必放在心上,会有解决的办法。” 封天极笑意加深:“我知道。” 南昭雪看着他的笑,不像是假的敷衍。 怔愣一下,回过神来:“好啊,王爷故意的!” “嗯,就想偷个吻,”封天极一点也不脸红,“其实我早就想开了,雪儿,我说过的,我没有那么脆弱。 对我好,我自然会给予回报,若是别有所图,那我也不会任人宰割。” “王爷睿智,”南昭雪赞叹,“以前的红耳王爷,现在偷吻都如此坦荡,佩服。” 封天极低低笑出声:“红耳王爷?” “那是,当初王爷是怎么说来着?” “耳朵它自己想红,关我什么事?” “对,就是这句。” …… 兰妃正在窗下的美人榻上看书。 听到禀报,放下书起身迎出来。 南昭雪见到她,笑问道:“娘娘的身体好些了?看着气色好了些。” “是,这天气渐暖,我也算重新舒了口气,”兰妃亲切地拉住她,“你们怎么来了?是有事还是……” “父皇有事诏我们,”南昭雪简单回答,“娘娘这里布置得不错,让人一来就心静。” “我也没别的本事,也就时间多,收拾着打发时间而已。” 兰妃声音略低:“去看过珍贵妃了吗?” “看过了,”封天极回答,“珍母妃身子也在渐好。” “那就好,她呀,看似性子柔人,其实外柔内刚,又爱点面子。 你们来,得先去看过她,不然的话,让她知道你们先来我这,定会不开心。” “兰妃娘娘在宫中,深居简出,对其它人的性子倒是摸得准,”南昭雪似无意道。 “……这不是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彼此总要了解些。” “娘娘,”南昭雪并不在意,目光落在廊下的那丛花上,“这是什么花? 上次来还只是一两朵,这次开得真热闹。” 第七百一十七章 喜欢旧东西,还是旧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兰妃看一眼那丛花,抿嘴微微笑。 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这花啊,没什么名字,就是一种民间野花,也不是贵重的品种。” 目光掠过四周,兰妃笑得无奈,“再说,这名贵的品种,也到不了我这里来。” 南昭雪道:“娘娘还是不是妄自菲薄,你看容妃现在又被关进去,珍母妃也病着,林妃娘娘出宫不知所踪,还是您这里,花团锦簇,岁月静好。” 兰妃捂着胸口咳嗽几声,挽冬赶紧扶住她:“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不必大惊小怪。” “娘娘还是总这样咳嗽吗?”封天极问,“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挽冬,去叫太医来。” “不必了,”兰妃轻声道,“一直都是这样,又不是刚病的,不碍事。” “挽冬,去搬出桌椅来,再泡壶茶,拿几样果子。” “是。” “今天天气好,”兰妃掠了一下头发,“阳光好,也凉爽,就在院子里坐坐吧。” “只是,我这里没有什么好茶,也没有好吃的,将就些吧。” 南昭雪看一眼挽冬:“别让她忙了,我们进去坐坐,片刻之后就走。” “娘娘,您也是生了皇子的人,身居妃位,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封天极道,“若是被他们欺压得狠了,可向父皇说明。 齐王兄虽远去蕃地,但您是他的生母,父皇总该顾及着他的情面。” 兰妃垂下眼睑,看不见眼底的情绪:“也没有委屈,就是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吧,都有不同的过法。” 南昭雪上前,去帮挽冬。 她要踏入殿内,兰妃道:“让挽冬自己弄吧,别伤到你。” “收拾一下而已,能伤到什么,我也没有那么娇气,娘娘放心。” 兰妃双手紧握,也跟过去帮忙。 南昭雪一边拿东西,一边道:“娘娘这茶具的确有些旧了,挽冬,你内务府要一套来吧。 就说王爷在此喝茶,让他们都备上送来。” 挽冬看一眼兰妃。 “不用这么麻烦了,反正我平时一个人,也能将就……” “哪能将就呢?”南昭雪抬腿往屋里走,“您这些东西,能换的就换。 恰好王爷在,内务府那帮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真的不必了,这些我也用惯了,平时也就你们来看看我,其它人也不来。” “别人来不来,这些东西也是您用,换些新的,也赏心悦目不是? 外面花开了,正是好时节,换些新的,瞧着也舒坦。” 兰妃见她不为所动,有点急了,拉住她手臂道:“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 东西是我用,我自己能不知道?” 南昭雪顿住,抬眼看她。 一双眸子泛着笑意,只是没有一点温度,清晰映着兰妃慌乱又不耐烦的模样。 见这么多次以来,第一次如此。 封天极上前,扯开兰妃拉着南昭雪的手:“娘娘何必如此?” 兰妃慢慢吐一口气,勉强挤出个笑:“我只是念旧,对这些旧东西有感情。 没有别的意思,战王妃别误会。” 南昭雪似笑非笑,整理着衣袖:“娘娘是对旧物有感情,还是对旧人有感情?” “你……”兰妃神色微变,“这是何意?什么旧人?” 南昭雪慢步走到窗下美人榻前,手指在榻边上轻轻弹了弹。 “男靴,脚还不算小,”南昭雪语气轻柔,却如滚滚惊雷。 兰妃也是刚刚发现,那里还有一个浅浅的脚印。 封天极目光在殿内掠过,锋利似刀。 兰妃身子微晃,咬牙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一个脚印而已,就说我有什么旧人? 这种罪名,我可担不起!” “我还以为,你们是心地善良,果然是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战王,枉我以前还觉得你人不错!小时候对你的好,也算是白费了!” 南昭雪笑容退去,目光刹那锋利:“兰妃,你好好说话,别诬蔑我家王爷。 我家王爷人就是不错,不管你觉不觉得都是。 小时候对他的好,他自然记得,不然这后宫中这么多人,凭什么记挂着你? 这段日子你过得舒服了,自己没觉察,没想过吗? 若不是王爷有吩咐,你觉得你能吗?” “是不是旧人,有没有诬蔑你,你心里清楚。” 南昭雪火冒三丈:“本来觉得,彼此留点脸面,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张列,出来!” 名字都点出来了。 兰妃脸色迅速苍白。 张列从床底下钻出来,三个人都看着他,别提多尴尬。 南昭雪看向兰妃:“别说你不知道,别说不认识。” 兰妃张张嘴,又把话咽回去。 张列站起来,手下意识想去握刀柄,握了个空。 这才想起来,这次是明正言顺进宫,一进来就被下了兵器。 抬眼对上封天极的目光,又有些躲闪和尴尬。 即便刀在手,又怎么样? 面对战王,他一点胜算也没有。 “张列,还化名列长弓,你是觉得别人都是傻子,听不出来吗?”封天极问。 张列双手紧握,看着兰妃:“王爷有什么就冲我来,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不关她的事。” “你此番进京,名义是卖马,实则就是为了她吧? 住在距离皇宫最近的客栈,每天晃来晃去,就是找机会。 去书场,包括在城外,就是为了偶遇我们,接近我们,带你入宫。” “今天愿望达成,也诉过衷肠,可满意?”南昭雪语气沉静,并没有半点讥讽。 这倒让张列很是意外。 “王妃……所言极是,原来王爷王妃什么都知道了。” 兰妃咬着唇:“你又何必如此?我们早就不可能了。 自打我进宫……是,我是忘不了,但又如何?” 她掩面轻轻哭泣:“何必如此执着?你这样苦着自己,让我情何以堪?” “战王,王妃,”兰妃脸上带泪,“我别的不求你们,求你们放过他。 他什么也没有做,就是进来看看我。 饶过他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就老死在这宫里,一句话也不再多说。 若你们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当舍命也要做成!” 慷慨激昂,情深意重。 只可惜,她面对的,是南昭雪。 第七百一十八章 反咬一口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着泪珠滚滚,情深意长的兰妃,心里暗自冷笑。 再看张列,已经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兰……”他脱口要叫兰妃的闺名,又生生忍住。 “兰妃娘娘,是我鲁莽,不该仓促进宫,此事与你无关!” 张列对着南昭雪和封天极跪下,语气坚定:“王爷,王妃,此事是我一人的错,与兰妃娘娘无干! 要杀要剐,任由处置,我保证绝无二话。” 张列存了死志,毕竟进宫私会妃嫔,是大罪。 兰妃泪水连连,脸色也愈发苍白,几乎要哭晕过去。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你的确该罚,跟随王爷进宫,却私下来这里,若是被别人抓到,不只你自己,连王爷也要被连累!” 张列羞愧:“王妃所言极是,我甘愿受罚。” “你现在既是投靠在王府,那就等回王府之后再说,”封天极冷声道,“起来!” 张列一愣,赶紧站起来。 南昭雪对兰妃道:“娘娘有苦衷,早说便是。何必隐瞒呢? 谁还没有个过去,你现在已然和过去断绝联系,我和王爷也不会随意多事。” 兰妃目光微闪:“你们……当真不会说?” “当真,”南昭雪点头,“说了对我们也无半点好处,何必多此一举。” 封天极垂眸拱手:“娘娘,告辞了。” 兰妃面带羞愧:“天极,刚才是我口不择言,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当初……” “过去的都过去了,”封天极语气淡淡,“娘娘不必再提。” 南昭雪笑容中有几分戏谑:“兰妃娘娘,那我们就带张列告辞了。” 兰妃飞快看张列一眼,似忍住万语千言。 “你们真的不会对他如何?” 南昭雪和封天有都没有回答,转身走出去。 张列跟在他们身后,垂首往外走。 长长的宫道上,三人谁也没有说话,南昭雪脸上的笑意无踪,想想兰妃刚才的话就火大。 要不是张列还有点用处,真想当着兰妃的面,直接杀了他。 走到半路,她感觉手指尖微微颤了几下。 心神微动,立即抬头看封天极:“王爷,出事了。” 封天极顿时神色一凛:“怎么了?” 南昭雪低声道:“拓拔玉儿那边。” 封天极瞬间明白过来。 …… 皇帝喝了南昭雪冲泡的咖啡,感觉十分精神。 这两天他也没有睡好,破事一件接着一件,时时感到头晕脑胀。 自从喝了这两杯东西,精神头又好了许多,而且,滋味也不赖。 本想再泡两杯,想想南昭雪说,不能多喝,还是忍住了。 他问拓拔玉儿感觉怎么样,拓拔玉儿想说感觉不好也不成。 皇帝双眼放光,拓拔玉儿焉能说不好? 何况,她也的确很精神,心跳加速不少,一股精神气直冲脑门,肚子里还咕噜叫。 “我……我感觉也好多了。” “那就好,来人!”皇帝一声令下,命人准备不少吃的。 拓拔玉儿本来想装矜持和娇弱,少吃一点,结果东西一上来,感觉更饿,不知不觉就吃了许多。 皇帝见她吃了不少,精神也好,总算放了心。 陪她吃完饭,这才回书房。 皇帝一走,拓拔玉儿的脸就垮下来,摆手让其它人都下去,把那条红色小蛇叫出来。 本来想好好惩治战王夫妇,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么个发展。 实在让人意外。 拓拔玉儿知道战王夫妇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扳倒了多少人? 尤其还包括前太子和太子妃,乃至是姚家。 拓拔玉儿也想着暂时不动声色,韬光养晦,可…… 现在的情况有些危急,她不得不铤而走险。 拓拔玉儿把小蛇托在掌心,想着取它的涎液。 这种蛇与其它蛇的不同之处在于,它的涎液有毒,可掺于食物中,直接入胃。 当然,如果被咬一口,也会像别的蛇一样,毒液入血。 不同的是,用涎液的话,拓拔玉儿有解药,如果被咬一口,她也会很棘手。 本来就是寻常做过很多次的事,哪知这一次,就出了意外。 她刚捏住小蛇,小蛇本该开张嘴,从口中毒囊里流出涎液来。 用来装涎液的小瓶,拓拔玉儿都准备好了。 可偏偏,不知道怎么回事,小蛇突然一扭头,张嘴就咬在她的虎口上。 尖牙咬入皮肤,顿时留下两个小洞,泛起红肿。 拓拔玉儿尖叫一声,下意识急忙甩手,小蛇被甩出去。 在外面的宫女听到动静赶紧进来,一低头看到红色小蛇,也吓了一跳,尖叫一声跳开。 小蛇一扭,钻入缝隙中,不见了。 宫女惊魂未定,站在原地也不敢动。 拓拔玉儿感觉心砰砰跳得厉害,眼前也有些发黑,手上又痛又麻,两个小洞里冒出微黄带腥味儿的水。 她惊魂未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取毒也不是头一回,怎么这回就这样了? 小宫女回过神,赶紧跑过来:“娘娘,娘娘您……您被咬了!这可如何是好?” “去太医院,把沈太医请来,快去!” “是,是。” 拓拔玉儿翻出用来解涎液毒的解药,吞下一粒。 虽然并不十分对症,但好歹都是治疗这种蛇毒的药,能缓解一点是一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杏林很快来了,此时见她已经是皮肤发白,嘴唇微紫。 “娘娘,您这是……” 拓拔玉儿深吸一口气,靠着床头气息奄奄道:“本宫中了蛇毒,快点……解毒吧。” 沈杏林脸色微变:“蛇毒?这会儿怎么会有蛇呢?是什么蛇?需要知道是什么品种,才好解呀。” 拓拔玉儿眉头紧锁:“就是一种很小的,红色的蛇,长有四足,很少见。” 沈杏林仔细想了想:“娘娘,下官没有见过您说的这种,长四足的蛇。 下官先为您针灸排一部分,其它的……要回去查过资料才行。” “还要查资料?”拓拔玉儿差点气死,一生气,感觉头更晕。 沈杏林正要行针,她低声道:“治疗可以,但你要说,本宫这毒,不是被蛇咬的,也查不明原因,明白吗?” “这……娘娘,此话何意?” “你不必管,只管照着本宫说的禀报便是。” “……是。” 拓拔玉儿微合上眼睛,靠着床头:“开始吧!” 沈杏林垂眸,眼底闪过凉意。 第七百一十九章 本王妃不干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和封天极刚与百胜汇合,图四海便匆忙走来。 “王爷,王妃,”他压低声音,“二位还得再去玉贵妃宫中一趟。” “为何?”南昭雪明知故问。 图四海脸色难看,也很难启齿。 “刚才玉贵妃突然感不适,现在……太医诊治过,怕是中毒。” 南昭雪恍然大悟:“公公的意思是,她中毒,与本王妃方才的东西有关?” 图四海头垂得更低:“老奴万不敢如此想,王妃,王爷,老奴绝对相信二位。只是……” 封天极冷然道:“本王自然明白,这与公公无关。带路吧。” 图四海心中羞愧,做为皇帝身边的老人,事情看得清楚。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皇帝是怎么了,战王爷和王妃多好,却总是…… 怕是皇帝自己心里的坎过不去。 也就是现在有了战王妃,若非如此,只怕战王自己,更是难熬。 可他只是一个老太监,又能干什么呢? 也只能暗中递个消息,提醒他们一下罢了。 南昭雪让百胜和张列到宫门口去等,她与封天极一起,又去玉贵妃的住处。 到半路,遇见刚出来的沈杏林。 打过招呼,南昭雪问:“沈太医,玉贵妃贵体如何?” 沈杏林道:“回王妃,下官用了针灸之术逼出一部分毒素,但仍旧有残留,需要再回去找找对症的药。” 南昭雪点头:“那就不打扰沈太医。” 沈杏林垂首告退,南昭雪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没提小红蛇,也就是说,玉贵妃没让表明真实中毒原因。 这是还不死心,趁着真中毒,还想往他们身上泼脏水。 来到玉贵人宫中,皇帝已经先到,忧怒交加,正没好气。 “父皇,”封天极开口道,“不知召我们回来,有何事?” 皇帝拧眉,一时也不太好开口。 毕竟同样的东西,他喝了精神好得很。 “皇上……”玉贵妃柔柔弱弱,声音轻得像只快死的鸡。 皇帝心疼不已,握着她的手,问南昭雪:“战王妃,你可知罪!” 南昭雪莫名其妙:“父皇,儿媳何罪之有?还请您示个下。” “你还敢狡辩!你看看玉儿被毒的,这还不是你的过?” 封天极道:“父皇,不知此话,从何说起?” “玉儿中了毒。” 南昭雪诧异道:“她中了毒,与我有何干?父皇,还请您说得明白些。” “我冲泡的东西,您和她都喝了,她那杯之前还找人试过。之后……” 南昭雪目光一掠:“怕是又吃过饭吧?这么多吃的喝的入腹,怎么就认定是我了?” 玉贵妃气息虚弱道:“战王妃说得在理。 皇上,虽说饭菜一直都是原来那些,也都审问了,没审出什么来,也不能说明就与战王妃有关。皇上,我……” “父皇,”南昭雪打断她,“有毒解毒,脑子有病就治脑子。 儿媳是被诏进来,若非是看在您的面儿上,也不会给她做这做那。 儿媳是小气,辛苦做的东西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用。 更重要的是,不但得不了好,还说不定惹出一身麻烦来。 您别说不会,您瞧,麻烦这不是来了?” 封天极上前一步,挡在南昭雪面前:“父皇,儿臣以性命担保,雪儿绝无害人之心。 您若不信,说雪儿与此事有关,那就先治儿臣的罪。 是儿臣娶了她,要怪也是先怪儿臣。” 皇帝呵笑一声:“照你这么说,朕是不是也得治自己的罪?如果没有朕赐婚,你也不会娶她。” “儿臣不敢,但事实如此。” “你……” 南昭雪眼睛泛红:“父皇,我不干了!简直莫名其妙,我正在府里好好的,非得让来。 来了以后阴阳怪气,她水土不服,生病,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大夫! 好心好意拿着东西来,喝了用了,之后又吃了大一堆东西,现在就又认定是我害的? 还有没有天理?” “你干什么了,我非得弄死你?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南昭雪句句反问,“要往前说,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吧? 要不是我和王爷识破假使团,你现在是什么样? 早知道就不该救你,不但没有好处,还被反咬一口!” 她捂着脸,大声哭起来。 拓拔玉儿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毒又发作。 皇帝的脸青白交加,想喝斥南昭雪无礼,但她的话又句句在理。 现在大声哭,实在哭得他头疼。 “好了,别哭了,”皇帝皱眉,“朕也没说什么,也没说就是你。” “父皇,”封天极垂首,“雪儿不受这冤枉,要是觉得我们有罪,就诏三司会审,还我们清白。 若是没有证据,玉贵妃就得好好说说,凭什么就认定是雪儿。 儿臣只是个皇子王爷不假,但儿臣首先是个男人,娶了媳妇,可不是让人随意欺辱的。” “王爷,我可没欺辱你们……” “下毒谋害,这是何等罪名?还不叫欺辱?叫欺压?”封天极冷笑,“雪儿她善良柔弱,踩死一只蚂蚁都不敢,何况是给别人下毒? 如果非认定是她,我也想问问,你究竟干了什么,让这么个柔弱的人非得毒死你?” 玉贵妃深吸一口气,感觉头晕目眩:“皇上,王爷真不愧是珍贵妃养大的儿子,颇有珍贵妃的风范……” 皇帝目光微闪。 南昭雪放下手,眼睛通红:“玉贵妃这是什么意思? 把话说清楚,别说一半藏一半。 你是想说,我与王爷,是珍贵妃指使的?” 玉贵妃:“……” 干什么非得说得这么直接? 不是说中原女子,都喜欢说话含蓄,让人猜吗? 怎么这个战王妃,处处都和传闻中的中原女子不一样? “珍母妃还在病中,”封天极字字如冰珠,“她之前也是中毒,还未康复。 要说起来,也是她先被人害的,到现在都没有查到是谁。 她与在冷宫无异,身边也没有人伺候,究竟是她容易对别人下手,还是别人容易对她下手?” “凡事总有因缘,哪有无缘无故的下毒害人,玉贵妃,你怀疑珍母妃,她可有动机?” 第七百二十章 我是给虫子背的锅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玉贵妃万没想到,南昭雪和封天极这般的难对付。 本来是想害他们,结果反而把自己逼到这种境地。 不由得垂泪道:“皇上,我进宫以来,颇受您的宠爱,实在是幸福甜蜜。 可我就忘了,您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宫中其它姐妹,算起来,我是最小的。 可我就这样舍不得您,霸着您,恐怕是……” 南昭雪听着这话,简直想吐了。 真难为玉贵妃,对着一个老头子也能说得出口。 “珍贵妃有王爷撑腰,我什么都没有……” “你什么都没有,才懒得毒你,”南昭雪毫不客气,“珍母妃这么多年在后宫,毒过谁? 容妃,林妃,兰妃,她们都是有皇子的,怎么不毒她们? 家世显赫,有皇子傍身,就非得毒你个屁帘插旗国的公主? 你有什么好毒的?你是能做皇后,你还是能生出新太子来?” 玉贵妃气得一阵咳嗽,一激动,毒发作得更快,一口血都喷出来。 皇帝又惊又怕又生气。 “玉儿!” 扶住她,想训斥南昭雪,又觉得理亏。 但刚才的话,实在太难听了。 “放肆,太子之位,涉及国本,也是你能随意拿来说的?” 南昭雪抬着下巴,傲然道:“我是不懂,我就是个只会做吃食的女子。 可父皇懂,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不只父皇看今朝,今朝也在看着父皇! 将来史书亦如是。 一个番邦外族,用来和亲的,无凭无据,红口白牙先是诬蔑亲王王妃,后又含沙射影生过皇子的贵妃。 她哪来的胆子?我倒想问问,凭的是什么?” 南昭雪落在玉贵妃的手上,手上还缠着绷带。 玉贵妃被骂得无地自容,皇帝也脸上无光。 眼见情势不妙,拓拔玉儿也是真的晕,轻声娇弱地叫一声“皇上”,就想晕过去。 南昭雪上前一步:“玉贵妃可别晕,我别的本事没有,让人清醒的本来可是一流。” 她快准狠地抓住玉贵妃的手,用力在伤口处一按:“呀,这是怎么了?” 玉贵妃痛得死咬住牙,没尖叫出声,想晕也晕不了了。 皇帝道:“玉儿中毒,头晕,结果摔倒,撞到桌子,摔了茶盏,扎伤了手。” “这动作还挺连贯了,晕,摔,撞,摔,扎,”南昭雪点头,“佩服。” 玉贵妃:“……” “那可得好好治,玉贵妃皮肤如此娇嫩,可别留下伤疤。” 南昭雪一边说,一边扯下绷带:“我这正好有美肤膏,可防止留伤疤,来试试?” “啊,”玉贵妃被弄疼,惊呼一声。 用力挣扎,但也无济于事。 红肿的伤口展现,南昭雪诧异:“这是什么碎片扎得?扎得真别致。” 封天极冷笑一声:“这是扎伤?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皇帝也一眼看到,拧起眉头:“玉儿,这是怎么回事?” 在伤口露出来的那一刻,玉贵妃就知道要坏。 眼中带泪道:“皇上,其实我不是被扎伤,只是怕您担心,就……” “皇上,我也是害怕,也担心您会嫌弃而不再到我这里来,所以……” “嫌弃?朕怎么会嫌弃你,为何这么说?” “父皇,这明显就是被咬的,想来是玉贵妃怕您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因此就不敢来了吧。” 南昭雪做总结介绍:“这就是你说是喝了我的东西中毒的原因?闹了半天,我是给虫子背的锅。” 玉贵妃张口结舌:“……不是,那东西应该没有毒,我是之前就不舒服,后来才被咬的。” 只可惜,她这番说辞,实在是站不住脚。 别说封天极和南昭雪,就是皇帝,也没法再替她说话。 “父皇,”封天极把南昭雪拉过来,“儿臣身子也有些不适,胸口发闷,马上就要晕,这就带雪儿回去了。” 皇帝眉心跳了跳:“天极,你也要多多注意身体……” “父皇放心,雪儿是儿臣的福星,儿臣自会好好待她。 她好,儿臣才能好。 谁要是想对她不利,那就是想害儿臣,儿臣会不死不休。 左右儿臣这条命是捡回来的,大不了奉陪就是!” “胡说,”皇帝深吸一口气,语气平缓些,“你是朕最优秀的儿子,福气还在后头,不许胡说,更不准说什么死不死的。” 封天极没再接话,把南昭雪挡在身后:“儿臣告退。” 南昭雪被他拉走,临出门时,回头看玉贵妃。 皇帝背对着门,根本没有看到。 南昭雪手微晃,一道红色的影子一闪即收。 玉贵妃眸子倏地睁大。 那是……! 不可置信地盯着南昭雪,见她嘴唇一动,无声说了句什么。 玉贵妃在心里一遍遍模仿琢磨,终于认出来。 活该。 玉贵妃气怒攻心,“噗”又吐出一口气血。 南昭雪和封天极出宫,她心情不错,封天极却不怎么高兴。 “怎么了?真生气了?” 封天极用力拉着她的手,“她那么说你。” “不必在意,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南昭雪回握他的手,“现在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天极,”南昭雪挽着他手臂,靠在他身上,“你护着我,我很高兴,真的。” “我哪有护住你,要是真的能护住,也不必这样被她陷害。” “这不是咱顺水推舟吗?不然她哪有这本事?现在被咬的人它是她,不是我。” 南昭雪岔开话题:“现在,有一个问题,你发现没有?” 封天极点头:“嗯,你是觉得,拓拔玉儿动手得突然。” “是,好端端的,来这么一出,又没有什么胜算,你说她这是图什么?”南昭雪疑惑,“她自来了以后,一向隐忍,除了害过柔嫔,别人并没有。 为何会无缘无故,突然对上我们?” “我们在宫处,与她又没什么利害相关,说句不好听的,即便看我们不爽,也该先害珍贵妃。” “不错,我也是这样想。” 两人相视一笑。 刚才在皇帝面前,也并非有意把珍贵妃说得多么好,只是,现在珍贵妃还是封天极养母的身份。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想到这个,南昭雪就憋屈。 第七百二十一章 胆子大到不可想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回到王府,南昭雪说有些累,想休息。 封天极也有许多事情要安排,陪她一会儿,也就去书房忙碌。 “百胜,宫里的暗线再动一个,”封天极手指轻叩桌子,“盯住玉贵妃,看她都和谁来往。” “是。” 其实早就有人盯着玉贵妃,不过是些小角色,只能盯着大致动向。 但这些启用暗线,那就不一样了。 封天极本以为,拓拔玉儿一个番邦外族,无非就是后宫争争宠之类,有些阴私手段,也在预料之内。 但这一次,他和南昭雪所想一致。 拓拔玉儿能策划假使团事件,能身在其中,最后又全身而退,绝不是个蠢的。 这次把他和南昭雪诏入宫,本身就有些莫名其妙,还强来“被下毒”这么一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除非……她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为何? 封天极相信,必有缘由。 百胜领命去办,封天极走到地图前,仔细查看去边关的路线。 按日程来算,这两日,就应该能收到反馈的消息。 现在最期盼的,就是银子能平安到边关。 南昭雪并没有休息太久,小睡一下,就带上野风,从后门悄悄出府。 有些事,她能独自办,有些却不能。 主仆二人到一处后门,南昭雪让野风在门口看马等着,敲门进入。 入偏厅,没等多久,赵冬初匆忙来了。 “下官拜见王妃。” “赵大人,不必多礼,”南昭雪示意他坐,“这次来,请赵大人保密,不要告知任何人。” 赵冬初毫不犹豫答应。 忽然又觉得,这动作过于熟练。 “王妃有什么吩咐,请您示下。” 南昭雪没有拐弯抹角,问道:“赵大人,你是京城父母官,像什么户口迁或落,是不是都由你来管?” “户口?”赵冬初略一迟疑,“你是指户籍?” “正是。” “是,下官是京城父母官,其实就是和其它地方知州之类,没甚区别。 王妃所说户籍之事,一般都是由各县衙负责,州府这里也是有的,但一般很少有越级办理此事的。” 赵冬初琢磨着,是不是王妃要给老家什么人办这事。 “不过,这不是什么难事,王妃若是需要,下官虽不能直接管辖,书信一封给当地县衙,派人过去督办也没问题。” 南昭雪也没说他误会了,慢慢饮一口茶:“如果,事关此事的人,身份尊贵呢?” “只要手续齐全,尊贵也无妨,王妃放心,需要什么手续,下官一律办齐。” “不知王妃想给谁办?” 南昭雪抬眼看着他:“王爷。” 赵冬初怀疑自己听错,下意识问:“谁?” “王爷,和珍贵妃,他们之间是养母和养子的关系,我想知道,这种关系,这样的身份,有没有什么文书之类?” 南昭雪是真不太知道,暂时又不想给封天极添堵。 如果有正常手续,比方说人们常说的族谱什么的,就必须谨慎,又要想法子把关系解除,还得不能落人口实。 她是不怕,但封天极毕竟是皇子,在这个时代,还是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没有正常手续,只是口头约定,就是皇帝让珍贵妃把封天极抱回去养,那就好办得多了。 赵冬初呆愣半晌,喉咙滚了滚:“王妃的意思是……”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赵冬初脑瓜子嗡嗡的,这位王妃果然非同常人,大胆到不可想象! 他认真思索半晌:“恕下官直言,此事并不易办。 据下官所知,当年王爷被珍贵妃抚养,并非只是一句话的事。 珍贵妃为表郑重以及对王爷的疼爱重视,是给了王爷一枚玉牌的。” “玉牌?”南昭雪听说过玉碟,这玉牌是什么东西? “正是,据我朝律,养父母要确定收养孩子的话,除了文书之外,还要入族谱,开祠堂。 当然,王爷身份特殊,也不同于普通的领养。 但为表示郑重,确定关系,也为了……将来给孩子一个约束,当以养母赐予玉牌,是有几位宗亲见证过的。” 果然如此。 南昭雪心头一沉。 珍贵妃从一开始,就是把封天极当成筹码,养是养了,但不是白养,都是为将来,为今天打算。 见她脸色阴沉,赵冬初心跳也加快。 “王妃,此事不易做到,风险也很大,弄不好会危及自身。 珍贵妃有贤淑之名,对王爷也是出名的疼爱。 王爷若是……有这个心思,只怕,会对王爷不利。” “王爷还没有,”南昭雪道,“是本王妃,所以,你明白该如何做吧?” “下官谨记,今日公事繁忙,没有出过衙门,王妃也不曾来过。” “嗯,”南昭雪拧眉思索,“赵大人,若是要解除,除了要交还玉牌,还需要那几位宗亲作证吗?” “是的,”赵冬初点头,“当初收养是如何办的,解除时当如何。” “那当初给王爷见证的都有谁,你知道吗?” “这……下官不知,那时下官也还年幼小,这些律法,也是坐上这个位子之后才熟知的。 当年的事,下官并不太清楚,也不敢打听过。” “好,我知道了,麻烦赵大人。” “不敢。” 赵冬初心砰砰跳,听王妃这意思,是根本没有打算放弃? 南昭雪起身告辞,离开京兆府。 野风正等着,见她出来,赶紧牵马过来。 “去国公府。” “是。” 今日是国公在府里陪润安公子的日子。 听说南昭雪来了,夫妻俩赶紧迎出来。 对于他们来说,南昭雪可是大恩人。 救过他们儿子两次,救过国公本人一次。 “姑母,”南昭雪拿过小包袱,“给您准备一点小点心。” “真好,”润安公主欢喜地接过,“天气渐热,我一到这个时候就胃口渐差,你这些东西正是时候。” 国公在一旁笑道:“王妃安,有空请您多来走动,她能谈得来的人不多,整天闷着,你来她就高兴。” “好,我定常来,”南昭雪爽快答应。 润安公主瞪国公一眼,国公赶紧道:“王妃请厅中谈话。” 上茶,摒退左右。 润安公主问:“此次来,定是有事吧?” 第七百二十二章 不是什么人都能挑衅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是,”南昭雪坦然承认,“姑母,我想请问您,当年珍贵妃收养我家王爷,都有哪些宗亲做了见证?” 润安公主一怔,没想到时隔多年,会有人问起此事。 还是从南昭雪的口中问出。 “一共有三位,我就是其中之一;另外两位,一是皇上的皇叔,一是先皇后。” 南昭雪心中微喜,润安公主就是其中之一,这倒是好事。 还有先皇后,早已经去世,无关紧要。 “那皇上的皇叔,是哪位?现在可还在世?” “咳,当然在世,只不过,他行踪不定,”润安公主介绍,“他是先皇最小的弟弟。 年轻时便是爽朗的性子,喜欢闯荡江湖,志不在朝堂,早早就写下告天下书,表示对皇权不感兴趣。 先皇也就随他去,前几年还偶尔会在年节时回京,这一年多没有回来过。” 南昭雪心里的那点喜悦又荡然无存。 生也好,能让他出面;死也罢,干脆不用他。 就这种最难办,活着,又找不到。 “怎么想起问此事?”润安公主好奇。 “也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些王爷的过往,了解得多些,”南昭雪没明说。 事情还没有一撇,到时候需要润安公主帮忙,再说不迟。 “说起那位皇叔,”国公插嘴道,“年前我倒是有过他的消息。” “他在哪?” “也不是特意收取的他的消息,是以前的属下来送年礼,提到曾在允州见过他。” “他身体如何?还……”南昭雪话到嘴边,又换了词,“容光焕发否?” 国公心思也跟着转了个弯儿,总觉得南昭雪是想问“还活着吗”。 “身体不错,虽已年近六十,但精神不错,没有琐事操心,纵情山水间,想必会长寿。” “麻烦国公帮着打听一下他的行踪,另外,”南昭雪语气一顿,“此事不要让王爷知晓。” “……好。” “对了,”南昭雪又问,“国公还记得张列吗?” “张列……记得,”国公叹口气,“是个人才,可惜了。 当初就不该让他调走,还以为他会有个好前途,我不好挡人家,没想到……早知如此,就该拦住他。 别的不说,至少在军中能保个平安。” “国公可有此人的一切资料,能否给我一份。” “这有何难,”国公毫不犹豫,“不过,这些都在军中,我命人去取,送去王府吧。” “好。” 说完正事,南昭雪问起蒋锦皓。 “二公子呢?怎么不见他?” “去军中历练了,我伤好之时,他随我一同去的,就没再回来。” 国公说起,眉眼间尽是欣慰之色:“这孩子似是一下子长大了,我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可他还真坚持下来了,日渐进步。” 润安公主无奈道:“本不想让他再走这条路,可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说要去军中,不想再读书。” “都有自己的路,看他选择,他喜欢的,才能做出成绩来。” “说得极是,”润安公主浅笑,“所以我也没有拦着他,让他自己去折腾。” 又闲聊几句,忽然听到有打斗声。 南昭雪立即起身,国公也一边护着润安公主,一边往外走。 到院子里,见花树后有两人正打得激烈。 是野风和一个男人。 国公脸色略尴尬,大声道:“住手!” 男人撤几步收住刀。 南昭雪问道:“野风,怎么回事?” 野风性子耿直,出手狠厉,但不会无缘无故与人动手。 “回主子,奴婢正在此处等候,他偷袭。” 南昭雪目光冷厉,看向那个男人。 不是寻常的侍卫服,宝蓝色圆领锦袍,绣花纹,看样子,在府里算是个有身份的。 国公急忙喝道:“凌风,你干什么?” 凌风拱手道:“回国公,属下奉大公子之命,来交这个月的用度帐册。 看到这位小姑娘在此,腰挎宝刀,觉得好奇,就想切磋一下。” 国公脸上无光,沉声道:“混帐!这位是王妃的侍女,岂容你随意冒犯,还不快向王妃认错,向姑娘赔礼!” 凌风刀还鞘,对南昭雪行礼:“在下不知是王妃的人,多有得罪,请王妃恕罪。” 转而又对野风道:“无意冒犯姑娘,请多担待。” 野风没说话,沉着小脸看着他。 南昭雪似笑非笑:“偷袭,切磋,这两者还是有些区别的。 若非本王妃这丫头还有点本事,今日能见血也说不定。” 国公赶紧解释:“不会,这小子不敢。” 南昭雪对野风道:“他刀法如何?” “还行。” 凌风微挑眉。 南昭雪轻笑:“不是喜欢切磋吗?那就当着本王妃的面,再切磋一次。 难得野风说你还行,就亮亮本事吧。” 野风眼睛放光,横刀在身前:“来。” 凌风看一眼国公。 “看国公干什么?刚才你偷袭怎么不说看国公?”南昭雪笑容微敛,“出刀吧!” 野风已经挥刀上前,凌风无奈,拿刀招架,也没有出鞘。 野风小脸紧绷,目光炯炯:“出刀!看不起谁?” 她招招没有留情,一招快似一招。 凌风不得已,刀出鞘,不敢有丝毫怠慢。 南昭雪也没有想着野风能胜,就是想让这小姑娘可以无所顾忌的出口气。 但野风一出手,南昭雪就又惊又喜。 这才几日的功夫,小姑娘又精进不少,而且招式不只是她教过的那些近身格斗,还有一些大开大合的攻击之势。 这是…… 正在思索间,野风反手一刀,划破凌风的手臂,寸长的口子带着血。 凌风后退几步,低头看看冒血的伤口,再抬眼看野风,目光惊愕而锋利。 野风丝毫不惧:“你输了。” 恰在这时,蒋海尘闻声而来。 “凌风,怎么回事?” “大公子,手下输了。” “是你技不如人,”野风刀入鞘,“难怪要偷袭。” 凌风脸色微变,蒋海尘对野风笑笑,又看向南昭雪:“王妃的人,果然个个不凡。” “那是当然,”南昭雪坦然而骄傲,“野风年纪虽小,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挑衅。” 她对国公和润安公主略一颔首:“告辞了。” 第七百二十三章 杀了我,给你们助助兴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润安公主急忙快步跟上南昭雪。 “我送你。” 南昭雪带上野风,目不斜视,看都没看蒋海尘一眼。 到府门口,润安公主面带愧色:“雪儿,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此事……” “姑母哪里话,不关您的事,不要如此自责。” 润安公主轻叹一声:“他对我有怨,我不能多说什么。 只希望你和天极,不要因此与我们疏远,切莫怪罪。” “不会,姑母放心。”南昭雪安抚她,“姑母,大公子心中有怨,是他自己想不开。 他生母的死,与您无干,不必为此自责忍让。 若是心胸豁达,明事理之人,心中不舒服是肯定,但不会都怨到您身上。 您想家中安宁,我明白,但一味忍让不是法子。” “气郁于结,结在胸,小心伤身,锦皓很好,国公也不错,您为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也该好好保重才是。” 润安公主红了眼眶,这么多年,还未有人如此坦诚,深切地和她说过这些话。 国公疼她敬她,她自然明白,可越是如此,就越不想给国公添麻烦。 来自蒋海尘的怨恨,她也只能装作不在意,表面上不显露。 可其实,润安公主也是人心肉长,岂会当真丝毫不在意? 更何况,蒋海尘的生母故去之后,她才嫁到国公府,又不是她逼死的蒋夫人。 “姑母,您回去吧,好好歇息,改日我再来看您。” “好,好。” 南昭雪没再多说,也没停留,润安公主需要发泄情绪,她在,润安公主只能忍着。 南昭雪一走,润安公主的泪就簌簌如雨,身边的嬷嬷赶紧扶住她。 “没事,没事,”她摆手道,“我……哭一哭,就痛快了。” 南昭雪上马回王府,和野风慢慢并肩而行。 “野风,你的刀法精进不少,谁教你的?” “主子教的呀,”野风想了想,“这几日每天都和闫罗刀比试对手,他的招术我也学会一些。” “他还说要教我,谁让他教?哼。” 南昭雪浅笑:“难怪,我说怎么今天的招式和平时不太一样。” “是吗?主子看出来了?那好还是不好?”野风顿时兴致昂扬。 “好,非常好,你很聪明,是个练刀的好苗子,”南昭雪不吝啬夸奖,“野风,你想不想去学刀?就是专门去学。” “想!”野风点头。 “那好,我和王爷说说,看有没有什么名门宗派,用刀高手行家,送你去拜师学艺。” 野风霍然睁大眼:“那不要。” “嗯?刚才不是还说想?” “是想学,但不要离开主子。” “不是离开,”南昭雪哑然失笑,“学完了艺还回来,又不是不让你回来了。” “那也不要,我可以自己学。” 南昭雪:“……” 这小丫头。 她也不再强求,找机会看看有没有什么两全之法。 现在看来,和闫罗刀一起切磋,也能提高许多。 回到王府不久,刚换了衣裳,散了头发,喝半盏茶。 正想和崔嬷嬷说说民间收养孩子的流程什么的,结合皇族的实际情况,看从哪里入手比较合适,就听百胜来报,说是国公来了。 南昭雪不着急,把一盏茶饮完,才让崔嬷嬷梳个简单的发式,起身去书房。 封天极正和国公说话,聊起军中的事。 自上回封天极和封天彻过了几招之后,军士们斗志昂扬,每天训练都格外卖力。 都想着将来能成为战王那样的人。 这都成了口号。 见南昭雪进来,国公急忙站起来。 她问过封天极收养的事不能说,但张列的事还是能说的。 “王妃,这是张列的所有资料,我带来了。” “有劳国公亲自跑一趟。” “应该的,”国公面带羞愧,“刚才的事,实在抱歉,我已经得得责罚凌风,请王妃莫要生气。” “刚才什么事?”封天极问,“为何要生气?凌风是谁?” 南昭雪简单把事情一说,封天极也沉了脸。 国公心里暗说要命,这个还没哄好,又得哄那个。 他赶紧把张列的资料递过去。 南昭雪接过,仔细翻看。 尤其是张列的籍贯,家中有什么人等等。 南昭雪记得张列曾说过,他外祖就是做兵器的一把好手,他本人也是因此喜好弓箭。 这一条上,他倒是没有撒谎。 他外祖和舅父在这上面都有说明,但可惜的是,在一场兵患中,已经被杀身亡。 “这上面怎么没有他祖父这边的记载,只有他外祖家的?” 国公正僵着,听问话赶紧回答:“王妃有所不知,张列自小是在外祖家长大。 他父亲是落弟的外地秀才,生病将死,恰逢他母亲路过救起,二人成就姻缘。 张列外祖家不缺银钱,他父亲仕途之心又起,他母亲便供他再读,又拿银子让其赶考。 不知为何,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原来如此。 南昭雪没深究,问道:“兵患起时,他一家都死了,就活了他一人。” “正是,说来也是可怜,他也是奄奄一息时,被人所救。” “是何人救他?”南昭雪问。 “据说是个姓魏的吧。” 国公眼角扫一眼封天极,见他脸色依旧难看,清清嗓子问:“王爷,不知为何会问起张列?” 封天极哼一声:“想问。” 国公:“……” “那什么,王爷,我请了造箭大师来,过两日就到,若是王爷有兴趣,到时候我来请您一同去?” 南昭雪听着,微抿嘴唇笑。 封天极傲娇道:“到时候再说。” “王爷不是一直想着,再把军箭改造一下?” “是想着,但王妃被人欺负了,本王心烦意乱,顾不上别的。” 国公:“……” 谁敢欺负你的王妃?!借几个胆子也不敢好吗! 拜托你正视一下,别把事实歪曲到如此程度,好吗? “怎么国公可在军中私自造箭吗?”南昭雪问。 国公的魂儿都要飞出来:“王妃,我可没有。 只是请造箭大师来,帮忙指点一下,到时候画了图纸,还是要交兵部的。” 他提着一口气,暗暗发誓:今后,一定一定要涨记性,这可得罪战王,不能对战王妃……以及战王妃身边的人有半点怠慢。 否则,只能杀了他,给这二位助助兴。 第七百二十四章 凌凌柒来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国公无奈又无措。 此事点到即止,也不宜揪住不放。 南昭雪给封天极递个眼色,对国公道:“国公,本来想晚些日子再和您说,既然来了,那就见个人吧。” 国公疑惑,点头答应。 封天极吩咐百胜,把人叫来。 自从从宫中回来以后,封天极和南昭雪也没有提责罚的事,张列心里始终没底,一直是七上八下。 这可不是小事,与宫中妃嫔有联系,还是这种关系…… 他暗自责怪自己太过鲁莽,不够谨慎。 张列觉得,自己死不足惜,可若是连累了兰妃,那就无法原谅自己。 正在忐忑中,百胜来找他。 张列深吸一口气,知道该来的始终是来了。 一进书房,他也没有抬头,直接跪下:“王爷,是在下的错,与兰妃娘娘无关,您要杀要剐,在下都认!” 南昭雪扫他一眼,无论男女,一旦恋爱脑,智商就低得可怕。 封天极也没说话,国公正饮茶,不经意扫他一眼。 忽然顿住,又扫第二眼。 “张列?!是你!你没死?” 张列抬头,这才看到国公。 看到昔日的上司,张列也很激动,按捺住道:“拜见国公。” 国公惊愕万分,脑子一时转不过弯。 虽然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联想到南昭雪让他找张列的资料,料定必是有事发生。 而且还是重要的大事。 国公问道:“你……你怎么回事?为何又活了?” 张列垂首道:“回国公,在下命薄,担不得宫中的差事。 当年差点被打死,被拖去乱葬岗之后,所幸天不收我,又活了过来,被路人所救。 醒来之后,已经过去许多天,在下也不想再回京,就另谋了件差事。” 谋差事?南昭雪和封天极不动声色。 看来张列,还是没有说实话。 国公半信半疑:“那你现在……” “现在承有蒙王爷和王妃不弃,在王府听用。” 国公疑惑丛生,总觉得不对劲,但此时张列已经在王府做事,也就不好再多问。 又聊了几句,国公顶着一头雾水告别。 临时之时,封天极提醒他,此事暂时不要让别人知晓。 国公会意。 封天极对张列道:“你先下去,其它的事回头再说。” “是。” 张列心里并不轻松,和国公一起退出去。 想送国公到门口,还想试探一下,封天极从国公这里,问了多少他从前的事。 但国公拒绝他送。 “你留步吧,听王爷的意思,不想让旁人见到你。你还是听王爷的。” 国公转身走,没有回头。 张列的心,又缓缓绷紧。 书房内。 南昭雪问封天极:“兰妃姓什么?” 封天极目光落在她点着资料册的手指上。 纤细指端,点着“魏”字。 封天极抬头,笑意没有温度:“巧了,她本名就叫魏盈兰。” 南昭雪手指点两下:“原来如此。” “当年那场兵患,是什么?” 封天极解释道:“说是兵患,其实是起兵谋反,我那时还小,也不是特别清楚。 还是后来去了军中,听之前的老将军提起。 据说是当年皇祖父把皇位传给父皇,二皇叔就不是很满意,一直不肯去封地,还是皇祖父下了圣旨,他才不得不去。 皇祖父驾崩,父皇初登大宝,他率兵从封地攻来,就是那场兵患。 兰妃的父亲,好像就是在那场叛乱中立下功劳,她才进宫,后来被封妃。” 南昭雪提笔写画:“张列的母亲救了他爹,他爹拿着银子赶考,一去不回。 他在外祖家长大,或因为是造兵器的好手,被叛军征用,不从,遂被斩杀。 他本人侥幸逃过,被魏盈兰救起,两人暗生情愫。 后来魏家立功,魏盈兰入宫,后被封为兰妃,张列入军中,千方百计进宫,却被杖罚至死……” 写到这里,南昭雪又顿住。 封天极道:“说不通了,和咱们之前的推测,相悖。” “没错,之前我们是觉得,张列是故意诈死离宫。” 南昭雪不解:“现在,我还是这样认为。 但这样,就和现在的结论冲突,他好不容易进宫,有机会接近兰妃,为何又要诈死出宫?说不通。” 封天极拿回她手中的笔,安抚道:“许多看似不解,冲突的事情,或许都有一个特别简单的原因,只是我们一时还没有想到。” “不必着急,反正他在眼皮底下,逃不了,慢慢看,说不定到时候自有缘由浮上表面。” 正说着,外面空中传来一声异响。 鹰隼回来了! 南昭雪喜出望外,赶紧到院子里,命百胜去取肉干来。 封天极跟在她跟后,吹一声哨。 小鹰隼也在天空盘旋,迎接母亲。 听到哨声,一大一小两只齐齐飞下来。 几乎没有犹豫,鹰隼快一步落在南昭雪手臂上。 小鹰隼盘旋一下,叫了一声,落在南昭雪另一边手臂上。 封天极:“……” 抬手臂抬了个寂寞。 肉干拿来,南昭雪喂它们,吃了个饱,鹰隼主动伸腿,把信筒送上。 解下信筒,让鹰隼也去休息。 南昭雪回头,对封天极晃晃信筒。 封天极又气又乐,把信筒打开。 这就是寻常的信,是玉空大师写的手书,说明一下他们现在的情况进展。 他写的话,也就是南昭雪能完全明白,封天极能看懂三分之一,其它人,得到了也是白搭。 “玉空大师这字写得真是奇怪,字迹另说,好多字都缺胳膊少腿,”封天极拧眉。 南昭雪点头:“嗯,这是大师临走前说的,这样写安全些。” “也有理。” 南昭雪忍住笑,迅速看完:“不出所料,南运程接管南家太久,有的人早生了异心,还有的被换掉。 已经不再是原来外公的南家了。” “所幸有百战和那些暗卫跟着,他们即便不想听,也没办法。” 封天极道:“不急,等这边的事解决完,我陪你去一家家收回来。” “好,一言为定。” 信的背面,还有一幅小图,一团团的,封天极实在看不懂。 南昭雪琢磨了一会儿,这应该是新的天气预报。 看着这图,她狡黠地笑笑:“王爷,你的任务来了。” 第七百二十五章 推波助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当天夜里,封天极就按照和南昭雪商定的计划,出去办事。 没多久,沈杏林也来王府。 向南昭雪禀报拓拔玉儿的情况。 南昭雪在让小红蛇认主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一步,把一部分解药给了沈杏林。 让拓拔玉儿不至于死,又不会好过。 蛇毒时好时坏,病情反反复复。 让她作不了妖,又好受不了。 她的情况,与南昭雪所预料的一般无二。 “珍贵妃的情况在好转,”沈杏林问,“还要继续吃苦药吗?” “再吃个三天,”南昭雪说,“嗓子再恢复一点点,也就这样吧。 她说话太不中听,让她的嗓子恢复不了,也让她时刻记得,说话声音不好听,那就少说话。” “……是。” “另外,兰妃的情况,你要多注意些,”南昭雪吩咐,“最好把她的脉案,从最一开始的,抄录一份。” “好,没问题。”沈杏林爽快答应。 “对了,容妃似乎又病了,派人去给皇上送过信,但皇上没理会,太医院这边,也只派了个医官过去。” “不必理会,容妃再作,也是一个人在宫里,没有了容家在外帮衬,她什么也不是。” 更何况,容家也没几天可折腾了。 南昭雪现在最想解决的,一是解除珍贵妃和封天极的关系;二是把雍王彻底弄垮,一劳永逸。 至于什么张列,容妃之流,她都不想太费心神。 张列与兰妃的旧情事,南昭雪也没有半点兴趣。 要不是兰妃说起封天极生母的一些事,还有待查证,她连兰妃也懒得理。 沈杏林说完情况,去探望胡老先生。 南昭雪独坐在书房,看着南家的路线图。 凌凌柒进展得还算顺利,比她预想得要走得快。 已经走了近一半的路程,没遇到什么过分的麻烦,只是南家那几个不听话的商户的话,倒也没什么。 正在看,封天极回来了。 “看什么呢?” “地图,看玉空大师的路线,王爷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一切顺利,明天见成效。” 南昭雪点头:“这样最好。” 封天极看到书桌上凌凌柒画的天气预报图:“这个真的能准吗?以往的雨季来得可没这么早。” “应该会准。”南昭雪把地图收起来,“早做准备,总不是坏事。” “也对。”封天极看看时辰,拉住她说,“时间不早,去休息。” 明天还有戏看,早点休息也好。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起来,天空就阴沉沉。 天边时不时传来闷雷声。 南昭雪和封天极吃过早膳,换劲装骑快马出城。 站在一处山岗上,往下望,封天极一指下面的山路:“那,就是去紫山朝寺的必经之路。” 南昭雪看着寂静的山道,这个地方人少,这样山路人就更少了。 没过多久,听到隐隐的马蹄声。 封天极轻笑:“来了。” 南昭雪寻声望去,见一匹快马由远及近,飞奔而来。 马上的人穿着军衣,肩膀上斜挎着个布包,后背还插着一面小旗,红旗黄字,一个“急”字。 “这是负责看守紫山朝寺的人,遇到紧急情况,直接向皇城禀报。” 封天极刚说完,下面路边的一棵树突然应声而断。 “咔”一声响。 树不只是断开,还从中间裂开,露出惨白的芯子来。 马上的人正在狂奔,差点撞下来,用力勒住缰,马蹄举起老高,堪堪停住。 他左右看看,翻身下马,低头仔细观察那棵树,脸色骤然一变。 拉着马绕过,又翻身上马,以更快的速度向皇城冲去。 “走,我们也该回去了,”封天极对南昭雪说。 他们抄的是近路,比那个送信人更快回到城里。 刚到街上,后面马蹄声响,高声呼喝行人让开,一路奔皇宫方向。 “雪儿,我送你回去,我也得穿官服入宫。” “能带我去吗?”南昭雪眨眨眼。 她实在想看看皇帝的模样。 封天极迅速想了一下,此次入宫也没有什么危险,点头答应。 南昭雪装扮成小厮,跟着封天极入宫。 封天极早准备好奏折,送进宫去。 他们到的时候,那位送信人也刚到不久。 图四海听说封天极来了,赶紧迎出来。 “王爷,您来得不巧,皇上正在里面召见紫山朝寺来的人,还烦请您稍等。” 封天极把折子递给他:“无妨,本王也就不等了,公公把折子递给父皇即可。” “也好。” 封天极转身走,图四海把折子拿进去。 他不慌不忙,南昭雪就他身侧,小声问:“王爷,皇上会叫住你吗?” “一定会,”封天极语气笃定,“他听到传闻,也想放雍王出来,但又不想担上命令改来改去的名声,所以,就让我来说。 到时候说起来,也是我说的。” 南昭雪正想说话,果然,身后图四海小跑着出来。 “王爷,请留步!” 封天极无声冷笑,回头时,脸上一片平静。 “公公,何事?” “王爷,皇上诏见。” 进入书房,那个送信的军士还在一旁,垂首站立。 “父皇,儿臣拜见父皇。” 南昭雪没能跟着进去,就站在外殿,虽然看不见皇帝的神情,但对话能听得很清楚。 “天极,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朕想和你说一说。” “儿臣恭听父皇教诲。” “不是什么教诲,是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朕这几个儿子中,就你最省心,朕也最疼你。天极,你可明白?” 南昭雪无声翻白眼:我呸! 封天极垂首道:“儿臣牢记在心,定当为父皇好好效力,绝不怠慢。” “嗯,朕知道你的孝心,”皇帝点点头,“是这样,你先看看这个。” 图四海接过,双手捧到封天极面前。 封天极假意不知是什么,恭敬地双手接过,小心翻开一看。 只看了开头几句,就脸色微变。 “父皇,这……是真的?” 皇帝看一眼报信的军士:“你来说。” 军士赶紧行了个礼:“回王爷,此事千真万确,小人亲眼所见,不敢妄言,更不敢随意进宫报信。” 第七百二十六章 有病就去找大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沉吟半晌。 “父皇,此次的确奇怪,这么多年,紫山朝寺还从未出现过缚龙锁断开的情况。” 他又问送信小吏:“缚龙锁断开之前,可有什么异象?” “这……”小吏仔细想了想,“断开之前并没有什么异象,就是断开之时,有爆炸之声,声响巨大。” “这是自然,缚龙锁坚固,如果不是爆炸,又怎么会突然断裂?” 封天极对皇帝道:“父皇,缚龙锁断开,儿臣没去过那里,当时不在场,也不知究竟是何故。 不过,儿臣猜测,外间的说法,应该就只有两种。” “哪两种?” “一是说,雍王兄有冤,上天示警,觉得不该束缚他; 二是说,他不算是龙,不配被缚龙锁束缚。” 皇帝眸色微沉。 这两种说法,是两个极端,一是必须承认,雍王就是真龙;另一个则是,他不配是龙。 无论是哪一种,皇帝现在不想承认。 但缚龙锁断开,这种事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身为皇帝,也只是比别人先一步知道。 消息早晚会传开。 皇帝问道:“那你说,应该是哪一种?” 南昭雪一听这话,心说这老皇帝真是奸诈,这种锅还想甩给封天极。 封天极拱手道:“父皇,儿臣做为儿子来讲,自然是希望雍王兄平安无事,兄弟和睦; 做为臣来讲,希望雍王兄恪守臣子的本分。 究竟是何缘故,还是要看他自己,以及……父皇是以父待之,还是以君待之。” 南昭雪垂眸浅笑,看我家王爷,踢皮球都踢得这么漂亮。 你们的事,为何要问我们? 要问去问雍王。 皇帝沉默一瞬:“来人,传旨,让雍王前来见朕。” 皇帝还想问什么,有小太监进来报:“启禀皇上,内阁阁老和刑部尚书在外求见。” 得。 皇帝看一眼封天极,现在真正议事的来了,也不便再揪着封天极问此事。 “宣!” “父皇,”封天极适时道,“若无其它的事,儿臣不宜参与内阁议事,先行告退。” “也罢,你先回去,奏折朕会好好看。保重身体,切勿太操劳。” “是,多谢父皇。” 封天极从里面退出来,和南昭雪对视一眼,默契地一起往外走。 到门口时,与进来的内阁阁老和刑部尚书遇个正着。 他们二个与封天极目光一撞,又迅速调开,彼此拱拱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走出书房,南昭雪小声问:“我看刚才那俩老头儿看你的眼神不对,怎么回事?” 封天极勾唇:“这位内阁阁老之前一直被姚阁老打压,现在姚家退出朝堂,他自然风光。 最重要的是,他是卓阁老的老部下,一手提拔起来的。 至于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是表亲。” 南昭雪恍然大悟:“那就是说,与你关系都不错?” “可以这么说。” 南昭雪神清气爽:“如此,甚好。” 两人边说边出宫,对书房那边的结果,一点也不担心。 走到半路,遇见兰妃身边的挽冬。 “王爷。”挽冬眼睛红红的。 南昭雪想起,初次见到挽冬,也是这样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但这回…… “嗯,”封天极鼻子里嗯一声,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南昭雪现在是小侍卫,落后一步,眼角的余光清楚看到挽冬眼里的错愕。 愣了一下,挽冬追上来,小声道:“王爷,我家娘娘的病又严重了,今日起来……” “又严重了?” 挽冬急忙道:“正是,奴婢……” “那就去找太医,本王也不懂医术,爱莫能助。” “可是,王爷,太医院那些人……” “太医院刚换院判不久,据本王所知,现在太医院上下不说多正气,至少不会有捧高踩低的现象。 再说,你身为大宫女,也该有所担当,有点办事的能力。 主子病了这么大的事都束手无策,想不出个办法,那要你还有什么用?” 挽冬脸涨得通红:“奴婢努力过的,可是奴婢人微言轻,实在是……” 封天极根本不听她这一套,大步离去。 挽冬站在原地,咬着嘴唇,没再追。 “还想卖惨,”南昭雪轻笑一声,“怎么想的?以为王爷还会可怜第二回?” “以前的情分已经还了,她要是明白,就不该再妄想其它,”封天极字字冰凉,“她不想让儿子搅和进宫中这些破事,想让儿子过安稳富贵日子,却想让我处处为她出头,真是打得好算盘。” “王爷不必理她,让她自己作去,病了这么些年,也没病亡,可见还是有办法的。” 封天极又忍不住笑:“雪儿说得极是。” 两人正往前走,后面又有人喊:“六哥,六哥!等等我!” 封天极回头,见小十气喘吁吁的跑来,手里还拎着个篮子。 “六哥,你走得太快了,我差点没追上,”十皇子喘着气到跟前,“这个……这个,给六嫂。” “这是什么?”封天极问。 十皇子掀开上面盖着的布,露出篮子里几个红彤彤的大桃子。 “这是我让人排队买到的,那家店的生意可好了,而且一天就卖那么点儿。 不过,是真的很好吃,鲜得不得了。我吃过一次,就想着给六嫂送一些。” 封天极接过,浅笑:“小十有心了。” “应该的,六嫂那么好,”十皇子往前挪一步,“而且,做的东西也那么好吃。” 看着他饱含渴望的眼神,封天极好气又好笑:“干什么?又想去王府混饭吃?” “也不算混吧……” “用桃子换?” “当然不是,六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十皇子鼓着腮,“我这是诚心诚意送给六嫂的,不是用来交换的。” “行行,不是交换,你急什么。”封天极无奈。 十皇子小声说:“六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封天极眸子微眯,警惕十足。 这些个弟弟,一个个都不省心,就知道让他媳妇操劳,整天就知道吃这吃那。 “你还想干什么?别说让你六嫂亲自下厨,我媳妇不是用来这么使唤的。” 十皇子扁扁嘴巴:“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第七百二十七章 杀只鸡助助兴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十皇子拉着封天极的袖子,往前拖着走。 “走,走,去你马车上说。” 他扫一眼封天极手里的篮子:“让你这侍卫拎着。” “不必。” 封天极拒绝:“给你六嫂的,我当然要亲自拿着。” 十皇子点头:“说得也是。” “六哥,七哥要有你的一半,也不至于现在还没让陈小姐点头。” 南昭雪眼中含笑,闻言微微讶然。 “你知道?”封天极也好奇。 十皇子无奈抚额:“我当然知道,七哥的眼珠子就快长到人家身上了,谁看不出来? 还有,他还问过我什么骑马的问题。” “骑马?”封天极想起前些日子老七又约陈小姐出城赛马的事。 “是你说的?” “是啊,七哥打仗是一把好手,和女孩子相处,真是差劲儿,”十皇子忍不住嘀咕,“简直是个棒槌。” 南昭雪忍不住笑一声,官方吐槽真是要命。 十皇子扭头要看她,被封天极按着头顶扭回来。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快说。” “六哥,过几日是我的生辰,你能不能帮我和父皇说一说,让我离宫开府?我年纪也不小了。” 封天极倒真没想到,会是这件事。 略一思索,郑重道:“你自己和父皇提过吗?” 十皇子叹气:“还没有。以前父皇有闲,还经常逛逛园子,赏赏雪什么的。 现在,父皇一直很忙,没有时间,我也就是请请安,很少去烦他。” “那你先别说,我想个办法,找到合适的时机再说。” “多谢六哥!” 三人回到王府,南昭雪回院去换装。 刚回到院子,封天极便让人把篮子送了来。 南昭雪看着这桃子,哭笑不得。 这些是她让时迁摆到凌凌柒的小水果店去的,结果转了一圈又回到她手里。 不过,这也算是十皇子的一点心意。 这孩子看着还不错,机灵,但又不圆滑,待人也真诚,关键是知恩图报。 说起来都是生而为人最基本的品质,但有几人能做得到,何况,他还是出身皇家。 拿出两罐水果罐头和一些小点心糖果,放回小篮子,拎着去书房。 十皇子正心不在焉地和封天极聊天,眼角的余光扫着门口。 见到南昭雪来,急忙站起来:“六嫂!” “六嫂,你吃桃子了吗?好吃吗?” “好吃,”南昭雪把篮子还给他,“这些东西给你。来而不往非礼也。” 十皇子眼睛弯弯,双手把篮子抱在怀里:“六嫂最好了。” “留下吃饭吧,让厨房备几道你爱吃的菜。” “好,好啊,”十皇子连连点头。 南昭雪叫百胜去问问卓阁老和胡老先生,有什么想吃的。 一只羊也是放,三只羊也是赶。 南昭雪对十皇子道:“卓阁老在府中的事,没对别人说吧?” 十皇子连连摇头:“没,没有,我谁也没说过。” 他这几次来,连小太监都没有带。 “那就好,去拜见卓阁老吧,老人家是元老,纵然退出朝堂,也值得尊重。” “是。” 十皇子抱着篮子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来,把篮子放下。 封天极哭笑不得。 “王爷,”南昭雪问,“打算怎么替他说离宫开府的事?” “我不会替他说,”封天极说,“我会教他自己说,如果让父皇知道,他与我走得太近,也不是好事。” “说得是,那他的宅子,是如何安排的?” 封天极说:“他的宅子,他母妃去世时便留有遗言。 他的外祖,原也是朝中大员,文官中佼佼者。 离京之前,特意请旨,把原来住的那套宅子,留给了他。” “宅子在哪?离咱们王府远吗?” “远,”封天极微笑,“又不远。” 南昭雪瞬间懂了:“看似远,但有其它的门可走。” “正是,雪儿真是聪慧,”封天极毫不吝啬的夸奖。 “那你打算,让他怎么说?” “还是要借助雍王这件事,有我今天所说的,是龙不是龙的话,父皇心里肯定有刺。 但他也不会想着让我太过得势,老七又是占我这边的,他太害怕将来没有人能压得住我。 所以,他势必要再找一个人出来。” “你是说……这个人就是十皇子?” “嗯,其实小十不用怎么说,只要表明,他更喜欢读书,不太喜欢舞刀弄棒,将来想娶一个大家闺秀,擅读诗书的女子即可。” 封天极话音落,见南昭雪微微眯了眯眼。 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还没来得及解释,南昭雪短促笑一声:“王爷先忙,本王妃要去厨房看一看。” “雪儿……” “君子远庖厨,王爷可别跟过来。” 封天极噎一口气,赶紧展开笑颜:“那,雪儿想做什么好吃的?” “呵,心情突然不怎么好,又不会吟诗来表达,只能用些粗俗的方式,”南昭雪慢慢挽起袖子,“比如说,杀只鸡泄泄愤什么的。” 封天极:“……” 南昭雪转身走了,封天极抚抚额头。 真是见鬼了。 刚才是被百战把脑子抢走了吧?怎么话也没过脑子? 他赶紧起身往外走,去厨房。 “雪儿。” 南昭雪压住上翘的嘴角,没有回头:“干嘛?” “吃什么鸡?我帮你杀。” “还没想好,杀了再说,我要自己杀,让别人帮忙,怎么能解气?” 封天极握住她手腕:“别气,你想怎么样,我随你处置,行不行? 不管是否有心,我刚才的话的确不对。” “要不,去城外转转?我下水抓鱼给你吃?这个时节的最是肥美。” 南昭雪盯他半晌,挽住他的手:“你说的,任我处置。” “嗯,我说的。” “那今天晚上给我洗头。” “好,没问题。” 封天极看她眼角的笑:“不生气了?” “嗯,饶你一次。” 封天极拥住她:“我也没有那个意思,你是最最好的,我……” “好了,我知道。” 南昭雪低声笑,她又岂会不知?也没那么矫情。 封天极心里高兴,正想甜蜜说几句,有人匆忙跑来。 “六哥,六哥!大事不好了!” 第七百二十八章 王妃是个奇女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的心被这一嗓子吼得一激凌。 深吸一口气,回头看来人。 “我谢谢你,我好着呢,怎么就不好了?” 封天彻跑到近前:“六哥,我刚得到消息,雍王被诏回来了。” “你是听说,还是亲眼看见了?” “看见的,我今天休沐,在城外湖边钓鱼,结果就看到神策军带着雍王回城了。” 南昭雪问:“钓鱼?你去钓鱼?” “你下水抓鱼去了吧?” “六嫂,”封天彻清清嗓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钓。” “所以呢?”封天极一言难尽,“你看到雍王,就不钓了?和你一起钓鱼的陈小姐也被抛下了?” 南昭雪呼吸一哽。 封天彻眼睛瞪圆:“胡说,我如果是和一起的话,怎么会把她抛下?” 南昭雪和封天极异口同声:“那你和谁钓的鱼?” “陈御史啊,”封天彻毫不在乎,一挥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雍王被诏进宫。 六哥,我听说紫山朝寺断了一条缚龙锁,路上的树也有异象,被劈开不说,上面还有字,是不是真的?” 封天极看他半晌,重重叹口气:“老七,留下来吃饭吧,你的心值得慰藉。 我敢保证,在你求娶陈小姐这条路上,道阻且长。” 封天彻有点懵:“为何?” 封天极和南昭雪齐齐摇头,转身往厨房走。 封天彻快步跟上:“为何呀?” 一顿饭吃得热闹,封天彻看着中间那两道鸡做的菜,若有所思。 再瞧瞧面带笑容的南昭雪,捧着碗小声对十皇子说:“小十,换个地方。” “干什么?” “叫你换就换,哪那么多话?” 被迫换了地方的十皇子莫名其妙。 南昭雪假意没看到两个人的小动作,笑问十皇子:“喜欢吃那个水果店的水果?” “是的,六嫂,果子很好吃,就是不太好买。” “以后不必买,我让火锅店和那个水果店一起做个联合,你想吃,直接去火锅店说一声,给你留出来。” “真的吗?”十皇子眼睛一亮,“多谢六嫂!” 封天彻提醒:“要付钱的。” “我知道,”十皇子笑眯眯扎心,“七哥,陈家小姐爱吃什么,你知道吗?” 封天彻轻笑:“我当然知道,已经问过了,她说一般的果子都爱吃。” 十皇子眼神转向南昭雪,意思很明显:六嫂,看到没有,七哥果然是个棒槌。 南昭雪无声叹气,给封天彻盛一碗鸡汤:“喝汤吧。” 封天彻:“……” “六嫂,我也要。” 一顿饭,除了胡老先生吃得毫无负担,其它人都各有心思,气氛格外怪异。 吃过饭,卓阁老叫住封天极:“王爷,不知王爷有没有时间,老夫有几句话想说。” “好,您请去我的书房吧。” 卓阁老颔首。 胡老先生不甘示弱,叫住南昭雪:“王妃,不知王妃有没有时间,老夫想和您探讨一下医术。” “……好。” 到书房,卓阁老沉吟道:“王爷,上次和您谈过,您说,想先做个好人。” “是,”封天极点头,“这一点,本王依旧不改,您有什么建议,请直说。” “今天是您让十殿下到老夫院中去的?” “不是,是王妃,”封天极如实说。 卓阁老微微惊讶,眼神闪过赞赏:“王妃果然非同寻常。 那老夫也就直说了,十皇子聪慧,年纪尚小,若是好好培养,倒是个可以委以重任的人。” 封天极浅笑:“本王也是此意,本来想过几日,多接触几次再问您的意思,既然您说到这里,那不知您……” “老夫老了,无心再上朝堂,现在的日子就挺好。 不过,为国效力,乃是民之本分,不论是身上朝堂,还是身在野,都一样。 老夫活了多半辈子,这点自然懂。 这样吧,让十皇子有时间就来,老夫就只当闲来无事,和他闲聊,一起读读书。” 封天极起身道:“多谢阁老。” 都是聪明人,其中的深意,点到即可。 “雍王已经出了紫山朝寺,这两日,我会让小十提出出宫开府的事。” 卓阁老眼睛微亮:“就是原来那座宅子?” “正是,这样就更方便些,也更隐秘些。” “好,好,如此甚好。” 把事说开,卓阁老也了却了方才的心事,也开始八卦起来。 “我瞧着,永王和陈家小姐,似乎有那么点意思?” “您都瞧出来了?” “老夫虽未亲眼得见,但每次提到陈家,永王的神色都会略有差异,也就猜到几分。” “那依您之见?” “陈御史正派耿直,是个纯臣,也让人敬佩,他家那位公子,我倒是见过,是个不错的人才。 有些家风,想必陈小姐的人品也不会差。 听说,前阵子的庄园之事,陈小姐果敢英勇,是个不错的。 有这些保证,其它的就看永王的本事了。” 言外之外,卓阁老也是看好陈家的。 封天极替弟弟高兴:“极是,陈小姐也是王妃看中的,觉得不错。” “哦?”卓阁老手抚着胡子,“王妃是个奇女子,老夫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女子,当真是让人佩服。” “对了,今日饭桌上,永王似乎对那两道鸡做的菜,态度甚是怪异。 老夫尝着那两道菜味道甚佳,胡老匹夫还比我多吃一块。怎的永王……” 封天极眉心跳了跳:您老目光如炬,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南昭雪从胡老先生那里抽身回来,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之后。 卓阁老堪堪聊完。 封天彻和十皇子两人边吵边来辞行。 封天极道:“老七先走,小十留下。” 封天彻一怔:“六哥,你……” “我失宠了?” “说的什么话?”封天极皱眉,“赶紧滚,今天不是休沐吗? 你把陈御史扔下就不管了?还不赶紧去看看。” “哦,”封天彻回神,“那雍王……” “我自有安排,你办好你该办的就行,有用你的时候我会叫你。” 南昭雪把准备好的盒子递给他:“这个带去陈家,别失了礼数。” 封天彻喜上眉梢:“多谢六嫂,还是六嫂最好!” 第七百二十九章 我好害怕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把十皇子留下长谈。 南昭雪冲了茶,拿几样水果,便退出去。 她只想操心封天极的事,爱乌及乌也要有个度。 院子外头又传来打斗声,走出去看,果然是野风和闫罗刀。 两人比试得正欢,野风回头看到她,她略一点头,示意他们继续。 正看得兴起,百胜匆忙来报。 “王妃,外面有个小太监拿了这个来,说是沈太医让送来的,匆匆忙忙又走了。” 南昭雪接过小包袱,拿着回院子。 吩咐碧月一声,不让其它人进来,独自进屋。 包袱里是沈杏林抄写的关于兰妃的脉案。 这么多年,兰妃又一直病着,不受重视也是这几年的事,再不受重视脉案也是要记录的。 所以,累积下来,还真是不少。 南昭雪仔细翻看,看到最开始的时候,就是兰妃怀孕时期。 这一胎兰妃怀得颇为艰难,从一怀上就各种难受,三天两头让太医去看。 最后还早产一段时间,兰妃自己也损伤巨大,眼睛不好,身子更差。 自从生下孩子之后,汤药一直不断,几乎是从苦汤药里泡了好几年。 直到齐王五六岁,她的身体才日渐好转,不知为何,前几年又再度恶化,太医去得多了起来。 再接着就是兰妃犯错,遭受冷待,情况更加糟糕。 一直到今日。 时间顺出来,再就是看病症。 正看得入神,忽然天边传来一声巨响,刹那间乌云翻滚,白天犹如黑夜。 南昭雪吓了一跳,推开窗子往外看,丫环婆子们都在抓紧收拾院子里的东西。 碧月本来在廊下绣花,也正收拾丝线,扭头看到她,赶紧道:“小姐快关上窗子吧,看这天一会儿大风大雨就来了。” 南昭雪看着天边乌云翻涌,心里还挺害怕。 暗暗嘀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妖出山了。 赶紧关上窗子,再没心思看下去。 吩咐崔嬷嬷找了把伞,去找封天极。 “王妃,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老奴去办。这马上要下雨了,淋到您可怎么好?” “不必,我去找王爷,不去别处。” “那……” “好了,没事,赶紧收拾,看看院子的排水,好长时间不用了。” “是。” 风也吹起来,翻动南昭雪的裙摆。 她越走越快,不禁暗自埋怨这王府太大,从院子到书房还得这么远。 呼呼的风声迅速猛烈,像鬼哭狼嚎,扯着她的头发。 南昭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双手紧紧抓着伞,埋头往前走。 想抄个近路,便穿过一片花园子。 路过小竹林,看着竹子左右疯狂摇摆,南昭雪心像被击中,一种难言的恐慌冒出来。 她用力闭闭眼睛,强自压下。 脑海中像有什么影象,在此刻突然破土而出,从最深处狰狞地往外冒,似怪物的触角,要把她紧紧捆住,勒到窒息。 “雪儿!” 封天极的声音夹杂着慌乱紧张,在风声中显得特别小,但南昭雪清晰听见了。 她回头,看到封天极向她奔来。 风吹起他的袍角和头发,南昭雪心神一晃,后退一步。 “雪儿!” 天边打起一道亮闪,照亮黑漆漆的天,照亮封天极的脸。 与此同时,封天极也看清了她。 心头像被人用手狠狠一握,脚步滞了一瞬,更快的冲过去。 “怎么了?”封天极一把把南昭雪拥在怀里,“别怕,我在这里。” 南昭雪身子微微颤抖,直到此时,才认定是封天极来找她。 扔掉伞,用力回抱他。 “我好害怕。” 封天极身子一僵,心都要碎了。 自从认识南昭雪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害怕。 “不怕,我在这,走,我带你院子。” 南昭雪闷声哼了哼,封天极弯腰抱起她,唇在她颈窝贴了贴:“别怕,我抱你回去。” 南昭雪用力搂住他脖颈,埋首在他怀里。 闷雷滚滚,闪电明明灭灭,南昭雪紧紧闭着眼睛。 回到院子,封天极命崔嬷嬷准备热水,带南昭雪去水房。 轻轻放下她,见她不再哭泣,但脸上仍有泪痕。 封天极无法忘记,刚才在竹林边看到她满脸泪时的震撼。 “我帮你洗个热水澡,洗洗头发,你就乖乖不动,交给我,好不好?” 南昭雪的头发被风吹乱,裙摆鞋子也有不少土,这样她会不舒服。 “好。” 封天极轻轻松一口气。 热气腾腾里,他极尽温柔。 洗完澡,南昭雪的情绪也平复许多,封天极为她绞干头发,缓缓梳着,一点点让她放松下来。 “我特别害怕这样的雷雨天。”她低声说。 封天极手指微顿,在她额前一吻。 “我被抛弃在雷雨天,那时候很小,就在城外的一个小树林。 天好黑,风特别大,树都在摇晃,我像被推到地狱门口,恶鬼争相跑出来……” “我觉得死定了,我活不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活。 我不明白,为什么生了我,又不要我? 那生我干什么?我不知道……” 她闭着眼睛,泪水不断从眼角涌出。 封天极只觉得字字像锋利的小刀,把心割得七零八落。 “后来,遇到他们,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总归是能活了。 但……我依旧不是被当成人,当做兽来养。 吃饭,睡觉,所有的事都要靠打架来解决。 我好怕被打死,我也不想打死别人。” “我被淘汰了,只剩下一口气。” “老怪物捡了我,用我去试药,我不知道是天可怜我,还是想让我更惨。” “我好疼,但我活了下来。” “我始终提着一口气,从来没有睡过安稳觉,枕头底下,被子里,都有刀。 熬着熬啊,时间过得真慢。 他们又找了来,想让我为他们制药和毒。 如果不肯,就要杀我。” “这么多年,我依旧没有逃过被杀的宿命。” “我杀了他们。” “小时候没有,可他们依旧逼我。不是他们死,就是我死。” “老怪物把他的门派传给我,我才不稀罕,他说不能干什么,我偏干什么。” “我带着手下那些人,走上正道。” “什么是正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终于可以走在阳光底下。” “那些可爱的人,为了捍卫国家和人民,他们什么都不怕,我也想像他们一样。” “我拼命的救人,不怕死不怕苦。” “可我到底不一样。 他们说,我真好,真善良,医术真厉害。 可他们不知道,我是站在深渊仰望他们。 他们是我的光。” 第七百三十章 因为现在幸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沉沉睡去。 封天极单腿跪在床边,眼底有细碎的水光。 握着南昭雪的手,偶尔还会微颤一下。 她方才说的第一个字,都像锋利的针,轻快又凶狠地刺在他心上。 小时候被欺负,被关小黑屋,被珍贵妃恶意对待,他都不曾哭,也不曾这样难受。 在他心里,南昭雪如珠如宝,是他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的人。 比他的命都重要。 他知道南昭雪过得苦,想让她以后尝遍所有的甜。 可他不知道,南昭雪以前竟然如此…… 凄惨,都显得太轻。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 守在南昭雪床边,寸步未离。 次日天明,南昭雪才缓缓醒来。 感觉头痛,眼睛也酸痛。 还未睁眼,就觉得微微凉的东西放在眼睛上,顿时舒服不少。 “嬷嬷真是及时。” 没人说话。 南昭雪也没在意。 感觉差不多了,拿下冰帕,睁开眼时,看见封天极。 “王爷?”南昭雪诧异。 这一觉睡得时间长,她以为封天极早去忙了。 “饿了没有?”封天极笑说,“厨房做好了饭,等你醒来用。” 南昭雪摸摸头:“我怎么了?” “有点发热,现在没事了,”封天极拥住她,“感觉好点没?要还不舒服,我就把饭端进来。” 他的怀抱又宽又暖,南昭雪安心不已。 靠着他,看着窗外。 依旧在下雨,但已经不像昨天一样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想到电闪雷鸣,她隐约记得,好像发生过什么。 “昨天……” “昨天被雨淋了一下,就有点发热,回来又做梦,”封天极轻声说,“没事,都过去了。我在呢。” 南昭雪隐约觉得不对,但听他说“我在呢”又觉得格外心安。 “嗯,我饿了。” “好,我把饭端来。” 南昭雪拉住他:“没那么娇气,出去吃。” “能行吗?” “行,没问题。” 南昭雪低头,封天极给她穿鞋。 她目光一扫,微愣一下。 封天极身上穿的是便装,但还是穿的昨天那双靴子,鞋尖有尘土和碎叶,并没有泥。 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两个问题。 怎么没有换鞋? 她不是被淋了雨吗?封天极带她回院,怎么鞋上没泥? 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 安静吃完早饭,南昭雪笑着推封天极去书房,催促他赶紧去忙。 这场大雨来得早,之前安排好的事,要抓紧时间做,何况现在雍王已经出来。 封天极无奈,吩咐崔嬷嬷好好照顾,撑伞离去。 南昭雪回到屋里,似无意问起崔嬷嬷昨天的事。 崔嬷嬷笑说:“王妃不记得了?老奴说快下大雨了,您说要找王爷。没多久雨下起来,王爷抱您回来的。” 南昭雪垂眸:“我再歇会儿,别让人打扰。” “是。” 外面雨声阵阵,南昭雪目光在屋内掠过,看到放在桌上的小碗。 里面略有点残留的,是水,并没有异常。 但就是觉得不对。 昨天晚上做恶梦了? 为何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手指轻抚琉璃戒,意识进入。 找到上回中毒昏迷时躺的军床,慢慢躺下。 淡淡光芒把她包裹住。 她呼吸一窒。 若是平时躺一躺,不会有什么变化,除非……是她身体有所损伤的时候。 摒除杂念,躺在光芒中。 昨天忘记的事,慢慢被修复。 良久,南昭雪睁开眼,五味杂陈,一言难尽。 原本以为那些久远的事,早就忘记了,没想到,不是忘了,是压得更深。 也或许,长久以来身边没有什么可以倾诉的对象,她也没有机会说。 昨天那种情况之下,封天极又太过温柔,太过安全,多年的委屈便忍不住倾诉。 许是怕她太过伤神伤心,封天极点了她的穴,又喂她吃了颗药。 南昭雪回想说的那些,也不知道封天极会怎么想,明显和原主的经历对不上啊。 真是愁人。 人家别人都是酒后吐真言,她倒好,狂风暴雨给自己挖坑。 罢了,她一拍脑门:她就是她,不是别人。 要是封天极真的追问,那就…… 随机应变吧。 到时候就说糊涂了,不清楚,忘了。 反正,她吃药了。 对。 叹一口气,又躺下。 回想从前的事。 以前,她根本连回想都不敢。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因为昨天倾诉的关系? 南昭雪不自觉笑笑:因为现在幸福的关系。 …… 封天极到书房,百胜明显感觉到今日气压低得过分。 “南运程现在在哪?” “回王爷,在大理寺。”百胜赶紧回答,“王爷要见他吗?”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眼底似涌着翻天巨浪:“见他?怕脏了本王的眼。 传令下去,打他一顿。 天天小打,三天打一次重的,留一口气就。” “……是。” “让庄子那边的人,查一查王妃小时候,都被什么人欺负过。” “……是。” 百胜不明所以,但不敢丝毫怠慢,赶紧去办。 封天极独自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风雨。 他又何尝听不出,南昭雪说的那些话,处处透着怪异。 可他愿意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那么,之前的调查是怎么回事? 他的暗卫做的调查,也不会是假的。 微微闭眼,短促笑一声。 何况去纠结这些?总之,他珍视的,是眼前的南昭雪,要共携白首的,也是她。 既然如此,还管其它的干什么? 只要把欺负过她的,害过她的,全部报复回去就是。 抛开乱糟糟的想法,但一想到南昭雪的话,心还得疼得厉害。 什么事也干不去,索性扔给百胜,命人备车,去火锅店。 今日下雨,客不但没少,反而多了些。 开窗听雨看风,邀三五好友吃火锅喝小酒,也很惬意。 时迁正忙,见封天极来,赶紧迎上来。 “王爷,您怎么来了?”说着目光往后掠。 “王妃没来,病了,本王来看有什么好吃的。” 时迁笑容顿时一收:“王妃病了?那……这些不太合适啊。” “不是严重的病,就是心情不太好,本王想让她开心些。” “包在小人身上,王爷请稍候。” 第七百三十一章 好消息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正在屋子里,翻看兰妃的脉案,碧月慢步走进来。 “小姐。” “嗯,怎么了?” “小姐好些了吗?” 南昭雪抬眼看她:“没事,好多了。你的腿怎么样?下雨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碧月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担忧,“小姐,您没事奴婢就放心了。 要不然,以后下雨天,奴婢就寸步不离,晚上在外面守夜。” 南昭雪放下脉案:“下雨天?” “是啊,小姐,以前在庄子上就是,您特别怕电闪雷鸣,这次是奴婢疏忽……” 碧月的眼睛都红了。 “我又没事,都多大人了,早就不怕了,之前就是想去找王爷,没想别的。” “我以前很怕?是不是也经常吓得哭?”南昭雪浅笑。 “您不记得了?”碧月疑惑。 南昭雪若无其事:“又不是什么好事,那么糗的事,记它干什么?” 碧月微松一口气:“您不记得也好,以前的确怕下雨。 奴婢和……奴婢们一直都守着您,不敢离开。” “下雨天发生过什么事吗?为什么那么害怕?” 碧月摇头:“这倒没有,女孩们一般大多数会怕吧。” “我没事,不必担心,你去忙吧。” “是。” 碧月退出去,雨还在下。 南昭雪推开窗子,雨声越发清晰。 崔嬷嬷是得了封天极的吩咐,让她以为,她是淋雨受寒发热。 碧月并没有隐瞒。 两人都是为了她好,南昭雪正若有所思,雨幕中有人撑伞而来。 封天极一身青衣,发丝如墨,在雨中别具一番风姿。 南昭雪手托腮,脆声问:“这位俏郎君,要去往何处啊?” 封天极边笑边答:“去接我的娘子。” “呀,你家娘子是哪位呀?” “我的娘子貌若天仙,聪慧过人,洒脱率真,”封天极毫不吝啬的夸赞,“就是小娘子你呀。” 南昭雪抿嘴笑:“六郎的嘴真甜。” 封天极笑意深浓,走到窗边,与她隔窗对视:“那娘子能跟我去逛逛吗?” “下雨呢,去哪里逛?” “就在府里,不远。走吧。” 封天极把她带去后面花园,还没到,就闻到阵阵香气。 肉香、果香,还有酒香,荡在清新的雨里,融入怒放的花香里。 两个大帐篷支在高处,脚下石砖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南昭雪惊喜又诧异:“这是……” “走,我带你进去看看。” 两个帐篷的门帘各掀起一边,相通到一处,时迁架着火炉子,正在烤串。 闫罗刀拿着他的刀,正在切肉,野风在一旁串串,百胜对着一条鱼一愁莫展。 “百胜哥,你别弄了,一会儿我来,”闫罗刀说。 “好,好,这样最好,我可不敢杀……” “王妃!” 几个人都抬头,见到南昭雪,赶紧过来问安。 南昭雪看着他们一双双关切的眼睛,期盼又热烈,心也跟着暖了。 “忙着呢,我也来帮忙。” “主子,您坐着就行,今天看我们的,”野风赶紧说。 闫罗刀点头:“对对,野风说得对。王妃,您坐,一会儿我给您做边关风味。” “主子,”时迁端着托盘上前,“这是我做的新茶和新菜品,您尝尝。” 封天极拉着南昭雪坐下:“今天你就好好歇着,看着他们忙。” “对对,王爷说得对。” “好吧,”南昭雪看看宽大的帐篷,“从哪弄来的?” “库房里找的,以前行军时用的,”百胜回答,“风雪不惧,王妃放心,安全得很。” 雨声阵阵,打在帐篷上,嗒嗒作响。 风被隔在外面,丝丝的凉意渗进来,感觉惬意。 身旁是封天极,面前有一张张温暖带笑的脸。 风雨天,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南昭雪垂眸,看着在桌子底下交握的手,慢慢吐一口气。 封天极掌心温暖,暖意似流淌入她心底。 心底深处最阴暗的部分,在慢慢消退。 “王爷,我们是不是忘了两个人?” 封天极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要是忘了他们,再让他们知道,那可是要闹得天翻地覆。” “说得也是,”封天极瞬间头疼。 百胜上前道:“王爷,属下带人抬着软轿过去。” “也好。雨天路滑,小心些。” “是。” 两个老顽音的加入,让宽大的帐篷里热闹不少。 南昭雪问:“怎么想起来弄这个的?” “雨天没什么事,这几日也太忙了,正好清闲,想陪你玩一会儿。” 封天极为她拢一下耳边碎发:“这个点子还是时迁想出来的。” “谢谢大家,”南昭雪在他耳边轻声说,“谢谢天极。” “我的六郎。” 封天极心尖微震,趁没人注意,轻咬她耳垂一下:“我喜欢这个称呼。” 南昭雪低声笑。 风雨天,以后想起来,都是此时的美好吧。 刚吃得差不多,雨声里一人急匆匆跑来。 身上薄甲未去,头盔上的红缨子鲜艳热烈。 “六哥!”封天彻带着一身潮气站在门口,“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他一眼瞧见所剩不多的吃食,捂着胸口:“你们……你们……” 时迁赶紧道:“王爷来得正好,小人给您留了新鲜的,您先和我家王爷谈话,这边马上得。” 封天彻这才又笑起来,从怀里摸出两个金豆子。 “谢王爷!”时迁笑着接了,“明天给林夫人留几种新鲜水果,我差小伙计给您送王府去。” “好。” 封天彻坐到封天极面前,眉飞色舞道:“六哥,小十被封王了!” 南昭雪和封天极面面相觑。 “封王?这么快?”南昭雪诧异,“不是出宫开府吗?” “那自然是要的,都封了,肯定要出宫。”封天彻饮一口茶,“我还没有见到他,刚才正好走到宫城门口,听到的消息。 已经在派人拟旨,很快就能下来。” “封的什么?” “恭亲王,”封天彻说,“他的母妃也追封了。” 封天极点头:“甚好。” 封天彻纳闷:“也不知道这小子和父皇说了什么,能有这么大的效果。 年纪尚轻,一下子就是亲王,连他母妃也跟着有荣光。” 封天极浅笑:“你想要这种荣光?还是林姨想要?” 封天彻赶忙摆手:“我可不想要,我母亲更不想。” “那不结了。” “我不是嫉妒,就是好奇。” 封天彻扭头看到在一旁摸着胡子,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的卓阁老。 第七百三十二章 父不知子,子知父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彻端着茶杯凑过去。 和卓阁老碰碰杯:“您老人家给指的高招?” “不可说,不可说。” 封天彻哼一声:“不说拉倒。” 卓阁老笑问:“永王殿下,对那个位子也不感兴趣?” 封天彻呷一口茶,眯着眼睛说:“自由自在,茶酒都好喝。 被束于黄金座,茶酒都他娘的不是个味儿。” “阁老,您说,这铁链子放在边关守城,就是防敌保卫; 绑在犯人手上,就是罪链锁条; 紫山朝寺那几条锁链子,怎么就叫缚龙锁呢?” 卓阁老一怔,哈哈大笑。 “是老夫眼拙,以前小看了王爷,当罚一杯。” 封天彻端酒杯:“无妨无妨,小事小事。” 封天极低声和南昭雪说:“这算是成功的第一步。” 南昭雪手指在他在掌心调皮地划来划去:“他以为封小十是敲打你,让你们都瞧瞧,摸不准圣意,心生嫉妒。 哪里想得到,一切都是你在推动。 我们对那个位置,根本不感兴趣。” “所以说,他不懂我。子知父,父却不知子。 和对阵一样,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但愿一切都如我们所愿,”南昭雪浅笑,“新皇登基,我们就走。” 封天极握住她指尖:“还是雪儿最懂我。” 语音未落,就有宫中人来传旨,诏封天极进宫。 见封天彻也在,一并请进宫去。 不用猜,也知道是因为小十的事。 南昭雪没跟去,封天极让她在府里,时迁还讲了口、技先生来,这一下午的功夫安排得妥帖。 屏风拉上,玉子一拍,四周安静下来。 南昭雪静静听着,口、技先生一开口,就让她有些惊艳。 竟然是个女子。 声音清脆,珠落玉盘。 讲的故事也好听,不是那些书上的故事,更像是悬疑,丝丝入扣,引人入胜。 帐篷里针落可闻,除了落下的雨声和掠过的风声,只有她讲故事的声音。 过了许久,“啪”玉子一拍。 众人回神。 胡老先生急道:“哎?怎么就完了?后面呢?谁是凶手?” 屏风撤去,口、技先生起身行礼道:“回您的话,这本来就是半个故事,后没有结局。” 胡老先生吸一口气:“你这……哎呀!” 卓阁老也猫爪抓心一般的难受。 南昭雪浅笑:“知道你们这叫什么吗?”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催更。” “何为催更?” “就是现在这样,人家故事没讲完,你们想知道后续和结果,不断催促。” “甚妙,”卓阁老眼睛微亮,“的确恰当。” 胡老先生翻个白眼:“甚什么妙?文邹邹的,还不就是吊胃口。” 南昭雪笑问口、技先生:“这是你自己写的故事吗?” “回王妃,并非是我所写,是民间听来的,我行走民间,游历四方,就是搜集故事。” “不错。” 时迁适时道:“主子,她想在咱们书场说书,您看行吗?” 以往的时候,这些事情时迁自己作主,但今天这个人是个女子,他就想着问南昭雪一下。 这个行当,女子不是没有,也不是不行,只是很少见。 “你的意思呢?” “小人倒没什么意见,她的本事毋庸置疑,小人觉得,女子凭本事吃饭,也没什么可说的。 就是并非人人这样想,以后可能难免会有小摩擦。 小人主要担心,会给主子找麻烦。” 南昭雪浅笑:“我们的店,哪个怕找麻烦? 人家凭本事吃饭,说书挣钱,自是在咱们店里,你就该庇护,男女一样,无甚区别。” 口、技先生眼神中飞快闪过惊讶:“谢王妃。” “不必谢我,你有本事,应得的。” “小人明白,”时迁也很高兴,“那小人看着安排。” “好。” 胡老先生在一旁道:“有没有什么别的故事?” 卓阁老补充:“有结尾的。” “对对。” “有,我再说一个。” “好,好!” 南昭雪笑而不语,静静倾听。 …… 封天极和封天彻一同进殿,发现雍王已经在了。 一段时间不见,雍王清减了些,别的倒看不出什么,眼睛里光彩依旧。 看到他们来,雍王略颔首:“两位弟弟一起来,倒真是形影不离。” 封天极懒得理会这种屁话,封天彻可不一样。 “呵,我和六哥关系好,天下谁人不知?一同上过战场的亲兄弟,那和别人一样吗?” 雍王点头:“说得也是。可惜那会儿我没能去。” “你去了也不行,”封天彻道,“哪的萝卜就放在哪的坑。 你的坑在京城,和那些大臣们喝茶聊天说文章。 我和六哥不怕死,所以上战场,彼此信任,所以后背交给对方共同杀敌。 你去了我也不敢和你背靠背,我怕你先捅死我。” 雍王:“……” 皇帝怒道:“闭嘴!说的什么话?” 封天彻翻个白眼。 皇帝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好像看到了南昭雪。 老七本来就是直性子,再加上南昭雪胡说八道的勇气,还真是如虎添翼。 气得人心跳加速,脑仁疼。 “父皇,儿臣不知怎么让七弟如此误会,儿臣从未有过害兄弟之心,也想兄友弟恭,和睦相处。儿臣……” “你可别,”封天彻连连摆手,“容母妃狠起来连你都坑,一坑就把你这萝卜坑直接挪去紫山朝寺。我命薄,还想活。” 雍王脸青白交加,暗暗咬牙。 “好了,都闭嘴!”皇帝按着眉心,“朕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斗嘴的。” 雍王立即道:“父皇息怒,是儿臣的错。” 封天彻嘴唇动了动,小声哔哔。 “你说什么呢?”皇帝怒问。 “回父皇,儿臣什么也没说,”封天彻又演示一下,“就是嘴唇互碰,发出声响,这是物理效果,是和说书先生学的。” 皇帝简直气炸:“你闭上嘴,嘴唇动也不行,听见了吗!” 封天彻点头。 封天极有点走神:物理?这是个什么词儿?绝不是老七能想出来的,定是雪儿说的。为什么雪儿没和我说过? 皇帝扫他一眼,问道:“天极,你为何不说话?” 封天极回神道:“儿臣请父皇示下。” 皇帝气勉强顺了点。 想说什么来着? 第七百三十三章 封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图四海赶紧上了杯茶。 “皇上,宣旨官还在外面等着。” 一经提醒,皇帝想起来了。 “对了,今日叫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小十也长大了,该出宫开府,”皇帝抿一口茶,说得云淡风轻,“朕下旨,封他为恭亲王,追封他的母妃为贤妃。” 雍王一怔,手心的潮意瞬间渗出来。 恭亲王? 还贤妃? 虽说他们几个也都算是亲王,但平时这样叫出来的可没有。 封天极和封天彻有军功在身,但朝堂势力单薄,而他在朝堂已久,熟知这些事务。 算起来,也算势均力敌。 可老十突然封个恭亲王,算怎么回事? 母妃也追封贤妃。 老十以后可不会上战场,要是再过个两个准允参政,用不了多久,就能和他并驾齐驱。 刚死了个太子,又来一个恭亲王。 可恶! 皇帝观察着他们的神色,封天极最镇定,拱手道:“谨遵父皇安排。” 封天彻眉飞色舞,却没有说话。 雍王脸色泛白,不见喜怒,眼珠子却没停。 皇帝看着封天彻眉毛乱飞的模样,忍不住问:“老七,你怎么不说话?” 封天彻诧异:“父皇,你刚才不是说,不让儿臣说话?嘴唇哔哔也不行。” 皇帝太阳穴突突跳。 “你当真这么听话?快说!” 封天彻这才说:“哈,小十这小子,平时乖乖巧巧,文文静静,这次倒是个大动静。 父皇,我以后能带他玩吗?” “你这种不会看眉眼高低,只知道鲁莽冲撞的儿子,朕有一个就快烦死了。 不要教坏小十,他还要好好读书,他可不爱你们那套,舞刀弄棒。” 皇帝目光一掠封天极,见他还是镇定从容,心里莫名就有些复杂的味道。 雍王扯出笑意道:“小十还真是上进,爱读书是好事,父皇,不如儿臣替他找个大儒,好好教授?” “不必,等他开了府,让他自己去选,都十几岁的人,也该自己拿点主意。” “……是,不知十弟的王府宅子可选了吗?儿臣可以……” “这还用说,”封天彻道,“当然是他外祖留给他的那座宅子。” “可那里荒废已久,宅子又小,以前留给他,是没想到他会封恭亲王,现在是不是太简陋了些?” 封天彻不以为然:“我没有外祖,没被外祖疼过,不太清楚。 不过,如果是我外祖留给我的,我定会珍惜,什么大了小了,就是个住的地方。 那是老人家的心意,好意。 雍王兄你也有外祖,你还嫌弃你外祖送你的东西?” 雍王心说老七今天吃错药了?怎么处处作对? “老七这话说得有理,”皇帝点头,“朕也想重赐座宅子给他,小十也说,外祖既然留了,就住那里。 也没有多荒废,他经常带人过去打扫,倒也干净,园林什么的,让工部再去修葺一下也就是了。 朕也是觉得,既是老臣的心愿,就随他去吧,免得寒了老臣的心。” “父皇说得极是!” 封天极暗自冷笑,是怕花钱,舍不得吧?正好有现成的。而且,也不想让别人以为,恩宠太过。 一边给恩宠,一边打压,是父皇惯用手段。 话说完,态度也都试探过,皇帝一摆手,吩咐图四海,命人去宣旨。 “天极,”皇帝语气温和,“下雨天,你的身体如何?可曾又犯过?” “多谢父皇,儿臣身体好多了,偶有小恙,暂无大碍。” “如此便好,你的身体,朕一直牵挂,看到你康泰平安,朕也能安心些,也不枉当初给你赐婚冲喜。” 封天极心尖像被拧过:“儿臣感激父皇当初赐婚,所谓冲喜,其实就是雪儿把她的福气给了儿臣。 能娶雪儿,是儿臣一大幸事,若非如此,儿臣也不会康复。 儿臣爱她疼她,会相守到老。” 皇帝还想说什么,封天彻问雍王:“雍王兄,你不请请我们?” 雍王下意识问:“什么?” “你从紫山朝寺出来,重得自由,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你不请请客,庆祝一下?” 雍王表情一僵:“此事……是父皇的恩典,至于什么请客…… 七弟什么时候想吃,只管言语便是,哪有什么庆不庆祝。” “哦。” “那你今天去吃?正好六弟也在,叫上小十,庆祝他长大封王。” “我没时间。” “……” 皇帝神色莫明,摆手道:“好了,没事就都滚吧,一天天斗嘴,吵死朕了。” 封天彻率先拱手:“谢父皇,儿臣告退!” 说罢,拉着封天极就往外走。 雍王深吸一口气,也告了退。 他们一走,皇帝脸上的笑容也淡去。 “图四海,你瞧着,他们对小十的事,都是什么心思?” 图四海给皇帝添茶:“皇上,老奴愚笨,哪想得到这些? 老奴就把这盏茶的差事做好,就心满意足。” “老东西!”皇帝抿一口,“你亲自去一趟,带些东西,给小十的宅子里添些东西。” “那里的确旧了些。” “老奴定挑几件好的,给殿下送去,皇上放心。” 封天极被封天彻拉出殿,笑容转成怒意:“六哥,父皇的话也太难听了,冲喜冲喜。” “嗯,”封天极眸光冷凉,“此事不要对你六嫂说。” “……哦,我知道了。” 俩人正气不顺,雍王也跟上来。 “六弟,你的伤病真不要紧?要是有什么不妥,只管说,我那里有些药,或许能帮得上。” “多谢雍王兄,不必。” “自家兄弟,何需客气?你身子不好,我也挂念得很,”雍王笑意不达眼底,“现在太子没了,齐王不在,小十还小,就咱们三个相差无几,还是要多多来往才是。” “听说紫山朝寺每到夜晚就鬼哭狼嚎,不知是真是假?”封天极问,“雍王兄在那过了个年,想必印象深刻,整日被冷风吹,也该好好保养才是。 我有雪儿自带福气,王嫂近日如何? 见雍王兄回来,想必也是欢喜吧? 对了,你府里的那几个侧妃什么的,可都还好? 雍王兄还是安慰一下她们,我的事,就不劳费心了。” 第七百三十四章 奇怪脉案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别人不知道,封天极可是清楚得很。 雍王妃脾气不怎么样,现在她爹又被发配,没了娘家的支撑,自是没什么好心情。 雍王当初娶她,也是看中她爹的军中势力,现在化为泡影,也不会有好脸色。 还有雍王的侧妃,趁着雍王不在,雍王妃早处置干净。 封天极发现,他和南昭雪夫妻和睦恩爱,当真是事事皆顺。 不像他们,鸡飞狗跳。 想到这个,封天极心情越发愉悦,也就更加不想和雍王多废话。 “老七,赶紧走,你六嫂想吃赵记的小笼包,我得赶紧去买,不然赶不上了。” “六哥,这事得让我来办!难得六嫂有想吃的,我得表示。” 两人刚要走,十皇子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 “小十,”雍王满脸堆笑,“恭喜你,终于长大了。” 十皇子笑眯眯:“雍王兄,我早就长大了,是你发现吧?” 他侧首,正好避开雍王伸过来的手。 “六哥七哥,我去向父皇谢恩,你们等我!” “你快点,我们要去给六嫂买小笼包,晚了就赶不上了。” 十皇子一溜烟进入书房,叩首谢恩。 皇帝又叮嘱几句:“要好好读书,开府之后更当时时自省,不可荒废学业。” “是,儿臣遵旨。” “父皇,”十皇子略一思索,“儿臣听说六嫂擅做一些奇怪但好吃的东西,儿臣想着,儿臣虽不想六哥那般,但六嫂……六嫂的好吃的,可以学习一下。 儿臣想找两个好厨娘,学好了也好做给父皇。 不知儿臣能否带厨娘常去?” 皇帝轻笑道:“你倒是有孝心,战王妃没有什么心机,唯一的才智就用在做吃食上。 你正长身体,吃吃也无妨。” 略一顿,又有些语重心长道:“你们都是朕的儿子,你六哥在外多年,到底与朕生分些。 若是去了战王府,多替朕注意着些,看他平时都做些什么,有没有什么对身体不好的事。 别的无妨,他抱病许久,当以身体为重。” 十皇子垂首:“是,父皇,儿臣记下了。” “去吧。” 十皇子退出去,嘴角的笑渐渐变凉。 抬眼看看望江亭的方向,想起被射杀的太子,还有当时稳坐殿内的父皇。 那时候,提刀而来喝止太子的是七哥;搭弓射杀太子救下他的是六哥。 十皇子短促笑一声,迈下台阶。 “六哥,七哥,走,给六嫂买小笼包去!” 被独自扔下的雍王:“……” 皇帝扔下笔,起身道:“去看看玉贵妃。” 图四海吩咐摆驾。 刚一出来,看到雍王还站在那里。 雍王也上前来。 “你怎么还没有走?” “回父皇,儿臣刚才与六弟他们聊了几句,本想着等小十谢恩出来,与他多说几句。结果……” 雍王摇头苦笑。 “怎么?” “小十似乎更喜欢和六弟亲近,还说要去给六弟妹买什么小笼包。” 皇帝怔一下,低声笑起来:“这小家伙,倒是动作快。 他的事你不必管,有时间就修身养性,去劝劝你母妃,老七有句话说得对,别再让她和容家坑了你。” 雍王呼吸微窒。 “真龙假龙,目前还都还不是龙,就算是真的,也得叫龙子,”皇帝声音冷淡,“你可明白?” 雍王毫不犹豫,直接跪在雨水里:“父皇,儿臣不敢!儿臣从未做此想。” “嗯,”皇帝鼻子里嗯一声,慢慢远去。 雨水打在雍王身上,浑身的凉意让他越发清醒。 从今以后,只怕是要更加如履薄冰。 雍王也很疑惑,好端端的,那天晚上缚龙锁怎么忽然就断了,还有什么路边的树,也被劈开,里面竟然还刻着字。 字字都指向他,却又说得含糊。 真龙,假龙? 似乎都只在人的两片嘴唇之间。 虽然现在提早出来,但绝不是雍王想要,与当初计划完全不同。 雍王要的,是确凿,是无可辩驳,而不是现在这般模棱两可,又引发皇帝忌惮猜忌。 这是弊大于利。 可事情已然如此,雍王也无法再更改。 慢慢起身,抬头看天,天边阴云依旧在翻涌,还不到天黑的时候,但浓重之色已经翻涌开来。 这场雨下得越大越好。 计划提前,也好能让预言坐实,这样一来,这段时间的事,就是助力了。 回头看看后宫的方向,雍王也没去看望容妃。 此时的南昭雪正和胡老先生看脉案。 胡老先生紧锁眉头:“总觉得这脉案有些怪,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你看啊,这一段时间,是因为脾胃不好;过一段时间,又像是肾脏不好;”胡老先生抓抓头,“要是照这么病下去,到不了第三个阶段,就是个死人了。 这他娘的还活个什么劲儿?” 说完,又赶紧道:“抱歉,王妃,老头子一时失言。 只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一时抓狂。” 胡老先生眼睛又亮了亮:“你是故意考验我,对不对?是不是又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医术要教我?” 南昭雪:“……” 真是想多了。 自从上回这老爷子见过她给国公开膛之后,就对她佩服得不得了。 要不是封天极拦着,老爷子非让他孙子拜认南昭雪为祖奶奶不可。 “这个脉案我也在看,也觉得不妥,”南昭雪道,“所以请您来再给看看。 至于其它的,有机会可以的。” “比如?” “比如?”南昭雪略一思索,“比如骨头断了,可打钢钉;再比如长了什么不该长的,也可切除;对了,像肾脏什么的,也能切除一个。” 胡老先生眼睛瞪得如铜铃:“当真?没有骗我吧?肾切了,人还能活?” “当然,人有两个肾,您知道吧?” “知道,这个我知道。” “对,有两个,切除一个还能活,好好保养,也能长寿。 还有就是胃虽然只有一个,也能切除一小部分。” 胡老先生犹如听天方夜谭,但亲眼见过开膛的事,又觉得南昭雪说什么都对。 正聊着,封天极他们回来了。 大家纷纷恭喜十皇子封王的事,说起王府宅子的事,又七嘴八舌的出主意。 正热闹,百胜进来报,说是宫里的小太监来找十皇子,图四海带着皇帝赏的东西到了恭亲王府门口。 十皇子又不得不暂时离去,去领旨接东西谢恩。 走几步又回来:“六哥六嫂,七哥,要不你们陪我去?” 封天极看一眼南昭雪,询问她的意见。 “你先去,我们稍后来,别让图公公瞧见。” “行,那我先走了。你们快点啊!” 距离不近,得快点。 把脉案借给胡老先生,让他去琢磨。 屋子里只剩下封天极、南昭雪和封天彻以及卓阁老。 “走吧,咱们也去瞧瞧。” 封天彻诧异:“不是说要等一会儿?小十才走。” “我们走另一条路。” 卓阁老道:“老夫也去凑凑热闹。” 第七百三十五章 忠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在前面带路,根本没有出府,而是到了一处最后面偏僻小院。 封天彻有点懵:“六哥,到这来干什么,不是要去看小十吗?” “急什么?”封天极上前掀开一片花墙。 露出后面的一扇小木门来。 “啊呀,”封天彻眼睛一亮,“这是……” “快进去吧。” 推开门,那一边就是十皇子的府宅。 现在他府里的人还很少,也就是原来那几个留下的老人,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南昭雪一边走一看,这里的确不如战王府大,但的确布置得很雅致,看得出来,曾经用心布置过。 而且,布置的人还是个清雅有风骨的。 卓阁老长叹一口气:“多年不来,这里还是老样子。” “阁老以前来过?”封天彻好奇。 “是啊,老夫以前和十皇子的外祖,也算是朋友,经常来府里作客,”卓阁老一指远处的亭子,“那儿,就经常在那喝茶。” 封天极对封天彻说:“你扶卓老过去看看,注意别滑倒。” “好。” 封天极打着伞,和南昭雪慢慢走。 “这雨恐怕不那么容易停,”南昭雪低声说,“可都安排好了?” “放心,一切妥当,”封天极碰碰她的头,“有我呢,别操这些心,安安心心休养就好。” “好。” 走了一段路,忽见远处墙外伸出一丛翠色竹来。 还有淡淡的竹香气。 “这竹子可难得,”封天极惊喜,“可安神助眠,雪儿,你喜不喜欢? 喜欢的话我跟小十说,让他送我们一丛,回去我给你养成一大片。” “过去看看?” “走。” 这处院子和其它的院子不同,安装的是篱笆院门,轻轻一推,便推开。 进来才发现,处处有惊喜。 不只那片竹子,还有别的小景致,都格外出色。 “咚”一声,南昭雪寻声望去,见是养鱼缸绿荷叶下的小鱼跳了一下。 她满脸带笑,过去看,小红鱼像也不知道害怕,在荷叶底下探头甩鱼,吐着泡泡。 南昭雪笑得开心,手指在水面点点,小鱼不但没跑,还在水纹中游来游去,像与她互动。 封天极为她打着伞,看着她的笑,心情也似晴朗起来。 “这里像是曾经住过一个极有趣的女子。”南昭雪说。 “老人家只有小十的母亲一个女儿,想必是她曾经住过的。” “依旧干净清雅,应该是一直有人打理。” “小十应该会很喜欢这里,”封天极感叹,“他也算可以离开那座宫城,离开那场恶梦。” 自从被太子绑上望江亭的事情发生后,十皇子就病了一场,后来也刻意不提那件事。 但越是如此,越是说明,此事带给他的伤害。 “母亲和外祖的故居,自然比宫城温暖得多,”南昭雪正要继续说,忽然听到屋子里悉悉碎碎的声音。 两人立即停止交谈,轻步过去。 从窗子往里望,看到一人正背对着窗子,不知道在干什么。 封天极指尖捏住一枚暗器,猛地推开窗:“干什么的?” 那人明显吓了一哆嗦,差点坐到地上,回过头来。 是位老嬷嬷。 五十多岁的年纪,从穿着来看,是个管事的婆子。 封天极逆光而立,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惊讶道:“战王殿下?是您?老奴见过殿下。” 封天极见她也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 “王爷,老奴原来是跟在雅妃身边的管事嬷嬷。” 这么一说,封天极就想起来。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回王爷的话,自打娘娘去世之后,老奴也就出宫,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家中人又早断了联系,就来了这这里,替老主人和小主子看着宅子。” 南昭雪往她身后一掠,见床上是些衣物什么的,刚才应该是在整理东西。 虚惊一场。 “老奴听说了,小主子被封了王,要出宫开府。 小主子还说,是王爷救了他的命,又促成出宫之后,老奴叩谢王爷大恩。” 她说着,不停叩头。 封天极和南昭雪进屋。 “不必多礼,本王与小十是兄弟,做的也是分内事。” 说是这么说,嬷嬷也在宫中半辈子的人,又岂会不知皇家的兄弟之情何其淡薄。 嬷嬷抹着眼睛起身:“这位是……” “见过王妃,”封天极说。 嬷嬷赶紧行礼:“老奴见过王妃。” “嬷嬷免礼吧,”南昭雪看向床上那些衣物,多是素色清雅的,可见其主人是如此。 “这些是娘娘的旧物,老奴前些日子晒了晒。 这几日又下雨,怕着了潮气,准备放些香进去,以免生虫。” 南昭雪轻吸一口气,转头看到放在远处小几上的一个小盒子。 “那是香盒吗?好淡雅的香。” “是的,娘娘以前就爱香,但又觉得脂粉香太俗气,就经常买些香料,或者让宫里的调香娘子单做。” “我能看看吗?” “王妃请便。” 南昭雪走过去,观察这个香盒。 的确很精致,四角包金,雕刻着花纹,还有一种天然的木质香。 打开看,别看盒子不大,但挺能装的,分为好几层。 “这香盒也是娘娘让人专门打造的,做得严密,每格放不同的,互不串味影响。” “有心了,”南昭雪由衷赞叹。 每层有三个小格,又各自有盖板,果然心思巧妙。 上面一层并没有什么特别,装的香料虽名贵,但南昭雪也见过不少。 第二层,有两格是比较稀缺的,只是听说过,在书上看到过,还没有亲眼见过。 香气虽淡雅,但据南昭雪的经验判断,应该属于香气悠长,经久不散的那种。 她暗暗心想,这些可比香水什么的好多了。 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容小视。 她正要打开第三层盒子,外面传来脚步声响。 封天极从窗子望去,见十皇子打着伞快步走来。 嬷嬷一见,赶紧出去迎接。 “六哥,六嫂!”十皇子没进屋就愉快地喊,“你们来得好快,要不是在亭子那边看到七哥,我还不知道你们来了。” 他进屋,抖抖身上的潮气,上前见了礼,看到南昭雪在看香盒子。 “六嫂,你也喜欢香料?这些都是我母妃以前积攒的,你若是有喜欢的,挑几块走。” 十皇子说着,快步过来,把最后一层里的几个格子也都打开。 南昭雪正想说不用了,看到其中一格里的香料块,目光刹那一凝。 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七百三十六章 香料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刚要把那块香料拿起来。 嬷嬷过来道:“王妃不可。” 南昭雪偏头看她,似笑非笑。 十皇子也有点尴尬:“嬷嬷为何?” 嬷嬷行了礼道:“王妃恕罪,不是老奴小气,而是因为,这块香料就这么一点。 不像其它的,还有一些。您能否挑些别的?” 十皇子道:“嬷嬷,一块香料,何必小气?你这是干什么?” 嬷嬷垂眸道:“并非老奴小气,而是娘娘不在了,就留下这么点念想。 老奴想守着这些东西,不想遗失半分。” “嬷嬷……” “好了,”南昭雪开口道,“本王妃明白了,也不会强人所难。嬷嬷说得对,最后一点念想,是该留好。” “六嫂,”十皇子尴尬至极。 “无妨,”南昭雪拍拍他肩膀,“走,去别处看看。” “好,好,”十皇子赶忙道,“我给六嫂当向导。” 封天极一言未发,出门后,他牵住南昭雪的手,发觉她手紧握成拳,泛着凉意。 “六嫂,你别介意,你要喜欢,我稍后和嬷嬷说,拿了给你。 实在不行,我去香料铺子,买些给你。” 十皇子满脸愧疚,还在不停说。 “没事,就是块香料,嬷嬷也没错,她是忠仆,”南昭雪笑说,“你也别怪她。” “我知道,嬷嬷待我很好,也忠心。平时她也挺大方的,不知这回怎么……”十皇子懊恼,“就是块香料而已,谁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故主的旧物,又只有那么点,的确不舍得,人之常情。” 封天极岔开话题,和他聊起别的。 但南昭雪表面云淡风轻,紧握的手一直没松开。 和封天彻、卓阁老汇合,在园子里逛两圈,南昭雪有些乏,想回去休息。 众人又从小门处离开,小十皇子也才知道这里还有一道小门。 封天极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这道门其实原来没有,是知道十皇子有开府的想法之后,封天极才命人修的。 本来想告诉十皇子,没事可以过来找卓阁老聊学问,但察觉到南昭雪的情绪,又咽回去。 封天彻也要去巡防,封天极让他送卓阁老回院,各自分别。 回到院子,摒退左右,封天极轻轻抱住南昭雪:“雪儿,不必如此,放松些。” 南昭雪语气中难掩凉意:“你也看到了,是不是?那块香料……” 本来封天极没在意,但听嬷嬷拒绝南昭雪,他才特别留意。 那块香料,和他的那块,一模一样。 曾经他以为那是母亲留下的沉香,结果用一次体内的毒就发一次。 后来,南昭雪告诉他,那根本不是沉香。 “我看见了。” “真没想到,会在那里见到那种香,你说,会不会是她?” 封天极摇摇头:“不能确定,其实我对小十的母妃,没什么印象。 以前也没有来往过,我离开时,小十又还小,也就是回京之后才彼此熟悉。” “可那个嬷嬷拒绝得干脆又坚定,我猜她一定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南昭雪握着封天极的手:“我定要查个清楚明白。” “你打算如何?”封天极心疼说,“慢慢来,不必急于一时。 雪儿,曾经我的确想弄清楚很多事,现在也依旧想,可我更想你安康。 母亲去了,你说过的,她最希望的,应该我能幸福快乐。 如果你为此事心忧成疾,我哪还有什么幸福快乐?” 南昭雪头抵在他颈窝:“好,我不急。但我必须要找那个嬷嬷问清楚。” “我陪你去。” 天色已暗下来,雨不但没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十皇子的东西还没有搬完,还也没有进行册封礼,因为还不能住在这里。 越是事到临头,越是要谨小慎微,他牢牢记住这句封天极教给他的话。 宅子这边还是又恢复一片寂静。 嬷嬷住在那座院子的厢房,年纪大了,睡眠不好,听着外面的雨声,更觉得心中难安。 无奈又爬起来,走到窗边,目光无意中往外一掠,忽然看到一点微光。 心中疑惑,嬷嬷推开半扇窗子,瞧见是主屋亮了灯。 可她记得,明明是吹灭灯的。 怎么回事? 有人偷东西? 可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万般疑惑中,拿上伞和气死风灯,挑着去主屋。 一进门,就看到封天极和南昭雪坐在椅子上。 南昭雪拿着一根特殊的尖刺,正拨开灯芯。 听到动静,也没有偏头看她,只是淡淡道:“嬷嬷来了。” 嬷嬷心头一沉。 “见过王爷,王妃。”她浅行一礼,“不知深夜到访,有何吩咐?” “嬷嬷,本王之所以避开小十,就是想给你几分薄面。本王的苦心,你可明白?” 嬷嬷垂眸,双手紧紧交握:“老奴明白。” “既是明白,那就好好听王妃问话,知道什么,就答什么。” “……是。” 南昭雪把尖刺还原,又戴回手上。 她清楚,威吓,对于其它的人可能管用,但对于嬷嬷这种忠仆,是没什么用处的。 “嬷嬷也不必紧张,本王妃也不会为难你,那块香料是怎么回事,说说吧。” 嬷嬷飞快抬头看她一眼,面前的女子容貌出众,眸子犹其漂亮。 此时,映着跳跃的烛火,却不见任何温度。 沉默片刻,嬷嬷低声道:“老奴没有撒谎,那块香料,的确是最后一点。 老奴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娘娘故去,老奴出宫之后,也曾去香料铺子问过,没有发现。 所以,老奴这才想着好好保管,不叫这最后一点遗失了。 今日若有冒犯王妃之处,还请您多担待一二。” “这不算什么,一点香料,本王妃也不是非要不可,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待的。” 嬷嬷并没有松气,她清楚,南昭雪和封天极这大晚上的到这里来,绝不是和她谈心,更不是为了来说,人理解她的。 “王妃有何赐教,还请示下。” “那块香料,是从哪里来的?是她自己所有?” “是。” 南昭雪眸光泛起凉意:“你想好了再说。” 嬷嬷垂着头,目光看着自己脚尖,浑身都绷紧:“回王妃的话,老奴人说的是实话。” 第七百三十七章 威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目光冷冽,直刺对方。 “嬷嬷,既然你说的是实话,那本王妃也不藏着掖着,也就和你说说实话。” “王妃请示下。” “你以为,本王妃是贪图那块香料?什么样的香料,战王府买不到?非得要你的?” 嬷嬷放缓呼吸,心跳加速。 “你看这是什么?”南昭雪伸出手。 嬷嬷抬头看,她掌心托着一块布,布上的正是一块香料。 要不是形状大小不同,嬷嬷几乎要以为,是香盒中的那块。 “王妃,这……” “这是本王妃手中的,”南昭雪坦然道,“还可以告诉你,王爷之前中毒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就与此物脱不了干系。” 嬷嬷的脸色瞬间泛白,血色迅速退去。 “所以,你方才说,这香料就是你们的。 那么,本王妃就可以认为,给王爷下毒,让王爷受苦,害得他差点一命呜呼的人,是你的主子。” 嬷嬷“扑通”一声跪下:“绝不是,王妃,娘娘她心地善良,绝非是下毒害人之辈! 别说是贵如王爷,就是以前宫中的太监宫女,娘娘都没有害过。求王爷,王妃明察。” 南昭雪收回手,语气讥讽:“那问题就来了。 你前面说,说的是实话,香料就是你们的。现在又说,没有害过人。 左手打右手,本王妃该信哪一句?” “反正我家王爷是被香料所害,本王妃不管谁是好人,谁善良,谁险恶。 只想为我家王爷找到凶手,你以为你家主子死了,事情就完了?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南昭雪声音陡然一厉:“心地善良?在后宫中的女子,有几个心地善良? 若没有点本事自保,又怎么会坐到妃位?我当本王妃是傻子,任由你随意欺骗吗?”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嬷嬷用力叩头,“老奴可以以项上人头担保,娘娘绝没有害过王爷!” 一直保持沉默的封天极冷声道:“你的人头?你以为本王稀罕你的人头?” 南昭雪继续补刀:“嬷嬷,看在你是忠仆的份儿上,本王妃才与你说这么多。 你可别忘了,你不只一个主子,娘娘已去,可有人还活着。 今天你要不把事说个清楚,那本王妃只能认定,就是与她有关。 她死了,本王妃这口气也得出,只能母债子还。” 嬷嬷身子僵住,眼里涌出大颗大颗的泪。 “王妃……此事与十皇子无关,无关啊!他失了母亲,已经够可怜,好不容易才熬出宫,求王妃开恩!” “要想本王妃开恩,就说实话。”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南昭雪微俯身,语气幽冷,“记住了,机会不是谁都有第二次。” 嬷嬷瘫坐在地上,看着阴晴难辨的南昭雪,又看看沉默如杀神的封天极,认命的闭闭眼。 泪珠滚滚中,嬷嬷颤抖着嘴唇开口:“之前是老奴撒谎,这香料并非是娘娘的。 之所以不肯给王妃,一是因为,老奴知道此物怕是不好,怕害了王妃,但又不能说; 二是了也是因为觉得此物不好,也想查明来源。” 南昭雪心口一跳:“你怎知,这东西不好?莫非……” “娘娘生前爱香,这一点老奴没有撒谎。 娘娘病也得奇怪,太医也查不出什么,但娘娘就是身子不舒服,三五天的一小病,一个月一大病。 她病了,就更不爱出门,就在宫里鼓捣香。 老奴觉得她有点事干,也挺好,就没有阻拦。 可后来到了这里,没事就想起从前,越想越觉得,似乎在每次用香之后,她病情就严重些。 后来身子实在弱,也就没精力再弄,反倒精神好了点。 可终究是身体已经伤了根本,无力回天。” “老奴越想越心惊,就把这些香料每样切下一小点来,隔三岔五就换着香料铺子去问。 得到的答案基本五致,其它的香或名贵,或难得,但总归是知道是什么,是无害的。但……” 嬷嬷一指南昭雪放在桌上的那块:“唯独这一种,没人说得清是什么,老奴就更是认定,多半与此香有关。” 嬷嬷说完,重重吐一口气,不再多言。 门外雨声似乎更紧了一些,敲得人心烦意乱。 封天极脸色沉静:“那这块香,是哪来的?” 嬷嬷垂着头,没有回答。 南昭雪见她双手紧握,指甲都有些泛白。 “有什么不能说?”南昭雪嗓音清冷,“还是说,你觉得说了,会有更大的危机?” 嬷嬷迅速抬头,惊诧地看她一眼。 “看来本王妃猜对了,”南昭雪缓缓坐直,“你不说,本王妃来说。” 南昭雪直视她:“珍贵妃,对吗?” 嬷嬷身子一颤,重重叩头在地上。 没有回答,胜过任何回答。 封天极眉头狠狠一皱。 “你一开始不想说,一是知道此物不好,怕本王妃被害; 但更怕的是,如果说了,王爷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你不怕死,但你怕连累十皇子。 所以,你不肯承认,也不敢送,只能咬牙撑着,是也不是?” 嬷嬷低低呜咽,肩膀都哭得颤动不已。 “老奴……老奴有罪。 老奴没能及时发现娘娘身受毒害,眼睁睁看她死去,无数日夜自责难言。 老奴余生无所求,只想守着小主子安安稳稳……” 自雅妃死后,嬷嬷还没有对人说过此事,在这雨夜中,她剖开过往,直面心中愧疚自责,哭得不能自已。 南昭雪微叹一口气,上前扶起她。 嬷嬷一愣,赶紧胡乱抹抹泪,收回手:“老奴不敢,身上脏。” “你且放心,本王妃只想弄清真相,你仔细说,当时的经过,事无俱细,不可错漏。” 嬷嬷抽泣两声:“是。” 她不假思索,这件事情已经想了无数回。 “其实这个过程也没什么好说的,当时是娘娘生辰,皇上和其它主子都送了礼物,多半就是些丝绸布匹,名器摆件,首饰之类的。 娘娘喜欢,但也兴致不高。 唯独珍贵妃,送了几种香料。 珍贵妃素不爱香,但她位份高,内务府什么的有好东西都送到她那里。 她也就把攒下来的,送给娘娘。” “这块香,就是其中之一。” “是她亲手送的吗?还是如何?” “王妃听老奴细细说来。”哭得不能自已。 南昭雪微叹一口气,上前扶起她。 嬷嬷一愣,赶紧胡乱抹抹泪,收回手:“老奴不敢,身上脏。” “你且放心,本王妃只想弄清真相,你仔细说,当时的经过,事无俱细,不可错漏。” 嬷嬷抽泣两声:“是。” 她不假思索,这件事情已经想了无数回。 “其实这个过程也没什么好说的,当时是娘娘生辰,皇上和其它主子都送了礼物,多半就是些丝绸布匹,名器摆件,首饰之类的。 娘娘喜欢,但也兴致不高。 唯独珍贵妃,送了几种香料。 珍贵妃素不爱香,但她位份高,内务府什么的有好东西都送到她那里。她也就把攒下来的,送给娘娘。 娘娘甚是欢喜,爱不释手。” “这块香,就是其中之一。” “是珍贵妃亲手送的吗?还是如何?” “王妃莫急,请听老奴细细说来。” 第七百三十八章 历史典故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当时并不是珍贵妃亲手送的,我家娘娘虽是妃位,但怎么也比不过珍贵妃。 珍贵妃身边的桂嬷嬷,是她宫中的掌事嬷嬷,能由桂嬷嬷送来,已经是给足了脸面。」 桂嬷嬷,南昭雪只有一面之缘的那个。 第一次入宫时,就因为刁难搜查南昭雪,被处以刑罚,封天极暗中吩咐,直接把人给打死了。 南昭雪也记起这么个人,的确是比较风光,跟着珍贵妃不知道天高地厚,趾高气扬。 「过程就是这么简单,并没有其它的什么特别。」 南昭雪多少有点懊丧,刚有点眉目,又没有了。 现在桂嬷嬷早死了,问也没处问。 总不能去直接问珍贵妃。 嬷嬷低声道:「不知王妃这块香,是从何处而来?」 南昭雪看封天极一眼,没有回答。 封天极问道:「你说是珍母妃让人送的,当时除了桂嬷嬷,还有别人吗?」 「再就是几个跟随的小宫女,」嬷嬷回想,「啊,老奴想起来,有个小宫女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她手上还有一片红肿,像是被打的。 当时我家娘娘还想让老奴给那小宫女一点药膏,但当时……」 嬷嬷有点羞愧:「当时看桂嬷嬷的架势,似乎很不喜那宫女,老奴也便没有送。」 没送也不算错,如果那宫女是招惹桂嬷嬷不高兴,送了反而会招去更大的惩罚。 「可还记得那宫女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银瓶吧。」 「这件事本王妃是定要查到底的,嬷嬷,你若想起什么,无论事关谁,请及时如实相告。」 南昭雪站起身,「你肯定也想此事尽快有个了结,对吧?」 「是,老奴遵命。」 南昭雪和封天极要走,嬷嬷犹豫再三,颤声乞求:「王爷,王妃,这件事情小主子不知情。他……」 封天极打断她:「本王不会对小十如何。 如果真如你所言,你们也是受害之人,又岂会牵连无辜?」 嬷嬷心头一松,倒身叩拜:「多谢王爷!」 等她再起身时,封天极和南昭雪已经走了。 两人穿过小门,回到王府,也没急着回房间,慢慢在撑着伞走。 「王爷怎么看?」 南昭雪注意到,今天晚上封天极的话格外少。 「雪儿,我不是没有怀疑过珍母妃,尤其是……知道我母亲真实的样子之后。 她刻意误导我,让我觉得生母丑陋,人品不堪,我以为她故意毒害我,也不是说不通。」 南昭雪静静听着,握着他的手。 封天极的声音在雨声里显得格外冷。 「但我静下心来仔细想,人做事,总要有所图。好事如此,坏事更是如此。」 南昭雪浅笑:「没错,当初我们不就是说好了协定,这也算各有所图。」 封天极回握她的手:「嗯,所以呢?她所图的是什么?」 「毒死我,对她有什么好处?」封天极摇头,「纵然我不是她亲生,但到底也是她养大的。 她应该知道我的脾性,不会对她如何。 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人,将来无论谁登大宝,我能自保,也能保她后半生无忧富贵。」 南昭雪深以为然,这不是封天极自负说大话,他的确有这个能力。 「可如果我死了,谁来保她?她没了儿子,将来倚仗谁? 再者,她若是想害死我,并不是难事。有过太多的机会,可我还是平安长大了。.. 又或者,她干脆别养我,任由我自生自灭,这不是更好的法子吗?何必多此一举?」 封天极低缓的声音慢慢流淌,他说得平静,并没有激昂愤怒,但在南昭雪听来,却是平静底下若有惊雷。 南昭雪猛地顿住脚步,眼睛晶亮地看着他。 「天极。」 封天极回视她:「怎么了?」 「你刚才有一句话点醒了我。」 「什么?」 「你说,她没了儿子,将来倚仗谁。」 封天极缓缓点头:「不错。」 南昭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有儿子呢?」 封天极怔住。 「你没有想过,对吗?」 「她的儿子夭折,后宫人尽皆知,父皇也知。」 南昭雪看向茫茫雨夜:「不错。人尽皆知……可我总觉得,事情处处都有些别扭。」 「你刚才说的那些,于情于理,都很对。」 「但是……」南昭雪微抿唇,沉吟半晌,「你知道吗?我以前在乡下,经常偷跑出去听说书先生说书。 那天来了一个特殊的先生,他讲的格外好听。 离奇却又合理,并不像其它人一样,说什么才子佳人,江湖英雄。 他说的是狸猫换太子,说的是赵氏孤儿。」 南昭雪以前对历史并没有太深入的研究,只是听说过一些有名的典故,知道历史上有名的帝王和历史事件。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狸猫换太子,赵氏孤儿?」封天极缓缓重复。 「是,你想听吗?我说给你听。」 风声呼啸,雨声狂响,掩盖了南昭雪的声音。 次日一早,天仍旧黑沉沉,雨小了些,但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南昭雪和封天极吃过早膳,正在书房,外面传来鹰隼的声音。 「玉空大师来消息了。」 推开窗子,鹰隼盘旋着落下,南昭雪喂了它肉干,让它下去休息。 「最近消息很频繁,」封天极说,「按照鹰隼的速度,应该是刚回到那边,没多久就又回来了。」 「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棘手的事?」南昭雪心微微紧张。 打开字条,这回的字多了一些,来回看了好几次,南昭雪打开地图。 封天极扫一眼字条,再次放弃。 这些奇怪又写得丑的字,他真的不怎么想看。 还是听南昭雪说好了。 「怎么?发生何事?」 南昭雪手指在地图上掠过,顺着玉空大师走的路线,一处处寻找。 「你来看。」 「这条路线,和这一条,有什么区别?」 她同时指着两条很相近的路线问。 她只是在地图上,相当于纸上谈兵,但封天极不同,他是走过的人,更熟悉真实情况。 经她这么一指,封天极也觉察出一丝异样来。 「这两条路线……」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百三十八章 历史典故免费阅读. 第七百三十九章 这家伙就是个恋爱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从封天极的角度来看。 这两条路线虽然有几十里的距离,但都是最合理的。 从京城去边关,路线很多,南昭雪给玉空大师选的这条,是在能够途经南家商铺的前提下,最近的。 封天极手点在地图上:“你看,玉空大师走的这里,有一条小路,能够通到这条路线上。 我出征的时候,有的就是这条路线,与玉空大师的不同。 但如果是小队急行,比如说,是暗卫去边关,信使送信,走我选的路线最快。 但不能保证供给,所以,就需要从这条小路上,穿到玉空大师的路线上。 等买到干粮,再回到原来路线,继续赶路。” “就是说,两条路线相通,交替进行。” “没错。” 南昭雪看着路线图,再看看玉空大师的信。 “玉空大师信上写了什么?” “他说,有一个发现,就是有的人去边关,和他走的路线不同。 情况和你所说差不多,有急事赶过去的,到客栈什么的补充粮食之后,就又匆忙离去。 他问,是不是有另外的,距离近的路线。” “的确是有。” “王爷,”南昭雪抬头看封天极,“我觉得,我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情况。” 封天极的目光从地图上移开,异口同声道:“商道。” “不错,”封天极脸色沉下来,“这条商道,现在是我们用来运银子,那别人也就能用来运别的东西。” “两条路线交替使用,既快而稳,又不会引发其它人的怀疑。” 南昭雪手指点在之前南运程卖过的铺子:“这也就是为什么,南运程卖了一些本可以继续支撑的店铺,而不肯卖这些偏远的,不怎么赚钱的铺子。” “他是雍王的人,”封天极沉声说,“与雍王有关。” 南昭雪抿唇,沉默片刻:“南府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自从上次回去,与南运程决裂之后,她就没有再回去过。 “南运程在大理寺监牢,府里有人替他,对外称病,没怎么出过门,有人在附近留守,雍王出来之后,还没有派人去过。” “现在雍王最关注的是怎么利用水淹卓家老宅的事,南运程这边还顾不上。”南昭雪沉吟道,“这也说明,那条商道,他是留着用,而不是立即要用起来。” “我立即派人,把消息拦住,”封天极反应超快,“若是南家有人不服你,往回传消息,难保不会让雍王得知。” “嗯,”南昭雪点头,“王爷所言极是。把消息拦在半路,让他们发,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不服。” “好。” 两人分头行事,封天极去安排人手,南昭雪给玉空大师写回信。 刚写完,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 张列从外面进来:“王妃。” 南昭雪抬眼看他:“有事?” “王妃,在下是想问,之前李侍郎被杀一事,有什么结果了吗?” “此事由京兆府查办,赵大人那边会直接通报给有关的衙门。怎么?你很关心此事?” “回王妃,在下的确很关心。李侍郎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与你何干?”南昭雪反问,“你现在是王府的人,只管王府的事。 做好该做的,至于其它的人,类似李侍郎之流,王爷都不管,你操什么心?” 张列被噎了一下:“在下出身江湖,又知凶手是谁,也曾与他们交过手,是担心万一他们知道在下现在的藏身之处,对王爷王妃不利。” 南昭雪动作一顿,再次抬头看他。 眸子漆黑光亮如曜石,眼底似缓缓凝了霜,冰冷不见一丝温度。 张列只觉得这双眼能穿透他的肌骨,看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心头一颤,迅速低头。 “凶手?赵大人还没有抓到凶手,你就在这里直接定了? 雌雄双煞,也就你见过,其它人都没有亲眼看到。 再者,张列,雌雄双煞真的与你交过手吗? 本王妃倒是觉得,以李侍郎的死法来看,他们的身手超卓,并不是你能对抗的,他们又为何会放过你?” 张列垂眸:“是在下拼命逃走,所以……” “你见过他们,他们又抢了你的东西伤了你,你也在江湖上混过,难道这种情况不该灭口吗? 反而留着你在这里怀疑?” 张列:“……” “还有,别再说你出身江湖,你在江湖混了几年?就把以前在军中的事忘了? 枉国公还经常提起你,赞叹你的本事。” “想做事,就好好做,想想你的老母亲。 若是觉得王府委屈了你,随时可找管家算你该得的月钱离开。” 听她提到“老母亲”,张列心里更慌。 他家里早没人了,哪来的什么老母亲? “王妃恕罪,在下绝无此意!” “没有就出去,与你无关的事,不要操闲心。” “……是。” 他退出去,狼狈离开。 南昭雪连他的背影也懒得看。 无名小卒,也到她面前来抖机灵。 本来心情就不怎么样,才没功夫和张列好言好语。 此人到现在都死性不改,还在满嘴谎话。 之前从宫中回来,没有怎么惩罚他,他真以为事情完了?就那么糊弄过去了? 还是觉得,有兰妃在,她和封天极就不敢拿他怎么样? 笑话。 南昭雪并非胡乱心软的人,之所以放过张列,也并非觉得他是什么忠义的人。 在南昭雪看来,这家伙就是个恋爱脑。 上回兰妃连哭带说,说什么忘了,以后好好过,全都是茶言茶语,为的就是让张列忘不了。 既然如此,就是张列还有可利用的地方。 南昭雪把信交给鹰隼,站在窗前,静静思索。 封天极从外面回来,看到她站在窗边,大步上前来。 “怎么了?” “王府里进了内鬼。” “嗯?怎么说?” “你进来,我与你细说。” 封天极快步进屋,仔细打量她:“发生什么了?可有伤到你?” “没有,就是有人又想进宫了。” 封天极瞬间明白:“张列?” “嗯,他刚才来问李侍郎死的事,问凶手抓到没有,又提黑白双煞,似乎很想让你立这个功。” “他想让我进宫面圣,禀报情况,又趁机跟着?” “应该是。” “混帐。” 第七百四十章 险情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当天下午,王府里就都听说了,天气不好,一直下雨,闲着也没事做,王妃要亲自下厨。 还要准备不少的菜品,大家人人有份儿。 府里上下都很高兴。 原本一天只送一次的菜,这次又多送了一回。 消息传出去没多久,百胜就来报:“王爷,王妃,找到了。” “什么人?” “是个送豆腐的。” “人在哪?” “刚走,属下没有打草惊蛇,只派人跟着他。” “好。” 封天极和南昭雪从侧门直接坐马车出府,百胜驾着车,闫罗刀在后面车尾坐着。 南昭雪搅起车帘,往外看看:“送豆腐的,呵,还真是小看了他们。” 封天极拧眉:“你若不喜,直接把张列拿下,省得看到他心烦。 我对此人,实在看不顺眼。” “王爷再忍忍,有他吊着兰妃,相当于钩子在我们手里。”南昭雪笑着安抚他,“这么好的牌,不用白不用。” “兰妃的陈年旧事,她也断不会在父皇面前承认,若是我们捅出去,父皇反而会怪我们。” “我总觉得,这个张列的作用不在于此,”南昭雪看着前面出现的身影,“我的感觉一向很准,这个人将来会有关键的作用。” “恋爱脑,无论男女,平时智商再高,也会变成白痴。” “恋爱脑?”封天极疑惑。 “就是……一心只想着情情爱爱,不知道干事的人。” “呵,的确是,”封天极深以为然,“我见过好多恋爱脑。” 南昭雪:“……” “王妃。”百胜轻喊一声。 南昭雪明白,就是前面这个人。 “马车驶过去,挡在他前面。” “是。” 马车飞快驶过,直接横住,把挑着豆腐担子的人拦住。 那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闫罗刀早跳下车,挡住去路。 卖豆腐的不明所以,双手紧握着扁担:“好汉,这是何意?” 百胜推了推头上斗笠:“你说呢?” 卖豆腐的认出百胜,陪着笑道:“这不是……王府的百小哥吗?这是怎么话儿说的,莫不是惊了马?” “笑话,王府的马,岂会随意惊,实话告诉你,拦的就是你。” 卖豆腐的诧异:“为何?我的豆腐可是货真价实,也没有缺斤短两,能做上王府的生意,是小人的福气。” “是福气吗?”南昭雪声音冷冷传来,“那怎么不知道惜福呢?” 她连帘子都没挑,脸都没露:“百胜,拿下他!” 百胜二话不说,跳下马车直接扑向他。 卖豆腐的见怎么也是躲不过,双手一晃,把扁担抽出来。 一出手,百胜就冷笑一声:“果然是个练家子。” 可惜,再是练家子,也挡不住百胜和闫罗刀。 没几个回合,就被踢倒在地。 “搜!”封天极一声令下。 百胜在此人身上摸索几下,也没怎么费力气,就找到一封书信。 封天极接过信,打开看。 南昭雪冷笑:“果然还是想去见兰妃。” “百胜,问他,是什么人?” 闫罗刀一拳头上去,直接把牙打掉,有毒丸也死不成。 “没……毒……”卖豆腐的都快哭了。 他根本就没有毒牙好吗?又不是专业的暗卫刺客。 “说,你是什么人?” “我是齐王府的人,是当初王爷离京时,留下来照应娘娘的。” 原来如此。 “押走。” 闫罗刀把人捆结实,又堵上嘴,绑在车架底下,他往上一坐,什么也瞧不见。 百胜驾车转道去趟京兆府,把人丢给赵冬初。 回到王府,南昭雪把书信收起来:“先不和张列撕破脸,看他还能干什么。” “好,听你的,”封天极答应。 之前说了结张列,也是怕南昭雪厌烦,留着这么个糟心的人。 但又见她似乎也没怎么生气,兴致还挺浓的看戏,也便由她去。 只要南昭雪高兴,怎么都成。 一连三日,大雨倾盆。 天好像被谁捅了个窟窿,不住的下。 这天夜里,皇帝刚守着玉贵妃睡下,忽然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皇帝还没睡沉,听到脚步声止住,来人正和图四海快速说着什么。 “皇上……”玉贵妃轻声撒娇。 她这阵子中毒,时好时坏,被折腾得够呛。 人也看着憔悴不少,清减好几斤。 皇帝低声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先睡。” 玉贵妃不满,搂着他不撒手。 图四海的声音急促响起:“皇上,老奴有急事禀报。” 皇帝也深知,图四海一向稳重知道轻重,要不是因为有重要的事,也不会打扰他。 不情不愿地起身:“进来吧。” 图四海带着一身雨潮气进来,没再靠前:“回皇上,刚才河道衙门来报,城外湖中水势大涨,沿道河渠也快挡不住,请皇上立即派人前去。” 河道衙门,是平时最不起眼的一个衙门。 也就每年雨季,稍微有点存在感。 这还是前几年建立的,官员都是从其它衙门临时抽调。 皇帝也没想到,事情如此严重。 “这才下了几天雨,就处处有险,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简直混帐!” 再骂也是于事无补。 事情该解决还是要解决。 骂完,皇帝摆摆手:“行了,先让他下去,明日一早,朕与朝臣们商量过之后再说。” “……是。” 重回到床边,皇帝也没心情睡觉,听着外面的雨声,也烦躁得很。 “皇上,何必为此烦忧?”玉贵妃爬起来,从后背攀上他的背。 “有灾,就派人去赈灾不就好了?” “你不懂,”皇帝到底没舍得对她发脾气,“赈灾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要找个清正的人,还要有能力,有威望,事情处理起来,要顾及方方面面。” “我不懂那么多,我只知道,谁平日里休息了,谁就去办事。” 玉贵妃在他耳边嘀咕:“前阵子别人都忙,就雍王在什么寺庙躲清闲,现在出来了,不该为皇上效力吗? 他这个王爷,也做得太清闲太简单了。” 说者似无意,听者亦有心。 皇帝暗自琢磨,是了,雍王是个合适的人选。 论身份,是皇子王爷;要说特别清正,不敢保证,但至少表面上会做得漂亮。 这个能力,也不是没有,之前在京城也处理过不少的突发事件。 至于说协调能力,雍王素来有贤王之称,想必也能与官员们协商好。 关键的是,不是有预言说,他什么真龙假龙吗? 这次就给他个机会,看他能做出什么花来。 要是假龙,就趁机敲打。 要是什么真龙……呵,有他在,能有什么真? 第七百四十一章 一锤定音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天未亮,旨意就已经下达。 很多府邸都接到消息。 南昭雪也跟着封天极早起,一边帮他更衣,一边说道:“这消息好突然,我还以为要再晚两天。” “怕是河道衙门见水势不妥,送来了消息,”封天极猜测,“见到赵冬初,也就明白了。” 成立河道衙门之时,赵冬初是力荐人之一。 除了是封天极授意之外,也因为河堤两岸也是属于京城范围,虽不是赵冬初直接管辖,但真有什么大事,也会呈报到京兆府。 这也是给他自己避免许多因为信息不及时,导致的危险和遗憾。 上一任京兆府府尹在任时,就曾发生过一次重大水灾灾祸,百姓流离失所,若非距离京城近,后果更不堪设想。 “可皇上怎么就那么迅速定下雍王?”南昭雪仍觉得有古怪,“当初我们还以为,他会在朝堂上问过之后再做决定。” 不只如此,封天极还安排了人手,到时候推波助澜,再加上雍王自己的人,才更有胜算。 “时间还早,别乱猜了,你再睡会儿,我上朝去,一切也就明了,”封天极拥了拥她,“等着我回来。” “好,”南昭雪也只能如此。 封天极走了,南昭雪躺回去也睡不着,干脆又查看脉案。 张列自那次让卖豆腐的送出消息之后,倒也安静。 大概以为他的消息送出去了,上面说的是,会想办法再入宫一趟,至于什么时候,还不好说。 封天极已派人盯着他,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知道。 还有齐王府,齐王临离京时,给兰妃安排过人手,这事儿还是头一回知道。 齐王,南昭雪在他的名字底下,缓缓划出一个问号。 这位只活在别人叙述中的王爷,被罚去封地,还未曾谋面。 外面忽然又起一声惊雷,随后大大小小的雷声滚滚而来。 响过好一阵子,才渐渐消散。 雨也随之大了不少。 南昭雪推开半扇窗,雨丝随之扑入,院子里荡起一团团雨雾,哗哗声不绝于耳。 橘座正趴在廊下,听到动静回头看,见她推开窗,立即爬起来,冲她摇头摆尾。 南昭雪好笑:“橘座,来,进来!” 橘座似是很高兴,欢快地从门口跑进屋。 “来,”南昭雪拿几块小肉干给它。 这还是小鹰隼的口粮。 橘座还小,大概五六个月的样子,这些日子在王府,无忧无虑,吃得也好,明显胖了不少。 再加上洗澡,一身金毛干净蓬松,更看胖。 橘座特别喜欢她,但也很懂事,玩的时候好好玩,没时间的时候也不过分粘。 正撒欢打滚卖萌,碧月从外面进来,端着托盘。 “小姐,奴婢给您煮了姜茶,饮一杯吧,连续好几天的雨,湿气太重了。” “好,”南昭雪垂眸,见她行动似乎有点缓慢,“怎么?腿不舒服?” “不碍事,就是有点酸胀,一会儿用热帕子捂捂就好了。” 南昭雪饮过姜茶,让碧月坐下,把针取出来。 “来,我给你针灸,比热帕子捂好多了。” “小姐,不必了,奴婢没事……” “快点。” 碧月乖乖坐下,挽起裤管。 南昭雪一边针炙,想起初见碧月时。 她受尽折磨,浑身是伤,双腿被打断,那样绝望和惨痛,也不知道她一个弱女子怎么熬过来的。 碧月平时话不多,沉默少言,但心很细,女红做得也好,院子里的人都喜欢她。 尤其野风,除了南昭雪,就碧月能让野风乖乖听话。 这大概就是以柔克刚。 “好些吗?” 碧月连连点头:“好多了,谢谢小姐。” “这有什么可谢的,当初也是我连累了你,为你治好也是应该,”南昭雪由衷说,“以后三日针灸一次,趁着雨季,把根除掉。” 碧月刚要开口,南昭雪道:“不许拒绝。” “……是。” 起针完毕,碧月要退出去,看着胖乎乎的橘座,笑道:“这小家伙可会撒娇呢,就是现在总掉毛,小姐多注意些。” “无妨,”南昭雪揉揉橘座的头,“谁的身上还没有毛毛?” 橘座叫了一声,粉嫩小舌头摇尾巴。 南昭雪轻笑出声。 到早膳时间,崔嬷嬷来问:“王妃,要摆饭吗?” “先不,等一会儿王爷,今日王爷下朝,会回王府。” “是。” …… 朝堂上,外面雨声一声紧过一声。 皇帝对雍王道:“尽快处理,以免酿成灾祸。” “是,儿臣明白。”雍王垂首人,“儿臣会尽快和工部一同拿出方案,再疏散河岸两边的百姓。 先把他们安置……” “这些不必与朕说,朕只要结果,”皇帝有些疲惫,“紫山朝寺一行,是朕对你的责罚,更是关爱。 如今既然已经出来,就好好做事,莫要辜负了朕的心意。” “是,父皇,儿臣定当尽全力,为父皇分忧。” 皇帝扫一眼百官:“谁还有本奏?没有的话,就退朝吧!眼下之事,乃是重中之重,务必配合。” “是。” 他没说什么衙门,什么人,只笼统的一句“务必配合”,看似提醒了,又看似什么都没有说。 雍王眉心微微一皱。 图四海高唱一声退朝,皇帝便起身离去。 百官们也各自要退走,雍王叫住赵冬初。 “赵府尹留步!” 赵冬初回头:“雍王殿下,有什么吩咐?” “这次的事,还请赵府尹多多配合。” “王爷说得哪里话?这是下官的本分,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话,下官定皆尽所能。” “有赵大人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还请大人把河边两岸的住户名册找出来,统计人数,安排避难之所。” 赵冬初认真道:“王爷所言极是,下官回去就安排。不过……” 他话峰一转,为难又郑重:“河边两岸有不少住户,还分别属于不同的村,要调取名册,不是一时之事。 但是王爷请放心,下官定全力督办,回去就准备。” 他说的是实情,雍王也挑不出什么,而且一说,人家就爽快地答应了。 “多谢赵府尹,待灾情解除,本王定当向父皇陈明此事,你当居首功。” “下官不敢,为皇上分忧,为雍王殿下办事,是下官的荣幸。” 雍王扫见正要离开的封天极,声音略提高几分:“赵大人客气,这次的事就拜托了。 你是京城父母官,本王必不相负。” 封天极面无表情,脚步都没有顿一下。 赵冬初垂首道谢,飞快翻个白眼。 第七百四十二章 暗渡陈仓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赵冬初回京兆府,到路口,让马车继续向前走前门,他披着蓑衣绕到后门。 封天极在等他。 “王爷。” “嗯,怎么回事?” “回王爷,河道衙门昨天晚上就入了宫,是原来隶属工部的一个官员报的。 下官也是今早才得知,有失察之责。” 工部自打原来的尚书孙康被处斩之后,新上任的尚书忙着衙门里的事,早忘了一个偏离在外在的什么河道衙门。 河道衙门的人与新尚书也不熟,更多的是想着表现一把,各种因素掺杂在一起,导致这种局面。 封天极摆手:“无妨。凡事总有计划之外的,现在也不算失去掌控。” “多谢王爷,雍王让下官找名册。” “就按说好的办。”封天极讥讽地笑笑,“事发突然,他应该比我们更意外,更不安。” “是,下官看他也不像高兴的样。” “你这边稳住就好,尽量给他拖延,看水势,也就是这三两天的事。 到时候圣辉村事情一发,他不会顾及这边,舍弃那边的。” “是,下官明白。” “好,你去吧。有什么事情,随时禀报。” “是。” 几句话交待清楚,赵冬初下车回京兆府。 封天极也立即回王府。 南昭雪见他回来,赶紧上前替他更衣,驱散一身潮湿之气,吩咐崔嬷嬷摆饭。 “怎么还没吃饭?”封天极皱眉,“不是说让你休息,好好吃饭吗?” “没有你,哪算好好吃饭,”南昭雪拉着他坐下,“厨房那边煲了祛湿的汤,先喝一碗。” 现在南昭雪哄封天极的话,张嘴就来,屡试屡灵。 封天极瞬间没了脾气,乖乖坐下,把她递过来的汤一饮而尽。 “赵冬初说,他也是今天一早得到的消息,河道衙门直接把情况报进宫里。” 封天极把情况介绍一遍,事无俱细,无一错漏。 南昭雪认真听完,讥讽笑道:“估计雍王现在也很头疼。 本来是准备万全,想等着事发之后犹如神兵天降,哪想到会是这样。” “谁说不是,本来就是只赈赈灾,没什么危险,还能树立威望,羸得人心,百官拥护。 现在倒好,灾还未发,所有准备工作,规划安排,善后处理,方方面面,都要涉及。 他不头疼才怪。” “如果灾难一发,他势必要去圣辉村,不会理会两岸百姓。 这种选择,处理不好,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南昭雪想想就心情愉悦。 “也不知道皇帝怎么就选中他了,这方面有消息吗?” 封天极摇头:“还没有,今日只上了朝,暂时还没有机会,雨太大,信鸽也受影响。 不过,已经安排了人手去打探,不会太久。” 刚吃完早膳,消息便来了。 展开一瞧,南昭雪怔愣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是她。难怪……” “难怪当初,”封天极把字条毁去,接过话来说,“她宁可用假装被下毒那种拙劣手段,也要栽赃你我。 那时候容妃刚被二度关至太后宫中,雍王又出不来,她是担心我们风头太盛。” “焉知这不是容妃的意思,”南昭雪若有所思,“她来之后,除了柔嫔悄无声息地死了,其它人并没有害过。或许就是想暗中不动,等关键时刻再出手。” “不错,”封天极手指轻叩桌沿,“雍王和拓拔玉儿,还真是没有想到。” “这谁能想得到,毕竟她入京时,雍王已经在紫山朝寺。”南昭雪重新展开地图,在那条商道上掠过。 “莫非,雍王就是通过这条商道,通去拓拔玉儿那边,和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 “又或者,”封天极缓缓道,“是和拓拔安。 拓拔安的身份特殊,本是无望登基,若是有雍王相助,也未必不行。” 南昭雪赞同地点点头:“有道理。这样一来,事情就串得通了。” 南家的商道,可运物资,可送消息,雍王与拓拔安达成协议,拓拔玉儿进宫,相助容妃,也就是相助雍王。 拓拔玉儿一身古怪的本事,又有那条小红蛇相助,想必当时拓拔玉儿也把自己的本事夸大不少。 雍王想利用她,迷惑住皇帝,将来取代太子。 而拓拔安的目的就更好猜了,就是想做吴离的皇帝。 雍王即位,可向吴离国主施压,再加上拓拔安带回许多赏赐,又收服一直困扰他们的牧仁松部落,也算是有大功。 只可惜,计划得很好。 意外频发。 牧仁松死在半路,拓拔安难逃嫌疑,那些东西又被抢劫一空,两手空空回去吴离,还要面对牧仁松部落的质问和混乱。 拓拔玉儿这边也被南昭雪当场识破,还反收服了小红蛇。 封天极设计雍王提早出紫山朝寺不说,还弄出真龙假龙的流言,让皇帝放得不心甘情愿,又心存忌惮和戒备。 今日在朝堂上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无论是哪一方面,他们的计划都被打乱得一塌糊涂。 南昭雪越想越高兴:“这下看他怎么办,商道的事,我也要收回来。 玉空大师替我走一遭,辨辨牛鬼蛇神,等京城事一了,我就去快刀斩乱麻。” 封天极笑着拥她入怀:“雪儿,你就是我的福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若是没有你在,我实在懒得去理会。” “你是懒得理会,不是处理不了,”南昭雪抱住他,“我家王爷最是睿智机警,不想和那些蠢货急,他们却非要往上撞。” 封天极低低笑出声。 他们猜得一点没错。 雍王现在真是焦头烂额。 并不想管什么抢险救灾,这么危险又复杂的事,他才不想处理。 一想要去和那些臭草民站在一处,淋湿衣裳头发,冰冷又难闻,雍王就要抓狂。 重重叹一口气,琢磨着本来好好的计策,谋划了这么久,怎么突然就成了这副样子。 府里原来的谋士们也早不知去向,他在紫山朝寺这一阵子,不只是朝堂变化,连王府的变化都不小。 现在想找个人商量,都没处可说。 这样下去可不行,要赶紧重新再找谋士,礼贤下士,也是他的强项。 正琢磨着,门上有人来报:“王爷,容家来人了。” 雍王眼睛一亮:“来得正好,快请!” 第七百四十三章 反目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容慕深披风携雨而来。 雍王赶紧起身相迎:“舅父。” “我还没顾上去看您,现在非常时期……” 容慕深摆摆手:“我知道。别的不必多说,听说你接了抢险救灾的差事?” “正是。” “此事不可接,”容慕深道,“你要想办法推掉。” 雍王一怔:“推掉?” “此事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做好太难,做不好麻烦更多,”容慕深捏捏袖口上的雨水,“你见过哪个赈灾的官员全身而退的?” “这不是偏远地区,赈灾还能捞点好处,算是个肥差。 如果是那样,我不拦着你。 可你看看,这是京城范围,别说那些御史,就是京兆府的赵冬初,都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么多人盯着,一点不能出差错,你怎么会同意接手的?” 容慕深的语气不自觉就带上几分质问。 他是容家年轻一辈里,被寄予厚望的,从小有才,一向居高自傲。 扶持雍王,想的也是将来雍王登位,身为舅父,又背靠容家,到时候定能做宰辅,皇帝也得敬他三分。 雍王听容慕深如此质问,心里不怎么痛快。 现在身边没个得力的人,这个舅父一来不说先安抚关怀,直接就质问,近乎训斥。 深吸一口气,眉眼微垂:“推是推不了,父皇已经下旨,也诏告百官,本王如何能推? 要怎么说?说干不了?” 容慕深有备而来,摸出个锦囊,里面有个瓷瓶,轻放在桌上。 “吃药,称病吧,你病了,自然就不能去,再者,也可以用来惩治你想惩治的人。” 雍王瞬间就明白,这药绝非寻常。 “惩治想惩治的人?” “嗯,此药可让人精神涣散,体弱无力,若是诊脉,会是中毒之象。 你刚接了差事,就被人下毒,此事自然不会善了。 这样一来,既能避开抢险赈灾,又能顺带拉人下马,一举两得。” 容慕深眼神漫上阴狠之色:“依我看,战王和永王风头都盛。 尤其是那个十皇子,竟然被封为什么恭亲王,简直岂有此理!他们三个之中,随便挑一个吧。” 雍王目光扫过小瓷瓶,冷冷的白瓷,透着凉意。 “是表象中毒,还是根本就是毒药?” 容慕深一愣,觉得说了那么多,分析局势,雍王没有决定要害哪位王爷,居然问了句莫名其妙,无关紧要的。 音色中凉意更甚:“是毒药又如何?我又不是没有解药,还怕这药要了你的命不成? 总之,这是唯一扭转局面的办法。 若是成了,你先不要替你母妃求情,她吃点苦,皇帝日后才能更心疼。 你先替容家说话,过段日子就是考试,容家吸收新力量的关键时期。 容家在,你才能有底气,懂吗?” 雍王抬眼看容慕深。 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舅舅,自小身负才名,心机智计也是佼佼者。 之前也有好几次危机,也是得益于容慕深的谋划。 冷静,也冷血。 雍王捏起小瓷瓶:“那么,解药在哪?” 容慕深语气有丝掩饰不住的不耐烦:“当然在我这里,你先服下,等关键时刻,我会给你。 解药,要留到最后关头才能用,让皇帝看到你的状态,让他坚定替你出头的决心。” 站在门口的老管家犹豫再三,上前一步低声道:“王爷,身子为重,不可轻用。 身子在,自是一切有本钱,若是身体垮了,那……” “混帐!你一个老奴懂什么?”容慕深喝斥,“这有你说话的份?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滚出去!” 老管家不敢再多言,看雍王几眼,垂头退出去。 容慕深沉着脸坐下:“你这府里怎的如此没有规矩? 一个老奴才也敢肆意插言,简直岂有此理! 此事已被他知晓,不可大意,为保险,最好除掉他。” “除掉他?他可是用了几十的老管家,自打本王出宫开府,就操持一切事务。” “那又如何?以后还愁没有奴才?有的是人为你卖命。” 容慕深暗暗咬牙:“若非是我一时心慈手软,也不会被玉空那个老秃驴害到这步田地! 他跑得快,否则我定要杀了他,碎尸万段!” 雍王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容慕深拧眉,“找个由头,让那几个来府里一趟,然后把药吃了。” 雍王把小瓷瓶放在桌上:“舅父方才跟本王说,王府的规矩? 那你瞧瞧,你我现在,算是什么规矩?” 容慕深一怔,一时没明白过来。 盯雍王半晌,才发现,雍王站着,他坐着。 但这有何不妥? “你什么意思?” 雍王幽幽一笑,凉意尽显:“差事,本王不会推,这件事牵扯到本王数月前就谋划的事; 药,本王也不会吃,这终归是毒,用毒害本王的代价去陷害别人,不值得。” “你……” 容慕深站起:“数月前就谋划的事,什么事?为何我不知道?” “舅父外出游历,自是不知。 何况,舅父心里只有容家,没有本王和母妃,自然也不会关心什么计划。” “你这是什么话?没有容家,能有你母妃的今日吗? 没有你母妃身居高位,你能有今天吗?” “战王没有生母和母族,照样是战王; 永王生母不过是个医女,也照样是永王; 至于小十,现在还不一样被封恭亲王?他们哪个靠了容家?哪个比本王差了?” “他们怎么能和你比?不能只看一时!” “既然不能和本王比,那本王为何要毒害自己去害他们?” “……” “本以为舅父此来,是为了助我,帮我办好差事,重得父皇恩宠,震慑群臣,原来是给本王下毒的。” 雍王轻笑:“本王累了,舅父请回吧!” 他冲门外一喊:“管家,送舅父出府。” “是。” 容慕深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真是疯了,你是要和容家闹?没有容家,你寸步难行!” “容家没有本王,又能行到哪里去?”雍王背过身,不再理会。 容慕深被送客,还是头一回。 雍王怒火翻涌,独自站了半晌,也渐渐平复。 不管怎么说,容慕深说得还是有些道理,抢险救灾,这次绝非是个容易拿下来的差事。 为何会提前? 他必须要弄清楚。 天色将暗,雨声不止。 他坐上马车,趁着雨夜出门。 第七百四十四章 真会做白日梦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远处的街口,一辆马车掩在雨夜中。 南昭雪饮着热果茶,吃一口小蛋糕,无比惬意。 “容慕深走得挺快,看来这两人没谈成。” “容慕深不会是给他出主意来的,”封天极抿一口黑森林,嘴里心里甜滋滋,“容慕深向来野心大,心里只有容家。 他一心想做权臣,将来能左右皇帝的那种,最是能审时度势,看清局面。 又怎么会让雍王蹚这个浑水?” 南昭雪看着雍王的马车走远了:“跟上去瞧瞧?他这是去哪。” “去皇宫,”封天极一语中的,“这么多年他在京城呼风唤雨,仅次于太子,不是白混的。 必有进宫的门路,恐怕他也想知道,为何事情会提前。” “咱跟上去瞧瞧?” “再等等,不急。”封天极又吃一口。 “等什么?” “等一个消息。” 一语刚落,百胜在外面轻声道:“王爷,消息到了。” “说。” 有人走到车窗附近,低声回话:“回王爷,容慕深想让雍王吃药称病,不去赈灾,还要利用这个机会拉一位王爷下马,但雍王拒绝了。” 南昭雪神色幽凉,嘴角慢慢扯出一个笑意来:“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封天极把最后一口蛋糕恋恋不舍地吃完。 “不必生气,容家一贯的道貌岸然,最是虚伪不过。 这次也算是个机会,能让雍王与容家彻底闹翻也好。 过些日子考生云集京城,容家少不了有动作,到时候扳倒雍王,连容家一并收拾。” 南昭雪略一思索:“是个好主意,但我现在也生气,不让他们受点苦,这口气出不来。” 封天极浅笑:“想做什么?” 南昭雪拿个药包:“这个,让雍王吃了。” 封天极点头,敲敲车窗,把东西递给车窗外的人。 “容府在雍王府定有眼线,正好一举两得,”封天极吩咐一声,“百胜,跟上雍王。” “是。” 雍王的马车一路向前,当然不可能走正宫门,而是绕到一处偏门。 封天极解释说:“这是专门走水车的宫门,检查的人少,相对松懈。” “那我们跟进去吗?” “不必,”封天极说,“我们才不走这。” “我带你走别的路。” 南昭雪:“……” 难怪张列想方设法进王府,还几次三番想让封天极带他进宫,封天极的办法的确是多。 “雍王不会直接去见拓拔玉儿,定是去见容妃。” “不错,我们直接去容妃那里就好。” 轻车熟路。 雍王比他们先到一步。 容妃这几日又憔悴不少,清楚感觉到,这回和以往都不一样。 在天下人面前进行的祭祀大典,台子底下居然有机关,还是炮制她的手法,对于皇帝来说,是丢尽颜面和被欺骗的双重羞辱。 现在唯一能解困局的,就是圣辉村的事。 容妃被关在这里,消息也闭塞不少,还不知道雍王已经领了差事的事。 猛地见到雍王,容妃惊喜又担忧。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让你沉住气,先别来看我。” “母妃,儿臣有重要的事要说,”雍王神情严肃,“儿子已经领了抢险赈灾的差事。” 容妃怔愣之后就是惊喜:“卓家塌了?被淹了?的确是下了几天雨,但这么快的吗?” “母妃,并不是,”雍王快速简单,“事情有变。” 把事情说完,容妃脸上的笑也凝固:“怎么会这样?” “儿臣不知,所以,要见一见拓拔玉儿。” 容妃略一思索:“也好。” 把消息送出去,容妃趁着这个时间说:“你可有见过容家的人? 现在宜静不宜动,务必安抚住他们,不可轻举妄动。 母妃在这里受些日子的苦不算什么,等你办好这件差事,再想个法子洗脱之前的过错。” 雍王沉默一瞬,没有瞒她,把容慕深去找过他,两人发生争执的事也详细说了。 容妃愣住半晌,缓缓坐在椅子上:“怎会……怎会如此?” “这……” 又猛地拉住雍王的手,急切道:“天诚,你为母妃不平,母妃知道。 可此时断不可与容家闹翻,容家和你舅父在天下文人的影响力,你是知道的。 你离不开他们的帮助,回去之后,赶紧去好好道歉。” “母妃,他们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有恃无恐。 我需要容家,可容家没了我这个皇子,他们就能有今天吗?” “话虽如此,但你听母妃的,还不是时候,等你掌了大权,想做什么不由你?” “可容慕深未必这么想,儿臣看,他野心大得很,将来儿臣借容家的势登位,他还指不定要怎么样。” 容妃手上用力,眼神急切:“眼下为重,先登位再说。 母妃答应你,将来若……真有那一日,母妃绝对站在你这边。” 南昭雪无声翻个白眼,真是会想美事。 这母子俩,包括容慕深,真会做白日梦。 现在就纠结为难上了,可笑至极。 封天极轻声在她耳边说:“来了。” 果然,南昭雪抬眼望去,雨幕中,一盏灯缓缓而来。 看样子,是一个人。 拓拔玉儿走得很快,冒着雨撑伞到殿前。 见到雍王,也很意外。 “王爷,你怎么在这里?” 雍王点头:“嗯,来看看母妃,也来看看你。” 拓拔玉儿脸上露出几分欢喜:“多谢王爷。” “你怎么样?听说前阵子身子不适,可有好些了?” “是中毒了,已经在调理中,难免反复,”拓拔玉儿笑容微苦,眼睛闪光,“不过,这也不算什么。” “中毒?”雍王神色急切,“怎么会?让太医瞧过了?” “看过了,”拓拔玉儿上前两步,身上的淡然幽香冲入雍王鼻孔。 容妃倒杯热茶,适时道:“先喝杯热茶吧,免得染了寒气。” 拓拔玉儿接茶道谢。 雍王看着她喝过半杯,这才说:“平时要小心些,宫中人心难测,切莫大意,以免让本王记挂。” 拓拔玉儿羞怯点头:“是,我知道了。” 容妃眼神晦暗不明。 南昭雪看着热闹,这三个人,真是各怀鬼胎。 第七百四十五章 狗咬狗,一嘴毛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情也叙过,牵挂也表达过,雍王话峰一转,进入正题。 “为何事情会提前?” 拓拔玉儿叹息道:“这件事我也是无奈,是河道衙门,半夜入宫,叫醒皇帝禀报的。 皇帝当即就说,次日一早在朝堂上找人督办此事。 我记得王爷的嘱咐,又怎么能让机会旁落? 所以,就向皇上谏言,让王爷来办此事。 本想着早点送出消息,好让王爷有个准备,哪成想,皇帝当即就决定。” 雍王听清来龙去脉,懊恼不已。 “算来算去,竟然漏掉了一个小小的河道衙门。真是想立功想疯了!” 容妃劝慰道:“也不必如此焦虑,先趁机把两岸的事快速处理好,若是这边处理好,那边卓家塌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样自然是最好,可就怕两全不了。 百姓这边,我要借助京兆府,赵冬初可不是个等闲之辈。 名册调不到,我就没办法展开……” “何必非要名册,”容妃为他整理一下衣领,“你是被事情限制住目光,跳出去看。 不知道名册,你就不能去两岸走走? 哪怕只逛一个时辰,走访两家,也会有人知晓,为你扬名。” 雍王眼睛一亮:“母妃说得极是,的确是儿臣狭隘了。” “我儿最是聪明,不必忧虑过度,更不必担心其它,放手去做。” “是,母妃。” 雍王此次进宫,也就是为求个说法,解开心头疑惑,知道没有别的事,只不过是阴差阳错,也就放心。 此处不宜久留,他告辞离开。 拓拔玉儿也起身:“那我也告退了,皇帝那边点了香,不会睡得太久。” 容妃浅笑:“不急一时,本宫还有话跟你说。” 拓拔玉儿眼角余光瞄见雍王已经走出殿门,心里起急,但容妃显然不想放她走。 南昭雪无声冷笑,一个未必是真的想要,一个确实是不想给。 雍王出宫回王府,老管家赶紧过来帮着更衣。 “王爷,您要吃点什么吗?晚膳还没用。” 雍王问:“王妃呢?” “王妃在后院,您要过去吗?” “今日又闹了吗?” “……没有。” 雍王看他一眼:“随意弄点吃的吧,本王还有事要忙,不去后院。” “是。” 雍王无奈叹气,后宅只剩下这么个王妃,不知道关心他,不能为他分忧也就算了,还嚣张跋扈,无理取闹。 真是头疼。 娶妻娶贤,这话一点不错。 哪怕性子嚣张些,也知道护着自己的丈夫,也不错。 封天极大难不死,还混得风生水起,不就是因为有个好王妃吗? 饭菜摆上,他也没有什么胃口,简单喝了点汤,勉强吃些,又在书桌前忙碌。 雍王也知道,容妃说的话有理,暂时不宜与容家闹翻,但今晚是不想去道什么歉,明天再说。 正在写计划,忽然感觉头有些晕,晃晃头,晕得更厉害。 胸口也一阵阵发闷,像压住一块千斤重石,心脏也在一阵阵抽痛。 这是怎么回事? 雍王想叫,却发不出声音,冷汗瞬间冒出来,凉风裹着雨丝从窗外吹进来,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明明很冷,身体里却像着起一把大火,血液都在奔涌。 雍王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拼力把砚台推下去。 老管家听到动静,又见窗子被吹开,赶紧进来。 一见雍王趴在桌子上,吓一大跳。 “王爷,您怎么了?这…天爷,这是怎么了!” 雍王艰难的吐几个字:“去……请大夫!” “是,是。” 老管家把他扶到书房小卧房的床上,也顾不得打伞,赶紧去找府里的大夫。 半路遇见一个小厮,让小厮赶紧去通知雍王妃。 大夫先到一步,一见雍王的情况也微变了脸色。 认真把脉,又看瞳孔和舌头,深吸一口气道:“王爷,可是吃了什么?” “晚膳,王爷刚用过晚膳,但用得也不多,”老管家赶紧说。 “可还在?” “这……我端去厨房,不知道现在收拾了没有,怎么?难道有问题?” 老管家立即命人去厨房。 大夫一边取针一边道:“是中毒,暂时还不知是什么,先用银针控制缓解,王爷,忍着些。” 一针下去,雍王痛得差点晕死过去。 这针和刀子差不多。 雍王妃也赶到,一见这种情况火气瞬间上来。 “查,给本王妃好好查!” 雍王府鸡飞狗跳,南昭雪和封天极满意离去。 南昭雪伸个懒腰:“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总算出半口气。” “另半口得看容家给不给力。” “给力?”封天极不解。 “就是配不配合,办得好不好。” 封天极哼道:“容慕深那个绿茶男,心机男,要想择干净自己,恐怕不那么容易。” 南昭雪:“……” 绿茶男,心机男,是这么用的吗? 次日一大早,南昭雪刚吃完早膳,百胜笑着进来。 “嗯?有好消息了?” “回王妃,雍王妃连夜查王府,里里外外查个遍,把容家安排的内鬼抓出来。 今天一大早就带着去容家,大闹容府。 还把容慕深给雍王药的事都抖出来,现在容家老家主气得晕倒,正急着找大夫。” 南昭雪笑出声:“雍王妃这战斗力可以,不愧是武将之家的女儿。” 封天极也浅笑:“雍王现在情况如何?” “稳定住了,没往宫里报。” “那当然,”封天极语气笃定,“他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怎么可能就此放弃?如果肯的话,容慕深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他就采用了。” “那药也就不到十个时辰的效果,最强的几个时辰已经过去,”南昭雪说,“雍王感觉好转,就更不会向宫里报,只会把怨恨积累到容家。” “这样更好,容慕深也不是心胸豁达的主儿,这次肯定被罚得重,让他们狗咬狗。” 两人高高兴兴,外面又有人来报,说是封天彻到了。 封天极先去书房,南昭雪准备些东西,随后过去。 一进书房,就看到一个大草人,杵在屋子里。 她愣了一下,大草人唰一下子转回身,冲她一笑:“六嫂。” 南昭雪好半天才从草里找出一张脸来。 震惊又错愕地问:“封天彻?你……怎么穿成这样?” 封天彻一脸得意:“六嫂没见过吗?这叫蓑衣!” 南昭雪默默吞一口唾沫:我可谢谢你,我还知道什么叫蓑衣。 “你这身……和蓑衣有什么关系?” 封天极给南昭雪递个眼色,但为时已晚。 封天彻上前一步,眼睛瞪得溜圆:“六嫂,怎么说和蓑衣没关系?你看我这身,用料多么扎实,做工多么细致!我站在雨里三天都淋不透!” 南昭雪:“??” 第七百四十六章 雨衣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彻抖了抖,蓑衣簌簌作响。 不知怎么的,南昭雪看他抖动的样子,就想起大话西游中,牛魔王往下抖落虱子的场景。 忍住笑,南昭雪问:“那你这宝贝蓑衣在哪买的?” 封天彻得意扬眉:“哪都买不到,天下只此一件!” 南昭雪恍惚想到了什么,飞快看一眼封天极,封天极默默点头。 “我再仔细看看,”南昭雪嘴角微翘,围着封天彻转一圈,“真不错,刚才没仔细看。 现在一看,当真是不同凡响。 你看这草料,根根粗细均匀,笔直坚韧; 再看这捆扎,细密结实,没得挑。 怪不得我一进来,就感觉有一股风雨再大我皆不惧的气势,原来都是来自这件蓑衣。” 封天极:“……” 好像过了点吧?明明就是件蓑衣,怎么听着跟什么神器似的? 封天彻却眉开眼笑:“六嫂,你说得太好了!说出了我想的,这是相羽亲手为我做的!” “真好,”南昭雪再次称赞。 封天彻拍了拍:“稍后我就穿着这件蓑衣出城。” 南昭雪收回玩闹的心思:“你要出城?” “是,”封天极终于插上话,“刚得到消息,雍王有可能会出城。” 南昭雪诧异:“他不是还没有完全恢复吗?” “大概是听从容妃的建议,想去河岸边的人家转转。 反正要走上半日才能到,他在车上休养,也没什么。 到时候,脸色极差,又是冒雨前来,别人看到他,岂不是更加感动?” 南昭雪无言以对,为了这些虚名,真是疯了拼了。 “早知道,就该下重点的药,”南昭雪懊恼,“就不该让他有出城的机会。” “无妨,”封天极浅笑安慰,“这不是让老七去吗?” 封天彻抖了抖:“六嫂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让他的马车坏一坏,马惊一惊,这些都不叫事。” “行了,别在这抖了,赶紧去。” “好!” 封天彻刚要走,南昭雪把带来的东西给他:“这个给你,送予陈小姐。 收了人家独一无二的蓑衣,自当回礼才是。” “多谢六嫂!” 封天彻欢快地走了。 封天极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雨幕:“好大的雨啊,要是有件蓑衣就好了。” 南昭雪:“……” 这些男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画风慢慢转变的? “王爷想要件蓑衣?像只炸毛鸡抖来抖去?” 封天极:“……” 南昭雪笑出声:“你等着。” 她转身离开,封天极一脸懵,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 做蓑衣去了?应该没有那么快吧? 不过思索之间,南昭雪又回来了。 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小袋子和一双靴子。 “过来。” 封天极走过去:“这是何物?” 南昭雪把袋子拉开,从里面拿出一件造型奇特的“衣裳”,软软的,薄薄的,是漂亮的深蓝色。 “这是衣裳?” “嗯,这叫雨衣,”南昭雪双手提起衣裳,“伸手。” 封天极乖乖伸展手臂,任由南昭雪为他穿上。 南昭雪又把那双靴子递过去:“把这个换上。” 封天极觉得这双靴子也好生奇怪,从来没有见过,也是软软的,还有光泽。 “这叫什么?雨靴?” “好了吗?穿好出去走走。” 封天极觉得新奇,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就这? 这么薄一层,比老七的蓑衣可薄多了。 但他相信南昭雪不会骗他,故意让他淋雨,也就放心大胆的出去。 雨衣很薄,行动自如,和没穿上一样。 他下台阶,走到雨幕中,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雨落到他身上,水珠四溅开去,丝毫没有淋湿他的衣裳。 雨靴也是,踩要泥水里,丝毫不湿,他脚趾在里面动两下,完美! “雪儿,真的淋不湿!” 南昭雪站在廊下看他,笑容满面。 那是当然,这可不是一般的雨衣,是以前特种部队的几个战士送给她的。 那些直憨憨,也都忘了她是女人。 把平时积攒的好东西,也不管合不合适,但凡有的,都一股脑的送给她,感谢她救命之恩。 她放在琉璃戒里一直也没用上,这次可以送给封天极。 百胜和闫罗刀从外面进来,看到封天极站在雨里,只戴着斗笠。 正纳闷王爷怎么淋雨,就听封天极兴奋道:“你们来得正好,快看! 王妃给本王的雨衣和雨靴,丝毫不湿!” 两人对视一眼,几分疑惑几分暗笑。 上前正想虚伪的恭维几句,仔细看,也惊讶万分。 “王爷,这……好神奇!” “是吧,是吧?王妃给本王的,怎么样?好不好?” “好,真是太好了。” 闫罗刀说:“王妃真是仙女下凡,什么都会,都会都有。” 封天极心中大悦。 “雪儿,我是独一份儿吧?”封天极得意地问。 南昭雪:“……是。” 刚才还盘算,空间还有几套,该送给谁合适。 现在他这么一问,得,谁也别送了,就让他自己穿吧。 封天极扬扬头:“本王去练武场那边看看。” 百胜:“……” 下这么大雨,好几天了练武场都没人,也不知道去那干什么。 就是想显摆一下雨衣雨靴吧? 封天极穿着这些在王府里到处逛,还穿过小门,去十皇子的王府转了一趟。 把十皇子眼馋得不行。 “六哥,还是你这个好,七哥那大蓑衣,好家伙,不细看我还以为是草人成精了。” “嗯?你见过他的蓑衣了?” “那可不,早上我这来显摆过了,那个得意劲儿,恨不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封天极:“……” “咳,本王还有事,就是过来看你用不用功,好好读书,不可懈怠。” “是,六哥。” 封天极大摇大摆,一溜烟又走了。 南昭雪懒得理这几个幼稚鬼,在窗下看玉空大师让鹰隼送回来的更新的天气预报。 他这个预报的还挺准,而且报的天数挺长,按照预报上显示,还得下好几天的雨。 那片湖,那条河,承受力也就在这几天,按照计划,封天极一切准备妥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七百四十七章 两个幼稚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天近傍晚,封天彻就从外面回来。 抖了抖身上的大蓑衣,眉飞色舞地说:“六哥,六嫂,雍王那家伙,果然让人驾车去城外。 走到半路,我稍微用计,就把他的马车弄坏,车辘轳倾斜。 他本来在马车里,安静呆着也没事,就是撞到车壁,疼一下子而已。 他非得装模作样,从里面出来关切车夫。结果……” 封天彻“扑哧”笑一声:“他一头从办上栽上去,弄的浑身是泥水,摔在那半天没回神。 但马车一时半会儿又修不好,他只能一身泥的等着,可笑死我了。 直到刚才,他才进城,我看这回得要他半条命。” 封天极哼道:“就是剩下一口气,他也得去。” “管他呢,他要去,我就拦,还治不了他了。” 封天彻看看时辰:“六嫂,用过晚膳了吗?” “还没有……” 南昭雪话没说完,封天极说:“你来得正好,留下吃饭吧,这就去。” 封天彻隐约觉得不对劲,平时一说他要留下吃饭,封天极就不怎么乐意。 今天怎么主动? 然后,他就看到封天极走到门边,十分珍视地从小几上拿了件……衣裳,慢条斯理地穿上。 又拿出一双奇怪的靴子换上。 封天彻抖着大蓑衣过去:“六哥,你穿的这是什么?好生怪异。” “这叫雨衣和雨靴,”封天极赶紧趁机科普,“虽然很薄,但很能防雨。” “真的假的?这么薄,能管什么用?一淋不就湿了?” “哼。” 封天极干脆不再反驳,事实胜于雄辩。 他戴上斗笠,迫不及待地走进雨里。 封天彻赶紧跟上去,巴巴地看。 不多时,惊呼声起。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远。 南昭雪暗自好笑,这两人,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要是放在现代,哪会活得这么累。 整天被人算计着,生死都难料。 幽幽叹气,心疼封天极。 野风跟在她身后不远,忽然停住脚步:“谁在那?出来!” 南昭雪回头,见张列走出来。 “野风姑娘,好耳力。” “你要干什么?鬼鬼祟祟。” “野风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想向王爷告个假,想抄个近路。” “王妃安。”张列拱拱手,“不知王妃在此,惊拢王妃,恕罪。” 南昭雪问:“你要告假?去哪?” “多日不归,又连降大雨,在下怕老娘担忧,家中房屋被水淹,所以,想回去看看。” 说得在情在理。 但,都是谎话。 南昭雪浅笑:“是个孝子,你娘现在何处? 不如你说个地址,本王妃派人去接来,也省得你们母子分离,时时牵挂。” 张列眉眼微垂:“多谢王妃好意,只是在下老娘年纪大了,故土难离,家里的老房子虽破,但不舍离开。” “说得也是,那你打算去多久?” “两日,”张列略有点急切,“还望王妃恩准。” “好,你去吧。” “多谢王妃!” 张列转身刚走几步,南昭雪在他身后道:“张列,记住了,你现在是王府的人,若是你有什么闪失,王府也难逃责任,王爷也是被问责的。” 张列回身:“是,在下记住了。” 他走了,野风拧眉道:“主子,总觉得这个人怪怪的。” “不是怪,是自作聪明,以为自己一身秘密,掩藏得很好。 其实就是一只猴子,上窜下跳,猴屁股早都露在外头。” 野风笑:“主子说得极是。” 南昭雪递给她一样东西:“这个送你。” “这是什么?好好看,”野风眼睛放光。 “这样,你看,”南昭雪教她使用,“一弹,便开了。不用的时候,按住这里一收。” 漂亮的折叠伞,比野风手里的笨重伞好看又轻盈许多。 野风爱不释手。 “可是,主子还没有呢,奴婢不要。” “傻姑娘,”南昭雪轻笑,“我怎么会没有? 只是在府里走动不多,没拿出来用。 王爷穿着雨衣呢,让他新鲜几天,不然看到伞又眼馋。 你经常在外面走动,用这个最是方便。” 野风眼睛泛红:“谢主子。” 主仆俩边说边走,南昭雪琢磨着,记着还有几把其它的伞,还有鞋上用的硅胶套什么的,可送去给两个老顽童。 不患寡,而患不均。人人有份,才皆大欢喜。 到吃饭的地方,封天彻恋恋不舍地脱下蓑衣,又眼巴巴看着封天极的雨衣。 左右为难。 封天极干脆道:“不换,不送。” 封天彻眯着眼睛:“呵,我还不想换呢。 我这蓑衣也不错,是相羽亲手所做,第一次送我东西。” “我这雨衣极好,数不清是王妃第几次给我独一无二的东西。” “……” 南昭雪哭笑不得:“不准说话,吃饭!” 一顿饭吃得安静又诡异。 刚吃完,百胜来报:“王爷,赵大人求见。” “八成是与雍王有关,快,让他进来。” 百胜转身又回来:“让赵大人去书房吗?” 反正他们也吃完了,也要去书房,省得再让人家多跑一段路。 封天极和封天彻异口同声:“不必。” 百胜:“??” 赵冬初身上也穿着蓑衣,刚进来行了礼,就见封天彻拿出蓑衣穿上,封天极也开始穿雨衣。 “走,去书房。” 赵冬初:“??” 南昭雪扶额。 一路上,两人又开始显摆。 赵冬初默默无言,抹一把脸上的雨水。 到书房,封天极才问:“是不是雍王有什么动静?” “回王爷,雍王派人去要名册,还说,雍王去查看民情,在路上受了伤,怕是不便。” “册子下官是没给,就是担心,他突然去看什么民情,所以,赶紧来禀报。” “这件事你不必担忧,本王有安排。他的确去了,但被老七打回来。” 封天彻道:“他应该不会再去,去也没事,再打便是。” 南昭雪说:“这两日雨不会停,湖水河水就在这两日。” 三人看向她。 “放心,不会有错。” “王妃神算,下官佩服。” 赵冬初衣裳滴水,禀报完消息,又汇报一下计划进度,安置百姓的情况,也便没有多留。 一连两日,雍王都没有拿到名册,也没再去城外。 这里夜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破京城寂静,直奔宫城。 第七百四十八章 决堤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正与玉贵妃你侬我侬,图四海从外面急匆匆进来,带进一股潮湿的雨气。 皇帝被凉风激得一激凌:“干什么!” 图四海从来不会如此鲁莽,皇帝压住火气,也知道定是事出有因。 “回……回皇上,河道衙门急报!河岸决堤了!” 皇帝嗓音都变了:“什么?” 一把掀开床幔,露出狰狞惊怒的脸:“百姓呢?可都移走了?” “回皇上,这……老奴不知,要不要诏人进来?” “快!” 玉贵妃听得清楚,也不敢在此时撒娇,赶紧替皇帝披上外袍。 不多时,河道衙门的人进来,垂首道:“皇上,河岸决堤,河水泛滥……” “百姓如何?”皇帝打断他,见他满身湿透,都是泥浆,心知不好。 “回皇上,卑职是最后一道,大人派了好几个报信官,层层递进,怕一人前来有闪失。 卑职只知这些,其它的还不清楚。” 不清楚,不是已经安置妥当。 皇帝心凉了半截。 “雍王呢?他不是负责此事吗?” “雍王?”报信官一脸茫然,“卑职不曾见过雍王,也未曾听大人提起。” 皇帝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明显气得不轻。 图四海赶紧扶住他:“皇上,皇上,千万别气坏身子。” “你先下去,”皇帝一摆手,让报信官下去,又吩咐图四海传诏雍王。 图四海赶紧去办,玉贵妃听得心慌,赶紧过来打探安慰。 “皇上,保重龙体呀,我可离不开您,还要指着您呢。” 皇帝此时心烦意乱,也顾不上她的娇滴滴:“你且先去休息,朕还有事要处理。” “可是……” 玉贵妃生怕他现在下旨或者有什么其它的举措,对雍王不利,想尽办法不让他走。 软的不行,就来病的。 她捂着胸口,拧着眉头哼唧起来。 皇帝一见,果然停下脚步:“你怎么了?” “好痛……”玉贵妃演技绝佳,“大概是臣妾的残毒又发作了。” “快,来人,传太医!” 沈杏林到的时候,玉贵妃正拉着皇帝泪水涟涟。 皇帝一看到他,气道:“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爱妃的毒还没有治好,你们还有没有用?” 玉贵妃轻扯皇帝衣袖:“皇上,别怪沈太医了。 他挺尽责的,也翻过不少医典,是我中的毒太古怪,是我自己福薄……” 皇帝勉强压住火:“快点看,还愣着干什么?” 沈杏林上前,给玉贵妃查看。 玉贵妃可怜巴巴对皇帝道:“皇上,您留在这里守着我吧。” 皇帝略一犹豫,又想想反正雍王还没有来,来了再见不迟。 也就点头答应。 沈杏林眉眼低垂,瞬间就懂了玉贵妃的意思,这是装病,不想让皇帝走。 好吧,既然你喜欢病,那就让你真病好了。 沈杏林打开药箱,取出一个药瓶,这是南昭雪给他的。 “娘娘,先服下药,臣为您施针。” 玉贵妃顺从地接过药,就水吞下。 沈杏林拿银针,缓缓刺入她的皮肤。 玉贵妃本来还正看着皇帝,眼神可怜委屈。 慢慢地,一股困倦袭来,眼皮似有千斤重,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皇帝见她闭上眼,便问:“情况如何?” “回皇上,无有大碍,贵妃娘娘身体里的残毒虽还在,但对身体伤害不大。 待以时日,慢慢也会自行排出。 之所以会感觉不适,只怕是……情绪过于激动,让残毒波动起伏的缘故。” 皇帝一怔,过于激动? 她哪里激动了? “那现在是……” “现在臣辅以银针,娘娘放松安睡,待醒来,自会好转。” 沈杏林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皇帝一眼便看出:“有什么话,只管说来。” “皇上,娘娘肝气郁结,心焦不通,恕臣直言,若是其它人,这点毒早该排除干净,可…… 娘娘似乎整日焦虑,心情不顺,导致身体变差,这才无力排毒。 臣之前说,毒性奇怪,也是为宽娘娘的心,但似乎收效甚微。 皇上,要想娘娘身体康复,还要多加宽慰,让娘娘心情愉悦,才是正理。” 皇帝若有所思,半晌无言,久久才说一句“朕知道了。” 沈杏林起了针,恭敬退出去。 皇帝坐在床边,看着昏睡的拓拔玉儿。 整日焦虑,心情不顺,肝气郁结。 平时为什么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皇帝拧眉沉思,不是没有看出来,是拓拔玉儿平时一点没有表现出来。 她每日笑意盈盈,眉眼都像滴着蜜,甜得不得了。 也从未提过什么思乡之苦,整日说这里吃食,衣裳,都非常喜欢。 为了安他的心? 并不像。 拓拔玉儿娇滴滴,有不高兴的事也是写在脸上,正因为娇憨可爱,率真坦然,才让他喜欢。 不像其它的妃嫔,一肚子算计,整日谋划。 皇帝盯着拓拔玉儿的脸,第一次,感觉看不透这个女人。 思索半晌,还是宠爱占了上风。 “来人!” 平时伺候的人就在外殿,听到动静赶紧进来,跪倒一地。 “你们平时谁伺候贵妃多?” 一个管事嬷嬷和两个大宫女跪走一步:“是奴婢。” “朕不在时,贵妃可曾受过什么委屈?有没有谁为难于她?” 其实不用问,皇帝自己也知道。 现在宫里位份高的,就是容妃、珍贵妃以及兰妃。 这三个女人哪个都没精力对付玉贵妃。 “回皇上,并没有,娘娘平时不去其它娘娘宫中,她们也不曾派人来。” “可曾提过家乡?说过想家?” 三人异口同声:“并无。” “娘娘说,皇上待她极好,比在本国时,要好得多。 她说吴离国主并不疼爱她,其它公主皇子也处处针对。 来到这里,遇见皇上,方能体会好日子是什么滋味。” 这的确是拓拔玉儿说的。 她想让底下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喜欢这里,不再留恋故土。 让那些说她是番邦外族的人,彻底放下以前的印象和成见。 尤其是在宴会上,被南昭雪和封天极指着再三提起什么“小国”,“外族”之后。 可皇帝并没有感动。 第七百四十九章 幼稚这玩意儿会传染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清楚记得,拓拔玉儿说,她在国内时,与吴离国主,父慈女孝,她对父皇言听计从。 为什么和现在嬷嬷宫女嘴里说的,完全不同? 拓拔玉儿有两面,是他没有想到的。 还是截然不同的两面。 哪面是真,哪面是假,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拓拔玉儿假的那一面,他完全没有看出来。 皇帝沉声道:“朕问你们的事,都给朕把嘴闭严,不许泄露一个字,更不要让贵妃知道。” “若谁敢泄露,朕就要她的人头。明白吗?” 一众奴才赶紧叩首,口称不敢。 恰在此时,图四海从外面进来,说雍王到了。 皇帝摆手,让其它人下去,回头看看拓拔玉儿,目光微凉。 “让他在外殿等着。” “是。” 良久,皇帝起身,慢步到外殿。 雍王脸色不怎么好,站着的姿势也有点怪,脸上还有擦伤。 皇帝一见,微微眯起眼:“你这是怎么了?” 雍王并不知道,此时河堤决口的事,赶紧说:“多谢父皇关心,儿臣不碍事。” 他还想让皇帝问“不碍事”是什么事,但皇帝根本没问。 外面风雨凛冽,屋子里灯火飘动,忽明忽暗的光线映着皇帝阴沉的脸。 殿门口站着的两个王府侍卫往暗影里退两步。 其中一个眼角余光微扫,耳尖动了动。 虽看不清,但也能听得清。 旁边的侍卫轻轻捏捏她指尖。 南昭雪和封天极。 本来封天极不同意来,又湿又冷,知道雍王此次进宫,也是倒霉来着,何必非跑一趟。 但南昭雪央求,他顿时就不得不改变主意,顺从着她。 千张给他俩易了容,又换上衣裳,反正天黑又有雨,雍王现在心烦气燥,也不会注意到两个侍卫。 南昭雪摒气凝神,注意力都凝聚在耳朵上。 前阵子空间升级,五官意识加强,听力也上涨许多。 此时,殿内传来砸杯子的声音。 “哐!” 南昭雪微挑眉:打起来,打起来! 转念一想,打不起来,只能是雍王被打。 雍王今日还想卖惨,八成是想表明,他去河堤来着,半路掉泥里,又回来了。 他根本不知道,现在河堤早决了口,封天极把消息早都给他拦住。 南昭雪小声对封天极说:“打了,打了。” “活该,活该。”封天极回答。 “就是,就是。” 说完,南昭雪自己都一愣,忍不住想笑。 什么鬼……幼稚这玩意儿也会传染! 挨够了骂,还挨了一茶杯,一砚台,雍王从里面出来。 本就是来卖惨的,现在更惨。 他穿的月白色锦袍,现在从肩膀到袍角,全是墨汁,脸色苍白,额角一块擦红尤其明显。 图四海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安慰:“王爷别往心里去,皇上也是在气头上,河岸决堤,这可是大事,您可要上心啊!” 雍王咬咬后槽牙,低声道:“多谢公公。本王知道。” “王爷慢走,祝您一切顺利。” 雍王勉强笑笑,不再多说。 南昭雪垂眸,暗想:这墨泼溅的效果不错呀。 她和封天极跟着雍王出宫,回到王府,立即吩咐人准备东西,启程出城。 雍王妃听到消息,赶紧过来询问。 “出城?现在出城?王爷有什么着急的事,要现在出去?” “要紧的事,”雍王懒得与她废话。 “什么要紧的事?”雍王冷笑,“不会是哪个小妖精的事吧?” 雍王掀眼皮看她,展开双臂:“来,往本王身上看。” 雍王妃上下打量他两眼,不明所以:“看什么?” “看本王有多狼狈,方才进宫,被父皇训斥,茶杯砚台,都往本王身上招呼。 王妃,本王不指望你对本王有多少帮助,至少别胡说八道,胡乱猜忌,行吗? 本王回府,看不见本王的伤,张嘴就什么妖精。 什么妖精能比得过你厉害?不也都让你收拾利索了吗?” 雍王一肚子气,正愁没处撒,雍王妃撞上来,正好就是发泄口。 雍王妃也不是好惹的,前面还有点怔愣愧疚,听到后面,愧疚一下子荡然无存。 “我对你没帮助?我胡说八道,胡乱猜忌? 王爷,你被容家毒害,是谁上门去讨公道的?是谁大闹容府?! 看不见你的伤,你一贯附庸风雅,穿什么水墨衫,谁知道你是被泼了还是又穿的新衣裳? 那些妖精,你以为我愿意收拾?谁不想过好日子? 我是天师吗?每天收拾妖精玩! 你怎么不反思你自己,如果你不弄回妖精来,我用得着收拾吗?” 她越说越来气:“你整天嫉恨战王出风头,那你怎么不看看战王,成婚这么久,有侧妃吗? 连个侍妾也没有吧?光是这一点,人家就羸了!” 雍王简直气炸:“混帐!他怎么赢了? 对,他是赢了,光一战王妃贤惠,有才,聪明! 哦,对,还会做吃的,就已经赢过本王太多了!” 雍王妃眼睛泛红:“呵,我看你是惦记战王妃吧?” “放屁!”雍王忍不住爆粗口,“你永远都是这样,把事情想得歪得不能再歪,永远用你的脏心猜本王。 什么夫妻同心,本王是像你这样,早死了!” “王爷现在好好的,被罚去边关的是我父亲!受苦的也是我父亲! 要不是为了你,我父亲能去那种鬼地方? 就是因为我父亲去了,你才敢如此对我。” 正吃瓜的南昭雪和封天极,冷不防吃到自己头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 封天极在她额头一吻:“你看,他们都嫉妒羡慕我。” “那可不,”南昭雪点头称赞,“女子们也羡慕我。王爷没有侧妃侍妾。” “那当然,本王早决定为王妃一人守身如玉。” “不守也不行,我收拾妖精的手段,比雍王妃厉害多了。” 封天极:“……” 里面雍王连衣裳也不换了,推开雍王妃就往外走。 雍王妃不甘心,追着他还在说。 雍王回身,神情凶狠:“你最好老实安静些,闭上嘴。 本王现在要去办大事,要是这次再办砸,去边关的就不只是你父亲!” “还有你!” 雍王妃猛地停住脚步,被他的凶狠吓得失声。 第七百五十章 连夜出京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雍王出王府,没再耽搁,拿着令牌直接出城。 此刻,他已经决定,既然事情发生了,那就按照计划去办。 灾不灾的不重要,那些普通百姓反正已经淹了,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赶紧去圣辉村,救卓家。 有卓家能为他说话,就能扭转局面。 回来再赈灾,也不晚。 现在已经决堤,京兆府不会不理,事情闹大发,赵冬初也得责任。 让赵冬初去忙,救完卓家回来,顺路去露个面就行。 打定主意,一出王府,就命管家亲自给赵冬初送封信。 又派几名侍卫在明,几名暗卫在暗,快马加鞭去通知宋昭。 雍王自认为安排妥当,他不能带太多的人出城,以免泄露行踪,导致计划失败。 但出了城,通知宋昭,让宋昭派人来协助,是轻而易举的事。 要不然,宋昭曾经做过让他当众出丑,给他戴绿帽子,即便他从未想过娶温冉冉,也是不能容忍的。 就是为了今天。 坐在马车中,思索这些天发生的事,件件都不顺心。 感觉还不如在紫山朝寺的时候。 抬手抚抚额头上的伤,暗暗发狠,有朝一日,他登上宝座,定叫所有人都匍匐在脚下! 刚想到这儿,马车忽然猛烈一晃,躲闪不及,雍王的头再次撞到车壁上。 忍不住痛呼一声,伤口疼得更厉害。 “干什么!” 他忍无可忍大声吼,可外面雨声阵阵,车夫根本听不见。 挑帘往外看,一团漆黑,雨顺着风飘到门口,浸湿衣袖,潮凉之意让他越发烦躁。 马车前挂着的灯笼左摇右晃,风雨中看起来似虚弱至极,仿佛下一瞬就会灭。 雍王狠狠放下车帘,心里憋屈得要死。 这都是什么破事,什么破路! 别人此时在睡梦中,香甜入睡,他却要风雨兼程。 不过,转念又一想,卓阁老现在都死了,也就稍稍平衡。 …… 封天极把南昭雪送回王府,让她先去安睡。 雍王连夜出京,封天极也有些事也随之处理。 南昭雪也没犟,点头答应,没让他分心。 进王府,没立即回院,而是思索着去见卓阁老。 卓阁老这几步也睡得晚。 一来是发现十皇子天资聪颖,是个苗子,他很欣喜;二来也是因为连日大雨,惦念着老宅。 在这里一住这么长时间,卓阁老自觉已经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不好再整日追着询问。 正在书桌前写字静心,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从窗子里望出去,但有人提灯而来。 赶紧披上外袍打开门,见是南昭雪。 “王妃,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卓阁老连忙点上外屋的灯,多点几支,光线更亮。 南昭雪进屋,野风打着伞在外面把风。 卓阁老看了野风几眼,收回目光问:“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吗?” 南昭雪点头:“雍王已出城,去圣辉村。” 卓阁老有些激动:“这……有消息了?那边?” “嗯,河道衙门已经把消息送入宫,河岸决堤了。”南昭雪说得平静。 但事实上,古往今来,水患,河岸决堤,从来都不是小事。 卓阁老面色凝重,缓缓坐在椅子上:“当真发真了,这……这可真是……” 嘴唇哆嗦半晌,问道:“那百姓……” “阁老放心,王爷都安排好了,一切妥当。” “那就好,那就好啊。” 卓阁老明显松口气:“圣辉村那边……” “那边也准备就绪,万事俱备,我来,就是和您说一声,免得您记挂。 您不必操心,还和之前一样,安心住在府里便是,有什么进展,我会及时和您说。” “好,好,多谢,”卓阁老松驰不少,“这次,多亏有王爷和王妃相助,老夫才能躲过这一劫。” “应该的,您平时善因种善果,是您的福报。” 卓阁老心花怒放。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南昭雪自然知道,这位老人家最喜欢听什么。 也罢,只要能安他的心,哄着说又何妨。 让卓阁老安了心,南昭雪也没多留,起身回院。 刚要走,卓阁老清清嗓子,若无其事地说:“野风丫头,你这伞甚是怪异,哪来的?” 野风一抬下巴,得意又傲娇:“是我家主子给奴婢的。” 卓阁老立即看向南昭雪,眼神可怜巴巴。 南昭雪无奈,拿出准备好的一把黑色男用伞,递给他:“这个给您遮雨用。” 卓阁老眼睛一亮,南昭雪教会他用法,这才离去。 回到院子,崔嬷嬷和瑶月都迎上来,伺候她梳洗更衣。 南昭雪问碧月:“腿怎么样?有没有又不舒服?” “没有,好得很,小姐放心。”碧月柔声道。 南昭雪浅浅笑笑。 收拾妥当,瑶月把床也铺好:“小姐,快睡吧。” “不急,”南昭雪走到多宝格架子前,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给你。” 碧月惊喜:“给奴婢的?” “嗯,给了野风伞,她经常出去走,你整日不爱动,下雨又无聊,这个给你打发时间。” 碧月打开盒子,一股幽幽木香传来。 借着灯光看,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小木鸟。 “这是……” “这就是个玩意儿,之前偶然得的,挺有趣,”南昭雪拢一下头发,“放着也是放着,你拿去玩儿吧。” 碧月把小木鸟托在掌心:“真好看,如此精致的小木鸟,和真的一样,奴婢从未见过。” “这不就见着了?去吧,你也早些休息,腿注意保暖。” “是,多谢小姐。” 碧月欢欢喜喜,捧着小木鸟走了。 南昭雪留下一盏灯,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无法入睡。 进入琉璃戒,在空间里静气凝神。 她最近发现,在这里面打坐休息,比饱睡还有精神。 渐渐放空,感觉五官意识格外清晰起来。 听到外面的雨声,水珠砸在枝叶上,从叶端滑落。 听到水滴到鱼缸里,溅出水花。 听到小丫环在厢房里轻轻打呼噜的声音。 还有…… “嗒”一声微响。 南昭雪睁开眼睛,细小的声音又瞬间消失,融入一片哗哗的夜雨声中。 她转头看向窗外,目光沉沉似海。 第七百五十一章 万事俱备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天近黎明,封天极才回来。 轻轻脱了雨衣雨鞋,珍视地放好,又在外面散散身上的潮湿气,洗漱过后,这才进屋。 缓步到床边,刚躺下,南昭雪凑上来搂住他。 他拧眉道:“怎么还没睡?” “睡了,醒了。”南昭雪窝在他怀里,“没你睡不踏实。” 封天极心一软,用力抱紧她:“我在呢。快睡吧,天还没亮。” “嗯,”她嘤嘤答应一声,“你也睡。” 封天极吻吻她头顶,也闭上眼睛。 两人都挺累,但紧要时刻,也不会睡得安稳。 虽说计划安排,一切妥当,但凡事总有意外,何况这是与天灾斗。 没睡多久,封天极就醒了。 南昭雪又搂着他,强行让他闭目养神一会儿,这才和他一起起床。 吃早膳的功夫,问起昨晚的事。 “情况怎么样?” “雍王派管家给赵冬初送信,让赵冬初赶紧抓紧去河堤两岸救灾,言辞间很是严厉。” 南昭雪轻笑:“之前的感情牌,拉拢不过去,这次是想以身份压人? 想回来之后,这边也办得差不多,抢功?” “应该就是此意,”封天极点头,“赵冬初根本没见管家,晾他一个时辰,他才放下信走了。” “宋昭那边有消息了吗?” “雍王给宋昭的信,已经被调换,”封天极说,“他让宋昭办两件事。 一是派人去支援他;二是运送草药。” “调换的信中,只有运送草药一事。” 南昭雪略一思索:“你那边的人手准备好了?” 封天极眼中闪过笑意:“雪儿聪慧,不错,那几个被我安排在宋昭军营中的人,已经准备好,去相助雍王。” 南昭雪嘶一口气:“够狠。” “一般一般,”封天极浅笑。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吃过早膳,休息片刻,等小十过来,我们就出发。” “雍王已经走了半夜,我们也不能耽误太久,”南昭雪起身,“我去收拾一下药箱什么的。” “不必着急,”封天极拉住她,盛一碗热汤给她,“先吃饭,雍王走了半夜,也不会落下我们太远。” “为何?” “他的马车走的是官道,现在官道不好走,两边淹水,官道泥泞不堪,他且得走一阵子。” “我们不同,我们走近路,虽然路窄,但换辆轻便的马车就行。 再加上前几日我一直有派人专门清理,路上人少,而且平坦易行。” 南昭雪赞叹:“王爷,还有什么是你想不到的?你如此聪明神武,让别人情可以堪?” 封天极耳朵微微泛红,现在南昭雪对他不吝夸奖,时不时就夸一通,让他受用又有点不好意思。 正说着,外面有说话声。 正好也吃得差不多,南昭雪起身到门口,崔嬷嬷上前来报:“王妃,胡老先生求见。” “哦?是吗?快请去偏厅,别让老人家在外面淋雨等着。” “王妃,老爷子不太高兴,不肯去。” “??”南昭雪纳闷,“又怎么了?说来没有?” 崔嬷嬷摇摇头:“没说,就说让通报,要是让进的话,就到台阶下来回话。” 南昭雪拧眉不解:“早膳没送去?” “送了,早送了,厨房那边按照食谱送的。” “罢了,请他进来吧。” 不多时,胡老先生穿着蓑衣慢慢走来。 他的蓑衣不比封天彻的那件,有些旧,草的颜色也暗了许多,水珠顺着草尖滴滴答答。 南昭雪站在廊下,问道:“您怎么了?” 胡老先生鼓着腮,也不说话,抖抖身上的蓑衣。 南昭雪莫名其妙,看到他抖蓑衣,突然就明白了。 今天早上脑子一直在想着雍王的事,把昨天晚上去见过卓阁老的事情忘了。 也没想到,这一大早的,两人就见过面了。 想必应该不算是偶遇,定是卓阁老打着伞去见过胡老先生。 想什么来什么。 卓阁老的笑声在院门口响起。 “老胡,老胡?你等我呀,怎么跑得那么快? 你说说你,不在雨中欣赏雨景,走得匆匆,岂不是浪费了?” “不过,想想也对,你这蓑衣沉重,不比我的雨伞轻便,是得走得快些,不然一直穿着也是费劲……” 胡老先生一脸幽怨地看着南昭雪:“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老头儿委屈得不行。 从怀时摸出一本包好的医书来,递给南昭雪:“我也要。” 南昭雪哭笑不得,把医书给他推回去:“不必用医书换。 我是昨天晚上有要事与阁老相商,做为谢礼,送他的伞。 您那份,我也准备了。” 胡老先生眼睛倏地亮了,冲卓阁老一挑眉。 南昭雪回屋,拿一双硅胶鞋套:“这个给您,可套在靴子上,行动自如,可让鞋子不湿。您与阁老不同,若以后出门采药行走,就不怕雨天湿鞋子了。” “对对,”胡老先生满意得不得了,“就是就是。 我出门采药,或者去药田,两只手占着,也没有多余的手打伞,还是蓑衣实用,就差能不湿的鞋子。 这个好,我喜欢,王妃送到我心坎里了。” 他蹭蹭手,双手接过,珍视无比。 “真奇特,又软又弹,竟然还能防水。” “看着软,还结实呢,一般的石子路,树木尖刺,都不怕的。” “真的?”胡老先生眼睛明亮,偏头再次冲阁老扬眉。 卓阁老也不示弱,转动雨伞,上面飞溅的水珠甩他一脸。 正在这时,封天极从里面出来。 昂首挺胸,穿着雨衣和雨鞋。 “雪儿,去收拾一下,咱们要出发了。” “……好。” 南昭雪进去收拾,封天极走到二老面前,指指雨衣:“雨衣,薄软,防水的。” 抬抬脚:“雨鞋,不用穿靴子,直接穿。” 二位老人人拧眉瞪眼,凑近仔细观察。 “真的假的?” 封天极不多解释,直接踏入雨中。 两人又赶紧凑过去观察,随即惊叹。 南昭雪从屋里拎着药箱出来,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 卓阁老和胡老先生立即把目光对准她,眼神期待。 南昭雪清清嗓子:“这个……没有,王爷独一份。” 封天极眉飞色舞,下巴抬高。 二老互相瞪一眼,异口同声:“我们不贪心。” 他们俩争,可以,那必须的,但不能和王爷争。 “我也要回圣辉村。”卓阁老说。 胡老先生一拍胸口:“我也去!” 第七百五十二章 暗流涌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关键时刻,每个人都有用。 南昭雪和封天极也没有拦着,一队人,分两辆马车,出城奔圣辉村。 京兆府赵冬初责无旁贷,一早就带人去赈灾现场,安置百姓,堵缺口。 封天彻也没闲着,天刚一亮,就进宫请旨,愿意带人去维持秩序。 并顺带提一嘴,六哥和六嫂以及十皇子也愿意去帮忙。 皇帝没有拒绝的理由,不仅十分欣慰,还叮嘱他,务必要安抚住灾民的情绪,切莫要发生暴动。 与此同时,卓大人和卓鼎风也分别骑快马,进宫面圣。 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听说河堤出变故,也都见过之前的惨烈。 老家也在下游,实在担心不已,怕老人家在家有什么危险,想去看看。 皇帝巴不得有官员自行去救灾,当即应允。 叮嘱他们务必保证卓阁老的安全,君臣情深地叮嘱一番,字字殷切。 他们俩恭敬地谢了恩,出宫连府也没再回,直接出城回圣辉村。 大雨滂沱,好几股力量看似分散,实则都在往圣辉村凝聚。 雍王这一路被颠簸得够呛,骨头都快要散架。 本来身体就还没有好利索,浑身都不怎么好受,这一趟折腾,简直要命。 等他出马车的时候,脸色煞白没有血色,走路都有点打晃。 他手底下的人,个个像泥猴一样。 刚站稳,忽然听到惊天震地般的一响。 “轰隆!” 紧接着就是地动山摇一般,感觉脚底下都晃了晃。 “王爷,”侍卫赶紧扶住雍王,“您没事吧?” “快,快走!” 他心头狂跳,这还用猜?八成就是卓家老宅被冲塌了! 很多百姓也都感觉到,纷纷上街查看。 雍王暗自庆幸,幸亏一到地方就下马车,否则,坐在车里,谁知道他来了。 他对侍卫低语几句,侍卫一敲铜锣:“都闪开!雍王殿下来查看灾情,大家别挡路!” 连说好几遍,不多时,出来看情况的百姓都知道雍王来了。 不过,他们这里有什么灾情? 而且,看雍王这样儿,脸色差得像个死人,就算有灾情,能干什么? 就带着这么几个人。 想归想,谁也不敢说,纷纷行礼。 雍王笑容可亲,神色悲悯:“大家快起来,非常时期,不必多礼。 本王这次来圣辉村,就是来查看灾情。 上游堤岸已破,本王甚是忧心,方才大家也听见了,似是哪里有巨响,塌陷了。 昨夜梦到皇祖父,得他老人家在梦中提点。 本王是担心会祸及这里,这才匆忙赶来,希望大家都平安无事。” 和百姓们说清楚,雍王就不再耽误时间,毕竟,这种事儿很快就会传扬出去。 百姓们也议论纷纷,自容上回金光观的事发生,他们就记住战王封天极。 甚至封天极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隐隐超过太上皇。 毕竟,太上皇的功绩是在传闻中,而封天极的事迹,是他们很多人亲身经历。 还以为战王会来,没想来了个雍王,又说是做梦得到提点,真是没点新鲜的。 但百姓心里嘀咕,嘴里可不敢说,都张望着,跟着他往前走。 雍王就是想要这种效果,跟着来的人越多越好。 拐来走去,到卓家附近,没走得太直,怕被人发现觉得是直接奔这里来的。 雍王也是费尽心思。 还没到府门口,就见前面卓家的人早都在外面站着,神色凝重。 雍王心头大喜,果然,就是卓家! “本王记得,卓阁老退出朝堂之后,就在这里居住,岂能过门而不问安?去看看。” 手下人答应一声,在面前开路。 卓家人都扭头看过来,见是雍王府的车驾,雍王还下地走着,几个年长的过来请安。 雍王不认得他们,但也要摆出认得且亲切的样子。 “大家不必多礼,现在情况如何?本王也是刚刚到达,听到巨响,特意过来看看。” 他神色担忧地看一眼卓府,语气悲痛:“本来还想着,这次来能够见一见阁老,让他老人家给本王说说学问,没想到……” 众人一头雾水,简直不知所谓。 有个年纪大的,忍不住问:“王爷,您……” 话没说完,雍王深吸一口气,眼睛都泛红。 他略一颔首,看向四周,对卓家人道:“诸位!卓阁老之事,让人痛惜,本王亦悲痛不已。 卓阁老为国耗尽心力,本来回老家养天年,却遭此横祸,实乃大不幸,也是朝廷不幸! 今日本王到此,定会助各位处理好阁老的后事,修葺好卓家老宅,以告慰阁老在天之灵!” 卓家人的脸色骤然变了,现场鸦雀无声,看向雍王的眼神都悲凉又惊怒。 百姓们也炸了锅。 “卓阁老怎么了?” “不知道啊。” “你们聋了?没听这个雍王说?说是……遭受横祸,遇到不幸了!” “天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没听说,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吧?不然阁老是什么身份?能随意说人家死了吗……” 众人七嘴八舌,声浪混在雨场声里,一波波地涌来。 雍王暗暗得意,表情越发悲恸,还挤出几滴泪来。 卓家人站在当场,谁也没有动弹。 刚才与他说话的那几个人也面面相觑,长者道:“雍王殿下,您……您这话什么意思?” “本王知道,”雍王打断对方,“阁老一辈子清正,是百官的表率楷模。 你们放心,本王只是帮着修葺宅子,恢复成原来的面貌,不会改变,更加不会豪华奢侈。” “不是,王爷,老宅先放在一边,我想问的是阁老,他……” “阁老英灵在天不用,本王得皇祖父提点到此,终是晚来一步。 若是能早些,或许……结局还能更改。” 雍王说着,眼泪滚滚,好像死了亲爹一般。 卓家人一阵拧眉,完全不懂这话从何说起。 要不是他是雍王,是皇帝亲子,不能随意动手打他,几个年轻小辈早按捺不住上去打人。 这说的是什么屁话?句句咒别人死,八成是疯了吧? 恰逢此时,远处有马蹄声响。 众人回头看,见远处雨水飞溅,一队人马踏雨而来。 第七百五十三章 把脑子落下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为首的人一人穿蓝色文官朝服,一人穿着红色武官朝服,鲜亮逼人。 百姓们最先认出来。 “这不是卓家大爷吗?” “这么急匆匆地赶回来,莫不是卓阁老真的出了什么事?” “说起来,也的确有阵子没有见过阁老了。” “天爷,可千万别,老人家好得很,上回在街上遇见我,还问我买的什么菜……” “就是,还夸我卖的肉新鲜,让我好好做生意,说他会来光顾。” 低低言论声在百姓中传开,每个人都念叨着卓阁老,那老头儿亲切可爱,没一点当大官的架子。 雍王心里高兴,两位卓大人也回来,省得他再安排人传消息,他们亲眼瞧着,感受会更深。 卓大爷和卓镇风下马,看到雍王,上前行礼。 “雍王殿下?您怎么在此处?” 两人一路兼程,骑快马走近路,走出急行军的速度,比雍王晚到一点点。 雍王悲声道:“二位千万节哀,方才本王进军,听到巨响,是……卓家老宅塌陷,卓阁老他……” 卓大爷脸色泛白,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一把抓住雍王的袖子:“我父亲怎么了?王爷,您倒是说呀!” 雍王握住他的手:“卓大人,你……节哀吧! 你放心,本王会留下来,与你一同操办阁老的丧事。 本王主管此事赈灾之事,就代表父皇和朝廷。” 其它卓家人拧眉,见卓大爷回来,也就有了主心骨,不由自主靠拢过来。 雍王完全没有察觉到,卓家人站到卓大爷的身后身侧,与他形成对立的局面。 卓镇风不动声色,观察着雍王。 自打雍王被关入紫山朝寺,算是沉寂些日子,谁能想到,竟然还能出来。 之前雍王还算有些脑子才能,这回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把脑子落在紫山朝寺,还是被那里的缚龙锁缚去几缕魂魄。 反正现在的雍王,白着一张脸,眼窝深陷,眼底发青,头发湿了些,贴着腮边。 这倒也罢了,脑子也像缺了点,总感觉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卓大爷眼睛微睁,不可置信的样子:“什么?家父他……” 卓大爷身子一晃,阴些摔倒,旁边的小辈扶住他:“大伯。” “王爷,下官向皇上请了旨,皇上隆恩,准下官回来探望家父,怎么会……” 卓大人神情悲恸:“我不信,我不信!我父亲之前还好好的,本该安然养老,怎么会这样!” 雍王在一旁也跟着抹泪:“卓大人,本王也深感悲痛。 你放心,有本王在,定能把阁老的丧事办得妥妥贴贴,风风光光。” 卓大人哽咽着说:“丧事再风光有什么用?我要我爹。” 雍王噎了一下:“卓大人,还请节哀,这家里还指望着你。” 卓大人捂着眼睛嚎哭:“爹啊,爹!不孝的儿回来晚了!爹……你怎么就走了?” 周围百姓也跟着落泪,想起卓阁老之前的音容笑貌,心酸不已。 “不是,大伯,”一个年轻人眉心抽搐,“你先别急着哭。” “卓大人,”雍王扶住卓大爷,“要不先进去看看吧。” 雍王也累得不行了,赶紧进去能歇会儿,就是谈事也得坐着谈吧? 卓大爷点点头,拖着双腿往里走,雍王也在他身侧跟着他,不住的劝。 卓大爷自顾哭,嘴里嚷着要爹。 俩人刚上台阶,迎面飞来一样东西,卓大爷一怔,侧身躲开。 雍王扶着他,没来得及撒手,被他拖得往旁边一挪,飞来的东西正好砸中雍王额头。 “哐”一声。 雍王只觉得脑瓜子“嗡”地一声,火辣辣的疼,额前某一处立即鼓胀起来。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暗器,低头仔细一看,这不是……卓阁老的拐杖吗? 卓大爷惊呼一声:“爹?爹!我爹显灵了!” 他不管雍王,赶紧往里跑。 雍王脑门疼得厉害,手根本触摸不得,肿起一个大红包。 他头晕眼花,咬牙扶着门框,恨不能抠出几个手指印来。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有人怒吼一声:“混帐!你个黑了心肝的东西,你咒谁死呢? 老头子我还活着!死啊死的,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 雍王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这声音耳熟,还像是在骂他。 他晃晃头,眯着眼睛往前看,就见卓阁老大步流星而来,双目炯炯,腰杆笔直,手里还有一把漂亮别致的伞。 雍王眸子倏地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走过来的人。 真的假的? 卓阁老不应该死了吗? 卓大爷惊喜万分,上前跪下:“爹,您身体康健,实在太好了! 爹,您骂得对,使劲儿骂,儿子绝无半句怨言。” 雍王:“……” 卓阁老迈步往外走,卓大爷赶紧跟上来:“爹,您慢点。” “我还慢点?我再慢点,让外面的人都以为我死透,丧事都办完了!” 卓阁老走到雍王面前,脸色十分难看,上下打量雍王几眼,朗声问道:“雍王殿下,老头子之前的确拒绝了你的好意,但自问这也不算什么得罪。 你为何如此记恨,不惜在我的儿孙们面前,在百姓们面前,咒我死?” 卓阁老冲着京城的方向拱拱手:“若是老头子做得有什么不妥,你可以奏请皇上,让皇上下旨,来治老臣的罪。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我说死,还要给我办丧事,美其名曰,是为了卓家。” 卓镇风上前初刀:“叔父,雍王殿下说,是代表皇上和朝廷来的。” 卓阁老苍眉倒竖:“什么?难道是皇上想让我老头子死?皇上!老头子做错了什么?您要如此?” “罢罢罢!既然如此,那就干脆,让我今日当着雍王殿下的面,碰死在这门前罢!” 他说着就要撞墙,卓大爷赶紧抱住:“爹,您不能啊!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咱先问清楚……” “您要是想死,那儿子也不活着了,咱们一同去死!” 卓镇风也大声哭嚎:“叔父,我也死……啊……” 南昭雪在里面的一个小亭子里听着,额角跳了跳。 “这些人,戏是不是太过了?” 第七百五十四章 三个戏精一台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倒杯茶给南昭雪。 “这有什么,这样的机会可不多,难得抓住,还不赶紧演演。” “不过,倒真没看出来,卓家大爷那么稳重的人,演起来也是颇费力气。” 南昭雪哭笑不得。 封天极小声道:“你还不知道吗?” “什么?” “卓家大爷,可是书场的常客,听大夫人说,以前是经常和人一起去喝酒,整日担心他的身体。 现在好了,除了在衙门,就是在书场,喝茶吃果子听书,精神好了,人也风趣,大夫人欢喜得很。” “还有这事儿?” “那当然,你最近书场去得少,像卓大爷这样的人可多了。 他的好几个朋友都是如此,见面还问听过几本书。” 南昭雪惊讶又欣喜,这可是好事儿。 十皇子在一旁吃得开心:“六嫂,什么时候轮到我出场?我也想演。” “还有,六哥,我能去那个书场吗?” “能,”封天极和南昭雪对视一眼,“回头你去听听,保证你喜欢,在那肯定也能遇见卓家大爷。” “行,那我回京就听,”十皇子伸脖子往外看,“我能去了吗?六嫂?” 南昭雪听外面的动静,爷仨还在嚎哭,听不见雍王的声音。 估计雍王是被惊呆了。 “再等等,一会儿你雍王兄说话,你再去。” “好,听六嫂的。” 雍王的确惊呆,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许久之前就制定好的计划,万无一失的计划,现在竟然能变成这样。 卓家没塌?卓阁老没死? 那他干什么来了? 卓阁老还在不依不饶地抓着雍王不放。 顿足捶胸地哭诉:“老头子我辛劳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点苦劳…… 自问问心无愧,不成想,今日竟然落得这般田地! 学得文武艺,货予帝王家…… 我现在没本事了,这就算是到头了!” “你们都给我让开,让我死,让我死!” “我要碰死在这门前……不,不对,我要去金光观,到那里去谢罪!” 他说着就往那边走,手还不忘转转伞柄,深蓝色的伞面滚着雨珠,漂亮至极。 雨水飞溅,溅了雍王一脸。 一听说他要去金光观自尽,卓大爷和卓镇风赶紧抱住他,一边抱一边哭。 “爹啊,你把我也带走吧,我也不活了! 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爹要死,儿也得跟着死,子子孙孙死下去,啊……” “叔父,你也带上我吧,啊……” 卓镇风心说怎么大哥这么多词儿?听说他最近迷上听书,是战王妃的书场,和别处定有不同。 不行,等回京之后,他也要去听听。 卓阁老立即顺着儿子的话往下嚎哭:“子子孙孙死下去?什么?皇上这是要抄我卓家,灭我满门吗?” 雍王:“……” 雍王打个激凌,后背都在渗凉汗,早分不清汗水和雨水,只觉得浑身凉透。 “不是,阁老,阁老,请冷静一下。” “冷静?叫我如何冷静?被处死的人不是你,你当然能冷静,你还说要给我办丧事,风光的。” 雍王腿都在突突颤抖,有点站不住:“阁老,此事是误会,父皇从未说过要让您赴死。” “没有?” 卓阁老一下子睁大眼睛:“雍王殿下,你……假传圣旨?为了害老头子,你假传圣旨?” 雍王深吸一口气:“没有,阁老,本王从来没有,也没有对您有任何不满,始终是敬重您的。” “不听,不听!”卓阁老晃头垂胸。 卓大爷在一旁瞧着,怎么感觉,在王府住了一阵子,他爹这性子有点变了? 和那位胡老先生……很像。 雍王咬着后槽牙:“阁老,本王是奉父皇之命,前来查看灾情的。 方才听到巨响,以为是卓家出事,所以才有此误会。 上游已经决堤,赵大人正在处理,您这边也要多加注意才是。” “老头子正是听到巨响,这才让在家里的人都出来,一同去村子里走走查看。 哪成想,还没来就听到我不争气的儿嚎哭。 雍王殿下,你这一以为,就把我老头子以为死了?” 雍王心力交瘁,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这种事也实在没法往回圆。 恰在此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阁老!” 雍王强撑着寻声看,就见一个穿水蓝色锦袍的少年大步而来。 他举着一柄黑色的伞,一侧还写个一个金色的“恭”字。 低调,高贵。 雍王眸子一缩,心脏似被人狠狠掐住。 十皇子到近前:“阁老?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方才在里面,听见什么死,什么自尽,这是何故?” 说罢才扭头看向雍王,好像才看到他:“雍王兄?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也是奉父皇旨意来的吗?” 最后一句,把雍王嘴边的话又堵回去。 正想训斥十皇子不守规矩,私自出京,联络老臣。 “你……小十,是父皇让你来的?” “正是,”十皇子点头,“河堤决口,我们哪个也没闲着,父皇有旨意,该干什么的干什么。” “雍王兄,你不是在决堤处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是来看看老头死了没有。”卓阁老哼道。 雍王太阳穴突突跳:“本王没有那个意思,就是……” “雍王兄,刚才我与阁老正说起此次灾情,他忽然出来,哭什么死活,这是怎么回事?你说了什么?” 十皇子眼睛忽闪,清澈明亮。 雍王兄却很讨厌他这种眼神,像……战王妃。 有时候也是这种神情,明明每次都是她便宜占尽,别人倒霉,偏偏她还是无辜的样子。 “说了什么,本王要向你汇报吗?小十,父皇是封了你恭亲王,但不是让你质问本王的!” 雍王心烦气燥,已经有些按捺不住。 他也不知道此时说这些不太妥当,可心里的火气已经如火山,根本压制不住。 “雍王兄,你……你怎么这么说?我哪里质问你了? 就是觉得奇怪,本来好好的,怎么你一来这里就闹成这样?” 人群中有人尖着嗓子回应:“这位雍王殿下,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来就说阁老死了。” “还要办丧事,风光的!” 这声音一起,百姓中立即有人附和,声浪再次涌来。 第七百五十五章 一大群人拖后腿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推波助澜.百.唯恐天下不乱.胜,捂着嘴从人群中撤出。 把议论声交给围观的大家伙。 “那个年轻的小公子是谁?” “没见过。” “不过,瞧着倒是满身贵气,听他好像叫雍王兄,应该是也皇子?” “那不错呀,这位看着比雍王靠谱多了……” 别提雍王没有摸清情况,上来直说卓阁老死的事,就单凭现在的容貌穿戴,也远不及十皇子。 雍王在京城中也是风度翩翩,俊秀非凡,这几日又是摔泥坑又是中毒,整个人都有点虚脱,再加上奔波,现在就是强撑。 若是不及封天极也就罢了,现在说什么,连十皇子也如了! 雍王哪咽得下这口气。 “雍王兄,你气色不好,是不是身子不适?要不先进府里歇息……” “我气色不好?我当然不好,我好得了吗?自从接了赈灾的差事,我哪天懈怠了? 事事亲力亲为,再加上这一路泥泞,从昨天半夜就开始往这边,我身子能适得了吗? 比不得你,贵气逼人,通身气派,恭亲王。” 十皇子脸色泛红,嘴唇紧抿。 卓阁老哼笑:“雍王殿下,接皇命,办差事,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为皇上分忧,也是你身为臣子和皇子的职责。 觉得办不好,费力气,是不是应该先想想,可能是你的能力不够? 你有气去跟皇上说,不愿意办差事,就去回禀。 跑到老夫门前来耍什么威风?何必拿着恭王殿下出气?” 卓阁老可不会跟雍王客气,毕竟是做过帝师的人,皇帝也得敬三分,何况雍王上来就说人家死了。 雍王脸色难看,越发肯定,十皇子到这里来只怕没存好心。 后退两步,雍王深施一礼:“阁老,是本王的不是,不该在未查明之时,因关心而乱,胡乱做判断,请您见谅。” 卓阁老冷哼一声,拱手道:“不敢,老夫现在不是阁老,就是个村中闲着的老汉,雍王殿下可别这么说。” 雍王脑瓜子嗡嗡的,是真的感觉晕。 这边哄不下来,还杀出个十皇子,后面卓家子弟和百姓们围着看热闹。 雍王感觉自己就像只被围观被指指点点的猴子。 生平第一次。 眼前一阵阵发晕,雍王索性不再坚持,干脆直接晕过去。 侍卫连忙一把扶住他:“王爷!” “阁老,您这是……我家王爷日夜兼程,都没顾上休息。 也是担心您的安危,即便是弄错,这份心思也是好的,您……” 卓大爷拧眉道:“你是在指责家父?” 侍卫咬咬唇:“卑职不敢。” “日夜兼程?方才王爷说,是从京城来,对吗?”卓阁老问。 “正是。” “皇上旨意,让王爷赈灾,王爷却一路兼职到圣辉村,这份心思……” 百姓们有点懵,但卓家人可不懵。 他们一下子就听出这里面的关键。 彼此面面相觑,神色凝重。 恰在此时,远处又响起马蹄声,众人都扭头看去,一队兵马飞驰而来。 他们穿着军士服,骑的也是军马,最前面的人还扛着面旗,上面写着一个“宋”字。 百姓们摒住呼吸,自觉让开一条路。 为首的人勒住马缰绳,却没有下马,坐在上马,抬着下巴问道:“这可是卓府?” 呵。 这么久了,还没有见过谁,能在卓府门前如此放肆。 众人瞪大眼睛,等着看。 这些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卓大爷站在台阶上:“你是何人?” 为首之人道:“军爷们是宋昭宋大人手下的护城军,特意来相助雍王殿下,给卓府救灾来的。” 这下,不只卓家人,连懵懂的百姓们也都听懂了。 雍王这一路从京城直接来,轻装简行,就带这么几个侍卫。 方才还想着,这么几个人,怎么救灾? 原来,人家早有别的安排,直接叫了不远处城镇中的守城军来帮忙。 那么,有意思的事情就来了。 雍王说,他刚到村,就听到巨响。 他是怎么一听到声音就猜到是卓家?知道是卓阁老遇难? 而且,看他这风雨兼程的样子,应该是从京城时就知道了吧? 这其中…… 真是细思极恐啊。 卓大爷冷笑道:“宋昭的手下,也配称爷?还来救灾?你们救的哪门子灾?” 军士回答道:“不是说卓客老遇难了吗? 房子也塌陷,我们宋大人不只派了我们,稍后还有泥瓦匠,木匠什么的。” 百姓中一片死寂。 卓大爷怒发冲冠:“放肆!红口白牙,竟然敢咒我父亲。 在本官面前,敢如此胆大妄为,你仗的谁的势? 休说是你一个小小军士,就是宋昭本人在此,也得向本官行礼!” “你给我滚下马来!” 卓大爷伸手拔出卓镇风腰间佩刀,奔着军士就砍过来。 军士连忙躲闪,从马上滚下。 卓大爷还不解气,追着砍了几下,被卓镇风拦住。 “卓大人,小人知错!”军士连声求饶,扫一眼眼皮轻颤的雍王。 “雍王殿下,您快醒醒,为小人说几句好话呀!” 卓大爷气得跳脚骂,却没再挥刀砍。 卓镇风收回刀,小气声在他耳边提醒:“差不多得了啊,这是战王的人。” 卓大爷瞪他一眼:“你还替他们求情?你是兵部的,就向着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吗?” 卓镇风:“……” 戏霸。 南昭雪惊讶:“你这几个手下可以呀,我还担心他们会太过突兀,让人一眼瞧出来,没想到竟如此自然。” “都是演戏的高手。” “那当然,”封天极毫不吝啬的夸赞,“他们都是潜伏多年的,最好的细作。 天南海北,异族外邦,都去过。大江大浪见过无数,这点事,小意思。” 南昭雪渐渐挺直身子:“那真不错,等事情结束了,匀我两个?” “我是没问题。”封天极笑容狡黠,“王妃要露出点真本事才行。” 南昭雪眉眼弯弯:“先谢过王爷。” “这么有把握?他们可不是百胜,不那么容易被降服。” “还用降服?”南昭雪诧异,“我一把鸟铳就解决了。” 封天极:“……” 雍王的眼皮颤啊颤,在醒与不醒之前来回摇摆。 醒吧,实在不想应对现在的局面,本来就不知道如何是好,现在又来了宋昭的手下。 不醒吧,眼看着宋昭手下的这几个蠢货越说错的越多。 真是愁死了。 第七百五十六章 摧枯拉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来人!”卓大爷一声暴喝。 他和卓镇风带来的那些人,以及卓家的家丁护院,立即答应一声。 眼看卓大爷就要下令把宋昭派来的手下拿住,雍王不得不醒。 长长吸一口气,假意迷茫不知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了?” 卓大爷根本不理:“王爷请先回马车上休息吧,稍后再说。” 雍王:“??” 卓镇风清清嗓子拉住卓大爷:“大哥,不宜冲动。还是冷静一下,坐下来谈谈,问清楚再说。” 卓大爷勉强答应:“也好,就饶你们一次。” “父亲,您刚才说要去哪里?” 卓阁老摸着胡子说:“方才一声巨响,我担心是有事发生,所以把人都召集起来,出去找找看看,究竟发生何事。” “您在府里歇息吧,儿子带他们前去。” 卓镇风也道:“叔父,您在家里坐镇,现在我和大哥来了,怎么也是在皇上面前告过假,多留几日也可,让我们去吧。” 卓阁老略一思索:“也好,那你们去,注意安全,时刻送些消息回来。” “是。” 两人带上跟来的军士,还有一些护院,浩浩荡荡地去了。 其实他们很清楚,塌陷的地方在哪里。 自打卓阁老住进战王府,南昭雪和封天极猜测出雍王的真实意图之后,暗地里就没有闲着。 马不停蹄地画图纸,找水鬼,让他们按照图纸把河道以及受力关键点改了。 本来南昭雪想把地址改在村子里贫困区,原本那里就有一处,两处相连,力度更大。 到时候把百姓提前疏散,以后也能把那一片重建。 但和封天极商量之后,又觉得天灾难测,谁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来,万一提前呢? 而且,那些百姓也未必就肯听话,于他们而言,那处破屋子就是所有。 要想让他们放下离开,搬到别的地方去,可能要花很长时间。 人一多,难免嘴杂,消息也难免会泄露。 最终就放弃,选择在村头的一片废墟上。 平时放的一些杂物,金光观重修,不少建筑废弃的材料就放在这里。 塌陷,正好埋葬,翻整一下,又是一块好平地。 这是南昭雪心中所想,只和封天极提一下。 所以,当卓家兄弟看到那个大坑的时候,格外深长的吸口气。 一个大深坑,雨水从村子其它各处涌来,哗啦啦往里流。 这片地方,别说是卓阁老的院子,比半座卓家老宅都大。 原来地面上堆得小山一样的杂物,全都消失不见,可见当时是怎么样的摧枯拉朽。 两人对视一眼,后脖子直冒凉气。 苍天有眼,可真是苍天有眼,让卓家逃过一大劫。 同时,也暗暗觉得,雍王真不是个东西。 这是要赔上他们卓家半个家,来成全他自己,还得让卓家感恩戴德的感激他。 卓大爷咬紧牙关:“雍王真他娘的不是个玩意儿。” “这种人,绝不能让他上位,”卓镇风握着刀柄低声说。 “说得不错,我们要配合战王,把这事料理干净,让雍王折在这件事情上,以后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卓镇风缓缓点头:“最好,能把他的命留下。” 卓大爷略一思索:“不可妄动,杀他容易,善后不易。 战王也在此处,我们还是不要给他惹麻烦。 把这件事做事,到时候让卓家以及朝中一些交好的朋友,上奏陈情,量他也逃不脱。” “要杀,也得让皇帝自己杀。” 卓镇风迟疑道:“皇帝会杀他吗?毕竟是亲生儿子。” “最是无情帝王家,”卓大爷拍拍卓镇风,“我们先做好再说,如果他不死,看情况再定。” “好。” 雍王被扔在卓家门口,根本就没有被请进卓府。 卓阁老说了,卓家现在乱糟糟的,他说不定什么时候死,不方便招待雍王,以免不吉利。 雍王气个半死。 他也没想住卓府,毕竟有些事处理起来不方便。 可不想归不想,被人这么怼回来实在丢脸。 但毕竟理亏在先,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 他们去金光观的山脚下,租一间小院,雍王总算能躺一会儿,感觉双腿都要废了。 但他也没时间多躺,休息片刻,就把宋昭派来的人叫进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一问,对方说得干脆利索,和在卓府门前所说的一样。 雍王一瞧,觉得此人就是个二楞子。 说的是实话,但这实话被有心人听起来,满满都是漏洞,到处都是等着让人抓的把柄。 “以后,就说是宋昭派过来给本王帮忙的,就这一句,别的不用说。” “本王喜欢话少的人,还有,在这里要格外低调,宋昭也不过就是个小卒,在卓家面前不够看。 你们在他的地盘上耀武扬威可以,但在这里就要夹着尾巴做人。懂吗?” “……懂。” “出去。” 雍王已经完全没了耐性,也不想再和这些蠢人讲道理,教他们怎么做。 他必须要尽快恢复精力体力,查查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为什么计划会走到这一步。 命几个军士去打听,巨响到底来自于哪里,看卓家兄弟去了哪。 宋昭的几名手下自告奋勇,愿意将功补过。 雍王的手下这次来,跟着丢尽了脸,也不想冒着雨出去查这些,也就由他们去。 他们几人默契分组,有的留守,有的暗中监视,有的上街随意转转,为首的,去见封天极。 “主子!” 见到封天极,格外高兴。 封天极浅笑:“你们辛苦了,来得正好,说得也不错。 把雍王盯住,等这件事一了,你们就能结束这次任务。” “多谢王爷!” 把雍王的落脚处,以及吩咐下来的事,一五一十交待清楚。 封天极做到心里有数。 “暂时先不要和雍王说塌陷地点,能拖则拖,尽量让他做个瞎子,聋子。” “是,属下明白。” “若是他另派他人,或者有暗卫到,你只管找机会送消息便是,不必与之硬的杠。” 封天极叮嘱:“他现在已显困兽之势,本就非善类,若是逼急了,怕对你们不利。” “务必安全为上。” “是,多谢王爷。” “去吧。” 他一走,南昭雪便说:“还是要派两个暗卫过去,接应他们。 他们现在是宋昭手下的人,雍王心里已对宋昭多有不满,到时候节节败退,难保不会祸及他们。” “的确如此,”封天极点头,“雍王一向自负,步步为营,此番连连败退,心中怨恨不甘已快到顶峰。 困兽之斗,向来最为惨烈。” 两人正说着,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步步踩在雨水中,啪啪作响。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不禁起身向外看。 闫罗刀从外面进来,脸色苍白。 第七百五十七章 尸首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见闫罗刀的脸色,南昭雪顿生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封天极问。 “王爷,王妃,方才百胜哥让人送来消息,说是卓家二位大人在巡查中,发现许多尸首……” “什么?”南昭雪心一沉,“许多?” “是,不下百具。” 南昭雪立即往外走,死一百多人,这可不是小事,并非战争时期,百人死亡,已经算是数量巨大。 封天极拉住她,和她一起走。 “是百姓吗?还是……”南昭雪强迫自己冷静,“莫非是塌陷点出现差错?淹到无辜的百姓?” 南昭雪回想当时,那个地方是经过好多次计算得来的,中间改河道,每一天都在推进。 怎么会出这么大的差错? 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无数的想法。 闫罗刀抿抿唇:“来人也没有说得太清,只说百胜哥说,事情有蹊跷。 不过,那些死去的人,应该就是百姓。” 南昭雪心头似被狠狠一刺。 封天极紧握她指尖:“别担心,到了才知道,一切有我。” 南昭雪点点头,没说话。 卓家兄弟本来是在塌陷的大坑附近,按照南昭雪说的,用准备好的绳索,把周围围拉起来,竖上几块警示的牌子。 这地方早晚瞒不住,万一有人好奇,凑得太近掉下去也是麻烦。 何况,南昭雪还说,雨还要再下两天,边缘难保不会再继续塌陷。 正在围绳子,前面有人慌慌张张跑来,说是发现尸首。 他们赶紧去查看,一看之下就惊了,正好百胜也带着人到,就让百胜去送信。 百胜一见情况,当即立断,派人回去送信,言简意赅,为的防止消息走漏。 卓家兄弟在现场,他们的人守住这边和大坑,百胜带人守住外围,双重封锁。 目前要稳民心,还要防雍王,哪一方面都必须小心。 南昭雪和封天极一到,百胜就迎上来。 “王爷,王妃。” “什么情况?” “王爷,王妃,此事应另有隐情,”百胜低声且迅速,“那些死者,穿的是百姓服饰。 不过……已经有很多看不出原来面目。” 南昭雪心口微跳:“看不出?” “你的意思是,并非是刚刚淹死?” “不是,”百胜引着他们往事发地点走,“刚开始是有几具尸首顺着水流飘出来,引起卓大人手下的注意,两位卓大人顺着水流往上,发现更多。” “属下怕消息走漏,引发恐慌,这才命人说得简洁。” 原来如此。 南昭雪虽然枉自担心,但也称赞百胜:“做得好,的确该如此。” 封天极心中欣慰,他的手下,总算是出息了。 往前到塌陷大坑处,封天极也是第一次看见,不免震惊。 “竟然这么大?” “是啊,”南昭雪感慨,“这就是水的力量。距离远了些,要是再近点,压力更大。” “大自然面前,人类何其渺小。” “大自然?”封天极思索,“你是说我们生活的这个地方?” 南昭雪发现他接受能力还挺强:“不错,我们都是大自然的孩子,人、动物、植物都是生灵。 要不怎么经常说,万物有灵呢?” 百胜讶然,暗自思忖,这么说的话,那不成人和动物植物一样,都平等?人和人之间也平等? 荒诞……又觉得王妃说得值得期待。 封天极沉思不语,南昭雪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搔动:“这个问题太过庞大,以后再讨论。” “好。” 到事发地点,卓家兄弟看到他们,赶紧过来。 “王爷,王妃,情况严重,死了很多人,看样子都是百姓,但……” 现在天气已经暖了,虽然下着大雨,空气清新许多,不少东西被冲刷。 但南昭雪依旧能够闻到扑鼻的恶臭。 “死的时间不短?” “是,很多尸身已经开始腐败。”卓镇风看一眼封天极,“惨不忍睹。” 他也是上过战场的,死人流血死人见得多了。 但看到现场,依旧感觉到不适。 “应该是被掩埋在某一处,连日大雨被冲刷至此,”南昭雪向上面望去,“这座土山是早就有的吗?” “十几年了吧,也不是太久,原来是几个小丘。 那边有座山,长年冲刷,小石子或者泥浆什么的落到此处,就慢慢有了这种规模。” “去山上看。”南昭雪和封天极异口同声,又相视一眼,“走。” 卓大爷有点担忧:“王爷,还是下官先派人去看看。 山路本就不好走,何况连降大雨,说不定有些路早被冲毁,山石滚落,危险至极。” 百胜也道:“王爷,王妃,属下带人先去探路。” 南昭雪浅笑:“不必,这里还需要人手,这次我们轻装简行,带的人也不多。 大家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我与王爷也不是娇生惯养,分头行事。” 封天极对卓家兄弟道:“你们责任重大,若是瞒不住,还需要你们镇住场面。” “是。” 封天极把百胜叫到一边,低声吩咐几句,百胜脸色严肃地点点头。 重新回到南昭雪身边,南昭雪问:“安排好了?” “嗯,眼下这种情况超出预料,必须得调派人手,”封天极拉着她,先回去换衣裳和抓地靴。 南昭雪到后院,找到正在处处挑剔的胡老先生,让他拿上东西,去尸首现场充当仵作。 胡老先生当然不乐意,奈何南昭雪送他一套防护服,口罩手套若干,外加几把手术刀。 他当即拍着胸口保证,一个人当两个人使,仵作能干的活,他也能干。 南昭雪当然知道,大夫和仵作的区别,但眼下也没其它可用的人。 就是先他让大致看看,那些百姓究竟是死于什么,并再三叮嘱,不要去碰那些腐败过多的。 都吩咐完,南昭雪和封天极轻装简行,带上闫罗刀和野风,四人一同去那座山上。 一进到山路,的确是难走不少。 路上随处可见折断的树木,杂草更是东倒西歪,原本的路都快找不到了。 南昭雪心生感慨:“这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这话有意思,”封天极道。 “那当然,”南昭雪骄傲道,“这可是一位有名大儒说的。” 封天极看一眼前面的野风,小姑娘腰侧挂着个花花的东西。 他早就发现了,那是一把漂亮的雨伞,从来没有见过,雨伞那么好看,还能收成那么小。 “雪儿,”封天极小声问,“你说,野风那丫头怎么不打伞?” 南昭雪忍住笑:“大概是觉得这里树木杂多,怕刮坏吧。” “这倒也是,”封天极这次上山,也没穿雨衣和雨靴,也是有这种担心。 可是,他的雨衣不能像野风的雨伞那样,挂在腰间。 “雪儿。” “嗯?怎么?” “你有伸缩雨衣吗?” 南昭雪:“……” 第七百五十八章 痴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看着封天极认真的眼神,南昭雪想笑,又没忍心。 “伸缩倒不是能,不过,可以做个小包,折叠放起来。” “能挂在身上吗?” 南昭雪:“……能。” 其实本来是有外面的包的,只是她觉得没什么用,就没有给。 谁知道…… 南昭雪清清嗓子,正想找个别的话题,闫罗刀在前面说:“王爷,王妃,看!” 封天极快走几步,到近前看,是一块歪斜的石碑。 上面写着山名。 看着这名字,南昭雪觉得有点熟悉。 仔细回想一下,问封天极:“王爷,你记不记得,之前卓二爷的那个女儿卓汀兰,就是看中蒋海尘的那个。” “记得,给卓江玲下药的那个。” “对,她的夫家,姓赵的,据说家业不小,卓二爷把女儿接回家,就是为了接手家业。” “是,是有这么回事,当初他们父女闹得还挺厉害。怎么想起她来了?” 南昭雪扫一眼石碑:“那你还人记得,那座山,叫什么名吗?” “你是说……” 南昭雪看看四周,树木枝叶乱舞,杂草被风吹得肆虐,呜呜的风声不绝于耳,像是无数鬼魂在呜咽哭泣。 “我只是忽然想起来,未免太巧了。 当初卓二爷死得突然,我们的注意力都在金光观和卓阁老身上,并没有在意这些。” 封天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当时说卓汀兰名声极差,打死丈夫怀孕的小妾,气死婆母和丈夫。 包括她自己,我们当时在二夫人手下救下她,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当初他们离开圣辉村,也给了卓汀兰自由。 但不久之后,他们就在京城接到消息,卓汀兰在离开圣辉村,坐船去江南的时候,船触到水下暗石,船毁人亡。 “如果真有古怪,那些尸首真与这座山有关,那当年赵家家破人亡,卓汀兰的死,怕不是巧合。” 南昭雪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看来,当时我们真的忽略了很多问题。” “走吧,往前走走看。” 闫罗刀和野风在前面,一人拿着一把刀,挥斩杂草,清理碎石和断树枝。 清理出来看,这条山路应该平时有不少人走,算得上很平整。 树叶枝条稠密,雨水砸在上头被遮住,雨倒显得小了些。 “可别打雷,”南昭雪趁机说,“雷电天气的时候,不可在树木底下,不可在高处,也别举刀问天。” 野风和闫罗刀回头称是。 “王妃,这是为何?” “因为雷电威力巨大,就像刚才看见的大坑,那就是水的力量。 雷电也是一样,可把大树劈断,把房屋击倒。” “这么厉害?”闫罗刀诧异。 野风扫他一眼:“那是当然,主子说是,肯定就是。这还用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惊讶。” “主子,举刀问天是什么?” “就是……有的人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想问问老天,还有没有高手。” 两人恍然大悟。 异口同声:“那不能。” 封天极半信半疑,尤其最后一点:“真的假的?” 南昭雪小声说:“这只是个传说,不过,也提醒他们一下。” 封天极抿嘴笑。 又走了一段,封天极说:“这边好像不一样了。” 南昭雪看看四周:“的确,两边虽然还有树木断枝,但好像……不似刚才那般,乱七八糟。” 封天极捡起一根:“这是红罗果,一种小野果,能充饥。” “是小动物,还是……”南昭雪话还没说完,恰在此时,野风和闫罗刀同时停住。 两人紧握刀柄,目光如狼,盯住同一个地方。 刹那间,快如闪电,同时奔过去。 两把刀,一左一右,齐齐架在一人的脖子上。 那人衣衫褴褛,光脚没穿鞋。 头发长且乱,打着缕贴在脸上,身上,脸上满是污泥,根本看不出长什么样。 嘴角沾着红色的浆汁,像是吃了生肉。 手里还捧着一把看不出原来形状的果子,汁水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流。 现在被刀架信,他张大嘴,瞪着眼睛,吓得一动不敢动。 南昭雪上前,封天极把她挡在身后:“小心。” “他就是摘那些野果子的人。” “你是何人?”南昭雪问。 此人身上的衣裳虽破,但还是能勉强看出,就是一般的布衣,不是什么丝绸,应该是普通百姓。 对方不说话。 封天极低声:“哑巴?” 南昭雪摇头,摆手让野风和闫罗刀收回刀。 两人收回,但没走远,刀也未归鞘。 “你是什么人?哪个村的?” 对方愣了愣,突然嚎啕大哭。 四个都很意外,南昭雪听他的哭声,拧眉对封天极道:“不是哑巴,不过,脑子应该不清楚。” “傻了?”封天极也听出来,的确不像一个正常人哭的节奏。 “不知道是先天的,还是因为遇见了什么,”南昭雪看看四周,“出现在这里,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封天极点头:“看他的衣裳,虽然现在破烂,但以前应该还算整齐,若是先天的傻,不会如此。” “王爷观察力惊人,”南昭雪赞叹,“或许,此人能给我们什么线索。” “他都傻了。” “傻也分很多种,有的不可逆,但有的可逆,只是一时受惊吓过度,封住心窍,行针可解。” “得想个办法,让他别再哭,”南昭雪有点头疼,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能哄此人的东西。 还没翻找出来,闫罗刀一手刀砍在此人后颈。 瞬间安静。 “好了。” 南昭雪:“……” 野风侧耳听听:“主子,那边似有水声,我把此人拖过去,洗一洗再说。” 闫罗刀一把把此人的裤腰带抓住拎起:“走!” 野风:“……” 两人在前,南昭雪和封天极又在周围观察一下,才跟上去。 果然,这边有一处小水流,应该是从远处瀑布流下。 他们到跟前的时候,闫罗刀已经粗暴地把此人简单洗了洗,露出真容来。 约摸二十八九岁,模样倒是挺清秀。 再看双手,骨节也算漂亮,就是有不少伤口,除了茧子,细小伤口也有很多。 南昭雪仔细观察他的手指:“这双手原来只有这几个地方有茧子,其它的,以及伤口,都是后来才有的。” 封天极眸子微缩:“读书人?” 第七百五十九章 兽口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给男子把把脉,微松一口气。 “还有救,是受的刺激太多,承受不住,导致神经错乱,心理崩溃。” “那也不能在这里,先带上他,回去再说。”封天极看看天色,“要不我们明日再来?” 天色有些暗,雨也没有停的意思。 原本只是想看看这山里有什么,没和之前的事联系到一起,现在意识到,此事非同寻常。 封天极不想让南昭雪再冒险。 他想着,明天一早,再悄悄带人来。 “再找找,”南昭雪看看周围,“他在这里转悠,藏身之处应该不远,或许能发现什么。” “最多半个时辰,没有发现也要回去。” “好。” 野风在前面走,闫罗刀拎着男人在后面,四人继续顺着山路走。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封天极指着旁边的一条小路:“那边。” “这条小路应该也有人走,还被刻意掩盖。” 南昭雪仔细看,还真的是。 野风提刀:“主子,奴婢过去看看。” 她提刀上那条小路,闫罗刀拎着人不方便,没有跟过去。 刚走五六米,闫罗刀突然大喊一声:“小心!” 与此同时,握刀的手一甩,把刀飞出去,正插在野风的脚尖前方寸许。 “当”一声,“咔”! 南昭雪一激凌,赶紧过去看,封天极抢先一步护住她。 野风额头瞬间冒汗,看着面前的刀吞一口唾沫。 闫罗刀把那个男人扔下,快步跑过来:“怎么样?没事吧?” 野风摇摇头,有些后怕。 一个尺宽的捕兽夹,尖端锋利,正死死咬着闫罗刀的刀。 要不是这把刀的钢口好,怕也被夹断。 要是夹住野风的腿,后果可想而知。 “谢谢,”野风低声说。 “谢什么,”闫罗刀把捕兽夹打开,刀取出来,“我以前还有跟着王爷时,经常遇见这种情况,所以发现得快些。” 南昭雪拍拍野风的肩膀,无声安慰。 封天极脸色阴沉:“好歹毒的东西!” “这不是普通猎户用的,”他拿过捕兽夹,“是专门针对人设计的,而且……” “有毒?” “嗯,被雨水冲刷过,不及明显,但还是有。” “看样子,放在这里时间不短了。” 封天极心中暗恼,刚才只顾着看小路有异样,没迅速发现捕兽夹,要不是闫罗刀,只怕野风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越是如此,越说明里有问题。” 南昭雪往前看,小路蜿蜒,被枝叶遮挡住,仿佛暗藏着什么。 封天极把剑取出来:“我在前面,用剑探路。” 话音刚落,“啊!”一声粗嗓子大叫。 那个男人又醒了。 他跳起来想跑,但脚底下一绊,又有些腿软,根本跑不了。 他缩成一团,双手抱膝,用力别开脸,根本不敢看小路的方向。 “野兽……大野兽……吃……吃人!” “不要,我不要去,吃人!啊……” 闫罗刀过去,扣住他肩膀。 这男人长得不矮,长期吃不饱,特别瘦,拎的时候轻,但此时发疯挣扎,力气还挺大。 眼下这种情况也沟通不了。 他哭叫不止,嘴里重复着那两句话,死活不肯去小路上。 闫罗刀忍无可忍,又一手刀,把他打晕。 重新上路,封天极在前,剑在路上拨弄,又发现一个捕兽夹和一个陷井。 陷井中布满尖刺,掉下去非被串了糖葫芦不可。 一路有惊无险,终于到一座山洞前。 南昭雪抬头看,暗暗抽一口气,后脖子直冒凉气。 封天极面沉似水:“怎么会有这么邪门的地方?” 面前的山洞,并非天然形成,是被人修葺过。 猛地看一眼,像是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上面还在尖尖的獠牙。 獠牙两边修得尖,中间的并不齐整,远远望去,就像是卡在齿间的碎肉。 洞口黑漆漆,里面有什么根本看不清,一些藤蔓从上面垂落,遮住两边,在雨中作响飘动。 隐约有风声从洞中传出来,呜呜声不止,像无数人在哭泣。 南昭雪道:“这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不能随意进去,外面尚且有那些布置,何况里面,”封天极拉住她,“明日,我安排的人也该到了,有几个是机关埋伏的高手。” 南昭雪心里好奇,但也知道安全为上。 “也好,”她慢步走到山洞附近,距离五米开外,没再往前。 “没有什么脚印,或者别的痕迹。 要么是刻意被打扫过,要么就是有一段时间,再上加上下雨,被掩盖了。” 野风道:“主子,这边还有一条路!” 封天极过去瞧,果然有一条小路,像是下山的。 “我们走这边回去,”南昭雪略一思索,“先别过去,明日再来时,看看这边的情况,有没有什么印记。” “好。” 封天极依旧在前,用剑探路。 一路上没再发现陷井。 正想要松一口气,他猛地顿住。 “怎么了?”南昭雪问。 “那儿,”封天极剑尖一指。 那边的土似乎更松软些,草也不多,在杂草之下,有一只白惨惨的手。 两人对视一眼,封天极让南昭雪在原地等。 闫罗刀放下男人跟过去。 一看之下,闫罗刀的脸就白了。 “王爷,这……” 封天极微闭一眼睛:“回去,通知卓家,让他们的人过来再看。” 那是一片尸坑,里面的尸首比下面的还多,下面那些,应该就是从这里冲下去的。 一路下山,几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要是死的人是些穷凶极恶的也就罢了,但…… “这么多人,怎么会没有人找?官府怎么会一点信儿都没有得到? 就算是报失踪,也得引起警觉了。” 南昭雪实在不解。 “未必就是本地的,”封天极说,“或许有外地的,其它城镇管辖,官员之间不能越级管理,或者是过路的,都有可能。” 南昭雪沉默不语,这些时代的人口管理实在落后。 但这也没法吐槽。 “先回去再说,小心脚下。”封天极轻声安慰。 等他们到山脚下的时候,天已经黑透,百胜早急得不行,带人在这里等。 “王爷,王妃,可算是回来了!” “卓大人他们呢?” “还在那边清理,辩别身份。” “有能辨别出来的吗?” 百胜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南昭雪心头倏地一沉,猜测封天极说的应该是对的。 “先回卓家,你去叫卓镇风,让他来见本王。”封天极吩咐百胜。 “是!” 第七百六十章 当朝阁老的风范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回到卓府,卓阁老原本和十皇子在书房。 方才有人送信回来说,工具不够用,十皇子便自告奋勇,带人去旁顾工具。 大家都出去了,连胡老先生都有事干,就他得守在这里。 实在无趣,索性就到前厅里来,还能看着出来进去的家丁们解闷,得到最快的消息。 天渐渐黑下来,廊下点起灯,担心着封天极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老管家来问了好几次,要不要去看看,厨房的饭一直都在温着。 卓阁老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不必,安心等吧,能回来他们早回来了,不会拖的。” 话音刚落,大门开,封天极和南昭雪一行人回来了,半路还遇见十皇子,正好一道。 封天极让百胜守住门口,闫罗刀拎着那个人廊下。 “这是……” “阁老,进去说,要找个僻静的院子,安置此人。” “好,好,”卓阁老立即让管家亲自去安排。 摒退左右,封天极把刚才遇见的事,一五一十和卓阁老说清楚。 卓阁老浑身泛凉,震惊地无法说话。 “阁老,这次要拜托您。 我记得,上次金光观事件之后,新上任的县令和邻县的县令,都曾与卓家有交情?” “不错,他们曾在卓家办的书院求过学,”卓阁老立即明白封天极的意思,“我立即修书一封,询问……不,让他们到府中一趟。” “也好,但恐怕这两个县中的收获不会太多,很多人面目已经看不出。 另外,我估计有很多并非本地人。” 卓阁老摸着胡子道:“不是本县邻县,也不会太远,让他们先来,若有失踪案,把案宗也带来。” “老夫倒是觉得,邻州应该重点盘查。 邻州的知州,与镇风是同窗,当年一起上过战场,交情不浅,可让镇风亲自跑一趟。” “王爷,恕老夫直言,此事大,大过老夫宅子差点被吞没的事。 雍王失德,哪怕错失这次的机会,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但这次百姓的事,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此事不能瞒,也瞒不住。 把事情交代清楚,百姓们或许会恐慌,但如果能调度好,配合好,会成为我们巨大助力。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忽略百姓的力量。” 十皇子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封天极看他一眼,对卓阁老拱拱手:“是,阁老所言极是,那与官府打交道的事,就暂时由您先来。 我们在这里的事,暂时还是先隐下,如您所说,我看能否暗中调配一些军士,好做准备。” 说是军士,实则就是兵马。 现在非战时期,封天极即便曾是战王,现在轻易调兵,也会引发巨大非议。 必须万分谨慎小心。 卓阁老心领神会,偏头对十皇子道:“好,老夫自当义不容辞,恭王殿下,就请你在老夫身边帮忙吧。” 十皇子起身道:“阁老,万不可如此客气,您还叫我小十就行,从今天起,我就是您的小书童。” 卓阁老扫一眼众人:“那个老东西呢?” 南昭雪道:“我们送了信,稍后应该会和卓尚书一同回来。” “哼,谁关心他回不回来。 这是老夫的府中,尽点地主之宜,随口问问罢了,免得让人觉得,老夫不懂礼数。” 老管家安置好那个男人过来回话,问要不要现在开饭。 卓阁老清清嗓子:“再等等吧!先准备热水,让大家都清洗一下,还有些艾草什么叶子之类的。” “是。” 南昭雪抿嘴浅笑。 正要去收拾,卓镇风和胡老先生一起回来了。 刚要上台阶,卓老阁道:“先去清洗!已经命人准备了热水。” 胡老先生抬手臂闻闻自己:“真是矫情。” 大家收拾完,这才开饭。 但每个人兴趣都不高,气氛沉闷。 卓阁老叹道:“初次到我家里来,本该好好招呼大家吃饭,不成想出了这种事。 在此,向大家表示歉意,等事情了了,我带你们去河边捕鱼摸虾。” 胡老先生哼道:“又不是你的错,道的什么歉,抢风头。” 卓阁老没吭声,胡老先生也没抢他的菜。 谁也不好受。 草草结束,该休息的去休息,封天极和南昭雪,以及卓镇风,被卓阁老叫去书房。 十皇子乖巧铺纸磨墨,卓阁老先对卓镇风说:“镇风,明日一早,你悄悄去一趟邻州。 问问你那个同窗,他们那里的失踪人口情况。” “叔父,您是怀疑,有可能是他们那里的人?” “嗯,我觉得不会太远,那么多人,太远了也不好带过来,”卓阁老叮嘱,“注意好分寸。 你这次去,是以个人的身份,打听情况,不是以兵部尚书的身份。” “是,我明白。” 封天极接过话说:“带两队人马去,一明一暗。虽是同窗,情分不浅,但也要当心,人心易变。” “是,多谢王爷提醒。” 南昭雪拿个小药瓶给他:“这瓶药卓大人带上,临去见面服下,可解百毒。” “多谢王妃!”卓镇风惊喜地双手接过。 让卓镇风下去准备,还要安排人手,去那个更大的尸首坑。 卓阁老提笔写了两封书信,交给封天极,送去给本地县令和邻县县令。 封天极接过信,卓阁老道:“王爷,让他们来时,尽量小心些,雍王那边瞒不住,但拖一时是一时。” 南昭雪不动声色,直到今日,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震惊事件,她才看到,当朝阁老的风采。 沉稳,果决,睿智,集众多优秀品质于一身。 难怪,卓家能屹立不倒,能培养出和很多优秀的人才,与曾经的姚家截然不同。 “好,阁老放心,多谢阁老。” 卓阁老摆摆手:“老夫虽说退出朝堂,但此心不改,若有需要,也当义无反顾。” “早去安排,早些歇息吧,以后还有不少的硬仗要打。” 封天极和南昭雪离开书房。 “累了吗?你先去休息,我去安排,很快就……” “一起,”南昭雪挽住他手臂,“走吧。” 信安排下去,南昭雪说提出,去看看那个痴傻的男人。 “他应该知道不少信息,若是能清醒,应该可以给我们提供不少线索。” “好,走。” 第七百六十一章 不要理会那只瞎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卓府的老管家派专人在这里看护,是个机灵的小厮。 见南昭雪和封天极来,赶紧上前回话。 “情况怎么样?” “回王爷,他还没醒,一直昏睡,嘴里叨叨着什么吃人之类的话。” “还有别的吗?” 小厮想了想:“哦,还有一句,不过他只说了一次,小人也不确定听得对不对。” “说来。” “说什么,拿笔,快记。” 封天极和南昭雪对视一眼。 两人进屋,那个男人躺在床上,依旧是缩成一团,身上已经洗干净,也束了发,露出清秀的侧脸。 他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抽搐。 南昭雪着那个如血盆大口一样的山洞,还有那些尸首,此人能活真是侥幸,也因此受到巨大刺激。 但对此人并不熟悉,不像对卓江玲,能够暂时抹去一点记忆。 他们还想询问这人一些重要的事。 南昭雪写个方子交给小厮:“明日一早,按照这个抓药,对他要耐心些,不要打骂。” 小厮双手接过:“您放心,小人定当小心伺候。” 封天极拿出一枚金叶子:“这个给你,辛苦些。” 小厮赶紧推拒:“王爷万万不可,小人不敢,被阁老知道定要打断小的狗腿。” “本王不说,他不会知道。” “那也不可,”小厮严肃带笑,“小人不敢,王爷折煞小人。” 南昭雪看着这小厮,想起京城的时迁。 早知道这边出这么大事,该把时迁带来。 回到住处,封天极催促南昭雪赶紧睡觉,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之前在王府,听着外面的雨声,算着事发的日子。 现在真正事发了,原来雍王的事,倒显得不那么重要。 真是世事难预料。 “你说,雍王现在在干什么?” “夜不能眠,又疲倦不堪,派人疯狂打听外面的事情,却又摸不到头绪。” “王爷总结得还挺到位,他像不像一只瞎猫?” 封天极低声笑笑,黑暗中拥住她:“好了,快睡吧,不要去理会那只瞎猫,等着他自己作死就行。” “嗯。” 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南昭雪迷迷糊糊醒来好几次,见封天极在身边,又睡着。 封天极也是一样,话是那么说,但万般事压在心头,一件都没有都头绪,怎能不担忧。 天光渐亮,两人就起来。 卓镇风已经早早上路,去邻州找同窗。 算路程,以他军马的脚程,也得近一天的功夫,查明真相,再加上回来的路,也得近三天。 南昭雪看凌凌柒给的天气预报图,这雨应该再下两天。 总算有个头了。 趁着吃早膳的功夫,卓阁老安排事宜,人人都有事做,大家分工而作,默契十足。 吃过早膳不久,百胜进来报,默军已经到村外。 关于默军的事,封天极除了南昭雪,没有对其它任何说。 这是他最后的筹码。 以前他要的是备水一战,破釜沉舟,不留退路。 现在他首要考虑的是南昭雪的安全,无论什么情况,护她周全,是他最看重的。 南昭雪问:“有合适的地方吗?给他们安排一个,总在野外淋雨也不行。 他他们再神勇也是人,会生病。” 百胜浅笑:“王妃放心,默军最神勇,他们的物资也是最好的。 之前在王府园子里用的那种帐篷,是他们淘汰下来的。” 南昭雪放了心,不再多言。 封天极握握她手指:“放心,我会有安排。默军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 “好。” 封天极对百胜道:“最近的护城军,还是原来那些吗?” “是,除了宋昭,就是胡二……胡思赫。”百胜说话的时候,生生拐了个弯。 而且神色颇为怪异。 封天极倒是神色如常:“嗯,先看看,也不一定用得上。 如果雍王认命,一切好说,如果不认,那就打得他认。” 恰在此时,十皇子来叫封天极,说是卓阁老有话说。 南昭雪没跟去,看着雨幕说:“我在这儿透会儿气,等你出来。” 他一走,百胜刚想溜,南昭雪问:“那个什么胡思赫,是什么人?” 百胜停住脚步:“回王妃,他也是位护城使,不过,他的城可比宋昭所在的城大得多。 是这一带除了京城之外,最大的城池。” “也就是说,同官阶,但手中实权相差甚远,是吗?” “回王妃,正是如此。” “还有呢?” “还……还有?” “他与王爷,是怎么回事?” 南昭雪似笑非笑:“百胜,本王妃去问王爷,你猜,王爷他会不会告诉我?” 百胜立即道:“回王妃,胡思赫的外祖是随侍先皇的老国公,如今镇守南疆。 老国公对王爷赞赏至极,胡思赫就事事处处与王爷较劲,但又比不多,因此,就得了胡二的名头。 以他的家世和资历,本该有更好的前途,但他就是选择做了个护城使。 不仅如此,还经常操练,把护城军练出边关战军的气势。” “哦,”南昭雪意味深长,“原来是万年老二啊。” 她漫不经心道:“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行了,本王妃知道了。” “……是。” 万年老二?这称呼,让胡思赫听见,不得气死? 但愿雍王能乖乖认命,王爷不用去见胡思赫。 胡思赫不用遇见王妃。 封天极从里面出来,对南昭雪道:“我得再去山上看看。 卓镇风不在,他手下那些人能干,但没有主心骨,此事太大,得有个拿主意的人。 卓大人得在大坑那边,若是雍王知道,要与雍王周旋,所以,我去山上最合适。” 暂时既不用露面,还能稳住山洞那边的局面,一举两得。 “我随你一起去。”南昭雪毫不犹豫。 封天极为她拢一下耳边碎发:“我担心你会太累,而且……尸首多,可能……” “那我就更该去了,”南昭雪握住他的手,“我有很多防护的用具,你忘了? 军士们更应该好好防护。等我。” 封天极拉住她:“一起去,我也回院子换衣服。” “好。” 两人一起回院换劲装,扎起头发。 南昭雪在昨天沐浴时,就已经悄悄进入过琉璃戒。 第七百六十二章 京中信来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看到那些尸首的时候,南昭雪就想过,务必要做好防护。 一旦发生瘟疫,那可是十分要命的事。 所以,昨天回来沐浴时,她就清点过琉璃戒里的防护手套和一些药物。 这些是最简单也最有效,也不会太过怪异惹人怀疑。 这些东西不少,但需要的人也多,南昭雪把箱子里的其它东西都取出来,全部放入手套和药品。 几个时辰过去,已经多了不少。 取出手套,带上药物,去见卓阁老。 “这些东西,您派人交给卓大人,让他给负责看守或者挖尸首的军士发下去,务必戴上。 这些药品,我已经写了用法,交给胡老先生,他会用。 还有,请阁老准备棉布,做成面巾,就像这样。” 南昭雪指着画的图纸:“浸过药水,用以掩住口鼻,也给军士们分发下去。” 卓阁老暗暗惊讶:“好,老夫即刻安排。” 南昭雪和封天极也带上一些,去山上。 闫罗刀和野风依旧跟着,百胜留下,来回传递消息,安排周旋什么的都靠他,也是忙得团团转。 刚一出府门,远处奔来一辆马车,赶车的人也没打伞,也没有穿蓑衣,像是完全不怕雨淋一般。 走得近了,赶车的人惊喜道:“主子!” 南昭雪定睛一瞧,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时迁,你怎么会来的?” 时迁到近前,停住马车,跳下来几步到近前行了礼:“主子,王爷,小人有礼。小人有要事相告。” “什么事?”南昭雪见他眉眼间有倦色,想必也是一直赶路,“进府说。” 时迁回头看看马车,百胜道:“你放心,我来处理。”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就是一些吃的东西,小人担心大家在这里吃不惯,怎么也是来一趟。” 时迁随南昭雪进府,封天极在后面跟着,目光幽幽。 卓阁老刚把南昭雪给的东西交派下去,一眼看到时迁,高兴大喊:“小迁儿,你怎么来了?” 他目光越过时迁,往后张望。 “老爷子放心,东西交给百小哥儿,都带了。” 卓阁老眉开眼笑:“老夫回来之后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你来得太及时了。” 老管家在一旁默默无语:老爷,这是你的家,你是主人。 时迁喝几口茶,长出一口气,这才说:“是这样的,之前张列不是出王府了吗? 主子临走时,曾命小人暗中盯着。” 南昭雪点点头,张列借口说什么看老娘,告了两日的假。 还没等他回来,南昭雪和封天极就出发离府。 临行时,南昭雪便让时迁派人暗中盯着。 张列的身手一般,派暗卫盯太浪费,时迁手下有好多机灵的小伙计,轮番盯,能盯住,又不会引人注意。 “张列在城外转一圈,又就回城,悄悄进入齐王府。” 这也在意料之中,上回抓住那个与张列私下传递消息的,就是齐王府的。 “张列大概也知道主子和王爷去赈灾的事,暂时还没有回王府,”时迁继续说,“在盯他过程中,小人听到一个消息。” “听说,齐王要回来了。” 一直沉默的封天极诧异:“齐王?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时迁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双手交给封天极:“王爷,这是沈太医交给小人的。 他叮嘱小人,务必亲自面呈王爷和主子。” 沈杏林? 南昭雪心思陡然一转,齐王突然要回京,又是沈杏林的信,八成是与兰妃有关。 果然。 打开看,简单几句,交待得清楚。 封天极眉头拧紧:“珍母妃与兰妃不知为何起争执,兰妃病体沉重,怕是不行了。 所以,父皇决议要急诏齐王入京。” “什么?”南昭雪惊愕,“兰妃要死了?” “沈杏林的信中是这么说,”封天极把信交给她,又拿起信封,仔细捏了捏。 手指微顿,取出匕首,顺缝把信封豁开。 信封中,果然还夹着一张薄薄的纸。 再展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 “有异。” 南昭雪道:“有异,指的应该是兰妃的病,之前我和胡老研究她的脉案就有这种感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的目的就只有一个。” 两人异口同声道:“诏回齐王。” 封天极把信装回毁去:“无妨,江南距京城千里,即便齐王要回,那也是过段时间以后的事。” 南昭雪对时迁道:“你离开几日,店里可安排好了?” “主子放心,一切妥当,千张在,万事顺利。” “那就好,既然来了,就先别急着走,这边事多,你先留下,帮帮百胜。” “是!” 百胜和时迁都很高兴,卓阁老更是欣喜。 南昭雪和封天极一行继续出发上山。 时迁的到来,给南昭雪带来惊喜,也带来许多信息。 她一边走,一边琢磨。 忽然觉得封天极似乎过于沉默,转头看他,的确兴致不怎么高。 “怎么了?”南昭雪小声问,“因为兰妃的事担心?还是担心珍贵妃的事会连累到我们?” 封天极摇头:“不是。” “那是……” 南昭雪突然想到什么,微抿住嘴唇。 时迁来的时候,身上穿着戴帽的连体雨衣,脚上踩的也是长筒雨鞋。 南昭雪无语又好笑,挽住封天极的手说:“王爷是在为时迁的雨衣生气?” “才不是,本王才没有那么小气。” “都本王了,还说没生气,”南昭雪轻声哄,“时迁那个可不是我给的,我的就给了王爷。” “那……” “大概是玉空大师给他的吧,”南昭雪说,“大师游历四方,说是曾经遇见到从海那边来的商船,有好多碧眼黄发的人,也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实不相瞒,王爷的雨衣就是大师给我的,我以为就一套,所以……” 封天极心生愧疚:“别这么说,是我心量太窄。对不起,雪儿。” 南昭雪觉得封天极这点特别可贵,够坦诚,也能认错。 “这不是什么大事,等玉空大师回来,我再问问他。” 看我不治死他,给就给好了,还给个连体带帽的,这不是给她找麻烦吗? 说话间,已经到山洞前。 第七百六十三章 想抢功?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山洞前已经围起绳索,除了外围,里面还和昨天的情况一样,至少地面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卓镇风的手下已经扒开杂草和泥土,露出尸坑的全部面貌。 想到这个尸坑大,但没想到这么大。 足有近三百平米,尸首没有八百也有五百多,再加上被冲到下游去的一百多,少说也有七八百人。 封天极和南昭雪把东西分发给军士们,命他们严格防护。 消杀的药喷洒,不容马虎。 南昭雪看一眼洞口,放着不用白不用,这些军士也都挺累,轮班休息一下也行。 担心洞中有什么不明气体,她到树后取出两个太阳能手电,在洞口一边放了一个。 往里照照,也没发现什么特别,又拿出个打火机,往里一扔。 大约滚出七八米,没有起火,也没别的。 还算安全。 看来这洞废弃有一段时间,应该是把这些屠、杀掩埋之后,也就随之退走废弃。 让野风和闫罗刀回去取大锅和干柴,拿着药方取药材。 支起大锅,一口熬药,一口煮热汤。 一直忙碌到下午,百胜派了人来。 说是阁老已经和当地县令以及邻县县令谈完,两人的卷宗上,失踪人数有限。 和阁老所料不差,不是这两个地方的人。 邻县县令已回,本地县令还在,阁老的意思是,这些事早晚要露,这是县令的管辖范围,他自该出一份力。 天近傍晚,封天极把事情安排好,给军士们分了组,让他们轮流休息,留下干粮,带南昭雪下山。 路过大坑时,还未靠近,就听到雍王的声音。 “卓大人,本王是领着父皇的旨意,前来赈灾的。 既然已经找到受灾地点,这些事就交由本王来做吧。” 卓大爷声音冷淡,恭敬明显不足:“王爷,下官知道您是奉了旨意,也没说不让您做。 下官也是奉旨回家探父,老家发生这样的事,家父虽不在朝堂,但也心系家中乡亲,命下官出点力,这没错吧?” “卓大人当然没有错,本王并非说大人错了,只是,此事还是由本王来办最为稳妥,也是名正言顺。 以免日后父皇问起来,觉得是本王懈怠。” “哪能呢?谁会说王爷您懈怠? 您风雨兼程,昼夜不息,出京一路奔向下官老宅,比下官到的都早。 又痛哭不止,差点小下官误会家父不幸亡故。这等深情厚意,下官铭记不忘。” 卓大爷一挥手:“既然王爷执意接手,那下官遵命就是。 王爷的人之前没找到,现在寻了来,让下官撤走,那下官就回去侍候老父。 告辞!走了,剩下的事交给雍王殿下的人做!” 他手下那些军士,停下手里的活,背着工具跟他离开。 雍王气得够呛,但话都没来得及反驳,人家早走了。 雍王身边的侍卫,放缓呼吸道:“王爷,他们竟然都走了! 这可如何是好?属下看卓大人根本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雍王目光森然地看着他:“他们都走了,你们就干不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卓家的人现在有怨气,雍王能不知道吗? 这事简直就如鲠在喉,难受至极。 “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赶紧去干活!” 侍卫们心里叫苦,谁愿意干这个破差事? 南昭雪和封天极没再上前,绕过大坑回卓府。 他们和卓大爷前后脚,提到雍王去接手的事,一脸不屑。 “就让他去干!什么好差事,谁乐意做似的,就是不知道他的人能坚持几天。” “雍王那些手下,不说养尊处优,至少没干过什么苦差,”封天极道,“由他们去。” 大家不再多谈,彼此心照不宣。 谁也不怕雍王就此抢了功,他先能坚持干下来再说吧。 南昭雪倒巴不得他去抢功,到时候百姓们眼睛都看着他,他想不干了都不行。 反正,这一趟是必须让他栽在圣辉村,没有再死灰复燃的可能,干多少活也是没用。 县令还没走,卓阁老请封天极去书房一见。 当初金光观出事,这里的官员大都被问责,基本都换了一茬新的。 这位县令与卓家渊源颇深,到这里来走马上任,也与卓家有关。 虽只是个县令,但圣辉村的县令,向来与其它地方不同。 从外县调来此处,看似平调,实则各方面条件都优厚了许多。 县令因此很是感激,正愁没有效力的机会。 这次,刚刚好。 见到封天极,他赶紧上前行礼。 “下官曹阔,见过王爷。” “曹县令,不必多礼,简单的情况,想必阁老也跟你说了,详细的情况,本王说予你听。 现在山上的都是卓尚书带来的手下,你要尽快调派人手,与他们汇合。” “是,下官明白,”曹县令恭敬道,“此事发生下官管辖之内,实属惶恐,是下官的失职。” “倒也未必,那些尸首时间不短,这中间还过了一个冬天,尸首不容易腐坏。 由此可推断,或许发生在你上任之前。” 曹县令微松一口气,心头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下。 “下官多谢王爷,这就回去调派人手。” 封天极看一眼卓阁老,卓阁老摸着胡子道:“好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左右路程不算太远,多时不见,你就留下吃顿饭吧,吃过再回也不晚。” 曹县令喜出望外,求之不得。 时迁的到来,给卓府注入一丝新鲜的喜悦劲儿。 今天晚上的膳食,由他在厨房一手操办。 卓府的厨娘没一个不服气的,都愿意给他打下手,老管家看了啧啧称奇。 百胜眉飞色舞,肩膀上的重担也轻松不少。 我兄弟! 一道道菜上桌,中间还放了个锅子,热气腾腾,吃过正好散寒湿之气。 主子们一大桌,百胜他们几个还有卓府的管事一小桌。 大家团团围座,气氛与昨天晚上天壤之别。 百胜看着和卓府管事们没一点生疏之感的时迁,心生羡慕。 一抬头,对上自家王爷的眼神,心头一凛。 南昭雪问封天极:“怎么了?” “没事,”封天极收回目光,“这个时迁,真了不得。” 南昭雪忍住笑,给他添一碗热汤:“王爷尝尝这个,从京中带来的食材。” 正吃得欢快,门上家丁来报:“老太爷,雍王殿下在门外求见。” 卓阁老刚才抢菜没抢过胡老爷子,正不高兴,一听说雍王来了,脸顿时沉下来。 “他又来干什么?” “看老夫死了没有?” 第七百六十四章 世间悲欢并不相通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骂归骂,雍王来了,卓阁老还是要见。 气呼呼离开饭桌,没让雍王进府,而是去大门口见。 雍王正正衣襟,把想好的词儿在脑子里又顺一遍,抬眼看到卓阁老大步走来。 他赶紧迎上去,刚走两步,卓阁老道:“雍王殿下,留步!” 雍王抬着脚,怔愣一瞬,又缓缓放回门槛外。 “殿下,”卓阁老站在大门里,“老夫还活着,您还有别的要看的吗?” 雍王想好的词一下子被这句冲得七零八落。 “阁老,本王并非此意,此次来……” 卓阁老抬手打断:“雍王殿下,你是奉旨来赈灾,老夫只是一个退出朝堂的村闲老汉。 您敢说,老夫可不敢听,您想干什么,直接去干就是。 老夫没有任何意见,您也不要把老夫当成个有用的…… 哦,您直接把老夫当成死人就行。 现在除了不用您给操办着风光大葬,其它的,您想怎么干,就还怎么干。” 他拱拱手:“老夫还没吃完饭,就不留殿下了,等吃完了饭,说不定还要死一死。” 雍王一口气哽在喉咙,噎得疼。 南昭雪和封天极在不远处的回廊,透着菱格窗,看远处雨点打在八角灯上。 “这小老头儿够记仇的,”南昭雪说,“一张嘴就死呀死的,往人痛处戳。” “挺招人喜欢。” 封天极即将出口的话,听到最后一句又咽回去。 “那,我老了以后就这样,行不行?” 南昭雪斜眼看他:“呵。” “怎么?不是说喜欢?” 南昭雪哼笑:“如果我在,谁要敢咒你死,我弄死他。还用等你自己阴阳怪气?” 封天极敏锐抓住关键句:“如果你在?你不在,准备去哪?” 南昭雪心头一晃:“老了嘛,难免有个什么别的闪失,万一……” “没有万一,”封天极伸两根手指,捏住她的唇。 南昭雪瞪大眼睛:“……” 我谢谢你啊。 你手指点唇,或者来给土味儿的壁咚,给我吻住也行啊。 给我把嘴唇捏成鸭子嘴是怎么回事! 拍开封天极的手背:“起开。”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南昭雪想告诉封天极,她并非真正的南昭雪,而是换了芯子。 琢磨着就算他以为她是妖,是怪物,或者别的什么都好,但总算是坦诚了。 现在被他这两根手指这么一捏,直接捏没了。 封天极握住她的手,十分用力:“不许走。” “哪也不许去。” “我不管,反正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我就认定你。你要去哪,把我也打包带上。” 南昭雪:“……” 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卓阁老赶走雍王,走到不远处,气吞山河的吼:“谁在那?出来!” 南昭雪和封天极双双出现。 卓阁老张张嘴,鼻子里哼一声:“过来吃饭!” “父亲,雍王来干什么?”卓大爷问。 “还能干什么?说什么他的人少,让我们帮帮忙,一起去处理。他明天就派人去县衙,通知县令,责令县令来查办。” 曹县令突然被点名,赶紧起身道:“阁老,王爷,大人,那下官就先告退,回去安排一番。 待明日,赶在雍王派人去报信之前到达。” 南昭雪微挑眉,这曹县令不愧是卓阁老看重的,果然聪明。 这次卓阁老没拦他:“好,路上小心,务必安排妥当。 带来的人,要遵守规矩,要听话,关键得是你的心腹,此事事关重大,出不得差错,懂吗?” “是,下官明白。”曹县令行礼,迅速离席。 “父亲,”卓大人道,“他上任时间不长,要想找到那样的人,恐怕不容易。” “你可别小看他,且由他去,大不了你派人相助便是。” “是。” 南昭雪问:“宋昭派来的那些人呢?雍王应该会让那些人去干这些才对。” 百胜浅笑回:“王妃有所不知,雍王殿下的住处,昨天晚上就有刺客,他的那些侍卫有几个挂了点彩。 全靠宋昭的那几个手下去巡防抓捕。” 南昭雪恍然大悟。 哪来的刺客? 还不是封天极的意思,昨天晚上尸首一出现,他就料到雍王必定会知道,还想抢功夺功。 当然不能让自己的人没名没分的去干这种危险的差事,帮雍王挣功。 贪心的人都怕死,雍王也不例外。 南昭雪由衷赞叹:“王爷英明。” 次日一大早,天还未亮,曹县令带着人到了。 他的人到达大坑时,雍王还没睡醒。 确切地说,是一夜没怎么睡,刚睡下没多久。 等他得到消息时,曹县令的人已经展开一系列的工作。 维持秩序,安抚百姓,带来失踪人口的卷宗,安排有失踪人员的百姓来认尸。 紧锣密鼓的进行,却又秩序井然。 雍王想发火都找不到出口,说了几句曹县令失职之类的话。 曹县令先是认真恭敬地听完,然后把仵作写的验尸结果递给他。 “王爷,您请过目,仵作查验出这些人的死亡日期,还有死因等等。” 雍王扫一眼,脸色微僵,这上面显示的日期,可比人家曹县令上任的时间还长。 “王爷,下官得知您在此处,还没敢去打扰。 既然您来了,下官有一个不情之请。 不知能否借您手下的人一用?下官只是个县令,衙门人手有限,这是除了留守的,能来的都来了。 你手下都是精英,能以一当十,而且已经干过,有经验。不知王爷能否答应?” 雍王没法说不答应。 虽然没有训斥成曹县令,但一想将来能把功劳算到自己头上,也不亏。 一晃,一天过去。 山洞那边经过合理安排,又有药物和防护,进度很快。 大坑这边有了曹县令的加入,也不慢。 圣辉村的百姓们几乎人尽皆知,起初的惶恐已经变成好奇和猜测。 南昭雪和封天极乔装在街上走,听着那些议论,感叹道:“世间的悲欢果然不相通。 那里头埋的不是自家的人,自然就想说什么说什么。 可如果自己家有个人不见了,估计这心魂都要不见了。” 封天极轻握她的手,无言以对。 两人正往前走,同样乔装的时迁从前面跑过来:“主子,王爷,不好了,出事了。” 第七百六十五章 疑似瘟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上回金光观的事,时迁也参与了,最早的时候,他也来过圣辉村,算旯几次重游。 这一回也算轻车熟路。 他脸色苍白,眼神是难得的紧张:“主子,王爷,刚才小人去那边的贫花巷,遇见上回的那个大饭把,他的好几个手下都病了。” “小人瞧着,这病怕是不寻常。像是……” 南昭雪心头咯噔一下。 “走,去看看!” 时迁在前面带路,穿街过巷,迅速抵达大饭把他们栖身的院子。 这个废弃的院子,比上回时迁和百胜来套消息的时候,更破了。 这段时间一直下雨,又还不到庄稼成熟的季节,家家吃的都是存粮,他们的日子过得也不好。 个个面黄肌瘦。 有几个肤色黄中透白,气息急促,双颊还有点泛红。 南昭雪拿出防护的东西戴好,要过去仔细看。 封天极下意识拉住她,看到她眼睛时,又缓缓松开。 “一起。” 南昭雪浅浅笑:“放心,没事,即便是也难不倒我。” 她迅速给病人把脉,神色严肃,封天极的心提到嗓子眼。 一方面是担心她,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如果真是瘟疫,麻烦就大了,要做的事也就更多。 京城那边也瞒不住,必须上报。 大饭把打量时迁,看了半晌问道:“哎,兄弟,咱们是不是在哪里面见过?觉得你有些面熟。” 时迁眼珠微转,迅速答道:“是啊,大饭把,你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 “你是……” “我上回做的饭你爱吃不?”时迁亲热道,“上回多谢大饭把收留我和我兄弟! 要是没你,我和兄弟早死了,也不会有今天。” 时迁看一眼封天极和南昭雪:“那回上街,正好遇见我表哥陪着主子出来办事,这才把我们介绍给主子,做了个跑腿的,当时走得匆忙,也没顾上给你送个信,对不住啊。” 大饭把有点印象,要饭的不少,但能把要来的饭做得好吃的可不多。 “那哪能呢?见你混得好,我也高兴,”大饭把也很高兴,“那两位贵人是……” “是我家主子,我家主子是开药堂的,大善人,给兄弟们看看,放心吧!” 大饭把担忧又感激:“可我们……没银钱……” “放心,”时迁一拍胸口,“包在小弟身上,为报答您的救命之恩,这点银钱算得了什么?” 大饭把眼睛都红了,拉着时迁:“你就是我亲兄弟。” 南昭雪把完脉,眼中凉意更甚:“王爷,此事有蹊跷。” “怎么说?是不是?” “不是,但很像,”南昭雪并没有因为不是而松口气,“看来是有人故意捣乱,想引发恐慌。” 是谁?这还用说吗? 封天极怒道:“真是无耻!” 南昭雪看一眼时迁,时迁赶紧过来。 “主子,有什么吩咐?” “你问问他们,都吃过什么,喝过什么,有没有遇见过什么人,特殊的。” “好!” 时迁去套消息,南昭雪拿出几粒药丸,交给一个小胖子,让他化开,给病倒的几个人喝了。 消息很快套回来,奇怪的人没遇见,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喝过外面水缸里的水,做过薄粥。 南昭雪到水缸前,舀出一瓢闻了闻。 这水谈不上多卫生,光闻味儿闻不出。 装入小瓷瓶,支开其它人,让封天极在身边守着她,闭目进入人琉璃戒,迅速做分析。 不多时,她睁开眼:“的确是这水出了问题。” “这样的水缸,是不是每家都有?” 大饭把点头:“是的,我们贫花巷都是穷人,不像富贵人家,都有水井。 这边的水都是挑来放在缸中。” 小胖子过来,吱吱唔唔的地说:“大饭把,贵人,我……我……” “你什么你?”大饭把眼睛一瞪,“有什么话赶紧说!和贵人一定要说实话。” 小胖子赶紧说:“我不是不想说,是觉得没看清楚,不敢乱说。” “没事,兄弟,你只管说,不用怕,”时迁安慰道。 “我昨天晚上起夜,迷迷糊糊,好像看到有个黑影在水缸附近。 我还踢翻了小凳子,那个黑影特别快地就跑了。 我还以为是眼花,或者是个大肥猫,就没往心里去。 睡醒也不记得这事了,现在贵人一问,我就又想起来。”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看来,那八成就往水缸里扔东西的人。 “时迁,去查一下,有多少人有这样的症状,记住,先不要声张。” “是。”时迁扭头对大饭把说,“大饭把,请几个兄弟帮帮忙?” “没问题!” 大饭把一拍胸口,让小胖子带人跟上。 他们都是乞丐,在巷子里走也不会引人注意,而且熟悉地形和附近的住户。 南昭雪几个瓶子,贴上标签,让时迁取些水样回来。 时迁答应,迅速带人去。 封天极对大饭把道:“你这些手下的人,都是本地人吗?” 大饭把有点紧张,和时迁说话自在,一见到封天极就莫名肝颤。 清清嗓子掩饰胆怯,壮着胆子说:“也……不全是。 有几个是其它地方的逃难来的,都是苦命的人,没地方去,就收在这里了。” 封天极又问:“那这些人有失踪不见的吗?” 大饭把略一思索,一个小个子过来说:“大饭把,您忘了? 年前大头出去要饭,就没再回来,还有李家兄弟俩,不是也是说要回乡去。” “哦,对,是,”大饭把一拍脑门,“大头是从家里跑出来的,给人家做上门女婿。 老挨欺负了,受不了就偷偷跑出来,年前出去要饭没回来,应该是被他媳妇家的人找回去了。” “还有李家兄弟,说是被村里恶霸欺负的。 后来有个过路的,是他们附近村的,说是恶霸死了,于是他们就想回家去了。” “唉,谁能不想家呢?回去也好,”大饭把叹口气,“不过,走的时候,说的是回去之后来个信儿,但现在也没个动静。” 小个子嘀咕:“人家回了家,哪还记得咱。” “李二是小气了点,李大是个讲义气的,按说不会……” 封天极问他:“那村外大坑那边的事,你们知道了吗?” “知道,这么大的事,如何不知。” “那,你们去认过尸吗?” 第七百六十六章 供奉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认尸。 这两个字,直接把大饭碗给惊着了。 “没……没有。不会有我们认识的人吧……” 小个子脸色也有点难看,平时都是走街串巷,爱八卦的人,早听说那边情况有多惨烈。 但他们大多也胆小,只敢远远的看,扫见那么多死人,还有的腐败地不成样子,就不敢靠近。 “是,认尸,”封天极严肃道,“要是方便,就去认认,曹县令也在,家中有失踪人口的,都去认认。” “我……我……”大饭把有点结巴。 他不想去,但又不敢对封天极说不。 南昭雪略一思索:“配合官府,是每个百姓应该做的,那些死去的人,冤死异乡,连名字都没有。 他们的家人,一定还在期盼他们回去。 如果你们不想看到那个场景,这样吧,你们来形容,那几个人长什么样,我来画画像。” 小个子抿抿嘴唇:“好,我说。” 南昭雪点头,小个子找来几张破旧的纸交给她。 她坐在小板凳上,认真听小个子形容,一点点修改。 把脸型画好,正在说眉毛的时候,大饭把突然一拍大腿。 “他娘的,亏你平时还说什么讲义气,重情意,要做天下最大的乞丐帮! 呸,不要脸! 现在倒好,连给曾经的兄弟认个尸首都不敢,你他娘的算哪门子侠义之士? 呵,就你这样的,别说战王殿下,就是手下兄弟们,邻居的二狗子他们都瞧不起你! 混帐东西,胆小鬼!” 小个子目瞪口呆,缓了好一会儿才问:“大……大饭把,你骂谁呢?” “我骂我自己!不行吗?”大饭把怒吼一声,“来几个胆子大的,跟老子去认尸!” 猛地转身,草上的草鞋也跟着打了个转儿,脚后跟朝前,脚趾头那边朝后,差点把他摔倒。 大饭把淡定地一点点凭脚趾之力把鞋又转回来,大步流星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喊:“他娘的,干出点挣脸的事来,让战王殿下瞧瞧!” 南昭雪看封天极一眼,眼神询问:认出你了? 封天极一脸茫然。 小个子回过神说:“二位贵人有所不知,我们大饭把最崇拜战王殿下。 上回战王殿下大破金光观之后,大饭把还供了战王殿下的画像呢! 平时要来了饭,先供给殿下!” 封天极感觉喉咙有点痒,清清嗓子,默默咽下一口气。 我可谢谢他。 南昭雪适时瞪大眼睛,露出一脸惊讶又羡慕的神色:“真的吗?是什么样的画像?能给我们看看吗? 实不相瞒,我们也是久仰战王殿下的威名,一直无缘得见。 要是能看看画像,也是三生有幸。” “要是别人,那肯定不行,二位是我们的贵人,是几个兄弟的救命恩人,自是没问题的。” 小个子一拍胸口:“走,我带你们去看!” 封天极不想去。 南昭雪拉他,声音都憋不住笑的有点颤抖:“走啊,相公。” 封天极不为所动。 “六郎……” 封天极无奈叹气。 到一个小屋子前,推开破门,果然看到一张三条腿的桌子,断了腿用碎砖一块块叠起来。 桌子面倒擦得干净,上面果然有一张……画像。 南昭雪盯着画像看半晌,舌头在嘴里转好几个弯儿:“这是……战王殿下?” 小个子抬着下巴,骄傲道:“那当然,这张画像,是我们村有名的马瞎子画的!” “……” 封天极忍无可忍:“不是,你先等一下。你说,这画像是谁画的?马什么?” “马瞎子!” 南昭雪觉得他下一句就要问出“什么瞎子。” 小个子重复道:“马瞎子。” 封天极差点气笑,看着画像上鲜红袍子,屎黄色盔甲,头盔上几根红毛,还有手里的大刀片子…… 简直形如恶鬼。 小个子贯口还没有背完,清清嗓子继续道:“这战王殿下,真是神勇无比! 就见他身穿金甲,头戴金盔,顶上红缨随风飘摆,红艳艳刺人二目!” “他手里的拿着一把银丝流光紫金刀。 就见这刀,紫微微蓝汪汪,刀身厚刀刃薄,吹毛即断,是削铁如泥!” “殿下一声吼,吓得匪徒当即后退; 殿下二声吼,吓得匪徒丢刀求饶; 殿下三声吼,吓得匪肝胆俱裂,当场吐血身亡!” 一通背下来,那才叫痛快。 南昭雪肚子闷得痛,咬住嘴唇才能忍住不笑疯。 拍手叫道:“说得好!” 恰在此时,时迁和小胖子回来了。 寻声找来,一眼瞧见画像,时迁惊道:“嚯,这钟魁画得……真传神!” 南昭雪实在忍不住,肩膀笑得抽抽。 封天极眯着眼睛,看时迁犹如刀割。 时迁在那眼神中,感觉到杀气。 小胖子道:“什么钟魁,那是战王殿下的画像!” 时迁错愕:“??” 难怪,方才遭遇跟着主子以来的第一次翻车。 时迁噎了片刻,生硬地岔开话题,对南昭雪道:“主子,小人把水取回来了,您瞧瞧。” “好,来。” 一个个编了号,时迁在取水人家也悄悄留下记号,方面对看。 一共取了十一个。 其中有八个被下药,这八家距离都比较近,根据这个,南昭雪计算出被下药人家的大概范围。 就是不知道,其它地方还有没有。 “看来,还要再分出一些人手,去查访其它地方,有没有类似的。” 封天极怒气翻涌:“这个雍王,不但不帮忙,还给添乱。” 时迁小心凑过来:“王爷,小人可带着这些人去查访。” 这倒是个法子。 南昭雪眸子微眯,缓缓摇头。 “我们的人手少,每个都很珍贵,这些人愿意帮忙,自是好事,但也该用在该用的地方。” “要想知道除了这里还有哪,有个最简单有效的法子。” 看她似笑非笑,狡黠如狐狸,封天极瞬间懂了她的意思。 “果然是好主意,我即刻去安排。” 南昭雪把几瓶有药的水还给时迁:“这几户人家,拿着解药去帮忙,让他们不必惊慌,也不必声张。” “是,小人明白。” 时迁迅速接过,片刻不停留,赶紧带着小胖子去办。 南昭雪轻吐一口气,到院子门口,看到封天极正在吩咐守着大门的闫罗刀。 “王爷放心,属下必定办妥!” “野风,过去帮忙,”南昭雪道,“雍王那边的人或许有暗卫,不容小视,你们务必小心。” “是,主子!” 抬头看看雨势,感觉小了些。 南昭雪轻叹道:“也不知道卓尚书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失踪人口的事,能不能点进展。” 封天极说:“明天就会有消息了。” 第七百六十七章 歹毒心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雍王此次带来的侍卫,一共也就九人。 平时在京城,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干,一个个养尊处优,和大爷差不多。 这趟差事,可让他们尝到了苦头。 天天淋雨不说,还要和腐烂的贱人尸首打道,实在苦不堪言。 天色将晚,感觉浑身都臭得不行。 也就侍卫首领还略微好点,他需要经常陪在雍王身边。 虽然这几日雍王喜怒无常,时不时挨骂,总比其它人强得多。 这次刚被骂出来,迎面看到宋昭的手下。 “崔头儿,来!” 崔头不耐烦地过去:“干什么?刺客抓着了?” “还没有,这不是瞧着您辛苦,心里不好受嘛。您瞧,这是我们哥几个孝敬您的。” 崔头定睛一看,是一只烧兔子,滋滋冒油,香气浓郁。 “大家都辛苦,”崔头扯出几分笑,“有心了。” “那边还有别的,是我们在野外打的,不过,不太多,所以只能请您,其它的兄弟就……” “无妨,他们还没回来。” 崔头跟着走,一拐弯进了胡同。 随即就是刀出鞘的声音。 南昭雪从琉璃戒取出米和几只鸡,交给小个子,让他煮饭给大家吃。 小个子感激得不得了,没多久,院子就香气四溢。 不多时,时迁他们也回来了,把药分发下去,也叮嘱大家不要乱。 吃过药,病情减退,大家都很配合。 天黑下来,雨明显小了许多。 大饭把也带着人回来,脚步沉重,神情呆且沉痛。 南昭雪心头微沉。 小个子本来欢喜地迎上去,想告诉他今天晚上有稠粥喝,有鸡肉吃。 一见他这样,顿时傻了:“大……大饭把,你怎么了?” “难道……” 大饭把猛地蹲在地上,抱着头哭出声:“我真是笨,真是心大! 我怎么就以为,大头是被他媳妇家的人拖回去了呢?他连一口年饭都没吃上……” “还有李大,我就说……他是个重情义的,不会没信,我怎么就没说打听打听?我……” 其它人凑过来询问情况。 南昭雪和封天极心情也有些沉重。 不用问,也猜到结果。 他们认了很久,认出大头和李大,但没有找到李二。 天已经黑透,衙役们就让他们先回来。 大饭把他们迎来年后最香的一顿饭,却是最食不下咽的一顿。 南昭雪和封天极心头发堵,到院门口透气。 不多时,闫罗刀和野风拖着一个人回来了。 封天极打个手势,让他们把人带去旁边一处废弃的破院子。 崔头儿晕头转向,半懵半醒。 解开头上黑布袋,倒栽葱地捆在树上。 “头朝上,让你脑子充血能清醒点,我问,你答,听懂了吗?” 这样是不是能让脑子清醒,崔头儿不知道,反正难道是真的。 听出是个女子的声音,而且狂得很。 他短促笑一声:“知道爷是谁吗?爷是雍王殿下身边的侍卫首领!敢抓我威胁我,不要命……” 一语未落,大腿上直接被狠狠的插一刀。 他刚想大叫,一块破砖砸进嘴里。 鲜血从上往上,滴到他脸上。 南昭雪拔出刀:“我问,你答,答错或不答,扎一个窟窿,明白了吗?” 崔头儿呜咽。 南昭雪又一刀:“说话!” 崔头儿:“……” 我嘴被堵了…… 封天极给闫罗刀递个眼色,闫罗刀上前搜他的身。 从腰带子后头的暗袋里,摸到一个纸包。 南昭雪手指一捻,脸色顿时阴沉:“去水坑舀点水来。” 闫罗刀找个破瓦片,半下泥水半下泥。 南昭雪把药全部放进去:“捏开他的嘴。” 崔头儿惊呆,想躲无处躲,想求饶不管用。 泥水汤和着药灌下,南昭雪问:“说,都给哪里的百姓下了药?” 崔头儿呛个半死,还没缓上气来,就见南昭雪手指抚着刀刃,似是又要扎。 “我说,我说!” “这事是谁出的主意?” 封天极问:“是不是你?” “不是,真不是!”崔头儿赶紧否认,“真不是我,我也没这些东西。 是雍王自己,这回他生病,来时备下不少药,除了治病的药,还有……这些。 他说,卓家的事已经失了先机,要想扭转,就得从那些尸首上找出路。 一般这种情况,多会发瘟疫,就……到时候,他再以身犯险的救下,也算一件。” “就没想着去卓府放点?”南昭雪问。 “想了,当然是想了,但是,根本进不去,也只好作罢。 哦,对了,雍王还想着明天再去约一约阁老,把阁老约出去。” “原来如此。” 封天极又问:“这几日,雍王可有什么安排?有没有与宋昭联系?” 崔头儿一怔:“……什么?你们……” “有还是没有?” “有,有,今天我出来的时候,雍王还说,感觉宋昭的速度慢,想派个人去看看。 但又怕被卓家发现,琢磨着收买一个普通百姓,让去报个信儿。” “收买了吗?” “还没有,他说让我去找个靠谱的人,我刚一出院子,就……” “还有其它的消息吗?知道的,都说。” “没了,真没了!这几日雍王其实什么也没有干成,消息也得不着,一切都奇怪得很。 他还怀疑是有人故意针对,处处不顺,处处碰壁。” “若是没了,”封天极缓缓抽出腰间软剑。 崔头儿只觉得眼前被剑光闪得一亮,照亮雨丝似断非断。 多日来的雨,终于要停了。 这是……赤霄剑! “你……你是……”他惊恐地瞪大眼睛。 难怪,难怪雍王屡屡被败,难怪那个愣头小子和小姑娘敢抓他。 只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次日,天放晴。 久违的太阳从东边升起,缕缕金光穿破云层,映着被雨洗过多日的绿色枝叶,嫩得让人心尖发软。 卓府下上都在打扫院落,卓阁老站在廊下,仰望天空。 终于晴天了。 这村子里的阴霾,也该消散去除。 老管家上前道:“老太爷,东西都准备好了。” “好,等号令吧。” “是。” 门上家丁小跑来回道:“老太爷,雍王殿下又来了。” 第七百六十八章 我信你个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卓阁老整理一下衣领,拄着拐棍下台阶。 与此同时,百胜和时迁从后门出,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时迁去见大饭把,百胜去见封天极和南昭雪。 路边一家小早点铺子里,今天也把小桌小凳支出来,放在自家窗台底下。 阳光正好,散散湿气。 不少人愿意坐在外面吃早膳。 南昭雪和封天极挑了个靠窗的位子。 时间还早,街上的人已经不算少,闲聊的,无一不是那些尸首的事。 被认出来的不多,邻县的也有人过来认过,暂时没有找到。 南昭雪道:“今天卓尚书也该回来了,但愿他能带回好消息。” “一定会,”封天极说,“卓阁老的推测有理,这些人应该不会太远。 像大饭把认出的,那种应该是个例。 难民之类,无从查起,不是本地,没人报案,官府也不会多问,也就更加安全。 但这么多人,不可能都是难民。 再说,这几年父皇虽然没有什么功绩,但也没有大过错,没闹过灾,没有暴乱,也没什么难民。” 这的确是事实。 南昭雪也清楚,凌凌柒游历过那么多地方,也没说过哪哪民不聊生。 “这也要得利于王爷,之前从边关回京之时,顺便体察一下民情,有些匪徒已经被斩杀干净。” 封天极笑笑,正想说话,又听南昭雪说:“也不知道别处的人家,有没有给王爷供画像的? 边关那边的画像也英武吗? 就见他身穿金甲,头戴金盔,顶上红缨随风飘摆,红艳艳刺人二目!” 封天极:“……” 南昭雪忍不住低头笑。 “王妃!”封天极咬牙,握住她手腕,“当初那些词儿,还不是王妃叫时迁那个狗东西写的,还好意思笑!” “你再笑,再笑本王……” 南昭雪抬头,眼中带笑,眼角都笑出泪来:“你要干嘛?” “你再笑,再笑——再笑我就亲你了!” 南昭雪一怔,随即更笑得更欢。 封天极鼓着腮:啊,好气! 这时,百胜从远处跑来。 “王爷,王妃……” “干什么?!” 百胜吓了一跳:“王爷,雍王把阁老请走了。” 南昭雪止住笑:“好,我们知道了,时迁呢?” “他去大饭把那边安排了。” “好,你且回去,若没有要紧的事,暂时不要出府,等卓尚书回来,立即通知我们。” “是。” 百胜转身退出小店,看到老板掀开笼盖,热腾腾,香喷喷。 “老板,什么馅的?” “大葱肉的,香得不得了,您要来点吗?” “来八笼,”百胜回头看一眼背对着这边的封天极,“看见了吗?那是我家公子,一会儿他结帐。” “好嘞!” 百胜抱起包子,撒腿跑了。 南昭雪眼角的余光看见,嘴角忍不住翘翘。 “你还笑!” “我不笑了,别生气了,王爷,那咱也走吧。”南昭雪站起身。 封天极见她这态度,瞬间消气,跟着站起来去找老板结帐。 一听钱数,战王殿下拧起眉头:“我们俩吃了这么多?” “不是的,是您的手下,要八笼,带走了。” 封天极错愕,南昭雪再次笑出声。 “好个百胜,八笼,不怕撑死!” 卓阁老抿一口茶,若无其事地问道:“王爷,找我这个快死的老头子有什么事?” 雍王本来做好心理准备,卓阁老会拒绝他的邀请,没想到稍微推辞几句,也就和他一起出来。 雍王又燃起希望,本身是堂堂王爷,卓家再怎么着也是臣子,该有的低姿态也给了,还能如何? “阁老,上次的事的确是误会,本王也是关心则乱,还请阁老原谅一二。” 卓阁老扫他一眼,淡淡“嗯”一声。 雍王心头一喜,给阁老把茶满上。 “这次的事情,本王也是想着好好办,还请阁老多多相助。” 卓阁老眉梢一挑:“如何相助?” “阁老,您虽已经退出朝堂,但本王知道,您的心一直在。 但凡与百姓有关的,您绝不会袖手旁观,这是您的风骨,也是您的初心。” 卓阁老低头抿一口茶,心说,亏这还是雍王自己带来的茶叶,难喝死了。 连人家战王府的茶渣渣都比上不上。 “雍王殿下,老夫虽身在朝堂,心一半在堂,一半在野。 江湖之大,大得超出想象,每一座山,每一条河,老夫都想去走一走。 人生如江河,注定有很多过客,不到最后,你不知道谁是人,谁是鬼。 有的人是为了瑰丽你的河山,有的人是冷你的日月。 你知道同一株药,怎么用有毒,怎么用是救人吗?你不知道。 所以,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雍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为什么完全听不明白说的是什么? 捏着茶杯,看着盘旋的一枚嫩牙尖儿慢慢坠到杯底。 雍王抬头看着阁老,严肃认真地说:“本王以为,阁老所说,甚是有理。” 卓阁老清清嗓子:屁的有理。这些话都是平时那个胡老头子说出来气老夫的,信口胡谄几句。 你居然认为有理。 “雍王殿下,你直说吧,找老夫什么事?” 雍王举杯道:“阁老,请您饮此茶。” 卓阁老不动声色,端起茶杯,看着茶水半晌,慢慢喝了。 雍王心头微松:“阁老,本王认为,此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街上百姓们已经在议论纷纷。 民心易生乱不说,万一……” 他压低声音:“万一,再引发瘟疫,可如何是好?” 卓阁老神色微变:“瘟疫?” “是啊,那么多尸首,再加上大雨,这可太容易了。” 雍王愁眉苦脸:“必须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那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想让您和本王一同避免此事发生。 您放心,本王绝不会让您操劳。 您只要把村民们集中一下,简单说几句,安抚他们的心,让他们相信本王。 其它的事情,由本王来解决。” 卓阁老差点气笑,说了半天,就是让自己费力吆喝,利用声望和百姓对自己的信任,为他雍王捞好处呗? “王爷,这事儿怕是不妥。” “阁老,此话怎讲?”雍王急忙问道。 第七百六十九章 隐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卓阁老淡淡道:“此处父母官,乃是曹阔曹县令。 老夫听说,他已经来了,而且带着衙役们做得不错。 王爷应该和他联手才是正理。 老夫有心,但毕竟身份不同,平民之身,如何号召百姓?” 雍王连忙道:“阁老怎么会是普通平民? 父皇的旨意上说得清楚,您的俸禄照旧,所以……” “所以,王爷的意思是,老夫拿着朝廷的钱,就还该干事,对吗?” “不,不是,本王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本王的意思是,您与其它人不同,声望犹在,比刚上任不久的曹县令有声望得多。” 卓阁老沉默半晌,起身道:“此事容老夫想一想,最好也与曹县令商量一下。” 雍王眼角的余光扫一下他喝完茶的茶杯,也不再勉强:“好吧,那本王静待您的佳音。” 两人一同离开茶馆,走到附近一个路口,突然从里面冲出一个人来。 那人破衣烂衫,踩着草鞋,不管不顾一头撞到雍王身上。 雍王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两步,正想喝斥,又觉得卓阁老在身边,勉强忍住。 “走路看着些,有没有摔伤?” 乞丐从地上爬起来,抬眼相对。 他脸色苍白,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很干,嘴角似乎还有干涸的血渍。 呼吸急促,弯着腰,似乎有些痛苦。 雍王的心头一炸,下意识问道:“你是哪的人?” “就是这个村的人。” “哪一片区?” 乞丐手一指:“那边。” 雍王心砰砰跳:那边?那个方向,应该没有下药才对。 可怎么…… 卓阁老上前:“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看大夫?” “我……没有,没有不舒服,我就是去找大夫,给我家里人看病的。” “你家里也有人病了?” 卓阁老还想靠近,雍王下意识拉住他。 趁这功夫,乞丐弯腰跑走了。 “王爷拉着我干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雍王松开手,勉强笑笑没说话。 卓阁老也不再多问,昂首往前走。 南昭雪和封天极在拐角处看得真切。 小乞丐就是那个小胖子,一边抹着脸,一边问:“贵人,我演得怎么样?” “挺好,”南昭雪给他几个铜板,“回去吧。” “咱也回吧。” 两人不慌不忙,一起回卓府。 卓阁老比他们早到一步,正在前厅喝茶,看到他们俩回来,赶紧道:“来来,喝杯茶! 雍王的茶难喝死了。” “您感觉怎么样?”南昭雪问。 “我好着呢,没什么感觉,”卓阁老一拍胸口,“身体健壮,可食一头牛也。” “您若有什么不适,要尽早告诉我。” “放心。” 南昭雪也不确定,雍王究竟有几种药,给阁老下的,和给百姓们下的是不是一种。 万一临时更改了呢? 卓阁老倒是洒脱无惧得很。 南昭雪给他把过脉,确定无异常,又叮嘱几句。 一天的时间又在匆匆忙碌中过去。 天近傍晚,天边出现久违的彩霞,卓阁老吩咐人把饭桌摆到前厅院子,又让时迁备了点好吃的。 越是紧张关键的时候,越要把气氛缓解一下。 南昭雪和封天极在这里成了配角,全听卓阁老指挥。 大家忙了一天,身体疲惫,吃喝也没个准点,晚餐能慰藉一下肠胃,都挺高兴。 封天极见南昭雪眉眼间有隐隐愁色,低声问:“怎么了?还在担心卓阁老? 我看他中气十足,不像有事的。 再说,雍王知道那种药的好处,也不会轻易换掉。” 南昭雪指尖微凉,缩在他掌心:“我并非担心阁老。即便雍王换了药,我也有办法解决。” “那你是……”封天极目光掠过众人,“卓尚书还没有回来。” “是,这才是我担心的,”南昭雪压住嗓音,“父子的心都能离,何况什么同窗。” 封天极之前也有此忧虑,否则也不会提醒卓镇风,去的时候带两队,一明一暗。 但此时,看南昭雪忧心,还是要安抚她。 “他这个同窗,不只是同窗,还有同上过战场的情谊,战友之情,非常人所能及。” 南昭雪点点头:“但愿是我多虑,算算时间,之前说的三日,也的确是仓促了些。 若是中间有什么事,略微一耽误,就会晚半天。” “不错,他想查卷宗,那么大个地方,有很多卷宗,查起来也不容易。 手底人懈怠,稍微一拖,就会晚些。” 吃过饭,封天极陪南昭雪回院,安抚她睡下,立即叫来百胜。 “有卓镇风的消息吗?” “还没有,”百胜回答,“信鸽也还未归。” 封天极凝望苍穹:“今天晚上做准备,再等半日,若是明天午时还不回来,就派暗卫过去看看。” “是。” “今天晚上……” 话没说完,外面有急促脚步声响。 封天极目光顿时一凉,百胜道:“属下去看看。” 还没走,南昭雪已经醒了。 “怎么了?” 外面的人进来报:“那个……那个人像疯了一样,制不住了。” 封天极转回身屋,南昭雪已经穿上鞋子,正穿外裳。 “去看看。”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吼叫声,惊惧又疯狂。 一进院子,就看到原本的东西都摔得差不多,连鱼缸都被推翻,鱼还在无力地跳着。 三名护院压着那个书生,负责看护的小厮额头破了,脖子还被了一把抓,衣衫也被扯下半拉袖子。 “王爷,王妃,小人该死,没看住他,他突然就……” 南昭雪摆手,递给他药膏:“擦擦。” “谢王妃。” 那三名护院也不用太使劲,这书生太瘦,生怕一个用力把骨头弄断了。 可书生瞧着瘦,力气也挺大,还在不停挣扎,嘴里嘶吼,眼白充满血丝。 南昭雪拿银针给他刺一下,他这才颤颤眼皮,安静下来。 “发生了什么?他是突然这样的?有没有吃喝什么,或者别的?” 小厮思索一下:“吃喝还跟之前一样。 这两日小人还觉得他安静了不少,以为好转了,谁知道突然就……” 第七百七十章 书生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小厮忽然顿住,似想起了什么。 转头看天上的月亮。 好多天的雨,今天难得晴天,星空璀璨,明月高悬。 南昭雪心思微动:“怎么?” 小厮继续说:“回王妃,小人想起来,他推开窗子,好像…… 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嘴里又开始嘀咕,但小人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紧接着,就开始发疯。” 南昭雪猜测,或许,那些人被杀,此人受刺激发疯,就是一个有月亮的夜晚。 那个场景在他脑子里深刻,一旦触及,就会想起,就会发疯。 这是心病魔障,要想治好,不是特别容易。 南昭雪的心又沉了几分。 恰在这时,阁老和十皇子以及曹县令也来了。 此人刚来的时候,阁老和十皇子见过一回,曹县令还是第一次见。 南昭雪道:“好了,把他抬回屋,门上挂起布帘,不要让他看到月亮。” “是。” 书生发一通疯,现在也累了,被南昭雪一针扎下,浑身绵软无力。 被一个护院托着脖子抬起头,曹县令忽然道:“裴俊才?!” 他快步上前,凑近仔细看:“裴俊才?真是你,这……” “曹县令,你认识他?此人是何人?”封天极问。 曹县令回答道:“王爷,此人叫裴俊才,是个读书人。 他家境一般,虽说饿不着,但也不富裕,为了供他读书,家中花费不少。 他也算争气,前些年考上秀才,他爹逢人就炫耀。 后来,他爹死了,家里就更紧张,一下子断了最大收入。 他娘只会给人缝补,挣不了几个钱。 下官初到任时,就曾见过他一面,听说他之前是帮着抄抄写写,补贴家用。 下官那天还问他,为何不做了,他说,他一个堂叔帮他找了个更赚钱的差事。” “谁知道,竟然……” “他那个堂叔可能查得到?”封天极问。 “应该能,下官即刻派人去查,”曹县令转身就去安排。 把裴俊才安排好,几个人一起出院子。 十皇子小声问:“六嫂,他能治得好吗?” “尽力吧,”南昭雪也不敢保证,“他的症结不浅。” 之前只以为他是受了刺激,现在看来,症状更重,一看到印象中的东西就会引发。 这可不太好。 “六哥,”十皇子又问,“之前我们猜测,那些人死的时候,曹县令还未上任。 但他刚才说,曾见过裴俊才。 那之前我们是不是猜错了?” 这的确是一个点。 封天极拍拍他肩膀:“小十很聪明,会思考。 没错,之前我们是这么判断的。 那你想过没有,这些人失踪了,是去干什么了?” “被抓去山洞,至于干什么,还不知道。” “不错,也就是说,他们被抓,在山洞呆过一段时间。 后来因为凶手要走,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带不走这些人,索性杀掉。 又或者,一批人被逼着干什么,这过程中,有死的,伤的,索性就往坑里一扔。” “这也就是为什么尸首的腐烂程度不同,”十皇子接过话,“六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是说,不能只看他们什么时候死的,要看什么时候失踪的。 如果失踪时,曹县令还没有到,那与他也是责任不大的。 而且,那些人未必就是一起死的,可能一批批有先后。 裴俊才是最后失踪的一批,是吗?” “正是,”封天极点头,“他固然有责任,但责任也分轻重,分主次。 他现在积极参与,协助办案,已经是上上之资。” 十皇子认真点头:“我懂了。” “但愿此事尽快查清,不要再牵扯其它的人了。” “会查清的,”封天极轻声说,“去吧,送阁老回院子,你也早点休息。” “好。” 看着一老一少走远,南昭雪轻叹一口气:“的确不错,希望能一直这样。” 封天极牵着她的手回院子:“会的,天佑我朝,无绝人之路。” 南昭雪沉默着没有说话。 …… 夜色深深,雍王无法入睡。 想到那个扑过来撞在他身上的乞丐,就觉得浑身不干净。 “人呢?人都去哪了!崔朝!” “回王爷,崔头儿还没有回来。” “还没回来?混帐!还能不能干点事了?”雍王怒气冲冲,“去找!” “是。” “热水准备好了吗?” “王爷,就快了,马上好。” “热水都准备不好,再做不好就滚出去!” 负责烧热水的人苦不堪言。 “这都第几次了?” “三次吧。” “洗三次澡,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干什么。” “闭嘴吧,一会儿又得挨骂。” 洗完第三次出来,正在穿衣,雍王忍不住打个哆嗦。 他心头微凛,着凉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赶紧到床上去盖被子。 但感觉好像……越来越冷。 “来人!” “王爷,有何吩咐?” “去找大夫!” 一声轻哨响,外面的闫罗刀听到动静,又吹一声口哨。 从前面路口拐出来,背着药箱,易过容时迁快步走出来。 迎面就和雍王的手下撞上。 “干什么的?” “在下是郎中,刚从病人家出来,您有事儿?” “你是大夫?正好,跟我走。” “去哪?” “去给我们公子看病!” 时迁表面惶恐,心里暗笑,被拉着进入雍王的住处。 雍王盖着被子,额头冒汗,见大夫到了,伸出手让把脉。 时迁装模作样,拿出一块帕子,垫在雍王的手腕上,雍王隐约觉得,一股淡淡的香气,若有似无。 “这……公子这脉象……今天去哪了?见过什么人?” 这问题问得雍王心头突突地跳,一直担心的问题不时冒出来。 “你少说废话,只说本王是怎么了?” “这……在下医术尚浅,实在看不出。公子另请高明吧!” 时迁慌慌张张,提上药箱就走,连钱都不说要。 雍王想叫人拦住他,但不知怎么的,晕得厉害,一下子就失去意思。 时迁匆忙离开,头也不回。 到外头与闫罗刀汇合。 “怎么样?发作了不?” “正是,主子的药真好使,里面的侍卫兄弟们也给力,药效发作了。雍王肯定以为,他是得了瘟疫。” 时迁得意一笑:“刚才估计还想命人灭我,我早有提防,把脉时就给他用了迷香。” 闫罗刀竖竖大拇指:“走,回去。” 次日一早,南昭雪听到他们的回话,笑着点头。 百胜从外面进来道:“王爷,宋昭快到了。” 第七百七十一章 用毒的祖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笑容狡黠。 “来得正好,让他来。” 封天极道:“吩咐下去,不许阻拦,让他顺进抵达。” “是。” 南昭雪把一瓶药交给百胜:“拿给里面的人,待宋昭把药给雍王之后,找机会给雍王下这个药。” “是。” 南昭雪冷笑:“本来不想玩毒,可雍王偏偏要选择这种玩法,那就让他知道,谁才是用毒的祖宗。” 院子外头有人和野风说话,听声音是曹县令。 南昭雪吩咐一声,野风带着曹县令进来。 曹县令眼圈青黑,一看就是没有睡觉。 “下官向王爷王妃请罪。” 封天极问道:“没查到?” “……是。裴俊才的那位堂叔家中,也是人去楼空。” 南昭雪眉头微蹙:“可找到什么东西吗?是什么时候不见人影的?” “下官问了周围邻居,说是过了年就没有见过,他的媳妇说是回娘家,但也没再回来。” “从他家里搬了些东西,但看上去都没有什么价值。” 封天极让他把东西搬进来,曹县令的手抬进来一口箱子。 “都在这里。” 封天极打开箱子,里头的确是一些比较旧的东西,别说有价值,连几个铜板都不值。 南昭雪让野风搬出一张桌子来,把箱子里的东西大大小小摆在桌子上。 摆着摆着,南昭雪问:“曹县令,此人平时是以什么为生的?” “回王妃,下官打听说,他是个木匠。” 南昭雪手指一顿:“木匠?” “正是。” 南昭雪没说话,从箱子最底下,拿出个小小的木圈,还不如茶杯口大,但是打磨得挺平滑。 回头看桌子上,拿起比这个木圈大两圈的东西,再找到个小圈和一根小木棍。 组合到一处。 哒一声。 封天极眸子微缩。 野风好奇地问:“主子,这是什么?” 南昭雪把东西托在掌心,指尖微微泛凉:“齿轮。” 野风不解,但没有再多问。 南昭雪看着这个齿轮,指尖轻轻拨转,齿轮在掌心飞转。 脑海中似有什么悄然流过,快得如同碎裂的片断。 刹那间,她的脑神经也像瞬间被扯断,剧烈的疼痛如潮水汹涌,立时吞没了她。 晕倒之前,她听到封天极撕心般的吼声。 “雪儿!” 南昭雪像陷入一场冗长的梦中。 耳边一片嘈杂,是各色齿轮飞快的声音。 她伸出手,想碰,指尖被齿轮碾过,血光飞溅。 火辣辣的痛,自手指蔓延至全身。 可她必须要不停的碰,不然,那些齿轮就会无情滚动过来,把她全部压碎。 一次次伸出手,一次次流血。 直到…… 南昭雪猛地醒过来。 下意识看双手。 “雪儿,你醒了?”守在窗边的封天极急切又小声,“感觉怎么样?” 南昭雪看看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 “我睡了多久?” “一天半夜。” 南昭雪讶然:“这么久?” “醒来就好,可还有哪不舒服?我去叫大夫,”封天极起身要走。 南昭雪拉住他:“我没事,我就是大夫,你忘了?” “可是……” “没事,你陪我,”南昭雪拍拍床边,“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好。” 封天极心头酸涩又温软,俯身拥住她,微微用力。 “好,我在这,守着你。雪儿,雪儿……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南昭雪靠着他的肩膀,眼睛泛起潮意,鼻子发酸:“嗯,我知道。” “天极,我有话跟你说。” 封天极轻轻松开她:“你说。” 南昭雪抿唇,想着如何开口。 “没事,慢慢说,想到哪里说到哪里,都行,或者不想说,也没关系。” 南昭雪握住他的手:“我想说。你还记得,上回我生病吗?在林姨宫中那次。” “记得。” “嗯,其实从那时起,我就……总是做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脑海中有齿轮。 我之前总是头疼,痛得晕过去,就是因为有两个齿轮,被捆死了。” 南昭雪一边说,一边观察封天极的神色。 他神情专注认真,没有半点惊愕不解,更没有以为她是个神经病。 南昭雪把当时的事慢慢仔细地说了,说回这次。 “这次,我看到那个齿轮,忽然就好像又回到那次头痛的感受。 疼是一样的,但这一次,绝不是因为我们亲密接触了。” “好像触到某个被锁住的记忆。” 封天极听她说完,吻吻她额头:“你该早告诉我的,我都不知道,你曾经受过这么多苦。” “没关系,雪儿,不怕。 我和你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担心,那个人,我会命暗卫和默军,以及各路水匪去找。 只要他活着,就一定能找到。” 南昭雪带着泪笑笑,抱住他:“不必如此,我就是想告诉你,不想让你担心。 我觉得,这些东西,和千机阁有关。” “千机阁?” “正是。” 封天极目光微闪:“不错,千机阁擅长这些机关机巧。” “雪儿,你相信我,就算他千机阁再神秘,再有实力,如果真与他们有关,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它踏平!” 南昭雪吻住他:“没有什么值得你不惜一切代价。 你要好好活着,无论什么时候都是。 天极,我们都要好好的。” “活着,好好的,才能在一起。” 封天极吻去她的泪:“好,我记住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封天极才想起来:“我去外面一下,很快回来。 大家都还不知道你醒了,还在等着。” 南昭雪讶然:“在等着?” “嗯,所有人,”封天极再次吻吻她,“雪儿,你特别好,所有人都喜欢你,在等着你醒来。” 南昭雪脸微红:“那我去谢谢大家。” “先休息,”封天极按住她,“明天再去不迟。你现在去,大家又要一顿寒暄,耽误好久。” “那好吧,”南昭雪顺从地躺下,“你替我谢谢大家。” “好。” 南昭雪躺在床上,想着方才封天极的话,眉眼染上笑意。 不多时,封天极回来,躺在她身边。 “天极,我还有件事,想和你说。” 封天极拥南昭雪入怀。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雨也停了,但接下来几天事情也会不少。野风要经常出去帮忙,所以,我想让碧月过来。” “好,没问题,明天一早,我让人快马去接她。” “嗯,接的时候就说要带点东西,别提我晕倒的事,以免崔嬷嬷她们担心。” “好。” 南昭雪总觉得还忘了点什么,但想了想,又想不起。 封天极的怀抱太温暖,外面的夜风沙沙,丝丝缕缕从半扇窗中吹进,惬意得让她很快睡着。 之前的昏迷并非睡觉,是精神在承受折磨,这次的睡还是真正放松。 封天极却睡不着,一颗心在腔子里,还在疯狂跳动。 天知道,他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 南昭雪毫无征兆的晕倒,把他的魂也带走了。 脑海中曾经闪过很多念头,初识的,后来互相猜测试探的,又被她深深吸引的,继而是真正做了夫妻之后…… 南昭雪已经是他生命,乃至身体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封天极听着她沉沉睡着,呼吸深而稳,狂跳的心才缓缓平复。 慢慢起身,走到屋门口。 第七百七十二章 怀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胜和时迁,还有闫罗刀和野风,四个人都迎上来。 “王爷。” “王妃睡了,一切安好。” 四个人齐齐松口气。 “百胜,安排个人,明天天一亮,去接碧月。” 野风问道:“王爷,是主子说的吗?要不然我去?” “你不行,这边还有事,离不开。”封天极对他们三个说,“你们去休息,不能这么熬,养好精神才能更好的办事。” “百胜留下,我跟你说一下明天的安排。” “是。” 他们三个看一眼窗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封天极低声对百胜说:“你辛苦一些,找一名暗卫,执本王的令牌,告诉他明天一早去接碧月。 你今天晚上,即刻回王府,赶在暗卫前面。” “但,不要现身,给本王全程盯住。” 百胜呼吸微窒,声音从嗓子里挤出:“王爷是怀疑……” “百胜,”封天极拍拍他肩膀,“在这里,本王现在最信任的除了王妃,就是你。” 百胜心尖一颤:“是,王爷,属下明白。” “去吧,路上小心些。此事不必对王妃说。” “是。” 百胜转身离开。 封天极回屋,轻轻回到床边。 南昭雪还在睡着,封天极嘴角微翘。 雪儿从来不是个娇气的人,凡事都可以独立做得到。 这一点,封天极在王府院子时的时候,早就看出来。 她对府里的下人和寻常人不同,不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姿态,那种感觉很奇妙,封天极形容不上来。 由此,他判断,南昭雪把碧月叫来,定有深意。 尤其是在坦白齿轮的事情之后。 封天极强迫自己睡一会儿,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睡着之前,他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但一时又想不起。 天近黎明,封天极被一声撞击声,一下子惊醒。 他刚睁开眼,南昭雪也醒了。 “什么声?” 封天极起身拿床边的赤霄:“你别动,我去看。” 推开窗子,一眼看到窗纸上的血迹,和沾住的一根羽毛。 再往地上看,一只信鸽气息奄奄,眼睛无神地看着它。 封天极把剑放下,跃窗出去把信鸽捡起来。 南昭雪已经点燃灯烛,封天极把信鸽抱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睡觉前被忽略的那一点是什么。 卓镇风还没有回来。 这只信鸽就是卓镇风带走的那一只。 “有信吗?” “没有,”封天极看看信鸽,腿上空空如也。 “出事了,”南昭雪让他把信鸽放在桌子上,“信鸽都这样,没信也说明一切。” “这下要怎么办?”南昭雪给信鸽上药,“这边宋昭也到了,雍王马上就要抖起来。 我们更不能不管卓镇风。” 封天极道:“明天我去找卓镇风,” “那怎么行?现在情况不明,对方既然敢扣下卓镇风,就不怕再有人去找。”南昭雪不同意。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有暗卫和半支默军随我一起去,料想一个小小的知州府,也拦不住我。” 南昭雪抿着嘴不说话。 封天极正想再安慰她几句,她岔开话题道:“对了,宋昭到了,那几个人怎么样?没事吧?” 南昭雪感觉自己晕的这段时间,错过很多事。 “宋昭要来的消息一到,闫罗刀就去通知他们,他们就找借口出去退走。 雍王即便怀疑,也找不到人。 宋昭也不知道他指的是谁,护城军里的人那么多,除非他回去调军中名册核对。 但这一次,他是有来无回。” 南昭雪又不说话了。 封天极轻叹一声,拥她入怀。 “雪儿,别担心。那个地方我熟悉,知州府也不难闯,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 他们那些人,拦不住我。 即便有什么埋伏,也奈何不了我。” “我带着你给我的鸟铳,好不好?” 南昭雪又何尝不知,除了封天极之外,再没其它人可以胜任。 想一起去,偏偏她又刚刚晕了这么久,不用说,封天极也不会同意。 再者,她自己都没底,万一又晕一次呢? 封天极已然十分危险,不能再给他增加风险。 南昭雪想说,要不要去胡思齐那里借点兵,但又一起想,那个万年老二,处处比不过封天极,借不借还一定。 再说,胡思齐的军队再强,也比不起默军。 何况,私自借调兵马,也是大罪,将来被皇帝知道,又少不了麻烦。 还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行那一招。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天一亮,”封天极吻吻她,“我早去早回,现在雨停好走,我争取两天回来,好不好?” “那你让暗卫去接碧月的时候,把小鹰隼给我带来,等它到了,我让它去找你。” “好。一言为定。” “你也要好好的,多休息,操心的事不必管。 卓阁老和卓大人都在,还有曹县令,小十现在也可以。 他怎么着也是皇子,有摆不平需要出头的,就让他去。你……” 后面的话,被南昭雪以吻堵住。 又养了一会儿神,封天极轻轻起身,看一眼闭着眼睛的南昭雪。 他知道南昭雪没睡着。 也没有叫她,轻轻在她头上一吻,穿好衣裳,转身出去。 听到他离去的声音,南昭雪睁开眼,看到他放在床边的赤宵剑。 迅速下地,拿着宝剑推开窗子,看到封天极的背影刚出院子。 双手紧握赤宵,他怎么会忘? 他只是留给她,让她防身罢了。 她在卓府,能有什么危险?用得着用这么好的剑? 真是个傻子。 南昭雪嘀咕几句,抱着剑放回原处,躺在床上没有半点睡意。 一会儿骂皇帝,一会儿骂珍贵妃,一会儿又骂雍王,一会儿又骂没见过面的知州。 能骂的都骂了个遍。 这些人自己不好过安稳日子,折腾她的夫君干什么? 睡不着,索性起来,到院子里晨练。 不多时,野风来了,见她起来,欣喜地上前问安。 “主子,您没事了?” “没事,之前就是有点累……” 话没说完,闫罗刀的声音在院子外头响起:“王妃,属下求见!” 南昭雪带着野风往外走:“怎么了?” “王妃,您好了吗?王爷吩咐属下,要好好保护您。” 南昭雪心头一暖:“王爷还说什么了?” “王爷说,让属下一会儿就过来,您一定在院子里晨练。” 南昭雪:“……” “对了,王爷说,百胜哥今天有事,下午才能回,时迁哥在厨房,给您做早膳。” 南昭雪心头的暖意荡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卓阁老和十皇子带着卓大爷和曹县令也来了。 大家见她平安无事地站在这,都很高兴,上前来七嘴八舌的询问。 南昭雪一一认真作答,向大家表示谢意。 卓阁老总算松口气,现在他才发现,他几乎是把南昭雪当成了亲孙女来疼爱。 昨天一听说她昏迷不醒,真是心急如焚。 胡老先生也不例外,把了好几次脉,手指都是抖的,从来没有这么为病人担心过。 好在,一切有惊无险。 大家热闹地吃过早膳,各自去忙。 卓阁老才微叹一口气。 第七百七十三章 局势转变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卓大爷拿上东西正准备出去,转头看到老父亲独站在那。 他轻步过去:“父亲,怎么了?” “也不知道镇风现在什么情况,是为父疏忽,催得太急,也没让他有个万全的准备就去了。” “父亲也不必过于忧心,镇风是个谨慎的人,身手也不错,再说战王殿下不过去了吗?” 卓阁老略一点头:“希望王爷能顺利把镇风带回来。” 看一眼后宅方向:“街面上的情况,你要多留神。 最好别让王妃知道,她已然太过忧心,王爷又不在,势必记挂,切不可再让她为别的事焦虑。” “是,儿子明白。”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有人潮声。 中间还夹杂着铜锣声,似乎在吵吵着什么“瘟疫”。 卓阁老脸色陡然一变,和儿子对视一眼。 卓大爷也有点懵。 卓阁老一拐棍敲在他身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看!” “是,是!” 南昭雪还没有回到院子里,花园子里的荷花池还没开花,但绿叶长势极好,碧绿相连,在微风中起伏微荡,细碎阳光折射在水面上,映着如洗的蓝天。 南昭雪坐在凉亭,正和野风闲聊,隐约听到铜锣声响。 “主子,奴婢去瞧瞧。” “去吧。” 野风没出府,直接寻着声音,去最外面的院墙,爬上墙头树梢往外看。 街上有不少人,为首的几个穿着侍卫服,正是雍王的手下。 一边敲锣一边喊:“凡是身边有瘟疫症状者,都是城西小庙,雍王殿下为大家准备了药材!” “如有症状而拒不去者,一经发现,按重罪论处!” “没有症状的,一家可派一个人,领取预防药包一份!” “雍王殿下贤德心善,诸位要珍惜机会!” 再接下去,就是一遍遍的重复,翻来覆去就是这种词儿。 野风听得心头冒火,摸摸身上也没什么暗器,闫罗刀不知何时在树下。 “野风!接着!” 野风伸手接住,是两块小拳头般的砖头。 一块瞄准那面破铜锣,一块瞄准敲锣人的膝盖。 “嗖~啪!” “哐当!” “啊!” 几种声音接连响起,外面几名侍卫乱成一团。 野风从树上跳下来,拍拍手对闫罗刀说:“主子呢?” “还在凉亭。” 野风快步过去回话,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南昭雪拧眉:“敲锣让人去集合?” “是。” “走,去看看。” 南昭雪反正也闲不住,省得一闲来就想封天极。 到前厅,看到曹县令正满面通红地和卓阁老说什么,看到她,两人都闭上嘴。 “我知道了,”南昭雪简单地说,“怎么个情况,如实说吧。” 曹县令咬咬牙:“今天一早,就有几个百姓说什么不舒服,下官让大夫给他们看,他们又不肯,只说难受。 没多久,雍王的人就开始敲锣游行,下官赶紧上去制止,瘟疫的事不能乱说,但他们完全不听。” “衙役们上前理论,还被打了,下官没敢硬杠,赶紧回来报信。” 曹县令面红耳赤,但他到底是官小,一小小县令,和当朝亲王,确实没法比。 南昭雪点头:“小十呢?” “去书房取东西了,”卓阁老回答,“王妃的意思是……” “让小十和曹县令一同去,他比什么金牌都管用,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南昭雪说:“他来这里,雍王也知道,躲不过,早晚要对上。” “好。” 曹县令连忙拱拱手。 “那几个百姓,看是什么来头,”南昭雪说,“不会那么简单,是不是百姓还得两说。” “好好查,把情况摸透,不急着反击,”她语气缓慢却坚定,“等把一切证据和重锤都牢牢握在手里,找准机会狠狠揍他! 不然现在这种争论,和当街撒泼咒骂差不多,掉价不说,没有任何意义。” 南昭雪看向大门方向:“让他闹,他闹得越大,越没办法收场,若中间还有居心叵测的人,也能被他吸引住。” 卓阁老听出她话里有话,低声问道:“王妃的意思是……” “雍王不足为惧,我担心的是那些尸首的幕后真凶,一个小小知州,敢扣下当朝尚书,这绝非寻常。” 正说着,十皇子抱着一些防护用的东西来了。 “六嫂!” 南昭雪把刚才的决定告诉他,他二话没说,和曹县令一同出门去查看情况。 现阶段,也不是让他和雍王对上,是防止曹县令等人不会因为身份而被雍王的人欺负。 他们一走,南昭雪对卓阁老道:“阁老,接下来,要看您的了。” “放心,没问题。” 有了十皇子的加入,虽然曹县令和手下没有再被雍王的侍卫欺负,但村里的形势并没有控制住。 十皇子很着急,但始终沉住气,牢记南昭雪的话,现在不是对抗的时候,只要保护住曹县令等人就行。 雍王这边有了宋昭,的确非同寻常。 宋昭说是来押送药材,但实际上带来近五百人。 这极大壮了雍王的底气,也让他有恃无恐,决议迅速解决。 他吃过宋昭带来的药之后,感觉好了许多,可见这药的确管用。 雍王长长吐一口气,苍天保佑,天不绝他,这一关,总算是要闯过去。 “去,打听一下,卓府那边的情况。” “可是,王爷,卓府……” “想想法子,别硬去打听,卓府的下人们总有说漏嘴的时候,装作普通百姓,这些还需要本王来教吗?” “是,属下明白。” 雍王看一眼外面忙碌的宋昭,眼底闪过厌恶。 等宋昭上前来时,又露出诚挚的笑意。 “宋昭,这次多亏了你。” “王爷,为王爷效力,是属下应该做的。这么长时间,等的就是现在,王爷,祝愿您马到功成!” “放心,本王这次若是成了,忘不了你和冉冉。等回去之后,本王给你们准备一份大礼。” 宋昭面露喜色:“多谢王爷。” 中午时分,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王爷,王爷,好消息!” “何事?” “回王爷,小人探听到,卓阁老病倒,现在卓府大门紧闭,连十皇子和卓家大爷也回去了。” 雍王一听,顿时喜上心头。 机会来了! 第七百七十四章 探病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当天下午,雍王从住处出发去卓府。 南昭雪带野风和闫罗刀从后门出府。 “主子,”时迁从前面小街出来,身边还跟着小胖子,“都查清楚了,那几个人此时在一家小酒馆。” “带路。” “是。” 这几个人从中午一直喝到下午,骨头、花生壳之类扔了满桌子满地。 其中一个大着舌头说:“我去放放水,你们继续。” 身边的人跟上:“我也去。” 桌上还剩下三人,笑骂他们没出息:“快点儿回来,一会儿还得去红月楼。” “知……知道了,红月楼可不能少了我们……” 两人勾肩搭背地出去,刚站称当,腰带子还没解下来,一只铁钳一样的手,抓住他们肩膀。 还没明白过来,直接被扔出墙头,“哐”砸到外面小巷。 两人差点把五脏摔出来,还没吭唧出声,冰冷的刀抵住脖子。 “别出声,憋回去。” 他们不敢动弹,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你们是什么人?说实话。” “我们……我们是宋大人手下的。” “为何假扮百姓?” “就是……是……” 刀刃往下一压,一条血线渗出来。 “啊,我说,我说!” …… 雍王自信满满,叫开卓府大门。 家丁看到他,挤个笑行了礼:“对不住,王爷,我家老太爷有令,这两日不见客。” 正要关门,宋昭手中刀抵住门:“岂有此理,王爷亲自登门,你一个小小家丁,就敢阻拦?” “进去通报!” 雍王浅笑,却没有阻止宋昭。 家丁后退两步,身后有人道:“我当是谁,好大的威风,原来是宋大人。” 卓大爷迈步而来,上前拱拱手:“王爷,不知此次来,有何吩咐?” “卓大人,本王听说阁老病了,特来探望。”雍王略颔首,“不知阁老现在情况如何?” “家父无碍,有劳王爷,”卓大爷没有让雍王进府的意思,“怕过了病气,就不劳烦王爷。” “卓大人客气,”雍王道,“本王既然来了,就得进去看看,阁老年纪大了,岂可大意?” 宋昭接话道:“卓大人,王爷也是一片好意,而且……” “宋大人,”卓大爷打断他的话,“本官给你脸,叫你一声宋大人。 你一不是本官上峰,二不是圣辉村负责官员,你算老几,在本官面前指手划脚?” “还有,你身为护城使,私自离城,跑到这里来,是想露露脸,立点功? 你这功还没立下,就想在本官的家门口耀武扬威了? 家父退朝了不假,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上门来欺负的,说不见,就不见。” 宋昭脸似被打了耳光,忽青忽白。 雍王脸上的笑也有点挂不住,宋大爷这话是说宋昭,但也是说给他听。 “卓大人,宋大人是本王叫来的,临时借调,已经写了折子给父皇。 这次来看阁老,本王也实属挂心,您也看见了,好多百姓都出现瘟疫的症状,本王……” 他压低声音:“本王让宋大人送了药来,若是阁老有什么不适,可服用看看。 若是没有不适,预防一下,不也是有备无患吗?” 卓大爷犹豫片刻,最终点头答应。 雍王心中暗喜,看来,消息果然是真的。 他就说,当时亲手下的药,不可能没效果。 到院门口,宋昭被挡住,只准雍王一个人进去。 见到卓阁老时,阁老正在躺在床上昏迷,面色潮红,双眼紧闭,嘴唇泛青,还时不时抽搐。 雍王脸现惊讶:“这……怎么……” “王爷,昨天半夜便如此,下官听到您的手下在街上敲锣,正左右为难。” “家父这种情况……若是不送,只怕会累及家人,若是送了,这么大的年纪,只怕……” “那是自然,先不要送,”雍王劝道,“让阁老单独在一处院中,也是一样的。 本王这里有个方子,也有些草药,你可给阁老试一试。” “多谢王爷!” 雍王又说几句客气话,认真看看阁老,摇头叹息着离去。 卓大人再回屋时,卓阁老已经坐起来:“他走了?” “是的,父亲,他留下一张方子,这是何意?” 卓阁老也很奇怪:“和预料的不一样。 本以为他是来送药,来博取恩情好感,用以弥补之前的错。现在看来……” “去请王妃。” “是。” 南昭雪刚回到院子,卓大爷就到了。 “王妃,方才雍王来过,但没有给药,而是留下一张药方。” 南昭雪接过药方,迅速扫一眼:“的确是个治瘟疫的方子,一般药堂的大夫都会开。” “没有留别的?” “没有,家父也为此疑惑,想请您过去一趟。” “好。” 南昭雪跟着卓大爷到的时候,十皇子正和卓阁老说话。 “情况我知道了,”南昭雪把方子放下,“他有没有碰其它的什么东西?” “并无,只是……”卓大爷略一迟疑,“我说犹豫着要不要把父亲送去城西小庙,他劝我说不用。” 卓阁老摸着胡子:“总感觉他像是在憋什么坏。” “六嫂,我今天在外面,不少人去了城西小庙,有的人并不愿意去,但也抵抗不过。要是……” 恰在这时,外面脚步声响,家丁跑进来道:“老太爷,不好了,外面来了许多百姓。” 南昭雪瞬间想通:“糟了。” 十皇子赶紧问:“六嫂,怎么了?” “雍王本来就是来送药的,突然改变主意,我猜他是想到一个更毒的法子。” “什么?” 卓阁老听到家丁说外面聚集不少百姓,也明白过来。 “他是想着,让本来就心有怨气的百姓看到不公,他们必须要去,而老夫却可以躲在自己家里。 让百姓们群起攻之,而他到时候再适时出现,送药救治。” 卓大爷轻吸一口气:“这样一来,一件事,两份恩情。” 十皇子双手紧握:“雍王兄好歹毒的心!本来以为太子哥哥就够狠,没想到他……” 南昭雪冷笑,前太子是又蠢多过于狠,但雍王可是一条阴狠的毒蛇。 不过,毒蛇又如何? 打他的七寸就行了。 第七百七十五章 门前闹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转头看十皇子。 “小十,这次轮到你,你敢吗?” 十皇子上前一步:“敢!六嫂嫂,我敢!” “好,我说予你听。” 门外的百姓的确不少,但隐隐也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乡亲们!我们每日活得提心吊胆,就因为我们是普通百姓,身份卑贱,难道就该如牛羊任人驱使宰割吗?” “我们像牲畜一样被赶去小庙,而他们却能在自己家里。” “这算什么?天道不公,人也不公!” “乡亲们,左右都是个死,不如今天就讨个公道!” 人声鼎沸,有几人扑上前去,正准备砸卓府的大门。 大门忽然开了。 卓家大爷和一个年轻小公子走出来,身后还有几名护院。 十皇子脸上镇定,心跳加速,但他也知道,六嫂嫂就在身后看着自己。 南昭雪束发换装,就在护院中。 卓大爷目光看向百姓,沉声道:“各位乡亲,不知今日到此有何贵干?” 为首一人道:“我们就是想问问,卓阁老是否生病了?” “不错,家父偶感小恙,但并无大碍。怎么?” “并无大碍吗?”此人拔高声量,“难道不是得了瘟疫吗!” 百姓低低讨论,神色各异看向这边。 卓大爷脸色一沉:“胡说八道!家父只是感染风寒,扯什么瘟疫?你从哪里听来的,在此胡说。” “没有得瘟疫?那他敢出来,让我们看看吗?” 身边有人附和:“就是,敢让我们看看吗?” 有一人嚎哭道:“可怜我儿,今天一大早就被人带去小庙,现在生死不知,就因为我们是穷人吗?” “有身份的就可以在自己家里,不受管束?” 声浪渐起,卓大爷刚要开口,十皇子上前一步:“各位,大家稍安勿躁。 本王在此保证,卓家老太爷没有感染瘟疫! 你们的家人被带去小庙,本王也会找雍王兄问个清楚,究竟是何缘故。” “大家放心,本王说得出,做得到,稍后你们且散去,本王即刻去问雍王兄! 到时候会给大家一个明确的交代。” 为首的人眼珠子转转:“雍王殿下说,是送去小庙医治,那里备着药材和粮食,也不会亏待。” “既是如此,那你为何要闹?若是真生了病,管药管饭,还想如何?在自己家,你看病就不花钱吗?” “这……”为首之人一时语结。 马路拐角另一侧,雍王坐在马车中,眉头微锁。 宋昭低声道:“王爷,这十皇子几句话就把事情推到您身上,此人……” 雍王摆摆手:“最后再说,看事情发展,他若肯乖乖听话,本王可以分点功劳给他,给他点甜头。 可如果……他不识抬举,觉得刚封王就可以与本王争,得让他留点东西在圣辉村。” “是。” 雍王微合上眼睛,迅速思索,十皇子年轻,母妃又已亡,外祖家也不在京城。 这样的十皇子根本不足为惧。 但不知为何,总感觉十皇子和以前有些许差别,行事作风…… 恰在此时,卓府门前的声浪再度掀起。 “不公,不公!” “让卓老太爷出来!” “没病就出来。” 十皇子头上有点冒汗,刚想再说点什么,感觉有什么击了一下后腰。 顿时又闭上嘴。 声乱中,为首几个人又号召大家往上冲。 “住手!有什么不满冲着本王来就是,与阁老无关!” 一声冷喝,从人群后传来,宋昭在前面分散人群,雍王稳步走来。 头戴玉冠,身穿天蓝色锦袍,腰缠玉带,玉佩流苏轻轻摆动。 端的是姿态风流,通身贵气。 雍王慢步上台阶,对十皇子和卓大爷略一颔首。 “各位,有什么不满,冲着本王说!下令让有病的人去城西,也是本王的意思。” 为首的那人道:“我们对雍王殿下的决定没有异议! 也知道是为了我们好,防止病情加重。 但是,凭什么卓家人就能不去?他们就能躲在家中?” 雍王拧眉:“你切莫胡言。” “草民没有胡言,草民愿意以性命担保!” 雍王略沉吟,偏头看卓大爷。 卓大爷微拧眉,缓缓摇头。 “雍王兄,阁老他……”十皇子说到一半,后面的话又咽下。 雍王亲眼见过卓阁老,自然知道,卓阁老的情况有多严重。 心头暗喜,脸上却是为难沉痛。 “各位,阁老他……身体偶感小恙,本王今日刚刚探望过,只是年纪大了,难免要多休养。” “不如这样,你们先回去,这边的事交由本王来处理。 本王向你们保证,此事一定会妥善解决,断然不会危及到乡亲们。” “此次本王已经安排了药材,足够乡亲们使用。 而且,你们放心,本王已经安排大夫来,不日便将到达。 到时候你们若有什么小病,也能让大夫给看,照样分文不取。” “雍王殿下救我们于水火,多谢雍王殿下!” “谢雍王殿下恩典!” “谢雍王殿下救命之恩!” 为首的那几个人跪下叩拜。 其它百姓陆陆续续也跟着跪下。 雍王心满意足:“好了,大家不必如此。为百姓做点事,本就是本王的分内职责。” 他又转头对卓大爷道:“卓阁老为国为朝廷操劳一辈子,本王定会妥善处理。” 他低声道:“本王刚得到一种秘药,可治阁老的疫症,效果非凡。 只是此药数量不多,只够一人,所以……” 还未说完,卓大爷眼睛微睁:“王爷此话何意?您是说,家父感染的是疫症?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呀。” 雍王见卓大爷如此反应,以为他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肯承认。 “本王明白,这药给你,你去拿阁老服下。” 卓大爷不肯接:“殿下这可使不得,家父没有得疫症,如何能收你这药?” 十皇子也说:“雍王兄,你这是干什么?阁老好好的,这些百姓不知情,你今日探望过,也不知吗?” “小十,”雍王严肃道,“正因为我探望过,所以才知晓……” “罢了,”雍王叹息,对百姓们说,“好了,大家都起来,先退去吧。” “我们听雍王殿下的,这就走!” “对,听雍王殿下的!” 他们刚要散,门里响起洪钟般带着怒意的吼声:“都给老夫站住!” 第七百七十六章 针锋相对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众人惊愕回头。 连雍王也愣住。 卓阁老手拄着拐棍,大步流星,一脸怒容。 “父亲!” 卓大爷赶紧迎上去:“您怎么出来了?” 卓阁老冷笑:“我不出来行吗?再不出来,别人还真要以为,我感染了瘟疫,不日就真的要死了。” 看向雍王,卓阁老气笑:“雍王殿下,老夫究竟哪里让你如此看不顺眼? 一来就造谣老夫死了,在门前哭丧,现在又说老夫得了瘟疫。 雍王殿下,不如这样,你说,你究竟要怎么样? 老夫随了你的意,在你面前死一死,如何?” 雍王惊愕又尴尬,卓阁老之前明明都那样了,药效也的确发作,怎么现在…… “阁老,本王不是那个意思,你之前……” “老夫之前怎么了?之前就是没睡好,这几日事情太多,有些急火攻心。 殿下,这么多事没有处理,大坑是怎么来的,查清了吗? 尸首是怎么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可曾找人认尸?认出的该如何?可有章程?” “事事都没有着落,偏盯着老头子府上不放,这究竟是何意?” 雍王张口结舌。 宋昭开口道:“阁老,话不是这么说,雍王殿下把下官找来,押送了药草,这难道……” “混帐!”十皇子喝道,“宋昭,你们宋家作恶多端,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 父皇仁慈,念你护城有功,没有牵连于你。 你倒好,不思好好守城,偏跑到这里来,兴风作浪! 本王问你,你私自离城,可有父皇的旨意吗?” 宋昭咬咬后槽牙,提及宋家,真是他的污点。 雍王拧眉道:“好了,小十,何必针对宋大人。 他是本王叫来的,前来相助,宋家的事又不是他做的,不必揪着他不放。” “雍王兄,你这话该去对父皇说,让他修改律法,撤去诛连之罪。” “够了,”雍王心生烦躁,“把宋大人调来之事,待赈灾结束,本王自会向父皇说明。” “现在要说的,是这件事吗?” “那雍王兄要说什么事? 现在阁老无恙,是不是该问问那几个,究竟是从何处听说,何人造谣,又为何到此处聚众闹事!”十皇子寸步不让。 “你……百姓们有时候误传,这也是在所难免,解释清楚也就行了。” “雍王说得真是简单,大度得很呐,”卓阁老哼笑,“老夫死一回,瘟疫一回,怎么每回都是我?” 卓大爷一挥手,身后几个护院上前。 “拿下那三人!” 护院们往上就扑,把为首的那三个人拧胳膊扣住。 “啊,救命啊,杀人了!”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卓家杀人了!” “呵,”十皇子讥笑道,“真是不错,出口成章,学识不错,是秀才还是进士?” “普通百姓,哪会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几个人又紧闭上嘴巴,不再多言。 “本王其实没看出什么来,就是诈一诈,你瞧,果然又不敢说话了。” “……” 卓大爷上去踢翻一个:“说,你们是什么人!谁叫你们来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脸色惨白。 雍王暗叫不好,扫一眼宋昭。 宋昭手握上刀柄,伺机而动。 后面的南昭雪看得真切,嘴角微勾。 雍王自己要作死,宋昭抢着当先锋,不让他吃点苦,真是对不住他。 “说话!”卓大爷喝道,“以为闭嘴就没事了?今天的事,必须交代!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 “我们,我们就是普通百姓,读过两年书……” “你们是哪家的,姓字名谁?说!” “我们……” 那人下意识看一眼宋昭。 宋昭上前一步,刀出鞘,一挥,血光溅。 “啊!”人群中不少人捂住脸,惊呼声此起彼伏。 宋昭刀未停,还想继续杀。 一道刀光自他身后亮起,在他刀落之前,正砍中他肩膀。 宋昭闷哼一声,刀落地。 回头看,是十皇子。 “手滑,本想替宋大人杀一个,没想到砍错了。”十皇子淡淡道。 宋昭痛得冷汗直冒,咬牙无语。 三个人,还剩下俩。 十皇子心跳飞快,这还是他头一回拿刀砍人。 同时又赞叹,六嫂预测得真准。 南昭雪早断定,那几个人一被拿住,宋昭会忍不住灭口。 一共三个,他不可能一刀全杀。 就让他杀一个,留下两个。 越是这样,活着的那两个,才更能吓得肝胆俱裂,才更能说实话,不用顾忌宋昭。 果然,被卓大爷踢翻的那个爬起来,哆嗦着说:“是……是宋大人,我们是宋大人的手下!” “是,是的,他让我们纠集百姓,说……卓家不好,挑唆他们,让他们觉得不公平。” “为何要这样?”卓大爷问。 “这……小人不知。” “说!” “小人真的不知道啊。” “宋大人,你快说吧,小人背不起……” “胡说八道,”宋昭脸涨得通红,“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污蔑本将!” “宋大人,你……” 十皇子缓缓道:“本王也好奇,宋大人才到,怎么就惹得别人用这种法子来诬蔑你?” 雍王心头微松一口气,宋昭还不算太傻,至少没和这些人说出,是他的意思。 “是不是污蔑,老夫也还有证据,不是谁一句话就能抹灭的。” 卓阁老昂首,大声道:“今天,乡亲们既然来了,就一起做个见证!这么多天,也该有个了结了。” “来人,把人带上来!” 一声令下,几个护院推搡着两个人走出来。 这两人,正是南昭雪带着野风和闫罗刀,在小酒馆抓到的那两个。 他们和外面这三个一样,都是宋昭的手下。 “给你们四个最后一次机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的话……” 十皇子手中刀一晃:“本王不介意再砍错一次。” 被抓的这两个更机灵些,也见识过南昭雪的厉害,早被吓破了胆。 “我说,我说!” “我是跟着宋大人来这里的。 他说,让我们假装百姓,四处煽动,散播瘟疫的流言,中伤卓家,还给了我们银票!” “正是如此,宋大人来说,只要我们干得好,雍王殿下高兴,还会赏我们高官厚禄!” 第七百七十七章 状况频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雍王眼前一黑。 卓阁老敏锐抓住:“呵呵,老夫就纳闷,怎么这些百姓平时好好的,和卓府的关系也不差,怎的就突然来围攻闹事,原来是有人煽动。 雍王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雍王手心冒汗,暗骂宋昭这个蠢货! 南昭雪站在不远处,观察着雍王的神色。 这才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 “阁老,这……本王不知,此人胡言乱语,见事情败露,就随意攀咬,实在当诛!” “当诛?”卓阁老一语中的,“雍王殿下怕不是要灭口吧?” “老夫决定,要带着这几个人,上京,去皇上面前说道说道,看他们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胡言乱语。” 雍王眼中闪过狠光:“阁老,几个小卒,何必如此?” “为何不能如此?小卒都敢在卓府门前闹事,老头子再不说话,还得被人踩到什么份儿上?”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十皇子道:“雍王兄,你奉父皇旨意赈灾,负责灾情就是了,为何要……” “闭嘴,”雍王心头烦躁,“本王需要你来教训?小十,你未免太着急了。” “雍王兄,什么着不着急?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你做了,还怕别人说吗?” “我做了什么?”雍王怒道,“我派宋昭来押送药草,苦心把病者送去小庙,你们呢?却只抓住什么宋昭私自离城这种小事!” “你说得对,本王是奉旨而来,卓阁老你之前的病症,的确是像瘟疫,被人提出疑问,有什么不对?” 卓阁老冷笑,这是要撕破脸了。 原地转一圈,声音洪亮:“来,诸位上眼。老夫哪里像得了瘟疫的?来,仔细看!” 雍王咬牙,他现在也懵,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看见卓阁老病成那样…… 可现在说什么也迟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 有个老婆婆抹抹泪说:“我就觉得这事不对,卓家这些年接济我们多少? 别的不说,上回金光观的事,我儿子当时也在场,差点就没了命。 要不是卓家,我老婆子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今日别说阁老没病,就算是有,我们就该……” “是啊,卓家每年都在粮食青黄不接的时候开粥棚,我们谁没有吃过卓家的饭?” “真的是,我们今天这么做,实在太混帐了!” “阁老,对不住,卓大爷,是我们错了!” “对不起!” “对不住!” 百姓们自发下跪,大声道歉。 卓阁老朗声道:“乡亲们不必如此,快起来。 我老头子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误会,大家说开也就是了。 如果我们这里真是闹瘟疫,我卓家也不会闭门不出,定会首当其冲!” “多谢阁老!” 恰在此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马还没停住,马上的人就翻身掉下来。 “雍……雍王殿下,不好了,草药……草药着火了!” 雍王一惊:“什么?怎么回事?” “还不知道,小人前来报信,有几个人吃了药,吵着说肚子疼,正在查看,忽然草药起火……” “肚子疼?”人群中有人说,“怎么会肚子疼?” 雍王心中着急,但这也是个机会,赶紧离开这里,否则继续僵持,对他没有好处。 “阁老,今日的事先到这里,本王还要去看看草药的事,告辞!” 他说完也不等卓阁老回答,带上宋昭就走。 至于那几个被抓的小卒子,连管都没管。 宋昭捂着伤口,低声道:“王爷,是属下疏忽,卓家这样的态度,该如何……” 雍王神情阴狠:“本王的确是想把卓家收入己用,可卓家不识抬举,如今看来……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王心狠。 不为本王所用,也不能让他们落到别人手里。” 宋昭心头微跳:“可是,卓大爷现在还在朝中……” “那又如何?瘟疫长眼了吗?怕什么!” 雍王烦躁渐生:“现在最要紧的,是草药着火的事。要是有差错,你还得去准备。” “……是。” 到城西小庙,已经乱成一团,烟雾滚滚,呛得人眼泪直流。 那几个肚子疼的,还在叫喊。 雍王扫一眼,像是几个乞丐。 那就好办,这种人,死几个也没人在乎。 “你稍后看准机会,把那几个乞丐拖走,杀掉,扔到大坑去。” “……是。” “大家不要慌,不要乱,放心,即便是草药有损,本王也会补充新的,保证会让大家都得到医治!” “可有人吃了肚子疼,这是怎么回事?” “对呀,这药有没有问题?” “大家放心,这个方子,都是京城中太医们开的,是经过无数次检验的古方。 每个人对药的反应不同,大家不要慌。” 卓阁老带着人也随后赶到。 十皇子低声问南昭雪:“六嫂嫂,我要现在过去吗?” “不必,且等着,等时机。先让雍王说,说得越多,稍后他越没办法收场。” “好。” 十皇子手中紧握着金牌。 那是南昭雪给他的,当初皇帝赐的,其效用只是让南昭雪免跪。 但今日,南昭雪让十皇子拿着它当令箭,反正这种情况之下,也没人敢质疑。 不冒险,焉能置雍王于死地! “来人,帮忙救火!”卓阁老一声令下,护院们也冲进放草药的地方。 “雍王殿下,别的事稍后再说,老夫知道轻重缓急。” 雍王点点头,给宋昭递个眼色,让他悄然退走,去处理那几个肚子疼的乞丐。 草药其实烧得不多,就是看着烟雾大,呛人。 眼看着救完,一人抱着一大捆草药从里面跑出来,声音都喊哑了:“哎,这是什么玩意儿?” “先别救了,救了半天,我们这救的是这什么?” 此人灰头土脸,被大捆药材挡着头脸,也认不出模样。 他声音高又亮:“雍王殿下,这是你让人运来的草药?这明明就是藤芨草啊!” 四周一静。 百姓中有人说:“藤芨草,那玩意儿不是给牛吃的吗?” “你胡说什么!”雍王勃然大怒,“哪里来的混帐,敢在此动摇人心,来人,把他拿下!” 第七百七十八章 困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雍王一声令下,他手下那些人立即围拢过来,准备把抱着草药的人拿下。 “干什么?干什么!怎么着?还想抓我老头子不成?” “抓的就是你,让你胡说八道,动摇人心,你居心何在?”侍卫大喝一声。 “呵,我胡说八道?老头子和草药打了一辈子交道,连这个都分辨不出来吗? 这种草的确和治疗疫症的草药很相似,但也只是相似而已! 不信你们叫几个郎中来,一看便知!” 一言出,不少人开始议论。 “老天,我们在吃牛吃的草?这……” “不管什么草,能治病也行啊。可你没看见,有的人都肚子疼了!” “就是,要照这种吃法,没病也得吃出病来。” “还说什么即便不是疫症,也能让大夫给我们看,分文不取,我看这不是什么送药,是拿我们的命试药吧!” “谁说不是……” 声浪渐渐传播,一阵阵躁动。 眼看局势要失控,雍王也顾不得其它。 一指抱草药的人,喝道:“来人,给本王割掉他的舌头! 当着本王的面还敢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雍王眼露凶光:“谁再敢如他一般胡说,以儆效尤!” 声浪暂时被压住,人人都闭紧嘴巴,不敢再多说。 抱草药的人把怀里的那捆草往地上一摔,双手叉腰。 “来,割我的舌头!我看看谁敢? 老头子活了多半辈子,皇帝老子也见过几回,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要割我的舌头。” 他跳着脚,腰间的围裙一颤一颤:“来吧,割!今天我就张大了嘴,瞪大眼睛,看谁割!来!” “啊~~~” “……” 他这么一闹腾骂街,尤其那句“皇帝老子也见过几回,”直接把侍卫们给惊住了。 回头看雍王,雍王也无比错愕。 “你……你是……” 胡老先生半张着嘴,含糊不清地说:“老头子姓胡,活了六十多,都是姓胡!怎么的?” 南昭雪轻轻推一下十皇子。 十皇子揣好令牌,小跑着过来:“胡老先生,您这是干什么呢?” “雍王兄,这位是胡老先生,听说我要来,特别热心肠,要跟着我一起来。 一早就到这里来帮忙,这是……有什么误会吗?” 雍王额角的青筋都在突突跳,闷了好久,才扯出个难看的笑来:“原来是……胡老先生,失敬。 早就听说老先生古道热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刚才的事的确是误会,还请老先生莫要怪罪。” 雍王说着,还向胡老先生行个礼。 但胡老先生完全不吃这一套,跳着避开:“别,这可不是什么误会。 这些草药本就是不对,我是实话实话,实打实!” 扬着脖子,张开嘴:“不是要割舌头吗?来,快点!我伤口止血的药都准备好了。” 雍王:“……” “雍王兄,老人家不辞劳苦,一路跟来,忙碌不停,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 还要割他的舌头,是不是太草率了?今日是他,方可说是误会,如果是别人呢? 没有名望的普通郎中,指出草药有问题,难道就活该被割舌头吗?” 十皇子朗朗有声,字字都清晰传入在场人的耳中。 不少人点点头。 “是啊,这位小公子说得有理。” “什么小公子,这位是十皇子!” “我听说十皇子刚被封为恭亲王……” “这可了不得,这么年轻!” “你们听他刚才说的,这才叫年轻有为呀!” “可不是,真让我想起当初大破金光观时,战王殿下的风采!” “那当然了,人家是亲兄弟!” “呵,也看怎么说,雍王不也和他们是亲兄弟吗?” “这倒是……” 雍王脸色泛白,计划好的事,件件都出现纰漏,让他残存的理智近乎消耗殆尽。 “小十,你这是干什么?质问本王?怎么,刚封了王,就想和本王对着干?” 雍王似笑非笑,眼底冷光如蛇:“父皇下旨,赈灾之事交予本王,你要想抢功,也得看看情势!” “雍王兄,我没有要抢你的功,只是想让事情尽快得到解决,还大家一个安宁的生活罢了!” 十皇子环视众人:“你说他们是瘟疫,就把他们驱赶了来。 熬药吃药,现在草药出了问题,不说赶紧查明问题来自何处,反而要杀说真话的胡老先生,这是何道理?” “道理?”雍王缓缓理一下袖口,“你和我讲道理?” “有何不可?即便父皇面前,大是大非面前,我也要据理力争!” 雍王极慢地笑笑:“是吗……” 南昭雪始终关注着雍王的一举一动,手指轻抚腕间手镯。 雍王已如困兽,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丧失理智的事情来。 若是他当真敢动手,就先下手为强。 卓阁老后退两步,低声对南昭雪道:“我看这雍王的状态不太对。” “他自出紫山朝寺以来,事事不顺,件件看似计划顺利,但中途却又发现与计划相去甚远。 此时,草药再出问题,他自是近乎崩溃。何况……” 卓阁老问:“何况什么?” “何况,面对十皇子,他的危机感更重。”南昭雪话到嘴边又改了,“阁老,要做好准备,雍王有可能会孤注一掷。” “你是说……”卓阁老一惊。 “这里都是他的人,我们这边除了我们几个,就是普通百姓,能与之抗衡的不多。”南昭雪目光冷锐,“不得不防。” 南昭雪想说的是,当日给雍王下的假疫症的药中,还有一点点荼之华的粉末。 一向习惯极其能忍能装的雍王,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易怒易暴。 他本就耐心所剩无几,再加上药物刺激,定会消耗得更快。 南昭雪兵行险招,就是想在众人面前,揭露他的真面目。 本来是想告诉封天极的,但卓镇风那边出了岔子,封天极要带人去找,为不让他分心,也就没有提。 面对卓阁老他们,荼之华是假太子妃留下来的东西,在他们眼中就是邪恶之物,更不能提。 她目光掠向一个方向,早发现宋昭刚才就退走。 连带着乞丐小胖子他们几个也不见了。 南昭雪低声道:“阁老,我去去就来。” 她退出人群,深吸一口气,捕捉众多气味中的一缕淡淡药味。 顺利找到一处破旧院子,听到里面有打斗声。 “扑通”有人倒地。 南昭雪走进院子,便看到小胖子他们几个面带兴奋的围观。 中间是闫罗刀,以及,刚刚被打翻在地的宋昭。 宋昭肩膀上的伤甚至都没来得包扎,此时被闫罗刀踩着背,肩膀上再次渗出血。 “放开,放开我!你是谁?竟然敢管我的闲事,简直混帐!” 闫罗刀脚上用力,宋昭痛呼一声,感觉骨头都要被踩断。 南昭雪在他面前站定:“宋昭。” 第七百七十九章 疯狂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雍王已经处在暴怒的边缘。 “小十,你给我让开。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我是奉父皇的旨意行事,有一切便宜之权。 你若是再拦着我,说东道西,别怪我不客气!” 十皇子往后退几步,拿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高举过头顶。 “本王也是奉了父皇之命而来!” 雍王看到那块金牌,眼睛都被刺痛:“父皇竟赐了你令牌!” “正是!”十皇子大声道,“雍王兄,疫症之事,我要重查! 还有草药之事,为何会变成草,都要查个明白!” 胡老先生冷笑一声:“雍王殿下,这些百姓,真的是疫症吗?” 雍王眯着眼睛:“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据这一日的观察来看,他们并非是疫症,而是中毒!” 百姓们一惊,随即惊呼。 “中毒!” “为什么会中毒?” “谁给我们下毒?” “为何要害我们?” 卓阁老上前一步道:“雍王,难道是你?故意而为,下毒给药,就是为了你的功绩,名声?” 雍王微微闭眼,用力吸一口气,心底的狂躁近乎顶峰。 “一切只是猜测,有何证据?” 说话间,宋昭又回来了。 “王爷,那几个人,已经被属下处理了。” “那不重要,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雍王问宋昭:“你带来的是什么药材?” “就是之前的……”宋昭压低嗓音,“之前存放的。” “也不重要了,”雍王吩咐,“去,烧干净。” 宋昭惊讶:“烧……烧干净?” “对。一点不留,去。” “……是。”宋昭挥手,命手下人去办。 “把这些人,都给本王抓起来。”雍王字字狠厉,“凡是不听话的,杀!” 十皇子脸色微变:“雍王兄,你竟敢!” “这些都是普通百姓,何罪之有?这里有近百人,你怎可如此?” “怎可如此?”雍王一笑,森然又疯狂,“因为你呀。 你说你好好的京城不待,非得跑到这里来,掺和我的事。 我只是想好好做件事,立个功,在父皇面前重新树立一下形象。 你去哪里不好,偏偏要来坏我的事!” 十皇子正色道:“雍王兄,你有什么只管冲着我来,不要累及其它人!” “你还真是天真,杀皇子,除手足,这种事儿我既然干了,又怎么会留下这么多的眼睛当证人?” “你天真,我可不天真,”雍王冷笑,“区区百十人,又算得了什么?” “那个大坑,不就是天然的埋尸之地?” “雍王兄,你!” 卓老阁拐棍敲地:“雍王,你真是长了颗狼心! 幸亏老夫当时没有选择你,若与你为伍,老夫宁可死!” “所以,你选择了小十,是吗?不过,没关系,你很快也要死了。” “雍王,你敢杀我父亲!”卓大爷惊怒。 “为何不敢?”雍王叹气,“本来就是以为他死了,不就是为着他来的吗? 既然不选本王,本王也就不必讲什么情面。” “卓大人,不只你父亲,连你,都要死在这里。” “你敢!” “你看本王敢不敢。” 雍王回首看宋昭,宋昭点点头。 “护城军听令! 这些人都身染疫症,为防止情况加重,累及全村,把他们都押起来,稍后听雍王殿下处置!” “是!” 宋昭的手下个个佩刀,早在四周听候命令。 此时一声令下,刀出鞘往上一闯,把百姓们都堵到小庙里。 雍王看着十皇子和卓阁老等人,轻声嗤笑:“好言好语总是不行,只有刀在手,拳头够硬,才肯乖乖听话。” “混帐,简直混帐!皇家出了你这样的败类,真是耻辱!”卓阁老气得大骂。 十皇子心里发慌,脸色微青:“雍王兄,你当真要如此吗?若是被父皇知道……” “他不会知道,本王会在折子里写,你们为了百姓,不惜以身犯险,最终也染上瘟疫。 临死之前,请求本王,为你们处理掉尸首。 放心,本王也会为你们请封,还会在金光观给你们点长明灯。” 十皇子目光飞快一掠。 没看到到南昭雪。 慌乱的心又慢慢稳住。 “雍王兄,既然我是注定要死,不如让我死个明白,这次的水患,大坑,是否与你有关?” “不错,”雍王坦然承认,“的确与本王有关。 这个计划,本王已经准备了很久,花费不少人力物力。 只等着大计得成,一切顺理成章。 可你们事事掺和,处处添堵,是你们逼本王杀你们!” “你是怎么知道,能用此法? 若是我没记错,雍王兄你并不懂这些天历算法,不可能算出今年大雨提前,还能精准利用水的力量去做这些!” 十皇子心突突跳,这个问题很重要。 是六嫂交待他问的。 雍王兄眸子微眯:“你为何要知道这些?” “既然要死,当然想做个明白鬼,怎么?不能说?若是雍王兄怕,可不必说。” “本王怕什么?”雍王哼笑,“是侧妃为本王推荐的一位历法师。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些历法算数,自然不在话下。 而且,他还精通机关,水下埋的东西,就是由他设计。” “世间有这等高人?我不信,是雍王兄你胡说的吧?” “本王为何胡说?他乃是千机阁的高手,这些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吗?” “千机阁?”十皇子惊讶,“没想到,雍王兄竟然与千机阁联手。” “非也,本王的确想与千机阁联手,但自那些东西做成之后,他便走了。 不过,待本王登上大宝,不愁他们不听从本王。” “你凭什么登大宝?就算我死在这里,那又如何? 我是父皇最小的儿子,怎么着也轮不到我。 没了我,还有六哥七哥,再不济,还有四哥!” 雍王神色阴狠:“老七就是个匹夫,没了老六,他能干什么? 至于老六……本王自有办法对付他。 老四也值得你拿出来说?一个外放的王爷,连进京的资格都没有。” “好了,本王已经跟你说得太多,”雍王一挥手,“把他们捆起来,也推到小庙,稍后……全部射杀!” “是!” 卓大爷拔刀:“谁敢过来,老子杀谁!” 雍王一声令下,数十名护城军团团围住。 “就凭你个人?本王早查过,卓镇风已经离开,即便他在也无所谓,你们二人,又能如何?” 雍王眼中笑意疯狂:“拿下他们!” 一语未了,护城军还未动,忽然,天空中传来一声唳啸! 雍王抬头看,一道白色的影子在天空盘旋。 被押的百姓中,有人欢喜大叫:“是……是神鸟!是战王殿下的神鸟!” “大破金光观时我见过,是神鸟摔死了那个女魔头!” “战王殿下来救我们了!” 第七百八十章 擒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雍王心里发慌,他还真怕封天极会来。 但眼下已成此局势,不杀也不行了。 先杀了再说! “别管那只鸟,拿下他们,杀!” 一声令下,护城军还未动,忽然箭如雨至! 支支黑色翎羽箭,如同下了一阵黑雨,冲着那些护城军,呼啸而来! 箭无虚发! 不过一轮过去,护城军就倒下大半。 现场一片死寂。 雍王骇然回首,但见不远处飞快来了一队人马,他们黑盔黑甲黑马,手握大弓,杀气腾腾。 可他们没有一丝声响,除了整齐划一的马蹄声,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偏偏这种杀意,滚滚而来,无声又磅礴。 这是…… 这些是什么人?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雍王不自觉后退几步:“你们是什么人?敢攻击护城军,围杀本王,这等同谋逆!” 那些人马没有再上前,站在二十米外不声不响。 “嗒嗒”马蹄声,轻轻踏地,他们左右一分,一人一骑不紧不慢。 同样的黑色大马,同样的黑衣黑甲。 不同的是,此人没有戴头盔,只戴了半张面具,露出漂亮的下颌和红润的嘴唇。 长发用丝带束起,在她身后猎猎,虽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仍能感觉那双眸子黑沉沉,亮似曜石,冷若寒冰。 她轻提马缰绳,马嗒嗒向前,随着她靠近,雍王感觉心也似被踏在马下。 “吁……” 她轻轻拉住马,身子微微前倾,嘴唇微勾。 “杀。” 一声令下,身后黑甲军士又举起大弓。 雍王如被雷击,声调都变了:“你是谁!本王乃当朝雍王,你……你……” 想说“你敢!”满地的死尸都在提醒他,对方真的敢。 “雍王?”她轻笑,语气玩味,“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原来不过就是个虚伪小人,狡诈之徒。” “说吧,说个理由说服我,看能不能饶过你。” 雍王也是个能屈能伸的,知道活命的重要,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此时被绝对性碾压,逞英雄一点好处都没有。 “本王可许黄金万两。” “不缺钱。再想。” “若有来日,本王可许一品大员之位,任君挑选。” “你看,”马上人手中马鞭一扬,指向天上的太阳,“你看它圆不圆,像不像你画的大饼?” “连今日能不能有,还得看我心情,还想来日?呵。” “再想,最后一次机会。” 雍王额角瞬间渗出汗,转头看向十皇子:“把你的令牌拿出来!” 十皇子怔愣中回神:“为何?” “让你交就交!”雍王大喝声。 马上人轻笑:“借花献佛的东西,我可不要。” 雍王呼吸微窒,似想到了什么,从腰侧锦囊中摸出一枚东西。 “这个,这是千机阁拜门签,有此签,在指定日期,可入千机阁。” 马上人看一眼他手中的木质小牌,头微微有点眩晕。 手紧握缰绳,粗糙的绳子磨着掌心,让她可略清醒些。 没人知道,面具下她的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这个倒是有点意思。” 雍王心头一喜,双手奉上。 马上人去接,就在刚把木牌拿到手的一刹那,雍王忽然手腕一伸,就要握住她手腕,想把她拉下马来。 变故只在一瞬间。 “啊!”十皇子忍不住叫一声。 然而,雍王的反应快,马上之人的反应更快,侧身避开的同时,手腕上的镯子也突然弹开,射出暗器。 雍王大惊,用力扭头,避开要害,但肩膀上还是被射入两枚细针。 当即从肩膀到手臂就一阵发麻。 马上人抬脚尖踢在他心口,把他踢翻吐血:“绑了!” 卓大爷和十皇子上前,把雍王和宋昭绑上。 雍王一边被绑,一边叫骂:“你是何人?有本事把面具摘下来!” “他们是你的人?”雍王像条疯狗,盯住十皇子,“好啊,你竟然敢豢养私军!这是大罪,死罪!” “你竟敢……” “闭嘴!”十皇子一拳头打在他脸上。 雍王和宋昭被带下去,卓阁老和胡老先生把百姓们从小庙里放出来。 好言安抚,又一一把脉,开了方子。 卓阁老在方子上画个记号,去药堂可不收药费,到时候让卓大爷去结帐。 百姓们千恩万谢。 回头再找,那支神秘的黑色人马,已经悄然退走,连那名带队的人,都不知去向。 他们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又是来自于哪。 旁边的小破院内,南昭雪换下衣裳,野风抱着包袱:“主子,您没事吧?脸色不太好。” “没事,戴面具太闷,没习惯,一会儿就好。” 南昭雪无所谓地笑笑:“叫百胜进来。” “是。” 南昭雪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气息。 吹声骨哨,把小鹰隼叫下来,借着喂它肉干,遮住欠佳的脸色。 “王妃。” “嗯,干什么去了?”南昭雪问。 “回王妃,王爷临行时,让属下去查看通往这里的各条路线,有没有什么纰漏,防止雍王困兽之斗。” 