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女主的名字 - 毒女为夫 - 奶嘴 有些姐妹说女主的名字比较生僻。 其实一点不生僻的。 许娡(zhi,四声,同“志”音) 一定要与汉景帝第二任皇后,汉武帝生母的那位叫王娡的美女区分开哦。 人物表(陆续补充)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家(姜国首富)】 老爷:许明(49岁) 太太:何氏(49岁,父为汇香楼老板),生子许世清,生女许娡 丫头:金钏,银钏,珍珠(后给许娡),翡翠,珊瑚(后给许娡),美玉 仆妇:邓妈妈、李妈妈、姚妈妈 大姨娘:韩氏(45岁,父为乾安客栈老板),生女许婕 丫头:春花 二姨娘:李氏(42岁,父为万里马行老板),生子许世杰 丫头:秋月 三姨娘:孙氏(35岁,父为景汇钱庄老板),生子许世勋 丫头:吟霜 【大爷:许世清】(嫡出)26岁 大奶奶:宫若雨(难产死时19岁),生子纯哥(4岁) 继室:孟氏(18岁,出身名门,父为礼部尚书,正二品,庶出),生女媛姐 丫头:香梅,香兰、香竹(陪嫁)、香菊(陪嫁) 仆妇:张妈妈,赵妈妈(陪房) 【二爷:许世杰】(庶出)23岁 丫头:怜春(通房),怜夏 仆妇:安妈妈 【★大小姐:许娡】(嫡出)16岁,属牛 大姑爷:宫吟飞 丫头:小白,小青 仆妇:程妈妈 【二小姐:许婕】(庶出)15岁 丫头:彩霞,彩薇 仆妇:王妈妈 【三爷:许世勋】(庶出)12岁 丫头:小可,小爱 仆妇:周妈妈 【宫家(永宁侯)】 祖父:宫连锦(平远将军,已故) 祖母:曾氏(宫家老祖宗,78岁,育三男一女,宫赞是老二) 丫头:宝琴,宝棋 仆妇:曹妈妈(女管家)、周海家的 【老太爷:宫赞】(53岁,已过世,死时45岁,承袭平远将军) 太夫人:安氏(52岁,其兄安常远为从三品佥都御史),生宫若雪、宫吟飞 丫头:四儿、五儿 仆妇:史妈妈、杨福全家的(女管家) 大姨娘过世,生女宫若雨,宫若楠 二姨娘在龙泉庵清修(47岁),生宫吟长 【大小姐:宫若雪】(27岁,嫡出,贤德贵妃,生太子姜齐8岁) 宫女:月莺,画眉 太监:小魏子(魏公公) 【大爷:宫吟长】(26岁,庶出,捐了工部员外郎的闲职,从五品) 大奶奶:杜氏(其父为曹州知府,正四品,协管宫家),生女宫湘 丫头:云儿,萧儿,春儿(陪嫁),冬儿(陪嫁) 仆妇:陈妈妈,郑全家的(陪房) 姨娘:丁姨娘,高姨娘 【永宁侯:宫吟飞】(25岁,属狗,嫡出,永宁侯,皇帝钦点太子太傅) 夫人:许娡 丫头:花影、紫烟、小白(陪嫁)、小青(陪嫁)、珍珠(陪嫁、珊瑚(陪嫁)、蕊心、巧玲 妈妈:航妈妈、程妈妈(陪房)、胡炳泉家的(陪房)、寇振兴家的(陪房) 护卫:丹青 小厮:乘风,止水 姨娘:冯姨娘,方姨娘,苏姨娘,赵姨娘姐妹两个 【二姑奶奶:宫若雨】(23岁,庶出,嫁与许世清,生子纯哥,难产死) 【三小姐:宫若楠】(16岁,庶出) 丫头:春桃,夏柳 仆妇:顾妈妈 管家:杨福全(45岁) 【安家】 老爷:安常远(佥都御史,从三品) 夫人:周氏 丫头:听雨 丫头:喜儿 小姐:安静(17岁) 丫头:青青 仆妇:韩妈妈 【定安侯府沈家】 老侯爷:沈昌平 老夫人:郭氏 三爷:沈寒星(23岁) 小厮:照影 【护国公府乔家】 国公爷:乔文斌 夫人:李氏 五小姐:乔梦莲(15岁,双胞胎,宫若楠手帕交) 六小姐:乔梦萍(15岁,双胞胎,宫若楠手帕交) 宋家 二小姐:宋春婷(16岁,许娡手帕交) 丫头:如意 【备注1】 曹国公李家 定安侯沈家 顺昌侯、恪靖侯、襄南伯、建邺伯、肃毅伯等 【备注2】 许家住处:津州荷花里,京城定安巷 宫家住处:京城桃花里 护国公府乔家在京城汾水大街。 安静家在京城堂子巷。 定安侯府沈家在京城玉石胡同。 关于《毒女为夫》的进展 - 毒女为夫 - 奶嘴 近来有小伙伴们反应说情节有些拖,进展有些慢。 确实,连我本人也觉得挺“慢热”的。 但众位看客先别急着关闭页面,听我细细说下缘由。 到目前为止,文中似乎都没有女人间勾心斗角的场面,男女主之间互动也贫瘠,主要都是些温馨和谐,鸡毛蒜皮的小片场。 我最初的想法是让许娡从小在许家斗,结婚之后在宫家斗。 斗个天翻地覆,斗个不可开交,斗个你死我活的。 但是我又想给许娡一个美好的“童年”,于是便将许家的宅斗抹去了。 说到底,我就是亲妈啊。 不过小伙伴们放心,这不是已经嫁到宫家了嘛,随后的一系列争斗会陆续展开,各家之间,各国之间都不消停,看似和谐的许家也不会一直平静下去,会有小伙伴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哦。 完蛋~我这算不算是剧透呢! 上架感言 - 毒女为夫 - 奶嘴 当当当当! 《毒女为夫》终于要上架了,这消息对于读者小伙伴来说或许是噩梦,但对作者来说却是梦寐以求的,它不仅意味着网站对作者的肯定,更可以说明一件事――字可以换钱啦。 虽然,保底的稿费低得离谱,虽然,订阅惨得无比,但是有了最基础的保障,我就有动力和希望写下去。 我觉得上架是对作者的一种肯定和鼓励。 意味着作者辛苦码的文不再一文不值,而是值了一文。 最后希望小伙伴们可以正版订阅。 明天首订,求订阅的两更这是必需的,但是这个月的全勤天数过了,所以这个月就不能每天双更,但是正好可以给我时间存稿,下个月为了保底稿费,说什么也要加更啊。 001:提亲 - 毒女为夫 - 奶嘴 姜国,初春。 津州荷花里,一座富丽堂皇与幽深秀丽完美结合的宏大宅院坐落于此。 青天白日,一蒙面娇小的身影迅速跃过院墙,身轻如燕,飞身便上了西北角一处苏式的二层小楼,旋即翻窗而入。 身手极其敏捷轻巧,甚至连周围巡逻的护院都没有半点察觉。 一名身穿碧色衣裳,梳丱发,秀气模样的小丫头在自家小姐的闺房里急得团团转,见许娡翻窗进来,忙迎上去道:“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太太差人来问了好几次,我都没敢回,只是这次怎么这么久,天都亮了呢。” 她叫小白,是许娡的贴身丫头,知道许娡会些拳脚,却不知她家小姐其实也是拿人钱财**的杀手。 许娡的前生是个孤儿,被秘密组织训练成为一个无往不利的超级特工。 重生之后,她庆幸自己还保留着前生的记忆,靠自己的本事攒下一笔不菲的积蓄。 当然,她对小白只说是做了侠盗,劫富济贫罢了。 只是身为姜国首富的嫡长女,实在不需要再私下里攒私房钱了。 她许家富有到什么程度?若许家不缴纳税银的话,那么国库就少了六成的税收。 换句话说,姜国所有的商户,有六成都是他许家的产业。 一般女孩生在这样的人家,尽情享受就是了,但许娡的危机意识比较强,恰逢姜国国势渐衰而周边几个国家又日益壮大,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她不得不为自己多留条后路。 不等许娡开口,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略显焦急的声音:“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许娡闻声蹙眉,听声音再熟悉不过,是另一个服侍她的丫头,叫小青。 只是小青这个时候跑进来……她的夜行衣还没有脱呢! 还好小白手脚麻利,待小青进到里间时,看到的只是穿了件雪白的中衣,在临窗的大炕上倚着引枕看书的许娡。 小白正把许娡的夜行衣塞进床底下,见小青进来,忙从月洞门架子床后走出来,训斥道:“做什么冒冒失失的,没个规矩。” 小青来不及多做解释,抚着胸口急声道:“不好了!永宁侯来了!” 许娡正准备翻页的纤纤玉指在空中一顿,永宁侯?他来做什么?随即将那页翻过,继续看自己的书,假装没听见一般。 小白眼尖心细,注意到许娡的细微动作,立即翻了个白眼给小青:“嗨!我当是什么事呢,侯爷又不是第一次来,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嘛,你别忘了,他可是纯少爷的亲舅舅。” 小青在一旁急得跺脚:“哎呀!侯爷这次不是来探望纯少爷的,而是……而是来提亲的!” 提亲?许娡心里一惊,莫不是他知道了什么?然后假借提亲之名引她出现以证实他的猜测? 思来想去,许娡再坐不住,合上手中书卷:“走,去看看。” 小白会意,忙服侍许娡更衣。 上身穿了件米黄色的竹叶梅花刺绣圆领袍,下配白底绣花马面裙,不施粉黛,如瀑长发用玉簪简单绾了一下,余下的倾泻身后。 小白放下梳子,挪步将妆台旁一架贵重且稀有的西洋美人镜的镜袱揭起。 许娡起身站到镜前,看镜中的小白为自己系上青色的绿萼梅刺绣斗篷。 小白理了理斗篷上的皱褶:“这才三月初,外面冷着呢。” 许娡淡淡“嗯”了一声,便领着小白、小青下了自己的抱月阁。 出了阁楼往东,沿着曲廊直奔许家大宅的中心建筑——春禧堂。 作为许家最大的会客厅,春禧堂可谓穷尽了奢华,单是高堂正中那副由整块玉石精雕而成的牡丹图就价值连城,更别说满目的古玩摆设,珠宝珊瑚了。 许娡由后面的角门进入,透过玄关的镂空隔断望进厅内,并未见到永宁侯,而是看到高堂之上的父亲。作为许家的家主,许明一向在商场上顺风顺水,然而此刻,他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罕见的忧愁之色。 原来在许明的左首位,坐着一个油头粉面的胖子,腆着酒肚,大大咧咧,恨不得躺在太师椅上。 许娡不喜的蹙眉,小声问道:“他是谁?” 小青最是八卦,在许娡耳边小声道:“他叫曹乾坤,是曹家的大公子。曹家原本在津州也算是首屈一指的盐商大户,全因这个败家子,成天花天酒地不说,还好赌成性。如今曹家已是徒有虚名,勉强经营维持。”她说着,不免有些担心,“小姐,听说咱们老爷和曹家老太爷当年可是忘年交,如今曹家落魄了……哎呀,他不会是来借钱的吧?” 许娡冷笑一声,视线又落回到曹乾坤的身上。 曹乾坤吊儿郎当坐在太师椅上,无端端的,突然打了个哆嗦,忙坐直了身子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又担心许明看出他的异样,便将泛黄的一纸婚书往茶桌上一拍,大声掩饰自己的心虚:“怎么着!想赖账?我曹乾坤可是先把丑话撂到这,你们要是敢背信弃义,就别怪我把这婚书传印给商盟里的商户,诶!到时候看看还有没有人敢和你们许家做生意!” 经商之人以诚信为本,曹乾坤的话无疑对许明构成了威胁。他不禁重叹一声,当初真不应该跟曹老太爷定什么婚约,就曹乾坤这副德行,哪里配得上他许明的女儿!要配也得是永宁侯那样的皇亲贵族,想到这,他又是一阵默然,貌似……永宁侯的名声也不甚好。 他永宁侯的爵位怎么来的?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还不是因为他有个好姐姐,贵为贤德妃。 这贤德妃也是个有福的,入宫得宠不说,没几年就诞下太子,母凭子贵,成了贵妃。 一时间,风头无两。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宫吟飞作为她唯一的亲弟弟,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更有皇帝钦点他为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太子,也就是他的亲外甥。 于是乎,朝廷中那些想要巴结太子而苦无门路的,纷纷找来永宁侯府,送礼的送礼,送女人的送女人,也不知踏坏了宫家多少门槛。 然而,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一方商贾,只要送上门的,他宫吟飞都照单全收。 久而久之,便落了个不劳而获,贪财**的恶名。 许明眉头微皱,表面看似平静,心里却一直在衡量利弊,盘算得失。 嫁给永宁侯这样的显贵人家,无疑对许家日后由商入仕有很大的帮助,但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保不齐皇帝哪天腻歪了,不再宠幸贤德贵妃,那么她娘家的荣宠也会随之消失。 且伴君如伴虎,一个不小心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到底会连累他许家的。 可若让女儿嫁给曹乾坤,他又心不甘。 正踌躇两难之际,门外走进来两个人。 许娡躲在隔断后面,只见一个气度不凡,身着宝蓝色销金团花云锦袍的男子步态雍容从正门走进来。一头黑发用琥珀的束发冠束起一半,余下的披在身后,飘逸如风;腰系墨蓝玉带,脚踏黑蟒靴,衣装甚是考究。 如此出色的外形,样貌自是不必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鼻如悬胆,齿若编贝,不愧被称作京城第一美男子,除了永宁侯宫吟飞,还真是没人当得起这个称号。 在他身后,一个儒生打扮的男子跟着进来,温文尔雅,恭敬谦卑,只是眉目低垂,看不清模样。 许娡一见,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宫吟飞刚去看了外甥许纯,回来的路上听闻有人滋事,作为姻亲,自不会坐视不理。虽说其妹宫若雨,也就是许家的长媳病逝多年,确因纯哥儿,两家一直未断了往来。 许明一见宫吟飞进来,赶紧上前,拱手躬身行礼:“侯爷。” 曹乾坤听了呼吸一窒,他岂会不知许家的背景,只是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就见到如此高不可攀的人物,立即从椅子上弹起来,笑容谄媚地给宫吟飞鞠躬行礼:“小人曹乾坤,见过永宁侯大人。” 宫吟飞的目光并没有在曹乾坤身上多做停留,只用稍稍上挑的眼尾扫一眼便移开,翩翩走到首位上坐下,立马有下人奉茶上来。 他端茶轻饮,一双手修长细腻,骨节分明,不似女人的柔嫩无骨,也不似一般男人的粗糙,一看便知是常年养尊处优下的产物。 许娡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手,竟可以美出气质来。 一时间,厅内静若寒蝉。 直到宫吟飞不紧不慢把杯中茶饮尽,才再次看向曹乾坤:“听说,你是来提亲的?”他语气慵懒而冷淡,给人以矜贵疏离之感。 “这……”曹乾坤摸不准宫吟飞的脾气,犹豫着不知要怎么开口。 宫吟飞却是不给曹乾坤开口的机会,一撩衣摆,翘起长腿:“巧了,我也是来提亲的。你说,许家老爷会将他的宝贝女儿许配给谁?”平和的语调听不出丝毫情绪,却是给人以咄咄逼人的气势。 ********************************************* 新书上传!有存稿,求收藏,每天上午10点准时更新哦~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002:失手 - 毒女为夫 - 奶嘴 曹乾坤吓得膝盖一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人……小人不是来提亲的,侯爷您一定是听错了。” 宫吟飞常年混迹于官场,早已练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俊秀的脸上永远是温和无害的笑容,闻言端了茶:“既如此,就不留曹公子了,我这里还要与许家老爷商量婚嫁事宜。” 一句话,不但代许家家主下了逐客令,还把婚事给定下来,许明在一旁吹胡子,却是敢怒不敢言。谁让人家是永宁侯呢!谁让人家是太子太傅呢!谁让人家是贤德贵妃的亲弟弟呢! 见如此轻而易举地打发走了曹乾坤,许明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正踌躇间,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一身鸭卵青的菖蒲纹杭绸直裰,头戴玳瑁束发冠,脚踏鹿皮短靴;模样英俊,二十七八的年岁,看上去很是成熟稳重。眉目间与许娡有五分相似,正是许明的长子,许娡的嫡亲大哥——许世清。 许娡眼中的许世清是个深受儒家思想洗礼的老学究,其为人中庸平和,内敛谦逊,是津州出了名的大孝子。 许世清进门之后,先是向宫吟飞恭恭敬敬的行礼,而后才又向其父端端正正鞠了一躬:“见过侯爷,见过父亲。” 许明对这个儿子是一百个满意,不住地点头,并用眼角余光观察宫吟飞的一举一动。 宫吟飞微微一笑,对许世清的态度既不冷漠也不亲热,毕竟已经续了弦,所谓妹婿都已是过去式了。 许世清稍显尴尬,但礼数上无不周全,当即热情攀谈起来:“侯爷难得来津州,每次来都下榻城西的栖云观,这次也是么?” 宫吟飞淡笑着点头:“自然。” “巧了!”许世清也笑,“妹婿刚好在栖云观附近有间茶楼,侯爷可愿与妹婿同去?” 宫吟飞闻言莞尔,去年说是去车马行看马,前年说是去酒楼喝酒,还有大前年,大大前年,总之每年他来,都会被许世清带到他家某一处产业参观。 他知道也看得出许世清绝不是炫耀,而是诚心想要款待他而已,毕竟姜国境内,各个行业中,许家都是顶尖的。 盛情之下,只得应邀前往。 许娡见几人鱼贯而出,这才敢绕过镂空的隔断。 小青在一旁紧张得要死,小手抓住胸前的衣料,不停地左右张望,并不住地劝道:“小姐,咱们快回内院去吧,待会叫人看见可怎么好!” 许娡也觉得有些不妥,只得随小白和小青原路返回。 别看许娡经常昼伏夜出,但来外院的机会并不多,印象比较深的,一次是四年前,大嫂宫若雨的葬礼;一次是两年前,大哥许世清续弦的婚礼。 回到抱月阁后,许娡便开始她的闺中生活:看书、练字、刺绣、弹琴…… 抱月阁位于许家大宅的西北角,面积超过一亩,却是不及许家大宅的十分之一大。 许家大宅不似京城四合院那般中规中矩。亭台楼阁,假山怪石,小桥流水,绿树繁花,既有京城特色的雕廊画栋,也有江南园林的曲径通幽。 傍晚时分,宅中红灯高挂,清幽雅致的宅院被映得又是另一番醉人景象。 用过晚饭,许娡依旧在临床的大炕上倚着金心绿闪缎的引枕看书。 小白和小青在一旁小心伺候,从外院回来后,只有小白注意到许娡偶尔的心不在焉。 直到夜深,小青先去睡了,小白才凑到许娡近前,低声试探着问道:“小姐可是在想侯爷提亲的事?” 许娡听小白问起,柔嫩的薄唇微抿,并不否认。 小白有些疑惑:“小姐难道不想嫁?” 许娡没有看她,将手里的书轻轻翻过一页,道:“嫁与不嫁,要过了今晚才知道。”语气很是轻描淡写,小白听了却是心惊肉跳。 “小姐不会是想……”她担心许娡去找永宁侯的麻烦。 但许娡不这么想,她从不给人添麻烦,也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唯一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 “去把我的夜行衣拿出来。”她淡声道。 小白忙劝:“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许娡并不多做解释:“快去。” 小白知道许娡的脾气,不敢不从,只好将床底的夜行衣找出来,只是动作故意磨磨蹭蹭,并一再的叮咛劝阻。 许娡一向特立独行,不会因为小白的话而中断自己的行动,听她絮絮叨叨的功夫,自己已经将夜行衣穿好,戴上黑色面巾,并拔掉玉簪,将如瀑长发用一根特制的丝带扎了个马尾,干净又利落。 走前不忘拍拍小白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天亮之前我一定赶回来。”说罢翻窗而出,轻盈的身影瞬间跃出数丈。 小白叹息一声,双手合十,只得不住祈求佛爷保佑小姐平安无事。 许娡前生被迫熟记许多门派的武功套路,目的不是叫其使用,而是在目标使出这些功夫时可以见招拆招。除了敏捷的身手,她更擅长的,是迅速致命的招数。 今生,她为了能够飞檐走壁,缩短任务时间,不得不练就一项新技能——轻功。 无数个夜晚,她敲昏小白,偷偷溜出去苦练……这也是她对小白格外好的原因之一。 提气直奔城西的栖云观而去,骑马还要半个时辰的路程,许娡只用了一刻钟便到了。 望着一丈多高的外墙,许娡足尖一点,轻轻松松上了墙头,但她并没有翻墙而入,而是蹲在墙上,躲进门檐的阴影中,静待宫吟飞回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辆翠幄马车缓缓靠近,停在了栖云观的门前。 观里的道姑闻声出来,垂首敛容,恭敬道:“侯爷,您回来了。” 率先撩帘而出的并非宫吟飞,而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位儒生打扮的人。 那儒生向道姑点头示意,这才回身将马车内的宫吟飞搀扶出来。 许娡在一旁仔细观察,发现宫吟飞的脚步虚浮,面色红润,应是喝了不少的酒。 心中不由向父亲与大哥表示感谢,让她可以多一份胜算。 宫吟飞下了马车,晃晃悠悠扶着儒生的手臂,向道姑们表示歉意:“深夜叨扰贵观,还请见谅!丹青!” 叫丹青的儒生会意,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子递给道姑:“有我伺候侯爷,各位师傅快去歇息吧。”说完瞥了左边墙头一眼,便搀扶着宫吟飞迈进大门。 栖云观有着两百多年的历史,观中古木参天,又远闹市而近山林,是以为许娡提供了很好的蔽身条件,一路轻松跟踪到了一座跨院的月亮门处。 不多时,跨院内灯火通明。 因为忌惮丹青,许娡不敢贸然靠近正屋,在外苦等了小半个时辰,仍没有寻到合适的时机。 旁人或许以为丹青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孰不知昨晚与许娡交手的,正是他。 正屋内,宫吟飞褪去锦衣华服,悠闲地靠坐在圈椅上看书,面色微醺,一双明眸却是如水般沉静,全无醉意。 “他还真是不死心。”翻了一页书,宫吟飞随口道。 丹青垂首静立在一旁,闻言敛起冷然神色,浓眉下,一双俊秀的眼眸中闪动着与其外在的文雅气质极不协调的杀气。 直到宫吟飞点头示意,他毫不犹豫,瞬间射出手中银针,跟着身形一闪,夺门而出。 银针细如牛毛,却淬了剧毒,是丹青特制的,为的就是消减其破风之声,让敌人防不胜防。 但许娡前生为特工,常年的非人训练,已经能够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银针破风而来,虽轻不可闻,但还是被她察觉到了。 躲过银针的同时,许娡提气而起,芊芊玉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对水滴型的刀片,这是她根据多年的暗杀习惯秘密打造的近身武器,别看只有巴掌大小,却尤其适合近身暗杀和搏斗,由于能将刀片藏在袖子里,边缘又锋利无比,在暗杀任务中可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想到昨夜未能如期完成任务,许娡暗下决心,今日不能再失手。 说来也怪,这丹青似乎擅用暗器,但武功套路又并非出自唐门,而是集百家之长,可攻可守,变化多端。往往是刚躲过他的峨眉掌,他又以少林拳攻过来,还要随时提防各种有毒暗器,着实让习惯见招拆招的许娡头疼。 而丹青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好让他的致命毒针有可趁之机。 不过他对许娡这个对手兴致极高。所谓棋逢敌手一乐事,尤其像他这样多年来难求一败的高手,是以交手过程中并未使出全力,只是同样也看不透许娡的身手是何门何派,只觉她的招数古怪。 以他对武学涉猎之广泛,竟然也找不出能够如此快、准、狠的招数。 二人只在空中停留的片刻就斗了十几回合,许娡心知纠缠无益,只想快些取了宫吟飞的性命。虚晃之下,竟跪着从丹青胯下穿过,身子后仰之际,手中刀片飞出,直攻其命根。 如此阴毒的招数,丹青又岂容她得手!旋身向上,轻松躲过。 不过这也正中许娡下怀,待其下落之时,许娡已跃身进了正屋,下一秒,手中刀片已经飞向宫吟飞的面门。 003:任务 - 毒女为夫 - 奶嘴 在别人看来只是眨眼的功夫,可许娡却觉得这过程太过漫长,只因眼角余光注意到丹青正疾风而来。 许娡暗自计算刀片命中宫吟飞与丹青赶来的时间差,逐一咬牙,竟然再次失手。 果不其然,在千钧一发之际,丹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枚钉子粗的银针倾注全部内力射出。 叮————————! 相同的材质在撞击之下发出耀眼的火花与刺耳的嗡鸣声,将距离宫吟飞额前仅寸余的刀片死死钉在其身后一副纯阳子的画像上。 丹青一阵后怕,待到得宫吟飞跟前时,哪里还有许娡的影子!二话不说,立即单膝跪地,拱手道:“丹青失职,让侯爷受惊了。” 宫吟飞将书往桌上一扔,不但没有怪罪,反而一副揶揄神情,剑眉一挑,说道:“想不到你竟然连续两次败给同一个人。” 丹青脸色一红,自觉羞愧至极。 宫吟飞起身,用修长的右手轻轻拂去左肩上被刀风削落的几根鬓发,转身来到画像前,摩挲着下巴,认真端详起画上的刀片,竟发现是用十分罕有的玄铁打磨而成!不由蹙眉:“这刺客是什么来头?” 因为在姜国,玄铁的稀有程度绝不亚于传说中的冰蚕丝。 丹青在许刺客交手时就已经注意到了,因而也是满腹狐疑,只得如实禀报:“暂时还不知,不过从身形看,应该是个女的。” “女的?”宫吟飞有些惊讶,“是哪路人手?” 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丹青也不好贸然揣测,拱手道:“容属下再派人查探查探。” 宫吟飞“嗯”了一声,向丹青挥了挥手:“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在津州与京城的接壤处,有一片鲜为人知的密林,这里荆棘遍布,尸骨横陈,四处弥漫着腐臭的气味。然许娡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令人作呕的味道,在阴云笼罩之下,越走越深…… 脚下不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是地上的枯枝与尸骨的断裂声,在这死一般寂静的密林中显得格外刺耳,不过许娡对这些声音却是听而不闻。 一路向北,大约走了一里路的样子,便远远瞧见五个高大身影。中间的一位身披黑色斗篷,背对着许娡,负手而立,在其左右两侧各站了两名黑衣护卫。 “你来了!”中间那人用阴阳怪调的腹语说道。 蒙面的许娡依照规矩,停在距离那人一丈之外的地方,将满满一袋金条抛向他:“还给你。” 一旁的护卫顺势接住,拉开袋口让中间那人过目。 那人只是扫了一眼,便冷笑道:“怎么?嫌佣金不够?” 许娡面无表情回答道:“你可以选择换个任务给我。” 那人冷哼:“若是不换呢?” “那么告辞!”许娡拱手,即刻转身要走。 身后那人忽然阴笑出声:“你以为,我会让你活着离开么?” 许娡头也不回,只稍稍侧脸,勾唇一笑:“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话音未落,余光已见左右两侧有两道黑影夹攻过来。 许娡回身躲避时,手中仅有的一个玄铁刀片已经飞射出去,就见一个护卫不可置信地捂着脖子,顿时有血柱冲天而上,随即砰的一声仰倒在地,颈骨竟被割断了半边。剩下的三个无动于衷,立即改变战术,向许娡发起更为迅猛凌厉的攻势。 许娡瞳孔一缩,竟然是死士! 死士跟杀手虽然都是杀人工具,但两者间有着很大的区别。雇主雇杀手杀人是要付高额的佣金的,而且杀手不是什么人都杀,他们有**的人格,是愿为金钱而冒险的投机者,他们有选择的权利,与雇主属于利益关系;而死士则不同,死士没有自我,有的只是对主人绝对的服从。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需从小给他们洗脑,这要比雇佣一个杀手要费劲得多。毕竟抹杀一个人的灵魂,使之成为合格的死士,没个十几二十年的功夫和雄厚的财力是不行的。 这不禁让许娡怀疑其雇主的身份,究竟什么样的人物,又有什么样的恩怨,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劳师动众呢? 她知道,被雇佣这五年,暗杀不下百人,其中大部分是雇主为了掩人耳目而无辜被害的。 就是不知道此次任务的对象宫吟飞是属于哪一类了。 交战过程中,许娡已逐渐摸清三名死士的武功套路,虽也是顶尖高手,但照比丹青还是低了一个档次。 既然不是一个水平,那么许娡也没必要跟他们浪费时间,当即眸色一凛,将系在马尾上的丝带拽开。 没了丝带的束缚,许娡的黑发犹如九天瀑布般倾泻而下。 三名死士还以为她疯了! 伴随着阴风,许娡娇丽的面容忽然露出令人诡谲的嗜血笑容,冷哼道:“就凭几个行尸走肉也想阻拦我!” 嗖的一下! 不待三人反应过来,其中一个死士便应声倒地,随之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骨碌碌滚到一边,正是那人的脑袋。 再看许娡,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死士的身后,手中拿着一根泛着森森寒光的银线,正对着剩下的两名死士微笑。 这画面实在诡异!两名死士不由得露出惊恐神色,其中一人更是指着她手中银线惊呼:“冰,冰蚕……”话未说完,脑袋已经搬家。 她的动作实在太快,活着的那个甚至没有看清她是如何出的手。 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许娡意犹未尽地勾起唇角,不紧不慢将手中冰蚕丝收回丝带中,又重新将头发扎好,然后对那个死士淡淡说道:“自尽吧,给你留个全尸。”她知道死士每次执行任务前都在嘴里藏了剧毒,一旦任务失败,或是被虏时,便会服毒保住主人的秘密。 只是她高估了这名死士的忠诚度。见其嘶吼着直冲过来,只得再次飞出玄铁刀片:“算了,还是送你一程吧。” 杀人无数的许娡不在乎再添四条人命,除非她死,任何人都别想阻拦她,或是强迫她做她不喜欢做的事情。 至于那位雇主……许娡不用想也猜到一定已经趁机逃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琢磨:宫吟飞虽没有娶妻,但据说妾侍一大堆,有府里圈养的,也有府外散养的,总之不是好鸟。他突然来提亲,会不会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可是她的骄傲又不允许她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多想无益,想要知道答案,只有将计就计,嫁给宫吟飞。 这绝不是意气用事,若真是被宫吟飞查出身份而以此要挟她或者许家的话,作为他的枕边人,她下手可就方便多了。 前生的她已有过这样的经验,新婚之夜,将任务目标杀死在床上。 对于一个特工来说,爱情只是取得目标信任的手段。 她不在乎故技重施。 另外,她也想以此来报答许明夫妇这十六年的养育之恩。 前生的她没有感受过亲情,是个冷血的杀人工具。 今生,她在许明夫妇的呵护下长大,让她体会到了亲情的幸福滋味,因此格外珍惜,哪怕是用她的生命去守护。 更何况,许明不光是为了许家的前程,换位思考一下,作为父亲,能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入侯门做诰命夫人,这在封建的古代绝对是最好的归宿。 “我回来了。”许娡信守承诺,赶在天亮前回了许家。 为了等许娡,小白已经连续两晚没有睡觉了,眼见着许娡翻窗进来,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礼,顶着烟熏似的黑眼圈,一下子扑到许娡的怀里,激动得热泪盈眶:“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呜呜呜……” 许娡被许明夫妇娇生惯养了十六年,体力明显没有前生那样好了,加上也是两宿没睡,累极困极,一个没站稳,竟被小白扑了个趔趄,还好扶住身后的茶桌才稳住了身形。一边轻拍她的后背,一边安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再说了,我只是去看看未来的夫君而已,又不是做傻事。” “对对对!”小白想到什么似的,赶紧站直了身子,来不及抹掉脸颊上的泪珠,转身双手合十不住的拜,小嘴也不停的念叨:“感谢老天爷,感谢满天神佛,我家小姐只是去看望未来的夫君而已,让诸位费心了,费心了……诶?”说着话,忽然反应过来,转头问许娡,“小姐,我没听错吧?您刚刚说什么?未来的夫君?” 许娡耸肩:“不是已经提亲了吗?” 提亲是没错,只是……小白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小姐答应了?” “为什么不答应?”许娡不答反问,“宫吟飞贵为永宁侯,又是皇帝钦点的太子太傅,贤德贵妃的亲弟弟,如此显赫的家世,我为什么不嫁?” 小白自小就在许家,对高门大户的联姻制度并不陌生,所以她觉得许娡这么做,只是在成全许家的利益,心里不免替许娡觉得委屈。 她闷声帮许娡脱掉夜行衣,扶她上床,帮她盖被,为她放下床帐,期间一句话也没有说,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可是不说,小姐就会白白牺牲掉自己的幸福,用婚姻来换取许家的前程,连她自己也难逃媵嫁的命运。 004:懿旨 - 毒女为夫 - 奶嘴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想必侯门也浅不到哪里去。她越想就越觉得害怕,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隔着床幔喃喃道:“其实……咱们许家的小姐又不止您一个,干嘛非得让您牺牲呢?小姐,要不您去跟老爷说说,让侯爷娶了二小姐吧,老爷最心疼您,他一定会答应的。”她的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能叫许娡听得一清二楚。 许娡觉着有些累,当作没听见,轻轻把眼闭上。 小白见状,只得隔着簇新的粉红色床帐撅了撅小嘴,轻手轻脚地退下。 待小白离开,许娡复又把眼睁开,望着床顶的承尘出神:两次刺杀均以失败告终,究竟是丹青的武功太高强,还是自己的身手在退步? 眼前不禁浮现出她将玄铁刀片射向宫吟飞额头那一幕,眼见他分明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难道他对丹青这么有信心?甚至到了不惧生死的地步? 她不相信。 或许从第一次失手后,他们就已经注意到她了。故意演这一出戏,就是要再次确认她的身份。 可是她又想不通宫吟飞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财?虽说许家已经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但作为皇亲国戚的侯门宫家,应该也不差钱才对。 为情?许娡自嘲一笑,她和宫吟飞也算是姻兄妹了,逢年过节的,见面何止一两次?要提亲早就来提了,偏偏要在她失手后的第二天巴巴跑来提亲?鬼才信。 如此一分析,许娡更加确信宫吟飞来提亲绝对是另有所图。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嫁入侯门不过是为了知道宫吟飞的真正目的。虽说是以身犯险,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觉得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许家近年来发展太快,树大招风,已经威胁到皇室的利益与权威。而宫吟飞作为贵族一员,刚好可以借此机会,以她来压制许家。 许明爱女如宝,众所周知,疼惜女儿的程度不亚于儿子,这在古时候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所以,若宫吟飞真的敢对许家不利,她绝对不会手软。 许娡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听得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小白撩起床帐:“小姐,快醒醒,老爷太太叫您到春禧堂一趟,说是侯爷来了。” 许娡一听,哪里还有心思赖床,腾地起身,吓了小白一跳。 “又来?”许娡问。 小白点头,扶着许娡下床:“是啊小姐,老爷不光是叫您去,还叫了各位爷和二小姐,听说连纯哥也抱去了,说是有什么旨……” 难道是圣旨?许娡习惯把事情往坏处想,拉着小白坐到梳妆台前:“梳个简单的即可,要快!” 小白应是,手脚麻利地忙和起来,没一会便妆扮好了。 再看许娡,上身是一件烟粉色花卉刺绣镶领的对襟褙子,下穿一条白色暗花的百褶裙,脚上一双跟褙子同花样的绣鞋,料子、绣工皆是上乘。 一头长发半披半挽,发间饰有零星珠翠,行走间飘逸灵动。 许娡对着西洋美人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造型纯静却又不失温婉,是她喜欢的。 “走吧。” 出了阁楼,一阵带了丝丝凉意的春风扑面而来。 由于没有足够的睡眠,许娡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没等她开口吩咐,肩上便是一沉。 小白绕到许娡身前,为她系上昨天那件青色绿萼梅的刺绣斗篷:“当心着凉。” 许娡心中一暖。 小青这会儿已来到许娡跟前,福了福身:“小姐早。” 许娡看看小青,习惯性地“嗯”了一声,便领着小白小青快步赶往外院的春禧堂。 行不多时,忽闻外院方向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许娡不喜的皱眉。 “我去瞧瞧。”小青不过十二三岁,还是孩子心性,喜好热闹,听到动静就耐不住性子,兴奋地跑出去了。 相比之下,十六岁的小白就显得稳重得多。 小白上前一步,搀扶着许娡的胳膊:“小姐不用担心,这鞭炮都放了,想必不是坏事。” 许娡挑眉看她:“谁说我担心了?” 小白得意的望天:“刚刚也不知道是谁,一直皱着个眉头,人都不漂亮了。” 许娡被她逗的“扑哧”一声,顺势在她手背上掐了一把:“皮子紧了是不是?” 小白被掐的“哎呦”直叫,绕着廊柱不住地求饶:“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这样一路嬉戏打闹到了垂花门,许娡和小白便一起收了笑容。 小白为许娡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随即掏出一块淡青色的面纱,将许娡绝色的面容遮住,只露出一双明眸凤眼来。 还未出阁的姑娘是不能抛头露面的。 出了垂花门,便是外院。 许娡只闻一阵呛鼻的燃放鞭炮的味道,不禁两眼一翻:只是接个圣旨而已,犯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嘛,还放鞭炮,土不土啊。 而当许娡由抄手游廊绕到春禧堂前,才算是真正傻眼。 只见一张张簇新的猩红地毯,整整齐齐铺了一院子,且院中无一处不是张灯结彩,比坊间庙会还要热闹喜庆。 再看在场人员的规模,绝对是盛况空前,无论七大姑还是八大姨,全都盛装打扮一番。 许娡抚额,她现在只想回去睡觉。 “娡儿!快过来。”许明站在院子正中,朝许娡招手,不忘递了个眼神。 许娡顺势看过去,只见眉目如画的宫吟飞正站在许明对面的台阶上,一身象牙白的工笔山水楼台交领袍,端的是玉树临风。 宫吟飞刚好也朝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的同时,他不禁重新打量起这个即将是自己妻子的许娡。一晃几年,只觉得她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身形窈窕不说,一双凤眼长而秀丽,黑白分明,不难想象面纱下是如何的标致。 而许娡则是落落大方走到许明身边,任由其打量。 在此过程中,许明夫妇密切关注着宫吟飞,见他并没有露出厌恶或是嫌弃的表情,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才将一颗心放到肚子里。 做父母的,哪个不希望未来女婿能够像他们一样疼爱自己的女儿。 母鸡似的将许娡拉到自己身旁护着,抬头看了看天色,客气地对宫吟飞道:“侯爷,吉时到了。” 宫吟飞心中摇头苦笑,所谓吉时不过是为了等他的宝贝女儿罢了。 “那么先由丹青来为各位宣读太后的懿旨。”他稍稍退了一步,将中间的位置让给身后的丹青。 在场百余人,闻言纷纷跪在地上,五体投地。 ******************************************************** 小伙伴们收藏了吗?投推荐票了吗?晚上8点还有一更哦~ 005:加封 - 毒女为夫 - 奶嘴 二更奉上! ************************************* 丹青上前一步,将手中懿旨展开,朗声宣道:“太后懿旨:兹闻许氏之女许娡,品貌出众、娴淑守德,为成佳人之美,特赐婚与永宁侯为妻,婚礼事宜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吉日良辰完婚。钦此!” 他并不是像太监那样高声唱诺,只是规规矩矩的念了一遍,声音柔和,丝毫听不出是练武之人。 许明听到一半已是老泪纵横。 许娡倒是一脸的处变不惊,跪着上前一步,双手高举过头顶:“谢太后隆恩。” 丹青走下台阶,将懿旨递给她时,只觉得她跟昨晚那名女刺客分外相像,不由多看了两眼。 “劳烦大人宣读另一道旨意吧。”许娡尽量将声音放柔,提醒丹青做他该做的事情。 丹青回过神来,重新回到台阶上,请出另一道圣旨,高声道:“许世清接旨!” 许娡一愣,另一道旨意竟然是给大哥的,而且是圣旨! 许世清恭恭敬敬跪着上前两步,与许明比肩,俯身叩拜:“小人接旨。” 丹青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许家之子许世清,经商有道,以至孝称,特封户部宝钞提举司,正八品提举,钦赐!” 一阵谢主隆恩,三呼万岁之后,院子里便炸开了锅,惊叹声,议论声不绝于耳。 许明被儿子女儿扶着起身,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吩咐下去。不一会,下人捧着盖了红绸的托盘来到丹青面前。 做了半辈子商人,到底不能免俗,揭开红绸,将两锭拳头大的金元宝推给丹青:“小小薄礼,还望大人笑纳。” 丹青一丝讶然看向宫吟飞,见其点头,这才收下:“谢许老爷抬爱。” 许明顿时笑得有牙没眼,连声应道:“应该的,应该的。”随即一拍脑门,“哎呀呀,瞧我这老糊涂,竟叫侯爷在这晒着,莫怪莫怪!快屋里请,屋里请!”他侧身请宫吟飞和丹青二人入厅上坐,身后则跟着乌泱泱一帮子人鱼贯而入。 春禧堂再大也装不下满院子的人,所以能进得厅堂的,除了许明、许娡、许世清外,不乏津州知府、同知这样有头有脸,上得了台面的人物。 许明的妻子何氏则是趁这个时间抓紧安排午宴事宜。 分宾主落座之后,一番场面话在所难免。 许娡不喜欢这样虚伪的场面,自觉将自己当成了花瓶,眼观鼻,鼻观心,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尽管如此,但她仍感觉有人在直直盯着她看,而且不止一个,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宫吟飞和丹青两个人。 这种要被看穿了的感觉很不舒服,却又只能强装镇定,眼角含笑地半坐在椅子上,直到午宴结束,方才松了口气。 许娡借口消食,先行离开。 眼见着垂花门就在眼前,却不想一个身影出现在那里,一身淡青色的杭绸直裰,文雅俊逸,不是丹青是谁。 幸好有小白和小青在侧,许娡落落大方,袅袅婷婷上前一步,矮了矮身子:“小女许娡见过大人。” 丹青瞧她一副如花似水,我见犹怜的模样,不禁蹙了下眉头:这样弱柳扶风的,哪里像是女刺客?若非自己搞错,就是这个女人太会伪装。 当然,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就见他还礼道:“许姑娘多礼了。”又问,“许姑娘这是要去哪?” “回房,睡觉。” “……”丹青一阵尴尬。 他在宫吟飞身边数年,却是第一次与许家人打交道,虽然听闻许家大小姐性子寡淡,有些古怪,但一个姑娘家,说话未免太直了些,哪怕编个谎,说是随便走走,或者是赏鱼赏花,难道他还能跟着去不成? 话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好再“拦路不放”,侧过身子让许娡先行:“姑娘慢走。” “多谢大人。”许娡也不跟他客套,施了一礼,便由小白小青搀扶着进了内院。 丹青看着许娡的背影握拳,看来还要再寻个机会好好试探一番。 许娡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从临床的大炕上爬起来,问小白:“什么时候了?” 小白正忙着绣一对鸳鸯戏水的枕套,见许娡醒了,忙放下手里的活,为她披了件外披:“小姐,这才申时刚过,要不您再睡会?” 许娡摆摆手:“不睡了,待会春婷就要来了。”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朗朗笑声。 “哎呦呦,托娡儿的福,还想着我呢!” 许娡起身下床,笑着打趣:“谁敢忘了您呀,我的宋大小姐。” 说着话,便见门外轻快走进来一个娇俏少女。一身鹅黄色绣草绿色如意纹的圆领褙子,下配一条翠兰马面裙,手臂上搭着一条淡蓝色的斗篷,看上去明艳脱俗。 她叫宋春婷,年方十七,是津州大户宋家的嫡长女,也是许娡的手帕交。 宋家不比许家家财万贯,却也是财大气粗,不止在津州数一数二,就是京城也有着响当当的名号,只因她家是做珠宝生意的,每年向朝廷进贡的珠宝数以万计。 许娡没见她的贴身丫环,又见她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红扑扑的,猜她八成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果不其然,过了好一会,门外才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灵巧丫头——如意。 “如意见过许大小姐。”如意进门先向许娡行了礼,随即又向自家小姐宋春婷嗔怪道:“小姐,您也不等等我,许家这么大,万一我迷路了怎么办。” 宋春婷闻言大笑,然后假装一本正经地对许娡说道:“嗯,我看这小蹄子迷路是假,想留在你们家倒是真的。” 许娡也是配合她演戏,连忙摆手:“别别别,我可养不起你家如意,她太能吃了。” 如意叫屈:“我哪里能吃啦,我才比小姐们多吃两顿而已。”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在许娡面前晃。 “扑哧……哈哈哈哈……”许娡和宋春婷再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差点笑出来,小白和小青更是脑袋撞墙,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 明天一更定在晚上7点,不见不散哦~! 006:闺蜜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娡认为,朋友不必多,知心的有一个就够了。 前生的她甚至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执行任务,直至以身殉职。 今生的她倒是不缺朋友。作为生意场惯用的交际手段,各家子女也要有自己的社交圈,以此来巩固两家生意上的往来,这不光是帮了父辈的忙,也为自己将来继承家业打下良好的基础。 所以最一开始,许娡身边也围了不少的千金小姐,名媛闺秀,当然也包括宋春婷。 但许娡最不喜虚与委蛇那一套,凡是张扬跋扈,目的不纯者,都被她直接扫地出门,半点情面都不讲。 久而久之,便落了个孤芳自赏,桀骜自恃的坏名声。 在古代,女子的名声尤为重要,甚至关系到将来的婚配问题。 所谓近墨者黑,时间一长,除了宋春婷,再没有人愿意上门巴结许娡。她自己倒是乐得清闲。 “喂,我可听说了!”宋春婷收了笑,将丰腴润白的双手覆在许娡略显纤瘦的手背上,“宫家人居然请得动太后给你下懿旨,也算很有诚意了。” 许娡侧过身,用另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副认命的表情说道:“什么诚意不诚意的,我看更像是先礼后兵的强硬手段,以他宫家今时今日,求道旨意还不容易?” 其实许娡分析的不无道理,他宫家权势再大,也不可能快马加鞭连夜赶回京城让太后和皇上每人下一道旨意,唯一可能的就是这两道圣旨是早早写好由宫吟飞带过来的。然后假惺惺的来许家知会一声,管你同不同意,他有圣旨在手,让你一肚子的不甘全咽进肚子里,犹如拳头打在棉花上,只得认栽。 宋春婷笑着打趣:“看来娡儿对未来婆家的印象不太好啊。” 许娡一听“婆家”二字,一脸头疼的样子,抽出纤纤玉手在空中摇了摇:“快别说我了,说说你吧,定好哪天搬了吗?” 宋春婷闻言,却是双颊顿染红霞,垂下双眼,一脸的娇羞之态:“嗯,下月初十。” 搬家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呢?因为宋春婷在富户小姐中算是成婚比较晚的,今年都已经十七岁了,这在古代绝对可以算大龄剩女。 一个大户人家的姑娘,若非长得丑,嫁不出去的原因归根究底还是跟名声有关。 但她跟许娡不同,许娡名声虽坏,但也不至于没人要,而宋春婷的问题,不是要不要的问题,而是敢不敢的问题。 作为家里的嫡长女,宋春婷十二岁便谈好了人家,只等她及笄之年好过门,不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场大病直接要了男方的命。可怜宋春婷,婚事不了了之不说,还白白落了个克夫的罪名,一时半刻都没人敢再去说媒。 如今好不容易说成了这门亲事,虽是远嫁京城,但刚好成全了宋家想要在京城扎根的心愿,一举两得。 于是宋家决定来个双喜临门,打算举家迁居之时,便是宋家嫁女之日。 许娡掐了一把她红润的脸颊,反过来逗她:“对哦!忘了咱们宋大小姐马上就要成马家少夫人了。” 宋春婷的婆家是京官太常寺少卿马温良之子马煜。这年头都流行娶商户之女充盈自家金库。 宋春婷一听,一张小脸红得简直要滴出血来,掏出帕子把脸遮住,嗔道:“臭娡儿,坏娡儿,就知道取笑我。” 许娡趁这个功夫,将炕桌抽屉里早已准备好的锦盒拿出来,放在桌上,推到宋春婷面前:“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快看看这个,喜不喜欢?” 宋春婷拿掉帕子,见桌上一个三寸见方的精致锦盒,明白过来,当即推了回去:“我们姐妹之间还用这个?快拿回去。” 许娡只好说道:“别以为你占了便宜,礼尚往来,我送了你的,你当然也要送我一份礼物。” “可是……你又不喜欢那些俗物。”宋春婷双手一摊,犯了难。 “谁说我不喜欢俗物,宋家远近闻名的夜明珠,我倒现在还没有一颗呢!”许娡假装埋怨道。 宋春婷急着解释:“我的好娡儿,不是我不给你,只是那夜明珠是皇室御用的,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是只能看,不能摸啊。” 许娡也只是跟她开玩笑的:“我知道我知道,其实我只想让你帮我二人打两套头面而已。”说着,将锦盒打开,重新推到宋春婷的面前,“你看这里面的珍珠成色如何?” “黑珍珠!”饶是见多了金银珠宝的宋春婷都忍不住惊讶出声,但是她并没有询问珍珠的来源,以许家的财富,换做谁都不会去怀疑吧。 “嗯哼!”许娡自是一番得意,坏坏地挑眉,“还请宋大小姐帮忙鉴定鉴定。” 许娡很懂得投其所好,这珍珠便是她某次任务抵作的佣金,是她主动要的,而且一直留着,就等着寻个时机送给她唯一的好朋友宋春婷。 “没问题。”宋春婷从小耳濡目染,加之本身就对珠宝鉴定很感兴趣,于是立马来了精神,用手绢垫着手,小心翼翼拿出两颗在手心上,仔细观察起来。 “嗯……色泽不错。”她说着,将两颗黑珍珠相互摩擦,“有涩感。”又垫了垫,“分量也足。” 许娡注意到,宋春婷在鉴定的过程中,眼睛一直在烁烁发亮,便知道她是真心喜欢这些黑珍珠的,也没枉费她向雇主狮子大开口。 “怎么样?你一套,我一套。”许娡以**的口吻说道,因为她知道全部给宋春婷的话她一定不会要,只能以此作为妥协。 果然,宋春婷犹豫再三,只好答应:“好吧,我也知道你的心意,放心,由我亲自来设计,再让最好的师傅们连夜赶工,一定在你出嫁前赶制出来。” “我不急,八字还没一撇呢,赶在你出嫁前做出来才是最好。”许娡就是喜欢逗她。 “你又来!”宋春婷举起粉拳便打。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傍晚时分,有下人站在阁楼下唤她们去竹香院吃晚饭。 ************************************************* 明天尽量白天更,求推荐求收藏! 