百胜早想好了说辞,反正这趟悄悄回王府,也能顺便查路线。 “这样正好,”南昭雪略一思索,“让默军退开些。 这次不得已,卓大爷和十皇子都瞧见了。 近日不要让他们再现身。” “是。” “回王妃,碧月姑娘马上就到了。” “哦?是吗?”南昭雪拍拍小鹰隼,“那稍后请卓府的管家安排一下,就让她住在本王妃院子的厢房吧。” “另外,雍王和那个万年老二的关系怎么样?” “万年……老二?”百胜一怔,忽然明白过来,“您是说胡思赫?” “嗯。” “他们之间,交情一般,至少表面是。 容家一向自恃清高,并不太看得起武将。 若是能与老国公那样的武将搞好关系,容妃也不会让雍王娶季家女了。 季松诚虽说有些军功,但看要和谁比。” 一个季松诚,比起老国公和胡家,那自是差不少。 “有点可惜,”南昭雪略一思索,“不过,不要紧。现在只要给雍王一线光,他也愿意投奔。” 可惜?可惜什么? “王妃,您的意思是……” 百胜听糊涂了,为什么他都听不懂王妃的话? “你知道胡思赫住在哪吗?” “知道,就在距离此处一百八十里的临州城。” “那好,你且回去休息,等天一黑,随本王出发。” “敢问王妃,要去哪里?”百胜的头皮都有点发凉。 “去临州城,会一会万年老二。” “……” 果然如此! 百胜暗自哀嚎:王爷,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他不敢违抗,满心忐忑地回卓府。 走到半路,遇见时迁和大饭把他们。 百胜眼睛一亮,像看到救星。 “兄弟,王妃今天晚上要去做危险的事,我不敢劝,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时迁一怔:“当真?” “当真!快点想办法。” 时迁搓搓手:“太好了,我也要去。” 百胜:“……” 第七百八十一章 出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捏着那枚小木牌,摩挲半晌。 有这块东西,就有进千机阁的可能。 这回的收获算是不小,能彻底打垮雍王,还得到这枚东西。 回到卓府,碧月正收拾东西,这次来带着不少东西。 虽是临时被接了来,但崔嬷嬷她们都备着不少东西,随时接着南昭雪回府。 “小姐!”碧月笑得腼腆,脸微微泛红,“您都好吗?奴婢们可挂念您。” “都好,府里情况如何?” “好着呢,大家各司其职,就是都想念您。说您不在府里,觉得没意思。还让奴婢给您带来好些东西。” 零零总总,放了满满一大桌子。 崔嬷嬷备的各种防蚊虫的小药膏,厨娘们准备的小零嘴,还有几个小丫环一同采摘的嫩莲子,细心地剥除芯…… 南昭雪忽然发现,心有了牵挂。 不只封天极,还有崔嬷嬷,那满院子的小丫环们,虽然她可能还叫不全名字,还有那些笑声爽朗的厨娘。 这些满满的关怀,滴出甜蜜的丝,轻柔落在她心底,扯不断,斩不离。 “一路奔波,先好好休息,”南昭雪说,“回头让野风带你熟悉一下,这里不比王府。 不过,我知道你也肯定不爱四处闲逛,叮嘱的话就不说了。” “是,奴婢明白。” 野风忙完从外面进来,看到碧月,高兴得不得了,两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南昭雪由得她们去,进房间休息。 意识进入琉璃戒,她需要检查一下身体情况,有什么不好的,赶紧恢复。 上回中毒,就是在这里治好康复。 看到有凌凌柒留下的空间灵水,南昭雪还没有单独饮用过,平时做火锅或者饮品的时候用过一些。 喝了几杯,感觉的确神清气爽。 打坐,默诵佛经,休息。 天近傍晚,卓阁老派人来,请南昭雪过去用膳。 今天死里逃生,虽说抓住雍王,但大家都不怎么高兴,心情沉重。 吃过饭,南昭雪留下,和卓阁老密谈片刻。 再出来时,卓阁老的脸色凝重。 南昭雪把野风、闫罗刀和百胜、时迁叫到凉亭处。 “稍后我出村一趟,闫罗刀和百胜随我同去,野风和时迁留下,留意府里的情况。” “主子……”野风有点急。 “听话,留下的任务更重,记住,对我们的去向守口如瓶。 要做到自己人不知道我们去了哪,外人根本不知道我们曾经来过,明白吗?” 野风抿着嘴唇,用力点头:“明白。” “还有,”南昭雪低声说,“你们就在府里,无论发生别的什么事,都不要着急着慌。 更不要随意离府去找我,如果我有事,会写信回来,信最后会有一个特殊的记号。” “记住了,”野风回答。 时迁本来还打算一同去,但他也意识到,带闫罗刀和百胜,应该是重要的事,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用。 他想了想,摸出个小锦袋,双手捧给南昭雪:“主子,这是小人制的香,您带上,说不定用得上。” “好,”南昭雪没有拒绝,“制香技艺又精进了。” “时迁,你心思活络,观察力强,野风有什么想不周到的,你们俩要好好互助。” “是,主子放心。” “好,既如此,有你们在,我放心。稍后就出发,最迟后天一早回。” “是。” 交待清楚,南昭雪回院子换了劲装,把需要用到的东西放入琉璃戒。 “小姐,您要出去?” “嗯,有点事,得去处理一下,”南昭雪笑笑,“碧月,院子里的事交给野风,她性子烈,你多看着她点。”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做点香茶,等我回来。” “是。” 南昭雪到后门,闫罗刀和百胜已经等在那里。 她骑的马是默军的,脚程快,对任何路况都能轻易解决。 “走!” 百胜在前,闫罗刀在后,把南昭雪护在中间。 一百八十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南昭雪想,要是琉璃戒能装得下汽车就好了,这点路程,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迎着夜风,胡思乱想,才能忍住不去想封天极。 整整一天的时间过去,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小鹰隼已经飞去找他,想必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麻烦。 但愿,封天极一切顺利。 但愿,临州之行一切顺利。 但愿,雍王也能顺利。 子时将近。 雍王浑身被捆得难受,想活动一下都费劲。 看着从窗口流泄进来的星光,映在窗子上的影影绰绰,好像不怎么动了。 他已经默默数着记着,这些巡逻的,大概多久到这一次。 现在深夜,他们的速度也慢下来。 挣扎一下,起不来。 “宋昭,宋昭!”他压着嗓子叫。 宋昭在另一侧,听到他的叫声,睁开眼:“王爷?” “你能动吗?” “嘘……”宋昭低声道,“您别出声。再忍一下。” 雍王心里微松,又有点希望。 不多时,外面的脚步声响起,停留片刻,又远去。 宋昭这才挣扎着过来。 他到底是武将,体力比雍王好许多。 “王爷,您看一下,属下袖子里藏着一把小刀。”宋昭背过身,右手手指点在左手腕上。 雍王大喜:“能拿出来吗?” “能是能,但……属下割不断绳子。” 这姿势太难受了。 “没事,你拿出来,本王来割。” “好。” 宋昭摸索半天,总算把小刀取出来。 锋利,薄而软,闪着寒光。 雍王毫不犹豫,俯身低头,用嘴去叼。 “王爷,小心割……” 话没说完,雍王就闷哼一声,但他没有放弃。 忍着疼,嘴角血滴滴答答,奋力割着绳子。 两次割在宋昭的手腕上,宋昭也没吭声。 许久,绳子“嗒”一声,断了。 微乎其微的声音,在此时二人听来,犹如天籁。 “王爷,我们要去哪?回京吗?” 雍王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目光幽沉,抹抹嘴角的血道:“不,回京也于事补。 等卓家人和小十人回京,父皇照样会要本王的命。 要想彻底扭转这次的局面,他们必须都得死。” “可我们现在的人手……” “你护城军不是还有人吗?回去调兵马。” “是。” 事到如今,也没别的路好走。 宋昭护着雍王,从后窗悄悄逃走。 好在他们没被关在卓府,而是一处破旧小院中,防守得也不是很严密。 避开巡逻小队,从破墙头翻出去,又悄悄牵走两匹马。 看准机会,两人翻身上马,直奔村外。 夜风迎面吹来,马蹄踏过水洼,雍王双手用力握着缰绳,他没有回头看。 这里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 必须,用血来洗。 还没到村口,忽然听到身后锣声大作。 “来人呐,雍王跑了!” “来人!” 雍王心猛地缩紧,宋昭大喊:“王爷,快跑!” 第七百八十二章 万年老二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雍王不管不顾,双腿一夹马肚子,催马往前跑。 宋昭在后面抵挡一阵,又追上来。 刚要缓口气,路上迎面跑来举着火把的人:“站住!” “抓住他们!”后面的人也追赶上来。 双面夹击,宋昭急得满头大汗:“王爷,路被堵死了,我们回不去城,该如何是好?” 雍王现在也心慌意乱:“不管什么路,先跑了再说!” 宋昭一指:“那边!王爷,您先过去,属下挡住他们。” 雍王毫不犹豫,策马就跑。 后面的打骂声不绝于耳,但雍王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不断往前跑,跑,那种像畜牲一样,被困着扔到破屋子里的感觉,不想再来第二次。 跑了许久,身后有马蹄声。 他心头大惊,回头看,见是浑身狼狈的宋昭,又松一口气。 “王爷!您没事吧?” 雍王摇头,见后面没人再追,这才有心思仔细看前方。 “前方是哪?” “回王爷,这是去往临州方向的。” “临州?”雍王眼睛一亮,“是胡思赫所在的地方?” “正是,胡思赫在临州做护城使。” 雍王握紧马缰绳,回头看看圣辉村:“这次,杀回去,有望了。” …… 临州城内。 护城使胡思赫刚回到议事房。 他不喜欢称书房为书房,而是叫议事房,面积也比寻常的书房大一倍多。 墙上挂着不少兵器,靠墙的兵器架上,更是满满当当。 架前的一张宽大桌子,放着一张黑色大弓。 收拾妥当,脱去盔甲,进内室休息。 他平时很少在这里住,多数回护城使府。 但这两日……有点特殊。 刚躺下不久,忽然听到一丝极微弱的声响。 但这种声响,逃不过他的耳朵。 唰一下睁开眼,握住身边的刀,悄无声息下床。 刀尖挑起门帘,果然看到,有一道黑影正站在那张大弓前。 那人似乎对大弓非常感兴趣,竟然还伸手把大弓托起来。 胡思赫简直气炸,本想大喝一声,又怕惊得此人撒手把弓落到地上。 他快如闪电,刀光一闪,直奔黑影! 黑影察觉到刀风,没有回头,竟然把手中大弓一抛,向他扔过来。 胡思赫吓了一跳,刀碰上弓,得两败俱伤。 暗恨此人奸诈,只能收刀还得接住大弓。 黑影顺势躲开,正面相对。 胡思赫喝道:“你是何人?” 黑影拱拱手,看样子还算客气,但一张嘴,差点把胡思赫气死。 “万年老二,久仰。” 胡思赫在家行二,上头还有一个长姐,但他最恨在他跟前提这个“二”字。 一提到这个字,就想起封天极。 更何况,面前此人,叫他什么老二,也不是因为他长姐的关系。 前面还加上“万年”二字。 等等,算一下,就算他强身健体活一百年,万年,也得一百个一百年。 呵。 还真是狠毒,一咒咒他一百年。 胡思赫把大弓放好:“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南昭雪擦亮火折子,点燃烛火:“我姓南。” 幽幽烛火燃起,婆娑灯影下,露出一张风华绝代的脸,一瞬间宛若万树花开。 胡思赫惊讶,倒不是因为南昭雪长得美,而是因为没想到是个女人。 “竟然是个婆娘。” 南昭雪指尖微微一抖,偏头看他。 “万年老二,你还有心思在乎我是男是女?” 胡思赫刚才被她是个女子震惊的思绪,瞬间被这个称呼拉回:“你是何人?到此何事!” “我说了,我姓南。” 胡思赫拧眉:“什么南?我还姓北……我姓胡,什么南南北北?” “你不认识我不要紧,本来也不是来和你认识的。” “那你来干什么?” “来找你借兵马。” 胡思赫一怔,随即嗤笑:“我看你应该姓疯,一个婆娘,半夜找我借兵马?!” 南昭雪挑眉:“借不借?” “呵,我为什么要借给你?” 胡思赫转身在椅子上坐下,刀尖扎地,双手拄着刀柄。 南昭雪没回答,走到桌前,执茶壶倒了杯凉茶。 随即,伸出一根手指。 “干什么?”胡思赫莫名其妙。 烛火摇摇,映着南昭雪似笑非笑的脸,胡思赫有一瞬间的恍惚。 觉得这个神情,有点眼熟。 但他可以肯定,这个女人,他绝对没见过。 南昭雪依旧没说话,又竖起第二根手指。 胡思赫心里莫名有点忐忑。 这个女人如此古怪。 能潜到他的议事房,还能动他的弓,现在又在这儿竖手指。 莫不是个妖精?! 要是人的话,他有把握打得过,一个婆娘,柔柔弱弱,像掐小鸡仔似的掐住也就完事了。 可要是个妖精…… 他想站起来,对面的南昭雪竖起第三根手指。 与此同时,胡思赫发现,他的腿发软,软得像泡过的面条。 站不起来了! 胡思赫怒目圆睁:“你……” 南昭雪缓缓道:“有句话你刚才没说对,我不姓封,我夫君姓封。” “战王,封天极。” 胡思赫手指哆嗦着指着南昭雪:“你……你们!” 他眼睛一红,委屈得不行:“我就说,谁能这么阴?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别人议事房,装神弄鬼! 原来是封天极的媳妇! 你们夫妻,还让不让人活? 这么欺负我?有意思吗!” 南昭雪:“……” 怎么,画风不太对? 百胜可没说这一条。 本以为是个铁血的,至少是个硬骨头,嗷嗷叫,拍桌子的那种。 一听她是封天极的人,得气得咬牙切齿,瞪眼珠子。 南昭雪低头看看手里的茶,递过去:“给你。” “干什么?我不喝!欺负了我,就想一杯茶了事?没门儿!” “这是解药。” 胡思赫:“……” 一把抢过去,昂头就喝。 喝完就管用。 胡思赫“蹭”一下子站起来:“好啊,你敢给我下毒!” 他一边说,一边后退,摸到桌子边,执着茶壶,对准壶嘴又灌一通。 南昭雪:“你等……” “呵,你刚才说什么?想借兵马?封天极难道没有告诉过你? 我和他是死对头,死、对、头!” “哈哈哈哈,”胡思赫放声大笑,“我听说他娶了妻,还纳闷,怎么堂堂皇子娶妻,也没有大闹一通?省了我一份礼钱。 闹了半天,是娶了个傻的,怪不得藏着掖着不敢吭气! 哼,苍天有眼,他也有今天!” 南昭雪:“到底……谁傻?” 话音刚落,胡思赫忽然感觉刀有千斤重,手哆嗦着要拿不住。 心头顿时大惊,惊喝道:“你又给我下了什么毒?” 第七百八十三章 再说毒哑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着面前的胡思赫,莫名就想到狗中三傻。 胡思赫,封天彻,还有蒋锦皓。 她又拿一个茶杯,再次倒入一盏茶:“喝吧。” 胡思赫瞪大眼睛:“你觉得我是傻子吗?我才不上你的当!” 南昭雪指指大弓:“这上面有毒,所以,你腿不能动了。” 又指茶壶:“这里面的茶,可以解毒,但不可过量。” “你不听我的劝阻,猛喝一通,所以,过量,又中毒。” 她把杯子往前一递:“这是解药,喝不喝,再问最后一次。” “喝!”胡思赫手臂颤抖着放下刀,咬牙瞪眼,面目狰狞。 南昭雪好笑中又有点敬佩,这人真有意思,这样都不肯让刀掉到地上。 接过茶盏,小心翼翼:“喝多少?一口?还是喝光?” “一口喝光。” 胡思赫犹豫一下,还是照做。 果然,茶下肚,手上的力气也慢慢恢复,至少不抖了。 他重新握起刀,南昭雪道:“过河拆桥,不是大丈夫所为。” 胡思赫哼一声,又把刀放下:“你刚才说借什么兵?为何要借兵?” 说着又狐疑打量南昭雪:“怎么是你个婆娘来?封天极呢?他自己怎么不来?” 不等南昭雪回答,他神色大惊:“封天极不会死了吧?” “不,不对,他是皇子,要是死了我不可能得不到消息。” 南昭雪:“……我谢谢你,我夫君好得很,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脱不开身。这种小事,我来办就好。” 胡思赫眸子半眯:“小事?你说借兵马是小事儿?你这个婆娘……” “你再敢说婆娘,我就毒哑你。”南昭雪忍无可忍。 胡思赫嗤笑一声,还是缓缓闭上嘴。 气氛诡异的沉默。 南昭雪看一眼外面的天色:“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 “雍王,你认识吧?” “雍王?听说过,应该也见过,但没往心里去。干什么?” “雍王和护城使宋昭联手,在圣辉村,意图杀害卓阁老和十皇子,反被拿住,现在他应该逃脱,正往这边来。 找你借兵马,就是拿下他,以叛乱之名,钉死他,让他无法再翻身。” 胡思赫脸色微变,目光刹那锋利,盯着南昭雪半晌道:“雍王既是想做这种事,势必会有所倚仗,怎么会反被拿住? 卓阁老既是好不容易拿住他,又为何会让他逃脱? 雍王既是逃脱,该往宋昭驻扎的地方去,再不济,也该回京先告状,怎么会到我这里来?” 南昭雪暗暗点头,不愧是经常与封天极争斗的人。 别的方面不敢说,一触及到军事方面,此人头脑清晰,目光锐利,一眼便能看到关键。 “我家王爷不在圣辉村,此前离开去办别的事,临走前留下一支暗卫小队。 雍王不知我家王爷也曾在那里,以为有宋昭几百人在手,故而有倚仗。 他最开始也并非想这么做,只是赈灾之事败露,不得已而为。 至于让他逃脱,以及逃脱的路线,是我有意引诱他而来,其它的路线被堵死,他没得选。” 胡思赫眉心跳了跳,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你……你这个……你这是祸水东引!” “这是一场大富贵,拿下反叛之人,还是费吹灰之力,手到擒来,难道不划算吗?” 南昭雪笑意淡淡:“你听说了吧?前太子身死的事。” “当然,”胡思赫傲然,“本使消息灵通,当然知道。” “那你也应该知道,前太子为我家王爷一箭射杀。 在这一点上,你有得比吗? 本来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雍王虽不及前太子,但好歹也是个王爷,还是很有分量的王爷。” 胡思赫该死的胜负欲又在蠢蠢欲动,心中暗惊,知道太子死了,没想到是封天极射杀的。 这个家伙,运气就是好啊,身为皇子,守着京城,啧,到底是近水楼台。 不过,他也不是脑子一热就冲动的人。 “你想让我射杀雍王?封天极是皇子,他射杀了不要紧,我能和他一样吗?” “既然知道不一样,那就不要处处和我家王爷比,”南昭雪一句扎心,“哦,你觉得好比的就比,不好比的就拿身份说事儿? 我家王爷射杀太子,难道就不承担风险吗?就不用面对皇帝乃至天下吗? 可他那一箭,射得又稳又准。” “当然,我也不是让你射杀雍王,只是说让他自投罗网之时,答应他。” “……哈?答应他?” “答应他,随他一同去,剿灭宋昭手下那些叛军,在他惊愕之时,拿下他! 你的功劳就成了。”南昭雪又补充一句,“我家王爷干过的事,你也算干过了。” 胡思赫心神微荡,又迅速恢复平静。 “等一下,你不是说,封天极留下一支暗卫,把雍王反抓了吗? 按说卓阁老和十皇子早没有危险了才对。” “没错,”南昭雪坦然承认,“不过,你见过谁家的暗卫,能拿到明面上来说事?” 胡思赫摸摸鼻子:“那我干什么去了?就为逛一圈儿,逛着逛着把雍王抓住? 把本来已经抓住的宋昭手下,再抓一次? 怎么这么别扭呢?” 南昭雪一本正经地忽悠:“送上门来的功劳,你若不想要,那就还算到我家王爷身上。 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我是不想让王爷风光太盛。 想着你们虽是竞争对手,但也算同吃过一口战锅里的饭,大事当前,你能暂时抛下个人之利,义无反顾。 再说,此事对你也没什么坏处。 不过,今日看来,你瞻前顾后,考虑太多,难怪会处处输给我家王爷。” “言尽于此,告辞!就当我今天晚上没有来过。” 南昭雪转身就走,胡思赫被她一通说得脸红脖子粗。 “你……站住!” 南昭雪垂下的眼睫挡住眼中狡黠笑意。 还未转身,门口有人轻轻敲门。 “王妃……”是百胜的声音。 百胜还没说完,房门被人“哐”一声推开。 南昭雪后退一步,手搭上匕首刀柄,抬头看。 百胜和闫罗刀被两个女人挤到一边,她们雄纠纠,气昂昂走了进来。 左边的那个,身材纤细,皮肤浅白,细眉细眼,嘴唇也有些泛青,一脸病容。 右边的那个,结实有肉,皮肤是好看的蜜色,浓眉大眼,浑身上下都透着精气神。 两个人齐唰唰盯着胡思赫。 胡思赫喉咙滚了滚。 第七百八十四章 大恩不言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目光飞快在胡思赫和两个女子的身上来回掠了掠。 一时搞不清什么情况。 胡思赫脸上挤出笑,搓着手道:“哎呀,你们怎么来了? 这大半夜的,不好好休息,身子坏了可怎么好? 我这几日不回去,不就是怕你们休息不好吗?来,快来。” 两个女人不为所动,齐声道:“跪下!” 南昭雪瞳孔微睁,转头看胡思赫。 这么傲娇的家伙,不能……吧? “扑通”一声。 胡思赫跪下。 南昭雪:“……” 一脸病容的女子走到胡思赫面前,咳嗽两声,声音柔且弱:“阿赫,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 “长姐,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生气。”胡思赫仰头,一脸茫然,“不过,长姐,我哪又错了?” 女子帕子捂着嘴,又连续咳嗽。 “长姐……” “大事当前,不能只计较个人得失,论输赢,当以大局为重。若你……咳……” “好,好,我知道了,长姐,你快休息一下。” 刚要站起来,另一个女子手中鞭子“啪”一声。 胡思赫赶紧又跪好,闭着眼睛一脸视死如归:“娘子,你打吧!打完了再说。” 那女子扬扬鞭子,还是没舍得,手掌在他脸上轻轻拍两下:“干什么?赶紧起来! 当着王妃的面,也不怕人家笑话!” “这有啥,我跪的是自己长姐和媳妇,有什么可笑的?” 胡思赫爬起来,扶着他长姐入座,又过来小声在他夫人耳边说:“封天极娶了个傻媳妇。” 南昭雪无声冷笑,倒一杯茶给他长姐。 “胡小姐,请喝茶。” 胡思赫眼睛圆睁:“放着我来!” 胡小姐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长姐,这茶中有毒!” 胡小姐脸色也一变,胡夫人抿唇盯着南昭雪。 南昭雪缓缓把茶一饮而尽,一滴不剩。 胡夫人和胡小姐齐唰唰转头看胡思赫。 “我……她……刚才……” 胡思赫委屈死了。 “这位是王妃吧?”胡夫人拱拱手,“初次见面,让你看笑话了。 我这个夫君有时候有些孩子气,你别介意。 要是介意,就跟我说,我来打他。” 南昭雪:“……无妨,刚开始的确是我开玩笑在先。” “王妃,长得真好看,”胡夫人毫不吝啬的夸赞,“怪不得能嫁给战王那样的人物。” 胡思赫鼓鼓腮帮子,胡夫人又说:“当然,还是我的夫君最好。” 胡思赫又眉飞色舞。 “胡夫人,我此次来……” 不是比夫君的。 “我知道,王妃的来意,方才百小哥已经说了,”胡夫人神色郑重,“你说的事,我们夫妻同意。” “为朝廷效力,本就是分内的事,何况此事是擒拿逆贼,我辈当义不容辞!” 南昭雪心头一松:“如此,就多谢夫人仗义相助。” 胡夫人爽朗大笑:“我娘家姓郝,闺名夺宝,不是和我投脾气的人,我不会说的。 不过,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胡夫人。” 胡小姐也起身万福:“王妃,民女胡霸业。” 南昭雪伸手扶她:“胡小姐不必多礼。” “叫我阿业就好。” 南昭雪没松回手,指尖转搭她手腕。 “胡小姐病很久了?” “是的,”胡夫人沉声道,“是为了救我,我掉入冰湖,长姐救我呛到肺,一直不好。 否则的话,长姐也是马上英雄。” 胡夫人看一眼那张放弓的桌子,惊怒道:“弓呢?!” 胡思赫赶紧把弓取过来放好:“这,这儿呢。” “那是长姐以前用的弓,”胡夫人缓和语气。 南昭雪恍然大悟。 难怪,胡思赫会如此珍视。 这对夫妻有情有义,值得交往。 南昭雪收回手:“胡小姐这病,我可以治好,等秋猎之时,保你重上战马,大弓羽箭,任你使用。” 胡小姐倏地睁大,喜悦的光犹如山火,刹那燎原。 “王妃……此言当真?” “当真,绝无虚言。”南昭雪肯定道。 胡夫人当即就要跪下:“多谢王妃,若王妃能治好长姐,我郝夺宝任由王妃差遣!” 她说着看一眼胡思赫,胡思赫呆愣中回神:“我……我……我也是。” 南昭雪扶住胡夫人:“胡夫人,万……胡城使,这次前来求助,过于匆忙,没有带什么礼物。 承蒙愿意鼎力相助,感激不尽。大恩不言谢,金银珠宝也太轻,这算是对各位的报答吧。” “可……可我府中府医,努力了好多年,都说……”胡思赫有些担心。 更担心的是,这个女人毒用得好啊,万一那啥,怎么办? 胡夫人瞪他一眼。 “胡城使府中的府医,也是医术高超的人。 说实话,胡小姐这肺伤,能保持到现在不继续恶化,已是万幸,也并非寻常医者能做到的。 不过,我既是说出口,就有办法。” “这样吧,此时便开始,我可为胡小姐治一次,好与不好,病人说了算。” “现在?可以吗?”胡小姐欣喜。 “当然。”南昭雪点头,“我要等到雍王来,到时候混在队伍中,一同回圣辉村。” “好,好,”胡夫人一口答应,“那王妃需要什么?我即刻命人准备。” “一套银针即可,一间安静的屋子。” 一切准备妥当,胡思赫跟在后面像个尾巴,也插不上嘴,只能眼巴巴看。 房间门关上,他们被关到门外,看也看不见了。 南昭雪对胡小姐道:“胡小姐,你且躺下,放松即可,不必紧张,不会痛。” “好。” 胡小姐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南昭雪用银针辅助,扎到第七针时,直接让她昏睡过去。 这种病是属于炎症,只靠针是不行的。 南昭雪从琉璃戒中拿出消炎针,以及治疗肺症的特效药。 像一些急症用的药,包括解蛇毒之类的,她在发现琉璃戒里的小箱子有复制功能以后,就有意识的备出不少。 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药在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有,很多病,比如伤寒、肺痨等等,只有等死的份儿。 好在胡家条件不错,胡小姐原来身体底子也好,找的府医又有本事,几方合力之下,方能保她这么长时间病情不恶化。 但凡一方面差一些,胡小姐的病情早就控制不住,南昭雪即便有这些药也是无能为力。 用了消炎针,特效药也打入点滴。 她可以肯定,只这一回,胡小姐就能感受出好转来。 南昭雪全神贯注治疗,外面胡思赫夫妇焦急等待。 等待的功夫,胡思赫打听不少战王府的事,拐弯抹角询问封天极和南昭雪。 百胜太了解胡思赫,又深受时迁影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能微微夸大。 胡思赫越听越心凉。 第七百八十五章 入瓮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天色渐亮。 一阵急促马蹄声踏到城门下。 “来者何人?停步!再往前走,开弓放箭了!” “上面的人听着,这位乃是雍王殿下!速速开城,雍王殿下有急事要见胡城使!” “雍王殿下?王爷不是应该好好的在京城吗?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一没亲兵,二没卫队,有什么凭证?” 雍王浑身上下,也没有什么凭证。 那块代表皇子身份的玉佩,早被卓府的拿了去。 宋昭仰头继续喊:“我是宋昭,和你家胡城使一样,也是护城使,这有护城使令牌!” 对方却不吃这一套:“你既是护城使,就去护你自己的城,跑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 雍王火往上顶:“叫胡思赫来见本王!本王有要事与他相商,若是耽误了大事,你们担得起吗?” “本王是急行而来,只带了宋城使一人,你们怕什么?难道一城的人,还怕我们二人不成?” 城上静默一瞬,随即道:“等着!” 不多时,门终于开了。 雍王一提缰绳,直奔护城使府。 到府门口一说,别说赶紧迎进去好好款待,干脆连门都没让进。 “我们大人没在府中!” “去了哪?” “不知道,好几天不回来了,大概在衙门吧。” 雍王忍着气,强咬牙撑着又去衙门。 他又累又饿,刚才路上紧张的时候还好点儿,现在一进城放松下来,浑身难受。 尤其是肩膀上的伤,被那个面具人的暗器打伤,疼得紧。 好不容易到衙门口,一问,总算知道胡思赫在这里。 “等着,我进去通报。” 雍王深吸一口气,深刻体会到什么叫“龙游浅滩遭虾戏。” 无奈,只能等。 等来等去,差不快半个时辰,胡思赫才从里面出来。 胡思赫拧着眉,上下打量雍王。 几年前进京受赏的时候也见过一次,后来雍王不知道想干什么,邀请过他两回。 一回匆匆去打个照面即回,一回婉拒。 胡思赫在心里盘算,最多也就算见过两回。 但是哪回也没像现在这样,狼狈至极。 浑身又是土又是泥,还是干涸的血迹,头发散乱,脸色青白,眼圈青黑,嘴唇干裂。 站在马旁,似乎随时会倒。 “胡城使,好久不见,”雍王先开口。 在雍王眼中,胡思赫倒没怎么变。 胡思赫缓缓点头:“雍王殿下?的确好久不见,久得下官都认不出来。你这是……” “一言难尽,此地不是讲话之所,不如进去详谈?”雍王问道。 宋昭也在一旁说:“是啊,胡城使,我们一路赶来,进去说话吧。” 胡思赫对他可没什么好态度:“你谁啊?” “在下宋昭,与胡城使一样,也任护城使一职。” 胡思赫短促笑一声:“这种话可是好久没听过了。 一样?本城使这城是临州城,距离京城最大的城池,你那是什么城? 驻军多少?上过战场吗?打过仗吗?砍过多少颗头?” 宋昭:“……” 胡思赫嘴撇得八万一样,总算重重吐一口气。 比不过封天极,还比不过这些鸟货? “胡城使莫要在意,本王的确有要事相商。”雍王压着火说。 “那,请进吧。” 胡思赫总算松了口,把人领进去。 到前厅入座,连杯茶都没上,直接问道:“什么事?” 雍王抿抿干裂的嘴唇:“本王是来向胡城使求助的。” “求助?王爷位高权重,皇子贵胄,还能求我?实在稀奇。” 宋昭刚要开口,胡思赫一指他:“你闭嘴。” 雍王耐心道:“你有所知,圣辉村那边出了大乱子。 死了很多人,十皇子仗着才被封为恭亲王,又与卓家联手,意图谋逆。 本王前去赈灾,他们炸出大坑,想把死尸扔入坑中,掩盖事实。 另外,十皇子还养了私军人,其心昭然若揭。 本王无奈,只能恳请胡城使出兵相助,共同剿灭叛贼,待回京之时,本王会为你请功。” 胡思赫微眯着眼睛,摆手道:“功不功放在一边,王爷说,你去赈灾?” “正是。” “赈的什么灾?” “下这么多天雨,本王担心会有什么水患,故而过去。” “水患不该是在河两岸吗?为何会跑到这里来,没听说圣辉村有什么灾。” “那个坑就是水患塌陷。” “你刚才说是他们炸的。” “……先塌陷,有不少人掉下去,他们为了掩盖,把坑弄大,顺便铲除异己。” 胡思赫一时没有说话。 心里翻了无数白眼,这屁话说的,简直是漏洞百出。 这雍王当他是傻子吗? 雍王见他不说话,压低声音说:“胡城使,你不必担心,有什么后果,本王一力承担。 等事情尘埃落定,本王会在父皇面前说明一切原委,到时候,把你调入京中。 胡城使英雄人物,并不比战王差,岂能总是被他压一头? 你且放心,本王自会为你撑腰,不必怕他。” 胡思赫眼眉一下子竖起来。 要说别的还好,最听不得什么他被封天极压一头,什么他怕封天极。 还得需要雍王撑腰? 笑话! 他蹭一下子站起来。 雍王自以为说得非常合他胃口,见他突然站起,一脸不悦,不知道是怎么了。 现在的胡思赫,是他唯一的希望。 胡思赫指着雍王,正想要说话,胡夫人推门进来。 “有客人?” 胡思赫的火气瞬间压下大半,咬牙对雍王道:“我觉得王爷说得……对极了!” 胡夫人恰到好处的惊讶:“王爷?” “夫人,这位是雍王殿下。” “妾身见过王爷。” “胡夫人不必多礼,”雍王浅笑,“早听说胡城使有一位好夫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王爷客气。” “夫人英姿飒飒,当与胡城使门当户对,不知是哪府的千金?” 胡夫人笑容不改,字字铿锵:“王爷过奖,妾身不是什么千金,而是靠自己的本事,一刀一剑杀出来的。” “那更好,”雍王立即称赞,“想必夫人斩过不少敌人。” “敌人不敌人的不记得了,只记得当初被我夫君招安时,已经杀了三十七名过路的贪官。” 雍王:“??” “招安?” “对呀,妾身原来是山匪,人称夺宝代王。” 雍王:“……” 第七百八十六章 回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雍王对胡思赫的了解实在不多。 像胡夫人曾经是山匪这种事,更是没听说过。 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胡思赫摆手道:“这些不重要,王爷先稍坐,我去看看有多少兵马可用。” 雍王见他答应,心里欢喜:“好,胡城使请便。” 胡夫人也跟着胡思赫走了,把雍王和宋昭晾在前厅。 “夫人,你在外面听见了吧?雍王当为夫是个傻子。”胡思赫忿忿不平,“还说什么给为夫撑腰,呸! 我用他撑腰吗?我需要靠别人撑腰去和战王争吗?” “不错,此人远不及战王殿下人品,张嘴就胡说八道,”胡夫人点头,“对了,长姐吃过早膳,现在精神好得很。” “当真?我去看看。” “王妃还写下方子,全是药膳,还说一点也不苦,保管让长姐喜欢吃又补身。”胡夫人语气掩饰不往的欢喜,“真是苍天有眼,你我心中的重担,总算能松快些。” “哼,封天极娶了个好媳妇,罢了,看在他媳妇的份儿上,就帮他这一回。” 胡思赫还不忘补充:“当然,还是我的媳妇最好。” “那肯定,”胡夫人傲然抬下巴。 夫妻二人到胡小姐房内,见她正和南昭雪聊得愉快,从兵法到兵器,再到暗器。 胡小姐眼睛烁烁放光,都顾不上和胡思赫夫妇说话。 她手边还放着些小罐子,果香甜香不断冒出来。 还有几碟像是蜜饯罐头一类的东西,还有些鲜果,看着就让想流口水。 胡思赫插不上话,挪步过去,悄悄伸手指,想捏一块吃。 还没碰到碟子边儿,“啪”一下被胡小姐准确打在手背上。 胡思赫委屈地回头,看看自己媳妇。 胡夫人对他勾勾手,不舍地从袖子里摸出一颗奶糖塞给他。 胡思赫剥了糖纸放嘴里,瞳孔倏地放大,又缓缓眯起,细细品味。 这婆娘女人爱吃的东西,竟然也挺好吃的。 “阿赫,”胡小姐忽然叫他。 “长……长姐,”胡思赫一激凌,嘴唇一哆嗦。 糖掉了。 “啊~”他短促叫了一声,低头看着,无比懊悔。 转头看胡夫人。 胡夫人坚定而缓慢地摇头。 南昭雪抿一口茶,差点笑喷。 “长姐,”胡思赫苦着脸,“有什么吩咐?” “我这身子感觉甚好,虽然治了一次,但明显不同。王妃对我有大恩,你要好好配合才是。” “知道了。” “雍王已经来了?他是怎么说的?”南昭雪问。 “呵,”胡思赫把气都怨到雍王身上,咬牙切齿地把雍王说的话复述一遍。 南昭雪并不意外:“那就等下午酉时出发,成全他。” 胡小姐点头道:“王妃说得极是,我也去。” “长姐,你还是……” “我好得很,”胡小姐起身,“好久不曾有过的舒坦,你看我说这么久的话,咳过一声吗?” “这倒没有……”胡思赫小声嘀咕。 封天极媳妇的医术真这么好?太夸张了吧? “阿赫,好好准备午膳,我要请王妃吃好的,你看王妃送我的这些东西,每样我都喜欢。” 胡思赫看一眼桌上的东西,小声哔哔:“好有什么用,又不让我尝一口。”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说长姐说得对,这就去准备。” 利用吃午饭的时机,南昭雪又让胡小姐吃了一次药。 吃过饭,除了胡思赫得应付雍王,其它人都去休息,养精蓄锐。 南昭雪算着时间,也不知道现在封天极怎么样。 将近两天一夜,没有消息。 让她怎么能不担心? 意识进入琉璃戒,强迫自己镇定冷静,现在急也无济于事,能做的就是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不让他有后顾之忧。 转眼到了时辰。 胡思赫点齐兵马。 雍王和宋昭只吃了一顿饭,还是特别简陋的,馒头配青菜。 胡思赫说,临州条件艰苦,为让军士们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战斗力,平时就吃这些,还总是七分饱。 雍王无奈,只能忍。 当跨上马,启程回圣辉村的时刻,他暗暗发誓:这一次,一定要把十皇子和卓家都置于死地! 狠狠出这口恶气! 南昭雪和百胜、闫罗刀混在队伍中,看着前面的雍王。 可笑这家伙,真是急着入瓮,拦都拦不住。 “百胜,信鸽放出去了吗?” “王妃放心,放出去了,前后一共放出两只,圣辉村必会准备妥当。” “如此甚好。” “王妃,胡城使带的人马不少,抓住雍王之后,让他护送回京吗?” “当然不,”南昭雪说,“就让他留在圣辉村。 那些尸首还未查明,王爷也未归,万一有什么差池,胡思赫的人正好派上用场。” “如果只是抓一个雍王,又何必如此折腾?” “王妃不是说,假意放走雍王,让他去搬胡思赫的兵,到时候让胡思赫和卓阁老一同参奏他借兵谋反吗?” “这只是一方面,没有胡思赫,也一样能制住雍王。 即便不能随意杀他,弄他个残废也是绰绰有余,绝了他登大位的念想。 但雍王不过就是一个附属,我要的是,用胡思赫守住圣辉村,应付未知的危险。” 她望向天边沉沉落日,黑暗即将到来。 那些死尸,废弃的山洞,所有一切都显示,这件事绝非寻常。 他们这几个人,再能打,力量也太弱小,没有兵马,怎么能抵挡? 何况,封天极还没有回来。 收回乱糟糟的思绪,南昭雪的目光落在宋昭身上。 那天晚上,她对宋昭用了蛊睛珠,按照时辰推算,差不多子时也就该失效。 不过,也足够了。 亥时三刻。 远远看到圣辉村的轮廓,天早已经黑透,很多百姓已经进入梦乡。 雍王握紧马缰绳,恨意迸发:“胡城使,下令进攻吧,杀进村去!” 胡思赫看他一眼,像看傻子一样。 “王爷,我们是要偷袭,当然要悄悄进村。 稍后还要命人把马蹄包一下,以免声音太大,让他们有所察觉。” 还喊杀声震天,这雍王果然是个棒槌。 不得不承认,比起封天极,应该是天上云和泥坑石的区别。 雍王不以为然:“他们察觉又如何?反正抵抗也是无用。” “抵抗就会有冲突,有冲突就有伤亡,王爷,我带着我的兵是来相助不假,但不是来送命的。” 胡思赫毫不客气:“你既然请了我,那就听我的!” 第七八百八十七章 用的都是你们自己的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给旁边的百胜递个眼色,百胜立即会意,悄悄从队伍中撤走。 他抄小路,回去报信。 闫罗刀立刻补上,在南昭雪身侧。 “以前跟着王爷的时候,经常会这样吧?” 闫罗刀腼腆一笑:“是的,王爷用兵如神,偷袭,急行,是常有的事。” “那一定很辛苦。” “也不……”闫罗刀停住,点头说,“王爷的确很辛苦,胜仗不是那么容易的,每一场都靠王爷精心谋划,亲自带队率领。” 南昭雪对他笑笑,不再多说。 前面的队伍已经进军,连马蹄声都低了不少。 雍王让宋昭在前面带路,虽对胡思赫的做法不满,但也没有办法。 宋昭把队伍直接带到卓府大门前。 雍王低声说:“十皇子和卓家人都在这里。” “赶紧把他们团团围住,一个也不能放跑。” 眼看目的达到,雍王激动的双手都冒汗:“本王定要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胡思赫不慌不忙:“王爷急什么?十皇子怎么着也是皇子,抓住不也得送京受审?” 雍王冷哼:“此等大逆之罪,有什么可审的?本王既是奉旨而来,就有便宜之权!” “王爷,若我没有记错,你奉的是赈灾救人的旨,可不是杀人的旨。”胡思赫不为所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违抗本王的命令不成?”雍王沉下脸。 “王爷,你身份虽高,但手中职权,可与我这护城使不相干,今日我纯粹是相助,可不是受你调遣。” 雍王气结,刚要说话,突然紧闭的卓府大门轰然打开,左右一分,火把大亮,照如白昼。 几个人从里面鱼贯而出。 为首的,正是卓阁老和十皇子。 他们身后还有卓家大爷以及胡老先生等人。 雍王坐在马上,火把映着他的双眼,光芒几乎要化成火龙喷出。 “小十!你勾结卓家,豢养私军,炸出大坑,残杀百姓,今天我就要替父皇诛除你这个不孝子!” 十皇子站在卓阁老身侧,理都没有理他。 卓阁老傲然而立,大声道:“呔!还不动手,等待何时!” 一声喝出,比雍王靠前半个马身的宋昭忽然回身,手中握着的剑带着剑鞘,像棍子一样使,回手就奔着雍王一一砍。 雍王完全没有防备,直接被他从马上掀下去。 连挨揍再掉马,雍王眼前直冒金星,半天没起来。 别说雍王,连胡思赫都吓了一跳。 怎么个意思? 刚才还以为是喊他动手,怎么…… 这仗打得有点太省力了吧?省力得匪夷所思。 和封天极军事操练比试的时候才有的那种诡异感,又突然冒出来。 雍王眼皮轻颤,模模糊糊地看着马上的宋昭。 “你……你!该死的,本王要杀了你,杀了你!” 这算什么?奋力逃脱,以为胜利在望,好不容易杀回来,一雪前耻。 现在倒好,被自己人给掀落马下。 对方连一兵一卒都没动。 雪耻不成,二次受辱。 这比上一次还严重! “拿下!”十皇子喝道。 卓府里冲出几名侍卫,过来就要把雍王拿住。 雍王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抽出腰刀,眼珠子都通红:“谁敢!” 十皇子道:“雍王兄,你还是别做困兽之斗,连宋昭都背叛你,你现在只身一人,还有什么可斗的吗?” “快,”雍王回身看胡思赫,“给本王拿下他!快点!” 胡思赫冷笑:“雍王,你还在做大梦呢?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就你说的那些话,你觉得我会信?” “一会儿塌个大坑,一会儿他们炸大坑,坑在哪呢?呵。” “跟着你来,就是哄你玩,让你自己再巴巴赶回来。” 雍王喉咙一阵腥甜,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 “胡思赫,你敢!” “敢不敢你不知道啊?这不是在这儿吗?”胡思赫不耐烦,“行了,别废话了。” 他一抬马鞭,指向那几个侍卫:“干什么呢?赶紧把人抓住。” 雍王几近崩溃,手中刀乱砍:“谁敢,谁敢!我是雍王,堂堂皇子,你们算什么东西? 也敢抓我?混帐,混帐!” “谁敢上前,本王定要杀了他!” 他拿着刀一阵乱砍乱抡,一时间还真有点不好拿。 胡思赫猛地抬脚,踢在雍王后腰。 雍王站立不稳,直向着前面扑过去。 这一扑,正好扑到宋昭马前。 宋昭自打把雍王砍下马,就有点恍惚,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是怎么了。 方才听到卓阁老那一声喝,就像听到什么指令,脑子里一空,只记得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说:“听到那一句,直接把雍王拉下马。” 现在雍王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宋昭心头一激凌。 “王爷……” “哧!”刀入肉的声音轻轻响起。 鲜血溅了雍王一脸。 宋昭缓缓低头,看着胸口刺入的钢刀。 雍王面目狰狞,继续用力再一刺,声音暗哑似恶鬼咆哮:“本王早就想杀你了! 自打你和温冉冉那个贱人混在一起,本王就想杀你!” 宋昭最后露出一个惊愕的表情,缓缓从马上栽下。 南昭雪在不远处看着,面无表情。 这两个人,都该死,没有半点值得同情。 雍王浑身是血,火光里如同恶鬼,咧嘴冲十皇子一笑:“我知道,是你,是封天极! 一定是你们联合起来陷害本王!封天极在哪?让他出来!” “雍王兄,是你自己太自私狭隘,战王兄岂是你能比? 你整日就知道耍阴谋诡计,为你自己的私欲,不惜祸害百姓!毒害无辜! 像你这样的人,如何能登上大宝?岂非是苍天无眼!” 雍王疯狂大笑:“我为何不能? 我母妃出身名门,身后有容氏家族,父皇岂能轻易动我? 封天极是战王,有战功,又如何?不过就是父皇平定边关的工具罢了! 真以为父皇疼爱他吗?他病得快死时,送点药,随意指个婚,就算是疼爱? 真是可笑! 还有你,你算什么东西? 没有母族,父皇哪只眼睛里有你了?不过就是太子死了,需要重新扶持一个人,成为靶子罢了!” 十皇子低笑:“我知道。” “你知道?”雍王一怔。 “我当然知道,”十皇子走下台阶,直视着他,“前太子,父皇,你,你们,都是生性凉薄之人。 什么父子亲情,手足之意,都抵不过那个冰冷的座位,不惜用鲜血去捂热它!” “你们试图用别人的血洗涮,实际上……到头来,用的都是你们自己的血。” 第七百八十八章 十倍百倍奉还!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雍王挥着刀还想上前乱砍,身后一枚暗器正钉在他肩膀上。 他吃痛,刀也落地。 侍卫们上前,把他死死按住。 雍王喘着粗气,声音含糊:“封天极,让封天极出来!混帐,你们敢抓我,我要你们都死,都死!” “带下去!”十皇子道。 雍王被拖走,一时间安静不少。 十皇子对胡思赫行个礼:“多谢胡城使仗义相助。” 胡思赫对十皇子并没有什么印象,但人家到底是皇子,而且这么客气。 胡思赫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赶紧下马:“殿下不必多礼,下官应该的。” 他上前对卓阁老抱拳拱手:“阁老!” “你来得正好,”卓阁老点头微笑,“上回你外祖来信还提到你,说你长进不小。” “真的吗?”胡思赫眉飞色舞。 “自然,进府说话吧!” 胡思赫高高兴兴,随卓阁老进府。 刚一上台阶,又说:“等一下。” 他返回身,接上胡小姐和夫人,对手下道:“退开些,原地待命!” “是!” 卓阁老看一眼南昭雪,南昭雪已经不见了踪影。 雍王被捆成粽子,扔到原来的屋子里。 只不过,这一回没有宋昭来救他了。 他嘴里还在不停的咒骂。 “封天极,卑鄙无耻的东西!封天极,是你在搞鬼,对不对?” “有种的你出来,你这个贱人生的贱种,缩头乌龟!” “哐”一声,门被人踢开。 雍王想爬起来,但无济于事。 只能奋力抬头,看向走过来的人。 屋子里没点灯,他眯着眼睛,看不清来的人是谁。 “你……” 刚一开口,有什么东西砸在他嘴上。 “哐”一声,剧痛让雍王连大叫的力气都没了。 两颗牙当即掉到,血也喷出来。 清冷的声音平静之下藏着惊天之怒:“再骂一个字,砸断一根骨头。” 雍王疼得浑身冒汗,听到这声音,勉强收回思绪:“你……你是……” “没错,是我,我是那个商户女,被皇帝随意指给天极的女人。” 南昭雪字字锋利:“出身好,那又怎么了?出身好就这一定是好人吗? 何况,容妃,容家,也不过尔尔。 在我看来,披着斯文皮的败类罢了。 你母妃为了陷害我家王爷和珍贵妃,不惜说你杀后宫妃嫔,计划败露,把你送入紫山朝寺。 你们出身是真高贵,真不愧是母子,这种事儿,反正我家王爷是做不出来。 读书人一旦长了狼心,还不如平民百姓。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句话没听过?” “别的不说,就说你。 这场灾,你是筹划很久了吧? 从湖心庄闹鬼开始,再到算着雨季来,你不去两岸,偏跑到卓府,以为卓阁老院子整个塌了,所以才来哭丧,还要给人家风光大葬。 结果让你意外,正好被冲出死尸,你立即启动另一半计划,制造假瘟疫。” “之所以说是一半计划,是因为你早就准备好了药材,放在宋昭的府中。 本以为没用了,结果又觉得天不亡你,死尸出现,瘟疫也跟着来,顺理成章。” “你说,你早就想杀宋昭,在他和温冉冉厮混的时候,你就想杀他,之所以没杀,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还有利用价值,哪怕被戴绿帽子,你也得忍着。 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说,很是佩服你。” 南昭雪声音平淡,这些话却像一个个惊雷,劈在雍王头顶上。 他好半天才恍过神:“你……你们怎么会知道……” “我们早就知道了,”南昭雪短促笑一声,“只有你不知道。 还有,你知道吗?宋昭的确有病,不能人道,不过,他的病,被我治好了。 真是可惜,他自己到死都不知道,他的病是我治好的。 还有,那些草药,你买的的确是真正的草药,只不过,早被我们换掉了。 还有,温冉冉手下的青楼赚的银子,也是被我们劫的。” “噗……”雍王吐出一口血。 南昭雪嫌弃地退开几步:“这就气得吐血? 再告诉你,就算没有我们,这场灾如你所愿,到最后,你也没有好下场。” “这个办法,是谁告诉你的,还记得吗?” 雍王一怔。 “没错,你的侧妃,是假太子妃的人。 没有我们,你照顾得被她算计。 你瞧瞧,你自以为聪明,包括你母妃,装神弄鬼,连佛祖都敢拿出来糊弄,活该她被关。 容慕深想掌控你,还想给你下毒,害我家王爷。 瞧瞧,你们这一窝,都是什么种?” “我家王爷为国为民,出生入死,即便现在,也在为那些死去的冤魂查明真相,你在干什么呢? 还想找胡思赫帮忙,觉得他与王爷不对付,就会帮你?” “呵,你算错了一点,胡思赫与王爷不对付,那是良性竞争,不像你,用尽卑鄙手段,让人恶心!” “你……你……” “我什么?”南昭雪脚尖点在他脸上,“我曾经发过誓,谁敢羞辱我家王爷,对王爷不敬,我就十倍百倍奉还! 想要我家王爷的性命,那就……用生不如死来偿!” “死有什么可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有意思。” 南昭雪拿出个小瓷瓶,里面的药香扑鼻:“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荼之华做成的药丸,就是前太子中的那一种,你不是想做太子吗? 那他受过的,你也要受一受才是。” “不……” “由不得你,”南昭雪脚尖用力,他根本闭不上嘴。 药丸倒入雍王嘴中。 想吐,吐不出,满心惶恐都在此刻汹涌而来。 “这个得吃,不然一会儿挨打的时候会疼的,吃了这个,就感觉不到疼。” 南昭雪抬起脚,偏头对守在门口的闫罗刀说道:“打他一顿,留下一口气就行。 关键的是,让他以后不能再说话。” “敢骂王爷,就要付出代价。” “你敢……” 南昭雪朗声大笑:“你会看到,我敢。” 闫罗刀上前,南昭雪头也不回地离开。 夜色深深,风微凉,她微微闭眼。 天极,要尽快平安回来。 你看,我替你出气了。 第七百八十九章 这对夫妻,太阴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直到天亮,依旧没有封天极的消息。 南昭雪已经坐不住。 要不是须得给胡小姐再治一次,打点滴,她早按捺不住出府。 南昭雪把药片碾成粉末,装入小瓶,告诉胡小姐用法用量。 “以后不必再治疗,直接吃这些药就好,早晚各一次,随餐服用。 药用完,也就不用再服药,吃我写给的那些药膳就好。” “等到秋猎时,胡小姐定能再现往日风采。” 胡小姐喜极而泣,拉着南昭雪一个劲儿道谢。 胡夫人在一旁也红了眼睛。 单膝跪下道:“多谢王妃,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差遣!” 胡思赫进屋,正好看到,一时进退两难。 南昭雪扶起胡夫人:“夫人不必如此,快请起。” 胡夫人回头看到胡思赫:“怎么了?” “我……”胡思赫抓抓脑门,“也没什么事。” 胡夫人眉头一拧:“究竟怎么了?” “啊,卓阁老说,现在局面还不稳,他们这边没有什么可靠的人手,想让咱留几天,帮帮忙。” 胡夫人和胡小姐对视一眼。 胡小姐浅笑道:“应该的,阿赫,来的时候不是把城中事务安排好了?” “是,是安排好了,”胡思赫临行时,把其它事都交给了手下副将。 但来的时候,也没说要留几天,只以为抓住雍王也就走了。 胡思赫扫一眼在一旁的南昭雪,怀疑是她搞得鬼。 但看自家长姐气色颇佳,脸上是这几年没有的红润,还有自家媳妇,刚才…… “无妨,”南昭雪开口说,“胡城使若是为难,我去和阁老说。 你身为临州护城使,的确不能随意离开。 虽然这次事出有因,也救下十皇子和卓府满门,但总归是要冒风险的。 这些本来与你无关,能答应前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不该让你再承受更多的风险。” “你且等着,我这就去和阁老说,让你带人走,这里的事,我们来处理,反正我家王爷也快回来了。” 南昭雪说着就要走,胡小姐和胡夫人齐齐瞪向胡思赫。 不用她们瞪,胡思赫自己也受不了。 “哎,不是,你等一下。什么叫是要冒风险的,我是怕风险的人吗? 我要是怕,我就不会带人来,直接在临州睡大觉不好吗?” “我也没说不答应卓阁老,就是来和夫人长姐说一声而已,”胡思赫说着,转身就往外走,生怕南昭雪比他快一步,“我这就去和阁老说,要地形图布兵。” 南昭雪眼中闪过笑意。 安置好胡家人,胡思赫也去外面忙碌。 南昭雪抽开身,去见卓阁老。 卓阁老赶紧相迎,深施一礼。 “王妃,这次多亏了您。” “没什么,这也是王爷临行时告诉我的,我也是按照王爷的吩咐做而已。” “王爷神武,让老夫深感敬佩,”卓阁老由衷道,“王妃找老夫可是有事?” “嗯,现在胡思赫安心守在这里,即便有什么,也不会出现大差错,所以,我想去找王爷。” “这怎么行?”卓阁老惊讶,“实在太过危险,王妃,不是老夫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 “阁老,我们之间不必解释这些,”南昭雪浅笑,“卓尚书和王爷都没有音讯,我实在坐不住。非去不可。” “你放心,我会带上百胜和闫罗刀,有他们在侧,不会有事。” 卓阁老见她去意已决,叹口气道:“只带他们二人也是不行,不如让胡思赫派一队人马?” 南昭雪本想拒绝,想想也有道理。 “好,我会和他商量,这里的事,就交给您,由您来坐镇。” “你们放心,老夫定能守得住。” “好,还有十皇子,请您多加照料。” “这是自然。” 十皇子端着茶,站在门外,听得真切,心头一阵泛热。 六哥现在没有音讯,六嫂嫂心急如焚,还要处处考虑,还要记挂着他的安危。 十皇子迈步进来:“六嫂嫂。” “小十,”南昭雪脸上露出笑意,“正好,我说完了,你们好好聊。” “六嫂嫂,”十皇子低声道,“我等着你和六哥一起平安回来。” “好,”南昭雪拍拍他肩膀,“照顾好阁老。” “是。” 卓阁老又问:“王妃准备何时出发?” “酋时。” 南昭雪出院子,去找百胜和闫罗刀。 说明情况,二人都没意见。 “那就去休息,酋时准时出发。” “是。” 府里有野风,外面有时迁,南昭雪并不担心。 迎面遇见从府外回来的胡思赫,南昭雪道:“胡城使,来得正好,有事与你商量。” “什么事?” “想问你借一队人马,我要去找我家王爷。” “找封天极?我去,”胡思赫毫不犹豫。 “你得留下,圣辉村离不开你,”南昭雪郑重说,“卓尚书去找他的同窗,结果一去不回。 王爷去寻,也一直没有音讯,我担心有异,本想轻装带两人。 但又一想,万一对方真的有反心……” “那我更应该去呀,”胡思赫双眼放光,救封天极啊,多么难得的机会! 也许这一辈子就这一回! 一回就够了,只要时时提起,就能压住封天极! 哈哈哈哈,胡思赫都想叉腰长笑。 “胡城使好意,我心领了。你忘了卓阁老说过的话? 你得留下,这里还得靠你。 布防军兵,防住大坑那边情况恶化,还有山上的尸首坑,以及那座山洞,都要妥善布置。” “这些事情,没有胡城使,如何能够做到?”南昭雪字字真诚,“只给我一小人马,在我五里开外跟随即可。 若能顺利与王爷见面,安全撤回,这些人马都不必出现,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这些许小事,就不劳胡城使。” 胡思赫想想,也对,说不定根本派不上用场,到时候还得让封天极嘲笑一番。 不划算。 “好,我去安排。” “那我先回院准备,等胡城使的消息。” 南昭雪说完走了,胡思赫又往府外走。 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出几分不对来。 村子里和卓府周围布防军兵,防住大坑那边情况恶化,山上的尸首坑和那座山洞…… 这些是他看了地图,听阁老一点点讲过,才精心安排布置的。 怎么……南昭雪张嘴就来? 胡思赫猛地明白过来,他现在被留在这里,从一开始,就是这个女人打算好的! 她去借兵,把叫他来,也不是为了擒住雍王,更不是送他什么功劳,就是让他来了走不了,驻守在这里,听他们使唤的! 啊……好气! 这对夫妻,太阴了! 第七百九十章 找王爷最重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天近黄昏,三匹快马离开卓府,奔出圣辉村。 一支一六十人的小队,一刻钟之后,跟在他们身后。 南昭雪一路狂奔,一边在心中琢磨。 一定不会有事,封天极带着暗卫和半支默军,别的不说,光是默军就少有对手。 还有鹰隼,也派了去,若是有什么,封天极一定会把消息传回来。 才两天而已,当初卓镇风去的时候,他们算着最快的速度来回也得三天。 南昭雪安慰着自己,期盼顺利见到封天极。 他们到的时候,早已经过了关城门的时间。 南昭雪早有准备,百胜对这里熟悉些,他带路到东城边附近。 “王妃,您瞧,那边,那里有一个矮小豁处,从那边上去是最省力。” 南昭雪点点头,拿出准备好的攀爬绳索什么的。 百胜一见,眼睛就亮起来。 王妃这东西比他们平时用的飞抓可好用多了。 闫罗刀暗暗赞叹,王妃果然是仙女下凡,连用这些东西都用得这么好看。 “走!”南昭雪给他们一人一副手套,抓住绳索,滑入城内。 顺利进入,百胜低声说:“王妃,东城区是普通百姓住处。 相对来说,穷苦人比较多,所以这里安静,也最安全。” “那我们就分头行事,一个时辰之后,无论找不找得到王爷,都在此处汇合。” “是!” 闫罗刀和百胜正要转身走,忽然听到一声异响。 像是风掠过衣袂的声音。 三人对视一眼,手同时握上刀柄,退到暗处。 果然,不多时,一道影子从他们头顶上掠过。 百胜微微睁大眼睛:“……那是什么?” 闫罗刀脸色也凝重:“好像是……大鸟,不对,是大蝙蝠……” 南昭雪心口微跳,无论是鸟还是蝙蝠,从生物学角度来说,都不可能长那么大。 莫非,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其它的怪异事情不成? 她这一缕异世的魂都能穿越而来,有其它的什么,也算正常吧? 如果封天极遇上什么非人力所能及的…… 南昭雪的心缓缓往下沉。 正想叫上百胜和闫罗刀赶紧分头走,一道怪异的声音突兀地响一声。 声音并不大,但他们三人耳力超群,又是寂静深夜,所以听得真切。 南昭雪不想多管闲事,此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封天极。 一切以封天极为主。 “分头走,”她低声吩咐,“记住,无论遇见什么,再奇怪,都不要有好奇心,以找王爷为要。” “是。” “还有,安全为上。” “是。” 三人分散开,南昭雪看一眼那个怪东西离开的方向,再没回头。 她按照事先从地图上规划出来的路线,向前奔去。 她要去的地方,一是卓镇风那个同窗的家,二是那人所在的衙门。 她对这里不熟悉,是第一次入城,按照地图上来看,这两处地方最好找。 百胜和闫罗刀对这些街道什么的都比她有经验,要找的地方相对复杂。 南昭雪心无旁骛,按照路线往前走,暗自想着,如果她的琉璃戒也有凌凌柒空间那种定位的功能就好了。 这样的话,对她而言重要的人,统统都要件东西来定位,不愁找不到。 好过像现在这样,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走着走着,南昭雪忽然察觉出不对劲来。 她停住脚步,看着脚下一块地砖。 刚才路过的时候,虽然她一直在想封天极,有点恍神,可她还是扫见,这块地砖一角上长了一小丛青草。 有几根倔强地直立,像不肯乖乖顺从的头发。 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也没有一模一样的两丛草。 南昭雪不动声色,微闭下眼睛,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她又看到那丛草。 鬼打墙? 南昭雪从来不信什么鬼神。 她停住脚步,缓缓把双刀抽出来。 想起初到卓阁老的院子外时,封天极就说,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阵法。 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也一样。 怎么也是走不出去,与其白费力气空走个没完,还不如站定养一下体力,沉下心来思索一下。 她就站在那丛草旁边,拎刀站定。 忽然觉得身后有人,她猛地回头,看到不远处路口站定一个…… 像人那么大的似鸟又似蝙蝠一样的怪物。 应该就是刚才从头顶上飞过去的那种。 身后似乎还有什么东西,但有点距离,南昭雪看不太真切。 之前是没想理,这回是不想理都不行了。 她握紧双刀,盘算着琉璃戒里还有一把鸟铳。 如果打不过,管这玩意儿是不是鸟,先给它一鸟铳再说。 她没动,对方也不动。 彼此僵立半晌。 南昭雪心想这东西不会和狼捕猎一样吧?有时候一潜伏就潜伏三天之久。 那可耗不起。 思及此,南昭雪迈步朝着怪物走过去。 对方见她动了,也缓缓张开翅膀。 南昭雪脚步一顿,这翅膀一展开,比鹰隼还要大得多,光一边少说也有近两米。 南昭雪一边慢步走,一边把右手刀交到左手,意识迅速进入琉璃戒,把鸟铳取出来。 就在刹那之间,怪物翅膀一震,毛轻轻抖动,一股香气顺风飘来。 南昭雪摒住呼吸,拔足奔来。 待到了射程之内,她猛地举手,对准大鸟就是一下。 南昭雪用暗器可能比不过暗卫或者百胜他们,但鸟铳和手枪无异,她可是名符其实的神枪手。 这一下,正中鸟头。 “轰”地一声,直接把鸟头和半边翅膀给轰掉。 大鸟停住,南昭雪微吐口气,正要把鸟铳收起来,忽然见大鸟又动了动。 南昭雪震惊,手心瞬间冒出来汗来。 这还不死?究竟是什么怪物? 她摒住一口气,再次举起鸟铳。 大鸟却出乎意料的,转身就跑。 南昭雪心跳加速,这究竟是什么怪东西,没了头还能跑这么快? 心神还未定,原本放在大鸟身后的东西又动了。 南昭雪握紧鸟铳,眼睛不眨地看着。 那东西挣扎着坐起来,手抚着头,似是十分难受的样子。 南昭雪这才看清,这不是什么怪物,是个女孩儿。 微松一口气,把鸟铳收起,她慢步走过去。 女孩儿十五六岁,和野风差不多大,但远没有野风的精气神,身上衣裳也有些旧,和她的年纪不太相符。 南昭雪记得百胜说过,这里屈住的是贫民屈多,一家人衣裳换着穿,也很正常。 “是你救了我吗?”女孩先是疑惑,随即又是惊讶,“是你从幻追乌手里救了我?” 南昭雪不动声色,记住这个名字:幻追乌。 低头看到被轰落的鸟毛。 南昭雪随手捡起几根。 女孩儿跪在地上就叩头:“多谢你,多谢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南昭雪扶起她,触及她的骨头,这女孩儿太瘦了。 刚起身,远处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第七百九十一章 骗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听到脚步声响,神经又绷紧。 来的影子从黑暗中剥离出来,是百胜。 看到南昭雪,百胜刚要脱口叫她,又看到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孩儿。 “夫人,您没事吧?” 南昭雪微松一口气:“没事,你怎么样?” “也没事,方才听到响声,担心您有事,属下来迟!” 百胜上前,不动声色把南昭雪和那个女孩儿隔开。 “小姑娘,你是何人?” 小女孩儿眼睛泛红:“我家住在那边,我叫来儿。” 百胜没见事情经过,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好多管。 “你家离这远吗?” “不远,挺近的,拐过去就到了。” “行,那你自己回去吧!” 来儿:“……” “可是我,有点害怕。” “你不说离家不远吗?拐过去就到,一小段的路怕教参?走吧,我们在这儿看着你。” 来儿因瘦弱更显大的眼睛蓄满泪,枯瘦的手抹了抹:“我……我是被家里人献祭给幻追乌的,要是这么回去,我爹会打死我的。” 百胜迅速看南昭雪一眼。 南昭雪捻着那几支鸟毛,略一思索道:“好吧,那我们送你回去。” 她偏头又对百胜说:“你我主仆二人,总算是没有走散。 方才你去追小偷,我在这里好像遇到鬼打墙,吓我一跳。你去在那里做个记号吧!” 百胜垂眸道:“是,夫人放心,属下这就去。” 南昭雪一边往前走,一边对来儿说:“你刚才说,献祭?” “正是,”来儿回头看看百胜,“不等那位哥哥了吗?” “他一会儿会追上来。” “献祭是怎么回事?那个怪物,又是什么?” “那不是怪物,”来儿回答,“那边山上降落的神鸟,叫幻追乌。 它能保佑我们这里平安,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从我们这里带走几个人做为祭品。 一般来说,是由幻追乌自己挑选。” 来儿的声音低下去:“我父亲前些日子伤了腿,不能再干重活,只能靠娘给人家浆洗缝补度日。 小弟年纪还小,他是全家的希望。所以……” “所以,就把你推出去,当祭品?”南昭雪语带讥讽。 “我也不怪他们……” 南昭雪没再多评论,世间不平事太多,她也管不过来。 今天不是行走江湖,拔刀相助,她也不是女侠客。 是来找封天极的。 到院门口,南昭雪没再往里走:“好了,就送到你这里,我也要走了。” 刚要转身,来儿抓住她的衣袖:“这位姐姐,求求你,再帮我个忙吧!” 南昭雪缓缓拉出袖子:“什么?” “能不能替我和我爹说几句?有外人在,我爹不好发作。 再说,天这么晚了,你…… 如果你不嫌弃,就在我们住一晚吧,天明再走,好吗?” 南昭雪浅笑:“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有住的地方,就不打扰了。” “可如果你不去,我爹看到我又回来了,还打跑了幻追乌,真的会打死我的。”来儿说着又哭起来。 说话间,百胜也追上来。 南昭雪勉为其难:“好吧,就帮你说几句。” 主仆二人跟着来儿进院,这院子不大,房屋也挺旧,但收拾得还算干净。 廊下放着一口缸,缸里没有水。 来儿站在屋门口,小声说:“爹,娘,我回来了。” 灯光亮起,一个女人的惊讶声传来:“来儿?怎么是你?你怎么……” 女人披着衣裳出来:“你怎么回来了?这二位是……” 她看到南昭雪和百胜,后面的话又咽下去。 “娘,这二位是救下我的,他们……” “救什么?怎么救的?”屋里的男声响起,“你是祭品,怎么还能回来?这不是给我们全家找麻烦吗?” 南昭雪没说话,来儿一脸尴尬:“爹,不是的,他们也不知道,是巧合……” “什么巧不巧合?你赶紧带他们走!” 来儿还想说,她娘轻轻一推她,指指旁边的厢房。 低声对南昭雪说:“二位别介意,她爹脾气不好,事已至此,先住下,明天再说吧。” “是啊,你们先住下,明天天亮了再说,说不定我爹气就消了。” 百胜微微拧眉:什么玩意儿?我家王妃还管你气消不消。 南昭雪略一颔首:“也好。” 两人分别住进两间厢房。 四周又归于沉寂。 天近黎明,最是黑暗之时,两条黑影猫到窗下,一支竹筒从破窗纸里伸入,随即冒出一团白色雾气。 两间厢房,一样操作。 又等了一会儿,两条黑影先潜入百胜的房间,拿出准备好的绳子捆上。 “先把他弄住,我看他还有刀,像是个护院的。 只要把他制住,剩下那个女的,就好弄了。” “好,这两人一看就有钱。” “把他们身上的钱都搜出来,还有值钱的东西,都不要落下!足够我们好好吃喝一阵子了。” 把百胜的东西都顺走,又去南昭雪的房间。 先在床头和桌子上摸索一阵。 “竟然什么都没有,是不是把有钱的都揣身上了?” “一定是,刚才那个护院身上还不少东西,何况是主子,定是藏到身上了。” “找找,我来找。” “你住手!她是女子,我看你不只是想找东西,还觉得她漂亮,想占便宜吧?”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有毛病吧你!赶紧的,再敢胡说,我就休了你!” 两人一边吵嘴,一边靠近床榻。 南昭雪侧身而卧,面朝着外。 趁着微弱的星光,来人看着她的睡颜。 乖乖,是真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女人! 他婆娘一眼看到南昭雪腰间的锦袋子,伸手就抓下来。 打开瞧,里面除了碎银,金叶子什么的,还有一个小筒。 小筒精致,像是玉石做的,碧绿碧绿,莹莹有光。 “发了,发了,这下发了!” 男人也收回目光,凑过来看。 “这小筒都如此漂亮,价值不菲,里面的东西肯定更加贵重,快,看看里面是什么!” 两人迫不及待,把小筒的盖子打开,这才发现,盖子上还有许多小孔。 “这小孔是干什么用的……” 话没说完,就见从里面爬出一条红色小蛇来,张嘴露出尖牙,对着他们的手就是一口。 “啊!”两人连吓带疼,手里的东西也掉了。 “那是……什么东西?” “我的手好痛!” “天爷啊,谁会在身上带这种东西?” “去哪了?抓住它,我要踩死它!” 一眨眼,小红蛇就不见了。 两人又翻又找,也不怕南昭雪醒,反正中了迷药,打雷都听不见。 男人正弯腰撅屁股找,忽然感觉腿上又一痛。 他扭头看,见右腿上冒出几个血珠。 此时才感觉疼痛加剧,“啊”叫了一声,抱着腿哀嚎起来。 南昭雪微合着眼睛,手镯又恢复原状:“不是说腿不好吗? 我不过就是帮你坐实罢了。骗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第七百九十二章 我们风华绝代,相貌出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屋子里的灯光乍亮。 一男一女惊愕回头,眼神惶恐。 “你……你没事!” 南昭雪漫不经心道:“我没事,但你们有事。” 男人抱着腿,低头看腿,血已经变成黑色,腿肿得粗近一倍。 “我的腿……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干了什么?”男人吼道。 南昭雪手抚着手镯:“你不是腿伤了吗?不是不能动弹吗?不弄伤你怎么坐实?” “你……你……快点给我当家的治好!”女人半怒半瑟缩。 “你威胁我啊?是不是觉得小蛇咬得不够厉害?”南昭雪笑问。 女人低头看手,比男人的腿一点也不轻。 “这……这……”女人坐在地上哭起来,“我们就是想拿点东西,日子穷得都快不过下去了,一点东西而已! 你们那么有钱,有必要为这点就下这种毒手吗?” “谁弱谁有理?这是什么狗屁的逻辑?”南昭雪冷笑,“有钱也不施舍给你这种人。交出来!” 他们不想交也不行,一个手动不了,一个腿动不了。 南昭雪拿东西要走,来儿听到动静跑过来。 “这……爹,娘,你们干了什么?” “来儿,你来得正好,快,替我们说说好话,我们也是一时想岔了……” 来儿跪在南昭雪面前,眼泪哗哗:“求求你,放过他们一次吧!我愿当牛做马,为他们赎罪。” 南昭雪心说这些人怎么都这么愿意当牛做马? “我家不缺牛马,你让开,”南昭雪绕过她。 走出房门,下台阶,那个男人眼中凶光闪动,咬牙从后腰摸出一把飞刀,奔着南昭雪就甩过去。 “当!” 百胜一刀击落。 “你……你也没事?” 百胜嗤笑,懒得回答:“夫人,您没事吧?” 南昭雪点头:“快点离开这里。” 两人走院子里空缸旁边,身后来儿问道:“你们真的要走吗?” 南昭雪回头:“不然呢?” 来儿脸上的惊慌失措不见,慢慢浮现一个古怪的笑意:“可是,你们走不了了。” “你和之前来的那个男人是一伙的吧?” 南昭雪心神微动,表面不动声色:“什么男人?” “你们一看就是一类人,气度,外表,说话的腔调都很像。可惜,也都一样……蠢。” “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 来儿扶着门框的手突然用力,击落一块砖。 “啪”一声! 南昭雪和百胜身边的那口缸猛地移开,脚下的地砖也左右一分。 两人瞬间掉落。 那个女人捂着手,挤出个笑对来儿说:“主子,那个女人……刚刚掉下去之前,好像说了什么。” 来儿也听到了,南昭雪在掉下之前,说得好像是……“求我。” 呵,吓傻了吧?求她? 明明掉下去的她。 “主子,你看我这伤……” 来儿摸出个小瓷瓶:“解毒的,大部分毒都能解,这点小伤,不必在意。” “是,是。” 来儿忽然觉得有一股难言的臭味弥漫上来,臭得她头疼。 “什么味儿?” 南昭雪和百胜并没有掉下太深,被两张网网住。 底下光线昏暗,墙上的火光微弱,不远处有脚步声,两人迅速闭眼装昏迷。 “这两天怎么回事?又有人掉下来。” “管他呢,往暗牢里一扔,等上面发话就行了。” “快点,弄完还得去赌钱。” 说话间,有两人到近前。 “哟,还是个漂亮的小娘子。” “又起色心不是?我可警告你,别节外生枝,上头可再三叮嘱,这几日不太平,要小心些。” “知道知道,废什么话?” 网解开,他们把南昭雪抬上推来的小平板车上。 又去解百胜的网。 百胜刚一落地,一前一后,两人都被刀架住。 “说,之前掉下来的人关在哪?” “带路!敢出一声,就让你们看看爷的刀快不快!” “不敢,不敢!我们带路!” 南昭雪扔个瓶子给百胜:“让他们吃下去,谁知道这里有没有机关,会不会暗中使坏。” “女侠!我们不敢,真的……” “少废话,吃!” 两人被迫吞下药丸,肚子里一会儿像着火,一会儿又像吞了冰。 跌跌撞撞走在暗道里,不过片刻,就看到一个拐口。 “他们就在那边……” “过去!” 两人带路,拐过路口,果然看到两间暗牢。 影影绰绰,暗影重重,南昭雪心跳加速。 希望能在这里看到封天极,又怕他在这里受了苦。 到近前,南昭雪一递眼色,百胜立即把两人打昏捆结实堵嘴。 暗牢里的人听到动静,角落里的人睁开眼。 南昭雪奔到牢房边,双手紧握栏杆:“天极!” 封天极几乎以为是出现幻听,一下子站起来。 “雪儿?” “雪儿!” “是我,天极,是我!” 封天极扑到栏杆前,又惊又喜:“雪儿,真是你! 你怎么到这里来的?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圣辉村出事了?” “没有,都好。就是……” 南昭雪还没说完,远处似又有脚步声响。 封天极解开门上的锁链,把南昭雪拉进来,又示意百胜把地上那两个拖进来。 暗牢里的其它人也都过来帮忙,把那两个掩藏在身后,又闭上眼睛装死。 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南昭雪:“……” 封天极一把拥她入怀,紧紧地,暖暖的气息在她耳边散开:“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雪儿,我好欢喜。” 南昭雪回抱他,心里又涩又暖,连日的担忧都在这一刻,化成一个浅浅的“嗯。” 来不及多说,脚步声已经到了拐口。 封天极把南昭雪护在身后,两人盯着来人的方向。 三人从暗影中慢慢剥离出来,为首的人最是娇小,正是来儿。 封天极低声说:“就是此人。” 南昭雪点头:“知道,我最开始也是被她骗了。” “本来还想再等等,但她动了你……” 南昭雪握住封天极的手:“没事,她也没有讨到便宜,按照你的计划来。” 封天极既然是计划好的,那就是左思右想最为稳妥周祥的。 没必要临时改变。 封天极用力握她的手:“好。” 来儿走到近前,看到他们俩站在一处,眉梢一挑,眼中的神色阴狠。 已经完全不复初见时的小孩儿姿态。 “我猜得没错,你们果然是一伙的,”来儿开口,声音忽尖忽细,十分难听。 “是啊,那又怎么样?”南昭雪不慌不忙,“我们同样风华绝代,相貌出众,男英武帅气,女聪慧漂亮,是一伙的不是应该吗?” 来儿:“……” 这话儿说的,一直还真不好接。 “倒是你,”南昭雪上下打量她,“明明是成年人,却形若幼、女,装模作样,扮些小孩儿姿态。 不知道你这样的,能找到什么样的如意郎君?” “你!”来儿勃然大怒,如被人戳了肺管子。 第七百九十三章 破绽太多,懒得说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似笑非笑,手伸出锦袋。 “别动!” “怕什么?隔着牢房的门呢,”南昭雪拿出一个香粉盒子,“闻闻,有什么味儿?” 来儿狐疑地看着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不敢?”南昭雪问。 来儿一把夺过:“我会怕你个阶下囚?笑话!” 还没放到鼻子底下,就忍不住皱眉:“好臭!这是什么鬼东西?你竟然敢耍我?” “你难道不怀疑是你自己的鼻子有问题?我疯了我把这么臭的东西带身上?” 来儿脸色变幻,不错,自打把南昭雪抓住,从那个小破屋里出来以后,她就一直闻到一股子臭味。 把香粉盒子递给身后的女人:“你闻,这是什么味儿?” 假扮她娘的那个女人小心翼翼闻一下:“就……就是挺好闻的香粉味儿。” 来儿眉头紧锁,盯住南昭雪:“是你,是你搞的鬼!” “不错,是我,我说了,你得求我。” 原来是这个意思! “呵,求你?”来儿冷笑,“我看你的确是疯了,你不给解决,我有一百种法子让你屈服!” “是吗?那你尽管试试,”南昭雪不以为然,“不过,你要快一些,否则的话…… 可就不只是闻什么都臭那么简单。” 来儿呼吸微促:“还有什么?” “想知道?”南昭雪似笑非笑,“不如你自己亲身体会一下。” 说着,目光掠向来儿身后的一男一女。 “还有你们,别以为吃过药,就能解毒,实话告诉你们,不是什么药,都能解我的毒。” “呵!你可真狂,”来儿目光露出狠意,“一会儿就命人割了你的舌头,看你还怎么说狠话! 你本事再大,还能把舌头接上?” 南昭雪心说,如果及时,我还真能。 “一、二,”南昭雪慢慢数,“三……” 刚数到五,那个男人突然大叫一声,又抱着腿嚎起来:“啊,我的腿!” 刚才吃过解毒药已经好转的腿,再次疼起来,还比上次得更厉害! 来儿回头看,脸色微变。 那个女人也捂着手叫疼起来。 “你……”来儿心跳如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她也被他们叫得疼了。 “你干了什么?” “没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南昭雪笑容映着昏暗的灯光,不达眼底,“你们在往房间里吹迷药的时候,就已经中了我的招。” “说起用毒,我才是祖宗!” “来儿,你真以为你的这点伎俩能骗得了我?”南昭雪说着,摸出几样东西,捏在手指间,“你看这是什么?” 封天极也定睛看,是几根鸟毛。 “雪儿,你也遇见了那只大鸟?” “没错,”南昭雪点头,“还美其名曰,什么……幻追乌。呵,无非就是人假扮的畜牲罢了。” 来儿一惊,忍不住后退一步:“你,你怎么知道?” 南昭雪像看傻子一眼看着她:“这几根毛,明显就不是一种,无非就是你们采集的羽毛,沾到假模型上罢了。 然后让人套上,人躲在里面,在鸟的胸口下留下气孔和看路的小眼。 这也是为什么我打掉了鸟头,鸟依旧能跑的原因。” “我猜,那只鸟并非是去抓你,而是去找你的。 你们或许是要去干什么坏事,出来看到我在那里转,就想用这个法子抓住我。 但我们没有想到,我的鸟铳威力巨大,直接把鸟头打掉,那家伙估计是吓懵了,直接调头跑了。 你呢,就假装可怜,把我和手下骗去院子。” “你是个成年人,骨架与常人有异,用我们医者的话来说,这叫侏儒。 我在扶起你的时候,摸到你的骨头,就已经知道了。 偏你还一副小孩子作派,我就猜测你定有企图。 而你浑然不觉,极力请我去你家,你家破绽那么多,我都懒得说。” 来儿脸色忽青忽白,又涨红,如同开了染料铺一般。 “你说!有什么破绽。” “别的不说,就说那口缸,一般农家谁家的缸是摆设?不都得挑满水吗?” 封天极忍不住赞同:“是的,没错。” “可你们的,却是空空如也,就差对别人说,来吧,快来看,我是个机关!” 来儿气得发抖:“所以,你一开始,就是故意站在那里?” “是啊,没错,”南昭雪点头,“我一住进那个房间,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她看向封天极:“那是我夫君身上的味道,是我给他制的香,天下只此一份。 他在那里住过,行踪定与你有关,我当然要冒险一试。” 来儿眼底汹涌起层层杀意:“你漂亮,你聪明,那又如何? 现在还不是被我锁在牢里! 我定要划烂你的脸,割了你的舌头,看你得不得意!” “来人,来人!” 她大声喝喊。 南昭雪眼角的余光扫过被捆着藏在人后头的那两个人。 恰在此时,远处有脚步声响。 又有人来了。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不知道他们这里面还有多少人。 据封天极这两天的观察,应该是只有被捆起来的那两个人才对。 暗影中走来的是一个人。 封天极手抚上腰间软剑。 南昭雪轻摩挲琉璃戒。 来人走得非常快,几乎是刹那间就到了近前。 他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刀,哀嚎的男人声音嘎然而止! 再一反手,那个女人的人头也滚落到地上,血喷了满墙。 来儿半边脸被溅上滚烫的血,眼睛里都是。 还没有回过神,来人抬腿就踢在她后腰上。 来儿身子往前一栽,扑倒在栏杆上,百胜一跃而起,伸手卡住她的脖子。 变故只在一瞬间。 闫罗刀提着刀,刀尖血滴滴答答。 “王爷,王妃,没事吧?” “没事,”南昭雪浅笑,“杀得好。” “怎么……会……”来儿被卡着脖子,不可置信道。 百胜嗤笑:“就你这智商,与配和我们王妃斗? 王妃让我去做记号,你以为做的是什么记号? 就是通知闫罗刀不要露面,暗中跟随,趁你们不备,好来个反杀。” 来儿眼睛不停往上翻,连气带被卡,眼看着就要喘不上来气。 “别让她死了,还有用。”南昭雪提醒。 百姓手指松了松,来儿猛喘几口气,像一条濒死的鱼。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你还有闲心管我们?”南昭雪手指在她身上某处一戳,“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刹那间,来儿感觉浑身的痛如潮水涌来,每块骨头都渗出痛意。 她脸色苍白,冷汗迅速湿透,张着嘴,痛呼声都没力气叫得出。 “百胜,放开她,量她也动不了了。” 百胜松了手,来儿像一条破麻袋,软瘫在地,身子蜷缩成一团。 “放心,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说过了,你还有用,想合作的时候,拍拍栏杆。” 第七百九十四章 你为主,我为辅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共五个人,两个被抓,两个被杀,一个缩在地上成了这个德行。 暗牢中的其它人也没必要再装,都从地上爬起来。 南昭雪看着地上的来儿,就见她艰难的伸出手,要木栏杆上拍了拍。 冷笑一声,南昭雪把一个小瓷瓶扔给闫罗刀。 闫罗刀捏着来儿的下颌,让她吞下一粒。 “还以你为有多硬气,这么一会儿就撑不住了,不过如此,”南昭雪浅笑,“王爷,想问她什么,只管说。” 封天极正在一边看得痛快,闻言问道:“卓镇风在哪?” “什么卓……镇风?” “想再尝尝其它的味道吗?”南昭雪手指轻叩栏杆。 来儿吓得一哆嗦:“你们说的是前几日来找知州的那个人吗?” “快说!” “他……他和你们不一样,我是负责看守门户的,有不明可疑的人来这里,我负责筛选,他是直接去找知州的,不归我管。” “那接下来,你会把我们送到哪里去?”封天极问。 “以前是送去圣辉村,”来儿喘着气回答,“现在……是暂去这边山里待命。” “圣辉村什么地方?”封天极不动声色。 “就是一个矿洞里。” 南昭雪眉心微跳,时间紧迫,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又担心有什么暗藏的危机,所以她没有顾上去看过那个山洞。 竟然是个矿洞吗? “是什么矿?”封天极又问。 “是……铁,铁矿。” 铁矿! 南昭雪知道,这个时期的铁和盐一样,都是严格受管控的。 哪怕是开间打铁铺子,都要去衙门里报备,每年用量都是有严格规定。 私自开采铁矿,抛开罪不罪的不说,其中的利益就相当可观,另外,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可能性。 封天极看一眼闫罗刀,闫罗刀把来儿打晕。 “雪儿,我和做法和你一样,其它人还留在外面,这里只是少数,是想着下来看看,卓镇风有没有在。 如今看来,他是直接去了知州府。 我让鹰隼去了知州府那边,那边的暗卫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雪儿真厉害,干净利索,”封天极不吝啬地夸奖,“比我做得好。” 他轻拥住她,低声说:“我真想带你去边关,让你做女元帅,好不好?” 南昭雪轻笑:“不好。” “为何?” “我才不想干那种劳心费力的事,我就想依附着你,做菟丝花。” 封天极一愣,随即笑出声。 南昭雪嗔怪:“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 “那又如何?你是我的王妃,他们都知道,有什么不能看的?”封天极毫无顾忌。 “你……” 南昭雪又气又乐,这个男人学坏了! 正说着,她“嘘”一声。 “是鹰隼!” “走!” 一行人出牢笼,把来儿和那两个男人拖上去。 鹰隼看到南昭雪很高兴,盘旋着落在她肩膀上。 脚上绑着一只红信筒。 封天极道:“看来卓镇风的确在知州府。” 此时天光已经见亮,迎着初晨的光又飞来一只信鸽。 “有那只鸟人的行踪了,”封天极把信纸递给南昭雪,“调默军过去,可同时打落两边。” 南昭雪略一思索:“先把她弄醒,问问她那边的具体情况。 负责看守的一共有多少人,如果只是为了抓个假鸟人,就出动默军,未免太过大材小用。” “知州府这边的情况尚未确定,”封天极沉吟道,“这边也的确需要人手。” “无妨,”南昭雪知道他的顾虑,“我也带来一百多人,若有需要,就让他们去山那边,不必进城。” 封天极诧异:“一百多人?哪来的人?” “找万年老二借的。” “万年老二?”封天极惊奇,“胡思赫?他肯借人给你?” 不只封天极,他身后那些人也都惊呆。 全军上下,谁不知道胡思赫恨不能在脑门上刻下一行字:“我是封天极的死对头。” 他会肯出兵借给王妃? “他当然肯,甚至还主动提出来救你,被我拒绝了,让他守在圣辉村。” 封天极简直无法置信:“……雪儿,你实在是厉害,去了边关,我必须让贤。你为主,我为辅。” 南昭雪笑着拍他一下:“好了,不逗了,我们时间紧,早点救出卓尚书为好。” 来儿又被打醒。 南昭雪单刀直入,问她关于那座山的事,除了假鸟人,有没有其它人驻守,一共有多少人,画出地形图来。 来儿不想回答也不行,把知道的都说了。 果然,那边只有几十人看守,平时抓来的百姓都暂时关那边,连同假鸟人,都在那边藏身。 被关的都是普通百姓,又有假鸟吓唬人,所以,他们觉得,几十人也是万无一失的事。 “这好办,让胡思赫的手下去处理。 胡思赫经常吹他的人能征善战,如同作战时期一样训练,这次正是用武之时。” “不是吹,是真的,”封天极道,“这一点是实打实,他的确下了苦功夫。” “那就更好,想必他的人也早就想来一场真仗打打。” 南昭雪乔装出城,百胜和闫罗刀跟着她,到外面放响信号箭,接到后面的人马。 把地形图交给他们,吩咐道:“看守的人,一个不留。 假鸟人抓到,打到只剩下一口气就行。 百姓们一个不能伤,让他们记录在册,写明地址姓名,若是过路的,发放些盘缠,好言安抚。” “是!” 南昭雪拿出准备好的银子,一并交给他们:“这是给你们护城使挣脸的时候,务必做好,不要出半点差错!” 为首的人眼睛一亮:“王妃,我们能报家门吗?说是胡城使的手下。” “自然,没什么可隐瞒的,大大方方的说,让他们记住你们胡城使的恩情。” “多谢王妃!” 南昭雪重新回城,封天极已经作了部署,就等她回来,一同去知州府。 “出发!” 也没必要再隐隐藏藏,与暗卫汇合,拿到知州府的地形图,人一到,就迅速包围。 封天极一挥手,连门都没敲,直接把门拆了。 门中里的家丁都惊呆了,回过神来连句都没顾上说,直接被按在地上。 封天极和南昭雪大步往里走,一路到前厅正堂。 没人。 “去书房!” 南昭雪注意看四周环境,这宅子修得不错,从外面看的时候也就一般般,但进来看,处处都透着讲究。 看来,这家伙的确是贪了不少钱。 走着走着,封天极握住南昭雪的手,低声道:“这里太安静了些,小心点。” “好。” 南昭雪收回目光,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这么大的阵仗,知州应该早得到消息才对,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书房的门紧闭,都这个时辰,即便没有闯入,书房的门也不该关得这么严实。 封天极开弓搭箭,一连三箭射出,把书房的门射开,并没有什么暗器机关。 “走,进去看看。” 第七百九十五章 以后不会再来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进入书房,就看到书桌上趴着个人。 封天极把南昭雪挡在身后,过去用剑推了推。 那人没有反应。 “有血腥气,”南昭雪说,“怕是不妙。” 封天极上前,把人抓起来。 果然死了。 “此人正是知州,”封天极微拧眉,“我们来晚一步。” 命暗卫把尸首抬下去,查明死因。 封天极仔细搜索一番,除了几本寻常的书和文件,并没有什么其它的发现。 南昭雪着重找账本一类的,若是有铁矿,就应该有账本。 但找到的希望不大,知州如果是被人灭口的,有用的东西也该早让人拿走了。 “雪儿,你来看!” 封天极指着椅子底下的几块石砖,南昭雪仔细一看:“这里与其它地方不同,应该是有暗道。” “不错,找找看。” 基本没有太费周折,便在桌子底下找到一个小机关,扭动,在砖左右分开。 底下的暗室很小,就半间屋子大小,陈列也简单,里面关着一个人。 一有动静,里面的人喝道:“谁?” “卓尚书?” “王爷?战王殿下!是您吗?” “是,卓尚书,你等着,本王下来救你。” 所幸,卓镇风只是被关,也没有受什么伤。 把他救出来,忍不住一通骂。 “狗屁的同窗,这才多久不见,心就让狗吃了!竟然在我的茶中下迷药,直接扔暗室。” “他娘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人在哪?让他滚出来,我要宰了他!” 封天极道:“不必宰了,他死了。” 卓镇风一怔:“死了?怎么死的?” 话音刚落,有人进来禀报:“回王爷,死因查出来了,是中毒而亡。” “中毒?”南昭雪边走边问,“什么毒?” “是一种烈性毒药,入口即亡,类似的鹤顶红。” 几个人一同跟上,南昭雪到停尸首处,仔细观看。 死者的指甲,牙龈的确都是青黑色。 “奇怪,”南昭雪疑惑。 封天极拧眉看着尸首:“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南昭雪一指尸首的脸:“你们看,指甲都黑了,可见毒性猛烈。那么,为何他的脸却丝毫不见青黑?” 封天极恍然大悟:“难怪看着奇怪,就是嘴唇乌了,牙龈也黑,唯独这张脸,没有任何变化。” 卓镇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是怎么回事?” 南昭雪想了想,拿出帕子和一小瓶药液,浸湿之后,在尸首脸上轻轻按压。 不多时,就看到这张面皮发皱,像是敷在上面一般,看得人心头骇然。 “这……” 南昭雪手指在尸首发际线处轻轻摸索。 暗卫急忙道:“王妃,属下来。” 很快摸到,用力一扯。 整张面皮被扯下来,露出一张和方才完全不同的脸。 “这!”卓镇风再度惊愕,“这是谁?” “去,带府里下人来,认一认。” “是。” 很快,几句家丁被带了来,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看到尸首,他们忍不住惊呼:“这……这不是二管家吗?” 二管家,一个替死鬼而已。 “最后一面见你们大人,是什么时候?” “就是今天早上,小人给大人送了茶。” 那时候应该就已经是二管家了。 “二管家的家人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好像是回老家了吧?说是回乡祭祖。” 无迹可查。 又问了些其它的,这些人根本就连边也摸不着,一问三不知。 南昭雪心头微沉,对方处理得干脆利索,还相当干净。 可见是早有准备。 “应该是从卓尚书一来,他们就预感到危险,所以,这才迅速做安排。”封天极低声说。 又在府里搜查一通,确实没什么有用的,又去趟衙门,找到平日里知州做公事的书房,这里比府里还干净。 不多时,胡思赫的手下也圆满完成任务,把那只假鸟也带了来。 被南昭雪用鸟铳轰掉头和半拉肩膀,还没有修好。 这东西晚上看是挺吓人,白天看就有点粗糙。 尤其被轰过之后,鸟毛更显得乱七八糟。 胡思赫的手下直接从城外拖着,不慌不忙地穿过街市。 一时间,所谓幻追乌,什么神鸟之类的传闻,都烂得稀碎。 里面负责装鸟的人,也只是个小喽啰,而且他们并非固定,说不定谁来做,用不了几天就换换。 “这么看来,知道消息最多的,就是那个来儿,但她知道的也只是外围的消息,关于知州府的,一概不知。” 封天极脸色微沉:“把来儿带上来!” 南昭雪低声安抚:“别太生气,我们此行是为了救卓尚书,现在人救出来,已经达到目的,其它的就是额外收获。” 封天极点头,正欲说话,外面脚步声急促。 “回王爷,王妃,那个女人……死了。” “怎么死的?”南昭雪问。 “像是毒发。” 南昭雪眼底闪过怒意,快步过去看,果然见来儿瞪大眼睛,嘴也微张,嘴唇泛黑,已经断气。 仔细查看过,对封天极道:“的确是中毒,但不是我的毒,应该是她体早就有毒。” “被人控制?用药物控制,如果得不到解药就……”封天极大胆猜测,“这也是常用的一种控制人的手段。” “不错,正是如此。” 把衙门里的其它官员和师爷什么的找来,他们一听说封天极,都吓得腿软,再三表示,知州干的事情,他们毫不知情。 找了个相对靠谱的,让他写折子,先递交到京城中书省,说明情况,让吏部按正常流程派下替任的官员来。 这段时间就暂由封天极选的人代知州。 这些破事处理完,他们即刻回程。 走出城门,南昭雪在马上回头,看向巍巍城门。 “雪儿,怎么了?”封天极问。 “没怎么,”南昭雪浅笑,“这地方,以后不想再来了。” “好,不来。” 南昭雪和封天极策马离去。 他们走后不久,城门上一人站立,手中握着大弓,黑色斗篷在风中猎猎,面具遮住他的容貌,只余一双眼睛阴气森森。 他偏头看向身后垂首站立的人:“知州大人,这里你是呆不下去了,得换地方了。” 知州大气也不敢喘:“全凭您安排。” 第七百九十六章 回报他的深情厚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回去的路上,南昭雪把圣辉村发生的事情告诉封天极。 封天极听得心头忽紧忽松。 当听到雍王意图斩杀他们所有人时,更是又惊又怒。 “雪儿,此事太过惊险,小十怕是担不住,若是回京之后,父皇问起……” “小十独自是担不住,”南昭雪没让他继续往下说,“但还有卓家,还有曹县令,以及圣辉村的百姓。” “还有京兆府赵大人,以及两岸的百姓。” “他该去的地方不去,不该来的地方来了,还意图杀人灭口,胡思赫也会钉死他意图反叛的罪名。” 南昭雪意味深长:“王爷,并非我们不和他们共同承担,而是…… 皇帝巴不得找出一个人来承担。 一旦你出现在名单里,那你就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 是,我们不怕,不在意,可这不代表,我们就该承受不公。” “王爷,不论父子,单说君臣,他不能做到公允,如何要求别人忠君?” 封天极手紧握马缰绳,南昭雪的话,对他无言,无异于振聋发聩。 南昭雪也不会强求他如何,思想不一样,更何况,皇帝再不济,也是他的父亲。 休说一个从小被灌输要忠君爱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古代人; 就算是现代,要想让儿子彻底反抗老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看着两人齐头并进的马,南昭雪默默想,要一直陪着封天极走下去。 时刻给他提醒,一点点帮助他,摆脱那个该死的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 她力量微小,不足以改变社会,但她可以影响封天极。 让这一趟奇幻之行,用一腔真情之爱,回报他的深情厚意。 回到圣辉村,他们一进村,守在村口的人就立即警觉,迅速回禀胡思赫。 胡思赫立即披挂整齐,背弓提刀,来到村口。 半路上,就和封天极撞个正着。 看到封天极坐在黑色高头大马上,嘴角微翘,眼中含笑,正偏头和南昭雪说着什么。 胡思赫觉得,那是胜利者的微笑。 想想封天极去前面救人杀敌,他就得在这个小破村守着,在后方给他稳住,心里就酸得不行。 “站住!”他横刀立马,大声喝道。 封天极回头看到他,眼中笑意不减:“胡城使,好久不见。” 还算客气。 “嗯,好久不见,”胡思赫别扭地回答,又拧眉道,“你……你这次如何?” “顺利把人救出,其它的回去再说吧!” 胡思赫收起刀,本来想与他大战几百回合,但他说把人救出来,想必也是不容易。 罢了,不急在一时。 胡思赫调转马头,哼一声向前跑去。 南昭雪哭笑不得:“小孩子心性一般。” “嗯,他人不坏,就是爱比爱闹,”封天极笑道,“给点甜头就兴奋得不得了,把前面的事都忘了。” 他们平安回来的消息也传到卓府。 卓阁老和十皇子率众人前来迎接。 大家见面,分外高兴,热热闹闹,有说有笑。 在前厅围坐,其它人下去忙,收拾东西,几位主子坐下,各自说起这几日的事。 卓镇风先说起,他到那边之后,知州极为热情地接待他,说明去意之后,也表示会积极配合。 不料,一晚过后,局势陡然直下。 他被药倒,直接扔入暗室。 封天极接着说,与南昭雪所遇差不多,也是遇见来儿,不同的是,未遇见大鸟。 封天极将计就计,落入陷井,寻找卓镇风,人没找到,倒发现他们与丢失的百姓有关。 正等外面暗卫的消息,里应外合,南昭雪到了。 南昭雪也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众人又是一阵惊叹。 “铁矿?”卓阁老惊愕,“若是如此,那么,那些采出来的铁,到哪里去了?” 没有人能回答。 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阁老,本王的意思是,暂时隐下此事,在那边的代知州写的折子中,本王也没有让他们提及此事。” 封天极略一沉吟:“事情尚未明朗,牵扯到这么多的尸首,父皇知道,定然震怒,曹县令也定不能幸免。” 曹县令赶紧站起来:“王爷,皇上若定下官失察之罪,下官绝无……” “你是无没有怨言,本王不是质疑你的忠心,而是你对这里已经熟悉,是再办下去的最佳人选。 你若被治罪,必定要有人重新接手,来的人如何,是否能尽心尽力,一都未可知。” “王爷所言极是,”卓阁老接过话说,“要忠不假,但不能愚忠。” 十皇子若有所思:“六哥,阁老,曹县令能否把那些尸首的人数,归到灾情的人数上?” 他脸微微一红:“虽然有点期瞒,但如此一来,相比稳妥些。” 封天极浅笑点头,卓阁老摸着胡子道:“甚好。” 几个不约而同,这样说的好处还有一个,那就是,雍王的罪会被钉得更死。 胡思赫听着,心里默默地想:当年没有进京做个京官,留在临州做个护城使,实在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这些在京里的人,脑子里的弯弯道道太多了,随便拐个弯儿,他就迷路了。 还是临州好啊,没事操练操练,骂骂脑子笨想偷懒的士兵,挺好的。 “这次,多亏了胡城使,若非你肯出兵相助,本王也不能这么快回来,王妃也不会安心地离去。” 封天极对着胡思赫拱拱手:“多谢。” 胡思赫一噎,脸上飞起红晕:“我……应该的。” “就是就是,”卓阁老说,“胡城使可真了不起! 看了地图,布兵防守,一刻也没闲着,把这村子守得如同铁桶一般。 小迁儿回来跟我说,百姓们都说安全感十足。” 安全感十足,胡思赫心想,这个词儿真新鲜,不过,倒是挺好听的。 他顿时眉飞色舞。 “这样吧,大家都平安归来,就请大家好好吃顿晚饭,管家,把我珍藏二十年的酒拿出来!” “是!” 南昭雪也说:“管家,麻烦把时迁叫回来,让他去安排,这事儿他最擅长。” “是!” “好好,”卓阁老抚掌大笑,“有小迁儿出手,大家今天晚上有口福了。” 说着笑着散去,各去忙各的,晚上再见。 封天极和卓阁老又去他的书房。 “王爷,铁矿之事,暂时可不禀告陛下,但绝不能停下调查,”卓阁老神色严肃。 “本王明白,失踪的银子,现在又出现铁矿,这其中必有关联。”封天极沉声道。 “不错,老夫就是担心这个,不论他们是勾结还是根本就是一伙,都让人如刀悬颈。” 银子,铁矿,铁矿是干什么用的? 打造兵器。 第七百九十七章 急报入京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和卓阁老密谈,南昭雪回去休息。 野风和碧月听说回来了,早急得不行,在院门口不停张望。 好不容易盼到人,赶紧迎上来。 备着的热水抬上来,给南昭雪沐浴梳头更衣,让她浑身舒爽。 “还是有你们在身边好,”南昭雪笑说,“怎么样?还好吗?” “我们就是在院子里呆着,没什么的,就是担心小姐,”碧月微红了眼,“每次出去都这么惊险。” “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一切都好。” 南昭雪拍拍她的手:“去把我的锦袋子拿来。” “是。” 锦袋子和换下来的脏衣放在一处。 “野风,村子里怎么样?”南昭雪趁机问。 “挺好的,胡城使布兵有一套,胡夫人和胡小姐也挺好的,来过两次。” “你一直和碧月在一起吗?” “是的,碧月胆子小,性子又柔弱,我也没有其它的事情可做,就一直陪着她。” “很好,”南昭雪浅笑,“野风长大了,也会照顾人。” 野风脸微红:“碧月很好的,对我也好,我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碧月拿锦袋进来,南昭雪接过打开,把东西倒出来。 “锦袋子被人摸过,不要了,再换个新的。” “交给奴婢吧,奴婢这就去给小姐做个新的,”碧月接过,目光扫过桌上的东西,“这些东西,暂由奴婢保管?” “都是些零碎东西,不必刻意保管,”南昭雪偏头看到梳妆台上的小匣子,“放里面吧。” “是。” 碧月刚要把东西都收走,南昭雪又道:“慢着。” 她取出那枚雍王给她的千机阁小木牌:“这东西还有用,可别弄丢了。” “好了,你们先退下,我有些乏,休息一会儿,傍晚再叫我。” “是。” 两人退出去,各忙各的。 碧月忙着做新的锦袋,野风去找闫罗刀。 南昭雪没睡着,推开后窗,轻轻击击掌。 一名暗卫现身:“王妃,有何吩咐?” 南昭雪把一样东西交给他,低声耳语几句。 还未到傍晚,南昭雪就起身,进琉璃戒里忙活一阵,拿上一些东西去卓家厨房找时迁。 卓府厨房一片热火朝天,欢声笑语。 时迁见南昭雪来了,赶紧迎上来。 “主子,您怎么来了?” “这些给你,”南昭雪把一些食材和水给他,“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时迁赶紧笑说,“大家都很热情,主子不用操心了,去歇着吧!” “好。” 南昭雪转身走,听到厨房里有厨娘问时迁:“王妃还会下厨?” “那当然,我家王妃厨艺一流,我的手艺都是王妃教的。 不过,王妃也不是时时下厨的,而且,做的很多东西,我家王爷是独一份儿。” “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真好。” “那当然!” 南昭雪甜蜜笑起,穿过花园子,看到胡小姐和胡夫人。 两人正在比投壶。 胡小姐手上极准,几乎支支不落空,手臂扬起,动作漂亮利索。 南昭雪相信,她之前的确是武艺超群。 胡夫人也不示弱,浑身气势十足。 两边的小丫环看到南昭雪,赶忙行礼。 “王妃!”胡小姐和胡夫人异口同声。 “王妃,方才我们去了一趟,说你正在休息,也没好打扰,此行如何?” “一切都好,多谢记挂。” 南昭雪问胡小姐:“身体如何?” “好,好得不得了,我按时吃药,好久不曾这样舒坦过了。” “这就好。” 两人再次道谢,胡夫人眼睛微亮:“王妃,听说那只假鸟是被您打成那样的?是什么兵器?” 南昭雪:“……” 这个还真不太好回答。 “是一把鸟铳,平时不怎么用,但此去吉凶难料,我便带上,情急之下,也算是幸运吧!” 南昭雪说得委婉:“那种东西,毕竟危险,夫人还是不要碰的好。” 她还真担心胡氏夫妇回去以后自己鼓捣,万一炸了什么的,那可就糟了。 “是,是,”胡夫人连连点头,“之前我在山上做代王的时候,就曾经劫过一个贪官。 他带着不少金银,还有一些外族的玩意儿,其中就一把鸟铳。 我让他的人试过,当场就炸了,可把我吓了一跳。 到时候敌人没伤着,倒把自己给炸得够呛,吓唬敌人也不是这么个吓唬法。” “王妃,那东西的确不好用,全靠运气,以后你也不要随便用了。” “好,我知道了,多谢胡夫人提醒。” 胡夫人又有点不好意思,似有话要说。 “胡夫人有话请直说。” “那我就说了,”胡夫人一扬脸,豁出去,“王妃,还有糖吗?” 南昭雪:“……” 晚膳设在花园子里。 凉亭中是主桌,其它的小桌在亭子外,花树下,摆好几桌。 时迁带着一众厨娘,一道一道上菜,闫罗刀和百胜负责架火烤羊烤鱼,香气四溢。 南昭雪忙活着赶出来的小甜点和冰淇淋蛋糕什么的,还有之前做好的罐头果酒果茶,也在最后上桌。 胡思赫眯眼看着封天极那一脸骄傲得意,心里像猫抓一样。 一脸忿恨地把几块糖狠狠塞进怀里。 饭吃完,各自回院子休息。 当夜,一骑快马出村,直奔京城。 天刚蒙蒙亮,皇帝还没清醒,图四海匆忙而来。 “皇上,皇上?有急报!” 皇帝这几天总是感觉心神不宁,心跳得飞快,昨天晚上也就没有去任何妃嫔处,直接歇在书房。 此时被吵醒,心中十分不快。 再仔细听图四海的话,就感觉眉心一跳。 “哪来的急报?” “回皇上,是圣辉村,卓阁老差人送来的。” 皇帝微松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边关急报。 一个圣辉村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汇报一下灾情罢了。 再说,这雨都停了,就算是有灾,又能到什么程度? 这卓阁老是老臣,作派还和以前一样,一板一眼,大惊小怪。 图四海点亮灯,凑到皇帝旁边。 皇帝展开折子眯着眼睛看,越看越心惊,眼角几欲瞪裂! “逆子,逆子!” 皇帝把折子摔在地上,眼底充斥怒意:“去,传旨,把容府给朕围住,任何人不得出入!” 图四海心惊肉跳:“……是!” “还有,”皇帝又顿住,思索片刻,“不,朕要亲自去。你去传旨,记住,要密传!” “是。” 图四海踏出书房,天边破晓,一缕金光正穿破云层。 天要亮了,天也要变了。 圣旨下达,神策军出动,没有通知任何人,直接包围容府,就连几个旁支,也都不例外。 第七百九十八章 最是凉薄帝王心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容妃刚起,还没有睁开眼。 这两天天晴,她的心情也好转不少。 算算日子,也快有消息了。 只要这次雍王事情办成,那她就算彻底翻身了!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她的思路。 “娘娘,皇上来了!” 容妃立即睁开眼:“快,给本宫梳洗!” 妆可以不化,但脸必须要洗,口必须要漱,头发可以不梳发髻,但必须要柔软顺滑。 “娘娘,再抹点口脂吧?气色看起来好一些。” “本宫要好气色干什么?”容妃哼笑,“在这儿个鬼地方,气色如何能好?” 说话间,皇帝的身影已经到院子里。 容妃推开宫女,快步到桌前,提笔开始抄经。 皇帝进来,她也没有立即抬头,顿了片刻,才似刚发现皇帝。 脸上适地露出讶然的神色,眼眸漆黑晶亮,隐隐露出欢喜:“皇上?您怎么来了?” 初见时,她也是这样,在花树下偶然遇见皇帝,纯真可爱的少女像受惊的小鹿,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潮湿惊讶深处,是乍见的欢喜。 她问:“你是谁?” 皇帝的心在那一刻被击中。 但这一次…… 皇帝脸色阴沉,周身都像裹着冷风:“容妃,你可真会演,这么多年,朕真是瞎了眼,宠爱你们母子!” 容妃心倏地一沉。 这一招她百试百灵,怎么今日…… “皇上,发生什么事了?臣妾……” “你不再是臣妾了,即刻起,”皇帝眼底的怒意似凶猛的兽,“你,和你的儿子,被贬为庶人!” 容妃眼前发黑,手中笔“啪”一声掉地。 “什……什么?”她耳中一片轰鸣,“皇上,这是为何?天诚不是去赈灾了吗?他在外为皇上分忧,您为何……” “赈灾?分忧?”皇帝气得发笑,“是赈灾还是意图谋反?是为朕分忧,还是想逼朕让位于他?” 容妃脸色煞白,慌忙跪下:“皇上,此话从可说起?” “从何说起?”皇帝见她依旧不肯承认,还在这里装疯卖傻,简直怒不可遏。 “你问朕从何说起?不如问问你自己吧!雍王……不,封天诚都干了什么?他为何会去圣辉村?又为何去卓府?这些你敢说你不知道?” 容妃如同一脚踩空,把心底仅剩的一丝侥幸也踩灭。 难道,皇帝都知道了? 事情没成? 见她眼神变幻,皇帝就清楚,她是知情的。 怒火冲上头顶,把他的理智吞噬干净,反手给容妃一记耳光。 “你什么都知道!朕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们母子?你们母子,还有容家,难道给的恩宠还不够多吗?” “逼朕,逼朕!你们里应外合,就是要逼死朕!” “朕一再纵容,你们却以为朕软弱好欺,好,那今日,朕就让你们见识,什么叫君王手段!” 容妃被打得歪坐在一旁,嘴角带血。 她缓缓转头,看向皇帝,此时的眼神,和方才的乍见欢,判若两人。 皇帝心口微跳,随即被她这眼神激得更怒:“朕已经下旨,围住容家,全部拿下,哪个也别想逃! 等到封天诚被押送回京,自然会让你们见面!” “来人,把这个贱妇送去冷宫!” 容妃抹抹嘴角的血,看着皇帝,大笑几声。 皇帝被笑得莫名其妙,也有点心头发凉。 思来想去,总觉得她似还有什么后招。 回到书房不久,图四海也回来了。 一进书房,图四海就感觉气氛不太对。 跟随皇帝太久,不用皇帝说话,他都能感觉到皇帝的情绪。 缓步走到近前,连呼吸都不敢出错。 “皇上。” 皇帝没有答言,此时天光早已经大亮,热烈的阳光从窗子里扑进来,落在他身上。 但……图四海只感觉到一阵冰凉的气息正无声却磅礴地散开。 那是,杀意。 “你亲自去一趟圣辉村,”皇帝终于缓缓开口,从堆着奏折后拿出一个小药瓶。 图四海心尖猛缩。 “看着雍王吃下去。” “皇上……” “朕没有这样的儿子,太子是这样,他还是这样。 太子的死,没让他吸引教训,甚至心机更强过太子。 他们母子在朕面前演戏,朕这些年被他们戏耍得还不够?” 皇帝眼底猩红,怒意似妖火:“容妃方才一句认错的话都没有,还敢挑衅朕! 那个毒妇,一定还有后招。是什么?能是什么?无非就是她儿子罢了! 那朕,就杀了她儿子,看她还能如何?看容家还能有什么希望!” “你去,亲自去。” 皇帝顿一下,又说:“不,你先去找战王,他应该在岸边,让他陪你同去。” 图四海头垂得更低:“皇上,战王殿下正忙着救灾,不如就让老奴……” “朕说什么,你照做就是!”皇帝声音陡然一厉,“你难道不懂吗? 你代表的是朕,朕要封天诚死,但他到底是朕的儿子,父杀子,这很光彩吗?” “反正战王都已经杀了太子,再多一个,又何妨?” “……是。” 图四海走出书房,迎面一阵风吹来,他冷不住打了个寒颤。 手里用力握着那个瓶子,似握着一块冰,握着天下最凉的人心。 他回住处,换了衣裳,又贴上两片假胡子。 小徒弟给他换上靴子,图四海看看左右无人,低声快速吩咐:“你悄悄出宫去,别让人瞧见。” “去找七殿下,让他与我街上偶遇。” “是!” 小太监撒腿跑出去,图四海拿上小包袱,把药瓶子揣好,慢慢叹一口气。 容府被拿下的消息,瞒得了别人,瞒不了封天彻。 前两日他就接到圣辉村来的消息,一直在关注京城中的变化。 神策军一出宫,他就收到消息。 看到容家颠覆,封天彻最初的期盼欢喜,忽然就慢慢变成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粗糙的缰绳磨着掌心,万千感受都只能一声叹息。 去他劳什子的大位,为了一个位子,搭上全族,这他娘的叫人过的日子?! 调转马头,在快到城门口的时候,与图四海撞个正着。 随即,一匹快马,在图四海之前,直奔圣辉村。 第七百九十九章 杀意至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正和南昭雪看地图,这两日胡思赫的人在山中地毯式搜索,就看除了那个矿洞之外,还有没有别的。 所幸,除了那个,并没有其它的。 南昭雪和封天极进洞看过,洞被遗弃,很多东西都没有收拾干净,原来很多工具都在。 的确是铁矿。 这样想来,那些尸首也就能解释得清。 他们都是被骗来或被抓来,到这里做苦工,有之前受不住苦死的,直接扔到坑里。 更多的是临行之时,这些人无法带走,干脆一杀了之。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尸首腐烂程度不一样。 封天极有些自责:“那时候只关注金光观,应该注意到这里的。若是那时候……” 南昭雪握住他的手:“王爷,这些不是你的错,不必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我们当时大破金光观,已经是很大的收获。 人心恶,恶得程度超乎你的想象,这是那些恶人的错,不是你的。” 南昭雪的话,总是与众不同,却又让封天极觉得极为有道理。 内心的愧疚迅速被抚平:“雪儿说得极是。” 话音未落,百胜匆忙进来:“王爷,王妃,七殿下派了人来。” 两人对视一眼:“快请!” 来人风尘仆仆,进屋便跪,快速把事情一说。 封天极立即去找卓阁老。 卓阁老正与十皇子和胡思赫在一起,见他匆忙来,赶紧问:“发生何事?” “阁老,本王是来向您辞行的。” 胡思赫眼睛一瞪:“你要走?不行,我还没有……” 封天极一摆手:“皇上让图公公去两岸寻本王,要本王一同来圣辉村,所以,我要即刻动身去两岸。” 卓阁老登时会意:“好,王爷只管去,这边交给我们。王妃呢?一同前往吗?” “本王就不让雪儿来回奔波了,反正稍后就又来,就让她在卓府吧,还望阁老多加照料。” “这是自然,”卓阁老点头。 十皇子脸色微白:“六哥,父皇想让你干什么?” 封天极拍拍他肩膀:“还不清楚,看情况再说。 到时候图公公到了,你就说是卓大人他们来这边,我让你同他们一起来的。” “六哥……”十皇子拉住他,“父皇他……” 封天极他整理一下衣袖:“没事的,我去去就回。” 十皇子掌心渗出凉汗:“六哥。” 封天极他笑笑:“我们小十也算见过世面的人,坚强些。” 胡思赫嘴张了张,别过脸,别扭地说:“你快走吧,放心,这里有我,绝对不会比你差。” “那是自然,胡城使,受累了。” 胡思赫哼:“这点累算什么破……” 话没说完,封天极已经转身走了。 百胜已经备了马,在门口等他。 南昭雪站在台阶上,叮嘱道:“当心些。” “放心,我定早去早回,”封天极拥了拥她,“好好的。” 封天极带着百胜,策马离去。 南昭雪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这都算什么破事? 来来回、回的奔波。 赶紧把事情处理完,早点离开这些烂是非。 什么狗屁皇帝,谁爱干谁干去。 转身看到胡小姐和胡夫人。 两人一左一右迎上来,挽住她手臂:“王妃,不必悲伤,走,我们陪你玩。” “就是,王妃,你那个糖是怎么做的?教教我如何?” 南昭雪:我没有悲伤,你们不是陪我玩,纯粹就是想要我东西。 不过,看在胡家这次出力帮大忙的份儿上,还有这两个女人都比较可爱的面儿上,就满足她们好了。 南昭雪把用牛乳制作奶糖的法子教给胡夫人,胡夫人高兴得不得了。 次日天未亮,封天极就又回来了。 百胜打头阵,赶紧通知南昭雪。 封天极不在,南昭雪也睡得不踏实。 野风和百胜在院子一说话,她就醒了。 “是不是王爷回来了?” “回主子,的确是,”野风转头回答,又小声埋怨百胜,“说了让你小声点,主子都没怎么睡,这才睡着。” 百胜抹抹汗:“我也没……好吧,是我的错。” 南昭雪穿上外裳出来:“现在到哪了?” “刚进村。” 南昭雪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 南昭雪回屋,换上男装,束发,化个简单易容妆。 虽不似千张那种整个像换了人,但也足够让图四海认不出她。 快步出院,封天极已经到卓府门口,卓阁老和十皇子他们也都得到消息,到门口来迎接。 图四海正从马车上下来,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 他多少年没有坐马车赶路,出城到两岸的时候就有点受不住。 本指望着能在两岸休息一晚,哪想到见到封天极把事情一说,封天极当即就上马出发。 看到图四海怪异的下车姿势,十皇子微抿唇想笑。 上前几步,扶他一把:“图公公。” “哟,王爷,”图四海赶紧行礼,“老奴可不敢。” “行了,这又不是在宫里,您是看着我长大的,还拘什么礼。” 卓阁老等人也拱拱手,把图四海让进去。 图四海心里暖乎乎,一个念头不断地冒出来。 卓阁老问起他们这次的来意,图四海道:“皇上接到阁老的折子,当即震怒,特意让老奴来瞧瞧。 大家不要误会,别的并没有什么。” 图四海左思右想,决定把皇帝让封天极出手结果雍王的事瞒下来。 这事儿只和封天极一人说就行了。 南昭雪混在人群里,听着他的话,微微勾唇。 图四海是个聪明人,这也算得一种善意和立场表达。 众人寒喧一番,又用过早膳,其它人该忙的忙,图四海和封天极去见雍王。 图四海拉住封天极道:“王爷,此事悄悄进行就好了,别让其它人知道。” “多谢公公。” “有什么可谢的,”图四海叹一口气,“这次与上回太子的事不同,这回没人知道,王爷也不必……” 再背负什么不好的名声。 封天极拱拱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偏头,看看身后的南昭雪和百胜。 知道他们是封天极的心腹,图四海也没有拦着。 “王爷,老奴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公公请讲。” 第八百章 谁想动她,都不行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图四海清清嗓子,凑到封天极耳边,压低声音。 “王爷,能不能想办法,让老奴也死了?” 封天极的眸子一缩。 “公公的意思是……” 图四海重重叹一口气:“老奴在宫里大半辈子,累了,也干不动了。 难得这次出宫,所以,老奴想请王爷成全。” 在这里,变数太多,而且,封天极说了算。 他是死是活,怎么死,都是封天极一句的事。 图四海拍拍带来的小包袱:“全部家当,都在这里了。 我还在京郊买了一处宅子,就不要了,房契帮老奴找个有缘人。” 他准备用来养老的宅子,定是花费不少,也是选了许久才选中,但说不要,就不要了。 看他一切准备妥当,封天极知道,图四海是下定决心。 “好,本王答应。” 图四海眼睛泛红:“多谢王爷!” “走吧。” 踏入偏僻的小院,院子里极静。 他们的脚步也显得犹为清晰。 里面的雍王也听得真切,当即睁开眼睛。 自从那天被南昭雪吩咐闫罗刀打过之后,他浑身就没一处不疼的,嘴里掉了两颗牙,唇都是种的。 眯着眼睛看,直到人走到面前,才认出来人是谁。 封天极看一眼图四海。 图四海看到眼前的雍王,也惊了一下。 平时的雍王雍容华贵,文雅如竹,现在被捆着不说,浑身脏的看不出原来的衣裳颜色,头发乱成一团草,脸……不说也罢。 封天极抽出佩刀,把雍王身上的绳子割断。 雍王一愣,也没客气,挣脱绳子,咬牙站起来。 他现在说不了话,也不知道是暂时,还是……他不敢去想,反正,只要进京,就一切都还有机会。 大不了慢慢治。 实在不行,就扶植别人,做幕后的掌权人也是一样。 但凡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放弃。 他撑着站直站稳,看着图四海。 图四海深吸一口气:“皇上口谕,封天诚意图谋反,罪不容赦! 容妃与封天诚皆贬为庶民,收玉碟,逐出皇族! 容家自傲,主犯押往刑部受审,其余人等发配关外,永世不得回京!” “封天诚,”图四海把瓶子从怀里摸出来,“上路吧!” 雍王呆立看着那个瓶子,白色瓶身,此时泛着森森寒光,刺入他眼底。 一刹那间,所有的希望和期盼都化成绝望的呜咽。 他后退一步,神情拒绝。 “大局已定,”封天极缓缓开口,“在你决定启用这个计划的时候; 在你决定给百姓下毒的时候,在你决定借兵人杀害兄弟和朝中元老的时候,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 雍王转头狠狠盯住他,抬手一指。 “此事与战王殿下无关,”图四海说,“是皇上下的旨意,给自己留一点最后的体面,好好上路吧。” 雍王缓缓摇头,无声大笑,眼角泪水飞溅。 他眼白赤红,猛地抬手打翻图四海手里的药瓶,顺势把图四海拉到身前。 图四海惊呼一声,看到雍王颤抖地手指,感受到他虚浮的力道时,忽然又明白过来。 明白为什么封天极上来先为雍王割断绳索,明白为什么要激怒他。 封天极手指轻抚刀刃:“雍王兄,若你肯乖乖呆在紫山朝寺,也许不会有今天的事,之前的种种,我也不会与你计较。” “可你不该意图谋害百姓,不该意图杀害村中的人。你可知道,这其中,有我的雪儿?” “你可知道,为了防备你,她做了怎样的安排,又是怎么殚精竭虑,在担心我的同时,还想着如何对付你?” “我说过,雪儿是我的底线,任何人想动她,都不行。” “传出消息,雍王抗旨,杀了图公公。” “是!”百胜立即道。 雍王睁大眼睛,封天极正想要出手,一枚梅花钉“哧”地射出,正中雍王眉心。 封天极回头,南昭雪冲他浅笑:“上回是你,这次也该轮到我了。” 封天极握住她的手。 图四海有准备,但猛地这么一下,又溅了满脸的血,也是心头狂跳,脸色泛白。 好一会儿,才缓和一些:“王爷,这样的话,您回去之后,会不会……让皇上斥责您? 老奴命不足惜,可若是皇上揪住这一点,对您也不利呀。” “无妨,这不算什么。” “不,不,”图四海吞一口唾沫,“老奴于心不安。 要不然这样吧,就说,封天诚利用老奴,想逼王爷就范,老奴不肯,与他同归于尽了。” 南昭雪当然更倾向对封天极好的说法。 “王爷,就按公公说的吧。” 这么一折腾,图四海也认出她,但反正以后也不回宫了,也不必去纠结这些。 既是雍王与图四海同归于尽,许多事情就还需要处理一下。 封天极没再让南昭雪插手。 关于图四海的去向,也只有他一人清楚,换装,安排马车,一路出村。 天高海阔,以后就是自由天地。 矿山那边的尸首也都清理出来,邻州的代知州也按照报过失踪的册子,安排百姓过来认尸。 一时间,圣辉村前所未有的悲伤笼罩,山上、坑边哭声不绝。 胡思赫也提出来要回去,这边的事态趋于稳定,他再留下来也没太大作用,相反城里还等着他回去。 胡夫人和胡小姐拉着南昭雪,依依不舍,再三叮嘱,没事的时候一定要去看看,找她们玩儿。 南昭雪爽快地答应。 胡思赫把封天极叫到一边,刚要开口,封天极把一把匕首递给他。 胡思赫轻哼一声:“看不起谁……” “这是!酋灵部酋长的匕首?” “嗯,”封天极点头,“他死在我手上,临死的时候对我说,这一辈子就败过两次。 第一次是败在你手上,第二次败在我手上,他把人头送给我,却没有东西送给你。 所以,这把匕首让我转交给你。” 胡思赫心里激动,一把把匕首拿过去,爱不释手。 “那你怎么这么久才给我?” “哦,”封天极云淡风轻,“以前忘记了,今天忽然想起来。” 胡思赫:“……” 你真行。 第八百零一章 气人王妃最擅长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与南昭雪打头阵,其它人稍后。 到两岸时,封天极与南昭雪也分开,他去与赵冬初、封天彻汇合,南昭雪独自入京。 她在车上换了衣裳,没进王府,直接吩咐野风改道,奔皇宫。 皇帝正在书房,今天一早起来,眉心就跳个不停,心神也无法安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图四海也不在,其它的小太监连个茶都弄不好,让他越发不痛快。 正烦躁,外面有人来报:“皇上,战王妃求见。” 皇帝本来想说不见,目光一转,看到书桌上的小画:“让她进来。” 不多时,南昭雪带着哭声进来。 “父皇!父皇,儿媳没法活了!” 皇帝被这突兀的一声吓得一激凌,按着胸口看她。 南昭雪穿着寻常衣裳,发式也是最简单的,像是在家里匆匆赶来,连正规的进宫衣裳都没换。 “好好说,你这是怎么了?有朕在,怎么没法活?” “父皇,”南昭雪抹着眼睛道,“王爷前些日子就去了两岸,儿媳也去瞧过,王爷说太危险,又让儿媳回府。 事关国家大事,百姓民生,儿媳不敢多言,只好耐心等着。” “谁知……谁知……” 皇帝心提起来,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怎么了?天极怎么了?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南昭雪动作一顿,抬头看他:“什么意外?父皇,您是不是知道什么?您早得到消息了?” 说着上前走几步,目光在他龙书案迅速掠过:“是不是有折子?说了什么?” “放肆!”皇帝沉下脸,“这些事岂容你过问?退后。” 南昭雪垂头退后几步:“我就是只关心我家王爷,别的事让我看我都不看。” “你到底来干什么?”皇帝皱眉问,“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哼,”南昭雪别过脸,“体统是什么玩意儿? 儿媳就是个商户女,只看重利益,只会算好处,不识大体,不知体统。” “我只想让我家王爷平安回来,方才府里侍卫回来说……”南昭雪哽咽几声,“圣辉村那边出了不少事,我家王爷还被图公公拉过去,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万一有什么好歹……” 南昭雪哭几声:“我不管,父皇,我就问问图公公,那么多人不叫,为什么单叫我家王爷去?” 皇帝太阳穴气得突突跳:“你……闭嘴。” 南昭雪哭声拔高。 皇帝:“……” 他按着眉心,火气不停往上涌。 南昭雪偷眼看:活该,气死你。 正哭着,小太监来报信,看到这种情况也愣了一下,后面的话咽回去。 皇帝正愁没处发火,抄起茶杯摔过去:“说话!哑巴了?” “回皇上,玉贵妃求见。” “让她进来。” 皇帝又对南昭雪说:“你别哭了,成何体统?” 南昭雪不为所动。 玉贵妃拎着个食盒子进来,看到这种情况也有些意外。 “战王妃也在啊……皇上,这是怎么了?” 皇帝揉着眉心道:“你帮朕劝劝她,让她别哭,回王府去。” 玉贵妃笑容温婉,十分大度:“战王妃呀……” “你笑什么?”南昭雪红着眼看她,“我家王爷若是出事,你很高兴?” 玉贵妃:“??” “你走开,我不要跟你说话。 上上回你们的什么族就使诡计,被我们揭穿,你心里一定恨死我们了。 上次还诬蔑我给你下毒又被识破,这次听说我家王爷可能出事,难怪现在笑得这么欢。” 玉贵妃一口气哽住,差点吐血。 南昭雪看她气色一般,眉心隐有暗色,就知道她身体没有完全好。 气气更健康。 “皇上,您看这……” “呵,当着我的面就向父皇告状,真是好本事,”南昭雪道。 玉贵妃噎回去。 正说着,小太监又快步进来:“回皇上,有圣辉村急报!” “快宣!” 皇帝摆摆手,让玉贵妃退到一边。 南昭雪也往一边退了退,止住哭声,看向门口。 报信的是随着图四海一同去的一名神策军,风尘仆仆,进来便行礼。 “参见皇上!” 皇帝点头:“那边情况如何?” 他以为,这是图四海派回来打头阵,先来禀报进展的。 “回皇上,那边的灾情已经解除,卓家和十皇子安抚了灾民,发放粮食。 当地县令也办事得力,卓阁老说,他不日也便抵京,会向皇上奏明。” 皇帝最关心的不是这些:“其它的呢?图四海呢?” “回皇上,图公公他……” “他怎么?” “他奉旨去见雍王殿下,雍王自知难逃,困兽一搏,挟持了图公公,逼迫战王殿下就范。 战王殿下正在犹豫之际,图公公高呼,他伺候皇上几十年,从未给皇上添过麻烦,更不能因为他耽误皇上的大事。” “所以……图公公不顾自身安危,奋力与雍王同归于尽,已经……当场身亡。” 皇帝脸色倏变,嘴唇紧绷,手紧握住朱砂笔。 南昭雪扫他一眼,再看玉贵妃。 玉贵妃脸色泛白,神色震惊。 看来,她根本不道,皇帝让图四海去圣辉村,毒杀雍王的事。 这下好了,不管玉贵妃有什么目的,雍王这个靠山死了,她的通天路也被打断,看她以后怎么办。 南昭雪心里畅快,表面震惊又急切:“图公公……死了?那我家王爷呢?王爷可还好?” “回王妃,王爷还好。” 南昭雪捂着嘴哭出声,又看向皇帝:“父皇,图公公奉旨去见雍王,雍王为何会奋起要杀他? 这不是不顾皇恩吗?他从紫山朝寺出来,怎么像变了个人?以前不这样啊!” 皇帝心头一凛。 不错,自从紫山朝寺出来之后,雍王表面看似温和,实则事事都透着急躁和野心。 又想到那些奇怪的预言,真也好,假也罢……反正,弄出这些,雍王就该死。 “这些不是你该知道的,”皇帝沉声道,“你不是担心你家王爷吗? 现在知道了,他没事,你可放心了。赶紧走吧。” 南昭雪抹抹泪,看着玉贵妃道:“你脸色不好,怎么,之前的病还没好? 就是上回诬蔑我那回?看来是真病啊!得抓紧治,要不然落下病根可别怪别人。” 皇帝下意识看她,果然脸色苍白,眼神异样。 “玉儿,怎么了?” 玉贵妃慌乱回神,垂眸道:“回皇上,我没事。就是乍一听说这些不好的消息…… 想起每次来都能见到图公公,以后也见不着了,就有些难过。” 南昭雪暗自冷笑,福身道:“父皇,儿媳没事了,告退。” 皇帝巴不得她赶紧走,摆摆手让她出去。 南昭雪出书房,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天,真是个好天气。 慢慢往回走,迎面碰见一个人。 第八百零二章 遇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没说话,沈杏林看到她,眼神闪过一丝惊喜。 她转身走入另一条宫道,片刻,沈杏林也跟了来。 “王妃,您回来了。” “嗯,有事儿?” “玉贵妃的毒,按您之前说的,暂时压制住,她自己感受着,应该是好了。” 南昭雪略颔首:“暂时先这样,你可以抽身,需要她毒发的时候再说。” “是,”沈杏林略一顿,“还有就是,兰妃这次病得很重,下官……” “你不必管,”南昭雪道,“谁愿意去谁去,避开此事。” “是。” 南昭雪觉得,兰妃病得奇怪,无论是之前,还是这次突发。 她的确很想弄明白兰妃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敏锐感觉到,兰妃不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一切必有缘由。 既然察觉有危险,就不能让沈杏林去冒险。 “王妃,师叔回京了吗?” “他们得傍晚时分,你若是有空,晚上或者明天吧。” “是,多谢。” 和沈杏林道别,南昭雪出宫回王府。 野风还等在马车旁,正和碧月说着什么。 两人看到她出来,赶紧迎上来。 “聊什么呢?”南昭雪问。 野风笑说:“碧月和奴婢说起乡下庄子上的事,奴婢听着觉得有趣。 想起以前在草原时,抓野兔子和狼的时候了。” 碧月脸色微红:“奴婢也是随口说起……” “没事,有趣的事就应该多说说,有的我也不记得了,”南昭雪一边说一边上马车,“上车说。” “碧月,夏天庄子上怎么样?热不热?” “还好,不算太热,”碧月说,“庄子后面有条小河,您经常去那玩耍,还记得吗? 夏季有肥鱼,您最是喜欢,还会去摘小瓜,泡在水里,凉一凉最是舒爽。” 碧月目光暗下去:“那时候,奴婢也没本事,不能为小姐分忧。 现在说起来是好玩,那时候其实很苦,因为吃不饱,才会偷偷跑去摸鱼找瓜吃。 趁着别人午睡时,顶着热辣辣的太阳……” 南昭雪拍拍她:“好了,都过去了,现在庄子也是我们自己的,想去就去,不必再想以前的伤心事。” “小姐,奴婢想着,抽时间回去一趟,夏季有几种果子也快熟了,正好带些回来。” 南昭雪不假思索:“好,你愿意去就去,现在府里事情也不多,之前整日闷在府里,也该去散散心。” “多谢小姐!” 南昭雪看野风欲言又止,笑问:“野风也想去吗?” “没,奴婢留在主子身边。” 碧月小声说:“我去抓鱼和虾,带回来给你吃。” “好,”野风眼中带笑。 南昭雪笑着看向车窗外,偶见几辆车经过,上面装着不少东西,一队队人哭哭啼啼的被带走。 那些都是雍王府的人。 南昭雪笑容微收,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并非圣母,但也绝没有杀人嗜好。 作为一个现代灵魂,对于这种连坐,诛连九族的做法,实在无法苟同。 放下车帘,微合上眼睛。 忽然,马车剧烈一晃,野风立即伸手扶住她。 南昭雪睁开眼,还没说话,就听外面一阵马蹄疾:“让开,让开!急报,急报!” 百胜好不容易把马车稳住,急忙问道:“王妃,您没事吧?属下……” “无妨,刚才什么事?” “是送急报的急行官,插着红色旗子,应该是出了重要的事。” 南昭雪挑帘看,果然看到一匹快马远去,一面红色旗子在身后飘摆。 “百胜,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 百胜把马车交给闫罗刀,追上去打探消息。 回到王府,管家吩咐大开中门,崔嬷嬷等也得到消息,赶紧都到门前迎接。 “王妃!” 看到她们一个个笑脸洋溢,南昭雪心里也暖暖的。 “都起来,回府说话。” 先到前厅,管家和崔嬷嬷还有厨房的管事,把这几日王府的事挑着重要的说了说。 “王妃,想吃些什么?厨房里都备着。” “简单一点吧,不必太复杂,等傍晚王爷回府,再好好安排。” “是。” 事情处理掉回院子,南昭雪好好休息。 一觉查来,膳食已备好,还听到百胜的声音。 吩咐一声,一边吃一边听百胜回话。 “回王妃,属下打听到,急报报的是齐王在回京途中被刺杀,命悬一线。” 南昭雪动作一顿:“死了吗?” 百胜:“……还没有。” “说是什么人了吗?” “齐王身边的人基本损失殆尽,随行的管家,重伤昏迷,生死也不好说。 还有两个丫环婢子也受了伤,其它的侍卫都死了。” 南昭雪抿一口汤:“他本人伤到哪里?” “说是一剑穿腹而过,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宫里已经派出太医,目前还没有出齐王府。” 南昭雪问:“有沈杏林吗?” “有,属下瞧见了,沈太医在其中。” 南昭雪眉头微微拧,本想让沈杏林躲开兰妃的病,没想到,转头扎到齐王府。 也罢,躲不开,就迎上去。 她手指轻敲额头:“我写张字条,想办法安排人手,送去给沈太医。” “是。” 一下午,收到好几个关于齐王府的消息。 齐王还没有脱离危险,一直昏迷未醒。 此事影响恶劣,京城迅速传遍,赵冬初被急速调去刺杀现场,和大理寺一同查办此案。 封天极身为大理寺少卿,自然也少不了,与赵冬初一同前去。 南昭雪满心不痛快。 什么玩意儿,死了个雍王,又来个齐王。 卓阁老他们赶在傍晚前就到王府。 和胡老先生一溜烟回到住的院子,把东西放好,才准备去南昭雪。 卓大爷和胡、公子分别堵在他们院门口。 “爹,上回来,是因为不能泄露行踪,人家王爷请您住在王府。 现在老宅的事都了了,皇上也知道您入京的事,您这……还在人家这里住,算怎么回事?” “你懂什么?为父自然有为父的道理,岂用你多嘴?” “不是儿子多嘴,是没有这样的道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儿子不孝,您……” “呵,闹了半天,你是为自己的名声,那我就更不能回去了,我还有事,重要的事!” “您有什么重要事……”卓大爷嘟嘟囔囔,“那我也吃了晚饭再走。” 刚走到胡老爷子院子门口,听到院子里正在喊。 “我住在儿就有住在这儿的道理,还得跟你说说?” “闹了半天,是怕别人说你不孝?呵,为了自己的名声,连你爷爷的心情都不顾了?” “我还有重要的事,重要的事要办,你赶紧走!” 不多时,胡老先生的孙子从里面出来。 和卓大爷对视一眼,都看到几分同情和无奈。 “走吧,一同去见王妃,和人家说一声,还得叨扰些日子。”卓大爷说。 “是,我稍后还得回去再拿些东西,总不能白吃白住。”胡、公子道。 “年轻人,想得周到。”卓大爷点头,“不如一同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胡、公子微微抿唇:“行。” 第八百零三章 我与王爷心有灵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因为要去刺杀现场,封天极没有在预定的时间回来。 南昭雪心里记挂,但府里一大堆人,也没办法分身。 时迁和厨娘们操持晚膳,南昭雪陪着大家吃一点,趁着热闹,拎上食盒出府。 齐王被刺杀的地方就在官道附近,血迹淋漓,一直到路边的小树林。 赵冬初满头是汗,这几日真是没一天闲着,两岸的百姓提前安置,发放粮食,哪一样都要亲自过目。 好在事情圆满完成,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喘,又出这档子事。 “王爷,此事要想查水落石出,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赵冬初头疼,“事情虽然发生在京城附近,但谁知道是哪的人,跟了齐王多久? 这几年他在江南,咱们与他也不熟悉,更不知道什么人与他过节。” “这可不是过节,”封天极拧眉沉思,“招招致命,这是死仇。” 刚说到这里,树林外有车轮声响。 封天极摆摆手,到树后往外看。 马车缓缓停住,灯笼在夜风里轻轻摇晃,上面书写一个“战”字。 封天极心头一热,立即往外走。 “雪儿!” 南昭雪正下车,抬眼看到他,眉眼顿时弯弯。 “王爷!” “你怎么来了?这么远的路。” “没事,我给你带了吃的,饿了没有?”南昭雪把食盒放下,拿出水壶,“先净净手。” “好,”封天极乖乖听话,一边洗手,一边看她把饭菜摆在小几上。 “此处夜景不错,明月当空,星子为伴,”南昭雪粲然一笑,“多浪漫。” “浪漫?” “就是景美心里更美。” 封天极目光温柔:“雪儿说得甚是。” 赵冬初踱着小步靠近,在边缘试探。 “赵大人,过来一起用些吧。” 赵冬初心头一喜,飞快扫封天极一眼:“这……不用了吧?下官不饿。” 封天极哼道:“行了,过来吧。” 话音还没落,赵冬初已经到跟前:“多谢王妃!” 封天极:“……” 南昭雪看赵冬初伸过来的手,伤痕累累,骨头也更加突出。 抬才细看,这才发现短短几日,赵冬初比之前更黑更瘦。 “赵大人是个好官。” 赵冬初一愣,笑容缓缓收敛:“应该的,下官谨记王爷教诲,不敢懈怠。” 三人边吃边聊。 南昭雪问起现场的情况,有没有什么发现。 封天极摇头:“没有,正因为没有,才棘手。” “凡事只要做过,就一定有痕迹,不会什么都没有,”南昭雪忽然想起之前曾经看过的经侦书。 “哪怕是风,风过树叶时都会有痕迹。” 封天极和赵冬初齐齐一顿。 赵冬初眼睛放光:“那王妃,一会儿能不能……帮着看看?” “没问题,正有此意。” 赵冬初开心不已。 像后宫发生的那些事情,外人不知道,赵冬初可是清楚的。 南昭雪是怎么揭穿容妃的诡计,把雍王送入紫山朝寺,直接给雍王今日的覆灭埋下伏笔。 还有小容妃,都死了那么多年,愣是查出宋家,现在宋家也没了。 南昭雪对封天极道:“王爷,有件事还没有和你说。” “什么?” “我从宫里出来时,正好看到报信官送急报入宫,便让百胜去打听一下。 听说齐王手下的人都死了,只有个管家和两个婢女生死难料。 所以,我让百胜给去齐王府的沈杏林送去一张字条。” 封天极放下筷子:“你是想进齐王府?” “不错,眼见为实,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封天极抿抿唇,沉默一瞬:“到时候我与你一起去。” 吃完饭,赵冬初吩咐人点着火把,把小森林照得亮如白昼。 封天极陪南昭雪走入小树林。 “这便是大多数人被杀的地方,在官道边是事发地点。 发生之后,血迹淋漓的方向是奔这边的,应该是想逃命,就往这边跑。” 南昭雪点点头,在外面的时候她就看见了,从血迹的方向来看,的确如此。 “赵大人,你坐镇京兆府,也办过不少案子,有过类似的情况吗?” “有,但不多,因为毕竟是京畿重地,不像其它的地方。 无论是职业杀手还是江湖帮派,都是不太愿意惹官府的。” “对,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说得俗一点,就是本事大不如不摊上。 生意那么多,何必去招惹官府,到时候追查起来,即便不会被抓,也要小心几天。” “王妃所言极是。” “那么,对方和齐王又有什么深仇大恨,必须要杀他不可呢? 还下这种死手,一个活口不留。 这恐怕不是为了生意,不是江湖人为劫财,要劫也不会等来到这里,更不会取这么多人的命。 何况,齐王又不是乔装,他奉旨入京,光明正大。 对方既知他的身份,还敢如此,就是不怕王府,更不怕京兆府。” 赵冬初下意识看封天极一眼,封天极眼中带笑。 “怎么?”南昭雪疑惑。 “回王妃,您来这前,王爷也说了,也是这个意思。” “那肯定,我与王爷心有灵犀,”南昭雪脸不红心不跳,“至于这一点,等齐王醒了,你别忘了去问问。 查这件事,你是奉了旨的,为了他好,他理应配合。” 赵冬初会意:“是。” 南昭雪继续说:“刚才的话还没说完,赵大人,如果有人在官道上,自你身后追杀你,你会怎么样?” “下官会全力反击,如果实力不敌,那便会赶紧逃走,争取活命的机会。” 赵冬初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自然不会意气用事,更不会脑子一热不要命。 “怎么个逃法?”南昭雪笑问。 “当时在官道,当然是骑马往城里奔。 官道上有人有马有车,追杀的人多少也会收敛,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也能人对方点压力,说不定还能碰到回城的驻守军。 反正距离京城近一分,我活命的机会就大一分。” 封天极和南昭雪对视一眼,都笑了笑,谁也没有说话。 赵冬初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哪说的不对。 “王爷,王妃,下官说得……不对吗?” “你说得很对,”南昭雪手扶住树干,“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那么,问题就来了。” “齐王为什么不是策马前奔,一路向京城,而是跑到小树林来? 在这个地方,即便被人杀干净,路上也不见得有人听见,听见打杀声也不敢进来看。” “也就是说,进树林之后,死地大于生路,齐王难道不懂?” 南昭雪手指轻抚树身上刀痕,眸光微动:“尸首呢?” 第八百零四章 办不到,就滚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赵冬初的心砰砰跳。 “在那边,下官命人收到那边去了。” “走,去看看。” 封天极跟在南昭雪身边,不声不响,神情却满是骄傲。 火把光线里的雪儿像是在闪闪发光,闪瞎所有人的眼。 瞧瞧,这可是他的妻。 封天极现在最大的爱好,就是跟在南昭雪身边,听她说,看她思考。 尸首摆列整齐,按照身份分成三排。 南昭雪仔细看,正想伸手去碰,封天极拉住她:“我来。你想怎么看?” “看身上有几处伤,伤在何处。” 封天极一一看过:“家丁,丫环,侍卫,大多是只有一处伤,割喉。” 南昭雪问道:“齐王妃呢?” 赵冬初一愣:“这……不知,死的人都在这儿,活着的那三个被带走了。” 封天极说:“大概是因为齐王赶得急,齐王妃没有跟随,落在后面。” 南昭雪点头,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病的是兰妃,齐王妃身为儿媳,怎么也是要来的,就处落在后头,也不落下很远。 南昭雪踱步走到侍卫们的尸首前。 封天极问:“需要看什么?” 南昭雪把一只薄手套递给他:“小心些,翻开伤口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 封天极照做,边看边说:“伤口很细窄,切割整齐,而且很深,也没有其它的东西。” 赵冬初也俯身细看:“刚才没注意,现在想来,能杀出这种伤口的,这是个绝顶高手啊。” 南昭雪问:“这是剑能杀出来的吗?” 封天极摇头:“不像,剑身虽薄,但也会比这种伤口大一些。” 赵冬初似想起什么:“王爷,会不会是……” “是什么?”南昭雪问。 “下官之前查雍王的时候,听说他手下有一支特殊小队,只有二三十人左右。 他们惯用一种兵器,是一种特殊打造的丝,无比锋利,能轻松割人头颅。” 南昭雪低头看尸首:“但他们的头颅还在。” “况且,现在雍王已死,他的这些人跑到这儿来杀齐王干什么?” “下官的意思是,会不会有人和他们用一样的兵器?” 这就不好说了。 南昭雪若有所思,封天极道:“这些事也不是一时能够解决的,时间不早,先回城再说。” 南昭雪和封天极上马车先行离开,赵冬初断后。 封天极揽着南昭雪道:“累了吗?休息一会儿。” “好,”南昭雪也没拒绝,这一天还真是没怎么消停。 而且,今天晚上恐怕也不会平静。 进城还没有回到王府,刚到路口,便与一名小太监碰个正着。 小太监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圆领袍的四十多岁男人。 “战王殿下!”小太监赶紧下马,“殿下!” 百胜停住车:“何人拦车?退开!” “奴才是皇上派来的,殿下,奴才有口谕!” 封天极道:“百胜,让他过来。” 小太监带着那个男人赶紧过来:“殿下,不知王妃可与您在一起?” “放肆!你没事打听本王的王妃干什么?有什么事快说!” “殿下恕罪,奴才没有恶意。实在是因为口谕是给王妃的。” 南昭雪掀车帘:“本王妃在这里。” “王妃,皇上口谕,请您给齐王殿下治伤。” 中年男人已经扑通跪下叩头:“王爷,王妃,奴婢是齐王府的管家,请战王妃出相助,救救我家王爷吧!” 南昭雪诧异道:“齐王遇刺的事,本王妃听说了,也是刚才去接王爷听说的。 不过,你们怎么会来找本王妃? 他的伤,不是已经由太医在治吗?” “回王妃,太医那边现在已经束手无策,齐王殿下性命垂危……”小太监抹一把汗。 中年男人叩头道:“王妃,小人听说,王妃有起死回生之术。 能够剖开人的肚子再缝上,神奇医术无人能及,请王妃出手,救救我家王爷吧!” “听说,你听谁说的?”南昭雪拧眉,“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本王妃可不敢接。 起死回生之能,那是神仙才有的,本王妃就是一个小小商女,可担不起。 万一有什么差池,岂不是引祸上身?” 南昭雪对小太监道:“你回去禀报父皇一声,本王妃的确会点医术,但远没有到起死回生的地步。 何况,本王妃那点好气运,早用来给我家王爷冲喜了,实在没有多余的。 这要是把所有压力都压在本王妃身上,治不好齐王,岂不要给他陪葬? 好好的,本王妃何苦要担这个风险?” 小太监差点吓死,传过很多次口谕,可从来没有遇见过一次这样的。 “王妃,这……” 他舌头都有些打结。 中年男人急忙道:“王妃切莫有顾虑,王妃肯去给我家王爷治伤,齐王府全府上下,都感恩戴德。 即便……也断然不会怪到王妃头上,请王妃放心。” 南昭雪微挑眉,封天极沉声道:“你个奴才倒给起王妃承诺来了?你算老几?” “去重新向父皇请旨,把话说清楚,还有,请兰妃娘娘去齐王府,二者缺一不可。” “可是,兰妃娘娘现在病着……” “怎么?齐王兄多年不回京,这齐王府是由你一个奴才当家吗? 本王说什么你都要反驳,不如你连同战王府也管一管?” 封天极放下车帘:“本王不是和你商量,是在告诉你条件,办不到,就滚开。 本王与齐王,也没有那么深的交情。” “百胜,走。” 百胜一挥马鞭,绕过他们,回王府。 小太监吞一口唾沫,赶紧上马回宫报信。 中年男人从地上爬起来,被怼得一脸茫然,呆愣片刻也赶紧回王府。 南昭雪回府就让人去请胡老先生。 “雪儿,”封天极还是不免担心,“会不会太冒险了? 百胜打听到的消息,也是齐王伤得不轻,若是真的治不好……” “如果真的治不好,真的没有救活的可能,沈杏林不会按我的字条,散开我会给人开膛破肚治伤的消息。 他会写字条回来,说明情况。” 封天极关心则乱,听她一说,果然是这个道理。 “王爷,”南昭雪低声说,“我觉得兰妃是装病,让齐王回京。 既然如此,那就一定会有所图。 我必须要亲眼看到齐王的伤势,才能获得更多信息,猜测出他们想搞什么鬼。 兰妃的心计之深,绝非我们最开始想象的那样,那齐王也定不简单。” 封天极心里生气又懊恼:“京中的局势好不容易稳定,齐王又回来搅局。 抱歉,一直说让你好好消息,过消停日子,却总是事情不断。” “我们是夫妻,说这些干什么?”南昭雪勾勾他手指,“难不成我只会顶着齐王妃的名头,享受安逸不成?” 胡老先生快步走来,眼睛兴奋地冒光:“怎么了?怎么了?又有什么病患?” 第八百零五章 他死就由他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着胡老先生一脸八卦的样儿,把事情如实告诉他。 “这个好,等着我,我回去装扮一下,必须等我啊。” 他又一溜烟儿跑了。 封天极把南昭雪拥入怀中:“我知道你有把握,但凡事总有万一,如果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事发生,你也不必忧心,我在外面,必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能治好便罢,若是治不好,他死就由他死,不用有什么负担。” 南昭雪想笑又觉得暖心,用力抱紧他的腰:“好,我知道了。” 小太监办事效率挺快,这次请来的是明旨,上面明确说,让南昭雪去给齐王治伤,尽力而为,不必承担后果。 “王爷,王妃,兰妃娘娘也已经出宫,娘娘说,她直接去齐王府,在那里给王爷王妃道谢。” 南昭雪接过圣旨:“这还好,省得本王妃先担心自己的生死。” 小太监:……您是真敢说。 封天极陪着南昭雪,带上易过装胡老先生,一起去齐王府。 百胜驾车,野风跟在后面,闫罗刀留下看护王府。 南昭雪总觉得,这个齐王一进京,好像哪哪都不舒畅。 封天极轻握她手:“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和这个齐王气场不大合,不知道为什么。” “没关系,你要不想去,我来想办法。” “不必,”南昭雪指尖在他掌心调皮的动,“这也是我自己要去的,必须得知己知彼,就是觉得……说不好。” “我已经通知江南那边的人,用不了两日,关于他的一切会送回京。” “王爷在他身边安排了人手?”南昭雪惊讶,“什么时候?” “在他往咱们府里安插人手的时候,一直有人,只不过消息暂时没有送回。他不在京中,我也懒得理会。” 封天极低声说:“现在他回来了,还让你不痛快,自然不能不理。” “他是个什么人?大概说说。” 封天极略一思索:“太子骄傲,雍王贤德,齐王……要非得说的话,那就是平庸。” “哎哎,”胡老先生坐在马车门口,一手捂着耳朵,一边回头看,“还有别人在,是不是得顾忌点? 这等皇室秘辛,是我等普通百姓能听的吗?” 南昭雪浅笑:“这不是什么秘辛,了解患者的情况,对治病也有利。” 封天极继续说:“有太子和雍王,齐王之前在京中时,根本不显眼,有什么事父皇也想不起他来。 我记得我刚开始病的时候,他也例行公事般地来看过,跟在太子和雍王身后。 他走了之后,我才恍惚觉得他来过。” 南昭雪心想,存在感这么低? “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犯那么大错,被驱逐出京?” “这事儿现在想起来也是匪夷所思,齐王妃送礼给太子妃后,不久太子妃就小产,查出与她送的东西有关。 东宫一口咬定,与齐王府有关。 父皇那时候对太子的孩子十分重视,又听说兰妃娘娘伺候父皇的时候,也引得父皇不太高兴,双重作用之下,导致后来的结果。” “怎么个……不高兴法?” “这不太清楚,”封天极脸色微薄红。 南昭雪狐疑,但没细问:“那齐王妃呢?是个什么样的人?” 封天极浅笑:“那我就不太清楚,毕竟是女子,我对其它女子没什么印象。” 南昭雪:“……王爷还真是纯情。” “那当然。” 此时百胜在外面道:“王爷,王妃,马上就到了。” 封天极低声道:“安心做你的事,想怎样便怎样。” “好。” 马车停住,南昭雪一眼瞧见,那个中年管家等着台阶下,齐王府中门大开,场面倒是给得足。 再往里看,兰妃也来了。 她穿着浅色衣裙,乌发随意一挽,几缕发丝垂落,在微光里显得脸色尤其苍白,没有血色。 但面对她,南昭雪早没有了最初相见时的感觉。 现在兰妃如何,南昭雪都觉得她是惺惺作态。 兰妃看到他们,上前迎了两步,挽冬扶着她,还小声提醒她要小心。 南昭雪浅浅福身:“兰妃娘娘。” 兰妃赶紧伸手扶她:“快别多礼。昭雪……” 手还没碰到南昭雪,南昭雪已经起身,手微微一抬,避开她的手。 兰妃一愣,手微僵,手中帕子差点落地。 “齐王在哪呢?救人如救火,先去看看他。” “在这边,随我来吧。” 南昭雪看一眼那个管家:“你带路吧,速度快些,娘娘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奔波,慢慢走吧。” 管家飞快看兰妃,封天极道:“怎么?王妃的话听不懂吗?” “小人不敢,王妃,这边请。” 南昭雪和封天极一行人迅速离去。 挽冬扶着兰妃,撅着嘴道:“王妃怎么这样?难怪人家都说她是商户女出身,真是不懂规矩。” “别胡说,她就是这种性子。”兰妃轻声说。 “什么性子,哼,依奴婢看,她就是故意,以前去咱们宫里,可没这样。” 兰妃轻叹一声:“算了,本宫也不是全对,她有性子也是应该。” “娘娘,您是长辈,又是一宫之主,只比珍贵妃差一级而已。 现在齐王殿下也回京了,您无需再让着任何人。” 兰妃抿抿唇,没再说话。 南昭雪一到,以沈杏林为首的太医都上前来请安。 封天极看得出来,大多数太医虽然不太相信南昭雪能治伤,但也因为她的到来而松一口气。 看来,齐王的情况的确不怎么乐观,他们以为找到背锅的了。 封天极目光瞥过他们,语气冷淡:“各位先别急着走,在这儿等着。 王妃若治得好,你们也开开眼;若是有什么差池,你们也好商量商量怎么办。” 众人错愕抬头,神情各异。 封天极懒得与他们费唇舌,一指廊下:“那边凉快,出去透透气吧。” 南昭雪忍住笑:“沈太医,劳烦你把情况介绍一下,与本王妃帮帮忙。” “下官遵命。” 沈杏林求之不得,上回南昭雪给国公治伤,他没赶上,这回算是要开眼了。 “王妃,请随下官来。” 胡老先生提着药箱,也跟着进了屋。 第八百零六章 本王杀人,不会手软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屋子充斥着血腥气和浓郁的药味。 南昭雪道:“打开窗子。” “什么情况?” “是刀伤,伤口自腹部过,极深,”沈杏林低声说,“流的血颇多,下官费了好大力气才止住。” “伤到内脏了吗?” “应该是有一点,但不太严重。” 南昭雪点头,拿匕首直接割开包扎:“那就是说,看着极为凶险,实则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是吗?” 沈杏林:“……若是止不住血,也很凶险。” “现在不是止住了吗?”南昭雪目光由伤口掠向齐王的脸。 脸色极极苍白,显得眉毛很黑,眼睛闭着,看不出什么样。 鼻梁倒是高挺,鼻尖上还有一颗小红痣,看着挺俏皮。 嘴唇的形状也挺漂亮,还有唇珠,嘴角微翘。 天生的m唇啊,南昭雪猜测,就冲这鼻子和嘴唇,应该也不会丑。 想想皇帝老子这几个儿女,抛开人品不说,这人模样还都是挺不错的。 不过,当然还是封天极最出色,又好看又英武又温柔还贴心。 胡老先生早等不及,就等她一声令下,开膛破肚。 现在见她自顾浅笑,眼神飘忽,按捺不住道:“王妃?怎么了?” 南昭雪回神:“没什么,就是想我家王爷了,你们觉得我家王爷特别好?” 胡老先生:“……” 沈杏林:“……” 南昭雪也没有想他们回答,打开药箱,拿出手套戴上,在齐王的伤口处按了按。 “既然怀疑内脏破裂,那就得打开看看,不能大意,以免引发生命危险。” 胡老先生疯狂点头:“对对对。” 沈杏林抿唇:“是极。” 南昭雪从药箱里拿出防护服、口罩以及一应用具:“二位,给我帮忙打下手。” 胡老先生有过一次经验,现在神气得不得了,指点着沈杏林穿戴上。 两人瞪大眼睛,看南昭雪拿出手术刀。 屋门外,封天极独坐。 野风守在里屋门口,百胜站在台阶上。 兰妃被挽冬扶着也终于到了。 喘着气坐下,额角的汗都顾不得擦。 挽冬一边给她擦汗,一边心疼道:“娘娘,您感觉怎么样? 这都还病着,非要如此奔波……这要是再加重病情,该如何是好?” “不妨事,本宫自己来吧。” 挽冬不依:“怎么不妨事?您本来就病着,全宫上下都知道,连皇上都舍不得让您请安问礼。怎的就……” 封天极轻划站茶杯盖子,垂眸看着飘浮的茶叶,冷声道:“挽冬,你知道桂嬷嬷和流云,还有曹嬷嬷,她们现在在哪吗?” 挽冬动作一顿,脸色泛白。 “本王在问你话,”封天极掀眼皮,“怎么?齐王兄一回来,连带你个奴婢尾巴都翘起来,不把本王放在眼中了?” “奴婢不敢!”挽冬急忙道。 “本王看你敢得很,”封天极慢慢抿一口茶,“当着本王的面就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你还有什么不敢?” “王爷,奴婢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你在说谁?” 兰妃轻声道:“天极……” 封天极手上力道加重,杯盖发出清脆的声响:“兰妃娘娘,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善良不是纵容。 本王处置桂嬷嬷等人的时候,也是这么对珍母妃说的。 您虽然不用管理后宫,但自己宫里的奴才还是要管教好。 纵得她们不知道尊卑,不知道天高地厚,本王杀起人来,可不会手软。” 兰妃脸色更白,看向挽冬:“还不快跪下,向王爷认错!” 挽冬扑通一声跪下,哪还有半点不敬:“王爷饶命,奴婢真的不敢不敬,求王爷明察!” “明察?明什么察?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需要本王给你明说吗? 你说兰妃娘娘奔波,又说父皇都不让她请安。 就差指着本王的鼻子说,是本王执意让娘娘来此。” “不错,你说得对,”封天极对兰妃道,“娘娘,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不……” “那本王索性把话挑明。 不错,是本王执意让娘娘来的,因为这里面躺着的是你儿子,不是别人的儿子。 我家雪儿也不是大夫,没有给他治伤的义务。 我不知道是谁向父皇说,让她担起这个责任。 怎么?我们平白无故担上风险,娘娘身为母妃,还不能来看着了? 再说,本王也没有想到,娘娘竟然不在齐王府,还以为你一听说齐王兄遇刺,就早早来了。” 兰妃:“……” “一个奴婢竟也敢羞辱本王,别说是你,就是齐王兄醒来,怕也不会如此做。” 封天极把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当初你在宫道哭诉,本王念及当初兰妃娘娘的恩情,出手相助,是为了彼此都记住对方的好,不是让你今日来登鼻子上脸的。” 兰妃脸上火辣辣的,刚才挽冬是暗指封天极和南昭雪,现在封天极又何尝不是借着骂挽冬来骂她。 “王爷,奴婢不敢了,奴婢知错了!” 封天极看一眼野风:“把她拖下去,掌嘴二十,杖刑三十!” 野风早就按捺不住,这个宫女很是阴阳怪气,看得她火大。 挽冬吓得身子发软:“娘娘,娘娘,救救奴婢啊。” “小声些,”封天极对兰妃笑笑,“若是吓到雪儿,心神不稳,手不稳,伤及齐王兄算谁的?” 兰妃呼吸一窒。 挽冬被野风抓着头发和衣领拖下去,不多时就响起打脸的声音。 兰妃微微闭眼,坐在椅子上,半晌无言。 封天极神色平静,如同没有听见,毫不在意。 行刑完,封天极对廊下的太医们道:“给她瞧瞧伤,可别落下毛病,兰妃娘娘还指着她伺候,毕竟贴心。 该哭的时候能哭,该骂的时候能骂,装得了可怜,又做得了爪牙。” 兰妃感觉心口发堵,差点一口气倒不上来。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封天极怎么变成这样了? 以前的时候不说惜字如金,至少不会和挽冬这样的奴婢计较。 现在倒好,一句话的亏都不肯吃。 封天极看着她气得发白的脸,心中痛快。 用我家雪儿的说话方式,就是痛快。 兰妃气得心口发堵,封天极却泰然自若。 命百胜拿上来时南昭雪给他准备的食盒,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好。 小坚果,小蛋糕,小奶酪,小巧克力什么的,满满摆一桌。 还有一小罐果茶,香气四溢。 屋子里满是香气,还有他吃东西时不时发出的声音。 兰妃听得额角的青筋都在突突跳。 第八百零七章 重要的区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屋里南昭雪听到挽冬被打时叫了两声,也没往心里去。 低头仔细看齐王被切开腹部。 “肠子破了一点,”南昭雪伸手,“刀。” 胡老先生赶紧递过去,眼睛不眨地看着问:“那怎么办?” “把这段切掉。” “切……切掉?不像上回一样缝一下吗?” 南昭雪道:“肠子而已,切一小段没关系。” 胡老先生微微挑眉:我怀疑你报私仇,但我不说。 沈杏林在一旁瞧着,身上的汗一层又一层,四脚冰凉,小腿都在发抖。 他自认为也见过不少重伤者,未做太医之前也四处游历,但他认知里的重伤,和……眼前这种情况,实在是天差地别。 还能这样治?这人还能活? 但齐王确实还有气息。 对于南昭雪来说,这只是个小手术,要不是因为条件差,应该更快。 利索地做完,缝合的时候,她用的是普通的线。 胡老先生眼尖地发现:“哎,怎么这线和上次国公用的不太一样?” “上回国公用的是可以被吸收的线,到时候不用拆线。” “那这个呢?” “要拆的。” 胡老先生喉咙滚了滚:“怎么拆?” “拆衣裳怎么拆,这个就怎么拆,”南昭雪淡定回答,“没什么区别。” “……” “你们可别以为本王妃是不想给他用,原来国公那种用完了,这种都不好找。” 可不是不是好找,这都不知道扔在琉璃戒里多久了,一直因为档次低,都没有派上用场。 这好像是有一次跟随维和军去菲国的时候,那边的医疗水平太落后,准备的东西不够,从他们医院买的。 具体记不清了。 南昭雪缝合好,看看齐王,能用上菲国人民的东西,也是你的荣幸。 “好了。” “这就完了?”胡老先生小声说,“我记得当初给国公时,还有些特别怪异但又很好用的药。” 他指的是消炎针之类。 南昭雪眉眼笑得弯弯,看着他笑而不语。 胡老先生拍拍自己的脸:“该打!” 南昭雪满意地点头,拿一些药片,碾成粉,连个小瓷瓶都舍不得装,直接用纸包了。 把该收的东西都收拾干净,脱掉防护服什么的,这才走出内屋。 外屋的气氛十分诡异,南昭雪一出来就感受到。 再看封天极坐着吃东西,兰妃在一旁脸色泛白,挽冬也不见了,门下台阶上似乎有血。 南昭雪嘴角微翘,又忍下。 封天极立即站起来,递上一杯茶:“雪儿,累坏了吧?快,喝杯茶。” 兰妃也起身,深吸一口气,像是总算倒上这口气来。 “有劳战王妃,天林的情况如何?” “的确凶险,”南昭雪回头看胡老先生。 胡老先生把托盘递过去。 兰妃一看血滋呼啦的,脸色更白几分。 “这是齐王破掉的肠子,他现在还在昏迷,”南昭雪把药包递过去,“这里有两包药,一包外用,一包用来吃,我已写好用法,娘娘保管吧。” 兰妃眼睛不看托盘,忍住想吐的冲动,手指颤抖着接过纸包。 南昭雪问道:“娘娘不想进去看看吗?” “啊,”兰妃回神,“……去,去看看。” “娘娘还是不看得好,”南昭雪又道,“现在齐王还没有脱离危险,不能说一定会康复,还是要看能不能熬过今晚和明天,会不会高热。” “那该……如何?” “需要注意的事情在这里,”南昭雪接过沈杏林递过来纸,“沈太医已经写得很清楚,娘娘需要严格按照上面所写,小心看护,不可大意。” “好,有劳。”兰妃接过看了看,“我会吩咐人小心看护。” “娘娘爱子心切,但也要小心自己的身子,凡事别事事亲为,以免过度劳累。” 兰妃:“……” 她一时都分不清南昭雪究竟是好意还是讽刺。 “时间不早,我们就先告辞,”南昭雪眉间尽显疲倦之色,“兰妃娘娘想必要此小住几日吧,? 毕竟,王爷好不了,您也放心不下。” “正是,我会住在王府,不知……不知王妃可否答应,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还请你过来一趟?” “看情况吧,如果不是特别晚,我也不是特别忙的时候。” 兰妃眼睛泛红,别过脸抹抹眼睛:“王妃,我自知之前曾有过误会,可否请你原谅一二? 我自始至终没有过恶意……” “娘娘言重了,您是长辈,哪轮得到我一个小辈说什么原不原谅? 再说,恶意不恶意不要紧。” 南昭雪笑容如花:“说起来,我与娘娘的情分尚浅,和您认识也是因为我家王爷。 要不是嫁给王爷,我也没资格见到您的尊容,您说是不是?” 封天极上前拉住南昭雪的手:“娘娘,雪儿着实累了。 今日又是进宫,又是去城外找我,回来又马不停蹄这里。恕我们无礼,先行告退。” 看着他们走了,兰妃垂眸,眼底晦暗一片。 南昭雪和封天极回到王府,梳洗之后,赶紧休息。 封天极揽她在怀,等了许久,也听不见她的气息变化。 “怎么?睡不着?太晚了,不要想其它的,赶紧睡。” 南昭雪伏在他胸口:“嗯,睡不着,困累过头了。想和你说说话。” 封天极轻声笑,吻吻她头顶:“不是不想和你说,是担心你越说越精神,反而更睡不着。” “那什么时候困,什么时候睡,”南昭雪小声哼哼,“好不好?” 她极少这样撒娇,封天极心都要化了:“好。” “齐王的伤看着凶险,但如果处理得好,并非没有好的可能,以沈太医的医术,有七成治愈的可能。” 封天极抚着她的发:“我问过另外三人的伤情,还没醒,也很重,但应该也死不了。” “之前我们在现场说的疑问还在,”南昭雪小声说,“齐王为什么不顺着官道跑? 那么多侍卫保护他,他跑掉的可能性并不低。 就算是那些奴从,要杀也得杀一阵子。” “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都去了树林那边?” “有几个昏头的,想跑到树林躲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可大部分人都去了那边,就显得很奇怪。” “还有一个问题,”封天极接过话。 “什么?”南昭雪手臂撑起,看着他。 封天极拢一下她的发:“你忘了,树林里那些尸首的伤口。” 南昭雪一怔,随即脑子里一炸,眼睛瞬间亮了。 “是极!这也是重要的区别。” 封天极就爱她这兴奋的小模样儿,眼睛闪闪发光,下嘴唇微咬,脸颊泛红。 心神跟着微荡,掐住她的细腰说:“那个幸存的管家,还有那两个丫环,和齐王的情况相差无几,一人伤在腹部,两人伤在后背。” “这很耐人寻味呀。” 南昭雪小声嘀咕:“还有,你发现没有,今天晚上,……” “唔……” 她后面的话,被吻堵回去。 第八百零八章 养母哪有媳妇亲?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累得迷迷糊糊。 睡着之前,脑子里闪过疑问。 为何死在树林里的那里些人,都是伤在喉咙,一招致命,为何幸存者伤口却在其它地方? 但她想不出答应,陷入沉沉梦乡。 封天极揽着她,察觉她睡熟,轻轻起身。 “去查,雍王进入紫山朝寺之后,那几个用蚕刃丝的人,去哪里了。” “是。” 早在初回京的时候,封天极就知道,太子和雍王都秘密豢养杀手。 这些人和寻常的暗卫不同,专门用来干一些阴私之事,暗杀也是常有的事。 原来凉州连死两名刺史,封天极就猜测与雍王有关。 本来没想着插手这些事,但第三个被派去凉州的人,是封天极手下的一个兄弟。 封天极便派暗卫相随,果然等到来暗杀的人,去了十人,一举灭九。 剩下一人逃窜,引着暗卫也跟回住处,又灭掉十三人,大伤他们的元气。 算起来,应该还剩下三人。 这件事发生在封天极生病前一段时间,极为秘密,就连赵冬初都不知道。 这些人训练出来极不容易,雍王也为避免暴露太多,就让那三人如同隐形人,没再出现过。 现在太子覆灭,雍王也死了,但雍王死,目前知道的人并不多。 封天极猜测,如果是他早有安排,派这三人去江南,一方面避风头,一方面盯着齐王,看到其上京就杀掉。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些尸首的伤口,的确很像蚕刃丝。 蚕刃丝极难得,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也不是随意能使用,弄不好会伤及自身。 除了那三人,封天极想不出其它人。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齐王被杀这一场,着实可笑。 思绪烦乱,封天极回头看看南昭雪,他也有一样的感觉,自打知道齐王要回京的消息,总觉得心里乱糟糟。 他和齐王的来往并不多,齐王少言,也没做过什么出风头的事,特别像随波逐流的那一种,跟在别人后面。 太子和雍王斗得如火如荼,更显不着齐王。 他去边关,更是与齐王没了来往,回京时,齐王也早被贬去江南。 以至于现在想说几件与齐王之间印象深刻的事,封天极都完全想不出。 次日一早,南昭雪和封天极刚吃完早膳,百胜进来报:“回王爷,王妃,珍贵妃宫里的掌事宫女求见。” 珍贵妃身边的人早被封天极和南昭雪处理干净,这个掌事宫女,也是名见经传,随意提拔的而已。 有前面几个人的死,这宫女也懂规矩得很。 “奴婢见过王爷,王妃,”宫女行了礼,“王爷,娘娘请您带冰魄珠进宫一趟。” “冰魄珠?”南昭雪奇怪,“什么冰魄珠?” 封天极解释说:“是之前父皇赐给我的,能克制火毒之类的极热之毒。” “母妃好好的怎么会让本王带冰魄珠入宫?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这……娘娘并没有什么不适,”宫女低着头,“奴婢并不知娘娘是何意,也不敢多问。” 南昭雪无语,之前的流云之类都太过嚣张,现在倒好,一问三不知。 “你先回去,待本王更衣,与王妃即刻入宫。” “王爷……”宫女咬咬嘴唇,“娘娘说,请王爷一人进宫即可。” 南昭雪本来并没有在意,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气笑。 什么玩意儿?还不让她去了? 让她稀罕? 不过,南昭雪偏不想让珍贵妃如愿,不让她去,她偏去。 “母妃这是不想见我吗?” 宫女脸色泛白:“奴婢……不知。” “这不知,那不知,”封天极沉着脸,“那你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在母妃身边听用?” 宫女吓得赶紧跪下:“奴婢有罪!” “回去回话,本王被气得生病,没王妃陪同,进不了宫!” “……是。” 把宫女打发走,南昭雪忍不住笑出声,拉着封天极的手轻哄他。 “好了,王爷,何必为这种小事生气?反正我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在意别人。” 封天极包住她的手:“你先回去更衣,我去命人取冰魄珠来。” “好。” 马车上,隔着放珠子的盒子,南昭雪都感觉到一股渗骨的凉意。 “我能打开看看吗?” 封天极浅笑:“当然,有什么是你不能碰的?” “只是这珠子太寒,对女子并不太好,我给你打开。” 封天极拿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白色珠子,莹光流转,似有白色冰气萦绕,寒意十足。 南昭雪记得,当初封天极的病虽重,但也不是什么火毒,怎么会用到这个? “当时我是药石无灵,父皇有什么好东西,就都赏来,他不懂药理,也不管什么对不对症。” 封天极垂眸,笑意淡淡。 南昭雪心头一阵发堵,放在之前,封天极是真的以为,皇帝疼他,至少因为他立下战功,对他印象改观。 可后来的一桩桩,一件件,封天极又岂会不知,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南昭雪想,皇帝或许是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或许是觉得,等封天极一死,王府的一切也还是要收回去的。 只是,如此残忍的话,就没有说出口。 她岔开话题道:“珍贵妃又没病,更没有中毒,怎么会突然要这个?” “还不清楚,我看那个宫女,也的确不知情,”封天极把盒子盖上。 “要给她吗?” “你的意思呢?” “东西在我这里,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而是我想不想给,愿不愿意让别人如愿的问题,”南昭雪手指轻叩盒子,“所以,我得看看,她要来做什么,看我到时候高不高兴。” 封天极低笑出声,点点她额头:“依你。” 南昭雪故作惊讶:“咦?王爷竟然宠妻不顾养母,不怕别人说你不孝?” 封天极不以为然:“养母哪有媳妇亲?” 南昭雪眉眼弯弯:“王爷此话,深得我心。” 说话间,两人进宫。 刚下马车,南昭雪就瞧见,一顶轿撵停在不远处。 太监小跑着过来:“王爷,王妃,贵妃娘娘说了,为了不让二位过于辛苦,特意备了轿撵。” 南昭雪可不认为珍贵妃这么好心,这待遇可是头一回。 珍贵妃不是怕他们辛苦,是嫌弃他们走得慢吧? 真是奇了,珍贵妃这么猴急,到底是想干什么? 第八百零九章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段时间过去,珍贵妃的身体恢复差不多,但是嗓子沙哑是恢复不了了。 看到封天极和南昭雪来,这回也没找南昭雪的麻烦。 她双手交握,手背上的青筋微微迸起。 南昭雪目光微闪,掠过几分疑惑。 “天极,冰魄珠带了吗?” “带了,”封天极偏头看南昭雪,“在雪儿这里。” 珍贵妃明显愣了一下:“怎么会在……你那里?” “您有所不知,王府中馈现在是由我掌管,库房的钥匙也在我手中。 王爷说过,王府里的所有东西,都归我。” 珍贵妃眉尖微蹙:“冰魄珠呢?拿来吧。” 南昭雪把盒子托在掌心,问道:“您要这个干什么?” “怎么?本宫要做什么,还得和你禀报?” “禀报谈不上,但这是我的,您想要,我问问,不过分吧?” 珍贵妃短促笑一声:“本宫虽不是天极的生母,但也是养他长大,说你的婆母也不过分。 怎么?这做婆母的,和你要样东西,还得说明缘由?” 南昭雪若有所思:“娘娘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若是寻常的东西倒也轻了,但这冰魄珠是父皇赐的,御赐之物,岂能随意给人? 娘娘掌管后宫多年,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说实在的,也就因为是您,要是换成别人,我拿都不会拿出来。” 珍贵妃额角跳了跳,转头看封天极,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 她默了一瞬,沉声道:“本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是兰妃,求到皇上面前,说是知道天极手里有冰魄珠,所以想借来一用。” 南昭雪疑惑更浓,想过很多种可能,倒真没想过会与兰妃有关。 兰妃要这个做什么? 给齐王治伤? 不能啊,齐王的伤和这珠子八竿子打不着。 封天极问出她的疑惑:“兰妃娘娘?她要这个做什么?昨日刚见过她,并未提及此事。” 珍贵妃目光转向南昭雪,哼笑一声:“这件事,战王妃应该清楚吧?” 南昭雪一脸茫然:“我?” “战王妃医术震惊天地,能把人开膛破肚,还能割出一截肠子。” “母妃,这有何不妥?”封天极问。 “有何不妥?”珍贵妃额角青筋隐现,“天极,你还问有何不妥?把人开膛,取肠子,你说这没有不妥?” 封天极面不改色:“母妃或许不知,齐王并非是头一例。 国公之前受重伤,也是雪儿用此法治好,雪儿曾说过,人的脏器是可以修补,甚至切除一部分的。 齐王府的人大概也是听说此事,才求到父皇面前。 父皇下旨,让雪儿去齐王府,并明确表明,治得好,是雪儿医术高明,治不好,也不承担什么责任。 这也是齐王府认可,兰妃答应的。 不知现在母妃说起这个,是何意?” 珍贵妃脸涨泛红,声音也不自觉拔高:“天极,你还提起国公的事? 国公受伤,乃是前太子谋反所致,前太子是如何死的? 你忘了吗?他死在你的箭下! 还有雍王,也与你脱不了干系吧? 兰妃提出请求,我为何会答应?还不都是因为你吗? 你诛杀兄弟手足,天下人怎么看你? 如果齐王再因你而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现在兰妃要这珠子,管她干什么用,直接给她就是了!” 封天极脸色微变。 南昭雪火撞头顶。 她上前一步,挡在封天极身前,把盒子收好,拍拍空空的手掌:“这珠子,不给。” 珍贵妃一怔,眼底几欲喷火:“你说什么?” “没听清吗?”南昭雪毫不畏惧,与她对视,“那我就再三说遍。 这珠子,不给,不给,不给。听见了吗?” “你!”珍贵妃霍然站起,“放肆!” 南昭雪没有笑意地笑笑:“放不放肆,也不差这一回。 娘娘,方才王爷说了,让我给齐王治伤,是父皇的旨意,是他们齐王府上赶着求我,可不是我去求他们! 若非父皇下旨,单凭一个齐王,我和他连面都没有见过,没这个交情,凭什么救他?” “可我没想到,救了齐王,父皇没说什么,甚至兰妃都没有说什么,第一个跳出来指责的人,是你。” “你说什么王爷还好意思提起国公,他为什么不好意思? 你也知道前太子是谋反,谋反当诛,王爷杀他,有什么不对? 不诛他,难道等着他谋反杀君弑父,把你们这些后宫妃嫔杀个干净吗? 王爷杀逆徒,救父皇,是大功,怎么到你这成了罪? 还有雍王,借天灾制造屠村人祸,连卓家都算在内,若非胡思赫出手相助,死多少人还不知道。 他该死!是父皇下令赐毒,让图公公亲自去的,图公公大义,不愿意受胁迫,壮烈身死。 与我家王爷何干? 你一口一个王爷杀手足,这算他娘的哪门子手足! 或者,你觉得雍王冤枉,替他替容家鸣不平? 雍王你是救不了,容家也不行,容妃在冷宫,这个方便,你去救她,你讲姐妹情分,不如你去替她? 我就不明白了,到底雍王是你儿子,还是王爷是你养大的?” “你……”珍贵妃气血上涌,脸色煞白,嘴唇气得哆嗦。 “母妃莫气,”封天极淡淡道,“雪儿心直口快,也是为儿臣不平。” “不平?”珍贵妃怒道,“你说不平?” “本宫养你长大,处处为你考虑! 即便有时恼怒说你几句,也是担心你走歪路,对你不利。 你现在居然说不平?!” 珍贵妃气得拨倒手边的茶盏,摔得粉碎。 南昭雪抬眸,清冷眼底沉凉四溢:“娘娘,大家都是聪明人,我本以为,有些事不必说得太过清楚,彼此心知肚明,留些体面为好。 可您总是把养大王爷挂在嘴边,那我倒是有几个疑惑,想问一问。” “王爷是皇子,后宫妃嫔不只您一人。 当时的林嫔,兰妃,都可以抚养王爷,即便没人,也还有太监宫女,他到底是皇子,怎么也不会饿死。 您呢?娘娘,您身居高贵,皇后逝后,您得以执掌后宫,为什么会是你?” “容妃的家世,小容妃的容貌,林妃的性情,兰妃的地位,为什么会是你? 是因为,我家王爷驻守边关,用血汗换回来的军功,冒死得来的威名,奠定你在后宫的荣耀和基础。 你才得以稳坐贵妃之位,享受荣光。 母凭子贵,若你没有当初收养王爷,今日执掌后宫的,还不定是谁。” “所以呀,王爷不欠你什么,即便是那点养育之恩,也早就还干净了。” “别再拿这个说事。要想算帐,把你从王爷这里得到的好处先退还了再说!” 第八百一十章 子贵,母才贵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字字都像耳光响亮,抽得珍贵妃天旋地转,找不到方向。 珍贵妃活到这个年纪,即便是皇帝,也没有如此当面痛骂过她。 与封天极关系中的那一点点微妙,也被南昭雪一番话打得稀碎。 母凭子贵。 有封天极这个子,她这个当养母的才贵。 这是珍贵妃最不愿意提及,也最不愿意承认的。 她急怒攻心,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周围的宫女嬷嬷本来都缩着脖子,鹌鹑一般,现在又惊慌失措,但又不敢随意乱动。 南昭雪迎上她们的目光:“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救,该叫太医叫太医,本王妃和王爷还得去拜见父皇。” 她拉上封天极就走。 管珍贵妃是真晕还是假晕。 封天极嘴角疯狂上翘,反握她的手。 “王爷想笑就笑。” 封天极低笑出声,紧紧拥住她:“谢谢你,雪儿。还从未有人,如此为我出头。” 南昭雪听得心酸:“这算什么?打嘴仗而已,放心,以后没人再敢说你。走。” 两人去见皇帝。 皇帝烦得不行,这两日就没一个好消息。 齐王之前被贬出京,他本来没怎么想起这个儿子来,但兰妃病情加重,向他提出恳求。 他这才觉得,当初齐王被贬,是因为前太子夫妇,既然那个太子妃是假货,之前的罪名也就不能成立。 京里除了小十,就是封天极和封天彻。 他虽然喜欢封天彻,但封天彻和封天极关系太好。 这种局面,让齐王回来,也不失为一个合适的时机。 所以,他欣然应允。 哪成想,齐王还没有进京,就被弄成半死不活。 正在烦闷,小太监来报,说是封天极和南昭雪到了。 现在没有图公公,皇帝也十分不适应,觉得哪哪都不舒坦。 “来就来,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吓死朕吗!” 皇帝怒气冲冲训斥。 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喘。 “滚出去!” 南昭雪一进来,就瞧见皇帝满脸的怒气,心里暗自痛快。 活该,气死你才好。 上前行了礼,皇帝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父皇,珍母妃问儿臣要冰魄珠,命儿臣入宫送来。” 皇帝愣了一下:“是吗?” 南昭雪诧异道:“父皇不知吗?珍母妃说是您的意思。” 皇帝按着眉心:“朕知道,兰妃来求朕的。说是齐王被割出一截肠子,想用冰魄珠冰住,以免损坏。 不过,朕以为你们会直接拿去齐王府。” 南昭雪莫名其妙:“为何要冰住?” 皇帝正想解释,忽然想起来:“对了,齐王的肠子不是你割的吗?” “不错,是儿媳,”南昭雪点头,“所以,儿媳才奇怪,为何要用冰魄珠冰住?” “不是说,这肠子还有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随意舍弃?” 南昭雪见他不像说笑,心里都惊了:“还有什么用? 切下来就坏死了,如同伤口除去的腐肉一般,扔掉就是。” “是吗?那大概是兰妃误会了,以为还有用,还会再用到。” 皇帝拧眉:“你这种治伤的方法,倒是让人惊奇,不过,有国公的例子在先,也让人信服。” “父皇,”南昭雪红了眼眶,“您别再提国公了,儿媳可不敢听。” 皇帝奇道:“为何?” “父皇,儿媳不想说。” “朕命你说!” “父皇,刚才我们在珍母妃那里刚受了训斥,要是说了,岂不是成告小状? 儿媳本来就不受母妃待见,可不敢做这种事。” “受训斥?”皇帝不解,“为何?” “父皇,让儿媳给齐王治伤,是不是您的旨意?” “不错。” “儿媳说句实话,我不认识齐王,连面都没有见过。 给国公治伤,上回也是不得已,不知怎么就传到父皇耳中。 之前齐王府的人求到儿媳面前,儿媳没有答应。 是因为您下旨意,儿媳不得不从。 儿媳累得不行,还得去给他治伤,治好了,什么赏赐都没有不说,连个谢谢也没听见。 现在还受训斥,儿媳不服。” 皇帝咳嗽一声:“要赏赐来了?” “不是,是来向父皇请安,顺便说一下冰魄珠的事。 冰魄珠是您赏的,要回去也无可厚非,但珍母妃什么也不说,只说让交出去,儿媳心里不好受。 她就训斥王爷,当初杀太子,后又毒死雍王,说他灭手足不留情。 父皇,一切皆由儿媳治国公始起,才有今日去治齐王,让母妃想起太子…… 所以,请您下旨,以后不准再提儿媳医治国公的事。 齐王是最后一个,治好治不好的,儿媳都不管了,省得以后又连累我家王爷。” 皇帝听着她叭叭说一堆,想插嘴都找不到地方,直到她说完,才噎住一口气:“什么?又关前太子什么事?” “儿媳不知道,前太子谋逆,当时的情况,父皇最清楚,不射杀他,小十怎么办? 父皇被围在书房怎么办? 现在危机解除了,反而指责我家王爷,要是那会儿她们被太子屠个干净,现在还有命在?” “还有雍王,是他自己作死,那是父皇您下的旨意,图公公舍命都要弄死他,与我家王爷何干?” 南昭雪红着眼睛,用帕子擦擦眼角:“事就是这么回事,您下旨吧! 您要不下旨,以后谁在提国公,提我家王爷,我就跟谁急。 我管她什么身份,掀桌子骂人动手都敢,到时候您可别怪我。” “放肆!”皇帝一拍桌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心里话,”南昭雪回答,“您要听着不好听,想听好听的,那我重新说。” “我高兴得不行,受了训斥,也感激母妃教导之恩。 以后,再有谁谋逆,我们就乖乖束手就擒,不敢反抗,他们爱杀谁杀谁。 齐王的伤我也包了,他活了没我的功,他死了我们战王府陪葬。 一会儿回去我就把战王府拆出一半儿,做义堂,义务给别人看病,累死算完。行了吧?” 皇帝:“……” 眼前有些发花,天地都在旋转。 皇帝捂着胸口,深吸几口气,半晌没倒过这口气来。 封天极垂眸,手微握成拳,把南昭雪挡在身后。 皇帝好不容易缓过来,睁开眼一看,忍住又气笑:“干什么?说完了就躲?” “父皇,雪儿也是替儿臣委屈,若父皇要怪罪,儿臣一力承担。” “委屈?”皇帝眼底向凉,“你觉得委屈吗?” “是的,父皇,委屈。” 皇帝:“……” 这话真不知道怎么接。 第八百一十一章 你就是治不了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深吸好几口气,以免被气死。 以前封天极可不敢这么说话。 看来,的确是委屈了。 珍贵妃也是,这是要干什么?简直莫名其妙。 她说一通痛快,烂摊子倒是让他来收拾。 也不想想,战王妃是那么好说的吗? 想到齐王的伤,后续还需要南昭雪,再想想雍王的事,余波还早着过去,许多事要处理。 他虽不喜封天极,但不可否认,封天极办事的能力还是强的。 再三权衡,皇帝忍下这口气。 “尽是浑说,还从来没有人敢要求朕下旨的,”皇帝指指南昭雪,“你呀,就是仗着朕疼爱天极,顾及他的身体,这才敢胡说。” “行了,朕知道你们委屈了,朕自会公平处理。” 皇帝手指轻敲桌面,沉吟道:“来人!把年前进贡来的绸缎,还有些珍珠药材,赏赐给战王妃。” “朕记得,以前还有外族送来的一张大弓和一副寒铁盔甲,那时候你病着,朕也没有给你。 这次你赈灾有功,就赏你吧! 天极,你是朕的儿子,无论别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那些闲言碎语,不要放在心上,在朕心里,你永远都是贴心懂事又得力的,明白吗?” “是,儿臣明白。多谢父皇。” “你与齐王是兄弟,他一向性子软,沉默少语,你虽是弟弟,但很多方面还需要你多照顾。” “好了,去吧,记住朕的话。” “是,儿臣告退。” 他们一走,皇帝方才脸上的温情瞬间消退:“传旨,珍贵妃病体未愈,头脑不清楚,着降为妃,让她好好养病,其它人无事不许去打扰。宫中事务……” 他略一思索:“暂交给玉贵妃,等兰妃回宫,协同处理。” 旨意下,珍贵妃才醒来,正在喝参汤。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这是……又被降位份,夺了主事之权,还被变相禁足了? 她怒不可遏,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摔个干净。 这算什么?南昭雪给她的下马威吗? 南昭雪是让她知道,她就是母凭子贵,没有封天极,她的位分和荣光,哪一样都保不住。 珍妃气得近乎发狂,大叫一声又晕死过去。 南昭雪和封天极高高兴兴出宫。 “真没想到,她要冰魄珠是这个原因。”南昭雪觉得特别奇怪,“竟然是因为兰妃向皇帝求的。” 封天极握着她的手,细细摩挲她的每根手指,仿佛这是天下最好的珍宝。 “这么小小一件事,透出好多奇怪的信息。” 南昭雪自顾说:“首先,兰妃竟然会觉得,割下来的肠子还要冰着,以免损坏; 其次,她是求到皇上面前的,珍贵妃也得到消息,这个不算奇怪。 奇怪的是,她竟然会跟我们直接要。 她不应该看热闹,甚至叮嘱我们,不要随意拿出去才对吗?” 封天极缓缓开口:“这一点的确奇怪,她总不会真是为了我考虑。” “没错,我看她是真的急,是真的想要,不像装装样子。 而且,要是真只是装样子,应该去皇帝面前装,在我们面前装,有什么意思?” 封天极的手指一顿:“的确。” 也不怪他在这件事情上迟钝,他是身在其中的人,又有从小的养育之恩。 南昭雪不同,在她看来,她与宫中那些人没有任何情分,又有现代人的思想,往往能最快发现奇怪之处。 南昭雪突然握住封天极的手:“王爷。” “怎么?” “回宫去。” “为何?” “去看珍贵妃。” 马车调头,重新入宫。 封天极没问南昭雪想做什么,他看得出来,南昭雪有点紧张,还有点小兴奋。 这小模样儿像一只快得逞的小狐狸,搓着爪子看人上钩。 怪有趣的。 算了,不管她干什么,由着她闹便是。 一路到珍贵妃宫中门口,南昭雪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封天极问发生了何事,有宫女把刚才的圣旨说了。 南昭雪眼睛微弯,又被降级了?真不错。 珍贵妃……哦,不,现在是珍妃了。 珍妃还没醒来,昏过去正在昏睡。 南昭雪摆摆手,让其它人出去。 她试探一下,珍妃的确不是装的,真睡着。 南昭雪扫见枕头上的两根发丝,并没有拿,而是直接在珍妃额角拔下几根。 珍妃痛得眉头一皱,悠悠转醒。 南昭雪迅速把头发收入琉璃戒。 珍妃缓缓睁眼,入目就是南昭雪似笑非笑的脸。 她还以为是做恶梦,一下子清醒过来,脱口道:“怎么是你?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听说您被降位分,怕您想不开,过来看看。果然,被气晕了不是?” “你……”珍妃眼前一阵发花,“南昭雪,你真以为本宫治了不了你,是不是?” “是啊,”南昭雪坦然回答,“娘娘,还是养身体要紧,气坏了可是你自己受罪,我一点事儿没有。” “好了,告辞了。” 南昭雪拉着封天极:“王爷,走。” 封天极连句话都没有说,直接跟着她走了。 珍贵妃气得想起身,挣扎半天没起来,干脆又跌回去。 脑瓜子嗡嗡的。 重新回到马车上,南昭雪才把头发拿出来。 “王爷,你看。” 封天极忽然想起,那次给他和念儿做什么鉴定的时候,也是这样,取了他和念儿的头发。 “你是觉得……” “我觉得,”南昭雪抿抿唇,“王爷,我没有证据,但我就是觉得不对劲。 我能跟你说吗?结果有可能是错的。” “无妨,想说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对错之分。” 封天极为她拢一下头发:“不如我来说?齐王和珍妃?” “是的,我是这么怀疑的,否则,她不会如此心急,”南昭雪捏着那两根头发,“你还记得,当初兰妃和林姨都说过,当时珍妃的孩子夭亡,兰妃的眼睛不好,现在想起来…… 的确匪夷所思,但是似乎一切又有点太巧了。” “王爷,她养了你,又不好好待你。 我就觉得奇怪,明明你是她的依靠,她的倚仗,她却那么多小动作。” “所谓何来?难道她不怕,最后你和她离了心?” “除非,她真的不怕。” “除非,她还有别的倚仗。” 第八百一十二章 天下没有比你更好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几个问题问下来,封天极感觉心头一片寒凉。 察觉到他的神色不对,南昭雪握住他的手,轻靠在他肩膀上。 “没事的,王爷,我会陪着你,无论什么结果,无论真相如何,那些人的心思,都不必去在意。” 封天极心知肚明,如果南昭雪这个大胆的猜测是真,那么,珍贵妃养他,甚至后来说服皇帝让他去军中,都是为了什么。 一是为她挣荣光,二是让皇帝对封天极更忌惮不喜。 有军功又如何?皇帝从心里不喜欢他,越多的功劳,只会引发更多不爽。 封赏封天极是不可能的,功劳又不能不赏,这些实惠的好处,就只能落在珍贵妃头上。 封天极本人,也将会成为众皇子的目标。 珍贵妃在得到荣耀的同时,又把封天极树起来当靶子。 为的,应该就是给齐王铺路。 封天极拥南昭雪入怀,把翻涌的念头全部压下。 “谢谢雪儿,幸好还有你。” “我会让她们后悔当初的选择。”南昭雪声音低沉,语气笃定。 两人没回战王府,转道去齐王府。 兰妃昨天被气,今天也老实多了,听说他们来,也没摆谱,带人迎候。 南昭雪见她双眼红肿,气色不佳,猜测大概是因为齐王,没有睡好。 如果猜测是真,那么,珍妃死了的那个孩子,应该就是兰妃的,这个女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齐王怎么样?” “昨天夜里高热,好在后来用了药又退下,今天早上起来又有一些,眼下还没有完全退去。” 兰妃抹抹眼睛,声音沙哑:“多谢你们能来。” 南昭雪沉默一瞬:“娘娘,齐王被割下来的那段肠子,已经没用,不必再保存。” 兰妃的脸顿时涨红:“我……我也是……我以为……” “冰魄珠有奇特的作用,但对齐王没有半点帮助,不是我们不愿意借,而是借了也没用。” 兰妃垂首:“好,我知道了。” “我去看看他。” 齐王果然在发烧。 南昭雪有心治死他得了,但凡事不能冲动,何况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 皇帝还不是个英明讲理的。 保不准哪天会翻什么后帐,或者成为把柄。 更何况,如果齐王与珍贵妃真是亲生母子,那珍贵妃这么多年的布局,希望,都在这一个人身上。 就这么死了,多无趣。 南昭雪给齐王用了退烧和消炎针,又给伤口换过药,确保他死不了。 随即,拔下几根头发。 想了想,又找出个小试管挤点血进去,能取的都取些,趁着他昏迷,不取白不取。 把齐王检查了个遍,能取的取了,又试试他的温度,正在缓缓下退,南昭雪才出屋。 兰妃急忙迎上来:“怎么样?” “无妨,我给他用了药,正在退热,”南昭雪道,“娘娘只需要按时给他用药即可。” “好,好,我会的,”兰妃眼睛通红,“多谢你们。” “我与天林好久不见,这次他总算回京,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又……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也就这两天吧。” “多谢,”兰妃有些窘迫,“向皇上借冰魄珠,我是只听说有这么个珠子,不知道赏赐给了你们。 如果知道,我会直接问你借,不是有意用皇上来压你们。” “压也没事,”南昭雪道,“借不借还是在我们。” 南昭雪把开好的药方给她:“之前给的药每日要用,这些也要吃,等那些药用完,这些还要吃些日子。” “好,我即刻派人去拿药。” 事情办妥,南昭雪和封天极离开王府。 “怎么样,拿到了吗?” “当然,”南昭雪笑容狡黠,“不只是头发,还取了些别的,什么血、指印,能取的都取了。” 封天极看她得逞的小模样:“行。” “一会儿到王府,王爷给我看着点,我要试试。” “好。” 两人刚到王府附近,就看到门前停辆马车。 看到他们回来,挽着小包袱的碧月赶紧迎上来。 “小姐,您回来了,奴婢要启程去庄子上。” “哦,对,”南昭雪一忙起来,把这事儿都忘了。 “准备的东西都带上了吗?” “带上了,小姐放心,一样都没落下,您说的话,奴婢也会一字不落地带给锦娘。” “好,去吧,路上小心些。” 南昭雪为她扶正头上发簪:“想留就多留几天,府里事务也不多,如果有重要事,我会去信给你。” “多谢小姐,那奴婢上路了。” 南昭雪目送她上马车,缓缓离去。 “想去避暑吗?想去的话,我带你去,”封天极挽着南昭雪进府,“有个好去处,就是要出京城。” “不用了,咱们府里就挺好,”南昭雪回神,“何况还有齐王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 “不必管他。” “早些下手为强,做些准备,我们可以不管,但我们得知情,不能被人蒙在鼓里。” 封天极沉默一瞬:“是我不好,雪儿,一直说保护你,可每次总让你辛苦劳累,周旋在这些破事之间。” “怎么就是你不好了?”南昭雪捧住他的脸,捏得他脸变形,“我家王爷英明神武,天下第一帅,温柔又体贴,天下没有比你更好的了。” 封天极心花怒放:“当真吗?” “当然。” 两人说说笑笑到院子,南昭雪换了身轻便的衣裳,除去首饰钗环。 封天极命人多搬些冰去小药房,让她尽量凉快一些。 南昭雪看着那些晶莹的冰块,想了想,提笔写下一张方子。 “王爷,把这个一式两份,一份给百胜,一份给时迁,买回来以后,我教他们制冰。” “制……冰?” “是啊,用这些材料就行。”南昭雪说得轻松,“王爷替我守着门,我进去了。” 她进入小药房,封天极却处在震惊中。 制冰?!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雪儿竟然还会这个? 南昭雪没顾上管这些,对于她来说,那些都是小儿科。 她更在意的,是那个看似荒诞又极为合理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第八百一十三章 鉴定结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进入琉璃戒,用珍贵妃和齐王的头发来做鉴定。 上一次给念儿和封天极做鉴定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紧张。 上次是经过一段时间才出结果,那时候的琉璃戒还不如现在这样各方面完善。 这一次,她耐心等待。 趁着等待的功夫,南昭雪把小宝箱里复制的东西取出来。 消炎针什么的已经攒了不少,经过几次事件她越发觉得,在这个药品相对匮乏的时代,消炎药几乎就等同于人命。 又做几个冰淇淋杯,点缀鲜果或是巧克力。 这些日子水果消耗速度明显加快,但也足够她自用。 看着水果,不免想起凌凌柒,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按照路程计算,基本上快到边关。 银子平安送到,也算了结南昭雪和封天极的一块心病。 刚做完,鉴定结果出来了。 南昭雪抬头看,光影屏幕闪动。 珍贵妃与齐王,并非亲生母子。 南昭雪心像在腔子里一晃。 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她当然不会怀疑琉璃戒的鉴定结果,但这说明原来的思路,所有的猜测,都是错的。 一时间,脑子里思绪纷杂。 南昭雪越发看不懂珍贵妃。 如果齐王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如果这一切都不是为了齐王,那珍贵妃就应该与封天极维持表面上的母慈子孝才对。 哪怕只维持表面,以封天极的为人,也不会对她如何,至少可以保她以后依旧富贵荣华。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至少人心不像她想得那个阴暗。 估计封天极心里会好受些。 权当珍贵妃就是个拧巴又有点心理怪异的人吧。 拿上做好的东西出琉璃戒,开小药房的门,封天极就坐在廊下看书。 听到声音赶紧放下书,向她走来。 “累坏了吧?给你备了凉茶,休息一会儿。” “没事,不累,”南昭雪把冰淇淋交给他,“吃吧。” 封天极接过,拿小勺抿一口,香软又绵密,非常独特的口感。 不是第一次吃,每次都能被惊艳。 他吃一杯,给他留一杯,其它的南昭雪给了野风和崔嬷嬷。 见他吃得高兴,南昭雪语调尽量淡然:“鉴定结果是,我猜错了,珍贵妃与齐王,并不是母子。” 封天极动作一顿,眼睛微睁:“不是?” “嗯,”南昭雪点头,“之前是我猜错,大概是太狭隘,把人想得太阴暗。 王爷,那些分析你别放在心上。” “你哪里狭隘,”封天极把小勺递到她唇边,“你都是为了我,我都明白。 你也没有什么把人想得太阴暗,雪儿,不要这么说。 如果你这样评价自己,那我得一头栽到地坑里去。” 南昭雪忍不住笑,封天极手指点点她鼻尖:“我们是夫妻,是最亲的人,别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错了大不了再纠正。”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在意,她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于我而言,总归是她把我养大,都有一份养育的恩情在。 不过,如你所说,我早就还了,也不必再有什么负担。 我做了我该做的,问心无愧。 只要她以后不伤害你,不对我们王府不利,那我不会与她计较。 就算个普通的长辈吧,年节例行,仅此而已。” “雪儿,于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其它人……”封天极低声笑,“无所谓。” 他说得轻描淡写,南昭雪却听得心疼。 轻轻拥住他,半晌才缓声说:“王爷于我而言,也是一样。所以,我才不容任何人欺负你,利用你,伤你的心。” “我的心里只有你,”封天极轻吻她,“别人伤不了我。” 傍晚时分,百胜带着单子上的东西回来了。 时迁带着一些烤肉和小菜进府。 吃过饭,南昭雪让野风和闫罗刀准备大大小小的盆和水。 百胜带回来的东西,她也简单加工过,变成一份份粉末。 取一份放入水中,只见白雾升腾,四周凉意刹那袭来,众人眼见着那盆水缓缓结成了冰。 一时间,他们都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 “这……”百胜心里的惊讶难以用语言形容,“这是术法吗?仙法?” 时迁眼睛闪闪放光:“主子,这要是制得多,放在咱们店里,能省不小费用。” 现在天气渐热,火锅店里的生意也受到些影响,现在改成烧烤为主,但用冰消暑还是少不了要买冰。 闫罗刀看一眼封天极:“王妃真的是仙女下凡啊。” 野风小心翼翼用刀尖戳戳冰面,惊喜道:“主子,真的冻上了!” 橘座本来懒得不行,趴在院中鱼缸边吐舌头,现在也被吸引了来,围着冰盆转来转去。 还忍不住想用舌头去舔。 “哎,”南昭雪赶紧制止,“这可不行,舌头是要被粘住的。” 封天极偏头看着南昭雪的笑脸,心神微荡,层层的喜悦自心底最深处散开。 是啊,雪儿是仙女,他定是好几世做人勤恳,才有这样的好运气。 把制冰的方法教给百胜和时迁,让他们自己去忙活。 但也叮嘱时迁,可自用,但不要露出去,做的时候不要让人看见。 这几乎是无本的买卖,获利巨大。 但南昭雪不想挣这份儿钱,至少暂时不行。 虽然表面不显,可居安思危,自从过年以来,短短半年多,诛太子,杀雍王,皇帝对封天极不可能不忌惮。 齐王回京,就是一个信号。 若是再让别人知道,她手中握有这种神奇的法子,能敛大额金银,到时候,势必会让封天极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 时迁点头称是,必谨慎小心使用。 至于百胜这边,只负责王府内就行了,偶尔可让封天彻或者十皇子拉走一点。 安排妥当,梳洗过后休息。 南昭雪想着鉴定结果,把思绪顺一遍,觉得之前猜测没有错,但结果却是背道而驰。 看来,她这分析推理的能力,还是差一些。 封天极拥住她:“不许再胡思乱想,快点睡。” “好,”她答应一声,往他怀里蹭了蹭。 封天极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子传来一声异响。 第八百一十四章 边关来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这声响很小,但封天极和南昭雪都听见了。 “我去看看,你别动。” 封天极到窗边,百胜和野风已经出现在院子里。 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王爷,”百胜低声,“是暗卫。” 暗卫受了伤? 封天极立即往外走。 “王爷,手下办事不利,”暗卫肩膀上一处伤,深可见骨。 “起来,先治伤再说。” 南昭雪也从屋里出来,拎着药箱。 “王妃,”暗卫垂眸,不敢多看。 “百胜,帮他把上衣脱了,把伤口露出来。” “是。” “王妃,属下……” “行了,别废话,”百胜催促,“听王妃的。” 暗卫垂着头,不敢再多说。 南昭雪看到伤口就一皱眉:“忍着些。” 先用了麻药,再上药缝合。 封天极岔开暗卫的注意力:“怎么回事?” “回王爷,属下一直在跟踪着把银车运出去的人,他们进入城外百里之外的荒山中。” “这本王知道,上次传信中,已经写得很清楚。” 暗卫面露羞愧:“是的,但这么多日子过去,属下即始终未能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今日看到几人从山洞里出来,像小心跟上,但那几人十分警觉,周围还有机关埋伏。 若非属下跑得快,只怕就不能回来见王爷了。” 只知道一座荒山,要想找几个人,的确难比登天。 当时也是大意,那些人早有防备,入荒山之后,左转右转,暗卫们又不能跟得太近,以至于后面跟丢。 南昭雪想起上回遇见的鬼打墙,猜测他们也是一样,着了对方的道。 “你先养伤,”封天极略一思索,“本王想个法子,合理地过去搜。” “到时候你们几个在暗中协助,消失的是几个人,但山中隐藏的绝不是几个人。” 封天极目光沉沉:“那么多银子,必有重要的用处,现在银子是假的事也已经暴露,他们必会躁动。” “今日从山洞出来的那几个人,就是预兆。”南昭雪收起针,“不必急着找他们的藏身之所,找不到就先找不到,反正他们在那里,一时也逃不走。 你们可在附近,以及必经之路,层层设防,时间一久,必有收获。” “是,多谢王妃指点。” 暗卫把情况说明,被百胜带下去养伤。 南昭雪收拾好东西,封天极给她打水净手。 “暗卫也只是人,不是神,也是肉体凡胎,莫要太过苛刻。”南昭雪轻声说。 封天极给她洗手:“我岂会真的愿意苛待他们? 只不过,没有严格训练,没有严令执行,待他们遇到危险时,面临生死考验的是他们自己。 他们是暗卫,本就执行的任务不一般,我可以宽容以待,他们付出的,有可能就是性命。” 南昭雪点头:“王爷说得极是。” “银车运送过去,消失不见,可见其中有高手。 另外,还能压制这么长时间,也说明有个身份不低的人。” “王爷,朝中可有这样的人?” 封天极给她干手:“这样的人可不容易找,就是卓镇风,也没这么大的本事。” “至少得是比卓镇风高的,”南昭雪略一思索,“王爷,他们抢的你的,是军饷,那他们用这些银子,是干什么的?” 封天极沉吟道:“上次圣辉村的铁矿,还没有头绪,人,矿,铁,一样都没有找到。 如果这座藏了银车的荒山与那边的有关联,会不会……荒山里也有一座铁矿?” “原来的废弃,这边的新开,无论是人力物力财力,都需要特别多,”南昭雪觉得有理,“那就一定有运输的通道,无论是吃的用的,都需要运进去。” 封天极轻轻抱抱她:“你好好休息,我去安排。” “好。” 封天极一边往书房走,一边让百胜安排人去请封天彻。 南昭雪迷迷糊糊睡着,暗自琢磨着,要是凌凌柒还在就好了,抓住一个人,取点东西定位,一定一个准儿。 天色渐亮,正在半睡半醒间,南昭雪听到一阵翅膀轻拍的声音。 她睁开眼,果然看到窗外有一道影子。 鹰隼回来了! 她急忙下床,推开窗子,鹰隼落在窗台上,伸出爪。 喂过肉干,把信筒解下来。 这次竟然是两封信。 凌凌柒说,已经到了边关,银子如数送到,他们现在住在都尉府。 这边的条件的确不如京城,各方面都要差不少,但他有空间在身,吃上肯定不受委屈。 而且,那里民风纯朴,百姓都很善良,尤其特别信奉佛教,对他更是尊崇有加。 字里行间,都透着喜悦。 另外,他还让南家的商队,往回运了些鲜果。 他的空间又升级了,不仅长得多,而且不容易坏。 灵泉的面积也大了,不仅如此,还多一处冰湖,里面都是冰,拿出来就能用,这个季节最是方便。 运果子的车上也放了冰,估计果子到京城就算是有损,也不会损坏太多。 南昭雪有点牙酸。 啧,她还得买东西打水制冰,人家这空间,直接有,拿出来就用。 以前凌凌柒在的时候,也没觉得什么,他的空间和他的人一样,没什么多大用。 现在人不在,倒是觉得,还有想念。 最后附了一份儿天气预报。 这个似乎已经成了习惯,虽然现在雍王已死,也不用再看天气预报,但他每次来信,还是会附上一份。 第二封信,是百战写给封天极的。 上面还郑重地写着四个字:“王爷亲启。” 呵,南昭雪无声冷笑,好像谁稀罕看似的。 刚要把信放在一边,信从信封里滑落出来。 那个糊里糊涂的家伙,根本没有封口。 南昭雪小声嘀咕:“那,这就不怪我了吧,我不想看,它自己掉出来,非让我看。” 信展开,百战的字写得不怎么样,也就简单几行,南昭雪勉强看懂。 “王爷安,属下一切都好。边关事宜一切如常,银子送到,大家都很高兴,一切仰仗大师厉害。 有一件重要的事,属下郑重思索好几天,要禀报王爷,万望请王爷恩准。” 下面是四个大字:我要出家。 最后是落款:斗战僧人。 南昭雪:“……” 回头环视屋内,封天极应该是一夜没有回来。 可怜的王爷,忙了一夜,回来就要面对这个消息。 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的,又损失一名铁憨憨……不是,侍卫。 第八百一十五章 齐王妃来访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左右南昭雪也再睡不着,干脆去厨房。 厨房里的人也已经在忙碌,见她到了,赶紧上来请安。 “你们忙你们的,”南昭雪接过围裙,“我来给王爷做点小云吞。” 什么都是现成的,做这个很快,不多时,南昭雪就做好一大碗。 拎着食盒去书房,封天极刚忙完。 在院门口遇见闫罗刀和百胜,两人的眼睛也泛红。 “先去厨房,还有一些,吃点东西再办事。” “多谢王妃!” 南昭雪进书房,封天极正在认真看地图。 她轻步走到桌子前,放下食盒:“一夜没睡?” 封天极这才抬头:“雪儿,你怎么来了?这么早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会?” “你不是一夜没睡?”南昭雪拉着他到水盆边洗漱,“再着急的事也要慢慢做,熬坏了可不行。” “雪儿说得是。” “热乎乎吃一碗,睡上一个时辰,到时间我叫你。” “好,听你的。” 封天极乖乖听话,空了一晚上的胃无比舒坦,困倦累意涌上来,在书房小间沉沉睡去。 南昭雪看着他方才看的地图,正是那座藏了银子和人的山。 封天极是在寻找进山的办法,找个正当的理由,顺理成章地去搜。 那些银子是抄再来的赃银,本该进入户部,但被户部转移。 背后之人能量巨大,南昭雪甚至一度怀疑是皇帝授意。 可皇帝为什么要偷国库的银子? 银子,矿山,都是国家的,他有什么必要? 南昭雪觉得,怎么都说不通。 可无论如何,那座山一定防范严密,不是那么容易搜的。 什么法子…… 南昭雪忽然想到凌凌柒写来的信中,附带的那张天气预报图。 拿出来仔细看看,一个主意瞬间冒出来。 迅速提笔在纸上勾勾画画,一连画好几张。 到外面正好百胜回来:“王妃,您有什么吩咐?” “那名暗卫还在府里吗?” “回王妃,还在。” “他是擅长打兵器的人之一吗?” “是,京中留守的大部分都是。” “把他叫来,我有话说。” 不多时,那名暗便到了,尽管只有一夜,但他身上的伤好了许多,也没有高热,心中满是惊叹。 “王妃,多谢王妃为属下治伤,您有什么吩咐?” “你看看这些,”南昭雪把图纸交给他,“能做吗?” 暗卫细看图纸,上面的东西虽然造型奇怪,但并不复杂。 “回王妃,能做。” “那好,我跟你细说尺寸,还有一些其它的细节,你回去立即安排人开始做,两日内完成,能做到吗?” “能。” 南昭雪把细节和注意事项一一说明,让百胜配合他,送他去暗卫所在的地方。 这边安排妥,封天极也醒了。 南昭雪对封天极道:“王爷,搜山的事,你是打算让七王爷去吗?” “嗯,虽然距离有些远,到时候找个借口,应该也说得过去。” “他掌管的是巡防营,保卫的是京城安危,要是跑到那边去,会不会引来皇上的猜疑,或者幕后人的注意?” “我和老七商量着,还和上回一样,找人假扮江洋大盗,先在京城搅一搅,再逃往那边。” 南昭雪略一思索:“这办法也可行。不过,人祸不如天灾。” “嗯?雪儿想说什么?有什么好主意?” 南昭雪把想法低声和他说了,封天极眸中尽是惊讶:“这……雪儿,人能掌控这些吗?” “王爷忘了?之前的水灾,不就是人为吗? 风雨雷电的力量无穷,只要会利用,就能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她说的话,在封天极听来实在匪夷所思,但就是无条件相信她。 “好,那就按雪儿说得办。” “王爷的法子也不错,可以双管齐下,让人在京城闹腾一番,也没什么不好,”南昭雪低声,在封天极耳边嘀咕几句。 封天极神色由惊转喜,看南昭雪如同看一只狡诈的小狐狸。 “好。” 两人刚说完,百胜进来报:“回王爷,王妃,齐王妃求见。” “哦?”南昭雪微挑眉,“她终于到京了。” “她不在王府看护齐王,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封天极不悦道。 “她说是来感谢王妃救齐王殿下的大恩。” “请到前厅吧,”南昭雪吩咐,“别上茶,吃喝一律不上。” “是。” 百胜一走,南昭雪给封天极正正发冠,整理衣领:“王爷似乎不怎么喜欢这位齐王妃,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封天极惊得睁大眼:“你可别误会,我与她可没发生过什么。” “我是说……”南昭雪哭笑不得,“我没那个意思,王爷紧张什么?就是问,为何不喜欢她?” “本王除了你,哪个女人也不喜欢。” 南昭雪:“……” “好,我说错了,”她在封天极额头一吻,“快说。” 封天极嘴角微翘:“她父亲是长公主外祖手下的一员心腹大将,按说也算是将门虎女。 可偏偏身体弱,性子也弱,动不动就病,就哭,着实让人烦。” 南昭雪好笑:“人家又没有对着你哭。” “怎么没有?”封天极脱口说完,又清清嗓子,“其实……那次也是偶遇。 去宫中参加宫宴,她犯了错,珍母妃好似训斥了她,她就开始哭,从头哭到尾。 我出去透口气,还遇见她在外面哭。 本来想走,又叫住我,说什么她性子木讷,孤身一人嫁到京城,宫中规矩懂得不多,让我多替她说几句好话之类。” “简直莫名其妙,”封天极拧眉,“要说好话,也是齐王替她去,关我什么事?” 南昭雪忍住笑,手指绕着他发丝:“是珍妃训斥了她?兰妃没说什么吗?” “兰妃?没有,不管兰妃的性子柔顺是真是假,至少表面如此。 那种场合,怎么也要装得温柔端庄,不会训斥儿媳。” 南昭雪心说,人家正婆婆都不训斥,珍贵妃急个什么鬼? 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 但之前的鉴定结果又做不得假,珍贵妃这作派,真是让人费解。 “好了,王爷,人家既然是来道谢,我们就不能失了礼数。 人都救了,还怕道谢?再说,她谢我们也是应该。” “走,去瞧瞧。” 第八百一十六章 你长得可真好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是第一次见齐王妃。 齐王妃身材娇小玲珑,比她要矮半个头,脸色苍白,唇也是浅色。 齐王妃生得一张圆脸,比较幼态,梳着妇人发髻,戴翡翠首饰,怎么看都有点违和,像是小孩子假扮成大人的样子。 她有些局促,也没坐着,就在前厅站着,看到封天极来,小声道:“战王。” 她没见过南昭雪,飞快打量几眼,又迅速垂下头:“战王妃。” 南昭雪略一颔首:“齐王妃,不知齐王的伤势如何了?” “王爷醒了,也没有高热,就是伤口还痛,没有下床。” “这是正常的,他的伤,怎么也要过三五天才能下床。” “是,是的,”齐王妃抿唇回答,“多谢战王妃妙手,救王爷于危难。” 南昭雪微微皱眉,如封天极所言,齐王妃太不像一个将门之女。 不说一定要做一个“虎”女吧,至少不是这样胆小怯弱。 “齐王妃不必客气,”南昭雪道,“你也不必单独跑这一趟,照顾齐王的伤势要紧。” 齐王妃忽然就红了眼眶。 南昭雪:“……” 我说什么了?这话没毛病吧? 齐王妃扁扁嘴巴,无比委屈的样子,大眼睛里含着泪,马上就要掉落。 “齐王妃,你有话好好说,或者有什么……” 南昭雪话还没有说完,齐王妃的眼泪就颗颗滚落。 南昭雪一口气哽在喉咙里,要是对方阴阳怪气,或者蛮横无理,倒是好应对。 眼下这算怎么回事? “不是,你别哭,有什么好好说。” 封天极拧眉,沉着脸没好气:“齐王妃,你这是干什么? 一会儿走的时候,让别人瞧见,还以为我们欺负你。” “你快别……” 封天极话也没说完,齐王妃闭上眼睛,眼泪哗哗的:“呜呜……啊……” “……”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深感无奈。 齐王妃越哭越凶,眼泪好像流不尽。 南昭雪忍无可忍,用力一拍桌子:“别哭了!” 齐王妃顿时被吓住,打了个嗝,眼泪满脸都是,但总算没有新的流出来。 她用帕子抹了抹脸,擦擦鼻子,眼睛湿漉漉地,像极了橘座委屈时的样子。 她嘴唇颤颤,南昭雪等着她开口。 “有吃的吗?我饿了。” 南昭雪:“……” 真是服了。 这算什么?魔法打败魔法? 封天极为什么吩咐人不上茶不上吃的,就是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你饿了,那就回齐王府去吧,”封天极也不想留面子,“我们家的东西不好吃。” 齐王妃看封天极一眼,又巴巴看向南昭雪:“战王妃,能给点吃的吗?我是真的饿了。 你放心,我这身体虽弱,一直是个药罐子,但我不怕毒,这件事齐王府上下都知道。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出事,用这个名头连累你们。” 既然点破,那也就没有什么顾忌的。 南昭雪问:“你为何不在你家吃?” 还有奇怪的一点是,齐王妃是独自一人来的,身边也没有丫环婆子。 齐王妃扁扁嘴巴,南昭雪头皮一炸:“好好说。” “他们都忙着照顾王爷,苏侧妃在王爷身侧,大家都围着她转,没人顾上我。” “苏侧妃?” “嗯,苏侧妃是王爷离京的时候,在路上救的,人长得漂亮,又会说话,身体健康,不像我……” 齐王妃抽泣一声:“我这个药罐子,整日要吃不少药,花费不小,三餐标准也不低。 像我这样的,能嫁到王府,做个正妃,实在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不应该再奢求别的。” “何况,苏侧妃很会伺候王爷,有她在,王爷也开心不少。 有这样一个人为王爷分担,我也能松口气。” 南昭雪越听越别扭,见她眼睛忽闪,透着无助可怜。 如果这是演的,那这演技堪称一流。 南昭雪向来不怕戏精,索性就顺她的意,看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那你坐一会儿,我命人看看厨房有没有什么吃的。” “好的,好的,有什么我吃什么,不挑的。” 南昭雪给封天极递个眼色,封天极不情不愿地出去找百胜。 这边吩咐人摆上几道小菜,煮了一碗面,那边百胜安排暗卫去一趟齐王府。 齐王妃小心翼翼吃一口小菜,眼睛微亮,喉咙滚了滚,又吃一口。 抬头看看南昭雪:“这些……能都给我吃吗?” “都是你的,你尽管吃。” “谢谢,”齐王妃吸吸鼻子,不再说话,埋头吃饭。 不多时,桌子上的吃食就都被她吃干净。 她吃得很开心,但吃相很好,看得出来,的确很有教养,这是从小就被培养,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不是装的。 齐王妃另拿一块帕子,擦擦嘴,满足地叹一声:“吃饱了。” “你比齐王晚到两天,怎么回事?” “王爷的马快,他有时候还会骑马,不坐马车,我们女眷要慢一些,听说母妃病得重,王爷心中记挂,所以,他先行一步。” 这倒和之前猜测的差不多。 “王爷在江南时,有什么仇敌吗?” 齐王妃想了想,摇头:“没有……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因为生病,平时我都不怎么和外面的人接触,都是苏侧妃操持管那些事。” “你是什么病?”南昭雪问。 “我也不知道,总是感觉身上乏力,没什么力气,大夫说是身体亏空得厉害。” 齐王妃顿一下,小声问:“战王妃,你能帮我看看吗?” “那些大夫说得都一样,听得烦得慌,但我又不能说,你医术那么好,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齐王妃想了想,把一只玉镯子从腕上退下来:“我没有带钱袋子,这镯子当诊金够吗?” 南昭雪扫一眼镯子:“你怎么也没带个丫环婆子?” “她们都忙,我一个人也自在,反正平时也没什么事做,有人跟着反而不好。” 南昭雪手指点点桌子:“我给你把把脉。” 齐王妃面露惊喜,笑盈盈地手伸过来。 南昭雪仔细把脉,齐王妃大眼睛骨碌碌,好奇地盯着她看。 “你看什么?”南昭雪忍不住问。 “你长得可真好看。” 第八百一十七章 你不许走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齐王妃歪头看着南昭雪。 南昭雪一阵无语,垂下眼睫,仔细给她把脉。 这脉象……还真是够乱。 就像一团乱麻,乱糟糟地在身体里东游西窜,人不会生病才怪。 “你还是每天吃药吗?” “是啊,”齐王妃点头,“我每天都要喝三大碗。” 南昭雪收回手,齐王妃叹气道:“没事,我也就是想让你帮我瞧瞧,瞧不出也没什么,就是图个心安而已。” “好了,我该走啦,今天的饭很好吃,谢谢你。” 南昭雪没说话,点点头。 齐王妃独自出门,走到院子里,遇见回来的封天极。 “战王,我走了。” 封天极进屋,南昭雪问:“如何?” “不错,她说的是真的,那个苏侧妃与她一同到的,丫环婆子一大堆,都在苏侧妃身边。” 南昭雪沉吟道:“她多大了?” “谁?齐王妃?”封天极一时没反应过来,“不太清楚,大概十八、十九?反正没有二十。” “这么小?”南昭雪惊讶。 原来是齐王妃是真的小,不是看上去幼态。 “嗯,是小了些,但当时情况特殊,只能是她,小几岁也没人在意。” “什么情况特殊?” “南疆海域,富庶辽阔,实力雄厚,父皇自是不放心的。 不然长公主为什么那么受宠?不只是因为她的身份。 她在京中,也多少有些牵制的意思,而齐王妃的父亲,正是长公主外祖的左膀右臂。 这其中深意,雪儿应该明白吧?” 南昭雪一怔,随即摇头苦笑:“南疆雄师,若是真有反意,又岂会顾及一小丫头? 更何况还不是自己家的孩子。” “是啊,不过,父皇也应允了。 齐王妃是他父亲最小的嫡女,倍受宠爱。 若真的因为冲突而丢了性命,为人父,又岂会心中毫无波澜?” 南昭雪点头:“这倒是。到时候,无论她父亲是否心生嫌隙,长公主的外祖也不能像原来那样,百分百相信他。” “正是,所以,这一点无声挑拨,还是能发挥些作用。” “就为了这点作用,让年纪尚小的女儿远嫁京中,可能这辈子都回不了南疆,见不到父母。” 南昭雪心中感慨,不太是滋味。 这个年纪,若是放在现代,正是读书上大学的美好时光,而在这里…… 她收住思绪,问道:“那像她这样的家世,齐王应该好好待她才对,怎么会……和什么苏侧妃弄成这样?” “这还未查明,再等等,快了,”封天极轻抚她微皱的眉心,“放心,我们永远都不会那样。” “那是,”南昭雪轻笑,“王爷若是有此心,我定当写下休书,毫不犹豫的离开,此生不再见。”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自己也不会有此心,但封天极心头还是狠狠一跳,像被陡然压住,呼吸都一窒。 “我不会,”封天极紧拥住她,“你也不许走。” “雪儿,答应我。” 南昭雪下巴放在他肩头:“好,我不走,我们好好的,一直到老。” “一言为定。” 傍晚时分,封天彻来了。 自打赈灾的事情发生以来,他也忙得要死,还没有过来好好的聊过玩过。 挑着这个时辰来,摆明就是蹭饭。 南昭雪见他也瘦了不少,亲自下厨做几道菜,请胡老先生和卓阁老以及十皇子都过来用膳。 大家团团围坐,热热闹闹,屋里屋外放着冰盆,夜风吹来,不觉闷热,反而更加凉爽。 胡老先生奇道:“哎?怎么感觉,今天晚上的蚊蝇都特别少?” “就是就是,”卓阁老也说,“的确是少了许多。” 闫罗刀一指廊下:“二位老人家,瞧那是什么?” “是我家仙女王妃做的……蚊香,点上之后,蚊子就不会来了。” “真这么灵?”胡老先生惊讶。 “那当然,我拿着一支香去水塘那边试过,在那边停留两刻钟,一点也没有被咬。” “那可真了不得,这可是好东西呀!” “那肯定的呀,”闫罗刀眉开眼笑,“我家仙女王妃做的,能不好吗?” 百胜扫闫罗刀一眼,这小子比百战可机灵多了,危机感又来了啊。 卓阁老和胡老先生齐唰唰看向南昭雪。 “备好了,吃完饭,一人拿一捆回院。” “六嫂,”封天彻立即道,“我也要。” 十皇子不甘示弱:“仙女六嫂,还有我。” 封天极拍拍桌子:“行了行了,给你们就拿着,不给就先等等,做这玩意儿也很累的。” 两人立即互相瞪一眼。 十皇子想了想,问封天彻:“七哥,最近和陈小姐怎么样?陈小姐答应和你订亲了吗?” 封天彻:“……” 扎心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最近忙着赈灾,还没顾上去陈家。” “那你要抓紧哟,你看六哥和六嫂,多恩爱。你要是再磨蹭,人家陈小姐可就嫁给别人了。” 封天彻眼眉倒竖:“嫁给谁?她是……是跟我赛过马的人,能嫁给谁?” 十皇子翻个白眼:“赛过马怎么了?你在边关的时候,和骑兵营一半以上的人都赛过马,也娶吗?” “胡说八道!” 封天彻声音拔高。 十皇子暗自偷笑,越是拔高声音,越是心虚,今天晚上有人要睡不着喽。 南昭雪看得好笑,封天彻这个大直男,比封天极还直,对这方面的事,是真的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正想着怎么帮帮他,外面有人来报:“回王爷,王妃,门口一个姓苏的女子求见。” “姓苏?”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可有拜贴?” “回王妃,并无。” “不见。去告诉她,战王府有战王府的规矩,不是什么人随时来了,随时就能进。” “是!” 封天极和封天彻挨得近,见他屁股动来动去,就知道因为方才小十的话,快要坐不住了。 “人选有了吗?”封天极低声问。 封天彻点头:“有,选好了,两个我原来的手下,都是好手。” 封天极似笑非笑:“用你自己的人,总归有点风险,万一有点意外,也是麻烦事。” “六哥有什么其它的人选?” 封天极眸光微凉:“我有一个绝佳人选。” 第八百一十八章 戏精走来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彻眼睛微亮。 “是什么人?” 封天极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封天彻听完,拧眉半晌:“好主意。” 不多时,报信的家丁去而复返。 “回王爷,王妃,那个姓苏的女子说,她是齐王府的侧妃,来得匆忙,没有拜帖,是特意来向王妃道谢的。” 封天极冷然道:“既然是齐王府的人,就更该懂规矩。没有拜帖,免进!” “是。” 封天彻问:“六哥,什么侧妃?齐王娶侧妃了?” “应该是,我也没见到,”封天极如实回答。 “那应该见见呀,看是什么样的人,”封天彻咧着嘴笑,眉毛色舞地说,“你还记得不? 当初齐王娶齐王妃的时候,多少人都暗地里说,他那个王妃太小,不知道他能等……” “唔……”话没说完,他涨红脸,憋住气。 封天极淡定的收回脚。 十皇子夹一块猪蹄给他:“来,七哥,补一补。” “唉,可惜了,”十皇子摇头叹气。 封天彻嘶着气:“可惜什么?” “可惜没桌子上没有猪嘴,要不然你最该吃的是猪嘴。” “你……”封天彻扭头看封天极,“六哥,你看他,他欺负我!” “活该。” 南昭雪实在没眼看这幼稚的三兄弟,琢磨着这位苏侧妃可没那么容易放弃。 吃过晚膳,各归各院。 封天极带封天彻去花园子那边。 两人都各拿一支蚊香,远远望去,不用看身形,单看那一点点明明灭灭的红色,就知道他们在哪。 夜色带着花香和水塘的潮气扑面而来,隐在树上的人,仔细听着,分辨着从那边飘过来的,断断续续的字节。 “齐王……伤势……” “江南的几个帮派……到京中……” “报仇,下一次刺杀……” 封天极似乎是停住说话,察觉到了什么。 树上的人摒住呼吸,垂眸看着自己鼻尖。 像封天极这样的高手,哪怕只是目光注视,都很容易被他察觉。 片刻之后,那边的说话声才又响起,但比刚才的更远了些。 树上的人这才敢抬头看向那边的方向。 果然,封天极和封天彻走去桥的那边,他不敢再跟进,以免让他们发现。 不过,刚才那点消息已经足够。 他不再留连,纵身跃下树梢,迅速隐入夜色中。 他刚一走,南昭雪和野风从不远处花树后出来。 “主子,他走了,要不要去追他?” “不必,让他走,”南昭雪看着手里一棵小药苗,“自会有人盯着他。” “主子,这是什么?”野风好奇地问。 “这是治疗外伤的良药,”南昭雪叹道,“王爷开僻这么大一块药田给我,总要物尽其用才行。” “主子什么都会,”野风满脸崇拜,“以前在部落时,我阿爹最想要的就是一位巫医,可以解决外伤的问题。” 野风很少主动提及她的故乡,近几日会偶尔提起,南昭雪很高兴,这说明她心里的创伤在一点点被抚平。 封天极和封天彻也拿着蚊香走过来。 “他走了,”南昭雪说。 封天彻可怜巴巴:“六嫂,我这就得去跟着看看,那什么,这蚊香……” “已经派人送去给林姨了,”南昭雪无奈笑,“还有你府上。” “多谢六嫂,我走了!” 封天彻撒腿就跑。 跑到月亮门,和迎面进来的家丁差点撞上。 “回王爷,王妃,那个苏侧妃又来了,这回还有拜帖。” 南昭雪伸手接过,一股幽幽兰花香沁鼻。 她正想说这香调得不错,封天极抽抽鼻子:“什么味儿?真是香得发臭。” 南昭雪把话咽回去,打开看。 上面写的字还不错,说不上多优秀,至少拿得出手。 底下还有两枚小印章。 一枚是兰花形状,篆字南昭雪不认识,另一枚则是很简单,只有一个“兰”字。 封天极指着那枚“兰”字:“这是兰妃的印。” “这个呢?” “这个不知道,没见过,”封天极看上面的篆字,“这写的是幽芷。” 南昭雪看得一头雾水:“这是苏侧妃的名字?” “应该是,”封天极点头。 “那怎么弄株兰花,不需要避讳兰妃的名字吗?” 南昭雪记得,古代传统还是很在意这些的。 “按说是应该要避讳的,”封天极擦擦碰到拜帖的手指,“但谁知道呢? 齐王妃那样,这位侧妃奇怪点也不奇怪。” 南昭雪暗自好笑,看来,齐王妃是把封天极哭出阴影了。 “走吧,去见见,这女人锲而不舍,看她究竟要干什么。” “让她去前厅,”南昭雪吩咐家丁,“不上茶,但凡入嘴的,都弄走。” “是。” 封天极嘀咕:“真是麻烦,齐王府的人一个个都不懂规矩,这才回来几天? 他本人一句话都没说过,身边的人这么一趟,那么一趟,烦死了。” 南昭雪拉着他往前厅走:“他一直昏迷,这不是才醒,也说不了话。 我猜,这个女人是来宣示主权的。” “什么主权?”封天极莫名其妙。 “就是想告诉我们,齐王府,她说了算,她是代表齐王来的,端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 封天极气笑:“简直不知所谓!她要是敢这样,我就把她轰出去。” “一言为定。” 到前厅廊下,就闻到一股淡淡兰花香。 厅中的女子背对着门,正看墙壁上挂的画,似乎很出神的样子。 她身量高挑纤细,乌发垂在脑后,一支白玉兰花发簪别住,素雅精致。 只看背影,就足以让人心动。 封天极正要出声,南昭雪轻捏他指尖,示意他不要说话。 两人谁也不说,就站在廊下,静静地等。 屋中的女子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站在不远处的百胜一头雾水,目光来回掠动。 怎么个意思? 都入定了? 百胜也不敢发出动静,垂眸一声不响。 过了许久,屋里的女子才缓缓转身,以腰为轴,不快不慢。 她的腰细,肩膀薄,转起来如风扶柳,姿态很美。 尤其是最后转过来的侧颜,被屋内的光线一照,似盈白美玉上镀一层浅浅金光。 南昭雪似笑非笑:来了,来了,戏精带着她自以为的美,走来了! 第八百一十九章 句句毙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和封天极都不动声色,依旧没有说话。 苏幽芷转回身,眼睛微微睁大,染上几分惊讶与欣喜。 “妾身幽芷,拜见战王殿下,王妃。方才看书画看得入了神,还请恕罪。” 她飘飘万福,行礼的姿势也如行云流水,俏丽动人。 然而行到一半,却感觉像有一股力托住,怎么也无法继续。 她奇怪地想抬头看,封天极此时收回手,内力阻止也无形消失。 苏幽芷还在用力,猛地往前一栽,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这一下,把刚才营造的那些优雅、端庄、贵气等等,全都毁了。 苏幽芷脑子一懵,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面想说什么,一时想不起来。 南昭雪也是第一次见封天极用这种招式,暗自惊讶,原来武功高手的内力,是真实存在的。 封天极嗓音冷冽:“你是何人?本王不认识你,本不想见你。 本王和王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拜见的。 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这次也是看在兰妃娘娘的印鉴上,才让你进府。” 苏幽芷微垂着头,细白的脖颈弯出美好的弧度,似朵娇弱的花。 “妾身乃是齐王侧妃,名唤……” “本王没兴趣知道其它女人的名字,你既是齐王兄的侧妃,怎可经常把闺名挂在嘴边向别人报出去?” “怎么?齐王府的嬷嬷们这点规矩都没有告诉你吗?” 苏幽芷深吸几口气,让乱嘈嘈的脑子恢复一些,现在已经快一团乱麻。 “王爷所言极是,是妾身的疏忽。 妾身挂心着我家王爷的安危,心中生乱,一时忘记了危险,还请王爷多担待。” 她说着,又行了个礼。 “本王不想担待,”封天极干脆利索,“你既是担心齐王兄的安危,心都乱得脑子糊涂,那就该在他身边伺候。 你不在齐王府好好呆着,非跑到我战王府来干什么?” “妾身是……” “王妃累了一天正要休息,你一会儿一趟,不见你,你就不罢休,你到底要干什么?” 苏幽芷喉咙滚了滚,双手紧握,掐着掌心:“妾身无意打扰王妃。 只是,我家王爷醒了,感激王妃的救命之恩。 所以,让妾身来向王妃道谢,带来些礼物,聊表谢意。” “几次三番,还说无意,这分明就是故意吧?”封天极拉着南昭雪在主座上坐下。 “送什么礼,非得晚上来?是因为太贵重,怕被别人抢走吗?” 苏幽芷:“……” 感觉已经完全不会说话了。 南昭雪几次压住上翘的嘴角,轻声对封天极道:“王爷消消气,气坏身子可怎么好? 不过就是些许小事,不必如此。” 封天极“哼”一声:“看在王妃的面上,不与你计较。” 百胜进来上两杯茶,南昭雪端起来抿一口。 苏幽芷脑袋更懵。 这是什么意思?端茶送客? 她还什么都没说,这就要被送走了? 再说,怎么不给她这个客人上一杯? 南昭雪手一松,杯盖发现清脆声响:“本王妃与兰妃娘娘倒是有过几面之缘,与齐王并不熟。 因此,对齐王也不怎么了解,更不知道齐王府的规矩。 你说你是齐王的侧妃?” “正是。” “本王妃可是正室,”南昭雪似笑非笑,“怎么?按你们的规矩,本王妃不够资格见你们的齐王妃吗?” 苏幽芷呼吸一窒,差点没噎死。 本来觉得战王说话已经是打击人的极致,但战王妃这……简直就是一刀毙命。 “王妃误会了,妾身不是那个意思……” “你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南昭雪浅笑,“你也没有这个资格有什么意思。 本王妃问的是齐王的意思,不是他让你来的吗? 按说这救命之恩,当亲自来道谢,他现在下不了床,本王妃可以理解。 但派个侧妃来是怎么回事?瞧不起谁?” 苏幽芷急忙解释:“不是的,我家王爷并非此意,是因为…… 妾身经常在王爷身边伺候,所以方便些。” “这个理由……”南昭雪眉眼微弯,目光却泛起凉意,“倒是稀奇。 谁在身边伺候,谁方便就叫谁来,那我们战王府以后岂不是要站满各家的丫环婆子管家了?” 苏幽芷咬咬嘴唇:“王妃有所不知,齐王妃身体欠佳,基本足不出户。 这一次又是舟车劳顿,王妃进府就躺下了,身边人也都伺候着熬药吃药……” “妾身也自知身份卑微,不该来见您,只不过王爷垂怜,身边又实在无人可用,这才…… 王爷说了,等他康复,定来亲自道谢。” “齐王身边无人可用?”南昭雪惊讶,“之前本王妃去府里,人可不少。 还有那个当街拦住本王妃马车的管家呢?瞧着也挺忠心,还有几分胆识。” 南昭雪说罢,再次端茶:“齐王的好意,本王妃心领了。 谢礼就不必了,父皇已经赏过,若是再要,就未免太厚,让人误以为,本王妃是贪图那点东西就不好了。” “王妃当然不缺这点东西……” 南昭雪笑意盈盈看着她,生生把她的话看回去。 苏幽芷垂眸,遮住眼中几分恼怒和懊丧:“那妾身先告辞了,不打扰王妃休息。改日……” “改日请齐王妃来见本王妃,我们怎么说也算是妯娌,说起话来,也比外人亲近些。” 苏幽芷喉咙发甜,掌心都掐出指印来。 她都忘了她来干什么,被这对夫妻你一言我一语直接砸懵,晕头转向。 一直到走出战王府,身后的大门轰然关上,她才回神。 在马车旁等着的嬷嬷赶紧迎上来:“姑娘,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还有,咱马车上的东西还没有搬进去。” “不必了,”苏幽芷深吸一口气,胸口都一阵阵泛疼,“人家不要。” 嬷嬷怔愣住:“不要?咱们可是好心好意送礼来的,是精心挑选的好东西,他们还不要?” “他们战王府也未免太不识抬举了,”嬷嬷扶着苏幽芷上马车,“下次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您还是别来了。” 苏幽芷沉下脸,目光一锐:“闭嘴。” 嬷嬷被她的脸色唬得心头猛跳,低下头不敢再说。 她们马车刚一走,不远处树上的闫罗刀脚尖轻踏,迅速跟上。 第八百二十章 搜查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苏幽芷靠着引枕,闭着眼睛想刚才的事。 本来是想,借着书画的名义,与战王夫妇好好聊一聊,由生分变得熟悉。 然后再把这次精选的东西送上,更拉进一层。 这时候也能让他们看得出,齐王府后宅,到底谁说了算。 他们也该识趣地不提什么齐王妃,等来日他们再去看齐王时,也由她来接待。 有了战王府的认可,她就算进入京城贵妇的圈子。 等齐王伤一好,在王府随便找个由头摆个宴,也就算打开局面。 可哪想得到,准备好的话,一句都没有用上,还被气个半死。 苏幽芷正在暗暗生气,忽然马车剧烈一晃。 她的肩膀和额角狠狠撞在马车壁上,顿时痛得眼前发花。 “干什么呢?你……”嬷嬷大声喝斥车夫,话都没说完,整个人就从马车里窜出去。 脸着了地,门牙磕在路边的石阶上,立时掉下两颗。 “啊!”嬷嬷痛呼一声,晕死过去。 闫罗刀站在树梢,弹弹手指:叫你骂我们王府不识抬举,磕掉你狗牙! 他正看好戏,忽然听到夜空中传来几声长长短短的哨声。 这声音很微弱,混在风里,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 但闫罗刀听懂了。 他自腰后取出个鬼面具戴上:“来活了。” 飞身跃下树梢,提刀向马车走过去。 车夫刚刚把惊马停住,正回头问苏幽芷:“苏侧妃,您没事吧?” 苏幽芷捂着额头,感觉肿了一块,好在没破皮。 “去看看李嬷嬷怎么样。” “是,是。” 车夫赶紧下来扶李嬷嬷。 李嬷嬷刚被他弄醒,嘴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感觉嘴唇像一下子厚了好几倍。 正哆嗦着要发火,眼角余光瞄见一道长长的影子。 寻影望去,见是一张可怖的鬼脸。 “啊!”她又大声一声。 与此同时,齐王府内。 张列跃入兰妃所在的院子,在窗棱上轻叩两下。 兰妃推开窗子,借着月光,脸上的惊喜一闪即过,又恢复平静:“不是说不让你来了吗?怎么又来了?” “趁着没被人发现,赶紧走吧!” 张列没错过她脸上的惊喜,心头微动,一把抵住要落下的窗子:“兰儿。” 兰妃紧抿一下唇:“你快走吧,这是齐王府,若是被人发现……” “我不是故意纠缠你,”张列低声说,“我是有事要跟你说。” 兰妃抬眸看他,张列看着这张朝思暮想的脸,忍住心头冲动,低声说:“齐王的伤势严重,应该是江南的一些帮派所为。” 兰妃面露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不必管,还有,要让人安排好府中防卫,恐怕还会有第二轮刺杀。” “第二轮?”兰妃脸色泛白,“他们非要他的命不可吗?” “照这次下的狠手来看,的确如此,凶手不是一般人。 江湖帮派,不会有太多顾忌,到时候远走江湖,隐姓埋名,谁知道他们去了哪?” 张列声音低沉且快速:“齐王不是醒了吗?你务必要告诉他,府中防卫早做安排。” “他是醒过,但到底还是虚弱,时醒时睡,恐怕就是说了,他也无法……”兰妃咬着嘴唇。 她满脸都是疲倦担忧之色,眼睛下一片淡淡青黑,扶着窗子的手指雪白纤细。 “你瘦了许多,”张列轻声说,“兰儿,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他伸手,兰妃不着痕迹地躲开:“不必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齐王府你还是不要再来,战王夫妇已然知晓你的身份,若是察觉,恐怕会对你不利。 你好不容易才逃过一次,不要再……为了我枉费心思。” 兰妃眼中眨起潮意,声音轻轻发颤:“……阿列,在战王府也不是长久之计。 你还是想法子,早些离开京城,远走江湖去吧! 忘了京城,忘了一切,也忘了我。 阿列,找个好女人,好好过日子,生几个儿子……” “兰儿,”张列心被巨石猛地砸中,又闷又痛。 听她叫这一声“阿列”,似又回到那个让他终身难忘的黄昏。 外祖父一家,都被斩杀屠尽,他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躺在尸首堆里。 入目满是猩红,分不清是血还是夕阳。 最后天地一片黑暗,他以为,他也要永远陷入黑暗中。 直到,娇俏的少女出现在温暖的晨光里,问他叫什么。 他说叫张列,少女说:“原来你叫阿列。” 从那之后,她就是他的阳光。 再后来,她入宫为妃,他的世界又黑了。 “兰儿,我……” 张列刚说到这里,忽然听到一声响箭尖锐的声音割破夜空。 “抓刺客!” “来人,抓刺客!” 兰妃赶紧一推张列:“你快走!” 张列急道:“你没听见吗?是有刺客,我怎么能走?万一你有危险……” “王府有侍卫,不会有事的。 再说,刺客也不是来杀我的,若是让人看到你在这里,才是最大的麻烦!” 兰妃冲口而出,说完两人都愣了一下。 “阿列,我的意思是……” “没事,你说得对,”张列笑了笑,垂眸道,“那我走了,你保重。” 张列转身快步出院子。 但他并没有走远,而是跃上附近的树,查看情况。 如果刺客不往这边杀了,那倒罢了,可如果…… 那他怎么也要保护兰儿的安全。 喊声越来越近,火把如龙,也由远及远。 张列觉得这动静不像是齐王府的府兵能弄出来的,这人数,这气势,怎么像…… 果然,威严沉冷的声音随着夜风飘来:“儿郎们!给本王仔细搜! 务必把刺客找出来,保护齐王兄的安全。” “是!” 张列暗自抽一口气,是七王爷的巡防营! 他们怎么会到王府里来? 远处封天彻又道:“本王听说兰妃娘娘在府中,娘娘在何处?本王过去问安,提醒娘娘一声。” 齐王府的管家也早懵了,都没弄清楚怎么回事。 “兰妃娘娘在……在……” “在哪?快说!” 说话间,已经往这边来。 张列暗叫不好,正要走,忽然感觉不对,猛地回头。 第八百二十一章 连环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张列一回头,看到身后不远处的树上,站立一人。 戴着鬼脸面具,腰间似乎挎着刀,手中执一把弓。 箭已上弦,箭尖正对准他。 张列心头巨震,这人明显在他身后有一段时间了,他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 看不到此人的脸,但张列仍旧能感觉到对方浑身的杀意。 他几乎是下意识,纵身就要跳下树梢。 但,已经迟了。 箭比他更快。 张列用力一扭身,那人似乎低笑一声,手指一松,第二支箭已经射出。 张列做弓箭是一把好手,一听这箭弦拨动的声音,他心头就咯噔一下。 这不是普通的弓箭,是连环杀! 这种弓箭不易做,尤其对使用的人要求更高,稍有不慎,不但会失了准头,还会伤及自身。 但显然,此人是个高手,而且,这方面的能力在他之上。 张列脑子一顿,也没有力气再避开第二箭。 他一闭眼,准备等死。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支本该射中他要害的箭,像是突然拐了弯,擦过他的肩头。 血花四溅。 张列闷哼一声,捂着伤口再看,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突然出现,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张列并没有庆幸,反而心头巨骇,此人究竟是什么人? 而封天彻也快到近前,他来不及再多想多留,忍痛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封天彻到近前,停住脚步:“什么味儿?” 身后手下抽抽鼻子:“王爷,是血,是血腥味!” 封天彻挥手道:“火把上前,找!” 火把顿时亮起,如同白昼,很快,在树底下发现血迹。 “王爷,这里!” 封天彻上前看,顺着树干抬头:“上面也有,去看!” 有人迅速上去,从高处往下看:“王爷,这里应该有人站过,血是从这里开始的。” “永王。” 封天彻回头,兰妃从院子里出来,正提着灯笼过来。 “见过兰妃娘娘,”封天彻拱拱手,“甲胄在身,请娘娘担待。” “无须多礼,”兰妃浅笑,“发生什么事了?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会来?” 齐王府的管家赶紧道:“回娘娘,是永王殿下说,他们正在追刺客,见到跑到王府来了。” 封天彻扫管家一眼,管家立即缩缩脖子。 兰妃加重语气:“没规矩,本宫与永王说话,哪容你抢话?还不快向永王赔罪?” “王爷,是小人多嘴,请王爷恕罪。” 封天彻手中鞭子击打掌心:“既是请罪,那就拿出点诚意来,知道自己多嘴,就抽几下,得让嘴记住。” 管家神情一僵,却也不敢违抗,自顾抽了十来个嘴巴,封天彻才开口:“行了,滚一边去,本王还要回娘娘的话。” “兰妃娘娘,方才你院中,可有什么异样?” 兰妃神色如常,摇头道:“不曾。怎么?” “没有就好,方才我带人巡街,看到有刺客戴着鬼脸面具,从京兆府的方向跑过来,刀上还有血。 带人追赶之下,见他跑到齐王府。 齐王兄刚刚遇过刺杀,又身受重伤,更何况娘娘也住在这里。 所以,我便赶紧带人来搜查。” 他一指那棵树:“我来之前,刺客就在这棵树上,已经受了伤。 见娘娘从那这过来,这里距离您的住处如此近,所以,特意问问。” 兰妃抬头看看树,心倏地紧绷住。 “本宫院中倒是没有什么异样,本来正要睡下,忽然听到动静不对,才出来看看。” “是这样,那好吧。娘娘要多加小心,命他们多加防守才是,”封天彻略一思索,“不如我留下两支巡防小队……” “不必了,”兰妃当场拒绝,“王府的府兵也不少。 再说,你的巡防营,是保护京城的,怎可为我私用? 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此事若是被皇上知道,难保不会怪罪于你。 好了,去忙吧,我这里没事。” 她后面说得轻声细语,封天彻笑起来:“娘娘,还是您考虑周到,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 “好,快去吧。” 封天彻转过身,大声道:“顺着血迹的方向,追!” “是!” 兰妃看着一大群人走远,火光也远去,漆黑的眸子映着灯笼微弱的光,晦暗不明。 走到树底下,看着溅在草尖上的血。 这是……张列的血吗? 还是真的有刺客? 还没有理顺清楚,远处那一大群人,又乌泱泱地回来了。 兰妃愣了愣,拧眉看着他们。 最前面的……好像是一个被抬着走,封天彻在后面跟着,正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封天彻看到她,大声说道:“娘娘,您还没有回院?正好,我有事要跟您说。” 兰妃心生烦躁,神色保持如常:“何事?” 到近前,火把又照亮四周,兰妃这才看清楚,被抬着的人,是个嬷嬷。 嬷嬷闭着眼睛,嘴……肿得又高又大,还有未干的血迹,看这样儿挺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是……” 封天彻上前几步:“娘娘,您认识她吗?” 兰妃这才注意到,在封天彻身后,还有一个女子。 定睛一瞧,可不正是苏幽芷。 “认得,她是天林的侧妃,这是怎么了?” “娘娘,”封天彻语气严肃,“真是让我后怕,幸亏您没出事。 方才一出王府,就看到王府的马车回来,车夫吓得半死,嬷嬷昏迷,这位侧妃也一个劲儿地哭。” “我问他们是怎么回事,他们说了,是遇见了一个鬼脸刺客。” 兰妃一惊:“当真?” 苏幽芷点点头:“是的,娘娘,是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人,提着刀……” “好了,”兰妃安慰着打断她,“可有哪里受伤?” “只是些轻伤,并不太要紧。” “轻伤也不容忽视,还有几句太医在天林那边,命人去请,先回院子吧。” 兰妃看一眼昏迷的嬷嬷,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厌恶:“嬷嬷也要好好治,不可怠慢。” “是。” 封天彻在这边又是安慰,又是分析情势,说得兰妃心里烦躁不已,又不能开口赶人。 远处房坡上,南昭雪吃几颗坚果,夸赞道:“老七这演技越业越娴熟了。” “那是在外人面前吧,在自己人面前,还是个憨憨。” “在自己人面前,演个什么劲儿?”南昭雪一顿,“不过,说起憨憨,王爷,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什么?” 第八百二十二章 再见湖中石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犹豫一下,把凌凌柒和百战来过信的事简单说了。 封天极一听说百战要出家,简直气笑。 “呵,让他去,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还斗战僧人,等我见到他,先和他战斗几回合再说。” 南昭雪忍住笑,额头抵着他肩膀。 “想笑就笑。”封天极好气。 当初是脑子出走,才会选了百战那个家伙做近身侍卫。 更可怕的是,之前也没感觉他有什么不妥。 还真的是,人比人得死。 此时,下面的情况发生改变,兰妃终于回院,封天彻也带着人走了。 南昭雪擦擦手:“走吧,王爷,咱也该走了。” “还去齐王那里看看吗?”封天极问。 “不必,他现在的情况,醒也是一会儿的事,不会超过一个时辰,还需要很多时间休养。” “我记得蒋二那会儿就是天天睡觉,你说是伤口愈合需要身体自主修复。 国公受伤的时候,就不像蒋锦皓那般睡得多。” “说得对,”南昭雪浅笑,“其实这三人比起来,蒋锦皓的伤最重。 国公次之,但我那时候用的是最好的药,所以,他恢复得也快。至于齐王……” 封天极心领神会:“懂了。” 现在正值夏季,树木郁郁葱葱,枝叶茂密,封天极带着南昭雪在树梢上走,也不会有人发现。 掠过花园时,封天极说:“齐王府最有名的是桂花,以前齐王在京时,每到金桂飘香的时候,他就会请人到府中观赏饮茶,那是他唯一能被人注意的时候。” 南昭雪抱着封天极的腰,迎着夜风,闻着空气中的花香,甜滋滋地想:这可比在飞机上有意思多了。 “王爷,你看,”南昭雪一指,“那是什么?” 封天极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片湖。 湖水上飘着点点烛光,在夜色中随水微荡,像是坠入水中的繁星。 “应该是有人在湖中放许愿灯,给齐王祈福吧。” 南昭雪身体微微紧绷:“不是,你再往远处看。” 封天极察觉她情绪有异,搂紧了她,换个方向,往湖的方向掠去。 湖边有观景亭,亭侧也长着大树,从树上落入亭中,也不会被人巡逻的人发现。 南昭雪扶着栏杆,往那边观望。 封天极也看清了。 那是一排排埋在水里的假山,造型布局和之前看到的很相似。 两人相对一眼,都看到几分不同寻常。 前太子宫,皇帝御书房附近的湖中,还有那处查抄的庄园中,现在又加上齐王府。 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 南昭雪心神微晃,感觉心头有点莫名的压迫感。 “雪儿,怎么了?”封天极立即问。 “没怎么,就是有点闷,”南昭雪收回视线,“这些东西绝对不对劲。” 封天极握着她手,轻擦去她掌心的薄汗:“回去我就安排人,找机会探探水下有没有东西。” 南昭雪点点头,现在是个好时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齐王身上,这边的情况自然会松懈许多。 “我也给玉空大师回信,让他有空去你说的那座荒村看看。” “好,”封天极答应。 那座荒村,莫名其妙失踪的兄弟,又突然冒出来的残缺尸首,一直都是他的心病。 “走吧。” 封天极带南昭雪离开观景亭,南昭雪回头看,那些山石在黑暗中沉默,静静立在水中。 可不知为何,她心头又涌起一些压迫感。 闭上眼,额头抵着封天极,深呼吸几次,稍微缓和些。 “还是不舒服?”封天极担忧道。 “没事,不要紧,”南昭雪睁开眼,已经掠过花园。 “什么味儿?”她抽抽鼻子,“好浓的药味。” 封天极停住,一指下面。 正好有个婆子穿过月亮门往这边走来,手里端着个托盘,放着一碗药。 南昭雪观察四周,看这环境和布局,大概猜出这是谁住的地方。 “走,去看看。” 跟在婆子身后,很快进入一处院子。 院子里的布置很简单,种着几株花,放着口养鱼的缸,其它的中规中规。 廊下一个丫环正打哈欠,看到婆子,有点不高兴地问:“怎么才来?” “今天王府出事了,在抓什么刺客,是晚了些。” 丫环诧异:“刺客?抓着了吗?” “没有,听说是跑了。” 丫环不再多问,端着药进屋。 齐王妃正靠着大引枕闭着眼睛,头一点一点,似是睡着了。 丫环放下托盘,小声叫:“王妃,王妃?” 齐王妃揉揉眼:“怎么了?” “王妃,药好了,把药喝了再睡吧。” 齐王妃看一眼药,叹气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您身体好了,自然就不用吃了,您还年轻呢,好日子长着呢!”丫环笑着劝,把药递给她。 “葵心,也就是你一直开导我,否则,我早就放弃,不想治了。” 葵心轻笑:“奴婢是您的陪嫁丫环,自然是要向着您的,给您准备了蜜饯,一会儿喝了甜甜嘴。” 齐王妃叹一口气,捏着鼻子道:“好吧。” 她一鼓作气,把一大碗药喝干净,苦得小脸都皱成一团,赶紧往嘴里塞块蜜饯。 “王妃缓一缓,奴婢给您拿些新冰来,也好睡得舒服些。” 齐王妃闭着眼睛点头。 葵心退出去,房间里安静下来。 齐王妃感觉嘴里的蜜饯也被染上苦味,想把蜜饯吐出来再换一块。 睁开眼睛一瞧,不由得吓了一跳。 惊吓很快为成惊喜:“战王妃?你怎么来了?我不会在做梦吧?我下午小睡还梦到你府里的面条了。” 南昭雪:“……” 指指后窗:“从那来的。” 齐王妃赶紧跳下床,连鞋也没顾上穿,拉着她在窗下榻上坐下。 “我命人上茶。” “不用了,”南昭雪说,“她们暂时来不了,我也不是来喝茶的。” “那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吗?”齐王妃眼睛忽闪,满是欣喜。 此时她早已经梳洗过,穿着里衣,头发也去了首饰散开,不施粉黛。 真的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不再像上次白天见时,那般违和。 南昭雪看着她嘴角还有点药渍,拿出两块糖给她:“吃这个,压苦味。” 第八百二十三章 会演戏的人太多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齐王妃小心翼翼剥开一块奶糖。 “这是什么?好香啊。” “也是一种蜜饯,吃完漱口。” “好。” 齐王妃无比珍视地把糖入嘴里,先是瞪大眼睛,指着嘴,冲南昭雪连连点头。 随即昂着下巴,眯起眼睛,微微摇头晃脑。 南昭雪看她这样,和橘座真的太像。 时间不多,南昭雪拿过那个药碗,不用凑近闻,都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 “你一直都吃这个?” 齐王妃点点头,想了想,含着糖含糊地说:“中午的和这个不一样。” “什么?” “中午的药也苦,但是相对来说更麻一些,早上的苦味最淡,也没有什么麻味。” 南昭雪眉头微皱:“你是说,你这一天三顿吃的药,味道不一样?” “是啊,”齐王妃不舍嘴里的糖在慢慢变小,“其实都差不多,相差无几。 只不过,我喝得时间长,就分辨出来了。” 南昭雪又问:“你喝药多久了?” “我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在家里的时候也偶尔会生病,进入王府之后吧,就一直吃药。” 齐王妃叹口气:“王爷没什么钱,也大都是因为我这个药罐子,花费不少。” “谁跟你说的?” “管家和管事的嬷嬷呀,”齐王妃咂咂嘴。 尽管不舍,糖还是不可避免地化完了。 “王爷自是不会说的,但我也清楚。 他不得父皇喜爱,平时又远在江南,没什么赏赐。 其实也就那么点俸禄,还得养着这么多人呢,就是表面看着风光。” 南昭雪别的不知道,但这碗药里,可没什么名贵的药材,实在谈不上什么花费。 但到底与齐王妃交情不深,这只是第二次见面。 “这回进京了,说不定不用回江南,”南昭雪说,“以后日子会好的。” “谢谢你,”齐王妃眉眼弯弯,“我也盼着好起来。” “我今天晚上是来看齐王的,”南昭雪一本正经地忽悠她,“不过,我是悄悄来的。 我想看看平时他们是怎么伺候的,以免伤势发生变化,到时候赖到我身上。 结果府里太大,不知怎么就走到你这里来了。” “啊,”齐王妃立即点头,“我懂,我会守住秘密的,你放心。” 南昭雪很满意,又拿出两块糖给她:“多谢。” 齐王妃眼睛放光,不好意思又满脸欢喜的接过。 “谢谢,这种蜜饯很好吃。” “吃了我的东西,就要闭紧嘴巴。” “嗯嗯,”齐王妃用力抿唇,连连点头。 “那我走了。” 齐王妃跑到床上,打个滚儿冲着里面:“我睡着了。” 南昭雪无声笑笑,从后窗跃出。 封天极一直在外面关注着里面的情况,见她出来,接住她,一起离开齐王府。 坐在马车里,南昭雪道:“刚才她说的话,王爷听见了吧?你觉得有几分可信?” “她看着很天真,不像说谎。但是,”封天极笑笑,“会演戏的人太多了。” “我也这么想,”南昭雪深以为然,“王爷,身边还有得力的人吗?帮忙做件事?” “什么?” “找个人,把齐王妃的药早上和中午的,各偷出一点来。” “你是怀疑……” “嗯,如果她说的是真,至少药应该如她所言。” “好,没问题。” 封天极倒一杯果茶给她:“药理我不懂,但我知道,有一点她说得不对。” “什么?” “她说,齐王在江南,没什么赏赐,其实不然。 别的时候,父皇见不到他的面,自然是想不起,但像年节之类,其它皇子有的,他也会有。 内务府不会落下他那一份,再怎么也是皇子,这种错误是不会犯的。” “关键是,”封天极压低声音,“江南可不是什么穷乡僻壤。” 南昭雪恍然大悟:“对对,江南自古……一直就是鱼米之乡,富庶之地。 齐王是在那边就是最大,类似于占山为王,怎么会没钱?” “嗯,是这个理儿,”封天极手捧住她的脸,手指在她头两侧轻轻按揉,“所以,这一点也好证实。” “等消息回来,知道齐王在江南什么样,齐王妃日子过得是否和说得一致,基本能明白大概。” 两下对照,即便有点误差,也不离谱。 南昭雪被他按得舒服,感觉头脑轻快不少。 回到王府,南昭雪本想给凌凌柒写信,但困意如潮涌,坚持不住睡着了。 封天极低声吩咐崔嬷嬷和野风:“王妃太累了,都小声些,没事不要打扰。” “是。” 封天极回书房,提笔写信给边关教尉府。 让暗卫送消息给齐王府的眼线,拿两个小瓶,装回齐王妃早上中午的药。 事情安排完,百胜端着点夜宵进来。 “王爷,吃点东西吧。” 他低头看到封天极正在画的东西,心头咯噔一下。 “王爷……” 封天极停住笔,半晌才道:“百胜,有些事,不能逃避,本王也没想逃避。 只是没想到,它会用其它的方式,再出现在本王面前。” “王爷,那些死去的弟兄不会怪您的。”百胜喉咙发堵,“等回到边关,定能查清楚。” “或许,不用回边关,”封天极点点图纸,“这是今晚与王妃在齐王府湖中发现的。” 百胜眸子微缩:“您是说……” “安排人手,去水下查探,务必小心。” “是。” “闫罗刀呢?” “一直在侯着,等您叫。” “让他来吧。” “是。” 百胜退出去,安排人手。 不多时,闫罗刀从外面进来,身后背着一把特制的弓,还有一张鬼脸面具。 “王爷。” “如何?” “属下射中了他,但只是擦伤,没有重伤,半个时辰前,他已经回府了。” “盯紧他,不必揭穿,看他还能干什么。” “是。” “你这弓收好了,别让其它人瞧见,你这手本事,将来还有大用。” “属下明白。” “这两日永王还会满城抓人,你多多配合。” “是。” 闫罗刀戴的鬼脸面具,和一个人的很像。 那个曾意图射杀封天极和南昭雪的人。 自那次出现以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封天极就想试试,看能不能把他引出来。 第八百二十四章 这是病,得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次日一早,南昭雪让野风出去打探消息。 不多时,野风就跑回来。 “主子,街上好多人都在传,京城里来了个鬼脸刺客,连京兆府和齐王府都敢闯。” “赵大人今天一早就进宫去了,刚才才出宫,去齐王府了。” 话音刚落,百胜也在院子里报:“回王妃,王爷下朝后去齐王府,让属下来回您一声,不用记挂。” 南昭雪转念一想,此事传遍,宫中也得到消息,齐王又已经苏醒,八成是以大理寺卿的身份,去齐王府问情况。 “另外,”百胜略一迟疑,“属下还有一个消息。” “说。” “陈御史弹劾永王殿下,巡防营防守不严,以至治安防卫缺失,难以安民心。” 南昭雪:“……老七真是不容易啊。” “王妃,”外面管家也进来,“府门外来了几辆马车,说是给咱王府运的鲜果子。” 南昭雪眼睛微亮:“百胜,快去,安排人卸车,安排那些人吃喝,休息好了过来回话。” “是。” 南昭雪又一思索:“等一下,每样都挑一些,去把时迁叫回来,让他给陈府送去。” “明白。” 南昭雪看到满院的丫环婆子眼睛晶亮,忍俊不禁道:“好了,都去吧! 拿上小篮子,挑一些,回来给你们做果酱果茶。” “谢王妃!” 几个小丫环欢天喜地,说笑着跑出去。 崔嬷嬷递给南昭雪一盏茶:“王妃把她们都纵坏了。” “都是些小姑娘,正是好玩儿的年纪,整日忙着活计,难得有这样的时候,随她们去。” 崔嬷嬷扑哧一笑:“王妃这话说的,好像您不是小姑娘一样,又比她们大几岁?” 南昭雪哑然,还真没法反驳。 “一会儿你也挑些好的,我看你有段时间没回去了,带回家也让家人高兴高兴。” “这怎么行?千里迢迢运来不容易,老奴给王妃放在冰屋里,慢慢放着吃。” “不用,放心,听我的照做就是,”南昭雪抿一口茶,“你的小孙孙学业怎么样了?” “前阵子在学堂挨了骂,说是淘气在老师的墨里放了什么臭臭粉儿,让人家臭了好几天。” 南昭雪忍不住笑出声:“还有这事儿?” “可不是,他调皮得很,真是愁人。” “这也没什么可愁的,调皮淘气的孩子大多聪明,”南昭雪笑说,“不至于读书读成书呆子。 男孩儿嘛,爱玩也是天性,又还小,不着急。” “王妃您惯会宽老奴的心,”崔嬷嬷笑着叹气。 “事实而已,他才几岁?” 说话间,小丫环们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家丁,帮忙抬着一筐。 “王妃,这果子实在太好了,水灵鲜艳,还特别香呢!” “就是,王妃,这么好的果子,奴婢都不好意思吃。” “再好也是果子,难不成不吃好的,要吃烂的不成?”南昭雪起身到筐子前,“每人选一份儿,选好了就不许抢,不许打架。” 丫环们笑成一团,道了谢各自挑选。 “崔嬷嬷,你也去选些,给厨娘那边的几个管事也送些。” “是,老奴遵命。” 南昭雪心中赞叹,凌凌柒所言非虚,这些长得是真好。 她也挑了一些,去小屋里做吃的,估计封天极怎么也得中午才能回,做些东西给他。 封天极还穿着朝服,别人穿朝服是通身的气派和官威,他穿着则是浑身的杀气腾腾。 一进齐王府,齐王府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赵冬初比他晚到一步,见他进去,在身后喊道:“战王殿下!” 封天极回头,眉梢微挑:“赵大人。” 赵冬初上前,抱了抱拳:“战王殿下,圣上的旨意是,让大理寺与京兆府共同查办此案。” “是,本王知道,怎么了?”封天极反问。 赵冬初脸色不好看:“王爷既是知道,是不是应该等等下官,一同去问齐王殿下?”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赵大人,本王骑马,你坐马车,你既是知道自己速度慢,就早点出发。 难不成还得让本王等你? 再说,本王到这里来,也未必就是查案,来看看齐王兄,叙叙兄弟之情,不行吗?这也要等你?” 赵冬初拧眉道:“王爷,您怎么能……” 封天极不再理会他,转身就往里走。 赵冬初气呼呼在后面跟上。 齐王府的管家垂着头,眼珠子乱转。 早听闻战王和赵冬初不和,看来是真的,这俩人真是见面就吵架。 封天极也没等人通报,直接往齐王所在的院子去。 踏入屋里,正好看到苏幽芷正在齐王床前抹泪。 齐王脸色仍旧很差,苍白没有血色:“六弟来了。” 苏幽芷赶紧起身,对封天极飘飘万福。 封天极扫她一眼,眉眼间尽是冷厉:“干什么呢?” 苏幽芷被问得脸红:“妾身方才……和王爷说起昨天晚上遭遇刺杀一事,心中仍有余悸,十分害怕,所以……” “我家王妃有没有说过,齐王兄要好生休养,不可担忧,不可动怒,不可劳心?” “妾身不知……” “本王看你就两不知,这也不知,那也不知。”封天极怒气冲冲,“那你整日知道什么? 知道撒娇抹泪?我看你不必看护他,直接气死他完事。” 苏幽芷都快被骂哭了。 齐王也咳嗽两声。 “你瞧瞧你把齐王兄气的!” 苏幽芷:“……” 兰妃也匆忙赶来,把手中药碗放下:“怎么了这是?我就去端个药的功夫,怎么就吵起来了?” 苏幽芷低头委屈道:“母妃,没有吵架,妾身哪敢和战王殿下吵,是在听殿下训斥。” 封天极呵笑一声:“你不必阴阳怪气告小状,这种把戏本王小时候就见过了。 你当然不敢与本王吵,一个小小侧妃,不思伺候齐王兄,为兰妃娘娘分忧,反而只会撒娇哭泣装无辜。 你稳坐在这里,让兰妃娘娘去端药,你是怎么坐得住的? 也就是齐王兄和娘娘宽宏,若是在战王府,早被打出去了!” 苏幽芷这下是真哭了,不是装的。 封天极脸色不改:“滚出去!本王要与齐王兄说重要事宜。” 他又偏头看着门外:“赵大人,不进来问吗?” 赵冬初缓过一口气,提提嗓子:“来了,王爷催什么?” 话是硬气,赵冬初一个劲儿肝颤:多少年不在王爷帐下听令,但身体早已形成记忆,一见王爷发火,就吓得僵硬不敢动弹。 这是病,得治。 回头得找王妃要点药。 第八百二十五章 出乎意料的凶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见赵冬初也来了,齐王就意识到是有重要的事,而且是公事。 兰妃柔声道:“天极,能否先让他吃了药?” “当然,齐王兄不必急,娘娘也不必担忧,只是齐王兄遇刺,父皇震怒,特命大理寺查办此事。 所以,该问的还是要问一问。” 赵冬初在后面补充:“还有京兆府。” 封天极直接无视他:“齐王兄,父皇很关心此事……你先喝药再说吧。” 兰妃端着药碗上前,拿勺喂他。 齐王赶忙道:“我自己来。” “行了,一动伤口就痛,万一裂开怎么办? 这两天又不是没有喂过,天极也不是外人,别不好意思了。” 兰妃把勺递到齐王唇边:“快吃吧,赶紧康复,比什么都重要。你还没有去宫中向皇上问安呢。” 齐王垂眸,也不再多说。 药应该很苦,他时不时皱眉,兰妃一直轻声安慰,让他忍一忍。 赵冬初见齐王吃得如此痛苦,默默否定刚才想向王妃要药的想法。 好不容易吃完,齐王又漱过口,白着脸勉强笑笑:“让六弟看笑话了。” “齐王兄说得哪里话,”封天极直接问,“齐王兄,凶手是什么人? 你可有什么怀疑的人吗?可有看清长什么样?” 齐王神色微变,低声道:“母妃,让其它人都出去,儿臣要与六弟、赵大人好好谈。” “好,你们谈。” 兰妃点点头,带着其它人都退出去。 齐王这才低声说:“是雍王的人所为。” 封天极眉心微蹙,赵冬初也愣了一下。 “齐王殿下,您确定?是怀疑还是看清楚了?” 齐王语气笃定:“本王确定,并非怀疑。” 赵冬初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封天极心思百转,表面不动声色:“齐王兄慢慢说。” “当时我并不在马车内,想着出来骑马活动一下,眼看快到京城,也是着急。 不想,迎面来了一队人马,手持雍王府的令牌,说是奉雍王之命,有要事与我商谈。” “我想他特意派人在城外等我,定是有重要的事,也就没有多想,就随他们到一旁的小树林。” “不料想,话没说几句,那些人忽然就变了脸,抬手就杀人。” 齐王苦笑一下:“不瞒六弟,我毫无防备,当时都吓懵了。 我一贯不爱与人争,只想平稳过日子。 听父皇的话,他说如何就如何,让我走我就走,让我来我就来,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兄弟会杀我。” 封天极问:“齐王兄,那些人用的什么兵器,刀?剑?” “他们一共四人,一人用刀,”齐王抬手,比划了一下,“但不是寻常的军刀,要窄一些。另外三人……” 他略一迟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兵器。” “什么样子?说说看。”赵冬初问。 心口砰砰跳,当时的猜测是蚕刃丝,不知道能不能对得上。 齐王回忆当时的情景:“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兵器。 细得……好像比发丝还细,但特别亮,像一道白光,一闪,我的侍卫就……” 他脸色愈发苍白,忍不住咳嗽起来。 赵冬初迅速看一眼封天极。 封天极神色如常:“雍王兄手下还有这样的人?倒是不曾听说。” “我也没见过,要不是因为他们手中有令牌,我也不会相信,”齐王喘几口气,“我大声质问,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是奉命行事。我这才知道,雍王早就派人盯着我,只等我入京途中,杀掉我。 六弟,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封天极摇头:“我也不知道。齐王兄,杀你的人,就是那个用刀的人?” “正是,当时我一见情况不妙,调转马头就跑。 几个下人也护着我,跟我一起跑,但那人的速度很快,我当时……” “当时也的确是惊慌,很快就被他给追上,他砍伤了我的下人,又捅伤了我。” “他肯定以为,我当时死定了。” 封天极静静听他说,赵冬初拿笔一一记下。 齐王面露忧色:“六弟,我知道父皇让你查此事,因为我是皇子,此事也定已传开,所以才要严查。” 他苦笑:“只是……这两年我不在京中,雍王兄一向长袖善舞,我……岂是他的对手? 所以,你能不能帮帮我?” 封天极听他说话,感觉奇奇怪怪,但一时又说不出哪里怪。 “帮你什么?” “就是,暂时先不要禀报父皇此事,我想着等伤好之后,进宫向父皇请安时,再向父皇禀报。 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难做,我会和父皇说,不想追究。” “齐王兄,此事不是你我兄弟之间的事,”封天极伸开手臂,“我今日穿的是朝服,是代表大理寺。” “再说,赵大人也在,此事发生在他的管辖之内,他也是奉旨查案。” 齐王垂下眸子:“其实我……” 封天极道:“齐王兄有话不妨直说。” “其实我是觉得,若是此事点破,我……与雍王之间,便是撕破了脸。 而我,根本没有办法与他相抗衡。 我没死,还活着,雍王即便被罚,也不会伤筋动骨。 那以后,他若对付起我来,岂不是……” “我倒是没什么,反正也都习惯了,只是怕连累我母妃。 母妃本就为我受了不少苦,现在在宫中的处境已经十分艰难。 我护不住她,再连累她,真是太不孝了……” 齐王这番话说完,封天极总算知道,刚才的那种奇怪感觉是来自哪里了。 他目光扫一眼赵冬初,赵冬初也是一言难尽。 赵冬初清清嗓子,问道:“齐王殿下,下官斗胆问一句。 您的意思是说,想着息事宁人,大事化小,是因为担心斗不过雍王,将来被他报复,连累兰妃娘娘?” 赵冬初算是做了总结,齐王羞愧道:“让赵大人见笑了,本王正是此意。” 封天极目光直视齐王,缓缓道:“齐王兄,难道你不知道,雍王已经被处死了吗?” 齐王一怔,表情都瞬间凝固住。 “什……什么?” 第八百二十六章 没处说理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现在这个结果,是封天极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原本种种的猜测,都在此刻变得很滑稽。 齐王呆愣半晌:“雍王……死了?什么时候的事?他是怎么死的?” “他死在圣辉村,现在还未公开,不过,我以为……”封天极没再往下说,“罢了,此事若是雍王所为,那的确没再往下查的必要了。” 齐王张张嘴,最终化为苦笑。 “齐王兄,有件事我还有些不明,”封天极问,“除了那四个人之外,你还有其它的仇敌吗?” 齐王摇摇头:“没有,我从不与人为敌。” “之前在江南的时候呢?” “也没有,我在那边与极少与当地官员来往,无非就是一些年节,例行的走动而已。” 齐王看封天极微蹙眉,问道:“怎么?六弟发现了什么吗?” 赵冬初在一旁道:“是这样,齐王殿下,昨天晚上有人夜闯王府的事,您知道了吧? 此人先去京兆府,被人发现之后逃出,后又在街上遇见巡防的永王殿下,追踪之下,来到您的府上。 哦,对了,据永王殿下讲,还在树下发现了血迹。” 齐王点头:“嗯,此事我已从幽芷那里知晓。” 封天极道:“齐王兄,此人戴着鬼脸面具,擅用弓箭,对齐王府似乎也很熟悉,你可知是何人?” 齐王一怔:“戴面具,擅用弓箭?” “正是。” 齐王思索半晌,还是摇头,表示并不认识这么奇特的人。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别的,封天极与赵冬初便起身告辞。 到外屋,兰妃正在等候。 “天极,”兰妃担忧地看一眼里屋,“他身子还虚,下次再来问时……” “娘娘放心,应该不会再来问了。” 兰妃一怔:“问清楚了?可知道害他的是何人?” 封天极看一眼赵冬初,赵冬初哼一声:“兰妃娘娘,下官先告退了。” “大人慢走。” 封天极这才说:“娘娘,齐王兄没有告诉您吗?伤他的人是何人。” 兰妃苦笑:“他醒来没多久,每次又都是片刻,我担心他受刺激,也不问这些,想等好些再说。” “也对,”封天极点头,“齐王兄说,伤他的人是雍王。” 兰妃也愣了愣:“雍王?他不是已经……” “的确是,”封天极道,“齐王兄说,应该是雍王事先安排,那几个手下并不知雍王已亡,所以……” 兰妃呆愣片刻,无奈笑出声:“这叫什么事?那……岂不是白受了?还没处说理去。” “不过,有件事还是有些奇怪,齐王兄也说不清楚。” “什么?” “就是昨天晚上的刺客,”封天极略一思索,压低嗓音,“娘娘知道,那个刺客非同一般,不像是无意中闯入的。 所以,您和齐王兄还是要小心些。不过,也不用过分担忧,我会抓紧查清楚,把人抓到。” “……好,多谢你。” “不必,应该的。” 封天极转身往外走,到门口又停住:“娘娘,那个什么侧妃,趁着您在府里,还是要教一教,如果不懂规矩,若是让父皇知道,恐怕又要不痛快。” 兰妃神色尴尬,往前走几步,无奈道:“我也知道,她出身不好,性子又娇,在天林面前只会撒娇,实在不是个能当家作主的。 可是,我能在这里留几天?天林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我这个做母亲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若非齐王妃没有错处,他都有可能废王妃,让这个女人上位。” 封天极眉头拧紧:“这怎么可能?我朝有律例,除非娶进来就是平妻,否则妾室难以扶正,何况,我们还是皇室。” 兰妃垂眸,声音微颤:“我太了解我这个儿子了。 看似性子软,那是他不想,可若一旦想要什么,必会想尽办法。 否则,一个小小歌女,又怎么会坐到侧妃这个位子? 你刚才也说了,是难以扶正,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封天极微抿住唇,看一眼里屋,不再多言。 到半路上,又遇见端着托盘的苏幽芷。 苏幽芷看到他,远远站住,赶紧行个礼。 封天极看都没看一眼,大步流星地走了。 到前院,看到赵冬初正在训斥一个齐王府的下人。 “怎么走路的?毛毛躁躁的,幸亏是撞到本官,要是撞到别人,不得一下子让你撞翻?” “是,是,小人知错,请大人饶恕。” 封天极开口讥讽道:“没看出来,赵大人下盘挺稳的。” 赵冬初哼一声:“哼,不及战王殿下。” “那当然,”封天极点头。 赵冬初生闷气,对那小厮道:“赶紧滚开。” 小厮低着头快步退走。 赵冬初出府门,正要上马车。 封天极又说:“赵大人,所记之事,不该让本王看看吗?” 赵冬初恨恨把记录的本子交给他。 封天极草草翻几页,又把东西还给他。 随即,各自离去。 封天极摸着袖子里的两个小瓷瓶,那是方才赵冬初趁着递本子的时候,一同递给他的。 其中一个还微微有点热乎。 是那个莽撞的小厮送出来的齐王妃吃的药。 快马回到王府,已近中午,封天极直奔南昭雪的院子。 还没进院,就闻到一阵阵香气。 橘座正摇着尾巴撒欢,封天极挑眉,今天真是稀奇了。 这狗平时严肃得很,就跟个什么大人物一样,整天板着一张狗脸。 也就只有在南昭雪跟前还欢实一些,一副护主的样子。 像今天这般,还真少见。 正要过去逗逗,一个什么东西从屋里抛出来,橘座跳起来去接。 还没接到,一道白色影子冲过来,“唰”一下就从半空抢走了。 橘座气得大叫,跳起来决一雌雄。 小鹰隼站在树杈上,微眯着眼睛假装睡觉,看都不看它。 封天极忍不住笑出声:“橘座你还想和它叫板?真是勇气可嘉。等它长大轻轻一抓就能把你抓到半空。” 南昭雪从屋里出来:“王爷回来了?” 封天极上前拉住她:“好香,做了什么好吃的?” “自然是为王爷准备的,走,先更衣。” 南昭雪为他换上常服,除去发冠,问道:“可有什么收获?” 第八百二十七章 是人是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把两瓶药交给南昭雪。 “这么快就拿到了?” “今天巧了,正好我与赵冬初一同去,暗线拿到药,就想法交给赵冬初,顺利带出来。” 这两个小瓷瓶上还贴着小字片,一个写着“早”,一个写着“中”。 中那个还是温热的。 “下午我来看看,这究竟是什么。” 南昭雪打水给让封天极净了手:“其它的呢?齐王可说什么了?” “说了不少,”封天极笑眯眯,“不过,我得吃过东西以后才能说。” “等着。” 南昭雪端个小托盘来,漂亮的水果蛋糕,裹着香软绵密的奶油,里面夹着坚果,上面点缀新鲜水果。 光是看,就足以让人欣喜不已。 “给我的?独一份儿吗?”封天极高兴地问。 “是,独一份,”南昭雪做的是单人份,小小一个,“慢慢吃,午膳还要等片刻。” “好,”封天极接过,珍视地用小叉子叉一块。 奶香味,水果的清甜,坚果的酥香,奇妙的融合在一处,又神奇地恰到好处。 “太好吃了,和黑森林一样好吃。” 封天极心情愉悦,一边吃,一边把和齐王的谈话过程,原原本本和南昭雪说了。 南昭雪听了半晌没说话。 好一会儿,才短促笑一声。 “这个结果……实在没有想到,竟是雍王?那还真像兰妃说的,白白受着,没处说理去。” 南昭雪觉得自己像个自作聪明的小丑:“我们之前分析的那些,算什么?全成了可笑的无用功。 什么官道,什么树林,什么兵器,什么伤口……” 南昭雪觉得心头一阵郁闷憋屈,这种感觉这次算是第二回。 上次还是出现在被拓拔安和拓拔玉儿联合欺骗的时候。 封天极安抚道:“雪儿,此事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 “怎么说?” “暂时也说不上来,总觉得有点怪,”封天极放下吃空的托盘,“等江南的消息回来,我们再看。” 目前也只能这样。 “那你和赵大人,会把这事报上去吗?” “暂时先不,”封天极说,“我最后提到鬼脸刺客,齐王说不知道。 先把这些推到刺客事件上,延迟禀报,等到我们弄清楚再说。” “兰妃还要在那里住几日吗?” “应该会,看她的意思,不像立即要走的样子,”封天极浅笑,“你今日没见,兰妃喂他药,当真是母慈子孝。” “齐王也说他不怕雍王,但怕的是兰妃被牵连。” “临时之时,我想看看兰妃对姓苏女人的态度,她并不想管这事,还说……” 封天极忽然顿住。 “说什么?”南昭雪好奇。 封天极眉心微蹙:“她说,那个女人出身低,不堪为主母之才,但齐王非常喜欢。 还说,若非齐王妃没有大错,齐王有可能会废妻扶妾。” 南昭雪诧异:“有这事儿?” “嗯,”封天极点头,“我看她对那个姓苏的,也是没有什么办法,当初姓苏的递拜帖,也找她盖了印。” 他一口一个姓苏的,连说名字都嫌弃。 南昭雪目光转到那两个小药瓶上:“这齐王府可真是有意思。” “慢慢来,左右齐王回京,不急在这一时,”封天极安慰道,“是人是鬼,在阳光下一走便知。” “说得对。” 南昭雪心头郁闷稍解,把今天接到凌凌柒水果车的事也说了。 “奇怪,”封天极纳闷,“边关有这么多水果吗?他从哪里弄的? 边关缺水缺水果,这些最是珍贵,寻常百姓很难吃到。” 南昭雪:“……” 大意了,把这茬忘记了。 “大概是在路上买的,到水果盛产区,看到就买了让人送来。” “有可能,”封天极也没纠结此事。 午膳做得丰盛,有凌凌柒送来的菜和水产,味道格外鲜美。 刚摆上菜,封天彻也来了。 不多时,时迁也来复命。 “回主子,东西都送到陈府,陈小姐很高兴,还说让小人代为向永王殿下表示感谢。” 封天彻脸色微红:“嗨呀,这……我也没干什么,都是六嫂想得周到。” “陈夫人对果子和点心也赞不绝口,本来想让小人带回些他们府里做的东西,被陈御史给制止了。” 封天彻神色一僵。 “不过,”时迁话锋一转,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来,“这是陈御史让小人带给王爷的。 千叮咛,万嘱咐,说此物非常重要,务必要交到您手上。” “真的?快,给我。” 封天彻赶紧拿过去,小心打开布包。 众人也都凑过来看,封天彻神色得意,南昭雪看着那包袱的形状,却有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 “是书,”十皇子道,“哇,还是这种书!” 卓阁老摸着胡子道:“陈御史真乃国家忠直之臣。这种书,现在朝中官员都很少读了,他却视为珍宝。” 南昭雪不太懂,看着上面繁体字,就有点眼晕。 “七哥,你可要好好读,”十皇子拍拍封天彻肩膀,“君子当严于律己,这几书就是做人的准则。” 封天彻脑袋有点发懵:“我……定当好好珍藏。” 时迁道:“王爷,陈御史说了,不是让您珍藏,是好好研读,每一条每个字,将来,他是要检查的。” 封天彻脸一白,脑瓜子嗡嗡的。 十皇子“噗”笑出声。 “陈小姐也没回个礼?”南昭雪笑问。 “陈小姐说,”时迁清清嗓子,见封天彻总算缓过点神儿,瞪大眼睛听,故意放慢速度,“说……” “说什么?快说呀!”封天彻催促。 时迁揉揉鼻子,百胜眼珠转转:“王爷,赏,赏!” 封天彻立即会意,从钱袋子里摸出三颗金豆子:“赏!” 时迁接过,笑眯眯地说:“陈小姐说了,时间仓促,没办法准备回礼,若是王爷有空,今晚可一起赏月。” “赏月?”封天彻诧异,“又不是十五十六,今天的月亮就是个勾勾,能好看吗?” 时迁张口结舌,封天极踢封天彻一脚。 十皇子在一旁急得捶他:“七哥,我看你是个勾勾!今天晚上就是没有月亮,黑云彩也得去赏!” 南昭雪忍不住笑出声。 众人跟着笑成一团,封天彻羞红了脸。 午膳吃得尽兴,吃完各自散去各自忙,封天极和卓阁老带着十皇子去书房,南昭雪回院。 拿着两瓶药汁去琉璃戒。 打开瓶塞子,浓烈的药味儿就从里面冲出来。 第八百二十八章 赏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不用做检测化验,光凭瓶子里冲出来的味道,南昭雪就能闻出来,这两种药,绝不是同一种。 也就是说,齐王妃吃的药,早、中、晚各自一类,毫不相干。 南昭雪心中微惊,如齐王妃自己所说,她的体质特殊,不怕毒药所侵。 若非如此,寻常人照这么吃下去,也早就死透了。 即便如此,她的身体也饱受摧残,难怪脸色差,身体也差。 南昭雪反复回想与齐王妃见面的这两次,觉得她说的话,已经有了八分可信度。 虽然故意吃错药,让身体不好,这种争宠或者带有其它目的手段,也是时常有,但像齐王妃这种吃法的,不可能是自己给自己下。 会是谁?苏幽芷? 虽然苏幽芷很可疑,但……齐王妃说,她自嫁入齐王府就开始吃了。 那时候,苏幽芷还没有入王府。 不过,这也不能确定与苏幽芷无关。 若是苏幽芷与齐王早就相识,为了顺理成章入王府,特意在齐王回京路上,演一出苦肉计呢? 一时间,思绪纷乱。 齐王府的事情,南昭雪并不想多管。 可这个齐王,出现的时机有点巧,而且是如此奇特的方式。 出于军人的职业敏锐,南昭雪觉得定不寻常。 这可不是现代社会,觉得哪个极品亲戚不好,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便是。 齐王若要作妖,她与封天极若是没有半点防备,不知己知彼,只能被动。 与其被迫迎击,远不如早早掌握情况。 对方不动便罢,若是敢动,就给他致命一击。 何况,齐王府也有那个奇怪的湖中石阵。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她都不能视而不见。 正胡思乱想,听到外面橘座在叫。 她从小屋里出来,见百胜正在逗它。 “王妃,”百胜上前禀报,“暗卫传来消息,您上回要的东西,都打造好了。” “甚好,准备一下,晚上与王爷一同过去。” “是。” 百胜又道:“回王妃,方才属下回来的时候,看到宫中马车驶去齐王府。” “宫中?” “正是,是内务府的车,应该是皇上赏赐的什么东西。” “属下趁他们不备,还拿到一样。” 百胜拿出一个小盒,双手递上。 南昭雪打开看,里面是一支小小的参,也就食指大小。 “这是……” “去看王爷与阁老谈完了没有,若是没事,请王爷来一趟。” 南昭雪说完又一思索:“不必,我自己去。” 走到前院时,正看到闫罗刀和张列。 闫罗刀亲亲热热搂着张列的肩膀:“我可听王爷夸赞你,弓箭用得了得,能让王爷夸赞的人,可不多。 张大哥,你可不能藏着掖着,今天得给我露一手。” 南昭雪看着张列被伤的那边肩膀,手臂都僵着。 百胜心中暗笑:闫罗刀这小子,太坏了。 闫罗刀听到动静也转过身,急忙行礼:“王妃!” 张列也抱抱拳:“王妃。” “干什么去?”南昭雪明知故问。 “回王妃,王爷说张大哥是弓箭的一把好手,属下想见识一下。”闫罗刀爽快道,“时大哥分给我一粒金豆子,若是张大哥赢了我,我就请你酒喝!” “王妃,王爷是谬赞,没想到,他还当真了,我实在不敢献丑。”张列趁机诉苦,想让南昭雪制止。 “本王妃可不管你们的事,随你们去比。” 南昭雪不接茬,带着百胜去找封天极。 “时迁把金豆子分给闫罗刀了?” 百胜笑说:“不只闫罗刀,还有属下,三颗,我们一人一颗。” 南昭雪笑着点头。 到前面书房,卓阁老和十皇子刚走。 南昭雪进屋,封天极见她手里的盒子,诧异道:“哪里来的?” “是百胜偷来的。” “偷?” “嗯,他回来时,遇见宫中赏赐的车辆,去齐王府,顺便偷出一件,发现这个。” 南昭雪把小参拿出来:“王爷识得此物?” “之前不识得,也是见过之后才知道的,”封天极说,“这参别看个头小,却极为珍贵。 它生长在雪山上,比传闻中的雪莲还要珍贵些。” “不错,”南昭雪赞同,“这东西我还是头一回见,以前只在医典上见过图。” “如此看来,皇帝也并非完全不在意齐王。” 封天极抿唇半晌:“这恐怕……不是父皇赏的。” 南昭雪一怔:“王爷的意思是……” “这支参,如果我没有记错,在我凯旋那一年,父皇十分高兴,恰逢番邦进贡,这参就是三件贡品之一。” “所以,这支参,当时赏给珍贵妃?” “正是。” 南昭雪一时无言。 奇哉怪也。 “王爷,”南昭雪略一思索,“由此可以断定,虽然他们不是母子关系,但是,也绝非寻常。” 封天极从未怀疑过,南昭雪的鉴定结果有误,顺着她思路往下想。 “此事,我会好好查一查,或许可以给图公公去封信,当年宫中的事情,也许他会清楚。” “好。”南昭雪把盒子盖上,“那这东西,要送回给齐王吗?” “不必,”封天极说,“就留给你吧! 上回要冰魄珠,她就是秘密行事,这次送东西,定也不是光明正大。 极有可能就是借着父皇赏赐的时机,让人夹带,所以,即使丢了,也没人敢说。” “也对,”南昭雪把东西收好,“对了,王爷,今天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去暗卫一趟。” “东西都造好了?” “正是。” “好,一同去。” 当夜,南昭雪和封天极带着百胜,一同去暗卫所在的地方。 暗卫们自得到消息,王妃今天晚上会来,早都巴巴等着,打扮得精精神神。 上面行礼,大声道:“见过王妃,王爷!” “东西已经备好,请王妃过目。” 南昭雪仔细看,情不自禁赞叹:“果然不错,和图纸一般无二,辛苦了。” “为王妃办事,不辛苦。” 封天极扫他们一眼:马屁精。 “不过,王妃,这些是干什么用的?”他们实在好奇。 暗器是打过无数,但这么奇怪的东西,还是头一回。 第八百二十九章 城外遇袭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也没有瞒着暗卫们。 接下来的事,还要着落在他们身上。 “这是引雷器,用来引天雷和闪电的。” 暗卫们倏地睁大眼睛。 引天雷和闪电? 天爷啊……这也能人为? 百胜也暗暗震惊,他事先也不知道。 心说这要是让闫罗刀来,八成又要说…… “王妃,这也能以人力引之吗?” “自然,”南昭雪笃定,“水能引,雷电自然也可以。” 但那到底不一样啊,水是在地面上,看得见,摸得着。 “王妃当真是仙女下凡!”百胜赞叹。 封天极扫他一眼:这不是闫罗刀的词儿吗? 南昭雪展开带来的地图:“有件重要的事情,得需要你们去办。” 暗卫们凑过来:“请王妃吩咐。” “我教你们,如何引天雷。” …… 把事情交办清,南昭雪和封天极回府时,已经是快丑时。 正往前走,忽然听到一阵打斗声。 封天极立即停住马,百胜提马上前:“王爷王妃先走,属下去看看。” 南昭雪抬头看看天边一勾弦月,对封天极道:“王爷,一同去。” “也好。” 三人一同到达出事地点。 惨淡月光下,一处亭子里一点微红,亭外野草飘荡,丛中有三人。 其中一人穿着薄甲,手执宝剑,正是封天彻。 他正与另一人对打。 那人一身黑衣,黑布罩脸,手中兵器极细,乃是一根细韧的雪白亮丝。 “蚕刃丝!”百胜低声道,“王爷!” 封天极回头看看南昭雪:“你去亭中,不要去草丛中,百胜,你保护王妃!” 话落,他抽刀去助封天彻。 马蹄声响,早已经惊动了这边的人。 封天彻已经占了上风,眼见封天极也到了,高兴大喝:“六哥,来得好!” 黑衣人回头看,就在这刹那之间,一支短箭呼啸射出。 他躲闪不及,拼力一拧身子,箭尖正中肩头。 黑衣人闷声一声,调转马头就要跑。 封天彻正要追赶,封天极急忙叫道:“老七,小心!” 一语落,黑衣人反手抛出一样东西,白雾炸开。 封天彻急忙停马,等雾散,人早已经不见。 “可恨,让他跑了!” 封天极道:“无妨,让他跑了反而更好。” 封天彻奇道:“为何?” “他们一共最多就有三人,这个数字还是推算,说不定更少。 现在雍王已死,他们失去主子,必定乱章程,或者已经另投主子。 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三人无关紧要,关键是背后的人。” 封天彻点头:“明白。” 他又往回跑,陈相羽问道:“王爷可有伤到?” “没有,相羽,你箭法真不错!”封天彻惊喜。 “平时闲着没事,随意练练,上次的事情之后,就随身携带,没想到,今晚又派上用场。” 陈相羽最初的羞涩之后,也大方承认。 “拜见王爷,王妃。” “不必多礼,”南昭雪扶起她,“陈小姐英勇,不让须眉。” “王妃过奖,相羽不及王妃之万一。这种香很好用,”陈相羽笑笑,“王妃巧心思。” 南昭雪看一眼亭子里的蚊香:“老七还是挺贴心的,知道拿支蚊香来。” “我可不是拿了一支,”封天彻说,“六嫂,我分了一多半给相羽。” 南昭雪和陈相羽去亭中聊,封天极把封天彻拉到一边。 “怎么回事?” “气死我了,”封天彻怒火中烧,“我是巡防结束之后,和相羽一起来的。 本来就晚,云彩还多,真叫小十说着了,就是黑云彩,连个勾勾都没有了。 相羽劝我说,没关系,吹吹风也挺好。” “我寻思吹风有什么意思,在哪儿还不能吹个风? 不过,我想着,反正和她在一处,勾勾云彩还是风,都无所谓。” “哪知道,就是吹个风都吹不安生,刚才那个家伙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把相羽带的点心盒子给打翻了。” “这我能忍他吗?必须打!” “正打着,六哥,你就来了。” 封天极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拍拍肩膀道:“哥哥我奉劝你一句,这女子的心思,有时候是难懂一些。 比如吹风有什么意思之类的,时间长了,或许你就能懂。 实在不懂也没关系,按照她说的做就行。” “老七,必须牢记这一点,不然你这媳妇,可不好娶啊。” 封天彻一脸严肃地点头:“好,我记住了,六哥。跑的那个家伙怎么办?” “这你不必管,也不要对任何人提,交给我来处理。” “行。” “还有,你为什么先巡防再约陈小姐出来?这么晚了,陈御史能同意?” “不同意啊,”封天彻挑挑眉,“不过,咱可以偷啊。” “偷什么?” “偷人呐。” 封天极:“……” 事情了解完,几人一同回城,南昭雪和封天极走在后面。 对视一眼,彼此都像有话说。 “雪儿你先说。” “我是觉得,我们还要是多多相助七王爷,平时我让时迁多跑跑,先把陈夫人和陈小姐哄高兴再说。”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封天极点头,“陈大公子边交给我,靠着老七自己,太难了。” “陈御史呢?” “这个还不知道,我也怵,”封天极苦笑,“先看情况,实在不行,要不然以后交给卓阁老。” “也行。” 远远看到京城,顺风飘来一点点味道。 南昭雪停住马:“什么味儿?” 自上次空间小升级之后,她五官变得敏锐许多。 目光掠过不远处路边几棵树。 隐约似有冷锐光芒一闪。 再细闻,那一缕血腥味儿就是从那个方向飘过来的。 此时,前面的封天彻和陈相羽已经快到树边。 “小心!” 一切只要电光火石之间,南昭雪一语未落,那道冷光已经直扑陈相羽的腮边。 她即便会弓箭,也只是个文官家的女孩子,武功体力还是差上许多。 陈相羽脑子一空,根本想不到做任何反应。 霎时间,封天彻几乎是本能,动作比那道冷光还快,纵身一跃,把陈相羽牢牢护在身下。 陈相羽被扑得从马上跌下,天地旋转,后背磕在地上,痛得她眼泪差点流出来。 但这些都比不上此时的心疼。 封天彻在她身上,无声无息。 “七王爷?” “封天彻?!” 没人回答。 第八百三十章 截然不同的待遇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和南昭雪也奔到近前。 南昭雪道:“别动,别碰他,我先看伤到了。” “该死,”封天极周身杀意大涨,拔剑直奔那棵树。 树上的人本就带伤,这下也暴露身形,从树上跳下。 封天极墨眸映着剑光:“本王本想让你多活几日,可你偏偏找死。” 黑衣人低声笑:“王爷好意心领了,不就是想找出幕后之人吗?只可惜,要让王爷失望了。” “究竟是何人让你来的?” “我是不会说的。” “无妨,不说不要紧,本王不强求,你死了,本王照样查得出。” 封天极缓缓提剑,黑衣人举起手中蚕刃丝。 本以为他要困兽一搏,不料想,他勒紧蚕刃丝,用力脖子上一勒。 “噗!” 血光四溅。 黑衣人脸上浮现一个笑意,身子往前栽倒。 封天极提剑怔了一瞬,转身回去看封天彻。 南昭雪和百胜已经把他移到一边,退下薄甲。 他伤在肩膀,自肩膀过肩胛骨,斜横半个后背,血肉模糊,伤口狰狞。 封天极一见这伤口,眼睛都红了。 “怎么样?要不要紧?” 南昭雪迅速给用了破伤风和外伤药:“这里条件不行,要尽快回去。” “我,我去,属下这就去,”百胜急声道,“去城门借马车。” 南昭雪抬头看看脸上染血的陈相羽:“陈小姐,不必过分担忧,我会尽力保住他。” 陈相羽双手一直抚着封天彻的头,哑声道:“若非他救我,这一下就是打在我脸上。” 南昭雪不置可否。 按当时的情形,的确如此。 众人都陷入沉默中。 不多时,百胜很快把马车找了来,还带来一支巡防小队。 小心翼翼把封天彻抬上去,陈相羽依旧守在他身边。 南昭雪和封天极也上马车,百胜驾车,直奔王府。 封天极无比自责:“都怪我,刚一开始,就追杀到底,直接结果了他……” 南昭雪安抚道:“王爷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当时他炸出毒雾,又迅速逃脱,若是去追,谁知道他有没有埋伏。 何况,我们之前说的,也是不赶尽杀绝,钓背后的鱼。” 封天极紧抿着唇,南昭雪握住他的手:“天极,自责后悔不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们要往前看,要让策划此事的人后悔。” 封天极点头:“正是。” “那具尸首如何处置的?” “让巡防营的送去京兆府,交给赵冬初。先确定老七的安危,明日一早,我亲自去齐王府。” “好。” 回到战王府,南昭雪让人请胡老先生,两人一齐心协力,消毒,上药,缝合,包扎。 一通折腾下来,天光已经大亮。 伤情稳定,胡老先生才小声说:“永王不要紧吧?这伤看着凶险,我瞧着……” “谁说不要紧?险些丧命,”南昭雪说,“总得多趴些日子。” 胡老先生眨巴着眼睛:“对,的确是。” 他指指缝合的线:“这种线又有了?” “嗯,这口子太长,省得拆来拆去,麻烦,”南昭雪回答。 胡老先生翻翻白眼。 再瞧瞧那些奇怪的药,永王虽然昏睡,但眉眼舒展,而且没有半点发热的征兆。 啧啧,这待遇。 两人走到外屋,南昭雪脚步虚浮,走到椅子前坐下。 封天极赶紧问:“怎么样?” 南昭雪喘几口气,封天极赶紧端茶给她:“慢慢说。” 抿一口茶,南昭雪看向陈相羽:“陈小姐还没有回去?” 陈相羽脸上血迹擦过,下巴上仍有一点:“没有,永王殿下不脱离危险,我不能安心。” “现在大家可以放心了,永王的伤虽重,几次在生死边缘,但好在他身体底子好,现在虽还在昏迷,但也算转危为安。” “不过,接下来几日,怕是要在床上度过,”南昭雪转头看封天极,“王爷,安排个侍卫来,近身伺候吧。” 说罢,又觉得不妥:“还是找个细心的小厮,侍卫不够仔细。” “好,”封天极点头。 “我来,”陈相羽开口说,“王妃,王爷,我来照顾永王殿下。” 南昭雪怔了一下:“这……陈小姐,虽说他是为救你受的伤,但也不该是你来照顾他。 他伤在后背,面积又大,上半身势必不能穿衣,总归不是方便。” “再说,若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陈相羽浅浅一笑,微抬下巴:“名声这种东西,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若我不照顾他,良心难安,内心有愧,那才是错误的。” 南昭雪眼底深处的笑意退去,郑重道:“陈小姐,永王救你,是出自真心。 我相信他并非是为了要什么回报,也不是想让你出于愧疚或者良心,才豁出名声。 这样的牺牲,他并不需要。” 封天极点头赞同:“雪儿所言极是,陈小姐,本王派人送人回去,好好和陈御史说明情况。” “王妃,王爷,”陈相羽认真行个礼,“我想请问一下,若是嫁入皇室,可有什么说法吗?我想向永王提亲。” 南昭雪这次是真惊讶。 封天极道:“陈小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王爷,我自然知道。我的确因为永王救我而感动,但也是真心想照顾他。 之前,在庄园时……以及后来,我觉得,永王殿下是个正直勇敢的人。 他可能不怎么擅言辞,也不太讨人欢心,但这也是他的优点,我想……和他共度余生。 而且,我觉得,他将来定不会薄待我。” “不过,将来的事,谁知道呢?他若薄待我,我弃了他便是。 人生又短又长,过完当下,无憾便好。” “王妃,王爷,如果我与他有婚约在身,就无所谓什么名不名声了。对吧?” 南昭雪眼神流露出赞赏之色:“陈小姐果然非同凡响。” “陈御史……”封天极还是有点头疼。 “我会好好和我爹说的,”陈相羽坚定道。 卓阁老也闻讯赶来:“老头子我去说!” “你们也是,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刚刚才知道,”他瞪胡老先生一眼,“不仗义。” “你来有什么用?你又不会治伤,”胡老先生回怼。 第八百三十一章 伤不能白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眼见着两位老顽童又要斗嘴,封天极赶紧道:“老二位,眼下情况紧急,咱们都忙起来,回头再吵。” 卓阁老哼一声,对陈相羽道:“陈家丫头,不要怕,老夫陪你回家。 你只管向你爹说明对永王的心意,其它的事情交给老夫。 老夫给你们保这个媒,皇上面前,老夫也去说。 你是女孩家,先让你家同意了再说其它。” 陈相羽行个大礼:“多谢卓老。” “走!”卓阁老气宇轩昂,好似要去战场。 陈相羽一走,南昭雪立即又恢复精神。 胡老先生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我去照顾永王。” 南昭雪对封天极道:“王爷放心,老七不会有事的,就是看着吓人。” “雪儿,你……” “这不是为了老七吗?难得受回伤,不能白受,你说是不是?” 封天极轻吐一口气,轻拥住她,对封天彻的担忧和愧疚,对南昭雪的心疼和感激,都尽在不言中。 厨房里备好早膳,有香浓热乎的汤,封天极给南昭雪盛一碗,让她吃过好去休息。 正吃着,南昭雪抬眼看到闫罗刀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他们一回来,就忙着封天彻的事,没心思顾别的。 现在得空,把闫罗刀叫进来。 “怎么了?” “回王爷,王妃,昨天晚上,齐王府又闹刺客。” 封天极和南昭雪动作齐齐一顿:“什么?” 之前的刺客是假的,一是骗得张列去齐王府走了一趟,二是闫罗刀戴着鬼脸面具去的。 昨天晚上的是谁? “也是用蚕刃丝的人吗?”封天极问。 “不是,”闫罗刀微闪,“是张列,他还戴了一张鬼脸面具,在齐王府好几个地方露了面,伤了两个府兵,不少人都瞧见了。” “属下在他身后跟着,暗中盯着他,见他上窜下跳,闹腾得可欢了。” “他去见过兰妃吗?”南昭雪问。 闫罗刀摇头:“这倒不曾。” 封天极问:“现在张列人呢?” “去练武场那边了,昨天晚上闹一通回来以后,就没有再出府。” 封天极手指轻叩桌面:“盯紧他,无论白天晚上,你若有事,就安排其它人。” “是。” 南昭雪低声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定有缘由,而且必与兰妃有关。” 封天极点头:“听闫罗刀的叙述,他好像就是故意让人看到他。” “莫非,是兰妃暂时不想回宫,想留在王府,借着这个鬼面刺客的由头,多住些日子?” 目前来看,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封天极冷笑:“她倒是会利用,我们想出来的法子,她顺竿上,就利用了去。” 南昭雪眯着眼睛,看外面灿烂阳光:“不急,走着瞧,想利用我们的法子,也要看她用不用得起。” 送南昭雪回去休息,封天极马不停蹄,立即去齐王府。 百胜已经先一步去京兆府通知赵冬初。 封天极到齐王府门口时,赵冬初带着昨晚黑衣人的尸首也到了。 齐王府的管家一见这二位又来了,后面带着一具尸首,脸色瞬间苍白。 “王爷,大人,这是……” “少废话,让开!”封天极沉着脸,宛若杀神。 管家不敢拦,赶紧跑着在前面带路。 赵冬初没和他同路,抬着尸首去了前厅那边。 封天极到齐王院中时,兰妃刚喂了吃完药。 “天极来了,”兰妃笑着打招呼。 “娘娘也在,那正好,”封天极对兰妃道,“烦请娘娘,把幸存的那几个下人抬到前厅院中。” 兰妃一怔:“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错,的确有重要的事情,还请娘娘速速安排,”封天极拱拱手,“稍后再向您解释。” 兰妃不再多问,拿着药碗出去。 齐王的气色好了一些,但还是没有下床。 “六弟,发生何事了?” “齐王兄,的确出事了,”封天极神色极为严肃,“老七出事了。” “老七?”齐王诧异,“他前天不是好好的?还到府里来过,来抓刺客。” “正是,”封天极双拳紧握,“就在昨晚,老七也遇袭了。” 齐王大吃一惊:“什么?这……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老七现在掌管巡防营,又深得父皇疼爱,谁敢动他?” “他和你一样,都是皇子,”封天极说,“伤他的,同样也是用蚕刃丝的人。” 齐王眸子微缩,震惊地一时无话:“也是?可你不是说……雍王已经死了吗?” “雍王是死了,这不假,”封天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但这几人可没死。 不过,不要紧,昨天晚上死了一个。 尸首我已经带来,稍后让那几个受伤的人去认认,看是不是袭击你的人。” “齐王兄,若是他们认不出,还请你也帮着看看。” “这是自然,”齐王一口答应,“六弟,你且放心,只要是我能做的,我定当尽力而为! 老七现在情况如何?严重吗?简直岂有此理,这些人是疯了不成!” “老七伤得很重,现在还未醒。 老七这仇,我一定要报,无论幕后之人是谁。 不是说只死了个用蚕刃丝的人,这事就完了,绝无可能!” 齐王垂眸,嘴角噙一丝苦笑:“早知道六弟与七弟感情深厚,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封天极丝毫没有迟疑,似根本没有察觉齐王语气中的酸。 “那是自然,林妃娘娘代我极好,七弟与我一同战场厮杀,我们是共过生死的人。” 齐王无言以对。 “齐王兄,此事先不要告知其它人。 一方面老七要静养,另一方面,那几个人还没有全抓住,暂时不必打草惊蛇。”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封天极目光在房间掠过,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几个盒子时,似随意地问道:“齐王兄,那是父皇赏的东西吗?” “听说昨日父皇赏赐不少东西,内务府的车来的,很多路人都瞧见了。” “是,”齐王也没有隐瞒,“我受伤了,父皇事务繁忙,为表示关心,就赏赐了些东西。 六弟可以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便拿去。 这次多亏你和弟妹出手相助,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们,这点东西,也算是我借花献佛吧。” 封天极道:“那怎么好意思?父皇赏赐你的,我岂能随意拿走?” 他说着,走到桌子前,随意打开两个,都是些药材。 但他的目标,其实是第三个盒子。 第八百三十二章 波折频生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打开第三个盒子。 里面是一颗圆润光滑的夜明珠。 这颗珠子,他的印象可太深刻了。 第一次带南昭雪入宫见珍贵妃时,因为这颗珠子,她们诬蔑南昭雪偷盗,他也因此下令杀了桂嬷嬷。 现在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今日,却在这里再次见到,何其讽刺。 封天极垂眸,眼底的冷意一闪即过。 盖子合上,他不动声地说:“不必了,这些东西,都对齐王兄的伤有益,我现在身体还算好,就留给齐王兄吧。” 说话间,赵冬初过来求见。 “二位王爷,”赵冬初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方才认尸,去找府里那几个幸存的人,才发现他们还只剩下一个。” 封天极挑眉:“什么叫还只剩下一个?” “就是只有一个丫环还活着,其它的已经死了。” 封天极看向齐王。 齐王猛烈咳嗽几声,似是牵扯到伤口,捂着伤处喘几口气道:“怎么会?听说他们伤得不及轻,不是已经救回来了吗?” “回王爷,他们不是重伤不治而亡,而是……被人毒死的。” “什么?”齐王脸色泛白,“这……” 封天极问:“那个丫环呢?可能指认?” “不能,她只剩下一口气,眼睛睁开了,眼珠都转不动,估计也就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屋子里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齐王颤声对封天极道:“六弟,你瞧见没有?我这王府,可是魑魅魍魉,什么都有。想杀我的人,层出不穷。” “六弟,还请你多多帮忙,一定要把害我的人揪出来,否则,我是日夜难安啊!” 封天极并没有顺着他说:“齐王兄,之前我问过你,你说没有与人结过仇怨,可眼下……已经不是一拨人。 我奉父皇旨意查办你遇刺之事,还希望你如实相告。 你什么都不说,现在又说让我找出幕后的人,我要如何找?从何找起?” 齐王一噎:“六弟,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我清楚,怕死。 之前说是雍王,雍王早死了,齐王兄,你说的无从查证。 如果第一次是他生前安排下的,那现在呢?也是吗?” “那就不是我帮你查,得是烧烧香,弄点纸钱,和阎王爷打个商量了。” 齐王:“……” 赵冬初心里暗暗发笑,忍得肚子都疼了。 王爷什么时候这么毒舌了? 说的话真有意思。 他一走神,封天极见他也不搭腔,问道:“赵大人以为如何?” 赵冬初回神,拧眉道:“战王殿下,您这话说的,齐王殿下也是担忧自己的处境,接连出事,谁心里也不踏实。 我们得圣旨,自当把事查清楚,难道就只查之前的刺杀之事,后面的不管了吗? 一件事,怎么能分成两半?”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你厉害,那你查吧!” “齐王殿下,”赵冬初道,“下官不才,或许会查得慢些,但会继续查的。” “多谢赵大人,不过,六弟也是气话,不会真的不管我的,对吧?” 封天极哼一声。 赵冬初道:“那齐王殿下,还烦请您认一认尸首。是下官找人抬您过去,还是把尸首抬来?” 齐王顿一下:“还是本王过去吧。” “也对,尸首抬来,始终不太好,那下官去叫人进来。” 齐王看一眼封天极,低声道:“六弟,你与赵大人,还是关系不怎么好?” “一个小小京兆府,几次三番与本王作对。 齐王兄,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可这个赵冬初,自比纯臣,实际上就是个不知尊卑的棒槌,简直无可理喻。” “算了,不说他。”封天极又问,“齐王兄,还是好好想想,在江南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有谁非要置你于死地吧。” “我不是不愿意说,是真的不知。如果是江南的什么人,那怎么在江南不杀我,非到京城来折腾?” “你问我?” 齐王噎得脸通红。 封天极转头看向窗外,也不再说话。 半晌,齐王才缓缓说:“六弟,这次回来,总感觉你和之前不一样了。” 封天极轻笑:“那是自然。以前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现在知道了,自是不同。” “那你是为什么而活?” 封天极没回答。 “能找到这样的目标,真是挺好的。六弟,你可要好好守着目标,别弄丢了。” 封天极回首,目光沉凉:“齐王兄此话何意?” “没什么,就是为六弟高兴。 你多好啊,去边关,上战场,建功立业,不像我,只能窝在府里,无所事事。 除了个王爷皇子的名头,什么也没有。” 此时,院子里有脚步声响,赵冬初带着人抬着软架来,把齐王轻抬下床,去前院。 封天极在后面跟着,虽然齐王说得看似真诚,但他总觉得不安。 到前院,有不少人都在,兰妃脸色青白,见齐王来,赶紧迎上去。 “天林,你怎么样?” “母妃,我没事。” “那几个下人,都……竟然有人对他们下毒,这简直太……” 齐王安抚道:“母妃莫担忧,六弟和赵大人会查清楚的。” 他被抬过去认尸,封天极对兰妃道:“娘娘,听闻昨天晚上府中又有刺客?” 兰妃抹抹眼角:“是,不少人都瞧见了,据说是个戴鬼脸面具的人。” “他可曾杀了什么人?” “好像是伤了府兵,其它的倒是不曾听说,”兰妃回答道,“稍后让管家来回话,他比较清楚。” “娘娘不曾见到?” “不曾亲眼见到。” 封天极转头看到不远处正和下人说话的管家:“你,过来!” 管家一脸懵,赶紧过来。 “昨天晚上刺客的事,说清楚。” 管家想了想,不敢怠慢:“大概是戌正三刻左右,小人听着打更声,所以印象深刻。 觉得时辰不早,正想要歇息,忽然听到花园那边有喊声。 赶紧带人过去看,就见那个鬼脸刺客已经和府兵打起来,转眼就伤了两人。” “那刺客后来纵身跃到树上,往西边逃窜,府兵一路追赶,刺客又踢翻两个家丁。” “吵吵嚷嚷,折腾快一个时辰,这才逃走了。” 封天极微眯着眼睛听着:“这刺客……有点意思。” 第八百三十三章 一团乱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对管家道:“把受伤的府兵叫来,但凡和刺客起过正面冲突的,都叫来。” “是。” 此时,齐王也认完尸。 “齐王兄,如何?” “此人正是其中之一,”齐王笃定道。 “既然齐王兄如此确定,”封天极道,“那就把此人的尸首交给赵大人,回头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钓出其它人来。” “说来也是奇怪,他怎么一个人出现在城外?” 齐王摇头:“这……我也不知。” 说话间,管家也带人来了。 “伤得怎么样?”封天极问。 “回王妃,伤得不重,就是皮肉伤。” “说说当时的情况,那刺客身手如何?” “此人身手颇佳,我们几个人围攻,都不曾制住他。” “不过……” “继续说!” “不过,看他好像有伤在身,动作不太灵便。” “正是,我也察觉到了。” 封天极转头看向一个家丁:“你呢?” 家丁赶紧道:“回王爷,小人就是挨了一脚,撞在树上晕死过去,别的倒没什么。”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你们可要老实回答,若是有半字虚言,本王可不轻饶! 你们若是不说实话,就是与刺客有所勾结,意图谋害齐王兄!” 那几人一听赶紧跪下:“王爷,我们不敢,我们真的不敢!” “求王爷明察!” 齐王气息虚弱道:“六弟,怎么了?别生气,慢慢说。” 赵冬初在一旁搭腔:“王爷,下官知道您急于查明,可事情不是这么个查法,威吓几个府兵和下人,算怎么回事?” 兰妃轻声道:“天极,我知道你不会随意乱说,可是发现了什么吗?不妨直说。” 封天极走到府兵和家丁前:“你们一会儿说刺客身手了得,一会儿说他带伤,管家还说,是在花园子发现人的。” “回王爷,小人没有撒谎。” “那好,齐王兄这府宅,花园子在一不靠后宅,二不靠墙边。 本王就问,他若行刺,不去前院书房,去后宅住处,跑到花园子干什么?抓鱼掐花吗?” “……” “既是身手了得,那他怎么不杀你们?只随意割几下? 既是带伤,怎么你们就拿不住? 奔西院,西院是下人住的地方,还一脚踢翻,拿着刀剑,犯得着踢人?这算哪门子刺客?” “是新手吗?没有刺杀经验?到齐王府练手来了?” 之前倒没什么,现在听封天极一说,又都觉得,的确不太对劲。 “赵大人,把这些人都带回去,好好审问! 当时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有没有里应外合,务必查清!” 赵冬初难得点头赞同:“好。” 那几人一听,赶紧求饶,表示自己无辜。 齐王刚要开口,封天极道:“齐王兄,你这府里让人莫名其妙的事是真多,不找个突破口,让人头疼。” 他按着眉心:“你最好想想我之前说过的话,得罪过什么人,事无俱人细,想清楚了,写张名单给我吧。” “还有,那几个下人的尸首,京兆府最好带回去,查一查,究竟是死于什么毒。” “这……死于什么毒,有区别吗?”齐王问。 “当然,”封天极点头,“齐王兄也是在宫中长大,有些事不用我明说吧? 兰妃娘娘也应该见过不少被毒死人吧?” 兰妃脸色泛白。 “宫中的毒,和江湖上的毒,就不一样,像寻常百姓,也就知道个砒霜。” “原来一个毒药,还有这么多门道,”齐王语气钦佩,“六弟不愧是在外面行走过的,知道得果然多。” “这倒和在外面走不走没关系,”封天极淡淡道,“本王被人下毒谋害,自然知道得多。” 齐王神色有点尴尬。 恰在此时,月亮门处人影一晃,有人慢步而来。 “有什么热闹吗?怎么这么多人?” 封天极偏头看,齐王妃带着个丫环过来。 兰妃上前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不能着风?” “母妃,我没事的,”齐王妃笑笑,“总在屋子里,都快闷死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昨天晚上就听到吵嚷声,是不是和昨晚的事有关?” 封天极道:“怎么?王妃也听见了?” 齐王妃想了想:“是呀,听见了,我还问葵心来着,是吧?” 丫环葵心点头:“是问了一句,那会儿挺晚的,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何事。” 齐王妃目光好奇地掠过来,看到地上黑衣人的尸首,惊呼一声:“怎么有死人?” 兰妃轻轻拍她,安抚道:“没事,赵大人让人过来认尸。 这里人多,对你病情不利,赶紧回去吧。” 齐王妃别过脸:“母妃,我想去花园子逛逛。” “也好,去吧。” 齐王妃走了,封天极注意到,自她出现,齐王的目光也没在她身上停留,更没说一句。 尸首、府兵和下人,都被带走,其它的也各自散去,刚才还拥挤热闹的地方,一下子又安静下来。 “齐王兄,我也告辞了,去仔细查查,你写好名单,差人送去大理寺交给我。” “我……” “告辞。” 封天极转身离去。 一路回王府,到南昭雪的院子里,轻步进屋。 以为她还在睡着,不料一进屋就看到她在桌前写写画画。 “怎么不多睡会儿?” “回来了?”南昭雪放下笔,“情况如何?” “各怀鬼胎,”封天极轻拥住她,“感觉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之前凡事都有个头绪,理出头绪来,总归一点点理顺就好了。” “但齐王府,给我的感觉特别乱,好像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乱七八糟。” “对了,”封天极眸色微暗,“有件事还要和你说。” “什么?” “你还记得那颗夜明珠吗?” 他没说哪一颗,但南昭雪立刻想到了:“当然,那怎么能忘?” “我今天在齐王府见到了,就在父皇赏给齐王的东西中,在他卧房的桌子上放着。” 南昭雪微讶。 “嗯,”封天极低声道,“雪儿,对不起。” 南昭雪奇道:“你为何说对不起?” “当初因为那个破珠子,让你受委屈,现在就这么给了齐王。” 南昭雪打断他:“王爷,你是不是糊涂了?” “什么?” “你不记得了?当时那颗珠子,她的确给了我,后来才诬蔑是我偷的,才令桂嬷嬷开我的箱子。” “所以,珠子是在我手中的。” 封天极一怔:“对,是我糊涂了。那……那颗是哪来的?” 第八百三十四章 计划中和计划外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转身去梳妆台前,借着遮掩,从琉璃戒中取出夜明珠。 两颗,一模一样的珠子,放在封天极面前。 “王爷,你瞧,这颗,是初次进宫,珍贵妃送予我的见面礼,随后就说夜明珠被盗,桂嬷嬷要搜我的盒子,因此被打杀。” 她拿起另外一颗:“这颗,是你想为我解围,放在乐和郡主丫环的身上,让别人以为,她才是偷珠子的贼。” “是的,我以为她没有给你,后来你说,她确实给了你,只是你当时觉得不对劲,所以提前把珠子藏起来。” “没错,因为这颗是婆母留下的为数不多的贵物,所以,后来你找机会又拿回来。 因此,除了你我,没人知道,这两颗珠子,都在我手中。” 南昭雪拍拍两个盒子:“那么,齐王那里那颗,哪来的?” 封天极拧眉:“莫非,当初被送进宫的是三颗?” 南昭雪笑着摇头:“应该不会,这种东西都有出入库记录,去向,一清二楚。怎么会弄错?” 封天极手按额角:“也对。” “我这两颗没问题,有问题的,就是齐王那颗。” “所以,”南昭雪低声道,“把那个珠子偷来,一看便知。” “好。” 封天极立即叫来百胜。 “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今日本王在齐王卧房里发现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颗夜明珠,你去偷来。” 百胜一呆:“偷……偷来?” “对,事关重大,要偷过来,”封天极斩钉截铁。 “……是。” “除了珠子,”南昭雪问封天极,“齐王府还有别的事吗?” 封天极平复一下思绪,继续说:“有,我说给你听。” 他把齐王府受伤下人被人下毒毒死,以及齐王妃和齐王之间的古怪,还有,因为张列假扮鬼面刺客,对兰妃的试探,一五一十,都说了。 南昭雪微蹙眉心:“难怪王爷说一团乱麻,还真是乱。” 她提笔取纸,画思维导图。 结果画下来,真如封天极所说,这些人就像一个个的个体,除了表面上夫妻、母子关系之外,各有各自的事,似乎也没别的什么交集。 封天极看着那图,手指点在昨天晚上袭击封天彻的黑衣人上。 “此人昨夜自尽,分明就是存了死志,他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死来的。” “嗯,”南昭雪点头,“王爷,你还记得太子养的蛇刺吗?” “记得,”封天极浅笑,“雪儿,我猜,我们又想到一处了。” “不错,这些雍王的人,行为太奇怪。 即便之前是雍王安排好,让他们刺杀齐王,从江南到京城,路途上多的是机会,为何偏偏到京城附近才杀? 如果是在半途,齐王断没有被救活的可能。” “更古怪的是,昨天晚上对老七的袭击,还有在我面前自尽的事。” 封天极目光沉沉:“怎么看都像要变得死无对症,想要把事情栽死在雍王头上。” “第一次刺杀是计划中,第二次是计划外。 雍王出乎他意料地死了,又怕你揪着用蚕刃丝的人不放,干脆舍弃一个,让他在你面前自尽。 死一个,剩下的肯定不会再冒头,让你暂时断了这个念头。” 南昭雪若有所思:“齐王一路回京,如他之前所言,他觉得斗不过雍王,来京之后处处受制,所以,干脆在城外被刺杀。 刺客用的兵器特殊,以至于你能认出来,能想到是谁。” 封天极眼底浮现凉意:“若是这样的话,齐王对雍王、对我,乃至对父皇的心思,都摸得极透。 他知道雍王养着用蚕刃丝的人,知道我身为大理寺卿,知道父皇会把此事着落在我头上。” “可他一路急行,对赈灾的事不了解,又加上雍王之死我命人瞒住,他并不知情。 因此,就出现这个消息差。” “更关键的是,”南昭雪一针见血,“他知道,你知道雍王养着这样的人。” 话绕嘴,但封天极懂。 “如果这是真的,齐王可比雍王心思深沉多了,至少,演技高超太多。”南昭雪拿笔在齐王名下重重划一笔,“也狠太多,那样的伤。 那样的伤,如果只靠太医,他被救活的机率,只有六成。” 封天极倏地想起齐王对他说“别把目标弄丢了”,心猛地一沉。 握住南昭雪的手。 “怎么了?” 封天极掌心渗出凉汗:“还有一种可能,他知道你能治好他,也一早预测到,你会去救。” 南昭雪眸子微缩。 她迅速恢复如常,反握封天极的手:“这有什么要紧? 我们夫妻同心,还怕他不成?他心思再深沉,能把我们怎么样?” “说得是,”封天极垂眸,把心头不安压下去。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南昭雪岔开话题,“如果我们的猜测成立,那齐王留着那几个活口,应该是有用的。 但今天怎么一下子被人毒死了?那些人认不了尸,只能齐王自己来,会变得非常刻意。” “我看他当时也挺惊讶,像刚知道雍王已死时那般惊讶。” “那就说明,这些人的死,在他意料之外。”南昭雪手指滑动,落在兰妃名字下面的张列上。 “张列,前天晚上入王府,去见兰妃,是我们有意而为,让他变成“刺客”,七王爷也好顺理成章入齐王府。 昨天晚上,是他自己去的,还装扮成鬼脸刺客,上窜下跳,似是非常想让人看到他。” 封天极道:“这种手法,除了在坐实有鬼脸刺客要杀齐王,引发我的联想,还会让我觉得,杀齐王的人不只雍王残部,还有其它的人。 继而就会认为,齐王一定有所隐瞒,不似表面那么简单无害。” “还有一种可能,”南昭雪接过话说,“就是他为什么去西院?你说过,那边是下人居住的地方。” 封天极笑容中透出几分戏谑:“也许就是在那时,人人都被刺客吸引,或者被心中惶然,谁还有功夫去顾及几个伤者?毒,就是那个时候下的。” “不错,”南昭雪在兰妃名下划出一个箭头,直指齐王,“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张列此举是兰妃授意,她为何要这么做?” 两人对视一眼,一时沉默。 南昭雪心里那种感觉又蠢蠢欲动。 可那份珍贵妃与齐王的亲子鉴定,还躺在琉璃戒中。 她们不是母子关系。 这一点绝不会错。 倏地,另一个念头,浮上心间。 第八百三十五章 凭她也想利用我们?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缓缓道:“王爷,我们姑且不论珍贵妃与齐王的关系,有没有可能,兰妃察觉到了什么,她是有意而为?” “你的意思是……” “兰妃知道,齐王不是她的孩子,”南昭雪说出大胆的猜测。 封天极乍一听觉得匪夷所思,低头细看纸上画的那些,又觉得只有在这种匪夷所思的前提下,这些奇怪的事才合理。 封天极微微闭眼,回想这几次与兰妃见面。 她说:“天林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若非齐王妃没有错处,他都有可能废王妃,让这个女人上位。” 她说:“我这个儿子看似性子软,那是他不想,可若一旦想要什么,必会想尽办法。” 封天极睁开眼,眸底一片冷意:“或许从一开始,向父皇求助,向我们要冰魄珠开始,她就在一步步谋划。” 南昭雪心头微跳:“你是说,她向皇帝要冰魄珠,其实是向宫里递消息? 让珍贵妃知道齐王伤重,继而控制不住,向我们施压。 而我们也并非没有脑子,会察觉她的异常。” “所以,冰魄珠给不给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我们怀疑珍贵妃。” 南昭雪心头涌起怒意:“现在这算什么?是个人都想利用我们。” “雪儿,先不急,”封天极抚着她紧皱的眉头,“等百胜把那颗珠子拿回来再说。” “你在府里等我,我进宫一趟。” 南昭雪问:“去做什么?” “去内务府,找出那个私下送东西给齐王的人,看看珍贵妃到底送了什么。” “会有危险吗?” “不会,我叫上赵冬初,去禀报齐王被刺杀一事的进展,他会配合我。” “那……早去早回。” “好。” 南昭雪想和他一同去,但一是不方便,还要乔装,二是封天彻还在府里,要时刻注意看护。 封天极去了,南昭雪送他到门口,天边隐隐泛起灰色。 凌凌柒的天气预报很准,雷电天气,马上就要来了。 正准备转身回身,一辆马车快速驰来。 驾车的竟然是陈大公子陈北衡。 “王妃!”陈北衡跳下车,行了礼。 陈相羽也从车里下来:“拜见王妃。” “不必多礼,进府说话吧。” 南昭雪心头微松,老七的婚事,总算是有着落了。 陈北衡亲自驾车而来,已经说明一切。 果然,进府之后,陈北衡先开口:“王妃,家父得知永王殿下为救小妹受伤,深表感激,也很想来当面拜谢。” 南昭雪略一颔首,猜测还有下文。 陈北衡又道:“小妹这次偷出门,也是因为永王殿下而起,所以,家父说,这点于礼不合,他就不来了。” 两相抵冲了呗。 南昭雪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陈相羽微红了脸:“母亲说了父亲一顿,父亲本来也想来,又觉得抹不开面子。” “永王那会儿清醒着,吃了药,去看看他,若是现在还醒着,你们和他说。” 陈家兄妹到屋里,封天彻正趴在床上哼哼:“又痛又痒,难受死老子了! 明明就是一根细丝,怎么就这么厉害? 不要让本王抓住他们,否则的话,他娘……” 话没说完,胡老先生悄悄用手指捅了他一下。 他嘶口气,眼角余光看到有人进来,用力扭头看,嘴里未停的话也改了方向。 “他母亲的……本王的伤好……” 他想说好多了,又看到十皇子冲他眨眨眼。 忽然想起一大早十皇子来看他时,告诉他的,要多卖卖惨,才能让陈小姐心疼。 陈小姐心疼了,这事儿就成了一半。 “好还是……没好啊……” 南昭雪真是一言难尽。 “那什么,小十,你去吩咐人,准备些茶水糕点。” “好。” “胡老,您……” “老夫去看看药熬好了没。” 南昭雪和他一起退出去。 三人凑在门边,悄悄听着。 “永王殿下,”陈北衡道,“多谢您救下小妹。” 他只是听陈相羽说,永王的伤有多严重,但到底没有亲眼看见。 眼下瞧见,封天彻的伤几乎横过整个后背,虽然现在上着药,翻卷的皮肉也被缝合住,但能看得人触目惊心。 他无法想象,这样的伤,要是出现在自己妹妹脸上、肩膀上,是什么样子。 思及此,他再次行个大礼,由衷感谢:“多谢。” 陈相羽再看到那道伤,依旧红了眼眶。 封天彻当即就受不了:“没事,本王没事,就是趴着无聊,随意骂骂,痛快嘴而已。 六嫂妙手,医术超群,本王这点伤,就是皮肉伤,不要紧,这比起在战场时……” “咳!”门外十皇子忍不住咳嗽一声。 这个傻七哥,说这些干什么? 是让人家知道他天天受这么重的伤,不用担心人家妹妹随时做寡妇吗! 陈北衡道:“永王殿下英勇,是我等楷模,我由衷敬佩。” 封天彻微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 陈相羽上前也行礼:“多谢殿下救我,替我受苦。” “没,没有,”封天彻赶紧道,“相羽,你别这么说,不用这么客气,真的,我……” “王爷,”陈相羽鼓足勇气,小声却坚定,“我父亲同意我嫁给你,你愿意娶吗?” 封天彻脑子里一炸,像炸开无数烟花,他晕晕乎乎,张张嘴,激动地不知道如何表达。 门外三人又惊又喜,摒住呼吸等着他的回答,可半天过去,也没个动静。 十皇子急得抓耳挠腮,干什么呢?这个时候矜持个什么劲儿,快说呀! 三人正急,就听里面陈家兄妹喊道:“永王殿下!” 南昭雪心头紧绷的弦立即断了:得,这位八成是晕了。 挑帘进去,还没看清,陈相羽赶紧过来:“王妃,王爷他……晕过去了。” 十皇子白眼翻上天,真是没出息! 胡老先生还想听下文,赶紧进来救治。 陈北衡道:“王妃,我们家都觉得永王殿下是个好人,正直爽朗、勇敢无畏、重情重义。 我也身为男儿,对王爷十分钦佩。 家父对永王殿下也是颇为赞赏……” 他说到这里顿住。 南昭雪心说:得,“但是”来了。 第八百三十六章 她想得美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陈北衡话锋一转。 “但是,王爷身份毕竟不同,若是寻常人家,哪怕是寒门,人品贵重,我们陈家也不在乎。” 南昭雪点头:“本王妃相信。” “可恰恰相反,因为王爷身份贵重,我们才有所顾虑。 我们怕小妹受委屈,怕她一时浓情忽略其它。 嫁给皇室,从来不是简单的事,想必王妃深有体会。” 南昭雪暗叹,这位陈大公子话不多,但字字都在要点上。 难怪当初姚家子弟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错,陈大公子所言有理,本王妃的确清楚。”南昭雪语气郑重,“本王妃也的确赞成这桩婚事,正是因为永王人品好,陈家家风正。 陈公子且放心,永王有我家王爷看着,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陈北衡拱拱手:“多谢王妃。我陈家虽门第不高,但如王妃所说,提到家风,自信不输任何人家。 自我曾祖父起,就只有曾祖母一人服侍在侧; 我父亲与母亲也是恩爱一辈子,将来我娶妻,也定当夫妻相守,不离不弃。” 懂了。 南昭雪心说这个承诺,可不应该由我来给。 她看一眼胡老先生,胡老先生下狠手,拿针在封天彻穴位上一扎。 封天彻“嗷”一声醒过来。 刚才有点迷糊,听得不真切,但意思是听懂了。 十皇子催促:“七哥,快说呀!” 封天彻痛得五官拧成一团:“我……绝不纳侧妾、妾室、通房! 什么都不纳,我现在身边的都是小厮、侍卫、府兵!” “我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六哥六嫂和我母亲都可以为我作证,看着我。” 他艰难地抬手:“那个那个……小十,把我的玉佩拿来。” “在这儿,在这儿!”十皇子赶紧找出来,双手捧给陈小姐。 “君子一诺,重如千金,”封天彻道,“等我能起身,我就去回我母亲和父皇,父皇赐婚是最好,不赐的话,我就请……” 卓阁老挑帘进来:“老夫包了!” 陈相羽眼睛泛红,眼底又透着喜意。 陈北衡也颇受感动,这么多人承诺,个个都身份贵重,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好,我陈北衡,在此谢过大家!”他深施一礼,心头一片欣慰。 大家都挺高兴,也都识趣地退出去,把房间留给封天彻和陈相羽。 南昭雪心情愉悦,刚才的阴郁一扫而空。 吩咐厨房,准备好食材,她要亲自下厨做几道菜。 卓阁老和胡老先生争相去帮忙。 忙得差不多,南昭雪去院子里取果酒,回前厅时,正遇见百胜回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穿着圆领袍,木簪挽发,一脸的小别扭。 再细看,这不是陈御史吗? 南昭雪上前几步:“陈御史,好久不见。” 陈御史行礼道:“王妃安。” “陈御史来得正好,留下来用午膳吧,方才卓阁老还提起您……” 话音未落,就听卓阁老道:“大陈?你来得正好,老夫有好事跟你说!” 他上前把陈御史拖走。 大陈?这是什么称呼? 南昭雪扭头看胡老先生,胡老先生道:“可不关我的事,是时迁教我的! 他这岁数,小陈不合适,老陈又不够,大陈正正好。” 南昭雪:“……” 好好一个阁老,渐渐被你们同化了。 胡老说完一溜烟走了。 百胜笑说:“王妃,属下遇见陈御史时,他正在府门口附近探头探脑。” “这傲娇的小老头,定是又有原则,又担心儿女,可怜父母心,”南昭雪轻笑,“由他们去吧。” “事情如何?” 百胜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在这里,属下没拿盒子。” “甚好。” 南昭雪把果酒交给他:“你去前厅放好,去找时迁回来,然后去宫门口迎迎王爷。” “是。” 南昭雪拿着珠子去封天极的书房,反手关上门,打开布包。 里面正是一颗夜明珠。 她从琉璃戒中拿出一颗,和这颗作对比。 从肉眼上看,的确很难看出差别。 她灵机一动,进琉璃戒,用琉璃戒对比,分析。 眼睛看不出,但数据分析定会有差异。 果然,齐王府这一颗,要小上两三毫米,成份也和另一个不同。 应该是出自不同矿石。 再对比南昭雪原来有的那两颗,虽然大小上也有毫米的差距,但成分一样,是出自同一矿石。 夜明珠外表可做成一样的,但改变不了内在的物质成分。 这也说明,这一颗,的确不是当年的贡品。 从琉璃戒中退出来,南昭雪没急着去前厅,找出那张思维导图,把这颗珠子的事补充上去。 兰妃和齐王,定然是有隐情。 那么,齐王妃的病,也会与兰妃有关吗? 齐王妃一直用药,即便在江南时也如此。 兰妃不能去江南,但就不能安排个人手吗? 若是有心,以兰妃的心机,应该不是难事。 如果真是她,那这目的就太明显了,就是不想让齐王好。 南昭雪觉得,很有必要再给兰妃和齐王做一次亲子鉴定。 猜测只能是猜测,鉴定结果才是最权威。 上次去时,兰妃醒着,也没想到这一层,就没有动她。 这回…… 正思索着,封天极回来了。 “雪儿!” “王爷回来了,如何?可有什么差错?” “没有,一切顺利,”封天极递一张单子给她,“你看,这是当时的清单。” 南昭雪迅速一扫:“没有夜明珠,那支参倒是在单子上。” “对,没错,所以,我们的猜测是对的。 这颗珠子,应该是兰妃趁机放下,又放在明显处,是故意让我瞧见。 他知道我见过那颗珠子,定然会疑惑,再加上之前冰魄珠的事,两相印证,很难不怀疑。” “不错,”南昭雪赞同,“刚才我也看过。 这颗珠子,乍一看一样,甚至对比都很难看出差别。 若是没有对比,可想而知,那种情况下,很难不认错。” 封天极手指点在兰妃的名字上:“所以,她应该是察觉到齐王有异,想用我们的手,来对付齐王。” 南昭雪冷笑一声:“她想得美。” 第八百三十七章 不打自招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齐王若要对付我们,我们自不会放过他,可我们是为了自己,不是成为别人的刀。” 南昭雪字字沉凉:“主动迎战,和被人拿着当枪使,还是有区别的。” 封天极拿过那颗夜明珠:“真是难为她,怎么找到这样相似的一颗珠子。” “先吃饭,”南昭雪挽住封天极的手,“现在知道这些,我们反而不用急。 谁心里有鬼,急的就是谁。 吃过饭,好好休息,休息够了再去齐王府一趟。” “好,听你的。” 他们一同去前厅,时迁也到了,有他在,活跃气氛不在话下。 陈御史起初严肃别扭,但也渐渐放开,还喝了不少酒。 封天彻和陈相羽的婚事就暂且订下来,接下来就交给卓阁老,他去皇帝面前吹风。 他太清楚皇帝想要什么,知道话怎么说。 封天极也很高兴,这是这几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对封天彻的愧疚,也减少了一些。 吃过午膳,南昭雪叫过时迁,让他备一些礼物,不必太贵重,但在别处又买不到的。 时迁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是让小人送去陈府给陈夫人吗?” “不错,”南昭雪把王府令牌给他,“可去库房挑,也可以去买,银子记在帐上就行。” “是,小人明白!” “除了给陈夫人,给陈小姐也备上一份,七王爷不懂这些,要替他多操些心才是。” “是。” 封天极从屋里出来,见时迁的背影,就知道南昭雪吩咐过。 “老七还真是走运,这么多人为他操心,当初可没有人为本王操心。” “怎么没有?”南昭雪笑眯眯道,“不是人家老七替你去的南府吗? 还有那只公鸡,前面忙着拜堂,后面接着被炖了汤,都付出了年轻的生命,还想怎么样?” 封天极:“……” 南昭雪转身就走,封天极赶紧跟上。 两人边说边闹,到底也是累了,回到院子不久,便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太阳都往西转。 南昭雪收拾妥当,和封天极一起出门。 去齐王府是顺带,他们今天晚上要进山。 齐王正在屋里躺着,听说他们来,挣扎着要起身。 苏幽芷扶着他起来,靠在床头。 “你们来了。” 封天极道:“雪儿说要过来看看伤口。” “有劳六弟妹,不过……”齐王有点不好意思,“太医一直在,这种事就让太医来吧。” “齐王殿下,这话说的,当初要是觉得太医行,我从一开始就不必来,现在伤治好了,想起太医来了?” “我的意思是……” “行了,”南昭雪拎着药箱上前,“别这意思那意思了,你是病人,我是大夫,我的意思为准。” 苏幽芷抿唇上前,替齐王把衣裳掀起来。 她一靠近,身上那股子兰花香更浓。 南昭雪鼻子痒痒,差点打喷嚏。 “苏侧妃用这么多香,也不怕对王爷身体不利?” 苏幽芷一愣:“我……” “退远些,本王妃闻不得这个。” 苏幽芷红着眼,退开一些。 南昭雪神情专注,拿着小镊子在齐王的伤口上轻轻摁摁,拨弄一下留下的线头。 手上稍一用力,齐王就痛得“嘶”一声。 苏幽芷也伸长脖子看。 注意力都在伤口上。 封天极站在桌边,似无聊地甩甩袖子,夜明珠无声放回盒内。 “怎么样?”他走过去。 南昭雪知道,这是成了。 “还是得再过几天,方能拆线。” 齐王一怔:“拆……线?” “对,”南昭雪点头,“得把线下来,不然要和肉长到一起。” “可是,不是说国公的伤……” 齐王看一眼苏幽芷,苏幽芷接过话说:“听说国公的伤好似没有拆线。” “听谁说?”南昭雪反问。 “这……” “不知道就不要乱说,本王妃说的话才是准确的。”南昭雪收起工具,“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那还找本王妃干什么?” 正说着,兰妃从外面进来。 “听说你们来了,我熬了冰糖银耳,刚刚冰好,快尝尝。” 南昭雪回头看她笑吟吟的脸,心中暗自冷笑。 “让娘娘亲自弄这些,真是不好意思,折煞我们了。” “应该的,你们为天林忙前忙后,多亏了你们,他才能日渐好转,我也没什么能谢的,唯有这点心意。” 苏幽芷上前去帮忙,封天极手指一弹。 苏幽芷感觉自己脚踝一阵酸麻,说不上来的难受,脚一软,就冲着兰妃倒过去。 兰妃躲闪不及,手中托盘被打翻,正淋了苏幽芷一头一身。 南昭雪忍住笑,伸手扶住兰妃:“娘娘,没事吧?” “没,没事,”兰妃惊魂未定,感觉头发一阵疼。 再细看,一缕发丝钩在南昭雪的扣子上。 “您别动,我来解。”南昭雪赶紧解开。 “你看看,这……”兰妃松开头发,刚要惋惜那些银耳,脚步一滑,又差点摔倒,赶紧扶住桌子。 桌边的几个盒子也被打翻。 夜明珠从里面骨碌碌滚出来。 南昭雪垂眸看到珠子,长密睫毛挡住眼底冷意。 如果之前都是猜测,那兰妃这个举动,无异于不打自招。 兰妃惊呼一声,赶紧站好去捡珠子。 “这可怎么好?千万别摔坏,这可是……” “还愣着干什么?”封天极沉声训斥苏幽芷,“怎么每次看到你都没好事?赶紧叫人收拾一下!” “平白浪费了娘娘的好意!” 封天极沉着脸,对齐王道:“齐王兄,不是我多嘴,这女子什么来历?竟如此不懂规矩,毛手毛脚。” “看见她就烦,”他对南昭雪道,“雪儿,伤看完了吗?看完了咱们赶紧走吧,本王闷得慌。” “好,这就走。” 南昭雪收起药箱:“娘娘,您慢慢收拾,我们告辞了。” 两人头也不回,快步走了。 到外面,两人相视一笑。 “到手了?” “嗯,十来根呢,足够用了。” 回到马车上,车夫挥鞭往王府方向走。 拐到一个路口,马车继续向前,封天极和南昭雪下车与百胜汇合,上马直奔城外。 第八百三十八章 高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夕阳西坠,本该是层层晚霞的天际,现在布满阴云。 三匹快马,飞速出城。 暗卫们已经等在山口。 南昭雪三人到前,天早已经黑透,连一丝月光也无,半颗星星都不见。 这样最好,方便他们行事。 南昭雪看着装扮好的暗卫,低声叮嘱:“大家都要小心些,把东西立起来,固定好之后,迅速撤开,不要再靠近。” “是。” 暗卫们兴奋得不得了,不只是因为要做引天雷这种事,还因为身上的装备。 他们以前都自认为,他们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什么绳索飞爪,夜行衣等等。 可那天晚上王妃拿出来的东西,简直是打开另一个新世界。 衣裳又薄又软,穿在身上如无物,绳子细而韧,刀都砍不断,收起来那么一小捆,背着完全不费力。 还有带小轮的小钩,往腰间一挂,轻松从这边滑到那边,比飞爪不知好用多少倍。 王妃还说了,这套装备,就送给他们。 南昭雪看看黑漆漆的山路,对封天极道:“不行,我得跟上去,太黑了。” 这些暗卫还要拿着引雷的东西,太不容易。 “一起,”封天极知道拦不住她,干脆一同上。 南昭雪找出个小手电,也不能太亮,否则容易被人发现。 即便如此,暗卫们还是心生惊奇。 百胜暗自得意,这算什么,他还有一个更大更亮的,也是王妃给的。 封天极拉着南昭雪在面前照着亮,暗卫们在后面跟着。 这条路他们已经探过几次,也知道怎么走最省力。 半个时辰后,顺利到达山顶。 这里不算最高,但是出山的必经之路,至少从地图上来看是。 把引雷器一截截接起来,就成为一根高达两丈多的大物。 顶端还是三根叉,如同一根巨形的三叉戟,直指天际。 周围有很多树木,若非如此,也掩饰不住,纵然现在比树高出一截,但大晚上的看不清。 就算是白天,也没人会仰着脖子细看,看也看不见。 把铁链子也顺好,下端稳固住,南昭雪再三检查没事,这才带着暗卫们下山。 天边隐隐已经有闷雷传来。 暗卫们又心惊又激动。 真有雷电天气,王妃说得真准,比钦天监那些人准多了。 回到山下,南昭雪又叮嘱道:“此事不论成败,你们万不可再上去看。 如果事成,如预计的那般,山中必会有动静,山石滚落,会把引雷器什么的砸住掩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被发现。 以后的事,自有王爷安排,你们不必冒险为之。” 南昭雪怕他们为此冒险,又说:“退一万步说,就算引雷器被发现,本王妃也有后招,不会让人联想到王爷身上。” “是!谨遵王妃之命!” 封天极在一旁喜滋滋,就喜欢看雪儿这运筹帷幄的样子,真像个元帅。 “王爷笑什么?”南昭雪偏头,看到他的笑,有点莫名其妙。 “没什么,”封天极清清嗓子,“好了,按照王妃刚才的吩咐,之前的安排,各在其位,有消息立即报本王。” “是!” 暗卫们留下,南昭雪和封天极带着百胜,动身回城。 走了一段,百胜又折返回来。 把那支小手电交给暗卫小队长:“王妃说了,紧急的时候用,注意别被人发现光。” “多谢王妃!” 众人顿时凑上来。 百胜微挑眉:哼,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还没走出山口,南昭雪忽然停住马。 “怎么了?” “好像有人,”南昭雪指指另一个方向,“先藏起来再说。” 这里到处都是树林,三人立即牵马往林子里一钻。 封天极手掌按住地面,感觉地面微微颤动。 的确有人。 但数量不多。 三人摒住呼吸,耐心等待。 不多时,马路声由远及近。 南昭雪觉得,这马蹄声和寻常的不太一样。 封天极拉过她的手,在掌心划下几个字。 她恍然大悟。 马蹄被包裹住了。 这些人,好专业,应该就是经常在山里走的。 南昭雪心头微跳,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封天极手捻一颗小石子,对准最后面那匹马的腿,唰一下子弹出去。 南昭雪瞪大眼睛看着,还没看清楚,那匹马嘶鸣一声,差点栽倒,但马背上的可就没那么幸运,直接栽下来。 前面几个人也停住马,过来看。 “怎么回事?”为首的人沉声问。 此人声音沙哑,十分特别,听上去很怪。 南昭雪凝眸看着,光线黯淡,隐约只能看清个轮廓。 此人身材不高,瘦,背微驮,像一根被风雨压过的竹竿,弯了,但仍有锐气。 看年纪,应该是在五十岁左右。 模样看不清,但单凭这嗓音,南昭雪就很陌生,应该不是个熟人。 心里多少有点失望,本来以为,应该会是个朝中高官,至少是认识的。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此人也未必就是幕后的人,或许只是个跑腿的。 翻下马的人功夫也不错,虽然摔了,但问题不大,活动一下道:“没事,应该是马踩到小坑了。” 为首的人围着转两圈,地面上的确有不少小坑洼。 “这条路也走过不是一两回了,怎么忽然发生这事?”他目光锋利,转向四周。 南昭雪立即垂眸摒息。 只那一个如鹰似狼般的眼神,她就知道,这是个高手。 这样的人,哪怕有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也能有所感。 封天极握着她的手,也是一样,闭上眼睛,用耳朵去感受。 风声微微,掠过树梢,叶子沙沙作响,间或有马蹄在原地踏动,马时不时打个响鼻。 好半晌,才听那人说:“上马,走!” 摔下的人又翻身上马,几匹快马迅速远离。 南昭雪和封天极都默契地没动弹,连气息都不曾变过。 果然,不多时,有衣袂掠动的声音,快而轻。 方才走的人,去而复返,落在山石上,居高临下,目光缓缓扫过。 南昭雪心头砰砰跳。 她预感到,这是自穿越以来,遇到的身手最好的人。 甚至,可以和封天极一较高下。 而此人,多半心黑手狠,为了羸,不择手段。 第八百三十九章 双王之乱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片刻之后,衣袂掠动的声音再次响起,又归于沉寂。 那个人这次是真走了。 百胜在最后面轻轻吐一口气,冷汗渗透后背。 南昭雪睁开眼,看向封天极。 封天极脸色难看至极。 “王爷,怎么了?” 封天极缓缓摇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回去再说。” 三人翻身上马,急驰出山回城。 回到王府,封天极一边往书房走,一边对百胜道:“去暗室,找到双王之乱那场战役的资料。” 百胜吓了一跳:“王爷,双王之乱?那不是都过去很多年了吗?” “没错,赶紧去找!多找个几个可靠的人帮你,今晚务必找到。” “是!” 百胜不敢怠慢,赶紧去暗室找。 王府有一间暗室,专门用来存放自开国以来的各种大小战役资料,以及当时用的战术地图等。 封天极曾带南昭雪看过一次,让她叹为观止。 战神也不是一夜成就,而是天赋加上勤奋不懈的研究努力。 书房只剩下封天极和南昭雪。 “怎么了?” 自从在山间遇见那几个人,封天极就有些不太对劲。 封天极吸一口气,低声道:“那个人,很像我五皇叔。” “什么?”南昭雪愣住。 关于封天极庞大的家族,她了解得并不太多,这一辈的人也就认识打过交道的这几个。 至于说叔辈的,知道就更少。 就对皇帝最小的弟弟,那位曾见证封天极被珍贵妃收养的皇叔有印象,还是润安公主告诉她的。 那位皇叔还在还行踪不定,不知人在哪里。 “当年,”封天极拉着南昭雪坐下,“我二皇叔不满父皇登基,发动过一场兵变。” “我知道,你曾经说过,”南昭雪点头,“还说正是因为那场兵变,张列的外祖一家被斩尽,他被当时还没有进宫的兰妃救起,两人才相识。 兰妃的父亲是平乱的功臣之一,所以,她才得以进宫,与张列也就分开了。” “不错,正是如此,”封天极说,“二皇叔兵败,不肯被俘,当场自尽而亡。” “二皇叔和六皇叔是同一个母妃,六皇叔又一向与五皇叔交好,二皇叔死讯让他们悲愤交加,三个月之后再次起兵,称为双王之乱。” “那过程如何?”南昭雪问。 结果显而易见,双王失败,如今的皇帝稳固江山,一直到今天。 “据说战事惨烈,我也是小时候听人说起,并没有亲眼得见。 五皇叔身手极佳,他年少时不得宠,母妃又死得早,就在驯兽园那边长大。 还是因为六皇叔,他才得以出驯兽园。” 南昭雪微蹙眉头,这样的人,往往心志坚定,多心狠手辣,而且极为能忍。 “那场战事他们本来是有胜算的,但六皇叔急怒攻心,在行军中感染风寒,时值隆冬,一下子病倒。” “总攻时中了埋伏,五皇叔为救六皇叔身死,六皇叔侥幸逃脱,但没过多久,也病亡。” 南昭雪听完,沉默一下问道:“你是怀疑,方才那个为首的人,是五皇叔?” “我也没见过他,只是见过画像,小时候听宫中老人提过,”封天极垂眸,“我知道这个想法很荒谬,但那会儿,就是第一感觉。” 南昭雪摇头:“不,并不荒谬,王爷,要相信自己的直觉。眼见不一定为实,何况还是听来的。” “不管怎么说,也不论那个人是谁,我们且等着。 待引下雷来,必定会惊动里面的人,我想,他一定还会再现身。” 有她开导,封天极的心情好转不少。 南昭雪知道他在等百胜的消息,等不来也不睡不着,也不再催促他。 “那王爷等消息,我去里屋,看看兰妃的头发。” “雪儿,你去睡……” “好了,”南昭雪抱抱他,“我去里屋。” 封天极在这里不安,她又怎么能睡得着。 到里屋,意识进入琉璃戒,给齐王治伤时,拿来的头发也没有用完。 两人头发就位,进行分析比对。 趁着这个功夫,南昭雪给封天极煮杯咖啡,准备个小蛋糕。 刚收拾好,虚空中亮起。 鉴定结果出来了。 南昭雪微微眯起眼睛。 如她所料,兰妃和齐王,也没有母子关系。 拿上东西,出琉璃戒,把咖啡和蛋糕放在托盘上,出去见封天极。 百胜也在。 已经把资料找来。 “王爷,先吃点东西。” 封天极放下手中资料,深吸一口气:“好香。” 百胜迅速扫一眼,又垂下头。 南昭雪浅笑,递个纸包给他:“一小勺,两小块糖,用热水冲泡,晚上有任务时,喝一杯提神。” 百胜喜出望外:“多谢王妃!” 他转身退下,南昭雪提笔在思维导图上添加内容。 封天极小口喝,这种味道真是奇妙,香浓中有一点点的苦,之后又是香。 看他有滋有味,南昭雪也不着急,等着他吃完再说。 “雪儿,你看这个。” 南昭雪放下笔,看他刚才正看的资料。 这资料有些年头,书页都有些泛黄。 清晰记录着,当时六皇叔被伏击,身处险境,身侧的五皇叔替他挡下一剑,正击中喉咙,当场身亡。 六皇叔本就病着,这下更是雪上加霜,被手下护着勉强冲出重围,没过几天也病死。 南昭雪手指点在“正击中喉咙,当场身亡”这几个字上。 回想起当时那个人说话时怪异的嗓音…… 莫非,他真的没死? 再往后,附着两张画像。 其中一张,瘦且硬,线条都像是带棱角的。 看着不过二十多岁,比刚才见到的那人年轻许多,但这双眼睛,眼神锐利似鹰。 南昭雪心时咯噔一下。 “的确很像,”南昭雪不得不承认,“可他是怎么死里逃生的?明明那么多人看着他死了。” “这一点,还不知道。”封天极脸色凝重,“如果真的是他,那这件事情可就严重了。” 那么多银子,铁矿,还有曾是叛贼的五皇叔。 想想就令人后背发凉。 “雪儿,这件事情我来办,”封天极放下小碟,握着她的手,“这些日子就辛苦你忙府里的事。 老七的婚事,卓阁老说是包了,但是皇家结亲,岂是那么容易……” 封天极说到这里又顿住,语气低沉几分:“对不起,雪儿。当初没能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也没有……” 南昭雪凑上前,吻住他的唇。 曾好几次拿那只鸡逗他,但南昭雪从未把这事放在心上。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南昭雪额头抵住他的,“我们现在过得幸福,彼此信任,好好相守,比什么婚礼都重要,也更有意义。” 封天极心潮涌动,声音艰涩:“嗯。” “老七的婚事,也需要你多操心,林姨肯定会高兴,但在老七的伤还瞒着她。 伤好之前,还是先不要去见她。” “好,我知道了,”南昭雪点头答应,“府里的事交给我。” 第八百四十章 就是想抱抱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说完这件事,南昭雪把刚才的鉴定结果也说了。 “他们不是母子?”封天极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真的听到,还是难免惊愕。 “那齐王到底是谁的儿子?” 南昭雪手指点在刚才添加过内容的思维导图上。 “我们大胆猜测,珍贵妃当年无论什么原因,换掉了她和兰妃的儿子,所以,她很紧张齐王。” “可以解释得通,”封天极点头,“她很多奇怪行为也就变得合理。” “难怪你之前说,往往看似很奇怪不合常理的事,其实都有一个很简单的理由。” 南昭雪眸子微弯,“没错。珍贵妃的行为解释得通了,那我们来看兰妃。” “你还记得,小时候兰妃和齐王的关系怎么样吗?” 封天极凝眸深思:“我去兰妃那里的次数不多,印象中她对齐王还是不错的。 我记得齐王有一次生病,兰妃很是着急。” “那次……”封天极放缓语速,“好像是八月十六,月亮很圆很亮。 我肚子很饿,没有吃成月饼,我其实不怎么开心,但又不敢表露。 珍贵妃宫里的月饼都收起来,我就又想着,偷偷跑到别人那里看看有没有。 走着走着,就到兰妃宫里,那边的人都似很小心紧张,也没人发现我。” “我悄悄走到窗下,往里看…… 见兰妃抱着齐王,正暗自垂泪。 窗下桌子上的盘子里,有几个吃剩下的月饼。 我想拿,但看到兰妃哭的模样,又忽然没了兴趣,看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这件事很久远,在他成长的过程中,这样的事不过是沧海一粟,要不是今天有意回想,封天极早已经不记得。 他说得平静,但在南昭雪听来,却像一记永锤,砸在心上。 说完抬头看南昭雪,见她脸色不好,回神道:“怎么了?脸色不好,是不是太累了? 我送你回院休息,这些破事有空再想,反正暂时对咱们也无碍。” 南昭雪轻轻抱住他。 他一怔,浅笑着回拥她:“怎么了?” “没什么,”南昭雪闷声道,“就是想抱抱你。” 静静抱了片刻,南昭雪平复情绪,继续说:“兰妃或许刚一开始并不知情。 但后来,母子连心,珍贵妃也不可能一点反应没有,兰妃或者是察觉了什么。” “有可能,”封天极赞同,“近日兰妃做的事,表面看不出什么,细想实则处处想引发我的联想和误会。” “或许,”南昭雪语气一顿,自己都觉得惊悚,“会不会她察觉之后,也换了孩子?” 封天极一怔:“你是说,她觉察那不是她的孩子,知道是珍贵妃的,所以将计就计,再换一次?” “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齐王和珍贵妃不是母子,和兰妃也不是。” 封天极眉心微蹙:“兰妃久在宫中,娘家人也不在京城,这么大的事不是容易办到的。 我会派人查一查当年宫中有谁还生过孩子,或是夭折或如何,看有没有对得上的。” 南昭雪觉得他说得有理,先考虑宫内。 先得找到合适的不说,就算找到了,带一个孩子入宫可不是容易的事,层层盘查,若在宫外没有得力的人,无法办到。 “会不会是张列……”南昭雪迟疑。 “不会,”封天极摇头,“张列那时候还在国公营中,不在京城。” 也对。 “先查宫内,实在没有,再查宫外。” “好。” 事情说定,南昭雪拉着他走:“去休息,你也要睡觉。你说了,反正这些破事暂时与咱们无关。” 封天极还想再看看双王之乱的资料…… 但又觉得她情绪有波动,还是顺从她。 两人一起回院休息。 转眼到黎明时分,最是黑暗之时。 忽然,“砰”一声响,感觉地面都晃了一下。 南昭雪惊醒,一下子坐起来。 “怎么了?地震了?” 封天极抱住她安抚:“没事,你再睡会儿,我去看看。” 他披上外裳往外走,刚拉开门就看到匆忙而来的百胜。 “王爷,不知道哪里震了一下,属下去看看。” “速查。” “是。” 刚一转身,闫罗刀也来了。 这两日闫罗刀除了盯着张列,就是跟着巡防营。 “王爷,属下刚从外面回来,庄园那边炸了。” “什么?”封天极怔住,一时没明白,“什么庄园?” “是那座王爷派人暗中盯着的庄园?”百胜惊道。 “正是。” 闫罗刀来得晚,对京城一些地方还不太熟悉,有的地方只知道,还叫不上名字。 “王爷,”百胜立即道,“若如此,想必很快会有消息传来。” “不,你亲自去一趟,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是!”百胜转身出府。 “罗刀,”封天极拿下令牌给他,“你去找永王,问他要令牌,然后去找巡防营,找他的亲信,去庄园查看。” “是!” 百胜和暗卫是暗中查看,巡防营可以大大方方查。 这下真是不用睡了。 封天极回身,见南昭雪也穿上衣裳出来了。 刚才的话也都听得清楚。 “好好的,怎么会炸,而且那边早就空了,没有人,必有缘由。” 南昭雪为封天极整理一下衣袖:“去忙吧,忙不要紧,要记得你的安全更重要。” “好。” 封天极吻吻她额头:“我先去书房,收拾一下准备上朝,然后可能要去不少地方。 不过,今日京兆府一定也会忙得很,我命赵冬初留下可靠的人。 若有事,就让野风去京兆府,他们会找到我。 你在府里,也会很忙碌,府里的事交给你。” 南昭雪静静听他说完:“好,我知道。你一切小心。” “好。” 封天极转身快步离去。 南昭雪脸上淡淡笑意在他背影消失的时候,也渐渐退去。 封天极不只一次说“府里的事交给你”,也好几次下意识暗示,让她留在府里。 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他怎么了?在担心什么? 南昭雪直觉感到一定有什么别的事发生。 不过,最近事情繁多,而且,每一件都甚古怪,她就听封天极的,先在府里,至少让他能安心。 反正,府里也的确有许多事做。 她也不可能再睡着,橘座摇着尾巴过来,蹲在地上冲她咧嘴吐舌头。 这家伙又长大一圈儿,毛色也更顺亮,像金缎子似的。 南昭雪拿几块肉给它,速度快如闪电。 南昭雪暗笑:这家伙,被小鹰隼逼得速度都练快了。 她忽然想到,狗尚且如此,有危机感,便成长迅猛,潜力大得惊人。 何况是人呢? 第八百四十一章 不可忽视的能力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记得,封天极曾说,原来齐王在京城时,就是一个透明,存在感极低。 这回齐王遇刺,又说雍王实力雄厚,怕抗不过雍王,连累兰妃。 既然是这样,为何之前不积累力量?即便不为争位,最起码也要自保。 看着跳跃不止的橘座,狗都知道争一口肉吃,何况齐王? 天光很快亮起来,但天边仍旧乌云翻滚,闷雷声不时从云层中传来,远远望去,像是有天兵压城。 看得人心慌。 崔嬷嬷她们也起来了,小丫环们洒扫院子。 “王妃,您怎么这么早?老奴伺候您梳洗?” “好,”南昭雪点头,“梳个简单的发式即可,今日不出门。” “是。” 梳洗完,简单吃点东西,去看封天彻。 封天彻体格非常好,南昭雪又舍得用药,再加上昨天订下婚事,心情愉悦,这伤好得奇快。 刚才那一震,他也醒了。 已经爬起来,慢慢坐直。 看到南昭雪进来,诧异道:“六嫂,怎么这么早?” 随即又明白过来:“我六哥出去了?那一声?” “嗯,庄园炸了,朝堂,街上肯定也得炸开锅,他得去看看。” 方才闫罗刀来取令牌时,只说有要紧事,没说是庄园炸了。 封天彻一听,眼睛睁大:“炸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炸?那边不是已经闲置了吗?” “表面如此,但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等王爷回来再说吧。” “我得去……” “你哪也不许去,”南昭雪打断他,“要是需要你,王爷会说的,既是没说,就是让你安心养伤。 呆着,别让他分心,就是最大的帮助。” 封天彻喉咙滚了滚,乖觉道:“我不去,老实听话就是了,六嫂你别生气。” 南昭雪这才发觉,无意识加重了语气。 “我没生气,”南昭雪给他换药,“就是事情太多,一时有点理不清,有点急。” “我知道,我知道。” 换好药,南昭雪问道:“你对齐王怎么看?小时候和他闹过矛盾吗?” “怎么看?”封天彻摸摸下巴,“都看不见,怎么看…… 他这个人不爱说话,不爱出风头,不像太子和雍王,往往会把他忽略。 以前长公主多嚣张,很少有人不被她欺负,但她好像就没欺负过齐王。” “为何?” “看不见,不记得,齐王都往后躲,就像什么呢? 一大群苍蝇,嗡嗡嗡地,他在其中,你也不知道他是哪只,他嗡没嗡。” 南昭雪:“……这苍蝇里也有你吧?” “哎,六嫂,我就是打个比方,我才不是苍蝇,我是雄蜂!” 也不怎么样。 南昭雪沉思,之前封天极说齐王存在感低,她以为是此人胆小力弱,因此示弱,现在听封天彻这么一说…… 反而觉得,这也是一种不可忽视的能力。 说得难听些,是胆小怕事,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又焉知不是坐山观虎斗,隔岸观火? 身为皇子,平安长大到现在的年纪,还能有江南这样的富庶封地,又岂会真是一个软弱无能之辈。 “六嫂,怎么了?” “哦,没什么,”南昭雪问,“你小时候,和他起过冲突吗?” “小时候?”封天彻握握拳头,“打过,打过架,我刚做好的小弹弓,他想抢我的,那我能干? 当场打起来,我还揍掉他一颗牙呢。” “不过,从那以后,他也挺怕我的,没有再正面冲突过。” 南昭雪点点头:“八月十五吃月饼吗?” 封天彻一愣,这问题跳跃得有点大呀,而且现在还早着过中秋。 “吃,吃啊,”他还是点点头,“我母亲会自己做一些。” 他似乎想说什么,又止住。 “继续说。” 封天彻也不是个能藏住事儿的。 “不过,我六哥不怎么喜欢吃,我记得有一回,我悄摸揣了两个去给他,他说不吃。 后来,我听说珍贵妃宫里也的确没有。” 南昭雪垂眸,没有说话。 封天彻看她这样,也不敢多问。 片刻,南昭雪才抬头说:“你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才能去和林姨说订婚的事。 这边我和会卓阁老商量着,先准备起来,到时候让林姨过过目,看有什么缺的。” “有劳六嫂,”封天彻站起来,红着脸道,“让你费心了。” “自家人,不必多说,歇着吧。” 南昭雪走到廊下,心口微微发闷。 去卓阁老的院子,没进屋,就听到卓阁老在教十皇子学问,她也没进去打扰。 又走出来,忽然感觉空落落的,无事可做。 不知不觉,走到花园子,摘些新鲜花瓣和嫩莲子,回院子就进入小药房。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封天极也没有回来,南昭雪一直在小药房,没有出来。 过了午膳时间,百胜从外面进来,刚要说话,橘座过来冲他呼呼吡牙。 野风抱着刀面无表情看着他。 百胜心说:得,以前只有一个人,现在又多出一条狗。 “王妃呢?” “主子在小药房,不许任何人打扰。” 这个规矩百胜懂,也不着急,逗着橘座玩儿。 约摸一刻钟,小药房的门开了。 南昭雪看到百胜:“你来得正好。” “王妃有何吩咐?” “送点东西入宫,悄悄的,别让人发现。” 送东西?百胜疑惑,这回奇了,以往都是让他偷东西,这回改成送了。 “是,属下遵命。” “你来有什么事?” “王爷去了户部,吩咐属下回来禀报王妃,中午不回来用膳。” 南昭雪点点头:“你等着。” 她又转身进屋,拿出两个盒子。 一个是深红色,印着金色花朵,格外漂亮。 另一个是鲜红色,也挺好看,但两相对比,不如另一个深红的奢华。 “这两个盒子你拿着,”南昭雪递给他,“我去厨房给王爷准备食盒,你给他送去。 吃过饭后,再把这个深红色的盒子给他。” “是。” “这个,”南昭雪拍拍鲜红色的那个,“送入宫去,悄无声息地放在珍妃宫中。” “是。” “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王爷。” “……是。” “如果见到沈太医,让他抽空来一趟。” “属下记住了。” 南昭雪亲手准备了食盒,让百胜拿上出门。 百胜不敢多问,但心里总觉得今天的王妃有点点不一样。 转念又一想,大概是因为王爷不在,又是去处理那么麻烦的事,王妃担心吧。 南昭雪吃过午膳,小睡一会儿,心里挂念着封天极,总是睡得不安稳。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是听到“咔嗒”一声微响。 声音微乎其微,但南昭雪却感觉心脏骤然一痛。 第八百四十二章 伤情反复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这疼痛来得清晰又迅猛。 南昭雪完全来不及反应,冷汗瞬间出全身。 她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用力按住心脏,缩起身子。 但疼痛没有任何缓解,她也顾不得其它,立即进入琉璃戒。 刚一进去,琉璃戒空间又隐隐冒起红光。 南昭雪强撑着打开上回中毒时躺的床,整个人跌上去。 中毒时出现的红光迅速包裹住她,光芒比上回更亮,闪烁得也更快。 冷汗渗湿她的头发,死死咬着嘴唇才能不发出痛哼声。 剜心之痛,南昭雪总算是体会到。 她强忍着不闭眼,以防止昏死过去,看着包裹住她的红光,猜想这次的情况应该比上回中毒还严重。 这是怎么了? 她从来没有什么心脏方面的疾病。 倏地又想到之前梦境中的齿轮,莫非……是类似那种情况? 该死的,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为什么没有一点记忆? 思虑再三,她决定,等出去以后要写一封信给凌凌柒,让他尽快回来。 凌凌柒知道她的来历,又曾经是老阁主,说不定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又想到封天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忙什么,庄园究竟为何会炸。 她东想一点,西想一些,这样才能转移注意力,不会晕,也不会太痛。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总算过去。 她身上的衣裳都湿透,如同洗了个澡。 心脏方面的事,还是不能大意。 稍做休息,身上的力气恢复一些,她迅速给自己做个心脏检查,发现一切如常。 没有半点问题。 可越是这样,她反而越沉重。 那就说明,是一种超出她认知的,意料之外,无法掌控的。 从琉璃戒出来,转头看看窗外,天更暗了。 挣扎着爬起来,身上粘粘乎乎,十分难受。 理下头发,拍拍脸,吩咐外面的崔嬷嬷准备热水。 泡个澡,感觉身上舒爽不少。 正闭目养神,橘座又在外面叫起来。 随即,崔嬷嬷进来道:“王妃,门上家丁来报,说是齐王府来人,齐王伤情不太好,请您过去一趟。” “什么?现在?” “是。” 南昭雪诧异,齐王的伤的确恢复得不算快,但也不至于又反复。 要么就是装的,要么就是被人动过手脚。 “更衣!” 南昭雪带上野风和百胜,一同去齐王府。 齐王府的人一见野风还带着兵器,意图阻拦,被百胜一巴掌打开。 到院门口,负责守门的府兵道:“不得带兵器入院!” 野风拧眉,南昭雪道:“必须带,进去回你们王爷,不让带,本王妃立即走,是你们去请本王妃,不是我们自己要来。” 府兵正犹豫,兰妃从里面出来:“放肆!还不退开。” “昭雪,你来得正好,赶紧去看看天林,他忽然又高热了。” 南昭雪往里走,百胜和野风都跟上。 一个跟着进屋,一个站在廊下。 南昭雪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香气。 “开窗,”她吩咐道。 到床边仔细一看,可不是,齐王双颊发红滚烫,眉头紧蹙,额头的帕子已经被暖温了。 这可不是装的。 南昭雪掀开他伤口看,果然也泛红。 “这是怎么回事?给他吃什么了!” 兰妃吓了一跳:“也……也没吃什么,和之前一样,都是按药膳方子吃的。” 南昭雪心里本来就不痛快,一直压抑着没有发作,这会儿有些忍不住了。 “什么也没有?按照方子用,怎么会这样?” “娘娘,这话您怎么信吗?他明明已经好转,已无性命之忧,好好的又变成这样,怎么可能没有原因?” “我的药也不是白给的,花费这么大力气救回来,你们自己不珍惜,偏要作死。 你们可以不拿他的命当命,但糟蹋我的治疗成果,我是不能忍。” 兰妃满面通红:“你先别生气,我好好问问,定当查清楚。” “查!现在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本事!” “你们齐王府的家务事,我不想管,今天毒死下人,明天又害别人,都由着你们作! 可要是不小心,作得被害死,可别怪到我头上。” 兰妃也终于硬气一回:“即刻吩咐下去,今日进过这个院子的,在厨房经手过王爷吃喝的,都到院子里来!” “是。” “昭雪,今日必定查分明,你……先给天林看看,好吗?拜托了。” 南昭雪低头看齐王,烧得都快迷糊了。 有一瞬间的想法,干脆让他死了得了。 但理智告诉她,任由齐王死容易,可死之后的事情太复杂,太麻烦。 何况,她还要查清珍贵妃与齐王的关系,如果能证实珍贵妃当初干下的事,说不定不用找什么皇叔,直接就能解除封天极和珍贵妃的养母子关系,还要把珍贵妃逐出皇族宗谱。 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这个时代,封天极的身份,不行。 要走,要断,也要清清白白,不能再和珍贵妃有什么牵扯。 “都出去。” 兰妃红着脸带着其它人退出去,野风守在门口。 南昭雪不情愿地给齐王打一针退烧药,想想又觉得亏,什么血、头发、皮肤组织能取的都取。 这家伙身世成谜,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能用得上。 打完针,齐王肉眼可见地不再那么难受,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 他嘴唇轻动,似乎在说什么。 南昭雪凑过去,分辨半天,好是两个字。 敏儿。 南昭雪迅速在认识的人搜索一遍,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本想想问问他,趁着迷糊没准还能套出点有用的消息,可他又使劲闭上嘴,不说话了。 南昭雪目光一掠,看到桌子上的小香炉。 刚才只顾生气,没有提这个小香炉,一进来就有一股浓烈的香气,这些人也不怕鼻子被呛坏。 打开香炉,里面还有未燃尽的香。 拿银针轻轻拨了拨,她动作立时一顿。 此时,外面响起脚步声,听动静人还不少,走到窗边往外看,不少丫环婆子小厮都涌进院子。 看样子,就是今天接触过齐王院子里东西的人。 兰妃站在台阶上,看着这些人,南昭雪在窗子里往外看着她。 “本宫不想为难谁,也不想见血。 但是有人要动本宫的儿子,本宫就不能忍! 谁动过王爷的东西,自己站出来,若是被本宫抓住,必要其性命,绝不轻饶!” 满院子的人惶恐,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南昭雪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掠过,敲敲窗子问道:“兰妃娘娘,那位苏侧妃呢?” 第八百四十三章 示好与试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兰妃回头看南昭雪,又看看下面跪着的人,确实不见苏幽芷。 “去找苏侧妃。” “妾身来了,”苏幽芷的声音自外面响起。 来的不只是她,还有齐王妃。 “妾身拜见娘娘。”苏幽芷恭敬行礼。 齐王妃正要行礼,兰妃道:“罢了,你怎么也来了?赶紧进屋坐下。” “儿媳听说王爷的伤又反复了,所以过来看看。” 兰妃叹口气:“正在查,你先进屋吧。” 苏幽芷伸手要去扶齐王妃,南昭雪道:“苏侧妃,今天你碰过王爷的东西吗?” 苏幽芷一愣,伸出的手也僵住,齐王妃一边咳嗽一边进屋。 “妾身……”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不是,妾身今天一早给王爷喂过汤,中午的时候给王爷切了点水果吃。” “来得挺勤,”南昭雪语气微带讥讽,“除此之外呢?” “别的……没有了。” 齐王妃进了屋,帕子立即捂住口鼻:“这是什么味儿?” 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她身边的丫环赶紧道:“战王妃莫怪,我家王妃整日用药,不喜用香,这屋里的香气……” 齐王妃猛地咳嗽几声,退出房间。 南昭雪微挑眉,看一眼兰妃。 兰妃何其聪慧,瞬间变了脸色:“难道……” “娘娘,称让这些下人散了吧,请进屋说话。” 下人们又都低着头退出去,苏幽芷随着兰妃进屋。 南昭雪开门见山:“本王妃也不绕弯子,齐王这次反复,就是与这香炉里的香有关。” 兰妃转头盯着苏幽芷。 苏幽芷惊慌道:“这……这香就是让屋子里的味道清新些,没有别的用途。” “有没有别的用途,本王妃不懂,但我说了,齐王的伤就是因此而复发。” 苏幽芷咬唇:“王妃说得可是实情?” 南昭雪笑意顿凉:“怎么?本王妃还会冤枉你不成?不信的话叫太医过来看看。” 兰妃喝道:“住嘴!早就跟你说过,少用些香,你非说什么天林喜欢。 现在倒好,是要让他喜欢,还是要他的命?” “娘娘……” “拿上你的东西,滚到外面去!” 苏幽芷委屈得不行,拿上香炉到外边垂着头。 兰妃赶紧道:“昭雪,天林怎么样了?” “高热渐退,没有大碍,但这样的疏忽不可再有。 否则,他什么时候能好,会不会落下什么毛病,那我就不知道了。” “好,好,”兰妃脸色微白,“我定当注意,不会再出岔子,麻烦你了。” 南昭雪收拾好药箱:“那我告辞了。” 兰妃道:“我送你。” “不必,”南昭雪扫一眼齐王妃,“齐王妃不常见,不如你送我吧。” “可她……” 齐王妃捂着嘴起身:“好,应该的。母妃不必担忧,我正好也走动走动。” 兰妃面露忧色,似乎十分担心齐王妃的身体。 南昭雪面无表情,心中冷笑,这个女人真是演技精湛。 咱过苏幽芷身边时,南昭雪目不斜视。 至于她走之后,这个女人和兰妃怎么掐,怎么斗,随她们。 走出院子,南昭雪偏头看看齐王妃的丫环葵心:“你去摘个莲蓬给本王妃。” 葵心看看齐王妃。 齐王妃点头:“去吧。” 葵心心里不愿,但也不敢违背,匆忙离去。 南昭雪在前面走,齐王妃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姐姐还有糖吗?” 南昭雪抿唇:“你应该叫我弟妹。” “太难听了,我不愿意。我觉得姐姐好看,糖也好吃,我喜欢叫姐姐。” 南昭雪问:“你刚才怎么会去那个院子?” “我听说姐姐来了,想见见,就故意出来逛。 苏侧妃看见我,自然就要显摆一番,还说要请我一同去,我就跟着去了。” 南昭雪回头看她,她毫不掩饰地吐吐舌头。 齐王妃眼睛又大又圆,黑亮亮,像极了橘座撒娇的样子。 南昭雪打开药箱,取出一袋东西给她。 齐王妃眼睛放光,嘴张成“o”型,双手捧着塞进袖子。 “谢谢姐姐。” “你上回说,你不会中毒?” “对呀,”齐王妃点头,“我小时候身体特别差,听我娘说,有次遇见个过路的郎中,给我治好的。 还说我不是身体差,是我的体质特殊,要用一种药浴调理。 里面还有一种久久花,扔到水里时是个指甲大的小球球,没多久就会展开成一大朵花,特别漂亮。 其实用药浴挺难受,但每次想着能看到久久花,我就忍下来。 调理之后,能百毒不侵。 后来我果真就好起来,不怎么生病了。” “嫁到京城,大概是因为水土不服吧。” 南昭雪听她说着“久久花”,想着怎么像泡花茶一样。 “那个郎中叫什么?” “这我记不清了,很久了,不过,”齐王妃用小气声儿说,“他身边还有个小哥哥,长得也好看。” 南昭雪忍不住笑笑,远处传来脚步声,压着嗓子道:“你那个丫环,私下见过苏侧妃吗?” 齐王妃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想了想:“她说没有,我就姑且相信没有。” 