007:往事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家大宅里最大的院子便是竹香院,那里是许明夫妇的住处。 许娡非要拉着宋春婷一同去。 由小白引着,沿着石子甬路往北边走,一路上小桥流水,草木扶疏,弯弯曲曲直到了竹香院西墙的月亮门。 可巧,一个面容含笑,梳着丱发的丫头正迎面走出来,是许明夫妇的丫头,珊瑚。 许明和妻子何氏一共有六个使唤丫头:金钏、银钏、珍珠、翡翠、珊瑚和美玉。其中金钏、银钏是何氏的媵嫁丫头,也是何氏最器重的,剩下的四个则不分高低,一视同仁。 另外还有管事婆子邓妈妈、李妈妈和姚妈妈三人。 珊瑚一见许娡领着宋春婷过来,忙蹲身行礼:“见过大小姐,宋大小姐。” 许娡嗯了一声:“我们自己进去就好,你快忙你的去吧。” 珊瑚蹲身应是,方才侧身让主子们先行。 走了一段曲径通幽的小路,便见一处由太湖石堆砌的假山,许娡几人绕过假山,这才到了竹香院的花厅,也作穿堂。 花厅位于竹香院正中,面阔三间,前后附有檐廊。东西山墙配以圆形窗格,南北皆是整扇的落地长窗。这里是何氏会见女客和吃饭的地方,与许明外院富丽堂皇的春禧堂不同,这里极具江南特色。单是落地长窗上的黄杨木雕就有四十八幅之多,且每一扇长窗裙板上的雕镂都格外的精细繁复,栩栩如生,将花厅装点得很是古朴雅致。 厅内以隔扇划为三部分,中间用来会客,一副垂丝海棠图挂于中堂,两侧挂有“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的堂联;东西两侧为餐厅,各设十人台的玉石圆桌一套。 许娡携宋春婷踏上檐廊时,珍珠和翡翠两个丫头便动作麻利地挑了葱绿撒花软帘迎二人进去。 珍珠高声道:“大小姐和宋大小姐来了!” 眼见着一个风韵犹存的四旬美妇从西厅里出来,宋春婷赶紧端庄行礼:“伯母好。”起身见其身后还跟着一个妙龄少女,又微笑点头:“妹妹好。” 宋春婷口中的伯母便是许明的妻子,许娡的亲生母亲何氏。何氏出生于大户人家,其父为汇香楼的老板。传闻汇香楼是高祖皇帝的御厨何福江致仕后经营起来的,至今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 何氏虽为庶出,但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也正因为是庶出的关系,才得以让一穷二白的许明抱得美人归。 许家靠卖布为生,最开始甚至连正式的门面都没有一间,只是在汇香楼旁搭了个临时的布摊。 许明为人精明,且能吃苦,他在汇香楼摆摊的目的不是为了吸引顾客,而是为了吸引伯乐。 试想汇香楼能够经营百年而屹立不倒的原因,除了经营得法,无外乎还有一帮高端的客户群体,而许明等着,正是这些“贵人”。 但贵人不会自降身份,流连一个路边摊贩,即便你卖的是云锦,他都不屑一顾。 所以在此之前,许明必需要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身份。 他承认,在与何氏相遇、相识的过程中,他动了一些小心思,耍过一些小手段,但他对何氏也是真心喜欢的。 之后,他以汇香楼老板女婿的身份,轻而易举做了布庄老板,且善于经营,一年之内便在津州有了三家分店,也算小有所成。 但许明并不满足,于是他将目光瞄向了当时算是津州首富的盐商曹家。 经由岳父介绍,许明很快得到了曹老太爷,也就是曹乾坤爷爷的赏识,不但以财力助其在生意上的拓展,更是将他代入自己的人脉圈。 后许明效仿曹老太爷,搞起了商业联姻,陆续纳了几房姨娘。 生意越做越大,为感谢曹老太爷的提携之恩,这才有了后来的婚约一说。 其实曹家老太爷起初决定帮许明的时候,并没有料到许明会青出于蓝,况且当时许明给出的回报绝对比他把钱放在钱庄里挣得多。 曹家落败的原因,全是因为他那不争气的儿子,以及败家的孙子身上。 何氏很喜欢这个不骄不躁的宋春婷,眉眼带笑去拉她的手:“到这还客气什么,快随我进去吃饭。” “是。”宋春婷略带娇羞地随着何氏进了西厅。 一旁的妙龄少女随即福了福身:“见过长姐,见过宋姐姐。”说着,抬起头,露出一副花容月貌,正是许娡的庶妹,许婕。 许娡仍是习惯性地“嗯”了一声,随着母亲进了西厅。 许婕跟在最后。 她今日穿了件浅紫色的折枝花卉褙子,下穿一条淡粉色挑线裙子,与许娡相比,她并不出挑。长发半挽,配以赤金点翠如意步摇,行走间,虽摇曳生姿,但难掩其卑微之态。 西厅内,人已经到齐。 坐在主位上,一身华服,蓄了些胡须的富态男人便是许明。 “伯父好!”宋春婷先行一礼。 “是春婷啊!快坐!快坐!”许明客气道。 许明左侧依次坐着长子许世清及妻子孟氏、次子许世杰、幼子许世勋,以及末位的纯哥儿。 彼此打过招呼,何氏引宋春婷入座,许娡和许婕也随之就坐。 “春婷啊,家常便饭,你可不要嫌弃。”何氏让宋春婷坐到自己边上,拉着她的手说道。 宋春婷忙道:“怎么会呢!伯母家的菜最好吃了,十里外都能闻到。” “哈哈哈哈……”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用过晚饭,宋春婷见天色已晚,必需要回去了,许娡便又送宋春婷出了垂花门。 回到花厅,见家人已在中堂落座,许明与何氏一左一右坐在高堂之上,茶桌上备有茶点。 许娡看这意思,应该是有家庭会议要开,便默默坐到母亲的下首位上。 只是茶过三巡,许明还不发话,急得何氏在一旁小声提醒:“你不是有话对娡儿讲嘛。” 许明一直琢磨着不知怎么开口,被何氏这一说,只好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那个……娡儿,侯爷的意思,让你后天随他一同回京城。” “什么!” 008:回京 - 毒女为夫 - 奶嘴 在座除了许明,几乎是异口同声。 好在何氏有先见之明,喝茶时已将纯哥儿和几个庶出子女打发回去,只留了亲生儿子许世清、儿媳孟氏和女儿许娡。 “我不同意!”她第一个反对,侧身对许明语重心长道:“老爷,咱们许家的女儿,虽不是高门大户,却也清清白白,就这么随随便便跟未来夫家去了,将来的名声可怎么好?” 许世清也说:“是啊爹,此事确有不妥。” 话音未落,他身旁挺着大肚的美艳少妇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爹娘说话,你跟着凑什么趣。” 她便是许世清的继室孟氏,名门庶出,父为正二品礼部尚书,年方十八,如今已有孕九个月,即将临盆。 许明看看左边的许世清两口子,又看看右边的何氏和许娡,重重一叹:“哎!你们以为我想让娡儿跟着去吗?”他用右手背拍着左手心,极其无奈道:“那是贤德贵妃的意思,要让娡儿到京城里学规矩!” “学规矩也用不着到京城里学啊,叫人在京里请个妈妈来,还怕教不会吗?”何氏争辩。 许明急得拍桌子:“哎呦,我说‘贤德贵妃’的意思,‘贤德贵妃’的意思你懂不懂啊!” “有什么懂不懂的?明摆着是他宫家折辱人呢!”何氏铁了心护着女儿。 这时候,许娡开了口:“爹,娘,我决定跟姓宫的走。”她声音不高,却是极为淡定,仿佛早已做了打算。 “什么!”在座除了许明,又是一阵惊呼。 许明不禁看向许娡,她能说出这番话,相信已经了解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不得不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刮目相看。 “娡儿,快别说胡话了!”何氏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妹妹,你怎么能……”许世清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娘,大哥,你们听我说。”许娡耐心解释,“贤德贵妃如今是皇帝身边最为得宠的,你看宫家的势力就知道了。万一逆了她的意思,难保她不会在皇帝面前摆咱们一道。本来咱们家已经树大招风了,要是再有人故意使绊子,岂不要遭殃?” “妹妹分析的是。”许世清还算清明,稍稍一提他就懂了,但是又不能不说出他的顾虑,“只是妹妹的名声……” “他又没说必需我一个人去,是吗?爹。”许娡向许明求证道。 “倒是没说……”许明还在寻思许娡的打算。 许娡已经先开口道:“我许家家大业大,产业遍布全国,连京城都被咱们占了半壁江山,大哥作为许家的继承人,去查看自家的产业总可以吧?” “对。”许世清点头,“而且去年咱们刚在京城设了聚源钱庄的第九家分号,也该去盘盘账目了。” 几人越说越觉得事情有眉目,连最开始反对的何氏都不说话了。 “可是世清走了,我怎么办呀?”一旁的孟氏着急了,她可不想生产时孤零零的。 许娡竟然忘了她!那么又要重新计划了。 许世清自然也舍不得老婆孩子,出主意道:“这样吧,我明个去跟侯爷说,让他先一步回京,等你嫂子生产之后,我再陪你去京城!” “不必去跟侯爷说了,让世杰陪着去,再带上婕儿,只说是去京城见见世面。”许明最终想了个应该算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何氏虽然还是不太赞成,却也不得不最终妥协。 栖云观远离闹市,夜里不比城里灯火通明,这里除了跨院还有些许光亮,其他处只有一团的黑。 亥时未过,还不到宫吟飞休息的时间。他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在看手里的《左传》,身上纯白的丝绢中衣,在烛光下泛起一层莹莹的光亮,将他整个人映得有些虚幻。 只是初春的夜里还有些凉,加上房屋的密封性又不甚好,一阵夜风吹过,他不禁打了个寒噤,这才从书中回过神来,注意到丹青还在。 “怎么没去休息?”他边问边将椅背上的外披披上。 不是丹青服侍不周,他了解宫吟飞的习惯,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 “侯爷,我有一事不明。”丹青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你是想问,许家的人会不会同意让许娡随我回京城?”宫吟飞早已将丹青的疑虑看在眼里,只是故意不说,一来他对此事有把握,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二来,他是想逗一逗丹青,因为他总是不苟言笑,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丹青垂首:“是,侯爷故意说是贵妃娘娘的意思,是怕许家人不肯吗?” 这些年,丹青作为宫吟飞的护卫,一直跟在宫吟飞身边,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而宫吟飞选择他的原因不光是看上了他的身手,还有他的医术。 宫吟飞做事向来有备无患,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三头六臂,万一他受伤了,一时半刻找不到大夫,还不是一命呜呼?所以他当初在选择护卫的时候就考虑到这一点,刚好让他碰到了丹青。 丹青作为药侠的关门弟子,深得药侠真传,这样一位可遇不可求的人才,为什么会死心踏地的追随在一个女人庇护下,羽翼渐丰的宫吟飞?大多数人只知道宫吟飞找丹青彻夜长谈了一番,但具体的谈话内容已无从知晓。 “是啊。”宫吟飞将《左传》放下,执起剪刀拨了拨烛芯,使之烛影下的侧脸更加立体,“还好姐姐有先见之明,连夜找皇上和太后下旨,不然就被人捷足先登了呢。” 丹青点了点头:“其实侯爷第一天去许家的时候就带了圣旨的,为什么第二天才颁?” 宫吟飞想起这个就笑:“他许家虽是富甲一方,但到底是寒门出身,我一来就拿圣旨压他们,是不是太欺负人了?”随即又道,“刚好又有个愣头青与我做比较,即便我不拿出圣旨,相信许家老爷心中也有衡量。” “侯爷说的是。”丹青也笑,“只是这样一来,恐被人说成‘先礼后兵’了。” 宫吟飞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爱说什么说什么,难道我的名声还好了不成?” 丹青会心一笑,没有说话。 宫吟飞倒是想起一事,问道:“对方已经回去了?” 丹青抱拳:“是,属下派人在津州城外大肆宣扬,相信对方也是听到消息才打道回府的。” 宫吟飞勾起唇角:“不知皇后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009:初见 - 毒女为夫 - 奶嘴 丹青自识身份,并没有接话,而是将一个一尺见方的精致锦盒放在桌面上:“侯爷,这是贵妃娘娘叫人连夜送来的东西。” 宫吟飞不以为意用食指将锦盒的搭扣挑开。 在盖子打开的瞬间,昏暗的房间内陡然绽放出异常夺目的绿色光亮,再看盒内,是一颗比拳头还要大上三倍的夜明珠。 宫吟飞见惯了似的,看都没看一眼,又重新将盖子扣好,不由苦笑摇头:“这是让我以掌上明珠换许家‘掌上明珠’的意思吗?” 两天之后的津州城,街上的行人比庙会还多,比过年还要热闹。 有名的中央大道呈十字贯通南北东西,永宁侯的护卫队从城南的建安门一直排到了城北的抚近门,配置上仅仅比皇帝出行的标准少了两匹马而已,着实让津州城的百姓大开了眼界。 许家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许明回头看了一眼春禧堂中那颗御赐的夜明珠,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抓住许娡的手,声音有些哽咽:“你此去万事小心,爹娘指定在你出嫁前赶过去,你放心。” “是。”许娡点头应是,一身华服厚重难耐,只是轻轻点头的动作,脖颈就有些吃不消。 许明抓着许娡的手不放,又再叮嘱:“你二哥不比你大哥精明,为人处事又有些软弱,爹知道你性子虽寡淡些,但比起你二哥还是有手段的,所以在京里的大宅,你要协助你二哥一同打理。” 许家产业遍布全国,光是京里的门面就十几个,另有宅院三处,两大一小,都是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 “爹放心,我会尽力帮二哥的忙。”许娡忍痛不敢再动,只得将手抽出来,在许明宽厚的手背上拍了拍。 许娡前生没有经历过与亲人分别的场面,不会说离别的话,基本上是许明说一句,她说一句。 “好了好了,该轮到我说了吧。”何氏在一旁早就等不及了,一把拽过许娡,来个“横刀夺爱”。 许娡险些被她拉了个趔趄,怕她又像许明一样伤感,忙笑着安慰道:“娘,京城离这又不远,马车再慢,三天也到了,再说等嫂子生完你们不就可以到京城来看我了嘛。” “话是这么说,不过娘还是舍不得我的娡儿去受苦。”何氏想起自己小时候跟乳母学规矩的经历,初生皱纹的双眼就忍不住要落泪。 许娡听得莫名其妙:“哪里就是受苦了?”随即一想也有些明白,双手拖住何氏的手,用力握了握,似是给与她信心,“娘,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光保护自己有什么用!”何氏忽然双眸一凛,反握住许娡的手,上前一步,在她耳边说道:“记住娘的话,小事要忍,大事要狠,要么隐忍,要么残忍。” 许娡一双凤眸无比惊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平日里温顺娴雅的家庭妇女会说出这样一番狠话来,她甚至怀疑何氏是不是已经知道她的秘密,以至于眼角不自觉的看向了一旁的小白。 小白和小青已经被街上热闹的景象吸引,并没有留意许娡的举动。 这时候,一身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的许世杰领着一身丁香色十样锦妆花褙子的许婕从大门里出来。 许世杰向父亲见礼后,对许娡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出发吧。” 许娡抬头看了下蔚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是个出行的好天气,心情也一下开阔起来,回头拜别父母与大哥大嫂,跟在许世杰身后,上了一辆琉璃华盖的翠帷马车。 马车外观华丽,内置考究,宽敞的空间足够躺下三个人。 原本许娡只想带小白和小青去的,但架不住何氏坚持,最后只好将杂事的程妈妈也一同带上。 小白和小青是贴身伺候的丫头,可以随自家小姐一同坐到马车里,程妈妈则要坐在尾部专供下人乘坐的黑漆平顶马车里头。 许婕随后上了许娡后面的那辆同样华丽,却略小一号的华盖翠帷马车,她的两个贴身丫头彩霞和采薇也一同上了马车。 不过,许婕院子里管杂事的王妈妈则被何氏留了下来。 其实,京城里的宅子也有不少的丫头婆子,使不过来的使,没必要非得带自己院子里的人,反正到了京城的宅子,还是要再分配几个的。 许世杰被许明训了一会子话,最后才上了一匹高头大马。 随着许世杰扬手一挥,许家的人马浩浩荡荡的想涌入中央大街,与宫家的人马汇合。奈何车队太长,街上的百姓又多,基本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磨磨蹭蹭过了半个时辰,许娡仍能透过车窗看到自家的院墙,心中不由抚额,这是有多堵! 宫家的车马同样也是举步艰难。 最后实在没办法,省了碰头的环节,请津州知府将津州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全部打开,让两家人马兵分四路出城,这才彻底解决了拥堵的问题。 一路上,百姓说什么的都有,虽说此次有二哥许世杰和妹妹许婕同行,会少一部分流言蜚语,但舌头长在别人嘴里,她管不着,也只能假装听不见。 可小白和小青却是听得真真的。 小青心眼直,说话也没遮拦,替许娡抱不平道:“小姐,他们也太会造谣了,咱们去京城又不是住在宫家,哪里就成了‘倒贴’的?” 小白怕许娡不高兴,将茶盘里的点心塞进小青嘴里:“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许娡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对她而言,只要不动她的人,不拿她的钱,哪怕是指着她的鼻子骂,她都不会生气。 马车晃晃悠悠行到城外,小白担心路上颠簸,临行前特意拿了套官绿锦缎被褥和弹墨大引枕让她靠着。 许娡斜靠着引枕,如瀑长发泄了一铺,百无聊赖地单手支颐,眼睛盯着手里的《古姜轶志》,却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怎就忽然心烦气躁起来? 小白坐在许娡身旁,见她蹙了蹙眉头,忙问:“小,小姐,是身子不,不舒服么?”她以为许娡头一回出门,又是长途跋涉的,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 许娡听她说话支支吾吾的,抬眸看她,见其脸色刷白,表情严肃,不由失笑出声,“你不是晕车了吧?”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小白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虽是及时用手捂了嘴,但到底还是喷溅出了一些。 好在许娡手疾眼快,身子后退躲过一劫,可坐在小白对面的小青就没这么幸运了,一身宝石青的细布衣裳难逃厄运,大部分沾染了小白的呕吐物,吓得她哇哇大叫。 “停车!”许娡立即拍着车板高声道。 马车应声而停,小白随即掀帘跳下马车,到路边继续吐,不时发出“呕、呕……”的声音。 小青也撇下许娡不管,下车跑到车马队伍最后的行礼车上拿干净的衣服。 竟然把我一个人留在车里!许娡嘀咕一声:“这两个丫头!” 方才出津州城的时候,宫吟飞便下令重新整合队伍,将宫家的人马分成两拨,一前一后将许家的队伍护在中间,所以宫吟飞的马车就行在许娡的马车前。 听到许娡喊停车,倚在绛紫色提花大引枕上假寐的宫吟飞睁开一双深邃星眸,慵懒的开口问道:“何事叫停?” 丹青骑马靠近车窗:“侯爷,是许家小姐的下人晕车了。” 宫吟飞“哦”了一声:“既如此,就都休息一下吧。”他撩帘下了马车,走到后面那辆琉璃华盖的翠帷马车前,正巧见车内伸出一截皓腕,纤细柔荑轻撩车帘的一幕。 暖阳下,芊芊如兰的素手与墨绿织锦提花的车帘形成鲜明对比,更衬得肌肤如凝如脂。 宫吟飞尚未回过神来,紧接着,又见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在车帘后显露出来。巴掌大的瓜子脸上,眉似远山青黛,眼如秋水横波,鼻似玲珑玉坠,唇如三月杏花,无一处不是精致可人;如瀑长发半披半绾,梳着女儿家特有的时兴发髻,虽插了满头的珠钗,却是不落俗套。 上身穿藕荷色撒虞美人花亮缎粉紫镶边偏襟的长褙子,上罩粉紫撒花缎面对襟比甲,下配一条象牙色的马面裙,如斯美人,竟是被一股浓重刺鼻的韭菜味彻底颠覆了形象。 宫吟飞的表情一僵,站在车前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尴尬得不行。 丹青见状,翻身下马,将宫吟飞护在身后。在未查明女刺客的身份之前,不允许任何可疑之人靠近宫吟飞。 小白在路边吐得七荤八素,人已经虚脱了半边,见许娡自己下了马车,赶紧将身上许娡用来遮脸的青纱巾掏出来,绊绊磕磕来到许娡面前,要给她戴上。 只是小白吐了一身,那青纱面巾一直在她身上放着,味道又能好到哪里去?许娡轻轻避开:“不必了。”她本身也不喜欢戴面纱,一直觉得戴这东西简直是白白浪费了她的美貌。 ************************************************* 7.8.9章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不影响情节。奶嘴最近在爬新人榜,求收藏和推荐票,小伙伴们的支持就是奶嘴的动力哦! 010:同乘 - 毒女为夫 - 奶嘴 小青这时候也抱了两套干净的衣裳赶过来,见状,重新拿了条青丝面纱给许娡戴上,并像母鸡似的挡在许娡身前,却是比许娡矮了整整一头。 僵持之时,就听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从许娡身后传来。 “姐姐,你坐我那辆吧,我跟婆子们坐一辆。”说话的正是许婕。 许娡回头,见罩了面纱的许婕领着两个水葱似的丫头走过来,隔着马车向宫吟飞盈盈一礼:“小女许婕见过侯爷。” 宫吟飞习惯性地“嗯”了一声,见其一副弱不禁风的娇柔之态,不由心头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总不能叫一个姑娘家跟一帮粗使婆子挤一块吧?他想了一下,指着自己的蓝帷马车对许娡说道:“若许姑娘不嫌弃,还是与我同坐一辆吧。” 许娡看向他手指的方向,只见一辆更大的朱轮华盖蓝帷马车就停在自己的马车前,不禁有些犹豫:眼下自己的马车是坐不了了,坐许婕的?她一个当姐姐的,怎么好让自己的妹妹去跟下人挤?可又实在没有其他空闲的马车了…… 宫吟飞见她左右徘徊不定,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知她心里所想,逐笑道:“当然了,若许姑娘担心名声受损……” 话音未落,便被许娡出声打断:“好吧,我跟你坐一辆。”她压根没考虑名声的问题,只是在想怎样才能更舒服的赶路。 “侯爷不妥!”丹青试图阻止。 然而宫吟飞却已扬了扬手:“无妨!”随即上前两步向许娡伸出右手,“许姑娘,请随我来。”笑容无害,眼眸温和,任谁都看不透。 许娡记得这只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的手。只是身为女子,不可与男子有肌肤之亲,但又不能驳了永宁侯的面子,只好隔着衣料,将左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提裙踩着脚凳下车。 许婕见此景已是双颊染红,含羞低头不敢再看。 行走间,许娡看似不经意般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发现道路笔直平坦,两侧树木也是整齐有序,若没猜错应该是条官道。 以往只抄近道走小路的许娡还是头一回见,不免多看了两眼。 此举在别人眼中倒没什么,但是落在丹青眼中就又多了层图谋不轨的意思。 总之丹青怎么看许娡都不顺眼,越看越觉得可疑。 奈何尊卑有别,小白和小青不得同乘,只好继续坐许娡的马车。 见众人各就各位,丹青也翻身上马,随着他一声“出发!”,车轮骨碌碌转动,长长的一路人马又继续赶路。 丹青护主心切,小心跟在宫吟飞的马车旁,银针在手,时刻提防里面的动静。 许娡端坐在马车一侧,轻易感受到背后的敌意与杀气,不由轻笑出声。 宫吟飞闻声抬眸:“怎么了?” 许娡赶紧收了笑,正襟危坐道:“没什么。” 只是走了一会,先前那股心烦气躁的感觉又自袭上心头。未免让宫吟飞看出端倪,许娡只好假装新奇打量起马车的内部结构。 只见四步见方的马车内是万字不断头的藏蓝色帷幔,空间较她的马车大了一半不止。三面靠壁是用金丝楠木搭造的矮踏,上铺兽皮,脚踩波斯毡毯,既隔凉又舒适。面前一张实木茶几,桌面上摆放一套掐丝珐琅三君子的茶盅,而此时的宫吟飞就坐在茶几后面看书。 她本想看书名的,不想又被那双拥有高洁气质的大手吸引。如此近距离的欣赏,连光滑饱满的指甲都清晰可见,当真是让男人羡慕,女人嫉妒。 如着魔一般,许娡忍不住再次打量起眼前这位“京城第一美男子”来。一件象牙白金丝滚边暗纹团花的圆领袍穿在身上,看上去十分矜贵;轮廓清秀的俊脸上,剑眉斜挑入鬓,眼眸迷离深邃,表情柔和而专注地看着手中书卷,宛如是一副宁静淡雅的水墨画。 宫吟飞似是感受到一旁的灼灼目光,抬起头,正对上许娡一双肆无忌惮的眼睛,不由低头打量自己:“我身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好看。”许娡收敛了目光,如实回答。 宫吟飞闻言,既讶然又尴尬,轻轻咳了一声:“谢许姑娘夸奖。” 许娡见他神情有些不自然,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失言,若无其事地撩开窗帘看向窗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还有多久到京城?” “明天吧。”宫吟飞随之看了眼窗外,“看来要让许姑娘在驿站委屈一晚了。”他心中早有预料,毕竟两家人马加起来上百人,又都婆子和丫头,不可能按照正常的速度行进。 但之后的行程不能再耽搁了,离京城越近就越危险,他之所以决定走官道也是出于安全的考虑。 眼角余光注意到车窗外满是敌意的丹青,许娡笑着对宫吟飞道:“你的护卫很尽责。” 宫吟飞有些不明所以:“此话怎讲?” 许娡朝他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总不能对他说,你的护卫此时正手握银针,只要我一有动作,瞬间就会被扎成马蜂窝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许家的面,她可不想暴露身份。 中午在路边简单吃了个便饭,又马不停蹄的继续赶路。午后的暖阳透过车窗洒在许娡的背上,加之身体随着马车微微晃动,没一会人就犯困。 身为杀手,本应时刻保持警觉,但许娡不知怎么,竟在宫吟飞面前提不起精神,没一会功夫就打起了瞌睡。 宫吟飞见她单手支颐在茶几上睡着,不由细细打量起她。 逆光之下,许娡的侧脸被勾勒出金色的轮廓,虽遮了面纱,但不难联想之前的美貌。纤长的睫毛在她细腻白皙的小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不时轻颤一下,想来睡得还不够安稳。 宫吟飞生平第一次看女人的睡颜,觉得很有意思,一时之间竟没有心思看书,学着许娡以手支颐,就这样盯着她看,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如此看了一下午,竟也不觉得困。 宫许两家的队伍终于在天黑前赶到已事先预定好的驿站。 负责接待的驿丞和巡检在门口恭候多时,见宫吟飞撩帘出来,忙迎上去跪在马车旁:“下官拜见永宁侯,有失远迎,还望侯爷恕罪。” 宫吟飞“嗯”了一声,却没有下车,而是回身将车帘高高撩起,将手伸向车内。 驿丞和巡检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又是一拜:“恭迎侯夫人!” 许娡闻声一愣,纤纤玉手停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尴尬得要死。 亏得小白机灵,端着脚凳跑过来,放在宫吟飞面前:“侯爷请。” 宫吟飞不好再坚持,于是先行下车。 小白叫来小青,将许娡搀扶着下了马车。 许娡注意到驿站门口的姜国旗帜,知道这是一处官驿,倒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没走两步,忽闻身后一道破风之声,听上去只是普通的石子。出于本能,她迅速估算着石子的力道与射程,只要她想,便可以轻易避开。 但什么人会用石子来袭击她?许娡不用想也知道。 不由瞥了丹青一眼,绝不能让他得逞。当即膝盖一弯,硬生生受了一记。索性石子的力道不重,只是刚好打在她腿弯处的穴位上,使她一时站立不住。 “啊!”她假装狼狈地跪在地上。 宫吟飞闻声回头,见许娡摔倒,忙过来扶她:“怎么搞的?” “没事,脚滑了一下。”许娡就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小青气得跺脚:“这什么破砖,赶紧凿了!” “是是是!马上凿!马上凿!”驿丞和巡检在一旁吓坏了,这要是磕个好歹来,他们的前程尽毁不说,小命怕是都难保了。 “诶?不得无礼!”许世杰这时候走上前,说了小青一句,转而对许娡道:“我来背你吧。” 许娡其实一点不疼,但碍于要做戏给丹青看,只好覆上许世杰的背。 驿站不大,只有上下两层,四个单间在二楼,宫吟飞、许世杰、许娡和许婕四人刚好够分。一楼的大通铺留给许家的丫头婆子,其余男丁则打地铺。 由于人员众多,宫吟飞将两家随行的厨子也一并派去烧饭。 许娡在马车里颠了一天,此刻终于能泡在浴桶里放松放松,不由得长长地舒了口气。 小白来拿换洗的衣服,并将一套居家常服搭在旁边的架子上。 这时,丹青在外敲门:“许姑娘,可以吃饭了。” 许娡本来不怎么饿,他这一说,肚子反倒咕噜噜叫起来。 小白笑着高声回应:“知道了!这就来。” 许娡一身浅水红窄袖夹衫坐于镜前,由小白服侍着梳头。依照许娡的吩咐,将她半湿的长发用白玉簪子简单绾了一下,如此既不失礼数,又不会头痛。 推门的瞬间,一阵菜香扑鼻,许娡顺着香味很容易找到了二楼的厅堂。 只是厅堂十分促狭,只比宫吟飞的马车大了一点点。 许娡突然有不好的预感,难道要跟宫吟飞同桌吃饭? 011:同桌 - 毒女为夫 - 奶嘴 厅堂内,仅能摆放一张带束腰的八仙桌,想要再多加一把椅子都不行。 这样一来,够资格坐着吃饭的只有许娡、宫吟飞、许世杰和许婕四人。 不多时,宫吟飞也从房间里出来。一身月白色的常服直裰,半湿的头发披在身后,只取了鬓边两束头发用月白色的带子随意绑在身后,使其潇洒之中又多了一份飘逸。 许娡惊讶于,他竟然就住在自己左边的房间! 不过她只看到宫吟飞一个人出来,不禁疑惑,丹青呢?这两个人不是形影不离的吗?莫非已经不再怀疑她了? 应该不会这么快。 这时候,许世杰和许婕也分别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 许娡先和许婕一起向宫吟飞欠身行礼,然后又对着许世杰喊了声“二哥”。 许世杰也对着宫吟飞拱手:“侯爷。” 宫吟飞习惯性地点点头,自行坐到主位上:“都过来坐吧。” 三人只好就坐。 许娡坐在宫吟飞的右手旁,她旁边是许婕,对面是许世杰。 许世杰四下看看,问宫吟飞:“丹大人不来一起吗?”话音未落,就见楼梯口处,丹青端着个托盘上来,后面还跟了个伙计,同样端着托盘。 丹青走过来喊了一声“侯爷”,便将托盘里的吃食一盘一盘放到桌上,分别是:清蒸时鲜、五香大虾、盐水牛肉和红油百叶。 后面的伙计端上一碗罐煨山鸡丝燕窝和四碗喷香米饭。 菜样不多,但胜在精致。 许娡不曾奢望在乡野之地竟也能吃到燕窝。 “这没你的事了。”丹青挥手。 “是,有事再叫小的。”伙计应声退下。 丹青便开始目无旁人的为宫吟飞布菜。 许娡、许世杰和许婕三个面面相觑,场面很是尴尬。 宫吟飞知道他若不发话,他们三个都不敢开动,只得咳了一声:“都吃饭吧!尝尝丹青的手艺如何?” “哦?”许世杰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丹大人的手艺?” 许娡和许婕也是颇为惊讶的看向丹青。 丹青却淡定自如地将一块牛肉放到宫吟飞碗里,好像烧菜对他来说只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好炫耀的。 见宫吟飞吃了一口,许娡三个才敢拿起筷子,只夹面前盘子里的菜。 许娡对于吃饭从来不假装,即便面前摆的是五香大虾,她也照样淡定地扒虾壳,全然不顾闺秀形象。 许世杰在一旁干着急。 他只比许娡大几岁,所以有些事情并不能像大哥许世清那样看得通透。见自己的妹妹在宫吟飞面前非但没有少女的娇羞之态,反而有些冷淡,甚至无视。他担心宫吟飞会不高兴,会认为许娡没有教养,进而讨厌她。若将来二人成亲,宫吟飞又是侍妾成群的,难保不会遭受冷落,悲惨度日。 他自己就是庶出子,对于亲娘是如何小心翼翼过日子这一点深有体会。 只是他在宫吟飞面前还有些发怵,不敢出声提醒许娡,这时候,他多希望大哥许世清能在场。 其实就算许世清在场又能怎样,要许娡肯听才行。 不过许娡有自己的心思,身为永宁侯,见过的女人还会少了?而她又特别了解所谓名门闺秀们的心思,说得难听点,有的还不如妓馆里的妓子呢!表面上扭捏做作,背地里耍尽手段的她见得多了。 虽说许家整体来看还算和谐,但争风吃醋这种事情不能说绝对没有。 所以,她要在宫吟飞心里留下特别的印象,既要独特,又不能太过,只有这样,她才有资格加入到宫家的宅斗大军。 两世为人,看过不少勾心斗角的戏码,基本套路通常先要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如此才能全力防范或是反击,否则只会输得一败涂地,甚至小命不保。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宫家跟许家一样的和谐。 但许娡接受的教育是: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每战都应力求有准备,力求在敌我条件对比下有胜利的把握。 加上她本身习惯把事情往坏处想,先做好最坏的打算,行事才能更加的游刃有余。 许娡脑子在转,一张小嘴也一刻没停,不一会的功夫,面前就堆起一座小小的虾壳山。 许婕一脸黑线,许世杰更是抚额。 丹青就站在宫吟飞和许娡之间,恨不能把这个吃货一脚踹到一楼去。 宫吟飞倒是面色如常,但眼角的抽搐还是很明显的。 一顿饭,就在这样古怪的气氛中结束。 小白和小青陪许娡回到房内,简单收拾一下,便扶她上床睡觉。 单间只有一张床,小白执意在地上打地铺,许娡也同意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小白竟然打呼噜。 许娡睡眠极浅,又习惯时刻保持警觉,被小白这么一打扰,就彻底睡不着了。 她起身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小白,却听隔壁房间传来了动静。 “……这么说,许家同意了?” “这门婚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侯爷,您也对许家小姐太客气了。” “嘘……隔墙有耳。” 听声音,是丹青和宫吟飞的对话。 许娡不禁皱眉,父亲究竟同意了什么?这门婚事又能证明什么?于是轻身移到墙边,想要再听得清楚些,可惜再听不到任何动静。 这下许娡更睡不着了,整完都在想,会不会是宫吟飞第一天来的时候跟父亲说了什么?毕竟她是之后才赶到,而且后来他们还和大哥去了茶楼,肯定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直到天亮,她才趁着小白准备早点的功夫小眯了一会。 各自在房里吃过早饭,便又上了马车。 长长的队伍再次上路,争取下午前赶到京城。 许娡的马车早已被人清理干净,又晾了一个晚上,所以她也不必再跟宫吟飞挤一辆马车了。 不然她真的担心丹青忍不住会对她下手,昨晚石子打到的地方到现在还疼呢! 只是才走没一会,许娡又感到心烦意乱了。 可是这一路来又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以为是自己多想,想撩开车帘透透气,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谁知竟在路旁的树林里发现一个黑衣人! ************************************************************ 更晚了,抱歉,明天早更! 012:进京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娡眉头一拧。此人能在树林中自如穿梭,如履平地,想来绝非等闲之辈。只是跟踪了一路,眼看进京了,却还是迟迟不肯动手,莫非是宫吟飞的隐卫? “小姐,你看什么呢?”小白在一旁问。 “没看什么。”许娡若无其事把帘子放下,既然察觉不到杀气,只好先静观其变了。 “哦。”小白怕许娡无聊,没话找话道:“对了小姐,你还没说丹大人的厨艺怎么样呢?” “一般吧,跟家里的厨子不能比。”许娡如实说。 “小姐,您也太挑剔了吧。”小白撅起小嘴,“一个大男人下厨房已经是稀罕事了,您还指望吃出御膳房的口味来呀。” 许娡家的厨子还真是御膳房退下来的老师傅,每月光工钱就要二十两银子,还不算逢年过节给的赏钱。 工资虽高,但姜国的物价也高。津州城内一间普通的一进四合院,位置差不多的,就要五百两银子,而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费是五十两左右,也就是说,要不吃不喝攒十年才能买得起。 许娡挑眉不语,她是不会告诉小白,昨晚自己是在怎样“复杂”的环境下进餐的。 而就在她们的马车前,宫吟飞也在悄声问丹青的话。 “你好像很讨厌许娡。”宫吟飞手持书卷,隔着车窗闲问。 丹青策马靠近马车,眼角余光不时看向路边的树林:“没有,是侯爷多心了。” 宫吟飞嗤笑一声:“是我多心?还是你说谎?” 丹青浓眉紧锁:“……在没有查明刺客的身份前,恕属下无法配合侯爷演戏。” “这可不行!”宫吟飞笑得讳莫如深,“你忘了答应许明的事了?” 丹青怎么会忘!握拳道:“侯爷,您不该走官道的,官道太太平了。”意思是说,如果不走官道,他就能派人假装刺客,若许娡真的身怀武功,不怕她不出手。 “你的心思我明白。”宫吟飞翻了一页书,“但这次许家带了不少的银两,这要是被山贼劫了还好说,咱们到时候再抢回来就是,可是万一被对手劫去,岂不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丹青也注意到许家推着的十二个大箱子,前六箱每箱只分配两名小厮随行,而后面的六个则每个箱子分配六名护院看守,若里面真的装了银子,那数量实在是惊人。 他不禁怀疑:“会不会只是每个箱子装一点,充场面用的?许明跟我报备时只说是些‘生活费’而已。” “生活费?”宫吟飞哼笑一声,“你去看看那六辆马车的车轮印子就知道了。” 丹青不放心留宫吟飞一个人在车上,只是远远扫了几个箱子一眼,难以想象道:“若装满六个箱子,起码要十万两!” “不止。”宫吟飞一点都不惊讶,许家一年的税钱就有六千万两之多,而且每年都呈上升的趋势,区区十万对他来说还真的只能用“生活费”来形容了。 他沉默片刻,转移了话题:“跟踪咱们的是哪路人马?” “没交手,不好说。”丹青如实答道。 “会是之前的女刺客吗?”宫吟飞很想揭开窗帘看看。 “侯爷不可!”丹青适时地制止住了他的动作,“黑衣人似乎已经知道暴露了行踪,这点很可疑,或许有诈。”他不会给敌人任何的可趁之机。 事实上宫吟飞的马车经过特殊改造,车壁比一般马车厚了一倍,因为是两张木板夹了钢板组合而成,可以阻挡一般的暗器和羽箭。 吃过午饭,许娡已经能遥望到京城的城墙,远远的,犹如一条巨型青龙盘踞在那里。 许娡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她,而等她回头看时,只看到了宫吟飞的背影。 往来京城的人实在太多,即便宫吟飞已经打出了宫家的旗号,进城门的时候还是排了小半个时辰。 城门大开之际,许娡撩起窗帘,仰望头顶高大的城门,“京城”二字显得格外的漆黑厚重。许家的队伍随着宫家的队伍浩荡行进,有前来巴结的人员跪了一排,其中不乏正五品官员。 许娡反正是一个都不认得,也没听到前面宫吟飞在马车里有任何回应,可见这些人他都看不上眼。 许家在京里的宅子在哪?许娡不知,许世杰就更不知道了。只好将地契拿给丹青看。 许娡注意到丹青的神情,先是一阵诧异,然后又是一阵的义愤填膺,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京城的道路十分宽敞,也很平坦,许娡是第一次白天进京城,分外新奇。一路过来,店铺林立,五花八门。她一边闲看,一边幻想着今后在京城的生活,直到马车驶入路口标有“定安巷”的小路时,她感觉耳边一下子清净了许多,已经听不到街边的喧闹声了。 定安巷不算宽,仅能供两辆马车并驱而行,许娡还在想这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两边只有墙? 直到马车停下,许娡的心,一下沸腾起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丹青是那种眼神了,换做是她,也一样不淡定。 这时候,有小厮跑到马车边:“小的石松,恭迎大小姐。” 许娡强自抑制住内心的惊喜,冷下脸来,由小白为她系上粉红色云锦斗篷,遮了面纱,小青撩帘,由小白搀扶着下了马车。 站在挂有许宅描金的匾额前,许娡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她多想自己是许世清啊! 虽然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参观一下自家的宅院,但宫吟飞还没走,她担心许世杰留客,于是款款走到宫吟飞的马车旁,欠身一礼:“多谢侯爷相送,侯爷好走。” 竟敢对永宁侯下逐客令! 许世杰后悔没快一步,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宫吟飞剑眉一挑:“也是。许姑娘初来乍到,还是先熟悉下环境,逛逛园子好了。”讽刺她是乡巴佬,第一次进城。 许娡本想回他一句,却见丹青已经掉转马头,带着宫家的队伍离开了。 013:许宅 - 毒女为夫 - 奶嘴 “长姐,咱们进去吧。”许婕等了一会,见许娡还站在那里,便出声提醒道。 在小厮石松的带领下,许娡、许世杰和许婕三人花了半日将许宅逛了一遍。 只见宅院之内分中、东、西三路,各路均为五进四合院。其设计或富丽堂皇,或幽深秀丽,堪比《红楼梦》中的荣国府一般。 许娡见屋内的陈设都很新,以为是为他们专门置办的,结果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些东西,摆旧了就要重新换一批新的。就连宅子里的下人也一样,爱干就干,不干了立马有人顶上来,反正工钱照发,又不用伺候人,所以在这宅子里的大都是“老人”了。 许娡不禁抚额,这么大的宅子,养这么多的闲人,又时不时的更替家具,真的钱多到没处花了。 若不是此次他们三人来住,这么大的宅子,岂不白白浪费? 许娡和许婕被安排在西路的第四进和第五进居住。许世杰被安排在东路的第四进居住;而中路的几进院子是要留给许明夫妇和姨娘们住的。 许娡的正房面阔五间,左右设有耳房,东西厢房各三间,是大户人家惯用的规格。 正房分中厅,东西次间和东西里间五个部分。厅里挂着几幅山水画,紫檀木的桌椅;东次间隔断掀开帘子进去是一面八宝的屏风,左右分立的架子上放着一些古董玩意;东里间作为许娡的书房,象征性地放了几本四书五经和女戒。 西次间也作宴息处,平时用来聊天、吃饭。绕过屏风推开门就是西里间的许娡的闺房。 闺房正中摆放着上好的雕花梨木床,床左边是暖阁,坐在暖阁上正好可以看到院中的桂花。 用过晚饭,许娡无聊,在书房看她的《古姜轶志》。 不一会,许婕来找许娡闲聊。 姐妹俩坐在书房,未等许婕正式进入话题,突听得房门被轻轻叩响。 “是谁?”小白在门里应着。 “是我。” 几人一听,是许世杰的声音,小白忙去开门。 “二爷,快请进!这么晚,您怎么过来了?”小白接过他肩上的石青斗篷,引他进书房。 许世杰坐下歇了口气,说道:“这里地方太大,我一个人守着大半个宅子,空落落的,就来你这里讨点人气。” 许婕忍不住笑他:“统共就咱们仨,哪里来的人气。” 许娡闻言,抿嘴笑着。 小白奉了杯茶给他,便退出书房,来到西次间的宴息处跟小青一起做针线活。 小青一见小白出来,八卦心起,用胳膊肘碰了碰小白:“喂!你说,侯爷到底喜不喜欢咱家小姐呀?” 小白在一旁穿针引线:“无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无聊,问问呗。”小青不依不挠。 小白停下手里的动作,白了小青一眼:“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日子是过出来的,时间长了就习惯了,再说,那是太后下的懿旨,谁还敢抗旨不成?” 小青却不认同:“虽然不能抗旨,但是婚后可以合离啊。” “诶呦喂!”小白愁眉苦脸,“你还能不能盼着点好!咱家小姐要是被宫家扫地出门,最后倒霉的只会是咱们俩,懂不懂啊!” “……不懂。”小青呆呆地摇了摇头。 “笨蛋,你想啊。”小白耐心地给她解释,“咱俩肯定要做小姐的陪嫁丫头的,对不对?”见小青点头,她继续说,“可这万一被选作通房丫头,而咱家小姐又被撵出宫家,那咱俩以后可就没出路了。” “怎么就没出路了呢?”小青毕竟年纪小,有些事情依旧懵懵懂懂。 小白简直要被小青傻晕过去:“笨死了,咱们要是跟小姐一起被撵出来,以后就别想再嫁人了,即便是留在宫家,咱们没名没分的,最后还是死路一条。” “等等等等……”小青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但是有一点她搞不懂,“为什么咱家小姐就非得被宫家撵出来?就不能是咱家小姐自己离开吗?” 小白明白小青的意思:“话虽这么说,但又有谁会相信呢?” 姜国以男为尊,甚少听闻女方主动合离的。 兄妹三人在书房内的气氛还算融洽,不时有说有笑。 许娡从旁听者的角度来观察许世杰和许婕两个人,发现他们某些地方很像。 许世杰的生母是二姨娘李氏,李氏家里做的是车马行的生意;而许婕的生母是大姨娘韩氏,韩氏家里做的是客栈生意。 同样都是庶出,即便许娡真的没有轻视之意,他们自己也会自动降低身份,尤其在许娡和许世清的面前,更显露出一股卑微之态。 而许娡不擅于去讨好谁,又从不主动亲姐兄弟姐妹,久而久之,许婕在她面前还不如小白说话有底气。 许婕半坐在椅子上,每每开口之前都要斟酌再三,唯恐一句话惹了许娡不痛快,不高兴。说的也都是些花儿草儿这些无关痛痒又不会有太多分歧的话题。 反之许世杰在说话这方面倒是没这么多顾虑,毕竟是男孩子,在家里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哪怕将来分家,分的家产也不会比许娡少多少,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许明总不能叫外姓人家占了便宜。 所以许世杰是真心疼惜他的两个妹妹的。在他眼里,许娡沉静,许婕温婉,他都一视同仁。不像许世清,对许娡的关爱明显多于许婕。 如今三人在京城“相依为命”,许世杰俨然成为这个临时家庭里的大家长。他觉得这是一次机会,可以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前提是要把两个妹妹照顾好。 来之前,许明给了许世杰十二万两银子,就是想让他锻炼锻炼。毕竟许家家大业大,而许明也日渐年老,总不能把担子都压在长子许世清一个人的身上,也要适当的分给家里的其他子女。 要说这么多的银子,绝对不是让他们三个在京城“败家”的,而是许明交待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让许世杰去办。 ************************************************************** 最近收藏只掉不涨,是什么原因呢…… 014:姐妹 - 毒女为夫 - 奶嘴 聊到最后,也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许世杰便将两沓银票取出来,分别给了许娡和许婕:“这是我下午叫人去换的,面额有大有小,方便你们姑娘家携带和使用的。” 许娡眉梢一挑,想不到他还挺细心,接过银票道了声谢,便没客气地将银票收进袖子里。 许婕则是一副受之有愧的表情,直到瞥见许娡收了,这才敢伸手去接。 许娡无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来许婕这唯唯诺诺的毛病怕是一时半会的改不了了。 许世杰和许婕后走,小白走进来收拾茶具,见许娡在数手里的银票,不禁好奇:“有多少?” 许娡坏坏一笑:“你猜。” 小白放下手里的活,一副贪财相,搓手道:“两千?” 在抱月阁的时候,每月的月例银子是五百两,抛去不必要的开销和丫头婆子们的工钱,每月还能剩个一百两给许娡做零花。 这其中不必要的开销,是指除日常开销之外的东西,因为许宅内所有人的衣食住行都由何氏统一包办安排,无须各家伤神。 例如许世清,会将月钱用在购买书籍和字画上;许世杰则喜欢养些花鸟鱼虫什么的;许婕无外乎胭脂水粉和针线;兄妹当中最小的许世勋,只有十二岁,所以月钱都用来买零食吃。 兄妹几个之中,就数许娡花销最少,除了购买夜行衣,就是每半年购买一期新的《古姜轶志》。 许娡摇了摇食指:“你再加个零。” “两万两!”小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是不是给太多了?那二小姐呢?给了多少?” 许娡寻思了一下:“少说也有一万两。”因为她见许婕手里有一张五千和一张两千的银票,再加上若干小数额的,差不多是这个数。 随即又道:“咱们初来乍到的,难免要跟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打交道,该有的礼节只能多不能少,所以啊,这一点也不多好吗?” 小白不免抱怨起来:“看来接下来的几天是没办法消停了。” 许娡看着手中的银票,莫可奈何地“哎”了一声。 第二天一大早,兄妹三人吃过早饭,许世杰就说有事要出去。 许娡叫来小白吩咐:“你叫程妈妈打听下,京城里除了宋家的多宝阁,还有哪些家的珠宝首饰出名,另外再叫小青去咱家的景汇钱庄兑换一百两的银锞子,我留着打赏用。” 小白应是,忙安排下去。 许娡无聊,在花园的池子里喂了大半日的鱼,最后连鱼都不理她了。 许婕见许娡一个人在花园,便给她出主意:“姐姐要是无聊,可以绣些东西打发时间。”她就经常绣些手绢啊枕套什么让彩霞拿到店里去卖,彩霞再在当中抽个三四两银子,到许婕的手里就只剩下一二十两。虽然在许家的眼里,这点小钱实在不够看,但日积月累,也攒了不下几百两了。 许娡谢谢她的好意,但对于针线实在提不起兴趣来,懒洋洋道:“我的女红还不及我的刀工呢。” 许婕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姐姐是指厨艺么?我也很喜欢,有机会要向姐姐讨教讨教。” 许娡尴尬一笑,耸了耸肩,她说厨艺就厨艺吧。 许婕见许娡不说话,又道:“姐姐很喜欢鱼吗?我见二哥院子里有不少珍稀品种,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许娡抚额,许婕又开始没话找话了。 她跟许婕的关系比较微妙,二人总是不远不近,相敬如宾的感觉,不像许娡和宋春婷,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对许娡来说,主要是跟许婕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而对许婕来说,怕还是因为嫡庶有别的关系。 许娡真的很想对她说,你不用整天费力讨好我,我也一样当你是妹妹,可是又怕伤了她的自尊心,憋在心里的感觉实在难受。 不一会,程妈妈过来回话:“京城里最出名的珠宝店一共有三家,除了宋家的多宝阁,还有王福生的名萃楼和万来财的荟玉轩。” 许娡“嗯”了一声,问道:“你有没有到这几家店里看过?各自都主营些什么?” 程妈妈素来办事周全,蹲身回道:“奴婢都看过了,多宝阁主营珠宝,名萃楼主营金银,荟玉轩主营玉和翡翠。” 许娡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赏了些银锞子便让她下去了。 许婕在一旁很是好奇,却又不敢问。 许娡笑容挂在嘴边,转向她道:“也没什么,就是想买些首饰做见面礼,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吧。” 看似普通的一句话,竟是叫许婕热泪盈眶,只直到一个劲的蹲身应是,连话都不会说了。 许娡摇了摇头,扶起她,柔声道:“不是说二哥的院子里有鱼?” “有的有的!”许婕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上前小心翼翼搀扶着许娡,“我陪姐姐一同去吧。” 姐妹俩穿过花园,直往东去便是许世杰的院子。 院子的格局跟许娡许婕的大致相同。只见许世杰的院子里,树上挂满鸟笼,池里养满鱼群,小猫小狗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时不时还有一两只松鼠上窜下跳,俨然成了一个小型动物园。 许娡不禁头疼,她不是不喜欢,而是怕对小动物有了感情,等它们死去的那天会伤心难过。 但许婕没考虑这么多,蹲下身来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简直母爱泛滥。 “姐姐,你看这个多可爱。”她抱起一个只在头顶有一小戳白毛的小黑狗,在许娡面前晃了晃,“对了,你还不知道它的名字吧,它叫小白……”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许娡一脸黑线,哭笑不得,摆摆手道:“此小白非彼小白,无碍无碍!” 这时候,许世杰从门口走进来,见姐妹两个相处融洽,他看着也高兴,边走边笑道:“在这干什么呢?” 许娡和许婕蹲身一礼,叫了声二哥,许娡便道:“听说你院子里有鱼,我们是来赏鱼的。” ******************************************************** 光棍节快乐哦~! 015:登门 - 毒女为夫 - 奶嘴 “哦?”许世杰笑着睨向许婕,“那一定是二妹妹说的喽。” 许婕吐了吐舌头:“难不成你还把这几条破鱼当宝贝?” “怎么叫破鱼?”许世杰笑她不识货,“这些可是难得一见的‘绯秋翠’。” 许娡不禁再次看向池子里那些所谓的“绯秋翠”,她对鱼不甚了解,只见它们的背上有一条紧密排列的鱼鳞,一直到鱼体尾部,腹部的侧线上也有一排鱼鳞,其他部位则没有鱼鳞。背上的钴蓝色和下腹部的红色花纹相映成趣,还参杂了些许绯红的花纹,估计就是因此而得名。 聊到兴起时,许世杰非要留许娡和许婕两个在这里吃晚饭,叫来丫头怜春和怜夏奉上茶点,三人先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 许婕喝了口茶,问道:“二哥,你今天出去一天,做什么去了?” 许世杰抓起一块点心喂给地上的小猫、小狗和小松鼠:“没干什么啊,就是出去逛逛,看看有什么新奇的玩意。” 许婕嗤他一句:“土豹子。” “嘿!”许世杰假装撸袖子,“丫头片子找打了是吧?” 一下午的时间,与其说是兄妹三人其乐融融,不如说是许世杰和许婕两个人嬉戏打闹,而许娡在一旁做看客来的准确。 许娡虽然才十六岁,但两世的记忆加起来,少说也有三十几年,早已过了少女的年纪,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女人”了,所以有些时候,她更愿意一个人像猫儿一样窝在家里晒太阳,哪怕什么事情都不做,她也高兴。 晚饭是在正房的中厅里吃的。一盘素肚丝,一盘花香藕,一盘龙井虾仁,一盘酒酿清蒸鸭子,一碗七翠羹,外加一壶桂花酿,一顿饭吃的既清淡又可口。 饭后,许世杰又借口消食,带着两个妹妹在宅子里闲逛,看似漫无目的,却是在入夜前分别将二人送回了各自的院子,很是细心周到。 他故意先送的许婕,是因为有话要对许娡说。 “妹妹,明天你有什么事么?”许世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有啊。”许娡看向许婕院子的方向,“我们约好的,要出去买些东西。” 许世杰有些担心:“两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出门了吧!要买什么打发下人去就行了,或者跟我说也行,我帮你们去买。” 许娡掩口一笑:“这可不行,因为我们跟二哥一样呀。” 许世杰不解:“什么跟我一样?” “都是土豹子呗!”许娡跟他开起玩笑,“好了二哥,我们有分寸的,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许世杰明天也有事情,只好反复叮嘱她多带些人,不要只带丫头,小厮什么也要待上几个。 第二天,许世杰又是早早出了门。 许娡由小白服侍着简单梳了个髻,穿了一件杏黄缎面牡丹折枝刺绣圆领褙子和一条桃红绣牡丹的百褶裙,又戴了一对宋春婷送的小扇形的耳环,便去后院找许婕。 许婕不像许娡好歹还出过几回门,她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完全不知道要怎样装扮才得体,在身边伺候的彩霞和采薇也是手忙脚乱。 “反正是要带帷帽的,妹妹随意即可。”许娡坐在一旁吃着蜜饯青梅。 即便如此,许婕在选择衣服的颜色时,还是拿不定主意,最后在许娡的建议下,决定穿芙蓉色鸡心领的直身褙子。 二人携手才踏出垂花门没几步,便见一小厮迎面跑过来:“大小姐,二小姐,永宁侯来了。” 许娡微怔:“他来做什么?” 话音未落,大门口传来一声咳嗽:“怎么?不欢迎吗?” 许娡脸一黑,从小白手里接过帷帽戴上,上前两步,矮了矮身子:“许娡见过侯爷。” 许婕也学着许娡的动作。 宫吟飞和丹青两个一前一后进了大门,停在许娡面前,习惯性地“嗯”了一声,笑道:“我好像来的不巧?” 许娡心里嗤他一声,明知故问,但面上依旧神色自若,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侯爷哪里的话,快请进。” 四人一起往中路的会客厅走,一路上,许婕都紧张地拽着许娡的衣角。 进了会客厅,许娡先请宫吟飞上座,然后和许婕虚坐在右手边的椅子上,吩咐道:“小白,去把父亲给的庐山云雾拿出来招待侯爷。小青,去请二爷回来。”说话间,和许婕将头上的帷帽摘下,换上青纱遮住脸面。 非礼勿视,宫吟飞自觉看向一边,却是叫住小青:“不必了,我坐坐就走。” 许娡挑眉,恨不得他马上就走,于是招手道:“那小青回来吧。” 许婕打心底里佩服许娡的镇定自如,坐在一旁不由细细观察琢磨起她的一言一行,甚至是一举一动,想要牢牢的记在脑子里。 宫吟飞笑着打量许娡姐妹,见二人虽遮了面纱,气质却是截然不同。许婕一看就是小家碧玉一般,而许娡,则是骨子里透出的桀骜之气。 他笑问她:“在京城可还习惯?” “托侯爷的福,很是习惯。”许娡眉眼不抬,态度冷淡道。 宫吟飞接过小白奉上的茶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既然习惯,明天开始,我叫人来教你些宫里的规矩。” “宫里?”许娡蹙眉不解。 “是啊。”宫吟飞拱手向天道:“承蒙皇上抬爱,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所以,一些面圣的礼节你要学起来。” “面圣!”许娡吃惊。 旁边的许婕更是差点从椅子上瘫了下去,亏得有彩霞扶她一把。 许娡赶紧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宫吟飞还未开口,丹青却是轻蔑一笑,道:“一个姑娘家,就这么急着嫁人?” 许娡冷笑着看他一眼:“是啊,我等不及想让你叫我一声‘夫人’呢。” 不想此话正中丹青软肋,指着许娡“你!”了半天说不出第二个字。 宫吟飞见丹青气得咬牙,赶紧出头灭火:“好了好了,我此次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钦天监需要你我二人的庚帖,才好算日子。” 016:首饰 - 毒女为夫 - 奶嘴 “这还不简单。”许娡叫来小白,“去拿笔墨来。” 小白应是,不一会端了托盘到许娡跟前,托盘里摆放着纸和笔。 许娡起身,洋洋洒洒写了几个字,放下毛笔,重新坐回椅子上,吩咐小白:“去呈给侯爷。” 小白应是,走到宫吟飞面前,半跪在地上,将托盘高举。 宫吟飞和丹青无不惊讶,想不到她竟然当着外男的面就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下来,完全没有姑娘家该有的禁忌和矜持。 见丹青又是一脸的鄙夷,宫吟飞不禁苦笑,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洒金的红纸拿给许娡:“劳烦许姑娘在这上面再写一遍可以吗?” “好。”许娡从小白手里接过来,见红纸上字迹工整地写着宫吟飞的生辰八字,不由一笑,“原来侯爷属狗?”声音明显带着一些调侃。 她说话的功夫,手也没闲着,重新执笔在宫吟飞的八字旁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 写好之后再让小白拿给宫吟飞。 宫吟飞拿起庚帖看了一眼便重新收进袖子里,起身要走:“事已办妥,我就不打扰了,钦天监的事我会尽快安排。” 待宫吟飞走后,许娡叫进来一名小厮:“叫车夫先歇了,我们下午再去。”然后和许婕回了后院。 宫吟飞上了马车,丹青心有不甘道:“侯爷不会真的要去钦天监吧。” “为什么不去?”宫吟飞笑着将庚帖展开,“呵,辛酉年是吧……” “辛酉年?”丹青愕然,“怎么会?不是应该辛丑年……”竟然连自己的生辰八字都敢胡来,心底不明的厌恶就又多了好几分。 宫吟飞摇头哼笑一声,然后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她不认真最好。”说完将庚帖重新收起来,手一挥,“走吧,去钦天监。” 许娡简单吃了午饭,便由小白和小青服侍着歇了个午觉,下午起来,重新换了衣裳,戴上帷帽,跟许婕一起出了垂花门。 朱轮翠帷马车早早侯在了大门口,见许娡和许婕两个出来,车夫赶紧跳下马车行礼:“大小姐好,二小姐好。” 许娡点头“嗯”了一声,由小白扶着上了马车,许婕由彩霞扶着一同上来。 二人对坐在马车上,由于车内空间有限,只让小白和许婕的丫头彩霞跟随,其余丫头婆子坐在后面的黑漆平头马车,另有四名小厮跟车随行。 小白低声吩咐一声,两辆马车便缓缓驶出定安巷。 许家的宅子虽然大,但在遍地豪宅的京城里并不起眼。当初许明买下这座宅院的时候也没想过要住人,只是相中了这块地的风水而已。 同样的,许家乘坐的马车虽然华丽,但在车水马龙,华盖云集的京城街头,除了马车上挂着的“许”字旗号,不会惹人多看一眼。 京城姓许者众多,但有资格“招摇过市”的唯有一品大员内阁大学士许胜德和刚刚进京的许明两家。 不知道什么原因,宫许两家被赐婚和许家进京的消息在一夜之间不胫而走,第二天便已是满城皆知,传得沸沸扬扬,就连瞎子都能描述当时车队的壮观场面,就好像亲眼目睹了似的。 这无疑是有人故意在散布消息,但具体是什么人做的,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街上车多人多,所以马车走得并不快,晃晃悠悠约一刻钟的功夫才到名萃楼。 小厮端了脚凳过来,许娡和许婕由各自丫头搀扶着下了马车。 许娡抬头,一座飞檐斗拱的三层建筑矗立在眼前,名萃楼三个金字招牌更是耀眼夺目。 早有眼尖的伙计注意到这并不是内阁大学士家的马车,但见车上挂有许家的旗号,便已猜到来人的身份,丝毫不敢怠慢,忙点头哈腰出来招呼,满脸堆笑道:“呦!这不是许家小姐嘛,快请进,快请进!” 姐妹二人隔着帷帽相视一笑,跟随伙计进入名萃楼的大门。 想不到屋外壮观,屋内更是气派,不愧是卖金银首饰的,这里简直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 许娡不缺首饰,但她还是要买一些最时兴的款式回去。因为过些天,她可能要见与许家有生意往来的商户子女,或是想要巴结宫吟飞的一些官员的子女会来讨好她。总之要有备无患才行,免得到时候被人笑话是土豹子。 说到底,许娡也是个好脸面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人生在世,有几个不是为面子而活? 前世的她没有机会为自己而活,如今有幸能重活一世,又是在这样不愁吃穿的富贵人家,即便继承不到许家的家产,将来的嫁妆和自己靠做杀手攒下的积蓄也足够她享受余下的人生。 而眼下,她还没嫁人,吃穿用度都有首富老爹买单,所以该败家的还是得败家,不然都对不起她首富千金的称号。 许家虽然还没有涉足珠宝行业,但以许家在商界的威望,没有谁可以不重视。 伙计破例将许娡二人请到二楼的贵宾间,由掌柜亲自接待。 掌柜阅人无数,最会看人下菜碟儿,投其所好。眼珠子在许娡二人身上一溜,当即便知其二人的品味,转身从货架上抽出两个黑色丝绒托盘和两个红色丝绒托盘,分别呈给许娡和许婕。 许娡注意到,黑色的托盘里放的是银饰,而红色的托盘里放的是金饰。在不同颜色的丝绒衬托下,银饰更加的光洁细腻,金饰也异常的炫耀夺目,倒是不错的营销手段。 “二位小姐请看,这些都是我们最新设计出的款式,还没有量产,保证不会跟别家小姐重样的。”掌柜并不像伙计一副巴结讨好客人的嘴脸,因为他知道过于殷勤反而会叫客人反感,所以只是很平淡的在为她们介绍自家的饰品。 许娡从红色丝绒托盘中拿起一对赤金镶贝壳玉兰花的耳坠,在许婕的耳垂上比了比:“这个你戴挺好看的。” 许婕忙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避开:“姐姐才更适合这个,我戴这一盘的就好。”说着将黑色丝绒托盘拉到面前。 017:主仆 - 毒女为夫 - 奶嘴 可是许婕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不识抬举”另许娡失了颜面,一时之间竟满面羞红,手足无措起来。 许娡无奈摇头,只好先挑选自己的。 在她看来,许婕虽然是庶出,但她的生母韩氏在许家的三位姨娘中是进门最早,地位最高的,其外祖韩氏一族曾经也是客栈行业里的龙头老大,虽然后来,客栈的所有权被许明收购,成了许家的产业,但经营权至今还在韩氏一族的手上,他们依旧可以享有客栈三成的收入。 这跟其他几位姨娘的娘家,甚至是许娡的生母何氏一族的情况都是一样的。 正妻何氏一族的汇香楼,大姨娘韩氏一族的乾安客栈,二姨娘李氏一族的万里车马行以及三姨娘孙氏一族的景汇钱庄,都是被许明以同样手段收购得来的产业,各家也都同样保留了经营权。 既然都有外祖势力倚靠,那在许娡看来,也就没有什么贵贱高低之分,是许婕自己太轻贱自己了。 不知不觉一下午的时间,许娡几乎挑遍了所有的款式,待她全部选好之后,扭头一看,果然不出她所料,许婕只选了一支丁香花的银簪,还是极细的那种。 许娡不禁抚额,为顾全许家的体面,她将那支银簪对着许婕身后的彩霞比了下:“不错,挺适合她的。” 彩霞是个伶俐人,赶紧福身:“谢大小姐赏。” 许娡笑着“嗯”了一声,便将银簪丢进自己的首饰堆里,眼角余光瞥见许婕在掏银票,忙不动声色拂了她的手,将首饰推到掌柜面前:“结账吧。” “好的。”掌柜晃了晃算盘,一边点算,一边在纸上记帐,“赤金缠丝手镯一对,三十二两;赤金镶贝壳玉兰花耳坠一对,十七两;赤金点翠花簪一支,二十二两……虾须镯两对,共八两。” 掌柜放下笔,将许婕挑选的银簪和账单一起拿给许娡,说道:“许小姐,不算这支银簪,一共是二十六件,这支银簪算小店赠送的,这是账单,请过目。” 虽说是银簪,但到底是贵宾间里才有的款式,比起一楼的做工更精致,款式也更新颖,当然价格也贵了一倍。 许娡接过账单,看了眼金额,然后爽快地掏钱付账。 掌柜收了钱,将首饰逐个装进精致的首饰盒中,便叫伙计们上来帮忙搬到许娡的马车上,又亲自送二人上了马车。 在车上,许娡已将银簪给了彩霞。 回到家里,她先叫人将这些首饰盒全部搬回自己的院子。 小白服侍许娡换了常穿的密合色素面褙子,头发全部披散下来,只用丝带在后面绑了一下。 许娡拿眼瞧着小白,一副悻然失意的表情,便已猜到原由,指了指屋外:“去把小青叫进来。” 小白也不应是,只是矮了矮身子,便出去叫小青。 许娡摇头苦笑,并不打算计较,起身来到一堆首饰盒前,将两对虾须镯找出来。 这时,小白和小青一起走进来。 小青朝许娡福了福身:“小姐,您找我?” 许娡“嗯”了一声,坐在梳妆台前,朝二人招了招手:“你们俩过来。” “是。”只有小青一个人出声。 许娡将两对虾须镯摊在手心上,问道:“一人一对,喜欢吗?” 小青顿时欣喜不已,忙道:“喜欢喜欢,当然喜欢,谢小姐赏赐。”于是高兴地从许娡手里拿了一对,宝贝似的捧在手心上,呵呵傻笑。 许娡见小白呆愣在那里,一双杏眼泛起水光,便打发小青去倒洗澡水。 “怎么了?是不喜欢?还是不想要?”小青走后,许娡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只把小白问得无地自容。 许娡见小白仍是没有反应,便起身走向她,执起她的手,亲自为她戴上那对赤金的虾须镯。 小白想要跪下,但手还在许娡手中,所以只是半跪着,眼含热泪道:“小姐,是奴婢一时嫉妒心起,被铜臭迷了心窍,求您原谅奴婢吧。” 许娡拉她起来,拍拍她的手说:“人之常情,我不怪你。” 小白泪眼婆娑地看着许娡,明明是和自己同岁的小姑娘,为何每每说话都是一副历经沧桑,看透世事的口吻? 她自认是个通透人,却唯独看不懂许娡。 沐浴后的许娡一身浅粉色的中衣,坐在铺了青绿色团花褥垫的暖阁里看书,见小青进来,忙问:“二爷回来了么?” “还没。”小青如实禀报。 “现在什么时候了?”许娡看了一眼窗外。 小青蹲身:“回小姐,已经亥时一刻了。” 许娡蹙了下眉头,挥了挥手:“再去门口迎迎。” “是。”小青应声而退。 许世杰在津州时,偶尔也会和三五好友聚到深夜。但这里是京城,兄妹三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宫吟飞和丹青,他们不认识任何人。 莫非是被宫吟飞叫去询问自己的生辰八字? 许娡不禁想到那份庚帖。 她故意写了错误的生辰八字给宫吟飞,无非是想看看他对这门婚事的态度,当然,那组八字也不是凭空捏造,她只是将自己的年份改为两世加起来的年岁罢了。 既然知道宫吟飞只是逢场作戏,那么她利用这门婚事保全许家,也就心安理得了。 由始至终,许娡都认为是许家树大招风。既然皇帝要用婚姻牵制许家,那就别怪她用婚姻为许家做保护伞了。 又过了一刻钟,许娡见许世杰还是没有回来,便不打算再等了。合上书,由小白服侍着上床睡觉,忽然,小青面色苍白地冲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二爷回来了!”她气喘吁吁指着身后大门的方向。 许娡见她面色慌张,不由皱了皱眉:“二爷怎么了?” “二爷他!他他……回来了。”小青左顾右盼,不知要怎么说好。 小白在一旁替她着急:“哎呀,有什么话你快说啊!” 小青只好忍着粗气,将自己看到的说给许娡听:“二爷……二爷带着个女人回来!” 018:红绡 - 毒女为夫 - 奶嘴 “你说什么!”许娡闻言变色,“二爷带个女人回来?” “是。”小青点头,“奴婢不敢撒谎。” 竟然有这种事?许娡满腹狐疑,“他们人在哪里?” “已经回二爷的院子了。”小青说道。 不等许娡开口,小白已将云丝披风罩在她身上。 许娡朝她点点头,后对小青说:“去看看。” 出了院子,许娡由小白和小青两个搀扶着,身后跟了几个丫鬟和婆子,身前又叫来四名掌灯的丫鬟,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许世杰的院子。 穿过中路,向北走第四进院子便是许世杰的。 一路上,小白不时偷瞄许娡的侧脸,见她神色有些凝重,便忍不住开解:“……二爷年纪也不小了。” 许娡明白小白的意思,不论长相,单以许家二公子的身份,身边围些个莺莺燕燕实属正常,更何况许世杰并不丑。 再说他如今二十三岁,他大哥许世清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纯哥儿都生下了。 这些道理许娡都懂,但她可是让小青在正门迎的二爷,也就是说,这个女人走的是正门。 如果只是买了个妾,应该走侧门或后门才对。 许娡个人倒是不介意,但作为许家的嫡长女,她有义务让这个女人知道,许家的大门可不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进得的。 而此时,许世杰的院子里灯火通明,怜春、怜夏等几个丫头和婆子都低着头立在院子里。见许娡来了,纷纷福身行礼。 许娡见了一阵愕然,连怜春和怜夏都在,这显然是被撵出来的。眼角余光不禁瞥向许世杰的正房,凤眼眯了眯,还反了她了! 转头对小青等人道:“你们在这候着,小白,你跟我进去。” 众人纷纷应是。 许世杰的正房跟许娡正房的格局正好是东西颠倒的,所以他的卧室在东里间。 一进门,一股刺鼻的廉价胭脂味扑鼻而来,呛得许娡咳嗽了两声。 小白自觉地低垂了眉目,扶着许娡穿过东次间,一掀帘子进了卧室。绕过沉香木雕的孔雀开屏的屏风,就见六柱万字不断头镶楠木的床上,一个身着晚霞紫绣**花纱裙的女子正倚坐在床头假寐,而许世杰则衣衫半褪地倒在床里,已然烂醉如泥。 许娡心里咯噔一下,但见许世杰的裤子还在,这才稍稍放心。 “你是谁?”许娡不喜的皱眉。 床头的女人闻声转头,见一冷艳少女衣衫不整,只着中衣披着斗篷就进来了,想必跟许世杰的关系匪浅,忙起身一礼:“小女子红绡,见过许小姐。”声音消魂,动作更是娇媚。 “你怎么知道我是许家小姐?”许娡面无表情问道。 “这有什么难的。”红绡拧着纤腰向前走了两步,头上的赤金红宝石步摇微微颤动,说不出的风情妩媚,“要说这世上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无非就是客栈,赌场和妓馆,难道许小姐不知?” 许娡哼了一声,她倒是够坦白。 不过即便她不说,就她这身标志性的装扮,许娡也不会当她是客栈的老板娘。 妓馆,古代公子哥常去消遣的地方。许娡可以理解。 “是我二哥没给你银子吗?”许娡冷声道。 红绡见许娡对她的态度并不友善,也不屑去讨好她,娇笑一声,退回到床边坐下,看着自己的艳红指甲道:“让许小姐失望了!许公子不但给了我银子,还替我赎了身呢。”说着,从抹胸里捏出一张折了四折的纸来,抖开一瞧,果真是卖身契。 许娡远远瞧着,见纸张半新不旧的,倒是可信。但眼下许世杰昏睡不醒,她也不好将红绡撵出去,万一真的是二哥看上的人,反倒成了她的不是。 “既如此,你便好生伺候我二哥吧。” 待许娡拂袖转身时,红绡又道:“这个自然,不劳许小姐费心了。” 许娡冷眼一眯,暂且让她逍遥一晚,等明天问过了二哥,再做定夺。 小青见许娡她们出来,忙迎上去:“小姐,里边……” “没事。”许娡打断她的话,然后站在屋檐下,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说道:“今晚的事情不要声张,都散了吧。”低柔的声音却是叫人背脊发凉。 下人们都不自觉地抖了一抖,再看许娡,人已经离开。 回到自己房内,小白为许娡脱掉斗篷,又拿了条热帕子给她:“小姐,那个叫红绡的女人,会不会早就谋划好了?” 许娡接过帕子擦手:“谁知道,万一我二哥一直不去妓馆的话,她不是要等死?” 小白将斗篷挂起来,接过许娡手里的帕子,又重新换了一条热帕子给她:“又不是非要等二爷,随便是谁,只要有钱替她赎身就行。”说着又是一阵惋惜,“二爷也是倒霉,怎么就叫他给碰上了呢?” “不见得。”许娡接过递来的帕子,她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这实在是太巧合了,她又一向不信巧合这种事。 擦了擦脸,将帕子扔到水盆里,许娡起身伸了个懒腰:“别瞎想了,明天就知道了。” 小白只好作罢,服侍许娡上床睡觉,吹了灯,退出卧房。 第二天天刚亮,许娡就被门口的争吵声吵醒。听声音,是许世杰和红绡的。 于是许娡把小白叫进来:“外面怎么了?” 小白撩帘进来,一副窃喜的表情,福了福身:“回小姐,这回真相大白了,是那个叫红绡的纠缠咱们家二爷。” 这结果在许娡的意料之中,只是…… “他们为什么在我这里吵?” 小白捂嘴笑了:“怜春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二爷,二爷要来跟小姐解释,红绡就死缠烂打的跟来了。” 许娡“哦”了一声,便叫小白服侍她洗漱更衣。 特意挑了件富贵荣华大红遍地金的褙子,又叫小白为自己化了娇艳的芙蓉妆面,许娡看着西洋美人镜中艳丽的自己,俨然一副主母风范,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姐,会不会太……”小白服侍许娡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穿大红色,也是第一次主动要求化芙蓉妆的,虽然看上去很是惊艳,但这实在不符合许娡的个性,她究竟要做什么? “太什么?”许娡打量自己,“我觉得挺好。”说着,径自往屋外走去,“走吧,去会一会那个叫红绡的女人。” ******************************************************** 求推荐票,求收藏,求点击! 奶嘴昨天偷偷将17,18章稍稍改动了一下,只是纠了几个错别字,不影响阅读的哦! 下周有推荐,撒花撒花~下周起双更~撒花撒花! 顺便问一下,目前人物有混乱吗?要弄个人物表科普一下吗?如果需要的话就在评论去留言嗷! 019:难缠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娡还没走到房门口,就听到许世杰和红绡两个人纠缠不休的声音。 “大姐,求您行行好,放过我吧,你要多少钱?我给,我一定给!”许世杰带着哭腔道。 “这话怎么说的!”红绡委屈怨怼的声音响起,“莫不是许公子嫌弃奴家是卑贱出身?” “没没没!绝对没有,姐姐别误会,在下并无轻视之意。”许世杰赶紧解释。 这时候,小白已经撩了门帘,许娡前脚才迈过门槛,就见两个身影向她扑来。 许娡不动声色躲了过去,再看脚下,正是许世杰和红绡两个人。 俯视之下,许娡对着红绡身下的许世杰诡诈一笑:“二哥好兴致。” 许世杰闻言,当即羞愧的无地自容,想要挣扎着起身,奈何红绡化身为八爪鱼将他缠得死紧。 “放开我。”许世杰喝道。 “不放!”红绡一副小女人姿态,死死抱着他的腰身。 “快放开!” “不放不放,就是不放。” 许世杰拗她不过,又不能对女人动手,只得向许娡求救,谁知仰脸一看,竟愣住了。 在他的印象中,许娡是最不喜穿红着绿的,一向以清新淡雅的妆扮示人,今日一见,何止一个美字了得! 面似芙蓉,眼若桃花,一袭大红遍地金的抹胸收腰罗裙将她看似娇小的身段勾勒得玲珑有致。 即使身为哥哥的许世杰,看着都要一阵脸红,一时之间,竟忘了要说什么。 然许娡刚在屋内已听得明明白白,显然是红绡倒贴的,于是问许世杰:“二哥,我问你,这个女人跟你有关系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许世杰高举双手,“妹妹,你要相信我。” 许娡点头,她自然相信。即便许世杰说了谎,她也不会向着外人。 “红绡。”她看向红绡,声音平静无波,却有摄人的气势,“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若自己走,还有五百两银子可拿;若要我哄你走,可就一分都拿不到了。” 不想红绡竟媚笑一声,声音酥麻道:“呦!我竟不知这许家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娃子当家作主了?” 许世杰刚要辩解,就听许娡开口:“这种事情哪里用得着二哥做主,有我便足够了。”嘲笑她微不足道,贬低之意尽显。 红绡听了,一张脸由红转黑。她好歹也在风月场所混迹多年,难道还能输给一个小丫头片子不成?当即拧着纤腰从许世杰身上爬起来,转变战术,一手掐腰,一手指着许世杰的鼻子,泼妇骂街道:“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这种事情也要自己的妹妹做主,说出去也不怕寒碜!”她以为男人都好脸面,碍于面子勉强收了她也说不定。 谁知这许世杰竟恰恰相反。 就见他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却是躲在许娡身后,伸出脑袋一脸无辜对红绡道:“是不是男人,你昨晚不就知道了么。” “你!”红绡气得脸色涨红,恨自己瞎了眼睛才找上他的,“你个窝囊废!” “嗯哼,昨晚你可没说。”许世杰耸肩。 他承认,因昨晚喝了酒,一时贪欢惹上红绡。但如果他知道红绡是这个目的,又是这么难缠的话,他哪怕醉得六亲不认也不会去招惹她的。 万一被许明知道了,即便昨晚的事情谈成,在父亲眼中也会有律己不严的标签,那样自己多年的努力就又白费了。所以哪还顾得上男人的尊严,只想快些打发了她走。 这时候,伺候许娡的程妈妈赶紧走过来维护道:“诶呦!我说二爷啊,您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啊?咱们小姐还没出阁呢。” 许世杰这才注意到,刚刚还在院子里围观的丫头们全都捂脸跑开,连小白也是低头回避,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言行有失。挠挠脑袋,僵笑着躲在许娡身后,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许娡庆幸自己化了妆,外人看不出她脸红,但尽管如此,依旧是难掩尴尬。逐咳嗽两声:“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了。”又将话题引了回去。 红绡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无意义,不如见好就收,但五百两银子实在是低于自己的预期,于是抱着胳膊,坐地起价道:“给我两千两银子,我立刻走。” 许娡一听,想都没想,扬声道:“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 立刻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上来,反手按住红绡。 “喂喂喂!别碰我!你们要干什么!”红绡挣扎道。 许娡嗤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随即袖子一挥,“扔出去。” 于是红绡就被婆子们拎小鸡似的,提着出了许娡的院子。 红绡一路挣扎喊叫,却都是徒劳。 许娡等人跟在后面,眼见红绡被婆子们扔出二门,本想折身回去,眼角余光却是注意到大门口进来一个小厮。 抬头看了眼天色,不由眉头轻蹙,差点忘了件重要的事! 逐来到红绡面前,扬手将一个没有束口的袋子丢在她面前,袋子里滚落出白花花的雪花银,正好五百两。 她没说话,只居高临下看着红绡。 红绡被看得发毛,索性破罐破摔,强忍着疼痛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叫嚷道:“姓许的你听着,老娘的干爹可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曹征,你们等着,老娘要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哦?我竟不知曹征还有个干女儿?” 伴随着风轻云淡的声音,一个身着雪青底子五彩绣金团花圆领袍,腰系雪青玉带,头顶琉璃小冠的颀长身影步入许娡等人眼帘。 在场众人皆表情各异。 许娡白眼,许世杰茫然,小白偷笑……这其中,最为独特的还是红绡。一听来人的声音顿时身抖如筛糠,扑动一声跪在地上,转身,声音瑟瑟道:“干……干爷爷……” 顿时! 所有人都惊呆了! 许娡不觉讶然,似是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位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竟然是都察院左佥都御使的干爹! 忽听得“嘎巴”一声,转头一看,却见许世杰表情痛苦地揉着下巴,当即哑然失笑。 020:解围 - 毒女为夫 - 奶嘴 来人站定,负手而立,笑道:“怎么?我有这么好笑吗?” “没有没有!”许世杰赶紧上前,忍痛躬身一礼,“不知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侯爷恕罪。” 经他一提醒,许娡和在场的丫头婆子们也都纷纷向宫吟飞行礼。 宫吟飞大手一扬,命众人免礼,随即从丹青手里接过纸扇,唰地一下展开,目无旁人的,只看向许娡一人。见她一身美艳装扮,不由眯了眯眼睛,优雅地扇着扇子,倾身问道:“娡儿,一日未见,可曾想我?” 许娡眉梢一挑,强忍住吐他一脸的冲动,咬牙扯出一记和婉笑容:“当然。” 随即,就见许娡一步一婀娜,一步一莲花地朝深情款款的宫吟飞走去。 而与此同时,宫吟飞也是伸出手臂相邀风情万种的美人入怀。 丹青在一旁白眼,竟配合得如此默契! 再看红绡,已经彻底傻眼。 宫许两家联姻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红绡不会不知道。 只是她低估了许娡在宫吟飞心中的份量。 谁会想到,堂堂一位侯爷,有事没事总往未来媳妇家里跑啊! 真是失策!失策啊! 宫吟飞横手轻揽许娡的腰身,感觉她竟是比看上去的还要纤瘦,不由紧了紧手臂。 许娡在宫吟飞怀中不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是她在潜意识里对人的抵触和戒备,是她的本能反应。待她稍加克制适应以后,竟莫名其妙萌生出一丝可恶的安全感来。着实令她费解。 宫吟飞感受到怀中人儿的异样,打趣道:“怎么?这么久了还不习惯?” 许娡仰脸朝他笑笑,右脚却是在宽大裙幅的遮掩下,狠狠地踩在他的脚上。 宫吟飞闷哼一声,露出苦笑:“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一旁的丹青见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的秀恩爱,实在有失体统,低声提醒道:“侯爷,这个女人……” “哦,对了。”宫吟飞趁机解救自己的左脚,来到红绡面前,上下打量一眼,“原来是雪月阁的。” 雪月阁是京城众多妓馆中的一个,不算最好,却也远近闻名。 红绡见宫吟飞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自己身上,忙俯身叩拜:“红绡拜见干爷爷。” “好说!既然叫我一声干爷爷……”宫吟飞将身后的许娡揽上前来一步,“那这位可就是你的干奶奶了。” “是是是!”红绡跪着上前两步道:“孙女拜见干奶奶,干奶奶万福。” “扑哧!”小白实在忍不住了,在一旁捂嘴偷笑。 许娡可不想承认红绡是她的干孙女,稍稍侧身,不受她这个礼:“行了行了,拿了钱就赶紧走吧。”她知道宫吟飞不是专程来为她解围的,赶紧解决了这事,她还要智斗宫吟飞呢。 红绡千恩万谢,胡乱扒拉起银子,连滚带爬地出了许宅的大门。 宫吟飞趁机给丹青使了个眼色:“去请王妈妈下来。”也亏得他有先见之明,叫王妈妈先在马车里等着,不然这样的场面,估计又要绘声绘色传到贤德贵妃的耳朵里了。 丹青会意,出门去请。 不一会,就见一个年过五旬,身着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宫装的富态女人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侯爷。”她端庄行礼,自有一股高贵气度。 宫吟飞客气地点了点头,指着许娡和许世杰二人为王妈妈介绍道:“她是许娡,这是她的二哥。” 王妈妈眉眼不抬,福身行礼:“奴婢见过许大小姐,许二爷。” 许娡和许世杰也双双回礼:“王妈妈有礼。” 宫吟飞扇着扇子,笑着对许娡说道:“钦天监已经将日子选好了,就在下月初六,所以,你只有二十天的时间学习规矩事宜,如何?能做到吗?” “二十天?” “下月初六?” 小白和许世杰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侯爷!下月初六会不会太赶了些?”许世杰拱手道。如今大嫂孟氏还未有临产迹象,即便这个月能生,加上坐月子,起码还要两个月的时间。 况且,父亲交待他的事情还没有办成呢!这要如何是好! 宫吟飞闻言,只但笑不语地看向许娡,意思在说,是钦天监选的日子,我也没办法。 然而二人心中都清楚,许娡的八字明明就是假的。 许娡暗忖一番,轻启朱唇道:“既如此,就听侯爷的安排吧。” 随后,宫吟飞在王妈妈耳边低语几句,便借口有事先走了。 上了马车,宫吟飞便问:“怎么说?” 丹青垂首在车旁:“问过了,说是许世杰要买杜员外的宅子,约在雪月阁交易,这才叫她遇到。” “这样看来,许家也在着手准备嫁妆了。”宫吟飞笑着说,“杜员外的宅子是多大的?” 丹青回道:“虽是座三进的四合院,不过位置极好,在文昌路。” “文昌路?那可是京里最繁华的地儿。”宫吟飞啧了两声,“不愧是许明,我果然没有看错。” “是。”丹青点头,伸出五根手指,“那种地块,估计没这个数是下不来的。” 宫吟飞隔着轻薄的纱窗看了一眼,笑道:“你下午拿了我的名帖给杜员外,让他抓紧把手续办了,别耽误事情。另外,许明估计是被长房绊住脚了,你派人想办法让孟氏这两天生下孩子,早点做了月子,也好早点来京筹办婚礼。” 第二天,果然有许家的人快马加鞭赶来送信。 “什么!吓着了?孩子怎么样?”兄妹三人无不关切道。 来送信的小厮名唤来福,日夜兼程跑了一脸的灰。只见他单膝跪地回答道:“具体怎么回事,奴才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老爷说了,母女平安。” 母女平安,这么说,是生了个女儿。 许娡不知为何,觉得事有蹊跷。许家的护院她最清楚,绝不是随随便便找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成了的,而是各个有武艺傍身的。 这无端端的,怎么会吓着? 她是不会相信有鬼神这一说的,既是人为,目的何在? ******************************************************************** 这章是补昨天的,明天开始,奶嘴会努力做到两更,为期一周,为奶嘴加油打气吧! 021:画册 - 毒女为夫 - 奶嘴 不过,既然母女平安的话,许娡也懒得去追究是谁这么卑鄙可恶了。 “阿嚏!”宫吟飞搓了搓鼻子,继续看书。 丹青将外披披在宫吟飞身上:“侯爷,当心着凉。” 宫吟飞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无碍。估计是又有人骂我了。”然后放下书,问丹青,“交待你的事情都办妥了?” 丹青点头:“是,都办妥了。据津州的人回报,那边已经派了人送信,而这边盯着许宅的也来回报说,兄妹三人已经知道长房生产一事,相信许家老爷五日内即可动身。另外,杜员外也已经写了名帖,邀约许世杰重新商谈卖房一事。” “嗯。”宫吟飞满意地点点头,丹青办事,他一向放心,“虽如此,还是希望可以尽快完婚。不然事情悬在那,总叫人心里不踏实。对了,钦天监那边都打点好了吗?” 丹青抱拳:“侯爷放心,属下都已经打点好了,庚帖的事不会有人泄露出去。” 宫吟飞向来思虑周全,即便是庚帖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讲求有备无患。 许娡舒舒服服泡在浴桶里,小白在为她揉捏肩膀:“小姐,今天累坏了吧?” “哪里就累坏了?”许娡将身子前倾,趴伏在浴桶边,露出一截白玉般的美背,“不过是教了些基本的礼仪,简单得很。” 小白拿了布巾为她擦背,骄傲道:“那是小姐聪明,我看小青在一旁学了半天都不像。” “哎!”许娡假装叹了口气,“你是想让我夸你比小青聪明吧?”她看得出小白下午非常认真的在学,甚至比她自己还要努力。 小白傻笑了一声,忽然话题一转:“不过……小姐,侯爷似乎不像是坏人。” 许娡对宫吟飞的话题实在提不起兴趣,但又不忍扫小白的兴,无奈配合她道:“哦?怎么说?” 小白一听来了精神,一边帮许娡擦背一边说道:“你看啊,今早侯爷来的时候,咱们全都忘记行礼了,这要是换做别人,不得给咱们扣个大不敬的罪名啊?” 许娡不以为意:“太夸张了吧?” “怎么会!”小白很认真的点头,“还有呢,侯爷说到婚期的时候,我不小心多了句嘴,我敢肯定侯爷是听见的,但是也没有把我怎么样。还有啊,他罚红绡的时候,明明可以……” 小白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宫吟飞的好话,见许娡没反应,绕到身前一看,不晓得什么时候许娡竟然睡着了。 “小姐!您怎么这样呢!”小白嗔怪一句,叫起许娡,免得她着凉。 许娡也泡得差不多了,起身让小白服侍更衣,不忘追问道:“你刚刚说到哪了?” “还说呢!”不提还好,一提小白就气,“小姐根本没把小白的话放在心上。” “哪有!”许娡辩解,“是你擦背擦得太舒服了,我才睡着的,不信你现在说,我肯定瞪大眼睛听着。” “也没什么。”小白忽然脸红起来,“就是说侯爷这个人不错。”可能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妥,逐改道,“是对小姐不错。” 许娡挑眉,这花痴! 小白为她裹了布巾,走出浴桶的时候,许娡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侯爷,等我和他成了亲,我做主抬你做姨娘如何?”她语气平和,既认真,又有试探的意思,反正宫吟飞有好多个姨娘,小白要是愿意,多她一个也不算多。 但她更希望为小白找一门好亲事,可以明媒正娶,大红花轿抬小白过门。毕竟跟自己这么久了,难道还能亏待了她不成?但许娡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注意到小白的眼睛亮了一下,虽一闪即逝,但还是被许娡捕捉到她眼中的一丝窃喜。 不知为什么,许娡有一点点的痛心,她有种预感,将来会和小白之间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许娡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第二天一大早,许娡就被小白叫起来。 先是宫吟飞叫了江南织造局的人为许娡量嫁衣的尺寸。 据说这江南织造局是宫廷御用的专供机构,里边的绣娘都是由各地推送出来,再经过层层选拔脱颖而出的,随便挑出一个都是顶尖的刺绣高手。 再有王妈妈准时来为许娡授课。 今天的内容比较繁复,为了让许娡更快记住宫里的人物,王妈妈特意带来了一个小册子。 许娡接过一看,小册子里,每一页都画有一个人的半身肖像,且肖像旁会标注出这个人的基本情况和特征。例如,首领太监张公公的眉心有一颗红痣;又如,李贵人是个雍容华贵的胖子;再如,贤德贵妃也就是宫吟飞的姐姐喜欢梳朝天髻等。 许娡前世也做过类似的训练,几个小时的时间,要记住上百副照片上的人物,之后会将照片的顺序打乱,然后让你找出之前相邻的两个照片,或是给你一个人物特征,让你说出特征所对应的人物的照片编号。 诸如此类,叫许娡不得不佩服画像者的观察力和记忆力。 “这是谁画的?”她忍不住问出口,但她并没指望王妈妈会告诉她。 不过王妈妈倒没有掖着藏着,直言道:“回许小姐,这是侯爷画的。” 不等许娡开口,小白却是先一步捂着嘴巴,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不是吧?!” 有王妈妈在场,许娡不好多说什么,但她看得出王妈妈也是不喜的。 小白似乎意识到自己失礼,借口倒茶,灰溜溜退出了房间。 王妈妈在她走后,左右琢磨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奴婢本不该说的,但如许小姐这般袒护下人的,到了侯门深宫,是要吃亏的。” 许娡自然知道王妈妈话中含义,一脸受教的表情道:“王妈妈说的是,我会多多注意的。” 王妈妈不再多言,认真教许娡认识画中人。 说来也奇,王妈妈在宫里当差数十年,宫里宫外被她教导过的姑娘数不胜数。却是没有一个能像许娡这般,只用了两个时辰,便将画册上的人物记个七七八八的。 ************************************************* 晚上不出意外还有一更哦~! 022:人影 - 毒女为夫 - 奶嘴 难道是侯爷的画工一流?王妈妈翻了翻册子,跟她以往用的由画师画的无甚差别啊。 虽是没什么差别,但画师可是当面作画,而宫吟飞却是凭记忆回家画出来的。 这也是许娡佩服他的重点。 其实许娡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便将画像上的人物记得滚瓜烂熟了。她故意拖延了时间,又故意说错了几个,为的就是免遭别人怀疑。 晚饭过后,小白送王妈妈离开。 风轻云淡,月明星稀,是难得的好天气。 于是许娡借口消食,也跟着一同送客。 “王妈妈当心脚下。”小白提着灯笼照着二门门槛,提醒道。 小青手里也提了个灯笼,陪着许娡跟在王妈妈身后。 大门外,一辆单人的蓝帷马车早已候在那里。 上车前,王妈妈转身,不卑不亢朝许娡福了一礼:“多谢许小姐相送,奴婢这就回去了。”然后由小白扶着上了马车。 许娡点头:“嗯,王妈妈好走。” 许娡、小白和小青三人站在大门口,眼见着马车吱嘎吱嘎地驶离了定安巷。小白、小青转身要走,却见许娡站在原地仰脸望天,看得出神,不由一同看向漆黑的夜空:“小姐,看什么呢?” “没什么,回去吧。”许娡只是发了会呆。 正当她转身之际,眼角余光竟不经意间瞥见一道人影翻墙入院,从身量上看,应该是个男的。 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许娡分析,贼的可能性很小,毕竟才刚入夜,正是茶余饭后外出遛弯的时间,院子里到处都是人,哪个贼会笨到到这个时间去偷东西。 倘若不是贼,又有什么目的呢? 难道是红绡找人上门寻仇的? 不可能啊!她不想活了?敢得罪宫吟飞? 宫吟飞! “……难道是他?”许娡一阵默然。 “是谁啊?”小白在一旁听许娡自言自语,有些莫名其妙,她显然是什么都没看到,不是眼神不好,而是那个人的动作太快。 若非许娡这等身手,一般人是不会注意到的。 许娡没有回答小白的话,而是若有所思地进了大门,闷声回到自己的院子。 许婕刚好过来。 “姐姐,去送王妈妈了?”许婕福了福身,闲问道。 “嗯。”许娡点头,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点,笑着问,“吃过了?” “嗯,在二哥那吃的。”许婕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副春日戏婴图的花样子,拿给许娡看,“姐姐,你看这个怎么样?我打算绣了送给侄女做被面。” 许娡一心想着人影的事,心中略微有些烦乱,但还是耐着性子拿在手上仔细瞧了瞧:“挺好的,样式也新颖。” 许婕本就心思细腻,对许娡更是观察入微,很快察觉到她的异样,不由担心道:“姐姐!是身体不舒服么?”说着就要摸许娡的额头。 没等许娡开口,身子已经作出反应,本能地避开许婕的手。 许婕便有些尴尬,手停在半空,不知该如何。 许娡只好坦白:“只是有些累,想早点歇着。”随即灵光一闪,对许婕道:“不如妹妹留下来陪我吧。” 许婕听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还是她的贴身丫头彩霞替许婕开了口:“如此甚好,大小姐,您等着,我这就为我家小姐拿床被褥去。” “不必了。”许娡叫住兴高采烈的彩霞,“我这有新的。” 许婕这才恍然点点头。 姐妹两个沐浴完毕,由丫头服侍着上了床榻,许娡倒在里边,许婕在外面。 脸对着脸,许婕还是有些不相信。 “姐姐,我……我竟然……”许婕说着,不由一阵脸红,回想起刚刚沐浴时,看见许娡的身子,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 虽然瘦瘦小小的,但该有的还是有,尤其是许娡的背部,看上去很有力量。 许娡假装很困乏的样子,双手合十在枕边:“快睡吧,明天我还要早起。” 许婕不敢不听许娡的话,慌忙闭上双眼。 没一会功夫,许娡便能听见她绵长的呼吸,应该是睡熟了。 许娡是打算让许婕假装自己躺在床上,这样她便可以换上夜行衣去查探那个影子到底是谁! 好不容易挨到半夜,正要起身,却见一个人影出现在窗外,吓了她一跳。 许娡早已将冰蚕丝绕在手上,只要那人影敢进来,她绝不会让他活着出去。 随即又一想,许家的护院难道是死的不成?这么大个人站在大小姐的门外,竟然一个都看不见? 莫非不是人?许娡冒出个想法,当然她也不会觉得那是鬼,只是想说会不会是谁的恶作剧! 不会是宫吟飞吧? 许娡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想到他呢? 刚刚在大门口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他。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或许真的是他的人也说不定。 许娡又不由想到大嫂无故被下一事,越发觉得这其中必定有某种联系。 当时她就觉得奇怪,现在一想,大嫂若能提前生产,父亲就能提前来京城,就不会耽误她与宫吟飞的婚事。 越想越觉得事情就该是这个样子。 如此看来,宫吟飞两边都派了人监视许家的一举一动。 他为什么这么做?许娡想起在客栈时,他与丹青的对话。 父亲到底答应他什么了?以至于他这么猴急的想要娶我过门? 我要不要想个法子拖延些时间,看宫吟飞会不会因着急而露出什么马脚? 心思百转千回间,许娡再看窗外,半个人影都没了。 她忽然庆幸自己没有出去,万一真的是宫吟飞派来监视或是试探的人,她这会估计就要暴露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许家有内鬼,不然不会放任宫吟飞的人如此胆大妄为,来许宅就跟到自家后院似的。 第二天天不亮,许娡就醒了,确切的说,她是一宿没睡。 许婕揉了揉惺忪睡眼,爬起身子对许娡道:“姐姐,你醒啦。” 许娡对她微微一笑:“睡得还好吗?” “嗯。”许婕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觉睡的特别香。” 许娡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话。 她是不会告诉许婕,昨晚洗澡时,她在她的浴桶中滴了几滴有助于安眠的精油的。 ************************************************ 今天二更奉上,各位晚安! 023:内鬼 - 毒女为夫 - 奶嘴 三天后,京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春雨。 沏上一壶清茶,许娡卧在屋檐下的美人榻上,静听院中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由想起一首韩愈的诗。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当真是应景。 小白将许娡的《古姜轶志》递来,又在她身上搭了条毯子,劝道:“小姐,去暖阁里坐吧,这里风大。” 许娡接过书,不以为然道:“难得今天休息,不用上课,我才不要到暖阁里去,甚是无趣,这里多好。”说着,将手伸出屋檐外,细细密密的雨丝带着一丝清凉,打在手心上感觉痒痒的。 可惜,她高估了这副身板的抵抗力,才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不负众望”地受凉了。 “阿嚏!”许娡掩鼻打了个喷嚏。 “你看!”小白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模样,赶紧扶了许娡起来,“快进屋躺着。” 许娡无奈,只好乖乖听话回到屋里。 搁在前世,别说是在屋外赏雨,就是泡在冷水里三天三夜也不曾病过。如今这身板是当真不如前世的结实,动辄有个小病小痛的。 这还是她长期注重锻炼的结果,若不然,怕是早就香消玉殒了。 小白扶许娡回到西里间的暖阁,然后抱了床被子给她盖好,说道:“小姐先躺着,我去叫程妈妈熬碗姜汤来。” 走到门口,又担心许娡一个人在屋里,只好高声在院子里喊:“程妈妈,帮小姐熬碗姜汤,小姐受凉了。” 程妈妈正在厢房收拾,听到声音即刻回道:“知道了,我这就去。” 待小白回来,许娡半开玩笑道:“你这一嚷嚷,岂不阖家都知道了?” 小白不以为意,搬了个小杌子坐在暖阁边上,陪许娡说话:“知道又怎样?家里统共就小姐和二小姐两个人,二小姐又在午睡,一时半刻不会有人来打扰小姐的。”