南昭雪眉梢一扬,齐王妃眉眼弯弯。 丫环葵心已经穿过月亮门,捧着莲蓬走来。 南昭雪淡淡道:“不劳齐王妃,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本王妃告辞了。” 齐王妃咳嗽两声:“好吧,慢走。” 南昭雪走出齐王府,刚才是示好,也是试探。 她没说齐王妃喝的那些药,但提醒一下丫环葵心的事。 那丫环身边满是药味儿,身上的香袋里装的都是药材,但是,仍旧有一缕若有似无的香。 与苏幽芷身上的,极像。 若非私下有见面,又怎么会沾染上。 南昭雪是想提个醒,但看样子,齐王妃是早已经察觉。 天边阴云翻滚,还不到天黑的时候,但现在已经掌了灯。 百胜赶过马车,野风低声道:“主子,这齐王府好生怪异。” “嗯?”南昭雪问道,“怎么个怪异,说说看。” “奴婢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每个人都像戴着个假脸,各人一副心肠,随时都会变一样。” 野风皱着眉:“反正,就是不是如咱战王府,大家都笑眯眯,暖暖的,劲儿往一处使。 我们是人间坦荡荡,他们像魑魅魍魉。” 南昭雪一怔,随即笑出声:“我们野风的文采也有进步,说得太好了,回去给你做饼干吃。” “真的吗?谢主子!” 天边又传来一声雷。 珍妃昏昏沉沉醒来,这两日一直病着,太医也来过,就是不怎么好。 她知道,这是心病。 睁开眼,外面天黑了? 睡了这么久吗? 喉咙也痛,肚子也饿。 眯着眼睛,看到不远处桌上放着的一个红色盒子。 第八百四十四章 弥补遗憾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珍妃挣扎着坐起来,走人到桌子前。 发现这盒子甚是精美,一股淡淡甜香,从里面飘出来,应该是装着点心之类的。 她还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点心盒,顿时觉得肚子更饿。 摸上去,盒子也十分光滑,还有花纹的凹凸感。 这定是哪里进贡的东西,皇帝赏给她了。 “来人。” 外面的宫女听到动静,赶紧进来。 “娘娘。” “皇上几时派人来过?” 宫女一怔,正想说皇帝没有派人来过啊。 但她也看瞧见了那个盒子,心顿时有点砰砰跳。 这段日子珍妃一时被降位,一时又升上去,一时又被降,一时又禁足,宫里冷清得很。 她们这些宫人也就懈怠不少。 尤其是珍妃睡着的时候,她们或是打瞌睡,或是偷溜出去,又或者躲在屋子里赌钱也是有的。 这宫女方才就是去赌钱,本来该她接班,她来得迟,猜测着大概是之前的宫女接下的赏赐。 她便含糊道:“娘娘睡着的时候,天不好,奴婢在外面忙着,就没敢吵您。” 珍妃也不是想要确切的答案,而是要个信号。 皇帝赏赐她,就是又想起她,事有转机。 “把灯拨亮些。” 小宫女轻吐一口气,赶紧拨亮灯,恭维道:“娘娘,这盒子真漂亮。” 珍妃脸上难得露出笑模样,手指在上面抚过:“的确好看。” “皇上一直念着您呢!在这宫里,谁也不如您在皇上心里的分量。 且由那些小人蹦跳一阵子,不过就是跳梁小丑罢了。” 珍妃浅笑,轻轻打开盒子。 借着幽幽烛光,看清里面的四块点心。 点心上不是什么花纹吉祥图案,而是一张张鬼脸! 个个面目狰狞,吡牙瞪眼,巨齿獠牙,在忽明忽暗光线里犹为骇人。 “啊!”小宫女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把烛台打翻。 灯灭了一盏,光芒瞬间又暗下许多。 珍妃本来就心惊肉跳,这下也更加害怕,下意识一推盒子,里面一块点心掉出来。 “啪”摔到地上,碎裂开。 里面竟然流出鲜红的,似血,隐约还掺杂着碎块,更诡异的,还带着甜腥味儿。 珍妃心跳加速,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捂着胸口差点倒不上气。 “来……来人!” 小宫女又惊又怕:“娘娘,奴婢出去叫人!” 珍妃不敢看点心,更不敢看碎的那块,但又忍住想看。 惊魂未定,天边忽然传来一声雷响,轰隆隆,似把天都炸开。 她更加害怕,赶紧缩到床边。 外面急促脚步声响,几个宫女嬷嬷快步进来。 还没来得及请安,外面又有人跑来,急匆匆到她近前,低声回道:“娘娘,奴才刚刚得到消息,说是齐王殿下的伤情又反复了!” 珍妃眼睛霍然一睁,眼角的余光看到碎裂的点心,半边鬼脸还在看着她,那一滩如血的东西味道还没有散。 她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封天极看着那个深红色的点心盒子,心里又涩又暖。 这是一盒月饼。 他说的话,雪儿都听进去了,还在尽力弥补他的遗憾。 每一块都特别漂亮,又香又软,他拿起又放下,舍不得吃。 可是不吃吧,回去以后雪儿肯定要问,他没法回答。 正在灯下纠结,闫罗刀从外面进来。 “王爷,赵大人已经把仵作找来,但是户部尚书的家人也来了,他们不同意剖尸体验。” 封天极头也没抬:“他们不同意?” “是的,王爷,他们说,根据我朝律例,家人不同意剖尸的,就……” “你的意思呢?” 闫罗刀嘿嘿一笑:“属下性子野,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律法,只知道听王爷和王妃的。” 他抽抽鼻子,上前道:“王爷,这不是百胜哥中午给您送来的盒子吗?” 中午的时候,连同食盒一起送来的。 王爷十分珍视,不让人碰,连看一眼都不乐意。 现在可算是打开了。 “这是什么点心?真漂亮啊,闻着就香,是王妃做的吗?”闫罗刀抿抿嘴唇。 封天极把盒子盖上:“再说仙女也没用,不让吃。” 闫罗刀讪讪摸摸鼻子:“那您自己吃吧,属下告退。” “哎,你说,我是吃还是不吃?”封天极问。 “这还用说?当然吃了,王妃给您点心是干什么的?不就是吃的吗?又不是用来看的。 您要不吃,王妃才伤心,吃完了,还给做呢,怕什么?” 封天极眼睛一下子亮了,这小子说得对。 “告诉赵冬初,警告那些反对的人,谁反对,可在廊下自尽,自尽一个,剖一个。” “得嘞!属下这就去!” 封天极拿起一个桃花造型的,咬一口,唇齿留香。 这月饼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直至内心深处,飘过遥远的时光,填满那个失落孤单可怜小男孩的心。 自此,封天极再无月饼的遗憾。 心满意足地吃完,户部尚书的死因也查出来。 自己吞了金,算是自尽而亡。 雷一声接着一声,封天极吩咐道:“手头上的差事放一放,时间不早,天也不好,都回家吧。” 抬头看看天际,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引下天雷。 回到王府,封天极轻步进院,院子里亮着灯,光线暖暖,洒满小院。 橘座在廊下台阶上趴着,掀开眼皮,看看是他,又把眼睛闭上。 小鹰隼在廊下的鹰架上,也在闭目眼神,小眼睛瞄他一眼,连翅膀都没有动一下。 封天极差点气笑,鹰犬鹰犬,看看雪儿养的这这两只,都没有都把他放在眼里。 野风抱着刀,正要说话,封天极摆摆手。 外屋的崔嬷嬷看到他,行了礼,抿着嘴退出房间。 里屋灯光下,南昭雪正在翻看机关埋伏的书,光影婆娑,她的神情专注,眉眼都染上一层浅光。 封天极不忍心打断眼前的美好,静静地站着。 南昭雪察觉有人,以为是崔嬷嬷,头也没抬道:“去前院问问,王爷还没有回来吗? 若是回来了,我就去厨房给王爷准备点吃的。” 封天极轻步过来,南昭雪感觉被光影笼罩住,抬头看。 “王爷?”她喜出望外,“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是刚刚,”封天极抱住她。 她双脚离地,搂住封天极脖颈,撒娇地笑:“我还在想你呢,你也不说一声,我去做吃的给你。” “不用,点心我中午没舍得吃,晚上才吃的,”封天极吻吻她鼻尖,“非常好吃。” “雪儿,我告诉他了,特别好吃。” “谁?”南昭雪疑惑。 “小时候的我自己。” 南昭雪一怔,忽然湿了眼眶。 第八百四十五章 天雷至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深夜,山中。 暗卫分四面,八个方向,一半看着那座山峰,一半看着山下小路。 云层压近山顶,雷电一阵紧过一阵。 忽然,一道厉闪如同一条吐着天火的龙从天而降,被引入引雷器中! 所有暗卫都在此时睁大眼睛,摒住呼吸! “咔!”一道惊雷过后,就是山体崩塌巨大轰隆声,把惊雷声都盖过了。 山石滚落,他们看着引雷器也倒塌下来,心都提到嗓子眼。 引雷器掉入预定好的位置,大小山石,激起尘土无数,迅速把引雷器掩埋。 暗卫们心头满是狂喜和震惊。 天爷,和王妃预计的丝毫不差! 天雷,他们真的把天雷引下来,劈塌了山。 激动之余,又记着王妃和王爷的命令,一人回去报信,其余的人各司其职。 山塌了,无异于地动山摇。 某处峡谷一处大帐中,封泰承动作一顿,鹰目注视外面:“什么声音?” 副将走进来道:“已经派人去查看,稍后就会有消息回报。” 封泰承放下笔,走到帐门口,看着滚动的云层:“传令下去,增加防卫,随时听侯军令。” “大帅,您的意思是……” “天气不好,若是再有山洪,我们就得换地方。” “可是,上回连下暴雨,我们不也扛过去了?” “这次不一样,”封泰承目光幽深,“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副将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下去传令。 真是莫名其妙,自从这次出去回来,大帅就一直心神不宁,已经连下三条令。 一会儿说轮班睡,一会儿又说要和衣小睡,现在又说要增加防卫,还有可能离开这。 这半夜三更的,还打这么大的雷,说不定哪会儿就又要下大雨。 可他不敢明面上反对,大帅杀人不眨眼,被他拿来立军威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封泰承微微闭闭,他在驯兽园长大,说是园,其实就是一个宽阔的草场,里面的动物都是散养,说不定哪会儿就有猛兽出来咬人。 这让他习惯了时时警觉,也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自从在回来的路上,手下落马那一刻起,他心时就总有一个说不来的隐忧。 前阵子银子的事还没有解决,这么多人跟着他,隐秘在这山沟沟里,不就是为的那点银子? 这些日子以来,人心浮动,已经杀了近百人立威。 可再这么下去…… 正在拧眉愁思,远处探查情况的人回来了。 “回大帅,外面有座山被雷劈塌了,山石滚落地,树也倒下许多,把路都堵死了。” 封泰承抬头看天,眉头皱得更紧。 刚才传令的副将快步走来:“大帅,路被堵死,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走小路离开?” 封泰承举起手臂打断:“不,暂时先不动,小路太窄,我们这么多人不好走。 路被堵死,我们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派一小队去小路,看有没有同样的情况,若是走,把小路清理出来,供一队人可以出去接送补给就好。” “是!” 副将心里高兴,不用连夜动身,真是不错。 战王府内,封天极正把这一天忙的事说给南昭雪听。 庄园被炸,已经够匪夷所思,更何况,新上任不久的户部尚书吞金自尽。 “他是原来的侍郎,原来告老的老尚书说,这两年一直是他在抓实权,好不容易熬到尚书之位,怎么会舍得自杀?” “除非,”封天极轻抚她手指,“是不得不死。” 一部尚书,朝中要员,能让他不得不死的,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庄园被炸,巡防营去看过,赵冬初也看了,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像是被雷击中,又加上年久失修,塌了。 但暗卫在巡防营的掩护下去看过,有火药的痕迹和味道。” “所以,是有人故意炸的。”南昭雪疑惑,“可这是为什么?” 封天极拿笔在纸上写。 遇见五皇叔,庄园被炸,户部尚书身死。 南昭雪看着这三件事,封天极问:“如果用一件事,把他们串联起来,你觉得,可以用什么事?” 南昭雪微拧的眉头舒展开:“银子。” “对,丢失的那笔,被我们运走的银子。” “我们先大胆设想,先不管五皇叔为何会死而复生,总之,他是活着,而且,躲在山里做某件事,要用大笔银子。 结果,银子突然变成假的,他想做的事因此中断,解决不了,就入京禀报。 当初的银子是从庄园里查抄出来,既然抄出来的是假的,那真的去哪了? 炸庄园,一是为寻找真银,二也是为泄愤。” “至于户部尚书,那就更不难猜,银子他手上过的,现在出这么大差错,他自然要给出一个交代。” 南昭雪手点在五皇叔三个字上:“所以,我们之前还担心,他是意图不轨,再来一次叛乱,实际上,他也不过是替人办事。” 封天极拍拍书桌上的资料:“我研究了那次战役的打法。 六皇叔还是有些军事才能,再加上二皇叔的死,让他格外慎重小心,按说不会有那次冒进,中埋伏才对。 如果不是天意不佑,那就是人为。” 南昭雪缓缓抽一口气:“五皇叔早投靠皇帝,假意身死,实则是换来富贵太平。” “这只是我的猜测,但目前来看,最为合理,他刚一开始,或许富贵太平,但后来……未必就是。” 封天极嘴唇紧抿,神色也冷下来。 原来他们猜测的是,又是大额银子,又是铁矿,再加上五皇叔,恐怕是他养私军。 可现在看来,他的确是养私军,不过,是给别人养的。 这个“别人”,除了高高在上的皇帝,还能有谁? 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南昭雪看着封天极紧绷的侧脸,不得不去想一个残忍的事实。 将来这批私军会怎么用,用来防范谁,用来削弱谁的实力和威望,显而易见。 “天极,你打算怎么做?” 封天极没有笑意地笑笑:“所谓私军,关键在于一个私字,如果公布于天下,那就不叫私了。” “你是想,把那里公布于天下?” “嗯,”封天极点头,“不过,要有一个章程和契机才行。” 南昭雪浅笑:“章程你来想,契机我来找。” “装神弄鬼这一套,我只是不屑于用,用起来可比他们会多了。” 气氛缓和,南昭雪把今天下午又去过齐王府的事简单说了。 “复发?”封天极诧异,“是香的问题?” “是,也不全是,”南昭雪笑容狡黠,“有人想让我那么多,我就是顺水推舟罢了。” “你是说,是兰妃?” “嗯,除了她,还能有谁?” 南昭雪嗤笑:“半遮半掩,把屋子里弄得香得发臭,在香灰里掺点东西,以为我就会自己发现,自行上当。” “做梦。” 第八百四十六章 他是吃不着葡萄的狐狸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兰妃已经知道,齐王不是她的儿子。 否则,也不会一而再的,这样不顾齐王伤情,做这些小动作。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针对那个姓苏的女人?就是不想让齐王痛快?”封天极纳闷。 南昭雪缓缓摇头:“这可有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但不仅仅是这样,否则只用来对付一个苏幽芷,有点小题大作。” “说得也是。” 封天极话音刚落,百胜敲门进来回话:“王爷,王妃,钦天监的正天监求见。” 封天极和南昭雪对视一眼:“请他去前厅。” “是。” “钦天监好久没过动静,此时来定是有要紧的事,”封天极为南昭雪掠掠耳边碎发,“你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一起去吧,”南昭雪挽住他的手,“我也想知道。” “也好。” 两人慢步出院子,雷电还在继续,封天极紧握南昭雪的手,低声和她说着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自上次知道她怕雷电天气,就尤为注意,尽量不让她在这样的天气到外边。 其实南昭雪自解开前世心结之后,已经好很多。 感受着封天极的保护和用心,她很开心。 正天监的确很久没为封天极出过力了,这次难得一个机会,所以,他也顾不得什么时间,赶紧过来禀报。 “有何要紧事?” “回王爷,下官今日在出宫之前,接到珍妃娘娘宫中传来的消息。” 封天极不动声色:“什么?” “娘娘说,让下官想办法,帮她解禁足,许给下官不少好处,”正天监拿出个钱袋子,还有几张银票。 “娘娘说,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封天极手指轻叩桌沿,没接那些东西:“既然是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南昭雪听正天监说的话,瞬间就明白兰妃费劲冒险的折腾齐王伤情复发,为的是什么。 她手指在封天极掌心轻轻划了一个字。 封天极略一思索,对正天监道:“母妃有没有说,解禁足之后,要做什么?” “这……娘娘不曾提及,不过,下官觉得娘娘似乎很急。” 封天极垂眸,声音平静不辨喜怒:“既然母妃着急,那你就按母妃说的去做。” “想办法的时候,注意别把你自己牵扯进去,若是这次之后,她还有其它的要求,随时来报本王。” “是,下官明白。” 正天监得到封天极的指示,心里有了底气,回去赶紧谋划。 南昭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封天极抬手,方才南昭雪在他掌心划的一个“兰”字。 “兰妃的真正用意,是把齐王伤情反复的消息送入宫中,让珍妃有所动作?” 南昭雪收回视线:“不错,她已经在逐步出手。 我方才在想,为山谷中的事找个契机,或许可以让钦天监帮忙。” “你有什么用得着的,只管用,到时候让他来府中见你。” 封天极拉着她要回院,时候不早了。 “天极,”南昭雪犹豫一下,还是问出来,“你很担心我会出府吗?” 封天极一怔,眸底深处闪过一丝紧张。 南昭雪看得清楚,目光清澈地回视着他,轻声说:“你在担心什么?” 封天极喉咙滚了滚,轻捧着她的脸:“齐王说,感觉我和从前不一样。 我说是的,因为我找到了目标。他说……” “说什么?” “他说,让我好好守着目标,可别弄丢了。” “雪儿,我之前在边关,只想着好好守护国土,我感觉那大概就是我的目标。 后来,我被调回京,不知道能干些什么,整日与那些人客套周旋,实在好没意思。 中毒之后,更是大门紧闭,除了老七,不与其它人来往。 再后来,我遇见你,大概苍天觉得,是时候让我否极泰来。 我找到了我的目标,日子也越来越有滋味,是前所味有的滋味。 雪儿,我承认,在齐王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慌乱,我没办法忽略,也不敢想,如果失去你……” 南昭雪用力拥住他,埋首在他胸口:“胡说,我就在这里。 怎么会失去?他纯粹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封天极轻笑:“没错,他就是那只吃不着就说酸的狐狸。” “再狡猾的狐狸,我也能抓住它,扒了它的皮,给你做大氅。” “好。” 南昭雪扣紧封天极的手:“走,去睡觉,困了。” 这一天下来,封天极的确很累,躺下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南昭雪睁开眼睛,看着他的睡颜,看着他睡着依旧不肯放开她的手,连睡着都是护着她的姿势。 想着封天极方才说的话,心里涌起几分怒意。 齐王。 给脸不要脸了啊。 悄悄起身,在小香炉里放入一小段安眠香,让封天极睡得更沉,更舒服些。 南昭雪拿纸笔写信、写计划。 写完推开窗子,还没睡的野风立即抱着刀过来:“主子。” “去叫百胜来。” “是。” 不多时,百胜快步走来:“王妃,有何吩咐?” “这封信,发去边关给玉空大师,这张字条,去给时迁,让他这段时间全力办此事。” “是!” “这张画像,交给千张,让他塑几个一尺多高的神像出来。 就按照这张画像来做,颜色可多变,但容貌不能变。” “是,属下这就去。” 百胜话音未落,山中来报信的暗卫人到了。 “王妃!” “小声些,王爷刚睡下,有什么事?” “王妃,”暗卫压低声音,但仍难掩兴奋,“计划成了,天雷成功引下,一切与王妃所料一致!” “属下回来报信,兄弟们也分头行动,按您的吩咐,最迟明日一早还会有消息。” “好,辛苦了,”南昭雪点头,“百胜,先让他下去休息,安排妥当再去办事。” “是。” 暗卫跟着百胜走了,兴奋地说了一路。 南昭雪抬头看看天,对野风说:“野风,明日会有一场大雨,上午你好好休息。 我让崔嬷嬷准备些一东西,午后基本会停,雨停之后,你带着东西去一趟庄子上。 把东西交给婉娘,看看这阵子又是雨又是雷,庄子上收成如何,有没有受到影响。 再看看碧月在庄子上过得怎么样,看她是和你一起回,还是再住几日。” 野风先是高兴,又有点迟疑:“主子,最近事多,若是没有要紧的事,不如奴婢晚几天再去?您这边……” “无妨,你且去,这两天还有些空,过几日才会真的忙。” 野风不再多言,点头称是。 次日一早天刚亮,暗卫的第二波消息就到了。 第八百四十七章 帝王之怒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如封天极所料,天雷成功引下之后,必定惊动山里的人,也会有人来查看。 到时,跟上回去报信的人,自然就能找到那些人的藏身之处。 消息送来的时候,封天极刚起床,看到南昭雪还睡着,轻手轻脚下床。 “王爷,我们查到那些人藏身在一个极隐秘的山谷中,山谷入口还做了掩护,以至于前面几次都被忽视了。” 暗卫有些惭愧。 “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夜晚看亮灯的大帐,足有数千之众。” 封天极眸子微缩,数千。 是只有这一处,还是其它的地方也有? “还有,王爷,果然被王妃猜中。 除了被堵的那条路,还有一条小路,有一小队人出山谷去清理。 那条小路窄,勉强能容得下独轮车。” “应该就是他们留出来的送补给的小路,”封天极微含怒意,“盯死了。” “是。” 消息报完,封天极去见封天彻。 封天彻听南昭雪说,伤好之后让他回去跟母亲说明和陈小姐的婚事,他简直迫不及待。 早早起床,外面雷电少了,但已经开始滴雨,他只能在屋子里走动,试着做简单的动作。 疼是肯定还疼,毕竟时间还短,但这样的恢复速度,已经足够让他震惊。 他的伤有多严重,他自己最清楚,六嫂这医术太可以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他这伤和开膛破肚的比起来,和当初的蒋二比起来,实在也算不得什么。 正在活动,封天极到了。 “六哥!” 封天极看看他的伤:“恢复得不错,动作别太大,以免裂开。” “我明白,就是想快点好,”封天彻脸微红,“六哥,你昨天一直忙活,有什么进展吗? 我听说庄园炸了,怎么回事?” 他一下子问出好几个问题,封天极也没瞒他,都说了。 封天彻半晌没回神:“这……五皇叔他……父皇,养私军……六哥……” 他语无伦次,没有一句能说得清楚。 封天极完全理解他的心情,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事实如此,至于为什么,没有得到亲口证实,谁也不好猜。” 封天彻心里发堵,还能为什么?为的不就是防着六哥吗? 他这样的人都看得出来,何况六哥? “六哥,不必难过,你还有我,还有六嫂。” 封天极好笑又好气,看着弟弟认真的模样,摸摸他的头:“行了,我知道。 你好好养伤,如果山那边有动静,你还得出面,别总想偷懒。” “那当然,六哥放心,我会尽快好起来。” 封天极点头,转身走了。 封天彻后知后觉,摸摸头上被他揉乱的头发,不满地嘀咕:“人家都多大了,还摸头?” 差不多到了上朝的时辰,封天极回院子更衣,南昭雪也已经起床梳洗。 “去看七王爷了?他怎么样?” “好得很,”封天极散散身上潮气,“雨渐渐大了,老七那边还有药,你在院子里休息,别来回跑。” “好,”南昭雪笑道,“我正好偷得半日闲。王爷想吃点什么?给你准备。” 封天极想说,想吃得很多,她做的都想吃。 话到嘴边,轻搂住她:“什么都不用,等我回来用午膳就好,好好休息半晌。” “要午膳才回来吗?” “嗯,今天估计平静不了,还要去衙门那边看看,就中午再回。” 南昭雪看一眼外屋,对外面的崔嬷嬷道:“嬷嬷,准备好一份早膳,让王爷带上。” “是。” 给封天极更衣,整理好衣领腰带:“下雨呢,坐马车去,把早膳吃了。” “好,听你的。” 送他到院门口,南昭雪回到屋里,一个人也没了吃饭的兴趣。 崔嬷嬷笑着过来布菜:“王妃可要多吃些,不然王爷要担心的。 老奴瞧着,王爷虽然忙,但心一直在咱们王府。” 南昭雪轻笑,心情愉悦不少。 “嬷嬷,桌子上有张单子,上午按单子准备准备,下午雨停,野风动身去庄子上。” “是,老奴遵命。” 至于为什么王妃说下午雨停?不知道,反正王妃说停就一定会停。 南昭雪坐在窗边听雨,滴滴嗒嗒,时紧时慢。 这半日,她就放空自己,什么也不干。 封天极在朝堂上面对的,可就是狂风暴雨。 心里早有准备,他在队列中,并不惊慌。 皇帝脸色铁青,目光锋利森然:“死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银子,私军,庄园,哪件事他都不能说,尽管心中怒意滔天,但他不能摆到明面上发火质问。 唯一能问的,就是户部尚书的死。 “京兆府,你说!” 赵冬初出列:“回皇上,经检验查明,户部尚书乃是吞金自尽。” “自尽?呵,”皇帝短促笑一声,“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自尽?” 赵冬初垂眸:“这……回皇上,目前还未查明。” “没有查明,没有查明,什么都查不明,还能干点什么?” 皇帝怒道:“大理寺!” 大理寺卿赶紧出列:“皇上,大理寺和赵大人配合,已经在全力调查。 老臣也觉得,户部尚书才干出众,又是新官上任不久,应该不会自尽。 虽说是吞金,但也分这个自己吞,和被别人掰着嘴吞……” 皇帝听得太阳穴直跳:“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臣的意思是,户部掌管天下钱粮,如果是被人害死,定当与这钱财有关。 不如,就从这上面着手,老臣请皇上恩准,查一查户部的账目,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皇帝一时无言,眯着眼睛看大理寺卿。 老头子胡子一把,眼睛都有些浑浊,可越是如此,就越是老奸巨滑。 查账目? 皇帝一口气憋回肚子里,刚才有多愤怒,现在就有多憋屈。 户部的账目能查吗? 他微微闭眼,现在甚至都有点后悔,不该一怒之下让户部尚书自尽。 弄出这么一大烂摊子,真是麻烦。 “是该查,不过,户部账目,岂是什么人都能看的?” 皇帝缓一口气:“这样吧,户部尚书之职,就先由现在的侍郎中挑选一个补上。 内部事务,还是内部人比较清楚,让他们自己去查。 还有……” 第八百四十八章 这些人,无所谓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看一眼赵冬初。 “齐王遇刺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赵冬初道:“回皇上,齐王殿下醒来,说刺客是拿着雍王府的令牌,假意和他说有要事商谈,王爷才跟对方去了小树林。 不料,对方没说几句,突然变脸出手,王爷手下护主而亡,为王爷争得一线生机。 但王爷毕竟没有经过这种事,一时慌乱没有逃脱,被刺客刺中昏迷。” 百官一片哗然。 前两日雍王身死的事已经被公开,百官这才知道,原来平静之下,发生过这么大事。 原来雍王一党,都装成鹌鹑,连个字都没敢说。 皇帝拧眉:“什么?雍王?” 细细琢磨赵冬初的话,皇帝又觉得奇怪。 为何对方说是雍王的人,齐王就跟他去小树林?有什么不能进京之后再谈? 还有,没经过刺杀,就慌了头,晕头晕脑连跑都跑不了。 实在是…… “回皇上,”赵冬初又道,“齐王殿下是这么说的,臣也在抓紧调查。 不过,之前幸存的几个下人,也被人下毒毒死,王爷也表示震惊。” 皇帝一拍龙椅:“一派胡言!雍王早死了,如何派人杀他?又如何还让人去毒杀下人?” 赵冬初回答不了。 “皇上,齐王殿下或是惊魂未定,或是头脑还未清楚,臣定会跟紧,再次询问,调查此事。” “他伤的是腹部,不是脑子,有什么不清楚的?” 皇帝满心的烦躁,这些个儿子,一个个都不争气。 本想让齐王进京,改变一下京中局面,这可倒好,还没进来就成了废物,现在还扯什么雍王,简直不知所谓。 他扫一眼封天极,见这个儿子稳如泰山,置身事外的样子,就忍不住道:“天极,你怎么看?” 封天极出列道:“父皇,此事儿臣也觉得颇为奇怪。 不过,齐王兄言之凿凿,不似说的糊涂话。 所以,儿臣以为,要么就是雍王生前下的令,要么就是有人冒充。” 这还合理。 皇帝眯着眼睛问:“那你以为,是哪种?” “父皇,事情尚未查明,儿臣不敢妄言。 事关齐王兄的安危以及故去的雍王,他们哪个都比儿臣大,身为弟弟,断不敢随意评论。” 皇帝呼吸微窒,点点头:“老七呢?” “回皇上,”赵冬实道,“七王爷在庄园那边主持大局,与臣衙门中的人在一起。” 提到庄园,皇帝的心头又是一哽。 “庄园已经废弃,无非就是个雷劈塌了。 原来工部尚书孙康干的那些勾当,想必老天也看不过去,直接劈了。 就那样吧,不必再费人费力地找什么原因。” 这是不让查了。 封天极眸中闪过讥笑。 父皇还真是越来越暴躁,一怒之下就杀户部尚书,下令炸庄园。 完全没有想后果吗? 庄园被炸毁,京兆府和巡防营势必要过去查问。 “好了,”皇帝一摆手,“没其它的本奏,就退朝吧。天极,你留一下。” 其它官员退去,封天极站在原处。 皇帝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天极,关于雍王的死,你有何看法?” 封天极抬头看他:“父皇,您是想问臣的看法,还是想问儿的看法?” 皇帝微怔:“都说说。” “臣以为,雍王不顾民生,为一己私利意图杀害无辜村民,谋害老臣,该死;” “儿以为,雍王兄急攻近利,野心在大位,此心绝非一日。 子不教,父之过,他可死,但父皇想必比其它人更难过。” 皇帝心口倏地一紧,闷声道:“你是说,朕也有错?” “儿臣也有错,雍王兄的亲人朋友,都有错。” 皇帝噎住一口气:“你倒是敢说。” “父皇让儿臣说,儿臣不敢不说。” “那齐王呢?你怎么看?” “父皇,儿臣只知与齐王兄都是父皇的血脉,是兄弟。 至于其它,儿臣在边关时,他在京城;儿臣回京,他又去了江南,实在知之甚少。 若是父王允准,儿臣多去齐王府走走,加深了解。” “罢了,你们兄弟的事,随你们自己,朕不管,只要别让百官说你们结党,闹到朕面前来就行。” “儿臣不敢,”封天极垂首。 皇帝定定看他半晌,这个儿子,确实和之前,和印象中,完全不同了。 之前在病中时,总是沉默少言,只会得了赏赐谢几句恩。 但现在,口齿伶俐,句句都说得有理,让人想反驳都说不出理由。 这多半是战王妃的缘故吧? “对了,”皇帝转移话题,“你母妃说,近日总是做梦,想去寺庙中祈福几日,钦天监也说天降惊雷,恐有预兆。 你母妃之前做错事,难得此事想去佛前认错,朕也就允准了。 另外,她说要求几个平安福,给你们几个皇子,大概是齐王遇刺,让她难安。 你可不要吃味儿,她最疼的还是你。” “儿臣惶恐,母妃管理后宫多年,我们都是她的孩子,能有她的疼爱是儿臣们的福气,岂会有其它想法?” 皇帝笑容淡了些:“好了,没其它的事,你退下吧。” “是。” 封天极恭敬退出去,神色镇定,看不出一丝变化。 皇帝想利用珍妃来打击他,让他惶恐不安,以为珍妃不再重视他,实在是错打了算盘。 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惶恐无助的小孩子。 生怕不被珍妃疼爱,生怕被推出宫外,失去亲人,拼命学乖,学一切可学,做到最好。 那个小小的,一路跌跌撞撞,永远不安的孩子,早在遇见南昭雪以后,一点点被安抚,沉睡在他的记忆里。 他现在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妻,那才是真心待他的亲人。 至于,原来他以为重要的那些人…… 封天极勾唇冷笑。 无所谓。 慢步往宫外走,撑着伞,看飞溅的雨滴,看从远处走来的马车。 珍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封天极。 她按捺住心里的急切,还是让人停住马车。 “天极,你这是刚下朝吗?怎么这么晚了?” 她派人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以为封天极早下朝走了。 “父皇有事,留着儿臣多说几句,母妃这是要去哪里?” 第八百四十九章 各怀鬼胎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珍妃叹口气,语气温软道:“本宫近日总是不得安眠,又听说京城接连出现刺客,实在难安。 你在外面忙碌,本宫也帮不上什么,就想着去寺庙祈福,求个平安福,保你平安无忧。” 封天极垂眸道:“儿臣多谢母妃。” “你我母子,有什么可谢的,”珍妃看着他,“天极,母妃知道,我不喜南昭雪,你心里不痛快。 可我是为了什么?将来……她的身份出身,总归是个问题。 你也不想因为她,而与大位无缘吧?” 雨声哗哗,珍妃字字低沉,似是带着魔咒。 封天极后退一步,眼神中惊诧一闪:“母妃何出此言? 什么将来,什么……大位?儿臣从未想过这些! 雪儿是父皇赐婚给儿臣,儿臣深感父皇隆恩,不作他想。” 珍妃眼神色色晦暗不明,半晌,笑笑说:“好了,此处不是讲话之所,我就先走了,你是回府还是……” “儿臣去衙门,父皇交办了差事,配合京兆府查办齐王兄被刺杀一事。” 珍妃下颌紧绷:“说得是,此事必须要查个清楚,谁敢刺杀皇子,必诛!” 封天极看着她隐忍,强控怒火的模样,拧眉道:“怕也不是那么好诛。” “怎么说?”珍妃立即追问。 “据齐王兄自己说,是雍王所为,雍王的情况,想必您清楚,总不能再诛第二次。” “什么?”珍妃一怔,“雍王?” “正是。” 封天极见她面露惊疑,心情忽然愉悦:“母妃,儿臣还要去衙门,就此告退。” 珍妃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咬牙:“走!” 封天极出门上马车,百胜问道:“王爷,赵大人在前面路口等您,先去大理寺吗?” 他沉吟一瞬:“不,去齐王府。” “是。”百胜一挥马鞭,“那赵大人那边……” “让他跟上,一同去。” 马车不紧不慢,封天极又吩咐百胜多逛了两圈,到达齐王府门外时,看到珍妃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 果然。 赵冬初的马车也随后停住,上前道:“王爷,一同进去吧。” “赵大人,本王正看个卷宗,你先进来看看。” 赵冬初上车,问道:“王爷,您之前不是说,先不要对皇上说明,齐王遇刺是雍王所为吗?怎么今日……” “今时不同往日,今日父皇因为其它的事震怒,相较而言,这件事就不算什么大事,也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封天极浅笑:“何况,今日我们不说,也会有人说,瞒不住。” “是,”赵冬初不再多问,“庄园那边要如何?把人撤回来吗?” “撤,慢慢撤,一批一批地撤。” “是。” “户部尚书的事,也不必再查,按父皇的旨意去做,至于哪个侍郎上位,由吏部的人去安排。” 赵冬初点头:“那下官就全力查齐王之案?” “还有下人被毒杀一案,这两案是一案,都与杀齐王有关。” 赵冬初会心一笑:“下官明白。” “走,进府。” 此时,珍妃正坐在齐王屋内,兰妃坐在一侧,客气地说道:“娘娘请喝茶。” 珍妃抿一口,目光始终不离齐王的伤口:“齐王的伤如何了?” “多谢娘娘记挂,已经好多了,不日便能下床走动。” “本宫听说,昨日又有些反复?”珍妃看一眼兰妃,“妹妹你也是,在宫里的时候性子软,怎的到了这里,还是这样?” “既是那些下人伺候得不小心,那就打杀几个,得让她们明白,究竟谁才是主子,谁说了才算!” 兰妃面露惊讶惶恐:“这……” “这什么?是几个下人重要,还是齐王重要?” “姐姐有所不知,这次也并非是有意,是那个苏侧妃……” “一个侧妃,还是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小小歌女,和下人有什么区别?说是侧妃,那是齐王抬举她!” 兰妃笑容温婉:“娘娘说得是。” 珍妃正想往下说,齐王忍不住咳嗽几声。 院中脚步声响,随着有人通传,封天极的身影闪进屋内。 “天极来了,”兰妃站起来迎上来。 珍妃微蹙眉:“怎的这样就进来了?” 封天极脚步微顿,勾唇道:“珍母妃也在?儿臣刚才在外面看到您的马车,还以为是眼花了。 您不是说,去寺庙吗?” 珍妃放下茶盏:“皇上知道本宫要出宫,特意赏了些东西,让本宫顺路带来。 你怎的也不在外屋散散潮气,齐王伤还没有好。” 封天极垂眸掸掸衣袖:“儿臣鲁莽,没想太多,不及母妃心细。” 他抬眼看向齐王:“那我退出去,没潮气了再进来。” 说罢,扭头就走。 赵冬初也拱拱手,一同退出去。 齐王张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人早退走了。 珍妃也愣了愣,没想到封天极会说走就走。 她沉下脸,心中恼怒。 兰妃眼中飞快闪过几分笑意,脸上却是急切担忧:“这是怎么话说的,哪有那么娇气了? 天极这孩子这几日经常来,又是为天林的伤,又是为着遇刺的案子,忙前忙后的。哎呀……” 兰妃回头看齐王:“还愣着干什么?快说话呀,让天极进来!” “姐姐你也是,对天极太严厉了。” 珍妃拧眉,想说什么,齐王又咳嗽两声。 “六弟,六弟进来吧,我不要紧。” 封天极声音淡淡,隔着帘子道:“不急,我正好也休息片刻。 早起上朝到现在,还没有吃过饭喝过水,也是累得很。” 兰妃连忙吩咐:“快,准备热茶新做的果子,先让战王用一些。” 珍妃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她起身到外屋,压住火气,尽量放软声音:“母妃不是怪你,只是…… 现在是多事之秋,齐王遇刺,何其严重? 既是接了查案的差事,各方面就要多加注意,以免有什么不妥。 传到皇上耳朵里,会怪罪你,母妃也是为你好。” 封天极点头:“母妃说得极是,儿臣记住了。 这案子由大理寺与京兆府联查,儿臣必须得弄明白,不然,有负父皇,齐王兄好不了,儿臣也难好。” 珍妃噎一口气,这话无法挑理,可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母妃要去寺庙了吗?” “……是,时间也不早,该动身了。” “儿臣送母妃出去。” 兰妃浅笑道:“姐姐和天极母子情深,真是让人羡慕。 都说严师出高徒,姐姐,您这母亲做得又慈爱又严厉,难怪能把天极教得这么好。 早先只听说您一向溺爱他,如今看着,倒是传言有误。” 她一口一个母子情深,一口一个慈爱,听得珍妃心头发刺。 第八百五十章 本王不会次次眼瞎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珍妃想留,也没法再留,封天极送她出齐王府。 看着她车驾远去,封天极才转身回府。 赵冬初跟上来,低声说:“王爷,下官瞧着,珍妃娘娘这态度好生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封天极轻笑一声。 赵冬初心里嘀咕,怎么不奇怪? 这珍妃阴阳怪气,说得话也怪,一会儿好像是刺王爷,一会儿又把话往回拉,说什么为王爷好,听上去生硬至极。 他心里想着,下意识道:“难怪王妃……” 话一出口,又猛地想起,南昭雪曾经吩咐过他,不许对任何人说。 赶紧收住口,然而,已经太迟了。 封天极停住脚步,回头看他:“王妃怎么了?” “没,没什么。” 封天极目光平静,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 赵冬初不一会儿就觉得后脖子冒凉气。 “王爷,是……您别为难下官了,王妃说过,不许下官告诉任何人。” “包括本王吗?” “王爷,王妃说,是任何人。” “大胆,赵冬初,你究竟是听本王的,还是听王妃的?” 赵冬初垂眸,小声嘀咕:“不听您的,大不了被打一顿; 不听王妃的,被王妃罚不说,还得再挨您的一顿打。” 封天极:“……” 深吸一口气,封天极改变策略:“本王问你,王妃让你保密的事,是否与本王有关?” “那当然,”赵冬初点头,“王妃事事为王爷着想。” “既然如此,那本王是不是也该为王妃着想。” “自然。” “好,现在本王连什么事都不知道,如何替王妃着想? 若是王妃为了本王发生什么危险,而本王毫不知情,你觉得,是本王能好过,还是王妃能好受? 你就为守着你那点秘密?值得吗?以王妃的安危为代价?” 赵冬初呆了呆:“不是,王爷,你等会儿,我脑袋有点懵。怎么就以王妃的安危为代价了?” “如果没有危险,王妃会让你瞒着本王吗?王妃待本王一片赤诚,何曾有事瞒着本王?” “这倒是,”赵冬初抿抿唇,“那,下官说了,王爷要为下官保密。 不能说是下官说的,您不能让王妃知道您知道了。” “本王保证。” 封天极一本正经,神情严肃:呵,还治不了你。 赵冬初上前两步,压着嗓子说:“王妃在想办法,替您解除您和珍妃娘娘的养母子关系。 不是嘴上说说的那种解除,是要从皇家族谱,上达宗庙的那种。” 封天极一怔,胸口猛地一紧,滚烫。 “王爷?”赵冬初试探着叫一声,“您没事吧?其实王妃也是为了您好,依下官看,珍妃娘娘对您……” “本王当然知道,王妃是为了本王好,”封天极回神,“本王会保守秘密,你也不必再提。” “是。” 赵冬初看看左右无人,小声又问:“那下官这几日就经常来齐王府,烦死他。” “可以。” 两人进屋,兰妃笑容有点尴尬,轻声劝解:“天极,珍妃娘娘掌管后宫,一向刚正严格,你莫要生她的气,与她有了嫌隙。” “兰妃娘娘说笑了,本王跟随珍母妃长大,自然明白她的脾性,以及对本王的拳拳之心。 若说相处时间尚短,一时看不清,被蒙了眼睛,的确是有的。 但本王也不能次次眼瞎,您说是不是?” 兰妃一噎:“……说得极是。” “嗯,娘娘,今天父皇在朝堂上发了脾气,我要再问齐王兄几句,先失陪。” “皇上发脾气了?因为天林吗?那……岂不是连累到你?这……” “娘娘,”封天极笑意深浓,“您瞧,您和珍母妃一样。 总是为着面子,先关心别人的孩子,觉得自己的孩子受点委屈不要紧,可实际上呢,骨子里疼的,还是自己的孩子。” 兰妃一怔,封天极已经进屋去。 “齐王兄,”封天极开门见山,“今日父皇已经知道你遇刺是雍王所为,父皇并不太相信,觉得甚是荒唐。 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父皇不相信?”齐王苦笑,“父皇果然……是不太相信我。” “齐王兄,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莫让父皇知道。 你这种说法,的确很难让人相信,而且,现在其它的人都死了,除了你的一面之词,再无佐证。” 齐王咳嗽几声,心中暗恨,真是可恶,明明留下那几个人的命,到底是谁毒杀了他们? 现在好像是他自己在撒谎,无法自圆其说一般。 封天极又说:“皇兄,其实那几个人也不那么重要,都是你的手下,若是细究起来,他们的话也只能是听听,作不得数。” “父皇下严令,让大理寺与京兆府严查此事,还请你好好配合。” “当然,”齐王挤出个笑,“你们也是为了我的事奔波,等我能下地之后,就进宫拜见父皇,谢父皇恩情。” 封天极偏头看看赵冬初:“赵大人,该你了,你好好问,做好记录,本王现在又累又饿,就先告辞了。” “辛苦六弟了。” “应该的,”封天极到外屋,对兰妃道,“娘娘,这府里乱得很,您坐镇王府,可得镇住了。” 离开齐王府,封天极长长吐一口气,心情愉悦不少。 想起赵冬初说的话,他越发想南昭雪,想即刻见到她。 命百胜即刻赶回王府,直奔南昭雪的院子。 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传来说笑声。 “六嫂嫂,你是没见,当时有多可笑,他头上还顶着只青蛙呢!” 封天极咳嗽两声,屋里的笑声不止,像是根本没有听见。 “那只青蛙白肚皮一鼓一鼓,呱呱叫,笑死了……” 封天极挑帘进屋,就见穿一身翠绿衣裙的卓江玲笑成一团,花枝乱颤。 他轻哼一声,心说,你才像只青蛙。 南昭雪见他回来,起身问道:“王爷怎么提早回来了?不是说要到午膳的时候吗?” 封天极扫一眼卓江玲:“莫不是本王回来得早了,不及青蛙有趣?” 南昭雪:“??” 卓江玲忍着笑行礼:“六哥,你也听说青蛙的事了?” “嗯,”封天极鼻子里哼一声,“本王还看见青蛙了。” “当时你也在吗?”卓江玲诧异,“我没看见你呀。” 她忽闪着大眼睛,一脸疑惑。 南昭雪目光在她和封天极身上掠来掠去,忍住笑,对卓江玲道:“你来了之后给卓阁老请过安了吗?” “还没,我去看他,小厮说他正和十殿下说话。” “那现在去瞧瞧吧。” “哦,”卓江玲点头,“六嫂嫂,那你记得答应我的事啊。” “行。” 卓江玲走了,封天极问:“你答应她什么了?” 第八百五十一章 个个都来和本王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浅笑着为封天极除去发冠,唇轻柔似无意扫过他的腮。 柔软指尖解下面束带着时,轻滑过他的喉结。 封天极喉结滚动,眼神幽深,抓住她故意捣乱的小手。 南昭雪“扑哧”笑出声:“连江玲的醋也吃?羞不羞?” 封天极脸微红:“她哪叫什么卓江玲,我看她叫卓青蛙差不多。 两只大眼睛,真是白长了,什么都看不出来,哼。” “你想让她看出什么?” “以前,刚救下她的时候,她就开始缠着你。 什么上街,什么吃东西,天天粘着,我难得有么那点空,想和你在一起,她偏要抢。” 南昭雪:“……” “好了,不生气了,”南昭雪轻声哄,“我去给你泡壶茶,消消火气,独一份的,怎么样?” 一听说“独一份”,封天极火气顿消:“好。” “对了,”他又问,“你刚才答应她什么了?” “答应午膳给她加一份糖醋小丸子。” 封天极愕然:“她还要留下来吃午膳?” 南昭雪忍住笑,拍拍他胸口:“人家是来看卓阁老的,留下吃顿饭也正常,好了,你等着,我去泡茶。” 封天极想了想,推开窗子,对外面正在和橘座对峙的百胜招招手。 百胜赶紧过来:“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你去厨房……” 百胜不怀疑其它,欣然答应:“好,属下这就去。” 看着他去办,封天极的心里总算舒坦点。 南昭雪倒了茶,看他喝下半盏,这才问:“情况怎么样?还顺利吗?” 封天极把今天在朝堂上发生的事说了,南昭雪气笑:“自查?户部自己查自己?这摆明就是不让查。” “无妨,户部侍郎有两个是我的人,到时候让吏部挑一个上去。” “这便好,”南昭雪微松口气,“户部就是国家的钱袋子,如果皇帝养私军,势必就会再想法子,到时候我们也能知道。” “还有,”封天极轻叩茶盖,“我总觉得父皇有点不一样。” “怎么说?” “身为帝王,权术心机自然不在话下,之前我在病中时,不管父皇真心如何,表面功夫总是做得足够的。 朝中谁人不知道,父皇最疼爱我,哪怕就是太子雍王也是如此认为。 看我们府中库房赏赐的东西就能看得出来。” “可最近,尤其是太子出事之后,父皇好像特别急躁,有时候表面都懒得遮掩。 就说这次,户部尚书身死,庄园被炸,这样的事情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可他依旧这么做了。” “的确如此,”南昭雪不上朝堂,也只是偶尔见见皇帝,所以,这在一方面,感受并不深刻。 “这是不是也从侧面说明,他心乱了?事关私军,他看重,但现在又暂时没有办法。” 封天极微点头:“也许。还有另外一件事,珍妃出宫,去寺庙祈福。” “这么快?” “父皇留我说话,她大概以为我已经下朝走了,结果和我撞个正着。 说是因为听说刺客频出,为我安危着想,去求平安符。 出宫之后,我让百胜放慢车速,结果到齐王府之后,她果然已经到了。” 封天极把珍妃的话,还有兰妃的暗示所指,说给南昭雪听。 “还真是各怀鬼胎,”南昭雪冷笑,“王爷,你有没有注意齐王,他是否知道,他不是兰妃的儿子?” 封天极仔细回想:“不能确定,珍妃说话时,他咳嗽打断过两次,但我当时在外屋,看不见表情。” 南昭雪心里疑惑丛生。 正说着,百胜回来报:“王爷,王妃,沈太医求见。” “请他去胡老先生的院子。” “是!” 南昭雪回头看封天极,封天极又微沉下脸。 “王爷要不要一同去?我上回送信请他来的,想让他帮忙查查宫中有没有过宫女什么的生过孩子。” 封天极忽然紧抱住她:“雪儿,我都可想你了。 在齐王府的时候,就很想,想回来看到你,想和你好好说话。 可你看他们,一会儿来一个,好烦。” 封天极平时也不这样,南昭雪隐约觉得有事发生,环抱他轻声安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珍妃说你了?还是皇帝怎么样?” “没有,都不是,即便说了我也不放在心上。” 静静抱一会儿,封天极的情绪平稳一些,牵着她的手说:“走吧。” 胡老先生正绘声绘色和沈杏林讲,给封天彻治疗缝合的过程。 沈杏林听得入迷,后悔错过。 见封天极和南昭雪来,赶紧起身请安。 “王爷,王妃。” “沈太医不必多礼,”南昭雪看一眼胡老先生,“讲完了吗?要不要病例过来展示一番?” 胡老先生眉飞色舞:“可以吗?要是可以,我命人去我孙孙,过来一同看看,王妃缝合的针角绝了。” 南昭雪:“……” “去派人叫吧,顺便请永王过来。” 胡老先生一溜烟去了。 “沈太医,我有一事相求。” 沈杏林连忙道:“王妃有事只管吩咐。” 南昭雪看一眼封天极,封天极接过话说:“前两日,本王命人查过二十四五年前,宫中产过子的妃嫔,目前还没有有用的消息。” 沈杏林瞬间懂了:“下官回去以后,查一查脉案,以及草药出入记录。 若是妃嫔,应该会有脉案记录,或是…身份低一些的,没有脉案,从草药上也能看出端倪。” 无论是保胎还是打胎,总归是需要用药的。 南昭雪很满意他的聪明。 略一思索道:“沈太医,你可听说过一种花,叫久久花?” 沈杏林沉吟半晌,摇头:“久久花?没有听说过,那是什么花?” “本王妃也没见过,也是偶尔听人说起,据说……”南昭雪伸出手指比划一下,“只有指甲大小,放入水中,会变大,成为一朵花,应该还挺漂亮的。” 封天极道:“这不是花茶吗?” 南昭雪点头,眼神示意:英雄所见略同。 封天极心情瞬间愉悦。 沈杏林清清嗓子:“王妃,王爷,这个不是花茶,是药浴的一种。 家师就曾研究过,在这方面也有几个良方。 久久花,下官是没有听说过,不过,这种药浴下官是知道的。” 胡老先生恰好回来,一脚踏进来,听见他们的话,兴致勃勃地问道:“久久花?谁在说久久花?” 南昭雪眼睛微亮:“您知道?” “当然,”胡老先生进屋,对沈杏林笑道,“你这个笨小子,久久花,就是鹤凌花。” 沈杏林诧异:“为何?这两者有什么相同?” “你没听你老师说过?” 第八百五十二章 幼稚王爷餐桌暴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见沈杏林还是一脸疑惑的表情,胡老先生恨铁不成钢。 “你忘了,鹤凌花,从春天开,一直开到什么时候?” “开到隆冬,甚至有的还会开到第二年。” “没错,所以,你师父经常说,这种花开得长久,药用价值也大,就叫它久久花。” 沈杏林恍然大悟:“是的,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南昭雪问道:“胡老,那这久久花的叫法,是通俗的叫法,还是你们自己这么叫?” “是我那师兄这么叫,所以我也跟着叫,这笨小子是太久不用,估计忘记了。” 沈杏林拱拱手:“是,是我一时没想起来。” 南昭雪对沈杏林道:“沈太医今天若是有空,留下来用午膳吧。” 沈杏林爽快答应。 不多时,封天彻和胡老先生的孙子也到了,三人围住封天彻研究起他的伤口。 南昭雪趁机拉着封天极快速离开。 “去花园子逛逛,看看我的药田。” “好,”封天极欣然同意。 雨势基本上停了,滴滴晶莹,或在花叶上滚动,或是滴落,凉风迎面,带着特有的清新。 园子里没有其它人,封天极牵着南昭雪的手,慢慢走,安静又美好。 到湖边看着满湖的荷花,封天极说:“探查齐王府湖底的人回来了,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南昭雪不想让他为此事忧心:“没有也许是好事,总好过底下一大堆机关。” 安静美好的时光总是不长久,没逛多久,到午膳时间,他们被找回去用膳。 今天中午加上沈杏林和卓江玲,又热闹许多。 一道道菜上来,最后是一道爆炒田蛙。 南昭雪看到田蛙,又看看封天极,再看卓江玲,顿时了然,差点笑出声。 百胜浑然不知,还特意笑着说:“卓三小姐,这盘爆炒田蛙,是我家王爷特意吩咐厨房为你准备的。” 卓江玲本来吃糖醋小丸子正高兴,猛地顿住,抬头看若无其事的封天极,眼睛瞪得溜圆。 “六哥,你……” 南昭雪实在忍不住笑出声。 菜过三旬时,南昭雪悄悄退席,叫过百胜低语几句。 吃过午饭,南昭雪似无意道:“沈太医,我这里有几张人体器官图,不知你想不想看看?” 沈杏林眼睛都亮了,求之不得。 “那你去胡老院子里等候,我去找找。” 卓江玲上前道:“六嫂嫂,我也想再多玩会儿,行吗?” 封天极说:“你去小十府上玩,他那是新开的府,景色好,而且没玩过,新鲜。另外,他家水塘里有青蛙。” 卓江玲气鼓鼓:“六嫂,你看他!” 南昭雪忍笑忍得肚子痛:“小十府上的确好玩,他在宫里养的那些小动物也都迁到王府去了,你不想看看?” “当真?那我得去看看。” 小十在一旁笑道:“三小姐也喜欢那些?那我得好好显摆显摆。 我记得蒋大公子以前有只小猎犬,特别灵,打猎的时候简直就是绝佳帮手,我们都羡慕得很。” “哦,那只猎犬,我知道,”卓江玲眼眸染上一片暗色,“我二姐在时,也很喜欢。 他是为我二姐养的,二姐去后,那只猎犬不吃不喝,后来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蒋大哥说,它是思念旧主,随它去吧。” 小十呆怔一瞬,纵然平时机灵,这会儿也有点磕巴。 南昭雪拍拍卓江玲肩膀。 封天极岔开话题:“我听说蒋大公子在城外有一座小庄子,避暑最佳去处,你没去逛逛?” “他没在京里,赈灾之前就出门了,说是有新铺子开张,得过去镇场。 临行之前倒是说了,让我随时过去住,但我也没去,一个人没意思。” 卓江玲说到这儿眼睛又亮了,看向南昭雪。 封天极抢先道:“雪儿这阵子还要给齐王治伤,没时间游玩。” 卓江玲哼一声,转头对小十道:“走啊,去你府上看小动物。” 小十冲封天极使个眼色,赶紧带走她。 封天极和南昭雪回院子,问道:“你留下沈杏林,是有什么用意吗?” “一会儿王爷就知道,”南昭雪故意卖关子,“王爷记得卓江玲的二姐吗?” “怎么?” “没怎么,”南昭雪轻叹一口气,“我总觉得,蒋海尘对江玲不是男女之情,倒更像爱屋及乌。” “确实,卓江玲对他似乎也不是那种,”封天极赞同。 “江玲活泼开朗,没有心机,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这样下去,极有可能成为一对怨偶。” 封天极轻握她手指:“卓江玲是卓家最小的女儿,是最宠的一个。 大小姐远嫁,卓江敏和卓江玲最亲,姐妹俩以前几乎是形影不离。” 南昭雪脚步一顿:“你说谁?” “卓江玲的二姐,你不是问我记不记得她吗?” “不是,她叫什么?你再说一次。” “卓江敏。” “卓江敏……敏儿?” 封天极微怔一下:“这个称呼可没几个人能叫。” “为何?” “卓江敏和卓江玲性格完全不同,她很聪明,真应了她名字里的一个敏字,而且性格坚毅,和卓尚书很像。 卓尚书也经常说,他这个二女儿,是最像他的一个。 她熟读兵书,擅使长枪,更偏男儿豪情,很少有女儿娇态。 其实从这一点上来看,她和蒋海尘的确更为般配。 敏儿这个称呼,除非是特别亲近的人,否则她会翻脸的。” 南昭雪赞赏道:“听起来,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女子。” “是啊,只可惜,去得太早,听说入棺之时,卓夫人伤心欲绝,差点撞棺同去。 若非卓江玲哭求,只怕又多一场悲剧。” 南昭雪幽幽感叹:“是啊,哪怕孩子再多,于父母而言,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谁也代替不了谁。” “那,王爷可知,齐王和这位二小姐,可有过什么交集吗?” 封天极有些奇怪道:“为何这么问?” “你先说。” 封天极摇头:“没有。” 南昭雪见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点犹豫,反倒好奇:“为何这么肯定?” 封天极解释说:“我在边关,本也不清楚。 一次偶尔机会,也是听国公营中的人说的。 听说有一次去行猎时,二小姐曾看到齐王,见他连弓都拉不开,就笑问那人是谁。 听说是齐王,二小姐惊讶且鄙视,再无半句话。” “原来如此,”南昭雪说,“我上次去齐王府,听到他在高热迷糊时,叫一个名字。” “叫一个名字?不会是卓江敏吧?” “不是,”南昭雪道,“是……敏儿。” 封天极一怔,眼神闪过惊讶:“敏儿?” 第八百五十三章 竟然是故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若有所思。 “刚才听王爷乍一说起卓二小姐的名字,我也以为,齐王叫的是她。 但后来又听说二小姐性格脾性,又觉得不太可能。 京城中名字带敏的女子,何其多。” “不错,”封天极笑容中透出几分戏谑,“不管齐王性格是表面装出来的也好,还是真实的也罢,总归卓二小姐是不会看上他那种。” “说得也是,”南昭雪轻叹,“二小姐已逝,无论是与不是,都没有意义。” 二人刚回到院子不久,百胜前来禀报:“王妃,齐王妃前来求见。” “王爷,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会留下沈杏林吗?走吧,现在揭晓答案的时间。” 齐王妃是偷溜出王府的,还戴着帷帽。 见到南昭雪,才把帷帽摘下来,腮帮子鼓鼓的,嘴角还粘着果子屑。 “姐姐,我接到消息就想法子出来了,我自己来的,没人跟着。” 封天极听她这称呼,眉心微蹙。 “我这里有位老先生,医术高超,让她给你看看。” “哦,”齐王妃兴致并不怎么高。 “怎么?你不想好?” “倒也不是,”齐王妃有点不好意思,“如果你叫我来,是给我好吃的,我会更高兴。” 封天极忍不住哼笑:这些人都有毛病吧,一个个就惦记着吃。 齐王妃看他一眼,有点怯怯的,小声问南昭雪:“他是不是不高兴了?怪我吃你家粮食了? 要不然我下回来带来几袋白面和白米,如何?” 封天极听得清清楚楚:“我听见了。我们还不缺白面白米。” “姐姐,那他生什么气?” 南昭雪无言以对。 “到了,就在这儿。” 拉着齐王妃赶紧进院子,胡、公子吃过饭回药堂,沈杏林正陪着胡老先生在廊下喝茶。 看到他们来,沈杏林上前行礼。 南昭雪把器官图给他:“这张图送给你,回去再看,不可外传,莫要让他人瞧见。” 沈杏林喜出望外,本以为能看一看就是万幸,急忙双手接过:“多谢王妃。” 南昭雪扫一眼齐王妃,齐王妃大眼睛眨巴,缓缓蓄满惊喜:“小哥哥,是你吗?” 沈杏林看着她,一脸茫然:“你是……” “两根木头?你是两根木头小哥哥,是吗?” 胡老先生翻个白眼儿,这姑娘骂人掐得真准,一根木头还不行,还得两根,这是怕沈小子蠢不死啊。 沈杏林一听这个称呼,脸上泛红,但也想起了她是谁。 “你是阮小姐?” “对,我是阮银粟,我说让你叫我的小名小米,你说不合规矩。” 沈杏林浅笑:“是的,当时……没想到还能见到阮小姐。” “我来给你们重新介绍,她现在是齐王妃,”南昭雪道,“这位是沈太医。” 沈杏林后退两步,行礼道:“原来是齐王妃,多有怠慢,恕罪。” 齐王妃也福福身:“沈太医。” “胡老,齐王妃身体一直不怎么好,麻烦您给看看。” 胡老先生还未开口,沈杏林诧异道:“身体不怎么好?怎么会?” “为何不会?”胡老先生问。 “师叔,之前说的久久花,师父的那种药浴,您记得吧?” “记得,上午不是还提到过,怎么?” “师父带我在外游历时,就曾带我路过齐王妃的娘家。 那时候齐王妃还小,一直身体不佳,师父切过脉后,说齐王妃并非是病,而是体质特殊,调理之后,至少可百毒不侵。” 胡老先生点头:“不错,师兄的药浴之法,我是十分信服的。” “所以,齐王妃应该是健健康康,很少生病才对。” “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要看过才知道,”胡老先生道,“齐王妃,请吧。” 齐王妃伸出手,胡老先生给她把脉,眯着眼睛半晌无言。 胡老先生眉头越拧越紧,嘶一口气道:“王妃这身体……恕老夫直言,还从未见过如此混乱的脉象。” “我也知道,我这身体有问题,”齐王妃有点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其中缘由,一言难尽。” 她看看南昭雪:“多谢姐姐为我操心,还记挂着我的病。 不过,也我习惯了,左右也死不掉,没关系的。” 沈杏林微微皱眉,想说什么,又忍住。 “今天我很开心,我在京城也没什么朋友,现在认识了姐姐,还见到木头小哥哥,让我想起早先在父母身边的日子。” 齐王妃用力笑起来:“今天美好的事儿真多。” 她对南昭雪福福身:“时间不早,我也不能出来太久,姐姐,我这就告辞了。” 南昭雪也没强留:“我送你。” 两人往外走,南昭雪拿出一个纸筒给她:“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齐王妃欣喜接过,“好漂亮呀,这上面的图案好奇特,是姐姐画的吗?” “外面不重要,回去打开看,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一颗。” “好,多谢。” 齐王妃离开战王府,回到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安静又空荡,葵心也没在。 她坐在窗下桌子前,打开纸筒,轻轻倒出里面的东西。 一颗颗圆滚滚,五颜六色的糖果,带着特殊的香气滚出来,骨碌碌发出好听的声响。 齐王妃捡起一颗红色的,珍视地放入嘴里。 外面的糖衣化开,是微微的苦,浓浓的香,在舌尖绽放,细细蔓延,最终又归于一丝丝甜。 她看着遥远天边,雨后未晴,还有云层在翻滚。 屋檐上未落完的雨水还在时不时滴落。 似有一滴,落在她的眼角上。 把纸筒里的糖果都倒出来,细细数了数,一共三十六颗。 又小心翼翼地一颗颗装回去,听着互相撞击发出的声响,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齐王妃刚收拾好,把纸筒藏起来,葵心从外面进来。 一边走,一边还哼着小曲,看来心情不错。 “王妃,”看到窗口的齐王妃,葵心收住歌声,“您方才去哪里了?让奴婢好找。” “哦?有事?” “该喝药了,今天时辰都晚了些,奴婢温了好几回。” 葵心端着药进屋,放在桌子上,催促道:“您快喝吧。” 齐王妃垂眸看着药碗:“你去拿点蜜饯来。” 葵心笑笑:“您怎么了?怎么今天怕苦了?以前可没要吃过那些。” “以前不想吃,今天想吃了,不行吗?” 齐王妃抬眼看她。 葵心微怔一下,看着她黑亮亮的大眼睛,像只贪吃的小动物,又笑笑说:“好,那您等着,奴婢去拿。 不过,蜜饯都是紧着苏侧妃那边,不知道能不能要得到。” 齐王妃没说话,葵心无奈,只能转身去拿。 真是怪了,以往时候,一提到苏侧妃,齐王妃都会说,那就算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葵心一走,齐王妃就端着那碗药到院子里,满满的药汁全倒入院中的排水孔。 这药味浓郁,她又拿瓢在鱼缸里舀了两瓢水冲几次,才转身回屋。 第八百五十四章 你要相信你的夫君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送走齐王妃,回到胡老先生的院子。 胡老先生正在和沈杏林嘀嘀咕咕。 封天极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喝茶。 见她回来,三人都看向她。 “你是不是已经给她看过了?”胡老先生率先问。 “嗯,看过,”南昭雪坦诚道,“今天叫她来,一是想让你们看看脉象,二是方才提到久久花,想确认她与沈太医是否相识。” “她这脉象可不对劲,按说她的体质,不应该这样,”胡老先生摸着胡子,“实在奇怪得很。” 沈杏林赞同道:“不错,我师父调理过的,当初是完全治好,我们才离开的。” 南昭雪看着他们俩,略一沉吟:“二位,我今日叫她来,和你们商谈,也是信得过你们。” “她现在今非昔比,已经是齐王妃,说实话,她究竟如何,我并不知道,单凭她这个身份,我就没办法完全相信。” “所以,今日所闻所见,还请二位保密。” 胡老先生收起平日说笑,神色严肃:“这是自然,王妃,你且放心,老头子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沈杏林行礼道:“王妃信得过下官,下官感激不尽,更别说王妃和王爷对下官有大恩,定当遵从王妃王爷吩咐。 另外,若是王妃在此事上,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请王妃直言,不必客气,下官必当尽力。” “二位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既然告诉你们,就是信得过。 沈太医,齐王妃的事,暂时先放一放,先查之前对你说的那件。” “好,下官明白。” 沈杏林告辞离去,南昭雪和封天极也离开胡老先生的院子。 南昭雪一直没说话,封天极问她:“在想什么?” “想齐王妃的事,她的脉象乱,是由一天三碗不同的药所起,胡老不知,故而想不通。 我刚才想说,但还是忍住了。” “并非信不过他们,只是觉得此事蹊跷,暂时不挑明为好;但又见齐王妃可怜,不忍她受苦。” 南昭雪很为难。 她看似冷酷,对敌人也心狠手辣,但实则内心深处,还是有柔软的地方。 若齐王妃也是在与她演戏,那倒也罢了,可那么小个姑娘,整日被药折磨,她知道,却冷眼旁观。 封天极明白她的心思,握住她的手:“你是担心,若对齐王妃示好过多,万一她有所反复,会对我不利,是吗?” “是,”南昭雪坦然承认,“收服她的确有利,但人心难测,我无法保证她不会有所反复。” 封天极点点她鼻尖:“雪儿,我很感动你首先为我想,想要护着我。 可是,我也并非易碎之物,你要相信你的夫君,有应对这些变故的能力。 不只齐王妃,是齐王府所有人,我都不畏惧。” 南昭雪勾唇轻笑:“说得也是,我的夫君是堂堂战王,威名赫赫,是我关心则乱,顾虑太多。” “所以,想做什么,就去做,兵来将挡。 她若真心,我们亦不会虚假,她日后若有反复,斩了便是,没什么大不了。” 南昭雪眼睛微眯,细细打量。 “怎么?”封天极疑惑。 “不怎么,就是觉得,我的夫君,太帅太酷。” 封天极听不太懂,但知道是好词儿,愉悦大笑。 转眼三日过去,阴沉沉的天也终于放晴。 看着明媚晴朗的天,南昭雪的心情也分外愉悦。 封天极上早朝回来,告诉她一个消息,说是齐王今日上朝了。 “这么快?”南昭雪诧异,“我还说明天给他拆线。” “他是被赵冬初找烦了,整日在床上也不得安生,赵冬初一天去至少三次,每次都问些琐事。” “今日上朝,皇帝可有说什么?” “就是问了问伤情,又问赵冬初凶手的事,我看齐王也是后悔,不该当初说什么雍王,现在人死了,却纠缠不清。” “活该,他自找,”南昭雪浅笑,“那我今日去给他拆线,顺便气气他。” “我陪你去。” 夫妻两人高高兴兴去齐王府。 到门口,就看到一辆马车。 南昭雪微挑眉:“我们来得真是时候。” 前厅中,珍妃刚拿出一枚平安符,送给齐王。 “娘娘有心了,多谢,”兰妃赶紧道谢,“天林,快谢谢娘娘。” 齐王正要行礼,珍妃道:“好了,不必多礼,你的伤还没有好,快坐着。” “娘娘宽厚,但也不能失了礼数,之前不能下地,只能躺着倒也罢了,今日已经去上朝,拜见过皇上。” 兰妃笑得欣慰:“想必也是因为娘娘给他祈福的缘故。” 珍妃正要说话,南昭雪的声音清脆传来:“是什么福气呀?我也沾沾。” 兰妃眼中飞快掠过笑意,上前几步迎出来:“你们来得正好。” 南昭雪进厅,看到珍妃,笑问道:“方才看到门外的马车,还觉得奇怪,怎么这么像娘娘的马车,没想到还真的是,您这是祈福回来了?” 珍妃扫她一眼,笑得僵硬:“瞧瞧,我这儿媳,真是让天极给宠坏了,见面不行礼,还质问上了。” “昭雪是心直口快,哪里就是质问了,”兰妃帮着说话,“我就喜欢这性子,多干脆。 不像我家那个,一天天见不着人,见了面也说不出几个字。 那个侧妃倒是能说,就是一听她娇滴滴的声音,我就头疼。” 兰妃叹气道:“天林,不是母妃说你,之前你伤着也就罢了,如今好了,这府里可要好好管一管。 之前在江南,由着你,进了京,多少双眼睛盯着? 单是那些御史就惹不起,那个侧妃出身太低,你说,你怎么就被一个歌女给迷住了?” 兰妃抹抹眼睛:“娘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珍妃用力捏着茶杯,火气上撞。 “嗯。” 她淡淡嗯一声,似无意道:“平时见妹妹也是温柔可人,少言寡语,今日训起儿子来,倒是爽快。” “慈母多败儿,我以前就是太娇惯他了,皇上也经常为此怪我。” 齐王垂眸道:“母妃的话,儿臣记住了,会好好和幽芷说的。” 南昭雪在一旁瞧得高兴,目光扫见齐王手里的平安符。 “齐王,那是什么?平安符吗?” 齐王点头:“正是。” 南昭雪走到珍妃面前:“连齐王都有份儿,娘娘,我家王爷的那个呢?” 珍妃一怔,想说没有,又觉得不合适。 兰妃也跟着笑道:“瞧瞧昭雪这急性子,娘娘疼天极,谁不知道? 就算是没有任何人的,也不可能没有天极的。” 珍妃骑虎难下,心头暗恨。 她的确还有一个,但那是给皇帝的。 此次去寺庙,已经想好策略,回宫之后要一步步赢回皇帝的心,这平安符,就是第一步。 若现在给了封天极,她拿什么给皇帝? 可此时又不能说没有,忘记了。 如何是好? 第八百五十五章 长痛不如短痛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珍妃权衡再三。 还没拿定主意,齐王咳嗽几声。 珍妃暗暗咬牙,把锦袋子里的那枚取出来。 “本来是想给天极一个惊喜,现在倒好,被你这么一说,什么惊喜也没了。” 珍贵偏不递给南昭雪,抬手绕过她给封天极。 “多谢母妃,您对儿臣的情意,儿臣时刻记在心上,无所谓什么惊不惊喜。” 封天极接过,转手就给了南昭雪。 南昭雪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外观也瞧不出什么,齐王,能否让我看看你那枚?” 齐王一怔,随即笑着递过去:“当然。” 南昭雪对比一下:“也没什么不同。” 珍妃忍无可忍:“你不懂佛法,自然看不出,还是有区别的,不能弄混。” “我虽不懂佛法,但玉空大师曾夸赞我有慧根,”南昭雪把平安符还给齐王,“听说齐王今日上朝了?” “正是,我感觉好多了,多亏六弟妹妙手,再次谢过。” “光嘴上谢吗?”南昭雪笑意盈盈,“我给你用的那些药,可都是上好的,买都买不到。 当初给国公治伤的时候,润安姑母大车小辆拉了好几趟,恨不能把国公府的库房搬给我。” 齐王心突突跳,脸有点发烫。 南昭雪笑出声:“你是紧张吗?大可不必。我又不会让你把你府上的库房搬给我。” 齐王也并非心疼东西,只是这种直接要的说法,实在没有见过。 珍妃咬牙喝斥道:“南昭雪,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皇上不是已经给过你赏赐了吗?你还嫌不够?还是不要太贪心得好!” 南昭雪奇道:“娘娘这话说的,父皇给我的赏赐,那是父皇的心意。 是父皇觉得我奉了他的旨意,差事办得好。 我救了齐王的命,半夜就来了,一夜未眠,后来又来过好几次。 只嘴上谢来谢去,一个大子儿没见着,怎么倒成了我贪心? 这就是请外面药堂的大夫给看,也得付诊金吧?开方子抓药,不需要钱吗?” “你……” 兰妃连忙道:“是,是,昭雪说得对,是我们的疏忽。 之前一直揪心着天林的伤,把这茬忘记了,是我们的不对。 天林,快,拿库房钥匙,命人去取些东西来。 不,让昭雪自己去挑吧,我儿的命,什么东西都值得。” 齐王清清嗓子:“钥匙……在幽芷那里。” “什么?”兰妃脸上笑容微僵,“你怎的把库房的钥匙交给她保管?” “来人,叫苏幽芷来!” 南昭雪道:“慢,还是别叫她来,我不想见她,一见就烦,烦了就不痛快,不痛快手就不稳。” “今日是来给齐王拆线的,手不稳了,怕是对他也不好。” 齐王感觉伤口处都似一哆嗦。 兰妃愣了愣,手掐着掌心,方能没笑出来。 “那……那我去让她把钥匙交给王妃。” 她正要叫人,齐王开口道:“母妃,命管家去吧,王妃身子不好,还是别折腾她了。” 南昭雪转身坐下:“不着急,反正我今日是来拆线的,时间充足,慢慢来。” 珍妃太阳穴都在突突跳,看向一旁的封天极:“本宫一直都教你关爱兄弟,你就任由她如此?就是这么关爱兄弟的?” “母妃,齐王兄的命都是雪儿救的,还要如何关爱?” “你!” 珍妃一语未了,齐王放在手边的那枚平安符突然自燃起来。 先是冒一股蓝烟,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就成了一团火苗,直接把齐王的衣袖烧着了。 齐王吓一跳,赶紧跳起来甩袖子,但不知怎么的,越甩火苗越大。 兰妃似是吓呆了,珍妃愣过之后迅速反应过来,拿起手边茶杯“哗啦”泼过去。 “怎么样?有没有烫伤?”珍妃赶紧问。 齐王的衣袖被烧了一半,手背和手腕被燎地发红,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有水泡。 南昭雪惊呼道:“哎呀!之前玉空大师说过……我当时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珍妃转头盯住她:“什么?什么真的假的?” “没,没什么。”南昭雪赶紧摆手。 “快说!” 南昭雪压低声音:“我是为您好,这话不好说。” “你快说,本宫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不好说?” “玉空大师说,平安符人人可求,这不假,但贵在心诚。 若是心诚,方能一切如愿,若是心生杂念,平安符也会自焚以谢罪。” 珍妃一呆,愕然片刻,勃然大怒:“你胡说!” 南昭雪摊手,无比委屈:“我说我不说,你非让我说,说了又说我胡说。” 封天极适时开口,上前挡住珍妃的视线:“还是先看看齐王兄的伤要紧。” 齐王这模样滑稽至极,心里也乱糟糟的,垂眸道:“我去换衣裳。” 南昭雪扯扯封天极的袖子:“王爷,你陪我一同去,给他拆了线,我们就走吧。” “好。” 封天极一口答应:“齐王兄,正好你去更衣,我们和你一同去吧。” “也好。” 珍妃也想跟上,兰妃拦住她说:“来人,重新上茶。” “娘娘,我们还是在这等吧。 说实话,我呀,说是胆子小,不敢看天林的伤口,实际上我是心疼啊。 那么大的口子,血肉翻卷,还割掉一截肠子,想想就疼得慌。 我宁可是我自己替他……” 她拿着帕子遮住脸,眼角余光看着珍妃发白的脸,心里既痛且快。 南昭雪看着面前走着的齐王,几次翘起嘴角,手指在封天极的掌心动来动去,惹得他也想笑。 到屋里,南昭雪拿出小剪刀,小镊子。 齐王看着那些东西就觉得冒凉气:“那个……就用这些拆?” “不然呢?”南昭雪疑惑地看着他,“你想用什么?” “没,没什么。” “哦……”南昭雪拉长声调,“怕疼是吧? 放心吧,虽然有点疼,但也不会那么疼,开膛割肠子你都挺过来了,还怕这个?” 齐王暗自生闷气:我那是挺过来的吗?我是根本不知道好吧? 他闭眼睛,绷紧腹部。 南昭雪用镊子尖戳戳他的肚皮:“放松些,这样紧绷着会更痛。” 齐王松口气,南昭雪一碰,又紧绷上。 几次三番,直到齐王的耐性快磨没的时候,南昭雪连个招呼都没打,在中间剪断,镊子捏住,用力一拉。 齐王顿时闷哼一声,眼睛也睁开。 看到伤口处正扯出半截黑灰色的线,原来的小针孔又冒出血来。 “你……” 他想说,你不能多剪几断吗? 南昭雪眨眨眼:“让我快点?好的!” “长痛不如短痛!” “唰”一下。 齐王一咬后槽牙。 刚要缓一口气,南昭雪又扯住那一截。 拆个线,愣着拆得一波三折,把齐王拆出两身汗。 南昭雪收回工具,叮嘱道:“你这伤口,自行上点创伤药即可,别碰水。” 齐王喘着气,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再让战王妃治伤了。 第八百五十六章 那是另外的价钱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齐王那样儿,憋笑憋得肚子痛,神色依旧不改。 “好了,至此,你的伤就算是治好了。 咱们话说在当面,以后你若是再有什么,那就是另一件事,另外的价钱了。” 齐王喉咙滚了滚,还没有回答,南昭雪又说:“诊金看在父皇面子上,可以不要,但是药费必须要。 我的药价格不菲,不能白用。” 齐王深吸一口气,压着疼和心口的火气:“你放心,断然不会让你白治。” “那就好,”南昭雪起身,“我也就不去库房挑了,你叫人看着送。 觉得你这条命值多少钱,你就送多少,多少我也敢收。” “好了,王爷,咱们走吧。” “好。”封天极为她拎着药箱,一同出门。 齐王躺着床上,闭闭眼睛,嘶着气给自己上创伤药。 到前厅,珍妃还没走。 南昭雪暗暗翻白眼。 “二位娘娘,线拆完了,我们要走了。” “不多坐会儿了吗?我还想和你们说说话,”兰妃柔声道。 “娘娘,您这番慈母之心,还是用在齐王身上,他现在身娇肉贵,身体虚弱,最是需要人照顾。” 南昭雪似笑非笑:“对了,那个什么侧妃,可别再弄什么香,整日脑子不想正事儿。” 兰妃一怔,吱唔着答应。 珍妃拧眉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女子该说的吗?” “女子不说,难道还要让男人来说?齐王要是没意见,关我什么事?” “既是知道不关你的事,就别多嘴,人家夫妻的事,你插什么嘴?” 南昭雪极慢地笑笑:“娘娘,其它的人若是说这话,倒也还好。可是您,不该说呀。” “哦?本宫倒要听听,为何?” “要说这夫妻,父皇的妻,应该是皇后娘娘吧? 皇后娘娘在时,各位娘娘可没少管人家夫妻的事。 现在皇后不在,您虽说现在管理之权旁落,但也是管过的。 比起您来,我说这么一句,又算得了什么?” “你……” 封天极道:“珍母妃,雪儿说得极是,儿臣也觉得,还是要劝劝齐王兄。” “呵,你还好意思说人家? 人家好歹有个侧妃,你呢?你有什么? 连个侧妃都没有,这么久也生不下个一儿半女,还好意思怼天怼地?” 封天极脸色微沉,正想说话,南昭雪轻握他的手:“娘娘所言极是。 前阵子您不是差点怀上吗?给我们又添个弟弟,不如把生子方给我分享一下?” 珍妃霍然站起,脸色气得煞白:“南昭雪,你放肆!” 南昭雪扫一眼一旁的兰妃,俨然一个吃瓜群众。 “放不放肆的另说,兰妃娘娘不也眼馋生子方吗?上回来您还说来着。” 兰妃:“??” 珍妃转头盯住她。 “不是,娘娘,我没有,我什么时候……” 南昭雪叹道:“你们都是父皇的妃嫔,自然有这方面的考虑。 我不一样,我和王爷夫妻情深,没有别的女子,不必急着生孩子,我还没有玩够呢。” “王爷,走啊,去城外野湖摸鱼去。” “走。” 两人边说边笑走了。 若非珍妃不是后宫磨了数十年,早已受不了要尖叫。 兰妃神色尴尬。 就剩下她和珍妃,竟然还扯到什么生子方,尴尬值简直飙升。 南昭雪和封天极当真就出了城,这个季节的野湖最美,芦苇荡飘来荡去,不时有野鸟飞起,掠向天际。 湖水平面,宛如一面干净的镜子,映着天空中的云,似坠落凡间仙子的衣裙。 南昭雪迎面吹着风,心情愉悦至极。 想起之前在这里救过拓拔安,恍如隔世。 “雪儿,快来!”封天极在水边一声喊。 南昭雪拎着水桶过去,解下钩上的一尾大鱼。 “今天晚上有鱼吃了,”她一路欢笑。 两人正玩得尽兴,忽然天空传来一声啸。 “鹰隼!”南昭雪拿出骨哨轻吹。 鹰隼飞落,这次回来的时间要比上次快不少。 她迅速拆开信筒,凌凌柒在信中说,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原来鹰隼没飞到就返回了,难怪这么快。 “信中说什么?”封天极收着鱼竿问,“玉空大师这字,真是……一言难尽,也就你能看得懂。” “人懒,”南昭雪道,“他说在回程,另外,路上遇见过几次押送银子的镖车。” 封天极动作一顿:“银子?镖车?” “正是。”南昭雪拧眉看着最后画的那个标记。 鬼画符一样。 “我实在看不懂,这是什么标记,”南昭雪放弃,递给封天极。 封天极浅笑:“还有你看不懂的?” 他低头一看,也无语住。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百胜从远处跑来。 “王爷,王妃,您吩咐的事有消息了。” “怎么说?”南昭雪眼睛微亮。 “时迁飞鸽传书来的,”百胜双手递上。 南昭雪迅速看完,眼中带笑:“好,做得不错,想必很快就能传遍京城。” “一会儿回去,还可以再加把火。” 百胜无意中一扫,看到封天极手里信上的那枚图案。 “王爷,司马道?” “什么?” “信上的图案,您手里的。” 封天极重新把信拿起来,又仔细看。 百胜提醒:“反过来,看信纸反面,再上下调转。” 封天极狐疑地做了,再拿远些,仔细看,果然是司马道的印记。 南昭雪暗自好笑,这个凌凌柒,真是闲的。 没事儿搞什么暗号那一套,翻过来倒过去,让别人看不懂。 她疑惑道:“这到底是什么?” “是司马道的标记,能让司马道运银子,绝不是普通人。”封天极若有所思。 前阵子他曾让百胜安排人手去司马道,查千机阁少阁主。 对方给的消息是,千机阁少阁主常年戴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目前只能给出的确切消息是,他擅用连环杀,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连环杀。 是比上次闫罗刀用的三连杀更胜一筹的五连杀。 那种弓对用弓人的要求特别高,不只是臂力,还有技巧,几乎练此弓的人都被伤过。 像闫罗刀手臂上,肩膀上,就都有伤痕。 见他走神,南昭雪问道:“王爷?司马道又是什么?很棘手吗?” 第八百五十七章 最好的消息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回神。 把字条折起,解释说:“司马道,据说,一端通阳,另一端可通阴。 号称天下最全的消息网道。 只要价钱出得到位,没有查不到的消息。” 通阴阳这种说法,南昭雪并不相信,本来想嗤之以鼻,但不知为什么,心微微跳了跳。 她忽然想起一个已经很久没有想过的问题。 她的来处。 刚到这里的时候,她一直想离开,找寻回去的方式。 但随着时间推移,她已经把此事放诸脑后。 莫非,那里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雪儿?” “没事,你继续说,”南昭雪若无其事,“消息网,还干镖局干的事?” “既然能通天下消息,就必定有过人之处,手下能人不少。 若是价格到位,押镖的情况不多见,但也不是没有。” “看来这笔银子很重要,”南昭雪想了想,“我对这笔银子的主人有点好奇。” 封天极看向百胜,百胜立即会意:“属下即刻派人去盯着。” “走吧,回城,”南昭雪看着几尾活蹦乱跳的鱼,很满意。 坐马车回城内,没直接回王府,而是先去了卓府。 卓江玲听说南昭雪来了,小跑着一路迎出来。 南昭雪和她闲聊几句,小声在她耳边嘀咕几句。 卓江玲眼睛渐亮,手拍着胸口:“六嫂嫂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自然一些最好,不要刻意。” “明白。” 离开卓府,又去书场。 同样的吩咐告诉书场掌柜。 书场掌柜心领神会。 火锅店也同样安排。 一切准备就绪,南昭雪和封天极才回王府。 两日后下午,京城内外,就流传开一个消息。 “听说了吗?城外那座原来被废弃的小庙。” “你说神像显灵的事?当然知道,我老娘今天一早就去求平安符了。” “不瞒你说,我家婆娘,说是听隔壁家二婶子的七舅姥爷的外甥女说,特别灵验,有求必应!” “别的不知道,我只听说,城外刘家村的老罗锅都直了。” “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我亲眼所见!” “让一让!”一阵马蹄声,一辆马车飞驰而过。 “瞧见没有,那可是陈御史家的马车,说不定就是去小庙的。” “你说,陈家小姐被赐婚永王殿下,是不是也是陈夫人去小庙求过,神像显灵?” “你可得了吧,人家陈御史是贪图富贵的人吗?听说是永王殿下求娶的。” “永王殿下什么身份?能吗……” 话音未落,一队巡防营从远处而来,为首的人披甲挎刀,脸上难掩喜色。 平时封天彻总是一副冷傲的模样,今日笑成一朵花,人人都好奇。 “永王殿下,今日如此高兴呀?” “那当然,”封天彻一指方才说话的两人,“你们的话本王听见了,不错,是本王求娶的陈小姐!” 几人面面相觑,封天彻眉开眼笑:“等着,父皇明日下旨,你们去王府前,本王撒些红喜钱,乐呵乐呵。” “恭喜王爷,我们一定去!” “恭喜王爷!” 南昭雪和封天极在凉亭喝茶吃冰镇的果子,听着小厮和小丫环们分拨来报街上的消息。 “比预计的还要顺利,看来大家散播小道消息的能力真是惊人。” “人们想了解八卦的心更惊人。”封天极道。 “说得有理,”南昭雪眯着眼睛,满足叹一声,“怕是平静不了几天了,抓紧时间好好休息。” 刚说完,百胜就跑来了。 “王爷,王妃,有……好消息!” “什么?” “永王殿下刚刚派人送来信,说是今天皇上已经同意下旨,给永王殿下和陈小姐赐婚! 已经让钦天监看了日期,明天就是吉日,旨意明日就下达。” 南昭雪和封天极又惊又喜,虽然也相信卓阁老的能力,但也做好好事多磨的准备。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百胜,你去请林姨来,还有,请陈夫人来。 记住,悄悄和陈夫人说,别让陈御史知道,就说我中午亲自下厨,请她们来用膳。 还有卓夫人和三小姐,以及润安姑母。” “是,是!” 百胜说完看封天极。 “就按王妃说得办。” “是。” 南昭雪深吸一口气,由衷地高兴。 这是这段时间最大的喜事了。 还是大家共同努力,一起完成的结果。 封天极揽她在怀:“雪儿,这一切美好,都是因为有你。” 若非有她,这王府就如一潭湖泊,可能平静得连丝波纹都没有。 林妃困在深宫,封天彻也许也会被随意指个婚,糊里糊涂一辈子。 “王爷过奖了,”南昭雪笑着蹭他鼻尖,“是大家的功劳,每个人都很努力,每个人都可爱。” 时间不多,南昭雪收拾一下去厨房,封天极也去给她打下手。 客人们陆续到,在前厅等得无趣,都凑到厨房来。 闻着香气阵阵,看着他们夫妻配合默契,都心生艳羡,忍不住纷纷上阵。 虽说平时在家都是娇养,不沾阳春水,但之前都没有少做。 呼啦啦一大群贵人涌入,连说带笑带做饭,成了王府一大奇景。 卓阁老也闻讯赶来,指挥着胡老先生抓鸡杀鸡。 他举着拐棍如指点江山,气得胡老先生一扔手中刀:“你那么会,你来啊!” “呵,老夫的精力都在与皇帝交谈的时候用光了,若非如此,你焉能在此杀鸡庆祝?” 胡老先生呵笑:“我可谢谢你,给了我这么难得的机会! 若非我与王妃治好永王,还用得着你去皇帝面前谈吗?” 卓阁老微挑眉。 胡老先生凑过来:“咱俩打个商量。” “什么?” “我杀鸡,你杀兔,怎么样?” 卓阁老拧眉:“为何杀兔?” “啧啧,你再装,”胡老先生撇嘴,“也不知道是谁,上回吃麻辣兔头,一个人啃了仨。现在又说这……” 他捏着嗓子,扭捏作态:“啊,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哼,胡茬表。” “你!”卓阁老一摔拐棍,“杀就杀!” “大不了,叫我儿子来杀。” 胡老先生眼睛一亮:“对呀,叫我孙孙来杀。” 儿孙嘛,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第八百五十八章 遍地开花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热热闹闹吃一顿饭,封天彻和陈相羽的婚事也算敲定。 接下来就是定聘礼之类,南昭雪是一点都不懂。 好在有这么多人帮忙,大家都好久没有亲自操办过喜事,分外高兴。 次日一早,圣旨就到永王府和陈家。 封天彻换身新衣,喜气洋洋,让人准备许多红喜钱,亲手撒出去。 陈家那边也热闹非凡,陈相羽的小姐妹们都来贺喜,卓江玲也来凑热闹。 南昭雪本来也想来,但又得去永王府,只能晚到些时候。 热闹了两天,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只待挑选日子大婚。 皇宫里,皇帝心里滋味复杂,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新上任的总管太监虽不及图四海,但也贯会察言观色,哄着说了几句好听的话,皇帝总算有点笑模样。 想起荷花开得正好,便想去看看,在园子里正走着,忽然听到假山后有人在低声说话。 “你们倒是好,能偶尔出宫去,我却不行,真是没办法。” “没事,你不能出宫亲自去参拜,我给你出个主意。” “什么?” “等我下次再去的时候,给你求个平安符不就行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行,那就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给银子就行。” “你……还要钱?” “那当然,也不是我要,平安符不要钱吗? 神明可是灵验得很,许什么就能保佑你什么,这难道还不值得你花点钱吗?” “好吧,你可别骗我。” “我哪能骗你?现在京城内外谁人不知?好多人都去过,又不是我编出来的。” 太监总管想过去叫那两个小太监掌嘴认错,皇帝摆摆手。 “你去叫赵冬初来。” “是。” 赵冬初迅速进宫,皇帝问道:“齐王遇刺之事,查得如何了?” “回皇上,还在查,殿下一口咬定说是雍王的人,雍王已亡,死无对症,臣有许多事需要查证。” “嗯,”皇帝话锋一转,“朕听说最近京城内外有个传闻,你可知道?” “回皇上,”赵冬初略迟疑问道,“你是指神明显灵一事吗?” 皇帝点头:“不错。究竟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赵冬初拱手道:“皇上,臣从不信鬼神之说,因此,并没有太把此事放在心上。 不过,本以为就是一阵风,刮过就完事,但现在看来,似乎有点愈演愈烈的架势。 臣还想着,等齐王殿下的事查明,就好好查查此事,没想到,皇上也知道了。” “具体是怎么回事?若是没点稀罕事,百姓也不会当真吧?” “回皇上,据说是原来刘家村有个老汉,是个罗锅,从出生时就是。 他已经五十岁,那日无意中路过一间近乎荒废的寺庙,就进去避避雨。 不料想,就在殿内迷糊过去。 梦中梦到一位仙人,说是能满足他一个愿望。 他说因为这个罗锅,被人笑话了一辈子,做梦都想直起背来。 仙人不语,只一甩拂尘,一道金光包裹住他,后来,他便惊醒了。” 皇帝听得短促笑几声:“真是虚假至极,罗锅又不是生病,还能好了?” “回皇上,臣也是这么想,当时并不以为真。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据说他醒了之后,发现罗锅真的不见了,还年轻了几岁,顿时又惊又喜,对着神像叩头。 回到村里,村民都不敢认他,仔细辨认之后,才确定是他。 他叙述经过,很多人半信半疑,也有人去尝试,去尝试的人,无一例外,都成功了。” 皇帝微诧:“竟有这等事?” “臣也是听百姓们说的,本想派人去打探情况,一直没有腾出空来。” “那间寺庙,在什么地方?” “回皇上,现在不只寺庙,很多地方都有了。 有的是供奉在原来的祠堂小庙,也有的是专门单盖一间,五花八门,但确实是遍地开花。” 皇帝眉心微蹙,之前都是当成笑话故事来听,听到最后几句,又隐约有些不甘。 史上很多作乱的贼人,大都是以这种方式开始,纠集民众,蛊惑人心,继而造声势,扩大影响,让人们为他所用。 若真是也是如此,那可不得不防。 “最近的是在哪里?” “回皇上,就是在方才所说的寺庙中,哦,对了,玉空大师也曾在那间寺庙修行过一段时间。” “是吗?”皇帝暗惊,连玉空大师修行过的地方,都被这个所谓的神明占用了。 他思索半晌:“这样,你回去换衣裳,在城东门等着。” 赵冬初疑惑不解:“皇上,您让臣……等什么?” “你只管去等,到时候自会知道。” “是。”赵冬初不敢多问,赶紧回去准备。 赵冬初一走,皇帝也动起心思。 “传旨,让永王入宫。” “是!” 旨意下达,封天彻入宫,见到皇帝时,见他穿了身寻常衣袍,发冠也换了,乍一看就像寻常人家的员外。 封天彻笑道:“父皇,您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种装扮?” 皇帝摸摸头上木质发簪:“朕要出宫一趟,你挑上几个人,换装随行,切不可让人瞧出来。” 封天彻一怔:“父皇,此事万万不可,刺杀齐王兄的刺客还没有抓全,万一……” “哪有什么万一?这不是有你吗?你和你的巡防营,不就是保护京城,保护朕的吗?” 皇帝微沉下脸:“快去准备,朕出个宫还不行了?天天如此,像坐牢一样。” 这话封天彻可不敢接,急忙垂首行礼。 “赶紧去安排,走城东门。” “……是,儿臣遵命。” 封天彻只好去安排,很快妥当,又来请皇帝。 车驾用的是宫中最普通的,但也和外面的有很大不同。 封天彻头疼道:“父皇,您若是不想让人知道,就别坐这样的马车。 这样吧,您乖它坐到宫门口,到时候儿臣给您安排一辆。” “也好,”皇帝欣然同意。 正欲出行,玉贵妃擒着汤盅来了。 见这架势,赶紧询问:“皇上,您这是要出去吗?” “正是,你且先拿着汤回去,等朕回来再喝。” “皇上,您带我一同去吧?好不好?” 第八百五十九章 风波将起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还是有点想带玉贵妃去,但是转眼看到封天的神情,又忍住了。 “下回吧,这次朕有要紧的事。” 玉贵妃也见好就收,没再勉强:“那皇上早去早回。” “好。” 上马车,缓缓向宫外而去。 玉贵妃站在原处,看着马车走远,又回看巍巍宫城,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慢步往回走,路过容妃以前所在的宫院时,脚步都没有停一下。 当初她和拓拔安,与雍王达成协议,这才来到京都,哪成想,还没来得及完成约定好的事,雍王就死了。 人死了,答应她的事,自然也就不作数。 她孤身一人在这里,就如同孤魂野鬼。 不行,一定要找到新的靠山,再这样下去,拓拔安知道了也会放弃她,那时候才是真的没救了。 皇帝出宫,到宫门口,换乘封天彻给准备的马车。 他好久没有出宫游玩,上回还是趁夜去庄园中,像这样微服到街市,自打做了皇帝之后,屈指可数。 珠帘轻晃,他看站车窗外,百姓们在街上走来走去,热闹非凡。 身为帝王,心潮难免涌动。 太平盛世,留得身后名,是每位帝王都想做的事。 开疆扩土重要,守江山同样重要。 想起南昭雪送给他的那幅小画儿,“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一种自豪之情,就油然而生。 走着走着,路过火锅店。 “停一下,”皇帝叫停,封天彻上前问,“父皇,您有什么吩咐?” “这儿就是战王妃的火锅店吧?” “是的。” 皇帝还记得,他曾经和图四海来过一回。 “朕记得这里的茶挺好喝,你去给朕要一壶来。” 封天彻笑说:“父皇,您指的是哪种?” “不是只有一种吗?那个绿绿的,小青桔还是什么。” “是有小青桔,但现在口味又多了不少,菜色也不是只有火锅。那您稍侯,儿臣去给您买些来。” 封天彻迅速进店,皇帝耐心等着。 看到门前有不少奇怪的架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不只有火锅?那还有什么?皇帝暗暗好奇。 战王妃别的不行,做吃食上果然有一套。 正在胡思乱想,封天彻端着个托盘回来了,上面放着两个茶壶,还有一个小碗。 “父皇,儿臣给您买了两壶不同口味的,有您之前尝过的小青桔,还有一种,您试试。” 皇帝笑笑,接过托盘:“行啊,老七,你也会体贴人,照顾人了。订了亲,果然就不一样了。” 封天彻笑着摸摸后脑勺,没有答应这个话。 他牢牢记着封天极对他说过的:在没有娶取陈相羽之前,除了在两家王府,当着自己人的面,在其它场合,不过度宣扬,哪怕再高兴,也要忍着。 尤其是在父皇面前,否则,一切皆有变数。 封天彻可不想在这方面有任何的变数。 “父皇,您拿两上块冰,放在茶盏里,再倒茶。” 皇帝这才注意到,小碗里放的是晶莹剔透的小冰块。 “这是什么喝法?” “您试试就知道了。” 马车继续往前,皇帝在车里慢慢品茶,眼睛瞬间亮了。 加入冰块的感觉,果然不同。 一种是小青桔,他尝过,酸酸甜甜很好喝; 另一种是白桃乌龙,果香和茶香奇妙的混在一处,特别又出其地搭。 皇帝尝过,问封天彻:“你说,这两壶茶,是你买的?” “是啊,父皇,怎么?” “你还需要买?” “为何不需要?”封天彻诧异,“儿臣是客人,他们卖东西,一买一卖,有什么不对?” “朕以为,你和老六关系好,不用买。” 封天彻哈哈笑:“父皇,亲兄弟还明算帐。 六嫂做的是生意,自然是要付钱的。 否则,京城这么多熟脸,人人都靠脸来,那还怎么做?” 皇帝觉得有理,但又觉得,有点冷漠。 一想到老六夫妇,又觉得这事像南昭雪能干得出来的。 也罢,这样公平也挺好,省得借个店拉拢人心。 封天彻暗暗想:在这里是要付钱,这是规矩,但到战王府,那就不一样了,想吃吃,想喝喝,管够。 他暗自小得意。 至于此次皇帝出宫要干什么,他心里门儿清,却只字不问。 皇帝前脚出宫,南昭雪和封天极后脚就得到消息。 “速度还挺快,”南昭雪烧去字条,“希望他不要被吓到。” 封天极轻笑:“吓到不至于,气到是真的。” “王爷,那我们去吗?” “不必,我们……” 话音未落,信鸽飞来,脚上是红色信筒。 “有消息。” 迅速拿下来,展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银车抵京。 抵京,并非是入城,而是以达京城境内。 “看来,我们又有活干了。”南昭雪就知道,消停日子没几天。 “我去看看,你……” “我也一同去,”南昭雪拦下他的话,“想见识一下司马道,究竟是什么来头。” 封天极知道劝不住,点头同意。 两人换装,还戴上面具,从后门坐马车出府,到城门口外换快马。 出城二十里,便看到前面来了一支队伍,押送几辆银车。 前面旗帜飘摆,没有字,只有一个标记。 南昭雪远远看,这标记和凌凌柒画得那个还是有很大差距。 车队慢慢靠近,押送的人骑着马,马匹并不像封天极的马,是那种高头大马,而是一种略矮,马蹄也要大上几圈。 马上的人个个精神抖擞,丝毫没有长途跋涉的疲倦感,目光炯炯,腰侧一边是兵器,一边有一块令牌。 令牌是赤色,和旗帜上的标记相差无几。 南昭雪见封天极不动,也没有轻举妄动,等着他们过去。 数了数,一共有十三辆银车之多。 等他们走过,封天极才道:“难怪,这一路走来,看他们轻松自如,一次也没有被打劫过的样子。” 一般来说,像这种,押送如此数量的银子,即便护送的人再有实力,也总归会有那么几个要财不要命的人。 总要打上两场。 南昭雪忍不住好奇:“为何?他们有什么不同?” 第八百六十章 认怂也是一种智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看着远去的银车队伍,带南昭雪在后面慢慢跟着。 “看到他们腰侧的令牌了吗? 赤色,那是最高等的令牌,代表派出的是一等高手。 要想抢银车,除了要面对这些高手之外,还要面对接下来司马道无休无止的追杀。” 南昭雪恍然大悟,有点明白司马道这个组织的性质。 “他们有钱有人有实力,岂不是称霸江湖?” 封天极浅笑:“江湖之大,岂能随意称霸? 何况,司马道也有规矩,只挣钱,提供消息,不过问其它。包括政事,宿仇,恩怨等等。” “再者……” “什么?” “任何势力都不是一顺百顺,他们还有一个死对头。” 南昭雪还是很喜欢这种江湖故事,兴致勃勃地问:“是谁?实力强吗?” “也还可以,算是个老门派,不及司马道有钱,就凭一身骨气,看不上司马道处处为钱的作风。” 封天极笑吟吟解释,这个时候雪儿更可爱。 “他们叫长夜明灯。” 南昭雪一愣,忍不住“噗”笑出声。 “好大的口气。” “嗯,司马道的老当家也是这么说。 他们的帮派弟子多,而且算是武林正宗吧,风骨为上,自是看不上司马道一身铜臭的作派。” 南昭雪握着缰绳,似笑非笑:“未必。” 封天极挑眉:“嗯?怎么说?” “因为没有,又得不到,所以才说瞧不上,我倒更愿意相信这一种说法。” 南昭雪暗想,金老爷子笔下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干的这种事儿还少吗? 说别人是邪教,是魔头,结果他们干的事,别说魔不屑,小动物都瞧不起。 封天极眼中闪过赞赏:“雪儿的观点,总是与众不同,不过,我也觉得如此。” “你见过长夜明灯的人吗?” “没有,也只是听说过。” 南昭雪在心里暗暗记下,长夜明灯,这个名字真矫情,还绕嘴。 一路尾随,见前面银车绕到一座山的后山。 他们就明白,和他们预想一致,这些银车是去送给谁的。 和暗卫打个照面,让他们继续盯看,南昭雪和封天极绕到前面去看被雷劈的山石。 尽管想得到,但真的亲眼看到,还是挺震撼。 山石把路整个堵死,根本过不去,可想而知,当时半面山体轰然倒塌,是什么场景。 封天极心头暗惊,天雷之力,果然非凡。 南昭雪感慨道:“在大自然面前,人类何其渺小,还是要谨慎做人,安分守己,莫要贪欲太盛为好。” 封天极没听清,正想再问,南昭雪又说:“王爷,既然这边暂时不用我们出手,不如就去寺庙那边看看热闹?” “也好。” 本来是想着或劫银车,或和司马道的人打个照面,南昭雪面具都戴上了。 但是,既然是赤色级别,想想还是算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本事大不如不摊上。 已经十分烦乱,不想再掺和进来一个江湖势力,何况,南昭雪还想着以后走江湖。 “雪儿,”封天极想想,还是告诉她,“即便是赤色级别,我们战王府也不惧,如果你想……” “没有,我不想,”南昭雪立即说,“有些事要坚持,迎难而上,不能放弃; 有些事没有必要,明明有更好的方法,还要硬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还自我感动,那不是勇士,那是神经病。 认怂不是真怂,是一种智慧。” 南昭雪说完,自己先打个激凌,噫,这话说得好鸡汤。 封天极轻笑:“言之有理。” 南昭雪哼道:“王爷别笑,说不定哪天,我们去行走江湖,我真要会会司马道。 到那时候,管它什么赤橙黄绿青蓝紫,该认怂的是他们,不服就把他们打成彩虹!” “好,打成彩虹。” 两人率人退出山口,往寺庙的方向走去。 南昭雪回头望:不着急,来了银车又怎么样? 现在已经太迟,银子来了,也得扔在这儿,没地方花了。 小庙在荒废许多年之后,又迎来了它的第二春。 庙建在半山腰,以前山道上除了偶尔跑过去的小兽,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而现在,一直到山脚下,还排着长长的队。 皇帝的马车停住,封天彻上前小声道:“父皇,到了,不能再往前走了。” 皇帝往外看看:“这么多人?” “儿臣也奇怪,第一次来,”封天彻看一眼在前面带路的赵冬初。 赵冬初赶紧过来:“皇上,臣也是头回来,听说香火鼎盛,也没想到会是如此。” 皇帝脸色不怎么好看:“即便玉空大师在时,也未必如此。 玉空大师倒也罢了,这个神明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事出反常,你们多用心问问,看看,不能大意。” “是,臣明白。” 皇帝无奈,下马车看看四周。 此时太阳高升,热辣辣的光线洒下来,若是平时,山间气温要低一些,走走树荫下,也是一件惬意的事。 但现在哪哪都是人,好地方早被人占了。 皇帝心里不高兴,但又不能摆皇帝的架子。 赵冬初把小凳搬下来:“皇上,您先等等,臣去排队。” 也只好如此,皇帝耐心等待。 封天彻陪在他身侧,低声问:“父皇,您为何想起到这里来? 荒郊野外的,依儿臣看,什么神明,再怎么灵验,都不如求求父皇您。” 皇帝心里舒坦不少:“嗯?怎么说?” “本来就是,”封天彻看一眼人群,声音压得更低,“您就说这些人,跑到这里排队求神,神不一定会答应他们。 但父皇您就不一样了,若是真有苦处,解决他们的问题,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这些人呐,真神在眼前,却不识得,非得去求看不见的。” 皇帝脸上露出笑意,感觉山间的风也挺凉,烦躁之气又退去许多。 老七这个直憨憨,说起话来还怪好听的,真是和订亲之前大不一样了。 看来,这个亲订得还是很对。 一路走走停停,总算进入庙门。 香火鼎盛,烟雾缭绕,再加上时不时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铃铛声响,倒有几分空远之意。 赵冬初拿上几炷香,走在最前面。 第八百六十一章 神像真容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彻陪在皇帝左右,一直扶着皇帝手臂,寸步不离。 皇帝低头看到他年轻有力的手,心里难免感慨。 那个肆意撒野,受了委屈就找他嚎哭的男孩子,忽然一下子就长大了。 当初以林嫔的性子,他哄来哄去也烦了,索性就淡下来。 封天彻出生的时候,他也高兴过一阵子,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毕竟事务多,人也多,儿女也不少。 平时也就是在图四海的提醒下,什么生辰了,年节了,送些该送的东西过去。 直到封天彻四岁那年,无意中看到他追着七岁齐王打,还打赢了,扬着小胳膊威风凛凛。 从那时候起,皇帝就注意到这个和林嫔性情完全不同的儿子。 他觉得,既然不像林嫔,那就是像他。 “朕记得,你小时候经常打架。” 封天彻不知道他想起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哼笑道:“父皇,儿臣哪里有经常打架,统共也没打过几次,再说,也就是那两个人。” “朕知道,有齐王,另一个是谁?” 封天彻张张嘴:“罢了,人都没了,说那个没意思。” 皇帝立即明白,封天彻指的是长公主。 长公主是皇帝最疼爱的长女,固然因为她外祖家镇守南疆,还因为那是第一个女儿,是有真情在的。 皇帝微叹口气:“你和齐王打过很多回吧?” “两三回吧,一回是四岁,一回是十岁,还有一次,好像是十三岁。” “你打掉他的牙,是哪一回?” “十三岁,”封天彻毫不后悔的样子,“他抢儿臣的弓,那能忍?” “他又拉不开,无非就是见你们经常骑马射猎,心生羡慕罢了,他一直都是胆子很小……” 话没说完,忽然赵冬初又走回来,手里的香点燃都没有放入香炉。 皇帝纳闷,封天彻心直口快:“赵大人,你为何脸色如此难看?看到鬼了?” “胡说,”皇帝瞪他一眼,“莫要胡说八道。赵卿,怎么了?” 赵冬初吞一口唾沫:“皇上,先回去吧,依臣看,此事另有蹊跷。” 皇帝心中狐疑,再看他脸色忽青忽白,就更可疑。 赵冬初也算见多识广,京城父母官,什么事没有见过? 皇帝目光越过赵冬初,看向前面神像,赵冬初下意识挡住他视线。 皇帝:“……” “起开!” 赵冬初低声劝:“皇上……” “起开!” 封天彻扣住赵冬初肩膀,把他拖到一边。 皇帝大步上前,到神像前眯眼看。 神像做得一般,并不算太精致,尤其衣裳色彩艳丽,看上去有点俗气。 再往脸上看,宫中也有信佛信神的人,妃嫔们也供奉小佛堂的,当年太皇太后宫中也有。 皇帝也认得一些,但今天这个……从来没有见过,可又觉得眼熟。 到底在哪里见过? 封天彻瞪大眼睛,低呼一声,差点爆脏话。 “他娘……” 他清清嗓子,又赶紧压住,凑到皇帝跟前:“父皇,咱还是走吧,儿臣也觉得怪异得很。” 皇帝正想不出来,觉得百爪挠心,听他也说要走,有点恼怒。 “滚开!” 后面有人催促:“你们上不上香?不上别在这里堵着。” 皇帝转头一盯,对方翻个白眼。 封天彻挡住他视线:“父皇,这种没有来历的神明,不上香也罢。 您难得出来,不如儿臣陪您去其它地方逛逛? 中午去吃好吃的,怎么样? 自打齐王兄遇刺,城里又闹刺客以来,儿臣还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他不提齐王还好,他一说,皇帝脑子似被劈中,用力推开他,霍然回首,望向神像。 那眉眼,口鼻,轮廓,发式,可不就是齐王?! 难怪刚才瞧着眼熟却想不起来,他怎么能想到,儿子会以这种面目出现在他面前? 难怪赵冬初变颜变色,借口漏洞百出,仍要把他请走。 难怪封天彻差点骂人,挡着他,劝他去别处逛逛。 难怪! 皇帝勃然大怒,指着神像,想叫封天彻把这里砸了。 封天彻赶紧拦下他的话:“父皇,您息怒!这里百姓太多,若是闹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皇上,”赵冬初也跟着劝,“臣看这些百姓,并不知道这神像像谁,要是闹开,反而会知道了。” “再说,这神像只是像,未必就真的是,也未必与齐王有关,还是先查清楚再说吧。” “父皇,千万别气坏身子,走,儿臣陪您离开这里。” 皇帝怒火翻涌,几次想发泄,却又拼命忍住。 不错,不能冲动,至少不能在这里闹。 百姓们只知是神明,不知与齐王相似,闹开来,岂不等于告诉他们,供奉的是齐王? 不,绝对不行。 皇帝心中天人交战,几次三番激烈斗争之后,才恨恨盯神像几眼,甩袖子离开。 封天彻赶紧跟上去,赵冬初偏头看看神像,嘴角一勾。 皇帝怒气冲冲,走出庙门,看着长长的队伍,一口气哽着差点上不来。 “简直岂有此理!” 他快步下石阶,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地骂。 到马车旁,皇帝一刻也不想再多停留,上马车吩咐道:“走,赶紧走。” 赵冬初亲自驾车,封天彻也上车陪着。 “父皇,您别生气,儿臣觉得这事儿不能怪齐王兄。 他或许什么也不知道,要怪得怪那个捏神像的人。 齐王兄这刚进京,又受了伤,天天在王府,岂能和这些事有关联?” “说得极是,”皇帝沉着脸,“他没进京时,也没这么多破事,怎么他一来,事情就这么多? 而且,你没听说吗?供奉神明的地方,可不只这座庙,这里是最近也是最晚的一处。 现在可是很多地方都有,是从别处散来的,可不是由京城散到别处去。” 封天彻张张嘴,低下头说:“儿臣还是不怎么信。 不是替他说话,儿臣和他也没那深厚的交情。 就是觉得,像太子和雍王,好歹是心思花在朝堂大臣上,像今日的事,这算什么事?寄希望在神明? 哦,弄个泥身,就是神明了?这不是开玩笑吗?” 皇帝看着他:“你不懂,这可不是开玩笑。” 封天极抓抓后脑勺:“儿臣是不懂。” 六嫂懂就行了,这些话都是六嫂教的。 第八百六十二章 推动计划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朝堂的力量固然重要,但百姓的力量更不能忽视。 他们若只是小数,那是轻贱,可如果人数众多,那就是可怕。 皇帝暗暗尽心惊:齐王这些年不在京城,不在他眼皮底下,到底都干了什么? 封天彻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低下头不再说话。 赵冬初在外面驾车,隐约能听得见封天彻说的话,眼中闪过笑意。 永王殿下可以啊,这坑挖的,一句一个。 半路上,迎面遇见封天极和南昭雪,两人骑马戴面具,看到驾车的赵冬初,立即明白车里的是谁。 略一颔首,速度都没减,直接擦身而过。 到达山底下,两人下马,南昭雪道:“可惜了,没看到皇帝气成什么样。” “气是气,但更多的应该是忌惮,越是到这个阶段,父皇怒气过去后,就是最不动声色,深不可测的忌惮。” 他牵着南昭雪的手拾阶而上,走的不是人们排队的那条路,而是另外一条小路。 小路只有一半,尽头树下搭着个临时简易凉棚。 时迁看到他们来,赶紧迎上来。 “主子,王爷。”他笑着侧开身,“方才看到永王殿下和赵大人走了,就知道您二位快来了。” “条件简陋了点,”他拎过一上小木桶,半桶水,几块冰,有几个洗干净的水果。 南昭雪刚好口渴,坐下一边吃,一边听时迁禀报情况。 自打她下达命令开始,时迁和千张还有京城中暂时没有任务的暗卫,就开始马不停蹄,紧锣密鼓准备起来。 布置小庙,做神像,假装看到神像显灵的百姓,等等。 除了这个小庙,还有另外两处地点,但这里是布置得最好的。 就是因为这里离京城最近,也最方便,皇帝最有可能到这里来。 另外两处,只是为了预防意外做出的备用计划。 至于说什么无数个地方,全国散开,那只是传闻中的说词罢了。 他们安排好,就飞鸽传书回去,南昭雪就着手安排卓江玲散消息给她的小姐妹,以及书场、火锅店人流量密集的地方,都是绝佳场所。 还有百胜和暗卫们暗中推波助澜,效果翻倍。 当初南昭雪做火锅店和书场,是想有自己的人手,传递消息,造声势热点。 没想到,事过境迁,她想回去的初衷改变,这两个地方第一次完成这种事,是为了当初她想离开的封天极。 “主子?”时迁说完,见她没有反应,轻唤一声。 “做得很好,”南昭雪点头,“进入第二阶段吧,准备好了吗?” “好了,”时迁笑眯眯走到一棵树下,草丛和树枝下,是一只木鸟。 “这事儿小人做得轻车熟路,这次的羽毛还漂亮了呢,尾巴也足够长。” 封天极记得,上回骗太子那只神鸟,也是时迁的手笔。 “小人还做了迷香,到时候洒在鸟毛上,幻象效果更好。 而且对人体也无害,等到他们清醒过来,更坚定相信自己看到的。” 南昭雪满意地点头:“不错,绝佳。” 看看天边云霞,轻声道:“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太阳初升之时。” 封天彻以为皇帝要去齐王府问问情况,没想到,他暗示两次,皇帝也没接这茬,只说要回宫。 到宫门,换乘马车,皇帝回头看着封天彻和赵冬初,目光深沉锋利:“今日之事,不得外传,明白吗?” 两人立即垂首道:“是。” 皇帝坐上马车进宫去,封天彻见左右无人,对赵冬初道:“赵大人,你说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赵冬初摇头:“不好说,帝王心,不可测。” “按说他应该去质问齐王才对,但他没有,而且还不让咱们外传。” 赵冬初浅笑:“传不传也不是下官与王爷说了算,这满街的人都知道,难道就没有能认出来的吗?” “说得也是,”封天彻正正衣冠,“我得去和六哥六嫂说一声。” “那此事就仰仗王爷,下官就不去禀报了。” “好。” 两人分别,封天彻去战王府。 南昭雪和封天极还没有回来,他便想着去找卓阁老。 刚走到半路,遇见胡老先生和沈杏林。 胡老眼睛瞬间亮了:“永王殿下!您来得正好,老夫有话想和您说。” 封天彻看着他和沈杏林炯炯放光的双眼:“您不是有话想和我说,是又想看我的伤口吧?” “正是,正是,被王爷猜出来了,”胡老先生凑过来,“我不白看,真的,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东西?” “喏,药丸,”胡老先生神神秘秘,一边说一边拉着他往院里走。 “您看,您和陈小姐也定订婚了,和从前可不一样。 有些事情也得提上日程,往心里放一放,您说是不是?” 封天彻听得一头雾水,附和点头称是。 “可您到底要说什么?要送我什么药?我又没病。” “哎?谁说只有病才能吃药的?不要把我们做大夫的想得那么没用,也不要把药的作用想得那么狭隘。” 封天彻隐约想到什么,回头看看沈杏林,沈杏林摸摸鼻子,拒绝与他对视。 这个看似心虚的动作,让封天极立即想到一种可能。 他“哈”大叫一声:“胡老,您也太……那什么了吧?我是订婚了没错,但是订婚不是大婚呀。”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就和订婚大婚什么的没关系,我这么年轻,我……” 封天彻脸不可抑制的泛红,语无伦次,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胡老先生一脸高深:“正因为年轻,才要用啊! 王爷年轻,听我这个过来的老头子跟你说,此事没有什么大不了,也不会有人笑话,只有羡慕。” “实话说,我这药,一般人不给的。要不是因为和您关系好,我可舍不得,可不是因为您是王爷之尊。” 封天彻表示怀疑:“您不是因为我的王爷身份,这我信,但您是为了看我的伤口。” “呵呵,”胡老先生摸出个药瓶,“呐,拿去!算我的观赏费。” 封天彻一脸娇羞,烫手似的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第八百六十三章 “神庙”被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正在僵持,封天极和南昭雪来了。 他们本来也是想找卓阁老,约定一下明天的事情,得知封天彻来了,就过来看看。 一看这气氛就有点不对。 “干什么呢?”封天极问。 封天彻本来还在犹豫,一见他们俩,也不敢要那瓶药,赶紧推回去:“没,没事。” 封天极压根不信,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胡老先生。 胡老先生手中托着药瓶,清清嗓子道:“那什么,老夫准备了……” “六哥,你听说,我没想要,真的,我还这么年轻,就算大婚了,也用不上。” 封天彻打断,说得又快又急。 封天极听得一知半解,眯着眼睛没说话。 封天彻脸涨得通红,别过脸小声说:“胡老说什么要看看我伤口,不白看,给我一种药,就是那种……” 封天极眉头拧得更深,看向胡老先生。 胡老先生若有所思,脸也腾一下子红了。 “哎哟喂,爷们儿,想什么呢?” 好像那瓶药也突然烫手起来,他抖抖手:“这……这是可让女子驻颜补血的良药! 能让人面若桃花,气色极佳。 我是想着你订亲了,要时常体贴未婚妻,金银玉器未必就好,这个是千金难买…… 你,你想到哪里去了?” 封天彻一听有点傻眼,但此时已是不能承认。 “你又没说,反而说什么过来人,什么大婚之后,莫名其妙的话一大堆……” “那我也没有……” 两人还想争论,封天极忍无可忍:“好了,不要吵了。” “王妃还在这儿呢,说这些像什么话!” 两人立即都哑了嗓,红着脸不说话。 南昭雪都快笑死了,表面上还得装着平静听不懂。 “那什么,”她清清嗓子,“我去找卓阁老,稍后见。” 她转身走了,封天彻和胡老先生又掐几句,各自气呼呼散去,封天彻还不忘把药瓶抢过来。 沈杏林跟在南昭雪后面出来。 “有消息了?” “正是,下官仔细查过卷宗,”沈杏林简言意赅,“可以肯定,在王妃之前所说的时间段,并没有其它的女子产下过孩子。” 没有。 南昭雪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王妃,这只是表面记载。 您知道,宫中有严令,若宫女与人有私情,生下孩子,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或许,有人生下,迫于保命,不敢声张,又或者……” 沈杏林略一迟疑。 “说下去。” “又或者,有人替她们掩护,若是保住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南昭雪点头赞同:“你说得有理。” 毕竟时间隔得太远,已经二十多年,想查起来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宫中人又多,错综复杂。 困难太多了。 “辛苦了,沈太医,你多留心,看有没有什么其它的可疑的事情,也不必急于一时。” “是。” 南昭雪想了想问:“那张图看得明白吗?” 提到图,沈杏林就十分激动,连连点头:“看得明白,上面有注示,虽然字写得奇怪,但也能看得懂。” “如此就好,希望对你有帮助。” “多谢王妃,此图十分珍贵,内脏绘制得栩栩如生,对下官来说,实在获益匪浅,多谢王妃赐图。” “没什么,不必客气。” 和沈杏林说完,南昭雪就去找卓阁老。 站在院子里,听到卓阁老正与十皇子商讨国事,好像论的是当下的一些制度政策。 她听了一会儿,惊讶发现,十皇子进步巨大,和卓阁老交流,不卑不亢,很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 正在听,身后脚步轻响,封天极和封天彻也到了。 三人都没说话,又听一会儿,彼此交换一下眼神。 心照不宣。 封天极咳嗽一声,里面的谈话中止,卓阁老笑吟吟迎出来。 “六哥六嫂,七哥,你们都来了!”十皇子也很高兴。 “嗯,有事要和你们商量。” 封天极让封天彻把今天的事说了,到最后,说起皇帝不让他们外传的态度。 南昭雪递给封天极一个“果然如你所料”的眼神,封天极暗暗得意。 如他所料,皇帝没有急着去找齐王,没有想听齐王的说辞,而是隐忍不发。 这反而说明,他的忌惮更深。 封天极也把发现银车的事说了,交换了信息。 封天彻眼睛瞪圆:“司马道?此事竟然把他们也牵扯进来?” “正是,可见,银车的主人非同一般。” 封天彻一掌击在椅子上:“可恨!” “不急,越是这样,就越说明,我们快要把事情弄清楚了。” 封天极对卓阁老道:“阁老,还要烦请您,明天上朝。” “好,没问题,”卓阁老郑重答应。 “六哥,我能做点什么?”小十问。 “你不必做什么,明天在朝堂上,听,看,就行。” “好。” 自从回宫之后,皇帝的心情就没有好过,一直阴沉着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发一通脾气。 想起那尊神像的脸,就觉得胸口发闷。 “来人!” 神策军新任大统领立即进来:“皇上,您有什么吩咐?” 皇帝脸色阴沉,眼底似有困兽狰狞欲出:“你去这个地方,把那座庙给朕毁了!” 大统领一愣,恭敬上前,接过他写的字条:“是。” “晚些时候再去,换装行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们的身份。” “是。” 夜色深浓,一队黑衣人出城直奔山上小庙。 不多时,小庙中便燃起熊熊火光,包括神像在内的所有,都被烧干净,化为一片焦炭。 等到天蒙蒙亮,有百姓上山准备进庙时,发现这种情景,不由得大惊失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怎么会着火?” “莫非是上天想要给我们什么警示吗?” “庙宇被烧,神像被毁,这……不会是什么好的启示吧?” 众人心中惶然。 但事已至此,一时也没有好的法子。 此时,天光又亮了些,旭日正冲破云层,冉冉升起。 不知是谁,忽然惊呼了一声。 “大家快看,那!那是什么?” 众人齐齐转头望去,看到眼前的情景时,也不由得呆住。 第八百六十四章 神鸟现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旭日初升,霞光万丈,各色云层堆积在一处,在天空中画中绚丽的颜色。 然而,这不是最让他们惊喜的。 最惊奇的是,在云中似乎飞出一只鸟,鸟羽鲜艳,昂首拖尾,在初晨的金光时,美得让人眩晕。 与此同时,还有一股特别好闻的香气,似从天边而来,落在他们中间。 这种香气,让他们心旷神怡,再看神鸟,尖啸一声,扑展开翅膀往前飞去。 有人喊“跟上神鸟,”众人就拿着原来准备上的香跟上去。 不只庙前一处,另外两处也都是此情景。 神鸟现身,祥瑞降世,看到的人都引以为傲,都自觉得的是有大福气之人。 三个方向的人,都在朝着同一方向走。 封泰承昨天收到银子,这回仔细验看,是真银子无疑,一颗心总算是放下。 上回银车押来,饷银发下去没两天就成了一块黑疙瘩,那种场景就像是恶梦,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次验得格外仔细,以至于司马道的人都有些不高兴。 银子验完,司马道的人立即动身回程,片刻都没有多留。 封泰承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表面上对司马道尊敬,实则心里无所谓。 江湖中人而已,与他有什么相干? 这一晚,可算能睡个安稳觉。 但年幼时睡驯兽园,刻在骨子里的警觉,让他天不亮就醒了。 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起身走出营帐,天边仍旧漆黑一片,连颗星子也无。 又阴天了? 他慢步往前走,这些私军,不知何时才能见天日,倒真希望,那几个皇子,能胆子大一些。 到时候,他就能…… 刚想到这里,忽然看到一个小亮点,出现在夜空中,向着他身后的大帐飞来。 速度极快,而且越来越亮,越来越大,呼啸着飞过他头顶。 那是…… 他愕然回首,火球落在他身后的营帐,“砰”一声炸开。 封泰承眸子猛地一缩,扯开嗓子大喊:“快起来,有人攻击!” 再回头,天空中飞驰而来的亮点越来越多,火球一个个炸开,散落成无数火星。 营中的士兵们顿时炸了窝,赶紧起来迎战。 可他们根本连对方在哪都不知道。 封泰承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能飞这么远,还能不被吹灭。 副将跑过来问:“我们怎么办?要杀出去吗?” “不行,”封泰承摇头,“山道还堵死着,杀不出去。” “去查看小路,再派一小队,去查看,这些火球是从何处来。” “是。” 副将还没来得及离开,一名士兵跌跌撞撞跑来:“大帅,小路上,来了好多人。” “人?什么人?” “看样子像是一些百姓,不知为何,他们都从小路过来,还……” 说话间,百姓们已经跟着神鸟进到山谷中,看到火光,也猛地回神,再看神鸟,头一栽,落在火海中。 “神鸟指路,莫非是让我们来救火的?” “天降祥瑞,这可是大功德!” “快救火!” 说来也怪,百姓们一加入,火球也不落了,而且原来的火势也渐渐小了。 但此事的动静非常大,不只这些跟着神鸟来的百姓知道,附近村子里的人们,十里八村,都知道消息,乌泱泱来了一大堆。 封泰承本想着下令斩杀百姓,但人越来越多,反而无法下令。 先不说这种令会遭到将士们的质疑,就是动了手,这么多人也没办法处理。 看着漫山遍野的人,封泰承心头一沉的同时,又隐约有点小希望。 或许,能趁机重现天日,不必再藏在这里也说不定。 封天极一早去上朝,南昭雪也没留在王府,和他一同坐着马车到宫门口,就在车里等他。 若是有什么消息,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能不能把那批私军掀出来,就看今天。 封天极怕她独自在车里胡思乱想地担心,亲手准备了不少东西。 瓜果、点心、茶水、冰块,还有解闷的医书等等,一应俱全。 百胜和闫罗刀都在车外,随时听她调遣。 南昭雪无比惬意,慢慢等。 封天极进去不到半个时辰,一阵马蹄声踏破寂静而来,直奔宫城。 南昭雪放下书,挑帘往外看,百胜低声道:“王妃,这是急报军,应该是成了。” 话音未落,一道白色影子掠来,降在马车架上。 闫罗刀拿过信筒递上来。 是时迁写来的。 南昭雪展开看看,嘴角噙着一抹笑:“一切顺利。” 她高兴,大殿内却是一片死气沉沉。 封天极、封天彻和赵冬初知道皇帝是什么生气,别的官员隐约能猜到,或许与神明传闻有关,但他们并不知道,神明与齐王相貌相似。 齐王久不在京,官员家中去寺庙的多数是女眷,对齐王并不是特别熟悉,谁又会把他和神明联系到一处? 皇帝脸色阴沉,眼下还有青黑,眼珠子都冷得吓人。 百官垂眸而立,目光落在自己鞋尖上,哪也不敢看。 此时,卓阁老正在奏请。 他好久没有上朝,毕竟已经告老,但这次不同,他是执金锏上朝的。 卓阁老手中有一根金锏,是先皇所赐,即便离朝,若有重要事件,也能持锏再见皇帝。 “皇上,老臣这一路行来,看到不少民众,都在谈论什么神明。 老臣细细打听,觉得很多事情都不可思议,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老臣以为,多半是百姓被人蛊惑。 可想而知,操控此事之人,用心何其狡诈! 若是有朝一日,信奉他的民众太多,那他不是神明,也得是神明了。” “皇上,还请皇上定夺,及早查办此事。” 卓阁老所说的话,正是皇帝心中所想。 正是因为这样的担忧,他才生气恼怒。 皇帝还没表态,有人站出来道:“阁老此话,未免有点危言耸听。 一间小小的寺庙,能有什么神明? 不过就是想着骗些香火钱罢了,百姓们今日信,等明日有了新的神明,也就会转头去相信别的。 他们不懂什么,只是看到别人官位高,他们就生气。 气为什么坐在高位的不是他们,以至于求助神明,仅此而已。” 第八百六十五章 私军不再“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看一眼发言的人,是名御史,好像当初入御史台,还是齐王举荐的。 皇帝没说话,目光转向齐王:“齐王,你身体如何了?” 齐王正听着他们说话,猛地被点名,赶紧出列道:“回父皇,儿臣的伤已无大碍,多谢父皇记挂。” 皇帝见他行动上虽然略有迟缓,但也算自如,想来就是好得差不多。 “没想到,战王妃这医术果然不错,这种伤也能治好,实在奇哉。” 齐王一怔,这话不知道怎么接,怎么听着皇帝像是觉得他会死似的。 皇帝又道:“人家治好了你的伤,不辞辛苦,又顶着风险,你当好好回报,别太小气。” 齐王恭身行礼:“父皇所言极是,儿臣也是这么想的,昨日已经派人从库房中取了东西,装了两车送去战王府。” 他一边说,心里倒是有些嘀咕,幸亏是南昭雪要,他也给了,否则的话,要是没给,今天还得挨说。 正暗自打鼓,皇帝已经转移话题:“神明的事,你怎么看?” 封天极在一旁听着,垂眸不动声色,封天彻在他身后,眼眉挑了两下。 “回父皇,儿臣还没有听说过此事。”齐王回答道。 “没听说过?”皇帝短促笑一声,“此事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你竟不知?” 齐王听着他的语气不怎么对,这算是什么大事重要的事吗?没听说过又怎么了? 他一天天窝在府里养伤,上哪听说去? “父皇,儿臣自入京时遇刺,就一直在府里养伤,这些府外消息,未曾得知。” 他越是说得肯定,皇帝心里的火气就越浓。 封天彻在队伍里听着,用力抿唇憋着笑。 “呵,”皇帝短促笑一声,“好,好。” 刚说到这里,外面有人来报:“回皇上,急报军求见!” 皇帝一怔,急报军,哪来的急报军? 难道是昨天晚上……不,不对,神策军早回来了,一切顺利。 他一挥手:“让人进来。” 百官也都窃窃私语,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从哪来。 急报军进来行了礼,飞快说道:“回皇上,在城外一座山中,发现大批军队。 他们像是已经在那里很长时间,请皇上下旨定夺。” 皇帝脑子里“嗡”一声,像是放烟花,还没放出去,就在他手中握着,直接炸了。 这话顿时激起千层巨浪,朝堂上也炸开窝。 赵冬初率先问道:“军队?没搞错吧?” “没有,回大人的话,此事千真万确。” 皇帝心突突跳个不停,他咬着后槽牙,咬了半天才缓过这口气。 “是谁让你来报的?” “回皇上,很多村民发现,觉得事出异常,赶紧报了官。 县令大人觉得此事非同寻常,特到急令驿站,让小人送消息入宫。” “村民,被很多村民发现?”皇帝的腔调都有些变了,“怎么会扯上村民?” “回皇上,据百姓们说,他们是跟随神明庙中的神鸟而去。” 皇帝的太阳穴都在突突跳:“神鸟?什么神鸟!” 皇帝的声调陡然拔高,嗓子都有点走音,把急报官都吓了一跳。 “回皇上,据百姓们说,他们去神明寺庙时,不知为何,被烧为一片焦土。 他们觉得,这是天意,是有人得罪了神明,所以才天降大火。 正当他们商量要如何再重建时,一只神鸟自初升的云层中飞来。 此鸟气宇轩昂,毛羽艳丽非常,犹如凤凰。 鸟往前飞行,他们紧随其后,就跟到那里,看到军营被烧,连忙一同救火。” 皇帝听着这些话,一句一个神鸟,差点没气死。 他转头盯着齐王:“齐王,你怎么看?” 齐王心正跳得厉害,猛地听到这个消息,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什么神明神鸟,他不在意,可那些私军,是怎么被发现的? 发现了,这下该如何? 正心乱如麻,再次被点名。 以前习惯了当个小透明,现在忽然被接二连三的点名,实在意外。 “父皇,儿臣以为,不论是什么神鸟也好,普通鸟类也罢,都不必太过当真,这些百姓总是喜欢小题大作。” 他刚说完,有人短促笑一声。 皇帝压着火气看:“是谁?” 封天彻从队伍里出来:“父皇,儿臣觉得齐王兄说得简直可笑。” 齐王扭头看他,脸上带笑也不恼:“七弟何意?为兄怎么可笑了?” “齐王兄,你没听急令军说吗? 在那个地方发现了军队! 除城外的驻军和城内的巡防营,以及宫城内的神策军,哪还有什么别的军队? 若是有,那他们藏在山谷中,意欲何为? 这么重要的事,不比什么神鸟值得查看商讨?” 齐王不自觉握紧手,收在袖子里,脸上神色惭愧:“七弟所言有理,为兄对这些知之甚少,还请你别见怪。” “不过,事情未查明之前,尚不能定性。 也许是国公拉队伍操练,百姓们不懂,无意中撞见,大惊小怪而已。” 封天彻冷笑一声,正欲说话,皇帝道:“好了,不要吵了,朕……” 话没说完,外面又有急促脚步声:“报!” 这回来的人身穿军装,动作迅速标准,是典型的军人。 “臣蒋锦皓拜见皇上!” 皇帝这才瞧清楚,竟是国公府的世子蒋锦皓。 真是有好一阵子没有见了。 皇帝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形象上。 而眼前的蒋锦皓身披银以薄甲,头戴银盔,红色缨子鲜艳似火。 他黑了,也瘦了,身姿也更挺拔,还长高不少,眼睛明亮有神,颇有几分风采。 但此时皇帝心乱如麻,没有心情寒暄。 “锦皓,怎么是你?你不是去了军中历练吗?怎么会来?” “回皇上,臣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 “回皇上,父亲经常带我们操练,昨天晚上就布下兵阵,准备一早实战。 不料,天色未亮,便见一方突然大亮,似有大火。 父亲恐有大事发生,伤及附近村庄百姓,便带我们过去寻。 不料,竟然发现一处山谷,里面竟然有一支军队,还有不少百姓,正在对峙。” “军队为首之人,更是令父亲大吃一惊。” 第八百六十六章 最佳人选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蒋锦皓的话成功引起百官的好奇心。 互相看看左右,这朝堂上,该在的武将都在。 能在那种地方统领士兵的人,定不是寻常的人。 皇帝心头剧烈跳动,双手紧握龙椅,他不想问,不问或许还有一线余地。 可现在事情的走势由不得他。 他的心像在腔子里七上八下,来回翻转。 封天彻和赵冬初他们眼睛偷瞄,皇帝的反应也在他们的预料之内。 封天极目光流转,看向齐王。 齐王的脸色也难看至极,眉眼微垂,看不见眼中神情。 他不像是惊讶,也不像惶恐。 倒似有隐隐的愤怒。 此时,皇帝不得已问道:“哦?对方是什么人,让国公都惊讶?” “回皇上,”蒋锦皓拱手道,“对方竟是当年在双王之乱中,被杀身亡的允王!” 允王,当年的五皇子,皇帝的兄弟。 一言出,满堂惊。 百官立即议论纷纷,简直不可思议。 有人问道:“世子,此话可当真?当年双王之乱,允王身死,这可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是呀,这事可非同小可,要慎重啊。” 蒋锦皓朗声道:“皇上,各位大人,在下年纪轻,但家父却亲眼得见当年情景,他曾不只一次见过他们。 家父又岂会认错?事情非同小可,家父也是慎重再三,这才命在下来报。” “是啊,国公定是见情况不对,这才让世子前来,否则,就是让其它的急报军来了。” “可这……人死岂有复生之理?” “这也不好说呀,说是死了,当初谁瞧见了?你我都没有看到,也只是听说而已。” “有理。” 下面乱嘈嘈,皇帝听得脑瓜子嗡嗡的,喉咙一阵腥甜,差点吐血。 “好了,都住口!”皇帝忍无可忍,“像什么样子,把这里当成街市了?” 百官立即噤声。 “锦皓,现在国公在哪里?” “回皇上,家父带已经带兵堵住山口,百姓们也被疏散,接下来如何做,请皇上下旨。” 皇帝又问:“那允王可曾说什么?” “这倒不曾,”蒋锦皓如实回答。 皇帝微松一口气,还好,他没有把实情说出去。 “皇上,允王当初犯上作乱,罪在不赦。 他侥幸逃脱,自当隐姓埋名,了度残生,如今他却再次拥兵自重,还在京城附近,狼子野心,一眼便知!” 武将们义愤填膺,纷纷出列:“皇上,臣愿意披甲上阵,拿他到皇上面前来认罪!” “臣要亲手砍下他的头,让他再无生还可能!” “皇上,臣愿往!” 皇帝胸口起伏,紧咬后槽牙。 他不希望封泰承说出实情,可也不希望封泰承死。 在世人眼中,封泰承已经是个死人,由他去办这件秘密的事,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 事情被揭开,几年的心血付诸东流,他都快心疼死了。 皇帝转头看封天极,问道:“天极,你怎么说?” 封天极缓步出列:“父皇,儿臣以为,这其中有不少疑点。” 他语速缓慢,不慌不忙,垂眸微敛,眼角余光却把周围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齐王眉心微蹙。 皇帝心又提起来:“什么疑点?” “父皇,当年允王如何死里逃生,逃生之后又去往何处? 他本是丧家之犬一般,即便不死,定是身受重伤,又是如何能治好伤,并拥有这样一支队伍的? 他在京城附近,意欲何为? 听世子说,国公以为,他们在那里已经有一段时日,那么,他们是如何存活的?” “父皇,儿臣在军中时间不短,太清楚养一支队伍需要花费多少。 心血精力不说,单是粮草、军饷,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一提到“军饷”二字,皇帝的心又似被狠狠一揪。 封天极还要继续说,皇帝忍不住打断:“好了。” 封天极抬头:“父皇,儿臣还没有说完。” “不必再说了,此事的确匪夷所思,”皇帝沉吟,“锦皓,你……” 百官都凝神摒气,等着他的下文。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皇帝纵然有万般不舍,此时也得舍。 他看一眼这些武将,目光又在封天极身上扫过。 封天彻上前道:“父皇,儿臣愿意率巡防营与国公汇合,拿下允王! 他能逃一次,儿臣绝不让他再逃第二次!” 皇帝嘴唇微动,又忍住。 不,不行,老七和老六的关系太好,给了老七,就相当于给了老六。 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当初想要有这支私军,最大原因就是为了削弱老六的实力,招他回京,只是第一步。 军队,还是实实在在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心安。 “你管着巡防营,”皇帝拒绝,“就该守卫好宫城,你去了,京城的安危怎么办? 多事之秋,莫要再生枝节,退下!” 封天彻无奈,只好退下。 齐王上前一步,话还没说,封天彻就道:“齐王兄,你不会想去吧? 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还是好好养伤吧。 或者你可以去查查神明神庙神鸟什么的,倒是可行。” 齐王感觉封天彻话里有话,眉心跳了跳:“七弟说笑,本王自知能力有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父皇添乱?只是想说……” 皇帝本来处于私军被发现的震惊与震怒中,把刚才什么神明的事忘了。 现在经封天彻一说,一下子又想起来。 可不是吗?神明、神庙,今日又出来个什么神鸟,若非因为神鸟,百姓们又岂会发现? 又怎么会突然起火,国公又怎么会赶过去,造成现在的局面? 看着齐王的脸,再想想神像的脸,皇帝的怒气在此时达到顶峰! “住嘴!”他打断齐王后面的话,“你还想说,还说什么? 明明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不能为朕分忧,就退到一旁,休要多言!” 齐王一愣,不知道皇帝这怒气怎么就对准他,垂下掩住眼中冷意,退回本位。 “来人,宣旨!” 皇帝的目光在百官身上掠过,看到皇子队伍中的十皇子,心里有了主意。 “着恭亲王带一队神策军,一队巡防营,去山谷汇合国公,务必拿下允王!” 第八百六十七章 爱莫能助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垂眸,眼中笑意闪过。 十皇子还有一瞬间的怔愣,怎么回事? 他正看热闹看得高兴,怎么差事砸到他头上了? 六哥不是说,今天什么也不用做,只听,只看就可以了? 封天彻小声提醒:“愣着干什么?赶紧领旨呀!” 十皇子急忙出列,行礼道:“父皇,儿臣……” “行了,接旨吧,赶紧点兵出发。 你年纪也不小了,已经开府自立,当为朕分忧,也让你那几个哥哥看看,你长大了。去吧!” 皇帝潦草的敷衍几句,手抚着额头,不想再多言。 十皇子看到封天极的眼色,点头道:“是,儿臣遵旨。” 卓阁老提醒道:“皇上,那神明神鸟之事,该当如何?还请皇上一并下旨。” “阁老所言甚是,”皇帝点头,目光转身齐王,“齐王,依你看呢?” 齐王简直莫名其妙,又不能不答,略一沉吟:“父皇,儿臣还未听说过此事,既是发生在京城管辖范围之内,不如……” 他看一眼赵冬初,心想快点把赵冬初打发走,去办别的差事,省得一天天烦他。 不料,皇帝却打断他:“京兆府事务繁忙,赵卿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没有精力管这些事。 朕看你伤也好得差不多,自进京之后,还没有做过什么,不如就从这件事着手吧。” 齐王听这话十分别扭,这是在嫌弃他什么事也没干? “父皇,儿臣……” “好了,就这样。没其它的事,就退朝吧!” 皇帝摆摆手,也不等其它的人表态,起身离去。 齐王清楚看到皇帝的不耐烦,听出语气中的恼怒,但又不知因何而起。 封天彻悄悄扯扯封天极的袖子,封天极拍开他的手。 走出大殿,封天彻低声道:“六哥,你瞧见没?齐王一脸的懵,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封天极看着他这一脸的笑,却不像他那么乐观。 “看看再说,你别笑得这么明显,让他有所察觉。” “好吧,”封天彻忍住。 “行了,不用总跟着我,赶紧去看看小十,为他选一队精兵,保护好他。” “明白。” 封天彻赶紧去,卓阁老也从大殿出来,目不斜视走过封天极身边,抱着金锏也走了。 封天极忍住笑,想着南昭雪还在外面等他,也加快脚步。 忽然听到身后有个宫女的声音:“齐王殿下,请留步。 我家娘娘有样东西,想要交给兰妃娘娘,请您代拿一下。” 齐王点头:“好,请稍等。六弟,你等一下。” 封天极敛下眼中冷意,回身看他。 “齐王兄,有事?” 齐王上前,压低嗓音迟疑道:“六弟,我对这些事情没有什么经验,不知你能否跟我说说,应该先做什么?” 封天极浅笑:“齐王兄,关于神明神庙之类,我也是第一次遇见。 以前在边关,从未听说过此事,我也是回到京城以后,身体一直不好。 父皇赐婚,迎娶雪儿之后,方才慢慢好转,就是现在,也时不时会犯病。” “所以,这种怪力乱神之事,我也是爱莫能助。” “六弟,之前金光观的事,你不是处理得挺好吗?相比之下,应该是差不多吧?”齐王追问。 封天极目光微深:“齐王兄也听说了金光观之事?” “是的,前些日子在府里闲得没事,听府中下人们说起。” “金光观虽不是皇家道观,但也差不多,是有人利用皇室来欺骗百姓,和今日所说之事,还是有本质区别。” “齐王兄,凡事总得去查去看。 你尽力去办,即便不尽如人意,父皇也不会怪罪,如果还没去办,就左右为难,于事无补。” 封天极不想再和他废话,拱拱手:“我还有其它的事,齐王兄,告辞了。” “那……好吧,我还得去见珍妃娘娘,六弟,要不然一起去?” 封天极缓缓理一下衣袖,语气不辨喜怒:“不了,珍母妃请的是你,不是我,我就不去了。” “六弟,”齐王笑起来,“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是不是吃味儿了?珍母妃是让我取东西给我母妃。” “齐王兄比我只大个两岁,我是孩子的时候,你也是。 小时候都没有什么吃过什么味儿,现在更不可能。 齐王兄还是想想,会不会让兰妃娘娘吃味儿。 你回来是因为她身体不佳,而你遇刺之后,她就不顾自身,到府里照顾你,爱子之心,令人感动。” 齐王正欲说什么,封天极已经转身离去。 齐王缓缓挺直腰背,看着他走远,这才去后宫见珍妃。 珍妃正命人添冰,让殿内尽可能凉爽。 “快些,再加些!” “那些果子呢?洗干净了吗?用冰冰起来。” “茶也要再凉一点儿,放些蜂蜜进去。” 不停吩咐安排中,有人来报,说是齐王到了。 珍妃心砰砰跳:“好了,都退下,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许打扰。” “是。” 齐王一进来,珍妃立即上前,仔细打量:“怎么样?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您不必担心,”齐王浅笑,“倒是您,看着憔悴了些。” “我如何能不憔悴?整天被战王夫妇气得半死!更何况,还要看着你叫兰妃那个贱妇母妃,我……” “暂时的而已,”齐王低声安抚,“没人能夺走您的位置,等将来登上大宝,太后只能是您。” 珍妃满脸欣慰,帕子抹抹眼角的泪:“还是我儿最贴心,有你这话,母妃这些年的辛苦也值了。” “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伤好了没有,”珍妃吸吸鼻子,“快,坐下吃些,这都是给你准备的。” 齐王扫一眼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转身坐下,随意捻起一块点心尝了尝。 “如何?”珍妃满怀期待地问。 “甚好,”齐王点头。 “那就多吃些。” “有些口渴。” “那喝杯凉茶,上好的茶泡的。” 珍妃亲自给他倒一盏,齐王接过,抿一口,满嘴的甜味儿比刚才更浓。 “我命人加了蜂蜜,怎么样?是不是又凉又甜,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甜食。” 齐王浅笑:“不错。” 第八百六十八章 怀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珍妃想多留齐王说说话,但时间总归有限。 “我得走了,以免时间太长,让人怀疑。” “林儿,你我母子总是聚少离多,当初设计让你离开京城,也是为了避风头。 太子与雍王实力强悍,若是与他们对上,难免会让你有所损伤。 如今,他们俩都死了,都死在战王手上,他为你蹚平道路,可见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这次你回来,母妃定助你除掉他,让你面前再无障碍。” 齐王感叹道:“您为我付出良多,能有您这样的母妃,是儿臣之幸。” “有你这话,母妃就心满意足了。” 辞别珍妃,齐王慢步走在宫道上,看着地上投射的影子。 这条路长而静,像是没有尽头。 他注定要走这样的一条孤独之路。 心里微叹一声,忽然见前面多一条影子。 抬头看,光影中站着一个女子。 她穿着水红色衣裙,华丽异常,头上红宝石头面,熠熠生辉。 齐王停住脚步,看这服饰,也猜到是谁。 “玉贵妃。” 玉贵妃笑容如花:“齐王殿下。” “不知玉贵妃有何吩咐?” “不是吩咐,”玉贵妃轻步上前,淡淡香气散开,声音似有蛊惑的魔力,“我是想,与齐王谈个合作。” 齐王面色平静:“合作?怎么个合作法?”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合作,自然是把他除掉。” “哦?不知玉贵妃的敌人是谁?” 玉贵妃笑意散在眼底,声音也柔柔:“怎么?齐王殿下不知道吗?” “殿下若是假意装作不知,那可就辜负我的一番心意了,我是真心实意与殿下合作。” 齐王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她抬手掠掠耳边流苏:“我与他,没办法共存。 他不只一次羞辱于我,无视我的母国,手上更是沾着我同族人的血,这样的仇恨如何能忘?” “此话说得不对吧?若非你们来犯,他怎能带兵杀敌? 更何况,下令守关的是父皇,他不过是执行命令而已。 莫非,你连父皇也恨?” “有何不可?”玉贵妃目光炯炯,“若是殿下愿意,我愿与展下联手,助你登上这大宝,殿下,不好吗?” “放肆!” …… 皇帝回到书房,让所有人都退到外面,想着方才的事,越发头疼。 但愿封泰承那条老疯狗会觉得手上有兵马,不惧任何人,来个拼死抵抗,让国公一刀砍了才好。 封泰承一死,到时候再让十皇子接手那支私军。 虽然私军不再私,提到明面上来,但他让十皇子去接手,十皇子还小,一切尽可掌控操控,那也就相当于在他手上。 他正左右权衡,忽然后窗处有异响。 心思微动,起身到窗口边,推开窗子。 一只黑色的鸟,在窗台上,歪头看着他。 他一见,心中暗喜,在暗格中拿出一根黑色小竹环,扣在黑鸟腿上。 黑鸟展开翅膀,振翅离去。 皇帝关好窗子,回到座位上,看看时辰,静待天黑。 封天极出宫,到马车上。 “王爷回来了,”南昭雪放下手里的书,递杯茶给他,“我看别人出来的早,怎么王爷落在后面了?” “被齐王叫住,说了几句话。” “他和你说什么?” 封天极把情况如实说了,抿一口茶道:“我觉得,他应该是知道什么。” 南昭雪诧异:“你是说,他知道他不是兰妃亲生的?” “嗯,他应该是觉得,他是珍妃的儿子,”封天极回想着齐王的表现,“还有,军队的事,他似乎并没有惊讶。” 南昭雪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知道私军的事?” “我只是猜测,看他不像惊讶,与神明之事的反应完全不同。 神明神鸟他是真不知,但提到私军,他似乎……” 封天极眸子微眯,想着合适的词:“像是恼怒和不甘。” 南昭雪诧异:“那倒是和皇帝的反应挺像。” 封天极点头:“不错,你这话提醒了我,这件事上,他比父皇的表现更隐晦,但也的确挺像。” 南昭雪感觉脑子被搅和乱了。 “王爷,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事儿是他俩合伙干的?” “说说看。” “就是皇帝觉得齐王性子软,好掌控。 毕竟是自己儿子,完全交给封泰承也不能放心,让齐王去江南,只是个幌子。” 封天极沉吟道:“设想倒不是不合理,只是,据暗卫得到的消息,齐王一直在江南封地,并未离开过,也没有去过山谷。” 南昭雪抚着额头:“那这点就不成立,如果他一直在江南,那就失去了盯着封泰承的意义。” 皇帝也就没必要和他合伙干,还不如少一个人知道。 封天极握住她的手,摩挲她细长的手指:“无妨,不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都已经脱离开他们的掌控,且等着看,无论对方是谁,势必会露出马脚。” 南昭雪本来有点郁闷的心情被他说得又好起来。 “说得也是,反正我们不在其中,想不通的时候,就看他们登台唱好戏。” “是极。” 封天极笑问:“还想去野湖玩吗?” “好啊。” 封天极吩咐一声,百胜驾车出城。 天近傍晚,他们回府的同时,一辆低调的马车挂着黑帘子,慢慢从偏门驶入皇宫。 马车前面还站着一只黑鸟。 皇帝独坐在望江亭中,周围黑漆漆一片,一盏灯也没点。 不多时,一道人影缓步走上台阶。 此人着一身黑袍,头发披散,脸上戴着一张面具,肩膀上落着一只黑鸟。 “你来了。”皇帝开口道。 黑袍人点点头,手轻点黑鸟的头,黑鸟展翅飞到望江亭顶上,机警地注意着周围。 “事情不妙,私军的事情败露了。” 黑袍人声音自面具底下响起,闷闷地带着奇特的哑,听得人耳朵发痒:“皇上打算怎么办?” “让封泰承死,让十皇子接手军队,他还小,好掌控,朕自会教他。” 黑袍人似在思索,没有说话。 皇帝转头看站水中的山石:“当初朕说过,你助朕江山稳固,朕会给千机阁无上荣耀。朕做到了。” 黑袍人缓缓道:“我也不是没有做到,封天极从边关回京,再到赐婚商女,削弱他的实力。 现在他在京城,犹如被困住的老虎,还有何惧?” “可私军暴露,朕多年的心血……” 皇帝声音尽含怒意,一拍栏杆:“都怪齐王,此事皆由他而起!” 黑袍人沉默一瞬:“有些事,未必是眼睛看到的那么简单。” 皇帝一怔:“你此话保意?莫非……算到了什么天机不成?” 第八百六十九章 药引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黑袍人转头看着湖中石。 “既是天机,就暂时不能泄露,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皇上。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私军的事。” “朕已经尽力,眼下这样是最好的办法。” “我指的是,封泰承的嘴,必须封死,不能再出现意外。” “这个朕自然知道,”皇帝短促笑一声,“当年能让他假死暗中投靠朕,就是因为朕告诉他,当初被他酒后乱性的那个宫女,生了个孩子,只有朕知道下落,才让他死心塌地跟着朕。 他当年在驯兽园伤过身子,子嗣艰难,多年就留下这么一条血脉,自是万般珍惜。” “如今,他就算顾及这条血脉,也不会说出实情。 以他的性子,是不会束手就擒的,只要他一下令反抗,国公也定会要他的命。” 皇帝说得十分笃定。 黑袍人问道:“那么,皇上手里,真的有他的血脉吗?” 皇帝短促笑一声:“你觉得,朕会允许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吗?不过就是欺他之言罢了。” 黑袍人声音依旧平静:“皇上好手段。” “朕请你来,就是想告诉你私军的事。 另外,你放在这里的这些湖石,究竟有什么用?有人来查过。” 黑袍人声音有了起伏,不像惊讶,倒似有几分欢喜:“哦?什么时候?” “就是在太子死后不久吧,”皇帝抚着额头,“记不太清了,你若有什么安排或者玄机,要趁早。” “无妨,只管让他们查,我还怕他们不查。” 皇帝沉默一瞬,又问:“长寿丹……如何了?” “皇上不必心急,我此次闭关,至今日方出,就是为了长寿丹。丹已炼成,不过……” 皇帝喜出望外:“不过什么?” “不过,还差一味药引。” “是何药引?” “是一人的腕上血。” “何人?” 黑袍人摇摇头。 “你这是何意?” “目前还没有确定。” 皇帝狐疑:“这世上还有你少阁主算不出的事?老阁主身死,你尽得他的真传,这天底下谁还能比得过你?” 提到老阁主,黑袍人眸中闪过几分不耐。 老阁主就像他生命中的一个变数,似乎在不停地变来变去。 尤其是在被找回去之后,性格,行事作风,乃至饮食习惯,都发生了变化。 那种不确定的因素,一遍遍卜算,却始终没有头绪。 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混乱。 这也正是他决定除去老阁主的原因。 若非如此,他倒不介意,留着对方的一条老命。 不愿意去想这些,回过神道:“天意难测,我到底也是凡人。不过,虽然不明确,但有迹有寻。” “是什么?说来听听。” “此女命格特殊,身份尊贵,从小便以药养,而且并非中原人。 鲜血与常人不同,寻常人是红色,或暗红或鲜红,而此女红中略带金色,尤其是在子夜时分,更加明显。 这在卜算中,称之为金玉之骨,万里挑一。” 皇帝的心思随着他的话迅速飞转,并非中原人,还得身份尊贵,从小娇养。 拓拔玉儿,这不是条条中吗? 他顿时又欢喜起来:“朕可以先在后宫寻找,按照你说的条件,若是找到,是不是取血就可用药?” 黑袍人点点头:“不错。” “好,那你把药给朕,朕自会查清。” 黑袍人略一迟疑,还是从怀里摸出个小药瓶来,递给皇帝说:“皇上,此药不易得。 稀有是一方面,要想再炼制,又要花费更长的时间。 所以,请皇上万般小心谨慎,等确定之后,再服用不迟。” “好,朕明白,你且放心。”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黑袍人不再多言,转身告退。 黑鸟也展开翅膀,落回他肩膀,与他一同消失在夜色中。 皇帝握着药瓶,急匆匆去拓拔玉儿的宫中。 拓拔玉儿刚刚沐浴过,天气热,也就只穿件薄薄纱衣,坐在窗下乘凉。 见皇帝忽然来,赶紧迎上去。 “皇上,您怎么突然来了?也没有提前知会一声。” “怎么?朕想来看看你,还得提前说?” “您不提前说,我怎么好准备?让您看到我丑丑的样子,哎呀,那多不好。” 拓拔玉儿一边说,一边双手捂着脸,宽大的袖子滑下,露出白嫩光滑的手臂。 皇帝盯着她手腕问道:“玉儿,朕问你,你之前说,在你们那里时,你父皇对你很好,从小对你娇养,都是怎么个养法?” 拓拔玉儿放下手,一脸疑惑:“皇上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你说,朕想知道。” 拓拔玉儿见他眼神有些急切,不似开玩笑的样子,也不敢再放肆怠慢,如实说来。 “其实这种方法,我还是不怎么喜欢的,小时候还经常为此事哭注,”拓拔玉儿叹口气,手指抚着自己手臂,“皇上瞧我这一身白嫩皮肉,全都是泡药浴而来。” “实不相瞒,皇上,我小时候并非是天生丽质,还因骑马摔过两次,落下伤疤。 母亲说,女儿家身上有伤,不被人喜欢。 就让我们那里的巫医给我开方抓药,用了不少法子,药浴,药汁,药膳…… 我用过很多种法子,可以说,我是用药养大的,比吃过的饭都多。” 她一句“用药养大的”,让皇帝的眉心一跳,当即抓住她手腕:“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 皇帝也不知道自己还想听什么。 身份尊贵,不是中原女子,用药养大。 三点,都对上了。 皇帝觉得这真是上天的恩赐,天要让他长命百岁,本来都已经准备苦苦寻找,原来人早已经送来他身边。 “玉儿,朕平时对你如何?” 玉贵妃连连点头:“皇上待我很好啊,在这里对我最好的人。” “那好,你想不想和朕一直这样下去?朕对你好,疼你宠你?” “当然,您就是我的天,我当然想这样一直下去,除了您,我还能依靠谁呢?” “朕也想,可是玉儿,朕得需要用你一样东西,才能更对你好,更长久的陪着你。” “你愿意给朕吗?” “什么?” 第八百七十章 集体思春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握着拓拔玉儿的手腕,眼底闪烁。 “朕想要你的腕上血。” 拓拔玉儿瞪大眼睛,明显怔住,有点被这个要求吓住。 “皇上……” “你放心,”皇帝耐着性子安抚,“朕只要一点点,并不会……” “我愿意,”拓拔玉儿点头。 这下轮到皇帝怔住。 “我愿意,”拓拔玉儿小声却坚定,“我在这里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何况是一点血。” 皇帝呼吸微微急促:“玉儿,你放心,朕定会好好待你。” …… 灯下,南昭雪正在看关于那个山谷的资料。 不得不说,封泰承的确是个人物,有些才能,选的地方,扎营的位置等等,都是绝佳。 她在里屋,外面封天极正和封天彻、赵冬初他们说话。 “有最新消息了吗?” “刚小十让人送信回来,说是得半夜才能回城,人数不少,要处理的事情也多,”封天彻回答。 “嗯,”封天极也在意料之中,“五皇叔呢?” “已经拿下,毫发无损,但什么也没说。” 封天极轻笑:“说与不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六哥,”封天彻沉吟道,“等他回京,把他押在哪?” 赵冬初道:“王爷,押在京兆府大牢吧,此事发生在京城管辖范围之内,也说得过去。” 封天极摇头:“不可。” “为何?”封天彻和赵冬初异口同声。 赵冬初有点急:“王爷,您想把他押在大理寺?可我们都清楚,皇上是不会留他活命的。” “如果押在大理寺,到时候,皇上派人暗杀或者别的什么,总要有个人来承担责任,那……” 封天极还担着大理寺少卿一职,到时候,难免被皇帝推出来背锅。 南昭雪停住手中动作,听着外面的谈话。 封天极不慌不忙道:“他也不会被关入大理寺,他身上有秘密,父皇不会让我等接触。 等他入京之后,我们不必多言,父皇自会安排。 若是表现太急,说得太多,反而让父皇怀疑另有企图。” 封天彻向松口气:“管他被关在哪,不连累到六哥就行。” 赵冬初跟着点头。 “那,六哥,你觉得,他会被关在哪里?” “这是最佳选择,”封天极手指点住地图。 两人凑过去一看。 紫山朝寺。 封天彻眼睛微亮:“对呀,我怎么把这里给忘了。” “京兆府没被授权查办此事,保持沉默,置身事外就好。 老七,你只是派出一队巡防营,到时收回你的人即可。” “好,六哥,”封天彻担忧的事已过,眉眼染上喜色,“你猜,齐王带人去神庙那里,看到一片焦土,又去另外两处,看到神像时,是什么反应?” 封天极浅笑:“看你这鬼样子,就知道齐王不好过。” “那可不,”封天彻捂着胸口,“当时就这样,怔愣看了半晌,那模样好像是天都塌了,大叫一声就晕过去,听说差点吐血。” 封天极点头:“那他现在人呢?” “还在范家镇那边,那边的神庙又没被烧,而且刚经历过神鸟事件,好多人相信神鸟,回去又上几炷香,他要想推翻处理,得颇费一番周折。” 封天彻说到这儿,又有点担忧:“六哥,要是处理不掉,不会弄假成真吧?”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怎么可能?放心吧。” 封天彻不解:“为何如此笃定?” 封天极还没回答,外面暗卫送来一封飞鸽传书。 看完书信,封天极把字条毁去:“国公把活捉五皇叔的消息,送入宫中,就等父皇批复。” 抬头又看看暗卫:“跟七王爷解释一下,那神像会不会弄假成真。” 暗卫一听脸上就带笑:“七王爷多虑了,不会的。” 封天彻越发好奇,赵冬初也不懂,跟着问:“为何?” 暗卫微微得意,拱拱手,语气都透着尊敬:“当然是王妃妙计。 千张在做神像的时候,在里面加了东西,我们也在底座上布置下小机关。 等时机到了,机关一动,神像就会当众裂开,爆火花自焚,然后安排在其中的人,就会说是天谴,让百姓们觉得,是大不祥。 这种情况下,人人心中不安,避之不及,等时间一久,也就忘记了。 王妃说,过些日子玉空大师会回来,让大师再来一场讲经什么的,谁还会记得什么神明。” 两人恍然大悟。 封天彻赞叹:“还得是我六嫂,走一步看三步,原来早就想到了。佩服,佩服。” 封天极眉眼带笑,满满都是骄傲,比自己受夸赞还要开心。 封天彻凑到他桌子前,与他近距离对视:“六哥,我有一个重要决定。” “你又决定什么了?” “我决定,想办法把大婚的日子定下来,我觉得相羽也很聪明,到时候我也能像你一样。” 封天极微挑眉,好笑又好气。 赵冬初清清嗓子,也凑过来:“王爷,下官也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说看。” “等这几件事告一段落,能不能让王妃给下官也物色一个姑娘,保个媒什么的? 王妃眼光独到,挑的人定然错不了。 下官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一个人孤孤单单,也没给家里传个香火……” 暗卫在一旁一脸期待,连连点头。 封天极:“……” 今年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开始思春?! 南昭雪在里屋听得清楚,无声大笑。 这些人太可爱,太有意思了。 与此同时,国公的奏报抵达宫中。 皇帝当晚,当然是宿在拓拔玉儿的宫中,极尽温存一番。 不得不说,服用长生丸之后,他的确感觉精神好了许多,体力也增强不少。 他正高兴,太监在门外小声道:“皇上,有国公的急报。” 皇帝顿时想,定是山谷中的事尘埃落定:“拿进来!” 深吸一口气接过,期盼一打开就能看到封泰承的死讯。 借灯光仔细看,一目十行,越看眉头越紧。 直到脸色无比阴沉。 究竟怎么回事? 为何没死! 他竟然被活捉了?连伤都没有受? 真是废物,没用! 当年的疯狗,如今也变成胆小如鼠的废物! 第八百七十一章 致使软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怒归怒,事情还要处理。 按捺住火气,迅速思索。 “传旨下去,让国公不必带允王入京,直接押入紫山朝寺!” “是。” 把人打发走,皇帝的怒意也无法平复。 拓拔玉儿也下了床,柔柔软软地又劝又安抚,这才让他心情好一些。 “皇上,此人让您这样生气,为何不好好惩罚他? 把他押入大牢,扔进刑司,好好让您出气,反而是把他放入寺庙中? 难道,这样的人还配让佛祖来感化吗? 依我看,佛祖才不愿意理会这样的人呢!” 皇帝被她逗得大笑,点着她的鼻子说:“你呀,紫山朝寺可不是好地方,而是让许多皇室宗亲闻风丧胆的地方。” “真的吗?”拓拔玉儿瞪大眼睛,纯真可爱,“那我能去看看吗?” “不行,”皇帝轻笑,“你去了,会吓哭的。” 拓拔玉儿搂住他:“那,听说齐王殿下被派去什么神庙,也是一样的吗?” 提到这茬,皇帝笑容敛去几分:“自然不是,齐王那件事,呵,不提也罢。” “皇上,我听说齐王进京就被刺杀,差点死了,是真的吗?这么快就好了?” “嗯,这倒是真的,是战王妃给他治好的伤,听说还开膛破了肚,割下一截肠子来。” 拓拔玉儿小脸发白:“还有这种治法?比我们那边的巫医都厉害!” “我们那的巫医,平时也不敢轻易用这种办法的。 要先向上天祈求,沐浴焚香,禁食三天,心灵得到净化,方能得到上天的旨意。 有了旨意方能治疗,开膛还能活,那是天神的恩赐!” “皇上,您不知道,我们那的巫医,为保持与上天沟通的能力,有很多禁忌呢! 我看战王妃没有禁忌,却有如此神奇之能。” 皇帝眯着眼睛听着,脸色平静。 拓拔玉儿趴在他胸口:“这要是在我们那里,可是了不得,有可能要被当作巫医继承人的。 以后我可不敢再得罪她,难怪她谁都不怕,更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我要早知道她有如此本事,也不敢和她多言。” “好了,有朕在,谁能把你如何?” 皇帝轻声安抚,拓拔玉儿问道:“皇上,战王妃是从小就有这样的本事吗?还是有什么奇遇?” “朕不知,她家是商户,她的外祖与皇室有渊源,因此能得赐婚。” 拓拔玉儿也不再多问,闭眼睡去。 皇帝见她睡着,心里却开始翻涌无数情绪。 商户女,经查又自小生在庄子上,不被生父所喜,那是怎么会这种神奇的医术的? 他脑海中翻来覆去,尽是拓拔玉儿刚刚说过的话,她们的巫医尚且要多番准备,才能为人治重伤。 可南昭雪先后治好蒋锦皓,国公,现在又是齐王。 太医院那些从医几十年的太医,也不敢开别人的膛。 齐王入京就遇刺,他却认为是雍王,雍王早死,他咬住一个死人干什么? 还是……有人想让他认为是一个死人干的? 如果刺杀是蓄意,那神庙之事……也未可知啊! 再仔细想想,最初只是想让南昭雪冲喜,说是冲喜,其实就是一并给封天极陪葬罢了。 谁能想得到,竟然真的冲喜成功了。 现在的封天极,不但极少犯病,还生龙活虎,更胜从前。 似乎……的确不同寻常。 “来人。” 南昭雪没来由得打个喷嚏,封天极问:“怎么了?是不是凉着了?” “没事,”南昭雪揉揉鼻子,“这点冰,没事的。” “你先去睡,我等到消息就去。” “不着急,等不到消息,我也睡不着。” 两人头抵头凑着看地图。 封天极指着一条河道:“从这儿,顺水而下,能到南疆海域,等事情了了,我带你去玩玩。” “好啊,”南昭雪欣然同意,“我喜欢坐船,坐在船上看无边无际的大海。 有人有大海恐惧症,但我没有,反而觉得很有趣。” “大海恐惧症是什么?” “就是看到大海无边,巨浪滔天,没有尽头,心生畏惧吧。” 封天极点点头:“这个听着倒是新鲜。” “海的那边,还有陆地,还有人,有的人长得和我们相似,有的人则是金发碧眼,”南昭雪手指勾住他一缕发,“有的是天生卷发,皮肤特别黑。” 封天极浅笑看着她,听着她讲。 这些事情听得起来特别离奇,还有她说起大海时的那种自然,就像她真的坐过大船,见过海。 尽管匪夷所思,但封天极觉得,离不离奇,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面前的人在他身边,与他相守,至于去过哪里,将来要去哪里,都无所谓。 南昭雪看着封天极温柔倾听的眼神,心里滋味复杂。 她岂能不知,说的这些,在封天极听来犹如天方夜潭,可他不怀疑,不追问。 将来有机会,可以跟他说,那个在他听来光怪陆离的世界吗? 恰在此时,消息到了。 南昭雪看着信鸽的腿:“怎么有两个信筒?” 一黑一红。 “那就是有两道消息,一道紧急,一道暗消息。” 解下信筒,先打开红色紧急消息。 “果然如我们所料,五皇叔被押去紫山朝寺。” 南昭雪问:“要用暗卫过去盯着吗?或者,我们要不要过去与他见面谈谈?” 封天极把字条毁去,烧成灰烬:“看情况而定吧,其实不用见,也能猜得到。 他当初背叛六皇叔,故意带六皇叔进入埋伏圈,才致六皇叔兵败。 甚至再往前,六皇叔的病,也未必与他无关。” “其实那时,他已经投靠皇帝?”南昭雪点头,“这样看来,皇帝手中,定然是有他的致命软肋。” 封天极赞同这个说法:“不错,五皇叔性子傲,警惕性极高,而且手段狠辣。 像他这样的人,若非是被人抓住致命软肋,定然不会这样做。 倒不是他对六皇叔有多忠诚,而是不屑,不想为人所用。” 南昭雪若有所思:“王爷,你的致命软肋是什么?” “当然是你,”封天极脱口而,南昭雪眼中染上笑意。 “你的意思是……” “嗯,王爷所想,就是我的意思。” 封天极眸子微眯,转过半晌:“我细看过五皇叔的卷宗,并没有那样一个人。” “真相未必都会写上去,卷宗上写出来的东西,也未必全部是真。” 第八百七十二章 杀机用牛刀?她也配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一边拆开黑色信筒,一边对南昭雪说:“五皇叔的事,当时觉得他还活着时,已经派人着手细查。” 一语未了,他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南昭雪诧异:“怎么了?” “你看。” 接过字条,南昭雪扫一眼,短促笑一声:“还真是挺会挑拨的。 拓拔玉儿是个聪明人,只身到京城来,就是有过人之处。 这才多久,就把皇帝的心思摸得如此清楚。 三言两语,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又什么都说了,让皇帝自己去猜想。” 封天极看着跃起来的火焰:“必要给她些教训不可。” “不用,”南昭雪笑意微凉,“用你的暗卫多浪费,杀鸡用牛刀,她也配? 她不是喜欢说什么巫医,归咎到什么天意吗?那我就让她去和天说。” “雪儿,你是想……” “玉空大师不日将抵京,我们先处理紫山朝寺那位,让拓拔玉儿蹦几天。” 封天极略一思索:“拓拔玉儿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而且挑在这么一个时机,今天齐王又刚刚进过宫。” “他们俩应该见过面,而且,达成某种协议。” 南昭雪讥笑出声:“那是最好,我还怕他们不会勾打连环。 到时候还得一个个对付,他们勾在一处,一打一串,那才省时省力。” “雪儿越来越有将帅之风。” “那当然,我夫君可是战王殿下,耳濡目染地也得会一些。” 两人相视一笑,愉悦笑出声。 封天极拉起她:“走,睡觉去。” 次日一早,满朝上下都知道山谷之事大捷。 不仅如此,还在山谷中抄出大笔的银子,白花花的现银,能闪瞎人的眼。 新上任的户部尚书嘴咧得耳根,笑得跟水瓢一样,亲自带队,户部衙门只留下最基本的看门的,带着十几辆小车,浩浩荡荡去拉银子。 更重要的,是国公活捉封泰承,把他押入紫山朝寺的事。 有的官员还拍马屁,说皇帝心地仁慈,对两次起兵的封泰承如此宽仁,依旧不取其性命,是难得有仁心帝王。 皇帝听着并不高兴,反而窝火得不得了。 本来就没想留下封泰承的命,现在押他去紫山朝寺,也是不想让他与其它人有任何接触,也好找机会了结他。 皇帝扫一眼底下,没见齐王。 一问才知道,齐王还在处理神像的事,没有回来。 皇帝吩咐站在台阶下的神策军大统领:“下朝之后,你挑一队人,去支援齐王。 他刚回京,又有伤在身,神明之事一向可大可小,若是处理不好,难免会和百姓有冲突,要助他平顺度过,合理解决才是。” “是,臣遵旨。” 封天彻拧眉,想出列说话,封天极快速扫他一眼,眼神制止。 “赵卿,”皇帝又道。 赵冬初急忙出列:“臣在。” “齐王遇刺之事,查得如何了?” “回皇上,目前还只是抓到一名雍王原来的手下,其它的没有进展。” 皇帝叹一口气:“人已死,再查下去也是枉然,罢了,就这样吧,此事到此为止。 齐王那里,朕多给些赏赐,允许他再增加二百府兵,护卫府中安全也就是了。” 赵冬初心中惊疑。 陈御史出列道:“回皇上,我朝有明确律例,我朝亲王府兵六百至八百,齐王府已经是八百之数,若是再加二百,不合规制。” 皇帝皱眉:“可他刚刚遇刺,难道不能破例?” “回皇上,律法如此,皇上和王爷理应带头遵守,为百官和百姓的表率才是。” “你……”皇帝一噎,看向封天彻,“老七,那你就多安排巡防营,在齐王府附近多走动。” 封天彻小声嘀咕:“我这是巡防营,又不是只护着他齐王府。” “你在那嘀咕什么呢?大点声!” “回父皇,儿臣在小声哔哔,说知道了。” 皇帝瞪他一眼,也不深究:“若无其它的事,就退朝吧!” “父皇,”十皇子出列道,“儿臣有一事想问。” “你说。” 十皇子脸微红,有点不好意思:“父皇,能不能等诸位大人走了之后,再容儿臣问? 要不然儿臣怕说错,惹他们笑话。” 皇帝轻笑:“谁敢笑你?” 百官抿嘴带笑,都是一脸老姨夫的表情。 “好了,退朝吧,小十留下。” 其它人退出去,皇帝问十皇子:“朕还没有问你,昨天的差事办得不错,可有什么想法?” “儿臣没出什么力,都是国公英勇。 儿臣第一次见识到军队,也是第一次知道,竟然是那样领兵打仗的,很是震撼。” “以前只听六哥和七哥吹嘘,儿臣并不以为然,这次儿臣也算亲眼见到了。” 皇帝招招手,让他上台阶,到龙椅前。 “你还小,凡事都有第一次。 昨天那些,也不算是真正的领兵打仗,真正的场面,你还没有见过。朕问你,你想不想见识?” 十皇子眼含期待:“想。” “想,就好好办差,听朕的话,朕自会教你。” 十皇子喜出望外:“父皇要亲自教儿臣?” “正是,你意下如何?” 十皇子扁扁嘴巴,眼泪滚滚:“父皇……” “你哭什么?” “儿臣是高兴,儿臣以为,自母妃走后,您再不疼儿臣了,没想到,儿臣也有今天……” 皇帝拍拍他肩膀,心头泛酸:“说的什么话?你是朕的儿子,不疼你疼谁? 别哭了,让别人瞧见,真要笑话你了。” 十皇子抹抹泪:“儿臣听父皇的。” “如此甚好,你留下来,是想说什么?” “哦,儿臣是想说,把五皇叔押在紫山朝寺,会不会不妥?” “嗯?怎么说?” “父皇,别的儿臣不知,儿臣可还记得,雍王兄当初是怎么从那里出来的,那根断掉的铁锁,据说现在还没有修好。” 皇帝被提醒,目光幽深:“你说得有理。” 看着十皇子被眼泪浸泡过的眼,水汪汪更显漆黑纯真。 “小十,朕交派你一个重要差事,我可愿意做?” “父皇请吩咐,儿臣定竭尽全力!” “好,你去紫山朝寺,只在外面围困,应对变故,其它的事情不必管。 那里可是让皇室宗亲畏惧的地方,你敢去吗?” 十皇子一拍胸口,义无反顾:“儿臣当然敢去,六哥和七哥上过战场杀过敌,经常把这些事挂在嘴边,儿臣不服,儿臣愿意守紫山朝寺,与他们一较高下!” “好,有出息,那,朕就给你这个机会。” 第八百七十三章 她高兴,什么都好说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出大殿,封天彻就忍住对封天极道:“六哥,这事儿有点不太对劲。” “嗯,的确。” “父皇对齐王的态度明显有变化,还派出神策军去接应他,一夜之间,究竟哪里出错了?” 封天极脸色微沉,心里也涌起怒意。 他不怕齐王受宠,而是这个局是南昭雪费尽心机,又安排这么多人布下的。 本来一切都好,现在一夜之间又有变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封天彻转头看到赵冬初,低声说:“连京兆府查齐王遇刺的事也停了,明摆就是相信齐王的说辞。” 封天极不说话,封天彻迟疑道:“六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嗯,此事多半与拓拔玉儿有关。” 封天彻一听眼珠子就瞪大:“什么?那个异族小娘皮……” “六哥,得想办法,好好整治她!” “这是自然,”封天极斩钉截铁,“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雪儿的计划。”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出一份儿力。” 封天极偏头看向后宫的方向,沉吟道:“太皇太后的忌日是不是快到了?” 封天彻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起这茬,算算日子点头说:“是,应该是还有个六七天,我也记不太清。” 对于太皇太后,封天彻也没有什么好感。 “六哥,你是想……” “太后太后忌日之时,就让拓拔玉儿跟着一同去吧。” 封天彻心头一紧,好长时间没有在六哥的眼有中看到这种杀意了。 赶紧小跑着追上去:“六哥,紫山朝寺那边,需要我安排人手吗?” “不必,这事儿你不要沾手,现在是国公的人守着,锦皓会过去转转,等父皇下旨,应该会替下他们。” “会指派谁?” 封天极没说话,封天彻也反应过来,眼中透着兴奋:“小十?” “不出意外,应该是。” 出宫城,两人各奔东西。 封天极回王府奔书房,拿出暗格中的一枚令签,交给百胜。 百胜一见这签子,顿时有点惊:“王爷,这……” “去启动宫中最隐性的暗线,注意拓拔玉儿的动向,主抓她和齐王来往的证据。” “是,属下明白。” “慢着,”封天极略一沉吟,“珍妃那边也要注意一下,看她与拓拔玉儿之间,有无往来。” “是。” 封天极看百胜一眼,最近忙,事情多,百胜也眼见得瘦了一圈。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如果不是这种非你不可的事,就交给闫罗刀,他现在对京城也熟悉一些了。” 百胜心头一热:“多谢王爷体恤,属下无妨。闫罗刀还盯着张列,分不得心。” 封天极眸中冷意尽显,为这么一个张列,还要用闫罗刀盯着,有点得不偿失。 “山谷那边事情了结,调个暗卫回来,看着张列,让闫罗刀腾出手,管府里日常事。” “是,”百胜问,“王爷,听说玉空大师要回来了,那百战也跟着回吗?” 提到百战,封天极就有点头疼:“这个不好说。” 百胜一愣:“不好……说?” “他之前来过信,说是出家。” “出家?”百胜声音都沙哑了,“他要出家?” “疯了吧他?就他一顿饭能吃二十个肉包子,出家?”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等玉空大师回来,一切自然清楚。” 百胜嘴里嘀咕着“出家”,不可思议地转身出去。 封天极独坐在书房,手抚着额头,他喜欢看南昭雪运筹帷幄的样子,愿意按照她说的计策去做事,不代表他没有布局的能力。 若是事情掌握中,他乐意看南昭雪玩得高兴,可如果有人非得自作聪明,不停作死,那他不介意真的送他们去见阎王。 总之,南昭雪高兴,一切都好说;南昭雪不高兴,那可什么都不好说了。 “王爷。” 封天极抬头,脸上露出笑意:“拿的什么?” “新做的冰果茶,给你解解暑,”南昭雪把杯子放下,“尝尝看。” 果香清新,茶汤清亮,还有晶莹的冰块,每一口都美妙。 “非常好,雪儿做的东西越来越好。” 南昭雪眉眼微弯,似无意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一回来就独自在这里?” 封天极略一犹豫:“父皇对齐王的态度有变化,究竟是什么原因,还没有查明。 不过,我猜测应该与拓拔玉儿有关。” “原来是因为这个,”南昭雪点住他右手食指,“给你充点能量。 不要紧,就算没有拓拔玉儿,皇帝对齐王也不会立即就冷淡下去。 他当初同意齐王回来,是为了什么,你忘了?” 封天极抿唇:“你说得对。” “这个结果是早晚的,不必为此沮丧,他们勾结最好,一扫一片,不是更有趣?” 封天极握住她的手:“我只是不想让你费心做的计划落空。” “不会的,我们已经揭开私军,那笔银子也收入户部,军队落在小十手中,这不是我们最大的收获吗? 至于齐王,他就是稍带的,再说,即便皇帝表面不显,内心也始终有刺,将来拔起,必定流血。” 封天极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之前还担心南昭雪会不开心,现在反过来倒让她来安慰自己。 正想说几句体己话,外面响起卓阁老的声音。 “刚得到消息,”卓阁老神色半喜半忧,“如我们所料,紫山朝寺的防守,已经落在十皇子手中。” “没想到啊,事情真的走到这一步,”他笑得苦涩,“没有把皇上教好,是老夫失职。” “这与您无关,”南昭雪道,“是他坐上那把龙椅,在权力欲望中,弄丢了他自己。” 三人沉默片刻,卓阁老问道:“王爷要去见见允王吗?”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封天极如实说,“您有什么建议?” “老夫只是觉得奇怪,以他的性子和本事,怎么会安心隐姓埋名,这背后定有隐情。” “这一点,我与雪儿也商讨过,他被抓之后,什么也没说,想必就是这个挟质还在,他还有顾忌。” “既然如此,那他多半不会说。” 第八百七十四章 斗战僧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胜办好差事从外面回来,把马交给门上家丁。 “百胜哥,”闫罗刀迎面出来,“你回来得正好,有件事想和你说。” 百胜点头:“我也有事和你说。” “走,”闫罗刀拉着他正要往里走,一扭头看到不远处路口走来个人,向着这边而来。 闫罗刀下意识对门上的家丁道:“去厨房拿些素食点心,给那位师父带上。” 家丁点头称是。 百胜也跟着回头看,这一看,不由得脚步顿住,眼睛睁大。 “百胜哥,走啊。” 百胜呼吸都摒住了。 走来的人穿一身布衣,靸鞋,光溜溜的头尤为惹眼。 再往脸上看,比之前更黑了,圆头圆脸,眉眼黑浓,眼睛倒是依旧黑亮,嘴唇干躁脱皮,这一路风尘仆仆。 闫罗刀见百胜不走,盯着来人看,也跟着多看两眼。 一看之下,脸色也变了,眼睛瞪大,几步跨下台阶,冲到近前。 “百战哥,你……你这是怎么了?你被打劫了?你头发让人抢了?” 百战双手合十:“阿弥……” 百胜过来就和他打在一处:“阿,阿,我叫你阿!” 百战被迫和他迎战,招招留情,但百胜却招招更急。 闫罗刀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想了想,赶紧回府禀报封天极。 封天极正和南昭雪刚把阁老劝好,让他回院子,还没喘口气,闫罗刀又来了。 “王爷,王妃,百胜哥和百战哥在门口打起来了!” “还有,百战哥不知道为什么,被人把头发抢走了!” 南昭雪眉头微蹙,一时没明白过来,封天极抚着额头,长长吐一口气。 不过转瞬,南昭雪也懂了,忍不住笑出声:“他真出家了?” “出……家?!”闫罗刀音调拔高,像突然被揪毛的公鸡,“难怪百胜哥会揍他,我也去。” “哎,”南昭雪想叫住,人早没影了。 封天极摆手:“不必叫,让他去,百战那家伙的确欠揍。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们俩也揍不过他。” 南昭雪微挑眉,百胜和闫罗刀的身手,她可是知道的。 见她惊讶,封天极说:“百战是从小跟着我,算是我童年唯一的小玩伴。 他养父是一名神策军,身手极佳,好像是出身于江湖。 那时候我很小,不太了解,只记得在我们出宫那一年,他也离开神策军,不知去向。 后来我开府,百战也跟出来,这么多年,这次去边关,还是第一次离开我走这么远。 百战天生神力,身手也是承自他养父,培养出来的暗卫,只有和百战比试过,能走上三十招,才有独立出任务的资格。 他也很忠心,唯一的就是不怎么聪明,不过,人无完人,其它方面也足以弥补这一点。” 南昭雪恍然大悟,就说百战这个憨憨,怎么会混到封天极身边做贴身侍卫的。 “他身手那么好吗?真没看出来。” “的确,”封天极浅笑,“我小时候不受重视,他跟着我,穿一身小太监服。 我俩都很少惹事,不然就会引人注意,要说百战除了身手什么最好,就是擅于隐藏自己。 他的隐藏是下意识,并非刻意,所以更容易让人忽略。” “那他……”南昭雪清清嗓子,“是真太监吗?” “当然不是,”封天极低声笑,“雪儿,请你帮个忙。” “什么?”南昭雪看着他眼神中的狡黠,就知道没好事。 “吩咐下去,尤其是厨房那边,让百战知道知道出家的乐趣。” 南昭雪挑眉:“正合我意。” 他们俩到府门外的时候,百战和百胜正滚在地上互掐。 南昭雪错愕:“就这?身手最佳?” 封天极额角跳了跳,上去一人踢一脚:“起来!” 两人灰头土脸,乖乖爬起来。 “王爷。” “闭嘴,别叫我!”封天极看着两人,再看在一边紧抿着嘴憋笑闫罗刀。 “滚进府里去,把自己洗干净,顶大缸一个时辰!” 三人灰溜溜,赶紧跑进府里。 没跑多远,百战又回来了,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双手递给南昭雪,又一脸别扭地跑了。 南昭雪一看信封,是凌凌柒写的。 回到书房看信,凌凌柒说,在路上发现一点别的事,再过个一半天才能回来,让百战先回来报信。 这家伙在信里说得含含糊糊,神神秘秘,也不知道搞得什么鬼。 算了,不管他。 封天极处理事情,南昭雪去厨房,亲自做菜,吩咐厨房。 半路上遇见管家,又细细叮嘱一番,管家一边忍着乐,一边点头称是。 差不多备齐,南昭雪净了手,从厨房回书房。 路上走过花园子,看到三人还在顶大缸。 百战一人单手顶着一口最大的,百胜和闫罗刀,两人双手共举一个中号的。 力量悬殊,可见一斑。 南昭雪不禁对百战刮目相看。 这个憨憨,对封天极而言,并非只是一个侍卫,也并非只因为身手好。 而是童年生活的一部分,是艰难岁月里最温暖的陪伴和慰藉。 南昭雪心生柔软,转眼又看到百战光溜溜的头,又觉得,再宠也得给点教训。 午膳摆好,两个老顽童闻着味儿早早跑来。 进来瞧见厅内餐桌,纳闷地问道:“这是怎么个意思?” 这些日子住在王府,他们也早知道,南昭雪对外面的人冷情,但对府里的人都很好。 吃饭虽不同桌,但可同时在小桌上吃,一般都是一张大桌,外加一张小桌。 今日又多出一张小小桌。 “嗯,有个重要的人,要一起用膳,但又只能吃素食,所以单独一桌。” “只能吃素食?”卓阁老摇头叹息,“太可惜了。” “就是,就是,”胡老先生认真赞同。 人到齐,众人又对百战头发的失踪表示震惊。 百战双手合十道:“各位施主,贫僧现在是玉空大师的大弟子,号斗战僧人。” 众人面面相觑,百胜和闫罗刀一脸鄙夷,眼珠子都要翻出来。 卓阁老扫一眼小桌,心中有数,笑眯眯地点头:“好,好啊,成为玉空大师的大弟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福气。” 胡老先生低声说:“你可真够损的。” 第八百七十五章 剑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大家入座开饭。 一道道上菜,大小桌上的菜一样,菜未到,香气先来。 而小小桌,则和大小桌不同。 凉拌菜心,萝卜丝,还有一个豆腐汤。 一共就三个菜。 百战伸着脖子,瞪眼看着另外两桌。 酱肉,肘花,糖醋排骨,烧鸡……眼花了。 大桌上,卓阁老夹一筷子烧鸡,眯着眼睛赞叹:「这可真好吃,是王妃亲自做的那种叫花鸡? 香软酥烂,还有一种荷叶的清香,老胡,你快尝尝。」 胡老赶紧吃一口:「不错,不错,的确如此。 哎,你尝尝这肘花,美得很,还有这酒,入口绵柔,简直是绝配,是王爷私藏的好酒吧?」 论,有什么办法能让平时互掐的人突然变好,就是有第三个人强势加入。 让两人合起攻之。 封天极一脸无语地吃饭。 百战猛吞唾沫,一脸艳羡。 「王爷,」他忍不住站起来,「属下能否和他们一起在小桌上吃饭?」 封天极未答,百胜先哼一声:「那怎么行?你现在是玉空大师的大弟子,佛门弟子,自然要吃素食的,怎能和我们一样?」 百战诧异:「为何不能?我之前在外面,跟着玉空大师也是三餐照用不误,和平时并无区别。」 南昭雪差点笑出声,原来如此,出家出了个寂寞。 封天极不慌不忙,夹一块酱肉,蘸满配料丰富的小料:「那是大师体恤你,觉得你每天辛苦,不忍严格要求。 现在不同了,既然回来了,就要遵守规矩,严格按僧人的要求来。 或者,平时没事的时候,你可去城外寺庙清修,都可以。」 「可是,大师曾经说过,修行者不必拘泥小节,酒肉可以穿肠过,佛祖也会心中留。」 卓阁老摇头:「非也。大师那是到了一定境界,已经无我。可你不一样,你是才开始,怎能和大师相较?」 百战瞪大眼睛,眨了半天,嘴唇一抿再抿,也说不出什么。 这顿饭,吃得格外和谐,还格外香。 百战摸着没吃着什么的肚子,慢慢往住处走。 刚到半路,就看到管家正命人搬东西。 看这东西有些眼熟,再细看,这不是他院子里的东西吗? 赶紧跑过去问,管家笑眯眯地说:「斗战僧人,你来得正好,按照僧人的要求,给你的院子重新布置过。」 「我什么时候要求了?不用重新布置,原来那样就挺好的。」 「不是说你的要求,是按照僧人应该有的标准,」管家笑着解释,「好了,我还有事。」 百战莫名其妙,回到屋里大吃一惊。 「这是重新布置吗?这是家徒四壁,屋里空荡荡吧!」 他大声吼,院子外头的家丁笑弯腰。 南昭雪听到回禀,也忍不住笑:「继续,别停,一鼓作气,非把他这个念头打消了不可。」 「是!」 本想和封天极分享一下,才想起来,封天极出去见国公了。 封天极没坐马车,骑马带着闫罗刀。 拐过路口,闫罗刀不时回头。 「怎么了?」 「回王爷,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们。」 闫罗刀手握在刀柄上:「但四处看,又看不到人。」 封天极道:「既是看不见,就必找了,若真是有人,以对方的身手,也早就出手了。」 闫罗刀点头,但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到国公府下马,封天极偏头瞧,路口树后,闪过一道身影,很是熟悉。 脚步微顿,若有所思。 树后。 一人背着长剑,戴着斗笠,腰间挎着个酒壶。 嘴角微微翘起,扯出个赞赏的弧度。 好小子,近十年不见,警觉性更强了。 他摸摸剑柄,转身到街口买一匹马,直奔城外。 路上看到一队人马迎面而来,尘土飞扬中,是熟悉的服饰。 神策军。 神策军打头阵,中间是位锦衣年轻男子。 剑客扫一眼对方的眉眼,认出来,这是齐王。 他没再往前走,在路边小树林等着。 不多时,一名神策军去而复返。 「您需要多久?」 「一个时辰。」 「好。」 神策军把衣裳换给他,马和配刀、令牌都交给他。 剑客换装,策马扬鞭。 两刻钟之后,他来到紫山朝寺外。 十皇子正和蒋锦皓说话,听到有人来报,说是一名神策军要进寺。 两人奇怪,命人进来说话。 上下打量,此人衣裳、刀都对,还有令牌,连马都是神策军的。 十皇子问:「是谁让你来的?」 「神策军只听皇上调遣,自然是皇上让属下来的,皇上说了,有口谕给允王。」 十皇子点头:「那好,你去吧。」 剑客刚一转身,十皇子又问:「父皇这两日有些咳嗽,你回去跟父皇说一声,上次本王献上的花茶,记得喝。」 剑客认真道:「殿下怕是记错了,皇上从不喝花茶。」 「哦,对,」十皇子浅笑,「是本王记错了。」 剑客点点头,转身离去。 蒋锦皓低声问:「怎么?觉得他不对?」 「也不是,什么都对,多问几句,总没有坏处,」十皇子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此人气势好强。 来到里面,风嚎声似鬼哭龙啸,听得人头皮发炸。 胆子小的,真会腿软吓哭。 剑客走到里面,摆手让带路的人出去,独自走到中间那道门前。 紫山朝寺地理位置特殊,只要守住大门,人就不可能逃出去。 因此,也不必设什么牢笼,这是给皇室人最后的一点体面。 推门进去,屋子里空荡荡,只有一桌一床。 封泰承睁开眼,看到来人,又缓缓闭上。 「封泰承,」剑客开口,直呼其名。 封泰承再次睁开眼,这次目光锋利,像一头兽。 他一下子站起来,盯着剑客:「你是什么人?你不是神策军。」 「我的确不是,」剑客点头,「至少现在不是。」 「你……你是来杀我的?」 剑客没有笑意地笑笑:「要杀你,我早就杀了。不会等到今天,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我不认识你。」 「你是不认识我,你该庆幸,你不认识我。」剑客语气幽幽,字字杀机起,「若是你之前见过我,岂能活到今天?」 精华书阁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百七十五章 剑客免费阅读. 第八百七十六章 重大发现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泰承看着对面的剑客,警惕达到顶峰。 “你究竟是何人?” 剑客看着他紧握的拳头,轻笑一声:“别妄想在我面前动武,否则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之所以让你这么多年还活着,就是想看你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还记得阿桃吗?” 封泰承拧眉:“什么阿桃?” 剑客嘴唇紧绷,眼底染上怒意:“你果然不记得她。 你只是一时兴起,喝醉之后完全不记得,可阿桃却为此赔上一生。 她只是个宫女,无力逃脱,怆惶度过十个月,在惶恐中产子。 若非是你,她会熬到放出宫,会好好过日子,这一切,都因为你,毁于一旦。” 封泰承霍然睁大眼,猛地上前一步,剑客一脚踢在他腹部,把他踢出几米远。 “你……我儿子在哪里?” “你儿子?”剑客嗤笑,“那是阿桃的儿子,与你何干?” “你不是皇帝的人!”封泰承红着眼睛爬起来,“你是谁?” “我当然不是皇帝的人,我是等着看你下场的人。 那个孩子很好,但与你无关。 我不杀你,也与她们母子无关,并非看在他们的面上。 我就是想看着你,被皇帝骗,被利用,被耍得团团转,看着你活得不见光,最后被关在这里像被遗弃的狗。” “你!你撒谎,你骗我,我儿子在哪!” “我当然不会让你知道,我只是来告诉你,皇帝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以为他早就死了。 而你呢?像个傻子,害死当时的六皇子,隐姓埋名,被皇帝幽禁,成为暗中鬼。 现在被关在这里,很快就要被弄死。 这多有趣,比我一剑斩杀你有意思太多。” “你……”封泰承向他扑过来。 剑客再次踢开他,封泰承吐出一口血,倒地半晌没起来。 “这是你欠阿桃的,”剑客说完,转身离开。 “你别走,别走……告诉我……” 剑客头也没回。 到外面,十皇子和蒋锦皓同时看过来。 剑客没理会他们俩,翻身上马,他偏头对十皇子笑笑。 十皇子看到他的笑,心头一空。 还没说出话来,剑客已经策马离去。 十皇子立即转身,拔足狂奔。 蒋锦皓也赶紧跟上,到里面见封泰承吐血趴在地上。 十皇子跑过去,见他还在喘气,嘴里咕咕囔囔,不像快死的样,才算松一口气。 尽管如此,此事也不能瞒。 十皇子拉着蒋锦皓到外面,低声说:“我看着,你赶紧把这事儿告诉六哥。” “行,”蒋锦皓二话不说,骑马进城。 到王府门口一问,才知道封天极不在府里,而是去他家了。 又调转马头,到国公府。 封天极和国公刚聊完,润安公主正拎着个食盒,让他交给南昭雪。 蒋锦皓几步到跟前,一把抓住封天极手腕,低声道:“六哥,出事了。” 封天极脸色微变。 王府。 南昭雪正在琉璃戒中养神,感觉到外面有动静。 意识退出来,院子里便响起脚步声。 “王妃,玉空大师回来了,说是有急事求见。” “请他进来。” 南昭雪在琉璃戒中取出一些吃的,摆到外厅桌上,又命人备壶凉茶。 凌凌柒一进来就扁扁嘴巴:“老妹……” 南昭雪心里纳闷,这家伙真的是,不见吧,有时候怪想的,见了吧,分分钟让你烦得慌。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屈指叩叩桌子:“喝杯茶吧。” 赶紧堵上嘴。 凌凌柒喝一通茶,又吃两块蛋糕,心满意足。 “还是这个味儿对,我这一路上,真是风餐露宿,苦不堪言……” “百战说你们天天吃香喝辣,烤肉抓鱼不曾断顿。 南家那些商铺,认南老的,自是好生款待,不认的,也被你们打得认了,更是好酒好菜。 你说的风餐露宿,苦不堪言,从何而来?” 凌凌柒噎口气:“……这个,你看,你比从前更聪明了,没一点退步,真是让人高兴。” 南昭雪:“……” “晚到半天,干什么去了?快说。” 凌凌柒抹抹嘴角的蛋糕屑:“我发现一件事,要跟你好好说说。” 他压低声音,把所见和猜测都说一遍。 南昭雪心口微跳:“所言当真?没有看错?” “绝对没有,为了求证,我这才晚回来。” 哪能想到,晚回来半天,就被百战卖了个干净。 南昭雪认真思索:“一路辛苦,你先住在府里,休整两日,我让管家给你妥善安排,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说。” “还是你对我最好,”凌凌柒激动不已,“那什么,又长了好些瓜果,品种也多了,给你点?” “回头再说,你先去休息,我找王爷商议,”南昭雪起身往外走,“对了,你没事可以看看经书,修身养性。” 凌凌柒立即预感不妙:“修身养性?你是有别的安排吧?” “答对了。” 南昭雪到前面,正与百胜遇见。 “王爷回来了吗?” “回来了,正让属下去请您。” “正好。” 南昭雪行色匆忙,百胜低声问:“王妃,您知道了?” “知道什么?”南昭雪诧异,凌凌柒才进府,消息只告诉她一个人,封天极应该还不知道才对。 “紫山朝寺那边出事了。” 南昭雪脚步一顿:“那个人死了?” “没有,但被人打了,王爷正烦恼此事,您去看看。” 南昭雪进书房,就见封天极眉头微锁。 “王爷,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正好,我也有。” 两人交换消息,迅速做出一个计划。 “百胜,去请蒋世子来。” “是!” “王爷,若是此计划可行,封承泰可就必死无疑了。” “他早就该死,”封天极冷然,“对父皇而言,也已经失去所有价值,杀他,是早晚的事。 与其被暗杀,还不如最后为我们用一次。” “也好,”南昭雪问,“那个冒充神策军的人,你能猜出大概是谁吗?” 封天极缓缓摇头,又思索半晌:“不过,我今天似乎看到一个人影,不知道会不会与他有关。” “是谁?” “百战的养父,当初抱他回宫的人,后来又消失不见。” “那个江湖人?” “是,可是他去见五皇叔干什么?”封天极百思不得其解,“看来,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紫山朝寺走一趟。” 第八百七十七章 叔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天近傍晚,蒋锦皓气冲冲从国公书房冲出来。 一边走一边喘粗气,刚过月亮门,就撞上一个人,差点摔倒。 “干什么呢?没看到本公子……” 话没说完,看到看扶起他的那只手。 欣喜抬头:“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蒋海尘为他正一下衣冠:“刚到,来向父亲请个安。” “我劝你最好别去,”蒋锦皓垂头哼道。 “怎么?和父亲吵架了?” “嗯,他也太不讲理了,”蒋锦皓不服道,“我想去紫山朝寺,今天该是我值守的。 但父亲说,现在归十皇子管,让我别去瞎捣乱,大哥,你听听这话,我怎么就瞎捣乱了?” “去紫山朝寺干什么?”蒋海尘浅笑,“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别人避还来不及。你不怕?” “有什么可怕的?”蒋锦皓一拍胸口,“大哥不要小看我,我现在也是一名军人。” 蒋海尘拍拍他肩膀:“像那么回事,不过,你想去就去吧。” “不过,不是去值守,是去找十皇子,和他说说话,解解闷。” 蒋锦皓眸子微亮:“大哥说得对。” “去吧。” 蒋锦皓拱拱手:“那我去了。大哥,你这次回来,还出门吗?” 蒋海尘略一思索:“这阵子不会。” “那好,”蒋锦皓说,“大哥,你等着我,等我回来咱们喝酒。” “好。” 蒋锦皓转身要走,蒋海尘又叫住他:“锦皓。” “大哥,怎么了?” “我这次回来带了不醉春,你要不要拿一点,和十皇子一起喝?” 蒋锦皓欢喜地又跑回来,想大声笑又看看书房方向:“不醉春?大哥,真的吗?一两黄金一两酒的不醉春?” “正是,此次路过酒庄,老庄主正好亲自开坛,我得了三壶。 一壶给父亲,一壶给卓尚书,还有一壶,你若想要就拿去。” “大哥,大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我要,我当然要,在哪里?” “我去给你拿。” “一起,一起去!” 蒋海尘每次回来带不少东西,蒋锦皓的尤其不会少。 这次除了不醉春,他一眼相中一把乌沉沉的刀。 “大哥,这刀好漂亮!” “你入了军营,也算长大了,没什么好送你的,这刀算送你的礼物吧。” 蒋锦皓眼睛泛红:“大哥。” “怎么?” “没,没什么,”蒋锦皓抱紧刀,抿住嘴唇。 蒋海尘轻笑:“刚夸你长大了,就这么没出息?以后还怎么撑起国公府?” “大哥,我不……” “别说傻话,”蒋海尘把酒壶递给他,“你要觉得大哥好,就撑起家,照顾好父亲。 我更喜欢自在,不喜被束缚在这里,你应该懂的。” 蒋锦皓点点头,没说话。 “去吧!” 蒋海尘拍拍他:“我去看父亲。” “好。” 蒋海尘转身离开,蒋锦皓看着他背影:“大哥。” “嗯?怎么?” “你会等我回来吗?” “当然,近期不会出京。” “一言为定。” 蒋锦皓到达紫山朝寺时,夕阳西坠,黑夜马上就要来临。 封天极和南昭雪换好行装,准备出发,百胜刚把马牵过来,百战跑出来。 “王爷,属下也要去。” 封天极看着他的光头样儿心口就突突。 “你刚回来,好好回房间修行吧。” “王爷,跟随王爷办事是第一,修行是第二。” 封天极诧异,这话可不像百战能说的。 南昭雪一听这腔调就知道,是凌凌柒教的。 估计那家伙也是觉得,出门一趟,回来把人家侍卫拐走了,怕封天极一怒之下把他打出京城。 “王爷,既然斗战僧人这么说了,就让他跟着吧。” 封天极点头:“看在王妃的面子上,走吧。” 四人四马,急速出城。 封天极一到,十皇子和蒋锦皓就出来迎接,把其它的人都支走。 “六哥,六嫂,都准备好了,你们进去,我和蒋二就不进去了。” “好,”封天极同意。 一进去就听到风嚎声,火盆里的火苗乱晃,光影在地上飘来荡去,像从地底下挣扎涌出的恶鬼。 的确吓人。 但对于南昭雪来说,并不算什么。 她一到这里就看得出,之所以会发出这种风声,就是因为地理环境的特殊,空气在流动中有变化造成的。 哪有什么冤魂恶鬼。 推开中间的门,这里连屋顶都是露一半,就跟着凉棚差不多。 现在这个季节还好,到了冬季可想而知。 可以想象,被关在这里,是精神、心理和身体上的三重折磨。 难怪很多人都走不出去,当时的雍王也算是个奇迹。 封天极让百战和百胜在门口等着,他带南昭雪进去。 封泰承虽只被踢了两脚,但伤得不轻,脸色苍白,嘴角还有血丝。 “今天可真是热闹,”封泰承没睁眼,收住气息,“又有人来看我。” “五皇叔。” 封泰承睁开眼,趁着月光和火光看封天极南昭雪。 “是你,战王,”封泰承站起来,神色有些激动,“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封天极心中疑惑,表面不动声色:“什么?” “我问你,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阿桃的宫女?” 封天极正要摇头,南昭雪悄悄捏他手指一下。 “你找她干什么?” “我不找她,我找她生下的那个孩子,她生了个男孩儿,”封泰承眼神狂热,“应该比你小两岁,你有没有见过?或者听皇帝提过?” 南昭雪心口微跳,在封天极手划下一个字。 齐。 封天极略一思索:“不曾,父皇没有说过。不过,要想查起来,也并非难事。” 封泰承咬牙:“你帮我查一下,找到这个孩子。” “我为什么要帮你?”封天极反问。 “你起兵作乱,不杀你都是父皇仁慈,我为何要帮你,与父皇作对?” “仁慈?”封泰承似听到最可笑的笑话,哈哈大笑,“他仁慈?我没听错吧? 还有,我从未起兵作乱,相反,我是有功之臣!” “第一次,我是暗中相助,否则,六皇子能那么快被灭吗? 至于这一次,我本来就是替罪羊! 本以为可以顺势光明正大,可他却如此心狠,连个机会都不给我,直接把我扔到此处。” “那些所谓的私军,其实根本不是私军。” 封天极面色如常:“我知道。” “你知道?” “不错。” 封泰承上前一步:“那你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吗?” “知道,为了防着我。” 封泰承眼中闪过讶然:“你居然知道?” “那你可知,他为何要处心积虑的防着你?” 第八百七十八章 面具之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心口微跳。 他其实并不知道。 最初只以为生母出身卑微,容貌丑陋,为皇帝所不喜,被视为耻辱。 后来才得知,这些不过就是珍妃故意在他年幼的时候误导而已。 他的生母,容貌绝美,出身一点也不低,乃是神秘部落西洲的神女,还曾救过皇帝一命。 “为何?”封天极神色漠然,手心渗出薄汗。 “因为,你的生母啊,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你出生实在非皇帝所愿,可他不敢让你生母落胎,只能让你生下来。 他与太皇太后合谋,那个恶毒的老女人想出的法子,害死你生母。 而你,无依无靠,就想让你自生自灭。” 南昭雪听得心惊肉跳,握住封天极的指尖。 封天极不动如山:“是吗?我生母一个弱质女流,没有母族支持; 我一个幼小的孩子,更是毫无反抗之力,他是一国之君,为何不能杀我?” “想知道原因?”封泰承脸上露出奸诈的笑意,“帮我找到那个孩子,我就告诉你。” 封天极极慢地勾起嘴唇:“威胁我?” “不,这不是威胁,是交易。” 封天极后退一步,环顾四周:“我是堂堂战王,你是紫山朝寺的阶下囚,谈的什么交易?” “至于你说的问题,我并不在意。 父皇他愿意防我就防,防也好,不防也罢,我都不会改变我自己。 若我想知道,我自会去查,不是非得听你说。” “说得轻松,如果你不知道真相,你如何破局,如何能登上大位?” “我为何要登上大位?”封天极缓缓摇头,“你们,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本王。” “那你今天来干什么?” “我来问你,打伤你的人是谁?” “我不认识,”封泰承下意识捂住被踢伤的地方,“不过,他应该知道我的孩子在哪里。” “你找到他,问问他!” 南昭雪拿出一张画像,递到他面前:“是这个人吗?” 封泰承一看画像,惊讶着看一眼南昭雪,还从未见过画得这么真实的画像。 仔细看半晌:“很像,不过,画像比他现在要年轻一些。” 画像中,是那位剑客多年前,在神策军中当值时的样子。 封天极心头微沉,真的是他。 “他跟你说了什么?为何要打你?” 封泰承满眼算计:“你答应我,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包括这批私军的所有,以及你生母……” 一语未了,一支箭呼啸而来,狠且准地直射入他的咽喉! 箭尖没入,从后面透出。 干脆利索,再无半点生机。 封天极和南昭雪霍然回首,转头看向箭来的方向。 那人站在一处突出的山壁上,身穿黑袍,戴着面具,手持大弓。 封天极当即剑出鞘,把南昭雪护在身后。 “又见面了,”封天极道。 黑袍人没有说话,缓缓搭上一支箭。 封天极丝毫不惧:“你下来,与本王斗一番。” 黑袍人举起大弓,瞄准。 门被人“哐”一下子踢开,蒋锦皓闯进来,挡在封天极面前。 他仰头对黑袍人大声道:“要想射他,先射死我!” 黑袍人动作一顿,沉声道:“让开。” 两个字,直接把蒋锦皓的眼泪砸出来。 “我不让!你射死我吧!” 黑袍人举弓半晌,终究还是没射出。 他转身想走,身形微僵。 这才发现,他已经处在包围中。 十几个穿黑衣的人,无声无息,已然站在他身后。 插翅难逃。 黑袍人似是笑了一声,看向封天极:“原来战王殿下早已布好局。” “本王来见允王,无论你来不来,本王都要走一趟。 是你自己以为,允王有可能守不住秘密,故而杀人灭口。” “你是为自己杀,还是为父皇而杀?” “为谁不重要,他的下场早晚如此。” 黑袍人跃下山崖,站到屋内。 “战王殿下和王妃令人赞叹,你们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南昭雪嗤笑:“因为聪明,就要被你杀?” “蒋大公子,我们何处得罪了你?” 蒋海尘除下面具,声音也恢复如常:“得罪?谈不上。 王妃手上也沾着血,所有人都是得罪过你的人吗?未必吧?” “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南昭雪问:“你是千机阁少阁主?” “王妃对千机阁很感兴趣?” “你们在湖水中布下的山石,是做什么用的?” “王妃为什么会以为,我会告诉你?”蒋海尘惊讶,“此乃秘事,不足为外人道。” 南昭雪想问,她经常梦到的齿轮是什么,与湖中石有没有关系。 但当着封天极的面,又不想让他过分担忧。 蒋锦皓擦擦泪:“大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知道我的意思!你明明说过,要在家里等我,等我回去的! 你还让我来见十皇子,还给我不醉春,不醉春里有迷药,是不是? 你就是想让我喝醉,不醒人事,好来杀允王,是不是?” 蒋海尘笑意收敛:“你以为不醉春里有药?” “难道不是吗!” “所以,你并没有喝,是吗?” 蒋锦皓用力咬唇:“没有。” 蒋海尘深吸一口气:“那我无话可说。” 他看向封天极:“王爷,你是打算把我送到皇上面前,还是预备如何?” “自然是送到父皇面前。” “好,随王爷决定。”蒋海尘对南昭雪浅笑,“察觉到我的身份,布下这个局,少不了王妃的智计吧? 你是如何知道的?可否相告?” “说起来简单,那笔银子。” 蒋海尘眸子微眯:“你们果然早就知道山谷,所谓什么神庙神鸟,不过就是引子,要把那里揭开罢了。” “蒋大公子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懂,”南昭雪摇头,“神庙神鸟的事由齐王负责,与我们何干?” 蒋海尘放声大笑:“王妃果然聪明。” 南昭雪不可能承认。 蒋海尘身份特殊,无论是从国公府嫡长子的身份看,还是从千机阁少阁主的身份说,都不能由他们轻易处死。 是必须要到皇帝面前禀报的。 银子是由他找的,那么一大笔,是他亲自从名下的各处商铺凑来的。 若非如此,也不会让凌凌柒凑巧发现。 南昭雪也不会这么快猜到他的身份,继而布局。 既然银子是他的,那他与皇帝,便是一伙的。 第八百七十九章 真是见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看一眼蒋锦皓。 “锦皓,你先出去。” “六哥……” “去吧。” 蒋锦皓用力抹抹泪,深深看蒋海尘一眼,转身出去,关上门。 蒋海尘问:“战王殿下要对我说什么?” “本王问你,望江亭下,太子东宫,太子别苑,齐王府,湖中都有山石,那些是什么?” 南昭雪微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蒋海尘似笑非笑:“无非就是一些观赏石罢了。” “本王要听实话,而不是胡乱之言。” “我说的就是实话。” 封天极上前一步,眼底怒意如困兽欲挣扎而出:“蒋海尘,你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你动了雪儿,不论你是与父皇一同养私军,还是国公和锦皓的面子,本王都不会看在眼中。” “说,那些是什么?” “王爷对王妃一往情深,情意挚诚,让我佩服。”蒋海尘看一眼南昭雪,“王妃聪慧绝顶,擅于藏拙,让人惊叹。” “想必你们也探查过,湖中石,底下什么都没有。我说实话,王爷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南昭雪觉得他的话意有所指,“擅长藏拙”,应该就是指,她前后不同,原来的她可不是现在这样。 看来,蒋海尘果然调查过她。 封天极又问:“请司马道调查雪儿的人,是不是你?” 蒋海尘这次干脆的承认:“不错,是我。” “难道王爷不觉得,王妃在入王府前后,截然不同吗?”蒋海尘轻笑,“还是王爷知道,却假装不知?” 南昭雪心微跳,下意识看封天极。 封天极握着她的手:“有什么不同? 雪儿自入王府起,自然就是本王的明媒正娶拜过堂的正妻,王府的女主人,本王管她的过去做什么?” 蒋海尘眸中闪过笑意:“好吧,既如此……” “那我也没有多余的话说,送我去见皇上吧。” “蒋大公子聪明绝顶,应该知道,若我们送你去见皇上,就凭你四处凑银子的辛劳,皇帝也不会把你如何。” 南昭雪冷意尽显:“你想就这么脱身?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王妃想如何?” “等天亮吧,神策军带你入城,送你上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说你是如何射杀允王,又为什么杀。” 蒋海尘脸色微变。 若是此时去见皇帝,皇帝还真不会把他怎么样。 封泰承是早晚要死的,皇帝也巴不得,即便嘴上骂得凶,心里只怕高兴得很。 可送上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那就不同了。 封泰承现在被定的是犯上作战,那么私军都栽到封泰随头上,蒋海尘杀他干什么?当然是灭口。 为谁灭? 为皇帝?这话显然不能说。 只能为他自己。 “王妃好狠的心。”蒋海尘笑意敛去,“你就不怕连累整个国公府?锦皓和他母亲,可都信任你。” “你都不怕,我为何要怕?”南昭雪反问,“是你做下的事,与我无关。” 蒋海尘面沉似水,南昭雪无所畏惧。 默军退走,蒋海尘怎么也跑不了,十皇子命神策军把他押下去,只等天明入京。 蒋锦皓眼睛通红,呆呆看着桌子上的酒壶。 南昭雪执起酒壶,隔着盖子都能闻到酒香。 琉璃戒没有反应。 酒中无毒。 “这酒中没有药。” 蒋锦皓抬眸,眼泪再次滚落。 封天极拍拍他肩膀,不知如何安慰。 封泰承的尸首还栽在那里,南昭雪思虑再三,拔下他几根头发收入。 封天极叫百战进来。 “王爷,有何吩咐?” “把他尸首整理一下,待天明一同入京。” “是。” 一切收拾妥当,封天极和南昭雪先走一步。 回到王府,南昭雪把剑客的画像交给封天极。 “也不知道他找五皇叔做什么,五皇叔提到那个孩子,应该就是他为父皇所用多年的缘故所在。 听他的意思,百战的养父应该是知道那个孩子的,之前在寺中,你是觉得,齐王?” “正是,”南昭雪点头,“齐王不是珍妃生的,也不是兰妃。 我们本来就奇怪,现在冒出个宫女阿桃,如果是她的话,或许就能解释。” “好吧,那就试试,不过,要明天再说,今天太晚了。” 南昭雪表面同意,心里按捺不住。 躺下之后,待封天极睡着,她意识悄悄溜入琉璃戒,找出齐王的头发和封泰承的对比。 等结果的同时,又想起蒋海尘,他说那些湖中石没有什么用处,怎么都无法让她信服。 还是要找个机会,单纯和他聊一聊,套清楚。 不过,蒋海尘城府极深,又非常聪明,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又想到卓江玲,这样一来,卓江玲和蒋海尘的婚事也就告吹。 对小姑娘而言,也不知道究竟是喜是悲。 转念一想,现在知道,总好过大婚之后知道。 心里正乱嘈嘈,虚空中屏幕亮起。 南昭雪抬头看,微微讶然。 真是见鬼。 齐王和封泰承,竟然也不是父子。 这个齐王还真是有意思,他到底是谁的孩子?凭空冒出来的? 南昭雪怎么也睡不着,把今天的事顺了又顺。 觉得关键的问题,还是在百战养父身上。 他当年忽然消失,如今又忽然出现,去紫山朝寺坦然从容,据蒋锦皓报信说,他穿的是神策军的衣服。 不只衣服,马,令牌,一样不缺。 他身手极佳,心思缜密,为什么要冒险走这一趟? 就为了踢封泰承两脚? 他隐忍那么多年,要教训封泰承,不必非得此刻,更不必等入紫山朝寺之后。 封泰承一进去,他就知道了,这说明,他一直在关注封泰承。 忽然,南昭雪想到一个可能。 他这边去见封泰承,那边凌凌柒就进京入王府。 这两个消息几乎是同步。 正因为这两个消息,她才能猜测出此事与蒋海尘有关,才能布局。 莫非…… 这是他真正的用意? 因为她和封天极得到消息,就会忍不住去见封泰承,而蒋海尘怕封泰承泄露什么,也会尾随而动。 南昭雪心头一个激凌。 好厉害的心思。 第八百八十章 凶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次日一早,南昭雪醒来时,封天极正在更衣。 “去上朝?” “嗯,今天这一场,总要有个结果。” “小心些。” 封天极正好发冠,到床边轻轻拥住她:“别担心,不会有事。” “我陪你……” “不用,你在府里,等我下朝,立即回府。” “好。” 封天极离府,南昭雪想着,等他回来再告诉他检测的结果。 反正也睡不着,索性起来趴在窗边,院子里静悄悄,光线朦胧,一切就像微合着眼睛,还没睡醒。 野风不在,不然这个时候她已经起来,开始在院子里练体能。 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 天很快亮了,南昭雪想去花园子里走走,摘些莲子。 刚到花园,就看到有人在顶缸。 光溜溜的头,但穿的不是僧衣,而是侍卫服。 听到动静,百战回头,看到南昭雪,神情有瞬间的不自然。 放下水缸,似乎是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南昭雪暗笑,脸上丝毫不露:“僧人在这练力气呢?看来昨天的素菜效果不错,今天吩咐厨房,给你接着做。” 百战黑脸更黑,嗡声嗡气:“我……其实……大师说了,我不是非得出家,心中有佛祖就可以的。” “那不行,这才几天,就坚持不了了?那能叫有佛祖吗?” “……” 南昭雪看着他圆溜溜的脑袋,忍住笑:“对了,我听王爷说,你还有个养父?” “是的,”百战警惕顿起,“干什么?我养父可是不会出家的。” 什么脑回路。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听说身手特别好?” “那当然,”百战眉眼间竟然是得意,“他是不屑于争,没几个人知道他真正的身手,否则的话,大统领之位,非他莫属,有后来的李秉直什么事。” 这一点南昭雪倒是相信。 “有理,”她点头,“那你是在几岁被他抱养的?” 百战摸摸光头:“这……我不记得了,很小吧,反正。” 南昭雪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手伸出来。” 百战疑惑:“干什么?” “让你伸就伸,你这点就不如百胜,百胜从来不会问为什么。” 百战扁扁嘴,不情不愿的伸出手。 随后,他就看到南昭雪拿出个匕首。 “干什么!”他声音拔高。 南昭雪手起刀落,割破他手指,用小瓶接住血。 “你——” 话没说完,南昭雪又顺势一薅,他的头发太短,都是小头发茬,只能抓几根,还有两根没用的。 “啊!”百战惊恐叫一声,后退几步。 南昭雪大摇大摆,拿上东西去荷花塘。 百战气得发抖,撒腿去找凌凌柒。 南昭雪笑出声,到水塘边找到小船,跳上船,晃晃悠悠进入荷花塘。 荷花开得非常好,叶子又圆又大,小船驶入,陷入一片荫凉,又凉快又清香。 她也不着急,躺下随小船晃,进入琉璃戒,用封泰承的头发和百战的头发对比。 也就是刚才,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莫名的有点紧张。 等啊等。 直到结果亮起。 …… 皇帝一上朝,随意扫一眼,发现十皇子又位列朝班。 “小十,不是让你去紫山朝寺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十皇子出列,一声不吭地跪下。 皇帝疑惑:“干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父皇,儿臣有罪,有负父皇所托,请父皇降罪。” “到底发生何事?你说清楚!” 殿上针落可闻,所有人都仔细倾听。 “回父皇,儿臣奉旨看守紫山朝寺,就在昨夜,有人刺杀允王,允王已经……绝气身亡了! 儿臣看守不利,未能保住他的性命,儿臣有罪。” 皇帝眸子一缩,心头大喜。 脸色却是微沉,拧眉道:“他犯上作战,本该处死。 朕念及兄弟手足之情,不忍杀之。 本想让他在那里静思己过,不料想……” “他纵然该死,也该由朕下旨诛杀,是何人如此大胆?可曾看清凶手?” “回父皇,儿臣没能保住允王性命,但儿臣抓住了凶手。” 皇帝一怔,也纳闷是谁敢做这件事。 “是何人?” “父皇,是国公府的蒋海尘。” 皇帝一怔:“谁?” 百官也是一阵惊呼,一半不可思议地看着十皇子,以为自己听错;一半看向国公,表情复杂。 “回父皇,是蒋海尘。” 皇帝怔愣半晌:“你……可确定?” “正是,儿臣确定,人已经被抓,蒋海尘自己也承认,此刻就在殿外,等父皇传诏。” 皇帝心口突突地跳,眼前有点发花。 蒋海尘,这些年为他做过不少事,别的不说,光是银子就给过不少。 而且这个年轻人从来不会给他添麻烦,借着这些功劳要求什么,甚至连个暗示都不曾有过。 他原本以为,蒋海尘想要的是国公府世子之位,但由于润安公主的缘故,还有蒋锦皓也是嫡子,他迟迟没有下诏,没有封任何人。 蒋锦皓获封,别人都以为,是因为那次被刺杀,蒋锦皓差点身亡,而凶手是长公主指使,为弥补才封的。 其实,是蒋海尘曾进宫一趟,替蒋锦皓求的。 蒋海尘说,他志不在此,因其生母早亡,他的心早不在国公府,只想四处做生意,游走江湖。 皇帝倒愿意相信这个说法,当然也乐意成全,至少不用再为难。 他对蒋海尘,当真是挑不出半点错,要不是蒋海尘志不在仕途,他都想挑个公主嫁给蒋海尘。 此时,他最欣赏的年轻人,被绑上殿。 还是因为杀了封泰承。 皇帝喉咙滚了滚,问道:“蒋海尘,是你杀了允王?” “正是。” “你可知,他是允王,没有朕的旨意,不能杀?” “知道。”蒋海尘坦然道,“但他该死。” 十皇子道:“蒋海尘,若是他该杀,若你真是心中有大义,为何要行踪鬼祟? 黑袍加身,面具遮面,非要暗杀?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听到十皇子说黑袍加身,面具遮面,皇帝脑瓜子嗡地一响。 黑袍加身,面具遮面,那不是…… 千机阁的那位吗? 竟然是蒋海尘?! 第八百八十一章 自请发配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心思千回百转,看着蒋海尘,一时竟说不出话。 面对十皇子的质问,蒋海尘道:“杀人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哪怕是杀个该死的人。 在下没有官身,就是一介布衣,要杀位王爷,自然还是谨慎点,乔装一下,也在所难免。” 十皇子抿抿唇:“蒋大公子好口才。” “陈述事实而已。” 赵冬初出列道:“蒋公子,从所周知,允王是因为犯上作乱被关,证据确凿无误,皇上不杀他,是念及手足之情。 你杀他,所为何来? 皇上之前还说,等事情交接清楚,再审问他。 现在由十皇子看守,也因为都是皇室中人。 蒋公子聪明绝顶,不会不明白这个意思吧? 可你为何还执意要杀允王呢?即便要杀,也该等到皇上审问过之后吧?” 赵冬初说出百官心中的疑问。 蒋海尘不走仕途,与皇子公主们来往都不多,何况一个早已经消失在众人视野中的允王。 甘冒大险非要去杀,怎么可能没有隐情? 封天彻和十皇子都在心里做好准备,如果蒋海尘说起封天极和南昭雪也在,他们要如何应对。 这都是事情商量过的,每一种情况都想到了。 蒋海尘垂眸,语气淡淡:“没那么复杂,当年他曾对我母亲不敬,我早就对他心怀满。 以为他早死了,没想到他苟且偷生,还想作战,那样的人,凭什么活着? 我没想那么多,就是想杀。” 这番话说得干脆,哪怕不能让人信服,可也不好反驳。 谁都知道,蒋海尘的心结,就是他母亲的死。 皇帝终于倒过这口气,蒋海尘对他助力不少,可那么多的秘密,若是为着安全起见,顺势杀了倒也不是不行。 可蒋海尘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千机阁少阁主,那他就不能杀。 “好了,”皇帝摆手,打断众人,“蒋海尘,朕问你,你所言可是当真?” “回皇上,当真。” 皇帝又看向队列中白着脸的国公:“国公,你怎么说?” 国公到现在脑子都是懵的,听到皇帝叫他,腿都有些飘,慢步上前,直接跪下。 “皇上,臣有罪,臣教子无方,臣……无话可说。” 封天极看向蒋海尘,他长睫微垂,看不到眼中的情绪,脸色平静,不辨喜怒。 “天极,你怎么看?” 封天极出列:“父皇,此事儿臣从未沾手,具体情况不甚明了。 允王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以及怎么招兵买马,一切都是未解之谜。 儿臣只能说,蒋大公子杀人杀得真是时候。” 蒋海尘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也没说在寺中遇见封天极的事。 皇帝沉着脸:“也罢,既然蒋海尘已经认罪,又没什么可辩驳的。 虽说是为了母亲,允王也该杀,但杀人就是不对。 但感念国公这些年忠心耿耿,练兵辛劳……这样吧,押入大牢三个月,罚银三万两。” 就这? 百官惊奇。 封天极眼中闪过几分讥诮。 果然如此。 陈御史出列道:“皇上,杀人当偿命,休说杀的还是一位王爷! 对方该死,但当死于刑法,而非私人之手。 更何况,私军之事,事关重大,一切都未查明,谁能保证,蒋海尘不是杀人灭口? 若是如此,那他就是同谋,岂能轻易放过?” 皇帝面色铁青。 百官心中也是如此想,但谁也不敢说。 只要不说,皇帝就能装傻。 他暗暗咬牙,却也无可奈何。 御史台这些人,都是硬骨头,以正自身,正君王,正朝纲为己任。 若是哪位帝王容不得御史,往往就会被扣上昏君的帽子。 何况,人家陈御史说得也没错。 可蒋海尘无论如何不能杀,皇帝还得要千机阁的长生丸。 正左右为难,蒋海尘忽然道:“皇上,草民自知有罪,无言可辩。 草民愿奉上三十六家店铺,自请发配边关,永世不再回京。” 一言出,满堂惊。 封天极都惊讶一下。 国公脸色一白,嘴唇颤抖。 皇帝转念一想,这倒是个好主意。 人不死,都好说。 他是千机阁少阁主,又不以真面目示人,走与不走,谁知道? 没了蒋海尘这个身份,就只能在暗中行事,反而更好利用。 甚好。 皇帝看向陈御史:“陈卿,朕已经放过允王,可他不思感恩,图谋之心依旧不死。 如今海尘为母杀之,也算有孝心。 至于你说什么同谋,依朕看,实在不像。 国公一门忠良,为国守疆,战功无数,海尘乃其嫡长子,现在的国公夫人,又是润安公主,这样的人家岂会谋反? 他已坦然认错,且自请发配,可合律法?” 发配,也算是很重的刑罚了。 陈御史沉吟道:“回皇上,也可。” 封天极微蹙眉,正欲说话,皇帝也不再问其它人,似是怕再节外生枝:“好,既如此,传朕旨意,蒋海尘杀允王,罪不可赦。 但念在国公忠良,蒋海尘孝心可悯,免其死罪,着发配边关!择日启程。” 一语定音。 封天极看一眼蒋海尘,他向上叩头:“谢皇上,草民领罪。” 皇帝摆摆手,让人把蒋海尘带下去,又问:“众卿可还有本奏?”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话说。 “既如此,退朝吧!” 百官退出大殿,十皇子为避嫌,没和封天极一起走,心里如同百爪挠心一般,匆匆回府,先回去等。 封天彻没什么顾忌,追上封天极:“六哥,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不出意外,算是尘埃落定。” “可……” 封天极摆摆手,两人赶上前面的国公。 国公失魂落魄,看到他们俩,眼底总算又有点光亮。 “二位王爷,海尘他……” 万语千言,都哽在喉咙里。 他能说什么? 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国公,不如回王府说话吧。” 国公点点头。 到宫外,看到蒋锦皓正在等着。 见他们出来,赶紧迎上来。 “父亲,王爷,大哥他……” “他自请发配,永世不再回京。” 蒋锦皓红肿的眼睛顿时又蓄满泪。 第八百八十二章 兄弟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带着他们几人一起回王府。 王府中,卓阁老和十皇子已经在等着。 几人凑到一处,以往都是欢声笑语,这一回却是布满愁云。 南昭雪听说,也没急着过来,吩咐人备了凉茶果子,送到书房。 封天极看到这些,郁闷的心情舒畅一些。 对蒋海尘判决,他其实是不满意的。 若非对方是国公父子,他才不会理会。 众人落座,蒋锦皓问:“父亲,大哥他要被发配到哪里去?” “还不知道,”国公垂头说,“一切由皇上定夺。” 蒋锦皓又不说话了。 卓阁老摸着胡子问:“国公,恕老夫直言,你身为父亲,不知大公子平时做的事吗?” 国公无比羞愧:“阁老,不怕您笑话,他与我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尤其是他母亲过世之后,我们虽是父子,却……是我的过失,是我没有教好他。” 卓阁老见他如此,也不好再多说。 十皇子张张嘴,也只好闭上。 封天极道:“国公,也不必如此,大公子这么做,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一向聪明,做事周全,此次的事既然做了,就是下定决心,你知与不知,都改变不了什么。” 卓阁老起身道:“十殿下,随老夫来。” “好。” 十皇子拍拍蒋锦皓的肩膀:“走,我请你喝茶。” 蒋锦皓也跟着他走了。 屋里只剩下封天和国公。 “国公,大公子还有一层身份,你可知道?” 国公一怔:“还……还有?” “他还是千机阁的少阁主。” 国公身子猛地僵住:“什么?这怎么可能?” “国公,大公子早已经算定,父皇不会杀他,他杀允王,也是父皇心中所愿。” 国公心思百转,他亲手抓的允王,怎么会不知道私军的隐情,只是……万万没想到,蒋海尘会牵扯这么深。 他处在巨大的震惊里,又掺杂着自责、愧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国公,大公子是会离京,还是会借助千机阁隐藏,还未可知。你也就先顺其自然吧。” 国公站起来,行礼道:“多谢王爷如实相告。” “此事你知便可,莫要告诉他人。” “是,我明白。” 国公离去,南昭雪走进书房。 封天极握住她的手,把经过结果都告诉他。 “自请发配?是真发配还是退隐?”南昭雪不以为然,“或者是被皇帝用同样的方法利用?” “还不知道,”封天极摇头,“父皇尚未下旨,若只是退隐,哪里都一样。” 南昭雪说:“王爷,我有另外一件事,想和你说。” “说吧。” “我们昨天在寺中,听允王提起那个孩子的时候,我怀疑是齐王,你还记得吗?” “记得,不过,齐王比我大,而他说的孩子比我小,我当时觉得不太可能是他。 后来一想,也许是有人故意而为,弄错了年龄或者什么的。” “不错,我也这么想,所以,我给他们做鉴定,发现他们并非父子。” 封天极看着她的眼神,知道还有下文。 果然,南昭雪又继续说:“不过……王爷,我若说了,你不要激动。” 封天极点头:“你说。” “我觉得,百战的养父对允王恨意深浓,而且对他的动向了若指掌,这一切太过不同寻常。 所以,我给百战和允王做了个鉴定。” 封天极心头一震:“如何?” 问出口的同时,一些遥远的过往,当年不曾在意的瞬间,似乎也跟着翻涌出来。 百战养父对他的疼爱与严厉,他们确定出府时他也退走神策军…… “百战,是允王的孩子。” 封天极指尖一抖,半晌无言。 南昭雪握着他的手,无声安慰。 封天极心里犹如滚滚浪滔奔涌而过,不住回想和百战的点滴,有没有什么对不住他的地方。 除了让他去打过半年的铁,似乎……也没别的什么。 “好在,”封天极喉咙滚了滚,“最后我是让百战为他收的尸,也算无心插柳。” 南昭雪拥住他:“王爷,百战现在过得很快乐,允王已死,若是告诉他,他未必就能开心。 他有知情权不假,可如果他知道之后,无措而不知如何自处,该如何是好?” 封天极声音发闷:“我也是这样担心。” “之前百战和您提过家人吗?” “没有,他偶尔提到他的养父,真正的家人从未提过。 我的贴身侍卫和暗卫大多都是苦出身,大家都不约而同,这方面从来不提。” 南昭雪轻声道:“那就对他好些,若有机会,他提起时再说。” 目前看来,也只能这样。 “国公府有什么反应吗?” “他们父子自然是伤心难过,别的倒没什么,”封天极拧眉,“不过,有一点我挺奇怪。” “什么?” “朝堂上,蒋海尘没有提到我们,对我们也在寺中的事,只字未提。” 南昭雪愣一下:“这样?会不会因为没有证据,他应该已经知道,小十听信于我们,知道他说的也无从佐证,有可能还会遭受你、七王爷和小十的反击。” “也有这个可能,”封天极微叹,“看结果吧,发配去哪,究竟是真走,还是退隐。” 正说着,百胜从外急匆匆进来:“王爷,王妃,有消息了,蒋海尘要被发配去往雄峪关。” 封天极目光顿时一寒。 “王爷,雄峪关那可是咱的地盘,他是要去了,那还得了?”百胜额头都渗出汗来。 南昭雪不只一次看过地图,尤其是封天极之前驻守的地方。 那里就叫雄峪关。 一听说蒋海尘要被发配到那里,南昭雪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结果是不是蒋海尘和皇帝早就商量好的。 皇帝养私军,就是为削弱封天极的势力,现在计划败露,私军不再私,蒋海尘直接去雄峪关。 “王爷,”百胜抿唇,低声道,“要不要……” 封天极抬眼看他,明白他的意思。 这发配之路,千里迢迢,出点意外在所难免。 他手指轻叩桌子:“派暗卫盯紧,沿途暗哨启动,好好盯住他,他的行踪时常来报,如果有其它的举动……” “可杀。” 第八百八十三章 好吃哭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若蒋海尘只是与私军有关,毕竟是听命于皇帝,封天极倒不至于有多恨他。 但他是千机阁少阁主,几次欲置南昭雪于死地,封天极早就不想忍。 南昭雪也是一样,蒋海尘不只要杀她,还已经杀过凌凌柒一次。 半路劫杀,她一点也不介意。 两人对视一眼,达成一致。 百胜退出去,没多久又进来。 “王爷,王妃,卓夫人和三小姐求见王妃。” “应该是为和蒋家的婚事来的。”南昭雪叹气,“早晚都躲不过。” 出去迎接,卓江玲神色复杂,卓夫人则是一脸愁色。 “王妃。” “六嫂嫂。” “去花园凉亭说话吧。” 入座,南昭雪开门见山:“夫人,是为着江玲和蒋海尘的婚事来的吧?” “正是,王妃所言极是,”卓夫人拿出一封书信,“今日老爷还未下朝时,就有人往大门里扔了一封书信。 门上人拿给我,我本以为是有人不怀好意,或者别的什么,仔细一看笔迹,发现是海尘的。 拆开一看,可把我吓了一跳,竟然是一封解婚书。” 解婚书和退婚书不同,退婚,是对被退婚的一方有损,无论是名声还是身心,都是沉重打击。 但解婚就是和平解决,彼此伤害性相对小许多。 “我又惊又疑,立即派人去迎老爷,这才听到消息,说是蒋海尘犯了事,要被发配。我这……” 卓夫人理家一把好手,但遇到疼爱的小女儿的婚事,就有点六神无主。 左等右等,丈夫也不回家,卓江玲说来问问六嫂嫂,母女俩这才登门。 南昭雪看看解婚书,字写得不错,但还是看得出,略有些匆忙,应该是在今天被带上殿之前写的。 “的确,王爷已经回府,蒋海尘对射杀允王的时候供认不讳,他自请发配,永世不回京。” 卓夫人紧绷的一口气顿散,惊愕又不解:“他?射杀允王?这……这是为何?这……” “他说是因为允王之前对他生母不敬,为母而杀。” “荒唐!”卓夫人脱口道。 卓江玲沉默半晌开口:“蒋大哥什么时候动身?” “三日之后吧。” “六嫂嫂,我能去送送他吗?”卓江玲勉强笑笑,“我是不喜欢他做我的夫君,但他是个好哥哥,对我也很好,我知道,这都是因为二姐。 但不管因为什么,送他最后一程,也算我一点心意。 也许,以后真的再也见不着了。” “江玲,这个随你,自己拿主意就好。”南昭雪拍拍她肩膀,“你是个好姑娘,善良又坦荡,做你想做的就好。” 卓夫人别开脸,悄悄抹泪。 想到二女儿,又看到小女儿,怎么就如此坎坷? 卓江玲轻声安慰:“娘,难过与哭泣,无济于事,我们还是坦然面对吧。” 卓夫人见她反过来安慰自己,愈发难过。 “六嫂嫂,我们告辞了,多谢你如实相告。” 卓江玲起身,扶着卓夫人,慢慢离去。 南昭雪无声叹气,人总是要成长,卓江玲这一次,算是长大了。 她没急着走,偏头看向荷花池,花朵在风中飘摆,碧叶连天。 想到那几处湖中的石头,她觉得,有必要再去见蒋海尘一趟。 身后有脚步声响,南昭雪没回头,封天极走到她身后,轻抚住她双肩。 “王爷,我要再见一次蒋海尘。” “好,我陪你。” 京城中因为蒋海尘的事情炸了锅,封天极和南昭雪表面不牵扯其中,也没再出门。 下午午睡刚起来,崔嬷嬷笑着进来:“王妃,您看谁回来了?” 南昭雪见她这笑眯眯的样:“是野风?” “对,王妃猜得真准。” “主子!”野风几步跨进来,上前就行礼,“奴婢回来了。” “快起来,”南昭雪扶起她,“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野风黑了些,拿出一封信交给她,“这是婉娘让奴婢给您的。 还有,外面有两辆车,都是装的庄子上的东西,婉娘让我带回来的。” 南昭雪上下打量野风,野风喜滋滋道:“主子,您瞧我这身衣裳如何?是碧月新给我做的。” “好看,一看就是碧月的针线,她还不回来吗?” “碧月说还要过几天,这些日子庄子上的桃子成熟,人手不多,她留下来帮忙。” “也好,”南昭雪把信放在一边,“你去休息一会儿,崔嬷嬷带人去瞧瞧,带回来的东西该送厨房送厨房,该抬回院里抬院里。” “是。” 所有人都出去,南昭雪才打开信。 一字一行看清楚,半晌无言。 野风回来,院子里热闹不少,庄子上送来的有新鲜瓜果,还有一些新粮食。 晚膳南昭雪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水桶里还剩下一条上次封天极钓的鱼,她也做成糖醋鱼。 饭菜上桌,百战垂头丧气地来,闻着香气,摸着肚子,简直就是折磨,甚至开始怀疑,出家这个决定…… 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进屋行礼,各自归座。 他半合的眼皮陡然睁开,这……!这是他的小小桌吗? 桌子摆着八个碟儿,冷热荤,香得不得了。 放错了?不能吧?就这么一张小小桌。 他一手护着桌子,身子往百胜他们那桌倾斜,眼睛瞄他们的桌子。 他们桌上有的,他也有。 不对,他桌上还多了一道鱼。 收回身子,又倾斜向主桌,眼睛瞄啊瞄。 咦,也没鱼。 为何只有他这小小桌上有一道鱼? 陡然想起,玉空大师曾经和他讲过的故事,以前有位大将生了病,不能吃鹅肉,但君主想让他死,就赐给他一道烧鹅。 百战心里千回百转,看着这条糖醋鱼,香归香,但好像看到了挺在棺材里的自己。 没想到,他竟然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想着想着,他不禁吧嗒吧嗒落下泪来。 南昭雪本意是想,之前几顿都馋着他,百战的肚子明显瘪了。 既然知道他的身世,玩笑也点到为止,好好弥补他一下。 哪里想到,这家伙左瞄右瞄,最后竟然哭了。 莫非是……好吃哭了? 第八百八十四章 千机阁钥匙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战先是无声哭,后来又开始抽泣。 这一出声,所有人都听见了。 百胜迟疑道:“你怎么了?” 百战抹抹泪:“兄弟,我要走了。” 百胜感觉脑仁在脑壳里直晃荡:“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阎王爷报道了,以后没有我,你就是王爷的第一侍卫,没人再和你竞争了,你要好好照顾王爷。” 百胜暗暗翻白眼,你现在早争不过我了。 “不是,百战,咱能好好说吗? 一会儿找佛祖,一会儿又找阎王爷,你要找也找一个层面的,你这样忽天上忽地下,不怕他们二位为难吗?” 封天极手按按太阳穴:“你为何要去阎王爷?又有什么新思路?” “还是,有人又和你说了什么?” 话音落,众人目光齐唰唰看刚夹起一筷子烧鸡的凌凌柒。 他手一哆嗦,烧鸡也掉下。 “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 南昭雪难得的有耐心:“百战,你说说,为什么要去见阎王爷?” 百战抽抽鼻子,胡乱抹把泪:“这不是明摆着吗?” 南昭雪见他指着那道糖醋鱼,疑惑道:“糖醋鱼,怎么惹你了?” “所有人桌上都没有,就我有。” 南昭雪暗笑,这个憨憨,这点倒是看得清楚。 封天极本来没有在意,听他一说也发现,也瞬间明白南昭雪的用意。 手在桌子底下握住南昭雪的手,问:“就你有怎么了?你不是挺喜欢吃鱼的?” “王爷,属下懂。” 封天极一头雾水:“你懂什么了?本王都没懂你在说什么。” “王爷,玉空大师曾经给属下讲过一个故事。”百战抽抽答答,把关于烧鹅的事说了。 封天极扫一眼凌凌柒。 凌凌柒惊得差点站起来,心里狂喊冤枉:我嘞个大去!这也行? 他深吸一口气,一指窗外的明月:“百战,你看,那是什么?” “月亮啊,”百战扁扁嘴,“大师,你是不是觉得我快死了,让我最后看一眼人间明月?” “不是,”凌凌柒咬牙切齿,“你看它像不像一口锅,又大又圆,甩在我头顶上正合适?” 封天极微微闭眼,不住提醒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都是自家人。 “百战,你说那个人吃烧鹅必死,赐给他烧鹅就是想让他死。那本王问你,你吃了鱼会死吗?” 百战一愣,眨眨眼睛:“不……会吧?” “所以说,你和烧鹅不是一回事,懂吗?”封天极又忍不住,“你是呆头鹅。” “那道鱼,是因为只剩下一条,前些日子本王亲自钓的,王妃觉得你这些日子没吃好,特意给你的。 不是让你去见阎王,懂了吗?” 百战又惊又喜:“真的吗?” “你吃了不就知道了?反正你也不怕死。” “多谢王爷!”百战又欢跳起来。 “还有呢?” 百战别扭地看一眼南昭雪,凌凌柒拼命向他递眼色,眼皮都要抽筋了。 “多谢王妃。” “嗯,”封天极点头,“好了,吃饭吧。” 百战吃得热泪盈眶,终于能吃到肉了。 饭吃过,南昭雪叫住凌凌柒。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百战给我劝回来。” “行,”凌凌柒爽快地一口答应。 “对了,”他低声问,“那个少阁主,就是蒋家大公子? 堂堂国公府,要钱有钱,要颜有颜,为什么要干这事?” “不清楚,大概觉得,千机阁也是首屈一指的势力?”南昭雪沉吟,“你再想想,我之前让你看的那种山石布局图,究竟有什么用,你一点印象没有?” 凌凌柒摸着光头:“的确看到过,但也的确不知道有什么用。 不过,如果我再回去看看,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 “回哪?” “千机阁呀,不是抓住蒋大公子了吗?那千机阁还不是能随意进了?” 有理。 南昭雪觉得真是脑子有扣,一时都没有解开。 “那你等消息,去的时候我叫你。” “好。” “佛经看得怎么样了?” “王妃,我去找百战,保准让他改变主意,告辞。” 他撒腿跑了。 南昭雪和封天极没回院子,在花园里逛逛,赏过月色,百胜已经备好马车。 出府去关押蒋海尘的大牢。 负责看守的人早都打点好,一路畅通到达牢房前。 蒋海尘的牢房很干净,他换了囚衣,正坐在床上,靠着墙,闭着眼睛。 听到动静,缓缓睁开。 “原来是王爷王妃,这个时候还来看我,实在感激不尽。” 他起身到近前:“二位是有事吧?不妨直说。”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南昭雪问道:“千机阁没了你,该如何运转?” 蒋海尘轻笑:“王妃还关心我千机阁的事?若我出门,他们会各司其职,正常运转。但这一次不同。” “如何不同?” “我去紫山朝寺之前,已经吩咐下去,若是我出事,回不去,他们就各自退去,千机阁也将成为一座空阁。” 封天极目光幽深:“是退去,还是隐去?是空阁,还是跟着你另隐他处?” 蒋海尘低声笑:“王爷想多了,我会离开京城。 这个地方,我是半点不再留恋,若是王爷不放心,可以派人一路随行。 我知道,王爷今非昔比,安排一两个随我发配的人,轻而易举,不在话下。” 他转身到床边,拿出一枚木质钥匙,隔着栏杆递给南昭雪。 “王妃若是对千机阁有兴趣,不妨去看看。 这是钥匙,中门开,里面的机关埋伏也随之关闭,和正常房子无异。” 南昭雪伸手捏住,琉璃戒没有示警,这上面并没有动手脚。 但这一切,似乎来得太过顺利。 “你去雄峪关,是不是早就定好的?”封天极问。 “当然不是,”蒋海尘摇头,“你们掀出私军,这是突发事件,本就不在计划之内,怎么会提前定好?” 这倒也是。 “我说了,最简单的理由,却往往没人相信。 我不喜欢京城,也不喜欢国公府。 边关遥远,但胜在广阔,王爷当初不愿意不回京,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至于发配到哪里去,也不是我能作主。” 第八百八十五章 出乎意料的理由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蒋海尘说得合情合理,但南昭雪总觉得哪里不对。 封天极冷笑一声:“蒋海尘,你真以为就你聪明,别人都是傻子吗?还是你以为,本王那么好骗?” “淡泊名利这种说辞,本王不信。 你若淡泊名利,就不会做那么多生意,做什么少阁主,更不会掺和私军的事。 现在事发,装出一副淡定,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给谁看? 你若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早出家当和尚了,或者云游四海。 哪怕你自己去广阔天地,离开京城,也不是难事,何必被人押着去?” 蒋海尘抿唇不答。 封天极语气中的怒意掩饰不住:“本王对你的私事不感兴趣,可你之前一而再,再而三想要杀雪儿,本王就不能忍。 今日你不把事情说个清楚,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到不了雄峪关! 或者干脆让你换个地方发配,你不是喜欢广阔吗?天下广阔的地方有的是。” 蒋海尘深沉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好,我说。” “我的确想去雄峪关,”蒋海尘低声道,“那里有一个传说,王爷应该知道吧?” 封天极眸子微眯:“你是说神枪飞将?” “是的,”蒋海尘脸上泛起笑意,“实不相瞒,这些年做生意,除了用赚钱弥补我内心的缺失,也是为了游走四方,寻找一些名贵的铁石,或者是神枪飞将,为的就是做一把神枪。” “敏儿生前,最喜欢枪,出事之前,她还说,等有机会,让我带她去四处走走,找最坚硬的铁石,打造最好的枪。” “神枪飞将,也是她之前对我说起的,听闻他是两百多年前的名将,镇守边关,一杆枪出神入化。 阿敏非常喜欢,只是那时候,我觉得只是传说,并没有太往心里去。 现在既是被发配,的确哪里都一样,但既然有希望去找,为何不去雄峪关?” “你是如何说服父皇,让你去雄峪关?” 蒋海尘笑出声:“还用说服?多交些银子,然后提一下,那里是王爷的地盘,皇帝自然求之不得。” 原来如此。 “王爷,咱们这位皇上,对你的忌惮可真是不小。”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 南昭雪开口说:“江玲今日到王府来过,说是等你启程时去送你。” 蒋海尘一怔,垂下眼睫,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我写了解婚书,从此她是自由身。 她与我,本就不该捆绑在一起,她的心思也不在我身上,对我只是尊敬罢了。” “王妃,”蒋海尘抬眼,“若是有可能,还请不要因为我,而疏离国公府。 我父亲和锦皓,他们都敬重王爷,对王妃你也是百般信任。 尤其锦皓,我不在,他该长大,撑起将来,江玲与他若是有情,也不必顾及我。” 南昭雪凝眸看他:“你知道?” “两个小孩子,我如何不知?眼神骗不了人的,何况……我也曾经心动过。” 蒋海尘拿出一枚玉佩:“这是当初家中与我和江玲订婚时,卓家所赠的信物。 我没有和解婚书一并送回,怕送信之人起贪念偷走,又怕他们弄坏。 现在,交予王妃,请受累还给卓家。” 他语气微顿:“至此,我与江玲,再无瓜葛。” 南昭雪接过玉佩:“好。” 蒋海尘如释理负,回到床上坐好:“累了,不想再折腾,去我该去的地方。” 他闭上眼睛,明显不会再多言。 南昭雪和封天极离开大牢,到马车上,看着那把钥匙。 “王爷信他的说辞吗?” “你说他去雄峪关的理由?为了卓江敏生前所愿?”封天极思索片刻,“从情感上,我是愿意相信的。 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能只看表面。” 南昭雪喃喃道:“我总觉得,一切太过顺利,好像他都安排好了,一步一步,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走。 不过,如他所言,我们掀掉私军,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突发事件,不可能提前准备好。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让司马道运送那么多银子入山谷,白白打了水漂。” 封天极对她伸出手:“把钥匙给我吧。” “王爷别想自己偷偷去,要去一起去。” 封天哑然失笑:“那里不是一般人能进的,目前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万一是虚言,机关启动,怕是有危险。” “王爷这话真有意思,对我来说是危险,对你就不是了?”南昭雪把钥匙收好,“要去一同去,要么就都不去,别的免谈。” 封天极无奈,轻揽住她,没有说话。 蒋海尘去雄峪关的理由,超乎他们的预料,思来想去,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 次日一早,封天极去衙门,南昭雪去卓府。 当她说明来意,把玉佩交还时,卓江玲眼睛微微泛红。 “当初送这个东西,特别不情愿,这也不是我挑的,还是母亲给挑选的。 我曾想过好几次办法拿回来,没想到……今天会是这样一种方式。” “蒋大哥是个好兄长,要是我二姐没走,他们一定也是神仙眷属,像六哥和六嫂这般恩爱。” 卓江玲心头酸涩难言:“我知道,他之所以同意和我的婚事,也是为了二姐。 二姐临终前叮嘱他,要好好照顾我,莫被人欺负了去,他大概觉得,把我娶回去,带在身边,就是照顾。” 南昭雪轻拍她肩膀:“那不是的,这个想法是他有错。现在他也意识到,愿意放手,于他而言,也是好事。” 卓江玲点点头:“我也希望。” “你二姐,曾经和你说过神枪飞将吗?” “说过,”卓江玲点头,“听说是位英雄人物,二姐很是崇拜。 她还找人画过图纸,想打造一杆一样的枪,不过,试过几次都不成功。 我也不是特别懂,二姐说,是因为枪头的石铁不够硬,还说,将来要去找最硬的铁。” 这一点,倒是和蒋海尘说的一样。 或许,他真的只是因为这么多年,被皇帝暗中利用,母亲早亡,未婚妻早逝,对京城中的人和事心灰意冷,趁着这次事情,干脆甩手,什么都不再做。 南昭雪心里倒是期盼,但愿如此。 第八百八十六章 初入千机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从卓府出来,南昭雪在想,蒋海尘之前为什么要杀她。 据蒋海尘的说法,并非仇怨,是因为立场不同。 他是什么立场?站在皇帝的立场? 允王死前也曾提到,皇帝对封天极是格外忌惮的原因,是与封天极的生母有关。 南昭雪回想着之前得到的信息,封天极的生母是一个神秘部落西洲的神女,擅长制香制药。 据部落习俗,是不能婚配的,据说生子会让她自身身体受损,还会带给部落灾难。 但当时她被带入宫,身不由己,她的死也与皇帝和太皇太后有关。 这一点,南昭雪和封天极曾在她生前所住的宫殿中找到线索。 人死了这么多年,为何皇帝要对封天极如此忌惮? 莫非,还有隐情? 回到王府,封天极还没有回来。 她找来凌凌柒,凌凌柒抢先道:“我已经说服百战,他要蓄发还俗了。” “这么快?” “那孩子好忽悠,”凌凌柒没细说,“找我来有什么事?” “关于千机阁的事,我想今天准备一下,明天去一趟,需要准备什么?” 凌凌柒想了想:“如果能停止所有机关,那里就和正常房子一样,不需要准备什么。” “哎?你有传说中的什么宝甲吗?” “什么宝甲?” “就是武林人士经常抢夺的那种,什么金丝甲,软甲,诸如此类的吧,能刀枪不入的那种。” 南昭雪气笑:“你是看多了吧?” “没有吗?”凌凌柒有些遗憾,“还以为你家王爷神通广大,什么都有。” “金丝甲是没有,防弹衣有,你要不要?” 凌凌柒眼睛瞬间亮了:“真的?那好啊,连子弹都防得住,何况那些?王妃,还得是你。” 看到南昭雪似笑非笑的神情,又摸摸鼻子,嘀咕:“没有就没有,干嘛逗别人。” 南昭雪哼道:“进去之后,你去找找之前说的那个齿轮模型,还有就是山石的布型图。” “行,明白。” 临近中午,封天极从外面回来,南昭雪和他说一下想法。 他也知道,不去看一趟,有些事总了结不了。 趁着蒋海尘还在,就去一趟,有什么疑问还能再去牢里问。 敲定此事,封天极岔开话题说:“方才回来的路上,遇见兰妃的车驾,她回宫中去了。” 这两日忙着私军的事,都把兰妃和齐王忘记了。 “也该回去,齐王伤好,她总算在王府也不是回事。” “这是一方面,过几日是太皇太后的忌日。 到时候宫中会有超度法事,还有宫宴,但凡在京城的皇家子孙都要去参加。” 南昭雪一听就想垮脸:“又有宫宴?不是要超度吗?大家不是应该在府里各自静心,还举办哪门子的宫宴?” 封天极笑出声,点点她额头:“是素斋,就是找个机会,聚在一处吧。” “素斋更没意思,”南昭雪无奈叹气,“一群人各怀心思,又没有什么真情可言,纯粹就是去互相演戏。” 封天极知道她有情绪,拥住她低声安抚:“我也不想去,若是平时,大不了装病,找个理由不去便是。 但这一次不同,我们还是要走一趟。” “因为齐王?”南昭雪没好气,“对他实在没什么好感,一回来破事就不断。” “到时候找机会。” 封天极已有计划在实施中,只是还未完成,南昭雪又时刻记挂千机阁的事,不想让她分心。 当天晚上,封天极下令做出安排,一队默军和十几名暗卫做好准备,只等明日一早一同出发。 次日清晨,天刚亮,他们用过早膳,从王府出发,出城奔千机阁。 千机阁距离京城百十里,从林隐秘之中,从高处看,像是在一个盆地中,四周树木长青,遮天蔽日。 阁楼挑起尖角,似欲与苍穹比试,颇有几分气势。 四财寂静无声,除却风过和虫鸣声,没有人声。 南昭雪对封天极道:“蒋海尘说,他若不回来,其它人就都退走,不知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他被关,要被发配的消息早已经传开,这里应该人去楼空。” 封天极伸出手:“给我钥匙吧。” 南昭雪把钥匙递给他,他下马去大门前。 黑色大门,上有碗口大的铜钉,还有浅浅雕刻的图腾花纹。 南昭雪趁机看一眼凌凌柒。 凌凌柒立即会意,也跟着下马。 站在大门前,其实经历不过数月,却是两辈子。 “王爷,贫僧来吧。” 封天极其实不知道南昭雪为什么要让凌凌柒来,虽德高望重,但对这些应该不了解吧? 南昭雪上前道:“让大师试试吧,大师说,他曾夜有所梦,梦到过这里。 之前游历四方,也曾去过不少有机关埋伏的地方。” 凌凌柒默默吞下一口老血,接过钥匙。 随着大门缓缓被推开,凌凌柒上次被带回到这里时的记忆,又扑面而来。 那时候,他还是千机阁的老阁主,被一群人找到带回,就是走的这扇门。 少阁主对他百般试探,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谎称自己失忆。 消停日子没过多久,就被对方给弄死了。 唉。 他下意识叹口气,慢步往前走,顺着记忆中方向,找他之前住的地方,还有少阁主的书房。 南昭雪和封天极跟在他身后,一直警惕地看着四周。 默军和暗卫跟在他们身侧,把他们护在中间。 除了他们,果然没有再找到其它人。 到一处月亮门前,凌凌柒站住:“小心些,这道门应该有个机关。” 那次,他亲眼看到一个闯入的人,就在这儿,被射成刺猬。 几番试探,什么也没发生。 凌凌柒看看手中钥匙,又回头看南昭雪。 看来,蒋海尘所言不虚,机关应该是被锁死了。 小院很雅致,每件东西的摆放都似有讲究,应该也是根据风水机关之位来定的。 默军用长剑推开屋门,也没有什么暗器射出来。 先进屋看一番,随即又出来。 凌凌柒进去看,这里就是少阁主的书房。 封天极先一步踏入,把南昭雪护在身后。 进去之后,南昭雪迅速环视四周,屋子里布置简单,除了书架、多宝格和刀剑架之外,没有什么特别。 忽然,她的目光被桌子上蒙着一块红布的东西吸引了。 第八百八十七章 重生阵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走过去,伸手正要掀起,封天极拦住她。 “我来。” 红布掀起,南昭雪摒住呼吸,眼睛微睁。 果然是齿轮组合。 和她之前在梦境中见到的一样。 凌凌柒也凑过来,正想说话,南昭雪看他一眼,他又把话咽回去。 南昭雪细细寻找,在她梦境中被金丝缠绕的地方,在这个模型上,也有细微的,相同痕迹。 这两者之间,必定有所关联。 凌凌柒退到书架旁边,手无意识在那些书上掠过。 感觉其中有一本特别厚,比其它的要厚上许多。 好奇地抽出来看,只看目录就让他惊呼一声。 南昭雪偏头看他:“怎么了?” “你们来看,这书!” 两人过来,看他手指的一个地方。 摄魂石,重生阵。 南昭雪眼皮狠狠一跳。 翻开记载的那一页,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副图画。 石头按一定次序摆列,和太子东宫、望江亭中摆的一样。 南昭雪心砰砰跳,重生阵,重生的是谁? 她算是重生吗? 可是,这些石阵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她只是看到,觉得和梦境中的齿轮排列组合相似,这才注意到,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发现。 封天极点指在图上:“雪儿,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在边关的时候,有一个荒村,也有过类似的吗?” “记得,你说有不少士兵无缘无故失踪,再出现是已经死去。” “是,那里的石阵和书上所画相似,但还是有所不同。” 封天极分别指过三块石:“这,这,还有这,以前画的图只是画分布,现在有这个图做比照,我觉得,这些石头的高低也是不同的。” 南昭雪点点头:“的确。” 以前只顾着看排列,没在意过高低。 往后翻,是摄魂石和重生阵的介绍。 看过之后,南昭雪才明白,刚开始她和封天极以为,石头下面埋着什么,其实不然。 那些石头本身,就和一般的石头不同,无需再在石底下藏什么。 “重生阵,”封天极沉吟,“莫非,蒋海尘是想重生卓江敏?” “卓江敏?” “是,他这次发配,也想去雄峪关,雄峪关也有相似的石阵,虽不同,但很相似,其中定然有关联。” 那日去见蒋海尘,封天极就想细问,但转念一想,如果蒋海尘真要去,就不如静观其变。 雄峪关是他的天下,昨天夜里,他已经让鹰隼送信过去,让那边好好准备。 蒋海尘去或不去,去之后又会做些什么,都在监视之下。 与其打草惊蛇,倒不如看他会如何。 南昭雪正在想这个可能性,外面一名暗卫来报:“王爷,王妃,另一个房间里有发现。” 南昭雪拿上书,让凌凌柒再检查一下看还有没有别的,她和封天极一同去另一个房间。 这间房间布置更普通简洁,值得注意的是,有一道双面墙,推动之后一转,就能看到另一面。 此时,另一面已经被翻过来,陈列着十几杆长枪。 封天极拿下其中一杆:“这是女子用的长枪,分量要轻一些,也要细一些,方便掌握。” “那大概是卓江敏的,看着还是新的,不像被用过,”南昭雪环视四周,“这应该是蒋海尘为她打造的。” 看来,别的不说,蒋海尘对卓江敏,应该是真心的。 把枪放回原处,在其它房间里找了找,再没其它发现。 凌凌柒带路,去其它院子,其中就有他做老阁老主时住的地方。 小院子还不错,此时看,和当初被在这里,被监视,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凌凌柒心生感慨,走进他住的房间,一切还是如旧。 趁着封天极没注意,他悄悄指指窗下榻,对南昭雪小声说:“我就死在这里。” 南昭雪看了一眼,拍拍他肩膀。 这种感觉真奇妙,有几个人在死之后还能在死时的地方重游。 到最后一重院子,发现的东西比较多。 是一些弓箭和造型奇特的小玩意儿,还有十数只小木鸟。 南昭雪对封天极说:“这些玩意儿挺有趣,拿回去让暗卫研究研究吧。” “好。” 封天极拿起一把弓:“这弓和寻常的不同,算是双连杀。” “虽然只多一杀,但如果是用在战场上,也是很惊人的。” “闫罗刀用的是三连杀,”南昭雪轻声说,“蒋海尘用的是五连杀。” “正是。” 东西带走,从始至终,都没有见到人。 无论是否真的退走,南昭雪看到了想看的东西,她把那个齿轮模型和那本书亲自带上。 到千机阁外,钥匙锁门。 风声过,谁能想到,名震江湖和京城的神秘阁楼,如今会以这样的一种姿态出现在南昭雪面前。 无声无息。 南昭雪翻身上马,跑出一段,回头看,看着千机阁在视野中渐渐远去。 曾经她还想,会在这里有一场战斗,如今像什么呢?一重拳打在棉花上。 人家不玩了。 她抚着包在布包里的那本书,眼睛微合,半晌道:“王爷,我想去卓江敏的坟前看看。” “只是看看?” 南昭雪睁开眼睛,对上他漆黑的眼,想说的话,不太好说出口。 别说以古人的心思,就是现代人,在人认知印象里,挖坟掘墓都是一件非常不能容忍的事。 “你想做什么?我替你解决麻烦。” “我想开棺,看看卓江敏的棺木里,还有没有尸首。如果有,那这石阵应该与她无关。” 封天极并没有觉得她的想法荒诞,思索片刻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卓江敏的棺是空的,就是蒋海尘把尸首带走保存,以备将来重生用?” 南昭雪点点头。 “好,我来想办法。” 凌凌柒在一旁忍不住开口:“王妃,重生也不全是得保存尸首……吧?” “怎么说?”南昭雪反问。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说法,叫借尸还魂?就是把人重生到别人身上?” 南昭雪微蹙眉。 的确听说过。 凌凌柒摸摸鼻子,这其它的话,当着封天极的面儿,不好说呀。 封天极一扬马鞭:“先去看看再说。” 他首当其冲,南昭雪正要跟上,凌凌柒低声道:“老妹,你说你这种算是借尸还魂吗?” 第八百八十八章 忽悠人的祖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凌凌柒说完,怕南昭雪翻脸,赶紧骑马往前冲。 “王爷,等等我!” 南昭雪还真仔细想了想:应该算。 不过,卓江敏于蒋海尘的意义不同,但凡有一线之路,他应该不会想着把卓江敏重生在别人身上。 催马上前,跟着封天极去卓家墓地。 卓江敏是还未出嫁的女儿,要葬在卓家墓地里,但又不能进祖坟,所以,独一座坟,看上去挺孤单。 坟前挺干净,南昭雪站立片刻,心里默念:卓二小姐,对不住,如果你在天有灵,别怪我冒犯。 今天只能是看看,要挖人坟墓,总得做点准备。 “要不要和卓家人商量?” 封天极摇头:“不用。” 商量也没用。 关系再好,人家也不可能同意挖人家闺女的坟。 何况,现在只是他们的猜测,没有确凿证据。 “好吧,”南昭雪也没强求。 虽说是为了弄清楚真相,但心里也总归是不太舒服。 “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念念超度的经文,”她对凌凌柒说。 凌凌柒张张嘴,有苦难言:“……好。” 封天极不想让南昭雪沾染这些,看也看过,带她离开回府。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吃过晚膳,封天极正陪南昭雪在凉亭看那本书。 百胜上前道:“王爷,大理寺衙门派了人来,说是有要紧事,请您去一趟。” 封天极对南昭雪道:“雪儿,我去看看,晚些时候回来,不必等我。” 南昭雪合上书,抬头看他:“王爷还没去见来人,就知道要晚些时候回来呀?” 封天极耳朵微红,面不改色道:“衙门里很少派人来找,既是来了,应该就是有重要的事。 这个时辰,再去处理事,势必不会太早。” 百胜在外面垂首听着,暗暗叹气:王爷你这不行啊,被王妃几句话一诈,就顿时没了方寸。 “百胜,来的是什么人?可有说什么事?他们上封是谁?这么晚了来找王爷,衙门里没其它人了吗?” 百胜:“……” 封天极无奈笑笑:“好吧,我说,我是命人准备了东西,想去一趟坟地。” 果然如此。 “雪儿,这件事总归不太好,你不必沾手,我来做,就是看看里面是否有尸首,我能做得到。” 南昭雪又岂会不知他的心思。 说是不信鬼神,可但凡有一点对她不利的因素,封天极都不希望让她碰。 “一起去吧,”南昭雪不容质疑,起身为他整理一下衣冠,“你不想让我碰这些,我又岂会放心让你自己去?” “一同去,我们共进退,没什么了不起。” “好,”封天极目光深深,无法再拒绝。 让百胜去叫凌凌柒,他们回院子换衣裳。 一行四人,趁夜色去卓家坟地。 还是同样的地方,还是同一座坟。 可就是白天和晚上的差别,凌凌柒就觉得,气氛完全不同了。 白天的树叶沙沙,晚上声音簌簌,透着一股子让人想竖毛儿的感觉。 封天极安排的人手先到,见他们来,上前问了安就开始埋头干活。 不用南昭雪吩咐,凌凌柒自己就开始念经。 南昭雪看着这些人干活,见他们工具专业,动作麻利迅速,不禁有点好奇。 “王爷,怎么他们……看起来如此熟练?” 封天极笑容微凉:“你有所不知,父皇之前曾经创建一个隐秘的衙门,世间少有人知晓。” 他说的简单,南昭雪瞬间懂了。 挖坟盗墓,找些值钱的东西敛财呗。 她不置可否。 不多时,棺木就露出来。 南昭雪心口微跳,上前两步。 棺木在月光下显得并不太陈旧,可见卓家当时给二小姐办了一场大丧事。 一颗颗钉子被启开,棺木盖子缓缓打开。 里面的东西一点点露出来。 南昭雪摒住呼吸,待看清楚时,微微闭眼。 里面有一具女尸,早已经化成白骨。 封天极不知怎么的,心里也非常复杂,不知是该喜还是忧。 他正想说什么,南昭雪上前,拿出准备好的手套,让其它人退开。 封天极赶紧跟上来:“你要做什么?” “检查一下。” 南昭雪低声道一声“冒犯了”,轻拨开早已经破烂的衣裳,看到骨头。 “的确是女性尸骨,年纪也合上得上。” 封天极知道能从尸骨上看出男女和年纪,但那是仵作的事,没想到南昭雪也懂。 凌凌柒一边念经,一边靠过来。 南昭雪仔细检查尸骨,问道:“卓二小姐之前可受过什么伤吗?比如伤到骨头的一些伤?” 封天极摇头:“这……我不知,和她没什么来往。” 南昭雪取下一颗牙齿,细细检查过其它的地方没什么骨伤。 “放回原位吧,好好安葬。” 其它人称是,把棺材盖上,钉子钉回,一切回归原位。 封天极问:“拿一颗牙齿做什么?” “我想检验一下,这具尸首,到底是不是卓江敏。” “这还能检验?” “能,这是医学里一门秘术,王爷,不要告诉别人。” “自然,”封天极郑重点头。 凌凌柒翻个白眼:以后可别再说是什么用毒的祖宗,忽悠人的祖宗还差不多。 坟墓重新封起,不仔细看,看不出和原来有什么区别。 南昭雪暗想,这些人的手艺还真是不是盖的。 次日一早,封天极被礼部尚书请了去,说是有事关太后太后的忌日的事情商议。 南昭雪让野风拿帖子去请卓江玲。 本来她想去一趟卓府,又一想卓江玲这几日心情不佳,不如让她来,借机会还能散散心。 准备一些小点心,和平时卓江玲爱吃的糖果,不多时,人便到了。 肉眼可见的清瘦一圈,眼神也有些变化。 原来的天真变成坚毅,明亮的光彩也像沉淀下来,深遂。 南昭雪在心里暗暗叹气,那个明媚活泼,会逃婚,在街上与人叫嚣吵架的小姑娘,到底是长大了。 “六嫂嫂。”卓江玲浅浅笑起来。 “过来,吃点东西。” 南昭雪和她聊半天闲话,拿出个盒子给她:“你看看,喜不喜欢。” 第八百八十九章 再入大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卓江玲拿过盒子。 “是什么?” “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支小巧漂亮的发簪,并不多么华丽,但尤其精致,最衬卓江玲这样的小姑娘。 “多谢六嫂嫂,我很喜欢!” 南昭雪拉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我帮你戴上。” 手指抚过卓江玲的发丝,几根头发飘落,收入琉璃戒。 “真好看,”卓江玲笑容满面,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六嫂嫂,我明白你的心意,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她垂下头,“你之前说过,人生匆忙,注定有很多过客,有的来,有的走,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学会面对别离。” “蒋大哥是自请发配,总好过丢了性命,以后可能难以再见,但总归是活着。” “六嫂嫂,我这几日翻来覆去,想认识你之后,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谢谢你,真的。” 南昭雪心头滋味难言,拍拍她肩膀:“能想通就好。” “我是没什么,就是我娘,总是担心我,以后会嫁不出去,”卓江玲笑出声,“她才是最需要安慰的那个。” 南昭雪跟着她笑笑,岔开话题道:“我看你马术也挺不错的,是不是你二姐教你的?” “是啊,二姐早早就学会骑马,马术精湛,父亲太过严厉,我学的时候总是训我,后来索性让二姐教我。” “那你二姐学的时候受过伤吗?” “学骑马不曾受伤,在马上耍长枪的时候倒是伤过一次。 从马上掉下来,摔伤左手臂,当时她最担心的,就是以后不能再耍长枪了。 那段日子是她最听话的时候,只要手能好,不留下什么隐患,大夫说让她怎么样她就怎么样。” 南昭雪看着她虽然在说笑,眼圈却泛红,打住这个话题不再多问。 又闲聊一阵别的,打算让她留下吃午膳,卓江玲婉言谢绝,说要回去陪卓夫人。 南昭雪给她带上些水果点心,小姑娘高高兴兴收下。 小时候,父母就是我们的靠山,不知不觉间,我们渐渐长大,变成想要展翅的鹰,而父母只能在原地。 世间所有的爱都在期盼团圆,唯父母与子女的爱,指向别离。 南昭雪莫名感伤,卓江玲长大这一刻,她也成了卓夫人的慰藉和依靠。 可长大之后,再过几年,就要大婚。 “主子,”野风在台阶下问,“您怎么了?” 南昭雪回神,暗自嘲笑自己,她一个没父母又没有孩子的人,倒替人家感伤起这些。 “没什么,”南昭雪吩咐道,“我去小药房,不许旁人打扰。” “是。” 进入小药房,意识到琉璃戒,用那具尸骨的牙齿和卓江玲的发丝做比对。 卓江敏故去好几年,但卓家用的棺木非常考究,尸身在棺木并没遭到破坏,牙齿上还是能提取到。 她静静等待,脑海中不断浮现摄魂石,重生阵。 这个疑问可解,那她与千机阁的种种机缘,该如何解? 这些隐患,她并不太想让封天极知道,至少现在不行。 多事之秋,还是不要让他分心的好。 或者,可以再去单独见一次蒋海尘。 正想着,鉴定结果出来了。 棺木中的尸骨,与卓江玲并没有血缘关系。 南昭雪微微叹一口气。 其实在听卓江玲说,卓江敏之前曾受过骨伤,她心里就有了猜测。 坟中那具尸骨,可没有半点骨伤。 她独自出府,谁也没有带。 到大牢外,出示金牌,直接进入。 蒋海尘明日便要启程去边关,他显然并不怎么在意,看到南昭雪,脸上笑意淡淡。 “王妃?再次来访,所为何来?” 南昭雪注视着他,没有半点迂回:“蒋海尘,你去雄峪关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之前说过了……” “你之前说的,或者是真的,但不是全部,”南昭雪打断他,“卓江敏的尸首在哪里?” 蒋海尘笑容瞬间退去,淡定的眼神刹那凝冰:“你说什么?” “坟里的,并非是卓江敏,你把她的尸首带去哪里了?是不是在雄峪关?” 蒋海尘上前两步,目光炯炯,直视南昭雪。 南昭雪丝毫不惧,坚定道:“我去过千机阁,找到这个。” 她托起齿轮模型:“这是什么?与我有何关联?你为何几次三番要杀我?别说什么立场,那种话我不相信。” “蒋海尘,你可以不说,可以撒谎,但如果我觉得你说得不对,那我就按自己的想法去猜。 你越是想去雄峪关,就越不让你去。 雄峪关是我家王爷守过好几年的地方,我可以亲自走一趟,让人翻遍每一寸地方,就不信找不到卓江敏。” “对了,还有那个荒村,我定要推翻那座石阵,每一寸土都让它底朝上,你觉得如何?” 蒋海尘眼底瞬间涌起汹涌的情绪。 “生气了?”南昭雪轻笑,“你越生气,我越是想做,怎么办?” 她声陡然一厉:“说!” “王妃果然聪慧,让我再次刮目相看,”蒋海尘意味深长,“我不得不承认,被南家家主救回来的,果然非同一般。” 南昭雪一愣:“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知道,为何我要杀你吗?的确,不只是因为立场问题。 事情得从南家说起。 我查到当年南运程狼子野心,老家主外出归来,看出他的真面目,又见女儿有孕,便隐忍不发。 想着将来待女儿生下孩子,就把家产传给女儿和孩子,找机会把南运程赶走。 不料,南小姐心思忧惧,生下的孩子没多久就夭折,老家主就把他带回来的一个小女婴,充作是外孙女。 本想等南小姐身体养好一些,再提南运程的事,岂料人生无常,他撒手去了。 王妃,你知道,那个小女婴,是谁吗?” 南昭雪头脑有些发晕。 她不是南家的女儿? 那她是谁? “连南运程都以为,是他成功害死老家主,其实不然。 他的那点伎俩,早就被老家主识破,当年害死他的,另有其人。 而招来这些事情的根本原因……” 蒋海尘字字轻快又锋利:“是你呀,王妃。 你的身世少有人知,我还是通过司马道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老家主当初救下你,因为你是他恩公的后代,天生血脉异于常人。” 第八百九十章 所谓“身世”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站在原地,最初震惊之后,便逐渐平静。 无论原身是谁,她总归是她自己。 这一点和其它突然知道自己身世的人,是截然不同的。 “蒋大公子,说起这些是什么意思?本王妃身世如何又怎样? 无论我之前什么人,现在是战王妃,这一点毋庸置疑。 翻扯原来的事,揪出早已经去世的人,又有什么意义? 我现在问你的是,为何要杀我,这个东西,与我有何相关?” 蒋海尘微眯眼睛,眼底闪过惊讶。 他还以为,说到身世问题,南昭雪会惊愕,慌乱,甚至不知所措。 这个女子,果然与众不同。 “王妃,你不在意,难道王爷也不在意吗?你若只是个商户女,在不了就是门户低一些,可若是来历不明……” 蒋海尘话没说完,一道疾风奔他射来。 他立即侧身,一枚柳叶镖擦着他的腮边过去,割下一缕发丝,留下一道血痕。 南昭雪回头看,封天极大步而来,浑身杀气腾腾。 还未开口,封天极把她拉到面前:“有没有受伤?” “没有。” 封天极把她挡在身后,喉咙一声:“开门!” 狱卒赶紧过来,把门打开。 蒋海尘手指抚过血口:“怎么?王爷还要与我动手吗?” 封天极根本不答话,出手就朝他砸过一拳。 蒋海尘连忙招架,但他对个十来招还行,很快就敌不过,结结实实挨了几下,嘴角渗出血来。 “本王早就想打你了!” 封天极抓住他衣襟:“你以为本王是不敢动你? 要早知道你是千机阁的人,早就杀了你,还会让你在这坐牢等发配? 数次对雪儿动手,现在又扯什么见鬼的身份,你真当本王是摆设吗?” 蒋海尘嘴角淌血,脸颊红肿,低笑一声道:“王爷急什么?若是真的不在意,又何必动怒?” 南昭雪上前,拉下封天极的手,与他手指交握。 “王爷,不必生气。蒋大公子身在牢中,哪比得上我们是自由身,还不允许他痛快痛快嘴?” “反正主动权在我们手中,他不说,或者说别的恶心我,让我不痛快,那我便炸了千机阁,翻平雄峪关,火烧小荒村,看看到时候,蒋公子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雪儿说得极是。” 他一直不想打草惊蛇,想看蒋海尘究竟想干什么。 蜇伏,不动声色,伺机而动,杀对手措手不及,这是他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 但今天听到蒋海尘说什么身份,什么门户高低,新帐旧帐他就不想再忍。 痛快打一顿再说。 现在听南昭雪说的法子,觉得甚是解气。 蒋海尘脸色阴郁。 南昭雪挑眉对视。 “呵,”蒋海尘笑出声,“好吧,既然王妃想知道,那我就说,只要二位承受得住。” “当年南老家主带回小女婴,当成亲外孙女养,别说别人不知道,就连南小姐到死都不知道,她的女儿在生下不多时,就断气夭折。 南小姐体弱,产后就昏迷,过了许久才醒来,第一眼瞧见的,就是王妃你。 南老家主被害身亡,就是因为在救你的时候,误中敌方的毒,当时他并不知道,知道时已经晚了。” 蒋海尘的目光落在那个齿轮组合上:“千机阁,被传极尽精巧之事,其实相比起王妃你的家族来,不及其十分之一。 你们天生擅长奇门之术,精通机关埋伏。只不过……” 南昭雪想起,当初在假太子妃宫中的暗室,她熟练的布下简易机关,当时就觉得是出于本能。 如今看来,蒋海尘说的这话,倒有几分可信。 “只不过什么?”封天极冷笑,“别卖关子。” 蒋海尘继续说:“只不过,凡事久盛必衰,你们家族也不例外,出现叛徒,导致元气大伤。 南老家主就是在那个时候冒死救下你。 对方找不到你,但利用血祭,在你体内下了禁咒,想必王妃已经有过体会吧?” 封天极握着南昭雪的手紧了紧。 南昭雪面不改色:“是有过,但已经解除,不就是这两个小齿轮上金丝吗?现在不早消失不见了吗?” “蒋海尘,别说得那么悬,想吓本王妃,没那么容易。” “我只是说事实,并非吓,王妃可别多想,”蒋海尘抹抹嘴角的血,“可对方并不想仅限于此。 他们还想要更多,便让千机阁找寻你,确认之后带回去。” “不过,我也有私心,你方才说,我想让阿敏重生,不假。 但重生又岂会容易?我用了那么多条人命试,都没有用。” 封天极心口剧跳两下:“荒村阵中的士兵,果然是你杀的。” “算是吧,我没有在,是我下的令而已。” 蒋海尘承认:“起初,那些人也没说过,王妃的血脉特殊,我也是让司马道查过才知道。 所以,我想着,用你的命来重生阿敏,或许会更有胜算。 不过,王妃和王爷夫妻情情深,又都机智过人,我一直没有得手。” 原来如此。 封天极当即就想杀掉蒋海尘,南昭雪拉住他。 圣旨已下,他们私下来看,已经是不合适,要是再把人弄死在这里,势必会让皇帝抓住把柄。 封天极按捺住怒意:“蒋公子,发配之路迢迢,你可要小心些。” 蒋海尘垂眸,笑容苦涩:“生死有命,让我在哪死,我便走不脱,看天意。” “本王从来不信什么天意。” 南昭雪看到蒋海尘的脖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上前一步,趁其不备,用力扯下。 蒋海尘脸色微变:“王妃这是干什么?东西还我。” “不还。” 南昭雪干脆拒绝:“你连死都不怕,还怕失去这点东西?” “还我!” “不还。” 南昭雪拉着封天极出牢,把门关上。 蒋海尘脸色阴沉,南昭雪拿着链子在他面前晃晃,拉着封天极走了。 她当然不会那么无聊幼稚,不过就是想把这东西给凌凌柒,让他到时候定位一下。 说归说,气归气,南昭雪觉得,蒋海尘心思深沉,今天能说这么多,无非就是受卓江敏尸首之事的刺激。 再想让他多说,怕是怎么都不可能了。 那就不如放他走,看他到底去哪。 第八百九十一章 关键时刻掉链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直到王府,一路上封天极都没说话。 南昭雪暗叫糟糕,手指勾着他的,时不时搔搔他掌心。 封天极不为所动。 南昭雪眼珠一转,悄悄掐了自己一把。 “嘶,”用劲儿有点儿大了。 当即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封天极垂眸看她,脚步顿住:“怎么了?” “你走得太快,我脚扭一下,有点儿疼。” 封天极神色紧张:“别动。” 他打横抱起南昭雪,快步下台阶。 百胜正在给马刷毛,赶紧打开马车门。 “王爷……不是骑马出门的吗?”南昭雪小声问。 “是,回家后你不在,本来是想带你去街上逛逛,就让百胜备了马车。” 封天极想责备几句,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儿又说不出口。 叹口气,轻声问:“哪只脚扭了?” 南昭雪拉住他的手,顺势靠在他怀里:“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瞒你。 就是觉得,最近事情挺多,你还得忙着太皇太后忌日的事儿。 这里我也来过,就是来问几句话而已。” 封天极下巴摩挲她头顶:“什么忌日,哪有事比得上你重要。 若我不来,蒋海尘说的那些,是不是又要回去自己胡思乱想?” “不是,绝对不是。”南昭雪立即表态,“我是打算等你回府之后和你说的。” 封天极气笑:“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能自己犯险,有什么事也不能自己乱想。” “好,必须答应。” 封天极低头,额头抵住她的:“雪儿,我说的话永远算数。 你就是我的妻,是战王府的女主人,我不管从前,只要现在和将来。” 南昭雪双手勾住他脖颈,眼中闪过狡黠的笑:“好。那你不生气了?” “谁说的?”封天极笑着吻住。 次日一早,南昭雪还没吃完早膳,野风就从外面进来报:“主子,方才得到消息,蒋海尘已经动身了。” “这么早?” 南昭雪诧异。 “是的,城门一开,他就走了,卓家和国公府想送行的人,都扑了个空。” 南昭雪点头,外面脚步声响,凌凌柒也在外面求见,估计也是要说这事儿。 “让他进来吧。” 野风出去传话,凌凌柒见左右没人,快速道:“王妃,你昨天晚上给了我那枚坠子,我当即就进去定了位,今天醒的晚了点,一醒来就发现……” 南昭雪扫他一眼:“人走了,此刻已经出城。” “不是,是定位不见了。” 南昭雪动作一顿:“不见了?” “是的,”凌凌柒脸红脖子粗,“就是从地图上消失了。 我觉得可能是出城了,距离太远,超出范围,定不到。” 南昭雪微叹气:“你……真是个菜包狗。” 菜包狗也很委屈:“这空间不给力,我也没是没办法呀……” 正说着,封天极从练武场回来,南昭雪摆手,凌凌柒赶紧离开。 “知道消息了吗?”封天极问,“蒋海尘离京的事。” “嗯,没想到这么早。” “无妨,无论早晚,都一样,我安排了人手,一路跟着他。” “好,”南昭雪点头,现下,也只能靠暗卫能够及时回传消息。 “先吃饭,我带你出去逛逛,过两天太皇太后忌日,看你想买点什么,衣裳首饰,都添一些。” “不用,年初刚做过衣裳,还有好几套没穿过的。” “那不一样。” 南昭雪什么都没有在意,开心玩了两天。 封天极只要在府里,就陪着她。 到进宫那日,天不亮就起床,崔嬷嬷给她上妆穿戴的时候,她都眯着眼睛犯迷糊。 崔嬷嬷忍不住笑:“王妃等下到车上再睡会儿,等办完事回来,老奴定叫院子里的丫头们都退出去,让您好好补补觉。” 南昭雪鼻子里“嗯”一声。 封天极更衣进来,看到她这样,不禁有些心疼,过去轻扶住她的头,让她靠着自己。 等妆扮完,直接把人抱去马车上。 吩咐百胜把车驶得慢些。 凌凌柒今天也去,但他不从王府出发,昨天晚上就去城外寺庙住一宿,今日一早从寺庙入宫。 到宫门口,看到骑马而来的封天彻,还有刚下马车的十皇子。 十皇子眼中闪过笑,独自先行进去。 封天彻上前看着南昭雪,摸出个桔子给她。 “六嫂,这个给你,我母亲给我的,酸甜,吃了醒醒神。” 封天极接过,剥下两瓣递给南昭雪。 南昭雪咬一口,顿时一激凌,眉头用力皱起。 封天彻哈哈大笑。 封天极一怔,低头看看手中的桔子,赶紧去车里倒杯茶。 满嘴的酸味儿,让南昭雪一下子清醒过来。 封天极当即想揍封天彻,南昭雪赶紧拦住:“别,他也是为我好,这会儿清醒了。” 封天彻忍住笑:“就是就是,我也是好心。六嫂,这桔子酸不酸?” 南昭雪点头:“酸,这法子有用。” “你等着,我拿点东西给你。” 她回马车里,拿个小篮子,递给封天彻:“给林姨的,交给你在外面的人,我怕一会儿出来忘记给你。” 看着满满一小篮子,封天彻充满好奇:“六嫂,这是什么?” “好多种,做的一点小零嘴,给林姨吃。你可别偷吃。” “那哪能呢?” 封天彻拎着小篮去找手下,南昭雪和封天极先慢步往宫门走。 南昭雪眼角余光看到封天彻悄悄瞄一眼他们,又悄悄把最上面的几块肉脯拿走。 她嘴角微勾: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 正往前走,听到有人叫封天极。 “六弟!” 封天极没回头,小声对南昭雪说:“别理他,就当没听见。” 齐王却不肯作罢,又大声喊几次。 封天极不耐烦回身:“有事?” 齐王笑道:“没什么,就是看见你了,做个伴。” “之前又不是没有进过宫,为何还要做伴?” “我这不是许久没有回来吗?太皇太后的忌日近两年也没有参加过,只能在江南遥寄哀思。” 南昭雪目光越过他,看向后面的齐王妃。 齐王妃低声咳嗽,被丫环扶到跟前。 “齐王妃,”南昭雪点头。 “战王,战王妃,”齐王妃声音小小的,又软又怯。 第八百九十二章 真是能装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齐王伸手扶住齐王妃手臂,对丫环道:“好好照顾王妃,一会儿事情多,本王怕顾及不到。” “是。”丫环赶紧回话。 “你入宫次数少,要跟紧王妃,切莫东张西望,坏了规矩连累王妃。” “是,奴婢遵命。” 齐王又小声安慰齐王妃:“别担心,你身体不好,到时候就在后面,跟着其它人就好。 祭奠之时母妃得在前面,等宫宴时,让母妃照顾你。” “好。”齐王妃浅浅点头。 齐王又转头对南昭雪说:“六弟妹,不知你能否照顾一下粟儿?她胆子小,不太习惯这种场合。” 南昭雪看着他们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恩爱的夫妻。 封天极悄悄捏着她指,不想让她答应,一是本来就不喜欢哭唧唧的齐王妃,二是不想和齐王夫妇有什么牵扯。 何况,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齐王妃大眼睛眨巴着,看着南昭雪。 她这眼神,让南昭雪又想到家里的橘座,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好吧。” 齐王妃眼中顿时涌现笑意。 封天彻此时也跑过来。 齐王扭头看到他:“七弟,吃什么呢?” 封天彻一怔,赶紧否认:“没有啊,宫宴还没开始,我能吃什么?” 齐王浅笑,抬手捏起他嘴边的一粒芝麻:“祭奠有严规,不能吃东西,得结束之后方可进食。 让父皇瞧见,又得训斥你几句,小心些。” 封天彻后退一步,再次抹抹嘴:“我没吃。” 齐王笑着不再追问:“走吧。” “齐王兄先请。” 他最大,让他走前面。 南昭雪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今日哪里有些不一样,再见他小心体贴地扶着齐王妃,就觉得心头凉凉的。 这个齐王,是属麻袋的吧?也未免太会装了。 “怎么了?”封天极低声问。 “也没怎么,就是觉得,齐王今天有点怪。” 封天彻上前小声附和:“就是,还笑眯眯的,还敢动手碰我的嘴,真吓人。” 封天极拧眉。 封天彻又小声说:“六哥,前些日子他伤重快死,气息奄奄。 哪像现在这样,和咱们说说笑笑,摆他皇兄的谱,还敢走在六哥你前面。” “别胡说,论年纪,他最长,这种场合,他在前面是正理。”封天极目光幽深。 管他是气息奄奄,还是谈笑风生,若是敢出什么幺蛾子,就再让他气息奄奄。 南昭雪心里则是在琢磨,这个齐王,到底是谁生的? 或者说,他到底是不是皇帝的儿子? 只不过,皇帝的样本不太好拿,扯皇帝的头发或者拿点血什么的,不太容易。 今日宫宴,看能不能找到机会。 一众皇子被直接带到太皇太后的宫中,这里已经布置起来,香烛味道飘得到处都是。 桌案上摆满香烛供品,地上放着蒲团。 南昭雪看着桌上的牌位,想起封天极小时候受这个老妖婆的虐、待,就不想给她跪。 不过,这种场合,别说他们,就是一会儿皇帝来了也得跪。 想在香烛什么的上面动些手脚,一会儿凌凌柒也得来,到时候起什么变故,也是给他添乱。 南昭雪暗暗叹气,看来这人呐,认识的人越多,牵挂的人越多,顾忌也就越多。 齐王目光在蒲团上掠过,拉着齐王妃,小声对她说:“那个,是你的位子,一会儿……” 他凑到齐王妃耳边,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南昭雪无声翻个白眼,在府里那么宠那个姓苏的女人,现在又装什么深情。 这时,外面传来太监的高唱声:“皇上驾到!” “玉贵妃到,珍妃到,兰妃到!” 除了他们四人,后面还跟着一些妃嫔,位分较低,也不必报出名号,南昭雪也认不全。 皇帝一脸沉肃,目光掠过他们:“你们都来了。” “拜见父皇!” 他们一一见礼,皇帝点点头:“都来了便好,太皇太后若看到你们如此孝顺,也会高兴。” “玉空大师到!” 玉空大师今日也换了新僧衣,袈裟和新僧鞋,收拾得利索干净,颇有几分大师的风范。 众人又过来见礼。 玉空大师微微颔首。 皇帝道:“大师,之前听说您去云游,这才回京,又赶上这场法事,还请法师多费心。” “皇上放心,贫僧既然答应,自当尽心尽力。” 玉空大师上前,皇帝也带着妃嫔和皇子们跪下。 南昭雪偏头看一眼齐王妃,见她似是跪坐着,那样倒是省力不少。 看来,齐王刚才和她嘀咕的就是这事。 封天极握握她的手,眼神示意,让她也可以。 反正也不会有人注意,注意到了也不敢说。 南昭雪也不客气,点点头照做。 玉空大师的功课没白做,诵起经来有模有样,伴随木鱼,让人听着,慢慢静下心来。 南昭雪合上眼睛,认真听着,这本经书应该是她之前给玉空大师的。 渐渐地,也平复心情,摒弃杂念,沉浸了进去。 过了许久,木鱼声暂停,南昭雪睁开眼睛。 玉空大师道:“阿弥陀佛,皇上,贫僧诵经结束,接下来,就是为太皇太后上香点长明灯。 想必皇上请入宫的其它僧人也到了,稍后可请他们再诵经,满七天为止。” “大师所言极是,其它僧人已至偏殿。” 玉空大师点点头,拿一炷香,递给皇帝,让他上香。 皇帝恭敬严肃,一丝不苟。 他上香结束,就该妃嫔。 按说怎么也得是珍妃或者兰妃。 可现在拓拔玉儿的位份最高,按规矩,理应是她先。 至于她们,自然就不必让玉空大师亲自递香。 拓拔玉儿上前,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拿起一炷香。 点燃,刚鞠一个躬,忽然,变故突发! 正在燃烧的正中间的香烛,突然断裂一支。 香烛还燃着火,往下掉落,顿时把桌子上的香、纸,都烧着了。 火苗一下子窜起老高。 拓拔玉儿此时离得最近,这一下来得突然,根本没有思想准备,火苗滚烫,差点烧到她的头发。 她来不及思考,手中的香也撒了手落地,吓得她“啊”一声大叫,连连后退。 她根本没有看到后面,正踩在兰妃身上。 兰妃被她撞到,一时间,殿内就乱成一团。 第八百九十三章 出言维护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正琢磨着怎么偷偷省力,猛然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愣了愣。 拓拔玉儿还在吱哇乱叫,兰妃被她推倒,一时也没站起来,慌乱滚动中,扯到珍妃的裙摆。 珍妃惊得脸铁青,双手紧紧抓着衣裳,牙齿都要咬碎:“松、手。” 火苗还在烧,而且非常猛烈,颜色还是诡异少见的蓝,让人心头发慌。 南昭雪觉得,这绝不是巧合。 扫一眼齐王,齐王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讶。 但这个男人太能装,一时也不知是不是与他无关。 正暗自思忖,封天极忽然悄悄握住她的手。 她偏头看封天极,眼神询问。 封天极嘴角一勾。 南昭雪眼睛微睁,心情顿时松快,安心看戏。 外面神策军听到动静,赶紧呼啦啦闯进来。 一切的变故只在瞬间。 皇帝震惊之后就是愤怒。 “都停下,停下!闭上嘴!” 尖叫的拓拔玉儿捂着嘴,几个妃嫔上前去扶兰妃,兰妃一时站不起来,拧眉嘶着气。 珍妃低头看着裙摆,好好的新做的衣裙,被兰妃的指尖勾花了好几个刺绣的地方。 不过…… 她抬头,脸上已是惶恐:“皇上,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如此?” “天,太皇太后的香案供桌!” 皇帝扭头看,桌子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四根腿儿颤颤巍巍,顶着同样变成炭的桌板。 “哗啦”一声,瘫倒在地,火星四起,还冒出一股黑烟。 相比刚才的乱嘈嘈,现在就是一片死寂。 皇帝缓缓转头,看向拓拔玉儿。 拓拔玉儿惊慌不已,满脸泪痕。 “皇上,我……我……不是我……” “我只是刚拿起香点着,什么都没做……” 珍妃叹一口气:“这么多年的祭奠,还从未出来这种事。 玉贵妃,你是第一次参加,不知道规矩也情有可原。 皇上,不如先让玉贵妃下去休息,缓一缓?” “皇上……”拓拔玉儿可怜巴巴。 可她心里也明白,这一次,单靠装可怜,怕是不行。 兰妃喘几口气,颤声道:“皇上,臣妾身子实在不适,不知能否准允臣妾先去休息片刻?” 皇帝满心烦得不行,哪还有心思管她,摆摆手就算同意。 兰妃看向拓拔玉儿:“玉妹妹,一同去吧!” 难得的机会,把拓拔玉儿拉下来再说。 珍妃垂眸,兰妃还不算太蠢,这个时候,知道和她意见一致。 皇帝深吸一口气,那股子烟味儿呛得他想咳嗽。 “兰妃去休息,珍妃,你熟悉流程,赶紧命人去重新准备,稍候请其它高僧进来诵经。 无论如何,太皇太后忌日祭奠要进行下去。” “是。”珍妃心里暗喜。 “玉儿,”皇帝咬着的后槽牙磨了磨,语气还是缓和下来,“你就跟在朕的身边吧。” “多谢皇上。” 别说珍妃和兰妃,就是南昭雪和封天极也很意外。 南昭雪第一反应看拓拔玉儿,见她紧握的手松开,浑身的紧绷也松弛下来。 拓拔玉儿很紧张,但听到这个结果时,又好像是在预料之中。 南昭雪目光掠过齐王,齐王垂眸,似乎一切与他无关。 但南昭雪注意到,他的小手指似乎微微翘起。 愉悦开心的小动作。 南昭雪眸子微眯,看看拓拔玉儿,又看看齐王。 封天极低声道:“上次父皇对齐王的态度莫名其妙的转变,我猜测就有拓拔玉儿的手笔。” “供桌被烧,都不能让她被赶出去,定有蹊跷,”南昭雪目光掠过齐王的手指,“而且,与齐王有关。” “不错。”封天极字字坚定,“今日,定要让他们一败再败。” “王爷还有安排?” “自然,”封天极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动,“好好看热闹就行。” 恰在这时,玉空大师道:“皇上,一切皆有缘由,有定数。 方才玉贵妃上香,香烛断裂,燃起蓝色火焰,贫僧以为,此事不常有,不容忽视。” 皇帝问道:“那依大师之见……莫非是太皇太后给的预警?” 玉空大师双手合十,苍眉微垂:“预警之事,贫僧不敢妄言。 不过,依贫僧之见,凡事都有缘法。 玉贵妃非本朝人,信奉他们的神明,或许……二者有所冲撞。” 南昭雪眼底闪过笑意:真能忽悠。 皇帝却明显被说动,其实内心深处,他本就不痛快,要是换成别的妃嫔,或者如果拓拔玉儿不是他的药引,那他早就把拓拔玉儿赶去别处。 拓拔玉儿眼见情况不对,抽泣着说:“大师,我自入京以来,一心一意,心里眼里只有皇上,信奉的也只是皇上而已。” 皇帝听她这话,神色又缓和一些。 齐王出列道:“大师,佛祖普渡众生,天下众生皆平等,在佛祖眼中,人和动物,草木皆一样,还会分我朝和异族吗? 父皇,儿臣以为,或许事情只是巧合,火烛本就是用来烧的。 也许太皇太后看到玉贵妃的国家臣服父皇,心里高兴,想炸个烛火,一时没有控制好。” 这种说法,让皇帝忍不住笑出声:“就你会说。难怪当初太皇太后疼你。” 齐王浅笑:“儿臣只是不想让准备许久的祭奠,让父皇记挂太皇太后的心,被这一个小意外破坏,不欢而散,心生疑虑。”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方才心头的那点不愉悦,被降到最低。 玉空大师道:“齐王殿下聪慧,贫僧自叹不如。” “大师过奖,本王只是想让父皇高兴而已。” 玉空大师心里生气,还想说讽刺几句,看到不远处南昭雪的眼色,又垂眸不言。 忍住,忍住。 他现在是僧人,不能肆无忌惮地互怼。 南昭雪反握封天极的手,小声安抚他,别因此生气。 封天极笑容加深,俯在她耳边:“我怎么会生气? 能让齐王站出来替拓拔玉儿说话,比简单地把拓拔玉儿赶出殿内,可有意思多了。” 南昭雪眉眼弯弯,笑容狡黠:“说得极是。” “就让她再得意一会儿,等需要的时候,我会加一把火。” 第八百九十四章 发泄不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场闹剧落幕,除了兰妃因为撞倒地抬下去,为首的妃嫔变成珍妃,其它的没有任何变化。 珍妃和兰妃肚子里揣着疑问,其它妃嫔觉得,玉贵妃好像比之前更难斗了。 供桌很快换成新的,所有东西一应俱全,偏殿内的高僧也入场诵经。 刚才的乱局就像没有发生过。 封天极和南昭雪不动声色,等着看后续。 自从齐王为拓拔玉儿说过话之后,再没有任何互动,甚至连个眼神交集都没有。 又跟着跪下等了一会儿,皇帝这才带着他们移去别大殿。 这么一折腾,时间也快到吃午膳的时候。 殿内已经摆好位子,放着一些水果茶点。 南昭雪小声问:“吃完午膳就能回家了吗?” 封天极捏捏她指尖:“不是,吃完还要再上一次香,在水塘中放许愿灯,听经,吃过晚膳才能离去。” 这可真是一整天,片刻不得闲啊。 南昭雪脸都黑了。 封天极低声安抚:“你要是累了就靠着我眯一会儿。” 南昭雪挨着他坐下,无奈摇摇头。 这是遭的什么罪,人都死了,还如此折腾别人。 坐好,发现对面是齐王和齐王妃。 齐王妃脸色也不太好,看到她的目光,浅浅一笑,咳嗽两声问:“战王妃可是累了?” “累倒不至于,只是头一次参加,有点不安,怕自己再出岔子。” 皇帝扫一眼:“难得,你还会怕。” “父皇,儿媳当然会怕,又没有您护着,要是刚才闯祸的是儿媳,早被您轰出去打三十大板了。” 正在给皇帝递水果的拓拔玉儿动作一顿:“战王妃这话说的……” “难道不对吗?玉贵妃你被父皇如此维护,难道不感激吗?” “当然,我当然感激不尽。”拓拔玉儿把水果递到皇帝嘴边。 南昭雪还想说什么,珍妃忽然开口:“好了,休息一会儿,等着开宴。 今日是太皇太后的忌日,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开口说话难免带上几分情绪,还是各自伤怀吧。” 她说完,还瞪了南昭雪一眼。 南昭雪心中惊奇,真是邪门,方才上香的时候,珍妃还想着把玉贵妃整下去,怎么现在话风突然变了? 莫不是……齐王给她传信儿了? 真行啊,瞧瞧,人家这才叫“母子连心”,就是不知道珍妃若知道齐王不是她的崽,还会不会这么积极。 “母妃教训得是,是儿媳的错,不过,儿媳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表明一下自己的不安。 母妃您稳坐后宫,什么风浪都见过,非我所能及。 玉贵妃有您这样的前辈庇护,当真是幸运。” 前辈?庇护?! 珍妃顿时咬紧后槽牙,脸都青了。 齐王妃怯怯开口:“战王妃,你若是疲累,我会几下穴位按摩,可以给你试试。” 珍妃立即转头看她:“好了,齐王妃,你身体不好,顾及你自己就行了,还别想照顾别人。 你又不是太医,再说,战王妃自己就是大夫,还用得着你一个王妃去伺候?” 尽管她极力控制,但语气中仍有掩饰不住的嫌弃和怒意。 齐王妃当即红了脸,小声说:“我只是……只是久病成医,想替她……” “你说什么呢?本宫听不清。不想说就坐着休息吧,免得又累病。” 齐王妃垂眸不说话了。 南昭雪看一眼封天极,封天极给她理一下耳边发丝。 两人眼神交汇,瞬间明白彼此意思。 “难怪之前一有这种宴会,齐王妃就被珍妃骂,现在想来,知道是为什么了。” “因为齐王妃才是她的儿媳,她根本瞧不上。” 按照珍妃的心高劲儿,得为齐王找个出身高贵,娘家又有实权的女子为妻。 在别人看来,齐王妃父亲是名副将,家中幺女,受尽宠爱,出身不算低。 但放在珍妃眼中,那是瞧不上的,小小副将,如何担得起齐王的一声“岳父?” 南昭雪就喜欢让珍妃不高兴,她起身走向齐王妃。 “什么伺不伺候,算是互相帮忙,母妃维护玉贵妃,不也维护得紧吗? 你们是姐妹,我们是妯娌,齐王妃快教教我。” 珍妃一口气哽在喉咙,差点噎死。 齐王妃抬头,眼神怯怯,眼底露出喜色。 南昭雪伸出手,齐王妃认真在她手上、手臂上轻按几下。 “果然好多了,刚才的疲劳退去不少,”南昭雪笑眯眯,“多谢齐王妃。” “不用客气。”齐王妃赶紧说。 齐王拍拍齐王妃的手臂:“好了,坐下休息会儿,喝几口茶,听你一直咳嗽。” 南昭雪回到座位,在底下摊开手掌。 封天极垂眸,她掌心有两根被纸包着牛肉干。 南昭雪好笑又有心酸。 大概是齐王妃知道,这种宴会吃得不自在,又吃不饱,全是素食还不见得好吃,自己准备了一点,特意借机分给她。 宴席终于开始,一道道菜上来,果然如所料,全是素食不说,还颜色寡淡,甚至都有点凉了。 让人瞧着,当真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南昭雪无声翻个白眼,看看坐在前面的玉空大师。 大师平时吃惯战王府的饭,这次也着实难以下咽。 但装也得装样子。 南昭雪暗自好笑,想着对付两口,一会儿趁机吃别的。 “呸呸!”突兀的声音顿时吸引许多人的目光。 皇帝寻声看去,见封天彻正拧着眉头,脸都皱成一团。 “老七,你干什么呢?” “父皇!”封天彻当即委屈道,“儿臣这桌的菜苦得紧,没法吃。” “苦?” “正是,又苦又涩,说不上来是什么味儿。”封天极用帕子抹嘴,不似装的,明显不想再吃第二口。 皇帝摆摆手,让身边小太监下去看什么情况。 到封天彻桌前,拿备用筷子夹一口尝尝,细细咀嚼一会儿:“回皇上,这菜……不苦啊。” “你胡说!”封天彻一听就恼了,“难道是本王在胡说吗?你尝好了再说!” 他一侧的齐王笑道:“好了,七弟,不是什么大事,为兄与你换换。” “我不,我就要一个说法,好像是我胡搅蛮缠一般,”封天彻把菜往齐王那边一推,“要不齐王兄你尝尝!” 齐王无奈,只好点头尝菜。 众人的目光对都准他。 第八百九十五章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齐王仔细尝尝菜。 先看看皇帝,又看看封天彻。 “怎么样?快说呀!”封天彻催促。 “七弟,这菜确实不苦。” “你……” 封天极正想制止,老七搞的什么鬼,这会儿为个菜闹什么? 南昭雪忍着笑,轻轻掐他一下。 封天极疑惑转头,看到她眉眼忍笑带着只小狐狸,忽然就明白了。 之前在宫门口,封天彻用一只酸橘子整治她,现在封天彻满嘴苦…… 呵,活该。 封天极不慌不忙,拿筷子吃饭。 南昭雪小声说:“不好吃就别吃,我带着好吃的,一会儿我们去花园子吃。” 封天彻被皇帝训斥几句,不好再多说,干脆坐在那里不再吃,干瞪眼生闷气。 南昭雪瞧着,这一餐吃得最多的,就是皇帝。 拓拔玉儿不停地夹菜给他吃,脸上都快笑出花儿来。 南昭雪不耐烦地手指轻点袖中小竹筒,琢磨着要不要给拓拔玉儿来一下子。 寡淡无味的饭总算吃完。 太监进来禀报:“回皇上,荣昌侯世子求见。” “他来干什么?” “回皇上,世子说,今日是太皇太后的忌日,他想放一盏莲灯,以表哀思。” 皇帝略一点头:“朕记得,他年幼的时候,太皇太后还夸赞过他聪慧,难得他有这份孝心,就让他去水塘边等吧。” “是。” 皇帝起身道:“都随朕来吧!” 一群人呼呼啦啦又随着他往外走。 南昭雪问:“这个什么世子,是什么人?” “他呀,”封天极嘴角微翘,“一个典型的双面人。 明面上有半肚子学问,人模人样,暗地里一肚子阴险狡诈,京城中的花街柳巷,没有他不熟的。” “那他今天来,怕不只是为了太皇太后的忌日吧?” “当然不是,因为父皇有意让九公主下嫁给他。” 南昭雪眼睛微睁:“这种人渣,还想娶公主?” “这个人表面还行,擅于演戏,父皇只是刚刚起意,觉得荣昌侯府怎么也算是个不错的门户,而且又在京城。 世子那些恶毒阴私,只有少数人知晓。” 南昭雪见他说得清楚,而且丝毫不意外,小声问道:“王爷早知他要来?” “不错,”封天极笑意浅浅,“我说过了,今天就是让你好好看戏。 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有戏看,是不是也能凑合着打发时间?” “还是王爷贴心。” “那当然。” 两人小声嘀咕走得慢,齐王回头看看他们:“六弟,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封天极抬眸,笑意收得一干二净:“齐王兄看错了吧? 我们这是去给太皇太后放莲灯,我悲伤还来不及,怎么会高兴?” “齐王,方才听说太皇太后在世时,十分疼爱你?”南昭雪问,“我家王爷比不得你,太皇太后要求严厉,纵然她老人家现在不在了,我们也不敢怠慢,你可别随意乱说。” 齐王缓缓道:“六弟妹说得哪里话,太皇太后对六弟严厉,是知道六弟是人才,等同严师方能出高徒的道理。 不似我等,平庸之辈,严加管教也不及六弟十分之一,自然就放任些。 小时候不知,大了方才明白,六弟这样被严管的,也是一种福气。” “哦,是这么回事?”南昭雪眉梢一挑,“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等会儿我放莲灯的时候,可得和她老人家说说,让她知道你现在出息了,在梦里也得好好管教管教你。” 齐王眸子微眯,脸色渐渐沉下。 齐王妃扯扯他袖子:“王爷,快走吧,父皇都走远了。” 齐王垂眸握住她的手:“好,走。” 他们继续向前走,南昭雪暗想,别的不说,这齐王方才那个眼神,倒和皇帝挺像父子的。 一会儿得找个机会,薅皇帝几根头发。 封天彻从后面凑上来:“六嫂,你有没有带着糖?” 南昭雪暗笑,表面不露:“糖?这会儿吃什么糖?” “我这嘴里总是又苦又涩,”封天彻苦着脸,“要不是我现在没有其它的反应,我都怀疑是有人故意给我下毒了。” 封天极推开他的头:“等会儿喝点湖水,多漱漱口就好了。” “湖水?”封天彻一头雾水。 说话间,到水塘边上。 桌子上摆着不少做好的莲花灯,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男人,手里拎着一盏灯,和桌上那些都不太一样。 南昭雪打量此人,身材偏瘦,天蓝色锦袍,衬着倒有几分清秀。 白玉冠束发,皮肤白净,眉眼透着精明,薄唇,嘴角带笑。 南昭雪第一眼就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 倒不是因为封天极介绍过,先入为主,而是因为她不喜欢薄唇的男人。 这点没道理,就是不喜欢,觉得这种多薄情且自私。 这人倒是挺会来事,见皇帝到了,快步迎上来行礼,说了几句表达哀思的话,让皇帝频频点头。 南昭雪无声翻个白眼,拍马屁这活,还就得这种人干。 只可惜,是自作聪明,不知道他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世子拎着他自己的灯退到一边,待皇帝妃嫔和王爷王妃们一一放过灯,才轮得到他。 走近了,南昭雪闻到他身上香囊中的味道。 更无好感。 正暗自腹诽,忽然不远处的拓拔玉儿一声惊呼。 拓拔玉儿本来是站在水边,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滑到水中。 她紧挨着皇帝站着,下意识一抓,就抓住皇帝的肩膀和胡子。 皇帝见她滑倒,第一反应也是去扶她,被她抓着又疼,想撒手已经是不行。 有皇帝拉扯,拓拔玉儿只是堪堪滑进水里,湿到小腿。 封天极和南昭雪距离不是最近,但是反应最快,赶紧过来帮忙。 第三四个就是封天彻和齐王。 南昭雪心里暗喜,机会来了! 此时不薅,更待何时? “父皇,您没事吧?”南昭雪一边问,手指一边抓住几根发丝,用力一扯。 古人这点最佳,无论男女,都是大长头发,一抓一大把。 “嘶!”皇帝嘶一口气。 南昭雪动作飞快,头发闪入琉璃戒,指尖迅速一勾,把皇帝的一缕发丝绕在拓拔玉儿的一个纽扣上。 众人把皇帝扶住,想扶到一边凉亭中去,皇帝嘶着气叫起来:“头发,朕的头发!” 封天彻一边解一边道:“父皇,您的头发被玉贵妃的扣子绕住了。” 拓拔玉儿的鞋子丢了一只,袜子和裙摆也湿透。 夏季的衣裳本就薄一些,被水一湿,曲线尽显。 南昭雪暗自好笑,别开目光,无意中一掠,看到一旁的荣昌侯世子,眼睛放光,直盯着拓拔玉儿的脚和小腿。 啧。 南昭雪轻吸一口气,看来,今天这场戏的重头,在后头呀! 第八百九十六章 他到底是谁生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又闹出这么一出,拓拔玉儿是没办法再去听经。 她自己不想去,皇帝也不能让她再去。 万一再起火呢? 之前上香起火,现在放莲灯又差点掉进水塘,实在太过奇怪。 封天彻给皇帝解开头发,看一眼水塘,又看看齐王:“齐王兄,你说,是不是因为太皇太后一高兴,又和玉贵妃开个落水的玩笑?” 齐王:“……”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 皇帝脸色难看至极:“好了,都闭嘴。玉贵妃,你先回去换换衣裳,休息片刻吧。” 拓拔玉儿这回不能再说什么,只好点头称是。 皇帝感觉下巴疼,头皮也疼,反正哪都不得劲儿。 强按捺住烦躁,对众人道:“该去听经的去听经,朕去书房处理几份折子,朕不在,你们不可偷懒。” “是。” 南昭雪看着皇帝匆匆离开的背影,闷笑闷得肚子都痛了。 什么看折子,是烦得不行吧? 再看拓拔玉儿,也被人扶着走了,荣昌侯世子的眼珠子都恨不能粘到她身上。 但比这些更让她开心的,是她刚才拿到了头发。 “什么时辰开始听经?” 封天极回答道:“我们走慢些,要等着人齐之后,等两刻钟。” 南昭雪点头,放慢脚步,和他一起慢慢落到最后。 摸出几块小饼干,几个纸杯蛋糕,两人边走边吃。 幸好这衣裳袖子宽大,平时也能藏东西,封天极也习惯性相信她,从来不问这问那。 封天彻回头看看,又悄摸凑上来:“六嫂,是不是有好吃的?” “你这个嘴不行,”南昭雪说,“吃什么都苦,先饿着吧。” 封天彻一愣,眼睛突然睁圆:“六嫂,你……你……” “酸苦之味,总得都尝尝,你说是不是?” 封天彻委屈地看封天极。 封天极视若无睹:“别看我,换我直接揍你。” “要怪还是怪你自己,谁让你偷吃。”南昭雪一语点破。 封天彻恍然大悟:“那几块肉脯!” “答对了。” 封天彻垂头丧气:“六嫂,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好?” “明天吧。” “哈?那我今天晚上……” “反正今天的饭菜也不好吃。” “这倒也是。” 封天极无语,他这些兄弟,精得太精,傻得又太傻。 回到殿内,又坐回蒲团上。 封天极往南昭雪身边靠了靠:“你要困了就靠着我睡会儿。” “好。” 南昭雪求之不得,她倒不是想睡,是想着赶紧看看皇帝和齐王的父子关系。 好奇死她了。 意识进入琉璃戒。 把刚才的头发拿出来,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一小撮头发,竟然是两个人的。 灰白发硬的,是皇帝的;有两根黑的光滑的,是齐王的。 回想当时情景,齐王比他们慢一步扶住皇帝,头发与皇帝的垂在一处。 南昭雪很满意,正好,省得再去翻找之前收取的头发或者血,样本还是多留一些为好。 齐王伤痊愈,再想随意取,也不是容易的事。 她迅速开始。 外面蝉鸣不止,殿内诵经声不绝于耳,听得众人昏昏欲睡。 齐王垂眸,看着胸前垂落的一缕发丝,头上那一缕疼痛已经退去,可他心中疑虑不减。 当时拓拔玉儿的扣子缠住的,是父皇的头发,那他的疼痛从何而来? 有人揪他头发。 为何? 有心还是无意? 齐王眸光深处阴晦如渊,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能一路走到今天,凭就是警觉和怀疑,先人一步的谋算。 回想当时的情景,老七那个棒槌不可能,封天极只伸出左手,揽住的是父皇的左肩膀,而他被揪头发的地方,是右边。 那就是……战王妃。 揪他头发干什么? 他抬眼看桌案,之前蜡烛突然倒下起火烧毁桌案,也不是什么巧合。 还有那个玉空大师。 他后来细细调查过,太子献上的佛像,容妃和容家,都倒霉在这个玉空大师身上。 方才说的话,也意有所指,针对拓拔玉儿。 为什么? 齐王心思百转。 玉空大师正转着佛珠,无聊得很,刚才吃的几口菜,没滋没味儿,现在还得坐在这儿,真是…… 忽然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他寻着目光望去,与齐王的眼神正对上。 齐王没有回避,只是微勾唇角,露出一个笑意,冲他浅浅点头。 玉空大师心头一个激凌,身子也陡然一僵,还没想好如何回应时,齐王已经垂眸收回目光。 好似方才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玉空大师可没法当没发过,后面渗出薄汗,他下意识看向南昭雪。 南昭雪正在琉璃戒中,看闪现的结果。 齐王,和皇帝的确是父子关系。 南昭雪满头的问号。 说实话,当初在得知齐王既不是珍妃生的,也不是兰妃生的,她一度猜想,是不是兰妃很早就察觉到齐王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早已经把齐王害死,随便找了个婴儿来顶替。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那这齐王到底是谁生的? 从琉璃戒出来,身子微微动了动。 封天极低头看她:“醒了?” “嗯。” 见她有点闷闷不乐,封天极问:“怎么了?不舒服?还是累了?” “都不是,”南昭雪抬眸,“王爷不必担心,我没事。” 玉空大师急得冒汗,你俩别总顾着撒狗粮,看看我,看看可怜的大师吧! 可惜了,一直到听经结束,南昭雪也没看他。 听经结束,可稍做休息,等到晚膳时分,再去刚才的殿内用膳。 吃过晚膳,再到这里来行个礼,上炷香,便可归家。 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南昭雪和封天极正要走,齐王上前叫住他们。 “六弟,六弟妹。” “有事?” “我想去看看母妃,能否麻烦你们帮我照看一下粟儿?” 封天极不太乐意:“齐王妃又不是孩子,还需要人照看? 齐王兄为何不带她一同去看兰妃娘娘?” “粟儿身体不好,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麻烦六弟和六弟妹。 去母妃住处,路途不近,一会儿还要回来,不想她跟着来回折腾受苦。” 南昭雪点头:“好,你去吧,齐王妃交给我们。” “多谢。” 第八百九十七章 快乐小源泉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齐王转头对齐王妃温柔道:“粟儿,你且和六弟妹在一起,有个照应,我看完母妃后,很快回来。” “好。” 齐王又对齐王妃身边的丫环说:“你好好照顾王妃,不许乱走。” “是,奴婢遵命。” 齐王转身走了,齐王妃福福身,对南昭雪道:“有劳战王妃了。” “没事,不用客气,”南昭雪点头,“走吧,一起去外面走走。” 封天极对南昭雪说:“雪儿,你和齐王妃去方才水塘那边的凉亭吧! 我与七弟去别处看看,稍后去凉亭找你。” “也好,”南昭雪猜测,他是有别的安排,“王爷早去早回。” 到方才的水塘边,之前满满的莲花灯已经所剩下无几,都飘向远处。 南昭雪和齐王妃上凉亭,齐王妃回头对丫环道:“你也去那边凉快会儿,休息一下吧。 不必跟着,我与战王妃说说话。” 丫环迟疑道:“可是王妃,王爷吩咐……” “齐王妃,”南昭雪慢悠悠道,“你这王妃做得不行啊,自己丫环都不听你的。” 齐王妃脸腾一下子红了,眼中浮出恼怒:“还不走?” “是。”丫环不敢再多言,退到远处树荫下。 坐在凉亭,可清楚看到四周的情况,只要有人靠近,就能看得见。 齐王妃一直绷着的那口气缓缓松下来,对南昭雪一笑:“姐姐,可闷坏我了。” “你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齐王妃主动伸出手,“要不给你看看。” 南昭雪搭上她的脉:“果然好了些,就是这气色瞧着还是不怎么好。” 齐王妃笑容狡黠:“不然怎么能躲懒躲到这里来?” “姐姐,肉干好吃吗?是我自己做的,我在家的时候,我娘亲经常给我做。” 南昭雪点头:“好吃,一会儿走的时候,找个机会再碰个面,再给你一些糖。 现在给了你,你没地方收,露出来又受训斥。” 齐王妃眼睛忽闪,又惊又喜:“真的吗?是上次那种好吃糖果吗?姐姐,快给我,我有地方藏。” 她提起袖子,袖子宽大,里面缝了一个个小口袋。 “这是我的小秘密,也是我的快乐小源泉,姐姐,不要告诉别人哦。” 南昭雪看着她晶亮带笑的眼,心头有点酸。 “那你等着,我也在袖子里藏着。” 她在琉璃戒里挑几种糖,还有方便带的小零嘴,一样样拿出袖子。 齐王妃眼睛圆睁,一眨也不眨,嘴张成“o”型,双脚不自觉轻轻踏着地。 南昭雪看着她,忽然想起前世的自己,哪怕长大,能不眨眼的收割敌人性命,心底还是渴望有人给一颗糖果。 属于她的,不用争抢就能拥有的。 “先这么多吧,怕你袖子放不下。” “好,好的,”齐王妃极为爱惜的抚过袖子上的一个个满满的小口袋,“我会慢慢品尝的。” 南昭雪叮嘱:“也别吃得太慢,天气热,万一化了,或者变坏就不好了。” 终究不想让她失望,又补充:“若有时间,你可去火锅店,找掌柜的时迁,让他带话,我会想办法再给你送。” 齐王妃一愣,眼中迅速蓄满泪:“谢谢你。” 南昭雪看着她哭,心头发堵,拍拍她的手:“没什么,不用客气,一点小零嘴而已。” “不,不是的,”齐王妃摇头,“姐姐,这不只是小零嘴。” 南昭雪不知该如何应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子总是能触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是因为像另外一个她?那个弱小孤独又渴望被保护的她。 “姐姐,”齐王妃握着她的手,压着嗓音,“我有点怕。” “怕什么?” 齐王妃咬咬唇,似不知道如何说起。 “没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忌。” 齐王妃手心里渗出薄汗,声音极低:“我好怕……温柔体贴的夫君。” 此时,夕阳开始慢慢西坠,晚霞鲜艳如血,映着齐王妃苍白的脸。 …… 齐王慢步去兰妃的宫中。 兰妃换了衣裳,散了头发,让挽冬退到外面守着,她从暗格中翻出个小盒子。 里面装着一个个瓶瓶罐罐,倒出几粒绿豆大小的,放入正燃烧的小香炉里。 香气袅袅,多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甜味儿。 搅着香灰,星星红光映着她漆黑平静的眉眼,眼底深处猩红点点,似按捺不住怒意的兽。 不多时,挽冬在外面惊喜道:“娘娘,齐王殿下来了。” 兰妃抬眸,盖好香炉盖子:“让他进来。” 齐王挑帘进屋,走到床边关切问道:“母妃,您感觉如何?可叫太医来看过了?” “好多了,不用叫什么太医,就是被撞一下跌倒,没有大碍,”兰妃浅笑,“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母妃,”齐王面含愧疚,“儿臣应该早点来看您的。 只是父皇吩咐让都去听经,又耽误了时间,听完经儿臣这才……” 兰妃拍拍他手臂:“母妃都知道,听经也不是浪费时间,不许胡说。” “是,”齐王垂眸,“母妃,儿臣无能,让您一直都谨小慎微,连说句话都……” “傻孩子,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母妃在后宫,在这里生存,岂是那么容易的?小谨慎微如何能行?即便没有你,也该如此。 你看那些不谨慎的,不早都离去了? 正因为谨慎,母妃才能活到今天,才能不被人迷惑利用。你说是不是?” 齐王点头:“是,母妃聪慧,儿臣自愧不如。” “你也不用学这些,在齐王府,还是你自己说了算。 王妃呢?她身体可好些了?瞧着她的气色还是差一些。” “母妃放心,她好些了,否则儿臣也不能带她进宫,只是稍后还要宫宴,没让她过来。” “应该的,”兰妃指指桌子上的一个盒子,“那是我给她准备的,本想等你们离开的时候,再悄悄给她。现在你既来了,就拿上吧。” “儿臣替她多谢母妃。” “我们母子有什么可谢的?” 齐王起身去拿,兰妃目光似无意往小香炉上一掠。 第八百九十八章 大戏开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兰妃又和齐王闲聊一会儿家常,直到香炉中那一丝甜味儿消退。 “好了,时辰不早,你还要参加宫宴,别在我这里留得太晚。 稍后定是珍妃主持,她一向看不惯我,别让她牵怒于你。” 齐王点头称是,语气不舍:“母妃好好休养,儿臣先告退,改日再来看您。” “好,去吧!” 齐王起身告退,到外面又叮嘱挽冬几句,这才离去。 兰妃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昏暗中,嘴角勾出一丝阴冷残忍的笑。 齐王脚步加快,没有回前面宫殿,而是去拓拔玉儿宫中。 拓拔玉儿沐浴过,也换了衣裳,天气热,便懒懒只穿件薄纱衣,想着今天发生的事,郁闷至极。 坐在窗边,正从冰碗里拿葡萄吃,一抬眼,看到齐王走进来。 她不怎么信任宫里的人,平时也为了方便,所以,她宫中向来伺候的人少。 没事的时候,她也不准人往跟前凑。 能获得皇帝的宠爱,可不那么简单的。 别人不知道,她自己清楚,私底下用了多少奇特妙招。 这可是那些从小被规矩教条养大的大家闺秀们,完全不会的。 那样的女子进了宫,即便是容貌出众,家世惊人,时间长了也是无趣。 若大家都无趣,那还好,可就怕突然进来一个有趣的。 还是野趣。 因此,皇帝也默许她这里伺候的人少,以免被人瞧见传出去,也是有损名声。 拓拔玉儿自回来以后,就盼着皇帝能来看她,所以,早早让其它人退开。 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齐王。 她心中惊喜,趴着窗子往外看。 身后点着一盏灯,暖暖的灯光笼罩着她,身上纱衣轻薄,白嫩肌肤若隐若现。 方才吃葡萄,果汁染了满唇,红唇看起来更诱人。 几颗水珠顺着下巴滴到颈间,慢慢往下滚。 齐王脚步一顿,眸光深了深。 进入殿内,齐王深吸一口气,屋了里放了不少冰,一股凉意让人舒爽,还有果香和拓拔玉儿身上的香。 “王爷,没想到你会来看我。”拓拔玉儿微红着眼,神色委屈。 “今天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拓拔玉儿无辜,“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王爷,你也不信我吗?” “本王若是不信你,就不会来看你。”齐王目光掠过她的胸口,“你要听本王的指令,该做的做,不该做的不要碰。” “嗯,我知道,王爷说过的每句话,我都记在心里的,”拓拔玉儿上前一步,手搭上他肩膀,“王爷,有没有……把我记在心里?” 齐王一向自持冷静,对自身要求极高,从不会被女色迷昏头,更不会被女人左右。 可这一次,他竟然有些意乱神迷,喉结轻轻滚动,鼻尖也渗出汗来。 拓拔玉儿轻笑一声,指尖掠过他的鼻尖:“王爷这颗痣好漂亮。” 齐王感觉身体里一阵躁动,呼吸都有点急促。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从来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他隐隐预感不妙。 …… 南昭雪被封天极带到拓拔玉儿宫外,一棵大树枝叶茂密,能坐着,还能遮掩得严实。 顺着封天极指的方向,南昭雪看到拓拔玉儿的宫院内。 “怎么这么安静?” “现在肯定是安静的,”封天极声音带笑,“不过,一会儿就热闹了。” 南昭雪恍然大悟:“王爷是说,荣昌侯世子……” “不错,”封天极点头,“此人色胆能包天,色心上来,什么都不怕。” “这样的人,怎么会做世子?”南昭雪不免想起蒋锦皓,“至少得是蒋二那样的吧?难道荣昌侯没别的儿子?” “原来有,荣昌侯有二子,嫡长子很是出众,学问,相貌,都是一等一的。 只可惜不长命,进山打猎,意外坠崖,尸骨无存。 世子之位,就便宜了这个庶出。” 南昭雪暗叹:“真是命运弄人,有些人努力半生都可能得不到,有些人躺平就能赢。” 她瞄一眼窗户,两个人影正抱着,想必不用多时就能干柴烈火。 刚收回目光,看到远处宫道上,影影绰绰来了不少人。 他们站得高,看得远,具体是谁看不太清,但从来的人规模上,南昭雪也猜得出,来的是皇帝。 哇哦。 南昭雪转头正想和封天极说,发现封天极突然变了脸色。 “别动,在这儿等我。” 一语话落,封天极飞身掠下,在宫道拐弯墙角暗影中抓出一个人。 方才南昭雪只顾着看皇帝,没发现那还藏着人。 眨眼功夫,那人也被封天极拎上树梢。 “啊~”刚一出口,又被封天极掐回去。 “闭嘴。” 荣昌侯世子连连点头,眼睛满是惶恐。 南昭雪一脸惊愕,荣昌侯世子还在这里,那和拓拔玉儿在一起的人,是谁? 她迅速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天呐!南昭雪眼里满是八卦之光。 这下更刺激了。 扒着树杈往下看,期待那两个人赶紧烧起来。 拓拔玉儿身上薄纱尽褪,齐王眼神呼吸都是滚烫的,和皇帝的感觉截然不同。 她双手紧搂住齐王脖子,嘤咛出声。 就在她期盼中,齐王突然停下动作。 “王爷,王爷……” 拓拔玉儿柔声叫。 齐王眼睛发红,却仍旧努力保持一分冷静。 他推开拓拔玉儿,迅速捡起地上的衣裳。 “王爷,怎么……” 不用问,拓拔玉儿也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的声音,脸色瞬间变了。 “王爷,我怎么办?” “如果你够聪明,就不要提到本王,”齐王头也未回,衣裳还没穿好,便匆忙离去。 可理智归理智,身体归身体。 一离开拓拔玉儿,他体内的某种感觉又开始汹涌。 齐王用力咬破舌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停留。 皇帝已经进入宫院,齐王再想从殿门离开,已经是来不及。 他跃窗而出,直掠上屋顶。 但身体里的躁动让他有失水准,脚下一滑,一块瓦落地。 皇帝抬眸,看到一道黑影,神策军立即道:“有刺客!护驾!” 齐王咬紧牙关,仗着地势熟悉,跳起来就跑。 第八百九十九章 看你头上在冒光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指尖捏着一枚暗器,想甩手给齐王一下。 南昭雪急忙按下他,递给他一颗药丸:“用这个,打在他裸露的皮肤上。” 封天极接过药丸,现在齐王衣裳还没有穿好,想打中对他来说并不难。 齐王马上就要逃走,忽然感觉脖颈间一凉。 他心头一惊,伸手摸了摸,并不是暗器,也不是血。 大约是什么露水之类。 他没再多想,几跳几跃,融入黑暗中。 南昭雪轻声说:“你用暗器,打中他固然好,但也会被下面的人发现我们。” “那颗药丸是……” “你放心,他跑得了一时,躲不开后面的事。”南昭雪狡黠一笑,“王爷可命在神策军中的暗线,去向皇帝禀报,就说虽然人逃了,但用暗器击中了他,可搜查谁身上有伤口便知。 而且……待药效发作,不只会红肿起泡,还会散发掩饰不住的味道。 只要他去宫宴,有的是办法让他露出原形。” “好。”封天极一口答应,“我去通知暗线。” 他回头看看瞪着眼睛不敢发出声音的荣昌侯世子。 南昭雪笑道:“王爷放心,交给我。” “我很快回来。” 南昭雪等他离去,拿出蛊睛珠,对着荣昌侯世子一晃。 皇帝惊魂未定,命人点起火把,一时间院中亮如白昼。 光亮中,他心里总算安稳了点,见殿内过于安静,担心是不是拓拔玉儿受伤了。 他快步进屋,见拓拔玉儿正在床上,还盖着薄被。 “玉儿?”皇帝上前,“是不是伤着了?” “没,没有,”拓拔玉儿慌乱不已,“皇上放心,我没事,就是有点怕。” “不用怕,朕来了,不会有人伤到你。” 拓拔玉儿点点头:“皇上,您……能上来陪陪我吗?” 皇帝听着外面吵吵嚷嚷,还没有抓到刺客,也无心做那事。 “等一会儿,等把刺客抓到,”他伸手去拉拓拔玉儿的手。 但拓拔玉儿并没有把手给他。 他方才没有注意,现在觉得,这屋里好像有一种味道。 目光迅速在四周一掠,奈何屋子里光线太暗,他只隐约看到,桌子底下好像有块什么东西。 怎么瞧着……像是拓拔玉儿经常穿的薄纱裙? 心里疑惑一起,就有些按压不住。 “玉儿,”皇帝低声说,“你一向怕热,怎么还盖着被子?听话,朕来了,不用怕,别捂着痱子来。” 他伸手去拉被子,拓拔玉儿岂能让他拉开?双手紧紧抓着不放。 “皇上,我怕得浑身发抖,冷得不得了,皇帝还是吹了灯,上来陪我吧。” 她带着哭腔,无比可怜。 若是放在平时,皇帝的心早就软了。 但今天不同,刚才逃跑的黑影,怎么看都像从窗子里跳出去的。 他起身走到窗边,果然,在窗台上有一个浅浅的脚印。 他微微闭眼,弯腰把桌子底下那块东西捡起来,果然是拓拔玉儿的纱衣。 只不过,只有一片,看样子,是被人用力撕扯下来的。 他再一掠,床底下似乎还有一团。 皇帝缓缓抬眼,注视床上的拓拔玉儿。 目光锋利沉沉,透着无边凉意。 拓拔玉儿心都凉了,哭出声:“皇上,方才……方才……那个登徒子,欲侮辱我。 我抵死不从,幸亏皇上来得快,否则,我就……” 若她一开始就这么说,皇帝或许还能相信一分,但现在…… 皇帝上前,用力扯开她身上的薄被。 光溜溜的身子上痕迹尽显。 皇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眼中几欲喷出火,额角的青筋都迸起来,用力抓住拓拔玉儿的头发,把她拎起来。 “说,那个人是谁!” “我……”拓拔玉儿现在也想明白,无论如何,不能说出齐王,否则她才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也不能说别人,不能说任何人。 只能一口咬定,她是被人侮辱,而非自愿。 “皇上,我真的不认识他,他突然闯进来,还遮着脸,我真的有抵抗,可是我…… 皇上,请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失身给他!真的没有……” 皇帝哪肯信,用力抽她几个耳光:“贱人!朕对你不好吗? 你在这宫中横行,难道不是靠着朕!你的贵妃之尊,是谁给你的?” 皇帝怒不可遏,如一头发疯的狮子。 拓拔玉儿被打得晕头转向,脸当即肿起来,嘴角也渗出血。 “皇上,我真的没有……” 皇帝见她嘴硬还不承认,真想用力掐死她。 但看到她嘴角渗出的血,又猛地想到什么。 不,不行,即便再恨,也不能杀了她。 这个女人,还要用她的血作引子。 皇帝松开她,字字凶狠:“朕不杀你,你得活着,但朕也不会让你好好活着。 玉儿,朕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拓拔玉儿眼睛微睁,嘴唇颤抖。 此时,神策军在外面报:“回皇上,刺客……没有抓到。不过,臣用暗器打中了他,一查便知。” 皇帝迅速思索,那人明显对宫内很熟悉,绝不会是外面的人。 更何况,拓拔玉儿能厮混的,应该也不会是外面的人。 定是宫中的人。 “来人,传朕旨意,封锁宫城,给朕好好查!务必抓到此人!” “是!” 皇帝冷冷看一眼拓拔玉儿,让她浑身血液都似被凝固住。 南昭雪和封天极回到前殿,殿内灯火辉煌,入座的人还不多,大概因为热,多数在殿前乘凉。 玉空大师已经坐在位置上,看到南昭雪进来,他扫一眼,又收回目光。 南昭雪莫名其妙,怎么感觉这位的目光有点幽怨? 谁惹他了? 南昭雪思虑再三,想了个由头过去说话。 “大师,方才听您讲经,实在受益匪浅,我最近想读读经书,不知从哪里入手比较好?” 玉空大师微合着眼睛,等她说完,才缓缓掀开眼皮。 南昭雪低声道:“你怎么了?发什么神经?” 玉空大师一听这话,又唰一下把眼睛合上。 谁还没点脾气了? 泥菩萨也是有土性,也会生气的! 南昭雪:“……” 正想要再说话,外面传来喧哗声。 第九百章 父子关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队神策军举着火把从远处跑来,呼啦啦上前,把外面的人团团围住。 众人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封天彻正和十皇子闲聊,一看这阵仗,顿时有点恼。 “干什么呢?看看这都是什么人,逞什么威风?” 神策军小队长赶紧上前行礼:“回永王殿下,我们也是奉旨行事,要搜查刺客。” “刺客?什么刺客?” 玉空大师也睁开眼,探头往外瞧。 南昭雪和封天极先去外面,避免封天彻和神策军起冲突。 “老七,”封天极开口,“不许胡闹。” 封天彻见他开口,就知有隐情,立即闭嘴不言。 南昭雪目光在人群中一掠,看到和齐王妃站在一处的齐王。 这家伙面色如常,倒是十分淡定。 “你们要找什么刺客?”封天极问道,“父皇现在如何?可有受伤?” “回战王殿下,皇上一切安好。 刺客跑得极快,没有看清容貌,不过,他受了伤,只要搜到身上有伤口的人,就是刺客。” 封天极略颔首:“好,既是如此,为了父皇安危,为早日抓到刺客,你们搜吧。” 短暂的惊慌之后,其它人也都平静下来,反正他们又不是刺客,也没必要害怕,坦然面对。 南昭雪上前道:“这样吧,如果你们信得过本王妃,女眷到偏殿,我来检查一下。 你们神策军都是男子,要检查多有不便。” 神策军求之不得:“多谢王妃。” 南昭雪对众人道:“女子都移到偏殿。” 珍妃哼了一声。 南昭雪浅笑:“要不珍妃娘娘你来?” 珍妃扫她一眼,这种破事儿,才懒得沾手。 一言不发去偏殿,其它人也都跟上。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封天极不动声色,转变了站立的方位。 如果齐王被发现,想要逃走,也不是容易的事。 南昭雪也没自己检查这些女人,而是让大家互相看了看。 她趁机对齐王妃道:“齐王什么时候到你身边的?” “就在你们回来之前不久。”齐王妃回答。 她何其聪慧,回答完也就知道,南昭雪绝不会平白无故问这个。 黑葡萄似的眼睛瞬间瞪圆,南昭雪看着她的眼神,缓缓点头。 齐王妃心砰砰跳,见没人注意她们,小声说:“可是,他并没有受伤呀。” “什么?”南昭雪一怔。 “他身上很干净,没有血迹,脸色也如常,不像是受过伤的。” 南昭雪回想当时的情景,封天极绝对是打中了齐王,她的药丸也不可能不起效。 她指指脖右侧和锁骨之间的大概位置:“这里没伤?” “没有,”齐王妃摇头,“他今日穿的是天蓝色衣袍,回来的时候衣裳也没有变,颜色那么浅,若有受伤,定能看得见。” 恰在这时,外面也传来神策军的声音,说是打扰了,没有查到,要去别处。 南昭雪到外面,封天极迎上来。 “怎么?” 封天极缓缓摇头。 真没有? 邪门了。 即便有什么解毒的高手,能解她的毒,但也绝不是这么快就能好的。 “圣旨到!” 众人从窃窃私语中回神,上前听旨。 不出意料的,皇帝不来了,让众人自行用膳,吃完之后凭各自令牌,要经过神策军严查,方能出宫。 南昭雪微蹙眉,她不想留宿宫中,但也担心,就这么放众人走,这次险些抓住齐王的机会,又没有了。 这一餐吃得更无味。 她不禁抬头看对面的齐王,他低着头,吃相优雅,完全没有受刚才搜查的影响。 齐王妃坐在他身边,两人之间几乎有半个人的距离。 这会儿南昭雪看齐王,哪哪都觉得不对。 平复下心神,让自己冷静,不能因为一时激动而判断失误。 谁都吃得心不在焉,潦草吃完,也就各自离去。 南昭雪和封天极在齐王夫妇身后。 齐王妃时不时咳嗽两声,齐王扭头看看她,并没有说什么。 层层宫门都需要检查,各自出示令牌,一路虽慢,但倒也顺利。 到外面,齐王妃对南昭雪道:“今日承蒙王妃照顾,多谢了。” “齐王妃不必客气。” 齐王妃点点头,由丫环扶着上马车。 齐王回头对封天极道:“六弟,六弟妹,改天再见。” 封天彻过来笑道:“齐王兄,今天晚上做梦可要警醒些,看看太皇太后会不会入你的梦。” 齐王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转身也上马车。 看着他们的马车远去,南昭雪对封天极说:“王爷,上马车,我有话对你说。” “王爷,此事绝不对劲,”南昭雪低声说,“齐王不正常。” “嗯,我也觉得,我明明用药打中了他,绝对没错。”封天极也很肯定。 南昭雪手指点着额头:“一定是有什么关键的东西,是我们忽略了。” “哦,对了,有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她想起来,“齐王是皇帝的儿子。” 封天极蹙眉。 “但不知他的生母是谁。” “不错,”南昭雪点头,“感觉在齐王身上有许多谜团,好像只差一步,就能点破。” 可这一步,是什么呢? 回到王府,南昭雪一眼瞧见前厅的玉空大师。 他提前离席,比他们回来得都快。 南昭雪想起在殿内时,这家伙还和她闹别扭。 “怎么了?发生何事?” 南昭雪眼神警告,有事快说。 玉空大师站起来,神色略惶恐:“王妃,我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什么?” 他刚要说,外面百胜匆忙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信筒:“王爷,暗卫来的信,红色!” 红色,紧急事件。 封天极点头,对南昭雪道:“你和大师先聊,我去书房,看看是什么信。” “好。” 封天极一走,南昭雪催促玉空大师:“你到底怎么了?赶紧说。” 玉空大师吞一口唾沫,迟疑道:“我觉得齐王……不太对劲。” 南昭雪心口微跳:“怎么说?” “今日在殿内讲经时,他忽然看我,我抬头看他,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我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你倒是说呀!” 第九百零一章 真假替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玉空大师用力抿抿嘴唇,语出惊人。 “我觉得,他好像有两张脸。” “什么意思?” “就……就不像一个人,”玉空大师摸着光头,“就好像一会儿谦和,一会儿又阴沉,我也不好形容。” 南昭雪像被他这话点醒。 受伤时的齐王,在齐王府的齐王,今日进宫时的齐王,对齐王妃温柔体贴,照顾得无微不至的齐王; 还有回到殿前,与齐王妃站在一处的齐王,用晚膳时,与齐王妃中间隔开一段距离的齐王; 以及,离宫时,看到齐王妃咳嗽、上马车,却袖手旁观,一言未发的齐王。 忽然想到之前假太子妃,后来去南府假扮阮氏的蔡嬷嬷…… 南昭雪眼前霍然开朗,感觉绕在齐王身上的谜团,终于寻到点破关键处。 “对了,”玉空大师说,“我还趁乱偷了齐王身上一件东西。” “什么?” 玉空大师从空间里取出一个流苏来:“这是他香囊上的一个流苏。” “你是什么时候拿的?” “是在听经结束的时候。 他过来找我说几句,说什么想给齐王妃求个平安符,让齐王妃的身体尽快好起来。 我当时被他用那种眼神看过,就觉得,他是不是怀疑陷害拓拔玉儿的事是我干的,心里慌得很。 敷衍他几句,说身上没有带着平安符。 当时,我也是怕他以后再找我杀我,就……顺了这个,想给他定个位,要是真靠近我,也能及早发现。” 听经结束时,那就是去后宫,在中药丸之前。 “然后呢?定位如何?” 玉空大师喘了两下:“我发现,他的定位一直在宫城内,没有出宫。可是……” “可是,齐王坐上马车离宫了,在我和王爷之前回来的。” “正是,所以,我觉得……” 南昭雪几乎可以肯定,齐王一定是有两个。 “你替我看着些,”南昭雪说完进入琉璃戒。 找出今日齐王的头发,还有之前取的样本,迅速检测。 她心里着急,不时催促,意外发现,琉璃戒的运转速度也在加快。 不多时,检测结果便出来。 这也行? 看来是又小升一级。 顾不得欣喜,查看报告。 一瞬间,谜团尽解。 她猜得一点不错。 齐王就是有两个人。 之间重伤被她救的那个,和今天入宫的这个,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她意识出琉璃戒,对玉空大师道:“你该定位定位,不用紧张,这两个齐王,有一个是假的。 你定位的这个,应该是真的。” “两……两个?” “是,”南昭雪轻笑,“不必自己吓自己,什么两张脸皮。我猜,他多半和假太子妃一伙有什么关联。” 玉空大师轻吐一口气,假太子妃的事,他就赶上一个尾巴,具体的并不清楚。 现在听南昭雪一说,总算不再那么害怕。 “那我……我去休息了?这一天,又累又饿又怕。” “好。” “有吃的吗?” 南昭雪无奈:“只有泡面和小榨菜、火腿肠。” “要,要,这个最好了。” 打发他走,南昭雪去找封天极。 封天极正在书房,看到她进来,问道:“聊完了?” “王爷,”南昭雪把方才和玉空大师得到的证实,如数告诉他。 “难怪,他身上没有任何痕迹,就是从拓拔玉儿宫中回到殿前,就已经换人了。” “是,所以,他前后对齐王妃的态度不一样。” “难怪,之前他敢回怼老七,而之前在王府,老七带人搜查,他都没有说什么。 今天说话却硬气,临上马车时,面对老七的讽刺,又只笑不语。” 南昭雪点头:“还有,之前检测齐王和珍妃、兰妃的关系,都不是母子。 如今看来,因为那个家伙是替身,所以才谁都不是。 而今天这个是真的,所以,才检测出和皇帝是父子。” 她一边说,一边想,上回拔下珍妃不少头发,应该还有,看来还得再重新检测一遍。 “这些痕迹,早该注意到,只是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封天极自责,“是我的疏忽。” “与你无关,”南昭雪说,“假太子妃被抓,他的那些手下也抓得差不多,中间又有雍王那些事,谁还会想到,齐王会是假的?而且……” 南昭雪略一沉吟:“他的假和太子妃的假,不是一类。 太子妃是杀了真的,而他却是真假交换,有点像替身。 只是这个替身太过高明,别说他常年不在京城,我们对他不太了解,就是齐王妃……” 她说到这里一顿:“今天齐王妃和我说,她很怕温柔体贴的齐王。 相反,齐王对她冷淡,和苏幽芷整日一起,顾不上她的时候,她倒觉得自在。” “他的替身,与他容貌一般无二,世界上没有这么相像的人,”封天极拉着她坐下,“目前我们知道的,就是假太妃的那种手法。 而他不是死了被人替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南昭雪和封天极异口同声:“他和假太子妃是一伙的。” 两人相视一笑,封天极又说:“或许不是一伙,也可以是合伙,或者是被迫。 你还记得吗?假太子妃一族,据说是被一个神秘人物追杀,才一路逃亡。” “你是说,这个神秘人物,有可能是齐王?可他那时候年纪还小。” “年纪小,不代表心思浅,也不代表没有这个能力,他不能亲自去,可派别人去。” “有理。” “这些先不必管,等到事情查明,该出来的真相,自然会出现。眼下,就是如何应对他。” 南昭雪目光一转,看到红色信筒。 封天极说:“暗卫送来的信,蒋海尘死了。” 南昭雪微惊:“什么?” “暗卫暗中跟随,负责押送的,也有一个我的人。 据说是走到一处山下,那边天降大雨,遇到山石滑坡,他和一名衙役被冲走。” “然后呢?尸骨无存?” “不是,尸首找到了。” 南昭雪本来还想,会不会是有诈,但一听尸首找到了,也难免心一沉。 “找到了?” “是,被冲到一处山村,被村民们挖出来,还有那名衙役。” 南昭雪心又微松:只要有尸首在,就能检测出是不是他。 不料,封天极又继续说:“村子里也死了不少人,为防止瘟疫,村民们没有等其它人,把他和衙役的尸首,连同死去的村民一起,火化了。” 南昭雪一时没说话。 就这么死了? 蒋海尘,心思深沉的蒋大公子,算无遗漏的千机阁少阁主,就这么死了? 第九百零二章 生气的王妃惹不起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蒋海尘的死讯,是由封天极的暗卫送回,相对来说最快。 国公府是次日上午得到的消息。 蒋锦皓和国公一起到王府,国公从马上滚下,差点摔伤。 “六哥,是真的吗?” “目前我得到的消息确实如此。” 国公嘴唇哆嗦:“尸首……也没有了?” “……是的,押送的人去的时候,已然如此。 只剩下一件血衣,和一些随身物品,稍后会和押送的人一起送回。” 国公脸色惨白,捂着眼睛无声哭泣。 蒋锦皓眼泪滚滚,抽泣着说不出话。 南昭雪垂眸不语。 蒋锦皓缓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听送信的人说,当时大哥有可能逃走的,是为了救那个衙役,才…… 可惜,衙役没有救到,他自己也……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如果当年不是我淘气,非得降烈马,如果大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伤到手臂,就不会在关键的时候用不上力,不会死了……” 南昭雪缓缓抬头:“你说,蒋海尘手臂有伤?” “是的,是旧伤,已经有好多年了,”蒋锦皓抹抹泪,“虽然后来好了,别人也瞧不出什么。 但我知道,大哥的手臂还是落下一点问题,每到阴冷天,他就抹药膏。” 南昭雪继续说:“他还能用弓箭,那晚他用的也是大弓。” “是的,但也仅限于此了,大哥之前非常爱骑射,大弓本就不在话下。” 封天极接过话:“那他用得了五连杀吗?” “五连杀?”蒋锦皓不假思索,“以前行,伤好之后就用不了了。” 南昭雪微微闭眼。 亏她还以为,千机阁破得如此容易,关于千机阁的一切,蒋海尘招得如此痛快。 原来。 他不过就是一个替罪羊。 现在他死了,真正的少阁主会是谁? 南昭雪心头火起,自从到这个异世以来,还从未栽过这么大跟头。 这次,已经远超上回拓拔玉儿和拓拔安。 南昭雪转身往外走。 行动之间若有雷霆。 封天极打发走国公父子,转身去追她。 “你要去哪里?” 南昭雪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王爷,蒋海尘是假的,真的定还在暗中瞧着,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要去炸了千机阁。” 封天极凝视她片刻:“好,我陪你。” “但现在不行,我让暗卫们准备,晚上带他们一同去。” “好。” 南昭雪简直气炸,封天极安抚她半晌,赶紧去安排。 她独自去花园子,到凉亭吹风。 好半天,火气才慢慢消退一些。 回头看到野风在远处站着,似是有事。 “怎么了?” “主子,碧月回来了。” 南昭雪点头:“是吗?人在哪里?” “带回不少东西,方才去院子里向您请安,您不在,这会儿带人去搬东西了。” 南昭雪略一思索:“吩咐厨房,中午加几个菜。” “是。” 野风刚走,南昭雪又听到脚步声。 以为是野风去而复返,头也不回问:“怎么了?” 玉空大师看看左右没人,小声说:“那个,我有事儿说。” 南昭雪听见是他,再回头看他神色慌张,眼睛下还挂着两个大黑眼圈,纳闷道:“怎么了你?” 玉空大师上凉亭,快速说:“老妹儿,我昨天晚上做一个恶梦,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我又梦到我是老阁主的时候,在千机阁里,好家伙,眼看着要被人害死……”他抹抹眼,“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说重点!” “哦,重点就是,我又看到少阁主盯我的眼神,又阴又狠,好家伙,吓得我浑身发抖,想忘都忘不了。” “我一下子就惊醒了,然后!”他压着嗓子,“你猜怎么着? 我越想越觉得,齐王在大殿里看我的那个眼神,和那个少阁主,太像了! 虽然少阁主戴着面具,但我还是觉得,那双眼睛真的像。” “后来我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睡不着啊,一闭上眼就是他那个眼神。” “就……熬到天亮了,”玉空大师叹气,“这家伙,给我吓出心理阴影来了。” 南昭雪久久没说话。 玉空大师诧异:“怎么了?你咋不说话?” 南昭雪心里刚被压下去的火苗,此刻又熊熊燃烧起来。 “老妹儿?你咋了?” 玉空大师凑到她跟前,摆摆手。 “行了,别晃了,我在想事,又不是瞎了。” 玉空大师讪讪收回手:“你有没有什么治疗失眠的药?我怕我今天晚上还会睡不着。” “放心,绝对睡得着。” “怎么说?” 南昭雪偏头看他:“今天晚上,要去做件惊天动地的事。” 玉空大师满头问号:“惊天动地?” 午膳过后,南昭雪连午休都放弃了,在小黑屋里忙活许久。 院子里的人都觉得,今天的气氛不太对,王妃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就是让人从心底里畏惧。 一直快到傍晚,南昭雪才从里面出来。 封天极正在院子里等她,其实早就来了,就是见她一直在小屋,没有去打扰。 “走吧,我带你出去吃。” 带她出去吃饭,顺便看看街影,让她心情多少能舒缓些。 封天极算是知道了,他的雪儿,不在意什么荣华富贵,也不在意身世家世,就看重别人是否尊重她,尊重她的智商。 斗智斗勇不怕,也不气,气的就是被人当傻子。 在外面吃过饭,又逛了一会儿,回到王府门口,百胜备好马,就等在门口。 “去叫玉空大师来,让他一同去。” “是。” 百胜一溜烟儿进去请。 玉空大师一头雾水,看南昭雪的脸色,也不敢多问。 生气的王妃惹不起。 几匹快马,一同出城。 迎着夜风,玉空大师感觉今天晚上连风里都是肃杀之气。 到城外,他才发现,原来要出行的,不只是他们几个。 还有一队暗卫。 他们个个身上背着东西,用布裹着,长条,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玉空大师想起南昭雪说,今天晚上要做惊天动地的大事。 会是什么? 他一时想不透。 第九百零三章 惊天动地的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直到千机阁外。 居高临下,看着那座巍巍的精巧阁楼。 玉空大师正纳闷怎么今天不下去,反而是在上面看。 忽然,又有一队人从旁边树林里出来,还推着一样东西。 那是什么玩意儿? 玉空大师不明所以。 东西推到边缘,扯下上面盖着的布。 他定睛仔细看,觉得这东西有点像大炮的基座上,加了好几张大弓,一排排羽箭已经安装就位。 他还没明白过来。 见封天极一挥手,暗卫在后面一搞,那一排排羽箭凌空射出! 不仅如此,也不知道怎么的,半空中忽然燃起火光,一支支羽箭化身为火箭。 直射千机阁。 玉空大师睁大眼睛,但见南昭雪从腰侧取下一样东西,那些暗卫也把背着的长条包裹取下来打开。 一支支,口对准千机阁。 “砰!”南昭雪打出第一铳。 正中千机阁顶端的小尖顶。 随即,暗卫们射出的也到了。 不只如此,鸟铳的弹珠打中之后,又爆出火花,几番连炸,比大炮声音小许多,但威力不相上下。 玉空大师腿有点发软,他终于明白,南昭雪所说的,惊天动地,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真的,具体的感受。 狠人,果然是狠人。 …… 此时,皇宫内。 珍妃急得六神无主。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伤中毒的?” “您就别问了,”齐王忍着痛,脖子一侧的红、肿又比之前厉害了些,水泡也不断破掉,变得溃烂。 一阵阵难闻的味道,散发出来,即便是屋子里点了浓重的香,也依旧快要遮不住。 “我去请太医!”珍妃起身就要往外走。 “不行,”齐王忍痛道,“太医治不了,这是毒,不是病。” “那可如何是好?是毒的话更应该快点解呀!” “您派人去王府,找苏幽芷,让她想办法。” “她?那个侧妃?”珍妃不解,“她不过就是个歌女,你为何非要对她……”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有她能有办法。”齐王不耐烦的打断。 珍妃点头:“好吧,我派人去。” 她起身出去。 齐王闭着眼睛喘几口气,拿出匕首,嘴里咬上木条,对着镜子,拿匕首把表面一层溃烂的肉割去。 剧痛让他冷汗瞬间冒了全身,脑门上的青筋都迸起来。 好不容易割完,他吐掉木条,用力喘几口气。 虽然痛,但总算是好了些。 疼痛让他脑子更清楚。 回想今天晚上的事,他在面对拓拔玉儿时的激动发热,险些控制不住的欲望…… 这一切,都不寻常。 他从来不会这样,他会和女人演戏,装得深情无比,但绝不会管不住自己的下面,被这种低级之欲冲昏头脑。 那股子躁动,在他中毒发作后,才算渐渐地消退。 去拓拔玉儿那里之前,他只去过兰妃那里。 他回想着,兰妃桌子上,那个焚着香的小香炉,空气中那一缕若有似无的甜味儿。 莫非……? 齐王心头一沉。 如果是兰妃,那她想干什么? 为何要这么干?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是怎么知道的,知道多少? 这些问题像一个个钩子,锋利地钩着齐王的心。 这是一个巨大的危机。 正想着,珍妃从外面回来了。 看到他手中的刀子,还有割来下来的肉,差点尖叫出声。 “这……我给你包扎,为何要这样,怎么会这样!” “先不用包扎,”齐王摆手,“说不定一会儿还会反复,包扎反而不好。” 珍妃头皮都在发凉:“还会反复?还要割?” 她都快心疼死了。 “消息送出去了吗?” “应该送出去了,”珍妃尽量不去看他的伤口,“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药送来。” 齐王合上眼睛:“我有件事,想要和你说。” “你说。” 珍妃立即道:“是不是知道害你的人是谁?你告诉我,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不是这个,是兰妃的事。” “兰妃什么事?她一个病秧子,能如何?”珍妃眸光一冷,“怎么?她又训斥你了?” “不是,我觉得,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珍妃一愣:“你的意思是……她知道你……” “有可能,”齐王眸底泛起凉意,“我这次受伤的事,应该与她有关。” 珍妃气得脸色铁青,一拍桌子:“贱人!我去教训她。” “您去了说什么?以什么理由?” 珍妃冷笑一声:“我在后宫多年,还对付不了她? 宫中闹刺客,还没有抓到,为皇上着想,我自然要好好搜一搜后宫。” 齐王略一思索,倒也可行。 “您去了之后,重点搜查一下她的香料。” “香料?” “是一种催、情的香。” 珍妃眼睛微睁:“催、情?” “你去搜便是,回头再说是为什么,搜不搜得到都不要紧,关键看她是什么反应。” “好。” 珍妃转身就要出去,方才被她派出去的人又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消息送到了?” “回娘娘,奴才没有把消息送出去,根本出不了宫城。” “什么?” “宫门口除了神策军,还有巡防营,联合检查。 除了必要的令牌,还要说清楚是哪个宫里的,叫什么,要出去做什么事,什么时候回来,一一登记在册。” 珍妃脸都绿了:“守皇宫是神策军的事,关巡防营什么事!” “这……奴才不知,那边就是如此要求的,娘娘说,不准奴才泄露行踪,奴才实在办不到……” 珍妃惊怒又慌乱,出不去,那齐王的伤该如何? 无奈,她又返回殿内,把情况告诉齐王。 齐王一听,也皱紧眉头。 “这可怎么办?”珍妃来回走动,“要不然我亲自去一趟。” “不可,巡防营在外面,老七也就在,他虽然脑子笨,但封天极可不笨,说不定会被他猜到。” 齐王低头看看伤口,到现在他也没有想出,让他中毒的人是谁。 应该不是神策军,神策军里有会用暗器的,这他清楚,可他这个明显不是暗器所伤。 思索再三,他有了主意。 第九百零四章 设法离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齐王对珍妃道:“您去搜兰妃那里,解药的事,我自己来想办法。” “可你……” “没事,您只管放心。” 珍妃咬牙,带人气势汹汹地去了。 齐王忍着疼痛,把伤口处用力扎紧,又拿几个香囊挂身上,遮掩气味。 好在溃烂之处被他削去一些,味道不再那么明显。 本想着让珍妃拿到解药,先养养伤再说,可没想到,竟然连宫门都出不去。 由此可见,皇帝愤怒到了极致,而且,拓拔玉儿现在如何,也没有打探出来。 不过,从现在齐王府还一片平静来看,拓拔玉儿应该是没有把他说出来。 还算聪明。 其实,他并没有把拓拔玉儿的死活放在心上,只是因为那天拓拔玉儿拦住他,说想合作。 齐王琢磨着,现在后宫中,几个妃嫔中,也就拓拔玉儿目前还算得皇帝欢心。 如果有她加入,倒也不失为一个助力。 可谁知道,这才几天,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有以血为引这事,死是不会,但估计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齐王走到门外。 他现在藏身的是偏殿,珍妃为了安全,已经叮嘱宫人要到这边来。 摸出一支骨哨,轻轻一吹。 不多时,天空中飞来一只黑色的鸟。 他这只鸟,也是比较特殊的,一向喜食生肉,机警,也有攻击力。 在他肩膀上,神秘感十足。 本意是想用此鸟来送信,因为它飞行速度快,也不易被人发现。 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鸟死活就是不送信。 到现在为止,也就只剩下营造神秘感,放放哨这种简单功能。 带上黑鸟出宫门,绕过巡防,看得出来,宫城内外的确戒严不少。 好在对宫中一切熟悉,躲避开也不是难事。 到一处废弃宫院,翻找出黑袍和面具,穿戴整齐,去见皇帝。 皇帝气得半死,越想越是生气,明明他那么疼拓拔玉儿,那个贱人竟然敢背叛他! 还是战王妃说得对,小屁国,什么妖魔鬼怪都能披上皮当个什么公主,真以为加上公主的头衔就是高贵了? 呵。 他还是生公主的人呢! 正气得睡不着,忽然听到后窗有声响。 他停住来回踱着的步子,走过去推窗,果然看到那只黑鸟。 烦躁的心总算平稳了一些。 喝退外面守着的人,不多时,黑袍人走进来。 皇帝看到他,态度也不像之前那般好。 “你都知道了吧?那个女人,竟然做出如此下贱之事!若非她是朕的药引,朕恨不能杀了她!” “皇上,所信者目也,而目尤不可信,”黑袍人低声道,“皇上,切莫在盛怒之下做决定和判断。” 皇帝一怔,认真琢磨他这话:“你是说,拓拔玉儿的事有隐情?” “有没有隐情,这不是在下关心的事,”黑袍人拒绝讨论这个,“她是您的妃嫔,生死如此,结果如何,由您决定。” “那长生丸……” “您放心,我会继续炼制,等现阶段的用完,自会再炼制第二批,”黑袍人斩钉截铁,“到时,将不会再需药引。” 皇帝微松一口气:“好,那朕就等着,让那个贱人再活几日。” “对了,朕接到消息,说是蒋海尘死在路上了。” 黑袍人一怔:“死了?” “是,说是路上大雨,遭遇山石滑坡,连同一名押送的衙役,被冲走。” “尸首可找到了?” “找到了。” 黑袍人沉默一瞬:“他也算死得其所。” 皇帝点头:“当时以为他就是少阁主,朕还着实担惊受怕一番。 你说,有人在暗中调查千机阁,是什么人?” “不过就是一些江湖客罢了,皇上不必担忧,这些事情我自会处理。 这次我来,是想让皇上赐一块令牌,这些日子可能要出入宫中。” 皇帝略一犹豫:“可刺客还没有抓到,若是……伤到你,可如何是好?” 黑袍人看一眼肩膀上的黑鸟:“皇上放心,不是什么人都会伤到我。” “另外,”黑袍人道,“在下送皇上一句,后宫之人,切莫太过相信。 尤其是那些平时并不作声的人,皇上当知,有一种沉默叫蜇伏。” 皇帝心头一凛,觉得他意有所指,再想问详细些,他却不肯再说。 拿出令牌交予黑袍人,黑袍人转身离去。 齐王没急着离开,而是先去珍妃宫中。 珍妃还没有回来,脱去黑袍面具藏好,解开伤口,果然又恶化了些。 好厉害的毒! 究竟是什么人? 只可惜他当时只顾着逃命,没留意到。 还有,蒋海尘竟然死了? 真是遗憾,缺少一个得力的帮手。 蒋海尘并不知他的真实身份,也是无意中加入千机阁。 有钱,有势力,又聪明,这样的人他求之不得。 至于蒋海尘的那些怪异癖好,收集长枪,让人收集一些石头,趁着修葺园林之类的时机,安排做些什么石头阵,他都不在意。 千机阁本来就是要保持神秘感,而蒋海尘做的那些,正中他下怀。 也是蒋海尘,发现私军的事,他当时大喜,决定推波助澜,让皇帝更坚定地去养私军,这批势力,将来只会落到他手中。 哪想到,一朝事变,就发生不可逆的败势。 他出去几日,替身这边就出了岔子,雍王死讯晚回来一步,那场戏竟然成了最大纰漏。 接着就是什么神庙,私军被掀出,简直让他措手不及。 蒋海尘说,可替他去杀封泰承,免去疑虑。 结果蒋海尘被抓,他也曾去探望过,可蒋海尘什么也没有说,更没说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些。 现在蒋海尘死了,更无从查起。 齐王闭眼沉思,会是封天极吗? 可封天极要查千机阁干什么? 他素来知道这个六弟的厉害,尤其是假太子妃被揭穿之后,他就更加小心谨慎,尽量不发生冲突交集。 他觉得,很多事,都要随着蒋海尘的死,成为永久的谜团。 正在思索着,珍妃回来了。 “怎么样?” 珍妃气得坐要椅子上,一把掀翻茶壶:“什么也没有搜到,那个贱人还一脸平静,一副任我宰割的样子。” 齐王并不意外:“不急,这些日子你不要做什么,只要时时去父皇面前送些东西就好。 至于兰妃,她越沉静,越会坏事。” “为何?” 齐王并没有打算告诉她,关于在他在皇帝面前提到的那句隐讳提醒。 “只等看就知道了。帮我去找一套神策军衣裳来吧!” 珍妃一听心就提起来:“你要出宫?可方才得到的消息,这万一被盘查……” “您放心,我自有办法。” 第九百零五章 盘问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彻自从结束宫宴,就没有回府。 一直带着巡防营在宫外转来转去,尤其是几个重要且平时不太注意的出口。 刚走到送水车的门口,看到负责把守的神策军正与一名神策军说话。 那名神策军大半边身子隐在暗光里,声音低沉,他离得有点远,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隐约只听见什么“皇上”、“书房”之类。 封天彻感觉不太对,提马缰绳慢慢过去。 那名神策军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不出有什么慌乱和不妥。 “你,转过身来。” 那名神策军后退一步,继而转身,垂首行礼:“见过永王殿下。” 封天彻问道:“干什么的?” “回殿下的话,卑职奉命出宫,去买些醒脑的酸糖来。” “什么醒脑的酸糖?奉谁的命?” “回殿下,是皇上,皇上龙心不悦,睡得也不好,说索性就清醒些。 以往皇上都是喝一种青桔茶,是之前的图公公准备的,如今图公公不在…… 不过,卑职的邻居是位酸味糖果的老婆婆,已经做了几十年,很受欢迎。 卑职向皇上说明,皇上也很感兴趣,特让卑职出宫去买。” 封天彻的马又上前两步,看着他问道:“你是哪一队的?为何之前没有见过你?” “回殿下,卑职是第三小队的。” “既是父皇吩咐你,那你就应该是深得父皇信任才对,这样的人本王基本都认得,怎么感觉没有见过你?” “殿下,”对方似乎笑了笑,“卑职的确不起眼,不过……卑职这次毛遂自荐,也是想入入皇上的眼。” “你倒是坦荡,”封天彻略颔首,“抬起头来。” 对方缓缓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封天彻正想在记忆中搜索一下,到底有没有见过此人,忽然听到不远处马车声响。 随即就听到有人叫他:“七弟!” 马车前挂着灯笼,摇摇晃晃,明显画着齐王府的标记。 封天彻眸子微眯,看着马车上下来的齐王。 “齐王兄,你怎么会来?” “七弟,你还在这里巡守?真是辛苦了。”齐王笑容温和。 “应该的,我干的就是这个差事,不敢不谨慎,”封天彻又问,“齐王兄,你还没说呢,你怎么会来?” 齐王略一沉吟,看看左右,低声说:“本王得到消息,母妃身体不太好,放心不下,所以前来探望。” 封天彻问道:“得到消息?齐王兄,自离开宫宴,我就一直在这里巡防。 别说送消息出去的太监宫女,就是一只鸟,我都得射下来问问。 敢问齐王兄,你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齐王被质问,并不恼怒:“七弟,来,借一步说话。” 封天彻心里戒备,表面不动声色,眼角余光瞄到刚才那个神策军似乎要走。 他偏头喝道:“站住!本王让你走了吗?” “不知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本王还没有问完,你且侯在一旁。” “殿下,”神策军道,“卑职奉皇上旨意出宫办事,皇上还等着。 若是耽误了,卑职人微言轻,可担待不起。” “既是父皇旨意,你可有什么凭证? 若是没有,本王就派人进宫去问问,你放心,若真是父皇问责,本王替你承担便是。” “七弟,这是怎么了?”齐王疑惑问。 “没什么,齐王兄不必多问,多事之秋,还是少知道些为好。” 封天彻嘴里说,眼睛盯着神策军。 神策军垂眸,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回殿下,凭证在此。” 齐王微惊:“七弟,那是父皇的赤金龙鳞令牌。” 皇帝赏赐的令牌也分几种,赤金龙鳞令牌,算是比较高的,至少比南昭雪手里那块免跪的要高。 封天彻翻身下马,重新走到神策军近前:“父皇就让你出宫买个糖,居然也赐你这种令牌?” “回殿下,皇上知道此时宫外戒备森严,也知殿下您素来严谨,担心别的不管用,所以就赐卑职此令。 待卑职办完差事回宫,还要交回。” 封天彻目不转睛,盯着他半晌。 神策军坦然沉静,丝毫不乱。 “去登记,写清楚,哪队的,姓字名谁,待回宫之时,本王还要见到你。” “是。” 齐王笑道:“七弟果然严谨。” “守卫父皇和皇城,自然要严谨,”封天彻又问,“齐王兄,你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神策军登记完离开,齐王这才低声说:“其实没有得到消息,是离宫之时,越想越觉得放心不下。 母妃身子素来不好,今日又受到惊吓,后来又有刺客的事,我本想去看看,但当时的情况…… 回到王府,就有些后悔,越想越不踏实,所以,就忍不住来了。” 他往宫门里看看:“若是不便,我也就不勉强了。七弟,断不能让你为难。” “原来如此,”封天彻点头,“既然是来看娘娘的,我自不能拦着,总不能不让你尽孝心不是?那你进去吧。” “多谢七弟。” 封天彻扫一眼正远去的神策军,低头看他登记的名字。 神策军到街口,方向一转,神色顿时微变,抚抚身上伤处,咬牙提气迅速奔向齐王府。 回到王府,没去齐王妃的院子,而是直接去找苏幽芷。 苏幽芷正在窗下,守着小香炉焚香。 见他回来,立即站起来:“伤势如何?” 神策军回到屋内,除去脸上易容,底下是齐王苍白如纸的脸。 “不只是受伤,还中了毒。” 苏幽芷赶紧过来,一看伤口也吃了一惊:“好厉害的毒。 若非我经常让你吃炼制的解百毒丹药,只怕你早就没命了。” 齐王正欲说话,忽然听到外面似有异响。 他摆摆手,指指外头。 苏幽芷到窗外,往外查看。 似乎是看到如盖苍穹中有一道白色影子飞快掠过。 “是信鸽吗?”齐王问。 苏幽芷摇头:“不是,只看到一道残影,信鸽飞不了那么快,大约是路过的鸟儿吧。” “我先给你治伤。” 齐王府外,南昭雪和封天极坐在马上,鹰隼俯冲直下,利爪之间抓着一只弱小的信鸽。 第九百零六章 杀疯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信鸽歪头装死,浑身都在发抖。 封天极取下它腿上的信筒,鹰隼又把它抓走去玩。 信纸上只有简单几个字。 说的正是千机阁被炸的事。 至此,南昭雪和封天极可以肯定,齐王,就是真正的千机阁少阁主。 封天极把纸条摧毁:“雪儿,你说,你想怎么做?我帮你。” 南昭雪手指轻抚鸟铳,目光深深看着黑暗中的齐王府。 凌凌柒一见,心砰砰跳,忍不住小声提醒:“王妃,齐王府可不是千机阁,不能随便炸呀。” 南昭雪转头看看他,他赶紧递眼色。 “我是在想,我们刚炸了千机阁,立即就有人报信,可见绝不是人都撤走,只是散去隐在别处罢了。” “正是,”凌凌柒赶紧点头,“所以,不能再……而且,他们说不定已经是我们干的。” “无妨,”南昭雪短促笑一声,“他知道我也不怕。我还巴不得让他知道,知道又说不出口,哑巴吃黄莲,只能生闷气。” “他也得尝尝这滋味,是不是?”南昭雪手指轻抚琉璃戒,“直接炸王府是不行,但别的可行。” 她偏头看封天极:“王爷,让鹰隼过来。” 封天极现在全力配合,吹骨哨,鹰隼又抓着信鸽回来了。 信鸽闭着眼睛,耷拉着脑袋。 南昭雪弹弹它脑壳:“告诉它,要想活,就带路去找让它送信的人。” 鹰隼爪子推推信鸽,信鸽一骨碌睁开眼睛,小黑豆眼看看南昭雪,又看看鹰隼,扑楞一下翅膀。 鹰隼爪子一亮,锋利如刀。 小信鸽咕咕叫一声,随即拍拍翅膀,飞上半空,回头又看看鹰隼。 南昭雪一提马缰绳,跟上去。 凌凌柒吞一口唾沫:完了,这妹子杀疯了。 快马一路急疾,封天极还以为会路途不近,没想到,信鸽在一处庄园外停住。 这是一处后门。 但封天极和南昭雪来过,因此一眼认出。 “竟然在这里,”南昭雪心里怒火翻涌,“竟然就在眼皮底下。” 这处庄园,正是之前藏银子,掩藏着无数腌臜事的庄园。 “下马。”封天极一声令下,暗卫们都下马。 南昭雪吩咐道:“这次,用连杀。”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 这次参加任务的暗卫,几乎是在京城的所有人员,如此规模,还是第一次。 他们行动迅速,默契十足,浑身杀意。 小信鸽在前面带路,落在一处院子的门口树上。 就是这了。 封天极挥手,暗卫迅速以包围之势暗中围住。 南昭雪和封天极从院门直接进去。 院子里的人也还没睡。 他们这一队一共十一人,当初被编好三队,分散到各处,他们是负责京城这边的。 至于另外两队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 本来一切如常,哪想到今天晚上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 千机阁竟然被毁了! 震惊之下,他们立即飞鸽传书,本想在信中写上炸千机阁的人是战王夫妇,但又觉得,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想必,少阁主得到这个消息,会立即召见他们。 正在焦急地等着,忽然院门被人推开。 他们吓了一跳,为首之人抬头看,更是大吃一惊。 “你们……” 竟然是战王夫妇! 这……这是怎么回事? 话都没有说完,南昭雪一声令下:“杀!” 对方眸子一缩,立即拔刀:“我们……” 一语未了,连杀箭如雨落下。 他们完全没有料到封天极和南昭雪会找来,更没想到,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上来直接就下死手。 这是什么打法? 为首之人被射中两箭,当胸一箭,肩膀一箭,还没有立即断气。 扑天盖地的血红中,看到战王妃踏血走来。 “你以为的那些有价值的消息,本王妃不稀罕。 今天晚上,你们唯一的价值,就是让本王妃出气,让齐王生闷气。” 为首之人艰难的发出声响:“你……你知道……” “对,本王妃知道。” 手起,刀落。 齐王的消息被拦截,又因为治伤,被苏幽芷用香用药,意识有点模糊,完全不知外面发生的事。 南昭雪和封天极带领暗卫,每人马后都系着一个人头,又回到齐王府后门外。 齐王府自然也是有暗卫的,但比起封天极的,还是略逊一筹。 暗卫反杀暗卫,手到擒来。 顺利到达齐王书房外,封天极低声问:“雪儿,要不要进去找些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他必放在隐秘处,千机阁以机关闻名,”南昭雪略一思索,“我们未必找得到,或许还会被机关所伤。 不如放火,如果有重要东西,自会有人来救,到时候再抢不迟。” 封天极点头:“也好,随你。” 人头挂在院中树上,一个火折子,烧起火来。 齐王刚刚恢复一点意识,苏幽芷给他上药:“你忍着些,会有点疼。” “嗯,”齐王白着脸,微微点头。 苏幽芷和他说着话,转移他的注意力:“此毒非常厉害,对症的解药我也制不出。 用我的解百毒的法子是可行,但要多治几次方可。” “既然交给你,就是让你治……” 齐王话音未落,苏幽芷手里的药洒上去,疼痛如同汹涌海浪,凶狠又无情,疯狂吞噬他。 比剔骨刀在骨肉中游走还要疼上千百倍。 就在他想干脆晕过去的时候,忽然听到急促脚步声响,远处隐约还有锣声。 强撑着细看,好像天还明了些,按时辰来算,还不应该亮。 “去看看,”齐王喘着气,他实在无力去看。 苏幽芷点头,刚打开房门,一名小厮跑进来。 “发生何事?” “回侧妃,不知王爷可在?” “王爷歇下了,慌慌张张的,究竟怎么了?” “回侧妃,不得了,书房起火,还……还……” 一听说书房起火,苏幽芷就一惊,后面的话敢没等小厮说完:“起火了?赶紧救啊!” 齐王听得真切,此时没力气也憋着一口气,披着衣裳从里面出来:“怎么会突然失火?现在情况如何?” “回王爷,火势不小,现在……” “行了,本王过去看。” 苏幽芷吩咐:“快,让软轿过来。” “是!” 第九百零七章 连抢带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齐王匆匆赶到书房附近的时候,火势已经烧起来。 家丁们正拎着水桶救火。 齐王一见就红了眼,冲出软轿就往书房跑。 苏幽芷想要扶,被他推开。 “王爷,王爷,这太危险了,您……” 小厮话没说完,齐王已经跑进火里。 苏幽芷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着王爷!” 小厮们怕,但又不敢不从,水淋湿身体,硬着头皮冲。 南昭雪和封天极在树梢看着,真切看到齐王苍白的脸,走路都有点踉跄,明显就是受伤了。 凌凌柒迅速查看一下空间里的定位,心砰砰跳,给南昭雪递个眼色,示意在大殿内和他说话的,就是底下这个齐王。 南昭雪慢慢绕开腕上的一条飞抓,漆黑的眼底映着下面熊熊烈火。 “王爷,带面具了吗?” 封天极点头:“带了,和他之前戴的那个很相似。” “好,一会儿我们就戴上面具,我抢东西,你射箭。” “好。” 不多时,齐王就冲出火海,手里抱着一个箱子。 箱子一角已经烧起火苗,烫手得很,齐王一边抱着一边还要扑火,不停倒手。 南昭雪冷笑一声,一甩飞抓。 她的飞抓非同一般,飞檐走壁,高楼山体丛林都不在话下,何况一个小小箱子。 硬钢抓手灵活如手,狠狠刺入小箱子,飞快把箱子抓起,稳稳被抓走。 齐王一呆,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还沾着炭灰,甚至有几个被烫出来的水泡。 绝不是幻觉。 他立即抬头望,见不远处树梢上跃下两人,轻落在厢房屋顶上。 他们穿着夜行衣,戴着面具,一人手中拿着飞抓,抓着的就是他的箱子。 另一个人手中握着一张五连杀,已经开弓搭箭。 箭尖对准他。 齐王脑子里轰然一炸,迅速顺势一滚,同时扒拉一个小厮到他身前。 身动,箭出。 “哧!”两支箭没入小厮身体。 小厮连声都没吭,直接死尸栽倒。 “保护王爷!”不知谁惊呼一声,本来就乱的地方,更是乱上加乱。 齐王呼吸都快停了,抬头目光阴沉注视着屋顶上的二人。 熟悉的面具,熟悉的五连杀。 这些都曾是他的手段,可现在,对方却用这些来对付他。 “你们是何人?” 南昭雪冷笑,是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暗哑嗓音。 “王爷以为,我们是什么人?” 齐王还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一点已经足够让他心惊。 但更让他心惊的是,对方明显知道他的双重身份。 齐王心思迅速转动:“二位,不知是否有什么误会?本王不想与二位为敌,不如下来一叙?” 封天极一言未发,但手中箭尖却始终在对准齐王。 齐王脸上浅笑,心和身体都绷得僵硬。 南昭雪道:“王爷英明神武,与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这语气中透着浓浓的讥讽,齐王假意听不出。 “本王倒是以为,我们可以坐下好好谈谈,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若是本王无意中得罪二位,解决问题才是正理,二位,是不是?”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王爷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 “不过,我怕王爷稍后就会失去耐性,我们若下去,恐怕没什么好下场。” 南昭雪慢慢收起飞抓,一指最高的那棵树。 方才齐王的注意力都在他们俩身上,根本没顾上看别处。 现在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趁着忽明忽暗的火光,他清楚看到,树上挂着十几颗人头。 虽然他们脸上沾满血污,但齐王还是一眼认出他们。 都是熟人。 除了在庄园那边的一小队,还有负责府中守卫的几名暗卫。 他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吐血。 齐王抬眼,目光凶狠:“你们到底是何人,本王与你们何仇何怨?要如此伤害无辜?” “无辜?何仇何怨?”南昭雪大笑,“王爷这问题问得真是好笑。 怎么?死在你手上的人,都是与你有仇怨的吗?都是该死之人吗?” 齐王咬牙,封天极手指一松。 