她知许娡不喜热闹,特地解释给她听。 许娡不晓得许世杰不在,问小白:“我二哥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二爷没说。”小白摇摇头。 不一会,程妈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小白舀了两勺红糖搁在里头,端给许娡,盯着她全部喝完,仍不放心道:“喝完了姜汤还要再睡一觉,下午不行就去请大夫。” “哪里就要请大夫了!”许娡嗔她一句,却也乖乖地在暖阁里歇了。 舒舒服服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许婕果然过来问候:“听说姐姐受了些风寒,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许娡见她一脸担忧的模样,忍俊不禁道:“不过是着了凉,也已经好了,妹妹不用担心。” 许婕稍稍放心,走前不忘又叮嘱了几句让许娡注意身体的话。 小白撑伞送许婕出了院门,见一队护院经过门口,便走上前跟队长肖平闲聊。 “肖大哥好。”小白欠身一礼。 肖平练的是硬功夫,所以身体比较壮,中等的个子看起来并不起眼。 他又是个耿直的人,尤其是对年轻女孩子,一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见小白行礼,忙躬身还礼道:“小白姑娘有礼。” 小白顺势看向他身后的几名护院:“咦?怎么不见张小哥?” 她口中的张小哥名叫张志,是许娡等人到京城后才雇佣的。是个武功不错的瘦高青年。 肖平憨厚笑道:“他啊,这家伙经常闹肚子,估计又去茅房了。” 小白“哦”了一声,若无其事回到房里,将事情告诉许娡。 “张志……”许娡若有所思,“会是他吗?” 小白很肯定地点头:“错不了,肖大哥说张志经常借口闹肚子去茅房,一去就是小半个时辰。” 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可疑了。但眼下没有证据,不好贸然抓人,万一他来个死不认账,反倒被人觉得是许家仗势欺人。 “怎样才能叫他原形毕露呢?”许娡自言自语道。 小白觉得奇怪,歪着脑袋问:“小姐故意着凉不就是为了试探许家有没有内鬼嘛。” 许娡闻言,无不惊讶和赞许:“原来你知道!” “那是!”小白下巴一扬,满是自豪地说,“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了,自然也学会一些小姐的精明。” 许娡失笑出声:“你这厚脸皮可不是跟我学的。” 小白嗔怪一句:“好嘛好嘛,厚脸皮是跟小青学的。” “喂!”小青刚好拿了个信笺走进来,假装不高兴道:“又在说我的坏话了是不是?” 许娡注意到她手上的东西,问道:“拿的什么?” 小青将信笺呈给许娡:“是侯府送来的,说是明天王妈妈有事,不能来上课了,叫小姐好好休息。” 知道得还真快! 许娡展开信笺,上面的内容与小青诉说的一样。 若是平常,倒没什么,但眼下许娡对内鬼一事格外敏感,目光不自觉便落到信笺上的最后一句,叫她好好休息…… 通常只有对病人才会这样说吧? 他再仔细,终归是人,是人就总要露出马脚的。 所谓关心则乱…… “是他在关心我吗?”许娡喃喃自语。 “谁?”小白追问。 “哦,没什么。”许娡将信笺递给小白,对小青道:“去把我的披风拿来。” “小姐要去哪?”小白、小青异口同声。 许娡坏坏一笑:“去爬墙!” “啊?!”小青大叫一声。 小白却是反应过来,眼珠子一转,对小青道:“你看家,我们去去就来。” 小青撅嘴,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又是我看家啊。” 许娡没理会小青,随手拿了白底绿鄂梅的披风出门。 小白撑伞紧跟着出去。 主仆二人行色匆匆出了二门,却是没有往大门走,而是拐到自家院墙的墙根处,在花圃里找东西。 没一会功夫,小白眼前一亮地惊呼道:“找到了!” 许娡赶紧过去,拨开花丛一瞧,果然! 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好不容易等来了雨,又好不容易受了凉,为的就是要抓住许宅里的内鬼。 ************************************************** 今天无二更,小伙伴们不要等了! 024:买房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娡现在还不好暴露身份,为了让内鬼自己露出马脚,她设计在雨天着凉,故意散布消息,就是要让内鬼去通风报信。 而雨天的好处就是踩在泥土里会留下脚印,许娡凭借这一点就可以断定许宅有内鬼。 “小姐!要叫肖大哥把张志抓起来吗?”小白说着,就要跑去叫人。 “先不要打草惊蛇!”许娡立即制止,“咱们回去吧。” “可是,这……”小白心有不甘,明明都已经有证据了。 但见许娡已先行离去,便也只好追上。 许娡一路走,一路想。她希望小白自己能想明白,此人是不是张志都不能抓。 至于是不是张志,她倒无所谓,知道又如何?既不能抓,更不能灭口。 她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想知己知彼,因为她不喜欢被人监视,更不喜欢敌人在暗,自己在明的感觉。 这回知道了,心里也就踏实了,遇事也就好应对了。 至于这个内鬼,就让他看戏去好了。 不过许娡又一想,也许是自己多想也说不定。 宫吟飞派人监视许家完全可能是出于保护的目的,只是方法有些叫人反感。况且他只是安插了一个护院而已。若非只有兄妹三人,出于安全考虑,许世杰这才允许护院在白天时进到后院巡视一圈,不然是根本进不了后院的。也就是说,想打探些许宅的内部消息,是根本不可能的。 除非能买通后院里的妈妈和丫头。 但这些人大多都是从津州带过来的,即便是本地的奴仆,也不曾苛刻虐待过,想要收买她们,怕是有一定难度。 这样一想,许娡更加觉得宫吟飞这么做并无恶意,但不排除丹青在一旁指手画脚,想要试探自己的身手。 晚饭时候,许世杰眉眼带笑回来,净了手,招呼两个妹妹吃饭:“你们吃,你们吃,我吃过了。” 苦了许娡和许婕,白白等了她一个时辰,饿得眼睛都花了。 许娡拿起筷子问道:“二哥这是打哪回来?” 许世杰抿嘴:“汇香楼。” “汇香楼?”许娡纳闷。汇香楼可是许家的产业,又不是没去过,有必要乐成这样吗?“汇香楼怎么了?” 许世杰笑眯眯的:“哎呀,妹妹就别问了,明早你们就知道了。” 许娡见许世杰一脸的自得之色,掩也掩不住,想必是好事,干嘛不说呢? 许世杰见许娡还要问些什么,连忙伸出食指,故作神秘地“嘘”了一声:“别问了,吃饭,吃饭。” 第二天,许世杰果然如约找到许娡。 许娡见他穿了一身象牙色暗花缎面直裰,头顶玳瑁头冠,明显是要出去,再看他的身后,并未见到许婕。 “不带许婕去吗?”许娡问道。 许世杰想了想:“还是不带了吧,妹妹赶紧去梳洗,我在这等你。” “好吧。”许娡叫小青上茶,自己和小白进了里间梳妆。 挑了件刺绣镶边的粉红对襟褙子,一条白底兰花刺绣马面裙。头戴一支在名萃楼买的缠丝点翠金步摇,便随许世杰出了大门。 许娡还是第一次跟许世杰同乘一辆马车,稍有些不习惯。 许世杰显然也不适应。 好在路程不远,许娡感觉车子只是拐了两个弯,便停了。 由小白搀扶着下了马车,许娡见眼前是一处不小的宅院,当即明白过来。 “二哥,这是……” 话音未落,在一旁恭候多时的杜员外便迎了上来。 “许二爷您来啦。”他说着,眼睛看向一旁的许娡,见其果然如传闻般,相貌清秀,气质出众。不由暗忖,这便是永宁侯在信中说的,他即将迎娶的,许明之女,未来的侯夫人么?果然非一般闺秀所能比的。 信服之余,不忘向许娡揖了一礼:“下官杜开明见过侯夫人。” 许娡和许世杰闻言皆是一愣。 许世杰好奇:“你怎么知道舍妹是未来侯夫人的?”他发誓他绝没有说出去,不然事情也不会拖到现在才办妥。 杜开明眼睛一转,笑道:“如今侯夫人的美名,京城上下有谁不知,有谁不晓?”说着拿出钥匙,“一起进去看看吧?”成功吸引了许世杰的注意力。 然而许娡可没有这么好忽悠,她分明在杜开明眼中捕捉到一丝心虚,猜他八成是在撒谎,不由蹙眉,莫非又是宫吟飞在暗中操作的? 若有所思跟在许世杰身后,由小白搀扶着,进了街门。 这是一座普通的三进四合院,按照许家的标准,是小了些。 但按许世杰的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倒是真的。 门前两棵怀抱粗的槐树,进了门,是一面旭日东升的影壁,左手边一排倒座房,正对着前院的垂花门。 穿过垂花门便是正院。坐北朝南一座五间带耳房的正房,两边是三间带耳房的厢房,顺着抄手游廊来到后院,规格跟正院相同,只不过院子稍小些。 在许娡看来,一家子居住绰绰有余,再好不过。 她是打心眼里喜欢,不禁看向许世杰,这些天早出晚归的,原来就是为了给妹妹置一座宅子。 说不感动是假的。 “许二爷,这是地契和房契,您过目。”杜开明殷勤地捧着东西给他,房子也看过了,该是给钱的时候了。 许世杰接过地契和房契仔细的辨认,以防有假,验过之后,才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银票从怀里掏出来,递给杜开明。 许娡在票面上扫了一眼,四万八千两,心口便是一疼。 交了钥匙,杜开明看似松了口气,对许娡二人说道:“事已办妥,在下还有事,就不打扰二位了。” 许世杰将房契等物交给许娡,亲自送杜开明出去。 许娡低头一看,无论地契还是房契,都是她许娡的名字,心底终于踏实一些。 想她在古代混了十六年,终于混成了有房一族,实乃喜事一桩。 中午回去的时候,有小厮来报,说是许家一干人等已经动身赶往京城,由于长房许世清的孩子尚未满月,妻子孟氏也在坐月子,所以他们并没有跟来。 由于是嫡长女大婚,所以来人众多,许娡展开手里的名单,几乎是举家都来了,不得不在下午就开始把每个人的屋子提前收拾出来。 不出意外,他们明天便可抵达。 ************************************************** 这几天有事情,一章保底,尽量二更! 025:预感 - 毒女为夫 - 奶嘴 从杜开明那回来,天就阴阴的,不一会就开始下雨。 好在各处都有抄手游廊围着,所以并不耽误许家人收拾屋子。 兄妹三人自是不必亲自动手,有管事妈妈指挥,又有小白和许世杰的大丫头怜春从旁协助,他们只消望着各院间进进出出,忙碌有序的丫鬟婆子们便可。 许娡站在廊檐下,听着许世杰和许婕在一旁闲聊,不知不觉,一下午就过去了。 晚饭时候,雨终于停了。 原本就纯净的空气经过雨水的洗涤,更加清新宜人。 为了应景,许娡特意叫厨子做了春笋白拌鸡吃。因为心情好,饭菜又可口,竟是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饭后,许娡又怕积食,不顾地上泥泞,只身在院子里溜达。 本以为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不想走着走着,忽然右眼皮一跳,跟着就是一阵莫名的心慌。 许娡本不信这个,偏她刚刚想的是许明,不免心里就有芥蒂。 “会发生什么是么?”她低声嘀咕了一句。 回到屋子里,这种没由来的心慌依旧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许娡下意识地将藏在袖子里的玄铁刀片拿在手中。 不行!得去看看。 她想着,叫来小白:“去把门窗关上。” “小姐是要沐浴吗?”小白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新买的自鸣钟,“时间还早呢。” 许娡也在看,才七点多,是还早,于是揉了揉脖子:“今天累了,想洗洗先睡。” “也对。”小白嘻嘻一笑,“小姐上午看房子,下午监督底下人打扫,可是够忙的。” 小白本想调笑许娡,但见她并不像往常会跟她贫嘴,而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只好自觉去准备洗澡水。 许娡躺在浴桶中,心中不断分析,以往她在执行暗杀任务的时候,都要等到子时之后,也就是夜里两到三点钟,人们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下手。而她从许宅到驿站的时间大概需要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她亥时出门也来得及。 打定主意,许娡不再多想,而是尽快让自己小睡一下,养精蓄锐。 即使在睡眠中也保持高度的警觉,所以亥时一到,她便醒了。 悄悄将床底暗格里的夜行衣拿出来,又悄悄换上,简简单单梳了个马尾,正准备翻身出去的时候…… “小姐!你去哪?” 许娡猛然回头,见一身白色中衣的小白站在地上,着实吓了一跳。 “你怎么没睡?”她翻了个白眼,抚了抚胸口问道。 小白踮起脚尖靠近许娡,好怕发出声响,惊动了外屋的小青:“小姐要去哪?带小白一块去吧?” 许娡怎么可能带她去! “我是去交易。”她以往都是这样说的。 “我不信。”小白鬼灵精似的,眼睛往上看,“小姐你骗我,晚上洗澡的时候我就看出小姐不对劲了。” 许娡黑着脸道:“我哪不对劲了?快去睡觉。”不然就敲昏! 小白不依,一副“你要是不带我,我就大叫”的架势,双手掐腰,气运丹田地看着许娡。 许娡没有这么多时间在这废话,面色一沉,说道:“我预感父亲今晚会遭遇不测,所以我必需得去看看。”反正小白也知道自己会功夫,与其跟她纠缠下去,不如直接告诉她。 “老爷??”小白惊呼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老爷会有危险?” 许娡郑重地点头。 小白一下慌了,压低声音问道:“是谁要害老爷?” “我只是有预感,还不知道是谁。”许娡皱眉,“所以我才要去看看。万一是真的,也好在暗中保护。” 小白担心道:“可是这样一来,小姐的身手不就暴露了吗?” “现在还哪有时间考虑这个。”许娡语速很快,“就算是暴露又怎样?我要保护我的家人。” 许娡不知道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是多么的坚定,也正是这份坚定感染了小白。 随即小白抓住许娡的胳膊,激动道:“小姐,你此去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老爷,更要保护自己,家里有我呢,小姐不用担心。” 有这一番话,许娡着实踏实不少,抬手拍了拍小白的肩膀:“放心吧。”说着,转身潇洒地跃窗而出。 小白赶紧来到窗前,再看许娡,已经跃出数丈,不禁咋舌:小姐的身手竟然这般好! 许娡轻车熟路在京城上空飞檐走壁,三两下跃过城墙,然后便在树林中穿梭,期间没有半刻停顿。 依旧是熟悉的路线,如今再走,心情却不如以往轻松。 许娡一路走,一路在想如何提高自己的胜算率。 在对方不是丹青的前提下,如果是一个人,那么胜算率将会是百分之百。 但如果对方是五个人,胜算率就只有百分之八十。 要是十个人,那么胜算率就只剩下百分之六十,还不排除家人也许会有伤亡。 她默默祈祷不要有第三种情况发生,她不想让许家任何人遭受危险。 心思百转千回间,远远就见前方一座二层小楼,正是前不久他们下榻过的官驿。 因为沿途就只有这么一家驿站,所以许娡猜想许明等人八成会在此休息。 果不其然,待许娡离近些,便可见一排排的马车停在路边,而马车上的旗号正是一个“许”字。 因为天气渐暖的缘故,好些个车夫和护院并没有睡在驿站里边,而是随便在马车里躺了,或是干脆找一棵树干靠着睡。 许娡悄然落至屋顶,将二楼四间上房的瓦片依次掀开,终于在东边的上房里找到了许明夫妇。 此时,许明二人睡的正香,全然不觉屋顶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看着他们熟睡的面容,许娡这一路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突然!数道破空之声传来。 许娡立即就着屋顶的坡度滚到一边,再看她之前趴伏的地方,已被三支钢头短箭贯穿。跟着“哗”的一声,那一处瓦片崩塌,掉进屋里。 声音之大,顿时惊醒了所有人。 026:支援 - 毒女为夫 - 奶嘴 他们以为是地震,衣服也顾不得穿,纷纷抱头鼠窜,跑出小楼,逃到院子中。 这时,从南边的树林中赫然飞出二十余名黑衣人,各个身手矫健,落地无声站在驿站外围。 许娡见院中之人,许明夫妇就在其中,想也不想,腰身一拧,飞身落到院中,将许家人护在身后。 众人见一个黑衣人从房顶上下来,都吓了一跳,但见这个身形瘦小的黑衣人竟是站在自己这一边,就都松了口气。可是再看对面的黑衣人,又都担心起来。 许娡注意到这些黑衣人的面巾下角都有一枚银币大小的特殊标记——用银线绣上去的飞鹰图案,便认定这一定是规模不小的暗杀组织。 她许家虽家大业大,但从没有跟谁结过仇怨,一直都是安分守己的。 许娡知道雇佣这一伙人的价格绝对不便宜,除了之前的雇主,她还没见谁这么大手笔过。 问题是,许家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的呢?若说贪图许家的财富,许明早就将许家的财产藏在一处地方,具体是藏在什么地方,又有谁知道,无人知晓。 许娡来不及多想,眨眼间,黑衣人的双钩就到了眼前。 她脚尖点地,身子后移,高高束起的马尾迎风飞起,在她的脸颊两侧肆意飞舞,说不出的英气与洒脱。 躲避的同时,眼角余光注意到身后一个黑衣人也向她袭来,形成前后夹击的攻势。 许娡不敢马虎,她知道双钩的厉害,这种多刃器械,其身有刃,末端为钩状,戴在手上,既有尖又有刃,只要稍有不慎就会皮开肉绽,乃至开膛破肚。 眼见许娡动作减缓,一前一后两个黑衣人奋起向前,却在下一秒,双双闷哼倒地,肠肚外翻。 原来许娡只是虚晃一招,她故意放慢速度,迟了一秒才躲开,一举就干掉了两个黑衣人。 余下的黑衣人中,一个看似领头人的眼睛始终盯着许娡,似乎在寻找她的弱点。可是看了半天也没见她使用的哪门子招数,只好作罢。右手一扬,伸出四根手指,身后立刻有四名黑衣人一跃而上。 如果只是这样一波接一波的攻势,许娡倒是应付自如,但谁会这么傻? 打斗中,她发现这四名黑衣人并没有使出全力,也没有对她下杀手,而是在想办法缠住她。 正当她被四个黑衣人围得不可开交之时,领头人再次伸出四根手指。 许娡暗道不妙! 就见那四名黑衣人纵身一跃,直飞向驿站小楼。 不可以! 许娡情急之下,将手中的两个玄铁刀片呈扇形飞出去,再收回,直接割断前后左右四个黑衣人的喉咙。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了许娡一身。 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而是脚尖一点,轻身跃起,手臂向前一挥,玄铁刀片再次收割四条人命。 轻松解决掉十个人,但是许娡一点都不轻松,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就见领头人振臂一挥,余下十余人一拥而上,不再纠缠许娡,而是直奔二楼。 许娡咬牙,拼了! 她双足蹬地而起,以自己极限的速度追赶那些黑衣人。 但以一敌众,她没把握救下所有人,以她的力气和身手,只能保一人平安。 不由陷入两难,是救许明还是救何氏? 许明作为许娡的生父,一直对她严慈有度,宠爱有加,虽没有感人至深的回忆,却是给了她优厚的物质生活;而何氏作为她的生母,更是尽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 二人都对她有养育之恩,都无法割舍。 正当她难以抉择之时,忽然,在驿站二层小楼的背后,凌空飞出三十余名黑衣劲装护卫。 连许娡都被眼前的阵势给唬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空中黑压压一片人,竟发现这些人都是宫吟飞的影卫! 难怪不见驿丞和巡检。 莫不是这宫吟飞可以未卜先知不成? 若说许娡是血缘之间的心灵感应,那宫吟飞这算什么? 许娡想了想,估计是宫吟飞平时作恶多端,想杀他的人不在少数。奈何他身边有个武功高强又擅使毒针的丹青,旁人不宜下手,便杀几个跟他有关的人出出气。 她分析这些人无非是保护许明和伏击敌人两个目的。 虽结果差不多,但是意义却不同。 单纯保护许明的话,只能说宫吟飞行事妥帖,顾虑周全;可若是伏击敌人顺便保护许明的话,那宫吟飞可就太卑鄙了!竟然用许明做诱饵。 若真是这样,那许家的人也太冤了,还没有成亲就遭遇此等危险,若是成亲,简直不敢想象…… 她希望许明可以以此拒绝与宫家的婚事,那样她就不用嫁给一个她要杀的人了。 这样想着,嘴角就不自觉地弯了弯。 影卫中的首领,见黑衣人中,最后面一个瘦瘦小小的,面巾并没有飞鹰图案,估计是新入伙不久的新成员,但他竟然死到临头还在偷笑,简直是对众影卫的侮辱,必需先解决了他! 领头人这样一想,立时向左右两名影卫使了个眼色。 两个影卫会意,挥舞着短刺,帮领头人开辟出一条血路。而领头人不顾其他,直接将短刺刺向最后的许娡。 许娡脸色一黑,前面有那么多人你不杀,非杀到我头上。 腰身后仰,凌空来了个后滚翻,轻松躲过领头人的短刺。 许娡不想杀这些来支援的人,只得以退为进。 领头人似看出她步步退让,不禁好奇对手的身份,想要揭他的面巾瞧瞧。 许娡知道再这样下去对自己不利,反正许家的人安全了,她也没必要在这自曝身份,不如走为上。 她想着,便将手中刀片飞出,却是向着领头人的耳朵。 领头人也不是吃素的,双指一夹,将袭来的刀片给夹住了。正想炫耀一番,再看对面,哪里还有许娡的影子!不由气得一跺脚。 许娡原路返回,回到家中时,刚刚寅时过一刻。 小白一直等着没敢睡,见许娡回来,先是绕着她看了一圈,见她并没有受伤,一颗悬着心才放下。 ***************************************** 求收藏啊各位小伙伴! 027:接风 - 毒女为夫 - 奶嘴 早上辰时一过,许家就忙活开来。 许世杰穿了一身浅蓝暗花缎面镶边的航绸正装,腰系蓝色腰带,头顶象牙小冠,在外院忙进忙出的招呼客人,也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逢人便客气地打招呼,看见谁都笑,忙了一上午,脸都僵了。 他的大丫头怜春看着直心疼:“老爷不是一向低调行事的嘛,做什么叫了这么多达官贵人来迎接。” 小白被许娡打发来帮许世杰的忙,听到怜春的抱怨,非但没有制止她乱说话,反而在一旁凑趣:“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些所谓达官贵人都是我家姑爷的狗腿,巴巴的跑来奉承老爷的。” 怜春听了一阵臊:“知羞不知羞,这还没成亲呢,都改口叫上姑爷了?” “这有什么!”小白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懿旨都下了,难道老爷敢不从?” 怜春想了想:“也是,大爷还借光任了个提举。” “喂喂喂,这话可不敢说。”小白赶紧捂了她的嘴,“千万别提‘借光’二字,别给自己找事。”见怜春心领神会地点头,这才放手。 不多时,有在城外迎接的小厮跑回来报信,说是永宁侯一大早便在城外五里设了接风台,好大的排场。又具体说了都有哪些人员及车马,叫二爷提早做准备,老爷下午申时前一准到。 许世杰仿若天降大任一般,郑重地点了点头:“你继续盯着,有消息立即回报。” 外院忙得不可开交,后院也没闲着。 偌大的许宅就只有许世杰、许娡和许婕兄妹三人,着实是一番能力的考验。 许娡和许婕在内院的花厅里招待女眷吃饭。 一桌既有宫廷菜肴之特色,又有津州风味之精华,象征十全十美,喜事逢双的席面全是由自家主厨亲自掌勺。无论色、香、味、形、意,皆是无可挑剔。 昨晚见许明化险为夷,没由来的,许娡心里就是高兴,笑容掩也掩不住地挂在脸上。 一旁的许婕看着新奇,不时打量她。 许娡笑眼弯弯地望了她一眼:“怎么?我脸上有什么吗?” 许婕“咦”了一声:“姐姐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许娡这才意识到自己忘形,尴尬地轻咳一声:“那是因为下午父亲就到了。”说着,夹了一筷子春笋给许婕,“吃菜。” 吃了饭,姐妹二人又陪着各位贵妇、小姐们逛园子的逛园子,赏花的赏花,闲话家常的闲话家常,玩得不亦乐乎。 未时三刻,小厮吆喝着回来报信,说是永宁侯已经接到老爷了,队伍即刻便到。 是时候出门迎接了,因为有永宁侯在场,姐妹二人又回各自的院子换了体面些的衣裳。 许娡一身淡黄滚边白底印花对襟褙子配鸭卵青长裙,梳垂挂髻,戴赤金红宝石蝴蝶花簪;许婕则是淡紫兰花刺绣镶领粉红对襟褙子配白底绣折枝红梅马面裙,梳双平髻,戴赤金点翠兰花步摇。 二人均是略施粉黛,清雅温婉的装扮。 戴上帷帽,二人相视一笑,朝外院走去。 此时,许宅的大门外可谓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兄妹三人率领众位宾客列队站在门口,恭候永宁侯的到来。 许娡由此联想到下个月的婚礼,场面无外乎如此吧。 可是为什么会有喧宾夺主的感觉! 不多时,就听定安巷的一头传来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开道的铜锣声。 许娡不喜的皱眉,一眼望过去,黑压压一片人,而其中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紫红色的纻丝官服,头顶紫金冠,仪表堂堂的男人正是宫吟飞。 他身后,丹青身着四品官服,头戴官帽,肃然骑在马上,警惕周围的动静。 许娡暗笑他如此紧绷着神经,别再憋出什么毛病来。 不过第一次见二人身着官服,看上去比之前精神多了。 此次,宫吟飞以永宁侯的身份出巡,所以随行的护卫全部换成朝廷的官兵,规模自不必说,除了壮观还是壮观。 虽是给许家足够的体面,难道他就不怕招人话柄? 许娡不禁怀疑他的字典里到底有没有“低调”这个词。 队伍绵延数里,停在许宅门外,光是许世杰向永宁侯以及各位宾朋和许明夫妇见礼就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她垂手静立一旁,心里却是猛翻白眼,到底有完没完。 自从买了自鸣钟,许娡的时间观念逐渐建立起来,不再耗费时间,而是准时准点,计划有序着来。 终于,轮到她和许婕向各位见礼,向许明夫妇问候。 二人规规矩矩地一一行礼,待所有人拜完,许娡眼睛都花了。 直到申时三刻,一行人才鱼贯而入进到许宅,为首的依旧还是宫吟飞。 许娡见他熟门熟路到了外院的会客厅,一阵讶然,若非知道他记忆力超群,一定以为他是许宅的常客了。 分宾主落座之后,清一色着紫色衣裳的小丫头端着茶盘为所有人上茶。 许明满意地微微点头,看向许世杰。 许世杰感受到父亲的赞许与肯定,更加卖力地帮忙招待客人。 会客厅地方有限,许娡和许婕又领了女眷们来到内院。 之前只是在花园里逛逛,不曾进到各个院子里。 这会正好为何氏及各位姨娘们安排住处,便一起带去参观参观。 三爷许世勋年方十二岁,还是孩子心性,不喜欢听爷们寒暄,便也一同进了内院。由三姨娘孙氏领着,两个大丫头小可、小爱跟着,各处的玩。 三姨娘的大丫头吟霜则安排她与三爷的箱笼事宜。 各自的住处是早已安排好了的,女孩子住西路的院子,男孩子住东路的院子,长辈们住中路的院子。 所以许世勋被安排在东路第五进也就是最后一个院子,而诸位姨娘则被安排在中路的后几进院子里。而许明夫妇则是在中路的主院。 许娡和许婕左右搀扶着何氏,为她介绍宅子里的景色。 她冷眼瞧着,除了宾客外,何氏和姨娘们的脸色都是红里透白的,所谓的红,也只是胭脂的颜色。 所以许娡断定她们一定都吓得不轻,还没有从昨晚的事情中缓过劲来。 只是何氏不说,她也不敢问。 028:夜谈 - 毒女为夫 - 奶嘴 到了晚上,宾客们都散了,只有宫吟飞还在前院和许明说事。 许娡叫人煮了碗安神茶端给何氏:“娘,您喝茶。” 何氏是个聪明人,一见碗里的茶,拉住许娡的手腕小声问:“娡儿,你听说了?” 许娡装傻:“听说?听说什么?我不过是见娘的脸色有些苍白,所以倒了碗茶给娘喝的。”一副孝顺女儿的乖巧模样。 何氏拿眼打量许娡,见她目光柔和,并无躲闪之意,这才信了她的话。接过茶碗,一口接一口的喝了。 之后,许娡又和何氏闲聊一些有的没的,例如这一路都经过哪几座山啊,官道上都有什么人啊之类的,因为何氏也是第一次出门,所以这些对她来说都很新奇。 不一会,珍珠撩帘进来,说老爷叫大小姐到外院一趟。 “只叫了娡儿?”何氏追问。 “是的。”珍珠蹲身回道:“侯爷是这么说的。” “侯爷?”许娡和何氏异口同声,都很惊讶。 “侯爷找娡儿什么事情?”何氏先问。 珍珠摇摇头:“奴婢不知道。” 也是,她一个丫头,又怎么会知道呢! 何氏手一挥:“你先到外面等着。” 珍珠应声而退。 待珍珠出去,何氏皱着眉头,转头将许娡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拍了拍:“在京城这几日没得罪他吧?” 许娡觉得好笑:“谁没事闲的得罪他啊。” 何氏早已习惯她的说话态度,但这也是她最担心的。她习惯,许明习惯,不代表永宁侯会习惯。她曾经也劝许娡改一改,说话这么冲,哪里像个大家闺秀! 可是许娡就是改不了,也不知道像谁! 何氏只好语重心长地劝:“都是快嫁人的人了,说话办事要过过脑子,娘知道你不笨,心肠也不坏,就是嘴厉了些,好得罪人。” 许娡倒是觉得何氏还蛮了解她的,微笑着点头:“是,娘,我知道了。” 何氏还不知道侯爷找她到底什么事,有些话也不好嘱咐,只好命小白将面纱拿来,亲自给许娡带上,又对小白吩咐:“小姐如今还没过门呢,你盯着些,别让小姐单独跟侯爷一块,免了遭人闲话。知道吗?” 小白裣衽蹲身:“是,奴婢知道了。” 许娡这便向何氏告别:“我先去了。” 何氏点头:“嗯,去吧。” 出了中路许明夫妇的院子,小白赶紧搀扶着许娡,一脸委屈地抱怨道:“小姐,这太太也太会为难人了,侯爷想要跟谁在一块,哪里是我一个丫头就能阻止得了的?” 许娡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没规矩。” 小白吐了吐舌头:“跟小姐在一块,不用守规矩。” 许娡倒是真的没有严厉的要求过自己院子里的人。 例如小白和小青,都没有让她们自称是奴婢。也没有叫人值班守夜,这点主要还是为了方便自己的行动。 出了二门,到了外院的会客厅,见厅内依旧是灯火通明,但是气氛却有些严肃,便先行裣衽蹲身向首位与左右首位的三人行礼:“见过侯爷!见过丹大人!见过父亲!” 许明非常想念许娡,甚至将昨晚那名孤身瘦小的黑衣人错看成许娡,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刚刚说起时,还特意向宫吟飞描述了一下,但是宫吟飞却说没见过,不知道,还问他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他再看向许娡,娇娇俏俏的,哪里像是会武的样子? 许明默默肯定,也许真的是自己眼花。 “娡儿啊!”许明伸手让她起来,“是侯爷有些话要对你说,坐吧。” 这些许娡都知道了,起身点了点头,正要移步向旁边坐下,闻听宫吟飞在首位上开了口。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出去说吧。”他说着,伸出右手,“许姑娘请。” “这……”许明有些为难,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亲爹说的?正要起身阻止,那边丹青先一步将他按住,让他稍安勿躁。 丹青又哪里放心让侯爷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单独在一块,昨晚影卫队长回报说有一名孤身黑衣人时,他还担心是刺客故弄玄虚,结果刚刚许明也提起来。听他描述黑衣人的特征,跟两次刺杀侯爷的那名女杀手一模一样。丹青很肯定这三次都是同一个人,而这个人,八成就是面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深藏不露的许家大小姐,许娡! 因为,虽然蒙着面,但是一个人的眼睛是最有特点的。 这点许娡也是认同的。 前世的她在培训时,她就知道,什么蒙面,男扮女装之类的,都是小说里的情节,都是电影里的噱头,基本一眼就可以看穿。 即便是易了容,也可以从对方的眼神来判断,因为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可以第一时间反应一个人复杂多变的心理活动。 所以,判断一个人有没有说谎,不要光听他的嘴巴说,而是看他的眼睛。 因为嘴巴常常会说谎,但是眼睛不会。 丹青就是因为看到了女杀手的那双明厉英气的眼睛,才判断是许娡的。 只不过二者身份太过悬殊,他没有证据,也没有试探出来,又实在想不出许娡做杀手的理由,所以不敢贸然揭穿她罢了。 虽然担心侯爷的安危,但侯爷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只好竖起耳朵,一旦听到任何动静,他都不会手下留情。 会客厅外,正对一座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宫吟飞和许娡也没远走,只是绕到了假山后面,阻隔了厅内人的视线。 春雨过后,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就是夜里也不觉得凉。 许娡见宫吟飞负手背对着她,似是在内心做着什么挣扎。于是仰脸问道:“侯爷想说什么?” 宫吟飞闻言转身,刚刚还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听到她低柔平和的声音后竟是思绪明晰,他自己也是一怔。 “想不到你的声音还能平复心情。”他笑着开了口。 许娡挑眉,有些意外这位京城第一美男子竟然还会恭维别人! “侯爷过奖了。”许娡矮了矮身子,“有话直说吧。”别卖关子了。 029:坦白 - 毒女为夫 - 奶嘴 宫吟飞略显尴尬地咳了一声:“令尊昨晚遭遇刺客。” 他本以为许娡会表现出惊讶或是害怕,但见她一副“嗯哼,你继续说”的表情,就有些纳闷:难道丹青的猜测属实? “你不担心么?”他好奇地问她。 “我?”许娡眨了眨眼睛,“我要担心什么?家父家母并没有跟我说遇险的事情。”意思是:你说的,我不信。 这样一说,宫吟飞倒是释然了。 敢情不是漠不关心父母的死活,也不是深藏不露的女杀手,而是个有立场有主见的人。 不过这过分的沉着和冷静倒是出乎宫吟飞的意料。 于是他解释说:“确有行刺一事,不过刺客已经被我的影卫解决了。”随即表情严肃的低下了头,“我说这些并没有向许姑娘邀功之意。此事全因我而起,我觉得有必要跟你交待清楚,叫令尊遭受无妄之灾,是我思虑不周,我很抱歉。” 许娡挑了下眉,她还是第一次见宫吟飞低下高傲的头,怪不得要找处僻静的地方说话,估计能见他这般低声下气的,天底下就只有她一个了吧?而且看样子,许明夫妇并未受伤,只是受了些惊讶,他态度又这么诚恳,倘若自己再斤斤计较,反倒显得许家人小家子气。 “侯爷不必自责。”许娡虚扶了他一下,“既是家人平安无恙,此事就揭过去吧。”她抬眼的同时,正好与宫吟飞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许娡微微一笑。 宫吟飞却是怔了怔。低看她明亮的双眼,她眼中的平静和宽和让他心底有一丝丝的触动,仿若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妻,多的是包容和理解。 一时之间,假山后寂静无声。 这可急坏了假山前的小白。 “小姐?你还在里边吗?”她试着轻唤一声。 许娡自然地收回了视线,略微高声道:“在呢!”她说着,再次向宫吟飞款款施礼,“侯爷若无其他事情,民女就先告退了。”说完,不等宫吟飞做任何表示,便一个人转身绕出假山。 “诶呦喂!”小白一见许娡出来,赶紧跑过去查看,“可急死我了,怎么进去那么久?侯爷没怎么样吧?” 许娡听了觉得好笑,反问道:“他能怎么样?” 小白讪讪的耸了耸肩:“没事就好,走吧走吧,时候不早了,回去还要沐浴休息。” 许娡闻言看了看天色,果真是黑得彻底,便到会客厅向许明和丹青话别。 宫吟飞进门的时候,刚好与许娡擦身而过,他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落在许明的眼里却是忧喜交加。 喜则喜的是未来姑爷肯对女儿动心,将来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忧则忧的是亲手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入火坑,许明于心不忍。 可如今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两道旨意加身,他身不由己。 为了能让许娡幸福,许明不惜与宫吟飞签下一份数额不菲的协议。 具体的数目,除了许明和宫吟飞,只有天知地知。 三月二十三这天,一位自称是佥都御史安常远的,携妻周氏一同拜访许家。 这个安常远,正是宫家太夫人的兄弟。 许明夫妇不敢怠慢,忙亲自出门迎接。 “不知安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快请进,快请进。”客气地将安常远夫妇请进会客厅。 分宾主落座之后,自是免不了寒暄一番。 安常远道明来意:“……委托我来跟许老爷定个下聘的日子。” 许明恍然一笑,客气地请教道:“我们初来京城,这里的风俗礼节都不太清楚,不知侯府上是怎么商定的?” 能叫一位三品大员前来,不会只是来问个话这么简单,必定是已经定好了日子的。 安常远也不卖关子,从怀里掏出一份礼单:“请许老爷过目。” 许明双手接过,展开一看,物品琳琅满目,其中不乏太后、皇上及皇后的赏赐。 在许明看礼单的同时,安常远开口道:“宫家老祖宗很是看好这门婚事,特意翻了黄历,定了本月二十八日下聘,不知许老爷和夫人……”他故意拉长声音,等许明夫妇表态。 “没意见,没意见。”许明摆摆手,“既是宫家老太夫人的意思,便是我们晚辈的意思,就定在二十八吧。”经商之人也好这个“八”字,自然是满口的应允。 许娡待在自己的屋里看书,有了小青这个八卦通,当然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 放下手里的《古姜轶志》,许娡招呼小白:“去把黄历拿来。” 不一会,小白才拿着黄历回来,纳闷道:“小姐不是一向不信这个的吗?这可是我千辛万苦从后院二小姐那借的。” “真是辛苦你了,待会多赏你一碗饭吃。”许娡笑着接过黄历,翻到三月二十八那页,上面写着:宜纳征、嫁娶、安床、动土…… 确是个下聘的好日子不假,但许娡心中不知怎的,只觉五味杂陈。 四天之后,便是三月二十八,宫家下聘的日子。 天刚放亮,许家便双门大开,一路张灯结彩直到巷口。 按照风俗,下聘当天,女方要招待男方的来人大吃一顿的。 所以何氏早早安排厨子预备丰盛的“家宴”。 许明一身落叶黄底子五福捧寿的锦缎袍子,许世杰一身淡绿色镶白边杭绸直裰,二人皆是正装以待,在大门外恭候。 来下聘礼的是宫家大爷宫吟长。 宫家这代人丁单薄,只有宫吟长和宫吟飞两个男孩。宫吟长是庶长子,为人比较宽厚,不及封侯的宫吟飞挑得起大梁,宫家便给他捐了个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的闲职,平时帮着打理家务。 宫家的聘礼一共八十八抬,为首的三抬依次是太后赏的玉如意,皇上赏的红珊瑚以及皇后赏的送子观音。 聘礼的队伍从巷头排到了巷尾,绵延几里,绕着京城走了一圈才拐去定安巷。 随处可见看热闹的百姓。 宫吟长一身宝蓝色纻丝直裰,头发高高束起,戴了顶羊脂玉的小冠,十分贵气;加之长得又与宫吟飞有几分相像,相貌自不必说,人更是谦恭有礼的。见到许明,先是长揖一礼:“不才宫吟长,见过许老爷,许二爷。” 030:宫家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明最是喜欢这种类型,像极了他的大儿子许世清,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直笑得合不拢嘴。 许世杰也躬身回礼:“见过宫大人。” 宫吟长稍稍一愣,竟想不到许世杰会以“大人”二字称呼他,倒让他记起自己大小也是个官,而不是忙里忙外的当家主夫,心下自是欢喜,便有心与他结交。 饭后,宫吟长将宫家的概况及初六那日的婚事安排大致说了下。 “……两座多进的府邸打通了的,后面还有一座有山有湖的花园。光底下人就一百来个,听说京郊还有一处不小的别院。”八卦小青将听到的事无巨细,统统汇报给许娡听。 许娡笑着听完,合上了书,有意逗她一逗,先是一脸赞许道:“不错,记性越来越好了。”见小青洋洋自得后,又问,“对了,昨天二小姐送来的扇子你放哪了?” “扇子?”小青闻言一愣,“二小姐有送扇子来吗?” “被你搁在宴息处的茶桌上了。”这时,小白捧了个盒子走过来,又是翻白眼,又是摇头,又是叹气道:“这也叫记性好?” 小青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屋子里有说有笑的,许娡心情大好。不过回想起来,原来之前夜里进京执行暗杀任务时,经过的那处轩昂壮丽的府邸,竟然就是宫家的! 果然是侯门大户! 在紧邻皇城根的地段,又是那样的规模,举国上下,没几个能买得起。 而宫吟飞年纪轻轻就能拥有,除了祖上蒙阴,估计还有极大一部分是收受贿赂所得。 想到此,许娡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他不会是想做姜国的和珅吧? 宫家能够封妃封侯,煊赫鼎盛,全是蒙其祖辈宫连锦之阴德。 宫连锦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武将,随先皇东征西讨时,有幸救了先皇一命。先皇念其忠心,特任京卫副总兵一职,虽无实际品级,却是享有正四品的待遇,更受先皇的器重,屡次命其挂印出征。 说来也奇,宫连锦每次出征皆是凯旋而归,仅三年的时间就平定了叛乱,扫除了姜国周边的威胁,为姜国立下战功赫赫。先皇便认定他是姜国的福将,为表彰其功绩,特封为正三品平远将军,另赐正二品户部侍郎曾怀安之女曾芸为妻。 如此,宫家一跃成为当时的新贵。 婚后,宫连锦育有三子,其中二**赞文武双全,最得宫连锦的喜欢,便时常带着他出席各种场合,结交官场上的朋友。 这宫赞也是个争气的,年纪轻轻不但与护国公乔文斌成了忘年交,还以母亲曾氏的优良基因虏获了佥都御使安常远的妹妹安芳茹的芳心。 先皇和宫连锦死后,现任皇帝为彰显其仁孝,便让宫赞袭了宫连锦的官职。 但宫赞看事情比较长远,他知道如今姜国江山稳固,已由武转文,他这个平远将军等同于闲职,不久的将来,宫家还是要没落的。 但当时宫吟飞还小,看不出作为也成不了气候,宫赞便将目光落在了宫若雪的身上。 宫若雪作为宫赞的嫡长女,有必要为宫家的兴衰出一份力,于是年方十二岁的宫若雪便被送进了宫。 一路摸爬滚打,受过多少算计,又算计过多少人,痛失多少骨肉,又害了多少生命,才保住了如今的儿子——太子姜齐。 有了太子,有了贤德贵妃的位置,宫家终于能稍事喘息。 然而,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为保太子,保宫家,宫若雪不得不拉着亲弟弟宫吟飞下水。 说她干政也罢,狐媚惑主也罢,宫若雪就是有本事让皇帝将一个当时刚满二十岁的宫吟飞封了侯爵之位,又受命太子太傅一职来辅佐太子。 这样一来,宫家的地位在朝中算是无人能及了。 不过话说回来,并不是皇帝昏庸无道,相反的,他比先皇更加的有远见。 历史上没有几个是单凭“幸运”二字就当皇帝的,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只有经历过一番腥风血雨的人才能稳坐皇帝的宝座。 做了皇帝也不能就此高枕无忧,还要时刻提防有人觊觎他的位子。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加上生母的教唆,难保没几个权欲薰心的儿子。 通常这样的人,是不会表露出任何野心的,这也使得皇帝在选择继承的人选上加大了难度。 所以皇帝决定主动出击,将最小的儿子立为太子。 立幼,自古以来就是大忌:皇子众多,皇权却只有一个,皇子争夺皇权那是必然的。这样很容易导致政局的动荡。 不过皇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假借年事已高,大部分政务都交由太子处理,而太子年仅八岁,自然而然由太子的母家也就是宫家来打理。 好在皇帝的儿子不多,至今为止只有六个,具体分为哪几个党派他也心知肚明。 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他大概想不到,以贤德著称的宫若雪是不会让自己的儿子白白当诱饵的。 下午,许明送走了宫吟长,又忙着招待其他前来道贺的官员和商贾,直到深夜才消停。 许世杰累的,一回到房里,直接就摊在椅子上。 “真是的,只是下聘就这么麻烦,这要是成亲那天,还指不定要怎么折腾二爷呢。”怜春心疼地为他揉捏肩膀,忍不住抱怨两句。 许世杰不以为然地“诶”了一声:“你懂什么!若非大哥不在,哪里轮得到我?这正是我表现的机会啊。” 怜春撅起小嘴,嘀咕一句:“也没见老爷多看爷一眼,表现也是白表现。” “瞎说!”许世杰假装生气地反手打了一下她的屁股,然后顺势抓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将她带入怀里,坐在他的大腿上,“难得父亲肯器重我,你啊!就别瞎操心了,想办法讨好我才是主要!” 怜春欲拒还迎地推了他一下,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许世杰以唇封了口。 怜春是许世杰房里的大丫头,尽职尽责,深得许世杰和何氏的信任,自从跟了许世杰之后,地位仅次于侍妾,连月银都高出怜夏一倍。 何氏念其一心都在许世杰身上,也曾许了怜春姨娘的名分,只待许世杰娶妻之后,便可抬她做姨娘。 031:访客 - 毒女为夫 - 奶嘴 下聘的第二天,宫吟飞就来了。 与他一同来的,除了丹青,还有两位姑娘。 许娡见她们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她,她便也毫不客气地打量起二位姑娘。 站在宫吟飞左边的小姑娘看起来十六七岁,长得和宫吟飞有几分相像。一张标致的鹅蛋脸上嵌着一双圆圆的杏眼,看哪里都是神采奕奕的;一身粉白交领长裙外罩大红底子绣金花卉纹样的对襟马甲,看上去十分的娇俏可爱。 而最吸引许娡的还是宫吟飞右手边这位。她看上去比左边的小姑娘年纪稍长个一两岁,身材高挑,气质出众,肤光赛雪,容貌更是秀丽之极。 正牌的大家闺秀,许娡见得多了,但像她这般下巴微翘,神情高傲的姑娘并不多见。 许娡不禁有种被挑衅的错觉。 正思忖间,宫吟飞已上前携了她的手:“来,给你介绍一下。”他说着,先行介绍右手边高贵的白天鹅,“这位是佥都御使安常远的千金,也是我的表妹,安静。”然后以宠溺的目光看向了左边,“这是舍妹,宫若楠。” 佥都御使安常远,宫家太夫人安氏的兄弟,宫吟飞的舅舅。 许家虽富可敌国,但商贾的地位始终不及当官的。 是以许娡率先屈膝行礼,含笑道:“安小姐好,宫小姐好。” 宫若楠笑嘻嘻地上前一步,回礼道:“都是一家人,嫂子不必客气。” 安静则是落落大方地上前给许娡行礼:“许姑娘有礼。” 竟然叫她许姑娘! 许娡挑了挑眉,看来刚刚的挑衅不是错觉了。 虽然还没成亲,但是既已下了聘,这婚事便成了一半。 连宫若楠都改口叫嫂子了,虽然不合规矩,但一个小姑娘家的,想对未来嫂子表示一下亲昵,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谁也挑不出理的。 但是安静,一个外姓的表妹,不跟着叫嫂子也就罢了,不叫姐姐也罢了,居然疏远的称呼她为许姑娘。 这代表什么?许娡不是不知道这古代是有表亲婚制度的。 她虚扶了安静一下,便招呼四人在外院会客厅旁的偏厅就坐。还特意吩咐小白:“……去取信阳毛尖来招待客人。” 期间,宫若楠与许娡说了好些话。 安静默默坐着冷眼旁观,见许娡衣着素雅,品位不俗,并不像她想像的那样,是个暴发户。且言谈举止竟有大家之风范。 心中不由多了份危机感。 她情窦初开时便钟情于表哥宫吟飞,从豆蔻之年苦等到如今,已经六年了。 本想着一个未娶,一个为嫁,到最后总会凑成一对,不想半路杀出个许娡。 若许娡是个小门小户,模样平庸的也就罢了。 偏偏她是姜国首富的嫡长女,姿容清丽不说,资产更是丰厚。 这让她一个养在嫡母名下的庶女,怎么跟许娡比! 安家重男轻女,只有安静一个女儿。为了联姻方便,这才过继到安常远之妻周氏的名下。 虽从庶女升格为嫡女,但毕竟不是周氏亲生的,周氏才不会傻到帮姨娘教养女儿,于是就放任她不管。 在外人眼里,周氏对安静的不管不顾就成了母亲对女儿的溺爱。 但事实如何,只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 这厢姑嫂两个相谈甚欢,从珠钗胭脂到绫罗绸缎,无论什么话题都能寻到共同语言。直叫宫吟飞苦笑摇头,在一旁根本插不上话。 也亏得许娡有先见之明,事先叫程妈妈打听了一番,自己又做足了功课,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虽有些投机取巧,但许娡是真心喜欢宫若楠的。 她就喜欢这种没心没肺,没坏心肠的孩子。 尤其中午吃饭的时候,许娡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没有一点侯门千金的架子,直把许明夫妇喜欢得不得了,忙叫人将带有津州特色的贝壳头面送了一套她们。 饭后,许明夫妇便回了内院,免得叫这些小辈们拘谨。 偏厅里,除了宫吟飞、许娡、丹青、宫若楠、安静,还多了许世杰和许婕二人。 七个人凑在一块,男的一堆,女的一堆,各聊各的,两边谁也不掺乎。 期间,除了宫吟飞过来看望许娡,安静又假借净手之名去看了宫吟飞外,再无交集。 直到申正,宫吟飞才说老祖宗等了他们吃晚饭,该回了。 宫若楠在大门口一脸不舍地拉着许娡的手:“嫂子,我还没聊够呢!” 许娡莞尔一笑,反握住她的手道:“以后机会多的是,快回去吧。” “好吧……”宫若楠撅起小嘴,“那我改天再来哦。” “嗯,随时欢迎。”许娡笑着答应,转而看向宫吟飞和他身后的安静,“侯爷慢走,路上小心。” 宫吟飞注意到许娡的眼神,瞥了一眼身后的安静,上前携了许娡的手:“明天我再来看你。” 许娡抬头,见他眼中自然流露出一丝温柔,不由一阵恍惚,若非知道与宫吟飞算是契约婚姻,还以为他对自己动心了呢。 一想到这个,许娡什么心情都没了。 至今还不知道父亲到底向宫吟飞许了些什么,这桩婚事又能证明什么。 “好烦!”许娡躺在暖阁里,将手中的《古姜轶志》丢在一旁。 “这是怎么了?”小白见许娡送完宫吟飞回来就一直心烦气躁,心不在焉的样子,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被风吹着了?” 许娡皱眉拨开她的手:“去把宫家的礼单拿来。” 小白纳闷:“怎么突然想起看礼单了?” 话没说完,见许娡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赶紧住了声,讪讪的跑去拿礼单。 许娡将礼单展开: 太后御赐玉如意一对。 皇帝御赐红珊瑚一座。 皇后御赐送子观音一尊。 滴水胡同五进宅邸一座。 芙蓉巷四进宅邸两座。 京郊花园两座。 田产八百顷。 药铺两间。 金元宝一百个。 银元宝两百个。 蜀锦、云锦各一百匹。 …… 许娡只看了五分之一的内容,心情便缓和了许多。 或许,只有从物质上的满足才能抵消她对这桩婚姻的抵触吧。 ********************************************************** 求推荐票,求收藏,求书评区留言~ 032:邀请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明答应过,宫家的聘礼连同许家的嫁妆,都给许娡。 所以她即将是个小富婆了。 前世的她,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更没有爱情,她有的只是丰厚的佣金。 今世的她,虽然有了亲情和友情,但她依旧没有安全感,需要用金钱来填补。 想想,她就是所谓的“拜金女”吧。 不过没关系,别人有不如自己有。 她才不会酸溜溜地仇富呢。 昨个宫吟飞才来过,今个又来了。 不等许娡开口,宫吟飞先摇起扇子:“我说话算话,从不食言。” 好吧! 许娡扬了扬眉梢,这点她倒是欣赏。 说起来,宫吟飞还是许娡为数不多不讨厌的客人。 不过许娡坚决不承认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许娡依旧是把二人带到偏厅。 见宫吟飞一身象牙白工笔水墨画的常服,步履从容,神情悠闲,并不像顺路,而是专程来看她的。 目光不禁移向他身后,穿了青灰色直裰的丹青。