齐王眸子睁大,拼力往旁边躲避,但箭太快,这里又乱,他一个没注意就踩在一截木头上,没有站稳。 与此同时,箭已经到了。 齐王也顾不得狼狈,就势一滚,两箭落空,一箭正中他大腿。 他痛呼一声,抱着腿仍咬牙滚到一边树后。 苏幽芷跑过去,想要给他简单治一下,但一见伤势,也不敢轻举妄动。 封天极正要再搭箭,南昭雪低声道:“慢。” 齐王等了半天,一队府兵也涌来,但谁也没有找到方才刺客的影子。 齐王咬牙探头看,方才的屋顶上,早已经没了人影。 人呢? 就这么走了? 再看那些人头,他总感觉这事儿还没完。 苏幽芷道:“王爷,我先扶你回房间吧,你这箭伤必须要尽快医治,否则……” 齐王知道,连杀的箭都是特制,这伤……可不好治。 他满怀惊怒,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说什么也是无用,只能先治伤。 还没走到住处,前面小厮慌慌张张跑来:“王爷……不好了,您的院子起火了!” 齐王一听,哽在喉咙里的血一下子吐出来。 “王爷!” 齐王撑着一口气,昏迷之前用力握握苏幽芷的手。 苏幽芷点头:“王爷放心。” 齐王晕过去,苏幽芷命人把齐王抬去她的院子。 一边安置齐王,一边吩咐道:“今天晚上,参与救火和见过王爷受伤的人,都到院中来。” “是。” 这些人,一个也不能留。 她召来黑鸟,命黑鸟去找替身。 王府又是起火,又是闹刺客,根本瞒不住,此时,“王爷”必须在府里。 现在最重要的,是齐王的伤。 这种箭伤,她也没有把握。 她擅长的是制香制毒,治疗外伤,尤其是这么重的箭伤,并不擅长。 齐王纵然昏迷,也是痛得紧皱眉头,苏幽芷到小香炉边,里面的香还留有残火,她又放些安神香进去。 先剪断箭杆止血,稍一碰,箭就流血,齐王就痛得拧眉。 这可如何是好? 第九百零八章 箱子开启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齐王最终还是被痛醒。 “王爷,”苏幽芷急忙道,“我无法治你的箭伤,如何是好?能不能请战王妃来?” 她做不了主。 齐王的箭伤,不快点治,腿就有可能废了,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如果治,放眼京城,恐怕只有敢在别人肚子上开口子的战王妃能治。 可战王妃若是来,麻烦就太多了。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齐王还想多去皇帝面前走动,尽早让皇帝定下东宫之位。 无论是他自身齐王的身份,还是少阁主的身份,都需要去皇帝面前走动吹耳边风。 一旦让战王妃来,无异于把“齐王”受伤的消息告诉封天极,那么,想让替身去宫里晃晃,也是不行了。 齐王闭着眼睛,仔细思索半晌:“去胡家,看胡老先生在不在,若他不在,让他孙子来。” “他行吗?”苏幽芷有点担忧,“会不会太冒险了?” “他在就行,他在,把他弄来,胡老先生自然会来,除了战王妃,最可靠的就是胡老先生。” 齐王脸色惨白如纸:“记住,要悄悄的,事成之后,杀了他们。” “好,”苏幽芷点头,“我即刻去安排。” “还有……”齐王语气一顿。 苏幽芷转身看他:“还有何吩咐?” “没什么,你去吧。” 齐王想让她再派人去千机阁看看,那一小队的人死了,千机阁那边会不会也有差池。 但,他还是没说,千机阁的人一向是他自己安排。 可恶!究竟是什么人?杀了他的人,抢了他的箱子,还伤他至此!! 不过,箱子抢了也是没用,箱子开启需要钥匙,若是强开,箱子里的东西也会被损毁。 …… 南昭雪和封天极回王府,暗卫们各回各处,凌凌柒自打从树上下来之后,双腿就有点发软。 南昭雪让他回院。 到书房,放下箱子,仔细看,这箱子就像一个实木的立方体,除了中间有一个不规则小孔,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这应该是用钥匙的地方,”封天极道,“如果没有钥匙强开,里面的东西多半也保不住。” 南昭雪拿出蒋海尘之前给她的钥匙:“试试这个。” “这不是开千机阁的钥匙吗?”封天极看着那把钥匙,“比这个孔也要大上许多。” 南昭雪沉默不语,拿着那把钥匙,的确进不去。 可她总感觉,这把钥匙,不只是开开大门那么简单。 现在回想,蒋海尘虽然没对她和封天极说太多关于千机阁的事,但也没有把她和封天极对千机阁的调查告诉齐王。 南昭雪无从得知他的具体想法,但这把钥匙,应该还有深意。 忽然想起,之前雍王还给过她一枚令牌。 “王爷,吩咐厨房,做点吃的吧,我有点饿了。” “好,我这就去。” 趁着这个时机,南昭雪迅速进入琉璃戒,找到那枚令牌。 待封天极回来时,看到她正对着钥匙和令牌琢磨。 “王爷,你看,这里好像有相似之处。” 封天极顺着她指的地方仔细看:“花纹很像,但这……” 话没说完,南昭雪把钥匙和令牌拿起来,花纹相似的地方贴合。 忽然,“嗒”一声。 令牌像是长了嘴,把钥匙吞下一圈儿,花纹相似的那一圈被剥离,钥匙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大小。 封天极一愣。 南昭雪喜出望外。 正要用钥匙开箱子,封天极握住她手:“我来。” 谁知道这箱子开启,有没有什么暗器之类的。 钥匙在孔中轻转,箱子像从一个死木疙瘩,变活了一般,外面的一层迅速抽离,改变,变成一个正常箱子的样子。 上面有浮雕花纹,四角包金,还怪好看的。 南昭雪暗暗惊叹,这玩意儿还真是精巧。 变化之后的箱子没有锁,直接掀开就算打开了。 里面放着的不是什么金银,也没有宝贝,是十几本书、图册以及名册。 南昭雪随意翻两本书,这书是讲机关制作和破解,应该是与千机阁有关。 不过,现在没什么用,千机阁已经被她炸了。 图册是画的一些机巧的玩意儿,比如小木鸟,就在其中。 最吸引南昭雪的,是那本名册。 这上面记录的是千机阁的人员名单。 “王爷,这下你有活干了。” 南昭雪把名单推过去:“把这些人都找出来,再送一份大礼给齐王。” “没问题。” 封天极一目十行,他也没有认识的,翻到最后一页,目光突然一凝。 “怎么?”南昭雪察觉,“有什么问题?” “这个名字,”封天极点住最后一个,“有点熟悉,但还不确定,我要调查一下。” “需要很久吗?” “不会。” 封天极起身往外走,正想吩咐百胜,百胜端着托盘进来了。 “王爷,刚做好的夜宵,您和王妃用一些吧。” 封天极接过,对他低声吩咐几句。 “现在就去。” 百胜称是,迅速出门。 “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很快就会有分晓。” 百胜办事利索,不过刚一刻钟,就推搡着一个人进来。 人还没到近前,他身上的那股子酒味儿和脂粉气就冲过来。 “行了,站在那,别动。”封天极一脸嫌弃,“本王问什么,你就说什么,明白吗?” 荣昌侯世子之前的嚣张气焰在得知百胜是封天极的手下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又见到封天极,正是一点刺儿也不敢炸。 “明……明白。” 他迅速抬眼,看到封天极身边的南昭雪。 荣昌侯世子认得,这是战王妃。 那天进宫,在水塘边放莲花灯的时候见过。 的确漂亮。 但是吧,他总觉得,好像还有点别的什么,不只是在水塘边见过才对。 可又实在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 …… 此时,胡家。 齐王府的人刚把胡老先生的孙子请走,说是请,但那架势,任谁也瞧得出,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前脚走,立即就命人直奔王府来找胡老先生。 胡老先生一听又懵又急,跟着自家人就往外走。 卓阁老还没睡,听到动静到院子外头,一问情况,拧眉道:“此事不对劲,你别急,先去和王爷王妃说过为好。” 第九百零九章 积点口德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胡老先生有点犹豫。 “我住在这里就够麻烦人家的了,现在为这事儿,还去说…… 何况,家里人刚才说了,齐王府的意思,是要我悄悄去,不能惊动其它人。” 卓阁老拧眉:“你真是个老糊涂,平时那算什么麻烦? 这次才是大事,你听我的,赶紧去!越是不让你说,越是有事,要是不说,反而会误事。” “行,好。” 胡老先生转身就走,卓阁老道:“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南昭雪和封天极刚让百胜把荣昌侯世子送走,两位老人家就到了。 一说情况,南昭雪就明白了。 “我本意是想让他来求我,不成想倒连累你们祖孙,”南昭雪飞快思索,“小胡、公子治不了,齐王也不会真让他下手,为的还是逼你去。这样,先不急。” 她回头看封天极,封天极立即会意:“我命百胜去叫千张来。” “让千张准备吧,不必跑回王府了,路过火锅店时叫上他。” “也好。” 胡老先生有点紧张,他意识到出了大事。 “路上说,”南昭雪对他说,“先回去,准备药箱。” “好。” 卓阁老没走,略沉吟道:“时机到了吗?” 封天极眸色幽深:“不到也得到。本来想相安无事一段时间,也让小十多成长一段日子。 可齐王偏偏想作死,就只能成全他。” 两人商讨的功夫,南昭雪翻看画册,把其中几页收入琉璃戒。 一切准备好,胡老先生坐马车带着药箱,南昭雪和他一同上车,把事情经过告诉他。 封天极骑马随后。 马车是王府最普通的那种,没有任何标记。 到火锅店,千张已经等在门口,普通的一张脸,青衣小帽,一副小药童打扮。 他上马车,南昭雪下车和封天极一同骑马,略退后些。 “王爷,我有一个想法。” “你说,只要你想做的,我就支持你。” “可能不太好做。” “无妨,你只管说,不好做的交给我摆平。” 南昭雪一笑:“还是王爷最好。” 齐王府里火刚扑灭,这火接连着了五起,还都在不同的,相对的位置,这处扑灭,那处又着了,折腾下来,府里的下人们都累得要死。 火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特别小,苏幽芷还不让请救火队。 现在,整座王府都飘着一股子烟熏火燎的味儿。 齐王来回搬了好几次,苏幽芷的院子也没保住。 他现在已经麻了。 胡、公子看过他的伤,表示自己没有把握。 箭伤本就是就难治的,又是五连杀的箭。 齐王本也没有指望着他能治,为的就是钓胡老先生。 他早调查过,前两次南昭雪动手给人开膛破肚,都有胡老先生在场,何况,胡老先生本人的医术也是数一数二。 除了南昭雪,也就属胡老先生最可靠。 等来等去,终于,外面有人来报,说是胡老先生到了。 胡、公子赶紧迎出去:“爷爷。” 胡老先生拍拍他肩膀,心里有些愧疚,是自己连累了孙子。 “没事,有爷爷在。” 苏幽芷挑帘出来:“胡老先生,久仰。” “仰不仰的另说,齐王府这请人的方式,倒是让老夫觉得稀罕。” 苏幽芷并不介意,浅浅一笑:“老先生说得哪里话,里面请吧。” 胡老先生心头微沉,这是连敷衍几句都懒得了。 进屋就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再往床上瞧,齐王靠着床头,眼睛微合,脸色惨白。 胡老先生第一眼没看他的腿,而是看向他的脖子和锁骨。 果然,有伤。 胡老做到心中有数,垂眸上前。 齐王睁开眼:“胡老先生,久仰。” “仰不仰的就不用说了,先看看伤,我也不一定能治得好。” “老先生,这是本王的腿,也是你们祖孙俩的命。” 胡老动作一顿,抬眸看他。 齐王眸子幽深,像两潭深不见底的黑水。 胡老说心里不慌,那是假的,但他跟着南昭雪也算是见过风浪的,皇家子弟也不是没打过交道。 他面上丝毫不减,淡淡道:“王爷这话说的,让老头子惶恐。这治伤,多半靠技术,小半靠运气。” “是吗?希望胡老先生有个好运气。” “不是我的运气,”胡老先生拿出小剪刀,“医术靠我,运气靠王爷你。 所以,王爷最好别说话,说也要说好话。 要不然这嘴上不积德,好运气万一不来,别说我一个糟老头子,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齐王脸色微变,但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小药童垂首站立,不言不语,但始终与胡老先生保持着三步内的距离。 苏幽芷在一旁瞧着,胡老先生偏头看看她:“出去。” 苏幽芷一愣,继而脸色微沉:“胡老,您还是专心治伤吧。” “出去,你不出去我不治,大不了弄死我。” “你……” 齐王摆摆手:“出去吧。” 苏幽芷转身出去,强按捺住怒意。 看看时辰,齐王的替身也快回来了。 明面上,还是得他来主持大局,齐王受伤的消息,还是要压住。 齐王替身的确在回程路上。 这次出府入宫,出来得匆忙,苏幽芷的意思是,不能太招摇,所以,他只带了一个车夫,和两名侍卫。 拐过路口,马车忽然停住。 “何事?” “回王爷,前面……” “齐王兄,”封天极提马上前,“我有话,想对你说。” 听到是封天极,齐王替身心里就有些虚,深吸口气挑帘看。 “原来是六弟,有事吗?” “有事,要不然也不会在此处拦住你,”封天极道,“进去聊聊?” “马上到王府,不如回府说?” “不必,有些话,不方便让别人听见。” “好吧。” 封天极回头看南昭雪,南昭雪上前来。 封天极又对车夫和侍卫说:“走远些。” 上马车,本来宽大的空间里,忽然就变得逼仄。 齐王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浓,勉强稳住,笑问:“六弟,六弟妹,不知你们找我有何事?” “六弟,六弟妹,”南昭雪语气玩味,“这个称呼,也是你能叫的吗?” 第九百一十章 揭破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马车里光线微暗,齐王看着南昭雪的笑,心头猛地一紧,似被人狠狠握住。 “六弟妹,这话何意呀?是不是为兄哪里做得不好,让六弟和六弟妹不高兴了?” 封天极一言不发,一切交给南昭雪主持大局。 南昭雪拿出一枚玉佩,放在小几上,轻轻一点。 “这东西,还记得吗?” 齐王垂眸,看着那枚玉佩,眼底迅速闪过意味不明的情绪。 再抬眸时,已是一片冷静。 “这东西,我不认得。” “是吗?这要是荣昌侯世子的玉佩,听说,乃是侯府家传,历来只传给世子。” 南昭雪语气玩味:“说起来也是有意思,荣昌侯府的长子,坠崖身亡,尸骨无存。 本来大好的前程,这一摔就给摔没了,世子之位也摔没了。 平白地便宜了现在的世子,可现在这位,连个纨绔都不如。 真是可惜,当年老侯爷何等神武,京城中谁不敬佩?如今看来,这荣昌侯府的荣光,也算是到头了。” 齐王双手不自觉紧握,微微渗出薄汗。 “怎么?六弟与荣昌侯府走得近吗?怎么倒为他们可惜起来了?本王与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来往。” “没有吗?”南昭雪轻笑,“那就没必要和你说了。 本来还想借你身上的东西一用,给老侯夫人治治病,既然你说没有什么来往,想必也是不会借。” “那算了,王爷,我们走。” 齐王脱口道:“老侯夫人病了?” 南昭雪没说话。 齐王忍不住追问:“老侯夫人到底是什么病?要借本王何物?” “你不说素无来往,那打听这些做什么?”南昭雪漫不经心,“本来我也不想管,但他们求到王府门上,总不好拒绝,我想若不是走投无路,他们也不会来求。” 齐王手紧握成拳:“齐王府与他们虽然无来往,但是,荣昌侯府也算是功勋之家。 老侯爷当年……也是为朝廷立过汗马功劳的。 虽然现在他人已经不在,但老侯夫人生病,若是能帮,本王也愿意尽力而为。” “哦,”南昭雪笑容微深,“那我可说了。” “请讲。” “老侯夫人病情特殊,需要用阴时生人的血,你放心,不用太多,十来滴足矣。”南昭雪拿出个小瓶,“刺破手指,滴入瓶中,简单得很。” 齐王微怔:“阴时生人?” “正是,”封天极点头,“我记得齐王兄就是阴时生人。没错吧?” “……不错。” “既然你答应,那就快些吧,老侯夫人性命攸关,拖不得。”南昭雪把瓶子往他面前推了推,“你这命格不好找,老侯夫人的病也奇特,若是用错了血,就会直接要她的命。” 齐王刚松开的手,再次握紧。 他眉眼低垂,低声道:“先回王府吧,回王府之后,我好好净净手。事关老侯夫人的性命,不敢大意。” “这就不必了,”南昭雪否决,“要的是血,净不净手的没关系。你若是有心相助,就别再迟疑,请吧!” 齐王呼吸微紧,迟迟不肯出手。 “方才不是还义正言辞,说要尽力相助?现在要取一点血,就不肯了?” “并非不肯,只是……” “只是什么?” 齐王紧抿唇。 “只是你,并非什么阴时生人,”南昭雪目光灼灼,“更不是什么齐王。” 齐王霍然抬头,心口狂跳:“你……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是谁让你假扮齐王?齐王?还是另有其人?”南昭雪语速极快,“你是为了什么? 豁出前程,不顾家人,诈死做如此冒险,危及性命的事。” “绝不是什么名利,我根本不信。你是为了……卓江敏?” 齐王呼吸急促,额头渗出汗,南昭雪语速极快,根本不给他思考的空隙。 “卓江敏身死,蒋海尘为了复活她,做了不少事,他与卓江敏是未婚的夫妻,感情深厚,倒是在情理之中。 那你是为了什么? 因为助齐王,将来等他登上大宝,能提供更多的帮助?你想要什么帮助?是蒋海尘让你这么干的?” 齐王脸色苍白,嘴唇发抖。 南昭雪看着他,觉得不对劲。 一把抓住他手腕,眉心紧蹙。 她迅速拿出随身带的银针,快准地刺入齐王心口附近的穴位。 几针刺入之后,齐王的脸色略好一些,嘴唇也不再发青发抖。 封天极问:“他这是怎么了?” “他有旧疾,还是心疾一类,”南昭雪隐约明白了,“这种病,很难活得长久。” 封天极微挑眉,两人心照不宣。 活不长久,又有心牵挂,难免就会孤注一掷。 齐王缓过一口气,南昭雪拔去银针,问道:“你这病一直有人给你治,对吧?” “王爷,找找,他身上应该有带着的药丸。” 封天极起身要动手,齐王道:“不必费劲了,药在这里。” 他拿出药瓶,放在桌上。 南昭雪拔开瓶塞:“果然如此。” “你这副容貌,还有你的病,都是由苏幽芷负责的吧? 你以为她救了你的命? 你可知,你的病原本不重,她在给你治病的同时,也在摧毁你的心脉,让你觉得好转,实则更严重?” 齐王一愣:“什……什么?我不是早就……” “早就该死?呵,”南昭雪讥讽道,“这种病严重的,一般是天生。 而你之前并没有,后天的也有,但会轻上许多,多是因为长期惊恐,忧惧,不安所致。 用一些安神稳心的药,慢慢调理即可。 可这药,药性猛烈,你的心脏根本承受不住。” “说得明白些,就算没有这种药,你觉得,齐王登基这后,还会留着你这个替身吗?” “他说过,待事成之后,就会给我想要的,让我去边关…… 我不奢求取敏儿为妻,只求能看着她,陪着她就好。” “你想要什么?”南昭雪问,“必须得他登基之后才能给你?” 他又抿住嘴唇,不说话了。 封天极缓缓开口:“不如让本王来说。” “你想要的,是一块玉石。” 齐王脸色微变,南昭雪疑惑:“什么玉石?” 第九百一十一章 齐王府,本王灭定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解释说:“那块玉石,据说和玉玺是同一块石头,当年做玉玺留下的。” 南昭雪更疑惑,转头看齐王:“你要那个干什么?” 齐王低头不语。 “你现在这副样子摆给谁看?”南昭雪语气中有了怒意,“别以为不开口,我们就拿你没办法。 没功夫和你在这儿磨性子,如果你不说……” 她声音一顿:“那我们就去荣昌侯府说说? 看看他们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难道你当年连具尸首都没有,他们就没有怀疑过? 又或者,此事根本就是他们……” “此事与他们无关!”齐王急声说,“真的,王爷,王妃,此事与荣昌侯府没有半点关系。 我自那之后,也与他们再无往来,也就是偶尔听别人提起,知道过一言半语。” “如果你没有撒谎,那你可真是好狠的心。 这么多年对自己家人不管不问,只为了一个死去的女子? 而且,这个女子和你还没有半分关系。” “敏儿于我,也有救命之恩,她去了,我也不想活,如果能有办法救回她,我……无怨无悔。” 南昭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是该说他为爱痴狂呢,还是该说他就是个恋爱脑,脑子都能攥出水来。 “今日我们来,不是听你说情情爱爱,”封天极手指轻叩桌面,“要么,你配合我们; 要么,就让荣昌侯府和你一起无葬身之地,你自己选。” 齐王脑门青筋迸起:“王爷,此事与荣昌侯府无干!” “有没有干系,不是你说了算,”封天极不能他质疑,“否则,诛九族之说,从哪里来?” “王爷想要如何?” “很简单,继续做你的齐王,”南昭雪笑容森然,“按我们的要求做。” 齐王懂她的意思,眉心跳了跳:“你们是想……” “无论你答不答应,”封天极说,“结果都是一样,齐王府,本王是灭定了。 你若配合,你,荣昌侯府,本王答应你,都会保全。 如果你不配合,本王照样会灭齐王府,有的是其它办法。 而你,和你荣昌侯府,到时候势必会被牵连。” 齐王脑门上渗出薄汗,思虑良久,缓缓道:“如果我答应你们,那玉石……” 南昭雪简直气笑,都什么时候了,这个男人竟然还惦记着什么石头。 “你可真是痴情,首先想的就是这个。” 她极尽讽刺,齐王微红了脸,紧抿着唇没有反驳。 “齐王是怎么跟你说的?一定会给你?” “他说,玉石就在皇上的密室中,玉石雕刻精美,比玉玺小三分之一,也是非其它所能比。” 封天极哼笑:“那块玉石,我等都没有见过,只是在多年前宫宴时,曾听父皇提过一句。 至于说什么雕刻精美,比玉玺小三分之一之类的,除父皇之外,无人知道是真是假。” “为了让谎言听起来像真的,更容易让相信,往往会越说越细。”南昭雪说。 齐王脸色一变:“你们是说他骗我?” “我们什么也没说,”南昭雪不耐烦地打断他,“你真是蠢得可以,没见过的东西,不确定的事,在自己身上的病,哪一样都弄不清。” “给你三个数的时间考虑。” 南昭雪竖起三根手指:“三、二、一,时间到。” 齐王:“……” …… 齐王府内,胡老先生把齐王大腿上的箭拔出来,鲜血喷涌,剧痛让他一下子就晕死过去。 苏幽芷听到叫声,立即转身进屋。 看到满处是血,还有晕过去的齐王,拧眉问道:“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什么怎么回事?没瞧见吗?箭拔了,”胡老先生头也不抬,“你赶紧出去。” 苏幽芷岂会听他的,上前几步,看到不断涌出的血:“你到底能不能治好?血能不能止住?” 胡老先生扫她一眼:“你这么不信我,逼我来干什么?先弄来我孙子,逼迫我来,不就是让我治的吗?” “你知道便好,”苏幽芷也懒得再装,“若是治不好王爷,那你们祖孙,也别想走。” 小胡、公子怒道:“你们怎可如此?” 苏幽芷看都不看他一眼,根本不理。 胡老先生停下手上动作:“恐怕我们治好了,你也不会放过我们吧?” 苏幽芷轻声笑起来:“不错,还是老的懂事儿,知道处境,明白事理。” “那我不治了,”胡老先生放下手里东西,“左右都是死,我为什么还要治好他? 治好了他,让他下令杀死我们?” 苏幽芷眉眼一厉:“你敢!” “都要死了,还要什么不敢?”胡老先生破罐子破摔,“来吧,先弄死我,快点儿的。” 苏幽芷:“……” 她暗暗咬牙,这都是什么人?果然跟着战王妃久了,都是这种难缠的东西! 小药童不动声色,手指间的暗器准备随时发出。 苏幽芷目光森冷如毒蛇,看向小胡、公子:“弄死你有什么意思? 不如先弄死你孙子,让你好好瞧着,我怎么把他的肉,他的骨头,一点点削下来,如何?” 胡老先生咬牙骂道:“真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难怪你长得如此丑,丑得惊天动地,老天爷连劈死你都嫌脏了大锤子。 啧啧,平时倒是装着人模狗样,人后却是另一副歹毒面孔,你就是最典型的二皮脸吧? 我倒是想看看二皮脸究竟是怎么个构造,就是两层脸皮吗? 用这一层的时候啪翻下来,不用的时候啪翻上去。真他娘的令人叹为观止!” 他说得又快又清楚,字字像淬毒的针,苏幽芷都被骂懵了。 好半天才回过神,脸色难看至极:“好,好,既然如此,就别怪我……” 一语未了,忽然半开的后窗被人彻底推开,两人从那里跳进来。 胡老先生一见,跌坐在椅子上:“你们可算是来了,我骂人骂得都没词儿了!” 苏幽芷后退一步,满身戒备:“战王,战王妃?你们这是何意? 放着正门不走,跳窗进来,这难道就是你们的风范吗?” “本王什么风范,轮不到你说。休说齐王府,就是皇宫大内,本王照样想跳哪扇窗就跳哪扇窗。” 苏幽芷右手在身后,眼珠子乱转。 南昭雪扫一眼角落的小香炉:“好了,不必再想对策,今天,你走不了了。” 第九百一十二章 雀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苏幽芷笑容微僵。 “战王妃此话何意?这本就是妾身的家,妾身为什么要走? 虽然妾只是侧妃,但也不是随意就能处置的。” “侧妃?”南昭雪把一枚拜贴扔到她面前,“我是该叫你苏幽芷,还是应该叫你雀羽?” 苏幽芷心头一震,犹如掀起滔天巨浪。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捡起来,”南昭雪一指拜贴,“是该说你自作聪明,还是该说你足够愚蠢?瞧瞧这上面的兰花标记。” 这张拜贴,是当初苏幽芷第一次去战王府时递上的,上面有两枚印记。 一枚是兰妃的印,一枚是苏幽芷自己的。 兰妃的只有一个简单的“兰”字,而苏幽芷的,是一株兰花印记。 “当时本王妃就觉得,你这枚印记有点奇怪,直到昨日在花园中见到兰花,才发觉是哪里怪。” “这不是兰花,而是羽翎。”南昭雪目光清冷,盯着苏幽芷,“你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侧妃,你和花自芳是一伙的,你是雀羽。” 苏幽芷心头狂跳,脸色青白,但仍旧嘴硬:“什么羽翎,什么雀羽,什么花自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南昭雪略一思索,“假太子妃也已经死了,烂成一把骨头; 雷召那个蠢化,自投罗网,前阵子也在牢里打架斗殴,没斗过别人,被斗死了。 本王妃这手里,还真没有你的同党,这可怎么办?” 苏幽芷脸色一寸白过一寸。 “不过,没关系,抓住你也算有点收获,万一有其它的同党,被你吸引来,也算没白抓。” “你们想干什么?我是齐王侧妃,你们不能……” “没什么能不能,”南昭雪嗤笑,“别说一个侧妃,齐王我们也不会放过。” “你们敢!他是当朝亲王,皇帝的亲生儿子,你们!” “本王也是,”封天极冷然道,“再说,齐王兄现在正在处理府里事务,那些被烧的地方,总得收拾一下。” 苏幽芷如遭受晴天霹雳,耳中一片轰鸣。 恰在此时,听到外面有人道:“来人,去封住苏侧妃的院子! 王爷有令,苏侧妃与匪徒勾结,待王爷查明之后再说!” “是!” 苏幽芷霍然转头看着床上昏迷过去的齐王,又抬头看南昭雪和封天极:“你们……” “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南昭雪笑道,“是你家王爷下的令。” 苏幽芷咬牙切齿:“我家王爷现在在此!” “是吗?在哪?这个昏迷不醒的人?长得是有点像,不过,齐王可没受伤,好好的。” 苏幽芷:“……” 当真是哑巴吃黄莲。 苏幽芷眼角余光扫向窗子,盘算着逃跑的机率。 “我劝你最好还是乖乖顺从,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别想乱跑。 否则的话,你体内的毒若是发作起来,可别怪本王妃没提醒你。” 苏幽芷一惊:“什么毒?” “香炉里的毒,”南昭雪一指,“没闻到?哦,也对,这屋子里血腥味儿太浓,你自然闻不见。” 苏幽芷看到暗影里的小香炉,眼睛一阵阵发花,这才明白,胡老先生几次三番让她出去,又弄得满屋子血腥味儿,就是为了扰乱她,掩盖香味。 “本王妃知道,你们这些人,对毒对香天生的敏锐,让你中毒,的确得花点儿心思,”南昭雪走到书架前,手指点按住其中一格。 苏幽芷眸子一缩。 南昭雪手指按下,墙上开启一道密门。 “从这儿走,直接出府,连大门都不用走,也不用跳窗子,苏侧妃,你说是不是?” “你怎么会……怎么会知道?” “本王妃知道得多着呢,”南昭雪拍拍手,百胜和百战从暗道里出来。 两人还抬着一副软架。 “搭上齐王,走。” 苏幽芷急忙道:“你们要带他去哪?” “你还有闲心关心他去哪?”南昭雪短促笑出声,“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送你去假太子妃住过的地方,体验体验。” “不,不行,我不去!” “去不去由不得你,”南昭雪神色鄙夷,“你这点可不如假太子妃,她可不像你,看不清形势,大呼小叫。” 苏幽芷不顾她的鄙视和讥讽:“放过我,我愿意从此销声匿迹,永远不再回京城!” “还有,我愿意把知道的都说出来,齐王他……他是千机阁少阁主……” “本王妃知道,”南昭雪点头。 “你知道?”苏幽芷一惊,“那千机阁……” “炸了,怎么?你不知道?没有收到消息吗?”南昭雪手指点点额头,“哦,对,你们的信鸽背叛了你们,自然是没有收到。” 苏幽芷脑子有点懵,信鸽?背叛?那是什么鬼? 不过,千机阁……炸了? 她身子一软,浑身力气仿佛被抽走,心口一阵阵疼痛。 “发作了?”南昭雪算算时间,“比预计得要早一些。” 她偏头看胡老先生:“你用量不准啊。” 胡老先生摸摸胡子:“差不多得了,当时气得我够呛,手一哆嗦,失点准头也是正常。” “你在假齐王身上用的药,有解无解?”南昭雪问苏幽芷。 苏幽芷喘着气,似看到一线希望的光:“有解,不过,得让我……” “哦,来人,把她拖走,”南昭雪打断,“什么时候学会不谈条件,什么时候再说。 反正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死活都与我们无关。” 百战百胜抬着齐王,胡老先生爷孙谁也不愿意沾苏幽芷。 余下的只有千张。 千张翻几个白眼,两根手指捏住苏幽芷的后领子,直接就拖。 苏幽芷:“……王妃!我……” “小点声,”南昭雪轻声说,“再大声,嗓子毒哑。” 胡老先生问道:“那我们……” “你们也从这儿走,您若想回家,就回家,或者……” “我不回家,让我孙子陪我住几天吧! 以安慰我刚刚担惊受怕,忐忑不安,无所适从,骂人骂得气短的心。” 小胡、公子简直没眼看,脸上臊得通红。 爷爷的脸皮越来越厚,为住人家王府,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南昭雪爽快答应:“好,随你们。我会派人去胡府说一声,今天晚上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好。” 他们都从暗道走,南昭雪把暗道又关上。 刚收拾好,院中响起脚步声。 第九百一十三章 王妃的话就是本王的话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假齐王从外面进来。 “处理好了?”南昭雪问。 “也没什么处理的,”假齐王垂眸,看到屋子里的血,“就是在众人面前露个面。” “他和苏幽芷,我们都带走了,这里就是你说了算,”南昭雪说,“至于你的药,我会按时派人给你送来。” 假齐王看一眼封天极,封天极面无表情:“王妃的话就是本王的话。” “齐王府这边就交给你,”封天极嗓音冷淡,“有什么消息,尽快通报。” “那荣昌侯府……” “那边一切如常,和以往一样。” “老侯夫人的病……” 南昭雪接过话:“哦,这事儿忘记跟你说了,老侯夫人好好的,没有病。 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就是为了诈你。” 假齐王:“……” 我可谢谢你。 说得这么坦诚,理直气壮,都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这些事好说,”南昭雪继续说,“有几个问题,现在可以好好问一问。” “珍妃和齐王,他们是不是早就相认了?” 假齐王迅速看一眼封天极,眼神又避开,低声说:“是。” 南昭雪咬咬牙:“兰妃的心思,你知道吗?” “兰妃?”假齐王摇头,“不知,未曾听齐王说起过,这些事他都会及时与我说,以免消息出现误差。 尤其进京之后,更是天天说最新消息,如果没说,就是不知。” “在江南的时候,是不是你?” “是,我在江南,他在千机阁。” 也就是说,齐王从未离京,京里的情况,他必定要时时掌握。 “千机阁,与皇宫,有什么联系?”封天极开口。 “王爷是想问皇上吧?”假齐王沉吟,“我只知道,的确有联系,但具体是什么,他没说过。 每次去皇宫,都是他亲自去,我一次也没有去过。不过……似乎和炼制丹药有关。” 丹药? 南昭雪心里隐约有些猜测。 “齐王妃,是怎么回事?” “齐王妃?她的事,自打入王府之后,是一个老嬷嬷在负责。 后来我去江南,在半路上按约定好的救下苏幽芷,收她为侧妃,后面的事就交给她。” 假齐王垂眸:“你是说,她吃药的事吧?” “呵,”南昭雪气得发笑,“别给我摆出这副样子,对你想的人,哪怕死了,也是百般深情; 对别人的命就视如草芥,现在又好像多无奈多无助,少来这套。” 假齐王面色通红,被噎得半晌才说:“我的确知道,齐王并不喜欢她…… 或者说,齐王对女人就没有什么兴趣,他总是说,男儿理当把心思放在最应该放的地方。 大位之争才是最要紧的,有了大位,自然一切都有。” 南昭雪心想,瞧瞧,齐王恶,这不假,但也的确是个事业男,而面前这位,是典型的恋爱脑。 难怪一个操控一切,一个被人操控。 该问的,都问过,南昭雪和封天极把那只信鸽还给假齐王,这才从后门离去。 假齐王看看乱糟糟的屋子,之前见过真齐王的人都被苏幽芷处理了,他也得保守住这个秘密,只能自己清洗屋子。 这么一折腾,天都快亮了,又到该上朝的时候。 出门抬头看渐渐放亮的东方,他微微吐口气,从今日起,一切又都要悄然转变。 记得当初他的脸变成齐王的那张脸时,也是这样一个早晨。 那时候他就知道,要和过去告别,要换一种命运。 这次,又换了。 至于是吉是凶,谁知道呢? …… 回到战王府,南昭雪和封天极简单洗漱之后便睡下。 第二天一早,封天极又要上朝。 南昭雪迷迷糊糊拉着他,封天极俯身吻吻她:“我下朝就回来,今天应该会问起齐王府起火之类的事,我得去看看。” “嗯,”南昭雪睁开眼,“小心些。” “好,放心吧,你再睡会儿。” 封天极去上朝,南昭雪哪还睡得着。 翻来覆去一阵,听到外面小丫环们已经开始洒扫。 索性起床,叫崔嬷嬷进来梳洗,让碧月摆饭。 崔嬷嬷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事就直说。” “王妃,”崔嬷嬷低声道,“老奴瞧着,碧月姑娘似乎有些心事,昨儿还见她似是在偷偷哭。” “是吗?” “是,这两日还有点恍惚,绣花的时候还扎了好几次手,昨日也没有绣花。 老奴就让野风多陪陪她,两人去了花园子,不多时两人回又回来了,野风手里还有只死去的小鸟。 老奴问起,野风闷声说,她本想抓小鸟给碧月玩,但下手重了,小鸟就死了,碧月说有点头疼,就回来了。” 南昭雪恍然,难怪昨天傍晚时,见野风也耷拉着头,没精神的样子。 “好,我知道了,崔嬷嬷,你去告诉野风,让她备马,我一会儿带她出门。” “是。” 南昭雪到外屋,碧月正好把饭摆上,细看她眼睛果然有点红肿。 “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碧月摇头,“奴婢在小姐身边,哪还有什么别的事。” “有就说,你没有亲人,我们虽是主仆,但也一起长大,一路扶持,”南昭雪意味深长,“碧月,你对我而言,总是不同的。” 碧月闻言,抬头看她,眼睛通红:“是,小姐,奴婢记住了。” “好了,这几日没有什么事,好好休息。” “是。” 南昭雪吃过早膳,野风备好马,主仆二人出府去。 到王府别苑,老管家亲自出来接。 “人怎么样?” “刚喂了药,那会儿还没醒,不过,没有性命之忧。” “嗯,死不了就行。” 到最偏僻的一处院子,特别安静,除了偶尔的虫鸣,其它的动静一概没有。 南昭雪让野风守在门口,独自进屋。 床上的人眉头微蹙,似是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 南昭雪在床头站定。 齐王拧着眉,睁开眼,阳光太刺目,又眯眯眼。 恍惚觉得床前有人,哑声道:“幽芷,几时了?” 没听到回话声,他再次睁眼,待看清是南昭雪时,眼睛瞬间睁大。 “六弟妹?怎么是你?” 第九百一十四章 炸起来怪好看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笑而不语。 齐王敏锐感觉到不对劲。 他迅速扫过周围,发现不是昏迷之前的房间,很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他挣扎着想起来,腿上的剧痛提醒他昨天受伤的事。 “这里是哪,你慢慢会知道,毕竟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南昭雪缓缓说,“你这腿伤可不轻。 想完全恢复,怕是不行,肯定是要留下点毛病的,但好好吃药,不至于缺条腿。” 齐王脑子里轰鸣一声,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腿。 一国之君,怎么能是个瘸子?!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就是参加了个宫宴,不但中了毒,现在腿又…… 他霍然抬头:“你是故意给我治坏的?” 南昭雪觉得可笑:“故意?治坏?我还用得着这个?” “你什么意思?”齐王脑子慢慢冷静下来。 他脖子上的毒,腿上的伤,现在都被南昭雪知道了,那…… 齐王心头发狠,腿坏了不要紧,还有替身在,不过就是多个傀儡罢了。 关键是,现在的问题。 “来人,来人!” 南昭雪看着他,就像看着个傻子:“你叫人干什么?杀我灭口?” 齐王深吸一口气:“本来现在不想,还没到时候,可你偏偏要撞上来,就怪不得我。” 南昭雪点点头,转头轻声吩咐:“来人。” 进来的人站在门口:“王妃,有何吩咐?” “人来了,”南昭雪浅笑问,“你要吩咐什么?” 齐王双手紧抓身下的被子,手感完全不是他平时习惯的铺盖。 看四周陌生的环境,想起刚才南昭雪说的话,那会儿一时惊怒,完全没有注意,现在…… 一个让他惊恐的念头,让他心尖狂跳。 “这究竟是哪?你要干什么?这些是什么人?” “问题挺多,”南昭雪转身在椅子上坐下,“反正闲着没事儿,我就慢慢和你说。” 她摆摆手,其它人都退下去。 “我什么也不干,你都这样了,我再干别的,有什么意思? 那些人是我们王府的手下,只听命于我与我家王爷。” “你对于他们而言,就是重伤号,在这里养伤,仅此而已。 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方才说了,住久了你自然会知道。” 齐王眼睛死死盯着她:“住久了?谁要在这里住?你敢囚禁本王?别说你,就是封天极,他也没这个胆子!” “这话说得有点大吧?”南昭雪漫不经心道,“休说我家王爷,就是我也敢。否则,你是怎么到这儿的?” 南昭雪身子微微前倾,语气戏谑:“再说,哪有什么敢不敢的?你以为你是谁?” “放肆,本王乃……” “齐王兄现在正好好地上朝,昨天晚上王府失火,父皇势必会过问,说不定还会赏赐些东西安抚。 不过,这些事,那些赏赐,与你无关,你就不用操心了。” 齐王眼前发黑:“你……你敢,你们竟然……” “你就是脸和齐王长得像些,要不是看在这一点上,本王妃会让你在这里治伤吗? 恐怕你早就露宿街头,沦为乞丐。” 齐王气得吐出一口血:“你们别得意太早,那个替身算什么东西?真以为他能掌控一切吗?” “不能吗?”南昭雪手托腮,细细思索,“能不能不重要,他就是个齐王,用得着掌控一切吗? 和以前一样,当个透明人就很好。” 齐王用力闭眼,手按着胸口,感觉现在浑身都不舒服。 “还是少生点气,否则,你脖子上的毒发作得更快。 苏幽芷那点解毒的本事,还差得远,虽说解了一半多,但剩下的部分,究竟是在你身体里蜇伏,还是当即发作,那得看本王妃高兴看到哪一种。” 齐王唰一下又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是你?” “什么是我?” “让我中毒的人,是你!” “让你中毒?你在哪中的毒?你敢说吗?” 齐王:“……” “一个西贝货,顶着齐王的脸,胆大包天混入皇宫,还妄想与皇上的贵妃勾搭成奸,这种事,你敢说吗?” 齐王火撞到脑门,青筋都迸起来:“果然是你!” “是又怎么样?你能奈我何?”南昭雪无所畏惧。 齐王喘着粗气,撑起的上半身又跌回去。 “放肆,狂妄!简直混帐!本王绝不会这么算了,绝不会!”齐王咬牙切齿,眼睛闪着凶狠的光,“别以为本王就会这么服输。本王的底牌,你还不曾见过!” 南昭雪手指轻点额头:“什么底牌?让我想想,千机阁?” 齐王一噎,眼睛睁得老大:“你……你知道千机阁?”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京城有不知道的吗?” 南昭雪笑容温婉:“我明白,你说的知道,并不是寻常人所谓的知道,而是,知道你与千机阁的关系,对吧?” 齐王呼吸停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仿佛她红唇微动间,说出话的就能决定一切。 “那我也就不瞒你了,实话跟你说,我不仅知道千机阁,我还炸过。 别说,千机阁那阁楼,炸起来还挺好看的。” 齐王瞳孔中似掀起惊天巨浪,山崩地裂一般,把他整个吞噬。 他张张嘴,想说想叫,喉咙仿佛被堵住,什么也说不出。 “噗”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 随即,“哐”一声跌躺回去,又晕了。 南昭雪脸上笑意无踪,居高临下看着他:“这就受不了了?这才哪到哪?” 转身出去,吩咐管家:“好好看着他,别让他死了。” “是。” 齐王的命,南昭雪并不在意,杀他几次也不解恨。 不过,这么容易的死了,有什么意思? 好戏才刚刚开始。 除了他,还有珍妃。 这么多年,珍妃对封天极的“情分”,总得一点点还了才是。 刚一出院子,迎面遇见封天极。 阳光落在他身上,他还穿着朝服,光芒闪闪,威武又英俊。 南昭雪快步过去,挽住他的手:“王爷怎么来了?” “下朝回去,没见着你,就知道你来这儿了,来接你。” “上朝怎么样?” “还好。有个事儿,倒是有点奇怪。” 第九百一十五章 原来是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跟着封天极出别苑,没再骑马,坐进马车。 “朝堂上父皇问了齐王府的事,他对答如常,父皇赏赐些东西,也就不再多问。” “这些倒没什么,离宫之时,见兰妃身边的挽冬去找他,说是兰妃身体又不太好。” 封天极倒杯茶给南昭雪,继续说:“另外,宫中暗线传出消息,说是玉贵妃半死不活,就吊着一口气。 珍妃之前以刺客之名,搜了兰妃的宫院,但并没有得到父皇的训斥。 兰妃自己也没有提,反倒是被父皇明里暗里说了一顿,不知为何。” “强横搜查的人,没被说;假装大度,强忍委屈的人,反倒是被说了。”南昭雪迟疑地重复。 “是,所以我说,有点奇怪。” 抿一口茶,南昭雪沉思道:“或许……这与齐王有关。” “嗯?”封天极微挑眉,“怎么说?” “王爷请想,之前齐王中毒受伤,他躲去哪里最安全?” 封天极不假思索:“现在我们知道,齐王和珍妃已经相认,那自然是躲在她那里最安全。” “不错,”南昭雪点头,“还有一件事,挺奇怪。 假齐王说,齐王是个事业男……就是一心只想做大事的人,他当然知道,和拓拔玉儿纠缠不清会有什么后果。 拓拔玉儿或许能给他点帮助,但他可不是表面上透明的齐王,还是千机阁少阁主。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定然利用少阁主身份,与皇帝也有某种来往。 既然如此,那他就用不着死命拉拢拓拔玉儿,更没必要用这种蠢方式。” “所以,那天晚上,他为何会与拓拔玉儿那样?王爷当时不也没有想到吗?还引诱了荣昌侯世子去。” “正是,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封天极赞同,“你的意思是,这背后有人操纵,是……兰妃?” “极有可能,齐王是以看她的名义去了后宫,或许在兰妃那儿是发生了什么。 随即事发,他中毒投奔珍妃,思及推测出实情,珍妃怒极,借机去为难兰妃。 但齐王定是以少阁主身份对皇帝说了什么,皇帝应该是对兰妃有了什么猜忌,才导致现在的结果。” 封天极沉思半晌:“听起来匪夷所思,却是最合理的解释。雪儿,你说的,也许就是真相。” “如果是真的,那兰妃……恐怕不会坐以待毙。” “她会如何?” “她会反击。” 刚回到王府,闫罗刀来禀报:“王爷,王妃,那家伙有动作了。” 封天极浅笑,看着南昭雪道:“雪儿料事如神。” “不着急,盯住他的行踪,别打草惊蛇,我们等着看好戏。” 百战在一旁摸摸长出短发茬的圆头:“但是……” 封天极拧眉:“但是什么?” “但是,来的信鸽是阿白呀。” “什么?阿白是什么?”南昭雪疑惑。 “雪儿有所不知,百战是养鸽子的好手,之前府中的信鸽都是它养的,每只都有名字,阿白就是其中之一。” 封天极也有点奇怪:“可这阿白,是原先珍妃说想要只信鸽,被我送给她了。” “如果是兰妃给张列送信,怎么会用珍妃的信鸽?”南昭雪也想不通,“难道,是兰妃故意,想让你发现什么?” 封天极缓缓摇头:“即便兰妃想动心思,但珍妃也不会同意。 那只鸽子她极为珍视,饲养得极佳,刚开始不知道,现在想来,那应该是她与齐王联系所用。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不会同意借鸽子。” 封天极问百战:“你确定是阿白?” 百战坚定道:“是的,属下确定,从小养大,又训练过的,绝对错不了。 白羽,比别的鸽子都白,黑爪,肚肚上还有一小撮灰毛。” 南昭雪见他说得笃定,忽然想打趣他:“你能记得它们每一只,这么厉害?养得那么好?” 百战一拍胸口:“那当然,我如此聪明,头脑清楚,条理分明,逻辑缜密,记几只从小养到大的鸽子不算什么。” 说罢,又觉得还不够,补充说:“我还擅长养别的。” “嗯?什么?” “鸡。” 封天极正喝茶,闻言呛了一口。 南昭雪笑得意味深长:“哦?是吗?那你还记得,那只鸡长得什么样吗?” “哪只?” “百战,你……” 南昭雪扫一眼封天极,封天极又把话咽下去。 “就是尾巴挺漂亮,鸡冠子火红,金爪,还系过大红花,挺威风神气的那只。” 百战“哦”一声:“那是阿火,那不是代替王爷拜堂的那只吗?大红花还是我亲手系的。” 封天极:“……” 南昭雪手托着腮:“哦,原来是你和你的鸡。” “属……”百战话没说完,被百胜捂住嘴,被闫罗刀扣住肩膀,二人合力把他拖下去。 …… 皇宫内。 兰妃宫院中静得要命,偶尔有风声掠过,没添一丝活气儿,倒更有几分阴沉。 挽冬撅着嘴在廊下清理枯花。 本来兰妃就不怎么受宠,本指望着齐王回来了,又参加了宫宴,兰妃的日子能好过些。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真是气人。 空中传来一声微响,她扭头看,一只白羽红腿的信鸽落在不远处。 欣喜地上前抓住,跑进殿内。 “娘娘!” 兰妃看着信鸽,心微跳一下。 “娘娘,这信鸽可是好久没来了,您快看看。”挽冬笑道。 每次这只信鸽来,兰妃就高兴几天,她的日子也好过些。 “好了,你去准备谷子。” “是!” 兰妃打开信筒,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脸色变幻,指尖微颤。 这两日心里的疑惑总算是解开了。 齐王定力之强,没中迷香的招,超出她预计,但又被当成刺客,她很开心。 继而就又听说齐王安然无恙地出宫,难免遗憾。 随即珍妃就来大搜一场,她隐忍未发,猜测珍妃是听说齐王的消息而生气,牵怒于她。 本以为珍妃嚣张会被皇帝训斥,然而却没有,反倒是她,什么也没说,却被皇帝指责一通。 说什么她太过软弱,无法树立威信,那种理由简直牵强至极。 她很难不去猜测,这其中有隐情。 可思来想去,始终没想透。 现在看到这张字条,她总算是明白关窍。 第九百一十六章 布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兰妃手中的字条,自然是张列写的。 上面清楚写道:收到了她的信,今晚子时,会想办法进宫一见。 兰妃毁去字条,眸底一片冰凉。 她现在基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是有人冒充她的笔迹给张列写过信。 能精准冒充她的笔迹,还知道她与张列的关系,再加上这两日的事,除了珍妃,还能有谁? 想必……齐王也有所察觉。 瞧瞧,人家这才叫真正的母子连心。 也罢,既然如此,那她就选择成全。 “挽冬。” “奴婢在。” “你去内务府,取一些香烛和金银纸箔来。” “娘娘,现在又不是祭祀拜神的日子,为何要这些?” “不必管这么多,让你去就去。” “娘娘,不是奴婢不肯去,只是……”挽冬垂首,“内务府的人……” “本宫知道,那些奴才捧高踩低,但这次不会,你就说,是本宫这两日睡得不好,时常梦见太后,今晚要去去太后宫中,焚香叩拜。” “是,奴婢这就去。” 兰妃抓一小把谷子,喂那只信鸽,手指轻点它的头。 这只信鸽白毛红腿,是张列精心挑选训练的。 兰妃一向谨慎小心,心思缜密,与张列的联系更是百般小心。 当初就是怕有人冒充,或者假传消息之类,她与张列约定,无论接到什么消息,都要再回信,给对方一个明确答复。 如果消息是真,双方再确定一次,如果消息是假,也不至于上当。 没想到,谨慎多年,这一次,这个习惯终是让她有一个反击的机会。 不多时,挽冬带着香烛之类的回来了。 “娘娘说得一点不错,内务府那群狗奴才,本来不欲理睬奴婢,但奴婢说是您要在太后宫中的用的,他们立即就给备好了。” 兰妃不关心内务府的人,问道:“去的时候,或者回来路上,可遇见什么人了?” 挽冬不假思索:“遇见珍妃宫里的嬷嬷了,还询问奴婢用这些做什么。” “你怎么说的?” “奴婢当然是实话实说,也好叫珍妃瞧瞧,娘娘您是心中有太后的,岂会和她一样,只知道争来斗去。” 兰妃眼底闪过笑意:“好,如此,最好。” 与此同时,珍妃也得到嬷嬷的回禀。 “娘娘,奴婢碰上挽冬,见她拿着一篮子的香烛,说是太后近日连连给兰妃托梦,兰妃今夜要去太后宫中,焚香叩拜。” 珍妃心中大喜,一掌击在椅子扶手上:“好,好!” “你下去,继续盯着,看兰妃什么时候去太后宫中。” “是!” 珍妃激动不已,站起来在屋里不停地踱步,什么去太后宫中焚香叩拜,不过就是去私会张列罢了。 就知道兰妃谨慎,不会在自己宫中,盯着她就是看她安排在哪里见面。 竟然是在太后宫中,真是苍天有眼,若是让皇帝看到,定然会暴怒。 此次齐王受伤,她是心惊不已,一天也不想再等,必须要尽快把齐王认回来。 本来齐王的意思是,等到稳坐大位之后,再公布不迟,可她并不想。 她不但想把齐王认回来,还想把换子的罪过扣给兰妃,这种旨意必须由皇帝来颁发。 这样才有意义,将来齐王登位,她这个太后,才是名正言顺。 兰妃替她养着孩子,她自然时刻关注兰妃的一举一动。 但兰妃低调又小心,与张列的来往,也是一年前才发现。 自那时起,珍妃就在等一个时机,如今,总算等到了。 她就要用这个机会,趁兰妃与张列在太后宫中私会时,来一个当场捉奸。 兰妃被抓,皇帝势必勃然大怒,还会牵连齐王,这些她都料到了。 等把兰妃发落之后,她就会适时站出来,说明齐王的真正身世,齐王不但无罪,还会受皇帝垂怜。 珍妃把一切都盘算好了。 …… 兰妃一边折金银纸箔元宝,一边对挽冬道:“你去把沈太医请来,就说让他来把个脉,让我能在太后宫中撑一整晚。” “是。” 沈杏林背着药箱到了:“娘娘。” 兰妃停下动作,把准备好的字条递给他:“劳烦沈太医,把这个,送去给战王妃。” 沈杏林微怔,抬眸看她。 “沈太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的事与本宫无关,本宫也不会多嘴,只求你这一件事,”兰妃字字郑重,“告诉战王妃,今晚,必定会有惊喜。”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沈杏林便不再多说,双手接过字条告退。 天近傍晚,沈杏林来到战王府。 封天彻也在,正与封天极和南昭雪在小凉亭,偷吃冰淇淋。 这东西稀罕,两位老人家也很喜欢,但又太凉,南昭雪不能让他们多吃,因此,三人就到凉亭偷吃。 沈杏林一到,南昭雪就知道有事。 “王妃,这是兰妃让下官给您的,她说,今晚,必定有惊喜。” 南昭雪接过字条,展开看,上面就写着一句:今晚入宫一趟,大戏奉上。 封天极蹙眉:“兰妃心思阴狡诡诈,要小心些。” “嗯,”南昭雪点头,“听她这意思,好像已经知道有个局在等她。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只叫阿白的信鸽,就是珍妃派来的,为的就是误导张列。” “她知道张列在京,许是那次在齐王府见过,并不知道张列去齐王府只是偶尔,大部分时间在我们这,”封天极说,“更没有想到,百战一眼就认出来。” “兰妃多半会将计就计,”南昭雪轻捏字条,“她让我们去,一是看事态发展,二也是想给张列一个进宫的由头。” 她看一眼封天极,两人默契一笑。 “百胜,去准备,顺便透露给张列。” “是。” 沈杏林传过信,便去拜见胡老先生。 封天彻凑过来:“六哥,六嫂,我也去瞧瞧?” 南昭雪无法预计兰妃会干什么,说不定会与封天极的身世有关。 封天彻是好兄弟,但有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齐王府那边还不太安稳,你还是盯着那边,除了你,我们也不放心,”南昭雪语重心长。 封天彻立即挺直腰背:“六嫂是觉得,齐王府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嗯,”南昭雪点头,“多防备一些总是好的。” “好,那我去巡防。” 南昭雪把冰镇的盒子给他:“这个,送去给陈小姐,你与她一同吃。” 封天彻眉开眼笑:“多谢六嫂!” 看着他撒欢似地跑了,封天极幽幽叹气。 这傻弟弟,太好骗了。 第九百一十七章 鱼和铒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不出南昭雪所料,百胜把消息透露出去,张列很快就来这边和他们“偶遇。” 他本来还在想,要怎么入宫,想了好几个方案,现在听说南昭雪他们入宫,顿时来精神。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他上前随意寒喧几句,就提出想一同进宫,说什么自入府以来,也没有为王府做过什么事之类。 南昭雪犹豫一番也就勉强答应,让他去准备。 夕阳还没有完全坠没,一弯浅色月亮就迫不及待地爬上来。 战王府的马车,也驶入宫城。 穿过道道宫门,抵达里面时,天已经黑透。 封天极和南昭雪先去拜见皇帝。 封天极对百胜和张列道:“你们二人就不必跟着了,在此等候即可。” “是。” 皇帝正在书房,自从拓拔玉儿出事之后,他还没有去过后宫。 现在他的心思全在长生丸上,只盼着千机阁赶紧制出第二批,不用血引的那种。 这几日事事不顺心,让他忍不住有些烦躁。 抿一口茶,又凉又涩,怎么都不是个滋味。 这帮混帐奴才,没了图四海,连个得用的人都没有了。 “来人,来人!” “皇上,奴才在。” “这茶是怎么泡的?这点事都做不好?” 皇帝越说火越大,正想发落这个太监,有人来报:“回皇上,战王和战王妃求见。” 皇帝勉强压住火气,也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 “让他们进来。” 两人进书房,先行了礼,南昭雪见皇帝的脸色,就知道他心情不佳。 “父皇,儿媳新做了点心,给您尝尝。” 皇帝脸色略微缓和:“哦?又鼓捣出什么新玩意儿了?” 南昭雪把盒子放到书案上,打开取出里面的小蛋糕:“天气热,想着您大概胃口也不佳,就想让您尝尝这个。” 皇帝见蛋糕样式奇特却好看,还有特殊香气,点缀的水果也很诱人。 切下一小块,发现里面还有乳白细腻的冰凉物体,咬一口,味道无比奇妙。 皇帝当即大悦。 南昭雪默默盘算,这一趟不能白来,这个冰淇淋蛋糕不能白给他吃。 此时,太后宫外拐角处。 挽冬按照兰妃的吩咐,把准备好的香烛放入太后宫中,点蜡焚香之后,又悄悄退出去,藏身在此。 摒住呼吸,等着看。 不多时,果然看到宫道上来了一个人。 从身形和打扮上看,正是珍妃无疑。 挽冬瞪大眼睛,一下都不敢眨,看着珍妃进去之后,又等片刻不见出来,撒腿往回跑。 “娘娘!”她一步跨进来,“您所料不错,珍妃真的去了,奴婢瞧得真真儿的。” “可有旁人?” “没有,只有她自己。” “好,”兰妃点头,“你去找皇上,就说,本宫在太后宫中晕倒了,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说什么允王之类的。” “是。” 摇晃的烛影中,映着兰妃冰冷的笑意:“珍妃,我太了解你的性子了。 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你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须得亲自查看过才可以行。 太后宫中,我根本不会去,真正被引诱的人,是你呀!” 只是可惜了张列,不过,能为她做最后一件事,彻底击倒珍妃,也算是值了。 挽冬匆匆赶去书房,向皇帝禀报。 走到暗影处,没防备一条黑影窜出来,一下子把她打晕。 “娘娘,她晕了。” 珍妃慢步而出,抚着腕间赤金手钏:“哼,贱婢!把她扔去太后宫中。” “是。” 嬷嬷低声道:“娘娘,真让您料中了,兰妃果然没安好心。” “她那个性子,极其能忍,做事滴水不漏,若真与奸夫私会,又怎么会大张旗鼓,还与你说起? 呵,事出反常必有妖,真当本宫是傻子吗?” “娘娘睿智,所言甚是。” “娘娘,那接下来……” 珍妃略一思索:“去请皇上。” …… 到约定时辰,兰妃听到窗棱处有轻微声响,赶紧起身推开窗。 张列对她浅笑:“阿兰,我来了。” 兰妃温柔道:“来得正好。” 月光树影,身后的光晕也似添了几分夜色温柔,张列有一瞬间的恍惚,似回到年少时光。 初见时的美好。 他深吸一口气,垂眸看向别外,压制住乱跳的心。 阿兰身上的味道,依旧那么好闻,淡淡清雅的兰香,从来都是他最中意的。 兰妃把他的神色看在眼中,柔声道:“阿列,这里不安全,你去太后宫中等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张列欣喜抬头。 阿列,她已经太久没有这样唤过他了。 “好。” “这个,”兰妃递了样东西给他,“这先收好。” “这是什么?” “先收好,一会儿过去我再和你细说。” “好。” 张列对她深信不疑,接过来,珍视的放入怀中。 “那……我先去了,你慢些,不着急,”张列耳尖有点发烫,心里莫名就紧张又兴奋,忍不住伸出手。 但一丝理智又时刻点醒着他,让他不能越矩。 就在他迟疑着要收回手的时候,兰妃柔软的手指握住他的手:“阿列,感谢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我身边,为我做这么多,无怨无悔。” 张列身子一僵,反握住兰妃的手,她的手还是那样软,那样小,和当年一样。 “阿兰,自从你救我那一刻起,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为你付出性命我都再所不惜。” 兰妃浅浅笑:“好。” “去吧。” 张列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手,转身要走。 “阿列,小心些,抄近路。” “好。” 张列刚一转身,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火把亮起,在宫门外影影绰绰。 兰妃脸色微变,一把拉住他:“先别走,别硬来。” 张列点头,从窗外跃入殿内。 还没站稳,殿内就响起说话声:“可要搜仔细了!切莫要惊扰了兰妃妹妹。” 兰妃听到这声音,立即转头向窗外望。 一队神策军左右分开,皇帝和一个女子慢步走来,看这样子,张列现在是怎么也逃不出去。 那女子,正是珍妃。 兰妃手掐着掌心,痛而不觉。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九百一十八章 前排吃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珍妃远远冲着兰妃笑。 笑容映着火把光芒里,美丽又残忍。 “兰妃妹妹,方才得到禀报,说是看到有黑影到你这里来了。 前几日的刺客可还没抓到,我呀是生怕你受伤,特意请皇上过来,一起来看看你。” 兰妃出门迎驾:“臣妾拜见皇上,珍妃娘娘。” 皇帝略一点头,脸上神色无波:“起来吧。” 珍妃视线往里一掠,浅笑道:“皇上,不如让人进去搜搜?也好放心。” “多谢皇上,多谢珍妃娘娘的好意,臣妾这里一切安好,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若大宫殿,藏一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兰妃可别大意,若是有什么差池,可是不得了。” 珍妃关切道:“你一向安静,有什么苦处也不说。 不过,姐姐我是真佩服你,看这宫院,收拾得多利索,又雅致又漂亮,真得好好学学。” 皇帝环视四周,又看看殿内。 他知道今天晚上的事不是无缘无故,本不想掺和,但又一想到拓拔玉儿的事,难免又心生恼怒疑惑。 而且,千机阁少阁主离开的时候,曾经说过,越是安静的人,越有可能被他忽视,却往往藏着更大的野心。 是指的谁? 兰妃吗? 皇帝也想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朕累了,沏点茶吧,”他说着,慢步上台阶。 珍妃扶着他手臂,兰妃垂眸,眼中闪过焦躁。 再往后,她这才看到封天极和南昭雪。 兰妃脚步怔住,目光中满是惊疑,掺杂着些许愤怒。 南昭雪对上她的目光,坦然冷静,心里明白,兰妃这是以为他们和珍妃一伙,故意把皇帝引来的。 但,并不是。 当时珍妃去书房请皇帝,南昭雪也诧异,还以为来的会是兰妃的人。 兰妃既然将计就计,就定然是有万全之策,以身为饵,诱的肯定就是珍妃这条大鱼。 怎么珍妃反倒没事人一样? 南昭雪也好奇,当时珍妃一说让他们也来,他们就顺势跟着来了。 看兰妃这神情,张列是还没走。 前排吃瓜啊这是。 兰妃见南昭雪神色坦然,又有些拿不准。 这个时候,她也不想平白多出两个劲敌。 转身进殿,南昭雪就闻一丝丝快要散尽的香气。 若张列还在,今天晚上……兰妃算是自掘坟墓了。 兰妃迅速倒茶,珍妃环视四周:“妹妹,你这里怎么也没个人伺候?你的宫女挽冬呢?” “挽冬身子不适,臣妾让她早点去歇着了,左右也没有什么事。” “还是妹妹体恤人。” 皇帝一言未发,连喝茶,边看事态发展。 南昭雪觉得,皇帝根本不是不懂后宫这些手段,只不过,懒得掺和罢了。 兰妃道:“皇上,珍妃娘娘,臣妾这里平安无事,没有什么刺客。” “还是搜搜为好,妹妹可别多心,我可不是为了搜你的宫殿,纯粹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话音落,皇帝微拧眉:“什么味儿?”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两人其实更早闻到。 那是……血腥味气。 封天极手按上腰间软剑,南昭雪握住他手,缓缓摇头,指尖在他掌心。 封天极担心真有什么刺客,其实只是张列察觉不对劲儿,为了保持理智,故意割破自己而已。 血腥味儿一出来,可就遮掩不住了。 皇帝立即下令:“搜!” 兰妃微微闭眼。 不多时,张列便被搜出来。 他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燥,眼神微迷离,呼吸急促。 身上还有一道血口子,想必就是方才为了保持清醒,不被香所迷惑所致。 “这……”珍妃眼底闪着掩饰不住的光,“你是何人?为何躲在床后?” 皇帝手指紧捏着杯子,几欲捏碎,转头狠盯住兰妃:“你说!” 兰妃心思百转,轻声道:“回皇上,臣妾不知此人是谁,也不知他是如何混到宫中来的。” 她顿一下,又说:“看此人穿着……” 南昭雪眉梢一挑,怎么个意思?这是要把脏水往战王府身上泼? “父皇,”她上前道,“儿媳看此人神智不清,似是中了什么迷香之类,不如先让他清醒过来。” 珍妃蹙眉,怪南昭雪多管闲事:“战王妃,你身为晚辈,还是别掺和这些事,退在一旁吧!” 她也看得出,张列中的是迷香,想起齐王也说曾中过迷香,与兰妃有关,这次正好,一并把仇报了! 南昭雪暗骂,并没有理会她,取针上前,刺入张列体内。 珍妃没想到她竟然无视自己:“战王妃,你……” “母妃莫怪,雪儿也是想让父皇审问起来更方便些。 如果此人糊里糊涂,胡说八道,也是不妙。”封天极开口,“母妃,您说是不是?” 说话间,南昭雪已经让张列清醒许多。 张列脸色惨白,也知道事情要坏。 兰妃回头看他:“你是何人?从何处来,是如何进宫的?为何会躲在本宫宫中?” 她前面几句,无一不是在暗示张列,说出他是战王府侍卫的身份,这样就能把战王府拖下水,哪怕珍妃再不喜封天极,这会儿也不能不管不顾。 南昭雪岂能听不懂,登时火大。 什么东西?是个人都想利用战王府? 她目光一扫,看到窗台。 慢步过去,沉声道:“他怎么进来的?当然是从这里进来的,手指印,脚尖印惧在。” “兰妃娘娘,”南昭雪一指窗下的桌子,桌上还摆着半棋局和扣着的书,“你方才在窗下,没看见?” 兰妃:“……” 珍妃转怒为喜,觉得这个讨厌的南昭雪总算是干了件好事。 皇帝眸子半眯,看向兰妃,语气平静,一字如惊雷:“说。” 兰妃心跳如鼓,没栽成战王府,看这样子,是把南昭雪也给得罪了。 今天晚上这事,要糟。 南昭雪和封天极默契对视一眼,封天极上前道:“父皇,儿臣倒是觉得,此人有些面熟。” 皇帝挑眉:“嗯?” “儿臣……” 话没说完,张列突然道:“皇上,不必问了。 草民张列,曾在军中效力,后在宫中任职过一段时间。 兰妃娘娘对草民有恩,听齐王殿下说,娘娘身体不好,故而寻到草药,想进宫献药,以报当年恩情。” 兰妃呼吸微窒:这个自作聪明的蠢货! 第九百一十九章 私情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兰妃简直气炸。 这个时候,扯什么恩情,什么身体不好?唯恐皇帝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旧情? 皇帝会相信,他们之间,仅仅是旧情吗? 刚刚已经明确说了,她不认识他,让他咬死是战王府的人,跟着战王夫妇来这里的就行了。 即便皇帝怀疑她,也会把重头转移到战王府上,甚至还会觉得是不是珍妃与战王联手来污蔑她。 珍妃也微微蹙眉,没料到张列开口就把齐王也扯进来。 她们俩各怀鬼胎,哪里知道,是刚才南昭雪趁着给张列刺针解迷香的时机,封天极给她打掩护,她背对着这边,吩咐张列的。 张列早懵了,南昭雪告诉他,只要不提战王府,就有办法保住他,要是说了,别说他,连兰妃都得死。 话说完的时候,南昭雪还看一眼小香炉,这一眼意味深长,张列心尖一抖,明白他方才的意乱情迷不是偶然。 为什么…… 这些日子在战王府,他逐渐认识到,战王夫妇绝非等闲之辈,更不想象中的那样,几乎是在倾刻之间,他选择相信南昭雪。 皇帝盯着兰妃:“你不是说,不认识他吗?为何他说,你与他有恩?” 兰妃缓缓跪下:“皇上,臣妾方才一时慌乱,怕皇上误会,因此不敢明言。” 珍妃道:“妹妹这话说的,皇上是明君,通情理,最是喜欢重情知恩图报之人,若所说是真,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生气呢?” 兰妃垂眸:“珍妃倒是知道得清楚,你不是来找刺客的吗?现在不找了?” 珍妃笑容微收:“方才只看到人影,还不确定是不是刺客,或许,就是此人呢?” 兰妃轻笑:“那晚的刺客,就能确定是刺客吗?” 珍妃一怔,手中帕子猛地握紧:兰妃果然知情! 皇帝“啪”一声把手中茶盏摔碎:“兰妃,休要说顾左右而言他! 现在说的是你,你和这个人,究竟认不认识?” “回皇上,臣妾的确认识他,方才不说,就是想给珍妃留点颜面。 既然她自己不想要,还想倒打一耙,那臣妾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皇帝拧眉,看看她,又看看珍妃。 珍妃赶紧一同跪下:“兰妃你此话何意?” “皇上,臣妾对张列的确有恩,入宫之前,曾经救过他的命,此事我母家上下都知道。 后来臣妾入宫伴驾,他也入军营效力,再后来,听闻进宫做了个侍卫吧,不是特别清楚。 前几日宫中闹刺客那晚,他也来过,但刺客不是他。” “他说在宫道上遇见了刺客,但没有看清,随即宫中戒严,他跑不出去,向臣妾来求助。 臣妾后来问他,为何会入宫来,他吱吱唔唔不肯说,臣妾起初还疑惑,后来也就明白了。” 皇帝问:“你明白什么?” “他是来找珍妃的,不知是不是在做侍卫期间,两人有了首尾,总之吧,是有隐情在。 臣妾不想多问,果然,不多时,珍妃便来搜宫,说是找刺客,只怕当是就是为了找此人。” 珍妃瞪大眼睛:“你……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皇上自会定夺,”兰妃不慌不忙,“那日皇上又没说让你搜查,你也没见刺客是什么样,就带人来搜,别处不搜,偏来搜我这里,不是有鬼,是什么?” 珍妃咬牙,她当然不能说,是为了给齐王出气。 南昭雪叹为观止,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兰妃技高一筹啊,真是不说不知道,一开口就能把人咬死。 她再看张列,张列满眼不可置信,脸色白透。 这个傻瓜,被人利用二十多年。 皇帝现在谁也不信,目光冷厉看着她们二人。 珍妃急忙道:“皇上,她撒谎。臣妾不认识此人,今日是第一次见。” 兰妃短促笑一声:“珍妃娘娘,枉你聪明绝顶,把皇上引来,无非就是想让皇上相信我与张列有私情,继而害了我,又除掉张列,再没人知道你们的私情,一举两得,你打得好算盘。” “你胡说八道,谁与他有私情?明明是你!” “有或是没有,不是你否认就行的,”兰妃缓缓道。 她这话似意有所指,张列倏地想到了什么,下意识伸手捂住胸口。 皇帝看到他的动作:“来人,搜!” 几个神策军上去,三两下把他怀里的东西掏出来。 兰妃不动声色,珍妃定睛瞧看。 外面包裹的锦帕去掉,露出里面的东西。 竟是一个肚兜。 珍妃眸子一缩。 这是她的。 兰妃抿着嘴唇,什么也没说,只是哼笑一声。 皇帝脚尖点住肚兜:“珍妃,若朕没有记错,这种料子,朕今年只给了你和玉贵妃。 而这件东西上,有你专属的绣花图样,你怎么说?” “皇上,正是因为此物太过明显,一看就知道是臣妾之物,才恰恰说明,这是栽赃陷害啊!” “陷害?”兰妃诧异,“臣妾可不知道珍妃娘娘会来,也没有事先偷了你的东西,让他藏在怀中。 总不会是你自己请皇上过来,一起配合我陷害你的吧?” “你……”珍妃差点咬碎牙。 “皇上,臣妾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把有标记的东西送人?岂不是授人以柄吗?”珍妃坚定道,“臣妾从不认识此人,更谈不上送这种东西。 皇上,请您下旨,搜一搜这里,说不定还会有其它发现。” 南昭雪暗暗点头,珍妃在情急之下,能想到这个也算聪明。 张列与兰妃不是一朝一夕的交情,来来往往,定然有蛛丝马迹,今日密会,也许会有其它的物品带入宫。 如果能证明张列与兰妃,那她就清白了,没准还能哭诉是被陷害,博取一拨同情。 皇帝也是怒发冲冠:“搜!” 怎么也是这样,索性就查到底,破罐子破摔,什么脸面之类,现在也顾不上。 又是一通搜查。 在一处暗格中,搜到几封信件。 信封微黄,明显是旧信,已经有些年头。 珍妃大喜,这要是他们来往的信件,在信中互诉相思这情,那可就太妙了。 皇上抽出其中一封,展开细看,越看脸色越白,胡子都在颤抖。 南昭雪看看皇帝,又看看兰妃,她本该惊恐,但此时却是淡定,还有一丝决然。 南昭雪瞬间感到,这信,绝非互诉情肠的普通信件。 第九百二十章 疯狂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之所以答应兰妃进宫,一方面是因为要顺水推舟送张列进宫,以免张列自己想办法偷入,还没见到兰妃,就被抓住打死。 另一方面,此局是珍妃开启,兰妃却反手将计就计,南昭雪也是想看珍妃下场。 她觉得,兰妃隐忍多年,出手即是大招,说不定能牵扯出齐王身世,顺便把珍妃与封天极的养母子关系也给解决了。 眼下来看,这个瓜果然大。 看到皇帝的神色,珍妃心中大喜,向前跪走几步,扶住皇帝膝盖。 “皇上莫要动气,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兰妃妹妹即便有什么,也是过去的事了。 看这信件如此陈旧,里面写的也定是陈年往事,请皇上看在她伴驾多年的份儿上,饶过她一次吧。 臣妾不怪兰妃妹妹方才诬蔑,她定也是一时情急,这才……皇上……” 皇帝一脚踢开她,看都不看她一眼,满眼皆是怒火,喷出来盯着兰妃,几欲把她烧成灰。 珍妃被踢,心里却高兴,爬起来又跪好。 皇帝一把抓住兰妃的头发,恶狠狠问道:“说,这信中所写,究竟是不是真的?齐王……到底是谁的种?” 兰妃被迫仰着头,眼睛通红,眼角珠泪滚落,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说!齐王,到底是谁的种!” 兰妃轻声开口:“如信中所写,齐王,是臣妾与张列的孩子。” 南昭雪眸子一缩,看向珍妃。 珍妃整个僵住,眼睛瞪得老大:“你……!” 南昭雪暗吸一口气,终于明白,兰妃方才的决然从何而来。 她是自知今天逃不了,与其无法再翻身,不能再对珍妃和齐王造成威胁,倒不如干脆利索,把自己舍出去,也要把齐王拖入深渊。 谁能证明齐王的身世? 珍妃吗? 呵。 没人能证明。 即便能,皇帝心里也有了刺,齐王与大位,再无半点缘分。 真狠呐。 张列震惊过后,也是面如死灰。 他看着散到在地上的信封,上面的确是他的字迹,在别人看来,就是他写给兰妃的。 可事实上,这些年,他从未写过信,不是不想,是兰妃说,为了安全起见,白纸黑字的东西,不能留下。 原来,她早就想好所有的路,退路,生路,死路。 都想到了。 包括他的死,她都替他想好了。 珍妃眼中的情绪复杂,震惊、愤怒、绝望、怀疑、痛恨……万般情绪都汇聚在一处,织成密密的网,恨不能弄死兰妃。 “你疯了!” 兰妃眼角瞄向她:“是啊,我早疯了。 在无数的夜里,守着年幼的齐王,饱受煎熬痛苦,忍住一次又一次的冲动,如何能不疯? 珍妃,在你偷笑窃喜的时候,我早疯了无数回。” 珍妃呼吸都窒住,看着兰妃的表情和眼神,脑子陷入一片空白。 兰妃的意思,她太懂了。 原来,兰妃早就知道了,竟然忍了这么多年! 皇帝却没有听懂,他以为,兰妃是因为不能出宫与情郎相会,一家团聚而疯。 怒火暴涨,几近疯狂。 “好,想一家团聚,是吧?朕成全你们!” 珍妃猛地回神,膝盖咚咚叩着地面,跪走到皇帝面前,绝望又急切道:“皇上,皇上! 息怒啊,她一定是糊涂了,脑子懵了,皇上,齐王绝对是您的孩子。 他是您看着长大的,此事……与他无关啊。” 兰妃浅笑:“珍妃娘娘,我的孩子是谁的,是你清楚,还是我清楚? 现在你这般求情,你究竟是想救我,还是想救张列? 他近几次来,我早就发现,他心不在焉,身上还有你宫中的香味。 我早知道你们暗中有来往,此等负心之人,我为他冒险生子,他却暗中与你勾搭,我如何能忍?” 皇帝甩手给兰妃一记耳光:“贱妇!” 珍妃浑身哆嗦,不知是愤怒还是惊恐,兰妃真的是疯了,竟然不惜用这种方法,把她们母子都拖进去。 兰妃被打得头一歪,嘴角渗出血丝。 但她脸上带着笑:“贱吗?皇上,你可以一高兴就把别人要进宫来,厌了就扔弃,不闻不问。 我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你不知道。 因为你有源源不断的新人,今天宠这个,明天喜欢那个,还有很多女人给你生很多孩子。 但我不行,我儿子也不行,他只有我这个母亲,我也只有他一个亲人。 我想认命,可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放过我的孩子?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别想好过,看看到底谁先死,活着的又是什么滋味!” 南昭雪手心渗出凉意,看着冷静而疯狂的兰妃,心头滋味复杂。 这个女人孤身入宫,那么多女人共享一个丈夫,她一定痛苦难过,但她认了。 当发现怀孕时,她真的想把一切都倾注在孩子身上,互相依靠。 可有一日,她却发现孩子不是她的,她的亲子不知在何处,或许早就亡故。 那一刻,如她所言,真的早就疯了。 现在,轮到珍妃。 珍妃眼底赤红,抓住兰妃的衣领:“你胡说,胡说!齐王他……” “他怎么?”兰妃低声笑,牙齿都被血染红,“他有我这样的母亲,他活该被牵连! 我给了他这么多年的爱,让他享受这么多年的皇子待遇,也算对得起他了。” “珍妃,我的苦痛,你从来不曾体会,今日,我要百倍千倍偿还,你可得接住啊!” 兰妃眼底恨意滔滔:“说实话,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是你呀,是你步步紧逼,当真以为我是什么软柿子,随你揉来捏去吗?” “珍妃,你这些年掌管后宫,春风得意,好不快活!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你做的那些脏事? 你对妃嫔们明里大度宽容,实则阴毒算计; 你对战王疼爱呵护,实则只是把他当成扫平障碍的利器。” 兰妃偏头看向封天极和南昭雪:“战王,战王妃,你们还不知道吧? 当初战王你去边关,是她一手推动促成,你杀出来,有了军功那自然是好;如果不幸,那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你以为她养你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被她如何虐、待吗? 不准哭,不准笑,像一个提线木偶,你想要的东西,摆到你面前,然后再让你看着破坏掉; 你想吃的,永远看得见,吃不到。” 珍妃脸色青白交加,尖尖指甲在兰妃脖颈间留下血痕。 “你胡说,胡说!” “我记得,”封天极说。 第九百二十一章 打也要打对称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一开口,乱嘈嘈的殿内静了一瞬。 珍妃震惊地看着他。 “我一直都记得,”封天极面无表情和她对视。 “天极,我那是为了……为了磨炼你的心志,让你能够坚强勇敢,不被那些外在的东西所迷惑! 你去军中,是不是你自己想去的?你想去,我便替你促成,这也有错吗? 后来你荣耀归来,赫赫威名,名满京城,难道我当初把你留在身边,让你享受安逸就是对的吗?” 珍妃泪珠滚滚,捂着胸口,神情悲恸:“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哪怕我做了很多,哪怕呕心沥血,被别人一两句挑拨,立即就抛弃多年的母子情分……” 封天极正要说话,南昭雪上前一步,搭住珍妃手臂。 看似扶,实则用力按住,目光直视。 “珍妃娘娘,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这话不是应该我们送给你吗? 你做了那么多,你呕心沥血,是谁获得了好处? 我家王爷念及着母子情分,一直隐忍不言,你呢?” 南昭雪指尖在她胸口处一点:“问问你自己的心!” 珍妃只觉得胸口突然剧痛,像被刀子割一般,登时呼吸发闷,说不出话。 她惊愕地看着南昭雪,满眼不可置信:难道封天极也知道了什么? 皇帝手指哆嗦,听着这些争论痛诉,气得心慌气短,满眼都是金星星。 他早懒得去分辨什么真假,火气不断升腾,烧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几近失去理智。 “好,好,你们一个个……” 封天极手指微弹,皇帝火撞顶梁,急怒攻心,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封天极扶住他,让他靠坐在一边。 “父皇晕了,去请太医。” 在殿门口的太监如蒙赦,赶紧退开。 神策军也随之退到宫殿外。 封天极神情冷淡:“父皇晕了,一时半会儿醒不了,说话也不用再打哑谜,直说吧。” 兰妃擦擦嘴角的血:“我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都说完了。” “战王,战王妃,至于你们要如何抉择,就看你们自己,机会在此,就算我最后给你们的一点补偿吧。” 珍妃抬头看封天极:“天极,你……今日是你与她联手?” “不曾。” 珍妃微松一口气:“天极,你莫要听她胡说,她是疯了,不想让我好过。 我们母子多年,这些年我对你的疼爱……” 南昭雪忍不住打断她:“行了,皇帝晕了,这里没有别人,你也别惺惺作态。 我上回已经说得很清楚,天极被你养,是你沾了他的光,而不是他靠着你。 再说,你为什么收养他?回京之后,太子,雍王,都一一败在天极手下,最高兴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这不就是你养大天极,又让他去军中去边关的目的吗? 兰妃有一句说对了,天极成了,受益的是你; 若是死在边关,于你也没有损失,说不定你偶尔哭一哭,提提死去的养子,皇帝也能心疼你。” “你可真能啊,把别人当棋子,当枪使,替你的亲生儿子扫平道路,他回来捡现成的,”南昭雪甩手给珍妃一记耳光,“你问过别人愿不愿意了吗?” 珍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敢打我?” 南昭雪甩手又一个:“打都打了,没感觉吗?这下对称,体会到了吗?” “你!” “你们……”珍妃看向封天极,“天极,你也是这么想吗? 这么多年养育,难道我会没有一点真心吗?就算是养条……” “你敢说出那个字,”南昭雪盯着她,“我敲掉你的牙。” 珍妃忿忿抿住嘴唇:“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说了半天废话,才问到点子上,”南昭雪用帕子擦擦手,“要想人不知,除非自己别干那事。 再说,齐王一回京,你今天送东西,明天去府上看,三番两次,瞎子都看出来了,何况我们?” “你瞧不上齐王妃,觉得她配不上齐王,那可真是婆婆挑剔儿媳妇的态度。 还有,那个什么嬷嬷,天天给齐王妃下药的,也是你的人吧? 只不过后来有了苏幽芷,嬷嬷看得出她不是个善茬,你索性就由着她去斗。 让齐王去江南,不过就是想让他避开京城的争斗,去过太平富贵的日子。 啧,这才是真母子,打的好算盘。” “所以呢,你还要腆着脸说天极,什么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南昭雪嗤笑一声,“他能忍到你今天,都算他仁厚。” 南昭雪居高临下看着她:“但是我不行,我心胸狭窄,有仇必报。 别人弄断我的指甲,我必要弄断别人手指。 你这样对天极,我该怎么对你才好呢?” “你……”珍妃怒目回视,“我乃后宫之主,你能奈我何? 就算你说得对,那又怎么样?我养他到大,他回报我,也是应该!” 南昭雪手指间冷光一闪,针尖对准她的眼珠:“再说。” 珍妃立即闭嘴。 “后宫之主?你也配吗?等皇帝醒了,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还很难说。 至于你的宝贝儿子齐王,现在不已经被定为是……野种了吗?” “兰妃,兰妃!我要杀了你,”珍妃气得大叫。 兰妃笑得肆意:“来呀,杀吧!能看你发疯,看着多年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我真是痛快至极!” 张列缓缓起身,走到她身边,捡起地上的信:“我从未写过这些信,所以,是你……” “是我,”兰妃一口承认,“我早就准备好了,不过最初也没想走这一步,就是备个不时之需。 没想到今天竟然用上了,珍妃咄咄逼人,我也只好拉大家下水。” “张列,”兰妃语气软了些,“是我对不住你。可我也活不了,你与我一同死,下辈子……还能在一起。” 张列一怔,神色微微动容。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这辈子你害他害得还不够?还想害他下辈子?” “张列,”封天极开口,“你可知,你外祖一家,是因何而死?” 张列一怔:“因为双王之乱。” “是因为双王之乱,但斩杀你外祖一家的,是魏家。” 魏家,是兰妃的母家。 张列一脸错愕,下意识脱口道:“不可能,是魏家救了我。” “那作为报答,你回报了魏家什么?” 张列不假思索:“我绘制了外祖父打造兵器的图谱。” 话说完,他自己都怔了怔。 封天极点头:“不错,拿着你的图纸,魏家迅速找人打造。 你曾在军中效力,当知道,军械军甲就是军人的命。 正是凭借你画的那些,魏家不只减少了伤亡,还屡立战功。” 张列脸色煞白。 “信不信由你,你大可以自己回想这些年,”南昭雪垂眸看兰妃,“至于你,还有别的要说吗?” 兰妃面不改色:“你指什么?” 第九百二十二章 想死?没那么容易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慢慢在殿内踱步,在梳妆台和床头附近流连。 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兰妃的神色。 “看来是床头。” 轻摸索,找到一个按钮,“嗒”一声打开。 里面是瓶瓶罐罐。 兰妃脸色顿时变了。 珍妃也瞪大眼睛:“难怪那次搜查没有找到,竟然藏在这里,兰妃,你好本事。” 兰妃根本不理会她,眼睛只盯着南昭雪。 南昭雪手指在那些瓶子上掠过,哪瓶也没拿。 就在兰妃要松口气的时候,南昭雪捏住其中一个,一转。 暗格左右分开,露出下面的又一个空间小格。 小格里放着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 兰妃紧抿唇不说话,面如死灰。 打开盒子,南昭雪脸上的冷笑瞬间凝固,眼中怒意似滔开巨浪:“果然是你。” 封天极上前,盒子里的东西,与他手里那块看似沉香,每每引发他中毒的东西,一模一样。 “给天极下毒的人,是你。” 兰妃身子一软,闭上眼睛道:“没错,是我。我就是气不过,珍妃的养子都能如此能耐,风光,凭什么?” “像她那种狠毒的女人,就该一无所有,什么都得不到!” “你有本事去动她,去动齐王,我家王爷与你们的事何干? 你早知道王爷无辜,受尽苦楚,还对他下此毒手?” 南昭雪勃然大怒。 兰妃重新睁开眼,眼中是疯狂的笑意:“我当然对齐王动手了,不然,他能对女人没有什么兴趣吗? 你可以问问齐王妃,与齐王成婚多年,可曾有过肌肤之亲? 至于那个苏幽芷,也是个会用香的,你问问她,如果不是每次用香,齐王对会她有任何想法吗?” 对上珍妃近乎崩溃的眼神,兰妃继续补刀:“我怎么可能让你们母子好过? 即便我所有的计策都失败,你们母子如愿坐上大位,当上太后,可你不知道吧?齐王早就不能生孩子了! 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君主,哈哈……” “多可笑啊!珍妃,你当初把他送到我身边,就没有想过,我会知道吗?就真以为,我会任由你宰割吗?” “你做梦!我会钝刀子割肉,一点点疼死你们。” 珍妃尖叫一声,扑过来与她撕打在一处。 张列捂着胸口,“噗”一声吐出一口血,不醒人事。 由着她们打累了,南昭雪对珍妃道:“你想让齐王死,还是活?” 珍妃漆黑绝望的眼神里又闪起亮光:“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皇帝一醒,势必要发落你们,也不会饶过齐王。 但是,有战王府在,保下他,不是做不到,你应该清楚。” 珍妃立即道:“天极,天极!是母妃不对,母妃之前……” “多余的话不必说了,”封天极打断她,“回答雪儿的问题吧。” “如果能保住他,那自然是最好的。” “好,”南昭雪一口答应,“不但保住他,我还可以让他与你再见一面。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珍妃身体顿时紧绷:“什么条件?” “你自己跟皇帝说,怎么说你自己坏都行,但不能说我家王爷的坏话。 目的就是,让皇帝生气,气到解除你们的养母子关系,从宗谱上改掉,彻底让天极与你断绝任何关系。” 珍妃一怔,齐王毁了,除了逼宫,再无翻身的可能。 封天极现在如日中天,没人与他相抗衡,如果有他在,那她这个养母,怎么着也不会太惨。 即便皇帝发怒,发落了她,也不至于要她的命。 等到熬死皇帝,封天极就必须让她坐太后之位,否则,那个御史言官就饶不了他。 可如果现在听从南昭雪的话,和封天极断绝关系,那…… 她就真的完了。 南昭雪见她变颜变色,就知道她在动脑筋,猜到她心中所想。 手指拨过那些药瓶,随意选了其中一种,倒出两粒,捏着珍妃下颌,强迫她吃下去。 珍妃用力抠嗓子,也于事无补,惊恐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不知道,这是她的东西,”南昭雪一指兰妃。 “你想好了吗?”南昭雪问珍妃,“你若同意,救下齐王,让你见他一面,要是办得好,还能替你找找解药。 要是不同意,就当我没说。 反正,离了你,我照样能办得成,无非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可你就什么都别想得到了,想好再说。” 珍妃脸色惨白,双手捂着肚子,对未知的东西充满畏惧。 事到如今,她根本没得选。 “我……我答应。” “什么时候做到了,什么时候我来兑现承诺,”南昭雪偏头看兰妃,“至于你,给我家王爷下毒,你说,我该怎么对你才好?” 兰妃鼻翼快速煽动几下,脸上似无畏道:“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了,皇上一醒,就会要杀我。” “那可不一定,”南昭雪缓缓摇头,“拓拔玉儿现在就没死呢!说不准会让你们作个伴。” 兰妃手指猛地一缩。 “不信?钦天监可以向皇帝说,近日不宜见血光,否则有可能危及龙体安康。 即便他不会全信,但也不会不管不顾地杀你,可也不会放过你。” “你……” 南昭雪拿出个小药丸:“这个是我的,我知道这是什么。你想知道吗?” 兰妃抿唇摇头。 “不想知道都不行。” 强行喂下,兰妃也肉眼可见地慌了。 “别怕,死不了,这不是毒。”南昭雪手指一弹瓷瓶,“有没有感觉,听力更好了?眼神更清晰了?” 兰妃一怔,还真的是。 可这好东西,怎么会给她? “当然,好东西不会给你,”南昭雪笑笑说,“这算是我炼制失败的药丸。 本来是想让人五官聪敏,结果没炼好,虽然聪敏了,但是身体其它方面的感受力也加强了。” 看着兰妃一脸疑惑,南昭雪耐心解释:“不懂啊?我让你体验一下。” 话音落,南昭雪甩手给她一个耳光。 “啊!”兰妃近乎惨叫。 “懂了吧?”南昭雪笑意不达眼底,“平时打个耳光,虽然疼,但只能算是三分疼,可吃过这药就不一样了,至少得是十二分疼。” 兰妃疼得冷汗渗出来,嘴唇都在哆嗦,想到以后会面临什么,更是颤抖不已。 如果皇帝不让她死,那就是让她生不如死,她受的痛,将会成倍放大。 “死?哪有那么容易!”南昭雪声音陡然一厉,“我就是要让你,让你们,受尽千般苦,万般痛。 把当年你们加诸在天极身上的,百倍千倍的奉还!” 她走到皇帝身边,银针狠狠在皇帝穴位上一扎。 皇帝痛得拧眉,也慢慢清醒过来。 “父皇,您没事吧?感觉如何?” 皇帝疼得不想说话,缓了好一会儿,才问:“朕这是怎么了?” “父皇,您气晕了,太医来过,说是急怒攻心所致,您要保重龙体,”封天极回答。 珍妃和兰妃看着听着,心都凉了个透。 这夫妻俩,是明目张胆的撒谎啊! 第九百二十三章 下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皇帝一听这话,火气更忍不住。 “保重,保重!有这些女人在,朕如何保重?” 皇帝怒目盯着兰妃,又看看晕死过去的张列。 “朕再问你一次,齐王,到底是谁的?” 珍妃正想说话,兰妃斩钉截铁:“是我和张列的。” “好,”皇帝点头,“既然如此,来人,传旨!” “把这个女人,给朕……” 杀字还没有说出口,外面响起匆忙的脚步声。 有人进来报:“皇上,钦天监的人求见。” “让他滚去一边侯着!朕没功夫见他。” 珍妃迅速抬头,看向封天极。 方才,南昭雪就说,会有钦天监的人来求见,现在,真的来了。 她暗暗心惊,同时也隐隐生出几分后悔。 如果换一种方式,能早一点把齐王的事情告诉封天极,让他和自己同一阵线,心甘情愿地辅佐齐王,那还愁齐王不能成事吗?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现在说什么也迟了。 “皇上,钦天监说,有急事求见,必须现在说不可。” “父皇,还是先见见,听听他说什么,这里的事先放一放。 您也消消气,什么事都得过去,都有解决的方法。” 皇帝看他一眼,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那就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钦天监便到了。 “皇上,臣参见皇上。” “什么事,说。” “回皇上,臣今夜观星象,发现紫微星受到冲击,皇上可要保重龙体呀。” 皇帝呼吸急促:“还看出什么了?” “请皇上这段时间勿动杀机,不要沾染血腥,否则,也会对龙体有损。” 皇帝拧眉,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转头看兰妃和张列。 盯了半晌,最终还是没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钦天监的人走了,皇帝的旨意到嘴边又改了。 “来人,把兰妃这个贱妇给朕押下去,与拓拔玉儿关在一处,别让她死了。至于那个男人……” 皇帝实在想杀之后快,可又不能见血腥,心头一动,看向封天极:“天极,你把他带去大理寺秘密关押。 待时机到了,你亲自动手杀他,为朕分忧,如何?” 南昭雪眼睛微眨,心里暗骂,这个老皇帝真缺德,自己不动手,转到封天极身上。 “是,儿臣遵命。” “今日之事,你们夫妇不许对外人讲起,朕最疼的就是你。 天极,朕真是不知道,你竟受了这么多的苦,那么小……早知如此,朕就不会把你交给珍妃抚养。” 皇帝又是叹气又红眼,无比自责。 转而对珍妃道:“毒妇!枉朕如此信任你,你却如此对朕的天极!实在是可恨。 即刻起,废除所有位分,无人伺候,搬出宫殿!” “还有齐王,”皇帝略一沉吟。 他不能大张旗鼓地惩治齐王,否则势必会引人猜疑,到时候,这些破事儿可就瞒不住了。 “传密旨,即日起,齐王上次被刺杀的旧伤复发,不宜见客。 让他在府内养伤,无朕的旨意,不得出府,任何人不得探视。” 南昭雪扫珍妃一眼,珍妃明白,这是让她自己说。 “皇上……” 珍妃刚一开始,南昭雪和封天极就提出告退。 皇帝巴不得他们赶紧走,封天极带上昏迷的张列,拖着他出宫。 到廊下,和皇帝身边新上任的,接替图四海的太监总管,一对眼神,若无其事的走过。 直到出宫,南昭雪才长长松一口气。 知道此次进宫绝不太平,但没有想到,会是如此惊天大瓜。 还一次解决了两件事。 一是查到当初给封天极下毒的是兰妃;二是能解除珍妃与封天极的母子关系。 实在大快人心。 南昭雪笑着挽住封天极的手臂:“哎?王爷,当初说好的,我们的协议,我为你找到下毒害你的人,现在我可是做到了。” 封天极浅笑:“是,雪儿做到了。” 夜色沉沉,凉风徐徐,天边弦月如弓,几颗星子调皮地眨着眼睛。 南昭雪望着它们,想起与封天极初见之时。 抬着下巴傲然道:“我救了你的命,我不求你像救命恩人一样对我,但是我这人一向傲气,受不了委屈,我也不是非求着嫁给你。 但木已成舟,我能保证你从今以后活到一百岁,你也得保证,我安安稳稳做好这个战王妃。” “咱们合作,查清楚背后主使,找到谋害你的人,能不能做到?能的话,你就眨眨眼……” 话未说完,南昭雪忍不住笑起来。 回想当时,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那时候她一心想回去,与封天极互相怀疑、试探,继而信任,相爱。 恍若大梦一场,惊心动魄又美不胜收。 封天极听着她的话,脸上带笑,目光宠溺,心里是难言的感动。 “雪儿,我无数次庆幸,当初的决定,若非有你,别说现在这样的幸福日子,我连命都保不住。” “那是你吉人天相,让你遇上我,”南昭雪靠着他,嫌弃地看一眼昏迷的张列。 虽然是昏迷的,但也算是个大灯泡。 “他怎么办?”封天极问。 “扔大牢,虽说他也是被兰妃害惨了,但有些事也是真切做了的,做错事就得付出代价。 何况,皇帝的意思也是先关大牢,不必为他冒险,我们和他没这个交情。” “好。” “走吧,出宫,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皇帝现在保证特别后悔,不该让我们听他的绿色八卦。” “反正也听了,他也不能灭我们的口,八成会封口,你猜,他会给我们什么赏赐?” 南昭雪一路小声嘀咕,开心快乐,封天极听着她说说笑笑,满心欢喜。 回到马车上,缓缓驶离宫城。 “王爷,”南昭雪说,“这次能与珍妃解除关系,你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成年,父皇不会再让把我寄养给任何人,”封天极握住她柔软的指尖,“不过,关于我母亲,始终是个谜,应该还有其它的,是我们不知道的。” 南昭雪目光幽深,低声问:“今天还有一个意外的发现。” “什么?” “我给皇帝施针,扎醒他的时候,趁人不备给他把了下脉。 记得你之前说,觉得他比之前暴躁,易怒。 这几次见他,我也觉得,他精神看上去不错,但眼球有点凸,额角青筋也格外明显,这是什么好事。 一把脉,果然发现一些异常。” “我猜测,他应该是吃过什么东西。 假齐王曾说,齐王与皇帝曾经接触过,而且一直是单线联系。” “所以,这就是齐王与父皇联系的原因?” “正是。” 封天极缓缓点头:“这应该是一个机会。” 第九百二十四章 事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握紧南昭雪的手:“回王府再说。” 马车绕道过大理寺,把张列扔到大理寺监牢。 回到王府,已是深夜,南昭雪想和封天极商量一下后面的事,被他按住睡觉。 第二天一早,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封天极已经不在身边。 摸摸被子都是微凉的,可见已经有段时间。 索性又躺了会儿,没多久,便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 “野风,王妃起了吗?” “还没有吧,没叫进去梳洗,你干什么?王妃多睡一会儿不行?” “姑奶奶,我什么时候说不行了? 这不是刚得到个消息,特意来禀报王妃。王爷去了衙门,有事儿不得和王妃说吗?” “那你等着,我去看看。” “好,好。” 百胜在前院,那是堪比老管家的存在,但在后院,什么都不是。 别人不必说,一个野风,就把他治得死死的。 野风走到廊下,轻声问崔嬷嬷:“主子醒了吗?” “还没有,”崔嬷嬷答,“百胜侍卫有事儿?” “嗯,他……” “野风,”南昭雪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让百胜等一会儿,我这就起。” “是。” 崔嬷嬷赶紧进屋,给她梳洗。 “王爷出门多久了?” “有半个多时辰了,王爷说,不让叫您,让您好好休息,今早厨房熬得汤,鲜浓味美,一会儿摆饭?” “好,”南昭雪答应,“王爷吃过了吗?” “王爷怕吵到您,应该是在书房那边用了些。” 百胜进来,南昭雪一边吃一边听他回话。 “王妃,属下得到消息,稍后有圣旨往王府来,应该是与珍妃有关。” 南昭雪并不意外珍妃会办成,那个女人,歹毒又贪婪,为了她自己活命,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不过,倒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好,我知道了。” 南昭雪不慌不忙,还没吃完,前院就传来消息,说是传旨的到了。 “不急,让他等着。” 传旨的不是旁人,正是新上任的太监总管,在南昭雪面前,半点脾气没有。 “王妃,奴才给王妃请安。” “什么旨意,读吧。” “……” 旨意言简意赅,再清楚不过,珍妃无德,夺去一切位分,也不配为战王养母。 自即日起,战王与珍妃解除养母子关系。择吉日改宗谱,诏告祖宗。 其它人都一惊,南昭雪却松口气。 这件事,总算是成了。 珍妃休想再提什么养育之恩,休想再借着封天极的势,躺在功劳薄上作威作福。 “王妃,借一步说话。” 南昭雪摆手,让其它人退出去。 太监略一迟疑:“王妃,她还托奴才给您带句话。” “你说。” “她说,希望王妃能够尽快兑现承诺。” 南昭雪浅笑:“好,本王妃知道了,你回去之后,不必特意去告知她。 如圣旨所言,我们战王府,与她再无关系。” “是,奴才明白。” 南昭雪心里高兴,给了太监银子,又给他一些水果。 太监高兴得合不拢嘴,谁不知道,战王府的东西都是好吃的,有钱也买不到。 把他打发走,南昭雪对百胜和百战道:“去准备鞭炮,等王爷回来,就在门口放一放!” “去叫时迁和千张,在王府花园子做一顿,还有,去书场请先生过来说几段。” “是!”百胜声音都是飞扬的。 百战跟在他后头:“方才圣旨上的事儿,是好事吗?” “就你这脑子还琢磨这事儿?百战,我告诉你一个窍门。” “什么?” “你不用自己去琢磨事儿,只看王妃是不是高兴,王妃高兴,那就是好事儿,王妃不高兴,那就是坏事。” 百战摸摸头,幽幽叹口气:罢了,大势已去,这王府尽在王妃手中。唉,认命吧! “哎,你等等我,我知道哪种最响!” 南昭雪命闫罗刀去叫凌凌柒,想着让他从空间拿点东西出来。 凌凌柒和胡老先生、卓阁老三人正在下棋,谁输了就在一旁观战,下一轮再上。 下着下着就吵起来,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不可开交。 闫罗刀简直没眼看,清清嗓子,叫了几声,三人谁也没听见,也没理会他。 “老三位!”闫罗刀拔高声调,“要开饭了!” 三人齐唰唰停下。 “这个时辰就开饭?” “这么早?” “不可能!” “这小子撒谎骗咱们!” “打他。” 三人齐齐出手,闫罗刀吓得一跳三尺远:“别别,我没撒谎,真的。 王妃今天高兴,特意吩咐了,一会儿时迁哥和千张哥也回来,就在花园子准备,还有书场的先生也来。 哦,对了,百战百胜哥去准备鞭炮了,等王爷回来就放!” “大师,您赶紧的,王妃说找您有事儿。” 凌凌柒一听这阵势,就知道是找他要东西,不敢怠慢,赶紧开溜。 胡老先生眼睛都亮了:“这阵势堪比过大年,发生什么好事了?” 卓阁老拄着拐棍,眯着眼睛说:“八成是与王爷有关。” “走,走,咱也去瞧瞧,小迁也来,我可想他了。” 凌凌柒在厨房外见到南昭雪,小跑着过来:“老妹儿,咋了,有啥大喜事儿?” 他目光移到南昭雪围在腹部的围裙上:“你……怀孕了?” “滚蛋,”南昭雪忍不住,“你看看你有点大师的样子吗?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太放飞自我了?” 真是见着了一分钟就烦。 凌凌柒摸摸头,嘿嘿笑:“这不是,跟着你有好日子过,自在舒服,自我是什么?我早就不记得了。 是不是找我要……拿东西?等着啊,我这空间里鸡崽鸭崽也长大了,鱼也不少。” 一时间,满王府都热闹起来,院子里的丫环们也个个有活干,南昭雪把制作果茶的法子教给她们,忙得不亦乐乎。 封天极在大理寺处理张列的事,昨天只是把人往牢里一丢,嘱咐下面人不许声张,今天还得过来完善一下。 张列早醒了,想着在宫内发生的事,简直恍如隔世。 封天极根本没见他,也没人和他说话。 办完事出来,看到百胜和百战在门口等,封天极脚步一顿:“你们俩怎么在这儿?是不是府里出什么事了?王妃呢?” “王爷放心,府里一切都好,王妃也好,是王妃让属下来接您回府。” 封天极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听说是南昭雪让他们来接的,心里还是高兴。 远处马蹄声响,封天彻正好过来:“六哥,正要找你。” 跳下马,凑过来小声问:“情况如何?” 封天极还没说话,他又说:“我看时辰不早,要不然去你府里说?” “你是又想蹭饭吧?” “什么也瞒不过六哥。” 百胜道:“回七王爷,我们王妃说了,请七王爷过去用膳。 本来也是要去请您的,可巧您来了,省得属下跑腿。” 说完还不忘补充:“陈小姐已经先过去了。” 封天彻眼睛顿时放光。 第九百二十五章 无憾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策马回府,刚一进门,百战就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放炮!” 封天极吓了一跳,还没回头,门外就响起鞭炮声,噼哩啪啦,热闹非凡。 路过的有看热闹的,管家还安排了人分发铜钱,热闹更上一层。 封天极快步进府,路上就问百战百胜究竟发生何事,俩人谁也不肯说。 他走到哪,哪都是欢声笑语,渐渐的,他也猜到是什么事。 封天彻大眼睛里满是兴奋:“六哥,发生什么大喜事了?你干了什么,让我六嫂这么高兴?” “纳妾你不敢,又不是生辰,还能是什么事? 我六嫂有喜了?哎,那不对呀,那应该是你给六嫂安排各种惊喜,也不应该反过来呀。” 封天极在他脑门上敲一记:“闭嘴!让陈小姐听到你胡说八道,小心与你退婚!” 封天彻立即闭嘴不言。 “王爷回来了?王妃在厨房,”老管家赶紧上前,“王妃说,今天午膳在花园子用。” “好,”封天极转身就往厨房走。 “王爷,”老管家赶紧说,“王妃说,请您先去换衣裳。” 封天极看看自己,还穿着官服,确实需要换换。 他回院子换衣裳,抬眼看到有一套衣裳已经备好,叠得整整齐齐。 是套新衣。 前阵子南昭雪请了裁缝到家里来,和裁缝学着量尺寸,做衣裳。 当时他只觉得,只要南昭雪高兴,做什么事都无所谓,没想到,她真的做好了。 布料柔滑,最适合这个季节,天蓝色,干净清爽,看一眼就有丝丝凉意。 封天极心里又暖又涩,手指抚过衣裳,认真换上。 很合身,样式也有些变化,但很好看。 与众不同呢。 换好衣裳,去厨房找南昭雪。 南昭雪正在忙着,厨娘们围着她帮忙、看火,又说又笑。 还有卓夫人和卓江玲,陈夫人和陈小姐也在,连润安公主和林姨都来了,围着围裙,挽起袖子,加入厨房大军。 卓阁老他们三人也没闲着,在外面择菜劈柴,各种打杂,还抢着干,比谁干得多。 封天极想笑,鼻子又有点发酸,眼睛有些发热。 他的王府,原来冷冷清清,毫无人气的王府,如今满是欢声笑语,充满人间烟火气。 他看着人群中的南昭雪,她脸有些红,额角鼻尖有汗珠,整个人都似在发光。 这是他的妻,他此生最重要的人。 南昭雪似心有所感,抬头看,和他视线对个正着。 认真打量他几眼,看衣裳是否合身,随即对他一笑。 两人相视而笑,温暖又缠绵。 “天极回来了?”润安公主先发现,接过南昭雪手里的东西,“快去。” 南昭雪擦着手过来:“衣裳真好看,很配你。” “当然,雪儿做的,当然好看。” 南昭雪踮脚尖吻吻他,小声在他耳边说:“庆祝王爷新生。” 封天极拥住她,脸埋在她颈窝里。 这一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其中非凡的意义,万般滋味,也只有他自己才能懂。 自此,再不必背负珍妃所谓的养育之恩,不必再担心以后谁会指责他不孝。 和艰涩的幼时时光告别,让那个小小的自己,得到最温暖的慰藉。 伤痛可能无法抚平,苦难可能无法忘却,但他可以过好以后的每一天,温柔时光,温润岁月,可以不再遗憾地对从前的自己说:保重,后会无期。 众人都抿嘴笑,不知为何,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不禁红了眼眶。 卓夫人和润安公主默默想,看看人家,再想想自己家的糙汉子。 真是,不打都不行。 这顿饭准备好的时候,已经过了平时的午膳时间,但谁也不着急,顺其自然。 从后半晌,一直到吃完晚膳,才算渐渐落幕。 出门送各家客人,南昭雪让封天彻亲自去送陈家母女,又拿了不少东西让她们带上。 陈夫人越看封天彻越是满意,别的不说,就冲战王府,这亲事也好得很。 封天彻拉过一匹马,对陈小姐说:“阿羽,要不要赛赛马?这匹马是我新得的。” “好,”陈小姐下马车,被他扶上马。 封天彻握着马鞭:“那咱们说好了,谁先到你家,谁就羸了。” “好。” 话音落,两匹马立即窜出去,封天彻的隐隐还快半个头。 南昭雪:“……” 封天极抚着额头:“……” 林姨微微闭眼,对陈夫人道:“夫人莫怪,我这儿子……” “无妨,无妨,挺好的,我家阿羽也是个洒脱的性子,没事,我自己坐车走。” 封天极立即命还愣在原地的巡防小队护送。 看着马车走远,十皇子叹口气,小声对封天极道:“六哥,你说七哥这……还有救吗?” 封天极扫他一眼:“你今天没背书吧?该写的写完了吗?” 十皇子一僵。 各回各家,各回各院。 南昭雪喝了一点酒,微微有些醉。 快到院子的时候,她不肯再走:“累了,走不动了。” 封天极低笑一声:“那怎么办?” “不知道。” “那……要不,我去命人找软抬来?” 南昭雪笑着额头抵住他胸口:“你也被老七带傻了?” 封天极抱起她:“当然没有。” 南昭雪双手攀上他脖颈:“变傻了我也喜欢。” 封天极低头吻住她,直到她喘不上气,这才松开,大步往院子里走去。 月朗星稀,夜色如水,正是人间好时节。 次日,这个消息在百官中传遍,但谁也不敢议论。 尤其人群中还有卓尚书和国公,俩人昨天晚上都被自家夫人莫名其妙的找茬,怎么做都不对,连呼吸都是错。 还被再三叮嘱,若是有人敢议论封天极和珍妃的事,就痛揍一番。 这俩人今天一来就像要和别人干架,眼睛瞪得溜圆,拳头握紧,好似谁敢多说一句,就要被咬一口。 上朝时,皇帝气色不佳,也没心思多问,只觉得,今日好像格外安静。 没人奏本,他简单说了几句,也便退朝。 看着封天极的背影,他心头滋味复杂。 本来最不看好这个儿子,谁能想得到,现在最动不得的也是这个儿子。 但他心里有一个信念不能动摇。 皇位,绝不能给封天极。 再看到十皇子,他开口道:“小十,你留下。” 十皇子脚步一顿,控制住想要看封天极的冲动,回身道:“父皇。” 其它人都退走,皇帝亲切地问:“小十,你最近学问做得如何?” “回父皇,儿臣苦读,不敢懈怠。” “嗯,不错,”皇帝点头,“卓阁老家,你可曾去过?” “回父皇,儿臣偶尔去,过节也让人备一份儿礼。” “还要多走动走动,卓阁老不同于其它人,曾为帝师,你要好好向他请教,明白吗?” 十皇子垂眸,默了一瞬:“儿臣明白。” 第九百二十六章 交心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回到王府,十皇子第一件事就是从小门来见封天极。 “六哥!” 封天极正看地图,抬眼看他:“怎么了?” “六哥,我……今天父皇留下我,我也不知道……” 他有点语无伦次,虽然心里隐约已经有预感,但事到临头,还是有点慌。 怕父皇的深沉心思,怕六哥六嫂会疏远他。 封天极招招手:“过来。” 十皇子过去,站在他身侧。 “你看,这是我们的国土地图,有高山,有江河,我们的百姓就在这片土地上。 坐朝堂,成为一国之君,要想坐得稳,压得住,首先要心怀万民,天下不是我封家的天下,也不是皇族的天下,是万万子民的天下。 边关将士守卫国土,就要胸膛向外,不能后退一步,退一步,家国就危险一分。” 十皇子心潮涌动:“六哥……” “小十,你七哥和我,都上过沙场,我们更擅长驻守边关,守国门。 和守朝堂,相比之下,守朝堂比守边关更重要。 朝堂才是心脏,而且孤身一人,用百官却不能事事依赖百官,要会分辨,并非非忠即奸,这些都落在君主一人身上。” 封天极拍拍他的肩膀:“小十,你的肩膀还嫩,本想让你再长几年。 但世事多变,身为皇子,享受荣光,出生就比寻常百姓尊贵,但也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世事公平,又不尽公平,我们皇家子弟,能活下来已是不易,六哥希望你能勇敢承担。 我与你七哥,会一直支持你,守好边关。” 十皇子一下子红了眼眶:“六哥,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 从一开始,我被封王的时候,你早就预料到,也做好了这些打算。” “是,”封天极坦然承认,“小十,你是个好孩子,六哥相信你,才会做这些筹谋。 你早晚会长大,也始终要面对,早比晚要好。 我们都还在,卓阁老也在,会确保你一切顺利。” 十皇子抹抹眼睛:“六哥,你说的,你会在,不会不声不响扔下我不管。” 封天极轻笑:“傻孩子,当然不会。六哥会一直在。” “六哥……” 十皇子终是落下泪来,抽泣半晌,才说:“我想吃那种凉凉的点心,昨天都没吃几口,全被七哥抢了。” “……”封天极揉揉他头顶,“去找你六嫂,看她乐不乐意给你做,我说了可不算。” “行吧,那我走了。” 十皇子抹着眼睛走出书房,站在门口,眼泪又涌出来,回头看了半晌。 默默下定决心:六哥,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十皇子去卓阁老的院子,更加勤奋。 当天下午,南昭雪亲自送了些蛋糕点心过去。 吃完晚膳,南昭雪道:“去消消食?” “好,走。” 两人换了夜行衣,从后门出府,百胜备了马,三人策马直奔齐王府。 齐王府大门紧闭,他们也没走正门,从后门翻墙而入。 南昭雪道:“兵分两路,王爷,你去找假齐王,我去找齐王妃一趟。” “好。” 南昭雪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心里总是惦念着这个小王妃。 齐王府遭逢变故,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到齐王妃的院子,光线昏暗,也没什么动静。 南昭雪轻手轻脚到窗下,往里面看,齐王妃正坐在桌子前,手里摆弄着一个彩色纸筒。 正是当初她送给齐王妃那个装糖的纸筒。 南昭雪无声笑笑,轻轻在窗棱上敲了一下。 齐王妃立即警觉:“谁?” 她摸出匕首握在手中,试探着走到窗边,南昭雪本想和她开个玩笑,见她这样紧张,还是不吓她了。 “是我。” “姐姐!” 齐王妃又惊又喜:“怎么是你?快进来。” 南昭雪进屋:“来看看你。你怎么样?还好吗?没被吓着吧?” “刚开始的确紧张,后来发现也没什么不一样。 王府大门关闭,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反正我平时也不怎么出去。” 齐王妃抿唇:“我就是担心,过些日子,会不会又让我们回江南去。 这样的话,我既回不了家,也不能再见到姐姐你了。” “你想回家吗?” “嗯,我想爹娘了,”齐王妃垂眸,小脸满是落寞。 “那你在府里好好的,不用怕,或许,过些日子会有惊喜。” “真的吗?”齐王妃点头,“我听姐姐的。” 南昭雪看她的气色,好了许多:“不再喝药了?” “最近没有喝,自打那日王府起火之后,苏侧妃就不见了,连带着我院子里的丫环,不知道去哪了,药也没有送过,我也就没有喝。” 齐王妃低声道:“其实我也知道,那药有问题,但是我人单势孤,反正我吃了也不会死,就只能暂时随他们的意。” 南昭雪拍拍她肩膀:“好了,别难过。那些都过去了,苏幽芷和那个丫环不会再回来害你。 你好好的,除了不能出王府,其它的任由你,齐王也不会管着你。” 齐王妃圆圆眼睛睁大:“姐姐,是你帮了我?” “算是吧,”南昭雪看她这样,可怜又好笑,把带来的小包袱给她,“你收着,我还有别的事,不能久留,改日再来看你。” “好,”齐王妃抱紧小包袱,“姐姐小心些,我会好好的,会记住你的话,会等你的。” 南昭雪:“……好。” 离开齐王妃的院子,南昭雪心里莫名涌起几分酸涩和不舍。 这种感觉,还真是挺奇怪的。 南昭雪摇头笑笑,大概是这小姑娘眼睛生得漂亮,天生又软又纯又萌,像极了橘座。 不再多想,和封天极汇合,带上假齐王,直奔宫城。 珍妃现在被一撸到底,什么位份也没有,成为“余氏”。 本来让她搬去与宫女们同住,但那里她实在受不了。 咬咬牙,余氏搬到冷宫旁边的一处破旧废弃的地方,虽在破烂,但好在没有别人,只有她自己。 她心里的希望还在,事情办成了,南昭雪答应过她,会饶过她,还能让她再见到儿子。 耐心等,只要活着,一切就都有转机。 现在总比兰妃那个贱人要好,是不是? 余氏无数次安慰自己,无数次忍下眼泪,咬碎牙吞进肚子。 她缩在角落里,从破窗子里看外面的黑夜,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给兰妃设局,怎么转眼间,她就落到这步田地?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院子里忽然有声响,她立即坐起来。 没错,是有人来了。 躲到柱子后,摒住呼吸,破旧的门被推开,长长的影子落到地上。 余氏偷偷看,映着月光,看清那张脸时,眼泪瞬间冲出眼眶。 “林儿!” 她扑过去,抱住齐王就哭。 “林儿,真的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王府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你快想想办法,让人去皇上面前谏言,滴血认亲什么的,都可以! 林儿……你的身份,不能丢啊!” 第九百二十七章 母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齐王缓缓推开紧抱着他哭的余氏。 “身份不身份的,有那么重要?” “当然重要!”余氏抬起泪眼,眼中仍然狠光。 “只要滴血认亲,证明你是皇上的儿子,那一切就都有转机。 儿子,现在没有了太子,没有了雍王,这两大劲敌都没有了,最好的太子人选就是你!” “为何?战王他有威望,有才干,百官对他印象也不错,为何不能是他?” 余氏呵笑一声:“他?他不可能的。否则的话,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收养他?为什么放心他去挣军功?” “儿啊,当初宫中孩子也不算少,我能偷换兰妃的,就不能偷别人的吗?养哪个不是养? 之所以是封天极,就是因为,无论他多优秀,挣下多少军功,都不可能是他。” 齐王不动声色:“为什么?您从未说过。” 余氏掠掠碎发,笑容古怪:“这个,还要从他那个该死的娘说起。 他娘长得极美,美得不像凡人,皇上早对她垂涎三尺,要不是太皇太后拦着,怕是一进宫就封妃宠爱。 但太皇太后说,凡事太过,总会生出祸端,女子太美,也是祸事。 再加上那个女人看着柔弱,实则性格刚硬,自进宫起,就一句话不肯对皇上说。 皇上起初新鲜,时间长了也是恼怒,这才让她去做苦活。 即便如此,都没有磨掉她的性子。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皇上酒醉,还是忍不住去找她,宠幸她的当夜,太皇太后就做了一个怪梦。 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反正太皇太后惊惧,大病一场。 后来,找到青龙观的观主入宫,那时候,青龙观香火极为鼎盛,那位观主极具威望,比现在的玉空大师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说……” 余氏说到这里顿住,神色有些怪异。 齐王问:“怎么了?” “你是怎么出王府,又是怎么进来的?封天极和南昭雪呢?” “的确是他们带我出王府的,走的后门,但怎么入宫的,我不知道。 我在马车中,感觉好像是绕了远路,反正走的时间比平时要长一些。 他们把我放到门口,没有进来。” 余氏微微咬牙:“他可真是能耐。王府,宫中,都有他的人,恐怕,皇上的身边也有。” 想起那晚,封天极当着她与兰妃的面,明目张胆地对皇帝撒谎,她仍旧心有余悸。 “所以,我才说,战王今非昔比,哪一方面都不能被轻易撼动。” “呵,”余氏轻叹,“他的确强悍,而且远超我当初的预计。 当初只想着让他成为太子和雍王的靶子,没想到,他直接射杀太子,雍王的死,也是他一手导致。 但是呢……” 余氏古怪笑容再现:“儿子,你知道吗?他越是这样,皇帝对他越是忌惮,他就离皇位越远。” “究竟为何?” “因为,”余氏放轻声音,外面的风声也似乎停了停,“他呀,乃是凶兽转世。” “什么?”齐王一怔。 “我也是买通了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的大宫女,这才得知。 当初太皇太后做的那个梦,就是梦到有一头凶兽,能吞噬天地,什么皇城皇族,尽是它口中餐。 太皇太后自己也被吞进去,这才吓得得了一场大病。 青龙观观主说,要解此劫,需得诛杀那个不祥的异族女子。 太皇太后为了她自己,什么干不出来?立即把皇上叫去,让他斩杀妖女。 皇上哪里肯,但又听青龙观观主一说,也有些动摇。” “那个女人太美,美得让皇上下了不狠心,拖来拖去,她竟然怀了身孕。 皇上就更加舍不得,他是舍不得,但太皇太后可急了,连夜诏见青龙观观主,让他帮着出主意。 我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主意,反正那个女人最后死了,封天极也被传闻说是凶兽转世。 我原以为皇上会杀了他,这样的传闻,即便是假的,以皇上的性子,也不可能留。 但偏偏,就留下了,这绝不是什么父子之情,我猜测,定然是有别的原因。” “你不知道?”齐王问。 余氏摇头:“这个就真不知道,我曾多方打探,但那时候你知道的,图四海跟在皇上身边,他的嘴严得很。 再说,他也可能并不知情,此事,恐怕只有皇帝自己和太皇太后知晓。 因为,太皇太后虽然恨封天极,但没有再出手要他的命。” “我听说太皇太后对战王特别不好,还经常关他在小黑屋。” “不错,这不是很正常吗?太皇太后不弄死他,就已经不错了,”余氏并没有半点于心不忍。 “好了,不说他了,”余氏抓住齐王手臂,“兰妃那个贱人,竟然把你拖下水,你听我的话,想办法,做滴血认亲。 皇上知道你是他的亲生儿子,肯定会对你好,现在情势不同,封天彻和封天极关系太好,皇上不会考虑他。 还有个十皇子,但他不过就是半大的孩子,一无所有,不足为惧。” “他怎么一无所有?他有战王和永王的支持,皇上也开始倚重他。” “那又怎么样?”余氏声音陡然尖厉,“那你也要去试! 你若是背上个野种的罪名,我们怎么办?我怎么办?你看看这里,这是人呆的地方吗? 就这,还是我用首饰换来的,那些奴才,竟然要把我安排去宫女住的地方,又脏又臭。 和那些下贱婢女一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不去争,我们多少年的努力就要白费,你我母子分离之苦,也都要白受。” “不行,你必须去!这里我是一天都忍受不了。” 齐王静静沉默,看着她发疯。 直到她平静下来,才低声问:“你知道,兰妃现在什么情况吗?” 余氏一愣,目光微闪:“她什么情况也是活该!我恨不得她死,死! 那个贱人,若非是她,我们能到如此地步吗?” “我是想说,你现在的境况,比起兰妃,要好太多了。” 余氏拧眉看他:“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连现在的日子,也要失去了!”外面清冷的声音响起,有人大步而来。 第九百二十八章 你得活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余氏听到这声音,浑身都绷紧。 瞪大眼睛看向来人,呼吸微窒住。 南昭雪盯着她,目光沉沉:“你知道为什么要留着你吗? 你对我家王爷做的事,相比起兰妃下毒,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何你却没事? 对你,我可没有什么善心。” “难道不是因为要让我开口,解除养母子关系?” “这是一方面,但也不是非你不可,”南昭雪缓缓摇头,“等时候到了,该解除还是解除。 让你做,无非就是时间提前一点罢了。” 南昭雪上前一步,直视着她:“不过就是想知道,皇帝到底忌惮他什么,让你说出当年的事罢了。” 余氏胸口发闷:“你……” 霍然转头看向齐王:“你向他们妥协了?也来套我的话?好,真是好!不愧是我养的好儿子!” 南昭雪轻声笑,肆意又残酷:“余氏,休要再指责别人。 什么慈母,什么不得已,亲生非亲生,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自己。” “一出生你就把他换走,杀了兰妃的孩子,把你自己的换过去,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兰妃会发现吗? 你当然想过,可你仍旧那么做了。 你在赌,你赌兰妃不会发现,而你所谓的养,不过就是时常偷偷过去看看,仅此而已。 什么铺路,什么为了他,都是谎言!就是想为你自己的将来,为保住你的荣华富贵罢了。 如果天极娶的是个软弱的媳妇,任由你拿捏,或是他依旧听你的话,以你为尊,那你也不会这么快和战王府离心,你得留一个备选。 等齐王真的成了,你再踢开战王府不迟,如果齐王不成,你还要霸着战王府的功劳。 可惜,我来了。 我不会任由你欺负,什么立威,什么威严,在我这统统不作数。 王爷爱我疼我,我们夫妻同心,并不受你掌控,几番暗斗,你才渐渐放弃战王府,想尽早诏齐王回京。” “可你不知道,兰妃早就发现,她还能隐忍这么多年,就是想等一日,一口咬死你。” “余氏,你是死在你自己的贪欲里,你就是一个自私,自私,歹毒,残忍又愚蠢的女人。” 余氏脸色惨白,眼白布满血丝,对南昭雪大叫:“你胡说,胡说!” “封天极,你就不说话,任由她胡说八道?” 封天极在南昭雪身侧:“她没有胡说,句句都是我想说的。” “你……” 余氏转而盯着齐王:“难道你也这样想?我一番苦心,都是为了谁? 那些与你分离的日日夜夜,难道你以为我……” “你但凡对你儿子有一点慈母之心,他一来,你就该问问他的伤势如何,”南昭雪打断她。 余氏一怔,吞一口唾沫,奔到齐王面前,想要捧着他的脸,看他的伤。 齐王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手。 但他偏头这一下,余氏也看得真切,原来有伤的地方,光滑细腻,没半点伤痕。 她脑子一懵:这……怎么可能? 原本的伤,那么严重,即便再用什么好药,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好成这样。 “你……” 齐王缓缓开口:“我不是你儿子。” 余氏:“!!!” “他不是你儿子,你一直都没有发现,对吧?” 余氏眼前发黑,扶住柱子,脑海中不断掠过之前发生的一幕幕。 儿子自小喜欢吃甜食,但有一次他来,似乎并没有吃几口…… 提到齐王妃,有时候是沉默不语,有时候会安抚她几句,目前还需要军中的力量,封皇后之前再让齐王妃死。 诸如此类,似乎有很多次,但她并没有太过在意。 这张脸,实在太像了。 “你……你是何人?你把我儿子弄到哪里去了?”余氏抓住齐王的衣襟,又转头去看封天极,“是不是你,是不是!” “行了吧,”南昭雪嗤笑,“这会儿想起你儿子来了?刚才可没管他,只想你自己。 此人能顺利入宫,能安然在齐王府,你觉得是我们安排的? 当然是你的宝贝儿子自己呀,但他没有告诉过你吧?看来,连你都瞒着。 啧,不得不说,你们母子,在自私自利这一点上,是真的很像。” “好了,该知道的,我们也知道了,至于你……” 余氏面如死灰,眼神警惕:“你要干什么?你们…… 我怎么说也是养大了封天极,你们要是杀我,就是不孝!” “孝不孝就不必说了,这种话我在不乎,何况,”南昭雪句句扎心,“放眼现在的朝廷,谁说敢说我家王爷一句坏话?” 余氏一噎。 “押错宝了,余氏,”南昭雪笑意浅浅,“这就像巨额大奖,泼天富贵,明明就在你手里,可你偏不要,非得去抓狗屎,结果什么都没有抓到,还弄脏了手。” “杀你,我也怕脏了我的手,一下子死了,也没意思,”南昭雪目光森然,“你得活着,半死不活的活着,痛苦地活着。” 三日后。 宫外传来消息,余氏一族有人在青楼争风吃醋,错手打死人,皇帝大怒,下旨严办。 京兆府速度飞快,把人拿住,结果一审,又审出几桩陈年旧案,都是仗着当年珍贵妃的势做下恶。 连消带打,都被抓住牢中重判。 在其它人看来,不过就是几个轰动的案子,但南昭雪和封天极清楚,那几个都是帮凶和知情人。 宫中总管把宫外的情况告诉余氏,一套宫女衣裳扔在她面前:“换上吧!皇上仁慈,还肯赏你一口饭吃。” 余氏张张嘴,声音暗哑至极:“诬陷,绝对是诬陷……” “行了,闭嘴吧!从此之后,你就是余嬷嬷,去浣洗局,好好干活吧!” 余氏猛地抬头,她的脸色腊黄,皱纹丛生,像老去十几岁。 当夜。 月色撩人,南昭雪和封天极骑马慢行,踏着星光来到别苑。 齐王躺在床上,呼吸粗重,两腮塌陷,听到动静,唰一下睁开眼睛,眼白都似被血染红。 “放本王出去!”他怒吼,声音都要喊撕裂。 封天极爽快地一口答应:“好。” 第九百二十九章 你的确很没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一口答应,齐王倒有点怔愣,觉得未免太过容易。 他警惕十足地看着封天极:「当真?」 「当然,」封天极点头,「这就送你回齐王府。」 齐王越发觉得奇怪,心里警惕更浓。 封天极吩咐一声,外面进来几个人,还抬着软架。 齐王现在腿伤未好,根本无法正常行走。 那几个人可不温柔,痛得他闷哼一声,双手紧紧抓住软架。 「封天极,你要把我带去哪?想杀我?」 「你想多说了,」南昭雪冷然道,「杀你还得脏我们的手,送你回齐王府,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吗?」 齐王迅速思索,忽然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他主动曝了,对不对?他说他是假的,珍妃知道了?」 「对,知道了,」南昭雪点头。 「呵,」齐王笑出声,「所以,是珍妃出手了?你们不敢杀我。 她是我的亲生母亲,筹谋这么多年,到最后关头,绝不会置我于不顾。 你是她的养子,自该听她的话,否则,你就是不孝……」 南昭雪听得烦躁,示意百胜把他的嘴堵上。 「烦死了。」 齐王愤怒的睁大眼睛,南昭雪威胁道:「再瞪,再瞪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把齐王扔到马车上,也没垫点软被什么的,又受了一路的罪。 马车停住,把他又拖出去抬上软架。 他赶紧四处看,是处后门,但没错,是他的齐王府。 封天极拍拍门,有人打开,一行人进入。 齐王府里静悄悄,黑漆漆的一片,也没什么动静,一路走来,也不见巡逻的府兵。 他感觉不太对劲。 到他住的院子,原来被烧的地方还没有修,残破不堪。 「哦,忘了,这里没法住,换地方。」南昭雪吩咐。 连换好几个地方,都是被烧掉还没修的。 齐王严重怀疑,南昭雪是故意的,就是带他过来看看这些破地方。 到一处偏僻小院,就挨着平时下人们住的地方。 南昭雪命人扯下齐王嘴里的破布。 「我不住这儿,」齐王怒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岂有住在这里?不用你们管,你们放下我,可以走了。」 「你还想住哪?」 「我原来的院子不行,苏幽芷那里也不行,我可以住王妃那边,总比这里强。」 「齐王妃啊,」南昭雪手指轻点额头,「忘了跟你说,齐王妃她已经过世了。」 齐王一愣:「什么?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天天被喂药,还喂不同的药,能不死吗?」新 「她死不了,要死早死了!」 「你不是想等你当上皇帝,要册封皇后的时候,就弄死她吗?早晚的事儿,早死晚死都是要死。」 「那怎么一样?」齐王拧眉,「是你们……」 「话可别话说,」南昭雪打断他,「我们可不像你们母子,心肠歹毒,又想利用人家母家的势力,又嫌弃人家。 反正她死了,也解脱了,天高海阔,人家愿意去哪去哪,和你没关系。」 齐王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你说什么?她走了?她竟然敢走?身为齐王妃,是入了宗谱的,怎么能说走就走?」 「宗谱?」南昭雪诧异,「宗谱上很快连你的名都没了,齐王妃这个称呼焉能存在? 再说,人家也不稀罕,人家那么年轻,何必跟你在这里苦熬? 齐王府关闭,无关人等都遣散,就剩下几个无处去的老仆陪着你,哪天死哪天算完。」 一句句像通天大雷砸下来,劈得齐王头晕脑胀。 「你说什么?什么……宗谱没我的名?什么王府关闭?什么意思?封天极,你说!」 封天极扫他一眼,懒得张嘴。 「行了吧,跟谁耍威风呢?」南昭雪嗤笑,「还以为你是齐王,或者少阁主呢? 你现在什么也不是,就是比庶民多了个虚名,等你哪天熬不住了,虚名也没了。 皇上有旨,齐王旧病复发,在王府休养,任何人不得探视。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你就是被圈禁,和坐牢无异,府里的人,死的死,散的散。」 「……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之前说什么?珍妃?哦,对,又忘了告诉你,现在早没珍妃这个人了,只有余嬷嬷。 她心肠歹毒,虐、待我家王爷,被皇上查了出来,早和我家王爷解除关系,所以,别再说什么孝不孝。」 「你知道这一切因为什么吗?」 「你不知道,因为我又忘了告诉你。」 「你呢,是兰妃和她情郎的种,不是皇帝的儿子。」 齐王眼睛几欲瞪裂:「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就是父皇的儿子,不信,可以滴血认亲。」 「你这话和余嬷嬷说得挺像,但一个野种,皇帝怎么可能和你滴什么血? 这可是兰妃亲口承认的,她与张列,偷情生下你。」 齐王用力撑起上半身,又颓然地倒下去,大口喘着粗气,像一条濒死的鱼。 「不对,兰妃是故意的,她故意害我!她不是我的生母,她说得不做数。」 「谁知道?」南昭雪反问,「谁知道她不是你的生母? 你们母子情深,你一听说她病重,立即赶回京城,现在说这个?」 齐王无言以对。 他脑瓜子里嗡嗡的,眼前直冒金星,浑身紧绷,想暴起,却又像瞬间被抽空力气。 他动不了,哪也去不成,更无力改变眼下的局面。 南昭雪看着他绝望崩溃的样子,冷静又锋利地问:「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没用?机关算尽,却落得如此下场? 不用怀疑,你的确是很没用。」 「太子、雍王,好歹还风光了些年头,和我们争了争,斗了斗。 你呢?要么透明,要么藏在面具后头,天下谁知道齐王?还没斗呢,你就躺这儿了,没用又无趣。」 齐王:「……」 外面有脚步声响,南昭雪对封天极道:「王爷去看看。」 封天极点头出去,南昭雪回眸看着齐王。 她目光冷锐,锋利似刃,齐王心里预感不妙。 「你想干什么?」 南昭雪手掌一晃,一样东西出现在她掌心。 是那个齿轮小模型。 「你想死,还是想活?」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二十九章 你的确很没用免费阅读. 第九百三十章 后会有期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齐王脑子一空,不断回放刚才南昭雪取出小模型的情景。 这是魔术?术法? 直到南昭雪问,他才回神。 「什么?」 「想活的话,告诉我,这东西哪来的?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我做的,」齐王回答,「我是千机阁的少阁主不假,但千机阁的机关也不是我修的。 是原来的老阁主,原本千机阁没什么名,就是个喜欢摆弄精巧机关的小门派罢了。」 「我让他们做过几次箱子,也就相熟了,后来,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就虚心求教。」 「实际上你是想着把人家的一切占为己有吧?」南昭雪讥讽道。 齐王也没有反驳,继续说:「我答应老阁主,把千机阁发扬光大,我做到了。」 「不错,你做到了,你把千机阁打造得神神秘秘,还把老阁主弄死了,就是抢过现成的自己用吧。」 齐王垂眸:「也并非如此,他也不是全无辜。」 「怎么说?」 齐王目光对准那个小模型:「他经常摆弄这个,尤其是在他知道了我的真实意图之后。 我曾买通他身边的老仆,老仆说,曾见他亲手在一个小模型上缠金丝,说是能激发什么……希望。 我当时想毁去,但老仆又说,强行毁去不行,否则,千机阁也保不住。」 南昭雪不动声色:「继续说。」 齐王刚要说,封天极进到外屋,南昭雪手一晃,那个小模型又不见了。 齐王眼睛霍然睁大,南昭雪笑眯眯:「说呀。」 此刻,齐王觉得,南昭雪像一个随时会吃了他的女妖。 「我……」 封天极挑帘进屋,见齐王脸色苍白,满是惊恐。 「怎么了?」 「六弟,她……」 「说。」南昭雪打断他的话。 齐王喉咙滚了滚:「说什么?」 「说禁锢。」 「哦,」齐王想起来,「他说那是老阁主亲手下的禁锢,融入他自己的精气神,除非他愿意,或者等自动解开。 老阁主自那之后,精神也有点不太好,我派人看守得也就松懈些。 谁知道,有一天,他竟然跑了。 我派人四处寻找,找了许久才找到,后来……」 齐王一顿:「我问他禁锢的事,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装傻充愣,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有时候偶尔说句古怪的话,我怀疑他就是故意,是装的,试探他几次,他果然总想跑。 既然没用,还得找人看护,不如一了百了。」 南昭雪心说,他不是不想说,他是真不知道。 老阁主跑出去没多久就死了,凌凌柒穿了来,和时迁共同生活许久,这才又被带回去。 「我知道的都说了,」齐王小心提醒。 南昭雪对封天极道:「王爷,我们走。」 齐王急了:「你方才说……」 「对,我问你,想死还是想活,这就是一个问题,你回答了,就完了。」 齐王:「……」 我他娘的。.. 「再说,你不是活着吗?」南昭雪冲他一笑,露出白牙。 齐王心头一颤。 「你们不能这样,父皇不知我是千机阁少阁主,他还等着我做的长生丸,我若不去,他势必起疑!」 「长生丸?」 「正是!」齐王摒住呼吸,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那不重要,胡老先生已经入宫为皇上诊治过,还提供了一个古方。 人家胡老先生可是大大方方的,不像你,黑袍面具故作神秘。 对了,皇帝还知道你的千机阁毁了,他觉得,你是故意为之,想拿了好处一走了之。」 齐王:「……」 南昭雪出房门到院子里,假齐王还在。 「至于你,」南昭雪开门见山,「我家王爷说了,要不是看在老侯爷的开国功绩,以及你最后答应合作的份儿上,也不会放过你。 至于你的什么情深,所谓的目的,在本王妃看来,一文不值。 你只是感动你自己。 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画地为牢,就在这齐王府,顶着齐王的脸过,哪天风口浪尖儿过去,皇帝下暗杀旨,到时候再说; 第二,你的心疾也治得差不多,天高地阔,随你去哪,只要别回京城就行。」 假齐王呼吸微促:「那块玉石……」 「本王说过了,玉石是否存在,尚不可知。 现在也不可能拿得到,若是你想要,就选一条,留在齐王府,等确定结果的那天。」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什么也没说。 假齐王面红耳赤,心里滋味复杂。 第一次有点怀疑,他真的是只感动了自己? 南昭雪催促:「快选。」 「那我选……第一条。」 南昭雪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和封天极一同离开。 「不管父母,不管兄弟,一心只为一个早死了的女人,不问是非对错,沉浸在他自以为的深情中。」 「自私自利,懦夫。」 假齐王僵在原处。 原来封天极留在齐王府的暗线也上前来问安。 这里就交给他来打理。 南昭雪拿出个纸包给他:「一共七小包,每日放在给齐王的汤里。」 「是。」 「姐姐!」齐王妃换了一身可爱小书童装扮,背着小包袱向她跑过来。 「要出发了?」 「嗯,多谢姐姐,」她拉住南昭雪的手,「姐姐,我叫阮银粟,你一定要记住我啊。 按我们说好的,有机会,你一定要来找我玩儿。」 「好,我记住了,走吧!」 沈杏林上前来行礼:「王爷,王妃,那下官就动身了。」 「一路上好好照料,记得时不时写折子,让父皇知道你的进度。」封天极提醒。 「是,下官谨记。」 阮银粟依依不舍,南昭雪拍拍她的手:「快去吧,车上给你备了干粮和水,天热,别舍不得,以免坏掉。」 「好,我记住了,姐姐,再会。」 他们俩一起离开王府,从后门离京。 南昭雪挽着封天极的手:「沈杏林这次以找药的名义出京,皇帝毫不犹豫就答应,可见他心里对所谓的长生,还是很在意的。」 封天极轻笑:「哪有什么长生,能活好这一世就不容易,还长生。 且看着吧,反正现在形势也尽我们掌握中。」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三十章 后会有期免费阅读. 第九百三十一章 坦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回到王府。 南昭雪拉着封天极去书房。 「王爷,你还记得当初在湖心庄拿到的那个小盒子吗?」 「当然,你想看?」 「对,拿出来看看。」 封天极从暗格中拿出盒子,浑身光滑,无从下手。 南昭雪拿那把钥匙,在一个角上,找到一个小孔,「嗒」一声,盒子变了模样。 变成正常盒子应该有的样子。 打开看,除了一些香方,还有些图纸,就是关于那处水下暗槽的。 那时候的雍王还做着靠此法赢得威望和民心的美梦,妄图一举击败太子。 如今,他自己都成了一把尘土。 「那时候能打开这盒子,对我们来说,帮助巨大,现在却是无用了,」封天极淡淡道,「人和事都讲一个缘分和时机,错过,就没办法再弥补。」 南昭雪若有所思。 「怎么了?」封天极察觉她情绪不对,「雪儿,若有什么,不许瞒我。」 南昭雪深吸一口气:「天极,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 南昭雪举起手,袖子滑落,露出雪白细腕。 她腕上空空如也,只手指上有一枚琉璃戒。 封天极目不转睛,眼看着她掌心平白出现一个漂亮的小蛋糕。 封天极眸子微缩。 下一瞬间,蛋糕又不见了。 南昭雪抿唇,指尖点点琉璃戒。 封天极略迟疑:「这是……乾坤戒?」 南昭雪一怔:「什么乾坤戒?」 「我以前在边关时,曾经听那边的一些老人讲起过。 雄峪关在更早的时候也被称之为鬼门关,经常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我平时也就当些故事听,听说雄峪关的那一端,震惊着无数恶鬼。 有位仙人负责镇守看押,他有一个乾坤袋,平时就系在腰间,和一个钱袋子差不多大小,也不起眼,却能装下无数东西。 我当时只觉得是夸张,故事而已,倒不曾想,竟然真有这种东西。」 「原来如此,」南昭雪点头,「你说得差不多,这东西一直跟着我,我也说不清来历。」 她握住封天极的手:「原来没有告诉你,是担心你无法接受,觉得我是怪物,所以……」 封天极轻拥住她:「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我何德何能,娶到一个仙女。」 「那可不一定,」南昭雪抬头看他,「你忘了你当初有多凶。」 封天极轻声笑,下巴轻扫她额头:「好,我的错。雪儿现在愿意告诉我,我很高兴。」 南昭雪心里有点愧疚,想了想,拿出那个小模型:「这个,还有一些秘密未解开,我觉得与我有关。」 「怎么讲?」 「说不好,但经常出现在梦里,以前,你还记得吧? 我病过一阵,一和你亲近,就头痛,就与此物有关。」南昭雪把齐王说的告诉他,「好像是老阁主曾下了什么禁锢。」 「可现在不是好了吗?」封天极立即紧张,「雪儿,你如实告诉我,是不是有时候还会难受?」 「这倒没有,」南昭雪指指头,「现在没痛过。 但应该还有别的,齐王曾说,老阁主当初曾说,这是什么希望。 既然倾注了希望,应该就不单是控制我的情欲那么简单。」 封天极微咬牙:「炸了千机阁,到底是太轻了,早知道就该一块块拆了,劈了。」 南昭雪:「……」 「我去问问齐王,那个老匹夫埋在哪里了。」 南昭雪惊了:「你要干什么?炸坟?鞭尸?」 封天极噎了一下:「不是,是想问他有没有什么随葬物,或者有点线索的。」 想了想,他自己又有些颓然:「应该也是没有的,他死了,齐王葬的他,匆忙之间,埋上就不错了,也不会有什么陪葬。」 南昭雪抱住他的腰,额头抵着他胸口:「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在一起呢,什么坎都能这去。 再说,他人都死了,我还怕一个死人不成?」 「那如果有什么,你有任何不适,要立即跟我说,」封天极目光锁定她,「雪儿,别的我都可以。 什么乾坤戒,什么转世轮回,重生不灭,多么离奇我都能接受。 但是,我唯独接受不了你有事,明白吗?」 南昭雪心尖一颤。 转世轮回,重生不灭。 他是……早已经察觉到什么,却从来没问过吧。 「天极,其实我……」 封天极低头吻住她的唇。 次日一早,封天极出门办事,南昭雪吃过早膳,去花园子里看她那些药草。 一边往花园子走,一边让野风去叫凌凌柒。 凌凌柒迅速来了,后脑勺上还有没揭掉的纸条。 「我跟你讲,那两个老头儿纯属玩赖,扑克牌玩不过别人,就各种使诈。」 「老妹,找我什么事?」 南昭雪看着药田没说话。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凌凌柒不解。 「看药田,该锄草了,虫也该捉了。」 「你这药田真是不错,这算是纯绿色无污染的,药效绝对佳,」凌凌柒吹捧。 南昭雪拿出小模型:「记得这个吗?」 「当然,」凌凌柒低声说,「说实话,我印象中最深的就是这玩意儿。」 「哦?是吗?」南昭雪意味深长。 「老妹儿,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怎么了?我做借了什么,你说,我改。」 南昭雪拨弄着小齿轮,慢条斯理地说:「齐王告诉我说,这个东西上的禁锢,是老阁主亲手下的。 就是为了制住我,还禁锢了我的情欲,之前让我稍微一动情,和王爷一接近,就头痛欲裂。 你说说,我是不是该报仇? 有仇就得报,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凌凌柒「咕咚」吞了口唾沫:「理儿……是这么个理儿。 但老妹儿,你看咱是不是还得认一个理儿,就是冤有头,债有主? 你可得看清了哇,下禁锢的人,可不是我,我也很委屈,我后面被带回去,替着他老遭罪了。 你说,我上哪说理去?」 南昭雪缓缓点头:「这倒也是。」 凌凌柒提着的气微微一松。 「不过,我这口气出不来。」 凌凌柒一怔。 「这样吧,刚才我说了,这药田该锄草,该捉虫,你就替我干一干。 不过,得等到中午的时候,太阳正毒,草啊什么的,更容易晒死。」 凌凌柒:「……」 不是,你说你来看药田,就真的是只是「看」啊!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三十一章 坦白免费阅读. 第九百三十二章 无事就生非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接下来,着实平静安稳一段时日。 间或有几个消息传来,比如真齐王忽然疯了,整日说什么看到妖女,手里能变出东西来; 比如雄峪关传来消息,至今未见蒋海尘的踪迹; 比如皇帝近日身体欠佳,胡老先生进宫两趟,针灸、用药之后,有所改善,继而拓拔玉儿总算死了。 诸如此类,南昭雪听完,不过淡淡一笑。 转眼快到中秋。 暑气慢慢退去,一早一晚已经十分凉爽。 这日,南昭雪正在院子里,与崔嬷嬷商量着中秋给府里的人发什么节礼。 南昭雪不乐意说什么「赏赐,」崔嬷嬷笑道:「您这样的主子,打着灯笼都难寻。」 「不用打灯笼,这不就在这呢?」南昭雪在单子上又加上一样,「大家都辛苦,说节礼是对他们工作的肯定。」 「您说得极是。」崔嬷嬷道。 「照这个单子去办吧,」南昭雪反单子递给她,「你和野风、碧月的,我再做安排。」jj.br> 「这单子上已经很丰厚了,老奴多谢王妃。」 「府里的月饼是自己做的,还是从外面点心铺子备的?」 「回王妃,都有,府里也做一些,也从外面云酥楼买些,买来的多用来各府之间互相走动。」 南昭雪懂了,自己做的自己吃,外面买的包装多好看,拿着送礼也是个景儿。 「王妃另有安排吗?以往这些,都是管家定的。」 南昭雪想了想,这阵子没什么事儿干,实在闲得慌,还有院子里那老几位,闲得简直冒烟,天天吵架打架。 倒不如动起来,有点活干。 「你去叫管家来吧,我有话说。」 「是。」 管家走路带风,嗖嗖地来了。 「给云酥楼下订单了吗?」 「回王妃,还没有,老奴正写单子,准备下午给您过目后再去,王爷说了,今年的中秋礼得过您的目。」 南昭雪点头:「不必写了,今年先不订,往年送中秋礼的名单,和去年年前送的那些一样吗?」 「回王妃,一样的。」 去年中秋,南昭雪没怎么往心里去,过年的时候她才亲手操办,给哪些人家送礼,她还存着名单。 既然一样,那她就有数了。 「没别的事,你去吧,把玉空大师请来。」 管家似乎迟疑了一下,南昭雪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怎么?」 「回王妃,老奴方才是从花园子那边来的。 胡老先生正在药田干活,卓阁老在水塘边钓鱼,玉空大师他……」 南昭雪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他怎么了?」 「他正在草丛里藏着,说是要抓被引过来的野鸭。」 南昭雪:「……」 「不管他在干什么,把他叫来。」 「……是。」 不多时,玉空大师来了,衣裳上满是泥和碎草,鞋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王妃,找我什么事?」 「你这……」 「这可不赖我,是卓老头儿,他赢了,让我们俩听他的。 本来我说在药田干活,但胡老头儿干不了抓野鸭的活儿,只能我来干。」 南昭雪微微闭眼:「你们仨,一天天没正事儿干。小十呢?不做学问吗?」 「做啊,做了一个多时辰,卓老头儿说,要各方面历练。 正好七王爷也输了,他就让七王爷带十皇子去巡街历练去了。 还说,中午的时候,让十皇子从时迁那里买些肉串和烤鹌鹑回来。」 得,安排得明明白白。 「要不人家怎么是阁老,怎么是帝师呢?把你们一个个的……」南昭雪看着无语半晌,「行了,七王爷干什么来了?来和王爷说事儿?」 「这不知道,」玉空大师摇头,「他刚进府,就被胡老头儿发现请了过去,正好三缺一,他输了,然后就被吩咐着带十皇子巡街去了。」 南昭雪脑仁疼。 「王妃,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南昭雪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哦,快中秋了,我打算自己做月饼。」 玉空大师眼睛放光:「中秋要大办吗?这是个重要节日,得办吧? 什么馅的月饼?咸味还是甜味?你站哪边?」 南昭雪沉默看着他,他立即闭嘴。 「今天先做点准备工作,」南昭雪这才说,「我列个单子,你看着你那有的,拿出来; 没有的,让厨房去准备。自明日起,开始动手,每个人都得干活,尤其你们仨。」 「行,保证完成任务,」玉空大师一拍胸口,「给百战那小子也找点事干吧。」 「怎么?」 「他脑子不行,扑克、麻将都上不了手,还总捣乱,找点活干,占住他的手。」 南昭雪一琢磨:「好,到时候安排。」 不是力气大吗?去推碾子拉磨好了。 一长串单子写下,玉空大师越看越兴奋。 「我还没过过中秋,这次算是抄上了。」 「没过过中秋?」南昭雪掀眼皮看他一眼,「怎么回事?」 「唉,之前在研究所,只有个编号,不知年月。 过年的时候还有个动静,放个鞭炮什么的,中秋也没什么庆祝的,月亮月月都圆一回,谁知道到底是几月了。 到这里以后,和时迁倒是一起过过一个,但我俩都穷,没什么钱,月饼没吃上,偷了只鸡,还让人追了半条街。 回到千机阁,更惨。哎?我记得我死那天,月亮就挺圆,你说逗不逗?」 玉空大师说着,自己都笑起来。 南昭雪笔尖一顿,心头微微泛酸,漫不经心道:「没事,以后让你年年都过够瘾。」 玉空大师别过脸,眼睛看着远处,清清嗓子:「行。」 单子交给他带走,南昭雪让人去看封天极回来没有。 前院回话说,还没有。 不仅他没有,跟着出去的百胜和闫罗刀,也没回来。 南昭雪纳闷,怎么今天这么晚?平时这个时辰已经回来了。 莫非是快到中秋,事情多? 这个很有可能。 她看看时辰,想着如果再过一个时辰,还不回来的话再说。 找出需要送礼的名单,对照过年时送的年礼,又开始忙碌。 一直天近中午,封天极还是没有回来。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三十二章 无事就生非免费阅读. 第九百三十三章 一言难尽的麻烦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一直没回来,南昭雪有点坐不住了。 往常时候,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即便封天极有事走不开,也会让百胜回来一趟。 她起身往外走,正想去找,刚到府门口,有匹快马飞奔而来。 马上的人有些面熟。 「小人拜见王妃!小人是礼部的,王爷受我们尚书大人之托,正在城外忙碌,无瑕分身,故而让小人来报个信,王妃勿念。」 南昭雪想起来,的确,这个人曾跟着礼部尚书来过。 此人说完,双手递上一枚香囊,正是封天极的。 南昭雪接过:「为何百胜和百战没来?」 「回王妃,百胜大人去城外八十里,小人也没见到百战大人,那位闫大人去了河畔,一时也赶不回,因此让小人来。」 说得还算对得上。 「礼部有何事,要让我家王爷帮忙?」 「回王妃,日前西梁的太白公子来我国,前些日子边关奏报才送到礼部,大人便开始着手安排,让人迎接。 却不想,太白公子一行人竟然失去踪迹,尚书大人命人打探了两天也不曾有进展,今日才不得不求到王爷面前。」 南昭雪第一次听说西梁,还太白公子。 听这意思,也不是什么官职,更不是皇族,怎么如此大的阵仗? 「此人是何人?」 「回王妃,太白公子是西梁的大儒,久负盛名。 在西梁还曾任国师,后离开朝堂,但名望不减,他此次离开西梁,周游列国。 前不久刚离开大月氏,这次来到我国。」 南昭雪微微颔首,大儒,还周游列国,怎么听着像是孔夫子那一派。ζ°.XX.♂ 不过,什么时候有学问的人都是令人尊敬的,既然封天极是为了这件事,也就不必担心。 但是……南昭雪还是纳闷:「这种事,找七王爷不更好吗? 他毕竟手里有兵马,或者找京兆府赵大人,怎么会求到我家王爷头上?」 「这……」 「说。」 对方清清嗓子,声音还是有些艰涩:「其实,不是我家尚书求到王爷头上,是……是有人不知王爷身份,把王爷给告了。」 「哈?」南昭雪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对方一咬牙,一鼓作气:「王爷去刨人家的坟,结果动静有点大,被路过的几个村民瞧见,非得拉他去见官。 百胜大人说,不是刨坟,是想在附近移植几棵树,不小心刨到坟,还说,这个事儿属于土木事,归工部管。 村民们说,那就告到工部,工部的人来了,不敢管也不敢挑明王爷身份,就回报给工部尚书。 工部尚书正与我们礼部尚书一处,就……撞上了。 两位尚书答应帮忙摆平此事,王爷就……答应帮着找人。」 南昭雪:「……」 真是无言以对。 重重叹一口气,不用想也知道,封天极是为了她。 百胜也真是能忽悠,刨坟的事归工部管,头一回听说。 「我家王爷可用膳了?」 「这……还不曾。」 「那你稍等片刻,到前厅喝杯茶吧。」 「多谢王妃!」 南昭雪随即去厨房,拿食盒挑几样封天极爱吃的菜,又拿了几样点心。 看着对方又策马离去,南昭雪才微松一口气。 回身往里走,看到百战顶着个养睡莲的鱼缸走来。 南昭雪一愣:「百战,你这是干什么?这缸……怎么这么眼熟?是卓阁老院子里的吧?」 「是的,」百战点头,「阁老说,让我把这口缸送去十皇子府中。」 「为何?」南昭雪惊讶。 「玉空大师说,此缸不同凡响,养出的睡莲格外好,养鱼也鲜活,赠予十皇子最佳。 放在十皇子院中,对他读书有利,胡老先生还给了包药粉,说放入水中,有安神之功,能让十皇子更好地读书。」 南昭雪微微眯眼。 百战又说:「十皇子真是……三位老人都盯着他,让他奋起读书,做不好学问都不行。」 南昭雪清清嗓子:「那你为什么不走近路?要走这边,走边要绕很远。」 百战说:「玉空大师说了,心诚方能灵。 我与佛有缘,只有我身上的正义之气,才能让这缸更灵。 从我拿上这缸开始,每走一步都要诚心,要一步步走去正门,不能绕近路。」 完了还补充一句:「这是佛门中的真理,王妃不懂。」 南昭雪一言难尽:不是我不懂,是你被他们联手坑了。 这是嫌弃你不会玩又爱捣乱,故意要把你支出去,这一步步走过去,估计得半晌才能回来。 有心不管,看着他圆圆的头,憨憨的眼神又觉得不忍。 「你吃饭了吗?马上要吃午膳了。」 「吃过了,胡老先生给我准备的茶,卓阁老从厨房取的饭,玉空大师给我吃了果子,他说就剩下一个苹果给我了,非常好吃。」 百战眉眼间有隐隐的小得意。 南昭雪手指下意识抚着琉璃戒,那里头还有至少两筐……罢了,他高兴就好。 这老三位还知道让他先吃饱喝足,也算没有太缺德。 「好,那你去吧,路上小心些。」 百战脸微微一红,觉得……这阵子王妃好像也不那么讨厌了。 南昭雪独自回院,午膳草草吃了些,封天极不在,感觉连胃口都差了。 她不禁暗笑,习惯果然是有挺可怕的,能悄无声息地改变一个人。 从前她独来独往,做完任务就分别,也没觉得有什么伤感,现在却大不一样。 平时该午睡,这会儿也睡不着,翻出地图来看,找那个西梁。 西梁比吴离还要大,有一处与本国接壤,但不曾听封天极提过,与西梁有过什么战事。 大约是个不错的友邻? 一个文人,要来本国,还值得上报礼部,由此可见,地位的确不低。 怎么会好好的失踪? 要是真有这么大影响力,在本国失踪,的确是个麻烦事。 也不知道现在封天极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南昭雪怎么也是睡不着,干脆去找玉空大师。 问他单子上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玉空大师笑道:「我办事你放心,基本上都全了,我空间里的东西多着呢。」 「走吧。」 「去哪?」 「找辆小推车,在个安静的地方,把东西拿出来,推我院子里去。」 一小推车的东西,满满当当,崔嬷嬷和小丫环们都围拢过来,南昭雪一一分工,让她们都动手参与。 玉空大师临走时,南昭雪让他带上一袋子核桃,让他们仨去剥皮。 他不但没有垂头丧气,反而一拍胸口:「放心,看我的,保管让那两个老头儿抢着干。」 南昭雪懒得理他,开始动手。 一下午,满院子都香甜的味道。 夕阳西坠,封天极还是未归。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三十三章 一言难尽的麻烦免费阅读. 第九百三十四章 这拨有点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再忙,也要分心了。 「野风,去备马。」 「是!」 崔嬷嬷抿嘴笑:「王妃赶紧去吧,院子里的事儿交给老奴,您这一下午,像丢了几分魂魄一样。」 南昭雪脸微红:「哪有那么明显?」 「是是是,没有,您掩饰得极好,老奴什么也没有瞧出来。」 南昭雪:「……」 出门上马,她带着野风,先去礼部。 礼部的人进进出出,看到她来,有的人并不认识。 「这位夫人,您找谁?」 「尚书大人可在?」 说话间,礼部侍郎从里面出来,看到南昭雪,赶紧上前行礼。 「王妃安,您是来找王爷的吧?」 「嗯,王爷回来了吗?」 「回王妃,还不曾,王爷和尚书大人都未归。」 「好,」南昭雪不再多言,调转马头去城外。 夕阳西沉,月亮已经爬上来,风中已经有了凉意。 南昭雪正往前走,迎面来了两匹快马。 马上人身材颀长,英武神姿。 「雪儿!」封天极停住马,语气欣喜,「你来找我?」 「是啊,」南昭雪笑着点头,「久不见王爷归来,就来迎迎。」 封天极到她身侧,搂住她纤腰把她抱到自己身前,脸蹭蹭她微凉的脸颊:「天凉了,怎么不多穿衣裳?」 南昭雪眨着眼睛:「想你了,一天不回来,只想着快点见到,哪还顾得穿什么衣裳?」 封天极哑然失笑,现在的雪儿,让他高兴的话张嘴就来,甜得让他心尖都滴蜜。 「那,我陪你走走。」 「好,」南昭雪窝在他怀里,舒服安逸。 百胜跟在后头,眼睛飘忽。 野风绷着脸问:「闫罗刀呢?」 「他啊,还没回来,他那边地势有点复杂,要晚一些。」 「地势复杂,他还一个人去?」野风拧眉。 「不然呢?我得跟着王爷,难不成我俩都去,让王爷一人?」 野风紧抿住嘴唇,不说话。 百胜眼中含笑:「要不,我去和王妃说,反正现在和王妃也汇合了,马上回城,你去给闫罗刀帮忙?」 野风若有所思:「我去说。」 「好,你去。」 百胜喜滋滋,竖起耳朵吃瓜。 「王妃,」野风提马上前,「奴婢有事禀告。」 「你说,怎么了?」 「王妃,刚才百胜说,反正您和王爷已经汇合,又马上要回城,不需要那么多人手,他想去给闫罗刀帮忙。」 南昭雪看看封天极:「闫罗刀那边……」 「也好,」封天极回头看百胜,「那你就去吧,有什么消息,飞鸽传书于本王。」 百胜:「……」 「怎么?」 「没事,属下高兴坏了,傻了,现在就去。」 封天极微蹙眉:「现在废话怎么越来越多。」 野风面无表情,跟在后头。 封天极又回头看看她:「野风,你也一同去吧! 那边有座小山头,好像有山匪,你们一同去,互相照应。」 野风看向南昭雪,南昭雪点头:「去吧。」 野风这才调转马头,追上百胜。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这丫头是放心不下闫罗刀吧?」 「王爷是故意的吧?」 「她先坑百胜,自然也要成全她,」封天极轻笑声,「不过,我也确实不想让她跟,我想单独和你一处,慢慢走。」 到城外的那片湖,封天极停住马,把南昭雪抱下来。 湖面波光闪闪,映着天上明月和点点星光,芦苇时不时弯腰掠过水面,又激起浅浅波纹。 南昭雪深吸一口气,满心满肺都是秋日清凉。 「坟挖得怎么样?亏了吧?被人使唤了一天。」 封天极无奈:「的确亏了。」 南昭雪笑着为他整理一下头发:「不必放在心上,人都死了,我们不和死人计较。」 「好,听雪儿的。快中秋了,」封天极轻揽她,「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期盼每一个节日。」 「我也是,今天我还在府里准备做月饼的食材,要不是记挂着你,我还能做出一些来。」 「真的?」 「那还有假,满院子都是香气。」 「我说,记挂着我,是真的?」 「这更是真的。」 封天极低头要吻她,南昭雪肚子里「咕噜」叫一声。 封天极低低笑:「饿了?」 「那可不,中午都没有好好吃,我饿了,你想办法。」 「好,等着。」 封天极又是抓野鸡,又是捕鱼,南昭雪捡柴,两人边玩边做吃的。 平时大家聚在一起热闹,像这样的两人时光,还真是不多,吃的虽然不如王府精细,但两人都挺高兴。 「快中秋了,月亮都快圆了,」南昭雪靠着封天极说,「那个什么大儒,若是找不到,需要上报吗?」 封天极略一思索:「看情况再说。 太白这次来,并不是走的国礼,算是个人行为。 否则也不会至今天我才知道,但他到底身份特殊,与常人不同。 所以,还是要在意一下,西梁这几年安分,与我们的贸易也不错,这个太白先生也算出过力。」 南昭雪听他这么说,对这个太白先生印象不错。 如果真像孔夫子一样,那必须得好好尊敬。 「怎么会好好的不见人了?没什么线索吗?」 「他本来带来的随从也不多,算他自己一共七人。 说是次日醒来,就发现人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字条,带走一个小书童。 他们寻找多日,也没有找到,无奈之下,这才通知当地官府。 官府一见印鉴,知道事情非同寻常,才八百里加急,通报礼部。」 「礼部尚书也是为难了两日,实在没办法,这才报到我这里来,让帮帮忙。」 南昭雪了然:「那你见过这个太白先生吗?长什么样儿?是不是个老者,白发长髯?」 「见是没见过,但不是白发长髯,」封天极笑道,「他还没到那个年岁,应该是只有三十多。」 南昭雪诧异:「这么年轻的吗?」 「嗯,所以,在西梁很受欢迎,无数女子哭天抢地要嫁。」 南昭雪见他脸上带笑,不知真假。 「那他娶妻了吗?」 「好像没有,据说有个心仪之人,但不知为什么一直未娶,他只字不提,无论别人怎么猜测,都没有透露过半个字。 西梁国主还有意将公主嫁给他,好几个公主也对他倾心不已,但他都没有答应。」 南昭雪手指轻折芦苇杆,暗自思忖,如果他是个老者,那倒可以说是醉心学问。 如果正值好年华,还这样坐怀不乱,那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真的情深意重,对心仪之人的心意可动天地; 二是筹码太低,野心更大。 忽然,天空掠过一道白影,信鸽到了。 「这么快?」南昭雪诧异,「不会是……真在闫罗刀那边吧?」 封天极也敛了笑意:「那边地势复杂,闫罗刀只带了两个礼部的人去,若是真有山匪,只怕……」 展开字条,看到上面的几行字,封天极的声音嘎然而止。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三十四章 这拨有点亏免费阅读. 第九百三十五章 先生太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两匹快马,直奔几十里外的小山。 这边原来没有山匪,尤其是快要靠近京城,就算有几个,也定有什么原因,一时的而已,成不了气候。 这也是封天极并没有放在心上的原因。 听赵冬初说,之前水患处理不及时,有的人不满赈灾结果,就几个人拉伙去山上落草,但又没有什么真本事,抢不到东西,又乖乖回去种地。 南昭雪和封天极接到字条,说是山匪劫了一位教书先生,闫罗刀查探到情况,让两个礼部的人留守,他自行潜入山寨。 百胜和野风到的时候,那两个人正在山脚下急得抱头痛哭。 故而,百胜立即发回信鸽。 距离不远,对他们的马来说,很快就到。 两人下马,却一个人都没有见到,别说百胜和野风,连那两个礼部的人都不见了。 「别急,我们也上去看看,百胜不是鲁莽的人。」南昭雪低声安慰。 封天极觉得也是,低头四处看看,果然在树下看到几块石子。 南昭雪起初没有在意,见封天极看,才留意到,是个简单组合。 「这是什么意思?」 「百胜留下的,以往在军中时的习惯,代表平安,他们应该是一起上山去了。」 封天极松口气,把两个礼部的人也带上去,想必应该是没有大的麻烦,否则他们不会带。 走到半山腰,看到一座简易山寨,封天极握住刀柄,目光所及之处,一个人都没有。 南昭雪略有点茫然:「怎么没有人?不是应该有把守的吗?」 封天极也奇怪,摇摇头:「走,往里走,小心些,不知是不是有诈。」 进入山寨,抬头看到略高处有高棚,有灯光,隐约还有喝酒划拳的声音,间或有乐声。 这乐声虽然单调,但挺好听的,南昭雪听着,像是筷子之类的敲击碗碟的声音。 两人更加纳闷,向着那边走,到高棚附近,才看清楚,这是一座临时搭建的草棚,比刚才外面的山寨大门还简单,挂着几盏灯笼,摇摇晃晃。 底下还放着锄头、放牛鞭什么的。 野风先看到他们,也没去找楼梯,一跃而下。 「主子。」 「什么情况?」南昭雪抬头问。 百胜和闫罗刀也下来了。 闫罗刀脸色微红,身上有酒气,但眼睛还挺亮。 「王爷,属下得知太白先生被抓,这才打上山来,不成想,结交了几个朋友。 他们对种地特别有心得,之前我们在边关的时候,要是能知道他们的这些经验,要多收好多粮食。」 闫罗刀在边关,如果不在封天极身边,就是田地里。 尤其封天极回京这段时间,他练功都在田地里练,和大地以及家作物结下深厚的感情。 封天极一时竟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南昭雪忍住笑:「哦,那不错。」 「是吧?王妃也觉得不错?百姓有粮食吃,吃饱肚子才是头等大事。」 南昭雪微诧,点头由衷赞同:「是,你说得极是。」 闫罗刀得到南昭雪夸赞,更受鼓舞,还继续说,封天极按住他手臂:「太白先生呢?」 闫罗刀未答,高棚上荡一下截雪白的衣袖,有人懒洋洋道:「谁找我?」 南昭雪抬头望,见一人双眸微眯,似含着星光,斜着睥睨而来。 他的乌发与白色衣衫在夜风中微荡,似白云融入黑夜,手肘支着边缘栏杆,指尖执一只玉色酒杯。 姿态风流,颇有谪仙之姿。 这位就是太白? 的确比之孔夫子相差甚远。 南昭雪觉得自己想得太草率了。 封天极拱手道:「太白先生吗?」 「正是,阁下何人?」对方声音轻而飘。 「战王,封天极。」 对方动作一顿,俯身再次看来,细细打量半晌,醉眼也睁开了。 收回手,整理一下衣襟,下楼来。 他身量挺高,比封天极矮不了多少,玉冠束发,宛若雪峰上落雪的竹。 和封天极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 「原来是战王殿下,幸会。」 「久闻先生大名,此番听闻先生来我国,甚是欣喜,但又听说先生走失,心中不安,礼部更是焦灼万分,特意求本王相助。」 封天极扫一眼草棚:「不想,先生流落在此。」 太白先生道:「本来没想打扰各位,就是想随意走走。 没想到,手下人大惊小怪,竟然通知官府,还惊动了王爷。」 那几个山寨人也赶紧下来,在一旁瑟瑟发抖,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封天极问。 「我们……我们正在寨子里,先生来问路找水喝,我们就请先生入寨中。 先生给我们讲了好多做人的道理,还留给我们一些种子,我们决定报答先生,让他做我们的军师。」 封天极:「……」 「今天天色已晚,明天一早,都回家去!马上要中秋,家里人还等着你们过中秋节,闹腾什么?」 「王……王爷,保长儿子和我打了一架,说……我要是回去,就敲断我的腿。」 「还有我,我放牛睡着,把我家的牛弄丢了,我爹会弄死我的。」 封天极深吸一口气,可笑吗?初时听到是觉得可笑,但这又何尝不是反应更深刻的问题。ζ°.XX.♂ 他要做的,不是只赏几两银子,解决这些表面东西。 「百胜,你随他们一同回去,在保证人安全的情况下,该补偿补偿,该受罚受罚,按律法办事。」 「是。」 封天极看一眼闫罗刀:「你把这里收拾干净,山寨门拆了,身上没酒味了再回府。」 「……是。」 「太白先生,您是与本王一同回京,去驿馆,还是另有安排?」 「就不劳烦王爷了,在下这次是自行游历,不上升到国家层面。」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先生当知,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王冠在你头上,只要一天不摘下,很多事就身不由己。 不然,本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先生走得潇洒,但这是在我朝境内,若是有所差池,还是要负责任的。」 太白先生若有所思:「王爷说得,也有些道理。 那在下就随王爷入京,找间客栈住下。」 封天极不再多言:「请。」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三十五章 先生太白免费阅读. 第九百三十六章 挖个坑,埋点土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白先生的目光,在封天极吩咐百胜和闫罗刀的时候,就一直在打量南昭雪。 「这位是……」 「这位是本王妃的王妃,」封天极简单干脆,没有再做深一步介绍的打算。 「原来是战王妃,真是久仰。」 南昭雪也没说话,无非就是文人的客套之言。 她都没听说过这个人,连西梁也是今天头一回听说,何来的什么久仰。 太白先生垂眸,眼中闪过笑意。 一行人各办各事,回京城。 来的时候封天极和南昭雪一起,回去的时候多了三个,气氛明显不同。 野风是自己人,这还好说,太白先生和他的小书童在,有话也不好说。 沉默中回到京城,礼部尚书一身疲倦地带着人也正好到城门口,看到封天极,诧异道:「王爷,您不是已经回城了吗?怎么反倒在下官后面了?」 封天极一指身后的太白先生:「人找到了,人家不住驿馆,要住客栈,你看着给安排一家。」 礼部尚书都快感动哭了,再三道谢,纵然再累,这事也得接手。 在城门口分别,太白先生拱拱手道:「王爷,王妃,今日得见,真是幸会。千里有缘,咱们再会。」 封天极略一颔首:「再会。」 他提缰绳,带着南昭雪回王府。 「去书房吧,」南昭雪说,「现在还不困。」 她知道封天极今天晚上定有事要忙,即便去睡,等她睡着,也得起来。 「好,」封天极握着她的手,「饿了没有?要不让厨房备些吃的。」 「不饿,王爷烤的鱼和鸡很好吃。」 进书房,打开地图看,太白先生是走的哪条路来的,他们并不知情,只是临近京城时,他留书出走,才被得知。 「王爷,你觉得,他是表面上的那种人吗?」 「表面?怎么说?」 「就是文人,纯文人,」南昭雪沉吟,「我觉得不像。」 封天极道:「不是,他上马的时候,我就注意看了,他应该马术颇佳,拱手时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应该是擅弓箭。」 「对此人我并不是十分了解,只听说过,知道他是个有智慧的人,而且学问不错。 今日一见,与我印象中的也相去甚远,看来,有必要要调查一下他的背景。」 南昭雪点头:「我也觉得,他敢独自出走,只带一个小书童,再加上他又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如你所说,是个有智慧的,那就说明,他不会置自己安危于不顾。」 封天极笑说:「我是看实质细微处,雪儿是看人性,果然我们还是最配。」 南昭雪笑出声:「王爷说得极是。」 封天极微叹口气,笑容渐收。 「王爷是因为方才那几个被迫上山的山匪?」 「嗯,听起来可笑,对于我们来说,不像一件事,而是像笑话,可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天大的事,不得不上山为匪的大事。」 「若只论官职,各司其职而言,王爷没有错,这是整个吏部乃至制度的错;若是王爷从皇族论,那就是有错。」 南昭雪握住他手臂:「这件事要想彻底改变,不是容易的事,也非银子钱财能改。 要有人用心去体会,下定决心去更改,用智慧修正,用铁手腕执行。」 封天极眼睛微亮,满是赞赏:「雪儿所言,深得我心。」 「我明天一早,就去见卓阁老,让小十去体会。」 南昭雪沉默地点点头。 次日一早,十皇子来给卓阁老请安时,正遇见封天极从院子里离开。 「六哥?这么早?」 「嗯,还有事,要出门,有几句话要对阁老说。你快去请安,回去收拾东西。」 十皇子纳闷:「去哪?」 「你不是说这阵子读书有些累吗?正好这两日得空,带你去转转。」 十皇子顿时高兴:「真的?那可太好了。可是,阁老会答应吗?」 「我已经说了,他会同意。你好好说,表示回来肯定能写出在外面的体会心得。」 「何为体会心得?」 「就是心中所感所想,以及以后要如何做。」 「哦,好,那我这就去。」 「我在前厅等你,要快些。」 「好,好的。」 十皇子一溜小跑,完全没有注意,刚开始封天极说还有事要急着出门,后面又说这两日得空,带他出去转。 封天极让闫罗刀准备马车,马车上带着个小食盒,放着南昭雪给准备的吃食。 有,但也不多。 毕竟是去亲身体验,不是去郊游的。 送他们兄弟离开王府,南昭雪在心里为十皇子默念三秒钟。 这是身为帝王的必修课,如果只在皇位上,高坐龙椅,不知民间疾苦,那不问出「何不食肉糜」之类的可笑话就不错了。 十皇子注定要走一条孤独又长远的路,趁着他和封天极还亲密,趁着动用铁手腕他只会觉得崇拜和尊敬,不会心生忌惮,扶他多走一程。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远离京城,游历天涯,驻守边关,都可以。 准备回府继续做月饼,想起有些日子没去火锅店了,快到年节,时迁他们肯定也很忙。 叫上凌凌柒,一同去火锅店。 凌凌柒一上马车,就把一张纸递给她:「那,这是我写的,你看有没有用?」 南昭雪接过一瞧,竟然是店里的中秋活动。 条条款款,事无俱细。 「你不当个营销策划,真是可惜了。」 南昭雪把字条收好,倒省得她操心。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不是说整天被关着,也出不去吗?」 「出是出不去,但科技方面还是可以的,网络发达,上网不受限制。 这么说吧,除了没有自由,没有同伴交流,别的都可以。」 那和被关的试验小白鼠,有什么区别? 南昭雪转移这个沉重的话题:「你们的科技也没见得高明到哪里去,你这不就走不了了吗?」 「我多幸运呀,」凌凌柒感叹,「遇到老妹你,快快乐乐,吃喝不愁,还受人尊敬。 我当初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毕竟,我前面的那几个,都是还没到地方就尸骨无存了。」 南昭雪:「……」 忽然的心酸。 「所以,老妹,要珍惜你身边的人,你不知道他是经历了什么,才走到你面前。」 忽然的哲理。 南昭雪还没想好说什么,凌凌柒悄咪咪地说:「我跟你讲,我敢说,我们到店不出十分钟,那老二位,必到。」 忽然一下子刚才的情绪又都烟消云散了。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三十六章 挖个坑,埋点土免费阅读. 第九百三十七章 狸奴记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到店门口,南昭雪和凌凌柒刚下车,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战王妃。」 寻声望去,见一人白衣胜雪,笑容浅浅。 「太白先生?」南昭雪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闲来无事,与小童一起逛逛,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王妃。」 太白先生上前两步:「听闻这家店不错,东西新颖好吃,特来尝尝。」 南昭雪心头狐疑,她不怀疑自家店的名声,但也不至于这么一大早的就让人来吃吧? 「原来如此,不过,这家店早上不营业,得到中午。」 太白先生扇子击着掌心:「无妨,吃不到东西,能等到战王妃也是不错的。」 南昭雪看一眼凌凌柒,让他先进去。 「先生此话何意?找本王妃有事吗?」 「是有个小请求,想请王妃帮忙。」 南昭雪疑惑道:「太白先生此话,倒是让本王妃听不懂。 您德高望重,虽说这不是你们西梁,但一提你的名号,还是能劳动好几个衙门口鸡飞狗跳,您有什么事办不了,要找我一个女子?」 太白先生也不恼,笑眯眯地打量她:「早听说战王妃非同一般,昨天一见只觉得容貌出众,今天一见,倒觉得传言非虚,容貌固然重要,但我更欣赏王妃的性格。」 南昭雪看看左右:「欣赏担不起,本王妃也不想在此处与先生闲聊,万一让人误会什么,说不清楚。」 「王妃还在意这些?」太白先生晃着扇子,「我还以为,王妃不在意这些虚名。」 「虚名的确不必在意,但有句怎么说来着?本事大不如不摊上,明明可以避免的事,为何要去沾染?」 南昭雪要走,太白先生伸手虚拦:「王妃留步。 敢问一句,可是因为昨日之事,觉得在下麻烦了王爷,所以……王妃不太高兴?」 「是,」南昭雪坦然道,「王爷忙碌一天,就为了找你。 太白先生既已入城,闲逛游玩无所谓,但请不要无事生非,你自己不在意,别人可受不了。」 本来还对他有点好感,毕竟是做学问的人,但今日此人言语让南昭雪十分不爽。 「王妃所言极是,在下虚心接受,保证下不为定。不过,」太白先生拿出一本册子,「此事还劳请王妃多多帮忙。」 南昭雪垂眸看,蓝皮册子,上面书写三个字:「狸奴记。」 狸奴,不就是猫吗? 「这是我写的一个小故事,想请王妃帮忙,在书场中讲一讲此事。」 原来是这事儿。 南昭雪正在思忖,又驶来一辆马车。 「王妃!」 「老夫可生气了!」 「就是,为何只叫玉空?」 南昭雪无奈,这还真让凌凌柒说对了,没超过十分钟,这二位就跟来了。 卓阁老一下车,一眼瞧见太白先生。 他立即拄着拐杖,气宇轩昂地到近前:「这位莫非就是名满西梁的太白先生?」 「正是在下,」太白先生颔首,「您是……」 「这是卓阁老,」南昭雪道。 「原来是阁老,幸会。」 卓阁老摆手:「现在不是什么阁老了,就是位老匹夫。退出朝堂,就要退出朝堂的样子,太白先生,您说是不是?」 太白先生浅笑:「正是。」 卓阁老垂眸看到他手里的册子:「没想到,太白先生也看这种小故事书?」 「阁老见笑,这是在下写的故事,想让王妃着人在书场讲一番,」太白先生微叹一口气,「实不相瞒,在下游历,并非全是为兴致,而是另有其它目的。」. 他语气真诚道:「王妃,昨天麻烦王爷,实在无心。 在下脱离队伍,就是因为担心虚名在身,难免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累及各位,实非在下所愿。 岂料手下的人大惊小怪,还是惊扰了。」 听他这么一说,南昭雪倒对他手里的这本书有点好奇。 南昭雪看一眼卓阁老,卓阁老道:「不知能否让老头子我先瞧瞧?人老了,倒喜欢这些小故事了。」 「当然,请。」 卓阁老翻了几页:「好字,好文采。」 「不如进去一同聊一聊?」 「求之不得。」 卓阁老给南昭雪递个眼色,众人一同进入店中。 来到包间,时迁上来问安。 卓阁老对太白先生道:「太白先生,想必是慕名到这家店来吧? 实不相瞒,老夫是这里的常客,你若有兴趣,不妨去厨房瞧瞧。 若是觉得,君子远庖厨,那就当老夫没说。」 太白先生站起来道:「哪里,在下乐意之至,早听闻这里不错,十分特别,也想去瞧瞧。」 时迁立即笑道:「那先生这边请。」 太白先生和他的小收童跟着时迁离去,南昭雪问道:「阁老,有什么不对吗?」 「倒不是有什么不对,而是此人来的目的不一般,你看。」 南昭雪接过书,快速翻了几页,玉空大师也在一旁凑过来看。 他情不自禁道:「这不是狸猫换太子吗?」 「什么狸猫换太子?」胡老先生问。 卓阁老赞赏道:「你这个名倒是不错,比他这个好,你听过这个故事?」 「没听过他这个,」玉空大师道,「听过一个类似的,就叫狸猫换太子。 说是一位贵妃怀胎,孩子出生时,被人陷害以一只剥了皮的狸猫换掉,让别人以为她生了个怪物。 孩子流落民间,贵妃也有受尽苦楚,不过,好在最后是圆满的。」 「我瞧着这个故事,生下的不是太子,而是位公主。」 「所以,老夫才说,这位太白先生,绝不是单纯游历那么简单,他定有所图,说不定是为了寻人。 今早王爷对老夫说起此人和昨天的事,老夫就觉得事不寻常,王妃?你怎么了?」 南昭雪从怔愣中回神:「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故事挺有意思。」 「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玉空大师忧心道。 「没事,大家不必担心。」 太白先生与小书童参观一番,处处惊叹,回屋时只让时迁送到一楼楼梯处。 一边上楼梯,小书童一边低声说:「先生,战王比咱们听说的人缘要好得多。」 「是啊,所以说,要眼见为实,」太白先生点头,「就因为找了咱们一天,瞧瞧,他身边的人都对我有几分敌意,好像累着他了一般。」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太白先生语气一顿,「关键是那个故事,希望她能看得懂。」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三十七章 狸奴记免费阅读. 第九百三十八章 旧宅旧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白先生再回到房间时,里面的谈话已经结束。 大家团团围坐,太白先生也明显感觉到,大家对他的态度,似乎也好了不少。 这顿饭吃得太白大呼过瘾,表示游历以来,这是吃过的最好的饭。 南昭雪拍拍那本故事册:「先生放心,这本故事本王妃留下了,会交给书场那边。」 「多谢王妃,还请王妃尽快安排,我希望可以在离京之前听到。」 「没问题。」 饭吃完,事情也敲定,太白带着书童先离开。 卓阁老摸着胡子道:「他似乎很着急,看来此人对他很重要。」 玉空大师嘶一口气:「你们说,他要找的,会不会也是流落民间的公主?」 卓阁老动作一顿:「西梁公主?」 胡老先生说:「没听说有什么走失的公主,西梁国主前两年认回一个皇子倒是真的。」 卓阁老不服:「这可是西梁秘辛,岂能随意被人知晓?」 胡老先生短促笑一声:「再秘,也能从透风的墙里露出来。 再说,西梁国宫城的墙都多少年了?不知道有多少裂缝,露个这种消息,岂非不是轻而易举?」 「你是如何得知?」 胡老先生眉毛都要飞起来,清清嗓子:「这个嘛,就是我们这些见过世面的人所经历的乐趣了。 那些整日钻营朝堂,只知道闷头子看眼前的人,是不会懂的。」 玉空大师挺直腰杆:「然也。」 卓阁老:「……」 「呵!」 南昭雪无奈,拿着书悄然退出战场。 时迁就在一楼,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见她出来,赶紧跑上楼梯。 「主子,您有吩咐?」 「嗯,这个给你,中秋快到了,按照上面写的办就好。」 「是,」时迁双手接过。 「这本书,」南昭雪把书递给他,「你去书场,让人先把书抄下来,说书先生抓紧排一排,争取中秋就上,书抄完之后,送去王府。」 「是。」 「换个名字,」南昭雪手指点着书名,「就叫狸猫换太子。」 「是,小人记住了。」 南昭雪独自回王府,也没坐马车,独自慢悠悠地往回逛。 这个太白先生,到京城就知道在火锅店门前等她,拿出书来就让她帮忙,这摆明是知道,火锅店和书场都是她的。 看来,这是在来之前,就打听清楚了。 比这些更重要的,是那个故事。 他是当代大儒,可不是写那种调调的小故事的人,可他偏偏写了,还拿给她看。 如卓阁老所言,定有深意,看故事是假,恐怕,找故事里的人才是真。 莫非……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一处宅子前,以往热闹的地方,现在门可罗雀。.. 抬眼看,是南府。 竟然走到这里来了。 南昭雪站在门前,一时不知该进还是退。 恰在此时,旁边的侧门开了。 一位老者从里面出来,手中拿着把扫帚。 看到南昭雪,愣了一瞬,惊喜道:「大小姐!大小姐,是您回来了?您稍等,老奴去开中门。」 「不必了,华伯,」南昭雪叫住他,「我坐坐就走。」 南昭雪随他进小侧门,听着他絮絮叨叨,一路到前厅。 「华伯,您在这里住得怎么样?有什么缺的吗?」 「回大小姐,老奴一切都好,」华伯抹抹眼睛,「老奴能在这里养老,已经十分感激,吃穿也不愁,好得很。」 「你是跟着外祖父的老人了,这些年这么多人里,就剩下你,应该的。」 「老太爷要是知道您现在过得好,也一定会很开心。」 南昭雪似无意问道:「华伯,当年外祖父最后一次出远门,去的是哪?您还记得吗?」 「记得,」华伯点头,「老奴记得清楚,那次老太爷给老奴带回一块西梁玉石来,老奴还用那块玉石给我儿子做了个玉锁。」 「西梁玉石?」 「正是,西梁盛产玉石,他们国家比其它的周边国家富裕,除了很少卷入战争,不消耗国力之外,也是因为玉石。」 南昭雪点头:「外祖父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其它的东西吗?」 「那可多了,因为当年小姐快要生产,老太爷带了不少补品,还有婴儿所用之物,皮毛什么的也不少。」 婴儿所用之物,究竟是准备回来给婴儿用的,还是已经带回一个婴儿? 可惜那次华伯没有跟去,他也不是特别清楚。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南老爷子当年最后一趟,去的就是西梁。 「我去外祖父的书房看看。」 「好。」 南昭雪谢绝华伯的好意,独自前往。 这间屋子原来南运程在的时候,就不让人进了,自从南家人去楼空,她命人找到在乡下的华伯并接了来,又重新开启。 华伯经常打草,收拾得很干净。 南昭雪也不确定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想必有用的,值钱的,南运程早都搜刮走了。 屋子布置得简洁大方,可以看得出原主人的风格习惯,原来的多宝格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几个成色一般的瓶子。 南昭雪不懂古董,扫几眼,也没有放在心上。 书架上也都是些寻常的书,没什么特别。 果然,没什么收获。 在椅子上坐下,手抚额头,理顺着乱糟糟的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推门进来。 「华伯,有事吗?」 来人不答,南昭雪抬头,惊喜道:「王爷,怎么是你?」 封天极到她身边:「怎么自己到这里来了?」 「吃过午饭,就想自己走走,不知怎么,就到这里来了。王爷吃午饭了吗?」 「嗯,吃过了,在村子里,陪小十吃的,他在那边住几天。」 南昭雪点点头,封天极俯身抱住她:「在想什么?和我说说。 不许一个人胡思乱想,咱们不是说好了,身世之类的,你想查就查,不想查就不查。 反正你是你,我只要一个你。」 南昭雪窝在他怀里:「嗯,是有点儿事,想和你说说。」 「我们回家说?」 「好。」 封天极松开她,紧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外走。 到多宝格子前,目光掠过其中一个瓶子。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三十八章 旧宅旧人免费阅读. 第九百三十九章 没人能威胁我,除了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停住脚步,目光锁定那个圆滚滚的瓶子。 南昭雪问道:“怎么了?这瓶子有什么不对?” 封天极把瓶子拿起来掂了掂:“这瓶子有点奇怪。” 南昭雪并不太懂古董之类,就是看这瓶子和别的不太一样,别的多是细长高挑,就这个圆墩墩。 “哪里奇怪?” “粗看外形,有点像边关用的罐子,边关多贫苦,东西就讲个实用,讲究美感的不多。 可是,你看这个瓶子,底座偏小,要是用来装东西,多了就会不稳,但又说不上美。” 南昭雪浅笑:“我外祖父的书房,不需要实用。” 话一出口,两人目光交汇。 是啊,不需要实用,那怎么会摆这么一个? 封天极手指轻敲,再敲敲别的:“声音不对。” 南昭雪把手镯弹开,露出尖锐锋利的刃尖:“用这个试试。” 封天极挑底部边缘,轻轻用尖刃戳了戳。 这一下,就扎出一个小孔,边缘有细小的裂纹。 南昭雪瞪大眼睛,看着封天极慢慢又扎下几下,尖儿一挑,把边缘挑开,表面的这层如剥皮般慢慢剥落,露出里面的真容。 外面的这层胚挺厚,里面的瓶子是淡淡的天青色,漂亮至极。 在外壳剥落的同时,还掉出一枚小小玉佩。 “难怪外壳这么厚,是为了藏这枚玉佩,”封天极握在手里,“这是上等的暖玉,千金难买。” 南昭雪接过玉佩,封天极继续轻剥,把玉瓶外面的壳彻底剥干净。 露出来的瓶子比手掌略高,肚圆小口,是用整块玉雕刻而成,非常漂亮。 翻过来看底,还有两个字。 “梁窑。” 封天极抚着这两个字:“梁窑,这是西梁官窑出的东西,西梁出玉,但瓷器始终做不太好,单另开一个窑不值得,就把刻玉和官窑放在一处。 无论是玉还是瓷,从那里出去的,都打上这两个字。” “不过,这也不奇怪,这只瓶子成色极佳,虽说西梁多玉,但像这种,也只能是西梁皇室才有。” 南昭雪握着玉佩,又看看那个玉瓶:“拿上东西,回府再说吧。” “好,”封天极牵着她的手,“雪儿,我会陪着你。” 回到王府,南昭雪把关于今天街上遇见太白先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回来时管家还把那本书交还,说是时迁已经命人抄完,送回来的。 封天极翻开书看了看:“这个故事的确意有所指。” “不过,也不必着急担忧,这次是他来,我们占主动,他若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我们以静制动,着急的是他。” “说得也是,”南昭雪点头。 封天极轻揽她入怀:“雪儿,你想查清楚身世吗?若是想,我来安排,放下这边的事,我陪你走一趟。” “也没有,”南昭雪摇头,“就是……怎么说呢,担心怕被人利用,会威胁到你。” “不会,”封天极下巴轻轻摩挲她头顶,“你要对你的夫君有信心,任何人,只要我不愿意,没人能威胁我,除了你。” 南昭雪搂住了的腰,“嗯”了一声。 封天极心生柔软,觉得此时的她像只小猫,把她抱起,到书房里边小屋床上。 “好好睡一会儿,我守着你,什么事也不必急于一时,随时可以更改,以你的意愿为重。” “好,我知道。” 南昭雪闭上眼睛,不多时,呼吸变得悠长。 外面有动静,封天极轻手轻脚退到外屋。 南昭雪睁开眼,看着窗外的阳光,对于身世问题,她的确不怎么太热衷去查。 毕竟,本身她也不是原来的南昭雪。 但如果,这姑娘还有别的亲人在期盼她,又或者当初保她的命,牺牲不少人,是否也需要给别人一个交代? 关键的还在于,她之前说的原因。 若是本国的还好,若是其它国家的……麻烦会更多。 这个时代,加上封天极的特殊身份,搞不好会上升到国家层面。 现在是多事之秋,表面平静,实际很多事情都是在等一个契机。 皇帝无能又残暴,现在又已经被长生丸拖得身子外强中干,十皇子若要继位,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 大家都无暇分身。 现在的确不是好时机。 最好的时候,是在一定尘埃落定,她与封天极去闯荡江湖,浪迹天涯的时候,顺便把这事儿办了。 打定主意,思路似乎也清晰了。 南昭雪觉得封天极说得对,以静制动,管别人是好心还是恶意,只要她不动,那着急的就是别人。 接下来的两天,南昭雪哪也没去,就在府里做月饼。 空气中到处都是香味,有时候是甜香,有时候是咸香,那味道……一个劲儿往鼻孔里钻,让人欲罢不能。 每次为了吃新出炉的,三个老头儿争先恐后,后来为公平起见,比谁干得活多,干得最细致,谁就有权吃第一个。 百战拉着大磨表示,为了公平,他也得算一个,不然不白拉磨了? 南昭雪豪气地同意,四人组除了干活就是守在厨房门口。 月饼分装,和其它准备好的礼物一同送出。 同时也收到其它府的回礼,比他们送出去的更厚,还外加一个小要求,月饼再定制一份儿。 时迁那边的活动也十分火爆,限量的月饼差点让人抢破头。 书场那边的新故事也迅速上线,说书先生收了节礼更卖力气,把狸猫换太子说得声情并茂,催人泪下。 转眼到中秋,中午稍微吃了点,崔嬷嬷就帮着南昭雪开始装扮。 按惯例,中秋夜宴,南昭雪和封天极要进宫去吃。 南昭雪最讨厌这种宴会,但又没办法拒绝。 好在也没有多少人,熟人也比较多。 坐上马车,南昭雪扶扶头上的发钗之类,叹气道:“这样的好日子,咱们在府里过多好,和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吃月饼,赏月亮。” 封天极为她正正发钗,轻声劝慰:“最后一次,明年中秋,我们就自己过。” “等会儿要是没什么事,父皇一走,咱们也走,尽量早点回来。 我还准备了烟花,无论早晚,回来都给你放。” 南昭雪听完这些,是半点脾气没有。 刚到宫城门口,就听到马蹄声。 第九百四十章 希望你别眼瞎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六哥,六嫂!”封天彻今日也穿了件枣红色的衣袍,金色暗纹,英姿飒爽。 他显摆地在南昭雪和封天极面前转几圈儿。 “看,我的新衣裳怎么样?阿羽给我做的!看这布料,看这绣花,还有这针脚……” 封天极推开他:“今天天气不怎么好,不知道会不会下雨,你没有带着你大蓑衣来?” 封天彻:“……” “我找小十去!” 十皇子的马车略晚到,封天极他们也不着急,耐心等他。 十皇子是从皇城外村子里来,自打那日封天极把他送去体验生活,就一直住在村子里。 终于到了,他从马车上下来。 封天彻眼睛睁大,迅速跑过去:“小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十皇子整整瘦了一大圈,也黑了,但南昭雪发现,他眼神更沉静,还镇定。 看来,这一趟,没白去。 “七哥,六哥,六嫂!”十皇子露出笑容,“我回来了。” 封天极拍拍他肩膀:“走,进去说。” 兄弟几个慢慢往里走,今天来参加的也是宗亲兄弟,再加上卓阁老这样的老臣。 进入主殿,南昭雪抬头,脚步一顿。 有人比他们早到,还是意料之外的人。 太白先生。 封天极握着南昭雪的手,没有主动打招呼。 太白先生起身过来,浅笑道:“诸位王爷,战王妃安。” “之前一直想去道谢,但又担心太过打扰,就想着到中秋宴上再见。 王妃,我去书场听过,说得非常不错,比我预想得要好得多。” “自然,为先生办事,不敢不尽力。”南昭雪客气十足,但又透着疏离。 封天极对南昭雪道:“去那边和润安姑母打个招呼。” “好。” 南昭雪走开,封天极把封天彻和十皇子也支开。 他脸上笑意微凉:“太白先生,之前本王在边关,也听说过你的名号,先生为我们两国和平,做过不少努力。 本王佩服先生的眼光,也希望先生的眼睛一直亮下去,别瞎眼瞎心,做出让本王遗憾的事。” 太白先生身边的小收童拧眉,封天极扫都不扫他一眼。 “王爷是不是对在下有什么误会?若是有,可以说出来,咱们交流一番。” “没什么误会,”封天极手抚袖口,“不知先生打算在京城逗留多久?” 太白先生浅笑:“还没有定好,我这个人向来不按计划行事,即兴的时候比较多。” “王爷可有什么推荐的?” “没有,”封天极略颔首,“先生请入座,本王告辞。” 他回到南昭雪身边,低声把方才的话说清楚。 南昭雪点点头,心中有数。 不久,皇帝也到了。 众人起身行礼。 南昭雪观察着皇帝的气色,脸色看起来好了些,但听他说话,中气已经有些不足,眼白也有些混浊。 不作就不会死,本来按照他的身体,再活个二十年不成问题。 非得吃什么长寿丸,生生吃成短寿。 “今年中秋,有西梁的太白先生来,朕很高兴,特邀请先生来一同参加晚宴。 来的都是宗亲,也不必拘束,自在随意些即是。” 太白先生拱手道:“多谢皇上。在下不请自来,算是不速之客,还请诸位不要见怪。” 他转身从小书童手里接过一个盒子:“皇上,这是我西梁玉做的玉瓶,小小薄礼,送予皇上,祝皇上万寿无疆。” 皇帝很高兴,身边的大太监上前接过。 封天彻道:“父皇,让我们瞧瞧吧!瞧瞧这西梁玉做的玉瓶有多特别!” 皇帝笑骂着说他事儿多,但还是同意了。 盒子打开,把瓶子取出来,大太监托在掌心,让众人仔细观瞧。 一时间,赞叹声不经于耳。 南昭雪的指尖无声收紧,紧握着怀子。 这瓶子……和她在南府外祖父书房找到的那个有两层胚的,如出一辙。 “好,不错,很是精美,西梁玉天下一绝,名不虚传。” 皇帝一摆手:“来人,给太白先生再加一道菜。” “多谢皇上。” 众人一阵寒喧客气。 封天彻斜着身子,对封天极小声说:“六哥,怎么还没有歌舞?我听这些客气话都快要烦死了。” 话音落,音乐声就响起。 这顿饭吃得着实没有什么意思。 南昭雪瞧着皇帝兴致也不高,以往宫宴,身边总还有几个妃嫔,这次是一个都没有。 珍妃、林妃、兰妃还有拓拔玉儿,都不在了。 剩下的那些没资格坐在他身侧,都在下头坐着,南昭雪连认都不认识。 没过多久,也就两首曲子的功夫,皇帝就提出去休息,让众人继续。 他一走,南昭雪也想走。 今天的天气还真不太好,隐约有闪电不时亮起。 封天极被封天彻和十皇子围住,在说十皇子在村里的事,南昭雪也没经动他们,独自走到门外。 云层压上来,本就朦胧的月光,现在基本上看不见了。 “战王妃,”太白先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南昭雪回头:“有事?” “我想请问战王妃,那个故事,你去听过吗?” “没有,书场的故事何其多,经常换,本王妃岂会个个都听?” “在下还是建议王妃听一听,毕竟是在下写的第一个故事,应该也是最后一个。” “你的第一个,或者最后一个,与本王妃何干?”南昭雪笑得眉眼微弯,“人生有太多第一次,第一个,第一次吃饭,第一次睡觉,第一个妻子,第一个孩子,第一次死。” “我只操心我家王爷的就行,别人的,不感兴趣。” 太白先生上前一步,眼睛黑亮:“那,父母的呢?人生只有一对父母。” 南昭雪面不改色:“父母?我父母已经不在。 先生的父母呢?是不是也……毕竟,父母在,不远游,先生你游得可不近。” 太白先生意味深长道:“在下自幼失去双亲,是跟着舅父长大,如今舅父也早已故去,因此,无牵无挂。” “我……” 话刚说到这里,天边突然一道厉闪,闷雷声响。 小书童赶紧过来:“先生,您还是进屋去吧,您一向怕雷电。” 太白先生果然脸色泛白:“也好。战王妃……” “先生这是吃饱了吗?”封天极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第九百四十一章 天外有天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白先生把嘴边的话咽回去。 “雪儿,怎么出来了?可是有什么不适?” “没有,就是想看看月亮,但月亮不赏脸。” 封天极看一眼天色:“你累了吗?不如我们回府去?” “也好,我去和姑母说一声。” 南昭雪进去,太白先生也要进殿。 封天极伸手臂拦住他:“先生,留步。” 太白先生浅笑:“王爷有何指教?” “先生是大学问家,本王没有什么指教,不过,若是先生对本王王妃不利,那本王就更不是指教,而是用刀说话。” 太白先生一怔,又极慢地笑笑:“早听说王爷与王妃夫妻情深,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那么,王爷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不想。”封天极说完,扭头就走。 太白先生愣在当场。 小书童沉声道:“先生,他也太目中无人了。” “无妨,”太白先生浅笑,“越是这样,才越有意思。” 天边又传来闷雷声,他也转身回殿内。 南昭雪和润安公主道了别,封天极三兄弟也正商量不行就一起跑,回王府再去吃一顿。 谁都没有注意,太白先生带着小书童先走了。 南昭雪离开的时候,目光掠过他的座位,也没往心里去。 刚走到殿门口,身后一个小太监追上来。 “王爷,王妃,请留步!” 封天极回身看他:“有事?” 小太监双手捧着一样东西,往前递过来:“回王爷,这是方才在太白先生桌子底下发现的,奴才不知如何处理,请王爷定夺。” 南昭雪定睛一看,是一枚玉佩。 再看这玉佩的样式,眸子微缩。 封天极不动声色:“交给本王。” 封天彻伸手想摸:“这是什么玉?看着成色极佳。” 还没摸到,已经被封天极收入锦袋。 闷雷声阵阵,闪电一下接着一下,封天极把斗篷脱下来,护住南昭雪。 “还没下雨,”南昭雪想要推开。 “没下雨风也凉,快点。” 走到半路,遇见比他们先走一步的太白先生主仆二人。 封天极没提玉佩的事,扫一眼他们的伞:“先生倒是有先见之明。” 太白先生笑而不语,小书童傲然道:“我家先生精通这些,在西梁也是首屈一指。” 南昭雪不慌不忙:“哦,是这样。玉空大师也擅长此道,可推算出一个月之内的天气。” 小书童一怔:“这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南昭雪反问,“所谓天外有天,有的人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 小书童还想说什么,太白先生道:“王妃所言极是,改日有机会,定要向大师讨教一二。” 南昭雪的目光掠过他们的伞,封天极也瞧见了,暗自后悔,没把雨衣带来。 “六哥,六嫂,快走吧,一会儿下雨,可不想淋湿我的新衣。” 几人加快速度,一路到城外上马车。 “先生,真有人能预知一个月的天气吗?” “没听人家说吗?天外有天,言下之意,是说我们见识少,不曾听说过。” 太白不恼反笑:“有点意思。” 小书童低声说:“先生,您说他们发现玉佩了吗?” “应该发现了,我放的地方并不难找。” “那怎么……” “没人吭声,才是最好的结果,说明,他们已经发现了另一半。” “先生睿智。” 南昭雪和封天极刚坐上马车,就下起了雨。 雨又急又大,砸在车厢上啪啪作响。 南昭雪把之前在南府得到的那块玉佩拿出来,和封天极手里的那块放在一处比对。 同样的玉质,同样的雕工,同样花纹,唯一不同的,是一个花纹向左,一个花纹向右,正好是一对。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还给他吗?” “你说,听你的。” “我想想再说。” “好。” 挑起车帘,南昭雪往车外看,看到太白先生和小书童打着伞出来,他们的伞不错,大而圆,雨珠飞溅,丝毫不沾身。 到车门前,太白先生收了伞,车上的灯笼一照,发外清晰。 南昭雪放下车帘,收回目光,马车驶动,往王府走。 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没到半路,雨又停了,不多时,月亮便爬出来,又圆又亮。 王府门前也挂着灯笼,王府里的人听到马车回来,都迎出来,喜气洋洋地排成队。 “恭迎王妃、王爷回府!” 南昭雪心头一暖,封天极牵着她的手:“回府!” 雨后空气清新,院子里摆上桌椅,瓜果月饼,大家坐在一处,喜气洋洋。 热闹到半夜,才各自散去。 封天极带着南昭雪去花园,月影花影,慢慢散步。 “明天你去把玉佩还给他,”南昭雪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不会不小心,或许就是故意让我们看到。” “好,听你的,”封天极答应,“他动作频频,说明已经快要按捺不住。” “王爷,小十情况如何?” “他在村子里住了几天,受震撼挺大。 我告诉他,这还是京城附近的村子,若是偏远些,天高皇帝远的,情况会更差。他什么也没说,但应该心里有数。” “我看皇帝的情况不太好,还是要早做准备。” “我也这么想,”封天极停住脚步,“雪儿,无论什么事,你的事始终在最前面,是我心里的头等大事,所以,你不必有顾忌,有什么想做的,一定要说。” “我明天想去庄子上一趟,去看看季婉娘她们。” 封天极点头:“好,我陪你。” “不用了,你这边事多,我去去就回,也不用很长时间,让闫罗刀和百战跟我去。” “那你明天要回来,”封天极捧住她的脸,“不许食言。” “好。一言为定。” 第二天一早,南昭雪早早起床,准备动身。 野风得知她要去庄子上,还不带自己,嘟着嘴不高兴。 南昭雪哭笑不得,小声说:“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什么事?” “你要好好守住院子,尤其那个小药屋,任何人不能出入。” 野风重重点头:“是,主子放心。” 第九百四十二章 吐露实情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碧月也担忧心忡忡:“小姐,奴婢陪您一同去吧。” “不必,我当天去当天回,好长时间不去,也该去转转了。” “可是……” “好了,没事的,你们留守在家,等我回来。” 南昭雪要走,橘座转着她跳来转去,不肯离开。 “好吧,那就带你一同去。” 橘座似是听懂了,晃着尾巴,昂头挺胸地冲在前面。 除了自己院子里的人,南昭雪没再告诉其它人。 封天极一直把她送到城门口,这才停住马,看着马车走远。 调转方向,往回走。 百胜道:“王爷,怎么不让属下跟着王妃去?百战……不知道能不能完成王妃交办的事。” “王妃让他去,就让他去吧,百战现在聪明多了。” 百胜:“……” 封天极直接去找太白。 太白住的客栈相对较偏,但胜在安静。 封天极到的时候,他正在一楼厅里吃早膳。 看到封天极,起身招呼道:“王爷吃过了吗?不如一起用一些?” 封天极走到桌前,没有半句废话,直接把玉佩放在桌子上:“这是你的吗?” 太白一看,摇头:“不是。” 封天极面无表情:“这是昨天晚上在你的桌子底下捡到的。” “哦?”太白浅笑,“那王爷怎么昨天晚上不还给我?” “你不是说不是你的?” “确实不是我的,放在我身上,也只是暂时而已。” 封天极摆手,让百胜站到门口。 “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又是什么故事,又是玉瓶,又是玉佩,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太白拿起玉佩,轻轻摩挲,语气悠长:“王爷当真想知道?” “你在说废话?” “那我也就实话实说,王爷,我觉得,王妃是我们西梁的公主,我想让她认祖归宗。” 尽管猜到这个答案,但封天极还是怔一下。 “你觉得,你想?你以为你是谁?”封天极短促笑一声,“本王见过的有名望的人多了,没有哪个敢在本王面前如此放肆。” “太白先生,不要把放肆当个性,小心本王也个性给你看。” 太白垂眸:“王爷,你误会了。我是真的为王妃好,否则,我这是千里迢迢的,是在干什么呢? 说实话,脱离队伍,想悄悄进京,也是为了不惊动你们,哪想到手底下人办砸了。” “你应该也猜了,那个故事,指的就是王妃的身世。 她的生母,乃是我们西梁的王后,被贵妃迫害,险些丧命,若非有忠仆,助王后逃出宫城,只怕早就丧命。 出宫之后也被四处追杀,四处躲藏,恰好碰到南老先生,这才得以救下小公主。 王后那时体弱,无力逃脱,也怕与小公主一起,母女俩都活不了。 她就想以自身为饵,调虎离山。事实证明,她成功了,小公主活了下来。” “王爷,王妃不是什么低贱的商户女……” “本王从来没有认为过商户低贱,王妃说过,商人重要,为国家为百姓做出巨大贡献,不该受到歧视。” 太白眼睛微亮,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小公主果然不一般。” 封天极目光沉沉:“注意你的称呼,无论她之前是何身份,现在王妃是本王的王妃,以后也会是,不会更改。” “这是自然,”太白微抿唇,“王爷,你不想让她认祖归宗吗? 我并非觉得商户如何,只是认为,她应该有更好的,也的确是更好的,为什么要拦着她?” “雪儿的事,向来由她自己作主,本王相助支持,不会退缩推辞,但不会替她做任何决定,所以,这件事,不是我想与不想,要看雪儿的意思。” 太白微微讶然:“王爷当真让我刮目相看。 您心胸宽广,对王妃疼爱至极,在下也就放心了。” 封天极似笑非笑:“你放心?也轮得到你放心?” “王爷有所不知,王后,乃是我的表姐,我舅父的女儿,从这个辈分来讲,我是王妃的小舅舅。” 封天极微挑眉:“所以呢?你觉得,你就有资格替雪儿做决定?” 太白沉吟半晌:“王爷,并非是我要替她做决定,而是为了她好,有些决定必须做。” “王爷,你先别急,请回答我,王妃之前,是否过身体不适的症状?” 封天极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起:“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无论多久,只要发生过,那就说明问题。” “什么问题?” “王爷,那不是一般的隐疾,那是禁锢,若不解开,是会危及她的身体,不是可能,是一定会。” 太白言之凿凿:“王爷细想,你不用回答我,只要在心里想就好了,是不是曾经有过?” “那又如何,现在已经好了,雪儿说,已经解开,从未再犯过。” 太白缓缓摇头:“这种话,王爷竟然也信吗?她是为了不让你担心。 这种禁锢,只有两种人能解。” “什么人?” “一是下禁锢的本人,一是有血缘关系的人。” 封天极迅速思索着他说的话,心头微慌,神色依旧镇定如山:“雪儿已经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如何找有血缘关系的人? 至于下禁锢的人,你告诉本王,他能解,肯解吗?” “所以,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太白深吸一口气:“在下不是危言耸听,也没有任何恶意。 下禁锢的人已经不在,也无法解,当年下禁锢也是为了保住小公主的性命,不得已而为之。 她虽然不在,但是,不代表有血缘关系的人也不在了。” 封天极眸子微缩:“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小公主还有一位兄长在世,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他也很关心小公主,若非是他在国内支持,我也不能离开朝堂,走这么远来寻人。 王爷,为了王妃的安全,还希望你能够放手。” 封天极眉心突突跳:“放手?放什么手?你是让本王与雪儿分开?” 太白刚要开口,封天极严词拒绝:“做梦!” 第九百四十三章 她是世间最好的女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白先生静静看着封天极,并没有因为他的震怒而畏惧。 仿佛早已经料到,封天极会有此一怒。 “我来时就已经得知,王爷与王妃情深意厚……” “本王不用你得知,也不用和你交代什么,”封天极站起身,“能容忍你的小把戏,已经算是极限,你若再得寸进尺,本王不管你是什么大儒,有无声望,都不会再姑息。” “不要以为,有点名声本王就对你无计可施,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悄无声息地死。” 太白先生身后的小书童怒目而视,手搭上腰间。 封天极目光一掠,声音带着戏谑的笑:“呵,真是深藏不露,难怪两人就敢脱离队伍行走。” 封天极转身要走,太白先生淡淡道:“王爷这是要走吗?” “不然呢?等本王忍不住杀了你?” 太白先生心平气和:“王爷,我说过了,并没有恶意。 千里迢迢,我与王爷也无怨无仇,甚至一直都很敬佩王爷的为人,正因为如此,才斗胆与王爷说明实情。 王爷与王妃情深,在下很受感动,但王爷难道不想王妃解除身体里的隐患吗?” “若王爷不能忍受一时的分别,却不顾王妃的身体,将来……若真的有什么发生,岂不悔之晚矣? 趁着现在还可以,为什么不让王妃去? 解决了问题,才有将来的几十年,一辈子。 这样简单的道理,我不信王爷不懂。” 封天极转过去的身子僵住,脚步不能再往前迈。 他沉默不语,太白也不催促。 街上还有人来人往的声音,以及远处的叫卖声,明明很热闹,封天极却感觉很孤单。 他此时特别想南昭雪,很想抱住她。 不松手。 “你有什么办法?几成把握?”良久,他问。 太白先生说:“实不相瞒,当初下禁锢的人,是西梁王后,解除的方法也写在她留下的宝册中。 但宝册不是什么人都能开启,需要她子女的鲜血染红手指印记才可以。 所以,只要王妃去,就能打开宝册,打开宝册,就能有法子。” 封天极回身看他:“用子女的鲜血?哪个母亲会留下这种混帐开启的方法? 身为母亲,子女流一滴泪都要难受半天,岂会用血?你说谎也要说得像一些。” 太白苦笑:“我为何要说谎?王爷明鉴,并非是王后狠心,而是因为,王妃的血脉不同平常人,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冒充。再者,需要的血也不是太多。” 封天极记得,南昭雪曾经告诉过他,蒋海尘也曾说过,南昭雪血脉不同,家族很是神秘。 他手指微不可察的颤抖:“南家老家主,你可认识?” 太白略一思索:“听说过,但没有见过,那时候我也只是十几岁,经历过自己家和舅舅家变故,当时自己的事情都理不清,并没有太多精力去记得别人。” 这话说是倒是诚实,也不是没有道理。 封天极垂眸片刻:“本王会好好考虑。” 太白再次叫住他:“王爷,还请您不要告诉王妃。” 封天极没笑意的笑一声,回头看他:“不告诉她,那怎么让她去?” “西梁与贵国的贸易一直很好,这两年尤其,据我所知,南家的产业在边关也做得不错。 不如让王妃去查查生意,也去边关走一走。” 封天极轻轻吐一口气:“你倒是安排得周祥,考虑得周到,但本王不会同意。 你可以打听到南家的生意,打听到近日京城发生的事,但本王与王妃之间的情意,你不懂。 本王不会骗她,也不会故意欺瞒,哪怕是美其名曰为她好。 雪儿非寻常女子可比,她坚忍,聪慧,不畏艰难强权,更无惧艰险。 她是世间最好的女子,也是本王的珍宝,本王绝不会因为你几句话,就诓骗她。” “王爷……” “好了,该说的你也说了,本王听懂了。 你等消息吧,至于本王和王妃如何商议,最终怎么做,也不是由你说了算。” 封天极说完,大步离去,头也不再回。 小书童忿忿道:“先生,谁敢和您这么说话?他也太……” “他是战王,在这里,或许……比皇帝说话还管用。”太白垂眸,看着那块玉佩,“他肯耐心听我说完,已经是格外宽待。 看得出来,他对王妃的确很好,那些赞赏,也是出于真心。这样,我也能欣慰些。” “先生,那您说,战王妃会和我们走吗?” “不好说,”太白缓缓摇头,“如战王所言,她与众不同。 在见她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她不能用常理去猜测。 再等等吧,我们做得不少了,再多,就该把战王惹恼了,反而不美。” “是。” 封天极离开客栈,哪也没去,连王府也没回,直接出城。 …… 南昭雪有阵子没来庄子上,这个季节正是收获的季节,田间到处可见忙碌的人影,丰收的喜悦让空气中都飘着特有的香味。 她想起闫罗刀说的话,对于百姓而言,什么是大事?吃饱肚子就是大事。 自古皆然。 她骑着马,速度飞快,闫罗刀跟在她右侧,赞叹道:“没想到王妃的马术也这般好,属下佩服。” 百战张张嘴,想说什么,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听的词儿。 看看南昭雪骑的那匹马,那可是王爷亲自降服的千里良驹,就算是只猴子骑上去,马术也错不了。 “王妃骑马都好看,果然仙女就是不一样。” 百战翻翻白眼:闫罗马这个马屁精。 时迁说话好听,让人心里舒服地好听,有时候明知他说得夸张,就是忍不住去相信,继而飘飘然; 百胜现在也学了五六成,和原来不一样了。 这个闫罗刀,最是简单粗暴,马屁拍得特别直接。 百战愁眉不展地摸摸圆圆的头:自己该走个什么路线比较好呢? 以前他对王妃不怎么好,估计以后再拍马屁,王妃也不会太相信,反而觉得他失了风骨。 对,要走出自己的特色来。 他决定了,他要用自己的实力,行动和智慧,改变命运。 南昭雪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拧着眉,脸色变来变去,不知道这家伙又在琢磨什么。 一路快马疾驰,远远地,看到了庄子的轮廓。 第九百四十四章 撑腰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村子里挺安静,这个时间,村民们大多在田里干活。 南昭雪进了村子也放慢速度,橘座本来在最后面的马车上,这会儿也从车上跳上来,跟在南昭雪马侧,雄纠纠,气昂昂。 百战扫一眼,暗自郁闷,真是有意思,一条狗都尽想着讨好,真是哈巴狗。 还未到庄子前,就听到有尖锐的喊骂声。 “季宛娘,你给我出来!” “有本事打发人,就别当缩头乌龟,你给我出来!” “你这个克夫的扫把星,别以为当了两天管事,就能无法无天,天底下就盛不开你了!” 庄子门前,围着不少人,都是村民打扮,看着大门口。 南昭雪停住马,示意马车也停下。 他们在拐角荫凉处,静静听着。 庄子门一开,季婉娘穿着一身利索的布衣从里面出来。 “李大婶,我出来了,你要干什么?” 李大婶哼道:“你少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季婉娘,我问你,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你为何要赶走我儿?” “现在的确是最忙的时候,”季婉娘回答道,“大家之所以都到我们这里来干活,不就是因为我们这里活多,东家又仁厚吗? 你们拍着良心问问,年礼、端午,还有这个中秋,有谁家比我们东家的礼厚? 我养了佣工一个冬天,可为什么忙时我却让你儿子走?李大婶,你还好意思问我? 我没说,是想给你们留个面子,都是乡里乡亲,不想太难看,让你们不好做人,可你非要闹,在这堵着门口骂,那就休怪我季婉娘不客气!” “我让你儿子走,是因为他偷东西,而且不只一回,我明里暗里敲打过,不改。 最后一次被我抓个正着,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我机会也给了,面子也留了,甚至该有的工钱也有,扣除他偷的东西,余下的都结算清,一文不差。” “别说你堵着门骂,就是去里正那里,到县衙,我依旧这么说。李婶子,还要让我继续说吗?” “你……”李大婶脸涨红,“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我自有证据,你儿子偷了什么,单子,供词,手印,都有,若你不信,我就拿出来,大家都看个清楚,做个见证。” 四周议论声起,纷纷指责。 李大婶脸上挂不住,一跺脚道:“即便如此,我儿现在腿伤了,你们得负责!” 季婉娘走下台阶:“伤了?他走的时候可是好好的。离开我们庄子,现在伤了,却要我负责?” “因为是在你们庄子范围内伤的,你们不能不管!” 季婉娘低头看看地上软架上的年轻男人,脸色泛白,心虚地眼神不敢和她对视,但腿上血迹斑斑,当真是伤了。 “你们想我怎么管?” “赔钱!” “赔什么钱?” “药钱,耽误干活的钱,还有养伤用的钱。” “不是为我庄子干活伤的,我为什么要赔?” “是在你们庄子范围内,就得你们赔!” “那我倒想问问,既然已经不是我庄子上的人,也都结算清,又偷偷跑到庄子上,是想干什么?难不成小偷来偷东西,受了伤,反而倒过头来讹诈我?” 人群中有人低声笑。 李大婶脸挂不住:“你说谁是小偷?你个小贱妇,扫把星,克死你男人,现在又连累我儿子,你以为你算几?呸!我要去告你。” 季婉娘沉下脸:“谁连累你儿子?你儿子也配被我连累? 我行得正,坐得端,清清白白,谁贱谁知道。 我的确不算什么,随你去告,但我可以告诉你,无论你告到哪,你儿子都不能再回来干活,也休想让我赔偿一文钱!” “你!好你个狠毒的小贱人,我打死你……” 李大婶刚抬手要打,一道疾风扑来,正扯住她手腕,不能再动半分。 与此同时,还有一只狗咬住她裤脚。 她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一个年轻男子,圆圆的头,短发,黑脸黑眉,眼睛又大又圆,手里握着鞭子,另一端正缠在她腕上,让她动弹不得。 “你……你是谁?放开我!” “呔!耗子还想喝猫奶,自己的命运自己改!我乃大力士大侍卫百战!” 李大婶一懵。 闫罗刀差点从马上滚下来。 南昭雪:“……” 这家伙又搞什么鬼? 季婉娘迅速挽救了南昭雪的尴尬,惊喜道:“主子!” 她赶紧迎上来行礼:“主子,不知您今日来,没到村口去迎,一路可还顺利?” 南昭雪看着她红扑扑的脸,比之前黑了不少。 下马笑道:“都好,我也是临时起意,想过来看看大家,中秋过得怎么样?” “好着呢,我是主子信中说的,给大家分了份例,包了喜面。 大家可高兴了,现在都在地里干活,咱们的收成今年特别好。” 南昭雪点头:“我带来些东西,你带他们进去,把东西收好,该留的留,该分的分。” “是!” 围观的人都看着她,暗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这就是季婉娘成天说的好主子,是京城里来的! 原来的南家大小姐,如今的战王妃。 有机灵的,先回了神,跪下要行礼。 南昭雪道:“罢了,大家不必多礼。 还希望大家给我家婉娘作个见证,她正直善良有本事,养着未婚夫的老母,无怨无悔。 正是看中她的人品,本王妃才放心把庄子交给她。 若有人问,她算老几,那本王妃就说一句,在这庄子上,她就说了算! 有谁不服,来找本王妃说话!” 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任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季婉娘眼睛发红,鼻子发酸:“谢主子!” 南昭雪扫一眼百战,百战收回鞭子,橘座也撒开嘴。 李大婶退几步,低着头不言语。 “道歉。” “……对不起,婉娘,我也是着急了,我家里就指着我儿子干活,我也是没法子……” “让你给婉娘道歉,是因为你辱她骂她,并非是本王妃以权势压你。”南昭雪扫一眼软架上的男子,“在哪伤的?” “我……我……其实不怪庄子上,和庄子没关系。” 第九百四十五章 大力士和大学问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季婉娘有眼力地让其它乡亲都散了。 让人把李大婶的儿子抬进门房。 南昭雪问:“在哪伤的,如何伤的?说清楚。” 李大婶在一旁道:“儿啊,你说吧,好好的,实话实说,我们娘俩儿太命苦了,我们……” 南昭雪拧眉,闫罗刀打开门:“你先出去。” 李大婶不想走,橘座连叫带吓,把她轰出去,还在门口蹲守。 南昭雪这才问:“说清楚,说了,给你治伤,也不追究责任。” 对方吞一口唾沫,垂着眼睛万分羞愧地说:“我也是觉得,被轰走不光彩,心里也不服,就想再回去偷点东西。 现在正值得秋收,随便偷点什么,出去卖掉也可以。 我想从庄子后面的山坡上爬上去,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突然就有个东西冒出来,把我的腿割伤了。” 想起当时的情景,他仍旧心有余悸。 “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南昭雪问。 “这……我也没有看清楚,我受伤之后想仔细看,但那东西又没了,好像是我眼花了一般。 要不是我的腿真真切切受了伤,我还真觉得是自己发癔症。” 南昭雪对闫罗刀说:“把他的包扎解开。” 这包扎包得很潦草,应该就是找了个山野郎中,给用了点草药。 闫罗刀把他包扎打开,伤口中露出来,一看就蹙起眉头。 “王妃,您看。” 南昭雪一看:“好厉害的东西。” 百战凑过来:“咦,这伤口很特别,切口整齐,但又呈不规则状态,这是个什么暗器?” “好像是……带锯齿的,会咬人一般。” 他跟着暗卫一起铸造过兵器,打过铁,那么长时间,也不是白打的。 南昭雪点头,示意闫罗刀给他拿药包扎。 “算你小子走运,这样的伤,就你用的这点破草药,不到明天你就得高热,到时候小命不保,最好的结果就是废掉一条腿! 遇到我们王妃,不计较你的错处,还给你治伤。 这可是我们府中侍卫才能用的金创药,还不赶紧谢恩!” “多谢,多谢王妃,小人再也不敢偷东西了,一会儿就让我娘也走,给季姑娘道歉,我们再也不敢了。” “不着急,一会儿让人抬着你,你带路,去那个地方找找。” “是,是!” 重新弄好伤,把他抬出去等。 南昭雪问季婉娘:“他除了偷东西,可还有别的?” “回主子,别的倒是没有,就是小偷小摸,所以,我之前给过他两次机会,但每次说改,每次都不改。这回……” “你做得对,”南昭雪点头,“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必理会,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弱者做错事,一样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弱者就一定要被同情可怜,强者一定就有罪,不同情弱者就是恶?那才是强盗逻辑。 你去命人把马车拉进去,我跟着他去后山。” “主子,我陪您一同去吧。” “也好,边走边说。” 庄子后山坡,南昭雪上次来庄子时就来过,碧月说,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 “主子,我在信中所写的,大概就是到这里,”季婉娘站一处田梗上,“再往上,爬上去,人就不见了。” 之前野风来这里看碧月,小住几日离开时,季婉娘曾让她带回一封信给南昭雪。 信中提到,碧月经常一个人,悄悄出门来这片山坡,季婉娘跟过几次,但次次都跟丢。 南昭雪点头,抬头看看,小山坡不算陡,有点缓且长,季婉娘若是跟踪,不能走太快,到了这里,视线就会受到影响,看不到前面人的去向。 等爬上去,人已经没了。 这次,她带着季婉娘爬上去,前面抬着李大婶儿子的闫罗刀和百战都在,橘座正摇着尾巴撒欢等着她。 “每次我上来,四下茫茫,不见人影。” 季婉娘羞愧:“没办成此事,我……” “不怪你,这事儿还没弄清楚,你小心谨慎是对的,以后也不要对旁人说起。” “是。” 南昭雪快走几步,提醒前面的闫罗刀:“小心些,看着注意地上,也许有小机关,是石子之类的不起眼的小东西。” 草很旺盛,还真得仔细看。 “大概就是这个位置了,”李大婶儿子说。 南昭雪示意把他放下,闫罗刀抽出双刀:“我来用刀扫扫。” 百战朗声道:“呔!耗子还想喝猫奶,自己的命运自己改!你那个刀就是短短的命,看我的。” 南昭雪抚抚额头,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闫罗刀一脸震惊不解:“百战哥,这地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克你?还是你把脑子忘在府里了?” “胡说八道!”百战把腰间手臂长的短棒取下来,双手往两边一拔,“你知道什么?我这都是学问,学问懂吗?我要走大力士加大学问的路线。” 闫罗刀喉咙滚了滚:“大力士,这我承认,您是头一份儿。 我和百胜哥、时迁哥我们仨加起来也不如你。但你这……大学问,未免太……” 他伸出小手指,掐住最上面的指尖儿:“就您这脑子,还大学问?单一个大字,放得下吗?” “呔!耗子还想喝猫奶……” 闫罗刀立即后退,弯腰示意:“我是耗子,您是猫,您请。” 百战手中短棒“咔”一声左右延长,各增长三分之一,短棒即刻变成长棍,两头红色,中间乌黑,帅气至极。 他一手握住一端,手一挥,劲风疾过草尖,草被压弯腰,隐约啸声即起。 南昭雪微微睁眼。 好俊的棍法!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百战手指一挑,也不知道按到了哪里,另一边棍端“铮”一声弹出枪尖来,寒光闪闪,杀意乍起。 南昭雪目不转睛:这不是棍法,是枪法! 百战身子一翻,手中长枪划出凌厉的弧线,如蛟龙出水,似金鹏展翅。 “呼!” “啪!” 两声。 百战停住,枪尖点在草丛中某处。 “在那!” 南昭雪沉声道:“开!” 百战点头大声喝:“呔!耗子还想喝猫奶,自己的命运自己改!” 好好的画面,又稀碎。 第九百四十六章 唯一诉求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在机关打开之前,南昭雪给闫罗刀递个眼色。 闫罗刀立即会意,打晕李大婶儿子,把他拖到山坡下。 南昭雪目不转睛,看着徐徐打开的机关。 地底下大概有半间屋子那么大,大小齿轮关错落有致的排列,在阳光底下寒意森森。 李大婶的儿子无意避碰到哪里,瞬间开启,导致腿被割伤。 闫罗刀轻抽一口气:“没有当场丧命,都算他命大!” 南昭雪在边缘慢慢踱步,回想小时候。 可她实在记不起。 仅有的一点记忆,还是听碧月说的。 现在看来,究竟是真是假,还未可知。 碧月……这是为何? 南昭雪闭上眼睛,压住心头难过。 自她一到这里,素云就被她识破,两大丫环,一背叛一失踪。 好不容易找到碧月,当时的碧月浑身是伤,何其惨烈,她当真以为,是她连累了碧月,想好好补偿。 不惜代价治腿,让她安稳舒心,将来再好好择个良人,无忧终老。 但这一切,都在此时,戛然而止。 最早的时候,南昭雪心里就有过猜疑,但一直期盼是自己多想。 那次送给瑶月小木鸟,是试探,结果让她心微凉。 小木鸟惊巧绝伦,若非是真懂的人,不会轻易打开。 只是,那时候,还是心存一点侥幸。 “主子,小心!”季婉娘看着往下走的南昭雪赶紧担忧地提醒。 “无妨,”南昭雪回神,顺着窄窄台阶往下走。 她拿出小模型,仔细对照,这个大的布局,和小模型大致相同,只有几个小部位有点差别。 像之前缠绕住金丝线的地方,就和模型不同。 这是什么意思? 南昭雪拿出纸笔,对着这里迅速描画。 用素描,从不同角度,画下好几张。 又回到地面上,想着居高临下画一张,刚到外面,就听到马蹄声响。 闫罗刀和百战横枪立刀,严阵以待。 马上人玄色斗篷翻卷,猎猎如旗,腰侧剑若隐若现。 封天极一眼瞧见百战手里的枪,心头咯噔一下。 百战的长枪变成这种形态的时候可不多见。 “雪儿!” 南昭雪惊喜回头:“王爷?你怎么……” 话没说完,封天极未等马停稳,已经纵身跃下,到她身边一把抱住。 季婉娘抿嘴笑,摆摆手,把闫罗刀和百战也叫走。 “想你了。” 南昭雪把纸笔收回,抱住他的腰:“我也是。” 封天极闻言手收得更紧:“你有没有事?” “没事,好着呢,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封天极松开手臂,往下看,眼底映着寒光:“她干的?” “应该是,”南昭雪点头,“和千机阁的不太一样,具体有什么玄妙,还不太清楚。” 她把刚才发生的经过,和封天极讲了讲,又问:“你怎么突然来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封天极来的时候想了一路,脑子混沌了一路。 现在看到南昭雪,反而头脑清明。 “这里看完了吗?没看完我陪你继续,若是看完了,回庄子上再说。” “好,”南昭雪又把纸笔拿出来,“我再画几张,你在边上等我。” 封天极安静地等,看着她沐浴在阳光里,认真专注地画画。 她本身,就是一幅最美的画。 不多时画完,南昭雪把机关合上,寻思着以后还是要想个法子,以免再伤到人。 往回走,封天极紧握着她的手,看着远处说:“太白与我谈过,雪儿,她说,你是西梁公主。 当年王后被人所害,她拼死生下你,又只身引走敌人,把生的希望留给你。 你还有个兄长,一母同胞的亲兄长,这次太白能退出朝堂,四处游历,就是为了找你,也是靠他坚定支持。” 南昭雪听着这些话,心头微微悸动,原主也过娘亲疼爱,只是,再也无法体会。 “还有呢?” 封天极的手指收紧了些,掌心都有些泛潮:“还有就是,太白提到你体内的禁锢,他说,有办法解。” 南昭雪眼中微露惊喜:“如何解?” 封天极清楚看到她眼中的惊喜,闷了一瞬:“他说,要你去西梁,王后留有宝册,能够解除。” “去西梁?”南昭雪脚步一顿,眉头紧锁。 现在可不是好时机。 “雪儿,要听听我的意见吗?” “当然,你说。” “我希望你安全无忧,因为我还想与你白头到老,这是我唯一诉求。”封天极的声音轻轻,散在风里,“如果去西梁能让你以后健康平安,我支持你去。” 南昭雪抬眸看他:“去哪都无所谓,我也不畏惧,只是,我想和你一起去。” “我……” 南昭雪手按住他唇:“我知道,现在时机不对。 朝中局势瞬息万变,现在对我们有利,也是我们努力了这么久换来的,不能在关键的时候功亏一篑。 不看着小十登基,坐稳江山,我们也无法心安。 他年纪小,各方势力不是短时间能够稳固。 京城不必忧虑,其它地方呢? 别的不说,单是南疆海域,不安定的因素就是太多,若是生了异心……” 南疆海域,不但重要,还是长公主的外祖家在驻守。 长公主身死,他们写过奏折,但说得都是场面上的话,皇帝也给了些赏赐,以示安抚。 可如果皇帝一旦不在,换小十登基,他们未必就肯还这么安分。 南疆,还有封天极之前驻守的边关。 南昭雪都突然觉得,自己操着好多的心。 封天极拥住她:“这些重要,但不及你重要。 雪儿,若我没有遇见你,为这些事,为天下,我可以不顾自身,死而无悔。 但现在不行,我是个凡人,不是天神,我不想用你我去换什么天下太平。” 南昭雪鼻子发酸,良久,“嗯”了一声。 她深吸一口气,拍拍脸:“或许我们想得太多,纯粹自己在把事情往复杂困难里想。 太白这个时候来,太巧了些。” “走吧,先去吃饭,我饿了。” 两人回到庄子上,大家都知道南昭雪和封天极来了,四下里忙活,杀鸡宰鸭,香飘小院。 南昭雪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碧月藏下的机关,既然找到,府里事情又多,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天近傍晚,他们便踏上回京的路。 第九百四十七章 齿轮之心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王府里已经掌了灯。 秋高气爽,野风在院子里练体能。 这些东西她早用得特别顺手,没有一点难度。 院子里挺安静,主子不在,小丫环们多去花园子里赏月观花。 野风得到的命令是,看好院子,因此,她没有出门半步。 碧月的房门一响,野风停下动作。 碧月穿着件天青色衣裙,俏生生地走过来。 “野风,过来。” 野风下来,抹着汗问道:“怎么了?” 碧月手里拿着针线,笑着指她的袖子:“衣裳破了,我给你缝缝。” “我自己都没有发现,”野风笑说,“还是你心细些。” 碧月一边缝衣服,一边轻声说:“野风,你比我好,身手好,又忠心,小姐身边有你,我可放心呢。” “我们都好,”野风说,“碧月,主子对我们有恩,我们都应该忠心,是不是?” 碧月看着针:“是的。” “野风,”她轻声说,“我给小姐做了秋装,放在箱子里,还有冬天的大氅。 给你也做了几几套,还有几双靴子,你走路多,练功费鞋子,还是自己做得更舒服些。” 野风笑眯眯:“是呀,你做的鞋子最好了,比买的好多了。 碧月,等你嫁人之前,得给我多做几双。” 碧月也跟着笑:“我不嫁人。” “为何?主子说了,要给你找个良人,好夫婿,还要给你很多嫁妆,主子说,把你当妹妹嫁。” 碧月用力抿紧嘴唇,没有答言。 “缝好了。” 野风抬手看看:“真好。” 碧月上前一步,手中针光芒冷锐。 “野风!” 院门口一声喝。 野风回头,惊喜道:“主子,您回来了!” 南昭雪快步到近前,目光注视着碧月。 院子里月光清冷,灯火滔滔,都在南昭雪的眼底。 碧月福福身:“小姐。”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南昭雪问。 碧月抬眸回视她,嘴角勾起一丝苦楚的笑:“没有。之前小姐也说过,有什么事,就对您说。可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现在也没有?” “没有,”碧月垂眸。 手中针隐入袖中,寒光掌心乍起,是一盏精致的铁制花灯。 只是没有灯芯,乌沉沉,似压在人头。 细看,花瓣边缘都是小齿,锋利尖锐,似怪兽的尖牙。 南昭雪不言不语,盯着她看。 碧月手指微动,铁灯像是活了,突然变化了形状,变成一把锋利的边缘是锯齿的匕首。 野风手握刀柄,站在一侧,脸上笑意无踪,声音颤抖:“碧月!” 碧月悠悠叹一口气:“小姐早就怀疑我了,是吗?从小木鸟开始。 您提醒过我,可很多事,我不能说。” “您今日去庄子上,还留下野风看守院子,我就知道,瞒不住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当真是碧月?” “是啊,我是碧月,”碧月点头,“我不是假的,您放心。 只不过,我在那个午后,去找您的途中,在山坡上,被修改了命运。” “我也不想啊,我招谁惹谁了?但我身不由己。 小姐,我也想做个忠仆,好好的陪你一辈子。” 碧月幽幽叹气:“我们应该村子里,庄子上,好好的,安稳地,不应该到京城里来。 这里真大呀,大得迷人的眼;这里也真小,小得连心都盛不下。 素云背叛了您,但我没有,我其实也动摇过,那段时间,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但我不行啊!” 南昭雪微拧眉,总觉得她似话里有话。 “素云是个普通人,可以痛快地死,但我不行,”碧月手指轻动,匕首又换了形状,在铁灯和匕首之间来回切换。 院子里火光跃动,这一幕显得无比诡异。 “小姐,”碧月无声笑,“你还是我的小姐吗?” “什么?” “你,还是原来的小姐吗?”碧月歪着头,“我变了,你又何尝不是?” 南昭雪抿唇不语。 碧月张张嘴,脸色微变,似是有些痛苦。 她猛地举起手中刚变成匕首形状的兵器! 在一旁的野风比早就蓄势待发,出手比她更快! 一刀,刺入碧月心口。 野风只觉得刀尖似被什么阻滞住。 一愣间,碧月脸上带着笑,再次举匕首。 野风唯恐她伤到南昭雪,脚尖一踢。 碧月身子被踢出两三米,摔翻在地。 她吐出一口血,鲜红得刺目。 南昭雪想上前,封天极握住她的手。 野风双手紧握着刀,刀尖还滴着血珠,手指不可抑制地颤抖。 “为……为什么?” 碧月轻轻笑,手中匕首割开衣裳,露出伤口。 南昭雪眸子倏地一缩,封天极拧眉。 野风白了脸。 皮肉之下,隐约有黑色精铁似的东西,嵌入肌骨,看着就疼。 碧月再次举起匕首,狠狠刺入。 嘎吱…… 刺耳的,让人骨头都发酸的声音冲击着耳膜。 野风的眼睛瞬间被泪冲得模糊。 原来……碧月不是要刺杀,她是想刺她自己。 野风跑过去:“碧月……” 碧月再次笑:“哭什么?野风,能死在你手里,我多开心呀! 你那么好,单纯又忠心,坚定不移。我多羡慕你,但是,我不行啊……” 碧月目光幽幽,看向南昭雪。 南昭雪走过去,俯身看她。 “小姐,我不是不想说,我是说不了。对不起……我这心,早就不是我自己的了,只有毁了它,我才能知无不言……” “是谁?” “是谁对你做了这些?”南昭雪眼睛泛红,字字咬牙。 “不知道,”碧月摇头,“小姐……千机阁,只是冰山一角,你要……小心啊!” 她目光转向封天极:“多谢王爷,照拂我家小姐。 碧月去后,也会为小姐王爷祈求安康。 王爷……切莫……让小姐独自离开……京城。” 封天极心倏地收紧:“好。” “小姐,碧月此生,最快活的日子,就是之前和您在庄子上的时候。 等我死后,请把我安葬在那里,可以吗?” “但是……要离那些东西,远一些,”她手放在心口,“这些,要替奴婢摘除剜去。下辈子……再来伺候小姐。” 南昭雪点头,把眼泪逼回去:“好。” 碧月把那把匕首递给野风:“这个……” 她又伸手在怀里摸出个小木鸟:“都送给你。 野风,别责怪自己,我注定要死的,能死在你手里,我很开心。 你若是……因此自责,我不会瞑目的。” 野风眼泪汹涌,连连点头。 碧月笑得畅快:“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第九百四十八章 利益,只有利益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碧月走了。 除了崔嬷嬷,其它的小丫环谁都不知道具体情况。 她的屋子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只说是回庄子上。 当夜,野风就带着她的尸首回庄子上,拿着南昭雪给季嬷娘的信,让季婉娘帮着安葬。 南昭雪推开碧月房间的门,箱子、柜子微开着,里面做好的衣裳、靴子整整齐齐。 她坐了良久,依旧想不起从前。 碧月说,她不是不想说,是那颗齿轮之心,已经让她说不了太多。 她大概也倦了,不想再这么活,干脆以死解脱。 那个午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蒋海尘曾说,外祖父是为了救她中毒,可见对方实力强大。 那么,在碧月体内,植入齿轮之心的人,是想保护她的人,还是要监视她,想杀她的人? 无论是哪一种,这种做法都过于残忍。 封天极轻步进来,把她揽入怀中。 “雪儿,不要胡思乱想,我陪着你,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一起查。” “我想见见太白。” “好,明天就见。” 第二天一早,封天极就带南昭雪去了太白先生住的客栈。 看到南昭雪来,太白愣了一下,赶紧起身迎接。 南昭雪开门见山,把他的客套话堵回去。 “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你之前说的,王爷也已经转达给我。 直接说吧,你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什么?” “我之前说的话,绝无虚言,我的目的就想接你回家,”太白郑重回答,“我知道你和王爷夫妻情深,但是也请你以身体健康为重,毕竟,身体健康了,才能在一起长久。” 南昭雪偏头看封天极:“他就是这么说服你的?” 封天极点头。 南昭雪手指轻叩桌沿:“首先,我要说明的是,我的家就在战王府,要接,也是王爷接我,还轮不到别人。 另外,健康的确重要,但也不是谁都想活得长。 没有冒犯白痴的意思,但如果一个白痴活上一百年,和一个天才活二十年,你觉得,哪个更重要?” 太白一怔,还没有想出答案,南昭雪又问:“你穿的衣裳,是丝的还麻的?” “是……麻的。” “太白,是你的字号吗?” “是的。” “那你这个字号起得挺大呀,我认识一位惊艳才绝,名垂千古的诗人,就字太白。” 太白:“……” “你今天早上吃的什么?” “白粥和小菜,还有几个小糖饼。” “洗手用胰子吗?” “用。” “什么味儿的?” “就是梅花味儿的。” “为什么刚巧在这个时候来找我?” “因为西梁太子地位芨芨可危……” 太白:“!!!” 他的话嘎然而目,掌心倏地渗出汗来。 南昭雪似笑非笑,封天极面沉似水。 “你瞧,果然不是为了什么健康,”南昭雪打量着太白,“你看你印堂泛青,嘴唇微白,指尖也颜色也偏淡,身体也不是很健康的样子。 单凭你早上吃的那些,也健康不到哪里去。 你连自己的健康都不怎么在乎,还会在意别人的?” “我,你从未见过面的,表外甥女,何来深厚的亲情? 值得你千里迢迢,就为了我和王爷能够白头到老,长命百岁?” “别逗了。” 南昭雪手指轻抚琉璃戒:“太白先生,我们尊敬你,也曾为了你忙碌一天去寻找,但不代表,你次次都能拿我们当傻子耍,什么亲情牌,好人卡,我不吃这套。 王爷在意我,关心则乱,但我自己不能乱。 说实在的,这个世界上,我信任的人,都在王府里,在我身边。” 她轻晃手指:“你,连只苍蝇都不算。 你所谓的什么名望,学问,在我这儿,在战王府,在我们京城,什么都不是。 你现在还能好好活着,坐在这里,是我家王爷仁慈,跟你的名望无关。 可若你得寸进尺,王爷随时能让人丧命于此,管你有什么名望,是不是健康。” 太白:“……” 一口气哽住了。 小书童脸忽青忽白:“你……你怎能……” “闭嘴,”南昭雪偏头冲外叫一声,橘座立即跑进来,冲着她摇头晃尾巴。 “过来,坐下。” 橘座跑到她脚边,乖乖坐下。 南昭雪拍拍它的狗头:“我们橘座都知道,主人说话,不能随便乱叫。” 小书童也哽住了。 封天极抿着唇,嘴角疯狂上翘,抬着下巴傲视一切。 之前和太白谈话的憋屈,一扫而空,真是神清气爽。 太白好不容易才倒过一口气:“公主……” “叫王妃,”南昭雪打断他,“这么大的先生,没学会说话?别侮辱了太白这个名号。” “好吧,王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没错,你兄长……就是西梁太子,的确受到一些威胁,他的体内也有禁锢,正因如此,他才知道你的痛苦。” “我没有什么痛苦,”南昭雪毫不客气,“你说你的事,就好好说,别扯上我,别自以为是地说什么为我好,道德绑架我。” “……他想了很多办法,但是无解,后来从一位老宫人口中得知原来的过往,知道还有个妹妹。 只可惜,那位老宫人没说完就去了,殿下查了许久,才发现王后的秘密,找到宝册。 随即和我商量,我找了个借口退出朝堂,以游历之名,前来寻你。” 南昭雪缓缓点头。 “所以,他是知道有个妹妹之后,并没有急着找我,先查的王后的秘密,找了宝册,发现需要我这个妹妹才能打开,这才让你来,对吗?” 太白一愣,迟疑片刻道:“也……并不是。” “那是什么?” “打开宝册,对你也有好处,也能解你的禁锢,不是吗?” “是,可如果,打开之后发现,只能解一个人,你就该劝我说,把机会让给他吧,毕竟他是兄长,他是西梁太子,未来国主,肩负黎民百姓,天下苍生。” 太白:“……” 南昭雪大笑两声:“所以,你看。这和健不健康,一点儿关系没有。” “利益,只有利益。” “太白,你脏了这个字号。” 第九百四十九章 突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一通抢白,把太白噎得说不出话。 小书童脸红脖子粗:“你……你!你怎能如此对我们先生讲话?他怎么也是你的舅舅!” 南昭雪理都不理他,橘座冲他吡牙,大叫几声。 “王爷,我们走。” 封天极起身,和她一起往外走。 太白一下子站起来:“王妃,抛开别的不谈,就说你身体里的禁锢,难道你不想解? 我还以为,但凡有一线希望,你就要试一试。 白痴活着确实不如天才,但谁知道他是痛苦还是快乐? 外人以为他是受苦,也许他自己想做个糊涂人,做快乐的傻子呢? 更何况,你也不是白痴,你还有重情重义的朋友,有深情似海的王爷,难道就不想多陪陪他们?” “我之前,的确有点私心,为着太子殿下,可谁让我是他舅舅呢? 王后就这么一根独苗。 王后身死,他成了众矢之的,又何尝过得痛快?哪一天不是如履薄冰? 王爷也是皇族中人,想必更应该明白这其中感受吧? 我想护他长大,想为王后报仇,这也有错吗? 知道你的存在,我们俩也曾大醉庆祝,也想来找你。 可是,我们的处境又何其凶险?太子之位,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岂能肆意而为? 若不是有肯定的把握,你在外面活得好,过得安稳,又何必接你回去受罪害怕? 找到宝册之后,殿下才知,宿命如此,躲也躲不掉。 这才排队万难,让我一路辗转周折,才来到这里。 不然我为何要去大月氏?为何要去别处?我直接来这里,凭战王保护不了我吗?” 太白微红了眼睛:“我觉得,血浓于水,即便没有见过,毕竟是一母同胞,又身受同样的苦楚。更何况……” “你即便不为太子殿下,也得为南老家主。 我虽未见过他,但他也是因此事而死,你不想查明他的死因,为他报仇吗?” 南昭雪偏头看他,眸光幽深。 太白眼神殷切,期盼着她点头同意。 “我会考虑,但要看我家王爷的时间。” 太白心头大喜:“你且放心,如果你答应,我定会豁出命护住你,绝不会让你有任何的闪失。 王爷身份贵重,京城离不开他,就……” “本王的事务,你就不必费心安排了,”封天极打断他,“本王去不去,不由你作主。” 太白抿嘴不再多言。 南昭雪和封天极离开客栈。 沉默片刻,封天极问:“雪儿,你怎么想?” “我但凡意志脆弱些,就被他说动了。 他的确很能煽动情绪,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但这些都掩盖不了一个事实,就是我的身体不是他说的那般危险,解所谓的禁锢,也不是十万火急。” “之前他对王爷说,下禁锢的人已经不在,当初也是不得已,解宝册又是需要兄妹二人的血,所以,我猜测,下禁锢的人,应该就是王后。 蒋海尘也说过,给我下禁锢的,是我的生母。” “那就是说,太白与蒋海尘说的,能够相印证,也能佐证你的身份。” “什么身不身份,我不在意,我只是想,太子体内的禁锢,是否和我一样。” 回到王府,迎面碰见正要出门的胡老先生。 “又要进宫?” “是啊,又到日子了,”胡老拍拍药箱,低声道,“给找的这破差事,那地方就跟我犯冲,我就不想去。”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谁让您医术好呢,太医治不了,我去皇帝不让,怕我给他割点什么。这不就是只剩下您了吗?” 胡老摸着胡子:“哼,那我去了。” 他上马车进宫,封天极正要进府,封天彻从远处策马来。 “六哥,正好,我有军务上的事,要向你请教。” 南昭雪道:“那你们去书房,我回院子。” 回院进屋,吩咐崔嬷嬷不让其它人进来,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不知不觉,快一个时辰,南昭雪有些累,崔嬷嬷正好端进一碗莲子羹来。 “真有点饿了,”她净净手,接过碗。 “野风回来了吗?” “还没有,昨天走的时候,说是今天无论多晚都回来。”崔嬷嬷幽幽叹气,“这姑娘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难过着呢。” “她回来以后,多开导开导,她不爱说话,别再闷出病来。” “是,老奴明白的。” 南昭雪还想说什么,脸色骤然一变,手中的碗也落了地。 “王妃!” 封天极正在书房和封天彻商讨事宜,忽然有点心慌。 “六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和六嫂吵架了?今天自打见到你,就觉得你脸色不对。” “没有,先到这儿吧,其它的琐碎事,你自己看着办。” 封天彻正想说话,外面脚步声匆忙,有人急声拍书房的门。 “王爷,王爷!” “进来。” 封天极瞧着眼熟,是南昭雪院子里的小丫环。 “王爷,王妃突然晕倒了,崔嬷嬷在照料,让奴婢来……” 话没说完,封天极已经不见了人影。 封天彻怔一下,也撒腿往后院跑。 封天极回头看他:“快,你去宫门口,迎胡老先生,他进宫去了,带他回来!” “哦,哦!” 封天彻又赶紧出府,策马进宫。 封天极心乱如麻,心像被一块巨石压住,又闷又疼。 院子里的气氛压抑紧绷,小丫环们站在院子里,无声张望。 封天极三两步进屋,崔嬷嬷正在床边,赶紧上前。 “怎么回事?”封天极看一眼地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碗,“王妃吃了什么?” “回王爷,这莲子羹是老奴亲手熬的,不曾假手于人,刚才也用银针试过,不是这个的问题。” “雪儿,”封天极上前。 南昭雪脸色透白,额头满是冷汗,眉收紧锁。 “雪儿,我在这里,”封天极握住她的手,满是冰凉。 他心如刀狡,恨不能替她受。 “可还有其它的事发生?” 崔嬷嬷摇头:“不曾,之前王妃独自在屋里,不让人打扰,这是才休息片刻。” 封天极低声吩咐:“叫百胜来。” “是。” 第九百五十章 亲眼所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胜一听王妃出事,魂儿都快吓飞了,赶紧随崔嬷嬷跑来。 “王爷。” “你去盯着太白,看他有什么动向,等本王的消息,必要时把他抓来。” “是。” “慢着,”封天极叮嘱,“叫上百战,不要小看太白身边的小书童,他是个高手。” “是,属下明白。” 封天极让崔嬷嬷也去院子里候着,他独自守着南昭雪。 心头一阵阵沉闷,压得他透不过,手指都有点颤抖。 “雪儿……” 南昭雪眉头紧锁,眼睛闭着,没有回应。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连窗子吹进的风都能惹得封天极心里不痛快。 总算,脚步声匆忙,胡老先生被封天彻带回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 胡老一进屋,见到南昭雪的情况,眼睛瞬间睁大。 “王爷,这……” “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吃了几口莲子羹,但没有毒。” 封天极勉强镇定地说明情况。 胡老点点头,赶紧上前把脉,眉头却越皱越紧。 “怎么样?六嫂这是怎么了?胡老,快说话呀!”封天彻催促。 “二位王爷,麻烦先出去一下,老夫要好生看看。” 封天彻还想说话,封天极沉着脸把他拎出去。 “本王不能走,在这儿看着,不会多言,也不会防碍。” 胡老也不再勉强,仔细给南昭雪把脉。 “情况很奇怪,脉象有些乱,时快时慢,体温也是忽闪忽热,这……” 胡老的头上也见了汗。 封天极忍不住问:“可有法子?” “暂时以针灸压制试试,但不能确定,”胡老不敢把话说得太满,“王爷放心,王妃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断然不会怠慢。” 封天极无声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不想费,全身紧绷地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 几针下去,南昭雪的眉头似是舒展了一些,脸色也略有好转,但仍未清醒,冷汗也没有完全退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屋子里悄无声息。 平时只要南昭雪在,极少有如此安静的时候,即便两人各自看书,也会时不时讨论几句,或者书写的轻微声,风拂窗的声音,都似无比美妙。 不像现在,静得封天极心头发慌。 他喉咙滚了滚,上前迈一步,看着那些刺在南昭雪身上的针,颤颤悠悠,也似被刺了满心。 他不想再等,转身到桌子前,取纸笔写一张字条,飞鸽传给百胜。 百胜和百战就跟着太白,看到主仆两人进了家书店。 接到传书,二人立即进去找人。 太白正拿着一本书问价,他没见过百战,但认识百胜。 “有……” 百胜道:“先生请随我回一趟王府。” 小书童挡在太白身前:“你们要干什么?青天白日,还有没有王法?” “少废话,”百战一巴掌打开他手臂,“让你走就走,不走就打到不能走,直接拖走。” 小书童震惊地看着百战,只这一招,就知道百战是个劲敌。 他伸手想要拔剑,太白拦住他:“罢了,走吧,想必王府也没恶意。” 百胜懒得和他费唇舌,在前面带路。 一路回王府,百胜先进院通报。 橘座在院门口堵着他们主仆,吡着牙,一脸凶相。 太白得到允许进屋,封天极在外屋等着他。 “王爷,有什么事?”太白脸色严肃,“是不是王妃出什么事了?” “你都知道什么?”封天极反问。 “我什么也不知,”太白摇头,“就是觉得不对,若没事,你不会无缘无故这么着急地叫我来,而且,来了不曾见到王妃,院子气氛也不太对……” “你很聪明,但本王希望,你不是一直耍小聪明。” 封天极简单直接:“王妃突然身体不适,现在未醒,不知是何缘故。 你说西梁太子也有禁锢之苦,他发作时,是什么模样?” 太白脸色再变,眼中惊讶却寥寥:“果然是禁锢发作? 实不相瞒,太子原先是一年一发作,后来是七个月,再后来是七十日,总之,时间越来越短。” “发作时,心如刀绞,浑身无力,冷汗淋漓,有时又浑身滚烫,如身在火炉,这……” “那每次都是如何解决的?” “暂时并没有根除的法子,一年前殿下去国寺上香,不巧天降大雨,就宿在寺中。 孰料,当夜突然发作,但有幸的是,发作时,闻到寺中佛香,感觉比平时好上许多。 次日便要了……” “你知不知道香方,或者你手中有没有这种香?”封天极打断他的哆嗦。 “有,是太子殿下让我带来的,不过,放在客栈中了,并没有带在身上,我去取来。” “不必,”封天极示意百胜,“去取,叫时迁一同去。” 百胜会意,立即去办。 “王爷,不如让我先看看王妃?是否和太子殿下情形一样?” 封天极有些犹豫,太白急声道:“王爷,我就在王府,在您的眼皮底下,难道还能有差错不成?” 封天极声音沉沉:“量你也不敢。” 他起身往屋里走,太白急忙跟上。 小书童也要跟,封天极道:“闲杂人等在外面。” 胡老先生正在起针,太白上前几步想到床边,封天极伸手臂拦住:“就在这儿看。” 太白瞪大眼睛,看着床上的南昭雪。 脸色泛白,眉头紧皱,冷汗淋漓,从这几点,和太子一般无二。 “的确,的确!就是……就是禁……” 封天极低声喝断:“住口!” 太白抿唇,又把话咽回去。 “我去写个方子,熬些补药,”胡老先生说罢,退出房间。 封天极对太白说:“雪儿的事,你不准对任何人提起,若是多说一个字,别说是你,你们的太子,也别想活。” 太白苦笑:“王爷何必总是把我当敌人来对待,我……” “闭嘴吧。” 封天极打断他,心里滋味复杂,目光锁定南昭雪苍白的脸。 太白叹息一声,不再多说。 半晌,封天极又问:“若让雪儿跟你走,你有几分把握?” 太白心头一震激动,手心都瞬间渗出汗来。 “八成。”他郑重道。 第九百五十一章 图谋不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什么都没再说。 沉默中,百胜和时迁匆匆把香取了来,封天极亲手点燃,对其它人道:“都出去。” 包括太白在内,所有人都退到院中。 封天极轻声唤:“雪儿。” 南昭雪睁开眼睛,扫一眼点燃的香。 封天极随即把香掐灭。 “感觉如何?” “没事,”南昭雪坐起来,“香拿过来,我看看。” 封天极把香递给她:“小心些。” “放心,”南昭雪看一眼窗外,“时迁来了?” “来了,在外面。” “让太白去前厅,我有话对时迁说。” “好。” 让百胜把太白主仆引到前院喝茶,时迁到外屋。 看到南昭雪出来,他急忙道:“主子,您怎么样?” “不妨事,”南昭雪问道,“这香可能制得出?” “能,”时迁点头,“来的时候我就看了,这香看似正常的佛香,但配伍稍稍变了一下,还加了一味心矛。” 封天极一听这名儿就不太喜欢:“那是什么?” “回王爷,心矛也是一种香料,一般对人无害,但是如果被猫误食,猫就会进入短暂的兴奋状态,横冲直撞,四处乱窜,直到精疲力尽为止。” 南昭雪听着,怎么那么像猫薄荷呢? “不过,香料何止千万,如药草一样,性质也各有不同,”时迁沉声道,“这东西若是经过炙烤,会有不同的功效。” “这东西平常香料铺子能买得到吗?” “回主子,不用去香料铺子,之前去城外小村买羊,小的看到野湖边有不少,稍后去摘了来,亲手炙烤,也能看到其变化和作用。” “好,那你速速去办,”封天极吩咐,“让百战陪你去。” “是。” 屋子里只剩下封天极和南昭雪,他忍不住紧抱住她:“刚才你的样子让我好担心,实在害怕,雪儿,不论真假,我觉得都应该试一试。” 南昭雪沉默片刻,她猜到,封天极会有这样的心理变化。 虽然提前说好,这只是假象,是她服了药,封天极问太白的那些话,每句都有目的。 根据太白口中西梁太子发作时的状态,南昭雪在里屋调整成一致,让太白相信,她的确也是一样。 南昭雪自己最清楚,她发作时,与西梁太子并不太一样。 “他极力邀我过去,甚至拿出这段佛香,西梁那边定然也是做好了准备,此行怕是不太平,而且,京城这边……” “我说过了,京城这边我会安排妥当,”封天极手指点住她的唇,“你的事,最为重要。” 南昭雪看着他灼灼目光,只好点头:“好吧,听你的。” 封天极勉强笑笑,再次抱紧她。 太白在前厅等着,表面镇定从容,心里时刻紧绷。 尤其外面还有封天彻转来转去,那身薄甲金光灿灿,刺得他眼睛疼。 没想到这个时候南昭雪会发作,当真是天助,希望这一回,封天极能够答应。 虽然南昭雪态度强硬,言语犀利,但太白看得出,她还是很在意封天极的感受。 正在焦急等待,听到封天彻叫了一声:“六哥,六嫂!” 封天极和南昭雪一同进院。 太白关切道:“王妃,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多谢先生的香,这次要好得快些。” “那就好,有用就好,”太白叹道,“这也是殿下细心,让我带上,就怕……” “好了,不多说了,王妃无恙,平安最好。” 重新入座,封天极让封天彻去忙,其它人都退出去,他这才问:“先生,你之前说,有八成把握,可当真?” “当真,”太白认真道,“王爷,此事我与太子殿下已经准备多年,可谓是万无一失。 我不敢说一定会好,凡事总有例外,但请您相信我,我说的八成,也算是留有余地。” “那,需要我们准备什么?”封天极脸色凝重,“雪儿从未去过那么远的地方,这长途跋涉……” “只需带路上所用之物就好,到了边关,王爷可让都尉府出一份出关文谍,顺利通关,就一切妥当。” 太白脸上泛起笑意:“王妃也不必有太多的心理负担,是去见亲人,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我相信,血总是浓于水的,等你回到国土,见到太子殿下,必会不同。 这一路上,我可以带王妃看一下沿途风景,人生短暂,天地广阔,自当放宽眼界。” “太白先生这说法,倒是与众不同,”南昭雪抿一口茶,“大多男子都会让女子留在家中,相夫教子。” “那是自私男子的想法,女子与男子一样,也可以见天地,见世面,没有什么不同。” 封天极垂着眼皮,翻一个白眼。 “那我与王妃准备准备,京中事情多,总要安排。” “王爷,”太白略一思索,“恕我直言,王爷身份毕竟不同,先不说京城中事务繁多,如是若到了边境,恐怕……” “我并非说王爷不好的意思,比如我自己,都是悄悄前来,总是担心被身份所累。 王爷,您是武将,又是驻守在边境,若是入西梁,别说西梁,只怕是连吴离那边都会不安。” 封天极拧眉:“你能悄悄地来,本王也能悄悄地去,有何不妥?” 太白苦笑:“我再悄悄,这不也是很快暴露了吗?何况王爷,您……” 他看向南昭雪。 南昭雪对封天极道:“他说得也有道理。王爷,就让我一个人去吧。” “可是……”封天极面露忧色,“这路途遥遥,此去又不知结果如何,万一……” “能有什么万一?”南昭雪浅笑,“这一路上,我就走你走过的路线,想必路上也多有人照应。” 她说得含蓄,但封天极也听明白了。 “也罢,就依雪儿所言,为了你的健康平安,我会安排妥当。” “好。” 事情落定,太白的心松了一半。 又寒喧几句,见南昭雪端茶送客,他也就带小书童离开。 他们一走,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他所图……可不小啊!” 提到路线上的安排时,眼睛都放光。 封天极低声道:“我已经打探到,他手下的那几个人,明日便可抵京,到时候叫千张去一趟,抓一个人回来。” 南昭雪略一思索:“王爷,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到时候我亲自去挑人,”南昭雪狡黠一笑,“挑一个最俊俏的。” 封天极:“???” 第九百五十二章 破事儿太多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白的那几名手下,抵京的时间比封天极预计得早。 他们整日担心,主子再遇到什么危险,一路疾驰,路上都没有休息。 当天晚上,华灯初上时,就进了京城。 他们前脚进京城,后脚封天极就得到消息。 他刚陪着南昭雪吃完晚膳,南昭雪一听便来了兴致。 “走,一同去瞧瞧。” 封天极闷声道:“为何要找个俊俏的?” “这是为了王爷你好,到时候便知道了,走。” 两人坐上马车,到那几个人住的地方。 他们并没有和太白住在一处,而是安排在另一家客栈,距离不算太远。 太白和他们见过之后,叮嘱他们不要惹事,要低调收敛些。 几人初到京城,见到主子无恙,这些日子紧绷的心也松驰下来,等太白一走,他们看着外面的热闹繁华,就有点按捺不住。 果然是大国,西梁、吴离以及那些周边部落,不可与之相提并论。 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一同下楼梯出客栈。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不多时,便看到一家青楼楚馆。 几人脸上坏笑闪过,一起看向门口招呼客人的姑娘们。 其中一个手中拿着扇子,忽然被人撞了一下,扇子差点落地。 他不悦抬头,入目竟是一个漂亮女子。 “对不住,抱歉。” 到嘴边的责备又生生转了弯:“无妨,姑娘不必在意。姑娘一人?” “正是,”姑娘似有些急,“我与家人走散,一转眼便不见他们。” “那,在下陪姑娘去找找?” “有劳。” 他也没与同伴说,那几人注意力也都在门口中的姑娘们身上,只匆匆扫他一眼,见他与一位姑娘同去,都没在意。 到街口拐角,光线暗了许多,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 姑娘道:“是我家的马车。” 姑娘快步过去,他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么快找到,还不如和他们一同去青楼。 “既然找到了,那在下就告辞了。” 他刚要走,姑娘拉住他的手:“别急呀,见见我家里人吧。” 他一愣,接着一喜,垂眸看到姑娘的手,一个念头一闪:这姑娘的手……有点大呀。 到马车前,一抬头,看到马车掀起帘子,露出一张绝美的脸。 他瞬间呆住,远处的灯火喧嚣此时仿佛都远去,明明灭灭的光线里,只有这一张脸。 面前的美人笑了笑:“如何?虽不及王爷,我觉得也勉强凑合。” 另一个男人的脸也露出来,风华绝代,眼神却满是鄙视。 “一般般。” “就他吧,”美人儿说。 他还没明白过来,眼前一黑。 再醒来时,不知身在何处,屋子里灯火通明,座位上坐着一男一女,正在喝茶闲聊。 正是之前在马车前看到的那两个人。 他发觉自己是在地上,赶紧想爬起来,却感觉浑身软绵无力。 南昭雪转头看他:“醒了?叫什么名字?” 不等他回答,南昭雪看一眼他袖口袖的落花:“竹、松、柏、梅、花,你是……花?” 落英吃了一惊:“你是何人?为何……” “啪”几样东西扔到他面前,那是刻着他们几个人名字的木牌。 怎么会到这个女子的手中? “一个大人叫花,太难听了,”封天极皱眉。 南昭雪轻笑:“怎么会?太白一向文雅,给随从起名,也不会太过随意。 我想想,有个词儿叫落英缤纷,你是叫落英?” 落英眼中闪过惊讶。 “果然,”南昭雪摆手,百胜把木牌又都拿走。 “长话短说,这次太白带你们来,是来干什么的?” “你究竟是何人?我为何要告知你……” 百战拧眉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来两个嘴巴:“能告知了吗?” 落英都快哭了,点点头。 百战哼一声,退到一旁。 “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主子也不会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们。 我只知道,他是奉太子之命出行,我们绕路去了大月氏,买了些香料,用玉换了些宝石,东西已经送回国内。 他带我们一路行,到你们这儿,我们才知道,目的地是这里。 一路上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直到他突然留字失踪。” “太白一路行来,就只有那个书童会武吗?不怕出什么意外?” 落英回答道:“狂奴身手特别好,是太子身边第一近身侍卫。 太子宫中百名侍卫都未必近得了他的身,他擅使剑,听说还有一个绝招,但我没有见过。 据他自己说,见过他绝招的人,都死了。 因此,有他在身侧,安全无忧。” 百战又哼一声。 封天极看他一眼。 落英继续说:“太白先生自己身手也不错的,只是知道的人不多罢了,应对一般的蟊贼草寇,绰绰有余。” “太白可有什么心仪的女子?”南昭雪问。 “这……我也不知,”落英回答,“我真不知,他身边很少有女子,即便有,也是有时大臣送的,逢场作戏,不过几日就都不见。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 “不过,他好像带着一幅画像,我也是无意中看到,但没有看清楚。” “画在哪?” “就在包袱里,有一个长条锦盒。” “你平时是负责什么的?”封天极问。 “我的名字是落英,就是负责花事,在路上采采花,买点花,点缀一下,以作雅趣,还有就是,偶尔要准备些花茶什么的。” 南昭雪示意百胜递给他纸笔:“把你知道的,以及你们几个分别是干什么的,太白喜欢什么花,不喜欢什么花,所有的,都写下来。” 落英有点犹豫,但看到怒眼圆睁的百战,犹豫又迅速消散,乖乖拿笔写。 他们这几个人,也就比小厮强一点,就是名字听着雅,其实就是打打杂,没什么骨气忠义可言。 他写了一大堆,足足十几页纸。 封天极越看脸越黑。 这个太白,破事儿也太多了! 总算写完,南昭雪又问:“觉得我们这里怎么样?” “挺好,挺繁华的,”落英语气一顿,有些讨好地说,“比我们西梁国都要繁华许多。” “既然这么好,你就留下吧。” 落英:“!!” 第九百五十三章 想要她的钱?没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次日一早。 在朝堂上,兵部就上奏,说是边关军饷粮食吃紧,过了中秋,天很快就会凉下来,尤其边关冷得更早,因此,运往边关的军资要尽早提上日程。 皇帝手按着眉心:“户部怎么说?” “回皇上,户部这边也不宽裕,天冷之后,各处用钱的地方急剧增加……” “那也不能苦了边关将士,”兵部打断,“他们守国门,岂能让他们寒心?” “守国门是军人天职,总不能说给东西就守,不给东西就不守。” “呵,这话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武将能吃苦不错,怎么着?欠你们的? 你们在京城日子逍遥,我们能吃苦就该吃?” 不多时,文臣武将就吵成一团。 “好了,不要吵了!”皇帝沉着脸,看向十皇子,“小十,你怎么说?” 十皇子出列道:“父皇,儿臣以为,军人也好,文臣也罢,边关也好,京城也罢,都是为了国家百姓。 大家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事,互相扶持,为父皇分忧,让百姓安居乐业,才是正理。” 皇帝点头,十皇子继续道:“边关苦寒,理应多备些东西,他们抛家舍业,实属不易。 然而,户部掌管天下钱粮,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若大家都按照自己的需求要,那户部也吃不消。” “父皇,儿臣以为,户部可拨一部分,现在边关无战事,据儿臣所知,边关虽苦寒,但土地肥沃,若是好好建设耕种,未必就不能长出好的粮食。 可让当地乡绅富户,换些上好的粮种,由都尉府出面购买,来年种下去,定能有所好转。 另外,粮食运送,千里迢迢,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不若统计一些粮户商家,看他们谁有余粮,卖给谁也是卖,不如就地收购,也能免去路上的费用,能省些是些。” 皇帝心头大喜,百官们也都称赞。 “好,小十,果然是用了心的,朕心甚慰。” “父皇,儿臣也只是纸上谈兵,说出想法,具体如何实施,儿臣不懂,还是要找懂军务的人,又熟知边关情况的人才行。” 皇帝略一沉吟,看向封天极:“天极,你怎么说?” 封天极出列道:“父皇,儿臣以为,小十所说,的确算是个好法子。 不过,要想实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况复杂,商户存粮多与少,都尉府也要派出人手,督办此事。 即便由他们出面买粮,也是要需要银子,事情繁多,非几句话能说清楚。” “那你就回去,拟个章程出来,小十,你与兵部户部协商着办,能省则省,运送的东西越少,用到的人、车马也就越少,总之,尽量减少开支吧。” “是,儿臣领旨。” 封天极暗自冷笑,皇帝这话说的,就差说户部不用管,让边关自己去想办法。 散朝,皇帝回书房,这些日子吃了胡老先生配的药,除了太苦,苦得吃什么都是苦味儿,别的方面倒是不错。 他精神头渐佳,心思也就活络起来。 抿一口茶,皱眉道:“茶都苦了,原来的味道都尝不出。” 太监总管立即道:“皇上,奴才再给您泡一壶?” “不必,你去安排,朕要出宫一趟。” “皇上,这……” “快去,休要啰嗦!” 马车出宫城,奔火锅店。 现在天气渐凉,火锅明显又开始占优势。 皇帝要了包厢,抿一口特制的花茶,觉得嘴里有了甜味儿。 时迁注意到他,心里紧张,但也没有表露,假装不认识,只是亲自上茶上菜,更加小心谨慎。 “掌柜的,你们这店的生意,一直不错吧?” “回您的话,还算可以,现在天凉,吃火锅的人渐多,之前太热,也是少了许多吃火锅的客人。” 吃火锅的少了,别的可多了。 但时迁没说。 “嗯,那也比别的强,这一路走来,就属你们这人多。” “您过奖,东家也是呕心沥血,始终想着新菜式,处处忧心。 这满条街都是饭馆,现在火锅店也有好多家,要想留住客人,总得费心,哪有容易的事儿呢,您说是不是?” 皇帝点点头,让时迁退下。 太监总管垂眸琢磨:这怎么个意思?打听人家店里挣多少钱干什么?总不至于让人家店里出钱吧? 时迁也是这个想法,立即派机灵的小伙计去王府送信。 封天极刚回府,南昭雪正帮他换衣裳,听他说朝堂上的事。 消息送到,南昭雪打开一瞧,就气笑了:“可真行。” “在朝堂上让兵部上奏,也是找个由头,让小十提出这个建议。 虽然说是把视线扯到商户上,但那个法子也是不错的,只不过,运作起来,不是一朝一夕。” 封天极握住南昭雪正给他正腰带的手:“雪儿,你的法子,总是让我惊喜。” 南昭雪浅笑,建设兵团的路子,那是几位伟人想出来的国策实施的,能错得了吗?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除了日常训练,那么多人呢,什么干不了? 大家平时也能多些事情做,肯定也乐意,吃自己种的东西,定然不同。 若是朝廷这边有变故,或是遇到灾年,粮食在手,也有底气。” “是极,雪儿说得是这个道理。” 南昭雪把字条扔到一边:“只是没想到,皇帝的心思转得太过活络,竟然把主意打到我的火锅店上,想得美。 好了,你和小十唱完,该我登场了。” 皇帝吃完饭,又打包一些,这才回宫。 刚回来不久,外面有人来报:“启禀皇上,战王妃求见。” “哦?”皇帝心头微喜,“让她进来。” 南昭雪进来行了礼,开门见山道:“父皇,儿媳是来向您辞行的。” 皇帝一愣:“辞行?你要去哪?” “今日王爷回府,脸色凝重,说起边关之事,儿媳以为,应该为父皇分忧。 虽然儿媳的火锅店不怎么挣钱,刚刚经过的夏季,有时候还赔钱,但儿媳还有其它的法子。” 皇帝暗想,得,还没张嘴,直接就被堵住了。 “你还有什么法子?” 第九百五十四章 装作有情实无情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一脸决然。 “父皇,儿媳听王爷说,得让边关的那些商户什么的动起来,让他们出力,是吗?” “不错,”皇帝点头,“这是小十出的法子,不过,朕也知道,商户一向最看重的就是利益,要想让他们割肉,不太容易。” 南昭雪上前一步:“父皇,儿媳想去边关,号召我南家商铺。” 皇帝一怔,眼睛慢慢亮起,对呀,南家就是商贾富户,在边关也是有商铺的。 他面上沉吟:“可你已经嫁出来的女儿,这南家的事……” “父皇,您忘了,儿媳的父亲虽然也姓南,但他乃是入赘我南家,家业都是我外祖父创下的,他只有我这一个外孙女,南家的事自然是我说了算。 如若父皇同意,能否也给我一块令牌,或者是诏书什么的,反正就是能威慑他们的那些东西,万一有哪个有二心的,我好拿来吓吓他。” 皇帝假意喝斥:“胡说!朕赐的东西,哪能随意拿来吓人?” “你当真要去?天极能同意?” “儿媳这不是进宫来求父皇了吗?父皇同意,其它人的意见不重要。” 皇帝嘴角微翘:“怎么,和天极吵架了?别到时候说,是父皇让你们夫妻不睦。” “不会的,父皇,您最好了,亲切和善,又疼爱我们,谁要是敢这么说,儿媳定和他拼命!” 呕!! 皇帝笑几声:“就你长了说话的嘴,成天胡说八道。 好吧,既然你有这份孝心,又是为了给天极解忧,朕就成全你。” 南昭雪暗暗翻白眼:这本就是你的责任,关我家王爷什么事? “这样吧,朕就赏你……” “父皇,”南昭雪略一思索,“儿媳想了想,要不您封我个钦差大臣,八府巡案什么的? 我这一路走过去,还能替您考察一下官员,看看他们是不是偷懒不干事,只能俸禄不管百姓。” “胡说,”皇帝轻拍桌案,“这岂是能随便封的?那都是朝中重臣,办理要务,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是代表朕的。” “哦,好吧。” 皇帝气得按按胸口:“这样吧,朕赐你一块令牌,你可看途中一些奸商富户,以及几大粮商,或者是一些富庶之城的囤粮,若能征就征一些。” “不过,话说在前面,不可插手地方政务,更不能打着朕的旗号,胡作非为。” “父皇放心,儿媳定当不负您所望,也不敢胡乱行事。” “朕今日在朝堂上,已经让天极准备章程,他与小十、兵户两部恐怕要忙些日子,你自己去可行?” 南昭雪垂眸,眼中闪过讥诮。 闻言又诧异地抬头:“父皇,让王爷留在京中?” “他事情繁多,自是走不开,”皇帝语气关切,“要不然,朕派一队神策军给你?” “不要,”南昭雪断然拒绝,“神策军多威风,儿媳指使不动。 再说,儿媳打算悄悄地去,暗中瞧准了再下手,带上他们,兴师动众,还没到地方就让人知道了,不行不行。” “父皇,”南昭雪走到桌子前,小声说,“要让儿媳自己去,可以,但我有一个请求。” 皇帝挑眉:“什么?” “我家王爷太过优秀,当初我是冲喜,否则怎么会轮到我? 现在我要出京,还一去那么远那么久,京城那些贵女什么的,岂不是闻到腥味的猫? 这可不行,我不放心。” “您能不能找个由头,让王爷在府里办差? 让七王爷派队守住王府门口,这样的话,无关人等进不去,其它贵女也作不了妖,我也能放心。” “岂有此理!”皇帝怒道,“天极是朕的皇子,好好的没有犯错,朕岂能关他在府里? 那岂不是相当于圈禁?那对他可是非常不利!” 南昭雪别过脸,不说话。 皇帝不悦道:“怎么?朕不答应你,你还使起小性来了?” “儿媳自告奋勇,走这么远的路去办这么大的事,万一路上遇见什么匪徒草寇,或者江洋大盗,那些大奸商不听话……这么多危险,我说啥了? 王爷关一关怎么了?总不能说我回来以后,一屋子侧妃侍妾,我不干。 父皇不答应,那我就不去了,谁爱去谁去。” “你……”皇帝重重叹口气,“好吧,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看在你为国出力,为朕分忧,朕就找个由头。 不过,朕这也是为了你,等你回来,可别想再要别的奖赏。” “儿媳为父皇办事,不为奖赏。” “也罢,你先回府去。朕自会商量,想出个由头来,若现在就下旨,让天极知道是你来说的,怕你们夫妻因此不和。” “多谢父皇体恤,儿媳告退!” 南昭雪说完,喜滋滋退出书房。 到外面台阶下,笑容随即转凉。 这老皇帝,果然是半分都不在乎封天极,圈禁,禁足在王府,这是多大的事,他轻易就答应了。 这万水千山,不但要她南家的钱财,还让她一个弱女子去暗查什么粮商、城中存粮。 让办事,又不给钦差之权,要是她没真本事,稍微运气差点,说不定都会死在半路上。 算了,本来也没有什么心存什么希望,管他呢,达到目的就行。 折腾这么多,就是想让边关之行顺理成章。 到宫门外,封天极正挑着马车帘看,见她出来,让百胜驾车过去。 “怎么样?没事吧?他有没有为难你?” “瞧,”南昭雪把令牌拿出来,“给了我这个,也算小有收获。” 南昭雪也没隐瞒,把刚才的过程都说了,封天极早就不在意,点头道:“如此最好。” “我倒无所谓,就是苦了王爷,”南昭雪握住他的手,“辛苦你了。” 封天极分明就从她眼中看到几分忍不住的笑意,哼道:“不如王妃辛苦。” 南昭雪给他把了一下脉:“药效开始发作,稍后就看王爷的表演了。” 封天极哼一声。 南昭雪忍住笑,拉着他手指轻晃:“王爷最棒,王爷最强,王爷王爷天下无双!” “好了,可以了。”封天极反手握住她的手,“府里的事暂且交给你。” “好。” 第九百五十五章 真假难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云竹昨天晚上喝了不少花酒,身子发软头发晕。 正想站在楼梯口叫小二送点水上来,看到正往上走的落英。 “你回来得正好,落英,给我端点水上来。” 落英没出声,更没有给他端水,沉默着越过他,回自己房间。 云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 落英依旧没理,进屋摔上门。 云竹顿时火起,正要冲上去理论,旁边房间的苍柏出来:“好了,不就是水吗?叫小二送上来不行了?” “德行,他有多金贵?让端个水都不端!”云竹嘀咕,“不就是仗着模样好看,成天摆弄个花,讨主子欢心,有什么了不起!” 苍柏到落英房门前,轻敲门:“落英,你怎么了?没事吧?” 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出闷闷地说话声:“不舒服。” “怎么了?生病了?”苍柏道,“我进来了?” 云竹上前一把推开门:“矫情什么?你到底怎么了?还没问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两人到近前,猛地发现,躺在床上的落英脸颊通红,露出的半截手臂也有几个红点。 两人对视一眼:“这……落英,你怎么回事?” “不知道,就是难受。” “快去,叫小二请大夫来,”苍柏赶紧说。 云竹抿唇:“不行,让小二知道,说不定就会把我们都赶走。” “那你看着,我去请。” 苍柏运气好,刚出客栈就遇见个走方的郎中,请入房间内。 郎中一见也吓了一跳,摸着胡子诊断一番:“瞧着吓人,也不是什么大病,不过就是水土不服,又加上饮酒之类,才会这样。 休息些日子,也便好了,不过,你们最好不要太过接近,以免被传染。” “会传染?”云竹一步退开。 “是,就是会起红点,抓破了难免留下伤疤。” 云竹心头一喜,活该,让落英变成麻子才好!省得他总自以为长得俊,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咳,既然这样,落英,你就先别去主子面前伺候了,有什么事情我替你,好好休息。” 落英气息微弱地“嗯”一声。 其它人退出去,落英睁开眼睛。 因为他的病会传染,所以,一直也没人来打扰。 南昭雪回到王府,迎面遇见千张。 “怎么样?” “回王妃,一切准备妥当,就在书房。” “好,你去请卓阁老和小十。” “是。” 南昭雪慢步去书房,推开门,里面的人转身看她。 南昭雪脚步一顿,若非对方看她时眼中是尊敬而非是温柔,几乎以为,是封天极从客栈先回来,到这里来等她。 “属下见过王妃。” 嗯,容貌自不必说,声音也很像。 这是昨天晚上,封天极连夜自己选的暗卫。 平时对他、对府里的事务和人员也都十分了解。 这次出行,南昭雪和封天极商定,除了卓阁老和胡老先生之外,不告诉其它的人。 连管家都不能说。 并非信不过,而是知道得人越少,越不容易出纰漏。 这是一个险招,对其它的人而言,不知反而是一种保护。 “你不必拘谨,王爷在府里什么样,你就什么样。” “是。” 正说着,卓阁老和十皇子到了。 十皇子进屋就说:“六哥,户部那边给了银子数目,你过过目?” 南昭雪不着痕迹地看一眼暗卫,暗卫点头:“好,其它的事宜进展如何?” “还好,兵部和户部两位尚书也很能干,虽说这个法子提出来的突然,也没有具体章程,但他们都挺有兴趣,觉得可行。” “那就好好做,主要还是你来,我只负责简单的,给你把把关。” 十皇子看一眼卓阁老,卓阁老缓缓点头。 “好,那我听六哥和阁老的。” 刚说到这里,管家急匆匆来报:“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说是有口谕。” 十皇子道:“那我……” “你不必出去,就在这里吧。”南昭雪示意管家,“把人请到这座院子里。” “是。” 十皇子在书房里,其它人到院子里听口谕。 来的正是太监总管。 “皇上口谕:天极身体好转不久,不宜过度操劳,朕让太医送来些药材,这些日子就好好在府里养病。 让老七安排一队巡防营护卫,其它的闲杂人等,除却兵、户两部的重要事宜,其它的就不必来烦扰了。” 太监总管说完,扶起暗卫:“王爷,皇上说,对您甚是挂念,您就好好休养吧。” “是,儿臣多谢父皇。” 把太监总管送走,卓阁老拧眉回头看看暗卫,打量几眼又看南昭雪:“他……” 南昭雪缓缓点头。 卓阁老微叹一口气:“皇上还真答应了。” 十皇子开门出来,神色略显慌张:“六哥,父皇的口谕是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么一道口谕?不行,我进宫去问问父皇!” “小十,不可鲁莽,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做好你的事,我的事你不必担忧,我心中有数。” “六哥!”十皇子红了眼,“可是,父皇他……” “六嫂,你怎么说?” 南昭雪轻拍他肩膀:“我这两日要出趟远门,你六哥在府里,我也能放心,你时常来,与他说说话就行。” “你……你要出门?你自己?” “嗯,等我回来,可要检查,看你有没有进步。” “六嫂……” 卓阁老道:“好了,殿下,已成定局,就别让王爷王妃操心了。 咱们一老一少,一起努力,做好咱们的事,不让他们忧心便是。” 十皇子抹抹眼泪,用力点点头:“好,我一定谨记。” 南昭雪看着他的背影,叹口气说:“那一切就拜托阁老,您费心了。” “应该的,”卓阁老也有些伤感,“我们在府里,怎么也没事,倒是你们,出门在外,这万水千山的……” 他也说不下去了。 天爷,想想以后这夫妻俩不在府里,那还有什么意思? 想都不敢想。 还不能和别人说。 啊,果然是能力越强责任越大。 “您放心,我会留下些吃的,时迁也还在京,天渐渐凉了,好吃的不少,您若想吃什么,写张字条,送去给他即可。” 卓阁老心里多少宽慰了些:“好的。” 第九百五十六章 分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客栈内。 封天极正在床上躺着,耳朵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有小二匆忙走过的声音,也有其它客人路过的声音,但没有太白那几个手下人过来看他的声音。 无声冷笑。 这样最好。 天色渐暗,正在心里盘算此去的行程,听到后窗有动静。 封天极立即起身到后窗,南昭雪手里拿着个古怪的东西,正准备抛给他。 “接住!” 接住这一头,固定在窗户上,南昭雪一推旁边的人:“走!” 落英哭丧着脸,吓得哆嗦。 “抓住,这点高度摔是摔不死,但摔断胳膊腿绰绰有余,想断你就说话。” 落英委屈得要死:他说话,他说得了吗? 这女人也太狠了,不知道给他吃了什么,他就说不出话了。 又手扒住绳子,南昭雪一拉另一端,落英就离了地,被运上二楼。 他吓得冷汗直冒,却一动不敢动,双手死死抓住,生怕摔下去。 封天极把他拖进屋,他腿都软了。 又把他拖到床上,让他躺下。 “好好躺着,放心,不会有人来看你,你那些同伴知道你得了传染病,巴不得离你远远的。” 落英欲哭无泪。 眼睁睁看着封天极摘了东西,从窗口跃下去。 “走。”南昭雪拉住他,到路边的马车。 “情况如何?” 封天极把情况简单说一遍,南昭雪讥讽地笑笑:“这样最好,比我想象得还凉薄,尤其那个叫云竹的,你路上多刺激刺激他。” “胡茬婊那种?” “对,没错。” 封天极琢磨了一下:“可以。” 回到王府,已经十分热闹。 门前封天彻派来一队巡防营,他本人像点着的炮仗,正在书房逮着易容的暗卫一通火。 “六哥,怎么会这样!你做什么了?父皇怎么会好端端如此?” 暗卫抚着额头:“父皇自有父皇的深意,此事已成定局,不必再多说。” “不行,我……” 他刚一转身,看到门口的南昭雪和封天极。 “六嫂,你来得正好,这事不能这样,我去找父皇理论。” “不用,”南昭雪直接说,“这件事是我促成的。” 封天彻惊愕道:“你?六嫂,这……为何?” “此番边关之事,还有兵部户部联合的事,小十出头,卓阁老保驾,已经足够。 若是你六哥再掺合进去,皇帝肯定忌惮,他到最后也不会想承认王爷的功劳。” “再者,涉及边关,总要谨慎些,若是让皇帝以为,王爷还心心念念边关,那能有什么好处?” 南昭雪在椅子上坐下,语重心长:“我请旨让王爷在家,不会有其它有异心的人来打扰试探,不是更安全了吗? 即便有什么事,也落不到王爷头上。 让你来守卫,就是因为信得过你,你六哥现在只有你和小十两兄弟。 你又比小十大,见过战场厮杀,所以,责任更大一些,明白吗?” 封天彻脸色凝重,双手紧握:“六嫂,你放心,我明白了。 我一定会做好,守好王府,保护六哥!也不会让不相干的人来烦他。” 封天极暗暗翻白眼:太好骗了。 “那就好,”南昭雪福福身,“七弟,我要出一趟远门,一切就拜托你了。” “出远门?”封天彻立即拔高音量,“你要去哪?” “不是,”他看看暗卫,“六嫂,我没明白,六哥在府里,你自己去?” “我和玉空大师吧,还有百战百胜,闫罗刀和野风。” “那也不行啊,不行不行。” “没关系,我自有安排,这一路上,王爷也会安排好,安全方面无虞。其它的人,在府里都有用。” 封天彻张张嘴,心里不痛快,看一眼暗卫:“六哥,你说话呀!” “说什么,都是安排好的。” 封天彻生气,扭头看到封天极,拧眉问道:“这人谁?没看到主子们说话吗?你在这儿杵着干什么?” 封天极微微蹙眉。 南昭雪赶紧清清嗓子:“那什么,他是我和王爷找来的人,有重要的事。 七弟,你去见见小十,他也有情绪。” 封天彻哼一声,肩膀撞开封天极,忿忿出去了。 封天极:“……” 这个傻弟弟。 暗卫赶紧站起来,封天极摆手道:“罢了,这次你多谨慎些,就留在王府,别处也不用去,称病即可。 若是有什么特别为难的事,就找卓阁老商量。” “是,属下记住了。” 当夜,南昭雪把时迁和千张也叫回来,王府范围内的人,举行一个小小的送别晚宴。 与以往不同的是,以前都是欢声笑语,这次却是沉默无声。 人人都兴致不高。 尤其时迁,不能跟着去,心里难得不行,他不活跃气氛,气氛就更加沉闷。 南昭雪亲自下厨做的菜,也没人动几筷子。 她心里酸涩又温暖,笑道:“你们要是不吃,可得过阵子才能吃到我做的菜,可别说没提醒你们。” 胡老先生道:“王妃,老头子我实在是……你说,你要不在府里,还有什么意思?” “您责任重大,还得给皇上看病,走不开的。” 胡老先生闷声:“就知道,当初给我挖这么大个坑,就是等着埋我。” 要不然,他也能跟着去潇洒。 卓阁老举杯道:“好了,大家别这样,王妃出门,大家记挂,这是正常的,可如果都不高兴,让她担心我们,那岂非是罪过?” 十皇子抹抹眼睛:“六嫂,你可要快点回来。” “好,放心,定会快点回来。” 时迁端着酒,上前跪下:“主子,自从跟了您,这还是头一回分别这么久,您放心,小的定会打理好铺子,好好赚钱,不会出一点纰漏。” “好,起来,”南昭雪扶起他,“我当然放心,王府你也常来,免得老人家们寂寞,多弄些新菜式,让他们尝尝。” “是,小人谨记。” 大家各自说几句,恋恋不舍散去。 封天极和南昭雪去花园子,他轻声道:“如果今天出门的是我,他们恐怕不会如此难过。” 南昭雪忍不住笑出声:“行了,王爷,您就别跟着添乱了。” “我们今天晚上养精蓄锐,明天一早就发出。” “好。” 第九百五十七章 谁让你碰我兔子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次日,天刚微微亮,两条影子从王府后门悄悄跃出。 到客栈后窗外,封天极跃入窗口,南昭雪扔出飞抓。 床上的落英又被从窗口滑出去。 封天极冲南昭雪摆摆手,看着她带落英走远,这才坐在桌边。 耐心等。 把落英送到别苑看管,南昭雪回王府准备。 院子里的人都起来了,知道王妃要出门,大家都很不舍。 不过,南昭雪有过交代,分别时要喜气洋洋,要是谁哭丧着脸,就是不想她平安回来。 这下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别扭。 只送到门口,南昭雪不让再送。 “好了,我这是出门游玩,你们该为我高兴,好好地看住家,等我回来,给你们带礼物,谁要是不听话,可是要受罚的!” 胡老先生道:“经常写信回来!” “没问题,我发现什么稀罕草药,也会派人送回。” 卓阁老和十皇子不方便出面,就在门里摆手示意。 南昭雪笑笑,尽在不言中。 “走了!” 放下车帘,百战百胜赶着马车,滚滚向前。 这次一共两辆马车。 南昭雪一辆,后面一辆带着日常用品,还有玉空大师偶尔也坐坐。 玉空大师自从昨日起,就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胡老先生的怨气,卓阁老的叮嘱,两人共同的羡慕和打击。 玉空大师心酸好笑暗爽又不舍。 这些日子和这两个老头儿吃玩在一处,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 但这种不舍,在出城门时,又很快被冲散。 这次他能随行,除了他与南昭雪是自己人,带空间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曾走过一次边关。 上回是水陆两路交替前行,重要任物在身,匆忙又提心吊胆,但这回不同,有南昭雪随行,受到的肯定都是最好的待遇,还安全。 城外,太白也已经等在那里。 他坐在马车里,小书童在车外望风。 后面的两辆马车是几个随从。 本该两三人一辆马车,但这次落英生了病,谁也不愿意和他一辆马车,所以,就成了四人一辆,落英独自一辆。 听到外面车轮声和马蹄声,落英挑帘往外看。 果然看到王府车队,缓缓而来。 与此同时,太白也从车上下来。 南昭雪挑起车帘,目光自后向前掠过。 与落英的目光一撞,又不着痕迹的移开。 “王妃,”太白上前,“得知你能跟我走的消息,我激动得不得了,也不能去王府,总算是……” “本王妃可不是要跟你走,”南昭雪纠正,“是去替皇上办事的。” “对对,”太白点头,“王妃所言极是。” “先生最好还是和来时一样,低调些,别暴露身份,否则的话,若是让人以为,本王妃与西梁有什么勾结,那可就不妙了。” “是,还是王妃考虑周全。” 太白回身上车,吩咐一声,跟上王府的车队。 按照南昭雪和封天极商定的安排,车队缓缓向前,第一站,先去圣辉村。 圣辉村于他们而言,有太多的回忆,卓家二爷,雍王,都折在这里。 夕阳坠下,走了一天的路,太白忍不住追上南昭雪的马车。 “王妃,天色将晚,不如我让人去前面打探,找个村子宿下,这里怕是没什么城镇。” “不宿,”南昭雪直接拒绝,“就宿在野外吧。” 太白一怔:“野外?这恐怕……” “没什么恐怕,现在正值秋季,天高气爽,野外最是合适,”南昭雪让队伍停下,吩咐一声,百胜开始安排。 “太白先生的人若是不会,可稍等一会儿。” “也没什么不会。” 太白回到马车旁,小书童问他:“要宿在野外吗?您睡车上,我在前面守着。” 太白点点头,这一路他没有住过野外,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感觉不太对。 本来是想着由他主导,暗中把握大方向,可怎么……好像一直在听南昭雪的? 他看一眼南昭雪的方向,低声说:“让云竹他们也下来,我要喝茶,别让王府的人小瞧了我们。” “是。” 百胜他们生火架锅打猎,玉空大师也随着去。 “大师,您就别去了,休息会儿,我一个人能行。” “人多力量大,咱们一行也不少人,只靠你一个人打猎,那太累了,我帮你,我眼神好。” “行。” 不远处有个小树林,没进去多远,玉空大师就喊:“这儿,有两只鸡!” “这儿!有两只兔子!” “还有这儿,好像这水里有鱼!” 百胜一通忙活,什么也不用猎,被玉空大师喊一嗓子就有了。 不多时,玉空大师又从草丛里钻出来,衣裳下摆兜起:“这还有鸡蛋和野果!” 百胜:“……” “大师,你……” “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呀,你不是和时迁学了烧烤?” “对,对。” “你先回,去收拾,我去再找点野菜,百胜,这条路我走过,知道哪里有东西。” “好,好的。” 肩膀上,怀里,手里全是东西,百胜丝毫不再怀疑。 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不多时,玉空大师又带着一大捧菜出小树林。 米什么的他们都带着,这一餐做得极其顺利。 米香、肉香、菜香迅速飘散。 太白觉得自己喝茶这个决定有点过于草率。 越喝越饿。 正在给他煮茶云竹道:“先生,这花茶您觉得如何?” 太白抿一口,心都被不远处烤兔子带走了,哪还知道茶什么味儿。 他心不在焉地“嗯”一声,云竹心里高兴,动作也更优雅。 “咕~~”太白肚子叫了一声。 云竹道:“先生饿了吗?还有点干粮,鲜花饼,我去给您拿来。” “想吃点热的。” 云竹动作一顿,看一眼不远处的火堆,浅浅一笑:“这有何难?您等着,我去拿。” 他起身就奔着火堆过去。 伸手去拿正在冒油的野兔。 百战眼睛一瞪,手“砰”一声抓住他腕子:“你干什么?” 云竹看着火光里这张又黑又圆的脸,心里嫌弃得不行:“你松开我!别碰我。” “你不碰兔子我才不碰你,”百战大声道,“谁让你碰我兔子的!” 第九百五十八章 挨打都是轻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战这一嗓子,立即把其它人都吸引过来。 云竹哼道:“什么叫你的兔子?这不是大家共有的吗?我家先生饿了,我过来取。” 百战上下打量他几眼,松开他手腕,顺势一推。 云竹后退几步,差点跌倒。 “你家先生饿了,关我什么事?你还过来取? 你怎么不到树林子里取?就对树林说,兔子洞里的兔子听着,我家先生饿了,赶紧出来,乖乖让我们烤。” “你……简直莫名其妙,”云竹恼羞成怒,“这有现成的,我为何要去树林?” “你也知道是现成的,这是我们抓的,我们处理的,我们烤熟的,完了你过来拿,你以为你是谁?” 百战白他一眼:“辣眼睛,绿茶婊,再敢胡乱伸手,我剁了你的爪子!”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云竹气得看不远处的南昭雪:“你就不管管吗?” 南昭雪看都不看他,低头喝粥,味道香浓,还加了颗水煮蛋,配小菜和烤肉。 “我跟你说话……” “百战,教训他,让他知道何为尊卑。”南昭雪头也不抬道。 百战一巴掌打在云竹脸上,啪一声,又响又脆。 “耗子还想喝猫奶,自己的命运自己改!想吃兔肉自己逮!” 云竹被打得脑瓜子嗡嗡的,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百战。 太白此时过来,示意他退回去,对南昭雪道:“王妃见谅……” “本王妃见不了,太白先生既然身负大儒之名,就该约束手下人,别整天像个高贵的乞丐,张嘴就问别人要东西。 本王妃是与你们同行,不是欠你们的。 你的人也别惹我的人,否则,挨打都是轻的。 实话告诉你们,王爷派给本王妃的人,都是上过沙场,见过血的,谁要有胆子只管试,要是试丢了脑袋,可别叫屈。” “还有,本王妃有自己的路线,你们若不服,大可以自行选择。”南昭雪帕子擦擦嘴,看一眼云竹,“这个奴才,本王妃不喜欢,别再让他踏进我们的范围。” 她说罢,指指不远处的戴着面纱的落英:“那个,你过来。” 落英上前两步,看一眼太白。 太白脸忽青忽白,难堪至极,但此时不得不忍,是半点脾气没有。 “王妃,他叫落英,生了病,因此独在一处……” “无妨,本王妃医术还算凑合,就喜欢生了病的,主要是他也安静,话多的不行。” “过来,陪本王妃用膳。” 太白给落英递个眼色:“王妃既然看得上你,就是你的福气,过去吧,小心伺候。” 落英点点头,慢步走过去。 南昭雪看一眼百战:“百战辛苦了,那只兔子,你就独自吃吧,补补手。” 百战看看手掌,又看看走过去的落英,闷闷“嗯”了一声。 落英在南昭雪身边坐下,背对着太白这边。 南昭雪把晾得差不多地米粥推给他,剥个鸡蛋放在碗里,小声说:“快吃,温度正好。” 落英眉眼弯弯。 小书童对脸色铁青的太白说:“先生,我去猎几只兔子或者野鸡来。” “好吧。” 小书童走入小树林,他们的人肚子咕咕叫个不停,小半个时辰,都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真是怪了,怎么王府的人一会儿就打那么多,到他就不行了? 太白忍着硬吃了小半个鲜花饼,闻着那边的香味儿,实在吃不下。 好不容易等小书童出来,见他手中只有一条手掌长的小鱼,和几朵蘑菇。 “就这?” 小书童苦着脸:“属下无能,实在是……” “好了,赶紧做吧。” 没锅。 小书童厚着脸皮,去南昭雪那边借锅,人家已经吃饱,东西都收拾了。 他没再像云竹那般趾高气扬,客客气气,人家倒也通情达理。 架锅煮汤,寡淡的汤里只有一条小鱼,飘着几朵蘑菇,没觉得香,倒是腥气浓重。 好在熟了。 没碗。 碗筷实在不好借,只好用茶杯,反正稀汤寡水也不用筷子。 一人喝了一杯,难喝到怀疑人生。 云竹肿着脸,看一眼吃饱回到车边的落英。 忿忿不平地走过去:“你倒是吃饱喝足!” 落英本不想理他,想到南昭雪曾经说过的“胡茬婊”,声音轻不可闻道:“怎么?你羡慕?想吃没吃上? 人家不是说了,喜欢安静的,你话多又不要脸,是个高贵的乞丐,你想吃人家不给你。” 云竹当即怒了,火冒三丈,用力一推落英:“你说什么!” 太白压着心头的恶心,拧眉问:“闹什么?” 云竹回身告状:“先生,他说我不要脸,还说我想吃那边的东西!” 落英垂眸,微抿唇,慢步走到太白身边,把包在油纸里的一个鸡翅膀交给太白。 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为自己辩白一句。 太白着鸡翅膀,微微一怔。 苍柏皱眉看一眼云竹:“你行了吧,安静一会儿吧,这一天就听到你的动静了。” “明明就是他骂我!”云竹不服,“为什么反而要说我?难道就因为个鸡翅膀?” 太白脸色一冷,抬眸看他。 云竹赶紧道:“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又一指落英:“他有病,万一连累了先生,该如何?” 太白又有点犹豫。 落英又走过去,把鸡翅膀拿走:“是我考虑不周,先生见谅。” 太白:“……” 落英回到自己马车上,无声无息。 太白一甩袖子也上马车。 南昭雪轻挑车帘,从缝隙里看着封天极的马车,算计着时辰。 正在看,一道影子飘过来,挡在缝隙前。 “王妃。” 南昭雪诧异:“你干什么?鬼鬼祟祟的?躲开,你挡住我了。” 玉空大师一脸忧色:“你这样可不对啊。” “什么?” 玉空大师压着嗓子,痛惜道:“咱这才离开京城一天,你就这样了? 人家王爷对你多好,你怎能如此?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怎及王爷之万一?” 南昭雪:“??” “还有,他们都是花瓶,一点野外生存技能都没有,还敢喝蘑菇汤,也不怕一起躺板板。” 南昭雪眼睛一亮:“你提醒我了。” 第九百五十九章 到底谁说了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玉空大师一见南昭雪眼睛放光,心里有点发毛。 果不其然,见南昭雪递给他一个纸包。 “这是什么?!”玉空大师惊了,“你让我毒死他们?” “你想什么呢?”南昭雪低声说,“把这东西洒在太白和第二辆车周围,记住,第三辆不要洒。” 玉空大师捏紧纸包:“你……你真的对那个小白脸……” “快去!” 玉空大师忿忿不平,又不敢违抗,只好认命地过去。 他刚往那边一走,小书童立即睁开眼,目光灼灼盯着他。 玉空大师:“……” “今晚的月亮真圆呐,正是诵经的好时机。” 他盘腿坐下,双手合十开始诵经。 南昭雪:真是没用的菜包狗。 封天极手指轻弹,不远处树林“唰”一晃,似有人影晃过。 小书童动作飞快,立即掠出去。 玉空大师看准机会,赶紧爬起来,冲过去洒好,又回来盘腿坐好。 刚坐稳,小书童就回来了。 恍惚中,似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 不知不觉,眼前好像有许多美貌女子,不时向他扑过来,邀他共舞。 他满头大汗,奋力挣扎。 “滚开!我练的是童子功,休想害我!” 车里的太白嘴里嘀咕着“太子殿下”,还有什么“王后”之类,再多的信息没有。 云竹他们四人的马车可就热闹了,有人哭有人笑,还时不时互打几下。 玉空大师吞一口唾沫,回去问南昭雪:“他们怎么了?” “吃了蘑菇,出现幻觉了吧?”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南昭雪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快去。” 玉空大师瞪大眼睛:“这不好吧……” “行,行,我去。” 他正忙活,封天极从最后一辆马车出来,往这边来。 百战幽幽飘来,挡在马车前。 封天极:“……” 百胜伸手薅住百战后脖领子,把他带走。 封天极上南昭雪马车。 南昭雪问:“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点?” “饱了,”封天极轻握她的手,“这么走下去,用不了几天太白就受不了了。” “就是让他受不了,刚开始,必须要立规矩,让他知道,到底谁是主导,谁说了算。” “听你的,”封天极轻轻抱住她。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不能同你一处,甚是想念。” 南昭雪窝在他怀里轻笑:“这不是每天都能见到?” “不一样。” 车外。 百战眼珠子冒火:“你拉着我干什么?你没看到那个男的上马车了? 亏我还觉得王妃现在好了,这才出京城一天,就现原形了!” 百胜张张嘴,拍拍他肩膀:“兄弟,你听我一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有想,我看到的。”百战哼道,“我还用想?婉娘说,做人不是喊口号,凡是用心看不是用眼看……” “婉娘是谁?”百胜一愣。 “婉娘就是王妃庄子上的女管事,”闫罗刀过来插嘴,“哎?百战哥,我说你怎么后来不喊什么耗子猫了,是她说的?” “是的,我觉得婉娘说得有道理。” 百胜立即说:“婉娘不是还跟你说,凡事用心不是用眼?” “的确是,但是……”百战一指马车,“我又不瞎!这还分什么眼什么心?” 闫罗刀也拧眉不解。 百胜重重叹气:“二位兄弟,咱们是奉王爷的令,来保护王妃,对吗? 王妃嫁过来这么久,救了咱家王爷不只一次,对王爷忠贞不二,几次不惜怼皇上。 太子雍王齐王,要不是有王妃,咱家王爷的确不会被他们所伤,但也不会这么快就素清局面。你们说是不是?” 二人点头。 “所以,王妃的智慧,非我们所能及。 你们看,那个落英,是太白身边的人,王妃此举,定有深意。 此行凶险难料,否则王爷怎么会把咱仨都派来? 再者,你们看落英,哪里比得上咱王爷? 他们的主子王妃尚且瞧不上,何况他?咱们要对王爷有信心才是。” 两人对视一眼。 闫罗刀点头:“我觉得百胜哥说得有理。” 百战嘶一口气,深沉道:“莫非,王妃是想用离间之计?” 百胜立即赞同:“有可能。” 三人正嘀咕,野风抱着刀过来,沉着脸问:“你们在干什么?” “敢非议主子,我割了你们舌头!” “别别,野风妹妹,我们没有,”百胜赶紧表态,“告辞,告辞。” 百战也跟着他快走。 闫罗刀清清嗓子:“野风……” 野风刀鞘点住他肩膀:“告诉你们,谁也不能非议主子。” “我们没有,绝对没有,无条件相信。” 野风不言不语,转身走开。 闫罗刀追上去,摸出一包桂花糖:“给你,我出城的时候买的。” 野风沉默一瞬,伸手接过。 天未亮,封天极回到太白队伍中。 太白是被一阵马嘶鸣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陡然惊觉得自己睡得沉且累。 挑车帘看,南昭雪那边的人已经洗漱好,还放了马饮水吃草,正整装待发。 再看自己这边的人,还没有动静。 他赶紧下马车,让小书童打水洗脸,忽然听到后面马车中传来一声尖叫。 紧接着,云竹就从马车里跑出来。 “先生,先生!有人偷了我的东西。” 太白拧眉:“什么东西?” “是您的亲手画的两幅画,还有一套书籍。” “还有一包银子!” “再仔细找找,好好的怎么会不见?”太白心里也有点乱。 “我找过了,真的不见了。” 云竹扭头看向南昭雪这边,没敢过去,大声远远喊道:“你们有没有看到?” 没人理他。 “从西梁到此,一路走来都没有丢,就和你们共处一晚,忽然就丢了,不给个说法吗?” “我家先生的画可是价值千金,书籍更是贵重,在西梁一本难求。 你们若是想要,向先生求取便是,怎可如此行径?” 还是没人理他。 云竹怒火中烧,往这边迈了两步:“有胆子偷,没胆子承认吗?” 百战撸起袖子:“嘿,我这个爆脾气,你说谁偷?” “就是说你们,若是没偷,有胆子让我们搜一搜!” 第九百六十章 搜得,走不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云竹这一嗓子,成功激起南昭雪这边所有人的怒火。 百胜一指他:“你说什么?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口出狂言。” “我看就是昨天揍得轻了!”闫罗刀刀尖一指。 “你们……” “你什么你?”百战一指苍柏他们几个,“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胡说,我们都睡在一处,如何偷?” “那是我家先生亲笔画的狸猫戏雪图和春日初晴图,还有去年刚完成的诗集!” “老子管你什么猫叫什么春!我们王府什么东西没有?让我们橘座咬你的猫! 你们什么狗屁字画,白送老子老子也不要!” 正吵得不可开交,南昭雪慢步过来。 她望向太白:“先生怎么说?” 太白当然不认为,南昭雪会偷他的东西。 不过,这事儿确实奇怪,而且,他也想着找找面子。 昨天一天,处处都在受南昭雪的制约,按照她的节奏走。 要这么下去可不行。 太白暗想,怎么着他也算是南昭雪的小舅舅,又是西梁太子差派来的,于公于私,都应该由他来主导才对。 他拱拱手:“此事或许是误会,我这手下有时候大惊小对,两幅画,一套书籍而已,丢就丢了,不妨事。” 南昭雪浅笑:“可别,先生此话,我可担不起,我们王府的人一向清清白白,平白无故,这么大的帽子,我们哪个也接不住。” “既然如此,你们就搜搜吧。” 太白一怔,简直不敢相信,南昭雪让他们搜? “怎么?不搜?本王妃可给了你们机会,若是不搜,以后就闭紧嘴,别再说此事,若敢再提,就敲掉牙!” 云竹立即看向太白。 太白脑子里还有点乱,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的缘故。 “好吧,既然如此,云竹,苍柏,你们过去搜一下。” “是!”云竹兴奋,苍柏略有点犹豫,跟在他身后。 南昭雪看看自己这边手抚刀柄的众人:“让开,让他们搜。” 云竹先奔南昭雪所在的马车,车帘一掀开,他不由得震惊一下。 这辆马车,可比他们先生的要奢华得多。 从外面看极为普通,但里面却似一间雅致的小屋。 床褥,小几,茶台,书桌,样样俱全。 角落里还放着不少书,他一看,眼睛都直了。 这一眼就瞧见好几本孤本,别说他们先生书房,太子书房都没有的。 这王妃……听说话粗鲁无理,竟然还看这些? 怎么配!八成就是装装样子,这样的好东西,应该属于他们先生。 他爬上去,四处翻找。 野风拧眉想盯着,被南昭雪拦住。 南昭雪带着身边的人,都看着太白这边,无一人阻止。 云竹翻了半天,看到不少好东西,什么笔墨砚台,每样都让他嫉妒得心尖颤抖。 但并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从马车上下来,又奔向另外一辆。 另外一辆装的是多是平时用的东西,还有些干粮。 米、油、果子、肉干……香味直窜。 云竹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早饿得不行,现在被香味儿一勾,顿时觉得更加饥饿难耐。 他悄悄摸一块肉干,塞进嘴里,香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回头看一眼苍柏,递一块过去。 苍柏犹豫一下,还是放嘴里吃了。 云竹把锦袋解下来,装满,塞进袖中。 过一阵子,两人从马车上下来。 “如何?”南昭雪回头问,“可有搜到?” 云竹抬着下巴:“没有,也许……是藏到哪里了。” 他说罢要走,南昭雪低笑一声:“没有就完了?” “你想怎么样?”云竹一愣。 太白笑道:“王妃,此乃小事,既然是没有,那就是一场误会。 我看这样吧,丢了就丢了,我也不找了。 时候不早,我们赶紧启程上路吧!” 南昭雪漫不经心道:“小事?你在京城打听打听,有谁敢说,搜了战王府的马车,是小事? 你们想搜就搜,搜完没有就说是误会,天底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你的东西丢不丢,本王妃不管,左右是不值几个钱的东西。 但本王妃这车里,可容不得半点马虎,若是出了岔子,你们可赔不起。” 太白笑容僵住:“那……” “来人,”南昭雪一声令下,“看看本王妃的马车中,可有遗失什么东西。 本王妃今日要让你们知道,搜得,走不得!” 玉空大师先一步到车前,一掀帘子惊呼:“阿弥陀佛!这……” 众人都围过去,但见几本书被翻开,扔在一边。 小几翻倒,一只茶杯碎成两半,扔在丝质薄被上。 一卷画轴打开着,被枕头压住,看不出有没有破损。 “我药典的孤本!价值万金!” “成套的名窑骨瓷茶具!乃陛下所赐!” “韩明子的画,无价之宝……” 她每说一句,太白的心就颤抖几下。 南昭雪回头,怒目注视云竹:“你们要搜,本王妃允你们搜,你们好好搜,如此坏我的东西,意欲何为!放眼天下,谁敢如此?” 野风立即上前,一踢云竹的腿。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不……” 话没说完,闫罗刀一拧他手臂。 “啊!”他痛叫一声,袖子里装满肉干的袋子也滚出来。 百胜捡起,双手递到南昭雪面前:“王妃请看。” 南昭雪扫一眼,冷笑问太白:“到底谁是贼,谁偷盗? 先生若是饿,只管明说,昨天本王妃有没有说,如果你的人不会宿在野外的事宜,请稍等。 你说了吗?你一言未发,现在为口吃的,出此下策。 一会儿说本王妃的人偷你的画,你的书,你的银子,一会儿又要搜车,当本王妃是什么?随意由得你们诬蔑吗!” 太白也有点懵,简直无地自容,赶紧上前来:“这……” 东西从云竹身上掉出来的,“误会”他都说不出口。 百战过来捏住云竹的下颌,露出他的牙齿:“瞧瞧,肉丝还没咽干净,偷吃还偷拿,昨天抢兔子,今天偷肉干,你们可真行!” 太白:“……” “先生这是何意,本王妃有点弄不懂了,刚上路,就出这么多事,如此多的小动作,究竟是想同行,还是不想?” 太白脑门渗出汗,无论如何,都要把南昭雪哄到西梁,这才是最重要的。 “王妃千万别误会,他是因为丢了东西,一时情急,这才……” “丢了东西?你们的东西丢没丢,还尚未可知,”南昭雪看一眼玉空大师,“劳烦大师过去看看。” 玉空大师迈步往那边走。 第九百六十一章 打欠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玉空大师先从落英的车里搜起,再搜云竹等人的。 都一无所获。 南昭雪似笑非笑:“大师不必客气,本王妃的搜得,太白先生的自然也搜得。” 玉空大师点头,掀开太白马车的车帘上车。 不多时,打开车窗,一手举着画:“是个吗?有猫,还有春。” 他另只手举着一本书:“这个是什么诗集,这是其中一本,还有三本。” 南昭雪看向太白:“是这些吗?” 太白:“……” 野风一踢云竹:“是不是!” 云竹早懵了,的确是,可为什么东西会在先生马车上? 那些明明是他保管的,明明记得是在他们马车上啊。 闫罗刀一拧他另一条胳膊,又从他袖子里滚出一块墨来。 “本王妃上好的云染墨,太白先生是大儒,想用好东西也无可厚非,但你想要,尽可开口,为何要行偷盗之事?” 太白张口结舌,看向云竹。 云竹神色慌乱:“……我不知道,这不是我偷的!” “有句话叫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是见了棺材都不落泪,”南昭雪眼神示意闫罗刀。 闫罗刀二话不说,抓住他手腕,“咔”一下掰断一根手指。 “啊!”云竹惨叫一声。 “东西在你身上掉出来,还说你不知道,怎么?难道是它有脚,自己跑到你身上去的?” 南昭雪盯住太白:“你的人说东西丢了,结果在你车上找到,你们要搜本王妃的车,搜可以,为什么要糟蹋东西?偷东西? 今天必须给个说法,否则的话,谁也别想走!” 太白脸涨得通红,从来没有这样丢脸过。 “这……”他咬牙看着云竹,“云竹,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以为东西被偷了,车上那些,也不是我弄坏的……”他都哭了,“这肉干是我偷的,我太饿了……墨也是我偷的,我想着,给先生用……” “这是怎么个意思,认罪认一半?我的东西自己坏的吗?你去之前好好的,你下来之后就坏了,你不知道?” 云竹哭着摇头。 太白眼前冒金星,连饿带气,差点晕倒。 “王妃,不必多言,既是如此,我赔。” “本王妃不缺银子。” “我知道,但这代表我的诚意,我会约束惩罚自己的人,绝不再犯。” 南昭雪偏头看百胜:“好吧,就给先生这个面子。清点一下,坏的东西值多少钱。” “是!” 百胜高声喊:“药典的孤本,价值八千两;韩明子的名,一万三千两,成套骨瓷茶具,乃是陛下所赐,属下不知该算多少。” “陛下所赐,该无价,”南昭雪略一思索,“八千加一万三,两万一千两,这样吧,凑个整,五万两。” 太白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五万?” “百胜,把那套茶具拿过来。” “这套茶具,碎了只茶杯,本王妃不用,先生若觉得亏,剩下可拿去用。” 太白一口气哽住。 “五万两,很便宜了,”南昭雪扫一眼云竹,“你手下一个随从,都敢对本王妃不敬,偷字都敢用在本王妃头上,这又怎么算? 先生,你说你是本王妃的长辈,若真是把我当晚辈,当成亲外甥女,会允许手下人爬到我头上如此欺负吗? 会在意区区几万两银子吗?” “本王妃倒是觉得,这还没怎么着,你连手下人都约束不了,任由他们欺辱我,这是要到了西梁,那么多身份高的人,什么贵女,什么公子,什么大臣,你能压得住吗?” 太白心头一凛,正色道:“你且放心……” “如何放心?”南昭雪反驳,“现在就这样,放的什么心?你自己信吗?” 太白呼吸微窒,走到云竹面前,沉声道:“向王妃叩头认错,叩到王妃满意为止。” “别,”南昭雪打断他,“这是你们主仆的事,别道德绑架本王妃,他就是叩死在这,我也不满意。带回去,你们自己想办法,我不管。” 太白:“……行。” 他要带人,南昭雪虚虚一拦:“银子。” 太白偏头看小书童,小书童默默从钱袋子里拿出几张银票。 数了数:“先生,只有三万。” 太白看南昭雪。 南昭雪不看他。 “王妃,你看这……” “打欠条。” “写清楚,你还不了,由你们太子还。” 太白咬咬牙,回身去写字条。 “手印,印章,一样不能少。” 南昭雪一开口,他的手指就一哆嗦。 银票,欠条都到手,南昭雪扫一眼不远处的落英:“那个,他安静,说话也好听,还有病,让他随本王妃伺候,还能给他治治病,免得无趣。” 太白眼中掠过一丝精光,忙答应:“好说。落英,赶紧过去。” 南昭雪看看太阳:“时辰不早,耽误许久,走吧。” 车轮滚滚,向前而去,云竹被打的声音和哭声不时传来。 南昭雪在车厢里,把早餐递给封天极:“快吃。” 封天极一边吃一边问:“这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给他们下了点迷幻粉,让他们入梦又陷入幻觉,玉空大师顺便用障眼法,东西确实不见了,为的就是让他们闹。” 南昭雪把银票拍在桌子上:“这不是,第一笔买粮种和粮食的钱就有了。” 封天极浅笑:“估计太白都要气死了。” “管他呢,”南昭雪托腮看着他的脸,“我觉得,眼下最大的危机不在他身上。” 封天极动作一顿:“那是什么?你遇到什么危机了?” “是你的忠心的手下,都觉得我红杏出墙,要对你不忠了。” 封天极:“……” “要不我跟他们说说?百战和闫罗刀也能保守秘密。” 南昭雪略一思索:“再等等吧,也不是信不过他们,就是知道得人越少,越安全,他们的反应也越真实。” “若是知道是你,见我叫你来,就不会大惊小怪,也不会表现出应该有的情绪,这样会让太白起疑。” “而且……”南昭雪低声,“我觉得,太白快找你谈话了。” “嗯,”封天极眸光微凉,“我倒要看看,他会说什么。” 南昭雪眉眼微弯,笑容狡黠。 更关键的是,这样……挺有意思的。 第九百六十二章 密谈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这一路上没再耽搁,南昭雪让百胜速度加快,到天近傍晚,终于抵达圣辉村。 他们一行人又是吃干粮,又是喝蜜茶,倒没什么,但太白他们就不行了。 只能喝茶和吃点鲜花饼充饥,早饿得前胸贴后背。 太白感叹,还没遭过这种罪。 一进圣辉村,闻到各种香气,他们的眼睛都绿了,看到什么都想吃。 南昭雪停住马车,对太白道:“本王妃要去住卓阁老家,你们随意找间客栈吧。” 太白一怔:“……不一起吗?” “卓阁老德高望重,本王妃要前去拜望,你的身份不合适,又不能隐瞒,干脆去住客栈吧,明天上午早点起,一同去山上进香,之后再动身。” “进香?”太白有点懵,“什么香?” “金光观。” 南昭雪放下车帘,直接走了。 太白看着她走远,连生气的力气都快没了。 “赶紧去找客栈,”他吩咐小书童。 小书童摸摸钱袋子:“先生,咱只能找一家普通的,银子……不多了。” 银票都给了南昭雪,就剩下些碎银。 太白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也烦。 南昭雪才懒得管他们,一路去卓府。 卓家现在只有两位少主子,一听说战王妃来了,赶紧都跑出来迎接。 一个个恭敬客气,比对待自家老祖宗都虔诚。 南昭雪问他们现在金光观的情况怎么样,他们说,经过修葺之后,一切都恢复正常。 大家不再像之前那般偏信,但香火也还可以。 之前水患造成的大坑什么的,也都填上,又恢复成平地。 提起之前的事,村民们依旧津津乐道,感激王爷和王妃。 南昭雪在卓家好好休息一晚。 吃过饭,正要回院子,见玉空大师在不远处晃来晃去。 “有事儿?” 玉空大师扫一眼封天极,就差翻白眼。 “王妃,我有话说。” “说。” “不方便当着外人说。” 南昭雪抿唇,看一眼封天极:“你去别处转转。” 他一走,玉空大师立即炸毛:“你……你……他……他……” “你有什么事儿,快说。” “哼,”玉空大师把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忿忿塞给她,“给,从太白的马车里偷的。 我看着有好几封,放得也不是特别隐秘,拿走一封应该也不会很快被发现。看吧,看去吧!” “烦死了!”玉空大师一甩袖子走了。 心好痛,每天都要受良心的煎熬。 南昭雪暗自好笑,回院子,打开一看,是西梁太子写给太白的信。 信中询问事情进度如何,一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 南昭雪的目光着重在“进度”两个字上落了落:这个词儿,用得有意思。 什么叫进度?就是笃定去做这件事,已经开始,而不是还没有寻找到目标。 第二天一早,卓家又备下不少干粮什么的,请求她带上。 她也没客气,都是心意,一一收下。 出发去金光观,也不知道太白住在哪,不过,村子里统共也没几家客栈,很好找。 走到半路,就看到那个小书童正在路边买包子。 算着钱,数着个买。 南昭雪暗自好笑,对封天极说:“王爷,下面一站,咱们去临州,胡思赫驻守的地方。” “嗯,自上次一别,还没有见过他,上回来信,说什么练出一种新阵法,一定能打败我。” “临州是大城,”南昭雪笑容狡黠,“不知道存粮多少。” “肯定少不了,胡思赫夫妇注重实干,而且是真的有本事。 他本人一身本领自不必说,胡夫人以前是山代王,囤积物品是一把好手,胡小姐武能上马,文能算帐立册。” “王爷对他的评价很高呀。” “自然,胡思赫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难得的是他家世显赫,却没有其它的歪心思,一心只在操练上,也不站队结党。” 南昭雪挑车帘看看外面,马上到太白住的小客栈。 “那临州城,有比较大的钱庄吗?” “自然是有,而且不只一家,临州是距离京城最近最大的城池,素来有小京城之称。” 南昭雪算了算,一百多里,上次她夜行去搬兵,骑快马尚且要走几个时辰,这次得去先上香,再往临州走。 如果慢,今天晚上又得夜宿野外,如果快…… 她微勾唇,颠也得把太白他们颠散架。 到客栈门口,南昭雪也没下车,封天极低声道:“我去看看。” 这家客栈虽小,但也干净,不过,对于太白还说,还是规格太低了。 封天极刚一进厅堂,就看到云竹他们几个正下楼。 云竹两腮红肿,皮肤都被撑得明亮,眼神呆滞。 一看到封天极,眼睛里又迸出狠光。 苍柏脚步一顿,有点不自然。 “落英。” 封天极略一点头。 “你吃早膳了吗?我这有素包子。” “我吃了。” 云竹哼道:“人家现在攀上高枝儿了,还能连顿饭都没得吃吗?” 他脸肿着,说话含糊不清。 封天极扫他一眼:“挨打没够?” “你……” 苍柏拉住云竹:“好了,我们赶紧去车上收拾一下吧。” 正说着,太白和小书童也从二楼房间出来。 太白看一眼封天极,对小书童说:“你去备车。” “是。” “落英,我有话对你说。” 封天极脚步一顿,等他走下楼梯。 “昨天跟着王妃去卓府了?” “是。” “卓府怎么样?” “还好,毕竟是一朝阁老的老家。” 太白话锋一转:“我看王妃对你另眼相看,你觉得呢?” “是先生教得好。” 太白轻笑:“是你这张脸长得好。落英,你还记得,我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吗?” “记得。” “嗯,那年见你,你才十七岁,一晃快五年了。”太白拍拍他肩膀,“我听说,你有个相好?” 封天极垂眸,心尖微动,什么相好?那家伙可没提这茬。 “服侍先生,不敢耽误。” 他说得模棱两可。 “这算什么耽误?人之常情。 不如这样,这一趟,你好好办事,等回去以后,我给你做主婚人,好好办场婚事,如何?” 封天极眼中恰到好处的浮现几分惊喜,又低下头去:“先生想让我做什么?” “王妃不是喜欢你吗?那你就好好跟着她,看她都干些什么。 我主要是为她的身体着想,怎么说也是她的长辈,不过,刚认回来,她对我还有点排斥,但总归是亲戚,你说是吧?” “是的。” “她若是喜欢你……你能让她高兴了,也算你大功一件。 她也不缺银两,少不了你的赏赐。” 封天极眼中飞快闪过讥诮和冷意:“是。” 第九百六十三章 处处有“惊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白欣慰地拍拍封天极的肩膀。 “落英,这几个人中,我最欣赏的就是你,好好做,你的前途先生会记得着的。” “是。” “去吧。” 封天极转身出客栈,南昭雪正在挑着车帘看。 见他出来,冲他招招手:“落英,来。” 百战眼珠子斜瞪着落英,玉空大师微垂双目。 别说,这俩人此时这个表情虽然不同,但圆头圆脸,有异曲同工之妙。 太白出来看到这一幕,心头暗喜:百般讨好南昭雪,总是讨不到点上,没想到突破口竟然在落英身上。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上马车,南昭雪他们在前面带路,太白在后面跟上。 到山脚下,全部下车。 南昭雪让百战和玉空大师留下看车,带着其它人上山。 太白抬头看看:“我听说这座道观很是不俗,香火挺盛,王妃到此,是想求一个平安卦吗?” “平不平安,是我自己说了算,”南昭雪浅笑,“到这儿来只是替王爷告慰先祖英灵。 不过,他老人家的确很灵的,什么魑魅魍魉,一眼就能看出来。” 太白嘴角微抽:“是吗?那自然是好。” “走吧,上完香还要赶路,要不然晚上赶不到临州城,又是夜宿野外。我们倒是没什么,怕先生受苦。” 太白一听还要宿在外头?二话不说,赶紧快速登山,恨不能手脚并用。 气喘吁吁到山上,到正殿上香。 香气袅袅,人来人往,果然还是香火不错,重修之后,这里也没有了阴郁之气,让人心神安稳。 回想上次来这里,凶险万分,人心难测,几经波折遇险,恍惚如同昨日。 不知不觉,已经到这个异世这么久,还与封天极情深意浓,也没有再想着再回去。 世事难料,处处有惊喜。 南昭雪忍不住浅浅笑。 起身到功德箱前,捐了些香油钱,她偏头看看在一旁的太白。 “先生不捐些吗?长路漫漫,也好求个心安。再说,你能找到我,不也是冥冥中的天意吗?” “说不定是我家老人家有意指引呢。” 太白:“……” 若在平时,他都不用南昭雪说,直接就去露这个脸了,这种事儿他倒是喜欢做。 但是,现在不一样。 没钱。 别说银票,连碎银都仔细数了,素包子都得按个买。 “我……我心有诚意,诚心比金银更好。” 南昭雪摇头:“我们这就走,银子可以留下,你的心可留不下。” 小书童闷声道:“我们的钱都给了你,没钱了。” 野风拧眉:“你好好说话,什么叫给了我家主子?那是你们的奴才弄坏东西,赔偿的。这还没赔够。” 小书童瞪眼,野风不服。 “好了,先生心中有怨,不给就不给吧,反正这事儿也不能强求。” “我没有怨,”太白无奈,“的确是没有钱。” “那你们这一路怎么办?喝西北风?”南昭雪诧异,“这还没有到冬天,西北风都没有。” “……”太白垂眸,看到身侧的玉佩,解下一块,“用这个吧。” “先生,”小书童有点急,“这……” 太白摆摆手,心里都快烦死了,赶紧给了完事。 好不容易出道观,又往山下走,太白两条腿倒腾地飞快,只想快点启程。 南昭雪不慌不忙,在后面与封天极轻声聊天。 走到一半,封天极脚步一顿。 “怎么了?” “感觉有人跟着我们,”封天极回头看看。 身后有不少人,有上山的,下山的,各形各色。 但并没有什么可疑。 南昭雪低声问:“我好像没有感觉到什么杀意。” “我也没察觉到杀意,”封天极说,“但就是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不知何故。” “我会告诉百胜,让他多留意。” “好。” 到山下,玉空大师和百战正在嘀咕什么,两人苦大仇深的样子。 看到他们回来,又都瞪眼垂目。 南昭雪也不理会他们,上车时,对驾车的百胜叮嘱几句。 百胜点头:“王妃放心,属下会留意。” 总算重新启程,太白坐在马车里,摸摸原来挂玉佩的位置,心疼得不得了。 那可是上等美玉做成的,太子送给他的。 只盼快点到下一站,找个大城,去钱庄取点银子。 这叫什么日子! 南昭雪马车在前面,走得不紧不慢,太白看着太阳一点点西转,心急如焚。 “王妃,王妃!” 他忍不住叫,让小书童并驾齐驱。 “何事?”南昭雪挑帘。 “之前不是说,要快些走吗?以免露宿野外,不如我们加快些速度,如何?” “这不是怕速度太快,太白先生身体受不了吗?”南昭雪叹口气,“既然你想快,那便快好了。” “百胜,加快速度!” “是。” 南昭雪放下车帘,拍拍身下的床垫:“感觉怎么样?” 这东西是她今天早上临出发的时候铺上的,为的就是防颠簸,这时候的路太难走,马车也不减震,真是颠得要死。 好在她在琉璃戒中找到这个,小了点,但两个拼一处,正正好。 “的确好很多,雪儿,这是什么?” “这是我独创制作的床垫,长途跋涉,更舒服些。” “雪儿总是有奇思妙想,”封天极躺下试试,“非常好。” 他们是非常好,但太白可就不一样了。 南昭雪的速度快是快,但也太快了,他感觉屁股就没有安稳地坐住过,他像半瓶子醋,晃来晃去,头晕骨散,眼前直冒金星。 “慢……慢点。” 小书童略放慢速度:“先生,他们太快了,我们若慢,就会被抛下。” 太白:“……” 他趴在车窗上,双手紧紧抓住,这样还好受点,至少屁股不痛。 迎面呼呼的风,刚要松口气,一条树枝从车边掠过,他躲闪不及。 “啪!”一声,被狠狠抽中脸。 这日子没法过了! 终于,远远看到临州城的轮廓,映着最后一丝残阳光线。 太白也激动不起来,五脏六腑都要颠出来,骨头像散了一车,需要重组。 他身后的马车里,云竹等人比他还惨,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 到城门口,南昭雪挑帘叫太白一声。 太白心头立即一个激凌。 又怎么了? 第九百六十四章 二下临州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白先生,我们在这里也有朋友,要去拜访一下,你们找客栈住下?这里和圣辉村不同,有不少客栈。” 太白吐口气:“好。” 多余的话,真的没有力气说了。 南昭雪的马车进城。 上回来是夜里,匆匆忙忙,直奔胡思赫办公的衙门,这次来,华灯初上,算是见识到临州的繁华。 小京城之称,果然名不虚传。 单看这街中热闹景象,百姓的精神面貌,就知道城中管理怎么样。 由此可见,封天极所言不虚,胡思赫夫妇是实干家。 南昭雪挑车帘对百胜道:“去吩咐一声,派人盯住太白他们,看他们都干些什么。” “是。” 临州城大,这样的城池中,多有暗卫点,封天极在来之前,已经飞鸽传书过,让他们这几日待命。 不慌不忙到胡府门前。 门上家丁见这一行人个个不凡,两辆马车也很气派,就知道对方不是一般人。 赶紧上前,恭敬问道:“不知贵客是……” 南昭雪下车,笑吟吟道:“烦劳小哥通报胡夫人一声,就说故人求见。” 家丁点头:“好。不知贵帖何在?” 南昭雪掌心托着一物递给他:“帖子没有,看这个就好。” “好,贵客稍等。” 家丁小心托着东西,心里纳闷,脚步加快。 到后宅见胡夫人。 到院子里一问,才知道夫人不在院子,到花园子里去了。 还没到花园子,就听胡夫人喊:“那边,那边!小心点,笨死了,别把窝弄下来!得慢慢割,不能做一锤子买卖!” 家丁立即停住脚步,凑到门边,伸出半个头,小心翼翼地看。 果然,胡夫人站在远处,头上戴着护罩,那边树上一个人趴着,正在偷蜂窝里的蜂蜜。 他穿着护身衣,蜂嗡嗡地围着他。 家丁不敢过去,生怕被蜇。 正犹豫,胡夫人已经发现他:“干什么呐?” “回夫人,门外有客人,说是您的故人。” “故人?”胡夫人暗自琢磨,“我能有什么故人?那些之前被打劫过的,想不开又来找我了?” 她迈步过来:“名帖呢?” “她说没有帖子,只有这个。” “没帖子……这……”胡夫人声调立即拔高,“人呢?人在哪?” “就在门外!” “快,大开中门,迎接贵客!让人赶紧去把长姐请回来,还有,让厨房赶紧准备,杀鸡杀鱼宰羊……有什么就宰什么吧!” “拿鞭炮!” 家丁跟在后头小跑,一一记下,又回头看一眼树上,还没提醒,胡夫人早跑没影了。 远远的,幽幽地,胡思赫抱着树:“夫人……我怎么办呐……” 南昭雪正等着,玉空大师在一旁小声说:“这是谁家?怎么这么久?会不会人家都不记得你了?” “应该不会,”南昭雪说,“胡夫人和胡小姐都挺好的。” 话音刚落,里面响起脚步声,随即,中门大开。 一队府兵先冲出来,手中举着火把,刹时亮如白昼。 中间那人人未到,笑声先传来。 “哈哈!王妃,好久不见,没想到今日大驾光临,未曾远迎,不要见怪呀!” 南昭雪笑容满面:“胡夫人客气,我来得突然,冒昧打扰……” “冒什么昧,打什么扰,”胡夫人一把抓住她手腕,左看右看,“一直盼着你来,我前几日还梦到你,今天竟然梦想成真了,回头我得给我那大刀上三柱香。” “走,进家!” 胡夫人声音爽朗明亮:“放炮,迎贵客!” 话音落,鞭炮点燃,响成一片。 玉空大师暗暗抽气,叹为观止。 人家这人缘,了不得呀。 百战悄悄靠近,幽幽道:“这可是胡老二的老婆,王妃什么时候跟她关系这么好?百胜也没说呀。” 玉空大师拧眉:“胡老二是谁?” “胡老二就是这个女人的丈夫。” “哦……”玉空大师摸着胡子,琢磨半晌,“百战。” “怎么?” “以后你还是少跟我说话。” “为何?”百战不解。 “贫僧脑容量本来就低,怕被你平均了。” 百战:“??” 胡夫人回头看看一行人和马车,立即吩咐身后一起来的管家:“赶紧,安置,都好好安置,马喂好料,车上东西不要乱碰,轻拿轻放,听从人家安排。” “是,夫人放心。” “走,走,”胡夫人拉着南昭雪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你家王爷没来?那可太好了,成日绷着脸,上回有他,我都没和你玩自在。” 落后一步的封天极:“……” 南昭雪抿唇笑:“你家胡城使呢?” “哎呀,”胡夫人脚步一顿,“我给忘了!” 南昭雪:“??” “走,走,”胡夫人拉着她快走,“反正也不是外人,我家夫君在花园子里偷蜂蜜,被我给忘树上了。” “他不会爬树,你说笨不笨?得是腰间拴着绳子,我给吊上去,偷好了再放下来。” 南昭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为何要偷蜂蜜?为什么要他一个不会爬树的去偷?” “得付出劳动,才能知道来之不易,才会珍惜。”胡夫人语重心长,“他想吃糖,我来做,但不能只我做呀,有人一起杀,有事一起干。他偷蜜,我做糖,珠联璧合。” 南昭雪无法表达心中敬佩,只能竖起大拇指。 刚到花园门口,就听到胡思赫声音颤抖地如同风中落叶:“夫……夫人……夫人啊……” “来了,来了!等着!” 胡夫人几步冲过去,解开绳子,慢慢往下放。 南昭雪正看着,身后封天极长叹一声:“我感觉……自己好奢侈。” 南昭雪:“??” 一脸疑惑地问他:“奢侈什么?” “你做那些点心给我,那么多独一无二,从来没有让我下过地种粮食,拉过磨磨成粉,我只是心里感激,真心觉得好吃,从来没有像胡思赫一样,吃口糖还要如此亲身体会,多么来之不易。” 南昭雪:“这么说的话……倒也的确是的。” 胡思赫抱着罐子,一拐一拐地过来,腿都麻了,脑门上还有几个包。 他先看一眼南昭雪,警惕地问:“封天极确实没来?” 第九百六十五章 你想怎么报答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一本正经地回答:“是啊,没来。” “怎么?胡城使想他了?” “呵,”胡思赫冷笑,“我想他?我的阵法想他了还差不多。” “那你是担心,他看到你现在这副尊容?”南昭雪忍住笑。 胡思赫脸上迅速飞红:“当然不是!” “赶紧去换衣裳吧,”胡夫人催促,“战王没来,你可放心了。” 胡思赫赶紧撒腿跑了。 胡夫人拉着南昭雪往回走:“走,我带你去看看住的地方。” “夫人不必麻烦,我住一晚就走。” “那怎么行?”胡夫人眼睛一瞪,“好容易来一趟,我看你大车小辆的,这次带的人也多,可不像着急的样儿。” “夫人心细,我这是要出门,路过这里,想起许久未见,过来看看。” “要出门?去哪里?” “去边关。” 胡夫人惊讶:“这么远?你自己?你家王爷太过分了,竟然放心你自己走这么远?他的心是铁做的吗?” “这不怪王爷,京城事多……” “多什么多?纯粹都是借口!想陪的时候怎么都能陪,不想陪就是忙。” 南昭雪清清嗓子:“夫人高见。” “那当然,”胡夫人点头,“以前做山代王的时候,见过太多的虚情假意,平时你侬我侬,说得比唱得好听,等到关键时刻,原形毕露,一心只顾自己,哪管别人死活。” “我家王爷……不至于。” “那是,战王好歹也算英雄,不至于。不过,他能让你独自去边关,”胡夫人止住,浅浅笑了笑,“好了,不说他了。你要去边关做什么?” “一路上查看南家铺子,”南昭雪叹一口气,“唉,一堆破事,不谈也罢。” 胡夫人拧眉:“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说话。” 正说着,一阵脚步声响。 “我听说战王妃来了?在哪呢?!” 南昭雪转头望去,胡小姐穿着薄甲,大步而来。 银色盔甲闪着凛冽寒光,头盔压住她的长眉,一双眼睛黑亮亮似曜石,英姿飒爽。 她和之前的病态,简直判若两人。 “王妃!”胡小姐惊喜上前,“见过王妃!” “胡小姐不必多礼,”南昭雪打量她,“这阵子小姐身体可还好?再把把脉?” “我觉得比以前好多了,王妃之前说,让我能上秋围猎场,果然不假。” 胡小姐一边说边伸出手腕。 南昭雪搭脉:“的确已经无碍,平时秋日多喝些润肺的汤水足矣。” “真的?还会复发吗?”胡夫人惊喜问。 “不会,和正常人一样,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南昭雪肯定回答。 “这可真是太好了,长姐,”胡夫人激动地握住胡小姐的手,“以后再无后顾之忧了。” “是,是,”胡小姐微红了眼睛,“多谢王妃,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就是,就是,王妃你不只救了长姐,是救了我们全家!” 正说着,胡思赫换了身衣裳来了。 胡夫人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阿赫,还不快谢谢王妃!”胡小姐吩咐。 胡思赫虽然有点小别扭,但感激也是真心实意。 当即抱拳,郑重道:“多谢,救我长姐,我定会报答。” 南昭雪问:“胡城使打算如何报答?” 胡思赫一怔,抬眸看她,暗自思忖:人家别人听说要报答,都会客气地说不用了,怎么她反而详细询问?封天极这个媳妇,和封天极一样,狡诈得很,两人就是一对狐狸,他和夫人可是一双老虎,虽然武力强,但面对狐狸,还是要谨慎些好。 “王妃,”胡夫人在一旁道,“只要是在临州城内,不影响到百姓生计,能用得上我们夫妻的,你只管说。” 胡思赫点点头:“对,夫人说得对。” 南昭雪眸中带笑:“有夫人和城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如果有需要,我定不会客气。” “不用客气,”胡小姐爽快道,“王妃,你一句话,我胡家上下,定全力而为。” “胡小姐先去卸甲吧,”南昭雪道,“稍后再谈。” “好。” 一起往前厅走,胡思赫看看左右,一眼瞧见后面的封天极。 看一眼,再看一眼。 用小气声问他夫人:“那个小白脸儿是谁呀?” 胡夫人摇头,他拧眉又回头看一眼,低声嘀咕:“不太对劲啊。” 胡夫人示意他别乱说话。 胡思赫指指南昭雪,眼神提醒夫人,让她们先走。 他大声说:“我去厨房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转身就走,路过封天极身边时,一把薅住封天极手臂,拖着就往月亮门走。 封天极也没反抗,任由他拖到花丛后边。 胡思赫松开他,嫌弃地蹭蹭手,上下打量几眼:“我问你,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太白先生身边的随从,跟随王妃。” 胡思赫一心只在武艺和守城上,对文官,尤其还不是本国的,根本不了解。 “什么太白先生?一听这名儿就不是什么好鸟儿,一般越是黑的,才越想叫白。” “城使这话说得有失偏颇吧?王妃曾说过,史上有过一位大诗人,大文豪,也叫太白先生。” “呵,”胡思赫冷笑,“那你们先生就更脏更假,还想用名人来的声望和名号来为他增光,我看,他的脸大得都能跑马了!” 封天极诧异:“城使口才……让我惊讶。” 以前不这么能骂呀。 “那当然,”胡思赫得意扬眉。 自从上次回来,被封天极媳妇坑了又被封天极坑,还总被他们含沙射影,他就立志要修补短板。 “少废话,”他一挥手,“本城使叫你过来,不是听你拍马屁的,我问你,你既是什么白的随从,你怎么不跟着他,跟着王妃干什么?鬼鬼祟祟,娇娇柔柔,神神经经,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休想打歪主意!你要敢装什么柔弱,老子最不吃这套,一拳打爆你的头!” 封天极:“……我没有在城使面前,装什么柔弱吧?也没想让城使吃这一套。城使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你摸摸,”胡思赫一指封天极的眼睛,“你那眼珠子还在眼眶里吗?早粘到王妃身上去了吧!我可告诉你,敢对王妃不轨,我打爆你的头,再告诉封天极,让他打断你的腿。” 封天极眼中荡起笑:“城使不是和封天极关系不好吗?” 胡思赫一怔,语调一挑拉长:“哎~呀呵!” 第九百六十六章 人人都想爆本王的头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的话,让胡思赫火冒三丈。 “你在挑衅本城使,是不是?你这是调查清楚了,有备而来呀!本城使与封天极不和,如此隐秘的事,你都知道了!” 封天极:“……” 这件事好像全军中都知道吧。 “别以为你跟着王妃,本城使就不敢对你如何,与封天极不对付是一回事,但那是我与封天极的事,容不得别人插手。凭你也配!” 胡思赫手指戳着封天极的心口:“你给我老实点!敢动歪心思,我打爆你的头,说到做到。” “谁在那,出来!”忽然,胡思赫大吼一声。 声音落,动作也到了,伸手去抓躲在月亮门后的一条黑影。 那黑影实力不俗,力气尤其大,转眼六七个回合,胡思赫竟然拿不下。 “哎呀,”胡思赫斗志大涨,“好厉害的刺客!本城使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来,与我大战三百合!” 封天极:“……”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就不是刺客? “我不是刺客,”百战大声喊,“战也不怕,但不是此时。” 胡思赫一拳打来:“你不是刺客,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干什么?” “我是来看那个小白脸的!” “呵,刺客也喜欢小白脸?” “我不是刺客,我也不是喜欢他,”百战生气,“你先停手啊。” “你先停!” 百战侧身避开一拳,往旁边一跳:“我是百战,是王爷的大侍卫!” 胡思赫停住,仔细打量,惊讶道:“是眼熟,百战……哦,对,封天极特别气人,侍卫都起名叫百战百胜。呵!” “不是,你什么没头发了?犯错了?封天极惩罚手下的方式挺别致呀!哈哈!” 百战:这个憨憨的胡老二。 “你到底来干什么?你家王爷为什么没来?”胡思赫问。 “我是盯着他的,”百战一指封天极,“要警告他几句。” 胡思赫顿时敛笑,低声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百战白他一眼:“我发现什么也不能和你说呀。” “呵,小人之心,本城使和封天极那是武力,实力的竞争,其它方面还是可以帮助的。更何况,本城使与夫人夫妻情深,岂能看着他被这么一个……娇娇柔柔的人给比下去?” 百战拧眉深思:“当真?” “当真。” 两人交头接口,嘀嘀咕咕。 封天极的拳头硬了。 这俩人才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时候,胡府管家匆忙跑来。 “城使,夫人请您过去。” “哦,好,我这就来。” “城使,前厅又来客人了,夫人说让您快些。” “是什么客人?”胡思赫问。 “是银海钱庄的大掌柜。” 胡思赫回头看一眼封天极:“记住本城使的话!” 他大步离开,百战转身盯住封天极。 封天极按捺住火气:“你干什么?” “我警告你,别妄图打王妃的主意,否则的话,我捏爆你的头。” 百战说完,一拳头砸在旁边的一株碗口粗的花树上。 “咔嚓”一声。 花树应声而断。 “你自己掂量,是你的头硬,还是这棵树硬!” 封天极:“……” 看着百战雄纠纠的背影,封天极暗自感叹:究竟造了什么孽! 慢慢往前厅走,还没到,听到有人叫他:“……落英!” 封天极脚步一顿,扭头看。 玉空大师双手合十,踌躇着。 “大师有事?” “落英,佛说,苦海无边,你还年轻,当以生命为重,只有好好活着,才能有更多的希望,你说是不是?” 封天极:“??大师,我没说要去死。” 玉空大师浅笑:“你是没说,但你在做。” 封天极分外悠长地吸一口气:“大师,出家人不是早看透生死了吗?” 玉空大师垂眸,掩饰住几分不耐烦:“落英,你当知道,佛祖也是有脾气的,究竟是菩萨低眉,还是金刚怒目,全在你一念之间。据贫僧所知,枉死之人,不但难以投胎,还无法收到阳间人给烧得纸钱。” “大师何意?” “意思就是,你活着是别人的随从,死了之后还要当穷鬼。我佛慈悲,但也不渡穷宝。知道吧?” 封天极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还以为,在大师眼中,是众生平等,没想到,也分随从和主子。” “你是非都不分,对错都不顾,就别管贫僧的事了,”玉空大师哼道,“那个百战侍卫,我可告诉你,他横着呢,你要敢有非分之想,他能打爆你的头。” “贫僧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玉空大师一甩袖子走了。 封天极微微闭眼,平复一阵子:忍住,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刚走两步,又听到有人叫:“……落英!” 封天极头也没回:“要爆就爆,就这一颗头。” 百胜快步上前,低声道:“王爷,您怎么了?” 封天极回头,百胜被他的黑脸吓了一跳。 都有好多年不见王爷这种神情了。 “王爷……” “怎么?你也要来打爆本王的头?” 百胜:“??属下不敢。” “什么事?” “属下方才收到暗卫消息,太白他们一行,住在城中最大的客栈。” 封天极眉梢微挑:“最大?” “是。” “他们哪来的钱?” “太白去了一趟银龙钱庄。” 封天极沉吟道:“被王妃说中了。你刚才说……什么钱庄?” “银龙钱庄,临州城三大钱庄之一。” 封天极转头看向前厅方向:“此事先别声张,此刻银龙钱庄的大掌柜就在胡府前厅。” 百胜神色微讶。 “先看看再说,”封天极一边往前厅走,一边低声吩咐,“本王记得,之前胡思赫也抓了一只鹰隼,是不是?” 百胜短促笑一声:“王爷,他那哪叫抓?应该叫抢才对吧?明明是您抓到一双,结果半路被他劫走一只,劫走的还是公的。” “不过,后来他知道,您抓的母的还带只小的,也挺后悔。” “这次,本王要把那只公的,也给它引过来。” 百胜眼睛微亮:“您要怎么抢?” “胡思赫与胡夫人夫妻情深,训的鹰隼也看重夫妻情分,人家那是夫妻团聚,叫什么抢?” 百胜:“……” 第九百六十七章 该死的缘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前厅里一片欢声笑语。 封天极和百胜一进屋,笑声锐减三分之二。 封天极并不在意,目光扫过在客座上坐的一个男人。 三十来岁,儒雅湖蓝色长袍,腰系玉带,头上扣翠玉发冠,额头饱满,眼窝微深,鼻梁高挺,仪表堂堂。 看得出来,此人与胡家很熟悉,而且关系不一般。 想必,应该就是银龙钱庄的大掌柜。 封天极看向南昭雪。 南昭雪浅笑道:“落英,来。” 封天极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中过去,站到她身后。 百胜低头也走过去。 王爷连个座位都捞不到,真可怜。 气氛多少有点尴尬。 胡夫人道:“王妃一路辛苦,不如现在开席?吃过饭也好早点歇息。” “好,听从夫人安排。” 胡夫人吩咐一声,赶紧摆饭。 这一餐虽然安排得仓促,但也非常丰盛。 众人围坐,南昭雪示意封天极也坐下。 胡思赫忍不住问:“王妃,此人……” 刚一开口,胡夫人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脚。 南昭雪道:“他也算是我的客人,身体也有些病症,我给他调理一下,胡夫人,不介意一同上席吧?” “哪能呢?王妃的客人,自然也是我们的客人,请吧。” 封天极坐下,百胜他们坐在另一张小桌上。 南昭雪目光掠过银龙钱庄的大掌柜,他的座位挨着胡小姐,他坐在胡小姐的右手边。 关键是,他还是个左撇子。 南昭雪心思微动:这个坐法,有点意思。 一般来说,左撇子虽不稀奇,但生活中还多少有点不便。 尤其是聚餐时,因为用左手,常常会和旁边用右手的人发生碰撞,所以,多半旁边都是熟悉的人。 而且,南昭雪观察他和胡小姐,两人一次碰撞都没有发生。 正在思忖,胡小姐端起小汤碗:“王妃,之前就一直想谢谢你,但上次见面离别都很匆忙,我那时身子又不太好,今日王妃光临,我高兴得很,便以汤代酒,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南昭雪端起酒杯:“胡小姐客气,我家王爷也胡城使是多年相识的情谊,上次也多亏你们相助,应该是我们谢你们才对。” 胡夫人接过话:“王妃说得哪里话?我们身为军人,保一方安宁是应该的。我们虽在临州,但距离上次的地方也不远,找我们帮忙也是信得过我们。再说,后来朝廷也给了封赏,我们也不亏。” 她笑声爽朗,举杯一碰,一饮而尽。 “长姐能痊愈,我心里特别高兴,王妃,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用得我们的地方,请尽管说话。” “好,那我先谢谢胡夫人。” 胡思赫也别扭举杯:“多谢你治好我长姐。” 说罢,又意味深长地说:“我与封天极见面不多,但也偶有书信往来,王妃要是有消息发回京城,我可以借给你信鸽。” 他一边说,眼睛扫一下封天极。 这一眼暗含警告,无非就是说:我可以能和封天极通书信的,要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我立即修书去京城。 南昭雪暗自好笑,也不点破:“多谢胡城使。” 正吃菜,那位大掌柜说道:“王妃,初次见面,万分荣幸。我是商贾之身,承蒙小姐和城使不弃,才有幸入席,敬王妃一杯,请王妃不要嫌弃。” 南昭雪浅笑,执杯道:“先生过谦,胡小姐和城使都不嫌弃,我一个客人,就更不会了,再说,我也是商户女出身。” “哦?王妃竟是商户之女?王妃别误会,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深感意外和敬佩。” “这不算什么秘密,”南昭雪道,“在京城,几乎人尽皆知。” “不知王妃母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说来惭愧,现在已经大不如前,外祖父去后,如群龙无首,我又身在王府,不能顾及。这次也是难得有机会,想着一路巡视一番。” 大掌柜来了兴趣:“哦?那应该是不小的生意,不知……” “我外祖姓南,南柏辰。” 大掌柜惊讶:“原来是南老先生,失敬失敬。” 南昭雪微挑眉:“怎么?先生听说过我外祖父?” “自然,南老先生的名号,从前可是响当当的,我有幸见过老先生的风采,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学徒,连个伙计都算不上,老先生曾指点过我,救我于危难。 老先生故去,我当时并不知情,思及……真是难过。” 大掌柜眼圈泛红,再次满上一杯酒:“王妃,今日得见,想必是老先生冥冥中给予指引,让我了此遗憾,王妃,请满饮此杯!” “难得大掌柜有情有意,好吧,我就托个大,替外祖父承下你这份情。” 酒饮尽,胡小姐道:“没想到你和王妃还有这样的缘分。” 南昭雪问:“还不知道大掌柜如何称呼?” “哦,是在下失礼,我姓许,单名一个帛字。” “财帛的帛?”南昭雪浅笑,“倒是和许掌柜的生意相符合。” 许帛也跟着一笑:“我以前做小学徒,根本没名字,被呼来喝去,实不相瞒,这名字还是南老先生为我起的,还说,希望我将来能在钱庄好好做事。” “原来如此,”南昭雪点头。 叙过旧,气氛好了许多,酒过三巡,许帛也提出来要告辞。 胡小姐道:“我送你。” 许帛也没有拒绝,和南昭雪行了礼,转身出去。 胡夫人见南昭雪看着他们的背影,解释说:“许帛前几年就与长姐相识,那时长姐还没有生病,后来病了,他也没有冷落,如今长姐大好,我瞧着,这好事也将近了。” “原来是这样,我说瞧着情意不一般,”南昭雪似无意道,“看来大家对许帛还都挺满意?” 胡夫人道:“王妃有所不知,之前长姐生病,好多大夫都说是好不了了,按当时的情况,别说子嗣,都难有正常的寿数,那种情况下,原来定好的亲也……许帛倒是个有心人,时不时送药,得了什么方子就来,我们都看在眼里的。” “他与胡小姐,之前是如何相识的?” “他那时候还不是钱庄大掌柜,在城外遇袭,被银车被抢,正好长姐赶到救下他,也就因此相识。” “许帛当时身受重伤,还差点被钱庄误以为是监守自盗,要告到衙门,也是长姐为他解围,说明缘由,才免于牢狱之灾。” “那照这么说,胡小姐算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救了两次,之后小姐生病,他时常探望,送药,也是情理之中,若是换成你们,不会如此做吗?” 胡夫人和胡思赫一怔:好像……也的确是的。咦,怎么之前没有想到? 胡夫人和胡思赫一怔:好像……也的确是的。 第九百六十八章 银海钱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浅笑着起身。 “多谢城使和夫人的款待,时间不早,我们也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胡思赫目光立即对准封天极。 吃饭的时候他就一直注意着,虽然这个小白脸没说话,但总感觉不寻常,目光总飘向王妃。 胡夫人还没说话,他抢先道:“好,那王妃就去休息,其它人就……本城使还想和他们聊聊天。” 百战眼珠转了转:“就是就是。” 南昭雪扫百战一眼,又看看胡思赫,不知道他们搞得什么鬼。 正想说话,管家从外面进来,似是有什么事要说,但又忍住。 胡夫人问:“怎么了?发生何事?” “回夫人,就是……” “是什么?快说,吱吱唔唔的,王妃也不是外人。” “回夫人,方才小人去给贵客们的院子掌灯,路过花园子时发现,不知何故,您喜欢的那株花树,突然断了。” “断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断?”胡夫人诧异。 “这,小人不知,因是夫人所爱,所以赶紧来禀报。” 封天极掀眼皮,悠悠看向百战。 百战莫名其妙,想到什么,心头陡然一惊:不会是刚才他警告落英的时候,用拳头打断的那棵吧?不会吧…… 顿时心虚,垂着眼皮,不敢大喘气。 “罢了,一棵花树,断就断了,明年再……” “那不行,”胡思赫过来打断,“既是夫人所爱,怎么能莫名其妙断了?定有隐情! 各位,本城使看各位都是身手绝佳,不如帮忙去看看?找找破坏树木的人。” “王妃先去休息,其它人去就行了。” 南昭雪总算是明白,胡思赫打的什么鬼主意。 这是千方百计要把封天极带走啊。 “既然胡城使强烈要求,那你们就去帮帮忙吧。” 众人称是,胡思赫带着他们一群出去。 胡夫人抚抚额头,恰巧胡小姐送完许帛也从外面回来。 “干什么去了这是?” “抓弄断树的凶手去了。” 胡小姐:“??” “王妃,我送你回院子吧。”胡夫人赶紧岔开话题。 “好,有劳。” 回院路上,胡夫人清清嗓子:“王妃,那个叫落英的,是什么病呀?” “之前水土不服,饮酒之后就起些红疹,他们的同伴都嫌弃他,我便带他一同上路。”南昭雪轻笑,“夫人不必多虑,我与我家王爷夫妻情深。” 她说罢,一指最亮的那颗星星:“夫人请看。” 胡夫人抬头:“星星,有何妙意?” “夫人可知,我们现在看到的星光,并非是此刻的星光,眼见不一定为实。” 胡夫人一怔,缓缓点头:“王妃所言极是。” 都是聪明人,一点即透,不再提此话题。 院子非常不错,看得出是用心布置准备。 胡夫人又留下闲聊几句,南昭雪问:“夫人的糖,做得如何了?” “非常好,”胡夫人眉飞色舞,“我敢说,放眼临州城,所有的糖果铺子,都不如我做的好。” “你看这个,”南昭雪拿出两颗酒心糖给她,“尝尝。” 胡夫人见这糖造型胖滚滚,挺有趣,香味也很特殊,轻咬一口,里面竟然还有流动的东西。 “这是……酒?” “正是,这是酒心糖,夫人若是喜欢,我便把这个方子改良一下,教给你。” “好啊好啊,”胡夫人又惊又喜,“这可真是太好了,和原来的风味完全不同。” 南昭雪又递两张药膳方子给她:“照这个方子给胡小姐做药膳,润肺补气,以前的亏空也能迅速补上。” 胡夫人恭敬地接过:“多谢王妃。” “夫人不必多礼。” “那王妃可要多住几日,等我把这个糖的做法学会了再走?” 南昭雪略一思索:“也好。” 胡夫人见她答应,欢天喜地,也不再多打扰,告退离去。 南昭雪手指轻叩桌子,本来也没打算这么快走,粮食还没弄到呢。 正在思索,门外有轻微响动。 封天极从外面进来,南昭雪抬头浅笑:“怎么?胡思赫舍得放你走了?” “一棵树,断就断了,找的什么凶手,无非就是逛了两圈,话里话外敲打我,”封天极无奈,“我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谢谢他。” “至少光明磊落,”南昭雪忍住笑,“吃饱了没?要不要加点?” “不用,你们聊天,我在一旁光吃了,”封天极握住她的手,“那个银海钱庄,你怎么看?” “有消息了?” “嗯,吃饭之前,百胜就带消息来,说是太白住进临州最大的客栈。” 南昭雪眼睛微亮:“在银海钱庄取的银子?” “正是。” “当时太白可说的是没有银票了,没有银票,怎么取银子?”南昭雪目光微凉,“我就猜,他这一路走来,没有那么简单。 云竹落英几人,根本就是花瓶子,起不到一点作用,唯一有用的就是小书童,但一个人总是危险系数太高,若真的有心,一个调虎离山就能调走。 他敢千里迢迢,势必有所倚仗。” “这个倚仗,”封天极接过话说,“既得隐秘,还得有钱有武力。钱庄为保证钱的安全,自然都有请护院武卫,平时还多与镖局合作,所以,这两点都具备。” 南昭雪沉默不语。 封天极手指绕着她一缕发丝:“怀疑银海钱庄,还是怀疑许帛本人?” “这两者不是一体的吗?” “也不尽然,掌柜不是东家,若他是银海钱庄的东家,那自然是一体,但如果只是掌柜,就两说了。” “那银海钱庄的东家是谁?” 封天极摇头:“百胜没提这个,我再让他查。” “不只查东家,还要查许帛,席间他说,他当初还只是个小学徒,那他后来是怎么做上掌柜的?” “还有,当年银车被抢,胡小姐救下他,钱庄还要告他,后来没告,反而做上掌柜。 胡家夫妇,因为他在胡小姐病中关怀备至,就觉得他人品出众,但我们身事外,看得更全面一些。” 南昭雪没明说,怎么觉得,许帛对胡家人有一种pua的味道呢? 明明是胡家对他有两次救命之恩,怎么后来他倒像恩人? “雪儿总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细微处,”封天极在她腮边轻吻,“你好好休息,我得赶紧走了。” “你要去哪?” 第九百六十九章 “泄”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无奈道:“我去胡家给我安排的院子,距离你这儿特别远,胡思赫说了,一会儿还要去跟我探讨什么怎么能让头更硬,皮更厚。” 南昭雪“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还笑!”封天极又气又乐,“现在我是骑虎难下,除了你和百胜,不能再让人知道,我是我,否则,我实在是……” 南昭雪吻住他:“好了,王爷受委屈了,等事情完了,好好补偿你。” 封天极的心顿时软下来:“你说的。” “嗯。” “好,那我走了。” “好。” 南昭雪笑着送他出去,封天极纵身融入夜色。 这事儿闹的,好好的夫妻,还得偷偷摸摸。 野风很快也回来,她和南昭雪住一个院,就在厢房。 “主子,我觉得那个胡城使,脑子不太好使。” “是有点儿,”南昭雪又忍不住笑,“但胡家人都不错。” “嗯,”野风点点头,这点她也认可。 主仆二人正说着,百胜在外面求见。 “王妃,”百胜目光迅速一掠,没有发现封天极,“关于银海钱庄,属下有事禀报。” “什么事?” 野风去院子里值守,百胜低声问:“之前属下已禀报过王爷,不知……” “王爷说了,太白在银海钱庄取了钱,”南昭雪疑惑,“与王爷也商讨过,他没有银票,怎么能取银子?要么就是当初有藏起来的银票,要么就是银海钱庄不同寻常。” “王妃,方才又得到暗卫的新消息,太白取银子,并非用的银票,而是一枚戒指。” “戒指?” “正是,”百胜回答,“这枚戒指很特殊。” 他拿出一张纸,双手递上:“此乃戒指上的花纹图案。” 南昭雪接过:“有些眼熟。” “属下回想过,太白手上的确有一枚白玉戒指,但图案不是这样的。” “不管是不是他手上的,总归是他的东西,再见到他时,都多加留意。” “是。” 事情说完,百胜正要告退,南昭雪又问:“你知道王爷住在哪里吗?” 百胜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知道,胡城使把百战和王爷安排在一起了,确切地说,左边是百战,右边是玉空大师。” 南昭雪:“……” 真行。 南昭雪还想半夜偷摸去看看封天极,有百战在…… “百战武力强悍,他的轻功和耳力如何?” 百胜垂着头,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想干什么,清清嗓子:“回王妃,以前百战在军营,没事就去野外,他说耳力和眼力都要像野兽般灵敏,他在夜色中仍能百步穿杨,百发百中。” 南昭雪额角跳了跳:“好了,我知道了。” 停顿片刻,忍不住吐槽:“那他怎么不叫百中?” 野风走到廊下,低声道:“主子,好像胡夫人过来了。” 南昭雪示意百战到院子里。 “这次的事情太难,否则王爷也不会让我独自走这么远,这是大事,胡城使素来与王爷不和,今日能以礼相待,已经是仁至义尽。” “可是,王妃,如果临州不能出力,那我们这一路走下去,岂不是更难……” “看看再说吧,不是还有南家的铺子吗?大不了一路上卖光。” “那怎么行?王爷若是知道……” “你不说,王爷如何会得知?此事不必再议,别让胡城使和夫人以为我们有所图。好了,我再想其它法子,你去吧。” “……是。” 百胜退走,到门外不远处花树后,看到胡思赫和胡夫人。 “城使,夫人。” “干什么呢?”胡思赫问,“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 “哦,没什么,方才收拾一下东西,来向王妃禀报一下,这就去了。” 胡夫人扫胡思赫一眼,胡思赫道:“正好我家夫人要给王妃送个新软枕,我在这儿等着怪无聊,你跟我聊聊京城的事?” “……好。” 胡夫人进院子,胡思赫道:“百胜,你和百战可是从不离你家王爷身边,怎么这回他舍得放你们俩出来?” “城使说笑了,王爷和王妃都是主子,王爷在京城,王妃要走远路,我们随行也是应该。” “你们王妃这是要去哪?” “王妃的外祖留下的家业,王妃一直没有时间打理,这次借机会,好好巡视一番,从京城一路到边关。” “边关?”胡思赫心中起疑,“这千里迢迢的。” “是的,所以王爷让我们一路随行。王妃从未去过边关,正好也游览一番。” “啊——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 百胜目光躲闪:“别的?城使指什么?” 胡思赫摸着下巴:“是这样,我家夫人一直想做生意,但总也没合适的,这不是席间听说王妃的外祖父做生意一把好手,所以,想问问,王妃有没有什么经验传授,或者,有什么不愿意做的,想卖的铺子吗?” 百胜垂头:“这……我不知道。城使还是先问王妃吧。” “你家王爷在京城办什么大事呢?竟然不陪同,这么远,他能放心?” “王爷也想来,但分身乏术,军中又……王爷还得想法子和两部共策大计,”百胜行个礼,“城使,我今日还没有给王爷传书,请容我先告退。” “还要传书?” “是的,王爷担忧王妃,因此三日让我传书一次,今日是该传书的日子。” 胡思赫微挑眉:“那你用什么传信?信鸽吗?要不要让本城使借鹰隼给你用用?” 百胜飞快翻个白眼:“不用了,多谢城使,普通消息,不用鹰隼。” “好吧,若是有用得上的,只管说话。”胡思赫大度地说,“本城使虽看不上封天极,但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这点小忙还是可以帮的。” 他说罢,吹一声哨。 一道白色影子如闪电,划破夜空呼啸而来,狠稳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上,目光凛凛,利爪似刃。 百胜忍不住赞叹:“好漂亮的鹰隼!” “是吧?曾有人用三千两黄金换,我都没答应,”胡思赫眉飞色舞,“这可是老子当着封天极的面赢来的,无价之宝!哈哈。” 百胜“呵呵”两声。 第九百七十章 不是朋友所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胡夫人给南昭雪送软枕出来,就看到胡思赫得意洋洋地对百胜显摆他的鹰隼。 南昭雪在胡夫人身后,看到这只鹰隼,也不由得赞叹:“这鹰真漂亮。” “那当然,”胡思赫大笑几声,“这可是我亲手训练养起来的。” “我家王爷也有一只,但似乎要比这只小一些。” 胡思赫每个毛孔都透着笑:“不是似乎,是肯定!我这只是公的,封天极那只是母的,他那只见了我这只,也是要乖乖顺从的。” 南昭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城使睿智,”百胜拱拱手,“依您的意思,这天下万物,雌的就是要听雄的?” “那可不,”胡思赫毫不犹豫。 百胜成功挖坑:“告退。” 南昭雪后退两步:“晚安。” 胡思赫看一眼夫人,后知后觉:“夫人,我说的是鹰,鹰……” 胡夫人冷笑一声:“今天晚上睡鸟架吧。” 胡思赫赶紧跟上去,一溜小跑回到院子。 哄了好半天,胡夫人推开他问:“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我问你,让你套百胜的话,可套出来了?就知道显摆你的鹰。” 胡思赫正色道:“当然,你夫君脑子转得多快,百胜那个傻小子,岂能不上套?我跟你说,夫人,王妃这回,绝不是只是巡视铺子。” “怎么说?” “百胜说的是,王妃一直没有时间打理家业,这次借机会,好好巡视一番,从京城一路到边关。”胡思赫的语气着重在“借机会”三个字上落了落。 “借机会,借的什么机会?也就是说,巡视铺子是顺路而为,还有更重要的事。”胡思赫语气笃定,“百胜还说,她要去边关,放着大好河山,去哪里不行?非要去边关?边关是哪,那是封天极的地盘,而且,百胜还说……” “说什么?” “他说,封天极在京中,分身乏术,还要与两部商量什么大计,能是什么大计?” 胡夫人眉头微蹙:“京中现在没有太子、雍王,听说齐王也闭门不出,封天彻又与战王感情深厚,你说会不会……将来战王做皇帝?” 胡思赫瞠目结舌,脑瓜子嗡嗡的,好半晌才慢慢找回声音:“不……不会吧?” “为何不会?论军功,论地位,论人品,论本事,哪样不行?何况,战王妃聪明睿智,果决勇敢……” “等一下,”胡思赫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这不行,这可不行。要是他做皇帝,那我以后岂不是……” 以后进京,见到封天极得跪!天,这是多么惊悚的事! 胡夫人拉他坐下:“这是大事,你别想有的没的。” “不会,我觉得不会,”胡思赫沉下脸,“封天极不是那种贪恋权势的人,他之前在军中,一开始我都不知道他是皇子,他那可是实打实自己挣下的。他要的是真本事,是……反正不是皇位,那跟他不相符!” “再说,战王妃能允许他三宫六院?能吗?战王妃越是有本事,越是不行。” 胡夫人想想:“倒也有理。” “那她……”胡夫人拧眉,“我并非一定要探查人家的隐私,而是觉得,人家治好了长姐,上次又把功劳给了咱,咱是不是得找机会报答?若是她有什么为难的事,当尽力相帮。” 胡思赫点头,深以为然:“夫人所言甚是。” 他略一思索,一拍大腿:“有了!” 吹声口哨,叫来鹰隼,重新下个指令。 长夜漫漫,胡府也陷入安静中。 约摸近半个时辰,一道白色影子从百胜院中飞出,还没飞出胡府范围,便被更大的白影拦下。 胡思赫趴在窗边巴巴等着:“来了!” 鹰隼抓着百胜的信鸽落下,胡思赫一边取下信,一边说:“看看百胜写了什么,说不定能有线索。” “这样好吗?”胡夫人为难,“万一有什么机密……” “有机密咱也不泄露,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他们都不说,咱也没处打听,想帮忙,就得不拘小节。” 胡夫人点头,眼下也没有其它的法子。 打开信,借着灯光看密密麻麻的字。 胡思赫眼睛越睁越大:“我就说!封天极绝不可能当劳什子的皇帝,他就不是夺嫡的料,现在好了,不是要当皇帝,而是被软禁在王府了!” 胡夫人咬牙:“让一个弱女子去办军粮的事,这是人干的事吗?就知道皇家的儿媳妇不好当,战王妃尚且如此,这……” 与此同时,百胜再次来到南昭雪的院子。 “王妃,信鸽被抓走了。” 南昭雪拢着斗篷,抬头看天边星辰:“知道了。” 百胜微抿唇:“王妃,事情如所料发展,您为何……” 南昭雪微叹气:“这本不该是他们应该承担的,说起来,是我算计了他们。胡思赫夫妇真诚待我,我却算计他们,总归是不光彩,更不是朋友所为。” “可是,王妃,这是皇上先欺压我们王府在先。” “王府要承受的,与他们何干?”南昭雪收回目光,“我若明说,晓之以理,他们也未必不会同意,胡家人都有大义胸怀,不会只为着临州一城。” “您开口要,他们最终可能会给,但这算征用,到皇上面前,出了力未必有好。如果是他们主动献出,性质会不一样,王妃,您不也是为了给他们挣下一份功劳吗?” 南昭雪没想到,百胜心思如此通透。 临州是她的第一站,距离京城又最近,无论是现在的皇帝,还是未来的新皇,胡思赫都需要一个功劳来示忠心,得安稳。 沉默片刻:“准备一下,明天我要见见临州城各个铺子的掌柜。” “是。” 百胜刚要走,南昭雪又叮嘱道:“此事暂时不要对王爷说,等明日我自会找时机告诉他。” 百胜一愣:“王妃,您是想……” 南昭雪也没打算瞒他,这一路上,有不少事得倚重他。 “百胜,胡思赫的粮食,我不能白用,临州在他治下,管得很好,南家的几个铺子,等我们离开时,就送予他,算是报答。” 百胜一惊:“王妃,若是王爷知道……” “王爷那里,我自会去说,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办,不必多言。” 百胜心里叫苦,得,就知道这一路日子不好过。 早知道,说什么也该叫时迁一起来。 第九百七十一章 野花太多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胡思赫面色凝重,几次提笔,终于写下一封拧巴的信。 封天极躺下也睡不着。 先不说不习惯南昭雪不在身边,他就总感觉左右有两双眼睛在盯着他。 这样下去可不行,玉空大师定力非凡,百战的实力他也清楚,被这两人夹在中间,实在不妙。 手指轻轻捏住两颗药丸。 对不住了。 百战竖着耳朵,听着隔壁院子的动静,只一墙之隔,根本逃不过他的双耳。 风声簌簌,树叶沙沙。 好像……有点困。 玉空大师的定力……根本没有封天极以为的那么好,坚持一个钟头就眼皮打架,这一天他也累够呛。 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们刚入睡,封天极轻吹哨,鹰隼掠空无声而来。 封天极喂它两块肉干,拍拍它的头:“去!” 不多时,两道影子一起飞来,其中一只爪子上还有信筒。 封天极解下来看,微挑眉,正是胡思赫的笔迹。 “你家王妃路过临州,在我家作客。说你忙于公务,呵,身为皇子,果然不自在吧?哪像我,来去如风! 本来不想理你,但王妃治好我的长姐,夫人说应该表示感谢。也罢,我就免为其难,手书一封。你要知道,我的手书墨宝,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 临州距离京城不算远,你若有什么为难办不了的事,可来书信,你办不了的,我大概能办。另外,你看我这只鹰隼俊不俊?哈哈哈。” 封天极短促笑出声,又发现在右下角有一行特别小的字:经常给你王妃写信,千里迢迢,野花太多。 封天极眉头一拧:野花?不就是指他? 呵,封天极扫一眼外面夫妻团聚的鹰隼,拿出两块肉干,一只一块。 别的不说,就凭这只雌鹰隼在,还有这肉干,你的鹰隼再俊也不会回去了。 次日一早,胡夫人和胡小姐就一起来找南昭雪。 两人热情又克制,温柔得不得了。 南昭雪好笑又有点心酸感动。 “王妃,今日我陪你上街转转?也看看我们临州城,中午咱们就在外面吃,挑最好的酒楼,如何?” “多谢夫人好意,不过,我来得突然,你们定然也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必时时陪我。这样吧,我自己去逛逛,等到快中午时,咱们在酒楼碰面,我点菜,你们做东,如何?” 胡小姐和胡夫人相对一眼:“也好,听王妃的。” 胡思赫一大早就去了衙门安排事宜,吃早膳时赶了回来。 席间似无意道:“听说今天王妃要出门?” “正是。” “夫人,那就给王妃安排咱家的马车吧,再派管家做个向导,”胡思赫目光掠过封天极,“你们几个不必担心,没事就在府里歇歇,我会安排人护卫王妃。” 百胜赶紧接过话:“多谢城使好意,保护王妃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不敢怠慢。” “哦,是你们的职责,不是他的吧?”胡思赫一指封天极,“我瞧着你这身衣裳不错,看样子也挺会挑的,正好过些日子我有个什么宴要参加,你陪我逛逛,挑挑。” 封天极:我挑你个鬼。 南昭雪忍住笑:“也好,落英,你就陪着胡城使吧。” 封天极:“……” 吃过饭出府,百胜和玉空大师随行,除了封天极被胡思赫拖走,其它人可自由活动。 玉空大师上次来过,这回算是轻车熟路。 南昭雪问:“你上回来,可听说过银海钱庄?” “自然,临州三大钱庄之首,上回我来,你们南家有两家铺子,钱就存在这家钱庄。” “哦?”南昭雪颔首,“南家在这里有一家绸缎庄、药材铺和瓷器店,临州富庶稳定,这几种生意,应该都不错。” “的确,上回来三家铺子都不太合作,掌柜的硬得很,还是百战出面,他们才服了,乖乖听话。” “那照这么说,这回你去,还管用?” 玉空大师点头:“应该管。” 说话间,到了绸缎庄。 天气渐渐转凉,正是换季准备新衣的时候,店里比平时还要忙。 店小二增加两个,见南昭雪进来,眼睛立即放光。 “哟,夫人,您是打算做什么?衣裙斗篷还是大氅?我们这儿什么都有,花色也是新上的。” “今年雨水多,好蚕丝不多,我们这儿占着首位,得我们去采购过,蚕农才会把丝卖给别人。” 南昭雪目光在店里一掠,走到柜台前,听小二细细说了几种。 她对蚕丝并不太懂,不论前世今生,但她懂得做生意。 各种活动、促销等等,见得多了。 听小二说完,南昭雪才问:“掌柜的呢?” “掌柜的在二楼,您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小的,掌柜的这会儿可能在忙。” “不妨,我等着,我要办的事,其它的人办不了。” 店小二犹豫一下,请她到休息区,找空飞快上二楼。 玉空大师道:“这个小伙计应该是新来的,上回来没他。”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掌柜的二楼房间出来,手扶着栏杆往下看。 瞧见南昭雪,虽满目惊艳,但觉得眼生得很。 按说这临州城有头有脸的贵妇即便他不能全叫上名来,但也能脸熟,怎么这位…… 再一转眼,看到一旁的玉空大师,心在腔子里一晃。 目光赶紧往四处掠,没瞧见百战,这才稳了稳心,赶紧下楼。 “哟,大师,好久不见。” 玉空大师冲南昭雪飞飞眉毛,这才转身:“阿弥陀佛,吴掌柜,好久不见。” “这新来的小伙计不认识大师,千万勿怪,不知大师今日何以到此?若提前知会一声,在下定去迎接,”他清清嗓子,“百战大侍卫呢?” “他没来。” “哦……” “逛街去了。” “啊?” 南昭雪似笑非笑:“吴掌柜,换个地方说话?” 吴掌柜赶紧问:“这位夫人是……” “我姓南,南昭雪。你叫我王妃也行,大小姐也行。” 吴掌柜眸子微缩,赶紧上前两步,再次行礼:“原来是大小姐,有失远迎,实在罪过!” “大小姐,请上二楼吧!” 第九百七十二章 一路打过来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二楼房间雅致,吴掌柜亲自上茶。 “大小姐,没想到您能来。” “嗯,闲来无事,出来转转,听大师说,你们做得不错。” 吴掌柜迅速扫玉空大师一眼,上回来的时候,可没这么客气。 “为东家分忧,是我们应该做的。大小姐,不知现在东家……” 南昭雪浅笑,放下茶盏:“吴掌柜,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还问什么东家?” “我就是东家。” 吴掌柜一怔:“这……” “怎么?上次来大师没有告诉吴掌柜吗?”南昭雪看一眼玉空大师。 玉空大师摇头:“没有,上次吴掌柜心情不佳,说话也不甚客气,为了速战速决,百战直接谈判的。” 南昭雪:“……吴掌柜,以后店铺都由我说了算,以前是我外祖父,现在是我,我们南家,还是原来的南家。” 吴掌柜喉咙滚了滚,这话就跟打他耳光似的。 他是南运程提拔上来的,原来的掌柜是老家主的人,早被他排挤走,上次百战大闹店里之后,他还悄悄给南府去过信,但都如石沉大海。 现在南昭雪来了,照这说法,那岂不是南运程没戏了? “怎么?吴掌柜是觉得,我太年轻,撑不起?” “我……” “没关系,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做生意,我外祖父先逝之后,南家也经历过难熬的日子,这不是都过来了吗?”南昭雪语气微沉,“再说,我撑不起不要紧,这不是还有战王府吗?我背靠战王府,有什么撑不起?” 吴掌柜心尖一颤,不敢再有别的心思:“是,大小姐所言极是。” 南昭雪看一眼百胜,百胜把一样东西拿出来递给他。 “这样的事,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 吴掌柜定睛一瞧,差点晕过去:这不是他写给南府的信吗? “……是。” “吴掌柜,”南昭雪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铺子收入的银子,都放在哪家钱庄?” “哦,”吴掌柜猛地回神,“我去拿账本来,给大小姐看。” 他赶紧去取,南昭雪这才问玉空大师:“你们上次来,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玉空大师低声说,“他横得不得了,根本不认令牌,说只认南运程的手令,什么账本之类,根本都没有谈上,百战直接就把他们都打了。” “最后去提银子借人,才知道钱是存在银海钱庄。” “怎么之前没有听你提过?” “这有什么好提的?”玉空大师不以为然,“事情紧急,要快还得安全,哪有那么多功夫磨牙,百战武力值强大,不用更待何时?我们几乎是一路打过去的。” 南昭雪:“……” “我以为你知道啊,”玉空大师微讶,“你难道不是因为他的身手好才让他跟着我的吗?” 是,也不全是。 南昭雪知道百战身手好,但没想到好到这种程度,当时更多是因为觉得他太烦人,整天作妖。 玉空大师微脸变幻:“你……你……” “是,是因为他身手好。” “我不信。” 正说着,吴掌柜拿着帐本来了,南昭雪一边翻,一边道:“把药材铺和瓷器铺的掌柜都叫来,我就不一一过去看,一起说几句,省事儿。” 吴掌柜心说这种事还有图省事的?完全摸不清南昭雪的心思。 但他不敢怠慢,赶紧命人去请,回头看看二楼,还小声吩咐几句。 百胜去门口守着,玉空大师问南昭雪:“你不怕他给那两位传递什么消息?” “传与不传,区别不大,随便他。” “这倒也是。” 玉空大师小声问:“能看懂吗?上回我就没看这玩意儿。” 南昭雪缓缓合上:“我也看不懂。” 玉空大师抿嘴乐:“总算是有个你不懂的了。” “我说了,我是杀人者,不是商界之王。” “不过,”南昭雪走到桌前,提笔写字,“那些商家套路,什么年中大促,双十一,满购减,我是很清楚的。” “这个我也知道,”玉空大师来了兴致,凑过来,“我以前没事尽网购了,节日的时候,怎么买合算,他们什么套路,我明白儿的。” “那好,我们来给他们制定一个,震住他们。” “没问题。” 近一个时辰过去,瓷器铺的来了,又过半个时辰,药材铺的掌柜才到。 “两位掌柜的挺忙,还是路途太遥远?” “大小姐,我们的确很忙,为东家办事,没有不尽心的道理,方才到一批新瓷器,我得盯着卸车什么的。” “掌柜的如何称呼?”南昭雪问。 “怎么?大小姐不知?我还以为,大小姐来之前,已经详细了解过我们,毕竟我们几家可都是赚钱的,呵呵。” 南昭雪放下茶盏:“身为掌柜,对铺子里的事务是该一一清楚,知人擅用,而不是事事亲为,连卸车都得盯着,那还要伙计干什么。” “至于说赚钱,”南昭雪浅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各位以为,开铺子的初衷和最终目的是什么?” 三个掌柜面面相觑。 吴掌柜说:“是为了赚钱。” “所以,放诸位在店里,赚钱不是最基本的吗?如果不赚钱,那各位焉有饭碗在?当然,做得好,自然是该有赏,据我所知,各位掌柜的拿的钱,年节拿到的喜面儿,比其它店里并不差,比伙计们自是不必说。” “方才问你们如何称呼,你们没说,”南昭雪略一思索,“既然这样,那就叫瓷掌柜和药掌柜吧,都省心。我的确刚接手,还不太了解你们,但你们又何尝了解我?” “我不了解你们,其实也没什么,实在了解不了,那就换个我了解的。战王府别的没有,能做生意的管事倒是不少,若王府太远,临州城的胡城使家,人也够用,你们说呢?” “大小姐……”吴掌柜赶紧要说话,南昭雪抬手打断,脸上笑意微敛,“我不了解你们,你们又何尝了解我?” “给你们一刻钟,回去取账本,把账房先生也叫来,顺便了解我一下。” 瓷掌柜和药掌柜脸色难看至极,玉空大师眼神一扫,他们握着拳走出去。 吴掌柜紧随其后,到门口见到百胜,笑道:“小哥,麻烦您过来一下?” 百胜沉着脸,走到楼梯口:“什么事?” 第九百七十三章 你们算老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吴掌柜低声问百胜:“不知小哥是……” “百战是我兄弟,我们都是王爷的贴身侍卫,此次奉王爷之命,全程保护王妃。” 瓷掌柜和药掌柜的脸色泛白。 “那……” “没什么这那,”百胜不耐烦,“王妃叫你们干什么,就老实地干什么,实话告诉你们,这次王妃不只带了百战,还有我们一众侍卫。 王爷本来要陪同,但被皇上委以重任走不开,心里正不痛快,若你们得罪了王妃,玉空大师在每日传书上给你们记上一笔,别说什么掌柜不掌柜,头也要爆掉。” 三人脸色苍白如纸,冷汗如雨。 “真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百胜讥笑,“现在在你们面前的,首先是战王妃,继而才是你们的东家。你们本就是南家的掌柜,恭敬听话自是应该。别说你们,整个战王府如何?还不是乖乖听王妃的? 放眼京城,王妃怕过谁?东宫如何?雍王府如何?乐和郡主又怎样?你们算老几,骨头有多重?还和王妃说什么了不了解,她不想了解你们,你们就该偷笑,若是想了解的时候,你们命也就到头了。” 话音落,三人争先恐后往楼下跑,一溜烟没影。 不到半刻钟就抱着账本来,身后还各自拖着账房先生,呼哧喘气,像六条濒死的鱼。 南昭雪不慌不忙,也不说让坐,更没茶。 账本翻都没翻。 “账目的事看账本看不出,说说吧,有什么想说的,该说的,都说说。” 这话儿……含义可多了。 各账户先生都看向自家掌柜的。 玉空大师站起身,双手合十,目光炯炯:“各位施主,请说吧,还请不要妄言诓语,贫僧自可以看出。” 他神色庄重,声音低缓,低声诵起经来。人 六人齐齐一震,之前商量好的,发现根本用不上。 冷汗一下子冒出来。 “大小姐!” “叫王妃,”南昭雪眉眼微凉,“如实禀来!” 大小姐和王妃,可就截然不同了。 吴掌柜和瓷器掌柜还略好,药掌柜腿软,一下子跪下。 药材铺,最是好作假,药材优劣不等,两者价格相差甚远,若是高价买来优质的,然后卖出劣质的,中间的油水可想而知。 药掌柜和账房先生两人哆哆嗦嗦,把怎么贪钱,怎么私分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 南昭雪面无表情,静静听着,吴掌柜悄悄看她,什么端倪都看不出。 这可太吓人了,比当年的老家主还吓人。 这么一比,他也就能明白,为什么南运程悄无声息地就没信儿了。 同时也庆幸,自从上回被百战揍过,他就收敛住,最起码这几个月账是干净的。 听药掌柜痛哭流涕地说完,南昭雪手点额头:“就一句话,还想要命吗?” “想,想!求王妃饶我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的钱都存哪了?” “存在……银海钱庄。” “好,都取出来,无论是铺子里的,还是你自己的。”南昭雪吩咐,“还有,尽快打听清楚,你认识的,知道的,周围有多少人在银海钱庄存着钱,记住,要悄悄打听。” 要快,还得悄悄的。 药掌柜吞一口唾沫:“王妃……” “没得商量,最多一天时间,到时候我自会让人去取名单。” “吴掌柜,你的钱还不要动,但这两日的也不要再存,等我消息。” “是。” “瓷掌柜,你的钱在哪呢?” “我的钱在另一家钱庄,他们当初都存在银海,我就想着不能放在一处。” “那你的钱不用取,你也打听一下,周围的人有没有存在银海的。” “是。” “先这样,其它的回头再说。去办吧。” 六人心中忐忑,尤其药掌柜二人,又怕又不敢耽误。 他们一走,玉空大师问:“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放过他们?” “当然不会,吃了的不光要吐出来,肯定得伤筋动骨,”南昭雪看向窗外,“但现在还不行,我们不熟,还得用他们办事。” 她的更大目标,是银海钱庄。 “王妃,”百胜低声道,“苍柏来了。” “在哪?” “在下面,买绸缎,不知道是无意还是跟来的。” “走,下去会会。” 走在楼梯上,正听到苍柏在说话:“我要柔软细滑的,用来做里衣,品质上乘为佳。” “那您看看这匹,最是柔软,好多姑娘都选这个。” 苍柏细细看:“倒是还不错,还有别的颜色吗?” 南昭雪目光掠过他身侧的钱袋子,鼓鼓囊囊。 “苍柏公子。” 苍柏闻声抬头,赶紧行礼:“原来是王妃,在下失礼。” 南昭雪走到他面前:“来买绸缎?” “是的,”苍柏点头,“先生的里衣该换了,我来买些给他做件新的。” “没看出来,苍柏公子还有这手艺,怎么?有钱了?” 苍柏被问得直白,脸微微泛红:“先生进城就把那两幅画卖了,所以……” “原来如此,”南昭雪恍然,“那能还帐了吗?” 苍柏:“……” “王妃,我家先生断然不会赖帐的,这一路艰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若是没有钱财,实在难以支撑,在下斗胆请王妃宽待一二,等回去之后,定不会少的。” 他说得情真意切,南昭雪道:“就是现在不还?” “行吧,不着急,”南昭雪浅笑,“就是虽然有钱了,也得省着点花,万一没走到,又花没了,也是不好。” 她目光在苍柏身上一掠:“你的其它同伴呢?叫什么竹的。” “他在客栈休息。” “哦,脸好了吗?” “……还没。” “王妃,不知什么时候能动身?天气越来越冷,我们还是尽早上路,到时候天寒地冻,或者下大雪,路上少不得又耽搁。” “这是你说的,还是你家先生说的?” “是在下说的,先生他……” “你说的不管用,”南昭雪转身往外走,“有什么话让你家先生亲口跟我说。” 出铺子,南昭雪吩咐百胜:“偷他身上一样东西。” 百胜:“??” 第九百七十四章 巧遇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和玉空大师先上马车等着,百胜去偷东西。 玉空大师问:“你是想让我给他定个位?” “嗯,”南昭雪点头,“也没有问过你,你的定位还能用吗?不会只在京城的时候能用吧?” “能啊,当然能,”玉空大师赶紧表示,“能用,就上回蒋海尘是个意外。我后来想,可能是得和我在同一个范围内。咱们之前用的导航地图,共享的时候距离太远也不行。” 倒也有理。 “这个苍柏,”玉空大师琢磨,“相貌不是最出众,也不像云竹那样爱出风头,你为什么想要偷他的东西?定他的位干什么?” “你已经说到点子上了,相貌不是最出众,也不是爱出风头的,可你看,来给太白买绸缎,制里衣的,却是他。还有,当时搜马车,与云竹一起的是他。云竹被罚的那么惨,他呢?” 玉空大师恍然:“还真是,你不说,都没有注意到他。” “我也只是猜测,不排除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因为太软弱,太没用,所以,办各种杂事的也是他。” 正说着,百胜回来了,偷了个不起眼的香囊,递给南昭雪。 “王妃,接下来去哪?” “时间差不多,随意逛逛,逛着去酒楼。” “是。” 马车往前,南昭雪闻闻香囊,打开看看,无非就是几种常见的香料,也不是多名贵。 “给你吧,注意着他的动向,看我猜的对不对。” “好。” “王妃,”百胜在外面低声道,“前面就是银海钱庄。” 南昭雪挑车帘往外看,看到一面气派的幡子在空中飘摆,店门上黑底金色牌匾,气势十足。 三层楼,比旁边的铺子要高出一大截,十分扎眼。 迎来送往,客人还真是不少。 玉空大师说:“这钱庄,应该就和咱们的银行差不多。” “形式差不多,但安全性可差远了,四大银行背靠国家,这些钱庄就是私人的,他们的银子可不像我们的银行能迅速周转。” “你是想……” “试试看,这种机构平时看着豪横,其实也经不起什么冲击,他们用存户的银子去放贷,但凡出点差错,就容易周转不开。” 玉空大师吞口唾沫,沉默不语。 不多时,到酒楼门口。 还没下车,就看到胡夫人和胡小姐正等着。 除了他们俩,还有一个人。 “王妃,”许帛上前行礼。 “许掌柜,又见面了。” “在下找到一个强身益气的方子,抓了点药,想给小姐送去,可巧,正好在此处遇见。” 南昭雪浅笑,掠过他手中的药包:“许掌柜真是有心。” “应该的,小姐身体有恙,近来日渐好转,在下听说,多亏了王妃,真是感激不尽。” “许掌柜为何要谢本王妃?”南昭雪反问。 “感谢王妃,救治小姐。” 南昭雪轻笑起来:“本王妃给胡小姐治病,一是与她投缘,觉得她不该受此苦;二是因为我家王爷与胡城使夫妇关系亲厚,有战场情谊。许掌柜,你这谢,是因为胡小姐不只一次救过你,她康复你也跟着高兴?” 许掌柜一愣。 “若不是知道胡小姐是你的救命恩人,本王妃还以为,你是胡小姐的夫君。” 胡小姐脸泛红,想说什么,胡夫人按住她手臂,笑道:“王妃,许掌柜也是习惯了,长姐生病时,他时常去探望。” “知恩感恩,重情重意,许掌柜让人佩服。” 南昭雪笑着颔首,话锋一转问:“可以进去了吗?有点饿了。” “当然,王妃,请,里面请。” 南昭雪偏头对百胜和玉空大师说:“大师怕是不习惯这种地方,百胜,陪大师四处转转,吃些素斋,好生照顾。” “是。” 玉空大师双手合十,和百胜转身离去。 人家大师都走了,许帛也不好再留下,把药留下,也告了退。 胡小姐拎着药上药,南昭雪道:“小姐身体已然康复,补也不宜过,药膳也要吃一段停一段。” “我也是这么说,许帛说,身子虚,就要多养养,我病得太久,若是不好好保养……” “许掌柜还通岐黄之术?” “倒也不是,他也是为我好,女子身体有亏,将来也更容易出问题。” 南昭雪眉心微不可察一蹙。 “不过,许帛说,他不会在意,”胡小姐似是下定决心,“王妃慧眼,我与他,的确有情意,虽还没有让媒人提过亲,下过聘,但彼此也算患难与共。” “长姐,”胡夫人低唤一声。 “王妃也不是外人,”胡小姐一笑,“而且我觉得王妃方才有句话说得对,我与王妃甚是投缘。我也不是什么豪门贵女,柔弱娇气,没什么不能大大方方说的。” 南昭雪没急着说话,入座,倒杯茶给她:“胡小姐乐意坦诚相告,我很高兴。既然你把我当成姐妹朋友,那咱们就抛开身份,好好谈谈。” “好,如此甚好。” 南昭雪抿一口茶:“方才小姐说,他不在意,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之前病体沉重,王妃也知道,那时候活着都难,别说子嗣。他的意思是,可以接受我生不了孩子,到时候可以找个家生子的丫环,生了养在名下。” “长姐?!”胡夫人一愣。 她都不知道,胡小姐和许帛连这个都聊过。 南昭雪听着这种说法,自然是觉得不妥,但她是以现代人的思维,不能贸然否决。 “夫人以为如何?” 胡夫人略一迟疑,坚定道:“王妃,长姐,我不能妄议长姐的是非,但如果是我有朝一日在战场上受重伤,不能再生孩子,我是宁可和离休夫,也不会让夫君和别的女人生孩子,更不会替别人养。” “长姐,我相信夫君也不会说这种话,他会说,去他劳什子的孩子,我只要夫人,不是我夫人生的孩子,我才不稀罕。” 胡小姐脸色微白。 “小姐,你说,你与他共同患过难,我想问,他和你,患了什么难?” 第九百七十五章 醒悟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胡小姐沉默片刻。 “之前我病重时,他时常来探望,还四处打听各种方子,为我奔波。” 南昭雪没说话。 现在局势未明,许帛这个人,她并不算特别了解,目前来看,只知道太白用信物取过银子。 她并非有意拆散人家,说实话,如果对方不是胡小姐,她才懒得管,更不会多说一句。 也不想用现代的婚姻观,去要求胡小姐。 这是跨越了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观念转变,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扭转。 她自己可以不接受,但不能强迫别人,这个时代,像胡夫人这样的女子,实在太少。 “王妃?”胡小姐见她不说话,“您有什么看法?” 南昭雪并没有直接说,略一沉吟道:“我是商户女出身,很仰慕我外祖父,觉得他走南闯北,哪里都去过,而且,我外祖父还有写游记的习惯,经常会把那些奇闻趣事记下来。 我识字后,经常偷偷翻看,记得上面写着,在海的那边,有一个国家,一个男子只娶一位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我那时很是惊讶。 嫁给王爷之后,他身份特殊,哪位王爷的府中都早早有好几位侧妃,我心里也是忐忑。责任是一回事,但心里真实的愿望又是一回事。哪个女子真心愿意与别人分享丈夫?” “所幸,王爷也从未提及侧妃之事,皇上和几位娘娘倒提过,但都被王爷婉拒,我想,若他心里有你,眼里也会全是你,顾及你的感受。 想必你们也知道,我家王爷当初病重,我是冲喜嫁入王府,人在生病时最是脆弱忧思,战神也不例外,我经常哄着他,逗他开心,说些以后美好的憧憬。 在大婚之前,太医院的太医轮流去,好方子不计其数,好药更是堆满王府,对了,有位沈太医,现在还在南疆,说是怕哪天王爷病情复发,听说那边有什么特殊的珍珠,研磨入药,有奇效。” 南昭雪抿一口茶,后面的话没再说。 胡小姐和胡夫人都是聪明人,无需说太多。 若许帛真心待胡小姐,岂会在她生病忧思时,说什么和别的女子生孩子的事? 还有所谓的共患难,就是找方子问药,这些事哪位大夫没做过,胡府这些年派出去的人有多少? 这么一想,许帛实在也没什么特别的,胡小姐还两次救过他的命,相比之下,那些探望和嘴上的关心似乎不值一提。 南昭雪浅笑着敲敲桌子:“二位,能不能吃饭?我很饿了。” “哦,好的,”胡夫人回神,立即吩咐小二拿菜单子。 席间,南昭雪不再提及此事。 胡夫人问道:“王妃此去,路途遥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只管说。” “多谢夫人好意,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独自出过远门,大婚后更是忙于其它的事,如今有空,也算是放松一下。路过临州,大家如此盛情,已是感激不尽。” 胡夫人见她不说粮食的事,又不好承认偷看了信件,和胡小姐对视一眼。 胡小姐微不可察地摇摇头,没接话茬。 吃过饭,三人一同逛街。 胡夫人趁机对胡小姐道:“长姐,咱们不是说好了,委婉提一下粮食的事?为何……” 胡小姐低声:“我自有计较,先不要说。” 胡夫人微蹙眉,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随意逛逛回府,南昭雪回院子去休息。 胡小姐这才对胡夫人道:“我改变主意了。” 胡夫人一怔:“长姐,你……我觉得王妃说得也没错,她也没说什么,只说所见事实,长姐,军粮之事乃是大事,可不能意气用事呀。” 胡小姐也愣了愣:“你想到哪里去了?以为我是因为王妃说了许帛的事,就不想出粮食了?你也太小瞧我了。” 胡夫人脸一红:“长姐,那您的意思是……” “我是想着,亲自押运粮草,陪王妃去边关。” 胡小姐一惊:“这怎么行?这里距离边关万水千山的……” “那人家王妃不也行?”胡小姐语重心长,“弟妹,我病这段日子,也拖累了你和阿赫,现在我好了,也该为咱家做点事。你和阿赫都走不开,我去走一趟,最是合适。” “战王人品贵重,为国为民,王妃也是一样,我胡家岂能落后?更何况,”胡小姐苦笑,“我的确病得太久,脑子也不清楚,趁着这次出门,我也好清醒清醒。” 胡夫人张张嘴,胡小姐轻轻握握她手臂:“好了,就这样决定。我会去和王妃,阿赫那边就拜托你。” 院中,南昭雪正听百胜和玉空大师禀报情况。 药掌柜已经把银子都从银海钱庄取出来,正四处打听认识的人,有谁把钱存在那里。 南昭雪听完,沉吟半晌:“百胜,你目标太大,让暗卫配合闫罗刀,盯住银海钱庄,最好查清他们银库所在之地。” “是。” 百胜去办,南昭雪看向玉空大师。 “定上了,这小子去的地方还不少,我一会儿回去画个地形图给你。” “拉倒吧,你的地形图都看不出来是图,”南昭雪直接吐槽,“你直接记下地名就行,看他去了哪,走的哪条路,就像公交车报路线一样。” “行,”玉空大师问,“我们还要留多久?” “不急,等拿到粮食,铺子处理干净,能稳妥交接的时候。” “你还真要把铺子给胡家?” “不然呢?”南昭雪垂眸,“算我还他们的人情吧。” 她略一顿:“一会儿你去找百胜,就说,让他再去偷一个人的东西。” “谁?” “银海钱庄大掌柜,许帛。” 玉空大师轻笑。 “你笑什么?” “这还用去找许帛偷?”玉空大师挑挑眉,“你让百胜去胡小姐房间,指定有。” 南昭雪眸子微眯:“你怎么知道?” “就他们俩昨天晚上吃饭时的样子,还有座位的位置,今天又在酒楼门口遇见,我又不瞎,这点暧昧还看不出来?而且,我还想跟你说,那个许帛,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怎么说?你还瞧出什么来了?” 第九百七十六章 狗熊事迹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玉空大师看看左右,神神秘秘。 “我没看出什么来,是直觉。” 南昭雪又气又乐:“等了半天,神神叨叨的,就跟我说是直觉?” “你别不信呀,我这直觉一向很准,”玉空大师道,“你想想,胡小姐是什么身份?在这临州城未婚中的算是头一份吧?家世、容貌、身手,各方面都出挑,怎么就和许帛在一起? 许帛的确是个大掌柜没错,这名头唬得住别人,能唬住咱吗?呵,不就是这个总经理吗?说起来也是打工的,又没有股份,哪天东家一不高兴,还不照样让他走人? 远的不说,就说刚才的吴掌柜,瓷掌柜和药掌柜,不也是大掌柜吗?平时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别说你一来,就一个百胜和我一个老和尚,就把他们吓趴下。” 南昭雪缓缓点头:“有理。” 玉空大师得到肯定,眉飞色舞:“我跟你说,我也是男人,这凤凰男……我先狗头保命哈,不是说都不好,人家也有人穷志不短,自己奋斗勇创辉煌,凭一己之力改变全家命运的……” “说重点!” “我的重点是,就怕是那种稍微有点能力,但心机更多,又不太想奋斗的凤凰男。就像许帛这种,听上去,第一钱庄的大掌柜,多威风,好像钱都是他的一样,实际上,和他有半毛钱关系吗?还不就是个给人看钱的。” “但胡小姐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实打实的豪门千金,自己还有本事,咱就是说,如果没有这场病,轮得到他许帛到胡小姐面前来露脸吗?” 一语中的。 南昭雪重新打量玉空大师:“你可以呀。” “哎,那当然,咱好歹也是活了三辈子的人,这点事看不清?” 南昭雪拿几袋方便面给他:“去吃吧。” “谢王妃!” 玉空大师一走,院子里又安静下来,野风和之前奉命去胡府周围巡视,还没有回来。 南昭雪眼睛微合,想着玉空大师方才的话:反推。 如果现在是许帛想要的结果,那这个过程是怎样的? 正想着,听到轻轻脚步声,她没睁眼,有人站在她身后。 “胡思赫肯放你了?” 封天极拨着她的长发:“他去忙了,哪有那么多时间总看着我。无非就是各种敲打,我懒得理他。在想什么?” “你来得正好,有事想和你商量。” 南昭雪正要转身,封天极自向她身后抱住她:“说吧。” 低头浅笑,南昭雪把今天遇到的事,除了想把铺子给胡家的想法,其它的都说了。 封天极听完点头:“我正好也要和你说件事,走,带你去看。” “看什么?” 封天极带南昭雪出院子,刚出院门口,迎面遇见百胜。 “王妃,”百胜赶紧行礼,“属下有消息禀报。” “说。” “据暗卫所查,胡家的银子,也都存在银海钱庄。” “另外,银庄的银库,位置知道,但设有不少机关。”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南昭雪点头:“还有吗?” 百胜目光闪躲,吱吱唔唔。 “有什么赶紧说,”封天极催促。 “那什么,”百胜硬着头皮,“王爷,这是胡府,您也不是王爷。” 他一边说,一边闭着眼用自己的右手握左手。 南昭雪低头,这才回神,可不是,封天极还牵着她的手。 封天极:“……” 百胜闭眼转身:“属下告退!” 一溜烟跑了。 南昭雪笑出声,封天极黑着脸收回手。 两人来到马厩,南昭雪眼睛一亮。 胡思赫的马多是军马,比寻常的马要高不少,毛色水滑,眼睛闪亮,炯炯有神。 其中一匹最高大,身上毛色漆黑,如同黑色绸缎,四个马蹄,却是白的。 “这就是胡思赫的坐骑,是他从胡人手里得来的千里宝马,有个俗气的名。” 南昭雪盲猜:“踏雪?” “你怎么知道?”封天极笑。 “你都说了,俗气的名字,又是四个白蹄,不是踏雪是什么?” “猜中了前两个字,”封天极说,“叫踏雪无痕万里无踪。” “……” 南昭雪围着马转两圈:“的确是好马,不过,你的马比这匹也不差,为何要特意来看它?” “再仔细看。” 南昭雪疑惑,也更认真地审视。 再次转到马后时,目光一凝:“这是……” “谁?干什么的?” 胡思赫大步流星,发现是南昭雪,火气又泄下一多半:“原来是王妃,怎么到这里来了?” “听说城使的马都是好马,特意前来观摩。” “听说?”胡思赫眼珠转转,“是听封天极说的吧?呵,我就知道,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实际心里羡慕得很。我这些马,只是一小部分,军营那边还有。” “马是什么?只是坐骑吗?”他自问自答,“当然不是,它们是军人的战友,是共同进退的兄弟!” 南昭雪赞同:“城使高见。” 胡思赫眉开眼笑:“王妃就是封天极识货,还大度。我跟你讲讲?” “愿闻其详。” 胡思赫拍拍自己的马头:“我这匹马,叫踏雪,当年还是匹小马,但它长得比一般马高大,所以上战场早了些。 有一次,我误中埋伏,当时后有万箭齐发,前有敌方将领,但见那把大刀,紫微微蓝汪汪,寒光闪闪是削铁如泥!我心想,这次要完,肯定得做刀下之鬼。” “是我这匹踏雪无痕万里无踪,”胡思赫声量陡然拔高,“在万军之中如疾风过境,似利箭呼啸,愣是带着我冲出重重包围,我当时……” 南昭雪忍不住指着马身上的一处伤疤:“所以,这是当时留下来的伤吗?” “啊?”胡思赫细看,“不是,这处伤……唉,不提也罢。” “这伤有什么英雄事迹,说来听听。” 胡思赫下意识回答:“没有英雄事迹,倒有狗熊事迹。” 南昭雪:“??”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踏雪在那种情况下都没有受伤,反倒是……”胡思赫抚着那道伤,“说来惭愧,正是因为它没有受过伤,也没受过疼,所以受了这道伤之后,才惊着了,带着我横冲直撞,我被摔入冰湖。” “然后呢?” 第九百七十七章 坠湖背后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胡思赫悠悠一声叹。 “然后?然后就是我长姐闻讯赶来,跳入冰湖救我,”胡思赫无比懊恼,“我这个人吧,武艺那是打遍无敌手,但我不会水,不会轻功,也不会爬树。我就觉得,不能离开地面。” “现在想起来,也是挺遗憾,但没办法,娘胎里带来的,就是学不会。” 胡思赫语气沉重:“我长姐为了救我,冰水呛肺,一病不起,就……受了好久的苦。” 南昭雪拍拍他的马,一时没有说话。 胡思赫正想说别动,却意外发现他的马没有反抗,惊愕之余,又把话吞下去。 一偏头又看到封天极。 “你怎么在这儿?” “胡城使,在下一直在这儿。” “你……” 胡思赫脸色微变:好丢脸! “胡城使,”南昭雪打断他,拉回话题,“你那日是去干什么?” “我长姐生辰,她也爱马,我送给她一匹小白马,我们三人一起出城,夫人让我和长姐去骑马,她去猎点野兔什么的,让长姐高兴高兴。” “就你们三个去的?还有没有别人?” 胡思赫不假思索:“没有,那天我连亲兵都没有带,我们三人也不怕有人刺杀什么的。” “那你不会水,胡小姐救你一定也耗尽力气,她是怎么上岸的?” “说这事儿,那可是太巧了,”胡思赫一拍大腿,“我夫人想下去救,但她虽通水性,可也一般,湖水又冷,我知道,她一下去,说不定救不上来人还得搭上自己。 正着急,临州知府带人从官道回城,听到动静,过来搭救。 他手下有个会水的,水性颇佳,把长姐救上来,到现在我都欠着知府一个大人情。” “原来如此。”南昭雪点头感叹,“胡小姐福大命大,以后会有好日子。” “那当然,”胡思赫赞同,“我长姐和我夫人都是好女子,万里挑一的,就该过好日子。” 他迟疑一下,扭头抚着马毛:“你,你也算一个吧。” 南昭雪浅笑:“那,胡城使觉得,许帛这个人如何?你希望他做你姐夫吗?” “这个我无所谓,只要我姐高兴就行。” “那不一样,你做弟弟的,人品上不得把把关吗?比如说,万一是个伪君子,那不是害了胡小姐吗?” “不会,”胡思赫语气坚定,“其实无论我姐嫁谁,只要敢欺负我姐,那我肯定一定斩杀呀,管他什么伪君子,真小人。” 南昭雪:……这也算是底气。 “但人心总是肉长的,真心就那么多,付出一次就少一点,人可以杀,但胡小姐的心要是伤了,可得好久才能恢复。” 胡思赫一怔:“有道理。” “像我家吧,”南昭雪叹气,“我母亲,就是伤心难过去得早,我父亲待我不好,若我生母在,不会让姨娘当家,更不会让我嫁给王爷冲喜。 但我命好,运气更好,王爷真心待我,还恢复健康,也不在乎我没有嫁妆,我家的钱都被姨娘把控,我这也是才把铺子拿到手。 你家的钱,在哪呢?胡小姐的嫁妆,和你夫人的嫁妆,还是放在府里才安全。你说是不是?” 胡思赫的心像扔入谷底又抛上九宵。 听到最后,忍不住连连点头:“是,是。” “那什么,你先看看,若是想骑,除了我这匹,其它的可以……在府里遛遛,我去找我夫人说点事。” 胡思赫调头就跑,回来又抓住封天极:“你跟我一起去。” “找你夫人,我去干什么?” “让你去就去。” 南昭雪看着他俩的背影,暗自好笑,目光移到马身上的那道伤口,笑容微敛。 回到院子,野风也已经回来了。 “主子,我总觉得,好像被人跟踪了。” “嗯?”南昭雪诧异,“是什么人?” “不清楚,”野风摇头,“我在胡府附近转悠,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但回头找,又看不到可疑的人。” 南昭雪微眉:“多留神,之前在金光观时,王爷也说过,不过,当时王爷说,没有感觉到杀意。” “我也没有,”野风回答,“的确没有杀意,就单纯是看。” 南昭雪略一思索:“你去找百胜,让他调两名暗卫,注意别声张。” “是。” 回房间,南昭雪拿纸笔把这两天收集到的消息都写下来,画思维导图,清晰脉络。 很多事,在脑子里或许是一团乱麻,一旦写下来,就会变得清楚。 刚写完,封天极回来了。 “王爷,快来。” 封天极看她写下的东西,眸子微缩,手指点在其中一处。 “他?” “嗯,查一查,比较稳妥,否则,”南昭雪缓缓摇头,“单凭一个许帛,还入不了胡家的眼。” “有理,”封天极又说,“那条伤疤,你看清了没?” 他拿出一枚柳叶镖:“这个,如果我没有猜错,用的应该是这种暗器。” 南昭雪仔细观察半晌:“试试看。” 封天极一甩手,扔出一枚,窗外的树干上留下一道伤痕,柳叶镖也没入远处草丛。 “唰!”他射出第二枚,又留下一道伤痕,柳叶镖没入另一边草丛。 “王爷厉害,双手会打暗器!” 南昭雪极少见封天极用暗器,双手用更是第一次见。 封天极得了夸奖,眉眼带笑:“去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南昭雪到树前查看,左手和右手,打出来的伤痕并不相同。 “果然是左手。” “胡思赫一直以为,他的马是被树枝划伤,他当时在林子里跑,跑得太急,导致马受了伤,又受惊。”封天极捡起柳叶镖,“胡思赫也算是高手,能骗过他的眼,除了当时情况紧急,没有多加注意,另一方面也说明,对方用柳叶镖用得出神入化。” “再加上,当时就胡思赫和胡小姐二人,胡夫人都去打猎,他也没有想着会有其它人在。如他所言,”南昭雪抚过树上镖痕,“以他们三个的身手身份,他不信有人会行刺。主观上就错了。” 主观意识一认定,就很难改变。 “如此看来,这件事和许帛脱不了干系,”封天极还想继续说,百胜来了。 “王妃,方才胡夫人带人出去,说是要去取银子。” 封天极无奈:“方才胡思赫和她说了,两人也不知怎么合计的,反正要去银海钱庄,把嫁妆取出来。” “百胜你来得正好,有件事要你去办。” 封天极吩咐:“即刻让鹰隼送信回府,让卓阁老查一查临州知府的履历。” “是!” 第九百七十八章 提出请求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和封天极商量着,还是由封天极亲笔写一封信给卓阁老。 说一下这边的情况,再问问京城的事。 封天极刚和百胜一起离开,野风和胡小姐便来了。 胡小姐落座,南昭雪吩咐野风:“野风,去拿罐蜂蜜茶来。” 野风拿了东西来,南昭雪趁着接手的功夫,低声吩咐一句。 野风不动声色地退出去。 南昭雪倒杯茶给胡小姐:“小姐找我来,是有事吧?” 胡小姐抿一口茶:“王妃,您这次要去边关,我想同行。” 南昭雪一愣,这个倒是没有想到。 “同行?胡小姐为何有此想法?” “自从生病以来,还没有好好出去走走,现在临州也平安无事,阿赫夫妇都很好,平时我也没有什么事,既然有这个机会,不如就和王妃一起去,说起来,我也有些年不曾去过边关了。” “另外,”胡小姐继续说,“我知道王妃此去是有事,也并非游山玩水,带上我难免会有不便。 我和阿赫夫妇商量过了,临州城这几年还算丰足,粮库中粮食也有不少,让阿赫办个手续文书,出一部分库粮,一同送去边关。” 南昭雪微讶:“胡小姐,粮食的事可不是小事。” “王妃放心,阿赫会办好的,绝非偷运,也不会有任何罪责,一切都按正规手续办。” 南昭雪起身,福福身行个礼:“多谢胡小姐。” 胡小姐赶紧扶住她:“王妃这是做什么?休说您对我有救命大恩,就算是同朝为官的情分,为人臣子的本分,也是应该的。 粮库里的粮也不是我们胡家的,是朝廷和临州百姓的,哪里用得上,哪里就用。” 话是这么说,但谁不想把东西握在自己手里,万一有灾年或者什么意外,粮食都是用来保命的。 身为一方城使,胡家背负的就是这个责任。 “多谢胡小姐,只是,这路途遥远,马上就又天冷,边关更是苦寒,你还是留下吧。” “我身体都好了,”胡小姐说,“王妃不也说了,以后不会再复发,和正常人一样,我自小就不是娇气的人。” 她顿了顿,又说:“王妃的好意我明白,这次出行,我一是想和王妃做个伴,二也是想让自己清醒冷静一下。 王妃放心,我足可自保,行军速度也不无妨,不会成为拖累。”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南昭雪不好再拒绝。 “也罢,既然小姐心意坚定,那就一同随行吧。” “好,待阿赫办好粮仓库事宜,速来禀报王妃,我也去准备准备。” 她起身要走,南昭雪问:“胡小姐,听说胡夫人出去取嫁妆了?” 胡小姐有点不好意思:“是的,我的嫁妆和阿宝的嫁妆除了部分东西在府中库房,银子都存在银海钱庄。 当初……许锦刚做大掌柜,经常来探望,还送了些药材,为表示感谢,我们就把钱存在钱庄。” “今日阿赫不知道为什么,说要把银子取出来,这些事向来是阿宝说了算,她既是同意了,我也不过问,随他们去取。” “王妃,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南昭雪浅笑,“方才胡城使聊起马,说起我母家,大婚时因不得父亲宠爱,又是姨娘当家,所以也没有什么嫁妆,钱还是要在自己手里。大概因此胡城使才决定把钱取回来。” 胡小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阿赫也真是的……” 她心酸又感动:“这个傻弟弟。” “王妃之前,竟被那样对待吗?真是瞎了眼,王妃这样出色的女儿,若是生在我家,必定要日日捧在手中。” “您和胡城使,姐弟情深让人羡慕,胡城使还说,无论您嫁谁,只要您高兴,他都乐意,如果对您不好,便一刀斩杀。” 胡小姐鼻子泛酸:“竟浑说,我的婚姻大事,我岂会不思量清楚?” “胡小姐,许帛的武艺如何?” “武艺?”胡小姐摇头,“他哪有什么武艺,起初差点被劫杀,后来就跟着府兵练过一阵子,最多是强身健体,毕竟成年,想练太好也是不太行。” 南昭雪又问:“当年他差点被杀又差点被东家误会监守自盗,后来怎么又当上大掌柜呢?” 胡小姐垂首笑了笑:“大概这就叫因祸得福吧。他两次出事,都是我出手相助,被劫的银车也找回一辆,东家觉得他被误会也没有怨言,而且又有胡家出面,也就不再追究。 后为原来的大掌柜要去另外一个新开的钱庄主事,东家就在剩下的人中选了他,他果然不负所望,银海钱庄也成为临州三大钱庄之首。” “那东家是什么人?” “东家是位五十岁的老者,好像姓宋,我也只见过一次,许帛当上大掌柜,铺子运转正常之后,他也就去新铺子那边了。” “新铺子在哪?” “据说是江南一带,具体的,没有问过,我没多久就生病,这些事就更不问了。” “临州知府是个什么样的人?好相处吗?” 胡小姐略一沉吟:“我这个弟弟,性子耿直,若说军事或者武艺马术,精明得很,一换到别的方面,就直得可爱,半点不会拐弯。 王妃可想而知,他混官场会是什么样,知府是文官,他是武将,本就有点不相融,但有我和阿宝劝着压着,再加上除非大事,就是在衙门里点个卯,也极少碰见,关系还算凑合。” “直到那回出事,知府大人刚巧救起我,阿赫自觉欠他人情,这才来往多了些。知府大人算是个好官吧,至少没有鱼肉百姓,中规中矩。” “能不鱼肉百姓,已经算是不错,他的夫人也定当是个贤内助吧。” “知府大人是外调来的,在来的途中,遇到匪徒,他的妻女遇难,若非恰好有一队押镖的镖师路过,他本人都要被杀。” 胡小姐叹一声:“说起来,他也是够惨,别人调任升官,是高高兴兴,他是带着妻妇的尸首入的城,凄惨至极,平时也不苟言笑。” “不过,他倒是个重情意的人,一直也没有再找,孑然一身。” 南昭雪垂眸抿茶,若有所思。 第九百七十九章 良药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胡小姐正和南昭雪闲聊,有侍女来报,说胡夫人正找她。 她起身告辞,南昭雪到桌前,把刚才得知的消息又补充到纸上。 没多久,野风也回来了。 “主子,您看这个行不行?” 是一方帕子,花色大小一看就是男子用的,角上还绣着一个小小的帛字。 “行,你去把玉空大师叫来。” “是。” 玉空大师很快来了:“王妃,有什么吩咐?” 南昭雪把帕子给他:“这个,你试试。” 玉空大师问:“这么快拿到手了?哪来的?” “如你所说,从胡小姐院子里拿来的。” 玉空大师一挑眉,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他一边收起帕子,一边说:“我方才看到百胜,和那个什么英在一起,好像出府去了。” “出府?”南昭雪奇怪,封天极出府了? “是的,好像是百战让人送的消息,说他要买什么衣裳,让那个英帮着挑挑,之前不是胡城使也让帮着去买了吗?他们一致认为,英的穿搭不错。” 南昭雪抚额:“百战买衣裳?他有钱吗?” 玉空大师一怔:“你这个问题太扎心了!买件衣裳的钱还是有的吧?哎?不过也难说,要不然怎么百胜也一同去了?” “行了,你赶紧去吧,有消息再说。” 打发走玉空,南昭雪也没心思再留在院里,干脆带野风也上街。 封天极和百胜一出府,百胜就说:“王爷,我去找他,您别去了。” 谁知道百战还会干出什么幺蛾子事来。 “也好,本王看到他也头疼,”封天极点头,“我随意转转,看看临州城。” “王爷,您自己……” “无妨,最多一个时辰,我便回去。”封天极拍拍腰侧袋子,“这里面有王妃给的追香丸,若是有什么事,我会捏碎一颗。” “好。” 追香丸,是南昭雪自己做的一种香丸,香气淡而清雅,而且经久不散,放在身上,香味会一路跟随。 不过此香用料珍贵,而且有两种不易得,因此也不是谁都有。 这次出门,南昭雪和封天极以及百胜都有几颗。 封天极独自慢步街头,很长时间不曾来过临州,更没有这样悠闲地逛过,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南昭雪没在身边。 正想着要不要回去找南昭雪,听到有人叫他。 “落英。” 封天极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继续往前走。 “落英!” 封天极脚步一顿,提醒自己赶紧回神。 转身看,苍柏站在路口树下,正朝他招手。 封天极看看左右,只有苍柏,不见别人。 迈步过去,直接问道:“有事?” 苍柏打量他两眼,嘴角微翘:“落英,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多谢关心,还好。” “落英,先生这两日在客栈中休养,他让我问问你,王妃那边情况如何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出发?” “我没听王妃说起,这些重要的事,也不会让我知晓,我回去之后问问她吧。” “怎么会呢?”苍柏上前一步,目光锁定他,“我瞧着你气色也不错,还能独自上街,没人盯着你,这不是说明王妃对你很信任吗?” 封天极偏开脸,淡淡道:“我跟着先生时,也能独自上街,你们对我信任吗?” 苍柏笑容一滞:“落英,你这是对先生有怨言吗?” “没有,我实话实说,”封天极唇角勾出讥诮的弧,“当初我重病,躺在客栈一天一夜,也没见你们谁端过一杯水,问过我一句。上马车又心照不宣地与我分开,若非王妃看我可怜,怕我也活不到今日。” 苍柏笑容又慢慢恢复:“原来是因为这个,是怨我们。落英,你该知道,咱们都是伺候先生的,荣辱一体,你生病了,我们期待你好起来,平时我们先照顾着先生,等你好了,咱们又在一处。 可如果你病了,我们都去照顾你,先生怎么办?若我们都得了病,先生会把我们都换掉,到时候我们该如何?可就没有再回转的余地。” 封天极抿唇不说话,苍柏轻笑:“你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云竹挨了打,你还不满意?落英,王妃是为给你出气才打他,是不是?” 封天极心思微动,这个苍柏的确不简单。 南昭雪说得没错,此人不声不响,可比那个闹腾愚蠢的云竹厉害多了。 “王妃看重你,不过就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先生器重你,才会同意你到她身边,这其中孰轻孰重,你可要分清楚呀。” 封天极沉声道:“我自然知道,先生还说,回去要给我保媒。” “是极,”苍柏拉住他袖子,“你的意中人,先生也说很满意,和你定是良配,还说要给你置办宅子。落英,先生对你最好,连我都眼热。” 封天极垂眸看到他手腕上,隐在袖子里的手镯,强行忍住想甩开他的冲动。 “你来找我,就是想让我打听王妃准备什么时候启程的事?”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觉得王妃与胡家关系似乎很是密切,你可知这其中缘由?” 封天极抬眸看他,思索片刻:“吃饭的时候,胡家曾提到过什么救命之恩,应该是王妃救过胡小姐,不过,我看胡小姐身体还好,不像有病之人。 具体的,也不是特别清楚,那个胡城使,似是对我有敌意,我也不太敢轻举妄动。” “原来如此,”苍柏点头。 封天极明显看到,苍柏眼中并没有意外神色,像是早就知道此事。 试探?看他会不会说谎? “落英,”苍柏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这里面有几粒药丸,是补血益气的良药,对女子最是有益。你把此药放在王妃的膳食中,让她服下吧。” 封天极眉心跳了跳,眼底怒意迅速闪过。 他没接。 苍白浅笑:“怎么?以为这是什么毒药?你放心,王妃是先生的外甥女,这次找回她也是为着太子殿下,怎么会加害于她?” “这真的是良药,不信,我吃一粒给你看看。” 南昭雪刚出门不久,玉空大师匆匆忙忙跑过来追上。 “王妃,不好了!” 第九百八十章 跟踪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被玉空大师喊得心头一跳。 “出什么事了?” “王妃,”玉空大师压低声音,快速道,“我刚刚发现,那个苍柏在胡府附近,就想着出来看看,没成想,看到他……” “看到什么?快说!” “看到那个什么英正和他私下见面,两人还鬼鬼祟祟,好像交接了什么东西。” 玉空大师都快愁死了:“你可要小心呀,我看那个什么英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应该让百战把他打回去。” “行了,我知道了,不必再说,”南昭雪忍不住打断,“除此之外,苍柏还去过哪?” 玉空大师一愣。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你不会是只盯着他来胡府这段行程吧?” “咳,那什么,我现在看,现在就看。” 迅速查看过后,赶紧说:“除了过一趟银海钱庄,别的地方没有去过。” 又是银海钱庄。 “好,我知道了,”南昭雪微叹气,“你干点正经事,要是心浮气躁,就诵会儿经,还有,看着点百战,要不就一起逛逛,没事干逛不花钱也是可以的。” 求求你们,别再只盯着封天极了。 玉空大师悠长叹口气,看着她走远,一跺脚:美色误事啊!再说,那个什么英,最多就算个小白脸,哪里就比得上王爷了? 南昭雪看看身边的野风,问道:“野风,你觉得落英如何?” “回主子,奴婢不觉得。” “嗯?” “主子做事自有道理,奴婢只管服从,不需要觉得。” 听听。 南昭雪递个银锭子给她:“去吧,自己转转,爱吃什么买什么。” “奴婢不要,平时跟着主子吃得好,吃不惯其它。” 南昭雪失笑,正想再劝她几句,野风手抚上刀柄,但脸色没变:“主子,那种感觉又来了。” “我也感觉到了,”南昭雪不动声色,看到前面有个小胡同,“拐进去。” 主仆二人走进胡同,然后找地方躲起来。 可等了一会儿,并不见什么人影。 但南昭雪绝不认为,是她感觉错误。 那么,就只能是对方警觉性很高,没有贸然跟进。 “走。” 南昭雪带野风又走出胡同,但她们没再往热闹的街区去,随意换了不太热闹的街道。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那种感觉又来了。 “主子,要不您去前面的店里,奴婢在店外等候?” 南昭雪没有立即答应,微蹙眉思索。 这地方他们不熟,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虽说没有感觉到杀意,但如果对方是个高手,能隐藏杀意一点也不奇怪。 她倒不怕,无论对方是否心存歹念,一时不会对她下死手,但对野风,就未必了。 “不必,走,回胡府去。” 往回走,刚到路口,听就到封天极叫她:“王妃!” 南昭雪心头一松,回头看到他:“干什么去了?” 封天极看到她眼中一闪即过的紧张,目光环视四周,快步上前:“怎么了?” “回去说。” 回到胡府,南昭雪让野风守在院门口。 “方才出去找你,又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之前野风也提过,”南昭雪把情况简单说一遍。 封天极脸色凝重:“之前在金光观时,我曾有这种感觉,到了这里还有,可见是一路跟随我们到此的。” “先不急,”封天极为她理一下耳边碎发,“胡府守卫森严,一般人进不来。把这事解决了再走,我不能让你置身在危险中。” “好,”南昭雪也没意见,“胡小姐说,已经让胡思赫去办粮食的相关事宜,她会和我们一同上路,另外,我的图上还有些补充,你来看。” 南昭雪拉着他往里屋走,封天极说:“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他把那个瓷瓶拿出来:“苍柏给我的,说让我下在你的膳食里,是对女子有益的补血良药,刚开始他见我不肯收,还当着我的面吃了一颗。你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南昭雪接过小药瓶,打开倒出一粒,隐约有淡淡的香气,不难闻,琉璃戒也没有示警,应该不是有毒的东西。 “好,我今天晚上就分析一下,看究竟是什么,”她把瓶子收入琉璃戒,指着图纸道,“你看,这是胡小姐告诉我的。” 封天极眉梢一挑:“她说,许帛不会武?” “正是。” “还有这个临州知府,妻女命丧匪徒之手,至今孤身一人。” 封天极手指轻叩桌面,沉思半晌:“今天晚上消息就能送回王府,查临州知府的履历,不是难事,吏部一调卷宗即可,明日午时左右,就能收到消息。” “如果消息如我们所料……”南昭雪问,“该当如何?” “若只是个银海钱庄,倒也没什么,但如果牵扯上临州知府,会麻烦些,”封天极解释,“如果他真有问题,断然不能再让他留在临州任上,别说朝廷,胡家也不会同意。那就要找一个接替他的官员才行。” 封天极说到这里,看南昭雪脸上狡黠的笑容,心头微动:“雪儿有主意?” “我手里可是有令牌的,”南昭雪道,“若证实他有罪,那就走正常的程序,我又没有冤枉他。” “好,听雪儿的,”封天极一口答应。 他提起笔,重新铺纸:“我在苍柏的手上,看到一只手环,被袖子挡住一半,露出的部分,图案大概是这样。” 南昭雪仔细看他画完,找出上次百胜拿来的图,两相对比。 “这是太白一入城,就在银海钱庄取钱时所用的信物,图案是不是有点像。” “边缘,镂空部分像,”封天极把他画的折叠起来,只露出有图案的部分,“看,但中间部分不是很像。” 南昭雪看着这图案,脑海中突然有零碎的片断闪过,似凶兽狰狞的脸,巨齿獠牙。 她眼前有点发花,身子微微一晃。 “雪儿!”封天极赶紧扶住她,“怎么了?” 南昭雪晃晃头,封天极赶紧把她抱到床上。 “感觉怎么样?我去找大夫。” 南昭雪抓住他袖子:“没事,我自己就是大夫,也带了药,你忘了?” “可是,你不是说那药不能多用?” “我也没想用,你放心,这次和之前不同,我就是有点晕。” “当真?” 第九百八十一章 巨兽之口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缓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 “把那两张图给我,我再看看。” 封天极拧眉,没动。 南昭雪握住他手指:“还得哄哄你?嗯?” 封天极抓住他乱动的手指:“不是让你哄我,是你现在……雪儿,真的不是那个禁锢的缘故?你可不能骗我。” “不是,我不骗你,”南昭雪晃晃手,“你看,我把这戒指的秘密都告诉你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封天极缓缓点头:“好,那就好。” “快去拿图,我有个想法。” 封天极无奈,只好把图纸拿过来。 南昭雪靠着床头,把封天极绘制的图案中间空间撕去一块,挖出一个小洞,然后,把原来那张信物的图填到空中。 “你看,这像什么?” 封天极凝视一眼:“像一头巨兽张口吞了这个东西。” “不错,”南昭雪抚着额头,“我刚才就是在脑海中想到这个图案片断,不知怎么的,就晕了一下。” “现在还晕吗?”封天极赶紧问。 “好了,”南昭雪示意他别担心,“现在可以确定,这个苍柏,绝对不简单。至少不是表面上那样,而且是极为隐秘的。” “不错,如果其它人知道,比如说真落英,早就招出他,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真落英没招,可见他也不知。” “那个嚣张的云竹,我看对落英也没有多尊重,想必云竹也是不知。”南昭雪浅笑,“就如同王爷现在的身份,为了保密,也就我和百胜知晓,其它人不知。因为不知,所以反应才最自然,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 封天极哭笑不得,可不是,当初答应用这个身份,也就是为了方便,没想其它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随意扮个侍卫什么的,好歹算是王府的,不会这么遭人恨。 “今天晚上,我陪着你,”封天极手指抚上南昭雪的唇,“不然我不放心,其它的事我会安排好。” 南昭雪心头一软:“好。” 当晚,封天极让百胜想办法搬去和百战一起睡,然后把玉空大师药晕,趁机去南昭雪的院子。 路过花园子时,看到胡思赫正陪着胡夫人散步,他当即停住,摒住呼吸。 这两人可都是高手,不容小视。 胡思赫边走边问:“夫人,长姐去边关的事,你同意了?” “嗯,长姐的理由,我没办法拒绝,你没同意?” “我也……同意了,”胡思赫懊恼,“也不知道许帛到底干了什么,让长姐忽然决定去那么远的地方。要不是长姐说不让我去管,还让我对祖宗发誓,我早就提刀去找他。” “长姐有自己的思量,她需要考虑将来,不是你能明白的。” 胡思赫搔搔后脑勺:“好吧,王妃也说,人的真心就那么多,我也不想让长姐以后一直伤心,长痛不如短痛。说到王妃,我当时听得都惊呆了,没想到她竟然被家里欺负成那样,她父亲竟让她去冲喜,万一封天极命不好,死掉了,那不是过去就成寡妇?说不定还要陪葬,好可怜。” “谁说不是?王妃那么好的女子,她母家居然也干得出来,真是,没娘的孩子真是苦。” “就是就是,她还说当时都没有嫁妆,我想了想她说得对,还是得把钱拿在自己手里才好。银子都收好了吗?锁库里了?” “好了,放心吧,”胡夫人点头,“咱们也是糊涂,当时只觉得,能对长姐好就行,许帛一表人才,又是钱庄大掌柜,算是体面,咱们也没想太多,现在想想,的确是有些不妥。” 胡思赫问:“有何不妥?” “具体哪里不妥,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觉得让王妃一点拨,这件事就有点不对味儿,你有没有想过,许帛在长姐生病这段期间,每次来都是带着什么来?” 胡思赫不假思索:“或是一些滋补药材,或是一张方子,或是听说哪有什么大夫,派人去打听了。” “这些是什么,”胡夫人伸出手,对着空气抓了抓,“两手空空呀。当初我被你招安的时候,还带着千八百的弟兄和三库粮食一库财宝呢。” 胡思赫连连点头:“对对,夫人嫁妆丰厚,我娶夫人无以为报,就把整个胡家家宅交给你了。” “人家王妃现在也是手握王府大权,这次要一路收回南家铺子,这不是王爷给的底气吗?” 胡夫人意味深长:“所以,你知道,我说的哪里不妥了吧?” 胡思赫恍然大悟:“姓许的画大饼,空手套白狼!” 夫妻俩边说边走远,封天极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还是雪儿厉害,这么多年都没能让胡思赫对他服气,雪儿几句话,就把胡家全家收服了。 封天极心里喜滋滋,高高兴兴去见南昭雪。 南昭雪正在书桌前,早早打发野风去休息,开着后窗。 封天极从后窗进来,见她又在写,拧眉道:“不是说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吗?” “来得正好,”南昭雪放下手中笔,“我有个问题,想问问王爷。” “你说。” “像银海钱庄这样的大钱庄,在其它城镇也有,有没有可能,他们所有的钱庄,都是一体的?” 封天极手指点在银海钱庄的东家名字上:“那就要查查此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又去了哪里。” “不过,”封天极略沉吟,“据我所知,西梁应该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们本国出产玉矿,本就不缺钱,反而因为玉矿,被邻国觊觎,要说他们偷偷招兵买马,强壮兵力,这我倒信,可如果说大费周章,在咱们这边弄银庄,我倒觉得,他们有心也无力。 运营钱庄,不是小事,何况还是一条链的那种,若真如此,这个姓宋的东家,不会如此默默无闻,不至于胡小姐都叫不上他的名字。” 倒也有理。 即便是盛极一时的南家,在南柏辰手中时,也没有过这样的连琐钱庄。 南昭雪猜想,这就像现代的银行,没有巨大的财力支撑,怕是做不到。 是她想多了? 第九百八十二章 跟踪者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为南昭雪轻按头,低声道:“好了,不要再想这些,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休息,你夫君我费尽周折,你休息好才是不辜负我。” 南昭雪哑然失笑:“好,听王爷的。” 一夜好眠,南昭雪醒来时,封天极还在。 “快回院吧,免得他们醒得早,又针对你。” “好,”封天极拥拥她,“别胡思乱想,这趟我们去边关,是为了你的身体,其它的事解决不了就先放放,回头我来办,不必为此费神。” “我知道了。” 院子里已经有了野风的动静,封天极从后窗跃出,快速离开。 刚吃完早膳,南昭雪还想上街去看看银海钱庄那边现在的情况,百胜匆忙进来求见。 “王妃,暗卫抓到一个人,您见见?” 南昭雪立即想到,昨天上街时被盯着的感觉:“是什么人?” “不清楚,”百胜略犹豫,“他……外表看起来不佳,王妃莫要被吓着。” 南昭雪心里疑惑丛生:“在哪里抓到的?” “就是胡府附近的一个破草堆,还挺隐秘,此人很聪明,暗卫去了三次才抓到他。” “带进来,别惊动胡府的人。” “是。” 南昭雪暗暗猜测,究竟会是什么人,在金光观时,她是戴着帷帽,封天极也已经易容成落英的样子,按说不会被人认出来才对。 可偏偏就是在那里,第一次有感觉,那就说明,对方有可能是从京城时就一路跟着。 到临州两天,这种感觉再次出现,是因为对方的脚程比他们慢? 正思索着,一股难闻的味道飘来。 百胜带着两名暗卫,押着一个人走进来。 尽管南昭雪有心里准备,但还是惊了一下。 要不是事先知道他是个人,第一眼还真以为是个什么怪物。 此人头发披散,打着缕,灰花花一团一团,已经看不出原来是黑白还是什么。 身上的衣裳更看不出原来颜色,裤腿下面都烂成了流苏,光脚没穿鞋。 他弯着腰,低着头,头发又遮挡着,完全看不见脸。 先别说长什么样,就这浑身的味道都让人不想靠近。 野风握着刀柄,站在南昭雪身侧。 百胜说:“王妃,属下试过,他没什么武力,甚至,右手还废了。” 南昭雪目光掠向那人的手,这才发现,他缩在袖子里的左手掌,缺了三根手指,右手则是无力垂下,像是完全用不上力。 “让他们退下吧,你送他们出去,”南昭雪吩咐百胜。 “是。” 封天极留下的暗卫,每个都极为珍贵,不到关键时刻,最好不要暴露。 “野风,你去院门口守着,不要让其它人进来。” 野风看一眼那人:“主子……” “无妨,去吧。” 野风点头,去院门口。 院子里只静悄悄,风声掠过,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南昭雪沉默片刻,缓缓道:“你跟着本王妃做什么?是有事要说,还是有别的意图?现在此处没有别人,你直接说吧。” 那人半晌没动,像一尊雕塑,南昭雪也不着急,耐心等。 良久,那人缓缓抬头。 南昭雪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跳。 这是一张……被毁了容的脸,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难怪,百胜提醒她,别被吓着。 但南昭雪没有半分表露:“说吧。” 那人目光带着审视,似乎想从南昭雪脸上看出点什么,但,什么也没有。 他张嘴,喉咙嘶哑,“啊啊”地叫两声。 竟然是个哑巴? 南昭雪微蹙眉,再次打量,此人被毁容,手残废,想必这嗓子也不是天生哑。 “上前来。” 那人一怔,南昭雪解释:“我给你把把脉,你是被毒哑,还是别的什么?” 那人眼中闪过惊讶,犹豫一下,慢慢靠近。 南昭雪看着伸过来的左手,手指似是被齐根砍去,手背上也是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 搭上脉,南昭雪心一沉。 此人的确中毒,而且还不是一种,都是旧毒。 “无妨,虽有些棘手,但也不是解决不了的难事。”南昭雪收回手,神色自然,“本王妃可以为你解毒。那你呢?跟着我做什么?为了解毒?” 那人不语。 “你不能说话,不如这样,我问,你若是觉得对,就点点头,若是不对,就摇摇头。” 那人缓缓点头。 南昭雪问:“从出京的时候就跟着?” 点头。 “京城人?” 摇头。 “不是京城人,”南昭雪若有所思,一个念头浮现,“西梁人?” 点头。 南昭雪呼吸微窒:“你从西梁,一直跟到京城,又从京城跟到这里?” 点头。 “太白和你是什么关系?” 那人眼白突然布满红血丝,似密密的网,嘴里也发出嘶孔,但他嗓子发不出正常声音,吼声怪异而骇人。 野风立即在院门口扬声问:“主子?” “没事,”南昭雪拿银针迅速刺入那人头顶穴位,扯出帕子塞进他嘴里,“咬住!” 咬住帕子,以免他咬伤舌,嗓子如果是中毒所致,可以治,但舌头要是毁了,那就麻烦了。 不多时,那人总算慢慢平静下来,紧绷的身子也缓缓松驰下来。 百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野风把他拦住。 “进来吧。” 两人一同进来,看到面前景象,都怔住。 “王妃,他……” “把他带下去,清洗换衣,其它的……回头再说。” “是。” 还是得先和封天极商量一下。 “野风,你去叫落英来。” “是。” 封天极正打算出院子,在门口遇见百战。 百战正摸着下巴,站在一棵花树前拧眉沉思,花瓣落了他满头。 抬头看到封天极,他立即警惕地问:“什么英,你要去哪?” 封天极扫他一眼:“原来是百战大侍卫,听说你要买新衣了,这就是?瞧着也不像新的。” 百战圆眼睛一瞪,恶声恶气:“我前两天一直就穿的这身,当然不是新的!” “哦?那你的新衣呢?” 百战一噎:他的钱不够,百胜说可以借给他,但是要让他保持三天的沉默,不说话,不乱动,更不能自作主张。 百战当即冷笑一声,断然拒绝。 可笑,他堂堂大侍卫,能被一点臭钱左右吗?失去宝贵的自由? 第九百八十三章 始终是垫底的那个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战凑到封天极身边,上下打量。 “你还没说,你要去哪?” “我去这去那,说不定去哪。” “呵,你怎么不上天?”百战握紧拳头,在封天极面前捏得作响,“别忘了我警告你的话!” 封天极目光掠过他的拳头,看向一旁的花树:“不知道这棵花树,是不是胡夫人喜欢的。” “……” 百战咬牙:“你敢威胁我?” “何出此言?”封天极诧异。 “你!什么英,我可告诉你,我家王爷英明神武,天下第一!天王老子来了,天下魁首也是我家王爷的,文曲星,武神星,各种什么星,反正只能是我家王爷,你这样的,成百上千个也不配和我家王爷相提并论。” 封天极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样子,本来觉得他烦,头疼他,现在又觉得,实诚得可爱。 “百战,你家王爷那么好?” “那当然!” “你把你家王爷当什么?” “多废话,当然是当主子,还能当什么?” 封天极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膀,百战“啪”一声打开他手背上:“别碰我!” 封天极:“……” 野风从远处赶来,脚步一顿。 百战扭头看到她:“你怎么来了?找我?” 野风掠一迟疑:“嗯,找你。” “什么事?” “听闫罗刀说,你的刀法很高超,我想领教一下。” 百战挽起袖子:“好啊,在哪?” “去练武场吧,我听说胡家练武场挺大的,不知比王府怎么样。” “呵,那能比得过我们王府?走!” “你先走。” “好。” 百战雄纠纠地去了。 野风小声且迅速地对封天极说:“主子叫你过去。” 封天极看着野风的背影,微微惊叹,连野风这个又野又倔的丫头都会迂回战术,都能唬住百战了。 百战始终是垫底的那个。 赶紧去南昭雪的院子,迎面又撞见胡思赫。 封天极扭头想避开,已经来不及。 “哎,那个什么英,你躲什么?本城使有那么威武吗?威武得让你害怕?” 封天极暗叹一口气:“是的,胡城使英武神俊,天下第一,迎风八里地就让我觉得胆寒。” 胡思赫一怔,嘴角翘了翘:“呵,会拍马屁。行了,赶紧走吧!本城使还忙着,没功夫和你闲聊,你仰慕我也是没有用。” 他哼着小曲儿慢慢走了。 “夫人叫我来巡山……” 封天极好不容易到南昭雪的院子里,见她正捏着一根银针,心头一紧:“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暗卫把跟踪我们的人抓住了,”南昭雪把经过一说,“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封天极眉头微蹙:“的确,如果他没撒谎,一路到西梁跟过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们在金光观外,感觉到他,到这里之后两天,才感觉到他,”南昭雪说,“按脚程算,他就是靠走着,一路跟来。” “从京城到圣辉村,再到这里,路程不远,不算难事,但从西梁到这里,可是千里迢迢,”封天极问,“你想收留他?” “我是有这个打算,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南昭雪把银针收起,“他现在中毒,口不能言,手也不能写,既然一路相随,定然是有隐情。” “可我也知道,还不清楚他的底细,贸然带上,不妥。” 封天极点头:“如果他与太白有关,那带上他,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危险。” “所以我才为难。”南昭雪垂眸,“总感觉此人非同寻常,会是什么关键。” 封天极见她情绪不好,轻揽住她:“没事,你想带,那就带上,我来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南昭雪抬头看他,“我们一行就这么多人,多出一个来,就会引起太白注意,而且,此人特殊,一眼就能辩论出,再者我觉得太白快要催促我上路了。” “你忘了,胡小姐说要同我们一起上路,可以请她帮忙。” 南昭雪眼睛微亮:“这倒是可以。” “给他换换装束,再戴张面具,手的话可以戴上手套,”封天极建议,“他的外貌上,我倒不担心,听你说的这种惨烈程度,必定是九死一生逃过来的,也许,太白即便认识他,也早在心里认定他是个死人。” “我担心的是,如果真与太白有什么关系,他会控制不住情绪,反倒引起太白注意。” 封天极一顿:“这样,先和他谈谈,看他是否愿意和咱们一同走,如果愿意,就要和他立下规矩,最好能问出他与太白之间,究竟是过节还是别的什么。” “好,”南昭雪点头。 和封天极谈过,她心里安稳不少。 “你怎么来得这么迟,野风呢?” “百战正警告我,野风把他引走,路上还遇见胡思赫,我恭维他几句,那家伙不知道东南西北,翘着尾巴哼着小曲走了。” “他哼的曲子还挺有意思,应该是胡夫人教他的。” “哦?何以见得?” “是首巡山曲,什么夫人叫他去巡山。” 南昭雪:“……” 那是玉空教的吧。 外面脚步声响,百胜来了。 “把他带进来,按照本王方才吩咐,好好问问他,”封天极对百胜交代一遍,又问,“你试探过他,他是不会武艺,还是被人废了?” “回王爷,应该是被人废了。” “难怪,”封天极对南昭雪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若拼死护住点经脉,再咬牙恢复一段时间,脚力倒也能恢复一些,从西梁到这里,也就合理些。” 南昭雪点点头:“王爷先去屋里,以免他看到你,以为你是落英,什么也不肯说。” “好吧。” 封天极进屋,百胜把那人从外面带进来。 他洗过澡,换了衣裳,头发也短了些。 百胜解释说:“是他自己剪的,不肯让别人帮忙。” 南昭雪略点头:“现在感觉如何?可好些了?” 那人弯着腰,点点头,对着南昭雪还拱拱手。 “不必多礼,你既是一路跟随,就是有事。可你不能言,也不能写,该如何是好?” 那人抬头看她,眼神专注,似乎在等她往下说。 第九百八十四章 深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轻轻加深呼吸。 那人身上还是有一些奇怪的味道。 大概脏了太久,一时清洗不掉。 可能猜到她的想法,那人晃晃残缺了手指的手,又指指身上。 百胜说:“他身上有不少伤。” 南昭雪问:“你的意思是,因为伤病,你用过吃过许多药?” 那人点点头。 再加上脏,难怪会有乱七八糟的奇怪味道。 “你是跟着太白来的,为何会跟着他来,因为仇?” 那人手猛地握紧,眼中迸发恨意,用力点头。 “他害得你?” 那人忍不住浑身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害怕。 片刻后,还是点头。 南昭雪示意百胜给他一杯水,让他稳定一下。 “你跟着他,是想干什么?报仇?凭你的力量,应该杀不了他,听说他身边的那个小书童就是个高手。” 那人稳稳情绪,抬头看南昭雪,眼神期盼。 “你是……跟着他,见到我,”南昭雪顿了顿,“想让我为你报仇?” “扑通”一声,那人跪在地上,用力叩头。 看来是猜对了。 百胜上前一步道:“王妃,之前抓住他的时候,他十分要强,有一身硬骨,说什么也不肯屈服。” 南昭雪眸子微缩,之前不肯,现在跪下。 “你先起来说话。” “本王妃与太白并非对立,你从西梁来,那你应该知道,太白与西梁太子关系非同一般。本王妃为何要因为你,去和太白为敌?” 院子里陷入一阵沉默。 半晌,那人用残缺的手,比划一个手势。 百胜看了半天,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南昭雪看着他一遍又一遍的比划,慢慢开始着急,忽然明白过来,借着袖子遮挡,从琉璃戒中取出一个药瓶,托在掌心。 那人一怔,接着就奔过来,本来就毁容的脸,因为他此时的表情更显得狰狞。 百胜下意识就要拦他,被南昭雪眼神制止。 那人冲上前,一把把南昭雪手里的药瓶抢走,紧紧握在手里,无力的右手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才把瓶塞拔下去。 他把药都倒出来,一共有十来粒,一股脑都往嘴里塞,有几粒从他手上残缺的地方滚落落。 他一边生吞,一边趴下去捡,似是生怕南昭雪会吃。 南昭雪见他满嘴土而丝毫不顾,问道:“这东西不好?” 那人连连点头,指指瓶子,又露出凶狠的表情。 “我还要去边关,不会在此处久留,你如果愿意同行,就点点头。” 点头。 “同行可以,我也能为你解毒,但你要答应一个条件。” 点头。 “我不知道你与太白究竟什么关系,有什么深仇大恨,跟着我的前提是,在你不能正常说话,我没有查清楚事情之前,你不能轻举妄动,简单地说,就是不能让太白认出你。” 那人思索片刻,郑重点头。 “好,既是答应,我就说一下规矩,一切服从安排,若是犯一次,那就离开我的队伍,犯两次,就把命留下。记住了吗?” 再次点头。 “那从此刻起,就给你一个新名字,”南昭雪微顿,“深流。” 深流,暗藏汹涌又寂静无声。 那人眼中闪过惊讶,微微泛红。 他拱拱手,道谢。 原本以为,南昭雪会直接给他取个“哑奴”之类的名字。 “你先下去休息,在临州这几日就听百胜的,这里是胡府,同时也要守胡府的规矩。” 深流再次点头。 百胜把他带下去,封天极从屋里出来。 “怎么样?”南昭雪问。 封天极微蹙眉:“那瓶药被他吃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看他这样,是对太白恨之入骨,如果他现在的样子真是太白所害,那也的确该恨。” “没事,我还留了两粒,”南昭雪挽住他手臂,“此人心性坚忍,我看中的就是他这一点,从西梁到我们这里,他没有忍不住冒失动手,可见并非什么鲁莽之辈。 而且,他很机警,我和野风出去察觉,想诱他现身,但他并没有上当。百胜说,暗卫也是经历波折才抓他到,此人还有一身傲骨。” “我们对西梁一无所知,如果能一路治好他,收为己用,倒不失为一个好帮手。” 封天极听她这么说,无奈笑一声:“你早就打算好了,是不是?” 南昭雪浅笑:“也不算,有六成吧,另位四成,还是需要王爷出手相助。” “你呀,”封天极叹气,宠溺地吻吻她额头,“好,依你。” 正说着,外面又有脚步声响。 封天极松开她,随即就听到玉空大师道:“王妃,贫僧有事求见!” 南昭雪看看封天极,封天极叹口气:“我从后窗走。” “好。” 封天极走了,南昭雪才让玉空大师进来。 “方才药掌柜到胡府来求见我,”玉空大师开门见山,“这是名单,他所知道的,在银海钱庄存着银子的人。” 南昭雪接过:“这么快?” “刀悬脖颈,他能不快吗?”玉空大师问,“这人可不少,你打算怎么办?” “胡家的钱取出来了,还有我们铺子里的钱,也都已经取出来,”南昭雪扫一眼名单,共有百十来号。 “去告诉他们,让他们把自己人的钱都取出来,然后,再悄悄散播消息,就说银海钱庄不安全,他们其它的人店亏了,要补亏空,这边的银子全填进去也不够,到时候想取都取不出来。 现在的钱庄,可不是我们的银行,在钱庄存钱,是要收保管费的,为的就是一个安全。如果买不到这份安全不说,还有可能把自己的银子都搭进去,谁还会把钱放在钱庄?” 玉空大师眼睛微睁:“你是想弄空他们?让他们倒闭?” 消息散出,储户们都来取,到时候没那么多现银,借出去的钱又一时收不回,那只有等死的份儿。 “倒不倒闭还两说,如果银海钱庄没这个本事,那就倒闭,但我倒希望,许帛不只这点能耐。” “你还想干什么?” 南昭雪浅浅笑着看他。 玉空大师后退一步:“有话好说。” “找到他们真正的大银库。” 玉空大师吞一口唾沫:“你是想……偷?不对,数目太大,不能叫偷,抢?” “这话说得不准确,”南昭雪笑容加深,“再换种说法。” “什么?” “应该叫……装。” “哈?装?” “对,把他们的银子都装走。” 玉空大师眼睛微睁:“用什么……装?” “你说呢?” 第九百八十五章 勾结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银海钱庄的人逐渐多起来。 许帛感觉到不太对劲。 “都是来取钱的?” “回大掌柜,都是。” “没有存的吗?” “也有,但只有一两个,而且都是平常的百姓,也就几两。” 许帛手抚扳指,叫过一个小伙计:“去问问,为何都来取钱?” “是。” 许帛心生警惕,一丝丝不安悄然蔓延。 其实自从胡家把银子都取走,他就觉得有点不对。 胡夫人说,家中有事,要置办产业,听着合理,但总觉得不对劲。 再就是几家铺子也取过大笔的,现在又是这些人。 虽说数额都不大,但加起也挺可观。 银库里的银子刚刚运走一批,现银可并不多。 他叫过二掌柜:“去找找几个大商户,就说现在存钱,我们的保管费有优惠。” “是。” 小伙计过来回话:“大掌柜,刚才小的问过几个人,他们有的说要娶妻,有的人说要置办东西,理由五花八门。” 许帛摆摆手:“去威远镖局,让总镖头派两个镖师过来,以防有乱。” “是!” 半天的时候过去,一直到下午,取钱的人就没有断过,但其它的事情倒没有发生,二掌柜也带回好消息,说是有两个商户已经答应过来存钱,盘点一下,明天就存。 许帛略一思索:“你再去办件事。” “掌柜的您说。” “去查查,南家在临州城有什么生意。” “南家?哪个南家?” “就是原来的南柏辰,那个南家。” 二掌柜“哦”了一声,恍然想起:“那个南家,掌柜的,恕我直言,那个南家早就今非昔比。自打老家主去后,是一年不如一年,说实话,要不是有原来的名声,恐怕都难以在临州立足。” 许帛缓缓摇头:“不一定。南柏辰非比寻常,他去了这么多年,如你所说,仅用原来的名声,就在临州城这么多年。何况……” 他见过南昭雪,总觉得那个女人身上会出现变数。 “何况什么?” “没什么,”许帛收回思绪,“尽快去打听,还有,他们有没有在我们这存银子。” “是,我即刻就去。” 取钱的人一直到天黑下来,打烊的时候还没有全散去,听说要关门,都有点着急。 伙计们再三保证,明天还照常营业,自由取钱,这才忐忑离去。 事到现在,许帛再察觉不出不对劲,那他就不是把银海钱庄做到最大的许帛了。 二掌柜的也踏着灯光进来:“大掌柜,我查到了。” “说。” “南家在临州城有三家生意,分别是绸缎庄、瓷器和药材。” “还真让你说中了,绸缎庄和药材铺都在咱们这存了银子。” 许帛立即吩咐:“拿账本,查,他们的银子是不是也取走了。” 二掌柜赶紧去取账本,有了目标,自然就好查,迅速查到结果。 许帛着他们取走银子的数额和时间,目光泛起凉意。 二掌柜把账本翻到最后,试探着说道:“掌柜的,我们的现银不多了,要是再这么取上两天……” “不急,”许帛道,“不是有两家商户答应存钱?” “是,那我明天一早再去一趟。” 许帛让其它人该走的走,独自在房间里看着账本。 烛火跳跃,映着布满阴云的脸。 片刻,他起身吹灭烛火,穿上斗篷。 钱庄外,南昭雪和封天极坐在马车里,一边吃热乎乎的烤栗子,一边聊天。 小几上还放着一封信,是卓阁老从京城发出来的。 “看这个知府的履历倒是挺让人敬佩的,”南昭雪说,“那个地方贫穷,环境还恶劣,一般人呆不住,他一留三任,还做得很出色。” “是,临行时,百姓还送了万民伞给他,”封天极把栗子肉递给她,“他没什么门路,进士出身,也是等替补等了许久,抓住一个机会就认真做,可朝中无人,谁会想起他来。要不是小皇叔经过他那,被他救了一命,他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从热瘴之地一下子调来临州,这算是一步登天吗?”南昭雪问。 “差不多,小皇叔亲自写的奏折,再三表示,他差点被毒蛇咬死,临州知府对他是救命大恩,关键是此人的确是个好官,值得更好的去处,朝廷也需要他这样的官员。” “现在小皇叔在哪呢?” 封天极摇头:“不知道,他整天云游四方,天高海阔,说不定去哪。” 南昭雪暗暗羡慕,当初想给封天极和珍贵妃解除母子关系的时候,还颇发愁,要找不到这位小皇叔,也是个麻烦事。 正说着,百胜在外面低声道:“王妃,人出来了。” 封天极挑车帘往外看,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从后门迅速闪出铺子,奔向夜色。 南昭雪擦擦手:“走,去瞧瞧。” 留下百胜和马车,让他在此处盯着,南昭雪和封天极跟在黑斗篷后面。 一路跟到客栈,黑斗篷没走前门,直接绕到后门,也没叫开门,轻轻一跃,便跃过院墙。 南昭雪无声冷笑,这叫不会武? 封天极带她也跃过院墙,看到黑斗篷到二楼一间屋子的后窗,轻轻敲动。 不多时,有人从里面打开窗子,灯光一晃。 正是太白。 “看来这两个人果然有勾结,”南昭雪低声说。 “过去瞧瞧?”封天极问。 “好。” 正准备过去,见一人上了屋顶,坐下了。 是太白的小书童。 得。 “这俩人警惕性还挺高,”封天极手指轻捻一枚暗器,“引开他?” “别,引开他容易,但也用不了多久又会回来,许帛很快也会发觉,我们也听不到什么,还会打草惊蛇。” “也不算白来,”南昭雪看着黑暗中的小书童,“最起码确定他们的确有勾结。” “知道了就好办,太白身边只有这个小书童能打,我得好好琢磨一下。” “走,先回去。” 两人又顺原路离开,回到马车附近。 百胜正在等着,见他们回来,赶紧禀报:“王爷,王妃,刚得到消息,银海钱庄后院的银库入口,找到了。” 第九百八十六章 银库入口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这可真是个不错的消息。 封天极带着南昭雪,从银海钱庄后门跃过,在院中一棵大树的树梢站稳。 “那,”封天极一指墙角一株花树,“百胜说的就是那里。” 其它的花树虽已经开始落花,但那一株并没有花,看叶子也是四季长青的那种。 “那棵树下有机关,树转动,门也就开了。” 封天极一边说,目光掠过那面院墙,“若不是站在高处,还真发现不了,那面墙的确要比其它的厚上三分之一,应该是有暗门或者别的机关。” “还真是巧思,”南昭雪称赞。 她这趟远行,带了些关于机关设计的书,一看就入了迷,而且这具身体似乎就有这样的天赋,像是被缓缓开启潜能,以现在的本事,不说机关高手,应对中低级的没问题。 “下去看看?”封天极问。 南昭雪想了想:“好。” 正想下去,她袖子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封天极垂眸看:“怎么了?” “小红似乎有点着急,”南昭雪把小竹筒拿出来,里面装的是从拓拔玉儿手里得来的小红蛇。 封天极对这玩意儿没有半点好感,但此时已经认主,也只能硬着头皮爱乌及乌。 “它着的什么急?也想要银子?” 听他这没好气的话,南昭雪气笑:“它要银子干什么?这东西虽然丑,还有毒,但要看怎么用,还是挺有灵性的。它这么着急,一定是有原因。” 盖子打开,小红蛇从里面钻出来,以往都会抬头看看南昭雪,但这次,并没有。 它一头就爬到旁边的小树干上,对准一片叶子就咬。 沙沙声不绝于耳。 南昭雪和封天极面面相觑,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这小东西长得凶,但实则还是挺温顺,这么“残暴”地吃东西,前所未有。 “哎?”南昭雪诧异,“不对呀,它平时吃肉,也不吃树叶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南昭雪捻起一片叶子,仔细看。 这树叶平平无奇,也看不出什么特别。 干脆,南昭雪折下一枝,收入琉璃戒。 敲敲小竹筒,小红蛇扭头看一眼她,似乎很是不舍。 恰在此时,底下的机关中有动静。 南昭雪立即停下动静,和封天极一起摒住呼吸,看向从机关中走出来的人。 一前一后,一共两人。 前面那人道:“这点现银,还不到一万两,要是再像今天这样持续,根本用不了几天。” “不是的,”后面那人说,“不能只考虑取钱的人取走的数目,还要考虑大掌柜要用的钱,要算上那些,连两天也支撑不住。” 前面的人一拍脑门:“可不是,今天忙糊涂了,都忘记这事。” “二掌柜,您不是说明天有人来存钱?到时候应该可以缓解一点。” “我明天一早就再去催催,”二掌柜叹气,“这是怎么回事,自从大掌柜接手以来,这种事还是头一回发生。” 后面的账房先生小声问:“二掌柜,大掌柜几乎每天都要从银库带走一批银子,您知道这银子是……” “好了,”二掌柜打断他,目光冷下来,“瞎打听什么?这是你我该问的吗?大掌柜自有大掌柜的事,岂是你我能知道的?” “是,是。” “以后不要多嘴,做好手头的事,记好你的账,今日我就当没有听到过,若是再有下次,定当禀报大掌柜!” “是,小人不敢,一定谨记。” 两人说着,慢慢走远。 南昭雪指指后面的账房,封天极会意。 这两人刚从银库里出来,点清存银,那他们也没必要再进去。 只要看看账本,问问账房先生就行。 南昭雪让小红蛇回竹筒,这家伙还依依不舍,快退回竹筒时,还不忘扒拉着一片叶子又咬两口。 南昭雪又气又乐,又折了几枝,扔进琉璃戒。 跃下树梢,跟上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平时不在钱庄住,今天是情况特殊,被二掌柜留下来的。 刚把账本放好,正想去休息,窗子突然“吱呀”开了半扇。 他一愣,看看没人,风吹的? 凑过去关窗,四处看看,这也没风啊。 关好正要转身,又开了。 如是三番。 账房先生脑门有点冒汗。 该不会是有鬼吧? “咳,谁?谁!” 他嚷了几声,没人。 壮着胆子过去,迅速关上。 刚转身走几步,又开了。 他腿有点发软,慢慢回头,这回……看到窗外站着个人,脸上还戴着一张鬼脸面具。 他张大嘴想叫,但惊恐过度发不出声音,手指哆嗦着指着。 南昭雪跳进屋,缓缓走向他。 他嘴唇哆嗦,脸色苍白。 “你……”南昭雪压着嗓子刚一开口,账房先生头一歪,身子一软。 晕了。 南昭雪:“……” 真是无语。 封天极探头进来:“怎么了?” “没事,胆子太小,吓晕了,你继续望风。” 一边说,一边拿银针在账房先生身上扎几根,他慢慢转配。 一睁眼看到鬼脸,又想晕。 “再敢晕,扎死你。” 账房先生喉咙发紧:“我……我……不晕……” “你是账房?” “……是。” “刚才去银库了?” “是。” “还有多少现银?” “也就不到一万两,”他吞一口唾沫又补充,“九千六百三十二两。” “你们大掌柜经常提银去别处?” “是。”他赶紧又说,“但是,去了哪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我问过,二掌柜骂了我一顿。” “你在这儿干多久了?” “有小二十年了。” “你们东家呢?去哪了?” “听说去江南看新铺子,三年前就走了,但一直也没有回来过,每年过年时,都是大掌柜去看望并报账。” “他家人呢?” “都一起走了,东家只有一子,走的时候就带着夫人和公子。” “你看见了?” “是的,我去送行来着,大掌柜带着我们几个去的,毕竟是东家嘛,而且江南中途不近。” “说说那天的情况,东家去新铺子,应该很高兴吧?” “应该是吧,”账房先生回想,“东家感染了风寒,又是咳嗽又是头晕的,也没让我们太靠前,离别时还给了我们红包,叮嘱我们好好干,不过红包都是夫人给的。” “你还知道什么?好好想想。” 账房先生拧眉深思。 第九百八十七章 所图非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思索半晌,账房先生浑身冷汗湿透。 重压之下,倒也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不怎么在意的细节来。 “我其实也不知道什么,我就是个管账的,办好自己的事就行……不过,”他吞一口唾沫,“我记得当时夫人好像……” “好像……” “好像什么?快说!” “好像有点强颜欢笑,眼睛还红红的,我当时也没多想,觉得可能是舍不得离开临州?毕竟呆的时间也不短。” “但江南也不错,说不定到了江南,又觉得江南好。” 南昭雪又问几次,他的确再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拿出蛊睛珠,在他眼前晃了晃。 原路退走,封天极带她离开钱庄后院,临走时,还遇到一队巡逻的护院。 其中一人身材壮硕,背后背着一把大号的鬼头刀,十分威风。 待他们过去,又等了一会儿,封天极才有所动作。 到外面坐上马车,封天极这才问:“情况如何?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有一些,”南昭雪沉吟道,“据账房讲,许帛的确时常把银子提走,但提去哪,他不知道。还有就是,他提到临分别时,东家夫人的脸色不太好,还给了他们红包。” “夫人给的红包?” “正是。”南昭雪问,“是不是也感觉有点奇怪?” “若是多年的老伙计,倒也不是不行,”封天极微蹙眉,“不过,如果东家在,还由夫人出面,似乎就有点不太寻常。” 他顿了顿,又说:“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如果东家和夫人像胡家夫妇,那就算我没说。” 南昭雪:“……” “现在我们能确定的,就是许帛和太白之间有勾结,太白取银子的那个信物非同寻常。我们接下来要弄清楚的是,一,许帛时常把银子弄去哪儿;二,他费尽心思,想要和胡家扯上关系,究竟是想干什么。” 封天极点头:“想扯上胡家,那所图定然非小。设想一下,如果你没有治好胡小姐,我们也没来临州,那许帛很有可能就得手了。娶胡小姐,成为胡家的女婿,胡家能带给他的好处可太多了。” “更为关键的是,胡小姐还有病,无法主理府中事务,更不能时刻清楚许帛在干什么。也就是说,他娶胡小姐,得到一大笔嫁妆和胡家势力,财、势都有了,可胡家对他却一无所知。” “不错,”南昭雪赞同。 两人对视一眼,都细思极恐。 胡家夫妇,甚至胡小姐本人,武艺超群,而且都不笨,他们真诚热情,却不是傻子。 唯有胡小姐长年生病,好好的马上女英雄,忽然间成了个病秧子,时不时就要犯病丧命,这就像悬在颈间的刀,笼罩在头顶上的阴云,时间一久,等许帛出现时,就觉得许帛如此出众,不但不嫌弃胡小姐久病,还温柔体贴。 可这温柔体贴,也是最虚假最容易伪装最容易收回的东西。 “临州距离京城最近,”封天极手指点在地图上,“若这个许帛与西梁有关,天长日久,临州危矣。” 临州危,则京城也像被人剖开胸口。 “这件事本想瞒着胡思赫,或者以胡家人看错人而结束,但现在看来……”封天极语气一顿,“恐怕瞒不住。” 南昭雪拧眉思索:“事要急做,但要缓告之。明天一早,我先去找胡小姐。” “也好。” 次日一早,照例有人来送早膳,花样不少,样样精致。 这两天送膳食的小丫环都是放下说几句吉祥的话,然后就退走,这次,南昭雪叫住了她。 “胡小姐用过了吗?” “回王妃的话,小姐一早起来就去练武场,这个时辰应该刚结束。” “那好,”南昭雪对野风道,“你同小丫环一起去,请胡小姐过来,一起用早膳。” “是。” 胡小姐到的时候,南昭雪正在书桌前画画。 “快来,”南昭雪叫她,“看我画得怎么样。” 胡小姐快步过来,先看到刚画好的好幅,都不用仔细端详,一眼就瞧出,画得是她。 “哎呀,王妃这手丹青实在太妙了!临州最好的画师也比不上,画得真像,就和真人一般。” “你若喜欢,待我上好色,再送予你。” “好极,”胡小姐开心不已。 画中的她坐在马上,身穿薄甲,斗篷在身后翻飞如浪,威风凛凛,英姿飒飒。 实在太喜欢了。 “我可太喜欢了,王妃,等画好我就找最好的装裱师裱起来!” 说话间,南昭雪又画成一幅,胡小姐定睛一看,“扑哧”笑出声。 画中间有一棵茂密的树,树上趴着一个人,短胳膊短腿儿,小脚丫翘翘着,小短腿还在颤抖。 头顶上有一个大蜂窝,几只蜂飞出来正在围着他转。 树下有个女子仰头掐腰,眼睛圆瞪,嘴里在说着什么,气势如山河。 正是胡思赫夫妇。 “这是阿赫和弟妹,天呐,王妃,这种画法……我还是头回见,这和我那幅又不一样,真有意思,这小人儿和平时的不一样,但一眼就又能认出是谁。” “小姐可拿去给胡夫人。” “阿宝一定喜欢得不得了。” 胡小姐拿着两幅画左看右看,哪一幅都爱不释手。 看过半晌,发现南昭雪还在画。 “王妃还要画谁?” 南昭雪笑而不语,不多时画成:“小姐可识得此人?” 胡小姐定睛一瞧,画中人是个威武的男子,身材高大魁梧,目光炯炯,还有一把大号的鬼头刀。 “认得,”胡小姐坚定道,“此人乃是威远镖局的镖师,听说是总镖头最得意的弟子,此人身手不错,硬家横练的功夫很出众。” “小姐见过他出手?还是和他交过手?” “这倒不曾,”胡小姐浅笑,“不过,我倒是见过被他伤过的人。” “当年临州知府来到这里上任,途中遇匪,被路过的镖师所救,此人正是那位镖师,当时匪徒死走逃亡,有两个重伤,被一并抬回审讯。 我当时见他们伤口附近骨骼尽断,猜测他们命不久矣,果然,没过多久,他们便都去了。我和阿赫还就此人的功夫讨论过。” 胡小姐说完,又问:“王妃是哪里见到此人的?” 第九百八十八章 不单单是骗情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一时沉默,没有回答。 胡小姐意识到,有些不太寻常。 她捏着那张画像:“王妃?” “实不相瞒,胡小姐,我是在银海钱庄见到的此人。” 胡小姐略一怔,随即语气轻松道:“银海钱庄与威远镖局关系不错,钱庄虽然有自己的护院,但有时候还是要请镖局的人,因威远镖局的人救过知府,名声也传开,所以,他们时常有合作。” 胡小姐顿了顿,又问:“王妃,是否发现有什么其它的不对?若是有,您尽可明言。” “胡小姐聪慧,”南昭雪缓缓道,“此事的确有些不同寻常。” 南昭雪把写满字的一张纸推到她面前:“小姐请过目。” 胡小姐低头看,一个个方框中,写着一句简短的话,然后有箭头指向下一个方块。 她只看了三个,思绪就像被带回从前。 “这是……从我还没有生病时开始,一直到现在?” “正是,时间脉络,我所知的重要事件,一一写在上面,小姐可有什么发现?” 胡小姐之前只专注她自身的病体,没在意过别的,现在跳出来,看南昭雪这张图。 “临州知府上任、威远镖局的镖师相救、银海钱庄的银车被劫、我与许帛相识、他当上大掌柜、我落水生病、知府相救、许帛经常入府探望……” 她轻嘶一口气:“这似乎……是在差不多的时间点发生的。” “是的,这些事件,都是在半年之内发生。” 胡小姐喃喃道:“半年?竟然发生这么多事吗?我还真没有注意。” “临州城何其大,一家钱庄,一家镖局,胡小姐后来又身染重病,怎么会去在意这些?”南昭雪手指点在许帛的名字上。 “不过,小姐可知,许帛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也不是三脚猫功夫,而是身手超绰。” 胡小姐微惊:“这?” 她用力抿唇:“王妃,我与兄弟弟妹三人,也算有些身手,一个人有无身手,也能分辨得出,许帛他……” “我亲眼所见,他跃过客栈围墙,直跃上二楼,与太白先生深夜见面。” 胡小姐眼睛霍然圆眼:“竟有此事?” “不错,在来的路上,我用计匡走太白三万两银票,他只剩下一些碎银,可他们住进了最好最大的客栈,银子就是在银海钱庄取的,凭的不是银票,而是信物。我问起此事,太白手下的人却说,是卖了画得来的银子。” 胡小姐手心瞬间渗出汗来,心跳如鼓。 若许帛只是想走个捷径,对她虚情假意,借着胡家的势腾达,胡小姐倒也不觉得什么,无非就是自己眼瞎,看错了人,人这一辈子,谁还不能遇见个人渣? 可如果许帛不单单是骗情,而是涉及到细作、通敌,那性质可就变了,事态也更严重。 胡小姐迅速回想,有没有对许帛说过什么不该说的,与护城军布防有关的事宜。 所幸并没有。 “小姐也不必有太大的压力,”南昭雪见她脸色变幻,安慰道,“一切都还来得及,目前这些,只是我掌握的表面信息,没有拿到实质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 胡小姐努力平复,勉强苦笑:“即便是猜测,已经足够让我胆颤心惊。” “胡小姐,我不想说过多虚假安慰的话,你坚强聪慧,想必也不需要。我既是把这些告诉你,就是想共同解决此事,胡城使那边,还请你转达。” 胡小姐行个大礼:“多谢王妃!救我胡氏全家。” 南昭雪不和胡思赫说,只告诉胡小姐,就是想以胡小姐看错人给这件事定性,并解决在临州城内。 若是告诉胡思赫,若将来上报,被有心人翻出,一顶通敌的大帽子扣下来,胡家难免要遭秧。 “胡小姐请起,”南昭雪扶起她,“如今我们都在临州城,自该共同进退。” “是。” 南昭雪一指外屋饭桌:“一共用过早膳吧,这件事不急在一时,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好。” 两人吃过早膳,胡小姐匆忙告辞。 南昭雪刚闲下来,玉空大师又来了。 “王妃王妃,我发现许帛去了太白住的那家客栈。”玉空大师神色激动,“就在昨天晚上,他们果然有勾结!” “我知道,昨天晚上我也去了,亲眼瞧见。” “你……”玉空大师惊愕,“你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不是说是那个小书童本领高强?” “你说这个提醒我了,”南昭雪对野风说,“你去叫百胜来。” “是。” “到底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悄悄出去的?这也太危险了,你这样可不行啊,我跟你说,这里不是京城,王爷又不在身边,你可得小心些。” 他忽然想到什么:“是不是那个什么英撺掇你的?我就知道那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不是,”南昭雪无奈又好笑,“你担心我,我知道,但你放心,我有分寸,尤其是安全方面,更会小心的。” 玉空大师长吐一口气:“那就好,你可得好好的,我还得抱大腿。” 南昭雪:“……” 刚才白感动了。 “这两日你要时刻注意,许帛的动向,”南昭雪拿出点咖啡给他,“提提神,尤其晚上,务必注意,一有异动,立即来报我,无论什么时间。” 玉空大师接过,用力嗅嗅:“真香,是手磨的吗?” 南昭雪看他一眼。 “好好,你放心,我记住了,”玉空大师赶紧表示,“不过,说来也是奇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的确很想观察,也没想着睡觉,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而且也不做梦,睡眠嘎嘎好,我可有好多年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哎?是不是胡家的风水好,对我睡眠有利?” “你怎么不觉得是胡家风水克你,克得你有可能不知不觉死过去?” 玉空大师脸色骤变:“当真?” 南昭雪一本正经地说:“你去找胡府管家,让他给你换个院子,离百战远点,估计就好了。” “好,好,我这就去。” 玉空大师一溜烟跑了。 第九百八十九章 树枝的差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见玉空大师跑了,忍不住抿嘴笑。 百胜很快到了,上前见礼。 “王妃,您有什么吩咐?” 南昭雪问:“闫罗刀他们那边情况如何?” “回王妃,闫罗刀和几名暗卫还在盯着钱庄,争取早日找到他们银子去向何处。” “嗯,这些暗卫中,有女暗卫吗?或者说,我们的人,有女的吗?要身手好的,能自保反击的。” 百胜略一迟疑:“回王妃,临州这边没有女暗卫,属下斗胆问一句,您要做什么?或许属下有别的方案。” “也没什么可瞒你的,就是太白身边的小书童,你还记得吧?” “记得,狂奴,属下打听过,他的确算个高手,原来是西梁东宫的人。” “嗯,那次试探,他说他练的是童子功。” 百胜一愣,瞬间明白南昭雪的意思。 “难怪,他看着如此年轻,竟有那般身手,一般要么就是童子功,要么就是从小受训,神智受损。” “他和百战谁更胜一筹?” 百胜不假思索:“那当然是百战。” 南昭雪似笑非笑,百胜默了一瞬,又补充说:“还有一种是天生的,百战就是笨一点儿,不算神智受损。百战是天生的武者,筋骨极佳,神力再加上能举一反三,还能自创枪法,实在让我等忘尘莫及。” 南昭雪笑出声:“好了,你也不必替他找补,我又没说什么,百战很好,功夫好,且忠心。他做的那些举动,我并没有生气,相反很感动。他是因为对王爷忠心,怕我对不起王爷,我明白。” “王妃明鉴。” “言归正传,我的要求就一个,小书童的功夫,想个法子,给他破一破。”南昭雪笑容微收,“破一破,死不了人吧?” “回王妃,死不了,就是内力会失一半,整个战斗力总体下降三分之二。” “嗯,那就好,太白与我们同行,他出事,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要那么好的护卫干什么?更何况,太白未必就白。” 若他借什么所谓的寻亲之机,行细作之事,那就不只是死罪。 “属下去安排。”百胜回答,“属下有个人选,到时候让王妃过目。” “好。” 百战走了,南昭雪让野风守住院子,她回屋又看一遍写下的事件和导图。 胡小姐去找胡思赫夫妇,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惊天霹雳。 稍后肯定有得忙,要把事情捋清楚,几个关键点要更明确才行。 毛笔还是有点用不在惯,进入琉璃戒想找支笔,看到昨天晚上折回来的树枝。 一忙起来都把这事儿忘了,捻起片叶子瞧瞧,也没有什么特别,昨天晚上在树上光线暗,此刻光线明亮,南昭雪虽然叫不出这树的名字,但也认得出,这是寻常很容易见到的树。 别的地方不说,就说胡府,就种着不少。 树木高大挺拔,叶子椭圆翠绿,而且秋季落叶晚,还会开一种小花,香味清雅而悠长,算是不错的品种。 但也算不上多珍贵。 以前在京城时,皇宫也有,王府也有,也没见小红蛇这么爱吃。 究竟哪里不一样? 翻来覆去,一片叶子看不出,她又拿起折下的整枝,在手里转来转去。 一转动,细闻之下,隐约有点特别的……咸香。 这枝上没花,花期早过,怎么会有香味? 南昭雪确定,这东西没毒,否则琉璃戒早示警了。 拿起那片叶子,清洗干净,对着叶尖儿,轻轻一咬。 淡淡的咸味儿在口腔中弥漫。 嗯? 南昭雪出琉璃戒,把野风叫进来,让她去折一小枝这种树枝来。 两片叶子放在一处,似乎钱庄那片更绿一点。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世界上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颜色、大小、脉络有不同,很正常。 取胡府的一片洗净,尝尝,香味没有,咸味更没有。 莫非……小红蛇爱吃咸的? 南昭雪好奇心大起,拿个小碗化开点盐,把枝叶浸泡进去,片刻之后取出,又把小红蛇放出来。 小红蛇爬到枝叶前,摇头晃脑,嗅嗅,根本连嘴都没有张。 南昭雪又折断一点从钱庄带回来的放在桌角,小红蛇是连滚带爬,冲向树枝,一头扎进去就开始狂吃。 这就有点意思了。 正对比,后窗有动静。 封天极从外面翻进来:“在看什么?” “你来看,”南昭雪招呼他,“这种叶子有什么不同?” 封天极捻起两片,仔细对比:“看不出什么,这不是寻常的树叶吗?这种树京城也有,咱们王府就有。” “是的,但你看,”南昭雪一指,“这边的,就是胡府的,它根本碰都不碰,但这边就不一样。” “这是昨天晚上折的?” “没错,我对比过,外观看不出什么,不过,这枝有咸香味。” 封天极觉得不可思议:“但这种树,应该不会有这种味道才对。” 南昭雪意味深长:“所以,我们恐怕要再去一趟银海钱庄。” 不只因为一棵树,而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树不过就是折射出来的结果而已。 把树枝和小红蛇收进去,南昭雪把刚才和胡小姐见过面的事也说了。 “胡家定大为震撼,于公于私,都会全力以赴。”封天极看着她,“我们也该见一见临州知府了。” 南昭雪点头:“有他的画像吗?” “有是有,不过比起你画的那些……和没有相差无几。” 封天极现在瞧不上别人画的画像,就觉得南昭雪画得最好最像。 “不过,”封天极说,“听说他这块有一个胎记,当年一直没有给他安排官职,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南昭雪见他手指的是脖子和腮边相交的地方,甚至还有一点蔓延到腮上。 古人重仪表,为官者,如果容貌有损,的确是不行的。 南昭雪心里有数,到时候也不至于认错人。 正说着,百胜求见,说是带来一个人。 南昭雪对封天极低声道:“我让百胜找一个美貌的女子来,你帮着瞧瞧?” “美貌的女子?” “正是,我有大用。” 第九百九十章 四大势力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疑惑。 “我记得临州的暗卫,没有女子,这么短的时间……” 后面的话没说话,又嘎然而止。 南昭雪纳闷:“怎么不说了?” 封天极还没回答,百胜已经带人走进来。 南昭雪抬眼打量,跟着进来的女子身姿婀娜,举手投足都透着媚气。 已是深秋,她身上穿的衣裳不算单薄,但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飘逸柔弱之感。 南昭雪不禁点头,不用看模样,光是看这姿态就稳了。 再入脸上瞧,肌肤似雪,眼波流转都让人心神跟着一荡。 “王妃,您看可还行?” “不错,”南昭雪毫不犹豫,“不过,此事非同寻常,对方身手不错,不知姑娘……” “王妃放心,他能在百战手下走上三十回合,在临州的暗卫中算是佼佼者。” “你不是说,临州没有女暗卫?” “是的,他不是女的。” 南昭雪:“??” 再次仔细打量,这比女子还女子的…… 随即,见那名女子腰杆一挺,肩膀打开,下巴微抬。 气质立即变了。 南昭雪:“……” 厉害。 “见过王妃,”暗卫开口,声音也是纯爷们儿。 “果然出色,”南昭雪心里那点负罪感一扫而空。 本来也是觉得,尽管是假的,但毕竟是让人家以色诱人,总归不太舒服。 “可要用变声丸?” “王妃放心,属下不用,”暗卫开口,又为成柔美的女声。 绝了。 南昭雪不吝啬赞美,之后把意图告诉百胜,让他带暗卫过去,认一认小书童。 百胜把人带走,南昭雪激动地问封天极:“他是怎么练的?怎么会这么像?” “每个暗卫都有自己擅长的事,”封天极浅笑,“女暗卫也有,但毕竟是少数,有时候难免会用到美人计,像之前在东宫引诱太子,就是名出色的女暗卫。因为太子多疑,需要相伴的时候又长,没办法,但如果像这种短时间的,就不必用女暗卫,她们到底也是女子。” 南昭雪心头微软,挽住他手臂:“王爷真好。” 封天极不明白:“这个好,从何来?” “懂得替女子想,尊重她们,这就是最大的好。” 封天极浅笑:“那我可惭愧了,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 两人正说着,外面又有脚步声,还有胡夫人和胡思赫说话的声音。 封天极无奈,只好又离开。 夫妻二人进来就要行大礼。 南昭雪扶住胡夫人:“城使,夫人,不必多礼。” “王妃,长姐都告诉我们了,我们真是……后脖子冒凉气,王妃,此事我们听你的,你想如何,请尽管吩咐。” 胡思赫也上前:“对,王妃,夫人说得极是。你既是调查得这么仔细,就是有了想法和章程,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只管说。” “二位,进屋说吧。” 他们跟着南昭雪进屋,看到书桌上的画。 胡思赫冲胡夫人飞飞眉毛。 胡夫人心里紧张,但看到画也忍不住好奇。 “王妃,这……” “拿去看。” 胡夫人赶紧拿起来看,胡思赫和她头碰头:“这是我哎!我的腿这么短,哈哈,我的脚好小!还在哆嗦。” 胡夫人嘴角翘起来,就没有下来过:“王妃这画画得太有意思了,感觉不怎么像,又像得不得了。” “就是就是。” “你们喜欢就好,回头上了色,再送给你们。” “多谢王妃!” “看这儿,还有长姐的,”胡思赫手指飞快捻起来,“真像呀,比之前那些画师画得好多了。” 之前胡小姐以为命不久矣,也找过几个画师,想留下肖像画。 说完画,胡夫人看到南昭雪画的导图,以时间为轴,一件件事情标注,清晰无比,一目了然。 “王妃这图画得,真是不同凡响,”胡夫人眼睛放光,“能教教我吗?” “当然,夫人想学,我可以说一下原理,其实很简单,但可以应用到很多地方,记录事情,掌管后宅,还有比较办什么活动……就是宴会之类的流程,都可以用到。” “对对,真好,我要学,还请王妃赐教。” 胡思赫小声提醒:“夫人,咱是不是先看看这张?” 胡夫人看他一眼:“王妃,长姐说,当初的事是一个天大的阴谋,包括她的落水生病,可当时……” “当时我的踏雪无痕……” “说重点!”胡夫人吼。 “哦,我的马受惊,事发突然,也就是说,长姐救我也是情急之下的决定,他们怎么能算得那么准?” 南昭雪一指窗外廊下的那棵树:“城使请看。” 胡思赫站到窗边:“有两道痕迹。” “对,可有什么不同?” 胡思赫抬手比划:“好像……” “是出息同一枚暗器,但力度和伤痕形状却正想反,这是……左右手的差别!” “正是,”南昭雪点头,“城使所言不假。” “左手?”胡思赫立即想到,“你是说,当初我的马受惊是有人故意而为?” “夫人,我去看看!” 胡思赫心跳如鼓,跃出窗子一下没了踪影。 胡夫人轻叹:“王妃别见怪,我这夫君心里的结就是当年的事,幸好现在长姐被您治好了,否则的话,他怕是一辈子都没办法开心。不过,现在虽然好了,但如果此事是一个大局,我们一家是别人的棋子,还因此让长姐受了这么多年的罪,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善罢甘休的。” “我理解,”南昭雪语重心长,“如果有人刻意害王爷,我也不能忍。” “王妃,这件事……您是不是已经基本确定了?” “不错,夫人,”南昭雪也不隐瞒,“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巧合,而且还是诸多巧合连在一起。” “你看,知府来的途中被劫,引出镖师,而这镖师现在与银海钱庄关系非同寻常,许帛从监守自盗的嫌疑人,摇身一变成了大掌柜,还出入胡府,若真让他娶了胡小姐,相当于把胡府也拉到这个圈子中。” 南昭雪执笔画下一个大圈,里面圈住临州知府、胡府、银海钱庄、威远镖局。 胡夫人深吸一口气凉气:“这四家联手,足可以左右临州城。” “所以,如果许帛要想做什么,岂非是轻而易举?” 第九百九十一章 怀疑丛生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胡思赫从马厩里跑回来,满脸怒气。 “夫人!王妃,果然不假,我之前还总以为我的马是被树枝挂伤的,因为那片林子里有一种很特别的树,叶子带锯齿,要是跑得快的时候碰上,会割伤是常有的事。 当时长姐生病,我哪还有心思去细看马的伤口,竟然!” 他一拳头击在掌心:“可恶!”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上哪去找个恶人?” 胡夫人把刚才和南昭雪聊的内容告诉他,胡思赫瞬间怒气升腾:“好个许帛,他倒是会拿着别人当枪使,想利用我胡家,他也配!” 胡夫人道:“不错,即便长姐嫁给他,也不会如他愿,任由他宰割。 夫君,一切都来得及,我们不必白白气恼。” “夫人所言极是,”胡思赫慢慢消了气,目光深沉,“许帛敢布下这么大一个局,绝非他一人之力。 一个钱庄掌柜,力量还是太小,他必定有所倚仗,杀许帛容易,但我们的目的绝不只是杀一个许帛,而是要护卫临州。” “有我在一日,绝不准这些宵小之徒破坏临州!” 南昭雪眼中闪过激赏,一提到军事和防卫,胡思赫就像换了一个人,脑容量和智商也迅速飙升。 毕竟,能排在封天极之后的人,肯定也不会是鲁莽匹夫。 上次只是短暂打个交道,已经看出胡思赫治军有方,手下兵马军纪严明。 “城使能顾及大局,我很佩服,”南昭雪手指点在临州知府的名字上,“如果我所料不错,此人身上,定在蹊跷。” 胡思赫低头看,咬牙道:“呵,我刚才看了马,就猜到七八分。 要是我惊马落水是个局,那知府凑巧路过救我,也就不是凑巧了。” “我去派人请他,晚上让他来赴宴,他只身一人,拿住他,就等于围了知府衙门。” 南昭雪略一思索,这倒是个好主意,由胡思赫出面去请,知府的怀疑会减轻不少。 正在权衡,野风进来报,说是胡府管家有事求见。 胡思赫看一眼胡夫人,胡夫人示意他去外面见总管,这里是南昭雪的院子,不能随意让人出入。 “不必,让管家进来回话吧,”南昭雪浅笑,“我猜测,是与钱庄有关。” 果然,胡府管家在台阶下回话:“方才听到外面的消息,说是城中有不少百姓在银海钱庄前聚集。” 现在胡思赫最听不得的就是“银海钱庄”几个字。 “为何?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平白无故,人家别人不会闲得在那聚集吧?” “据说是要取钱,不知为何,很多人都要去取钱。” 胡思赫和夫人对视一眼,夫人又看向南昭雪。 恍然间想起,他们也是才把存在银海钱庄的钱取出来。 莫非…… 南昭雪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夫人深吸一口气:“夫君,百姓们聚集,还是派人过去看看,维持一下秩序才好,以免发生意外,有人受伤。” “夫人说得极是,”胡思赫立即吩咐,“告诉屡战,让他持本城使的手令带一队人过去,维持秩序,护卫百姓。” “记住了,是护卫百姓,别的不许多做。” “是。”管家赶紧下去办。 南昭雪忍不住问:“夫人,这屡战是谁?” 胡夫人道:“王妃有所不知,屡战屡捷是夫君的两大侍卫,屡战平时负责城内巡防,屡捷在城外军营。” 屡战屡捷。 南昭雪无声叹气,还真是连侍卫的名字都要比。 “我去请知府过来,”胡思赫说。 “先不必,”南昭雪道,“现在钱庄事发,若他和许帛是一伙的,那他的心思和注意力,多半已经在钱庄上。若是此时请他,恐怕会让他有所警觉。” 胡思赫微蹙眉:“如果他有警觉,跑了怎么办?” “不会,不过刚刚开始,他费尽心思来临州,不会轻易放弃。”南昭雪手指轻叩桌沿,“要想个办法,让他自己来。” 胡思赫看着她手指的小动作,心说真是和封天极一模一样。 “王妃,”他咳嗽一声,“如果一切是局,知府这些年装得也太好了。由此可见,他是个心机深沉,而且狠辣无情的人。” “城使有何高见?”南昭雪微挑眉。 “他入城时,妻女皆亡,尸首好多人都瞧见了,那可不是假死,而且这些年他也的确不近女色。”胡思赫如实说,“威远镖局的人救了他,如今看来,这件事情都有隐情。” “他会不会为了把威远镖局推到明面上来,顺理成章地来往,故意斩杀了妻女?” “再者,”胡思赫沉吟道,“我觉得,那是不是他的妻女,还未可知。” 胡夫人拧眉:“夫君的意思是……” “夫人你想,他从偏远的地方上调到临州来,咱们这的人可没人认识他,也许他就没有带妻女来,半路找个尸首或者找个村民杀了,谁知道?” 胡夫人脸色微变,缓缓点头。 南昭雪眼中闪过几分笑意:“城使所言有理,当初假太子妃之事,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假太子妃的事,胡家所听说了,只知道太子妃是假冒的,他们还震惊许久,但具体细节并不得知。 胡思赫眼睛微睁:“会不会……” “我家王爷曾传书于我,调查了他的履历,当年他是因为救过小皇叔,小皇叔写一封推荐信,表明他的功绩,这才调他入京。他在原治下十分勤勉,百姓还送过万民伞,是个好官。” “二位,他入城时,可有万民伞?” 胡思赫和夫人异口同声:“有。” “我们亲眼所见,”胡思赫道,“当时他浑身血污,带着尸首,亲自扶着车,后面的那辆车上据说原来装的细软家当和文书什么的,结果丢得不剩什么,但有一把挺大的伞,就是那把万民伞。” “妻女命都没有了,细软家当文书都不见,偏留下那把伞?”南昭雪轻声嗤笑。 胡夫人面露惭愧:“谁说不是,当时我还觉得,他有穷文官的那种倔劲儿,命丢了都得要名声。” “如今看来,”胡思赫面露寒意,“怕是为了证明他自己的身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不怀疑他吧?” 南昭雪提笔在知府底下重重划了两笔:“胡城使,传出消息,就说本王妃在你府中,嚣张跋扈,吵吵着要让王爷也来。” 胡思赫眼睛霍然睁大:“封天极也要来?” “传出消息,”胡夫人手推他一下,“没听王妃说,只是传出消息吗?王爷现在……咳,亲王怎么能随意离京?” 胡思赫赶紧点头:“可是,如果他们是一伙,还那个什么太白,那知府早知道王妃在这里。” “以前知道可以装作不知道,”南昭雪笑得意味深长,“但你放出消息,又提到王爷要来,那就不一样了。” 第九百九十二章 他娶了个好媳妇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和南昭雪商量定,胡氏夫妇告辞去办事。 一出院子,胡夫人就捂住胸口:“差一点我就说漏了,若是刚才我说王爷现在被软禁在王府,王妃定然知道,我们偷看过信。” “就是,我也把这茬忘了,还以为封天极真的能来。”胡思赫叹口气,“这王妃也真不容易,一个女子面对这些事儿,真是……听她的意思,是早知道钱庄会出事。” “是啊,所以之前才暗示我们,要把钱取出来,”胡夫人感叹,“她一定做了很多准备,否则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我们身在临州,反倒让她事事提醒我们,真是过意不去。” 胡思赫闷了半晌:“不得不说,封天极这个家伙,运气只比我差一点点,娶了个好媳妇。” 胡夫人赞同:“不错。王妃多聪慧,还有人抓住她的出身说事,以后再让我听见谁说她商户女什么的,听见一次打一次。” “就是就是。” 胡思赫一边走,一边琢磨,总觉得有点什么事没想起来。 胡夫人道:“方才王妃说,是王爷传书给她……” 胡思赫脑子里一闪光,终于想起来,拍着大腿道:“对了,我的鹰隼呢?!” 银海钱庄门前一片混乱。 今天的人比昨天更多。 还没开门,人就挤满了,刚摘了门板人就差点涌进来。 许帛在二楼窗口边,眉头紧锁,问身后的账房:“二掌柜呢?” “二掌柜说,今天一早去两名商户家,昨天商量好的,今天要存钱。” 许帛心里并不乐观。 眼前门前闹成这样,难道那两家商户就听不到消息吗?听到消息还能来存钱? “去找王镖头来。” “是。” 账房赶紧退出去,手抚着额头快步下楼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今天早上起来,这脑袋晕乎乎的,好像忘了什么,又好像做过许多的梦,但又什么都想不起。 外面百姓们心急如焚,不少人都急向出声询问。 “快把我们的钱给我们!” “就是,我们有银票,有存钱单据,为何不取给我们?”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昨天就来了,说推到今天!” 正在对峙,街口那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不知谁喊了一句:“护城军来了!” 众人都转头看过去,包括许帛也心头一喜。 护城军一共来了二十来人,威风凛凛,腰间佩刀。 百姓们的声浪立即沉寂下去。 为首的人二十七八岁,身材魁梧,穿着军装,一副炭黑色薄甲。 钱庄一楼的负责人认出他,赶紧上前打招呼:“屡侍卫,您怎么来了?” 话是这么问,心里也是欢喜的,还用问吗?肯定是来给他们钱庄撑腰的。 他就是要问出来,让屡战说给这些百姓们听,让他们都掂量着点。 屡战环视四周:“你们儿闹成这样,这条街就数你们这不安生,你说我为什么来?” “是,是,这些人在此寻衅滋事,屡侍卫还请您给……” “寻衅滋事?”屡战浓眉一挑,“哪个寻衅?滋的什么事?” 有胆子大且不服的,小声嘀咕:“我们没有,我们就是想取钱……” “听见没有?人家说了,就是想取钱。”屡战又看向负责人,“他们有凭据吗?” “有是有……” “凭据可有错?” “也不是。” “那他们寻的什么衅,滋的什么事?”屡战看向周围的人,拔高音量,“我乃胡城使的侍卫屡战,奉护城使大人之命,特来此维持秩序。大人说了,该取钱取钱,该放钱放钱,按顺序排队!” 百胜们眼露欣喜,赶紧自觉排队。 负责人一噎,拉着屡战的袖子:“屡侍卫,这边说话……” 屡战手一甩:“说什么?就在这儿说。” “屡侍卫,我们大掌柜和……” “屡侍卫,”许帛从店里出来,脸上带笑,“多日不见,一向可好?前两日我去府中用膳,也没瞧见你。” 屡战略一颔首:“许掌柜。” “钱庄这两天取钱的人多,承蒙屡侍卫百忙中还过来帮钱庄料理事情,许某感激不尽,”许帛拱拱手,“待下次见到城使和小姐,定当提及屡侍卫的情分。” 屡战并不买帐,面无表情道:“许掌柜此言差矣。我今日来,是奉城使之命,并非是为了替许掌柜料理钱庄事宜。城使的命令是,命我护卫百姓,维持秩序。” “许掌柜,恕我有令在身,不能多聊,”屡战一挥手,吩咐手下,“分两列站好,维持秩序,护卫百姓,确保不让一人受伤。” “是!” 许帛双手紧握,眉心紧锁。 他再次回到二楼,站在窗口关注着下面的情况,王镖头推门进来。 “你找我?” “嗯,”许帛没回头,“这次的事有点不太寻常,你……” “杀几个?”王镖头接过话,“我昨天就想动手,这些贱民,不让他们知道点厉害,他们是不会知道怕的。” 许帛猛地回头看他:“你胡说什么?这些都是普通百姓,岂能随意杀?” “我怎么就是胡说?普通百姓怎么了?之前做的那些买卖……” “休要再提之前,这是在临州城内!” 王镖头也沉下脸:“那你叫我来干什么?老子就会干这些事。” 许帛压下火气,现在不宜内讧。 “我的意思是,现在情况不明,说不定是有人针对我们。现在胡思赫都派人来,这事儿我觉得太过奇怪。 我们要格外注意,若是轻易杀人,岂不是把把柄递到对方手里?” 王镖头走到窗边:“能有什么把柄?胡思赫又怎么样?他只是城中的二把手,不是还有知府大人在上面镇着?” 许帛的火气有点压制不住:“什么二把手?胡思赫手中有兵马,岂能只凭官位说话? 再说,局势难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明明可以避免……” “得得,你有理,老子不懂这些弯弯绕,你就说你叫我来干什么?”王镖头不耐烦。 “我是想让你暗中派人查看一番,究竟是哪些人在推波助澜……” 话没说完,王镖头的眼睛里放着光:“胡家小姐来了,她越来越好看了。” 许帛的目光寻着他看的方向望去,但见胡小姐骑着马,不紧不慢地往这边来。 扫见王镖头眼中的光,许帛眼底迅速闪过几分厌恶:“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王镖头嗤一声,没有答言。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王镖头这才回头看他,眼神不屑:“怎么?什么时候改性了?你还想左拥右抱?” 许帛火气冲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一把抓住王镖头的脖领子:“我警告你,管好你这张嘴。” 第九百九十三章 谁才是外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胡小姐到钱庄门前下马。 许帛赶紧又从二楼下来。 「你怎么来了?」许帛语气亲昵,满是关切,「累不累?去店里喝点茶吧。」 胡小姐手握着马鞭,看着这张脸,忍下想要抽上去的冲动。 「听说你这里闹得厉害,过来看看。」 「不放心我?」许帛眉眼带笑,「你身子不好,不必奔波。这点小事,我自己还能处理得了。」 胡小姐别开目光,恐眼中流露出情绪让他看出端倪。 「事关民生,这可不是小事,你这怎么回事?为何都来取银子?银子可还够?」 许帛目光微闪:「大概是快到换季,需要用钱的地方多吧,我问过他们,有的说娶妻,有的说要置办东西。」 「对了,胡夫人也来取过钱,小姐可知?」 胡小姐回头看他:「哦,好像是,我听她提过一句,这些事都是阿赫他们负责,我不管。」 「今天感觉天气又凉了些,你身体可还好,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药吃了吗?」许帛的语气温柔似水。.. 「进去说吧,以免吹了风,着了风寒。」 「我也没有那么娇弱,」胡小姐轻拍马背,「王妃说了,我已经彻底康复,以后就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也不用再整日吃药,你也不必再替我找什么偏方。」 许帛一怔,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那真是好事,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康复,付出什么也在所不惜。」 胡小姐顺着马毛,没有说话。 此时二掌柜从街口回来,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没成功。 许帛眉头微不可察的一蹙,又对胡小姐说:「小姐,不知之前胡夫人取银子是为了什么?」 「我没细问,」胡小姐淡淡道,「之前也是他们存的,我就没过问,要取也由他们。」 「嗯,话是这么说,不过,胡夫人取走的银子不只是他们夫妻的,还有你的嫁妆,」他上前一步,语气更温柔,「那是你的,岂能随意让他人作主? 不如存到钱庄来,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就大婚,如何?」 胡小姐手指微顿:「我的嫁妆也是胡府的,我和阿赫是亲姐弟,都姓胡,怎么就是他人? 自小父母就教导我们,我俩同姓的才是最亲。」 「嫁妆自然是要跟着我,我就算嫁人,也是到夫家。 百姓们存钱,是因为没有保护自己财产的能力,胡府有府兵侍卫,还有库房,论起安全,不比你这钱庄差。 当初存钱,不是阿赫觉得你处境艰难,有意帮忙吗?」 许帛:「……」 「小姐的意思是,我是外人?」 胡小姐轻轻笑起来:「许帛,你现在去胡府,门上家丁会给你往里通报吗?」 「当然,他们从无怠慢。」 「那就是了,阿赫回府可不需要通报。」 「……」 「许帛,你今天怎么了?和我较这个真儿干什么? 你是我们胡府的客人,我生病时,为我找方子送药,我记着你的好。」 许帛要的可不只是记着好。 「小姐,我为你,是心甘情愿的,对你好也是我发自真心。」 「我知道,」胡小姐点头,「大家都是为了我能快点康复。 阿赫夫妇也是急得日夜睡不着,派出去的大夫现在还有没回来的,这些情分我都记在心里。」 许帛听着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看胡小姐的神色如常,又瞧不出什么。 他不敢再揪着这个话题继续,转头看看护城军。 「这些护城军,在这儿一站,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即便是有人想存钱,也不敢过来。」 胡小姐诧异:「是吗?」 「当然,小姐,你看……」 胡小姐一招手,屡战赶紧过来。 他早就瞧见胡小姐,但没得到指示,不敢轻易靠近。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你们来的时候,阿赫是怎么说的?」 「回小姐,城使听说这边生乱,特命属下过来查看,说要维持秩序,护卫百姓。」 胡小姐点头,看向许帛:「他说得这不是挺清楚的?哪不对?」 许帛:「……他们在这儿站着,我这生意……」 「我们不在这儿站着,你的生意更没法做,刚到的时候乱成一团,门都要挤破,还差点伤到人。」 「既如此,你们就尽忠职守,做好分内的事,不许怠慢。」胡小姐吩咐。 「是!」 许帛还想说什么,胡小姐翻身上马:「我就是路过,看到这边人多,过来看看。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小姐,」许帛赶紧说,「首饰楼那边有支玉兰发簪,非常漂亮,很是配你。不如我陪你去看看?」 「我是没什么空,」胡小姐略一思索,「既然配我,那就买来给我看看。」 「……行。」 胡小姐扬鞭走了,留下许帛目光幽深。 买来?那不费银子吗? 今天感觉胡小姐也不太一样,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二掌柜赶紧上前来禀报:「大掌柜,那两家商户听说咱们这的情况,也反悔了,这……」 「无妨,」许帛面色幽深,「我自有办法。 你去盯着看今天的银子还剩多少,如果不够,就关门,让他们明天再来。」 「可是……」 「没什么可是!」 许帛转身离开钱庄。 街口南昭雪坐在马车里,百胜低声道:「王妃,他离开钱庄了。」 「这么快?」南昭雪轻笑,「还以为他怎么也要撑一阵子。」 坐在她对面的玉空大师道:「我看看啊,这小子去哪了。」 「八成是去其它藏银子的地方了,」玉空大师一边查看定位,一边嘀咕。 南昭雪挑起一点车帘:「未必。」 这大白天的,许帛就算是想去,也得等到晚上,不会这么沉不住气。 百战从另一个街口过来,小声回话:「方才那个镖师从后门走了。」 「前门闹成这样,他刚才在钱庄,也不出面,现在反而走了,看来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没多牢固。」 南昭雪手指点着额头:「回去让胡家查一查,这个镖头,都有些什么爱好。」 说完见百战目光看着前面,锁定一个人。 她也跟着看过去,见百战直盯着的,正是胡思赫的侍卫屡战。 「认识?」 百战点头:「那当然,这个货,连个名字都要跟我学,就和他主子一样,处处跟王爷学。」 「之前我还纳闷,怎么不见他,今天可算见着了。」 百胜赶紧提醒:「你别胡来,人家是在干正事。」 百战眼睛一瞪:「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干的就是歪事吗?」 「你还是不是我兄弟?你忘了我替你揍屡捷的事了?」 百胜顿时软了语气:「我也没那个意思。」 玉空大师突然低声说:「哎呀,许帛这小子胆真肥啊。」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九十三章 谁才是外人?免费阅读. 第九百九十四章 不能让他来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放下车帘,低声问玉空大师。 “怎么?他去了哪?” “他去了衙门,还是走的后门,”玉空大师诧异,“怎么个意思,他还想着让知府给他作主?真是笑话。” 南昭雪似笑非笑:“为什么不行呢?” 刚说到这,百战和野风又在外面吵起来。 “你别打扰主子。” “我怎么叫打扰,发现情况禀报一下,不行?” “百战你发现什么了?”南昭雪问。 “刚才瞧见一个人在那边,鬼鬼祟祟,我看着是那个什么英。” “野风,你去把落英叫过来。” “是。” 封天极得知南昭雪出了府,虽然知道好多人跟着,不会有危险,但还是放心不下。 本想假装个偶遇什么的,没想到一下子被百战发现。 南昭雪挑帘看到他:“落英,上车来回话。” 封天极在百战的圆眼怒瞪中上车,抬头又看到垂着眼皮嘴里念经的玉空大师。 玉空大师手里转着佛珠,嘴里不停,听不清念的是什么,但封天极觉得,那意思就是“别跟我说话,也别指望我让地方,我忙着呢。” 封天极无奈,坐在门口的位置。 “你怎么出来了?”南昭雪问。 “我……”封天极看一眼玉空大师,“我想着去客栈,见见太白先生。” 南昭雪一听就知道他的想法,现在许帛和知府都动起来,就看太白是不是也有份儿。 玉空大师眼皮掀了掀:小样儿,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一听说这边有事儿,立即就想溜。 “也好,”南昭雪点头,“不过,别去太久,最多一盏茶的功夫。” “好。” 南昭雪吩咐百胜驾车,百战回头看看屡战,恨恨地走了。 …… 知府马朝山按着额角,看着许帛:“所以,现在你那里的现银不够了?” “嗯,今天的人比昨天更多,撑过今天都勉强。” “去收一收借出去的钱,”马朝山面色阴郁,“能收回两笔,也够那些百姓的散钱。” “怕是不行,”许帛摇头,“我担心百姓们只是开始,再接下来,应该会有些商户来取。” 马朝山眉头皱得更深:“非要用那些不可?” “嗯,我得平稳渡过这次危机,如数把银子兑现,才能让那些人都瞧瞧,我们这里没有半点危险。” 许帛走到他面前,拍拍他肩膀:“你放心,这些都是暂时的,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会让他们乖乖存上更多。” 马朝山轻吸一口气,晃肩膀拂开他的手:“你身上什么味儿?” 许帛没闻,平常地说:“正想来的时候,胡霸业过去了,应付她几句。” 马朝山轻笑:“只是应付?你不是打算娶她吗?” “你知道的,她……” 许帛还没说完,外面有脚步声响。 许帛退到椅子边坐下,有人在门外道:“大人,属下有要事回禀。” “进来。” “大人,属下……”衙役看到许帛也在,后面的话又咽回去。 “说吧,无妨。” “大人,属下听说,战王妃在胡城使府中,还听说战王妃挑剔得很,对很多事不满,想让战王也来。” 马朝山脸色微变:“当真?” “当真,大人,小人与胡府管家的侄子是远房亲戚,平日也有走动,方才在街上见到他,正在采买,还说本来府里有,但战王妃说什么产地不对,不吃。” “再去打听打听,多打听些,尤其是要打听,战王是否会来。” “是!” 衙役一出去,马朝山立即对许帛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战王妃与胡家关系不错吗? 我之前也试探着问过胡思赫,都被他给岔开了。” “那天吃饭的时候,的确看着关系不错,战王妃还治好了胡霸业的病。” “这也许正是关键所在,”马朝山似恍然大悟,“胡思赫与战王本就不对付,偏王妃治好胡霸业,有救命之恩,这胡家自然是得哄着捧着,可战王妃那也不是个好性子的人,说不定会更嚣张。” 许帛点点头:“有这个可能。太白之前就说,临出京的时候还好,出京之后,王妃就时常刁难他们。” 马朝山起身:“不行,我得去胡府一趟。” “为何?” “一是去拜见王妃,二是给胡思赫提个醒,说什么也不能让战王来。”马朝山轻蔑道,“胡思赫就是个草包,最讨厌战王,我会劝说他,让他忍一时。” “可你之前不是一直说要装作不知战王妃来了?” “之前是装,现在消息传出来,就不能再装。 何况,我必须要阻止,我们不能让战王来,否则,就是给我们自己带来极大的危险。” 许帛点点头:“好,那我去客栈,见见太白,让他想办法,赶紧把王妃弄走。” “好,我们分头行动。” 许帛拉住他的手:“见过太白之后,我就去准备今天晚上的事。” “今天晚上就去吗?这么快?” “嗯,早晚都是这一样,事不宜迟。” 马朝山垂眸,沉默半晌道:“好吧,那你早去早回。” “知道,你放心。” 此时的客栈中,太白抿一口茶,这两日他养得不错,前段时间的营养都补回来。 由灰头土脸,再次变得芝兰玉树。 “落英,你说有重要消息,是什么重要消息?” “先生,这城里最大的钱庄,您知道吗?” “自然是知道,银海钱庄嘛。” “这两日银海钱庄出点事,您可知道?” 太白当然知道的,但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做生意嘛,哪有不遇到风险的? “听说一点,没太注意,怎么?” “先生可知,有消息传,这是战王妃的手笔。” 太白动作一顿:“为何?战王妃与这家钱庄,有什么过节?” “据传闻讲,王妃与钱庄倒是没有过节,王妃也不认识钱庄的人,主要是因为王妃不满胡家。” 太白一脸疑惑:“此事与胡家何干?她不满胡家,为何在对付钱庄?” “先生有所不知,听闻这胡家大小姐与钱庄掌柜有情,据说好事将近。 王妃救过胡小姐,而胡思赫又与战王不对付,战王妃想替夫收服胡家,不料胡家不服。 直接对付胡家,怕没有退路,所幸就针对钱庄,不正面冲突,也好彼此有个余地。” 太白眼神中闪过惊愕:“你说,钱庄掌柜,要娶胡家小姐?” “正是。” “这怎么可能?” 封天极心里诧异,说了这么多信息,怎么太白就抓住这条看似最不要紧的? 他神色却如常:“为何不可能?先生,这的确是我打听来的消息,绝对无假。” “我的意思是说……” 太白话到嘴边又咽下,正欲再说,门外苍竹的声音响起:“先生,有客到。” 此时,楼下玉空大师在马车中低呼一声:“许帛那小子到这来了。” 南昭雪眉心微蹙:要撞上了? 第九百九十五章 谁才是长久的靠山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白听到动静,清清嗓子问:“谁?” 许帛低声道:“是我。” 封天极目光微闪,看向太白。 太白略一思索,指指身后床幔,示意他先藏一下。 封天极不情愿,但也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和许帛见面。 许帛听到里面的回应,推门进来,又迅速关上门。 “怎么这么慢?”许帛不满地问,“外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吗?” 太白漫不经心:“你钱庄的事?” “嗯,”许帛直奔主题,“我得到消息,说是王妃所为。你尽快想办法,把她弄走。” 太白抬眼看他,像看傻子一样:“我想办法,把她弄走?你以为我是谁?” 我要是有这本事,前几天至于被她折腾成那样吗? “你是太白,太子的入幕之宾,东宫的贵客,西梁大儒,”许帛话是这么说,但听不出什么恭敬,“所以你办法多得是,动动脑子,你不是也想快点上路吗?” “我是想,”太白拧眉,“我是为了太子殿下的嘱托,为了太子的安危。你这么着急,是为了什么?” “我当然是为了钱庄,她再这么弄下去,我的钱庄要遇到大的麻烦!” “她为什么要针对你?你们素不相识,我倒想知道知道。” 太白语气略带戏谑,尽管轻微,但许帛敏锐的捕捉到了。 “你什么意思?阴阳怪气地干什么?” “我没什么意思,我……” 太白没说完,许帛目光陡然一厉,盯住床幔:“谁在那?出来!” 话未落,他已经扑过去,腰间软剑刹那出鞘,剑尖刺破床幔,指着后面的人。 封天极没反抗,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惊恐。 许帛脸上闪过惊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封天极保持着惊恐,垂眸看他的剑尖,没有说话。 太白慢悠悠道:“他是我的人。” 许帛惊讶更浓:“什么?他是你的人?” “正是,”太白言语中有几分得意,“你把剑收起来,不怕别人知道你会武了?” 许帛轻哼一声,把剑收回腰间,打量封天极几眼:“果然是一副好容貌,之前还以为他是王妃的什么人,没想到……” 他目光在床上一转:“你也……” “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太白冷冷打断,笑容也瞬间收敛,“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和胡小姐的事,马朝山知道吗?” “这不用你管,”许帛转头道,“你既有办法在王妃身边安插人,就最好按我说的,想办法让她赶紧走。 否则的话,事情不好收拾,我这边的事办不好,你在这儿,也有责任。” 太白微微蹙眉:“行了,我知道了,会想办法试试。” “你赶紧走吧,大白天的让人瞧见,不怕对你不利?” 许帛哼一声,转身出去。 太白又看向封天极:“方才的事,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知道,我一定会守口如瓶。” “嗯,”太白点头,“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你,你是西梁人,你背后有我有太子,我们才是你长久的靠山,懂吗?” “懂。” “那就好,”太白点头,“关于钱庄的事,且不说传闻,以你之见,会是王妃所为吗?” “王妃初到临州,随行的就那么几个人,哪来的力量对付钱庄?” 太白随着他的话思索,缓缓点头。 “先生,钱庄是不是已经有了问题?为了掩盖事实,所以这才……我注意看一下取钱的人,目前都是普通百姓。” 太白思索片刻,抬头看他:“落英,你变聪明了。” 封天极面不改色:“先生过奖。我只是想为先生分忧一二,办好差事,不想让先生被他人蒙骗。” “另外,我的确也有私心。” “嗯?什么私心?说来听听。” “我想快点回去,早些回到西梁,这不也是先生的初衷吗?若是掺和许帛钱庄的事,说不定又要停滞数日。” 太白赞同:“你说得极是,我就是想把王妃带回西梁,其它的事,与我无关。” “你很好,落英,好好做事,”太白递给他一锭银子,“有什么重要消息,及时回禀。” “是,多谢先生。” 封天极离开房间,刚走到楼梯口,身后有人叫他:“落英。” 他回头,见苍柏笑吟吟过来。 “先生夸赞你了?” “嗯,”封天极点头,“有事?” “上次我给你的东西,如何了?” 那些药丸。 “放过两次,”封天极回道,“没有日日放,她的饮食都有严格检查,不是那么容易。” 苍柏笑意更浓:“你不必这么紧张,我也不是催促你。” “那你想干什么?”封天极反问,语气有点不悦,“苍柏,我和你,应该是一样的地位吧?” 苍柏一怔,上前两步,压低声音:“生气了?我这不是看到你来了,就想问问嘛,当然还是以你的安全为重。” 封天极别过目光,不回答。 “好了,别气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苍柏拢着手,在他耳边嘀咕几句,眼角眉梢都染着笑。 封天极听完,诧异道:“当真?” “当然是真。” “可他……罪不至此吧?”封天极嘴唇用力一抿,“先生知道吗?” “一个小小的奴仆而已,真以为会几手煮茶的功夫,就能上天了? 西梁会煮茶的人可止百千,他算什么东西?” 苍柏低声笑:“你放心,我会替你料理这些,也是我的诚意。” 封天极没说话,缓缓点点头,转身离去。 离开客栈,封天极也没有立即上南昭雪的马车。 南昭雪命百胜不远不近的跟上,直到确定没人跟着,封天极才上了马车。 一上去,又对上玉空大师准备诵经的严肃神情。 南昭雪对玉空大师道:“大师,我想吃点素饼,劳烦你下去帮我买一些。” “我还得诵经……” 南昭雪注视着他,玉空大师把后面的话又吞回去:“好,好,我去。” 他在心里默默说了好多遍“王爷对不住”,到外面和百胜一同坐在前面驾车。 “大师怎么出来了?”百胜问。 玉空大师叹口气:“百胜,你都没有心吗?” 百胜:“??” “大师何出此言?” “我良心倍受煎熬,觉得特别对不住王爷,”玉空大师按着胸口,“你倒是像没事人一样。” 百胜:“……” 冤枉啊。 第九百九十六章 人尽皆知的秘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给封天极倒杯茶。 「情况怎么样?是不是撞见许帛了?」 「嗯,我正和太白说话,他就到了。」封天极抿一口茶,「太白和许帛他们不是一路,太白应该就是凭信物取点钱,但不掺和临州的事。」 「许帛去找太白,也是想让他想办法,快点劝说你离开临州。」 「我和太白说了不少信息,但他的关注点,似乎在其中一点上,他好像对胡小姐要嫁给许帛感到十分惊讶,脱口就说不可能。」 「另外,」封天极略一沉吟,「还有件事,有点怪怪的。」 「什么事?」南昭雪说,「你说。」 「我正和太白说话,许帛来了,他让我去床幔后,后来被许帛发现。 许帛盯着我打量半晌,说,容貌好,难道你也……」 封天极一顿:「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太白就冷了脸,说,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太白还问他,要娶胡小姐的事,马朝山知不知道。」 南昭雪眉心微蹙:「的确有些奇怪。信息量那么多,怎么会只关注这条看似最没有什么价值的?」 「我也是这种感觉,」封天极把那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这是他给我的,还说让我好好办事。 他此行的目的,应该就是把你带回西梁。」 「我临走时,苍柏叫住我,这个人果然不简单,他问我,给我的药怎么样了。」 「我说给你放过两次,他还向我示好,」封天极压低声音,「他告诉我,云竹的腿要废了。」 南昭雪诧异:「要废?云竹的确挨打挨罚,但不至于这么严重。」 「是,苍柏动了手脚,他似乎无所顾忌,我问他先生是否知道,他说无所谓,一个煮茶的奴仆,有的是。」 南昭雪迅速把这些情况理一遍:「这次得到的消息有两点:一是太白为什么奇怪胡小姐会嫁给许帛;二是苍柏的身份。」 封天极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苍柏也是太子的人,我的意思是,直属于太子的人,貌似跟在太白身边,其实并不怎么受他约束。」 南昭雪眼睛微亮:「很像。如果是这样,那倒说得通。」 「那药丸是苍柏给我的,应该是太白不知,那也说明,太白和他们的太子,也不是那么同心同力。」封天极一提到那个太子,语气就冒凉意。 「那样最好,他们不合,对我们才有利,」南昭雪轻握他手指,「不生气。」 「好,接来下去哪?」 「刚才接到消息,知府已经去胡府,那我们就去知府衙门瞧瞧。」 「好。」 此时胡府中,马朝山带着几名衙役刚到练武场。 练武场门口被拦下:「大人,您的手下不能进去。」 「为何?」 「这是城使的命令,也是规矩。我们城使治军练阵,岂能随意被人瞧了去。」 马朝山都觉得莫名其妙,这是练武场,又不是军事演习,真当他是个文官,什么都不懂吗? 「行,」他爽快地答应,吩咐手下衙役,「那你们就在此处等候。」 「是。」 一进入练武场,马朝山眼睛就不够用,好多人,哪哪都有人,穿的衣裳也一样,实在瞧不出哪个是胡思赫。 就在他茫然四处找人的时候,压根不知道,他带来的几个衙役,都被请走了。 胡思赫站在入口,眼睛若藏着寒芒:「他还真来了。」 胡夫人道:「他既然来了,就让他走不了。」 「也不知道王妃那边情况如何,他可是朝廷命官,」胡思赫低声说。 胡夫人短促笑一声:「那又如何?他要是个平常人,还用你我合力拿下他? 夫君,王妃已经为咱做了不少,咱可不能退缩。」 「夫人误会了,我没有退缩,这个家伙肯定有问题,我并不怕。 我的意思是,换知府是要报朝廷的,我递折子说明情况不要紧,可这其中是不是得写王妃的情况? 封天极还在京城被禁着,我是怕给他们惹上不必要的事端。」 胡夫人拍拍他肩膀:「夫君不必担忧,直接把王妃省去不就行了? 反正到时候我们抓到罪证,马朝山是跑不了了的。 至于说怎么抓住的,还重要吗? 就算是有人揪着过程不放,大不了我们看风向,一力承担,实在不行就回去当山大王。」 「好,听夫人的,」胡思赫一口答应,「那我进去会会他。」 「一起吧。」 夫妻二人进入练武场,马朝山正四顾茫然,扭头看到他们,赶紧上前来。 「胡城使,胡夫人。」 「大人怎么到这里来了?」 「本官有重要的事情,想和城使面谈。」 「哦,谈吧。」 马朝山看看左右:「这……换个地方如何?本官的事至关重要。」 胡思赫和胡夫人对视一眼:「也行,正好本使也有话要对大人说。」 马朝山跟着他们出练武场,脚步匆忙,他感觉遗忘了什么,但被胡思赫一打岔又岔过去。 他的几个衙役,被他彻底忘了。 到收房,胡思赫也没让人上茶,入座便直接问道:「你有什么事?」 马朝山觉得这话态度不怎么对,但此时也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 「城使,本官听说,战王妃在你府上?」 胡思赫略一顿:「你听谁说的?」 「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不是真的?」 「是又如何?」 「城使,那战王会来吗?」 城思赫微拧眉,怎么个意思?看马朝山这样,比他还不想让封天极来。 「这本使不知,战王是亲王,本使哪能管得了他?」 马朝山微子前倾,嗓音压低:「城使,本官以为,不能让战王来。」 「为何?」 「城使难道忘了,你与战王素来不合,他的王妃……一个妇人而已,懂什么城中事务? 依本官看,她就是故意找事,说你我办事不利,消极懈怠,然后让战王来对付你。 说不定,这就是战王在背后指使,想着拉你下马。」 胡思赫一拍桌子:「他来对付我?他怎么对付我?我会怕?」 胡夫人清清嗓子。 胡思赫抿住嘴唇,思索片刻:「怎么本使与战王关系不怎么好的事,你也知道?」 马朝山一怔:「……有谁不知道吗?」 胡思赫暗暗咬牙:这他娘的不应该是一个秘密吗?! 胡夫人眼看着话题要偏,适时问道:「大人的意思是,战王妃是故意,想引战王前来?」 「是极。」 「战王来干什么?拉我夫君下马?」 「没错。」 「为何?凡事总有缘由。我们夫妻也在临州时间不短,比大人你还要长一些。 说实话,战王他要想对付我们,还需要用这种招术? 他是亲王,我们只是一个护城使,更何况,如果这是战王夫妇的计策,那大人,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为您提供大神香林的《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九十六章 人尽皆知的秘密免费阅读. 第九百九十七章 暗室藏物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马朝山愣了一下。 “本官……本官并不知情,只是……” “不知?”胡思赫拧眉,“那你方才说得那么热闹,是怎么个意思?” “本官是猜测,是想给城使提个醒,”马朝山解释,“战王与城使关系不睦,若是真的来了,岂能不针对你?” “城使,你我均在临州,我们才是一条战线上的,要彼此扶持才对呀。” 胡思赫紧握的拳头松开,拿起茶杯灌一大口,否则实在有点压不住火气。 胡夫人缓缓点头:“大人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人家到底是王妃,背靠皇家,我们能如何阻止?” “我看,不如这样吧,大人,你来说说?王妃到此,你怎么也要见一见的。” 马朝山也的确有这个意思,必须得亲眼见过南昭雪,把事情问清楚,才能做出精准的判断。 这胡氏夫妻,实在脑子不灵光,从他们嘴里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 “也好,那就请城使派人通禀一声?” “真是不巧,王妃出去了,这会儿不在府里,”胡夫人说,“大人难得来一趟,就在府里稍等片刻吧,我们即刻派人去街上找一找。” 马朝山并没有怎么怀疑,点头答应。 胡思赫和胡夫人陪着,过了一会儿各自找理由离开。 马朝山独在屋子里等着,茶都喝了一壶,还是不见人影。 不但没见着南昭雪,连胡氏夫妇也没影了。 他有点坐不住。 他哪里知道,此时南昭雪和封天极已经到衙门外。 马车停住,百战百胜打头阵。 衙门门前的衙役伸手一拦:“干什么的?衙门岂能乱闯?退下!” 百战拿出腰牌:“睁大眼睛瞧清楚了,这是战王府的腰牌。” “来的是我家王妃,”百胜接过话说,“让你们知府出来迎接。” 一听是战王府的,谁也不敢再造次。 “原来是王妃,恕小人眼拙,实在罪达。不过,我们大人没在,出门去了,不知去了何处。” “无妨,”南昭雪不慌不忙,“本王妃就进去等,不急。”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谁也不敢拦,只能引着往里走。 师爷听到消息,赶紧出来迎,又派人出去找。 “不必去找,本王妃不着急,大人出门定是有事要办,就等他回来再说。” 师爷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想看看知府出去多久?太久了还不行? 他递个眼色,让人悄悄出去。 野风守着马车,到门口就被她给挡住了。 “王妃,小人是知府大人的师爷,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师爷?那好,你来带路,本王妃想去知府人大人的书房瞧瞧,看他平时是怎么办公的。” “这……”师爷略一迟疑。 “怎么?” “回王妃,大人一般不让人进书房,若是大人回来,只怕……” “怎么?见本王妃在他书房,他还能训练我?” “不敢。” “那还有犹豫什么?带路!” 师爷不敢再多说,硬着头皮带路,到书房外。 南昭雪让百战百胜守在院门口,让玉空大师在院子里,她和封天极进书房查看。 百战拧着眉毛暗暗生气,玉空大师一边生气还得关注着许帛的动向。 南昭雪把师爷也打发走,在马朝山的书桌上随意翻看。 重要的东西也不会放在书桌上,但能看出一个人的一些习惯。 东西摆得整齐,一丝不苟,笔架上的毛笔,从中间分开,一边朝左,一边朝右。 书桌抽屉里有几套卷宗,南昭雪也翻着看了看,是几年前的案子。 封天极在书架前,翻看书籍。 “有什么发现吗?”南昭雪问。 “暂时没有,都是一些平常的书。” 南昭雪的目光,落在角落一个架子放着的万民伞上。 时隔许久,这把伞保存得很不错,上面也没有什么灰尘,看得出来经常擦拭。 架子上还有几个小抽屉,打开看,里面是一些信件之类,纸张微黄,应该是年头不少。 南昭雪拿出几张来随意翻看,此人的字有点瘦,但有几分风骨。 她拿着信纸,重新走到书桌旁,看到马朝山现在写的字。 两相对比,看不出什么差别。 但南昭雪并没有放弃,她对毛笔字知道得不多,本身也不怎么会写,单纯用眼看,未免太草率。 取两张进琉璃戒,试着看能不能做个笔迹对比。 悬空屏幕迅速开始操作,竟然真的可以! 她正等结果,听到封天极叫她。 “怎么了?” 封天极指指书架隐秘处的一个暗格:“这有个扭。” 南昭雪赶紧过去看:“是个开关,我来试试。” “我来,你只说要怎么开。” 南昭雪仔细看:“我记得书上说,这种和寻常的开关扭不同,还挺复杂的。 我来试着开,你放心,这个扭本身不会有危险。” 封天极这才勉强同意让她来。 试了两次,总算找到正确的打开方式,“咔嗒”一声,书架从中间左右分开,露出一间小小的隔间秘密。 封天极抽剑走在前面,秘密并不大,只是小小一间,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 墙角有个衣架,放着一套薄甲,底下是一双军靴,旁边还有一把军中用的钢刀。 这些东西,实在让两人意外。 南昭雪看封天极有些怔愣,问道:“怎么?王爷认识?” “这是我之前统领的军中服饰,”封天极边说边上前,拿起靴子看了看,“看,这里面还有字。” 南昭雪细看,果然有字。 三营卫,良。 “三营,就是所在的军营,卫指的是守卫,士兵也分为几种,有的擅长攻击,有的擅长守。” 封天极看着这些标记,仿佛又看到边关大营。 “这个良字,就是他们三营负责人的名字。我记得,应该是叫郭良。” “王爷还记得这些人?”南昭雪心中感慨。 封天极是统帅将领,记得大将先锋很正常,但小到一个军营,如果不是特别用心,记忆力又超群,难以做到。 “这是自然,大将固然重要,但没有军士,大将也是孤掌难鸣。” 封天极放下靴子,又看看薄甲。 不错,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军中装备。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南昭雪也很奇怪:“看这些东西的摆设,像是很重视,很虔诚的样子,是时时用来观摩回想,难道,这个马朝山,曾经是边关军中的人?” “王爷,会不会是边关安插进来的……” 话没说完,封天极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会,”封天极斩钉截铁。 “为何?” “原因很简单,我虽不在军中,但若是涉及安插人手之类的事,我还是会收到消息。 尤其是临州,一是城池重要,二是因为胡思赫,军中不会有人擅自作主。” 的确是这个道理。 南昭雪手上琉璃戒微微发热:笔迹对比的结果出来了。 第九百九十八章 本王妃今天就欺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笔迹对比结果,和南昭雪预料的一致。 这两张纸看似笔迹十分相似,但,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南昭雪把结果告诉封天极。 “看来,这位马知府身上的秘密很多,”封天极看着那套薄甲,“是时候见一见了。” 两人一同出秘室,重新合上。 刚到院子里,玉空大师回过头正想说话,院门口百胜走进来。 “何事?”南昭雪问。 “王妃,刚得到消息,查到威远镖局那个王镖头的底细和兴趣爱好。” “说。” “这个王镖头,原来在临州城内并不起眼,后来救过知府之后,才渐渐被人熟知,威远镖局也打开名号。 他的确有些本事,手底下有些能耐不错的镖师,之前还曾协助知府人一同剿灭过山匪。” 南昭雪听百胜说着,感觉有点熟悉,转身又回到书房,找出方才看过的卷宗。 果然,其中有一件就是临州城外山匪横行,王镖头协助,率人灭之。 南昭雪手指在上面轻点,封天极低声说:“按说不会,胡思赫在这里,怎么会允许山匪横行?还用一个镖头带人去剿灭?” “不错,别说胡思赫,胡夫人也不会同意。” “回去问问再说。” 一边往外走,一边又听百胜继续介绍。 “这个王镖头,就是靠着这两件事,颇受官府重视,很多商户也愿意请他们镖局来押运贵重东西,他们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渐渐让一些小户吃不消。” “王镖头还……十分好色,光是在勾栏舍有就好几个相好,之前还因为听曲和别人发生过冲突。 致人死亡,后来赔了对方一大笔钱,才息事宁人。” “伤了人命,赔钱了事,这事有知府大人的手笔吧?”南昭雪问。 “的确,当初对方是要上告的,后来便撤了诉状,知府究竟做过什么,不得而知,但应该与他有关。” 百胜顿了顿,又继续说:“这样的事,一共有过三起。” 南昭雪眉梢微挑:“都被知府摆平了?” “是。”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就算是亲儿子,也只能做到这个份儿上。 何况一个镖头。 出门上马车,也没理会师爷恭维挽留,直接回胡府。 刚到府门口,等着的胡夫人就迎上来。 “如何?他可在?”南昭雪直接问。 “在,来了一阵子,他来的目的和王妃所料一致,就是想利用我夫君,让王爷不要来。” 南昭雪点头:“他的目的不用管,我们的目的就是扣住他。” “我带王妃过去,方才听说他想走,手下人没让他离开院子,有些不满。” “随他,这才哪到哪。” 果然,还没院子,就听到马朝山在不满地质问守住院门口的府兵。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本官是来府中作客,和城使商议事情的,你们拦着不让走,这是什么意思!” “去把胡城使叫来,本官要亲自问问他。” 无论了说什么,府兵就是一言不发,既不说话,也让他走。 马朝山还想大声说,门外有人声音慵懒道:“知府大人急什么?你不是要见本王妃吗?” 马朝山一怔,赶紧看向门口。 但见走进来的女子身材高挑,穿水红色衣裙,衬着她肌肤似雪,乌发如云。 她走得并不快,但步态坚稳,似有雷霆之势,让人不禁就敛了轻蔑之心,不敢造次。 胡夫人在一旁道:“知府大人,这位就是战王妃,行礼吧。” 马朝山上前行礼:“下官马朝山,见过王妃。” 南昭雪淡淡“嗯”一声:“你见本王妃有何事?” “下官听说王妃来到临州,特来拜见。” 南昭雪没说话,往屋里走,马朝山愣了一下,胡夫人提醒:“大人,走吧。” 马朝山跟着一起进屋。 封天极也下意识想去,被玉空大师一把拉住。 百胜张张嘴,话到嘴边又变了:“我去办王妃交办的事。” 他也拖着百战走了。 野风守在门口,没有南昭雪的令,不准其它人出入。 屋里就有南昭雪、胡夫人和马朝山三人。 “王妃,不只此次到临州,所谓何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南昭雪没有立即回答,慢饮一口茶,这才拧眉说:“茶味道淡了点。” 抬眼又看看马朝山:“你方才说什么?” 马朝山又重复一次。 南昭雪目光掠过他的脖颈和腮边,目光微凉:“本王妃为何到此,还需要向你禀报?” 马朝山呼吸微窒:“下官绝无此意。”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头回见面,怎么感觉这位王妃对他的敌意这么大? 之前没有得罪过,这是何缘故? 看来,消息应该是真的,王妃性子不好,在胡府这番作派,难怪胡府的人不愿意忍。 他悄悄看一眼胡夫人,胡夫人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南昭雪忽然问。 马朝山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脸上浮现几分哀痛之色:“实不相瞒,王妃,下官这伤乃是当年来临州上任时,路上遇到山匪,受伤所致,当时真是差点丢了性命,我的妻女也……” 南昭雪看着他红了眼睛,还抹抹眼角。 “本王妃记得,马大人来临州上任,还是小皇叔写得奏折力保。” “正是,老王爷提拔之恩,下官永不相忘,到临州之后,也想着好好做个官,不辜负老王爷当年的恩情。” 南昭雪似笑非笑,手指轻叩桌沿:“当年小皇叔推荐的人,是你吗?” 马朝山抬眼看她,眼底深处迅速闪过几分惊愕:“王妃……此言何意?” “就是字面意思,”南昭雪半点没迂回,“本王妃记得,马大人身上有块胎记,今日一见……” “下官身上的确是有,只不过当年被人山匪欺辱虐打,被他们按在火盆之中,这块胎记也被烧毁,成了这片伤疤。” 胡夫人眉心微蹙,南昭雪手指轻托着腮,慢悠悠道:“是这样。” “正是。” “那,按在火盆之中,你身上烧伤的地方应该挺多,不只胎记这一处吧?” “是的。” “嗯,脱衣服。” 第九百九十九章 坦白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马朝山有一瞬间的恍惚,还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幻听了。 “什……什么?” “本王妃说,脱衣服。” 别说马朝山觉得不可思议,胡夫人都怔愣一下。 马朝山霍然站起,脸涨得发红:“王妃这是何意?为何要如此羞辱下官? 下官即便有什么做得不周之处,也不该被如此对待!” 南昭雪平静地看着他发完火。 马朝山的怒气对上她的平静,显得刻意而急躁。 “说完了?”南昭雪问。 “脱吧。” 马朝山:“……” 他深吸一口气,拱拱手:“王妃,既然您瞧不起下官,下官也依礼拜见过,话不投机,下官就此告辞。” 他转身就往外走,南昭雪声音悠冷:“马朝山,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 马朝山转身:“王妃此话何意?难不成还要扣押下官不成?” “不错,”南昭雪点头,“你说对了。” “你……”马朝山简直气炸,“王妃,下官虽然只是个知府,但也不是可以随意欺辱的! 王妃若是如此强横,逼迫下官,那下官来日定当去京城告状。” “随便你现在怎么说,反正以后也没有这个机会。” 南昭雪语气淡淡,态度却坚定不移:“你是自己脱,还是本王妃让人替你脱?” 马朝山双手紧握:“王妃!不要欺人太甚!” “本王妃今天就欺你,你也不必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你究竟是不敢还是不能?” 马朝山心在腔子里跳个不停,自从上任以来,还从未如此紧张过。 他实在想不通,面前这个女人究竟要干什么,怎么几句话没说就让他脱掉衣服? 一个女子,让一个男人当面脱了衣,简直……荒唐! “我不知王妃是何意,恕难从命。” “从不从是你的事,能不能让你脱是本王妃的事,来人。” 眼看她要叫人,马朝山明白这不是虚张声势,忍不住气急败坏:“王妃,你一个女子,让我当众脱了衣,究竟是要干什么?你不知廉耻,我还要脸!” 胡夫人一拍桌子:“你放肆!” “呵,我放肆?今天我还就要放肆一回,若想让我脱掉衣,除非我死。” “死有何难?”南昭雪轻声嗤笑,“本王妃擅长让人生不如死。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乖乖脱,就还好过些,若是不肯,恐怕除了脱掉衣服,还得扒层皮。” “你……你敢如此对待朝廷命官!” “我敢,”南昭雪点头,“快脱吧,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我听着都烦。” “你……你简直!” 胡夫人等得不耐烦,反正也早豁出去,上前一把抓住马朝山的后脖领子,对准他膝窝一踢。 马朝山当即站不住就跪下,胡夫人抽匕首快准狠对着他后背一划。 “唰”一声,马朝山顿时觉得后背一凉。 胡夫人动作并没有停止,衣服裂开,左右手可扯一边,然后往前一退。 马朝山就变成上半身赤果果。 “啊,”他一声低呼,又想护住前胸,又想护住伤疤,一时不知道该先护哪。 南昭雪轻掀眼皮扫他一眼:“伤疤在哪呢?” 他上半身除却脖子上的伤疤以外,其它地方并没有任何伤,包括烧伤、刀伤、鞭痕等等。 “这……时间长了,当然是都褪去了,”马朝山硬着头皮说。 “别的不褪,就这个褪?你真当本王妃是傻子吗!” 南昭雪声音陡然一厉,手中茶盏“啪”一声在马朝山面前摔得粉碎。 马朝山吓了一跳,心突突跳个不停,双手渗出薄汗。 这是他到临州以来,面临的最大危机。 而且,他预感到,今天的事怕是不能善了,这个女人并不好对付。 沉默半晌,马朝山微微闭眼,像是认了命。 “王妃,下官的确有缘由,但这缘由,只能说给王妃一个人听。” 胡夫人一怔,随即慢条斯理道:“正好,本夫人去瞧瞧夫君回来没有。” 她大步流星退走,就站在门外。 南昭雪目光微深,盯着马朝山:“说吧,你是谁。” 马朝山心头紧缩,声音也跟着艰涩:“王妃睿智,在下的确不是真正的马朝山。” “在下是从边关军中来的,马朝山……是我的孪生兄长,我们俩自小长得如同一人。 后来慢慢长大,他喜文,我喜武,这才渐渐有了点差别,但到底是亲兄弟,稍微注意点,还是能装得很像。” 南昭雪不动声色地听着。 马朝山继续说:“我在军中历练,本想能做个将军,保家卫国,一朝名动天下。 奈何能力有限,只能当个小兵,不过,我也没有气馁,何况,那时还能经常见到王爷。” 南昭雪手指轻抚额角,眸子微眯,看不出喜怒。 “接着说。” “王爷在边关,别说我们,就是敌方将领听了都要吓破胆,我想,所谓英雄,不外如是。 后来王爷被调回就京,我也下定决心,要好好在军中效力一辈子。 不成想,家中来信,说是兄长突遭变故,在上任途中,意外身亡,连嫂嫂和侄女都没有幸免。 我思索再三,决定为兄长报仇,便找到我们的小队长郭良,和他说明此事。 他虽然不想我离开军营,但见我为兄报仇之意已决,此事不能拦,只好同意。 我再三恳求,他还把我平时穿的薄甲军靴和佩刀,让我一并带走。” “王妃若是不信,在我书房中有一间秘室,这些东西都在里面。我经常进去看,怀念那段在营中的日子……” “那你查到什么了?” “下官查到,前些年匪徒猖獗,实乃是有人故意而为!” “何人?” “王妃,”马朝山低声道,“下官今日来胡府,就是假意劝说胡思赫,让他阻止战王殿下来这里。 一来是因为胡思赫与王爷关系不睦,二来就是因为……” 他抿抿嘴唇,回头看看屋门口,似是又恨又惶恐。 “你但讲无妨。” 第一千章 一切都是假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马朝山似是下定决心:“王妃,您可知道,胡夫人并非大家闺秀?” 南昭雪微讶:“哦?不是吗?本王妃一直以为,她是名门将女。” “当然不是,”马朝山咬牙,“她就是一名女匪,还是位大寨主,专抢路过她寨子的官员,无恶不作!” “当真?”南昭雪缓缓抽一口气,“可是从未听说过。” “这是大忌,一个女匪,如今摇身一变,成为护城使的夫人,别说是她自己,就是胡家也得跟着诛连九族!” 南昭雪若有所思:“若是如此,胡思赫又为何冒此风险?为了一个女子,甘愿赌上全族?” “王妃难道忘了,胡思赫一直想和王爷一较高下,但他那点本事,又根本比不过,就招了那个女匪的安,向朝廷禀报功劳,这才得了护城使一职。” 南昭雪眉心微蹙,静静思索。 马朝山注视着她,丝毫不敢松懈。 “所以,你的意思是,胡夫人原先是匪徒,与你兄长的死脱不了干系。 你为了报仇,假冒你兄长,实际上你是军中的人,还曾在我家王爷所在的边关效力?” “正是如此,王妃明鉴!”马朝山叩一个头,“王妃若是不信,可去我书房中……” 南昭雪一摆手:“那你这伤疤是怎么回事?” “因我兄长有胎记,我没有,我怕被人发现,所以就故意烫伤。” “嗯,那你带入城的尸首是……” “那的确是我的嫂嫂和侄女……”马朝山红了眼眶,“她们死的冤枉,我却不得不用她们来掩饰我的真实身份,我对不住她们。” “那你兄长的尸首呢?” “我兄长的尸首……”马朝山微顿,“原本被匪徒草草掩埋,我入城安定之后,不想兄嫂一家人分离,就悄悄把他的尸首迁回,与嫂嫂合葬一处。” “你倒是重情重义,”南昭雪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救你王镖头?” “他的确是路过,我恳求他帮忙,他也曾经听过我兄长的贤名,因此仗义出手相助。” “倒是个侠义之士,”南昭雪微微颔首,“你起来说话吧。” 马朝山起身,胡乱把衣裳又勉强套上,后面豁开着,显得无比滑稽。 南昭雪嘴角飞快闪过一丝笑意:“大人隐忍多年,为兄报仇,实在难为你了。” “不,不,王妃过奖了。”马朝山一动,就感觉整个后背都露着,实在难受。 “王妃,下官已向王妃坦白,现在这样实在不雅,不知王妃能否准下官回去,换身衣裳?” “不急,”南昭雪道,“大人方才与胡夫人闹翻,又与本王妃密谈,她定心生怀疑。 若是就此放你走,万一她再生出其它想法,本王妃倒是无所谓,她怎么也不敢对我如何,就怕对大人你不利。” “这样吧,你先在府里,本王妃去探探胡夫人的意思,再来与你商议。” 马朝山觉得这话又对又不对。 与胡家有矛盾的不是应该是南昭雪吗? 怎么她倒成了调解的和事佬? 但南昭雪已经不再给他思考的时间,起身走出去。 马朝山想追,被挡下。 南昭雪到院门口,胡夫人正和野风说话。 “王妃,如何?那家伙说什么?” 南昭雪也没隐瞒,直接对她说了。 胡夫人没听完就想炸,听完反倒气得冷静下来:“怪不得我家夫君不喜文官,这些人的嘴,真是能颠倒黑白,要是脸再大点,都能把日月吞下去了!” 南昭雪心说这打击范围大了点儿,卓阁老他们在京城,莫名其妙地就躺枪。 “夫人不必生气,派人看守这里,不让他出半步,随夫(本章未完!) 第一千章 一切都是假的 人处置。” 胡夫人挽挽袖子:“行。” 南昭雪回院,让野风去找封天极。 玉空大师正拉着封天极,给他念清心咒,百战在一旁呼呼把一个石桌举起来,耍得生风。 封天极:“……” 真是,怎么以前也没觉得他人缘这么好? 野风一来,对百战说:“百战,那个什么屡战回来了,正满府找你。” 百战一下子把石桌放下:“在哪?” “方才看到刚带人回府,现在不知。” “我找他去。” 野风又对玉空大师说:“大师,别念了,百胜找你。” “找贫僧作甚?” “主子想吃鱼,他不敢下手。” “呵,”玉空大师掸掸袍子,“出息,我去看看。” 俩人都走了,野风对封天极说:“主子找你,快走。” 封天极一怔:“你方才……” “假的,骗他们的。” 封天极微微抽一口气,上回野风为了骗百战,还把百战叫去练武场,这回倒好,连练武场都懒得去了。 封天极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忧伤。 “野风,你就不怕,我对王妃有什么不轨?” 野风看也不看他:“不怕。” “为何?” “因为你若对主子不利,我会杀掉你。” 封天极:“……” 行吧。 快步到院子,野风守在院门口。 封天极一进屋,南昭雪就看出他兴致不高。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连野风这丫头也会骗人了,另外,她还说要是我对你不利就杀我。” 南昭雪笑出声:“因为她不骗人,骗起来别人才上当。” “吃点好吃的,我跟你说说马朝山说的情况。” 封天极心满意足地吃着各种小零嘴,给南昭雪剥着坚果壳,听她说刚才的经过。 “不得不说,他这说话战术的确高明。 如果我没有警觉,对他不了解,很容易被他牵着走,从怀疑他,转移到怀疑胡夫人,甚至是胡思赫身上。” 南昭雪轻笑:“可他不知,王爷与胡思赫,只是良性竞争,而且都光明磊落,不存在什么不睦一说。” “胡夫人做过山匪,却从不以此为耻,此事早就告诉过我们。” 封天极点头赞同:“他说那么,编排这么多事儿,无非就是想让我们相信他的身份,以及那个王镖头。 既然胡夫人一事不成立,那一切就都是假的。” “不错,”南昭雪一指从密室带回来的东西,“所以,首先要查明,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第一千章 一切都是假的 第一千零一章 铁匠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抚过薄甲。 “这的确是军中的东西,不会有假。” “难道马朝山说的话,有真有假,他以前真在军中效过力?”南昭雪思索道,“可是,即便能证明他曾是军中人,也不能代表他没有犯下临州的罪。” “不错,如果他是逃兵或者别的什么,我定要亲手结果了他。” “不急,反正人已经扣住,”南昭雪拿笔在图纸写着知府的地方,画下一个叉,“抓一个算一个。” “不知道今天晚上许帛会不会有动作,”封天极说,“据他讲是要行动,他好像很有把握解决这次钱庄危机。” “那正好,我们就把他所有的银子一网打尽。” 封天极浅笑:“这自然是好,可银子太多,我们无法……” 话音未落,南昭雪晃晃手,封天极当即回过味:“可以放得下吗?” “可以,没问题,”南昭雪放下笔,“还有胡家给的粮食,我也想和你商量,这边的暗卫有多少?” 封天极瞬间明白她的意图:“你是想以假乱真?” “嗯,明面是假的,以防万一,这一路长途漫漫,会有多少麻烦,还不好说。” 封天极沉吟道:“这也行。不过,运粮的队伍最好不和我们一起走。 即便是假的,也要做出神秘的样子,何况,我们还要与太白同行,不确定的因素太多。” “有理,”南昭雪同意,“到时候兵分两路,也让太白一知半解,摸不着头脑。” 两人正说着,门口有说话声,封天极无奈,只好又从后窗离开。 来的是玉空大师。 “王妃,我发现许帛去了个铁匠铺,而且时间不短了,现在还没出来。” 南昭雪动作一顿:“铁匠铺?” “是,我确定,我再三确认了好几次,还向胡府几个人打听过。 那是临州一个不怎么起眼的铁匠铺,平时也就是替人打个锄头,耙子什么的,生意一般。” “那就奇了,以许帛的身家,就算是想打什么东西,也应该找个大铺子,至少能打兵器的那种。” “没错,”玉空大师压低声音,“而且,这家铁匠铺子距离银海钱庄并不近。 这还不算,由钱庄去这家铺子的途中,经过两家大的铁匠铺子。” “那就更不对劲,”南昭雪当机立断,“去叫百胜来。” 玉空大师摸摸鼻子还没说话,南昭雪问:“怎么了?百胜在干什么?” “在忙啊,不是你吩咐的吗?” 南昭雪:“??” “不是你说,晚上想吃顿好的,百胜正张罗着准备,胡夫人是真痛快,早吩咐厨房全力配合,要什么给什么。” “我吩咐的?”南昭雪莫名其妙,“他会干的活你也会,你去叫他来。” 玉空大师嘀嘀嘀咕咕出去,没多久把百胜叫来。 “你忙活什么呢?”南昭雪打量他,穿着围裙,的确是干活的样子。 “回王妃,方才玉空大师去找我,说帮忙杀鱼,还说是野风说的。 我就猜着玉空大师被骗了,于是将计就计。 既然是帮忙,就不能只是杀条鱼,索性就准备晚膳。” 南昭雪这才明白怎么回事:“百战呢?” “他呀,和屡战打比赛,从扛大鼎比到斗鸡了,让他斗去吧,省得烦人。” 南昭雪暗笑,真是塑料兄弟情。 “行吧,你安排个暗卫,盯住这家铁匠铺子,”南昭雪把地址名字写给他。 “王爷在这里留了多少暗卫,人手还够吗?” 百胜收好字条一笑:“这您放心,除了临州本地的暗卫,我们的队伍之后,还有两队暗卫和一队默军。” 南昭雪微讶。 (本章未完!) 第一千零一章 铁匠铺 “这是王爷出发前就安排好的,确保万无一失。” 南昭雪心头温热,拿出一瓶自制的酒给百胜:“去拿给王爷,让他晚膳的时候喝,我不方便给他敬酒。” “是。” 南昭雪提笔在图上又写下一个铁匠铺子。 许帛去那里干什么?越来越匪夷所思。 时间很快到傍晚,胡府里热闹起来,秋高气爽,微微的凉意被篝火逼退,香气迅速弥漫,说笑声响成一片。 胡思赫从外面回来,闻着香气,听着欢笑声,有点恍惚。 “干什么呢?”胡夫人在他身后轻拍一下。 他顺势握住夫人手:“夫人,我是觉得,咱们家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挺有意思。” “是啊,”胡夫人感慨,“现在长姐好了,这次我也和王妃学学,以后咱家也能经常这么热闹有意思。” 胡思赫微抿唇:“对不住夫人,以前你在山上何其快活自,这种日子天天过吧?跟着我到府里来,处处收敛,多是不自在。” “谁说的?”胡夫人眉梢一挑,“以前也不是天天都好,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有今天没明天的。 夫君带我回府,安稳平淡,我觉得好得很。倒是你,因为我的出身,没少让人笑话。” “呵,老子会在乎那些?”胡思赫嗤笑,“现在谁敢说?让老子知道,拧掉他的头。” “那是,”胡夫人拉着他过去,“走,去吃东西。 我跟你说,百胜弄得那个烤肉,一看就要流口水,相比之下咱们之前在山上吃的那些,真是太糙了!” “真的吗?那我得尝尝。” “快走!” 胡府这天晚上,比南昭雪刚到那天还热闹。 马朝山被遗忘在院子里,距离欢声笑语并不远,香气还顺风飘到这边来。 他是又饿又慌,几次想出院子还出不去。 本来自信满满,已经取得了南昭雪的信任,现在又开始充满不确定。 天黑了,也没人给他掌灯,更别提给他拿衣裳换。 后背上一个大豁口,感觉四处冒风,身子在秋风里都凉透。 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怎么就成这样了。 饭吃得尽兴,正事也得干。 各回各院之后,南昭雪换上衣裳,在后窗等着封天极。 两人汇合之后,谁也没有带,直接出府,奔向银海钱庄。 吃完饭临分开时,南昭雪已经问过玉空大师,许帛没有出城,而是一直在铁匠铺子里没出来。 趁着他不在,南昭雪想再去看银海钱庄一看究竟。 第一千零一章 铁匠铺 第一千零二章 树中乾坤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这次算是轻车熟路。 封天极带南昭雪再次落到那棵树上。 “你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巡逻的人,我这次需要到下面去,看看这棵树。” “好。” 钱庄的守卫无非就是护院,有时候会请镖局的人。 这些守卫力量在封天极眼里,实在不算什么。 不过片刻,就摸准他们的规律。 带南昭雪到树下,封天极低声说:“不着急,慢慢来,有一盏茶的功夫。” “好。”南昭雪递几个药丸给他,“要是有情况,直接扔出去,不必费力。” “行。” 南昭雪围着树转两圈,拿匕首在树根处扒拉几下,手掌扶着树干,树皮又干又硬。 这棵树有些年头,两人合抱才能抱得过来,枝叶倒不算太茂密,不像这种年头的树该有的。 不过,这种事也很难说,有的树长得太早,中间可能就空掉,慢慢死去。 空掉?南昭雪心思微动,围着树又仔细观察。 “王爷,你来看。” 封天极赶紧过来:“怎么了?” “你看这儿,像一个树疤,可你仔细摸摸。” 封天极摸了摸,和她对视一眼,继而就准备用力。 “用这个,”南昭雪把手中匕首递给他。 一匕首下去,里面竟然有个洞! 一股异香随之飘出,南昭雪感觉竹筒里的小红又开始撞来撞去。 “果然有古怪,玄机就在这里!” 两人合力把空洞里的东西拿出来。 外面裹着的像是白布,一圈圈被匝得结结实实,香气弥漫,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此地不宜久留,”南昭雪抓紧时间修复树干。 所幸两人都下手有准,没有把树疤破坏掉,只要再小心安装回去,就能恢复如初。 南昭雪试过,琉璃戒没有发出警示,应该是无毒。 树干恢复,南昭雪折了点枝叶,和封天极一起迅速离开。 回到院子,让野风守住院门,院子里掌了灯,封天极拿匕首一点点割开外面捆着的绳子。 白布也层层打开,那股异香更加浓郁。 南昭雪心跳加速,看着这轮廓,大概已经猜到是什么。 最后一层掀去,露出一具干尸。 封天极一怔:“这!” 南昭雪拿着手电上前,仔细观察。 “这尸首应该是仔细处理过,所以没有像常规那样腐化,也没发臭。” 她摘下手镯,变成尖刺,指着尸首的嘴部。 “嘴里应该含了东西。” 轻轻把东西挑出来,是个夜明珠大小的黑色球体,香味也挺浓。 南昭雪把这东西找个容器装好:“切下一点,让鹰隼回去带给时迁,让他看看这是什么。” “好,”封天极用匕首小心翻找,“除了嘴里,还有几个地方也有。” “还有块玉牌,”封天极刀尖一挑,挑起一块白玉牌,上面系着流苏早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但这玉牌成色倒是不错。 借着光线,南昭雪看到镂空花纹中间,是一个“宋”字。 看看玉佩,又看看尸首。 “这应该就是银海钱庄的东家。” “人人都以为,银海钱庄的东家已经远去江南,连账房都以为,许帛每年都会去江南探望他。 谁能想到,他早成了干尸,就被人封在自己钱庄的树里。” 封天极目光沉凉:“许帛真歹毒。” “这干尸中应该有特别的东西长期被封存在树中,因此树木枝叶也渐渐与其它的树不同,”南昭雪拿出一根小树枝,“小红蛇以前生活的地方特别干旱,那里长有一种耐旱的草。 因为地下水源(本章未完!) 第一千零二章 树中乾坤 的关系,生长出来就有点咸味儿,可能和发生变化的树枝类似,所以,小红蛇就爱吃,这也算是一种家乡的味道吧。” 封天极捻起一片叶子:“一棵树,一片叶,居然还有这么多门道。” “雪儿,你懂得这么多,真让我惊喜。” “我也就是看得书杂,这也不算什么学问,”南昭雪浅笑,“想必许帛也不会想到,他百密一疏,会败在一条小红蛇上。” “可是,他为什么不把此人处理掉,随意丢弃岂不是更干脆,一了百了,这样处理,就有可能发生意外。” 南昭雪看着干尸:“这只有问他自己才能知道,或许……” “或许什么?” “或许,这是什么仪式? 我觉得,尸首处理起来并不容易,如果没有半点好处,还有暴露的风险,何必这么麻烦? 做事总得图点什么,何况还是这种风险大的事。” “不错,”封天极把匕首擦净还给她,“我派人去查查许帛,究竟是什么来历。” 南昭雪会心一笑:“王爷与我总心有灵犀。” “那是当然。” 此时,院门口传来说话声。 是闫罗刀回来了。 野风正要进来禀报,南昭雪道:“不用禀报了,闫罗刀,进来吧。” 闫罗刀这两天和暗卫在一处,南昭雪吃饭的时候吩咐百胜,让他今晚把闫罗刀叫回来。 兴冲冲进院子,一眼看到封天极,一眼又看到地上干尸。 笑容瞬间凝固,目光迅速掠向封天极,又看南昭雪。 “王妃,您没事吧?这是……” “没事,”南昭雪道,“这是一具干尸,不用担心。叫你来是有件事想问你。” “您说。” “你等着,”南昭雪进屋去取东西。 闫罗刀目光又扫向封天极,封天极目不斜视,根本不看他。 正沉默无言,南昭雪把东西拿出来。 闫罗刀一见,眼睛顿时放光:“王妃,这东西从哪来的?这是我们军中的薄甲和军靴!” “确定?” “当然,”闫罗刀轻叹一口气,“我穿了好几年呢,我穷,连饭都吃不上,哪还有钱做衣裳。 我从最小号的开始穿,一年四季都穿军装。 不过,我跟着王爷的时候,每到年节王爷都命人给我做新衣。 我长得快,新衣总穿不了几次就不能穿了,我都可心疼。” 他笑了笑,又说:“后来我说,那几个裁缝做得我不喜欢,想自己去外面做,王爷就命百胜哥把钱给我。 其实我没做衣裳,都存着呢,我看中一把刀,想买回来。 可不知王爷怎么知道了,命暗卫专门给我打造,我乐坏了,那可不是谁能有的待遇。” “王妃,我想王爷了。” 第一千零二章 树中乾坤 第一千零三章 本王说,杀了他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拍拍闫罗刀的肩膀。 “王爷知道你挂念他,也会很开心的。等办完事,咱就回王府。” “我会好好办差事,听从王妃吩咐,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王爷也会放心的。” “好,”南昭雪浅浅笑,“叫你来就是看看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的确是军中的,”闫罗刀把军靴拿在手里,叹了一口气。 “为何叹气?” “郭良啊,好可惜。”闫罗刀垂眸说,“郭良是在王爷回京后没两天出意外死去的。 我当时在田里,听一位乡亲说,有个小孩儿上山采药,结果在悬崖上下不来了,郭良闻讯过去,救下孩子,他自己却掉下去。” 南昭雪看一眼封天极:“你是说,郭良在王爷回京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是的,应该是第三天,我记得很清楚。” “好,我知道了,银库的入口已经找到,你先留在胡府,回头我有新任务给你。” “是。” 闫罗刀转身出去。 南昭雪和封天极异口同声:“马朝北撒谎。” “马朝北根本就不知道郭良已死,这些东西,无非就是他用来自保,”封天极眼现浓浓杀意,“利用我军中的东西,在关键时刻,抛出他曾在军中效力的幌子,让我或者我的人不忍杀他。” “还真是下足了功夫,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南昭雪轻握他的手:“要不要去见见他?” “可以吗?”封天极摸摸脸。 南昭雪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行,没问题,来的时候我仔细问过千张,他也认真教了,这段时间我有空时也练习过,应该可以。” “那好,我去见见他,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走,我陪你去。” 马朝山被关在院子里,没人送饭送水,走不了,逃不脱。 要说现在还觉察不出事情不对,那他就是傻子了。 可他想不通,事情从哪一步开始,变成这样。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有人挑灯而来,他立即起身走到廊下。 是南昭雪,她手里挑着灯笼,旁边的人长身玉立,身子正好笼在暗影里,看不清容貌,看着不像胡思赫。 “王妃,”马朝山赶紧上前,“王妃,不知……” “久等了,”南昭雪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屋里说话。” 马朝山被她的态度又弄得有点恍惚,生出一点侥幸。 会不会……南昭雪是派人去他的书房找,又辨别真假,所以,费了点时间? 刚一进屋,南昭雪把一个包袱放在桌子上。 借着灯光,马朝山看出,果然是他藏在暗室里的东西。 “王妃把东西找到了?这就是我的东西!”马朝山奔过去,眼神流露出深情。 仿佛这不是一套旧甲,而是他无比珍视的宝贝。 可他还没触碰到,就被拦下。 “这些是你的?”封天极问。 南昭雪把屋子里蜡烛都点燃,光芒一点点亮起来。 马朝山一怔,抬头打量封天极。 烛火悠悠里,眉眼清冷,眸色漆黑,一身普通玄色长袍被他衬得也颇显贵气。 马朝山身子微微一晃,右手用手抓住桌角,指关节都有些泛白。 “战……战王殿下。” 马朝山脑子时像炸开无数惊雷,怎么也想不明白,封天极是什么来的临州?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你认识本王?”封天极长眉微挑。 马朝山喉咙滚了滚:“王爷,下官……哦,不,属下曾在三营效力,是您的下属。” “嗯,”封天极淡淡应一声,“本王听王妃说了,你在郭良的手下。” “正是,郭良是属下上级,对属下特别好。这次为了给兄长报仇,离开军营,多亏郭良相助,还把此甲送予属下。” 马朝山说着,对封天极叩头:“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王爷,本想等大仇得报,再进京向王爷请罪……” 封天极看着他,幽幽烛火在眼底烧灼,声音越发平静:“本王离后多久,你离开军中的?” “回王爷,王爷离开的第二年,属下就离开了。” “现在和郭良还有联系吗?” 马朝山叹一口气:“回王爷,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现在没有了。 属下虽是为兄长报仇,但到底也不是光彩的事,怕万一有人追究,会连累到他,所以,也就慢慢不再联系。” “是这样,”封天极语气略缓和,“起来回话。” “属下有罪,不敢起来。” “你先起来,此事本王会酌情考虑。” “多谢王爷!” 马朝山心头微喜,但也不敢太过表露,诚恳道:“王爷,属下身犯大错,自知有罪。 今日就算不见王妃,属下原本也是打算,等为兄长报仇之后,就自请降罪,敢做敢当,绝不咱军中人丢脸。” 封天极略点头:“那你现在查清了吗?” 马朝山看一眼南昭雪:“回王爷,属下认为,就是胡夫人干的。 她是匪徒出身,认识许多绿林人,胡思赫名为护城使,维系表面荣光; 胡夫人就暗中还干老本行,烧杀抢夺,可她没想到,杀了我的兄长,我会不死不休。” “王爷,胡思赫仗着家世,处处和您作对,平时也对您多有些不敬之词,胡夫人正是粗鄙不堪……” 封天极摆摆手,转移话题:“西梁的太白先生,你可认识?” 话的方向转得太快,马朝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略一思索:“认识,他是西梁有名的人物,与边关相接,故而知道他。” “他现在临州,你可知道?” 马朝山又思索:“……知道。” 不知道的话,不显得他这个知府太无能了?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 “嗯,他现在住的地方,你可知?” 马朝山回答:“知道,我命人暗中盯过两日,毕竟是他国的人,无论他此行是为了什么,都不能让他在临州此事,我现在身为知府,必须得……” “杀了他。” 马朝山声音嘎然而止,以为自己听错,抬头看着封天极。 “王爷方才说什么?” 封天极目光注视着他,声音低缓却透出不容置喙的味道:“本王说,杀了他。” 第一千零四章 一箭三雕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马朝山一时愣住,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做不到?”封天极问。 “王爷,这是为何?” “为何?”封天极微勾唇,“你不是说,胡氏夫妇表面护城,其实暗中都是干些杀人夺货的勾当? 不是说他们经常对本王不敬?不是认定他们是你的杀兄仇人?” “是的,可是……” 这和杀太白有什么关系? “你杀了太白,本王命人暗中推波助澜,到时候胡氏夫妇想压都压不住。 本王还会在父皇面前趁机弹劾胡思赫,西梁那边若得知消息,也会施压,到时候胡氏夫妇必死。 这样的话,既能还临州一个太平,本王也能出口气,而你,也能为兄长报仇,不负这些年的忍辱负重。 一箭三雕,岂不妙哉?” 马朝山张张嘴,想反驳,却又不知道从何反起。 这主意听上去绝佳。 南昭雪在一旁听着,都忍不住想鼓掌叫好,简直绝了。 封天极身为一方将帅,掌管边关多年,全是靠自己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 平时他任由南昭雪喜欢,做她想做的事,由她掌控一切,并非因为他是草包,而是因为他有底气,如果南昭雪真的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场面,他完全压得住,摆得平。 “怎么?你觉得,本王这主意不好?” “属下不敢,只是太白先生何辜?属下与他无怨无仇。” “无怨无仇?那胡家与你兄长何仇何怨?不照样杀了?我们的百姓与犯我边关的敌人何仇何怨?” 马朝山暗自叫苦,他要是杀了太白,还怎么回西梁? “王爷,属下的意思是,太白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而且,据属下所知,太白此行是与王妃同行吧? 若是杀了他,会不会给王妃惹来麻烦?” 南昭雪毫不犹豫道:“那不会,本王妃早就看他不顺眼,除了随行的人,其它的人也不知道他与本王妃同行。” 马朝山:“……” 他低头垂眸,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如何作答。 封天极趁机和南昭雪对视一眼,各自闪过几分笑意。 马朝山思索半晌,抬头道:“听从王爷吩咐。” “只不过,太白身边应该有个身手绝佳的人,要想杀他,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从长计议……” 封天极疑惑道:“这需要从什么长?身手再佳,双拳难敌四手,你身为知府,手下那么多人,围住客栈,还拿不下一个太白?” “围客栈?”马朝山一呆,“那动静是不是太大了,到时候万一让胡家得到消息,岂非不妙?” 封天极端起茶盏,慢慢抿一口:“身为一州知府,需要对满城百姓负责。位置何其重要? 据本王所知,你在辞这段时间,做得还不错,至少没出什么岔子。 怎么?现在让你悄悄杀一个人,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本王倒是好奇,你究竟是做不到,还是不想做?” 马朝山又赶紧跪下:“王爷明鉴,属下绝无此意! 只是觉得,王爷和王妃都在这里,万一弄不好出差错,激怒胡家,让王爷和王妃陷入险地。” “本王与王妃的安危,你不必担心,你只要担心你自己就行,”封天极放下茶盏,“杀,还是不杀?” 马朝山此时别无选择,只好硬着头皮道:“好,属下遵命。” “那好,半个时辰后,王妃会配合你,让你从府里逃出去,出去之后,就看你自己。” 马朝山垂首称是。 封天极和南昭雪又悄无声地离开,回到院子,南昭雪给他重新易容上。 “本来想揭穿他,”封天极说,“但当看到他的时候,我又改变主意。 杀太白,他是肯定不会杀,情急之下,他很有可能逃走,但走之前定会通知许帛,带上银子。 我觉得可以利用他,找到藏银子的地点。” “王爷睿智,”南昭雪赞赏,“我也觉得这样更好,杀了他何其容易,但杀了他又怎么样? 不如让他多活一会儿,再为我们做点事。” “没错,”封天极握住她的手,“雪儿甚懂我心。” 南昭雪失笑,大概是从京城出发以来,封天极顶着落英的脸,两人不能时常在一起,即便在时,也是匆匆忙忙,有时还要偷偷摸摸。 这让封天极心里不满,难得在一起时就格外粘人。 “一会儿我去找胡夫人,说明情况,让她配合。” “好,”封天极把玩着她纤细手指,“等他出府,便让百胜派人跟上。” 胡夫人听了南昭雪的话,立即同意配合。 半个时辰过去,马朝山在焦急忐忑中也打定主意。 杀太白是不行的,否则这辈子他都没办法再回去西梁,这边已经知道他是假的,能蒙骗一时,蒙骗不了太久。 封天极可不是好骗的,只要他书信一封回边关,很快就能查得清楚。 逃走,已经是势在必行。 院子里有动静,马朝山赶紧出去,见来的人是一个和尚。 他认出来,这是和王妃在一起的那个高僧。 “大人,”玉空大师上前道,“王妃让贫僧带你出去。” “好,有劳大师。” 马朝山的衣裳背后被豁开,特别别扭,现在也顾不得尴尬,得赶紧走才行,走几步就扯扯衣裳,以免掉落。 他完全没有发现,身侧的一个香囊被玉空大师扯走了。 穿宅过院,到胡府后门。 玉空大师双手合十:“大人,贫僧只能送你到此处,还想多保重。” “好,多谢大师。” 马朝山也没功夫多客气,赶紧拔腿就跑。 玉空大师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 任凭你生出十条腿,也逃不出本大师的定位。 南昭雪出现在他身后:“怎么样?可以吗?” “没问题,”玉空大师一拍胸口。 “好,走,上马车。” 百胜把准备好的马车赶过来,南昭雪和玉空大师上马车,野风坐在车尾,不慌不忙,往马朝山逃走的方向追去。 马朝山一路急奔,气喘吁吁先到距离近的客栈。 太白正在看地图,盘算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他不想被许帛左右,但也觉得许帛说得对,不能再等下去。 得尽快想办法,让南昭雪一起离开。 恰在此时,马朝山在外面敲门。 第一千零五章 破功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白一怔。 “谁?” “是我,快开门!” 太白听这声音不对,赶紧过来开门。 “你怎么……” 后面的话在太白看清他后背的衣裳时,生生拐了弯。 “怎么变成这样了?” “闲话少说,”马朝山语速飞快,“你先给我找件衣裳,我边换边说。” 太白并不怎么乐意,他的衣裳都是上等料子,精工细做,给马朝山有点舍不得。 “你等会儿,”太白边说边往外走,“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也行。” 太白出门看看,没瞧见小书童。 去哪了?平时一般都在几米开外,不会远离。 但转念一想,罢了,这也没什么危险,人家也是人。 他叫开苍柏的门,要了套衣裳,又叫小二端了碗热面。 小书童在别人的房间,正天人交战。 他练的是童子功,这种功一般是自小就练,但他比较特殊,是从十二岁才开始的。 所以,也就要付出比其它人更多的努力,好在他天赋高,不但没有落下,反而实力更强悍。 靠着自身实力,他称坐东宫影卫之首,也有狂的资本,因此,西梁太子赐名“狂奴。” 这次随太白出行,唯一的任务,就是保证太白的安全。 此时,他面前坐着一位满身风情的女子。 这女子他不是第一次见,也是这客栈的住客,之前在楼梯上碰见过一次,女子差点不小心差点滚下楼梯,被他拉住。 当时女子吓得花容失色,似无骨地趴在他身上,他第一次知道,同样是人,有的人可以又香又软。 今天晚上,这女子拎着酒来请他,他不答应,女子当即就红了眼。 美貌女子他见得多了,美人计也经过数十次,但不知为什么,面对这位,却总有别样的感觉。 大概是酒的关系,空气也变得滚烫,变得香浓。 他的理智,渐渐迷失在里面…… 闫罗刀站在后巷,看着后窗。 看到人影飘出,赶紧提刀上前。 “怎么样?得手了吗?” 方才还风情万种的女子,此时腰背挺拔如松:“放心,一切顺利。” “那就好,”闫罗刀眉眼带笑,“也不枉费做这么多准备,床上的机关锁死了吗?” “锁死了,”暗卫点头,“那家伙根本不会想到,床带暗箱机关,里面早藏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嘴严吗?” “我答应她,做完这事就送她离开临州,以前救过她的命,信得过。” “那就好,”闫罗刀点头,“打好时间差,事一完就带她走。” “行。” 闫罗刀回身去马车旁,向南昭雪禀报情况。 南昭雪微叹一口气。 玉空大师好奇:“怎么事成了你反倒不怎么高兴?” 南昭雪缓缓摇头,没有说话。 玉空大师转念一想,安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这手段不光彩,暗卫和那个献身的女人也是人。对吧?” “你挺聪明的,老妹儿,真的,我特别佩服你。 你知道吗?我来的时候,机构的那些人,还给我打鸡血,说什么要是成功了,就由我来改写历史,大展抱负,没准还能成为一方诸侯。” “我呸,我还一方诸侯,我不给人家当猪做猴就不错了。 我一现代人,与人家这里格格不入,这是什么时代? 拿人命当草,皇权至上,七品芝麻县太爷都是老百姓的天。 我孤身一人,我算老几?我来了就大展抱负?推新改革?改变历史?别逗了。” “别说我,就说历史上的那些名人,什么商秧,什么晁错,包括六君子,哪个有好下场了? 我连个名儿都没有,就一代号,我他妈的算老几?” “老妹儿,我刚见到你,知道你是王妃,还特别担心,担心你会一腔热血,满怀抱负,会想着那啥。 但我一路跟下来,发现你没有,你聪明,睿智,坚持原则,但你不会与时代为敌。 你会给手下人最大限度的尊重,但你不会和丫环们称姐道妹,让她们免礼不跪,同桌吃饭,做些另类的事。 那些事,在我们看来合理,殊不知在别人眼里,就是标新立异,就是神经病。 真的,我特别佩服你,所以呢……” “所以,今天这事也不必纠结,暗卫和风尘女子,都有他们各自的命数。 我一人之力,可救一两人,却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玉空大师认同。 南昭雪笑笑:“你还挺会安慰人,历史懂得也不少。” “那当然。” “你说你要是穿成个俊俏小生多好,我还能给你找保个媒,娶个漂亮媳妇。” 玉空大师:“……” 扎心了不是? 他们俩聊得欢,屋里太白和马朝山的谈话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马朝山饿极了,一边扒拉面条,一边快速把事情经过讲了。 当然,他只挑着能说的说,没提封天极,也没提他藏着的军中薄甲。 “你说什么?王妃让你杀我?”太白觉得不可思议。 “是,王妃是这么说的,说是为了让临州生乱,让胡家覆灭。” 太白拧眉走来走去:“这不可能吧?自从进临州,我都没有见过她,无缘无故,突然让你杀我干什么?” “你确定,没有别的事?” “没有啊。” “你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太白疑惑,“他是不是知道你是西梁人,让你杀我表忠心?” “不是,”马朝山垂眸吃面,“她要知道我是西梁人,能放过我?杀不杀你,她都不会相信我。” “这倒也是,”太白还是想不通。 “你别想了,反正呢,我是得赶紧走,”马朝山把碗一推,“就是来和你说一声,是走是留,你自己定夺。 我回去收拾东西,赶紧离开临州。” 太白拉住他:“你就这么离开胡府,不会被人跟踪吧?” 马朝山轻笑:“放心,不会。当年派出那么多细作,就我留下来,不是没本事的。 我武力或许不行,但我逃跑的本事,反追踪的本事,那是首屈一指。” 太白想想也对,手一松,还没来得及再多问,他已经匆忙走了。 看着茫茫夜色,太白心乱如麻,走?怎么走? 现在城门早关了,他根本走不了。 再说,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带南昭雪回西梁,要是这么溜了,回去怎么交代? 太白把心一横,决定险中求胜,明天一早,就去胡府找南昭雪,当面问清楚。 那时候马朝山估计也跑了,当着胡家人的面问,南昭雪就算真的想杀他,也不能杀。 对,就这么办。 第一千零六章 真实身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关注的重点,根本不在太白身上。 马车不远不近地跟着马朝山。 他接下来去的就是银海钱庄。 但他很快就出来,因为许帛没在。 马车中玉空大师看着定位。 “巧了不是,他也奔那个铁匠铺去了。” “跟上。” 马朝山从钱庄出来,这次骑着马,速度快不少。 铁匠铺暗处有暗卫,见南昭雪到了,过来回禀情况。 “许帛进去就没出来,这家铁匠铺不起眼,若不是这次的事,根本不会被注意到。” “进去这么久,一次也没有出来过?” “没有。” 玉空大师也点头,这一点和他监测到的也对得上。 “那看来这里面的确有猫腻,”南昭雪若有所思,“如果只是暗卫盯着,他进去不出来,有可能有暗道什么的,但你这边也显示他没出去,那这里面一定有重要的东西,值得他留这么久。” “那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急,”南昭雪挑帘吩咐百胜:“命人守住所有出口。” “是。” 正说着,马朝山从里面出来。 百胜问:“王妃,抓他吗?” “他应该是要回住处,让他去,”南昭雪沉吟,“看他会不会拿什么有用的东西,到时候连人带东西,一并拿住。” “是。” 百胜吩咐两名暗卫跟去,其余的守在铁匠铺外面等。 约摸一刻钟,铁匠铺的门打开,从里面驶出三辆马车来,马车是平板不带车厢的,上面什么都没装,一览无余。 但许帛并没有出现。 南昭雪示意暗卫不要轻举妄动,让两人跟着马车,看他们去哪。 如果是要出城,也由着他们,不必阻拦。 南昭雪猜想,这个时间城门已关,许帛不会不知道,可他仍旧让这几辆车出去,要么就是他压根不出城,要么就是有出城的法子。 其它的人,依旧守在这里等。 南昭雪的马车停在路口拐角处,从铁匠铺正门的方向,根本看不到。 玉空大师时刻关注着许帛和马朝山的动向。 “马朝山往这边来了,速度好快!” 南昭雪不慌不忙:“应该是被暗卫带着来的。” “啊,这倒有可能,我说呢。” 马朝山被堵着嘴,一路带到马车外。 南昭雪挑开车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么快又见面了,你这是要去哪?” 马朝山嘴还被堵着,看到南昭雪,眼睛瞬间睁大。 南昭雪摆摆手,野风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正要说话,南昭雪又提醒:“小声些,你如果不想死在这儿,就老实点。 _o_m ” “王妃,您这是……” “行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南昭雪摆弄着暗卫送上来的包袱,“你这是前脚出胡府,后脚就想跑? 真当本王妃就那么相信你?” 马朝山目光落在包袱上:“王妃,这些是我的一些细软,我打算带到安全的地方。 因为我一杀掉太白,万一泄露,让胡家知道,说不定会有危险,所以我想着杀了他之后就藏起来,提前收拾了东西。” “杀太白?”南昭雪微讶,“你为何要杀太白?” 马朝山:“……” 马朝山眨眨眼,迟疑着说:“不是王爷……” “王爷?”南昭雪诧异,“我家王爷人在京城,你何时见过他?” 玉空大师也在一边说:“知府大人,你找理由也找个像样的,此事关王爷什么事?” 马朝山吞口唾沫,脑子有点混乱:哎?不对啊。他的确见到战王了,又不是做梦。 。(本章未完!) 第一千零六章 真实身份 可战王妃这是唱哪一出? 南昭雪把包袱打开,里面除了些细软银票,还有一个小盒子。 “里面装的什么?”. “回王妃,是几件首饰,是我夫人生前用的,我舍不得丢了,看见又伤心,所以就直接锁在这个盒子里,钥匙也扔了。” “意思就是打不开?”南昭雪浅笑,“不要紧,不用钥匙,本王妃也打得开。” 把东西扔到一边,南昭雪手搭着窗子,眼底的凉意层层染上来。 “我应该叫你什么?你真名是什么?” 马朝山一怔:“回王妃,我兄长叫马朝山,我叫马朝海。@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是吗?”南昭雪声音轻飘飘,“一个西梁细作,是怎么成为马朝山的兄弟的? 马朝山只有一个姐姐,哪来的弟弟?这点都没有打听清楚,就过来冒充,这可不太专业。” 马朝山眸子微缩:“西梁细作?谁?我?王妃,这误会可有点大了。 我的确是曾在军中效力,我……” “三营的郭良,在王爷回京后数日,就因救一个孩子坠下悬崖。” 马朝山一呆。 “别以为弄件薄甲靴子,看到旧物,就能激发军中情谊,能让你逃脱。 恰恰相反,作实你说谎,那些东西不是你的保护伞,反而是你的催命符,懂吗?” “你从西梁来,经常在边境晃,因此你认识我家王爷,也了解边关军中的一些情况。 你弄出一套薄甲,奉命潜往内地,恰逢上任的马朝山。 临州啊,可真是个好地方,距离京城近,还是个富庶之城,素有小京城之称。 所以,你们就实施一个残忍的计划,偷梁换柱。 可马朝山有块胎记,他从偏远的地方来,认识他的人不多,但很多人都知道他有胎记,于是,你就下狠手,烫伤你自己,恰在胎记的位置上。 若有人问起,你就像之前那样说,匪徒凶残,把你按到火盆中。 那两具被你带入城的尸首,的确就是马夫人母女,至于真正的马朝山,应该早就被你就地掩埋了吧?” “你只是个细作,身手一般,你也需要有自己的势力,所以,你安排了威远镖局。 说他们是你的救命恩人,一方面他们名声大振,也能挣些钱,另一方面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马朝山呼吸都停滞住,脑瓜子嗡嗡的。 然而,还没完。 南昭雪手指轻叩车窗:“这更重要的任务是什么呢?应该就是与银海钱庄有关吧?” 马朝山霍然抬头,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看来本王妃猜对了,”南昭雪轻笑,“银海钱庄的重要性,比起你这临州知府,丝毫不逊色。 说吧,你们是谁的人?西梁哪位皇族中人,还是朝中重臣? 敢拿我们的钱,不怕咬手吗?!”。 第一千零六章 真实身份 第一千零七章 我对这些破事不感兴趣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马朝山看着南昭雪,心乱如麻,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南昭雪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很奇怪?”南昭雪似笑非笑,像看穿他的心事,“你就没有想过,去西梁的路那么多,为何本王妃会独独选择临州? 何况,临州的胡家还与我家王爷关系不睦。” 马朝山瞳孔倏地放大:“是……太白?” “总算聪明了一次,不错,是太白提议的,否则本王妃怎么能这么清楚的知道你的底细? 至于你怎么得罪过他,本王妃没问,也没兴趣。” 马朝山脸气得通红,眼睛喷火:“太白这个狗东西,仗着太子的势,整天铲除异己,老子又没有碍他的事,亏刚才还……” 马朝山猛地又顿住,对上南昭雪的眼神,他上前一步:“王妃,太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千万别相信他的话。 他就是太子身边的一条狗,什么文人清贵,什么风骨,我呸!” “太子有怪疾,”马朝山生怕自己失去价值,“太白八成就是出来为他找药的,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在太子面前立功,他的算盘打得可真响!” “这家伙看似人模狗样,其实好色得很,光是在京城被他糟蹋的姑娘就不下十来个!” “这些破事儿,本王妃不感兴趣。”南昭雪漫经不经心道。 马朝山脑门上都渗出汗来:“哦,对了,三公主和四公主也相继病逝,我怀疑就是被太白给…… 可太子愣着护着太白,什么事儿也没有。王妃,您可千万别小看他,让他害了您。” 南昭雪心思微动:“马朝山,你休要胡说八道。” “王妃明鉴,我真的没有胡说!” “公主是什么身份?太白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动公主,还动两位公主。 动了公主之后他还能脱身,你当本王妃没脑子吗?这种话也会信?” “真的,王妃,我没有胡说,”马朝山赶忙抬下巴指指那个小盒子,“那里面是我和上峰的来往信件,里面就提到此事。” 南昭雪看都没看那个盒子一眼:“你身为细作,拿到消息回禀便是,怎么你上峰还在给你回信中写什么关于太白的事?你们是闲得吗?” “不,不是的,因为太白要来这里,上峰想讨好,就写信给我,说如果太白来临州的话,要好生招待,还写明了太白的一些喜好,我这才知道。” 说得倒也合情合理。 玉空大师嫌弃地看一眼盒子:“你不是说钥匙丢了?你说里面有什么就是什么?” “没,没丢,”马朝山赶紧说,“钥匙一共两把,一把在我上峰手里,一把在我那套盔甲上。” “你上峰是谁?人在何处?” “这我不知道,真不知道,”马朝山苦着脸说,“做这行十分严格,除了自己的事,别的事不让瞎打听。” “那你怎么传信?” “我都是把信放在衙门后面那棵大树底下一个小洞里,会有人取走,若是有新指示,就会有消息放入。” 南昭雪暗想,看来对方的确很谨慎。 “马朝山,想活吗?” “……想。” “嗯,许帛在这个铁匠铺干什么?” “……打铁吧?”马朝山抿抿唇,“他经常到这儿来,往外运的银子不能用钱庄的马车,太过显眼,就用这里的。 这家铺子技术一般,但修修马车,打个马掌,还是可以的。 他就是怕去大铺子太惹眼,人来人往地难免会出纰漏。” 南昭雪想着方才出去的那三辆平板马车,应该就是去拉银子的。 “银海钱庄的银子,除了那个银库,哪里还有?” 马朝山见南昭雪连银库都知道了,彻底绝了念想。 “的确是有,但我不知道在哪,许帛说这方面不必我操心。 就连这回钱庄发生危机,他有意取银子,我说先收收欠款,但他没同意。” 南昭雪又问:“你方才进去铁匠铺,和他说了什么?有没有说你要逃走?” “说了,”马朝山如实说,“他说让我回去收拾东西,拿知府令牌叫开城门,去城外等他。” “他不同你一起出城?” “他说不用一起,以免引人注目,他有办法的,之前胡小姐给过他令牌。” 原来如此。 玉空大师低声说:“许帛从后门走了。” 南昭雪正要吩咐百胜准备驱马车跟上,一名暗卫过来回禀:“王妃,铁匠铺起火了!” 南昭雪抬头看,果然见浓烟已起。 看来许帛已经决定要逃走,放弃这里。 “百胜,”南昭雪立即吩咐,“留下一人敲锣,组织周围住户救火,再派人快马回胡府报信。” “是!” 马朝山赶紧说:“王妃,我可以去叫救火队……” 南昭雪扫他一眼:“你还有更大的用处。” “走,跟上许帛。” 玉空大师指引着方向,一路向城门口走去。 他们没跟得太紧,快到达城门口时,正看到那三辆马车停在路边,许帛在与守城门的士兵交涉。 胡府的令牌果然管用,很快,便打开城门放行。 玉空大师低声说:“抓吗?” “不抓,再等等。”南昭雪吩咐,“找到他藏银子的地方。” “好。” 一路尾随出城,玉空大师有点疑惑:“这是个小树林,没有什么房舍建筑,他总不能把银子埋在地底下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南昭雪挑车帘看向看外面,黑漆漆的,前面果然有片小树林,隐约有微弱光芒。 “难不成还修个地下室什么的?”玉空大师还是觉得有点玄,“每次放银子挖开,运走又挖开? 这路上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呀,就算是晚上能出城,但他总是半夜出城,也会引人注意吧?” 南昭雪看着微弱的光芒没说话,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吩咐百胜停下车,让玉空大师在车上等信号,南昭雪带着野风和百胜慢慢走过去,几名暗卫散开,悄无声息靠近。 夜风微凉,树叶沙沙作响,里面隐约还有低低的说话声。 百胜在前,南昭雪在中间,野风断后。 三人步入小树林。 第一千零八章 给你一个惊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步入小树林,隐约听到许帛在叮嘱那几个车夫。 “你们先走,我在这儿再等个人。” 南昭雪听得真切,看来这里并不是他们藏银子的地方,应该就是在这儿等马朝山。 “谁?”许帛猛地回头。 南昭雪轻笑:“许掌柜,这是往哪走啊?” 许帛搭在腰间的手又缓缓放下,看清从暗影中走出来的南昭雪,脸上神色未改。 “原来是王妃,这么晚了,王妃怎么会来这里?” 南昭雪简直叹为观止,许帛的定力可比马朝山厉害得多。 还反问起她来了。 “许掌柜,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南昭雪环视四周,除了那三个车夫,许帛没有任何帮手。 不过,这三个车夫身材魁梧,满身肌肉,眼睛放光且凶狠,一看就不是寻常车夫,一定是杀过人的主。 许帛不慌不忙:“王妃容禀,我的钱庄这几日遇到点麻烦,被人所害,现在银库的现银不多,所以,我得去借些银子。 因为怕白天太招眼,让人心生恶念,所以才在晚上出城。” “借银子?不知许掌柜要去哪借?” “这……王妃恕罪,此事事关我们钱庄银子的安危,恕我不能相告。” 南昭雪微挑眉:“你的意思是,本王妃会惦记你的银子?” “在下并无此意,只是……” “不用解释,你是这个意思也没关系,”南昭雪笑得温婉,“因为本王妃就是惦记你的银子。” 许帛一噎。 “王妃这话,可让我听不懂了。” “以你的智商,应该听得懂,要是懂装不懂,故意装傻,就没什么意思了,”南昭雪扫一眼马车,“说吧,银子在哪?许帛,是今晚不交代清楚,那你可走不了。” “王妃,”许帛极慢的扯出一丝笑,“我知道您厉害,但是,也要分时候。” “嗯?什么意思,说来听听。” 许帛缓缓抽出腰间软剑:“王妃,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不如咱们就各凭自身的命,今天晚上谁命大,谁就活着离开。” “命?”南昭雪笑着摇头,“本王妃从来不信命,这命就得像刀剑一样,握在自己手上才有用。” 许帛眸子微眯,目光透出狠辣,和平时完全不同。 “许掌柜心狠手辣,本王妃早就知道,还演得一手好戏,什么苦肉计,装深情,套近乎,都装得炉火纯青。 你既然演得这么卖力,本王妃也得配合着你好好看戏,否则你岂不是白费劲了?” 许帛动作一滞:“你都知道什么?” “那可多了,”南昭雪手指点点额角,“钱庄东家的尸首,当初胡小姐落水真相,你接近她的真实目的,初次见本王妃时,主动提起我外祖父。哦,还有……” 南昭雪笑意在眉眼间晕开:“一个小惊喜。” 她说一个真相,许帛的眉心就跳一下。 许帛猜到南昭雪怀疑他,也猜到胡小姐的态度发生转变与南昭雪有关,但他没想到,自打第一次见面起,就被怀疑了。 “什么惊喜?” “你的爱人。” 许帛身子一僵。 南昭雪指指许帛的袖口:“之前我只是怀疑,没有确认,现在瞧见你袖口上的花纹,也就没什么可犹豫的。” 许帛垂眸看袖口,花纹精致,但在他身上,并不是什么特别显眼的存在。 为何…… “你的袖口,他的腰带,花纹一样,本王妃不瞎,”南昭雪语气讥讽,“他提到你时的神情,藏都藏不住。还有……” “还有什么?”许帛用力握紧手中剑。 “还有,太白曾经对你说过,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你们,指的你和谁?” 许帛眸子微缩:“那个落英说的?他不是太白的人吗?” “是太白的人,可太白是与本王妃同行,所以,这些事本王妃知道,不是很正常吗?” 南昭雪看他像看个傻子一样:“你不会以为,太白跟你们一伙吧?” 许帛咬牙:“太白!” 南昭雪拍拍手,马朝山被玉空大师带进来。 两人一见面,都变了脸色。 马朝山委屈地撇撇嘴,眼睛都红了。 许帛胸口起伏:“王妃想怎么样?” “已经说过了,要你的银子。” “不可能!” “那就是说,银子比他重要,你选择银子?” 许帛:“……” 马朝山看着许帛,嘴唇哆嗦:“我的身份暴露了,反正我也是活不了了,你选择银子是对的。 以后,你守着银子好好活,我死我的,下辈子也别再见了。” 许帛简直头疼:“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南昭雪疑惑,“知府为了你,名声可好得很,始终孤身一人,满城皆知。 可你许掌柜,真是个风流人物,为了让商户在钱庄存钱,周员外家的三小姐,李老板的二妹妹,还有赵家遗孀,没少与你传出风流佳话。” 许帛一怔,马朝山瞪大眼睛:“什么……怎么还有寡妇?不是一直是胡小姐吗?” “胡小姐?”南昭雪摇头,“胡小姐就是个幌子,人家是什么家世? 即便当年有病,想娶她的人也是从城里排到城外,哪轮得到一个钱庄掌柜?人家胡家缺钱吗?” “说和胡小姐,这不是更好听点吗?而且你也更容易相信,毕竟胡家的势力也是你们一直想要的。” 马朝山盯住许帛:“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许帛咬牙切齿:“你晕了头了?不信我信她?” “那你解释!” 许帛深吸一口气,短促笑出声:“王妃好手段。不过,有句话是怎么说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南昭雪语气讥讽:“你是黄雀吗?” “巧了,我也有个惊喜想给王妃看看,我是不是黄雀,王妃可等看过之后再说。” 南昭雪微抿唇。 许帛拍拍手,从几棵树后,走出两个人来。 前面的是个女子,后面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光线太暗,南昭雪一时看不清楚,但她的心也缓缓提起来。 直到两人走出暗影,出现在众人视野,许帛笑得阴毒:“王妃,这个惊喜,够吗?” 第一千零九章 谁是黄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胡小姐脸色青白,颈侧搭着一柄明晃晃的钢刀,她身后是镖师王镖头。 南昭雪脸色微变:“胡小姐。” 胡小姐苦笑:“抱歉,王妃,给你添麻烦了。” 许帛笑容阴冷:“王妃,这个惊喜可够?” 南昭雪问:“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以人换人,”许帛回答,“这个交易不亏,胡小姐是什么分量,我的人是什么分量,想必王妃应该很清楚。” 胡小姐冷笑:“你的人?” 许帛扫她一眼:“胡小姐,事到现在,我也不演深情,你也别一副受了伤的样子。” “好,本小姐今天来,就是想当面听你说,看你这副嘴脸,现在也算看清,就此了结。” “胡小姐痛快,”许帛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犹豫片刻道,“若非我……胡小姐的确……” “闭嘴吧,别再说那些恶心的话,脏了本小姐的耳朵。”胡小姐厌恶道。 “王妃,”许帛转移视线,“换不换?” “当然换,”南昭雪看看马朝山,“该说的都说了,他于本王妃而言,也没什么用处。不过,我还有个疑问。” “王妃请讲。” “钱庄东家的尸首,你为何要做成那样?直接处理掉不是更稳妥?” 许帛表情闪过几分讶然,似是没想到南昭雪会问这个问题。 他轻哂一声:“他呀,算是个好人吧,对我还不错。按照习俗,如果不是恶人,我不能随意处置他的尸首。” “什么习俗?”南昭雪问。 “王妃的问题未免太多了,与今天的事也没有关系,”许帛剑尖一指胡小姐,“王妃实在是我见过的女子中,最聪明最厉害的一个,为了自保,我只能出此下策,让人悄悄送信给胡小姐。 胡小姐已经对我起疑,只要我信中言辞闪烁一些,依胡小姐的个性,定会来问个究竟,果不其然。” 胡小姐脸色铁青:“卑鄙。” “没关系,”许帛无所谓,“你只管骂,反正自今晚之后,咱们也是后会无期。” 南昭雪又问:“银子在哪?” “王妃,我们的交易只是换人,不涉及银子,”许帛走到胡小姐身边,“不如我们商量一下,如何交换?” “简单,”南昭雪对玉空大师颔首,“我们这边由玉空大师押着你的人,你那边把胡小姐送过来。” “好。”许帛一口答应。 “那就开始吧!” 玉空大师一手扣着马朝山的肩膀,推着他往前走。 那边是王镖头,推着胡小姐往前走。 短短十几米,两边的人很快交汇。 刹那之间,许帛突然往前一窜,伸手去抓马朝山的手臂。 玉空大师顺势松手,空荡荡的掌心突然出现一把短刀,大吼道:“接刀!” 胡小姐早做好准备,伸手接刀,头也没回,刀尖朝后用力一刺。 “哧!”一声,铁器入肌骨的声音。 王镖头惨呼一声,翻身栽倒在血泊中。 胡小姐冷笑回身:“真以为本小姐不是你的对手?” 王镖头嘴唇颤抖半身,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直接断气。 许帛把马朝山拉回身边,三名车夫把他们挡在身后。 许帛脸色阴沉,看着胡小姐:“你故意的?” “是啊,”胡小姐声音轻快,刀尖上鲜血滴滴,“我得来,不然你怎么得意,又怎么以胜利者的姿态忘乎所以?” “许帛,其实我的确曾对你心存感激,在我生病时,你的出现的确让我的日子不那么难过。 后来得知你的身份,我就下定决心,让你死在临州。 不只因为你骗了我,若你只是骗骗我的情,我最多与你斩断过往,老死不相往来; 可你并非为情,而是为我背后的临州城,为我国江山,那我身为胡家女,就饶你不得。 许帛,胡家人刀下,从来不斩无辜之人,只斩敌人,卖国贼子。” 南昭雪看着胡小姐挺拔的背影,心潮一阵激动。 这就是武将龙虎之气,是封天极,胡家,是他们这样的人,敌军来犯时守国门,太平盛世守原则底线,才能这一城一国百姓的安宁。 许帛大笑出声:“让我死在临州?胡小姐,今天晚上胜负很难说啊。” 胡小姐偏头看南昭雪:“王妃,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胡小姐放心,许帛的人头留给你。” “多谢了!” 许帛笑容一收,吹一声口哨,从树林深处涌出十几号气势汹汹的大汉,个个手执鬼头刀。 胡小姐打量几眼:“我说呢,当年那伙匪徒突然就销声匿迹,原来是跟了你。” “本来我是想把你当个筹码,最终也会放过你,”许帛说,“没想要你的命,可惜,你非要逼我走到这一步。” “王妃,枉你聪明至此,今天也得死在这里。 到时候京城那边追查下来,想必也不会放过胡家,临州生乱,算是我送给朝廷的最后一份大礼。” “就怕你没这个能耐!”树林外一声清冷的女声,“这些匪徒交给本夫人了!” 胡思赫和胡夫人带人举着火把冲到近前。 胡夫人扫过那些匪徒的脸,轻蔑地笑:“原来是你们这些缩头乌龟王八蛋。 当匪的时候就为绿林人所不耻,没能把你们斩杀干净,一直都是本夫人的遗憾。 难得你们逃出升天,不知道悔改,还干这种勾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也罢,今天就都死在这里吧!” “郝夺宝!别以为做了城使夫人就了不起。” “我夫人就是了不起,”胡思赫大喝,“你有意见也给我憋着!” “没错,本夫人就是了不起,做大王的时候你们就是比不过,现在你们更比不过,废话少说,动手吧!” 许帛目光闪烁,心里有些不安。 “许帛,究竟谁是黄雀?”南昭雪笑问。 许帛暗暗咬牙:“王妃厉害。” “那当然,这不用你说,”南昭雪笑得意味深长,“许帛,你这个人心思深又毒辣,你是不是想着一会儿趁这些手下玩命的时候,你们俩悄悄逃走?” 许帛脸色微变:“我才没有,我誓与兄弟们共生死!” “是吗?那好,本王妃还有一个惊喜给你。” 第一千零一十章 还有一个惊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许帛现在就如同惊弓之鸟,一听南昭雪又说什么“惊喜”,心就瞬间提起来。 马朝山手也紧紧抓着他手臂,慌乱不已,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生怕有人从后面包抄。 南昭雪在他们的注视之下,拿出一支比小手指还小的哨,放在唇边轻吹。 他们一头雾水,莫名其妙,那支哨也不知道是太小还是怎么的,反正他们没听到吹出什么声音来。 许帛正疑惑不已,突然感觉手背上一阵疼痛,低头看,一条红色小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上,已经咬了他一口。 手背上留下两个红色血点,冒出来的血都是黑红。 有毒! 南昭雪再一吹,小红蛇灵活得不得了,还没等许帛回神,就爬得飞快,一转眼没影了。 许帛赶紧按住穴位。 “没用,这东西虽小,但是毒性很强,你按也是白按。”南昭雪声音带笑。 许帛抬头盯着她:“你!” “这是我的小灵宠,在换人的时候就放在他身上了,”南昭雪一指马朝北,“就等我吹哨为号。” 许帛咬牙切齿:“卑鄙。” “这可不敢当,论起这一点,谁能比得过你?”南昭雪环视四周,“胡小姐,胡夫人,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吧!” 胡小姐和胡夫人上前一步,手中刀冷光闪烁:“没问题!” 胡思赫大声道:“儿郎们!给本城使拿下他们,活捉不了的,杀!” “是!” 南昭雪带着玉空大师后退几步,这个时候轮不到他们出手。 胡家现在满腔怒意,必须要亲手报仇才能舒解。 她就不好再管。 玉空大师这次成了“奇兵”,十分高兴。 “我配合得怎么样?两个关键点,一是给胡小姐递刀,二是在马朝北身上放小红。” “对,没错,你做的是重中之重。”南昭雪毫不吝啬夸奖。 “那个胡小姐是怎么回事?刚到外边的时候,你说让我给她递刀,我都没明白,后来见到她这才……” “我们在铁匠铺外面的时候,马朝北给许帛报了信,许帛此人心思缜密,为自保留下后招,让人送信给胡小姐,约她来城外。 可他并不知道,我在来这前,就与胡小姐约定好,无论许帛有什么动作,她都会第一时间告知我。 铁匠铺起火,我让暗卫去胡府报信,胡小姐就把密信交托给暗卫。 我们出城的时候,密信就交到我手上,胡小姐决定将计就计。 我虽有心理准备,其实也很担心的,好在没有出差错。” 玉空大师恍然大悟,他当时全神贯注追踪许帛的去向,还真没有注意什么暗卫,什么密信。 南昭雪低头无意中目光掠过,看到玉空大师手里有东西。 “弄什么呢?” “啊,”玉空大师张开手,是两枚铁球,“我一紧张手心就冒汗,那天看空间里有两块小石头挺有意思,我就让百战给我磨成小球,紧张的时候转转。” 南昭雪拿过来,在手里掂掂:“还挺沉的。” “不只是沉,还有别的作用,”玉空大师得意地说,“有匕首吗?刀之类的。” “有,”南昭雪从琉璃戒中拿出一把匕首。 “叮”一声,小球吸在匕首上。 “哟,还是个吸铁的,”南昭雪惊讶,“你这空间里都是些什么东西,怎么会有磁石?” “我也不知道,也是无意中发现。” 两人正说话,那边已经快结束战斗。 胡思赫带来的是府兵,但个个战斗力强,面对这十几个匪徒没有丝毫压力。 胡夫人和胡小姐也很厉害,三人三队,匪徒根本架不住。 胡思赫这边结束得最早,他刀指着一个满脸凶悍的恶徒:“服不服?” 就在此时,他身后原本已经倒地的匪徒突然跳起,手中刀狠狠砍向他后颈! “夫君!” “阿赫!” 胡夫人和胡小姐大惊失色,南昭雪瞬间白了脸。 “哧!” 一声微响,血光四溅。 现场似乎静止,连风声都停了停。 胡思赫缓缓回身,摸摸后脖子和腮侧边的血。 他身后的那名匪徒被一箭穿喉,当场毙命。 胡夫人踉跄着跑过来,手都在抖:“你没事吧?” 胡思赫摇头:“没,没事。” 胡夫人一刀斩杀他面前那个匪徒,怒喝道:“要杀就杀,哪那么多废话?你要是有事,该怎么办?” 胡小姐也冲过来,见他没事,踢他一脚:“叫你不小心!” 胡思赫一边挨打,一边瞄向箭射来的方向。 “哎,是谁射的箭?” 南昭雪见胡思赫没事,也总算松口气,看到那支射杀匪徒的箭,心里也有数。 她给百胜递个眼色,百胜正准备退出去,闫罗刀从外面拿着弓进来。 “胡城使,没事吧?” 胡思赫一见他拿着弓,语气惊喜又有点失落:“是你救得我?” “不敢当,我就是射了一箭。”闫罗刀把弓背好,“您没事吧?” “没事,”胡思赫看一眼死去的匪徒,“你这箭法不错呀,都快赶上封天极了,比我就差那么一丢丢。” 胡小姐又踢他一脚。 闫罗刀抿嘴笑:“多谢城使夸奖。” 有惊无险,匪徒全部被拿下。 胡小姐走到许帛近前,现在的许帛已经没有还手的能力。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许帛微微笑了笑:“能死在你手上,也算是我的运气。阿业,能给我个全尸吗?” 胡小姐微颔首:“好。” “多谢!” 许帛单膝跪地,双手举起向天,闭着眼睛扬起头:“来吧,一刀穿心,给我个痛快。” 胡小姐回头看看南昭雪。 南昭雪知道许帛也不会多透露什么消息,一心求死之人,再没什么顾忌。 匪徒还有几个活口,想找银子不难。 南昭雪点点头,胡小姐举起刀。 “哧!” 刀尖自身后露出。 许帛没有睁开眼,渗血的嘴角缓缓勾起,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了一声。 可他说的不是汉话,不知道喊的是什么。 玉空大师莫名其妙,低声对南昭雪说:“这家伙说什么呢?外语?” 南昭雪摇头。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眼皮底下的障眼法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清理战场的事胡思赫很擅长,迅速清理完毕,活着的匪徒和失魂落魄的马朝北被押出树林。 “这三辆车怎么办?”胡思赫问,“也一并带回?” 南昭雪走到车旁,这三辆车看上去挺结实,有的地方还了包铁。 玉空大师过来说:“这许帛都要逃命,还不忘弄车拉银子,真是要钱不要命。” 他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在车架上拍了拍。 南昭雪对他说:“把你的吸铁珠给我。” 玉空大师把珠子递给她:“干什么?” 南昭雪没说话,凑到车轮处包铁的地方,“嗒”一声,吸住了。 再换几个包铁的地方也吸住。 南昭雪看一眼旁边举着火把的府兵:“照亮些。” 几个府兵上前,照亮地面。 南昭雪观察地上的车辙,对胡思赫道:“城使,让车往前走走。” 这三辆平板车原本前面有马,但战斗一起,马都惊得挣脱绳索,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胡思赫刀归鞘:“这有何难?” 这种木板车,他单手就能拖动。 但手一搭,往前一拉,胡思赫的脸就涨红,手背上的青筋也迸紧。 胡夫人见情况不对,也过来帮忙。 “这……” “借刀一用,”南昭雪从府兵那借了把寻常军刀,对着车架一砍。 “当”一声,车架的木杆没断,连个破口也没有。 “这是……铁车架?”玉空大师一愣,“看着像是木头颜色呀。” 南昭雪拿磁石珠一碰,不吸。 玉空大师呆住:“这是什么玩意儿?非木非铁?”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找来找去的银子,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难怪许帛逃命也要带着这三辆车,难怪会选那么个不起眼的铁匠铺。” “那根本不是什么铁匠铺,那是许帛用来化银子,重新打造成车架的地方。” 胡思赫目瞪口呆,拍拍车架:“我说我怎么拉不动,这得多少斤?乖乖,这是银子的?” 南昭雪直起身:“当时天黑,注意力也没有在车上,一时没往这想,现在回想,这样一辆就要用两匹高头大马来拉,而且还走得那么慢。” “不错,我还以为是天黑路不好走的缘故,”玉空大师点头附和。 南昭雪看他一眼,他眼珠转转,示意还有别人在。 这三辆车的确能装走,但还有这么多人呢。 南昭雪转身出树林,去见马朝山。 闫罗刀背着大弓跟在她身侧。 她扫一眼闫罗刀:“你知道了?” 闫罗刀抿嘴笑,一笑即收:“嗯。” “王爷呢?” “王爷说,这时候出现不合适,他和暗卫在一起。” 也对,要是胡思赫知道是封天极救了他,估计得撞树。 “你是那天,说想王爷的时候就知道了?” 闫罗刀清清嗓子:“王妃英明。” “怪不得,当时疯狂煽情。” 闫罗刀:“……” 马朝山像丢了魂魄,跌坐在地上,看到南昭雪的裙摆,才缓抬头。 “我问你,许帛平时车打造成银车,都放在何处?” 马朝山摇头:“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银子是这么用的……我一直以为,他是悄悄运出城藏起来了。” 看他的样子,不像撒谎。 南昭雪算了算,这些银车再加上银库里剩下的那点,以及被百姓们人取走的,和账本上的总数也应该差不多。 再之前的那些,许帛应该是早借机转走了。 化成银水重铸成车,车上还空空如也,还有几个大汉押送,这样的车队,即便是路过有山匪的地方,被劫的机率也极低。 真是好心机。 夜已深,这么多人折腾了半夜,总算没有白忙。 其它的等天明再说。 胡思赫命手下放支信号箭,不多时,两小队人马又从树林另一端出来。 为首的分别是百战和屡战。 两人快速到近前下马。 百战不满:“我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百胜咳嗽一声,示意他别乱说话。 百战心里这个郁闷,本来他想跟着来战斗,多么难得的机会,正好还能和屡战比试比试。 这可是在临州,在屡战的地盘儿,要是赢了屡战,那不得叉腰长笑? 可现在倒好,胡思赫非让他和屡战去小树林那边打什么接应,说万一有人逃走,他们就是奇兵,直接把准备逃走的人拿下。 奇不奇的没感觉,现在特别气是真的。 胡思赫这个万年老二,一定是故意的! 南昭雪看着百战气呼呼的样子,就知道他的想法。 眼中含着几分笑意,对百战说:“百战,林子里有三辆平板车,马丢了,在林子里套马不方便,你把车拉到路上来吧。” 百战心里失望至极,等了半天,就混成个拉车的。 屡战也不示弱地跟上,拉个车而已,不能让百战独占上风! 一进树林子,百战手搭上车,也没想着使劲儿,但一拉,没动。 他眼睛唰一下亮了。 闫罗刀站在树林边喊:“百战哥,这可是银子打造的车,不知道有多沉呢。” 百战顿时像打了鸡血,冲着屡战飞眉毛,双手一较力,拉着银车就往外走。 车辙深深,车速缓缓,但的确被拉出小树林。 屡战:“……” 要说别的,他一点都不怕百战,唯独这把子力气。 这是天生的,爹娘给的啊,怎么比?! 胡思赫站在外头,伸长脖子,看到百战真把银车拉出来,暗暗抽气。 完了完了。 屡战这个没用……罢了,也不能这么说,他自己也没拉动,怎么好意思怪手下? 哼。 百战把银车顺在路边,闫罗刀赶紧把马牵过来,大声道:“百战哥力大无穷,小弟佩服!” 百战叉着腰大笑三声,又跑回林子去。 屡战还在一边暗自怪他爹。 “怎么着啊,屡战?试试?没关系,闪了腰,胳膊腿儿拉伤不要紧,我们有上好的药。” 百战一脸欠揍地说:“要不,你在前面,我在后面给你推,看见没有?” 屡战闷声道:“看见什么?” “这个,”百战高举小手指,“我助你一小手指之力!” 屡战当即脸如黑锅底:“滚蛋!” “哈哈哈!” 整个林子都回荡着百战得意放肆的笑声。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冰山一角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胡府。 马朝山和几名匪徒被关在一处偏僻的院子。 大家都挺累,赶紧各自回去休息。 南昭雪回院子也没立即睡,等了没多久,封天极便到了。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封天极拉着她上下打量。 “没有,”南昭雪轻环住他的腰,“你不是一直在吗?” “我在但没办法靠前,不亲眼看到还是不能放心,”封天极轻抚她的发,“没事就好,这事总算告个段落,你也能松口气。” 他顿了顿,声音低哑:“我这次不能明着帮你太多,实在……” 南昭雪抬头,咬住他的唇。 “这件事总觉得还没完,”南昭雪岔开话题。 “嗯?你是说,之前许帛把银子运到哪里去了,还没有查清楚?” “是的,银子的去处,最终拿到银子的幕后之人,还有那个西贝货说,他还有上峰,每次传递消息,都放在衙门后面的树洞里。” 南昭雪眉头微拧:“另外,还有许帛临死之前,喊的是什么?既不是汉话,也不是西梁话。 他还提到,原来的钱庄东家是个好人,因此,尸首他不能随意处置。 他宁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用那种方式,他说是习俗,谁的习俗?西梁有这种习俗吗?” “没有,西梁和我们差不多,这种习俗……”封天极略一思索,“倒有点像哪个什么部族之类。” “嗯,我也这么觉得,”南昭雪点头,“好像我们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封天极拥紧她:“好了,今天够累了,早点休息。这是在临州,明天有什么事让胡思赫去干。” “行,”南昭雪浅笑,扬头看他,“那你能留下吗?” 封天极目光极尽温柔:“能,现在玉空大师搬去别处,百战有百胜看着,我方便多了。” 南昭雪当真是累极,又有封天极守在身边,很快沉沉睡去。 封天极看着她的睡颜,心里五味杂陈。 忽然不知道,这趟边境之行,到底值不值得。 这才到临州,就有这么多事。 看来,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干脆曝了身份才是。 再忍忍,等离开京城远一些。 一夜时间过去,南昭雪醒来时,封天极还在。 “醒了?” “嗯,”南昭雪鼻子里轻哼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 “天越来越凉,要不在临州做几件衣裳?” “不用,我带了,崔嬷嬷收拾得妥当,什么样的都有。” “觉得你穿新衣会开心。” 南昭雪闷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院子里也有了动静,野风在练体能。 南昭雪闷声道:“你得离开了。” “再抱会儿。” 不多时,洒扫的丫环也来了,光线透过窗纸洒进来,封天极幽幽叹口气。 南昭雪起床洗漱,刚吃过早膳,胡小姐就来求见。 “王妃,那个叫太白,此刻在府门口,说有要事。” 南昭雪微挑眉:“太白?终于按捺不住了。” “要把他请进来吗?” “不必,我去府门口见他,”南昭雪略一思索,“劳烦胡小姐把那个西贝货提到门口。” “好。” 太白在门口站立,身姿如松,苍柏在他身侧,为他拿着斗篷。 “先生,这胡府虽说是武将之家,但也应该听说过您的威名,定该出门迎接。” “这是该有的礼数,”太白略颔首。 “您之前刻意隐瞒身份,可说是不知者不怪,但后来在京城亮明了身份,皇帝不也请您入宫?何况一个胡府。” 太白浅浅笑,虽没说话,但神情间难掩骄傲。 正说着,门里有声响,太白理一下衣袖,等着看府门大开。 大门开了,没人请他进去,南昭雪从里面走出来。 “先生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南昭雪开门见山地问。 太白一怔,不进去聊吗?都说了是要事,就在门口说? “王妃,”苍柏上前道,“先生的确有重要的事,此处人多眼杂,不如进去谈?” 南昭雪扫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对太白说:“先生手下的人,一个赛一个,没了个云竹,又来一位。你是……” “在下……” 苍柏还没说,南昭雪摆手:“本王妃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和云竹一起偷肉干的。行了,退下吧。” 苍柏:“……” 太白眉头微皱,低声说:“王妃,我听说你要杀我。” 南昭雪微挑眉:“杀你?还听说?听谁说?” “对方冒死相告,我不能随意说出他的名字。” “你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南昭雪手指轻抚琉璃戒,“太白,本王妃要杀你的话,还用得着别人告诉你? 本王妃身边都是什么人,你心里有数,这种机密的事,谁能偷听了去?何况……” 南昭雪语气微顿,笑意染上嘴角:“你觉得,要是本王妃想杀你,还用得着偷偷摸摸?还用得着到临州再动手?” “你以为,你能出得了京城吗?早就跟你说过,你的身份地位,本王妃不在乎,战王府也不在乎。 你死在我国境内,无论是悄无声息,还是满城风雨,本王妃都不在意。 这次,说得够清楚吗?” 太白一噎,的确也是。 要想杀他,在京城都能杀千百回了。 太白心里也有点懊恼,这都怪马朝北,惊慌失措地找他说一通,把他也给说得乱了方寸。 恰在此时,门里又有动静。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太白,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否则,这一路长途漫漫,你三天两头怀疑这,疑心那,本王妃实在懒得再解释。” 太白抬头,看到从里面出来的人。 胡小姐为首,后面几名府兵押着一个人。 “认识吗?”南昭雪问。 太白心头狂跳,这不是……马朝北吗? 怎么被抓住了? 太白心里闪过无数念头,说不认识?但看南昭雪这笑容,再看马朝北那怂样…… 说认识?怎么认识的? 真是左右为难。 他开不了口,不知道如何应答。 南昭雪轻笑一声:“太白先生,如果本王妃没猜错,本王妃要杀你的消息,就是他告诉你的吧?”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她太狡猾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白听南昭雪质问,心里越发慌乱,也不知道南昭雪究竟知道了多少,更不知如何回答。 胡小姐把马朝北推到前来。 南昭雪轻声嗤笑:“这位知府大人,昨天跑来求见本王妃,在胡府呆了一下午,为表忠心,他可是说尽了你的坏话,还说……” 太白心提到嗓子眼。 “说你是想把本王妃骗到西梁,然后意图不轨。” “不是!”太白脱口否认,“绝对不是。王妃莫要轻信他的胡言乱语,我可是你的舅舅,踏遍好几国的山水才找到你,岂会骗你?” 南昭雪缓缓点头:“嗯,这么说来,付出的辛苦越多,想要得到的也就越多。 我这条命倒一般,关键是我这条命和这个身份能带来的利益。” 太白简直百口莫辩:“王妃,我绝无此意。找回你没什么半点利益牵扯,纯粹就是……” 南昭雪摆手打断他,命人把马朝北往前一推:“你们俩对质。” 马朝北满身狼狈,被推到前面。 太白咬着后槽牙,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南昭雪手指一转,把一样东西扔到太白脚下。 “马朝山,马朝北,本王妃应该叫你哪个名?”她手指轻点额头,“应该是叫马朝北更贴切一些吧?马朝山原是我们的好官,深受百姓爱戴。 而你,马朝北,自己取的名字,还表达你的思乡之情。朝北……” “等你死了,坟头也给你冲着北方。” 马朝北脚下一踉跄。 “马知府,”太白一咬牙,“你为何要陷害于我? 你的身份我也是到临州以后才知晓,你做你的事,我此次来也并非是为了公事,与你互不相干,我甚至还劝过你,细作并非长久之计,我们两国素来交好,何必如此行径?” 马朝北瞠目结舌,本来还觉得太白是他最后一线生机,哪曾想到,太白一张嘴就把他给卖个底掉。 “你……” 马朝北脑瓜子嗡嗡的,昨天晚上亲眼看到许帛被杀,被押回胡府之后又遭受轮番审问,身心都受到万点暴击。 到从昨晚到现在,他就没缓过劲儿来。 马朝北双手抓住太白的衣袖,咬牙低声:“你当真见死不救?” 太白眼中掠过残忍:“我如何救你?是你自己不小心,暴露了身份。 细作本就无法全身而退,你想把我拖累进去?” “你好好受死,我回到国内,还能为你争取点忠勇之名,你若是不识好歹……” 马朝北心头一凉。 握着他袖子的手缓缓松开。 胡小姐对南昭雪道:“王妃,他们好像在嘀咕什么。” “无妨,”南昭雪微勾唇,“反正是要死的。” 胡小姐诧异,还没等问南昭雪是什么意思,听到太白身边的那个随从一声惊呼。 “先生,小心!” 南昭雪眸子微眯,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太白脸上闪过惊愕,苍柏满手是血,挡在太白身前,马朝北缓缓倒地,心口扎着一柄锋利的匕首。 胡小姐拧眉:“这……” 她想过去看看,南昭雪拦住她,轻摇头。 “不必,人定死无疑。” “王妃,此事可要上报?”胡小姐低声问。 如果马朝北活着,可押入京城,交给该负责的衙门审问,然后再派新知府,但现在马朝北死了。 那临州方面就要对他的一切交代清楚,如果被有心人抓住把柄,说胡家势大,与知府不合,有栽赃的嫌疑,这也不是不可能。 “胡小姐放心,”南昭雪笑吟吟看着太白和苍柏惊慌失措的样子,“两日前,我就已经飞鸽传书入京,把此事报给吏部,吏部已经下发文书,最迟今晚,新任知府就会到任。” 胡小姐微讶:“王妃早知他会……” “太白有一句话没说错,他和马朝北,本来就是各做各的事,互不相干。 但马朝北一出事,为了让我不心生疑虑,还跟着他走,马朝北必须死,没有第二条路。” 胡小姐瞬间懂了:“他不能让此事闹大,更不想让我们的朝廷知道。” “不错。所以,胡小姐不必担忧,马朝北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没人会说出去,也不会给胡家带来任何麻烦。” 南昭雪说完,慢步走下台阶,到太白面前。 苍柏神色紧张:“王妃,马朝北突然夺刀,要杀我家先生,在下情急之下,为护住先生,这才反击。并非有意给您找麻烦。” 南昭雪垂眸看看马朝北的尸首,声音淡淡:“我有什么麻烦?人又不是我杀的。 要麻烦也是你们先生麻烦,马朝北再怎么说也是临州知府。” 苍柏一怔:“他不是……” “什么?细作吗?”南昭雪诧异,“本王妃只是想让他和太白先生对质一下,目前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是。可现在他死了,这下要如何交代?” 苍柏:“……” 我他娘的。 南昭雪扫一眼他手上的伤,掌心血肉翻卷,再看马朝北的胸口,整把匕首没入。 “你还挺狠的。” 苍柏:“我……” “太白,现在怎么办?你的人把临州知府杀了。” 太白呼吸都快停止了:“可是,你不是说他……” “本王妃什么都没有说,”南昭雪两手一摊,“人是你们杀的,临州知府,一方大员。现在怎么办,你们自己说吧。” 太白欲哭无泪。 “王妃说,我们应该如何?”苍柏轻声问。 南昭雪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对太白说:“先回客栈去商量吧,本王妃也要面临很多麻烦,先生拿定主意之后,再来与本王妃说。” 太白喉咙滚了滚,却说不出一个字。 南昭雪转身回胡府,吩咐人把马朝北的尸首带回府里。 “小心些,尤其是凶器,那可是要当作证据的。” “是!” 太白和苍柏走了,什么也没问出来,还惹上这么一个大的麻烦。 苍柏一上马车,立即变了脸色,咬牙道:“这位王妃,未免也太狡猾! 明明她说,马朝北是细作,还与先生有所勾结,人一死,她却什么都不承认!” 太白微微闭眼:“从一开始,你就太轻视她,以后你还是不要插手了。” 苍柏哼笑:“并非在下想插手,而是太子殿下旨意如此。”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行走的财神爷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和胡小姐回府,没过多久,胡思赫夫妇也回来了。 他们一早就去准备军粮和运送的马车,连手续都已经准备妥当。 得知刚才马朝北在府门前被杀,以及新知府要上任的事,胡思赫暗暗抽一口气。 不愧是封天极的媳妇,太奸诈了! 也幸好封天极没来,否则,这临州城还指不定得折腾成什么样。 “那个,”胡思赫有点坐不住,“要不我去衙门看看,等新知府来?” “胡城使先不急,我还有事与你们商量。” 南昭雪语气温和,胡思赫心里反而打鼓。 商量? “什么事?” “许帛死了,他留下的银车,我们也尽在掌握,但这事并没有结束。 许帛是把银车交给谁的?之前的那些哪了?马朝北的上峰,这些都还没有查到。 我是想着,把银车连带走,一路上或许会有线索,不知胡城使能否同意?” 胡思赫不假思索:“没问题。” 南昭雪眼中掠过笑意:“这银子数目可不小,城使不考虑考虑?” “没什么可考虑的,本来就不是我们的,我们不要。再说,边关不也缺……” 他话没说完,胡夫人腿碰他一下,把他后面的话碰回去。 “边关苦寒,又快到冬季,”胡夫人接过话,“那银车一来算是证据,后面对王妃有用,二来到边关也能为将士们解决点粮食和冬衣什么的,也算我们临州的一点心意吧。” 南昭雪起身,对他们行个礼,他们赶紧还礼。 “多谢。” 胡小姐拱拱手:“王妃,我已准备好路线图,照你所说的,到时候我们分两路走。” “可以,”南昭雪颔首,“稍后我一同去看看。另外,还请胡小姐帮我带上一个人。” “王妃只管吩咐。” 胡思赫夫妇一出院子,胡思赫就说:“方才幸亏夫人提醒我,我差点说漏。” “你必须时刻提醒自己,咱们不知道边关的事,也不知道战王被软禁在府的事。”胡思夫语重心长,“否则,王妃会伤心的。你看她面对我们时,一点都不显露,心里指不定多难受。” “对,夫人说得有理,”胡思赫连连点头,“那我赶紧去衙门一趟,迎接新知府。这回是卓阁老派来的,应该是个不错的人。” 胡家人办事爽利,效率极高。 南昭雪和胡小姐一起去查看准备好的粮食,心里做到有数。 重新回到胡府时,天色都快暗下来,听说胡思赫要为新到任的知府接风,不回来吃饭。 胡小姐即将出行,胡夫人自然有许多话要和她说,南昭雪顺水推舟,也想早点休息。 她一回到屋里,封天极就到了。 她把军粮的事一说,封天极也没闲着,即刻去安排。 南昭雪让野风请玉空大师来,和他说明情况。 “十几辆车?没问题,咱放得下,”玉空大师一拍胸口,“关键是我给装走了,那胡小姐押运什么呢?” “我已经命人去安排,采购一些品质不那么好的,价格相对便宜,若是沿路有灾区,也就分发了。 平安到达边关的话,就走贸易,卖给那些游牧族。” “这……这样好吗?” “价格便宜,他们也没那么重的负担,会买得起,又不是高价卖给他们。 如果是品质好的,对他们反而不好。放心,我们只是品质稍差,但也是新粮,又不是坏的发霉的。” 玉空大师点点头:“行,听你的。” “你行啊,走一趟边关,格局打开了。”南昭雪打趣他。 “那当然,边关人民待我极好,我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十里相送,依依不舍。” “这次的任务也不轻,除了银车,还有军粮,都在你这里放着,”南昭雪叮嘱,“你就是行走的财神爷,可万万保重。” 玉空大师瞬间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好,我一定会好好保重。” “嗯,好好活着。”南昭雪看看时间,“你去休息吧,等准备好了,我再让野风叫你。” “行。” 玉空大师出院子,一边走一边琢磨南昭雪方才的话,明明是好话,怎么越想越别扭呢? 南昭雪微合眼睛,回想许帛临死时的情景,许帛死了,不存在假死一说。 但他死前的动作和高喊的是什么东西? 还有,他说把钱庆老板封在树里,是习俗,因为老板是好人,才不能随意掩埋。 那就是说,那种处理尸首的方式,还不是谁都能享受到。 她睁开眼,提笔在导图上,许帛的名字下面,画了一个问号。 约摸一个时辰,封天极回来了。 “都准备好了,现在出发吗?” “好,”南昭雪同意,“我还要带一个人去。” 马车里。 玉空大师和封天极大眼瞪小眼。 后来,玉空大师索性拿出本经书,翻得书页哗哗作响。 封天极慢慢吐一口气,干脆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南昭雪忍住笑。 一路疾行,到达放军粮的地方。 这是胡思赫临时安排的院子,用来作仓库,负责看守的有二十几号军兵。 南昭雪放迷药把他们迷倒,让封天极在外面望风,暗卫们迅速把粮食调包。 玉空大师再一包包装入空间。 速度快且无声息,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 玉空大师拉住南昭雪,问:“为何要让那个什么英一起来?他要是告诉太白怎么办?” “告诉反而更好,如果太白还有其它的帮手,我们就能一网打尽。” “倒是这个理儿,哎,马朝北的死,你打算怎么办?” “立坟,朝着北方,再塑个他的像,对着朝廷的方向跪。” 玉空大师眼睛瞪圆:“你……” “怎么?这法子不好?” “不是,挺好的。”玉空大师小声说。 我的妈,这可太狠了,幸亏他是盟友,不是敌人。 南昭雪轻笑:“想想你的边关父老,他是细作,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特务,要是被他带回消息去,丢城池,百姓被杀都是有可能的。你还觉得,我塑个铜像让他跪一跪狠吗?” 玉空大师立即支楞起来:“做得好,做得妙。” “哎,那太白呢?” “他呀……”南昭雪似笑非笑,“我当然有更好的办法对付他。”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谈判条件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回到胡府,封天极又潜入南昭雪的房间。 “一切顺利?”封天极还是忍不住担忧,“会不会对你不太好?毕竟那么多粮食,对你有影响吗?” 南昭雪挽住他的手:“没有,粮食其实并不在我这里。” 封天极一怔:“什么?” 南昭雪抿抿唇:“天极,不是有意骗你,是想慢慢告诉你,担心你一时难以接受。知道我为什么带玉空大师去吗?” 封天极何其聪明,一瞬间想通:“你的意思是……” “是的,”南昭雪低声说,“我们这一路上,之前在野外,吃的东西,并非是百胜打猎得来,是大师故意放的。” “他的与我的不同,我的只能存放东西,他的可以生长。” 封天极轻抽一口气,回想当初:“难怪,初次见面时,他特意留下你说话。” “是的,也正是因为我们这个相同的特点,大师才义无反顾,帮助我们对抗容家。” 封天极浅笑:“原来原因竟如此简单。” 封天极也不是没有想过,玉空大师名声太盛,如果帮助雍王和容家,雍王必定不好对付。 当时也有些忧心,想过几种“收买”方案,但他还什么都没有做,玉空大师就选择了他们。 “所以,”封天极瞬间想通,“当初你让他去边关送银子,也是因为这个?” “王爷睿智,的确如此。” 封天极轻笑,为她拂去耳边碎发:“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离开临州?” “后天吧,明天见一见太白,与胡氏夫妇道个别。” “好。” 次日一早,太白比南昭雪预计的来得还早。 刚吃过饭,胡夫人亲自来报信。 “王妃,那个太白又来了。” “让他去前厅吧!” “让他进府?” “对,这次得让他留下点东西,自然得进府。” “行。” 南昭雪不慌不忙,命野风收拾东西,在院门口遇见玉空大师,也告诉他提早准备。 安排妥当,这才去前厅见太白。 太白坐立不安,这一夜都没有睡好。 几次交手,他已经完全意识到,南昭雪绝不是好惹的,这次杀马朝北,无疑就是一个大把柄,还是他亲自送上门来的。 南昭雪进屋,太白急忙站起来。 “王妃。” “太白先生,想好了吗?”南昭雪单刀直入,半点迂回也没有。 太白勉强挤出个笑:“此事的确是我们的过失,即便当时马朝北行凶,也不该置他于死地。他怎么也是你们这边的官员……” “太白先生,”南昭雪打断他的话,“你要是说这些,那就不必说了,本王妃不想浪费时间。看清楚,你面前的是战王妃,不是外交官员,你那些外交辞令,不管用。” “人是你们杀的,他是临州知府,在这个基础上说,不用扯别的。” 太白:“……” “我的意思是,我会上书,向你们的皇帝说明情况,到时候……” “怎么?看不起我?”南昭雪似笑非笑,“要越级告状?” “不,不,绝不是告状,就是想表达诚意。” “你要告状,你的信连临州都出不去。”南昭雪掸掸裙摆,“别说那些虚的,说实际的吧。” “实际……”太白额角冒汗。 “要不然这样,本王妃说个法子,你若觉得可行,就做,如果不可行,那就等你觉得可行的时候再说。” “王妃请讲。” “赔钱吧,”南昭雪干脆地说,“算是对临州的补偿。” “赔……钱?”太白一怔,“赔多少钱?” 南昭雪略一思索:“两万两。” 太白眸子一缩,声调都有点变了:“两万两?” “嗯,两万两,临州知府,朝廷四品官员的一条命,怎么,先生觉得不值?”南昭雪疑惑。 太白默默吞下一口血,他能说不值吗? 两万两,之前还欠南昭雪两万两,打了张欠条。 这回进城,在银海钱庄取了五百两现银,其它的是银票,共计三万两。 这些日子花销不少,怎么也得花了三百多两,如果离开临州,给客栈结算的话,估计这五百两现银就不剩下什么。 再给南昭雪两万两,那他就还剩下不到一万两。 他迅速在心里盘算,心疼得滴血。 马朝北啊马朝北,死了还给他添这么大的麻烦! 南昭雪垂眸饮茶,眼底闪过笑意。 太白不答应也得答应。 至于剩下的……还有机会。 “能不能少一点,我这次卖了画,一共也就……” 太白刚一开口,南昭雪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小事,若非本王妃开口,胡城使也不会同意。 如果你觉得不值,你自己去跟胡城使说。 依他的意思,要把你绑上京城,去父皇面前说理,到时候发文谍回你们国内,让你们国家派外交使臣来交涉。” 太白呼吸停滞,他完全相信,胡思赫能干得出来。 “另外,”南昭雪放下茶盏,“马朝北的身份,真的能捅到父皇面前吗?” 太白看着她,黑沉沉的眸子笑意微凉,似能看透一切。 马朝北的命不值两万两,但这些麻烦事,还有马朝北真实身份带来的一切危机,的确值得。 “好,”太白一咬牙,“我答应。” 南昭雪略一颔首。 太白偏头看看身边的书童。 南昭雪像是才发现,若无其事道:“怎么客栈住得不好吗?看你这小书童精神不佳。” 书童拿银票的动作一顿,手心泛潮。 他能好吗?他已经被破了功,现在功力不足原来的三成。 此事他不敢说,连太白都不知道。 太白扫他一眼,现在心乱如麻,哪顾得上这些? 随意敷衍两句,南昭雪又问:“那个和什么竹一起偷肉干的呢?怎么没来?手被割伤,腿也走不了了?” “苍柏他在做离开的准备。” “哦,是得好好准备,”南昭雪接过书童递来的银票,一张张数了数,“我们明日出发,万一哪天路上找不到宿头,又要露宿野外,先生那边连口吃的都找不到,的确太辛苦。” “这次多备上些干粮,想必现在也有经验了。” 太白艰难的挤出个笑。 南昭雪目光掠过银票上的钱庄名号。 并非银海钱庄。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分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暗想,太白果然精明。 为了掩饰与银海钱庄的关系,只取了几百两现银,其它的让许帛倒了手,直接换到其它钱庄。 把太白打发走,南昭雪回院子见封天极。 “这是太白手里的银票。” “他做事还是仔细周到,从一开始就抹去痕迹,若非我们知道他没钱,一直派人盯着,怕也发现不了银海钱庄和他的关系。”封天极数过,“两万,可不少。” “他手里还手,不过不急,我早晚弄过来。让他手里没钱,他才会去找下一个钱庄。” “有道理。”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他想一路查你留下的暗桩,岂知我也把他当成探路石,把他们埋下的探子一个个铲除。” “雪儿聪明,若你个男子,朝堂之上,定有你的席位。” 南昭雪笑容狡黠:“我若是男子,王爷当如何?” 封天极见她眉眼弯弯,忍不住拥她入怀:“我……” 话没说完,院子里有说话声。 “王妃可在?” 是胡夫人,正和野风说话。 封天极无奈叹一声:“我去找百胜,让他安排人手,马朝北虽死,但也还要让暗卫再盯两天。” “好。” 胡夫人带着个包袱,豪爽道:“王妃,明天你就要走了,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就收拾了些干粮,交给他们了。 这是我之前在山里猎的,做了一件斗篷,一对暖袖和护膝,送给王妃,在路上御寒吧!” 南昭雪看着那个包袱,鼓鼓囊囊,双手接过,又蓬松又厚实。 “多谢夫人,等天冷的时候,我一定穿上,想念夫人的厚意。” 胡夫人抿嘴想笑,又叹口气:“王妃,我自小没有姐妹,嫁到胡家,长姐待我好,是家人的好; 遇见你,是知己朋友的好。希望你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等我回来的时候,定要再来作客,我为你接风。” “好,一言为定!” 胡夫人眼睛泛红,南昭雪放下包袱,轻轻抱住她。 胡夫人一怔,也抱了抱她:“保重。” “我夫君去花园子里挖他的藏酒了,今天晚上为你们送行。” “好,”南昭雪爽快答应,“一会儿让百战百胜去帮忙。” “百胜可以,百战正忙着和屡战打比赛,估计是顾不上。”胡夫人爽朗地笑,“我给百战准备一条虎皮裙,屡战眼热,两人打赌,谁赢了归谁。” 南昭雪:“……” 行吧。 胡夫人告辞,南昭雪也没闲着,让野风看好院子,她进入琉璃戒。 这几天闲暇的时候也在想,胡家人深情厚意,她也要回报一些。 东西不在贵重,而在心意。 傍晚时分,花园子里就热闹起来,大家齐动手,准备晚膳。 南昭雪和野风最后来,拎着两个竹篮子。 远远看到百战跑过来,指着腰间虎皮裙:“王妃,看,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但你不热吗?” “呵,这可不只是虎皮裙,这是王爷的脸!我赢的!热算什么,热也得穿。” 不远处的封天极,不禁抬手捂住半张脸。 南昭雪笑着点头:“说得对。但你就要走了,怎么说人家也尽了地主之谊。” 百战摸摸头:“倒也是。” 南昭雪递给他一把军刺:“这个,送给他吧,虽败犹荣,你实力强悍,他输给你也不丢人。” 百战接过军刺,眼睛一亮,一时有点舍不得。 “还有更好的,到时候自然会给你。” 百战顿时欢喜,撒腿去找屡战。 一边跑一边琢磨:王妃似乎也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了。 南昭雪微微叹气:百战这样也挺好,快快乐乐,不必为无法改变的事情烦忧。 晚膳吃得愉悦尽兴,结束时定下明日启程的时间,胡小姐先行,南昭雪一行晚一个时辰出发。 临散席时,南昭雪把两个竹篮子交给胡夫人。 是一些比较禁放不易话的糖果,还有些小蛋糕什么的。 胡夫人欢喜不已。 各自回去好好休息,次日辰时,胡小姐离府出发。 胡思赫和胡夫人到门外送行。 胡小姐翻身上马:“好了,不必再送,我去与粮车汇合,你们就此留步吧。” “阿赫,好好在家,听阿宝的话,等我回来。” “长姐,”胡思赫上前一步,“我送你出城吧。” “不必,婆婆妈妈的干什么?拿出点胡家人的样子来!”胡小姐扬鞭,策马离去。 胡夫人张张嘴,后面叮嘱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胡思赫回头看看府里:“王妃一会儿也要走了,估计也不会让咱送行。” 胡夫人叹口气:“原本热热闹闹,现在都要走,只剩下咱俩。” “夫人,要不然咱也……” “你没听到长姐的吩咐?要好好在家。” “好吧。” 两人沉默着往里走,管家匆忙过来。 “城使,夫人,王妃怕是已经走了。” 两人一愣:“啊?不是说巳时走,比长姐晚一个时辰吗?” “方才送早膳的婆子去送院子里,发现空无一人,还有这个。” 管家把信过去。 胡夫人赶紧拆开,一目十行地看完,又翻回来看了一遍。 “哎呀,这……” 胡思赫拿过去也赶紧看,还没看完,门上家丁来报:“回城使,夫人,外面有三个人求见。” 胡夫人叹气:“把人请到前厅吧。” 胡思赫声调拔高:“她把铺子给我们了?这我们怎么能要?” “你没听见,三个人来了,应该就是掌柜的,”胡夫人后悔不已,“都怪我,我就没有仔细看,不知道那个竹篮子里还有夹层。 要知道,昨天晚上就能发现里面的房契之类。” 胡夫人匆忙回院子,找到竹篮子,不只有三间铺面的房契,还有几张做糖的方子,以及两万两银票。 夫妻俩对视一眼,久久无言。 此时的南昭雪已经到临州城外,她是卯时出发,比胡小姐早了一个时辰。 在车里看着地图,手指点在某一处,吩咐赶车的百胜:“走快些,今天晚上,我们宿在大槐树村。” “是!” 他们这边的人休整一阵子,在胡家吃好喝好,处处顺心,一出发个个精神抖擞。 但太白这边,可就大不一样了。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大槐树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白痛失两万两银子,心头一直堵着,昨天晚上饭都没吃,一大早又被叫起来赶路。 苍柏还告诉他,云竹身子不济,怕不是行了。 虽然他不怎么在乎云竹的死活,但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上路,南昭雪也不和他商量路线,马车走得飞快,他在车里颠来倒去,都快晕了。 好不容易快到中午,又是荒郊野外,百战百胜他们是轻车熟路,配合默契,很快就吃上饭。 太白这边火都没有生起来,人家那边都快吃完了。 后来干脆放弃,吃了些准备的干粮,没火烧热水,只能凑合喝口凉茶。 现在的天已经寒意明显,一肚子凉茶下去,风一吹,太白都忍不住打个寒颤。 还没缓口气,南昭雪那边又出发了。 太白简直快郁闷死,这到底是谁跟着谁走? 一路急行,天近傍晚时,太白实受不了了,挑着车窗帘,语调被颠得直颤音:“王妃,我……们能……休息一下……吗?” 闫罗刀扭头看看他的车:“先生莫急,前面有个村子,我们到前面借宿,再坚持一下,若是耽误,又得宿在野外。” 一听说又得宿在野外,太白又把头缩回去。 好容易到村口,马车速度慢下来。 太白深吸一口气,挑车帘看看走在最后面的闫罗刀。 “闫小哥。” 闫罗刀勒住马缰绳:“有事儿?” 太白浅浅笑:“记得第一次见到小哥,是在那座山寨,小哥海量,自那之后还没有一起饮过酒,不知今晚有没有机会?” 闫罗刀点头:“好啊,稍后安顿好,问问我家王妃,想必可以。” “好,好。” 闫罗刀重新跟上队伍,百战摸摸头,感觉风吹得有点凉:“他找你干啥?” “套近乎呗,”闫罗刀小声说,“错翻了眼皮,管他呢,反正闲得没事,逗他玩玩。” 百战眼珠转转:“小刀,你看,他们利用美色,往咱们这边安插了个什么英,你想想办法,能不能到他们队伍中去?” 闫罗刀喉咙一滚:“百战哥,你看我像出卖色相的人吗?” “也还行吧,”百战摸摸自己的脸,“我是过于英俊了,浓眉大眼的不像奸细,否则的话我就去试试。” 闫罗刀垂眸看一眼他腰间的虎皮裙,声音轻而凉:“百战哥,你不如把你的虎皮裙包在你头上。” 百战摸摸头:“好主意,我这头发还短,的确有点凉。” “倒也不是,”闫罗刀语气平顺,但难掩忿恨,“我觉得风太大,把你脑子吹走了。” 百战:“……” 大槐树村,顾名思义,村口有棵大槐树,枝繁叶茂,像一把遮天蔽日的巨伞。 尤其是晚上,连星光月亮都遮住,风吹过稠翠的枝叶,沙沙作响。 太白提提领子,感觉这里阴森森的。 村子里住户不多,零散地有七八户,此时天还不太晚,灯光也散落着。 百胜敲开其中一户的门。 里出来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什么事?” “大哥,我们是赶路的,不知能否借宿一晚?” 男人打量他们几眼:“能是能,但我家房子简陋,也没有那么多,住不下这么多人。” “无妨,能住几个算几个,实在不行我们就住马车上,有个地方让歇一下就行。” 男人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本来不大的院子,一下子都站满了。 从屋里又走出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大哥,这是……” “哦,这些是过路借宿的,”男人回头又对南昭雪他们说,“这是我兄弟,就住在隔壁,如果不嫌弃,就分开住吧。” 这倒也行。 南昭雪看一眼太白,太白眼角一瞄隔壁院,似乎比这边还要好一些。 “那你们就住这边,我们退出去,住那边。”他赶紧吩咐自己去隔壁。 南昭雪也不勉强。 两边人分开,各自收拾东西准备。 南昭雪进正屋,屋子外面看着不怎么样,里面收拾得干净利索,连床上的被铺都是新的。 屋里还有暖意,显然是刚放过火盆,又端走了。 百胜站在外屋,那男人上前见礼:“属下拜见统领。” 百胜摆手:“不必多礼,王妃在此,一切以安全为上,先备饭吧,稍后王妃自有吩咐。” “是。” 男人出去,很快端上饭菜,支开小几,端到里屋。 南昭雪叫住他,示意百胜去请封天极来。 其它人也在厢房,各自用饭。 玉空大师一眼看着碗,一眼看着封天极进屋。 百战推一把头上的虎皮裙,眼睛瞄着封天极进屋。 闫罗刀端着碗,默默离他们俩远一点。 “说说吧,村里情况怎么样?”南昭雪问。 “回王妃的话,”男人回答,“村里一共八户,都是我们的人,原来的住户都往北迁了七里。” “最近可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偶尔也有过路的借宿,但并没什么不妥。” 南昭雪点头,“隔壁的房子……” “都按王妃吩咐的,您放心。” “如此甚好。” 男人退出去,南昭雪和封天极坐下吃饭,也示意百胜坐下。 “他们是你一早安插在这里的人吗?”南昭雪问。 “嗯,”封天极夹一筷子菜给她,“和当初安插在宋昭那里的人一样,他们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但早已没了家和家人,我就给他们安排一些合适的去处。” “这个村子,我在回京途中路过,那时候村子里闹鬼,”封天极浅笑,“我是不相信世间有鬼怪,住了一晚,果然发现是人为。但凶手作案时间太长,尸首埋了不少。” 他一顿:“你猜,尸首都在埋在哪里了?” 南昭雪略一思索:“村口大槐树底下。” “不错,雪儿聪慧,因此,村民们都不想在此居住。 我当时给了他们一笔银子作为安家费,当地的官府也出了些,帮着他们迁村七里。 这里便荒废下来,我的人正好留下一些。” 原来如此。 南昭雪眉眼微弯:“快吃,吃完了早点休息,子夜时分,我们也来闹一闹。”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大地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白一进屋子,心就凉了半截。 这屋子外面瞧着不怎么样,进来以后更不怎么样。 什么看上去都破破烂烂,被褥的被套有的地方都露出来,若非说有什么优点……实在没有优点。 他无奈叹口气,赶紧命人把马车里的被褥拿出来铺上。 房子主人进来,也倒也没说什么,太白笑道:“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有点洁癖……” “狗屁我知道,洁癖是什么屁?” 太白:“……” 苍柏过来问:“有吃的吗?” “你们来得太晚,我都吃过饭了,不过,有锅有灶,你们可以自己做。” 苍柏沉默一瞬:“你能帮忙吗?我们不太会用你们这的灶。” 房主觉得好笑:“不会用?你不是随从下人吗?下人还不会?那你家主子平时都吃什么?” “我还有事,得去三哥家帮忙,你们自己收拾吧!” 房主走了,留下他们一行人面面相觑。 七手八脚,总算是生了火,勉强做熟饭,又无法下咽。 不吃,又饿,这难受劲就别提了。 折腾一通下来,都已经过了亥时,草草收拾了赶紧休息。 太白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暗暗决定,无论如何,明天也要和南昭雪商量一下,不能再这么赶路,否则,别说完成太子交办的事,他恐怕都无法再活着见到太子。 迷迷糊糊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中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 睁开眼,半睡半醒之间,看到眼前有影子在晃动,披头散发,又看不清脸。 太白吓了一跳,想起身,又起不来,身子无比沉重,像被什么压住了。 他心头巨骇,但又无法把动弹,也发不出声音。 惊惧惶恐中,又感觉地在摇,房子在晃,还听到外面有尖叫声,喊声,隐约还有点点火光。 他正想挣扎,像被什么压住,天地一片黑暗,那点火光也没有了。 南昭雪站在院门口,问身后的男人。 “他们死不了吧?” “王妃放心,死不了,这个院子本来就没有人住,收到您的信之后,我们就把屋顶和扒去几层,塌了砸到人身上也死不了。” 南昭雪点头,吩咐百胜:“先把他们的银子银票拿到手,再救人。” “是。” “把钱袋子弄破,碎银子留下两块,够他们这两天省吃俭用的就行。” “是。” 太子觉得自己快闷死了。 一条腿都迈步阎王殿的时候,又听到有人在叫他。 “先生!太白先生!” 太白勉强睁开眼,恍惚看到一人在他面前摆手,还看到……满是星辰的夜空。 夜空?! 冷风一吹,他打个激凌醒来。 “闫小哥?” 闫罗刀见他醒了,赶紧关切道:“先生,您怎么样?” 太白想动,发现动不了。 “先生别动,您还被埋着,我这就救你出来。” “埋?”太白声调都变了,一张嘴吞下一口土。 “是,刚才大地动,房子塌了。” 太白:“……” 闫罗刀和几个村民一起,把东西扒开,太白这才感觉能动弹了。 “您能站起来吗?活动一下,看有没有受伤,伤到骨头什么的。” 闫罗刀扶起太白,太白站在废墟中,看向四周,狠狠倒抽一口气,又吸一堆土,猛地咳嗽半晌。 不只是他,苍柏和书童也都被压,村民们正在救他们。 太白欲哭无泪,满心悲怆,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不容易把他们几个人都救出来,他们站在院子里发呆。 房主也跑回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一边嚎哭一边道:“天呐,我是造了什么孽!明明是好心收留你们,怎么会这样?” 书童闷声道:“大地动也不是我们招来的。” 房主红着眼睛想反驳,被村民拦住。 南昭雪披着斗篷,通身贵气,相比太白浑身是土,从头到脚都是灰头土脸,简直是云泥之别。 南昭雪眼中笑意飞速闪过:“这是怎么话说的,好好的……先生要不去我们那边挤挤?我们这边的院墙倒了,但房子还算可以。” 太白想起自己被埋,哪还敢住?万一再来一下子,他们那这也不保险。 “不,不用了,我……”他扭头看到马车,“我住马车。” “也好,”南昭雪勉强答应,“那时间不早,各自休息吧,多谢乡亲们!” 太白懵头懵脑也向村民们道谢,闫罗刀扶着他去马车上。 他光着脚,靴子早不知去哪了。 上了马车才想发现,被褥铺到屋子里的土炕上,也没抢出来。 万般无奈,只能抱着个大引枕,靠着车壁。 夜色深沉,风更大了些,凉意和阴森之感从车门、车窗不断涌进来,他如同置身荒野。 想起那个迷糊时做的梦,他又晕乎又睡不着。 南昭雪回屋,百胜把银票递上。 “王妃,这是银票,共计一万两。” 一万,加上之前在胡府给的两万,正好三万。 “还有两锭银元宝,碎银子留下了。” 南昭雪把银票收起:“银锭子你留着,回头到下一座大城,给大家买些好吃好玩的。” “谢王妃!” “去休息吧,时辰不早了,明天一早,早些赶路。” “是。” 南昭雪从窗子里往外看一眼,和封天极目光一撞。 这里住的简陋,封天极也不能再悄悄潜入。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 南昭雪这边的人精神奕奕,野风还围着村子跑了几圈。 对于太白来说,这一夜无异于煎熬,熬到天亮,多希望一切都是一场梦,但醒来却发现,塌的房子还塌着,自己还是一身狼狈。 苍柏白着脸过来敲车壁:“先生?” 太白挑帘:“给我拿衣服,靴子。” 他的头发上也满是土,但现在没这个条件洗,只能先忍着。 水很冰,一洗一哆嗦,太白的神智也清醒过来。 看着废墟,感叹自己真是命大。 忽然,他想到一个关键:“钱袋子呢?” 书童和苍柏对视一眼,这一眼茫然让太白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赶紧去找!” 几个人也顾不得收拾,赶紧去他昨天晚上休息的大概位置去找。 太白正心焦地等着,南昭雪站在院门口问道:“找什么呢?” 话音刚落,苍柏喊道:“找到了!”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又没钱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苍柏从土里换出一个钱袋子,高高举起来。 太白微松一口气。 苍柏把钱袋子交到他手上,他迅速翻找一下,脸色又变了。 只剩下一些碎银,别说银票,连银锭子都没了。 “找,接着找!” 太白声音都喊撕裂,没钱的日子他是一天都不想过。 苍柏无奈,又带着几个人四处翻找。 但这里乱七八糟,上哪找去? 南昭雪嘴角微翘,转身上马车,一边地图,一边慢慢等。 封天极站在马车一侧,南昭雪挑起半边车窗帘,正好能让他看到里面的情景。 前面都是一些小村小镇,下一座大城,还在数百里之外。 南昭雪手指点在下一座大城,封天极低声说:“徐州,那里的知府田彭祖是卓家的门生,也曾上过战场,后来负伤离开军中,回到原籍。 他原本就是徐州人,就在徐州衙门里办差,为人正直勤恳,老知府告老时,便举荐他,算起来,也已经有三年多。” “徐州怎么样?是个富庶的城池吗?” “也算,”封天极点头,“徐州原本是产粮大城,虽说不及江南鱼米之乡,但也不错。 只是后来战事起,被征去不少,百姓们日子过得也苦。 我回京时,情况还未得到改善,不过,去年听卓尚书说,自从田彭祖上任之后,管理得不错,民生也得到恢复。” 南昭雪若有所思,封天极问:“怎么了?” “没怎么,本想着若是富庶之地,还能带点军粮走。” 封天极轻勾唇:“我们这一路要经过不少大城,银子、粮食都会有,不必担忧。” 南昭雪看到他的笑,微眯眸子说:“你是不是在想,我如蝗虫,过城即要带走粮食,一座城池也不肯放过?” 封天极讶然,眼中却尽是笑意:“没有,怎么会!王妃忧国忧民,心系军中,我深感欣慰和敬佩。” 南昭雪:“……” 轻咬牙:“你给我等着。” 封天极看她难得娇憨凶狠的小模样,心情愈发愉悦,恨不能现在就抱住她。 忽觉一道目光掠向他,他寻着望去,见是浑身是土的苍柏。 封天极垂眸,嘴角笑意不减。 银票没找着。 太白捏着几块碎银,又想发脾气又想哭。 南昭雪挑帘:“太白先生,能走了吗?” 太白还没说话,南昭雪又说:“若再不走,晚上可能要错过宿头。” 太白:“……” 他恨恨看一眼废墟,不甘,却又无奈。 想再找找,又怕真的露宿野外,只好忿恨生上马车,捏着破钱袋子沉着脸不说话。 苍柏与他同上一辆马车。 待马车驶出村子,苍柏低声说:“先生在想什么?” “想什么?”太白冷笑一声,“这不是明摆着吗?” 他晃晃手里的钱袋子:“没钱了,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苍柏挑帘看着被抛在后面的村子:“先生不觉得,这场大地动,来得有些奇怪吗?” “你想说什么?”太白语气不善,“难不成她还能操控大地动?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她说让大地动大地就动啊?她是厚土啊?” 苍柏:“……” “先生何必如此?我也没说什么……” “事情已然发生,是我们倒霉,说什么奇不奇怪的,有什么用?”太白反问,“与其说这些,还不如想想,怎么过没钱的日子!” “你手里可有钱?若是有,就拿出来,这时候就别藏什么私了。” 苍柏不悦道:“我哪里有什么钱?” “你奉命行事,难道临行之时,太子就没有给你点盘缠?你自己就没带有一些?空着手来的啊?” 苍柏不可思议地看着太白,觉得这人真是被刺激得不轻,是不是在土里埋了一遭,把脑子落下了。 “我自己的确有点,但咱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不花吗?” 苍柏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和太白讨论什么钱,什么花销的问题。 有句话说得真对: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何况,他们也不是什么汉子,不能打把式卖艺。 想到这个,他眼睛微亮:“先生,要不……你卖字吧!” 这回,换太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们嘀咕发愁,丝毫不影响进程。 中午在一个小树林边歇下,南昭雪下马活动筋骨,百战和玉空大师一起去打猎。 百战在林子里追着一只兔子上窜下跳,他可比百胜好糊弄。 玉空大师在水边树下,把空间东西拿出来,抱着就走,都不用多解释什么。 他们这边香得冒油,太白那边饿得眼花。 人要是饿了,真的就顾不上别的,什么尊严脸面,统统可以暂时忘却。 如果忘不了,那是还没饿到程度。 太白眼睛冒绿光,想去找南昭雪借点吃的。 闫罗刀拿着半只兔子过来:“先生。” 太白注视着兔子,吞一口唾沫。 “闫小哥,我……” “先生,”闫罗刀把兔子换了换手,香润的油跟着滴落,“看在我们之前一起喝酒的份儿上。” 太白眼睛也跟着兔子走:“闫小哥,真是多谢你了,你放心,等……” “所以,先生,要这半只烤兔子吗?” “要。”太白脱口说道。 说完又觉得不太好意思,清清嗓子收回目光:“多谢闫小哥。” 苍柏也走过来,在笑容满面:“真是多谢了。” 闫罗刀一笑两个酒窝:“没事,客气的话不用说,谁让我和先生有一顿酒的交情呢?”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给钱就行。” 太白:“……” 苍柏:“……” 南昭雪虽然听不到闫罗刀在说什么,但也知道没好事。 闫罗刀聪慧机智,对封天极又忠心不二,是个人才。 她递给封天极一只鸡腿:“闫罗刀认识徐州知府田彭祖吗?” “有过几面之缘,”封天极说,“那时候卓尚书与我不是一个阵营,但偶有走动。” 南昭雪点头:“你猜,他在和太白说什么?” “不用猜,”封天极浅笑,“定然是用东西换钱。” “雪儿,还有件事,你恐怕要做好准备。” “什么事?” 第一千零二十章 衣食父母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疑惑,收敛笑意。 “什么事?” 封天极低声说:“你也不用太紧张,是苍柏。我们不是已经确定他身份不简单了吗? 临出发时,我发现在他时不时盯着我看,我猜测,近期之内,他定会找我。” 南昭雪微松一口气:“他若找你,你要告知我,我们一起想对策。” “好,我知道,放心。” 两人一边谈,目光看向闫罗刀那边。 闫罗刀手里的烤兔子都快把太白的魂儿勾走了。 “闫小哥,说实话,我们的钱都被埋在废墟里了,”太白叹气,“若非如此,我绝不吝啬。 你应该也能看出来呀,我不是吝啬的人。” “有这回事?”闫罗刀故作惊讶,“既是如此的话……” 他略一思索,太白激动地以为他要白送,又听他说:“打欠条也行。” 太白一僵,之前给南昭雪打欠条,现在为了一口吃的,又要给闫罗刀打欠条? 他这个大儒的脸还要不要了? 他有心说干脆不吃,但咕咕叫的肚子,还有接下来的路程,让他无法与闫罗刀闹翻。 苍柏在一旁建议:“闫小哥,为这半只兔子,让我们先生打欠条,有点不太妥当。 要不然,我看这样吧,我们先生有本书,非常有趣,价值不止十两。用书与你交换,如何?” 太白一听,这是个主意:“对,这个可以。” 闫罗刀浅笑,小酒窝俏皮得很:“这事得我看行才叫行,你看不管用。先生,你的书,值十两?” “值。” “用你十两的书,换我这半只兔子?不觉得亏?” “怎么会?这兔子……”太白急得胡说八道,“这林子茂密,此处有水有草有树,乃天然形成最佳野兔栖息之地。养出的兔子机灵、肥美,兔毛柔润光滑,与寻常兔子截然不同,完全可值十两。” 不远处的玉空大师侧耳听着,差点笑出声,什么大儒,为了口吃的的,脸都不要了。 不过,他的兔子,别说十两,千金都难求。人 闫罗刀点头:“本来还不知道怎么要价合适,现在听先生这么一说,觉得十两虽不多,但看在曾与先生有过一顿酒的交情,就算十两吧。” 太白大喜。 “不过,我不要书,我这人没什么学问,看不懂书,就认银子。 先生给我打个欠条,按十两算,等到了城镇,把你的书卖给识货的,把钱给我就行。 先生放心,买卖仅限于咱们之间,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也没什么不妥。” 太白:“……” 玉空大师凑过来:“就是就是,小刀根本不看书,送他书作甚? 再说了,太白,你昨天被埋,还是人家小刀把你从土里挖出来的。 这可是救命大恩,现在又送上吃的,这简直就是衣食父母啊!” 太白眼前发黑,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气的。 到底是饥饿占了上风,他咬牙答应。 闫罗刀心满意足,拿着欠条回去坐下。 百战拧眉不满:“好好的兔子,为何要给他?” “百战哥,”闫罗刀忽略他头上的虎皮裙,“不是给,是卖,十两。 等他兑现了,我,你和百胜哥,还有大师,一人二两,给野风二两。” 百战微挑眉,想说“好”,又摇头:“这种钱岂能要?那个家伙的钱不干净,我宁可看着他饿肚子。” “百战哥,他的钱如何不干净?你得这么想,银子有什么错? 错的是他这个人,咱把他的钱都弄过来,钱到咱手里,不就干净了吗?再说,你不想存点娶媳妇钱?” 百战眨眨眼睛,若有所思。 闫罗刀小声说:“我可听说了,百胜哥在时迁哥那里挣了不少分红,我现在也存了些。你没打算?” 百战一惊:“你都存钱了?” “那可不?” 百战心头洼凉,连比他小的闫罗刀都存钱了! 玉空大师凑过来:“百战别急,我上回搜太白马车,他那里好东西可不少。 咱这一路上,我们多猎点东西,卖给他们。” 百战看看闫罗刀,又看看玉空大师,一咬牙:“行。” 闫罗刀磨蹭到野风身边:“野风,我刚赚了四两银子,等到城镇换了钱,给你呀。” 野风垂眸:“我不要。” “那我给你买好吃的,剩下的给你存着,换成银票了再给你。” 野风抿抿唇:“你不是要留着娶妻?” 闫罗刀酒窝深深:“咦?娶了妻也是要把钱给媳妇保管呀。” 不等野风回答,他又跑去找百胜。 南昭雪看着他跑来跑去,也不禁抿嘴笑,夜风透着凉意,拂过树梢,不少叶子轻柔落下。 月光如霜,篝火红艳,这样的夜色当真极美。 她拢拢身上斗篷,看着自己这一群人,本来觉得长路漫漫,太白真正目的不可知,一直都心神紧绷,现在却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 身边有挚爱,有亲朋,还有什么可担忧的?一路走下去,游山玩水玩太白,不也挺惬意? 这么想着,她不自觉笑了,心头重担缓缓放下。 玉空大师凑过来,把方才的事告诉她。 “行,这是小事,你们看着办,”南昭雪一口答应,“反正你那些东西现在也没处可卖,就咱们这几个人,吃也吃不完,卖给他们,到时候记得收回钱来就行。” “行,”玉空大师眉开眼笑,“我不爱财,就是单纯觉得这事儿好玩。 我跟你说,小刀这小伙子,真是不错,机灵懂事还忠心,让我想起当初的时迁。” “不过,时迁没功夫,我俩经常被人揍,小刀功夫好,绝对压制。” 南昭雪浅笑:“你想做什么,随你高兴。” 玉空大师嘿嘿笑:“行,那我再看看,也没准人家不愿意,收徒弟这事,也是个缘分。” 他转头又看看太白那边:“那个书童,有点不太对劲儿,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阴恻恻的,你可要小心些。” 南昭雪扫一眼:“放心,我知道。他翻不了风浪。” “行,”玉空大师点头,“你有数我就放心了。” 南昭雪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你看一下路线,规划一下,看我们每天走多远合适,最好尽快徐州。” “行。”玉空大师一口答应。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这个时期交通并不发达,官道小道岔路口挺多,也没有个什么指示牌。 虽说百胜认识路,但南昭雪还是习惯一切尽在掌控中,提前规划路线。 地图只是辅助,玉空大师空间里的导航规划才是关键。 南昭雪和玉空大师聊后面的路程,封天极在不远处树下,琢磨着徐州的事。 徐州也算大城,也有些年头不见田彭祖,不知他现在怎么样。 正在思索,听到脚步声声,有人靠近。 他睁开眼,是苍柏。 “有事?” 苍柏上下打量他,出临州这才两日,他们那边的人个个都已经疲倦憔悴,包括太白在内。 但看落英,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苍柏心头泛酸,脸上露出笑意:“落英,我之前给你的药,用得如何了? 我看王妃很是喜欢你,用膳都让你陪在身边,在野外用膳,下药应该容易得多吧?” 封天极略颔首:“嗯。” 嗯就完了? “王妃手下的人是真能干,捕猎做饭都是好手,”苍柏在他身边坐下,“不像咱们这边,这方面的本事可没有。” 封天极心中冷笑,你们的人哪方面的本事行?就装腔作势无人能及。 “你找我什么事,直接说吧!” 苍柏眉梢微挑,笑意不达眼底:“哟,跟着王妃久了,长脾气了?” 封天极二话不说,起身就要走。 苍柏压住火气,低声喝道:“落英!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封天极偏头看他:“我什么身份?我身份再低,也该由先生来训斥于我。苍柏,我看忘了身份的是你吧?” 苍柏一噎,神色一瞬间闪过凶狠,随即又笑道:“你瞧你,还恼了,和你开个玩笑。这次也是先生让我来找你的。” “究竟何事?” “先生的钱都被埋在废墟,我们又不擅长打猎,你给先生弄些吃的。 我们可以饿肚子,但先生不行,先生对你有大恩,你不能看着先生饿肚子吧?” 苍柏上前一步:“何况,让你去王妃身边,也是先生应允的,现在云竹没了,如果先生把你要回来,也是情理之中。你觉得呢?” 封天极垂眸,眼中讥笑闪过:“我倒不知道,云竹没了,你比他还厉害。 你说让先生要我就要我?不如试试看。” “你……” “苍柏,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你不就是想让我给先生弄点吃的,你们不必疲于伺候吗?别用威胁的语气跟我说,我不吃这套。” 苍柏脸上青白交加,僵硬地笑道:“你说得极是。那你答不答应?” “我看情况,”封天极冷淡道,“也不是我想弄就能弄到。” 他转身离开,苍柏站在原地,目光阴毒。 封天极看一眼远处的南昭雪,没有过去找她,径自回马车上。 时间不早,火堆渐渐熄灭,南昭雪也上马车休息。 四周一片寂静。 野风披着毯子,睡在南昭雪马车附近的帐篷里。 这帐篷是南昭雪给她的,平时装在一个小布袋里,用的时候就能打开,轻巧精致,说是专门为她做的,独一份。 别说闫罗刀和百战,百胜都眼馋得不行。 野风原来就是游牧民族的孩子,天生喜欢宿在野外,但国仇家恨让她收起喜好。 跟随南昭雪,又让她亲手斩杀仇敌之后,她不再像之前那般紧绷,一些小天性,不知不觉也释放出来。 这次出行,她就喜欢宿在野外。 将睡未睡,忽然感觉一阵敌意袭来。 野风刹那清醒,手握住刀柄,摒住呼吸,看到帐篷顶上那道浅浅似无的影子。 “谁?”外面百战一声吼。 那道影子又退去。 野风无奈叹口气,重新闭上眼睛。 百战从树上跃下:“是谁?出来!” 百胜和闫罗刀也过来:“怎么了?” “刚才有人,”百战说,“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呵,我百战大侍卫在此,谁敢造次!” 南昭雪挑帘问道:“怎么了?” 百胜赶紧过来回话:“回王妃,百战说,方才似是有人。” “那好好找找,或人或是兽,安全为上。” “是。” “点上火把,”南昭雪吩咐,“若是有野兽,也不敢再靠近。” “是。” 这个时节,蛇虫应该是没有,但出来觅食的兽还真不好说。 她扫一眼封天极所在的马车,见他不知何时也下车站在车边,正看向她。 南昭雪浅浅笑笑,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一夜过去,初晨阳光升起,野风已经起身,收拾好帐篷,在河边锻炼。 闫罗刀紧跟着她也起来:“来练练刀啊。” 野风摇头:“还是回去,主子也快起了。” 她脚步一顿,声音压低:“这些日子小心些,别离主子太远。” 闫罗刀收起笑:“怎么?” “昨天晚上的确有人来过,我感觉到了,然后听到百战出声,那人就退走。” 闫罗刀点头:“好,我知道了。” 野风往回走,迎面太白那个小书童也来河边,似是要打水。 闫罗刀侧身挡住野风,对小书童一笑。 小书童面无表情,垂眸走过。 待两人离开,小书童回头看看,眼底平静无波。 南昭雪已经起了,正在洗漱。 野风过去,低声把昨天晚上的事说了。 南昭雪动作微顿:“你有没有事?” “没有,主子放心。” 南昭雪若有所思,偏头看看太白那边,拿出个药丸给她:“把这个吃了,解百毒。” “是。” 南昭雪又退下手上镯子给她:“这是你拿着,若遇危险可用。” “这怎么行?奴婢有刀的,不怕,还是主子留着防身。” “我多得是,还有其它的,再说你们都在,无妨,快戴上。” “是。” 野风去帮忙准备早膳,南昭雪把百胜叫过来,递给他一瓶解百毒的药,让他分给大家吃。 “那个书童,”南昭雪轻声,“留神几分。” “是,属下明白。” 早膳很快做好,南昭雪招呼封天极过来吃。 封天极察觉到苍柏的目光,根本看都不看,径自走到南昭雪身边。 “发生什么事?”他轻声问。 南昭雪把野风说的事如实告诉他:“我已让百胜告诉大家小心。” “嗯,我也有事要告诉你,不出所料,苍柏昨天晚上找我了。” 南昭雪浅笑:“那正好,我们的机会来了。”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我更在意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白饿得咕咕叫。 手下随从递给他一块干粮,是之前在临州客栈时,客栈小二摆在房间里的一种花饼。 当时他们谁都不怎么爱吃,馅料太粗太甜,面皮烤得硬而且酥度不够。 离开的时候收拾东西,匆忙之间有人把一碟子花饼也收上,还被其它人讥笑。 这两天,这几块花饼却成了他们几个随从最奢侈的吃食。 昨天晚上的烤兔子,当然没他们的份儿。 太白一见这花饼,根本不想吃,但眼下又饿得慌,那半只烤兔对于好几顿没好好吃饭的他来说,根本不顶事,何况还分了点给苍柏。 但现在不吃花饼,又没别的可吃。 正犹豫,看到落英提着个小罐子过来。 “先生,我向王妃要些小米粥,给你送来。” 罐子打开,浓郁的米香味儿直飘出来,太白觉得此生都没有闻到过这么好闻的米香味。 太白抿唇,不着痕迹地吞下口水:“这……要钱吗?” 落英一怔:“不要钱。” 太白心头一热:“落英,你有心了。” 苍柏也过来,浅笑:“落英,辛苦了。” “应该的,为先生效劳。”落英垂眸,“先生,您先用,我去和他们说几句。” “好。” 太白要吃,苍柏给他一个眼神,待落英走远,侧身拿出银针。 太白理智回神,盯着银针变化。 银针并没有什么变化。 太白松口气:“好了,没事,落英还是靠谱的。” “嗯,昨天晚上和他谈的时候他并不买帐,没想到今天早上又拿来了。” 太白看苍柏一眼,抿一口粥,简直太好吃了。 “他之前和云竹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你一直在他之下,你去找他谈,他当然不听你的。 别看落英话不多,但还是有傲气的。” 苍柏:“……可我是太子殿下……” “他又不知道,”太白打断他,“你不一再说身份保密吗?他上哪知道去?” 苍柏闷声看着太白,感觉现在的太白真是不可理喻。 明明是个大儒,清贵优雅,风光月霁,如同谪仙一般的存在,怎么现在被几顿吃的就逼成这样,变得如此不堪? 苍柏忍了半晌,见太白吃得实在香,抿唇道:“给我留点儿。” 一罐子小米粥,苍柏只喝到不过约摸小半碗。 扭头看到落英和其它几人聊完,那几人面露欣喜,眼睛带笑,看落英都像怀了春。 落英又回来,拿着几块牛肉干:“先生,还有这个。” 太白双手接过,眼睛都放光:“好,好,你有心了。” “那我过去了。” “好,好。” 太白把牛肉干放回马车,丝毫没有给苍柏尝一尝的意思。 苍柏走到其它几人那边,他们也都转过身各忙各的。 苍柏:“……” 封天极回到队伍中,对南昭雪微微点头。 南昭雪吩咐大家赶紧收拾,顺便对玉空大师说:“路给你铺好了,从中午开始,你可卖你的东西。 不过,那些随从钱不会太多,即便到其它大城,有钱庄的地方,他们也不会有太多钱。” “那没事,我可以给他们算便宜点,另外,他们可用东西换,到大城的时候去当铺当掉。” “那个苍柏……”南昭雪低声几句。 玉空大师点头:“行,明白。” 一行人终于又上路。 一连两日,都是宿在野外,除了那天早上封天极给他的那罐小米粥之外,其它的都是用欠条从闫罗刀那里换来的。 短短两天,花费超百两。 玉空大师的生意在其它几人中悄然展开,收获也颇丰,除了苍柏,其它人都能用东西换。 到第三日,总算到一个村子,这村子还挺大,可以比得上一个小镇子。 村里还有一家小客栈,也不用再到人家借宿,总算能住得舒服些。 太白的银子有限,得数着过日子,没钱的情况下,他只能和书童住在一个套间,他在里面,书童在外间。 他觉得真是太憋屈了。 休息片刻,到吃晚膳的时间,以往住客栈,太白从未吃过客栈里的饭菜,在他看来,客栈的饭菜都是稍带做的,根本不够水平,得去专门的酒楼吃才行。 但现在没钱,只能忍。 苍柏来屋里叫他,他思索再三,挑拣出两三本书:“你去把这个卖了,换点钱吧。” 苍柏垂眸扫一眼:“先生,这里是村子,读书人不多,何况,估计他们也不知道您的名号。” 太白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 “先吃饭吧,”苍柏转身,之前的肉干,他一块儿没吃着。 南昭雪这边安排的住处,她在中间,野风在左,接着是闫罗刀和封天极住在一处。 百战和百战在右,接着是玉空大师。 这是百胜安排的,他看着百战和玉空大师,对他们俩说让闫罗刀看着落英。 百战和玉空大师都意味深长地点头,称赞他安排周到。 住处安排妥当,南昭雪吩咐下去,愿意在客栈吃饭的,就在客栈自行吃,想出去逛逛的,也随便,给一个时辰的时间。 野风在客栈随意吃两口,要在客栈周围转转,闫罗刀也急忙跟上。 百胜拖着百战出去,南昭雪随意找个借口,把玉空大师也支出去。 她没出去,在房间等封天极,两人在一起,安静地吃了顿晚饭。 “方才来的时候,”封天极声音带笑,“听太白问店小二,是否听说过他的名号,店小二斩钉截铁地说,没听说过。” 南昭雪诧异:“他想干什么?好名也不是这么个好法。” “要卖东西,书法字画一类的吧。” 南昭雪忍不住笑出声。 “再过两天,就到徐州界,”封天极倒杯茶给她,“到了之后我先见见暗卫,如果这两年徐州民生刚好转,我们就先不用他们的粮食,让徐州缓两年。” “好,”南昭雪答应,“听你的。” 这方面的事情,封天极比她懂得多,也看得更长远。 “粮食是一方面,你之前说过,咱们这一路,路过不少大城,不急在一时。 我主要是想看看,徐州有没有许帛那样的人,没有最好,若是有,就连根拔起。” 封天极握住她的手:“雪儿,忧国忧民是对的,我是皇子王爷,自然更忧心,但我更想让你安然无恙。” “家国宁,才能享太平,”南昭雪指尖拨弄着他的掌心,笑容温暖,“身为战王的王妃,岂能贪图一时安逸,自当与你一起,展翅高飞,搏击风雨,傲啸长空。” 封天极心头微震:“我之幸。”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给属下打个样儿?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和封天极难得有片刻的独处时光,小声说着话,烛火摇摇,格外温馨。 “雪儿,我想找个机会,表明身份,”封天极又气又乐,“你瞧瞧玉空大师和百战,尤其百战,简直是……让人头疼。” “他也是因为敬爱你,”南昭雪忍着笑,“处处都在维护你。” “我知道,正因为知道,才没得说。”封天极顿一下,“你看人家小刀,怎么就认出我来了?” “还是脑子不够用,”封天极抱怨。 “这样才更好方便行事,”南昭雪安抚,“若知道是你,太白岂不天天夹着尾巴,苍柏也不会露出马脚。” 封天极无力反驳:“那我再忍忍。” 不到一个时辰,出去的人就陆续回来,封天极也没法再呆下去,出门回自己房间。 闫罗刀进屋看到他,笑眯眯问道:“王爷,怎么没去找王妃吗?” 封天极看着他的笑,不知怎么,觉得他越来越像时迁。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野风那丫头,又不是为了逛街,就是看看周围的情况。”闫罗刀回道,“就这属下还拉着她多转了一会儿,再转下去要急眼了,才不得不回来。” 封天极轻笑:“你的本事到哪里去了?被个小姑娘牵着鼻子走。 她的性子野得很,你这会儿就压制不住她,将来娶过门,更压制不住。” 闫罗刀不着痕迹后退两步:“王爷,那您打算怎么压制住王妃,给属下打个样儿?” 封天极刚一抬腿,闫罗刀立即溜到外屋,传来几声闷笑。 真是反了,连闫罗刀都敢对他无礼了! 南昭雪的房中,野风也在向南昭雪回话。 “奴婢四处转了转,这一片住的人家还挺多的。 对了,还有一家要办喜事,闫罗刀还打听一下,说是要嫁女儿。” “有喜事?这倒不错,”南昭雪想了想,到这里以来,除了她抢婚之外,好像还没有遇见过有办喜事的。 “看着是挺喜庆,”野风也难得的浅笑,“挂着红灯笼,还有红喜字什么的,比我们草原上复杂些。” 南昭雪看着她,听着她诉说。 野风很少提及家乡和原来的事,现在能主动说起,也说明她心里的创伤在慢慢结痂。 愈合如初是不可能,灭族之痛,注定要跟随一辈子,只是遇见温暖的这群人,可以把它放在最深处,其它的位置用温暖和快乐填满,让它不再被提及。 “那将来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婚礼?按中原的,还是你们的习俗,都行,到时候你选,我来给操办。” 野风一怔,眼睛睁大:“奴婢没想过。” “没事的时候可以想一想,慢慢想,”南昭雪拍拍她的头,“不着急,找个两情相悦的人,办一场你喜欢的婚礼。” 野风抿抿唇:“那,大婚之后,奴婢还能跟随您吗?” “当然,”南昭雪毫不犹豫,“只要你愿意,我肯定不会拒绝,咱们王府,我住的院子,是你的娘家。” “若是受了欺负和委屈,我们肯定是要为你出头撑腰的。” 野风红了眼眶,喉咙发涩:“嗯。” 南昭雪抚着她手指上的茧子和伤痕:“野风,未来还长着,你的人生还有很多很多的精彩,就像我们这趟出行,有惊喜也有冒险。 人要往前看,野风,向前看和放弃,是有区别的。” 野风微微一震。 入夜,将近子时。 南昭雪躺下,刚睡着不久,隐约听到后窗似有风声掠过。 她立即睁开眼,盯着窗户半晌,并没见人进来。 不是封天极。 她一手握刀,一边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缝隙,往外看。 夜色深深,不见人影。 一定有人,绝不是听错,莫非,是路过的,并不是冲他们来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听到隔壁房间有动静。 南昭雪正要去看看,就见一人从野风房间破后窗而出! 那人身法极快,野风步步紧追,也跟上去。 “野风!” 野风回头看南昭雪:“主子放心!” 她一抬手,往闫罗刀房间的后窗子上发一枚暗器。 闫罗刀刚才其实也听见了,正准备从门出去,此刻来到后窗。 封天极低声道:“去,这边有我。” 闫罗刀不再犹豫,纵身跃出去给野风帮忙。 野风气极:“你跟着我干什么?我是让你保护主子!” “放心,百胜哥他们都起了。” “快追!” 两人追着面前黑影,迅速离开客栈范围。 要不是野风傍晚时在周围看过环境,还真有可能被绕晕。 她和闫罗刀速度都不慢,但还是比黑影慢了些,到前面路口,眼瞧着就不见了。 闫罗刀问:“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没有,他洒了迷药,估计我被迷晕了,所以胆子很大,但我吃过主子给的药,迷药对我根本没用。 我等他到床边,立即跳起砍他,他被吓了一跳。” “他想干什么?” “不知,”野风摇头。 “我觉得,”闫罗刀拧眉,“他不像是寻常人,和我们不一样。” “什么意思?” “我和你,虽然说也是保护王爷王妃,但之前并不是,我是边关上战场,你也一样。 但此人并不是,此人有点像王爷手下的暗卫。” “他擅长的和我们明显不同。” 野风若有所思:“你这么一说,倒的确是的。” 两人说话间到路口,前面一户人家红灯晃悠。 闫罗刀说:“巧了,这不是咱们看到的那户要嫁女的人家吗?” 提到这个,野风想起南昭雪对她说的话,看着闫罗刀,忽然有个问题想问。 “你……” 还没问出口,突然听到那户人家里有人一声惊呼。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提刀过去。 也没叫门,直接跃墙踏上屋顶。 这户人家算是家境不错,三进小院,野风刚站稳就看到一道黑影跃上最后一进院子的屋顶,肩膀上还扛着什么东西。 野风一眼就认出,这就是方才他们正追的那条黑影。 “走!去看看!” 野风立即就追上去,闫罗刀超过她,把她掩在身后。 那条黑影速度很快,下面院子里也亮起灯,有人大声喊叫。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怀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闫罗刀和野风在后面跟上,把下面院子里的喊声甩在身后。 “小姐,小姐……被虏走了!” 小丫环的叫喊声随之又被捂回去。 野风眉头微皱,回头看了一眼原来喜气洋洋的小院。 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何况没有比保护主子更重要的事。 但是,她想到主子听说附近有人嫁女时,脸上洋溢的喜色,还说“这是好事”。 既然主子高兴,那就不能让好事变坏事。 野风加快速度,和闫罗刀一起,紧追不舍。 黑衣人的确速度快,但野风也是卯足了劲儿,落下并不远。 跑来跑去,到村外小树林,眼看着那个黑影扛着肩膀上的东西钻进去。 站到小树林外,闫罗刀对野风道:“你在这儿别动,我进去找找。” 野风看着夜色中的小树林,这里他们都不熟悉,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埋伏。 她拉住闫罗刀:“一起吧。” …… 南昭雪在客栈,野风和闫罗刀跑出去,他们这一行人都醒了。 百战在走廊,百胜在门口,封天极在外屋,玉空大师在外屋门口。 “没事吧?怎么回事?” 南昭雪摇头:“还不知道,黑衣人来的不是我的房间,我听见动静,他已经到野风的房间。” “之前在外露宿时,就有过一次,野风说感觉有人靠近,不过,那回被百战制止了。” 玉空大师摸着胡子:“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南昭雪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往太白那边看。 百胜过来问:“王妃,有何吩咐?” 太白的房间与他们相隔并不远,此时也亮起灯。 太白披着衣服出来:“怎么了?发生何事?” “没怎么,有点小事,”南昭雪目光在他身上一转,“你那边没事吧?” 他左右看看,苍柏也开门站在门口。 “没事,一切都好。” 南昭雪似无意问:“你的书童呢?” 太白回头看看屋里:“睡着了,这些日子好像身体不适,总是没什么精神。” “无事,先生回屋休息吧。” 太白又把门关上。 南昭雪关上窗子,吩咐道:“好了,大家也不必这样,以免让其它客人注意到我们。 野风和闫罗刀去追,应该不会有事,你们也各自回去休息吧。” 玉空大师还想说话,南昭雪给他递个眼色。 百胜揽过百战的肩膀,带他回屋。 百战回头还想看看封天极,被百胜拖进门关上门。 玉空大师到屋门口冲南昭雪招手。 “干什么?” “他不走吗?什么英。你留他干啥?” “他是太白的人,我得观察他一下,”南昭雪说得意味深长。 玉空大师恍然大悟,飞飞眉毛,转身走了。 南昭雪抿嘴笑笑,反手关门。 封天极拥住她,上下看看:“有没有伤着?” “没有,根本没到我这儿来,直接去的野风那,”南昭雪轻声说,“我觉得玉空大师有句话说得对。” “同一个人?” “嗯,”南昭雪目光转向窗子,“对了,像太白的书童那种功夫,若是被破功之后,有没有什么修复之法?” 封天极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你是怀疑……” “嗯,只是怀疑,还不能确定,那天我们在野外,一行人也不少,野风在我的马车附近,外围有百战百胜和闫罗刀,那个意图袭击的人,是怎么躲过他们的耳目,跑到野风帐篷那里的? 还有今天,我们刚到这里,对方就盯上我们,而且只挑野风。 她就是个小姑娘,又不是扎眼,也不像有钱的样。” 南昭雪声音添了几分冷意:“所以,我才有所怀疑。” 封天极略一思索:“我去瞧瞧?他和太白住一间,我找个由头去和太白说话,一试便知。” “所以,”南昭雪和他对视,“是有法子的,对吗?” 封天极喉咙滚了滚:“我也只是听说过,并没有亲眼见过。 他修炼的那种功法本就少见,若是破功,要想恢复如初是不可能,大罗神仙也不行。 不过,听说取女子宫内精血和心头血,可能会恢复七八成。” “那就是了。” 封天极低声安慰:“先别急,我去看看,看他在不在,如果不在,等他回来再抓他不迟。” 太白还没睡着,翻来覆去,这床并不舒服,被褥也不是自己的,怎么感觉都不自在。 一想到明天又得上路颠簸,后面还不知道什么样,就更发愁。 正胡思乱想难以安眠,有人敲门。 他有些不耐烦,以为是小二有事,干脆不出声。 又过了一会儿,还在敲。 他忍不住道:“狂奴,看看是谁!” 外屋没人答言。 封天极脸色微沉,敲门的力道加大,正准备干脆硬推开门,有人过来开门。 太白的书童揉着眼睛,打个哈欠:“什么事?” 封天极打量着他,见他只穿着里衣,淡淡道:“王妃让我告诉先生,明日一早可准备些干粮再上路。” “知道了。” 南昭雪在窗边已经看到,封天极转身回来。 “他在?” “嗯,在。” 南昭雪微拧眉:“我多心了?” 正说着,野风和闫罗刀也回来了。 “主子,”野风低声回禀,“人没抓到,让他跑了,不过,他妄图抓要出嫁的新娘,被我们追到小树林,把新娘救回去了。” 南昭雪见他们俩没受伤,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又问一下详细情况,叮嘱野风格外小心。 莫名其妙的闹剧开始,又莫名其妙地结束。 各回各屋去休息。 次日一早,南昭雪他们早早吃过早膳,太白的人,尤其是苍柏,买些包子之类的,带着上路。 太白靠着车窗,微合着眼睛,简直生无可恋。 这样的日子,要走上一路,实在让绝望。 离开村子时,路过那户嫁女的人家,南昭雪挑帘看了看。 野风说那姑娘只是昏迷,受点惊吓,没有受到伤害,她和闫罗刀也没有声张,把人送回去,又悄然离开。 想必那姑娘的家人也会闭紧嘴巴,不会把此事泄露出去,影响她的清誉。 南昭雪目光转向太白的马车,书童赶着马车,面无表情。 缓缓放下车帘,马车出村,向着徐州方向而去。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必有所图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晃又是两天,这两天一直宿在野外,野风依旧睡在帐篷里,倒希望那个人来,但最终风平浪静,什么动静也没有。 这一日总算到徐州地界,太白激动得差点落泪,自从离开临州,短短几日,他感觉自己都清减好几斤,肚子里素得一张嘴都能吐出青草来。 可算到徐州,又能看到希望。 南昭雪挑起车帘往外看,此时已是深秋,路边叶子金黄,风路过,不时有叶子跟着风往前奔,飘飘悠悠又落到路边。 路上也偶有行人马车,还有推着小货车去做小买卖的。 玉空大师骑马到她车窗边,小声说:“就顺着这条路走,要是快点,今天晚上能到徐州城,要是慢了,也能宿在前面小城镇。” “小城镇虽不如徐州城大,但也算是徐州地界了,想必比也不差。” 南昭雪扫一眼太白的马车:“我们无所谓,关键是他们,应该早就等不及了。” “进入徐州城之后,你那边要格外留神。” “行,放心,我明白,”玉空大师满口答应。 中午休息用膳时,苍柏笑吟吟地过来,对南昭雪说:“王妃,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南昭雪拨弄着落叶,往火堆里扔一小块香:“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那就不要说了。有什么事让你们先生亲自和我说。” 苍柏脸上笑容僵硬:“王妃有所不知,我们在来时,也曾走过这条路,那边有个小镇,镇中有家书斋,上次去时,看到有一本书的孤本,先生非常欢喜。 可惜的是,书只有上册,没有下册,无奈之下,只能先买了上册,不过,书斋老板说,这个月能找到下册。 先生没有别的爱好,唯爱书画,所以,不知王妃能否通融一二,今天晚上我们宿在小镇。” 南昭雪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微挑眉道:“你是去买书,还是卖书?” “不是……卖。” “孤本?难得一见的孤本?” “对,正是,实在难得,我怕错过之后,再无缘得见。” “那肯定不便宜,你们现在连饭都快吃不起,还有闲钱买这个?我看你不如把上册也卖了,还能换几顿饭。” 苍柏憋着满脸通红,不知如何作答。 南昭雪暗自好笑,这家伙突然提出这个,一定有猫腻。 可以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但就是不想答应得太痛快。 见南昭雪不是很愿意,苍柏又说:“对了,那个小镇中,还有一条近路,能直达徐州城,这样的话,明天上路,很快就能抵达徐州。” 他极力邀请,越是如此,南昭雪越是觉得他另有所图。 此时太白也过来:“苍柏,说什么呢?” “先生,说起上次您看到的那本孤本的事,正和王妃商量路线。” 太白微叹一口气,苦笑道:“难为你还记得。此事……也就作罢吧,现在没有钱,我们也买不了。” “先生!”苍柏微红了眼睛,“那怎么行?您一直都想要那套书,这千山万水地走来,多么难得缘分才能遇见心头好,若是再错过,那以后……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 苍柏抿唇,神情悲恸:“是我们无能,连先生这样一小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这怎么能怪你们?是我自己没有这个福分。” 太白摇头叹气。 南昭雪不动声色,看着他们演戏。 “要不……”太白清清嗓子,见南昭雪不接话,只能自己接,“我去看看?只看不买,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是啊,王妃,让我们先生去吧,这不远万里的……” 南昭雪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千山万水,不远万里的,是为了什么孤本,那怎么之前说是为了找本王妃呢?” 太白:“……” “你们若想看,只管去看,本王妃不拦着,到时候徐州见。” 太白赶紧道:“不是那个意思,咱们就是一起的,哪能随意分开?就是本书,不看……就不看吧。” 苍柏微微拧眉。 南昭雪忍住笑:“你方才说,有近路去徐州?” “正是!” 南昭雪沉吟道:“好吧,这几日太白先生也辛苦了,过过眼瘾也不算过分,那你们就在前面带路吧,这地方本王妃不熟。” “好,多谢王妃!”苍柏立即答应。 他们回归队伍,南昭雪给玉空在师递个眼色,两人一起到旁边树下。 “看一下导航。”南昭雪嘴角噙着冷笑,“我倒要看看,他想搞什么鬼。” “这方向不对啊,”玉空大师迅速查看,“这边的确是能到徐州,但方位可偏了不少,倒是有条小路,能通到官道上去,但估计不太好走。” “要不干脆拒绝他,这家伙保准没安好心,”玉空大师建议,“反正你不同意,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南昭雪偏头看着他们的方向:“按他们说得走,我会告诉百胜他们,时刻保持警惕,看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我们这次不同意,他们若有心,还会想别的法子,万一到时候我们有别的事要处理,岂不是麻烦? 还不如现在,正好闲着没事,让他们可劲作。” “也行,”玉空大师点头,“也是个法子。” 两人商定,午膳也差不多好了,趁着吃饭的功夫,南昭雪把打算告诉众人,提醒他们要小心。 大家点头答应,都做好准备。 吃过饭休息一阵子,开始启程上路,这次太白他们的马车在前面,走得比平时慢一些。 南昭雪也不着急,坐在马车里看地图和徐州一些事录,以及根据封天极曾经告诉她的那些,画出来的导图。 田彭祖没有什么兄弟姐妹,除了祖籍是徐州,已经没有亲人,他从过军,性格比较直,因此在徐州官场上,人缘不是特别好。 南昭雪微叹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位田知府和封天极也算共同守过边关,她对军人有一种天然的好感。 希望徐州一切平安,能够好好休养生息几年。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林中大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车里光线已经暗下来,南昭雪收起东西,看向车窗外,落日西沉,正吞噬最后一点光辉。 前面有一处小树林,早早笼罩上一层阴暗,凉意徐徐而来。 忽然,行驶在最人前面的太白的马车,猛地停住,马嘶叫两声,差点惊了。 紧接着,传来惊慌失措的叫声。 一阵人欢马乍。 从树林里跳出几个蒙面大盗来。 这群人还不少,至少得有二十来号。 他们在多手持钢刀,还有少数用剑的,把路挡得严严实实。 太白的书童站在最前面,低声喝斥:“让开!” 为首的大盗头子黑布蒙脸,露出一双大环眼,额角还有一道伤疤。 “让开?”他一晃手中鬼头刀,“让我们让开也行,把银子交出来,爷自然放你们过去。” “如果不交银子的话……那就别怪爷不讲情面,爷的刀也不是吃素的!” 书童冷笑一声:“要钱?我们自己都没有钱,哪来的钱给你们?” “你们这些人,男男女、女,个个穿绸裹缎,哪能没有钱?我可奉劝你们,别想着要钱不要命!” “就是,”他身后一人道,“我们大哥好好跟你们说,那你们就抓住机会,赶紧给钱,否则的话,脾气上来,叫你们跪地求饶!” 书童怒道:“岂有此理!” 南昭雪挑车帘瞧着,百胜站在车窗边,低声道:“王妃,王爷请您不必担忧。” 她往封天极的方向看一眼,浅浅点头。 “这些人来得奇怪,”南昭雪压低声音,“苍柏极力想走这条路,结果就有人抢劫,上来就要银子,此事不像巧合。” “王妃所言极是,不过,”百胜略一迟疑,“属下一直盯着他们,并没有人离开过队伍。” “嗯,”南昭雪整日也在队伍中,又怎么会不知道,别说人离队,太白他们连信鸽都不曾有。 莫非是巧合? 南昭雪并不相信什么巧合。 “先等等看,先不动,看他们能到什么地步。” “是。” 说话间,书童已经和蒙面大盗动起手。 他本身功夫的确极佳,若是全盛时期,没准可以和百胜打个平手,闫罗刀也不会他的对手。 但他现在中剩下三成功力,招术不变,但力道和攻击力已经是大幅度下降。 他自己体会得到,内行也看得出。 南昭雪正兴致勃勃地看着,苍柏快步过来:“王妃,快让您的人帮帮忙吧!” “帮什么忙?”南昭雪诧异。 “前面啊,只有狂奴一人,怕是不行,对方人太多了。” “可他们拦是你们,并不是我们,”南昭雪不以为然,“你们这一种万水千山,不远万里的,要是没点本事,敢出来闯吗?能平安到达京城吗?几人大盗就把你打蒙了,苍柏,你这点可不如云竹。” 苍柏一怔:“王妃此话何意?” “就是字面意思,云竹虽然蠢,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自信他能战胜一切,所有人都该为他服务。你这可不行,还没怎么样,就慌了神。” 苍柏:“……” 南昭雪似无似道:“话说你们就没有其它的人吗?单练小书童一个?” 她指指前面:“赶紧去和你们先生商量对策,就当我们不存在。” “王妃,求您帮帮忙吧,对方要银子,我们现在……王妃若是出手相助,顺利度过此劫,到时候我家先生定会感激不尽。” “本王妃也不需要你家先生的感激,那玩意儿一文不值,不信你问问大盗怎么偏偏非要银子?” 南昭雪略有些不耐烦:“赶紧回去吧,若是书童招架不住,你还能挡挡刀。” 苍柏简直无法相信,南昭雪堂堂王妃,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忿恨地走到太白身边,把南昭雪的态度一说。 太白也没想到,脸上肌肉跳了两下,往这边看了看。 “看好你们各自的钱袋子,”南昭雪提醒,“别被丢被抢了都不知道,若是身上银子多的,就分成几份,别放在一处。” “是。” 玉空大师凑过来低声说:“你说这是唱得哪一出?” “我也还没有弄明白,但我认为,这些人就是来得太巧。不过,他们这些人也没出去和别人商讨这些事的机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有想通。” 小书童和那个大盗首领斗了二十多个回合,身上已经满是汗,后背的顺着脊背直淌。 他咬牙挺着,破功的事,只有他一人知晓,连太白都不知道。 他必须要挺住,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他有办法恢复,一定有。 一恍神的功夫,大汉刀刃从了肩膀上掠过,豁开一道血口子。 虽然说伤得不痛,但到底见了血,士气就不一样了。 大盗狂笑,吹一声口哨,他的手下迅速如扇面包围般,冲着这边跑过来。 一人看到南昭雪,眼睛都亮了,眼前一晃,天,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好看的人吗? 那不是人,是仙女吧? 他顿时双眼放光,扭头对为首的大盗低语几句。 大盗也抬头往这边看来,在看到南昭雪的时候,眼睛也亮了。 百胜站在车旁,手握上刀柄。 野风站在马车前,脸色阴沉。 全员都在等着他们靠近,南昭雪吩咐了,若是不来,就当热闹看。 若是来了,那就不放过。 就在大盗往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忽然林子里传来几声鸟叫。 听到鸟叫声,大盗的脚步立即一顿。 不只是他,他身后的那些人,全部停住。 大盗头领目光又往南昭雪这边看看,明显带着几分不舍。 但是,他到底没再上前来,手竖起,往后一挥,带着他的手下迅速又隐入树林。 来得快,去得也快。 树林那边又归于沉寂,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南昭雪看着那片树林,若有所思。 太白的车在前面,等了片刻,发现那些人确实走了,又慢慢往前继续走。 南昭雪的马车随在其后,她偏头看树林里看了看,除了树林,别的什么也看不见。 此事,颇为奇怪。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这次事儿大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坐在车里,玉空大师在车门口。 “怎么样?路线可对?” “这条路的确能去小镇,但还是有点偏了。” 玉空大师看完导航,又看看苍柏那辆车,低声问:“你说这小子搞什么呢?他想干什么?” “具体的不清楚,不安好心是肯定的,”南昭雪闭目养神,“走着看,以静制动,狐狸尾巴早晚会露出来。”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我有路线定位,稍微偏点就能看出来。”玉空大师得意洋洋。 “这个时期人们远行的不多,军队里是行军必要,但他们有指南车,其它远行的除了商人,再就是流放犯,寻常人能避免就避免,要是不知道路的,光是绕也得绕几天。” 南昭雪的话让玉空大师又看到一个商机:“你说我要是卖地图怎么样?” 南昭雪睁开眼睛看他:“跟着我,短你吃穿了?怎么对挣钱这么有执念? 你应该把这个念头传给百战。你们几个中间,最穷的就是他了。” 玉空大师指指头:“这不是执念,是经济头脑,他连脑子都没有,谈什么经济?” “别胡说,脑子还是有的,虽然不多。” 南昭雪挑帘看看外面的百战,不管怎么说,这是封天极的兄弟,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 还是觉得……的确脑子不太好。 这大概是用脑子换了武力值。 玉空大师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百战推推头上的虎皮裙,玉空大师又别开目光。 和南昭雪对视无言。 沉默中,百胜在面前低声说:“王妃,要进镇子了。” 南昭雪往前面看,天已经黑透,夜色中满几点灯火如星,散落在前方。 到镇子口,太白马车放慢速度。 玉空大师迅速查看地图。 “这不是主干道,这边有家客栈,但不是什么大客栈,另条街上有个更大的。” 约摸一刻钟,马车停住。 苍柏过来回话:“王妃,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南昭雪没回应,野风抱着刀:“退后些!我家主子的住处,哪轮到你安排?” 苍柏微抿唇:“我的意思是……” “我管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不重要,闭嘴。”野风毫不客气。 刚才在树林那里险些被劫的时候,野风就想揍他了。 太白赶紧过来,对野风笑笑,又冲着马车说:“王妃,客栈到了。” 南昭雪这才挑车帘瞧了瞧,一家小客栈,灯火都显得黯淡。 “行,”她淡淡道,“那你们住这儿。” 太白一呆:“王妃的意思是……” “本王妃不住这儿,要换大客栈。” 太白脸上浮现尴尬:“可是王妃,我暂时……没有那么多银子。” “你没有,本王妃有啊。” 太白脸色微喜,南昭雪又说:“难不成你没有,本王妃也得跟着你受穷?你得肺病,我们也得跟着咳嗽?” “分开住吧,你们爱住这儿,随便,本王妃不奉陪。”南昭雪吩咐百胜,“走,找其它客栈。” 百胜一挥鞭子,马车继续调头离去,留下太白和苍柏原地吃灰。 玉空大师偷偷看着,忍不住笑出声:“还在那儿站着呢,对咱行注目礼。” 南昭雪没答话,若有所思。 他们入住小镇上最大的客栈,房间安排和上次差不多。 吃过饭,南昭雪回房间,封天极趁机来见她。 “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对?”南昭雪递给他一个小蛋糕,“边吃边说。” 吃饭的时候,封天极没什么胃口,她瞧出来了。 “那些匪徒不对劲,太白和苍柏也不对,”封天极吃一口蛋糕,微微眯着眼睛,“匪徒主谋没现身,而且,他们是军中的人,至少曾经是。” 封天极语出惊人,南昭雪觉出那些人不寻常,但听到是军中人,也微惊了一下。 “我看出他们训练有素,倒没想到,竟然是军中人,王爷目光毒辣。” “因为我曾在军中,所以看得清楚些,”封天极浅笑,“他们也是无意识之间,习惯使然。 包抄的时候,互相之间的默契配合,还有他们握刀的方式,和普通大盗都不一样。” 南昭雪兴致勃勃:“怎么说?” 封天极耐心给他讲:“我朝的军刀一般都是略窄且略长,为了方便行军也为更加锋利。 而普通的刀,或者是江湖侠客之类用的,多是大而宽且沉,面对的对手不同,用的刀自然也不一样,所以,用的时候姿势手法也就随之变化。” “巧的是,你的夫君我,既在军中多年,又熟悉江湖规矩,自然也就能分辨得出。” 南昭雪目光晶亮:“那我们这一路,什么时候能走走水路?我想见识一下水匪大当家的风采。” 封天极笑容温柔宠溺:“江南,到江南的时候,咱们换水路走。” “行。” 南昭雪心情愉悦:“你刚才还说,太白和苍柏,有什么不对?” “你先说说,”封天极道。 “首先路不对,偏了不少,有好走的路没走,苍柏偏带我们走了这条路。 还有,住客栈的事,他们的确钱不多,但这几日也没怎么花钱,他们吃的东西都是给闫罗刀打的欠条,按说马上到徐州,大城有钱庄,不会这么忍着住在那里才是。” “难道,徐州没有他们的钱庄?”南昭雪思索道,“另外,你还记得吗? 那些匪徒张嘴就说要银子,苍柏也过来向我求助,让我出银子帮忙。” 封天极手指轻叩桌沿:“苍柏带路,路就有人打劫,劫的还是银子,未免太巧。” 南昭雪点头赞同:“我也是这么想,可你方才说,那些人不是一般的匪徒,而是军中的人,这就……” 细思极恐。 封天极脸色凝重:“如果真是如此,那徐州的事,可就大了,不比临州的事小。” “徐州的护城使是谁?” 封天极眉心微蹙,脸色有些一言难尽。 南昭雪心头预感不妙:“怎么?不会又是你的什么死对头,万年老三老四之类的吧?” 封天极摇头:“这倒不是。” 南昭雪刚要松口气,封天极又说:“确切地说,是与整个皇室有关。”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徐州卢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的表情也跟着一言难尽。 “怎么,你们皇家挖他祖坟了?” “那倒没有,”封天极叹气,“给他全家挖了个坟。” “……” 更狠。 “徐州护城使,名叫卢俊淮,卢氏算是大族,族中也出过名士大家,前朝的一任皇后,一任宰辅,都出自卢氏。 后来,前朝覆灭,我朝当政,卢氏不愿意效忠,皇祖父派人请过多次,但一直也没有成功,也就作罢。” “双王之乱时,卢氏在那场战役受到重创,卢俊淮的家人基本全都死了,只剩下他和他一个妹妹,但他妹妹也被……后来自毁容貌,去城外庙中做了尼姑。 平乱之后,父皇念及卢家恩义,就想赏赐卢俊淮,他那时候大概十五六岁,他推辞了赏赐,说要凭本事争取。” 南昭雪忍不住问:“后来呢?” “后来他单挑徐州护城众军,十战十捷,成了徐州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护城使。”封天极的语气中难掩赞赏,“我也是听说,那时候我还很小。 不过,因为家遭巨变,所以他性子有些孤僻古怪,在徐州官场中人缘并不好。” “上回说徐州知府田彭祖,人缘也不好。” 封天极苦笑:“他们俩也是死对头。” “……”南昭雪。 南昭雪叹气:“那你觉得,方才那些匪徒,会是护城军中的人吗?” 毕竟,卢家与皇家的确有仇恨。 封天极摇头:“这可不能乱说。若是卢俊淮与太白有关联,那可不是小事,这是叛国。” “所以,我们要慎之又慎,”南昭雪手指点在地图上,“明天进徐州,按你之前的计划,我们不去衙门,也不见任何人,先查看一下再说。” “还要派人盯着太白和苍柏,”封天极说,“他们若有勾结,那我们的行踪也掩藏不住。” 南昭雪思索片刻:“这边有擅长易容的暗卫吗?” “你是想……” “我想我们兵分两路,让百胜乔装去暗访,让暗卫扮成他的模样,跟在我们身边。” 封天极缓缓摇头:“这怕是不行,百胜是暗卫统领,他在,能在我们与暗卫之间传递命令和消息,其它人做不到。我虽然也行,但我现在的身份,不能时时在你身边。” 这个时候,倒显得人手不够用。 两人正想对策,忽然听到后窗街上一阵喧哗。 南昭雪推开窗子往外看,街道对面,是家小茶馆,茶馆门前围着不少人。 天色暗,人又多,看不清那些人的模样,但听声音像是在吵架。 “你们懂不懂规矩?这茶馆是我的场!”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另一方听上去很年轻:“我们又没有进茶馆,是不是你的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废话,你们在这街口撂地说书,谁还进去听我说?” “哎,那就是你自己没本事,与我们何干? 你说的不好听,还要钱多,我们说的好听,还便宜,大家又不傻,谁都知道怎么选。” “谁说我没本事?我在这儿说好几年了我告诉你。” “你说一百年,还是那几套书,翻来覆去,就更没人听!你就是不如我兄长说得好。不信比比!” “比就比!”中年男人不服,“比什么?” “哼,不是小爷看不起你,比说书你差太远了,就比定场诗,来段贯口,如何?” “好,你们先来!” 年轻人毫不怯场:“兄长,给他露一手!” 人群静下来,另一个年轻人清清嗓子:“各位,献丑了!” “想当初,关公在白马坡斩颜良之时曾言道,他有一结拜三弟,姓张名飞字翼德,在百万军中,能取上将之首级如探取物,反掌观纹一般。 今日一见,果然英勇,撤去某家青罗伞盖,观一观莽撞人的武艺如何? 青罗伞盖撤下,只见张飞豹头环眼,面如润铁,黑中透亮,亮中透黑。 颏下扎里扎沙一副黑钢髯,犹如钢针,恰似铁线。 头戴镔铁盔,二龙斗宝,朱缨飘洒,上嵌八宝云罗伞盖,花冠云长。 身披锁子大叶连环甲,内衬皂罗袍。足蹬虎头战靴,跨下马,万里烟云兽,手使丈八蛇矛。” “好!”周围一片叫好声。 南昭雪心头微跳,封天极说:“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恰逢此时,小二敲门进来送茶水。 南昭雪让他进来,问道:“这下面是怎么回事?” 小二赶紧说:“二位有所不知,前两日我们小镇来了两个能人,是兄弟俩,那本事可了不得。 又会杂耍,还会唱会跳,哦,对了,还会算命说书。 每天都变着花样,连带着我们这附近的店铺生意都好了。不过……” 小二抬抬下巴:“也有人看不惯,这不是,今天兄弟俩撂地说书,就把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得罪了。” 南昭雪问:“是兄弟俩?” “对。” 恰在此时,下面又发生变故。 一队人穿着军甲,挎着腰刀大步而来。 “干什么呢?何故喧哗?!” 此人一开口,南昭雪脸色立即微变。 封天极的目光也凉下去:“此人又是谁?” “哟,”小二声音也跟着压下去,像是怕惹了祸事,“这位是从徐州城外的军营来的,是护城使卢大人手下的军兵,姓耿,叫什么不知道,我们都叫他耿卫长。” 耿卫长,那个在小树林外,抢劫过他们的,为首的匪徒。 封天极摆摆手,让小二出去。 下面人群分开,露出里面对峙的双方。 耿卫长显然认识说书先生,却不认识那兄弟俩。 “干什么的?”耿卫长问。 “回军爷,我们是卖艺的。” “卖艺?这能随便卖吗?”耿卫长的目光一转,“何方人氏?来干什么?姓字名谁?” “小人姓石,就叫石头,这是我弟弟,叫小树。 我们是从京城一路过来的,也不知道祖籍是哪,从小四处飘零。 这不是京城混不下去,想到徐州讨口饭吃,才走到这里。” 耿卫长打量石头几眼:“这里不能随意卖,要想卖,得交钱,懂吗?”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眼神都藏不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石小树不想买账,但石头却圆滑伶俐地很。 “懂,懂,小人懂,”石头手在钱袋子里一划拉,抓出一把铜钱,中间还夹杂着几块碎银。 耿卫长挑挑眉,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接过钱点点头。 “这是今天的,明天若是还想卖艺,照旧。” 石头没有半点含糊:“行,没问题。” 耿卫长微微眯眼,想抓错处都抓不到,看向周围的人,大声道:“行了,都散了吧!” 四周人群一散,原来听书的人也都走了。 这生意彻底没法再做。 石头不急也不恼,冲着众人抱拳:“各位,再会,明日再会!”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封天极手指一弹,正中石小树头顶。 “哎哟,”石小树捂着头,“谁砸我?” 石头立即把她护在身后,抬头看。 四目相对,石头双手猛地握紧。 包间里,石头满面带笑,石小树拉着南昭雪,激动地不行。 南昭雪高兴又无奈:“你们怎么会来的?” 时迁再次行礼:“主子,王爷,小的是带着消息来的,卓小姐是记挂主子,思念成疾。” 封天极微讶:“你怎么知道是本王?” 他现在还顶着落英的脸。 时迁略一怔:“您方才掷东西砸中卓小姐,又和主子在一处,最重要的是,看主子时的眼神都藏不住,而主子欣然接受,除了您,还有谁?” 封天极:“……” 看看!这就是差距。 自己那几个蠢手下,到现在都没有看出来。 人家时迁一眼就瞧出来。 南昭雪抿住笑:“你们俩记住,王爷的身份,除了百胜和闫罗刀,其它人还不清楚,对外是太白手下,被我看中要过来,务必记得,目前还不宜公开。” 卓江玲连连点头。 时迁迅速道:“百战哥一腔赤诚,满心都为了王爷,自然不会考虑太多。 玉空大师是出家人,俗事能少则少,野风姑娘操心着主子的安危,就我是闲散人一个,王爷和主子有什么吩咐,小人一定办妥。” 南昭雪浅笑:“巧了,你们俩的出现真是雪中送炭。正好,有件事要交给你们办。” “但听主子吩咐。” “你方才说,你是带着消息来的,是什么消息?” 时迁在身后背着的布褡子里拿出个竹筒来。 乍一看,还以为是一截竹棍,实则一头有机关,手指一拨,一头打开,里面是空心的。 “这是大家写的信。”时迁一边说,一边往外拿,“卓阁老的,胡老先生的,七王爷的,十皇子的,崔嬷嬷和小丫环们的,以及锦皓世子和润安公主,林姨的。” 南昭雪看着一封封卷起来的信,心头泛热。 封天极扫一眼:“没有给本王的?” “有,卓阁老写了两封,装在一个信封里,其中一页是给您的。” 封天极:“……” “王爷,您忘了,大家都以为你还在王府,这是好事,自己人都没有瞧出来,其它人自然也不知道,”时迁安慰说,“卓阁老说,路途漫漫,让您务必保重。” 封天极心里舒服不少。 南昭雪压住上翘的嘴角:“这信我们一会儿看。京城那边的情况如何?” “京城一切都好,皇帝上朝的日子也少了一些,卓阁老说,都在可控范围之内,让主子不必担忧。 七王爷坐镇京城守卫,前些日子禁军首领夜入永王府一趟,也安全无虞。” “对了,”时迁从布褡子又拿出一对暖袖来,“这是陈小姐做的,临行之时,悄悄给我让我带给王妃的。 因为小人为了赶速度,是轻装而行,说好了,谁的东西敢不带,否则得大车小辆,还指不定要拉多少。” 暖袖针脚细密,做工极好,过些日子正好用得上。 “真是谢谢大家。”南昭雪抚着暖袖说。 “小人生怕赶不上主子,没想到倒快了些,我们就商量着在这个小镇停留几日。 这里是必经之路,我们又在街头卖艺,造出点动静来,主子若听到,也能猜出是我们。” 南昭雪拍拍卓江玲的肩膀:“的确聪明。你这次……” “六嫂嫂,我这次可是禀报了爹娘的,他们同意过的。” “那,我要派时迁做件事,你就跟着我吧。” 卓江玲想了想,问:“有危险吗?”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南昭雪如实说,“就是乔装入徐州,我们的身份太过瞩目,有些事需要暗中观察。” 卓江玲眼睛微亮:“那我跟时迁一起,我们现在是兄弟俩,游走卖艺更能掩人耳目。” 这倒也可行。 南昭雪打量卓江玲的装扮,的确是个俊俏的小郎君,连声音都不一样,用过变声丸。 要不是她眼神没变,身边的又是声音没有变化的时迁,南昭雪也不能一下子认出她。 “这是千张给我装扮的,我娘怕我有危险,我让千张给我装扮好了,去府里拜见他们,他们都没有认出来,这才答应的。” 封天极点头说:“到了徐州有暗卫,让他们俩一起倒也行,两个人更方便一些,有个什么消息还能互通有无。” 见他也同意,南昭雪也就答应。 “不过,江玲,你要听时迁的,此事非同小可,若有危险时,我会派人送消息给你们,让你们出城便出城,不可任性。” “六嫂嫂你放心,”卓江玲保证,“我能做到。不信你问时迁,这一路上我就是一直听他的。” “没错,的确如此,卓小姐一点架子没有,而且还能帮我许多忙。” 南昭雪笑容欣慰,卓江玲的确成长不少。 “那好,这次就交给你们办,等事情办完,你们再回京城。” 时迁和卓江玲交换一下眼神。 来了还让走? 门儿都没有啊。 “是!”两人异口同声。 南昭雪给他们做了安排吩咐,两人一边听,一边思索,还不时提出问题,认真专注。 刚说完,封天极低声说:“他们回来了。”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吃过饭,他们就各自去探查周围情况,以保安全。 很快,楼道里响起百战的声音。 “什么英,快出来!” 第一千零三十章 大侍卫的“怀柔”政策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听到这声叫喊,时迁喉咙滚了滚,别开目光。 卓江玲瞪大眼睛,神色惊悚。 显然,他们只知道百战他们没有认出封天极,但不知道竟然如此…… 时迁恍恍惚惚想起老阁主之前经常说的一句形容: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南昭雪低声道:“一会儿他们进来,你们就趁机离开。” “是。” 封天极闭闭眼睛,摆出一副要死就死的表情,开门出去。 “我在这里。” 百战正站在他房间门口,看到他出来,大眼睛顿时眯起又张大。 封天极:这家伙的“大圣病”又犯了。 “你怎么会……” “各位,”卓江玲出来拱拱手,“各位爷,我和兄长在街上说书,这位贵人上我们上来说了一段,这就告辞了。” 时迁也出来站在她身后,只拱手没说话。 百战大步过来,搂过封天极的肩膀,拿着一个糖人给他:“什么英,这是我刚才上街给你买的,好看不? 这可是我让那个吹糖人的特意吹的,大圣的造型,怎么样?” 封天极在心里疯狂默念:自己人,自家兄弟,他是为了我,为了我…… 百胜看着百战也像见了鬼,赶紧过来拉开他:“你干什么?” “送糖人呀,”百战理直气壮,又用力拍拍封天极肩膀,“好了,去睡吧。” 封天极:“……” 南昭雪看一眼玉空大师,玉空大师迅速调开目光。 嗯? 封天极捏着糖人,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多谢。” “不用客气,赶紧去睡吧。” 南昭雪深吸一口气:“好了,没事各回各的房间。” 时迁和卓江玲赶紧趁机离开。 玉空大师扫他们一眼,又回头,目光在时迁背影上落了落。 南昭雪叫他:“大师,你来一下。” 玉空大师硬着头皮进屋,站在离门不远处:“王妃,有什么吩咐?” “你又对百战说什么了?” “我可没,我……”玉空大师对上南昭雪的眼神,败下阵来,“我就是说,你看什么英成功打入我们内部,如果总是呛着来,他会对我们一直有戒心,不如用怀柔之计……” 怀柔,难怪百战突然给封天极买个糖人回来。 还是个大圣造型,虽然那造型并不像,大圣来了也不会承认。 这估计又是怀柔,又是警告。 “他就是个憨憨,”南昭雪无奈,“你没事就别招惹他,让他好好的,做个武力值第一的就行了。” 玉空大师百口莫辩:“我也不知道他就……行,我知道了,以后不说了。” “不过,老妹儿,听我一句劝,这个什么英,到底是非我族类,你可要把持住啊。” 南昭雪差点气笑,还非我族类…… “凌凌柒,你和百战他们不同,要用现代人的眼光看,鲁迅先生告诉我们,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要透过实质看本质。” 玉空大师若有所思。 “好了,睡吧,明天进徐州城。” 玉空大师转身要走,又想起来:“方才那两个说书的,哪的人?怎么瞧着身形那么眼熟?” “江湖卖艺的,哪还问人家是哪的人。” 玉空大师点点头,也对。 刚要走,又问:“刚才那句,是鲁迅先生说的吗?” 南昭雪似笑非笑:“先生还说,你要再不走,就要打你了。” 玉空大师二话不说,赶紧出去。 南昭雪独坐在窗前,看着刚才时迁说书的地方,轻笑出声。 把那些信拿出来,一封封打开看,一些家常,融嵌在其中的关怀惦念,南昭雪再一次体会到,被想着念着,竟是如此温暖。 京城里的一切,王府,小院儿,小丫环们开怀的模样,都在她眼前一一浮现。 她拨亮灯光,提笔一一写了回信,哪个也没有落下。 也给卓府报了平安,已经和卓江玲汇合,让他们不必记挂。 把信交给鹰隼发出去,怀着温暖安眠。 这一夜,睡得极好。 次日一早,大家起来洗漱,到下面大厅去吃早膳。 百战凑到封天极面前,拉着他手腕,圆脸上咧着笑:“什么英,你喜欢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买。” 封天极语气凉凉:“你有钱了吗?我听百胜侍卫说,你之前连见新衣都买不起。” 百战一愣。 封天极又说:“小刀侍卫说,你上次问他借二两银子买生发药方,钱还没有还。” 百战惊怒。 封天极淡淡道:“还是我请你吧,算是还你小糖人的情义。” 百战暴走。 他走到百胜身边,狠狠一撞百胜肩膀,又咬牙说闫罗刀:“小气鬼。” 两人莫名其妙。 他一路到玉空大师桌子前:“不演了!没法演!” 玉空大师:“……” 各怀心思吃完早膳,正准备出发,忽然听到街上一阵喧哗。 一队人马快速跑过去,穿着黑红搭配的锦袍,看样子像是衙役。 南昭雪目光微凝,看一眼百胜。 百胜立即起身,去外面打听。 徐州情况不定,这里距离徐州最近,那个姓耿的又在此处出现,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南昭雪警觉。 暂时不动,等百胜的消息。 一刻多钟,百胜便回来了。 “回王妃,刚才过去的的确衙役,有人报案,家中遗失了女儿。” 南昭雪眉心微跳,一说这个,就想到假太子她们在金光观底下干的恶人勾当。 百胜又继续说:“尸首在小镇边上一处破宅子后被发现。” “尸首?已经被发现了?” “正是,那些衙役就是去验尸首的。” “尸首何样?”南昭雪问。 “这……属下不知,衙役们围住,围观的百姓也不少,不让靠前,”百胜低声说,“王妃若是想知道,属下再去打听。” 南昭雪略一思索:“不必,我们按时出发,让闫罗刀去,打探好消息之后,让他追上我们。” “是。” 南昭雪并非想多管其它的事,而是总觉得此事有些不太寻常。 收拾好东西,继续上路。 临上马车之前,南昭雪瞧见时迁和卓江玲也牵着马混在人群中。 她无声笑笑,进入马车,吩咐一声,直奔徐州城。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子时有约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本以为太白还没来,准备让人去叫,没想到,太白的马车已等在出镇路口。 太白在车里,车帘掀起,正在看书。 苍柏在车旁路上,捡些落叶做书签。 看到南昭雪的马车来,两人都冲这边笑了笑。 南昭雪略一颔首,也不多客套:“出发吧。” 放下车帘,南昭雪低声说:“这俩人的状态不太对。” 玉空大师看看导航:“这条路倒是对,我也觉得这俩人的精神好了许多,有点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意思。” “倒是奇了,住在那种地方,有什么喜事?今天早上店掌柜多送了一碗热汤?” 南昭雪扫他一眼:“你是出家人,说话不要这么损。” “百胜派人盯着他们,一早来回报过,他们昨天入住之后,就没有出过客栈,”南昭雪也不得其解,“究竟会有什么好事?能让他们俩精神恢复?” “肯定是钱啊,”玉空大师说,“像突然中个大奖似的。” “有理。” 但是,钱从哪来? 进入徐州城,南昭雪往外看,城池挺大,城门高耸,来来往往的百姓也很多,挑担的,赶车的,什么样的都有。 单从这方面来看,徐州不次于临州,而且还多了几分厚重沧桑感。 但一进入城中,感觉还是差一些。 临州热热闹闹,百姓们神采飞扬,是欢喜而热烈的。 但徐州……就像什么呢?南昭雪想起之前在边境上做支援,一些贫苦国家在得到物资之后,那种溢于言表的高兴和感谢。 她无声叹气,彻底打消了从徐州弄些粮食走的打算。 “百胜,找个客栈住下。” “是。” 南昭雪没要求位置,百胜还有很多事要做,以他方便为主,让他自行作主。 选的客栈略微有点偏,但安静且宽大,还有小院可以挑选。 马车刚停下,太白手下的人就过来:“回王妃,我们先生说,想换个地方……” 南昭雪没有多废话:“随你们的便,本王妃要住这,到时候有什么消息,过来说便是。” “……是,不知要在这里住多久?” “看本王妃心情,初次离京,第一次来徐州,总得好好转转。” “是。” 他转身回去禀报,路过封天极的马车时,封天极正好也从马车上下来。 他飞快往封天极的怀里扔张字条。 封天极:“??” 太白挑帘冲南昭雪这边点头示意,接着让马车调头,离开客栈。 走了一段路,太白对小书童低声说:“他们有没有派人跟踪?” “没有。” 太白微拧眉,往后看看:没有?南昭雪就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去向? “找个差不多的客栈,不要太差。” “是。” 南昭雪根本不用派人去盯着,人手本来就不多,哪有闲人去盯他。 百胜昨天就已经发下指令,暗卫已经启动,到时候太白的一切,自然会有暗卫负责。 他们要了两个小院,南昭雪和野风、闫罗刀住在一处,百战百胜和玉空大师,以及封天极住在另外一处。 这是百战安排的。 百胜忙着吩咐店小二如果照料马匹马车,等忙完回来,看到封天极站在院子里。 他脚步一顿,对上封天极幽怨的眼神,心头一激凌。 再看百战和玉空大师,这一路上都快变成斜眼了。 他赶紧清清嗓子,对封天极道:“你怎么住到这里来了?我们这边不方便你住,这个院子小,你去和闫罗刀一起。” 封天极默默出院子。 百战一下子窜过来:“你怎么能让他去那这,他……” “我们有事要做,”百胜打断他,“此次徐州之行也许会不太平,我已经联络了暗卫,咱们俩有可能要在这里见暗卫,发指令,你觉得让他在这里住合适?” 百战一噎。 “何况,在那边,有闫罗刀看着他,闫罗刀为人机警,当初张列就是他盯的梢,你忘了?” 百战连连点头:“对对。” 百胜微吐一口气,又看向玉空大师:“大师,徐州地形复杂,我也有些年头没有来过了,王妃说了,您精通于地图之法,还请您多多忙忙。” 玉空大师感觉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好,你放心,没问题。” 两人斗志昂扬,百胜垂眸进屋。 太难了。 封天极也没什么行礼,无非就是几件换洗衣裳,扔到一边,扫一眼廊下的野风,打开刚才收到的小纸团。 纸团上只有一行字:今夜子时,路口树底下见。 看得出来,字迹有点潦草,应该是匆忙之下所写。 封天极微拧眉,正在思索这是怎么个情况,听到有人敲窗。 野风面无表情:“主子叫你。” 封天极收好字条,去见南昭雪。 “怎么了?”他一进来,南昭雪就觉得他脸色不对。 “收到一张字条,”封天极递过去,“你看,这是方才在客栈外,那个随从悄悄扔给我的。” “约你见面?”南昭雪诧异,“他是叫什么来着?” “抱梅。” 南昭雪点头:“记得挺清楚嘛。” 封天极:“……” “这个到时候再说,”南昭雪不再打趣他,“有事和你商量。” “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一早从小镇出发的时候,太白和苍柏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不错,”封天极赞同,“眼神都不一样了,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颇有些志得意满。” “这说明他应该是又有钱了,”南昭雪说,“但奇怪的是,百胜说,昨天晚上他们都没有出客栈,那么,钱从哪里来?” 封天极手指点在字条上:“此人找我干什么还未可知,我到时候看情况,可能会有些线索。” “你打算去见他?”南昭雪微拧眉,“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无妨,就在客栈附近,是他过来,不是我去,不会有事。” 南昭雪还没答应,封天极浅笑,握握她手指:“没事的,要不然到时候你一起去?” “能行?” “我们提前到,你藏在暗处,没问题。” “好,一言为定。” 正说着,闫罗刀回来了。 “王妃,王爷,属下打听清楚了。”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树下相约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闫罗刀晚回来一步,为的就是打听南昭雪带他们离开小镇时,发生的那件命案是怎么回事。 “据说那姑娘是去会情郎的,原本家里给订了娃娃亲,但后来男方家道中落,女方父母就有些不太乐意,但姑娘倒是挺愿意。 那天晚上约定一起去看花灯,谁知姑娘偷偷出门,结果就一去不回,再被发现时,已经是尸首。” 闫罗刀顿了一下,清清嗓子道:“被先那啥之后才杀的,极为惨烈。姑娘的父母就认定与姑娘相会的情郎是凶手。” “花灯?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花灯?”封天极奇怪。 “徐州和其它的地方不同,不是中元节才有花灯,因为这几年民生不好,所以,徐州知府就特令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有花灯,让百姓热闹一下,小商小贩也能做点小生意。” 这倒也算个法子,生活虽苦,但得自己找点甜。 南昭雪继续问:“然后呢?” “现在官府介入,把那个男子收押大牢。他口呼冤枉,但除了他那个老父相信他,没人听他的。” “官府已经介入了?”封天极问。 “正是,”闫罗刀点头,“属下还打听过,之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并没有,小镇虽小,除了日子过得紧巴一些,倒也算是平顺。” 南昭雪心头微松,像金光观那种惨绝人寰的事,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封天极摆摆手,闫罗刀退出去。 “我看这徐州,百姓们日子过得依旧不太好,和临州相差不少,粮食的事我彻底放弃,”南昭雪抿一口茶,“查一查护城使卢俊淮,盯一下太白,明日在城里打听一下钱庄,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咱们就不在此地多停留。” 封天极略一思索,凭他在军中多年的敏锐,直觉告诉他,徐州不是那么简单。 但事情尚未明朗,他也不想给南昭雪太多压力。 “好,听你的。” 晚膳就在客栈里吃的,百胜本来准备让小二送到院子,但南昭雪提出想去前厅。 前厅人来人往,虽杂,但也能观察情况。 他们到前厅时,靠窗的一张小桌前,已经坐了两个人。 南昭雪不着痕迹地扫一眼,在隔着好几张桌子的地方坐下。 草草吃完饭,南昭雪回院子,其它人自行安排。 她一起身,靠窗的两人也离开前厅。 回到院子,封天极就把手里的字条交给南昭雪。 “刚才时迁给的。” 展开看,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从小二这里打听来的消息。 南昭雪十分满意,时迁在,真是省不少心。 各自回屋休息,静待子时。 距离子时一刻钟时,南昭雪轻步出屋。 她一出来,野风就听见了。 “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没事,你睡吧。” “野风,”闫罗刀也探出头来,“王妃自有安排,放心吧。” 野风“嗯”一声,又退回去。 封天极和南昭雪一起离开小院,掠过树梢,没走客栈正门。 这是一个丁字路口,树挺大,枝叶茂密,虽然已到了落叶时节,但藏个人依旧没有问题。 封天极让南昭雪躲在树上,确保她站稳,没有危险,陪她站了一会儿,观察四周地形。 一刻钟的时间过得很快,一条人影从远处快步走来,封天极跳下树梢,站在树后。 不多时,那人影也来到树下。 南昭雪迅速打量几眼,不错,正是太白的那个随从,一直不怎么起眼。 此人左右看看,封天极从树后绕出来。 “你找我什么事?” 抱梅吓了一跳,见是他,又稳住心神,眼神中浮现几分欢喜。 “落英!” 封天极从他的神情中,察觉到他和落英的关系应该不一般,一时没有说话。 见封天极态度冷淡,抱梅抿抿嘴唇:“落英,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封天极还是不答。 抱梅上前一步,急切道:“你身体怎么样了?康复了吗? 我真不是不管你,云竹当时盯得太紧,你一病,他们都不理你,若是我……那会被他们发现的。” “你好不容易骗过太白,我不想功亏一篑。落英,”抱梅目光灼灼,“我觉得,这次时机成熟了。” 封天极:“??” 关于落英之前在京城招的一切,他早就烂熟于心,可落英没有提关于和抱梅的半个字。 可恶。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尽量不让抱梅认出来。 如果实在不行……封天极心头掠过杀意。 “这次有什么不同?”他淡淡问道。 “这次,他们要在徐州多呆些日子,上次我们也来过徐州,我都记下了路线,我看那个王妃对你也放松警惕,这不是好时机吗?” 抱梅眼神满是期盼:“我攒了些银子,虽然不多,到时候我再看看,能不能从太白那里弄出些来。” “你……你跟着那个王妃,她那么有钱,应该也给了你不少赏赐吧?” “你的意思是?”封天极假作不解。 “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嗟来之食,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关乎我们以后的很长时间,要不然,你看能不能从她那里……拿一些?” “拿?”封天极微挑眉,“你是想让我偷吧?” 抱梅眨眨眼:“这怎么能叫偷呢?你与她……这么多日,难道就不应该给些什么吗? 再者,她有那么多钱,想必也不会在乎这一点。 等我们离开徐州,天高海阔,她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哪,也不会再见。” 他伸手想抓封天极的手:“落英,何必拘泥这些小节呢?” 封天极后退两步,避开他的手,一瞬间眼底闪过怒意。 南昭雪还在上面看着,这个男人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还说什么离开徐州,天高海阔,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我这边再说,太白不是也没钱吗?你怎么弄?” 抱梅抓他的手抓个空,有些失落,别过身去:“他有钱了。” 封天极问:“他哪来的钱?” 抱梅没说话。 封天极看着他的背影,简直一阵阵恶心。 要哄这个玩意儿?宁可一巴掌打死他。 “你不说算了,”封天极转身就走,“无所谓。” 抱梅见他要走,不禁急了:“落英!你别再跟我置气了,行吗?” “你生病的我也偷偷看过你,但差点被云竹发现。看着你生病难受,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封天极用力握握拳头:我不知道你的心有多痛,但我不介意让你全身都痛。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双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沉默不语,怕一开口就想骂死抱梅。 抱梅眼中含泪,低声道:“我真的……” 封天极深吸一口气,背在身后的手握着拳头:“我要确保安全,太白明明没钱了,突然又有钱,这事摆明就是奇怪,万一有其它的隐情,该当如何? 这不是国内,这是徐州,我们是西梁人,若是被抓到,当成细作,那不是更麻烦?” “而且,如果太白发现我们走了,也未必就会放过我们。” 抱梅若有所思,像是真的听进去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好吧,我们好好说,太白究竟是怎么有钱的,我不知道,但他的确是有了。 而且,苍柏现在很讨厌,总是和他在一处,俨然替代了云竹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太白有钱了?” “今天晚上给了我们几个一些银子,让我们出去逛,这不是有钱是什么?” 抱梅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昨天晚上好像见有一个人从太白房间门前路过,”他回忆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那人是路过,还是从他房间出来的,我看见的时候,那个人就在他门口。” “是个什么样的人?” “身材高大,穿着青色长衫,头上别着支玉簪,看着挺英武的。 对了,他腰间还挎着一把剑,黑色的流苏,因为平时这种东西用黑色的很少见,所以我多看了两眼。” “他走路挺带劲,浑身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如果穿上盔甲的话,我还以为他是个上过战场的将军呢。” 封天极心头微动:“你看清此人的脸了吗?” “没看太清楚,”抱梅抬头一指右眼上方,“哦,对了,他这里有一道伤疤,不丑,反而很有味道。” 封天极一时没有说话,抱梅小声道:“我说他有味道,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说你不如他。这也生气?” “没有,”封天极立即否认。 “他们说了要留一些时间吗?” “嗯,”抱梅点头,“我是听苍柏说的,他让我们买些日常用的,这就是要留几天的意思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其它的事再说。” “什么叫再说?”抱梅皱眉,“我们当初说好的……” “无论说了什么,都要以安全为上,不是吗?”封天极最后一丝耐心耗尽,“如果活都活不了,别的还能干什么?” 抱梅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半晌,才抬起头来:“好吧,落英,那我先回去了。” 他转身慢慢走,没有再回头。 等他身影渐渐远去,融入黑夜,南昭雪扔下一截树枝。 封天极整理一下呼吸,赶紧跃上来。 本以为南昭雪要打趣他,正要开口,南昭雪却道:“跟上他。” 抱梅慢步走到前面的路口,回头看看,见没有人影,低头加快脚步回客栈。 太白的院子里还亮着灯,他正在灯下看书。 听到脚步声响,他抬头看向门口。 “先生。” “进来。” 抱梅进屋,行了个礼。 太白放下书,语气温和:“抱梅,情况如何?他怎么说?” “先生,抱梅按您的吩咐,都说了,”抱梅垂眸说,“您猜得不错,他的确不愿意跟我走了。” 太白摸着胡子,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抱梅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既然他不仁,那我也不义。 先生,以后我断不会再生出离开您的念头,定唯您的命是从。” 太白这才点点头:“抱梅,情之一字,最是不可信。 当初落英跟着我,我何尝不是对他一腔真诚,虽是主仆,但更是救命之恩。 可他是如何回报我的?谎称有什么未婚妻,欺瞒于我,我早就知情,只不过是从未点破而已。 我也给过他机会,是他依旧不肯吐露实情,这次若非你主动坦白,我还被蒙在鼓里。” 太白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张银票:“好了,不必伤心难过。 知错能改,我是不会追究的。至于落英,你先不要表露,等时机到了,我自会告诉你该如何做。” “是。” “去吧。” 抱梅转身退下。 他刚走不久,苍柏慢步进来。 “结果如何?” 太白脸上一片冷意:“不如何,落英果然生了二心,没有答应他。你是怎么看出他与落英……” “呵,”苍柏漫不经心理着衣袖,“我连云竹都收拾得了,何况他?” “也多亏了你,我轻易一诈,就诈得他自己招认。”太白神色略显忧虑,“落英……该当如何?” “看看再说,多留他几天,也未尝不可。 等离开徐州,再找机会除掉他便是,”苍柏语气森冷,“现在要弄清的是,落英说把我给他的药下在王妃的饮食中了,不知是真是假。” “应该是真的,那时候他刚跟王妃不久,到后来他也不会说的,说了王妃只会不相信他。” 苍柏点头:“有理。” “好了,”太白打个哈欠,“明日再说吧,我倦了。” 后窗外,封天极带南昭雪也悄然离开。 出了客栈,封天极怒道:“这个抱梅和落英的关系不一般,今天晚上竟然是来诈的,太白身边这些人,都是什么东西?!” 南昭雪挽住他手臂:“抱梅不是东西,有其主必有其仆。” “我当时听抱梅说话觉得奇怪,还是雪儿聪明,决定跟上他。” 南昭雪轻笑:“你是当局者迷,被他气晕了,恶心坏了。我在上面旁观,就看得清楚些。” “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不见多少真诚,句句都是在套话,这不是一个想要私奔的人该有的状态。” 封天极声调一挑:“私奔?!” 南昭雪赶紧安抚:“别气,别气,你又不是真的,不必为别人的事生气。” 封天极正想要说话,忽然听到空中传来一声异响。 他拉住南昭雪,往旁边树后躲,抬头看向声音来的方向。 什么都还没有看到,忽然听到前面响起一阵铜锣声,急促而嘈杂。 紧接着,就是慌慌张张的脚步声。 封天极心头一沉:糟了。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凶案再起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正欲说话,封天极握着她的手,飞身跃上路边铺面屋顶。 借着招牌,遮掩身形。 刚藏好,街上跑过去几个人,穿的是衙役的服饰,边跑边敲锣。 “这是查宵禁,现在这种情况,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南昭雪疑惑:“现在京城的宵禁都没有这么严。” “田彭祖军中的出身,在律法规矩方面,难免会有点严苛,这也是为了百姓安全着想。” 南昭雪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也不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南昭雪看看四周,“会不会和刚才听到的那一声响有关?” “应该是,走吧,现在没有发现我们,说不定一会儿还会回来,我们先回客栈,若是被发现,又免不了麻烦。” 两人回客栈,南昭雪把抱梅说过的话记了记,尤其是提到那个去客栈见过太白的人。 “他说,太白现在有钱了,这一点和我们所料一致,”南昭雪笔尖圈住抱梅的名字,“他没出客栈,是有人去给他送的钱。” “这或许就是苍柏非要去小镇的原因之一,”封天极说。 “有可能,”南昭雪同意,“那么,现在有两个问题,第一,这个人是谁。” 封天极没有隐瞒:“如果我所料不错,根据他的描述,此人应该就是护城使卢俊淮。” 南昭雪一顿:“那第二个问题,抱梅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你?” 封天极眉心微蹙。 封天极略一思索,他也不是矫情的人,不会为抱梅的事一直别扭。 “或许,他心里还有些期盼,想让落英和他一起离开,但最后看落英也没有这个意思。” 南昭雪点点头:“有可能。” “听他的意思,以后要听太白的话,没准太白还会让他来,到时候我便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南昭雪握住封天极的手:“王爷辛苦了。” 封天极看到她眼底的笑意,短促哼笑:“王妃光说说可不行。” …… 次日一早,南昭雪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封天极已经不见了踪影,闭上眼睛想想昨晚的事,又计划一下今天的事情才起身。 吃早膳的时候没见到时迁和卓江玲,想必两人已经出门去收集消息。 百胜也没在,一早出去联络暗卫。 刚吃完早膳,百胜便回来,南昭雪一见他,就觉得他神色有些异样。 南昭雪递个眼色,百胜跟着她出前厅。 “怎么了?发生何事?” “回王妃,倒不是我们的事,”百胜回答,“一早回来的时候,听说昨天晚上出现凶杀案。” 南昭雪诧异,忽然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死者是什么人?” “是一名女子,据说是个绣娘,给主顾家送绣活。 主顾家的女儿要出嫁,嫁衣还有些地方没有绣好,正好她去了,就留下她绣了些,回去的晚了点,结果路上就遇到匪徒。” “匪徒?”南昭雪问,“她是怎么死的?” 百胜略一犹豫,垂眸小声:“是……先奸后杀,十分惨烈。” 南昭雪拧眉,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王妃,您怎么了?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现在尸首在何处?案子是如何处置的?” “尸首被府衙衙役带回知府衙门,至于案子的凶手,还没有找到,待仵作验过尸首之后,应该会由其家人带回去安葬。” 这也能理解,若是有目标,几日能破案,倒也还好,现在衙门对凶手一无所知,能不能破案还未可知,不可能一直尸首放着。 百胜观察着南昭雪的神色,问道:“王妃,可是有什么不妥?要不要属下让人盯着?” “之前小镇死的那个女子的情况,闫罗刀跟你说了吧?” “说了,”百胜思索道,“但这两个死者并没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小镇上那个姑娘家境不错,是出去会情郎,被她情郎所杀,这个女子是个绣娘,家境贫寒,凶手不知去向。” 的确是没有什么不同,除了……都是被先奸后杀。 “你去准备马车吧,在城里逛逛。” “是。” 南昭雪只叫了封天极,别人没叫,让他们自由活动,去四处打探消息。 见她脸色不好,封天极问怎么回事。 南昭雪把刚才得知的消息,还有心里疑虑告诉他:“这两件事相似点的确少,但我总觉得……” “觉得有关联?” “嗯,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南昭雪点头,“家境不同,事发地点不同,所有都不一样,只有一点一样。” 南昭雪轻挑车窗帘子,往外看,不远处是家书局,门上挂着幡子,一个斗大的“书”字。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王爷,会不会……与太白有关?” “那个书童?”封天极眸子微缩,“他练的功夫本就邪门,破功之后的恢复之法就更加邪门,我也只是听说,并未见过。” 南昭雪垂眸深思,迅速把两件事过了一遍。 “我要看一看这个姑娘的尸首,也许会有发现。” 封天极略一顿:“那要晚上才行。” “好,晚上就晚上。” 这件事不少人都知道,要打听死者的住处并不难。 要等到晚上才能去,南昭雪就按照原计划办自己的事。 先去一趟徐州城有名的几家钱庄。 “徐州有南家的铺子吗?”封天极问。 南昭雪摇头:“原来是有的,但后来支撑不下去,被南运程关了。” 徐州城这么大,也才有两家钱庄,比临州少一半。 而且,这两家钱庄,生意也并不景气。 南昭雪在门外马车里观察近一个时辰,进钱庄的客人不超三个。 百胜进去转一圈儿,假意打听可否存银换票去其它的城池兑现银,被老板苦笑着告知,他们钱庄现在只做本城生意,说是这几年生意不好,能撑到现在都是咬牙,城中老百姓都吃不饱,哪有什么余钱存。 两家钱庄,都是这样的说辞。 “没有余钱存,这倒是有可能,”封天极微叹气,“可怎么还吃不饱? 当年徐州的确受损失不小,但这几年田彭祖做得不错,休养生息几年,也该有所缓解。” “百胜,你让徐州暗卫的头领来见我。” “是。”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冲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两家钱庄逛下来,天已近中午。 封天极提议不回客栈,带南昭雪去酒楼用膳。 酒楼这种地方,也是消息来源最多的地方之一。 南昭雪同意,百胜把马车停靠在酒楼,看着他们上楼,又赶紧去通知暗卫。 酒楼的生意也很一般,菜色简单,比京城一些普通小馆还不如。 两人要个靠窗的位置,能看到街上的情景。 果不其然,另一桌人在说凶杀案的事。 「听说凶手是个采花大盗,不知真假。」 「李绣娘可是个黄花闺女,长得也俊,要说不是采花大盗,我都不信。」 「但咱们这儿也没出过这事,这好端端的,真是让人心慌。」 「你慌什么?你光棍一条,又没有姐妹。」 「哎,我这是什么话?我邻居家的姑娘也算妹妹吧?从小一起长大。」 「呵,你呀,还是快点多攒银子吧,否则就得看着她嫁给别人。」 「……唉。对了,田大人派出衙役四处找人,你听说了吗?」 「我不但听说这事,我还听说,那位爷可不同意,非说田大人做得不妥。」 「为何不妥?难不成要袖手不管吗?简直岂有此理!」 「那位爷什么脾气谁不知道?一向强横,刚愎自用,他说田大人此举只会打草惊蛇,不过,现在已经派出人手,想再改也是不可能。 因此,他提出要暂时停止初一十五的花灯,还要把宵禁再提前一个时辰。」 「什么?这……我就指着初一十五做点小买卖挣钱,他这不是砸人饭碗吗?简直不讲理!」 「嘘……你小点声,万一让他手下的卫长听见,那可就不妙了。」 两人纵然不忿,但到底都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谈。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几分不满。 南昭雪对这位护城使的印象,创了新低,比起胡思赫来,简直相差太多。 街上一阵喧哗,南昭雪往下看,看到两队人在下面对上。 