见他手里提了个八角红木雕花的食盒,亦步亦趋跟在宫吟飞身后,便将视线落在了食盒上。 “哦,这个。”宫吟飞接过食盒,放到许娡左手边的茶桌上,自己则隔着茶桌坐在旁边的圈椅上,用扇柄指着食盒道:“这是太后赏赐的玫瑰莲蓉糕,祖母叫我带来给你尝尝。” 宫吟飞的祖母,宫家的太老夫人,也就是之前提到的老祖宗曾氏。 许娡心头一暖,真难为一个老太太,又是挑下聘的日子,又是送宫里赏赐的吃食,赶紧起身向侯爷屈膝:“多谢太老夫人厚爱,代我向太老夫人问好。” “会的。”宫吟飞打开食盒,将里面用莹白玉盘盛了八块精致剔透的玫瑰莲蓉糕拿出来,放到许娡面前,“快尝尝。” 许娡不由一僵,我吃着你看着?这样不太好吧? 但又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好伸出纤纤玉指捏起一块,用手绢挡着咬下一小口。 “味道如何?”宫吟飞笑着问。 许娡拭着嘴角:“玫瑰浓郁,莲蓉甜蜜,确实不错。”就是太香,太甜了,她不喜欢。 宫吟飞满意的点点头,他昨晚尝了一块,知道是什么滋味,见许娡这样说,他也放心带她应酬。 于是他说道:“明天乔国公府上举办春宴,你陪我去吧。”说完又添一句,“若楠也去。” 许娡听他的语气,并没有邀请或是询问的意思,显然是已经定好了的,容不得她说不。 视线重新落回玫瑰莲蓉糕上,思忖片刻,反应过来,他在试探我! 许娡气得咬牙,再看宫吟飞,笑得一脸纯良无害。只得握拳笑道:“承蒙侯爷盛情邀请,我又难得与令妹投缘,自然愿意陪侯爷同去。” 宫吟飞笑了笑:“既如此,你准备一下,明早辰时一刻我来接你。”说完站了起来。 “侯爷要走了吗?”许娡笑着问他。 宫吟飞一愣,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还想留下来吃午饭呢! “我……” 不等宫吟飞把话说完,许娡当即起身,蹲身一礼道:“恭送侯爷。” 这下好了,直接被她扫地出门。 宫吟飞哭笑不得:“好吧,那我便告辞了,明天记的要早起。” 但见许娡垂眸不语,也不相送,便知她这是在耍小脾气。 许娡确实有些生气,气他做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也气自己对宫吟飞的掉以轻心。 不禁怀疑,这难道真的是看脸的世界吗? 晚饭后,她把这事跟许明说了。 许明意识到明天春宴的重要性,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将乔国公府的情况事无巨细的跟许娡说了。 护国公府乔家与宫家算是世交,乔家如今依旧是护国公乔文斌当家,一般人叫他作乔国公或是国公爷。在当朝很有威望,皇帝也很是敬重。 乔国公虽年近古稀,但妻妾成群,子女众多,其中五小姐和六小姐是一对双胞胎,姐姐名唤乔梦莲,妹妹名唤乔梦萍,都是宫若楠的手帕交,感情极好。 回到房里,许娡见小白东翻西找的,便问她:“你在找什么?” 小白紧张道:“当然是找小姐明天要穿戴的东西。”她说着,将妆台上的首饰盒逐个揭开,看来看去也没有看上眼的,“这些都带过了,会不会不时兴了?”又打开衣柜看了又看,“衣服也是去年的样子,今年的春裳还没做好呢!怎么办啊小姐?” “你也太夸张了吧?”许娡歪在暖阁里看书,“随便挑个素净的衣裳头面就好,太花哨了反而叫人家笑话。”话落,怕她听不懂,又解释了下,“笑话咱们是暴发户。” 小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将一件密合色的妆花褙子拿给许娡看:“这件怎么样?配那套缠丝红宝石的头面。” 许娡不喜欢,摇了摇头:“红宝石,俗气了些。” “那这件呢?”她又换了身草绿色柿蒂纹刻丝褙子,“这件可以配名萃楼的孔雀步摇。” 许娡又是摇头:“不喜欢步摇,叮叮当当的,累赘。”她明天可是要在国公府里待一整天的,又不是做个片刻的花瓶,她可不想让自己的脖子受罪。 小白一听没了主意,两手一摊:“不然要穿哪个?” 这时候小青带小丫头进来倒洗澡水,见小白愁眉苦脸的,便问:“怎么了这是?” 小白假装向她抱怨:“还不是小姐难伺候!这个嫌俗气,那个又不喜欢,挑了半天也没挑定明天到底要穿什么,戴什么,可愁不愁!” 小青听她说什么衣服首饰的,突然想起件事来:“对了!头午宋家小姐派人来送了套黑珍珠的头面,说是给小姐的贺礼。” 一听宋家,许娡立马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东西在哪?” 小青将盒子抱过来,放到暖阁的矮桌上。 许娡将盒子打开,瞬间有光华溢出,再看盒内,是一套掐丝流苏缀黑珍珠的头面。 黑珍珠在盒内静静释放着温润的光芒,相比之下,同色的丝绒衬布就显得暗淡无光。 许娡满意的点点头,就知道宋春婷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当即表态:“明天就带它了。” 小白只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 昨天奶嘴留言说请小伙伴们在评论区留言,结果真的就有一位有爱的小伙伴跑去留言了,奶嘴顿时满血复活,十分感谢这位书友的支持,奶嘴会努力哒~ 033:江影 - 毒女为夫 - 奶嘴 因为梳妆要用掉很长时间,所以许娡卯时三刻就起了。 为了搭配黑珍珠的头面,许娡特意挑了月白兰花刺绣对襟褙子,不想宫吟飞也穿了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成了情侣装。 宫吟飞还不客气地在许家喝了两碗小米粥。 临走前,小白拿了面纱和帷帽想给许娡戴上。 不想宫吟飞却说京城里已经不兴戴这个了。 刚好合了许娡的心意。 许娡一直讨厌戴这些东西,觉得女子的花容月貌就是要展示给别人看的,不然等到人老珠黄了,人家还未必想看呢。 马车里,许娡与宫吟飞对坐在两侧窗口的位置。 宫吟飞又一次打量着许娡,事实上,从早上他来,到现在已经看了不下十遍了。 “侯爷可是觉得我这身装扮不妥?”许娡一副“没见过美女啊?”的表情瞟着宫吟飞。 宫吟飞轻咳了两声,却是没有移开视线,而是看向许娡那双精明的凤眼:“这黑珍珠哪里来的?” 许娡的目光快速闪烁了一下:“朋友送的。” 宫吟飞扬眉“哦”了一声,仍不罢休:“不知是哪位朋友?” 许娡面有不悦,反问道:“莫不是侯爷也想要?” “哦,那倒不是。”宫吟飞摸着下巴,“不过据我所知,这黑珍珠除了南壤郭家,就只有当今的二皇子殿下才有,不知……” 他话没说完便被许娡打断:“谁说一定是在姜国买的!” “哦?”宫吟飞一听来了兴趣,“那究竟是哪一国呢?” 许娡见他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心思一动,笑着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黎国江家公子江影送了一些我。” 宫吟飞颇为诧异,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若以姜国为中心,就是北邻黎国,南邻苗国,东部面海,西部是蛮荒沙漠。 三国在疆土上算是平分天下,但论其实力,苗国稍次于姜黎两国。 所以姜国和黎国的关系更为友好和微妙。 说到微妙,主要还是两国之间没什么差距。 你有的,我也有,你没有的,我们联手抢过来,再平分。 这样一来,倒霉的还是属蛮夷之地的苗国——地广人稀,不好统一,各方面都相对落后。 他不是不信许娡的话,以许家的实力,别说是在黎国,就算把生意做到海外,都是有可能的。 宫吟飞将信将疑地看着许娡,希望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 然而见许娡一副“不信你可以去问”的表情,倒是又信了三分。 许娡之所以这么自信,一是因为江家在黎国确实有经营珠宝生意,二是因为江家的大公子曾向许家提过亲。 江家公子江影,是黎国首富江家的继承人,年轻有为,人也潇洒,是黎国所有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偏偏江影看中的是许娡。 这件事情,许娡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三年前,许家为了拓展生意版图,便在津州举办了一场商会的聚会活动,黎国江家受邀参加。 许娡当时十二三岁,算是从小女孩出落成“大姑娘”,可以谈婚论嫁了。 古时候说亲,三年五载的实属平常,所以许娡要早做打算。 那个时候,她才刚刚接触雇主,单子并不多。 主要还是许娡的年纪小,雇主不放心将重要的任务交给她,佣金也自然少些。 所以她当时只想找个门当户对的有钱人家嫁了,如此后半生也好富贵无忧。 初见江影,虽谈不上好感,但也不讨厌,主要还是他家有钱,跟许家一样是富可敌国的首富级人物,于是被许娡盯上了。 互相见面时,发生了小小意外——许娡的面纱掉了。 当然了,许娡是不会说她是故意将面纱吹掉的。 她自来模样就好,五官清秀不说,眉目间还自带一股娇媚,自然成功吸引了江影的注意力。 江影不过比许娡大个七八岁,却正好是对异性充满好奇和冲动的年纪,一眼便不能自拔,非要他爹当场向许家提亲不可。 他爹倒是欢喜,不料许明却是以“女儿还小”为由,委婉拒绝了。 至今,江影的信件和礼物仍不间断,所以许娡并不担心宫吟飞真的跑去问江影,因为江影送的礼物多到估计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三年一晃而过,想不到她即将是永宁侯夫人了。 心思百转间,许娡已调整好心态,心情愉悦地掀开窗帘看临街的风景。 当马车驶入汾水大街时,车速明显变慢,走走停停的。许娡注意到沿街停了许多华丽的马车,便猜是要到了。 她心里估摸着时间,百步的距离居然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又不好把头伸出去看,只好问宫吟飞:“怎么这么久?” 宫吟飞眉眼不抬,习以为常道:“在排队下车吧,别急,再等等。” 下车还要排队!许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到底来了多少人呀! 叫是汾水大街,但实际上比许宅的定安巷宽不了多少,只能按秩序依次等候下车。 许娡平时都要睡到辰时,今天起的早了,在走走停停的马车上直犯瞌睡。 宫吟飞瞟了她一眼,嘴角带笑。 终于,轮到他们了。 丹青撩了车帘,宫吟飞提袍而出。 许娡跟在他身后,由宫吟飞为她临时安排的婢女花影扶着下车。 当花影靠近时,许娡发现她的呼吸特别的沉稳,不由怀疑她会武功,当即试探一番,脚底一滑,还来不及惊叫,花影已经上前将她扶稳。 “小姐当心。”花影低眉顺眼,毕恭毕敬道。 许娡微挑眉梢,单从她敏捷的反应和结实的臂力就可以断定她一定是个练家子。 于是她故意气息不匀,脚步虚浮,为了是掩花影的耳目。 大门之外,乔国公携夫人亲自迎接众位宾客。 男宾由体面的管家或小厮引到外院的会客厅或书房,女宾则由体面的大丫鬟带去后院的花厅或宴息间。 许娡和宫吟飞到的不早不晚,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见宫吟飞带了一位陌生的女子下车,乔国公立即向身旁的夫人李氏递了个眼色。 李氏会意,忙上前迎了几步:“呦!这位是永宁侯夫人吧?当真是贵客,欢迎欢迎。” 此言一出,大家的注意力不免被吸引过来,都想见见这位姜国首富的千金,未来的侯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034:春宴 - 毒女为夫 - 奶嘴 这边宫吟飞已先行向男女主人行礼:“吟飞见过国公爷,国公夫人。”说着,朝许娡招手,“娡儿,来见过国公爷和国公夫人。” 许娡忙上前给二位屈膝行礼:“晚辈许娡,见过国公爷,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热情的还礼道:“快别客气,老太太和太夫人早就到了,在花厅等着呢。” 什么! 许娡听了不由冒汗,敢情今天要见未来的太婆婆和婆婆了!她还没有准备好呢。 乔国公这时满面红光走上前,一副男主人姿态:“贤侄无须多礼。”然后以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许娡,“早就听说太后赐婚一事,嗯,不错,是个美人!吟飞啊,你有福了!”说着拍了拍宫吟飞的肩膀。 许娡本来对乔国公的印象蛮好,鹤发童颜,老当益壮的。但听他这一番话,印象分直降一半,只觉得他是个挑肥拣瘦,老气横秋的。 于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给他。 “呦!这不是永宁侯吗?”身后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 许娡闻声回头,只见一位身着密合色绫缎直裰的俊俏男子从马车上下来。头发束起一半,用一顶象牙冠固定,余下的倾泻身后;五官精致深邃,叫人一见倾心的模样自带一股**气度;手中一把水墨画的折扇,看上去很是潇洒。 相比之下,宫吟飞倒显得沉稳许多。 但许娡觉得“老气”一词更适合他。 宫吟飞见许娡掩口失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说话那人已走过来向国公爷夫妇行礼完毕,转过来又向宫吟飞拱手一礼:“宫兄,别来无恙吧!” 宫吟飞回以淡淡微笑:“沈兄客气了。”然后按照惯例向许娡介绍,“这位是定安侯沈三爷。” 沈三爷名叫沈寒星,是定安侯府沈家老太爷沈昌平和夫人郭氏的嫡子,家中排行第三。 沈家世代为官,到了沈昌平这代达到鼎盛,得封定安侯,且世袭罔替。 所以,宫沈两家虽同样是侯门,但从世袭制度和资历上来说,武将出身的宫家自是不能跟沈家比的。 但如今,宫家的靠山是贤德贵妃,而贤德贵妃的凭仗是当今太子。 即为太子,不出意外,将会是下一任皇帝。 如此,两家在朝中的地位也就不相上下了。 许娡理解为这就是所谓的“硬件不足软件补”吧。 但她冷眼瞧着,宫吟飞似乎有意疏远沈寒星,虽不知原由,但她未来的夫君是永宁侯宫吟飞,所以自然要看宫吟飞的脸色行事。 于是收了笑,裣衽蹲身行了一礼:“妾身见过侯爷。” 沈寒星闻声看过来,见她身姿娇柔,端庄有礼,清丽的眉眼中自带三分娇媚,很是耐看,一点不似传闻那般是个母老虎啊!不觉摇头失笑,看来传言果真是当不得真的。 “素闻许姑娘貌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沈寒星摇了摇扇子,客气道。 乔国公混迹官场多年,最会察言观色,见气氛有些僵,忙笑着招呼道:“差不多都到齐了,咱们一起进去吧。” 国公夫人也笑:“是啊是啊,快请进吧。”说着,拉住许娡的手,“你啊,不用惦记你家侯爷,他自有爷们的玩乐,我们去后院,你只管放心的玩,千万别拘束。” 许娡莞尔,不由在人群中搜寻宫吟飞的身影,见他已经被人群簇拥着进了大门,这才随一干女眷走了进去。 既来之则安之,许娡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已经习惯出入各种社交场合。 落落大方跟在国公夫人身后,许娡始终落后她半步,如此,即不失礼又显谦恭。 国公夫人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国公府里原本是要坐着青帷小车往来各处的,但今日人多,小车明显不够用。于是国公夫人便领着各位女眷乘了画舫,穿湖而过。 这国公府的前身原本是座皇家园林,是先皇为其皇后修建的。当时皇后病重,先皇想借此来冲喜,不想皇后福薄,园林修了一半,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便一病归西。 先皇为避免睹物思人,便将园子赏给了乔国公。 许娡站在船尾,环望四周,眼望之处,有山有水有湖泊,倒是跟颐和园差不多。不由感叹起皇家的奢华。 远远的,就见对岸聚集了好些个贵妇和小姐,大家都想第一个见见这位永宁侯夫人。 许娡眼尖,立即注意到人群之中,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太太被众多女眷簇拥着,俨然一副太后出巡的模样,便知她是宫家的老祖宗。 不过老祖宗身旁,左右各站了一位年过四旬的美妇人,距离太远的缘故,许娡分不清哪一位才是她的准婆婆。 说不紧张是假的。 许娡觉得心跳有些加快,手心也有些潮湿,这在以往她执行任务时都是不曾有过的。 她必需在下船前调整好心态,告诉自己,那不过是这次协议婚姻的附属品,只需表面上做到孝敬有加即可。 后院里没有男仆,几个健壮的婆子拉住绳索将画舫横停在岸边。 七八个穿着嫩黄色比甲的小丫头上前将画舫上包括许娡在内的女眷们恭敬请下船。 下了船,与岸边等候的女眷们聚在一块,贵妇小姐,丫鬟婆子的,浩浩荡荡足有上百人。 国公夫人拉着许娡的手,先行来到老祖宗面前,讨好道:“老太太,我把您的孙媳妇带来了。” 许娡大方看着面前这位奶奶级的人物,见其一身棕色底子蟒纹镶边棕红缎面阔袖长衣,下配一条赤金撒花缎面裙门姜黄底子马面裙,身姿雍容富态,看上去慈祥和蔼。面容虽留下岁月的痕迹,但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华绝代。 见老太太眉眼带笑,许娡忙端庄行礼道:“问老太**。” “呦!还叫老太太呢,该叫老祖宗才对。”不知是谁多了句嘴,众人一阵哄笑。 老祖宗的称呼更亲近些,一般自家人才这么叫。 许娡听了不由脸红。 老太太眯眼笑着,见许娡一张巴掌小脸红得快滴出血来,忙笑着上前,从国公夫人手里接过许娡的手,欢喜地拍了拍:“别听她们的,来,见过你伯母。”她说着,将许娡引向了右手边。 035:插曲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娡抬眼,见其右手边的美妇人四十左右的年纪,身量细长,皮肤雪白,长眉入鬓,十分漂亮,只是不苟言笑,看人的眼神也有些疏离;一身丁香色镶边藏蓝底子丁香色花卉纹样缎面对襟褙子,下配一条鸭卵青的马面裙,在众多环肥燕瘦,花花绿绿的人群之中显得有些突兀。 许娡心知这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忙裣衽行礼:“见过伯母。” 许娡口中的伯母正是贤德贵妃宫若雪和永宁侯宫吟飞的生母,永宁侯府的太夫人安氏。 太夫人安氏并不像国公夫人那般热情,却也没叫许娡下不来台,嘴角弯了弯,将手腕上的一串琥珀连青金石手串褪下来给许娡做见面礼。 许娡笑着道谢,双手接下。 然后是老太太赏的碧玺石佛珠,国公夫人赏的红玛瑙镶金胸针……一路下来,接礼物接到手软。 这些人中,有几位在宫吟飞画给许娡的画册上出现过。例如曹国公李家的国公夫人赵氏和媳妇潘氏,定安侯沈家的太夫人郭氏,顺昌侯夫人朱氏,恪靖侯夫人杨氏,还有襄南伯夫人,建邺伯夫人和肃毅伯夫人等等。 许娡发现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已婚。 至于那些未出阁的姑娘,只有劳烦国公夫人一一向许娡介绍了。 这些千金小姐们,大多千篇一律,许娡只记住几个主要的,其余无关紧要的人物也懒得浪费自己的脑细胞。 待所有人介绍完毕,已是晌午,该是开席的时候了,众人便往花厅的方向走。 “嫂子!等等我。”一个甜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许娡只觉得耳熟,回头一看,正是宫吟飞的妹妹宫若楠。 跟宫若楠一路跑过来的,还有一对可爱的双胞胎。 因为是宫若楠带头跑的,所以国公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吩咐身旁的大丫鬟:“快帮宫三小姐擦擦,瞧这一头的汗。”然后佯怒训斥两个双胞胎的女儿,“哪像个小姐样子。” 许娡在一旁瞧着这对双胞胎,比宫若楠小个一两岁的样子,圆脸蛋,大眼睛,活像两个瓷娃娃。若不是其中一个笑起来有酒窝,还真分辨不出模样。 就见有酒窝的吐了吐舌头:“我们才在花园里玩来着,若楠听说她嫂子来了,非要带我们见见,六妹跟着凑趣,这我们才来的。” “母亲别听五姐瞎说!”没酒窝的女孩撅嘴,“才不是我呢。” 一个六妹,一个五姐,看样子她们就是国公府的五小姐和六小姐了。许娡默默记下,带酒窝的是姐姐,不带酒窝的是妹妹。 姐妹俩在这你一言我一语的“针锋相对”,逗得在场众人捧腹大笑。 许娡见众人各个眉眼带笑,便知这对双胞胎的讨喜程度,也跟着笑起来。 这时候,宫若楠跑过来,挽着许娡的胳膊,一脸骄傲道:“梦莲、梦萍快来看!这就是我家嫂子,漂亮吧?” “若楠!”太夫人在许娡身后低斥一声,“不许没规矩。” 虽是低声喝斥,但连许娡都觉得背脊发凉,可想而知宫若楠的感受。 再看宫若楠,已如霜打的茄子,整个人蔫下来,败兴地撇了撇嘴,乖乖地站到宫家老太太的左手边。 既是媳妇发话,老太太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在阔袖掩映下拉住宫若楠的手,叫她别害怕。 宫家太夫人是宫若楠的嫡母,此次本不想带她来的,奈何老祖宗坚持,这才妥协。太夫人这么做也有她的道理,在她看来,庶出子女的修养和地位都跟嫡出的子女有差距。与其在外丢宫家的脸面,不如乖乖待在家里。 眼见着就要冷场,姐姐乔梦莲眼珠一转,做出一副惊艳表情,看向许娡:“咦?你们不觉得她很像贵妃姐姐吗?” 妹妹乔梦萍若心灵相通一般,配合她演戏:“真的诶!不过贵妃姐姐的眼睛更漂亮一些,鼻子嘴巴更精致一些,气质更高贵一些,对吗伯母?”说着,跟乔梦莲一块看向宫家太夫人。 太夫人安氏只有两个儿女,一个是当今的贤德贵妃,一个是当朝的永宁侯,自然是要骄傲一些。 虽然听惯了恭维的话,但对一位母亲来说,夸赞自己的孩子,再多的话也不嫌多。 所以乔梦莲和乔梦萍唱的这一出双簧,太夫人听着十分受用,连连点头。 倒是苦了许娡,成了众人的笑料。 国公夫人见许娡神色无常,这才继续招呼各位:“咱们往花厅去吧。” 因为刚刚被宫若楠叫住,此时的许娡落在了队伍的最后,跟乔梦莲和乔梦萍走在一块。 待路过一处由太湖石堆砌的假山群时,不知从哪里走出一位水葱似的姑娘,穿了一身水绿绣金蓝缎领褙子,默默跟在人群之后。 妹妹乔梦萍第一个反应过来,压低声音惊呼道:“安静!你怎么在这里?刚刚还以为你跑丢了。” 安静!宫吟飞的表妹? 许娡只感觉自己的神经紧绷了一下,回头一看,果然是她。 安静一见许娡,点头叫了声:“许姑娘。” 许娡也淡淡的回应:“安小姐。” 相互打过招呼,安静才向双胞姐妹解释:“……因一时内急,就去净手了。” 乔梦萍听了不以为意,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下次去之前记得跟我们说一声,或者随便跟哪个婆子丫鬟说一声,免得我们担心。” “是。”安静谦恭有礼道:“不会有下次了。” 安静实际比乔梦莲和乔梦萍两个大了不止一两岁,但后两位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而她不过是从三品佥都御使的过继女,地位的悬殊让安静抬不起头来,连说话都是低声下气的。 而妹妹乔梦萍作为国公府里最小的小姐,平时被长辈们宠着,哥哥姐姐们惯着,底下人捧着,人情世故方面略有欠缺,比较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也分辨不出人心虚实。 倒是姐姐乔梦莲更八面玲珑一些,笑着听安静把话说完,也不多问,便携了安静的手:“一起走吧。” 036:点戏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娡将三人的神情一一看在眼里,若说乔梦萍是直肠子,那么乔梦莲的肠子不过比她多了几道弯罢了。 至于安静,许娡心中冷笑,估计连乔梦莲都看出她在说谎。 还说什么内急,应该净手是假,避祸才是真吧。 让她当着宫吟飞祖母和母亲的面,当着诸位侯伯夫人和媳妇的面,不顾形象的跑出来,她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她不像乔梦莲和乔梦萍,有国公小姐的头衔,就是痴了傻了也有人挤破头去争抢。她不过是个小小佥都御使的过继女,想要出人头地,就必需攀上高枝。 但她心里的高枝只有宫吟飞一个,其他的还看不上,这就难办了。 为了能够配上宫吟飞,安静何止付出一点半点?光是双面绣就学了整整三年,这还是在她有天赋的前提下。 结果换来的是什么?不学无术的商贾之女! 这个真心不怪许娡,她是有一技之长的,只不过不适合她的身份罢了。 一行人顺着湖边的堤岸缓缓前行,伴着和煦的春风,观赏岸边新绿的杨柳丝。 这个时候,鸟儿已经从南方飞回来了,在树上叽叽喳喳的,更添了一丝生气。 远处,一座朱漆拱桥横卧湖上,不时有青帷小马车从桥上驶过,许娡遥望过去,就是不知宫吟飞坐得是哪辆马车。 走了一会,由一条曲径通幽的石子小路绕至由青石铺就的大道上,百步之后向右拐了个弯,便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彩绘长廊。 许娡倒不觉得新鲜,眼观鼻鼻观心,亦步亦趋跟在人群之后,直到花厅。 花厅位于后院正中,是一座三合院式的建筑,是国公夫人专门用来招待女眷的地方。院内摆放着牡丹、芍药等,象征富贵吉祥,寓意美好的名花。 许娡注意到这些花都是盆栽的,而且也不是花季,想必是在花房里开了花才拿出来摆的。 国公夫人在安排坐席时,考虑到许娡虽然跟宫吟飞订了亲,但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所以还是将她分到了西厢,跟各家小姐们坐一桌。 可在各位小姐眼中,她又有些不入流——因是商贾之女,都有些瞧不起她。 许娡也都理解,但见她们自持身份高贵,也不在乎,反正她是来吃饭的。 吃饭的时候,东厢房的年轻媳妇纷纷跑去正房向夫人们敬酒劝菜,热闹非常。 相反西厢房却是落针可闻,连碗筷的声音都听不到。 许娡虽然没有吃饭咂嘴或是碗筷叮当响的习惯,但是压抑的气氛她有些受不了,难道深宅大院都是如此?她不禁看向右手边的宫若楠。见她也是形同嚼蜡,这才默默放下心来。 所谓春宴,不过是积年的惯例。 几个大家轮流着张罗,前年是永宁侯宫家,去年是定安侯沈家,今年轮到了护国公府乔家来办。 筵席一散,众位夫人小姐移到偏厅喝茶。 不一会,一个大丫头恭敬来禀:“戏台子那边准备好了,请夫人小姐们移步出云台。” 出云台,即是护国公府内院女眷们看戏听曲儿的地方。 此次国公府特意花重金请了全福班的名角尤彩云、葛小香等人来唱。 一干人等分主次落座,台上便开了锣。 许娡有幸坐到了宫家老太太身后的第三排,仅次于国公夫人和宫家太夫人等人。老太太只要回头便能看见她,相比于安静和宫若楠坐的西北角,算是相当体面的位置了。 国公夫人深知宫家老太太喜欢热闹戏文,便接连点了几折诸如《大闹天宫》、《刘二当衣》等戏来讨老太太的欢心。 老太太自是看得津津有味,笑口大开。 但许娡并不喜欢谑笑科浑的戏码,为了不让自己犯困,只得坐在座位上嗑瓜子。 一盘瓜子很快就被许娡吃完了,许娡不好意思地看向一旁服侍的丫头,丫头会意,便又给她盛了一盘来。 瓜子磕了三盘,戏也听了三出,宫家老太太有些乏累,便先行离了座位,到屋里歇了。 国公夫人客气地让宫家太夫人也点一折戏来听,可太夫人却将皮球踢给了许娡,有意试她一试。 许娡这厢被点了名,忙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屑,接过戏单来看:《鸣凤记》、《窦娥冤》、《南柯记》等等。 许娡这辈子生在富贵人家,戏文看过不少,但她一个都不记的。或是想起了情节却不知道名字的,或是看了名字却不知道情节的,着实苦恼。 宫若楠有意帮她一帮,但奈何间隔距离有些远,若冒然起身过去又恐惹了嫡母不高兴,在座位上急得跺脚。 许娡耳力过人,自然是听到西北角的焦急声响,不免心中又对宫若楠喜欢几分。 她端着戏单,却并不急着点戏,而是在分析太夫人的意图。 若说,单从点个戏文就能将一个人分析出一二来,倒也省事了。 估计太夫人是想试探自己为人处事的能力以及个人的品味罢了。 这样一来,倒也简单。 倘若她刚刚推诿谦让的话,太夫人就会觉得她太过小家子气,不配做她的儿媳妇。 但如若她立即点了脍炙人口的戏码,太夫人又会认为她妄自尊大,且平日里玩乐无度,更是不配做她宫家的媳妇。 总之,婆婆看媳妇,若看得上的,怎么都好;若看不上的,即便是仙女下凡,她也会嫌出个一二来,古今皆如是。 所以呀,许娡只消大大方方,认认真真的看戏单,待众人的耐性没了,再随随便便点一出不常演的戏码即可。 就这么简单。 许娡打定主意后,又将手里的戏单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当她的视线落至尾部的戏名时,不觉喃喃出声:“重生记……” “这个好!”国公夫人在一旁帮衬,“正合了你家婆婆的心意呢,是吧?”说着递了个眼神给旁边的宫家太夫人,意思像说“人家姑娘第一次来,别为难了人家”。 太夫人授意,微微点了点头道:“就这出吧,也是许久未听了。”语气虽平淡,但许娡并没有从她的声音中听出嫌恶,应该是安全过关了吧? 037:护送 - 毒女为夫 - 奶嘴 看戏时,方知这出戏跟她理解的重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不过是名字起的讨巧,勾起了她的兴趣罢了。 许娡被这咿咿呀呀,哼哼唧唧的唱腔折磨了一下午,待晚宴时,戏台才散。 席间,宫若楠简直是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在看许娡。 许娡觉得莫名其妙,也很不自在,不由小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宫若楠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嫂子是如何知道母亲喜欢《重生记》的呢?” 什么! “太夫人喜欢看《重生记》?”许娡惊呼一声,立即招来一桌子的白眼。 她混不在意地向宫若楠求证:“你唬我的吧?” “我唬嫂子做什么?”宫若楠反问,“母亲素来不喜热闹,即便看戏也只爱看《葬花》啊,《拜月》啊这些肃静的戏文,这个《重生记》呢,由于唱词太少,一般人都不爱看,所以母亲只在她过寿时才点给自己看的,可见她是有多喜欢了。” 过生日,寿星最大,点个自己喜欢看的戏码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如此说来,倒是许娡歪打正着了。 “嫂子还没说是如何知道的呢?”宫若楠不依不饶地扯了扯许娡的衣袖,忽然眼神一变,眯眼坏笑起来,“该不会是二哥偷偷告诉你的吧?” “这个嘛……”许娡心里琢磨着,总不能跟她说是自己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吧?犹豫了一下,便按她说的,“正是你二哥告诉我的。” 宫若楠听了,一脸扫兴的“哎呀”一声:“还真是他啊?”她还以为许娡有什么过人之处,想讨教一二呢。 许娡就有些哭笑不得:“不然你以为呢?” 宫若楠便撅了撅小嘴,夹了一筷子水晶虾仁吃。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酉时一过,便有人陆陆续续的离开。 为避免失礼,许娡待客人走了有一半的时候,方才起身告辞。 自有国公夫人热情相送。 乘了青帷小马车到了大门处,一撩车帘,便见一颀长身影站在车旁。 二人相视一笑,宫吟飞先开口:“玩得可尽兴?” “尽兴。”许娡笑着回答,然后由花影扶着下了马车。 宫吟飞点头道:“这我就放心了。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在这等老祖宗,先叫丹青送你回去。” 许娡见他想得如此周到,也不好拒绝,便福身应是。 丹青自是一百个不愿意,但侯爷吩咐,他也只能照办。左右是在国公府,这个危险人物又由他亲自护送,倒不担心侯爷的安危。 领命带着许娡上了一辆平顶的翠帷马车,由他亲自驾车上路。 途中,许娡见丹青始终冷着个脸,一言不发的,只感觉自己在坐囚车一样,不由叹了口气:“丹大人似乎不待见我。” 丹青倒不是惜字如金之人,闻言冷笑一声:“麻烦许姑娘把‘似乎’二字去掉。” 许娡听了脸一黑,好在此刻是天黑,别人看不见她的神色。 就见她嘴角抽了抽,说道:“既然丹大人不待见我,大可以向侯爷禀明,让他退了这桩婚事便可,何苦来让自己难受呢。” “请许姑娘搞清楚。”丹青仍旧不苟言笑,“要娶姑娘的是侯爷,不是我。”意思是你搞错对象了。 许娡不由好奇:“莫非丹大人与侯爷的看法不同?” 她原本是随口一说,但落在丹青的耳朵里就成了她在挑拨离间他与宫吟飞的关系。 人就是这个样子,既认定你是假装,那么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当真。 丹青亦是如此,他认定许娡是那晚的杀手,所以无论她如何说,如何做,都左右不了他的判断。 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还真是可怕。 不过许娡倒是佩服他的眼力,因为他的判断没有错,只是她不能承认罢了。 护国公府所在的汾水大街与许宅所在的定安巷只相隔了两条街,说话的功夫便到了。 许明因为久等不见许娡回来,便想叫许世杰乘车到护国公府去接,马车都预备好了,却见丹青大人亲自将许娡送回,许世杰受宠若惊,忙打发下人去请许明出来。 “不必了!”丹青面无表情叫住那名小厮,“侯爷那边还有事,人既已送到,在下便告辞了。”说完,也不管许世杰如何挽留,径自驾了马车调头离去。 许世杰望着疾驰而去的马车,直到马车隐没于黑暗之中才悻悻然收回视线,低声纳闷道:“这丹大人好像不太友善啊!” “别管他了。”许娡转身往回走,“也许是喝多了呢。” 丹青身为正四品的二等护卫,形同宫吟飞的左膀右臂,理应受到护国公府的礼待,喝一两杯实属正常。 但许世杰听了却直皱眉头,追上许娡上看下看,一脸担心道:“他没把你怎么样吧?”要知道前一阵的红绡风波便是因他酒后乱性惹的祸事。 “二哥,你想什么呢!”许娡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快进去吧,还要到父亲那说一声呢。” 许世杰只好挠了挠脑袋,命人关了大门,随许娡去到主院许明那里。 许明见了许娡的头一句并不是问她都见了谁,有没有失了体面,也不关心是谁送她回来的,而是问她累不累。 许娡心下一暖,自然笑着说不累,实际却是累得要死,不等许明开口,已经巴拉巴拉将她在护国公府的情形事无巨细的跟许明说了。 许明点了点头,跟他猜的也差不多大概。 但见许娡面有倦容,便心疼地打发许娡回房休息。 待许娡走后,许明才问许世杰:“是谁送娡儿回来的?” 许世杰如实回道:“是丹青丹大人亲自护送大妹妹回来的。” 许明听了,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不再多言,挥了挥手道:“时候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许世杰便恭敬一礼:“是,父亲也早些休息。” 何氏在房里等候多时,眼见斗柜上的自鸣钟指向十点钟的方向,再坐不住,披了件灰鹤色的锦绸披风去了中堂。 038:担忧 - 毒女为夫 - 奶嘴 因卧房与中堂只隔了个院子,所以何氏并没有叫丫头跟着,只一个人从中堂后门进去,绕过隔断墙,看到许明在主位上沉思。 “老爷!”何氏轻唤一声,见许明向她看过来,便问:“娡儿已经回来了吗?” “嗯,已经回房了。”许明示意何氏坐到他右手边的位置上。 何氏便知他有话要说:“怎么了?” 许明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娡儿她……” 没等许明把话说话,何氏便紧张道:“娡儿闯祸了?” 许明“啧”了一声,斜眼看她:“你一个做母亲的,怎么不盼着点女儿好呢?什么叫‘闯祸’啊?” “那是怎么了啊?”何氏不由埋怨,“老爷你又不说。” “我哪里不说了。”许明向她解释,“这不是没想好怎么跟你说嘛。” 何氏听了拍着大腿“诶呦”一声:“跟我说话还想什么措辞,老爷赶紧说就是了。” 许明只好重重的叹了口气,把方才的想法说出来:“你说……咱们要不要跟娡儿摊牌呢?” “摊牌?”何氏寻思了一下,“老爷是指跟宫吟飞的协定?” 许明悠悠点头:“是啊。”继而说出他的担忧,“我原还担心宫家会嫌弃我们是商贾出身,苛待了娡儿,但如今看来,侯爷倒是对娡儿颇为用心。以侯爷的才干和手段,又是那样的面貌,难保将来娡儿不会对他动心。若在动心前得知真相还好说,万一是在动心之后才知道……”他不敢想象。 “老爷是怕娡儿怨恨我们?”何氏也是越听越怕。 “怨恨我们倒不怕。”许明摆了摆手,“怕只怕娡儿会偏激做出傻事来……每每想到这个,我都觉得自己没脸面对娡儿。” “老爷快别这么说。”何氏将手搭在许明的手臂上,“两亿两白银呐!那可不是小数目,往小了说,您这是为了我们许家的前途,往大了说,您是为了姜国啊老爷。” 怎奈何氏越是这么说,许明越觉得对不起许娡,不由握紧了拳头,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何氏想了想,又换了种劝法:“老爷,不是我自夸,你我都是商户出身,生出的孩子个个精明通透,世清和娡儿尤是如此。依我看呐!娡儿未必会想不开。” 此话果然有了些效果,就见许明看着何氏,一副“说来听听”的表情。 何氏便回忆道:“记得娡儿十二岁那年,宋家小姐十三岁。有一天,春婷那孩子哭着来找娡儿,说是被男方退了婚。老爷也是知道的,娡儿二话不说领着护院将那男孩子打一顿,生生把人家的腿给打断了,最后赔了人家五百两银子才算了事。” 许明自然记的这件事情,不觉嘴角微翘:“是啊,娡儿自小便与别家女孩不同。可是这跟她想不想得开有什么关系?” 何氏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他会这么问:“老爷您忘啦?当时娡儿怎么跟春婷那孩子说的?”她学起许娡当时鄙夷的神情,“‘为那种狼心狗肺的男人不值得’!我当时还纳闷,娡儿小小年纪如何懂得这些?那些话又是哪里学来的?如今想来,怕是上天早有安排吧。” 许明拧着眉头,觉得何氏的话虽然有些牵强,却成了眼下唯一能够宽慰他的话了。 他长叹一声:“好吧。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个时辰前,宫吟飞正在护国公府等候宫家老太太等人。 见青帷小马车旁跟着自家的丫鬟,便优雅上前相迎。 亲自扶了老太太下来,宫吟飞关心地问:“一切都好吧?” “都好,都好。”老太太笑着应着,将媳妇安氏和孙女宫若楠撇在身后,拉着宫吟飞的手往外走,小声的说:“你这个媳妇啊,挑得不错,我喜欢。”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老人家的任性,叫宫吟飞哑然失笑。 得了老太太的肯定,那许娡将来在宫家的日子就会好过一半,至于另一半……宫吟飞不由看向身后的母亲安氏。 老太太还不知道下午点戏的事情,但她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孙儿的心事,拍拍胸脯,向他保证道:“你母亲那边不用担心,有我呢!” 宫吟飞听了有如吃下一颗定心丸,当即讨好笑道:“有老祖宗护着,孙儿想不放心都难。” 因为与许明的协定,宫吟飞要确保许娡在宫家不能受半点委屈。万一叫许明知道自己的心肝宝贝在宫家过得不自在,接了回去,他找谁要钱去! 出了护国公府的大门,四人分坐两辆马车,老太太和太夫人一辆,宫吟飞和宫若楠坐后面的一辆。 二人一上车,宫吟飞就见宫若楠朝他挤眉弄眼的,不觉好笑:“你吃错药了?” 宫若楠“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故作嗔怪道:“二哥哥,以往看你对那些姨娘们爱搭不理的,没想到竟是对嫂子情有独钟,呵护备至,连母亲的喜好都一并告与她知道,连我这个做妹妹的都要嫉妒了呢。” 宫吟飞听得云里雾里:“母亲的喜好?” 宫若楠大眼萌萌地点头:“是啊,嫂子连母亲喜欢看《重生记》这种稀罕事都知道,难道不是二哥哥事先告诉嫂子的?” 宫吟飞身为男子,除了夜里睡觉,白天几乎都待在外院的书房,哪里会对后院女人们的喜好上心。 但闻宫若楠所言,不由一愣,但瞬间回转过来,面色如常,嘴角含笑地摸了摸宫若楠的头:“就属你是个鬼灵精。”说话模棱两可,并不点破,只含糊着应答。 宫若楠却只当他是承认了,靠着宫吟飞的肩头,越发撒起娇来:“嫂子还没进门,二哥哥就这样偏帮着,若是进了门,哥哥还不知道要怎样疼惜呢!” 宫吟飞由她靠着,开了几句玩笑,也就到了家。 并不曾回内院,而是依旧在外书房歇着。 见丹青已经回来,随口问了几句许宅的情况,便继续拿了《左传》翻看。 看了几页,见丹青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知他有话要讲。 039:嫁前 - 毒女为夫 - 奶嘴 “有什么话想说?”宫吟飞一副不以为意的口吻问他。 丹青事先已揣度再三,闻听宫吟飞问起,肃然拱手道:“侯爷,离婚期不过六七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一副劝他回头是岸的口气。 宫吟飞轻轻摇头苦笑,随手翻了一页书:“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纠结。” 丹青听了就有些气不过,侧过脸去:“侯爷不觉得牺牲太大了些吗?” 宫吟飞放下手里的书,不以为然道:“这算什么牺牲?我不娶她,姐姐也会让我娶别人,既如此,不如娶个相熟的还好些。所以啊,你还要看开一些……” 丹青却不认同:“若是不能娶个自己喜欢的,不如一个人过的潇洒。” 宫吟飞但笑不语,他自然也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但生在侯门世家,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总不能什么好事都叫你摊上了,享受富贵之余,总要相对牺牲些什么吧。 次日,便是四月初一。 因日子定得仓促,好多东西都预备不齐,例如许家订的五幅苏绣和两百匹杭绸,都是耗时耗力的活计,一时半刻做不出成品,只得慢慢等做出来再说。 好在京城繁华,卖什么的都有,只要有银子,没有你买不到的东西。 许明花重金买了些他看得上眼的给许娡陪嫁,至于苏绣和杭绸,京城倒是也有卖的,但是工艺和品质却是市面货,他看不上眼,故没有采买。 宫许两家日夜忙碌,宫家主要是粉饰新房。 宫府,也作永宁侯府,至今尚未分家,各房均住在府内。 因人口众多,面积是许宅的两倍。 府中亭台楼阁,池馆水榭不胜枚举。 其中,属老太太的院落最大,太夫人与宫吟飞的次之。 长房宫吟长因是庶出,只在正院后分得一座三进院落。 妹妹宫若楠则在老太太后面住了座二进带阁楼的小院。 因这府邸是皇上命工部在他家原有的基础上翻盖扩建的,算是赏给永宁侯的,故此永宁侯的院落处在中路正院——一座四进的院落。 老太太住的是西路上一座五进院落,太夫人是在东路上的四进院落。 另外,在东路后面还有一处跨院,目前用来安置宫吟飞的几位姨娘。 虽人员繁多,却是在一个府邸里装着,另有一座打通的府邸暂且空着,只叫了些陪房去看房子,家里人都叫那边作东府。 老太太本想命人将东府收拾出来,奈何时间仓促,宫吟飞又不允,方才作罢。 宫吟飞选的新房还是他的中路正院,因为才兴建不久,他又不常进去居住,里面的东西几乎是新的,不用再另外添置,只须换上大红的被褥,再将房间装饰得喜庆些即可。 待许家的嫁妆准备完,已是四月初四。 吃过晚饭,许明叫许娡叫到了房里,将嫁妆的礼单递给许娡。 何氏在一旁解释:“娡儿别多心,只是叫你心中有数,不至于叫丫鬟婆子陪房们诓了去。” 许娡点头表示理解:“女儿也是这样想的,正想要一份,还是爹娘想的周到。” 许明赞许的点点头,忽而面色一转,稍有愧色道:“娡儿恐怕不知,为父此番将你嫁与宫家,其实还有另一层打算。” 许娡听了心中一跳,难道是要跟她坦白了吗?面上依旧是和婉如常,柔声问许明:“什么打算?” “就是……”许明还在挣扎,“就是……” 何氏不露声色地握住许明的手,对许娡和蔼说道:“没什么,你爹不过是想让你多帮着许家的仕途,叫你在侯爷面前为你哥哥多多美言几句。” 许明听了,一脸诧异地看向何氏,见何氏偷偷递了个“算了”了的眼神给他,只好低头不语。 许娡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失望,不明白为什么何氏要阻止许明告诉她真相。 如此听来,倒像是许家高攀了宫家。 但许娡认为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 告别了父母,许娡由小白和小青陪着回到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许娡都是闷闷不乐。一是因为不知道许明和宫吟飞之间的协定,二则是因为即将要嫁作人妇,心中多有或期待,或茫然,或害怕的感觉,种种感觉混合到一块,心中就颇为烦乱。 才一到院门口,就有二等的小丫头出来福身说二小姐来了。 许婕?许娡看了看天色:“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 小丫头摇头:“不知道,不过二小姐拿了个大包袱来。” 许娡见她手里比量着,大概一床被那么大,再联想自己后天出嫁,心中已是了然。 进了房门,直接拐进西次间的宴息处,果见许婕在小杌子上坐着,身后的彩霞手捧包袱立在她身后。 “妹妹你来了。”许娡解了披风,交给小青。 又由小白服侍着解下腰封,脱了衣裳,换了家常的净面褙子。 许婕一见许娡回来,起身向她福礼:“姐姐。” “嗯。”许娡洗了手,在靠窗处的罗汉床上坐下,喝了口茶,“妹妹来找我什么事?” 许婕客气地接过小青递来的茶杯,说道:“后日便是姐姐出阁的大喜日子,做妹妹的没什么可送,特地绣了床被面,希望姐姐别嫌弃。” 许娡稍一挑眉,还真叫她猜着了。所以也没有惊讶,给小白递了个眼神,小白便将彩霞手里的包袱接过来。 “如此,便多谢妹妹了。”许娡笑着说道。 许婕虽知许娡脾性,但见她表情淡淡的,多少有些讪讪的,又闲聊了几句便回去了。 许娡这才叫小白将包袱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床大红色绣金鸳鸯的被面,绣工精良,栩栩如生,竟丝毫不输给绣坊里的绣娘们。 许娡念她用心良苦,便叫小白细心收在箱笼里,后天一起随嫁妆带走。 屋里面凡是她的东西,除了衣裳,几乎都装进箱笼里了,整整装满八个箱笼。其中一个箱笼上了两道锁,那是她这些年挣得体己银子,除了珍宝古玩,能变现的都换成银票了,所以不占地方。 ------------------------------------------------------ 明天娡儿就要出嫁了,小伙伴们期不期待啊? 040:陪嫁 - 毒女为夫 - 奶嘴 按照姜国的风俗,婚礼是在晚上举行。 所以许娡也不急着睡,一直陪家人聊天至亥正,仍有聊不完的话题。 因为时间太仓促了,有些事情只能等到婚后再办,例如向她引荐陪房的事情。 何氏只能将陪嫁的四个庄子和四个宅院的地契田契和陪房的人员安排向许娡交代清楚。 因为四个庄子和四个宅院里,有两个庄子和宅院是在津州的,京城里准备得仓促,且人多地少,不是有钱想买就买的,故此只给许娡置办了两个庄子和两处宅院。其中一处正是许世杰为许娡挑的杜开明的三进四合院,还有一处是在隔了两条街的元宝胡同,同样是三进的四合院。 津州的陪房暂且不提,单是来京城的就有四房的陪房。 其中,在京郊北边一处一千亩的庄子给了陪房甄有福。甄有福今年四十上下,因原配难产死了,只留了个丫头在身边,现在这个媳妇是后找的,小他十来岁,带着个半大小子跟了甄有福,日子还算过得去。 另有一处一千五百亩的庄子在京郊西边,给了陪房程如喜。这个程如喜是许娡院子里程妈妈的儿子,为人比较务实,刚娶亲不过半年,尚未有子女。 剩下的两处宅院,文昌路的给了胡炳泉,元宝胡同的给了寇振兴。 何氏和许世杰另准备了礼物给许娡当作陪嫁,许世杰的礼物是一套竹根套杯,何氏的礼物是两份,其中一份是大哥许世清给许娡的一方玫瑰紫的端砚,另一个是何氏给女儿的在津州城外的一家酒窖。 许娡一一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并默默谋划着。 甄有福她不熟悉,等忙完了这一阵还要仔细打听打听。但程如喜她是知道的,常听程妈妈提起,逢年过节也见过一两次,看着挺憨厚的一个人,新娶的媳妇也是老实巴交的姑娘,庄子交给这样的人家照看,她是着实放心的。 至于胡炳泉和寇振兴两个,她多少了解一些。 胡炳泉是汇香楼掌柜的大儿子,三十多岁,像他老子,很有生意头脑。娶了个比他大三岁的媳妇,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再说寇振兴,也是三十来岁,他原本是茶馆里的伙计,因打了一只汝窑茶杯,被撵回宅子里做了车夫。后娶了二门婆子的外孙女,如今也已是两个儿子的爹了。 这两家人,除了看院子,另有活计安排他们。 许娡记的宫吟飞的礼单中,有两间药铺的。既然胡炳泉善于经营,不如就把药铺交给他。 除了药铺,宫吟飞也给了许娡几处的田地和宅院,暂时应该是无人照看,待她今后寻了适当的人,还要再安排下去。 眼下她不缺金银,缺的还是诚实本分的人家。 何氏等人走后,小白和小青在房里做最后的准备。 二人合力将那簇新的大红嫁衣挂在衣架上,在烛光的映照下,绮丽夺目。 许娡睡意全无地坐在梳妆台前,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懒懒地拨弄着凤冠上的珍珠。 小白打开箱笼,将何氏等人的礼物一并收进去,这才对许娡说道:“小姐在想什么?”如果没什么想的,不如早些休息。 许娡却说:“我在想这几家陪房要如何安排,另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可以为我所用,因为你也知道,宫家那里也给了我不少的庄子和院子,总要有人去打理才行。”然后她又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小白。 小白不住点头:“小姐考虑得是,不过眼下还真的没有多余的人手,这里不比津州,要多少人都有。”随即想了想,又道:“不过小姐说的甄有福这个人,我倒是知道他。” 许娡听了眼睛一亮,叫她快说给她听。 小白便一五一十地告诉许娡,说甄有福太过老实,续弦的败家媳妇又是个贪得无厌,偏偏甄有福又是个妻管严,所以将来要用到甄有福的话,需要多斟酌斟酌。 许娡沉吟片刻,若果真是这样的人,不如不要。但她眼下不能只听小白的片面之词,还须等到婚后见过本人再看。 小白见许娡没有言语,又想起另一桩事情。 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交给许娡,告诉她这是太太给她的陪嫁丫头和粗使婆子。 许娡看了眼名单,除了她房里原有的小白小青和程妈妈,又添了五个进去。 当中更是有何氏身边两个最得力的丫鬟珍珠和珊瑚。 许娡算了算,陪房甄有福家四人,陪房程如喜家两人,陪房胡炳泉家五人,陪房寇振兴家四人,丫鬟四个,婆子四个,一共是二十三人。 这些人既然做了许娡的陪嫁,那就表示她们今后的月例要由许娡来发放。 许娡不由一阵心疼。 小青由二等丫鬟升格为屋里的大丫鬟,还有些不适应,看了眼自鸣钟,已过凌晨。 “小姐,时候不早了,歇了吧?” 许娡也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由小白和小青两个服侍宽衣睡觉。 熄了灯,小青退下,小白留下来在暖阁里睡了。 夜里,小白总是能听到许娡翻身的声音。 “小姐是睡不着吗?”小白轻声问。 许娡又翻了个身,面向床外:“嗯,总感觉心里有事。” “是在担心什么吗?”小白问道。 “说不好。”许娡蹙着眉头,“总感觉明天会不顺当。” 小白心里一惊:“听说明天皇上和贵妃会来观礼,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许娡虽然也在担心这个,但她不想吓着小白,只得说道:“或许是我太紧张了吧,去帮我倒杯茶来。” 小白便起身去西次间倒茶。 许娡则趁着这个功夫摸了摸枕头下面的刺刀和玄铁刀片。 见东西都在,又喝了口茶,这才安心睡去。 倒是小白,被许娡吵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但她可不敢像许娡那样翻来翻去,她只是把眼睛睁开,借着月光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吵着许娡。 她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明天就要随许娡嫁到宫家了,自己的命运也会随之改变吗? 041:梳妆 - 毒女为夫 - 奶嘴 宫家上下从初五起就不曾睡过,一直忙到了初六早上。 许家这边,为了让许娡有个良好的精神面貌,小白特意让她睡到了自然醒。 