其中一队人穿着衙役服饰,应该是知府衙门的,另一队,老熟人了,那个耿卫长。 耿卫长的手下个个鼻孔朝天,根本不把衙役们当回事。 衙役们忍气吞气,最终还是没忍住,三说两说说翻了,两队人打在一处。 很显然,衙役不是耿卫长的对手,很快被打翻在地。 耿卫长嘴撇得八万一样,趾高气扬地走了。 南昭雪脸色阴沉。 这顿吃得索然无味,差不多吃完,百胜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上来。 封天极示意他坐下,为不引人注目,他也便坐下。 「徐州这几年情况如何?」 「回王爷,王妃,徐州的情况不太好,百姓们很穷,尤其这两年,外面经商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一去就不回来了,把家眷也都带走。」 封天极拧眉,徐州一直都是大城,距离京城不近,但也不算太远,实在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这几年没有闹灾,朝廷也有意减免徐州赋税,按说不应该如此才是,粮食还是不够吗?」 「前些年地荒着不少,徐州人现在比原来少许多,即便后来好转,地也不少,但种得人不多。 徐州护城使便把一些地划走,让军士们去种,这种情况下,种的粮食也就不会给百姓了。」 封天极眼底涌现怒意。 南昭意示意他别气,问道:「那他种得的粮食,是做为军粮了吗?」 「这倒不知,」暗卫有些惭愧 ,「护城使卢俊淮治军很有一套,军中的消息不好打听,属下也曾往里派过人,但都没有成功,有一个还被发现,差点无法逃脱,身负重伤。」 南昭雪扫一眼下面,方才的耿卫长和衙役们已经散去。 就这?治军有一套? 不过,治军再严明,也难免会有嚣张骄横的人,如果此人能力强,被骄纵也就不算什么,一些大帅的心腹爱将,都有这个毛病。 又询问几个问题,暗卫把知道的都说了,封天极把时迁和卓江玲的事告诉他,让他暗中派人保护。 百胜这才知道,时迁和卓江玲来了,又惊又喜,但也听命,暂时不相认。 让暗卫先走,南昭雪和封天极又坐了一会儿,下楼坐马车回客栈。 路过街口时,看到苍柏又去铺子给太白买东西。 南昭雪轻声嗤笑:「看来是真有钱了。回去告诉玉空大师和闫罗刀,去给他们要帐。」 闫罗刀和野风正在院子里比试对打,一听南昭雪说让他去钱,拉上野风就去找玉空大师,一同前去。 百战眼睛盯着封天极,南昭雪好气又好笑,拿出个银锭子给他。 「你去找家裁缝铺,给你做顶帽子,和虎皮裙搭配的那种,别整天把这个包在头上了。」 百战抿抿嘴唇:「我不能要。」 南昭雪纳闷:「为何?」 「大丈夫,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Yin……」 南昭雪深吸几口气:「没看出来,你还挺有学问的。」 「那当然,我现在是大侍卫和大学问家。」 封天极额角的青筋迸了迸。 「百战,你做大侍卫,难道不要月银吗?难道不要赏赐吗?你做学问,难道不用花钱学习吗?」 「就算你是天下第一的大侍卫,也得吃饭吧?总不能张嘴喝西北风。」 「……」南昭雪的耐心也消耗殆尽,不想再找理由劝说,「你就说要不要吧?」 「要!」 南昭雪:「……」 把银子扔给他,他快速跑了。. 封天极重重叹口气。 这是造了什么孽! 把他们都打发走,南昭雪和封天极进屋。 把今天得到的消息都记录下来,等合适的时候画成图,已经成为南昭雪的习惯。 「这个卢俊淮给我的印象实在不怎么样,」南昭雪说,「他好似嚣张霸道,极其强横不讲理,还不顾百姓死活,强取良田。」 封天极沉默片刻:「卢俊淮对朝廷是否心存怨恨,我不知道,但朝廷的确有愧于他。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卢氏以前怎么说也是名门望族,当年给他赏赐他没有要,非要自己挣,强取豪夺,不像他能做的事。」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以命换粮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这话封天极自己说得都没有什么底气。 他对卢俊淮的了解不多,还多是道听途说,并没有亲眼见过。 搬师回朝时,也曾路过徐州,但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他并没有见到卢俊淮。 若卢俊淮一直对朝廷心怀怨恨,此时手里又握手兵马,实在不是一件幸事。 南昭雪看出他的担忧,安慰道:「所幸的是,我们来了,比一直蒙在鼓里要好。」 封天极点头:「不错。」 等到天黑,封天极带南昭雪再次出门,悄悄去死者绣娘的家。 南昭雪想看看尸首,有些事得亲眼见过,才能确定。 夜色深深,徐州街上本就人少,这个时辰更是寥寥无几。 偶见有巡逻的卫队,步伐沉重森然。 绣娘家在一条小胡同里,胡同里有好几户人家,南昭雪本以为一眼就能找到,因为人刚死,定会挂个白灯笼或者白幡什么的。 但此时胡同里黑漆漆一片,夜风吹过,发出呜呜轻响,如同呜咽。 「难道是我们找错了?」 封天极摇头,指指前面。 南昭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点白在地上随着夜风翻滚。 像是……一枚没有燃烧尽的纸钱。 「是这没错了,」封天极牵着她的手,往前数,「第三家。」 到门前,南昭雪闻到院子里飘出来的一股烧过东西的味道。 果然是这里。 木门破旧,门栓在里面轻轻别着,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他们俩也没走门,越过矮矮的院墙,落到院中。 屋子院子里都没有点灯,更没有布置过的灵堂。 南昭雪心里一阵疑惑,要不是台阶下还有火盆,空气中飘荡着的味道,会再次以为走错了。 莫不是现在这个时代,还未出嫁的女子去世,连个灵堂都不能布置?没地位到这种地步?.z.br> 还没到窗台下,就听到低低的哭泣声。 是个妇人。 哭声悲惨而压抑。 半晌,一个男人道:「你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妇人道:「你的心是铁打的吗?那不是你的女儿吗!她死了!永远也见不到了……」 「我的心是铁打的?」男人怒道,「我希望她死吗?」 「要不是你整日唉声叹气,说什么粮食不够吃,女儿能没日没夜地绣吗?能回来那么晚,能死吗?」 「闭嘴吧你!」男人低吼,「我说的不是实话吗?几时吃过饱饭?老子都忘记吃饱是什么感受!」 「那你就……」 「我什么?她死了,难道要白死吗?能换来一些粮食,也算是对我们尽孝了。有本事你别吃!」 妇人一阵抽泣,但到底没有再开口反驳。 南昭雪眉眼微垂,暗影中神色不明。 封天极轻握她的手,指指西厢房。 西厢房里除了锅灶,就是一些捡来的柴,角落里还有一个米缸。 掀开看,米缸里空空如也。 封天极指指房梁,房染上顺下条绳子,系着个钩子,钩着两袋粮。 应该是为了防老鼠偷吃。 南昭雪递给封天极一个小手电,封天极越上房梁,打着仔细看粮袋子。 片刻,他又跃下来,带南昭雪离开绣娘家。 到胡同里,夜风吹过,南昭雪不禁打了个寒颤。 封天极低声道:「是军中的粮袋子。」 南昭雪呼吸微窒。 被残杀的绣娘,连场丧事都没有办,被父母匆匆下葬,息事宁人,用她的命换了两袋粮食。 还是军中的粮食。 两人沉默着回客栈。 刚到院门口,看到百胜在那里等着。 「王爷,暗卫送来的消息。」 封天极接过,展开迅速看完,脸色越发阴沉。 南昭雪看到,眉头蹙紧。 城中很多百姓家里都没有余粮,平时很多人都去城外挖野菜,有点本事的还能偶尔打个猎物。 他们获得粮食的主要来源,是一座粮王庙。 「粮王是什么王?」南昭雪短促笑一声。 前世今生,都没听说过这么个王。 她认得这是时迁的字,应该是时迁和卓江玲打探到的消息,交给暗卫,让暗卫送来的。 他们虽同在客栈,但南昭雪身边人多,时迁不好靠近。 「叫时迁来。」 「是。」 百胜见到时迁很高兴,两人迅速在路上叙了旧,先来回南昭雪的话。 「主子。」 「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回主子,小的和卓小姐在城中逛了逛,发现很多百姓家都没有什么余粮,最多就是能支撑三五天。 平时靠做点小生意赚些散钱,没有花灯夜市生意时,就去城外挖野菜什么的。 眼看到冬季,野菜也要没有,小人问该当如何,他们说,去城外的粮王庙。」 「粮王庙?是什么来头?」封天极问。 「据说是一年前出现的,有个老佃户,夜宿在那里,哭诉生活艰难,吃不饱饭,等次日一早醒来,发现有袋子粮食。 他又惊又喜,拿上粮食回家,之后消息传开,有人去碰运气哭求,也能得到。」 南昭雪不相信什么鬼神:「所有人去都会给吗?」 「起初知道得人少,渐渐人多了,还有连着去了,就不再灵验。 后来有一日,有人说看到庙中闪金光,有神灵显现,神灵旨意说,每月初一十五,可去求粮。」 「又是初一十五?」南昭雪拧眉,「怎么都喜欢挑这两个日子?」 「一般庙宇嘛,都是这俩日子,」时迁继续说,「小人问过,但凡是初一十五去求的,多少都会得到。」 「根据什么来判定给多少?」封天极问。 「人口,家里的人口,不能撒谎,若是撒谎,被粮王查出,那就一粒不给。」 「那粮王曾经查出来过吗?」南昭雪语带讥讽。 「查出来过,有过两个例子,一个是虚报人口,一个是家里两个人都来求,想求双份,结果一份也没得到。」 「这么灵?」百胜忍不住开口。 「倒也未必是灵,」南昭雪道,「那么多人在一起,难免会有互相举报的,看到别人领多了,有的人自然心里不服不甘,继而举报。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人敢撒谎。」 「主子说得极是,是这个理儿。」 南昭雪眸子微眯:「这个王,到底心怀善念,还是暗藏鬼胎?」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失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时迁把打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处处都透着古怪。 封天极问:「那田知府就不管吗?」 「知府大人也想管,但一来人家没有作恶,只是给粮,没有任何附加条件,二来根本不知对方是谁。」 「再者……」时迁一顿。 南昭雪接过话:「再者,若是现在知府强管,对方断了粮,百姓也会不答应。」 「正是。」 封天极又问:「除了给粮,城中没有任何稀奇的事情发生?」 「没有,」时迁摇头,「人失踪,物丢失,这种事都没有。」 时迁又想了想:「唯有一条,小的想问问那么多粮食是如何运到粮王庙的,却没有打听出来。 百姓们对此讳莫如深,谁也不肯说。」 这就有点奇了。 南昭雪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回主子,今天是初三。」 才初三。 距离十五还有十几天。 南昭雪可不想等。 时候不早,让时迁回去休息,南昭雪和封天极回院子。 把今天得到的消息一汇总,都透出一个关键信息:没粮。 南昭雪苦笑:「这种情况,别说带点粮食走,我都想给他们留下些。」 封天极沉默不语,南昭雪问:「王爷有什么想法?」 「我想去卢俊淮的军中一趟,看看究竟情况如何。」 「会不会打草惊蛇?」南昭雪略迟疑,「你说,我们进城的事,他会不会已经知道?」Z.br> 「如果他有心作恶,不是没有可能。」封天极手指点在太白名字上,「给太白送银子的人,如果是他,那他就已经知道了。」 南昭雪略一思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倒不如先见一见田知府。」 封天极按捺一下心头火气:「也好。」 他怕先去卢俊淮军中,看到些什么,会控制不住。 身为军人,当以保护百姓为天职,如果对朝廷不满,可以辞官不做,而不是为祸一方。 护城使之职,已经比边关军士压力小太多,大多是做着太平日子,没有什么风险可言,但他们的军饷俸禄也并不比边关军士少多少。 这种情况之下,不思报效,保护百姓,反而行此恶事,还有什么留着的必要? 南昭雪感觉到他的怒意,好言安抚:「我们现在只是听,还没有亲眼看,看见的都有可能是假的,何况是听来的?王爷不必急怒,我们不可被情绪左右。」 「你说得是,」封天极拥住她,「幸好有你。」 南昭雪轻环住他的腰:「如果没有我,王爷会做得更好。」 封天极哑然失笑。 一夜心情复杂,百般纠结地过去。 第二天一早,南昭雪和封天极商量着怎么去见田知府。 吃早膳时,扫一眼前厅内,不见时迁和卓江玲的踪影。 这俩人这么早就出去了? 饭没吃完,见时迁匆忙跑进来,眼角余光掠过他们,对小二大声说:「有地方失火了,听说了吗?」 小二一惊:「哪?哪失火了?」 掌柜的也凑过来:「是吗?难怪今天一早,我好像看到有地方冒黑烟,还以为是我眼花了。」 「是一条胡同里,我是外地人,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啊,对了,就是昨天女儿刚死的那家。」 「啊!那人怎么样?可曾救出?」掌柜的赶紧问。 「不曾,火太猛,人都死了。」时迁说。 南 昭雪动作一顿。 都被烧死了? 会这么巧? 她无心再吃饭,听着时迁继续对掌柜的和小二说:「救火队去了,只抢出点杂物,人是一个没救出来。 知府大人也去了,四周邻居也有的被连累,知府大人说,修葺房屋的钱由官府来出。」 掌柜的唉声叹气,连连说可惜,又赞叹知府大人是好官。 玉空大师小声嘀咕:「怎么这么倒霉?昨天死了女儿,今天又被烧。」 百胜上前来,低声询问:「王妃,要不要属下去看看?」 南昭雪看一眼闫罗刀:「不用,火场那边一会儿我有安排。 让闫罗刀去一趟衙门,他不是见过田知府?让他先去打个照面。」 「是。」 再没了吃饭的心思,南昭雪回院子,封天极和百胜也跟上。 「百胜去趟城外的粮王庙,虽然现在还不到日子,但趁着这个时候没人,去查看一下也好。」 「看看有没有地道机关之类,即便一户人家给不多,城中这么多户,聚在一处也不少,那么多粮食,是怎么运过去的?」 「是,属下这就去。」 「带百战去,务必小心,若有什么危险,不必强求,保重自身要紧。」 「是,属下明白。」 玉空大师上街去走走,去火场那边看看,再核实一下道路情况。 闫罗刀去知府衙门,这里挺好找,到门口准备的令牌也没有用上,衙役们进进出出,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他扫一眼门口拴马桩上的马,镖肥体壮,是军马。 迈步往里走,正想打听一下知府在哪,就听到吵架声。 他寻声找过去,见两班人正在对峙。 一边是衙门里的衙役,站在一个男人身后,男人穿着官服,脸色微黑,眼珠子发红,眼睛底下还有淡淡青黑。 和他对峙的这伙人背对着闫罗刀,看不到脸,身上都穿着薄甲,挎着军刀。 为首的人身材高大,气场很足。 闫罗刀多看几眼,那个穿着官服的男人,正是田知府。 田知府满脸怒气:「你瞧见没有?瞧见没有!那就是抢救出来的东西,你说不关你的事?」 对面的男人冷然道:「那是什么东西?烧成那个德行,能说明什么?」 「烧成这个德行就不认识了?」田知府脸涨得通红,「我都能看出来,那是你们军中用的粮袋子!」 闫罗刀往一旁地上看,堆着几件东西,其中一件是个破布袋,烧得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 不过,闫罗刀常在军中,一眼就能认出,确实是军中的东西。 他瞬间明白过来,这应该是从那处失火人家,抢救出来的东西。 「你说是就是?」为首的男人不以为然,「你说你看得出,我说我看不出。」 「卢俊淮,你别胡搅蛮缠!」 闫罗刀微挑眉,这就是卢俊淮?倒是巧了,一下子能见到俩人。 卢俊淮反问:「是谁在胡搅蛮缠?知府大人,你弄个破袋子就想让我认什么杀人放火的罪,是不是太霸道了? 别说这破玩意儿究竟是不是我们的东西还两说,即便是,又如何?这能当成什么证据?」 「你去打听打听,有多少百姓家中有我们军中的粮袋子? 军中袋子好用,结实,护使军中有些是本地人,拿两条袋子回家,即便不怎么合规矩,我的兵也该由我来处置,而不是任由别人欺负!」 「你想让我的兵认杀人放火的罪,没门!」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强横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卢俊淮态度强硬,他手下的兵个个勇猛强悍,把田知府和衙役压住。 田知府脸红脖子粗,咬牙道:「卢城使,你急什么? 出了命案,本官自然要查个明白,你今日不认,可以。 本官也会继续查,到时候若有什么其它的证据,还望卢城使到时候配合一下。」 卢俊淮紧紧袖口:「那也要你查得到其它证据再说。」 「不过,我奉劝大人一句,这城中要紧的,可不只是这一件命案。」 田知府正要说话,卢俊淮一抬手:「走!」 他手下人转身,左右一分。 卢俊淮大步而来,闫罗刀也看清他的长相。 此人极为英武,皮肤白净,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还留着三缕长髯,迎风飘摆,儒将气质让人惊叹。 他眼角扫一下闫罗刀,神态傲慢,步子都没有顿一下,迅速离去。 田知府捂着胸口,几名衙役赶紧过来扶住他,不住劝慰。 有人回头看到闫罗刀,问道:「干什么的?」 闫罗刀拱拱手:「各位,有礼。」 他走到田知府面前:「田知府,好久不见。」 田知府打量他几眼,恍然道:「哦……你是……」qδ 后面的话又咽回去,吩咐衙役们道:「好了,你们去忙,本官要与客人说几句。」 「是。」 众人散去,田知府笑问:「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他一边问,一边向闫罗刀身后看看。 「走,进去说。」 闫罗刀跟他到书房,书房布置简单,桌椅书架,再就是一个多宝格,摆的只是些普通瓷器。 「小刀,最近怎么样?你是路过徐州吗?」 「大人,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田知府很是欢喜,拉着他让他坐下,「我们好久不见,是得好好聊聊。 这样吧,中午就在衙门里吃,我让他们炖只鸡,我还藏着一坛子好酒,我们好好喝。」 闫罗刀浅笑着拉住他:「大人不必忙,我并非一人来的,一会儿还有事,就不吃饭了。」 「那你……」 「大人,我前阵子从军中到了京城,这次是随王妃出京路过这里。 因为我说曾与大人一同在军中效力,故而我家王妃让我来和大人打个招呼。」 田知府一下子站起来:「王妃?哪位王妃?」 他又一拍脑门:「哦,看我,糊涂了,你是战王麾下,还能是哪位王妃。 怎么?战王殿下娶妻了吗?这倒是不曾听说。」 闫罗刀点头:「王妃已到徐州城,现住在客栈中。」 「那我现在就去接驾,」田知府又苦笑,「只是我这里的条件也一般,实在……就怕委屈王妃。」 「住在哪里,王妃倒没有吩咐,」闫罗刀话峰一转,「王妃也听说了命案之事,不知大人打算如何。」 田知府挺直腰背:「王妃也听说了……此事的确突然,我会查清楚的,请王妃放心。」 闫罗刀笑笑:「大人也不必紧张,王妃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此番问起此案,也不是要怪罪大人,只是恰好听到,故而多问几句。」 「是,小刀,」田知府局促地搓一下手,「还麻烦你,替我多说几句话。」 「自然。」闫罗刀一口答应,「那,现在去?」 「你先稍等,我去安排一下衙门里的事宜。」 「好。」 田知府快速离去,闫罗刀在书房里等。 这书房简直是简陋至极,一眼就能看个全,若是小偷来,都无从下手。 谁能相信,这是一州知府的书房? 闫罗刀走到书桌前,还没来得及细看,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他走到门口,见不远处树影后,田知府正在训斥谁。 他情不自禁走出门口,想看看那人是谁,让田知府如此生气。 他还没走下台阶,就看到一人佝偻着腰背,推着辆小车,慢吞吞地走了。 看背影像是个老杂役。 田知府这会儿也看到他,赶紧过来。 「不好意思,方才那个老杂役,把脏东西弄得到处都是,他是个哑巴,耳朵也不好使,不大点声都听不见。」 闫罗刀也无心多管人家的闲事。 「那现在能走了吗?」 「能,能。」田知府连连点头,「我去吩咐衙役,带上仪仗。」 「不必了,大人,王妃并不想声张,你一人去即可。」 田知府一怔:「也好。」 一起到衙门外,闫罗刀翻身上马。 田知府也命人牵了马来,跟在他后面。 南昭雪和封天极正在商量下一步怎么做,野风进来说:「主子,闫罗刀回来了。」 「让他进来。」 封天极退到一边,但没有出去。 南昭雪抬看着进来的田知府,一个普通男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扔到军中都不显眼的那种。 闫罗刀提醒道:「大人,这位就是我家王妃。」 「下官徐州知府田彭祖,见过王妃。」 「田知府,不必多礼,」南昭雪道,「起来说话。」 田知府起身,垂首站好。 「本王妃这次是路过徐州,也不是特意而来,大人不必紧张。」南昭雪示意他喝茶,「大人请坐。」 「多谢王妃,」田知府坐下,「王妃能到徐州,是徐州之幸。 不如王爷可好?想当年在边关,经常见王爷风采,当真是让下官难忘,念及至今。」 南昭雪浅笑:「王爷还好,京中事务繁忙,因此不能离京同行。 等本王妃回京之后,自会转达知府惦念之情。」 话峰一转,南昭雪问:「大人,本王妃这次到徐州,是听王爷说,徐州原来是产粮大州,当年边关战乱,徐州百姓曾倾尽全城之力支援,这份情意,王爷始终记在心上。」 「但,如今徐州景象,却依旧让本王妃心忧,田知府,为何百姓们仍旧没有余粮?」 田知府一怔,他以为南昭雪会问那件命案的事,没想到南昭雪没提那件事,上来就问起粮食这么大的事。 他叹一口气:「王妃,此事……也并非是下官所愿。 下官也想好好管理徐州,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吃穿不愁。」 「可是,奈何下官实在无法与卢城使抗衡。」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阴兵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田知府提到卢俊淮,南昭雪顺势问道:「哦?此话何意?」 「唉,」田知府叹一口气,「王妃有所不知,卢城使乃是世家出身,卢氏家族原本就是徐州大族,只是后来经过朝代变迁,才慢慢不再显赫。 但卢城使为人傲气,从不把下官等看在眼中,他手中又握有兵权,下官若非是一州知府,恐怕也早如其它同僚一样,被他压得无法说话。」 「徐州这几年百姓人丁少了许多,地也荒了些,马城使就命人圈地,圈到之后就归他的军中所有,任何人不得过问。 下官也去问过几次,但都无功而返,他根本就说不通,逼急了就动武,下官实在是……」 南昭雪微挑眉:「他竟强横至此?百姓们就没有怨言吗?」 「下官尚且勉强与他对峙,百姓又能奈他何?何况,」田知府苦笑,「卢城使这几年增了不少兵,有一半多都是本地人,很多人家中都有家人在他军中效力,相当于人质在手,哪还敢多言?」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这一招的确用得妙。」 田知府摇头叹息:「下官也真是无法。」 他眼中又燃起希望,看着南昭雪:「不知王妃能不能令他不要再胡作非为?」 南昭雪不接这话,反问道:「田知府,你为何不上奏朝廷? 除了卢城使的事之外,还有百姓一直缺粮的事,岂能听之任之?徐州这种情况,朝廷根本不知。」 「下官也知道朝廷不知,下官不是没有写过奏折,但这奏折根本走不出徐州。」 「另外,粮食的事,百姓们虽然过得苦,但也没有达到灾荒的程度,即便奏到朝廷,也是不了了之。」 南昭雪微蹙眉。 田知府站起身,行了个大礼:「王妃,求您出手相助,治住卢俊淮,解下官之忧,解我徐州百姓之困!」 南昭雪示意闫罗刀扶起他:「田知府,本王妃此次出行,是为着私事,为非为公事。 更何况,本王妃虽然身分尊贵,但也不在朝堂,不能随意插手地方政务。」 「那,就任由卢俊淮如此下去?我徐州苦矣……」 南昭雪微顿,又问:「本王妃听说,百姓们都去粮王庙求粮,这是怎么回事?」 「说起此事,下官也惭愧得很,」田知府垂头,「下官也是后来听说此事,觉得十分蹊跷,便派人查访,但一查起来,才发现事情颇为怪异。」 「百姓是能拿到粮食,但对方也对百姓的情况了若指掌,下官颇为担忧,万一若是心存歹意,有朝一日对百姓不利,那可如何是好?」 南昭雪点头:「有理。」 「于是,下官便下定决心要查清楚,可谁知道,百姓们别的都肯说,但却不肯说出对方是如何运粮的。 无奈之下,下官就让衙役装扮成普通百姓去看,一看之下可不得了。」 「那些押运粮食的,竟然是……阴兵!」 南昭雪没说话,闫罗刀短促笑道:「阴兵?我可不相信世上有这等事。」 「下官本也不信,可每次运粮,方圆三里之内,但凡是能走的路口,都有阴兵把守。 下官派出的衙役,没能过关,被迷晕在路旁,等天亮醒来时,却不记得是怎么回事。」 闫罗刀皱皱眉。 「下官心急如焚,派人暗中打听,百姓们吃的这种粮,可有什么不适。」 「有吗?」 「目前为止,倒也没有,可这入嘴的东西,谁知道……」田知府重重叹一口气,语气自责,「下官实在无能,抗衡不过卢城使,不能为百姓解忧,连阴鬼之事也束手无策,真是……」 「王妃,您能否为我们徐州百姓想想办法?能否写信给王爷,让王爷帮着想想法子? 只要能替徐州百姓解决问题,下官愿意接受一切处罚,就是现在打囚车装木笼,下官也无一句怨言。」 他掀袍子跪下,重重叩头。 「田知府,你先不要着急,本王妃既然来了,就不会袖手旁观,」南昭雪示意闫罗刀扶起他,「但此事也不能操之过急,以免引起百姓揣测。」 「是,王妃所言极是。」 「嗯,本王妃听说,城中有一起命案,不知大人可查到什么?」 田知府回答道:「这件事颇为奇怪,徐州不能说没有出过命案,但没有出过这种性质恶劣的事,下官本就决定要力查清楚。 但凶手一时抓不到,死者父母又希望把尸首先领回,便应了他们。」 「岂料,昨夜他们家中突然失火,死者父母也被烧死,无一活口。 在救火队抢出来的东西中,有个没被烧完的粮袋子,乃是军中之物,但卢城使却不认,说什么这根本不算证据,城中百姓很多人家都有这种粮袋子。」 「不过,下官定会接着查,到时候证据确凿,由不得他抵赖!」 「你的意思是,此次命案,是卢城使所为?」南昭雪问。 「不是他本人,也是他手下的人,定是有人撞见绣娘深夜回家,心起歹意,绣娘不从,便女干杀。 事发之后,又以粮食为交换条件,让死者父母不再追究,待晚上之时,又杀人灭口,手段实在狠毒!」 南昭雪和封天极去绣娘家中看过,听到死者父母说话,田知府这个猜测,倒是接近。 至于凶手,以及那场火,究竟是怎么回事,暂时还不能定论。 「田知府,本王妃到徐州的事,你要暂时先保密,不要对其它人说起。」 「是,下官明白。」 「好,既如此,本王妃就先不留大人,你说的事,本王妃也会认真考虑。」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Z.br> 田知府再三道谢,南昭雪让闫罗刀送他出去。 从始至终,田知府只在最初进来时,扫了封天极一眼。 他一走,南昭雪便问道:「王爷怎么看?」 封天极看着南昭雪在纸上写写画画:「你指哪方面?」 「所有的,」南昭雪笔尖不停,「比如说,田知府和王爷之前印象中的,有没有什么改变?」 「老了些,」封天极说,「性子圆滑了些。」 「时光飞逝,官场磨炼,这两点也正常。」 封天极浅笑着给她磨墨:「可他半句都没有提他原来的上峰卓尚书。」 第一千零四十章 越级告状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笔尖微滞。 「王爷的关注点……还真是与我一致。」 封天极笑出声:「你也觉得?」 「嗯,他问候了你,表达思念之情,却只字没问卓尚书,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 「不过,我又想,可能他也不知道我们和卓家的关系,也许,他会觉得向我一个女子打听另外的男人,不太合适。」 封天极磨着墨沉思:「这个可能有,但总觉得还是……」 「算了,这个先不说,」封天极又问,「关于他说的,卢俊淮那些,你怎么看?」 「卢俊淮本人究竟如何,我还没有亲眼看到,单是从在小镇上耿卫长的作派,还有他占地圈地之事来看,的确做得不妥。」 正说着,闫罗刀送田知府回来了。 「你来得正好,」南昭雪说,「去见田知府时,是怎么个情景,仔细说说。」 闫罗刀早知道南昭雪习惯在细节中发现不同,便事无俱细,一一都讲了。 「卢俊淮的马都养得镖肥体壮,看来他倒是过得不错,」闫罗刀语带讥诮,「他完全不把田知府放在眼里,扬长而去。」 他说到这里,微顿一下,封天极道:「有什么只管说,不用想,不用考虑对错。」 闫罗刀笑笑,便再没顾忌,接着说:「我是觉得,田知府比以前会说话了,大概是做官做得久了,又一直被压着,棱角都磨没了。」 「他见到你时,可有很激动?」封天极又问。 闫罗刀摸摸脸:「也没有,大概是属下变化有点大?他看几眼才认出来。」 闫罗刀在边关跟着封天极的时候,还只是个半大孩子,现在长高长开,容貌也有所改变。 「你觉得,他说的阴兵,会是真的吗?」南昭雪问。 「怎么可能?」闫罗刀痛快否认,「我才不信有什么阴兵,我连有鬼都不信。」 「那好,」南昭雪浅笑,「盯着他。」 闫罗刀一怔:「谁?」 「田知府。」南昭雪道,「如果有机会,在他书房偷一件东西回来。」 「一件东西?王妃指什么?书信还是别的重要物什?」 「不必是重要的,挑方便拿的,拿了之后也不会让他很快察觉的就行。」qs 闫罗刀不解,但还是去了。 封天极看着她在纸上不停地写:「觉得田彭祖不对劲?」 「也不是,我是谁都不信,」南昭雪圈住卢俊淮的名字,「也不信他。」 「等百胜回来,看粮王庙那边,有没有什么收获。」 封天极对百胜寄予厚。 下午的时候,百胜才从城外回来,还浑身是土。 「王爷,王妃,不出王妃所料,粮王庙虽然没有机关,但有一个不小的暗室,还有些碎谷壳,应该就是原来放粮食的地方。」 百胜把捡来的一把谷壳从小布袋里倒出来。 「属下打听到,百姓们想要粮食时,就写下字条,放到庙中巨大的香炉里,等到初一十五时,就会有不同的米袋,上面贴着他们的字条,拿上属于自己的那个。」 「你可曾听说阴兵的事?」封天极问。 百胜一怔:「阴兵?这倒不曾。」 南昭雪点头:「这已经是很大收获,你去迎迎时迁,等他回来了说一声,我去他院子见他。」 「是。」 放下笔,封天极让她坐下,给她按按头:「入轻松些,慢慢来。 不要让田彭祖的话带给你任何压力,这不是你的责任。」 南昭雪轻笑出声:「王 爷倒是开解起我来了,我还担心你会忧虑。」 「不会,」封天极手上力度放缓,「我始终记得这次出行的真正目的,不会因为别的事,忽略了你的安全。」 「我们也不能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如果处理不了,就写信回京,让小十安排人过来处理。」封天极声音轻轻,「你不是巡抚,我想让你尽快找到解决体内禁锢的方法,不是把心思都用在这些事情上。」 南昭雪抬眼看他:「这可不像王爷说的话,王爷不该是忧国忧民,胸怀天下的吗?」 封天极自嘲地笑:「若我连你都护不住,还谈什么国什么民,什么天下。」 南昭雪握住他的手:「放心,我会保重自己。」 她能感觉到,封天极心里一直忧惧紧绷,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百胜很快回来,说是时迁已经回院。 南昭雪和封天极一起过去,百胜为他们掩人耳目。 「主子,」时迁上前行礼,「小的打听到,百姓们去粮王庙时,都有阴兵护卫搜查。 那些阴兵戴着面具,黑甲黑袍,一言不发,每次他们出现时,都有风声和黑雾。 百姓们都不敢多看,只敢低头,阴兵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无一人敢反对。」 「你是怎么打听到的?」封天极忍不住问,田知府都说了,他派人查访什么的,都没有查出来过。 「回王爷,起先是没有人愿意说的,后来小人就想个法子,利用说书的时机,说些鬼怪阴间的故事,他们不自觉听进去,几番套话,大致的情况也就出来了。」 南昭雪赞赏地点点头:「做得好。」 「谢主子夸奖,」时迁眉开眼笑,「哦,对了,小的回来的时候,有人去知府衙门告状了。」 「告什么状?」 「说是为儿子喊冤,他儿子因杀人被抓,在牢中也受了些刑,但却不肯承认杀人,他便到知府衙门来告状。」 封天极蹙眉道:「可是越级告状,依本朝律法,是要先杖责三十的。」 时迁点头:「是啊,那老人家也知道,他说,为了救儿子一命,愿意以老命相换。」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莫不是……小镇上的那个?」 他们离开小镇时,小镇上也发生一起命案,说是一户人家的小姐,偷偷出门会情郎,却被杀死。 而她的情郎却被认定为凶手,抓入牢中。 南昭雪当即立断:「百胜,去找闫罗刀,让他告诉田知府,不要对那个老者动刑,我有话要问。」 「是!」 百胜刚出门,就和回来的闫罗刀撞个满怀。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旧物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闫罗刀听百胜一说,赶紧又出门去。 走两步又回来,把手里的东西给百胜:「帮我转交给王妃,这是王妃吩咐的。」 闫罗刀偷的是一个小盒子,很朴素,也陈旧,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回王妃,小刀说,这个盒子放在多宝格下层最角落里,布了一层灰,觉得偷了这个应该没事。」 南昭雪打开盒子,里面是支小木剑,只有手掌大小,但做得挺精致,剑柄上还刻着字,系着流苏。 小字写的是:赠予田郎。 封天极在一旁说:「这应该是田彭祖的妻子送给他的。 当年他去边关时,好像是刚大婚一年,妻子留在徐州,我记得有一次卓尚书提到过,但具体的情况,不得而知。」 「现在呢?他妻子呢?」南昭雪问。 百胜接过话来说:「听说他去军中第二年,妻子就为他生下一个儿子。 不过,他走之后,家中日子不好过,妻儿一直苦熬,他回来的前一年,儿子因病去世,父子俩还没有来得及见面,就阴阳相隔。 他回来那年,妻子重病,一直吊着一口气,等他回来,但他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南昭雪一阵唏嘘。 交通通讯都不发达,造成多少人间遗憾。 沉默片刻,封天极道:「给京中去信,用鹰隼传,一给卓阁老,让阁老从吏部调田彭祖的资料; 一给卓尚书,让卓尚书把关于田彭祖的事,但凡知道的,都一同写来。」 「是。」 百胜下去办,南昭雪低声问:「是怀疑他吗?」 「也不是,是觉得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知之甚少,既然到了这里,多了解总没有坏处。 用鹰隼,很快的,明天下午就能有回信。」 野风进来报:「主子,玉空大师求见。」 「来得正好。」 封天极回自己房间,玉空大师来见南昭雪。 「有什么发现吗?」 玉空大师点头:「我转了转,这徐州城看着大,实在不怎么样,见惯京城和临州,感觉这里一下子掉了好几个等级。不过,我的地图倒是无误。」 「这里原本应该是座大古城的,应该比临州要繁华。」南昭雪微叹气,「还有吗?」 「我去了火场,那绝对是人为,不小心失火,绝不会烧成那样,」玉空大师从空间里拿出小块碎砖。 「你看这是什么?」 南昭雪细看,这砖上有一片黑渍,不用做分析,光凭冲鼻的味道,也知道是油。 她和玉空大师目光相对,玉空大师点点头。 「现场还有些衙役,我没敢往里面去,但这外面的砖都如此,里面的情况可想而知。」 「你说,是谁这么狠,非得要弄死他们?」玉空大师神神秘秘,压低嗓音,「我听说,是卢城使,你觉得是吗?」 南昭雪问道:「你听谁说?」 「就,那些百姓啊,还有现场的衙役,也是那个意思。」 玉空大师声音压得更低:「怎么,莫非还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南昭雪把闫罗刀偷回来的东西给他:「这是田知府的,你放着定定位。太白那边怎么样?」 「我盯着呢,他倒是沉得住气,一直在客栈,我去要账,爽快地银子给我了。说是卖了幅画,」玉空大师看看小木剑:「还挺袖珍的,哎?为什么不是定卢城使的,要定田知府的?」 「卢俊淮还没有接触过,他是武将,东西不好偷,田知府的更容易些,田知府是这里的父母官,也不是恶 意,就是……心里有个数吧。」 「了解,」玉空大师收好东西,「不过,田知府这官声还是挺好的,百姓们都说他是个好官。」 南昭雪点头,不置可否。 玉空大师回去休息,南昭雪在书桌前画图。 封天极轻步进来,她没抬头,一边画一边说:「总感觉这徐州乱得很,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特别……」 拧巴。 封天极看到桌上的砖块:「火油?」 「嗯,大师从现场拿回来的,可见的确是有人存心让他们死。」 封天极捏着砖块,一时无言。 他的感觉,和南昭雪一样。 约摸半个时辰,闫罗刀带回一个老者来。 大约五十多岁,腰背佝偻,眼睛通红,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主子,他就是李老汉。」 李老汉颤颤巍巍,本来心怀死志,到知府衙门告状,豁出这条老命,能救下儿子也算值,正要被打之时,闫罗刀大喝一声。 随即把他带到这里来。 眼前女子美丽沉静,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物,一时间那股子激荡求死之气退去,有点惶恐。 南昭雪略颔首,也没让他行礼,问道:「老人家,你且放心,我没有恶意。 问你什么,你便说什么,如果你儿子是冤枉的,我保证,能还他清白。」 李老汉眼中迸出光亮,颤抖着跪下去:「多谢,多谢女菩萨。」 南昭雪让闫罗刀扶起他:「你先说说,关于这件事,你儿子是怎么对你说的?」 李老汉道:「其实不用我儿说,我差不多算是亲眼看到过。」 他抹干泪,一五一十地说起来。 这门婚事,他其实早就不存念想,当初两家订亲,那是门当户对,他儿子还是读书人,家中不说殷实,可也不穷,吃穿是不愁的。 但后来两家家境发生大变化,他的生意不好做,儿子读书又花费不低,再加上后来老伴故去,接连打击; 而对方却风生水起,生意越做越大,开米铺,酒铺,生意都红火。 现在是门不当,户也不对。 他劝过儿子放弃,但儿子不肯,一心想着考取功名之后,就能让姑娘的父母改变对他的态度。 「那日,我儿就想把姑娘约出来,好好说说,我觉得不妥,发现之后就在后面追他。 追上他之后,我们俩还吵了几句,」李老汉讲到这里,悲从中来。 他颤抖着手说:「我还……还打了他一耳光。早知道他后面要面临牢狱之灾,我再怎么也不能打他……」 听得人心酸。 「后来呢?」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李老汉抹抹泪,又继续说。 「后来,他求我成全,哪怕不成,也算努力过一回,自打老伴去了之后,我们父子俩相依为命,还从未争吵过。我一心软,就让他去了。」 「其实那时候已经距离他们约好的地方不远,我没跟过去,但也没走,就在远处瞧着等着。 一直等了许久,很多人开始散去,我觉得人家是不会来了,就过去叫他。 他当时很伤心,我又安慰他几句,我们这才一同离开。 哪知,第二天一早,家里突然就冲进一伙子人来,按住他,说他是什么凶手……」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若真如此,那事情应该很清楚才是,女方父母痛失爱女,又得知女儿是出来与人私会,一时伤心气愤也是情理之中,但不至于咬着不放,非置人于死地不可。 「当时在花灯会上,应该有很多人看到你儿子才对,难道没有人愿意为你们做证吗?」 李老汉点头说:「有几个乡邻刚开始的时候愿意给做证,但后来……就不肯了。」 无人作证,李老汉的话就是片面之词,而且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儿子,就会被人质疑真实性。 其实,南昭雪也持保留态度。 「老人家,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什么证据吗?」 李老汉飞快说:「莲儿……就是那个女孩子,她死得惨,我儿就是个书生,怎么会下那样的手? 更何况,他对莲儿痴心一片,即便谈不成,也不会要莲儿的命呀。 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清楚,他心肠很软,平时边只猫狗都舍不得伤害,又怎么会害莲儿?」 话是这么说,但人在情急之下,尤其是情杀,例子并不少见。 他说了这么多,南昭雪觉得,第一句话反而是关键的。 「老人家,你说莲儿死的惨,你是亲眼见过,还是听人说。」 「我是亲眼看到的,」李老汉说,「我儿被他们扭送去官府,我也跟着去,正好看到王家人把莲儿的尸首抬走。说实话,看到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也心痛,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 封天极开口问:「她尸首什么样?」 李老汉怔了一下,似在回想:「当时看到,是浑身血淋淋,好像……被扎了好几刀,我……也没忍心多看。」 「那尸首现在是入土为安了,还是如何?」封天极又问。 「已经入葬,我去王家求过,想让他们放儿一马,那日就装入棺木要下葬,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又是……这种死法,因此不会留很多天的。」 「这样,老人家,我先安排你住下,事情要有一个调查的过程,你稍安勿躁,耐心等一等。」 南昭雪让闫罗刀带他下去安置,就在这客栈中,找一个安静的房间住下。 封天极还未开口,南昭雪低声道:「看来,我们要再回小镇一趟。」 「你不必去,我一个人去就行,」封天极说,「就是看看尸首上的伤口,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南昭雪想起上次他去挖千机阁老阁主的坟,被百姓瞧见又是质问又是报官,忍不住笑笑。 封天极自己也笑了:「这次不会像上回那样的,放心吧。」 「一起吧,我留在客栈也没什么事,还得担心你,不如一起去。」 天还未到黄昏,他们也没坐马车,换装骑马出城。 到小镇时天刚暗下来,随便吃点东西。 王李两家的事这几天正是热点,很好打听。 他们在小镇逛了逛,没再见到耿卫长,直到天黑透,去王家坟墓。 王小姐还未 出阁,这种情况不能入王家祖坟,就在祖坟不远处,有一个独立的坟包。 封天极让南昭雪放风,他去挖。 新坟新土,埋得也不深,挖起来也容易。 把棺材挖出来,南昭雪拿出小手电,过来看。 李老汉说得并不准确,王家小姐身上有刀伤,但并非好几刀。 这一刀深而狠,正扎小腹子宫上。 南昭雪暗抽一口气:「我们太后知后觉了。」 重新把尸首放好,坟墓复原,南昭雪给王家小姐上炷香。 封天极脸色阴沉,南昭雪冰冷的眸中映着微弱的香火:「此事严格来说,是因我们而起,若非是我们想办法破了书童的功,他也举想法子修复。」 「雪儿……」 「王爷不必劝我,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也不会过度自责,但,」南昭雪语气一顿,「此事不能不了了之。」. 「王爷,」南昭雪看向他,「此事因为我们而起,那就由我们来了结。」 封天极目光深深:「好。」 月黑风高杀人夜。 两匹快马回城,没有回客栈,直接去太白他们住的客栈。 太白这两天一直在休息,自打离开临州,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可得好好歇歇。 他也不再和书童住一间,书童在他房间右侧。 南昭雪先往他房间里弹了迷烟,书童房间却没有。 封天极让南昭雪在后窗外,他独自进屋。 书童正在床上打坐,听到动静,刚睁开眼,就见冷光一闪,直扑他面门。 他身子后倾,顺手拿起身侧的剑。 他刚打坐还没有收势,气息有些不稳,剑还没有抓牢,封天极第二剑就到了。 两剑相撞,他虎口发麻,剑差点撒手。 只这一下,他就知道,对方身手绝非一般。 他提气凝神,全力招架。 封天极根本没留余地,一招快过一招,招招取要害。 书童又惊又怒,床上可躲闪的地方却不多。 不过片刻,他身上就有好几处剑伤。 他忍不住问道:「你是何人?我何处得罪于你!」 封天极根本不答,剑尖一转,割破他的手腕。 血流如注,剑也撒了手。 封天极上前跟步,书童看准机会,顺势一滚,滚到床下,跳起来就跃向后窗。 封天极在后面紧追不舍,书童从后窗逃出,还没站稳,又有两道刀光砍来。 他在空中奋力扭身,躲开了刀,却无法再平稳落地。 刚滚到地上,南昭雪上去一刀踩住他前胸,刀尖抵住他喉咙。 「别动。」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注定要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借着幽暗的月光,书童看清南昭雪的脸。 他惊愕道:「是你?」 再看封天极,眸子倏地一缩:「你……你不是落英!」 封天极不答,上前就要刺,南昭雪摇头:「不急,还有事没办完呢。」 她拿出药丸,让书童服下。 书童咬紧牙关不肯,封天极一脚踢中他痛处,他痛得张大嘴,药丸顺利扔入。 南昭雪嗤笑一声:「走。」 两人带着书童到后巷,书童感觉两眼昏花,看什么都似有重影,双腿发软,脚像踩到棉花上。 南昭雪开门见山:「你方才在里面问,何处得罪了我们,那我倒想问你,小镇上王家小姐,哪里得罪了你?」 书童一脸茫然:「什么……王家小姐?」 他似是真的不知,不像做假。 南昭雪怒极反笑:「看来你是连人家姓什么是谁都不知道,直接就取了性命。」 书童这才反应过来,南昭雪指的是谁。 南昭雪又问:「在野外的帐篷外,在小客栈偷入野风房内,后来又企图虏走新娘的人,都是你吧?」 书童眯着眼睛,没有说话。 封天极手起剑出,一剑刺中他肩膀。 他痛呼一声,冷汗如雨:「她们都是药,都是药!助我恢复身体,是她们的造化!」 「呵,」南昭雪轻笑,也不多作辩驳。 和这种三观不同的人,辩驳什么也是无用,只能是白费唇舌。 「你偷袭野风不成,转而向普通女子下手,我问你,那个李绣娘,是不是也是你?」 书童咬牙:「是又如何?」 「如何?」南昭雪笑容放大,「杀人偿命的道理,你不懂吗?你说该如何?」 书童眼中闪过惊愕:「我是太白先生的书童,你岂能随意杀我?」 「太白要是惹怒了我,我都能杀,何况你?」 书童呼吸微窒:「我是太子殿下的人!」 南昭雪不为所动。 「苍柏也是,苍柏也是太子殿下的人!」书童额角渗出薄汗。 他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客死他乡,那他的魂魄就回不了西梁,只能做孤魂野鬼。 不,不行!. 南昭雪一言未发。 书童搜肠刮肚地想:「太白在一些大城有暗哨联络,据我所知,徐州城就有。」 南昭雪缓缓举刀。 「我还知道一个秘密!」书童的眸子映着刀光,亮得他不敢细看,「太白把你找回去,并非只是为了认亲,还有别的目的!」 南昭雪没说话,封天极问:「什么目的?」 书童看向封天极,他不知道封天极到底是谁,但可以肯定,这不是落英。 想到这一步走来,究竟什么时候落英被换了,他们这边的人一无所知,他就一阵心惊。 「这……我不知道,我也是偷听到的,不过,我可以查,」书童赶紧表态,「我保证查到。」 「太白对我还是很信任的。」他抿抿唇,「而且,如果现在杀了我,太白就会警觉,万一到时候被他察觉,对你们也不利。」 南昭雪扔块白布给他:「写,把这两次杀人的罪行写下来。」 书童手指蘸血,把罪行写下。 「你没有弄明白,当你意图谋害野风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要死了,」南昭雪字字轻而凉,「何况,你还伤及两名无辜女子。」 「我……」 手起,刀落。 次日一大早,知府衙门大门刚一开,打杂 的衙役就吓了一大跳,门上系着颗血淋淋的人头。 人头被绳拴着头发,又用一枚银镖钉入门板,旁边还有一个小牛油纸包。 衙役魂差点飞了,赶紧去禀报田知府。 田知府刚起,精神还没有完全恢复,被这一嗓子叫得差点灵魂出窍。 「大……大人,人……人头!」 「什么人头?」田知府一头雾水。 衙役把话说清楚,田知府赶紧出来看。 不少百姓已经开始围观,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田知府虽然听衙役说了,但当亲眼看到,也还是惊了一下,迅速别开脸。 「大人,这里还有个纸包!」 他接过,层层打开,里面是两封血书,和一张纸。 血书上写的是两起杀人案的罪行,而那张纸上,则是简单几个大字。 替天行道者:雌雄双煞。 田知府眉头拧得死紧,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半晌没说话。 衙役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怎么办?」 田知府回神:「把人头先拿到停尸房,派人查找有没有尸身,查明此人来历。」 「是。」 他捏着血书,思索半晌,转身回衙门。 南昭雪和封天极在路口马车里,看得真切。 「现在他知道凶手非卢俊淮的手下,估计一时也不太好受,」封天极低声说,「若是不信,会派人详细调查。」 「两人积怨已久,上次他斩钉截铁,认定是卢俊淮的手下,现在突然告诉他是另有其人,的确不太好相信,」南昭雪点头,「何况还是以这种方式。」 「我去见见他,」南昭雪说,「看他怎么说。」 封天极略一思索:「走后门,前门人太多。」 这里人多眼杂,封天极还不太想让南昭雪过早地被其它人知道,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也好。」 百胜驾车到衙门后门,上前敲门。 这里人少得多,一问,看门的杂役说,知府大人出门去了,不在衙门里。 百胜一愣:「什么时候出去的?」 「就刚刚,」杂役回答。 百胜拧眉,正想多问几句,一辆小推车从里面推出来。 杂役对百胜道:「您往这边来些,让开路,文叔耳朵眼神都不好,别撞到你。」 百胜退开几步,弯腰驮背的老杂役,推着小车慢慢过去。 「要不然您留个名号,等大人回为,我定向大人禀报。」 杂役见百胜衣着华贵,气质不俗,而且是京城口音,也不敢怠慢。 「不必,等大人回来,我再来。」 百胜回到马车旁,低声回禀。 南昭雪挑帘看看门口:「不在?」 「是,说是出门去了。」 南昭雪和封天极面面相觑,他们从前门绕到后门,就这么短的时间,人就出去了?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别人夸你,我高兴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回到客栈,南昭雪还没进院子,野风就迎上来。 「主子,田知府求见。」 「什么时候到的?」 「就刚刚,似是挺急。」 行吧,这大概是走两岔去了。 南昭雪到院子,见田知府换了身便装,正在院子里踱小步。 见她回来,赶紧上前行礼。 「大人找本王妃,有何事?」 田知府脸色凝重,把一个油纸包拿出来,双手递上:「王妃,您请过目。」 南昭雪不用过目,也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打开扫了两眼,假做不解:「这是何物?」 「回王妃,今日一早,衙役发现在衙门大门上有一颗人头,还有这个纸包。」 南昭雪沉吟道:「有这等事?」 她拿着其中一份血书道:「不过,这罪行中所提到的,小镇上的王家小姐,本王妃倒是有所耳闻。 此事还想着理清头绪之后,与大人商议。」 田知府赶紧道:「王妃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下官定当照办。」 南昭雪摆摆手:「不是什么吩咐,只是刚巧对此事略知一二,因此,想告之大人,希望对案子有帮助。」 请他进屋,上了茶,南昭雪这才继续说:「想必大人已经知道,昨天去衙门告状的老者,已被本王妃的人带到客栈。」 「是,是,下官知道此事。」 「本王妃救下他,是因为在小镇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曾得他父子相助,但他们并不知本王妃身份,恰巧听说他来告状,本王妃才命人带他过来询问。」 「他儿子的案子,有些蹊跷,本想和大人商议,今日看到这血书,倒是可以解开疑惑了。」 田知府起身道:「王妃放心,待下官回去,就派人带着文书去小镇,解救冤者出狱,并给予补偿。」 「不过,」他话锋一转,有些迟疑。 「田知府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王妃,那就请先恕下官无状,」田知府拱手,「下官还是以为,这个李绣娘之死,与卢俊淮脱不了干系。」 南昭雪不动声色:「大人但讲无妨。」 「王妃,救火队抢出来的东西,有军粮袋子,李绣娘的尸首是被巡逻队发现,那天的巡逻队,刚好就是卢俊淮的人。 下官以为,这就是贼喊捉贼。李绣娘刚死,就有人给她家送了粮,她的尸首也匆匆火化,接着就是她全家被烧死,无一生还。 这样干脆利索的毁掉一切证据,下官不以为是一个所谓江湖杀手所为。」 南昭雪目光注视着他:「那田知府觉得,这罪行书和字条是怎么回事?」 「卢俊淮军中人多,复杂,他前几年打匪灭寨,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若说能找出一两个江湖人来,下官一点也不奇怪。」 「若如此,」南昭雪手指轻叩血书,「承认李绣娘罪行的是假的,那第一封怎么就一定是真的?」 「田大人,何故以为,这两者,有真有假?」 说小镇上的父子有冤情,田知府一口答应,回去就让人去询问,放人,还给赔偿。 可说到李绣娘的死,却不信血书上所写的。 田知府一噎,又道:「下官的意思是,不论第一个凶手是谁,都不会是李老汉的儿子,总归他是被冤枉的。至于这血书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考究。」 「下官以为,或许都是卢俊淮的手下所为。」 「小镇上的案子,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卢俊淮的手下,」南昭雪不以为然,「如果他想为自己的人开脱,只写这件案子即 可,何必扯上那件。」 田知府欲言又止。 南昭雪微蹙眉:「田知府,你来找本王妃,就是想禀明事实,商议出个结果,不是吗?如果是,那就痛痛快快地说。」 见她有几分不悦,田知府赶紧道:「王妃恕罪,下官没有证据,不敢妄言。」 「大胆推测,小心求证,说吧。」 「下官以为,卢俊淮怕是早就知道王妃来此,也派人盯上了。 正因为如此,他知道李老汉被王妃带入客栈,也意识到此事或许会有纰漏,因此这才弄了这么一出,找一个不知是何人的人,来顶替罪名。」 南昭雪:「……」 「大人的意思是,都是卢俊淮自己作的一场戏?」 「正是。」 南昭雪沉吟片刻:「这样吧,此事要王妃会再好好考虑一下。 大人先回去,办一下小镇上李老汉的事。其它的,容后再说,本王妃会写信回京,向王爷说明一下情况。」 田知府喜道:「是,多谢王妃。王爷英明,定能看出其中阴谋。」 南昭雪没说话,端茶杯慢慢抿茶。 百胜在一旁无声翻个白眼:会不会说话?王爷英明,一眼看出阴谋,那就是说咱家王妃不英明呗? 田知府此时也惊觉刚才说得不妥,赶紧又说:「下官的意思是,王爷在军中多年,对护城军中的很多事更为熟悉些……」 「大人夸赞我家王爷,本王妃高兴得很,百胜,送客吧。」 田知府被送出去,封天极过来赶紧说:「你别听他胡说。」 南昭雪缓抬头:「什么?」 「哦,王爷想哪里去了,我没那么小气,别人夸你,我当然高兴,」南昭雪拉着他坐下,「我是在想,他方才说得那些话。」 「说实话,如果书童的事不是我们俩亲手干的,我还真有点相信,他说得是真的。」 封天极浅笑:「可事实是,的确与卢俊淮无关。」 「先让闫罗刀把李老汉送出城吧,」南昭雪说,「让他们父子团聚,他们也算是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封天极去吩咐,玉空大师来见南昭雪。 他吱吱唔唔,脸色也不太好。 南昭雪疑惑道:「怎么了?生病了?」 玉空大师摸摸脸:「是不是?我的气色很差,是不是?」 南昭雪莫名其妙:「到底怎么了?」 「我刚才看看我空间,虽然说有段日子没有升级了,但水还是那样清,鱼还是那样肥,鸡鸭还是叫咕咕……不是,是嘎嘎,果子也照样甜……」 南昭雪按着额角:「说重点!」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失灵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玉空大师叹口气。 「老妹儿,我觉得我这导航定位……好像出问题了。」 南昭雪一愣:「什么意思?」 「刚才你这里是不是来客人了?」玉空大师问。 桌子上还没有撤的茶盏,南昭雪点头:「是,是田知府来了。」 「我刚才看到他,还以为是我眼花,赶紧看一眼定位,发现……他的定位没动。」 玉空大师有点慌,之前蒋海尘的事就出过一次差错,这可是第二回了。 南昭雪眉心微跳:「没动?」 「是啊,一直都是在衙门附近活动,不超过两三百米的范围。」 南昭雪心思百转,解下手镯递给他:「我出去走走,你看看,究竟是定位失灵,还是只他自己那个不对。」 「好。」 两人商定好,南昭雪出去找封天极。 一边走,一边脑子里迅速整理纷杂的思绪。 封天极只是吩咐闫罗刀送李老汉,按说早该回来了,去哪了? 找来找去,客栈后有一道白色影子冲天而起。 是鹰隼。 紧接着,看到封天极从院墙外跃进来。 「雪儿?找我?」封天极拿着信筒大步上前,「方才正想回去,鹰隼到了,怕被人看到,就到这里来。怎么了?」 南昭雪指指院墙外:「走,带我出去走走。」 「好。」 两人越出院墙。 玉空大师在自己院子里,看着那个代表南昭雪的小点儿,慢慢移出客栈。 他的定位,没失灵啊…… 在客栈后面,有一片小空地,这里人不多,南昭雪和封天极找棵树,在树下看从京城来的消息。 信是卓阁老写的,先写了写京城的情况。 皇帝最近有两次没有上朝,其它的一切都还好,还夸赞了十皇子,聪明好学,越来越沉稳。 封天彻也独挡一面,京城中的守卫不成问题。 话里话外,就透露出一个意思:哪怕皇帝突然驾崩,京城也不会乱套。 这对于在外的他们来说,算是最好的消息。 接下来就是关于田彭祖的消息。 一方面是来自卓尚书,一方面是来自吏部。 卓尚书说的,和之前封天极了解到的相差无几,能力是肯定的,但性格方面未免有点执拗。 吏部方面就更简单,无非就是他上任时的简单情况,在衙门当差的时间不短,后来老知府告老,便举荐了他。 有卓家的渊源,又有军功和经验,再加上老知府的举荐,基本上就是水到渠成。 「看不出什么特别,」南昭雪把卓尚书的信又看一遍,「卓尚书也提到,他曾有妻室,每逢年节,都很思念妻儿,还把军饷攒起来,有机会让人捎回。」 「嗯,」封天极点头,「这点做得不错,算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封天极又问:「找机会会会卢俊淮?」 南昭雪略一思索:「再等等,我总觉得时机还不太成熟。」 两人把书信收好,一边说一边往前门绕,到前门时,正好看到时迁和卓江玲从外面回来。 时迁眉开眼笑,看看左右没有别人,凑上前小声回话。 「又打听到什么了?」封天极问。 「王爷,主子,城中百姓被田大人还是很满意的,田大人原来的宅子都做了善堂,平时就住在衙门里,俸禄有一多半都拿出来,到其它地方去买粮,送去善堂。 如果有孤寡老人,实在没有能力外出挖菜,或者是家中 无人从军的,就可以到善堂去喝薄粥。」 「在徐州,除了粮王爷,百姓就觉得田知府好,」时迁略一顿,「那位卢城使的名声就相差许多。」 南昭雪点点头:「你们俩也辛苦了,回院子休息吧。」 卓江玲小声问:「六嫂嫂,什么时候能一起玩儿?」 「过几日,事情了了,」南昭雪浅笑,「晚上给你送点好吃的。」 卓江玲眼睛发亮:「多谢六嫂,六嫂最好。」 两人回院子,南昭雪和封天极也随后回客栈。 还没到门口,听到有人喊。 「落英,落英!」 封天极回头,见太白坐着马车,头探出来正向他们挥手。 南昭雪眼中冷笑闪过,太白更想喊的是她,但在街上,不好大声叫罢了。 马车刚停稳,太白也顾不得以前的什么仪表,匆忙下车。 「王妃,出事了。」 「本王妃好好的,出什么事?」 「我的意思是,我那边,出大事了,」太白脸色泛白,「我的书童,被人杀了!」 南昭雪蹙眉:「什么?你的书童?为何?」 「这……我也不知,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凶手割去了他的头颅,极为残忍,这可如何是好?」 南昭雪若有所思:「报官了吗?」 「报了,」太白不假思索。 「他们怎么说?」 「一时也没说什么,说是要查一查,」太白神情急切,「此事非同寻常。」 「好好的,又没有仇家,为何要杀他?」南昭雪反问,「如果是盯上你们这一行,为财,那也不该杀他一个赶车的,应该是像苍柏那种,或者干脆对准你。」 「你丢东西了吗?」 「这倒没有,」太白摇头,压低声音,「我怀疑对方并不是为财。」 「不是为财?」南昭雪诧异,「那就奇了,你也说了,手段残忍,好端端的,人家为何要对他行如此残忍之事?莫不是他先对别人残忍了吧?」 太白神色踌躇:「我怀疑,他是被人利用了。」 「怎么讲?」 「方才去报案,听说衙门今天一早收到一颗人头,说是什么凶杀案的凶手,怎么那么巧,我的书童丢了人头,他们这就多了一颗?」 太白说到这里一顿,看着南昭雪,想让南昭雪自己接下句。 南昭雪不说话,见他不说了,催促道:「所以呢?说呀。」 太白无奈:「我是怀疑,衙门那颗,是不是就是我的书童的?」 南昭雪莫名其妙:「你怀疑?那你就去问问不完了吗?有这怀疑的功夫早核对完了。」 太白一噎:「我……我的身份到底是有点特殊,我不太想让官府知道,我是想着,你能不能帮我去一趟?」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他死有余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似笑非笑地看着太白。 太白赶紧说:「我听说了城中的凶杀案件,所以,我怀疑,是不是真正的凶手,想找个替罪羊,就盯上不是本地的我们? 或者就因为他以为书童是个车夫,身份卑贱,死了就死了,我也不会追着不放。」 南昭雪心尖微动,目光微深:「所以,你是想,让我自曝身份,去为你的书童喊个冤?」 「太白,你可没跟我说实话,别的不说,就说你那书童,只是书童吗?」 太白眼神惊讶:「我不懂你的意思。」 「既然不懂,那就没有必要再说了,」南昭雪转身就往里走。 太白一口气哽住,追了两步:「若是我去,隐瞒我身份的话,他们未必就会尽心尽力地办,如果曝出身份,势必会有些麻烦,到时候……万一耽误时间,一时离不开,对你也没有好处的。」 南昭雪脚步一顿,偏头看来:「威胁我啊?」 太白对上她的目光,心头就是一紧。 「我说的是实话。」 「实话就是,是你求本王妃去西梁,不是本王妃求着你去。你爱走不走,本王妃不高兴了,随时也能反悔。别威胁我,我不吃这套。」 「你的书童,练的那种阴毒功夫,真当本王妃不知?无怨无仇,别人吃饱了撑的杀他?你该庆幸,凶手没有把你一并砍了。」 太白脸色微变,手心泛起潮意:「他……」 「衙门口发生的事,本王妃早听说了,不用去,猜测着也就是你那个书童。 他练的阴毒功夫,在临州时,又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精神恍惚,身上还有脂粉香。 这些,你都没有发现吗?」 太白怔了怔,他还真没有发现。 「破了功,想恢复,想害我的小侍女不成,才开始祸害别的女子。」南昭雪一字一顿,「他,死有余辜。」 太白后退一步,心头惊骇。 他还真不知道这么多事。 难道……这都是真的? 南昭雪看他这样儿,也不想再和他多说。 「落英,走。」 封天极跟上南昭雪,进入客栈。 到门口,玉空大师正等着,看到封天极时,立即面带警惕。 封天极:「……王妃,我先进去。」 「好。」 玉空大师见他走了,这才小声说:「我的定位没失灵,是不是你给我的那个东西有问题,不是田知府的?」 「不会,应该不会错,」南昭雪若有所思,「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会再想办法,对了,这个你也盯着些,看他究竟会不会大范围动。」 「好。」 南昭雪回院,和封天极一起进屋。 「我想住到衙门去。」南昭雪说,「这个田知府,我们要深入了解。」 「发现了什么?」 南昭雪提起笔:「我们来捋顺一下。」 「田知府来,是向我们传递一个信息,他不相信书童是凶手。」 「太白刚才来,也是说,他的书童无辜,是被人利用当了替罪羊。」 「另外,方才玉空大师对我说,」南昭雪思索着用词,「闫罗刀拿回来的小木剑,与田知府无缘。」 封天极正在思索她说的前面两句,乍听到这句,微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就是说,那东西可能不是他的。」 封天极瞬间明白,眸子微缩:「你的意思是,他是假的?」 「不好说,但他和假太子妃不一样,假太子妃是深闺女子,见过她 的人不多,而且,她们那些人,都是女子。 马朝北也是顶替,从远处而来,临州没人识得他,所以行事方便。」 「但田知府不同,你和百胜、闫罗刀,都认识他,他到徐州这么久,徐州百姓也认识他,这不太好作假。」 封天极摇头:「不,有一个法子,他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什么?」 「田家刀。」封天极在纸上写下三个字,「他是上过战场厮杀过的人,而且职位不低,凭的就是作战勇猛,擅使刀,小刀之前还和他切磋过。」 「谁赢了?」 「当然是小刀,」封天极语气略带骄傲,「不过,田知府也不差。」 「所以,让小刀一试就知道,」南昭雪一锤定音,「那我们就入住知府衙门。」 「好。」 田知府正在为连发的三桩案子发愁,听到门上衙役来报,说是有贵客求见,还递上一块令牌。 他接过一瞧,眼睛瞬间睁大。 「人在哪?」 「就在门外。」 他赶紧戴好帽子,起身去迎。 本以为南昭雪是为了案子而来,但当看到这一队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 「怎么?知府大人,不欢迎?」南昭雪笑问。 「不,不是,」田知府侧身道,「里面请。」 一边走,南昭雪一边说:「大人不必太客气,本王妃的身份,还是尽量不要让其它人知道,对外只说是你的远房亲戚即可。」 「……是。」 田知府琢磨着南昭雪的来意,正打算问问,南昭雪直接说明:「我听说有家客栈出了人命案子,一名书童在睡梦中被斩去首级,实在可怕。」 「是有这回事,下官……」 「所以,本王妃想着,还是住到衙门里来安全些。」 田知府以为自己听错,缓缓抬头:「……啊?」 「怎么?不行?」 「不,不是,只是……下官这里实在简陋,怕怠慢了王妃。」 「大人此言差矣,」南昭雪环视四周,「此乃我朝衙门,怎能用简陋来形容? 不如这样吧,等本王妃离开的时候,拿些银两,用作衙门修葺之用,如何?」 「不敢,不敢,下官岂能用王妃的银两?」田知府赶紧推辞,「下官别无他意,的确是怕王妃住不惯,若是王妃不嫌弃,下官求之不得。」 「这一路走来,荒郊野外本王妃都住过,不妨事。」南昭雪偏头吩咐百胜,「准备一下,稍后安排好院子,把要用的东西搬进来。」 「是。」 田知府心说,得,这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事已至此,他什么也不能再说,只好赶紧命人安排住处。 不只是住的地方,一日三餐,无论什么都得事无俱细。 南昭雪强势住下,其它的交给田知府去头疼。 只要住进来,近距离接触,一切就都能顺利进行,其中一些疑惑,也能一个个解开。 但南昭雪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来得及试探,意外就发生了。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遇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府衙挺大,但后面住的人不多,很多地方长年都空着。 南昭雪带人入住,一下子热闹起来。 他们和在客栈时一样,分成三个院子。 当安置好,都收拾妥当,天都黑了。 南昭雪问百胜:「告诉时迁和江玲了吗?」 「王妃放心,属下亲自去告诉他们的。」 「那便好,」南昭雪点头,「你就负责与他们联络,每天都要联络一次,别出岔子。」 「是,属下明白。」 「另外,盯着太白,他的书童死了,他定会重新找一个车夫,而这个人,也一定不会是随意找的,哪怕是看似随意。」 「是,王妃放心,属下定会办妥。」 「王爷可有什么吩咐?」百胜问封天极。 「按王妃说得办吧,去叫小刀来。」 「是。」 百胜刚一转身,还没有走出院子,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百胜手握刀柄,神情戒备。 他没立即冲出去,这是衙门,若是真有人硬闯,那就是谋逆大罪。 他要防范有人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不多时,百战从外面跑进来:「怎么样?没事吧?」 百胜摇头:「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到动静,怕这边有事,赶紧过来,」百战一边说,眼睛一边瞄向南昭雪。 南昭雪嘴角飞快掠起,封天极也满心欣慰。 罢了,千条万条,抵不过忠心这一条。 有这一点,什么都能包容了。 南昭雪并不惊慌,进屋拿出个小布袋,交给百战。 「百战,这个给你。」 百战疑惑地接过,刚一到手就闻到一股香气扑鼻,是那种油润润的香。 他忍不住打开看了看,是一布袋肉干。 他们带着的补给马车上也有肉干,这一路上百战也吃了不少,但感觉这个和那些不太一样。 单说香气,就明显更浓郁。 他喜滋滋,嘴角翘翘又压下,下巴抬了抬,又纠结着放下去,手指收紧袋子口。 南昭雪看着他这纠结又傲娇的模样,觉得还挺可爱。 「你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这边有百胜,不会有事。」 百战轻吐一口气,拎着带子赶紧跑出去。 封天极无奈道:「别太宠他了。」 「无妨,一点肉干而已,」南昭雪又拿个食盒给百胜,「一会儿抽空给时迁和江玲送过去。」 「是。」 「上面那层是你的。」 「多谢王妃!」 外面嘈杂,他们在里面分吃的。 没多一会儿,又有脚步声响。 封天极对百胜说:「小刀来了,你去吧。」 百胜拎着食盒,从院墙跃出,没和闫罗刀碰面。 闫罗刀一进院子,迅速扫一眼没有别人,神情复杂地说:「王爷,王妃,田知府受伤了。」 「什么?」封天极诧异。 「刚才来了个刺客,用双剑,我本想去找田知府切磋一下,结果正看到他被刺伤。」闫罗刀叹气,「这下,切磋不成了。」 南昭雪问:「你之前和他提过要切磋的事吗?」 「还没有,还没来得及说。」 「刺客抓到了吗?」封天极问。 「没有,刺客逃走了,」闫罗刀压低声音,「我本想上去帮忙,但又觉得,那么多衙役捕快,不好太出风头,不过,一见那刺客要走,他们也拦不住,我就 给他一下子。」 封天极眉梢微挑,闫罗刀按按袖口上的暗器:「一针,不会死,但也好受不了。」 封天极浅笑:「如此甚好,去找百胜,让他吩咐暗卫,去找。」 闫罗刀略一迟疑:「方才我瞧见百胜哥从墙头跳出去,还拎着个食盒,他不是出去了吗?」 南昭雪:「……」 封天极:「……」 闫罗刀见他们俩神色有异,恍然明白了什么。 「行,那我出去,不打扰王爷和王妃。」 他颠颠走了,背影都带着「我很懂」的得瑟劲儿。 封天极长长吐一口气,这几个手下,今天这个聪明一下子,明天那个又变笨一下子,就没有让他全省心的时候。 南昭雪笑出声:「走,进屋吧。」 「王爷觉得,田知府受伤是巧合吗?」 封天极看着她在田知府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儿:「是。」 南昭雪微讶:「为何如此肯定?」 「虽然小刀还没找他,没有和他说,但他猜也猜得到,小刀一向爱刀法,两人又曾经比试过,这一战迟早避免不了。」 「更何况,」封天极声音染上凉意,「衙门重地,可不同于哪个官员的府邸,硬闯,擅闯,都算是大罪,还是带刃而来,刺杀朝廷命官,这与谋反无异。」 「所以,一般来说,这样做的人几乎不会有,即便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想杀,也有的是其它机会。」 南昭雪只从「人」的角度看和想,而封天极是从大局从律法看,有时候反而更快更准确。 那些值得推敲思索的细节,或者在某种大局中,根本就不成立。 比如这次。 南昭雪在圈下画了个小x:「那就耐人寻味了。」 「嗯,不管他别的方面有没有问题,他的武艺,肯定是出了问题。」封天极笃定道,「今夜子时,我亲自去试试。」 南昭雪笑容狡黠:「说得也是,即便是受了伤,又不是死了,危急之下,还是能抵抗的。」 说话间,师爷带人来送晚膳。 「还请贵客不要怪罪,我家大人交代准备晚膳的时候,是准备亲自过来送的。 后来出了岔子,刚包扎好用了药,现在昏睡了。」 「田大人不要紧吧?伤得可重?」 「伤在右手臂,不是特别重,但十天半月内也是不能再用力了。」 「刺客是何人?可抓到了?」 师爷叹气道:「没抓到,也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不过……」 「不过什么?」南昭雪神情平静,「但说无妨。」 师爷不知道南昭雪是什么身份,但田知府再三叮嘱,这是贵客,要好生招待,不能有一丝马虎。. 「不过,小人瞧着,那人招式大开大合,颇有些军人风范。」 南昭雪诧异:「军中的人?怎么会有军中的人来刺杀你们大人?」 「这……」师爷再次叹气,「卢城使强势已久,若说是他派人刺杀大人,小人一点也不奇怪。」 南昭雪不再接话,示意野风送人出去。 在师爷即将踏出门槛的时候,封天极手指一弹。 师爷身子一歪,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人一走,封天极说:「没有一点内力,就是个普通人。」 南昭雪笑容微凉:「那就更有意思,一个根本不懂武艺的人,是怎么说出招式大开大合这种话的?」 玉空大师穿了两次,身边这么多高手,看到别人打架,还只会说一声:「哇,打得好好看」呢。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刺客身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不住来不知道,一住进来,好多地方都觉得不同寻常。 当夜,封天极戴张面具,去田知府的住处。 夜色深,衙役门里的防守一般,不算太严。 对于封天极来说,避开那些值守的衙役,轻而易举。 他从后窗跃入,手中提刀。 田知府躺在床上,屋子里一股血腥味,还有些外用药粉的味道。 看来是真的受伤,并非装的。 直到封天极到床边,田知府都没有察觉。 若此时手起刀落,田知府必当场丧命。 封天极:「……」 扫一眼屋内摆设,简单至极,如之前闫罗刀所说,就没什么值得看的。 他抬手打掉桌子上一只茶碗。 「哗啦」一声,把田知府惊醒了。 他睁睁迷茫地看向封天极,封天极缓缓举刀。 田知府迟愣一下,才慌忙往里一滚。 封天极刀落下,砍在床榻上。 田知府摸起刀,脸有一瞬间的扭曲,痛得刀都拿不稳。 「你是何人?刺杀朝廷命官,论律当诛!」 封天极不答言,再次杀来。 田知府举刀迎上,兵器相撞,他低哼一声,痛得拧眉,冷汗淋漓。 封天极另一只手抓住他前襟,「哐」一下子把他扔到床下。 田知府挣扎着爬起来,封天极慢步到他面前。 出招,招架,封天极一招快似一招,在他后背划一刀,衣裳被割开,浅浅割破皮肉。 外面有人闻声而来,田知府一回身,封天极已经消失不见。 他扔了刀,扶着桌子,大口喘气。 有人到窗口门前来问。 「有刺客,搜!」 一声令下,外面的人刚要走,田知府猛地想到什么,又赶紧叫住他们。 「下去,不要声张,谁也不准提起此事。」 「……是。」 他点亮灯,脱去上衣,对着镜子照后背上的伤。 封天极回到住处,南昭雪正在等他。 「怎么样?」 「他完全不对劲,反应迟钝,力道也不够,就以他现在的实力,我杀他百次都够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要确认一下,他究竟是真是假。」 「另外,」封天极说,「他后背上有块胎记,我看了,的确有。」 南昭雪诧异:「若他是真的,实力怎么会差这么多?难道……也存在破功这一说?」 封天极哑然失笑:「他练的是刀法,不存在破功一说。」 南昭雪一时想不通,封天极轻揽住她:「明天再说,早晚会解开。」 刚躺下不久,月光从外面流泄进来,一片静寂。 南昭雪总觉得,遗漏了什么,但又想不起。 第二天一早,南昭雪醒来,听到外面野风练功的动静,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遗漏了什么。 「你去刺杀他,为什么昨天晚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封天极微蹙眉:「昨晚我与他交手,巡逻的衙役已经听见,我听到动静才寻机离开。 说得也是,我回来之后,他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再传来。」 「也许,他是不想惊动你?」 南昭雪手抚额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到早膳时间,来得还是师爷。 师爷的脸色比昨天来送晚膳时更难看,眼睛还红红的。 南昭雪顺势问道:「大人情况如何了?」 师爷抹抹眼睛:「大人他……伤势加重,自打前两年中毒之后,他的内力尽失,身手也大不如前,这次受伤,实在是……」 南昭雪惊讶:「中毒?田大人曾经中过毒?」 「正是,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知道的人也不多,我是师爷,也是管家,大人身边没有个体己的人,我就照料他的起居,因此,这件事最清楚不过,大人差一差就没命了。」 「下毒之人是谁?为何要下毒?可曾抓到?」 「不知是谁,也没有抓到,此事就成了悬案,大人说,事已至此,不必为他的私事占用衙门的人力物力,还是要多为百姓办实事为好。」 南昭雪若有所思,命闫罗刀送走师爷。 「你怎么看?」她问封天极。 封天极摇头:「不可尽信。」 正说着,百胜从外面进来:「王爷,王妃,查到闫罗刀用暗器射伤的人了。」 「有人去城中两家药店,买的都是解毒的药,暗卫一路追到一处小宅院,看清此人。」 「是谁?」 「卢俊淮手下的耿卫长。」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是他?」 「正是,」百胜点头,「属下已命暗卫去查他的资料,以及和田大人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仇恨的确够大,大到必须要在衙门里杀他,」封天极语带讥讽。 封天极沉默一瞬,缓缓开口:「雪儿,我想去会会这个耿卫长。」 「也好,」南昭雪点头答应。 「还有一事,」百胜说,「王妃之前吩咐属下,让属下盯着太白,找什么样的车夫。」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太白身边的苍柏去找的,巧也,也是这个耿卫长。」 「有意思,」南昭雪目光凉下去,「这个耿卫长,是不见不行了。」 吃完饭,封天极想和百胜一起去见见暗卫,刚到院子里,就听院门口传来玉空大师的声音。 「百战,你这是什么新造型?」 百战哼一声,没有说话。 两人进院,封天极目光一扫,看到百战时,也不禁缩了下眸子。 百胜则忍不住脱口道:「百战,你……你去偷鸡了?不对,鸡爪子也没这么厉害。不是,你干什么了?」 南昭雪走下台阶,看到百战的模样,用力抿住嘴唇。 百战头上新买的帽子破了个洞,露出一片头发,衣裳前胸后背被抓成碎条,走路的时候,布条在风中直颤。 右肩上还有两片羽毛,难怪百胜说他去偷鸡。 百战咬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今天一早去练功,鹰隼跟了来。 我寻思着正好,以前在边关的时候我也经常带它去飞,这次也带它玩玩。 哪知,这家伙跟疯了一样,居然抓我!你瞧瞧这给我抓的,好好的衣裳,全废了!」 百胜莫名其妙:「你怎么惹它了?它现在是成年鹰隼,性子虽傲,但也不会再轻易发怒,尤其是自己人。」 「再说,你看你只是破了衣裳帽子,一丝皮肉都没有伤到,可见,它还是爪下留了情的。」 百战一听这话可不干了:「怎么?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它呗?」 「我的意思是……」 「我不跟你做兄弟了,你这个调料兄弟!没义气,你去跟鹰隼做兄弟吧。」 百胜:「……」 话音刚落,闫罗刀从外面进来:「哎哟我天,百战哥,你……你这是碰到鸡妖精,大战三百合了?」 百战一怔,眼睛眯起:「我知道了。」 玉空大师小声问:「大侍卫,你知道什么了?」 「一定是鹰隼,成精了!」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善堂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玉空大师立即看向南昭雪,眼神无辜。 意思很清楚,这次可不关我的事。 南昭雪当然知道,忍住笑对百胜说:“给百战买几身漂亮衣裳,冬装也备两件。” 顿一下又说:“这样吧,马上也快冷了,离开徐州,到下一座大城还得些日子,百胜,你带大家都做几套衣裳,给百战多做几顶帽子。” “是,”百胜高兴地答应,催促百战也一同道谢。 南昭雪又叮嘱:“给我们野风加做一条毛斗篷,能穿能铺的那种。快去吧,跟百胜一起去。” 三人欢欢喜喜一同出门。 南昭雪让封天极在院门外等他,回过头问玉空大师:“有事?” 玉空大师道:“嗯,我刚才瞧见田知府出去了。” 南昭雪一愣:“刚才?” “是,就刚刚,我穿过月亮门,他没看到我,我查看地图,地图上那个点点没动。” “那只能说明,东西不是他的。”南昭雪略一思索,“回头再偷一件试试。” 她把两样东西交给玉空大师:“这两个给你,也给定上。” “这不是时迁的东西吗?这个是……卓,卓小姐的?”玉空大师一边放入,一边说,“这恐怕不行,他们远在京城,超出范围……” 话音未落,又把后面的话咽回去,惊讶道:“这……他们在徐州?” “嗯,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对其它人说,”南昭雪叮嘱,“时迁聪明,但战斗力到底差了点,江玲到底是个姑娘家,不能让她有事。你多注意着点。” “行,行,我明白。” 辞别玉空大师,南昭雪和封天极一同出门。 封天极忍不住轻笑:“百战好端端被鹰隼欺负,是因为你给他的那袋子肉干吧?” 南昭雪哑然失笑:“什么也瞒不过王爷。” “我本来可是好意,没想整他的,那肉干也挺好吃的,一般人我还舍不得给。 谁知道他就和鹰隼一起,还叫鹰隼闻出来了。” 两人边说边笑,本想走走,但又觉得多事之秋,还是尽量少露面,就租了辆马车。 按照百胜说的地址,到一处小院附近,南昭雪用药丸留下记号,等晚上再来。 坐着马车在逛来逛去,无意中目光一掠,看到一顶轿子在前面路口拐了弯。 绿呢大轿,至少得是知府才能坐的。 “车夫,从前面路口转弯。” 马车在面前转弯,看到一座不错的宅子。 车夫笑问:“二位也是去善堂的吗?” “前面就是善堂吗?”南昭雪问,“我听说过,但还没有去过。” “是的,这里原来是知府大人的宅子,但他为了徐州的穷苦百姓,就在这里办了间善堂,我还来这里吃过一顿饭。” 南昭雪和封天极下车,结了车马钱,站在门口打量。 出来进去,果真都是些穷苦百姓。 “要捐些银两吗?”封天极摸摸钱袋子。 “不必,捐银子,银子又不能吃,还不如改日叫百胜买些米粮来。” “也好。” “进去看看。” 两人一起走进去,也没瞧见田知府的轿子。 院子正中,有人架着一口大锅,锅里熬的是薄粥,虽然不是很稠,但排队等着吃的人也不少。 他们个个瘦弱,手中拿着碗,眼巴巴看着热气腾腾的大锅。 难民。 南昭雪心里冒出这两个字,说不出的难受。 可明明,徐州并没有遭灾。 这不是灾,是人祸。 一路往里走,人人顾自己,也没人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这宅子不算大,后面有还有两进院子,有人在洗衣,有人在劈柴。 “哐”一声,一人捂着手,血从指缝中滴落。 南昭雪赶紧过去,拿帕子压住,又迅速拿出药粉上药。 对方全程一声不吭。 南昭雪给他包扎好,这才发现对方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 脸色苍白,极瘦,两腮都凹陷下去,眼睛显得大得吓人,空荡荡没什么精神气,嘴唇乌紫。 身上的布袍破旧,在他身上都显得有些晃荡。 “没事吧?”南昭雪看看他劈的柴,这么瘦还干这种活。 他不说话。 南昭雪正想再问,一个老者从月亮门里出来,赶紧上前来。 “怎么了?可是他冲撞了您?” “并没有,他劈柴,不小心伤到手,我问他,他也不说话。” “贵人莫怪,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老者拱拱手,“他无家可归,大人见他可怜,让他住在这里。 这后生也是懂事,平时就主动干些活,我说让他干点轻省的,一个没看住,就…… 你看这事儿闹的,去歇着吧!” 南昭雪有些惊讶:“原来如此。” 没想到人家不能说话。 “老人家,您是……” “我是这里的管事,唉,说是管事,就是帮着大家分派一下事情,让没饭吃的人来了有口饭吃。” 老者打量他们俩:“您二位是……” “哦,我们是外地人,路过徐州,听说知府大人在这里开善堂,特意过来看看。” “我们夫人想捐些粮食,不知在哪里能买到?” “实不相瞒,在徐州,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拿钱买得到,尤其粮食。 粮铺里的存粮也不多,出城一趟去别处买,也不是容易的事,都要省着些。” “若非如此,我们大人早就叫我们煮厚粥了。” “大人今日可来过?”封天极问。 “还没有,大人公事繁忙,也不是每天都来的。”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好,既如此,我们就先走了,老人家留步。” 俩人转身往外走,老者送到院门口,有人叫他,他又赶紧去忙。 刚走到走廊拐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冲撞上来。 封天极用手臂一挡,少年没防备,跑得急,还一直回头看,被一下子撞开,差点摔倒。 封天极一把拉住他,少年瞪大眼睛看,满是惶恐。 “小心些,”封天极微蹙眉,“你跑什么?” 少年不说话,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他。 南昭雪浅笑安抚:“你不必怕,想这去?” 她侧开身,少年正犹豫,后面气喘吁吁,追上来两个男子。 新 第一千零五十章 再次相约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少年一见那两个人,脸上惶恐更浓,侧身从南昭雪和封天极两人之间跑过去,一眨眼不见踪影。 两个人喘着气到近前,见他们气质不凡,通身贵气,也不敢得罪。 「为何追赶他?」封天极问。 「您有所不知,那小子是个小偷,我们老爷好心给他点吃的,却被他反偷了钱袋子,要不是发现得早,他早跑了。」 两人边说完边行个礼,一路追下去。 南昭雪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们明明看到一顶绿呢大轿拐到这边来,怎么管事说,田知府没来?」 封天极思索道:「许是走了后门?没有张扬,怕惊动前面吃粥的人。」 「有理,走。」 南昭雪没急着离开,和封天极一起到后门,果然看到,那顶轿子停在门口。 「他还真是挺勤政的,」南昭雪微叹气,「受了伤,也不歇着。」 封天极偏头看她:「这话说得可不像是夸赞,至少不全是。」 南昭雪借着宽大袖袍,勾住他手指:「还是王爷最懂我。」 「那当然,说说看,怎么个想法?」封天极大手包住她的。 「也没什么想法,就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感,」南昭雪如实说,「我们见到的人,都说田知府是好官,我们看到的,也是。 但大概我这个人……天生心里阴暗?总是爱把事情把陌生人往坏处想?」 「说不好。」她无奈叹口气,「总之就是徐州让我不太舒服,像笼着层阴雾,不像临州,热情阳光。」 封天极掌心传来温暖:「若不喜欢,我们就走,让别人去管。」 「那也不妥,至少一些疑惑得弄清楚。」 封天极浅笑:「你喜欢临州,是因为胡夫人和胡小姐吧?」 「没错,胡家人很好,正直,光明磊落,和他们打交道,只有满心愉悦,」南昭雪感叹,「像这样有赤子之心的人,难能可贵。」 「那我们回程的时候,再去胡家住几日。」 南昭雪打量他:「还用这身装扮?」 「那自然是不能。」封天极想想就好笑,「我得看看胡思赫被气炸的表情。」 两人边往前走边说话,拐过路口时,封天极说:「别回头。」 「还跟着呢?」 「嗯,」封天极点头。 「打一顿吧,」南昭雪说,「实在憋屈。」 「行。」 两人走到树后,南昭雪理理衣袖,这衣裳藏着拉拉小手倒是方便,但要打人的时候就会麻烦。 不多时,后面的人跟上来,站在不远处左看右看。 封天极上去一把揪住他前襟,拖到树后。 定睛一瞧,是刚才在善堂中,追赶少年的二人其中之一。 「追着我们干什么?」 封天极话音刚落,南昭雪迎面就给那家伙一拳。 男人正想说话,还没开口,迎面被痛击,鼻子顿时冒血。 他简直无法相信,一个看似娇柔的女子,竟有这么大力气,还二话不说就打人。 「问你话呢,没听见?」封天极沉声喝。 男人都快委屈死了,他想说啊,没有不想说,从一开始就想说。 「我……那小子跑了,我是刚才看二位护着那小子,因此想看看,是不是你们救了他。」 「他跑了?没抓到?」南昭雪活动手腕,「当真吗?」 「当真!」 「说,你要是撒谎,就打掉你两颗牙。」 「… …」 「我说的是真的!」 「不说是吧,那就是撒谎,」封天极举手就打。 男人被打得晕头转向。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跟着我们?」 「我……就是善堂里的人,」男人说话直漏风,「管事的说,让我看着你们,是不是去买粮了。」 「这次说的是真话吗?」 「是,真的是……」 「我们买不买,与他何干?」 「这我不知,真的不知,」男人欲哭无泪,「大概是盼着你们捐点吧,善堂里的粮也不多了。」 南昭雪又问:「那个少年呢?被抓到了吗?」 「抓住了,交给管事处置。」 南昭雪拿出蛊睛珠,在他眼前一晃。 封天极给南昭雪细细把手擦干净,安抚道:「别气,我们看看再说。」 本来南昭雪还想逛逛,出这么一档子事,也没心思再逛。 回到衙门,封天极正想好好和南昭雪聊会儿天,让她开心点,外面衙役来报。 「外面来了位公子,说是要找您。」 封天极指指自己,衙役点头。 「去吧,一会儿回来再说。」 封天极快步出衙门,心里不怎么痛快,到外面一瞧,发现是抱梅。 他脚步一顿,想转身回去。 抱梅已经看到他,上前道:「落英!」 封天极按捺住火气和不适:「什么事?」 抱梅笑笑:「我有话跟你说。」 封天极看着他作戏:「有什么话,快些说。」 「你怎么了?」抱梅眼睛微红,「还在生气?难道以后都不想理我了?」 封天极垂眸,手背在身后,以免控制不住一拳头打死他。 「你有事快说,这大白天的,还站在这里,就不怕被人瞧见?」 抱梅抿抿唇:「那天晚上和你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还没想好。」 「你是没想好,还是压根就不肯想?」抱梅低声急切,「我告诉人,书童死了,被人……割了脑袋,我害怕,我不想再留在这里!」 封天极抬头看他,要不是知道他早被太白收买,真差点就被他骗了。 「我知道。」 抱梅惊讶:「你知道?」 「嗯,太白来找过王妃,说起此事,我自然知道,书童破了功,又为恢复而连伤两条无辜人命,他该死。」 抱梅上前一步,想要拉他的袖子:「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我都怕死了,我现在……怎么办?」 封天极避开他的手,后退两步:「什么叫你怎么办?书童虽死,太白也不会不走了,还会再找别的车夫,到时候你只管跟上便是。」 抱梅震惊地看着他:「你……」 封天极实在不想再说,转身要走,抱梅又道:「上次说,半夜给太白送钱的人,我知道他是谁了。」 封天极脚步一顿:「是谁?」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真容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抱梅见封天极停住脚步,眼中闪过得意的光。 「你肯听我说了?」 封天极沉默不语。 抱梅上前一步,声音低软:「好了,我知道错了,但我上次解释过了,怕引起太白的怀疑嘛。我们好不容易想出个未婚妻的法子……」 封天极想一拳头打开他,又拼命忍住,在心里默念,再忍一下,看看他说的究竟是谁。 如果这家伙是故意诓骗,或者想以此为要挟,那今天晚上就一并结果了他。 「嗯。」 他含糊「嗯」一声,抱梅脸上露出笑意:「那……今天晚上我再来找你?」 「什么?」封天极抬眸。 「我的意思是,这会儿人多眼杂的。」 封天极微抿唇:「你若现在说,我进去之后有个交代,晚上还能再找借口,以后王妃这里对我信任更多,也能得到更多。 你若不说,我回去之后要找各种借口,晚上也不会再出来。」 抱梅听罢,只好点头:「是是,你说得有理。 好吧,我说,我记住那人的样貌,昨天刚巧在街上遇见了,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得很。」 「我打听一下,正是这徐州的护城使,卢俊淮。」 封天极惊讶:「太白竟然与他有来往?」 「具体的我不知,这个人还是我自己认出来的,我可谁都没说,就告诉你了。」 抱梅还想拉封天极的手,再次被躲开。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抱梅低声问:「那今天晚上……」 封天极本不想理,又问:「你想如何?」 「那天有个小客栈,我在天字甲一房间等你,你来。」 封天极略一颔首,转身进去。 抱梅站在原地,目光泛起凉意:落英,不是我不仁,是你逼我的。 封天极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回去把得到的消息告诉南昭雪。 南昭雪也有些诧异:「他确定?不是说像,不是说可能,就是说是?」 「嗯,他说是在街上遇见,认出来的。」 封天极嘴唇绷紧,南昭雪握住他手:「怎么了?他让你不高兴了?」 不用想也知道,抱梅定是又说了什么话。 在京城时,面对太子、雍王和齐王的诡计重重,封天极都不曾因为要审问谁而委屈求全。 现在面对一个抱梅,实在是委屈了他。 「没事,不理他便是,」封天极浅笑。 「那怎么行?」南昭雪在他唇上轻啄一下,「让王爷不高兴就不行。他说了什么?」Z.br> 「他说,今天晚上在旁边小客栈,天字甲一,让我去。」 封天极说这话,心头油然生起一种羞耻感。 「不必理他,」南昭雪低声说,额头靠在他胸口,眼中闪过冷意。 「雪儿,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南昭雪思索片刻:「如果是之前,我会觉得说不好,最多一半一半。但现在,我倒倾向于,并不是。」 「怎么说?」 「上次抱梅来找你,我们可是跟着他回去的,他已经被太白收买过去。 那日说的话是骗你,今日焉知不是?如果是骗你的,那就是太白授意,太白为何授意?」 「是假的,想栽害卢俊淮,是真的,想让我们内斗,」封天极接过话说,「但让我们内斗的代价是,他们那一方会损失卢俊淮这样的内线,这种身份的内线可不好找。」 「不错,太白是西梁太子的 人,被派出来,绝不是单纯找我那么简单,书童临死前也说过了。 那他断然不会因为一时之气,只想让我们斗一斗就损失这么重要的一个人。」 南昭雪拉着他坐下:「所以,正是因为抱梅来了,我倒觉得,卢俊淮的嫌疑反而小了。」 「那就等我们今天晚上见过耿卫长再说。」 「好。」 当天晚上,吃过晚膳,封天极让南昭雪早点休息,他和百胜出去一趟。 南昭雪没多想,欣然同意。 叫上百胜一同出门,封天极说:「你去客栈找时迁,问问今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半个时辰后,府衙后门汇合。」 「是。」 打发走百胜,封天极独自去小客栈。 天字甲一,算是这里最好的房间。 封天极按一般客栈的习惯,在后街认准房间,轻跃而上。 推开后窗,悄无声息地进入。 房间里隐约有淡淡香气,封天极摒住呼吸,也没有太过在意。 南昭雪早说过,他已经不惧普通毒药,何况迷香之类。 床幔放着一半,抱梅侧卧在床上,微合着眼睛。 封天极轻步到床前,抱梅睁开眼,看到他手里的刀光吓了一跳。 再细看是他,心又放下一半:「落英,你这是干什么? 好端端的,怎的拿起刀来了?你平时可不爱动这些。咦,你怎么进来的?」 再细看房门没开,抱梅的心又瞬间提起。 「落英,你……」 封天极看着他这样子就恶心,不想再听,举刀便要杀。 「叮」一声,一枚暗器从窗外射出,打在封天极刀上,擦过抱梅的腮边。 抱梅吓得「啊」一声,封天极回头,一人从窗子跳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南昭雪愣了愣,继而温柔一笑。 她点亮灯:「本想着趁王爷不在,闲得无聊办点小事,没想到被王爷抢先一步。」 灯光洒满屋子,也照亮两人的脸。 抱梅呆愣愣看着南昭雪:「王……王妃?」 「抱梅,」南昭雪似笑非笑,「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抱梅心头狂跳,赶紧下床:「王妃,我无意冒犯,我……我只是……想和落英叙叙旧……」 「闭嘴吧,」封天极忍无可忍,「今天晚上就冲着本王这口刀说话。」 抱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被他这个自称惊呆。 南昭雪走到水盆旁,倒了热水,把帕子取出来打湿,把封天极脸上的易容一点点抹去。 露出真容。 抱梅的眼睛一点点睁大,眼角几欲瞪裂。 心头只剩下一句话在咆哮:这不是落英,是战王! 他浑身不自觉颤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落英陪着他们走了一路,从出京开始,就一直在。 难道……一直都是战王? 刹那间,各种情景冲上脑海,对他的视而不见,对去王妃那边欣然同意,对太白虚与委蛇…… 原来!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本王妃不吃这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抱梅很清楚,他看到了封天极的真容,知道这个秘密,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活。 他跌从城床上,南昭雪上前,剑尖挑起他身边的褥子,叮一声,掉出一把匕首来。 原以为是想给落英一个了结,没想到,抱梅给自己挖了一个死坑。 “抱梅,今天让你来找落英,说送钱人是卢俊淮,是太白授意你的吧?” 抱梅一激凌,眼神诧异。 王妃连这个都知道? 天,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我说了,能让我活吗?”他心存一丝丝侥幸。 “不能,”南昭雪和封天极异口同声。 抱梅微勾唇,垂眸道:“那我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 “那区别可大了,”南昭雪语气轻快又锋利,“本王妃别的本事可能小一些,但让人死的本事最大。 死有多种死法,有的能速死,求个痛快,有的却能拖上数个时辰。 否则,怎么会有句话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你想体验一下吗?” 抱梅脸色煞白,咬着嘴唇半晌,才低声说:“是的,是太白让我来的。 上次也是,他让我说的,至于为什么,我不知道。” “那你到底看到没有?” “没有。”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明白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南昭雪拿出几个瓶子,一一摆上,“根据你说的多少,决定用哪一个。” 抱梅身子发抖,腿软地跪下:“王妃,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就是个奴才,听主人的话,他让我上东,我不敢不从啊! 这次出门,我也是想和落英一起离开,谁知道……” 南昭雪摇头:“抱梅,别卖惨,本王妃不吃这套。” “你说这次出门是想和落英一起离开,可你是刚刚才知道,落英并非真的落英。 那你之前在落英生病时袖手旁观,而后又坑害他,今天晚上约他来杀他。 抱梅,这可不是深情的样儿,骗谁呢?” 抱梅一噎:“我……以为落英变了心,所以……” “他生病垂死的时候,可没变心,也没见你去照顾,连送一碗汤药也没有。”南昭雪语气讥讽,“所以呀,别把一切推到别人头上,变心的人,是你。” 抱梅泪如雨下,悔不当初。 …… 时辰差不多,南昭雪和封天极去耿卫长住的小院。 院子从外面看,倒看不出什么,破旧且门小,根本不起眼。 但进来之后,却是别有一番天地。 花木、流水、小假山,一样不少。 可见是花了钱的。 两人往里走,还没到最后一层院子,便看到不远前方一处靠水小厢房中有灯光。 轻步靠近,到后窗,点破窗纸往里细看。 背对着窗子,有一人正坐着,上半身赤条条,皮肤微黑,肌肉结实,肩膀上缠着绷带。 他对面跪坐着一个女子,薄纱罩身,头发披散,双手放在他腿上,正给他按摩,旁边不放着一支竹笛。 虽然没有看到正脸,但这个耿卫长留给南昭雪的印象很深,从背影上看,也确定是他。 “大人,好些了吗?”女子轻柔问道。 耿卫长的声音并不怎么愉悦:“没有。” “那奴家再去熬药来?” 耿卫长心情烦躁,这解毒的药吃了好几个方子,但他的症状就是缓解不了。 每次药吃下去,都会好转一点,让他觉得有希望,结果不出半个时辰,就又恢复原状。 浑身乏力,肌肉酸痛,提一口气都觉得吃力。 以往这女子这样的装扮,他早按捺不住,今日却半分兴致也无。 “还有几个方子没试?” “两个。” “去熬一个来。” “是。” 女子退走,房间只剩下耿卫长一人。 封天极绕到前面,前面也没有人把守。 想来这里隐秘,耿卫长不想让人知道,又觉得他本事足够大,不会让很多人防守。 封天极直接从门入。 耿卫长正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以为是那个女子去而复返,忽然又觉得不对。 猛睁开眼,手下意识就去摸床边的刀。 看到他这个反应,封天极微微挑眉。 耿卫长握刀在手,盯着封天极:“你是何人?胆敢夜闯本卫长的住处!” “小小卫长,架子不小,”封天极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掠过他肩膀上的伤。 这一眼,耿卫长心头一动,刀尖指向他:“你知道我的伤?” “知道,而且还有解药。” 耿卫长心中警铃大作,戒备十足:“你究竟是何人?” “封天极。” 耿卫长微眯的眸子霍然睁大,一下子站起来,声音都差点撕裂:“谁?” 封天极没动,也没再重复。 耿卫长脑子里有无数惊雷炸响,怎么都觉得太过荒谬,怎么可能? “你若想要解药,就老实回答本王的问题。” 耿卫长跌坐回去,胸口一起一伏,感觉伤口处更难受,浑身的力气也在加速流失,方才那一激动之后,好像更无力,还冒出一身冷汗。 “王爷想知道什么?”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王妃进城了?” 耿卫长以为他要问什么军粮什么民生之类的大事,没想到一上来就问这个。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是,王妃一进城,我们就知道了,我们是护城军……” 封天极打断他的话:“那日在小树林,你们装扮成匪徒劫道,是谁让你们干的?” 耿卫长一噎:“没有谁,我们好些日子不发军饷,过不下去,就想来点歪财。” 南昭雪从后窗进来,耿卫长扭头看,见到是她时,脸色又变了变。 南昭雪没说话,拿出一小截香点上,香气袅袅,还怪好闻。 耿卫长垂眸,脑子迅速转动,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转不太动了。 南昭雪看着他的模样,漫不经心道:“耿卫长知道什么,还是明说的好。 这香能让你的毒加深,你得快点说若是说得慢了,毒性攻心,到时候再吃什么药也救不了你。” 耿卫长:“!!” “我……没错,”耿卫长心一横,“我是劫道,但我不劫好人,那天也是凑巧……” 话没说完,南昭雪弹弹香,香燃烧地更旺了些。 “假的,重新说。” 新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闯营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耿卫长震惊地看着南昭雪的动作。 那支香犹如催命符,又像是鬼眼,明明灭灭,让他也愈发觉得不适。 他脑门青筋迸起,低声说:“好吧,其实那天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得到护城使的命令,让我带人去劫一辆马车。 其实当时我也是懵的,而且还没有劫成,忽然就听到林子里哨声响。 事先就说好的,那是行动停止的哨声,因此,我们什么也没有劫成,就又回去了。” “本来以为,会遭受一顿训斥,没想到,护城使什么也没有说,我们还暗自庆幸。 平时护城使对我们很严厉,而且他性子暴躁,喜怒无常,但凡是完不成的,都会被军处处置。” “接着说。” 耿卫长噎一下:“说……什么?” “说你做过的事,”南昭雪目光掠过他的肩膀,“你的伤。” 耿卫长微微咬牙:“这伤是在知府衙门里不小心受的,那晚刺杀田知府的人,是我。” “为什么?”封天极问。 “这是护城使的命令,军令如山,我只能如此。 护城使与田知府交恶多年,彼此都看不顺眼,早就欲除之而后快。 这次田知府又说是护城使的手下杀了李绣娘,触及他的底线,他就想着一不作二不休……” 封天极打断他:“本王是说,为什么要衙门里杀人? 你明明可以在外面杀,田知府可不是只在衙门里,外面的时候很多。” 耿卫长吞一口唾沫:“我……我当时接到令时,已是天黑,护城使的意思是,接令必办,没有其它的商量。” “他不会给时间,让我慢慢等合适的时机。” “那你现在任务失败,”封天极手指抚着刀柄,“你说,你为什么还活着?” 耿卫长呼吸摒住:“正因为我任务还没完成,他还要留着我,继续实施。” “任务失败,该杀你;你受伤中毒,不可能再继续,更应该灭你的口,”封天极笑一声,“你早就该死。” “可奇了,你就偏偏还活着,”封天极缓缓出口,“不如,本王送你一程?” 耿卫长身子下意识往后仰:“王爷,卑职……卑职只是听命行事! 卑职自知有罪,但……请王爷给卑职一个机会,愿将功补过!” “要一个机会?”南昭雪似笑非笑。 “是,但求王爷王妃给一个机会。” 封天极和南昭雪相似一笑:“好。” 城外军中大营。 卢俊淮还没睡,他翻看呈上来的粮食奏报,今年的收成还算不错。 此时夜已深,大帐外一片安静,偶有巡逻队走过,脚步声整齐。 忽然,一阵马蹄声似由远处来,他立即抬头,侧耳。 不多时,有兵士飞快来报:“报!大人,有人闯营!” 卢俊淮提刀出帐,刚到营门口,但见两匹快马如电,并驾齐驱而来。 左边马上是一个男子,锦袍玉带,眉眼锋利。 右边马上是一个女子,身姿飒爽,眉目如画。 这是…… 卢俊淮还没有回神,两匹马已经跃过军营前的木栏,跃入营中。 马上男子朗笑一声:“卢城使,你这护城军中守卫森严,真让人敬佩。” 话音落,一扬手,把身后驮着的一样东西扔到卢俊淮脚边。 卢俊淮:“……” 你这轻轻松松跳进来,还说什么守卫森严?骂谁呢? 卢俊淮低头细看,见是一个长形包裹,不知是何物。 他横刀在身前:“你是何人,闯我军营,可知军法森严?” 他目光一转,看向南昭雪,脸色微变。 “看来卢城使是认识我?”南昭雪催马上前,“是在这儿说,还是进帐说?” 卢俊淮脸色微沉,看一眼左右的人,侧开身道:“请。” 南昭雪和封天极下马,命人拖着包裹,跟着他入大帐。 摒退左右,连门口守着的士兵都让退下。 卢俊淮拱手:“末将拜见战王殿下,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行大礼。” 南昭雪笑意不达眼底:“卢城使,甲胄在身可以脱,不行礼,与甲胄无关,是不想敬我家王爷吧?” 卢俊淮被点破心思,也不变脸色:“王妃此言何意?” “行了,我们深夜前来,就是与你开诚布公,你若遮遮掩掩,说话阴阳怪气,本王妃也不惯着你。” “卢俊淮,”封天极开口道,“王妃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 本王来,就是想和你谈,你若不谈,若将来事情不可控,那就别怪本王没给过你机会。” 他说罢,脚尖一踢,把那个包裹踢到卢俊淮面前。 包裹展开,卢俊淮这才看清楚,里面是一个人。 还是熟人。 正是耿卫长。 卢俊淮眸子微缩,但短促的惊讶之后,又迅速平静。 封天极看着他的神色:“看来,卢城使是早有预料。” 耿卫长还是清醒的,看到卢俊淮,被堵着的嘴里发出“呜呜”声。 卢俊淮垂眸看着他,波澜不惊。 南昭雪笑问:“卢城使不想听听他说的是什么?” “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对不住我,没有完成我交办的事,又或者求我救他一命,说说情。” 他目光直视耿卫长,极尽讽刺:“说来说去,这些话看着是软话,实则就是软刀子,无非是想把那些罪名,安插到我身上罢了。” 耿卫长瞪大眼睛,呜呜声也停止。 卢俊淮刀尖挑开他嘴里的布:“说吧。” 耿卫长反而不知该说什么。 封天极问:“你知道?” 卢俊淮握紧刀柄,垂下眼睫在他眼下投出小片暗影,看不出他眼中的神情。 “知道,此人并不姓耿,在军中多年,是近两年才升上来的,一半是因为他渐渐露出原本藏着的实力,一半也是因为我有意而为。” 卢俊淮声音平静,却字字惊人:“他是细作。” 南昭雪微挑眉,果然如此。 耿卫长脸色泛白:“城使,您……” “我虽没有上过战场,但你忘了,我是卢家人。 想当年的卢家门客何止三千?天南海北,犹如过江之鲫,他们哪个都有些见识,还带来不少书籍和消息。 关于西梁,也是有提及的,比如你用的刀法,就是西梁一种。” “你当初刻意隐瞒,后来才慢慢展现,算是谨慎,但你忘了,这世上,比你更谨慎的人有太多。 比如我,落魄的卢家人,睡觉都醒着三分,何况是能一路升到我身边来的人,我岂会不查清楚?” 新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挖出心来看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卢俊淮字字讥讽,尤其提到“落魄的卢家”之类的字眼。 南昭雪和封天极都能清晰感受到,他对朝廷的恨意。 耿卫长张张嘴,辩无可辩。 “那你为何还要留着他?”封天极问。 他心里隐隐有一个答案,但还是希望能从卢俊淮口中得到证实。 “为何?当然是看他要干什么,如此处心积虑,蜇伏到今天,我等他到今天也不容易,总不能就此放弃。” 卢俊淮嗤笑一声:“他带人去小树林劫道,我就觉得奇怪,但我知道,越是奇怪的事,有时候越是合理。 而且,我也预感到,他的行动要开始了。” “因此,我就放任他去做。” “果然,不如所料,不但等到他行动,还等到与他接头的人。” 卢俊淮脚尖点在耿卫长胸口上:“你说,是不是?” 耿卫长大气也不敢喘。 南昭雪问:“他在小镇上为非作歹,强取豪夺,还在城中置办宅子,这些你可知道?” “知道。” “他是你军中的人,败坏是你的名声,你可知道?” 卢俊淮没有笑意地笑笑:“知道。但那又如何?名声于我而言,早就如过眼云烟。” “卢家都没了,我还要名声干什么?” “既如此,那你为何不干脆投敌?以你的身份权力,他会很乐意。” 卢俊淮笑容凝固,眼中迸出怒火:“我卢氏岂能投敌?做卖国求荣之事?” 南昭雪笑出声:“所以,你看,刚说不在意名声,现在又提卢氏。 卢俊淮,如果你真不在意名声,就不会句句提及卢家。” “你在意,所以你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身为护城使,明明军纪严明,却纵容这个细作,为的就是让他得逞,让你一身污名。 而你,在关键时刻,诉冤陈情,你知道,徐州护城使一职重要,又有卢家的过往,朝廷不会随意处你死罪,不派人来调查,也会让人押解你进京,那时,就是你翻身以证清白之时。” “朝廷曾经伤害过卢家,卢家家破人亡,如今又冤枉了你,自会对你百般补偿,千般抱歉,你趁机提出一些要求,也就不过分。” “比如,给卢家造个祠堂之类的,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当卢家又重新回到世人眼中时,定会提及,卢氏俊淮,不但没有辱没卢家列祖列宗,反而凭一己之力,重振门楣,没有接受朝廷的恩惠,有骨气有气节,这一切都是人家自己挣来的,用一身清白之名换来的。” 南昭雪字字如箭:“卢俊淮,你好算计啊。” 卢俊淮脸色泛白:“不是!”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南昭雪漫不经心,“不如,挖出心来看看?” 殿内烛火通明,牛油蜡滴滴滚落蜡珠,如此时卢俊淮额角的冷汗。 火苗映着封天极的双眸,冷若冰凌。 “本王来了,就代表朝廷,卢俊淮,你的目的也算达到,有什么冤屈,现在想说的,说吧。” 卢俊淮:“……” 说什么?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方才你家王妃都说完了。 “你不说,那本王就来问。” 封天极扫一眼耿卫长:“他劫道时,在林中吹哨子的是谁?” “你们俩可以抢答,谁说了算谁的。”南昭雪提醒。 耿卫长像看到一线生机:“我说!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他穿着黑斗篷,很神秘,身手也极佳,他应该是我的上线,还有我们的令牌信物!” 卢俊准:“……” 这个他不知道,真不知道,他只知道耿卫长去劫道,故意露着脸,他猜测就是为了栽害他。 至于什么吹哨,竟然还有什么其它人指使,他完全不知。 南昭雪拿纸笔,画了一道。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又飞快别开。 隐隐都起了好胜心。 “杀李绣娘的事,知道吗?” 卢俊淮抢先说:“这个不知,真不是我的人,姓田的非说是我的人,我还带着人与他去衙门理论过。” “这个我也知道!”耿卫长说,“也是黑斗篷,说出了命案,要顺势推到军中身上。 那天晚上恰巧是我的小队巡逻,我也顺水推舟,之后还给了她父母军粮,让他们不要再追究。 等到夜晚之时,又放了一把火。” 卢俊淮脸色阴沉:你他娘的什么都知道! 南昭雪又在纸上画了一道。 卢俊淮紧握手,做好下一轮抢答的准备。 封天极问耿卫长:“让你刺杀田知府的,真是他吗?” “不是。”耿卫长不敢撒谎,“也是黑斗篷。” 南昭雪再画第三道。 卢俊淮:这次不抢答了? “所以,”封天极语气一凉,“从一开始,你在小树林劫道,在街上强取豪夺,给李绣娘家中送军粮,事后又放火,在城中刺杀田知府,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栽赃卢城使,对吗?” “……是。”耿卫长低声,“的确如此。” “还有别的要交代吗?” “别的?”耿卫长绞尽脑汁。 “这么多年,送出过情报吗?”南昭雪问。 耿卫长目光微闪,还没说话,卢俊淮来了精神:“没有,他送过两次,都被我劫下了。” “……” “关于银车,你知道多少?”南昭雪忽然问。 “银车?”耿卫长疑惑,“什么银车?” 看来是不知。 封天极又道:“再问你一次,还有没有别的要交代。” “别的也就没什么了……真的,我知道的都说了!” “好,”封天极缓缓抽剑,“那你可以上路了。” 耿卫长:“!!” 震惊的双眸里,溅开一片鲜艳的红。 卢俊淮都吓了一跳,往后退一步。 封天极剑尖上还在滴血,音色中凉意更甚:“任何人,意图对我朝不轨者,杀无赦。” “卢城使,你说是不是?” 卢俊淮脸色青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迎着封天极乌黑冰冷的双眸,声音艰涩:“是。” …… 次日一早,田知府刚起,师爷就匆忙来告诉他一个消息。 他本来正迷迷糊糊,听到师爷的话瞬间睁大眼睛,彻底清醒:“当真?可靠吗?” “当真,非常可靠。” 田知府思索再三:“好,你先下去,我自有安排。” 新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失踪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正在院子里和野风说话,田知府匆忙来求见。 「王妃,下官得到消息,今天晚上,粮王庙那边有动静。」 南昭雪微诧:「哦?什么动静?」 「下官听说,要把粮食押运过去,」田知府低声,「下官一直在查,他们是怎么把粮食运过去的,这次总算又有消息,所以,下官想亲自带人过去看看。」 南昭雪赞道:「知府大勇,本王妃敬佩。你只管放心去,府衙这边,本王妃自会守好。」 田知府略一迟疑。 「怎么?还有事?」 「王妃,之前下官也派人去过,都没有成功,下官以为,他们身份卑微,或者命格太小,以至于一见到就晕了头。所以……」 南昭雪一脸疑惑:「所以什么?」 田知府跪下:「下官听说,王妃是……冲喜嫁入王府的,命格是一等一的好,所以,想请王妃一同前去。」 野风在一旁沉着脸:「大胆!」 田知府额头叩在地上:「王妃,下官知道,不该有这个无礼的请求,但请王妃相信,下官定会全力保护王妃周全,若是有任何闪失,下官定当以死谢罪!」 野风冷笑:「你以死谢罪?你的命值几个钱?王妃若有闪失,你死十次也难抵!」 南昭雪轻抚琉璃戒:「田知府,你可要想好了,你确定,要让本王妃去?」 「有些事,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田知府喉咙轻滚:「王妃请放心,下官定会护住您。」 南昭雪望向窗外掠过的鸟:「既如此,就依你。」 田知府千恩万谢,退出去准备。 野风气恼:「主子,他……说的什么屁话,简直想抽他!」 「不急,有机会。」 这一天府衙里照样忙碌,南昭雪这边却无人打扰。 除了百胜必须要出去的时候,其它人都各自在院中养精蓄锐。 天近傍晚,田知府又来了。 「王妃,我们在设了两个伏击点,其中一处由下官带领,王妃和下官一处就好,另一处……不知王妃能否答应,借一个人给下官?」 南昭雪问:「你想借谁?」 「那位姓闫的小侍卫。」 「闫罗刀?」南昭雪浅笑,「大人借他?」 「正是,几个衙役说,他人好,功夫好,愿意听他调遣。」 这几日闫罗刀的确和其它衙役关系打得不错,南昭雪看看闫罗刀:「那你就按大人说的吧。」 「王妃……」 「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也是帮忙,就帮到底。」 「是。」 田知府再次千恩万谢。 「那就这样吧,玉空大师和百战留下,百胜野风跟我一同去。」 南昭雪又看看封天极,封天极上前一步:「我也愿意随王妃去。」 百战拧眉:「你去能干什么?到时候吓得吱哇乱叫或者昏厥,只会拖后腿。」 封天极:「……」 「大人,能保证我们俩人安全吗?」南昭雪问。 「能,能啊,」田知府一口答应。 「好,那就一起吧。」 「那下官这就去安排,吃过晚膳,这就动身。」 「好。」 田知府一走,有人送晚饭来,南昭雪没让自己的人动,而是拿了些蛋糕点心和水果,随意吃了些。 刚要吃完,百胜匆忙从外面进来。 「王妃,刚才时迁来报,卓小姐不见了。」 南昭雪眉 心一跳:「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说是有一个多时辰了,起初他也没有在意,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时迁也是急得不行,这才来禀报。」 一个多时辰,也就是三个小时。 南昭雪偏头看玉空大师。 玉空大师立即起身:「我算算。」 他退到外面树下暗影中,迅速查看地图。 南昭雪也跟出来:「如何?」 「没丢,还在地图上,」玉空大师赶紧安慰,「但不动了,好像被困住了。这是……」 他仔细看:「这个地方我曾经路过,但没有进去。」 「哪?快说。」 「是一家善堂。」玉空大师回答,「不过好奇怪,一般人家都讲四四方方,这个地方怎么多出来一块,好像长了个什么东西。」 「画出来,快。」 玉空大师赶紧拿根树枝,在地上画出来。 南昭雪细看:「我去过这里,但当时这里是一堵墙,那边并没有什么。」 「不对,绝对有,地图显示,不会错的。」 「那就是表面被掩盖了,那堵墙,或者是地底下有什么机关,」南昭雪快速思索,「这样,一会儿我们离开,你和百战去救她。」 「我?我能行吗?」玉空大师手心有点冒汗。 「一定行,你指路,百战实施,百战实力强悍,那里我去过,他对付那些小喽啰不在话下,另外,鹰隼也跟着你们。」 玉空大师当即觉得身挑重担,挺挺腰背:「行,我明白。」 「你叫他出来,我跟他说。」南昭雪说。 「不用,我来跟他说,他听我的。」 「好。」 正说着,田知府又来,说是可以动身。 南昭雪示意玉空大师不要再说,回头答应一声,把封天极他们都叫出来。 她趁机低声吩咐:「务必小心,不要大意,救走江玲,也不要再回衙门。」 「那我们去哪?」 南昭雪略一思索:「让时迁安排,他在城中多日,应该早已熟悉,到时候让鹰隼来送信,完事我去找你们。」 「那你可小心,」玉空大师叮嘱,「我觉得这知府没安好心。」 「放心。」南昭雪笑笑,「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小小徐州,还能在这里翻了船不成?」 她拿出几颗药丸:「这些药解百毒,防***,你收着,到时候给他们三人分发,有这些,那些阴私手段就奈何不了你们。」 「好,好,」玉空大师赶紧接过,放入空间中。 夜风微拂,月亮当空悬挂,挺美的夜色,忽然就生出一种紧迫感。 交待完毕,封天极他们也准备妥当,闫罗刀也被借调走。 南昭雪目光掠过大家,浅浅一笑:「走,出发。」 话音刚落,还未转身,玉空大师忽然又说:「哎?有点不对。」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营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玉空大师一开口,大家又都站住。 南昭雪吩咐说:「你们先出去准备,以免田知府再催,我稍后就来。」 她递给封天极一个安抚的眼神,其它人都转身出去等。 「怎么了?」 「我发现这个田知府,从后门出府了,」玉空大师疑惑,「以前那个……就是你给我的小木剑,之前一直在衙门里,这回也出去了。」 「去哪了?」南昭雪心尖一动。 「就在府门外。」 南昭雪当机立断:「你跟我一起出去,确定一下。」 「好。」 快步出门,南昭雪表面平静,其实心也焦急。 主要是担心卓江玲,万一有点什么闪失…… 「田知府从后门走了,但没走远。」玉空大师小声时时汇报。 南昭雪点头,一同到门外。 田知府已经在队伍最前面,骑上马,腰侧挎刀。 「田知府,」南昭雪叫一声,示意他过来。 田知府略一迟疑,翻身下马,往这边走来。 玉空大师心头紧张,迅速说:「就是他。奇了,那后门的那个是谁?」 「王妃,有何吩咐?」 「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妥当,」田知府拱手,「就等王妃,一同发出。」 「好,这就走。」 田知府点头,转身又回去上马。 南昭雪脸色微沉,对玉空大师道:「我会让百胜再派暗卫给我们,无论那个人是谁,把他给我抓住。」 「行。」 吩咐完,南昭雪上马车,封天极已经在马车里等。 「出发!」 …… 玉空大师见队伍走远,立即回去找百战,把情况迅速说明,百战跃跃欲试。 两人拿上必要的东西,也悄悄从后门出衙门。 玉空大师瞧着定位图,在附近找到时迁。 百战见到时迁也挺高兴,但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 玉空大师观察着地形图:「有点不妙,知府好像也去那边了。」 「走,管它什么知不知府,抓住他再说!」百战抽出哨棒,「大战他三百回合!」 三人在玉空大师的带领下,迅速去善堂。 此时天早黑透,善堂黑色的大门紧紧关闭,门前挂着的灯笼有气无力地在风中摇来晃去,地上光影也跟着摇晃,透出森森鬼气。 田知府穿过院墙上的暗门,到墙那边的一处小院。 小院幽静,几乎没有声响。 不远处树下,吊着一个人,正是昨天意图逃走的少年。 他赤着上身,只穿一条亵、裤,身体因为被吊起而显得更加修长。 此时身上满是伤痕,血迹斑斑。 听到动静,他睁开眼睛,看到是田知府,他眼神惶恐且愤怒,张大嘴巴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田知府看着他这模样,极慢地笑起来,走到他身前,拿起树上挂着的鞭子,轻轻在他身上敲打。 「还不老实呢?看来是挨打没够,不过,没关系,慢慢熬,什么时候把脾气熬没了,也就好了。」 少年用力扭动,田知府见他越挣扎,眼里的兴奋就越浓。 忽然,屋子传来呜咽声,似有谁在说话。 田知府一怔,拿着鞭子到屋里。 灯光下,一个被捆着的少年,眼睛圆睁,满是悲愤,小脸泛红。 田知府一见就被吸引住。 旁边的管事赶紧上前:「大 人,这是今天刚抓到的,您瞧着怎么样?」 「不错,非常不错,」田知府点头,「把他嘴里的布拿出来。」 管事迟疑道:「大人,这个小东西牙尖嘴利,说话不中听……」 「没事,」田知府不以为然,「反正以后也没法再说,就让他骂几句,本官不介意。」 「是。」 管事把布扯下,少年立即骂道:「呸!狗官!枉你披了一身人皮,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勾当!就算我今天死在这里,也不会放过你。」 田知府皮笑肉不笑:「听听,还真是能骂。去,准备药,要双份儿,把他给我彻底毒哑。」 「是。」 田知府鞭子击着掌心,笑说:「死了也不放过我?这话我都听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他们在被毒哑之前,大部分也都这么说。可你知道吗……」 田知府一指院中那棵树:「那儿,那底下埋着好几个,我也没见谁不放过我。」 「禽兽!魔鬼……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到了这儿,你就是我的哑奴,你放心,凭你这漂亮的小脸蛋,我定会好好疼你,让你做我的新宠。」 「我呸!」 田知府往前凑,少年紧靠着桌子腿,就在田知府弯腰的一刹那! 少年一把抓起藏在身后的茶盏碎片,猛地向他一划。 田知府完全没有防备,猝不及防这一下,他想躲,但距离太近,慢了一些,躲开了眼睛,没躲开脖子。 一道划痕,不太深,但也见了血。 田知府摸摸脖子,目露凶光。 「给脸不要脸,今天晚上,你死定了!」 他说着就往上扑,少年一躲,他扑个空,但反手一抓,抓住少年的头发。 「往哪跑?」 少年正挣扎,有人从背后砸了田知府一下。 田知府回头,是一个枯瘦的男子,他有点印象,以前也曾宠爱过。 但男子太瘦,手上几乎没有什么力道,田知府眼前只黑了一下,根本没有晕。 他抬腿一脚踢中对方小腹:「滚开!」 枯瘦男子如同破布袋飞出去,撞到墙上,不动了。 恰在此时,管事把哑药端了来。 「抓住他,本官要亲自灌!」 「是。」 管事过来要抓住少年的肩膀,就在此时,院墙突然「轰隆」一声倒塌。 田知府拧眉:「去看看,怎么回事。」 管事赶紧出去看,刚一出门口,还没下台阶,一道凌厉的风声射来,直穿过他胸口。 他身体僵住,呆呆看着自己胸口上突然出现的血洞,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栽倒死去。 田知府呼吸一窒,震惊地看着那柄尖锐的枪,穿过管事的身体,直扎入柱子中,「嗡嗡」发颤。 百战如一头猛虎,闪电般到他近前,一脚踢到院中。 田知府气都没有倒上,百战又到了,「啪啪」打了几个嘴巴子,牙齿都掉了几颗。 时迁魂儿都要飞了,冲到卓江玲面前。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马甲掉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玉空大师也跑过来,上下打量,心砰砰跳。 “有事没有?伤到哪没有?各神保佑,天爷……快说呀。” 卓江玲心情几度起落,惊魂还未定,现在看到他们,又欢喜得想哭。 听玉空大师这么一说,又忍不住笑出来:“大师,您说的什么呀,不应该说佛祖保佑吗?” 玉空大师气结:“别管谁保佑,反正没事就行,快说,有事没事?” “没,”卓江玲抹抹眼泪,“我好着呢,就是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被抓过来。” 她一边说,一边活动一下:“看,哪也没事。” “谢天谢地,”玉空大师轻吐一口气,看一眼外面的百战,赶紧提醒,“别打死了,要活的!” 时迁扶着卓江玲,一个劲儿责怪自己,卓江玲又想哭又想笑。 “哪就怪你了?是我自己要去买东西……”她看看周围,咬牙道,“这里还有不少人,他们都是被抓来的少年,还被毒哑了。” 这些人,可就没有她这么幸运了。 …… 南昭雪和封天极坐在马车里,把方才和玉空大说的,一五一十告诉他。 “有这等事?” “嗯,”南昭雪低声说,“这也是意外之喜,或许,我们今天晚上要解开的疑惑,不只一个。” 封天极挑车帘往外看看:“这是去粮王庙的路吗?” 百胜低声回答:“目前是,前面有个岔路口。” 南昭雪眼睛微合,轻轻吐一口气:“是人是鬼,一试便知。” 果不其然,面前出现一道岔路口。 往左,就是去粮王庙,往右,是去另一处荒山。 到路口时,队伍,向右。 封天极低低笑一声。 走了约摸一刻钟,队伍停下。 田知府从队伍前面催马过来,到马车旁道:“王妃,请下车。” 南昭雪睁开眼,隔着帘子问道:“到了吗?” “王妃,请下车一叙。” 南昭雪正要下车,封天极拦住她,先一步下来。 田知府端坐在马车,没下马,也没看封天极一眼。 南昭雪弯腰下车,环顾四周:“到了?看着不像。” “王妃,”田知府声音坚硬冰冷,“我挺佩服你,一个女子,就敢孤身上路,走这么远。” “所以呢?” “所以,你若死在徐州,被阴兵所杀,或者是被卢俊淮所杀,都是合理的。” 南昭雪微挑眉,语气难掩惊讶:“你要杀我?” “我本来没有这个打算,”田知府叹气,“毕竟,我与王爷在边关时也算熟人,可我思来想去,唯有让你死在徐州,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放心,我会让你的死,发挥最大的价值。” “田彭祖,你算哪根葱?本王妃的价值,岂由你说了算?”南昭雪音色凉而轻,“当一个小小的护城使,做几天卖国贼,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田知府眸子微缩:“你知道?” “不然呢?”南昭雪反问,“你以为,本王妃为何会随你到这里来? 或者说,你觉得,为何粮王庙会突然改变押粮日期?” 田知府脑子里闪过念头:“是你?” “不错,你的确是个谨慎的人,早怀疑阴兵是卢俊淮的人,但你没有轻易动手,一直等待观察,千方百计在军中安插了人手。” “这一次,也是你的人给你送的消息吧?” “是又如何?王妃,我劝你识时务,这样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他目光掠过百胜和野风,“我知道你的手下有几分本事,但是闫罗刀已经被我调走,剩下一个百胜和一个小丫头,王妃,你觉得你有胜算吗?” “有啊,”南昭雪浅笑。 田知府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有?王妃可真会说笑,你的胜算在哪里? 百胜的确有些本事,但本官未必就不是他的对手,我手下其它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 南昭雪缓缓抽出双刀:“所以,你眼里没有本王妃,是吗?觉得我是个草包?” 田知府见她执刀,眼神微讶,闪过几分赞赏。 “不愧是战王妃,的确有些不同,可惜了,这里注定是你的死地!” 话落,他拔刀就砍! 南昭雪出招招架,“当”一声,搏开他的刀。 田知府微惊,收起方才的轻视。 百胜和野风上前,封天极提剑拦下:“我来会会他。” 当着他的面,叫他的王妃死? 田知府打量他,轻蔑笑出声:“太白身边一条叛走的狗,也想和本官比划比划?” “和太白有联系的人,果然是你。”南昭雪轻吸一口气,“你才是小木剑的真正主人,是那个推小车的杂役,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田知府,是你的傀儡吧?” 田知府轻哂:“也不尽然,他不是我的傀儡,我们俩是双胞兄弟,只是他自小被送去舅父家养大,很少有人知道罢了。” “他身上的胎记,也是你的手笔?” “胎记这东西,做假太容易……”田知府一顿,目视审视,“你如何得知?” “那天晚上的刺客……” “是我,”封天极接过话,“那个让耿卫长做出一系列栽赃卢俊淮的黑斗篷,就是你吧?” 田知府举刀:“受死吧!” 封天极半分情面也没留,招招都是杀机。 只过了两招,田知府就意识到,他不是对手。 虚晃一招,想要暂时停手,但封天极哪里肯,憋闷了多时的怒气,在此刻如山洪爆发。 田知府一边招架一边后退,声音从胸腔里挤出:“你是谁!” 封天极不答,一剑刺穿他右手手腕。 “啊!”田知府惨呼一声。 再一剑,刺中他大腿。 田知府站不稳,单腿跪地。 鲜血不断涌出,田知府手痛腿痛,冷汗如雨下,脑子里却如同一团浆糊,明明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明明是天衣无缝,手到擒来的事,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冲着自己呆愣的手下怒喝:“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们!” 其实一切变故只在一瞬间,他那些手下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完全没有明白过来,明明是自己人,不知怎么突然就打起来,再一转眼的功夫,自家大人就被打翻。 此时田知府一声大吼,他们回过神正要冲,忽然有人惊呼:“看那!” 一团团雾气无声且迅速,从四面八方涌来,雾气中有铠甲碰撞之声,锵然作响,在夜色中犹为清晰。 一队阴兵,身穿铠甲,手握钢刀,踏着沉沉的步子,带着浑身威压,缓缓自雾中走来。 新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京城来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这些阴兵穿着黑色铠甲,头上戴连着面具的头盔,把头面整个罩住,完全看不清模样。 他们腰间挎刀,步步逼近,随着走动,铠甲发出锵然声响,在这腾腾雾气中,分外骇人。 田知府手下那些人,还没动手就先吓得腿软,手中刀纷纷掉落。 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雾气有毒,没过多久,他们就觉得头晕目眩,不省人事。 偏田知府是清醒着的,又动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下一个个倒下。 他眼睛几欲瞪裂,却无计可施,从绝对的把握,转变成无限绝望。 「阴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南昭雪浅笑:「之前就告诉你了,阴兵改换日期,就是为引你上当,日期能改,难道地点就不能改了?」 「你……」田知府不解,「他们为何会听你的?」 南昭雪没回答,阴兵左右一分,从后面走出一个人来。 金色铠甲,腰间配剑,正是卢俊淮。 田知府怪笑一声:「哈,果然是你!阴兵是你搞得鬼!」 「不错,是我,」卢俊淮毫不犹豫地承认,「你能怎样?」 田知府咬着牙,要强撑着一条腿站起来,不想输掉气场。 还未站稳,封天极一脚踢在他伤处,他闷哼一声,又跪下去。 「你!」他怒目而视。 封天极剑尖一指,南昭雪道:「好好跪着,要么就趴着,再敢站起来,就砍掉你的腿。」 田知府闭上眼睛:「胜者王侯败者寇,我输了,任由你们处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南昭雪和封天极商议一下,把人带去善堂。 卢俊淮挑出两个,亲自带领着,把田知府的手下带回去。 他们就是些普通衙役,对田知府的事一无所知,待他们醒来,就由着他们以为是遇上阴兵,被南昭雪救回好了。 到善堂门前,南昭雪微抽一口气。 善堂门前的牌匾被砸得四分五裂,大门也掉了一扇,剩下的那扇裂条大缝,晃晃悠悠,眼看也保不住。 玉空大师闻讯赶来,把他们迎进去,不用他介绍,南昭雪也猜到,是百战干的。 罢了,由他吧,出出气也好。 把人押进去,田知府的兄弟也被押过来,哆哆嗦嗦,头也不敢抬。 田知府看他一眼,张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 多余的人退出去,封天极坐在主座。 田知府微眯着眼睛看他:「你不是太白的人,你是谁?」 「田彭祖,枉本王在来之前,还曾向王妃夸赞你,你把本王的脸,都丢尽了。」 田知府眼睛霍然圆睁:「你……」 卢俊淮扫他一眼,心里平衡:看看,震惊的不只自己。 「你在边关,也算忠义之士,为何回到徐州,要做这种卖国勾当?」 田知府眼睛渐渐泛红,眼底充斥着仇恨:「为何?为何!王爷问得好!这么多年,我也经常问我自己,为何?」 「因为,因为我在边关厮杀,因为我在保护别人的时候,我的妻儿,竟被逼死! 那个老知府,为什么会推荐我?还不是因为心中有鬼! 他的侄子害死我妻儿,让我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我这么多年浴血奋战,为的什么?王爷,你说,我为了什么?」 封天极眉心微蹙:「这些是你自己查到的?」 「当然,那个老家伙怎么会把实情告诉我?我查了许久才查到,若非我坚定报仇,若非我每夜提醒自己,我……」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溢出泪。 「正好此时,西梁的人找你,你就同意了?」 田知府闭闭眼睛,胡乱抹一把:「没错,我孤身一人,还有什么可顾忌的?早晚都是个死,我当然不能让别人好过。」 「可这个卢俊淮,手握兵马,不好对付,我就白天做个好官,让百姓觉得我好,晚上做个鬼,把粮食掏空,想办法慢慢除掉他。 正好,你们来了,我便加快速度,让耿卫长变本加厉,让你们看见,卢家本就与朝廷不对付,他又一贯目中无人,自然不会分辩半句。」 田知府看向南昭雪:「我听说,王妃在临州行事果决,想必处置个卢俊淮也不是什么难事。」.五 卢俊淮脸黑如锅底。 南昭雪手指轻抚琉璃戒,差点气笑:「上回把本王妃当刀使的人,怎么样来着?」 「惨着呢,」百胜接话。 闫罗刀到门口:「王爷,王妃,有信到。」 信是卓阁老写的,是关于上次田彭祖信件的补充。 封天极和南昭雪迅速看完,低声吩咐百胜。 百胜迅速离去。 田知府不知道他们是要干什么,但心莫名加速,预感似乎有什么要发生。 南昭雪目光看向田知府的兄弟。 他鼻青脸肿,牙齿被打落好几颗,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那你说说,祸害了多少少年?」 「我……我……」这家伙吓得趴跪在地上,根本说不出话。 封天极问田知府:「他的事,你知道吗?」 田知府无所谓的笑笑:「知道。」 「就任由他如此?」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没有家人,别人死不死,与我何干?」 封天极按下怒意:「你可后悔。」 田知府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外面脚步声响,百胜带着一个人进来。 此人瘦弱,脸色灰白,身上还穿着囚服。 「田彭祖,你看他是谁?」 田知府睁眼一扫:「不认识。」 「你自己说!」 囚犯跪下,低声道:「我姓吕,是原老知府的侄子。」 田知府一怔,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是谁?」 「我是老知府的侄子。」 「不可能!」田知府挣扎一下子要站起来,腿上一痛又跌回去,「不可能,我早已经亲手杀了那个王八蛋!」 「你杀的,是假的,」封天极把收到的信扔到他面前。 田知府把信捡起来,一目十行的看完,又从头到尾来回看好几次。 「不可能,这不可能!那个老东西,一定是撒谎,撒谎!」 南昭雪对囚犯道:「你继续说。」 囚犯低着头,嚅嚅道:「我……我和邹田氏是在那年秋天认识的。 她让我帮她往边关写信,说她男人在边关。」 田知府手指哆嗦,眼睛赤红,滚出大颗大颗的泪。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残忍的真相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邹田氏,就是田彭祖的结发妻子。 她与囚犯吕才,也就是原来老知府的侄子相识之后,便时常有来往。 一来二去,便产生一些情愫。 吕才年轻,尚未娶妻,邹田氏带着幼子,家中婆母又强势,心中苦闷无处解,时时哭诉,面对娇弱的邹田氏,他便把持不住。 事情总会露出些端倪,最先发现的是邹田氏的婆婆,当即便痛骂,想要把她告到族长那里。 与人有私情,通女干,这是大罪。 若是告到族长那里,就要被除族,甚至浸猪笼。 邹田氏情急之下,慌乱之中,与婆母争执动起手来,婆母也是倒霉,年纪大了,不小心摔倒,跌破头,血流了一地。 当时是晚上,邹田氏便没有施救,任由她在院子里痛哼半夜,直到咽气。 第二天一早,才匆忙去报官。 吕才得知消息,并不知道真情,待衙门的人来查看过尸体,确认是自己摔倒致死,这才找时机来见邹田氏。 邹田氏没有隐瞒,把实情一说,吕才当即吓傻,蒙生退意。 但邹田氏不肯,扬言为他杀了人,不能就这么算了。 吕才性格软弱,想想又觉得确实如此,就默认应下。 没了婆母,两人来往更勤,这事儿很快就被老知府知道。 老知府大怒,训诉吕才无德,枉读圣贤书,亲自把他关到狱中,让他自省。 邹田氏好几日不见吕才,焦心等待。 老知府本想着,这事儿晾一晾,过些日子把侄子送去书院读书,远离徐州,也就算断了。 他那时已经接到边关来信,回乡的人员名单中,有田彭祖。 哪知,天不遂人愿。 老知府那日刚到衙门,就有人来报案,说是有户人家发现尸首,死者是母子俩。 一问,竟然是邹田氏母子。 老知府大惊,看到尸首,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仵作验过,最终定论是暴毙。 但老知府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暴毙,如何会母子俩都暴毙了? 但他心中到底有亏,思来想去,还是瞒下,待田彭祖回来,就说是母子俩先后生病而亡。 田彭祖伤心欲绝,终日浑浑噩噩。 老知府心中愧疚,一方面对他百般开解容忍,一方面又想栽培他。 这下,也更不敢把侄子放出来。 忽然有一日,田彭祖来到衙门,人虽然还是很阴郁,但至少有了精神,愿意来点卯当值。 老知府喜忧参半,处处照顾他。 日子一久,老知府觉得,田彭祖应该是把悲伤事放下,也就慢慢松了心。 不久,老知府年纪到了,想告老归隐,就推荐了田彭祖接任。 田彭祖那时的确做得不错,京城中有卓尚书替他说话,又有老知府推荐,他这个官接得非常顺利。 吕才哆哆嗦嗦地说完,不禁呜咽出声:「叔父离开前夜,与我说好,说已经交代管家,次日一早就带我离开,给我留了足够的银子,还写了荐书给书院,让我直接去就好,远离徐州。可我……一直也没有等到管家来。」. 封天极看着被田知府撕碎的信:「因为他死了,他,管家,包括全家在内二十七口,都在被人杀死在城外。」 吕才霍然睁大眼睛,喉咙里发出惊恐的声响。 田知府眼睛赤红,眼底如关押着一头嗜血狂兽:「这不可能,这是假的!我妻子不会……不会的!」 南昭雪道:「老知府心中有愧,告老回乡之前,把这件事写信给京城中的 朋友,他的朋友,是卓阁老的门生。这次王爷写信回京调看你的履历,卓阁老也不知这件事,还是近日无意中与人谈到徐州,门生想起此事,与阁老唏嘘,阁老察觉事情有异,才连夜写了信来。」 「至于吕才,也是才提过来,他就在大牢,在你的眼皮底下,当初是老知府亲自关他进去,也没对其它人提起,这才让他活到今天,但也关到今天。」 吕才痛哭失声,额头抵地,后悔不已。 「至于你杀的那个吕才,究竟是何人,就得问问,这位好师爷了。」 封天极拍拍手,闫罗刀把师爷拎进来。 师爷穿一身夜行衣,背着包袱,腿和肩膀都受了伤。 「田彭祖,」封天极剑尖挑起师爷的包袱,「当初告诉你,你妻儿死因蹊跷,而且凶手是老知府和他侄子的人,是他吧?」 「帮你找查真凶,绑了吕才去见你的,也是他吧?」 田彭祖沉默着点点头。 剑尖挑开包袱,露出里面的东西,除了些细软,还有一枚戒指。 南昭雪一眼认出,和太白那枚,很像。 「田彭祖,」南昭雪捡起戒指,手上的混沌戒迅速发热。 她轻轻拨动,戒指一处翻开,露出一个小小空间,里面放着些粉末。 有毒。 「如果本王妃没有猜错,你妻儿,皆死于此毒。」 田彭祖脸庞瞬间扭曲,直盯着戒指半晌,又转头看向师爷。 师爷重重叹一口气:「谁能想到,事情眼看着快要结束了,竟然折在这里。」 「没错,是***的,」师爷笑笑,吐出一口血唾沫,「我是从西梁来的,田彭祖,你回来的时候我就盯上你了。你这个人,有点本事,但太自负,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我琢磨着,这可以好好利用。」 「在半路上给你添点麻烦,我就比你找到几天,你那个妻子……」师爷语气鄙夷,「实在不怎么样。 见我来,还以为是这个傻书生,那叫一个高兴。看到是我,我说是你的同僚,你马上就要回来,我是来提前说一声,你猜怎么着?」 「她问我,能不能想办法,让你回不来,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可她哭哭啼啼,还意图勾引我。 没办法,我就把她毒死了,本想给你留个苗,哪成想你那儿子过来,看见了,我只好也把他毒死。」 「第二天我一打听,这才听说,你娘早死了,我一猜就知道,肯定和你媳妇有关,她不让你回,是怕你知道,要问她。」 「这样正好,我杀着也没有什么愧疚,其实这也无所谓,」师爷轻笑,「我杀的人多了。」 第一千零六十章 处处不及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田知府信念完全崩塌,像一头发狂的豹子,腿上的伤似乎也不再疼,跳起来扑到在师爷身上。 师爷大笑着,也不还手,任由他撕打。 田知府也就一股激劲儿,片刻就没了力气。 封天极剑尖指着师爷咽喉:「太白到这里,是不是和你联系过?」 「没有,和他联系的是咱们的田大人,要了些银子,商量一下怎么害卢俊淮。」. 田知府瘫在地上,喘着粗气,没有反驳。 南昭雪问:「银车呢?」 师爷眸子微缩,嘴里依旧是无所谓的语气:「什么银车?」 南昭雪吩咐道:「把他拖出去,叫百战来,打断他的骨头,别打死,什么时候肯说,什么时候再拖进来。」 百战大吼一声:「我在这!」 他早撸着袖子,手和钳子一样,一把薅住师爷的后脖领子,把人拖出去。 不多时,院子里就响起拳拳到肉的声音,还有师爷被闷住的痛哼声。 「田彭祖,」封天极把剑归鞘,「你该死,该死千百次。但,本王不杀你。」 「本王会废了你,让你在徐州游荡,徐州就是你的牢笼,本王要让你在此处日日忏悔,夜夜自责。」 田彭祖无声痛哭,眼泪湿透头发。 「吕才,」封天极冷声道,「你叔父骂你骂得对,你枉读圣贤书,一念之间,走错路,害了你自己,害了你叔父一家二十七口。 明日一早,本王会放了你,你去城外挖你叔父的尸骨,收敛回乡,去替他守墓赎罪吧!」 吕才瘦弱的身体叩在地上,哭得浑身抽搐。 「还有你,」封天极看向卢俊淮,「这徐州,谁都不比谁干净。」 卢俊准抱拳拱手:「卑职但听王爷处置。」 封天极看南昭雪一眼,沉吟道:「本王也不会杀你,虽然论军法,你也该削首示众。 不过,本王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稍后找到粮食和银车,你把粮食运走,明日一早,给百姓放粮,那些地,也尽归百姓。 这些善后的事,都由你来做,这是你该做的。」 「是!」卢俊淮没有二话,「卑职假扮阴兵,每月发粮,还有把地圈过来种,也是为了给百姓……」 南昭雪似笑非笑,他再说不下去。 「行了吧,卢城使,你或许有这么一点心思,但更多的,不是为了等将来一日,真相大白时,让这些成为你收买百姓人心的筹码吗?」 卢俊淮红了脸:「卑职惭愧,会按照王爷所说,一一落实。」 「徐州是大城,护城使一职,本就责任重大,本王会送书朝廷,会说田知府暴毙,至于你……说实话,本王暂时信不过你。」 「这样,本王会给临州去信,你暂归胡思赫手下,让他派副使来配合你,你听从他的指使。如何?」 卢俊淮不被杀都是封天极大度,他很清楚,若非他还每月给百姓送两次粮食,封天极在军营时就会直接杀了他。 「是,卑职遵命,定会好好配合胡城使。」 胡思赫,他听说过,打不过。 拳头底下见真章,这话一点不假。 师爷的秘密,在百战的拳头底下,吐了个干净。 之后,被百战一拳头送上西天。 南昭雪和封天极连夜去衙门后面的一处小破院,找到堆积如山的粮食,还有几辆银车。 徐州城好进不好出,他们原本打算,利用南昭雪的手,把卢俊淮斩杀之后就把东西运走,哪想到,事情出现意外。 这一夜都没闲着,封天极给京城 去信,说明这边的情况,让卓阁老和小十给徐州安排个知府。 给临州的信得由南昭雪来写,两封信同时由鹰隼送出。 折腾下来,天都快亮,封天极让南昭雪先睡一会儿,他和百胜看着卢俊淮的人运粮。 次日一早,免费发放粮食的消息传遍徐州,不但发放粮食,还要归还土地。 喜讯把百姓们砸得直发晕,不少人直接跪地,叩拜上天有眼。 时迁和卓江玲迅速发挥说书人的优势,把昨天晚上的事编成书,说的是:战王妃收服阴兵展神威,识破真假知府诛女干贼,寻回粮食救百姓于水火,天下聪明睿智第一人。 胡思赫正在练武场,自从胡小姐和南昭雪相继带人走后,胡家的日子又恢复如常。 胡夫人又学会做新糖,还学会了做点心和烤肉,他每天最开心的事,除了在练武场,就是回去吃夫人做的饭。 刚要把长枪放下,忽然听到天空高处有啸声。 手下人惊呼:「大人,看,天上!」 胡思赫抬头,看着白色影子如闪电,眼睛霍然睁大:「啊哈!是本城使的鹰隼回来了!」 他伸出手臂向前跑两步,鹰隼收了利爪,落在他手臂上。 还没笑完,就发现这不是他那只。 更要命的是,这不是封天极的吗! 差点咬碎后槽牙。 再看信筒,一蓝一红。 他取下蓝的:「怎么是你回来?我那只呢?它……」 鹰隼展翅,飞了。 胡思赫:「……」 连哼几声,转身回屋,打开一瞧,眉头又舒展开,赶紧去找夫人。 胡夫人正拿着树枝在水边扎鱼,刚扎住一条,就听胡思赫大声叫着跑来:「夫人,夫人!」 「怎么了?」胡夫人把鱼取下,「今天又打败谁了?」 「哎呀,不是,是战王妃,来信了。」 「哦?」胡夫人立即上岸,手在衣裳上抹了抹,鞋也没顾得穿,「我看看。」 胡思赫把信给她,拿上鞋带她到亭子里,一边给她穿鞋一边说:「不是说了,水凉了,不要这样抓鱼了吗?等我回来抓呀。」 「你不说要吃烤鱼吗?等你回来那不浪费时间?」胡夫人眼睛不离开信,「徐州……那不是卢俊淮的地盘吗? 那老小子可是个目中无人的主儿,竟然让王妃制服了?痛快痛快。」 「岂止,战王妃说了,论起身手,卢不及我;论起品德,卢不及我;论起威望,卢不及我。」 「反正处处不及我。」 胡思赫叉腰大笑。 胡夫人把信还给他:「既然王妃如此看得起我们,我们就把事办好,也让姓卢的见识见识,心服口服,他确实不如我们。」 「对,夫人说得极是!」 胡夫人看一眼信筒:「嗯?信是怎么送来的?」 一句话,又扎了胡思赫的心。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多说话,多做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胡思赫夫妇动作迅速,立即安排好人手。 徐州这边的事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他们到时,正好粮食发放完毕,在规划土地。 见临州方面的人到了,南昭雪和封天极也算能松口气。 让百胜吩咐暗卫,近期之内,还是要盯紧卢俊淮,若是他再有异动,直接斩杀,不必请示。 至于田彭祖,封天极废了他的武功,他再也拿不了刀,徐州人人都知道他曾经干的事,人人唾弃。 他死,死不了,活,活不成。 他那个兄弟,南昭雪交给了那些被毒哑的少年们,至于生死,也没再过问。 剩下的粮食尽归粮仓,徐州太需要休养生息,南昭雪没带走一粒。 至于银车,都让玉空大师收入空间,一并带着上路。 时迁和卓江玲两人的身份也瞒不住,和大家见了面,吃一顿团圆饭。 南昭雪本来想让他们回去,尤其是卓江玲,但俩人死活不肯,大家也都帮着说情,希望他们留下。 南昭雪也只好答应,打算写信给卓家,说明一下情况。 结果,封天极悄悄告诉她,在给京城去的信中,早已经把卓江玲的情况说了,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南昭雪哭笑不得。 忙碌几天,又休整两天,南昭雪让百胜去通知太白一声,明早出发。 太白这几日一直缩着没敢露面,直到见到百胜,才试探着问几句。 但百胜理都没理他。 到上路这一日,南昭雪起个大早,刚一出门,就看到百姓们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她。 李老汉带着儿子,也从小镇上赶了来,手里捧着个小竹筐,里面装着些鸡蛋鸭蛋,大小不一。 「王妃,我们父子特来拜谢,若是没有您,我儿子就得冤死在狱中,我这把老骨头也没人送终……」 他儿子跪下磕头:「多谢王妃!」 「你受了冤枉,理应洗刷冤屈,起来吧,好好读书,好好考,别辜负你父亲。」 「是!」 「王妃,这是我家鸡鸭下的蛋,我没有什么谢礼,这点东西,请您不要嫌弃。」 南昭雪双手接过:「好,那我就多谢老人家的好意。」 李老汉眼睛发亮,本来还有些忐忑,觉得拿不出手,没想到…… 「王妃,我们都领到了粮食,还有了地,以后日子就好过了。等您下次再来,请再到小镇。」 「好,一言为定。」 百姓们都各自拿着东西,见南昭雪收了李老汉的,胆子也大起来,纷纷上前送。 南昭雪耐心听着,一一接受。 一路走,一路送,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出城。 到城外,远远看到一队人马,默默望着他们,为首的卢俊淮遥遥行了个礼。 南昭雪轻叹一口气。 在前面等着的太白,心里又酸涩又忐忑。 这下也躲不过去,下车强带着笑,上来打招呼。 「王妃,这次……唉,我也是没想到,原本以为,他就是在这里做个生意,没想到是细作……」 南昭雪手指轻弹耳坠上的流苏:「行了,闭嘴吧。」 「太白,」南昭雪目光如带钩刺,「你该庆幸,你还有点用,若非如此,单凭你与细作联络一事,本王妃就能立斩你,把你的人头送到边关,马踏西梁。」 「以后,在路上听本王妃的,少说话,多做事。」 太白的脸火辣辣,尴尬至极。 「有钱了?」 太白点头。 「那好,出发吧,这一路上所有的花销归你。」 太白:「……」 她放下车帘,吩咐一声,车轮向前,激起一片尘土。 一直到晚上露宿时,马车才停住,苍柏趁机来找封天极。 「落英,」他目光带着探究,「抱梅死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 「真不知道?」 封天极明显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和你们在一起,他死了,你问我?」 苍柏微抿唇:「我以为你们关系好。」 「我还以为你和云竹关系也不错,」封天极讥讽,「他不照样死了?」 苍柏脸色微沉:「你……」 封天极懒得再理他,转身离去。 苍柏气结,暂时又无计可施。 「小人得志,」他低声骂,去找太白。 太白听他说完,微微叹气:「也许,是抱梅骗了我。」 「什么?」 「也许,他和落英,根本不是那种关系,是抱梅想搏一搏,取得我的信任和关注。」 苍柏:「……」 「无关紧要,反正人都死了,」太白看着自己这边的人,自从出京城,一路上连损三人。 有时候想想,简直和做梦一样。 来的时候一路高歌,一路风光,就是游山玩水一般,他就是名流名士,怎么回去的时候,如此狼狈不堪,不只是容貌上,而是身心俱疲。Z.br> 他低头用手里的木棍挑挑面前的火堆,火烧得更旺了些,把他手里的木棍也给烧着了。 他不假思索,直接把小木棍又伸入旁边小土堆,灭火。 一连串的动作做完,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太熟练了。 他什么时候会干这种活了? 南昭雪在马车里看地图,封天极敲敲车壁,她答应一声。 「怎么了?」南昭雪一眼就看出他脸色不好。 「苍柏,问我知不知道抱梅死了。」 「哦,」南昭雪恍然,「不说我都快忘记这个人了。太白一直也没有和我提,估计也是不敢问。」 「哼,上回他书童的事他来问,被训斥一通,这回他哪还有脸,」封天极把灯往她跟前推推,「我们一直走官道就行,到江南就能换船。」 封天极握握她指尖:「天凉了,穿厚些,别着了风寒。」 「我没事,」南昭雪拍拍身下,「你瞧,出发的时候就换了铺盖。」 正说着,卓江玲在外面敲了敲:「六嫂嫂,玉空大师说给我们讲故事,你去听吗?」 南昭雪笑笑:「听,马上来。」 封天极算了算,现在也就百战和玉空大师不知道他的身份。 野风那丫头话少,也没表露过知不知道,反正人家没对他使过绊子。 刚下马车,就听时迁说:「主子快来,玉空大师要给我们讲孙大圣三打白骨精。」 封天极脚步一顿,看向百战。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不能忘恩负义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战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冲封天极挤眉弄眼。 「来,那什么英,坐儿听,这离得近。」 封天极喉咙滚了滚,慢步走过去坐下。 玉空大师摸摸胡子,咂一口茶,开讲。 玉空大师意有所指,百战眼珠子乱飞,两人一个说,一个飞眼,弄得其它人低头的低头,别开脸的别开脸。 时迁悄悄把座垫往旁边挪了挪,离百战远一点,和百胜对视一眼,两人都低下头。 闫罗刀手托着腮,脖子差点拧一百八十度,扭着脸看向远处茫茫山野。 唉……要了亲命了。 南昭雪面无表情,看着玉空大师,玉空大师有点心虚,但一想到远在京城的王爷,那望夫石一般的王爷,就把心一横,眯着眼睛假装看不见。 听故事都听成了煎熬,除了百战乐在其中,别人都苦不堪言。 玉空大师刚一顿,正要抿茶,时迁立即道:「好!大师讲得好,时辰不早,大家各自休息吧?」 百胜和闫罗刀立即附和,迅速离去。 百战哼一声:「兔子都没你们跑得快。」 封天极起身,拍拍衣袍上的土,慢步离开。 南昭雪无奈:「你要干什么?」 玉空大师瞄一眼,其它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们俩,这才语重心长地说:「老妹啊……咱可不能忘恩负义呀! 你说说,你今天的地位身份,荣华富贵,是不是都人家王爷给的? 是,你有本事,自己也能拼能挣,这不假,但实话实说,是不是因为有王爷的支持,才容易得多?」 南昭雪点头:「是。」 「所以呀,你不能对不起王爷呀。 你看那个什么英,除了一张脸,还有别的什么?哦,对,」他一拍大腿,「我看他还有八百个心眼子。 你看看,这才几天的功夫,除了我和百战,其它人都被他忽悠瘸了。」 南昭雪抿抿唇:「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们操碎了心,操得太多,把心眼弄没了?」 玉空大师一愣:「你这叫什么话?我跟你说啊,你…… 你的确哪都好,唯独这点,我是要站王爷这边的。 我知道,你嘛,现代人的心思,什么不是认真的,就是旅途寂寞,玩一玩,不走心的。 可你是结了婚的人,不能这样,反正我不认同。 别的我都听你的,这个我实在过不了良心这一关。」 南昭雪拍拍他肩膀:「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为王爷好。」 「那当然,我还能虚情假意不成?」 「其实我和落英,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什么走肾不走心,我是那样的人吗?」南昭雪语重心长,「我是想着策反他,知己知彼,我才能掌握太白更多的动向。 实不相瞒,这一趟,怕是有不少危险,你也瞧见了,西梁表面和气,暗地里派出这么多细作,还在这么多大城,要不是我们走这一趟,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祸事。」 玉空大师若有所思。 南昭雪继续说:「杀一个落英还不容易?可人不能随便杀,要顾全大局啊!」 「再说了,你们个个都看着呢,不说你,百胜,忠心吧? 闫罗刀,更不用说,千里迢迢地从边关来。 他们为什么放松对落英的监视? 因为,他们去过边关,见过战争,更知道和平的宝贵。 我们一路走,如果能拔除西梁的细作,兵不血刃,这不是大好事一件吗? 我也经常王爷写信的,他都知道,到时候我们立了功,这才 是于国于民于咱王府的大好事。」 玉空大师缓缓点头。 「对了,银车、粮食,这次到边关,还由你去分发派送。 你是他们心目中的活神仙,大英雄,百姓们对你翘首以待,想想他们,我们怎么能把眼界只缩小在一个落英身上?」Z.br> 玉空大师眼睛渐渐亮了,南昭雪和他比划一个手势。 他轻声道:「格局……打开?」 「对。」 「啊……我懂了。」 南昭雪语重心长:「百战那边……」 「交给我。」 南昭雪抿嘴忍住笑,回马车休息。 现在多了卓江玲和时迁,他们又临时买一辆马车,借着遮掩,封天极来到她马车上。 南昭雪赶紧安抚,把玉空大师的话说了。 封天极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感动。 「应该感动,不知者不怪罪,他们是真心实意为你,玉空大师平时极少反对我,他也说了,只这一点,不能苟同。」 封天极点头:「嗯,我知道。这样吧,你找机会跟他说,等将来他百年之后,我会让人给他修庙宇,塑金身。」 南昭雪:「……」 倒也不必。 「那,百战呢?」封天极问。 「大师说了,他去说。」 封天极总算松一口气:「这便好,他那个劲儿,我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百战也是实心实意为你,以后找个好姑娘,我们给他办婚事置办家业,就让他高高兴兴,平平安安一直到老吧,生一大群孩子,乐乐呵呵一辈子。」 封天极脑子里浮现好多小百战,围着他挤眉弄眼,就无奈的抚住额头。 次日一早,封天极下车,就看到站在水边拿着瓢准备舀水的玉空大师在招呼百战。 百战正要过去,扭头也看来封天极。 「那什么英,昨天晚上想了吗?故事好听吗?」 封天极鼻子里「嗯」一声。 百战对他的反应有点不太满,恰在此时,见玉空大师冲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掌心朝上,五指捏在一处,随后又猛地张开。 百战瞬间懂了,一个饿虎扑食,冲着封天极扑过来。 封天极真吓了一跳,甚至下意识想反击,瞬间又觉得不可以。 百胜和闫罗刀都惊了,扔下手里的东西,齐齐大声喊着跑过来。 一个挡在封天极前面,一个勉强拉住百战。 时迁魂儿都飞了,嘴唇哆嗦着问:「大兄弟,你……你这是怎么了?」 百战盯着封天极:「大师说了,让我爆他的头!」 南昭雪转头看向玉空大师。 玉空大师手里的瓢啪一下子落地上,两只手疯狂摆动。 「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下江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走走停停,一路随着一阵秋风一场凉雨,天气彻底冷下来。 马车里支起小暖炉,炉围边放了几颗在路上捡的野栗子,还有玉空大师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果子和牛乳,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南昭雪坐着江南地图,看一些关于江南的传记历史,封天极时不时就打断她,和她聊一聊,省得费眼睛。 南昭雪最喜欢听的,就是他当年收服水匪的事。Z.br> 那段经历,对于封天极来说,也是很难忘的,因为这件事,他还在江南滞留了多日,超出原来计划的时间,差点误了回京的日期。 封天极写了张关系图给南昭雪。 不知不觉间,他也用上南昭雪的方法来画图。 「我虽是大当家,但因为很少在,平时还是二当家说了算,他原来也是二当家,原来的大当家被我杀了。」 封天极指给她看:「这个是三当家,原本是个儒将,因在战场上受了伤,身体比较差,他是江南本地人,我本想带他回京城,他却说,想留在漕帮。 那时候,前途未卜,回京之后我自己要面临什么,我都不清楚,也担心他们这些跟着我的将领会遭到不公平对待,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过年的时候,有一批从江南运去的年礼,你还记得吗?」 南昭雪点头:「有印象,但当时我也没有想那么多,还以为官员的例行孝敬。」 「那就是三当家准备的,二当家主管大事,三当家负责平时琐事。」 封天极说这些的时候,眉眼带着浅笑。 南昭雪看得出来,他对这趟江南之行,还是很期待,也很高兴。 能够见到原来的老部下,他心里是欢喜的。 南昭雪略一思索:「那我也要给他们准备些见面礼,要不,你私下会会他们?告诉他们你的真实身份?」 封天极给她剥着栗子:「不用,我想过了,江南是重地,说不定西梁在这里也有暗线。 若是我现身,怕是不好。事后我能掩饰,装作若无其事,但他们怕是不能,言行之间万一露出什么就不妙了。」 「那好吧,看看情况再说。」 「好,」封天极浅笑,「有王妃替我,我在你身边跟着,一样的。」 三日后,马车驶入江南地界,又走两日,眼看扬城在望。 时迁提着缰绳上前来:「主子,前面就到扬城了,是住客栈,还是租住个小院?」 「小的去打个头阵。」 南昭雪挑帘:「不必,本王妃自有安排,我们不住客栈,入城之后有住处。」 时迁心领神会:「好。主子,小的还和您兵分两路吧,打探个小道消息,也方便些。」 南昭雪略一思索,看一眼后面的玉空大师。 自从那天的「爆头」手势之后,玉空大师一直不敢往南昭雪跟前凑合,连空间里的东西都是交给卓江玲。 玉空大师明白她的意思,赶紧点头。 空间里还有之前时迁和卓江玲的定位,走丢不了。 「也好,你处处小心些,万事以安全为上,」南昭雪拿张银票给他,「你住在最大的客栈,等这边安顿好,我让百胜去找你。」 「好,主子放心。」时迁笑眯眯点头,「主子,我能带上百战兄弟吗? 他战斗力强,危难时刻能保小人的命。」 南昭雪明白得很,时迁是想着把百战哄走,免得给封天极添麻烦。 回头看看封天极,封天极巴不得。 「好,你去说说试试,能说动他跟你走就行。」 时迁回头看看 戴着毛帽子百战,转马头过去:「百战兄弟,跟我一起吧。」 百战没精打采:「干什么?」 「咱们算是一支奇兵,暗中行事,你看我长得不好,不好打探消息,不像你,浓眉大眼,又英俊又正义,让人一看就相信就喜欢。」 百战挑挑眉:「但我得跟着王妃,我答应了王爷的,要保护好她。」 「王爷的原话是,让王妃高兴,对吧? 我去打探消息,也是王妃允准的,咱把消息打听好,王妃便于行事,不就高兴了? 再说,百胜和小刀也在,还有野风妹妹呢。」 「你也得让他们知道知道,你平时给他们分担了多少,你一走,他们立马感觉到压力。」 「我这个人也没什么武力,也全仰仗你,」时迁看看他的帽子,「等进了城,我给你配条围脖。」 百战摇头晃脑:「我觉得你说的甚是有理。」 「我可不是为了围脖啊。」 「那当然。」 「那我能要两条吗?」 「三条,外加一双靴子。」 「一言为定。」 时迁又催马上前,对南昭雪拱手:「主子,百战兄弟担心您的安危,我好容易说通,他总算同意。那我们就先走一步?」 「好,一路小心。」 两匹快马抢先一步,直奔扬城。 封天极重重叹一口气,给南昭雪倒杯茶:「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百战被时迁同化一下?」 「为何同化?」南昭雪忍住笑,「百战有百战的好,武力强悍,忠心耿耿,简单快乐。」 「时迁也不是天生圆滑,他是经历了全族惨死,孤身流浪,为了活着,才学得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八面玲珑。 如果有可能,他应该也愿意像百战一样,简简单单地活着。」 封天极沉默半晌:「你说得对。」 扬城三面环水,一条水流还穿城而过,因为漕帮水运,把这座古城也带向繁荣。 天近黄昏,城门在望。 正往前走,迎面看到一支送殡的队伍。 纸钱洒满天,送葬的队伍挺长,浩浩荡荡,映着残阳似血,看得人心头有点不舒服。 南昭雪发现,队伍里一前一后,还是两具棺材。 两个人一起死的? 正纳闷,封天极微拧眉,低声说:「你看后面那具棺木,应该是被殉葬的。」 南昭雪微讶:「殉葬?」 「嗯,」封天极点头,「我朝有律例,已经不能再强迫人殉葬,但有的地方,有的人家难免还是会有。 比如说大富之家,如果主人去世,有的是会有遗言,让小妾什么的殉葬,也是为了防止有家产之争。」 南昭雪看着这支队伍:「看这规模,这家好像就是个大富之家。」 话音未落,变故突生。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原来是故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后面那具棺木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抬棺的人突然脚底下没走稳,差点摔倒,棺材失去平衡,也跟着翻滚下来。 南昭雪忽然想起,她刚穿到这个异世时,也是在棺材中。 一愣神的功夫,看到那具棺材盖打开,里面的也滚出来,手脚被捆着,嘴还被堵着。 是个女子。 他们这一行人看得真切,送葬队伍也因此停下来,出现乱子。 队伍一乱,把路堵上,他们也走不了了。 百胜把马停住,闫罗刀上前来,和野风左右分开,三人把南昭雪的马车护在中间。 封天极挑帘看着,几人过去把那个女子抬起来,又要放回棺材中去。Z.br> 「雪儿,你看那个女子,是不是有眼熟?」 南昭雪本来没有在意对方长得什么样,听他这么一说,也多看了几眼。 「是她?」 「谁?」 「就是原来兵部李侍郎的庶女,李三娘,她年前嫁到江南,听说是个巨富之家,有桑园,有绸缎庄,还有十几家铺子。」 封天极想起来:「哦,是她。」 「还以为她脱离李家苦海,到江南来过好日子,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境地。」南昭雪微叹口气,放下帘子。 封天极剥个栗子给她,耐心等着。 南昭雪垂眸,长长睫毛微眨,心里多少有点纠结。 刚刚李三娘从棺材里滚出来,南昭雪在那一瞬间,的确也有点恻隐之心。 但李三娘不是个善类,她很清楚,当初为了能有更好的前途,几番心机算计不必说,还曾想攀附蒋锦皓,后来更是不惜亲手杀掉生母。 单凭这一点,南昭雪也不觉得她有什么可怜的。 罢了,人各有命。 初到江南,什么情况都没有弄清楚,这种闲事,还是不管为妙。 打定主意,热乎乎的栗子放入口中。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喝一声:「站住!」 「你们竟然在棺材中放活人,岂有此理!」 南昭雪:「……」 挑帘看,是苍柏义正言辞,站在队伍前质问。 队伍中有人问道:「你是干什么的?轮到你在这里多管闲事?」 「我是过路的,路见不平,自然就该问。」苍柏大声道,「我等立于天地之间,看到不平之事,岂能不管不问?」 他说着,抬手一指南昭雪的马车:「冲撞了贵人,你们担当得起吗?」 南昭雪脸色微沉,这个苍柏! 若非早见识过他的自私狠毒和凉薄,南昭雪还真以为,苍柏是个什么正义之士。 队伍中的人已经冲这边看过来。 百胜简直气炸,什么玩意儿?也敢拉他们王妃当挡箭牌? 他回看,对上封天极的眼神,立即心里有了底。 一提马缰绳,到太白的马车前。 太白还在马车里缩着,假装不知道。 百胜抽刀在他车上一敲:「先生,说话!」 「你不说话,就轮到我的刀说话了。」 太白赶紧掀车帘,打个哈欠装作才醒:「怎么了?」 百胜冷笑一声:「问你的人。」 太白看向苍柏,心里暗怪苍柏没事找事,冲他喊:「干什么呢?」 百胜调转马头到苍柏面前,马头正对着他:「滚去回你主子的话。」 苍柏道:「百胜兄弟,方才你也看见了……」 「我没看见,我也不是你兄弟,」百胜打断他,「不 是什么东西都配是我的兄弟,我虽是个侍从,但也有骨气。」 「你……好,兄弟不兄弟另说,但刚才的事呢,那是一条人命啊!」 「那你去,去和他们交涉要人,关我什么事?」百胜手握刀柄,「要提提你家主子,别说我家王妃,听懂了吗?」 封天极有点莫名其妙,低声对南昭雪说:「这个苍柏有毛病吗?非得惹这个麻烦干什么?」 「也许他不是想给他自己惹麻烦,是想给我们惹,」南昭雪语带讥诮,「他这一路上一直气不顺,想找找面子。」 「大概觉得,这事儿晦气,想给我添点堵。」 「晚上我给他点教训,」封天极倒杯茶给她,「和这种人,不值当,也不必你出马。」 南昭雪略一思索:「教训他?岂不是费时费力,不必给自己添这个麻烦,让太白去。」 封天极微挑眉,南昭雪挑帘对百胜说:「百胜,让太白去管。」 「是。」 百胜大声对送葬队伍道:「这位是苍柏公子,最爱拔刀相助,救人于水火。 他家先生太白,更是一位名流义士,今天的事被他们主仆遇见,怕是不能善了。」 「各位,苍柏公子说了,今天不把棺材里的女子留下,就别想过去。」 苍柏:「……」 为首的人顿时叫过几个小伙子,撸袖子就冲苍柏过来。 百胜挥手,他们的马车退到一边。 太白脑门上的青筋都在跳,见情势不妙,赶紧下车。 刚站稳,就听百胜又说:「各位,那位先生要与你们辩一辩理。」 又有几个气势汹汹冲太白过去。 南昭雪浅笑,百胜把马车赶到最边上位置,他们一行人巴巴看热闹。 太白现在身边没了书童,其它人就会几下三脚猫的功夫,本来就走得战战兢兢,不敢惹事生非,现在倒好,碰上这么一堆人,根本说不通。 眨眼间,他们几个就被送葬队伍里的人围住,根本就瞧不见了。 玉空大师摸着胡子,在马上伸长脖子叹道:「佛说,自作孽不可少,这就是例子啊。」 两边人正打得欢,远处又匆忙来了几匹马,后面跟着一辆马车。 「住手,都住手!」马上人一边跑一边喊,到近前见不管用,干脆跳上棺材,「住手!」 南昭雪透过人群看,这人四十多岁,身材高大,穿着圆领袍,像是个管家模样。 他腰间也扎着条白布条,脚上靴子绷着白布。 看样子,像是丧主家的人。 「老夫人到了,都住手。」 众人渐渐住了手,后面马车赶上来,里面出来个一位老夫人。 五十多岁的年纪,额角发丝灰白,发间戴着一朵白花,眼睛泛红。 四周安静下来,老夫人目光落在棺木上。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千金寻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低声和封天极讨论。 “你说这个人是谁?” “看年纪,应该是祖母一辈,”封天极猜测,“听他们喊老夫人,应该是本主家的当家人。” “嗯,有可能是李三娘丈夫的祖母。” 两人刚说完,老夫人语重心长道:“人命关天,阿予已经去了,就让他走得安心些吧。” 人群中有人道:“老夫人,不是我们不肯,只是这是族老们决定的,而且,族长说,阿予临死之前,有过交代。” “是啊,我们总不能不顾及他最后的一个愿望。” “老夫人,他们夫妻情深,就让他们一同去吧,阿予在路上也能有个伴儿。” 众人七嘴八舌,老夫人微微闭眼,声音陡然一沉:“好了,别再说了。 阿予死前有没有这么说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三娘不能被活埋!” “族长那里,我自会去说,三娘是我的孙媳妇,我这把老骨头,说了还是算数的。”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还想说什么,老夫人一锤定音:“就算阿予临死之前说过,那也是因为,他不知道,三娘已经有了身孕。” 人群里又响起议论声,显然有些意外,也有不满。 封天极眸中闪过冷意:“看来,的确是李三娘死了丈夫,而且她丈夫应该是独苗。” 南昭雪恍然大悟:“因为这些族中人想分家产?” “嗯,”封天极点头,“为了钱财,真是什么都干得出。” 南昭雪不置可否。 老夫人赶来,又带来李三娘有身孕的消息,直接扭转局面。 管家命人把棺材打开,把李三娘从里面扶出来,松了绑。 老夫人淡淡道:“上车吧。” 李三娘珠泪滚滚,对老夫人行了礼,看看众人,又福福身,这才上马车。 送葬队伍重新归整,继续向前,老夫人的马车带着李三娘回城。 南昭雪吩咐百胜,也向城中去。 路边,苍柏和太白狼狈至极,头发被扯乱,身上的衣裳也被撕扯得不成样子,苍柏右脸还有两个巴掌印,太白右腮被抓几条血道子。 南昭雪手托着腮,漫不经心道:“先生慢慢收拾,本王妃先走了,江南是好地方,看看就行了,可别惦记。” 太白脸色煞白,紧抿着唇,什么也没说。 南昭雪入城,此时城里铺子已经点起灯笼,各色灯在门前摇晃,深深浅浅的光晕映着自家门前的店招牌,店伙计站在门前,笑脸相迎。 南昭雪不禁赞叹:“江南,果然名不虚传。” 封天极眉眼带笑,眼睛映着灯光:“喜欢?那我们回来的多住几日?或者,以后也能在这里住些日子。” “好啊,”南昭雪挽住他手臂,“那说定了,我觉得这里比京城好。” “好,一言为定,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做到。” 他们住的是一座小宅院,距离闹市只有一条街,算是闹中取静。 这里是封天极之前在江南时买下的,他走的时候也没有留下人打理,只在前几日时,飞鸽传书给这边的暗卫,让他们收拾过。 没有其它的人,南昭雪反而更自在,都是自己的几个人,做什么自己动手便是。 百胜他们手脚麻利,不多时便都收拾妥当。 屋里暖融融,为了省事儿,晚膳也准备了火锅,暖和又快捷。 大家团团围坐,扫去几日疲惫。 玉空大师的住处距离南昭雪的院子最远,百战不在,封天极感觉轻松不少。 吃过晚膳,南昭雪会在灯下:“我们南家在江南有几家铺子,我正好去看看。 对了,我记得你还买过几家吧?” “没错,当初南运程想卖,我正好就买了,本想全部买下,但他剩了几家,这次正好,我买的那几家你也去瞧瞧。” “都有什么?” “绸缎庄、药铺和粮铺,都有,”封天极轻拥着她,下巴在她头顶蹭来蹭去,“我带了帐本,就在车上,明天再看。” “王爷预计得很准啊,是早就计划好了吗?” “当然,为雪儿办事,必当尽心尽力,考虑全面。” “你……” 南昭雪话未出口,淹没在封天极带笑的吻里。 这一觉睡得沉,南昭雪醒来的时候,封天极已经起了,不在屋子里。 院子里有低低的说话声,像是时迁的声音。 南昭雪起床,穿上衣裳推开窗子,清新空气扑进来,看到他们几个站在院子里,正闲聊。 “主子,您醒了?” 野风赶紧进来伺候。 南昭雪洗漱完,把时迁叫到外屋。 “住得还行?” “回主子,客栈好得很,比徐州的好多了,小人昨夜逛了逛夜市,真是不错,将来有机会,可来开个分店。” 南昭雪抿一口茶:“没问题,等这趟回去,空了你写个章程,到时候过来开。” 时迁喜出望外:“小的先谢过主子。” “小人打探到,扬城几位官员还是相处和睦,彼此之间表面上没什么矛盾。 这里最大的漕运帮,扬城水路打通扬城的命脉,漕运帮在扬城的地位举足轻重。” “对了,听说漕帮的二当家身体不太好,还贴了悬赏榜文,找大夫治病。” 南昭雪动作一顿:“哦?可说了什么病?” “小人抄写了一份,”时迁双手递上。 野风接过去,南昭雪打开看,上面写的是,急找一位名医大夫,千金重酬,只要能治得了病,一切好谈。 南昭雪问:“王爷呢?” 百胜低声说:“去喂鹰隼了。” 南昭雪思索片刻:“这件事我来和王爷说。” “是。” “还有别的吗?” 时迁继续说:“还有,小人听说一件有意思的事,是闲事,不知道主子爱不爱听。” “你说。” “说是肖家,就是当地一户不错的人家,前阵子少家主因病去世,肖家就想让少夫人陪葬,这可有好些年没有听说让活人殉葬的了,因此在扬城传得还挺广。” “肖家?少夫人可是从京城来的?” 时迁笑笑:“是,就是之前的兵部李侍郎家的庶女,年前嫁到江南的。” 果然是她。 新 第一千六十六章 二当家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时迁把打听来的消息都说完,也没再多停留,告退离去。 闫罗刀和野风也去院中,南昭雪见百胜没走,问道:「有事?」 百胜略一迟疑:「王妃,王爷可曾和你提过,一个宫女?」 南昭雪不假思索:「你是说,当年曾经救过王爷的那个小宫女?」 「是的,王爷年幼时,曾受过那个宫女的恩惠,王爷一直惦记着这份恩情,自从有能力之后,也一直在寻找此人。」 南昭雪点头:「的确如此,王爷提到的时候曾感怀过。」 「你现在说这个的意思,是有线索了吗?」 百胜拿出一张纸来,是一幅画像,但这画像在南昭雪看来,实在太过简陋。 「这是暗卫手中的画像,是当年根据王爷的印象画出来的。 属下到这里之后,和他们见过面,他们还在寻找。Z.br> 当年王爷在江南多停留,除了漕帮水匪的事情之外,也因为听说过她的一点消息。」 「属下想,能否请王妃再给画一幅像?」 南昭雪轻捏那张画像,纸黄而微脆,的确有些年头。 「好,没问题。」 百胜垂首:「多谢王妃,此事一直压在王爷心头,属下猜测,王爷还没有和王妃说,大概是因为觉得此事不是一日之功,怕因此耽误行程。」 「我知道,」南昭雪把画像铺平,「暂时不会和王爷说,我心里有数,看看情况,我画好画像,你们先暗中查找,关于此人的一些外貌特征,多说一些。」 「是,」百胜心里高兴,「多谢王妃。」 他出去一趟,让闫罗刀去找封天极,尽量拖住,这边回来看着南昭雪画画像。 南昭雪一边画,一边根据百胜的描述进行调整。 百胜早知她画技超群,亲眼得见又忍不住再次感叹。 「王妃这画技真是神奇至极,属下生平所见最佳,画人画得实在传神。」 南昭雪浅笑:「等到边关,大家一起,画个群像。」 「这也可以?」百胜喜出望外。 「可以,先别和王爷说,到时候我给他一个惊喜。」 「是。」 速写很快,根据这副简单的画和百胜所说的,完成一副新画像。 把画像交给百胜,外面也响起脚步声。 「喂完了?」南昭雪摆摆手,让百胜出去办事,迎上来接过封天极手里的肉干袋子。 「天冷了,它们的食量也大了,现在三只都在身边,吃得还真不少。」 「没关系,反正要住两天,我再做一些,」南昭雪递杯热茶给他,「一会儿上街,买些调料回来,再让闫罗刀看看,我们的补给需要再补充哪些,借个单子出来。」 封天极很喜欢听她说这些,像一个管家的女主人,什么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听你的。」 见他喝了茶,吃了点东西,南昭雪才慢慢把关于二当家生病的消息告诉他。 封天极一怔:「病了?还张榜,可见严重。」 「嗯,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想和你商量一下,我打算先去一趟,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封天极垂眸思索,南昭雪握住他的手:「别太担心,你随我同去,如何?」 「好。」 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是想着安顿好就去见一见二当家他们,直接亮明身份。 但现在二当家病重,南昭雪临时决定,还是暂时不要说明身份的好。 二当家在病中,其它人定也心焦,面对她还要多加拘束,反而 不美。 思来想去,还是由玉空大师出面。 南昭雪把他叫来,让他戴上假发,扣上帽子,换上长衫锦袍,俨然一副儒雅老先生的模样。 「王妃,这是要干什么?」 「去给漕帮二当家看病,暂时不能暴露身份,你就来冒充大夫。」 玉空大师有点慌:「可我不会看病,一点医术也不懂。」 「我与你同去,你就说我是你女儿,给你打下手,到时候治病时,让其它人出去即可。」 玉空大师这才松口气,一转头看到封天极也换了衣裳。 「你也去?你去干啥?说你是我儿子?」 封天极:「……」 南昭雪清清嗓子:「漕帮揭了悬赏,是他揭的,漕帮的人已经知道了,不好不带着。」 玉空大师张张嘴,又把话咽回去。 要不是前几天被百战弄砸有点心虚,现在非得怼他不可。 罢了。 三人一起出门,街上热闹,但暂时也顾不上逛,路上买几味药材,放在药箱里。 二当家的家宅子不小,很是气派,门上家丁都穿着劲装。 「干什么的?」 玉空大师摸着胡子道:「老夫是郎中,游历江湖,路过这里,听说贵府主人身染沉疴,特来看看。」 「你是大夫?」 「正是。」 家丁打量几眼,见他气度的确不俗,至少不像个骗子,赶紧进去通报。 片刻之后,随着家丁一同出来一个年轻男人,天蓝色锦袍,腰系玉带,侧挂宝剑。 模样算是英武,眉毛黑浓,双眼皮,额角有一道浅浅月牙疤痕。 「公子,就是他们。」 「敢问,哪位是大夫?」 「老夫便是,」玉空大师点头,「这位是小女,这位是……」 他看一眼封天极,实在不想说是儿子,有这么个儿子,还不够糟心的。 「是我的一个小学徒。」 「老先生安,」公子拱拱手,「在下周远铭,家父病重,已经有些时日,扬城中的大夫都看遍了,人人都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病。 无奈之下,这才张榜悬赏,若是大夫能看好,我定会按照榜单所写,千金奉上。」 「周公子客气,老夫身为医者,自当以救人为主,游历四方也是为了见识更多的病患,以便更好的研究,并非只为钱财。」 「先生大义,请随我来。」 玉空大师在前,南昭雪和封天极走在后面。 穿宅过院,一路到二当家住的院子。 这里很安静,一进屋就闻到药味,可见周公子所言不假,的确病了有些时日。 玉空大师进里屋,看到床榻上的人。 「先生,您看……」 玉空大师摆摆手,上前装模作样的把脉。 免费阅读..com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异香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玉空大师把了会儿脉,神色严肃。 「周公子,还请移步到外面,摒退左右。」 周远铭脸色微变:「大夫,我父亲他……」 「公子,老夫看病有一个规矩,不许有人在场。 你若信得过老夫,就请先出去,稍后令尊情况如何,老夫自会说明。」 周远铭看一眼床上的二当家,缓缓点头:「有劳。」 他转身出去,带着外面的人也都退到院子里。 玉空大师松口气,低声对南昭雪道:「赶紧的吧,我可什么都没看出来。」 南昭雪先观察一下二当家的气色,面若黄纸,形容枯槁,鼻息微弱,间隔尤其长。 手指搭上二当家的脉,可以确定的是,他并非中毒。 南昭雪心头微沉,来的时候还在想,若是中毒,为人所害,倒是容易。 若是真的病了,那结果就不太可控。 她是大夫,也的确医术超群,但她也不是神仙。 把脉多时,收回手,玉空大师赶紧问:「怎么样?」 南昭雪摇摇头:「看不出是什么。」 玉空大师一呆:「你也看不出?」 本来还想再问,又见封天极也在,只好咽下。 封天极看着床上的二当家,心里很不是滋味。 二当家本来身材魁梧壮硕,古铜色皮肤,声若洪钟,使一对铜锤,在漕帮中也算武力强悍。 但此时的他,身材枯瘦,骨关节突出,哪还有原来的半分风采。 南昭雪蹙眉,这种情况,还真是头一回见。 这世上疑难病症,没有解决的何止千千万。 但见封天极的眼神,她又觉得应该再试试。 「取针来。」 玉空大师打开药箱,拿出银针。 针入体内大穴,再缓缓提出,玉空大师赶紧问:「怎么样?有毒吗?」 「没有,」南昭雪否定,若是中毒,刚一开始的时候,琉璃戒就该预警。 她把针对着明亮处,仔细看,总感觉刺入的那部分好像有点发青。 放鼻尖下闻了闻,不腥不臭,倒有点淡淡的……香。 嗯?这就是不对。 南昭雪燃起希望,想再取点指尖血。 刚拿起手指,发现指甲里有点粉末。 封天极捧着纸,南昭雪把粉末轻拨到纸上,细嗅。 「似乎是什么香料。」 再看看针尖,把针递给封天极:「你试试看,针尖似乎也有香,和这个很像。」 封天极看针,南昭雪吩咐玉空大师:「拿个小碗来。」 她再取一根针,刺出血珠,滴入小碗。 玉空大师低声说:「他这血……你有没有感觉,流得好像挺慢。」 「嗯,确实,」南昭雪刺破二当家两根手指,血流得快了点。 玉空大师:「……」 接好血,南昭雪问封天极:「怎么样?」 「的确是有香气,也相似。」 南昭雪把血分一点,放入琉璃戒,等结果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叮当」声。 玉空大师也听见了:「什么声儿?」 南昭雪把小竹筒拿出来,里面装着小红蛇。 她心思微动,对玉空大师道:「去取点带叶子的枝条来。」 「要哪种?」玉空大师问,「来的时候我看见有好几种。」 「就取最常见的那种。」 玉空大师转头对封天极说:「你去吧,周公子还在外 面,放着学徒不用,师父亲自去,他们会怀疑的。」 南昭雪扫玉空大师一眼。 「好,我现在就去,」他又赶紧出去。 他一走,南昭雪问封天极:「有什么发现吗?」 「以前我也来过,还小住过两日,我记得以前路过的那个花园子里有不少花,这次来好像换了品种。」 「有什么不对吗?」南昭雪不解,「时间也不短了,会不会不喜欢,或者没养好? 咱们王府花园子里的花也不是一陈不变,这些事都是由花匠们自己瞧着办。」 「不,那些不同,二当家曾说过,那是他夫人最喜欢的,他从原来的宅子里移过来,夫人去世后,他也是亲自打理。」 封天极微抿唇:「他还能好吗?」 「查到原因,就有办法,别急,」南昭雪安慰,「你对他儿子了解多少?」 「没见过,这回是初次见,」封天极说,「我来时,他正好押运出门。」 「他还有别的孩子吗?或者是妾室之类?」 「没有,二当家虽是个粗人,平时也爱浑说,但这方面还是定力很好,他夫人与他是青梅竹马,也是他的师妹,感情一直不错,也只此一个儿子。」 小竹筒里的小红蛇还在撞,封天极眉心微蹙:「它又怎么了?」 「还不清楚,稍后便可见分晓。」 正说着,玉空大师把枝叶带回来。 「用这个干什么?」 南昭雪把剩下的血渗入水,又把枝叶剪口浸入血水中。 片刻之后,把枝叶放在桌子上,放出小红蛇。 小红蛇连曲线都没走,直接一头扑在枝叶上,沙沙声顿起。 玉空大师目瞪口呆:「这玩意儿怎么饿成这样?」 封天极和南昭雪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之前在临州时,被杀害封入树干中的银海钱庄的真正东家。 当时他们并不知那具干尸在树中,还是小红蛇猛吃树叶,才被他们发现树中端倪。 这次,又是这样。 莫非……南昭雪看向二当家。 她心中千回百转,香料不是毒,因此,琉璃戒没有示警,但是香料也能置人于死地,只要用对方法。 时迁曾经说过,香毒并不分家。 看着小红蛇把枝叶吃完,南昭雪把碗中残余血水泼掉,想想为了保险起见,把小碗也收入琉璃中。 「你把周公子叫进来,就对他说,他爹这病,你能治,但治法复杂,要认真考虑一下。」 玉空大师点头:「行。他要问我,他爹是什么病,我该怎么说?」 「你就说……」南昭雪略一思索,「香僵症,得此症者,人会变得僵硬,气息变弱,如同死人,时间再久些,还会散发淡淡香气。」 「好。」 周公子正在院子里翘首以待,见玉空大师出来,赶紧迎上来。 「大夫,我父亲情况如何?」 玉空大师摸着胡子,一脸高深:「令尊的情况有些复杂,不过……」 免费阅读..com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故交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周公子心急如焚,被玉空大师吊住胃口。 「不过什么?还请大师明示。」 「不过,令尊的运气好,老夫倒是可以试试,不过,这香僵症的确是少见的疑难杂症,治起来有些麻烦,还请周公子不要着急。」 「这么说,我父亲有救了?」周公子喜出望外,当即就对玉空大师行个大礼,「多谢大夫! 无论要用什么药材,花多少银两,只要您开口。」 「周公子先不必客气,老夫定当尽力而为。」 南昭雪和封天极也从里面出来,玉空大师继续说:「我方才替令尊行过针,现在就先回去,仔细想想治疗的法子。」 「不知大夫在何处落脚?若是不嫌弃,住在府中可好?」 「不必麻烦,老夫有住处,这次来扬城,也是想会一会老友,就不来府上打扰了。」 「好吧,您若是想来,随时恭候。」 正说着,院门外有轮声响动,有人推着一辆轮椅进来。 周远铭回头,见到来人赶紧迎上去:「三叔。」 南昭雪仔细打量来人,他穿着月白色锦袍,乌头束在玉冠中,眉眼漆黑,映着皮肤更显苍白。 他眼角有浅浅皱纹,嘴唇泛紫,气息略急。 脖子上的青筋微显,放在轮椅两侧的手也很瘦,指间有茧,看得出,原来是双能拿兵器的有力的手。 他腿上盖着一条薄毯,南昭雪目光轻掠,发现袍角下左边的空荡荡。 南昭雪心尖微紧,迅速看一眼封天极。 封天极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但南昭雪知道,他此时心情翻涌。 「三叔,您怎么来了?」周远铭问。 楼听弦轻咳一声:「我听说来有位大夫,来给二哥看病?」 「是的,」周远铭介绍,「三叔,这位老先生就是大夫,他说父亲的病可治。」 「大夫,这位是我三叔,我们漕帮的三当家,楼先生。」 楼听弦目光看向玉空大师,他的眼睛很漂亮,俊美又充满锐气。 「大夫医术超群,敢问,二哥是什么病?」 玉空大师按照南昭雪教他的,不慌不忙回答:「是香僵症,这种病症很少见,得此症者,人会变得僵硬,气息变弱,如同死人,时间再久些,还会散发淡淡香气。」 楼听弦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跳。 周远铭若有所思:「香气……难怪,有时候除了药味,还能闻到点香气,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玉空大师问。 周远铭嘴角不自然翘翘:「没什么,您果然医术高明。」 南昭雪觉得,他似乎略去了什么。 楼听弦对玉空大师道:「不知大夫是哪里人士?」 玉空大师操的是一口京城口音,虽说别的话他也会说几句,但还是听得出来。 因此,他也没有隐瞒:「在下原是京城人氏,不过,四处云游,已经快要忘记来处,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处处都是家。」 楼听弦浅笑:「大夫这话让人敬佩。」 他话锋一转,继续说:「我听说京城有家著名的医馆,那里的坐堂大夫姓胡,您医术出众,不知可认识胡大夫?」 玉空大师心里暗笑:巧了吗不是?不但认识,还经常一起抢饭吃呢。 「你说的是小胡大夫吧?他的祖父胡老先生早就不坐堂了,老夫与他,也算聊得来。」 楼听弦伸出手:「不知大夫能否为在下瞧瞧?」新 玉空大师:「……」 这个转话好突兀。 完全没有准备啊。 但玉空大师也算久闯江湖,眯着眼睛道:「三当家有所不知,老夫行医,向来有一个规矩。 寻常的病症倒没什么,若是遇上疑难杂症,每天只看一个,方才已经给二当家看过,三当家要想看,得改日。」 楼听弦也不尴尬,连眼神都没有变:「原来如此,不急。」 南昭雪上前道:「若是三当家不嫌弃,不妨让我试试?」 「小姐是……」 「这是小女,」玉空大师介绍,「她自幼有天赋,跟随我学医,四处游历。」 楼听弦看看南昭雪,嘴唇勾出好看的弧度,笑容友好:「好,那就有劳了。」 南昭雪给他把脉,手指一搭上,眉心就微微跳了跳。 强自按下心头情绪,她郑重道:「三当家身体虚弱,并非一日,一是因为日夜劳心,二是身有旧伤,没有好好保养所致。」 楼听弦眼中闪过微讶:「小姐高明。」 周远铭赶紧问:「那请大夫连我三叔一块诊治,可否?诊费由大夫开价。」 「好吧,」玉空大师接到南昭雪示意,点头答应。 南昭雪这才拿出个小药瓶,递给楼听弦:「三当家可先服此药,试试看。」 「多谢。」 约好明日再来,玉空大师带着南昭雪和封天极出府,周远铭和楼听弦一直送到府门外。 楼听弦捏着药瓶,若有所思。 回到小院,南昭雪打发玉空大师去换装,对封天极说:「我知道你想问楼听弦的情况,他的情况有点严重,但也不是不能调理。」 封天极忧心忡忡:「他之前身体不好,但没这么严重,我今天一看到他,就知道他病情加重了许多。」 南昭雪迟疑一下:「他的腿……」 「是在战场上断的,所以,我才带他回京,」封天极眸光黯淡,「失去一条腿,对于军人来说,和没了命没什么区别。 不能再上战场杀敌,勉强留下,也只能作些辅助的事务,无异于凌迟。」 南昭雪轻拥住他:「我明白,你放心,我会尽力治好他。」 封天极抱她在怀,下巴轻放在她颈窝,良久,低声道:「谢谢。」 南昭雪命闫罗刀去叫时迁来,香料上的事,还是时迁最懂。 凡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南昭雪想,大概天也不想让封天极这些老朋友老部下过得太苦。 时迁快速到了:「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南昭雪还没说话,就听到院子里的说笑声。 从窗子里望去,见百战头戴着皮帽子,脖子上围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围脖。 围脖成色是真不错,毛色水润又丰满,显得百战的圆锅脸都小了一圈儿。 「那什么英,快过来看看,我这身新穿搭如何?」 免费阅读..com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秘法香料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现在正心烦,不想理会百战,因此别过脸,没有搭理他。 百战眉头微锁:「呵……」 话还没出口,闫罗刀一把拉过他:「我瞧瞧,百战哥,你这围脖真不错,和你这帽子很配,在哪买的?我也去买一条。」 百战侧过身,指指腰间:「我可不指一条。」 闫罗刀看着他腰侧的毛茸茸,轻轻吞一口唾沫:「还真是……不少。你发财了?」 「哼,」百战一挥手,「不要在意这些小节,反正这是我的。」 闫罗刀配合着恭维,拉着他出院子。 南昭雪把香料交给时迁:「看看这个,能不能分辨出是什么?」 时迁小心翼翼接过纸放在桌上,拿出随身带的小工具蘸起一点儿。 南昭雪注意着他的神色,见他乍闻之下是疑惑,后来又紧锁眉头,心也跟着紧了紧。 好半晌,时迁才说:「主子,这东西可不易得,其中有几味香料,我只在祖父的收藏室闻到过。 当时我还很小,他只让我看,没有摸过。 之后东西传给我父亲,再后来家逢巨变,那些也都一起葬在火海。」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香方,」时迁有些欲言又止。 「没事,你但说无妨,说错也不要紧。」 「主子容禀,小人倒不是觉得自己认错了香,而是因为,这香多是用在死人身上。」 南昭雪睥子微缩:「怎么说?」 「主子有所不知,中原一般都是土葬,极少的地方会火葬,因此这种东西不多见。 但在有的特殊部落,就是用这种,用香料,以及一些特殊的秘法,可保尸首不腐。」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之前在临州时,我曾经遇见过,尸首被治成干尸,藏于树干中,和你说的应该是一致的。」 时迁点头。 「这次看到这些东西,闻到香气,我也想到那次的事,可是,」南昭雪一顿,「这些东西是在活人身上发现的。」 时迁也一怔:「活人?」 「正是,」南昭雪问,「这个能用在活人身上吗?」 时迁眼神微变:「这……要是强用也不是不行,就是把活人当死人,时间一长,人也就真死了。」 南昭雪忽然想起木乃伊,心尖微微一颤。 封天极的脸色也难看至极:「大概就是这样,慢慢地一点点致人于死。」 时迁呼吸都放浅:「这得多大仇啊,再说,如果用在活人身上,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要一遍遍抹,之后还得不被人看出来,非一日之功。」 封天极手指轻叩桌沿:「若是有心,也未必不可能。」 时迁不知事情真相,不好再多嘴,低头不语。 南昭雪问:「能根据这个,把香方做出来吗?」 时迁略一思索:「方子可以写,但是香料一时怕凑不齐。」 「无妨,可用味道相似的来代替。」 「主子的意思是,只要味似?」 「对。」 时迁胸有成竹:「那没问题。」 「这种香,已经用在人身上,可还有解?」南昭雪最关心的是这个。 时迁认真思索,慎重回答:「有。但急不得,需要用到一种香油,就是用香浸制的油,再辅以其它香料草药,缓慢渗透,慢慢融解,再排出。」 南昭雪拿银子给他,时迁浅笑拒绝:「不用,主子上次给我住客栈的钱还剩下不少。 我先用那个,没了再向您禀报。」 「时迁,」封 天极开口,「百战就托你多照顾。」 「王爷哪里的话?百战小哥身手过人,应该是他保护我才是。 王爷放心,我会时时和他在一处,相互照顾。」 时迁说罢退出去准备方子和香料,南昭雪安抚封天极:「别急,会有办好的。」 封天极微勾唇:「我知道。」 接下来谁都没闲着,南昭雪制药调方,主要针对三当家的身体病症。 封天极和百胜出门,见这边的暗卫,查问这两年漕帮发生的事。 一直忙到天黑,封天极才从外面回来,南昭雪也制出些药丸,正在装瓶。 南昭雪看他的脸色,察觉到情况不太乐观:「怎么了?」 「漕帮对外宣称二当家已经病了半年,事实上怕是更加长久,我担心,他的病不好治。」 南昭雪倒杯热茶给他:「就是说二当家已经有半年不曾在外面露面了?」 「是的。」 不在外面露面半年,也许是没办法再拖下去,所以才宣称是病了,也许是病得更久。 「如时迁所说,二当家能被这种招术所害,定是身边人。 外人不可能接近他,对他实施这种方法,再者,若是生人,其它的人也会怀疑。」 「我也是这么想,」封天极手指轻按眉心,「所以,查了一下午,目前……」 正说着,野风在门口报:「主子,有人求见,他说他姓楼。」 南昭雪微讶,和封天极目光一撞,封天极略一思索,退到里屋。 「让他进来吧。」 「是。」 院子里轮椅声响,行至台阶下。 南昭雪从屋里出来,正想让闫罗刀帮忙,楼听弦摆摆手:「不必了,在下在这里说就好。」 「楼先生此时前来,是有什么事吗?找我父亲看病?」 楼听弦偏首吩咐身后小厮:「你去外面等我。」 「是。」 楼听弦浅浅笑,拱手道:「楼听弦拜见王妃。」 南昭雪一怔,随即嘴角上扬:「楼先生好眼力。」 「王妃过奖。」 南昭雪好奇:「先生是如何认出我的?」 「之前也不太确定,但我听说此次王妃西下边关,有玉空大师同行,今日那位大夫,虽是俗家人的打扮,但他话中自有禅机。 王妃给我把脉时,身侧锦囊中,有鹿焰角的味道,年前给王府的年礼中,就有两块鹿焰角。」 「再者,」楼听弦说得坦荡,「我派人跟着王妃,知道落脚处,自然就全明白了。」 这处院子,封天极住的时候,知道的人也不多,楼听弦算是其中之一。 房子没卖,入住的人,除了王府的人,还能有谁? 南昭雪忍不住轻笑,回来之后想东想西,满脑子是香料和制药,把这么简单的事都忘了。 「多谢王妃赐药,」楼听弦翻开掌心,是南昭雪给他的药瓶,「我吃过之后,感觉好了一些。 早听说王妃医术高明,聪慧过人,今日一见,传闻当真不虚。」 南昭雪听着他的赞美,笑意淡淡:「楼先生是怎么知道,我和玉空大师一同西下的?」 第一千零七十章 相见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楼听弦神色如常。 「之前在徐州的事,江南这边也有所耳闻,徐州粮价稳定,很多人又恢复经商,只要经商,就必有走漕运的,王妃的传奇自然也能顺水而来。」 南昭雪:「……」 想起时迁说书说的那些,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羞耻。 「王妃,」楼听弦环视四周,低声问道,「可否让在下见一下王爷?」 南昭雪心头微惊,脸上不动声色:「王爷?」 「今日和王爷一同去二当家府中的,不是王爷吗?」 南昭雪还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楼听弦一指南昭雪的锦囊:「鹿焰角的味道,王爷身上也有。」 南昭雪:「……」 「在下知道,王爷没有以真面目示人,自然是另有安排。 若是不便,在下也不强求,和王妃说也是一样的。」 南昭雪略一思索,正想回身去问封天极的意思,封天极从屋里出来。 「听弦。」 楼听弦方才还平静如幽深的湖水,现在却掀起波澜。 「属下拜见王爷。」 他似挣扎着想起,封天极上前扶住他手臂:「不必。」 「王爷,好久不见,属下一直打听着京城的消息,终于盼到与您相见。」 封天极微叹气:「你身体怎么……可是太辛苦了?」 「不是,」楼听弦摇头,「也没有太坏,不算什么。王爷此次去二当家那里,是看到了榜文吧?」 「是,」封天极亲自推着轮椅,把他推进屋,「本想和你们见面,没想到一来就听说这个消息,情况不明,只好用此法。」 屋里灯光明亮,楼听弦的脸色显得白得透明,但眼睛里满是光彩。 「属下也是听说,有人揭了榜文,这才过去看,没想到竟是王爷和王妃。」 「你知道二当家的病是怎么回事吗?」 楼听弦手放在膝盖上:「他起初的时候只是头重脚轻,偶尔会晕倒,那时漕运正忙,他只以为是因为劳累,没有太过在意。 后来,情况越发严重,晕倒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催促他赶紧找大夫瞧瞧。 也就是从那时起,开始变得严重,直到后来一次,昏迷了就再没醒。」 「那时,远铭经常在下一下渡口,距离扬城一百多里,他为了不让远铭担心,也没提。 后来一直不醒,我便作主让人叫远铭回来,自那时起,远铭就留在扬城。」 封天极略颔首:「周远铭是你叫回来的?」 「是,二当家的病来势汹汹,当时我也是担心,二当家当年没有见到夫人最后一面,甚是遗憾,所以……」 「明白,」封天极又问,「那他身边,还有其它的人近身伺候吗?」 楼听弦不假思索:「有个女子,名唤绾绣。」 南昭雪疑惑:「绾绣?怎么听着像丫环名?」 楼听弦眼中闪过赞赏:「王妃所言有是。绾绣原来是个绣娘,她原来的主子就给她取的这个名。 她是夫人生前留在身边的,夫人去世之后,不少婆子丫环都遣散了,这个绾绣没有去处,就留了下来。 她起初是在旧宅那边,后来二当家迁宅,这才跟到这边。」 封天极记得,他离开江南的时候,二当家迁宅迁了一半,没等迁完,他就回京了。 至于那个绾绣,以是后宅女子,他就更没有见过。 南昭雪问:「那这个绾绣,一直都是以丫环的身份?」 「倒也不是,」楼听弦想着合适的措辞,「她……擅长针线,二当 家的衣物,里里外外都是由她来打理。」 懂了。 南昭雪忽然想起,周远铭听到玉空大师说会有香气,隐去的那半句话。 他说:「他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是绾绣身上的香? 「你方才说,绾绣的名字,是原来的主子取的,她还有别的主子吗?」 「这一点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楼听弦如实说,「据说是位夫人,二当家的夫人是江湖儿女,为人重情意,侠义心肠,那位夫人曾遇险,被二当家夫人所救。 那年二当家四十寿辰,夫人想送他一件袍子,苦于不会绣活,恰巧那位夫人来道谢,正愁不知如何报答夫人,就提出自己身边有位绣娘可用。. 夫人很高兴,让绣娘留下帮忙,但不知为何,后来就一直没有离开。」 「那你可知道,那位夫人是哪位?」 楼听弦想了想:「是崔家桑园崔老爷的继弦夫人。 崔家桑园这几年做得不错,和锦荣绸缎庄合作密切,赚了不少钱。」 南昭雪心思微动,锦荣绸缎庄,这不是她的绸缎庄吗?巧了。 「崔家在哪里?」 「崔家在城中也有宅子,但大多时候不怎么住,而是住在城外的桑园中。 那边环境好,附近还有温泉水,崔老爷很疼这位继夫人,听说在城外宅子中为她挖了地龙,住的院子四季如春。」 南昭雪一时没有言语,头脑中梳理着这些信息。 封天极问道:「听弦,二当家若非病,而是被人所害,你觉得谁有可能是凶手?」 楼听弦眉心微蹙:「果然是被人所害吗?」 「怎么?」 「属下只是觉得,他病得奇怪,但大夫找了不少,都看不出什么。 今日听大师说偶有香气,属下就觉得不同寻常。若说是被人所害,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漕帮一直都是块肥肉,想插手的人不少,无论是江湖上,还是官府中,都想分点油水。不过,」楼听弦一顿,「属下与二当家配合默契,他主外事务,属下主内琐事,别人倒也不好插手。」 封天极拍拍他肩膀,察觉到他比以前又清减不少。 「辛苦了。」 楼听弦眼眶微热,垂眸道:「王爷言重了。属下还能有点用,能为王爷分忧,是属下的福分。」 南昭雪到桌前,提笔写了几行字。 「楼先生,你看看这个。」 楼听弦接过一看,疑惑道:「这是……食谱?」 这上面写的全是食材。 「对,食谱,」南昭雪说,「这上面写的,全是你不能吃的。」 楼听弦脸色微变,指尖不自觉收紧。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绣娘绾绣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说,这张单子上的食材,都是楼听弦不能吃的。 可偏巧了,楼听弦一日三餐,顿顿都有这些东西。 封天极见他神色有异,问道:「怎么?」 楼听弦不自然地笑笑:「没什么。」 他垂眸,把单子一点点认真对折收起。 封天极看向南昭雪,南昭雪说:「楼先生,你的病的确因为忧思而加重,但日日吃这些东西,也是重要原因之一,你的身体,在加速变坏,你自己应该能感受到。」 「听弦!」 楼听弦用力抿唇:「属下也是才知道,以前并没有在意过这些吃食。 近半年多来,的确身子感觉不太好,一直以为是因为二哥病倒,心思忧虑所致。」 封天极握着他肩膀,半晌无言。 南昭雪把治好的药丸给他:「这些药你拿上,按时吃,再注意饮食,会慢慢恢复的。」 楼听弦双手接过:「多谢王妃。」 南昭雪点点头,转身出屋去准备晚膳,把空间留给封天极和楼听弦。 他们需要好好叙叙旧。 南昭雪亲自下厨做了两个菜,让百胜准备一壶好酒。 等他们谈得差不多,端着酒菜进去。 「初到这里,我与王爷吃饭太冷清,楼先生留下一起用吧。」 封天极目光暖暖,看向南昭雪,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楼听弦双手微握:「好。」 三人坐在桌前,月光清冷,屋子里炭火通红,南昭雪看得出,这一晚的封天极情绪格外激动。 楼听弦的眼睛晶亮,与初次见时,截然不同。 夜深,送走楼听弦。 封天极转身抱住南昭雪:「多谢你,雪儿。」 南昭雪回抱他:「我们是夫妻,说什么谢?另外,我还想做一件事。」 「什么?你说,我能做到的,都为你做。」 南昭雪在他耳边小声说几句,封天极眼睛霍然睁大:「这……当真?」 「当真,但需要他配合。」 「我会和他说的,一定会让他配合,他最大的忧思,就是来自他的腿,」封天极捧住南昭雪的脸,「雪儿,你就是仙女,上天派来的仙女,我愿意用我……」 南昭雪堵住他的嘴:「不许胡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你好好白头到老,你休想其它的。」 「好,我一定努力做到。」 点亮灯,南昭雪把楼听弦说的话汇总出信息,画出导图。 手指在绾绣的名字上点了点:「明天就去弄清楚,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还有她的原主子,」封天极说,「我让百胜安排人手去查。」 「明天从二当家那里出来之后,我们去一趟锦荣绸缎庄,他们那里或许会有些消息。」 两人商定好,时候已经不早,赶紧睡去。 次日一早,就叫来玉空大师,再次易容,一同去二当家府上。 周远铭吩咐过家丁,一见到他们,赶紧往里通报,他亲自出来迎接。 目前时迁的解香法子还没有凑齐药材,不能实施,暂时只能以针炙和药物护住心脉。 治疗过程中,南昭雪仔细看过二当家的手,手指甲上还有昨天被她用针拨过的痕迹,也就是说,昨天晚上,他是安全的,没有被人用香料抹。 她把情况告诉封天极,封天极蹙眉道:「目前还不能确定,此人究竟是因为我们来过而畏惧,还是因为本身就不需要天天抹。」 他略忧心:「看二当家现在这个情况,即便不再抹,也活不了多久。 」 南昭雪点头:「稍后问问。」 她吩咐玉空大师,去和周远铭聊。 周远鸣对玉空大师格外尊敬,知无不言。 「周公子,令尊的情况复杂,老夫在写方子,这些日子,就先以针术来稳住心脉。」 「多谢大夫,多谢。」 「平时是由谁来照顾令尊?」 「是……绣姨,她原来跟随我母亲,母亲去世后,便留在府中,照顾我父亲的起居。」 「哦,不知她现在人在何处?」 周远铭敏锐道:「大夫,可是有什么事?」 「没有,令尊这几日要小心照顾,老夫有些话要交待一下,若是对公子说,难免还要传来传去,怕是有误,不如当面告知她。」 周远铭微松一口气:「大夫所言极是,绣姨她平时在她自己的院中,她院里有间小厨房,经常在那为我父亲熬药,煲药膳什么的,我去请她。」 「好。」 他转身离去,玉空大师对里面的南昭雪说:「他心眼还不少,不过,看他对那个女人还挺尊敬的,不像有什么仇怨。」 「看看再说。」 没过多久,人便来了。 玉空大师把人带进屋,南昭雪打量来人,三十岁出头,鹅蛋脸,乌发梳得整齐,头上只一支玉簪,穿着朴素,干净清爽。 她长得很秀气,尤其一双眼睛,很灵动,算得上一个美人。 双手细嫩,应该是用心保养过,指甲短,指尖有一些小暗点,应该是做绣娘留下的旧伤。 从这双手来看,的确是属于绣娘的。 南昭雪轻吸一口气,她身上是淡淡药香,没什么脂粉香。 「大夫,请问有什么吩咐?」绾绣开口,声音悦耳。 「我刚给他施了针,稍后照顾的时候要注意……」 玉空大师按照南昭雪说的,告诉绾绣,她听得挺认真。 「好,我都一一记下了。」 「绣姨,辛苦您了,」周远铭感激道,「这些日子幸亏有你,日夜照顾我父亲,否则的话,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 「老爷和夫人对我有大恩,夫人去世之前也有交代过,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南昭雪敏锐抓住周远铭话中的关键词,日夜照顾。 如果日夜都是这个绾绣照顾二当家,不可能没有察觉二当家被抹香料,由活人变成活尸的事。中文網 和玉空大师对视一眼,示意他带周远铭去外屋谈。 南昭雪似无意问绾绣:「平时晚间都是怎么照顾病人的? 我父亲方才说的,和以前的应该不一样,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绾绣苦笑:「其实晚间也不用怎么照顾,他现在这样…… 除了喂点大夫开的药,偶尔擦擦身,换换衣裳,别的也做不了什么。」 擦擦身?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锦荣绸缎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顺势问道:「平时都是用什么擦身?」 「就是布巾和温热的水,」绾绣回答。 「这两日先不要擦,」南昭雪说,「行针难免会有小孔,虽然会愈合,眼睛也看不出来,但若被水浸过,恐有不好。」 「好,我记下了。」 「晚间你也一直在这个房间吗?我的意思是,他晚上有没有其它的病症发作?你可有看见?」 「我不在这个房间住,一般是擦身之后,再等片刻,就去另一间屋子,待次日天明,再来看看,若没有什么别的事,就去熬药。」 「夜夜如此吗?」 「也不是,」绾绣垂首,「公子很忙,大多时候去渡口,他若在,我便不过来伺候。」 南昭雪点头,看着她的手:「你的手真漂亮。」 绾绣羞涩地笑笑:「我是绣娘,别的地方没事,手要格外仔细些。 一方面是要给客人把活做好,另一方面,江南是盛产丝绸之地,很多客人的名贵布料要细心刺绣,不能刮到,若因为我的手而让人家的布料抽了丝,是要赔偿的。」 「的确如此。」 能问的都问得差不多,南昭雪和封天极去外屋,玉空大师心里正急,他和周远铭可没那么多闲话东拉西扯。 放下些护心脉的药丸告辞,上马车,封天极就注意着是否有跟踪。 马车绕过两条街道,南昭雪递给玉空大师一张清单:「到前面路口,我和落英下车,让百胜带你去买这些东西。」 玉空大师接过单子:「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晚一点,午膳不用等我们。」 「行吧。」 马车停住,南昭雪和封天极下马车,融入人群中。 玉空大师看着他们的背影,缓缓叹口气。 「方才绾绣说的,你怎么看?」南昭雪边走边问。 「听不出破绽,她说起照顾二当家的事,倒也坦荡,」封天极目光微深,「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嗯,不急着下结论,看看再说,」南昭雪看着前面街市,「这里的确繁华,是个好地方。」 封天极牵住她的手:「若没有这些事,这一趟江南行,可以让你开心许多。」 南昭雪目光温柔:「我现在也很开心,遇见什么解决什么就是了,一路顺风顺水,也是无趣。」 穿过街口,看到店招,锦荣绸缎庄,店面很大,客人络绎不绝。. 小伙计穿着蓝色布面衣裳,挽着白袖面,干干净清爽。 见他们来,小伙计赶紧往里招呼,说起自家绸缎,如数家珍。 南昭雪觉得,这铺子的经营比之前临州的要好许多。 转念又一想,可不是,现在的铺子是被封天极从南运程的手里买过来了,自然错不了。 南昭雪一边挑料子,一边问:「你能给我推荐一家做衣裳好的裁缝铺吗?我是外地来的,不清楚。」 小伙计笑说:「没问题,夫人想做衣裳,还是想绣花,都可以。 我们这虽然只卖绸缎,但也和其它的铺子有来往,到时候小的给您放张小店的字条,他们自然会热情接待。」 「好,多谢。」 「夫人客气。」 南昭雪又问:「听说你们这的绸缎不错,是因为和桑园合作,生丝就做得好?」 「正是,我们这和好几家桑园合作,有名的有赵家、宋家和崔家,都不错的。」 「崔家?」南昭雪微讶,「该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个崔家吧? 他家夫人长得很漂亮,虽是续弦,但与崔老 爷情意颇深,住在城外。」 「正是,」小伙计点头,「您认识崔老爷?」 「我认识崔夫人,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如此。」 「崔夫人平时会来吗?我想见见她,又担心登门会太唐突。」 「崔夫人偶尔会来,最近有些日子没来了,这还真说不好,不过……」小伙计略一犹豫。 南昭雪拿出块碎银给他。 小伙计连忙推辞:「不,不,夫人误会了。小人并非此意,一来是担心说错了让夫人跑空,二是觉得……」 「随意说客人的事不太好?」 小伙计红着脸点点头。 「无妨,我也没有恶意,只是难得到此处,听闻有旧人在,自然就想见上一面,不会惹麻烦。」 小伙计看南昭雪也不像是恶人,通身贵气,更不像是个借钱打秋风的。 「小的也是无意中听说,崔夫人平时喜欢去金雀楼买首饰。」 「金雀楼?」南昭雪面露兴趣,「首饰好看吗?是家大铺子?」 「大倒是不大,不过,听说样式很新颖,而且,每样只有少量几件,不多卖,因此很多贵妇小姐都争相买,以免被别人抢先。」 有点像饥饿营销,倒是个会做生意的。 「金雀楼的东家是哪的人?」 「就是本地人,肖家,也有绸缎庄,算是扬城中的老店,这两年生意一般,但金雀楼的生意却相当不错,听说……」小伙计一顿,「听说与他们家的新夫人有关。」 「新夫人?」 「是的,新夫人是从京城来的,见多识广,听说父亲还是做官的,也是个贵小姐。」 南昭雪和封天极交换眼色,这说的就是李三娘吧? 「多谢小哥,烦劳你给指个路,金雀楼在哪里?」 「出门向东,过一个路口向右拐,就能看到,不算远。」 南昭雪爽快付账,还给小二几两赏银。 小二拿着去包起来,放上字条。 南昭雪和封天极耐心等待。 「这店经营得不错,王爷的手下能人真多。」 封天极浅笑:「王妃过奖,我的就是你的,当时接过来时,实在半死不活,不然南运程也不会卖,我也是不想让这铺子落到旁人手中。」 「多谢王爷。」南昭雪小声说,「回去做蛋糕给你。」 「当真?」 「绝无虚假。」 「多谢王妃。」 「稍后我们去金雀楼,看看都有些什么新颖的首饰,李三娘挺会给自己立人设,什么父亲是京城官员,她是贵女。」 封天极问:「什么叫……立人设?」 「就是树立形象,比如原来雍王让人觉得他是贤王,齐王让人觉得他碌碌无为,都属于。」 「原来如此,此说法甚妙。」 两人正说笑,小伙计拿着东西一脸喜气地走过来。 「夫人,您的运气真好,崔夫人来了。」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崔夫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浅笑:「人在哪?」 「就在门外,刚下马车。」 「你先别声张,许久不见,她未必认得出我,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是,小人明白。」小伙计把包好的料子交给她,退开去忙别的。 南昭雪低声对封天极道:「你猜,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封天极拿过她手里的东西:「长得应该不错,而且,是个聪明人,有几分手段。」 单凭她身为继室,能让崔老爷宠她宠得不得了,就可见一斑。 两人正小声说,外面一阵香气扑来,走进三个女子来。 一左一右的是丫环,中间的是位夫人。 最多三十岁的样子,皮肤白嫩,不见一丝皱纹,秀发乌黑,梳着复杂的发髻,整套红宝石头面,熠熠生辉。 她的妆容精致,口脂也涂得一丝不苟,艳丽的红色衬得皮肤更白。 身上是浅紫色衣裙,绸缎华丽,绣花精美,露出的绣鞋尖儿上,还各有一颗成色不错的珠子。 当真是贵气。 南昭雪暗叹,此人容貌六分,生生用妆容提升到九分。 这倒没什么,主要是……看她的眉眼,觉得有些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南昭雪看一眼封天极,封天极的目光也掠过此女子的脸,眉心微蹙。 两人一时没有说话。 店里的掌柜亲自迎上去:「哟,崔夫人,怎么今天有空过来?」 「天凉了,要给我家老爷做几身冬衣,掌柜的,你说我能去别人家挑吗?」 掌柜的眉开眼笑:「自是不能,我们这儿料子好,花色多,你只管好好挑。」 崔夫人也开心,对两个丫环道:「你们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给你们也做一身。」 「谢夫人!」 两个丫环各自去挑,崔夫人慢踱步,从南昭雪和封天极的面前走过。 南昭雪的那种感觉愈发强烈。 她正想和封天极说一下,崔夫人忽然看向她。 「这位夫人,」崔夫人若有所思,「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Z.br> 南昭雪浅笑:「夫人可出此言?」 崔夫人手指点着额角,红宝石戒指闪着光:「觉得夫人有些面善,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初到扬城,也是第一次来,还没有熟识的人。」 「原来如此,难怪听夫人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崔夫人轻叹气,目光流转到封天极身上,「你夫君?」 「不是,」南昭雪回答,但没有介绍的意思。 崔夫人致歉:「那唐突了。」 「无妨,夫人是本地人吗?看样子是这里的常客,方才我来的时候,可没这种待遇。」 「我家老爷与这家铺子有合作,他们经常买我们家的生丝,我们桑园的丝最好,」崔夫人语带几分得意,「不过,我也不是本地人,我是嫁到此处的。」 「夫人能听出我是哪里口音吗?」崔夫人问。 南昭雪摇头:「听不出,夫人若是不说,我还以为你是本地人。」 崔夫人脸上笑容退去:「我来的地方,比扬城还要繁华,但我……不想再提起,更不想再回去。」 比扬城还繁华? 南昭雪去过的地方不多,论繁荣,临州能和这里媲美,但临州比扬城要小,虽有小京城之称,但比起历史悠久的扬城,还是稍逊一些。 京城?南昭雪心思微动。 「夫人不会来自京城吧?」 崔夫人一怔:「你如何得知?」 「猜的。」 崔夫人后退一步,咬唇打量南昭雪:「没错,是京城。我听出你的口音也是京城,又觉得你似曾相识,所以才冒昧一问。」 崔夫人苦笑:「其实……我也知道,怎么可能呢?我们不会见过。」 南昭雪不动声色,静静听她说。 崔夫人左右看看,又打量南昭雪:「夫人长得真是漂亮,我生平所见第二美人。」 南昭雪嘴角微翘:「夫人过奖。」 没问第一美人是谁。 崔夫人问:「夫人可知,我见过的第一美人是谁?」 「不知。」 崔夫人目光望向虚空处,似是在回忆什么。 「那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而且,她……已经不在了。」 说着,还用帕子压压眼角。 「看我,竟然说起这些来了。夫人可知,我今日为何要来?」 「方才听说,是来给你家老爷选料子做冬衣的。」 「也是,也不是,冬衣的确该做,但也不必非得今天,」崔夫人压低声音,「空了大师说,我今日会得见贵人,所以,我才出来走走。 本来我也是将信将疑,方才看到你,第一眼便觉得是你。」 南昭雪压下心头的一丢丢恶心,要不是有之前见过封天极和抱梅见面,她都不想忍。 「夫人这话……倒让我不懂。」南昭雪当机立断,不想再和她纠缠,至于这人究竟怎么回事,还是让百胜去查好了。 「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告辞。」 她转身要走,崔夫人拦下她:「我说的是真的,空了大师就在扬城,我是庙中的香客,捐了不少香油钱,他才告诉我的。」 南昭雪垂眸:「我就是路过扬城,不日便离开,夫人身份尊贵,哪需要我做什么贵人?告辞。」 崔夫人还想拦,封天极抬手臂挡住她。 两人迅速离去。 绸缎庄对面是家茶馆,南昭雪抬头看看,二楼窗口似有人影一闪。 封天极会意,走在前面,对迎上来的小二道:「要二楼包间。」 「二位,楼上请!」 这个时辰,还不是茶馆生意最好的时候,二楼不少包间空着。 封天极一路当先,推开刚才闪过人影的包间,里面空空如也,并没有人。 南昭雪微吐口气,大约被崔夫人搅得头疼,眼花了。 随意要壶茶,两人坐下。 南昭雪按着额角道:「初见时觉得这个女人的确有点眼熟,但确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说她来自京城,若真是在京城见过,那还真有可能没什么印象,京城见过的人太多了。」 她抿一口茶,不见封天极回答,抬眸看:「王爷?」 封天极略有些走神,听她唤,回神道:「若在京城互相见过,那她身份应该不低,如果是她见过你,那的确不好说。」 南昭雪放下茶杯:「王爷有心事?」 封天极微抿唇,浅笑:「没有,就是觉得她说来自京城,有点担心,不想横生枝节。」 南昭雪点头:「让百胜好好查一下,问问暗卫,还有,她说的什么空了大师,是什么人?」 「空了大师,也是位高僧,据说比玉空大师更早弃寺去云游,四处讲佛法,我也没有见过,自从玉空大师声名鹊起之后,他的传闻就更少了。」 「不过,我记得,玉空大师应该和空了大师认识,他们年轻时好像还曾和同一位僧人学过佛法。」 南昭雪暗暗腹诽,指望玉空?那就是个菜包狗。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竟然是她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茶馆里的人渐多,南昭雪和封天极看到崔夫人不久也离开锦荣绸缎庄。 「还去金雀楼吗?」封天极问。 南昭雪略一思索:「先不去了,回去让百胜查一下崔夫人,再打听一下金雀楼,有了大概消息之后再说。我也不想和李三娘碰上。」 「她刚被活埋,应该不会到铺子里去,不过,不去也好,走吧。」 两人回住处,走到半路,南昭雪问:「似是有人跟着。」 「在前面拐弯,你等等,我来料理,」封天极带着她转到胡同口。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跟上来。 两人对视一眼,再出去,那种被跟踪的感觉消失了。 但南昭雪可以肯定,刚才一定不是错觉。 封天极眉头微锁:「别怕,我让百胜加派人手。」 南昭雪倒不是怕,就是这种感觉让她不悦。.br> 又多逛两条街,的确没被人跟踪,这才回院子。 玉空大师和百胜已经回来了,单子上的东西也置办得差不多。 封天极道:「你去看东西,我来和百胜说。」 「也好。」 南昭雪把玉空大师叫进屋,封天极转身出院去找百胜。 「东西买了吗?」 玉空大师轻哼:「买什么东西?你是故意支开我吧?单子上的东西除了那些草药,其它的我空间都有。」 「有归有,该买的还是买些,总从你那里拿,别人该起疑。」 「啧,你什么时候在意别人的看法了?王爷又不在这儿。」 南昭雪摸摸鼻子:越来越不好糊弄,心思都用在这些不该用的地方。 「那什么,」南昭雪岔开话题,「你认识空了大师吗?」 「什么大师?」玉空一脸纳闷,「空了?还满了呢。」 「空、了,在这儿读三声,了解的了。」 「不认识,干什么?是什么人?」 「好像和你认识,曾在过同一座寺庙,还和同一位僧人学过佛法。」 玉空一呆,赶紧压低声音:「我不认识,怎么?他来了?不会是来认我的吧?」 「看你那菜样,你现在这样,又有我替你坐镇,谁敢说你是假的?」南昭雪嫌弃地推开他,「果然指望不上。」 玉空大师赶紧露出笑脸:「老妹儿对我最好,你……」 他遮住鼻子:「你身上什么味儿?什么香这么冲。」 南昭雪抬手闻闻,的确有,应该是崔夫人身上的,她身上味太重,离得又近,沾染上了。 她无意中一低头,看到桌子上的纸笔,脑子里轰然一响。 玉空大师看着她脸色骤然变了,吓了一跳:「怎么了?你……」 话没说完,南昭雪已经快步出去,人影都不见了。 玉空大师赶紧跟出去,追出院子,不知她去哪了。 南昭雪奔向百胜的院子,不断责怪自己,真是太笨了,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到院子里,封天极正和百胜低声说着什么,两人的神情都很严肃。 看到她突然来,封天极微抿唇,但神情没有立即调整过来。 南昭雪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你认出她了,是不是?」 封天极一怔,转头看百胜。 百胜后退一步,行礼道:「是属下的错,请王爷责罚。」 「王爷,不要怪百胜,是我自己看出来,追问他的,他也是为了能更快找到人,请我画一张新画像。」 封天极眼里流露出愧疚的神色:「抱歉, 雪儿,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此次行程很重要,我不想因为我的事耽误时间……」 「什么叫你的事?」南昭雪佯装生气,「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 难道你的遗憾,还不比徐州什么卢氏的事重要?我不想管什么江山大业,我只想管你。」 封天极心头滚烫,无言以对。 百胜垂首退走。 南昭雪环住封天极的腰:「我都懂,不必再解释,我们之间还需要那些吗?」 封天极下巴轻蹭她头顶,低笑出声:「不需要。」 南昭雪抬头看他:「那重新谈一下?」 「好。」 两人回到南昭雪的院子,站在书桌前,她取一张新纸,提笔写下崔夫人。 「我第一眼见她,的确有点眼熟,一时没有认出来,是因为画中的她,相貌是比较寡淡的; 今日的她,我们都看到了,通身贵气,妆容精致,和原来大不一样。」 「不错,」封天极赞同,「我当时也没有立刻认出她,也只是觉得眼熟。 直到她说起京城,什么第一美人,我才确定。 她之前是个小宫女,妆容衣着有严格规制,直到与她分别之时,也是落魄的,我也没有见过她现在这种打扮。」 「王爷,我有个问题。」 「你说。」 「她所说的第一美人是谁?」 封天极没想到是这个问题,浅笑着点点她鼻尖:「应该是我母亲吧。她说母亲曾对她有大恩,因此才冒死救我。」 南昭雪笑笑,在崔夫人名下画个问号。 「那么,这种久远又隐秘的事,应该成为一个人心底永久的秘密吧?怎么会随意说出?」 「而且,现在可以肯定,我从未见过她。我对她眼熟,是因为我画过她,那她对我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封天极眉心微蹙:「的确。」 沉吟片刻道:「雪儿,你说,会不会真的是空了大师指点她的?」 南昭雪:「……」 她不能笑封天极,封天极和她的认知还是有差别,又对崔夫人这个曾经的救命稻草,自带滤镜色彩。 但她心里很清楚,哪有什么指点,算出来贵人方位一说。 从玉空大师身上就能看出来。 「如果想知道这点,去城外看看,有没有寺庙,庙中有没有空大师,若有,见一面,问问即可。」 封天极点头,也听出南昭雪话外之音:「你是不信?」 「不错,」南昭雪坦然,「王爷,我并非和你唱反调,只是,这件事兹事体大,如果真的是她,要想相认,你就要暴露身份,在这之前,我必须要保证是安全的。」 她握握封天极的手:「没关系,你只管去相信,毕竟她是曾经豁出去救你,给过你温暖的人。 至于这背后的事情,交给我来查,我会保持冷静和清醒,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地了却遗憾。」 封天极用力拥住她,尽在不言中。 南昭雪下巴放在他肩膀,感受着他激烈的心跳,无声微叹一口气。 这个男人……真是个宝藏,自阴暗中成长,血火中洗礼,遭受父兄迫害,还能如此光明磊落,重情重义。 她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护着他,解开他心中结,了却遗憾? 目光轻掠过崔夫人的名字,但愿,这个女人不要让她失望。 「现在我们要解决的,是两个疑问。」南昭雪在纸上写,「第一,她为何说看着我眼熟;第二,一口咬定我是她的贵人,如果我是,那她想做什么?」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香方得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也执起笔。 在南昭雪写下的问题旁边,写下:「她是怎么成为崔夫人的?」 南昭雪点头:「没错,从一个落魄的小宫女,不敢暴露身份,生死难料,怎么会变成今天的贵夫人?」 「我曾想过,再次见到她时会是什么样,想着她过得不好,就让人好好照顾她。 说实话,我从未想过,她会以这种面目出现。」 「那就先让百胜了解一下,我们知道大概之后,我再去锦荣绸缎庄,探崔老爷的底细,两者同时进行,相信会有个比较全面的认知。」 「好,就按你说的办。」 一切说开,商定好,两人都轻松不少。 南昭雪琢磨着,要不要等晚上出城,去趟寺庙。 这事儿毕竟是从崔夫人嘴里说出来的,有点关联,但也不必耗费太大精力,趁着晚上的功夫走一趟,最合适不过。 刚把想法和百胜说了,野风进来报,说是时迁来了。 「八成是香粉有眉目,快,让他进来。」 时迁脸上带着喜色,进来行了礼,把一个小盒放在桌子上:「主子,王爷,这是根据主子给我香粉样本,做出来的类似同款。 用料不同,因为有两种实在买不到,其中一种小的翻了翻之前父亲留下的,有一小块,另外一种就用了味道近似的代替。 这香粉功效虽然不同,但从颜色和气味上,小的敢保证,如果不是真正做出香粉的人,是不会发现的。」 南昭雪很满意,打开盒子,里面是淡粉色的粉末。 之前从二当家指甲里刮出来的只有一点点,现在满满一盒,颜色看上去十分粉嫩。 「这一盒,」时迁又拿出一盒,「颜色略深,可以内服,配合制出来的香油,可慢慢缓解此人的症状。 香油小人已经制上,还需要两三日方成,等成了再给主子拿过来。」 「时迁,你做得好,我没有看错人,」南昭雪不吝啬夸赞,「之前只让你负责书局和火锅店,实在是屈才了。」 「主子哪里的话,小人的命都是主子的,能为主子分忧,是小人的福分,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小人只恨自己会得不够多。」.五 「你已经做得很好,这一趟多亏有你。银子还够用吗?」 「够,」时迁一拍钱袋子,「主子给的还没有花完,小人说书的钱,卓小姐都留给小人了。」 「说书的钱是你自己的,」南昭雪略一思索,「你去找玉空大师,让他给你些吃的,你和百战在外面,也要好好吃饭。」 「是,多谢主子。」 时迁话锋一转:「对了,主子,来的路上,小人听闻一件事。」 「什么事?」 「听说漕帮三当家手下有个厨子,厨子的媳妇去衙门告了状,说是厨子被害,要找三当家***。」 封天极心头微沉:「现在人在何处?漕帮三当家。」 「回王爷,衙门也知道三当家的分量,不敢怠慢,便派两个捕快去三当家府上询问。 小人来的时候,厨子的媳妇和衙役正在门前,三当家还在府里,没出现。」 南昭雪不假思索:「王爷想去,我们这就走一趟。」 「我自己去就行,你歇歇。」 「不用,我换个妆,让人瞧不出,」南昭雪把香粉都收好,吩咐时迁,「漕帮的事多注意些,尤其两位当家,有消息,不论大小,及时送到。」 「是,小人记下了。」 南昭雪换衣裳,封天极吩咐时迁:「你去找闫罗刀,让他给你一只信鸽,若是有消息,不方便来回跑的 时候,就用信鸽。」 「是。」 时迁察觉到事情紧急,不再多停留,赶紧去找闫罗刀。 百战正向闫罗刀炫耀他一身行头,坐都坐不住,来回踱步转圈儿。 闫罗刀配合着无比羡慕:「百战哥,你行啊,两三天功夫,时迁哥给你买这么多?你怎么说服他的?」 百战哼道:「我还用嘴?哥这又拳头就有说服力。再说,也不是我要的,我是那种人吗? 时迁说了,我在他身边,他有安全感,安全感懂吗?这叫为安全感买单。」 闫罗刀点头,似懂非懂。 正说着,时迁来了。 百战立即迎上去:「阿迁,你和他说说,是我让你给我买的吗?」 「那不能够,」时迁摇头,「是我主动给百战兄弟买的,百战兄弟是我的刀,是我的剑,是我妥妥的小港湾。」 百战眉飞色舞。 闫罗刀无言竖起大拇指。 「小刀兄弟,主子说,让我问你要只信鸽。」 闫罗刀看一眼百战腰两侧的大围脖,还有脚上的新靴子。 冲时迁伸手:「安全感。」 时迁一怔,随即明白,摸出一张单据:「兄弟们不谈钱,这是皮货店的单子,本来就是给你和百胜的。 新花色,只有样品,成品明日才到。 正好,你明日自己去取,还余下三十两定钱,你一并取了,在街上逛逛,给小野风买点东西。」 闫罗刀心头发热,挑出一只最健壮的鸽子,外加两袋鸽子粮。 百战和他一起离开,扫一眼鸽子:「哟,闫罗刀真舍得呀,把鸽子王给你了。」 「那当然,走,去找玉空大师。」 与此同时,南昭雪和封天极一同去三当家府上。 「他的身体坏得太快,我就猜到与饮食有关,所以才给列了单子,」南昭雪说,「他应该是回去就查明情况,查到厨子头上。」 封天极眉头微皱:「听弦不是这么鲁莽的人,即便找到,也不该闹出这种动静来,我总觉得有隐情。」 南昭雪点头:「王爷说得是。我们到了且看,先不露面。」 「好。」 楼听弦的住处就在二当家附近,远远的,就看到围着不少人。 人群中间是两名衙役,他们身侧站着个女子,三十来岁,正在掩面哭泣。 「天爷呀,当家的,你怎么就去了……丢下我一个人,可怎么过呀?」 四周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衙役对着楼家门口大声喊:「楼先生,烦请开开门!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 这两人已经喊了好几遍,奈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他们来之前大人吩咐过,漕帮于扬城的意义不同。 每到汛期,漕帮还会帮着河工和官府疏通河道,春耕秋收,运送种子粮食,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三当家楼听弦,人看着文文弱弱,还坐轮椅,但不容小视。 知府大人尚且如此,何况两名衙役。 南昭雪和封天极站在人群外,她低声道:「要不我们走后门,先进去问问什么情况。」 「先等等看,」封天极看着人群,「周远铭来了。」 南昭雪抬头望,果然,看到周远铭也带着人闻讯赶来。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状告楼家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周远铭脚步迈得又快又大,似是刚听说,急匆匆赶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大汉,个个魁梧,气势汹汹。 一见到他们,围观的百姓自发后退几步,留出一条通道。 南昭雪和封天极也混在人群中。 周远铭上前,对衙役一抱拳:「二位差官,这是在干什么?因何堵着我三叔的家门口?」 衙役委屈得不行,心说你看清楚,不是我们有意堵门,是我们根本进不去。 「周公子,误会,是因为有件事想问问楼先生,我们也是奉命而来。」 衙役一指哭泣的女子:「此妇人说她丈夫昨夜未归,怀疑在楼府被害,所以找到衙门,大人这才命我等前来。」 周远铭上下打量女子:「你丈夫昨夜未归,就是在楼府被害了? 你这是什么道理?焉知他不是去做别的什么?」 身后一名汉子道:「休说城中勾栏瓦舍,就是水上的花船就有好几艘。 有多少夜不归家的爷们儿,他们的婆娘若是都去衙门要人,那官差们还干不干别的了?」 两名衙役也很想点头,就是这么个理儿。 女子哭道:「不是的,我丈夫不会的。」 「呵,你说不会就不会,在楼家……我们漕帮,就没有亏待弟兄们的! 就算你男人只是个厨子,楼先生也定然不会亏待,月例银子定然不少,这男人有钱在手,有什么不会干?」 人群中一阵哄笑。 女人停止哭泣,大声道:「我说不会就不会。我丈夫说了,若他哪日没有回家,定然就是遭了毒手! 他在楼家干活,不是楼家干的,还能是谁?」 南昭雪微蹙眉。 这女人说的话,可不像是无理取闹。 那汉子还想说话,周远铭抬手,他上前对那女子道:「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铁三儿。」 周远铭若有所思:「铁三儿?就是那个会做炙肉的铁三儿?」 「正是!」女子点头,「我丈夫就因为做得一手好炙肉,被楼家相中,这才到府里做厨子的。」 话音刚落,府门开了。 楼听弦坐着轮椅出来。 他依旧一身月白锦袍,腿上盖着毯子,双手放在膝上。 四周目光都望向他,他神色平静如常。 周远铭大步过来:「三叔。」 楼听弦略颔首:「你怎么来了?今日不是去渡口检修船只了吗?」 「本来是要去的,走到半路,听说三叔这里出了事,又赶回来了。」 「胡闹,」楼听弦轻斥,「我这里能什么事?岂能因此误事?」 「三叔放心,我派了人去,不会出岔子。」周远铭低声,「此人是铁三儿家的。」 楼听弦目光转向女子,女子满脸是泪,眼含忿恨:「你还我丈夫!」 「三叔,她……」 楼听弦摆手:「无妨。」 周远铭退到一旁,几名大汉也往前凑凑,目光炯炯,盯着女子。 楼听弦轻笑:「大家不必紧张,她一个妇人,能如何?」 衙役赶紧上前抱拳见礼:「三当家,她上衙门告状,我等需秉公办理。」 「应该,」楼听弦语气温和,「二位是官差,接到状子,查案办事,找被告问清缘由,也是应该。 大人体恤我行动不便,不把我锁拿到堂,已是宽待。」 衙役松口气:「敢问三当家,铁三儿可在府中?」 楼听弦问女子:「你因何断定,是我 害了铁三儿?」 「是我丈夫亲口说的,若是有一天他没回家,就是被害了,还说,让我给他收尸的时候,去拿他的东西。」 楼听弦脸色不变:「什么东西?」 「就是……就是他自己的东西,他不是在府里有间住的屋子吗?」 「是有,」楼听弦不否认,「到汛期忙时,漕帮兄弟们要押船出行,长则三五个月,短则半月二十天,都有可能回不了扬城。 铁三儿虽只是厨子,但忙时也经常吃住在府里,并非夜夜归家。 我不明白的是,为何之前不见你来要人,怎么今日反倒说他被害?」 衙役也看向她。 四周的人低声议论:「就是,这是哪门子道理?」 「这女子有些无理取闹了吧?」 「可不是,即便不归家,也不能说人就是死了吧?这不是咒她丈夫?」 南昭雪和封天极交换一下眼神,原本担忧的心又缓缓放下。 封天极说得对,楼听弦不是鲁莽的人,这么做,必有深意。 两人更不急着现身,站在一旁看事情走向。 女子略有些慌,但仍旧一口咬定:「之前我丈夫不归家,什么都没有提过,我自然不会在意。 可这次不同,他很郑重地说过,现在帮里不忙,如果不归家,也会捎口信告诉我,如果没有,那就是被害了。」 「他还说,要让我去他房间拿东西。」 女子强调。 楼听弦点点头:「也好,既然你如此肯定,这样吧,你就先去他房间,找找东西,若是找到,就让你拿走。 至于他的人,到时候我也自会向差官交待。」 衙役也赞同:「楼先生所言有理,你怎么看?」 「行,那我就进去找东西,不过,先说好,不能有任何阻拦,二位差官要在此处等我。」 「可以,」楼听弦同意。 衙役也答应。 女子对着周围的人福福身:「各位乡亲,还请给我做个见证,我进去最多一炷香的功夫便出来,若是出不来……」 「说什么屁话!」那名汉子忍不住喝斥,「也不打听打听,三当家是什么人? 再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往谁身上泼脏水?真是气煞老子!」 女子垂首不语,楼听弦吩咐身后小厮:「带她去,告诉府里人,任何人不得阻拦。」 「是。」 南昭雪无声浅笑,对封天极小声说:「这女子有点意思。 一直哭诉说要找丈夫,实则最后一句才是关键,真正的用意在找东西上。 方才楼先生说,让她去找东西,找到什么都由她带走,至于她丈夫人怎么样,自会交待。 可怎么交待?楼先生没说,她也没问。」 「由此看来,相比她丈夫,她更看重东西,」封天极说。 「正是。」 南昭雪看着神色自若的楼听弦:「我怀疑,这是个局,是楼先生自己布的局。」 封天极勾唇,语气略显得意:「不意外,他虽是将领,但也很有计谋,曾是我手下最出色的军师之一。」 南昭雪微讶:「厉害厉害。」 看着封天极傲娇的小表情,南昭雪的笑意掩在眼底。 就让他好好得意一下吧,毕竟,为了百战,因为时迁,他都快郁闷死了。 南昭雪看向楼听弦的腿,暗下决心,定要想办法让他再站起来。 围观的人一个没走,周远铭看向门里,俯身低声:「三叔,要不要我进去瞧瞧?」 「不必,耐心等等。」 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到,人群里有人喊:「出来了!」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钓鱼上钩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转头看,见铁三儿媳妇抱着一个包袱从里面出来。 还真有东西。 人群中也在小声议论。 铁三儿媳妇低着头,包袱抱得紧,到衙役面前福福身:“官爷,民妇拿到东西了,这就先回家。” 衙役对视一眼:“你不告了?” “民妇先回家放上东西,我丈夫虽不在了,但留下的东西还在,也算是给我一点念想。 我会守着他,无论他还会不会再回来。” 衙役们也没多想,对于他们来说,此事的确不算大事,要不是涉及漕帮,也不会这么快过来。 现在这女子主动提出回去,他们求之不得。 转身对楼听弦拱拱手:“三当家,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了。” “慢着,”楼听弦声音淡淡,却透出不容质疑的味道。 三人脚步一顿。 “你怀里抱的是什么,打开看看。” 铁三媳妇手臂再次紧了紧:“这是我丈夫的东西。” “打开看看。” 铁三媳妇咬唇:“为何要让你看?我丈夫的东西,我还不能作主了?” 楼听弦根本不和她争论,偏头看小厮。 小厮回答道:“三当家,她到门口,没让小的进去,抱的是什么,小的也不清楚。” “不清楚就上去查清楚。” “是。” 小厮刚要下台阶,铁三媳妇后退一步:“不行!这是我丈夫的遗物,你们谁都不能动。” 南昭雪眸子微眯,断定必然有鬼。 周远铭身后的大汉看不下去,上前刀鞘往前,点在铁三媳妇手臂穴位上。 “哪那么多废话,又不要你的,就是打开看看,有没什么不行的!” 铁三媳妇就是个弱女子,被点中这下,又酸又麻,手臂当即用不上力,怀里的包袱也落了地。 “哗啦!” 听动静,里面的东西还不少。 “啊,”铁三媳妇惊呼一声,伸手就要去捡。 封天极手指一弹,喂信鸽的一颗小豆子弹出,正中她手背。 她吃痛,手一哆嗦收回。 那名大汉刀出鞘,刀尖一挑,华光闪闪,一包袱的珠宝银锭滚落。 四周惊呼声乍起,议论声如潮浪散开。 楼听弦偏头看向南昭雪和封天极这边,方才封天极那一下,暴露了方位。 目光一撞,楼听弦微怔,眼底随即闪过喜色。 封天极微不可察的摇摇头,楼听弦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周远铭回过神,怒斥道:“你这妇人,竟然偷府中财物!” 铁三儿媳妇赶紧捡东西:“我没有,我没有偷,这就是我丈夫的,是他留给我的。” “放屁!”大汉忍不住,“铁三儿就是个厨子,别说他,就是我一年也挣不了这么多钱。” 衙役也紧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如实说。” “官爷,这真不是我偷的,他!”铁三儿媳妇一指小厮,“他跟着我去的,就在我丈夫的房间里,我又没去别处,岂能偷? 这些就是在我丈夫的房间里拿的。” 周远铭看向小厮:“你说。” 小厮面露为难:“的确……是从那个房间拿的,没去别处。” “看吧,我没有说谎!” “是从那个房间拿的,就能证明不是你们偷的吗?”周远铭反问,“即便不是你偷的,也是你丈夫偷的,否则,他哪来这么多东西?” 大汉一拍大腿:“就是,差点被你绕进去。” “那我不知,”铁三媳妇咬唇,“我只知这是我丈夫留给我的,其它的我也不想知道。 你们若是想知,去问他。” “你……” 南昭雪低声对封天极说:“这女子分明就知道有东西,来找丈夫是假,想拿东西是真。” “但这东西可没那么好拿,”封天极眸中泛起凉意,“楼听弦定有后招。” “你说让我问你丈夫?”楼听弦缓缓开口。 他不急不缓,透出沉稳的力量。 “反正我不知。” “好吧,”楼听弦点头。 周远铭急道:“三叔,怎可如此好说话?若就此放走她,定有后患。” 楼听弦轻笑:“谁说要放走她?该给的东西,我楼听弦一文不少给,不能拿的东西,半点也带不走。” 铁三媳妇重新把包袱抱起来,躲到衙役身后:“二位差官,你们可为我作主,你们都听见了,他要耍赖。” “莫要胡说。” 楼听弦吩咐一声:“带出来!” 不多时,从府里走出两名护院,他们一左一右,中间推着一个人。 楼听弦似笑非笑,看向铁三儿媳妇:“东西是不是你们的,你自己问。” 大汉惊讶:“铁三儿?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两名衙役也面面相觑,这他娘的叫什么事?说人死了,不见了,他们跑到人家门口来要人,闹一通。 现在,人活了。 铁三儿媳妇显然也没想到,抱着东西后退一步:“你……当家的,你没死?” 铁三儿咬牙:“你是巴不得我死吧?” “我……” 南昭雪浅笑,现在算是明白楼听弦是什么计策。 他定是查出厨子铁三儿,询问之下,铁三儿定然招架不住。 但凶手能想出这种法子,必定也是个缜密的人,铁三儿这种级别的,八成不知幕后主使的真实身份。 因此,楼听弦决定,钓鱼上钩。 门前闹这一出,若凶手听到消息,定然也会赶来一看究竟,以为铁三儿死了,眼下又活,还有这堆东西,难保不会露出破绽。 的确好计谋。 南昭雪对封天极竖个大拇指。 封天极眉眼微弯。 “说说吧,”楼听弦抚抚腿上毯子,“我看着你们说。” 铁三儿上去给他媳妇一巴掌:“混帐东西,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 “疯了吧你!铁三儿,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说你干了要命的事,哪天要回不去,就是被害了。 我说叫你别干,你说也是为了让我过好日子。” 他媳妇捂着脸:“现在好日子没有,倒受你的巴掌?” 原来如此。 他媳妇也是个心眼多的,听他的话茬,猜到可能藏了钱财东西,这才来找。 结果,正因为贪心,反而落到这种境地。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了?”铁三儿咬定不承认。 “明明就是你说的,枉我还想为你告状伸冤,你个没良心的……” “你哪是为我伸冤,你哪顾我的死活,就是为要东西。” 周远铭喝道:“别吵了!要不要脸?你们不要脸,我三叔还要,楼家还要,漕帮还要。 来人,把他们俩带回去!” 那名大汉早等不及,撸袖子上前抓住铁三儿的肩膀:“回去好好说,你的东西哪来的?” 铁三儿不想跟他走,漕帮有规矩,犯了帮规的,证据确凿的,上上下下都认可,帮中有权处置。 这一点,就连官府也默认。 铁三儿挣开他,奔向楼听弦:“三当家,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起了歪心害您,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大汉呸一声,又来抓他。 刹那之间,变故突发。 新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真正死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透过人群,看到大汉的手抓到铁三儿的肩膀,铁三儿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紧接着就直直向前倒去。 大汉抓住他没松手,拎着他一摇晃,不禁大惊失色。 铁三儿死了。 大汉一怔,下意识松开,铁三儿的尸首如一根软面条,缓缓倒下。 铁三儿媳妇惊呆,尖叫一声:「当家的!」 她扑过来,看铁三儿确实断了气,跳起来就朝着大汉撕打:「你杀了我当家的,我要你偿命!你还我当家的……」 大汉也懵着,又不能对一个女人动手,只好架着胳膊任由她撕打。 楼听弦脸色微变,命人把铁三儿的尸首抬到台阶上:「去,叫曹先生来。」 曹先生是帮里的大夫,医术不错,也被大家尊敬,楼听弦对他也挺信任。 曹先生很快来了,看到眼前情景也吓一跳。 「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曹先生略有点为难:「三当家,我是大夫,不是仵作。」 「无妨,你先简单看看,有无外伤,是否是被打致死。」 「是。」 大汉听到这话,心头一热,知道三当家是为了帮他。 周远铭摆手,命人拉开铁三媳妇:「好了,你闹什么?官差还在这里,究竟该如何,自会给你交待。」 「还我当家的,呜……」 人们一贯更倾向于同情弱者,刚才铁三儿还活着,他们夫妻胡闹耍女干,自是被人唾弃,但现在好端端的人被当众打死,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铁三媳妇儿哭得泪流满面,好不可怜。 南昭雪微蹙眉:「铁三儿死得蹊跷。」 「会不会是有什么隐疾?」 「不好说,」南昭雪摇头,「但方才他声音洪亮,动作迅速,不像是。」 封天极低声道:「稍后去和楼听弦谈一谈。」 「好。」 曹先生看过铁三儿的尸首,大声道:「他身上没明显外伤,绝非被殴打致死。」 楼听弦目光掠过众人:「方才大家也都看到了,这位兄弟并没有打他,只是抓住他肩膀,抓人肩膀,不致于死。 二位官差,还请派个仵作来,详细地验一验。」 「也好。」官差答应。 「诸位,凡事总有因果,是非曲直,今日之事,皆由此妇人去告状而起,她丈夫好端端的,为何一口咬定人死了? 认定死了,却也不急着找死因,找尸首,却要找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绝非铁三儿所有,铁三临死之前,喊的是,让我给他一次机会,他知道错了,不该害我。 由此可见,这些东西来路不正,大概就是有人让他害我的报酬。 他死,固然奇怪,但并非是我等的责任,还请官差和诸位擦亮眼睛,不要被人哭几句就牵着鼻子走。」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点头。中文網 「对对,三当家说得对。」 「我等真是脑子糊涂了,被这妇人一哭,就跟着她走。」 「谁说不是,这妇人出心就不正,刚才还巴不得她丈夫死呢。」 铁三媳妇儿一见情势有变,垂眸抱着怀里的东西,对官差道:「二位官爷,你们可看见了,我虽然误送消息,但也是关心则乱,试问哪个女子得知丈夫遇害不着急,不乱了方寸? 难道这也有罪吗?现在我丈夫真的死了,这可不是我胡说的,即便不是被他们打死,也是死在楼家门前,请官爷作主!」 二位官差人拧着眉,楼听弦道:「无妨,她若想告,就让她告 ,我楼家奉陪就是;但在下也要告,告铁三儿携带不明巨资,意图谋害于我,他虽死,但他的家眷未必不知情,否则怎么第一时间就来拿东西?」 铁三媳妇一听有点着急,若真要追究下来,她可斗不过楼家。 周远铭对官差拱拱手:「二位,不如先把她带回衙门,好好审问这些东西的来历,看是受了谁的指使来害我三叔!」 「三叔,此事交由我来办,您先回去休息,不必理会。」 楼听弦往人群这边看一眼,略一思索:「也好,来人,先把铁三儿的尸首带进去,等仵作来了再说。」 「是!」 接下来的事,交由周远铭,四周的人也渐渐散去。 楼听弦回府,没有回院子,也没让小厮跟随,独自去了后门。 打开门,南昭雪和封天极在门外。 「王爷,王妃,请进。」 南昭雪和封天极跟着他往里走,封天极问:「查出来是铁三儿干的?」 「正是,证据确凿,他不得不认,不过,他也只是个小角色,帮凶而已,而且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不知?」南昭雪问,「怎么说?」 「他说那人见他时,穿着宽大的黑斗篷,帽子很大,完全遮住头脸,根本看不清容貌身形。」 楼听弦微叹气:「所以,卑职才想出这么一出,打草惊蛇,蛇是惊着了,但似乎……还是没有进展。」 「他的尸首在哪?我看看。」南昭雪手指轻抚琉璃戒,「我怀疑他的死有人故意而为。」 楼听弦看一眼封天极,那可是陌生人男子的尸首,王妃要看?他可不敢作主。 封天极略点头:「按王妃说的办吧。」 到停尸首的前院,摒退左右,南昭雪回想当时的情景,没检查头脸,对封天极道:「王爷,帮忙把他的尸首翻过来。」 尸首背朝上,退下上衣,南昭雪手指在后心处慢慢摩挲,忽然发现有一个小红点。 极细微,若不是仔细查看,根本无法发现。 她用手按按,又拿出上次玉空大师给她的吸铁球,在小红点处缓慢滚动。 果然,慢慢地感觉到有吸力。 取尖刀小匕首,在小红点周围轻轻割开一点,再用吸铁球吸。 「叮」一声微响。 一根如牛毛般的细针,在吸铁球上颤颤巍巍,闪着幽冷的光。 楼听弦眸子微缩:「这是……」 「这就是他的真正死因,他是被人灭口的,」南昭雪取下细针,「没有毒,但直射入后心,人也活不了。」 楼听弦双手紧紧抓着轮椅扶手:「我知道这是谁的暗器。」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来两个揍一双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把尸首又回归原位。 “是谁的暗器?” 楼听弦道:“王爷可还记得,年初的时候,卑职曾在信中提到过,有一个双龙帮?” “记得,”封天极点头,“你说那个双龙帮,也总想染指漕运,几次找过麻烦。” “正是,要说正当竞争,倒也没什么,可关键在于,这个双龙帮手段不干净,手下的人也多是无赖之徒,比如城的一座赌坊,就是他们的产业。” “赌徒活该,欠债还钱,可他们为了要账,做下不少恶人的勾当,许多良家女子就因为家中有人欠了赌坊的钱,而被迫卖身花街柳巷,何其无辜?更有甚者,不少人是被诓骗,并非真正的赌徒。” “年前也曾经斗过一次,他们那些人基本上就是乌合之众,倒也不足为惧,年后倒怎么找麻烦,没想到今日……” 楼听弦没再往下说,没想到对方不是消停,而是暗中下了黑手,在等他死。 南昭雪听清来龙去脉,语气凉了三分:“那照这么说来,这个双龙帮是必须铲除不可,尤其这个赌坊,是当务之急。” “他们如此行事,官府就不管吗?”封天极问。 他暗暗心惊,这一路走来,就没一处就是干净的,莫非朝廷都烂到这种程度? 这还是他封家的天下吗? “官府也管过,但一来,”楼听弦语气微顿,“赌坊行事隐秘,卑职方才所说,是暗中查探得知,并不在明面上。二来,王知府年事已高,一心求稳,只要不起过分的争端,他倒乐得太平。” 封天极气得笑出声:“他倒是求稳,乐得太平,这城中的百姓能太平吗?既然年迈昏庸,就早该告老还乡!” “王爷,他是年迈,但并不昏庸,”楼听弦苦笑,“老奸巨滑得很。” 南昭雪明白封天极的气恼,轻按住他手臂:“王爷不必恼怒,既然我们来了,就好好看看,不急。” 封天极如何不急,这次出京,可不是为这些事,整日耽搁,要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南昭雪的问题? 可这些没法当着楼听弦的面说,只好别过脸不语。 “楼先生,”南昭雪问,“双龙帮的帮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出乎南昭雪和封天极意料的,楼听弦摇摇头。 “这个卑职不知,几次起冲突,甚至是年前那些打斗,他都没有以真面目示人,穿着黑色斗篷,卑职曾用飞爪打下他的斗篷帽子,但他还戴着面具。” 南昭雪微挑眉:“哦?如果说穿黑斗篷,是为了保持神秘感,让帮中的人心生未知的敬畏,倒是可以说得通,但斗篷之下,还要戴面具,这就很说明问题。” 封天极冷然道:“说明你们中间有可能有人认识他。” 南昭雪赞同。 楼听弦沉默稍许:“卑职也有过这种猜测,但暗中查了许久,并没有查到。如今铁三儿的事,更证明如此,说不定,二当家被害,也和双龙帮有关。” 楼听弦身体本来就差,被人在饮食上动手脚更为方便隐秘,一旦事发,即便有人怀疑,也只以为是他身体慢慢不好了,支撑不住,就算验毒也验不出。 南昭雪声音里也有了些怒意,好端端的,想着路过江南,好好游玩,看看封天极打下的另一个江山,现在倒好,被人明里暗里害成这样。 敢摸老虎的胡子? 好,那就把命留下。 “管他是谁,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对捉一双,”南昭雪把吸铁球收起来,“既然他们当着我们的面出手了,那就先从铁三身上下手。” “铁三儿屋里的那些东西,哪来的?”封天极问。 “是卑职命人准备的,他虽是揽下了这要命的差事,但也不值那个价,卑职就是想让他媳妇一见之下红了眼,把其它的都忘记,也好露出破绽。” 楼听弦微叹气:“只可惜,没想到铁三在那种情况之下能被灭口。” 南昭雪不以为然:“卖主求荣也就罢了,有更好的去处,也不勉强留人,但如果想走不说,还想要主子的命,这就是死有余辜。” “他就算不死,也没什么价值,”封天极接过话说,“不是说他也不知道下令之人长的什么样?也是说穿黑斗篷,倒是与双龙帮的人相像。” 正说着,外面小厮来报,说是衙门里的仵作到了。 三人对视一眼,南昭雪和封天极转身避开,楼听弦等着官差和仵作来。 “来人,”他吩咐一声,“二位差官,把尸首抬到前面吧,也好让他媳妇看着验,省得到时候再说出别的。” “也好。” 楼听弦也不怕,反正铁三儿体内的暗器已被南昭雪取走,料这仵作也查不出什么来。 楼听弦借口说累了,没跟着去,官差也没为难,反正外面都是漕帮的人,也不非得让他去。 “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三当家,稍后的事宜,我们会与周公子交涉。” “也好。” 官差离开,楼听弦请出南昭雪和封天极。 南昭雪问:“你对那个绾绣的印象如何?” 楼听弦一怔:“她?卑职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她很少说话,多在后宅,卑职去周家也不去后宅,所以……” 他顿了顿,又表示:“若是王妃想知道什么,属下可以查一查。” 南昭雪没拒绝:“好,查一下,她平日的生活习惯和作息时间,还有就是有哪些爱好,是否会制香。” “是。” 这么一折腾,又过去大半日,南昭雪见楼听弦面露倦色,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就提出告辞。 两人注意着身后,也没人跟踪,没走闹市街口,挑了些小街,边走边低声聊方才的事。 绕来绕去,正往前走,抬头看到一条街道,有点眼熟。 再细看,这不是绸缎庄那条路吗?怎么又绕到这里来了? 南昭雪这回没打算进去,目光一瞥,又看到熟悉的马车。 那位崔夫人,又来了。 南昭雪拉住封天极,低声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女人如此古怪,不和她对个面都对不起她。” “你打算怎么办?”封天极指指两人身上。 他们都还易着容,和上回见面时并不相同。 南昭雪看看四周:“这有何难?走。” 新 第一千零八十章 酒后真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找条后巷,封天极再次见识到南昭雪琉璃戒的强大,她从里面拿出两人的衣裳之类,迅速换上。 两人若无其事,慢步往前走,压根没往崔夫人的方向看。 南昭雪小声说:「我数到三,她一定叫住我。」 封天极浅笑:「我信。」 果然,南昭雪还没数到三,就听崔夫人叫道:「夫人!」 南昭雪假装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走,崔夫人快步到她身侧:「夫人!」 南昭雪偏过头,脸上浮现恰到好处的讶然:「是你?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难怪空了大师说,你我有缘,」崔夫人笑容满面,「夫人可知,我昨天回到家,我夫君告诉我说,谈成了一笔大生意。您可真是我的贵人。」 南昭雪心说,上次见面不知她的身份,是带着探究的心思;这次知道了,却是满心戒备。 「崔夫人客气了,」南昭雪笑笑,「这话实在让我惶恐。」 「惶恐何来?」崔夫人帕子轻甩,香气四溢,「相请不如偶遇,我们可不只偶遇一次了,不如找个地方坐坐?」 南昭雪轻后退一步,偏头看看封天极。 算了,为了封天极,没什么不能忍。 「这……会不会唐突夫人?」 「怎么会?本来我就是东道主,」崔夫人眉开眼笑,「走,我带你尝尝扬城的名菜。」 南昭雪点头答应,跟着她走。 她看一眼封天极,似无意问道:「这位是……」 「是本夫人的随从,」南昭雪淡淡道。 崔夫人眼中闪过讶然,还有一点点……雀跃。 南昭雪压下心头疑惑,说实话,到此时,对这个崔夫人是半点好感也无。 这个人,真的是当初为了一点旧情感恩,不顾生死,把年幼的封天极救出宫的人吗? 到酒楼,崔夫人倒真舍得花钱,点了不少招牌菜,满满当当一桌。 「夫人从京城来,」她已然有三分醉意,「不知家里是做什么的?」 南昭雪含糊回答:「我夫君做个小官儿,我娘家做点小生意,家中父母皆不在,便由我来打理,这次来江南,也是看看有什么商机。」 「夫人自谦了,在京城哪有什么小官?随便撞上一个做官的,都是朝中大员。」崔夫人打量南昭雪,「而且,看夫人这气度,也不像小户人家的。」 南昭雪浅笑着和她对视,方才只有第一句提的是夫家,其它的说的都是娘家,但她像就听到第一句。 「上次崔夫人说,也是来自京城,怎么没有再回去看看?」 崔夫人摆摆手,长长叹一口气:「没有,回不去……不能回去……」 南昭雪觉得这话就像是钩子,就差说「来问我啊,问我为什么不能回去。」 「哦?为何不能?莫不是你夫君他不肯让你回去?」 「不关他的事,他待我也算不错,」崔夫人又饮一杯酒,「我呀……是不能见一个人。」 「什么人?」 崔夫人动作一顿,定定看着她,瞧着瞧着,眼睛就红了。 又饮一杯,像是鼓足勇气,拉住南昭雪的手腕说:「夫人,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崔夫人请讲。」 「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南昭雪静静看着她,等着继续说。 「京城很大,那么多人……但我只关心一个,」崔夫人泛红的眼睛里慢慢蓄起泪,「他一直是我最牵挂,也是最愧疚的人,我……」 「崔夫人,恕我直言,我虽在京城,但也只是个妇 人,平时多在后宅,京城人那么多,我并不见得会认识你牵挂的人。」 「不,你就算不认得,也一定听说过。」崔夫人抹抹泪,语气坚定,「他姓封。」 站在南昭雪身后的封天极眉梢微动。 南昭雪讶然:「姓封?哪个封?不会是国姓的封吧?」 「正是,」崔夫人压低声音,「他曾统领十万兵马,驻守边关,让敌国不敢来犯;他曾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让敌军闻风丧胆。」中文網 南昭雪眼睛微睁:「夫人说的,莫不是当今六皇子,战王殿下吧?」 崔夫人重重点头:「正是。」 南昭雪缓抽一口气:「夫人你……」 崔夫人饮尽杯中酒,借着酒劲儿继续说:「之前听说他生病了,我心急如焚,日夜祈求苍天保佑,哪怕……将我自己的寿数拿去,也在所不惜。 苍天有眼,他终于好了,我也跟着高兴得好几日没有睡好。」 「夫人情真意切,」南昭雪赞叹,「我朝子民,但凡是被殿下保护过的百姓,都如此心情。」 崔夫人动作微顿,深吸一口气慢慢说:「我……我和他们不一样。」 「听起来,崔夫人似乎与殿下有什么渊源。」 「正是,」崔夫人点头,「你瞧。」 她抬起手腕,袖子退一点,腕间两只手镯落在南昭雪眼中。 一只是漂亮的翡翠,成色极佳。 一只是赤金镶嵌红色宝石,做工精细,镶嵌宝石的技法也是一流,但也看得出来,这只有些年头。 「这是……」 「这只,就是当初,我说过的那位天下第一美人给我的,这只镯子,救过我不只一次。」崔夫人手指轻抚,「你知道,天下第一美人是谁吗?」 「不知。」 「正是殿下的生母,我曾在宫中做事,虽然不是在娘娘身边,但曾得她的恩惠。 若非是她,这世上早就没有我这个人了。 娘娘过世之后,殿下的处境艰难,几次险些遇害,我就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报答娘娘,豁出性命也要保住娘娘的一点血脉。 我带着小殿下逃离宫中,一路上颠沛流离,本想着去我的老家,隐姓埋名,安稳一生,哪怕没有荣花富贵,至少能保住命。」 说到这里,她自嘲地笑笑:「那时候我也是年纪小,实在太过天真。 那些想害殿下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让殿下逃脱? 没过多久,我们的盘缠用完了,小殿下也生了病,我自己也是强撑着。 有一日,我出去讨饭,回来之后,小殿下却不见了……」 她又捂着脸哭起来。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竟如此难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静静看着崔夫人哭。 哭罢多时,崔夫人才止住悲声,用帕子抹抹泪:“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无妨,夫人也不必太难过,现在殿下不是好好的?”南昭雪劝道,“这些都过去了。” “唉,是过去了,也不知道这些年殿下是怎么过来的,”崔夫人很是心疼,“每每想起,我总是难安。 好在听说珍贵妃对殿下不错,视如己出,殿下失了生母,能得珍贵妃疼爱,也是万幸。” 南昭雪不动声色,想着珍贵妃的事的确算是隐秘,京城里的那些贵妇都不知道内情,何况是远在江南的崔夫人。 “夫人?”崔夫人见她不说话,握住她手腕,“你能不能跟我说说,现在殿下什么情况? 听说他娶了妻,不知夫妻感情如何?那女子长得什么样?” 南昭雪嘴角微扬:“殿下的确已经娶妻,但具体的什么样,我就不得而知。” “怎么会?你可是从京城来的。” “扬城中来自京城的商人何止千百?夫人若是能打听得到,今天也就不必来问我了。” 崔夫人一噎:“那怎么一样?我与他们不熟,怎好说这些事?这是殿下的隐秘之事。” 南昭雪抽回手:“若我没有记错,我与夫人也是第二次见面。” “夫人自是不同,”崔夫人笃定,“空了大师说过的,你是我的贵人,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南昭雪疑惑:“崔夫人几次提到空了大师,对他所言,就如此笃定?” “这是自然,你有所不知,空了大师是得道高僧,你还是太年轻,说起来,早些年在京城,他比现在的玉空大师还有名气。” 崔夫人又问:“玉空大师,你总该认识吧?” “听说过。” 南昭雪转移话题:“夫人,时间不早,我还有其它的事,就不多留了,多谢你的招待。” 崔夫人见她要走,又赶紧说:“你先别走,你现在住在哪里?要不住到我家去吧? 我家虽在城外,但足够住。我夫君也很想感谢你,我也想听你说说关于殿下的事。” “多谢,我就不去打扰了,此番来江南,并非只为游玩,我们一行还有几人,怕是不便。” “没有什么不便的,再多人我家也住得下,”崔夫人极力挽留,“我保证会让夫人住得好。” “不必,”南昭雪干脆拒绝,“我素来不喜到别人家里住,会觉得不自在。” 崔夫人又说:“那,明日我与夫人一同在城中逛逛吧?还约在此处?” 南昭雪浅笑:“有缘再见。” 崔夫人见拦不住,看着她和封天极一同离开,方才的醉意一扫而光。 这个女人……也太难缠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还想如何? 南昭雪和封天极穿过两条街,确定身后没人跟踪。 “你怎么看?” “她应该知道你的身份,”封天极声音低沉,“想和你相认。” 南昭雪握住他的手,有点替他难过,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恩人,似乎和印象中相去甚远。 “雪儿,”封天极回握她的手,“我没事,你不必担心我。 这件事的确算是我的一个小念想,如你所说,是曾经给过我温暖的人,如今我有能力,就想报答。 我曾经想过,如果她过得不好,我会暗中相助,让她温饱无忧,也不会大张旗鼓,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 如果她过得好,知道她在何处,有什么样的家人,也就可以,不会相见。” “现在这种结果,我虽然没有想到,但,”封天极轻拢她耳边碎发,“我们经历那么多,有你在我身边,这点事,不算什么。” 南昭雪看着他漆黑的眉眼,眼底有浅浅笑意,紧绷的心也跟着随之一松:“好。” 封天极拉着她继续往前走:“这件事不必再放在心上,她有所求,急的人是她。 我们现在先处理双龙帮的事,给扬城除了这一害。” “王爷有什么想法?” “这本该是扬城知府该干的事,可他不想干,那我们就逼得他不得不干。” “去堵坊闹事?” 封天极一笑:“怎么叫闹事?叫挣点散碎银子花。” “王爷,先说在当面,赌坊那些,我可不怎么会。” 封天极笑得大声:“难得你也有短板,不过,放心,我怎么会让你去那种地方?你不用去,我也不去。” “实话告诉你,我也不怎么会。” “那让谁去?时迁?”南昭雪摇头,“他应该会点雕虫小技,出个千还差不多,要想赢到闹事的地步,怕是不行。” “时迁可以陪同,他机灵,扮个小厮倒是行。”封天极在南昭雪耳边低语几句。 南昭雪惊愕得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 天近傍晚,时迁和百战来了。 两人一进屋,就看到桌子上摆着不少东西。 衣裳,皮帽,腰带子,还有靴子,甚至是斗篷大氅,样样都有。 百战看看桌上的,又摸摸自己腰间的。 “时迁,”南昭雪开门见山,“在街上可听说过一家大胜赌坊?” 时迁略一思索:“回主子,听说过,这家赌坊开得挺大,门前很气派,小人买香料时,还曾路过一次。” 百战拧眉:“大圣赌坊?我堂堂大圣怎么能让他们用来取这种地方的名字?简直岂有此理!” 封天极:“……” “百战说得对,”南昭雪点头称赞,“今天晚上,就给你们俩一个任务,装扮成贵公子,去赌坊赌大的。” 百战不解:“为何还要装扮?不装扮不让进吗?” “……不是,装扮成贵公子,可直接入大局,否则从小的赌起,浪费时间。” 百战恍然大悟,又说:“王爷说过,不让我们赌。” 封天极:……你家王爷还说过,让你变聪明点,你怎么从来不听?! “这次不同,赌只是途径和手段,而非目的,”南昭雪说,“王爷不让你们赌钱,是怕沉迷,这次让你们赌,是为了钓鱼上钩。” “什么鱼?” “大鱼。” 百战若有所思,目光掠过桌子:“这些……都给我吗?” 新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空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当夜,大胜赌坊迎来一位大主顾。 一主一仆。 主子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乌发金冠,浓眉大眼,穿紫貂毛大氅,腰侧还系着一条白狐大围脖。 通身的气派。 身边的小厮那叫一个聪明伶俐,别看长得一般,但一笑一动一说话,那魅力绝对能补满容貌上的短板。 他们直接被迎进贵宾房。 别的不说,光是这待遇,还有那位主子身上的衣裳,就足以让一楼一众普通赌徒红了眼。 「什么来头?这么大气派。」 「没听说吗?京城来的。」 「难怪,八成是个有身份的,没听见吗?问叫什么名也不说。只说叫什么……老七。」 「对对,我听见了,谁叫这名?还是有身份的,说的八成是家里的排行吧?」 「哎,我说,他腰侧怎么挂着条大围脖?该不会是京城新兴的什么打扮吧?」 「这可没准,别管是不是新打扮,你们看他紫貂大衣的成色,还有那条白狐的成色,可真是一流。」 「问题是……这会儿也没到穿这个的季节啊……」 这话一出口,遭到其它人一致鄙夷。 「不是哥几个瞧不起你,你要有钱,有紫貂有白狐,你也穿!季节是关键吗?」 「就是。」 「哎?下不下注?」 「下,下!」 百战不怎么会赌,但他是天生武者,不但有神力,眼力和听力都是极佳,光这一点,就是稳赢。qs 以前在军营,封天极这边是不允许赌钱的,不过,胡思赫在时,倒是允许年节时小赌怡情一下。 百战这方面的天赋,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发现的。 自那之后,封天极军营中就多了一个新的惩罚方式:谁赌钱,被发现之后,不打不骂,直接和百战对战。 文斗,就是赌钱;武斗,直接上家伙。 这两种都不好斗,为了保命,几乎都选择文斗,但选择赌钱,就要一直赌,赌到钱输光,连带一个月军饷。 文武斗,百战都勇冠三军,从无败绩。 连胡思赫也闻讯赶来,带着屡战屡捷要一决高下,最后三人都铩羽而归。 所以,百战今晚毫无压力,何况,他得到的任务是,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输大或者赢大之后——闹事。 百战和时迁进入赌坊,封天极和百胜也去和暗卫会面,这一天得到的消息有点多,必须要尽快理顺清楚。 他临时之前,让南昭雪好好休息。 南昭雪却不想浪费时间,封天极说是不急,把崔夫人的事放在一边先不理会,但此事到底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一天不打开,一天就难以放下。 思及此,她叫上玉空大师,骑马去城外。 玉空大师迎着夜风,瑟瑟发抖:「我这……这不是背着萝卜找着让人去擦吗?万一他觉察出我不对,这可怎么好?」 「你怕什么?我说你是真的就是真的,他一个老和尚,你不必怕他,再说,你就不会先入为主?我倒觉得,是他有问题。」 玉空大师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好。」 扬城外的寺庙不少,原来香火最盛的也不是这一座,但就因为这个空了大师来了之后,这间寺庙才一跃成为最大寺庙。 两人下马,此时寺庙早已经关门,南昭雪也没叫门,让玉空大师看看地图。 「这边,有个侧门,咱走这边。」 两人到侧门,应该是平时僧人们出去采买或者去后山的小门,关的相对较晚,也无人看管。 顺利进入,找到僧人住的院子。 空了大师是高僧,住的是独院,到院门口,先往里看看,院子里一片安静,只一盏油豆灯映着窗纸。 进院子,到廊下,仔细听听,无人说话,到窗下点破纸,往里看。 一名老僧正坐在桌前吃东西。 南昭雪:「??」 打个手势,玉空大师深吸一口气,迈步往里走。 「阿弥陀佛。」 老僧吓了一跳,抬头仔细打量。 来人也是个和尚,年纪比他要小一些,红光满面,胡须水亮,身上穿着僧衣,身材高大,颇有几分气派。 寺庙中时常有云游的僧人来借宿,这也是佛门里的规矩,但一般都是在前面,小和尚们就给安置了,怎么这位跑到他这来了? 「贫僧空了,敢问阁下是……」 玉空大师眼珠子转转:咦,这老和尚没认出他? 「今晚云游到此,特来打扰,」玉空大师开启一本正经地胡说模式,「听闻空了大师在此,不来拜会,实在难安。」 空了大师双手合十:「客气,大家都是出家人,不必客气,请坐。」 玉空大师目光往桌子上一掠:一碟煮蚕豆,一碟煮花生,还有点黑乎乎的,好像是豆干什么的。 就这? 难怪这和尚看起来瘦瘦弱弱的。 空了大师察觉他的目光,略带歉意道:「这几日寺中香客多,忙碌起来就无暇用膳,一天下来,才吃点东西。」 僧人一般过午不食,要是没点特殊情况,这么晚了还在吃东西,是说不过去。 玉空大师一听,更觉得他可怜。 「真是辛苦了,」玉空大师在他对面坐下,「你继续说。」 「……」 「不知阁下从何处来?要去往何处?」 玉空大师听他一口一个阁下,感觉不太对,僧人之间互称,是这种吗? 不过,玉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干脆忽略。 「贫僧自来处来,去往能去之处,宣扬佛法。」 「真是让人敬佩,」空了大师倒杯茶,「贫僧前些年也在外游历,这两年才留在这里。」 玉空大师顺势问:「哦?不知你都去过何处?」 空了大师眯着眼睛,似是在感慨回忆,说了几个地名。 玉空大师在地图上搜了搜,都什么破地方,听都没听说过。 这空了大师……真的假的啊? 难道,也和他一样,是自己人? 会不会是机构等不到他的消息,又派人来了? 玉空大师心头一阵激动,抿一口茶压住,故作镇静地说:「去过的地方不少,那敢问大师,依您看,放眼天下,挖掘机……哪家强?」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敢算计她?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屋子里昏暗的烛火映着空了大师的神情,玉空大师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他。 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空了大师略怔一瞬,双手合十,语气温和:“阁下也是出家人,怎可妄谈吃鸡?寺中不可杀生,我们也不可犯杀戒。” 完蛋。 玉空大师心里的激动如潮水退去,闷头喝茶。 什么玩意儿,又苦又涩。 南昭雪挑帘进来,开门见山:“不必再废话了,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但也不是空了。” 玉空抬头盯住空了大师。 空了大师震惊且错愕:“你……你是何人?我……我就是空了啊。” 南昭雪哼笑:“你是空了?那你怎么会不认识你的这个师弟? 难道因为太久不见,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空了唰又转头看向玉空,拉长声调:“啊……师弟,原来是你!” 玉空大师:“……” “得得,快别装了你,”玉空大师站起身,一把薅住他的脖领子,“叫什么空了,你怎么不叫满了?听着还喜庆点儿!” “空了,了悟,悟空,空白,白玉,玉空!你在这和我玩儿词语接龙呢?” “说,你到底是谁?” 空了都快哭了:“别,别,我说,我说。” “我的确不是空了,我原本是个说书艺人,两年前救了一个老僧,他也说是云游,身体瘦弱得不行。 我收留了他几日,我看着他是不太行,怕是活不久,就问他还有什么心愿。” “他迎着朝霞,看着远处,不说话,当时的身影笼罩在晨光里,那个画面在我脑海中,久久不能忘怀……” 南昭雪:“……” 玉空大师手上用力:“好好说话!说什么小作文!” “抱歉抱歉,习惯了,习惯了,”空了赶紧回笼,“我们说书人,有时候是这样的,把词儿说得好听点,故事拉长点儿,要不然哪有那么多故事可说啊……” “快说!” “哦,哦。他把随身的东西给了我,说是谢我这么多天的照顾,当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辞而别。” 空了叹口气:“我猜,他是死了,当时他那个状态,就活不了,大夫也说,那点精神就是回光返照。” “后来的日子不怎么好过,我呢,又摊上点麻烦事,就背井离乡跑出来,拿着老尚书给我的东西,到了扬城附近。 听说这边寺庙多,香客也多,干脆,就装扮成和尚,当时救他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俩挺像的。 我正想着去哪家寺庙,有人叫我空了大师……” “再后来,就是这样了。” 简单,也在情理之中。 南昭雪迅速分析一下,不似有假。 “崔夫人,你可认得?家里做蚕丝生意的。” 空了略一思索:“认得,出手挺大方。” “她最近有没有来找你,和你说过什么,”南昭雪字字清楚,“想好了再说。” 空了连磕绊都没有打:“有,来找过,也说过。 说这两日扬城来了位贵人,有可能会来寺中,若是有人来见我,尤其是个美貌女子,让我格外留神……” 他说到这儿顿住,眼睛睁大,用力眨眨打量南昭雪:“……是您?” 空了简直后悔死。 他一心被崔夫人说的什么美貌女子,有多贵气之类的蒙蔽住,想着一个女子,又是贵人,定然是温柔端庄的,来找他没准也是慕名而来。 这两年下来,他也知道原来那个如同流浪汉的老和尚是个高僧。 打破脑袋也没想到,这位竟然……还带来一个老和尚,还是武僧。 玉家大师压根不知自己被贴上“武僧”的标签,催促道:“赶紧说,少废话!” “崔夫人说……” 空了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南昭雪也听得明白,崔夫人是知道她要来,认出了她,也知道锦荣绸缎庄是她的产业,所谓的“偶遇”,“贵人”,空了大师的“预言”,都不过是针对她安排好的。 南昭雪简直气笑。 好啊。 她转身往外走:“交给你了。” 玉空大师的豪情油然而生:“放心吧!” 空了吓得跪下,抱住玉空大师大腿:“大师,您才是大师!饶我一命吧,我真的不敢了,我这就收拾东西走! 真的,其实我这两年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他抹一把辛酸泪:“每天天还不亮他们就开始哐哐敲钟,诵经,我还吃不饱…… 我要是没个名气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有名气的,连偷着出去弄点吃的都不行。” “我可太可怜了……啊……” 玉空大师太阳穴跳动:“别哭了!” 南昭雪迎着夜风,手指轻抚额头,心里的怒火一浪高过一浪。 待玉空大师出来,立即催马向前。 “我跟他说好了,他不会说出去,在我们离开之前,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放心吧。” “嗯。” 到一处路口,玉空大师勒住缰绳:“哎,这边!” 南昭雪头也没回:“去办点别的事。” …… 封天极和百胜暂时分开,往住处走。 扬城夜市还没有全散,有的小吃摊还在冒着热气,他想给南昭雪买点吃的。 她定然还没有睡,在等着他。 买包栗子,热腾腾,香喷喷,小心包好,揣在怀中。 走到路口,感觉身后有人。 停住脚步,是个小丫环。 他认得,是崔夫人身边的。 “有事?” “我家夫人叫你。” 封天极看一眼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前灯笼摇晃,上面书写一个“崔”字。 他慢步过去,一步步走得慢,也有点恍惚。 走到车窗前,小丫环低声说:“夫人,他来了。” 崔夫人挑车帘往外看,目光在他脸上一转,语气透着淡淡轻蔑:“上来吧。” 封天极没动:“夫人有什么话,只管说来,我上夫人的车,不合规矩。” “呵,”崔夫人笑出声,“规矩?你这种人,还能说出这两个字,真是让本夫人惊讶。” “行了,若是不想让其它人知道,你就快上来,本夫人有话对你说。” 封天极垂眸,上马车,在车门前坐下。 车里暖意融融,还有一股子香气,烛火明亮,映着车内的一切,都透着富贵。 崔夫人抛出个钱袋子,扔到小几上:“给你的,拿着吧。” 封天极眼皮都没眨一下:“夫人叫我来,不会只为给我赏吧?再说,无功不受禄。”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跟在她身边,不也是为了这个吗?”崔夫人反手看着手上鲜红蔻丹,“你是半路上跟着的吧?不可能来自京城。 那你可知道,继续走下去,你的下场是什么?” 封天极颔首:“愿洗耳恭听。” 新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听你的死得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崔夫人借着光线,打量封天极。 不得不说,当真是一副好皮囊。 她把那袋子钱往前推推:“这些你先拿着,放心,我定然不会亏待你。” “实话跟你说,你别以为,你是遇到了什么好主顾,以后能跟着她衣食无忧。 你可知道,她为何会留着你?” 封天极摇头:“请夫人赐教。” “无非就是玩玩儿罢了,”崔夫人轻蔑一笑,“真指望她能养你一辈子?你可知道,她那夫君是什么人?” “什么人?” “她夫君可是了不得的人物,若是知道她不守妇道,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别说你,就连她,她娘家所有,都难以活命。 所以,你的下场,本夫人几乎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处置了你,让你死得无声无息。” 崔夫人叹一声,抚着腕间手镯:“说起来,本夫人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大胆。 呵,这商户女,就是上不得台面,不过……” “不过什么?” 崔夫人哼道:“这就不是你能打听的了。” 封天极垂眸:“之前听夫人与她谈话,诚恳感人,没想到……” 崔夫人不以为然:“怎么?还想去告密?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为将来考虑考虑,是顺着一条不归路走下去,还是尽早抽身。” 她字字似有蛊惑:“你若聪明,肯替我做事,那我必不会亏待你,这点银子,只是零花钱。 将来事成,你若是想留在扬城,帮你置办下一份家业,也不是不行。” “关键还要看,你够不够聪明。” 封天极把钱袋子握在手里:“夫人想让我干什么?” 崔夫人端起茶杯抿一口,笑意在她眉眼间一点点荡开。 封天极目光一触即收,印象中那个冒死带他出宫的小宫女,无论如何也无法和面前这个女人重合。 大概这就是天意,他想,他的成长过程里满目疮痍,那些曾经的苦难和厄运,都是为了让他在最苦处时遇见南昭雪。 “我看她待你不错,你与她整日相对,你觉得……”崔夫人声音放柔放缓,“本夫人是想让你干什么?” 封天极收回思绪,抬头看她:“我不知道。” 崔夫人把一个小纸包递过去:“这个,每晚给她用一点,保管你们会尽兴,她也会更离不开你。” 封天极垂眸看着她指间的小纸包,长密睫毛挡住眼底恼怒。 崔夫人握住他的手,把东西塞到他掌心,指尖轻轻抚过,声音柔媚:“你放心,这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不会让你沾染上官司。 我呢,真心觉得你不错,还舍不得你死。” “不如,到时候就留在扬城?我自会好好照顾你。” 封天极抬眸,漆黑的眸底映着跃动的烛火,崔夫人心头一晃,后背忽地一凉。 “夫人上次说,感念曾经的救命恩人,时刻记着你牵挂的人,可是真的?” 崔夫人拢起袖子:“这与你无关。” 封天极短促笑一声,推开车门下车。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崔夫人哼一声:“不识抬举的东西。” 回府路上,崔夫人还在想,那个家伙要是不抬举,回去之后向南昭雪说了也不怕,反正南昭雪与别的男人不清不楚是事实,想不承认也不行。 到家回院,小丫环低声问:“夫人,要去叫老爷过来吗?” “不必了,今天累,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你也退下。” “是。” 进屋,正想点着灯,光线忽然亮起,悠悠光晕里,一人手握一把小巧匕首,刀尖轻拨烛芯。 光芒轻柔落在她脸上,她斜斜睥睨看来,声音清冷如冰:“夫人,这么晚还出门,实在辛苦。” 崔夫人脚步顿住,手捂住狂跳的心,勉强笑笑:“原来是你呀,吓我一跳,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是鬼?”南昭雪反问,“怎么夫人亏心事是做多了吗?以为鬼会找上门?” 崔夫人听她话茬不善:“夫人这话从何说起? 我之前就想请夫人来府里坐坐,只是没有想到,你会突然上门而已。 来得正好,我即刻让人准备酒菜……” “不必,”南昭雪打断她,“我不是来吃饭的。是有些话,想和夫人摊开说。” 崔夫人在她对面坐下:“夫人想说什么?只管说。” 南昭雪手指轻抚刀刃:“崔氏,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崔夫人一怔:“什么?” “你既然认出本王妃,就应该向本王妃行礼,不是吗?” 崔夫人:“……” 南昭雪轻笑:“怎么?现在又要说不知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本王妃也不想再玩虚虚实实那套。” “啪”她把匕首往桌子上一拍,“说吧。” 崔夫人心尖微抖,扫一眼那把匕首,嘴唇用力抿几下。 “王妃,这话说的……不错,我的确是认出了你。不过,我也没恶意,之前的种种,只是想给王妃提个醒罢了。” “提什么醒?” 崔夫人抬手掠掠耳边流苏:“王妃,有些话,说得太明,面儿上就不太好看了。” “无妨,你只管说,”南昭雪似笑非笑,“本王妃向来最不注重的就是面子,面子能值几个钱,何况,本王妃的面子,也不是由你来给的。” “王妃,”崔夫人微叹,“你出身低,家中虽小有资产,但比起皇族,还是天上地下。 若非前世积德,怎么也不会轮到你嫁给战王爷。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我知道,这些年,他也在找我,但我知恩不图报,因此,也没有去找他相认。 可话说回来,如果我表明身份,你觉得,王爷会如何待我?” 南昭雪眸子微眯,看着她不说话。 崔夫人挺挺腰背,洋洋得意:“世人皆知,战王最重情意,那些与他同上过战场的将士他都不忘,何况是我这样的救命恩人?” “若是我手书一封,不是我夸口,他定会立即来扬城一见。” 南昭雪缓缓点头:“确实。” 如果时间能够倒回,这些事都没有发生的话,若是得到她的消息,别说封天极,南昭雪肯定,自己也会和封天极一同前来。 “所以说,王妃,别在我面前摆架子。” 新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本王妃可不高兴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着崔夫人,像看着一个天大的笑话。 真庆幸封天极不在这里,否则的话,看到她这副嘴脸,实在让人恶心。 「你是觉得,本王妃被你握住了短处,所以,必须屈服于你?」 崔夫人笑得肆意:「不然呢?王妃,你身边那个小白脸,我不想追问他是什么来历,我只知道,王爷的眼睛里,可容不得沙子。」 「我知道,你必定是做好了周密的安排,比如说,早就想好要杀人灭口,再比如说,那几个随从都被你收买了,可是,」崔夫人笑容一收,「这是在扬城,我也不是寻常女子,由不得你一手遮天。」 南昭雪回视她半晌,嘴角微勾:「那你想如何?」 「很简单,」崔夫人端起茶杯,慢悠悠抿一口,「我可以不揭穿你,但你要替我做到一件事。」 「何事?」 「漕帮,」崔夫人语出惊人,「我要漕帮。」 南昭雪缓缓压下心头怒意,意味深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崔夫人吹一口茶盏,「我知道,漕帮是王爷说了算。 当初他回京之时,顺手就收服了漕帮,扬城漕运亨通,早就是扬城最炙手可热的生意。 什么桑园绸缎庄,乃至是首饰楼,也不及它。」 「既然知道,那你还敢开口,你有那么大胃口吗?」南昭雪反问。 「之前是没有,现在这不是有王妃你吗?」崔夫人眼角的纹路浅浅散开,「只要你出马,漕帮就是我囊中之物。 王妃放心,我也不会让你为难,不多要,只要一半儿。」 南昭雪笑出声:「一半?」 「用一半漕帮,换王妃安稳,这生意不亏,」崔夫人字字威胁,「如若不然,王妃这位子,怕是坐不牢固。 另外,我提醒王妃一句,别想对我用什么阴招,我早就把此事写好,如果我死,消息便即刻发往京城。」 南昭雪手指点着额角:「你死了,还有人替你传递消息?」 「不错,」崔夫人傲然道。 「那此人怎么知道你死了?」南昭雪懒洋洋地说,「本王妃可以不弄死你,但又让你活不了,没人知道你的处境,然后再一个个把你身边的人斩杀干净,让他们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你觉得怎么样?」 崔夫人笑容一僵。 南昭雪哈哈大笑:「瞧瞧,吓着了不是?所以说呢,你的计划也没多周密。 谈合作就谈合作,别吓唬人,你若好好说,没准本王妃一高兴,能答应你; 可你若是非得来威胁这套,本王妃可不高兴。」 崔夫人呼吸放缓:「谈合作?」 「我来问你,」南昭雪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还是有谁告诉你的?」 崔夫人用力抿唇。 「这个问题若是不回答,那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 「好吧,我说,是……肖家的少夫人说的。」 南昭雪眸中闪过冷意:「肖家少夫人,李三娘?」 「正是。」 南昭雪简直气笑,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思来想去,唯一有交集有可能的人,就是李三娘。 在城外,李三娘从棺材里滚出来,匆匆一瞥,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有闲心认出她。 「你是怎么认识她,和她说到我的?」 「肖家的金雀楼,生意不错,首饰也很好看,我也偶尔去逛逛,后来听说她是京城来的,父亲还是朝中官员,便有意结识。 她很聪明,擅于交际,一来二 去就熟悉起来。 前阵子她丈夫故去,我前去探望,她就和我说起,好似看到了你。」 南昭雪觉得她话中似乎遗漏了什么:「她被殉葬的事,你可知道?」 崔夫人哼道:「如何不知?满城都知道,虽说这是肖家自己的事,但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连知府都过问了。 不过,现在总算是平息风波,她也算是安稳住了。」 「她如何安稳住?仅凭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 「一个孩子还不够?」崔夫人音量拔高,「那可是她丈夫唯一的一点血脉,无论男女,都重要。」 崔夫人说到这里,猛然惊觉,她一直在回答南昭雪的问题。 「王妃,我们要谈的事,与此事无关吧?还是说说合作。」 南昭雪继续问:「你提出空了大师的预言之类,也是她给你出的主意?」 「这倒不是,」崔夫人摇头,「她说了一些你在京城的事,说是连玉空大师都高看你几分。 我想既是如此,你定然是信佛的,提及空了大师,定能让你更加相信。」 原来如此。 南昭雪心说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要不是几次三番提及,以至于生了疑心,趁夜走一趟寺庙,识破空了,还不会这么快知道真相。 崔夫人按捺不住:「我知道,楼听弦是王爷的人,在漕帮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你只要拿下他,合作就算成了。」 南昭雪心思微动:「你知道得不少。本王妃今天听说楼听弦被人暗害,难不成是你……」 「我倒是想,」崔夫人哼道,「姓楼的看着是个废人,实则极其阴险狡诈,很难下手。若真有那么容易,我也不会等到王妃来,让王妃出手了。」 崔夫人脸上又溢起笑意:「王妃,这生意你不亏,王爷相信你,你说楼听弦有鬼,王爷定不会怀疑。 结果了他,把他的一切暗中转给我,事成之后,你的事我也会闭口不谈。 另外,锦荣绸缎庄和崔家桑园,也会长长久久地合作下去,怎么样?」 南昭雪若有所思,烛火轻轻跃动,映着她漆黑的眸子,幽深似不见底。 崔夫人心头泛起凉意,忽然觉得,这种眼神,好像刚才在那个小白脸的眼中也看到过。.z.br> 「好啊。」 南昭雪轻声说。 崔夫人心头大喜:「那说定了,我等王妃的好消息。」 「先别急,此事还得再商量另一个方面。」 「另一方面?什么?」 「漕帮二当家的事,你可知道?」 「知道,」崔夫人脱口道,「他不是早就病了吗?没几天活头了。」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崔老爷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拿起匕首,淡淡道:「你知道得倒是不少。」 「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更何况,我一直想要漕帮,对他们自然会更关注一些。」崔夫人哼道,「那个二当家,就是个鲁莽的匹夫,空有一身蛮力,没什么脑子,若是只有他,事情就容易得多了。」 南昭雪不动声色:「那你可知道,害他的人是谁?」 「这我怎么会知道?想害他的人,应该挺多的,漕帮这块肥肉,不少人想要。」 南昭雪见她神色虽然嚣张得意,但并不似有假,该问的都问了,起身往外走。 「王妃,」崔夫人在她身后提醒,「别忘了我们合作的事,我这个性子急,等不了太久。」 南昭雪没理会她,大步离开,融入夜色。 到院子外,玉空大师在树后暗影中:「哎,这,这儿!」 「聊完了?怎么这么久?」 「回去再说。」 两人刚要走,又有脚步声响。 有人提着灯笼,踏夜而来。 重新退回树后暗影,南昭雪抬眼细看,从不远处路上来了一个男人。 中等身材,略胖,头上戴着员外帽,着深蓝色锦袍,腰侧挂着玉佩和香囊。 他独自一人,也没带小厮,提着灯笼不紧不慢。 南昭雪猜测,这应该是崔夫人的丈夫,崔老爷。 崔老爷走入院子,玉空大师小声说:「咱走吧?」 「过去看看,」南昭雪指指院里。 无奈,玉空大师也跟上,两人到窗下偷听。 崔老爷已经进了屋,吹灭灯笼,没有传闻中的夫妻情深,就听崔夫人声音淡淡:「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今天晚上我累了,不让你过来吗?」 「知道你累了,过来看看你。今天出门去了?」 「嗯,」崔夫人语气透出不耐烦,「你不用管***什么去了,只把你自己的事做好就行。 桑园做好,和几个绸缎庄的关系维持好,才是你应该做的。」 「我知道,」崔老爷低声说,「这不是一直都按你说的办的吗?」 「怎么?有怨言了?」崔夫人反唇相讥,「你可别忘了,你是怎么有的今天,当初你是怎么说的? 事事听我的,不会有一点反对,唯命是从……」 「我记得,」崔老爷打断她,「我也没说别的,就是觉得,你太累了,想为你分担一些。」 「行了,我的事你替代不了,安分地做好我交办给你的那些就好,其它的不用多想。」 「……好。」 「出去吧!」 片刻,灯笼又亮起,崔老爷提着灯笼从屋里走出去,又消失在夜色里。 南昭雪和玉空大师也随后离开。 一出府,玉空大师长出一口气:「我的妈,要不人都说,凡事不能看表面,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这对夫妻,啧啧。」 南昭雪握着马缰绳:「这一趟给我们的惊喜还真是挺多的,走吧,回城。」 刚回到住处,马都没来得及送回,封天极风风火火赶来,拉住她袖子低声问:「你去哪了?」 南昭雪见他神情急切,以为有重要事情发生:「怎么了?我出城一趟。」 百胜把玉空大师叫走,封天极轻吐一口气,上前拥住她。 「没怎么,我回来见不到你,四处寻找,以为……」 南昭雪浅笑,轻拍他后背:「我以为很快能回,没想到耽搁了一会儿,抱歉。」 封天极松开她,牵着她往院子里走:「没事就 好,我有话要对你说。」 进屋点亮灯,封天极也没迂回,开门见山地把那包东西放到桌上:「你看这个。」 南昭雪打开纸包,颜色暗红,倒是没什么味道,但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手指刚一触碰,琉璃戒便微微发热。 「哪来的?做什么用的?」 「是崔夫人给我的,」封天极眼底浮现恼意,腮边有些发烫,「她说……」Z.br> 封天极实在不好启齿。 南昭雪看他这反应,也能猜得到。 「我觉得他是想通过我来拿捏你,」封天极握住她的手,「雪儿,她心存恶意,不管当初如何,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 「我知道,」南昭雪点头。 本不想把今天晚上的事一下子告诉封天极,但他这边已经发生了这种事,那说了也无坊。 南昭雪一五一十地说完,封天极的脸色已经阴沉至极。 「她想要漕帮?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我本来想打她一顿,」南昭雪自顾笑了笑,「但见她胸有成竹,好像还有别的倚仗,就忍了下来,看看她究竟还有什么手段再说。」 「好,」封天极没有意见,「你说,她丈夫不像丈夫,像随从?」 「嗯,这一点很奇怪,」南昭雪把茶推给他,「这个崔夫人身上的谜团很多啊。 如果她不是借着嫁到崔家而有了今日的富贵和地位,那她是怎么做到的?」 封天极思索片刻:「我即刻修书一封,写往京城,让阁老他们好好查一查,这些年是否有与江南关系密切的官员。」 南昭雪给他磨墨铺纸:「让七殿下问问林姨,当年她在宫中时,可还记得崔夫人,事无俱细,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好。」 两人一边商量一边写,封天极问:「对了,这两日太白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这次老实得很,」南昭雪轻笑,「大概上次的事给的教训太深,这次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明天让百胜去问太白要点银子,之前说过了,花销他包了。」 把信写好,交给鹰隼飞走。 时间已过子时。 「也不知道百战和时迁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时辰,是赌坊里的黄金时间,更是热闹的时候,放心吧,」封天极安慰,「百战别的不行,论起惹事闯祸,你不必担心。」 「百战不必担心,有个人的事,却不能不上上心,」封天极拉着她进屋,「换衣裳,我们一起去一趟。」 南昭雪见他拿出的是夜行衣,便明白他的意图。 痛快换上,趁着夜黑风高,两人直奔金雀楼。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七王爷?!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深夜。 王知府睡得正香,做着美梦,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吓得他心脏都要跳出来。 “谁?什么事!” 他没好气,年纪大了,本来觉就少,何况还做个美梦。 “大人,不好了,大胜赌坊那边出事了。” 王知府一边穿衣裳,一边问:“出什么事?” “说是京城来了个主顾,把把豪赌,十赌九赢,他们怀疑对方出千,换了好几个庄也不管用,结果……就想着搜搜这位主顾,哪料想人家还是个横的。” 王知府打开门:“他们赢的时候就不说,人家赢了就说出千。他们大胜赌坊,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后来呢?打起来了?” “大人所言极是,这主顾可了不得,竟然能以一敌三,哦,对了,”手下递上一样东西,“这是从那位主顾身上掉下来的,您瞧瞧。” 王知府借着灯光,漫不经心地扫一眼。 再扫一眼。 眼睛唰一下子睁大,对着灯来回看:“你刚才说,那位主顾是从哪来的?” “从京城来的。” “叫什么?” “这不知,那人也没说,只说叫什么……老七。” 王知府拿着令牌,脸色一寸寸变白,嘴里嘀咕:“京城来的,勇猛善战,还横的不行,再加上这块令牌,难道……是七王爷?” 手下人也一惊:“大人,什么七王爷?” 王知府仔细看看令牌:“这像是战王府的令牌,不过,七王爷和战王殿下一向要好,有战王府的令牌也不足为奇。” “快,快,更衣!备车!” 小厮赶紧从外面进来,为他更衣,穿到一半,他又说:“不行,不行,还换上常服。” 七王爷不想暴露身份,他不能上去就叫人,更不能穿着官衣摆威风。 王知府心情忐忑,坐在马车里心都不安,挑着帘一再催促。 他只是个知府,还没有进京见过驾,对各位皇子王爷也只是听说,从来没有见过真人。 这一次能见到,却是在这种状况下。 大胜赌坊内灯火通明,一楼也早没有了平时的热闹劲儿,大多数人都看向二楼。 二楼一间包间的门开着,几名大汉站在门口,有两个还挂了彩。 “知府大人到!” 王知府无暇顾及一楼的人,拎着袍角就冲上二楼,一进屋,就瞧见正中间坐着位贵公子。 紫貂大氅放在一旁,身上是湖蓝色锦袍,绣着华丽暗纹,腰缠玉带,宝石烁烁放光。 往脸上看,浓眉大眼,不怒自威,通身威仪。 他旁边还站着个小厮,圆领缎袍,虽瘦弱,但腰杆挺拔,颇有气势。 王知府心突突跳,觉得这八成就是七王爷无疑了。 他赶紧上前两步,大胜赌坊的人迎上来:“大人,这厮简直不讲理!您可要替我们作主。” 王知府恨不能给他们两个大耳光,问道:“他如何不讲理?” “大人,他不停地赢钱。” “还有呢?” “这还不够?”赌坊的人诧异,“大人,哪有人把把赢的?他分明就是出千!” 时迁在一旁道:“呵呵,我们七少爷就是赌技超群,赌遍天下无敌手。 你们要是输不起就直接说,别扯没用的,赌不过你们就是正常,赌得过你们就说出千? 天底下大了去了,岂止一个扬城,在扬城你们赌技好就是第一了?真是笑话!” “看着招牌挺大,我们这才来,要早知道你们输不起,请我们七少爷来我们都不来。” 百战眉毛都没动一下,听着时迁舌战,心说这当少爷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还想要搜身,真是放开了你们的狗胆,就你们,也配沾我们七少爷的边? 别说在扬城,就是在京城,有几个敢动爪子的?” 时迁一拍桌子:“站出来,我瞧瞧!” 王知府眼珠子乱转,官海沉浮数十载,他可太会见风使舵了。 “你们掌柜的呢?” 赌坊二楼的管事小声说:“已经派人去通知大掌柜,还没来,想来也快到了。” 王知府微蹙眉:“他架子倒是不小。” 管事一怔,赶紧解释:“大人误会了,大掌柜今天晚上有事,没在城中,接到消息也是快马加鞭。” 王知府鼻子里哼一声,没再多说。 管事隐隐感觉今天的事情不太妙,别的不说,这位知府大人的态度就有点不对劲。 以往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但知府一直都是向着他们说话,毕竟,这里面也有他的好处。 但今天,句句话风都不太对。 时迁上前对王知府道:“您是知府大人,对吧?小的见个礼,今天的事,还请您给主持公道。” 时迁打了个千儿,算是见过礼,王知府非但没觉得他无礼,反而越发觉得他们主仆身份不同寻常。 “不必多礼,你且放心,本官自会查明。” 王知府目光在百战身上一转:“敢问公子,来自京城?” “正是,我陪着公子出门游玩,扬城不错,我家公子前几年路过,匆忙走过一趟,这回想好好玩。 哪成想,才到这儿就出这种事。” 几年前路过,那不就是战王殿下回京的时候? 王知府心思迅速转动:“公子确实没有出千?他们赌坊也开了些年头,好手也见过,但把把赢的确实少见,也难怪他们会生疑。” 时迁冷笑一声:“出千?大人,不瞒您说,我家公子家资巨富,府里随便搬出个玩意儿,不说能顶整座赌坊,买一半是不成问题的。 公子赌钱,就是图个高兴乐呵,可不是为了钱,区区小钱,还值得出钱。 实不相瞒,在京城,多少人排除给我家公子送钱,我家公子连面都不见,跑到你们这里来赢这点儿?” 正说着,外面进来一人。 身材高大,穿绸裹缎,气场挺足,脸上还戴着一张鬼脸面具。 他一进屋,目光先在百战和时迁身上一转,再看向王知府。 王知府回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态度…… 二楼管事赶紧上前,在他耳边嘀咕几句。 大掌柜似乎是笑了一声,声音有点发闷。 新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认输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时迁打量这位大掌柜,不知道他这一声笑代表什么。 大掌柜上前对王知府拱拱手:「大人,是我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我大胜赌坊,绝不是输不起的小赌坊。主顾既然有本事赢钱,是我们技不如人,这没得说。」 王知府点点头,一副「你最好懂事」的表情。 大掌柜走到赌桌前,看看桌子上的东西,明白自己手下也是尽了力,什么招术都用了。 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出此下策。 他拿起色子,在色盅里晃了晃,偏头对百战说:「不知在下有没有荣幸,陪公子赌一局?」 王知府一拧眉,心说你这还是不懂事啊。 「如果在下输了,今天公子输多少,我再加一倍;如果在下赢了……」他一顿,「就和公子交个朋友,今天的事一笔勾销,不如公子意下如何?」 时迁正欲开口,百战一拍桌子:「本公子不会输!赢多少,就拿多少,不稀罕你的一倍。还有,不是什么人都配和本公子交朋友,想靠和本公子交朋友改变命运,不可能!」 「来,赌!」 大掌柜:「……」 「很简单,一局定输赢,就赌摇色子,比大小。」 「没问题。」 大掌柜伸手示百战先来,百战摆手:「你先。」 色盅摇起,大掌柜手臂上下摇动,色子里面撞来撞去。 时迁多少有点紧张,手心微微冒汗,偷眼看百战,百战眸子微眯,手托着腮,一动不动,面上看不出一点惊慌。 时迁微微松口气,输钱不怕,关键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 念头刚一闪,「唰」一下,大掌柜的动作停了,色盅放在桌面上。 百战掀眼皮,看他一眼。 随后,拿起色盅,把色子扔进去也晃动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这种场景可不多见。 百战不过晃动几下,就「哐」一声停住。 时迁都一激凌,情不自禁到他身边:这就完了?不再多晃几下? 大掌柜问:「请开吧。」 百战哼笑:「你先摇完的,当然是你先开。」 说罢,又一拍桌子:「耗子还想喝猫奶,自己的命运自己改!」 「开!」 大掌柜:「……」 拿起色盅一开,众人一阵惊呼。 六颗色子一柱顶起,连点数都是一致的。 唯独……顶上那颗,和别的不同。 百战哈哈一笑:「看我的!」 众人又看向他的,他的和大掌柜的一样,但不同的是,他的从第一颗到最后一颗,都是点数一致。 时迁揉揉眼睛,心头狂喜,脸上却是淡定:「大掌柜,认输吗?」 大掌柜戴着面具,看不出喜怒。 「当然,愿赌服输,」他一挥手,「来人,清点银子,把公子赢的钱如数奉上,一文也不准少。」 时迁摸出个小算盘,噼哩啪啦一通算:「不多,一共五万三千六百一十二两四文。」. 百战摸着腰间大围脖的手指微不可察的一哆嗦。 不多时,赌坊的人也算出来,和时迁的数目一样。 百战重新坐回去,清清嗓子道:「本公子还没玩儿够,怎么?这不是让玩了?」 现场一片寂静。 还玩? 还这么往下羸? 大掌柜略一顿:「公子想玩,自然是没问题,不过……」 「玩不起就说一声,扬城有的是赌坊,本公子也不是非 你家不可。」百战吹吹毛。 时迁在一旁笑着小声说:「公子,那边还有一家得胜赌坊,咱去瞧瞧?」 百战起身要走,大掌柜说:「公子说笑了,我们赌坊当然玩得起,公子手气正好,就在这里继续吧。」 「来人,收拾一下,都上新的,看公子喜欢玩什么,就陪着玩什么。」 「是!」 王知府轻吐一口气,大掌柜到他身边,方才转口,就是看到王知府递的眼色。 王知府思虑再三,虽不能对大掌柜透露七王爷的身份,但也不能眼看着事情闹大变坏,影响他的官运。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此人来头不小,还是不要轻易得罪,无非就是损失些银子,先忍下再说。」 大掌柜看着他,面具孔射出的眼神透着几分冷锐。 无非就是损失些银子?说得轻巧。 那可是五万两!自从开张以来,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大损失? 王知府轻哼:「你也别不高兴,这些年你也赚了不少,我也是好心提醒你,这人惹不得。若是有什么差池,到时候惹出乱子来,可别怪我。」 「大人说得哪里话?大胜赌坊,与您一体,您说如何,便如何。」 「这种话你最好不要说,什么与本官一体?你和你们东家交税做生意,本官没什么可说的。」 恰在此时,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骚乱。 一楼有人喊:「好像哪里起火了!」 「没错,是哪里?天都照亮了。」 紧接着,外面一阵锣声响。 「失火了,救火啊!」 「快来人,救火呀!」 王知府到窗边一看,果然看到火光冲天。 手下人赶紧去打听。 他心里这个骂,看一眼百战,暗暗祈求可千万别是什么大火,要是再出点人员伤亡什么的,那该如何交待? 不多时,手下人来报:「回大人,是金雀楼着火了。」 「金雀楼?」王知府眼前一黑。 金雀楼在扬城的名声可不小,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火了? 还偏偏在这个时候! 百战听见并没什么感受,但时迁听得真真的。 金雀楼?那不是那个李三娘的产业吗? 难道…… 他悄悄捅百战一下。 百战抬头看他。 「公子,外面起火了,听说是金雀楼,您之前不还说,要给老夫人买件首饰?」 百战眨眨眼:「没错。」 时迁立即道:「那咱去看看?」 「看看。」 百战虽不舍,也不知时迁是什么意思,但来前两人就说定了,时迁说什么,他就顺着做什么,准没错。 听说他们要走,赌坊的人松口气。 百战手一挥:「把银票装好了,一会儿看完没准还回来。」 「……」 他看着时迁把银票散银什么的都装好,披上大氅跟着下楼。 王知府为显示勤政,也赶紧催促:「快,去叫救火队!」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王爷好计策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和封天极混在人群中,看着金雀楼的火。 金雀楼的位置选的不错,在一个街角处,左边是路口,没有建筑,右边原来是家茶馆,后来因为生意好,就把茶馆也买过来,用以让排队的贵客做休息之用。 这下好了,金雀楼失火,烧的都是它自己,累及不到其它家的店铺。 南昭雪手抚琉璃戒,方才先扫劫一通,然后才放的火,现在金雀楼值钱的东西都在琉璃戒中。 的确不怎么厚道,但是,李三娘转脸就把她出卖,还说了不少消息给崔夫人,这让她实在不能忍。 正在人群里看热闹,听到有人高喊一声:「知府大人到!」 南昭雪寻声望去,见几个穿着衙役服饰的人,簇拥着一人快步而来。 没穿官服,头发花白,皮肤在火光里还有点红润,下巴上的山羊胡也是花白,年纪大约在五十大几。 他神情急切,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时不时还偏头看一眼身侧的人。 那是……百战。 南昭雪还是第一次看到百战穿得如此贵气,之前只给了他衣裳,没见他穿。 别说,现在穿成这样,还戴上假发,打远处乍一看,和封天极还是有些相像的。 她悄悄对封天极说:「这么看上去,百战也挺像贵族子弟的。」 封天极抿嘴浅笑:「别的不说,我们兄弟的相貌长得都是不错的。」 「那当然,」南昭雪认同,「天下最漂亮的女子都被选中为妃为嫔,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太差。」 封天极垂眸看看她:「我可没选,是月老给我配对了一个最漂亮的。」 南昭雪指尖在他掌心动动:「这可是来之不易的缘分,王爷要珍惜。」 「自然,」封天极握住她作怪的手指,「给天下都不换。」 南昭雪心里甜滋滋,看向王知府和百战。 「我怎么觉得,好像和咱们预想得不太一样。」 「哪不一样?」封天极疑惑。 「就是感觉王知府对百战的态度,好像比预计得还要好。」 「王知府就是个老女干巨滑的,惯会见风使舵,不会无缘无故,」封天极在她耳边说,「说不定是自认为百战是什么人。」. 「来自京城,又贵气得很,就是让他想歪,」南昭雪眉眼微弯,「就是不知道他把百战当成哪家的公子哥了。」 「哪家无所谓,方便我们行事,让他有所顾忌,再利用他的手,做我们想做的事就行,让他在其位不谋其政,本王偏要他干点事不可。」 「临了临了,倒是给他添了些政绩,他也应该知道了,」南昭雪哼道。 「哪有什么政绩,待事情了了,他若想着邀功,我不会让他的折子走出扬城,到时候让他平安告老,已经算是便宜他。」 南昭雪:「……王爷好计策。」 他们俩嘀嘀咕咕,那边又来一辆马车,一个女子披着斗篷下车,看到起火的金雀楼,脸色都变了。 李三娘。 这是到扬城之后,第二次见到她,这次距离近一些,映着火光,看得清楚些。 李三娘略显丰腴,皮肤水润,头上发饰简单,却是红宝石的珠钗步摇,看着比以前贵气许多。 像之前柔弱一枝含苞未放的荷,原本拘谨而瘦削,现在徐徐绽开,温润舒展。 但她孤零零站在那里,还是透出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柔弱感,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 南昭雪心想,大概这就是常说的「氛围感」。 李三娘的确是个高手,柔弱得让人彻底对她放下防备,每次都能在艰 难逆境中生存下来。 南昭雪眼看着她走到知府身边,行了个礼,距离太远,又嘈杂,不知道说的什么。 王知府摇头叹气,又看看火场,似乎在说已经无能为力。 王知府又偏头看看百战,侧过身和李三娘说什么。 李三娘往百战的方向看了一眼。 南昭雪眸子微眯,大概能猜到知府问了她什么。 恰在此时,时迁走过去,和王知府说了几句,李三娘看一眼时迁,脸上闪过几发讶然。 时迁说完,跟着百战要走,王知府吩咐救火队救火,也顾不得李三娘,赶紧跟上百战。 到略微偏僻的地方,王知府行礼问:「敢问,阁下可是七殿下?」 百战和时迁对视一眼,没说话。 时迁清清嗓子:「大人,何出此言?我家公子的确行七,但您说的七殿下……」 王知府笑眯眯把那块令牌递上:「这可是殿下之物?」 时迁接过,脸色恰到好处地一变:「大人从何处得来?」 「是下官无意中捡到,看公子风采,猜测是七殿下,不知……」 时迁略一犹豫,似下定决心地点点头:「不错,我家公子正是。 不过,还请大人保密,殿下此行乃是微服,不想声张。」 「懂,懂,下官懂,」王知府连连答应,「不知殿下住在何处?」 「我们住在老悦客栈,包了一个独院,大人,这你也能看得出来吧? 我家殿下确实不想暴露身份,不想让人打扰。」 「若如此,不如殿下住到下官府中去?下官的府宅后院还有一处小别苑,殿下放心,保管不让其它人打扰。」 时迁心说这我可做不了主,得问过主子才能下决定。 「这……多谢大人好意,殿下会考虑的,大人先忙,我们这就告辞。」 王知府还想再攀谈几句,挽留一下,又怕惹得人家厌烦,只好作罢。 两人走得四平八稳,直到路口,拐过去之后,百战才一拍时迁:「怎么个意思?他是把我当成七王爷了?」 「应该是,不过,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我得向主子禀报一下。」时迁也眉开眼笑,「不过,应该不错,比预想得要好。」 「可是,」百战摸着下巴,「七王爷不太聪明的样子呀,不如我家王爷聪明。」 时迁:「……」 「兄弟,这个时候就别挑剔这些了,你看到那个李三娘没有?」 「嗯,她还瞅我两眼。」 「对,她是京城来的,她爹原来还是个侍郎,虽然那次宫宴七王爷没去,但偶尔远远地应该也见过一两回。 你可要多留神些,我觉得那个女人不简单。」 「而且,今天金雀楼的火也着得蹊跷。」 百战点点头:「行,先回客栈,用信鸽送信,看看再说。」 第一千零九十章 请殿下作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时迁其实是想亲自去向南昭雪禀报一下,当面说说得更清楚。 但现在为了安全起见,王知府已经注意到他们,难保不会派人暗中盯着,还是小心为上。 把今天的事事无俱细写清楚,放出信鸽。 刚放出没多久,百战忽然道:“谁?” 南昭雪在门外:“是我。” 时迁赶紧过来开门,看到南昭雪一脸的欣喜:“主子。” 南昭雪进屋,百战有点别扭地扯扯身上的衣裳。 南昭雪忍住笑,假作不知:“今天情况如何?知府对你们的态度似乎不错。” “主子瞧见了?”时迁恍然大悟,“主子去看金雀楼的火了?难道……” “嗯,我放的,”南昭雪点头,“李三娘做事不规矩,给她点教训。说说你们这边的情况。” “小的刚把信鸽放走,不知道主子要来,”时迁倒了杯茶,把赌坊的事又说一遍。 南昭雪微讶:“七王爷?他把百战当成七王爷了?” “正是,小人当时把令牌假丢出去,是想着让他们猜测与王府关系非同一般,当个贵家子弟就行了,没成想,直接给当成七王爷了。” 南昭雪打量百战,别说,这么瞧着,从某些角度,还真是挺像的。 再加上老七和百战有两个共同点,一个是武力值都不错,一个是都不太聪明。 “这样也好,”南昭雪眼中闪过笑意,“有这层身份,知府这边就不用再烦心应对,怎么做他都得受着。 反正七王爷你们也熟悉,露不了。” “主子所言甚是,小人听主子的。” 时迁一边说,一边把钱袋子解下来。 百战眼睛微微睁大,南昭雪眼中笑意更浓,指尖捏着钱袋子晃来晃去。 “一晚上赢了这么多?百战,你可以呀。” 百战挺挺胸口:“那是,我在军中时,就是赢遍军中无敌手。” “哦,这样,”南昭雪另一只手点着额头,“当初说好的,赢了钱怎么来着?” 时迁张嘴还没说出口,百战抢先说:“说是赢了归我们自己。” “这样啊……”南昭雪拉长声调,看着百战的呼吸都放缓了。 他太穷了。 这些人当中,就属他最穷。 “那好吧,当初怎么说的,就怎么办,钱可以归你们,但有言在先,不可沉迷,若是以后……” “我保证不会的,”百战立即打包票,“当初在军营王爷就有过严令,我从不沉迷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想了一下,又补充:“还有女色。” 南昭雪:“……” 时迁惊讶:“那你怎么娶媳妇?” “娶什么媳妇?那多麻烦,”百战不以为然,“再说,大师都说过了,大圣也不娶妻。” 南昭雪暗暗咬牙。 “对了,主子,”时迁正想继续说,忽然抽抽鼻子。 百战也转头看向外面。 有人来了。 时迁到院子里:“谁?” 院门口响起店小二的声音:“客官,这么晚了打扰,实在对不住。 外面来了位夫人,说是故人,请求一见。不知……” 夫人?还是故人? 时迁回头看看,南昭雪示意让人进来,她转身去里屋,放下门帘。 还不忘叮嘱百战:“故人,应该是来见你的,摆好架子。” 百战郑重点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脑子里想着七王爷平时的样子,慢悠悠喝茶。 时迁开了院门,店小二提着灯笼,满脸带笑,身后跟着一个女子。 正是李三娘。 时迁略一颔首,给了店小二一块碎银:“我们公子住在这里,就是图个安静。 日后不得公子准许,不得随意带人过来,若是这一点都做不好,那我们就不住这里了。” 店小二脸上笑意凝固,赶紧道歉。 时迁摆摆手,店小二退走。 “请进吧。” 李三娘的脸上也有些尴尬,时迁那话是敲打店小二,又何尝不是说给她听。 到屋里,看到百战,李三娘又不着痕迹的打量几番,缓缓行礼:“拜见殿下。” 百战动作一顿,拧眉看她:“你是何人?” “殿下可能不记得我,我是原工部李侍郎之女。” 百战略思索:“我的确不记得你,但你那个爹,倒是记得。他不是死了吗?” “是,家父亡故,小女远嫁……”李三娘红了眼睛,“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殿下。” 百战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扬城离京城也不远,再说,当初你不是自己要嫁的吗?” 这事儿百战可记得,百胜带他去火锅店里吃火锅的时候,听那些食客说的。 李三娘:“……父母之命,主母她总是看我不顺眼……” 百战手一挥:“嫁也嫁了,就别说你主母,反正你也不会再回去。你就说,来此何事?” “请殿下为小女作主!”李三娘说着,行了个大礼。 百战求助地看一眼时迁。 时迁适时上前:“肖夫人,我家公子身份未露,此番出行也只是游山玩水,其它的事不想多管,你若有什么委屈,不如去知府那里说。” “殿下,小女来自京城,与殿下也算是故乡人,小女不敢高攀,但在此处能得见殿下,定是冥冥中自有安排。还请殿下为小女作主!” 南昭雪在里屋听得真切,这个李三娘,看着柔柔弱弱,实则特别会说话,爱用道德绑架那一套。 百战问:“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主?” “殿下,我怀疑金雀楼失火,并非偶然。” 百战动作一顿:“何以见得?” “金雀楼是我的产业,生意一向不错,招不少人眼红,金银首饰的店铺,又不是易燃的东西,要说有人偷盗倒有可能,可这失火……实在匪夷所思。” 时迁摇头:“天干物燥,有人不小心打翻烛火,也不是不可能,你店铺里不会没有看守的人吧?” “正是因为有,才奇怪,问过他们,他们都说不清是怎么起火的。” 百战哼道:“那你还有闲心跑到这里来叭叭?赶紧回去查查吧!” “小女的丈夫前些日子亡故,家中人对我……如今又遭此横祸,实在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殿下,还请您出手相助。” 百战思索片刻:“好吧,那我就替你查查,你丈夫是因何而死。” 李三娘:“??” 新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你是脑子坏掉了吗?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战干脆利索地做出决定。 「你丈夫死多久了?我作主,开棺验尸吧。」 李三娘:「……」 「殿下,我的意思是,想让您作主查一查金雀楼失火的事。」 「你丈夫都死了,你还有闲心管什么金雀楼?你是受刺激太过脑子坏掉了吗?」百战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李三娘深吸一口气,要说之前还有些试探和怀疑,毕竟她也没近距离见过七王爷,但此刻,她几乎可以确定。 简直和传闻中没什么两样。 「殿下,人已经死了,入土为安,而且族中的人对我意见颇多,若是开棺,他们定然不会同意。 所以,我只想让您作主,找到金雀楼纵火的凶手。」 百战上下打量她几眼:「他们不同意,你才需要我作主,若是你一说他们什么都同意,那我还做的哪门子主? 再说,你的金雀楼,难道比你丈夫的命还重要?」 「殿下有所不知,我腹中已经有了肖家的骨肉,以后我们母子就指着金雀楼生活,如今被烧成这样,那以后……」 李三娘说着又开始抹泪,眼泪汪汪,好不可怜。 百战摆手打断:「等,等一下。.c 我先捋捋,你说你肚子里有了肖家的骨肉,可你丈夫死了,那就是说,这个遗腹子,你丈夫最后的一点骨血,对吧?」 「是这样的。」 「那你应该恃肚而骄啊!在肖家不应该你是老二,没人敢称老大吗?不都得围着你转? 怎么还就指着个金雀楼?你这话说得不通。」 李三娘眼泪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流。 「还有,你那个爹,死得不甚光彩,你嫁到这边,又死了丈夫,怀着身孕,产业又被烧,」百战眉头拧得死紧,「所以,你考虑一下,是不是你自己有问题?」 李三娘一呆。 「就是命不好什么的,」百战叹口气,「不过,说出去的话总要兑现,我既是答应了你,也就会替你作主。」 李三娘的心在腔子里上下起伏,平复一瞬,才说:「多谢殿下。 关于金雀楼失火的事,我有一个猜测,估计会是此人所为。」 时迁眉梢微微一挑:「你以为是何人?」 「是崔家桑园的崔夫人。」 时迁忍不住清清嗓子。 百战一头雾水:「你为何以为是她?她和你有仇?」 里屋的南昭雪也莫名其妙,李三娘这个猜测,实在超出她的预料。 听崔夫人的意思,她们二人的关系应该不错,可怎么在李三娘这里,火烧店铺这种事,竟然一下子想到崔夫人? 她侧耳听着,就听李三娘说:「她之前来过几次,但有两次晚了些,挑中的首饰被抢先买走。 金雀楼的首饰向来只做几件,没了就是没了,她想让我把东西从别人那里收回来卖给她,这怎么可能? 我拒绝之后,她很是不满。 尤其最近,她相中一支步摇,说是过几日有重要的场合,需得隆重对待。 但她又来晚一步,步摇被他人买走,她很是不高兴,还找到家里与我大吵一架。」 李三娘略一顿,似在思索:「除此之外,我与他人并不争吵,也无恩怨。」 百战不说话,时迁接过话头来说:「与别人无恩怨,未必吧? 我们初到扬城,听说夫人你要被殉葬? 活埋呀,这是多大的仇?不比一支步摇来得严重?」 南昭雪无声笑,时迁这话,可真是有力度。 李三娘 哭泣两声:「这事也不怪他们,我与肖郎情深意重,他死了,我也没有心思独活。 若非是腹中有了他的骨肉,想为他留下一点骨血,我也早就随他去了。」 「你倒是深明大义,」百战摸着下巴,「连想活埋你的人都能原谅,佩服。」 李三娘:「……」 说到这里,谁也不再说话,时迁适时道:「时候不早,不知还有没有别的事?」 李三娘福福身:「许久不曾见过战王妃,不知王妃近日可好?若是殿下回京,请帮我带个好。」 百战不解:「怎么你和她关系很好吗?以前也没见你去过王府。」 李三娘一噎,这位说话可真是不客气,半点婉转都没有。 「之前在宫宴上,王妃曾替我说话,让我免于其它人的嘲笑,这份恩情,我始终记得。」 百战浅声哼:「那你倒不必,估计她就是看不惯别人张狂,并不是为了救你。 她对那个谁,橘座,都挺好的。」 时迁清清嗓子:「咳。」 李三娘疑惑:「橘座是……」 「一条狗。」 李三娘:「……」 「那我不打扰殿下休息,告退,多谢殿下。」 时迁送李三娘出去,回来南昭雪已经从里屋出来。 「主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南昭雪看一眼百战:「你说要为她做的什么主?」 「她丈夫的死呀,」百战回答,「刚才说过了,她不是也没反对?」 南昭雪点头:「百战大智若愚,也好,你就借着这个机会,去肖家走一趟,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百战忽然被夸赞,还有点不好意思。 时迁笑着说:「百战兄弟武力强,还聪明,赌术也好,我陪你去肖家,你带着我,好好学习学习。」 百战一拍胸口:「没问题。」 南昭雪浅笑:「你们俩合作得好,我也就放心了,时辰不早,早点歇着。」 「主子,我送您。」 到院门外,封天极从暗中走出来。 时迁行个礼:「王爷,主子,王知府想让我们去他府上住,不知是否可行?」 「你觉得去了之后,会受影响吗?有没有什么不便?」 「肯定会有,但小人在赌坊瞧着,知府与大胜赌坊大掌柜关系不一般,他们眉来眼去,定然有勾结。」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封天极说:「但凡像这种生意,多半与官府都有勾结。 此事先不急,先查崔家和肖家,你若觉得不便,那就先不去王知府府里,反正他误会了你们的身份,也会千方百计讨好。」 「是。」 时迁略一顿:「主子,小人还有个事儿,但还没有实据,不知……」 「你且说来,无妨。」 「那个大掌柜,戴着面具,看不到容貌,但……」时迁声音压低,「小人在他身上,闻到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关系如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时迁看看四周,压低声音。 「是那种香的味道。」 南昭雪心尖微动:「二当家被抹的那种香?」 「正是!」时迁说,「虽然当时味道很淡,但小人天生对香气敏感,此次又有香料杀人之事在前,因此就多加留意几分。」 「赌坊味道混杂,小人只能说有八成把握,若是主子同意,小人想着,能否找个机会,把那位大当家再单独约出来见个面?」 「这件事让王知府去办,」封天极开口,「现在百战有这层身份,只要露一点苗头,王知府定会办妥。」 说罢,他取出一枚玉佩交给时迁:「这是本王的玉佩。 每个皇子都有一枚,虽然老七与本王的并不一样,但像王知府这种官员,对细微之处是不会了解的。 你交给百战,掌握火候,让王知府自己发现。」 「是,小人明白。」 「务必小心为上,」南昭雪叮嘱,「这扬城势力盘根错节,似乎每方势力都有所勾结。 百战虽强,但难防有人心思阴暗,你们还是要多加谨慎。」 「多谢主子,多谢王爷,小人定会注意。」 事情说完,南昭雪和封天极离开客栈。 两人边走边聊。 「李三娘说的,是个意外之喜,崔夫人说要参加什么重要场合,查到是什么,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嗯,」封天极点头,「还有那个赌坊的大掌柜,身上香气也可疑。」 「有一个问题,」南昭雪沉吟,「赌坊的事是大掌柜出面,东家呢?」 封天极牵着她的手:「暗卫去查了,明日就会有消息,先回去休息,今天太晚了。」 回到住处,百胜还没回来,封天极不让南昭雪再等,让她睡下。 本以为消息太多,乱糟糟的会睡不着,大约是累极,躺下便睡着了。 封天极看着她的睡颜半晌,悄悄起身,到桌前把今天的消息一一整理。 想要用香料杀二当家的人、身边伺候的绾绣、大胜赌坊的大掌柜、双龙帮的帮主;.z.br> 给楼听弦饮食动手脚的幕后主使、铁三儿夫妻、暗杀铁三的人; 想要漕帮的崔夫人、表面疼妻实则窝囊的崔老爷,以及嫁到肖家差点被活埋的李三娘。 这些人,看似没有什么关联,但封天极总觉得,像有看不见的线,连成一片网。 要网谁? 他在中间画下一个问号。 正在沉思,听到院子里有声响。 是百胜回来了,正和野风说话。 封天极走出屋到院中,百胜正犹豫要不要回话,看到他出来,赶紧迎上来。 「有消息了?」 「回王爷,有一部分消息,其它的还在陆续回程中,有件事属下觉得重要,因此,想先向您禀报。」 「说。」 「您看,」百胜双手递上几张小字条,「这是三名暗卫查到的消息。」 封天极借着光线看,前一张是关于大胜赌坊,后一张是关于双龙帮。 大胜赌坊是双龙帮的产业,这两个之间有关联,封天极并不奇怪。 待看到第三张时,他眉心微蹙。 「这家钱庄可曾详细查过?」 「属下看到字条时,已经派人去查,明日应该就有结果。」 「做得好,」封天极拍拍他肩膀,「辛苦了,去休息吧。」 「是。」 封天极拿字条进屋,独坐在桌前许久。 次日一早,刚吃过 早饭,封天极正想和南昭雪说一下昨天晚上收到消息的事,闫罗刀来报,说是楼听弦来了。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楼听弦脸上有些喜气。 「有什么喜事吗?」封天极问。 「是有件喜事,」楼听弦点头,「只是,也不能全算喜。 是远铭,之前二当家没有生病时,就给他订下一门亲事,但当时两家只是口头约定,并未下聘订婚。 现在二当家这般状况,远铭就想着找个好日子把婚事订下来,想借此有点喜气,希望二当家能好起来。」 这不就是类似冲喜吗?封天极有点心虚地快速看一眼南昭雪。 南昭雪微挑眉,问楼听弦:「日子定在何时?」 「明日,」楼听弦回答,「这次是想和王爷王妃说一声,不知你们要不要去?」 封天极问:「对方是什么人?」 「是扬城威远镖局的大小姐。」 漕帮和镖局,倒是门当户对。 「对了,」楼听弦又说,「这位大小姐的干娘,还是二当家身边绾绣的原主子。」 南昭雪一怔:「崔夫人?」 「正是,」楼听弦点头,「这位大小姐自幼丧母,据说订婚事宜都是由崔夫人操办,两人不是母女,胜似母女。」 南昭雪脑子飞转,想起李三娘昨天晚上说的,崔夫人说,有个重要的场合。 莫非,就是指的镖局大小姐与周远铭订婚? 「她们是怎么相识的?」封天极问。 「据说是大小姐随行保镖之时,遭遇匪徒劫镖,她不慎落下山崖,正好被崔家的商队所救。 崔夫人正好也在,把她救下,细心照顾,有两个月之久。 救命大恩,总镖头和大小姐自然不敢忘,回城之后,特意带着重礼登门。 崔夫人拒收礼,说如果想报答,她膝下无儿无女,想收大小姐做女儿。 大小姐自幼丧母,总镖头为了不让她受委屈,一直未娶,也正为女儿将来出嫁、生产时无母亲照顾而忧心,崔夫人提议,正中下怀。」 南昭雪手指轻抚琉璃戒,微蹙眉沉思。 封天极把昨天晚上收到的消息拿出来。 「雪儿,你看。」 南昭雪一张张看下去,很快发现端倪:「大胜赌坊、双龙帮,还有……崔家桑园的钱,都存在远芳钱庄?」 「不错,」封天极点点字条,「大胜赌坊和双龙帮,我不意外,意外的崔家桑园。」 「你怀疑他们之间有关联?」 封天极缓缓摇头:「暂时没有证据。」 「不是办案子,先不要证据,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南昭雪屈指弹弹字条,问楼听弦:「楼先生可知远芳钱庄?」 「知道,」楼听弦再次语出惊人,「如果我没有记错,威远镖局的大小姐,就叫离远芳。」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就是走个过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和封天极迅速对视一眼。 「你的意思是,远芳钱庄,是威远镖局的产业?」 「正是,」楼听弦点头,「威远镖局的总镖头很疼爱这个女儿,一度想找个上门女婿。 但各方面优秀的,哪个愿意做上门女婿? 拖来拖去,一直拖到年纪渐大,后来才和远铭互相看中。 远铭虽不能做上门女婿,但也在扬城,相距不远,而且背靠漕帮,算是强强联手,因此也算皆大欢喜。」 南昭雪在意的并非这个,而是大胜赌坊、双龙帮、崔家桑园的钱,都存在远芳钱庄。 这是巧合吗? 楼听弦继续说:「总镖头还曾说,把远芳钱庄做为嫁妆,他只此一女,因此就用了女儿的名字命名。 对了,远铭在下个渡口生意上的资金往来,也都是通过远芳钱庄?」 封天极心头微凛:「那漕帮扬城这边呢?」 「这边并没有,」楼听弦回答,「之前远铭也提过,不过,我和二当家都觉得,都放在一家钱庄,万一有所差错,总归被动,因此还是按照老规矩,分为三个钱庄存放。」 南昭雪脑子里许多念头飞转,总觉得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盯着手上的纸,想看清其中的盘根错节。 楼听弦见她如此,笑容微收:「王爷,可是这钱庄有什么不妥?」 封天极沉吟:「听弦,你能查到周远铭在下个渡口的生意吗?」 「这方面是他自己掌管,他年纪也不小,又是二当家独子,该独挡一面。 而且他的确能力不错,所以我和二当家都放手由他自己去管。」 楼听弦顿了顿:「若是想查,还不惊动他的情况下,要等到每月底。现在的话,属下找个理由也可以,但势必会让他警觉。」 「暂时先不要惊动他,」封天极否决,「订婚日期是明日?」 「是。」 「明日本王让那位大夫去二当家府中,你注意帮衬些,本王与王妃去威远镖局。」 楼听弦手指轻抚膝盖:「若如此,那属下想办法,弄到那边的请帖。」 「不必,本王自有办法,」封天极道,「这边的事你暂且不用管,就当作不知。」 顿了顿,又叮嘱:「听弦,这次来,发现好多事不似当初,你要多加留神,安全为上。」 楼听弦郑重点头:「属下明白。」 封天极还是不放心,手轻握他肩膀:「听弦,当初同意你留在漕帮,并非是想让你振兴漕帮之类,是想让你有个安稳轻省的事情做。你可明白?」 楼听弦浅笑:「属下一直都明白。」 「那你更应该明白,本王是想你平安无忧,而非殚精竭虑,把你自己熬得不成样子。」 楼听弦微抿唇,封天极继续说:「王妃答应过本王,只要你配合,她有办法,让你重新站起来。」 楼听弦微微一震,眼中光芒乍现:「王爷此话……当真?王妃?」 南昭雪收回思绪,认真点头:「当真。你对王爷来说何其重要,本王妃一清二楚,怎么会用这种事情来诓骗王爷,诓骗你?」 「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明白,你只需要打起精神,好好保重,别动不动把自己豁出去,总是想着舍身成仁,本王妃向你保证,让你得以重新站起来。」 楼听弦双手紧握,手背上的青筋迸起:「好。」 南昭雪把字条放下:「既然来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王爷,把他抱到床上去,我查看一下伤口。」 「现在?」楼听弦顿时紧张。 「嗯,现在,我先看看,做个记录,心里有数,并非是说此刻就能让你站起,需要一点时间。」 即便如此,也足够封天极和楼听弦激动。 闫罗刀就在院子里,也进来帮忙,一起把楼听弦弄到床上,卷起裤腿,露出旧日伤疤。 楼听弦全身都在紧绷,南昭雪仔细察看:「别紧张,放松些。」 「伤口平整,当时吃了不少苦,但相对也算命大,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亡,」南昭雪轻声说,「比我预计得要好。」 闫罗刀忍不住问:「王妃,楼将军真的还能再站起来吗?」 「能,」南昭雪斩钉截铁。 楼听弦挣扎着要起来行礼,南昭雪按了按他:「行礼道谢什么的就不必了,王爷想什么,你应该清楚,王爷高兴了,就算报答本王妃。」 楼听弦眼睛泛红,喉咙滚动:「是。」 送走楼听弦,封天极抱住南昭雪。 南昭雪轻拍他后背:「好了,说客气的话跟你急啊。我们来商量一下明天的事。」 当晚,南昭雪把玉空大师叫来。 玉空大师看看左右,没其它的人,顿时紧张起来:「老妹儿,有什么重要的事?」 「你倒学聪明了,知道有重要的事。」 「那当然,这没别人,单独叫我,定是只有我能办的事。」 「嗯,的确,明日周远铭订婚,你去一趟。」 玉空大师瞬间来了精神:「吃席啊?这可是好事儿。」 「是好事儿,」南昭雪顺势把一个香囊递给他,「你把这个挂在身上。」 「这是什么?」玉空大师闻了闻,「还挺香的。」 「是本地的习俗,参加喜宴,要戴些吉祥的东西,这里面是我精心配制的药囊,既低调又高雅,最配你。」 玉空大师眉飞色舞:「还是你最了解我。」 「另外,」南昭雪从空间里取出一株大珊瑚,「这个,你也带上,当作贺礼送给他。」 红色珊瑚,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像一棵小树,美得迷人眼。 玉空大师眼睛缓缓睁大:「这……这礼也太重了吧? 我的妈呀,这么大这么好看的珊瑚,我活了两辈子都是第一次见到,就这么送人了?」 他语气染上酸味儿:「你都没送过我这样的好东西。」 「钱财乃身外之物,」南昭雪语重心长,「这些俗物,怎么能入得了你玉空大师的眼? 你可是数百万两银子在手中过都不眨眼的主儿,你的目标在更高更远处。」 玉空大师连连点头,摸着胡子说:「甚是甚是,你说得极好。」 「再说,这东西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玉空大师一怔:「走个过场?何意?」 「就是他们登记之后,你吃完席回来的时候,再找个机会,偷回来。」 玉空大师瞳孔地震:「偷……回来?!」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我去定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次日一早,玉空大师强打精神,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树,把贺礼偷回来的事儿,还是带给他很大冲击。 装扮好,准备出发,正巧碰见百胜。 百胜笑着打招呼:「大师这是要去二当家府上?」 玉空大师穿着寻常衣袍,还戴上假发,只有去二当家府上扮神医时,才会这种打扮。 「是啊,」玉空大师点头,「今天那个周公子订婚,你家王妃让我去送个礼。」 百胜笑容微僵,目光看向他身后,看到那一株大珊瑚,目光紧缩。 「大师,」百胜喉咙滚了滚,「王妃只让你送?可有其它的交待?」 玉空大师咬咬牙,正愁无处倾诉:「交待了,说是让我回来的时候,再找机会偷回来。」 百胜:「……」. 「哎?我说,百胜,你怎么会这么问?挺有经验啊!」 百胜拱拱手:「多保重。」 说罢,撒腿跑了。 玉空大师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一想自己有空间,其实也不算太难,顿时觉得好像百胜惨多了。 心情立马又愉悦起来。 他去周家,南昭雪和封天极去威远镖局。 他们对威远镖局的了解,只在暗卫查回来的资料上:扬城前三的镖局,光镖师就有近三十位。 总镖头离震今年刚满四十岁,身手不错,颇有些威望。 膝下只离远芳一个女儿,疼得如珠如宝,要星星连月亮一起给的那种。 难怪离远芳当年差点遇难,被崔夫人救起,离震对崔夫人感激涕零。 封天极的旧势力与威远镖局也没什么往来,更拿不到请帖,所以,他们就在离家附近等。 崔夫人今日打扮得很隆重,大概是觉得拿捏住了南昭雪,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起来格外精神抖擞。 她穿站一身紫红锦袍,头戴红宝石头面,贵气逼人。 刚一下马车,正要往离府里走,听到有人叫她:「崔夫人!」 她闻声望去,见南昭雪和封天极慢步而来,笑容明显凝固一下。 南昭雪到近前,笑眯眯问:「怎么?崔夫人不欢迎我?」 「哪里的话?」崔夫人重新浮起笑意,「我又不是主人,哪能说什么欢不欢迎?」 「既然如此,我也想沾沾喜气,想必夫人不会拒绝吧?」南昭雪问。 崔夫人看她这样,是完全不会再改变主意,不禁压低声音问:「你意欲何为?」 南昭雪浅笑:「夫人何故如此紧张?难道我还能坏了离小姐的婚事不成?」 崔夫人抿唇,不置可否。 「实话说,崔夫人,」南昭雪望向来来往往的人群,「今天本王妃非去不可,你若肯带路,那一切好说; 若是不肯带路,本王妃就自己想办法。」 崔夫人气结,但的确不想在今天闹事。 「要去可以,但我想知道,王妃为何非得去?」 南昭雪轻挑眉:「这你不必多问。崔夫人,本王妃是答应你合作,不是受制于你,你最好摆正位置。 若你真以为握住那么个把柄就能对本王妃任意驱使,那你就大错特错。」 「本王妃答应你,是想和你玩儿,若是不想玩了,你就是握着十个把柄也没用。」南昭雪手指轻点在心脏,「本王妃不好过,你也别想活,你若真舍得死,那就试试看。」 崔夫人呼吸微窒,扫一眼她身后的封天极,咬牙道:「王妃到这种场合,还带着这个男人,还真是器重。」 「不劳你多问。」 「也罢, 崔家与威远镖局也有些交情,我带人进去也不是不行,不过,」崔夫人再扫封天极一眼,「我要去后宅,皆是女眷,他不方便。」 「他不方便就让他在前面,没什么大不了,走吧。」 崔夫人气结,看着走向离府大门的南昭雪,赶紧跟上去。 路过封天极身边时,低声道:「那个东西,你用了没?」 封天极微微点头。 崔夫人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弧,又迅速消退。 她跟上南昭雪:「此番我就向其它人介绍你是南夫人,可以吧?」 「可以。」 刚到离家门口,守在门前的管家立即上前来:「哟,夫人您来了,小姐问过好几次了,您快请。」 「去拿了点东西,耽搁了些,我这就去。」 管家笑着让进去,崔夫人回头看看封天极:「你就在前面,找个位子坐会儿,别乱走,等着开席。」 封天极不理她,南昭雪略颔首,封天极点点头。 崔夫人和南昭雪向后宅走,还不忘挖苦:「夫人真是好本事,不但把身边的人收拾得服贴,甘愿充当瞎子聋子,连情郎也对你唯命是从。」 「你说我?」南昭雪似笑非笑,黑沉沉的眸子里却不见笑意,「崔夫人才是驭夫高手。」 崔夫人一怔,觉得她话里有话:「你是何意?」 「就是字面意思,听说崔老爷疼爱夫人至极,为了夫人不进城住,天刚一凉就烧地龙,院子四季如春。」 崔夫人微松口气,轻哼一声,自带得意。 离远芳虽是女子,但算是江湖儿女,住的院子布置精致,细节之处却是疏朗大气。 听说崔夫人到了,离远芳亲自迎出来。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劲装,大红色,衣领和袖口绣着金线,腰肢纤细,英姿飒飒。 「义母!」 崔夫人笑吟吟地扶住她:「好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别行这么大礼。」 「就是因为好日子,才应该行礼,若不是您,哪还有我的今天?」 崔夫人拍拍她的手:「你这孩子,总是把这件事情挂在嘴上,说得我都不好意思。」 「这是您对我的恩情,什么时候我也敢这样说,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离远芳扭头看到南昭雪,「这位是……」 「这位是南夫人,与我是故交,有许多年不见,这次正好来扬城,与我叙叙旧,听说有喜事,特来沾沾喜气。」 离远芳点点头:「原来是南夫人,既然是义母的故交,必好生招待,请。」 南昭雪拿出准备好的东西递上:「离小姐,来得匆忙,没有好好准备。 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恭贺你订婚之喜。」 崔夫人没想到南昭雪还备了礼物,定睛观看。 南昭雪掌心托着的,是一枚玉雕鬼工球。 玉色极佳,雕工精致,里外共五层,莹莹似有水光浮动,下面坠着天蚕丝线打成的流苏络子,分外漂亮。 这东西不大,但一看就知道不是廉价之物。 离远芳也没想到,南昭雪如此大手笔。 她下意识看向崔夫人。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是你命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崔夫人心说这东西在寻常人看来,可能觉得贵重,但对于战王府来说,恐怕也就只是个小玩意儿。中文網 于是,她浅笑道:「既然是给你的,就拿着吧!」 离远芳收下,一提起来,球中还散发出淡淡香气。 「好香啊,这味道真好闻。」 「小姐过奖,我没有别的爱好,偶尔爱调个香,这香冬可除寒暖身,夏可驱虫,经久不散。」 即便江湖儿女,也是爱香的,闻言更是欣喜,当即挂在腰侧:「多谢南夫人。」 南昭雪眼角余光扫过崔夫人,她眼中虽闪过艳羡,但并没有其它。 南昭雪不动声色,这香可不是别的,正是时迁调制的,虽然不是二当家中的那一种,但味道极为相似。 崔夫人没有一丝异样,看来,是真的不知情。 威远镖局的朋友多,请的人也多,离远芳还有别的客人需要照顾,陪着她们说了一会儿话,又去招呼别的客人。 崔夫人趁机对南昭雪道:「王妃那只鬼工球瞧着不错。」 「那是自然,」南昭雪毫不自谦,「战王府的东西,哪有不好的?」 「那香闻着也不错,想必是上等香料。」 「不错,本王妃在王府有一间小香坊,专门用来调香制香,王爷也甚是喜欢。」 崔夫人听得心头发堵:「你就是用这些东西,来讨珍贵妃欢心的?」 南昭雪心思微动,脸上神色不动:「珍贵妃?」 「她可是王爷的养母,掌管后宫,哪那么好相处? 这样的婆母岂是寻常人家可比,虽然你不用晨昏定省,但平日也少不了受教训吧?」 这还是南昭雪第一次听她提起珍贵妃。 「你倒是知道不少,」南昭雪漫不经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以前在她宫里做事。」 「呵,她可不是好伺候的。」 「怎么?她瞧不上你?」南昭雪眼中闪着八卦的光,「你那时候年纪小,跑出去好几天才被发现,想来应该也不怎么受重视吧? 若是一般的大宫女,别说消失好几天,半天就被发现了。」 崔夫人脸上浮现恼怒:「无论大小,能救下王爷不就行了?若我一消失就被发现,能逃出来吗?」 「是你逃出来了,我家王爷可没逃掉,最后还是被抓回去了,」南昭雪眼角染笑,「应该是你命大,逃过一劫,如今还成了贵夫人,否则被抓回去,早被弄死了。」 「你这么多年不敢联络王爷,也是怕珍贵妃翻旧帐吗?」 崔夫人脸上的肉微微抽搐几下:「当然不是。」 南昭雪又问:「你对离远芳这么好,是想着要了漕帮,送给她吗?真把她当你女儿了?」 崔夫人转头看她:「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是。」 南昭雪回视崔夫人,见她眼中染上层层笑,眼底深处是得意和讥讽。 崔夫人什么也没说,但这个眼神,意味深长,让南昭雪心生警惕。 与此同时,二当家府中也是热闹非凡。 漕帮的势力影响力自不必说,王知府也派人送来贺礼。 玉空大师不但是给二当家看病的神医,还带来一株珊瑚做贺礼,因此倍受礼待。 他被让到上宾席,但他提出要先去看看二当家,周远铭便亲自陪同。 今日虽热闹,但二当家住的院子还是安静,越往这边走,人越少。 「神医辛苦了。」 「公子不必客气,看病救人是老夫分内的事,何况,令尊的病也一直是老夫负责。」 玉空大师笑容和气,摸着胡子客气几句。 周远铭目光微垂,看到他腰侧的香囊:「神医身上佩戴的是?」 「哦,公子说这个?」玉空大师笑笑,「这是老夫配的药囊。」 「药囊?味道还真是特别,我第一次闻到这种药味。」 「药有千万种,不同形态不同制法也有不同的味道,别说公子,老夫也不敢说什么药味都闻到过。」 周远铭点点头,不再多说。 玉空大师心里暗暗嘀咕:没说错什么吧? 他不禁有点后悔,早知道应该叫小刀或者百胜陪他来的。 到屋里,一挑帘进去,玉空大师一眼瞧见那个叫绾绣的正在床边,俯身似乎正在擦什么。 看他们进来,她立即握紧手中帕子,福福身:「公子。」 周远铭点头:「绣姨,父亲今日如何?」 「瞧着气色略好一些,但还是未醒。」绾绣轻声说。 玉空大师道:「这是自然,二当家久病,而且病体沉重,自然不是短短几日,吃几次就能好的。」 绾绣没说话,退到一旁。 玉空大师到近前,装模作样把把脉,又看看瞳孔。 周远铭问道:「神医,怎么样?」 「无妨,并没有恶化,看来药是有效的,」玉空大师转头看绾绣,「药还有吧?」 「有,有的。」 「嗯,那就按之前说的,继续服用。」 「好。」 周远铭问:「那今日还用针吗?」 「不必,针也不能频繁用,须等服药几日,气血上来才能用针,否则对病人身体也是有所损耗。」 玉空大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好,那就听大师的。」 恰在此时,外面管家找来:「公子,您在这里,吉时快到了,该动身去离府了。」 「那……」周远铭看一眼绾绣,「绣姨,你帮我招呼大师,稍后请大师去前面上宾席。」 「是。」 周远铭客气几句,匆忙离去。 玉空大师对绾绣道:「经常照顾病人,你辛苦了。」 「哪里,应该的。」 玉空大师看她手中帕子:「你这帕子上绣的什么图案?」 「是一株兰草,」绾绣回答,「随手乱绣的。」 玉空大师脸色严肃:「可否让我看看?」 绾绣有片刻犹豫,玉空大师说:「你可知,这关乎二当家的性命安危。」 绾绣脸色微变,把帕子递给他。 「神医,我绣的这花,有何不妥?」 玉空大师心说我才不关心绣的什么花,我就是想看看,你刚才在擦,擦的是什么东西。 帕子是米白色,有些浅褐色的印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当着她的面,也不好仔细研究。 玉空大师心思一转,计上心来。 「你信佛吗?」 绾绣一怔,不知怎么就转到这上面来,不过,还是下意识点点头。 「你信佛就好,老夫有一位故交,法号玉空,你可听说过?」 绾绣眼睛微睁:「您是说,玉空大师?」 「正是。」 「听说过,我还买过他手抄的佛经,哦,对了,还有他的画像。」 玉空大师:「……」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关系匪浅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玉空大师清清嗓子。 「既是如此,那我就说两句,佛说,你这方帕子,对二当家不利。」 绾绣:「??」 「你看,兰花虽好,但喜阴,而且多是白花,二当家此病,就是阴寒所致,这不是正相克吗?」 绾绣脸色微白:「是……如此吗?」 「对,」玉空大师继续忽悠,「你去拿方深色的,最好是绣着老虎、熊之类的猛物为佳。」 绾绣面露难色:「深色的倒是有,但这绣着猛物的,目前没有。」 「那什么也不绣的也行,」玉空大师不着痕迹的把手中帕子折好收起,「去吧。」 绾绣出去拿,玉空大师赶紧把帕子收进空间,等回去让南昭雪看看。 又看看二当家,说实话,他是一点医术不懂,压根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干瞅着的份儿。 等绾绣拿了新帕子一到,他又胡诌几句,赶紧去前厅吃席。.c …… 南昭雪和崔夫人各怀心思在后宅,封天极在前院。 他坐在角落里,没人认识他,也没人理会他,他也乐得安静,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威远镖局人脉的确广,又是与漕帮结亲,算是强强联手,以后实力更上一层楼,来祝贺的人自然少不了。 封天极瞧见不少熟面孔。 当初路过扬城,收服漕帮,他做了不少功课,研究扬城这些江湖人,别人没有见过他,但他对一些领头人物,却了若指掌。 后来他离开扬城回京,这个任务就落在楼听弦身上。 楼听弦每年都会整理一些资料,送到京城。 他琢磨着,这里面会不会有双龙帮的人,暗害二当家和楼听弦的黑斗篷。 门外一阵鞭炮声响,有人欢喜大叫:「周公子到了!」 众人都往这边相迎,但见周远铭穿着暗红色锦袍,腰系玉带,神彩飞扬。 封天极远远看着他,他和周围的拱手寒喧,如鱼得水,比起他父亲,在这方面实在好太多。 二当家性子耿直,最头疼的就是人情往来,在漕帮,这类事情都是楼听弦做。 难怪,楼听弦说,周远铭现在也能独挡一面。 周家带来的聘礼不少,大红箱子,摆了满满当当一院子,离总镖头眉开眼笑,甚是满意。 接下来就是按照习俗,交换庚帖之类的流程,江湖人不似官宦人家那么严谨繁琐,干脆利索,很快就完成。 离总镖头大喊一声「开席」,便拉着周远铭入座。 周远铭在这边喝上几杯,每桌敬一敬,还要赶回去照顾周家那边的客人,时间也是紧促得很。 几杯酒下肚,离总镖头拍拍周远铭的肩膀:「远铭,今日芳儿打扮得也很漂亮,我叫她出来,你们见见?」 四周有人鼓掌起哄。 周远铭脸微红,但也没有扭捏:「好,正好我有件东西,想亲手交给芳儿。」 离总镖头立即命人去请。 后宅听说离远芳要去见周远铭,不少姑娘也跟着笑。 「见就见,走。」 离远芳大大方方往外走。 南昭雪看一眼崔夫人,崔夫人起身道:「一起去看看。」 南昭雪也想去前面看看封天极,欣然同意。 离远芳到前厅,周远铭迎上来,当着众人的面,把一个盒子拿出来。 盒子古朴,里面是支玉簪,成色不错,但瞧着不像是新的。 众人本以为是什么稀罕珍贵的物件,看到这支玉簪,都有点疑惑。 周远铭捧着 盒子:「芳儿,这支玉簪放在首饰楼,可能不值很多钱,但这是我祖母给我母亲的。 我母亲临去之前交给我。 她说,让我将来交给娶的女子,现在,这支玉簪总算等到她的新主人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离总镖头摸着胡子,眉眼掩饰不住的笑。 离远芳脸微红,点点头说:「我怎么会嫌弃?你放心,我定会好好珍惜。」 「好!」有人叫一声好。 众人都跟着鼓掌:「好!」 南昭雪不动声色地瞧着,周远铭低头扫一眼离远芳腰侧的鬼工球,在她耳边似乎说了句什么。 但四周太热闹,离得远,没有听清楚。 南昭雪察觉到看向她的目光,寻着望去,见封天极正看过来。 两人眼神交换,心领神会。 南昭雪偏头看看身侧的崔夫人,方才的递交玉簪仪式,让她有点激动。 南昭雪心思微转,手指轻过崔夫人肩背,拂过她身上的几根头发,收入琉璃戒。 送过玉簪,周远铭也便告辞回去。 女宾那这也开了席,南昭雪坐在崔夫人身边,感觉她似乎有点兴致缺缺。 「义母,」离远芳举起酒杯,「我敬您一杯。」 崔夫人浅笑:「你这孩子,这种日子,应该是我祝福你才对。」 「您不光救了我,我这订婚的事,您也替***持不少,我都记在心上,敬您是应该的。」 离远芳语气真诚,微红了双眼:「我母亲去得早,若非是您处处照顾提点,又经常过来帮忙,我有好多事情不懂,也不会如此圆满。」 崔夫人赶紧安慰:「瞧你说的,大喜的日子,怎的要把我弄哭才成?我喝,我喝。」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扑哧笑一声:「这下行了吧?可不许再说见外的话。」 南昭雪浅抿一口酒,观察两人之间的情绪,想起李三娘所说的话。 李三娘极有城府,不会无的放矢,每句话都有意思,绝非空话,正是因为说的那名「崔夫人有重要场合要参加,」今天她才和封天极到这里来。 莫非,李三娘想暗示,崔夫人和离远芳的关系? 经过这几次打交道,南昭雪认定,崔夫人绝不是什么心地善良之辈,哪怕之前可能有点,但现在绝不是。 无缘无故,为何对离远芳这么好? 南昭雪把酒倒满,举杯走到离远芳近前:「离小姐,恭喜你。」 「南夫人,多谢,」离远芳也不推辞,和她碰碰杯。 离远芳是习武之人,南昭雪没有妄动,饮完酒杯之时,装作头晕,身子一晃。 离远芳下意识一扶:「南夫人,没事吧?」 南昭雪手一拂,掠过她腰后垂下的发丝:「没事,酒力有点差,刚才喝得有点急了。」 离远芳立即吩咐人,上醒酒汤。 南昭雪坐回原位,身边的崔夫人对方才的事似乎并不怎么关心。 吃到一半,崔夫人就提出告辞。 离远芳有些不舍:「义母,我还想着一会儿和您好好聊聊。」 「今日你还有许多事做,稍后人走了之后,你还得看聘礼单子等等,有得忙。 说话哪天不行?等你得空我再来。」 她走,南昭雪也不能再留,便一同离去。 到前面,看到等着的封天极,崔夫人鼻子里又哼一声。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母女?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到府门外,崔夫人对南昭雪道:「人也见了,席也吃了,不知王妃还有什么吩咐?」 「暂时没有,等想起来再说,」南昭雪笑意淡淡,「到时候还请崔夫人不吝帮助。」 崔夫人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王妃,你最好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准备什么时候兑现?」 南昭雪若有所思:「我见过楼听弦,试探了一下,他表示可以放手。」 崔夫人怔了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当真?他竟如此爽快?王妃不会和我开玩笑吧?」 「你和李三娘关系如何?」南昭雪问。 崔夫人脑子像是来个急刹车:「什么?谁?」 「李三娘,肖家那位少奶奶,就是告诉你我身份的人。」 「我与她自然是关系不错,都曾在京城待过嘛。 这次喜事,我还曾邀请她来,只可惜她丈夫新丧,她又受到那种惊吓,不便前往。」 「关系不错,」南昭雪笑得意味深长,「本王妃知道了。」 她偏头看看封天极,两人一同离去。 崔夫人看着她的背影,意识到自己想问的什么都还没问。 可恶! 南昭雪和封天极快步离去,商量着去了锦荣绸缎庄对面的那间茶楼。 还是上次的位置,封天极把茶倒上:「有什么发现吗?」 「我觉得,崔夫人对离远芳似乎过于关心热情了,」南昭雪抿口茶,「有点不太正常。」 「我在前厅也打听些消息,崔老爷与威远镖局的来往不多,主要就是崔夫人,她的确对离远芳很上心。」 「这是我刚一开始的想法,」南昭雪拿出几根头发,「你看。」 「头发?她们俩的?」封天极瞬间明白,「你是觉得她们有血缘关系?母女?」 「等等,」他又反应过来,「你说,刚一开始的想法?」 「是的,我刚开始的确觉得,她们俩可能有母女关系,但后来又觉得不太像,宴席到一半,崔夫人就提出离开,而且不是因为有事,就像……忽然没了兴致。 如果她和离远芳是母女,当不会是这种状态,甚至应该留下来到最后。 离远芳也说,还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但她拒绝了。」 南昭雪品着茶味,也是百般疑惑:「这种前后差别很细微,可能身在其中的离远芳都未必能察觉到,但我一直在旁观,还是能觉出不同。」 她看一眼楼下对面的绸缎庄:「你帮我看着,我做一下头发对比。」 「好。」 南昭雪进入琉璃戒,用崔夫人和离远芳的头发做亲子鉴定。 一边梳理今天发现的种种,一边等结果。 很快,结果出现。 封天极耐心等着,见她动了,问道:「如何?」 南昭雪摇头:「不是,她们不是母女。」 虽然结果也不算意外,但南昭雪更觉得疑惑不解:「可这是为什么呢?崔夫人为何行为如此奇怪?」 「要不,」她提议,「我去见一下李三娘?」 「如果我没有猜错,初次见崔夫人时,感觉这间茶馆楼上有目光注视我们,应该就是李三娘,」南昭雪手指轻叩桌面,「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雪儿,」封天极轻按住她的手,「别急,李三娘也好,崔夫人也罢,无论她们心怀什么心思,我们当以静制动。 她之前去找百战作主,也许就是为了让百战把消息带给你,等着你去找她。」 南昭雪心头微沉:是的,她有点急了。事情一直没有进展,又事关封天极找寻多年的崔夫人,她 忍不住心生急躁。 「我知道,雪儿,你的心思都是因为我,别这样,我不想因为任何人,影响到你。你最重要。」 南昭雪反握他的手,缓缓吐一口气:「好,我们不去。」 她转移话题:「崔夫人还提到,珍贵妃。」 封天极眉头一皱:「珍贵妃?」 「对,就这个称呼,从这个称呼就可以看出,她并京城的事知道得并不详细,至少她不知道珍贵妃的近况,以为她还掌管后宫。」 「而且,我觉得,她当时的语气神情,对珍贵妃并非厌恶。」 封天极脸色层层沉下去:「若是如此……」 南昭雪轻声打断他:「王爷,不忙下定论,等京城来了消息再说。」 「对了,还有那只鬼工球,我把它给了离远芳。」 封天极心领神会:「我瞧见了,而且,周远铭也瞧见了,他还问了离远芳,东西哪来的。」 「那种场合之下,他还有闲心注意到那么个小东西,耐人寻味,」封天极笑容温暖,「好了,脑子暂时放空,没吃好吧?我带你去吃好的。」 「好。」 离开茶楼,封天极带南昭雪去一家酒楼,虽不在闹市,但名气不小,据说要想在这里吃饭,需要提前一天预定。 店小二迎上来,笑容满意:「二位,不知有没有预定?」 封天极拿出一枚腰牌,店小二定睛一瞧,赶紧道:「二位,楼上雅间请。」 上二楼,南昭雪问:「刚才的是什么?」 「是漕帮的腰牌,少数几个人有,漕帮在这里有常年包间,不用提前预定。」 二楼地方也不小,有一个小厅,其它的都是包间。 南昭雪目光一掠,意外地看到坐在小厅里靠窗边的人。 太白和苍柏。 两人正坐着吃饭,时不时小声说着什么。 太白察觉到目光,抬头看过来,见是南昭雪,动作顿住。 南昭雪走过去:「先生在这儿吃饭?」 「你们也来了?」太白笑笑,「听说这里不错,昨日就叫苍柏订了位子,今天来尝尝。」 「看来先生在扬城休养得不错,」南昭雪语气缓和,「这几日过得如何?」 她越是这样,太白反而心里没底,手在桌子底下,下意识捏住钱袋子。 「还好,扬城是个好地方,风土人情都不错,不知你那边如何?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启程?」 「再过几日吧,」南昭雪漫不经心地扫过苍柏,「苍柏能和先生一起用膳,当真是不俗。」 苍柏笑容微僵:「您哪里的话?我就是给先生订订位子,布布菜,哪敢一起用膳?」 「原来如此,先生出门在外,同甘共苦这么久,没想到规矩还这么多,本王妃还经常和手下人一桌用膳。」 苍柏:「……」 反正就是我怎么说都不对。 「王妃坐下一起用吧?」太白岔开话题,「我自带了酒,是之前珍藏的好酒。」 「不了,多谢,」南昭雪拒绝,「本王妃还是不打扰了,我们在那边也订了位子。」 太白微松一口气。 然而,气还没有松完,南昭雪又转回身:「稍后先生走的时候,把我们这桌的帐也结了,省得我再派人去找你要银子。」 太白:……我就知道!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药囊才是关键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白心突突跳。 「我……」 「以后路还长,」南昭雪建议,「先生聪慧,最好算算钱够不够。 若是不富余,就趁着在扬城的时候,该卖的卖,该当的当,要不然到了小城,想卖都没人识货。」 太白吞下一口老血。 转身去包间,封天极忍住笑:「暗卫一直盯着他和苍柏,发现他们这次并没有与什么钱庄接触。」 「哼,」南昭雪轻哼,「扬城繁华,钱庄岂止十数家,若是没有,那才叫怪。」 除非…… 封天极闻言略思索。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因为之前的事,所以起了防备之心,故意不和钱庄联络?」 「我更倾向这个可能,」南昭雪点头,「太白也不是傻子,只是这一路走来,我们做的事时常出乎他的意思,他还没有摸准我的性子,刚开始有点想当然。 现在他发现,我并似他想象的那么好糊弄,因此开始防备。」 「无妨,除非他完全不联系,否则一定会有蛛丝马迹,事情但凡做过,就一定会有痕迹。」封天极语气笃定,「扬城繁华,又是大城,日后花销不小,再往前走可没有这样的大城,他一定会做好准备。」 南昭雪不置可否,太白这边有暗卫盯着,只要不出什么特别的幺蛾子,暂时先不管他。 这顿饭吃得不错,的确味道佳,南昭雪有点郁闷的心情也缓解许多。 等他们吃好出来,太白和苍柏早走了,到柜台一问,的确把帐结算过。 回到住处,玉空大师已经回来,封天极去找百胜,玉空大师拉着南昭雪进院子。 「我有重要消息。」 一进屋,玉空大师就把绾绣的可疑之处讲了,还把那块帕子拿出来。 「你看看,这是不是二当家生病的原因?」 南昭雪拿过帕子仔细看,的确是褐色痕迹,还有淡淡香气。 「你看二当家的身体,身上有被抹过的痕迹吗?」 玉空大师回忆一下,摇头:「这倒没有,不过,会不会是被她擦干净了?」 南昭雪觉得不太可能:「晴天白日就动手?会不会太冒险了?晚上做这些不是更好?」 「今天府里有喜事,说实话,我觉得如果不是我去了,提出要去看看二当家,估计没人去那个院子。」 「你的意思是,她是觉得府里的人都忙着前面的喜事,无暇顾及后院?」 玉空大师点头。 南昭雪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先把帕子放在一边,又问:「别的呢?有没有发现?」 「别的……」玉空大师想了想,「哦,对了。」 他把珊瑚从空间取出来:「这个,我又拿回来了,还给你。」Z.br> 南昭雪没收回:「不用,在你那放着吧!」 玉空大师又惊又喜:「送给我?」 问完才发觉,南昭雪说的是「在你那放着吧,」而不是「送给你吧。」 这两者,还是有些区别的。 「嗯,给你了,」南昭雪肯定的说。 玉空大师喜出望外。 「等以后再有这种场合,就像今天这样,走个过场。」 玉空大师:「……」 行吧,反正东西总归是他的。 收好珊瑚,南昭雪又问:「药囊呢?有什么收获?」 「这个?」玉空大师垂眸看看,「这能有什么……哦,倒是周远铭问了一句,问我是什么味,我说是药囊。」 南昭雪心微动:「他当时什么神情? 