许娡起身伸了个懒腰,看了眼透亮的窗棱,高声问道:“什么时候了?” 小白和小青闻声从西次间进来:“小姐,已经巳时了。” 许娡先看小白,细挑的身段穿了一身簇新的雪银长衣,外罩葱心绿的比甲,下配一条白绫细折裙细,看着十分水灵;一张秀气的小脸上,杏眼含春,樱唇含笑;梳着丱发,各在两端缠了金红丝缎,越发衬得皮肤雪白。 小青同她是一样的装扮,不过年纪尚小,模样稍微逊色一些。 许娡见她二人显然是精心妆扮过的,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自鸣钟,吩咐二人:“沐浴更衣吧。” “是。”二人蹲身一礼。 彻彻底底洗了个澡,精油用了半瓶,花瓣用了二斤。 香喷喷,光溜溜地站在衣架前,由二人服侍着,一层一层穿上大红色的嫁衣。 嫁衣是由江南织造局为许娡量身打造的,再合身不过。 大红色的蜀锦上,用亚光丝线绣满并蒂莲的暗纹,以金线绣龙凤图案镶边,并以一千颗均匀如莲子米大小的珍珠滚边,迎着光亮,异彩纷呈。 穿好了衣裳,许娡坐在梳妆台前,小白叫小青为许娡擦头发,她自己则出门去找太太,因为新嫁娘要找个全福人梳头上妆铺床的。 许家找的全福人是国子监五经博士的夫人陈氏。 没一会功夫,就见小白引着盛装的何氏和陈夫人笑盈盈地走进来。 陈夫人一见许娡便道恭喜。 许娡懂得规矩,忙让小青将红包给了陈夫人。 陈夫人家虽是当官的,但比不许家财大气粗,笑着接过红包,不住地道谢。 何氏将妆台上的木梳递给陈夫人,满脸是笑道:“就有劳陈夫人了。” “应该的,应该的。”陈夫人笑着接过梳子,一下一句吉祥话的为许娡梳头。 许娡默默坐在妆台前,任由陈夫人帮她梳头,上妆,戴凤冠。 妆扮停当之后,众人散开。 许娡看着镜中的自己。粉白的脸蛋上,胭脂够浓,嘴唇够红,喜庆之余又添了三分艳丽,七分妖娆。 虽然不是很喜欢,但是结婚的妆面大体都是这样,她也只能笑笑。 这时候,许婕进来向各位行礼。 她站在许娡身后,双手搭在许娡的肩膀上,看着镜子中的许娡道:“姐姐真漂亮。” 许娡从镜子里看向许婕:“怎么现在才来?”她以为许婕会第一个到的。 许婕摇了摇头:“帮着母亲在后院招待女眷来着,才得了空就赶过来了,待会还要过去。” 许娡点头表示理解,拍了拍肩上的手:“辛苦你了。” 又闲聊了一会,就听一个小丫头来传饭。 因为婚礼是在晚上举行,但是亲友早早就来了,所以要在家里先招待一顿。虽不及婚宴的菜品,却也风味十足。 吃完了饭,何氏带着一众女眷来到许娡的院子。 许婕先到许娡房里,见她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跟她走的时候姿势一样,像个蜡人。 “姐姐?”许婕走过去轻拍她的肩膀,“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许娡吓了一跳,从来警觉的她竟然也有放空的时候,该打该打。 笑着看向许婕:“吃了又要重新上妆,怪麻烦的。” 许娡这话却是真的,想来,那样厚的脂粉涂上去,她还真怕动一动嘴,粉渣就掉进碗里呢。 许婕会意,掩口而笑道:“饿晕了怎么办?总要吃点才行。” 许娡便将台上的小盒拿在手上:“不打紧,刚刚小白拿了些酥糖给我,我饿了就含一块。” 许婕了然点头,转而又说些别的逗她开心。 待太阳西斜的时候,迎亲的队伍也到了。 许明身着绛紫团花缎面圆领袍,许世杰一身粉红直裰,二人皆是盛装打扮,恭候在许宅门外。 小厮兴奋地跑到二门去报信,二门上的婆子便跑来传话。 许娡便开始紧张了。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说不出的慌张失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急得她直握粉拳。 “姐姐……”许婕双手抱在一起,竟然比许娡还要紧张,以至于连话都说不出了。 倒是小白最冷静,安抚她二人的情绪:“小姐们快坐下。”她为许婕斟了茶,又笑着走向许娡,双手压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坐在锦杌上,“小姐呀,你就安安静静做你的新娘子,一切事情由喜娘喜婆们去烦,没什么可紧张的。”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得二人直愣。 “怎么说的好像你成过亲一样?”许娡随口说了一句。 小白一听满面通红,捂脸娇羞道:“小姐快别取笑我了。” 许娡也只是打趣她罢了,毕竟大哥许世清娶过两回亲,大家多多少少也都懂得一些。 开过玩笑,紧张感果然减少了一些。 这时候,何氏和陈夫人领着几个体面的大丫头,像是怜春、怜夏、彩霞这些个进到屋里,让她们年轻姑娘家在屋里堵门。 其余亲友和姨娘们依旧留在院子里看热闹,有小丫鬟上茶上水。 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个不停,连许娡都能听见,心中除了兴奋,更多的还是紧张。 陈夫人向许娡道了声万福,便将红绸盖在许娡头上。 何氏顿时眼含热泪,用手绢捂了嘴。 许娡耳力过人,听到何氏的抽泣声,自己也是眼眶一红,好在盖头挡着,谁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而此时,迎亲队伍已经停在了许宅门外。 许明和许世杰率一众亲友上前行礼。 因鞭炮齐鸣,锣鼓欢腾,也听见谁都说了什么。 在场众人,除了丹青脸色微沉外,各个都是笑脸迎人的。 宫吟飞一身大红礼服,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向前来围观看热闹的百姓拱手示意。 许明则派了十来个小厮向围观百姓派发红包。 待鞭炮停了,宫吟飞才下得马来,丹青随行,另有几位或骑马或坐轿子的年轻男子随二人一同走过来。 --------------------------------------------- 看到有小伙伴在评论区里留言,说更新太慢了,其实我每天都有更的呀,不过字数比较少,不过瘾罢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要积累人气,希望喜欢本文的小伙伴们可以理解,如果将来上架的话,更新自然就多起来啦~ 042:迎亲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明和许世杰却是一个都不认得。 而许明的亲友大多是商人出身,还不比许明见多识广。 来到近前,双方见礼之后,宫吟飞向许明一一介绍:“这位是静王,这位是刘侍郎,这位是肖总兵……” 他一共介绍了六位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许明听了却是腿肚子转筋,哪里想到此生能见到如此重量级的人物,忙俯首叩拜。 许世杰和身后亲友也学着他跪拜下去。 静王和善,已先行扶起许明等人,淡笑道:“今天是来迎亲的,许老爷不必多礼。” 许明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这怎么敢……” “什么敢不敢的!”肖总兵是武官,为人最是心直口快,见许明娘们似的不爽快,大掌在他肩上拍了拍:“你啊,就赶紧带路,我们还等着喝喜酒呢!” “就是,就是。”旁人也跟着笑起来。 许明无奈,这才起身恭敬的请众人进门。 因为是在京城,许家的亲戚并不多,来的大多是生意场上的朋友。 见静王来了,哪个敢拦。 非但不拦,还陪着笑为他们带路。 顺顺利利便来到了许娡的房门外。 院子里的女眷们何曾见过这般架势,闻听是静王来了,纷纷跪下来叩拜,三呼千岁。 如此一来,气氛就有些怪。 静王很不好意思,对着宫吟飞说道:“我就说我不来的。” 宫吟飞不以为意,半开玩笑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沓红包,“你看,省下不少呢。” 众人大笑起来。 于是肖总兵上前拍门道:“丫头们,快开门把你家新娘子请出来吧。” 房里都是姑娘们,一时间不知所措,便想开门放他们进来。 “不行!”小白拦在门口,壮着胆子扬声向外道:“今儿是咱们小姐出阁的日子,我可不管什么王爷还是总兵,只管拿了红包来,不然我可是不开门的。” “呦呵!”肖总兵来了兴趣,回头问宫吟飞,“这是哪家的丫头?有性格,我喜欢。” 小白听了心中一霁,面色微红。 宫吟飞认得小白的声音,笑道:“那是许姑娘的丫头,名叫小白的。” 肖总兵一听,故意板着脸:“你怎么还叫许姑娘,该改口叫媳妇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小白见转移了焦点,忙又出声道:“姑爷,您倒是有红包没有?” “自然少不了你的。”宫吟飞说着,将十封红包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小白接过红包,打开其中一个,竟是一两银子的银票! 一两银子,是她们这些大丫鬟半个月的月钱。 房里顿时炸开了锅,丫鬟们纷纷来抢小白手里的红包。 小白左躲右闪,得意道:“这些是姑爷给我的,你们想要?自己去要呀!” 在她的鼓动下,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小白则暗自松了口气,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也是一阵后怕。 她定了定神,便随着姐妹们一块起哄。 直到宫吟飞红包散尽,丫鬟们才肯开门。 按风俗,许娡要磕头拜别父母,宫吟飞也要磕头拜见岳丈岳母。 于是宫吟飞和许娡两个在厅堂里给许明夫妇磕了头,许明夫妇各自封了个大红包给宫吟飞。 两个喜婆也纷纷上前来道喜,许明夫妇又是各自封了红包她们。 喜婆自是满口的吉祥话,眉开眼笑地扶起许娡。 闹了这一下午,待发亲时,已快到酉时。 许娡蒙着盖头,眼前除了大红,看不到其他情景。 两个喜婆左右搀扶她到了房门口。 其中一个喜婆便扬声道:“烦请许二爷背咱们姑娘上轿罢。” 按理,应是大哥许世清来背的,因他留在津州,便叫了许世杰。 许世杰自是一百个愿意,忙在许娡身前蹲下。 许娡由喜婆扶着攀上许世杰的背,感觉他背上一用力,她整个人就腾空起来。 与此同时,鞭炮声,喜乐声,夹杂着亲友的道喜声,赞礼声,彻底充斥着许娡的耳朵。 大红喜轿就停在许娡的院门口,许世杰不过走个过场,背了十几步便将她放下,由喜娘扶着上了喜轿。 喜轿抬起的瞬间,许娡心里忽悠一下。 就这样离开了吗?她突然有些舍不得。 挑起红绸,想要撩开窗帘再看一眼她的家人,却是被喜婆挡了回来,嘴里还劝:“诶呦喂,姑娘,可使不得,快坐好。” 许娡无奈之下竟湿了眼眶。 情绪有了波动,心里便觉着委屈,眼下父亲与宫吟飞的协定,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何苦牺牲自己来履行两个男人之间的契约? 她明知自己有的是机会逃走,即便眼下当着众人的面,她也可以潇洒的来去自如,只要她想。 但她自己也说过,这么做是为了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为了许家,她只能这么做。 打定了主意,心情也渐渐平和,许娡开始留意外面的动静。 虽然已经听不到鞭炮声,但喜乐声和赞礼声络绎不绝。 其中不乏有几个叫干爹干娘的,倒叫许娡哭笑不得。 因为宫家的聘礼也算作许娡嫁妆的一部分,要一并抬了到宫家。 所以当喜轿走了路程一半时,最后一抬嫁妆方才出了许家大门,放眼望去,恰似一条火红的长龙蜿蜒不止。 尤胜贵妃当年的十里红妆,着实晃瞎了围观众人的眼。 不知又走了多久,许娡感觉周围的光线渐渐昏暗下来,估计是太阳已经落山。 不多时,就听到喜婆欣喜地喊了声:“到了到了,姑娘到了!” 紧接着,又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将喜婆的声音都盖过去了。 全福人陈夫人亲自挑起轿帘,请许娡下轿。 下轿之后,便闻鼓乐喧阗扑面而来,许娡透过眼前的红绸,可见一团团一簇簇的荧荧光亮,她知道那是一串串的大红灯笼。 依旧由喜婆扶着,跨过马鞍和火盆,便到了一处阔亮的厅堂。 说是阔亮,不过是许娡根据回声来判断的,不过眼下厅堂里却是挤满了人。 许娡隔着红绸,可见前方两点烛光和两位朦胧的身影,便知是要拜堂了。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贵妃驾到!” 在场宾客无不惊讶,唯独宫家人淡定非常,他们早就知道皇帝和贵妃会来观礼,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没敢声张。 观礼的事情许家也是知道的,但仍止不住哆嗦。 宫吟飞和静王相视而笑,便一同走出去接驾。 宫府府门大开,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队停在宫府门前。 皇帝所乘玉辇由三十六人抬着,其后跟着两台十二人抬的辇轿,由百余名锦衣卫随行保护,更有卫卒人等上千,规模宏大。 宫府上下,凡有品级者,皆列队走出大门。 宫吟飞和静王在前,率领众人俯首叩拜,三呼万岁。 其余无品级人员则朝着玉辇的方向跟着有样学样。 皇帝,贵妃相继走出轿辇。 只见老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腰背笔直,肚子微凸,国字脸,四方口,一副不怒自威的长相;发间虽有几缕白头发,但是精神很好。 他身旁的贵妃正是宫吟飞的姐姐宫若雪。 宫若雪一身浅金凤袍,头戴九头凤的凤冠,雍容华贵站在皇帝身边,倒更像是他的女儿。 皇帝慢悠悠抬手道:“众卿家平身,今日永宁侯大喜,大家不必拘束。” 宫若雪便命人将宫家老太太和太夫人搀扶起来。 众人这才起身相迎。 这时候,从人群中钻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气质高贵,蟒袍加身,看见宫吟飞先是招了招手:“师父!我在这呢!”见宫吟飞向他看来,这才有模有样长揖一礼,“师父大喜。” 宫吟飞怔愣一瞬,显然是没想到太子也会跟来,不由看向了宫若雪。 宫若雪便搂过太子,瞥了皇帝一眼:“有他父皇宠着,我哪里管得了,就跟来了。”一句话便点出皇帝对太子的溺爱之心。 宫吟飞会意,又向太子行礼。 一行人便又重新回到厅堂。 原本高堂之上坐得是老太太和太夫人,如今皇帝贵妃一来,说什么不肯再坐。 还是皇帝再三谦让,二人这才虚坐高堂左右。 喜娘将两个蒲团放在地上,仪式正式开始。 因为皇帝在场,所以一拜天地就改为一拜皇帝。 其他礼节照旧。 礼毕,许娡被簇拥着送入新房。 就听到喜婆笑呵呵的声音:“拿了秤杆挑盖头,一年到头蜜如油。侯爷,请!” 许娡便见眼下多了双黑色锦靴。 随着盖头被挑起,许娡只觉得明晃刺眼,不觉侧脸适应了片刻,方抬头看向四周。 只见屋内锦笼纱罩,金彩珠光。 “你嫂子真漂亮!”乔梦莲在一旁称赞。 “那还用说!”宫若楠一脸的骄傲。 许娡再看围观众人,除了宫若楠和乔梦莲,还有几个认识的,包括国公夫人、沈太夫人、安静等人。 这些人中,有称赞许娡漂亮的,有说她有福气的,有祝福她早生贵子的。然而投向她的目光却是充满了新奇、探究和嫉妒…… ---------------------------------------------------------- 今天是一章3000字,算是变向加更了吧,争取明天也3000字好么? 043:送驾 - 毒女为夫 - 奶嘴 宫吟飞一一谢过,转身将丫鬟托盘里的合卺酒拿在手中,递给许娡一杯。 喜婆便又开口说了句吉祥话:“喝了合卺酒,恩爱到白头。” 许娡便将目光转移向身旁的宫吟飞。 原本就是玉树临风,高贵优雅,今日婚服罩身,越发的俊逸潇洒,风度翩翩,叫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喝过合卺酒,便有丫鬟进来说道:“皇上要起驾回宫了。” 宫吟飞点头说知道了,然后对许娡说道:“你随我一起送驾。” 这是在命令她吗? 许娡点头说“好”,由丫鬟服侍着拆掉凤冠,随着宫吟飞出了新房。 刚才蒙着盖头,许娡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这回再一看,只见院子里红灯高挂,花团锦簇,连院中一棵怀抱粗的槐树都用红绸装饰一新,看上去喜气洋洋。 许娡亦步亦趋随着宫吟飞出了新房所在的正院,直走出了二门,到了外院。 丹青正在二门外候着,见许娡一块跟来,不免心中有气。 许娡感受到丹青不友善的目光,心中叫屈:是你家侯爷要我跟来的,你气什么气啊! 宫吟飞背后一凉,左右看了看二人,方觉出气氛诡异。 无奈笑了笑,快走两步去见皇上。 此时,皇上和贵妃还有太子就站在外院门口,辇轿不曾动过,一直在门外候着。 宫吟飞面有惭色,笑着赔礼道:“微臣送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许娡和丹青两个紧随其后,裣衽屏息。 皇帝方在酒席上吃了三杯酒,此刻酒意正浓,大手一挥:“罢了罢了,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才是主角,我们不过是来凑个趣,是吧爱妃?”说着看向一旁的宫若雪。 宫若雪今天无论面子里子算是都赚足了,得意之色掩也掩不住,柔若无骨似的倚在老皇帝的肩头,娇声道:“皇上不要将吟飞宠坏了才是。” 皇帝哈哈大笑,在场众人也都陪着笑起来。 “皇上,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吧。”身旁的太监悄声提醒。 “好吧,朕这就回去了,就不打扰你们喝酒闹洞房了。”皇帝拍拍宫吟飞的肩膀说道。 宫吟飞惶恐:“岂敢!岂敢!”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微臣送皇上出门。请!” 静王、肖总兵等人也都跟着出了门。 才一出大门,许娡就感觉气氛不对,周围似乎有杀气。 不由看向右手边的丹青,难道又是他搞的鬼,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自己? 他是有多无聊啊…… 正翻白眼的功夫,突然一个破风之声从右后方传来。 许娡在脑中快速计算着声音的射程与方向。 听声音是一支弩箭,而方向竟然是……许娡不可思议地看向身前十步远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正是太子! 许娡心中一惊,若说失手,不过寸余,如今隔了八丈远,她不免怀疑此人的目标到底是不是她! 她不禁再看丹青,却见他足尖一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射向太子的弩箭一斩而断。 那弩箭只落在了太子的脚后跟处,若是迟一些,后果不敢想象。 与此同时,锦衣卫将皇帝等人围在其中,各自的太监们也惊叫着护在主子身前:“刺客!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可惜一名小太监刚抱住太子,就被弩箭射中,一命呜呼。 众人一见死了人,顿时慌乱了。 宫女和太监们不顾皇家形象,丢掉手中灯笼等物,吓得抱头乱窜。 少了一部分光亮,视线越发受阻,亏得宫家张灯结彩,才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锦衣卫虽训练有素,但到底不是师出名门,只能兵来将挡,不能先发制人。倒是丹青手疾眼快,用手中毒针射杀几个藏在暗处的狙击手。 宫若雪在一旁又急又怕,若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不仅她没了指望,怕是连宫家的前程都要付诸东流了。 许娡因为是无品级的女眷,没有资格上前,恰好可以躲在门头下方,一时半刻没有危险。 她细细观察弩箭往来的方向,发现都是在门前的几棵大树上躲着的,而他们的目标似乎只针对太子一人。 心中不由想到,若是有几个身手好的,飞到树上杀死几个,倒也不难对付,偏偏这几个锦衣卫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连她都看不上眼。 眼见周围弩箭不断,且越发密集起来,许娡暗自估算了一下,少说也有二十名狙击手,万一一个射偏了……她不免担心起宫吟飞的安危。 许娡可不想一进门就做了**,于是在人群中搜寻丹青的身影。 好在丹青挡箭之余,始终不离宫吟飞左右,许娡见识过丹青的武功,有他在,她自然放心。 宫若雪却是提心吊胆,若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不仅她的指望没了,怕是连宫家的前途也要一并付诸东流。 想到此,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用力拨开身前的锦衣卫,扑上前去一把抱住已经吓傻的太子,将他小小的背脊紧紧贴在自己身前,给与他安慰:“我的儿,别怕,有娘在。” 许娡鼻尖一酸,最受不了这样母爱泛滥的场面,正要退出战场,忽闻一道破空之声自耳边略过,由嗡鸣之声可以判断其攻势之迅猛。 许娡不由大惊失色,想不到狙击手竟然藏匿于宾客之中,若此刻目标是她,定然难逃一死。 她虽逃过一劫,但见这支弩箭的方向却是直指前方的宫若雪。 以此箭的速度与力量分析,定是一箭贯穿,一尸两命! 心念电转间,身体已经下意识行动起来。 在嫁衣宽大的裙摆下,许娡脚尖蹬地,稍微使了些轻功,比弩箭更快一步,转瞬间到了宫若雪身后,用力一推。 宫若雪身单体若,又抱着太子,哪里禁得住许娡看似轻柔但实则有力的一推,当即前扑跪倒在地上。 而许娡掌握好角度,稍稍蹲身下去,硬是让弩箭“噗”的一下贯穿了肩膀,切断了主血管,瞬间血流不止。 一切发生得太快,丹青想要救援却是来不及,只得迅速点了许娡的穴道,血才稍稍止住。 宫若雪回头见新娶进门的弟妹为救她娘俩而受伤,吓得花容失色,两眼一番,昏了过去。 许娡失血不少,眼前一阵晕眩,刚好见宫吟飞过来,就顺势倒在他怀里。 丹青趁机奋力将袖中毒针尽数射出,只听树上不住的闷哼声,接着就见狙击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一时间,形势得以控制,剩下的只交给锦衣卫就够了。 丹青命影卫护在皇帝身边,他自己则来到宫吟飞身旁,以防再有突变。 然而面对许娡,不知怎的,竟心生愧疚,不由回头找寻宾客中那名狙击手,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看来是误会她了…… 许娡见他面有愧色,心中一喜,应该是蒙混过关了。 “娡儿,你怎么样?”宫吟飞哪里知道二人的心思,见许娡虽穿红,但肩膀温湿,便知是鲜血晕染的,忙吩咐丹青,“快传太医!”说着抱起许娡,快步走进宫府。 府内的宾客早已吓得惊惶四散,见宫吟飞抱着许娡进来,宫家老太太和太夫人忙上前哭道:“媳妇怎样了!” 宫吟飞不觉蹙眉:“肩膀受了伤,须赶紧医治才是。” “对对对,快去将太医院的王太医找来!”老太太忙吩咐下去。 新房里,刚刚还是热闹非常,一片喜庆,眼下却都是沉着个脸,各个屏息凝神不敢出声。 小白跪在床尾,不停摇晃着许娡的腿:“小姐,你怎么这么命苦啊,才嫁进来就出这档子事,这要怎么跟老爷和太太说啊!呜呜呜……”这话显然是说给宫家的人听的。 宫吟飞听着有些心烦,沉声道:“我定会给许家个交待,你且放心。” 小白不由红了脸,抱着许娡埋头哭起来。 宫吟飞起身向太夫人道:“娘,劳烦你照看一下,我还要去看看皇上。” 太夫人还算镇定,拍了拍宫吟飞的手臂:“正是呢!你快去,这里有我。” 待宫吟飞出去,屋里只剩下女眷,太夫人便命房里的丫鬟花影、紫烟帮许娡脱衣服,又命院子里的航妈妈烧水。 奈何许娡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嫁衣又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如何也脱不下来,这可急坏了花影和紫烟。 “不如拿剪子剪开吧。”花影提议道。 小白听了,抬头阻止道:“不行!婚房怎么能用剪刀这种利器呢?万一犯了忌讳……” 紫烟在一旁打断她的话:“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考虑这些?你还要你家小姐不要?” 小白被堵得没话说。 太夫人也赞同道:“是啊,眼下性命攸关,暂且先不考虑这些事吧?” 于是花影取来剪刀,由袖口起,沿着缝合处向上剪开,直到领口。另一边也同样这个剪法,如此一件衣服便成了两片,只留了大红色的中衣穿在许娡身上。 花影褪掉中衣的袖子,露出右手臂来。 只见许娡的肩窝处有一个贯穿的小洞,深可见骨肉,且有鲜血一股一股的涌出,看着触目惊心。 太夫人一看,顿时落泪,用手绢捂着嘴,没敢出声。 小白则是嚎啕大哭。 044:诊治 - 毒女为夫 - 奶嘴 花影会些功夫,倒不觉慌张,抬头间见宫家老太太进来,忙道了声:“老太太。” 老太太上了年纪,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又受了惊吓,太夫人看她时,只觉得她疲惫苍老许多,赶紧抹了眼泪,迎上去道:“老祖宗,您怎么进来了,屋里血腥,您到外屋歇着吧。” “不要管我。”老太太拄着拐杖摆手道:“你只管忙你的,孙媳妇要紧。” 太夫人无奈,只得让老太太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又命大丫鬟宝琴好生照看。 这时候,太夫人的丫鬟四儿急忙撩帘进来:“老太太,太夫人,王太医来了。” “快请!”老太太和太夫人均是迫切不已。 王太医进来的时候,花影和紫烟已将榉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两侧的床帐放下,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 王太医进门并不敢乱看,提着药箱,躬身垂首先向两位女主人行礼:“问老太**,问太夫人安。” 老太太赶紧抬手:“不拘这些礼节,救人要紧。” “是。”王太医这才由小青引着到了床边。 王太医今年四十多岁,宫家见他为人耿直且医术高明,便向皇上举荐他进入太医院。 做了太医院院判之后,王太医更是勤勤恳恳,深得贤德贵妃的器重。 宫家对他的恩情,他一直无以为报,如今侯夫人受伤,自是倾尽所学,竭尽全力保侯夫人无恙。 床帐外只露出许娡一截苍白无力的皓腕,小青将手绢搭在她的手腕上,请王太医诊治。 王太医半跪在床边,目不斜视,为其诊脉。 发现许娡的脉搏比一般姑娘家的脉搏还要强劲有力,不觉奇怪。但眼下,人就昏迷在床上,也不好说她一点事情没有,只道她比平常人结实一些。 然后,小青在外,花影在内,王太医在她两人的帮助下,里应外合将许娡的伤口处理好。 王太医吁了口气,来到老太太跟前,拱手道:“……请老太太和太夫人放心,侯夫人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外伤,休息一段时间,定时换药方可痊愈。”他说着,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紫金色的小瓶,“这个是苗国进贡的舒痕膏,祛疤有奇效,待侯夫人伤口结痂时便可使用。用之前先将伤口热敷,一回只用小指指甲的量就够了。” “阿弥陀佛!”老太太双手合十向天,“祖宗保佑,孙媳妇没事就好。” “只是还有一件……”王太医欲言又止。 “王太医有什么只管说。”老太太笑道。 王太医这才道:“因侯夫人伤及关节,所以伤愈之前,最好不要剧烈的活动才好……” 屋子里不乏几个年轻丫鬟,一听之下全都红了脸。 老太太恍然大笑:“好的,好的,老身谨记了。”随后吩咐太夫人,“这些日子先叫他们两个分房睡吧。” 太夫人蹲身应是。 送走了王太医,宫吟飞也回来了。 “皇上怎样了?贵妃和太子呢?”老太太急忙下炕来问。 “都没事。”宫吟飞搀扶老太太重新坐到临窗的大炕上,“老祖宗请放心,皇上没什么事,就是姐姐和太子受了些惊吓,已经由锦衣卫护送回宫了,外面的宾客也都送走了。”他说着,又看向了太夫人,也让她放心。 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念了一声佛。 太夫人却问:“你可知是哪里的刺客?” 宫吟飞蹙眉,沉吟了片刻,说道:“活捉的刺客已经全部服毒自尽了。” 众人便是一阵沉默。 宫吟飞便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拔步床上:“王太医怎么说?”他边问边走过去,将床帐撩开一条缝,见许娡面无血色,四肢无力地摊在床上昏睡,额头微微有汗。 花影便在床上跪着行礼,将刚刚王太医说的话复述给他听,最后一句却是没有说。 宫吟飞听了点头,吩咐道:“你们小心伺候着。” 花影等人纷纷应是。 老太太就给太夫人递了个眼神。 太夫人会意,便拉着宫吟飞的手走去外间:“你啊,这些日子还是在书房睡吧,媳妇有伤在身……” 宫吟飞毕竟已经二十五岁了,太夫人的话一听就明白,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拱手道:“我知道了,我待会还要去趟许家,后院的事情就交给娘了,对了,用把大嫂叫来帮您吗?” “不用叫她。”太夫人摆摆手,“你祖母怕吵,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那好,我这就去了。”说着,宫吟飞提袍出了新房。 丹青依旧在二门外等候,见宫吟飞出来,忙凑上去小声说道:“侯爷,刺客所服之毒是孔雀胆,只有苗国才有,但他们所使用的弓弩却是黎国制造。”意思是说幕后主使故意混淆视听,为的就是叫他们查不出来。 宫吟飞负手停了一停,摆手道:“先不管了,随我去趟许家。” 丹青怔了怔,方才应是,忙去叫了宫吟飞的小厮乘风和止水预备马车。 待宫吟飞上了马车,丹青便径自上马随行在侧。 宫吟飞见他的马儿时不时的靠近窗口,便知他有话要说。 “想知道什么?”他问。 丹青想了想,还是决定压低声音小声问道:“许姑娘……”刚一开口,方觉这个称呼不妥,逐又改口,“夫人她……没什么事吧?” 却不想宫吟飞低声反问:“她死了岂不正合你的意?”语气带了三分调侃。 但丹青不擅玩笑,只当宫吟飞在生他的气,又是懊恼又是惭愧,低头赔罪道:“之前是属下错看了夫人,待夫人伤势痊愈,属下定当向她负荆请罪。” 宫吟飞不由笑道:“负荆请罪倒不必,你今后别再对她板着个脸就行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怀疑过她,你你说过,女杀手的身手没个十几年是练不成的,她如今刚满十六,难道许明从小就教她舞刀弄枪不成?且我刚刚见她掌心并没有像习武之人一样的老茧……” “侯爷。”丹青抱拳道:“属下只说是错看了夫人的人品,但并不否认她会武功。并不是所有习武之人的手都会起茧,主要要看那人的兵器而定。例如之前的女杀手,用的是飞镖一类的暗器,讲求的是力道与眼力,不需要拿刀持剑,手心自然不会起茧。” 宫吟飞不会武功,自然不懂这些,但并不代表他不信丹青的话。 可是他又想不通许明将自己的女儿锻炼成女杀手的理由,以及让她女儿暗杀自己的目的,只好说道:“至少她到现在还没伤过我。” 这是实话! 他想,如果许明真让许娡杀他的话,她可以动手的机会实在太多了。 既然迟迟不肯动手,暂且先不考虑这些,眼下主要还是想想该怎么向岳丈岳母交待才是主要。 马车停在了许宅的大门口。 因许明念下人近段时间操劳忙碌,待送亲之后,便叫下人们放假半日,并派发了红包、喜酒喜糖等犒劳他们。 见门口来了一辆考究的马车,一个醉蒙蒙的门子上前,口无遮拦道:“哪家不知好歹的,深更半夜还来讨人嫌,快滚开滚开!”可惜话音未落,就被丹青射了一针。 那门子顿时疼得哇哇大叫,抱着小腿在地上直打滚:“谁打老子!谁打老子!快来人呐!有人要杀老子!” 门里一个小厮听到声音探出半个脑袋,一副十七八岁的模样,眼睛滴溜乱转,一看就是个机灵鬼。 他见门子叫嚣,急忙跑出来看,这才注意到门外停了一辆马车,待他仔细一看,只见马车四角挂的灯笼上赫然一个“宫”字,不禁吓得一个趔趄,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小的不知是侯爷到访,侯爷饶命,小的这就进去通报。”嘴上说着,却是不敢起身。 “还不快去!”丹青厉声道。 “是是是。”小厮这才忙不迭的爬起身来,连滚带爬地进了大门,直接去找许明。 不多时,许明领着何氏和许世杰匆忙赶来,她们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新婚之夜,新郎不去洞房反而到岳丈家来,准没好事。 果然,就见宫吟飞从马车上下来,开口便道:“娡儿受伤了。” “什么!”许明和许世杰惊呼一声。 再看何氏,趔趄了两下,当即昏厥过去。 许明眼中顿时含了泪水,不由分说,忙叫来马车,对宫吟飞道:“快带我去看看。” 谁知何氏这时候又清醒过来,抓住许明不放:“带我一起去。” 许明怕她一个妇道人家,到了人家之后哭哭啼啼不成体统,但见她执意不肯松手,只得妥协:“好吧。”转而吩咐许世杰:“杰儿,照看好你母亲。” “是。”许世杰眉头紧蹙。 三人上了马车,随宫吟飞的马车一起到了位于桃花里的永宁侯府。 宫家的总管家杨福全,带着宫吟飞的两个小厮乘风和止水在门外等候多时,见宫吟飞的马车后面跟了一辆高大马车,便知是许家的,忙给乘风使了个眼色:“快去告诉太夫人。” 这乘风也是个机灵的,忙拱手应“是”。 045:探望 - 毒女为夫 - 奶嘴 夜深人静,只有宫府还在忙碌。 本想着阖府上下披红挂彩的,可以喜庆几天,奈何乐极生悲,只得被迫拆除。 拆红绸,摘灯笼,收拾桌子,打扫院子,还有门前的血渍,都要清洗干净。 待宫吟飞从许家回来的时候,宫府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看不到一个喜字,也感受不到一丁点喜庆的气氛,有的只是庄严和整肃。 许家下得马来,只见宫府门前蹲着两个威武雄健的石狮,三间铺首衔环的大门,门前站了一老一少,两个衣着体面的人;正门不开,只在东边开了个角门供人进出;正门之上,是一块玄色描金的“敕造永宁侯府”六字匾额,匾额左右各是一盏由红色桐油纸糊的,半透明的气死风灯,灯肚是金色的“宫”字。 杨福全最会审时度势,绕过宫吟飞,先笑着向许明三人连鞠三躬:“问亲家老爷安,问亲家太**,问亲家二爷安。小的是宫府总管杨福全,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亲家老爷、太太和二爷别见怪才是。”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女儿生死未卜,许明哪有心情跟一个管家在这寒暄客套,又不能不请自入,只得板着个脸站在那里。 何氏也是“夫唱妇随”。 只有许世杰知道变通,忙拱手含笑:“杨总管有礼了。” “哪里!哪里!亲家二爷太客气了。”杨福全忙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位快请进吧。”然后回头吩咐止水,“给亲家老爷们带路。” 止水应是,便将许明三人引去东边角门。 宫吟飞无奈摇头,跟了上去。 杨福全退后半步,凑到宫吟飞的身边:“……太夫人还在侯爷房里,已经叫乘风去通知了,不过老太太那边已经睡下了,小的没敢去打扰。” 宫吟飞走路带风,淡淡“嗯”了一声。 杨福全便知是合了他的意思。 这杨福全年轻时还只是宫府的一名小厮,因签的是卖身死契,终生不可外放,便一心一意为宫家做事。 他为人中庸,并无一技之长,能做到总管家这个位置,全凭在宫家有三十多年的资历。 至于审时度势这方面,只能用“熟能生巧”来解释了。 许明夫妇一心只记挂着许娡的安危,根本无心欣赏宫府的气派。 倒是许世杰留心瞧上一瞧。 角门进去是个宽敞的院子,院子当中一条大甬路直通仪门;仪门内院子更大,且院中铺满三尺见方的花岗岩石,四通八达;迎面一座丹墀连着五间正房,轩峻壮丽,金碧辉煌。 止水引领众人上了丹墀,进了正房。 许世杰抬头见厅堂上方一块赤金青底的大匾,匾上劲刻三个斗大汉字“兴雅堂”;匾额下方是一条紫檀木雕螭首的香案,香案中间供着三尺多高的青绿古铜鼎,铜鼎左边是琉璃宝瓶,右边是八宝鎏金盒;厅中十六张楠木圈椅排成两列,每两张圈椅之间隔了一架楠木雕花的茶几。 此间便是宫府的会客厅。 由兴雅堂后门出去,左前方便是通往后院的垂花门。 止水只送到垂花门口便肃然退下,由二门上的婆子继续为众人引路。 许明等人才进了二门,太夫人便迎出来。 “亲家老爷、太太,有失远迎。”太夫人只是客气,面上并无喜色。 这种时候,谁都笑不起来。 许明依旧拉沉着脸,不说话。 何氏见同样是女人,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又一想,宫家太夫人好歹是三品的诰命夫人,理当尊敬。 于是蹲身一礼:“民妇见过太夫人。” “快请起。”太夫人虚扶何氏一把,垂头愧疚道:“是我宫家对不住你们,还要请你们多多原谅。” 何氏听得出太夫人的诚意,赶紧握了她的手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随即左右看了看,“如今娡儿在哪?” 太夫人忙侧身,亲自为其引路:“在正院新房,请随我来。” 正常来说,后院是不准外男进入的,只是今天情况特殊,又是许娡的近亲,故才允许许明和许世杰进入。 一行人上了左边的抄手游廊,直通正院。 由大门进去,绕过石雕花开富贵的影壁,便是三间小巧的穿堂。 穿堂过后又是穿堂,不过比前面的三间更大更宽,是五间带耳房的正房。房内上方同样挂着一块乌木青底的匾额,匾额上是略显娟秀的“素歆堂”三个字。虽与外院的兴雅堂大同小异,却是在内饰上更为典雅些,正是用来招待女眷的花厅。 绕过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屏风,由素歆堂的后门出去,便来到了正房大院。 院中山石点缀,花树繁茂,两侧游廊挂满了灯笼,将院中一应景物照得通亮。 太夫人将众人引向左手边的游廊,穿过三间带耳房的西厢房,上了三级台阶,来至正房门前。 迎面是五间大正房,东西两侧各是耳门钻山,从耳门过去又是一个小院,后面是一排罩房,也是整个芙蕖院的最深处。 且说这五间大正房,雕梁画栋,飞檐斗拱自不必说,单是门板上的雕空图案就可称绝。 门前两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见他们来了,忙蹲身行礼,垂首打帘。 众人进屋,只见两个十六七岁,身穿藕荷色衣裳,梳着丱发,模样水灵的丫鬟迎上前行礼:“见过侯爷、太夫人;见过亲家老爷、太太;见过亲家二爷。” 正是花影和紫烟。 侯爷点头:“夫人怎样了?” “吃了几口茶,又睡下了。”花影上前回道。 侯爷“嗯”了一声,吩咐道:“带亲家老爷们进去看看。” “是。”花影福了一福,然后对许明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亲家老爷,里边请。” 许明三人随花影往东,穿过东次间的宴息处,到了里间的卧房。 房内宽敞通透,一应俱全。 南边临窗一溜大炕,炕上铺着猩红毡毯,毯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摆了一套内造的梅花凌寒粉彩茶具,桌边各设了一对大红福纹的引枕;两处窗台摆放着大荷叶式粉彩牡丹的花瓶和黑漆象牙雕芍药的插屏。 靠东墙虚设一处隔断,形成半开放式的小间,由一架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挡着,里面可做盥洗之用。 隔断外,靠北向南便是榉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床上挂着洋红带流苏的床帐,只是床帐四合,许明等人看不到床内的情形。 小白情绪才缓和过来,一见许明等人,再次眼泪决堤,和小青一块跪在地上告罪:“奴婢该死,没有把小姐照顾好……” 许明夫妇只迫切地想要见到女儿,哪有心思怪罪她们,忙问:“娡儿呢?快叫我们瞧瞧。” 小白哭着应了一声,起身挂起床帐。 只见宽大的床上,一个娇小的人儿虚弱地躺在上面,秀眉微蹙,樱唇紧抿,一身红绸中衣越发衬得面色苍白。 因为包扎之后重新换了一套中衣,所以许明等人并没有看见伤口。 “这是伤在哪了?”何氏心疼不已,来到床前,想要伸手抱住许娡,却又怕弄疼了她,双手颤抖着停在半空,眼睛早已被泪水淹没。 小白上前将中衣领子拉开一些,露出已经包扎好的半个肩膀,并将许娡是如何受伤,王太医又是如何医治等等,统统告诉许明他们听。 当许明得知许娡是因救驾而伤时,不由震惊不已,再看许娡时,眼中不觉多出一份赞赏与骄傲来。 他虽没有小瞧过自己的子女,但也想不到许娡会有如此胆识,实在不像养在深闺的娇柔小姐,倒像个有勇有谋的男儿,顿觉光宗耀祖,门楣生辉。 何氏哪里会想到这些,只是一味的心疼抹泪,哭得人闹心。 人既然没事,许明和许世杰便不好多待,双双退了出来,在外间坐了。 宫吟飞吩咐上茶,陪了许明爷俩一块坐。 许明本想问问刺客的情况,见宫吟飞不愿多谈,便含糊两句岔开话题。 待一碗茶的功夫,何氏红着眼睛也出来了。 此时太夫人已经回房休息,宫吟飞身为女婿,也不好说劝慰的话,只是客气让座,命丫鬟看茶。 何氏并没有喝茶,只是用手绢擦了擦眼角,对宫吟飞道:“侯爷,娡儿虽没有生过什么大病,但从小也是娇生惯养过来的,所以……”她看了许明一眼,还是决定说出口,“所以请侯爷一定要好好医治,精心调养才是。” 一个做母亲的,见女儿受伤,多啰嗦几句也是情有可原的。但偏偏对方是堂堂永宁侯,又是新女婿,许明担心宫吟飞会误解,忙喝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在侯爷面前唠唠叨叨,烦不烦!难道侯爷会薄待你家女儿不成!快喝你的茶吧。” 何氏被当面斥了一句,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却又不好当着新女婿的面给许明难看,只得扭过身子,闷声喝茶。 宫吟飞只当作没听见,低头看碗里的茶。 许世杰便笑道:“时候也不早了,妹妹既然没事,我们也告辞吧。” “对对对,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何氏赶紧放下茶杯,起身给许明一记白眼,意思像说:看回家怎么收拾你! ------------------------------------------------------------- 想要加更的小伙伴,请在评论区打1111111,集齐5个小伙伴的“1”,明天就可以多召唤一个章节哦~!^o^ 046:敬茶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明浑身一哆嗦,忙咽了口口水,但见天色确实很晚了,只得告辞。 宫吟飞虚留了几句,便起身相送,一直到宫府大门。 外伤最怕伤口感染,尤其是头一夜,所以花影、紫烟、小白和小青这一夜都不曾安睡,四人轮流照看许娡,门口也有婆子轮班守候。 许娡夜里起过两起,一次要茶,一次小解。也发热过两次,但温度都不高,用冷帕子敷一敷也就退烧了。 昏昏沉沉中睡了一宿,待天亮时,便再睡不着。 到底是操练过的,底子好,身体素质强于常人。加上她受伤的位置,看似吓人,实则并未伤及要害,补补血气也就完了。 许娡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傻到为了洗白自己连命都不要,从弩箭的力道与贯穿骨肉的角度,她都计算得恰到好处。 不过好久没这么疼过倒是真的。 前世的她,受刑也算训练的一门课程,什么老虎凳,什么插针,对她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今生有幸做了许家的大小姐,家人宝贝似的疼她宠她,连骂都不曾骂过,更别说是受罚了。 渐渐的,她也就忘了曾经所经历的痛苦,安心做她的许家大小姐。偶尔杀几个人,赚点外快那也是全凭她高兴,喜欢就接,不喜欢也奈何不了她。 直到在宫吟飞这栽了跟头。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许娡虽不怕栽跟头,但她有她的原则——事不过三。 她可以忍受自己失败一次,两次,但绝不能有第三次。 这是她的底线。 接连在宫吟飞面前受挫这件事情,对一个曾经骄傲的无往不利的超级女特工来说,着实是个不小的打击,以至于让她断了做杀手的念头。 就这种水平,还哪有脸做杀手! 若事情传出去,让她今后在杀手界怎么混? 反正她这辈子总要嫁人的,不如就此隐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正好宫吟飞来提亲,与其嫁给那些暴发户,不如弄个诰命夫人当当。一来可以光耀门楣,为许家仕途做贡献,二来她自己也可以坐享荣华,岂不悠哉! “夫人,您醒了?”花影就坐在床边,靠着床柱眯着,听到动静忙睁开眼睛。 许娡刚刚已将房内情景看过一遍,见小白和小青坐在对面临窗的大炕上,手肘支在炕桌上打盹。 还有个陌生的丫头坐在一进门左手边的玫瑰椅上打瞌睡。 而眼前这位,许娡认得,正是上次去护国公府时,宫吟飞特派给她的,会些功夫的丫鬟花影。 许娡本想起身看看时间,不想扯动伤口,猛然咳了几声。 听到咳嗽声,屋里的几个丫头立时惊醒。 小白赶紧扑到床前,握着许娡的手问:“小姐,你感觉怎么样了?” 许娡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花影劝她别动,但她不肯听。 这点痛搁在前世,算得了什么! 稍微缓了缓,一咬牙,还是坐了起来,却是不敢再动,问小白:“现在什么时辰。” 小白看了眼炕柜上摆放的自鸣钟:“已经卯时三刻了。” “还好,还好……”许娡自言自语。 花影在一旁看许娡的样子像是有什么事情,便问道:“夫人要做什么?可以交给我们去办。”随即叫来紫烟,介绍给许娡,“她叫紫烟,我叫花影,还有您陪嫁过来的小白、小青、珍珠和珊瑚,我们六个都是屋里的丫鬟。有什么事**人只管吩咐。”但是她和紫烟是屋里的大丫鬟,而小白、小青、珍珠、珊瑚只能算作屋里的二等丫鬟这件事情却没有说。 “……还有院子里的丫头蕊心和巧玲,婆子航妈妈和程妈妈。程妈妈是夫人娘家带过来的,还有陪房胡炳泉家的和寇振兴家的……”将正院里一众奴仆道了个遍。 许娡倒是佩服花影的记忆力,只一天不到的功夫,便将许家的人员记得滚瓜烂熟,不愧是宫吟飞器重的。 不禁重新打量起花影来。十六七岁的年纪,中等的身量,模样不及小白漂亮,也不如小青讨喜,更没有紫烟的秀气,是那种搁在人堆就找不见的类型。 这样一个平庸的女孩,若不是有可取之处,怕是难入宫吟飞的眼吧? 但作为夫妻房里的丫鬟,以她这副模样,女主人倒也放心。 许娡又不禁看向了跪在床边的小白,柳叶眉,樱桃口,一副小家碧玉,楚楚可人的模样,倘若叫她换身小姐的装扮,怕是比许娡还要名正言顺。 小白本姓葛,跟小青和许家三爷许世勋的丫头小可和小爱是一同被买进许家来的。 是许娡随口给起的名字,只求顺口好记。 她们四个原本都是给许娡使的,许娡正愁闲人太多出行不便,刚好许世勋出生需要几个丫头服侍,便将小可和小爱打发到他那里。 按姜国婚俗,新婚第二天早起要向公婆敬茶认亲。 许娡心里想的就是这件事情。 虽如今还是完璧之身,但到底是拜过堂的,是太后赐婚,宫家明媒正娶的媳妇。 “……不是说,要敬茶认亲?”她也不确定侯门是否跟寻常百姓家的规矩一样,她也只是看大哥许世清娶媳妇时是这么个步骤。 花影了然一笑:“原来夫人在担心这件事情。确有敬茶认亲这一说,不过夫人有伤在身,老太太和太夫人交待过了,要等夫人伤好之后再认不迟。”说着犹豫了一下,“倒是几位姨娘想要来探望夫人……” 妾室给正室敬茶,这也是姜国婚俗之一。 若换做其他事情,花影随便打发一声也就完了,偏偏是这件事情。夫人如今这副病弱弱的样子,若她自作主张放姨娘们进来,怕惹得夫人不高兴。但若直接打发回去,又怕姨娘们多心,以为是夫人故意给脸色她们。 总之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不敢揽。 许娡倒是很想见见宫吟飞的姨娘们,不过不是现在:“叫她们酉初再来吧。”她一个新过门的媳妇,虽是永宁侯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但她上头好歹还有太夫人,太夫人之上还有老太太,她一个晚辈,不先给婆婆,太婆婆敬茶,反而叫姨娘们给她敬茶,这不叫拿大叫什么? “酉初……”花影好意提醒她道:“酉初是吃晚饭的时间……”抬头间,却见许娡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便不再多言,回头命紫烟出去传话,“……按夫人的意思,叫姨娘们酉初来见。” 许娡这边已掀了被子,吩咐小白道:“服侍我沐浴更衣,我要去向老祖宗和太夫人请安。” 她昨天虽昏迷不醒,但神识清明,王太医的话,许家来人,她都知道。 既然太医都说她没什么事,她还赖在床上不起来,叫人看了未免不像话。 再说她也不希望给别人娇贵的印象。 适当的锻炼也有助于伤口愈合。 思及种种,许娡便打定了主意要去见宫家老太太和太夫人。 小心沐浴之后,又重新帮许娡换了药,包扎好。 小白将衣柜打开,让许娡自己挑。 既嫁作人妇,就不能再穿姑娘时候的衣服,所以整整一柜子衣服都是新作的。 颜色由浅至深,整齐规则地排列着,单褙子就有三十多件! 这还只是当季的衣服,若将整年的衣服加起来,数百件不止。 “嗯……”许娡在衣柜前溜了一趟,“就那件妃红的吧。” “小姐……啊不,是夫人。”小白改了口,却是不理解许娡的用意,“夫人是正室,为什么不挑件大红的?” 许娡白了她一眼,像是在说“笨蛋,这还用问吗?”。 但她是不会告诉小白这么做是为了在长辈面前放低姿态,只是说道:“妃红色显得气色好。” 小白虽不解其意,但眼下许娡面无血色,而妃红色确实比大红更衬肤色。于是将她所指的那件款式中规中矩的妃红色妆花褙子取下来,为许娡穿好。 再配上橘红色的胭脂,果然衬得一副好气色。 不过接下来,小白却犯了难,她不会梳妇人髻。 “我来吧。”紫烟这时候走过来,笑着接过小白手里的黄杨木梳。 花影也跟过来解释:“紫烟原是大小姐房里的,很会梳头。” 她口中的大小姐,就是贤德贵妃宫若雪。 “夫人想梳个什么式样的?”紫烟笑看镜中的许娡,竟是一副“只要你说的出来,我就会梳”的表情。 倒叫许娡没了主意:“随便吧,不拘什么式样。” 紫烟便将许娡的头发披散开来,从镜子里打量着许娡的脸盘,试着绾了一下,灵光一闪道:“不如梳个芙蓉髻吧。” 芙蓉虽不及牡丹富贵,却多了几分婉约与灵秀。 正合许娡心意:“就芙蓉髻吧。” 待一切妆扮停当,房门口传来一个小丫头的声音:“侯爷来啦!” 众人忙起身迎出去,这是之前跟宫里王妈妈学的规矩,许娡虽不屑,却都记得。 许娡走到东次间时,宫吟飞已经进来,见许娡不但下床走动,更是精心打扮一番,显然是要出去的样子,不由一怔:“肩上的伤好了?” 那是不可能的! 那可是贯穿伤,哪能睡一觉就好。 许娡就笑:“虽然还没好,但不耽误我吃饭走路,给老祖宗和太夫人请安。侯爷这是打哪来?” ----------------------------------------------------------------- 昨天看到有小伙伴在评论区里留言召唤加更啦,不过还不够哦,要集齐5个小伙伴的召唤才可以,哇咔咔~ 047:早饭 - 毒女为夫 - 奶嘴 宫吟飞一身家常穿的半新不旧的月白色素面直裰,随手提袍坐在东次间临窗的小炕上。 东次间不必卧室宽敞,东西是门,南边临窗一溜小炕,炕上横设炕桌,平时都是丫鬟们在这坐着;北边是一张黑漆万字不断头的罗汉床,床上铺了一张姜黄底子鸭卵青镶边的软垫,垫上摆有一张小几,几上放着一套汝窑茶具;当中空地上铺着猩红地毯,若有家宴也可在此摆设圆桌和锦杌。 见宫吟飞在小炕上坐了,许娡便坐到他对面的罗汉床上。 “我从外书房来,正要到老太太那吃早饭。”宫吟飞说着,就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不过时间还早,所以我先来看看你。” 许娡挑眉,他是想告诉自己,是因为嫌早才来她这里的吗?赶紧起身揖了一礼:“多谢侯爷关心,我也正要去向老祖宗和太夫人请安去呢。” 按王妈妈教的规矩,她要自称“妾身”的,但她不理解——明明是“妻”,干嘛要谦称“妾”? 她偏不从! 好在宫吟飞私下里对这些繁文缛节也不甚看重,只要在外不出差错便好。 于是淡笑道:“你如今伤势未愈,可以免去这些俗礼,待你伤好了再请安不迟。” 那怎么行!晚上还要会会你的一众小妾们呢! 许娡面上笑得和蔼谦恭:“老太太和太夫人免我的礼,是她们宽厚,但我明明可以走动却不去行礼,那就是我不识好歹了。而且,我这么做也只是想给几位姨娘做个表率,毕竟她们也要敬我不是?”言外之意,怕姨娘们有样学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宫吟飞还能说什么?他不禁再次打量了一下许娡,两弯青黛罥烟眉,一张清丽芙蓉面;不再是薄施粉黛的女儿家,而是妆容精致,娇俏柔媚的少妇装扮,却是比之前更多了几分韵味,不免心中一动。 