」 玉空大师回想半晌:「也没……你这么一说,我的确觉得,他好像很在意。 我说是药囊,他还说味道特别,第一次闻到这样的药味。」 看着南昭雪的神情,玉空大师突然明白过来:「这药囊……」 「嗯,今天的送礼、吃席、看病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这个药囊。」 玉空大师喉咙里哽住一口气,差点憋过去。 下一瞬,南昭雪轻轻拍拍他肩膀:「你做得很好。」 玉空大师喉咙滚了滚,气咽下去:「那当然。」 「我没有告诉你,是怕你演,这样最好,自然松驰,他反而会相信。」 玉空大师想想也对,刚才的气很快消了:「所以,你是怀疑他?」 「还不确定,但他应该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可他们是父子,那是他老爹。 好吧,即便是类似狗血的豪门争斗,他想害死他爹早点拿到财产,也该用个干脆利索的法子。 什么找几个杀手暗杀,哪怕是下个毒什么的,都不是不行。 好歹父子一场,至于用这么阴毒的法子吗?」 南昭雪手指轻捻着那方帕子,似是在回答他,又似喃喃自语:「人心内……谁说得准呢?」 人心二字,让玉空大师也一时沉默。 「你去找找时迁,让他得空来一趟,香料方面的事,还是让他看看靠谱些。」 「行。」玉空大师点头答应。 南昭雪坐在书桌前,补充导图,汇总现在知道的消息。 收录得差不多,便让野风看着院子,她回屋进入琉璃戒,找之前存的一些东西。 她记得当初琉璃戒里收入了一批义肢,属于新型的材料,轻且坚韧,不易变形更不会对人体残肢造成损伤。 这是新的科研成果,研究基地用时许久才研制成功的,优先用在特种兵、维和军以及特工保镖这些人身上。 她跟着特战队在边境时,曾用过两次,没想到这一次,会用在楼听弦身上。 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按照记录上楼听弦的尺寸进行修改。 玉空大师来到客栈,才得知时迁和百战没在,两人出去了。 稍微一打听,听小二说,时迁留下话,说是去肖府走一趟,若是有人来寻,如实相告即可。 肖府? 玉空大师想,那不是那个李三家的婆家吗? 反正也是闲着,他决定慢慢逛逛,也去肖家附近。 走到半路,一琢磨李三娘见过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装扮一下为好。 跟着南昭雪这么久,在京城时又和千张的关系不错,简单易容也是手到擒来。 找个地方从空间里取出衣裳换上,假发也戴上,又在眼角处沾颗假痣,戴个帽子,眼睛半眯,脖子上挂一副厚眼镜。 打冷眼看,还以为是哪家私塾的老学究。 他心满意足,打听到肖家所在,慢步而去。 到肖府门口附近,站在树下,正想着要不要进去。 忽然见远处来辆马车,车在门口停住,从车上走下一个人来。 玉空大师定睛一瞧:哟,巧了么这不是?这下能进去了。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闹肖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玉空大师慢慢走近,冲着肖府门口叫了一声。 「空了大师!」 空了大师听到这个声音,浑身就忍不住紧绷。 缓缓转头,看到的却是完全陌生的脸孔。 「你是……」 玉空大师看一眼肖家的车夫和管家,拉着空了大师往旁边走几步。 「你不认得我了?我是玉空。」 空了大师刚松驰的身体又紧绷住,眼神中满是惊愕,来回打量他。 「你……」 「易个容而已,很简单,有时候也要不拘小节,你说是不是?」 空了僵硬地点点头。 「你要去肖家?他们请你来的?」 「正是,是老夫人请我来的,说是让我给夫人腹中的孩子祈福。」 这话空了自己都有点脸红,尤其面对玉空。 但这不是玉空关注的点:「正好,我也想进肖府,你带我进去。」 「哈?你进去干什么?」 「这你不用管,你只管带我进去就行。」 「可我怎么说呢?」 玉空大师笑笑:「连大师你都能装扮得了,怎么,这么点小事就没办法了?」 空了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思索半晌,不得不答应。 「这位是我的一位故交,他生辰八字旺,对少夫人腹中胎儿有利,我特意找他来,一同进府。」 车夫就是个跑腿儿的,管家也只是奉命去请人,这种事哪敢多嘴,连忙称是。 两人一起往里走,空了的心砰砰跳成一团,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实在不知道玉空大师要干什么。 另外,他敏锐的感觉到,这府里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对。 很快到前厅,玉空大师一眼瞧见坐在主座上的百战,还有站在他身侧的时迁。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穿着员外袍,背对着门口,看不清容貌。 管家走到前厅门口,向里面禀报:「回老爷,老夫人,空了大师到了。」 老夫人转身道:「王爷,妾身去迎一迎。」 百战漫不经心嗯一声。 她到外面,玉空大师认出来,她就是那日在城外,拦下殡葬队伍,阻止李三娘殉葬的人。 应该是李三娘的婆婆。 「空了大师,不曾远迎,还望勿怪。」 「无妨,老夫人不必客气。」 老夫人看到玉空大师,疑惑道:「这位是……」 「他是贫僧的故交,因生辰八字有利于夫人腹中胎儿,故而请他前来。」 老夫人脸色略缓和:「原来如此,有劳。」 玉空大师点头:「好说。」 他们就站在台阶下,玉空大师说话的声音也不低,时迁一下子听出他的声音,转过头来。 玉空大师迎上他的目光,眯着眼睛微挑下眉梢。 时迁:「……」 老夫人说:「大师,府中正有客人,先请您去花厅稍候。」 空了还没说话,百战问:「干什么的?」 肖老爷赶紧说:「回王爷,那是空了大师,是请来给我家儿媳腹中胎儿祈福的。」 百战蹙眉道:「你儿子死得不明不白,不把此事查清楚,祈再多的福,怕也是难以让你儿媳妇安心。」 「王爷,这话从何说起?我儿是生病而亡,当时扬城好几家药堂的大夫都来看过,这实在没有不明不白一说。」 百战放下茶盏,力度大了些,茶盏发出清脆声响。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就是说本王闲得没事,吃饱撑的来你家找乐子呗?这事好玩吗?」 肖老爷暗自叫苦,简直是莫名其妙,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来了位七王爷,还一口咬定什么他的儿子死得蹊跷。 「王爷,草民并非是这个意思……」 时迁接过话:「肖老爷,我家王爷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这次出行,就是为了游玩。 遇见你家少夫人,她一通哭诉,求王爷作主,王爷推不过,看在过世的李侍郎面上,这才来的。」 「怎么?到了你家之后反倒成我家王爷胡说了?」 肖夫人上前道:「王爷,我儿去世,最难过的就是我们夫妻,三娘她也很伤心,大概是伤心过度才胡说的,还请王爷不要当真。」 「老夫人,我家王爷的时间何其宝贵,岂是你们想支使就支使,说没事就没事的?」时迁一脸不高兴,「还是叫她出来,当面说个清楚吧!」 他一指外面,「那不是还有个大师等着,一并看。」 老夫人简直气结,一并看?这还能一并看? 可人家是王爷,他们只是草民,别说他们,就是知府都得小心翼翼伺候。 万般无奈,只好去叫李三娘。 一边走一边生气,这都是什么事儿? 李三娘正喝药,最后一口还没下肚,老夫人就冷着脸闯进来。 「婆母,您这是……」 「李氏,我问你,你是不是和我们家有仇?」 「婆母,您这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就从外面来的那个七王爷说起!」 李三娘眼睛微亮:「他来了?」 老夫人看着她的神色,气更不打一处来:「看来真是你叫他来的?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我好心好意救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 「婆母,我只是想查明真相。」 「什么真相?衡儿人都不在了,已经入土为安,你还要把他的尸首挖出来,你想干什么?」 李三娘一呆:「什……什么?」 前厅老夫人一走,时迁也找个由头,把肖老爷也打发走了。 玉空大师到时迁近前,低声说:「你们这是唱哪一出?刚才我可听见了,你们……」 时迁赶紧道:「您怎么会来?还这副打扮,那老和尚是……」 「无妨,他不敢说,」玉空大师打消时迁顾虑,「是王妃让我来找你,让你回去看看香料。 我去客栈,得知你们来此。怎么在此扮起七王爷来了?」 「这事儿说来话长,稍后回去再说,您别露了就行。」 「那不能够,」玉空大师拍胸口,「哎?我怎么瞧着,这肖老夫人比肖老爷要大上许多?」 「是的,我瞧着也是,老夫人像五十多,肖老爷四十多,不知何故。」 玉空大师眉毛乱飞:「老妻少夫?这种配对可不多见。」 百战在一旁说:「不是,上次咱们去边关,也见过的吧?」 玉空大师翻个白眼:「那些是穷人,有的娶上不媳妇,但像肖老爷这样有家产的,不娶几个妾室就不错了,哪会这样?」 百战小声嘀咕:「真麻烦。」 正低声说,脚步声响,老夫人带着李三娘来了。 三人迅速交换眼神,彼此不再多言。 李三娘脚步匆忙,脑子里的火腾腾往上冒,头发都要冒烟。 第一千一百章 就是要无理取闹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李三娘三步并作两步,到百战面前。 「王爷,您说要开我亡夫的棺?」 「正是,」百战点头,「不是你哭求本王为你作主的吗?」 李三娘简直气死:「我说的是金雀楼失火一事,并非……」 时迁在一旁沉下脸:「肖夫人,请你注意态度! 别说是你,就是你父亲还活着,见到王爷也不能如此说话。」 李三娘压下火气:「王爷勿怪……」 「本王就怪,李三娘,去本王院中哭求的人是你,现在又来质问本王的还是你,怎么着? 你是什么惊天大妖精,大圣都得围着你转啊?」 李三娘:「??」 时迁清清嗓子,玉空大师眯着眼睛别过脸,用力压下嘴角。 「王爷,她不是那个意思,她是……」 「本王管你们什么意思,今天说这样,明天说那样,怎么不上天?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百战一拍桌子:「本王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李三娘登时红了眼睛,福福身:「王爷,我一时情急,并非有意冲撞,还请王爷大人大量,原谅一二。请王爷看在都是京城人的份儿上……」 「之前让本王看你爹的面子,现在又说看京城人的份儿上,京城人多了,都得看哪?」 百战仍旧不解气:「李三娘,本王早就听说,你用尽手段嫁到扬城,本来还不怎么相信,现在看你这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倒也信了七八分。」 老夫人一怔,重新打量李三娘。 李三娘手指绞着帕子:「王爷此话……倒让我听不懂,我与肖郎情投意合,我们……」 「你可别再说这话,」百战站起来,「一会儿说情投意合,夫妻感情有多好,让本王为你作主; 一会儿又说不想查他怎么死的,就想问你的首饰楼。 本王就不该管你这破事儿,真是吃饱了撑的。」 他手指一点站在角落里降低存在感的空了大师:「你,不是说祈福吗?祈吧!」 空了:「……」 你们吵架打架,关我什么事啊…… 这转折太快,连李三娘都没搞懂百战的脑回路。 「快点,本王还等着看。」 空了硬着头皮上前,双手合十,深吸一口气,开始小声在嘴里嘀咕佛经。 玉空大师仔细听着,觉得这家伙的水平比他也不怎么样,还不如他这个二把刀的。 空了大师尴尬得脚趾在鞋子里抠地,总觉得玉空大师在嘲笑他,他嘴唇都有点哆嗦。 好不容易说完一段,转转佛珠道:「好了,今日是第一次,不宜时间过长。」 李三娘此时也没这个心情,巴不得赶紧结束。 肖老爷一脚迈进来:「结束了?大师,孩子怎么样?」 「一切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 老夫人脸色不怎么好看,今日实在对李三娘不满,若非因为这个孩子,一定要让李三娘跪祠堂不可。 不,应该说,那天就不会救她,早让她闷死在棺材里。 百战还想着看热闹,看来看去觉得也没意思,此行目的达到,就提出告辞。 「行了,本王走了,李三娘,本王不会再管你的破事!」 李三娘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百战大步往外走,时迁跟上,玉空大师看空了一眼,空了也要告辞。 几人到外面,空了又上马车,由肖家人送走。 偷偷从车帘中看一眼 ,后背被冷汗湿透。 那个年轻男人,竟然是当朝王爷? 玉空大师看上去与他相当熟稔……对,玉空本来就从京城来,认识达官显贵也是正常。 空了琢磨着,是时候偷跑了。 不管他怎么想,百战三人是挺高兴。 一起回去找南昭雪。 南昭雪刚把义肢调整好,从琉璃戒出来,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推开窗子,对拦着他们的野风说:「野风,让他们进来。」 三人进来,说明方才的情况。 南昭雪也忍不住笑:「不错,去李家暂时不要做什么实质的事,就是无理取闹,让他们烦,让李三娘有苦说不出,情绪崩溃。 到那时候,才是真正挖掘有用信息的时候。」 「百战,你去和大师吃点东西。」 玉空大师拉着百战往外走:「走,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们一走,南昭雪把帕子拿出来交给时迁:「你看看这个。」 时迁接过帕子,手指在褐色地方摸了摸:「主子,这是从二当家身上弄下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这是好事呀,说明您之前给他吃的药起作用了。 正好,今天晚上我那瓶香油就时辰了,到时候小人送过来,就能找时机给二当家用。」 「配合上您的药,想必可以事半功倍,二当家就有救了。」 南昭雪脸上也露出笑意:「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又有要抹上害他。」 「抹的时候不是这种形态,会比这个干燥,而且颜色浅,不会像这样渗到手帕丝质纹路里,最多只会浮在表面,一拍即掉,但香味一时掉不了。」 「好,我知道了,」南昭雪心里也松快不少,有救就好。 想必封天极知道,一定会开心。 「主子,有件事,小的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事?」 「就是肖家,老夫人,也就是李三娘的婆母,比她公爹要老上一些。 玉空大师说,这样的夫妻不多见,小人觉得也是,并非是看不起,只是觉得事出反常。」 「别的呢?」 「别的倒没什么,百战兄弟提出开棺,遭到他们家一致反对。 这也在情理之中,人死之后,讲究入土为安,多数人不会同意。」 「你也觉得,李三娘的丈夫,死得奇怪?」南昭雪问。 「小的没有看到,不敢乱说,不过,这几日在街上取消息,听说他之前挺不错,但临死前经常出入酒楼,总得醉酒而归。」 时迁不好意思地笑笑,「小人只是觉得,一切反常的事背后,应该都有一个意想不到的理由。」 南昭雪赞赏点头:「时迁,你说得很对,若是不做商人,你可以去作个讼师了。」 「小人不做什么讼师,只想一直跟着主子。」 南昭雪笑容真挚:「我也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好,有更好的前途,若是有其它机会……」 「小人哪有什么机会?机会都是主子给的,」时迁打个千儿,「若主子没有其它的吩咐,小人告退。」 他说罢,匆忙走了。 南昭雪心头泛起暖意,想起当初初到这里,一心想着找到回去的法子,不知不觉间,认识这么多温暖的人。 「在想什么?」 南昭雪抬头。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新生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个小信筒。 南昭雪声音愉悦:「京城来的消息?」 「嗯,刚接到的,」封天极见她高兴,心情也不禁飞扬,「这么开心?」 「有好消息告诉你,」南昭雪拉着他坐下,把时迁的话告诉他。 对于封天极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 「有好转?他有康复的希望?」 「当然,时迁说,今天晚上会把香料浸过的油拿过来,到时候给二当家擦身,结合药物,能事半功倍。」 「太好了,我会给时迁记一大功。」 南昭雪挑眉,封天极低声笑,拥她入怀:「雪儿功劳最大。」 「还有,百战他们去过肖家,觉得肖家有点古怪,李三娘丈夫的死也有些怪异。」 封天极手指轻按额头:「不会想……去坟地吧?」 想起他之前去挖坟被告的事儿,南昭雪忍不住笑成一团:「不会不会,肖家的事搅搅就行了,经过今天一闹,就够李三娘头疼的,不管她。」 「不过,我们今天晚上,的确得去一个地方。」 「去哪?」 「楼先生家。」 封天极一怔,眼底爆出狂喜:「雪儿,你是说……」 「嗯,准备好了。」 天近黄昏,南昭雪和封天极就提早吃晚膳,吃过之后天色刚彻底暗下,他们即刻动身去楼家。 楼听弦也刚吃过晚膳,正坐在灯下查看帐目。 忽然听到院子里有轻微响动,他抬头,冲门口叫了一声。 小厮进来:「先生,有何吩咐?」 「我要看帐目,晚上不见任何人,你也下去早点歇着吧,不用再过来。」 「是。」 小厮一走,他轻推轮椅到屋门口。 不多时,南昭雪和封天极一起出现。 「王爷,王妃,快请进。」 「在忙什么?」封天极问。 「看帐目,这几日看漕帮扬城这边的,过两日看下个渡口的,一向如此。」 楼听弦去拿帐本:「王爷要过目吗?」 「不必,」封天极按住他肩膀,「听弦,今天晚上本王来,不是为这个,是有别的事。」 「王爷有何吩咐?」 封天极回头看看南昭雪,她手里拎着一个小木箱。 楼听弦猛地想到什么,手微握成拳:「这是……」 「这是我为你做的,能助你站起来的东西,试试看,合不合适,如果不合适,还可以再改。」 楼听弦心跳加速,紧紧抿住唇,眼睛灼灼盯着小木箱。 南昭雪把小木箱放在桌子上打开,取出义肢。 楼听弦目不转睛,嘴里忍不住小声说:「以前也有人给我做过这个,但是木头的,很重,还会扯得伤口痛……」 南昭雪浅笑:「这个不会,你试试看就知道。王爷,帮忙把他裤腿卷起来。」 楼听弦有些窘迫:「属下自己来。」 封天极拍拍他的肩:「我来。」 南昭雪拨亮灯光,把义肢对准伤处,轻轻叩住。 「你看,这里,要这么安,不会卡住你,也不会摩擦皮肤。 不过,最开始可能会不太习惯,慢慢适应着,先练习站,然后再走,最后跑跳,都不会有问题。」 南昭雪抬头看他:「骑马射猎,也不成问题,你会和以前一样。」 楼听弦喉咙发堵,鼻子发闷,双手紧紧抓着衣袍下摆,开不了口。 南昭雪把义肢安装好,对封天 极说:「好了,王爷扶他起来试试。」 封天极扶住楼听弦:「来。」 楼听弦提住一口气,试着站起来,说实话,在站起的那一瞬间,不自觉紧咬牙关,做好伤处疼痛的准备。 他不是不相信南昭雪的话,是不敢相信。 然而,出乎意料,让他惊喜的是,南昭雪说的是真的。 真的不疼,没有沉重,没有摩擦。 他身子微微一晃,封天极紧紧扶着他:「别急。」 楼听弦呼吸急促,尝试着控制住微微颤抖的腿,努力站稳。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站起来,没有平视着看人看物。 汹涌的情绪在他心里磅礴如海,无声又激烈。 一口气闷了好久,压抑的情绪从眼底无法控制地,化作滂沱的泪。 封天极眼眶也泛起潮意。 南昭雪用力抿抿唇:「慢慢来,王爷,松开他,让他自己站着试试。」 封天极缓缓抽离手,楼听弦独自稳稳站住。 「对,没错,就是这样,」南昭雪低声鼓励,「不要着急走,让你的身体去适应它。 不要想它的是假的,它就是真的,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一刻钟,两刻钟,一个时辰…… 时间缓缓流逝,似乎漫长又匆忙。 楼听弦迈出第一步时,激动的嘴唇抖得说不出话。 封天极紧紧握着南昭雪的手,掌心渗出微潮的汗。 「没事,只管走,它不会坏的,完全可以支撑你,不要怕它坏。 等你熟悉了它,还可以穿鞋袜,不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 楼听弦更加高兴,扶着桌子慢慢往前走,到后来,连桌子也不用扶。 他额头已经渗出薄汗,南昭雪示意封天极,不要让他太劳累。 「听弦,今天就到这里,慢慢来,会好的。」 楼听弦显然意犹未尽,但又愿意听封天极的话,点头慢步走回轮椅边,又坐下去。 「你自己试试,看能不能装上,取下。」 楼听弦很聪明,试了一次,很成功。 「多谢王爷,王妃,属下实在不知如何回报……」 「你好好活着,管好漕帮,以后年节亲自上京给王府送礼,就是报答。」 楼听弦坚定点头:「一定。」 封天极低声说:「听弦,还有件事,要和你说。」 「王爷请吩咐。」 夜色渐深,绾绣又一次给二当家喂过药,守在床边为他擦汗。 不知为何,这两日的汗有点不一样,她寻思着,等明日神医再来,要问问神医。 今天被那方帕子搅得心神不宁,居然忘记出汗的事。 正想着,忽然觉得眼皮沉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南昭雪在窗外瞧着,见她被迷倒,和封天极轻推门进屋。 把绾绣扶到美人榻下,拿出时迁准备的香料油。 封天极清清嗓子:「这事儿交给我来办,你去门口守着吧。」 二当家总归是男人,又不同于寻常的病,香油需要全身都抹。 南昭雪明白他的意思,嘴角噙着笑,到外屋。 还不忘时不时隔着帘子叮嘱:「王爷,要细心些哦,哪里都要抹到,不要节省,时迁做了不少,明天还会有一批的。」 封天极闷声回答:「知道了。」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说不见,就不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香油抹好,封天极按照南昭雪说的,用特殊的布帕子,轻柔擦拭,皮肤表面的油很快消失,看不出端倪。 最后又穿上衣裳,一切恢复原状。 弄好之后,封天极到外屋:「好了,你要不要看看?」Z.br> 「王爷做事我放心……」 话刚说到这里,外面响起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南昭雪指指刚才就做好准备的后窗,先后跃出去,又轻轻关上。 窗子刚关好,外面的人就进了屋。 是周远铭。 周远铭到里屋,看到睡着的绾绣,并没有立即叫醒。 他走到床边坐下,看了二当家半晌。 「爹,今天儿子订婚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好起来,儿子的确喜欢芳儿,但若非您病着,也不会如此仓促。 我私心是想冲喜,希望你快点好。 今天若是你在,你能为我主持,那就好了。」 他低声说着,语气低沉悲伤。 南昭雪正听着,脚步声再次响起。 有人站在门口,快速禀报:「公子,刚才接到消息,渡口那边有批货出了问题。」 周远铭给二当家掖了一下被角,这才起身到外屋。 「什么问题?」 「货物一共是两艘船押运,从下游不同码头装货上船,在咱们渡口汇合,不知为何,另一艘船始终没到。」 货没到,船也不见回,这可不是小事。 货物丢了或损失了,损伤的是漕帮的声誉,可船上还有十几个人手,都是漕帮的兄弟。 「派人去找了吗?」 「已经派人去了,目前还没有消息。」 「去备马,我先去和三叔说一声,即刻动身。」 「是!」 周远铭吩咐完又回到屋里,轻拍绾绣手臂:「绣姨。」 绾绣没有立即醒,周远铭动作微顿。 南昭雪侧耳听着,他会察觉吗? 周远铭认真看看绾绣,力度稍微加大:「绣姨?」 绾绣这次悠悠转醒,看到他,疑惑道:「公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周远铭扶起她:「刚忙完,今天事情太多,这是喜事,我想告诉爹。」 「您怎么就这么睡了?也不盖好些,小心着凉。」 绾绣手失着额头:「没事,就是刚才喂完药,感觉有点累,就眯了一会儿。」 「您若是累,就回房间去休息,要不我再派个丫环来帮您吧。」 「不必了,平时也没事,丫环们没伺候过,也不知道如何下手。」 「就是太辛苦您了,」周远铭真诚道,「我要出门一趟,可能需要三五天才能回来,爹这边就拜托您了。」 「又要出门?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渡口那边的日常杂事,我处理好就回。」 「好吧,你自己小心。」 周远铭转身离去。 绾绣看看坐着的榻,又看看二当家睡着的床。 她明明记得,她是在床边,没有在榻上,而且,怎么会说睡着就睡着了? 莫名有点不安。 南昭雪和封天极见周远铭走了,也没再停留,也轻步离去。 回到住处,南昭雪轻吐气:「好险,差一点被他撞上。」 「我觉得,他好像察觉到什么,但他没说,」封天极说,「而且,绾绣也没有对他说实话。」 「这两人,有点意思。」 「明天还要去抹香油吗?要抹几次? 」封天极问。 「先抹三次,时迁说三天后再看,到时候我也要调整药方。」 时辰不早,封天极哄着南昭雪睡觉,不再费神东想西想。 次日一早,刚吃完早膳,百胜就来报:「王妃,崔夫人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 南昭雪不慌不忙:「她倒是能耐,还能找到这里来,告诉她,本王妃今日繁忙,没功夫见她。」 「是。」 百胜转身下去,南昭雪到书桌前,拿几张纸,交给封天极。 「劳驾王爷把这些裁成小块,巴掌那么大吧。」 封天极好奇:「这么小?做什么用?」 「画画,我要画一本小画书,画个小趣的故事。」 封天极好久没见她画画了,难得她有兴致,当然乐得帮忙。 南昭雪手边放着小信筒,是昨天收到的京城来的消息。 这次消息详实,还有林姨的亲笔信。 崔夫人在外面等,今天来就是想问,南昭雪是怎么和林听弦说的。 昨天南昭雪只说一句楼听弦答应可以让出漕帮,但没有说明,她抓心挠肝,一宿没睡好。 她已经想好,如果南昭雪还故作神秘不肯说,那她就要威胁南昭雪,逼迫其就范。 等来等去,只有百胜回来。 「王妃呢?」 「我家王妃说了,今日繁忙,无暇见夫人,就请回去吧!」 崔夫人不可置信:「什么?没空?你有没有跟她说明,是我要见她?」 「说了,王妃知道是你。」 「简直岂有此理,」崔夫人怒气冲冲,「你去告诉她,如果她不来见我……」 百胜脸色沉下,她话还没说完,一道影子如风,一下子扑到她面前。 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感觉鼻子受到猛烈撞击。 「啪」一声,不只鼻子剧痛,崔夫人感觉耳朵都在嗡鸣,脑瓜子里稀里哗啦的。 她身侧的小丫环尖叫:「你……你竟然敢打我家夫人!」 野风抬腿,把她踢出几米远。 崔夫人被一把揪住衣领,野风的脸在她面前放大:「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如此讲话! 我家主子说不见你,就不见,不见你你能如何?」 「我看你真是上嘴唇挨着天,下嘴唇挨着地,没处放你这张大脸了!」 崔夫人又痛又气,浑身发抖:「你……你……」 「你什么你?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野风手虽小,但力道却大,让她挣脱不得。 「记住了,以后在我家主子面前,要恭恭敬敬,别来威胁人那一套,京城的人都不敢,你算老几?」 百胜在一旁听着,根本没有劝架的意思,反倒觉得,野风的口才长进不少。 「啪啪,」有人鼓掌。 回头看,是闫罗刀。 「野风骂得好,听你骂人我就高兴,接着骂!」 野风哼一声,脸上泛起薄薄的红晕。 南昭雪正在屋里构思小画册,院子里传来说话声。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挑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停住笔,推开桌边窗子。 百胜和闫罗刀两人边说边笑,野风也在,小脸一如既往地绷紧。 看到南昭雪推开窗子,百胜手肘轻碰一下闫罗刀。 闫罗刀忍住笑:「王妃,方才野风把崔夫人教训了一顿。」 南昭雪兴致勃勃,放下笑问:「哦?怎么教训的?详细说说。」 闫罗刀绘声绘色,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南昭雪笑着听完,赞扬道:「野风做得好,骂得也别出心裁。 小刀,今天没什么事,你带野风上街逛逛,买些吃的用的。 天越来越冷,看野风喜欢什么,就添置些什么,钱从我这出。」 野风小脸泛红:「不,不用了,主子,我什么也不缺。」 「小姑娘哪有不缺的?永远都缺,去吧,不必省钱。咱们的花销太白包了,使劲花,这是命令。」 闫罗刀笑眯眯:「走,野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昨天我发现一家超正宗的草原把肉馆。」 「真的?」 「当然,我从不骗你。」 两人告了退,说说笑笑走了。 「百胜,这几日你也辛苦了,等他们回来,你也去逛逛。」 百胜笑说:「王妃,属下是真的不缺,咱们带的东西本就齐全,前几日时迁还给添置了些,足够。」 「那看有什么合适的,给在这里的暗卫添置些,难得来一趟,要让他们知道,王爷没有忘记他们。」 百胜微敛了笑:「是,属下遵命。」 「若说他们最想要什么,」百胜低声说,「大概就是属下的鸟铳了。」 「鸟铳是肯定不行的,杀伤力大,也容易惹来祸端,还需要妥善保管,对他们自己也不好。不过……」 南昭雪略一思索:「我可以送些别的给他们,我考虑盘点一下。 你把人数以及他们各自擅长的清单给我一份。 你去准备些生活上用的,其它的我来准备。」 百胜喜出望外:「属下替他们多谢王妃!」 回转身,封天极替她磨好各种颜料:「他们遇见你这样的女主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嗯?」 封天极又补充:「当然,首先是我,我有天大的福气娶到你,他们才有幸遇见你。」 南昭雪被他逗笑:「没想到王爷如今也油嘴滑舌。」 「这哪是油嘴滑舌?这是肺腑之言。」 有了方才的小插曲,南昭雪此时灵感一个接着一个,下笔开始画。 …… 崔夫人气冲冲回到马车,鼻子疼得都木了,赶紧照照镜子,又红又肿,还出了血。 「简直无法无天!一个贱丫头,竟然如此对本夫人,真是活腻了。」 「夫人,先去药店买些药吧!」 「走,去药店。」 街上人不少,崔夫人心里气恼,脑子里也乱嘈嘈的,根本没有注意车外的情况。. 忽然,小丫环低声,声音里满是惊疑:「夫人,金雀楼被烧了!」 崔夫人一惊:「什么?哪?」 「奴婢听方才的路人都在说,金雀楼被烧了。」 崔夫人这两天要么在城外,要么忙着离远芳和周远铭的订婚,根本没有注意这些。 她隐约觉得,这里面定有隐情。 到药店拿些药膏抹上,但红肿不是一下子就能消失的。 可金雀楼的事,实在让她好奇,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一趟肖府。 肖家她也来过几趟,门上 家丁对她也熟悉,往日来都是客气相迎。 但今日,家丁上前拦住:「崔夫人,今天不太方便。」 「为何?怎么?你们少夫人不在家?」 「这倒不是,是少夫人身子不太爽利,要好好休养,您知道,她有身孕,要以身体为重。」 崔夫人并不信这种鬼话。 「那巧了,本夫人今天来,就是给她送保胎的药方。你去通报,她一定会见我。」 「这……」 「快去,若是少夫人有什么差池,知道你曾经拦下过方子,你猜,会如何?」 家丁不敢怠慢,只好进去通传。 「夫人,」小丫环不满,「这厮分明就是推脱,定然是故意不见的。」 崔夫人点头:「本夫人自然明白,就是不知道,究竟是谁的意思。」 「奴婢瞧着她在肖家地位也不怎么样,如果是老夫人的意思,那她还怀着孩子呢,就开始限制她自由。」 小丫环福福身:「还是夫人您最好,府里上上下下都听您的。」 崔夫人无声笑笑,心里却充满疑惑。 不多时,家丁又跑出来。 「崔夫人,请吧。」 崔夫人本想直接去后宅,不想引路的家丁道:「崔夫人,老夫人在前厅等您。」 崔夫人立即明白,拦着她不让进的,八成就是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笑容都浮在脸上:「崔夫人来了,听说有保胎的方子?不知能否让我瞧瞧?」 开门见山,还虚假客气都懒得用。 崔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老夫人有所不知,这方子灵验得很,但也有诸多禁忌。 方子在我脑中,我得当着孕妇的面写下来,方才管用。」 老夫人一怔:「还有这一说?」 「老夫人,为了少夫人安康,为了肖公子最后的一点血脉,不可不信呀,您说呢?」 老夫人的笑差点挂不住,摆摆手对身边的嬷嬷说:「请崔夫人去后宅。」 到后宅,一进院子,崔夫人就感觉到不到。 这李三娘,像是被禁足了。 见到她来,李三娘又惊又喜:「崔夫人。」 崔夫人扫一眼身边的嬷嬷:「行了,你退下吧,有闲杂人等,就不灵了。」 说罢,又吩咐自己的小丫环也退去。 屋内只剩下她和李三娘。 「发生何事?听说你的金雀楼被烧,你现在也这种处境,究竟怎么了?」 李三娘抹泪道:「他们本来就看我不顺眼,若非是我腹中胎儿,我早就死了。 金雀楼……官府还在查,但应该也查不出什么,就是他们想断了我的念想吧!」 「多谢夫人来看我,对了,你可见过王妃了?」 「见是见过,哼,果然出身低,粗俗不堪,」崔夫人心思一转,「要不我去找找她,让她替你出出头?」 「王妃向来不喜管闲事,」李三娘垂泪,「再说,这次的事,就是因为七王爷来过问,肖家才怨上我的。」 「七王爷?」崔夫人眼睛微亮,「你是说,他也在扬城?」 「正是,」李三娘看一眼外屋,声音压得极低,「肖家很不满,而且还私下和王爷说了什么。 我的丫环听到,大概是关于金雀楼的。 老夫人意图把金雀楼失火的事安排到你身上,说你是因为嫉妒,有时候买不到东西什么的。」 崔夫人简直气懵:「什么?!」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你是报恩还是报仇?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时迁正在查看香料油,今天下午又能送几瓶给南昭雪。 除此之外,还有些香粉、香丸,前几日卓江玲去了扬城的亲戚家小住,据说小姐妹们很喜欢她用的香粉。 卓江玲捎信回来问,时迁能不能多做点。 举手之劳的事,时迁当然不会拒绝。 反正,在主子身边的人,都是主子的朋友,好人,时迁也会诚心对待。 正忙着,百战探进头来:「小时,店伙计来了,说是有客求见,问咱见不见。」 这几日处下来,百战觉得时迁哪哪都好,说真的,以前还真有点瞧不上,要武力没武力,要相貌没相貌。 但现在不一样,瞧着也顺眼许多,男人嘛,要那么好看干什么?像他这样英俊神武的,也很苦恼。 至于武力,和他在一起,还需要武力?没有缚鸡之力的都不要紧。 「马上来,」时迁净了手,「说没说是什么人?」 「说是位夫人,」时迁把名帖递过去,「我还没看呢,给你看。」 时迁笑着接过,展开一瞧:「姓崔?是她?」 「怎么样?能见不?不见就让她走。」 「我想想,」时迁迅速思索,「见。不论她说什么,你只管八风不动,哪怕她说天塌了,你也别太多表情,我来应对。」 「行。」 两人商定,崔夫人很快被带了来。 崔夫人并没有见过封天彻,也只是听说,细看百战,和封天极有几分相似,再加上是李三娘说的,也就确定。 她上前两步行礼:「民妇拜见七王爷。」 百战沉着脸,一言不发。 时迁在一旁道:「崔夫人,我家王爷此行,是微服游玩,你是如何得知我家王爷身份的?」 「还有,你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崔夫人回答道:「王爷有所不知,我与肖家少夫人,京城来的李三娘是好友,是她告诉我的。」 百战轻哼一声,还是没说话。 崔夫人暗自嘀咕,这是不高兴?也没说什么吧? 为避免节外生枝,她赶紧说明来意:「七王爷,不知战王殿下,如今可好?」 她最后四个字,问得声音微颤,情绪饱满。 百战眉心微蹙,时迁问:「不知夫人为何问起战王殿下?」 崔夫人眼含清泪:「我与战王殿下,还有一段缘分。」 百战眉头皱得更紧,几乎要忍不住开口:什么玩意儿?这女人都三十多了吧?跟王爷有哪门子的缘分?! 这女的是个大粪还差不多! 他看一眼时迁,催促时迁快说话。 时迁问道:「崔夫人,还是把话说明白些,以免发生误会。」 崔夫人叹口气:「当年我也曾在宫中做宫女,战王殿下的生母待我有恩……」 她声泪俱下,把当初的事情讲得十分精彩,气氛渲染到位。 时迁暗想:这口才,当初就算没别的本事,光靠说书也饿不死。 时迁听百胜提过封天极打人的事,他又聪明,平时也能看出些端倪,因此听到崔夫人说这些,并没有多少震惊。 百战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封天极要找的,就是崔夫人。 心头像坠着十几个桶,七上八下。中文網 但时行之前叮嘱过,让他稳住,他也是咬着后槽牙挺着。 听来听去,百战就由诧异转为震惊,最后陷入深深的疑惑。 王爷费这么多劲,找这么多年,就为找这么个玩意儿? 这女人哭得假,深情 假,说话的颤音儿都假得难听。 百战忍无可忍:「行了,别哭了。你到底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战王殿下的?」 崔夫人哭得噎一下,这位总算说话了,差点以为是个哑巴。 「我是来找王爷您的,提到战王殿下,就情不自禁,而且,我……」 她又抹抹眼睛:「我也见过王妃,向她提及此事,她似乎并没有太在意。」 百战哼道:「因为她没有给你想象中的尊敬,所以,你觉得她不在意? 你要是想让她对你恭敬客气,待如上宾,那你干脆死了这条心,不可能。」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 「就是什么?你当初救战王,莫不是就想好了今天要回报?」 「当然不是,如果我想要回报,也不会现在才出来说了。」 「那你这是干嘛呢?」百战疑惑,「那现在哭个什么劲儿? 你哭啊哭,一会儿红着眼睛出去,店里的人还以为我把你如何了。 我可不想和你有什么了不得的缘分。」 「再说,你当初带战王出宫,他那么小,什么都不懂,更不知外面世道艰难,他不懂,你也不懂吗? 你又不是生下来就是宫女,也是从宫外进去的吧? 千方百计当了宫女,又费尽心思跑出去,干嘛呢? 出去以后怎么活?你没想想?你要是在宫外活得好好的,你会进宫当奴婢伺候人吗? 哦,之前你活不了进宫了,带上个小皇子就能活了? 你这不是明摆着往死路上撞吗? 战王幸亏是被找回去了,否则在你手里说不定早死了,你是报恩还是报仇?」 「我要是战王妃,我早弄死你了,还对你客气,你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崔夫人:「……」 她气得脸皮泛白,眼前发黑,脑瓜子嗡嗡的。 「不是,我……」 「不是什么不是,你自己刚说的,还哭,哭就有理了? 那朝廷衙门立法干什么?到大堂比哭呗,谁哭得声高,谁眼泪多谁有理。」 百战一口气说完,惊觉话说得有点多了,赶紧看时迁一眼。 时迁悄悄对他竖大拇指,百战又挺挺腰背。 「行了,没事儿就退下吧,你和那个李三娘,都莫名其妙。 一个哭着让我作主去挖她丈夫的坟; 一个哭着邀二十年前的功,还得装出没想邀的样子。」 「哦,对了,李三娘说了,金雀楼失火是你干的。此事交给王知府调查,但我还是想问问你,是你吗?」 「不是,绝不是我,我与她关系很好,怎么会放火?」 「她说关系不好,你嫉妒她,烧她的铺子,你说关系好,不会放火。」 百战「啧」一声:「你俩的话我谁都不信,到时候看调查结果。」 「王爷,我还有一事容禀。」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黑斗篷现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战简直快烦死崔夫人了。 「什么事,说了半天,正事还没说。」 「我见过王妃,觉得她似乎和身边的那个男人,关系非同寻常。」 百战一噎,心尖像被抓了一把。 别的事都好说,唯独这个。 时迁接过话:「崔夫人,慎言!你才见过王妃几次?王妃的行事作派,岂是你能随意议论的?」 「我当然不敢胡乱猜测,只是……因为与战王殿下有关,我看到就不能装作没有看到。 本来想着把此事烂在肚子里,如今听闻七王爷来此,实在忍不住才提一句。」 「你提一句是想干什么?」时迁沉下脸追问,「让我家王爷去质问战王妃? 还是想让他因为你一句莫名其妙的猜测,写信给战王告状?这两种,你觉得我家王爷怎么做更合适?」 「崔夫人,亏你还口口声声战王殿下的生母有恩惠于你,你趁他年幼拐他出宫在先,现在又污蔑王妃,意图破坏他们夫妻感情在后。你好歹毒的心思!」 一句句如重石,砸向崔夫人,崔夫人被砸得晕头转向。 「并非如此,我没有恶意……」 「你没恶意,难道还是好意?王妃一向前行,身边跟着的人何止两三个? 怎么,别人都没瞧出来,就你瞧出来?别人都不说向王爷禀报,就你敢说? 呵,真是让人可发一笑。」 崔夫人:「……」 时迁一甩袖子:「崔夫人,请吧,这里不欢迎你,以后也不必再来!」 崔夫人还想说什么,院门口传来王知府的声音:「王某求见公子!」 时迁淡淡道:「在下还要去迎王知府,崔夫人,请吧!」 听说王知府来了,崔夫人不好再逗留,无奈只好晕着头离开。 天还没到傍晚,时迁和百战就来见南昭雪。 南昭雪的小画册也画得差不多,正在做最后的润色。 时迁把今天生的事,一五一十讲述一遍。 封天极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 南昭雪神色未变,眼底慢慢凝结寒霜。 「主子,此事该当如何?万一她现和别人胡说,这……」 封天极起身道:「我去找她。」 「不,」南昭雪手指按在画册上,「不必急,不必因为她乱了我们的方寸。」 「她就是个小人,作不了什么风浪,」南昭雪缓缓道,「换句话说,我倒希望她能揿起什么风浪来,到时候乱的人还指不定是谁。」 「可是,她……」 「她无非就是想坏我的名声,给我一个警告,所以她并没说得坚定,只说是猜测。 就是想着告诉百战,让百战气急败坏来质问我,我乱了分寸去找她。 因为今天我让她吃了闭门羹,她心里不痛快,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不必理会,越是不理她,她越心急。」 南昭雪把画册交给时迁:「找家可靠的书局,把这本册子印上三百本,交给暗卫,让他们放在自家铺子。 等我的命令,什么时候下令,什么时候就买东西送一本。」 「是!」 「带百战去吃顿好吃的,好生安抚,他定然很生气。」 「……是,主子放心。」 时迁放下香料油告退,封天极拥住南昭雪,久久无言。ap. 南昭雪轻拍他后背:「王爷不必放在心上,这种伎俩,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我们最重要的,是把二当家救回来,或许,今天晚上就能 定局。」 「对不起,雪儿。」 「没什么对不起,这不算什么。」 吃过晚膳,南昭雪和封天极再次去楼家。 楼听弦适应速度极快,假肢已运作自如,傍晚时分还独自在院子里打了趟拳。 他现在浑身充满力气,晚饭都多吃一碗,感觉有太多事可以做。 见南昭雪和封天极来,楼听弦上前叩拜。 南昭雪要拦,封天极浅浅摇头。 这一拜,不让他拜下去,他是不会甘心的。 行罢礼,封天极亲手扶他起来:「看样子,适应得不错。」 「是,属下不敢说恢复了以前的实力,至少恢复了五六成。」 「那已然是极好,」封天极拍他肩膀,「听弦,在这漕帮,你可有专属你自己的人?」 「有,」楼听弦点头,「之前您留给属下的一队人,共十二人,此时在外三人,前两年伤了两人,在我身边的一共七人。」 「那好,」封天极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楼听弦眼睛微睁,心头冷热交替:「是。」 安排妥当,南昭雪和封天极动身去二当家府中。 夜色微深,烛影摇摇。 绾绣正坐在二当家床前。 她垂着头,神色在烛光暗影里,看不真切。 南昭雪吹出***,不多时,她便昏睡过去。 两人推门进屋,如昨天一般,把绾绣抬到窗下榻上。 封天极拿出香料油:「是等一会儿,还是现在开始?」 南昭雪看看时辰:「等一等。」 「好。」 趁这个功夫,南昭雪给二当家把把脉,行几针。 这次明显感觉到,他的脉膊有力许多,心脏跳动也更稳。 果然有好转。 这才涂抹一次,接下来再涂几次,定能康复。 行完针正要起针,忽然听到院子里有轻微异响。 南昭雪迅速起针,封天极拉着她,一指旁边的书架,轻转动最上层的一本书,书架左右一分,露出一个暗室来。 两人进入暗室,这暗室挺宽敞,没摆什么东西,看得出来是已经废弃不用的。 门上还有几个小孔,孔小,光线暗,又有书架格子遮挡,既能看到外面的情形,又不会被人发现。 就在此时,听到有人轻推开门。 南昭雪摒住呼吸,从小孔中望去,见一人穿着黑斗篷,慢步进屋,直奔床榻。 他缓缓摘下头上帽子,露出戴着面具的脸来。 这是一张鬼王面具,黑色勾勒红纹,巨齿獠牙,分外可怖。 他先探探二当家的鼻息,从怀中取出个小锦囊,打开来,里面是几个香粉包。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玉瓶,白色近乎透明的瓶子,里面是莹绿色的液体,在灯光照耀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把香粉包里的东西混在一处,正欲倒上绿色液体,忽然,外面传来声响。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龙牙出鞘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黑斗篷立即停下手中动作,把东西一古脑收起来,到窗边往外看。 院子里相伴而行,来了三五个人,他们举着火把,边走边说。 「二当家被那位神医看了几次,也不知道现在好了点没。」 「二当家那么疼公子,公子这次冲喜订婚,定然会好的。」 「对了,公子忽然去了渡口,不会有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渡口一直是公子负责,能有什么事?」 「没错,你们没看出来,公子现在越来越有二当家的风姿了……」 几人说着眼看就到屋门口。 黑斗篷再想从前面走已是来不及,好在他对这里的情况熟悉,走到其中一扇后窗下。 伸手一推。 不禁怔住。 推不动,似是从外面被封住了。 面具遮住他的脸,看不见表情,他几乎没有犹豫,抽出腰中软剑,如乱舞银蛇,直扑向门口。 门前几人正欲伸手开门,突然间,杀机至。 「小心!」 其中一人大喝一声,推开正伸手的人。 那人吓得一身冷汗,险些手就不保。 「什么人?」 几人纷纷刀出鞘,拉开战势。 黑斗篷不答言,手中剑一出就是杀招。 对面几个人初时慌乱,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镇定下来。 但他们也很快发现,他们并不是黑斗篷的对手。 心同时一沉,他们好几人,却仍处于下风,可见对方身手有多好。 黑斗篷也不想恋战,只想打败他们迅速逃脱。 一招快过一招,逼得他们节节败退。 眼看就要闯出包围,忽然,从门口方向暗处射来一支袖箭。 袖箭凌厉穿破夜色,直奔黑斗篷。 黑斗篷正出剑刺向其中一人,见箭来只好用力拧身避过。 箭擦着他的肩膀过去,隐约间似闻到一股淡淡香气,但匆忙之间,他也没有太确定。 袖箭射入身后门扇,几人立即认出,是三当家的袖箭。 黑斗篷握剑在手,眼中迅速掠过几分轻蔑。 不过是个残废。 黑暗中,没有轮椅辗过地面的声音,几乎没有声息,但那道人影却不紧不慢踏夜而来。 包括黑斗篷在内的几人,都睁大双眼。 「三当家!」 「你的腿……」 楼听弦在众人的震惊中,脚尖点地,手中剑,冷锐光芒一闪,直奔黑斗篷。 只这一招,其它几人就暗抽一口气。 剑若惊龙,似咬碎夜色的獠牙,能轻而易举穿透黑斗篷的身体。 黑斗篷不敢有丝毫懈怠,举剑迎击。 短短几个回合,他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稍微一走神,楼听弦一剑刺来,直奔他哽嗓咽喉。 黑斗篷大惊,连退数步,身体差点抵在门上,正好触到那支钉入门扇的袖箭。 胸口一阵闷痛,喉咙溢上几分腥甜。 正想调息一下,那支袖箭突然尾端一颤,一枚暗器射入他右肩。 他闷哼一声。 本就不是楼听弦的对手,现在内伤外伤皆有,就更不行了。 楼听弦剑尖一指:「这是当年大当家赐予我的龙牙剑,能死在它之下,也算你的福气。」 所有人摒住呼吸,时至今日,才真正见识到三当家的厉害。 以前觉得,三当家就是个文人,能把漕帮事务 打理得井井有条,已经算是能耐,今日方知,那些能耐只是附赠。 黑斗篷声音发闷,自面具底下传来,似乎是一声笑。 他藏在斗篷下的左手,猛地向下一砸。 楼听弦喝道:「退后!」 正在愣神的几人迅速后退。 刹那间白雾升腾,一股子呛人的味道弥漫,他们唯恐有毒,赶紧捂住口鼻。 待雾气散去,黑斗篷已经不见人影。 几人凑到楼听弦面前,纷纷抱拳拱手:「三当家。」 「三当家!真厉害!」 楼听弦神色严肃:「先别说话。」 话音落,几人忽然觉得有点头晕目眩。 中招了! 楼听弦拿出个药瓶,倒出几粒药丸分给他们,让他们服下。 片刻之后,眩晕之感就退去,头脑恢复清明。 「三当家,我们……」 「刚才那雾气有点毒,现在没事了,今天晚上不要再调息练功。」 「是,多谢三当家。」 「谢三当家救命之恩!」 「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在意这些,」楼听弦收了剑,「此人来者不善,多半与二当家生病有关,我们进去看看吧。」 「是。」 楼听弦在前面走,他们几个在后面看着,都是一脸惊奇。 楼听弦的腿,不是筋脉骨头受损,有康复的可能,他的腿是断去一截,根本没有再站起来的机会。 可现在怎么…… 虽然走得不那么快,但确确实实在走,而且,刚才还有黑斗篷打斗来着。 这可真是太神奇了。 他们刚到外屋,绾绣就醒了,手抚着额头从里屋出来。 「几位……三当家?你……你们怎么来了?」 楼听弦略颔首:「我们来看看二当家。」 后面有人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不知怎么睡着了,方才听到外面有动静,正想出去看看。」绾绣回答。 几人面面相觑,半信半疑。 「方才有人意图谋害二当家,被我们打走,」楼听弦简短解释,「你是睡着还是有隐情?」 绾绣脸色微变:「这……我就不清楚了。」 「你自己都不清楚?」后面有人语气略带不满。 「我的确……」绾绣涨红着脸,不知如何回答。 「还是先进去看看二当家吧!」楼听弦挑帘进屋。 几人到床前,拨亮灯光细看。 「二当家的气色好了些。」 「的确,气息也稳了些。」 「看来,神医的医术果然非虚,的确有效。」 「二当家康复有望了!」. 楼听弦点头:「的确,老神医医术了得,我的腿也是用他的法子。」 众人一听,更对神医深信不疑。 楼听弦目光在屋里一掠,不着痕迹地又收回:「好了,我们回去吧! 派几个兄弟看守院子,今天晚上的事,暂时不要传出去。 以免引起胡乱猜测,让外人知道,尤其是双龙帮,更要防着些。」 「是,三当家说得是!」 经过方才的事,他们对楼听弦更言听计从。 众人退出去,楼听弦对绾绣道:「今天晚上惊险,你以后若没事就不必守在床前,以免被殃及。」 「我不怕。」 「我并不是为了你,你怕不怕与我无关。 二当家康复醒来,怕是不愿意知 道你被他牵连,我不想让他平白添感伤。」 绾绣咬住唇,缓缓点头。 楼听弦也转身出院,在暗处静等。 屋内,南昭雪和封天极从暗室出来,方才屋内一切,都在他们眼底。 「走。」 两人迅速到院外,与楼听弦汇合。 「一切都按王妃所说,办妥了。」 「好,事不宜迟,王爷,走。」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就是在等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此时,大胜赌坊门外。 王知府坐着马车,屁股都要被颠成好几瓣。 到地方顾不上痛,从车上跳下,差点没站稳,往前踉跄几步,被衙役扶住。 门外两边分列十来个打手,一手握着闪寒光的钢刀,一手举着火把,照得如同白昼。 王知府一见,简直气炸:「收起来!把刀收起来,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王知府回头对衙役道:「把他们看住,有谁胆敢妄动,就把他们抓起来!」 「是。」 王知府吩咐完,赶紧提着袍子进赌坊。 赌坊一楼的赌徒们都呆在原地,不敢动也不能走,平时热闹喧嚣,现在鸦雀无声。 王知府直上二楼,气喘吁吁到最好的包间。 「七……公子,这是怎么了?」 他气都没喘匀,就赔出笑脸,到百战身边。 百战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时迁勉强笑笑:「大人,您来得正好,我家主子今晚来了兴致,觉得上次在这里玩得不错,特意又来赌两把。 没成想,他们玩不起,磨磨蹭蹭,平时能玩五局的时间,现在连三局都玩不了。」 「这也就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可他们竟然卑鄙无耻,偷我家主子的玉坠子!」 时迁拱拱手:「大人,您知道,我家主子的东西,可不是用钱能衡量的,那是家里的主子给的! 哪怕是丢几张银票,几枚金锭子,主子都不至于如此生气。」 王知府心头盘算,家里的主子?那不就是皇上吗? 难怪七王爷如此生气,闹得这么大。 他这个气,怪大胜赌坊实在是不懂规矩。 上次就闹过一回,都说了这位身份不一般,还如此莽撞! 「公子莫气,您放心,只要这玉坠子还在赌坊,本官一定把它找出来。」 说罢,又补充一句:「连同偷东西的贼,一并给您抓住。」 百战沉着脸不说话,一旁赌坊的管事忍不住道:「大人,小人们冤枉。 我们大胜赌坊,多少年的信誉,岂能因为一个玉坠子,干出这种鸡鸣狗盗之事?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吗?」 「说实话,平时是偶有小偷小摸的事情发生,但那也是赌客所为,并非我们赌坊。 从我们的立场来讲,我们也是不愿意发生这种事,而且,每次我们都帮着客人找到东西,抓出小偷。」 「不知今日怎么……」 「今日不同于往日,」时迁接过话,「我家主子是在包间,并非如寻常赌客在大厅间穿梭。 上楼之际,在下替主子拿着大氅时,玉坠子还在。 进入包间之后,也没有其它赌客,来来往往,就是你们赌坊的人。」 「这一点,你们不能否认吧?」 管事无奈点头:「没错,但也不能证明,就是我们偷的。」 他身边一个小厮嘴快,嘀咕道:「谁知道你们真戴着还是假戴着,万一根本没有什么玉坠子呢?」 管事轻声喝斥:「住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小厮垂首,不敢再说。 管事拱拱手:「抱歉,手下人不懂事……」 「不懂事,那就教教怎么懂事,」时迁沉下脸,字字透着不容质疑的力度。 「在下不才,也会主子掌管着几家生意,手下人也管着不少,但从未有过还没管好就出来做事的道理。」 时迁偏头对王知府道:「大人,玉坠子的事稍后再说,先说这件,对我家主子不敬,该当如何?」 王知府刚把气喘匀,又把这个问题踢给他,心里气得不行。 瞪那个小厮一眼,也不用客气:「来人,把他拖下去,先打三十板子!」 小厮吓得脸发白,赶紧看向管事。 管事也没想到,上前一步:「大人,何故如此?」 「你自己也说,手下人不懂事,现在还问本官何故?怎么,本官连一个小厮也管不得?」 管事吞下一口气:「大人,他只是一时嘴快,但也是……」 实话实说,四个字不没吐出来,被王知府喝止:「是什么是?再敢多言,连你也打!」 时迁轻笑一声:「管事,都是狐狸,就别玩这一套了。若不是你授意,他一个小厮,敢说这话?」 「不打不能记住教训,我家主子面前,容不得放肆,一次都不成,这是规矩。」 「你……」 管事的火冒三丈,眼看着小厮要被拖走,伸手挡住:「照你这么说,打他不就是打我的脸?」 「不错。」. 「呵,你们别忘了,现在是在谁的地盘!这里是大胜赌坊,不是京城!」 百战慢悠悠:「别说一个小小赌坊,就是扬州城,也轮不到你说话。」 时迁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目光,别说,这个劲儿劲儿地还真像。 「交出本公子的玉坠子,交不出,就试试看,明天一早,扬州城还有没有大胜赌坊。」 四周一静。 管事心头也突突跳几下。 恰在此事,有人踏楼梯而来。 时迁回头望,来人一身黑斗篷,戴着面具。 管事赶紧迎上去:「大掌柜。」 时迁和百战趁机交换眼神:来了。 闹腾这么大,折腾这么久,就是为了等此人出现。 时迁不着痕迹地变换站的位置,待此人走来时,正经过他身边。 极淡的香气,若有似无。 正是他给南昭雪的独门秘香。 时迁做到心中有数。 大掌柜到众人面前,目光掠过百战,拱手道:「公子,又见面了。」 「废话少说,你既然来了,就替本公子找出玉坠子,」百战手指轻点小厮,「还有,那个奴才,按王知府说的,处置了。」 大掌柜二话没说,摆手示意管事退后。 衙役拖着小厮下去,不多时,板子声和惨叫声起。 南昭雪和封天极听得真切:「时候到了,王爷,我得去了。」 「万事小心,这些人都心思歹毒,诡计多端,千万注意。」封天极叮嘱。 「王爷放心,」南昭雪安抚,「有百战在,不会有事。 你也该去百胜那边了,他那里应该也有消息了。」 「好,」封天极拥了拥她,「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南昭雪走到大胜赌坊门口,被赌坊打手拦下:「退后!今天不做生意了。」 二楼时迁声音传来:「让开,这是我家主子的朋友!」 一听说是百战的朋友,王知府赶紧让衙役下去接。 众人看到来的是个女子时,不由得愣了愣。 南昭雪无视其它人的目光,站到百战身侧。 百战清清嗓子,把坐姿调整好。 「把本公子的玉坠子交出来。」 管事的在大掌柜耳边嘀咕几句。 大掌柜听完,对百战道:「公子,这里人多,玉坠子太小,要想找怕不是一时之功。 不如这样,你说个价,在下赔偿,等找到玉坠子,再原物奉还。 」 「不行,」百战拒绝,「要么给本公子玉坠子。」 「要么……」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赶紧杀,快点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战一指大掌柜。ap. 「把你的面具摘下来!」 什么玉坠子,什么两个条件,最终的目的就是这个。 大掌柜拱手道:「公子有所不知,在下曾经受过伤,容貌损毁,因此怕吓到别人,这才一直戴面具。」 这个说法,连赌坊里的人都是第一次听说。 百战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别说是容貌有损,就是各种妖精幻化的人形,本公子也听得多了,一点不带怕的。」 大掌柜:「??」 幻化人形?那是什么东西? 王知府在一旁道:「公子见多识广,什么都见过,既如此,大掌柜,你就把面具摘下来吧!」 南昭雪不动声色,站在一旁瞧着。 在她刚进来的时候,时迁就给他打个手势:此人身上有香味,极淡。 也就是说,这个大掌柜,和刚才去二当家屋里意图下手的人,就是同一人。 楼听弦射出袖箭,并非真的是要射死他,真正的意图是在他身上留下香气,来确实是否同一人。 南昭雪、百战和时迁,都做好准备,今天晚上,这个黑斗篷,无论有什么理由拒绝,都无济于事。 面具,必须摘。 大掌柜轻笑一声:「抱歉,在下在戴上面具那天就曾发过誓,面具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摘下。」 「本公子不管这些,」百战语气笃定,「摘。」 王知府也说:「大掌柜,又不是什么大事,要不然这样吧,让其它无关人都退下去,如何?」 大掌柜沉默片刻:「提别的要求吧,赔银子,赔玉,都行。」 「本公子就要摘面具。」 「能劳驾知府大人到此,公子身份必然贵重,又何必强人所难?」 「巧了不是,」百战摸摸大毛围脖,「本公子就喜欢强人所难。」 南昭雪目光瞄他一眼: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由俭入奢易,这才几天,百战这作派变化这么大。 时迁附和道:「既然知道我家公子身份贵重,就趁早顺从!」 这话说得也够欠揍。 他们的目的,就是激怒大掌柜,他不摘,就由他们出手摘。 时迁说完看一眼王知府。 王知府暗自叫苦,此时也顾不上平时与大掌柜的交情和吃的那点红利:「大掌柜,公子既然想看,你让他看一眼又何妨?看一眼,今日事也就过了。」 言下之意,今天这事儿不好过,难得摘个面具就能了结,还不赶紧结? 他哪知道,面具之下的大掌柜为难之处在哪里。 「怎么?」百战微挑眉,「这是想让本公子亲自动手?」 大掌柜手似无意搭上腰侧刀柄。 这个动作,对于久经战场,战斗无数的百战来说,就是挑衅。 百战当即站起。 气氛瞬间紧绷。 南昭雪手指轻抚琉璃戒,随时准备拿出兵器。 时迁这种场面经历得少,害怕是没有,但紧张多少有点儿,捏着袖子里毒香暗囊的手指微微有点抖。 千钧一发之际,门外传来马铃声响。 一辆马车停住,有人大声道:「让我进去!」 是个女子。 时迁下意识看南昭雪,南昭雪听出来人是谁,略颔首。 「让她进来!」 王知府也吩咐下去。 不多时,楼梯听响,崔夫人快步进屋,看到眼前情景,眼中焦急都掩饰不住。 她冲到南昭雪面前,眼睛逼视:「王妃,这 是何意?」 「王……王妃?」王知府吓了一跳。 南昭雪没理会他,回视崔夫人:「夫人是何意?」 崔夫人用力抿抿唇:「王妃借一步说话。」 南昭雪看看四周:「借到哪里?就在这儿说。」 崔夫人眼中怒意闪过,嗓音压低:「王妃,看在我的面上,不要为难他。」 南昭雪唇角慢条斯理扯出一个笑意来:「崔夫人与他……有什么关系?」 「这王妃不必多问。」 「崔夫人,」南昭雪眉眼微垂,「你可知道,本王妃忍你很久了。 自从嫁入战王府,哪怕宫里的人,都没人敢如此对本王妃说话。」 「几次三番,你以为,本王妃忍着你,是因为什么?」 崔夫人自知惹恼了她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但又一想,还握着她一个大把柄,就又壮起胆子。 「王妃,不如这样,今天晚上你放他一马,关于你和那个男人的事,我闭口不提,如何?」 「夫人不是已经告诉过七王爷了吗?现在又来说这些,不觉得可笑?」 崔夫人暗咬牙,没想到七王爷动作这么快,也后悔当时自己一时气愤。 那时候也不会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王妃,之前和七王爷说,我也没有明确说,当时情况特殊……我可以再去和他解释,都是误会。」 南昭雪似笑非笑:「真是奇了,夫人,此人和你什么关系,这么好的把柄,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王妃只说,愿不愿意?」 「不愿意,」南昭雪干脆回答,「今天休说是你,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面具他也得摘!」 崔夫人脸色骤变:「你!」 南昭雪看一眼时迁,时迁上前推她:「走开!」 她被野风打了鼻子,还肿痛着,现在又被时迁推,有点按捺不住:「别碰我!你个狗奴才,也敢碰我?」 她挺直腰杆,大声道:「我可告诉你们,别以为我只是个无知妇人。 你们信不信,不要我书信一封,战王殿下就会立即来扬城见我?我提出要求,他必会答应。」 王知府惊讶地眼珠子乱转,还有这事儿?崔夫人有这本事? 时迁气得脸色铁青,手指轻轻捅一下百战。 百战一拍桌子:「放屁!我家……兄长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 你还书信一封,就来见你,见你个大头鬼! 你试试看,你的信要是能送出扬城,就算我输。 让人送,把人腿打折,让信鸽送,把信鸽毛拔光!送送送!」 南昭雪:「……」 时迁也一拍桌子:「说得好!」 崔夫人手指哆嗦:「你们……」 她一指,一边后退,退到大掌柜附近。 说时迟,那时快,大掌柜一把抓住她肩膀,刀出鞘放在她脖子上。 「都退后!」 南昭雪诧异:「我们为什么要退后?」 「我们就不退,」百战眼睛瞪圆,「你要杀她?赶紧杀!这女人我早看她不顺眼。」 时迁催促:「快点,杀了赶紧摘面具。」 大掌柜:「……」 崔夫人:「……」 王知府摸着胡子:「崔夫人放心,等你死后,本官可以酌情给崔老爷发点安抚金。」 「……」 崔夫人噎得说不出话。 百战不耐烦:「你到底杀不杀?你要是不杀,本公子可就要杀你了!」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翻,指间的色子带着凌厉的风声扔出去。 「啪」一声,正中大掌柜额头。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忍你很久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色子掉到地上碎裂,大掌柜的面具也「咚」一声,紧接着「咔」一声微响,裂出一道纹。 他脑瓜子被这一下震得嗡嗡的,虽然隔着面具没受伤,但也感觉到对方功力深厚。 这一下要是没有面具,非把他额头砸出个血洞来不可。 他心头大惊,再拖下去对他实在不利,拖着崔夫人后退两步,脚尖突然在台赌台侧面一踢。 紧接着,他把崔夫人往前用力一推。 崔夫人也始料不及,惊呼一声,摔向对面众人。 没人扶她,她直接摔个狗啃泥。 与此同时,大掌柜站的地方突然塌陷,他直直掉落到一楼。 一楼传来几声惊呼。 惊呼声未落,百战已经跟着跳下,刹那间就到了大掌柜身后,举掌就打。 大掌柜拼尽全力向窗户奔,听到身后掌风不善,用力侧身,撞开窗户。 「啪!」 百战一掌击来,一半力打在他肩膀上,一半力把窗户扇直接打飞。. 大掌柜闷声一声,站立不稳从窗台上滚下去,连摔带伤让他眼前直发黑。 百战跃出窗,眼看就要抓到他,忽然暗出射来几支冷箭。 百战不得已侧身避开,失去抓他的最佳时机,大掌柜顺势往前一滚,奔向暗处。 箭又射了几支,大掌柜彻底不见踪迹。 南昭雪和时迁过来,百战一跺脚:「让他跑了!」 「无妨,」南昭雪捡起一支箭,「我已经知道他是谁,跑了也能抓得到。」 「我打伤了他的肩膀,虽然没是全掌落在他身上,但也足够他伤一阵子,」百战拍拍身上的灰尘。 「嗯,之前他的肩膀就曾被暗器所伤,这次再加上受你一掌……」 百战眼睛圆睁:「之前受了伤?不可能。」 南昭雪诧异:「为何?」 「他可不像有伤的,如果他肩膀有伤,方才受我那一掌,不可能再爬起来,」百战一拍胸口,「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南昭雪微蹙眉,时迁也低声说:「主子,百战兄弟说得没错,小人闻到他身上的香味极淡,不过没有血腥味,也没有刀伤药的味。」 受了暗器伤,是肯定要用刀伤药的。 南昭雪心思百转,莫非,判断有误,在二当家府里的那个黑斗篷,和刚才逃走的那个,不是同一人? 正思索着,崔夫人从楼上下来。 她带着怒意走过来,低声咬牙:「王妃,你如此行事,让我很难……」 南昭雪反手甩她一个耳光。 「啪!」 「闭嘴!」 一下子直接把崔夫人打懵了。 「你敢打我?」 「打都打了,没感觉吗?」南昭雪正想问题,本来就烦躁,看到她这张脸,实在不想再忍。 「既然没有感觉,那就找个有感觉的法子,」她吩咐时迁,「把她带走,让野风问候她。」 「是!」 时迁早就想教训她,一刻也不想拖。 崔夫人后退:「你敢,你们敢!」 时迁一直准备着撒袖子里的香囊,此刻终于用上,捏出个有迷晕功效的。 一撒。 崔夫人晕了。 南昭雪拿着箭,垂眸沉思。 计划没有出错,但人在最后出现偏差,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王知府站在不远处,犹犹豫豫地不敢过来。 好半晌,南昭雪回神,王知府小跑着过来。 「不知王妃 驾到,实在是……」 「王知府,你可知罪?」 南昭雪打断他场面话,语气沉沉,声音锋利,似刮骨的薄刃。 王知府一噎,后面的话咽回去,脸皮上的笑也僵住粉碎。 「王妃此言……」 「王知府,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这大胜堵坊究竟是怎么回事,王知府你在参与了多少,真以为本王妃不知吗?」 王知府冷汗瞬间渗出来:「王妃,下官……」 「方才的事你也瞧见了,大掌柜摆明有鬼,他不摘面具,本王妃可以断定,绝非因为容貌有损。 王知府,你若想将功折罪,就派人把这里牢牢守住,嫌疑人等都看住了。」 「另外,」她语气一顿,「有罪的当论罪,无罪的不许胡乱安罪名,王知府应当明白,本王妃是什么意思吧?」 她语气微凉,王知府后背的冷汗却如豆子般滚落,心头更是凉浸浸的。 「是,下官明白。」 「所有账目,银库中的现银、银票,还有一众管事,王大人身居知府之位,想必知道该如何安排妥当。 话说在前面,若是有一样出了差错,休说将功折罪,你要罪上加罪。」 「懂吗?」 「懂,懂!无论是账目还是银钱还是人,下官都保证不出一丝差错。」 「好,」南昭雪点头,示意百战也说几句。 百战清清嗓子,用力拍拍王知府的肩膀:「好好干!」 王知府被拍得吡牙咧嘴,还得勉强带笑。 赌坊交给王知府,南昭雪让时迁带着崔夫人回小院子,她和百战去找封天极。 本来约好,各自办完事情,回住处汇合,但现在事情出现偏差,南昭雪必须尽快见到封天极。 封天极正和百胜在一处。 百胜带着两名暗卫在城门口,等封天极一到,禀报完情况之后,就一同赶往下个渡口。 走到半路,封天极就听到后面有马蹄声。 这个时辰,声音格外清晰,他不由心生警惕。 勒住缰绳站到路边,手抚上剑柄,回头望。 两匹快马飞驰而来,不用到近前,单是看轮廓,他就认出来。 迅速提马上前相迎:「雪儿,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南昭雪停住马,把方才的事大致一说。 封天极拧眉沉思:「已经走到这里,不如就前去看看,究竟如何,总要亲眼见过才知晓。」 「我也是这个意思,与你同去,」南昭雪低声说,「正好让我见识一下,你大当家的威风。」 封天极眉眼染上笑意:「原来是这个打算。好,没问题。」 百战去了前面与百胜汇合,他们在前面,百战不满道:「百胜,我看你真是越来越不聪明了,怎的还带着那什么英?」 百胜暗暗翻白眼,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不聪明,目前也就你和玉空大师不知道王爷的身份。 懒得回答这个问题,百胜直接岔开:「我听说你最近赚了不少钱?」 一提到个,百战眉飞色舞:「没错,五万多两呢。哎呀,一不小心,咱也是有钱人了,这事儿闹得。」 他摸着大围脖:「哎?你之前总说存钱存钱,存了多少了?」 百胜掐手指算了算:「也不多。」 百战眉毛飞得更欢:「是吧?没事,慢慢来,会变多的。」 「嗯,这倒是,这才第一年,时迁说了,以后还会再开店。 还有书场这边我也入股了,等今年过年,也能再分点儿,到时 候就能凑到十万了。」 百战笑容僵住:「多少?」 忽然受到一万点暴击。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渡口大营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胜清清嗓子,安慰百战。 「你这一下子就五万,不少了。回头给时迁,让他也给你入入股,不就更多了吗?」 「再说,你现在的钱已经超过小刀了。」 百战先是高兴,转念又一想:「那怎么一样?小刀有地有宅子,在边关什么都有。」 封天极离开之前,就把闫罗刀的一切安排好了,除了没给他娶妻,其它都安置妥当。 这一点,百胜和百战是知道的。 「咱也会有的,王爷不会亏了咱,再说,」百胜又说,「跟着王妃,还怕没肉吃?」 百战想哼,又想到这五万的来历,又把哼咽回去。 琢磨着等回去定要和时迁好好商量一下。 这股,必须入! 南昭雪和封天极在后面,不知两人打的主意。 天微微亮时,到达目的地。 百胜带着百战和暗卫,按之前说好的,先潜藏起来,他们不现身,只等封天极号令行事。 他们隐去行踪,封天极抹去易容,换回平时的赤金发冠。 依水而建几座宅子,便是漕帮在这里的驻扎地。 封天极带南昭雪直奔门前,藏匿在远处小树林的百战微眯着眼睛。 「哎?百胜,是我眼花了吗?怎么瞧着那什么英有点不一样了?」 百胜假作不知:「什么不一样?」 「气势,还有……」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模样,「还有举止,哎?怎么像咱家王爷?」 「不对不对,我一定是眼花了,」百战不等百胜回答,就自己否定。 百胜干脆不回答:「行了,别看了,闭目养回神,万一一会儿有事,没精神可不行。」 封天极到门前,漕帮的宅子日夜不关门,有很多时候都是晚上开船,出来进去随时都有人。 看到两匹马停在门前,再看马上的人,男的英武,女的俊俏。 「二位,是来找我们做生意的?」 封天极手掌一翻,露出一块令牌。 浪花翻卷为底,帆船造型在上,中间一个漕字。 这块令牌,几个当家都有,周远铭也有。 但这块不同的是,帆船是金色的。 那人一怔,此时里面恰巧又走出一人来,看到封天极,脚步猛地一顿,眼睛睁大。 「大……大当家?」 嘀咕完又回神,奔过来站在马前:「大当家!」 封天极认得此人,原来跟在二当家身边,算是个得力的人,水性极佳,姓白名浪。 众人还给他起了个绰号,叫「浪里白条。」 白浪欣喜异常:「您怎么来了?我还以为眼睛花了。」 封天极翻身下马:「外出办事,途经此地,听说你们在这里做得不错,特意过来看看。」 白浪拍拍刚才那人,介绍说:「这是咱们大当家,还不快见礼!」 「见过大当家,在下有眼不识,请大当家多担待。」 「无妨,」封天极过来扶南昭雪下马,对他们二人道,「见过王妃。」 「给王妃见礼。」 「这边是谁主事?」 「是周公子,二当家家的公子。」 「嗯,」封天极神色如常,「他可在?」 「现在不在。」 封天极和南昭雪迅速对视一眼:「去哪了?」 「是这样的,大当家有所不知,日前我们接了笔买卖,一共有两艘船,从外地运来扬城。 但不知为何,其中一艘没到,无论是人、船还是货 ,都没有消息。 周公子便从扬城赶了来,一直在渡口边。那边有处林地,天不冷的时候,夜间行守的兄弟都是在那边。」 封天极停住脚步:「那就去那边。」 「大当家一路辛苦,不如……」 「不必。」 白浪只好带路去那边。 一路上,封天极问:「你是什么时候到这边来的?」 「大当家也许不知,二当家病了,我是在他生病之前来的这边。 二当家的意思是,让我给公子帮帮忙,也好让他在这边能顺利接手。」 南昭雪注意着他神情的细微变化:「一路上听说这边做得很好,看来你们对周公子帮助不小。」 白浪笑得有些拘谨:「公子聪明,能干,我倒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南昭雪心领神会,意思很明白,就是没有受到什么重用。 「除了你,二当家还派了其它人过来吗?」封天极问。 「有,」白浪说了几个人名。 不算白浪自己,一共有五人,封天极都有印象,看来,二当家的确是费了心思,想助儿子一臂之力。 「你们都经验丰富,资历深,又都是二当家身边的得力助手,想来到这边也是极受重用,」封天极感叹,「难怪这边发展得快,而且很不错。」 白浪笑得更勉强:「我等……资历是深,但也有些落后,公子年轻,想法新,我们也……没出什么力。」 那就是一概没用。 「跟在周公子身边的是什么人?」 白浪又说了几个名字,封天极一个有印象的都没有。 看来,这边的人,都是他自己的人,培植的完全是他自己的势力。 又谈几句,情况摸得差不多。 封天极做到心里有数,不再多问。 现在这边的人,他并不能完全信任,白浪也不行。 距离不并远,到林地外,白浪一指:「大当家,您看,那就是中间大帐,周公子就在那边。 我去禀报一声,周公子若知道您来,一定十分高兴。」 封天极笑笑,高兴未必,惊吓没准倒有。 还没靠近大帐,立即有人手持长枪过来询问:「站住,干什么的?」 封天极微眯眸子不答,南昭雪轻声说:「是不是和你的中军大帐差不多?」 封天极微挑眉:「画虎不成。」 南昭雪抿嘴笑。 白浪上前两前拱拱手:「自己人,二虎兄弟,公子可在?」 「在,你有什么事?」二虎问。 南昭雪打量此人,身材魁梧,肌肉结实,看得出来,练的应该是横练硬功夫。 封天极在她耳边轻声说:「这种块头看着吓人,不用三招我就让他趴下。」 南昭雪没说话,眼中闪过笑意,手指做了个轻弹的动作。 封天极:「……还是王妃厉害。」 一招不用,一点药粉足够。 白浪一脸是笑:「二虎兄弟,这位是……」 封天极上前一步:「就说有重要客人来访。」 二虎嘴一撇:「重要客人?我家公子哪天不见重要客人?人人都说自己重要。」 封天极神色不改:「那你通不通报?」 「哟,」二虎本想让封天极说两句软话,没成想反而硬气了。 「睁开眼睛看看,这里是漕帮!报不报,得我说了算。」 白浪赶紧道:「二虎兄弟,这位的确重要,你还是进去禀报一声。要不这么着,你让我进去,我去说 。」 二虎长枪一横,把他挡住:「干什么?你说进就进?刚才没听见吗?这是我说了算。」 「哎,你……」白浪沉下脸,「二虎兄弟,我也是二当家派来的,是帮中老人,你这态度不太地道吧?」 二虎轻蔑笑笑:「二当家派来的?那你去找二当家呀!跑这来干什么?」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大当家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周远铭正和账房先生在大帐里看账本。 「公子,这是这个月的,您看看要是没什么别的,我就派人送去城里了。」 周远铭低头查看:「账本的事先不急,都知道这边出了岔子,晚个一两天不妨事。」 「这是损失清单,若是船无法找回,就该按这个数赔偿了。」 周远铭接过清单,正要细看,忽然有人挑帘进来。 他心头不悦,抬头看,逆光进来三人,最前面的他认识,是白浪。 是他爹派给他的助手,不过,一直被他不咸不淡的放着,现在就是个闲人。 心头的不高兴就更增加几分。 白浪后面并排两人,一男一女,他们站在光影里,容貌看不太真切,但身姿挺拔,气质很是出众。 虽然没看清眼神,但依旧能够感觉到周身的肃杀之气,这可不像是普通主顾。 更为奇特的是,那个女子的气势丝毫不输身边的男人。 男人如松,女子似竹,又如同两把绝世宝剑,尚未出鞘,森然已现。 周远铭打量多时,看向白浪:「白叔,这二位是……」 「公子,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您看谁来了!」白浪笑成一朵花,「大当家和王妃路过扬城,知道您在此处,特意来看您!」 周远铭的手指无声收紧,心头惊骇,缓缓站起。 大当家?战王封天极?王妃? 一时间他心里千回百转,闪过无数念头。 绕过桌子,到近前,看清封天极和南昭雪的脸。 这两个绝对是夫妻,不只都长得一等一的好,连眼神都一样。 黑沉沉,眼角眉梢似染着笑,但眼中却是锐利自生,能直看到人的心尖上去。 周远铭抱拳拱手:「远铭拜见大当家!」 他说罢,单膝点地。 按说以他的身份,封天极该扶一把,意思到了就行。 但,没有。 封天极看着他跪下去,声音自他头顶淡淡落下:「周公子不必多礼,起来吧!」 周远铭心头疑惑萦绕,不知道封天极这一趟所谓何来。 「大当家一路辛苦,我命人摆宴,给您接风洗尘。」 「不必,」封天极走到桌前,「本王就是过来看看,听说你把这里经营的不错,虎父无犬子,本王很欣慰。」 周远铭努力想从他的神色中看出点什么,又想从他的话里发现什么端倪。 但,什么都没有。 「大当家过奖了,都是为了漕帮。」 「漕运衙门可曾找过麻烦?」封天极似无意问,在他方才坐的位置坐下。 「并不曾,我们做事规矩,不该运的不运,从不给官府添麻烦惹事端,实际上我们还帮了他们许多忙。 漕运衙门也知道,衙门口里的人对我们也很客气,不曾为难。」 「这就好,漕运是江南之重,无论是衙门还是个人,」封天极目光微垂,看到那张赔偿清单。 账房先生后退两步,想贴着边儿溜。 南昭雪看到他,笑容温婉:「先生哪里去?本王妃有点口渴,能否告知茶水在何处?」 账房先生的脚步停住:「是,是,小人这就去准备。」 封天极抬眼看看白浪,白浪笑眯眯地搭上账房先生的肩膀:「我随你去,出来得急,我也有点渴了。」 账房先生就是个平民小老头,哪见过像封天极这般尊贵的人物,腿早都软了。 白浪带他出去,帐中只剩下封天极、南昭雪和周远铭。 周远铭心中 不安,隐约觉得,他们来不是巧合。 但他也算稳得住,眼下这张清单,和桌上的账本,都轻得起看。 没什么见不得人。 封天极目光只在清单上一掠,便直接掠过,根本没有问,至于账本,扫都没有扫一眼。 「周公子,本王有段日子不见二当家,他还好吗?」 「大当家有所活,家父身体不太好,病了些日子,前阵子我曾悬赏求医,现在已经有些起色。 之前三叔怕您着急担忧,也就没在信里提过,还望您见谅。」 「二当家身体强健,怎么会突然病重?」 「家父为人所害,至于是谁下得毒手,还在查,」周远铭声音染上怒意,「等让我查出,定要让他悔不当初!」 南昭雪不动声色,一句没说,只在旁边观察。 她和封天极在来的时候已经商定好,封天极问话,吸引住周远铭的注意力,她降低存在感,观察细微处。 周远铭眼神飘忽,神情太过,表演的痕迹有点重。 就算当时在二当家房间里的黑斗篷不是他,他也绝不干净。 周远铭见封天极问起父亲,这是叙旧的意思,心头微微一松。 「家父之前时常提起您,一直想去京城探望,但……」 他还未说完,封天极开口打断:「你受伤了吗?怎么有股药味。」 周远铭刚松开的心又绷紧:「一点小伤,这次船出意外,我心太急,没留神伤到了。」 「伤到哪了?本王看看。」 周远铭笑笑:「多谢大当家关心,我已经上过药,包扎好,用不了多久就能好。」ap. 「本王看看。」 「大当家……」 「周公子,你要明白,本王不只是漕帮的大当家,也是当朝王爷。」 周远铭后面的话又噎回去,封天极的意思太明显了,无论是自己人大当家,还是当朝王爷,说的话,他都得听。 没得选。 周远铭脑子飞转,迅速勾勒出一个故事雏形。 他微红了脸,对南昭雪拱手:「王妃,在下要宽衣,伤口在肩膀处。」 南昭雪比他还坦然:「无所谓,你宽你的,本王妃不介意。」 周远铭:「……」 他又看向封天极。 封天极面无表情。 这是一对什么夫妻?外男脱衣裳,当妻子的不回避,当丈夫的也没意见? 周远铭从心底冒出一个预感,事情似乎要超出他的掌控。 他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罢了,人家都不介意,他介意什么? 脱去外裳,除去腰带,还继续脱。 直到剩下中衣。 南昭雪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继续脱。 露出包扎好的伤口。 封天极问:「看起来伤得不轻,是被什么伤的?」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本王杀了他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周远铭按照刚才想好的,脸上露出羞愧神色。 「大当家有所不知,船只失踪,我便下水去看一下,不小心被锚什么的割了一下。」 南昭雪轻笑:「周公子怕是不知道,本王妃略通岐黄之术,不用打开你这包扎,就能看得出,这伤绝非切割伤。」 周远铭垂眸,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揭穿。 「周公子,本王还在等你回答。」 周远铭深吸一口气,无奈苦笑:「好吧,我说实话。我是被暗器所伤。」 「哦?」 「那天下水查探,看到一个黑衣人,我与之交手。 不料,对方竟然还有帮手,在背后偷袭,射出暗器,我一时不防,被打中。」 「是什么暗器?柳叶镖,还是别的什么?」. 「是一枚细针,虽小,但也算厉害。」 南昭雪上前:「把包扎打开。」 周远铭一怔:「什……什么?」 南昭雪浅笑:「不必紧张,不是说了吗?本王妃略懂医术,给你看看。」 「不敢,不敢劳驾王妃……」 「无妨。」 「我这已经上过药……」 「解。」 一个字,不容质疑。 周远铭快速看一眼封天极。 封天极一言不发。 无奈,周远铭解开包扎,露出伤口。 一边解,一边暗自庆幸,幸亏自己这次没说假话。 的确是暗针所伤。 南昭雪站在他身后,周远铭浑身紧绷,虽没有回头看不见,但也能清晰感觉南昭雪的动作。 她只是在看,手指没有触碰到。 短短片刻,南昭雪离开他身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封天极示意他重新包扎,穿起衣裳。 周远铭心头微松,这一关,算是过了。 封天极转移话题:「白浪几人都在这里有什么职务?」 周远铭知道这话更不能撒谎,封天极刚才已经见过白浪,这些问题,没准白浪已经说过。 他也如实回答,语气坦然。 他甚至都做好准备,封天极若问他,为什么不给几人安排重要职务,他该如何回答。 但封天极没问。 而是又转移话题。 「丢的那艘船,有线索了吗?」 「暂时还没有,」周远铭回答,「已经在找,两岸顺着找过去,总能找到。」 「是谁的船?」 「是一个瓷器商人。」 「叫什么名字,哪的人?」 「他是苏城人,瓷器商人,船上都是名贵瓷器,因此价值不菲。」 「有家室吗?」 「有,一妻一妾。」 「有孩子吗?」 「有,一儿一女。」 封天极忽然停下来,又不说话。 周远铭迅速回想方才的回答,流畅,没有停顿,应该没有破绽。 南昭雪忽然疑惑:「你方才不是说,此人只有妻,与夫人关系深厚,没有妾吗?」 周远铭一怔:「他……他的妾其实也不算妾,是他妻子的妹妹。 因为他妻子身体不好,又为了给他家传递香火。」 南昭雪似笑非笑看着他:「哦,本王妃记错了,你不曾说过。」 周远铭:「……」 「一般来说,回答别人的询问时,会有一瞬间的思考,这是下意识的做法。 若是不假思索,张嘴就 来,那就只能说明,说的是假话,提前就想好的,预备好的假答案。」 「周公子,你方才的回答,可比德芙还丝滑。」 「再者,你与那个瓷器商人的关系有多好?」 周远铭略一迟疑:「一般,他来照顾过两三次生意。」 南昭雪轻笑:「两三次生意,就知道人家有没有妻妾,还妻子有病,小妾是妹妹,有一儿一女。」 周远铭深吸口气,心慢慢沉下去:「王妃这是何意?」 「意思很明白,就是你撒谎,至于为什么撒谎,还不得而知,总之,不会无的放矢。」南昭雪目光盯着他,「船上的东西并不值钱?」 「值钱,但东西其实没丢?就是为了坑点漕帮的赔偿?」 周远铭心头巨震,紧抿着唇,什么也不敢说。 南昭雪却点点头:「看来是第二种。」 周远铭:「……」 他瞳孔瞬间放大,几乎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 可这个女人就像妖精,能看清他心里的想法,让他无所遁形。 「大当家,绝非如此!」周远铭急声辩解,「此事很多人可以作证,大当家若不信,可召来兄弟们,一问便知。」 「二虎!」 他喊一声,本来守在外面的二虎却没有应答,更没有进来。 「兄弟们?」封天极无声笑笑,「你在这里,排挤二当家派给你的那些人,重用你自己的人,他们的说辞,还有什么作用吗?」 「大当家何出此言?」周远铭诧异,随即又似想到什么,「哦,是不是白浪说了什么? 他的确没有受到重用,但并非是我故意排挤,是因为他的那一套,在新渡口并不实用……」 「三虎兄弟倒是挺实用,唯你的命是从,别人谁也不认,对你忠心得很。」 封天极打断他的话,笑中的冷意在眉眼间晕开,层层放大。 周远铭微窒一口气:「大当家,三虎兄弟性子耿直,有时候不会说话,难免冲撞,请您不要介意。」 「本王为何不介意?」封天极手指捻起那张清单,缓缓道,「本王在京城,都没人敢对本王无礼。 在漕帮,别说他们,就是你父亲,楼听弦,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周远铭,你倒是口气大得很,敢替本王随意宽宥别人,让本王不要介意。」 「大当家恕罪,」周远铭立即垂下头,「我这就去把二虎他们进来。」 「不必了,」封天极的话让他的脚步直接钉在地上,「本王已经杀了他。」 周远铭浑身僵住,血脉都似刹那回流,奔涌回心脏,四脚都变得冰凉。 杀了?就这么杀了?! 封天极看着他的神色,微挑眉:「怎么?周公子很惊讶?他可不是耿直,是无礼,目中无人。」 「面对白浪这样的帮中老人,肆意嘲笑,他的底气从何而来?是你给的吗?」 周远铭喉咙滚了滚:「大当家,不敢。」 「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封天极目光陡然一锐,「你连弑父的事都做得出,还说不敢!」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中毒很简单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周远铭愕然抬头,这一下被惊得不轻。 「大当家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你身后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一会儿下水被锚所伤,一会儿被黑衣人所伤,你可真是张嘴就来! 你当本王不知,你的伤是被楼听弦打的吧?」 周远铭手指猛地握拳,呼吸哽在喉咙里。 南昭雪在一旁察言观色,看到他这副样子,可以断定,当时与楼听弦交手的人,就是他。 原来以为,他也是大胜赌坊的大掌柜,现在看来,他是他,大掌柜是大掌柜,并非一人,但绝对有关系。 「三叔?这……我一直在这里,没有回过扬城,临行之时的确与他告过别,可这打伤我,从何说起?」 南昭雪漫不经心道:「有件事,周公子可能还不知道,楼先生的暗箭尾端不只有暗器,暗器上还另有乾坤。」 「上面淬了毒。」 周远铭心砰砰跳,思索着南昭雪这话的真实性。. 不,不对,南昭雪在骗他。 他中暗器不假,当时不敢调息也不假,但后来上药包扎之时,已经彻底检查过,没有毒。 他身在漕帮,吃的就是江湖饭,其实就和保镖押运得差不多,受伤是难免的事,这点经验他还是有的。 周远铭稳住心神,拱拱手道:「大当家不妨亲自查看,我是否中了毒,一看便知。」 封天极不说话,南昭雪似笑非笑看着纤细的手指,也不说话。 沉默中,周远铭预感不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伤口处有点麻意。 很快,就他就发现,这不是错觉,麻意似点成线,又连成网,把他全身都网在中间。 「是不是感觉有点麻?」南昭雪忽然开口,「别急,你很快就会感觉更麻,全身都失去知觉,无法动弹。」 她浅浅笑,脸绝美,却不带一点温度,此时像一个修罗,正笑盈盈地问侯。 周远铭强撑着不肯承认,意图用气息压住。 「越调息,毒散发地越快,我劝你最好别作死,」南昭雪提醒,「你瞧,真有毒不是?」 周远铭脸涨得通红:「我之前……的确没有中毒!」 南昭雪轻笑出声:「之前没有,本王妃看过,就中了。」 周远铭愕然:「你……」 「你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南昭雪手指点着额头,「说什么,若是让你找到暗害二当家的凶手,必定让他悔不当初。本王妃替你实现,怎么?不好吗?」 周远铭撑不住,双腿麻得厉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周远铭,」封天极面无表情,「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不惜杀害自己的父亲?用的还是那么残忍的方式?」 周远铭微微闭眼,笑意讥讽:「事已至此,我不想多说。」 「我只想提醒大当家一句,若是杀了我,今日这渡口,你们怕是走不了。另外,二当家也别想再活。」 「的确够狠,」南昭雪轻轻拍手,「可惜了,心术不正,把自己葬送在这点小聪明上。」 「本王出入敌军军营都来去自如,何况是你这里?真以为做个漕帮的公子,就天下无敌了?」 封天极冲外面叫一声,白浪立即挑帘进来。 「大当家有何吩咐?」 「把他押上马车,我要赶去扬城。」 「是!」 不多时,马车备好。 白浪带着几个人,把周远铭抬出去。 他趁机环视四周,他的人不见半个,不远处的人站得整 整齐齐,遥遥望来,目光平静,根本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 周远铭心中惊骇,明明就这么短的时间,连一个时辰都不到,他的处境就是翻天覆地。 这究竟怎么回事? 封天极和南昭雪从大帐里出来,对白浪道:「这里的事务就暂时交给你。 那辆失踪的船先不找,把人都叫回来。」 白浪不多问一句,点头照办:「是。」 封天极让马车先走,他和南昭雪到僻静处,又易容成落英的模样。 南昭雪吹一声哨,等候消息的百胜百战等人从树林里出来。 一切办妥,他们马不停蹄,立即赶回扬城。 周远铭在车里,惊恐地发现,他真的动不了,之前在大帐里的时候,双腿动不了,其它部位还能控制。 但是现在,连转个头都有点费劲。 靠着车窗,斜斜歪歪地坐着,想换个姿势都不行。 即便如此,他也不会轻易认输,等回到扬城,一定要想办法。 事情还没有到最快的地步,一定还会有转机。 一定会。 一路进扬城,马车路过一家酒楼时,周远铭看到在路边的一辆马车。 他顿时摒住呼吸,咬紧牙拼尽全身力气摸出一块碎银,对准那辆马车扔出去。 平平无奇的动作,平时易如反掌,此时做起来却犹如登天。 好在,碎银扔出去,扔到那辆马车上。 「咚」一声微响。 车里的人听到动静,挑车帘往外看看,看到马车过去。 像是漕帮的。 看着马车远去,车里的人拧眉沉思。 封天极和南昭雪带周远铭回到住处,命人把周远铭抬下去。 时迁还在,和玉空大师闲聊,听说南昭雪回来了,赶紧过来见礼。 「主子,王爷,你们回来了,辛苦了,吃饭了没?厨房一直备着。」 南昭雪还真有点饿了:「好,那就摆上来吧,连吃边说。」 饭摆上,时迁在一旁陪着说话,介绍从赌坊回来之后的情况。 「知府还在赌坊,大掌柜不知去向,赌坊里的人上上下下都没有见过他。 不过,账本和钱库里的钱,知府倒是保管得很好。 没看出来,他之前瞧上去老迈昏庸的,办事倒挺精明。」 封天极语喧嘲讽:「他怎么说也是知府,官场沉浮这么多年,老迈是真,昏庸却是未必。 就让他去办,在扬城顺风顺水这么多年,也该为扬城做点贡献。」 「崔夫人怎么样?」南昭雪问。 「她,挺生气的,醒了之后发了一通脾气,不吃也不喝,还把碗和茶盏打碎了。」 南昭雪略一思索:「不吃就由她,反正受罪的是她不是别人。安排一下,稍后我去见见她。」 「是。」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话未免说得太早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捏着时迁交过来的崔夫人的头发。 封天极看看窗外:「我去给你守着。」 南昭雪点头,意识进入琉璃戒,把崔夫人的头发和周远铭的头发对比。 她心里始终疑惑,那日在离远芳家,订婚之时,崔夫人当时的反应,让她无法忘记。 既然离远芳与崔夫人不是母女,那就要试试崔夫人和周远铭的关系。 虽然她还不明白,崔夫人和周远铭这中间究竟是什么曲折,但反应太过不正常。 耐心等待,对比结果很快出来。 出乎南昭雪意料的,周远铭并非崔夫人的儿子,甚至连血缘关系都没有。 那就奇了。 她微微吐口气,起身出屋,外面的封天极回头:「如何?」 她摇摇头,封天极笑笑:「无妨,是与不是,与咱们的关系也不大,心里有疑惑,就去问问她。」 「好。」 崔夫人折腾得有些累,正坐着闭目养神,她心里已经闪过无数想法,每一个都像能长出毒刺,刺死南昭雪。 脚步声响,她眼睛未睁,哼道:「本夫人是不会屈服的,死了这条心吧!」 一声轻笑:「这话说得未免太早了。」 崔夫人唰一下睁开眼:「是你?」 她霍然站起,逼近南昭雪:「你究竟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别以为把我关在这里就万事大吉。 我在扬城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 也不是你吓一吓就能吓住我,实话告诉你,你只是个王妃,还是出身寒门的王妃。 别说你,就是再贵的贵人我都见过,也不会害怕!更何况……」 她不怀好意地笑笑,目光掠过门口的封天极:「你还有这么大的把柄在我手里。 即便我死,我也有办法把这个消息传给王爷,看他会不会饶过你! 真以为会上王妃之位,就能安枕无忧吗? 一个小小王妃而已,我有的办法让倾刻之间就颠覆,失去所有。」 南昭雪不慌不忙,拔下发间簪子,取下腕上手镯,又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 「这三样东西,都可以要你的命。 分别是瞬间、即刻、刹那,你觉得会不会比你说倾刻,快一点?」 崔夫人咬唇,怒目逼视,但眼底深处,却难掩恐惧。 她怕死。 好不容易经营到今天的局面,怎么能甘心就此失去? 南昭雪把东西在椅子上坐下:「既然你瞧不起本王妃,那我们就说说,你瞧得起谁。 死也要让你死得明白。」 她点点手指,崔夫人下意识坐下,坐下之后方才觉得,不知不觉间,又被她掌控局面。 心里不由羞恼交加,暗自生气。 南昭雪淡淡道:「你说更贵的贵人,应该是意有所指,而非泛指。 如果本王妃没有猜错,当年你带王爷出宫,也并非什么报恩之举,而是有意为之。 或者说,是受人指使。」 崔夫人张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南昭雪继续:「这个人,就是珍贵妃吧?」 崔夫脸色微变,南昭雪再爆雷:「听你说话的意思,好像近来与京城的联系也不是很多,一切关键的消息你并不知道。」 崔夫人的心在胸口砰砰跳,她忘记反驳南昭雪,仿佛从内心深处,生出一种可怕的无法掌控的感觉来。 「比如,这世上,后宫中,早就没有珍贵妃了,」南昭雪浅笑,红唇微勾,目光却冷入骨髓。 崔夫人又蹭一下子站起来,失声道: 「不可能!珍贵妃身份何其尊贵? 自从王爷寄养在她名下之下,便步步高升,逐步掌管后宫,不是皇后胜似皇后,怎么会?你撒谎!」 南昭雪不动声色地听她说完:「看来,当年指使你的人,真的是珍贵妃。」 「我……我没说!」 「你说了,王爷寄养在她名下之后,她如何,而不是王爷如何,说明你更关心的是她的前程。 奴才对主子,对和自己利益相关的事,当然更在意。」 「年幼时的王爷当时处境艰难,但皇上并没有想起,也没有做安排。 珍贵妃为了实施她的大计,就把主意打到没有母妃却有天资的王爷身上。 或许你的确曾受过王爷生母的一点恩惠,但这点恩惠,没有让你心存良善,反而滋生出你的贪婪之欲。 你与珍贵妃一拍即合,她下毒害死王爷身边的小太监,年幼的王爷受惊,你顶着光环出现,蛊惑他跟你逃出去。 你们一走,宫内珍贵妃就适时爆出消息,皇上派人寻找。 你带着王爷东躲西藏,一方面是为了珍贵人的留下痕迹,另一方面也是有意让王爷体会宫外生活艰难。 你甚至还自演苦肉计,怀揣着银子,却假意要卖身救王爷,这让年幼的王爷极受震撼。 以至于事隔多年,当时很多情况都记不清,但王爷仍旧记得你这份恩情。 你的确聪明,我想,这一点,并非是珍贵妃授意。」 「珍贵妃成功带王爷回京,顺利收到名下抚养,而你,就在外面,一为逃脱珍贵妃掌控,二也为给她提供一点外面的消息。 你们俩一个宫里一个宫外,联系不多,但每次都很重要。 你得知王爷早已非当初的年纪孩童,而是可以镇守边关的战神大帅,你的心思就又开始动。 但你忌惮珍贵妃,想借王爷的势,又怕当年的事被揭穿,所以你一边欲望生长,一边又不得不按捺住,寻找机会。」 「终于有一天,李三娘嫁到扬城。 她父亲还是工部侍郎,你大喜,假意热情交其为友,意在套取京城信息。 可你不知道,李三娘看似柔弱,实则内心自私狠毒狡诈,她给你的消息只有二分,都是过滤筛选给你的。 你当然也不知道,李三娘的父亲虽然是工部侍郎,但她根本不是受宠的嫡女,而是受尽冷落,靠弑母上位的庶女。 为嫁肖家公子,更是不择手段,以清白之事加诸其身。 这样的李三娘,在京城根本抬不起头,更不知道一些关键信息。」 「比如,珍贵妃早就被皇上夺去贵妃之位,为嫔,为奴,直到身死。」 崔夫人脸色白透,眼神涣散:「不,这不可能!她是王爷的养母,怎么可能……」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你也配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慢条斯理的抚着手上琉璃戒,淡淡道:「所以说,你看,珍贵妃尚且如此,何况是你?」 崔夫人后退一步,又跌坐在椅子上,瞪大眼睛看着南昭雪:「你……是你……」 「没错,是我,珍贵妃不配为人,更不配为人母。 在她临死之前,本王妃已经设法让王爷与她脱离母子关系。 当然,这些事,你在扬城怎么会知道呢?」 崔夫人看着她,如同看着恶鬼,呼吸都要停滞。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 没有出身,没有背景,她凭什么?竟然能有如此手段吗? 崔夫人不想承认,这个女人,竟然比她的手段还要高超! 「好了,言归正传,」南昭雪拉回话题,「李三娘不是你的同盟,她自身都难保。 本王妃也不想理会你们之间的破事,只想问你一句,你要楼听弦手里的漕帮,是不是要拿来给周远铭?」 崔夫人脸色青白一片,眼下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跳两下,手指猛地抓住椅子扶手。 她的反应,就是答案。 南昭雪心中有数:「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为何要为他如此?」 崔夫人微微松一口气,手指也放松:「没什么关系,我也不会给他,只是我自己想要罢了。 绸缎庄的生意,怎么也不比过漕运,谁会嫌钱多?」 南昭雪见她不说实话,也懒得和她再费唇舌,拍拍手,百战一手提着一个人进来。 他手抓着那人的腰带子,像拎着个长条包裹,还没进屋,直接「砰」一声扔到地上。 崔夫人脚往后缩,生怕被波及到。 百战上前,脚尖一踢,把那人翻过来。 等看清那人的脸,崔夫人从椅子上弹起来,差点忍不住上前的脚步。 周远铭僵着身体,眼睛睁着,嘴唇微抖,嘴角还时不时流出口水来。 身上的衣裳更别说,头发也满是土,狼狈至极。 崔夫人呆立着,嘴微微张着,双手张开,似下一刻就要扑过来。 南昭雪似笑非笑:「既然是没关系,那本王妃也没什么顾忌,不用看崔夫人的面子。」 「让他吃点苦头。」 百战捏住周远铭左手手腕,掰断他一根手指。 「啊!」崔夫人忍不住惊呼,再受不住扑过来,对百战道:「七王爷,你为何要听她的? 她心术不正,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 百战翻个白眼,二话不说,直接又掰断一根。 崔夫人尖叫,双手抓住百战的手,用力撕扯,企图把他的手从周远铭手上拿开。 南昭雪淡淡道:「崔夫人这副样子,可不像是与周公子不认识的。」 崔夫人呼哧喘气,眼底泛红,瞪着南昭雪:「你……你……竟然如此狠毒!」 南昭雪不以为然:「这种话本王妃听得太多,不如你换个新鲜点词儿? 不过,你多说一句,周公子就要多受一些苦,别怪本王妃没有提醒你。」Z.br> 崔夫人眼睛恨毒地盯着南昭雪:「你休要逼我! 若是逼急了我,我也不是好惹的,我定要拼死上京,去告诉王爷,你做下的苟且之事!」 南昭雪轻笑出声:「拼死上京?你不如先试试,能不能出得了这个院子?」 「也别拿什么你在外面安排好了之类的话来吓唬本王妃。 本王妃若怕,也不会拉珍贵妃入地狱,更不敢诛太子,杀齐王,你一个民妇,有什么资格对本王妃威言恫吓? 之前不过就是觉得意图不轨,想看你究竟干什么而已。 真当本王妃怕了你?你也配!」 崔夫人的血液在她的话中一点点凝固,双手紧抓着桌子,强撑着不晕过去。 她无法相信,南昭雪有胆量有手段做出那些事。 可在一旁的七王爷没说话,就等于是默认。 她思量半晌,低头看周远铭。 周远铭动不了,但意识还在,能清楚听到南昭雪的话。 他心中的震惊不比崔夫人少,完全没想到,一个女人,竟然敢做出那些大事。 而且,自被装上马车之后,他就再没见过封天极。 封天极呢? 莫非,他一直在暗处? 他很想告诉崔夫人,但他说不了话。 转念一想,也许,南昭雪就是为了不让他说话,才对他下这样的毒。 这个女人,简直太可怕! 崔夫人见他眼珠转动,只以为他是求救,哪知道他心里所想。 到底是心疼占了上风,崔夫人下定决心:「不错,我与远铭并非没有关系。 不但有关系,还是很亲近的关系。」 南昭雪心头狐疑,什么亲近关系? 她面色平静,等着崔夫人往下说。 「他是我的亲生儿子。」 南昭雪眉心微蹙,见她说话不似作假:「当真?」 崔夫人哼道:「这还能有假?我总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胡乱认儿子吧?」 南昭雪心说,你胡不胡乱放在一边,反正周远铭不是你的儿子。 「原来如此,」南昭雪语气讥讽,「难怪,他处心积虑要害死二当家,而你想借本王妃的手除去楼听弦。 二当家和楼听弦都死了,除了他,没人能接手漕帮。何况……」 她语气微顿:「还有一个亲家镖局坐镇,强强联手,并非单指漕帮和镖局,也是为周远铭铺路吧?」 「不错,」崔夫人也豁出去,「事到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好瞒的。 离远芳是我为远铭选的,就是看中她家的镖局和钱庄。 否则的话,凭她一个江湖女子,整天抛头露面,整天在男人堆里混的,岂能配上我的铭儿?」 南昭雪轻蔑笑笑:「江湖女子又如何?周远铭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吗?不也是个江湖人而已?」 崔夫人挺挺腰杆:「我的远铭……自然不只是个江湖人。」 她俯身给周远铭擦擦口水:「铭儿,你这是怎么了?」 周远铭根本说不出话。 「是不是你?」她抬头看南昭雪。 「是。」南昭雪毫不隐瞒。 「你最好把他治好,以礼相待,否则……我怕这个后果你承担不起。」 南昭雪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的天塌了,本王妃都接得住。」 崔夫人深吸一口气:「好,那你听清楚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身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没说话,目光注视着崔夫人,轻轻晃晃手指。 百战又掰断周远铭一根手指,干脆利落。 「啊!」崔夫人眼睛里都迸出泪珠来,大叫一声,「住手,住手!你们谁都不能动他!」 她奔到南昭雪近前,眼睛直视:「他……他不是我和姓崔的儿子。」 南昭雪点头:「本王妃知道,你是崔老爷的续弦,当然不会和他生出这么大的儿子来。」 「那你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南昭雪浅笑,再次勾手。 崔夫人尖叫一声,又奔到百战面前,想阻止他的动作。 但她的那点力气,和百战相比,简直就是螳臂当车。 她尖叫道:「是皇帝!铭儿是皇子!他比十皇子大,他才应该是十皇子!」 百战动作顿住,不可思议地看着周远铭。 这玩意儿会是皇帝的种?和他家王爷是一个爹? 开什么惊天大玩笑? 这玩意儿也配! 南昭雪也惊了一下,下意识偏头看门外的封天极。 封天极眸子微眯。 南昭雪对百战道:「你先出去,守住院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百战退出去,临走时还冲封天极翻个大白眼。 但此时的封天极没空理他。 他一走,封天极也进屋,目光垂下,看崔夫人抱着周远铭,痛哭流涕。 周远铭依旧说不出话,崔夫人心急如焚,抬眸盯着南昭雪:「你究竟把他怎么了?快弄好他! 他可是皇子,若是有差池,你也难辞其咎。」 南昭雪并不以然,心里盘算,缓缓道:「急什么?谁说他是皇子?就凭你一张嘴? 别说他的身份有待查明,就是真皇子,本王妃也不怕。 若是胆敢触犯本王妃,还是一样要杀。」 「你……」崔夫人气得眼冒金星,「这怎么能一样? 铭儿流落在外,受尽苦楚,现在又做得如此出色,待他掌管漕帮,回京城认祖归宗,皇上是要厚待他的。」 南昭雪真不知她是聪明还是愚蠢,顶着一张充满算计的脸,脑子里如同装着一团浆糊,张嘴就说一些愚蠢至极的话。 就皇帝那薄情自私的性子,连身边几个儿子都感情不深,该利用的利用,难道还会在意一个流落在外的,算是他污点的周远铭? 何况,这周远铭身上诸多疑点,是不是皇帝的私生子另说,他和崔夫人就不是母子。 「你的意思是,周远铭,是你和皇帝的儿子?你离开皇宫时,肚子里揣着他的孩子?」 「不错,」崔夫人深吸一口气,「事到现在,我也不怕告诉你,的确如此。 我当年虽只是个宫女,但容貌颇佳,并不亚于一般的妃嫔。 珍贵妃让我带战王出宫,一方面是因为我与他生母的渊源,另一方面,我猜测也是忌惮我的容貌。 她担心我留在宫里,被皇上相中临幸,有朝一日终成劲敌,才借机打发我出宫。 可她不知,我也正在发愁,想掩住怀孕的事实。」 南昭雪真想笑出声,就这?还成为珍贵妃的劲敌?真是普信到了极致。 「王妃,」崔夫人看一眼封天极,目光冷锐,充满威胁,「我们不妨做个交易。」中文網 「什么交易?」南昭雪微挑眉。 「你与这个男人的事,我必守口如瓶,你助我除去楼听弦,助铭儿得到漕帮,送他回京。 等他认祖归宗之后,我保证,让他与战王交好,绝不和其它王爷来往 。 至于我,待我入宫之后,也会成为你的助力。」 南昭雪垂眸看看周远铭,又看看崔夫人:「与我家王爷交好,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现在朝中还有其它的王爷吗? 除了七王爷,就是恭亲王,他们都与王爷感情深厚。周远铭,凭什么? 别说他得不到漕帮,回不了京,即便能回,也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皇帝这么多年有找过你,找过他吗?你还入宫,你已经嫁作他人妇,皇帝会要你? 以你的身份,你从前就是宫女,一无背景,二无家世,三无贤德,凭什么?」 崔夫人的脸皮像被南昭雪一层层剥下,青红不断变幻。 「你……我看你真的是无法无天!」崔夫人咬牙切齿,「难怪你不守妇道,敢把这样的男人带在身边……」 话未了,她忽然噎住。 眼睛倏地睁大,看着封天极拿出帕子,一点点抹去脸上易容,露出真实面目。 一点点展现出来的轮廓,和原来的完全不同,气场也陡然发生转变。 天潢贵胄,天生的贵气,战场归来的铁血杀神,无形压力和杀气层层散开,似压在人的心尖。 崔夫人看着他这张陌生又有点熟悉的脸,慢慢年幼时的那个小皇子重合。 脑子里轰然一响,被炸得晕头转向。 这个男人……这个一直被她瞧不起,被她用来嘲讽威胁南昭雪,还给了药包的男人,竟然是封天极! 封天极把帕子扔到地上,脚尖点住,无声辗磨。 崔夫人的心都抽紧。 「夫人有什么话,不妨直接对本王说,何必威胁王妃?王妃就是本王的底线,休说你,任何人都不能碰。」 「殿下,我……」 「你之前说过的话,本王都听得一清二楚,如果没有新鲜的,本王劝你最好先想想。」 崔夫人张口结舌,身子微微打晃。 眼前的一切都超出她的掌控,似突然翻江倒海而来的巨浪,把她吞没,拍得粉碎,她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封天极转身坐在南昭雪身侧,目光沉沉看着周远铭。 「王爷,」崔夫人跪下去,「是我不对,不该对王妃不敬,我愿意认罪。 但是,王爷,铭儿真的是皇上的骨血,求王爷看在昔日……」 「昔日什么?」封天极冰冷的眼神封住心底火气,「昔日你把本王骗出宫的情分?」 真是可笑。 封天极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心心念念想要报恩,这么多年,一日不敢相忘,到头来,竟然只是一个骗局。 这个女人处心积虑,躲在宫外,在暗处看着他手足无措被带走,知道他的消息,知道他在找她,却一直在暗中偷窥,嘲笑,得意。 简直岂有此理! 崔夫人眼泪奔流:「王爷,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只求您能帮帮铭儿…… 他在漕帮,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汗马功劳?」封天极笑声里都浸透凉意,「是为漕帮立下汗马功劳,还是为他自己谋私?」 「听弦,你来说。」 话音落,楼听弦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拎着个箱子。 崔夫人看到他,差点坐到地上:「你……你怎么……」 「我怎么能走了?多亏了王妃。」 看楼听弦双脚,都穿着靴子,看不出什么不同。可之前,明明是缺失了一只的。 崔夫人震惊地看向南昭雪,这种事她也能做到?她究竟是人是妖?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引鱼上钩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楼听弦拿来的,是周远铭掌管渡口的账目。ap. 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无论是钱数还是日期。 周远铭眼底浮现几分怒意,这么详细真实的账目,只能说明,账房先生出卖了他。 而崔夫人根本没听见楼听弦说的是什么,脑子里乱轰轰的,全部都是她之前对封天极说过的话。 在脑里翻来倒去。 好不容易等楼听弦说完,崔夫人才暗掐自己掌心,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对封天极道:「王爷,这些事情都是漕帮内部的事。 其实这些都没什么,就像内务府那些奴才,不也贪污,往自己钱袋子里捞钱? 之前他是二当家公子的身份,漕帮也算是自己家的产业。 少东家拿自己家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吗?算什么贪? 何况,他本来也不想这样,都是二当家心思女干诈。 铭儿和他谈过几次,让他养老休息,把手中的事务交出来,可他总是不同意,这才出此下策。」 南昭雪不禁暗叹,人真是没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封天极怒极反笑:「内务府的奴才再是奴才,也轮不到你来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宫里的主子。 二当家心思女干诈?你是暗指本王眼瞎吗? 把若大的漕帮交给一个心思女干诈的人? 依本王看,他是不够女干诈,才会被周远铭所害。」 「二当家抚养周远铭,即便不是亲生父亲,也有养育之恩,养恩大过天,他为利起杀心已是天理不容,还用如此狠毒的法子,这种人,与禽兽何异?」 封天极缓缓摇头:「不,本王说错了。禽兽尚且知道报抚养之恩,他是连禽兽都不如。」 崔夫人急忙道:「王爷,怎能如此说?他是皇上的骨肉,与你是亲兄弟……」 「闭嘴,」封天极杀意迸发,「你说他是他便是?父皇从未提过半个字,更不记得你。」 「我……原来身份卑微,又怕被珍贵妃知道实情害我,自然是不敢说。 这些年也是东躲西藏,过得艰难,若非如此,我也早与王爷相认……」 看着封天极冰冷的目光,崔夫人后面的话没法再说。 她心里恨毒了南昭雪,都怪这个女人! 明明封天极就在身边,却一直欺瞒她,看着她出丑,心肠着实坏透,若非是南昭雪,她岂会陷入如此境地? 「王爷,我能否与你单独聊几句?」 「本王不想与你单独聊,」封天极断然拒绝,「王妃必须在场,否则本王会按捺不住情绪,想要一脚踢死你。」 崔夫人脸色微白。 封天极转头看南昭雪,眼神询问:要不要用他和周远铭的头发,做个测试,看是否兄弟。 南昭雪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没有必要。」 封天极一想,也对,无论是与不是,他都不会放过周远铭。 至于崔夫人所做的春秋大梦,他根本不屑一顾。 崔夫人也算能屈能伸:「王妃,之前我多有得罪,还请你多担待。 我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拳拳之心,还请王妃看在我是一个母亲的份儿上,多多原谅。」 南昭雪浅笑:「崔夫人,若说之前,本王妃以为你对王爷有恩情,别说得罪和担待,就是再严重十倍,本本王妃也无二话。 但现在不一样啊,现在事情清楚,你对王爷的可不是恩情。」 「本王妃凭什么担待你?说实话,若非有王爷在此,本王妃的暴脾气上来,非弄死你不可。」 崔夫人:「……」 「行了,」南昭雪站起来,「你们母子好好叙叙情,本王妃累了,王爷,我们走。」 封天极也没什么话对崔夫人说,起身跟着南昭雪往外走。 楼听弦也跟上。 崔夫人想追,又舍不得周远铭。 到隔壁房间,南昭雪又给封天极易容成落英。 一边收拾,封天极一边说:「他们明明不是母子,崔夫人为何这么说?而且十分笃定的样子。」 「这其中一定发生过什么,她笃定周远铭是她和皇帝的儿子,」南昭雪手指在封天极脸上轻抹,「想为周远铭谋个名份,我猜她想让周远铭掌控漕帮。 我也是想让皇帝看看,她生的这个儿子不是草包,而是有实力,能握住漕帮的人。」 「她是真心实意,但周远铭未必,」南昭雪回想周远铭的眼神,「周远铭虽不能言语动弹,但他的眼神一直没有停过。 我猜测,他应该还有后手。」 「他都这样,还有什么后手?」封天极冷笑,「无论是后手前手,还是多少手,敢伸我就给他砍掉。」 「或许——」南昭雪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我们可以钓鱼上钩。」 封天极眼神微亮。 两人商定,细细把事情和楼听弦交待清,楼听弦认真听着,郑重点头。 「王爷王妃放心,属下定把此事办妥。」 一直到天黑,南昭雪和封天极都没有再进院,崔夫人看着周远铭,哭得眼睛肿成桃,对着院门一会儿求情一会儿叫骂。 天色渐暗,二当家府里也掌起灯。 绾绣去准备晚膳,等她回来时,天已经黑透。 不知是不是错觉,今天晚上的烛火有些暗,她总感觉眼前有点模模糊糊的。 想给二当家擦擦手脸,好像哪里有点不太一样,又看不太清楚。 正想要再点一盏灯,身后忽然有人道:「别动。」 绾绣身子僵住。 楼听弦正在院子里练跑跳,小厮跑进来:「三当家,外面有人求见。」 「什么人?」 「是二当家府里的,在身边伺候的绾绣。」 「是她?」楼听弦收势,「让她进来。」 绾绣脸色苍白,眼神惶恐,楼听弦一见就察觉出异样:「发生何事?二当家怎么了?」 「他……」绾绣手指轻抖,拿出一张字条递过去,「三当家,你看看这个。」 楼听弦狐疑的接过,展开字条一看,眉头立即皱紧。 「人在何处?」 「就在你府上后门处。」 楼听弦立即吩咐:「来人!」 人未到,绾绣急声说:「三当家,不可,对方说了,若是不按他说的做,就要杀掉二当家!」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等鱼来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楼听弦沉着脸,到底不敢用二当家的性命作赌注,跟着绾绣去后门。 他悄然转动腰间暗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暗影中,果然有人站在那里,一道轮廓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楼听弦略微落后两步,绾绣走在前面。 此时的他连绾绣都不信。 「三当家来了,」绾绣对着那道影子说。 「那就走吧,」这声音发闷,低沉无波。 「去哪?」楼听弦问。 「用他,去换周远铭,」黑影拍拍身后。 楼听弦道:「二当家还活着吧?」 黑影似乎是笑了一声,偏了偏头,身后被捆着的二当家露出脸来,虽然依旧不省人事,但有呼吸。 是个活人。 楼听弦点点头,也不再浪费唇舌,手中剑一指前面:「走吧。」 黑影没多说,转身朝他指的方向走,背后背着二当家,他也不怕楼听弦偷袭。 楼听弦见他没问怎么走,便知他知道周远铭被关在何处。 三人各怀心思,走到小院前。 楼听弦上前叫门。 南昭雪和封天极正在灯下,写写画画。 百胜进院禀报:「王爷,王妃,人到了。」 南昭雪最后勾勒几笔才停下:「带他们去见周远铭。」 「是。」 封天极拿过披风,给南昭雪系上:「天凉了,多穿些。」 「今晚过后,此事可以有个了结,也能安稳玩几日。」 「好,听你的。」 两人不慌不忙,连走边说,到院子里时,和里面剑拔弩张的气氛完全不搭。 百胜搬来椅子,南昭雪看一眼劫持了二当家的黑斗篷,转身坐下。 「又见面了,」她拢拢披风,「大掌柜这是要孤注一掷吗?」 大掌柜低笑一声:「本来不想,哪知道王妃手段如此高超,逼得我不得不如此。」 「说说吧,」南昭雪手托腮,「要什么条件?」 大掌柜看一眼被拖出来的周远铭:「把他的毒解了,再拿一百张万两银票,一百两碎银,准备一辆马车,一块出城令牌。 待我们出城之后,自会放了二当家。」 南昭雪漫不经心:「若本王妃不同意呢?」 「不同意?」大掌柜笑声里有恨意滔滔,「我大胜赌坊的银子也不只一百万两,这本来就是我的钱! 至于远铭,我也是一人换一人,你为何不同意?」 「没有什么为何,本王妃不高兴,不想同意,」南昭雪扫一眼他身后的二当家,「本王妃跟他也不熟,话都没说上一句,凭什么拿百万两银子救他?」 「哦,对了,这位崔夫人,也想救周远铭,不过,她的条件和你的截然不同。」 南昭雪意味深长:「崔夫人,你瞧瞧,人家的手段比你高明得多,至少还知道拿个人质来交换。 不过,人家可没想着救你,这是直接把你一脚踢开,还要带走你儿子。」 崔夫人似是被突然出现的状况冲击得摸不着头脑,听到南昭雪最后一句才回神。 「这……」 「崔夫人,你说,本王妃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南昭雪似笑非笑。 崔夫人垂眸看着周远铭,若再这么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逃出去,现在她手里的把柄突然都失灵。 可若让周远铭跟着这个人走,谁知道会被带到哪里去?以后又该当如何? 忍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搏个好前程吗? 真是左右为难。 周远铭却根本不看她,目光直直盯着大掌柜,满含希望。 大掌柜看着呆愣了崔夫人,短促的笑声自面具下传出:「他根本不是你的儿子,你别做梦了。」 崔夫人猛地抬头:「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 「他不是你的儿子,」大掌柜再次重复,「你儿子早死了。」 「何况,你那个儿子也不是皇帝的种,而是你和侍卫私通的野种。 若非如此,珍贵妃当年也不会选中你,你也不会乖乖听她的话。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崔夫人后退两步,面目近乎扭曲:「你……你胡说!胡说!你是谁?是谁!」 「闭嘴吧,」大掌柜打断她,「鬼叫什么?若非看你还有点用处,谁会管你这些破事? 现在事情搞砸,我也不想再管你的死活,你不是一直说什么战王会听你的? 你只管去找,我要带远铭走。」 崔夫人一把抱住周远铭:「不是,你胡说,他就是我的儿子,你休想抢走! 王妃,不要听他的,杀了他!」 大掌柜明显不耐烦:「你若不信……」 他摸出个小瓶子扔给崔夫人:「用此物抹在他后颈的胎记处,便可知晓。」 崔夫人手指颤抖,好似小瓶子重若千斤,犹豫半晌又扔开:「我不信,这是什么鬼东西!」 「你信不信随便你,若你不敢试,那就是自欺欺人,赶紧躲开,否则老子弄死你。」 南昭雪不动声色,坐着看好戏。 封天极看看滚到脚边的小瓶子,又踢回崔夫人手边。 崔夫人拿起瓶子,拔开瓶塞,一抹香气飘散。 香粉抖在周远铭的胎记和衣领上,那片重如红枣的胎记,慢慢变浅,直至消失不见。 崔夫人手指一松,瓶子滚到地上:「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你动了手脚……」 「是我动的手脚,没错,你儿子出生没多久就死了,是我用远铭替换了他。 刚出生的孩子,都差不多,何况你也没来得及看上几眼。 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个孩子后颈有块胎记,但这对于我来说,做个假,易如反掌。」 崔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你究竟是谁?」 「我已经说得够多,告诉你这些,就是不想让你再拦着我带远铭走,其它的,不想再和你废话。」 大掌柜看向南昭雪:「王妃,这个女人持恩图报,贪得无厌。 我揭穿远铭的身世,也是打消你的顾虑,这也算是个额外的谢礼吧。 你做到我刚才说的条件,我保证把二当家完好无损的还回来。」 「本王妃可不敢信你,你与崔夫人好歹也做了多年夫妻,对外还有宠妻疼妻的美名,谁能想到转眼就翻脸翻得如此彻底。」 「你让本王妃如何信你?崔老爷。」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双贱合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话一出,院子里一片死寂。 崔夫人错愕且震惊,盯着大掌柜脸上的面具,似能烧成一个洞来。 不能言语的周远铭眼中都闪过惊讶。 大掌柜沉默一瞬,低声道:「我不明白王妃的意思。」 「大丈夫敢做敢当,崔老爷当真是一身的好演技,先是在崔夫人面前唯唯嚅嚅,到夜晚摇身一变就是赌坊大掌柜。」 「哦,对了,还有双龙帮的帮主,凭借这身行头,你们俩人还真是一对双贱合璧,把别人都当成傻子,玩弄于鼓掌之间。 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聪明?别人不能奈何你们?」 「你……你是如何知道?」 这话一出,等于默认。 崔夫人尖叫一声,疯狂着想要扑上来撕打。 「站住,」大掌柜长剑一指,「闭上嘴,疯女人,老子早就受够你了。」 「愚蠢至极的东西,还以为有多了不起,我不过是觉得你还有些用处,借着你和京城的联系,陪着你玩玩罢了。」 崔夫人眼睛赤红,恨不能一口口咬死他。 大掌柜却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抬手摘下脸上面具,扔到一边,露出崔老爷那张脸。 只不过,原来这张脸看似忠厚老实,此时眼神表情皆变,判若两人。 「既然王妃知道我的身份,那好,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崔老爷拍拍背后的二当家,「我手里的筹码可不只他一个。」 「你们占据赌坊,但我手里还有渡口,还有双龙帮。王妃,」崔老爷语气微顿,大有掌控局势的从容,「这是在扬城,可不是在京城。 有句话叫做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即便你是皇族,到了我的一亩三分地,是龙也得盘着。」 南昭雪闻言,怔了一下,随即朗声大笑。 「本王妃真是好久没有听过这么狂妄的话了,当初废太子被射杀在亭中时,也觉得他能登上大宝。 齐王在圣辉村时,也自信能掌控乾坤。 可他们好歹算是皇家,储君王爷之尊,与天子之位近在咫尺。 你呢?算什么东西?」 「敢威胁本王妃,你也配!」 崔老爷眼中迸发凉意,剑在身前一横:「那就试试看,看究竟是你能降住我,还是我能困住王妃。」 南昭雪颔首:「好,试试看。你打算怎么试?」 崔老爷看一眼地上的周远铭:「本来想和王妃谈个交易,都简单些,以人换人。 可现在看来,王妃并无此意。」 「也罢,那就劳烦王妃多照顾铭儿几日,我也先带着二当家走。 相信过几天,我会让王妃看到,我双龙帮的威力,到时候我等着王妃亲自来求我,主动和我换人。」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那时候可就不是一百万两能够解决的。」 南昭雪轻抚琉璃戒,看着说完就要转身离开的崔老爷:「你这是要走吗?」 「正是!」崔老爷回头,眉梢微挑,「怎么?王妃改变主意了?」 「有点儿,」南昭雪问,「你这是要去双龙帮?」 崔老爷微抬下巴,眉眼一片傲然之色:「不错,我双龙帮中兄弟众多,个个能力非凡,我知道王妃手下有几个不错的侍卫,但好汉架不住人多。」 「兄弟众多,能力非凡?」南昭雪声音带笑,「所以,渡口丢失的那艘船,其实并没有丢失。 真正目的,一是为了让周远铭有借口离家,实则暗中潜回残害二当家; 二也是为了根本没有丢的船,漕帮赔付一大 笔银子。 让本王妃猜猜看,你那艘船上,恐怕也不是什么瓷器,而是……铁,用来打造兵器,给你那些能力非凡的双龙帮兄弟用吧?」 崔老爷迅速看一眼周远铭,周远铭眼神否定,他什么也没招。 「你不必看他,不是他说的,」南昭雪拍拍手,「有两样东西,本王妃也想让你看看,说不定还能省了你来回奔波的辛苦。」 崔老爷将信将疑:「什么东西?」 话音落,院外有脚步声响,百战和玉空大师一前一后进来。 百战手里拎着两个木盒子,玉空大师手中握着本佛经。 盒子放在桌上,百战退到一旁。 南昭雪微抬眉:「崔老爷,东西到了。」 院子里点着许多火把,光线明亮,盒子边沿似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渗出。 淡淡血腥气飘至他鼻尖。 崔老爷心里慢慢浮现几分不好的预感,抿着唇,眼睛盯着盒子。 封天极把盒子打开,离得近的崔夫人惊呼一声。 崔老爷眼睛霍然睁大,盒子里放着的,是两颗血淋淋的头! 死的人他再熟悉不过,就是双龙帮的两位副帮主,他的左右手。 玉空大师补充道:「各位放心,贫僧已经超渡过了。」 崔老爷:「……」 「你瞧瞧,这两个,可是你那能力非凡的兄弟?」南昭雪语气微带讥讽,「崔老爷这趟要是去,恐怕得扑个空。」 崔老爷脸上的肉都跳了跳:「什么意思?」 一个可怜的念头冒出来:莫非,这个女人不只是杀了两位副帮主,而是连整个双龙帮都…… 不,这不可能! 她哪来的人手? 自从通过崔夫人知道南昭雪住在这里,他已经派人暗中监视,来来往往,就那么几个人。 南昭雪似是看出他的疑惑:「哦,有件事忘了跟你说。我初到扬城时,身边还有个小姐妹。」 小姐妹?什么小姐妹? 崔老爷一脸茫然,看向崔夫人。 「她知道什么?你也说了,她愚蠢至极,本王妃想让她知道的,就会让她知道,不想让她知道的,她就知道不了。」 「那位小姐妹姓卓,是兵部尚书卓镇风的千金。 巧了,扬城的护城使,与卓尚书是八拜之交,护城使夫人喜欢我那小姐妹,喜欢得不得了,一进城就邀请她去府中小住。 崔老爷手腕高明,不把王知府和他的手下看在眼里,那你以为,你的双龙帮,遇上扬城的护城军,会如何?」 崔老爷脸色骤变,心头一阵阵发紧,一口气哽上喉咙。 外面又有脚步声和说笑声,南昭雪立即盖上盒子,封天极把盒子放到桌下。 卓江玲从外面进来,笑声如铃:「六嫂嫂,多日不见,我可想你了!您交办我的差事,我办得怎么样?」 「好得很,明天给你做好吃的。」南昭雪不吝夸奖。 「真的吗?那我可得多吃些。」 卓江玲身后跟着时迁,笑眯眯站在一旁,垂眸看到周远铭,眼中露出鄙夷。 「呸!什么东西。」 「崔老爷,还有什么疑问吗?」 「你……」崔老爷掌心渗出薄汗,用力握着剑柄,「你是如何得知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鱼死网不破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一眼玉空大师。 玉空大师立即会意:「卓小姐,贫僧最近养了只小兔子,雪团一样白,你要不要去看看?」 「小兔子?当然,走。」 卓江玲被玉空大师带走。 南昭雪脚尖点点桌下的盒子:「这事儿说来其实也全仗崔夫人。」 崔夫人现在如同受惊的鹌鹑,缩着脖子白着脸,什么也不敢说。 「她?」崔老爷不信,「她根本不知道。」中文網 「她是不知道,但巧的是,本王妃看到她和你在一起时,她的强势,你的软弱。」南昭雪轻叹一声,「本王妃一向对反常的事特别有兴趣,当即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外间传你极为宠妻,但私下你们俩如此怪异,如同主仆一般。 巨大的反差让本王妃觉得,你们之间必有隐情。」 时迁从怀里摸出一本小画册,双手递上。 南昭雪接过,随意翻了翻:「因此,本王妃就画了这本小册子,再找书局印上一些,在你的铺子附近发一发。 若你有鬼,发现小册子,定会联想到什么,而且也会有所行动。 果不其然,你按捺不住,一旦动起来,就不愁没有破绽。」 崔老爷盯着那本小册子:「这竟然是出自王妃之手,实在让我想不到。」 「你想不到的多了,」南昭雪把小册子扔到崔夫人身边,「不看看吗?」 崔夫人哪有心思看这些,但她目光往下一掠,赫然看到上面的图画,立即被吸引住。 她哆嗦着手指拿起来,一页页翻看。 「这是……」 「这画中画的是你,」南昭雪浅笑,「都是些旧事,这些事你自然是不肯说的。 不过,你不说,不代表本王妃就没法子知道。一封书信飞传回京,自然就能查得到。」 崔夫人无法相信,这才几日?南昭雪就能查到这些,京城的书信就走了个来回? 这个女人……实在太难以捉摸,无法用常理推断。 「本王妃得给你提个醒,让你回忆回忆,不然的话,日久年深,你自己的谎话都当了真,真以为你是王爷的恩人了。」 崔夫人的脸青白交加,噎得说不出话,目光都不敢瞟封天极一下。 封天极又变成落英的样子,崔夫人心里清楚,他是不想让人知道真实身份。 此时非同平时,她没胆子揭破。 南昭雪目光转向崔老爷:「本王妃从来不会轻易揭开底牌,更不会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你们之间的事情,看起来复杂,无非就是因为各怀鬼胎。 本王妃不在事情之中,身为旁观者,自然看得更清楚。 如果连你们这点猫腻都看不出,本王妃早就死在京城了。」 「还有渡口,本王妃来时,已在白浪等人手中,现在三当家已去接管,就不劳你费心。 行了,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崔老爷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带他们来的楼听弦已经不知去向。 他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气得够呛,却又无计可施。 多年的蛰伏和心血都毁于一旦,都毁在面前这个女人的手里。 她还轻描淡写,面带微笑。 真真是气煞人也! 崔老爷恨不能咬碎牙齿,把身后的二当家提到身前,剑尖一指南昭雪:「王妃手段高明,但那又如何?」 「现在此人还在我手中,死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南昭雪看一眼百战,百战到周远铭近前 ,干脆利索折断他一根手指。 崔夫人张张嘴,想说想叫,又不知该说什么。 崔老爷脸色阴沉:「王妃,当真要鱼死网破?」 「你这条鱼,是肯定要死的,」南昭雪回答,「至于网嘛,你还没那么大能量,破不了。」 崔老爷冷笑一声:「好,好,都说最毒妇人心,今天我算是见识了。 都说战王多么仁义,对手下有多好,没想到,竟然娶了个这样的女人,眼看着二当家身死而不管不顾!」 南昭雪语气惊讶:「谁说的?」 崔老爷隐约感觉不对,还没有想明白,忽然感觉心口一凉并一痛。 他缓缓低头,看到一柄冷硬的匕首没入他心口,滚烫的血淋漓而下,湿了他的衣襟。 挡在他身前,本该昏迷不醒的二当家,睁开眸子,黑沉沉地看着他。 「你……」崔老爷身子一晃,力气也随着血液流失而消散,手中剑也掉落在地。 那人毫不犹豫的抽回匕首,血液奔流,崔老爷倒在地上。 崔夫人满脸惊骇地捂住嘴,那人抹去脸上易容,是一张普通陌生的脸。 百胜打个手势,他无声退到暗处,消失不见。 南昭雪偏头看一眼周远铭:「是不是很意外?周远铭,是你亲手把他送上死路的。 回京时你用碎银子砸马车报信,马车里的人就是他吧? 那晚你潜回二当家府中,意图再下毒手,结果中了楼先生的暗器,负伤逃走,也是逃去找他的。 只是你没有发现,你在中暗器的同时,身上也染了一种特意为你配制的香粉。 你见过他,自然也就染到他身上。 起初,本王妃以为你就是他,大胜赌坊的大掌柜。 可那晚我的人发现大掌柜并没有受伤,因此,本王妃就断定,你们虽然不是同一人,但一定关系密切。 本来还正愁不知此人究竟是谁,你用碎银子砸马车,立即就替本王妃锁定了目标。」 「说起来,还真是要谢谢你。」 周远铭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呼哧的声响,眼睛死死圆睁,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南昭雪丝毫不惧:「干什么?想瞪死本王妃?还是省省吧。」 「来人,把他拖回去。」 百胜上前,把他拖回原来的房间看守。 「崔夫人,怎么样?你还想着亲自照顾他吗?」 崔夫人脸色惨白,嘴里嚅嚅,没有声音。 南昭雪淡淡道:「把她关到别处。」 「是。」 很快,该带走的带走,该清理的清理,院子里的血都处理干净,味道消散,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 绾绣看在一旁角落,看起来也吓得不轻。 「那……二当家呢?」 「二当家在安全的地方,你不必操心,」南昭雪语气缓和些,「你且先回去,今天晚上的事,不要外传。 待事情了结,本王妃自会安排你的去处。」 「是。」绾绣垂首,声音细小。 她太弱了,一直都像浮萍,任由别人推来送去。 百胜拉着百战离开,时迁也去照看二当家。 封天极陪着南昭雪慢步离开。 「困了吗?」封天极握着她的手。 「还没有,」南昭雪轻靠着他,「这次欠了护城使一个人情,明天要不要见见?」 「人情的确是,但他也得到好处,双龙帮不少东西,由他自己处置,也算给他的回报。」 南昭雪点头:「听王爷安排 。」 两人慢步回院。 夜色幽深,院里院外,一片寂静。 忽然,一道黑色影子由院墙一处隐秘的狗洞中钻进来。 左看右看,见四处无人,才轻手轻脚,慢慢走到关押周远铭的院子。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他就是个白眼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黑影目标明确,哪也没去,直接奔着关押周铭远的屋子。 周铭远现在不能动弹,根本没有锁着的必要,屋门虚掩着,一推就开。 白惨惨的月光从门缝中投入进来,犹如劈开夜色的刀光,照亮躺在地上的周铭远。 周铭远根本没睡,也无法睡得着,眼睁睁看着生路被斩断,又听南昭雪讥讽他的话,身体里似燃着一团火。 听到动静,他想回头看,却动不了,心在胸膛里砰砰跳。 莫非,真要命绝于此? 黑影摸到他面前,他瞪大眼睛看着,眼神难掩惊讶。 是她? 「出去再说,」黑影从一手托起他的头,一手拿着个小药瓶,瓶口对准他的嘴。 周远铭并不放心,抿着唇不肯吃。 「我不会害你的,否则就不会来救你了,吃下去能让你尽快行动自如。」 周远铭把心一横,反正已经这样,还能坏到哪里去? 他把瓶子里的东西尽数吞下,不似药般苦,倒有些香味。 没时间琢磨究竟是什么,因为他发现,他真的能动了。 最先恢复的是手和嘴。Z.br> 「怎么是你?」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出去再说吧,你感觉怎么样?」 周远铭抚着她勉强站起来,虽然有效,但离活动自如,恢复力气还是有些距离。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问。 「有个狗洞,他们人少,虽然防守严密,但都在重要的院子,那个地方偏僻,没有人。」 说话间,两人一起走到屋门口,刚下台阶,就看到南昭雪和封天极。 南昭雪笑吟吟地问:「绾绣,你去而复返,怎么不先拜见我这个主人,倒先来此处?」 绾绣把周远铭护在身前:「王妃,您大人大量,饶了他吧! 我受夫人恩惠,夫人临终之前,交代我要好好地照顾公子,眼看公子有难,我不能不管。 王妃,千错万错,细算起来都是漕帮内部的事,二当家把他养大,不是父子胜似父子。 等二当家好起来,请二当家处置他吧!」 南昭雪笑容不改,漆黑的眸中闪过星芒:「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是二当家的家事,本王妃没有资格处置周远铭?」 「我不是那个意思……」 「要想不让本王妃管也行,」南昭雪打断她,「说个合适的理由出来。 你也知道,二当家现在还没有醒来,病去如抽丝,何况是被养子残害至此,身心都受到巨大伤害。 等他醒来,也不见得有心力去管这些。 这时间可不短,本王妃没功夫浪费在周远铭身上。」 绾绣抿唇,低声说:「夫人待远铭如亲子,从小带大,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如果夫人知道……」 「如果夫人知道,只会更伤心难过,自己养了个白眼狼,而不是想着饶恕他,」南昭雪干脆地拒绝,「这个理由不成立。」 绾绣呼吸微窒:「远铭本来是个好孩子,是被崔老爷给教坏了。 还有崔夫人,那个女人一向善妒,心肠歹毒。 当初她把我送到周家,并非如她所言,好心让我帮着夫人做绣活,而是因为她觉得我和崔老爷有什么,她之前就待我极差,动不动就打骂不给饭吃。 我几次表明,没有此意,她还是依不饶。 王妃,远铭心地不坏,真的,他一定愿意改好,走正道。」 她回头看周远铭,示意他赶紧表态。 周远铭力气恢 复了一些,很清楚,现在是决定他生死的时刻,不是逞英雄要骨气脸面的时候。 「是,我是一时糊涂,和父亲闹了些矛盾,被……姓崔的蛊惑诱骗,这才对父亲下手。 等父亲病好醒来,我定当叩头认错,也愿意在家中尽孝,不再插手帮中事务。」 南昭雪偏头对封天极低声说几句,封天极点头,走到他们近前。 周远铭全身紧绷,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现在虽然恢复点力气,但要想动武还是不够。 封天极一抬手,在他们两人头上各拔下两根头发。 两人紧张不已,又漠然得很。 南昭雪意识迅速进入琉璃戒,做上检测又出来。 不过眨眼之间。 「继续说。」 周远铭一噎:说什么?这些难道还不够? 绾绣开口:「王妃,夫人待我不薄,我别无他意,只是不想让夫人在九泉之下心神不安。 崔夫人自私自利,总是误导远铭,说他是什么皇子,天生贵胄,将来必定不凡。 他原本是个踏实的孩子,年轻时心性尚不定,总是被她如此诱骗,迷失也在情理之中。」 「王妃若是不信,大可以找崔府的丫环婆子来问,她是什么脾性,一问便知。 性子多疑又暴躁,还自以为是,自命不凡,稍有不顺心就责打致死,这些年死在她手上的人少说也有七八条。」 她正说着,南昭雪垂眸,感觉琉璃戒微微震了一下。 意识进入,看到检测的结果。 「绾绣,」南昭雪缓缓抬头,「你是怎么替周远铭解毒的?」 绾绣一顿。 「我……是之前二当家生病,看过不少大夫,城中坐堂的,江湖走方的郎中,什么样的都有。 他们各显其能,尤其是那些江湖郎中,为了显示自己医术高超,还留下过不少的奇药。 我记得其中有一种药丸,可以解百毒,所以拿来一试。」 「可你并没有回去,方才离开,根本没有走远,而是潜伏在附近,然后等一切安静,才顺着狗洞爬进来。 你何时把解毒的药带在身上的?」 绾绣呼吸不着痕迹的加快几分,万万没想到,南昭雪竟然对她的行踪如此熟悉。 「怎么?说不上来了?」 绾绣扑通一声跪下:「王妃,您若有气,我愿意承担一切,只求您放过公子。 他真的是无辜的,就是一时被崔夫人骗,迷了心窍,一心想做大事。 就连公子的婚事,也是崔夫人一手促成,就是为了所谓的利益,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公子愿不愿意。 离远芳性子粗鲁,并非世家小姐,若是夫人在,一定不会同意……」 「是你不会同意吧?」南昭雪轻笑,「你们几个,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好演技。 这么多年,你演来,他演去,人人都活在虚假里。」 「可是,有一样,做不了假。」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母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字字清晰,携冰带雪,砸向绾绣。 「那就是你和周远铭的血缘关系。他的确不是崔夫人和崔老爷所生,也不是什么皇子,而是你和崔老爷的孩子。」 绾绣怔住,瞳孔猛缩。 周远铭也满脸愕然。 「我……」 「你可以否认,但只是徒劳,本王妃不信。」南昭雪直接断了她的话,「绾绣,崔夫人心肠歹毒不假,自私自利也是真。 也因为她嚣张跋扈,让所有人都以为她不讲理,易出手伤人。 但她坏,不代表你就好。 你掩映在她的坏之下,看似柔弱,看似是受害者,实则你的坏更歹毒,更阴狠。 单凭你能隐忍多年,一直不发,就可见一斑。」 绾绣全身的血液都似被冻住,又刹那间汹涌,奔向心脏,让她心狂跳地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心底隐藏最深的秘密,忽然被揭破,似连她的心神都跟着一并被掀出,血淋淋,带着皮肉。 周远铭神色由惊诧转为疑惑又汇聚在眉眼处,无法分辨。 南昭雪即准确捕捉到,那绝非什么欢喜,而是羞耻,不以为然。 南昭雪哼笑:「你处心积虑,可你儿子并不这么想。 你瞧瞧,他可没有多高兴。 之前周夫人也好,崔夫人也罢,总归是位夫人,漕帮,崔家,在扬城提起来,都算有头有脸。 可你呢?在崔家是绣娘,到周家依旧是奴仆。 你儿子心高,连皇子都敢冒认,怎么会希望有你这样的生母?」 绾绣脸一白,抬头看周远铭。中文網 周远铭嘴唇微抿,目光幽深。 各怀心思。 一片寂静中,隔壁房间的门「哐」一声被推开。 崔夫人似发狂的母狮,冲向绾绣。 「放屁,你这个***!胡说八道,颠倒黑白,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崔夫人泼辣,绾绣柔弱,哪里是她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抓破了脸,嘴角渗出血,头发也被揪得散乱,掉下几缕。 南昭雪和封天极也不劝,就在一旁瞧热闹。 封天极扫几眼周远铭,他也不管。 哼,封天极冷哼,果然是白眼狼。 崔夫人打累了,才呼哧喘着气,仍指着绾绣骂。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还敢说什么我待你不好,我冤枉你,我呸!」 「你们都被我抓了现行,还好意思说?要不是……」 她说到这里顿住,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哈,我说呢,事情怎么这么巧? 当初我就想打死你,发卖你都是便宜了你! 刚巧周夫人就说要找绣娘,姓崔的说什么打死不如送人情。 原来……你们都是串通好的吧?」 南昭雪心说,终于算是聪明了一回。 之前当着众人的面,南昭雪说把崔夫人关到别处,实际上就在周远铭房间隔壁。 她算准了绾绣会回来,套着绾绣说出实情,激得崔夫人从房间冲出来打闹。 绾绣心尖颤抖:这位战王妃,实在太可怕。 南昭雪似笑非笑地睥睨看来:「绾绣,好好说说吧。」 绾绣微微闭眼,知道大势已去。 「若我说了,王妃能否饶远铭一命。」 「说说看。」 「我们原是私奔逃出来的,当时逃到京城,想谋一份生计。 他很能干,人也聪明,和宫里的采买熟悉起来。 忽然有一 天,他说要离京,发现一个大机遇,我不想走,因为那时我有了身孕。 但我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上路,他把我安置在扬城,又忙着出去办事。 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再回来时,正好赶上我生产。 他一直未归,我孕中都是提心吊胆,因此孩子生得并不顺利。 好不容易生下来,我还没来得及看,就晕死过去。 醒来时,身边放着个小婴儿,后颈上有块胎记。」 崔夫人睁大眼睛,摒住呼吸听着。 南昭雪心头泛起凉意,封天极握住她的手,两人都看着绾绣。 绾绣垂着头,像沉浸在往事里。 「孩子很虚弱,没几天就夭折了,我痛苦不已,差点哭瞎了眼。 他劝我说,让我想开些,孩子还会有。 我哪里想到,孩子没有再来,我连他也失去了。 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又过了几个月,他回来长吁短叹,说是生意不好,又遭了劫匪,家底都被掏空。 我无所谓,穷富都能过,但他说,想要东山再起,想娶一个女人。 我惊呆了,但也看得出,他意愿已决。 我太了解他,知道无法再回头,我没哭也没闹,点头同意了。 没过多久,他娶了个女人,又过一阵子,听说有了桑园,日子越过越好。 他也时不时派人送钱来给我,可是,我要钱干什么呢?」 夜风微凉,吹过地上落叶,簌簌作响。 绾绣的声音低缓,似在落叶间滚过,如泣如诉。 崔夫人也微怔神,忽然道:「当年我被人追杀,我觉得是京城那边所为,为了要我孩子的命。 是他救了我,还说让我把孩子安置好,换个安全的地方。 我犹豫着不肯,哪有母亲舍得孩子的? 可后来追杀不断,我也只能答应,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周家背后漕帮,那时候漕帮势力还不如现在,但也算可以,适逢周夫人被诊断出不能生育……」 她顿住:「难道……」 难道周夫人不能生育,也是…… 南昭雪心头微沉。 绾绣轻笑一声:「也许吧。他手段多得很,让一个女人无法生育,太容易了。」 崔夫人身子微微一晃:「好狠……为了你们的孩子,他真的太狠了。 和他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还以为他懦弱无能,百般嫌弃。」 现在回想那些日子,明知道崔老爷已经死了,崔夫人还是忍不住打个寒颤。 当初可真是在刀尖儿上行走啊。 「我心如死灰,几年前在孩子忌日时,本想一死了之,他却告诉我说,孩子并没有死,当年是他调了包。 我半信半疑,他带我暗中悄悄见远铭一次。 大概是母子连心吧,只那一眼,我就神奇地感应到,他就是我的孩子。」 「我又重新活过来,他说让我去府里做绣娘,我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但我还是同意了。 我进了崔家,忍辱负重,做起绣娘,这个女人百般欺辱,我都忍下来。 后来,有一次,他喝醉了,不知为何跑到我屋里去,要强行……没过多久,这个女人便赶到。 结果可想而知,大闹一场,我也差点丢了命,最后被赶出去,来到周家。 但我一点也不难过,我终于能看到儿子,能近距离地守着他。 后来夫人过世,临终嘱托,我就更不能走。 直到二当家生病,我觉得这病奇怪,也在 暗中留心,还提出日夜照顾。 我知道儿子不高兴,但我也没办法,我无法表明身份,只有用这种方式,让他错得少一些,想替他赎罪。」 绾绣说到这里,双手捂住脸,泪水滔滔。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弃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崔夫人听完讲述,跌坐在一旁,眼神呆滞,想哭都没有眼泪。 短短时间,从骄傲的崔夫人,到现在一无所有,她如同做了一场恶梦。 绾绣声泪俱下,命苦得不能再苦。 死去的崔老爷,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周远铭在一旁看着,脸色阴晴难定,似是很难相信,自己的身世如此离奇曲折。 忽然,他感觉一股汹涌的痛意自丹田起,刹那间就席卷全身,双脚双腿迅速变得麻木。ap. 比上一次更汹涌更厉害。 周远铭站立不稳,「扑通」一声栽倒,麻木倾刻间蔓延至全身,再也动弹不得。 南昭雪目光扫都没扫他,只盯着崔夫人和绾绣。 崔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眼睛都闭了闭,下意识想过来看,脚尖都动了,又生生忍住。 「啊!」嚎一声的是绾绣。 她扑到周远铭身边,一手托起他的头,一手又去摸那个小瓶子。 南昭雪看一眼暗处,百胜如鬼魅般闪现出,一把扣住绾绣的手腕,拿走小瓶子。 绾绣挣扎几下,根本无济于事。 百胜把小瓶子交给南昭雪,南昭雪把瓶子晃了晃,封天极拿帕子垫着手,倒了一些在上面。 「去叫时迁来。」南昭雪吩咐。 「主子,我来了!」 时迁从院门外进来,几步到跟前,见过礼,来看帕子上的香粉。 细看,时迁神色略显惊讶:「这可是上等的香,极难得,寻常人就是有钱都得不到。」 「就说这荼芜香,一点点而已,就能去腐生肌,是香中珍品,堪比灵药。」 绾绣眼中闪过比时迁更浓的惊讶。 「不过,这香虽然贵重,能解百毒,但用量也极为讲究,而且与一些草药也相克相反。」时迁把帕子交回,「主子要小心些。」 封天极把香粉装回瓶中,南昭雪淡淡道:「要小心的不是我。」 她垂眸看一眼周远铭,笑意荡在眼角:「巧了不是?周远铭身上的毒用到一味药,与这香相冲。 初用香粉时,看似把毒解了,实际上,并没有。 片刻之后,中毒之症只会更严重,如果不用解药,最多只能再活一个时辰。」 绾绣惊得眼睛睁大,满脸不可置信,她缓缓站起,方才身上的柔弱可怜都瞬间退去。 「王妃,救救我儿子,求求你!」 「本王妃的毒本不会要了他的命,是你自作聪明,给他用香解毒,意图带他离开,」南昭雪微俯身,「刚才问你,你说是江湖郎中给的解毒药丸,依旧不肯说实话。」 「绾绣,你机关算尽,觉得崔老爷死了,死无对症,你就能够带着你儿子全身而退?」 南昭雪笑两声,声音陡然一厉:「做梦!」 绾绣抬头,眼白布满血丝,神色凶狠。 南昭雪丝毫不惧,封天极抬脚踢在她肩膀,把她踢翻。 「检查她的手!」 封天极声音一落,百胜立即过去,抓住绾绣手腕,见她两个小手指指甲尖尖,里面藏着不知名的香粉。 百胜不假思索,直接卸了她手臂,她痛呼一声,两条手臂软如面条,再无法动弹。 「初次见面时,本王妃的确没有注意到你,」南昭雪略遗憾,「但收到京城的信之后,你的一举一动,就入了本王妃的眼。 你虽刻意隐瞒,但多年的习惯难改,举手投足之间,仍有宫中规矩的痕迹。 当年兰妃宫中的大宫女暴毙而亡,据说是得了急症。 珍贵妃与兰妃关系不好,得知消息,竟是一刻也等不得,半夜就烧成一捧灰。 可谁能知道,烧的不过是个替罪羊,正主早就跑出宫,追上自作聪明的崔夫人,潜伏至今。」 崔夫人睁大眼睛,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 「什么,你……你竟然……」 绾绣看都不看她,根本不把她看在眼中。 南昭雪扔两个荷包在绾绣面前:「这两样东西是出自你手吧? 瞧瞧,旧的那个是从京城来的,是兰妃的旧物。 绣活这东西,和写字一样,每个人的习惯不同,行家里手能从细微之处看出差别。」 物证在眼前,还有周远铭的姓名威胁在身侧,绾绣不得不承认。 「没错,王妃说得极是。我的确是兰妃娘娘身边的旧人,」她深吸一口气,「不过,我也有段时间没有和京城联系。」 「兰妃用来毒害我家王爷的香,是你给的吗?」 绾绣喉咙滚了滚:「不是,是姓崔的给的。 他原本就是在京城做香料生意,我与他也不是什么青梅竹马,是有一次随娘娘出宫时,曾救过他一命。」 她短促笑一声:「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奇妙,他长得和我死去的表兄很像。 我忽然就动了恻隐之心,第二次见面时,就给他一些银子,还用令牌替他摆平了些麻烦。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就倾心于我。 我当然知道,未婚的青春女子,对这种事最为敏感,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当我奉命出宫时,就想到了他,去道了个别。 看出他眼中不舍,鬼使神差问他,要不要跟我走。那个傻瓜……他竟然就同意了。」 「哈哈!」绾绣笑着,眼角渗出泪来,「他简直傻得透气,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说让他去娶那个蠢女人,他竟然也同意,就是看着我受欺负,有几次差点忍不住。 我说不着急,我都能忍,让他不必担忧。 我就是颗棋子,兰妃娘娘的棋子,盯着那个女人,以免她与珍贵妃有什么阴谋。 这一盯啊,就是这么多年。」 「珍贵妃的确有阴谋,但阴谋并不在扬城,」南昭雪语气平缓,却如锋利的刀刃,直进直出,「她让崔夫人带出我家王爷,就是为了顺利让王爷寄养在她名下,王爷回,崔夫人基本也就成了弃子。 你盯着她,可见她有什么大动作? 而且,兰妃也早知道,珍贵妃换了她的孩子,早有报仇计划,但这个计划中,没有你。」 「你是棋子不假,但你早成了弃子,她早就把你忘干净了。」 「你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受的罪,吃的苦,忍的疼,都不过是一场徒劳,没有任何意义。」 「你原来可以和爱你的人,你的儿子,过幸福美满的小日子。 是你自己,把简单的事,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都陷到你想象出来的阴谋诡计里,生生断送。」 绾绣眼睛圆睁,像一只被束缚住肌骨的兽,一口气哽住喉咙,嘴猛地张开,吐出一口血来。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登门问罪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绾绣丢了半条命。 她本就是多思阴郁,整日在矛盾和算计中徘徊,看着亲生骨肉,想认又诸多顾忌。 想让二当家死,顺水推舟,又怕事情败露让周远铭多背杀孽。 不喜欢离远芳,可以她的身份又没办法明说。 而想说就要认子,她也清楚,现在她的身份卑微,周远铭未必愿意相认。 一切又回到原点。 每天活在纠结中,周而复始。 天长日久,她早就忧思成疾。 如今被南昭雪一点破,所有的都像虚妄的泡泡,被戳破,只剩下一场空。 南昭雪对她没有半分同情,倒是觉得,兰妃和她的手下都是差不多的性格,看似柔弱,实则心肠坚硬。 不只对别人,对自己亦是如此。 吩咐人把绾绣和崔夫人都带下去,南昭雪走到周远铭身边。 「想活吗?」 肖家刚刚安生两日,李三娘被禁足在院子里,虽说吃喝不愁,但失去行动自由。 除了院子里的丫环婆子和例行来保胎的大夫,她谁都见不到。 但她也过过苦日子,能稳得住,只要肚子里这块肉在,她就有翻身之日。 这天刚起没多久,正在窗下榻下懒懒取暖,小丫环匆忙跑进来。 「夫人,门外……」 李三娘睁开眼:「门外怎么了?」 「门外,来贵客了。」 她眼底滑过精光:「什么贵客?」 「说是……是王妃!」 李三娘心头微跳:机会来了! 「王妃是从京城来的,定是为着您,夫人,奴婢伺候您梳妆吧!」 李三娘迅速思索:「不必,你去院子外守着,若是老夫人派人来请,你就说,我身子不适。」 「夫人……」 「去!」 李三娘打发走丫环,坐到梳妆台前,自己上妆。 门外。 南昭雪坐在马车里,手支着腮,凤眸微眯。 肖家门上的家丁软着腿往里跑,赶紧去报信。 老夫人和肖老爷赶紧往外迎。 「娶了这么个媳妇,也不知道是福是祸。」老夫人小声嘀咕。 「我们小门小户,现在来的都是贵人,自然是福,不然的话,以我们的门第,平时哪里见得到王爷王妃?」 老夫人不以为然,哼道:「你也说了,我们小门小户,泼天的富贵我们接得住吗? 当初娶她的时候,我就不太同意,你看看今天这种地步,儿子也……」 「你行了吧?说这些有用吗?」肖老爷不耐烦地打断,「脸上挤出些笑容来,装也要装着高兴,不然让王妃瞧见,还以为你甩脸子。」中文網 老夫人赶紧抹抹眼睛,深吸一口气:「你说这王妃好好的,突然到咱们家来干什么? 会不会是李氏传了什么消息?让王妃来找咱们麻烦的吧?」 肖老爷语气不悦:「跟你说过好几次,要好好待她,哪怕不为她,也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你听吗?现在来问我,我不知道!」 「我待她还不够好?你别忘了,她险些被活埋,是谁救了她? 我每天好吃好喝好伺候,还要怎样?难道当祖宗供起来不成?」 肖老爷闭紧嘴巴,显然不想做这种无用的争吵。 府门大开,两人在台阶上跪下行礼。 南昭雪眼眸微垂,看都没有正眼看他们。 百胜腰间挎刀,威风凛凛:「这就是你们肖家 迎王妃之礼?」 「这……」夫妻二人缩着头,不敢回答。 老夫人心头一沉,琢磨着要坏,看王妃这态度不善,八成就是为给那个小***撑腰来的。 李三娘正走过跨院月亮门,听说门口的事,心情愉悦。 别的不说,能借王妃的势,解了禁足,给老夫人一点教训,让她长长记性也好。 想到此处,她更加不慌不忙,走得四平八稳。 到府门前时,老夫人的膝盖都跪麻了。 「拜见王妃。」 南昭雪掀掀眼皮,懒洋洋看她一眼:「肖李氏,肖家是平民,不懂规矩,怎么? 你离开京城嫁到这里,你也把规矩忘干净了?」 李三娘一愣。 「本王妃在此等候许久,你倒是架子大。」 「民女不敢。」 「敢不敢的都让本王妃等了,肖李氏,本王妃再等等,安排好一切,迎本王妃入府吧!」 李三娘一脸懵,不知道安排什么。 老夫人膝盖都快废了,看她这样儿心里更恼,忍不住掐她一下:「你快点呀。」 李三娘张张嘴,百胜扫她一眼:「净水泼地,红毯铺地,闲杂人等退到别处!」 李三娘眼角余光瞄见婆婆的脸色,后悔又叫苦。 王妃这是来替她撑腰吗?是来给她拉仇恨的吧? 可她不敢说,只好照办。 又是一番折腾,南昭雪才下了马车,慢步走进前厅。 肖氏夫妇站在后,李三娘站在前,其它的丫环婆子仆从都被赶去其它院子。 李三娘亲自上了茶,南昭雪端着茶杯,也不喝:「知道为什么把其它人都支走吗?」 三人面面相觑,摇头。 「还请王妃示下。」 南昭雪笑容微凉,手中茶盏发出清脆声响:「为了给你们家留些脸面。」 话音落,大门方向再次传来声响。 三人回头看,来的是肖家族老等人,还有几个是当初主张把李三娘活埋的人。 肖氏夫妇:「??」 留脸面? 南昭雪放下茶盏,目光在这些人脸上掠过,最后落在李三娘身上。 「李三娘,」南昭雪问,「之前他们要把活埋殉葬,你可恨?」 李三娘福福身:「回王妃,三娘嫁为肖家妇,与肖郎夫妻情深,他去之后,本也无心独活,可是……」 她把手放在小腹上:「我腹中有了肖郎的骨肉,这是他留在这世上的唯一一点血脉,我必须要为他留住这一点血脉。」 听她这么一说,原来那些主张活埋她的人都低下头,心跳如鼓。 今天莫名其妙地被请来,不会是要翻后账吧? 南昭雪手指轻点额角:「本王妃问的是,他们要让你殉葬,你可恨?莫要答非所问。」 「至于你和你死去相公的情意有多深,就不必再提。」 李三娘垂眸,浓密的睫毛轻颤,脑子里却在疯狂转动:她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你才是恶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李三娘自问有些智计,甚至比一些男子还要厉害。 她甚至觉得,若自己是男儿身,能走出去建功立业,必定会有所成就,至少比她那个父亲和丈夫要强。 但她面对南昭雪时,就觉得自己弱小而无助,南昭雪一个眼神,就似能把她看透。 而南昭雪在想什么,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南昭雪声音陡然一厉:「李三娘,本王妃在问你话!」 李三娘微微一抖,苍白的脸上露无辜茫然的神情:「王妃,我实在不知道您是何意。」 「不知道?」南昭雪哼笑,「本王妃本来想给你个机会,让你自己说。 可看你这意思,却是不想要这个机会。既然如此……」 她目光在所有人身上一掠:「你们肖家的长辈都在这里,就说个分明吧!」 李三娘抬眸,杏眼里隐约有水光,楚楚可怜。 她今日的妆容是特意化的,有妆胜无妆,看起来柔弱至极,无害至极。 但南昭雪并不吃这套,一摆手,百胜站在前厅门口喝一声:「把人带上来!」 话音落,百战两根手指挑着一人的后脖领子,快步走来。 那人像个破麻袋,被挑着拖着,两条腿也想正常走路,但百战速度太快,他根本跟不上。 站在台阶上的肖家人赶紧左右一分,看着百战把人带到前厅。 「扑通」一声,把人扔到地上。 南昭雪扫一眼李三娘:「认识吗?」 李三娘正酝酿着什么时候哭一哭,这人被这么一扔,把她的情绪彻底打断。 她定睛看,眸子瞬间放大,呼吸都哽在喉咙。 在宽大袖袍里的手用力拧紧,把惊愕慌乱都压下去,脸上神色努力稳住。 「不认识。」 南昭雪仔细盯着她的神色变化,她虽极力控制,但仍旧逃不脱南昭雪的双眼。 「不认识,」南昭雪不急,垂眸看地上的周远铭,「她说不认识你,你们俩的话对不上,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周远铭吃了一半解药,说话走路都没问题,就是不能动武。 他翻身爬起来,也顾不得满身狼狈,目光直视李三娘:「三娘,事到现在,就什么都说了吧,若是不说,我就没命了。」 李三娘脸色惨白——这次是真白。 老夫人一见,有点按捺不住:「不是,等一下,你是谁?你……」 瞧着眼熟,却想不起。 她时常在后宅,肖家与漕帮的来往也不多,若非周远铭是漕帮二当家的公子,她更不认识。 肖老爷却认识:「你是……漕帮周家的公子吧?我与令尊还同桌喝过酒。」 夫人瞪他一眼:「这会儿说这个干什么?周公子是吧,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与我家儿媳认识?你的命,与她何干?」 李三娘急忙接过话:「是啊,周公子,我一个后宅妇人,没有什么本事,就是安生相夫教子。」 相夫教子,李三娘的语气着重在这四个字上落了落。 说话的同时,她把手放在小腹上。 李三娘的反应落在南昭雪眼中,无异于跳梁小丑。 南昭雪端起茶盏,慢慢饮一口,等着看。 封天极站在她身侧,垂眸看着她的耳垂,她今日戴的是红宝石的小耳环,精致又不夸张,映着她的耳垂更加可爱。 不自觉微微翘起嘴角,琢磨着等事情结束,再去挑几样这种首饰。 南昭雪不知他的想法,注意力都在周远铭身上。 很显然 ,李三娘所说的「相夫教子」有很深的意味,若是平时,周远铭一定会受触动。 但这次,事关生死,他无动于衷。 他得先顾自己,他得活着。 周远铭重重叹口气,语气中有几分怜惜,但说出的话却如尖刀,切断李三娘的退路。 「三娘,这是我们的孩子,我想过了,不想再让你留在肖家,我要带你走,」周远铭顿一下,更坚定地继续,「上次本来就是要带你走的,我好不容易四处散播消息,让肖家这些老东西想让你殉葬。谁知道……」 他转头看向老夫人,声音冷厉:「若非是这个老太婆节外生枝,我们的计划早就达成,你早就成为我的妻子,安安稳稳的养胎了。 何必还在这里,听肖家这些人唠唠叨叨,喋喋不休?」 这话如同惊雷,在肖家人中炸响,个个脸色惊变。 老夫人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三娘:「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你这肚子里,究竟是谁的孩子?」 李三娘眼前发花,心里恨得要死,不知道周远铭抽的什么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她下意识看一眼南昭雪。 南昭雪稳如泰山,端着茶盏慢慢饮,似乎一切与她无关,就是一个看客。 李三娘心思百转,提裙摆跪下:「母亲,我是肖家的儿媳,腹中孩儿自然也是我和肖郎的。」 她又转向南昭雪:「王妃,民女在京城的时候就知道,您嫉恶如仇,热血柔肠,曾经帮助很多受冤枉的人。今日民女别无所求,只求您能为民女说句公道话。」 她掷地有声,让正在议论的肖家人也有所顾忌。 没错,还有位王妃在这里,若是王妃站在李三娘那边…… 还是要再观望一下。 南昭雪放下茶盏,没有笑意地笑笑:「本王妃嫉恶如仇不假,也帮过被冤枉的人。 可是,李三娘,被冤枉的人不是你,恰恰相反,恶的那一个,才是你吧?」 李三娘手心渗出薄汗:「王妃这是何意? 我知道,在京城时,我的身份不够,曾想着与王妃结交,是我自不量力……」 「李三娘,你很聪明,知道如何转移矛盾。 直到现在,你还在想,让人以为本王妃是故意陷害你,因为你身份不够,刻意为难你。 可你刚刚还说,让本王妃替你说公道话,怎么?本王妃不答应,你就立即开始指责?」 「这个姑且不论,本王妃大度,不与你计较。 你还是先想想,如何解决眼下的麻烦,你腹中的孩子,到底叫谁爹。」 李三娘垂眸,眼底闪过狠意和恨意。 周远铭上前一步:「三娘,你且放心,只要你答应跟我走,我定会保你和孩子周全,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肖夫人如同发疯的母狮,扑到李三娘跟前,抓住她的肩膀:「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是何时与这个男人勾搭在一起?我儿知不知情?」 她突然想到什么,脸色骤变:「你……我儿死得突然,是不是你,你们……」 「不是!」李三娘抬头,握住她手腕,「肖郎是病死的,与我无关。」 「你胡说,我儿一向身体好,自从遇见你,就开始祸事不断,我本来就不同意他娶你……」 「那正好,」周远铭推开她,「那你们就让我把三娘带走。」 「你休想!」肖夫人神情凶狠,「她若跟你走,我儿脸面何在? 我就是把她活埋,沉塘,也绝不让她跟你走!」 「她腹中 的孩子是我的,」周远铭大声说,「不可能是你儿子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心怀鬼胎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其实也挺好奇,周远铭到底为什么这么笃定。 其实笃不笃定不重要,南昭雪此行的目的,就是出一口气,让李三娘自食苦果。 这个女人在京城的时候就不安分,但南昭雪并不想和她计较,毕竟,她那时只是在她自己家里动心机。 人人都想活,想好好活,这无可厚非。 但这次不一样,李三娘躲在后头,处处挑唆,崔夫人,百战,她都想插一脚。 这南昭雪就不能忍。 听到周远铭的话,南昭雪放下茶盏,手指点着额角,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李三娘咬着后槽牙,眼睛上盯着周远铭:「你胡说什么?是谁让你这样说的?.. 为何要如此诬蔑我,是不是要逼我带着孩子去死!」 周远铭之前的确会在意孩子,但现在只想自己先活。 「三娘,你且放心,有我在,定不会叫人欺负你,我倒要看看,谁敢把你沉塘!」 周远铭看着肖夫人,哼道:「你那个儿子,究竟什么样,你心里没数吗?」 「你什么意思?」 「好,既然你不想要脸,那我也没必要再替你们遮掩,」周远铭目光扫过众人,清清嗓子,「你儿子——不举。」 肖夫人一怔,随即像被点着的炮仗,疯了一样扑向周远铭:「放屁,你放屁! 无耻的狗东西,我要杀了你,你敢诬蔑我儿,我跟你拼命!」 周远铭强撑身体,不能动武,肖夫人撒泼毫无章法,还真被她抓了几条血道子。 「你够了!」周远铭抓住她手腕,「谁不信谁就去笑生堂,问问那里的大夫。 或者叫你丈夫的小厮来,问问他是不是经常去给你儿子抓药。」 肖夫人眼中含泪,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 肖老爷无法和她对视,也无法面对族中其它人,别开目光,垂眸看着地砖。 一个眼神,说明一切。 肖夫人紧绷的身子颓然一松,声音凄厉地从喉咙里滚出:「你不是说,儿子的伤早就好了,不是说不会影响吗?!」 「我也是为了……让你宽心。」肖老爷小声说。 肖夫人突然又蓄满力气,弹射到他身边,一把揪住他衣襟:「那之前你为什么说,这个女人怀了儿子的骨肉,为什么让我去救她回来? 你明知道,她不会有身孕,不会有儿子的骨肉,为什么? 为什么让我救这个***,她就应该活活被埋,给我儿陪葬,下去给我儿赔罪!」 南昭雪心里也在盘旋同一个疑问。 如果肖老爷是知情的,知道儿子因旧伤不能生育,那也就该知道,李三娘怀的不是他儿子的骨肉,不是肖家血脉。 为何…… 肖老爷知道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说:「其实我也…… 我也是心存侥幸,是她说,怀了身孕,我这才……」 周远铭闻言,微眯起眼睛:「什么?是你跟这个老东西说,你怀了身孕? 不是说好了,此事秘而不宣,你由着他们把你装进棺材,不必怕,我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在坟地等你。 等他们一走,我就把你挖出来,保管不会让你受丁点伤。 你为何要事先把怀孕的事泄露出去?」 李三娘脸色铁青,瘦弱的身子摇摇晃晃,如风中拂柳,眼看就要晕倒。 南昭雪慢悠悠提醒:「坚持住,可别晕了。 你若晕,本王妃就把你扎醒,那种感觉,你应该还记得吧?」 李三娘呼吸一窒。 怎么会不记得,那次在京城药堂,她装晕想讹上蒋锦皓,结果被南昭雪一眼看穿,直接大针伺候,差点把她痛死。 「三娘,我在问你话,为何要这么做?」周远铭步步紧逼。 李三娘心头烦躁,她自问能掌控全局,事事都料得周全,眼前的状况却是没有想到的。 半路杀出个南昭雪,把好好的一盘局毁了,把她逼到这种地步。 肖夫人喝道:「***,说!你肚子里究竟是谁的种?」 李三娘咬着嘴唇不说话,现在她也的确不知该说什么。 肖夫人火往上撞,想着这些日子的丧子之痛,全靠李三娘肚子里这块肉支撑,无论男女,都想着是自己儿子的血脉,无论如何也要保住。 现在倒好,当着族人的面,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如何能忍? 拔下心头刀,她的狠也涌上来:「来人,去抓一副打胎药来! 既然不说,那我就当不是。我宁可肖家无后,也不会替别人养来历不明的种!」 南昭雪目光轻转,李三娘脸色微变,但她还没说话,最先开口的,倒是肖老爷。 「不行!」 南昭雪眉梢微不可察的一挑,不着痕迹地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她忽然想起,玉空大师那次来肖府后,回去和她说过的话。 说是肖老爷和肖夫人老妻少夫,这种婚配不多见。 后来也简单打听过,肖老爷是入赘肖府,肖家的家资,应该是肖夫人的。 这就……耐人寻味了。 肖老爷话一出口,神色就明显慌乱几分。 他低声对肖夫人道:「此事不宜草率,何况,还有王妃在场。这……」 「无妨,」南昭雪语气淡淡,「本王妃不掺和你们家的私事,自己看着办,不顾顾忌。」 肖老爷吞口唾沫,后面的话没法再说。 肖夫人甩开他的手:「听到没有,王妃都不替她作主。 我为自己的儿子收拾不守妇道的***,有什么不可以? 这是我肖家的耻辱!那就由我亲手来结束。」 周远铭眉头微皱,看看肖老爷,又看看李三娘。 「三娘,你还没说,为什么提前把怀孕的事告诉他?」 李三娘垂眸:「你别问了。」 周远铭心头预感不妙,如今落到这种地步,没一件顺心的事。 他无法反抗南昭雪,还不能压制李三娘了? 「我为什么不能问?费了多大的心思,用了多少手段,才让这些老家伙起了让你殉葬的心思? 你难道不知道,我花了多大功夫,才安排好一切在肖家坟附近等着救你? 你呢?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一切都弄砸了,我还不能问问?」 「我当时在坟地等着,结果却接到消息说,半路上你被人截了回去,还从棺材里翻出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 我还以为,是天意,怪自己没计划周详。 现在看来,原来是你根本不想跟我走,是不是?」 周远铭用力捏着她手腕,李三娘痛得眼泪差点流出来,感觉骨头都要碎了。 她挣几下挣不开:「放开我!」 「我不放,说,为什么?」 李三娘怒道:「我怀的就是肖家的骨肉,怎么跟你走?」 「你胡说,那个死鬼根本不能,我早问过大夫,吃什么药也是白搭,他怎么可能让你怀……」 周远铭声音忽然顿住,他转回头,看向肖老爷。 三人目光一撞,隐约有火 花散开。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好消息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端起茶盏,又抿一口茶,再抬头,周远铭松开李三娘,去抓肖老爷。 肖老爷心虚又软弱,被他一把扣住肩膀。 「我问你,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我……」 肖老爷咬咬牙:「就是肖家的血脉!」 周远铭怪笑一声:「肖家的血脉,不是你儿子的吧?你们肖家人不少啊。」 肖老爷脸色通红,门外台阶上站着的一位族老敲着拐棍:「你说就说,不要扯上肖家所有人。 他们家的事,我们不知道,我们还都要脸!」 周远铭「呸」一声:「要脸?要什么脸?敢这么耍本公子,还想要脸?今天,都他娘的别想要了!」 他说罢,一把扯过肖老爷,抡到李三娘脚边:「说,怎么回事!」 李三娘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没错,我骗了你,周远铭。我的孩子的确姓肖,与你无关。」 周远铭脸色铁青,肉都跳了几下:「混帐!无耻的东西!」 「谁也比谁高贵不了多少,」李三娘抬眸看他,「你不也有未婚妻,也早知道我是有夫之妇,却仍要与我来往。」 周远铭挥拳头就想揍她,李三娘躲到肖老爷身后,手轻扯肖老爷的衣袖:「别让他伤了孩子。」 事到现在,脸都被撕开,李三娘也顾不得别的。 她就是一个精准利己者,谁都不比上她自己重要。 沉默的肖夫人突然尖叫一声,疯狂扑上来,连周远铭也被她撞到一边。 肖老爷正想拦,肖夫人一把挠住他的脸,狠狠一抓。 肖老爷嚎叫一声,捂着脸退开。 肖夫人揪住李三娘的头发,拖着她往外走:「来人,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拖下去。」 走到门口,看着几个族老又说:「哦,对,你们在。那就开祠堂吧,我要把这个女人,除族,沉塘。」 「她不配再去见我儿子,我要让她变成孤魂野鬼。」 肖老爷捂着血淋淋的脸过来,声音都快哑言:「夫人,夫人!你听我说,这好歹也是……」 「住嘴,」肖夫人深吸一口气,「我要休夫。」 肖老爷张大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李三娘尖叫着看向南昭雪。 南昭雪连坐姿都没有改变,坐在那里,安静地看戏,眼角眉梢,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李三娘无比后悔:她本来只想要更多,想要周远铭的,又不想舍弃肖家的。 想着暂时留在肖家,生下孩子,拿到肖家的财产之后,再想办法让周远铭带她走。 到时候她随意挑拨几句,就能让周远铭杀掉肖家老夫妇,周远铭杀人入狱,财产自然也就归她。 可南昭雪的出现,让她再生贪念,她敏锐地察觉到崔夫人有所图,据她留心观察,又惊讶发现,崔夫人与周远铭关系非同一般。 而崔夫人自她嫁到江南,就经常向她打听京城的趣事,说来说去,话题都会绕到战王府上。 因此,在看到南昭雪也来扬城的时候,她就想来一把大的,想着借南昭雪的手,搅动崔家,在她拿下周远铭的同时,顺带把崔家也搞到手。 万万没想到,南昭雪连面都没有和她见,就直接让她功亏一篑,不但什么都没有得到,还落得如此境地。 南昭雪迎着李三娘的目光,连个轻蔑的笑都没有给她。 慢慢起身,语气淡漠:「走了。」 百胜横刀看向众人,百战叉腰走在前面,南昭雪款款走过,李三娘看着自己的裙摆被她踩在脚下。 周远铭也被南昭雪带走,留下的都是肖家人。 这是他们的家事,南昭雪来,就是揭破,撕开。 本不想和李三娘一般见识,但这个女人太贪婪。 敢伸手,就必须要承担后果,料想肖家人也不会让她好过。 南昭雪没带周远铭回住处,而是回了周府。 刚进门,时迁兴冲冲上前来问安:「主子,有个好消息,二当家醒了。」 「果然是好消息,现在情况如何?意识可还清楚,能说话吗?」 「回主子,意识清楚,也能说话,就是说得不太清楚,不过,人既然醒了,那恢复起来就是很快的。」 南昭雪百胜百战守住院门,和封天极一起跟着时迁进屋。 百战回头看看院子里,拧着眉不吭声。 百胜重重叹一声,垂眸不问,只当没看见。 百战听他叹气,凑上来问:「怎么的?你也生气了?」 百胜摇头:「我生什么气?」 「就那什么英啊,」百战摸摸头,今日没戴假发,还是这样更舒服,「不但没有把他拉下来,反而好像更得宠了。」 百胜不说话。 百战又揉揉眼:「哎,你说,他是不是有毒?」 百胜本不想理他,听这话又惊愕道:「为何这么说?」 「你不知道,」百战眼睛微眯,又睁大,「我最近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时候看见他,总像瞧见咱家王爷。 不瞒我说,我昨天晚上还做梦了。」 「梦到王爷了?」 「嗯,」百战叹气,「本来我梦到的是那什么英,看着他的背影,鬼鬼祟祟又去王妃院子,我就想过去揍他。 可一转身,竟是咱家王爷,好家伙,对我这一通骂,把我给骂醒了。」 百胜心说:该。 「所以,我觉得,他一定是有毒。不但毒瞎我的眼,还要毒我的心,」百战搓搓脸,「不行,我得去找玉空大师,多和他在一起,沾沾佛性,不然我这大圣眼瞎了怎么办?」Z.br> 百胜吐一口气,抬眼看着天边变幻的流云:「去吧,找他去吧。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英雄惜英雄?」百战问。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百战拧眉想想:「还是英雄惜英雄。」 百胜:「……」 俩人正说着,玉空大师来了,一见他们,就赶紧问:「哎,你们果然在这儿,我听说肖家都闹开了,是真的吗?怎么回事,说说。」 百胜看着他一脸八卦的样子,不知如何开口。 百战拉着他:「我跟你说,大师……」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一颗光头没头发,一颗头发半长,十分怪异。 王知府赶来求见,一看到百战的头发,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他要说的事恰好也与周远铭有关,看到他们三人在一处,百胜喉咙滚了滚,别开脸。 屋内,南昭雪和封天极走到床边。 一直昏睡的二当家此刻正清醒着。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还是有些含糊,隐约是些道谢的话。 南昭雪点头轻声道:「二当家不必心急,你且放心,漕帮一切都好,没有生乱。 你的病也没有什么大碍,耐心配合治疗,不日便能彻底康复。 等你好了,一切都如初,王爷也会深感欣慰。」 二当家嘴角扁了扁,眼角滚下几颗泪来。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离家上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男儿有泪不轻弹,猛男落泪更让人受不了。 封天极本想着表明一下身份,但看二当家还虚弱,又怕刺激到他。 罢了,不在一时。 南昭雪听时迁详细说明情况,安抚二当家要好生休养。 二当家连连点头,又沉沉睡去。 南昭雪和封天极退出来,轻声安慰:「王爷可以放心了,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康复。 待过两日楼先生回来,漕帮只会更胜从前。」 「是啊,总算过去了,」封天极握着她的手感叹,「漕运一直都是重中之重,运粮草,通商贾,都离不开漕运。漕帮能尽一份力,也算我尽一点责任。」 「王爷做得很好,」南昭雪手指在他掌心俏皮地动动,「好好休息两天,放松一下。 等楼先生回来,二当家也能起身,给你们办一场欢聚宴。」 封天极看着她的笑,心头又软又暖,轻拥她入怀:「好。谢谢。」 两人到院子外,看到凑在一起的王知府、玉空大师和百战,对视一眼,都颇感无奈。 南昭雪清清嗓子,王知府回过头,赶紧过来禀报。 「王妃,肖家的事……」他略一犹豫,「已经闹开,下官接到这个,您瞧。」 南昭雪接过一看,是份状子,是离家状告周远铭骗婚。 按说周家和离家都算是身上江湖,自行上门解决就行,但离家这么一告,无论是江湖还是扬城,周远铭都会臭名远播。 「肖家的事怎么这么快便传出?」南昭雪问。 「是肖夫人,那个女人真是气疯了,什么豁出去。 她把消息公布于众,要休夫,还要把李三娘给除族,赶出门,除了身上的衣裳,什么都不准带走。」 王知府吞一口唾沫,觉得这女人要是狠起来是真狠。 「这消息一出,肖老爷的几个债主还找上门来,肖夫人这才知道,他还在外面欠了不少债。 当即就表明,肖老爷的债让他自己了结,与肖家无关。 闹成这样,离家的人也不知道也难了。」 正说着,周家家管匆忙跑来:「离家来人了。」 南昭雪吩咐百胜:「带周远铭过去,他自己的事,让他自己了结。」 「是。」 打发走王知府,南昭雪和封天极商议,之前去离家,觉得离家父女倒是爽直仗义的人。 尤其离小姐,不似寻常闺中女子,仗剑押镖,也是一种畅快。 「离家在扬城名声不错,除了离总镖头有点护犊子,过分疼女儿之外,无论是人品武艺还是家资势力,都算得上个中翘楚。」 「那王爷以为,我们可不可以从中搭桥,让漕帮与他们镖局关系和睦,长久合作?」 封天极苦笑:「若说之前,倒有可能。 但现在出了周远铭的事,离家小姐在状纸上写得很清楚,说周家道德败坏,意图骗婚。 这种情况下,再合作的可能性不大。 雪儿有所不知,他们是江湖人,并不像王知府那般,若是心中不愿,怕是不能强压强求。」 「王爷想多了,我是欣赏离家和离小姐,怎么会强压,」南昭雪笑容狡黠,「当然是想别的法子,从中调停,让离家知道一切都是周远铭个人行为。 再者,王爷忘了,离小姐名下还有钱庄,我们现在可还没有查到太白在扬城有没有细作眼线。」 封天极轻吐一口气,抚过她耳边碎发:「处理完这些事,我们要赶紧上路,不能再多作耽搁。 什么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南昭雪握住他的手:「王爷不必忧心,你看这些日子太白都不着急,也不催促,说明事情并非如他开始所说那般紧迫,不过就是故意夸大,让我们自乱而已。」 封天极笑笑,心里的隐忧却不曾退去。 正说着,百胜匆忙过来:「王妃,王爷,快去前厅看看吧。」 南昭雪奇怪:「怎么了?离小家把周远铭打死了?」 「啊?不是,」百胜低着头,一副不太好启齿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吞吞吐吐干什么?」封天极沉声问。 百胜赶紧说:「是百战,和离家小姐打起来了。」 南昭雪顶着一头的问号,快步去前厅。 还没穿过月亮门,就听到百战声音大,语气惊讶:「哎呀,没想到你这个蜘蛛精倒是有几分能耐。」 离远芳「呸」一声:「胡说八道!」 南昭雪看看封天极:你瞧瞧你这弟弟,头回见就说人家是什么蜘蛛精。 封天极微微闭眼,无奈叹气。 两人正想进院,又听离远芳喝道:「你见过蜘蛛精是一个人出来的吗?她们一共有六只!」 南昭雪脚步一顿,眼睛微睁。. 百战哼道:「你才胡说,不懂了吧?蜘蛛精明明是七只,七只!」 「六只!」 「七只!」 打斗声停止,两人吵架声陡然拔高。 「别吵了!」离总镖头一声大喝如惊雷,「我女儿说是六只,那就是六只。 就算是有七只,老子也得给它捏死一只。」 百战哼笑:「你可真厉害,你说捏死就捏死?大圣都没有捏死,你比大圣还厉害?」 「你不信?来来来,老子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总镖头话没说完,离远芳忽然说:「等一下,你怎么知道大圣?」 百战大笑三声,一拍胸口:「那当然,那是我的……」 他一时想不起那个词儿,偏头看看在一旁瞧热闹的玉空大师:「叫什么来着?」 玉空大师忙说:「偶像!」 「对,大圣是我的偶像,有一双火眼金睛,七十二般变化,手使如意金箍棒,一个筋斗云啊……」 「就是十万八千里!」离远芳与他异口同声。 百战「咦」一声:「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离远芳语气傲娇,「我押镖走南闯北,什么不知道? 当初追随玉空大师和他弟子的足迹走过一段,听过他们讲的关于大圣的传说。 对了,我手下还有一个金棒护镖小队,个个精通棒法,还能布阵。」 「真的假的?」百战惊讶。 「当然是真,本小姐岂能如同那周家贼子一般,撒谎骗人?」 玉空大师清清嗓子,高深莫测的神情映着天边射来的光辉:「老僧不才,正是玉空。」 百战一抹头上短发:「我有才,就是他的俗家弟子。」 离远芳又惊又喜:「当真吗?」 「那还有假?」 南昭雪:「……」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走向!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奇怪的走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和封天极到院中的时候,离小姐和百战之间的气氛早已经一片祥和。 两人有说有笑,嘀嘀咕咕,大有一番相见恨晚的味道。 离总镖头拉着玉空大师,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双手合十,紧绷又有点滑稽。 玉空大师倒是一副高深的模样,两人也小声说话,不知道在说什么。 周远铭躺在台阶下,嘴角有血,眼睛紧闭,不知死活。 南昭雪抚抚额头,和封天极双双无言。 离家父女看到他们,又恢复平时的样子。 玉空大师道:「这位是战王妃,我们一路上都是追随王妃的。」 离总镖头一抱拳,语气真诚:「见过王妃!我们虽然行走江湖,不走朝堂,但也听说过战王爷的威名。 他杀敌报国,护卫一方百姓,别的不说,听说他回京之时平山灭寨,我们走镖的路上也太平不少。多谢!」 南昭雪露出笑意:「总镖头客气,我家王爷说过,朝堂和江湖一样,做好了都是为百姓。 您护镖走镖,一路上行侠仗义,也是令人敬佩。」 离总镖头眉开眼笑,又看看玉空大师:「我听说玉空大师是得道高僧,不知能否给我女儿求一道平安符?」 「好说,没问题,」玉空大师点头答应,「实不相瞒,王妃那日去府上,回来就说,离小姐是位有福之人,贫僧就想着,来日有机会相见,定要送一枚平安符。」 离远芳恍然道:「难怪看王妃如此眼熟,那日……」 她又恨恨看一眼周远铭:「哼。」 那日南昭雪和崔夫人同行,只简单改了下装扮,并没有易容改变太多容貌。 去一趟就是为给离远芳送个香丸,香气与二当家身上的相似,是时迁亲手所做。 为的就是惊动周远铭,让他露出马脚。 「大家厅里入座吧,有话慢慢说。」 南昭雪把众人让进厅里,吩咐上了茶,这才说:「实不相瞒,本王妃到这里之后,遇见崔夫人,她说原来她也在京城,这才攀谈几句。 那日去府上,也是想沾沾喜气,不过,后来发现二当家被害,与周远铭有关。 他并非周家亲子,二当家夫妇也很冤枉,险些丢了性命,我家王爷与漕帮颇有渊源,本王妃这才出手。 本想着等事情办妥,二当家康复,再一同去离府当面解释,没想到,二位便先来了。」 离总镖头一摆手:「王妃不必多言,我与二当家与算有些交情,知道他的为人,不然也不会把女儿许配过来。 可谁能想到,周远铭这个畜牲! 即便不是亲生父子,也该念及养育之恩。 如今事已至此,婚事作罢,我们……」 他们父女对视一眼,离远芳拱拱手说:「我们只追究周远铭一人即可。」 南昭雪微松一口气,这一步算是成了。 抿一口茶,她正想怎么开口说让两家深度合作的事,离远芳站起身,有点不好意思地问:「王妃,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离小姐请讲。」 「我想请这位百战兄弟,去我家作客,给我和我手下的兄弟们,讲讲大圣的故事,不知您能否同意?」 南昭雪把茶吞下去,压住嘴角:「百战的身手是本王妃这一行人最好的,头脑也聪明,离小姐还真会挑人。」 百战大眼睛忽闪,像忽然得到表扬的孩子,激动得不敢相信。 王妃对他评价如此高吗?以前……他还以为,王妃嘴上不说,但实际上心里记着他以前的不恭敬。 离远芳眼睛放光: 「是的,方才我就看出来了,他身手真好。」 「不过,他们虽是本王妃的随从,但也是家人,不能强硬违背他们的意愿,」南昭雪不慌不忙,「百战,离小姐的盛情,你意下如何?」 百战从复杂的情绪中回神,摸不准南昭雪的意思:「我……」 百胜这个急,恨不能踢他两脚:「离小姐邀请,王妃这这有我,你就去帮帮忙呗,你不是有好多大圣的传说要讲?」 「那大师……」百战看玉空大师。 玉空大师光头上差点冒汗:「你先去,贫僧要画平安符,还有念经,焚香。 我与离总镖头一见如故,要做到最好。」 离总镖头大喜:「多谢大师,多谢王妃。」 百胜悄悄扭百战一下:「好好讲,拿出真本事来,别丢了王爷王妃和大师的脸。」 百战心头的荣誉感油然而生:「好!」 至于周远铭,离家父女说愿意听从南昭雪安排。 南昭雪略一思索:「既然离小姐递了状子,就交由王知府处置。 全了离家的面子,表明周家的态度,也让扬城百姓知道,恶,不可为。」 「但由王妃决定!」 离家父女带着百战高高兴兴地走了,本来以为很麻烦的一件事,忽然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有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南昭雪忍不住笑出声,封天极摇头感叹:「我这傻兄弟,真是傻人有傻福。」 「若是将来与离家能成,让百战留在这里也不错,扬城好地方,有他在,漕帮和镖局都会顺风顺水。」 封天极语气微沉,「京城那个地方,像座无形的牢笼,他做我手下近二十年,我也该还他自由,好好生活。」 「王爷愿意放手,他未必愿意离开,」南昭雪挽着封天极的手,在园子里慢步,「他并没有觉得是为奴为仆,对你忠心耿耿,每天快乐无忧。 于他而言,不用发愁的日子,就是好日子。」 封天极轻笑:「他还真不知什么是发愁,除了我生病那段时间,里打外转坐不住,别的时候是能吃能睡。」 两人准备回自己住处去,叫上玉空大师一起走。 南昭雪道:「交办你一件别的事。」 「什么事?」 「把西游记写出来。」 玉空大师正饮茶,差点喷出来,腔调都沙哑了:「什……什么?!」 「不是那种文言名著,你就照着二十几集的剧写就行。」 玉空大师惊魂未定:「为何?」 「我有大用,写好了再给你一座珊瑚。」 玉空大师放下茶杯:「我回去就写。」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为了珊瑚与和平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直到天近傍晚,百战也没回来。 南昭雪正有些担忧,离家派人来送信。 「百兄弟与我们大家一见如故,好身手,好本事! 人人都很敬佩,大家舍不得他走,总镖头说,请他夜宿一晚,还请王妃能答应。 对了,这是我家总镖头的礼单,请王妃笑纳。」 百胜上前接过,飞快扫一眼:嚯,还真不少。 南昭雪认真看过,点头道:「总镖头客气,既然百战能帮上忙,那就听从总镖头的安排吧。 来而不往非礼也,早就想登门拜访,正好你来了,就顺便带些东西回去。」 「百胜,去叫时迁和玉空大师来。」 「是。」 南昭雪转身到偏厅,在琉璃戒中找出一座二尺高的玉座金佛,又找出一把锋利精致的瑞士军刀,正要转身去别处,又看到角落里有一根棒子。 她恍惚记起来,好像是在金三角的时候,抓获一个大头目,除了军械,还有些来历不明的古物冷兵器。 当时的领队肩膀被打了个贯穿伤,险些整条手臂都保不住,她一连站了三十多个小时动一场大手术,保住手臂。 大家都挺感谢她,非要送她件礼物,军人的感情真挚又热烈,最后,她选了这根棒子。 也没什么用,就是觉得怪好看,当时主要也是因为这个拿走了最无所谓,不会影响到他们。 现在……南昭雪走过去,拿在手里——有好去处了。 等她出来,玉空大师也到了。 「有果子吗?鸡鸭鱼什么的,装点。」 「有,」玉空大师二话不说,进去摘取。 南昭雪略一顿:「有大雁吗?」 玉空大师一愣:「咋,还想吃野味啊?」 「不是,要活的。」 「有吧,我没有注意过,光顾看地上的了。」玉空大师又进去捉。 趁这功夫,南昭雪把其它的包装一下。 金佛就露着,金灿灿好看,送给总镖头; 棒子和瑞士军刀装起来,放在漂亮盒子里,给离小姐; 小点心小零嘴什么的,装在食盒里,也给离小姐; 鸡鸭鱼绑的绑,装的装,送给镖局的兄弟们,另外还有两坛好酒。 玉空大师喘着气出来,拎着两只大雁:「这玩意儿太难抓了。」 南昭雪给它们脖子上系上红丝带:「好了,看看时迁到了没有,让他把这些带去镖局。」 不只时迁到了,卓江玲也来了,两人高高兴兴,带着礼物跟着镖局的送信人,一同去镖局回礼。 「这些东西,啧,他们有钱也没处买去,」玉空大师感叹。 「西游记写完了吗?」南昭雪问。 「没有,这不是听说你叫我,赶紧来了,」玉空大师立即回神,「马上回去继续写,挑灯夜战,为了漕帮和镖局的和平。」 「你是为了珊瑚吧?」 「为了珊瑚与和平。」 打发他走,南昭雪问百胜:「王爷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有,」百胜看看外面,夜色彻底压下来,「要不属下去看看?」 「小刀和野风呢?」 「野风去厨房那边,准备晚膳,小刀去太白那边,应该也快回来了。」 正说着,闫罗刀回来了。 「太白这家伙是属王八的吧? 这几日就会缩在客栈里,也不出去,连饭都是让随从去外面酒楼买了带回来。」ap. 「他没出门?」南昭雪诧异,「城里这几日闹得满 城风雨,他也没出来打听打听?」 「没有,」闫罗刀摇头,「这家伙倒真忍得住。」 南昭雪略思索:「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 按正常来讲,堵坊,金雀楼,肖家,相继出事,热情非凡,连说书的都换成这些,他不可能不知道。 除非,他是想掩饰心虚,想极力表示,他不感兴趣,那些事情与他无关。」 「越想表明无关,就越是有关,」封天极大步进来。 「王爷回来了?」南昭雪快步迎上去,「累了吧?先喝热茶。」 净手喝茶,又吃了两块点心,封天极才说:「小刀盯得紧,太白也不算太蠢,他知道我们定会派人盯着他,所以,表现得事不关己。但也如王妃所言,越是如此,越是有鬼。」 闫罗刀问:「王爷,暗卫那边有消息?」 「嗯,」封天极点头,「太白是没出门,他的随从可没闲着。」 「属下也盯着那个苍柏,」闫罗刀疑惑,「他也没怎么出去,那些随从都是换班轮流。」 「但他们手里的东西可没换,」封天极提醒。 闫罗刀眼睛微亮:「食盒!」 「正是,无论是谁,出去拎着同一个食盒,消息就在里面。 接洽的人,见到食盒就知道来人身份,也能拿到里面的消息。」 闫罗刀咬牙:「我去找!」 「不必,」封天极叫住他,「已经查明,对方是酒楼的一个帮厨小伙计,是个小角色,消息再转他的手,已经有暗卫去盯。」 闫罗刀脸涨得通红:「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 封天极拍拍他肩膀:「这本就不是你的强项,一路历练,能涨心眼本事也是好的。」 野风从外面进来,疑惑地扫闫罗刀一眼:「主子,饭好了。」 「那就先吃饭,」南昭雪岔开话题,「连吃边说。」 封天极目光一掠:「百战呢?」 「不只他不在,江玲和时迁也没在,他们去镖局了,大师正在忙,一会儿给他送过去。」南昭雪笑吟吟把事情经过讲明。 封天极也忍不住笑:「这礼送得好,尤其是大雁,就是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意思。」 「如果有意,那自然是好,如果无意,我们也就当那些和鸡鸭一样,没有别的意思。」 「听王妃的。」 他们吃完没多久,就听到说笑声由远及近。 几个人一同回来了。 时迁过来回了话,把离总镖头的高兴和感谢传达到位,他又回二当家那边。 卓江玲像只小雀儿,拉着南昭雪把离家的情景说得十分详细。 「他们真的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个个豪爽,我在京城,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离小姐也好厉害,和闺中女子完全不同,她见识真广,去过好多地方,知道好多事……」 南昭雪耐心听着,时不时点头赞同,目光无意中掠过最后面的百战。 忽然一凝:「百战,你拿的什么?」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上门“善后”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战正专心看手里的东西,听到南昭雪问他,抬起头。 脑子还处在欢喜中,下意识脱口回答:「是从离小姐那里赢来的金棒。」 南昭雪的注意力全部落在「赢」这个字上,心口哽了哽:「什么金棒?」 百战上前来,双手棒着一根棒子,脸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 南昭雪不死心地定睛看,微微闭眼:「怎么赢来的?」 「就是打架,」百战舞动手里的金棒,呼呼生风,「当时她拿出来,我一眼就相中了。呵,这不是天生为我量身定做的吗?然后我提出打一架,谁赢了归谁。」 「她同意了。」 南昭雪把哽住的气好不容易咽下去,又看向卓江玲。 卓江玲无奈地摊摊手,南昭雪忽然明白,时迁为什么跑那么快了。 这是两人都劝了,没劝住。 「行吧,」南昭雪手抚额头,也没心思再问大雁的事。 这还怎么问?即便人家有点意思,也被打没了。 「都下去休息,时间不早,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们都退走,南昭雪无语望天。 封天极从暗处走出来,又气又乐,揽住南昭雪,两人相对无言。 好半晌,南昭雪才问:「在这边的暗卫,会做兵器吗?」 「会,怎么?想重新打造一根?」 「嗯,只能这样了。」 封天极吻吻她额头:「那明天……」 「就现在吧,我气得睡不着。」 两人悄然出门,去暗卫所在地,又画图纸,又起炉灶,折腾一晚上。 虽然新打造的这根,不如被百战赢走那根材料好,但分量和粗细更适合女孩子,而且两头还做了雕花设计,南昭雪在琉璃戒里选了新涂料,漂亮又不会掉色。 小睡一会儿到天亮,两人到街上吃了点早膳,特意路过太白住的客栈。 「这家伙学聪明了,」南昭雪边吃边说,「知道暗渡陈仓。」 「他本来就不笨,」封天极笑说,「他是太自信,觉得把你带出京城就能够掌控大局,却不料想步步遭灾,这才被打击得有点乱。等他冷静下来,我们还是不能轻敌,他若真的愚蠢无能,也不会有如此盛名。」 封天极做惯了武将,又是从底层做起,因此他更尊重对手,不会轻敌。 「有道理,」南昭雪思索,「也许,扬城的内线更大,让他也多加了小心。」 封天极为她续一杯茶,「那他悄悄的联络,我们就悄悄地打,不急。」 南昭雪抿茶一笑,狡黠如狐。 离远芳一晚上没睡好,说气吧,也不是,她也没有那么输不起,但就是觉得心里不得劲儿。 早上早早起来到练武场,连着战三五个镖师,才感觉好受了点儿。 转念又想,如果是用那根棒子打退他们,就更好了。 叹口气,刚要走,总镖头喊她:「丫头,走,吃早饭去!」 「今天早上让人准备了你爱吃的。」 离远芳摇头摆手:「不吃了,爹,你自己去吃吧!」 总镖头赶紧追上来:「怎么?还不开心?胜败乃兵家常事,不用放在心上。要不这么着,我再去请那小子来,让他传授咱们几招?爹看出来了……」 离远芳心跳两下:「你看出什么来了?」 「那小子是真强,丫头,见高人不服有罪。天下之大,能人何其多?一重天连着一重天……」 离远芳翻个白眼:「爹,你是想说,天外有天吧?我没有不服,也不是因为败了不高兴。」 「那是因为什么?」 离远芳张张嘴:说了半天,还是没看出来。 正不知如何答对,外面有人来报:「总镖头,小姐,外面有人求见,是一男一女。那女子说,有份礼物要送给小姐。」 「礼物?」离远芳纳闷,边往外走边问,「是个什么样的人?」 报信人是个半大小子,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就……特别好看,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但是吧,只会让人惊叹好看,又不敢动别的歪心思。」 离远芳心尖微动,该不会是…… 她加快脚步,回头催促总镖头:「爹,快点!」 父女俩到门外,见到南昭雪和封天极,赶紧上前见礼。 「王妃,请!」 南昭雪跟着进去,这算是第二次来,和第一次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到前厅落座,南昭雪打量离远芳,见她眼下有淡淡青色,就知昨天晚上没睡好。 暗暗叹气,再次骂了百战一顿,把长条盒子递上。 「离小姐,昨天手下人办事疏忽,送错了礼。 百战看到,又不好意思说,所以就想了个法子,和你比试一场,把错的赢回去了。 此事的确是我们失礼,为表歉意,我把这个送来,希望你收下。」 离远芳双手接过,打开盒子看,眼睛顿时一亮。 漆黑的棒身,双头涂的深红,雕刻花纹是如意祥云,拿在手里粗细正好,分量也正正好。 昨天那根她也喜欢,但对她的身高而言,略有点长,而且略粗,不好握。 这根简直就是完美。 离远芳眉开眼笑,想起百战昨天提出打架又赢走的样子,原来他是……看出送错了东西。 心里有点儿酸,有点儿涩,还有点儿……甜滋滋的。 「王妃实在客气,」总镖头拱拱手,「本来这些礼物就是好意,哪里有什么送错不送错一说? 在下也准备了回礼,正打算今天送去。」 威远镖局家底雄厚,总镖头性子豪爽大方,自然不会沾别人便宜。 他知道昨天晚上的礼物都价格不菲,别说金佛,就是那两坛子酒,也是佳品,听手底下的人说,连鸡鸭鱼都格外好吃。 「总镖头不必如此,」南昭雪婉拒,「本来就是想化解之前的事,与您和小姐交个朋友。 若是因为一些俗物,送来送去,反倒显得不美。 要不然这样,我提个建议,您看看是否可行。」 「王妃请讲。」 「漕帮二当家是被害,不是生病,想必您也知道了。 毒性解除,就可恢复健康,也就在这两日,三当家去渡口整顿事务,也快回来。 等他们回来之后,请总镖头和小姐以及镖局中的兄弟们去漕帮坐坐,到时候我们不比武艺比酒量,你看如何?」 总镖头放声大笑,一拍桌子:「好!就依王妃所言,此法甚合我意!」 「那就说定了,到时候我派人来给总镖头和小姐下请帖。」 「好,在下随时恭候。」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人和人的差距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晃三日过去。 小刀从外面进来:「王妃,王爷,人抓到了。」 小刀被太白用食盒恍了一下子,说什么也不甘心,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封天极便让他跟着暗卫行事。 蹲守这么久,终于让他抓到酒楼帮厨与幕后的人联系。 「是个什么人?」封天极问。 「巧了,是个在钱庄做事的,还是个小管事。」 南昭雪放下画图的笔:「钱庄?不会是远芳钱庄吧?」 「正是!王妃又猜中了。」 封天极微蹙眉:「这离家父女,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不过……细作大多都是聪明机警,有数张面孔。一时不好定论。」 南昭雪轻抚琉璃戒,飞快思索:「楼先生快回来了吗?」 「昨天收到的信,说是今天到。」 恰在此时,卓江玲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六嫂嫂!好消息!」 她几步跨进屋:「六嫂嫂,我刚从二当家那边过来,二当家醒了! 时迁正在给他做最后一次涂香治疗,让我来请你们!」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南昭雪和封天极相视一笑,「走,去看看。」 几人一同到二当家的院子,香抹完,刚穿好衣裳,满室生香。 他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说话也恢复清晰。 见南昭雪来,要起身叩拜。 「王妃,多谢王妃救命之恩!」二当家眼含热泪,「若非王妃出手相救,我早就……」 「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南昭雪扶住他,「你感觉如何?」 「好多了,基本恢复如初,但时迁兄弟说,要过了今日再让我出去走动练功。」 时迁净了手,笑眯眯地说:「是极,今天也行,就是为了以后能长命百岁,最好再忍一天。 过了今日,又是生龙活虎的二当家,吃一头牛,打一只虎,不在话下。」 二当家哈哈大笑,笑中有泪,用力拍拍时迁的肩膀:「王妃,我想着和时迁兄弟拜把子,不知您是否同意?」 时迁赶紧摆手:「这可不行,二当家,小人是主子的随从奴才,可高攀不上。」 二当家眼睛一瞪:「什么高攀,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 「都是一家人,谈不上高攀低就,」南昭雪开口,「二当家,实不相瞒,时迁的确是本王妃的随从,但不是奴才。 他在京城也不在王府做事,掌管着本王妃在京城的所有生意,人称时大掌柜。 时迁,二当家感念你救命之恩,愿意与你更进一步,也是好意,你也就别推辞。 待来日我们的生意做到扬城来,你还有位大哥能指望。」 时迁听南昭雪点了头,当即打个千儿,对二当家道:「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二当家双手搀扶:「好,好兄弟。你且放心,等你来扬城,我活着一日,定全力相助!」 「只可惜现在没有酒,等我好了,明日,我们定要举行个结拜仪式,摆酒,叫上兄弟们,我要让他们都知道!」 正说着,外面管家来报,楼听弦回来了。 「来得正好,」南昭雪吩咐,「请楼先生到这里来,我有事要同大家商议。」 时迁道:「主子,你们聊,我去再准备点香料。」 「好。」 时迁拉上卓江玲退走,楼听弦也进了院子。 屋内也摒退左右,只剩下南昭雪、封天极和二当家以及风尘仆仆的楼听弦。 二当家不知楼听弦去了哪,还以为是从府里过来,等看到 他挑帘进来,不是坐着轮椅的时候,眼睛瞪得溜圆。 「听弦,你……你的腿……」 「我的腿好了,是王妃治好的,」楼听弦笑说,「能不能先让我喝口茶?」 「哦,好,好,」二当家赶紧倒茶,双手递上,眼睛一个劲儿地瞄,心里的震撼无法言表。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瞄楼听弦的腿,还是该瞄如仙女般的南昭雪。 更让他惊讶的还在后头。 南昭雪浅笑说:「二当家,之前你身体不好,怕刺激到你,有件重要的事,没有和你说。 现在你康复,应该能承受得住。」 二当家一怔,叹气且羞愧:「我知道,王妃是想说远铭的事,他是我养大的,是我没做好,王妃不必……」 「不是他,」南昭雪看向封天极,「二当家,见过王爷吧。」 二当家的呼吸都停了停,看向封天极。 南昭雪拿热毛巾,把他脸上的易容抹去。 容貌露出一半时,二当家激动地就要行大礼。 「听弦,扶住他,」封天极道,「好了,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如此,身体要紧。 王妃好不容易救治好你们,可不是为了让你们跪来跪去的。」 众人重新归座,先从楼听弦说起,他把渡口那边的事交代清楚。 「幸而发现得早,周远铭虽然有了些根基,但根基尚浅。 白浪他们能力也不错,很快挑起大梁,配合得不错。 那条所谓的失踪的船也找到,上面是铁,我让船驶入港口,派人看管。 另外,银子和账册,也都检查清楚,这才回来向王爷王妃复命。」 铁是禁物,是用来打造兵器的,只有官府才能大量拥有,像铁匠铺之类的,都是需要严格登记审查。 封天极听完,缓缓点头:「你做得对,铁的事不宜声张,本王和王妃虽然能摆得平,但出门在外,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南昭雪和他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看管的人,靠得住吗?放在码头上,可还安全?」 「人都是我带去的心腹,靠得住。码头也是咱们的码头,有漕帮的名号,官府也不会查,而且那条船从外观看,没有任何差别,无妨。」 南昭雪心里迅速有了对策:「如此甚好。」 封天极接着说,把这几日扬城内发生的事说了,以及周远铭现在在官府,和离家已经退婚的事。 包括他想促成漕帮与威远镖局的合作,等等。 二当家心生感慨:还得说人和人之间有差距,看看人家,这才几天,干了这么多事,而且把他一直想干却没干成的事干成了。 「王爷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若能与威远镖局联手,实在漕帮的一大助力。」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三入镖局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这日镖局里分外热闹,比离大小姐订亲那天还要热闹。 经过商量,漕帮与镖局第一次聚会,在镖局内的练武场上举行。 一大早,总镖头就亲自带人安排,清扫干净,净水泼了几次,周围扯上细绳,挂点小灯笼,小彩花什么的。 几个镖师粗手指都翘成兰花指,好不容易才系好。 「镖头,他们不是来吃肉喝酒的吗?为何要弄这些?」 总镖头叹口气:「我哪知道,是小芳说的。」 镖师们一听这,都不说话了,咬牙继续干。 总镖头说的话办慢点有可能就是挨顿骂,但大小姐的话办得慢,那可就不是骂了。 他们一边系,一边抽鼻子。 其中一人道:「好香啊,怎么这么香?」 「那边在炖肉。」 「哟,厨房那几个厨子厨艺渐长啊,之前也炖,可没今天这么香。」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炖的是昨天晚上漕帮来人送来的肉,不只肉,还有鸡鸭鱼什么的。 对了,还说今天来的时候带酒来。」 「是上回喝的那种吗?」 「瞧你那点出息,一提这个眼睛那么亮呢?」 「你不亮?你少喝了?哎,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帮忙搬来呀,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来的是那位姓时的兄弟吗?我跟你说,我可太喜欢他了,懂得多,见人不笑不说话,说的话还好听。」 「就是就是,我也喜欢,还学识渊博,就没他不知道的。」 「我喜欢百兄弟,那身手,真漂亮!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赶上人家。」 「你?我看悬,下辈子都悬。」 几个人说说笑笑,嘀嘀咕咕。 总镖头摸着胡子,在一旁沉思,眼珠转个不停。 说实话,他也喜欢,一个时迁,一个百战。 得想办法,留下一个。 他思索半晌,去找女儿。 离远芳正在自己院子里,头发高束,穿着套黑色劲装,蹬着靴子。 总镖头进院的时候,看到宝贝女儿拿着个小鞭儿,正在对着两只绑着翅膀的禽类发号施令。 「丫头,你这是干嘛呢?让鸭子鹅自己往锅里跳?那不得先拔毛去内脏吗?」 离远芳直起腰,抹抹额头的汗:「爹,你看清了吗就说,这是鸭子鹅吗?这是大雁!」 总镖头仔细瞧瞧:「哦,还真是,爹没看清,嘿嘿,没看清。」 「爹有事儿?」 「就是跟你商量商量,」总镖头拍拍大雁的头,「你要这么喜欢这雁,不如咱跟王妃说说,让时迁留下来的训雁? 我看那小子挺机灵,听那个卓小姐说,他在京城可是个大掌柜,给王妃管家业的。 让他给咱管钱庄,管买卖。」 离远芳正正大雁脖子上的红丝带:「您也说了,人家在京城是大掌柜,给王妃管家业。 咱家这点家业在人家那又算得了什么?人家能舍大取小? 再说,王妃估计也不会同意,那种大掌柜,可遇不可求,岂能轻易给别人?」 总镖头摸摸胡子:「你说得也有理,实在可惜,我可太喜欢那小子了。」 离远芳抿抿唇,摸摸大雁的羽翼:「爹,你觉得,百兄弟怎么样?」 「百……百胜吗?」总镖头眯着眼睛,「小伙子倒是长得俊,身上杀气也够,看上去挺稳当,就是吧…… 有点硬绑绑的,王府侍卫莫非都这样?不过,百战又不一样。 」 「百战什么样?」离远芳问,眼神隐含期待。 「百战身手是真好,咱们这儿,包括你我,哪怕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嘛,长得也好,浓眉大眼,瞧着喜庆,总之吧,虽说都姓百,但百战略好过百胜。 哎?百家姓有姓百的吗?」 正在清点要带去离家东西的百胜打个喷嚏。 百战扛着棒子走过来:「百胜,看,怎么样?我赢的。」 百胜哼笑一声,眼神说明一切。 「怎么的?不服气?要不要来比一场?」 「不比,服,」百胜立即表态,「总拿武力说事儿,拿强项压人,是不是不太好?有本事比别的。」 「比什么?」百战挑眉。 「猜个字谜吧,一点一横大过天。」 百战拧眉,又瞪眼,摸摸头:「……」 百胜把他推到一边:「一边想去,我点数呢。」 南昭雪和封天极商量,这次的事由二当家和楼听弦出面,是漕帮和镖局的事,她就在后方坐镇,不以王妃身份出席。 小刀和野风也换了衣裳,精神奕奕跟在南昭雪身侧。 「野风这件毛坎好看,哪里买的?」南昭雪笑问。 「在……」野风看一眼小刀,「叫什么名来着?我忘了。」 「云霞衣庄,」小刀笑眯眯地回答,「我看这件最适合野风,特意挑的。王妃,您有空也去瞧瞧?」 「好啊,」南昭雪给野风正正领子,「真好看,小姑娘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 玉空大师也抱着个包袱过来,厚厚一大摞。 「紧赶慢赶,总算是写完了,这个要给谁?离小姐吗?」 「拿一册给我,其它的你先收着。」 玉空大师点头,行吧,为了珊瑚,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群人,坐了一辆马车,几匹马,浩浩荡荡去威远镖局。 镖局门前早有镖师伸长脖子看着,见他们队伍到了,赶紧撒脚如飞往里报。 总镖头带着离远芳出来迎接,同时放响鞭炮,热闹非凡。 总镖头穿身深蓝色锦袍,威风气派,离远芳也换了身红色镶金边的劲装,祥云纹尖头锦靴,英姿飒爽。 马车停住,他们迎上前来。 南昭雪下车,笑吟吟道:「总镖头,离小姐,今天我可不是主角,就是个一般客人,大家不必拘束。」 二当家和楼听弦催马上前下了马,抱拳见礼。 总镖头一见要死的二当家又恢复往日神采,再见坐轮椅的楼听弦身姿玉立,惊得瞪大眼睛。 「二当家,三当家,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托我家王妃的福。」 「请,里面请!」 把众人让进府里,离远芳目光往百战身上一掠。 今天百战穿了件浅蓝色锦袍,半长的头发也扎起一些,造型还挺别致。 但见他微蹙眉,若有所思。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技惊四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离远芳落后一步,等百战过来。 「你在想什么?」 百战郑重其事:「在想一个深奥的字谜。」 「你还会这个?什么字谜?」离远芳也来了兴趣。 「我学问也还行,」百战点头,「这个字谜是一点一横大过天。」 离远芳拧眉思索,想不出个所以然。 她一拍百战的肩膀:「哎,先不想这个,金棒的事儿,谢谢你啊。」 百战莫名其妙,眼睛眨眨:「谢我什么?」 「谢你赢了我呀,」离远芳抿嘴笑,「我更喜欢现在这根,特别好,适合我。」 百战眼底放出亮光:「现在?」 「对呀,」离远芳低声说,「要不要看我给你练一套棒法?」 「要。」 「走。」 离远芳正想拉着他走,总镖头回身叫:「丫头,干什么呢?过来,磨磨蹭蹭。」 离远芳给百战递个眼色:「我先去,一会儿再说。」 百战点点头,百爪挠心一般。 大家一同到练武场,这里已经布置妥当,小彩旗迎风飘摆,桌椅干净澄亮,香气四溢。 按宾主落座,总镖头刚开始还有点不自在,后见南昭雪始终笑意盈盈,也就坦然。 举着酒杯,按照帐房先生给写的场面话说了三分之一,其它的都随着一声「干!」咽回肚子里。 双方都是江湖儿女,没那么多规矩,除却离家父女和二当家、楼听弦,其它人不知南昭雪等人的身份,只以为是漕帮贵客。 几碗酒下去,豪气自生,也就把拘束和规矩都抛到九宵云外。 总镖头端着酒碗和二当家、楼听弦连饮,二当家之前病着,重点就放在楼听弦身上。 他几次瞄着楼听弦的腿,终于忍不住问:「三当家,你这腿……」 「王妃为我治好的,以后和常人一般,」楼听弦低声道。 总镖头心头惊讶,又去瞄南昭雪,一不留神,手肘碰到桌角的酒坛。 楼听弦眼疾手快,抬腿脚尖一勾,把酒坛接住一踢,伸手接住。 总镖头眼中闪过激赏,把酒碗放下:「来几下?」 「请!」 好武之人最爱的就是这个,他们走到中间特意留下来的空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总镖头紧紧护腕和腰带,把袍子角掖起来。 楼听弦一身月白色锦袍,同色腰带,风过拂动衣摆,如月下谪仙。 「乖乖,早听说漕帮三当家长得俊,今天一见,真是俊。」 「俊是俊,但和咱总镖头比,是不是太……这要是被一拳头打断骨头可怎么好?」 「别胡说,总镖头手下有准儿。」 「就是,再说人家三当家是管账管内事的先生,输了也……哎哟,快看!」 几个人同时睁大眼睛,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但见总镖头身大力不亏,拳头带风,刚猛迅速,而楼听弦似云中月,叶间风,轻躲快动。 两人战在一处,眨眼就过了十几个回合。 刚才还热闹喧天的练武场,现在鸦雀无声,众人不自觉摒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一招一式。 总镖头汗如雨下,楼听弦面带浅笑,神色如常。 到六十多个回合,总镖头收住招架,胸口微微起伏,看着楼听弦。 静静看了片刻,仰天大笑:「痛快!三当家,比兵器行不行?」 「请便。」楼听弦点头。 总镖头在兵器架子上挑一把长刀,他平 时就用刀,今天是好日子,没带在身边,这把也勉强凑合。 楼听弦挑一杆枪,在手里掂了掂,分量轻了些。 总镖头眼神微讶,能用好枪的人可不多,但凡用得好的,就都是好手。 漕帮这边的人很多情不自禁站起来,他们知道三当家沉默却聪明,温和却有手腕,因此从没人敢小视。 但像今日这般,看到三当家一展身手,还是头一回。 南昭雪笑吟吟看着,心头泛起酸意,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住封天极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无声微叹。 这才是真正的楼听弦,意气风发的楼听弦。 场中两人再次交手,长枪如蛇如龙,那一抹、红缨如火如花,烈烈绽放。 大刀生风,在长枪间游走,如有开山劈海之势。 这一战打得十分精彩。 两边的人都忍不住跟着叫好。 玉空大师眼睛都直了,双手用力撑着桌子,浑身都在使劲儿。 高手,活的! 离远芳小声问百战:「你看我爹能赢吗?」 百战微蹙眉:「十招之内,你爹必败。」 离远芳:「……」 用力抿抿唇,还没想好再说什么,就见她爹后退两步,被枪尖对准咽喉。 「好!」总镖头大喝一声,双手抱拳头,「三当家,好身手,老夫服气!」 镖局的兄弟们也都起身,抱拳拱手:「三当家,好身手!」 楼听弦收了枪,赶紧还礼:「总镖头过奖,咱们是旗逢对手。」qs 漕帮的人摩拳擦掌,兴奋不已,叫好声差点冲出喉咙,又压下去,以免太过忘形,让人家镖局的人不高兴。 重新落座,总镖头连敬三当家三碗酒。 楼听弦不仅身手好,酒量也好。 气氛重燃,比之前更热闹。 喝过酒就聊天,要么比武,两家人很快熟络起来,关系迅速拉近。 眼看着太阳又往西转,南昭雪也没说要走,俯首吩咐时迁和百胜几句。 他们俩去找离府的管家和厨房管事,架上火堆,拿上铜锅。 「总镖头,午膳是你们准备,晚膳就由我们来准备,就是得借借您的地方。」 「无妨无妨,」总镖头高兴得很,「真是很久没有这样痛快过了,今日与漕帮的兄弟们一处,真是恨晚。」 二当家把话接过去,亲亲热热聊天。 南昭雪目光一扫,看到离远芳身边的小丫环跑过来,手里还拎着个盒子。 那盒子……眼熟得很。 封天极小声说:「那不是我们送给离小姐的吗?」 南昭雪点点头,下意识看向百战。 小丫环到近前,把盒子交给离远芳。 离远芳把盒子打开,不知对百战说了几句什么。 百战看到盒子里的东西,眼睛唰一下子睁大,抿抿嘴唇说:「离小姐,我们……」 话没说完,南昭雪轻喝打断:「百战,不许再比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我悟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战刚要脱口说出的话,又被南昭雪喝止回去。 他用力抿着唇,还有点不高兴,之前楼先生比得那么欢,怎么就不让他比了? 封天极头疼地抚着额头。 百战一挑眉:「那什么英!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服吗?来,战一场。」 封天极:「……」 小刀喉咙滚了滚:「百战哥,要不我和你比比?」 「我和你比个什么劲儿?手下败将,而且赢了你也没好处。」 「哎,我说……」 卓江玲对离远芳道:「离小姐,我时迁哥可会做烤肉了,我想去看看,你能带我去厨房那边吗?」 「行,」离远芳爽快答应,「走,我带你去。」 她把兵器又放回盒子,交给丫环。 百战眼巴巴瞧着,眼珠恨不能粘上去。 南昭雪心突突跳,看一眼玉空大师。 玉空大师刚端起酒杯,被她这一眼看得心神都一晃,酒杯差点掉了,眼神询问。 他一心回忆编写《西游记》,压根不知道其它的事。 小刀凑过去在他耳边嘀咕几句,玉空一阵牙疼。 清清嗓子,坐到百战旁边,低声道:「百战,这两天我太忙,也没顾上你,怎么觉得,你的气色不太好?尤其是眼睛,似乎有血丝。」 百战顿时警惕:「是吧?我也怕眼睛受影响,我最近……」 他压低声音:「还梦见王爷了。」 玉空大师才不管他梦到谁,继续说:「这就是征兆啊。 你知道吧?当年大圣面对那么多兵器不要,就挑了金箍棒,后来看到别的兵器,他动心过吗?」 「没有。」 「就是,你要相信缘分,不只是人和人,和兵器也是一样,选定了哪个就是哪个。 如果今天看到一个,想换,明天又看到一个,那……机缘就都消耗没有了。」 百战认真思索半晌:「大师,我觉得你说得对,还是要多和你在一起。 我悟了,我就要这根金棒,别的再好我也不稀罕。」 「对,」玉空大师轻吐一口气。 「那我的眼睛能好吗?」 「能,一定能。」 百战想了想,又问:「大师,什么大过天?」 玉空大师一愣,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百战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也不知道,叹口气说:「算了。」 玉空大师:「??」 不多时,离远芳回来了,百战摇头晃脑地正起身。 「百战,你去哪?」离远芳问。 「我也去找时迁,有事儿。」 「我陪你去!」 两人又一起离开。 南昭雪看一眼玉空大师,玉空大师赶紧连连点头如捣蒜。 封天极简直气笑:「百战真是要把我气死了。」 南昭雪抿一口酒:「好在还有大师能哄得住他。」 「不管他,」封天极真是头疼,「看今天这局面,算是很成功。」 「比预想得还要好,」南昭雪目光掠过总镖头,「就看钱庄这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或是离家父女能通过这一关,以后我们必不会亏待他们。 无论离小姐与百战如何,威远镖局都值得交。」 「不错,」封天极漆黑的眸底映着细绳上新点起来的灯笼火光,「但愿他们能通过。」 「拭目以待。」 离远芳带着百战往厨房的方向走,边走边问:「你找时迁干什么?」 「他脑子灵,我问问他那个字谜。」 「还在想?」离远芳若有所思,「很重要吗?」.. 「嗯,」百战点头,「是百胜让我猜的,他说不能总以武力压他,有本事猜出这个,我得证明我有本事。」 「是极,」离远芳赞同,「我和我爹也觉得百胜不如你。」 「是吧是吧?」百战眉飞色舞,「你们眼光真好。」 离远芳一拍手:「我来帮你。」 她一指前方:「那,看到没,那是厨房,你先去找时迁,我去去就来。」 「行。」 离远芳看着他走了,转身对不远处的小丫环说:「去把曹管事他们叫到议事偏院去。」 「是。」 百战到厨房附近,看到百胜正准备烤肉的东西,忙得很,他侧身避开百胜的视线,绕到时迁身边。 时迁正忙着洗菜,百战小声问:「阿迁,什么大过天?」 「主子的恩情大过天,王爷的威信大过天,兄弟们的义气大过天,」他头也不抬,「你想问什么?」 百战一听这答案五花八门,每个还都有道理,觉得有门儿。 把声音压得更低:「一点一横大过天,是什么?」 时迁动作一顿,偏过脸看他:「为什么问这个?」 百战抬抬下巴,点向百胜:「他,给我出的字谜。」 时迁恍然大悟,忍住笑说:「这个呀,你帮忙洗菜端汤,我帮你搞定。」 「好!」百战心放在肚子里,一口答应,脚底下生风,开始往练武场那边搬东西。 他一走,时迁笑问百胜:「一点一横大过天,是什么?」 百胜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大过天?什么意思?」 「字谜,百战说你让他猜的。」 百胜笑出声:「他还想呢?」 「可不是,愁着呢,答案是什么?」 「那我哪知道?」百胜串上一串肉,「当时我正忙着,他在那儿捣乱,让我看他赢来的棒子,我就随口说了句让他去猜。」 时迁也哑然失笑。 议事厅偏院,是离远芳的金棒小队议事的地方。 就和她爹的议事厅一墙之隔。 此时灯火通明,四周安静,和练武场的热闹如同两个世界。 院子里摆放几张桌子,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每张桌子前站立一人。 离远芳目光掠过他们:「你们是钱庄上最有学问的,下面,我出一道字谜,你们都想一想,写一写。 猜出来的有奖赏,猜对的有重赏!」 几个人一听,都跃跃欲试。 「请小姐出题!」 「都听好了,谜面是:一点一横大过天。」 几个人面面相觑,又迅速眯着眼睛,各自绞尽脑汁地琢磨。 夜风微微,泛起阵阵凉意,几个人似浑然不觉。 离远芳背着手,迈步从台阶上走下,缓缓走过他们每个人身边。 直到,站在曹管事的面前。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还是得用武力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曹管事面前的纸上,写着那句谜面。 离远芳轻叩他桌面,声音低不可闻:「带上你的东西,跟我进屋。」 曹管事是钱庄的,和其它几位管事不同,他还是比较受离远芳重视。 这一点,其它管事羡慕不来。 曹管事心情愉悦,快步跟上。 离远芳命小丫环掌了灯,又给他上茶。 曹管事接过,饮了半盏。 「这茶……」 离远芳浅笑:「有话但讲无妨。」 「这茶和平时的不太一样,喝着香气更浓些,颜色也更漂亮,不过,」他话锋一转,「小姐,恕小的直言,这并不适合我们。」qδ 离远芳端着茶盏,垂着眼睛:「怎么讲?」 「小姐,今日漕帮到此,可是与咱们合作的?」 「是有这个意思。」 「依小人看,与漕帮合作倒是可以,我们镖局一向走陆路,拜山头,过山寨,的确危险而且消耗大; 水路如果顺风顺水,的确是个好路子。」 「是,我和父亲也这么想。」 「可是,他们与咱们合作,也相当于多了一条路。 咱们没他们可以依旧走陆路,提起威远镖局的名号,无人不知,也没人不卖面子。 可他们若不依靠咱们,水路不通的地方,他们就走不了。 漕帮和朝廷漕运衙门勾打联环,一些江湖朋友看不惯这些,所以,要与他们合作,还要约法三章。」 离远芳偏头,若有所思:「说说看,什么三章?」 「比如说,如果他们运的是咱们的镖,那就不需要经过官府检验; 再者,我们运什么,只要扬城这边开了票据贴上封条,下面的任何关口他们都无权再打开; 第三,到地方之后,由我们的人接手。」 离远芳思虑片刻:「你这三点,归纳起来就是一个意思,就是我们走镖,走漕运,人家漕帮只管运,无权知道运的是什么。」 曹管事正要点头,离远芳放下茶杯:「曹管事,若你是漕帮的人,你会同意吗?」 「别的不说,万一有人包藏祸心,意图栽赃我们镖局,在镖里加了些不能运的东西,漕帮无权查看,到时候不被查出便罢,若是查出来,也能顺势推到漕帮头上。」 曹管事眼睛微亮:「小姐聪慧,就是这个意思。」 离远芳轻吸一口气:「曹管事,你可真是费尽了心思。」 「都是为镖局和钱庄,为总镖头和钱庄,小人在所不辞。」 离远芳冲丫环抬抬下巴,小丫环走到屋门口守住。 院子里的管事们还在拧思苦想,在纸上写写画画,丝毫没有注意到屋里的情况。 离远芳从桌上盒子中拿出一样东西,翻开,走到曹管事面前,低声问:「曹管事,你是为了镖局和钱庄,还是为了更顺利的运银子?」 声音低缓入耳,似魔咒,曹管事一激凌。 他下意识看曹远芳手里的东西,只扫一眼,心头顿时一翻。 他想站起后退,但发现双腿无力软如面条,再看剩下半杯的茶,心头大骇。 「小姐,你……」 「不是什么厉害的毒,就是一点软筋散,别怕,死不了。」 离远芳在他面前翻着那本账册:「你真的姓曹吗?来钱庄四年,来扬城七年,从西梁到此几年了?」 曹管事本来脑子里还在飞快转动,想着怎么往回圆,但离远芳问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让他心惊。 她竟然,什么都知道了! 两刻钟之后,离远芳从屋里出来,站在台阶上问:「怎么样?都有答案了吗?」 「收上来!」 把他们写的收齐,离远芳一张张查看,一边看,一边拧眉。 在咬文嚼字方面,她实在不行,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百战要的答案。 事关百战的名誉,必须要弄好。 她挑了几个看着顺眼且接近的:「把理由写上,为什么是这个字。」 写完,讲透,她听明白了,在心里默念记住,这才每人都给了赏银,把他们放走。 小丫环在一旁抿嘴笑:「小姐,奴婢打小跟着您,可没见您这么用功学过学问。」 离远芳叹气,但心头微甜:「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嘛。」 「小姐,那曹管事怎么办?」 「捆起来,就放在这儿,等酒席结束,做个投名状。」 「是。」 离远芳又对着纸嘀咕一阵,来来回、回念好几次,揣着去找百战。 厨房那边的活已经结束,他们都去了练武场。 远远的,离远芳看到百战站在小彩灯下,面前是一个造型奇怪的锅,冒着热烈浓香的薄雾,轻笼着他的脸。 离远芳脚步微顿。 之前和周远铭订婚,也是先考虑漕帮和镖局的合作可能,周远铭长得也算俊,笑容是温和的,有武人的身手和文人的言谈。 但,总是差了一点。 以前离远芳没细想,没在意。 可此时看到灯光雾气里的百战,她忽然觉得,那不是一点,而是一道鸿沟天涧。 百战似有所感,抬头看到她,冲她招招手。 离远芳轻轻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 就他了。 离远芳快步跑过去:「这是什么?」 「这是火锅,」百战回答,「一会儿你跟我坐,我教你吃。」 「行,」离远芳一口答应,眼角余光扫过百胜,「我给你找到几个答案,要不要听听?」 百战小声说:「时迁告诉我说,答案在一念之间。 我想了想,我的一念之间,还是想着用武力解决。 我明明可以用武力镇压,废那么多话干什么呢? 我决定,一会儿吃过饭,和他战几个回合,让他自己告诉我答案。」 离远芳眼睛瞬间亮了:「没错,是这样。我可以观战吗?」 「当然,带上你的金棒,看我如何用金棒赢他。」 「行。」 两人愉快地决定,百胜摸摸后颈,感觉凉嗖嗖。 玉空大师在一旁道:「怎么了?」 「没什么,」百胜扫一眼那边的百战。 玉空大师语气笃定:「放心,我和百战说好了,他会安分下来的。」 时迁也说:「就是就是,百战兄弟还是很好说话的。」 百胜摸着脖子点点头。 南昭雪目光扫过离远芳,似笑非笑。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合作达成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 这场酒宴聚会渐渐到了尾声,每个人都很尽兴。 南昭雪手执酒杯,目光清明,时不时与封天极低语几句。 总镖头起身过来,到近前举举杯:「王妃,在下敬您,请满饮此杯。」 南昭雪把酒饮了,酒杯还没放,总镖头又说:「在下有个小准备,想给王妃递个投名状,表表态度。」 「请随我来。」 总镖头又补充说:「王妃若是不放心,可带上手下。」 「不必,」南昭雪笑着起身,「我的小丫环跟我一同去就好。」 野风跟上,南昭雪眼神示意其它人稍安,随着总镖头离席。 百战微蹙眉,离远芳解释说:「你放心,我父亲没有恶意。」 百战点点头,离远芳又道:「那,你们办完这边的事,就要走了吗?」 「没错,我们已经在这里停留很长时间了,得往前走了。」 「要去哪?」 「边……」百战话到嘴边又咽下,「人多口杂,这是秘密,不能说。」 离远芳脸微红:「也对,我们走镖的路线也不能说。那你们还会回来吗?」 「这个要看情况吧,有可能原路返回,也有可能另走其它的路。」 离远芳用力抿唇,卓江玲凑过来:「离小姐,你最近还要出去走镖吗?」 「暂时还没有计划,」离远芳说,「我与周远铭的婚事出了这么大岔子,父亲说让我多歇息一段时间。 可能要过了年,开春再去。」 「周远铭那个坏种,」卓江玲哼道,「及时发现是因为你有福气,与那种人无缘,月老会给你带更好的来。」 「百战哥,你说是不是?」 百战擦擦嘴,点头赞同:「就是。 周远铭那个家伙,就该大嘴巴削他,谁要是因此事笑话你,一块儿削。」 「我和王知府的关系还可以,你想想削?想的话我带你去大牢里。」 离远芳眼睛晶亮:「不用,那种狗东西,我怕脏了手。」 「这倒也是,」百战又吃一口肉。 卓江玲抚额,悄悄踢他一脚。 百战看看桌子底下:「你踢***啥?腿那么长呢?」 卓江玲:「……」 南昭雪跟总镖头到议事偏院,院子里依旧亮着灯火。 「王妃稍候,」他转身进屋。 不多时,把捆得跟粽子一样的曹管事拎出来。 「啪」,人扔到地上,总镖头拱拱手,「王妃,这就是投名状!也是我威远镖局的态度。」 南昭雪心头微松,这第一关,离家父女算是过了。 她垂眸看着曹管事:「太白问你拿了多少钱?」 曹管事面若死灰的脸上再次浮现震惊神情。 忽然间明白,他为什么会暴露得这么彻底。 原来,都是因为南昭雪! 太白入城几天后才悄悄联系他,过程万分谨慎小心。 起初他以为因为他是细作,而且是极成功的细作,不得不小心,后来才知道,更重要的是因为战王妃。 他啼笑皆非,觉得太白小题大作。 战王威名赫赫不假,但王妃?无非就是个在深宅后院中算计争宠的女子罢了,能有多可怕? 但太白执意谨慎,从不与他当面联系,他也只好顺从。 本以来平安无事,哪想今日翻船翻得彻底。 「说话,」南昭雪笑容不改,「别让我问第二次。」 站在一 旁的野风上前,伸手拨开腕间手腕,「铮」一声弹开锋利匕首。 刀光一闪,血光随即溅开。 「啊!」曹管事痛呼一声,想要蜷缩起身子,因为被捆着,无法动弹。 他咬着后槽牙:「……没拿。」 野风面无表情,举刀要再刺。 「真没拿!」曹管事脸色惨白,嘴唇都要咬破,「他说扬城重要,让我格外小心,潜伏不易,关键的时候再用。」 南昭雪略点头,野风再次出手。 曹管事痛得青筋迸起,死死咬牙,浑身都紧绷。 明明都说了,怎么还刺! 总镖头喉咙微微滚动,心头一阵紧缩。 南昭雪摆手,野风退到一旁,刀尖滴着血,淋漓一地。.. 「听清楚,我每个问题只问一遍,崔员外和你什么关系?」 曹管事茫然:「崔员外?什么崔员外?」 野风手腕微动,曹管事拔高音量:「我真不知道,不认识什么崔员外!和我联系的,就是酒楼的那个!」 「太白还和你说了什么?」 「就联系过三回,最后一次问我,有哪几家靠谱的收字画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南昭雪却懂了:看来太白的确看重扬城,没有问曹管事拿银子,以免暴露,而是偷卖一些字画。 「如果他要是取银子,会以什么为凭证?」 「一枚私章,一枚印信,私章就是他自己的,印信我不知道是谁的,只知道是个兽形,很特别,一眼就能看出来。」 和之前取得的信息一样。 看来,太白要取银子,就是凭那样东西。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好好想。」 「我知道的都说了,我虽然是细作,但也只是其中之一。 上峰对我们要求极严,除了自己的消息,别人的严禁打听。」 「那也就是说,没什么可说的了?」南昭雪漫不经心地问。 「我真的都说了,还求您给我一条生路,我立即滚出扬城,回西梁去,今生保准不再踏入一步。」 「生路没有,我家王爷在边关时,是怎么对待细作的? 你们本就带着恶意来,还想得到我们的善意?凭什么? 若是没有抓到你,待到你们所谓的关键时刻,你准备怎么做?会给我们的人一条生路吗?」 曹管事瞠目结舌,惶恐的眼睛里,映着野风闪亮的刀光。 「总镖头,」南昭雪无视曹管事的尸首,「他私吞下的银子,八二分,两分算是漕帮的见面礼。 希望以后威远镖局与漕帮,能够好好合作,共同发展。」 总镖头回神,拱手时都多了几分敬畏:「在下必当不负王爷王爷厚望。那银子……」 「不必推辞。」 南昭雪打断他,权力、利益,永远都是最坚实的合作堡垒,自古以来,无一例外。 谈感情吗?没有经济基础的感情,最后都被西北风吹散了。 更何况,漕帮和镖局,谈的就是合作,合作就是为了生意。 「王妃,银子我会记在远芳名下,是她私人的嫁妆,包括钱庄都是,待将来她出嫁,会一文不少的带过去。」 南昭雪笑意染上温度:「哦?总镖头有乘龙快婿的人选了吗?」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这是忠贞之鸟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听南昭雪这么问,总镖头也不扭捏,拱了拱手道:「王妃,我是个粗人,话是不如文人说得好听,但我说一句是一句,吐个唾沫砸个坑。 实不相瞒,我瞧上您的侍卫百战了,时迁也很好,但我女儿说,时迁掌管着您的生意,留下他不合适。」 南昭雪微讶,没想到总镖头还对时迁动过心思。 不过,时迁的确会说话,会办事,这两次接触,举办酒宴,这边也是时迁一手操办安排。 人家夸她的人,她很满意。 「百战可不只是本王妃的护卫,他和我家王爷一起长大,两人和兄弟无异。 他的婚事本王妃能作主不假,但首先要经过他本人的同意。 我也实不相瞒,我手下的这些人,无论哪个,我都不会像物件一样送出去,婚姻大事,都必以他们自己的意愿为先。」 总镖头眼中闪过讶然,继而是敬佩和欣赏:「王妃此言,让在下钦佩。 江湖中人有时都无法如此洒脱,好!那就等王妃的消息,看看百战是何意愿。 我话说在前面,无论婚事成与不成,两家的合作不变。 如果成了,那自然是最好,我女儿的嫁妆也不会变。 但也有一样,若是我女儿受欺负,我也不会因为百战身后是王府,就认怂。」 南昭雪浅笑点头:「总镖头放心,本王妃也有意促成此事,若是成,也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受欺负。」 她目光一掠,看向台阶下花池旁边的精致木笼:「那是上次送来的大雁?」 「正是,」总镖头笑道,「我那丫头很是喜欢,其它的鸡鸭那天都被吃掉,唯独留下这两只。今天还亲自训来着。」 南昭雪:「……总镖头不知,这两只雁代表何意?」 总镖头一愣:「不就是鸟儿?还有何意?」 「大雁,是忠贞之鸟。」 总镖头看看大雁,又看看南昭雪,脸色微沉:「王妃的意思是,我女儿不忠贞? 她确实与周远铭订过婚,但是……」 南昭雪深吸一口气:「总镖头,在京城的习俗中,若是男方对女子有倾慕之意,或者在订亲之时,会送上一双雁,以表明心意。 实属好意,并非你所理解的那样。 周远铭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 总镖头清清嗓子掩饰尴尬,抱拳道:「实在对不住,在下是个粗人,家里也没有管事的女人,对这些实在不太清楚。」 他想说之前周远铭也没送过这个,想想还是算了,不提也罢。 南昭雪感觉自己像坐了一趟过山车,也不知道以后百战要真在扬城,和离家结亲,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离开院子,南昭雪没回原位。 她和总镖头说一声,不胜酒力,要提前走一步。 这一天也的确折腾了够久,总镖头也不好再留。 南昭雪让野风回酒席,早就心急不安的封天极看到她回来,不动声色地离开。 玉空大师和百胜交换个眼神,也随后离去。 封天极和玉空大师一前一后,去约定好的地方。 玉空大师看着前面封天极的背影,揉揉眼睛拍拍脸。 没喝多呀,月光也不错,怎么今天瞧着落英的身影这么像王爷? 想起方才百战说,曾经梦到过王爷,玉空大师忧心忡忡,莫非,这是什么警示? 他忍不住叫道:「那什么英,你等一下。」 封天极回身看他。 「那个,你……也去见王妃?」 封天极点头。 玉空大师心头嘀咕,王妃怎么回事? 越来越不遮掩了,这么大的事,竟然叫这个英去,就算是想迷惑太白,也不必如此吧? 「英啊,」玉空大师双手合十,「你知道地下有十殿阎罗吗?」 封天极莫名其妙,他一个战场杀神,还怕这个? 「略听说过一二。」 「人活的时候要多做事,做好事,死了之后才能坦然面对十殿阎罗的审判,下辈子才能投个好胎。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这就是上辈子的好事做得不够。 这辈子要抓紧弥补,等下辈子争取投个富贵人家,衣食无忧。 若你在错误的路上,一去不回头,那下辈子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封天极暗笑,假意听不懂他的暗示:「多谢大师,我记住了。」 玉空大师心头微喜,正要展颜夸赞他几句,又听他说:「走,王妃还在等我们。」 玉空大师还没来得及展开的那丝笑又消散。 南昭雪看他们俩出来,催促道:「快些,马都备好了。」 玉空大师张张嘴,又觉得不是时机,只好暂时咽回,翻个白眼看着封天极翻身上马。 呵,还耍帅,小样儿的,有你哭的时候! 三人三匹快马,冲入夜色,出城门,在门外与楼听弦安排的心腹汇合。 「走!」 夜色深深,马蹄声声,踏碎一路黑暗。 一夜疾行,天近黎明,终于抵达渡口。.. 玉空大师差点从马上下不来,双腿僵直,屁股都碎成渣。 南昭雪下马,封天极跟在她身侧,两人时不时与引路人说着什么。 玉空大师吡牙咧嘴,双腿打着哆嗦,盯着封天极的背影。 马屁精,讨厌鬼,刚开始装的那么柔弱,现在骑马带风,真能装。 等任务结束,不用再糊弄太白,一定要让百战教训他一下! 南昭雪回头看过来,玉空大师赶紧收回目光,冲她苦中带笑。 南昭雪站在原地等他,他赶紧走过去。 「一会儿让落英在外面守着,咱们俩进去,要快。」 「哦,」玉空大师闷声。 「你怎么了?骑马不行?」 玉空大师吸口气,看着她严肃的模样,又化成一个字:「行。」 「这次的东西不同寻常,」南昭雪压低声音,「这是在古代,铁可是用来做兵器,能造反的。」 玉空大师被她说得也不由自主地紧张:「我知道,我知道。」 「那你说,是谁要造反?我可不想经历什么战争,我心地善良,看不了血流成河。」 「目前还不知道,我问了太白的细作,他并不认识崔员外。」 玉空大师看一眼封天极的背影:「他可靠吗?」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他哭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语重心长。 「相信我,你不相信他,还不相信我吗?自从见面以来,我让你失望过吗?」 玉空大师摇头:「没有。」 「这不结了,心无旁骛,今天晚上的活干好了,回去以后珊瑚给你,再给你一座送总镖头那样的小金佛。」 玉空大师豪气千云:「别的不信,我还不信老妹儿你吗?什么也别说了,就是干!」qδ 他雄纠纠气昂昂,迈大步窜到前面去。 引路人压着嗓子喊:「这边,这边!」 进入船舱,满满几十口大箱子,打开看,放的全是铁。 玉空大师叹道:「这要是金银……」 「别说这没出息的话,你没见过银子?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南昭雪拍拍箱子。 「对对,」玉空大师深吸一口气,「怎么着?咱们是分工合作,还是全放我这边?我这边没问题。」 南昭雪来的时候已经有打算:「我三分之一,你三分之二。」 「行,没问题。」 两人不再多说,一人一头,开始忙碌。 封天极在外面甲板上,把引路人打发回去休息。 他独自守着,不只是保护南昭雪,还是守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夜风拂过,水声滔滔,远处月如银盘,星光似海,他嘴角扬起,笑意温暖而满足。 南昭雪的琉璃戒要收的铁少,她的也方便,更智能一些,收进去自动进入选好的空房间码好。 但玉空大师这边就不一样了,收进入容易,要想收拾码好,就得靠一块块搬。 里面闹得鸡飞狗跳,累出一身汗。 他这边累死累活进行一半,南昭雪已经坐在那慢悠悠吃东西。 他拖着两条快要断的腿,强撑着一口气:「不行了,老了,搬不动了。」 南昭雪递给他点吃的,他勉强吞两口:「不行,累得要死,连吃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了。」 南昭雪点点头,搬座珊瑚出来。 这个比之前那个更大更红。 玉空大师的眼睛都映红了,咬着牙站起:「来劲了!」 又勉强搬了一阵,脸色惨白似鬼,汗湿透衣裳。 南昭雪微叹,起身到箱子前。 玉空大师嗓子沙哑:「干啥?」 「我先分担点,不能在这里停留时间太长,等回去以后有空再分。」 玉空大师手指哆嗦着按住箱子:「那……」 「答应你的都有,放心。」 玉空大师手一松,跌坐在一旁:「你搬吧,累死我了,差点老命不保。」 约摸半个时辰,南昭雪把剩下的搬完。 玉空大师也缓得差不多,神情艳羡:「还是你的厉害啊。」 南昭雪把箱子都合上,带着他离开船舱。 到甲板上,天光已亮,太阳光洒在水面,层层荡开,像浅浅碎金随水而动。 早起的渔夫开始在船上做早膳,炊烟袅袅,混合水气,飘缈如纱。 岸边人来人往,叫买叫卖,掺杂着说笑声,顺水而流。 南昭雪深吸一口气,封天极笑问:「饿了吗?去吃早膳?」 「好。」 玉空大师跟在他俩后面,想着刚到手的珊瑚还有没到手的小金佛,又想想远在京城的王爷,内心煎熬。 吃过早膳,又踏上回去的路。 这次没让楼听弦的人带路,让他留在这边等消息。 除了领路,其它的他一概不知,也不问。 又赶回小院,各 自休息,南昭雪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 封天极没在,院子里有低低说话声。 她闭眼听了一会儿,是小刀和野风。 两人闲聊,小刀话多,野风话少,但气氛还算融洽。 又想到百战的事,南昭雪赶紧起来,让小刀叫大家都叫来,一起吃早饭。 封天极正和百胜在院外说话,见百战和玉空大师结伴而来,便转身进院。 百战眯着眼睛凑到百胜身边:「他跟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就问什么时候动身上路,咱们在这儿耽搁的时间确实不短了。」 百战拧眉:「呵,他还真当他是盘儿菜?我们上不上路,什么时候轮到他说了算?」 百胜摊手:「那你说怎么着?再留些日子?」 玉空大师接话说:「留不留的,反正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 胜啊,最近有没有收到咱王爷的信?王爷独自在京城巴望着,可都还好?」 百胜:「……」 时迁和卓江玲有说有笑地过来,百胜像看到救星。 「时迁,你来得正好,走走,进院。」 时迁不明所以,被他拉走。 百战摩挲下巴:「我看百胜这家伙不对头,分明就是心虚。」 「大师,你说是不是?」 玉空大师摸着胡子没说话,说是,百战这家伙嘴上没有把门的,一会儿说漏嘴,让王妃知道,不给小金佛了怎么办? 说不是?那刚才的话不是白说了吗? 思来想去,他只意味深长且含糊的哼哼两声。 他们俩走在最后,嘀嘀又咕咕。 南昭雪一见他俩凑一处就头疼,扫一眼玉空大师,玉空大师自觉地和百战拉开点距离。 早餐简单,吃得差不多时,南昭雪开口:「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了,事情都告一个段落,我们也要收拾一下,准备……」 话没说完,百战鼓着腮帮子说:「我……我还想留两天!」 他说完还瞪了封天极一眼。 封天极眼角跳了跳。 南昭雪笑意凉凉:「百战越来越聪明了,我的确是这个意思。 别人都忙起来,买补给的,收拾马车的,都准备妥当。至于百战,有件事得由你亲自去办。」 百战站起身:「是什么事?」 「是这样,威远镖局的总镖头想找个乘龙快婿,瞧上你了,你看你是什么意见,留下谈谈这事儿,正好可以多留两天。」 其它人先是一怔,齐齐睁大眼睛,紧接着鼓掌欢笑。 百战大眼睛瞪得更大,脸慢慢染上红。 南昭雪心说,本来想好好和你说,嫂嫂如母,可你偏偏和我对着干。 百战心里乱极了,像揉进一个大线团,乱糟糟的,找不到头绪,东扯西拉。 想说不要,想想离远芳还挺有意思的,特别是也喜欢大圣。 想说要,可他又真没有想过娶媳妇这种事。 别人鼓掌完了,笑完了,他还不吭气,都停下来看着他。 忽然静下来,南昭雪也忽然有点后悔了。 百战脸越来越红,双手紧握成拳,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 倏地,张大嘴「哇」一声,哭了。 南昭雪呆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书信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战哭了。 这出乎所有人,甚至包括封天极的预料。 百战上回哭是什么时候?封天极都没有印象。 百胜也愣住,不禁慢慢站起来。 百战袖子狠狠一抹眼泪:「我要王爷,我要找王爷!我想我家王爷了!」 南昭雪:「……」 百胜本来还挺难受,眼睛也有点发酸,瞄到一旁的封天极,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封天极手抚着额头,心里的滋味也难以形容。 南昭雪正要开口,卓江玲小声问:「百战,你为什么要找王爷呀?」 「王爷说过,让我做侍卫,一直都是……」他抽抽答答,说也说不清楚,「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王爷!」 百胜拍拍他肩膀:「兄弟,你娶了媳妇,也能做侍卫呀,这并不冲突。 王爷是让咱侍卫,也说过给咱成家立业,难不成在王爷身边都要做光棍? 那不是让别人说王爷不念人情?岂不是坏王爷名声? 我们忠心护卫王爷,也过自己的幸福日子,才是给王爷挣脸。你说是不是?」 百战眼睛忽闪:「是……是吗?」 「就是就是,」时迁过来说,「王爷王妃都是好主子,才会关心咱们的终身大事。 换别的主子,巴不得你天天护卫,冷血无情。 再说,主子这不是问你意见吗?又不是把你送给镖局。」 百战又抹抹泪,垂眸思索半晌,抬头看着南昭雪。 南昭雪忽然第一次生出心虚的感觉。 「王妃,」百战行个礼,「我想给王爷写封信,问问王爷的意见,可以吗?」 南昭雪点头答应:「行,可以。」 百战转身离开桌子,去给封天极写信。 南昭雪看一眼玉空大师,玉空大师立即道:「我去看看他。」 其它人没动,但目光都转向封天极。 封天极第一次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简直无法形容。 「行了,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 他们都站起来,七手八脚收拾了桌子退出小院。 封天极哭笑不得,和南昭雪相对叹气。 当天下午,百胜和时迁拉着百战上街,鹰隼盘旋着落在封天极手臂上。 厚厚的一札信。 封天极无奈解下,狗爬一样的字真是没眼看,但又见纸上还有点点泪痕,又觉得一阵不忍。 一天了,他心里对百战当众哭,还是有点震惊没转回。 南昭雪低头看水路图,封天极清清嗓子:「那什么,百战的信,一起看看?」 「我不看,你自己看,人家写给你的。」 封天极微抿唇:「生气了?」 「没有,」南昭雪抬头,看到信的厚度也有点惊讶,「真没有,信嘛,属于私密的东西,再亲密的关系,有的东西还是不能看,彼此要留点空间才行。 再说,百战对你那么信任,我们也要对得住他。」 封天极点头:「真不生气?」 「不生气,你快点看,一会儿他该回来了。」 封天极坐在窗下,翻看信纸。 百战啰啰嗦嗦写了一大堆,从小时候初相识的时候写起,有些事封天极都有些模糊,没想到神经大条的百战还记得。 封天极的心里也暖暖的,回想起那段早已经不再想起的时光,他虽为皇子,但过得艰难,小百战就是他唯一的伙伴和慰藉。 一边看,一边又好笑又无奈又好气。 「王爷,我没有想过娶媳妇,我就想跟着王爷一辈子,有敌人就打打杀杀,没敌人就识妖辨魔。」 「可是,百姓说,如果不娶,会有损王爷的名声,阿迁也说冷血的主子才不顾手下幸福。」 「什么是幸福?我不知道,我就觉得跟着王爷,吃饱穿暖就是幸福,对了,还要有银子花。」 「不过,为了王爷名声,属下想着也不是不能娶。 离家小姐长得不算太美,但也不丑,一笑两个酒窝,还挺喜庆。 而且,关键是她也喜欢大圣呀,还有一条漂亮的棒子,还有金棒护镖队。 哦,对了,她也觉得,说不通的时候,武力压制就好了。」 「还有,我以前小,现在长大了,将来也会老。 我要是老了,打不动了,谁来保护王爷呢?我觉得,娶了媳妇,可以生个小小子,继续保护王爷。」 「一个好像有点少,要不两个吧,像我和百胜一样。要不还是三个吧,两个小小子,一个小闺女。」 「小闺女不能像野风那么凶,也不能像卓小姐那么娇,还是像离小姐好了,让她接管金棒护镖队。」 「要不还是四个吧,三个小小子,一个小闺女,再给离小姐留个小小子。 我老了,她也老了,没人干活怎么行?」 南昭雪悄悄瞄封天极,见他忽气忽笑还有些感动,表情纠结复杂,前所未有。 封天极看完信,到南昭雪身边:「你也瞧瞧吧,这小子说了些我都不记得的小时候的事。」qs 南昭雪好奇心起:「能看吗?」 「能,他在信里没有说你,」封天极知道她顾忌什么,「也没提落英。」 南昭雪诧异:「这还真是挺意外的。」 虽然不满,但没有在背后打小报告,没有只用几行字就给人定性,造成不可逆转的误会,这一点,让南昭雪对百战的好感度瞬间提升许多。 看完信,南昭雪也很是感慨。 「这家伙……」她低笑,「就冲他对你这份赤子之心,我们不好好对他,不对他负责,良心上都过不去了。」 封天极也忍不住笑,揽住她肩膀:「这个傻弟弟。」 「我再和总镖头商量商量?」 「你看看他,连和人家离小姐生几个孩子,留几个在身边都想好了,这还商量什么?」 「商量个好日子,把婚事订下,现在让百战留下估计他也不会同意,但也不能让人家一直等,总要有个说法。」 「听你的,你是嫂嫂,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南昭雪笑着轻推他:「离家父女这边我来办,你给他回封信,让他听我安排。」 「行。」 两人商定,各自行事。 南昭雪在琉璃戒里盘点写单子,有的提出来,没有的就得赶紧去街上买,给百战准备一份拿得出手的聘礼。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聘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次日,是个万里晴空的好天气。 南昭雪早早起来,把准备的东西放在院子里,满满当当。 正看单子,大家都过来准备早膳。 百战昨天又得了一顶新貂皮帽子,今天戴着高昂着头,生怕别人瞧不见。 玉空大师在他身后,脑子一抽,小声唱道:「我们亚洲,山是高昂的头……」 百战回身:「大师,这句挺好听的,山是头,那树是什么?」 「亚洲是什么粥?好吃吗?」 玉空大师:「……那是个地名,我以前游历的时候去的,那什么,哇,院子里好多东西呀!」 南昭雪:「……」要不要再夸张点? 虽然夸张,但很快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六嫂嫂,这些东西好漂亮,还贵气,」卓江玲一眼瞧出,「莫非,这是……」 她欣喜转头看向百战。 百战得意地扶扶头上帽子:「怎么样?是不是帅得一批?」 「大师!」南昭雪低喝一声。 玉空大师一哆嗦:百战,你这个害人精! 南昭雪把火气压下去,拍拍手说:「先吃饭,连吃边说。」 大家在东西中穿插走过,心里都有数,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气,连野风都有了笑模样。 落了座,饭吃得差不多,南昭雪说:「百战,外面那些东西,一会儿你过过目,从我这里拿单子。 缺的让时迁陪你去街上买,单子上的都备齐,你看还缺什么,再添置。」 「江玲,你去找找护城使夫人,问问她这边的习俗,务必事无俱细,条条都记下。 别人有的我们要有,别人没有的我们也可以有,不能叫别人挑剔,说我们失了礼数。」 「是,六嫂嫂放心,我一定办妥。」卓江玲打保票,「一会儿吃完我就去。」 百胜笑问:「王妃,那我呢?我也得干点什么。」 「还有我,」小刀也迫不及待。 「你们俩有重要任务,去找个吹奏班子,要人多,热闹的,场面上的事交给你们,拿不准的去找楼先生。」 「是!」两人边答应边笑。 玉空大师挺挺腰,南昭雪冲他略颔首:「还有其它的事,请大师稍候。」 都吩咐好,百战跑到院子里,左瞧右看:「这么多东西,要干什么用?」 众人:「……」 南昭雪耐着性子:「给你呀。」 百战眼睛唰一下子睁圆,满是是不可置信,脑子里嗖嗖飞转:现在有五万多两的银票,再加上这些…… 能超过百胜了! 激动! 他双手叉腰,得意洋洋看着百胜。 南昭雪又继续说:「等东西凑齐,你亲自送去,给离小姐送聘礼。」 百战:「(ºДº*)!! 娶媳妇这么费钱吗?!! 天爷啊,这么多钱,他要哪辈子才能挣得到,还得清?莫不是王妃还惦记着他的五万两,要两两相抵? 他喉咙滚了滚:「我……王爷还没回信,我……」 话音未了,天空中传来鹰隼一声啸。 信来了。 百战:「连你也欺负我!」 「王妃,」百战嘴唇哆嗦,「能给我涨点月钱吗?这么多钱……」 封天极胸口一阵发闷,别开目光,不去看他爱财的蠢样。 「放心,这是王爷和我给你和离小姐的,不扣你月钱,」南昭雪又补充,「也不要你的银票。」 百战眼睛放光:「当真? 」 「当真。」 他吹一声响亮的哨,鹰隼不情不愿地落在他手臂上。 取下信,百战迅速打开,一行行认真看,看着看着又哭了。 封天极:「……」 百胜心中忐忑:「百战,你怎么又哭了?」 玉空大师凑过去:「莫非王爷不同意?」 「不是,王爷说,他很赞同,还说要给我好好办,不会亏待我,让我……」百战一哽,飞快看一眼南昭雪,「听王妃的。」 百胜和时迁一左一右,拍他肩膀,小刀笑哈哈,拍拍他胸口。 「百战兄弟,大家都替你高兴。」 玉空大师抹抹眼睛,目光幽怨地看向南昭雪。 众人欢欢喜喜,按南昭雪的吩咐做事,封天极反倒有点无所适从。 他和南昭雪说了一声,去找楼听弦。 玉空大师看准机会,跟南昭雪进屋。 「真好啊,」玉空大师叹道,「没想到出门在外,还能办这么一门喜事。可惜,王爷不在,若是王爷在,那该多好呀。」 南昭雪抿一口茶,等着他的下文。 果然,他话锋一转又说:「老妹儿呀,你看王爷多信任你,把百战的事交给你办。」 南昭雪抬眸看他:「不然呢?交给谁? 再说,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要格局打开吗?你不是也答应了?」 「我是……」玉空大师抚着胸口,「话是这么说,但这事情操作起来,并非易事。 王爷重情重义,待我也不薄。」 南昭雪真是头疼:「花非花,雾非雾,你好好琢磨一下。对了,先不扯这些,把那套书给我。」 写好的《西游记》之前只给了一本,南昭雪本想先送给离小姐一本,探一下她的心思,然后再一本本送。 后来还没试探,总镖头就把话挑明,干脆一套送了,当聘礼之一。 玉空大师把书都拿出来,南昭雪装进礼盒,包装漂亮。 心思一转,拿出一座小金佛。 玉空大师心跳立即加快。 南昭雪正要给他,又似想起什么:「去你的院子。」 玉空大师立即走在前面:「走。」 「你放心,他们都在前面忙着,没人会来。」 南昭雪「嗯」一声,从琉璃戒中拿出几箱子铁。 「正好,他们不会来,你把这些装走。」 玉空大师:「……」 南昭雪留下他,转身离去。 喜事总是办得快,快乐会传染,二当家和楼听弦也听说了,他们问封天极的意思,要不要热闹一番。 要是低调,就挑选几个能干的心腹过来,要是热闹,那漕帮可有的是人手。 封天极也高兴,想着百战写的信,感慨万千。 「热闹!」 一声令下,漕帮上上下下都知道了,百胜和小刀也不用再找什么吹奏班子,只管迎来送往的就行。 南昭雪又去了一趟离家。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你是我们的福气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总镖头在聚会的那天晚上,就把事和离远芳说了。 离远芳羞涩又高兴,忐忑地等着消息。 听说南昭雪再次亲自上门,忙梳妆一番去前厅。 南昭雪也没绕弯子,开门见山:「总镖头,离小姐,我回去问过百战,百战说,他也很欣赏离小姐,与离小姐有共同的爱好,这让他很欣喜,也万般珍惜。 我特意问过我家王爷,王爷说,之前来扬城,就听说过总镖头的威名,他也没有意见,还叮嘱我要好好办。」 总镖头和离远芳对视一眼,都掩饰不住的欢喜。 「如此甚好,甚好啊!」总镖头抚掌大笑,「这可真是太好了!」 「总镖头,有件事,我要和您商量一下,」南昭雪笑说,「您有所不知,我这次出行,是有皇命在身,扬城也只是路过。 如今事了,不日就要启程离去。」 离远芳俏脸笑容微滞,南昭雪继续说:「不过,二位放心,百战和离小姐彼此有情,这是千里难寻的缘分,断然不会让离小姐苦等。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备好聘礼,按照扬城的习俗,先把婚事订下。 等来日我再回京时,必来扬城,到时候再让他们完婚。总镖头,你看这样可行否?」 这已经是非常周全的安排。 总镖头深知,人家是王妃,他们镖局再有威名,也是草民,现在人家客客气气,和他们商量,还如此周到。 他起身拱手:「王妃,就按你说得办,我们父女没有意见。」 离远芳也跟着点点头。 南昭雪笑容满面:「我请人看了几个日子,你们挑挑,看哪天比较好。」 总镖头仔细看过,又小声和离远芳商量,最终定在后天。 后天是距离最近的一天,办完事,也好让人家上路,人家通情理,他们也不能不懂事。 何况,离家父女觉得,百战那么好的人才,早早订下才能安心。 说定日期,南昭雪拿出准备的礼盒:「离小姐,这是聘礼之一。 虽不贵重,但心意最重,也最特殊,我特意提前带来,希望你会喜欢。」 「多谢王妃,」离远芳双手接过。 南昭雪辞别离家父女,日子定在后天,和她预计得一样,还真是有得忙。 总镖头欢喜得不得了,赶紧吩咐手下,什么也别干了,赶紧去准备订婚的事,里里外外,张灯结彩。 他还特意小声叮嘱:「只能比上次更隆重,不能比上次差。 还有,把嘴都闭严实,谁敢提那个畜牲一个字,我就打断谁的腿!」 「是!」 他回身看女儿,心里实在高兴,又有些舍不得。 「丫头,看看,这特殊的聘礼是什么?」 离远芳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摞书。 总镖头有点傻眼:「这是什么聘礼?」 舞刀弄枪他行,这书…… 「爹,爹!」离远芳声音不断拔高,「这是…… 这是写大圣的书,大圣!果然最好,最特殊!爹!我好喜欢。」 总镖头摸摸后脑勺:「你喜欢就好,你喜欢爹就喜欢。」 两天时间一晃就过。 到第三天,天刚微亮,半个城都热闹起来。 好多人都知道,和周远铭订婚没多久又退婚的离小姐,又订婚了! 这次还是和漕帮有关,稀奇的是,漕帮和镖局的人不但半点疙瘩,还达成了合作,以后亲如一家。 三当家就不必说了,二当家都去了,丝毫没有因为周远铭的事与 镖局有任何隔阂。 而且,这次镖局请的客人,比上回还多,这回连王知府都来了。 宾客坐不开,镖局还包了酒楼。 漕帮的客人也多得很,漕运衙门也特意过来送了份礼。 百姓们都好奇,这次与离小姐订婚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们早早在街上等着看热闹。 「来了,来了!」 就听喜乐声声,前面有个精神抖擞的人嘴里的喜词儿一套一套,一边说还一边扔喜钱。 后面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一身黑色锦袍,腰缠玉带,大红色斗篷在身后如火如霞。 他头戴金冠,头发半束,后面披散,发型有点怪,但这不算什么,他的额头饱满,眉毛黑浓,眉梢微挑,自带三分威风。 眼睛又黑又亮,目光睥睨看向人群,颇有几分威严,鼻梁高挺,唇红齿白。 这容貌,这气度! 比周远铭那厮,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他身后也是几匹骏马,坐着的像是护卫,个个威风。 这排扬,这阵势! 再往后,是长长的聘礼队伍,这是多少抬……数都数不过来。 路边酒楼茶楼上也挤满人,居高临下看得更清楚。 一时间,离小姐成了满扬城最惹人羡慕的女子。 拐角一家茶楼二楼,一位戴着斗笠的男人手执茶杯,目光锁定百战。 百战似有所感,霍然回首望来。 什么也没有。 百胜在他身后,眼神询问。 百战摇摇头,又看茶楼方向一眼。 等他瞧不见了,戴斗笠的男人又闪现,被遮住的脸上看不见神情,只见嘴角勾起一抹笑。 「好小子,敏锐度更强了,果然是天生练武的好材料。」 南昭雪的马车在队伍最后头,不慌不忙地走。 以往觉得路上拥堵着急心烦,今天却分外舒畅高兴,看着这热闹景象,再看看面前的聘礼,有一种老母亲的即视感。 封天极给她倒杯茶:「好了,别看了,累不累?」 南昭雪放下车帘:「累什么,高兴还来不及。 实不相瞒,王爷,我怎么也没想到,在他们几个人中,最先订婚的是百战。」 「别说你,我也没有想到,」封天极喜中透忧,「我之前还想,百战这么笨,将来可怎么办好?哪家的姑娘会喜欢? 京城那些小姐,她们瞧不上百战,我也瞧不上她们。 在府里找一个?到时候,生的孩子被外人说成是王府的家生子奴才,岂不是更不好。」 「雪儿,」封天极由衷道,「多谢你,现在如此圆满,都是你的功劳,是你带给我们兄弟的福气。」 南昭雪脸微热:「我们是夫妻,我们是彼此的福气。」 车走走停停,热闹声中再响起热烈的鞭炮声,离府到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排面给足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离远芳的院子里也是热闹得很。 她的小姐妹们也都来了。 这些人有些是镖局镖师的女儿妹妹,也有的是钱庄那边的,再就是一些合作关系。 自家人不必说,但合作关系的就不同了。 其中有位孙小姐,父亲是扬城书院的先生,平时多读了几本书,自命清高不凡。 这次孙小姐来,看热闹多过于祝福。 前几日刚来过一次,当时觉得周远铭还不错,心里隐隐嫉妒,但转念一想,总归是粗人,又释怀一些。 哪想一转眼,就发生那么大变故,周远铭与肖家少夫人闹出那等事,离远芳退婚,她还没从惊讶和难言的喜欢中回神,又接到离家的帖子,说又要订婚,而且,还是与漕帮有关。 这…… 孙小姐今天早早就来了,本以为这次离家怎么也得低调,离远芳定是强颜欢笑,但现场一看,排场比上次还大,整个镖局的人都喜笑颜开。 离远芳本人更是,穿了套漂亮的劲装,不同于平时的蓝或黑,也不是喜事常用的艳丽,而是一种海水般的蓝。 那衣料真漂亮,细腻光润,没什么繁琐的花纹,但随着她的走动,却暗纹光芒微生,似点点月光洒在水面,把她衬托得如同海上月下仙子。 据离远芳讲,这还是她的未婚夫给她的,不只是衣料,连衣料带裁缝一并送来,连夜赶制而成。 听得人嫉妒疯长。 别的小姐们一阵艳羡,纷纷说着好听的话,表示祝贺。 离远芳红了脸,睫毛都似在滴蜜。 孙小姐忍不住道:「远芳还真是幸运,前后几天订婚两次,还都如此优秀,这种福气我们可没有。」 此言一出,原来热热闹闹的屋里安静不少。 谁都知道周远铭的事,但谁都不敢提。 离远芳看她一眼:「孙小姐,我觉得周远铭优秀?还真是让我意外。 他那种人,我提起来都觉得牙脏,百战说了,能早发现周远铭不是东西才是我的福气。 不如这样,百战与知府大人关系还可以,孙小姐要是觉得周远铭优秀,不如就让知府大人通融一下,让你去牢里见见他? 再让你爹孙夫子出面,拿出些家资看能不能保释他,也好成就你们的姻缘。」 孙小姐脸色微变:「你……」 旁边有人问:「远芳,百战是谁呀?」 离远芳微抬下巴:「我未婚夫就叫百战。」 「好威风的名字,人也定然十分威风。」 孙小姐咬唇:「不过武夫……」 她声量不高,但身边也有人听见了,都与她离开点距离。 有聪明的想岔开话题,看到桌子上摆着一个漂亮的盒子,便问道:「远芳,这是什么呀?好漂亮的盒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 那是南昭雪包装的,有包装纸和丝带,图案色泽都很少见。 离远芳眼中闪光:「盒子的确漂亮,这是我未婚夫送我的聘礼之一,是份特殊的,所以提前送来。」 姑娘们好奇心大起:「是什么?」 孙小姐问:「该不会是什么特殊兵器吧?」 离远芳拍拍盒子:「我喜欢兵器,我家就是吃这碗饭的,但这样东西我更喜欢,是书。」 「书?」众人惊讶。 孙小姐更加惊讶:「书?你会看书?哪有人聘礼送书的?」 「这不就有了吗?百战说了,这是独一份。」 「呀,那就是绝版了,值钱不值钱另说,单是这心意就难得呀。」 「就是 就是。」 孙小姐忿忿:怎么可能?和漕帮有关系,能和镖局结亲,定是个粗鲁鲁莽的人,哪会读什么书? 八成就是离远芳吹牛,怕别人笑话她,才故意说的。 恰在此时,外面鞭炮声响,还有阵阵欢呼热闹。 小丫环从外面进来:「小姐,人到了,好……好多聘礼!」 聘礼单子南昭雪早派人送来一份,离远芳是知道的,看单子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孙小姐提议道:「要不咱们去瞧瞧?」 别人觉得不太妥,但也很好奇期待。 离远芳正犹豫,小丫环说:「小姐,南夫人说,都是江湖儿女,不必在意,未来姑爷也说,东西都是给小姐的,交到小姐手上更妥当。」qs 离远芳心头登时甜如蜜,一昂头:「走!」 众人簇拥着她,往前走去。 四处都是人,热闹非凡,但见她来,都主动让出一条通道。 到前面,想让也让不了,聘礼摆了满院子,一眼望不见头。 「真是不少,这得有多少抬呀……」 「一、二、三……哎呀,我都数不清。」 「聘礼越多,越是重视,可见人家多重视我们远芳。」 孙小姐小声说:「箱子多算什么,也许……」 「黄金百斤!」 「白银万两!」 「绸缎一千匹!」 「玉器二十件!」 「玉如意四柄!」 「名人字画八箱!」 「骏马六十匹!」 「商铺三间!」 众人:「……」 孙小姐脸疼得都要肿了。 后面说的什么,她也听不清,耳朵里嗡嗡的,看着唱单子的嘴一张一合,眼睛里都要冒火。 疯了,那个男的一定是疯了,不,肯定是个丑的,粗俗不堪的,人不行,所以才用钱用聘礼砸。 聘礼单子念完,掌声欢呼声四起。 忽传一阵铜锣响,有人声音带笑:「各位,各位,让一让,让一让!」 众人勉强分出一条路,姑娘们赶紧看,走在前面的人,一身暗红色袍子,左胸口上还有一朵小红花。 衣裳不错,还算贵气,再往脸上看,长得……真不算好看,满脸是笑,最多算是真诚。 孙小姐心头一松:果然丑。难怪…… 「当」时迁一敲小锣:「各位,我家百战兄弟到!」 话音落,百战一手提着两只大雁,一手拿着一幅画轴走上前来。 他身材高大,黑色锦袍,腰缠玉带,大红色斗篷在身后轻摆,烈烈似火。 头戴金冠,眉毛黑浓,眉梢微挑,眼睛又黑又亮,颇有几分威严。 离远芳脸烫心跳,眼中光芒闪闪,目不转睛地看着百战。 百战心里也扑通扑通的,感觉就像……橘座在他怀里撞。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千里终有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战走到离远芳面前。 「这个……大雁是我昨天去城外猎的,之前送过你一对,正好两对,好事成双。」 「还有这画,你瞧瞧。」 百战未说完就红了脸。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时迁在一旁接话:「离小姐,打开瞧瞧? 这可是我们百战兄弟特意准备的,我说让他把这画和那些字画放在一起,他偏说这幅要亲手交给你。」 离远芳身边的姑娘们也起哄:「是呀,打开看看,让我们也瞧瞧。」 离远芳双手接过:「那好吧,看看。」 众人都伸长脖子,想看上面究竟是什么。 名画?古画?瞧着这纸很新,又不像。 画徐徐展开,上面画的是黄昏下的河堤边,初春浅绿树垂枝,在风中漫舞。 树下一人,穿着翠绿色的劲装,手使一条漂亮的金棒,亮出一个柔中带刚的招势。 她英姿飒飒,似树下腾飞的俊鸟,眉眼不是顶级的漂亮,却光芒自生,沉稳而充满热情。 所有人几乎一眼认出,那是离远芳。 像,实在太像了,简直就和把人刻上去一样。 在场多数是武人,不懂字画,看不出什么意境,但就是觉得,这画画得极美,从未见过画得这么像的人像。 孙小姐双手紧握,帕子都要绞断。 凭什么! 离远芳究竟凭什么? 姑娘们心里或甜或酸,滋味各异。 南昭雪站在人群后,嘴角带笑。 她太知道这些女子的心头想,既然离远芳要与百战成婚,那就是自家人,没有让其它笑话的道理。 让离远芳亲自来接聘礼,或许不太合规矩,但能让她们亲眼瞧见这排场,堵上她们的嘴,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总镖头高兴,眼眶却微微泛潮,大叫一声「好」,乐声四起,让人把聘礼抬下去,请众人入席。 从早热闹到晚,婚事算是订下。 南昭雪离开扬城的事也提上日程。 一边准备东西,一边让通知太白。 太白缓了些日子,总算缓过来,气色也好了,心情也舒畅。 哪里想到那天南昭雪来,张口就要银子,说是要给百战订婚用作聘礼。 百战订婚,为什么让他出钱? 他推脱半天,但南昭雪根本不吃这套,直言要是不拿银子,那就留在扬城挣银子,什么时候挣够,什么时候再走。 太白真是被她掐住命门,刚接到太子传书,问他们走到哪里,为何进程这么慢。 再不加快速度,就要耽误大事。 纵然太白再聪明,南昭雪不走,他也没辙。 更何况,自从上路以来,太白对自己的「聪明」已经产生了怀疑。 无奈之下,只好忍着心头滴血,拿出一万两银票。 还没诉苦,南昭雪淡淡说「不够」。 「扬城是座大城,还有几家书院,先生在这儿好挣钱。 比如说,去书院走走,题个字,写首诗什么的,知道你名气的,没准能给些润笔费。」 太白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 最后凑了两万两,南昭雪才勉强答应。 她一走,太白就让随从戴着面纱,去书画店卖了点东西。 就他带的这些,这才走了多远,就快卖光了! 不仅得卖,还得赶紧卖,南昭雪说了,这两天就动身。 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又气病一半。 这日是个好 天气,也是个好日子。 南昭雪这边商定好,还是由时迁和卓江玲一组,让他们走陆路。 当然,暗中派了暗卫,一路保护。 其它人跟着南昭雪坐船走水路,到水路尽头的镇甸与时迁和卓江玲汇合。 南昭雪问太白走什么路,太白并不想走水路,坐船时间长了,他就容易晕。 但不坐船就得走陆路,和南昭雪分开,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咬牙跺脚,最后心一横:「走水路!」 反正要和南昭雪一路。 二当家和楼听弦带人来送,登上大船两人倒身就要跪。 封天极不能表露身份,南昭雪命百胜扶起他们。 「二位,不必如此,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你们把漕帮管好,不被人欺,也不欺人,稳当做生意,就是对王爷最好的报答。」 「是,我等谨记。」 「千里终有别,二位不必再送,带着兄弟们回去吧!」 二人依依不舍,不只是因为南昭雪和封天极是他们的主子,还因为南昭雪救了他们的命,让他们重获新生。 他们下船,总镖头父女上船。 离远芳拿着几个包袱,交给百战:「这里面是几件冬装,还有靴子,你带上。天越来越凉,那边又是苦寒之地,别冻坏身子。」 百战抱着包袱,里面软软的,心也似乎软了:「我在那边待过好多年,冻不坏我。你……你别担心。」 百胜和小刀在一旁对眼:「看,人家百战都有人心疼了。」 小刀退到野风身边:「野风,你会做衣裳吗?」 「不会。」 「那边关苦寒……」 「你不是从边关来的吗?」野风疑惑。 小刀喉咙滚了滚:「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给你做。」 「不用,我出生在草原,更不怕。」 百胜努力忍笑,嘴角都在抽抽。 小刀过去撞他肩膀:「百胜哥,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嫂?」 百胜:「……」 离远芳微红了眼眶:「百战,你这一去,得多久才能回来?」 百战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哭的,但见她哭,心里又有些不得劲儿:「不会很久的,王妃说,明年春天一准能回。」 离远芳又递个包袱给他:「这里面是干粮,我走镖的时候经常带这几种,很好吃,你带上。」 百战接过,沉甸甸的,想说这一路不缺吃的,又不想看她哭,也一并抱在怀里。 「行,我饿了就吃。」 抱着这么多东西,再看人家两手空空,百战觉得不太好意思。 「你等会儿。」 他转身快步进舱,拿出个小盒子,还有几包从卓江玲那里扣下来的点心。 「这些给你,这里面是我攒的一些钱,你拿去买些喜欢的,这是吃的,你尝尝,外面买不到的。」 南昭雪一边和总镖头说着没营养的片汤寒喧话,一边注意着百战和离远芳。 听到百战总算说了句正确的话,满满都是欣慰。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离别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离远芳也很开心,把百战给她的东西抱在怀里。 「我有钱,你给了我你用什么?路上还是要多富余一些。」 「没事,」百战悄***小声说,「用不着我花钱,放心好了。」 离远芳似懂非懂,反正百战说的就是对的:「好。」 时间差不多,总镖头带着女儿下船,在岸边摆手道别。 大船缓缓开动,顺水而下,离开扬城。 南昭雪看着渐渐远去的繁华城池,心生感慨:这一趟收获还真是不少,为封天极解决多年心头遗憾,还给百战找到媳妇。 百战扒着船,看着离远芳的身影渐远渐小,心里不是滋味。 这莫非就叫「别离?」以前只有离开王爷的时候才有。 百胜过来问:「百战,你给离小姐的那个盒子,是你存钱的盒子吧?」 「是啊,怎么了?」百战问。 「你之前可是当宝贝一样的,这就送出去了?」 「唉,」百战微叹,「订婚时那么多钱都给了,我那个盒子也不算什么。」 「行啊,兄弟,现在财大气粗了。」 百胜正想再笑他几句,见百战突然挺直腰背,目光刹那凌厉,望向某个方向。 「怎么了?」他敛了笑意问。 百战微蹙眉:「总感觉有人盯着我。」 百胜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没有人,那天在马上,你是不是……」 「不错。」 百胜不会认为是百战感觉错误或者眼花,百战在边关时,无聊就去原野上打猎,敏锐感比猛兽还灵。 「我去回王妃,稍后安排守卫。」 百战点点头,拧眉看着那个方向,对方应该不是寻常人,但好像也不似有什么恶意。 但不管怎么说,总是要小心才是。 百战想起那些聘礼,还是有点心虚:那么多钱呢,得好好干啊,否则他可还不起。 船是漕帮的,自然挑的最好的,楼听弦亲自安排,无论是水手还是厨娘杂役,都是信得过的。 路上一应的东西,也都准备齐全。 这一路顺水而下,沿途也都有小镇甸可以补给,即便没有,也足够了。 南昭雪的住处在中间,左右都是自己人,舱内干净暖和,妥帖至极。 百胜进来禀报,她听完思索片刻:「多加注意便是,也别太过紧张。 按百战的说法,人没有在船上,平时靠岸时,注意一下大船附近的船只或者陌生人即可。」 「是。」 「太白他们呢?」 「他们刚进了船舱,舱内一般,」百胜眼中闪过笑,「和船上的水手们住得近。」 南昭雪点头:「这船是楼先生精心挑选,无论住哪都不会差,都一样。 人家好歹是客,要好好招待,别失了礼数。」 「是。」 怎么可能一样?水手们需要换班撑船,出来进去,动作再轻也会有声响。 太白既然上了船,就别想好过。 百胜出去安排,封天极进来,怀里抱着个汤婆子。 「放毯子下暖暖,散散潮气。」 南昭雪笑着接过,窝上床,盖上毯子:「暖和。」 「睡会儿?」 「睡不着,等吃过午饭再睡,」南昭雪指指地图,「跟我说说下一站。」 「下一站?」封天极为她掠一下耳边碎发,「这一路顺水流走,就是几个小地方。」 展开地图,他一一指过去:「这里倒是有一种挺甜的瓜,小巧味美 ,就是已经错过季节。 这儿,这里的水更深,有一种鱼,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因为是白色,当地人也就草草起了个白鱼的名。 名字喝潦草,不过,味道是极鲜美,这个时节正正好。」 「不如等快停靠时,你去甲板上远眺,若想去走走,我们就走走,若不想,就继续向前。」 封天极手指点在刚才那一处:「这里的鱼你尝尝,若是喜欢,就买一些,养在船后的网中,一直能吃到换陆路。」 「好,听王爷的,」南昭雪挽住他手臂,「水路是王爷说了算,我就只管吃喝玩乐。」 「求之不得,」封天极语气心疼,「早就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这正是个好机会,就算中间不停靠,也要走十五六天,这段时间就交给我。」 两人难得有放松时间,说说话,聊聊天,隐约可听到外面水声,心也随之安稳。 一直快到中午,封天极去安排午膳,让南昭雪简单收拾一下,他先行一步。 刚出门口没走几步,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像从另一条通道跑来的。 他回头,来人衣摆翻飞,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猛眼看如同鬼冒出来。 封天极手搭上腰间软剑,那人到近前,气息不稳道:「落英?你住这?」 封天极收回手,淡淡道:「怎么?」 苍柏看看周围:「你这边倒是不错,这样,你去和他们说,让他们把我和先生的住处调到这边来。」 封天极静静看着他,上船的时候也扫了几眼,那时远不像现在这般狼狈。 这才半天的时间,怎么就变成这副鬼样子? 「你……」苍柏见他不说话,正要催促,忽然捂住嘴,踉跄着往前奔去。 封天极冷眼看他来的方向。 百胜快步过来:「王爷。」 封天极脸色微沉:「把那边通到这边的路都安排人手,不得随意过来。」 「是。」 「太白的人什么情况?」 百胜嘴角压下笑:「除了一个随从,其它的人都晕船,吐得七荤八素。」 封天极冷哼一声,暗说活该。 他走几步,又吩咐:「让厨房给他们做点鱼汤什么的,弄腥点。」 「是。」 封天极心说,得让太白这一辈子看到鱼就想吐。 到中午吃饭时,天气晴好,温度正好,风也不大,南昭雪就想在甲板上吃饭。 大家即刻安排准备。 他们在前面欢声笑语,太白和几个随从在船尾面白似鬼。 一路走,一路观景,吃了封天极提到的白鱼,还买了些京城没有的小吃。 南昭雪除了休息,和封天极聊天,就是吃饭,二十来天过去,气色肉眼可见的变好,脸也似圆润一圈。 这天吃过晚膳,夜色极美,月光似水,星辰如钻,铺散在水面。 南昭雪拢着披风,边看夜色边和封天极低声说话。 「再过两天就该走陆路,前几日时迁就飞鸽传书,他们到了前面镇甸上,问要不要来接我们。」 「我没让他们接,到时候我们就雇几匹马,穿过那几个小村去镇甸,」南昭雪回头看看船尾,「距离越来越近,要防着太白些,我们还兵分两路为好。」 「好,」封天极赞同,「距离也不远,也就百十来里,这边的码头虽不及扬城,但也算可以,马匹不难找。」 两人商定,又过两日,大船靠岸。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漏网之鱼?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大船停靠,南昭雪吩咐百胜,给船上的人每人一些银子,这一路辛苦,他们也都很尽力。 休息半天,大船也就准备反航。 之前已经和封天极商定好,南昭雪带着大家人往码头所在的镇中走。 准备吃点东西,调整一下,再找些马匹。 太白一行人走在最后,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们如获新生,再在船上晃下去,说不定哪天就要断气。 码头那边人相对多些,越往里走,越有些萧条,别说其它的店铺,就是茶馆酒肆这些,有的都关着。 封天极感觉有些不太对,和南昭雪交换个眼神,提醒她小心些。 好不容易找到个小饭馆,也没有菜谱,有什么上什么。 百胜叫住小二:「伙计,你们这生意不太好啊。」 小二摇头叹气,却没说什么,百胜再问,他也不肯说。 越是这样,越不太对劲。 「大家抓紧时间吃一点,吃完上路。」南昭雪吩咐。 太白脸更白了:「不能多休息一阵吗?」 苍柏也跟着附和:「是啊,我们先生……」 南昭雪根本不看他:「先生若实在累,可在此休息。」 太白心头一喜,南昭雪又继续说:「我们去前面,到时候你来追上我们。」 太白:「……」 他们在小饭馆等着,百胜出去找租马的地方。 本来不是什么难事,结果一等二等不见回来。 百胜向来靠谱,这次的时间明显超出预计,南昭雪有点烦躁。 「小二,租马的地方离这有多远?」 小二看一眼门外,叹口气小声嘀咕:「不是远近的问题,而是根本租不到。」 南昭雪奇怪:「为何?」 小二又只是摇头不说话。 野风蹭一下子站起来,走到店小二面前,啪把他的头按在柜台上:「说话!问你个这话这么费劲。」 店小二头又晕又痛,还怕得不行:「姑娘,姑娘!不是我不愿意说……」 店掌柜也赶紧拱手,走到店门前左右看看,这才对南昭雪说:「贵客,贵客莫恼,非是我们不肯说,实在是不敢呀!」 南昭雪恍若未闻,不说话也不看他。 野风手下用劲儿,店小二受不住叫起来。 店掌柜脸色泛白,压着嗓子说:「贵客,看你们是外地来的,应该也是好人,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百胜道:「我之前来过,这里虽说不上多繁华,但也不至于萧条至此,更不是什么是非之地。 你有话说清楚,莫要故弄玄虚吓人。」 「不敢,不敢,」店掌柜摇头,「我们就是做小本生意,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若非如此,也早就走了。」 南昭雪摆手,野风放开店小二。 「什么情况,如实说来。」 「我们这里以前的确不错,我们的生意也还好,那时候有三四个伙计,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他是我的外甥。」 店家叹气:「这事儿还要从一年前说起,老县主归乡之后,新县令上任,他是个好官,也算公正,但就是…… 怎么说呢?人有点冷冰冰的,不太近人情。 他断过不少案子,也不畏惧强权,百姓们还给他送过匾。 一年前,他断了桩杀人命案,尸体找到,但就是没有头颅,查到凶手,凶手也大呼冤枉。 可证据确凿,也容不得凶手抵赖,杀人偿命,大人就把凶手判了斩刑。 说来也是奇怪,凶手伏法之后,听说大 人就一直头疼,大疼小疼不断,断案子也不如之前。 不知从何时起,有流言说,是他断错案子,枉杀好人,因此冤魂不散,他的头病才发作。再后来……」 店掌柜脸色青白,似乎有点怕。 店小二走过来:「舅舅,我来说吧。」 「后来就有流言传出,说是凶手几次给他父母托梦,说是枉死,心中有怨气,也无法入轮回。 他父母就去找见天真人,真人说,他们的儿子确实是冤枉,但人已死,怨气太重,已经成煞,恐怕会作恶。」 「他父母大呼冤枉,说儿子生前人好心善,一切都是县主错判而起,求真人解救。 恰在此时,就听说县令病倒,而且很是怪异。 他头疼发作时,就如同疯魔,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有时候还会喊冤,有时候又狂打自己的脸。 看了许多大夫,也都束手无策,见天真人闻讯而来,这可让百姓们吃惊不小。」 「为何?」百战问。 「见天真人平时不以真面目示人,更不会主动下山染世俗,除非是了不得的大事。」小二解释说,「天见真人下山就直接到县令家中,开坛作法,摇头叹息。 说县令已经被煞气折磨太久,无力回天,那煞气就是被冤死的凶手所为。」 「为了阻止煞气再扩大,伤及无辜,天见真人就决定,要为民除害。」 「怎么除?」百战又问。 这种神神鬼鬼的事,他最喜欢。 「就是……」小二吞口唾沫,「就是把县令钉入棺中,抬出去按照天见真人选好的地方埋掉。 真人再做一场法事,七七四十九日,不许人靠近,之后也就没事了。」 众人面面相觑,南昭雪沉默不语。 她是不相信什么神鬼,要说神鬼,也只能是有人装神弄鬼。 但这鬼装得能把县令装入棺材,也算是个人物了。 「这个天见真人,是什么来头?」玉空大师问,「百姓就如此信服他? 县令的家人呢?就由着他把人弄走?」 店掌柜又迅速往外瞄一眼:「天见真人是位得道的道长。 据说之前有过成仙的机会,但他念着百姓疾苦,还有观中的天缘娘娘也需要侍俸,就放弃了。」 小刀忍不住嗤笑一声。 店小二紧张又谨慎:「是真的,天缘娘娘不但能为女子寻得好姻缘,还能让她们容貌变美。」Z.br> 南昭雪微蹙眉,这两点对于女子来说,诱惑力还是真是不小。 「是传闻吧?」百战问。 「不是传闻,好几个女子都嫁得不错,容貌也变美了,这是真的,」店小二信誓旦旦。 「天缘娘娘是什么?是大……」 百战后面的「妖精」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小刀抓住手臂压回去。 「就是观里供奉的,」小二摸摸后脑,「我也没有去过,那里要求很严格的,女子才能去。」 南昭雪心思一转,不可避免想到当初的金光观,莫非,还有漏网之鱼,祸害到这里来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夜遇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详细询问了道观所在之地,小刀取出地图,南昭雪发现,正好与他们走的路线相同。 看来冥冥中自有安排,她是非走这一趟不可。 结账出店,正要去找百胜,太白从后面过来。 「王妃,」他脸色尚未恢复,透着一种病态,比上船之前瘦了一大圈。 「先生若是怕,可以不去,要么先往前走,要么就等我们办完事,」南昭雪扫一眼不远处,「反正你的马车也来了。」 太白是一点苦都不愿意受,他和车夫约定好,让车夫就在码头等他。 「我们不怕,」太白摇头,「誓与王妃共同进退。」 南昭雪有点意外,还猜测他过来是找借口推脱不想去。 看看太白和他身后几个人,个个柔弱似柳,风一吹就要飘走,百战极尽嫌弃。 「拉倒吧,你们还共进退,就这,不用别人打,自己就退没了。」 南昭雪琢磨,若真是当初金光观的漏网之鱼,太白他们帮不忙,说不定还得拖后腿。 「有条小路,能穿过那几个村子,绕开道观,去前面的镇子等我们吧。」 太白语气坚定:「不,我说了,要与王妃共进退。」 南昭雪有点烦躁,没功夫和他在这演忠诚不二的戏。 「随你。」 转身带人往前,到路口,总算看到百胜回来。 百胜满头大汗,愧疚道:「王妃,属下无能。实在找不到愿意出租马匹的,好说歹说,只能买了几匹。」 「也行,都可以,到时候我们到了地方再卖掉,」南昭雪并无怨言。 百胜轻吐一口气:「就是……还缺两匹,不太够。」 太白凑过来:「我们有马车,若是不嫌弃,就找两个人和我们一起挤挤?」 苍柏顺势叫封天极:「落英,你和我们一起吧。」 封天极才不想和他一起。 百战大眼睛忽闪:「不用,英和我共乘一匹。」 封天极:「……」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和你。 百战不容分说,一把扣住封天极手腕,让他无法挣脱,拖着他到一匹马前。 百胜抹抹汗,目光不敢直视封天极。 小刀咳嗽一声:「野风,咱俩乘一匹吧。」 野风蹙嘏,小刀又补充说:「给王妃挑匹好的,咱们跟在她身侧,俩人一起保护她,更稳妥。」 野风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 马匹选定,纷纷上马,向前冲去,太白上了马车,看着他们一路狂奔,咬牙让车夫跟上。 百战骑着马站在最前面,还不忘炫技,一会儿左,一会儿右,还时不时「提醒」身后的封天极。 「英,我跟你讲,你这样的柔弱小郎君,跟着太白那种虚伪造作的,定然没体会过风驰电掣的感觉,你可要抓紧,别掉下去。 但你别抓我衣裳,我这衣裳是阿芳给我的,给我抓坏了我可是要打断你的手的。」 封天极又气又乐,干脆闭嘴不理他。 百战更来劲儿,在前面横冲直撞。 众人在后面心惊胆颤,看着百战似脱缰的野狗,载着王爷似浪中小舟,一骑绝尘。 百胜赶紧抽鞭子催马奋力追,奈何这马是从不同人家买的,良莠不齐,他这匹再催也跑不快。 深秋初冬,天黑的越来越早,这边村子更显荒凉,夜幕比想象中来得还早。 适逢一处小树林,索性就在这里歇息。 点起火,拿出干粮,再煮上点粥,倒也算不错。 他们正忙活,太白 的马车也在后面叮当咣啷地到了。 几个人扶着车,像软脚虾一样,身子都快散架,更别提做东西吃。 南昭雪吩咐一声:「吃完休息,休息够了上路,早办完早走。」 「是。」 他们速度极快,吃完留下一点火取暖,各自找地方靠着休息。 太白他们也不想做,在外面透了会儿气,又缩回车上,干脆吃口干粮也休息。 夜风微微,吹着落叶沙沙。 夜近子时,百战忽然睁开眼睛。 他身边的封天极醒着,看他一眼,被他一把捂住嘴。 封天极:「……」我就没想说话。 与此同时,百胜和小刀、野风也都睁开眼。 玉空大师稍微有点打呼,被南昭雪弄醒。 几个人摒息凝神,看向树林深处。 是有人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声,还有……什么东西不断落在叶子上的声音。 很快,一盏灯笼似鬼火在树木缝隙间亮起,晃晃悠悠,微弱的光线中,是几人抬着一样东西,慢慢往前走。 那是……棺材! 众人呼吸更轻,一动不动。 抬着棺材的人身材高大,膀大腰圆,块头比寻常人要大出三分之一。 抬着棺材,似乎并不觉沉重,反而轻松有余。 棺材最后,还有一团黑影,像是蹲着什么东西,但看得不太真切。 众人正目不转睛,那团黑影似有所感,猛地抬头。 那是一个孩子,五六岁的样子,身材瘦产小,难怪在上面蹲着小小一团。 只是,他脸上画着鬼脸,鲜红油彩似血,眼睛黑漆漆,即便隔着这么远,也觉得十分骇人。 玉空大师吓得差点惊叫出声,南昭雪眼疾手快,用帕子堵住他的嘴。 恰在此时,太白的马车忽然动了动,那匹马也轻轻打个响鼻。 虽然声音很轻,但夜色极静,那几个人似乎也听见了。 灯停,脚步也停。 南昭雪一众人也不动,呼吸几近停滞,手抚上刀鞘。 然而,那几个人并没有要过来查看的意思,沉默着站立,往这边看了半晌,提灯笼的人又往前走,最后面的人又开始洒纸钱。 片刻,那几个人远去,那点灯的光线也消失,什么也看不见了。 玉空大师大喘一口气:「那是……什么?」 「出殡的吧,」南昭雪尽量说得平淡。 玉空大师并不买帐:「出殡?谁家这个时辰出殡?咱们刚到扬城时,肖家出殡也不是这样。」 「各地风俗不同,不必在意这些,」南昭雪起身,拍拍马背。 玉空大师也跟着站起来,还想说什么,南昭雪道:「反正也睡不着了,动身赶路,顺便看看他们刚才来的方向,究竟有什么。」 「是。」 玉空大师后面的话又咽回去,平时无事,南昭雪还是能开几句玩笑的,一旦到正事,她真是严肃至极,不苟言笑。 想着刚才的事,还有那个诡异的小孩,他有点怕,不敢落在最后头,赶紧解开马,跟上南昭雪。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荒村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那支送殡的队伍,一路走一路撒纸钱,他们走过的路倒也不难找。 顺着纸钱方向,南昭雪带人进入一个小村子。 村子规模看起来不小,但此时都透着萧条荒废的气息。 大家都摒着呼吸,下马牵着往前走。 太白的马车远远垫后。 进入村子,距离近了,南昭雪发现,不是她感觉这村子荒废,而是真的荒废许多住户。 此时已是深夜,村民早都睡下,黑漆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一片黑暗中,有一处光亮就特别扎眼。 地上纸钱沙沙滚动,和光亮像是来自同一方向。 玉空大师浑身紧张,双腿都在打颤,提着一口气,心里不断念着阿弥陀佛,纵然脚不听使唤,也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南昭雪。 百战百胜他们几人,一手牵着马,一手按在刀柄剑柄上,一刻也不松懈。 「到了,」南昭雪低声说。 纸钱的源头,还有那个光亮处,都来自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比其它住户的大门要略好一些,门前挂着几盏白灯笼,在夜风中晃来晃去。 门口还放着一个火盆,里面的火烧得很旺,通红的炭时不时「啪」一声响。 地上脚印杂乱,大小不一,应该是有很多人在此走动过。 「是这里,没错了。」 南昭雪并没有打算叫门进去,这丧事古怪,即便是风俗不同,人家死了人,也没心思招呼他们这些过路的。 「在附近找地方,把这里盯住,天明再说……」 话音未落,里面响起脚步声,有人问:「是谁呀?谁在门外?」 百胜上前一步,还没开口,有人挑着灯笼出来。 白惨惨的灯笼照着他们的脸:「你们是什么人?」 是个老汉。 百胜回答:「老丈,我们是过路的,因为道路不熟悉,又错过宿头,故而走到村子里来。 正巧您这里又亮着灯,所以……没想到您家里不便,我们就不打扰了。」 老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那就进来吧。」 百姓回头看南昭雪,南昭雪打量老汉:五十多岁,普通棉布外袍,头发梳得整齐,脸上布满皱纹。 「好,那就打扰了。」 她一开口,百胜冲老汉一笑,摸出块碎银:「我们人多,麻烦了。」 老汉推辞:「不要钱,都是出门在外,哪能要钱?各位,请进吧。」 他们把马拴在门口对面的树上,南昭雪悄悄递给百胜一包药粉。 百胜接过,拴好马,围着一圈洒好药粉。 「王妃放心,属下会暗中看着马。」 这地方古怪,他们好不容易找来这几匹马,万一被放倒或放跑,也是麻烦事。 「好,」南昭雪看一眼后面,「一会儿太白来了,让他直接在马车里。」 「是。」 「我们家地方小,就这么几间房,委屈各位了。」老汉点上灯,十分客气。 「是我们打扰了才对,时候不早,您去休息吧,我们自己收拾。」小刀把老汉送到门口,看着他进正屋。 南昭雪等人暂时没有分开,声音压得极低。 「说说,都有什么看法?」 玉空大师吐一口气:「反正我觉得这里不舒服,刚死过人……我不是说不值得同情,就是觉得怪怪的。」 「是怪,」小刀摩挲下巴,「刚办了丧事,还有闲心招待过路人,这就是善良吗?」 「没哭,」野风说。 「什么?」小刀没明白。 「那个人,没哭,」野风简短干脆。 小刀目光一缩:「对,我就说哪里怪怪的,那个老头脸上没半点泪痕,也不是特别悲伤。」 百战看一眼外面:「难道他们是在灭口?」 封天极:「……」 玉空大师拧眉:「不会吧?灭口不是悄悄的吗?还这么大张旗鼓地办丧事?」 「啊,也对。」百战侧身到窗户边,「管他呢,他不招惹我们便罢,若是敢招惹,直接揍。」 玉空大师拉住百战手臂:「战战,我跟你一起,咱俩一组,要是有人用武,你就上,有人动文,我就……念咒念死他。」 百战一脸严肃:「行。」 南昭雪:「……好了,都在这里吧,打个盹就行,大家都警醒些。」 众人不再多言,都闭目养神。 黑暗中,听觉变得格外灵敏,一道极低的泣声传来,虽轻微,但清晰。 南昭雪立即睁开眼,见百战眼睛圆睁,正从窗子往外看。 显然,他也听见了。 旁边的封天极缓缓点头。 野风提着刀,身子紧绷。 小刀起身,站到门后。 玉空大师也没睡着,但他没有听见,见大家突然都醒了,还准备出击的样子,更紧张了。 「怎……怎么了?」 南昭雪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侧耳倾听。 不多时,又一声传来。 这一声,比刚才更清晰。 玉空大师呼吸都快停了:「谁在哭?有……有鬼?」 恶鬼索命?还是冤魂不散? 不过片刻,他就脑补了一大出戏。 赶紧去抓百战,这个时候,百战就是他的安全保护伞。 哭声还在继续。 小刀打个手势,南昭雪点点头。 小刀开门出去,悄无声息地站在主屋台阶下。 门一打开,外面的声音就越发清晰。 此时不只有哭声,还有低低的说话声。 「行了,别哭了,这还不都为了你好?」老汉压着喉咙,「你怎么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 「我不管,我就要去,那本来就是我的机会……」女子的声音充满不悦,「哪冒出来的一个人,你就把机会给她了?」 「机会,机会!什么机会?你当真觉得那是机会?」 「当然是,她们都被抬走,都变美了!我也要!」 「你光知道美,要美有什么用?再说,你也不丑,又已经在说亲,眼看就要成了,还愁什么?」 「是啊,」一个老女人的声音劝慰,「苏苏,听你爷爷的话,你是我们疼着长大的,只期盼你能好好的,还能害你不成?」 「我不管,我要变美,爷爷,你去把人拦回来,我要自己去!」 南昭雪断断续续听着,结合之前店小二说的话,大概明白了事情始末。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被抬走的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那个店小二说,这里的道观供奉的是天缘娘娘。 附近的一些女子许愿变美,结果还真实现了。 只不过店小二没有去过,也没亲眼见过,怎么变美,美成什么样,就不得而知。 眼下这一家,想必就是有个女孩子,也想去观里求,想变美,但她爷爷,就是刚才的老汉,并不同意。 因为不同意,所以就找了其它人代替,现在女孩子知道,不乐意了。 南昭雪迅速思索片刻,这祖孙倒是了解道观的情况,何不问问他们? 如果这道观与当初的金光观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装神弄鬼地糊弄百姓,那就暗中去找一下官府,让他们去办。 如果真和金光观有关,有更大的阴谋在,她再出手不迟。 这一路才走了一半,天气又开始变凉,要抓紧时间才是。 想到这里,她和封天极交换眼神,彼此默契地懂了对方的意思,便吩咐一声:「小刀,叫门。」 小刀到正屋门前敲门,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又等了片刻,灯也亮起。 老汉打开半扇门:「小哥,还没有休息?有什么事吗?」 南昭雪从屋里出来:「老人家,我有件事想向你们打听一下,进去说。」 老汉略一迟疑,但见南昭雪身后几人都不像好惹的,只好同意。 正屋是三间,一间外屋,左右各两间卧室。 南昭雪道:「老人家,我想去求一求天缘娘娘,不知该怎么求?」 老汉愣了愣,脸上笑容明显不自然:「这……老汉也不知。」 南昭雪浅笑:「老人家,您既然肯收留我们,就是心地良善的人,我们只求一个方法,别无他意。」 老汉垂眸:「姑娘,我看你不像我们这的人,并非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告诉了你也没用。天缘娘娘不会见你这样的人。」 「哦?那她见什么样的人?」 「她只见这里附近的人,是哪村哪家的,家里有什么人,都得说清楚,外地人根本见不到。」 「是吗?」南昭雪手指轻敲膝盖,「你们这村子,看着也不小,为何好多户人家都空着?」 「这……」老汉欲言又止,「姑娘,你们若是路过,那明日一早就赶紧走,别打听那么多,若是想去见天缘娘娘,我劝你还是原路返回。」.五 他明显不想再说,南昭雪正想着怎么让他开口,里屋有人挑帘冲出来。 「爷爷,你胆子小,别人未必就和你一样!」 出来的女子十六七岁,穿着大红色衣裳,头发散着,耳边隐约还有未摘的耳环。 她长得不算极美,但也绝不算丑,应该就是方才哭泣的女子,叫苏苏。 一位老妇人紧随她出来,显然是刚才没拉住。 「胡闹,回屋去!」老汉喝道。 苏苏挣扎开老妇人的手,一脸决然地看着南昭雪:「他们不说,我来说。 要见天缘娘娘,首先要在门前燃香,然后就穿戴一新在家里等着,到了晚上,子时之前,自然就会有人来抬走。」 屋内烛火映着苏苏的脸,明明灭灭,让她看起来有点可怖。 「抬走?」南昭雪似毫不知情,「花轿吗?」 「当然不是,」苏苏一指门口,「你们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白灯笼,火盆和纸钱吗?」 「看见了,」南昭雪点头,「但可不像是办喜事的样子。」 「哼,」苏苏一副你什么都不懂的神情,「旧我死去,新我重生,去的时候是棺材,回来的时候才是花车。」 众人面面相觑,这种说法还 是头回听说。 「可惜,我没有去成,」苏苏用力一扯头发,「为什么要这样?我准备了那么久,居然就让别人代……」 老汉冲老妇使个眼色,老妇赶紧扯着苏苏进屋。 后面的话也被打断。 不过,南昭雪隐约猜得到。 听着这些事,和金光观不是一个路数,或许只是个装神弄鬼的神棍而已。 南昭雪正想再问问,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在外面暗中看着马的百胜突然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夫人。」 百胜呼吸微促,目光转身百战。 百战莫名其妙,低头看到他手里的东西,目露惊疑。 「哎?这不是阿芳的吗?怎么会在你这里?」 百胜手里拿的,正是离远芳的金棒。 南昭雪霍然站起:「怎么回事?」 百胜快速说:「方才我在外面,忽然听到另一处也有马的低鸣声,觉得好奇,便过去看。 发现是匹良驹,我觉得眼熟,翻看马蹄,马蹄铁上果然有镖局的印记。 在马旁边不远处,还找到这根棒子。」 「这是阿芳的!」百战一把夺过,转头冲老汉大吼,「为什么会在这里?阿芳人呢!」 老汉吓了一跳,脸色瞬间白了:「我……我不知道什么阿芳,没有听说……」 百战上前一把揪住他脖领子:「你胡说,阿芳的马是千里马,识主人的,绝不会自己跑到这里来! 还有这个,阿芳最喜欢,不会扔下不管,说,人在哪!」 老汉紧抿着嘴唇。 南昭雪吩咐:「百战,卸他一条手臂。」 「咔」一声,老汉紧接着一声惨叫。 南昭雪看一眼野风,野风立即冲进里屋,把苏苏和老妇人拖出来。 百胜和小刀把刀架在她们脖子上:「说!」 苏苏吓得哭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我本来欢欢喜喜等着来接,后来晕了过去,再醒来时知道被人替代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南昭雪一指老妇人。 老妇人一哆嗦:「那……那个姑娘是自己找来的,我们也不是故意害她。她也说想借宿,我们……」 她看一眼老汉:「我们本来就不愿意苏苏去道观,但是这丫头背着我们点了香。 香一点,就必须交出人,否则,天缘娘娘是要降灾的。 正在发愁,可巧那姑娘送上门来,我们就……」 「你们胡说!阿芳行走江湖,多么机敏,岂是你们随意就能抓住的?」百战一万个不信。 「是,是不好抓,」老妇人苦着脸,「她的确机警得很,我给她一碗汤,她也不喝; 我说给她一根蜡烛,她也不肯点。」 「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竟然说要走……」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不是一般的神仙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离远芳一说要走,老夫妇就有点着急,干脆用粗暴的法子,想把离远芳打晕。 可他们这几下子,根本不是离远芳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打倒。 事情也是凑巧,恰在那时,抬棺材的人到了。 他们一共七个人,虽说有个小孩子,但其它几人身手都不错,其中四个还是彪形大汉。 离远芳身手再好,也架不住这么多人。 被打晕之后,装入棺材被带走。 听完老妇人讲的,百战七窍生烟,反手给老汉一个大耳光。 「还我阿芳!」 南昭雪神色冷厉:「不对,你们方才说了,必须是你们村的人才行,但远芳不是。」 老汉嘶着气说:「是的,没错,但是那姑娘应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以为我们是一伙的。 我……我又趁机劝她,说闺女别打了,我不会害你的之类的,抬棺的人就以为,是我们点了香,姑娘又反悔不想去了,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 道观的人应该早调查过,这老汉家的确有个孙女,离远芳初来,又是孤身一人,不知其中事,只以为是遇见了黑心人,一心只想打出去。 两方出现信息差,不明之下弄错,倒也不是不可能。 南昭雪心头焦急,但越急,越要稳。 「有什么办法,把人拦回来?」 「这……没有办法,只能等着他们把人送回。」 那不可能,南昭雪不可能坐着等。 「道观在哪,你可知道?」 「知道是知道,但是我劝你们最好别想着硬闯,」老汉目光躲闪,「天缘娘娘可不是一般的神仙。 你刚才还问我,为什么好多人家都荒废了,其实不是荒废了,是他们自己搬走了,搬到天缘娘娘指定的地方去,说是能旺他们自己,还能旺子孙。」 「你为什么不搬走?」 「我没有子孙,唯一的儿子也早过世,只留下个孙女,日子还算过得去,不求大富大贵,只能一家平安,」老汉低头说着,「苏苏只想变美,可我听说,回来的女孩子虽然是变美了,但没多久,人也就没了,得的怪症,治都治不好。」 南昭雪还有很多问题,比如什么怪症,能变得有多美,但此时这些都顾不上。 「那还有没有办法,让他们再回来,带我们去。」 「这……」老汉还没说,苏苏眼睛一亮,「我知道!」 「说!」 「但我有个条件,你们要带我一同去。」 「苏苏!」 南昭雪眸子微眯,冷锐尽现:「好啊。」 苏苏快速说:「想骗他们是不可能的,点的香也是特制,如果想去,除非再送一个去。 现在天色已晚,过了子时,就要点两支香,还得快点,否则天一亮,点再多他们也不会来了。」 「但你们家已经抬走一个。」南昭雪抛出问题。 「对,但我还有一个手帕交,她家在村西头,我可以用她的身份。」苏苏看向房间,「我还有香!」 「走!」 野风用刀逼着她,进屋找到香。 「带我们去你的朋友家,」南昭雪让野风带苏苏在面前带路,回头看小刀,「小刀留下,看着他们。 等那边准备妥当,发信号,你再过去和我们汇合。」 「是。」 出门看到太白的马车,百胜低声问:「他们怎么办?」 「不用理会,让他们留在这,去了也是帮倒忙。」 百胜点头,放轻动作牵走马,把离远芳的马也带上。 南昭雪不动声色,落后两步,封天极走在她身侧。 「本来想如果不是金光观的余孽,就让官府去管,现在他们带走的是远芳,不管也不行。」南昭雪看着前面的苏苏,「但我不信这个人。」 封天极冷眼旁观,头脑最是冷静清晰:「你想冒充,被抬走?」 南昭雪刚要点头,封天极断然拒绝:「不行。」 「事关人命,离远芳又是百战的未婚妻,她……」 「她是什么分量,有什么意义,我知道,但是雪儿,」封天极依旧坚决,「不行。」 南昭雪哑然。 封天极轻握住她的手:「实在不行,我去带护城军,直接踏平道观,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怕。」 「这是下策,」南昭雪摇头,「时间来不及,再者,情况不知,远芳在他们手里,我们太被动了。」 两人陷入沉默。 很快,到地方。 这处院子比苏苏家还要小,叫开门,他们一拥而入。 也来不及多做解释,这家的人员也简单,只有父女两人,此时只有女孩儿一个人在家,父亲是猎户,说是去山上打猎,在山中茅屋过夜。 让苏苏安抚住女孩儿,点上香。 据苏苏讲,点上香半个多时辰,就会有人来。 南昭雪下定决心,不去看封天极,说出要亲自冒充的想法。 不料,遭到众人的一致否决。 野风先站出来:「主子,我去。」 小刀神色一紧,抿抿嘴唇又忍住。 南昭雪看得清楚,摇头道:「不行,野风还是与中原人有点区别,那些人眼睛毒,万一看出来呢?」 苏苏急道:「为何不让我去?说好了的!」 「是让你去,但不是被抬走,」南昭雪烦躁地看她,把药丸给野风,「让她吃下去。」 苏苏惊恐,挣扎着不吃,但她哪是野风的对手。 南昭雪冷然道:「放心,死不了,只是让你暂时说不了话,聒噪。」 「好了,就这么决定,我……」 百战突然开口:「我去。」 众人:「!!」 南昭雪:「??」 百战摸摸脸:「阿迁总说我长得好看,阿芳也说我长得比百胜长得好,那我……我就装扮一下。」 百胜:「……」 玉空大师有点想笑,但这个时候,实在笑不出。 南昭雪张张嘴,若是在平时,估计打死百战,他也不会说出要男扮女装这种话。 「百战,你……」 百战挺挺腰:「没事的,我之前还装过七殿下,王知府照样没认出,后来表明,他不也没敢说什么。」 这不一样。 大家都知道。 百战呼一口气:「好了,就这样吧。阿芳是我的未婚妻,我去救她,天经地义。」. 南昭雪喉咙有点发堵,转头和封天极交换眼神。 「好吧。」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美娇娘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战的身量不矮,长年练武,身材精瘦。 但即便如此,到底是男人,和女子不一样,那女孩儿的衣裳,根本穿不了。 南昭雪忽然想起,早先她初穿来时,回南府的时候,收拾了一些她的东西和母亲的嫁妆。 刚回南府时,阮姨娘为了哄她,还送过她几身衣裳,但那些衣裳根本不是按照她的身量做的,大的大,小的小。 她思索片刻:「先上妆,我去找衣裳。」 偏头看一眼封天极:「落英,你跟我去。」 到院子外头,南昭雪看看四周:「你帮我看着,我进去找衣裳。」 衣裳放得有些日子,从未动过,她也不太记得,找起来颇费了翻功夫。.. 好在,总算是找到了,除了衣裳,还拿了几件首饰。 「但愿能合适。」南昭雪手心微微冒汗,「百战会不会有危险?」 封天极知道她的担忧:「百战只是耿直,又不是真傻,这番他动了真心,会小心的。 再说,他们都吃过你的药,百毒不侵,能防对方暗害,若是论起武力,也没人是对手。」 南昭雪心头微宽:「我再给百战一些香粉,沿路洒下去,到时候我们在后面跟上。」 两人商量好,拿着衣裳进屋。 到里面看,南昭雪眼前微亮。 灯光并不太亮,朦胧光线里,百战脸上上了妆,描眉涂唇,头发也梳成女子样式。 乍一看,还真是一个美娇娘。 南昭雪把首饰递过去,女孩儿给百战戴上,也忍不住惊叹:「公子长得的确好看。」 南昭雪问:「你叫什么?」 「我姓秦,叫云云。」 那百战也得叫秦云云。 衣裳略有点小,有点紧,但总比其它的强,鞋子实在没有合适的,只能穿着自己的靴子。 秦云云道:「等一下,我有办法。」 她拿过裙子,又找出自己的一条裙子,颜色差不多的,然后剪下一截来,和南昭雪那条缝到一处。 裙子接好,略长,正好能护住靴子。 百战起身,略缩肩弯腰,光线暗,他容貌又出众,把目光都吸引到脸上,倒让人忽略了其它。 小刀竖竖大拇指,无声称赞。 百战脸上泛红,浑身别扭至极,但心里还是没有后悔。 他不懂这是什么感觉,也没心思去体会,只想快点把离远芳救出来。 院门外传来细微声响,守在屋门口的百胜说:「来了。」 除了百战之外,其它人都迅速隐退。 野风拖着苏苏,她口不能言,脖子上又架着刀,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 秦云云倒十分配合,但南昭雪还是用刀尖抵住她后腰。 那几人到大门口,并没有立即进来,光线晃晃悠悠,点起两盏白色灯笼,左右各挂一只。 又燃起火盆,像是往里泼了酒,「呼」一下火苗升高,陡然照亮。 南昭雪隐在暗处,光亮乍亮时,能看到他们几个人映在地上的影子,还有一口棺材。 等火苗渐退,他们这才迈过火盆进来。 头前的还是个提着灯笼的人,之后是四人抬棺,棺尾照样坐着个画着鬼脸的小孩子。 最后,是手撒纸的人。 一行七人。 但这七人到底是不是之前在树林遇见的,把离远芳抬走的那七个,南昭雪不得而知。 当时距离太远,实在看不清容貌。 如果是,他们在短时间内又能折回,说明距离并不太远。 想这些的时候,那个提灯笼的人带着从棺材上跳下的小孩子进了屋。 百战坐在梳妆镜前,一动不动。 南昭雪的心也提起来,摒住呼吸,侧耳听着,时刻准备出手。 提灯笼的人照了照,小孩儿蹦蹦跳跳,嘴里念念有辞,不知道说的什么,围着百战转了几圈儿。 手突然一扬,一股白雾迸发。 百战早吃过南昭雪给的解百毒的药,已经是百毒不侵之体,但他还是装着受了影响。 但也不知道这药究竟有什么用,约摸着是***,眨眨眼,又闭上眼。 晕了过去。 提灯笼的人:「……」 小孩:「……」 两人明显愣了一下。 半晌,提灯笼的人哑着嗓子说:「怎么回事?怎么晕了?」 小孩摇摇头。 百战心头一跳:咋,不是晕? 可已经晕了,不能再醒,只能等等看再说。 过了一会儿,提灯笼的人说:「你是不是洒的太多了?」 「没有啊,我就是按照正常的量洒的,」小孩细声细气,有点害怕,「是不是她的体质太弱?」 「不管了,本来是想让她自己走,现在晕了,就把她抬走吧。」 提灯笼的人冲外面叫了一声,后面撒纸钱的人也进来,他们合力把百战抬出去。 一抬,两个人就一皱眉。 「怎么这么沉?」 「谁知道?长得胖吧?」 百战心里暗暗咒骂:呸,你们才胖,你们全家都胖!老子是结实。 「瞧着模样倒是不错,沉点身体好,走!」 两人吭吭哧哧,幸好光线暗,又只注意了长相,没注意到长裙摆下的靴子。 他们把百战抬出去,放入棺材中。 棺材盖合上,里面一片黑暗。 百战并不慌,耐心等着,不多时,感觉有人爬上尾端,想必是那个小孩。 再然后,棺材被抬起来,开始慢慢往外走。 百战摸摸手腕,那是南昭雪给他的手镯,一按,弹开,就是一把锋利的小匕首。 用力往下插,小匕首是暗卫打造,给南昭雪的新年贺礼,削铁如泥,刺破棺材根本不在话下。 很快,棺材底就被刺穿一个小洞。 晃晃悠悠,感觉走了一段,他把手镯戴回腕上,又拿出一个小手电。 之前在王府时,他在百胜那里见过一回,不过百胜那个个头很大,不像这个,小巧至极,塞在袖子里不被人发现。 那会儿南昭雪给他教他用的时候,他又惊又喜。 百胜和小刀那艳羡的眼神让他得意得很。 等一会儿见到离远芳,也让她看看。 打着小手电,把南昭雪给他的香粉取出来,对准小孔,走一段就洒一点。 南昭雪等人随后跟上,不能跟得太近,又怕跟丢,就靠这点香粉辨别方向。 夜色更深,他们抬着棺材穿过小树林,越过山坳,曲折转回,奔向道观。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令人惊讶的脸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道观在半山腰,四周从林掩盖,尤其在夜色中,颇显得几分阴森诡异。 南昭雪等人都盯着前面的那盏飘悠的白灯笼,辨别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香气,生怕跟丢。 他们还拖着苏苏,这个「变美脑」,得让她亲眼看看,才能让她死心,把她带来,也得让她家人体会一下担忧不已的滋味。 道观外,提灯笼的人吹灭烛火,伸手拍门。 里面有人开门,他们把棺材进去。 南昭雪和封天极他们到门外树后。 「我先进去看看,」百胜说,「你们在外面等我信号。」 南昭雪吩咐:「小刀,你陪百胜一起去。」 百胜拒绝:「不用,属下一人即可,小刀留下陪您,这里诡异,还是小心些。」 玉空大师又臊又害怕,觉得自己拖了后腿,百胜和小刀一走,南昭雪身边只留下野风和他,还有那个居心不明的落英。 而且和他一样不会武。 南昭雪道:「没事,里面情况未明,你们俩一起去,能互相有个照应。」 两人迅速看封天极一眼,还是不敢,此时,苏苏喉咙里呜咽几声。 南昭雪冷眼看她,她指指自己,又指指门。 南昭雪捏住她下颌,往她嘴里扔一颗药:「若是敢大声叫喊,先杀了你,明白吗?」 苏苏点头。 「说。」 「我可以去叫门,」苏苏从袖子里摸出一样东西,「我有这个。」 「这是什么?」 「道观每月都会发放几张文谍,有意来的可以领取,有这个的话,能叫开门,我还可以带一个人进去,就说是随从。」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诈。 「我只想变美,别的与我无关,」苏苏眼神热切地看着道观,「我如此心诚,天缘娘娘一定会成全我的。」 南昭雪迅速思索,把文谍拿过来:「我去,落英跟着我,小刀暗中跟随。」 说罢,递个眼色,小刀抓住苏苏,把她捆到树上,又喂下失声的药丸。 南昭雪让百胜留下,递给玉空大师一把刀。 玉空大师喉咙滚了滚,接刀的手有点发颤。 「别担心,我们很快会回来,这里距离近,又隐蔽,算是灯下黑。」 现在也不是矫情的时候,南昭雪把兵器收好,拿上文谍,和封天极一起去道观门口叫门。 小刀站到墙根下暗影处,静静等待。 不多时,里面传来脚步声。 开门的是个小道士,提着灯笼打量南昭雪和封天极:「什么事?」 南昭雪把文谍递上,眼睛不眨地盯着小道士,等着看他的反应。 小道士低头看了看,又抬头打量封天极半晌:「这个人不能进去。」 封天极问:「为何?」 「这是规矩,拿文谍来的女子可进,男的不行。」 封天极扫一眼门,恨不能直接踢开进去。 南昭雪嫣然一笑,不着痕迹地按住封天极的手臂:「小道长,通融一下,这半夜三晚的,又没有别人知道。 我这兄长是个哑巴,身体又不好,我们俩一路走上来,若是不让他进去,在这儿冻上一晚,只怕会丢了命。」 她一边说,一边摸出锭银子:「我就在天缘娘娘面前求一求,别人不会知道的,麻烦你。」 小道士一看是整整一锭元宝,非碎银可比,回头看看身后,再看看左右:「那行,不过,他不能去大殿,只能在偏殿小屋等着。 否则,天缘娘娘也会降罪,你给 我多少钱,我也不敢要。」 「好,有劳。」 不管怎么说,能一起进就行。 小道士让他们进去,又关上门,在关门的刹那,小刀纵身跃过院墙,轻飘飘落下,借着暗影树影跟随。 这里还挺大,树木不少,夜间更显阴沉。 大殿建得挺高,倒有些庄严,小道士在门口站定,对南昭雪说:「就是这儿了,你自己进去求拜,规矩都知道吧?」 「知道。」 小道士一指旁边:「你去那,不许出来。」 封天极和南昭雪对视一眼,一步三回头地进去偏殿。 南昭雪笑容不改,上前推开门。 小道士也提着灯笼,踢踢哒哒地走了。中文網 殿内点着灯,但并不亮,南昭雪摒住呼吸分辨一下,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应该没有问题。 这里建得高,宽度上却不怎么宽敞,除了神像,和一些放蜡烛的烛台,其它的并没有。 借着灯光,南昭雪抬头看,朦胧光线里,那天缘娘娘庙的神像似也在微垂着头看她。 眼角眉梢,隐隐带笑,尤其嘴角,那丝笑意越发明显,像是在嘲弄什么。 更重要的是,南昭雪发现,这神像的模样有些眼熟。 心头升起一丝异样感,她情不自禁往前迈一步,抬头看仔细。 一看之下,浑身人瞬间紧绷,抽刀在手,刚要往后退一步,脚下陡然一空。 隔壁房间的封天极站在一片黑暗里,蓄势待发,如同随时准备攻击的猛兽。 门突然开了,有人闪身进来,他立即回身,剑出半鞘。 昏暗月光映着走进来的人,他微松一口气:「怎么样?」 南昭雪嗓音压低:「这里有些古怪,我刚刚看过,那边有暗室机关,这边应该也有一样的,我们先离开再说。」 说罢,她上前拉住封天极的手,转身就往屋子深处走。 剑光一闪,封天极挥剑便砍。 南昭雪快若闪电,松开手,后退两步看着他,脸上忽然浮现妩媚笑意:「哎呀,这么狠心呢?你就不怕伤着我?」 封天极剑尖一指:「你是何人?」 女子笑容放大:「你说我是谁?看来你不是哑巴,也没有病。」 封天极看着她酷似南昭雪的脸,暗暗心惊,表面仍旧镇定沉稳:「雪儿呢?」 女子好奇:「咦?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她的?从未见过你这般机警的人。」 封天极冷笑:「凭你?和雪儿相提并论?也配!」 女子笑容微收,手指敲敲头:「既然你这么聪明,不如自己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她找出来。」 封天极无意再费唇舌,剑一挥直刺向她。 女子用力一踩地砖,地砖突然裂开,她直直掉下去,只留下几声笑。 封天极勃然大怒,此时,门外又有人进来。 他立即提剑站过去,杀气腾腾。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判若两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小刀迎面看到封天极的杀气,不禁吓了一跳。 「王爷,是我!」 封天极打量他:「你怎么进来了?」 「属下在外面看着,忽然发现大殿里没人了,王妃她……」 封天极提剑往外走:「大师呢?」 小刀莫名其妙:「大师不是在门外吗?」 是小刀没错了。 封天极怒火中烧:「方才有个女人,外貌酷似王妃,意图拉我……」 他说到这里顿住,转头看向那个方向。 小刀惊得脸色大变:「什么?有这等事?那我们……」 封天极又折回去:「去那边看看。」 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准备带他去哪。 也许,那个女人觉得被他识破,以为他会急不可待地去大殿找南昭雪,但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越是危险紧急,越要冷静,他长年带兵打待,兵行诡道,这点最是在行。 「王爷,这里什么都没有,」小刀看着帷幔后空空的墙壁。 封天极拿剑在地砖上逐块敲击,很快,发现有的地方声音不同。 「有暗道!」小刀惊呼。 封天极示意他退开那个范围,在周围找了找,果然发现开关。 地砖一分,露出一处暗道。 「我先下去,」小刀提刀,抢先一步,封天极紧随其后。 地道幽暗,封天极心急如焚,他表现有多镇定,心里就有多慌。 南昭雪不见了,还有一个长得和她如此相似的古怪女人,若不是他随时警惕,依稀闻到那个女人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他也差点着了道。 他此刻觉得,这一趟道观之行,或许并非偶然。 这条暗道是那个女子刚才要拖他来的地方,也许这里有什么玄机,也许能遇见南昭雪。 道观外,百胜和玉空大师耐心等待。 玉空大师呼吸都放缓,紧张地看着道观门,期盼下一瞬,南昭雪就从里面平安无事地出来。 百胜见他这样,问道:「大师,你很紧张?」 「啊,也……也没。」 「不必紧张,」百胜宽慰,「不会有事的,这么多次我们都过来了,这次也是一样。」 话是开心锁,玉空大师心头果然宽慰了些,微吐一口气:「你说得也对……」 话音未了,百胜突然变了脸色:「谁?」 玉空大师又是一哆嗦。 说时迟,那时快,百胜挥刀冲过去:「出来!」 一道剑光起,与他打在一处,转眼就过了几招。 玉空大师心都要跳出来,这会儿只能靠百胜,要是百胜有点什么闪失,那他也小命不保。 他全神贯注,只盯着百胜那边,忽然后腰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抵住,一声轻笑让他直起鸡皮疙瘩。 他微微偏头,身后的苏苏笑吟吟道:「别乱动哦,否则我一害怕,手一抖,说不定你的命也就没了。」 百胜那边打斗也停止,其实也就几个回合,转瞬之间而已。 剑客把斗笠往上推了推:「百战呢?」 「百战进了道观,你是……」 百胜忽然明白过来:「是你暗中盯着他?」 剑客略点头:「那小子说的?」 「正是。」 此时,玉空大师颤声叫:「胜啊……」 百胜回头,看到此景,眉心紧蹙。 「别动哦,」苏苏声音娇软,眼睛微弯,可说出的话却满是凉意,「你要敢轻举妄动,我就在这老和尚的身 上扎窟窿,扎到我满意为止。」 百胜冷然:「你没吃药?」 「当然吃了,」苏苏抿抿唇,似是在回味:「这味道可不怎么好。 不过呢,那药对我不起作用。我呀,没什么本事,也就是用药用得多了,有这点能耐。」 「你意欲何为?」百胜心头预感不妙。 这个女人和之前判若两人,如今看来,分明就是故意把他们引到这里来。 那道观内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王爷和王妃都进去了,万一遇到什么危险…… 剑客拧眉:「和她废什么话?直接杀了便是。」 玉空大师简直惊呆:「等下!我,我还在她手上。」 「与我何干?」剑客冷然问。 玉空大师:「……」 他赶紧看向百胜,把百胜当成救命稻草:「胜啊,我有多重要,你知道。 王妃很多东西……很多事只有我清楚,若是她在这里,定不会让我丧命。」 乖乖啊,他空间时还有银子粮食和铁,要是真死了,根本无法向南昭雪交待,更别说,他也的确怕死。 百胜看一眼剑客:「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我不管你是何人,这是我们的事,希望你不要插手,大师我是一定要救的。」 「佛说,该断则断,该断不断,反受其乱,」剑客说。 玉空大师差点气死:「你说是哪家的佛?哎,我说,你是谁啊? 突然冒出来,就想让我死,我招你惹你了?有你什么事?老子就不死!气死你!」 剑客上前一步,百胜拦下:「阁下,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玉空大师大喊:「百胜,打他,让他知道知道你的厉害!」 「闭嘴!」苏苏喝道,「都成了人质,你还不老实。」 「你没听见吗?我要死了,谁死之前还不挣扎一下?你和我有仇,要杀我,这没得说。 可他是谁?哪冒出来的,就想弄死我,我呸!我就是死,我也不能死在他手上。」 玉空大师回头看苏苏:「来,你来,弄死我吧,快点的!我宁可死在你手上,也不能便宜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苏苏有一瞬间的迟愣,人是杀过的,但这种情况还没有遇见过。 「你放心,大师,我一定会救你的,」百胜一边和剑客动手,一边冲大师喊。 玉空大师感激得要命,还不忘跳脚提醒:「来了,剑来了,小心!」 他们三个又打又喊,场面一度混乱。 剑客身手超卓,百胜几十招也赢不了,就在对打之间,剑客突然一甩手,一道寒光直奔玉空大师。 玉空大师脑子空身子僵,感觉一道劲风擦着他腮边过去,好像都皮肤都被划破。 「哧」一声响,紧随着就是一声痛呼,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扑在他的耳后。 与此同时,百胜一把抓住玉空大师的手臂,把他拖到身后。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人脸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剑客上前,剑尖一指肩膀中暗器的苏苏。 苏苏血染半边衣裳,倒地看着剑客:「要杀我?」 「哧!」 剑客刺她另一边肩膀一剑:「多嘴。」 苏苏痛得脸色惨白,冷汗滚滚。 玉空大师惊魂未定,躲在百胜身后。 剑客回头看他:「你真吵。」 玉空大师摸摸鼻子:「都是为了活命。」 剑客抱着剑,迈步往道观走。 百胜急忙叫住他:「请留步!」 剑客偏头,沉默着以眼神询问。 百胜刀抵住苏苏,催促她起来:「王妃吩咐过,若是这个女人有变化,就让她带路。」 剑客微挑眉,玉空大师诧异:「这……她知道?」 百胜点头:「王妃悄悄吩咐我的,只告诉我一人。 说觉得这个女人不对劲,若是她走之后,此女卖可怜,非要进道观,就让我们顺水推舟,跟着她寸步不离。我也没想到……」 人家没有卖可怜,竟然直接上手抓人质。 玉空大师鼻子差点气歪:「你……」 「抱歉,大师,」百胜愧疚,「等事情了了,随你差遣。」 「算了,」玉空大师哼一声,「现在怎么办?」Z.br> 百胜推着苏苏往前,对剑客说:「阁下是来找百战的?那不如一起。」 他看得出来,此人身手剑法极高,远在他之上。 剑客略点头:「走。」 玉空大师在后面暗暗嘀咕:真是惜字如金。大侠莫非都这样? 到门口,玉空大师压着嗓子说:「我们要怎么进去?」 剑客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剑,抵住苏苏的伤口处:「进去。」 苏苏:「……」 面对这半张掩映在斗笠下冷硬如石的脸,苏苏实在没办法撒娇。 「走那边,有一道暗门。」 三人推着苏苏,直奔侧门。 百战在棺材里,感觉停住被放下,收起小手电,摸到一样暗器。 这暗器就放在他胸前,躺着就能用,只要一按机关,探进来要杀他的人瞬间就得中招。 他耐心等着,棺材里极黑极静,只是隔着一层板子,听外面的声音都有点失真。 那几个人在低声说话。 「快点把人弄出来,别闷死了。」 「哪那么容易死,上面不是都有出气孔吗?」 「人放哪?主人说了,这两次的不一样,不能和之前的放在一起。」 「那就关到石牢那边去。」 棺材又被抬起,百战静静听着,又走一段,最终停住。 感觉有人拍了拍棺材板,他闭上眼睛,等着人打开盖子。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盖子没打开,底却掉了。 他毫无防备,整个人往下一沉,「啪」一声,眼前光芒一闪,紧接着就坠入黑暗。 像是在顺着什么滑坡,往黑处深处去。 百战还是头回经历这种事,沉下一口气,身子往下往扁里走,牢牢贴在木板上。 好在,滑了没多久,总算停住。 「咚」一声。 百战迅速查看四周,这是一条地下通道,两边墙上有火盆,除此之外,看不出别的什么。 正想起来看看,远处忽传脚步声响,有人来了。 他又闭上眼睛,没动。 来人到近前,似乎是在打量他。 「哟,长得真不错,就是身量高了些。」 「少废话,赶紧弄走。」 两人把百战连同木板抬起,顿时憋着一口气。 「怎么这么……沉?」 「快点走,不远,赶紧的……」 两人咬牙提气,好不容易把百战抬走,到一间牢房里,把人往地上一扔。 「哗啦」一声,门锁上,脚步声渐远。 百战没有立即睁开眼,等了一会儿,听到又有悉索的声音,有人低声喊:「姑娘,姑娘!」 百战唰一下睁开眼,一骨碌爬起来,借着光看向旁边牢房叫他的人。 离远芳头发有些乱,肩膀和右腮上还有伤痕,但眼睛晶亮,看得百战心头又喜又忧,滋味复杂。 他的动作幅度太大,把离远芳也给吓了一跳。 「姑娘,你没事吧?」 百战奔到栏杆边,压着嗓子难掩激动:「阿芳,我是百战呀。」 离远芳眼睛圆睁,认真打量他,脸上惊疑不定。 「真是我,你看,」百战把裙摆掀起一截,露出靴子。 这靴子离远芳认得,是临别时,离远芳送给他的。 再听声音,也能分辨出来,只是刚才太过突然,百战又是这身装扮,离远芳一时没有想到,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百战,」离远芳红了眼眶。 之前被那几个人围攻的时候,她没有哭; 被装入棺材,生死不定的时候,她没有哭; 被投入暗道地牢,不见天日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现在见到百战,满腔的委屈和害怕如潮水一般涌来,让她人忍不住想哭。 百战手忙脚乱,从怀里扯出条帕子,塞到她手里:「别哭,快擦擦。」 离远芳抹抹泪:「你怎么会来的?」 「我来救你呀。」百战重重吐口气,「现在看到你没事,也就放心了。」 离远芳扁扁嘴巴,又忍不住哭:「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什么拖累,」百战看着她掉泪,心里被抓一样的难受,「你怎么会到那个村子里去的?」 「我……」离远芳有点不好意思,「我是去找你的。 我本来想在码头那边等你,但等了两天,也不见船来,我以为是错过了,就想继续往前走,看能不能追上。 结果,不小心到那个村子里,他们刚开始特别热情,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儿,后来想走,却被围攻了。」 百战点头:「我们审问了他们,说是让你代替他们的孙女,他们孙女要变成美人,他们不愿意。」 离远芳诧异:「孙女?那个女子是他们的孙女?他们让我代替?」 百战直线条的脑子也感觉到了不对:「怎么?难道不是?」 「不是,」离远芳快速说,「那个女子是主谋,就是她要抓我,那个老头是她的手下。」 百战一下子站起来:「糟了,上当了!」 离远芳也被他说得紧张:「怎么了?」 「我们上当了,那个女人,心怀不轨,定有危险!」百战让离远芳往旁边退退,握紧拳头,用力一捶。 「咔嚓」一声,木栏杆被直接打断几根。 百战弯腰从断处穿过到离远芳这边:「走,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离远芳:「……」 南昭雪掉入一间书房,但这书房的书架上摆的书,分外诡异。 书的封面,全都是一张张不同的人脸。 那些人脸垂着眼睛,无声无息,像被禁锢在书中,又像随时会抬眸睁开眼,直勾勾地看过来。 四周寂静无声,火烛高燃,偶尔「啪」一个灯花,让人心尖忍不住一跳。 南昭雪正小心翼翼地观察,忽然听到一声低笑。 她迅速偏头,寻声望去,见靠角的书架轻轻转动,有人从里面慢步走出来。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佛说,要挨打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着面前的女人,心头惊愕掩饰在神色平静之下。 「你是天赐娘娘?」 女人轻笑,眉眼皆带着媚气:「我?怎么会呢?王妃,天赐娘娘是你呀。」 南昭雪不言不语,身姿傲然,静静注视女人。 女人这张脸,和她是真像,但也只是脸像,无论是身姿还是气度,都相差甚远。 在南昭雪的注视中,女人渐渐收了笑:「王妃,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如何?」 南昭雪眼底似凝结了霜:「你和本王妃有什么交易可做?太高估自己了吧?」 女人抬手掠掠发丝:「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雪心。」 「我很是羡慕王妃,能做出那么多事,还有很多人忠心保卫,王爷对你也是情深意切。 不如这样吧,我和王妃交换一下,你留在这观中,这里的信徒,香火钱都归你,所有的荣耀都是你的。 所谓天高皇帝远,朝廷根本不会知道,在这里有这样的道观,保证让你后半辈子的日子衣食无忧。」 「至于我嘛,我就去体会一下王妃的日子,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王妃猜猜,你的那些手下,能不能猜到我是假的?」 「说不定他们根本认不出,也会对我忠心耿耿呢!」 雪心自顾笑起来,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南昭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依旧不动声色。 南昭雪的沉稳,让雪心的笑有点挂不住:「怎么?王妃不信?」 「那座神像,这座破道观,荒凉的村子,就是你所说的,所有的荣耀?」南昭雪声音极尽讥讽,「你还真是癞蛤蟆坐井观天,眼界小而不自知。 什么信徒,什么香火,本王妃会在意那些? 衣食无忧,我早就衣食无忧了,何须你来给? 倒是你,整天窝在这种穷乡僻壤,怕是不知道荣华富贵是什么滋味,难怪你处心积虑想跟本王妃换。 实话告诉你,脸弄得像,不算什么稀奇,本王妃手下这样的暗卫多得是。 就你,还想着和本王妃互换身份,还以为本王妃的手下认不出你?开什么玩笑?」 雪心神色一僵,目光深处飞快掠过一丝忿恨。 南昭雪迅速抓住:「看来,你已经见过我的人,而且,并没有把他们骗住,对吗?」 雪心紧抿唇一抬下巴:「王妃切莫得意太早。 你该知道,这是在我的地盘上,你能不能出去,得由我说了算,还是收收你的姿态,有你求我的时候。」 「本王妃生平不会做两件事,一是后悔,二是求人,更何况……」南昭雪睥睨道,「你还不算得一个完整的人,靠别人的脸过日子,装神弄鬼,算什么人?」 雪心被击中痛处,脸色陡然阴沉,目光阴鸷:「好,既然王妃这么说,那我就……」 话未说完,她举起手正想拍掌为号叫人,忽然有一道疾风,似什么飞速滑来。 刚一回头,「哐」一声,刚才的书架被人踢翻,上面的东西稀哩哗啦滚了满地。 两人一前一后,从里面冲出来,前面的人虽赤手空拳,但他的拳头就是兵器。 这一下突如其来,雪心一愣,呆呆看过来。 百战目光掠过她的脸,有一瞬间的惊愕,再看看南昭雪。 南昭雪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怎么是这个憨憨先出现?可千万别认错人,那才是打脸。 百战双手一叉腰,对着雪心道:「呔!哪里的来妖精,竟然变幻容貌,装人骗人? 我呸!就凭你这狗模狗样,还 想骗过我的眼睛?做梦!」 南昭雪轻吐一口气,激动啊,高兴啊,没白疼! 「狗模狗样?橘座听了会不高兴,」南昭雪说。 百战点头:「不错,方才说错了,应该是你这……鬼模鬼样! 鬼鬼祟祟,画虎不成画成个鬼,顶着别人的脸装傻充愣,哦哟哟,真是恶心人呐! 你爹娘是不是没有给你生一张脸? 你们家的祖坟定然是多少年都不冒一丝青烟了!定是在地底下给阎王爷做苦工!」 雪心额角突突跳,差点背过气去,手指哆嗦着指着百战:「你……你……」 「你什么你?」百战理直气壮,「耗子还想喝猫奶,自己的命运自己改! 变成别人的脸,算什么狗屁本事!」 离远芳惊得小嘴圆张,待他说完,忍不住鼓掌:「百战,你好会骂,太厉害了!橘座是谁?」 「王府养的小狗。」 雪心一口老血哽住。 南昭雪忍不住笑,要不是场合不对,她几乎要笑岔气。 雪心咬牙切齿:「好,好啊,本来想给你们一条活路,没想到……」 「我呸!老子的路宽着呢,还需要你给?你算老几?」百战立即回骂。 「你……来人!把他的舌头给我拔了!我叫你骂!」 雪心话音刚落,「哐」一声,又一个书架被踢翻,三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最前面的是个戴斗笠的剑客。 后面跟着百胜和玉空大师。 剑客脚边还有两个人,浑身是血,倒地不起,看样子伤得不轻。 雪心:「……」 百战一见剑客,大眼睛立即睁圆,声音拔高几个度:「义父!」 百战跑过去,又惊又喜,眼睛里蓄上泪:「义父,你怎么好多年也不来看我?」 剑客上下打量他,一言难尽地听他说完:「好好的人,怎么嘴变成这样?」 百战茫然:「哪样?」 剑客目光转向离远芳,缓缓点头:「离家小姐。」 离远芳上前一步,抱拳拱手,张张嘴,又不知怎么称呼。 「你就随百战一起,叫我义父吧。」 「义父。」 剑客走到南昭雪面前,拱手道:「王妃,多谢你,照顾百战。」 「应该的。」 南昭雪猜想,这位就是当年把百战带到封天极身边,又传授武艺的那位了。 当初也是有他的暗中相助,才让蒋海尘现身归法,让他们知道了百战的真实身世。 剑客回身,到暗道口,把苏苏拎出来。 「此女还没死,交由王妃处置。」 南昭雪垂眸看苏苏,苏苏不甘地抬头回视:「你也没有多厉害,就是手下人多,个个聪明罢了,若是单打独斗,你未必赢得过我。」 南昭雪轻哼一声,懒得和她争辩:「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把我引到这里来? 那些变美的女子,是怎么回事?村民们呢?」 苏苏闭上眼睛,一言不发,一副要杀要剐随便的模样。 「不说?」南昭雪还没完,剑客等不耐烦,一把扣住苏苏肩膀,拎破布袋一样扔出去,撞到书架上。 「佛说,不肯说就要挨打,不说实话也要挨打。」 雪心后退一步:「你……你真是,能对弱女子如此残忍粗暴?」 「佛说,不肯说就要挨打,不分男女。」 雪心:「……」 百战在一旁高喊:「义父说得对!」 离远芳也附和:「说得对!」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交换人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剑客正要开展一通暴打政策,书架又被踢翻一个。 封天极提剑进来,气势汹汹到近前。 但他很快发现,气氛不太对,好像……事情都解决完了。 小刀赶紧上前:「王妃,您没事吧?您让我和落英好找。」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没事,我很好,没有受伤。」 封天极微松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走吧,出去再说,」南昭雪不喜欢这阴暗压抑的地方,何况还是在地下。 众人鱼贯而出,从暗道来到大殿。 点亮火把蜡烛,灯火辉煌。 这下都看清了,天缘娘娘,的确很像南昭雪。 雪心和苏苏被围在中间,没有逃脱的可能。 「说说吧,刚才问的问题,如果不想说,那就得受罪,」南昭雪干脆直接,「自己选。」 剑客抱着剑,一言不发,百战和离远芳齐齐迈一步。 雪心抿抿唇:「好,我说。其实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那些变美的女子,就是被换了人。 她们想变美,心甘情愿被抬到这里来,然后就安排人照顾她们的样子,在原有的容貌上易容,变得更好看些,把人送回去。 但我们的人还有别的用,自然不能一直冒充她们,因此用不了多久就患病身亡。 道长去做法事,自然有办法把她们带回。」 「村民们呢?那些村子荒废,人都去哪了?」南昭雪问。 雪心似乎不太愿意说这个话题,百战正欲上前,忽然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响。 院子里亮起火把,二十来个道士围住大殿,包括那四个抬棺的大汉。 中间有一人,穿着道袍,披散头发,脸上画着油彩,看不出原来面目。 他声音沉闷,嗓音有些特别,一甩拂尘,指向大殿内。 他身侧的道士喊:「里面的人听着,都出来!把人放了,否则的话,你们一个也别活!」 封天极走到窗前,一支箭便射过来,「夺」一声扎在窗棱上。 「都听好,别轻举妄动,更别心存侥幸,下一次,就是火箭了!」 大殿全是木质,若是一放火箭,那势必会变成一片火海。 道长手一挥,从后面拎出个小孩儿来,大眼睛泛红,哭得眼泪汪汪。 「救命,救命啊!」 道长闷声道:「王妃,你不是心地善良,最是见不得弱小受欺凌吗?不如这样,我们来交换,如何?」 百战怒道:「放屁,那是你的人,这个小崽子坐在棺材上,坐了一路,你用你的人来换,怎么的?当我们傻啊?不换!」 道长手上用力,小孩哭得更大声:「哥哥,我不是坏人,我也是村里的孩子,他们…… 他们抓了我爷爷和父母,要不是我不听,就要杀死他们,救救我……」.五 「这次办事不利,错把人带回来,自然就要有人受到惩罚,」道长不管小孩哭泣,力道不断加大。 南昭雪问道:「你想换哪个?」 「当然是都换。」 「你倒是会做生意,都换?呵,你用一个小孩,换两个人?算盘未免打得太响。」 南昭雪看一眼雪心和苏苏:「不如这样吧,你们俩说说你们知道的事,谁说得多,就放谁走。不然的话,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在这。」 雪心和苏苏对视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眸,飞快思索。 「那些人脸,」雪心先开口,「都是请高手做的,那些自愿送上门来的女子,她们也都被带走……」 「这个道观其实 也不是我们说了算,」苏苏也赶紧说,「道长也是听令行事。」 「听谁的令?」 「这个我不知道,」苏苏又迅速看一眼雪心,「她也不知道。」 百胜开口问:「你之前说你用药用得多,所以之前失声的药对你不起作用,你用的什么药?」 「我并非一开始就是他们的人,也是被抓了来,被当作试药的药人,我体质特殊,命大熬了过来,因此……」 南昭雪又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会路过那里,今天这个局,是专门为我们设的吧?」 「这……」 「啊!」外面传来一声孩子惨叫。 「夺!」一声带火的箭射到门板上。 「换不换,不换就都死!」 时间紧迫,南昭雪也不想被困在这里,被火烧死。 正好利用换人的机会,走出去。 「好,换!」南昭雪回一声,让百胜小心打开门。 封天极首当其冲,走在最前面,百胜紧随其后,小刀也跟上。 三人一字排开,把其它人护在后头。 百战拧眉看着封天极:这个英,凑什么热闹,逞什么英雄,这是比实力和功夫,又不是比谁长得好看。 他和离远芳,剑客站在第二排。 南昭雪:「……」被堵在最后头,她怎么谈? 「换谁?」道长问。 南昭雪把雪心推出去:「换她!」 雪心心头微喜,跟着南昭雪走出队伍。 封天极想要护上,百战迈步出去:「我来。」 百胜从腰后拿出一根亮银棍:「百战!」 百战接在手里,手一转,短棍变成长棍,护在南昭雪身侧。 他抬腿一踢,把裙摆握在手里,用力一扯,中间分成两半,一半掖在腰带间。 倒也有几分威风。 剑客微微点头,离远芳秒变小鹿眼。 与此同时,道长也亲自带着小孩走出队列。 两边人走到中间,道长道:「放人吧。」 南昭雪轻轻一笑,把雪心往前一推。 道长也松开手,小孩立即往这边跑来。 他直奔向南昭雪,张开小手。 雪心跑回道长身边,还没站稳,忽然尖叫一声。 道长惊得回头看她,见她衣袖间似有红色尾巴一闪。 他们注意力都在那条小红蛇上,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南昭雪避开跑过来的小孩。 小孩忽然咧开嘴笑,完全没有方才的悲伤哭泣,张开的小手突然变大,身量也随之变高。 虽然不是多么高大威武,但也比刚才高得多,在眼前活生生发生变化,还伴随着骨关节「啪啪」的声响,分外骇人。 封天极下意识喝一声:「百战!」 他开口时,百战已经抡起亮银棍,上前一步站到南昭雪方才的位置上,「啪」一声抽过去。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受到感召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战这一下子,抽得快、准、狠。 「小孩」的缩骨刚展开,手还没碰到南昭雪的边儿,就被这一棍子正抽在肚子上。 「啪!」 骨碌一声,滚到百胜脚边。 「绑了!」百战大喊一声。 他回身,亮银棍往身边一杵,目光炯炯似火:「还有谁!」 道长一愣,他不过就是回头看看雪心的功夫,面前的一切就发生剧变。 看着被抓的人,他目瞪口呆:「你……」 南昭雪走过去,脚尖踩住变身后的小孩,是个面容清秀的年轻男人,十八九岁的样子。 「就是这双眼睛生得不好,太阴毒,一瞧就让本王妃不舒服,」南昭雪弹开腕上手镯,尖尖对准他的眼。 「说说吧,这道观,是你说了算吧?」 男人咬牙,嘴角的血不停往外冒:「你怎么知道?」 「这不明摆着吗?」南昭雪叹气,「你们也不是什么重情重义的人,明明可以趁我们在大殿内一网打尽,火箭一发,我们不死也得伤。 可你们非得换什么人,而且这两个女人明显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知道的东西并不多,何故如此?」 「用你来换,我们与你不熟,甚至还知道你曾压在棺材上,何故如此? 当然是自信心强大到自负,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掌控,以为我们都可以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么你,自然就是最危险的那个。」南昭雪看一眼百战,「用我家百战的话说,真当我们傻呢?」 「小刀,」南昭雪吩咐一声,「打断他几声骨头,让他缩不了。」 「得嘞!」 南昭雪起身,不顾男人惨叫,转身看道长。 「接着说你,」她上下打量,慢条斯理,「应该叫你什么好呢?道长?还是县令大人?」 「放着好好的朝廷命官不做,非要做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身为地方官,寒窗苦读考取的功名不好好珍惜,不为百姓谋利,反而祸害他们,你良心何在?」 道长双手紧握:「我不是!」 「不是吗?」南昭雪似笑非笑,击几下掌。 后面黑沉沉的屋顶上,掠过一道身影。 身影落下,正是野风。 野风双手满是泥土,还握着一根骨头。 「主子。」 南昭雪看骨头一眼,点点头:「道长,你为了隐瞒身份,可真是煞费苦心。 当时听人说你的传闻,就觉得有点不太对,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本王妃见得多了,再凶的鬼遇见坏掉的人心,也得甘拜下风。 你谎称什么为了镇住煞鬼,把县令的棺材埋于道观之后,可那里面的,不过是一个女尸。 你以为,变成了骨头,本王妃就认不出了?」 道长垂眸看着那根骨头,画着油彩的脸即便表情不是特别明显,但是他的眼神中难掩震惊。 「你……你们挖坟了?」 野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封天极悄悄摸摸鼻子:这事儿他也干过。 玉空大师在最后头,伸着脖子看,说起挖坟的事,又想王爷了,唉。 道长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南昭雪冷笑:「本来只是碰碰运气,看看里面究竟装的什么。 可刚才看你走的那几步官步,我就断定,你就是县令。」 道长张口结舌,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毁在几步走上。 「好了,」南昭雪摆摆手,「废话少说,你们为何要建这座道观,村民们在哪?」 道长闭闭眼:「这件事,我劝王妃不要管的好。」 「还没有本王妃不能管的事。」 道长轻笑:「只怕……」 话音未了,他突然僵住,身子往前一扑。 南昭雪脸色微变,上前试探他的颈脉:死了。 此时,天已破晓,一线微光穿破云层,道长后心似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南昭雪伸手拿,竟是一枚银针的顶端,银针比手指还要长一些,几乎全部没入道长体内。 南昭雪脸色阴沉,目光扫过那些小道士:「把他们都拿下!」 对付这些人,小菜一碟,不多时他们就都束手就擒。 但基本没什么用,一问,果然三不知。 南昭雪回头看被打断骨头晕死过去的年轻男人:「泼醒他!」 雪心和苏苏,一个被小红蛇咬伤中毒,一个身上有伤,被押到偏殿。 她们俩知道的都说得差不多,之前都交代的差不多,只说知道还有别人,但究竟是什么人,也是不清楚。 南昭雪直觉感到,这里面一定有大的阴谋,否则道长在临死前不会那么说。 若是那些村民还活在人世,此时定然受尽苦楚。 没碰上,不知道也就罢了,但现在知道,无法弃之不理。 百战换了衣裳,救出离远芳,又遇见义务,精神抖擞。 「我去审他。」 南昭雪吩咐:「手下有点准,别打死他。」 「知道。」 南昭雪也想让其它人先试试,实在不行,她再最后问。 吩咐百胜在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可疑的; 让小刀回村子里再看看,除了刚才他们去过的两家,还没有其它的村民,或许有知道线索的。 玉空大师提心吊胆了一夜,南昭雪让他去休息。 他和百战都不在,南昭雪也能得空和封天极说话。 「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首先他们是故意引我来,神像还和我的容貌很相似,再就是那些村民和女子都没有找到。」 「她们定然还有别的用处,被带到哪里去了?」 封天极说:「苏苏曾提到过药人,是不是也被带走做药人去了?」 「可这道观中没有半点药味,虽然有地道,但地道和金光观不同,没有血腥味,甚至连干草药都没有。 即便是做药人,也不是在这里。」 封天极略一思索:「这山并不小,如果实在不行,就找官府帮忙搜山。」 「县令尚且如此,」他冷笑一声,「当地官员,也该出把力。」 见南昭雪微蹙眉,封天极轻声安慰:「你也累了一晚上,去睡会儿,一会儿有了消息,我叫你。」 南昭雪不太想睡,但也的确有些倦,想到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也必须要养好精神,便点头答应。 这一觉睡得时间不长,南昭雪被院子里的说话声吵醒。 外面的人说话声音低,但南昭雪睡得浅,还是听见了。 她起身到窗边:「野风,让大师进来吧。」 玉空大师快步进来,他一进屋,南昭雪就感觉不太对劲。. 见四下无人,南昭雪低声问:「你怎么了?中风了?」 玉空大师走路和平时不太一样,有点斜。 他虽然灵魂年纪不大,但这身体总归是年纪不小,这老和尚之前还勤俭节约,苦中作乐,不怎么保养身体,长途跋涉的。 昨天晚上又冻又吓,难保不会出问题。 南昭雪伸手就要给玉空大师把脉。 玉空大师却神神秘秘:「老妹儿,我可不是病了。我是……受到了感召。」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感召地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被玉空大师说得莫名其妙。 现在不只怀疑他中风,还怀疑他脑子出现问题。 「什么感召?你在说什么?这里是道观不假,但你也看到了,那些家伙都是装神弄鬼的假道士。 再说,你是僧人,受感召也应该在寺庙,不是道观。」 南昭雪没好气。 玉空大师一本正经:「真的,我没有说谎。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睡着睡着,一个激凌就醒了,好像有什么吸引着我,往那个地方去。 我琢磨着要过来和你说一声,要不然我早去了。」 南昭雪见他说得一本正经,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当真?」 「当真,绝无虚假。」 南昭雪一想,玉空大师自从和她相认以来,除了在封天极的事情上糊涂,其它事情还真没有掉过链子。 更何况,他们俩重生到这异世,本身就是离奇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 「好,」她点头,「那就走一趟,我跟你去。在哪个方向?」 玉空大师毫不犹豫,一指:「东南!」 恰在此时,院子里响起脚步声,百胜和小刀一起来了。 「回王妃,」小刀先说,「那两户人家果然都没影了,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回来的路上,在山上一个地洞里发现个打猎的,他起初很害怕,以为我是道观的。 后来说了半天,他才说,他是山下村民。 本来上山打猎,有一天回去的时候发现村子里好多人都跟中了邪一样,像被赶着的尸首。 他害怕,没有回村,一直在山里,也不敢回草屋,找了个地洞生活。」 「人呢?」 「已经带来,在外面侯着。」 百胜听他说完,上前道:「王妃,属下没找到人,但发现一些车辙印,印很深,载的应该是重物。 顺着车辙往前,尽头是一座山,属下一直等到现在,也没有发现有车辆路过。」 「尽头是山?」南昭雪疑惑。 小刀接过话说:「那个猎户说,山里好像发生过滑坡,他听到过巨响。」 玉空大师赶紧问:「在什么方向?」 小刀和百胜异口同声:「东南。」 玉空大师转头看南昭雪。 这绝不是巧合,看来这一趟,是必须要去了。 「去见见猎户,」南昭雪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百战还在审那个男人?」 「是。」 「不必再浪费时间,说就说,不愿意说就拉倒,我们不是非他不可。」 「是,属下这就去找百战。」 百胜刚转身,就见百战气喘吁吁的跑来,神色有点尴尬。 「怎么了?」 「他一直不说,那什么……死了。」 南昭雪微怔,剑客过来干脆说:「我杀的。」 百战分辩:「义父他也是着急,一时出手重了。」 玉空大师哼一声,刚要说话,剑客目光扫过:「你闭嘴。」 玉空大师:「……」我什么都没说好吗! 百胜拱手说:「前辈不必懊恼,方才王妃吩咐我,我正要去和百战说,审不出就不用审,我们自己查。」 剑客点点头。 南昭雪道:「你们也忙了许久,留下来休息看守,我们出去一趟。」 百战看一眼过来的封天极,走过去拍拍他肩膀:「那什么英,你来得正好。 昨天我正要打那家伙,你喊***啥?那一嗓子 ,差点给我吼得棍子掉了。 昨天忙,没顾上,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义父,我的功夫就是和他学的,他现在是位大剑客。」 「你知道什么是剑客吗?」百战手指戳戳封天极心口,「就是用剑的高手,像你这种小弱崽儿,一剑一穿,跟穿糖葫芦一样没有难度。怕吗?」 封天极垂眸看看他的手指,有瞬间的恍惚:是这只手写的信吗? 「怕,」封天极说。我怕我忍不住折断你的爪子。 剑客微抬眸,从斗笠下看封天极,又拧眉看看百战。 封天极目光越过百战,问南昭雪:「王妃要去哪里?」 百战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然后用力揽过:「走,我带你去休息,完了让我义父教你几招。」 不容分说,把封天极给拖走了。 南昭雪手抚抚额头:「走。」 见过那个猎户,所说的话和小刀回禀的差不多,南昭雪便让野风留下看着他,带着玉空大师和百胜、小刀一同去东南方向。 百胜听说玉空大师预测出那个方向,很是惊奇。 「大师,你……」 玉空大师哼一声,别脸过,又绕到小刀旁边,不理会他。 百胜:「??」 小刀也莫名其妙:「大师,怎么了?百胜哥得罪你了?」 玉空大师拱拱手,阴阳怪气地说:「哪里哪里,人家有了做剑客的前辈,还怕得罪我?」 百胜脸微红:「大师,我有什么做得不对,您只管说,我保证改。」 玉空大师见他态度好,气消一些:「你干嘛对那个冷冰冰的家伙那么客气?他说我坏话,还当面说。」 百胜哭笑不得:「他是百战的义父,我除了叫前辈还能叫什么?总不能也跟着叫义父。 他昨天晚上在小树林,也是为了吸引那个女人的注意,让她放松警惕,趁其不备救下您。」 玉空大师沉默一瞬:「我本来也挺感激,可你看看他的态度,上来就让我闭嘴……」 南昭雪简直无语,怎么认识的老头没一个省心的,个个都像老顽童一样,为一点小事也能吵架生气。 「你去前面带路,专心点。」 玉空大师到最前头,身子微斜,像有人在前面拖拽一般,有点好笑。 南昭雪琢磨着,是不是他的空间又发生了什么变化,这其中定有什么关联。 等忙完这事,要好好问问他,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走来走去,走到一条被草木掩盖的路上。 百胜说:「就是这里,车辙印就在这。」 南昭雪低头看,果然,地上有车辙印,这些草木应该也是被人放在这里用来遮掩的。 玉空大师还在往前走,南昭雪跟上。 他走的方向,和车辙印的方向一致。 一直到,百胜所说的,那座山前。 玉空大师还想往前走,像被巨大惯性带着走。 南昭雪一把拉住他,他也吓了一身汗:「我佛,差点头破血流。哎……」 南昭雪把他拖到一棵树后,让他抱着树。 小刀打量面前的山:「怎么感觉不像是滑坡造成的? 我在边关的时候,见过土山滑坡,好像和这不一样。莫非,石头和土有区别?」 南昭雪退后两步:「小刀说得对,这不是什么滑坡。」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我要踏平山口!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在这面山壁前来来去去走了几趟。 「这里应该有一道山门。」 小刀和百胜面面相觑。 山门?这…… 正说着,百胜耳尖动动:「有人来了。」 南昭雪拖着玉空大师,四人迅速隐蔽。 没多久,马蹄声渐近,还有车轮声。 只不过,这次车是空的,车轮轻快。 驾车的是两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身材普通,短衣襟劲装打扮,身上披着厚斗篷,隐约可见腰间挎着刀。 南昭雪盯着他们,见他们的马车行驶到山前停住,其中一人跳下马车,扒开地上草丛,不知摸索了一阵什么。 没过多久,山壁上的一块石头缓缓动了,露出一个半米左右的洞口来。 里面有人影一闪,外面的车夫递上块腰牌,里面的人检查。 片刻,那个洞口又合上,看不出丝毫端倪,但随后几块石头一起动,这次出现的是一道不规则的门。 门虽然不算太高大,但足够马车通行。 他们二人把马车驶入山洞,洞口的石头又恢复原状,严丝合缝。 南昭雪暗暗赞叹:好精巧的机关! 小刀和百胜对视一眼:「真有山门,难怪我们找不到,这门做得也太好了。」 一般门都是四四方方,难免会看出痕迹,但这个不同,是顺着石头走势而为,难以看出。 百胜点头:「是做得好,而且,门好像是由里面控制,我们要想从外面进去,怕是不太容易。」 南昭雪看着门,蹙眉思索。 百胜道:「王妃,要不属下快马加鞭,去下一个镇子,那边有我们的暗卫,让他们过来帮忙。」 这算是一个法子,只是人,这一来一回,要不少时间。 何况,暗卫是封天极留下的人手,好不容易隐秘下来,她不能走到哪就让暗卫现身帮忙。 「先不急,看看再说。」 南昭雪慢步到山前,在刚才那个车夫走过的地方,反复踱步,边走边思考。 忽然,目光微凝。 捡起一块散落在角落里的东西。 这是…… 小刀诧异道:「这是铁块石吗?」 石块并不大,大概有鸡蛋大小,大概就是因为小,滚落到角落里,没有被人发现。 南昭雪基本可以猜测到,这里面是干什么的,那些村民又是因为什么被抓走。 「走,回去。」 玉空大师还想进去,南昭雪无奈,只好把他打晕,扔到马背上。 百胜:「……」 回到道观,南昭雪让百胜把玉空大师安置好,让小刀去找封天极,并拖住百战。 封天极正在着急,听说南昭雪回来了,赶紧过来。 南昭雪把捡到的石头给他:「王爷请看,这是我在山外捡到的。」 「铁块石?」 南昭雪猜测他们叫法不同,但认为的东西是一致的。 「嗯,我猜,应该是幕后之人发现了铁矿,想要偷偷开采。 但这种事需要用到很多人,因此,就想出这么个法子,说是村民自己愿意搬走,顺从天赐娘娘的意思。 实际上,据猎户所说,他们是被人下过药,迷失心智。」 封天极眸色深沉:「他们居然用你的容貌做成神像,还弄了那个么假女人。 即便有朝一日事情败露,也会把你牵连其中,若真闹大,朝廷得知,只怕百口莫辩。」 「恐怕,」南昭雪缓缓点头,「事情是一定会败露 的。 待开采完毕,失去价值,那些村民也不可能全部活着离开,一定会被灭口,而少数能逃的,自然就会成为证人,再有人从中推波助澜……」 「你我是夫妻,我被加上这样的罪名,最终被害的人还是你。. 你曾驻守边关,身负战王名声,有兵权有威望,又偷偷开采铁矿,冶炼精铁,你想干什么? 依皇帝的性子,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封天极周身杀意四起,受陷害,被算计,他都不怕,冲着他来便是,可若是拉上南昭雪,他就不能忍。 「我去调默军来,」封天极抬手摸上脸,「恢复身份,踏平山口。」 南昭雪握住他的手:「不用,王爷不必急……」 「我怎能不急?」封天极声音低哑,「雪儿,你不知道我发现你不见,走在黑漆漆的暗道中有多心急,如此处心积虑,无论背后是谁,我都不能容忍。」 「王爷的心意,我怎会不知?」南昭雪心头又涩又暖,轻拥住他,「只是,如果真的调军队来,无论是当地军队,还是默军,你若恢复身份,现身于此,岂不是把一个巨大的把柄交到对方手里?」 封天极下巴摩挲她头顶:「管不了那么多,他们太可恶,不杀不足以平我心头之恨。」 南昭雪在他怀里闷笑,手抚着他胸口:「好了,王爷莫气。我有个更好的法子。」 「什么?」 「这样的矿难得,当初在圣辉村时……」南昭雪说到这里突然顿住,「王爷,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就是当初圣辉村那些人?」 「当初我们发现那边的矿洞时,已经是人楼洞空,像是打过铁的,但后来蒋海尘浮现,已经招认,与他有关。」 南昭雪手抚额头:「对,我把他给忘了,可总觉得,这两个地方有相似之处。」 「而且,对方对我们似乎很熟悉,」南昭雪离开他的怀抱,拿草纸简单写画。 「蒋海尘……」封天极略迟疑,「会不会还活着?」 南昭雪手指一顿。 「他死讯传回京时,的确是有人亲眼看见,但他是被滑坡泥流掩埋,没有人真正看到他的尸身。」 南昭雪抿唇道:「那就传信给京城,看是否有蛛丝马迹。另外,我的意思是,这个铁矿,不用白不用,我们可以拿下,交给小十。」 封天极明白她的意思:「你莫要太宠着他们,他们有你这样的嫂嫂,实在是福气。」 南昭雪双手捏他的脸:「那是因为他们是你的兄弟,若是换成旁人,我才懒得理。」 「我知道。」 「那就说定了,我有办法破开山洞,你让百胜去调一小队默军,你不要出面,摆明身份的事,还是再等等。 我让小刀拿金牌去调护城军,那是皇帝给的令牌,我调了他也没话说,赖不到你头上。」 封天极重重吐一口气:「我……」 他话还没说出口,南昭雪踮脚尖吻住:「好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但你看我的,能解决好。 我们王爷身份贵重,神通广大,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封天极无奈轻笑,目光宠溺:「好,听你的。」 恰在此时,百胜在外面回话:「王妃,大师醒了,情况……好像不太好,请您过去看看。」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我们要发了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一听是玉空大师有问题,不禁有点紧张。 玉空大师和别人终究不同,和她不仅是同一个来处,她越来越觉得,凌凌柒掉落在这里,或许也并非偶然。 快步到玉空大师暂住的地方,南昭雪对封天极道:「他现在还不知你的身份,你还是不要去了。」 封天极无言以对,只好吩咐百胜守着,一切听南昭雪吩咐。 南昭雪进屋,让百胜守在院子里,野风在台阶下。 一看到床上的玉空大师,南昭雪就一皱眉。 玉空大师气息奄奄,脸色泛红,眼睛合着,呼吸粗重。 南昭雪在床边站定,给他把把脉。 把过之后,放开他的手,拿出一把手术刀来。 玉空大师等了半晌,见她把完脉之后中就没了动静,忍不住掀开眼皮。 一见她拿着手术刀,眼睛立即睁大:「你……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病了吗?呼吸急促,脸色红燥,这是热气上升的征兆,我给你放放病血。」 她拿着刀一比划:「手腕上来一刀,后颈上来一刀。」 玉空大师吞口唾沫,一骨碌爬起来,精神抖擞:「我好了。」 南昭雪冷笑一声:「究竟搞什么?这会儿还胡闹?」 「不是,」玉空大师心虚地摸摸鼻子,「真不是,我刚才的确难受,脑瓜子里嗡嗡的,像有人在打钻一样,不过,也就几分钟就好了。」 南昭雪挑眉:「然后呢?」 玉空大师脸上担忧尽去,眼底掩饰不住的兴奋此刻全翻出来:「老妹儿,我跟你讲,这下我们要发了。」 南昭雪刀柄抵住他肩膀:「后退,好好说。怎么就发了?」 「我之前说受到感召,其实不准确,应该叫磁场吸引,」玉空大师神神秘秘,「我发现我刚才痛过之后,我的空间又开僻出一块地方。」 南昭雪微讶:「又升级了?」 这是好久都不曾有过的事了,还以为玉空大师的种田空间就止步于此。 「应该是,但和之前不同,以前我也没有头痛,」他一摆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块地方上有很神奇的吸力,超强大。」 他一边说,一边想找纸笔画一下。 「算了,你那个画技,画了别人也看不清,」南昭雪制止,「你说……吸力? 所以,你刚才被吸着走去找矿,就是因为这个?」 「是的,但是刚才应该是还没有升级完成,所以我不太受控制,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它就和空间里其它的地方一样,不出现可吸的东西是不会有反应的。」 南昭雪点头:「那你存放的那些铁……」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玉空大师兴奋不已,「之前我一块块搬,差点没累死我,就这还有很多没有搬完,乱七八糟的扔着。 这次,这块地一出来,嗖嗖嗖吸过去——摆好了。」 南昭雪微松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算是好事。 「那你多注意点,这几日别睡那么沉,看看有什么变化,若是感觉身体不适,及时通知我。」 「好,好的,谢谢老妹儿。」 「稳定之后,你试一下,这个功能是只能找到铁,还是别的金属也行。」 玉空大师眼睛瞬间亮了:「行,行。光是铁就已经可以了。 