佯装若无其事收回视线,宫吟飞接过茶盅啜了一口:“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一同去吧。” 之后便是一阵相对无言。 直到茶过半盏,宫吟飞再次掏出怀表看时:“时候差不多了,走吧。” 许娡没有怀表,不知道他口中“差不多”具体指的是什么时候。恰巧花影从里间出来,趁她撩帘时,许娡往里间炕上的自鸣钟看了一眼,正好是七点钟。 也就是说,老太太是辰时初吃早饭,她便默默记下了。 宫吟飞在前,许娡落后他半步,身后跟着花影、紫烟、小白、小青四个,一行人出了正院往东,穿过一条夹道,可见一溜灰瓦雪白的粉墙。 宫吟飞领着许娡由东南角的月亮门进入,便是一处小花园。 花园虽小,但胜在精巧。池塘、假山、凉亭、石桌应有尽有,都恰到好处地分布在小花园中,既合理的利用了空间,又不显得拥挤,叫人无不赞叹。 花园过去,再往东便是一道小门。 原来这并不是老太太院子的正门,宫吟飞这一路都是带许娡抄小路走的。 实际上,老太太的五进院子跟许娡住的正院是并列的,从正院正门出去,向右直走,再从老太太院子的正门进去也是一样的。 但今日宫吟飞却是从东南角进去,斜穿花园,从小门进去之后直接便是老太太的第三进院子,既便捷,又免去乘坐小车小轿往来各院的麻烦。 这倒是合了许娡的心意。 一路上,不停有丫鬟婆子向宫吟飞和许娡二人行礼。 冷不丁被称作“夫人”还真有些不习惯,看来许娡要尽快适应这个称呼。 老太太的院子跟正院大体相同,不过是比正院多了一进院子作为老太太的佛堂。 穿过花厅,便是第四进院子,老太太的正房。 迎面见两个穿红着绿的丫头满脸是笑走过来:“老太太听说夫人也来了,正要我们去迎,可巧都进来了。” 宫吟飞淡淡“嗯”了一声,转头看向许娡。 许娡却是心中讶然,老太太听说?听谁说的?从她出来到这里,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有人“通风报信”了?还真是迅速。 花影见许娡不言语,只当是她不认得她们,忙上面福了一礼:“宝琴姐姐,宝棋姐姐。” 正是老太太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宝琴和宝棋。 许娡就势恍然一笑:“有劳二位了。” 宝琴和宝棋落落大方给宫吟飞和许娡行了礼,便打帘请二人进去:“侯爷、夫人,里边请。” 许娡便随宫吟飞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许家原本就是穷尽极奢,许娡也看惯了奇珍异宝,但见此房中一应摆设,仍觉大开眼界。或是拢纱罩幔,或是销金嵌玉,就连脚下地砖都是碧绿凿花,光可鉴人。 就见堂中一座玻璃绘百寿的座屏,座屏两旁的高几上摆着琦寿长春白石盆景,座屏前一张福寿不断纹的坐榻,坐榻上铺着石青色金钱蟒大条褥,一位双鬓染白,面容慈祥的老太太正坐其上,与身旁七八个男女老少有说有笑,许娡认得的只有太夫人和宫若楠。 宫吟飞与许娡上前给老太太请安。 许娡因是新妇,理应跪下磕头的。 膝盖还没着地,忙有一个年轻美妇上前扶了她一把:“老祖宗和母亲最是心疼媳妇的,弟妹今日有伤在身,就别跪了吧?”说着却是看向了老太太和太夫人。 老太太自然称是,又赞这美妇是个懂事的。 太夫人只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如此,既迎合了老太太和太夫人,又讨好了许娡,叫许娡不由细细打量起身边这个美妇来。 丰腴的身段,白皙的圆脸,眉眼间盛满笑意,看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叫人心生好感。 老太太就在一旁说:“这是你大嫂子。” 原来是长房宫吟长的媳妇杜氏,许娡忙侧身一礼。 “呦,可不敢当,弟妹快起来。”杜氏赶紧虚扶她一把。 “好啦好啦,都是自家人,先吃饭再认亲也是一样的。”老太太说着起身,由宝琴和宝棋搀扶着到了东次间,坐在主位上招手,“都站着干嘛?快过来,吃饭。” 堂中众人这才鱼贯而入进了东次间,因为府中永宁侯最大,所以宫吟飞坐到了老祖宗的右手边,许娡挨着宫吟飞坐着。 太夫人则坐在老太太的左手边,然后是宫吟长、杜氏等人。 待众人就坐,宝琴和宝棋便传了早饭进来。 热菜有素锦虾仁、杏仁豆腐、蒜茸时蔬和腰果芹心。 酱菜有麻辣乳瓜片、酱小椒、甜酱姜牙和酱甘螺。 主食是红豆粥、小米粥、肉末烧饼和豆沙卷。 还有一碗火腿鲜笋汤。 饭后还有一品香茗,是洞庭碧螺春。 —————————————————————————————— 今天将039章中长房宫吟长的住处稍作改动,不耽误阅读。 048:诰封 - 毒女为夫 - 奶嘴 吃过茶,众人又拥着老太太回到堂中的坐榻上。 认亲正是开始。 慈祥和蔼的是老太太,宠辱不惊的是太夫人,谦恭儒雅的是大伯**吟长,进退有度的是大嫂子杜氏,娇憨可爱的是宫若楠,以及刚满六岁的宫吟长与杜氏的长女宫湘。 据说还有一位老姨娘,是宫吟长的生母,目前在京郊龙泉庵清修,故不得见。 至此,阖府上下,就这几位算是近亲,当真是人丁不旺。 另外,还有一些远亲近邻也都一一见过。 一圈认下来,许娡收获颇丰。 才认了亲,就有二门上的婆子跑进来:“侯爷,侯爷,圣旨到了。”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老太太先发话:“宝琴,快帮我换衣裳。” “是。”宝琴应了一声,忙搀扶老太太回到内室。 宫吟飞则在一旁不慌不忙对太夫人道:“娘,您也去换衣裳吧。”然后才将目光落到许娡身上,“你在这等老祖宗一起,我抄小路到前院换件衣裳就来。” 因许娡目前尚无品级,所以不用按品大妆。 只是见宫吟飞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不禁怀疑他到底是接惯了圣旨习以为常,还是早知今日会有圣旨呢? 思忖间,老太太、太夫人以及诸位亲友都已妆扮妥当,各自由各自的丫鬟搀扶着鱼贯出了老太太的正房。 许娡也由花影扶着,自觉地跟在队伍最后。 远远见宫吟飞一身正一品官服大步流星走过来,将宝琴替换下去,和太夫人一起搀扶老太太左右,出了二门,来到仪门前。 来传旨的太监一见老太太,先行一礼:“奴才给老太君请安了。” 在他躬身行礼的同时,老太太已经伸手去扶:“哪敢使得,魏公公快请起!” 原来这魏公公正是贤德贵妃寝宫未央宫的首领太监,相当于正六品,是贵妃手底下的心腹级人物,难怪连老太太都要敬他三分。 魏公公便笑着起身,视线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人都到齐了吗?怎么不见侯夫人?” 众人左右一瞧,果然不见许娡的身影。 然后就听一个低柔而清晰的声音从众位身后传来:“妾身在此。” 众人才发现她竟然在队伍的最后。 老太太朝她招手:“站那么远做什么?快到我身边来。” 许娡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向魏公公屈膝行礼:“妾身许娡见过公公。” 魏公公上下打量着她,却是昨晚的新娘不假,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客气地对宫吟飞道:“既然人已到齐,奴才就宣读圣旨了。” 宫吟飞拱了拱手:“烦劳魏公公宣旨。”说着撩起前摆,先行跪下,俯首在地。 其余人等也随之跪了一地。 那魏公公便将圣旨展开,朗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永宁侯之妻许氏,敦习礼规,恪循箴训,念其护驾有功,特封一品夫人……” 登时,许娡就感觉有数道目光投到她身上,或羡慕,或嫉妒,或猜疑,或白眼…… 但她顾不得许多,忙裣衽磕了三个头,双手高举过头顶,恭敬接旨道:“谢皇上恩典。” 魏公公便笑着将圣旨递与她,然后从一个小太监手里捧过一个长盒子:“这里是黎国进贡的野山参一支,是贵妃娘娘特地命奴才带来送给侯夫人的,望侯夫人好好将养身体,早日康健。” 没有用“赏”,而是说“送”,足以见贵妃的诚意。 许娡又是磕头:“谢贵妃赏赐。” 魏公公亲自扶她起来:“侯夫人不必客气,事情既已办妥,奴才这就回宫去了。”说着向宫府众人拱手。 “恭送魏公公。”宫吟飞亲自送魏公公出门,自然不会让他空手而回。 新婚第二天就被封了一品诰命,许娡虽知这是迟早的事情,但还是觉得进展太快了些,如此一来,她这颗眼中钉岂不是当定了?不由环视一圈,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其中一些人不怀好意,心怀鬼胎似的。 送走了魏公公,告别了亲友,吃过了午饭,宫吟飞便送许娡回正院歇午觉。 才一进门,许娡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小白,把贵妃赏的人参收起来,小青,服侍我睡觉。” 回头见宫吟飞只是坐在东次间的小炕上,并不打算久留,又叫花影倒了杯茶给他。 宫吟飞接过茶杯啜了一口:“怎么不打开看看?” “不就是人参吗?有什么好看的。”许娡不由翻了个白眼,她许家又不是买不起人参,再说她手里还有一支野参王呢,是之前从雇主那得来的,据说可以起死回生,虽有些夸大,但修身保命的功效却是不容置疑。 可是又一想,宫吟飞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讨人嫌的话,于是叫住小白,上前将盒子打开,果然见盒内不止是人参,还有一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钗。白玉无瑕,珊瑚莹润,造型别致,做工精巧,无一不彰显它的皇室血统。 不由奇怪道:“昨天不是已经赏了一对赤金手镯了吗?” 宫吟飞却道:“昨天那个是贵妃赏的,今天这个是姐姐给的。” 贵妃?姐姐?许娡暗自嗤了一声,对她来说还不都一样么?不过她是不会嫌礼物烫手的,有的收就收。 转身向宫吟飞福了一福:“那就替我多谢姐姐了。” “你先不要谢我。”宫吟飞不受她的礼,“明日到了宫里再谢不迟。” 许娡不解:“明日不是回门吗?”她还满心期待呢。 “不急,进宫谢了恩再回门也是一样的。” 许娡听他的口气,显然是已经决定好了,不容人拒绝的,心中就不由生了一股闷气:“既然侯爷这么安排就这么定吧,我要睡了,就不陪侯爷说话了。”说着,也不管宫吟飞答没答应,帘子一撂上了床。 宫吟飞见她脾气忽冷忽热,像小野猫似的,忽然觉得有趣,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起身回到外书房。 许娡一觉睡到未时末,快申时方醒。 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叫来小白和小青服侍洗漱。 小白正要问她穿什么,花影已拿了套大红色绣黄色芙蓉花的褙子,再配上她头上的芙蓉髻,既端庄又得体。 没想到花影的心思竟是比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小白还要玲珑剔透。 许娡不禁夸赞:“眼光不错,就它吧。”随即吩咐小白,“对了,帮我把贵妃娘娘赏的镯子和玉钗拿来。” “早就备好了。”说话之人却是紫烟。 紫烟上前为许娡重新整理发髻,配些珠翠,并将贵妃娘娘赏的那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钗斜插在头上较为醒目的位置。 许娡见镜中的自己贵气逼人,又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对赤金的龙凤镯子,心满意足。 小白见许娡盛装打扮,不禁好奇:“夫人,不过是去老太太那吃晚饭而已,至于这么隆重嘛。” 小青也奇:“是啊夫人,不是说老太太下午要去佛堂诵经的吗?这会去会不会太早?” 许娡笑着白了她二人一眼:“谁说我要到老祖宗那吃晚饭?”随即问花影,“我可以在自己房里吃晚饭吗?”倒不是向花影请示,而是问她府里有没有这个规矩。 花影福了福身:“回夫人,府里并没有规定晚饭一定要在哪里吃,只是侯爷怕麻烦,才一直都在老太太那吃的。” 许娡听了眨眨眼:“既如此……今晚就在家里吃吧?”这话倒是问花影的。 花影会意,忙屈膝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告诉老太太一声,免得那边厨房预备多了。”随即想了想,又问,“要打发人去通知侯爷一声吗?” 许娡眼波一转:“不必了,我亲自去请。你去叫厨房做个龙井虾仁来,你们侯爷爱吃虾仁。” 花影听了不由讶然:“夫人怎么知道的?”明明才嫁进来一天,难道是成亲之前彼此就了解? 许娡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观察过两次,所以就知道了。去吧,其他菜色随意,我不挑食。” 不挑食……花影抽了抽嘴角,这话要如何说给侯爷听? 收拾停当,许娡随便吃了几样点心,便由花影带路,去往外院。 宫吟飞的外书房在宫府的东南角。 翠竹掩映间,一座半敞开式的院子,无门无户,只一条竹木小路曲径通幽,直通向僻静处一座二层青瓦粉墙的木制阁楼。 阁楼上下皆是三间,楼上放书,可隔潮防虫,楼下东边一间是小小的卧房,还有两间并做一个开间,是书房和议事厅。 许娡一身正红,从青帷小油车里下来,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应,彰显侯府女主人的身份,好不威风。 听到外面有动静,宫吟飞的两个小厮乘风和止水忙探头向外望,一眼就瞧见了那抹红色身影,赶紧进去报信:“侯爷!夫人来了!” 宫吟飞听了蹙眉,却也连忙放下笔,出门相迎:“你怎么来了?” 许娡屈膝叫了声“侯爷”,反问:“怎么?我不能来吗?” 古代虽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之说,但姜国对女性并不是那么苛刻,连许娡遮面一事都被宫吟飞说是“老土”,可见其思想还是相对开放一些的。 而且,许娡又不是没事就往外跑,她来这里可是有“正经事”的。 049:别扭 - 毒女为夫 - 奶嘴 “我来请侯爷回去吃晚饭。”许娡一面笑着说明来由,一面径自进入书房观察。 只见书房内,一应器物虽有些旧,却都是干净整洁,应该都是惯用之物。 再看卧房,小到一目了然,一张简易床铺,一床半新不旧的被褥,竟是与宫府上下的奢靡之风格格不入。 许娡不禁纳闷,宫吟飞是在惺惺作态呢?还是在体验生活呢? 小厮乘风倒了杯茶给许娡。 许娡低头一看,竟是浓到看不清杯底的俨茶! 俨茶既可醒酒,亦可提神,许娡斜眼打量着宫吟飞,就是不知他喝这茶是什么目的。 她只啜了一小口,便龇牙咧嘴地放下茶杯。 宫吟飞见她的表情有趣,坐回到桌案之后,笑道:“喝不习惯吗?我觉得挺好。”说完,还故意喝了一大口,做出一副回味悠长的样子给许娡看。 许娡懒得理他,忍着嘴里的苦涩,言归正传道:“你的几位姨娘要见我,我叫她们酉初再来的,所以不能到老祖宗那吃晚饭了,你最好也陪我一起,也好给我介绍介绍。” 宫吟飞觉得好笑:“我又不认识她们。”随即一想,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妥,便指着花影道:“让她给你介绍就行了。” 然他的话到了许娡的耳朵里就变了味。 许娡不由心中冷笑,只道他是薄情寡义之人,有了新欢自然忘了旧爱。 本来她还好心要接纳几位姨娘的,如今连爷们都不要了她们了,她还留着这些碍眼的姨娘们做什么! 打定了主意,也就没必要非让宫吟飞出面,她自己就能搞定。 于是起身矮了矮身子:“既然侯爷不便,我就先回了,侯爷自己到老祖宗那吃吧。”语气竟不似刚刚那般低柔婉转,取而代之的是冷淡和疏离。 宫吟飞一时摸不透她的脾气,只当是因为自己没有答应陪她一起吃饭而使起了小性子。可他堂堂一位侯爷,让他当着下人的面在新夫人面前做低伏小,实在拉不下脸面,只得由她去。 大不了待会自己回去就是了,谁还管得了他是到老太太的院子?还是回自己的院子? 许娡出门时,正好看见丹青急匆匆过来。 丹青一见许娡,神色一僵,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急忙躬身拱手道:“属下见过夫人。” 许娡从不把火撒到无辜之人身上,笑着福了福:“丹大人有礼了。”抬头却见丹青已经进到书房里,便故意放慢脚步,凭着过人的耳里,将房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侯爷!女杀手的身份已经有眉目了!”丹青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对宫吟飞道。 “说说看。”宫吟飞倒是无比淡定。 丹青便道:“此女功夫奇特,来去无踪,是杀手界近年来的后起之秀。我朝第一猛将裴明将军便是被她一招致命。” 据说裴明将军死时,怒目圆瞪,死不瞑目,想来也是不敢相信自己身经百战确是死在一个女人手里吧? 宫吟飞问:“会不会是以色诱人?”古今中外,女人杀人无外乎如此,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会。”丹青一口否认,“至今无人看过她的长相,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 宫吟飞就奇了:“连名字也不知道?那如何出的名呢?” 丹青便笑:“正是因为神秘,所以才备受关注。” “原来是这样。”宫吟飞了然失笑,“那你如今查到了什么?” 丹青眼中寒光乍现:“此女最近一段时间突然销声匿迹,属下已命人核对了一下时间,正是栖云观失手之后……” 许娡手指动了动,又咽了口口水,便若无其事上了小油车。 回到房里,已是申末。 许娡一个人闷闷不乐躲在卧房,歪在临窗的大炕上,看着自鸣钟发呆。任凭时间流逝,任凭夕阳的余晖一点点撤离出房屋。 小白轻手轻脚将屋子里的灯点亮,然后来到许娡跟前:“夫人,酉正了,要传饭吗?” 许娡稍稍回神,揉了揉眉心:“传吧。” “侯爷回来吃吗?”小白没有跟许娡一块到外院,所以并不知道二人之间有些不愉快。 “侯爷自然是到老太太那吃,你只准备一副碗筷就好。”许娡勉强挤出一点微笑给小白,不想让小白担心,毕竟明天就回门了,万一让许明知道,才成亲两天就开始闹矛盾,今后可有得他们老两口操心的。 小白见许娡笑了,便跑出去叫小青传饭进来。 小青领着蕊心和巧玲几个上前清了炕桌,然后把饭菜端了上来。 第一盘便是她点给宫吟飞的龙井虾仁。 许娡看着就烦,吩咐小白:“去,把这盘拿去喂狗。” 小白心疼死了:“别啊夫人,您不喜欢吃可以赏给我们吃嘛。” 许娡就有些不耐烦:“要我说第二遍吗?”不过从小到大,却只有小白敢回她几句嘴,所以她待小白自是比别人不同。 小白扁了扁嘴,端起盘子走了几步,又回头:“夫人,宫府里哪有狗啊?” 这倒把许娡给问住了:“你去问问花影她们吧。” 小白“哦”了一声,退了下去。 “小白姐姐,你端着个盘子要去哪呀?呦,这菜一口没动就端出来了?是厨子做的不合口味吗?”门口一个小丫头便问。 蕊心刚满十四,听到声音也走过来,不过她最是个心眼多的,一眼就看出问题来,立马斥了小丫头一句:“这有你什么事,快忙你的去。” 待蕊心也转身要走时,却被小白叫住:“蕊心妹妹,咱府上哪里有狗?” 蕊心眼睛一转,转过身笑道:“我只知道老太太的院子里有狗,但具体在什么地方,还要找个经常去的人问问才知道。” 小白仔细一想,经常去老太太院子里的人……除了花影就是紫烟了。 可是紫烟去请几位姨娘了,小白找了一圈,只看到花影在院子门口站着,东张西望不知道在等什么。 于是小白端着盘子跑过去,边跑边喊:“花影姐姐!花影姐姐!你知道老太太院子里哪有狗吗?” 花影听得莫名其妙,再一看她手里的盘子,心下了然:“你是要拿去喂狗?” “是啊。”小白点头,“夫人交待的。” 花影听着脸色一黑,这还了得!便要接过盘子:“给我吧。” 小白犹豫着不肯给:“可是……” “可是什么。”花影道:“夫人一个人在房里,待会唤人没人应怎么办?你快回去伺候着。” 小白一想也是,便向花影道了谢,跑着回房了。 花影本来就是在等宫吟飞的,远远见一辆青帷小油车驶来,忙迎上去:“侯爷。” 宫吟飞淡淡“嗯”了一声,从车里下来:“夫人呢?” “奴婢正要说呢。”花影将盘子端到宫吟飞面前,“这原本是夫人特地给侯爷点的,如今却要小白拿去喂……喂狗。” 宫吟飞听了,脸色就有些不好看,没想到她脾气这么拗,他都已经不陪老太太专程回来陪她了,竟然还不知足,当真是被许明宠坏了的:“她人呢?” 花影回道:“应该正在吃饭。”话音未落,却见宫吟飞径自在第一进院子里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了,便问,“侯爷不进去陪夫人吃饭吗?” “陪她吃饭?”宫吟飞眼角微挑,“等喝完了茶再去。”随即吩咐花影,“把那套和田白玉茶盏拿来。”说着,捏起个虾仁便吃。 花影一阵愕然,倒不是因为他吃了那盘菜,而是因为他要的那套茶具可是比普通的茶杯大一倍的茶盏啊。 正房内。 “……是的夫人,花影已经端着盘子去喂狗了。”小白边说边为许娡布菜。 正说着,就见紫烟进来示下:“夫人,姨娘们已经来了,让她们在院子里等会?”意思是等许娡吃完了饭再见不迟。 “不用了,你把她们都叫进来吧。”许娡眉眼不抬道。 紫烟微愕,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应声退下。 不多时,就有五个行色各异的女人鱼贯而入,在许娡面前站了一排,齐声行礼道:“给夫人请安。” 许娡一时来了兴致,放下筷子,将五位姨娘逐个打量。 最左边一个,瘦得不成样子,一身葱绿色的褙子松松垮垮穿在身上,看着都提不起精神;她旁边一个,穿了一身粉色素面锦缎褙子,模样倒还说的过去,就是有些畏手畏脚的,倒让许娡想起了许婕。 中间一个最年长,也是个子最高的一个,中规中矩的打扮,谦恭有礼的态度,叫人挑不出毛病。 数右边两个最是花枝招展,也是最吸引人注意的,因为她二人的模样竟有几分相似。皆是穿着同样的桃红色鸡心领百蝶穿花纹的褙子;皆是露出雪白的一截脖颈;皆是神色妩媚,美目流盼;皆是将大好的年华浪费在这侯门大户里…… 许娡又不禁想起宫吟飞下午说的那句“不认识她们”,就是不知道这些昔日或许还得宠的姨娘们听到了会是个什么心情。 思忖间,花影已为许娡一一开始介绍,从左起,依次是冯姨娘、方姨娘、苏姨娘和赵姨娘姐妹两个。 介绍完毕,又由几位姨娘轮番向许娡敬茶。 许娡每一杯只啜了一小口,意思一下,又纷纷给了不薄的见面礼,这才结束一应礼节。 便听许娡开口问:“姨娘当中,谁曾怀有宫家子嗣的?请站出来。” 050:告状 - 毒女为夫 - 奶嘴 众人听了满目惊慌。 惊的是这个女人什么话都敢说。 慌得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们还摸不透许娡的想法,不知道她这么问的目的是什么。 若实话实说,她未必会信,但又实在没必要撒谎,怎么办呢…… 几位姨娘纷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紫烟。 因为在后院里,花影是最清楚宫吟飞的一举一动的,而花影又和紫烟感情最好,所以…… 紫烟也很为难。 这几位姨娘的事情她虽然知道,但她并不想出卖花影啊。 但是夫人在这里,若真问起她来,又不敢不说出实情。 许娡看她们眉来眼去的,就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紫烟,你来说!”果然将山芋抛给了紫烟。 紫烟一听苦了脸,不禁瞥了眼房门口,这时候多希望花影来解救她啊。 却也只得附耳过去:“夫人,这几位姨娘并不曾……并不曾侍寝。” “什么!”许娡不由惊呼。心中或惊讶、或窃喜、或疑惑、或钦佩……或是说不出的矛盾心情,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不过她很快作出反应,笑容重新挂在脸上,对几位姨娘道:“既是这样,又何必在府里虚度青春呢?小白,每人一百两,明早就送她们出府吧。” 再看几位姨娘,无不震惊,显然都曲解了她的好意。 当中稍年长的苏姨娘率先跪下来,俯首在地:“求夫人别赶我们出去罢,若有什么碍着夫人眼的地方,夫人只管说便是,我们改。” 病怏怏的冯姨娘也跪下来:“是啊夫人,您只管说,我们一定改。” 许娡听了哭笑不得:“谁说你们碍眼了?我可是为你们考虑,难道你们宁愿在宫府里从姑娘熬成姑婆,也不愿重新嫁个如意郎君吗?” 苏姨娘几个哪里肯轻易离开,她们其中,或是被买来送给宫吟飞的,或是行贿者的远房穷苦亲戚,或是淫佚无度者的歌姬美妾……都不比在宫府里虽遭受冷落却锦衣玉食来的自在。 其中还有人并不只是为了取悦宫吟飞,而是作为各党派的眼线,深伏在这侯门之中。 所以,说什么也是不能走的。 “给钱都不要,这也是奇了。”许娡拧眉,“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我是决不允许我的夫君染指其他人的,除非我死!所以,也请各位姨娘慎重考虑。” 几位姨娘更是惊愕,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在她们眼中,许娡俨然成了妒妇! 赵姨娘两个忍不下去了,其中一个站出来道:“夫人这样欺压我们,就不怕侯爷怪罪吗?” 许娡笑呵呵地摇脑袋:“不怕。” 她有什么好怕的,如今宫吟飞还要指望她家呢,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许家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所以八成也是跟钱有关,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数目罢了。 赵姨娘见许娡脸皮这么厚,当场气得脸红脖子粗。 另一位赵姨娘忙帮腔道:“侯爷只是没见过我们,若见了,还指不定谁得宠呢!” “不得对夫人无礼。”紫烟在一旁喝斥。 许娡却是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对赵姨娘道:“你既这么说,我倒想让你见见侯爷了,只怕侯爷不肯见你。” 谁知话音刚落,门外小丫头就喊:“侯爷来了!” 几位姨娘顿时来了精神,尤其是赵姨娘两个,恨不得再去找朵花戴,赶紧相互整了整衣妆。 难得见侯爷一次,当然要给他留个好印象。 虽然被花影警告过,不得将未侍寝的事情说出去,但谁会没事找事去乱说呢?若是被本家知道不受宠,搞不好会被换出来,然后随便处置了也说不定啊。 所以,这事竟然一点都没有走路风声。 门帘一撩,宫吟飞一身家常象牙白直裰走了进来,随手坐到左手边的玫瑰椅上。 跟宫吟飞一块进来的还有花影,花影手里端着个空盘子,正是许娡叫小白拿去喂狗的那盘。 花影将盘子给了小青,忙亲自为宫吟飞斟茶。 许娡在他进来的同时,已下炕穿鞋,来到他面前,朝他矮了矮身子,叫了声“侯爷”,又径自回到炕上坐了。 几位姨娘也纷纷上前,款款施礼道:“给侯爷请安。” 宫吟飞一见,有些不习惯地咳了两声:“你们来了。” 赵姨娘便一脸委屈的向他告状:“侯爷您可来了,若再不来,我们几个就要被夫人撵出府去了。” 宫吟飞眉眼不抬啜了口茶:“是不是你们什么地方得罪夫人了?” “我们怎么敢啊!”那赵姨娘摊手,“不过是看我们不顺眼,说……”她故意欲言又止,就是为了挑起宫吟飞的兴趣。 谁知宫吟飞只是闷头喝茶,恨得赵姨娘牙根痒痒。 还是许娡开了口,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问道:“我说什么了?” 赵姨娘仗着有侯爷在场,又有定安侯沈家给她撑腰,便有了几分底气,跺脚道:“夫人说什么‘不允许我的夫君染指其他人’,呵!侯爷,您听听,这话可笑不可笑!” 宫吟飞的动作顿了一顿,竟想不到许娡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也是许明教她的? 但眼下刚好可以借她的手将这些眼线拔出,反倒省了他不少力,不然**之名在外,他还真不知该用什么理由把这些女人撵走。 如此一举两得的事,他干嘛不成全了许娡? 于是宫吟飞放下茶杯,撩起前摆,翘起长腿,左手在桌子上悠哉地敲着,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情道:“后院的事情我向来不管,既是夫人撵你们出去,必是有她的理由,她也有这个权利。” 这下赵姨娘几个彻底慌了,纷纷跪在地上求饶:“侯爷救救我们,别赶我们走了侯爷。” 然后又争先恐后爬到许娡脚下求饶:“夫人,求您别赶我们出去,您叫我们做什么都愿意,求您了夫人。” 一时间,屋里哭声不止。 许娡听着闹心,又怕惊扰到老太太,忙喝斥了一句:“都给我闭嘴!” 屋内顿时没了声音。 许娡便道:“谁说要赶你们走了?我不过是让你们自己做决定,既然你们不想走,那就留下来好了,宫家又不是养不起。” 几个姨娘听了一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许娡看向了宫吟飞,“我向来说一不二。” 宫吟飞感受到许娡的目光,浑身没由来的哆嗦了一下,不知怎么回事,又想起刚刚赵姨娘复述许娡的话来,头皮又是一紧。 许娡摆了摆手:“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然后叫住了告状的赵姨娘,“你!留下来侍夜吧。” 宫吟飞不明白许娡为什么会出尔反尔,但他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许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反正他来后院只是陪老天天和太夫人吃饭聊天,并不谈论国事,也就不担心姨娘们会窃听到什么消息。 “既如此,我也回外书房了。”宫吟飞根本无视赵姨娘,起身要走。 “侯爷!”赵姨娘不甘心地叫住他,“夫人让妾身……让妾身侍夜呢!” 宫吟飞却是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那是你应该的。” 051:侍夜 - 毒女为夫 - 奶嘴 赵姨娘一脸委屈地看着宫吟飞离开的背影,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灰溜溜回到许娡身边,福了福身:“妾身自当尽心服侍。” “嗯,这就对了。”许娡点头,又对另外四个姨娘挥了挥手,“你们几个可以走了。” 几位姨娘便感激涕零地退了下去。 许娡之前以为宫吟飞是个薄情的人,还替几位守在府中的姨娘觉得不值。如今得知他与几位姨娘并未瓜葛,不觉更加奇怪。既然都没有关系,为什么还赖着不肯走呢? 她本来是懒得管这些闲事的,可她的气还没消呢,就偏偏要与宫吟飞对着干——宫吟飞不想留的,她就偏要留下。 撤了饭桌,许娡就去洗澡。 房里只留下赵姨娘一个人在为许娡铺床。 摸着由上好锦缎制成的大红色绣金鸳鸯的被面,赵姨娘就觉得格外的扎手和刺眼。 想她在宫府这几年也算是锦衣玉食了,可她所谓的锦衣玉食到了许娡房里,简直不够看。 单说这被面用的锦缎,竟是比她身上穿的料子还要好。 不由妒火中烧起来。 同样是女人,凭什么许娡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小姐,而她姐妹两个就要被人牙子卖来卖去? 又凭什么,许娡一进侯门就是堂堂的侯夫人,而她们则要被当作取悦男人的工具? 实在太不公平了! 要如何消除这样的不公感?赵姨娘想到一个,就是让许娡消失。 只有她消失了,她姐妹两个才有希望翻身,即便不翻身,继续过原来的日子也是好的。 至于让她消失的方法……赵姨娘四下看看,并没有什么可以作为凶器的东西。 怎么办呢? 她突然眸光一闪,抬手拔下发髻上的一根赤金簪子,看着发簪尖部,瞬间瞳孔紧缩。 隐隐听到水声,赵姨娘知道许娡已经沐浴完毕,匆忙将发簪藏在衣袖里。 只觉心跳加速,紧张得要命。 许娡头发半湿着走出盥洗间,见赵姨娘把手藏在身后,眼神闪烁,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不觉好笑。 她倒要看看赵姨娘搞什么鬼,便若无其事来到床前:“都铺好了?” 赵姨娘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许娡看穿:“铺……铺好了。” “嗯。”许娡拖鞋上床,指了对面的大炕对赵姨娘道:“你就在那对付一宿吧。”然后面朝里躺下。 “是……是是。”赵姨娘匆忙福了福,为许娡盖好被子,吹了灯,独自到临窗的大炕上坐着,呆呆出神。 不大一会,许娡幽幽飘出一句:“怎么还不躺下?” 赵姨娘听到声音吓了一跳,黑暗之中,她看不到许娡,却更觉得惊怖万分,因为她不知道许娡是如何看到她的。 见许娡没再出声,赵姨娘只当她在说梦话,松了口气。 仍旧坐在炕上,看着房内一片漆黑,直到她自己都坐不住了,忽闻外面敲了三更的鼓声。 咚!咚咚! 赵姨娘一下子精神了。 她眯了眯眼睛,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悄悄下了炕,蹑手蹑脚的,一步一步接近许娡的方向。 借着幽幽月光,可见拔步床的大致轮廓。 赵姨娘伸手摸到了拔步床的围栏,然后是床沿,被角。 她一定要找准位置,一招致命,不然事情败露,她姐妹两个必死无疑。 赵姨娘将金簪紧紧攥在手中,浑然不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在不住地发抖。 她大致在许娡的背后找到心脏的位置,右手抬高,咽了口口水,闭上眼睛大喊一声:“去死吧!” 就听“叮”的一声。 赵姨娘只感觉手腕一痛,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 待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人按在了床上,胸口被人用膝盖顶着,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是谁?”赵姨娘忍不住惊呼出声,难道这屋里还藏了别人不成? “夫人?”外间传来小白的声音,“刚刚是什么声音?” “没事,不用进来。”许娡以慵懒的口吻说道,“你继续睡吧,有事我叫你。” 小白应了一声,外间便没了动静。 赵姨娘惊恐万分,因为刚刚夫人的声音是自她头上传来的,也就是说,压着她的人是……夫人! “你……你会武功?”她震惊之余,不由吓出一身的冷汗,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如今只有等死的份了。 不想许娡却说:“别动,也别出声,不然你的肋骨就要再断几根。”说着再次用膝盖施力。 赵姨娘刚刚受了惊吓,不觉得疼,经她这一提醒,忽觉自己疼得连大口呼吸都不能够了。 “夫人,夫人饶命……”她吓得求饶。 许娡冷笑一声,收了膝盖,下床把灯点亮。 屋内顿时一目了然。 赵姨娘赶紧起身,就见许娡径自去了临窗的大炕,在炕几上拔出一物,正是她的那根金簪。 许娡用指尖摸了摸金簪的尖部,还挺扎人的。 不觉失笑出声:“就这破东西也想杀人吗?你倒是勇气可嘉。” 赵姨娘不可置信地目测了一下床与炕的距离,少说也有十几步,不由心中佩服起许娡的身手来。 见许娡来到床边,但并没有将金簪还给她,以为许娡要以牙还牙,吓得不敢再看,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不想许娡只是抬手将簪子重新插回到她头上而已。 赵姨娘不敢相信,睁开眼睛看着许娡,不明白她此举是何意。 许娡只双手背着,看着赵姨娘发笑,笑得她心里发毛。 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赵姨娘跪在许娡面前:“夫人,夫人,贱妾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才会这么做的,求夫人绕过贱妾这一回吧,绕过贱妾这一回吧……”她一面哭,一面抓着许娡的衣服求饶。 许娡就在床边坐下,抱着胳膊道:“想要饶你也简单,今晚的事情,你不说,我不说。可好?” 她语气虽轻柔明快,但赵姨娘听着却觉毛骨悚然,忙点头道:“好好好,贱妾一定不说,打死也不说。”眼中似是有了生的希望。 许娡见她识相,便张嘴打了个哈欠:“啊!只要你听话,我也不为难你,睡去吧。” 052:进宫 - 毒女为夫 - 奶嘴 第二天清早,许娡被叫起来的时候,赵姨娘已经回房了。 小白描述赵姨娘临走时的样子,只用了“失魂落魄”四个字。 见四下无人,只有小白一人在房里为她梳头,许娡冷笑一声:“那是因为昨晚她要杀我,被我制服了而已。” “什么!”小白惊呼一声,险些扔掉手里的木梳,忙压低声音道:“那她岂不是知道夫人会功夫?” “是知道了。”许娡不以为意地摆弄着妆台上的珠钗,“不过我跟她约定好,她不说我会功夫的事,我也不说她刺杀我的事,她答应了。” “夫人也信?”小白斜眼看着许娡。 “信不信又如何?”许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随手拿了支象征品级的珠花往头上比量,“除非她自己不要命了。” 小白听了点点头,确实,隐瞒身手与刺杀夫人比起来,确实是后者罪名更大一些。 她谅这个赵姨娘也没骨气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侯爷知道夫人隐瞒她会武功的事……小白的手不禁迟疑了一下。 “怎么了?”许娡从镜子里头看身后的小白。 小白怕被许娡看穿了心思,忙把梳子放下:“没事,我去看看紫烟怎么还不进来。” 不一会,紫烟撩帘进来:“……老太太叫了我去,知道夫人上午要进宫谢恩,下午还要回门,就不用过她那边请安了,怕您累着。” “多走几步路而已,有什么累的。”许娡笑着将妆台上的黄杨木梳子递给了紫烟,心里却是打定主意,临走前一定要向老太太和太夫人打声招呼。 紫烟接过木梳,开始为许娡盘髻——因为被封了一品的诰命,所以要按品大妆。 许娡是第一次把头发梳得那么高,又是戴那么重的金冠,插了那么多的珠花,只感觉自己头重脚轻,颈椎都要被压断了。 妆扮妥当之后,许娡到底还是去了老太太那里,向老太太和太夫人请了安,喝了半碗粥才出的门。 因进皇宫内苑只许带一个丫头,故许娡只带了花影一人。 在二门处与宫吟飞汇合,二人见面只是彼此点了点头,便各自入了自己的轿子,一前一后出了宫府大门。 二人的轿子在后、宫门外停了一会,许娡不曾出轿,只闻得宫吟飞在窗边说道:“到了里边别害怕,别紧张,自有嬷嬷和宫女指引,我就在这里等你。”算是交待完毕。 之后,许娡的轿子又重新被抬起来,跟着小太监进到内宫,直到未央宫门口方停下。 许娡由花影搀扶着出了轿子。 早有几个指引的嬷嬷和宫女在门口等候,见许娡来了,纷纷屈膝行礼:“给侯夫人请安。” 许娡点头还礼,由她们引至未央宫主殿,只见金碧辉煌,琉璃照耀。 至殿门口时,又有两个宫女来迎:“贵妃娘娘已在殿内等候多时了。”正是宫若雪身边最得力了两个宫女,月莺和画眉。 许娡再次还礼,步入殿内。 迎面便见宫若雪坐于大殿之中,主位之上,端庄高雅,雍容尊贵。 许娡又向前走了几步,跪在地上俯首叩拜:“臣妾拜见贵妃娘娘。” “快免!”宫若雪右手轻抬,忙有小宫女上前搀扶。 许娡再拜:“谢贵妃娘娘。”又诚恳地表达了受封的谢意,方才起身。 “赐座。”宫若雪道。 许娡又是一礼,便坐在宫女搬来的锦杌上。 “伤可好些了?”宫若雪关心地问。 “托贵妃娘娘洪福,已无大碍了。” 许娡每说一句话,都要起身行礼,再坐下,再行礼。 如此一来,话没说几句,许娡的腿倒是酸软了。 正想着寻个什么理由离开,忽闻殿外一个小太监的声音:“奴才给丽妃请安。” 然后就听一个成熟、女人的声音:“贵妃姐姐!妹妹来看你了。” 接着,一个三十多岁,穿了一身锦衣华服,身材曼妙的女人便提裙走了进来。 她见到许娡,表情先是一僵,又瞬间化开:“呦!可不巧,姐姐这里有客人。” 许娡赶紧起身屈膝行礼:“见过丽妃娘娘。” “妹妹快起来。”丽妃虚扶了她一把,将她上下打量着,“真是漂亮,这一定就是侯爷新娶的夫人吧?”说着,将目光投向了主位上的宫若雪。 “正是呢。”宫若雪倒是一点不谦虚,又问,“妹妹这是刚从皇后那回来?” 丽妃眸光一转:“是呀,路过这里,就进来看看姐姐。” 许娡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吐槽丽妃这个老女人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恶心,但谁让宫若雪年纪轻轻就晋为贵妃了呢。 许娡是知道这个丽妃的,宫吟飞给她的画册里就有她。 丽妃今年三十六岁,是五皇子的生母。虽母凭子贵坐稳了妃位,但若想在这深宫内苑活得长久,还是要找个靠山才行。 如今这后、宫里头,明着就有两派——皇后和贵妃。而丽妃却是选择投靠皇后一派,所以,她和贵妃宫若雪只能算是貌合神离的关系。 听了一堆虚情假意的话,许娡见丽妃终于要走了,便也起身告辞。 宫若雪知道今天是她回门的日子,虚让了两次,便不再多留,却是对丽妃道:“替我送送侯夫人。” 丽妃心里骂了一句,表面上却也只能屈膝应是,笑着送许娡出了未央宫。 待到后、宫门外,便见宫吟飞所乘的轿子。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宫门又停下。 宫吟飞来至轿前:“路程有些远,改换马车吧。” 许娡应了一声,又花影扶着出了轿门。 原来宫吟飞早已在宫门口备了马车。 夫妻同乘一辆马车回门,这才说得过去。 路上,宫吟飞不忘提醒道:“若岳丈岳母问起姨娘的事,希望你不要告诉他们实情。”就是说,不要把他与姨娘之间还清清白白的事情告诉许明夫妇。 这是为什么! 对于女方的娘家来说,应该是好消息才是,为什么不能说? “是怕难堪?”许娡斜眼看他,难道是怕人说他不行?或是断袖之类的? 宫吟飞淡笑一声:“倒不是怕难堪,只是怕洗白了我的名声。” 这倒奇了!这世上竟然还有人嫌自己的名声不够坏? 许娡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他。 宫吟飞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耸了耸肩膀,说道:“事出有因,只是现在不便讲给你听,待日后吧,你总有机会知道的。” 见他一副很高深莫测的表情,许娡便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053:回门 - 毒女为夫 - 奶嘴 马车刚拐进定安巷时,就听许家的小厮喊:“侯爷和姑奶奶回来了!” 随着马车停在许家大门口,许明夫妇领着一家老小一齐出来迎接。 许明夫妇眼见着宫吟飞扶着许娡下马,彼此对视一眼,皆是眉眼带笑。 许娡却在人群之中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惊呼:“大哥!” 正是她的嫡亲大哥许世清。 许世清见了许娡,欣慰地点点头:“妹妹回来了。” 互相见礼之后,众人进了许宅,直奔后院正院——许明夫妇的院子。 入得花厅,何氏不忘关切许娡:“肩上的伤怎么样了?” 许娡如实答道:“虽未痊愈,却也不耽误行动。” 何氏这才放心。 按照姜国婚俗,新婚夫妇回门要向岳父母磕头。 于是宫吟飞便和许娡跪下来,向高堂之上的许明夫妇磕了三个头,方才落座。 许明笑得有牙没眼,怎么看他们怎么顺眼。 许世清在一旁吩咐小丫头上茶,然后坐在了宫吟飞和许娡的对面,许世杰最后挨着许世清坐了。 其余女眷则坐在里边的小厅。 许明客气道:“老太太和太夫人可好?” 宫吟飞彬彬有礼道:“都好,都好。” 许明就笑:“娡儿过去没给你们添什么麻烦吧?” 宫吟飞看了许娡一眼,淡笑道:“二老放心,娡儿很讨老祖宗和母亲的喜欢。” 何氏知道他们还未圆房,所以只让许明挑些家常的话题活络气氛。 许世清兄弟在一旁陪着,适时地插上一句,逗大家笑笑。 何氏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招呼丫鬟摆饭。 宫吟飞和许娡自然跟许明夫妇坐一桌。 另外同桌的还有大哥许世清夫妇,许世杰、许婕和许世勋。 许娡拿起筷子,见坐在对面的大嫂孟氏,虽气色不错,但眼角眉梢尽是掩不住的失意,便知她是因为没生儿子才会这样,便关切道:“大嫂,小侄女还好吧?” 孟氏有些意外,不得不强颜欢笑小声道:“挺好的。” 许娡又问:“可取了名字?” 不等孟氏作答,一旁的许世清却道:“女孩子而已,不用特意取名字,就随口叫了‘春儿’。”因为是春天生的。 这是什么破名字?许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比不上宫吟飞婢女的名字呢。 原来许世清才是许家最重男轻女的一个。 许娡不由看向许明,还是爹好。 一时无话,气氛就有些尴尬。 宫吟飞在一旁注意到许娡的神情,心下了然,笑着对许世清道:“若大哥不嫌弃,我给小侄女起个名字吧?” 在座之人无不惊讶。 许世清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躬身一礼:“怎敢劳侯爷赐名。” 何氏忙拦着他:“诶!侯爷肯赐名,那是你姑娘的福气,还不谢谢侯爷?”随即又给孟氏递了个眼神。 孟氏会意,也起身向宫吟飞行礼:“那就多谢侯爷了。”然后拉了拉许世清的衣角,让他坐下。 宫吟飞笑着,一双大而长的眼睛转了转,有了主意:“淑媛的‘媛’字,如何?” “媛?”许娡忙趁热打铁,“这个名字好。媛,美女也。媛姐儿,媛姐儿,叫着也好听。” 孟氏明白许娡的心意,再次起身道谢:“……替媛姐谢侯爷和大姑奶奶了。” 许世清只得也站起身来:“多谢侯爷。” 待他说完,众人又没了动静。 许娡都忍不住想要封他为“冷场王”了。 许明忙举杯笑道:“来来来,大家喝一杯。” 众人忙举杯回应。 筵席才算正是开始。 宫吟飞先夹了一筷子菜给许娡:“多吃些。” 许娡便用一筷子虾仁回敬他,其实是不想欠他的,但在众人眼中却成了郎情妾意。 许明夫妇就在一旁挤眉弄眼。 孟氏在尾座看着,眼底不由流露出羡慕之意。 而许婕却是多出几分落寞,仿佛她到哪里都是配角。 席间,许娡得知许明五日后启程回津州,却是将许世杰和许婕留下来打理京城一应事务。 看来许世杰这次先行陪同许娡来京城是来对了。 终于不再是大哥许世清的影子,而是独当一面的许家二爷了。 许婕留下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想为她在京里找个婆家,这样许家就算在京城彻底打开了局面。 饭后,何氏将许娡叫到房里:“侯爷的姨娘们……” 许娡拍拍何氏的手:“娘放心,宫府里的人都很和气,包括姨娘们,都很敬我。” 何氏最担心还是女儿是商贾的出身,怕被宫家嫌弃,但见许娡这么说,她也放心一半。 随手从身后抱出一个锦盒:“这是我给春婷的贺礼,你后天一并帮我带过去吧。” 许娡这几天太忙,竟然忘了宋春婷的婚礼就在后天,真是该死。 “好的,娘。”许娡接在手中,“我也该准备份厚礼送给她。” 之后娘俩又说了些体己的话,许娡便和宫吟飞打道回府。 回到宫府,二人先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和太夫人刚吃过晚饭,在等他们。 “怎么不多坐一会?”老太太慈爱地看着许娡。 许娡没有说话,只笑着站到老太太身边。 宫吟飞站到另一边,跟老太太讲了这一天的见闻,老太太听了眉开眼笑。 太夫人便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忙了一天,快各自回去休息吧。” 二人这才退下。 到路口时,宫吟飞突然道:“听说,后天你的手帕交成亲?” 许娡看了眼花影,上前两步:“是后天,侯爷不许我去?” “这有什么去不得的。”宫吟飞笑笑,背手仰脸道:“要我陪你去吗?” “不必了。”许娡看他一副宛如恩赐的样子就讨厌,“侯爷慢走,我先回去了。” 宫吟飞接连几次在许娡面前吃瘪,恨的牙根直痒。可是一想到许明只是将前期款项给了自己,若不对许娡好点,后面的款项还没着落,便又有些着急。 花影在一旁看得想笑,上前对宫吟飞道:“夫人的脾气是拗了些,侯爷不妨学学人家死缠烂打的功夫,说不定能……” “叫我死缠烂打?”宫吟飞气得打断她的话,“我堂堂永宁侯,要什么女人没有?” 花影“啧”了一声:“话是这么说,但是侯爷,大局为重,您不想……”她将眼神看向了许娡的背影。 宫吟飞握拳:“我心中有数,你去吧。” 054:突袭 - 毒女为夫 - 奶嘴 四月初十,便是宋春婷和太常寺少卿马温良之子马煜成婚的日子。 一大清早,许娡就起来打扮。 梳了妇人髻,穿了身金黄对襟立领缕金百蝶穿花褙子,带上礼物出门。 在二门处与宫吟飞不期而遇。 许娡矮了矮身子,叫了声“侯爷”,便要绕过他上轿。 宫吟飞却是追上一步,拦住她:“反正我没什么事,不如跟你去讨杯喜酒喝。” 许娡不允:“人家小门小户的,可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我哪里就成了佛了。”宫吟飞扬手示意下去,乘风立即去预备轿子,“我不过是想叫别人看看我们是如何妇唱夫随的。” 许娡差点没吐出来:“你要去便去,我还敢拦你不成?” “这倒是的。”宫吟飞随后接过止水递来的扇子,唰的一下展开,悠哉游哉地在许娡面前扇了扇,“贺礼我都预备好了,夫人请看。”说着,用扇尖指向门口的一辆马车,“还算体面吧?” 许娡一瞧,大盒小盒的,摞得老高。 再看她自己手中的一大一小两个锦盒,作为堂堂一品侯夫人的贺礼,确实是有些寒酸了。 她这才意识到,如今这礼并不是只给宋春婷一个人的,而是要为她在夫家挣体面才行,礼物越重越多,证明她娘家的实力背景越雄厚。 如此,倒是宫吟飞的礼数更“周全”。 许娡有一丝尴尬,但又不想在宫吟飞面前表露出来,侧过脸去:“你送你的,我送我的,各不相干。” 宫吟飞见她不再阻拦,便知她是默许了的,用扇子在她面前扇了一阵风,道:“让我扶着夫人上轿吧?”说着,身形优雅地伸出一只手来。 周围的丫鬟小厮就在一旁偷笑。 许娡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手搭在了宫吟飞的手心上。 宫吟飞握着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心里化开了一般,小心翼翼扶着许娡上了轿子,又亲自为她落了轿帘,这才径自上了前面的轿子里。 夫妻二人的小轿一前一后出了宫府大门。 因为是宋春婷结婚,许娡自然是带着熟悉的小白随行。 宫吟飞身边则始终不离丹青。 还没进巷子,就听到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 许娡捂着耳朵下了轿,和宫吟飞一起出现在马府门前,着实叫马家人和一众宾客惊喜万分。 马温良四十来岁,听闻永宁侯大驾光临,当即领着一家老小前来叩拜。 虽然也知道儿媳妇的手帕交如今做了永宁侯的夫人,又封了一品的诰命,但是没想到这夫人面子这样大,竟能请的动永宁侯的大驾,不禁对自己的儿媳妇又看重一分。 有永宁侯这样一位尊贵的客人,整个婚礼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宴席中,许娡被迫无奈与众位夫人小姐寒暄,无意中看到人群之中的宫吟飞,始终笑脸迎人,游刃有余在男宾客中周旋,不由心生佩服。 难以想象如此年轻有为的男子,出门前还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 更难想像,这样一个美男子,竟然成了自己的夫君。 估计有多少小姐要哭成泪人了吧? 许是喝了些酒,许娡竟然觉得,就这样跟宫吟飞过日子也不错,好歹也是郎才女貌,虽然他毁誉参半,但对她还是不错的。 她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即便你在外杀人放火,只要回家对她一个人好就够了。 杀人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放火就更不放在眼里了。 她要的,只是一个疼她、宠她、爱她的男人,至于名声还是财富,都是次要的。 至于宫吟飞与许明之间的协定,她也猜得七七八八,无非是要许家出钱帮他干一件大事,但是这个大事究竟是什么事,许娡还不知道。 但以许家的财力,只怕这件事不会小。 既然事情不小,就表示一时半刻实现不了;既然实现不了,那么宫吟飞就会对她一直好下去。 管他真心还是假意,对她好一天她就享受一天。若有一天他真的对自己不好了,大不了踹了他,再找一个。 虽然女子再婚在古代不太好听,但并不表示没有。 更何况黎国还有个江影呢,追了自己这么多年,足以见其真心了吧? 许娡想着想着,脑海中竟然出现她给宫吟飞生小孩的情形,不禁有些愕然——都还没圆房呢,就想着生小孩了。 “夫人,该回了。”耳边是个熟悉的男声。 许娡转头看时,已经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宫吟飞还是丹青。 迷迷糊糊被扶着上了轿,许娡只感觉忽悠一下,轿子便离开了马府。 许娡本来就有些醉,出门被风一吹更是上头。 途中就听丹青在一旁絮絮叨叨:“……请夫人原谅……侯爷也醉了……这也是迫不得已才……” 许娡只听到这些,还纳闷为什么丹青的声音就好像在轿子外面一样?