你想啊,咱一路走过去,挑着山路走,到了边关我听说也有不少山,我到时候往山里一走,再找出几座矿山,那不是发了吗?」 南昭雪:「……」 一路走,还挑着山路走,真 亏他想得出。 「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说过,在这里,铁是要归国家所有的,个人拥有是要被判有罪的。 你还发,还没发就被抓起来坐大牢。」 玉空大师笑容僵住,眼睛眨眨又说:「总归还是有用的,比方说去了边关,找到了可以交给王爷处置,也算我们没有白走这一趟。 一般人不能随意拥有,但王爷是一般人吗?朝廷还不是他家的?」 南昭雪眉心微蹙:「这话不要随便说。 老皇帝多疑,之前的腥风血雨你也亲眼见过,以后再有其它人做皇帝,王爷位高权重,总归会是别人的心头刺,处处应该小心才是。」 玉空大师呼吸缓缓滞住:「这……」 「自古皇权更迭,全身而退的人能有多少? 王爷待我好,我自然也该谨言慎行,为他考虑,不让别人抓住把柄。 何况,这历史上,有多少人死于莫须有的罪名?」 玉空大师冒出一身薄汗,郑重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这事儿我跟谁都不说。 以后用不用,怎么用,都听你的。」 「辛苦了。」 玉空大师一怔,心头泛酸:「我辛苦什么,你最辛苦。 老妹儿,你可要好好的,大家都对我很好,我也很欢喜,诚心实意地交朋友,但我心里清楚的,咱们俩才是真正的生死与共。」 南昭雪觉得话题有点沉重,不知怎么就拐到生死与共上去了。 「好了,扯远了。庆祝你升级,拿些食材出来,让他们收拾一下,吃点好的吧。 我也要忙一阵,晚上干活。」 「干什么活?」 「到时候我就知道。」 南昭雪转身往外走,又在门口站住:「对了,你看下天气,这两天情况怎么样?」 玉空大师迅速查看一下,嘴里「啧啧」两声:「这山里的天气就是怪,都这个时节了,这会还有雷。」 「那正好。」 玉空大师疑惑,什么正好? 但南昭雪没回应,已经转身走了。 吃过饭,其它人休整,南昭雪一头扎进个僻静屋子鼓捣东西,百胜骑上离远芳的千里马拿着令牌去办事。 一直到天近傍晚,百胜带着一队人马到山脚下。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和带队的护城使商定好,让他们埋伏在四周,等信号行事。 百胜回来复命,天边已经开始响起滚滚闷雷。 吃过晚膳,南昭雪带上野风、小刀和百胜,让百战和离远芳以及剑客留下,除了照顾不会武的玉空大师和落英之外,也要上心提防,会不会再有人来。 道观是被他们控制,但他们背后还有人,那些人现在什么情况,尚不可知。 封天极不能去,有点着急,他可不想被留下。 南昭雪明白他的心思,略一思索道:「落英,我有事吩咐你。」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死亡的气息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战上前一步,手搭在落英肩膀上。 「放心,那什么英,我会保护你的。」 封天极垂眸看看他的爪子,剑客一把薅住百战后脖领子把他拖回去。 「义父……」 玉空大师上前一步,双手合十还没有说话,剑客道:「闭嘴。」 玉空大师咬牙:「我为什么要闭嘴?你这个人怎么如此不讲理?我忍你很久了! 我就不闭嘴,这是我的嘴,我爱闭就闭,不闭就不闭,关你什么事?」 剑客手指一顶,「唰」剑出半鞘,森寒光芒映着得人眼睛发凉。 「闭嘴。」 玉空大师紧闭嘴唇。 南昭雪:「……」 「落英,你去告诉太白一声,让他也小心些,虽然不喜欢他,但也不能让他死在这。」 「好。」 封天极微松一口气,他明白南昭雪的意思,去告诉什么太白,无非就是让他有个从这里出现的理由,一同前去罢了。 他先一步出去等,南昭雪又叮嘱百战几句,转身融入夜色。 百战叹口气,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 剑客拧眉看他:「你怎么了?」 「义父,我问你个事儿。」 「说。」 「小鸡和小鸭是好朋友,小狐狸本来觉得小鸡不是好鸡,不想让小鸭和小鸡做朋友。 但是小狐狸无法替小鸭作主,最终它们还是成了好朋友。 小狐狸就想替小鸭看着小鸡,看它是不是暗藏什么坏心眼。 慢慢发现,小鸡也还行,算是一只好小鸡。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讨厌的鹰出现了,鹰整天缠着小鸡,小鸭还不知道,小狐狸急得不行。 如果你是小狐狸,你该怎么办?」 玉空大师短促笑一声:「我觉得小狐狸更正为小猪更合适。」 剑客被百战说的什么鸡鸭和狐狸弄得一头雾水,还有什么鹰,现在玉空大师又说猪。 他忍无可忍:「你闭嘴。」 玉空大师哼一声。 离远芳在一旁说:「还是小狐狸好,我觉得小狐狸比小猪好听。」 「是吧是吧?」百战眉毛挑挑,「而且小猪也不如小狐狸聪明呀。」 玉空大师连哼两声。 剑客道:「你哼哼什么?我看你才像猪。」 「我是猪吗?」玉空大师后退一步的同时看百战,「百战,你告诉他,我是猪吗?」 百战张张嘴,他不能说,玉空大师还给他讲大圣降妖除魔的事;但是又不能说义父不对。 啊,这可怎么好?为什么总是要让他做选择? 离远芳说:「大师不是猪,刚才说了,没有猪,是小狐狸。」 剑客蹙眉,忧心忡忡:这个孩子怎么脑子如此不灵光?那个什么英,分明就是战王,他在叽叽歪歪个什么鬼? 还有这个老和尚,说聪明分明又冒着傻气,说傻子眼睛里又时而透着算计,好像和战王妃关系不错,但又对战王态度古怪。 怪里怪气,就是他带坏了百战,他们到底在搞什么?莫不是有什么计谋?罢了,别人不说,他还是少说为妙,干脆也闭口不言。 三个人各怀心思,只有离远芳,坚定站在百战这边,反正百战说什么都对。 南昭雪和封天极先后出门,到路口汇合,哪里知道留守的几个人心思那么多。 他们冲入夜色,一路向那座山而行。 行至一半,百胜按南昭雪吩咐,给山脚下的护城军发出信号。 那是暗卫特有,不会引起其它人怀疑。 封天极低声问:「是护城使亲自带队吗?」 「回王爷,正是,」百胜笑容略带讥诮,「他不敢不来,一看是咱们王府的腰牌,他的脸色就变了; 再一看王妃的那块御赐令牌,更是腿软,想表现都来不及。」 「我记得这个护城使姓林,好像和小十的外祖家有些渊源,是吧?」 「是有层关系,不过,十殿下年纪小,这里距离又远,他一直也没怎么受到重用,窝在这个地方好多年,多少有点懈怠。」 封天极冷哼一声:「稍后办完事,敲打他一下,要想受到重用,得看他表现。 机会送上门来,若是抓不住,那就连个城使也不必再做了。」 「是。」 封天极快走几步,到南昭雪身侧:「一会儿交给我来办。」 南昭雪握握他的手:「没事,不用担心。」 闷雷一声接一声,声音更近更大。 封天极说:「怎么这个时节还有雷?」 「大概是天怒人怨,老天也不想放过他们,」南昭雪一指前面的山口,「拐过去就是了。」 几人站到山前,寂静无声,和之前一样,只是这次是黑夜,黑沉沉的山压在眼前,更添几分诡异。 南昭雪让百胜小刀和野风各自朝一个方向把风,封天极陪她站在山门前。 她从琉璃戒中拿出一个四四方方小布包。 封天极伸手去拿,她拦下:「没事,看我的,放心,没危险。」 封天极半信半疑,南昭雪让他去角落里摸索。 片刻,封天极道:「有一块小石头能动。」 「小心些,按按看,应该就是通知里面的机关。」 封天极连按几下,侧耳靠在山壁上,听到里面果然传来脚步声。 他迅速撤回到南昭雪身边。 刚站稳,面前一块石头移开,露出里面的人来。 这人身形高大壮硕,山门于他而言有点窄,需要弯下腰来看,一动,身上隐约还有血腥气。 南昭雪把小布包翻过来,另一只手里火苗一闪,点燃布包上的导火索。 她笑吟吟地问:「不忙吗?」 里面的人莫名其妙,正思索着外面这一男一女是谁,模样长得是真不错,但确实不认识。 莫非是又抓来新的犒劳他们的?可上面没说呀,而且只有这两个人,也不像其它人被带来的时候哭天抢地,要死要活。 若说是不知情的人,他们的机关隐秘,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知道的。 念头在一瞬间转了好几个,门外的南昭雪把布包交给他:「喏,送你的。」 里面的人迟疑着没接:「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 说话间,腰间刀已经出鞘。 「退后些,否则……」 南昭雪手一松,手里的布包扔进里面。 里面的人皱眉,话没出口,「轰隆」远处一声闷雷。 他心头莫名有点慌,再看外面的南昭雪拉着封天极后退开几米,脸上居然还带笑。 她笑起来很好看,但此时在雷声里,有一种气息似在逼近。 死亡的气息。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炸山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轰隆」又一声。 百胜他们感觉雷好像就在身后炸开,赶紧回头看。 一看之下,瞬间齐齐睁大眼睛:山门被炸开一个洞,虽然不是特别大,但足够他们进去。 雾气腾腾,从山洞里冒出来,还有一股子烟熏火燎的,说不上来的味道。 这…… 这个大洞是王妃弄出来的? 惊愕中,烟雾消散差不多,南昭雪冲他们道:「走!」 几人回神,赶紧跟上。 「百胜,你留下,接应护城军,我们一路给你留下记号,」南昭雪吩咐。 「是。」 闫罗刀一马当先,率先进入洞里。 里面的人也听到动静,不知发生了什么,三三两两往这边来。 迎面遇见闫罗刀:「什么人?」 闫罗刀提刀在手:「你大爷!」 话音落,血光飞溅。 其中一人赶紧吹响哨子示警。 里面的人听到哨声,纷纷出动。 闫罗刀大笑:「好,来得好!好久没有杀个痛快,放马过来!」 野风在他身侧,扫他一眼,一言不发往上冲。 闫罗刀赶紧跟上。 他们人少,却个个身手颇佳,一时不但没有落下风,反而隐隐占上风。 正打得难解难分,里面又有一队人赶来,为首的穿着黑袍,到近前大喝一声。 那边的人停了手,黑袍人上前,打量南昭雪等人。 个个都眼生得很。 「你们是什么人?」黑袍人问,「为何闯入我的山洞?不请自来,还杀伤我的人,是何道理?」 「你的山洞,你的人?」南昭雪低笑一声,提刀上前,刀尖血珠滚落,无声渗入地面。 「这座山什么时候归你了?你算哪路的山神?」 黑袍人仔细看她几眼,这女子甚是漂亮,是他生平所见最好看的,但他也看得出来,这女子非同一般。 「我不信神鬼,只信实力和刀,」黑袍人缓缓抽出刀,「你们几个若是想劫我的山洞,想黑吃黑,怕是错打了算盘。」 封天极手中剑冷意森然:「黑吃黑?瞎了你的眼。 吃你我还嫌脏了牙,像你这种狗东西,直接杀了了事。」 他字字冷厉,听起来极狂,但眼神中杀意肆溢,让黑衣人觉得,他并不是妄言。 「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需要向你交代,」封天极目光在他腰间一掠,「倒是你,原来是公门中人吧? 县令是你什么人?主子?同伙?」 黑袍人呼吸微窒:「你什么意思?」 「你的腰带子,」封天极剑尖一指,「公门中衙役捕快的系法,走路身法,握刀的架势,同如一辙。 怎么?由兵做了匪,习惯却改不了?」 黑袍人下意识往后退一步,一手捂住腰带:「道长呢?在何处?」 封天极眼底映着剑光,冷意大涨:「你很快就能见到他!」 黑袍人再后退:「上!」 他身后那些人纷纷往上闯,他大喊:「抓活的!」 闫罗刀哈哈大笑:「做你的春秋大梦!还抓活的,小爷送你们都去见阎王!」 手起,刀落。 两边人就打在一处。 黑袍人再次吹哨,又从里面涌出一队人来。 「拿下他们,累也要把他们累死!」 话音未了,就听洞门那边传来一阵轰隆声,紧接着火把烈烈,无数护城军如潮水般不 断涌来,乌压压站满。 为首的是百胜和林城使。 林城使被百胜一阵敲打点拨,如同打了鸡血,眼睛都红了。 「儿郎们,把他们拿下,投降的活捉,不肯降的,杀!」 官兵们一声呼应,冲向黑袍人的手下,他们的人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黑袍人见势不妙,后退几步转身就走。 他一路狂奔,也顾不得其它,到一个岔路口,似是没路,他在地上一阵划拉摸索,一道暗门打开。 暗门那边有风声来,还有光亮。 只要穿过这道门,就是生机。 正要跑,「唰唰唰!」三道疾风向他身后扑来,一枚暗器正打在他小腿肚上,另一枚扎在他脚前。 黑袍人痛得闷哼一声,再想跑,腿已经痛麻没有知觉。 南昭雪和封天极不慌不忙慢步走来。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南昭雪往那道门那边扫一眼,冷风扑面,总觉得寒意森森。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如此?求财还是别的?」黑袍人还心存侥幸,「若是求财,这里的一切都归你们,只要放我一条生路。」 南昭雪浅笑:「杀了你,这里的东西照样归我们。」 黑袍人:「……」 南昭雪问封天极:「他还有用处吗?」 封天极不假思索:「其实没什么用,就看他肯不肯说。 不过,说不说也无所谓,道长说得也不多,但我们照样找到这儿了。」 黑袍人呼吸急促:「你们让我说什么?我说!」 「不是我们让你说什么,而是你都知道些什么。」 黑袍人脑子飞转:「我……你们猜得没错,我的确曾是公门中人,我是捕快,还是个头儿,跟随县令多年。 有一天县令突然跟我说,说找到一天发财的门路,问我要不要一起干。 我们在那个破衙门许多年,每天就领那么一点俸禄,这地方又穷,实在没有什么油水。 我思索再三,就答应他一起干。 没过多久,他就开始发病,我很着着急,但他突然半夜来找我,说一切都是假象,让我做好准备。 我问什么准备,他说,离公门,准备过好日子。」 黑袍人抿抿嘴唇:「我大吃一惊,没想到是让我脱离公门。 我好不容易才穿上那身衣裳,实在不舍,而且,究竟干什么,他也没说。 见我犹豫,他又说,保证不会让我后悔,挣的钱比当捕快多得太多,当场还给我一锭二十两的银子。」 他说到这里,沉默下去。 封天极讥笑:「二十两,你就同意了?」 「二十两,我两年也挣不了,」黑袍人垂眸,「没错,我同意了。 他把我带到山上,让我等消息,没多久就传来县令病重,被冤魂索命,还有我忽然暴毙,不治身亡的消息。」 「那时,我便知道,我是没有回头路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带你们回家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黑袍人的声音在风声中回荡。 南昭雪微微打个哆嗦,感觉那边吹来的风更凉了。 封天极把她拉到身后,对黑袍人道:「继续说。」 黑袍人苦笑:「我回不了头,就只能跟着他干。 没过两天,听说县令也死了,再然后,他就上山来,说带我去个地方。」 黑袍人抬眸,环视四周:「就是这儿了。」 「我一头雾水,想问,他却说要想挣钱,就老实干,如果想活命,那就要学会闭嘴,否则,挣了钱也没命花。」 「呆的时间长了,我即便不问,也渐渐明白了,」黑袍人挣扎着扶着山壁,「这里就是一个铁矿,道观就是个幌子,吸引村民来,来了就别想走,都被困在这里挖矿。 至于那些女子,他说能被吸引来的,都不是好东西,都是些爱慕虚荣,水性杨花之辈,就……犒劳弟兄们。」 「有些我认识的乡亲,他们被弄进来之后,哭,求我,我起初也是心有愧疚,想替他们求求情。但……」 黑袍人苦笑:「我又算什么呢?不过也是受制于人,比他们强不了多少。 再后来,我也就麻木了,各人顾各人吧。」 南昭雪问:「这些人死后,都去哪了?」 黑袍人目光转身暗门:「那边,他们挖了个坑,人一死,就往里一扔。 有的没死,病了,伤了,干不了活的,就都扔进去,包括那些女的,一样。」 封天极问:「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黑袍人摇头,「他们是县令找来的人。 他们一个个很是强悍,远非我这个捕快能比,而且他们也瞧不起我,每次送来的东西,捡剩下的才给我。」 南昭雪微俯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腿上的伤还不够?要不要再来点儿毒药吃吃?」 黑袍人一怔,目光微闪。 「再说一句谎话,就在你身上扎个洞。」 黑袍人垂眸,喉咙滚了滚:「我……」 「方才你是最后才出现,还有哨子,带来不少人,你觉得我们都瞎了还是傻了? 是不是以为,县令死了,一切就由得你胡说八道?」 封天极说罢,剑尖抵住他咽喉:「能不能说?」 「能,能,」黑袍人一动不敢动,「我之前说的是真的。 就是……那些人倒没怎么看不起我,他们不是本地人,人生地不熟,有时候还需要我办事,因此也算是客气。」 「县令在道观中负责把人带上来,他们负责看守矿洞,我是本地人,又曾是捕快,就让我负责分管那些村民。」 「他们是什么人?可知道?」南昭雪提醒,「说实话。」 「这个真不知,他们口风也很严,平时话也不多,」黑袍人略一思索,「不过,有一次我听他们笑骂打趣,无意识说出一句方言,有点像海那边的人说的话。 因为前面不远有码头,漕运上的人常来常往,海运转到漕运,有不少会有这里去扬城。 我做捕快的时候,也经常去码头换换,因此也能听懂几句。」 海那边?那岂不是南疆? 封天极心思百转,脸上不动声色:「还有呢?」 「别的没了,真没了,」黑袍人说,「他们也不是常驻,时来时走,每次都是不同的人。 我猜着也是怕他们走漏消息,这些也是我自己猜出来的,他们虽然用我,但也很防备我,真的!」 封天极点点头:「走,前面带路,去那个大坑看看。」 「那……有什 么好看的?」 「我说看就看!带路!」 黑袍人挣扎着,拖着一条腿,慢慢出暗道口。 封天极让南昭雪等着原地,他独自跟着黑袍人出去。 片刻之后,封天极又独自回来了。 他没说黑袍人去哪了,南昭雪也没问。 两人摸到机关,把暗道门关上。 百胜提刀而来:「王爷,王妃,人都制住了,接下来怎么做?」 「找吧,看看这暗道中,其它的人都在哪,问问那些人,有没有能带路的,注意小心些,别让机关伤到。」 「是。」 山洞不小,机关并不多,他们主要用来开矿,开完就走,也不是为了弄什么埋伏害人。 再加上有几个胆子小的想活命,愿意带路,很快就找到村民们。 这些人没日没夜地劳作,个个骨瘦如柴,眼神呆滞,在见到看管他们的人时,才会露出惶恐。 百胜引路,带南昭雪和封天极来。 火盆点亮,南昭雪还没有说话,有个村民眼睛圆睁,惊恐道:「天赐娘娘!」 一石击起浪,不少人都认出来,瑟缩着往后退。 南昭雪心头发堵,封天极沉声开口:「大家不必怕,道观里的道长乃是借用道观和神灵之名,逆天而为,残害生灵,肆意杀害,神灵看不惯,固而显灵解救大家。 如今,道长一干人等,已经伏诛,所以,大家不必再有顾虑,我们这就带大家离开这里,回家!」 低低议论声荡开,多数人很激动,少数人还是不敢相信。 南昭雪在进来时,身上披了件斗篷,正好遮住她的身形,此时看着那些依旧不信的人,计上心来。 借着斗篷的遮挡,她从琉璃戒中拿出一桶水,是玉空大师给她的。 「百胜,把水分给大家,让他们润润喉咙。」 见她凭空拿出水桶,不只村民,百胜也愣了一下。 心说王妃什么时候连变戏法都会了?跟时迁学的? 村民个个都很口渴,平时为了让他们减少上厕所的次数,喝水都严格控制。 这桶水干净清澈,晶莹透亮,一看就让人想喝。 「大家排队,一个一个来,年纪大的小的优先。」 众人踌躇不敢上前,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挤出来:「我喝。」 他拿上小瓢,送到嘴边大口大口喝。 「好甜,甜的!」 见他没事,还说水甜,众人更觉得口渴,慢慢就有人开始排队。 水喝完,村民们再面对南昭雪时,敌对情绪就少了许多。 「此地不宜久留,大家先出矿洞,可以先去道观外聚集,我们会在那里架锅煮粥,分发粮米,大家可以带回家。」 封天极语气低缓,尽量不让他们反感抵触。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听封天极说,又让他们去道观,有胆子小的又开始犹豫。 「还去道观,会不会……把我们拐去别处?」 「不会是要杀我们吧!」 不安的情绪传播得极快。 南昭雪想解释,奈何她现在就是这张脸,说什么都像狡辩。 眼看情况又要变化,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薄甲锵然声。 林城使迈步进来,手里拎着个人,往前一扔:「各位乡亲,在下林彦东,带兵前来剿匪,现在匪徒已被制住,大家可以离开了!」 「这位,就是你们的恩人,」他对南昭雪拱拱手,「大家尽可以相信,另外,在下也会带兵随乡亲们一同离开。」 人群中有人喊:「林城使,林大哥,是林大哥!」 林城使望过去,说实话此人浑身极脏,脸都看不出原来长什么样,何况衣裳。 他点点头:「是我,我记得你。」 「是林大哥,他是好人!我跟他走。」 三三两两,陆陆续续有人信了。 不过,还是有人嘀咕:「护城使又怎么了?那个姓李的还是捕快,不照样害我们?」 胆子小的又不动了。 百胜开口道:「各位,是不是恶意,你们亲眼去看看,若是不肯走,到洞口再回来不迟。」 「就是,留在这里早晚也是个死,还不如搏一搏!」喝水的小男孩说。 此话一出,倒没人再说什么,缓慢跟上往外走。 一路上看到不少尸首,都是平时欺压看管他们的人,再看到远处的光亮,都不由自主加快脚步。 看到洞口真切在眼前时,都拔足狂奔,到洞口外,抬头看天上的月,虽然月光朦胧黯淡,连星星也瞧不见,但他们感觉像获得新生。 林城使走在最后,对南昭雪低声道:「王妃,末将定当全力保护他们,请您放心。」 「如此,就有劳林城使,」南昭雪把一张字条交给他,「你把这个,交给道观里的玉空大师,他看过之后,自然明白怎么做,林城使带人帮他安置村民即可。」 「是。」林城使拿上字条,小心妥善收好,留下一组人,其它的带上护送村民回道观。 南昭雪让闫罗刀和野风再四处查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让百胜守在洞口,以防再有其它人来。 她和封天极去查看那些身材彪悍人的尸首。 「交手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他们非同一般,绝非黑袍人手下的那些人可比。」南昭雪细看他们的手,「果然。」 封天极嘴唇微抿:「这是长期握兵器所致,这里……」 他捏住其中两根手指:「不像是兵器。」 南昭雪微蹙眉:「倒像是经常被什么摩擦。」 「缆绳,」封天极笃定道,「这些人应该是长期在船上。」 他划开尸首的裤子和靴子:「船上的水手和草原上的骑兵,都会因为长期的一些习惯,让腿和脚都与常人有些不同。」 「船上水手?」南昭雪点头,「那个捕快说,这些人也不是长期驻守,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次。也许,就是船来了,新人到,旧的一批就走了。」 「嗯,他们每个人不会知道太多,还没等了解清楚,就又被调走了。」 封天极说着说着,若有所思。 「怎么了?」南昭雪问。 封天极又看他们的手:「总觉得哪里不对,这茧子未免太明显了些,像漕帮的人也经常握兵器,但也不是人人如此,我看他们这程度,甚至比威远镖局的镖师更甚。 练成这样,除非是常长不停 地操练,漕帮也好,海运也罢,还是以运为主,不可能人人如此。」 「这里的人可不少,」南昭雪接过话说,「而且他们还经常倒来换去,也就是说,幕后之人的人手,远比我们看到得多。」 「不错,有这么多护卫,还身手颇佳,」封天极突然顿住。 「刚才他们与我们对战时,似乎配合得有些章法,莫非……」 「是军中的人?」南昭雪低呼。 封天极脸色阴沉:「若是这样,那这件事可就大了。」 军中的人,铁矿,幕后的人想做什么,其野心昭然若揭。 「此事必须尽快写信报给京城,让他们有所准备,这里也要派人来接收驻守,单靠林彦东不行。」 「好,」南昭雪一口答应,「此事王爷来安排。」 南昭雪深知,这是关乎地方安全和国家安危的大事,事关朝廷和当地官员调动安排,这些她不太懂。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做。 朝堂上卓家,小十现在也跟着阁老历练,武将有封天彻亲自坐镇,再怎么也翻不起风浪。 本来想把这座铁矿先交到小十手上,密而不宣,等他日到合适的时机再公布,但现在牵扯到军中,就不得不重新考虑,和阁老商议。 若卓阁老能力挽狂澜,压得住此事,不被人捅出去报到皇帝面前,那依原来的计划也不是不行。 这样的事,要封天极亲手写信才合适。 南昭雪和封天极在里面走了半圈,这里的确很大,而且是一座非常不错的矿,将来运出去,应该可以提炼到不少的精铁。 南昭雪想着玉空大师那个新升级出来的功能,能找到矿山,不知道能不能冶炼。 要是能,那可就太逆天了。 正走神,闫罗刀和野风来了,确保除了刚才救走的村民外,再无其它人被困。 到外面与百胜汇合,和林城使留下的小组一起把尸首处理好,留下小组暗中查看,他们几个先回道观。 转过路口,封天极吩咐百胜:「让暗卫在这里守着,也不能尽信林彦东手下的人。」 「是,属下明白。」 还没到道观,就遇见太白的马车。 太白见到她,像看到救星:「王妃,王妃!」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白的马车应该是在村子,之前南昭雪上道观,也让闫罗刀通知过太白,让他们去村外树林躲一躲。 「我……」太白脸一阵白一阵红,「那个村子实在太吓人了,还闹鬼。我们实在害怕,就想来找你。」 南昭雪虽然也挺狠,但总比鬼强啊!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神像毁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本来打算先不理太白,先吓他几天。 眼下情况发生变化,事情太大,又是铁矿,又是军中,既然太白已经来了,就把他按在眼皮底下,省得他在看不见的地方作妖。 但南昭雪的脸色可不好看。 「让你们在树林里等着,偏找到这里来。 别的不说,若是出点什么差错,这荒山野岭的,要是你们被狼拖走,被鬼抓走,我上哪找你们去?」 她说一句,太白的脸色就白一分,眼神往四周飘。 他游历许久不假,但也多是去人多热闹繁华重镇,就是奔着游山玩水享受取乐,怎么也不可能到这种地方来。 更何况,现在身边连个能保护他的人都没有了。 「要想跟着我也可以,」南昭雪道,「要听我的话,我说东……」 「我绝不往西,」太白赶紧接话。 「记住,下次再自作主张,绝不姑息。」 太白一口气哽住,不远处风声阵阵,地上的枯叶翻滚,远处还有雷声,他纵然有再大的气也得咽下去。 他尚且如此,他身后的那几个随从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不吭垂头跟上。.五 道观里已经是热气腾腾,粥香四溢,村民们排着队领粥。 多日不曾喝过厚粥的人眼睛都快冒绿光,热乎乎香浓的粥下肚,无比熨贴。 玉空大师掀起袍子当围裙,头上扎着块毛巾,袖面高挽,往新架起来的锅里放米。 他空间里的东西以往都是他们一行几个人用,根本用不完,这下算是派上大用场。 除了两口熬粥的大锅,还有一口熬鸡汤的,给老人和孩子,迅速补一补,也好能支撑着下山。 百战和离远芳守着肉汤锅,他往那一站,有几个想过来抢的男人也歇了心思,乖乖去喝粥。 倒不是鸡不够,小气不肯多熬,实在是人心难测又难填满,只怕给的多了还想要更多。 见南昭雪他们回来,玉空大师隔着锅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 百战冲小刀和野风百胜一招手,摸出几个小碗给他们:「饿不累不?喝点鸡汤。」 「不是给他们的吗?」野风问。 百战翻个白眼:「怎么的?他们都有份,咱自己人忙活一宿,又是救人又是赶路的,反倒不能吃了?阿芳,盛!」 离远芳麻利地盛几碗,还多给野风几块肉:「快吃吧。」 一个男人咂咂嘴:「他们凭什么能吃?他们也不是老人孩子。」 百战双手叉腰:「再哔哔一句?再多说一个字,老子把你吃下去的粥给你打得吐出来!」 男人立即不说话了。 南昭雪脸色微沉,目光掠过村民,看着他们瘦弱的模样,的确让人心疼,但…… 「百胜。」 「在。」 南昭雪把一个小布包给他:「把这个放在神像下面,点着,炸了。」 「是。」 封天极半路截下:「我去。」 百胜在后面跟上,帮忙拿火折子。 「砰」一声巨响,神像轰然倒塌。 南昭雪在村民的震惊中,大声道:「大家看好了,我不是什么娘娘,也不是神仙。 方才那么说,是想让大家尽快下山找生路。 你们吃的这些口粮,都是我们一路上买的省下的,后面到镇子上,我们还要补充。 大家若是感激我们,我们会客气地说不必,遇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可若是有人觉得我们是应该,那就立刻放下碗,愿意去哪去哪,我们不欠任何人 。 你们该找的人是把你们诓骗到那里的人,听明白了吗?」 村民们脸上火辣辣,几个之前犯过嘀咕的,又羞又臊。 之前光线暗,精神也不好,没看得太清,现在映着火光,面前的南昭雪身姿如松如竹,目光沉静坚毅,岂是那座姿态媚气,笑容阴诡的神像可比? 只是形容有个六七分相似,神情相半点相似之处也无。 有位老人站起来,颤巍巍向南昭雪行个礼:「姑娘所言极是,您是我们的恩人,老头子无以为报,跪谢。」 南昭雪上前扶起他:「老人家不必如此。」 离得近了,南昭雪低声道:「老人家,此事还没有完结,若是想好好过太平日子,就告诉他们,把嘴巴闭严,里面有什么,干了什么,不可多言。」 老人郑重点头。 南昭雪早就注意到,这位老人在村民中算是比较有威信的,围绕在他身边的,也是些壮年汉子,敢第一个喝水的孩子,也是他的孙子。 太白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多问,又被南昭雪安排小刀和野风看着他们,和村民们隔开。 闻着粥香和肉香,太白不奢望能吃肉喝汤,只想喝口热乎粥。 苍天可见,他自从上了大船,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本以为下了船能吃一顿,结果根本没有什么改观。 这两天在野地里,别说吃东西,没被鬼吓死就不错。 南昭雪特意允准,让他们端着小锅,找玉空大师要了一小锅。 在临城的时候,他们就学聪明,离开时买了一套锅碗,会不会用的另说,反正都有。 看着一锅粥,太白几人眼泪都快下来了。 喝完粥,又分得粮食,林城使带人护送村民们下山。 小男孩跑到南昭雪面前,双手递上一根棍子。 「姐姐,这个送给你。」 南昭雪双手接过,小男孩目光晶亮:「我会牢记你的恩情。等我长大,我也会像那个哥哥一样!」 他一指百战,百战举着汤勺,挺直腰杆,眉梢一挑。 南昭雪忍住笑:「好,有志向。那你就快点长大。」 「好!」 小男孩跑回老人身边,老人冲南昭雪拱拱手。 他们走了,道观中安静下来。 野风过来道:「主子,您去歇一会儿,天都快亮了。」 「好,你们也灭了火休息吧,明天再收拾这些。」 「是。」 南昭雪盘算着明天的事,林城使这边是妥了,但知府这边还没露面。 众目睽睽,封天极不好跟着南昭雪进屋,现在应该在忙给京城写信的事。 几个王爷和太子都已经再无翻身的可能,小十和老七也都是站在他们这边,这幕后的人,会是谁?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不想和他废话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次日清晨,南昭雪是被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吵醒的。 刚睁开眼,就听到野风低声说:「小声些,别吵醒主子。」 「这是信鸽,要快点给王妃的,」小刀说。 「那也不急在这一会儿,主子太累了,多睡会儿怎么了?」 小刀无奈。 南昭雪抿嘴笑:「野风,进来吧。」 「你看,主子被吵醒了吧?都怪你!」 「是是,都怪我,我去看早膳,让他们做得好吃点,给王妃补补。」 南昭雪接过信鸽,发现不是王府的:「是胡小姐的。」 「小刀挺好的,别生气,」她一边解信筒,一边笑着安慰野风,「人家也是怕耽误事。」 「奴婢知道,」野风点头。 「百战呢?」 「和远芳姐姐去道观外面巡防了。」 「大师呢?」 「和百战哥的义父在吵架。」 「那正好,请王爷来,悄悄的。」 「是。」 不多时,封天极来了,野风守在门口。 「一夜没睡?」南昭雪见封天极眼睛下有淡淡青色,不禁心疼,「别熬坏身子。」 「没事,」封天极笑笑,「谁来的信?」 「胡小姐,」南昭雪把信筒给他,去琉璃戒里拿些吃的。 「胡小姐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封天极轻笑,「胡家这一家,没有一个是软脚虾。」 「吃点东西,」南昭雪接过信,语气惊喜,「平了七座寨?缴获粮食三百石?」 她心里噼哩啪啦的算:这个时候一石等于一百二十斤左右,那一百石就是一千二百斤,三百石不就是……三千六百斤? 「胡小姐真是个人才,」南昭雪由衷赞叹。 她算是有外挂的,人家胡小姐的本事可是实打实。 「她是老国公一手教出来的,虽然是女子,但老国公并不因为她是女子就轻怠,反而倾注更多心血。 原本还取了个好听的名字,胡小姐读书识字之后,自己改的名字。」 南昭雪哑然,多少有点惭愧。 当初听胡小姐自我介绍,听这名字,霸气是霸气,但实在不像女孩名,还以为是家里重男轻女,给起了这么个名。 「反倒是到了胡思赫这里,老国公年纪渐大,脾气也暴躁,动不动就打,胡思赫是吃着竹笋炒肉长大的。」 封天极轻笑出声:「老国公也是个有趣的人,而且在军中威望极高,从不会偏私。」 「不如我们办完事情以后,去南疆走一趟,看看他?」 南昭雪欣然同意:「好啊,正好你带我走遍大好河山。」 「胡小姐比我们速度要快些,等我们处理完这里的事,就要加快速度。」南昭雪把信收好,给胡小姐写回信。 说完轻松的话题,封天极沉默一瞬道:「我给京城去了信,百胜一早也拿着令牌去找知府。 这边的事暂时交给他们,我也写信给楼听弦,让他尽快走水路过来,在暗中盯着他们。 林城使倒还好,有小十的关系在,他也想立功表现,这可是难得一遇的机会。 他当然也知道,此事发生在他的治下,若是事情向上禀报时,嘴往左歪,就是功劳,嘴往右歪,那就是罪。」 「但知府是什么样,我不是特别了解,我上次回京路过这里时,并不是这位知府。」 「管他是什么人,他要是态度好,好好干,肯配合,自然一切好说,可若是有别的心思,那就干脆些,」南昭雪收起笔,「我们得加快速度,没 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好。」 两人正说着,野风在门口道:「主子,外面有消息,说是有个什么官儿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 「要不要把他叫进来谈?」封天极问。 「不必,我出去见他,这事发生在他的治下,还死了一位县令,本来他就有责任。」 两人到外面,封天极先退走去找小刀,南昭雪带着野风去见知府。 这位知府中等身材,脸白白胖胖,小肚子鼓鼓,倒是富态。 他眼睛小,又微微眯着,流转间颇显几分精明。 南昭雪一见,就觉得此人不是什么好货色。 「下官拜见王妃,」知府快走几步,直接叩头。 南昭雪受了他这一拜,在中间椅子上坐下。 「知府大人好气色。」 「下官知罪。」 「这个不算罪,山水养人,父皇还期盼着天下子民人人都吃得饱穿得好,如知府大人这般好气色。」 知府一噎:「下官失察,此番出了这么大的事,下官才……」 「嗯,的确是失察,失的还不是一点半点。 一个县令死得不明不白,知府大人也不知道,整日忙什么呢?忙着研究养生之道?」 知府:「……」 他听说过战王的威名,但也只是听说,没有亲眼见过,本以为这王妃再怎么着也是个女子,即便是战王的王妃,比别的女子厉害些,但也不至于太过。 此时这一见,简直就是离谱。 哪有女子这般说话的,如果咄咄逼人,战王府怎么会有这样的王妃主母? 他后宅那些女子,哪个不是娇声软语,娇弱如花,攀附着他,哄着他? 「王妃有所不知,下官掌管一州,事务繁忙,这个县是比较偏远的一个,原来的县令又固执,几次顶撞下官,所以……」 「所以就不管他如何,爱干什么干什么,也不管这个县的百姓死活,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南昭雪语带讥讽,「知府大人这么做,倒是省事。」 「想朝廷养着御史台,那么多御史言官,整天没有别的事,就是参大臣,提醒父皇如果勤政。 若是父皇如你一般,喜欢谁就看重谁,不喜欢谁,被谁顶撞了就不理会谁,那御史台还存在吗? 那些老御史不早被砍干净了?父皇尚且不敢如此,知府大人好气魄。」 知府肥胖的身子微微颤颤,抬头看一眼南昭雪,实在想不通,这么花朵一样美的人,是怎么吐出这么难听的话的。 带刺儿,绝对带刺儿。 「下官……」 「行了,多余的话不必说,本王妃还有诸多事要忙。 章程都已经给了林城使,知府大人就协助他,把事情办好就行。 本王妃别的不管,就管这件事,百姓安置好,粮田分到位。」 知府小眼睛里有些不满,让他听林彦东的?那不是相当于小孩儿落到后娘手里了? 他和林彦东素来不怎么对付,这不是故意整他吗?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放心,我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不管知府怎么想,南昭雪打定主意的事就不会更改。 这个知府,从她看到第一眼就准备放弃,一肚子小心思,还不思悔改,表面看着恭顺,实则一身反骨。 这种人即便在她面前表现好好的,等她一走,立即翻脸咬人。 更何况,这人就是脸皮上恭顺,连眼神都透着不满和算计。 既然如此,南昭雪也没功夫和他费劲。 就先让他配合着林城使把基本工作做好,该赔偿的该补贴的都做到。 把他打发了,南昭雪回院,封天极已经等在那里。 「刚才我都看见了,」封天极拧眉,「这个知府不是什么好东西,留他不得。你不必操心,此事交给我。」 「好。」南昭雪算着时辰,「楼听弦最晚什么时候能到?」 「我们来的时候走了二十多天,」封天极早算过,「鹰隼送信最多两天,楼听弦收到信准备一天,再往这边来,日夜不停,怎么也要十多天。」 南昭雪喃喃道:「十多天,百姓们倒是能安置好了。 矿洞情况复杂,幕后的人还没有查到,不知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京城那边的消息更慢,楼听弦不到,我始终无法心安。」 封天极为她拢一下耳边碎发:「没事,别太担心。 这件事早晚瞒不住,瞒得不住父皇,瞒不住这边的人,更瞒不住幕后的人,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得到消息。」 「蛇是已经惊了,就看他有没有胆子再来,还是就此藏匿。」南昭雪额头轻抵在他胸前,「总觉得此事非同寻常。」 封天极轻抚她后背:「放心,我在呢。 无论是谁,无论什么事,管他寻不寻常,我都在,不会让人动你分毫。」 南昭雪轻声笑笑,合上眼睛:「嗯。」 道观周围的风景不错,空气也好,除了之前的神像古怪,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南昭雪好不容易养得圆润一点,封天极可不想让她又操劳下去。 哄着她吃了点东西,又小睡一会儿。 见她睡着,封天极到院中,叫来百胜。 「王爷,有何吩咐?」 「信鸽可还在?」 「回王爷,在,除了给时迁两只,其它的都在。」 封天极把一只信筒交给他:「即刻发出去,让前面城中的暗卫务必查清楚,这座道观究竟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为何是用王妃的容貌塑像,死去的县令与谁有过接触,一一查清楚,无论时间长短,查明真相。」 「是,」百胜低头,看那只信筒是血红色,心尖微颤,即刻去办。 接下来的几日,南昭雪他们就住在道观中。 矿洞有林城使的人看守,暗中还有几名暗卫,一连几日都没有任何动静。 村民们的日子出陆续恢复,房子该修的修,家里有失了人口的,也是没办法的事,建个衣冠冢,烧纸上香。 原本死气沉沉的村子,又有了烟火气。 一晃七日过去,这天南昭雪正在屋里看地图,听到野风拦住兴冲冲的闫罗刀。 「你怎么来了?」 「我有好消息!」闫罗刀一边说,一边摸出块桂花糕,「你尝尝,我去码头那边,看到有卖的,特意给你带的。」 野风想说,她喜欢吃桂花糕,喜欢的是王府里的那种,不是街上卖的,又甜又硬。ap. 不过,她还是默默接过,咬了一口。 「主子在里面,你等着,我去回话。」 见南昭雪推开窗子,闫罗刀笑眯眯挥手:「王妃 ,楼先生到了!」 南昭雪惊喜:「这么快?」 「正是,他现在已经在前面了,属下刚把他接来。」 南昭雪赶紧往外走:「怎么这么快?之前王爷算着说怎么也要十几天。」 「王妃是仙女,气运自然和别人不同,」闫罗刀笑道,「楼先生没在漕帮,陪着新来的知府大人走了一趟河道,正好离这不远,接到信就来了。」 南昭雪轻松一口气:「如此甚好,王爷呢?」 「好像是百战哥的义父把王爷请走了,不过,王爷也知道楼先生来了,应该也会过去。」 到前面,果然见封天极已经到了。 楼听弦和一位中年男人也坐着,看体态仪表应该是个官员,想必就是扬城新任知府。 凡在职官员,不能随意离任上范围,更不能私自到他人的管辖之地,因此,他穿了便装,也是小心行事。 见南昭雪到,楼听弦站起身,男人也跟着站起。 「王妃,」楼听弦上前行礼,「我来介绍,这位就是扬城新任知府宋大人,您刚离开扬城不久,宋大人便到了。」 「王妃,」宋大人行礼拱手,「下官听说了王妃在扬城的壮举,实在敬佩。」 「宋大人不必多礼,」南昭雪知道他是吏部新派到扬城的,必然是过了卓阁老的眼,算是可靠的。 「坐,这里的情况还要向你多说明一下。」 封天极站在一侧,给百胜递个眼色,百胜去找了林城使来。 「宋大人,这位林城使是此次出力的官员,由他主导,现在百姓都安置妥当,矿洞那边也暂由护城军看守。 本王妃想劳烦你,暂且留下,待京城文书下达,再做其它安排。」 宋大人心头微惊,他和楼听弦只为了查看河道,去漕运衙门走一趟,做到心中有数。 半路上楼听弦说这里王妃遇到麻烦事,他想着此番能来扬城为官,也是升迁,心里感念卓阁老,而且听卓阁老信中的意思,对战王和永王也是赞赏有嘉。 他在官海沉浮也有许多年,自然能从信中猜到现如今的局势,因此听说是战王妃有事,冒险也愿意与楼听弦一同前来。 可他没想到,一来南昭雪就让他主理事务,还是矿洞这样的大事。 「王妃,下官惶恐,因下官并非是此地官员,能力也有限,恐怕……」 南昭雪浅笑,抿一口茶:「宋大人惶恐是真,但你恐的不是能力有限,若你能力有限,你也坐不上扬城知府的位子。 你放心,也不必恐慌,我的信此时已到京城,你只管安心做好差事,有功劳等着你。」 宋大人识时务:「那就但凭王妃吩咐。」 一旁的林城使心头狂跳,震惊比宋大人还浓。 知府这就……要易主了? 这些日子他指使着知府,多少的怨气一扫而空,还想着等王妃离开以后,免不了还要争斗,如今看来,那胖家伙的知府之位是坐到头了。 这么一想,他更加神清气爽,对宋大人也是客客气气。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齐心协力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这边忙而有序,一切都挺顺利。 京城中,皇帝已经连续几日不上朝。 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也换了好几个,如今这位姓赵。 天气刚凉,皇帝的寝宫已经烧上地龙,正常人待的时间长了都觉得有点冒汗。 他挑帘出来,看到外面还在等着的封天彻,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殿下,不如您先回去? 皇上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父皇还在睡?」封天彻微蹙眉,「近日一直都是如此嗜睡吗?」 赵公公叹口气:「殿下有所不知,皇上夜里睡不好,天亮时分才算睡着。 可这刚刚睡下,就又到上朝的时辰,奴才实在是……」 封天彻略点头:「明白,一切以父皇的身体为重,辛苦公公了。」 他递上一个钱袋子,赵公公双手接过:「哟,王爷言重了,伺候皇上是奴才的本分。 您放心,只要皇上一有精神,奴才定去王府请您。」 「有劳。」 封天彻转身离去,到宫道口,随意扯了根枯草叼在嘴里,靠着墙闭目养神。 片刻,便听到脚步声。 「李太医!」 李太医闻声望来,快走几步:「王爷。」 「本王刚刚去看过父皇,父皇还在睡着,你这是去请平安脉?」 「正是。」 封天彻目光往左右一掠,李太医独自一人,也没带个小太监。 「王爷有什么吩咐?但讲无妨。」 李太医是沈杏林一手提拔上来,之前也被太医院那帮老家伙欺负得很惨,沈杏林离宫时,特意把他安排妥当。 「没什么吩咐,就想知道父皇身体如何,我这做儿臣的,难免担忧。」 李太医笑了笑:「皇上龙体康健,是我们臣子共同的心愿。 只是皇上是真龙也是凡人肉体,前些日子又因为太子和各位王爷的事伤了本里,眼看到冬天,需得精心调养。 普通百姓家的老人都要熬冬,皇上日夜操劳,还是要以养身为首。」 封天彻缓缓点头:「好,本王记下了。若是其它人问起……」 「皇上龙体康健,调养好即可。」 封天彻拍拍他肩膀,出宫而去。 他骑马随着巡防营走了一圈,快到战王府时,又绕到后门。 「六哥!」 人未到,声音先进了书房。 书房里的「封天极」正在看书,听到动静,心神略紧,早已不复当初时的紧张。 「来了,」他简短道。 「六哥你真是,六嫂一走,像把你的精气神儿都带走了,你就不能多和我说几句?话少得可怜。」 封天彻自顾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倒口茶喝:「唉,这茶味道也不对了。 哪哪都不对劲,像是又回到当初六嫂还未嫁过来的时候。 也真是有意思,那会儿也不觉得什么,她刚嫁来时,还凶得狠,你还记得吗?」 「哈哈,」封天彻自己笑起来,「我怎么也没想到,后来我会心甘情愿叫她六嫂。 现在吧——人走了,还……」 「你到底有事没事?」 封天彻摸摸鼻子:「行行,一提六嫂你就炸锅。我今天又进宫了,我……」 「你去请卓阁老和小十来。」 「行吧,我就是跑腿的命。」 封天彻嘀嘀咕咕出屋,到外面碰到管家。 「殿下,中午在这儿用膳吗?」 「不用,六嫂不在, 饭也难吃得紧,我还是去火锅店吃!」 胡老先生恰好路过,耳朵瞬间支起来:「去火锅店?一起!」 「好,我先去请卓阁老。」 不多时,卓阁老和小十都齐聚在书房。 他前两日就收到封天极写来的信,就和十殿下商议,当然,他说是南昭雪来的信,除他之外,没人知道,封天极也跟着去了。 包括封天彻在内,都以为天天在书房里的那个就是封天极。 「王妃的意思是,这个矿的事,先压下,我们暗中处理,」卓阁老对十殿下说,「我觉得可行,所以,我才让七殿下这几天一直去宫里见皇上。」 封天彻双手一摊:「今天又没见着。另外,我还见了李太医。」 他把李太医的话如实说了一遍。 卓阁老双手拄着拐棍:「看样子,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身体情况不佳。 如果真是如此,那此事……还真就得暂时压下。」 他看一眼十殿下,目光深深。 这半年多来,十殿下身上的稚嫩退去大半,还是从前的少年,但眼神中多了坚毅和沉稳。 「我明白六嫂嫂和老师的意思,」他缓缓开口,对卓阁老颔首,「都是为了我好。」 若是将来皇帝有什么不测,十殿下登基,若是顺利,到那时再把此事提出来,就是一个锦上添花。 钦天监可以说是新皇受上天之意,一登基便有这样的好事。 书房里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十殿下。ap. 他起身,对卓阁老行个礼:「烦请老师为我谋划,我定当好好做事,不辜负六哥六嫂,不忘老师栽培。」 卓阁老伸手扶起他:「好。」 「需要我做的,我就去做,我和老师一起承担。」十殿下郑重承诺。 一切说定,卓阁老开始安排,迅速展开。 有些事得需要他亲自出面,恰逢中午,胡老先生敲门道:「忙完了没有?要不要先吃饭?」 卓阁老浅笑:「好,正好要出门,先出门再办事。」 「小十和我一起骑马,您老二位坐马车吧!」封天彻说罢,偏头看「封天极,」「六哥,你吃什么?」 「我在府里吃,你们不必管我,去吧!」 他答应过王爷,尽量少出门,就在府里待着。 封天彻已经习以为常,也不强求,几个人一同出去门。 卓阁老坐在马车里,挑帘看着外面的街市,热热闹闹,人来人往。 「真好啊。」 胡老先生扫他一眼:「你怎么了?今天不太对劲。」 卓阁老问:「你之前说,你年轻时经常周游各地去采药?」 「那可不,名山大川我都走遍了,怎么?羡慕了?」 卓阁老难得没有呛声:「可不是,等这次忙完了,我也想四处去走走,你要不要一起去?给我当个向导。」 胡老先生一怔:「你说真的?」 「当然,玉空那个老家伙,又出去逍遥,留下我们在家,实在不公平。」 「就是,」提起这事儿,胡老先生也是一肚子委屈,「更可恨的,还是和王妃一同去的,那好吃的都让他一人吃完了。」 卓阁老轻叹一口气,眯着眼睛没有吭声,看着车窗外,远远看见路过的卓府。 是时候了,老了,该歇歇啦!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重整上路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京城的事紧锣密鼓地进行,如南昭雪所愿,一切都被掌控住,矿洞的事,就被瞒下来。 为了让她和封天极安心,事情商定妥的当天夜里,卓阁老就写了回信,让鹰隼连夜送走。 至于后面的详细办事过程和结果,稳妥确凿之后,再派人走一趟。 有些话,还是当面说为好。 南昭雪接到京城来信时,这边的局面已经稳定住,宋大人是一把好手,和林城使配合得极好,又有南昭雪给的令牌在手,回去调配了人手,雷厉风行,原来的知府后悔也晚了。 没过多久,京城来了调令,斥责他办事不利,让他回京受审。 林城使有功,不但地位稳固,还升了一级,虽然还要留在原位等京城来的人接管矿洞,但也今非昔比。 更何况,等京城的人来之后,他也要全力协助,这其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宋大人刚升为扬城知府,待三年期满,即可调任赴京。 短短三年!要是按照惯例,在这个地方怎么也得呆上两三任,虽说扬城也不错,但怎么和京城相比? 这速度,让宋大人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现在实在庆幸,当初没有选择错。 这些日子,南昭雪也派小刀和百战、离远芳去码头守着,注意来往的船只,有没有像山洞中被杀死的那种人。 但不出她意料的,那些人未再出现,销声匿迹,就像从来没有来过。 连同被看押的雪心和苏苏,也都不明不白地死了,她们似是中毒,像一种潜伏在身体里的毒素,一朝爆发。 南昭雪知道,这是打草惊了蛇,蛇断了后路,彻底不来了。 也罢,反正只要不死,总有见面的时候。 再者,这里已经被接管,有护城军在,还有当地官府配合,再加上京城的人,就不信幕后人还敢明目张胆地搞事。 见一切都正常,耽误的时间也不短,南昭雪便准备离开这里。 大家要送行,南昭雪笑着答应。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他们就悄悄上路,只留下一张字条。 太白这些日子住在山里,总算调整过来一些,气色也恢复了点,跟在南昭雪马车后面,看着茫茫山脉,目光微沉。. 这一趟,还真是……不尽如人意。 时迁和卓江玲也早等候多日,小城镇都玩遍了,光是说书的银子就挣了不少。 再不走,时迁都快被好几这店铺拉走做掌柜的。 见南昭雪他们来,卓江玲高兴坏了,当天晚上就悄悄到客栈来找,嘀嘀咕咕把这些日子的见闻恨不能一口气说完。 看着她神彩飞扬的样子,南昭雪也高兴,想起京城回信中说,国公府也没有半丝蒋海尘还活着的痕迹,忌日还悄悄上过香。 猜测蒋海尘没死,单纯只是南昭雪的猜测,并没有实际证据,想想泥石流,的确也没有生还的可能,当时死的也不只蒋海尘一个人,也都没有找到尸首。 罢了,南昭雪把这个念头挥去,让卓江玲在客栈留宿一晚。 卓江玲高兴地很,表示不需要再开房间,想在她房间榻上睡。 住客栈,封天极本来就很难找到机会来南昭雪的屋,盼来盼去,卓江玲倒睡了进来,气得他胸口疼。 百战凑过来打量他:「那什么英,你在这儿转悠什么呢?还不赶紧去睡觉?」 封天极扫一眼他的头发:「你头发长挺快呀。」 百战摸摸半长的头发:「那是。」 封天极点头:「嗯,脑子不长可不就长头发呗。」 百战手顿住:「说什么呢你?你再说一遍。」 封天极懒得理他,转身要走,百战眼珠子转转,摸出个豆豆叫住他。 「那什么英!你等一下。」 「干什么?」 「这个给你,」百战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我白天在外面买的糖豆,吃一颗心情会变好,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什么收获?」封天极垂眸看。 「比如说,眼睛也能通天眼,看到妖魔鬼怪什么的。」 「我不想看。」封天极拒绝。 「你看,这就是你格局太小了,你以后不跟着我们了,太白也不要你,干什么去? 你开了天眼,也能出个家,给人家捉个鬼什么的,不挺好?」 封天极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不想再听他胡说八道,把豆豆拿过去:「好。」 「记得吃哟!」 封天极心头冷哼:吃,我吃你个大头鬼。 转过月亮门看到剑客。 剑客抱着剑,封天极问:「前辈要去哪?」 「没什么事,那老和尚吵得我头疼,出来散散步。」 封天极点点头,拿出几颗巧克力豆:「吃吗?王妃给的。」 剑客这些日子早习惯了这些看似奇奇怪怪,但味道很好的东西,他孤身闯荡江湖多年,除了爱和人比剑术,剩下的一个爱好就是美食。 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尝尝地方特色。 知道百战他们在道观可能有难,本来想帮忙过就离开,就是因为这些好吃的,暂时没有走。 他点点头,伸手正想拿一颗,封天极把其中一颗扒拉给他:「吃这个,这个大。」 剑客拿起放嘴里嚼了嚼,微微皱眉,感觉这个东西有失以往的水准。 瞥一眼封天极吃得挺带劲,正犹豫着,封天极又给他一颗。 嗯?这次味道着实不错。 「怎么这两颗,感觉味道不同?」剑客说出疑惑。 「哦,」封天极脸不红心不跳,「大概是方才百战给我一颗什么糖豆,让我混进去了。」 剑客动作一顿:「百战的糖豆?」 「是的,」封天极把巧克力豆吃完,擦擦手,笑眯眯地说,「百战还说,这糖豆吃了能开天眼,以后您闯荡江湖腻了,可以出个家什么的,给人看看鬼,捉捉妖。」 剑客:「……」 当天晚上,剑客房间的灯就没熄,恭桶也没闲着。 次日一早,封天极起来,还没出院子就听见隔壁院里百战的嗷嗷声。 剑客气吁奄奄:「快点!再举高点。」 封天极无声笑,不用问,这是又举大缸呢。 刚出院子,就见玉空大师鬼鬼祟祟在百战的院子门口往里扒着看。 一边看,还一边咂嘴嘶气。 「大师,看什么呢?」 玉空大师回头看是他,叹道:「英啊,百战又练功呢。 我跟你讲,人还是要多做好事,否则做错了事,挨罚是小,就怕连受罚的机会都没有就死掉了,你说是不是?」 封天极略一思索:「那倒不一定,死了的话,大师你不就来活了吗?直接超渡啊。」 玉空大师:「……」 封天极怼完他,更觉得神清气爽。 百胜刚喂完马,看到他忙上前打招呼。 「卓江玲走了吗?」 「走了,王妃让属下送她走的,天刚亮那会儿,怕再晚了让太白的人看见。」 「那好,去准备早膳,早吃早上路。」 「是。」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雪中客栈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一路上依旧是和时迁、卓江玲兵分两路,同在一城落脚,暗中联系。 这一走走了两个多月,进了腊月,天气已经极为寒冷。 南昭雪的马车里已经换成厚被褥,身上的衣裳也换成棉的,斗篷换成皮毛大氅,炉子里加了炭,暖烘烘的。 她在地图上做着标记,对正给她烤红薯的封天极说:「我们这两个多月,一共走了七座城,其中五座有太白的联络点,收了近百万两白银,其它的珠宝字画还没有细算。」 封天极清瘦了些,脸部线条更显刚毅英俊,眉眼带笑道:「咱们不是说好的,这些东西归你支配,你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找个地方出手。」 「我想过了,等我们到边关,就用这笔银子开个马场,我听说草原部落的马,比中原的马要好许多。 尤其是有种汗血宝马,耐力强,脚力也强,我们买些种马,以后就不愁了。」 封天极抬眸看她:「雪儿,你……」 「怎么?你觉得不好?或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不是,我觉得甚好,」封天极认真道,「离开边关之前是,我也有这个计划,奈何当时旨意不可违抗,只好回京,计划也搁置。 那种马不好驯服,也不好养,我不亲自看着,总归是不太放心。」 南昭雪笑道:「你同意就好,放心,我有信心养好它们。」 就不信了,凌凌柒空间里的水和草,还养不了几匹马? 到时候保管让它们从傲娇的马王子变成乖宝宝。 鹰隼就是榜样! 挑车帘往外看,一路走来,风光也大不相同,由原来江南的水彩画逐渐变成笔道锋利的刀刻画,尤其现在还飘着雪,雪中古道,苍茫高山,透着几分肃杀。 「再走两百里,就是最后一座大城,肃城,」封天极拉下她的手,为她拂去手臂上雪花,「过了肃城,就是雄峪关,我曾经驻守的地方了。」 南昭雪握着他塞进来的热红薯,心里也暖烘烘:「真好,能跟你故地重游,也是一桩美事。」 封天极眉眼带笑,上下打量她:「好吗?人人都说这里苦寒,再怎么也不比上京城繁华,女子的皮肤都要糙一些。」 此时南昭雪棉衣棉裤,自是不如在京城时锦衣华裳来得精致,但这茫茫天地中,又是雪又是风沙,哪还在意什么精致? 暖和,舒适,最重要。 何况,都是自己人,又不需要见外人。 至于太白他们,早被南昭雪忽略。 「原来王爷也是会关注女子皮肤的,」南昭雪打趣。 封天极刚要说话,百战的声音幽幽在窗边响起:「王妃,前面有家客栈,要不要歇息一晚?」 封天极无奈,又把话咽下去,低头老实加炭。 南昭雪忍住笑,掀开车帘,从百战的角度正好看到埋头加炭的封天极。 他眉眼微挑:哼,总算这英识相。 「就在客栈休息一晚吧,」南昭雪之前就和封天极商量了,「反正再赶路也走不到肃城,这冰天雪地的也不好宿在野外。」 「好的,」百战爽快答应,放慢速度,又等后面一辆马车上来。 在上一座城的时候,百战就向南昭雪禀报过,想自费添一辆马车,让离远芳乘坐。 离远芳虽然长年在外走镖,不是柔弱的性子,但这边还是第一次来,而且气温迅速下降,还是在马车里暖和。 南昭雪欣然同意,本来也是这样打算,干脆大家都坐马车,省得受冻,当然也不用百战自费。 百胜和小刀表示不用,他们都要赶车,也习惯了。 野风也是女孩子,但她觉得走在风雪里更畅快。 剑客表示更不需要,玉空大师想要,但看到剑客挑衅的目光,出于强烈的自尊和面子需要,还是忍住了。 因此,就只添置一辆马车,让离远芳乘坐。 离远芳掀开车帘:「百战,你冷吗?小手炉要不要?」 百战抖抖肩膀,雪粒簌簌从皮毛大氅上掉落:「不冷,阿迁给我买的大氅,暖和着呢。你呢?」中文網 「我在车里,不冷,」离远芳趴在车窗上,仰着脸看他,「今天晚上我们宿在哪里?」 百战展开胳膊,撑开一片大氅,遮住她头顶:「前面再走十来里,有家客栈。 一会儿下车的时候,你穿上车里那件大氅。」 离远芳摸过大氅:「我自己有。」 百战按住她脑袋推回去:「你这件太薄,之前穿还行,一会儿下车会冷。 角落里那个包袱,里面有一件,和我这件一样的,当时阿迁给我买了两件。」 「哦。」离远芳点头,还想探出来,百战又给她推回去,「好好呆着。」 策马上前,南昭雪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他过来。 百战莫名其妙,不知道她笑什么。 正想问,南昭雪又放下车帘。 听着百战的马蹄声又往前而去,南昭雪小声对封天极说:「你这个弟弟似乎在慢慢开窍。」 「有媳妇了嘛,自然会慢慢开窍的,」封天极感叹,「你看胡思赫那么蠢,娶了夫人,不也聪明不少。」 「我看他们胡府,就是靠胡夫人和胡小姐撑着。」 南昭雪闷笑,睫毛都在轻颤:「行啦,人家都是万年老二了,被你压得翻不了身,就别笑人家了。」 两人说说笑笑,马车走得也不快,走在大道上,倒有几分潇洒走红尘的味道。 这间客栈就在大路旁,规模远非寻常客栈可比。 这里是去肃城的必经之路,百里内又只有这么一家,因此客人很多,房间也越来越多,远远望去,像一座小山庄。 马车停住,南昭雪披着大氅出来,百胜和小刀与小二交接马车,百战进去打头阵。 雪越来越大,白茫茫一片,南昭雪抬眼望,雪影里灯火如星,还挺有意境。 她也没着急进去,想赏会儿雪景。 玉空大师僵着身子凑过来,眉毛胡子都是一片雪白,像一根行走的冰棍。 南昭雪把小手炉递给他:「缓缓,一会儿吃点暖和的,火锅怎么样?」 玉空大师哆嗦着说:「我不要脸了。」 南昭雪:「??」 「我要马车。」 南昭雪想笑,又觉得太不厚道:「这会儿也没地方买马车,要不……」 「一会儿我问问店小二,」玉空大师铁了心,「看看这些住客有没有愿意卖的。」 「这种天气,住客也都是赶路人,你觉得有人卖?」 玉空大师呼出的气都带着凉风:「我不管,我就要马车。 实在不行,就让离远芳和你一个马车,我坐她那个。」 南昭雪正要说话,百战从里面出来:「谈好了,大家进去吧!」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他乡遇故知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客栈大堂也是个饭厅,灯火通明,中间有个大火炉,里面的炭烧得正旺,呼呼的火苗瞬间化去周身寒意。 饭厅里人不少,说笑划拳声四起,暖烘烘的空气里散发着酒香和肉香,让人未喝先醉三分。 南昭雪他们分了两桌,男女分开,两桌相邻。 这里没有火锅,但有大盆的肉骨头,烫得滚烫的烈酒。 坐下不久,门外又来客了。 是时迁和卓江玲。 两人也都换成皮毛衣裳,时迁眉眼带笑,目光迅速一掠,一边替卓江玲扑打身上的雪,一边说:「妹妹,你去那边坐,点些吃的。」 卓江玲顺着他指的方向,正是南昭雪他们所在的方向。 卓江玲眉开眼笑,脆生生答应。 南昭雪瞧着她,这姑娘一路走来,黑了些也瘦了些,目光也变得欢快而坚定。 和时迁一起久了,人也机敏聪慧。 他们挨着南昭雪的桌子坐下,要了几道菜。 时迁眼珠骨碌碌转,还想着怎么开口和南昭雪套近乎比较自然,外面又来客了。 风雪夜,路上的人还真不少,而且都知道后面没有留宿的地方,就都往这里赶。 厚厚的帘子被拱起一个包,随后一道影子窜进来。 守着门口的人先是一惊,紧接着不禁叹道:「哟,好漂亮的狗!」 南昭雪等人扭头望去,进来的是条中型犬,身上是乳白色的毛,又厚又密,毛尖儿上还有未褪去的金橘色毛,雪一抖,金灿灿的露出来,在火光中生了一层辉。 它的头大且圆,两只耳朵立直来,耳尖还有一撮小毛,眼睛乌黑闪亮,鼻尖上的雪花正在融化,鼻头起来又黑又湿。 这是…… 南昭雪还来不及确认,橘座撒欢地冲她奔过去,围着她又跳又叫,吸引店里其它客人的目光。 「橘座?」南昭雪惊喜不已,「你怎么……」 会在这里,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外面气喘吁吁追进一个人来。 身上裹着厚毛衣裳,穿着毛毡靴子,弯腰扶着厅堂里的木柱子扶扶头上的皮帽子。 「你……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玉空大师一听这动静,眼睛豁然睁大,紧盯着进来的小老头。 胡老抱着个包袱,勉强直起腰,时迁下意识想去扶,又琢磨着胡老来定然是要和南昭雪见面接头,他现在出面不合适。 小刀眼疾手快,窜过来问:「老爷子,您怎么?」 胡老靠在他身上喘着气,眼神是喜悦又掺杂了幽怨,走到南昭雪面前。 「夫人赶路赶得急,老奴我这一路追。」 南昭雪:「??」 旁桌见人家是熟人,也都不再多管,各自又喝自己的酒。 南昭雪问:「您怎么来了?这天寒地冻的。」 胡老闷了一大碗热茶,长吁一口气:「除了我,哎,就说除了我,谁还能来? 第一通晓地理,第二也曾闯荡天下,第三为人可靠。」 南昭雪:「……您干嘛来了?」 胡老拍拍包袱:「给你送东西啊夫人,老奴我这千山万水的,上回接到你的信,卓老东西就是一边安排京城的事,一边安排人手出京,外带我这一路给你送信的。 我还指望着游山玩水,哪成想到了那里你早走了。 我这一通追一通赶,每站都落下,我跟你讲,鹰追兔子都没那么费劲。」 胡老瞪一眼橘座:「还有这小畜牲,非得要跟着,卓老东西还说什么让它给我壮壮胆,保护我。 呵,我这一路上不被它吓破胆就不错了,一撒欢,稍微一不注意人……哦,不,狗就没影了,吓得我又赶紧找。 每天都是精疲力尽,要不是我有强大的信念,我早就死半道上了。」 南昭雪呼吸哽住,虽然夸张了胆,但这一路上确实不容易。 胡老痛诉完,看一眼桌上的肉骨头,又眼巴巴看着南昭雪:「有吃的吗?」 这才是重点。 「你想吃什么?」南昭雪问。 玉空大师插嘴:「他想吃火锅。」 胡老连连点头,冲玉空大师飞飞眉毛。 橘座摇头摆尾,兴奋得不行,南昭雪心里也是高兴的。 也罢。 她吩咐百胜:「去安排吧,回住的地方,我们大家聚一聚。」 百胜即刻起身,南昭雪揉揉狗头:「我们橘座也辛苦了。」 南昭雪对时迁递个眼色,时迁略点头,耐心和卓江玲又坐了片刻,点的菜吃上几口,等着稍后也过去。 卓江玲低声说:「时迁哥,你看靠窗的那桌。」 这一路走来,卓江玲早没了小姐架子,对时迁也是真心佩服,为安全起见,时迁也不再纠正她的称呼,回到京城再改回去不迟。 时迁没有立即转头,抿着酒,似无意往那边瞧。 这个时节靠窗可不是件美事,窗户再怎么也透风,何况靠窗坐着的还是位小姐。 青色斗篷,缀着一圈白毛,在一片灰沉沉皮毛衣裳中显得分外娇嫩。 那小姐脸色微白,似有几分病态,手里拿着帕子,没怎么动筷。 她旁边的小姐穿火红色斗篷,脸也是红扑扑,目光咄咄,与青色小姐形成鲜明对比。 「怎么了?」时迁小声问,他知道卓江玲不会无缘无故提到。 「那个穿红斗篷的,刚才一直盯着橘座,眼神不怀好意,」卓江玲还没说完,青色斗篷小姐的怀里有什么动东西动了一下,她低呼一声。 一道白色影子窜上桌,被红色斗篷一把揪住。 是只白色小猫。 长毛,距离有点远,看不清具体模样,不过瞧着毛茸茸一团挺好看。 红色斗篷拧着秀眉:「小畜牲!真是不听话。」 青色斗篷起身要接:「没事,是我不好,大概勾住它的毛了。」 「哼,再敢抓人,看不跺了你的爪子!」红色斗篷吓唬小猫几句,把小猫塞还给青色斗篷。 卓江玲压着嗓子说:「那个红斗篷好凶,我们要提醒六嫂,多留神橘座,别被人害了。」 时迁点点头,两人觉得时间差不多,起身去找南昭雪。 这客栈虽然规模不小,但单独的院子不多,南昭雪他们来得又不算早,因此只剩下一个院子。 她住院子,其它人的房间前后左右,就在她周围。 马车上什么都有,百胜和小刀手脚麻利,迅速烧炭架锅,准备一应东西。 又到了玉空大师提供食材的时候,他得找个地方取东西。 刚要走,剑客一把拉住他:「那个碎嘴子是谁?」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消息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玉空大师看一眼正和南昭雪聊得热火朝天的胡老先生,眼珠转了转。 「他呀,你没听他说,他是王府的一个老奴,年纪大了,又干不了事,就是混吃饭的。 没见一来了就问有没有吃的?别看是个下人,平时仗着资历老,可没少指使人。」 玉空大师茶里茶气地劝:「你可别惹他,他和我可不一样,不好欺负。」 剑客眸子半眯,玉空大师精准的捕捉到一丝丝杀气,轻挣开他说:「我去给百胜帮忙,准备菜什么的,要不然让那个老头儿看到我闲着,又该阴阳怪气了。」 说罢,一溜烟儿跑了。 这么长时间不见,橘座长大好几圈儿,平时在王府耍威风,玩高冷,一见到南昭雪就是狗里狗气。 南昭雪喂它吃肉干,这家伙上窜下跳,几次拿尾巴扫开胡老的嘴。 「差不多得了!我饭还没吃上,还不能说话了?」他气呼呼地不满。 剑客抱着剑,垂眸听着:果然气势足。 小刀和野风把橘座领到一边,南昭雪擦擦手:「您说。」 胡老摸着胡子,摘着狗毛,眼睛往四处一掠。 他没注意到站在门外暗影里的剑客,看到了光影里的封天极。 封天极出众又眼生,自家熟悉的面孔里,多了个生人,胡老先生到嘴边的话没法说。 摸着胡子,垂着眼皮,心思千回百转。 「怎么?」南昭雪心微提,「京城出大事了?」 胡老抬眼看她,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那个人是谁?」 南昭雪:「……」 一时高兴,忘记了,胡老和玉空大师、百战还不一样,他刚从王府来,可是亲眼真切切地看到「封天极」还在王府。 「这件事说起来话长,总之,你可以放心,有什么话只管说。」 尽管他们的声音低,但耳力超长的剑客还是听见了,眉心微蹙,看看转身刚走开的封天极,跟上去。 到无人处,剑客疑惑问:「你这王爷是怎么混的?为何连个老奴都不把你放在眼里?」 封天极:「??什么老奴?他……」 「那什么英,」百战不知从哪冒出来,「过来帮忙洗菜杀鱼。 义父也在呀!那什么英,你胆肥了啊,想借我义父的剑杀鱼?」 封天极:「……」 喉咙滚了滚,转头看看屋里方向,胡老先生似语重心长,再看台阶下,橘座欢腾跳跃。 混得还不如橘座。 吃饭的时候,团团围座。 胡老远来,在王府时就是贵客,这次自然也和南昭雪坐一桌。 满足地吃一大口肉,又抿一口酒,长叹一声:「舒坦!」 他扫一眼玉空大师,哼道:「还是你鸡贼,说起来一路风餐露宿,实际上好吃的没少吃吧?瞅你胖的!」 他们俩,再加上卓阁老,三个老头每天都在王府唱大戏,闹闹哄哄,和玉空大师好长时间不见,这次终于见着,亲切地想斗嘴。 出乎他意料的,玉空大师没吭声,没像在王府时反驳他。 玉空大师旁边坐着剑客,听到这话,越发印证,胡老仗势欺人。 剑客饮一杯酒,拿上筷子,稳稳夹走胡老正准备夹的肉。 胡老没在意,转去夹别的,一连三次,都被剑客抢先。 「哎,我说,」胡老拧眉,打量剑客,「你怎么回事?」 剑客不说话,继续夹。 玉空大师垂眸,默默吃饭,心里小人儿振臂高呼:打起来,打起来! 胡老深吸 一口气:「我问你话呢。」 南昭雪一脸懵,这才刚见面,还没介绍,一个时辰都没过,就不对付了? 哪跟哪? 剑客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慢条斯理擦擦嘴,这才说:「吃饭,还堵不住嘴。」 「你……」胡老胡子都气得撅起来,「吃饭吃饭,我吃着了吗!我就吃了第一口,你……」 「闭嘴,」剑客毫不客气。 玉空大师饮一杯酒:舒坦。 胡老正要说话,南昭雪赶紧劝:「吃饭,吃饭,吃饭生气不利于健康。」 时迁赶紧过来:「我来给几位下肉,胡老,您爱吃这个鱼,我知道,今天这条特别肥,鲜着呢。」 胡老气消了点,鱼片贴得极薄,一烫即熟,时迁给他盛在小碗里,满满当当。 胡老吃几口,看一眼沉默的玉空大师,不太满意:「你为什么不说话?」 玉空大师抬头,眼睛斜一下剑客,冲他微微摇头。 胡老明白了:是被剑客欺负的! 这一顿饭吃得气氛古古怪怪,南昭雪莫名其妙,想和封天极眼神交流,却被胡老的挡住了。 吃过饭,各归各院,胡老留下和南昭雪说话。 他打开包袱,里面是崔嬷嬷她们做的衣裳、鞋子,密密针脚,精致绣花,一针一线都是情意。 南昭雪收下,心中万千感慨:「大家都好吗?」 「都挺好,就是想你呗,」胡老清清嗓子,「尤其是王爷,整天也不出府,总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眼看着都瘦了,叫他出去吃饭也不吃,每次都是一个人凑合。 好几次,卓老东西看得都哭了,让人心酸。」 南昭雪摸摸鼻子:「其它人呢?」 胡老眼睛一瞪:「什么其它人?王爷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南昭雪点头:「对,王爷最重要,王爷是天王爷是地,王爷是中间的空气。」 胡老:「……那什么,还有就是,卓老东西让我带话给你,他说书信上写的,不如嘴里说的更清楚,特意让我背了好多遍。」 「您说。」 「他说,皇帝身体康健,但人的寿命天自有定数。」 皇帝快不行了。 「天气寒凉,皇上宫殿里温暖如春,总比普通百姓家的老人要好过。」 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此次铁矿的事,他尽力办好,十皇子日渐成长,稳重了许多,已有皇子该有的气度。」 铁矿的事,用了他的人脉资源,实力展现,这样大的事也能左右瞒住,十皇子心性已成,待来日为新君,心思往左,他就是从龙老臣;心思往右,他就是权势滔天,比肩皇权。 南昭雪心头有些难过,恍若看到京城的书房,年过花甲的老人灯下思考权衡,为朝政为国事操劳,心思算尽,唯独没把自己的结局算进辉煌的那一边。 「他还说,等到事情了了,就出京四处游历,带说让我当他的向导。」 南昭雪压下心头酸涩:「好。」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注定是孤家寡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本来有许多的话要聊,但胡老这阵子实在太累,一路追赶,始终提着一口气,如今人追到,那口气一泄,浑身的疲倦都涌上来。 重要的事都说完,卓阁老的话全部带到,其它的慢慢再说,有的是时间。 南昭雪让百胜带他去安置。 橘座不肯再跟他走,执意留在南昭雪的院子里。 胡老哈欠连连,但仍旧操不完的心,拉着百胜在院门口低声问:「那个小子是怎么回事?」 百胜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 「还能有哪个?就是那个小白脸,」胡老恨铁不成钢打他一下,「亏你还是王爷的侍卫,王爷在京城,你知道多可怜吗? 百战那小子愣头愣脑没个心眼也就算了,你怎么也?」 百胜脑瓜子嗡嗡的,一个玉空大师经常明里暗里的挤兑他还不算完,现在又来个胡老,这是造的什么孽! 「这事儿说来话长,不是您想的那样,」百胜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他……」 「你不用和我解释,待来日见到王爷,你和王爷解释好了。」 胡老气呼呼进房间,百胜无奈叹气。 转过小路口,见人影一晃。 剑客脸色沉沉:「他打你了?」 百胜一怔:「没,那算不打。胡老是长辈,询问我几句,应该的。」 剑客冷哼:「多年不见,你们倒是都变得好脾气,任由别人欺负,还觉得应该。」 百胜:「??」 他为什么听不懂? 剑客难得多说了几个字,百胜却一头雾水,正想再问,人家已经走了。 回去向南昭雪禀报过,又在院门外守了一会儿,等四周安静,封天极踏夜进入,百胜才回去休息。 南昭雪早准备好水果和热饮,给封天极脱去外面斗篷:「等很久了吧?冷不冷?」 「不冷,」封天极站在火炉边,散着寒气,「谈了什么?」 「京城里的消息,」南昭雪目光微暗,面对胡老时还要控制着情绪,在封天极面前,便缓缓外泄。 她把卓阁老交待胡老带来的话,一字不落地对封天极说了。 封天极半晌没言语,握着南昭雪的手,轻轻摩挲:「卓阁老是国家重臣,是我朝之幸。 我会尽全力保住他。」 南昭雪笑容艰涩:「他不需要我们保,他只是早早把自己摘出来,功成身退,做了一个旁观者。 小十还小,还年轻,这个时候自然什么都不会想,待他亲自掌权,坐稳江山,年轻的帝王就算他自己一直保有赤子之心,我们也要维护他的尊严。」 封天极眉心微蹙,目光深深看她:「你是不是也早就想到了?」 南昭雪额头靠在他肩膀:「不是我早就想到,是巍巍皇权,是高座在皇位上的人,注定是孤家寡人。」 封天极心尖微颤,身为皇家子,含着所谓的金汤匙,却艰难成长,这其中的残酷他岂会不知? 这也正是他不想去坐那个位置的原因。 他忠君更忠于国,可以为护卫国家不顾生死,但他不想因为那个位置,那个牢笼,把自己珍贵的人和东西都搭进去。 他轻拥住南昭雪,两人沉默中感受彼此心跳。 夜色渐深,雪下得更大了一些,万物静寂,似乎连雪花落在橘座毛上的声音都听得清。 橘座不进屋,就睡在廊下,头伸到外面,枕在搭出来的爪子上,合着眼睛。 雪花簌簌,落了它一头。 倏地,它睁开眼,无声看着从院外进来的两个人。 这两人一前 一后,身上还披着大氅,两只手握着大氅尾摆,不至于拖地发出声响。 橘座一动不动,黑暗中眼睛里满是鄙视,想看这两个蠢人究竟要干什么。 屋内,南昭雪要起身,封天极轻拥住她,在她耳边低语:「没事,橘座都没吭声,等等看。天太冷,你别起来。」 南昭雪点点头,又缩回暖烘烘的被子里。 橘座头动了一下,黑漆漆的眼睛看着那两个人。 那俩身子一顿,也怕它突然叫起来,从大氅里拿出一块肉骨头,轻轻一甩,扔到橘座面前。 骨头就是之前吃剩下的,早已经凉透,此时滚着雪还冒着腥气。 橘座看都不看一眼:什么玩意儿,这俩果然蠢,用这么块东西也想糊弄? 它依旧懒得动。 那俩人见它不吃,有点傻眼。 「吃,快吃呀!」 「肉骨头,香得很,快吃!」 橘座干脆闭上眼。 两人看一眼窗口,里面黑着灯,估摸着里面的人早睡了,抖开带来的绳子,挽个套,一左一右,包抄。 扔了一次,没扔准,连橘座的毛儿都没有碰到。 又扔一次,套砸在橘座头上。 这就不能忍了。 橘座再次睁开眼。 其中一人吞口唾沫:「我怎么觉得它在鄙视我们?」 另一人把绳套又扯回来,准备扔第三次:「少废话,赶紧把狗抓回去……」 拽了两下没拽动。 抬头一看,橘座大头晃了晃,把绳套压住了。 「我怎么觉得这狗不怎么聪明?你看它也不叫。」 「聪不聪明不要紧,抓回去让红霜高兴就行了,它不叫还不好?一叫咱俩都完蛋。」 南昭雪和封天极在屋里听得真切,忍不住想笑。 还以为什么人,闹了半天是来偷狗的。 封天极伸手摸出一只哨,放在嘴边吹了吹。 南昭雪诧异:「你干什么?」 「只偷狗有什么意思,有能耐把鸟也偷走。」 南昭雪:「……」 橘座爪子一抬一落,像是在打着节拍玩,但就是不松开绳子。 俩人急得冒汗,不敢出大声,怕惊醒屋里的人,又不敢上前凑得太近,橘座总归是狗,而且个头不小,万一咬一口肯定特别疼。 两人正着急,见橘座突然抬头,站了起来。 绳子扯动,不禁往后退两步,还没站稳当,忽觉身后一阵疾风。 本来也刮着风,但这风不同。 俩人回头,眼睛一下子睁大,双腿直发软。 两片巨大的阴影似两团乌云,裹着寒风和雪花就冲过来,月光映着尖尖利爪,似几把锋利的快刀。 鹰眼明亮,凶悍充满杀机,第一猛禽,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两人死咬着嘴唇,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但本来想玩的橘座见来了竞争对手,也不示弱。 炮弹一样就冲扑过去。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这些人都有病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鹰隼和橘座同时出动,尖叫声响彻院子。 别说院子,方圆半里地都能听到。 暗处的野风最先现身,要不是小刀拉着她,早就按捺不住了。 百胜吹声口哨,橘座哒哒走过去。 鹰隼落在雪枝上,积雪哗哗坠落,落了那两个人满脖子满身,凉得又是一阵哆嗦。 野风过去一脚踢翻,一人在雪地里打了个滚儿。 两人连求饶的话都没机会说,就被一顿揍。 不多时,大家都来了。 南昭雪披上大氅,把封天极按在被窝里,又放下床幔,慢步出去。 「主子,」野风上前,「这两个人想偷狗。」 南昭雪垂眸浅笑看着两人:「偷狗?」 火把亮起,照亮二人。 「是你们,」百胜脸上懒洋洋笑意瞬间消退。 晚上吃饭的时候,时迁就提醒过他,要注意几个人,就是卓江玲在大厅时看到的靠窗坐的那桌。 当时除了穿一红一青斗篷的两个女子之外,还有两个年轻男人,正是这两个。 他们大约二十来岁的年纪,模样还算清秀,衣裳料子也不普通,并非普通人。 时迁和他说的时候,他还觉得,想来王妃这里做坏事,那纯粹是自找不痛快,现在竟然来偷橘座,简直是活得不耐烦。. 剑客也到了,百战还正想和他打招呼,他剑已出鞘,剑尖抵住一人咽喉,再往前稍稍一进就能刺穿。 剑比雪还要冷,年轻男子吓得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你们是惜峰山庄的人,到此做什么?」 剑客头戴斗笠,年轻男人只看得到他坚毅冷硬的下巴和胡茬,根本看不见神情,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剑客好似对惜峰山庄,不喜。 莫非是遇上仇敌了?他脑子一空,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门外有人高声道:「既然知道我们是惜峰山庄的,还不赶快放人?」 一团火红映着灯光而来,单听声音就能知道来人傲气十足。 被抓获的两人看到她,都很激动:「红霜师妹!」 秦红霜看他们两人一眼,满脸不悦,抬下巴对剑客说:「放了他们。」 剑客冷笑,剑尖往下,在那人肩膀上划开一条血口子。 「你……」秦红霜俏脸一白。 「别说你,就是秦远峰在我面前,都不敢如此趾高气扬,」剑客蹭蹭剑上血,「真是没出息,小辈没教好就放过出来,惜峰山庄越来越不成器,难怪要投靠司马道。」 秦红霜腮帮子鼓起来:「你是何人?为何会知道我祖父,还敢如此不敬!」 剑客漫不经心:「当您柳家虽有家资巨富但只有一个多病的女儿,因此招了个穷武夫入赘。 那病小姐名中带一个惜字,又取秦远峰的峰字,才有了惜峰山庄这个名号。 怎么?到了你们小辈这里,这个名字倒成了响当当的一号了吗?」 「你!」秦红霜拔剑一指剑客,「无理。」 话音未落,剑先掉了,她虎口一阵发麻,都没看到人家怎么出手。 南昭雪揉揉橘座的头:「秦小姐是吧?我不管你祖父祖母的事,只想问你,半夜三晚让人来我院中,是何用意?」 秦红霜哼道:「把人放了,我们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各个相干!」 野风握拳头就想上去揍她。 南昭雪道:「秦小姐,你的人来我院子里,你说没发生就没发生? 我看你是被家里保护得太好,没经过江湖的毒打吧? 别人的院子我不管,你在我 的院子,就不能撒野。」 「你待怎样?」秦红霜反问。 南昭雪偏头,橘座把那块肉骨头叨过来。 「把这块骨头吃了,再说别的。」 秦红霜以为自己听错:「什么?你让我吃这个?我不吃!」 「你不吃,却让我的狗吃?凭什么?」南昭雪笑容沁着凉意,「秦小姐,我劝你三思,现在是最轻的惩罚,再闹下去,可就不好看了。」 秦红霜咬着银牙,目光在其它人身上一掠。 人多,还个个不好惹,光是剑客,恐怕就难以对付。 可吃那块骨头?怎么可能! 她身后的青色斗篷女子迈步上前,福福身道:「这位夫人,此事是我们的错。 我妹妹自幼喜欢狗,你们的狗长得漂亮又聪明,她一见便很是喜欢,就想逗着玩玩。 没想到,会引发如此大的误会,这样吧,我来待她认错。」 她说罢,一边咳嗽,一边倒身就要下跪。 秦红霜拧眉:「何必如此?」 「此事是我们有错在先,」青斗篷冲她无奈一笑。 南昭雪给野风递个眼色,野风上前揪住青斗篷的斗篷,提着她无法跪。 「我家主子是别人想跪就能跪的吗?」野风顺势一推她,她站立不稳,险些摔倒。 「你怎的如此粗俗?」秦红霜扶住,怒道。 「不及你们,我再粗俗也没想偷狗,更没一闹二下跪,硬的不行来软刀子,逼谁呢? 想跪就跪?跪了就得原谅你们?」野风迈一步逼近秦红霜,「少废话,按我家主子说的,吃骨头,否则没完。」 「我不吃!」秦红霜大声道。 秦青怜用力咳嗽几下,她斗篷里还有一个内兜,动作大了,从里面掉出一团白毛茸茸的东西来。 隐约还有点血腥味。 是那只小白猫。 小猫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疼的或是吓的,细声细气地「喵」叫了一声。 它想往前爬,但腿好像受了伤,动弹不了。 橘座正蹲坐在南昭雪脚边,见到它,站起来,凑过去。 秦青怜过来想捡猫,橘座比她快一步,张开狗嘴就咬。 「啊!」秦青怜忍不住惊呼一声,脸色瞬间更白。 秦红霜也惊了一下,想上前夺。 橘座头往后一甩,小奶猫稳稳被它甩到后颈上,它又退回到南昭雪身边。 南昭雪:「……」 这是什么操作?明目张明抢人家的猫? 那这接下来还怎么谈? 南昭雪假作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生硬岔开:「秦小姐,吃不吃?」 秦红霜也还呆愣着没回神:「不吃!」 剑客烦了:「佛说,不吃就打,打到吃为止,还不吃,那就带回去,让你爷爷吃!」 玉空大师震惊:「你是哪家的佛?」 百战插嘴:「哪家都无所谓,斗战家的圣佛也认为可以打。」 离远芳郑重点头:「可以打。要不我来打?」 野风亮出刀:「应该是我。」 小刀笑嘻嘻,牙也雪白:「欺负野风就是欺负我。」 秦红霜:「……」 她明白了,这些人都有病。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王爷准备纳几房?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秦红霜不肯吃肉骨头,被野风压着在雪地里给橘座叩了三个头赔罪,最后还搭上一只小猫。 秦红霜简直气炸,被捧着娇着长大,还是头一回遇见这种事。 奈何他们这趟得低调,他们四人只带了两个车夫,眼下他们四个还一个挨了一剑,一个秦青怜根本不会武。 四个人,在南昭雪这群人面前,连弱鸡都算不上,不服也得服。 南昭雪就是想给她点教训,年轻的小姐公子,跟熊孩子差不多,出了门就得知道做错事要付出代价。 倒也没想要她的命。 把他们打发走,其它人也各自回去休息。 百战环视四周,眯眼小声对玉空大师道:「看见那什么英了吗?」 玉空大师摇头:「没有。」 「胡老住得远,又累了一路,没来正常,那什么英怎么也没来?」百战撇撇嘴,「哼,可见是个没良心的,养不熟的白眼狼。」 玉空大师并不乐观,目光深深看一眼窗口:要是没来,是个白眼狼倒还不那么糟,就怕…… 他刚要开口,想着让百战这个直头直脑的去试探一下,剑客一把薅住百战的后脖领子,一边把百战拎走,一边对玉空大师道:「闭嘴。」 玉空大师:「……」 院子里又安静下来,橘座这次来到外间屋,眼睛巴巴往里看。 南昭雪把那只小白猫抱在怀里进屋,封天极伸手掀起床幔,未束的长发散开。 南昭雪无意抬眸,看到此景一怔,嘴角浮现笑意。 封天极疑惑:「怎么?」 「没怎么,看美人,」南昭雪浅笑,「王爷俊美无双,此时长发披散,昏暗灯下,美色真是诱人得很。」 封天极又气又乐,扯下长袍披上:「无须诱他人,只要诱到娘子即可。」 他身上带着被子里的香和热,走到南昭雪身后,伸手环抱她在怀:「哪来的小猫?」 「秦家人的,听她叫秦红霜妹妹,不知是什么关系。」南昭雪小心剪去小猫伤口处的毛,「真瘦,一摸全是骨头。」 「是瘦,」封天极似笑非笑,「怎么想起养猫了?」 「不是我,是橘座,叨起人家就跑,」南昭雪没看到他的笑,低头解释,「这小东西也怪可怜,再被她们养下去,怕是也活不了几日。」 小猫身上的伤口不少,新伤旧伤,左后腿还骨折了。 南昭雪专心志致,忽然惊觉封天极半晌没说话,偏过头看他:「怎么?你不喜欢?」 封天极眼中笑意古怪:「你真不知?」 「什么?」南昭雪停下动作。 「养猫如纳妾。」 南昭雪一怔,还是头回听到这种说法,声调微微拉长:「哦?那王爷准备纳几房?」ap. 「我……」封天极本来想逗逗她,但看到她微弯的眉眼,气势就败下来,「我没想纳。」 南昭雪哼笑:「王爷身份贵重,府里没个侧妃也不成样子,无论是为了王爷考虑,还是为了皇家子嗣考虑……」 「雪儿。」 「我都不会同意你纳妾,」南昭雪话峰一转,「王爷就死了这条心。」 「我保证,我从来也没有过这条心,」封天极赶紧表态。 小猫「喵」叫了一声。 封天极手指点点它的头:「你还拱火吗?」 上好药,骨头也用小木棍固定好,南昭雪对外面的橘座道:「进来吧。」 橘座一下子窜进来,乖乖蹲坐。 「喏,它有伤,要轻些,交给你照顾。」 封天极 轻笑:「它听得懂吗?」 橘座叫一声,吐着舌头往前一步。 「我们橘座聪明着呢,」南昭雪把小猫抱起来放到地上,「去吧。」 橘座张嘴叨着小猫去外屋。 封天极哭笑不得:「真成精了。那个秦家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暂时不知,不过,前辈好像知道点什么,还提到秦家投靠了司马道。」 南昭雪对司马道印象深刻,当初查私军和军饷时,就曾见过司马道的人,虽只匆匆一面。 「出了关,司马道的势力更大,」封天极说,「投靠他们,也不稀奇,江湖一些小门派,为求自保或者更上一层楼,这种方法也算一种捷径。」 「不过,暂时和咱们没关系,」封天极拉着她走床上,「先睡吧,明天离开这里,以后和秦家人也不再见。 至于司马道,遇到再说,他们不来惹我们便罢,若是非得掺和点什么,那我们也不必客气。」 南昭雪坐在床边:「行,这些事就交给王爷。」 「快睡吧。」 「不行。」 封天极诧异:「为何?」 南昭雪目光掠向窗外:「应该还会有人来。」 封天极脸色微沉:「还有?」 他可快烦死了,好不容易能歇歇,等天一亮他就得回自己院子去,这几个时辰何其珍贵。 南昭雪见他皱起眉,忍住笑轻抚他额头:「别这样,来的不是咱们的人。」 「嗯?」封天极更不高兴,自己人就算了,不是自己人还凑什么热闹? 刚说到这里,野风在外面低声道:「主子,秦家那个要跪的女的求见。」 秦青怜:「……」 封天极无声吐一口气:烦死了! 「告诉她,我睡了,不见。」 很快,野风的声音响起。 「我家主子已经睡下,没功夫见你。」 秦青怜脸冻得青白,楚楚可怜:「求姑娘再通报一声,我有人命关天的大事。」 野风并不吃这一套:「人命关天?谁的命?先说清楚。你的命还是我家主子的命?」 秦青怜瘦细的身子拢在斗篷里,站在雪中似乎随时被风雪扑倒。 「事关我的性命……」 野风面无表情,更没有去通报:「你的命与我家主子何干? 本来就不认识,结果认识还是通过偷狗,主子的橘座也是你们能动的?」 「红霜她一向骄横,我虽是她姐姐,但身份总归特殊,不但无法管束她,还经常被她……」 秦青怜用力咬住嘴唇:「还请姑娘可怜,通报一声吧。」 野风纹丝不动:「可怜不了,也无法通报。主子早睡了,此刻主子睡觉最重要。 我们路上见过可怜的人多了,要都可怜,一路上带过来的人这客栈都住不下。」 秦青怜:怎么会有这么不通情理的人!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我给你指个道儿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在里面听得清楚,无声冷笑。 封天极低声:「就是她?」 「嗯,这秦家也不知道是什么地位,明天问问前辈,要有没有必要结识。」 「没必要,也别去见她,」封天极握着她微凉的手指,「野风说得对,以前又不认识,她能有什么大事? 若今天不遇见我们,她就活不了了?矫情。」 南昭雪抿嘴笑,封天极问:「你怎么知道她还会再来?」 「直觉,刚才见她走的时候,产生的直觉。」 封天极恍然:「不会是来要猫的吧?」 「自然不是,算了,不管她,王爷刚才说得对。」 睡觉,暖烘烘。 秦青怜见无法说动野风,只好离开。 野风又等片刻,听到南昭雪催促她赶紧去休息,这才缓步离开。 百战的房间在一幢二层小楼,说是小楼,这边的房子建得矮,比起京城,也就相当于一层半的高度。 这第二层,应该是店家后来加的,只有两个房间,正好是他和离远芳。 楼梯一响,他就睁开眼,手指抚上亮银棍。 脚步很轻,呼吸浅,是个女子,听气息,不是个会武的。 百战又闭上眼,但没想到的是,门外的人竟然摔倒在他窗下。 混着风雪声,百战听着她爬了好几次,又趴下,一直没起来。 烦死了。 百战一掀被子下床,抓着亮银棍,蹬上靴子也没披大氅,一把拉开门出去。 见那女子半趴在地上,身上的青色斗篷落了雪没拂去,此刻半湿,微微颤抖,借着雪光月光,像一片在风雪中冒头的叶子。 娇弱得很。 但百战不管这些。 他没有上前把人扶起来,甚至没有靠近,一拧亮银棍,棍子伸长一截,他用棍子那头一戳女子。 「哎?你谁啊?半夜三晚不睡觉,跑到我这窗户底下,爬啊爬的,干什么呢?」 女子闻言,身子似乎僵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 如水的月光里,女子容貌娇俏,不说多美,但皮肤白,细眉大眼,尤其一双眼睛黑亮亮,似哭过,还有未退的水光,看起来更晶莹剔透。 她微咬唇,红唇贝齿,也颇动人心。 「公子,楼梯太滑,我不小心……无意打扰,还请公子见谅,」秦青怜挣扎着想起来,又抽几口气,「我的腿……」 她伸出手,但见百战并不上前,又想去握百战的亮银棍。 百战手上用力,棍子「啪」一下打开她手背,痛得她差点叫出来。 「你无意?」百战反问,「这楼上就我和阿芳两个人住,楼梯再滑也滑不到你脚底下,你上来干什么?」 秦青怜一噎,一时没打听清,只给小二塞了银子,知道百战的住处,可不知道这里只有两间房。 说话间,离远芳也出来了,她也没穿大氅,手里握着宝贝棍子。 百战蹙眉,收回亮银棍,按着她头顶把她推回房间:「穿大氅。」 离远芳再次披着大氅出来,百战赶紧对她说:「这女的半夜三更不睡觉,到这儿滑倒,我可没碰她。」 离远芳扫一眼秦青怜:「是你,你又到这儿来干什么?」 秦青怜垂眸:「我想……请公子和小姐,救我一命。」 再抬眼,泪水盈盈:「小姐,可怜可怜我吧,红霜虽然是我妹妹,但她是嫡出,我是私生,去年才被父亲认回去。 她处处看我不顺眼,变得法子折腾我,连我养的猫都不放过。 这次 出来,更是和她那两个师兄商定好,要让我死在外头,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离远芳看向百战,百战大眼睛忽闪:「你走投无路,客栈这么多人,怎么就找到我们头上来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的?」 「我……方才见秦红霜在你们手底下吃了亏,这可是这么多年头一回。」秦青怜柔弱地撑着地,「我方才看到你们到这边来了,所以,猜测是住在这里。」 百战并不相信:「不可能,路上拐了两道弯,你怎么看到的?如果是跟踪,我不可能发现不了。」 秦青怜:「……」 她看向离远芳,女人更容易心软,也比较容易被打动。 「小姐……」 「百战问得对,你还没有回答。」离远芳语气坚定。 秦青怜深吸一口气:「好吧,其实我是有私心的。 方才在人群中,我就发现,公子相貌出众,气度不凡,言辞锋利,想必一定可以仗义相助,救我于水火。 因此,我就去找了店小二,打听到公子的住处。」 百战点头:「这才对。」 他往离远芳身边靠一步:「不过,你说的那些可怜事儿,我并没觉得什么。 私生女,这身份的确不光彩,若你是我爹的私生子,我也看你不顺眼。 你过得不好,你该去找你爹娘,问他们为何把你生成私生女,关我什么事?」 「就是,又不是百战让你爹娘生你的,」离远芳深以为然。 秦青怜喉咙滚了滚:「我生母早逝……」 「早逝也是生下你才逝的吧?」百战打断她,「为何明知无法抬进门还要私下以身相许? 像我和阿芳,都是订过婚的。」 离远芳点头:「是的,没错。」 秦青怜噎住了。 「行了,时候不早,又冷得很,」百战看看天,「你赶紧回去,你的事我管不了。」 秦青怜又要哭,百战眼珠忽然转了转:「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路。」 秦青怜:「??」 封天极忽然打个喷嚏。 南昭雪给他盖好被子:「仔细些,别着了风寒。」 「那也无妨,有你这位妙医圣手,风寒算什么?」封天极握住她的手,声音小而带笑,「还记得初次见面吗?我病得昏迷不醒,你出手就为我解了一半毒。」 「怎么不记得,」南昭雪感慨,手指在他身上几处点点:「这里,这里,都被我放了血。」 「你那个宝贝七弟都吓坏了,还以为我要刺杀你。」 「你知道吗?老七说,这辈子最让他迷惑的事,就是当初对你百般防备,后来心甘情愿,规规矩矩叫你嫂嫂。」 两人嘀嘀咕咕,耳鬓厮磨,屋内暖意融融,屋外雪花纷落。 天蒙蒙亮,百胜敲了敲窗子,封天极不得不起身,潜回他的房间。 等到早膳时分,再往南昭雪这边来。 不料,刚走到南昭雪的院门口,就遇到一个麻烦。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他拈花又惹草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看到一个女子站在树下。 雪小了许多,雪花变成细粒,原本光秃秃的树被落雪妆点地意境十足,而树下身穿青色斗篷的女子就宛若冬天的一抹春意,柔弱却又强势地冲进视野。 封天极不认得她,眼角余光扫一眼,脚步未停。 秦青怜浑身都快冻得失去知觉,这才等到他,怎么可能让他轻易离去。 「英公子。」 封天极完全没有明白是在叫他,依旧往前。 秦青怜急忙上前:「英公子!」 封天极偏头:「叫我?」 秦青怜鼻尖冻得发红,眼睛清透映着白雪:「英公子,请你救我。」 封天极莫名其妙:「你是谁?」 他第一反应,猜测是不是太白或者苍柏又在使什么鬼花招。 已经快到边关,目的地也越来越近,他看似一如往常,实则神经紧绷,担心太白会突然使什么诈。 秦青怜福福身:「公子,小女秦青怜,是秦家长女。」 封天极脑子从怀疑太白中抽离,这才想起,是了,昨天晚上去而复返,被野风拦下的那个女子,可不就是她? 当时未见其人,只听得到声音,而且那时略带哭腔,和刚才又有点不同,这会儿又快要哭了,封天极这才认出她的声音。 得知是秦家女,封天极越发莫名其妙:「你找我何事?你我并不相识。」 「虽未与公子相识,却是知道公子才名,」秦青怜发红的眼睛略带了一丝羞涩,「还请公子莫怪我唐突。」 封天极心说我有什么才名?杀名还差不多。 转念又一想,莫非,这女子认识真正的落英?难道,秦家与太白有来往? 一时间他脑补许多可能。 本来想一走了之,现在又耐着性子问:「你找我究竟何事?」 百胜发现今天早上百战来得早,以往百战总得先练功,到吃早膳的时候才到南昭雪这边来,每次都踏着点。 但今天不一样,甚至比他到得还早。 不但早,还有点古怪,目光总不时往外瞟。 「百战,你眼睛怎么了?」百胜问。 「没什么,」百战看一眼周围,「咦,除了大师和胡老,别人都来了。」 「他们俩年纪大了,天又冷,来得晚正常,」百胜不以为然。 「哎呀,咱们去接接他们吧,万一滑倒呢?」 百胜觉得这个提议合情合理,但百战突然拔高的语气让他觉得有点不对。 「咦,」百战又说,「那什么英也没来呀。」 百胜一听他提这个,就知道他又要作妖,不会是以为,王爷此时还在王妃屋里吧? 百战伸长脖子往屋里看看,到台阶下,清清嗓子问:「王妃,我能叫橘座出来玩吗?」 南昭雪挑帘出来:「恐怕橘座没功夫和你玩,在照顾小猫。」 百战并不纠缠这个,又问:「我们正说去接接胡老和大师,要不您一起去?」 剑客斜眼看:一个老家奴,怎的还叫王妃亲自去接?百战的脑子果然越来越不好。 南昭雪倒没多想,她对几位老人是对待长辈的心思,并没有以王妃自居。 「好,」她点头,「正好也走走,看看雪景。」 「好的,」百战立即在前面带路,殷勤至极。 他这一殷勤,南昭雪隐约觉出不对劲来,但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 还没到院门口,就听到有人在哭诉。 「我虽是秦家长女,但因我母亲身份低微,被红霜的生母抢先做 了秦夫人,我生母刚烈,不愿为妾,就离开我父亲。 去年我被父亲接回家后,红霜和主母处处看我不顺眼,此番带我出门,更是存心要我死在外头。」 「英公子,请你救救我吧!」 南昭雪脚步顿住,眸子微眯,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百战偷眼打量她,眼睛眨巴,正要说话,南昭雪摆手制止。 百胜看着百战贼头贼脑的样子,忽然明白了他作的是什么妖,随后,不着痕迹的退到后头。 封天极看着秦青怜,并不在意她的「悲惨」,耐着性子听她说完,问:「你母亲刚烈不愿意为妾,倒是愿意未婚有孕生下你?」 秦青怜尚未作答,封天极又问:「秦红霜是嫡女?」 「正是,她……」 「她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吗?」 「有一个弟弟,他……」 「那你呢?你生母只生了你?」 「正是,生我之时她就亏了身子……」 「你吃早膳了吗?」 「还没……」 「认识太白吗?」 「不认识。」 南昭雪听到这里,眼中浮现笑意。 封天极问到此为止,这一招他是和南昭雪学的,东拉西扯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待人松懈下来出其不意,问出真正想问的,下意识的回答往往是真的。 既然不认识太白,封天极就更不在意她,不过有点很费解。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 秦青怜脸微泛红:「昨日在前厅,我便注意到英公子,气度不凡,风姿出众,想必有一副侠义心肠,所以,我就想请公子带我离开,我愿意为奴为婢,日夜……」 封天极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后退两步,正要说话,身后忽然恶风不善。 他侧身回头,一个拳头大小的雪球裹着寒意擦过他的腮边。 他本来能抬胳膊打碎,又忍住了。 雪球擦过他,「啪」一下正中秦青怜的脸。 秦青怜被砸懵了。 封天极用力一抿唇,胡老带风小跑过来,胡子撅得老高:「不好意思啊,打雪仗,没砸准。」 封天极心说:是没砸准,你是想砸我吧? 胡老打量秦青怜,又看看封天极:「老夫是不是妨碍你们说话了? 在这儿说多不好呀,怪冷的,要不进院子去说?我给你们泡点热茶,暖暖和和地说。」 玉空大师也上前来,双手合十,神情严肃又痛心:「英啊,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你不听贫僧的话,佛可渡不了你呀,英。」 胡老还想阴阳怪气,南昭雪慢步走出来。 身后的人也都跟着,神情各异。 胡老正要上前,玉空大师往他身后躲了躲。 胡老抬眸看向剑客。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忘川口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剑客目光扫过来,与胡老目光一撞。 噼哩啪啦似有火花。 百战抽一口气,注意力都在封天极和秦青怜身上:「那什么英,我说怎么刚才不见你呢,原来在这里和秦小姐说话呀! 说什么呢?我方才听到什么跟你走,还为奴为婢,日夜什么的。」 百战眼睛放光,满是得逞的小兴奋,封天极一看他这神情,立即就明白怎么回事。 瞬间一口气堵在喉咙。 亏他还以为是什么太白,还各种猜测,原来不过就是最蠢的人用了个最简单的拙劣计策。 真是长年玩鹰,让鹰拙了眼。 南昭雪也瞬间懂了,似笑非笑看一眼百战。 百战目光灼灼,就等着她发火,最好把落英处置了,赶回太白那边才好。 南昭雪揣着手,毛茸茸的领子衬着她脸小而精致,眸子愈发显得漆黑如夜,隐有点点寒芒。 「秦小姐,你昨天晚上要见我,是想做什么?」 「我是想请夫人救我……」 「怎么个救法?把你带上,和我们一同走?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吗?」qδ 「我……不知,不过,去哪里都好,」秦青怜语气略急,「我就是不想再留在秦家。」 「凭秦小姐的姿色,想必很多人愿意留下你,我劝你还是别再打我们的主意,我们与你不顺路。」 南昭雪本想留下她,看她究竟意欲何为,心里之前也有猜测,是不是与太白有关,但现在看来不是。 不但不是,听着秦青怜对封天极说的那些话,还什么日夜,又想到昨天晚上开玩笑说的「纳妾」一事,越发没了耐心。 简单粗暴的干脆拒绝。 秦青怜还没回过神,南昭雪已经吩咐:「百胜,送她走。」 「是,」百胜赶紧从后面上前来。 秦青怜用力咬唇,见实在无力回转,忽然开口道:「夫人,你们若是再往前走,千万不要去忘川口。」 南昭雪这段时间一直在看地图,没有见过这个名字,觉得她是在做最后徒劳,根本没理会。 剑客出声:「慢。」 秦青怜心头微喜,剑客问道:「为何?」 「我看你们也不是本地人,估计你们不知,所以才提醒,忘川口最近怪事频发,听说是司马道所为。」 秦青怜垂下头,语气凄苦:「红霜他们就是想去那里,我知道她是想害死我……」 「你听谁说的?」剑客打断她,「司马道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也没干过邪恶之事。」 「好多人都知道,您若不信,稍后可叫来小二,一问便知。」 百战脱口道:「那可不一定,店小二也能被收买。」 南昭雪看他:「被谁收买?」 百战用力抿唇:差点说漏嘴。要说店小二昨天晚上被秦青怜收买,知道他的房间,去找过他,那不也就等于告诉南昭雪,是他让秦青怜去找那什么英的吗? 百战生硬转移话题:「义父,你问完了吗?问完了赶紧让百胜送她走。」 秦青怜被送走,众人回院。 南昭雪一直没说话,百战想口试探,被剑客薅住脖领子。 回屋,小刀低声回禀:「王妃,时迁说,他们就不过来了,白天太招眼。」 南昭雪略一点头,小刀低着头正想去摆饭,忽听她问玉空大师:「大师,我记得大圣修成正果,成为斗战圣佛之后,曾立下规矩,每月都有几天要僻谷或吃素,是吗?」 玉空大师一愣,有这事儿吗? 他喉咙滚了滚,迎着南昭雪的 眼神,瞬间懂了:「有,确实有。」 南昭雪目光凉凉,扫向百战:「既然如此,我们百战也应该效仿吧?」 百战眼睛眨巴:「是应该在,那……是哪天呀?」 「就从今天开始,」南昭雪一语定音。 玉空大师眼看鼻子口问心,一个字不敢多说。 南昭雪看小刀:「还不去准备?早吃完早上路。」 这一餐气氛更古怪,百战抽抽鼻子,瞄瞄餐桌,按按肚子。 各怀心事吃完,玉空大师拉着胡老赶紧出屋:「我跟你一辆马车吧。」 胡老对这没意见:「行,你们这一路上的事,你给我讲讲。」 正各自准备,店小二来送热水。 「几位这是要走吗?」 「正是,」百胜道,「稍后我们自会去前面结算。」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店小二解释,「各位大概还不知道,今日不宜离开。」 「这是为何?」百胜不解。 百战肚子饿,也没好气:「莫不是想多赚钱吧?」 店小二赶紧摆手:「客官误会,绝非此意。 而是这三日是司马道每月的祭阴司重要日子,今天是最后一日,按照脚程算,几位到达忘川口得过了午后,这怕是不妥。」 又是司马道,忘川口。 南昭雪心头莫名一阵悸动,略有不适,她忍住,脸色如常,坐在椅子上。 「我们来时看过地图,并没有看到过什么忘川口。」 「夫人有所不知,这忘川口,是本地人给取的别名,因此,地图上并不显示。」 「哦?」南昭雪看一眼封天极,封天极眼神示意,他也不知。 他离开边关已有几年时间,重要城池和咽喉要寒他知道,像这种还真不清楚。 「这忘川口就是一处山口,两边是高耸的山,距离很近,上窄下宽,窄处勉强能飞过鸟去,下面最宽的地方能过一辆马车。」 「你说的,莫不是距离肃城七十里的束屏山吧?」封天极问。 「正是,」店小二道,「束屏山是以前的称呼,或者是地图和官府对它的称呼,早在两年多前,百姓们已经叫它忘川口了。」 百胜和小刀对视一眼,这个地方他们也知道,束屏山,他们利用天险,还在那里打过一场埋伏。 没想到,改叫这么个名。 南昭雪问:「忘川,是哪两个字?」 「就是阴间里忘川河的那个忘川,」店小二不自觉降低音量,「司马道,道通阴阳两端,每月有三日是祭阴司的日子。 忘川口是祭祀地点之一,谁若不敬,就有可能命丧在那里,直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因此,后来百姓都叫它忘川口。」 店小二把知道的情况说完,百胜打发他走。 南昭雪脸色微沉,若有所思,半晌,问众人:「大家怎么看?我们是走还是不走?」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越跑越偏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小刀,你说说,你在边关时间最长,上回离开的时候,可曾听说过?」胡老先开口。 小刀被点名,思索一下,郑重道:「我在边关久,去肃城的次数也少得很,来束屏山就更少。 不过,我上次回京时,倒不曾听说过这事。」 上回他进京,一路狂奔急驰,恨不能肋生双翅,哪有闲功夫听这些传闻。 胡老还想问百胜,剑客打断:「我行走江湖,倒听说过司马道的名号。 他们做的是买卖消息的生意,价格虽然昂贵,但也是明码标价。 没听说过什么阴邪之事与他们相关,我倒觉得,没有那么多禁忌。」 他是江湖人,本身实力又强悍,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神鬼之说。 胡老偏要唱反调:「我看不见得,我以前采药游历时,也走过一些大川,听说过一些异闻怪事。 别的不说,我见到药王庙,无论是新庙还是破败,都是要拜一拜的。」 剑客勾唇,一丝讥讽的弧。 胡老不满,手肘捅一下玉空大师:「你说呢?你也经常四处走。」 「我……」 玉空大师还没想好站哪边,剑客指责胡老:「你说你的意见,愿意拜便拜,你强迫他干什么? 他要拜也是拜佛祖,与你的药王不是一回事。」 胡老压抑的不满爆发:「我哪里强迫他了?我还不知道佛祖和药王不是一回事? 那和你的打打杀杀就更不是一回事了,到底是谁仗着会功夫欺负人,谁心里有数!」 剑客上前一步:「你说谁?」 「谁欺负人我说谁!」 剑客指尖一顶剑柄,剑要出鞘,胡老丝毫不惧,掏出一柄小刀啪往桌子上一拍:「来呀,老子也有刀,我这刀还给人开过膛破过肚!谁怕谁?」 南昭雪简直头疼,也不知道怎么这气氛老是跑偏,好像好几匹倔马拉着马车,各自奔向认准的方向,怎么也不听劝。 「好了,大家不要吵了,这是干什么?」南昭雪蹙眉,「刀剑是用来斩杀敌人的,不是对准我们自己人的,这屋子里没一个是外人,斗斗嘴还行,若是喊打喊杀,我可要不高兴了。」 她虽然没有摆过王妃的架子,但毕竟是王妃,胡老他们都是明白人,知道她是不计较他们的不拘小节,而不是真的好欺负。 于是,都偃旗息鼓,谁也不再吭声。 「野风,」南昭雪见他们安静下来,吩咐一声,「看看外面天气如何?」 野风挑帘到外面,很快又回来:「主子,雪停了,但天色还是阴沉。」 玉空大师道:「据我的经验,雪停只是暂时,后面还会有一场大风雪。」 南昭雪手指按着额角,哦,对,他可以预报天气,刚才一时生气,把这茬忘记了。 看一眼玉空大师,玉空大师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再住一日,」南昭雪略沉吟,「不过,我们也不是闲着。 百胜,你和小刀一起周围找找看,有没有散落的村户,猎户之类,和本地人打听一下。 另外,去通知时迁,让他们也住一日,打听消息。」 「是,属下明白。」 两人转身要走,南昭雪又道:「记住,下雪时必须往回走,不可冒险。」 南昭雪自听店小二说了司马道之后,总觉得心头有说不上来的情绪。 茫茫大雪,最是容易迷失方向,还是安全为上。 她又补充道:「带只鹰隼去。」 「是。」 百战问道:「王妃,我呢?***点 什么?」 南昭雪抿一口茶,慢条斯理:「你不是在僻谷吗?就在屋子里呆着吧,哪也不要去,好好静静心。」 百战最是待不住,尤其是在陌生环境,现在不让他吃东西,还不让出屋,与惩罚无异。 他摸摸鼻子:是不是被王妃发现什么了?不可能,秦青怜也没说,他也没有露出破绽。 「前辈,」南昭雪对剑客道,「远芳的武艺不错,这方面很有悟性,不知您可否教教她练剑? 棍虽好,但毕竟携带不便,若是会用剑,可带一把软剑于腰间,万一遇见危险,也有退路。」 离远芳眼睛微亮,她之前就想过,看剑客用剑,实在高超,但就江湖规矩来说,一般不会轻易传授别人。 因此,她虽然羡慕,但从未提过。 剑客看一眼百战,百战也连连点头。 「好,」他答应。 心里微叹一口气,百战这个傻小子,难道看不出来,王妃让离远芳学剑是真,但让离远芳忙着学剑没功夫去房间找他,也是真。 罢了,这小子的确需要磨性子,长脑子。 「既然如此,大家就各回各的房间吧,或者闲来无事,在周围走走,都可。」 众人散去,胡老和玉空大师和百战落在后头,三双眼睛看着封天极。 封天极心里这个气,但暂时又无计可施,只好也跟着走。 「哼,」胡老是毫不掩饰地嫌弃。 「唉,」玉空大师摇头叹气。 百战正要开口,封天极说:「百战兄弟,你独自在房间时,可要全神贯注,别胡思乱想。 比如说什么火锅呀,烤鸭呀,烧鸡呀,鲜鱼之类的;也别想什么策马奔腾,比武较量什么的。 一想这些,容易勾起红尘心,僻谷什么的就显得心不态了。」 百战吞一口唾沫,本来没觉得什么,听封天极这么一说,感觉更饿了。 玉空大师「哎」一声,封天极像没听见,迈大步走了。 南昭雪独坐在屋里,野风守在门口。 忽听院子里有轻声说话的动静,是卓江玲来了。 吩咐野风让卓江玲进来,卓江玲一眼瞧见橘座和小白猫。 「六嫂嫂,昨天晚上怎么回事?我和时迁都听见了,我想过来瞧,时迁拦着没让。」 「他是对的,也没什么大事,有人想偷橘座。」 卓江玲眼睛睁大:「是我和时迁看到的那几个人吗?咦,这只猫也眼熟,是他们的吗?」 「正是。」 「早知如此,我也给他们点教训尝尝,可惜,他们一早走了,估计以后也没机会再见了。」 南昭雪一怔:「他们走了?」 「是呀,我和时迁在饭厅里吃饭的时候,他们就收拾东西走了,当时店小二还劝来着,没劝住。」 「六嫂嫂,你说,店小二说的那些,会是真的吗?」 南昭雪手里捏着温热的栗子:「不会全是真的,但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卓江玲手托腮:「以前在京城,无非就是那么几件事,吃饭睡觉聊闲天,觉得听听谁家有意思的事就觉得很有趣。 再后来看了时迁书局里的书,觉得新鲜的事比我想象得多。 现在出京城,方知这天地广阔,简直无奇不有。 难怪那些老夫子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六嫂嫂,你说,为什么他们说男儿志在四方,却又让女子安分守己,出嫁前困在娘家后宅,出嫁后困在夫家后宅呢?」 南昭雪把剥好壳的栗子递给她:「当然是怕 所有女子都生出和你一样的疑惑。」 卓江玲一怔,哈哈大笑。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司马道的传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心里憋着一股气,他本来没想走远,等众人走了,再悄悄回到南昭雪的院子。 但三人六只眼一直盯着他,他只能回房间去。 百战还趴在窗户上,问:「那什么英,那个秦小姐跟你说的什么?哎,是不是要对你以身相许?」 封天极咬牙,猛地推开窗子,笑问:「这大雪天的,正是捕捉兔子的好时机,抓回来烤烤,肯定比客栈前厅的饭菜好吃许多倍。」 「哦,对了,你不能出去打猎,也不能吃东西,不好意思,我忘了,我找别人吧!」 说罢,又哐一声关上窗子。 百战觉得,更饿了:早知道昨天晚上就该多吃点。 打发走百战,胡老又阴阳怪气地在他房间外说了一通过来人的见闻,无一不是觊觎别人的妻子,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玉空大师还在一旁附和。 封天极就纳闷了,以前在王府的时候,怎么不见这老几位对他这么上心? 好不容易熬到他们都走了,封天极从后窗悄悄溜出去,到院子里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的说笑声。 不用问也知道是卓江玲。 呵。 野风刚要和他打招呼,他调头又走了。 时迁拿着说书的家伙什,推推头上的帽子,正打算去打探消息。 一抬头看到满脸怒气的封天极,赶紧迎上来:「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你来得正好,就是找你,」封天极开门见山,「你要去打探消息?」 「是的,说说书,扯扯闲白,打探起消息来更容易。」 「卓江玲呢?怎么不带她?」 时迁的本意是,这是在客栈,不像在街上撂摊,两个人配合着更热闹,正好也让卓江玲休息休息。 但他见封天极这情绪,又见来的方向是王妃的院子,心里顿时了然。 「卓小姐惦记王妃,说是要过去请个安,小人做准备,准备好了就去叫她。」 「那做好准备了吗?」封天极问。 「好了,妥妥的,小人这就去请卓小姐。」 封天极侧身让开路,时迁垂眸不敢多言,脚步加快。 不多时,卓江玲就被叫走。 南昭雪坐在窗边榻上,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嘴角微翘,抬手冲一杯热巧克力。 封天极裹着一身寒气进屋,南昭雪把杯子递给他:「暖暖身。」 热气腾腾的香,和她温暖的笑,瞬间拂去封天极脸上寒意。 「生气了?」 封天极抿一口,鼻子里「嗯」一声。 南昭雪浅笑:「好了,我又不是不知道,秦青怜……」 「不要提她,」封天极懊恼。 「行,不提,以后这事也不提,」南昭雪翻翻小炉上的花生栗子,「忘川口的事,你怎么看?」 封天极接过她手里的小夹子:「其实我和前辈的看法相近。 司马道虽然看重钱财,但也明码标价,消息买卖,替人送重要东西,赚钱赚得光明正大,没听说有什么阴邪之事。」 「你之前说,司马道两端一端通阴,一端通阳,是怎么个意思?」 封天极把烤好的花生剥壳递给她:「无非也是就是以讹传讹罢了,司马道住的地方有些特殊,是一处废弃的庄园改建而成。 据说那座庄园是以前隐世的一个家族所居住,时间流转,渐渐荒废。 十几年前,司马道突然出现在那里,灯火通明,原来废弃无人的庄园忽然就焕发生机。 没人知道他们从哪来,是什么人。 那座庄园所处之地比较低,从高处远处望,像是有一半陷入地底,而它又刚好在一条道路的尽头,所以,这个说法也就由此而来。」 南昭雪捻着花生,沉默不语。 封天极察觉她的情绪,停下动作:「怎么了?」 「说不上来,」南昭雪有点犹豫,说了怕他担心,不说又怕若以后有事更让他担心。 「不知为何,到这里之后,提到司马道,我心里总有一种感觉,也不是不安,」南昭雪无法形容,「似乎我与它有某种关联。」 封天极轻揽她入怀:「别胡思乱想,你自小在庄子上,后来又去京城,从未到过这里,怎么会和司马道有什么关联?」 南昭雪依在他肩膀上:「嗯,听你这么说,我这心里安稳了些。」 「等他们打探消息回来,一问便知。这些神神鬼鬼的说法,最是容易被传得失真,切莫太过往心里去。」 封天极俯首,鼻尖蹭蹭她的:「我的王妃经历过那么多装神弄鬼的事,怎么会被他们蒙蔽双眼?」 南昭雪眼中满是笑意:「王爷说得是。」 正值情浓,野风冷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主子,太白求见。」 南昭雪这才想起来,光顾着让百胜他们去打探消息,忘了给太白送信,要多留一天。 封天极无奈,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南昭雪吻吻他嘴唇,安抚他,封天极扣住她后脑,用力回吻她。 野风久不见回应,试探道:「主子?」 南昭雪闷笑着推开封天极:「让他进来。」 封天极退到一边,重新在小炉上放些干果,低头慢烤。 太白是一个人来的,穿着月白色锦袍,披着同色白狐毛领的大氅,看起来风度翩翩,又恢复成初见时的太白先生。 南昭雪察觉到他眉眼间的精神和以往不同,毕竟是快接近他的地盘,精神焕发也正常。 「先生有事?」 太白目光扫过在火炉旁的封天极,神色如常地又错开:「方才见雪停了,还以为王妃会启程动身。现在看来,是打算再休整一日?」 「不错,天寒地冻,稍后还会有雪,因此就想让大家休息一日,」南昭雪笑吟吟,「先生不会如此急切,一天也等不及了吧?」ap. 「哪里,这种大冷天,我也不想上路,除此之外,」太白略一顿,声音压低几分,「不知王妃可曾听说到什么消息?」 南昭雪故作疑惑:「什么消息?先生听说了什么吗?」 太白意味深长地笑笑:「我还以为,王妃耳聪目明,早已经听说了,还以为你决定再留一天,是听说了消息。」 南昭雪若无其事地抿口茶:「什么消息?」 「王妃可听说过,司马道?」 太白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南昭雪的神色。 南昭雪神色如常,眉梢都没有动一下:「司马道?自然是听说过的。」 太白刚要接话,南昭雪又继续说:「之前在京城时,有人意图谋朝篡位,就曾用司马道的赤色令牌行过事。 不过,结果如何,显而易见,不知先生忽然提起司马道,是何用意?」 太白噎了一下。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他真的懂她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本来太白是想和南昭雪说一下司马道如何厉害,如何为所欲为,不料想南昭雪开口就说曾经挫败过司马道的经历。 他略顿一下,又说:「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是在京城,王爷身份贵重,王妃聪明睿智,自然是不怕;但如今……」 「如今本王妃也不怕,」南昭雪不以为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更何况,眼看就要到肃城,过了肃城就是我家王爷驻守过的地方。 本王妃觉得,在此处,王爷的威望比在京城还要高,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太白:「……」 「我的意思是,司马道并非善类,方才吃早膳时,听住客和店家说起,每月司马道都有三日祭祀,今天刚好是本月的第三日。 忘川口,就是他们的祭祀地点之一,若是有人擅自闯过,上午的话还略好,最多就是大病一场,可若是过了午时再过……」 「如何?」 「那就多半会命丧忘川口,会被当成祭品。」太白脸色严肃,「我还以为,王妃是听说了这个传闻,才决定明天再动身。」 「是听店小二提了一句,但本王妃没有放在心上,」南昭雪放下茶盏,「神神鬼鬼,本王妃见得多了。 不知先生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世人都说鬼可怕,可鬼却未曾伤害我毫分,要说这害人的,多是女干诈阴狠自私自利之人,这其中,又数读书人最为厉害。 他们往往披着人皮,揣着人心,却不干人事,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自古的道理。」 太白:我怀疑你在说我。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清清嗓子道:「我给了店小二一些碎银,他说,这司马道祭祀,十分残忍,多用活物。 就拿忘川口来说,若是没人擅闯,那他们也不会让祭祀落空。」 「方才王妃提到肃城,这是边关附近最大的城,等到了之后,王妃不妨了解一下民情,」太白叹口气,「边关苦寒,百姓已过得很苦,就别再让这些装神弄鬼的邪魔歪道祸害他们了。」 南昭雪抬眸看他一眼:「先生忧国忧民,让人敬佩,只不过,忧的好像是我国的民。」 太白正色道:「无论是哪国,都是性命,这一点并无差别。」 话是这么个话,理是这么个理,但从太白嘴里说出来,南昭雪总觉得有点假。 「先生大爱,佩服。」 南昭雪赞赏的敷衍,明显是不想再谈。 太白目光转向封天极,笑道:「落英,快到边关了,过阵子就能回西梁,你也应该很高兴吧?」 封天极心说你赶紧走我最高兴。 他抬眼,看着太白。 南昭雪说:「落英有点伤寒,嗓子有点哑,刚吃过药,我不让他说话。」 太白恍然:「原来如此,天气寒冷,你一向身子弱,要多注意些。」 说罢,总算起身告辞,约定好明天再一起出发。 「他应该另有所图,说了半天仁爱天下,似乎是信了关于司马道的传闻,」封天极把炉火拨得旺了些,「而且,他好像有些不同了。」 「怎么个不同法?」 「精神很好,意气风发的样子,」封天极笑容讥讽,「说实话,我都快忘记当初我去山寨救他,他在高台上对月饮酒的样子。 自从出京城,他屡屡受挫,真正的风餐露宿,肉眼可见的憔悴。」 「他号称游历天下,可他的游历纯粹就是舒服地旅行,住大城,吃酒楼,整天附庸风雅,诗花酒茶,哪曾真正的吃过苦? 他那些人根本没有野外生存的 能力,自然要处处遭罪,我是帮着他们成长。」 封天极轻笑出声:「说得有理。」 南昭雪微敛了笑,垂眸沉思。 「在想什么?」 「我在想,」南昭雪握住他温暖的手,「秦青怜用尽办法,想要留在我们身边,是不是真的信了什么,想要活命?」 南昭雪并百滥情圣母的人,秦青怜的做法她不喜,但如果真是一个弱女子为了活命,走投无路想求助,那她也会有恻隐之心。 毕竟在这样的时代,女子生活更加不易。 察觉她的情绪,封天极反把她的手握在大掌中:「雪儿,莫要把她的死活背在自己身上,她有父亲,既然能同意她从家里出来,就是做出了选择。 客栈中的人这么多,若她真的豁得出去,能救她的人不只我们。 她选择缠着我们,未必没有私心。 比如说,看到我们一行人车马齐全,衣着出众,便知并非寻常百姓。 昨天在前厅吃饭时,他们比我们早到,其它住客她也早观察到,所以,她是有选择的,并非走投无路。」 南昭雪深以为感,重重吐口气:「你说得对,是我一时糊涂了。」 「你不是糊涂,是心地太善良,」封天极吻吻她指尖,「别人都说战王妃不似女子,有一副冷硬心肠,其实我知道,我的娘子,心肠最软,心里装的不是某一个人,是天下苍生。」 南昭雪心尖软得一塌糊涂,以前封天极包容她的强硬和任性是宠爱她,没想到他是真的懂她。 无论前世今生,无论她是跟随特种兵部队穿越生死线,还是和封天极并肩斗得血雨腥风,她都是为了让普通人过着普通安宁的日子。 两人低语交谈,窗外又下起雪,而且越下越大。 太白揣着手,站在窗前,眼中闪过惊讶:「竟然真的下雪了。」 苍柏在茶桌前煮茶:「天色阴沉,下雪不是很正常?」 「不,不是,」太白望着茫茫雪地,「战王妃说,一会儿还会下雪,她说得笃定,没有半分犹豫,不像是猜测的。」 苍柏的手指一顿:「你的意思是……」 「莫非,她真有那种能力?」太白喃喃似自语,半晌,回首问苍柏,「给太子的信,发出了吗?」 「放心,昨天我们一到这里,信使就出发了。」 苍柏递一杯茶给他,他接过,闻闻茶香:「还是这种味道好啊! 这一路长途跋涉,历经无数艰辛,我都不忍回顾。」 苍柏轻笑:「好在一切没有白费,总算要苦尽甘来了。」 太白指尖轻抚茶盏:「但愿如此。」 苍柏又问:「等见到殿下,你有什么想要的?」 「嗯?」太白挑眉。 苍柏眼中闪过冷意:「别的我不管,但有一样东西,你别和我抢。」 「什么?」 「落英。」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王妃安,一切安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太白无声一笑,眼中闪过讥诮。 「随你。」 苍柏哼道:「别到时候又舍不得,我早就看他不顺眼,这一路受够了他。 待到事成,我定要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太白看着窗外的雪,没有言语。 还是小家子气了,一个下人玩物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他要的,可比一个落英多得多。 南昭雪算计着时间,雪下了近一个时辰之后,百胜和小刀回来了。 见两人平安归来,南昭雪松口气。 「这附近没有村庄,不过,还真让王妃说着了,不远处山上有个猎户。」小刀捧着茶喝一口,「我问起忘川口的事,他脸色都变了。」 「他说的,比店小二说得更邪乎,他说曾听到过鬼哭嚎的声音,都是在司马道祭祀的三天里,隐约还有听到过大铁链子被拖动的声音,就好像牛头马面来锁魂似的。」 百胜接过话说:「属下没有见到人,方圆几里,有几处废弃的村户,像是废弃已久,没有人烟。」 南昭雪沉默不语,小刀试探着问:「主子,此事咱们要管吗?」 这一路上,他们管的事可不少,小刀觉得日子过得精彩又刺激,不过,之前那些和这次相比,算是小巫见大巫。 司马道啊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但很少有人能知其真面目。 南昭雪反问:「你们看呢?」 百胜略有些保守:「我们此行目的,是和太白一起到边关,司马道并不在计划之内。」 他说着,眼角余光飞快瞄一眼封天极。 王爷之前可说了,此次以王妃为主,王妃安,就什么都好说。 虽然没有明说,但百胜猜测,这一趟关边之行,只怕和王妃的安危有关,否则,就以王爷王妃的性子,十个太白也不看在眼里。 司马道实力强悍,也没有公然挑衅,亦或对他们不利,何必自己找着对上去? 还是早点离开是非之地,按照原计划走才是。 小刀更年轻些,对什么都好奇,本来想着,若是能碰一碰司马道,也不是不行,但听百胜这么一说,他又瞬间改了主意。 「百胜哥说得对。」 封天极嘴角微翘:算这俩小子识相。 他摆摆手,两人告退。 南昭雪又气又乐:「他们是屈于王爷的Yin、威吧?」 「也是事实嘛,说得在理,」封天极轻声哄,「咱先去肃城,打听详细情况,等出关到都统府,那里的人马随你调动,什么查不明白?不必急在一时。 若是有兴致,待和太白的事解决完以后,我陪你去一趟司马道,可好?」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南昭雪也不再多说。 当即也就决定,无论传闻如何,等到明日,雪一停,他们就照行不误。 天近中午时,他们一同去饭厅用膳。 时迁和卓江玲这半天的时间早把饭厅弄得热火朝天,还没走进,就听到里面叫好声不断。 饭厅的饭菜自然不能和他们自己做得相比,但也算不错,关键是人多,热闹,气氛不同。 热热闹闹用过膳,南昭雪趁着卓江玲拿着小托盘要赏钱的功夫,告诉她说完这段就收摊。 回到院子不久,时迁和卓江玲看准没人发现的机会溜进院子。 野风和小刀守着院门口,南昭雪给时迁和卓江玲准备好吃的,他们边吃边说。 已经决定离开,南昭雪就把他们说的消息暂且记下。 大部分都与店小二说得差不多,时迁说着说着,说出一个新的 消息。 「听说前几年司马道发生过一件大事,还是件喜事,有位想从他们那买消息的人按规矩前去,接待的人说,让他几日后再去,他们要回总舵去。」 「那人还以为是遭遇了什么,忙问出了何事,接待的人却笑而不语,明显是好事。」 「司马道的人一向嘴严,自然是打探不出什么。 不过,那时候司马道还没有什么祭祀的规矩,也没有每月祭祀三日之说。」 「的确没有,」封天极说,「我之前也没有听说过。」 「那是什么时候有的?」南昭雪问。 「具体的没人说得清,而且这每月三日,也不是固定的三日,有时候是十五十六十七,有时候是十二十三十四,总归是初十之后,二十之前。」 「若大帮派,不会平白无故多个什么规矩,这其中必有隐情,或许,这里有个突破口。」 南昭雪微蹙眉,封天极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打断她的思路。 「六哥,能给我吃一个吗?」卓江玲问。 这种季节,像新鲜水果之类的早都没有了,南昭雪说是以前存下的,用特殊法子保存的。 但封天极知道,是从玉空大师那里来的。 这玉空大师哪哪都好,就是总盯着他不放。 封天极扔一个给卓江玲,卓江玲珍视地收好。 南昭雪哭笑不得,指指角落里的篮子:「那个一会儿拎走,给你们的,你们辛苦这半日,是奖励。」 卓江玲掀开上面的布一瞧,各种水果,点心,满满当当。 她欢呼一声,拉着时迁告了退。 雪近黄昏时才停住,南昭雪让百胜传下话去,天黑路滑,大家就各自在房里用膳,加点钱让店家送一送。 封天极躲在她屋里,两人安安静静,暖暖和和吃一顿饭。 这种温暖让封天极贪恋不已,期盼快点到边关,快点解决太白和西梁的事,免去南昭雪身体的后顾之忧,以后天天都是这种好日子。 夜深,封天极睡去。 南昭雪没有睁眼,但也没有睡着。 她意识进入琉璃戒,这么久了,琉璃戒再没有发生过变化,凌凌柒的种田空间还升了次级,她的半点动静也无。 不仅如此,她心里还有一个隐忧。 与封天极成婚也这么久了,并没有做过什么措施,她却一直没有怀孕。 这是否和她的身体状况有关? 现在即将面临太白以及太白背后的西梁太子,还有什么未知的情况,暂时也无法预料,这的确不是一个怀孕的好时机,但没有,和不能有,还是有区别的。.z.br> 南昭雪心里乱糟糟的,不知怎么就想起这件事来。 脑子里又蹦出「纳妾」这两个字来。 封天极身份特殊,若真的无后…… 南昭雪呸了自己一口,暗自好笑,什么时候她也这么矫情了?无论因为什么,她都不可能和别的女人有一个丈夫。 大不了,把封天极拐走,重新找个地方,划国自治,做女王便是。 反正这里没人的地方或者海岛什么的,有的是。 胡思乱想中,她也总算睡着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真是愁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次日天刚蒙蒙亮,封天极就起身。 南昭雪还在睡,封天极知道她定然睡得晚,看着她的睡颜,本想亲亲她,再说几句话,但还是没有忍心弄醒她。 到院子里,在门口遇见百胜正清雪。 「王爷。」 「事情办妥了吗?」 「回王爷,昨天属下出门的时候就让鹰隼送了趟信,肃城的暗卫已经做好准备,无论是住客栈还是住宅子,都可。」 「好,」封天极点头,「司马道的事,你觉得如何?」 百胜略一思索:「王爷,属下跟着您,并不算江湖人。 这些江湖帮派,属下私以为,他们如同……朝堂一般,若是易主,曾经的规矩难保不会变。」 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堂如此,帮派亦如此。 封天极微蹙眉:「司马道的老舵主是不是无子?」 「是,没有亲生儿子,但有一个义子,听说也是从小养大,甚是疼爱,」百胜如实回答,「据说这位少舵主文武双全,骑射武艺也都是老舵主亲自教的。 他擅使枪,听说枪术绝佳,有一杆枪,名曰斩魔,是老舵主特意请隐世的铸剑大师给他打造的枪尖。」 封天极略一顿:「和百战比呢?」 百战的亮银棍,其实也是枪,只有上战场或者遇见强大对手时才会用枪。 百胜谨慎回答:「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察觉封天极脸色微沉,百胜又补充道:「单论枪法如此,但百战力大无穷,要是真对上,也有六成赢的把握。」 远处传来脚步声,不宜再多谈。 封天极转身,低声道:「百战缺脑子,这点真是愁人。」 百胜:「……」 封天极离去,百胜继续扫雪,胡老上前问他:「你方才在和谁说话?」 百胜微提一口气,扭头看他,脸上泛起笑:「您老怎么这么早?」 「我年纪大了,觉少,而且我每天早上都要练强体功,你忘了?」 在王府住的时候,胡老就有这个习惯,起初卓阁老是为了和他比,也跟着练,后来觉得的确不错,就变得自觉。 百胜满脑子都是如何应对他对「落英」的敌意,哪还记得这个? 百胜也感觉到,胡老刚来,而且是亲眼看着「王爷」独自在王府,多么凄楚孤单,比起玉空大师的「心理想象」,可是真真切切的感受。 因此,对「落英」的敌意更强烈。 百胜还没回答,胡老又说:「刚才和你说话的是谁?」 得,没岔过去。 「是客栈的人,问我们今天动不动身,来的时候我叮嘱过他们,要小心伺候我们的马,临出发之前要好好喂一次。」 胡老略颔首:「百胜啊,你可是跟着王爷好多年的,王爷信任你才让你跟着王妃出行,这次我来时,王爷还特意叮嘱我,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王爷惦记着你呐。」 百胜用力点头:「是,我知道,您放心,我也惦记着王爷。」 胡老拍拍他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去转转,一会儿吃早膳的时候再回来。」 「好,您慢点。」 打发他走,百胜长出一口气。 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他非得头秃了不可,不像百战是自己剃秃的,而是掉秃的。 清扫完,他琢磨着去找时迁,讨个主意。 南昭雪对这些一无所知,起床洗漱,让野风把大家叫来一起用早膳。 趁着吃饭的功夫,把下面的行程安排好,早点上路,争取今天天黑时能到肃城 。 若是平时这点路不算什么,关键一直在下雪,怕是不太好走。 她扫一眼站在一旁的百战,心里叹口气。 算了,接下来要赶一天的路,这冰天雪地的,不让他吃点东西怎么行? 南昭雪看一眼玉空大师,玉空大师心里哀号,招呼着百战吃饭。 百战舔舔嘴唇:「我不吃,我这才一天,不能吃。」 玉空大师正要循循善诱,剑客一拍筷子:「吃不吃? 不吃以后永远别吃,饿死算完!反正吃了也不长脑子。」 离远芳赶紧给百战盛一碗饭:「百战,大圣其实僻不僻谷无所谓,他是不坏之身,不在乎几顿饭。 你是凡人,吃了饭才能强壮身体。」 百战眨眨眼:「是哦,那我吃。」 剑客气都气饱了,狠狠瞪玉空大师一眼:「我去收拾东西。」 他们这边准备好,太白那边也没闲着,车里放了炭火,暖被也准备足,还让店小二帮着又多找了两个车夫,生怕路上太冷出什么岔子,做足准备。 南昭雪弯腰上车,太白不仅精气神好了,经验也丰富了。 玉空大师本来就想买辆马车,这回胡老来了,干脆和他一起。 他一上车,就感觉胡老脸色有点深沉。 「怎么?有心事?还在为那什么英的事忧心?」 不料,胡老摇头:「没有,以后你也别再找那什么英的麻烦了。」 玉空大师惊讶:发生了什么?这才两天,就对那什么英改观了? 胡老挑帘往外看,就在刚才收拾东西的功夫,百胜特意找他一趟。 告诉他说,那什么英的事,王爷都知情,王妃是什么人物,岂会为男色所动?ap. 英表面是太白的人,其实早被王妃策反,是双面细作。 这事在临行时,王爷只交待给百胜,连百战都不知道,就是怕走漏消息。 之所以告诉胡老,是怕他太过生气,气坏身子。 胡老为自己之前做的事感到羞愧。 百胜和先行一步的时迁交换个眼神:谢了兄弟,真有你的。 时迁一挥鞭子,带着卓江玲上路。 两刻钟后,南昭雪他们的马车也缓缓启动。 太白靠着大引枕,闭目养神,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时至中午,他们行驶了一半路,和预计得差不多少。 南昭雪在车里看地图,手指点在某处:「这?就是他们说的忘川口?」 「对,地图上叫束屏山,屏通瓶,就是因为那道山口,上窄下略宽,远远望去,像是一个立是天地间的玉瓶,因此得名。」 封天极一边解释,一边给她系好大氅:「前面有片平坦的地方,在那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我们的速度不慢,再走一下午,傍晚可到肃城。」 「好。」 坐了一上午的马车,的确有点累。 稍作休息,吃了点东西,南昭雪在周围活动一会儿。 天地山峦,一片银妆素裹,巍巍壮丽,阳光照在山上,晶莹若玉石,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南昭雪深吸一口气,沁心的凉,无比清新。 重新上路,再走十来里,就是忘川口。 南昭雪吃过午饭习惯小睡,封天极道:「你先睡会儿,若是有事我叫你。」 「好。」 昨天晚上睡得晚,而且也没睡好,南昭雪还真有些困倦,很快睡着。 感觉没过多久,她就被吵醒,而不是被封天极叫醒的。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忘川口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马车停住,外面声音不对,南昭雪立即睁开眼睛。 「怎么了?」 封天极挑帘往外看:「出事了,百胜正过去看。」 南昭雪哪还躺得住,时迁和卓江玲比他们早两刻钟,会不会是他? 「喂,你们!」 是卓江玲的声音。 南昭雪神经都紧绷,封天极快速为她系大氅:「别急,不是时迁和卓江玲,他们早到,但没有贸然闯过。」 「是忘川口?」南昭雪眸光微缩。 「我们的人都没事,别太心焦,」封天极安抚。 南昭雪点点头,微吐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 下马车,发现剑客在前,离远芳和百战在左,野风和闫罗刀在右,护住她的马车。 离远芳的马车已经空了,跟在南昭雪马车后,再后面是胡老和玉空大师。 太白的两辆马车在最后,此时还相差几百米,正往这边驶来。 南昭雪顾不得别的,抬头往前看:时迁和卓江玲先到,马车停在一边,卓江玲紧裹着大氅,脸色被雪光映着惨白。 时迁正和百胜说着什么,若非他们要假装不认识,卓江玲早奔过来抱着南昭雪哭了。 忘川口,因为天然的地理位置特殊,风过时如同鬼魂哭嚎,吹落雪沫,还犹如在下雪。 三具尸首,从上到下,一一排列,用绳索吊在半空中。 最上面的是具女尸,火红色大氅,在一片白茫茫中,如一团鬼火。 秦红霜。 她双臂展开,手腕上系着绳索,头发散开垂落在脸两侧,漆黑的发,苍白无血色的脸。 整个人被一层冰壳包裹住。 不只因为此处极冷,更因为她的死相诡异,让人忍不住心生寒意。 秦红霜的尸首下面,是她的两个师兄,就是半夜想偷走橘座的人。 他们的死状与秦红霜一样,只是尸首被悬挂的地方低一些。 南昭雪眉头紧蹙,一时无言。 封天极在她身侧,低声道:「太白过来了。」 南昭雪回神,扭头见太白深一脚浅一脚地过来,脸色青白。 「王妃,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家主子怎知道是怎么回事?」野风回头,毫不客气,「我们也是才到,你问这话好生奇怪。」 太白噎一下,压低声音:「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昨天听店小二说,有几个人不听劝,非得动身上路,现在这……是不是被司马道给生祭了?」 南昭雪面无表情,看向秦红霜的尸首:「我不知道。目前为止,一切不可知,先生不妨自己猜猜。」 太白抬眼看那三具尸首,看一眼又不敢再看,别开目光:「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过去?」 「怎么?你不敢?」南昭雪勾唇,「人又不是你杀的,你怕什么?」 「不是怕,」太白辩解,「总归是不太好,咱从路口过,上面挂着尸首,这……」 「要不先生想个法子,把尸首取下来厚葬?」南昭雪反问。 太白又抿唇不吭声。 「行了,」南昭雪心里烦躁,懒得和他废话,「你回马车里呆着吧。」 太白张张嘴,又不知说什么,只好退到一边。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南昭雪有什么动作,又退回马车里去。 玉空大师和胡老也下马车凑过来,气氛凝重,谁也没有说话。 橘座和胡老他们一辆车,他们一下来,橘座也跟上来。 都在沉默着等南昭雪的吩咐,橘座忽然叫两声,奔着山 口跑出去。 胡老吓了一跳:「橘座!」 南昭雪道:「让它去!」 「还有个人没在这里,」南昭雪看着秦红霜的尸首,「秦青怜去哪了?」 百胜和百战催马上前追橘座,橘座在山口停住,对准一个地方大声叫。 百战手握亮银棍,「啪」一拧增长,再一拧,其中一端「铮」一声弹出锋利的枪尖来。 枪尖一挑,从枯草丛中的乱石后,挑出一件血衣来。 百胜道:「地上没有血迹,血衣被放此处时,应该是还没有下雪,后来下雪把血盖住了。」 百战点头,觉得有理,把血衣挑到近前,又用枪尖把石块拨开点,看后面还有没有别的。 现在这里没有脚印,暂时没有发现别的痕迹,他们不敢贸然上前踩踏。 把血衣带回来,南昭雪一眼认出,那是秦青怜的。 青色斗篷,被血染透一大片,染血的地方早被冻住,变成暗红色。 「还有没有别的?」南昭雪问。 「暂时没有,血衣在石头后面,我们没敢过去,是百战用枪尖挑出来的,」百胜回答。 南昭雪点头:「我过去看看。」 野风立即跟上,百战百胜也跟上,封天极当然也想去,小刀叫他:「落英,走,一起去。」 一同过去,南昭雪站在方才百战停住的地方,白雪覆盖,什么也没有。 石块被拨开,看着像是没有别的,但多少有点距离,又有石头和枯草,若是有细小的东西,也有可能被疏忽。 「百战,」南昭雪吩咐,「用枪尖点几个地方,看有没有什么陷井之类。」 百战提枪在手,点之前忽然问:「王妃是想过去看看吗?」 「正是。」 百战脚尖一点地,如同轻燕,眨眼落在石块上。 南昭雪:「……」 白浪费半天功夫,有这本事不早说。 百战认真扒拉石块和枯草,确实没有什么发现,正打处放弃时,南昭雪忽见刚被掀起的石块底下,似乎露出一角什么。.五 从她的角度,正好看到金光闪闪,有些刺眼。 「看那是什么?」 百战枪尖拨开雪,露出一张纸来。 他小心翼翼,纸被雪埋了这么久,定然潮湿,生怕弄坏。 等拿在手里,又有点意外,纸上的雪一吹即落,纸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他拿着东西又跳过来,交给南昭雪。 这纸与众不同,有点像掺了金箔,因此相对不怕潮,被阳光一照,也有点闪闪的。 上面布满复杂繁琐的花纹,中间有两个大字:生祭。 剑客眉头紧锁:「这是司马道令牌上的花纹。」 「这真是司马道的东西?」胡老伸长脖子,「生祭,意思是,他们被吊上去的时候,还活着?」 众人抬头望,那么高,又下着大雪,这种天气,不用几个时辰,就能把人冻死。 被吊在高处,活活冻死…… 想想就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再找,秦青怜不在其中,看她是否在附近。」 南昭雪吩咐下去,尽管知道,秦青怜的斗篷被血成那个样子,又是这种天气,怕也是根本活不了。 可问题是,为何这三具尸首,单单漏了她? 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其它人都去找,封天极站到南昭雪身边:「天太冷,要不要去车上?」 南昭雪问:「你说,要不要把尸首先取下来?」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一辈不如一辈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抬眸看。 尸首离地最矮的也有一丈有余,更别说最高处的秦红霜。 「能把尸首放上去,可不是容易的事,先让他们找找看,若是没有其它发现,再上去。」 「或者,」封天极略一顿,「去肃城,让官府来处置。」 南昭雪知道,这是比较稳妥的办法,但路途还远,进城,再找官府,官府再派人,怎么也得明天。 虽然说这三个人不讨喜,但要真看着他们死了还被吊在这里,心里总归不是滋味。 若是没遇见,那怎么都好说,可问题是,遇见了。 封天极见她没吭声,就知道她不怎么同意。 「先看看再说。」 四周寻找一番,橘座也跟着帮忙,除了血衣之外和那张纸之外,再无其它发现。 南昭雪道:「尸首取下,不用去解绳索,直接用刀剑割断即可,在路边找个合适的地方,把他们埋了。」 「是。」 百战百胜过去,剑客和小刀也跟过去帮忙,准备两人在上,两人在下。 剑客抽剑上前:「我上去。」 「义父,还是我去吧,两边很滑,我用你的剑。」 百胜也用剑,他们俩上去,配合得更好些。 商定好,正准备行动,剑客忽然说:「有人来了。」 四人齐齐转头,没再管尸首,迅速往南昭雪附近靠近。 马蹄声声,远处山道上来了几匹快马。 他们速度飞快,眨眼到山口前。 看到那三具尸首,为首的人从马背上几近跌落,差点站立不稳。 「霜儿!霜儿!」他大声叫,带着哭腔,混合在风声里,越发像鬼嚎。 此人四十来岁,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人。 其中一人也大声叫:「师妹!」 他转头看见南昭雪他们,眼睛泛红:「是你们,你们杀了我小师妹!」 其它人也转头看来,目光不善。 为首的中年男人打量南昭雪他们,目光锁定南昭雪手中的那张纸。 他渗出泪光的眼中陡然一亮,迈大步向南昭雪走来。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你们是何人?」 他又看到一旁的血衣,声音又拔高几个度:「这是青怜的衣裳,她人呢?」 他一连几个问题,一个比一个激动,南昭雪静静看他,不发一言。 他身后那几个年轻人纷纷拔剑,怒目注视南昭雪。 百战手中枪一抡,他们几个的剑倾刻落地。 「干嘛呢?指指比比,以为这是你家呀?」 几个人虎口发麻,脸色骤变,他们还自以为有多了不起,现在人家一招没使,只一抡,他们的剑就脱手了。 南昭雪缓缓道:「能好好说话了吗?」 中年人深吸口气,目光依旧警惕:「你们究竟是何人?」 南昭雪反问:「我们是何人,与你何干?」 剑客抱着剑,语气不满:「秦家人真是不成器,一辈不如一辈,秦远峰自己就没种,儿子更没种。」 「你!」秦明之转头,想怒斥几句,但见剑客一身杀气,后面的话又咽回去。 「我是惜峰山庄的庄主秦明之,」他看着南昭雪,「那边吊着的,是我的女儿红霜,这件血衣也是我女儿青怜的。 这里没有其它人,所以,我这几个徒儿就以为你们是凶手。何况,你手里的东西,也非同寻常。」 「这里是山道,人人可过,正好我们路过碰见,」南昭雪语气冷淡,「这东西是我的手 下在那边乱石下捡到的,还有这件血衣。 秦庄主,我们要杀你女儿的话,不会用这种方式,也不会等到现在。」 秦明之一怔:「你这话何意?」 「前天晚上同住在客栈,」野风冷硬开口,「你那两个徒弟想偷我们的狗,你女儿一个嚣张一个装可怜。」 「胡说!红霜师妹娇憨可爱,想要什么没有,怎么会偷你们的狗!」 野风冷哼一声,理都不理他。 秦明之摆手,又仔细打量南昭雪,目光闪烁。 「可否把这张东西给我?」 南昭雪问:「我的手下捡的,为何要给你?」 「这东西应该是司马道的,与我女儿的死有关,你留着无用,我可以付你些酬劳。」秦明之作势就要掏钱。 南昭雪本来觉得他有丧女之痛,不想和他计较,但此人做事实在气人。 「不必,也不卖,」南昭雪一指上面的尸首,「你来得正好,把尸首取下,我们也好过去。」 「你怎么这样!」一个年轻人怒道,「我师妹惨死,多么可怜,这种冷血的话你也说得出?」 野风跳过去反手一耳光:「没学会说人话就闭上嘴,指责我家主子,你配吗? 什么东西,你师妹惨死,我们一不相识,二非凶手,关我们什么事? 我们若是冷血,岂会停下找什么线索血衣,早就过去了。」 年轻人剑被百战打落,此时完全没有防备,根本没有料到野风一个小姑娘这么凶,竟然敢打他。 现在脸上火辣辣,满目震惊:「你敢打我?」 剑客哼道:「再不闭嘴还杀你。」 秦明之眼里渗出几泪,抹了抹回头斥责徒弟:「好了,不可生事端,去取尸首。」 几个年轻人转回身,奔着山口跑去。 秦明之看一眼南昭雪手里的东西,也慢慢走了。 既然家属来了,南昭雪也就不让自己手下去收尸,耐心等着就好。 「前辈,惜峰山庄,口碑不好吗?」 剑客语气满是不屑:「原来老庄主,那时候还不叫惜峰山庄,人还不错,是个豪爽仗义的性子,只可惜,眼神不太好。 为了留体弱的女儿在身边,招了个女婿,就是秦远峰。 秦远峰在老庄主活着时,还装得人模人样,老庄主一死,就原形毕露。 没过两年,那位小姐也死了,他就娶了个歌ji,生下秦明之。 自那时起,惜峰山庄就彻底改了姓秦,口碑也一落千丈。 也就是前几年开始,秦明之开始做镖局生意,挣了些钱,才慢慢恢复声誉,前阵子听说他要投靠司马道,不知真假。」 百战摸摸头,看离远芳:「阿芳,你爹是不是也想招我做上门女婿?」 离远芳:「……你不叫上门女婿,你是自带威望,有家业的。」 「也对,」百战郑重点头,「不过你放心,不管你爹在不在,我都会对你好。」 离远芳:「……行。」 「我回去告诉我爹。」 剑客清清嗓子。 南昭雪抚抚额头,眼角余光瞄一眼封天极。 封天极早别过脸去,望着远处茫茫山脉。 南昭雪暗暗庆幸,幸亏当时让百战留下了五万两,幸亏出聘礼的时候没有小气,否则,离远芳也不会觉得,百战自带家业。 「霜儿啊!」山口处一声哭嚎,把南昭雪的思绪拉回。 秦家人已经把秦红霜的尸首取下来,秦明之痛哭不已。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你又没做亏心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站在原地,没有表示。 白发人送黑发人固然可悲,也值得同情,但也秦家素不相识,而且剑客对秦家的评价不怎么样,眼前的事又古怪得很,她还是不能大意。 封天极低声道:「这位秦庄主,可没提他的长女。」 南昭雪目光微凝,缓缓点头。 不错,秦明之来了之后,关注力都在死去的秦红霜上,即便看到了秦青怜的血衣,也没有多问什么。 究竟是根本不关心,还是另有原因? 秦明之带着手下徒弟把尸首用斗篷裹了,捆在马侧,一边哭一边奔前而去。 他没再回头找南昭雪,没要那张生祭书,更没有要秦青怜的血衣。 他们没回来时的路,而是穿过山口,向着深处。 「山口只通向肃城,」剑客说,「看来,秦明之的方向与我们一致。」 南昭雪点点头:「大家收拾一下,我们也要上路了。」 这么一折腾,耽误的时间不短,恐怕天黑之前到不了了。 回到马车上,继续往前,南昭雪握着小手炉:「秦明之的反应有点奇怪,他即便真不在意秦青怜,也得装装样子。」 就像当初南家对她,场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 「或许悲伤至极,」封天极给她盖上薄毯,「当即只顾着真心疼爱的嫡女,没有顾上私生女。 也或许他已经认定,秦青怜必死无疑。」 南昭雪若有所思:「也许吧。」 「算了,反正以后再见面的机会不大,」她把那张生祭纸拿出来,「这个会是司马道的吗?」 「看花纹像,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令牌吗?」封天极拿起瞧了瞧,「令牌上也是这种花纹。」 「纸上都有金箔,司马道还真是财大气粗。」南昭雪语带讥讽,「若我们这一趟只是游山玩水,还真是想会会他们,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等我们办完事回来,你若想去,我陪你。」 两人说说笑笑,把方才的气氛冲淡不少。 果然不出预料,天黑时没能赶到肃城,好在百胜他们几个对这边的情况算熟悉,知道附近有个小山坳。 虽然地势凹低,但四周长了不少树木,还有一种边关特有的藤类植物,绕在树木,借势往前延伸生长,如同在上方搭建了一个伞盖。 这里本来就少有人烟,也没人破坏,植物放肆生长,尽管已经是深冬,枝叶落尽,但枝藤也足够遮住大部分雪,因此,这里就像一个天然的大屋子。 边上还有一个口,看样子应该是有路过的猎户什么的,偶尔也会在这里休息。 百胜把马车驶进去,地上的积雪只有薄薄一层,从部分被架在上方藤蔓上。 南昭雪让他们保持安静,别发出太大的声音,点火的时候也在洞外。 休息的时候,有的在马车里,南昭雪给他们几顶帐篷和充气床垫和睡袋,倒也能凑合。 有这新奇物件,本来在马车里才舒服,但又都想去睡帐篷。 太白的马车也跟着驶进来,但他们本来就都坐马车,也干脆就歇在马车里。 趁着吃饭的功夫,太白到南昭雪身边。 「王妃,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你说,司马道那么残忍,这一路上会不会还有其它的安排?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这可是真是防不胜防啊!」 南昭雪莫名其妙:「什么明什么暗?我们又不是他们的目标,何来这一说?莫非你私下和他们结仇了?」 「当然没有,」太白赶紧否认,「我是觉得,这一路走来也没见着别人,他们会不会选定我们做目标?」 ap. 「本王妃行得正,坐得端,我家王爷在边关的声望也很高,是护卫边城和百姓的英雄,司马道再怎么着也得顾忌一下。 若是只因脑子一冲动就为所欲为,那恐怕也存活不到今天。」 「先生你名满天下,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何必惧怕他们?」 太白:「……」 南昭雪喝一口香气四溢的热汤:「一切还要以实力说话,他们在暗又如何,我在明他们也不敢如何。」 太白垂眸,不去看她手中汤碗:「好吧,王妃所说有理。」 真香啊。 南昭雪淡淡「嗯」一声:「还有事?」 「没了,」太白转身离去。 爬上马车,方才的恐慌和畏惧一扫而空,脸色阴沉又似压抑着某种兴奋。 苍柏递块干粮给他,他收回思绪,但好似仍能闻到南昭雪热汤的味道。 「我不吃,」太白拉过被子,闭上眼睛,「明天到肃城再吃。」 苍柏也不强劝,捏着干粮慢慢吃了:这么冷的天,不吃东西,那不纯粹给自己找别扭吗? 抽抽鼻子,外面的香气的确好闻,他也有点吃不下干粮了。 今天晚上都聚在一起睡,封天极没办法再和南昭雪一起,本来想和百胜挤一挤,没想到被胡老抢了先。 胡老是想弥补之前的愧疚,但这话又不能直接对南昭雪说,只好用在对封天极态度的转变上。 「那什么英,」胡老拉他上马车,拍拍身边座垫,「来。」 封天极喉咙滚了滚,心在胸腔里晃晃地发慌:「我……我还是和百胜……」 「百胜小哥那多冷啊,」胡老抓住他手腕不松,「他还得守夜,时不时起来,你跟他岂能睡得好? 跟我们俩一起,我们俩这暖和又宽敞,我还能给你讲点我过去游历的事,让你涨涨经验。」 别说封天极,玉空大师都差点惊掉下巴,悄悄用手捅胡老。 胡老忍无可忍,扭头看他:「你老捅、***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玉空大师张张嘴,背过身冲里:烦死了,爱咋咋。 封天极有点架不住这种热情,但胡老又不放他,只好暂时留下,琢磨着等他们睡下再走。 各自休息,野外的风声更凉更大,呼呼作响,似天地哀嚎。 洞口外的火堆时不时发出噼啪声响,在黑夜中格外清晰。 马车内,帐篷里,都渐渐没了声音。 南昭雪独自在马车里,野风就在马车边搭帐篷,刀顺在手边。 今天晚上封天极是不会有机会过来的,南昭雪知道,马车周围不但有野风,还有百战,单是这一个憨憨,就足够断绝所有机会。 她望着车顶,一时睡不着,琢磨着这两天发生的事。 她之前在京城接触的是皇族大臣,争斗惊险,但好在他们的身份权力是助力也是枷锁,很多时候因为有顾忌,能让她占得先机。 但司马道不同,这些江湖帮派,他们并不看重什么皇家王公,甚至有的还心怀怨恨。 他们行事有自己的一套标准法则,江湖之大,形形***,实在不好预测。 更何况,司马道还一直都挺神秘。 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外面的风声中多了些异响。 她立即停止思绪,在黑暗坐起来。 与此同时,坐起来的不只她自己。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斩狼行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的动作极轻,但守着她马车的野风还是察觉到了。 野风早已经钻出帐篷,提着刀,声音压到最低在车窗口道:「主子别动,奴婢在这。」 南昭雪挑车帘:「小心些。」 野风点点头,小刀悄悄站到她身侧,手中提着双刀,目光炯炯。 封天极悄无声息坐起来,旁边的玉空大师和胡老浑然未觉,他也没有惊动他们,到车门前,挑帘往外看。 缩在角落里的橘座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声,想窜出去,被封天极按住狗头。 除了太白的两辆马车没动静,他的人都醒了。 剑客抱着剑,和百战站在一处,离远芳手握棒子,被百战按头推到身后。 时迁有些紧张,为避嫌,他的马车距离南昭雪的马车略远些,他的任务就是护住车里的卓江玲。 卓江玲半睡半醒,爬起来趴在窗口,也不敢出声。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火堆被风吹灭,只剩下点点的红,明明灭灭。 幽绿的光由远及近,伴随着爪子踩踏积雪的声音。 野风握紧刀,紧张的小脸上浮现一丝凶狠的笑:「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些畜牲。」 狼这东西,她在草原上见得多了,天生血脉里就有与狼战斗的种子。 狼从来不会单独行动,幽绿的光似一盏盏瘆人的小灯,越来越多,猛兽身上特有的气味在清冷的雪里也越来越清晰。 南昭雪裹上大氅下车:「大家都小心些,不知它们数量有多少,莫要轻敌。」 「王妃放心,我在边关的时候,经常和这些畜牲打交道,这里不是它们的狩猎区,数量不会太多。」 小刀双刀一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吸引狼的注意力。 南昭雪快速看一眼封天极那边。 封天极也已经下车,身边还有早就按捺不住的橘座。ap. 南昭雪对封天极略一颔首,让他不必担心自己,二老那边没有其它人,两人又都没有武功,他正好护住。 封天极目光微深,虽然知道这样安排很好,但他还是私心想亲自护着南昭雪。 小刀慢步上前,和头狼对峙,想找合适的机会趁其不备攻击。 百战一拧枪身,「铮」一声弹出枪尖,大吼一声:「干它!」 小刀差点吓一哆嗦,刚提起来的气又一松。 百战吼过一声,剑客长剑出鞘,父子二人齐齐出招,奔向狼群。 小刀被抢了先,也不示弱,提刀赶上去:「野风,看我宰几头狼,给你做件狼皮大氅!」 野风握刀抿唇,南昭雪道:「想去就去。」 野风是真想去,但还是忍住了:「不,我要护着主子。」 南昭雪轻拍她肩膀:「去吧,我这没事,还有百胜呢。」 「不。」 南昭雪也不再勉强,偏头看卓江玲那边,卓江玲双手紧扒着车窗,害怕又忍不住想看,小脸白,眼神却充满兴奋。 真是又菜又爱玩。 时迁握着钢刀,站在车前寸步不离,他们最靠里面,狼群也没有注意到他们。 太白那边的人也都惊醒了。 随从们乘的马车里吱哇一阵乱叫,被百战骂了一声,一枪挑扔过去一匹死狼之后,又吓得声息皆无。 太白脸更白,原本的困意一丝不剩,伸头往外看,又「唰」一下缩回去。 封天极随意扯了根藤条握在手里,没动腰间的软剑,时刻注意着南昭雪那边的情况。 这么大动静,胡老和玉空大师也早醒了,封天极正站在车前,胡老伸出手来 一把抓住他手臂,用力往车里拖。 车里是自己人,封天极的注意力一半在南昭雪,一半在狼,完全没有防备身后的车上。 而且,车里还是俩老头。 胡老着急,一股子急劲儿,封天极罕见地被他拖得一趔趄,胯骨碰在车架上,「咚」一声。 他一皱眉,上半身已被拽进去,半趴在马车上。 封天极:「……」 胡老回头看玉空:「过来帮忙啊,愣着干什么?没看到他爬不上来吗?」 玉空大师在车窗缝里看斩狼行动,且看且怕且激动,听到胡老说话,才赶紧过来帮忙。 封天极:你松我,我自己也不是爬不上去。 他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尴尬过,上半身在马车里趴着,下半身撅着屁股露在外面。 他深吸一口气:「二位,不必如此,我自己能行。」 「你行什么行?」胡老气急,「你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逞什么能? 老夫知道你是羡慕人家杀狼杀得好,可你这样的弱崽儿,只能当狼食儿。 快上来,不给他们添乱,就是好样的。」 玉空大师虽然不喜落英,但也不能眼看着他被狼咬死:「对,胡老说得对,佛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外面狼嚎阵阵,剑光,枪啸,刀锋,棒声混在一处,甚至还有橘座的叫声。 连狗都参加战斗了。 血腥味儿不断弥漫。 封天极太阳穴突突跳:「好,我上车。」 他深吸一口气,脚尖点地,就着胡老和玉空大师拖他的劲儿,被拖上马车。 胯骨疼,手臂疼,手里握着的藤条上还有小刺儿,掌心被划了一条血道子。 胡老赶紧给他上药:「你看看,还没怎么着呢就受伤了,是不是? 你自己什么身份你不知道?该干什么不清楚?这要是有个好歹,后面该怎么办?」 封天极一脑袋的浆糊,不明所以,玉空大师也一头雾水:「他什么身份?不就是……」 胡老斜他一眼,想起百胜说的「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叮嘱,高深莫测道:「少打听。」 玉空大师翻个白眼,又到车窗边往外看。 南昭雪站在原地,不动如山。 地上的死狼已经远超十匹。 小刀说的并不准确。 有点反常。 但他们这些人对上狼群,并不落下风,每个都是好手,让她最惊喜的,竟然是橘座。 它乳金色的毛在狼群中尤为显眼,虽然比狼要小,但气势可不弱。 刚开始它是跟在百战他们后面,趁机扑咬,不知不觉间,它成了主导。 凭借兽的直觉,它攻击,其它人成了配合,百战有一次一枪还挑了两匹,串了糖葫芦。 橘座毛上很快染了血,越战越勇,明明是一只狗,生生杀出了虎的派头。 不得不得承认,狼群的战斗力也不弱。 大雪刚过,它们也急需食物充饥,每头狼的凶性爆发到极致,以命相搏。 厮杀持续近半个时辰,终于接近尾声。 就在众人快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外面又有声响。 南昭雪目光微凝:还有?! 马蹄声声,踏破夜色,这次来的不是狼,是人。 马嘶鸣一声,有人跳下,一边往里跑,一边大喊:「各位不要怕,我来救你们!」 来人冲进来,和百战一样,手执一杆长枪,月白色大氅在身后猎猎飞舞,气派十足。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输了?不中用啊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向来的人,大约二十八九的年纪,长得还算俊秀,穿着贵气,手持长枪。 不如百战威武。 此人看到眼前的场景,满地狼尸,似乎还有什么没说完,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你谁啊?」百战率先发问。 不为别的,就为这家伙也用枪。 此人穿着月白色靴子,像一道白月光,踏着地上血迹往前走几步,一抱拳:「在下霍见洲,江南人氏,不过,我舅父在肃城,我现在在肃城小住。」 他看一眼身上紧跟上来的手下:「他们是我的随从,随我出来打猎,不知不觉跑得太远,方才听到这边有狼叫,便过来看看。」 他垂眸再看狼尸:「各位身手真是不错,在下佩服。」 「不知各位是哪路的英雄?」 「打几匹狼而已,」百战不以为然,「不算什么英雄。」 百胜过来点点头:「各位,多谢好意,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这里太脏,还请各位退一退,我们把这里清理一下。」 霍见洲一笑:「无妨,看各位一场厮杀定也是累了,我们也就略尽一点绵力吧!来人,帮忙收拾。」 他的人正要上前,橘座吡着牙,眼睛盯着他们,喉咙里发出低吼。 霍见洲微讶赞叹:「好神气的狗。」 橘座并没有因为他的夸奖而对他放松警惕,还往前迈一步。 他身侧一人拔剑相对,百战枪尖一指:「嘛呢?指谁呢?我家橘座也是你们能指的?」 霍见洲偏头看手下:「退下,不得无礼。」 「各位,在下并没有恶意,」他回头看一眼外面,「尽快收拾好,也好能休息,实不相瞒,我们也错过回城的时间,也是无处可去。」 山洞也是不是南昭雪的,没道理不让别人进来。 南昭雪沉默多时,吩咐道:「橘座,过来。」 橘座听到她的召唤,立即回头冲她跑过去,摇着尾巴撒欢。 「好孩子,」南昭雪拿几块肉干,「吃吧。」 「时辰不早,早点收拾完早点休息。」 「是。」 众人答应一声,不再理会霍见洲,开始忙碌。 清理战场,对于百战百胜和小刀来说,都不算什么难事,何况只是二十来匹狼。 时迁上前道:「各位,在下也没出什么力,多谢各位相救,这点香粉你们拿去撒一撒,去去血腥气吧。」 百胜接过:「有劳。」 两人客气几句,狼尸好清,血没法弄,也确实难闻,不过,时迁的香粉一撒下去,没过多久便清新不少。 霍见洲的人想插手,但也无处可插,只好作罢。 这下,洞中的人分成三拨,明面上是四拨。 南昭雪回到车上,很想和封天极聊聊今天晚上的事,奈何行不通。 封天极同样受煎熬,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个姓霍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他想着百胜说过,司马道老舵主的义子就是用枪,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对不上。 至少姓霍就不对。 真是晕了头了,封天极重重叹口气,觉得自己的智商也在迅速下降。 山洞中又恢复寂静。 南昭雪一夜也没有睡好,清晨醒来时,有点头晕脑胀。 下马车,才发现霍见洲还没走,正在和时迁攀谈。 时迁精明,说话客气热情还滴水不漏,说了许多,又什么都没说。 霍见洲扭头看看太白他们的人,大约是见他们都是书生打扮,看上去弱不禁风,也没兴趣和他们打 招呼,眼神中还有隐隐的鄙视。 霍见洲见南昭雪下车,也瞧出来她是主事人,便上前主动打招呼。ap. 「这位夫人,此去也是要到肃城吗?」 南昭雪本没打算和他有什么交集,但此人也算客气,便略一点头:「是。」 「那不如……」 一路同行,这四个字还没有说出来,百战上前道:「哎?你这枪不错,就是不知道枪法如何。」 霍见洲浅笑,他一名手下骄傲道:「我家公子的枪法,别的不说,至少在我们那还没有遇见过对手。」 「你们那?」百战眼睛眨眨,「你们府里?那肯定啊,他是公子,谁能赢他?」 「当然不只在我们府中!」 百战一挥手:「说没有用,没病走两步,有功夫练两下! 我每天早上都要练功,今天还没练,不如咱们俩练练?」 「当然,你若不敢,那也就算了。」 霍见洲想说其它的推辞也被最后这句话堵死了。 「我来跟你比,」他随从一挥剑,从他身后站出来。 「你不行,」百战大步往外走,「不比算了,我自己练。」 离远芳提上棒子:「我陪你。」 霍见洲抿抿唇:「比就比。」 百战回头看他:「来!先说好了,输赢得有个说法。」 「什么说法?」 「你若输了,把你的枪给我,」百战毫不客气,「敢吗?」 霍见洲冷笑:「想要我的枪?也得看你有没有本事,你若输了呢?」 「那不能够,」百战哈哈一笑,「出招吧!」 霍见洲心里有了几分怒气,正要动手,苍柏拿着个碗出来:「一早上起来就打打杀杀,我还想取点干净雪,给先生煮茶用呢。」 「你是不用打打杀杀,看到狼来了直接缩进壳子里就行了,」离远芳白他一眼,「哎,你昨天晚上怎么不说用雪砸狼?用你煮的茶泼死它也行啊。」 苍柏:「……」 他小声嘀咕一句「粗俗」,但百战耳力超好,立时棍子一扫,把他手里的玉碗扫落。 「你再说一遍!」 苍柏吓了一跳,刚才那一下打在玉碗上,光是那道劲风就足以让他虎口发麻。 这要是敲在他骨头上…… 霍见洲嗤笑:「还不滚?」 苍柏又怆惶退回洞里。 「请吧!我们点到……」 霍见洲的话还没说完,「为止」二字尚未出口,百战已经率先出击。 南昭雪也不太喜欢这个霍见洲,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没有眼缘。 大家听到外面的动静,都想看热闹。 南昭雪干脆带着大家往外走,刚到洞口,就听百战哈哈笑:「你输了。」 这就……比完了? 霍见洲枪落了地,脸面也落到地上。 他围观的手下个个脸色不忿,想上前招呼。 百战握着棍子一个个指过去:「干什么?想打群架?来啊,我看看是你们厉害,还是昨天晚上的群狼厉害!」 「不许放肆!」霍见洲喝止手下,「退后!」 他压下火气,冲百战拱手:「兄台好身手,在下佩服。」 「那是,」百战是一点不谦虚,「阿芳,把枪收了,看是否顺手,给你了。」 离远芳上前拿在手里,掂了掂:「轻了点。」 「不中用?那就先收在车底下吧!」 霍见洲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转回身 ,看到出来的南昭雪,拱拱手:「我们先行一步,告辞了。」 他跨上马,又对南昭雪一点头:「后会有期。」 南昭雪心说谁和你后会有期。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愉快地决定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霍见洲带人离去,很快不见踪影。 百战赢了心情大好,帮着百胜和小刀,三下五除二,把狼皮剥下,收拾妥当。 南昭雪这次也不必着急,就算不慌不忙地走,中午时分也能到肃城。 简单洗漱,趁着早膳还没好,她叫上封天极到洞外走走。 洞口的积雪早被踩得不成样子,南昭雪顺着一行印记看向远处,那是霍见洲的马蹄印。 封天极跟在她身侧,没有言语,南昭雪察觉他情绪低落,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封天极不怎么痛快,「就是觉得昨天没有帮上忙,也没能护着你。」 他说得像个委屈的孩子。 南昭雪回头看看洞口,往旁边小路上一拐,封天极跟上,南昭雪挽住他的手。 「我好好的,昨天的事就是看着凶险,又不是什么大事,如果真的有危险,那自然还得你来护着我,」南昭雪轻声说,「你护我最周全。」 封天极大手包住她的手,温温热热:「嗯。」 心里舒服了不少。 「这件事你怎么看?」南昭雪问,「我昨天晚上就想和你聊。」 封天极拥住她:「我也是。」 「狼群出现,似是偶然,但我觉得,一下子出现这么多,有点奇怪,」封天极下巴轻摩挲她头顶,「我在边关许多年,狼群多是在关外出现,很少出现在关内,即便山林中偶尔有,也是因为意外落单的,没有这么多。」 「会是人为吗?」南昭雪问,「如果是人为,什么人有这种本事,能驱赶这么多狼到这儿来? 而且还是冲着我们来,应该是知道我们的行踪。」 封天极沉默半晌:「先到肃城,我会派人查清楚。」 南昭雪抬头看他:「司马道有这种本事吗?」 封天极浅笑,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没听说,他们也是人。 说起司马道,我昨天看到霍见洲,还想起一个人来。」 「什么人?」 「司马道的少舵主,据说也是擅长用枪,有几分本事,他出现的时机有点巧,我当时有一瞬间还以为是他。」 南昭雪一顿:「你说得对,他出现的时机,似乎是巧了点。」 「据他所说,是打猎晚归,错过回城时辰,又听到狼嚎才来,倒也没什么破绽,」封天极低声说,「三五个回合就被百战拿下,倒也不足不虑,不管他是什么。」 南昭雪扑哧一笑:「还真是好笑,说得挺厉害,什么没有遇见过对手,结果那么快就被打趴下。」 「不只,还输了兵器。」 两人说说笑笑,昨天夜里积攒下的郁闷都一扫而空。 直到百胜过来说早膳好了,两人回去用早膳。中文網 太白过来为昨天晚上的事情道谢,言辞恳切,态度极为真诚。 南昭雪浅笑:「先生不愧是大儒,知恩图报,你说得不错,救命之恩,如同再造,的确得好好谢。」 她略一沉吟:「这样吧,我们稍后就要动身去肃城,到肃城之后,先生就找家最好的客栈,再找家最好的酒楼,让我们好好休息安顿。」 百胜接过话说:「肃城虽然也是大城,但怎么也是偏远陲城,远不如扬城之类的繁华,物价也低得很。 先生,你占大便宜了。」 「哎,」百战蹙眉,「不是早就说好的,花销算他的吗?」 南昭雪恍然大悟:「说得也是,我糊涂了。 住行食宿本就在先生的负责范围之内,这样吧,天气寒冷,就每人一身御寒的皮货吧! 先生 昨天晚上也看到了,我这几个手下,哪个都不含糊,染得浑身是血,衣裳都废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百战眼睛亮了:「这个好,阿芳,这边的皮货虽不及扬城那边的精致,但胜在料子扎实,防寒极佳,一会儿进了城,我给你好好挑挑。」 「行。」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咕~~」太白肚子叫一声,转身爬回自己马车。 就是客气一下好吧,结果他们一言一语,还愉快地决定了! 太白用力呼一口浊气。 苍柏递块干粮给他,还没说话,太白压着嗓子吼:「不吃!」 时近中午,抵达肃城。 南昭雪在车里补了一觉,有封天极在身侧就是不一样,睡得踏实。 再醒来时,精神奕奕,挑帘看向外面,见城池巍巍,被雪覆盖的大城,别有一番粗犷之美。 今天阳光不错,照在雪上,天地都亮了许多,但天气还是极冷,出入城门的百姓三三两两,并不多。 顺利进入城中,南昭雪命马车停下,待太白的马车上来,她笑道:「先生走前面,我初次来,不熟悉。想必先生来过,知道食宿在哪里更好些。」 太白挤出个笑:「好。」 如百胜所说,城大,因为是边关要城,修得也坚固,城墙极厚,但说起繁华二字,就有点谈不上。 更何况,现在这种季节,路上的行人就更少。 客栈的房间也宽裕,太白给南昭雪要了个小院,百战凑过来:「我也要住小院。」 太白看他一眼:「你不是要保护你家主子吗?住小院不方便。」 「我挑隔壁小院不就行了?有事一嗓子就过去了,有什么不方便?」百战一拍柜台,「就要小院,我们都要小院。」 小二当然乐意,立即给拿钥匙。 太白和苍柏等人敢怒不敢言,百战的战斗力,他们惹不起。 安置好住处,太白约他们去吃饭。 「这家客栈住得最好,饭菜也做得不错,尤其有一道招牌菜……」 百战一挥手:「谁在客栈吃?这又不是在荒郊野外的小店,要吃的话当然选这里最好的酒楼。」 他拍拍太白肩膀:「我家主子来没过肃城,但我可来过,怎么说也是在边关混过的。 我知道哪里好吃,一会儿我来挑。」 一顿饭再怎么也花不了多少钱,又不是京城,有的饭菜你想吃,未必有。 太白也就欣然同意。 「吃过饭正好去挑皮货,」百战摸摸大围脖,「钱带够啊,别到时候说忘带钱了,那可不成。」 太白:「……」 上街,吃饭,买皮货,百战欢实地像只猴,连橘座都混了条围脖。 南昭雪笑而不语,由着他闹腾,宰太白的钱,不宰白不宰,宰了也白宰。 苍柏看百战一人抱着五条大围脖,火气压制住恐惧,咬牙问:「你挑这么多?你有几个脖子?」 「怎么说话呢?」离远芳不悦,「百战就两只手,只打了两只狼吗?他打狼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这会儿拿几条围脖而已,瞧你那小气劲儿,不知道还以为你家主子是把你卖了买围脖呢。」 百战眉飞色舞,心里盘算,这当然不是他一个人的。 阿芳的,义父的,还有阿迁和卓小姐的。 虽然他们俩没来,但阿迁待他好,他也不能忘了兄弟。 就这么愉快地买下来。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后会真有期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买完东西,南昭雪让百战他们先回去,她和封天极带着百胜小刀,在肃城里转转。 一边走,封天极一边问:「打算在这里留多久?」 「王爷在这里有没有事情要做?」 「没有,我离肃城虽然不远,但来往不算多,不过,这里倒是有两家南家的粮店,要不要去看看?」 南昭雪这一路走来,顺便查看南家铺子,之前有玉空大师和百战打过头阵,她这一趟格外顺利。 「不用了,让时迁转一趟看看就行,若是没有什么异常,我就不露面了,」南昭雪坦言,「累得慌。」 她不喜欢做生意,之前是想着离开,回去原来世界,不想处处依靠封天极,因此想有自己的人脉和钱财。 现在心境早已不同,金银钱财已经足够多,如果手底下人安分,不太过分,她不介意分点油水。 毕竟,有油水才有动力。 但如果有人藏了祸心,以为她这个东家是傻子,那就另当别论。 「好,听你的,你说如何便如何,」封天极没有意见。 「那我们就在这里留半天,待时迁逛完铺子,我们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奔边关。」 南昭雪声音带笑:「我迫不及待想看看你的都统府。」 封天极宠溺道:「好,到时候让他们都听你的。」 正在往前走,忽听有人在高处喊:「夫人!」 南昭雪抬头寻声望,见前面一家茶楼二楼窗口探出一个人来,正冲着她举茶杯示意。 霍见洲。 南昭雪眸子微眯:还真是后会有期,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但南昭雪也没打算怎么理他,只略一点头。 封天极面无表情看着他,这家伙笑得跟朵花一样,想干什么? 霍见洲见到南昭雪却很高兴,迅速下楼,走出茶楼。 「夫人,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南昭雪微勾唇:「缘一字很奇妙,可不是随便用的,霍公子在这做什么?」 「给我舅父买包茶叶,他就喜欢这家的,」霍见洲微叹气,「他心情不好,遇见这种事,我也无能为力,只能买些他喜欢的,哄他开心罢了。」 南昭雪也没问「这种事」是哪种事,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点头道:「那就打扰了,告辞。」ap. 「夫人,」霍见洲又道,「不知夫人下塌何处? 本来想请夫人去我舅父家住,但……此时不巧,不过,我可以请夫人去别苑,不知夫人可愿?」 封天极不动声色握紧手。 南昭雪诧异:「霍公子自己都是客人,也好往主人家里再招客人吗?怕是不合适。 我们已经有住处,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讲究,告辞。」 霍见洲还想说什么,封天极淡淡道:「公子还是退开些,大街之上,于礼不合。」 霍见洲面色微冷:「我也是好意,你一个随从,怎好插话?」 南昭雪笑意泛凉:「霍公子,你以为的好意,并非是我想要的好意,于我而言,就是困扰。 我的人替我说话,自然是应该的。」 他身后的随从道:「你怎么这样?我家公子客气周到,你别不知好歹。」 南昭雪浅笑,懒得和这种人争论,拉着封天极离开。 路过那个随从身边时,手指一弹,一点粉开无声散开。 随从丝毫没有察觉,见他们走远,哼道:「公子,您吩咐,属下为您效劳。」 霍见洲收回盯着南昭雪背影的目光:「效什么劳?」 随从感觉嘴巴有点痒,抿了抿:「您不是……」 不是瞧上这个女人了吗? 虽然是梳的妇人发式,表明已经为人妇,但长得是真美。 霍见洲语气沉冷:「别自作聪明。」 「是。」 嘴巴更痒了。 南昭雪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总觉得霍见洲有点阴魂不散。 在山洞是巧遇,这次又巧遇,南昭雪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 除非有人刻意而为。 「百胜,」南昭雪吩咐,「去查查,那家伙的舅父,是什么人,家中发生何事。」 「是。」 霍见洲话里话外,都提及他舅父家中有事,似乎想勾起她的好奇心,让她问是什么事。 这其中,有什么关窍? 封天极牵着她的手:「不必为此劳心,会查清楚的。」 「好,」南昭雪不再去想,「算算日子,胡小姐应该已经到边关了。」 「她的速度是比我们快一些,」封天极默算日期,「按说她若到了,都统府该写信来。」 「许是这一两天到的,她带着那么多粮食和人,路上还有收降的土匪,都要做些安置,都统府一时也是忙,没有立即写信,也是有的。」 封天极感叹:「不错,都统府管着边关百姓的生计和将士的训练及日常,事务繁多,写信晚个两天,再正常不过。」 逛来逛去,也没什么意思,阳光隐入云层,天空又有点阴沉,两人便往回走。 时迁也住在同家客栈,距离稍远,南昭雪让小刀去叫他。 「去这两家粮店看看,再打听一下,有无什么异常,回来报我。」 时迁迅速领命而去。 天近傍晚,又开始飘零星小雪,百胜也从外面回来。 「王爷,王妃,属下查探到了。」 一看他的脸色,南昭雪微挑眉:「怎么,他的舅父不是一般人?」 「回王妃,并非不是一般人,而是与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秦明之。」 南昭雪微讶:「是他?」 「那他们府上的事,也就是秦红霜的死,是白事。」封天极道。 「正是如此,」百胜答言,「秦家的镖局就在肃城,秦红霜未嫁,算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因此丧事不宜大办。 但秦明之只此一女,所以,怎么着也得办一办,镖局和同行的人都去吊唁。」 封天极微蹙眉:「他舅父遇上这种事,他还有闲心去茶楼喝茶?」 「王爷有所不知,」百胜清清嗓子,「据说这位霍公子深受秦明之喜欢,而且秦明之只有秦红霜一个嫡女,以及私生女秦青怜。 现在这般光景,惜峰山庄和镖局,以后怕是要姓霍了。」 南昭雪瞬间了然:舅舅的家业眼看就要尽收囊中,他自然是欢喜的,跑去茶楼买点舅舅喜欢的茶叶,讨舅舅欢心,也在情理之中。 「他倒是好运气,」封天极语带讥讽,「他的来历查清了吗?」 「据说当年母亲远嫁,后又因为做生意,搬迁过两次,目前还尚未查明,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离肃城都挺远。」 外面天色更暗,屋里掌起灯,橘座带着小白猫进来,抖落身上的雪。 雪比刚才下得更大了。 南昭雪看一眼外面:「时迁还没有回来,去迎迎他。」 「是。」 喂过橘座,给小白猫换了药,重新固定小木棍,南昭雪缓缓道:「秦红霜死了,秦明之悲痛操办丧事,但秦青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秦明之倒是提都没提。」 话音未落,院子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事出反常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野风在外面回话:「主子,百胜和时迁求见。」 「让他们进来。」 两人在外面扑打掉身上的雪,挑帘进屋。 百胜退一旁,时迁上前道:「主子,事情好像不太对。」 南昭雪撸狗的动作一顿:「如何不对?」 「小人扮作粮商,去粮店说商谈合作的事,想在他们手里买一批这边特产的米,再把手里一些江南米卖给他们。」 本地也产米,但产量低,口感也不怎么好,有的养马的大户人家,特意差人到这边来收购,回去掺了草料喂马。 这也是常有的事,并不稀奇。 至于江南米,本地的银钱富裕的人家,就会买江南米,口感细腻,香气十足,就是寻常百姓年节的时候也要买一些。 现在快过年了,正是江南米出售的好时机。 「那掌柜的却说,小人手里的米,有多少他们要多少,但他们没有米卖给小人。」 南昭雪问:「是不是年下货源紧张,他们自己也要备货?」 「起初小人以为是的,就去另一家看看,不料,说辞都一样,小人走出店,看到有两人拉着两辆车,也是来采购粮食回中原的。」 「小人等了一会儿,见他们也是空手而归,邀请他们一同去喝茶,打听情况。 他们说,他们的确是云城那边来的,做些小本生意,无非就是粮食、茶叶来回倒卖,中间赚个差价,完全都是辛苦钱。」 南昭雪可以想象得到,交通不便利,全靠车马,路上还不太平,损耗大,中间稍有差池就会赔钱。 「他们是兄弟俩,这次运来的是茶叶,快过来了,小赚了一笔,就想着回去的时候稍点这边的粮。 云城虽不及扬城,但距离云城也不算远,那边养马的居多,他们兄弟是实诚人,经常会有养马的大户请他们稍带。 想得挺好,哪成想哪哪都收不到粮,他们走遍肃城粮铺,都说只收不卖。」 时迁继续说:「小人送走他们俩,又在茶馆里多坐了一会儿,打听几个当地人。 据他们讲,他们今年买粮也不好买,有的想趁着过年多买些,过个好年,但也没能像往年那样随便就买到。」 「小人离开茶馆,越发觉得不对劲,就想再回粮店去看看,正好碰见店里的小伙计。 他言说,是掌柜的派他来找小人的,问小人手里的米要怎么卖,还说有多少要多少,价格比平时略高也行。」 「小人顺势随他去店里,问他米怎么会这么缺,他却左顾言他不肯讲。 到了粮铺,小人趁其去请掌柜的,没人防备,偷偷查看店中摆放的几个米缸,十有七空,三个还不太满。」 「小人和掌柜的商谈之后,他也迫切表示想买粮,小人问他为何货源缺,他推脱说是气候不好,路不好走,从中原来的粮商不多,又赶上年关。」 南昭雪认真听完:「你辛苦了,休息一会儿。 百胜,去找大师他们,让他们备晚膳,一会儿都到这里来用晚膳。」 「是。」 「此事绝不寻常,」南昭雪对封天极道,「王爷怎么看?」 「气候不好,不是原因,肃城气候年年如此,从未听说有这种情况。 以前我在时,每到年关,都会到肃城和其它小城小镇走走,力保物价稳定,尤其是米粮。 这是大事,非同小可,粮食是人心,若有差池,整座城都会不稳。」 「王爷说得极是,」南昭雪微叹,「看来,明天我们走不了了。」 「要不然这样,」封天极提议,「你带百战他们走,让百 胜小刀和我留下,这件事我来处理。」 「不行,我不能让你自己在这里,再说,还有太白,你若忽然不在,他定然起疑。」南昭雪道,「就多留两天吧,或许是我们多虑了,明天若能打听清楚,我们也就能走了。 反正距离也不太远,不用再着急。」 「明天让百胜和时迁再打听一下,」她略一顿,「依王爷之见,要不要让百胜去过一下明路?」 过一下明路,就是和官府打个照面。 封天极摇头:「暂时不用,我们先看看究竟什么情况再说,掌握了情况,手里有些许证据,再问官府不迟。」 「是极。」南昭雪赞同,「若是明天打听不出什么来,晚上我们就去会会那两个店掌柜。」 「好。」 两人商定好,院子里响起脚步声,其它人也到了。 根据胡老力荐,这种天气还是吃火锅最完美,而且方便快捷。 其它人也没有反对,玉空大师说是去找小二买食材,找个僻静处从空间取出一些又回院。 众人团团围座,热热闹闹,胡老拉着封天极坐下,热情得让封天极汗毛倒竖。 他不明所以,南昭雪也是一头雾水。 百战眼睛忽闪,满脸的疑惑。 剑客在他旁边,忍无可忍:「好好吃饭,怪模怪样地看什么?」 百战嘴往剑客耳边凑,还捏着嗓子:「义父……」 「好好说话,」剑客嫌弃推开他的头。 重重吐口气,瞪一眼玉空大师:好好的人,教成什么了! 玉空大师额头冒汗,悄悄在桌子底下扯扯胡老的衣裳。 胡老一个眼风扫过来,抬着下巴以战斗姿态回视剑客。 剑客:「……」 一顿饭吃得气氛多变,南昭雪哭笑不得。 饭吃完,剑客没和其它人一样走。 「您有事?」南昭雪问。 剑客略沉吟:「我觉得这城里有点不对劲,说不来,但总感觉不舒服,打算什么时候走?」. 他行走江湖,见过无数风浪,和京城夺嫡的勾心斗角不同,是对杀气和危机的敏锐感。 「本来打算明天一早,」南昭雪也没有瞒他。 「计划有变?发生什么?」 今天吃完晚饭,南昭雪没说让大家准备,他就知道,明天不走。 南昭雪把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剑客点头:「这确实反常。那就按你的安排。」 他告辞退走,南昭雪和封天极也睡下。 快近子时,院子里响起打斗声。 「小丫头,是我。」 野风住了手:「是您?」 剑客穿着夜行衣,站在台阶下,看向窗子。 南昭雪和封天极点起灯。 「我去几个百姓家,还有几个大户人家查看过,他们存粮都不多,应该不是百姓把粮买空了。」剑客快速说,「我还去了官府粮仓,有,但不是满的,三分之一是空的。」 「我还去了城外的护城军中,军粮倒是不少,不过,护城军的防守可不怎么样。」 封天极:「……」 「前辈辛苦了,多谢,我心里有数了。」南昭雪由衷感谢。 这几个信息,也是她打算明天让百胜和时迁去打听的。 剑客点点头,转身离去。 「军粮无事,我们就可以放一半的心,」南昭雪拨着灯芯。 封天极一口吹灭:「睡觉,明天再说。」 南昭雪无奈,只能被他拉回床。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嚣张护城军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次日一早,南昭雪早早起床。 封天极已经离开回他的住处,在院子外遇见剑客。 「昨天晚上辛苦了。」 剑客闷声没有说话,忍了一下又说:「觉得我辛苦就把百战教得好一些,现在变成什么德行了?」 封天极窘迫道:「他脑子的确少些弯弯绕,但直爽率真,也……」 剑客冷笑一声,封天极完全圆不下去。 「我看就是那个老和尚给教坏的,以前虽然笨一点,现在是又笨又怪,」剑客闷着一口气散不开,「之前只有个老和尚还好点,现在又来个姓胡的。你说你从哪搜罗这么多这种人?」 封天极:「……」 那你是还没有见到傲娇的卓阁老。 剑客哼道:「你要顶着这张脸到什么时候?」 「边关之后吧,暂时还……」 封天极还没说完,胡老一嗓子嚎出来:「你别欺负他!」 封天极现在是胡老的重点保护对象,他像呵护自己的幼崽一样,不容别人欺负半分。 剑客无声翻个白眼,抱着剑进院。 胡老怒气冲冲赶来,对着他的背影就要怒斥,封天极赶紧拦住。 好说歹说,总算是劝得火气消了些。 后面玉空大师和百战互相对视一眼,眯着眼睛各有所思。 早膳的气氛甚是诡异,南昭雪觉得,要是再这么下去,不如各自在自己的院子里吃饭好了,不必非聚在一处。 好不容易吃完,野风来报:「主子,太白来了,问什么时候动身启程。」 「去告诉他,就说肃城不错,我还没有玩够,过些日子再走。」 「是。」 太白听完野风硬邦邦的转述,也没再非要见南昭雪,转身离去。 苍柏在不远处等着他,低声问:「如何?」 「不走了,和预料的一样,」太白垂眸,嘴角勾起。 靠近边关,他才算是又重新活过来,这一路都被南昭雪欺负着牵着鼻子走,如今,也该他来掌控了。 苍柏眼中隐有兴奋:「那我们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 南昭雪也没瞒着大家,把暂留的原因告诉大家,并分派下任务。 昨天晚上剑客查到不少消息,今天就让百胜和时迁分头行动,去查一查茶行、草药之类,在边城比较紧俏的一些货,是否和粮食一样,也有短缺。 胡老站起来,自告奋勇道:「草药这边算我一个,他们不懂,未必能试探出来。」 南昭雪求之不得,点头答应:「那就辛苦您了。」 「应该的,」胡老一拍封天极肩膀,「英,你跟我一起去,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买。」中文網 封天极:「……」 南昭雪:「……」 她摆摆手,让大家散去,实在不想再多说了。 百战和玉空大师走在最后,两人嘀嘀咕咕。 南昭雪额角跳了跳:「大师,你留下。」 玉空大师又折回来,没有其它人,也就随意了些。 「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南昭雪点头:「的确有,你这两天就别出去了,安全为上。等他们回来,要是粮食方面有问题,还得需要你把空间里的拿出来一些。」 玉空大师压着嗓子:「是有什么危险吗?」 不然为什么不让他出去,说什么安全为上? 南昭雪煞有介意的点头:「嗯,所以你最好在房间里,别出来,我让百胜给你送饭,有事会去叫你。」 玉空大师本来是有点兴奋,这一路走来「危险」也经历过不少,但现在听南昭雪这么一说,似乎这次好像格外严重。 现在也有些紧张了。 「那,行,我先回去。」 「好。」南昭雪抿口茶,看着他出去。 百战正和离远芳说话,他们俩负责去衙门门前转转,再看看城里的民生什么的。 见玉空大师出来,百战过来继续刚才的话题:「大师,你觉得胡老是被什么上身了吗? 要不为什么忽然对那什么英那么好?」 玉空大师摇头,现在没心思想这个。 百战又说:「要不大师你跟我们一起去吧,路上说。」 玉空大师摆手:「不行,我不能去,我得回院里。」 「为何?」百战不解。 「是呀,为什么?」离远芳也问,「去吧大师,百战说这里有家店,做的包子可好吃了。」 玉空大师抿抿唇:「那你们去,给我带回来俩,我还有别的事。」 百战眨眨眼,想他刚刚从南昭雪的房间里出来,说不定有什么任务在身,压制住心中好奇,也不再多问。 野风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三个在院门口分开,无声冷笑:哼,主子就是不想让你俩凑在一起作妖,这都不懂。 南昭雪本想和封天极商量接下来的事,或者一起去转转,现在封天极被胡老揪走,她只好单独行动。 让野风准备马车,也没带别人,想在客栈找个车夫,野风没同意,执意自己驾车,南昭雪也就随她去。 挑车帘往外看,今天天气晴好,街上的人多了些。 走过两条街,还没转过路口,就听到一阵人欢马炸。 野风从不爱凑热闹,更不会带着南昭雪去险地,正要调转方向,南昭雪吩咐:「不用,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是。」 马车往前,到路口停住,就见一辆马车横在路中间,路边的小摊被撞翻两个,东西撒了满地。 马车的车夫脸色惨白,身上还有血迹,走路一拐一拐,显然是刚才惊了马,受点伤。 「夫人,您没事吧?」 马车里一个丫环声音都哆嗦:「你……怎么回事?差点撞到夫人的头!」 「马被惊了,小人……」 丫环抬眼看到不远处的几个人,他们还骑在马上,穿的是军装。 为首人手里握着马鞭,一脸得意,一见她露了脸,眼睛里顿时满是不怀好意的光,肆无忌惮地打量。 纵然是丫环,不是大家小姐,也受不住这种目光,丫环握紧车帘:「你是何人?竟敢冲撞我们夫人的马车!」 「这位是我们邹营长,哪家夫人的丫环,敢如此讲话?」一名军士质问。 丫环不甘示弱:「瞎了你们的眼,没看清马车上的标记吗?我家老爷乃是肃城知府!」 南昭雪闻言,眸子微缩,目光掠向那几个军士。 看他们的装束,也就是普通士兵,那个为首的,帽子上有一支蓝翎,南昭雪记得封天极说过,军营各营中有一位蓝翎长,就是以蓝翎为标记。 算起来,也连官都算不上,就是个小头目,竟然有如此大的威风。 一听说是知府家的夫人,那几个军士对视一眼,并没有多害怕。 蓝翎长提马上前两步,连鞭子都没有收回去,两只手虚虚一拱:「我当是谁,原来是知府夫人,实在是冲撞了,对不住。」 他回身对身后几人道:「让开,都让开些,让咱们知府夫人先走!」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这就是榜样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蓝翎长的话听着像是好话,但语气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丫环气得脸色发青:「你们……」 「夫人可别和我们这些粗人一般见识,赶紧回去压压惊,听说咱们的知府大人最是看重夫人,可别有什么闪失才好。」 话罢,几人低声哧笑,满满都是恶意。 丫环咬牙,正要反驳,车内有人道:「走吧,回去派人过来,撞坏了人家的东西如数赔偿。」 丫环冲那几个士兵瞪一眼,狠狠放下帘子。 车夫赶紧把马车顺好,匆忙离去。 他们一走,那几个军士起哄似吼几声,半条街都听得到,他们说说笑笑,策马又往前奔去。 街上的人远远都避开,无一人敢多言。 南昭雪在车里看了多时,看来肃城的护城使,力压知府。 一个小小蓝翎长,也敢如此对待知府夫人,可见压得不只是一头。 「野风,走吧。」 马车继续向前,又穿过一条街,速度降下来,野风低声回禀:「主子,又是他们。」 南昭雪挑帘往外看,见方才那几个军士从一家酒坊出来,个个手里拎着两坛子酒,横挂在马背上。 蓝翎长转头看向南昭雪的马车。 这条街不算宽,推车担担得不少,但马车就这么一辆,很是显眼。 南昭雪正挑帘和野风说话,蓝翎长一眼瞧个正着。 他眼睛一亮。 身边的士兵跟着他看过去,也瞬间惊艳,明白了他的意图。 「哟,这是哪家的小娘子?」 野风扭着头,正专心听南昭雪说话,闻言霍然回首,看向士兵。 她人小小的,目光却凶,士兵下意识吓了一跳之后,笑道:「这小丫头也有意思。」 几人慢慢凑过来:「哪家的,瞧着眼生啊。」 「眼生不生不要紧,关键是好看。」 「的确不错,这小模样儿,可比妙姿坊的阮姑娘还勾人!」 野风哪听得了这种话,当即从马车上站起来,居高临下:「说什么!把狗嘴给我擦干净,道歉!」 她虽瘦小,但此时气势十足,周身泛起杀气,刀出鞘,寒气逼人。 几个士兵一怔,脸上笑容凝固片刻,接着又大声笑起来。 「哈哈!小姑娘,拿着把小刀吓唬谁呢?」 「你那刀开刃了吗?」 「可别伤着自己,哥哥们可都是整天训练的,不是你能吓住的。」 野风眼底的火苗升腾,侧头请示南昭雪:「主子。」 南昭雪浅浅一笑,正欲说话,其中一人道:「怎么着?怕了?小姑娘,没关系,哥哥教你怎么用刀。」 南昭雪眼一扫,漫不经心道:「正好,就他吧。」 野风略颔首。 那几人压根没去想南昭雪所说的「就他吧」是什么意思,野风已经纵身跃起,脚尖绷直,猛地往前一踢! 正中那人下巴。 「噗」一声,他吐出一口血,顺带掉了几颗带血的牙。 痛呼声还没有溢出喉咙,野风手腕一翻,刀反向一撩。 哧! 血花溅开,泼艳艳的红,映着路边的残雪,格外刺眼。 血腥味瞬间弥漫,片刻就在每个人的鼻腔里横冲直撞。 包括空气,都像瞬间凝固住,那几个人眼睛霍然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倒下的尸首。 蓝翎长抹抹腮边溅到的血,指尖的红让他怀疑自己眼花了。 野风眼皮都没动一下,刀尖血珠滴落 ,抬脚用靴子底蹭掉,重新上马车。 「你……」 几人像才回神,纷纷刀出鞘。 「你竟然敢!」 野风目光在他们几个人脸上掠过,一丝温度也无,他们不敢再像方才那般口吐狂言,甚至觉得,野风的目光和她手中的刀刃一样。中文網 蓝翎长刀尖一指:「小丫头,你好大的胆子,知道我们是谁吗?当街杀军兵,你活腻了!」 「把她们给我拿下,带回军营!」 几个人听令就要往上围,野风动都不动。 南昭雪淡淡道:「给他们树了榜样,既然还不识趣,那就都依样办。」 野风点点头,又跃下马车。 她勾勾手指,蓝翎长大怒:「好大的口气,一时不备让你个小丫头钻了空子,真当我们是吃白饭的!」 他挥刀就要往上冲,野风一言不发,出手就是杀招。 只一个照面,蓝翎长心就凉了半截,他震惊不愿相信却不能不信,他不是野风的对手。 「当!」两把兵刃一撞,他的虎口就被震得发麻,刀差点撒手,军刀上也被劈出个豁。 正在他心惊之时,有人策马而来:「住手!」 野风压根没停,一招快过一招,蓝翎长又怕又气又急,招招败退,咬着牙强撑。 野风一刀再次劈来,他的手臂一抖,再也抓不住刀。 刀落地,他一闭眼:完了! 「住手!」马上人再喊一声,长枪一横,正挡住野风的刀。 刀刃劈在枪尖上,火光四溅,枪尖连带着枪杆一阵乱颤。 野风这才停住手,抬眼一扫。 霍见洲心突突跳,脸上一片镇静,低头看到枪尖,一咬后槽牙。 野风动作虽停,刀却没有抽回,看清是他,半点面子没给,手腕用力往下一压。 「咔,」枪尖被削下来。 啪嗒。 一声微响,却似打在霍见洲脸上的耳光,响亮无比。 他再镇静,脸也忍不住红了:「小姑娘,你……」 野风这才收刀:「不中用啊。」 这语气,和当时百战如出一辙。 霍见洲更加生气,脸红得像猴子屁股,几分怒意在眼底压制不住,看向马车里的南昭雪:「夫人!」 野风抬刀一指:「坐在马上和我家主子说话?谁给你的脸!」 霍见洲气得差点仰下去,恨不能一枪挑了野风:要是枪尖还在的话。 这才几天,他都损失两杆枪了! 催马往前走两下,这才翻身下马。 「夫人,这是做什么?」霍见洲脸上挤出一丝笑,偏头看看蓝翎长,「这位是护城宫中的蓝翎长,在魏城使手下当差。夫人,您初到肃城,还是和气生财为好。」 「这样吧,我做个和事佬,让蓝翎长带人退开,给夫人行个方便,如何?」 南昭雪没理他,垂首抚着小手炉,姿态闲适。 野风冷笑:「他给我们行方便?你要是不横这一枪,他现在早是我刀下之鬼,死了一了百了,才是最方便。」 「小姑娘,何必开口打打杀杀?和气……」 「生什么财?」野风不满,「我家主子又不是来做生意的,就算做生意,也轮不到他们!」 霍见洲用力抿唇,南昭雪这才不慌不忙问:「霍公子要当和事佬?怎么,你和他们很熟?」 「都认识,」霍见洲深吸一口气,「上次与魏护城使见面时,曾与蓝翎长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那就是不太熟,」南昭 雪诧异,「你与本夫人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怎么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做什么和事佬?」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牙齿和舌头,选一个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说得直白,脸上虽然带笑,但目光清冷,笑意不达眼底。 霍见洲的脸上更加无光。 他紧紧握着枪杆,一时不知说什么。 南昭雪扫一眼狼狈的蓝翎长:「本夫人要想走,凭你们几个还拦不住,把你们都杀了,本夫人也不惧。 不过,今天刚出门,被你们几个坏了一天的兴致,本夫人也不高兴。」 她似笑非笑,美眸泛着冷光:「想活吗?」 几个人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子嘴里能说出这样要命的话。 他们心都提起来,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都跟着点点头。 蓝翎长暗暗咬牙,先脱身再说,这是在肃城,是他们的天下,等脱了身,自然有的是报仇的机会! 这小丫头再能打,打得过三五个,打得过三五十个,三五百个吗? 他抱拳拱手:「在下一时鲁莽,冲撞夫人,还请不要介意。」 「介意是肯定介意的,」南昭雪眼角微挑,「要想活,可以,每人留下两颗牙。」 「!!」 野风短促笑一声:「两颗牙,换一条命,真是便宜你们了!还不快谢过我家主子。」 蓝翎长咬着后槽牙,还没被打,牙就开始疼了。 「夫人,这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欺人太甚?」南昭雪笑出声,「不想留牙,留半截舌头也行。 总之呢,说错了话,就得留下点东西,否则的话,那些脏话不是白说了?」 「……」 野风脚尖点地,活动活动脚腕。 「野风,」南昭雪叫住她,「打了半天,休息会儿,让他们自己打。」 野风眉眼微弯:「是。」 霍见洲蹙眉开口:「夫人……」 南昭雪根本不理他:「开始吧!若是数到三还不开始,那就把命留下。」 野风眼中闪过讥讽的笑,这个霍见洲,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以为有那么大脸能从中说和,从始至终,主子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也不知道巴巴地跑来干什么。 蓝翎长几人哪下得去手,生生打掉两颗牙,那得多狠?! 可眼下,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 这可怎么办? 「野风,数数。」 「一、二!」野风手中刀一晃,「三」已经到了唇边。 蓝翎长把心一横,也不管身边的是谁,心中的火气恼怒都冲到这一拳头上。 「哐」一声揍上去。 「啊!」一声惨叫,牙齿滚落。 蓝翎长的眼像被血染红,一拍胸口:「来,打我!」 有人开头,事情就好办,下一瞬,他们几人互相打成一团,叫声四起。 南昭雪垂眸,看都不看。 他们每人都挂了彩,南昭雪才摆摆手,让他们离去。 马蹄声渐远,南昭雪吩咐野风:「走,回去。」 野风跳上马,无视周围的人和地上的血,调转方向就走。 霍见洲完全被晾着,连句话都没有搭上。 马车要擦过他的时候,南昭雪挑车窗帘看他:「霍公子,还没走?那太好了,有件事要麻烦你。」 霍见洲忍住气:「夫人请说。」 「那具尸首,他们也没带走,真是不讲义气。 方才霍公子说与他们的上峰相识,那就劳烦你把尸首收拾一下。」 霍见洲以为自己听错,怒气差点从喉咙里冲出来。 「想必公子义薄云天,不相熟的人打起来都想做和 事佬,这点事不会不答应,怎么的也比那几个人讲义气,对吧?」 霍见洲上前一步,盯着南昭雪:「夫人,你们杀的护城军,魏护城使一向高傲,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你这样做,还让我所尸首送回去,难道就不怕他报复吗? 实不相瞒,依我之见,他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要看我的本事了,本夫人的眼睛也金贵得很。 霍公子再义气也有管不了的事,」南昭雪闲闲看着指甲,「你只管把尸首送回去即可。」 「野风,走。」 野风一挥马鞭,马车驶向前。 围观的人低声议论,看着霍见洲指指点点。 霍见洲咬牙握拳,却又无计可施,低头看看尸首,眼底迸出狠意。 旁边酒坊二楼,一人靠着窗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尽在眼底。 掌柜的上楼,低声道:「您说,要不要去帮帮他?」 那人回头,面若冠玉,眉若星辰,嘴角微勾,扯出一个懒洋洋的笑:「闲的?」 掌柜的一噎:「此事毕竟发生在咱们门口,这……」 「发生在门口怎么了?又没到店里来杀,」他拿起衣架上的斗篷,「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出去一趟。」 他下楼,也没走一楼和前门,穿过后堂,从后面出去,懒得和霍见洲照面。 顺着街道走,脚步不徐不快,到拐弯处,正好看到南昭雪的马车驶过。 他嘴角勾起一起玩味的笑意:这个女子,有点不同啊! 看着马车走远,他调转方向,七穿八绕,确定身后无人跟踪,推开一处不起眼的院落。 院中几个汉子正在对打,个个短衣襟打扮,挥汗如雨。 他在兵器架子上拿起一杆长枪,随手一抖,枪像被陡然唤醒,惊了魂,来了精气神。 长枪在他手上,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似蛟龙出水,若猛龙出闸。 他身上那股子松散慵懒的劲儿也瞬间消失不见,一片杀机笼罩。 练了几招收势,手一扬,枪回原位。 几个汉子上前来:「少舵主。」 「嗯,盯着护城军大营,看姓魏的会不会派人出营,去了哪。」他解下大氅,语气一顿,「若是他带人去找一个女子的麻烦,暗中助一助。」 有人问:「助谁?」 「你傻呀,当然是助女子,对吧?」 几个人不敢再多问,可心里都乐开花,少舵主还没有少夫人呢! …… 南昭雪走在半路,遇见百胜。 百胜走在车侧,南昭雪挑帘问:「关于肃城知府,你知道多少?」.五 「大概履历知道,家中人口,脾气个性,这些表面的东西,不知王妃想问什么?」 「他对妻子如何?」 百胜微微笑:「王妃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了,别的不说,他的确惧内。」 惧内,不是宠妻。 「怎么说?」 「他原来是个小县令,一连坐了近十年,因为性子软,在这个地方又捞不到什么油水,升迁调动也没他的份儿。 后来命也该着,有个富户家的女儿与人……不知怎么,就有了身孕,富户只此一女,就想找个上门女婿。」 「上门,还得一上门就当爹,这个人可不好找。这位县令却不嫌弃,让人上门提亲,富户又惊又喜,还有点怕。 毕竟是官嘛! 富户本也是犹豫的,但奈何小姐的身子藏不住,又见县令确实态度真诚,也就答应下来。 婚后两年,富户出银子,给他打点,上任知府离任,才轮到他。」 原来如此。 南昭雪当时就觉得蓝翎长说什么「知府最看重夫人」的时候,话里话外都透着怪气,原来是这样。 「那他和魏护城使的关系如何?」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咱可不许哭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胜略一思索。 「属下随王爷离开边关时,魏护城使虽然有点傲气,但和王知府之间也算和气。 不过,那时候王爷是大都统,各方面都压得住,他们也不敢造次。」 「现在情况如何,属下还要探查一番,才能知晓。」 南昭雪点头:「你方才查得怎么样?」 「和前辈说得一般无二,粮店大部分都如此,茶庄和瓷器店以及绸缎布匹,倒没有这种情况。」 「好,这样,你去王知府家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发生,若是有,来报我。」 「是。」 百胜调转马头离开,南昭雪回客栈。 回到住处,百战和离远芳还没有回来,胡老正和封天极在院子里说话。 见他回来,胡老迎上来:「我们去了几家药铺,列了几张方子,都是现在会生的病,用得着的药,这些倒是齐全。」 南昭雪看一眼他手里提的药材包:「那就是说,药铺没有异常。」 她刚要转身进屋,胡老摸着胡子,一脸高深莫测:「非也。」 「嗯?怎么说?您发现了什么?」 胡老摸着胡子笑而不语。 南昭雪会意,借着大氅遮掩,从琉璃戒中拿出几块奶糖,还有一筒巧克力豆:「您辛苦了,晚上加菜。」 胡老眉飞色舞,赶紧把东西都揣起来:「我也是无意中发现,本来带着英都离开药铺,转来转去,忽然在一个门前发现一点药叶。 那种药比较偏,而且产量低,价格相对也贵,一般来说大夫们不会开那种药,除非是急用,其它的药一时没有了。」 「但我发现那几片药叶是嵌在车辙印里,这说明什么?说明买这药的人还不是少量买,是大批量买的。」 「我们再仔细一瞧,那道门正是药铺的后门,」胡老笑得一脸高深,「这就更奇怪。 买平时没人买的药,还大量,还走后门,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我都不信。」 南昭雪觉得他分析得有理:「后来呢?」 「后来我们俩就又去了另一家药铺,我写张方子,把那种药写进信,结果抓药的小伙计说,那种药没有了。」 「我们又一连去了两家,都是如此。」 南昭雪微蹙眉:「这就耐人寻味了。」 「就是就是,」胡老点头,「所以,我先回来,我打算想几个和那个药有关的方子,再去试试,看究竟他们用这个药干什么。」 「好,那有劳了,」南昭雪由衷道,「加两道菜。」 胡老心满意足,摸着胡子走了,回头看到封天极,拍拍他肩膀,笑说:「小伙子不错。」 封天极:「……」 南昭雪无声叹气,待胡老走了,忍不住笑出声:「他老人家究竟怎么回事?为何突然转变?」 封天极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我试探过,他笑得意味深长,但什么也没说。」 「也不错,总比刚开始的时候,只盯着你针对你好得多。」 封天极苦笑:「未必,太好也让我心里发毛,而且还不知道为什么好。」 南昭雪挽着他手臂进屋:「王爷辛苦了,你想吃点什么?」 封天极握住她的手:「不想吃什么。你最辛苦,我岂能不知? 这些烦心事本该是我出面,现在都落在你身上,该让我哄哄你才是。」 南昭雪心头暖热,环住他的腰:「那王爷想怎么哄我?」 封天极下巴轻轻摩挲她头顶,想了想:「你若不急,等一会儿,我去准备点东西。」 「好, 」南昭雪有点好奇,「我等着。」 封天极转身出去,南昭雪坐在大圈椅里,把刚才出去发生的事都记下来。 屋子里温暖,她也有点倦,写完不知不觉便有点困。 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到许多人的哭喊声,影影绰绰,刀光剑影,远处还有火光。 「雪儿,雪儿!」 南昭雪猛地睁开眼,见封天极站在她面前,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做恶梦了?」封天极为她抹去额头冷汗,「本来想让你多睡会儿,但见你好像睡得不好。」 南昭雪脸贴着他掌心:「嗯,做梦了,乱七八糟的。」 「好香啊,你拿了什么?」 封天极把桌上的盘子递到她面前:「尝尝。」 焦黄的外表,圆圆胖胖,有点像包子,但没有包子褶,中间还鼓鼓的。 南昭雪伸手拿,冷热正好。 轻轻掰开,酥脆的外表里裹着满满的肉,香味浓郁,汁水四溢。 咬一口,唇齿留香。 「好吃,这是什么?」 「这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在都统府的时候就叫它肉鼓包,这名字还是百战起的。」 南昭雪惊讶:「你做的?你做这个?」 「是啊,」封天极看着她惊奇的小模样,觉得格外有趣,抹去她嘴角的油渍,「你夫君也不是只会吃,也会做一点。」 「喜欢你就多吃些,我看你这几日吃的都不多,」封天极又把盘子推了推,「这都是你的。」 虽然南昭雪也吃不了这么多,但这满满心意,还是让她很感动。 一口气吃了两个,又喝过热茶,感觉舒坦不少。 「今天我出去,看到护城军中的一个蓝翎长,他……」 刚说到这里,就听院子里响起百战的声音:「橘座,你让她下来走两步呀,整天驮着它算怎么回事?」 橘座叫两声,不想让他管。 百战哼道:「不管就不管,改天它长胖了,压得你驮不动,到时候可别哭。」 「王妃在吗?」 野风点头:「在。」 「那你给我通传一声。」 「野风,让他进来吧。」 百战抿抿嘴唇进屋,怀里还抱着个小布袋。 南昭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恍惚在百战脸上看到几分羞怯,这种感觉实在有点惊悚。 百战一见封天极也在,那点模糊的羞怯又消失不见。 「那什么英,你也在?」 封天极点点头。 「有什么事?」南昭雪问,「你抱着什么?」 「哦,」百战把小布袋放在桌子上,「我和阿芳上街,看民生,阿芳尝过几样小零嘴,这是她觉得挺不错的。 她说……多谢王妃照顾,这算是一点心意。她去换鞋子了,让我送来。」 南昭雪抿嘴浅笑,真是不容易啊。 「好,那你替我谢谢阿芳,回头我也做几个小点心给她。」 百战连连点头,忽然又抽抽鼻子。 目光一扫,看到桌上盘子里的东西。 他微讶:「这是……肉鼓包?」 南昭雪面不改色:「是的。」 「我能吃一个吗?今天也买了两个尝,但肃城的不如边关的好吃。」 「行……」 南昭雪一个字刚出口,百战已经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一口下去,他不禁顿住,看着手里的东西,又抬眼看南昭雪。 「 这味道怎么……像王爷做的?」 南昭雪:「……」 百战眼睛里泛起细碎的水光,南昭雪大惊:「哎,百战,百战,咱可不许哭啊。」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你态度不端正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是真的怕了百战的哭。 百战抹抹泪,扁着嘴巴把东西咽下去,低头看看盘子:「剩下的这几个能都给我吗?」 南昭雪连忙点头:「行,都给你。」 只求你别哭。 百战吸吸鼻子,把剩下的都装起来,低着头转身往外走。 走两步,又回头看封天极,声音还略带着微颤:「那什么英,你不走吗?」 封天极:「……」 南昭雪抚额,封天极无奈:「走。」 两人一起出房间,封天极说:「我得去再做几个,都被你吃了。」 百战停住脚步,诧异且震惊:「这是你做的?」Z.br> 「对,」封天极深吸一口气,「我……」 「我知道了,」百战拍拍他,「你也是这边的人,虽然西梁不咋样,但吃食也差不多,太白那厮又难伺候,你一定学了些吃食的做法。」 封天极:「……」 刚才那一丝想要告诉百战真相的冲动又压下去:这个憨憨,要是告诉他,即便再演,也演不了太真实。 眼看到边关,太白和西梁定然不会甘于安分,关键时刻,还是要大局为重。 「你说得对,聪明,」封天极懒懒恭维。 百战一挑眉:「我当然聪明,不过,说真的,你这肉鼓包做得不错,有两下子。 哎,你再做的时候,给我也做几个,还有阿芳,还有义父。」 封天极差点气笑:「为什么?」 「为什么?」百战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居然能问出这种问题?你说为什么? 我们这一路上多么照顾你!没短你吃,没少你穿,你看看你,养得白白胖胖,气色比我和百胜都好! 你看看太白那边的人,你原来那些朋友,死的死,伤的伤,太白本人都不白了,脸像菜色一样。 还有,这路上多少回危险,都是我救你的,远的不说,就说遇狼这回,是不是?」 封天极感觉自己的腰胯骨又在隐隐作痛,还有南昭雪给他上药的时候,那隐忍的笑…… 「所以,你是来要回报了?」 百战咬一口包子:「也不能这么说,王爷曾说过,知恩不图报。但你是不是也得主动点? 一路上吃我们多少东西?那可都是从牙缝里省下来的……」 「得得,」封天极不想再听,「我做就完了。」 「哎,你这态度,」百战思索一下,「玉空大师说,这叫……态度不端正。」 封天极简直气死:吃东西还堵不上嘴! 好不容易把他打发走,封天极又折回来。 南昭雪见他脸色不好,忍住笑赶紧岔开话题,把今天在街上遇见的事说了。 封天极被转移注意力,也略有些诧异:「一个小小蓝翎长,竟然如此猖狂?」 「不错,我也觉得,护城军这边太过了些,」南昭雪手指点在纸上,「这个魏护城使,王爷对他印象如何?」 「魏承猛,也算是名将之后,他祖上是前朝大将,本朝建立之后,不愿意入京为官,就被封为肃城这一带的总兵。 再后来,朝中改制,没了总兵一职,就成了护城使。 我在军中时,魏承猛也在帐下听过令,打过几场仗,勇猛有余,智谋略显不足。 不过,这也没什么,现任护城使,边关太平,用兵之谋也用不上。」 南昭雪提炼重点:「王爷的意思是,此人有勇无谋?」 封天极笑出声:「王妃这个评价,可不要让魏承猛听到,否则他非 暴跳如雷不可,他可不像胡思赫般坦荡。」 南昭雪像只狡诈的小狐狸:「这样的话,我倒是想知道,得知妻子被欺负的王知府,和暴躁的魏护城使对上,是什么热闹场面。」 封天极眼中含笑:「瞧瞧去?」 正说着,百胜大步流星回来了,一进院子就问野风王妃在不在。 「怎么?发生何事?」南昭雪问。 「王妃,」百胜还没登上台阶就回话,「王知府带着几个捕快,出城去护城军大营了!」 南昭雪一拍手:「这不就来了吗?想看什么来什么,走!」 百胜驾车,载着南昭雪和封天极,带着野风,也奔向城外。 南昭雪一出客栈,太白就收到了消息。 「人出去了,」苍柏煮着茶,「这场大戏终于要开场了。」 太白揣着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台上一株开得正好的腊梅花:「千里迢迢的,吃了这般多的苦,不就是为这个吗?这个头开好了,后面一切都会顺利。」 「落英也跟着去了,」苍柏把茶倒上,「他还真是得那位的心,走哪都带着。」 太白哼笑,偏头看他一眼:「谁叫你没本事?若你能潜到她身边,那不是更好? 可惜,现在落英翅膀硬了。」 「硬他能硬得过太子殿下?」苍柏轻蔑,「你可别忘了,答应过我的,将来事了,把落英交给我处置。」 太白伸出手,指尖对准开得最美的那朵梅花,一掐:「随你。」 肃城的护城军大营,和之前走过的那些城不同,这边天冷,除了练武场是露天的之外,营房都建得整齐,还有围墙大门,高大结实。 魏承猛在这里比在府里的时候还多。 百胜驾着马车,没到太跟前,就听到吵架声。 挑帘看,封天极给她介绍:「那个,穿蓝色袍子,戴帽子的,就是王知府。」 「长得还算是一表人才,」南昭雪点头,「要没这几分模样,也做不了上门女婿吧?」 王知府人到中年,白皮肤黑胡须,瘦却不显弱,身量不矮,仪态颇佳,看上去很有风骨。 此时他脸上泛红,几分怒意,眼睛直视对面的护城军。 「你们护城使大人呢?让他出来见本官!」 「知府大人,方才我说过了,我们护城使现在有重要客人来访,不见客。」 守门的护城军语气慢悠悠,完全不把王知府看在眼中。 「好,不见是吧?他不见本宫,那本官就去见他,让开!」 王知府说罢,抬腿就要上台阶往里闯。 护城军居高临下拦住:「大人,留步。」 王知府身后的捕快刀出半鞘:「干什么?让开!」 护城军左右呼啦围上来,把大门堵得更加严实:「知府大人,奉劝您一句,最好别乱来。」 王知府气得短促笑一声:「本官乱来?你们纵马欺了我夫人,还敢说本官乱来?简直岂有此理!」 南昭雪在马车中看得真切:「王知府被魏承猛压得不轻啊,连几个兵卒都敢如此对他。」 「不过,我也以为,野风当街斩杀了护城军,霍见洲又把尸首送回,魏承猛应该出动人手有所行动才是,怎么到现在也没个动静?」 「莫非,他真的在见什么贵客?王爷以为,会是谁?」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贵客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看着营门口的形势。 「你看那一队围住王知府的护城军,穿戴整齐,个个佩刀带弩,他们并非是守门的,而是要准备出门的。」 「应该是正要出门,结果有人来,因此暂时停住,正在等候命令,恰在此时,王知府来了。」 南昭雪瞧着,也是这个架势。 「能让魏承猛如此对待的,一定不会普通人,」封天极盯着大门口,心里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等等看,」南昭雪握住他手,「不急。」 两人在马车里等着,那边依旧争执不下,但不管怎么样,王知府就是进不了门。 没过多久,百胜在外面道:「王爷,王妃,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封天极挑帘,看到堵在门口的那些护城军左右分开,魏承猛陪着一个人出来。 魏承猛声音粗充满火爆:「都堵在门口干什么?没规矩!」 这话像耳光抽在王知府脸上,他的脸更红了。 「护城使,你……」 话未了,王知府看清魏承猛身侧的人,一下子愣住。 「王知府,好久不见。」 南昭雪透过人群打量那个人,魏承猛身材高大魁梧,像个猛张飞,此人清瘦,身量和气势却不输魏承猛。 他穿着藏青色衣袍,披同色大氅,腰侧一把短剑,露出剑柄上的流苏。 距离有点远,容貌看不太清,但直觉不会长得太丑。 南昭雪还想多看几眼,感觉身旁的封天极气息微变。 「怎么?王爷认识他?」 「他是边军大都统,方知洵。」 南昭雪微讶:「大都统?他怎么会在肃城?」 封天极摇头:「目前还不知,他的分量,的确能让魏承猛称之为贵客。」 「那,我们要与他见面吗?」 这真是出乎南昭雪的意料,本以为到边关都统府,才会见到方知洵,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 「先不急,知洵既然能亲自前来,定是有要事,」封天极低声说,「要见他,也要先私下问清再说。」 「好。」 方知洵的出现,显然也让王知府意外,他后退两步行礼:「下官见过大都统。」 「王知府这是做什么?」方知洵问。 他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如同话家常,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却不容人忽视造次。 「下官,」王知府用力抿唇,「下官不知大都统在此,并非故意。」 魏承猛冷哼:「王知府,你带人带刃来堵我的大营门口,这究竟是何用意? 若非今日大都统在此,难不成你还要杀进来吗? 当着大都统的面,本官要讨个说法! 你平日里欺压本官也就罢了,今日持刀闯营,如此大事,怎能轻易了之?」 王知府的脸忽青忽白,简直要气死。 方知洵抬手:「护城使先不要急,王知府有话慢慢说。」 王知府深吸一口气,平稳住情绪,这才说:「大都统有所不知,护城使手下的蓝翎长,当街纵马,惊了我夫人的马车,我夫人受了惊吓,回府就病倒。 下官气不过,想找护城使讨个说法,还请大都统明鉴。」 魏承猛身侧一个男人声音清悦:「原来王知府是为了家务事,为夫人***来的? 既是私事,好好说便是,同僚一场,何必堵着门,惊扰大都统?」 南昭雪听得清楚,眉梢微微一挑:「此人是谁?好伶俐的口齿,不去当大状师,可惜了。」 封天极轻 哼:「这是不是胡茬婊?」 南昭雪:「……算是。此人是谁?」 「不知,看打扮,像是个谋士。」 封天极离开边关时间也不短了,魏承猛身边的人员变化,他也不能时时掌握。 「谋士?」南昭雪笑得意味深长,「一个护城使,还需要养谋士?」 「魏承猛的祖上行军打仗时,就很看重谋士,到他这自然也是一样,虽然现在不必打仗,但习惯未改。」 南昭雪点点头,听到王知府气道:「这算是私事吗?被惊吓的是我夫人不假,但若是普通百姓呢? 我尚能讨个说法,他们上哪***?难不成蓝翎长纵马惊民,倒成了私事?」 魏承猛冷笑:「王知府,你不来,我还想去找你。 我问你,你夫人受了惊吓,但我手下当街被杀,此事怎么说?」 王知府一惊:「什么?」 方知洵闻言,也紧蹙眉头:「当街被杀?有这等事?」 「大都统,此事重大,下官岂敢妄言?手下的尸首就在营中,被人一刀割喉,我几个手下都瞧见了。」 魏承猛转首看王知府:「知府大人,你身为父母官,为你夫人讨公道,那我也要替我手下讨个公道,还请你速速捉拿凶手,给我们一个交代!」 王知府紧抿唇,双手渗出汗,他只知夫人受惊,一直忙着夫人的事,忙完了就来找魏承猛算账,哪里还知道后面的事。 何况,霍见洲是直接把尸首送来大营,也没去衙门。 「这……这是两回事,你手下被杀,本官自会查,但你手下惊扰我夫人,也是事实,不能混为一谈!」.c 魏承猛脸色阴沉,扫帚眉极凶:「王知府……」 方知洵目光在他们俩人身上一掠:「好了,当街争执,成何体统?」 「护城使,你手下纵马的确不对,这不可否认,既是军人,就该服从军法。 军法中说的是为军者要保一方百姓安危,不以武力欺人。 王知府的夫人也是百姓,他为夫人***,有何不对?」 魏承猛脸色沉得更厉害:「大都统……」 「王知府,命案发生在城内街上,这是你分内之事,无论死的是普通百姓,还是军人,都该如此。 军人出生入死,如今未死在疆场,却横死街头,更该查明,不可懈怠。」 王知府行礼道:「是,下官遵命。」 南昭雪听完方知洵的话,对封天极微微点头,难掩赞赏之色。 封天极眉眼带笑:「他与楼听弦,都是我的得力助手,也是我最信得过的将领。」 若非信得过,封天极临走之时,也不会让方知洵来接手。 「好了,本官还有其它的事,这就回去,此事你们各自办理,该如何,就如何,不可放纵,不可妄加罪名。」 「是。」 方知洵目光落在魏承猛身上,微微颔首:「其它的事,若有消息,即刻禀报。」 「是。」 方知洵不再多方,转身上路边的马车。 他没骑马,也没穿官衣,甚至连甲都没穿,应该是低调行事,不想太露行踪。 封天极当机立断:「雪儿,跟上方知洵。」 「好。」 方知洵的马车极快,他的马车时常走在这边的路,是专门打造,相比起来更快更稳。 眼见南昭雪的马车就要被落下很远,封天极正想要不要亮支响箭,让前面马车停下,野风忽然道:「主子,路边草丛有人。」 话音落,那人就冲了出来,拦在马车 前面。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请罪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马车立即停住,若非百胜驾车技术好,非得撞上不可。 封天极紧紧搂住南昭雪,防止她撞上车壁。 野风怒问:「什么人!」 那人却不说话,甚至头都没有抬,缩着身子。 野风看不到他的模样,没有轻举妄动,握着刀喝道:「抬头!」 百胜也一手握着马缰绳,一手握着刀柄。 那人似乎受了伤,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抬头,头不知碰到哪里,额角有血流出,顺着脸往下。 而且,他之前应该还受过别的伤,血未抹净,已呈暗褐色,现在新的又压住旧的。 野风眼睛微睁:「是你!」 南昭雪挑帘:「何人?」 野风赶紧上前回答:「主子,是和胡小姐一起走的那个——您给他起名叫深流的人。」 那个受了很重的伤,被毁容,不能说话,手也断了指的可怜人。 南昭雪心猛地一沉,立即跳下车。 这个深流,是与胡小姐一同走的,现在却如此狼狈地出来在这里,那胡小姐呢? 南昭雪几步到深流面前,深流看到她,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响,一声接一声,听上去很着急。 但南昭雪根本听不懂。 「我说,你点头或摇头。」 深流赶紧点头。 「胡小姐是不是出事了?」 点头。 南昭雪心尖一抽,继续问:「你是逃出来的?」 点头。 「在哪出的事?肃城?」 深流摇头。 「来肃城的路上?」 点头。 「是被人劫了吗?」 点头,又摇摇头。 南昭雪心急如焚,封天极手轻按在她肩膀上:「先把人带回去,这里不是谈话之所。」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 百胜把深流扶上车,南昭雪再看方知洵的马车,已经快看不到影子,不可能再追上。 再者,现在出了这种事,她也没心思再追。 封天极略一思索,让南昭雪先上车,他取出哨,招来鹰隼。 鹰隼落在他手臂,他一指前面马车:「去!」 鹰隼展翅飞走,封天极也没等,让百胜驾车,往回走。 南昭雪心乱如麻,胡家帮了她不少忙,不但给了粮食,胡小姐还亲自押送,这是多么深厚的情分! 如果胡小姐有个闪失,她当真无法原谅自己。 「别太着急,」封天极倒杯热水给她,「深流能逃出来,事情就有一定有转机,他这样怎么能逃得脱? 定是胡小姐助他逃的。胡小姐聪慧坚忍,定会想办法拖延的。」 南昭雪握着杯子,依旧觉得手冰凉,虽然封天极说得有理,但她还是无法安心。. 「明明前些日子还收到她的信,还以为她已经到了边关……」 南昭雪说到这,突然顿住,封天极四目相对,两人都想到一个可能。 难道,方知洵轻装低调出现在肃城,也是为了这件事? 恰在此时,外面空中传来鹰啸。 随后就听到远处的马蹄声。 封天极挑车帘往外看:「方知洵又回来了。」 「一会儿我和他说。」 南昭雪知道他们情意匪浅,但不知怎么的,下意识摇头:「不,先别说,我和他说。 现在不太平,状态频发,还是小心谨慎为好,等到了边关,再告知他不迟。」 「也好,」封天极知道她 此刻心乱,说什么也就由着她。 两人商量定,那辆马车也追了上来。 车夫在后面叫:「前面的马车,请停一下。」 「百胜,停车。」 百胜停住车,回头往后看。 方知洵下了车,大步往这边来。 看到他,百胜心里满是亲切感,以前在边关时,几乎天天见面,方知洵与楼听弦性格相似,身形也相似。 他们并称双杰,是王爷的左右手。 楼听弦心思更细腻,方知洵性子更沉稳,人也疏朗一些。 百胜跳下马车,迎上两步,拱拱手。 方知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上下打量,眼中的惊疑尽数化为喜悦:「百胜!」 百胜笑着行礼:「方都统。」 方知洵无奈摇头:「叫什么都统。」 「您现在就是都统,」百胜再次行礼,「礼不可废。」 方知洵看一眼马车:「车里是……王爷应该来了吧?」 他看一眼远处飞旋的鹰隼:「毕竟它可不服别人管。」 「方都统有所不知,现在这鹰隼,最听王妃的话。」 「王妃?」方知洵一怔,「之前王爷在信中提到的王妃?」 百胜心突突跳了一下:「不然呢?咱们可就一个王妃。」 方知洵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马车微动,南昭雪走下马车。 方知洵望去,见下车的女子身穿浅蓝色衣裙,外披同色大氅,雪白狐领围着她精致的小脸。 她长得极美,眉眼清冷,双眸极亮,目光流转间宛若星辰照亮黑夜,红唇一点艳若桃李,虽美却不妖,身姿纤细高挑,姿态绝佳,皎如玉树。 容貌自不必说,这气度,倒和王爷颇为相似。 百胜在一旁小声提醒:「方都统,见过王妃吧。」 方知洵回神,后退几步行个大礼:「下官拜见王妃。」 南昭雪略颔首:「方都统不必多礼,你这是要回边关吗?」 「回王妃,正是,下官……方才去一趟肃城,」方知洵抿唇,「不知王妃下塌何处?可否与下官一同回去?」 「不必,本王妃在肃城已经有落脚处,还有其它人在。这次出城是有其它的事,巧遇方都统。」 「此处不是说话之所,不知方都统能否随本王妃一同回城?有重要事情与你商议。」 再急,也不能在这里,既然见了面,有些事就要说明白。 「听王妃安排。」 南昭雪和封天极商量好,没有带方知洵回住处,那个地方太白也在,不能节外生枝。 他们重新选了一家小客栈,要一个独门小院,安静且隐秘。 方知洵已经注意到深流,因为太过扎眼,也忍不住多看两眼,但没有问出口。 落座,南昭雪就没再耽搁,直接问:「方都统,之前写信提到送粮的胡小姐,现在情况如何,你可知道?」 方知洵立即站起身:「回王妃,下官正要为此事请罪!」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惊变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方知洵起身行礼,南昭雪的心口似被沉重巨石压住,有些透不过气。 她勉强镇定,问:「发生何事,如实说来。」 方知洵声音低缓:「回王妃,自从收到您的信,下官就开始准备,打扫粮仓,派人随时等候消息。 胡小姐进入这边之后,也有派信使来送过信,下官翘首以待。 可约定的时间,一过再过,下官有就有些着急。 先后派出三拨人马,顺着可能的路来寻找,但都无踪影。」 去边关的官道,只有一条,但胡小姐押着粮食,未必就会走人多车多的官道。 她之前也在军中待过,虽然长久不来,但对这边的路也算熟悉,又熟知兵法,因此,很有可能有她的想法。 「实在不得已,下官只好亲自前来,但又不能大张旗鼓,便去魏承猛那里,让他帮忙寻找。」 方知洵要说的也简单,因为他实在知道得并不多,比南昭雪多不了多少,只是接到胡小姐近期说明快要抵达的信而已。 「她写的信,在何处?」 方知洵从袖子里取出:「哦,在这里,下官随身携带。」 南昭雪接过,打开信,里面是胡小姐的字迹。 她见过几次,在胡家时也看到过胡小姐在书上的批注,错不了。 胸口堵得更厉害。 方知洵见她脸色不佳,更加自责:「王妃,下官……」 「方都统也不必太过自责,此事责任并不在你,」南昭雪缓缓打断他,「你对魏承猛了解多少?他会全力相助吗?」 南昭雪对魏承猛不了解,封天极和百胜知道的都是魏承猛的过去,时过境迁,并不全面,不能以此盖论。 方知洵微叹一口气,有些犹豫。 南昭雪道:「方都统,胡小姐并非只是寻常的押运军粮,她还是本王妃的挚友,这次她来,也是为了本王妃。 所以,无论如何,本王妃都要把她找到,要想寻求帮助,就要找对人,本王妃不想做无用功。」 南昭雪此时没有心情客气、暗示之类,只想快刀斩乱麻。 如果胡小姐正处在危险中,一分一秒都珍贵,岂能浪费在什么暗示拉扯上。 方知洵脸微红:「是,下官明白。 回王妃,下官来找魏承猛,因为他是这里的护城使,除他之外,也就下官能调动这里的护城军,但下官毕竟不是这里的官,若是……」 南昭雪懂了。 虽然能调,但也不太合规矩,事关军方,自古于今都是敏感的。 在方洵看来,胡小姐的丢失又是隐秘之事,不宜如此大动作,因此,他犹豫再三,还是让魏承猛出面。 南昭雪没有质疑他的做法,但仅仅这样,绝对不行。 「魏承猛乖张自大,未必就肯配合,如果只是口头答应,胡小姐等不起。」 南昭雪立即吩咐百胜:「去盯着军营,看他有没有动作。」 「是。」百胜立即转身离去。 封天极就在廊下,听着里面的谈话。 百胜出来,上前低声:「王爷,属下……」 「去调肃城所有暗卫,另外,」封天极略沉吟,「让蜇伏在边关的那一小队默军来。」 百胜微讶:「默军?王爷,那可是您精心安排多年,准备等到万分危急时……」 「现在就是万分危急时。」 百胜见他说得斩钉截铁,不再多言,赶紧去办。 封天极看得出,此时南昭雪早已经心如火焚,如坠冰窟,于他而言,南昭雪的急,是比他的急还重要。 更何况,他也不能让胡家人出事。 屋里南昭雪已经和方知洵谈完,方知洵还要迅速赶回去。 「方都统,边关一切可都好?」 「王妃放心,一切都好。」 「不可掉以轻心,不管来者是何人,本王妃断定,他不是冲着胡小姐,要么冲军粮,要么冲边关,要么……」 要么就是冲王府。 南昭雪语气微顿,轻垂眸,双手在袖子里紧握。 「方都统要格外小心,本王妃怀疑,胡小姐的事只是一个开端。」 方知洵脸色微变,拱手郑重道:「是,下官明白,回去就加强防守,严查城中来往人员。」 「要严,但不能让太明显,风声鹤唳,只能让对方得意痛快。」 「是。」 南昭雪略带歉意:「方都统辛苦了。」 「王妃言重了,下官分内之事,」方知洵一顿,「王妃,不知王爷可好?」 他早就想问,只是看得出南昭雪对胡小姐的事很重视,尽管面上镇定,但眼神明显焦急。 「王爷一切安心,来时也曾告知本王妃,方都统是可信赖的人,让我有事只管与你说。」 方知洵一怔,再次行礼:「多谢王爷信任,下官告退。」 他匆忙走了,回去准备。 封天极进屋,南昭雪还在那坐着,大步走过去,轻握她的手:「雪儿,你……」 话不曾说完,南昭雪一张嘴,吐出一口血来。 封天极大惊:「雪儿!」 南昭雪摇摇头:「我没事,不必担心。」 「都这样了,我如何不担心?」封天极手上力道不自觉加重,「我知道你急,我会调动这边的一切力量助你,但你也要先保重自己才是,走,我带你回去!」 南昭雪还没来得及表态,封天极打横抱起她。 「野风,备车!」 野风就在院子里,看到南昭雪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脸都白了:「主子……」 「去备车,回去!」 野风赶紧跑着去备马车,一路跑一边回头,连摔两个跟头。 到前面遇见店小二,封天极吩咐他给百胜带话,让百胜回来直接去那边。 野风把车驾得又快又稳,车停住,手指都还在抖个不停。 「主子……」 封天极抱着南昭雪进去:「去叫胡老。」 「哦,哦。」 快到南昭雪的院子时,迎面遇见玉空大师和百战正在嘀咕什么。 玉空大师先瞧见,对背对着封天极的百战挑眉抬下巴,示意他看。 百战诧异回头,见他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头埋在他胸口,也不知道是谁。 两人目光一撞,八卦之光大涨。 「那什么英!」两人一起走上去,待看清是南昭雪时,都大惊失色。 「王妃!」 第一千二百章 主心骨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相比百战的震惊,玉空大师感觉心像被狠狠抓了一下的难受。 自从与南昭雪相识以来,她一直都是冷静镇定,强大不可撼动的。 从未有过现在这般脆弱的时候。 他一瞬间感到手脚冰凉,眼前一切事物有些飘远。 「大师!」百战发现他双眼放空,身子打直正要往下倒,赶紧扶住叫他。 玉空大师被唤回,腿还有些发软:「去……去叫老胡头啊。」 百战正要去,封天极说:「野风已经去了。」 恰在此时,剑客从外面进来,一见此状也愣了下,赶紧过来:「发生何事?让谁打了?」 「你怎么……」 「不是让人打的,」封天极拦下他的话,「受了些刺激,先进屋再说吧。」 「快,快,进屋,」玉空大师声音发颤,都快要哭了。 众人进屋,跟在封天极后面,直到把南昭雪放在床上,才开始追问。 「这是怎么回事?」 「受什么刺激?」 「还有什么事能刺激到她?」 「谁干的?」 「快说,我去打爆他的头。」 七嘴八舌时,外面胡老喘着粗气时来了,身子在前面跑,魂儿在后面追,到床边看到昏睡的南昭雪时,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野风站在床尾往前张望,眼睛红红的泡着泪。 封天极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无论如何,他不能乱。 「胡小姐失踪了,连带着银车,王妃得知消息,这才吐血晕倒,大家退后些,让胡老给瞧瞧吧。」 玉空大师眼睛霍然睁大。 这件事他比任何人知道得都要多,从头至尾,南昭雪都没有瞒他。 竟然出了岔子!难怪,南昭雪会急成这样。 想到可爱的胡家人,玉空大师心里也难受,何况南昭雪? 胡老上前,给南昭雪把脉,大家都摒住呼吸,大气也不喘,眼睛不眨地盯着。 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一直以来,南昭雪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她性子不活泼,沉稳镇定,很少看她着急慌乱的时候,如定海神针,稳稳的,屹立不倒。 也让他们这些人安心做自己的事,听她的指令,不用过多想什么。 此时,方才惊觉,南昭雪也只是个女子,还没满二十岁的年纪。 玉空大师心里流泪,这样的年纪,放回现代去,还没大学毕业,可南昭雪却已经经历这么多。 好半晌,胡老才放下南昭雪的手腕。 封天极紧抿着唇,喉咙滚动,问不出口。 剑客率先问:「如何?」 胡老微叹一口气:「急火攻心,吐血晕倒,也算正常,只是……」 封天极感觉心像被一根细韧的绳子狠狠勒住,又重重提起。 「只是什么?快说!」剑客催促。 「只是她这不是才发生的事,日积月累,身体耗损,要好好调理才是,」胡老捏着胡子,心也如刀割,「以前在王府,见她总是从容微笑,还以为……」 「说这些废话干什么?先说如何调理,」剑客打断他,「把人弄醒,抓药煎药,快点。」 胡老心里有气:「她难得休息一会儿,就让她睡会儿吧,弄醒干什么?醒了还得劳神劳力。」 「我说你就不能安生一会儿?非得和我对着干是吗?到底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胡老一边埋怨,一边拿出银针,给南昭雪针灸。 「这是干什么?」剑客又问。 「让她睡得更深一些,深睡,才能养她的魂魄。」 玉空大师一怔:「魂魄?」 难道……南昭雪的魂魄不安,要走了? 他也是穿来的,可太清楚了,他俩这相当于「夺舍」吗?会不会再醒来时,又让人家给夺回去了? 见他脸色惨白,胡老皱眉:「你也别担心,这就是一个说法,不是丢魂儿了,是……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玉空大师张张嘴,没有反驳。 把针扎上,胡老又去写方子,方子写好,还没说话,野风跑过来:「我,我去抓药。」 「行,」胡老把方子给她,又叮嘱几句,野风匆忙跑出去。 大家都不声不响,耐心等着,外面脚步声响,离远芳赶到。 见南昭雪如此,她当即白了脸:「百战,王妃这是怎么了?」 她在厨房,学着做肉鼓包,做好了来找百战,这才知道出了事。 百战心里乱糟糟的,像被塞了一团烂草,没个头绪,不知揪哪一根。 他想找个人说说话,百胜却没在,眼下瞧见离远芳,嘴巴扁了扁。 离远芳赶紧拉住他手臂,小声劝:「别这样,王妃还需要你保护。」 百战又把涌上来的酸涩压下去,用力闭闭眼睛:「对,你说得对,从今夜起,我要守夜。」 封天极扫他一眼。 剑客皱眉低声:「你们先去外屋,要么去院子里,别都聚在这里。 去街上把时迁和那个小丫头叫回来,还有小刀,知府那边买通几个当地的乞丐暗中盯着即可。 事情有变,我们还是都在一处,别再分散出其它事,让王妃更心焦。」 的确是这个理。 剑客说完看看在场的几位,叹口气:「行了,你们哪也别去,还是我去。」 他又看封天极:「百胜呢?不是和你们一起去的?」 「王妃吩咐他办别的事,应该也快回来了。」 剑客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出去找人。 不出半个时辰,大家都回来了。 时迁和卓江玲先回来的,剑客一到街上,正好遇见他俩。 一听说南昭雪病倒,俩人撒腿就往回跑。 进屋见南昭雪昏睡的模样,脸色苍白,脆弱得就像一朵细嫩的花,似稍微一碰就会碎。 卓江玲当即就泪流满面:「六嫂嫂……」 时迁愣在当场,双腿一软跪下:「主子……这是怎么了?」 时迁印象中,南昭雪就是天,什么事都难不倒,什么困境都有办法,脑子里永远有无数的想法和应对之策。 休说什么皇子公主,就是皇帝老儿也不在话下。 可怎么…… 百胜扶起他,轻拍他肩膀几下。 不多时,小刀也回来了。 风风火火进屋,一下子如遭雷劈。 听剑客说时,小刀还难以置信,现在真切看见,恍惚……又回到当年王爷离开边关,把他留时的那天。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慌乱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封天极心乱如麻。 看着南昭雪脆弱的模样,情不自禁握紧手常,彷徨又紧张,仿佛天地之大都容不下他,整个人不知如何安放。Z.br> 野风把药抓回来,胡老也给南昭雪起了针。 「都别在这里守着了,怎么也要过一个时辰才能醒。」 「我去煎药。」 众人低头往外走,其实谁都不想走,可又不得不走。 玉空大师问:「我能留下吗?我可以诵经。」 他太担心,南昭雪会不会被反夺舍。 胡老没好气看他一眼,想怼几句,又见他可怜巴巴,也是由衷而言,便忍下道:「不行,现在要的是安静。」 玉空大师只好也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封天极想留,太想留在南昭雪身边,但胡老不同意,他闭闭眼,咬牙忍下。 和百胜对视一眼,两人到院子里。 「王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肃城和边关的暗卫都动了,在全力查找胡小姐的消息。 另外,关于魏承猛那边的情况也很快送来。」 「默军那边?」 「已经让鹰隼送信过去,想必傍晚之前就能动身。」 距离已经不远,鹰隼速度快,默军的速度也快,接到信之后,傍晚就能有回应。 「待默军到时,你亲自去接,就让他们在城外,不要进城。」 「是。」百胜顿了顿,还是忍不住担忧问出口,「王爷,王妃没事吧?」 封天极捏捏眉心:「胡老说没事。」 「去办事吧。」 百胜退出去,封天极独自站在树下,看着窗子方向。 剑客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封天极摇摇头:「暂时没有,多谢您。」 剑客用力抿抿唇,摸出个药盒给他:「这是我之前闯荡江湖时,得到的一枚降露丹,你拿去,给那丫头服下。」 封天极诧异回头,剑客用力往前一怼:「拿着,愣什么神?」 「降露丹?这不是当年传说中无双山庄的镇庄之宝?」 「嗯,是。」 「无双山庄实力无双,盛及一时,江湖各大势力,哪怕是司马道和长夜明灯都要给几分薄面。」 「是,」剑客点头。 「不过,后来听说无双山庄不知触怒了谁,全庄被灭,难道……」 「是我,」剑客指指胸口,「我这也挨了一剑,不过我命大,遇见一位游方的大师,救我一命。 也就是那几年,没能照看到你,让你中了毒,抱歉。」 封天极微怔,心头一阵滚烫。 原来,剑客一直都有暗中护着他。 原来,剑客也曾命悬一线。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我也没有死,佛说,一切都是因果缘分,」剑客打断封天极的温情,「这降露丹我用不着,女子用来最好。」 「可是,」封天极微垂眸,「您……不把它留给离远芳吗?」 毕竟,百战才是剑客最记挂的人。 「废什么话,」剑客蹙眉,「你没听那个老胡说吗?这丫头是殚精竭虑所致。 想必跟着你也过不了什么舒心日子,这东西对她的症,即便没有这一场病,我也是打算以后离行之时送给她的。 至于阿芳,她和百战一起,百战就是她的降露丹,再说,那俩人哪有半点忧心忧思的样?」 剑客伸出手,迟疑了一下,轻轻拍拍封天极的肩膀:「有你护着百战,比什么丹都管用,我也能放心。」 封天极喉咙一哽:「我……」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百战从院门口探出头来:「义父,我和阿芳去街上买衣服,你去不去?」 剑客百般不解:「这会子买什么衣服!」 百战凑上来,面色凝重:「不是一般的衣服,是那种跳大神用的,买回来穿上跳一跳,王妃也能好得快点。」 剑客感觉自己的额角跳了跳,伸手薅住百战的后脖领子往外拖。 「哎,」百战还不忘招呼封天极,「那什么英,你不走吗?」 「呜……」后面被剑客捂住了嘴。 封天极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悲伤。 百胜快步从外面进来,手里捏着一个信筒。 「有消息了?」 「正是,魏承猛的。」 封天极打开信筒,字条上密密麻麻。 「这魏承猛果然不安分,这几年在肃城独大,王知府几乎被他打压得连脸都不剩。」 百胜压低声音:「王爷,属下回来时,还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 「王公子死了,据说是在城外,被人暗杀。」 封天极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王公子?」 「就是王知府继子,他娶他夫人时,他夫人腹中就怀的那个孩子。」 封天极微挑眉:「什么时候死的?」 「就在刚刚,尸体刚被运回府里,那几个盯着的乞丐说得极为详细,此时已经满府挂白了。 王夫人几度晕厥,王知府暴躁如雷,已经派出所有衙役捕快,搜捕凶手。」 「他们夫妇只有一子?」 「是,据说是王夫人生此子时难产,伤了本里,后来就没能再有孕。 不过,毕竟是从小养大,王知府对这个孩子十分疼爱,学问知识都是亲自传授,父子俩关系也很好。」 百胜略一顿,封天极道:「有什么只管说。」 「那几个乞丐说,王知府怀疑是魏承猛,曾破口大骂,还想提刀去军营,被手下拦住。 属下是想,会不会是因为,今日王知府去军营,遇见大都统与魏承猛一起,告了魏承猛一状,他怀恨在心,故意命人痛下杀手,给王知府一个警告?」 封天极捏着字条,垂眸细看几次:「以魏承猛这几年乖张跋扈,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百胜道:「那……」 话没说完,就见门帘一挑,胡老拉长着脸站在门口:「王妃醒了,找你。」 封天极手一抖,赶紧快步进去。 南昭雪已经醒了,靠着床头,正捧着药碗喝药。 看着拉长脸的胡老,无奈道:「您就别生气了,我就和落英交代几句话。」 胡老哼一声:「给你行了针,寻常人得一个时辰才会醒,你这么短时间就醒了,你也是大夫,自己情况不知道吗?」 「是是,您说得对,所以我这不是好好喝药呢吗?」 胡老翻个白眼不再多说,一甩袖子出去。 野风在门口守着,屋里只剩下南昭雪和封天极。 封天极等她喝完药,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雪儿……」他声音低哑,从嗓子里挤出来。 「我没事,放心好了,没有他说得那么严重,这老头就是爱吓唬人。」 南昭雪轻抚封天极的后背安抚:「吓着你了?」 「嗯。」 封天极捧住她的脸,用力吻下去。 清苦的味道染满口腔。 南昭雪靠着他,看到他放在床头的东西:「这是什么? 」 「盒子里的是降露丹,这字条是刚收到的消息,关于魏承猛的。」 封天极本不想说,但也不知道,不说南昭雪会更担忧,只能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南昭雪蹙眉:「他们的恩怨咱们先不管,让他们闹,我们才有机会。」 「当务之急,是找到胡小姐。」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安排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现在南昭雪最关心的就是胡小姐,别的暂时都放一边。 「把深流叫来。」 封天极担忧:「可你的身体……」 「我没事,」南昭雪拉着他的手在额头摸摸,「你瞧,刚才就是一下子急狠了,您也知道胡家对我们情深意重,我如何能不急? 急火攻心,这口血吐出去也就好了,如果不吐,反而会坏事。」 封天极知道拗不过她,把降露丹取出来:「把这个吃了,我才能放点心。」 南昭雪见这丹药颜色漂亮,清香扑鼻,触手温润,就知道不是凡品。 「剑客前辈给的?是不是珍藏许久的?」 「是传闻中一个山庄的镇庄之宝,」封天极简单解释,「他说这个更适合女子,本来就是准备送给你的。」 南昭雪微讶,心头泛起温热:「多谢他了。」 「那就别辜负人家的好意,快吃吧。」 南昭雪把药服下,闭目养神,惊讶发现,这药果然神奇,身体暖洋洋,隐隐作痛的心口也渐渐恢复。 有点像她早先受伤,在空间里滋养一般。 长长吐一口气:「感觉好多了。」 封天极无奈道:「那你等着,我去叫深流来。」 「大家都很担心你,一会儿聊完,最好和大家都见个面。」 「好。」 封天极把深流叫来,他换了衣裳,也梳洗过,但脸上仍有惶恐之色。 「还是我问你答,」南昭雪单刀直入,「之前问你,是不是被人抢的,你点头又摇头,是不是因为,那边的人起先并没有抢夺之意,而后才有的?」 深流连连点头。 南昭雪眸子微缩:「认识的人?或者表明过身份,让胡小姐放下戒备之心?」 深流上前一步,再次点头。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提笔在纸上写下这几点。 「是胡小护住你,助你逃脱的?」 深流点头,眼神中有深深自责。 南昭雪知道,这是一个极为正确的选择,深流不是军人装扮,又有重度残疾,不太会惹人注意。 让他逃生,比其它要容易一些,他还能送信,尤其是遇到南昭雪,几乎一照面就知道胡小姐出事。 想到那个坚强又勇敢的女子,南昭雪心中一片疼痛。 越难受,越是要冷静。 「在来肃城的路上出的事,你们有没有路过忘川口?」 深流点头,眼神中还有几分惊惧。 南昭雪问:「在忘川口,你们也遇见了怪事?比如挂尸什么的?」 再点头。 拧眉思索片刻:「可是,当时写信,不是说要走另一条路吗?」 深流喉咙里发出焦急的音节,却无法让人听清他说的究竟是什么。 南昭雪也无法听得懂。 总之,就是胡小姐改变了路线,走过忘川口。 南昭雪回推当时的情景,胡小姐见到忘川口的挂尸,定然心生过波动。 胡小姐见惯的是沙场真刀真枪,对于这些阴诡的事,经验还是少,别说他,当时见到冰尸,南昭雪都吓了一跳。 胡小姐定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改变路线,结果到忘川口却见挂尸,正值心慌之时,又遇见了什么人,表明身份之后,引诱胡小姐,继而夺粮扣人。 南昭雪在纸上画下猜测的经过,让深流细看。 深流连连点头,手指着一处,做了个魁梧神气的比划。 南昭雪看到他残缺手指指的地方——是后来遇见的人,结合 他的比划:「你是说,对方高大神气,是个……军人?」 深流用力点头。 这就难怪,军人,又快到边关,胡小姐正不安的心,瞬间就像看到救星,自然就放松警惕。 封天极在一旁开口:「是在来肃城的路上被劫,莫非……是肃城护城军?」 深流认真地想,南昭雪心提到嗓子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等他的回答。 他茫然,有点不知所措。 「拿不准?他们穿的是寻常军衣,并非护城军特制?」 点头。 南昭雪当即决定:「我要去见魏承猛一趟。」 封天极爽快答应:「好,我陪你。」 南昭雪看看时辰:「让深流先下去休息,把大家叫来。」 众人听说南昭雪醒了,现在有要事,虽焦急但也不敢来打扰,着急地等着。 总算等到消息,赶紧都赶了来。 玉空大师不错眼珠地盯着她,努力分辨她到底还是不是原来的南昭雪。 「让各位担忧了,」南昭雪缓缓开口,「的确发生一件棘手的事,不瞒大家,胡小姐不见了。」 众人一惊,都摒住呼吸等她继续说。 「大家都知道,胡小姐的身份,也知道她对我很重要,这次护粮而来,也是为了我们王府,这样的深情厚意,不能辜负。 接下来,我们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齐心协力,找回胡小姐。」 「王妃放心,我等定竭尽全力,」百胜开口道。 「对,还有我,我和阿芳,」百战紧跟着说。 剑客拱拱手:「随时听命。」 玉空大师张张嘴:「我……」 胡老沉着脸:「我没什么用,就能抓抓药,把个脉,保你身体无恙。」 南昭雪浅笑:「告诉大家,就是心里有个数,对外要严守秘密。好了,先说到这里,我得出去一趟。」 她目光掠过急切的野风:「野风随我一同去,百胜留下,随时联络消息。」 「时迁,」南昭雪一顿。 「主子,我在这里。」 南昭雪略一思索:「时迁,你和百战乔装一下,你们俩去走访打听。」 卓江玲眼睛红的像兔子,早哭过好几次:「嫂嫂,那我呢?」 「这次不同往日,人是在来肃城的路上丢的,不排除是肃城的人干的。 若是如此,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说不定已经知道你们是我的人,不能让你们冒险。」. 「可是……」 离远芳上前道:「王妃,我愿意和卓小姐一起出去打探消息。」 这倒是个法子。 「也好,你们俩就在城中,不要出城,掌灯之前,必须回来。」 「好。」 人都派出去,南昭雪对剑客道:「前辈,您的药非常好,我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跪下请安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和封天极一同去魏承猛的护城军大营。 野风驾着车,又快又稳,路过王知府家的时候,果然看到一片素白,隐隐还有哀乐声。 南昭雪挑帘往外看一眼,马车没有半点停留。 魏承猛此时正在营中,摆手让其它人退下,只留下一个谋士。 「南星先生,您觉得,这次方都统来,用意何在?」 南星先生抿一口茶:「能有什么用意,无非就是表示一下对此事的关心罢了。」 「这批粮食本就不是朝廷发派的,他那么关心做什么?」魏承猛不以为然,撇撇嘴说,「这是肃城,不是他的都统府,我敬着他是一回事,若是不敬他,他也不能奈我何。」qδ 南星先生浅笑:「这是自然,魏城使神武,在下自然知道,当初在您手下效力,也就是想助城使做一番大事,自己也留个美名罢了。」 魏承猛摸着络腮胡子,很是受用。 南星先生聪明,但也够坦诚,向来把想要的说在明处,这让魏承猛很放心。 他们魏家,或许到了该东山再起的时候了。 「那依先生看,方知洵那边,该如何交代?」 「这也不难,一个字,」南星先生竖起一根手指,「拖。」 魏承猛拧眉:「拖?」 「人又不是您弄丢的,帮忙寻找也只是情意,又不是分内事,」南星先生漫不经心,「您只要沉住气,此事也没什么了不起。」 魏承猛觉得有理。 恰在此时,外面有人跑进来:「大人,门外有客到。」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来的是洪水猛兽不成?」 魏承猛端起茶杯,灌半凉的茶。 「大人,几个兄弟和来人要打起来了!」 魏承猛把茶盏一放:「什么?是什么人,还敢跑到我这里来闹事?」 「走,出去看看!」 南昭雪坐在马车里没露面,和封天极八风不动的喝着茶。 野风手提双刀,目光似狼,刀尖上的血珠滴落——她对面的人,有两个已经挂了彩。 几个军士叫嚣:「好个野丫头,竟然堵着门找打,拿下她!」 野风丝毫不惧,抬抬下巴,勾勾手指。 「呵,」几个军士气得够呛,「弄死她,上!」 正在吵嚷,又有几个人从里面出来。 其中一人到近前,一眼认出野风。 「是你!」 野风也认出他,正是被教训过的那个蓝翎长。 蓝翎长的牙还缺着,说话有点漏风,一看到野风,又感觉隐隐作痛。 他眼神凶狠,怒气涌上心头,抽刀道:「好啊,正愁没处找你,你倒送上门来了,臭丫头,今天我要把你剁成肉泥!」 他一声招呼,后面几个人就一拥而上。 野风双刀飞快,招式奇特,不但深得南昭雪真传,还经常和小刀实战,又有百战百胜时不时和她对练,现在剑客也在,看她是块练武的料,也经常点拨。 野风早已不是当年初入王府时,只会用蛮力的野风。 她既狠又聪明。 魏承猛和南星先生从里面出来,不动声色地瞧着,不到十招,野风就占了上风,把他这些手下压得死死的。 再下去,就得有伤亡。 魏承猛心头暗惊,开口道:「住手!」 军士们见他来,围观的都左右一分,赶紧退后,正对打的那些也纷纷停手。 唯有那个蓝翎长,见机会来了,岂肯错过?双手握刀,奔着野风就是一劈。 野风也没停手,她压根就没打算听魏承猛的话。 见蓝翎长劈来,野风毫不手软,双刀一架迎下这一招。 军刀碰在野风的双刀上,瞬间被弹起,刀身上被豁出一道口子,蓝翎长的虎口也被震裂出血。 野风抬腿踢中他腰腹,把他踢翻在地,上前一跟步,动作行云流水一般。 众人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但见血光飞溅。 野风抽刀踢尸,血在靴尖上蹭蹭,浑身杀气腾腾,目光沉沉扫向对面。 整日训练军士们呼吸微窒,心下意识收紧,现场鸦雀无声,被一个小姑娘震慑住。 魏承猛心头又惊又怒,大声喝道:「大胆!本城使都说了住手,你为何还要杀人?」 「可是不把本城使看在眼中?」 野风不慌不忙道:「你瞎了?没看到是他先挑衅?他是你的手下,你说住手他都不听,难道我要站着被他劈吗?」 「还有,我确实没有把你看在眼中。」野风大方承认,「我眼里只有我家主子。」 魏承猛黑脸气得发白,这可是在军中!谁敢忤逆他? 向来军令如山倒,哪个敢当面顶撞?何况还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 一个士兵上前,小声在他耳边嘀咕:「就是她,在当街杀了我们的人。」 魏承猛眼中顿时迸发杀意:「好啊,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来人,拿下她,本城使要用她的人头,祭奠手下!」 「是!」数十人齐声答应,气势如虹。 还未上前,马车里传来一声慵懒的笑:「魏承猛,你好大的威风啊!」 魏承猛转头盯住马车:「何人?」 野风单手提刀,上前掀车帘,南昭雪缓步下马车。 她身穿天青色衣裙,外披月白色的大氅,乌发如墨,梳个简单的发髻,脑后一支赤金八宝步摇,流风璀璨。 她静静站立,明明比魏承猛个子矮,却似高高在上,眉若远山,眉梢微挑,自带三分凌厉。 漆黑乌亮的眸色暗含冷厉,似极薄的刀刃,泛着森森寒光,让人心头一紧。 天边日光轻笼着她,茫茫无色的雪地中,她似一株从峭壁中生出来的竹,带着锋利,强势扎进人的视野。 魏承猛惊叹面前女子的美貌,但也不敢因此而生出半点轻佻。 「你是何人?胆敢直呼本城使名讳?」 南昭雪浅勾唇,笑容讽刺:「魏承猛,你在肃城风光太久,是不是已经忘了,你只是一个护城使,而非肃城的王?」 魏承猛大怒:「你!」 话音未了,南昭雪手掌一翻,一枚金色令牌,赫然出现在魏承猛面前。 金灿灿的光芒,上端盘踞的巨龙双目圆睁,极具威严,利爪在前,似随时破令牌而出,直取人性命。 「见令牌,如见陛下。」 「魏承猛,跪下请安吧。」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你可知罪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轻飘飘一句话,如同泰山压顶。 魏承猛一口气哽在喉咙时,胸口都闷得生疼。 他不想跪,但不得不跪。 「臣,肃城护城使魏承猛,参见陛下。」 他一跪,其它人也都一脸懵逼地跟着跪下。 尤其那些和蓝翎长一起的人,正是恨不能一头扎到地底下去,原地消失才好。 南昭雪收回令牌,垂眸问道:「魏承猛,你可知罪?」 魏承猛压着喉咙:「不知臣何罪之有?」 「治军不严,纵手下当街行凶,此其罪一也。」 「见手下在营前打斗,聚众伤人而不顾,此其罪二也。」 「见本王妃不敬,此其罪三也。」 魏承猛简直气死,头一条也就罢了,第二条到底是谁伤谁?还有这第三条,她…… 她是王妃? 魏承猛霍然抬头:「您是……」 「这位是我家主子,战王妃,」野风大声道。 魏承猛一咬后槽牙:果然是她! 竟然是战王封天极的女人。 「末将不知王妃身份,一时冲撞,请王妃恕罪。」 南昭雪就是想给魏承猛一个下马威,也没起过多纠缠:「围观者,当如何处置?」 「军法处置,军棍三十。」 「好,与这个蓝翎长一起的,加二十,之前在城中被教训,看来是一点记性都没长。」 南昭雪说完,迈步往里走:「进去说,本王妃有事吩咐。」 魏承猛暗气暗憋,却也无可奈何。 他飞快看一眼马车,确定封天极没来。 封天极就是他头顶上的一片阴云,根本挥之不去。 南昭雪一边往里走,一边目光扫过大营。 气势倒是足,兵器也多,毕竟快到边关了,人马数量也比关内得多。 但相比起胡思赫的军营,还是有差距。 入厅落座,南昭雪坐主位,野风站在她身前右方,封天极站到左边。 至于魏承猛,南昭雪根本没有让他入座的意思。 南昭雪目光掠过后面的南星先生,淡淡道:「无关人等退下。」 南星先生愣了一下,魏承猛闷声闷气道:「他不是无关人等,他是末将的谋士。」 南昭雪记起,当时王知府来找魏承猛理论,当着方知洵的面,就有个谋士,四两拨千斤。 南星先生笑笑行礼道:「是在下失礼,在下虽是城使的谋士,但王妃身份贵重,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在下理当回避,这就告退。」 南昭雪无声冷笑,身份贵重?这是说她自恃身份,故意欺压? 「既然是谋士,就该知道轻重,」南昭雪毫不客气,「本王妃即便身份平平,与魏城使有要事相商,也该当自行退下。要是连这点礼数都不懂,那就是自恃有才,不顾轻重。」 南星先生沉默一瞬:王妃教训得是。 封天极心头冷哼:哼,胡茬婊。 南星先生退下,南昭雪这才说:「魏城使,本王妃有件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不知王妃有何重要的事?」 「本王妃有位挚友,受本王妃所托,押运粮草来边关,在肃城附近失踪不见,现在她画像一幅,魏城使即刻派兵出去寻找。」 南昭雪把画像递给野风,野风拿给魏承猛。 魏承猛接过画像一看,瞳孔微微一缩,不过转瞬,又道:「既是在肃城附近不见,就是末将分内之事,理应寻找。只是,现在军中正值……」 「别的事 先放一放,此事最为重要,」南昭雪打断他话,「其它方面若有什么,本王妃担着便是。」 「若是本王妃的挚友出了任何差池,你们怕是担不起。」 魏承猛捏着画像的手指一紧:「不知此人是何人?竟如此重要。」 「胡霸业,胡小姐,胡思赫的长姐。」 魏承猛恍然大悟:「原来是胡家小姐,难怪。」 南昭雪点头:「即刻下令去找吧,胡小姐押粮而来,不是孤身一人,来肃城的有几条,哪里最有可能出事,想必魏城使应该比本王妃清楚。」 魏承猛没想到她逼得这么急:「王妃有所不知,调令护城军,不是一件小事……」 「所以本王妃来找你,」南昭雪把令牌放在桌上,「还是说,魏城使有别的想法?」 「你且说来,本王妃想听听。」 魏承猛喉咙滚了滚:「王妃,肃城可不是只有末将一人,还有王知府,他手下也有人,若说论起道路民生,他比末将清楚得多,末将长日在军营中训练,不及他。」 「魏城使终日只在军中训练?不管营外之事?」 「正是。」 「所以,若有一日有敌军来犯,你得让敌军到你的营中来打,因为一旦出了军营,你就没办法,就一无所知了,是吗?」 魏承猛:「……」 「魏城使,」南昭雪声音沉了两分,似淬了冰雪,「本王妃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在命令你。你若听令,就去照做,若是不听,本王妃照样能处置了你,再找听令的人。」 「魏家有根基,那是父皇隆恩,而非你魏家这棵断不了根,肃城是朝廷的肃城,姓封,不姓魏。」 南昭雪字字像耳光,一下下打在魏承猛脸上。 南昭雪已经有段日子没有这样锋芒毕露地讲过话,这一次,是刀出鞘,必须斩乱麻。 她能等,胡小姐不能。 魏承猛垂首抱拳,再没半句其它的话,转身出去。 前厅只剩下他们三人,封天极冷声道:「魏承猛果然变了。」 南昭雪手指轻叩桌沿:「看他办得如何,如何不行……」 封天极接过话:「那就留他不得。」 南昭雪手轻抚额角,头隐隐作痛,缓缓吸一口气,方才一直紧绷没有注意,此时一嗅,感觉空气中有一点点淡淡的幽香。 这香气很高级,绝非寻常脂粉。 魏承猛一个粗人,应该不会是他的。 是谁的? 离远芳指指前面的说书馆,对卓江玲道:「去这。」 卓江玲低声说:「这里的消息混杂……」 她经常跟着时迁混迹这种地方,最是清楚不过。 话没说完,离远芳抓住她手腕:「不是,是有人跟着我们,这里人多,好行事。」 卓江玲顿时紧绷,也没有回头,当机立断:「好。」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顺势而为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书场都布置得差不多,卓江玲对这里熟悉,拉着离远芳不紧不慢,一路上了二楼包厢。 卓江玲到窗边,推开一点缝隙,从里面往外看,果然看到有人跟上来。 「是他?」 离远芳手握着棒子,也从缝隙里看过去:「就他这脑袋,一棒子就够。」 卓江玲:「……离姐姐,我们要不要来点不一样的?」 离远芳疑惑:「什么不一样的?」 卓江玲取下手镯,按动机关打开,从里面取出一颗小药丸。 「吃掉它。」 离远芳接过来,含进嘴里:「这是什么?」 「六嫂嫂给我的,可解百毒,」卓江玲低声在她耳边,「咱们这样……」 话音未了,外面有人敲门。 卓江玲清清嗓子:「是谁?」 「姑娘,是我。」 「进来!」 有人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个托盘,摆着几碟干果点心。 「二位姑娘,这是我特意为你们挑的,请慢用。」 离远芳打量着苍柏:「是你,我记得你。」 苍柏笑着点头,自认为姿态风流个傥,给她们俩一人倒一杯茶。 「二位姑娘,一直想结识,却没有机会,今日难得,还请饮此茶。」 离远芳道:「怎么没有机会?都住一个客栈,我们的住宿费还是你们家先生出的,再说,不都认识了吗?何谈什么结识一说?」 苍柏笑容微僵一瞬:「我的意思是……」 「你别这意思那意思了,直接说,你想干嘛?」 卓江玲笑眯眯:「我这位姐姐性子爽利,见不得男人叽叽歪歪,尤其是你这种没什么男子气概,不如百战的。」 「就是。」 「你快说,有什么事?」 苍柏深吸一口气,重新慢慢笑起来,把茶杯往前一推:「先喝茶吧。」 离远芳扫一眼茶盏,干脆拒绝:「我和你不熟,不喝。」 卓江玲清清嗓子,提醒她:姐姐,咱们之前说好的呢? 苍柏又道:「那吃块点心,这可是这家店的特色,姑娘莫不是怕,我在这里面动了什么手脚吧?」 离远芳轻哼:「吃就吃。」 她拿了两块,递一块给卓江玲。 两人一边吃,卓江玲问:「苍柏是吧?是你找我们,还是你家先生找我们?什么事,直说吧。」 苍柏看着她们吃完,极慢地笑笑:「当然是我自己,闲得无聊,想找两位姑娘聊一聊,请你们去个地方。」 「去哪?」 离远芳蹙眉:「你说话好生奇怪,你闲得无聊就要与我们聊?我们为什么要和你聊?你又不是百战。」中文網 苍柏漫不经心道:「这下,可由不得你们了。」 话音落,卓江玲抚着额头,脸色微变。 「你……」 离远芳怒道:「你果然在里面放了东西!」 「是的,」苍柏轻叹,「我总得握点筹码在手,这一路走来,我实在受够了,总算有这样一个机会。」 「你们放心,我暂时不会要你们的命,」苍柏拍拍手,外面走进两个人来。 「把她们带上,走。」 南昭雪和封天极没在魏承猛的军营久留,只留下暗卫,在暗中盯着。 现在已经知道,魏承猛并不十分可靠,不能都押在他身上。 马车走得不紧不慢,南昭雪靠着引枕,手指点着太阳穴。 「怎么?不舒服了?」封天极问。 「没有,」南昭雪浅笑。 封天极把她拉在自己怀中,手指在她头上轻轻按压。 「别太担心,胡小姐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此人能骗她,也说明是她熟识的人,至少不是完全陌生。既然如此,那此人也知她的身份,不会轻易动手。」 「再者,此人若是冲着我们来,也该给我们消息,不会悄无声息地就把人质给处置了。」 南昭雪关心则乱,现在听封天极一说,觉得有理。 「不错,」南昭雪点头,「也不知百胜他们有没有什么消息。」 「回去再说,这么多人,那么多辆粮车,总该有痕迹。」 回到客栈,南昭雪往院子里走,正看到苍柏正与小二说什么。 苍柏见到她,也没有躲闪,脸上洋溢着笑:「王妃。」 南昭雪没心思搭理他,但与他擦肩而过时,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南昭雪停住脚步,目光直视:「太白先生呢?」 「先生在院子里休息,」苍柏不慌不忙,笑容都不曾改变,「听王妃说,暂时不会离开,先生也是有点着急。」 南昭雪没再答话,转身走开。 封天极紧随其后,连个眼风都没有给苍柏。 苍柏盯着他的背影,笑容渐渐消退,目光露出狠意。 回到院子,南昭雪蹙眉道:「一会儿百胜回来,让他盯盯苍柏,总觉得不太对劲儿,他身上……」 话没说完,百胜和时迁一起回来了。 天色将晚,其它人也陆续归来,向南昭雪禀报查探听到的消息。 南昭雪提笔一一记下,等安静时再做汇总。 直至掌灯,南昭雪才停下笔,抬眼见百战在往院外张望。 「百战,怎么了?」 百战搔搔后脑勺:「阿芳还没回来。」 大家站了一屋子,南昭雪低头疾书,脑子里又有别的事,一时还真没有注意。 「之前说过,让掌灯之前回来,」南昭雪目光落在灯火上,心中略有不安,「去找找。」 百战得令转身往外走,时迁也跟着出去。 两人一去,别说找回卓江玲和离远芳,他们自己一时都没有消息。 南昭雪心中不安放大,感觉不像是偶然。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 恰在此时,外面脚步声响,百战和时迁总算回来了。 两人一进屋,南昭雪就意识到不对。 「没找到,」百战神色焦灼,「找了许多地方都不曾见到。」 时迁道:「我去的是茶馆酒肆,在一家茶馆,听一个伺候书场的小二说,见过两位姑娘,但什么时候走的,倒是没有在意。」 「江玲聪明,远芳胆大,去书场定也是觉得那里有消息,」南昭雪紧握笔,「定是在那里遇见了什么。」 南昭雪垂头微合双眼,倏地又睁开:「苍柏。」 百战道:「那个货怎么了?」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必须承担后果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看一眼百战,没有和他说。 「没什么,此事我来处理,时候不早,大家各自吃点东西。」 众人哪还有什么心思吃东西,但也不好再给南昭雪添乱,各自回去。 百战不肯走,急得团团转。 「百战,你且放心,我会把远芳和江玲找回来,」南昭雪劝慰,「你先回去,此事必然给你交代。」 时迁和百胜也过来劝他,好说歹说,总算是劝走。 南昭雪脸色沉肃:「去找苍柏。」 封天极问:「是直接找太白要人,还是如何?」 南昭雪略一思索:「先不惊动太白,把苍柏叫出来。」 「好,我去。」 南昭雪让野风备了马车,她坐在车厢里,耐心等待。 苍柏正在屋子里喝茶,心情不错,极尽风雅之事。 恰在此时,有人敲门。 「谁?」 「是我。」 苍柏起身开门,看着月光下的落英,浅笑道:「真是稀客,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有事。」 「什么事?」 「要紧的事。」 封天极道:「我有重要的消息,王妃要出门,应该是紧要的事,但我一个人怕是不行,你暗中随我去。」 苍柏诧异:「哦?我还以为,你的心思早在王妃身上,不会和我们一道了,今天怎么……」 「你到底去不去?」封天极打断他,「不去我去找先生说。」 「行,」苍柏略一思索,「我和你一起去。」 封天极转身就走,苍柏拿了件披风,赶紧追上。 「她要去哪里?有没有说去办什么事?」 苍柏不停追问,封天极闭口不严。 直到走到拐角暗影处,四下无人,封天极才道:「你不会是怕了吧?」 苍柏嗤笑:「我怕什么?落英,我可不像你。」 「这样最好,」封天极一把扣住他肩膀,「走。」 苍柏只觉得这只手手劲儿极大,像要捏碎他的骨头,他忍不住嘶口气:「你放开,弄疼我了!」 封天极不但不松手,手上力道还加大,脚步也越走越快。 苍柏几乎是被拖着走,刚一出客栈的门,就看到在马车一旁的野风。 「你……」 他可知道野风的厉害,这小姑娘别看娇小,也不爱说话,但武力强悍,怼人的时候跟刀子割肉一样。 苍柏气急:「你不是说要悄悄吗?怎么……」 话没说完,就被封天极拖到马车旁。 野风动作利索,掀开车帘,封天极动作一气呵成,把苍柏拎起来扔进马车。 苍柏完全懵住,不知所措。 南昭雪吩咐一声,野风驾着马车就走。 苍柏挣扎着坐好,感觉肩膀都要疼死,勉强笑笑道:「王妃,这是何意?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好,因何……」 南昭雪微合双目,不言不语,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 苍柏自讨个没趣,冷静下来,也就不那么怕——反正,他手上有筹码。 南昭雪不说话,他也不再多言,既然找了他来,就一定是有事,耐心等着便是。 话是这么说,可外面越来越黑,马车走起来似乎也没个尽头,热门喧嚣声也在慢慢远去,似乎在走入另一个安静又黑暗的世界。 苍柏的心也慢慢提起来,从车帘缝隙中偷偷往外看,像是要出城的样子。 他看向封天极,封天极也不理他。 果然,马车一路出城,直至城外。 此时天已经黑透,天边几个星子闪着微弱的光,路两边的树木早已经掉光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杈。 夜风呼啸,树枝摇晃,映在地上的影子,如同乱舞的鬼影。 马车终于停住,野风扶着南昭雪下马车,苍柏刚要起身下去,直接被封天极踹下去。 苍柏摔得那叫一个脆,现在的地冻得又硬又干,磕上骨头上,几乎要断。 眼前冒的金星还没有退散,封天极一脚又踏上来,剑尖直指他喉咙。 苍柏眼睛睁大,又痛又气:「落英,你疯了?你敢杀我?」 封天极不语,剑又往前进一分。 南昭雪开门见山:「江玲和远芳在哪?」 苍柏眼中闪过讶然,没想到南昭雪这么快就知道了。 但他很快又释然,知道又如何?反正早晚也得让她知道。 「王妃这话……」苍柏笑笑,「您觉得,我现在这样,是回答问题的好姿态吗?」 封天极冷笑一声,剑光一挥,血光四溅。 苍柏瞪大着眼睛,眼前一红,亲眼看到自己的两根手指被斩落。Z.br> 大概是因为太冷,手指都冻僵,他一时都没有感觉到疼。 但他的心都在颤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断了手指!他成残废了! 他成了残废,那以后还如何煮茶,抚琴,作画? 老天! 这种冲击实在太大,让他无法接受。 封天极道:「问什么,说什么,若是不说,这两根手指就是开胃菜,你还会看到更多。」 苍柏胸口激烈起伏,一声怒吼从胸膛里挤出:「啊!」 「落英,你敢如此对我!」 「我有什么不敢?」封天极冷笑,「你还是尽早说实话,别浪费时间。」 南昭雪不耐烦:「本王妃忙得很,没功夫和你废话,你若是说,或许还能饶你一命,你若不说,那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死期。」 苍柏眼白充满血丝:「你敢杀我?」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本王妃有何不敢?苍柏,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本王妃能容忍你到今日,你觉得我是不敢?」 「你可知,太白身边的人,为何越来越少?包括原来的书童在内。」 苍柏呼吸一窒,不可置信地看着南昭雪:「是你……」 「不错,都是我,」南昭雪淡淡道,「时间不多,快说吧。」 苍柏咬紧牙关,封天极剑尖落在他肩膀上。 只要往下,他这条臂膀就保不住。 苍柏白了脸,终于也是怕了:「王妃,既然知道她们二人在我手上,就不怕我灭了她们的口吗?」 「你若是敢灭她们,本王妃就叫你死无全尸。」 「本王妃相信,苍柏,你是个怕死的小人,自私自利,惜命得很,不是什么大无畏的英勇人物。 所以,你还是尽早说了,别浪费功夫,也别白白受罪。」 「否则的话,你的尸首扔在此处,本王妃连埋都懒得埋。」 苍柏难以置信地看着南昭雪,第一次,真切体会到,这个女人的可怕。 他惨烈一笑:「没错,是我绑了她们,但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与王妃谈笔交易。」 「别说你,就是太白也没这个资格,」南昭雪打断他,「若是你来找本王妃,好好谈,或许还有一线机会,可你自作聪明,用这种方式,那本王妃就有必要让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就必须由你自己承担。」 话音 落,封天极剑往前一刺。 苍柏身上顿时出现一个血窟窿。 「啊……」苍柏惨叫一声,痛得扑倒在地,浑身颤抖。 「说。」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梦境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苍柏嘴唇哆嗦,吐出一个地址。 南昭雪居高临下看着他,目光冰冷。 「本王妃生平最恨被人威胁,苍柏,这是你自找的。」 苍柏感觉到封天极剑上的杀意,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了大的麻烦,心中后悔不已。 「王妃,我知道错了,愿将功补过!」 「那就快说,本王妃可没兴致听你讲故事。」 「我说,我说,」苍柏一出语就惊人,「太白此番找你,的确是为了给太子治病,但是……他是为了救活太子,而王妃你……」 苍柏故意打个顿,想卖关子,封天极剑一刺,又一个血窟窿。 「啊!」苍柏又一声惨叫。 「要说就好好说,别耍没用的心机,否则,吃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苍柏哆嗦着,不敢再耍心思:「他说,那种法子,只能是一命换一命。 救活了太子,您就得死。 太白之所以不让战王跟您一同来,也是担心,战王在边关威望太高,到时候局面不好控制。」 封天极火苗窜起,恨不能一剑把苍柏和太白都劈了。 「他打算用什么法子救太子?」南昭雪相对冷静,「太子有什么病?」 「太子年少时身体康健,前几年才显现一种怪病。 听说是经常在梦中有什么大轮子出现,咯吱吱响,让他无法安眠,太医查不出症状,可他一天天消瘦,头痛,实在是病得严重。 后来有一名江湖术士,颇有些本事,给太子治过几次,症状减轻不少。 据他言讲,他的法子也只是治标,要想治本,就要找到同宗血脉之人……用其血换之。」 封天极一脚把他踢翻:「可恶!」 苍柏痛得险些晕过去,暗骂落英真不是东西,为了在南昭雪面前卖好,把他卖了,还这般对待他。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落英这么狠?真是瞎了眼! 南昭雪又问:「同宗血脉,不只我一个,为何千里迢迢非得找我?」 「这……」苍白喘着气,「这就涉及到宫中秘事了。 这几年太子病重,一直在医治,其它皇子本来就是虎视眈眈,这下就更加不安分。 他们巴不得太子死,怎么还会以命相换? 更何况,太子在治疗过程中,被那江湖术士发现一件事。」 「何事?」 「就是太子的血脉,可能……有些问题。」 南昭雪心思微动:「什么意思?他不是皇帝亲生?」 「有这种可能,」苍柏垂眸说,「这种事可是惊天大事,太子自然不让其它人知晓,本想找个不受宠的公主换换血也不成了。 因此就多方打听,这才……得知王妃你的下落。」 「那个江湖术士,是什么人?可还在太子身边?」 「不在,」苍柏道,「江湖术士有些本领,他从一开始也就做了些防范,尤其是查到太子的血脉之后,就不辞而别,太子也派人找过,但始终没有下落。」 南昭雪眸子微眯,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你还知道什么?」 苍柏想了想:「我知道的关于太子的,也就这么多,哦,对了,太白也不蠢,他名贯天下,怎么可能蠢? 这些日子,倍受王妃欺负,其实也是故意示弱,想让王妃放松警惕而已。」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什么真蠢,什么示弱,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会让太白得逞。 她垂眸,眼底没有半点温度:「那么你呢,你是什么身份?」 苍柏一怔: 「我?」 「能说出太子的梦境,知道江湖术士的本事,还知道太子血脉这等秘事,你不要告诉本妃,你是太拍的什么侍从。」 苍柏呼吸微滞,暗想,这一路上,太白虽然是有意示弱,但是,即便不示弱,太白就一定是战王妃的对手吗? 未必。 见封天极又举剑,苍柏赶紧道:「我是太子的人,平时……贴身侍奉太子,比其它人更得宠些,因此,我知道的事情多一些。」 南昭雪准备划重点:贴身侍奉。 再看苍柏这古怪的神色,就知道猜得没错。 「没想到,堂堂太子,还有这个癖好。」 苍柏垂头不语。 「你说,太子的梦境,有大轮子,除此之外,你还知道更详细的吗?」 苍柏想了想,摇头:「并不知,我真的不知。 我虽得太子宠爱,但他也不是什么都告诉我,就这个梦境,还是我偷听到的。」 「苍柏,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苍柏的确还有一些秘密,但他不能都说,他觉得,有必要为自己留点后路,留下点筹码。 「没了,真的没有了!」 苍柏话音落,南昭雪转身往马车的方向走。 封天极手起剑落,白茫茫的雪地中,绽出红色血花。 苍柏喉咙涌出大团的血花,栽到地上,看着视野里的南昭雪,越来越模糊。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些所谓的保全的秘密,根本没有保住他的命。 封天极处理好,登上马车。 南昭雪说出地址,野风驾车回城。 封天极握住南昭雪的手,暖着她冰凉的指尖。 「你觉得,苍柏的话有几分可信?」 封天极微咬牙:「不管有几分,雪儿,我都不想让你再冒险。」 他们早猜测到太白存心不良,却不成想,打的是这个主意。 哪怕是想扣押南昭雪,以她为人质来要胁,想要疆土,或是提什么其它的邦交条件,封天极都不会这么生气。 苍柏说的这种可能,是太白和西梁太子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让南昭雪活。 南昭雪反握他的手:「王爷,不要生气,我倒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 「什么好时机?」封天极不悦又心疼。 「苍柏说,西梁太子的病症,是梦中有一个大轮子,让他夜不成眠,因此憔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原来的病症吗?」 封天极当然记得,之前南昭雪和他不能太过亲密,否则就会头痛,痛得晕过去。 后来,南昭雪告诉他说,会做梦,梦中有无数大小齿轮。 「你的意思是……」 「我猜,西梁太子的确和我有某种关联,是不是兄妹,有没有血缘关系另说,至少,有相同的梦。」 「这就绝不是偶然。」 南昭雪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摩挲:「所以,天极,我们还是要按原计划走,太白的事,就当做不知。」 封天极沉默片刻,心疼地握着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我只是气恼,他们竟然敢对你动这样的狠毒心思。」 「我知道,放心,最后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话说到这里,封天极也不好再阻拦。.z.br> 「好,那就依你,无论刀山火海,我都陪你便是,」封天极轻拥她入怀,「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想伤害你。」 南昭雪靠着他肩膀,无比心安:「好,一言为定。」 马车入城,驶入一条偏僻小巷,缓缓停住,野风在外 面低声道:「主子,到了。」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下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半个时辰前。 卓江玲和离远芳正坐在被反锁的小屋里。 两人身上都带着个零嘴小布袋,此刻都摊在桌子上,一边吃一边商量。 「你说他抓我们干什么?」离远芳问。 「肯定是以咱们为人质,威胁六嫂嫂,」卓江玲嗑个瓜子,「不过,我在那家伙身上留下香粉,只要六嫂嫂和他照面,就会知道。」 离远芳眼睛微亮:「什么香粉,如此神奇,能给我点吗?」 「行啊,」卓江玲爽快答应,「自家姐妹,客气作甚?」 「那王妃也会担心,」离远芳把窗纸点破一点,「天快黑了。」 「六嫂嫂现在最着急的就是找胡小姐的下落,我觉得这个苍柏不是好东西,偏偏在这个时候抓我们,说不定会知道点什么。」 离远芳点头:「你说得有理,所以,我们是深入虎穴?」 「嗯,这个地方隐秘,他好好的弄这么个地方干什么?一定有企图,即便与胡小姐无关,我们没准也能探查到点什么。」 「还是你聪明,」离远芳由衷赞叹。 卓江玲吃块果干:「一般般吧,都是时迁教我的。」 两人正说着,离远芳忽然道:「有人来了。」 「哪?」 离远芳微微侧耳:「那边,而且不只一个。」 两人趴在窗边往外看,果然,有一队七人,正往一道月亮门去,路过她们这个房间。 那几个人穿着普通,但身材都结实高大,步伐也和常人不同。 「是军士,」卓江玲小声嘀咕,「奇怪,这里怎么会有军士?」 「不错,」离远芳也赞同,「他们虽然换了衣裳,但刀还是军刀。」 「我们跟上去看看?」卓江玲提议。 离远芳抽刀匕首掂了掂:「行。」 卓江玲走到门前,轻轻拉门,门锁露出来一点,她摸出根铁丝捋直:「这也是时迁教……」 话没说完,离远芳手起匕首落——锁被从斩成两断。 卓江玲:「……」 收回铁丝,拍小手:「厉害厉害。」 「这是百战给我的匕首,」离远芳得意地一挑眉,「削铁如泥。」 她们是俩姑娘,又被迷晕,这地方本来也没几个人,就是苍柏的秘密场所,因此也没人看着她们俩。 卓江玲把裙摆撕去一截,不再碍事,跟上离远芳,悄悄去找那几个军士。 小宅子不大,但后院也有几间房。 到院门口就看到那几个人,原来七人,现在还剩下两人,正在门前把守。 两人没敢贸然上前,离远芳再能打,还要带着一个没有武力的卓江玲,面对七个有兵刃的军士,恐怕也不是对手。 耐心等着,约摸不到一刻钟,那五个人从里面出来。 「都看好了吗?」 「看好了,数量也对,今天晚上赶紧弄走。」 「今天晚上?会不会太急了?」 「大人说了,为避免夜长梦多,得赶紧弄走。」 「但现在就怕他们也在找,还有姓王的,现在跟他娘的疯狗一样,就想给他儿子报仇,街上可有不少衙役捕快。」 「这些不由我们担心,大人自有办法,走吧,回去复命。」 几人说完,转身离去。 离远芳和卓江玲对视一眼,悄悄去房门前。 要尽快转移的,还得是连夜转,一定是重要的东西。 卓江玲一边走,一边往地上撒东西。 离远芳问:「这是什么?」 「迷香粉,」卓江玲说,「要是有人来,能迷一会儿是一会儿。」 「我这带的也不多,出来匆忙,没有补充,否则迷倒七个不成问题。」 离远芳抿抿唇:「这个……回去也给我点?」 「行,没问题。」 两人边说,边推开屋门。 一抬眼,都缓缓睁大眼睛。 「天爷!」卓江玲深吸一口气,压抑不住的惊喜,「这回算是来着了!」 与此同时,南昭雪和封天极从后门入院。 野风把马车放妥当,提刀断后。 南昭雪快步如飞,心一直悬着,唯恐卓江玲和离远芳再出什么差错。 封天极握住她的手:「别急。」 南昭雪速度放慢,深吸一口气:「那边,江玲很聪明,应该是沿路放了香,她们应该是从前门进来的。」 「那就说明,她们被带过来时,并没有昏迷。」 封天极安抚:「也许,她们是将计就计。」 南昭雪关心则乱,现在一想,苍柏身上有香气,这里也有,没准还真的是,两人发现了什么,故意而为。 到屋门口,门虚掩,里面没人,但桌上还有一点零嘴渣渣,地上还有瓜子壳。 封天极好气又好笑:「这两个人真是……在这里还不忘吃东西。」 南昭雪也哭笑不得:「这也好,说明她们没什么危险。不过,现在去哪了?」 守在门口的野风突然道:「有人。」 她也闪身进屋,从门缝里往外看。 黑漆漆的,从月亮门那边出来两个人影,鬼鬼祟祟,东张西望。 野风惊喜道:「是她们!」 南昭雪开门出去,正准备逃走的离远芳和卓江玲转头看过来。 卓江玲惊喜交加,赶紧小跑过来:「六嫂嫂!」 南昭雪见她们俩没事,总算松口气:「你们……」 卓江玲一把拉住她:「六嫂嫂,快来,我们有重要发现,正打算回去给你报信!」 卓江玲拉着南昭雪在面前走,离远芳拎着棍子在后面跟着,眼睛不时打量封天极。 封天极心尖有点慌,百战倒还好,总归是自己兄弟,但离远芳不一样。 这姑娘虽说是百战的未婚妻,可毕竟接触得时间还短,封天极知道这姑娘本事大,还虎。 他都担心,离远芳会不会突然抄起棍子砸他的头。 算了,还是快走吧。 封天极加快脚步,赶紧追上去。 南昭雪已经来到门前,微眯着眼睛,看屋子里的东西。 三间屋子,堆满粮食。 封天极也震怒:「这是……胡小姐带的那批粮食?」 「正是,」南昭雪和玉空大师一起换的,最清楚不过。 不用打开,单看袋子就知道。 「那几个人是军士,还说今天晚上要连夜转走,」卓江玲把听到的,一五一十都说了。 南昭雪面若冰霜:「好,真是好。」 「那我们今天晚上,就来个守株待兔。」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下落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转头对野风说:「野风,你把她们俩带上马车,在那等我。」 「主子……」 「去吧,我没事。」 「是。」 卓江玲乖乖跟着走:「六嫂嫂,那你快点啊,注意安全。」 「好。」 离远芳走在最后,一边走一边看封天极:「你不走吗?」 封天极:「……」 卓江玲拉过她:「走吧,远芳姐姐,我还有别的香粉给你展示一下。」 「真的?」 封天极苦笑:「你准备做什么?」 「把这些粮食都装走,」南昭雪示意,「帮我看好门。」 「好。」 封天极轻轻把门关上,南昭雪仔细几遍,除了胡小姐押送的那些,还多出一些。 但多出的那些也是用军粮袋子装的,和胡小姐押送的那些相差不大。 拿匕首豁开个小口,抓出一把细看,这粮食的成色还真是不错。 南昭雪记得,剑客曾经夜探护城军军营,回来说过,军营的军粮并不少。 看来,不但不少,还多了。 可这些多出来的是怎么来的,那就得另查。 事不宜迟,南昭雪把这些粮食都装入空间。 装到最后,南昭雪无意中转头,发现地上有块地砖不太一样。 封天极正在外面等着,警惕看向四周,忽听南昭雪在里面叫他:「天极!」 封天极心头一激凌,赶紧推门进去:「怎么了?受伤了?」 南昭雪摇头:「不是,你来看。」 凑过去,封天极看到那块地砖,拔出剑在上面轻轻敲了敲。 「空心的,下面有暗室。」 封天极边说边把南昭雪挡在身后:「你走远些,我来试试。」 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暗器机关。 南昭雪拉着他,两人一起退远,拿出一条绳索,系上半块砖。 一抡。 砸中地砖,那块砖连同旁边的五块都翻起,露出一个暗道入口。 倒是没有暗器之类。 封天极提剑在前,南昭雪在后,两人一起走入暗道。 南昭雪拿着小手电,地道里阴暗且干冷,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越往里走,南昭雪的心揪得越紧,在难闻的味道中,她嗅到一丝血腥味。 心像在被撕扯,期盼胡小姐在这里,又不希望看到她在这里遭罪。 地道尽头,是一座牢笼。 墙壁上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飘飘忽忽,似乎随时会灭。 牢笼里有人戴着镣铐,靠着墙坐着,披头散发,一身污衣。 即便如此,她的腰背也是直的,颇有几分风骨。 南昭雪心像被猛地握紧,呼吸都跟着一窒。 她停在原地,一时没有动。 封天极握握她的手,轻步上前去。 牢笼里的人听到动静,一下子转过头来,她的脸也被血污染脏,左腮边还贴着沾了血的头发。 嘴唇苍白干裂,嘴角也有干涸的血渍,整个下巴都似被血染透过。 南昭雪眸子猛地一缩。 「胡小姐,」封天极轻声道。 胡小姐挣扎着站起,双手握住木栏杆,眼睛直直看着南昭雪,目光急切又激动,泪水慢慢浸上来。 南昭雪快步过去,握住她的手。 胡小姐喉咙呜咽,眼泪滚滚,一手被南昭雪握着,一手指着自己的嗓子。 南昭雪心像巨石 压住,缓了一会儿才艰涩地问出:「喉咙受伤了?」 胡小姐点点头,又抹去眼泪,露出笑,摇摇头。 南昭雪眼眶发酸,喉咙也有些发堵:「没事,我能给你治,都能治。我带你出去。」 胡小姐有点急,指指上面。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南昭雪猜测她指的应该是上面的粮食。 封天极斩断铁链,南昭雪推开牢门,把胡小姐搀出来。 她的腿似乎也受了伤,身上的伤痕也交错,不知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罪。 南昭雪满心愧疚和愤怒,咬牙低声:「你放心,你的仇,一定给你报。」 到外面,把地道恢复原状,护送胡小姐到马车上。 离远芳不认得胡小姐,卓江玲认得,一见这种惨状,忍不住惊呼出声。 南昭雪想给胡小姐查看伤口,她摆手拒绝,似乎很是窘迫,低头坐在角落时。 卓江玲都掉了眼泪:「胡姐姐,你别怕,也别不好意思,你是受伤的,那些害你的人才是混蛋。」 胡小姐红着眼睛点点头。 卓江玲还想说什么,南昭雪轻轻摇头,指了下喉咙。 卓江玲震惊地瞪大眼,别过脸,抹去滚出的大颗泪。 马车迅速驶回,南昭雪让卓江玲和离远芳去给大家报个平安,也把百胜叫来。 百胜闻讯而来,看到胡小姐,也是又惊又怒。 「去安排个僻静的小院,不要声张,告诉小二也不要多嘴,给他些银子。」 「是。」 百胜立即去安排,大家都赶了来,关切又心疼。 胡小姐不能说话,只能向大家行礼。 南昭雪按住她:「好了,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客气,稍后送你去小院,我给你看伤。」 胡小姐摇摇头,示意自己就可以。 女子身子娇贵,她的伤又到处都是,南昭雪也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恐怕伤的不是只身体,心里也一样。 那样骄傲明媚的女子,如今却……只怕身上的伤好治,心里的伤还要恢复一阵子。 南昭雪深知此事急不得,暂时只好由她。 命人烧热水,给她最好的外伤药,胡小姐歉意地冲大家笑笑,轻轻关上门。 南昭雪微微闭眼,重重吐一口气。 回身看着大家,轻轻摆手,示意一起离开。 「胡小姐虽然救出,」南昭雪沉声道,「但事情不算完,今天晚上,我要亲自带人去,活捉罪首。」 百战一拍胸口:「我也去!算我一个,敢绑远芳,我打不死他!」 离远芳上前一步:「还有我。」 南昭雪想想也行,他们俩战斗力强,此次出去,要速战速决。 正要点头答应,封天极轻轻咳嗽两声。 南昭雪猛地明白过来,她要去,那封天极也想跟着一同去,但如果带上百战和离远芳,这俩势必又要怀疑这怀疑那。 一个百战已经够难缠,再加一个离远芳,恐怕得头疼死。 于是,南昭雪又否决,正要开口,百战可不干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反击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百战扭头看封天极。 「那什么英,你咳嗽什么?什么意思!」 「喉咙痒,」封天极淡淡道,「不能咳嗽?」 「你……」 百胜赶紧拉住:「百战,冷静点,听王妃安排。」 百战哼一声,狠狠瞪封天极一眼。 南昭雪道:「好了,大家都是想为胡小姐讨公道,我们要团结一致才好。」 百战还想说,剑客重重咳嗽一声。 「这样,胡小姐受了伤,」南昭雪吩咐,「远芳,你和百战就留下,在她院子周围防守,你们这边安全,我在外面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南昭雪握住离远芳的手,语重心长:「远芳,辛苦你了。」 离远芳立时感觉自己责任重大,郑重点头:「王妃,你放心,我保证保护好胡小姐,任何不得靠近。」 「好。」南昭雪欣慰点头。 离远芳答应,百战就不能再说什么。 南昭雪心说这算是摸着窍门,有什么事直接和离远芳说,说动一个能摆平两个。 「时迁和江玲也留下,你们和大师一起,备点吃的,等大家回家有热汤暖暖肚子,太冷了。」 「是,主子放心。」 胡老自告奋勇:「我熬点祛寒的药膳吧。」 南昭雪同意,对剑客说:「前辈,重头戏还要着落在您身上。」 「你说。」 南昭雪和封天极带着百胜、野风赶奔发现胡小姐的那个小院子。 据得到的消息,晚上去的人是要搬运粮食,想必也不会是什么精兵,他们四人足矣。 南昭雪和封天极在后房坡上,野风和百胜一左一右,各站一边的厢房。 他们刚来不到一刻钟,院外就有了响动。 门外停着十来辆大车,看来是打算一趟就把粮食都拉走。 一辆车上有五个人,总共五十人左右。 众人放轻脚步,推进几辆小平板车。 为首的人边说走:「动作都麻利点,别浪费时间。」 「事情办好了,回去喝酒,要是谁磨蹭,别怪我不客气。」 「头儿,你放心吧!」 说话间,为首的人推开屋门。 一进屋,便大吃一惊。 屋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这!粮食呢?」 他急得四处寻找,怎么会没了?明明之前来的时候还在! 「去把前院的人叫来!」 为了不引人注目,没有派太多的人把守,再说,这地方本就隐秘,即便有人发现想偷,这么多粮食也不可能偷得这么干净。 前院的人匆忙来了,一见眼前情景也有点傻眼。 「这……」 话没说完,也不知道触碰到了哪,突然腾起一阵烟雾。 他们只觉得头一阵眩晕,身上力气瞬间被抽空,都软绵绵倒下去。 门外的人没有被波及,见此景也吓了一大跳,纷纷拔刀,警惕看着四周。 忽间房上有一样东西飞下来,正砸向他们。 一人举刀对着那东西就砍。 「噗」一声,东西碎裂,再次炸开烟雾。 「啊!」一声惊呼,他们纷纷捂住口鼻,想退出院子。 但已然太迟。 刹时间,好几十东西同时砸向,他们不敢再砍,只能闪躲。 可闪躲也无用,那些东西掉到地上,照样被炸开,升腾起雾气。 不过转瞬之间,他们就纷纷倒地,失去行动能力。 外面还有几个看马车的,野风跳到外面,那几个人挥刀就砍上来。 百胜也过来帮忙,两人三五招就砍倒几人,留下一个活口,拎进院子。 南昭雪和封天极已经从房坡上下来,野风把人押到:「主子。」 「你们是谁的人?」 被押来的人一见满院子自己人,以为都死了,早就吓懵。 「我……我们是护城军,魏大人叫我们来的。」 南昭雪冷笑一声:「魏承猛,真是好!」 魏承猛正在房间喝酒,屋子里炭火烧得旺,酒又烈,他上半身脱了,光着膀子。 坐在他对面的南星先生倒是长衫整齐。 魏承猛用大碗一碰南星先生的小酒盅:「这么喝酒有什么意思?」 南星先生浅笑:「我酒量浅,比不得护城使酒量好。」 魏承猛一饮而尽,压低声音问:「我把人都散出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姓胡的女人。」 「找得到如何,找不到又如何?」南星先生转着酒杯,「左右护城使在战王妃面前,都没办法再扭转任何形象。」 魏承猛一拍桌子:「他娘的,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我这边没有收到任何她到来的消息。但是,看她的样子,似乎对肃城的事都很熟悉。」 「尤其那个姓王的,现在还总是找我的茬,说不定,就是他在那个女人面前说了什么。」 「管他说什么,」南星先生给魏承猛把酒满上,「反正他也翻不出什么浪,我看大都统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魏承猛摇摇头:「大都统是战王的部下,非常忠心,要是战王妃对我不满,大都统也不会向着我说话。」 他说罢,又饮一口酒:「他娘的,难道老子要栽到一个女人手上?」 南星先生放下酒盅,声音似带着蛊惑:「大人,这肃城可是您的地盘,难道不是一切都由您说了算?」 「她就是一个女人而已,能有什么能耐?若是她没有什么令牌,没有身份,您还会如此苦恼吗?」 魏承猛一愣:「你的意思是……」 南星先生没再往下说,温和一笑,起身道:「大人,您慢慢喝,我去查防。」 魏承猛若有所思,垂眸没有言语。 南星先生拿上大氅,轻步出屋。 抬头看黑沉沉的天,极慢地笑笑,这个时辰,押送粮食的队伍,也该回来了。 他走之后,魏承猛在房间自斟自饮,脑海中始终回响着他没说完的那句话。 正想着,突然有人敲窗。 他心头烦躁,扭头问:「谁?」 窗外的人没回答,又敲两下。 魏承猛不耐烦道:「他娘的,眼瞎了?没看到门开着?进来回话!」 没人说话,也没人进来。 还是敲窗。 魏承猛抄起酒碗砸过去:「老子说话听不懂吗?」 他大步走过去,推开窗子往外瞧。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那就,受死吧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魏承猛一眼看到院子里的人,脑子顿时一激凌,酒醒了多半。 与此同时心里那个恶念,越来越疯长,压都压不住。 他也没穿好衣裳,依旧光着膀子,窗也没关,慢步打开门。 「王妃深夜来访,可真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好列队迎接。」 他说着客气的话,语气却是漫不经心,脸上更没有什么恭敬之色。 百胜冷笑一声:「魏承猛,你好大的胆子!」 魏承猛跟半截铁塔一样站在门口,也不说请南昭雪进去:「谁胆子大?我倒是觉得,王妃一介女流,这半夜三更的还出门,才叫胆子大。」 南昭雪怒极反笑:「一介女流。今天晚上,本王妃就让你看看,这一介女流是怎么让你跪下求饶。」 魏承猛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我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天子父母,至于说求饶,那更是……」 话音未了,「啪」一样东西,从最后面的野风手里甩出来。 魏承猛定睛一瞧,眼睛霍然睁大。 那是他的兵! 「你!」魏承猛怒视野风,又看向南昭雪,「王妃这是何意?是觉得我营中的人好欺负吗?」 这才几天,南昭雪和这个小丫头,杀他太多人了! 魏承猛转手拿起屋中刀架上的刀:「野丫头,真以为会几下刀法,就没人治得了你是不是?老子今天就教训教训你!」 野风拔出双刀,丝毫不惧,无畏对视。 魏承猛也不顾忌南昭雪,举刀就上。 他就是想给南昭雪一点颜色瞧瞧,让这个女人知道,这里到底谁说了算! 借着点酒劲,他的刀又猛又沉,野风飞身跃起迎上,像一只初展翅膀的小雏鹰,搏击风雨。 百胜在一旁瞧着,手中握刀,随时准备相助。 南昭雪和封天极冷眼旁观——不得不说,魏承猛的确有实力,从南昭雪的角度看,是一员难得的猛将。 从封天极的角度看,这几年魏承猛非但没有养尊处优退步,反而更精进。 野风并不是他的对手,即便现在旗鼓相当,三十个回合是极限。 魏承猛微惊,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瘦弱的小丫头竟有如此身手,能在他手下走这么多回合,这样看来,他那些手下死得也不冤。 可惜,这小丫头注定要死在这里。 他抡开刀,加大攻势,一刀砍过,野风双手举刀招架,咬紧牙做好准备。 预计中的泰山压顶并没有来,封天极长剑出鞘,接住魏承猛的刀。 野风退后,魏承猛也后退两步,上下打量封天极,眼神中有难以掩饰的惊讶。 「本城使记得你,」魏承猛语气轻蔑,「还以为你只是个小白脸,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 他深知,能用剑接下他刚才那一记猛刀,绝不只是两下子。 封天极剑归鞘,冷笑道:「魏承猛,你可真有种。」 这语气神色,让魏承猛心口一跳,情不自禁后退一步,眼睛睁大,再次打量。 封天极进屋,在正座上坐下:「废话少说,魏承猛,你劫军粮,囚禁孟小姐,意欲何为?」 魏承猛不可思议地看着封天极:「你……你……」 百胜拱手:「还不快拜见战王殿下!」 魏承猛手中刀差点落地,脑门瞬间渗出冷汗,脸色阴晴不定。 南昭雪观察他的神色,冷笑不语。 魏承猛一咬牙:「你是何人?胆敢冒充战王殿下?王爷远在京城,岂会在这里,以你这种面目出现?简直可笑 !」 「魏承猛,你想造反不成?」百胜喝斥。 「造反?」魏承猛大笑,「我魏家历代忠心,何时造过反?话可不要乱说,我只是为了战王的名声着想,为他除去冒名顶替之人罢了!」 百胜还想说,南昭雪摆手制止。 心如此,再说什么也无用。 南昭雪缓缓道:「所以,你的意思,今天晚上,让我们都死在这里?」 「王妃,你被此人劫持,他还冒充王爷,末将岂有不管之理?只是,末将力薄,能耐有限,无法救下王妃,还请王妃见谅。」 南昭雪轻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必对你留情,原本是想着,让你写下罪状,看在魏家先祖也曾立过功劳的份儿上,押你进京受审。现下看来,倒是不必费此周折了。」 「那就,受死吧。」 魏承猛不以为然,手指一弹大刀:「我这把刀,还真没有饮过皇族人的血,今天也算头一回。」 言罢,魏承猛提高音量,大声道:「亲卫营何在!」 他深知封天极厉害,也知道百胜不是浪得虚名,再加上那个小丫头,他一个人可敌不过三。 亲卫营,都是他的心腹,是精英,放在战场上都能以一敌百,每天晚上哪也不去,就在他的院子附近。 若有危急时刻,只需他一声令下。 一共二十一人,就不信围歼不了这几个。 然而,他下完令,亲卫营却不见任何动静。 魏承猛疑惑,又大喝一声。 还是没有反应。 南昭雪极慢地笑了笑:「魏承猛,你的亲卫营,看来也不怎么样。」 魏承猛心突突跳:「你……你什么意思?」 剑客抱着剑从外面进来:「意思就是,二十一人,一人不剩下,都死在我的剑下。」 魏承猛眼睛霍然一睁:「这不可能!他们何其勇猛,都是……」.br> 剑客不耐烦地打断他,冲封天极道:「我早说了,这军营的守卫不行,得管。」 封天极点头:「换了新的护城使,立马就改。」 魏承猛咬牙,胸口一起一伏:「王爷要杀我?」 「你不该杀吗?」封天极反问,「单凭你劫粮动胡小姐,就已经难逃一死,至于方才,不敬王妃,你动的什么心思,别以为本王不知。」 魏承猛握紧手中刀,心中不甘:「我魏家……」 封天极毫不留情:「魏家是魏家,你是你,本王不追究魏家,不扰魏家祖先安宁,已是宽大。」 南昭雪目光似冰凌,字字浸冰:「魏承猛,你不冤,上路吧!」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新城使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魏承猛不想死。 但他不得不死。 别说有胡小姐的事在先,就是今天晚上他对南昭雪动了杀机,又意图反抗封天极,已然该死。 血溅当场。 把现场打扫干净,南昭雪迈步进屋。 屋里还有魏承猛喝酒的席面,一个碗,一只盅。 原来分明是有两个人对饮。 另一个,是谁? 屋子里除了酒肉香,还有隐隐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和之前在前面会客厅闻到的一样。 南昭雪脑海中浮现一人,那个南星先生。 她转头对剑客道:「前辈,帮我去找一找一个叫南星先生的。」 「好。」 南昭雪拿起那个酒杯,在指间轻转。 封天极目光在屋子里掠过,在桌边拿起几份军报。 南昭雪问:「有什么发现吗?」 封天极手指一顿:「有个有意思的事,你看。」 南昭雪走过去看,目光微凝。 …… 次日一早,城门刚开,南昭雪的马车又再次出城,在路口等到十几匹快马。 为首的人穿一身金色铠甲,见南昭雪的马车,到近前下马参拜。 「末将颜诛拜见王妃,奉大都统之命,听候王妃差遣。」 南昭雪挑帘看看他,此人二十七八岁,高大英武,正是好年华。 「方都统有没有告诉你,过来是做什么?」 「大都统不曾说,只说让末将听王妃的,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南昭雪点头:「既然如此,你随本王妃去护城军营中,接管护城军,任护城使一职。」 颜诛一愣,忍不住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颜诛是方知洵的心腹,但到底年轻,没想到南昭雪让他做护城使,还是肃城的护城使。 这…… 他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不肯?」 「回王妃,末将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末将资历尚浅,而且这里是肃城……」 「肃城也好,边关也罢,都是我朝领土,本王妃带你去,你只管放心,」南昭雪放下车帘,「走吧。」 有令牌在手,如皇帝亲临,换一个护城使,不是什么难事。 何况,她又不是无理取闹,而是为大局。 封天极倒杯热茶给她:「感觉怎么样?」 「颜诛吗?看着挺年轻,不知道能不能压得住。」 封天极浅笑:「这你放心,颜诛实力强悍,身手极佳,方知洵对他颇为器重,我在信中写明,来了要担重任,任护城使一职。」 既然方知洵知道,还是派了颜诛来,那就是相信颜诛能胜任。 到达军营,军兵们正常操练,谁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事。 南昭雪带颜诛一到,有认识颜诛的心里就开始犯嘀咕。 南昭雪吩咐百胜敲军鼓,把士兵们都集中到一处。 「众将士们听着,魏城使有重要绝密军情要去处理,从今日起,护城使一职,暂由颜诛颜将军代替。」 哗! 一石激起千层浪。 士兵们窃窃私语。 南昭雪不想说太多,解释就是掩饰,平静冷静,才能让他们猜不透,才能更平稳。 魏承猛也有忠心的手下,忍不住问道:「敢问王妃,魏城使什么时候回来?」 「本王妃说了,他是去执行绝密任务,至于何时归来,就要看他的办事速度,」南昭雪不慌不忙,「本 王妃也希望他能早日回来。」 「另外,你们没有发现吗?他的亲卫营也带走了。」 这么一提醒,不少人回过神来,的确,魏承猛的亲卫营不见了。 以往早上起来都是要和他们一起练功的,他们这些普通士兵,只有眼馋羡慕的份儿。 南昭雪看一眼颜诛:「没有其它问题,就拜见颜城使吧!」 颜诛本来心里忐忑,一来年轻,二来这是肃城,他素来知道魏承猛凶悍,想接管他的兵,应该不是容易的事。 但眼下……顺利地出乎他的预料。 颜诛当众讲了几句,南昭雪听着微微点头,方知洵挑出来的人,果然不差。 看着颜诛顺利接管,南昭雪也不再多停留,和他告别离开。 当然,暗卫还是要留两个,以免节外生枝。 坐马车回城,南昭雪手托着腮,闭目养神。 封天极在一旁给她烤些小橘子和栗子,也没有打扰她。 过一阵子,南昭雪睁开眼:「去一趟王知州府中。」 刚一进城,剑客走在马车一侧,低声道:「南星先生不见了,没人知道他的行踪,我查过他住的地方,除了有张银票,别的没什么东西,我拿着银票去问过,这张银票已然作废。」 南昭雪挑起车帘:「好,我知道了,您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剑客点头,转身回住处。 南昭雪手在火炉上方轻轻掠过,感受着暖意。 封天极把剥好的栗子放到她手中:「在想什么?」 「没什么,脑子有点乱,总觉得丢了点重要的东西。」 正说着,马车突然降速。 封天极及时揽住南昭雪的肩膀:「何事?」 百胜还未答言,马车外有人朗声道:「我这里有好酒,不知几位有没有兴趣?」 南昭雪挑帘往外看,马车前有个年轻人,穿着棉袍,头戴皮帽子,眼睛微弯,一团和气。 但他身姿笔直,从容中颇有几分傲然。 南昭雪觉得他有点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什么好酒?」 年轻人一指旁边酒庄:「都在这里,客官若有兴趣,可尝一尝。」 「尝一尝,不要钱。」 南昭雪对酒没兴趣,但对这个卖酒的人,有点兴趣。 她放下车帘,对封天极低声道:「你且等一会儿,我去看看。」 封天极握住她手腕:「小心有诈。」 「不会,放心。」南昭雪轻拍他手背,「半刻钟,最多。」 南昭雪下马车,野风在身侧跟上。 下车之后,南昭雪才发现,这地方眼熟,这不正是那天惩治蓝翎长等人的地方吗? 是的,没错,这里的确有个酒庄,当时那几个士兵就是从这里打了酒出来,和她们正好撞见。 南昭雪进酒庄,酒坛子酒缸,摆得满满当当。 「护城军经常在这里打什么酒?」南昭雪问。 年轻人浅笑:「那可多了,他们人多,也杂,口味不尽相同,什么样的都有。」 「不过……」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丧事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拢拢披风,似笑非笑。 「想做我的生意,就开诚布公,卖关子这一套,还是不要用。」 年轻男人笑容加深,拱拱手道:「夫人言重了,在下无此意,只是夫人所说,我的确不知,别的消息倒是知道一二,又怕说了,让夫人觉得我唐突。」 南昭雪直视他不说话。 男人手拍拍旁边的酒坛子:「知州府刚订了二十坛这种酒。」 南昭雪心思微动:「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刚拉走,」男人拿过一个酒壶,掀开酒坛子,装入酒壶,「夫人试试。看我家的酒,酿得如何。」 野风上前接过,南昭雪微颔首:「本夫人回去尝尝,若是好,必来买。」 「恭候夫人大驾。」 南昭雪转身出去,上了马车。 年轻男人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笑意在眼中层层荡开。 身后帐房先生上前来,低声道:「那边来消息说,还要再追加一些,冬季寒冷,又快过年,量大。」 「再急也得等酒期到,方能出缸,不然味道淡了,算谁的?」 年轻男人不以为然:「你去和他们说,要想要好酒,就别着急。」 帐房先生心里不满,但也知道这位说一不二,只好不再多说。 年轻男人看着他背影,笑意淡去,眸底映出冷光。 照旧从后门出去,穿过小巷子,进入小院。 院子里的汉子们都迎上来。 「少舵主!」 北淮南笑问:「查到什么吗?」 「少舵主,我们查到,那个女子的确有些来头!」 几个汉子七嘴八舌,心里都觉得可惜——本来还以为,少舵主能相中个少夫人呢。 北淮南一边擦手一边问:「什么来头?」 眯着眼睛回想,那女子衣裳看似不十分惹眼华丽,恰恰相反的,是那种低调的贵气。 「是战王妃!」 「她是战王封天极的发妻!」 北淮南动作一顿,眼中光芒微闪:「当真?」 「绝无虚假!」 南昭雪在马车里,打开酒壶,酒香瞬间弥漫。 封天极抽抽鼻子:「好香的酒。」 南昭雪倒一小杯,琉璃戒没有预警,无毒。 「王爷能尝出来,这是什么酒吗?」 封天极微抿一口,神情诧异。 「怎么?」 「这酒……我的确喝过,不过,已经是许久之前。」 南昭雪知道他酒量不佳,寻常不怎么碰酒,能让他记住的,定不是凡品。 「倒不是酒有多稀奇,宫中玉液无数,」封天极端着酒杯,「是当时的环境,让我记忆深刻。」 「那次也是年关将近,边城商贸繁荣,不少其它部落或者是附近邻国的商队,都来换取东西。」. 封天极缓缓说着,南昭雪认真倾听。 「我记得有一次打猎回来,遇见士兵正在盘查一支商队的通关文谍,他们说是西梁商队,因为不小心,文谍被酒水泡过,模糊了字迹和印章。」 「士兵不敢作主,正好我经过,就交给我看,我查验之后,又查过他们的车队,的确只是酒,也就让他们放行。」 封天极晃晃酒杯,酒香更深:「当时那个商队老板千恩万谢,非要送给我一小坛。 我不想要,他说,这是他们的***酒,只有西梁皇家才能喝得到。」 封天极把酒杯放下:「就是这个味道。」 南昭雪若有所思,总觉得此事 不是巧合。 那个年轻男人,似乎有意让她进入酒庄,那么多种酒,偏偏给她这一种。 南昭雪定住心神:「让暗卫看管那家酒庄,我倒要看看,里面藏的,究竟是人是鬼。」 「好。」 说话间,知州府到了。 门前还高挂着白幡,地上不少纸钱翻滚,隐约可听见里面的诵经声,还有哀乐声。 封天极挑着车帘:「这王知州未免把丧事操办得太大了些。」 按理说,孩子未成年,算是夭折,不该操办得太过隆重。 「许是父子情深?」 南昭雪说罢,拿出一小锭银子:「走,去吊个唁。」 依风俗习惯,肃城的红白事一样,都有人负责收礼金,记录下名字。 南昭雪让野风留在马车前,她和封天极进入知州府。 到门口,有接待的小厮,引着他们到帐桌前,写下礼金,记下名号。 南昭雪随便说了个姓氏,说是与夫人是故交。 府里到处一片雪白,每个下人都穿白戴白花,连偶尔跑过去的狗都裹着块白布。 封天极低声在南昭雪耳边说:「这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死了长辈。」 灵堂这边布置得更好,门前还有十几位僧人,正诵经超渡,白烛高燃,几炷香雾气袅袅。 这香味道淡雅,让人闻之心神宁定,实属上品。 灵堂中间停着一口上等棺木,厚重,也贵重。 王知州双眼通红,正在火盆边烧纸,里面的灰都快满了,纸钱,纸叠的金银元宝,旁边还有好几篓。 他脸色很差,嘴唇都爆起皮,嘴里不知在嘀咕什么,和那天在军营前质问魏承猛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那时也生气,但还有理智,今日的他,浑身都裹着一层浓重的阴郁。 南昭雪观察片刻,还没有上前,就见旁边有个婆子匆忙跑来。 「老爷,不好了,夫人她……」 王知州立即转头,急声道:「夫人怎么了?」 「夫人刚刚寻死,幸亏发现得早,否则就……」 王知州身子一晃,差点摔倒,踉跄着站起来往外走。 「现在情况怎么样?我去看看……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看着夫人?」 婆子吓得缩脖子:「夫人说要喝汤,老奴还以为,夫人难得有胃口,这才……」 王知州着急,没再多说什么,匆忙离去。 南昭雪和封天极步入灵堂,上了炷香。 下人们来来往往,还有其它来吊唁的人,倒没人注意南昭雪。 她给封天极递个眼色,封天极牵着她退到角落,挡住她。 南昭雪趁机绕到桌案后,去查看棺木里的尸首。 里面的人是个男孩子,十四五岁的年纪,刚刚开始束发,看模样,的确不太像王知州,轮廓骨架略大,待长大成人,定然是个高大魁梧的人。 他已经被换上衣裳,穿戴整齐。 南昭雪的目光,落在他的颈侧。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怒斥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死者的致命伤在颈部。 整理过遗容,伤口自然也清理过。 但此时,伤口颜色变了。 南昭雪拿出银针,针尖儿在伤口上轻轻挑起一点儿。 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轻轻弥漫至鼻尖。 南昭雪眉心微蹙,外面又有人来吊唁,她不便再多看,转身出来。 和封天极离开灵堂,封天极问:「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的确有,」南昭雪把银针取出来,「你瞧。」 封天极细看,银针在阳光下闪着幽冷的光,针尖上挑着一点东西,看不出来是什么。 「针的颜色未变,不是毒?」 南昭雪解释:「不是所有的毒都能用银器试出来,有很多并不能,这是对用银试毒的误解。」 「不过,这次的确不是毒。」 「他伤在颈部,是刀伤,那一刀其实并不能让他一下子死,」南昭雪轻捻银针,「刀口上沾了这种东西,他当时应该死得很痛苦。」 「这不是毒,是香,」南昭雪语气泛凉,「香毒向来不分家,用得不对,香亦是毒,而且还不能用银器试出。」 封天极眸子微缩,似针尖般锋锐:「所以,的确是有人故意杀死王知州的儿子,而且还是让他痛苦的死。此人定和王知州有深仇大恨。」 南昭雪看着针尖,一时没有说话。 「怎么?」 南昭雪缓缓摇头:「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需要证实一下,我们去一下后宅,见见知州夫人。」 封天极欣然同意。 来吊唁的客人也有往后宅去的,多是王夫人的故交。 要找到她的住处,并不难。 正往前走,封天极突然拉住她:「你看。」 南昭雪顺着封天极指的方向看过去,意外地看到王知州和一个男人站在一处。 男人侧对着他们,从这个角度看,看得并不太真切,但南昭雪还是一眼认出他。 霍见洲。 那个雪夜想杀狼救他们,后来经常偶然遇见,来肃城探望舅舅的人。 「他怎么在这儿?」南昭雪轻声嗤笑,「本来就觉得他不简单,看来的确是。」 「先不管他,我们去见王夫人,」南昭雪拉着封天极离开。 到后院来探望王夫人的人不算多,但她一个也没见,在院门口,全被婆子挡了。 南昭雪和封天极绕到院后,翻墙而入。 院子里静悄悄,前面也没有丫环婆子,除了守门的两个,王夫人都把她们打发到外面去。 她独坐在床边,捧着儿子的衣裳,嘴里嘀嘀咕咕:「明明都束发了,明明都这么大了,小时候体弱多病都熬过来,怎么现在就没了呢?」 她指尖颤抖,一遍遍摸着衣裳和玉冠,怎么也不能接受。 有人进屋,轻轻挑帘,王夫人头也没抬:「出去!」 南昭雪轻步上前:「王夫人。」 王夫人猛地抬头,见是一张陌生的脸,通红的眼睛瞬间锋利:「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她张嘴要大声叫人,南昭雪道:「夫人,还是冷静些,我说几句话就走。」 「与令郎的死有关。」 这句话死死封住了王夫人的嘴。 她目光盯住南昭雪:「你什么意思?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是,害死你儿子的人,是谁。」 「是谁?你知道?快说!」 南昭雪平静回视她:「王大人不是说了,是魏承猛。」 王夫人短促 笑一声:「若你也说是魏承猛,就不必再说了。」 南昭雪神情浮现一丝玩味:「这么说,夫人是不信这个说法?」 王夫人紧紧抿唇,神情冷淡:「我还要这里思念我儿,你要没事赶紧走,若是胡搅蛮缠,就让人把你打出去!」 南昭雪不退反进:「你儿子的伤口上,有一种香粉,说香却是毒,这种香,乃是西梁特产。」 王夫人眼睛圆睁,一下子站起,盯着南昭雪半晌没说话,嘴唇颤抖半晌:「当真?」 「当真,绝无虚言,」南昭雪把银针拿出来,「夫人请看,这是从令郎的伤口上取下来的。」 王夫人接过银针,那股香气果然还在,虽淡,但确实有。 「这种香遇血之后并不会很快发散,要等至少十二个时辰之后,还会有香气,而且很淡。 在灵堂之上,有香烛烟火的味道,这种香气就会被掩盖。」 「如果不是对香有研究的人,是不会发觉的。」 王夫人语气锋利:「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南昭雪不慌不忙:「巧了,我就是对香料有研究的人。」 她看着王夫人,终究还是没有忍心说出,这香一旦进入伤口,会让人感觉疼痛感增加数倍,血也会流得慢。 活活疼死。 这样的话对于一个悲痛的母亲来说,无异于胸口插刀。 王夫人用力捏紧银针:「你还知道什么?」 「其它不知,还要靠夫人自己多想一想,」南昭雪道,「夫人好像并不认同,魏承猛是凶手,这一点,与王大人截然不同。」 「王大人还要带要去斩杀魏承猛,夫人可知?」 王夫人短促笑一声:「我自是知道,但魏承猛绝对不是凶手。」 「为何?」 王夫人还未答言,院门口响起婆子们请安的声音。 王知州来了。 王夫人走到窗边,从窗子里往外看。 她再回头时,身后空无一人,方才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又突然消失了。 王夫人愣了愣,难道……刚才的是一场梦? 王夫人低头看到手上的银针,把银放在梳妆台上。 王知州挑帘进屋,看到她好好地站着,怔了一下,上前道:「夫人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语气轻柔。 后窗外的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这语气……也就只剩下轻柔,实在听不出半点情意。 南昭雪记得百胜曾说过,王知州和他的夫人感情深厚,王知州疼夫人,是全城皆知的事。 之前王知州带人去大闹军营,找魏承猛评理,让他惩罚手下欺负过她夫人的人,也是南昭雪亲眼所见。 但现在…… 王夫人轻笑一声,声音极尽讽刺:「我的死活,你根本不在意,何必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 王知州转身坐下,掸掸衣摆:「怎么是装呢?我对夫人一片深情,满城尽知。」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纠缠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和封天极在后窗外,听着屋里的对话。 此时的王知州,和那日南昭雪见到那个,似乎有很大不同。 像是忽然卸去伪装面具,露出本来的面目。 他掸掸衣裳下摆,拂去尘土,漫不经心道:「夫人,还是好好休养为好,为夫很忙,还得办儿子的丧事,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 王夫人转头盯住他:「你这个伪君子,小人!」 王知州也不恼,低笑几声:「我是什么不要紧,夫人随便骂,我是全城有名的宠妻之人,骂还不口,这是最基本的。」 王夫人目光锋利似针尖,厉声问道:「我问你,我儿子是怎么死的?」 「不是说过了吗?出去打猎,被魏承猛的手下暗杀的。」 王知州说得轻描淡写,就像说后厨杀了只鸡一样简单。 南昭雪微蹙眉,封天极在她掌心轻轻划几下。 南昭雪抬眸看他,两人交找眼色。 随即,就听到王夫人说:「你胡说!魏承猛怎么会杀我儿子?这不可能!他们……」 「他们什么?」王知州眉眼带笑,眼底却涌上冷厉。 「他们无怨无仇,」王夫人咬唇,「他为何要杀一个孩子?」 王知州冷笑两声:「他们无怨无仇?无怨无仇?」 他重复两次,唇齿间有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啪!」一声,他手边的茶盏被摔在地,四分五裂。 「只是无怨无仇吗?」 王夫人明显被吓一跳,呼吸有点急:「你干什么?发什么疯?」 「我发疯?」王知州上前一步,突然伸手掐住王夫人的脖子,眼睛通红盯着她,「我早就该疯了!」 「***,你真以为我一辈子要陪着你演戏?哄着你?凭什么!」 王夫人奋力扒拉他的手:「当初是你自愿的,和我父亲商定好的,若不是因为你答应,怎么会有你的今天?」 王知州手上力道松一些,挑眉讥笑:「你说得对,没你们父女,就没有我的今天。」 「我也就不用戴这么多年的绿帽子,」王知州的手又收紧,如同猫戏谑老鼠一般,「魏承猛和那个小***,不只是无怨无仇,他们是亲生父子,对吗?」 王夫人扒拉他手的动作停住,眼睛睁大:「你……」 王知州手指再收紧:「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他娘的早就知道了!」 「那个***,长得和魏承猛越来越像,魏承猛还几次三番羞辱于我,当初你们父女为我铺路,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为官?嗯?」 「难道不就是因为魏承猛在这里吗?亏我刚一开始还想着和他打好关系,纳闷怎么会有如此不讲理的人,竟然油盐不进,对我莫名敌视,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他有种,他就娶你,我没意见,可偏偏没种,不敢承认,只会羞辱我,算什么本事?」. 王知州声音被怒意包裹,字字都带着火气:「枉他还说他自诩是什么英雄,依我看,不过就是一个连亲生儿子都不敢认的狗熊罢了!」 王夫人声音嘶哑:「不,不是……」 王知州抬起另一只手,狠抽她两个耳光:「不是!我让你不是!事到现在你还在替他说话!」 「这么多年,我捂不热你的心,是吗?你既然这么看重他,那你去找他,你为什么不去?为什么要留来折磨我?!」 王夫人被他掐得说不出话。 南昭雪脸色微沉,心情复杂。 这种事,很难说谁对谁错。 纠缠二十多年的夫妻,这其中的恩和怨,早就分不清楚。 「你还说你不能再生,是不能啊,还是不想?」王知州像被压抑已久的暗井,忍不住狂力喷发。 「每次与我同房之后,你都要喝避子汤,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王夫人眼睛瞪着他,无法开口。 王知州手指松开些许:「说!」 「当然是……不想,」王夫人如癫狂般地笑,「你这种懦夫,无能之辈,配让我替你生孩子吗?你不过就是我花钱买的,名义上的丈夫而已。」 「我花钱买你个名份,也给你铺仕途,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凭什么不满意?当初你答应我父亲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你在不甘什么?又想要仕途,又想要美妻,还想要孩子,可你自己,一无所有,若是靠你自己,你还在坐冷板凳,连个候补都轮不到你!」 「你要了仕途,就该老老实实,做好你名义上的事,却又妄想别的,凭什么?你凭什么都要?」 王知州喘着粗气,像被刺激地狂怒的公牛:「我就是什么都要!我哪点比别人差?你的***,我本来是想好好待他,可你偏偏带他去见魏承猛,那我就没办法,我只能……杀了他。」 王夫人一怔,眼底汹涌着血色,恨不能生吞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杀了他,那个***。你和魏承猛的***。」 王夫人尖叫一声,用力撕打:「混帐,你混帐,王八蛋!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王知州任由她发疯,脸上带笑,还在不断地刺激她:「你儿子死得那叫一个痛苦,我用刀在他颈上砍了一刀,你知道吗?那一刀他没死,我在刀上抹了香料,那可是西梁特有的香料,入伤口能让血流得慢,疼痛放大十倍。」 「他啊,是活活疼死,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死。」 王夫人动作顿住,怔愣片刻,眼中涌出大颗的泪,又开始撕扯。 南昭雪不想再听,正想去王知州的书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忽听王知州又说:「你是不是也想死?」 王夫人愤怒盯着他:「我定会告诉魏……」 「你若想死,」王知州打断她,「我可以成全你。」 「这样的话,你们一家三口,活着的时候不能在一起,死了倒是可以一起上黄泉路。」 王夫人不可置信,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南昭雪眸子微缩,和封天极又顿住。 魏承猛已死,连他的那些在军营中的手下都不知道,王知州一直在府里办丧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正大光明走一趟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在后窗外站定,王知州一句话,就让她想一探究竟。 王夫人从震惊中回神,气都喘不匀,不可置信地盯着王知州。 「你……你撒谎!他不可能死,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死?」 王知州看她这副样子,很是过瘾:「他哪样的人?臭不要脸的狗熊?他凭什么不能死?我都嫌他死得太晚了!」 王夫人疯狂撕打,王知州抓住她手腕,用力一推,把她推倒在地。 居高临下看着她道:「既然你这么难过,那就陪他去!反正,我现在有你没你,都一样。」 说罢,从袖子中取出准备好的白绫,往房梁上一抛。 王夫人眸子巨缩:「你要干什么?」 「成全你,让你们一家一口团聚,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王知州咧嘴笑,面目狰狞。 王夫人不断往后退,冲着窗外大喊:「来人,来人!」 王知州嗤笑:「不用叫了,我早把他们打发走了,再说,即便有人,也不会听你的。这些年,你从来不关注这些事吧?」 他一把扣住王夫人的肩膀,硬往白绫那边拖。 王夫人拼命挣扎,却根本无济于事,王知州怒声道:「再敢挣扎,我就一刀捅死你。」 王夫人摇头:「我不死,我不死!你不可能杀得了魏承猛!」 南昭雪眉心微跳,等的就是这句,看王知州怎么回答。 王知州紧闭嘴唇,什么也没说,把王夫人一手刀打晕,直接挂上白绫。 他抬头看,看着王夫人脸色渐渐由白转紫,慢慢擦擦手。 把帕子扔到王夫人脚底下,转身离去。 他一走,南昭雪和封天极立即进屋,把王夫人救下。 南昭雪蹙眉道:「此事不对劲,王知州即便知道孩子的真实身世,怒极杀子,他也不该知道魏承猛的死讯。」 「不错,」封天极知道事关重大,「我先送你去,而后去军营看看。」 南昭雪略一思索:「也好,去提醒他们一下,注意千万别生乱,即便有人质疑,也要咬死不认。另外,我觉得消息走漏,或者与那个南星先生有关。」 封天极安抚她:「别急,先回去再说,看王知州闭嘴不谈的样子,应该不会泄露出去。」 低头看看昏迷的王夫人:「她你打算怎么办?」 「先带回去安置,看她都知道些什么,」南昭雪对王夫人没有半点同情。 这个女人死了儿子固然可怜,但她也不算什么好人,为一己之私,一错再错,走到今天这步,完全是咎由自取。 把王夫人放进马车,南昭雪问封天极:「我想会会王知州,王爷以为如何?」 「你是想诈他,是怎么知道魏承猛的死讯的?」 「对,也看他与南星先生是否有来往,」南昭雪心里难免有隐忧,「那个南星先生来历不明,又莫名失踪,连剑客前辈也没能找到他,这样的人隐在暗处,我实在不放心。」 封天极握住她的手:「不许为这些事费神,交给我来处理就好,现在王知州不可靠,但有颜诛在,军营能稳得住,我们也没有后顾之忧,大不了处置了王知州,让护城军暂时接管。」 南昭雪浅笑,知道封天极是安慰她,王知州怎么说也是肃城的父母官,位居四品,算是封疆大吏,岂能随意就处置。 何况,此人城府颇深,而且极其能忍,这样的人不得不加以防备。 「也好,先回去再说。」 封天极安抚住南昭雪,偏头看向车外,眸光刹那冷厉。 先把王夫人安置好,南昭 雪回院。 离远芳和百战知道她回来,一起过来禀报。 「胡小姐一直没有出来,送进去的吃食也没动过,」离远芳担忧道,「这可如何是好?她伤那么重,不肯吃饭,怎么能好?」 「我知道了,你们辛苦了,晚一点再给她煎药送药的时候,我去一趟。」 南昭雪让他们都退下,她会在桌前,整理思绪。 封天极心中对王知州已经有了杀意,沉默一会儿说:「雪儿,我有个想法,想和你商议。」 「你说。」 …… 天近傍晚,知州府灯火通明,里面的超渡声更显清晰。 若非南昭雪早知道王知州的真面目,还差点以为他就是个慈父。 南昭雪这次没有遮遮掩掩,直接递上名帖。 知州府门前的接待家丁本来漫不经心,在这肃城,就是王知州最大,他也没必要太过谨慎客气。 但一见这张名帖,家丁瞬间睁大眼睛,腿都有些发软,踉跄着跑进府里。 王知州还在灵堂前,垂眸烧纸,其实心思才已经飞到别处。 让他最为不安的,是他夫人的尸首突然不见了。 本来以为吊死她,等着下人们再发现,再去装模作样哭一场,和那个***的丧事一起办了。 结果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让小厮前去查看,却说没见到夫人。 他当即疑惑,再去院子里,别说尸首,连那条白绫也不见了。 这可有点不太妙。 正在烦躁,家丁进来报:「大人,大人,外面……」 「外面怎么了?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家丁把名帖递上去:「您看,是位贵客!」 王知州接过,皱眉细看,一看,也吓一跳:「人在哪?」 「就在府门口!」 王知州赶紧起身往外走,走到半路又吩咐:「快,找本官的官袍,更衣!」 南昭雪在外面等,封天极看着时辰:「你猜他会说什么?」 「肯定说有失远迎,因为丧子,心痛不已,心神恍惚,接待不周之类。」 正说着,脚步声响,封天极低声道:「来了。」 南昭雪抬眼看,王知州还穿着之前那件衣裳,头发散乱了些,眼睛红肿,身边人提着灯笼,昏暗的光更显得他形色憔悴。 还真是一副死了儿子,碎心父亲的形象。 王知州到近前,声音哽咽:「下官见过王妃,爱子骤然离世,下官心痛不已,几日来心神恍惚,接待不周,还请王妃恕罪。」 封天极给南昭雪一个赞赏的眼神。 全部猜中。 王知州本来是打算换官服,但换到一半又改了主意,这样才能更显出他的伤心。 王妃也是女人,女人嘛,这样才能让她们也跟着伤心。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单刀直入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王知州万万没想到,他打错了算盘。 南昭雪迈步往里走,语气冷淡:「王知州,你死了儿子不假,但这是私事,不可因公废私。」 「你是一城知州,封疆大吏,知法犯法,不可容饶。先打十板子,再来回话吧!」 这次是百胜跟了来,闻言直接上前:「王知州,请吧,在下亲自来为您掌刑。」 王知州噎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南昭雪。 他身侧的家丁忍不住道:「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我家大人就是出来慢了些,那也是因为小公子骤然离世,这才……」 南昭雪轻笑:「王知州,怎么你府上的下人,都能做你的主,随意在本王妃面前反驳吗?」 不等王知州回来,百胜上前揪住家丁的脖领子,「啪啪」正反两个耳光。 「王妃是奉圣命而来!有令牌在身,见令牌如见皇上!」百胜拱拱手,「难道你要当着皇上的面,也敢说皇上不近人情吗?」 家丁早被揍懵,一听这话,更吓得腿软地站不住。 「王妃恕罪,小人不知啊……」 「不知道就敢胡说八道,王知州是在这肃城呆得太久,自为是天了吗?」 这话可太重了,王知州连忙道:「下官不敢,王妃恕罪,是下官的不是,愿意领罚。」 南昭雪鼻子里「嗯」一声,继续往里走。 王知州赶紧带路,心里却忐忑不安,也不知道她突然过来,是要干什么。 「王妃,前面正在给小儿办丧事,怕冲撞了王妃,不如去偏厅那边吧!」 到偏厅,南昭雪在正座坐下,王知州命人上茶,亲自奉到南昭雪面前。 端过茶盏,南昭雪淡淡道:「行刑吧。」 王知州:「……」 百胜拎出一把椅子,示意王知州趴在上面:「请。」 王知州喉咙滚了滚,自知也躲不过,无奈,只好趴上。 百胜下手不轻不重,没有故意折磨他,也没有轻易放过。 纵然如此,王知州一个文人,这十下也痛得要紧,行刑完毕时,衣裳都湿透,动一下都吡牙咧嘴。 南昭雪也不说让他去换衣服上药,百胜侧身一指:「大人,请。」 王知州又挪着步子进厅,嘴唇都快咬破。 好不容易站稳,南昭雪拿出令牌:「王知州,行礼吧!」 王知州憋着一口气,行个礼:「臣,王知州,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昭雪等着他恭恭敬敬行完全礼,这才问道:「王知州,本王妃有一事不明,想问问你。」 王知州眼前发晕,疼得恨不能叫出来,但此时必须忍着。 「王妃请问。」. 南昭雪打量他,目光沉而锋利,王知州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心也慢慢提起来。 早听说这位战王妃不简单,但他始终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再不简单,也只是个女子而已。 他那个夫人又怎么样?自以为聪明,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的自以为是,最终还不是毁在他手上? 他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稳住心神,千万别被吓住。 好不容易刚稳住,南昭雪一句话又让他重归震惊。 「你是怎么知道,魏承猛已经死了?」 王知州唰一下子抬头,这一刻几乎是忘记疼痛,满脑子都是不可思议。 「王妃此话何意?魏城使,死了?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知州心砰砰跳,眼底的慌乱一闪即过:「下官从未听说呀,那现在护城军中如何?要不要下官过去帮忙?」 他一连串几个问题,还表现得很是关切紧张,好似多在意魏承猛一般。 「王知州,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南昭雪打断他的表演,「你和魏承猛的不和,全城都知道,他死了,最高兴的应该就是你,你要咬牙切齿,甚至是放鞭炮庆祝,本王妃都不意外。」 「可你偏偏装出这么一副样子,王知州,你真当本王妃是傻子吗?」 「王妃此话何意呀……」 南昭雪笑容讥讽:「你知道你的儿子不但不是你亲生的,还是魏承猛的,王夫人到此,也是为了与魏承猛私会。你心中不甘,但你又对付不了魏承猛,故而杀掉年少的儿子。」 「王知州,王夫人做事固然不光彩,但孩子无罪,你若敢与魏承猛一决高下,本王妃也敬你算是个汉子。可你没有,你挑弱小者下手,王知州,这事做得不光彩。」 王知州握紧拳头,冷声道:「下官不知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我儿子虽不是亲生,但我一直疼爱他,满府上下都知道,他也是被人暗杀……」 「对,恐怕那孩子到死也以为,你是疼爱他的,谁能想得到,疼爱他的父亲,是一直想杀他的人。」 「本王妃问你,你用的西梁香,是谁给你的?」 王知州眸子一缩:「什么?什么西梁香?」 南昭雪短促笑一声:「本王妃好好和你说话,你最好珍惜机会,若是给你机会你不要,那就不要怪本王妃失了耐性。」 南昭雪拍拍手,封天极带着两个人进来。 他们还都戴着帷帽,看不出容貌。 王知州后退两步,目光凝视。 封天极迈步进屋,示意其中一人摘下帷帽。 王知州定睛一看,脸色陡然沉下:「是你?」 王夫人眼睛通红,饱含怒火恨意:「没错,是我!你没想到吧?我没死!」 「姓王的,该死的人是你!」 王夫人扑上去,对着他又撕又打。 王知州本就受伤,疼痛难忍,现在事情已经败露,就更不想和她废话。 一把抓住她手腕,用力推开她:「滚开!撒什么疯?我能杀你一次,也能杀你第二次!」 「就像当初,我杀掉你爹一样。」 王夫人被推得后腰撞在桌子,痛得捂住,现在猛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是你杀了我爹?」 「没错,我天天在你给他送的汤里下毒,那老家伙精得很,始终防着我,以为我不知道?可他防得了我,却没有防着你。」 「哈哈,他哪里想得到,他的宝贝女儿,天天给他送的不是强身汤,是催命毒!」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你是必须要死的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王夫人跳起来,如同发疯的母狮,拼命奔向王知州。 王知州被她一股激劲儿撞上来,后退几步跌倒,压到伤口,痛得大呼一声。 王夫人趁机骑到他身上,又撕又打,手牙并用。 现场一片混乱至极,南昭雪冷眼旁观,没有半点插手的意思。 直到王夫人力竭,滚到一边,王知州摇晃着站起来,怒目盯着她。 「呵呵,你再发疯也没用,你爹死了,你儿子死了,没错,都是我杀的!」 「我就是让你生不如死,让你知道知道我这些年都是受的什么窝囊气!」 王夫人还凶狠回视他:「你一定会下地狱!」 「下不下也不是你说了算,」王知州冷笑,「再说,我还没死,想死之后的事干什么?」 他偏头看南昭雪:「王妃,您能救下这个***,我属实没有想到,不过,救了她也没用,这个女人我根本不在乎,她就是你的一步废棋。」 南昭雪面不改色:「所以呢?」 「所以,我还是知州,王妃,」王知州上前一步,手撑着桌子,「我知道你是战王的王妃,有些谋略,战王也曾在边关称雄,但那也是曾经。」 百胜蹙眉,想上前,南昭雪摆手:「继续说。」 王知州轻笑:「王妃,我知道你手下有几个身手不错的人,不过,再怎么样也是几个人,和一城这力相比,不过轻如鸿毛。」 「不如王妃与我合作。」 「怎么个合作法?」南昭雪问。 「王妃有名声,我有实力,现在肃城我最大,魏承猛已死,护城军也是群龙无首,若王妃肯写一道手谕,容我拿着去护城军宣布,接管护城军,那这肃城还不是我们的天下?」 「王妃尽可在城中住下,想多久就多久,要什么给什么,不比现在好得多?」 南昭雪看一眼封天极,封天极差点气炸。 百胜冷笑一声:「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和我家王妃谈条件,你也配!」 王知州脸色微变:「王妃也可以不答应。」 南昭雪声音微扬:「若本王妃不答应,你待如何?」 王知州抿抿嘴唇:「王妃,还是不要走到那一步的好。」 「你先说,本王妃也好权衡一下,看看王知州到底有多少实力,否则的话,如果你是个草包,只是图有一张嘴,那本王妃与你合作,岂非自败名声?」 王知州大笑两声:「王妃所言极是!那好,我就告诉王妃,别的不敢说,这知州府上下,都是听我的。」 「这是自然,你要连自己的府邸都管不住,那不是废物吗?」 「所以,」王知州笑容加深,「王妃若是不想与我合作,今天恐怕也不好出府。」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南昭雪手抚琉璃戒,「本王妃想问你几个问题。」 「王妃请问。」 「你手里的西梁香,是谁给你的?」 王知州略一迟疑,南昭雪继续说:「如果连个回答都不敢说,那你还有什么胆子,敢说肃城你最大?」 「好吧,」王知州被激得脑子发热,「西梁香,是南星先生给我的。」 「他是西梁人?在魏承猛身边,也是为了怂恿他,让他本就傲气的性子更加嚣张跋扈吧?」 「不错,王妃所言甚是。」 「所以,你是投靠了西梁,若有朝一日,西梁叩边,你就会把肃城献出去?」 封天极抬眸,眼底深处涌动杀意。 王知州轻笑:「这倒不是,我与西梁,并非是投靠 ,也不会献城,而是合作。等西梁叩边,我肃城可以平稳度过危机,在乱世中自保,到那时,我就做肃城王。」 南昭雪笑出声:「肃城王?亏你还有脸说出口。」 「王妃何意?是不想与我合作吗?」王知州沉下脸。 「你也配!你这种出卖自己国家,出卖治下百姓的畜牲,连人都不配做,还妄想本王妃与你合作?」 南昭雪问百胜:「上一个威胁本王妃的人是谁来着?」 「回王妃,是魏承猛。」 「哦,对,」南昭雪眸光泛起凉意,似有万千刀剑,「王知州,你觉得,你这知州府,和魏承猛的护城军大营相比,如何?」 王知州眉心微跳,一时没有回答。 南昭雪看一眼百胜,百胜走过去,对准王夫人后颈一记手刀,王夫人晕倒。 她这才继续说:「魏承猛死的消息,也是南星先生告诉你的吧?」 王知州没有否认。 「那他就没有告诉你,魏承猛是怎么死的?」南昭雪把玩着乌黑匕首,「魏承猛,是王爷亲手杀的。」 王知州一怔:「什么?什么王爷?」 「当然是我家王爷,战王殿下。」 封天极上前,坐在上座。 王知州瞪大眼睛:「你……这不可能,我认得王爷,你……」 「亏你还和什么南星北星的合作,就没有听说过易容之说?」南昭雪嗤笑,「就凭你,还不值得让王爷费事抹去易容,真容相对。」 「不如这样,让你再见识一下,」南昭雪下巴一抬,指向一直门在台阶上沉默的人。 那人和王夫人一起来,头上也戴着帷帽。 闻言,他缓步进屋,摘下帷帽。 王知州先是一怔,接着眼睛缓缓睁大。 「你……你是……」 来人浅笑,连笑的弧度都与他一样,声音也极相似:「我是你呀。」 「你连自己都不认得了?」 王知州有一瞬间的恍惚,后退两步,死死盯着此人的脸。.br> 当真与他一般无二,别说其它人,就连他自己,都差点以为是在照镜子。 「你瞧,」南昭雪声音带笑,「这就是本王妃的手段。」 「与你合作,是不可能的,你这种人,王爷最是痛恨,卖国之贼,杀一千次一万次都不为过。所以,你是必须要死的。」 「有这个人代替你,知州府不会乱,肃城也不会乱,本王妃也能放心走出去,你说是不是?」 王知州瞳孔放大,满是惊恐:「你……」 「还有王夫人,待她醒了,我会告诉她,我替她的儿子以及魏承猛报了仇,让她配合演一场戏,等戏结束,她还能好好做她的夫人。」 「你说,她会不会答应?」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便宜外甥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王知州后退两步,转身就往外跑。 南昭雪低头抿茶,看也没看他。 百胜几步跟上,手起刀落。 封天极冲他摆摆手,百胜连屋都没有进,直接在外面就收拾干净。 南昭雪扭头看假王知州,示意他弄醒王夫人。 王夫人悠悠转醒,捂着被打痛的脖子,当看清眼前的人时,又跳起来打。 「你个杀千万的,我打死你,还我儿子,还我爹!」 假王知州后退两步,抬手架住她的手。 只一下,王夫人便不能再往前进发毫。 南昭雪缓缓开口:「王夫人,死者已矣,你爹已经入土多年,你儿子的棺木还在前堂,你想不想为你儿子办完丧事?」 王夫人一怔,眼泪涌出:「当然想。」 「那好,」南昭雪起身到她近前,摆手,假王知州退到一边。 「那你就继续做你的王夫人,别再闹。」 「可是,他杀了我的亲人!」 「是你自己引狼入室,」南昭雪声音平静,目光直视他,「喜欢谁,并没有错,错的是你拿别人当接盘侠,是为不义; 等他接了之后,你不说与他好好共度余生,还在念着原来的人,甚至带子与之相见,是为不忠。 王夫人,或许王知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你所为,也同样让人不齿。 他错在不该为名为利搭上自己,不该出手杀人。 但,王夫人,是你给他的机会,也是你一手推他到如此境地。」 王夫人张张嘴,无从反驳。 南昭雪看向门外,百胜提着王知州的死尸,王夫人瞬间睁大眼睛。 「本王妃杀他,并非是为了你,而是因为他出卖国家,不顾百姓。 王夫人,你若还想为儿子办丧事,那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还是一如既往,做好你的王夫人。 你可愿意?」 王夫人从震惊中回神,又看看身边的假王知州,喉咙滚了滚。 「愿……愿意。」 南昭雪又问:「你可认识霍见洲?」 王夫人不假思索:「他?姓王的什么远房外甥,前段时间来肃城的,我没见过几回,他家的亲戚我一概不见。」 南昭雪没再多说,和封天极走出院子。 百胜留下来处理尸首。 封天极见南昭雪沉默不语,大手包住她的,小声问:「怎么了?」 南昭雪摇摇头,叹口气:「心里堵。」 封天极手里的暖意慢慢包裹住她手:「雪儿善良,待人以诚,所以见不得这些。 王家落得如此结局,是可怜,也是因为他们出心不正,可恨在先。」 「也不是觉得王夫人可怜,她也该付出代价,肆意践踏他人,等人反抗,势必不会有好结果。」 南昭雪语气微顿,问道:「王爷可还记得,我们曾经查到,秦家的镖局,惜峰山庄的庄主秦明之,是霍见洲的舅舅。 现在王夫人又说,王知州是霍见洲的远房舅舅,他到底有几个舅舅?」 南昭雪后面的话没再说,抬眸看着迎面走来的人。 霍见洲见到她,脸上浮现笑意:「夫人,又见面了!」 南昭雪淡淡道:「霍公子,真是巧。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表舅舅家呀,」霍见洲笑说,「之前没有告知,夫人不会怪罪吧?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说了,夫人会觉得我是炫耀,或者不想再与我交朋友。」 「知州而已,还谈不上炫耀,我与霍公子本 就算不上朋友,你大可不必多思多虑,」南昭雪笑容更冷几分,「王知州是你表舅舅,那王公子就是你表弟,他死了,你笑得倒是挺开心。」 霍见洲:「……」 「对了,你之前在街上,是怎么说的来着? 想替魏承猛的手下与我说和,王知州与魏承猛不合,满城皆知,你倒是和魏承猛关系不错。」 南昭雪上前一步:「你表舅舅知道吗?」 霍见洲:「……」 南昭雪不再理会他,和封天极一起走了。 霍见洲脸上笑容一收,目光沉沉盯着他们的背影——这个女人,实在太嚣张了! 南昭雪和封天极没再去前厅,在这件事情中,最可怜的,应该就是这个孩子了。 离开知州府,南昭雪问:「王爷以为如何?」 封天极轻蔑笑笑:「夫妻都能有假,何况是甥舅,他们究竟什么关系,尚未可知。」 南昭雪点头:「不错。我们再去酒庄走一趟。」 之前的那个年轻人没在,来招呼的是店小二。 南昭雪拍拍酒缸:「要这种。」 小二眉开眼笑:「夫人,您真是好眼力,这是我们酿的上等好酒。」 南昭雪给他一点碎银:「赏你的,稳着些。」 「多谢夫人!」小二更卖力气。 「你们掌柜的呢?」 「掌柜的在后面和账房先生盘数,」小二回答,「我们掌柜的也是酿酒好手,年轻的时候就酿酒。」 听这话,掌柜的是年老的,也就是之前的年轻人不是掌柜的。 「果然内行,东家呢?」 「老东家前几年去了,少东家自小家承,也不错,而且我们少东家品酒的功夫是一绝,这什么酒啊,不用喝,往鼻子下一过,就能闻出来是什么酒,用什么酿的。」 南昭雪心里有数,看来那个年轻人是东家。 但不知为什么,看他的气度举止,总觉得不像个寻常生意人。 「你们东家还有别的生意吗?只有这个酒庄?」 「只把酒庄做好了就不易,这酒庄在少东家手里,规模翻了一倍呢!」 提起少东家,这小二还挺自豪。 封天极开口问:「那你们这么好的生意,得起不少护院吧?你们东家自己有本事护住吗?」 小二略有点不高兴:「我们少东家虽然不会武,但请得起护院!出酒的时候还会请镖局。」 镖局?南昭雪心尖微动。 「听说肃城最大的镖局是秦家的,不知道是不是请的他们?」 南昭雪笑容温婉:「正好过些日子我们要离开,也想买些东西,请个可靠的镖局押运。」.br> 店小二立即点头:「正是,秦家的镖局正是我们这里最大,也是最为安全的。夫人若是押送东西,大可以找他们。」 在忘川口被吊死的秦家女儿秦红霜,半路遇见的霍见洲,暗中与西梁勾结的王知州,这家酒庄以及秦家的镖局。 似乎像珠子一样,一颗一颗,慢慢串联起来。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不安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打完酒,南昭雪回到马车上。 「王爷尝尝,看和上次那个,是不是一个味道。」 封天极轻抿一口:「是,似乎比上回还要醇厚些。」 南昭雪把在店小二那里打探到的消息说了:「本来没想理会秦家,但看来,他们也掺在其中。」 封天极转着酒杯:「这个少东家,倒是有点意思,他告诉我们王知州家买了几十坛子酒,我们才觉得王知州有不对劲的地方,才去他家查,引出这些破事。」 南昭雪眸子微眯:「王爷的意思是……他是有意透露消失给我们?」 「不是他是哪一方,有意透露消息是肯定的,不知道他和王知州,究竟是什么关系。」 南昭雪脸色沉下:「王知州固然该死,但我们也不能随意被人拿着当枪使。安排下这一步,究竟谁是狐狸,尾巴也该露一露。」 「只在他敢露,」封天极道,「我们就抓住他不放。」 回到住处,大家都来询问情问,南昭雪说起知州府的事,让大家都留点神。 正说着,院子里响起野风的声音。 「干什么?退后!」 「我找王妃有要紧事,」太白道,「烦请姑娘给通禀一声。」 野风冷声道:「等着!」 野风进屋回话,南昭雪早听见了,倒杯热茶给野风:「喝口茶暖暖,让他等着。」 太白左等右等,足足有一刻多钟,野风才从里面出来。 「进去吧!」 太白脚都冻麻了,微咬着牙进屋。 「先生找本王妃有何事?」 太白搓搓手:「王妃,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 「苍柏不知去了哪里,一直不见回来,我有点担心,但我手下人手也都不是干这个的料,所以,想请王妃帮忙找找。」 南昭雪低头抿茶,百战眼睛一瞪:「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找人的料?」 「还是找苍柏人的料?每天鼻孔朝天,也不怕被灌了鼻子!人都说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百战一拍头顶,「你摸摸。」 太白有点懵:「摸什么?」 「摸你头顶上有没有眼睛。」 「百战说得对,」离远芳接过话,「那个苍柏,眼睛就在头顶上,根本看不见我们,让我们去找他,他也未必愿意跟我们回来!」 太白:「……」 他就不该来。 南昭雪等大家骂完,才缓缓开口:「他没说了要去哪吗?」 「没说,所以我才着急。」 「他既是没说,多半是不方便说,也没准是去干些什么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先生是他们的主子,你都不知道,本王妃上哪找去?再说,他一个大活人,办完事自然就回来了。」 南昭雪一顿:「先生,你不会打骂他来着,他偷偷离开了吧?」 「不是,这倒没有。」 「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辞,回去再等等。」 太白转身要走,南昭雪道:「先生,这两天准备一下,我们有可能要出发。」 太白停住脚步:「这两天就出发?」 「我们已经耽误太久了。」 「哦,行,好,我回去准备。」 南昭雪脸色一冷,示意野风跟出去。 确定太白走了,野风才进屋回话。 「王妃,我们真要走吗?」玉空大师问道。 「怎么?」南昭雪问,「有事?」 「也没什么。」 南昭雪不再多言,又叮嘱大家几句 ,各自散去。 「大师留步。」 其它人走了,南昭雪问:「有什么事,直说。」 玉空大师蹙眉:「说不上来,总觉得这两天睡觉不太安稳,好像有事要发生。」 「我们每天都在遇到不同的事,」南昭雪看着他,「你能感受到的,应该不一样。」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心里才不安,」玉空大师想了想,「胡小姐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皮外伤治得好,关键是心理创伤,需要慢慢来。」 玉空大师叹气:「好好一个女孩子,那批粮食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暂时先放在空间,看时机再拿出来,」南昭雪看他一眼,「你别岔开话题,你我之间没有什么秘密。」 「有事要尽早说,哪怕只是一个感觉,一个猜测。」 玉空大师喉咙滚了滚,犹豫一瞬:「我也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怎么说,那种感觉就像之前找到那个矿的时候。」 「我记得,你还说过,要是能凭这个本事找到各种矿就好了。」 「对对,」玉空大师笑笑,「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所以,不知道准不准,而且和上回有点不一样。」 南昭雪回想一下:「我们这一路走来,肃城这边,以及边关,地大物博,要是说底下有什么矿,倒也不足为奇。」 「要是矿,那自然是好,咱们又发一笔,我是担心,」玉空大师垂眸,「太白有意找我们来,是想着害你,他刚才也不一定就是想找苍柏,可能就是试探……」 南昭雪静静听着,玉空大师缓缓抬头:「老妹儿,我这是担心,边关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你。」 「会不会和咱们突然到这里有关系。」 「你……」玉空大师脸色有点泛白,「会不会就从这个时空不见了?」 南昭雪一愣。 这些日子忙着胡小姐的事,又是一连串的突发状况,倒没有想到,玉空大师说得这种情况。 消失不见?穿回去吗? 可她在那边已经没有身体了。 魂魄?难道就是平时人们说的孤魂野鬼? 这边的人,也就都见不到了。 一时间,南昭雪的思绪纷乱。 「老妹,王妃?」 南昭雪回神,轻笑道:「你想多了吧?应该不会,你别忘了,他们是古人,别说穿越时空,他们未必有时空这个概念,大海那头是什么,他们都不知道,何况时空?」 玉空大师心头微松:「这倒也是。」 「那我没事了,」他站起来,「我就是担心,你走了,留下我自己,怪没意思的。」 「怎么会,你现在有这么多朋友,大家肝胆相照,不值得你留下?」 玉空大师摸摸脸:「是呀,他们愿意和我这个老和尚做朋友,也都是好人。」 他自顾走了,南昭雪轻吐一口气,微微合眼。 会发生吗?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旧梦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南昭雪独坐,胡思乱想,封天极悄声进来。 「大师和你说什么了?」 南昭雪抬头,浅笑:「没什么,就说最近心里不安,问我胡小姐的情况。」 「暗卫那边有消息吗?」南昭雪岔开话题。 「我正和你说,」封天极拿个小信筒给她,「刚送到的。」 南昭雪赶紧打开看,短短几行字,来来回、回看了几次,这才松口气,总算放下心。 把字条毁去,南昭雪眸子微眯,火光映着她的眼底,漆黑如深潭。 「想怎么做?我去安排。」封天极说。 南昭雪手指轻叩桌沿,思索半晌:「先等等,过了今明两天,若是没有动静,后天我们就上路。」 「太白这次试探,我们没有帮他找,他也应该有所察觉。」 封天极微微咬牙:「若非要留着他做个引子,我早就想杀了他!」 南昭雪握住他的手,轻靠在他肩膀上,缓缓舒口气:「快了,别急,如果我们后天能顺利离开,我就和他摊牌。」 「别太累,不要想太多,这些事交给我办。」 南昭雪在他怀里换个舒服的姿势:「好。」 「睡会儿吧!」 南昭雪沉沉睡去,无人来打扰,但她梦里睡得也并不安稳。 梦里有冲天的火光,还有高高低低的哭声,远近飘渺。 她想看看,但周身都是灼热感,让她十分难受,恍惚中似被谁抱起,热感慢慢退去,哭喊声也渐渐远了。 梦中场景变化,又看到以前在南府的日子,被欺负,被虐、待,她咬唇不哭。 还有姨娘和南运程扭曲的脸。 「雪儿!」 南昭雪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封天极急切眼神:「怎么了?做恶梦了?」 南昭雪依到封天极怀中,闭着眼睛,一时没说话。 封天极轻抚她的长发,低声安抚:「没事,我在这里,别怕。」 南昭雪缓和一会儿,喝下半盏茶,才哑声道:「我梦到在南府的时候,南府之前曾经着过火吗?」 封天极摇摇头:「不曾听说。」 「也对,你在京城时间也少,我回头问问胡老。」 「南府是之前的事,你也不会再回去,不必去想他们。」 封天极担心,她本就心思焦虑,因为焦虑想起早先的不愉快也是正常的事,若再纠缠在焦虑中,对她身体无异。 「不是想他们,是觉得有点奇怪,」南昭雪笑着抵住他额头,「王爷不必担忧。」 封天极顺势扣住她后脑:「我只愿你平安无事。」 「好,我一定会。」 正说着,百战和离远芳又来了。 一听到这俩人,封天极都头疼。 南昭雪忍住笑,指指后窗,封天极翻窗出去。 百战进屋,抽抽鼻子,眼神狐疑:这味道……怎么那么像那什么英身上的? 离远芳手肘轻轻碰碰他。 百战回神:「王妃,是这样的,我和远芳买了些东西,还学会了跳大神,近日咱们身边的事情不断,所以我们想跳一跳。」 南昭雪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跳什么?」 「跳大神,」百战认真回答,「就是那种衣服,还有面具,我们都买了。」 离远芳也跟着点头:「我们镖局有个镖师,他姨夫家的表弟的二妹妹婆婆说,早先他们家的邻居就经常遇见一些不平事,找了个巫婆,跳跳大神以后,就全好了。」 南昭雪:我感觉我快不好了。 看着两个人认真的眼神,南昭雪深吸一口气。 「你们是好意,我明白,可如果是别人想跳,倒还凑合,可你们不行呀!」 「为何?」百战不解。 离远芳也道:「对呀,为何?」 南昭雪有点恍惚,以前离远芳这姑娘挺聪明的呀,能耐也大,这才相中了让她给百战做媳妇,想着把百战那个直脑子往回拉一拉。 可想下,怎么感觉,不但没有把百战的脑子拉回来,反而让百战的脑子给平均了? 「因为大圣,百战,你忘了,大圣是做什么的?他是佛门弟子,也是斗战胜佛,你说的这个什么……跳大神,和他不是一个门派,他会以为,你是觉得他没用,会不高兴。」 百战恍然:「啊……」 离远芳和他对视一眼:「王妃说得有理。」 「王妃,」离远芳又说,「还有件事,我想和您说。」 「你说。」南昭雪暗想,只要别再跳大神就行。 「胡小姐挺可怜的,那个深流也挺可怜的,我想着,写信给家里,让我父亲派人送点上好的伤药来,不知能否给家里写信,我怕王妃另有安排,不能泄露行踪。」 南昭雪道:「行踪无所谓的,你想家里了随时可以写信。但是伤药就不必了,他的伤是陈年旧伤,再好的药也已经无用。说到此事,我倒想请你们俩帮个忙。」 「您说。」 「深流和胡小姐都是我们要保护的对象,你们去和客栈说一下,把他们的院子安置一下,距离近一些,然后你们俩和他们住得也近点,方便照顾。」 「行,没问题。」 俩人爽快答应,转身离去。 南昭雪吐口气,无奈又好笑。 胡小姐自从回来以后,就不怎么出门,她的院子没有调整,而是让深流从别处过来,住以她的院子旁边。 百战和离远芳也调到附近。 这几日事情多,大家也没有什么心情,各自在院中吃过饭,百战和离远芳去给胡小姐送饭。 一进院子,两人立即就提高警惕,放缓脚步。 百战拎棒在手:「谁,出来!」 从台阶上下来一道人影,勾腰驼背,双手还捧着个什么东西。 百战仔细打量,微微一愣:「怎么是你?」 深流指指托盘,又指指屋子方向。 离远芳问:「你是来给胡小姐送吃的?」 深流点点头,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字节。 离远芳道:「给你的你自己吃就好,胡小姐这边,我们会送的。」 深流一脸愧疚,摇摇头,又点点头。 离远芳微微叹气:「你是觉得,她是为了保护你才受伤的,所以心里愧疚,是吧?」 深流点头,眼睛还微微红了。 离远芳叹道:「都是可怜人,你放心,我们会妥善照顾她的。」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刀山 - 毒医王妃称霸全京城 - 香林 当夜,南昭雪和封天极悄悄出院子,后门口小刀准备好马车,大师正在车上等。 见南昭雪来,正按捺不住想赶紧聊聊,又见封天极跟着,把话咽回去。 「英啊,」大师意味深长,「你穿这么厚,热不热?」 封天极低头看看自己:「??」 大师又继续说:「要不你去外面和小刀一起赶车?」 封天极:「……」 南昭雪忍住笑,封天极无奈,只好出去。 玉空大师这才皱眉说:「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把他也叫上了?」 「我自有道理,你想说什么,快说。」 玉空大师小声嘀咕:「我觉得这次和之前不一样。」 「你说过了,说新鲜的。」 「我说的是真的!之前感觉到那个矿洞,是有吸引力,吸着我过去,但这次吧,吸力不大,但在我空间的地图上显示得很清晰。」 「你要是不这么说,我也不会跟你说出走这一趟。」南昭雪问他,「出城多远?」 「三十里。」 三十里,并不算太远。 「老妹儿,我们过两天,真的要走吗?」玉空大师拧眉,「我总觉得这次怪怪的,不像以往。」 南昭雪靠着大引枕:「怎么不一样,说来听听。」 「以前咱们不管离开哪,都是把事情料理得利利索索,但这次吧……」玉空大师犹豫一下,偷瞄她的眼神,「咱们好像有很多事没解决。」 南昭雪微挑眉,玉空大师赶紧又表态:「当然,你说了算,无论怎么样,我都无条件支持。」 「你感觉还挺准的,其它人有这么说的吗?」 「老胡头儿倒没说什么,他刚来,好多事没有察觉,哎,对了,」玉空大师突然又想起来,「剑客去哪了?怎么这两天没见到他?」 「前辈有别的事要做,」南昭雪敛了笑,低声叮嘱,「你的感觉挺准,但我有别的计划,如果别人也有这种疑虑,你要帮我想稳住,不要让大家胡思乱想。」 玉空大师顿感责任重大:「好,我明白。」 三十里,很快就到,马车停住,封天极扶南昭雪下车。 玉空大师也下车感受一下,笃定:「没错,就是这里。」 目光掠过四周,不禁有点傻眼:「可这里怎么空荡荡的?」 没山,哪来的矿?别说山了,连个小土包都没有。 就有个小树林,还是稀稀拉拉十几棵树,一眼能看到头。 空间出故障了?不应该呀! 玉空大师看着地图里的红点点,暗暗嘀咕:可千万别掉链子啊,这大冷天大老远地来了,要是一场乌龙,这老脸可没处放! 走到标记红点的地方,还是什么也没有,再往前走走,空间又开始滴滴,提醒他走过了。 玉空大师心里这个骂:滴什么滴!你自己倒是看看,这里有东西吗?有吗! 封天极低声说:「这里有什么?好像并没有……」 玉空大师更没脸。 南昭雪踩踩地,冻得坚硬,也没有被挖过又被埋上痕迹。 她也有点纳闷,但又觉得,空间不会错。 「小刀,」南昭雪吩咐,「去小树林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是!」 封天极在四周找,南昭雪借机问玉空大师:「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我也纳闷,的确就是……」 玉空大师话没说完,小刀在树林里喊:「王妃,快来看!」 几人凑过去看,小刀指着一棵树说: 「您看,这棵树。」 玉空大师上下打量:「怎么?有什么不一样?」 小刀浅笑:「我在边关长大,寻常人瞧不出,我却能看出来,这棵树不是一般的松柏,它的针叶偏细,针更尖。」 「关键是,它不应该生长在这里,它是长在峭壁山石间。」 南昭雪瞬间明白:「所以,这棵树有问题。」 「不错,」小刀点头,「大家退开些,我来找找。」 南昭雪拿个小手电给他:「用这个。」 小刀接过小手电,围着树转两圈儿,俯身手指在地上摸索。 「在这儿!」 光线处,地上有一道裂缝,周围有杂草,碎雪和石块什么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看来这里是被人动过手脚,怕别人看出来,又怕自己人找不到,所以就弄了一棵相似但又细节不同的树。」 南昭雪冷笑:「还真是煞费苦心。」 机关找到,一开启,地上就露出一个地洞来。 封天极拦住南昭雪:「你在上面,我和小刀下去。」 玉空大师赶紧说:「你在上面才对,我和王妃下去。」 南昭雪点头:「听大师的吧,这里面应该有东西,大师既然有所感,就按他说的办。」 封天极面露忧色,南昭雪安抚:「没事,你在地洞口,万一有人来,不至于被锅端。」 封天极无奈,只好按她说的办,小刀也下去,只走几米远,分段听令。 往里走,又黑又冷,玉空大师小声嘀咕:「你说这里面有什么?会不会有许多金银财宝?那我们就发财了!」 南昭雪斜眼看他:「你现在很缺钱?」 玉空大师一噎:「这倒不是,可谁嫌钱多?」 地道并不太长,转过一弯,玉空大师再看地图,又慢慢和红点重合。 再仔细看眼前,他忍不住低呼:「我去!这……」 南昭雪目光沉凉:「你说得对,肃城的麻烦事,的确很多,而且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大。」 面前满是兵器,寒光森森,成色都非常不错,至少比肃城护城军中用得那些质量要好得多。 除了刀,还有弩箭、白羽箭等等。 「这么多,造反都够了吧?」 玉空大师随口一说,说完自己都惊着了:「不会吧,还真有人要造反啊?」 「是不是造反不知道,但肯定包藏祸心,」南昭雪捡起一把刀,在手里掂了掂,「先把东西都装走,回去再说,此地不可久留。」 「行。」 玉空大师二话不说,赶紧开始搬东西。 他一个人速度不快,南昭雪也装了一些,到里面发现还有十几箱银锭子。 玉空大师眉开眼笑:「这咱能花吗?」 南昭雪扫他一眼,他立即表态:「出家人不爱财,我就是问问。」 「走,出去再说!」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