他不是应该在前面那顶轿子旁边吗? 随后,轿子里就听咕咚一声,然后便是一阵绵长的呼吸声——是许娡支撑不住,没力气想太多,倒在轿子里睡着了。 丹青脚步很轻,跟随在轿旁,时不时回头看向身后那顶轿子,恨不得自己能有三头六臂才好。 走到一处僻静巷子里时,丹青感觉到一股杀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耳朵动了动,屏息静听周围的动静,眼睛也在搜寻四周可疑的方位,例如树上,例如屋顶。 与此同时,许娡的眼睛也睁开了一条缝,她也感觉到了。 只是眼下她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只觉头痛欲裂,比死还难受。 突然,就听“嗖”的一下,弩箭破空而来,直射向前面的那顶轿子。 许娡听到声音直指向自己,顾不得其他,本能的一跃而起,却是忘记自己就坐在轿子里,一头顶到轿盖上,破顶而出,直冲向半空。 当她飞出轿子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暴露了,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总不能为了隐藏身手让自己变成马蜂窝吧? 到底是醉酒误事,若搁在她清醒时,说不定会有其他办法可以避免。 而当她凌空而起时才发现,原来她乘坐的轿子走在了前面,当即明白过来,为什么感觉丹青的声音在自己的轿子旁边,原来是他们让她坐了宫吟飞的轿子,让她做替死鬼。 好你个宫吟飞! 055:挡箭 - 毒女为夫 - 奶嘴 而当许娡冲出轿子的时候,丹青也是惊讶万分。 没想到许娡的身手竟这般轻盈,即便是在醉酒的情况下,也能一跃飞出那么高。 许娡可没心情在空中让人欣赏,手中玄铁刀片已经飞出。 两声闷哼之后,树上掉下两个杀手。 竟是跟他们婚礼上遇袭的是一伙人! 丹青一见许娡飞出的玄铁刀片,一双墨眸瞬间眯成一条缝,来不及思考太多,他不能让宫吟飞身受任何危险之中。 脚尖蹬地,一跃而起,剑尖却是直指向凌空的许娡。 丹青虽也怀疑过她,但是当真相大白时,他却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许娡刚刚解决掉两个杀手,忽闻背后一阵凉风,转头看时,丹青的剑尖已在她的喉咙处。 危急关头,许娡向后飞身,拉开与丹青的距离,口中怒道:“你是不是有毛病!这个时候不去保护宫吟飞,却来杀我!” 丹青怒道:“杀你就是保护侯爷。”说着,又是一剑刺过去。 许娡向左闪身:“你不要上当,小心他们偷袭。” 丹青冷哼一声:“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擒贼先擒王,逮了你再说。” 许娡闻言翻了个白眼:“真是一头笨牛。”正说着,眼角余光瞥见两旁的屋顶上突然窜出四个黑影,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伙弓弩杀手。 就见其中领头那人勾起嘴角,扬手一挥,另外三人便架弩瞄准向后一顶轿子。 “小心!”许娡大喊一声,伸手指向丹青身后,“有人偷袭!” 不用她说丹青也听到了,待他回头看时,弩箭已经射出。 丹青惊呼一声,将手中长剑用力飞出去,直取一人头颅。 许娡也用手中玄铁刀片轻松解决掉另外几个。 即便如此,却也来不及了。 许娡和丹青只能眼睁睁看着三支弩箭射向宫吟飞的轿子。 好在其中一支射偏了,钉在了轿盖上了。 但另外两支却无偏差,一支由轿帘进入,直射向宫吟飞的胸口,一支由轿窗进入,射向宫吟飞的太阳穴。 忽然,一个黄色身影进入许娡的视线。 “小白!”许娡惊愕万分,忙伸手阻止,“别去!” 小白不会武功,但还是奋不顾身跑过去替宫吟飞挡了胸口的一箭。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宫吟飞在轿子里睡着了,头歪着,太阳穴的那支弩箭“蹦”的一声射穿了他的束发冠,擦伤了头皮。 只见束发冠应声碎开,如墨长发瞬间披撒下来。 被弩箭一震,宫吟飞迷迷糊糊地醒了,却见身前倒着一个黄衣女孩,不用想也知道是小白了。 “小白?”宫吟飞试探着唤了一声,他以为她死了。 许娡直落到轿子跟前,从宫吟飞怀里夺过小白,让她躺在自己的臂弯里,为她封住心口几处穴道,拍拍她的脸颊道:“小白!小白!快醒醒!” 丹青也赶过来查看宫吟飞的情况:“侯爷没受伤吧?” 宫吟飞稍稍定下心神,将头顶的弩箭拔掉:“没事,快看看她伤得如何了。” “我还是先看看侯爷的伤吧。”丹青从袖中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有简易的医疗器具,包括纱布、伤药、针灸等等。 简单处理了宫吟飞的伤口,这才蹲下来为小白把脉。 “只是昏迷而已,放心。”丹青拿出一片指甲大小的参片给她含着。 回到宫府,将小白安置在正院厢房。 老太太和太夫人闻听宫吟飞遇袭,忙赶过来,见他受了皮外伤,而许娡却是安然无恙的,太夫人的脸色就有些阴沉。 老太太亲自到厢房探望了小白,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用最好的药来医治她。 太夫人便在正院以当家女主人的身份吩咐下去:“如今侯爷受伤,就搬回来吧,外书房那样偏僻阴冷的地方,如何受得了。” 许娡心里就堵了一块。 旁人或许不知,但是许娡却是清清楚楚的,弩箭的速度那样快,若不是小白最初就想为宫吟飞挡箭,怎么可能先弩箭一步扑过去。 许娡倚着院子里的回廊坐下,看着稀疏的星星朝她眨眼,像是在嘲笑她一般。 丹青难得进后院,却是不方便进到房内,只是站在院子里,看见许娡在发呆,不由走过去道:“小白也是你训练出来的?” 许娡相信他一定也发觉出小白的意图,不免翻了个白眼给他:“无聊。” 丹青见许娡面色不善,心情反倒好起来:“若不是你训练出来的,可就好玩了,估计待她伤势痊愈,起码也是通房。” 不想这话正好戳中许娡内心,她握拳起身,狠道:“离我远点。” 丹青挑眉,识相的走开了。 许娡咬牙切齿,本来还想为小白此举找个理由,可被丹青这样一说,心中莫名起了把火,让她喘不过气来。 宫吟飞送走了老太太和太夫人,回头再找许娡时已经不见她的人影。 问过丹青才知道,许娡已经在客房里睡了。 这是要把正房留给他睡? 宫吟飞已经知道事情始末,虽不明白许娡之前为什么刺杀他,更不明白许明为什么要教许娡学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这样一种感觉——如获至宝。 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宫吟飞推开了客房的房门。 看到床帐中那个娇小的身影,他实难想像她就是跟丹青实力相当的女刺客。 见许娡和衣而眠,他慢慢靠近床铺,想为她盖好被子。 不想人还没到床边,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待他回神时,人已经倒在了床上,而许娡正骑坐在他身上。 “你进来做什么!”许娡眯起眼睛,犹如一只猎豹盯着身下的猎物。 宫吟飞只感觉颈边冰凉,余光瞥见是许娡手中拿了一个黑中透亮的刀片,登时惊了一跳,正是她在栖云观留下的玄铁刀片。 “我……我只是来看看你。”宫吟飞的额头微微有汗渗出。 许娡想到太夫人的态度,不禁冷哼一声:“你会这么好心?” “我当然是好心了。”宫吟飞一面讨好地笑着,一面伸手捏住她的刀片,想要拿开一些,“丹青已经跟我说了,这一切都是误会,我并没有怪你,我知道你不想杀我。” 许娡好奇:“谁说我不想杀你?”然后将刀片又近了几分,“你信不信,我只要轻轻一划,你就死定了。” “住手!”身后一人冷喝,正是丹青。 许娡轻蔑一笑:“想不到丹大人也有疏忽的时候,只不过你们都误会我了,如今没人给我赎金,所以我就没必要杀他了。” 果然是杀手! 丹青愕然:“你就是江湖上传闻的无名女杀手?” “你认为是就是喽!”许娡长腿一迈,从宫吟飞身上下来,走下床,将蜡烛点亮。 屋内顿时一目了然。 056:摊牌 - 毒女为夫 - 奶嘴 对于自己的过去,许娡并不想多说,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许娡在妆台前的锦杌上坐下,翘着腿,抱着胳膊,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看着对面两个男人:“说吧,如今我身份暴露,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宫吟飞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上,看了丹青一眼,意思像说:我们什么时候说要处置她了? 丹青也是一脸茫然。 许娡挑着眉稍,见他两个眉来眼去的:“是想把我抓去报官呢?还是退婚?” 报官?退婚? 宫吟飞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想太多了吧?” 许娡皱着眉头:“难不成你还打算继续把我留在身边?” 宫吟飞点头:“嗯哼。” 许娡诧异:“你脑袋进水了?我可是杀手诶。” 宫吟飞不以为然道:“要的就是你这种厉害的杀手。” 许娡不解,干笑两声,看向丹青:“你家侯爷傻了。” 丹青细想宫吟飞的话,了然一笑道:“确实,也只有夫人的身手,属下才放心。” “喂喂喂!”许娡忽然感觉哪里不对,摆手道:“你们不会是想让我当他的保镖吧?” 宫吟飞和丹青对视一眼,齐齐看向许娡,异口同声笑道:“正是。” “我不同意。”许娡扬手,“你们给我多少钱呐?我可是很贵的。” 宫吟飞上下打量着她:“这点嘛,你可以尽情的狮子大开口。”说着,悠哉游哉地撩起袍子,翘起长腿,“反正也是你许家的钱。” 对了,差点忘了宫吟飞跟许明的协定! “你这未免太不厚道了。”许娡埋怨道:“拿着许家的钱,还用着许家的人,是不是太贪心了?” 宫吟飞不以为意道:“我贪心?我还要好好审问一下岳丈大人,为什么把自己的女儿培养成杀手,还两次暗杀于我?难道有什么阴谋?” 许娡心里一慌,这事千万不能让许明知道,不然她就死定了。 语气不禁又软了三分:“别呀,咱们有话好商量,不就是保护你的安全嘛,好说!反正你身边还有个丹青大侠呢,我无非就是个摆设而已,我答应你还不行嘛。” 丹青则正色道:“夫人放心,绝对不会只是摆设的。要知道侯爷如今树敌越来越多,各党各派都视侯爷为眼中钉。后院属下又来往不便,以前只有一个花影,如今有夫人在,以夫人的身手,属下倒放心不少。”竟是一副安心将宫吟飞托付于她的表情。 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上次派夫人来暗杀侯爷的雇主是谁?” “我不知道。”许娡撇了撇嘴,摊手道:“我没骗你们,我接任务只认钱,雇主既没有调查我的身份,我自然也不会去调查他的身份,反正有钱就赚喽。” 杀手这一行当里确实有这样不成文的规定,丹青对此倒是没有怀疑,不过他跟宫吟飞有着同样的疑惑,又见许娡慌张的样子,不禁问道:“莫非许老爷不知夫人会武?” 许娡一听,笑容立时僵在脸上,答案显而易见。 丹青便问:“既然许老爷不知道,那你是如何学的武?又是跟谁学的?” 许娡就有些不耐烦,再问下去,非得把她上辈子的事情也抖搂出来,噌地起身,掐腰道:“不就是要保护他吗?问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宫吟飞想她一个女儿家,有堂堂首富千金不做,反而偷偷学武,又去做杀手,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便不再纠结这件事情:“我们可以不问,但你要保证从今以后不能对我们有隐瞒,不然……我不保证许家会出什么事情。” 许娡凤眼一眯,这家伙果然以许家做要挟。 不过事已至此,她的身份都暴露了,能保全许家的办法就只有这一个,反正她明面上还是堂堂的侯夫人,怕什么。 “好,我答应你。”许娡道。 宫吟飞摇摇食指:“光答应没有用,你得发个誓才行。” “发誓这东西你也信?有用吗?”许娡斜眼看他,男人就喜欢发誓。 “这你就不用管了。”宫吟飞做了个请的手势,“发誓吧。” 许娡皱着眉头,搞不懂这个男人什么意思,环顾四周,就只有灯最亮了。 于是走到灯柱前,跪在地上,伸出三根手指道:“我许娡,对灯发誓,从今以后不得对宫吟飞有半句隐瞒,若有违誓,便如此灯。”说着,掌风一劈,灯柱上的蜡烛立时断了两截。 奇的是,蜡烛虽断,但烛光未灭,原封不动又落回到灯柱之上,只是断了的下半截不知何时已经被许娡拿在了手中。 她将那半截的蜡烛拿在宫吟飞面前晃晃:“这样总可以了吧?” 宫吟飞诧异之下,笑着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口说无凭,咱们还是立个字据为好。” 丹青那边已经拿了一张似皮非皮,似纸非纸的东西过来。 许娡拿在手里摸了摸,还是摸不出是什么材质,翻过来一看,那上面的字是用朱砂写上去的,而内容,正是她刚刚对灯发誓的话,不由大惊失色。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许娡不可思议地看着丹青,眼中流露出的羡慕与崇拜是掩也掩不住的。 丹青谦虚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主要还是这张油布和朱砂的效果。” 许娡闻言,用指尖在油布上擦了擦,竟然擦不掉,感觉那字就像是烫印在布上似的。 “这是什么布?这么神奇。”许娡问。 丹青回道:“这是皮,用尸油泡制而成的,朱砂也参了封存的血浆,这样写上去不仅擦不掉,时间久了还不掉色。” 许娡自认杀人无数,听了丹青的话,仍觉汗毛直竖,却见丹青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这……该不会是人皮和人血吧?” “夫人猜得不错。”丹青一脸赞许,“正是人皮和人血。” “妈呀!”许娡吓得将油布丢开,拍着胸脯直念佛。 宫吟飞就在一旁笑:“想不到令人闻风丧胆的女杀手竟然害怕这个。” 许娡被人揭了短处,不免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掩饰道:“这有什么奇怪?杀人是杀人,扒皮是扒皮,谁像你们这样残忍。”她脑中闪现一些将人大卸八块,活剥人皮的惨烈画面,不禁又是一抖。 宫吟飞便大笑起来:“我们哪里就残忍了?难不成你以为这是从活人身上扒下来的皮?抽的血不成?” 许娡侧目:“难道不是?” 丹青莞尔:“自然不是,我们都是从犯了死罪的囚犯,或是弃尸荒野的死人身上得来的,绝非夫人想象那般。” 许娡将信将疑:“就算如此,扒皮这样的行为也缺德。” 宫吟飞却道:“你我半斤八两,就不要提缺不缺德的事了,赶紧画押吧。”重新将话题拐到了正题上。 “画押就画押。”许娡也跟着严肃起来,将油布上的字迹仔细反复看了几遍,然后接过丹青手里的笔,签了自己的名字,又咬破大拇指,在名字上按了个手印。 许娡含着手指道:“我已经发了誓,所以也请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宫吟飞再次伸出手来:“请讲。” 许娡便道:“在我没违背誓言以前,你必需要保全许家。” 宫吟飞嘴角含笑,眼神却是极其认真:“这个自然,请你放心。” 许娡没东西让宫吟飞画押,只希望他可以说话算话,不然她拼了性命也一定会让他全家给许家陪葬。 057:圆房 - 毒女为夫 - 奶嘴 她一直保守这个秘密,十六年,除了小白只知道些片面,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如今,因酒醉,知道她会功夫的人又多了两个,且还是她意料之外的人物,她不知是福还是祸。 可是她心中不知怎的,不但没有被人揭穿的担心和害怕,反而豁达开来。 这就像是把国王的耳朵是一对驴耳朵的秘密说出来是一个道理的。 几天后,许娡泪别许明。 许明回津州后,从景汇钱庄京城分号里支出一大笔钱给宫吟飞,用处不详。 许娡很后悔画押那晚为什么没把这件事情问清楚。 之后每每再问,宫吟飞就是有办法绕到别的话题上。 不过他对许娡的态度却发生了跨越性的转变——每次看到许娡,都一副要笑不笑,耐人寻味的表情。 看得她好想打人。 “喂!你看够了没?”许娡终于受不了了,将倒了一半的茶壶往桌上一顿,“看了这么多天,你还没看够啊。” 宫吟飞笑着垂眸,看了一眼杯中只到了一半的茶水,然后扬眉看向许娡:“你是我的妻子,我不看你看谁?” “少来!”又没圆房,谁是你妻子啊。 许娡是这样想的,但是后半句到底没好意思说出来。 宫吟飞见她双颊无故染红,了然而笑,随手从茶盘里翻了个茶杯,提起茶壶给许娡斟上,假装若无其事地问:“肩上的伤可好了?” 许娡乐得被人伺候,就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端茶小啜:“小伤而已,不劳侯爷挂心。” 贯穿伤也叫小伤? 宫吟飞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复原能力还挺强的。” 许娡撇了他一眼:“多谢侯爷夸奖。”说着又啜了一口。 “既然如此……”宫吟飞也端起茶杯,“咱们什么时候把房圆了?” “噗!”许娡不期而然地喷了宫吟飞一脸,茶水顺着他流线型的轮廓,最后汇聚在尖而饱满的下巴处,一滴接着一滴,滴在他的银色丝缎袍子上,晕湿了胸前一片。 许娡睁大双眼,捂嘴惊呼一声:“我不是故意喷你的。” 宫吟飞心平气和地抹了把下巴,甩手道:“无妨。” 许娡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掏出手绢为他擦脸:“这都怪你,没事提什么……” “我可是为你考虑。”宫吟飞顺势抓住她的手腕,神情认真道:“不然你这侯夫人名不正言不顺的,怕是在府里难以立足。” 这话倒是真的。 小白这些日子一直昏迷不醒人事,幸好丹青时常来后院为她医治,因为伤得比较重——弩箭射断了肋骨,肋骨又刺破了心脏。所以昏迷这些天也是正常的。 而宫吟飞因为头皮破了点皮,被太夫人“强行”挪回了正院,这些天都是睡在正房“养伤”。 许娡虽与他同住一间房,却是睡在他对面的大炕上,并且以各种理由各种借口来推迟圆房这件事。已经惹得太夫人不高兴,前天又断然拒绝太夫人抬小白做姨娘,便是彻底与太夫人结下了梁子,所以宫吟飞才着急圆房的事情,因为他夹在中间很是为难。 老太太那边虽装聋作哑,却是经常把“等着抱重孙子”的话挂在嘴边。 宫吟飞不得已,这才开了口。 想他俊美非凡,竟然为了圆房的事情犯愁,这话要是传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 “可是……”许娡知道他一番好意,但他的口气听着像是一桩交易,她接受不了。 许娡虽不是视贞操如命的女子,但起码要给自己喜欢的人吧? 她不由偷偷打量着宫吟飞,虽然各方面都没得说,但心里对他还没到那种想要同床共枕的程度,毕竟相识才个把月。 宫吟飞便道:“你我已是名分上的夫妻,圆房是迟早的事,早点结束早点安心,你说呢?” “话虽这么说……”许娡犹豫了。 “这样吧。”宫吟飞给她机会,“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若是想通了,明晚咱们就……你懂的。”说完,他便起身离开,留许娡在座位上呆坐了一下午。 宫吟飞从外书房出来时,已是明月当空。 丹青已经习惯送宫吟飞到二门口,见他眉头紧拧,便问:“侯爷是在担心与夫人……的事?” 宫吟飞与丹青相处多年,什么事情都不瞒他。也只有在丹青面前,他才敢表露出内心里的真情实感。 闻言便笑:“也不知道她考虑得怎么样了。” 丹青知道此计卑劣,但为了姜国,为了宫家的仕途,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仔细斟酌了一番,说道:“无论夫人考虑得结果如何,侯爷总要走这一步的。不过侯爷可有想过,若夫人拒绝,此计要如何进行下去?” 宫吟飞闻言自嘲一笑:“大不了用强的,你给她下点药便是。” 丹青表情一僵,拱手道:“这……恐怕不太好吧。” 宫吟飞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自认这点魅力还是有的。”言外之意,许娡不会拒绝。 丹青知道宫吟飞一向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既出击,必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便也放心不少。 花影已在二门处等候多时,与丹青交接之后,便在宫吟飞身后随行。 宫吟飞先到厢房看了眼小白,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然后才进了正房。 在东次间,见值夜的珍珠和珊瑚已经在小炕上睡熟,便没让花影叫醒她们。只让紫烟和她两个进房服侍。 待他撩帘进来时,只着雪白丝绸中衣的许娡已经下了炕,蹲身行礼道:“侯爷回来了。” 宫吟飞淡淡“嗯”了一声,张开手臂,紫烟和花影便上前为他宽衣。 待宫吟飞沐浴更衣完毕,从盥洗间出来时,许娡已单手支颐在炕几上睡着了。 宫吟飞歪着头,看着她乖巧恬静的睡颜,实难想像她是杀人不眨眼的女杀手。 他忽然想起中午与她的那番对话,想起她面颊染红的娇羞模样,一阵莫名情愫涌上心头,脚步竟不自觉地向她走了过去。 才迈出去一步,许娡立时惊醒,见宫吟飞一身月白色中衣,用下巴对着对面的拔步床扬了扬:“床都铺好了,侯爷去睡吧。” 宫吟飞这几天已见识过许娡的警觉,虽然还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去做杀手,但相比这个问题,他更担心许娡的睡眠问题——一有动静就醒,如何睡得安稳。 但眼下见她说话的神情竟是比自己还要淡定,不禁怀疑中午到底有没有对她说过那番让她考虑的话。 于是点了点头,又向床边走去。 快到床边时,许娡便在他身后开了口:“关于你中午说的事情,我想不用等明天了,今天就……就实行吧。”反正她是当定这个一品夫人了,既然不打算跟他合离,那圆房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宫吟飞听了大跌眼镜,险些跌倒。 幸好许娡反应快,伸手扶了他一把:“怎么了?走路都走不好。” 宫吟飞看着手臂上她的手,一向处事不惊的他竟然也慌乱起来,侧身避开她的手道:“我累了,你也去歇着吧,圆房的事改日在说。” 许娡闻言呆愣当场,有没有搞错,自己一个姑娘家都肯献身了,他居然要改日? 她就像尊雕像般站在那里,甚至不知道宫吟飞是何时上的床,直到听到一阵绵长的呼吸声,方才回过神来。 好你个宫吟飞,竟然还有心思睡觉! 许娡握紧了拳头,气得咬牙切齿,不就是圆个房嘛,哪用得着他愿意不愿意! “我自己来!”说着,如饿狼扑羊一般扑向了床铺。 058:烦乱 - 毒女为夫 - 奶嘴 这虽然是宫吟飞想要的结果,但他绝对没有想到许娡会对他用强,更没有想到她的力气会这样大。 好在许娡不重,不然这么一扑,他非骨折不可。 双手本能的向上一推,竟不小心触碰到许娡胸前的柔软。 二人瞬间僵住。 许娡率先反应过来,手臂用力一撑,旋身下床,慌手慌脚整理自己的衣襟:“今天先饶了你,明天再找你算账。”说完径自回到临窗的大炕上,蒙头就睡。 实际哪里睡得着! 心跳了半天还没有减速,许娡索性翻了个身,依旧没能缓解。 她揪着胸前的衣料,回忆刚刚那种感觉,就好像触电了一般。 许娡暗自纳闷,自己不是会本能反击吗?不是警觉性很高吗?怎么在他面前统统失效了呢! 她不禁将被子揭开一角,从被窝里偷窥对面的拔步床。 见宫吟飞面朝里躺在床上,并没有像她一样翻来覆去,也没有过来看她的笑话,方才长吁了一口气! 而宫吟飞从许娡下床那一刻起,便不可置信盯着自己的双手。 竟然……竟然碰到了! 柔软的触感让他难以忘怀,只是动了动手指,便觉口干舌燥。 第二天许娡醒来的时候,宫吟飞已经上朝了。 许娡这才知道原来宫吟飞在家是休的婚假。 婚假过后,他便要按部就班的生活了。 虽然平时也不怎么见宫吟飞,但忽然得知他不在府中,心里还是觉得空落落的。 吃过早饭,许娡把自己关在房内,在临窗的大炕上倚着引枕看《古姜轶志》。 这是她平日最喜欢的读物,可今天却不知怎的,竟然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满心都是那个叫宫吟飞的家伙,以及昨晚令人羞窘的画面。 许娡烦躁地把书扣在炕几上,轻揉着太阳穴,想要定定心神。 紫烟在一旁伺候着,见许娡如此,以为她是看书看累了,便奉了杯茶给她:“夫人,请喝茶。” 许娡蹙眉“嗯”了一声,端茶要喝时,却见茶汤中倒映着宫吟飞如玉的脸庞,登时吓得丢开。 茶杯歪倒在炕几上,茶汤洒了一桌。 紫烟吓得赶紧上前安抚:“夫人您怎么了?” 许娡只觉头痛欲裂,抱头道:“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怎么了?夫人,您别吓我。”紫烟从没见过许娡如此失控的样子,忙转身向外喊道:“珍珠!快去找大夫!” “珍珠别去!我没事。”许娡急忙叫住了珍珠。 珍珠不知里面到底怎么了,撩帘进来一瞧,见许娡眼圈发黑,龇牙咧嘴的,吓得脸都白了:“夫人觉得哪里不舒服?” 许娡做了个深呼吸,镇定下来:“我真的没事,你去忙你的吧。” 珍珠还是有些担心:“要不还是找个大夫瞧瞧吧?”万一把病耽搁了,太太知道怪罪下来,她和珊瑚两个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紫烟在一旁收拾,也劝道:“是啊,不然侯爷回来知道了,会责怪我们服侍不周的。” 许娡心里清楚,她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生病,心烦地挥退她二人:“我睡一觉就好了,谁也别吵我。” 见她执意如此,紫烟和珍珠也不好再劝,只得应声退下。 见她二人出来,闲的在外间打络子的珊瑚忙上前问:“夫人怎样了?” 珍珠摇头:“夫人不要找大夫,说睡一会就没事了,可我还是担心。” 紫烟也道:“是啊,你说咱们要不要去告诉花影一声?”告诉花影,就等同于告诉了侯爷。 “不好吧?”珊瑚胆子小,“夫人都说没什么事了,我们再跑去告诉花影姐姐,万一被夫人知道了,怪我们小题大做怎么办?” 珍珠却不以为然:“可万一夫人真的是有病在身,我们知情不报,罪名更大。” 三个女孩子一时犯了难,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恰巧这时候花影进来,见她们三个神色可疑,便道:“你们三个都在外面,夫人谁伺候着?” 紫烟知道瞒不过花影,便把刚刚的事情告诉了她。 花影蹙眉想了想,又撩开帘子往里探了探,发现许娡已经大被蒙头的睡着了,于是退出来,对几人道:“依我看,应该是没什么事,你们在这里小心伺候便是。” 宫吟飞直到天黑才回府。 花影在二门处见他神色微醺,知他喝了酒,忙上前搀扶:“侯爷小心。” 丹青简单交待了几句,目送二人进了正院。 途中,花影果然把夫人的情况事无巨细汇报给宫吟飞听。 当说到许娡情绪异常时,宫吟飞蹙了蹙眉:“没请大夫给瞧瞧吗?” 花影便道:“是夫人不许我们请大夫,而且奴婢也看过了,夫人确实没什么事,想必是昨晚没睡好吧。”她边说边留神瞧着宫吟飞的脸色,见他听到“昨晚没睡好”的时候,神色明显恍惚了一下,便无声笑了笑。 待花影扶着宫吟飞进到卧房时,许娡已经吃过晚饭,歪在炕上看书。 见宫吟飞回来,手一抖,险些掉了手里的书,忙下炕去搀扶另外一边。只是才一靠近,一股难闻的酒味便扑面而来。 许娡捂着鼻子,扬声道:“紫烟,进来服侍你家侯爷沐浴。” 紫烟应声进来,接过许娡的手,和花影一左一右将宫吟飞扶进盥洗间。 两刻钟左右时间,宫吟飞沐浴完毕,珍珠又端了碗解酒汤给他喝。 宫吟飞仰头,一饮而尽,便又清醒大半。 再看许娡,正坐在妆台前卸妆。 只着一件洋红色交领中衣,在烛光的映照下,仿佛周身染了一层粉红色的光晕,如梦似幻。 柔而有力的脖颈曲线,吹弹可破的雪瓷肌肤,看得宫吟飞心神一荡。 扬手挥退花影等人,缓步走到许娡身后,为她拔掉头顶上的一根发钗。 一头青丝没了发钗的固定,瞬间如瀑布般倾泻身后。 许娡从镜子里可见他的神色呆愣住了,便失笑出声:“看什么呢?都傻了。” 宫吟飞回过神来,也是莞尔:“没看什么。听说你今天有些不舒服?现在可好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许娡就有些不自在,动作僵硬地从妆台上拿起木梳,径自梳起头来:“才没有的事,别听花影胡说。” 没有才怪! 宫吟飞又怎会注意不到她的神情变化,察觉不出她的不自然呢? 笑着拿过她手里的木梳,一下一下,轻柔的为她梳理身后的头发。 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她勃颈处的裸露肌肤时,宫吟飞又回想起昨晚那奇妙的经历,不由眸色一黯,双手轻轻抚上许娡的肩膀,拇指摩挲着她的肩头。 许娡自来不习惯别人近身,更没经历过男人的触碰,所以强自忍住才没有避开他的手。 对她而言,这已经是她容忍的极限了。 有些事情总归要做,这是她作为侯夫人的职责所在,逃避是没有用的。 她在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要习惯身后这个男人,因为他将是她许家的屏障,也是她一生的依靠和归宿。 忽然感觉自己的身子一轻,许娡被宫吟飞打横抱起。 她紧紧闭着眼睛,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宫吟飞把她轻轻放在床上,看她雪白小脸渐染红霞,在身下大红锦被的衬托下,格外的娇艳动人。 他借着酒意,覆到她身上,已经等不及想要占有她了。 低头却见她眉头紧拧,一副视死如归的可爱表情,便又失笑出声,轻声在她耳边呵气:“紧张吗?” 许娡只感觉颈边温热,全身不自觉的颤了一下,紧张的连话都不会说了:“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细细碎碎的声音最后全被宫吟飞吞入口中。 许娡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接着便是全身绵软无力,脑中一片空白,只本能的回应着宫吟飞的吻。 宫吟飞将她的中衣拉开一点,露出雪白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 他的吻一路下滑,辗转在她肩头的伤口上轻轻一吻。 许娡正沉浸在肩头上细细痒痒的奇妙感觉之中,忽然感觉有一只手探入了她的肚兜。 “夫人!” 许娡神魂颠倒的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正觉得奇怪,外间又是一声。 “夫人!夫人睡了吗?” 是花影的声音,许娡立时惊醒。 再看宫吟飞,阴沉着脸,可想而知他此刻的心情一定非常坏。 顾不得那么多了,许娡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开口道:“花影吗?什么事?” 花影也知道自己不该扫兴,只是厢房那边……一咬牙,硬着眉头道:“夫人,小白醒了。” 许娡听了又惊又喜:“真的?我去瞧瞧。”说着,起身下床,随手拿了件披风披上,这才想到床上还有一个宫吟飞。 “你去不去?”她问。 宫吟飞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两把邪火,轻叹一声道:“随你去看看吧,怎么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说着,也下了床。 花影拿了件灰色披风给他披上。 然后一同去了厢房处。 059:缠绵 - 毒女为夫 - 奶嘴 与此同时,厢房那边也点了灯。 许娡和宫吟飞进去的时候,小白刚刚喝过药,柳眉微蹙,一副病弱西施楚楚可人的模样靠在床柱上,见宫吟飞来了,非要下床给他行礼。 宫吟飞自然不会受她的礼,亲自去扶:“你有伤在身,虚礼可免。” 小白被他强而有力的手臂扶上了床,鼻息间尽是熟悉的气息,只不过这一次更加亲近,让她觉得头晕目眩,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在床上给宫吟飞行了礼,便倚坐在床头。 宫吟飞就势坐在床边的锦杌上,借着光亮,见她精神还好,只是气色还未恢复,关心道:“还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丹青,他医术了得,定会将你治好。” 小白柔弱道:“托侯爷的福,奴婢并没有哪里不舒服,再过几日便能下地服侍侯爷了。” 宫吟飞便笑:“不急这几日,你且多躺躺,痊愈了再说。” 小白也只是那么一说,既然侯爷都让她养着,她自然点头应是。 抬眸间,却见侯爷身后站着一个娇小身影,小白瞬间展露笑容,低头行礼道:“夫人也来了。” “是啊。”许娡笑了笑,“我都在这站半天了。” 小白闻言,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转头喝斥一旁的小丫头:“蠢东西!夫人来了还不看座!” 小丫头吓得赶紧又去搬了一张椅子来。 许娡便在椅子上坐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听说你醒了,侯爷和我便过来瞧瞧你。” 小白听她的话,总感觉哪里不对,难道侯爷搬回来住了? 她刚醒,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还没来得及细问,只好笑道:“多谢侯爷和夫人关心,小白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 “不急。”许娡忙劝,“你啊,就安心在这养伤,丫鬟多的是,不差你一个。” 宫吟飞也道:“是啊,你就多躺几天吧。” “你看,侯爷都这么说了,你就乖乖听话吧。”许娡瞥了宫吟飞一眼,笑道。 小白只好低垂了眉目:“既然侯爷这么说,那奴婢就却之不恭了。” 许娡见她一脸娇羞的模样,心里忽然有种想要上去抽她一嘴巴的冲动,她告诉自己要淡定,淡定…… 然后对宫吟飞道:“侯爷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些话要对小白说。” 宫吟飞知她二人主仆情深,便起身离开:“那我回房等你。” 许娡扬眉一笑:“知道了,快去吧。花影,照顾好侯爷。” “是。”花影和紫烟陪同宫吟飞出了厢房,留珍珠和珊瑚还有小青陪着许娡。 许娡挥退了几名宫府里的小丫头,挪了屁股坐到刚刚宫吟飞坐过的锦杌上,更靠近小白一些。 小白见许娡只将许家带来的人留下,便是一阵心虚:“夫人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是不是小白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你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太夫人看在你救侯爷一命的份上,本想抬你做姨娘的。”许娡边说边观察小白的神情,见她听到此处,眼睛明显发光发亮,眼底闪过的一丝惊喜连几个丫鬟都察觉到了,许娡心里就更加确信小白救侯爷的行为是有目的的。 “不过呢……”许娡话锋一转,冷笑一声,“被我给回绝了。” “什……”小白差点质问出声,忙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换做一副与世无争的表情,问道:“夫人为什么……”这显然是她意料之外的结果,没想到许娡竟然敢忤逆太夫人的意思。 许娡露出无害笑容:“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我许家的丫鬟,怎么会给别人做妾呢,即便他是侯爷,但妾就是妾,永远要看正妻的脸色,即便将来有了子嗣,也是出不了头的,所以,我不想害你。” 小白听了差点气晕过去,面上依旧保持着笑容,但她的手却是死死攥着床单不放。 许娡始终注意她的一举一动,这个明显的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她的眼睛,于是她倾身拍了拍小白的手,说道:“我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正好明天我要见那几户陪房,顺便让他们帮我打听打听。时候也不早了,你刚吃过药,要多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说着,起身就走,竟然都不给小白说话的机会。 珍珠和珊瑚跟了出去,小青留下来陪伴小白。 见小白面色铁青的,小青忙问:“是不是哪不舒服?” 小白盯着还在晃动的门帘,冷冷道:“没事。” 许娡回到正房,见宫吟飞果然没睡,坐在床边等她。 不过许娡还在气头上,所以也没给他什么笑脸,径自走到床边,脱鞋上床,面朝里躺下,扯了床被子盖在身上:“侯爷也早点睡吧。”然后就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 宫吟飞一脸惊讶地看着许娡,她竟然…… 也好。 宫吟飞暗自点了点头,熄了灯,上了床。 感觉到身后躺了一个人,许娡赫然睁开了双眼,望着眼前一片漆黑,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极其严重的错误——怎么跑到宫吟飞的床上来了! 自己不是应该睡在炕上吗?一定是被小白气昏了头了。 不行,孤男寡女同床共枕实在太危险,她可不信宫吟飞是柳下惠,即便是,她还怕自己把持不住呢! 得赶紧远离他才行。 许娡这样想着,没等她起身,忽然一双手臂将她整个揽了过去。 许娡吓得一惊,来不及惊呼,嘴唇已被宫吟飞封住。 她挣扎着,却又不敢用力,怕伤到他。 可是她还没有准备好…… 宫吟飞明显感觉她身体的僵硬,吻一点点向下,在她颈间辗转流连,想方设法让她尽快进入状态。 许娡不适应地侧脸避开他的挑逗,却忽然被他含住了耳垂。 她无力推拒着,想开口叫他停下,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娇媚的**。 宫吟飞虽看不见许娡的表情,但她肌肤的细腻与柔韧的身段却是令他心神荡漾。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在最后的深情一吻中,略显生疏又迫切地与她纠缠在一起…… -------------------------------------------------- 对不起更晚了,祝小伙伴们平安夜快乐哦! 捂脸求收藏求推荐! 060:陪房 - 毒女为夫 - 奶嘴 如此,一晚上要了三次水,直到天亮,宫吟飞仍有些意犹未尽。 若非上早朝,他真想与她再温存一次。 看着臂弯里的娇小人儿,身子紧绷,眼睛微眯,也不知到底睡没睡着。 只是手臂稍稍动了动这样的小动作,许娡便及时睁开了双眼。 “侯爷醒了?” 宫吟飞自责不该把她弄醒,可是她的睡眠实在太浅了,难道她就这么没有安全感么? 想到这里,宫吟飞又疑惑许娡为什么放着许家大小姐不做,偏要跑去学武做杀手? 难道许家的财富还不能满足她吗? 可是许娡又不肯对他说出实情,难不成她要将事情真相烂在肚子里? 许娡见他半天没应,又道一声:“侯爷?” 宫吟飞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心疼地为许娡捋了捋鬓边发丝:“我没事,你再多睡一会吧。”说着便要起身。 “侯爷要去哪?”许娡拉住他的衣角。 宫吟飞回头,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我得上朝去了,晚上回来再陪你。” 许娡原本忘了上朝一事,但闻宫吟飞如此说,立即丢开手中衣角,背过身去:“谁要你陪了。” 宫吟飞昨夜初尝**,哪里抗拒得了许娡这般娇嗔的**,偏偏这时候花影进来了。 “侯爷,该起了。”她低垂着眉目,不敢多看,只看自己的脚尖。 宫吟飞只好收敛心神,独自去了盥洗间。 许娡还不习惯这么早起,加上昨晚又被宫吟飞折腾了一夜,虽感觉美妙无比,却也累得全身疲乏,没一会功夫就又睡着了。 直到辰时方醒。 却是惊醒的。 “什么时辰了?”她噌地坐起,撩起床帐,有光亮掠过她的眼睛。 许娡不适应地抬起手臂遮挡,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花影满脸是笑来到床边,将床帐挂好:“回夫人,已经辰时三刻了。” 许娡一惊:“糟了!错过给老太太和太夫人请安了。” 花影就笑:“夫人今天可以晚些去的。” 许娡不解:“为什么?” 花影便若有是指地看着许娡身后凌乱的床铺。 许娡立马反应过来,顿时羞得面红耳赤,一骨碌滚下床,竟赤脚跑进了盥洗间。 实际上在她睡觉的功夫,宫吟飞已先行去了老太太的院子给二人长辈请安,并特地解释许娡晚起的原因:“……昨晚没休息好。” 老太太和太夫人一听就明白了,皆是喜笑颜开,待宫吟飞走后,还特意叫来他院子里的丫鬟证实一遍,这才放心。 待许娡穿戴停当,过来给二位请安时,老太太还特别叫丫鬟宝琴端来一碗桂圆莲子汤给她,盯着她整碗喝完才放她回去。 因为许娡今天要面见几位陪房,所以就免了姨娘们的请安。 回房吃了早饭,便叫花影请陪房们进来。 这几家里,许娡只认得在院里当值的胡炳泉家的和寇振兴家的,其余人等皆是第一次见面。 几家人老老小小跪了一地,给许娡磕头行礼。 许娡笑着免了众人的礼,将小孩子们打发到院子里去玩,然后扬声问:“你们当中,谁是胡炳泉?” 便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小胡子男人出列,拱手道:“小的名叫胡炳泉。” 许娡点了点头,记住了他的脸,问道:“你是看管文昌路宅子的吧?” 胡炳泉便笑着竖起大拇指:“夫人好记性。” 许娡勾了勾嘴角,又问:“可有什么特长没有?” 胡炳泉闻言便知夫人有意器重与他,忙拱手回道:“小的曾在汇香楼跑堂,认得字,还会算点小账。”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许娡知道他最后说的才是最擅长的,因为之前已经向胡炳泉家的打听过。 不过这都无所谓,只要能算清账目就行了。 许娡想把两间药铺交给他打理,毕竟药铺还是蛮赚钱的,到时候请个坐堂大夫,让这个胡炳泉当掌柜的,应该能够维持经营。 “我在京里有两间药铺无人打理。”许娡边说边观察胡炳泉的神色。 胡炳泉自然不会错过大展身手的机会,忙拱手施礼道:“夫人绝对放心,若是将这两间药铺交与小的,小的定当尽心竭力为夫人创收。” 许娡点头:“嗯,这个我倒是相信,不过药铺嘛,还是要以悬壶济世为己任,什么假药庸医的,我不想毁了自己的名声,你懂吧?” 胡炳泉忙道:“懂!懂!夫人若不放心,可派人抽查。”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许娡不通药理,自然也就分辨不出药材的真假,不过这件事情她倒是打算这样办,只是欠缺个合适的人选。 安排完药铺的事情,许娡又问了京郊北边和西边的两处庄子,得知北边的沙地适合种葡萄,而西边的土壤适合种大米,于是就简单交待了几句,让他们都下去了。 临走的时候,许娡又想起一事,叫住了他们:“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身边的丫头小白,年纪也不小了,本来还想再留她两年,不想受了重伤,需要将养一段时间,正好趁这个机会就给找个婆家吧。” 胡炳泉便问:“不知夫人想给小白姑娘找个什么样的婆家?” “自然是好的了。”许娡随后摆弄桌上的茶杯,“你们回去都帮我打听打听,一定要安分守己的老实人家才行,至于嫁妆嘛,我定不会亏待她的。” 既然嫁妆有夫人做主,这亲事也就好办了。 几个媳妇子都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是夫人交待她们的第一件事情,正是一个不错的表现机会,她们一定要抓住才行。 陪房们走后,许娡便倚在临窗的大炕上寻思抽查药铺的人选。 她身边实在没有精通药理之人,可是药材这东西可马虎不得,损名誉是小,弄出人命来可就不好了。 许娡想到这里,自己都觉得好笑,什么时候自己也知道珍视生命了? 这时候,花影撩帘进来:“夫人,侯爷和丹大人回来了。” 许娡奇怪:“怎么丹青也跟来了?”平时不是送到二门就回去吗? 花影便笑:“丹大人要来看看小白的情况,毕竟是他一手医治的嘛。” 许娡“哦”了一声,倒把这事给忘了。 等等! “丹大人的医术如何?”许娡忽然想到了他。 “自然是好的。”花影不知道许娡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不过也是实话实说,“平时府里有个小痛小病的,都是找丹大人给医治开药,依我看啊,比太医院的王太医还要灵呢。” 许娡眼睛一亮,果真如此,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哇。 “走,去厢房。”说着,直奔小白的厢房而去。 ———————————————————————— 圣诞节快乐!明天有可能的话,会两更哦!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支持! 061:抓背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娡到厢房门口的时候,侯爷和丹青也过来了。 许娡先行屈膝:“侯爷,丹大人。” 宫吟飞习惯性“嗯”了一声。 丹青回敬一礼:“夫人。” 一行三人进了小白的厢房。 许娡看丹青娴熟地为小白望闻问切,对自己这个决定又笃定了几分。 离开厢房后,丹青不敢多留,向二人请辞。 “丹大人若没什么要紧事,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再走吧。”许娡客气道。 一顿饭而已,这倒是没什么,不过丹青搞不懂的是许娡的目的。 他目光不禁看向了宫吟飞。 宫吟飞也是一头雾水,不过既然许娡开了口,他自然高兴丹青可以留下来陪他喝两盅:“那你就吃了饭再回去。” 丹青应是,又向许娡拱手一礼:“多谢夫人款待。” 在宴息间设了圆桌,摆了一桌子菜,许娡招呼丹青坐下。 丹青自觉地坐在了尾座上,端起酒盅,先干为敬:“属下敬侯爷和夫人一杯。” 酒过三巡,许娡便直入正题:“丹大人可熟悉药材?” 宫吟飞当即明白过来,因为那两间药铺还是他作为聘礼给许娡的。 丹青闻言,谦虚道:“属下只略知一二。” 许娡轻笑一声,他所谓了“略知一二”怕是要比坐堂大夫都高深吧? 不然怎么会被宫吟飞看中? 许娡相信宫吟飞的眼光。 “是这样的。”许娡道出请求,“在我名下有两间药铺,虽有掌柜和坐堂,但我有些不放心药材,希望丹大人闲时可以去我的药铺里抽查药材,酬劳嘛,自是不会亏待丹大人的。” 事倒不是难事,不过丹青却是回绝了:“多谢夫人器重,不过属下的首要职责是保护侯爷,怕是无暇分身帮夫人做事。” 许娡没想到他如此耿直,说道:“又不是让丹大人天天去抽检,只是每月去上几次便可,难道丹大人连这点时间都没有么?”说着却是斜眼看向了宫吟飞,仿佛是他苛待了自己的下属。 宫吟飞哭笑不得,是丹青自己不喜欢去,怎么关系到他的头上来了,淡笑道:“或许丹青真的有事在身……” “能有什么事呢?”许娡叹了一声,“既如此,只好我自己来吧。不过白天人多口杂,也不好抛头露面,晚上倒是不错。” 丹青忙阻止:“夫人不可!晚上您不是说好了要保护侯爷在后院里的安全吗?” “话虽如此。”许娡摊手,“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可能让我的药铺倒闭吧?药铺可是很赚钱的。” 丹青据理力争:“可是侯爷也没有亏待了夫人。” “我许家也没有失信于侯爷啊。”许娡辩道。 屋内空气瞬间凝聚,气氛有些紧张。 “好了好了。”宫吟飞忙打圆场,“丹青啊,你没事就去一趟药铺好了。” 丹青无奈,只好拱手答应:“是,属下知道了。” 饭后送走了丹青,许娡闷声在炕上看书。 虽然结果如她所料,但是过程很是不爽,若不是宫吟飞开口,她堂堂的一品夫人竟然请不动四品二等护卫,真是有够打脸的。 宫吟飞从盥洗间出来,见许娡一个人生闷气,便笑着走过去道:“看什么呢?” 许娡把书扣在炕几上:“杂书。” “杂书?”宫吟飞拿起炕几上的书,看了眼封面,“古姜轶志,没听过呢。” 许娡一把抢过去:“都说了是杂书了。” 宫吟飞看着不由微微一笑,转身优雅坐到炕沿上,提了茶壶为自己斟茶:“丹青确实耿直了些,但为人是好的,药铺交给他你就放心吧。” 许娡颇有些意外,想不到宫吟飞会来劝自己,或是为丹青说好话?不管怎样,都是一个好的开始,比当初大眼对小眼要强得多。 许娡便也缓和了三分,说道:“那可是侯爷手下的人,我自然放心。” 宫吟飞听得出她语气中依旧有气,不由苦笑摇头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你自然会了解他的。” 许娡轻笑一声:“但愿如此。” 宫吟飞不好再在这一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动了动肩膀:“背有些痒,你帮我抓一抓。” 许娡嘴角一抽,有没有搞错! “我去叫花影来。”她说着就要扬声喊花影进来。 “别喊她了,你帮我抓一下,就一下。”宫吟飞用一种近似撒娇的口吻对她说道。 许娡无奈,只好伸出一根手指:“抓哪里啊?” “这里。”宫吟飞尽力用手指向一个他够不到的地方。 “是这里吗?”许娡试着在那个位置挠了挠。 宫吟飞指引道:“再往下一点。” “这里?”许娡往下移了一点。 “再往下。” “这吗?” “还要再往下一点。” “再往下就是屁股了。” …… 不想许娡一时失言,房内气氛立时升温。 意识到气氛不对,许娡尴尬下床:“我去洗澡了。” 却是被宫吟飞一把抱在怀里:“你刚刚说什么?” 许娡装傻:“没,没说什么啊。” “嗯?”宫吟飞坏笑着勾起一边唇角,慢慢贴近许娡的脸。 眼前的俊脸不断被放大,许娡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历经人事的她,自然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 只是这才第二天……她现在还疼着呢。 “那个……”许娡不得不扫他的兴,“能不能明天再……” “再什么?”宫吟飞假装眨了眨眼睛。 许娡脸一红:“就是……就是那个啊。” 宫吟飞讶然道:“原来你想……” “难道你不想?”许娡柳眉竖起。 宫吟飞便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她:“我没想啊。”实际心里早就燥热难耐了。 许娡一听,一脚踹在了他的腰上,将他踹下炕去,指着他道:“好!有本事一辈子别碰我。”说着,腰身一拧,旋身下了床,待宫吟飞反应过来时,只看到盥洗间微微晃动的门帘。 晚上睡觉的时候,宫吟飞果然被“无情”地撵到了临窗的大炕上冻了一夜。 待花影进来叫二人起床时,宫吟飞竟然生病了。 ------------------------------------- 晚上应该还有一章哦 062:生病 - 毒女为夫 - 奶嘴 这抵抗力也太差了吧? 许娡来到炕前,见宫吟飞头朝外躺着,大被捂得严实,身子却还是瑟瑟缩缩地抖个不停,不觉奇怪:“侯爷?”她试着唤了一声,却得不到回应,她意识到宫吟飞是真的病了,忙叫了花影进来,“去把丹大人找来给侯爷瞧瞧。” 花影应声而退,出了院门,迎面见老太太房里的大丫鬟宝琴。 花影忙掩饰住慌张情绪,向她屈膝一礼道:“宝琴姐姐。” 宝琴笑着回礼,看向院子里,问道:“老太太叫我来问,侯爷和夫人还过去吃早饭吗?” “这样啊。”花影了然一笑,瞥了眼院子,意有所指地笑道,“这不嘛,昨晚又要了几次水,估计要晚些才起了。” 宝琴便明白了,说道:“那好,我回去告诉老太太一声,这边侯爷和夫人醒了便叫他们去老太太那边吧,老太太一个人也无聊。” “我会的,宝琴姐姐放心好了。”花影便笑着送走了宝琴,见她走远,又神色匆匆出了二门。 丹青在外虽有府邸,但在宫府里也有安身之处,宫吟飞特意为他准备了一处清幽雅致的小院给他。 平日里,丹青都是在此起居,甚少回自己的府邸。 久而久之,宫吟飞便建议他干脆搬进来住,然后将在外的府邸出租出去,如此一来,既方便,又可以赚租金,一举两得。 所以花影找到丹青的时候,丹青正在自己的小院里练功。 “丹大人,侯爷似乎病了,夫人请您去瞧瞧。”花影开门见山,不敢耽搁。 丹青觉得奇怪,侯爷一向身强体健,很少生病的,即便有个头疼脑热,也会按照府里的规矩,去太医院请王太医来医治,根本用不着他。 难道是王太医抽不开身? “怎么不去太医院请王太医?”丹青问道。 花影便道:“是……是夫人请奴婢来请丹大人的,老太太和太夫人并不知情。” 原来如此。 丹青收了剑:“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进了正院。 丹青进卧房的时候,见宫吟飞竟然已经卧床不起,两条墨黑浓眉便不自觉地拧了拧。 “侯爷。”他先拱手向宫吟飞请安。 见宫吟飞没有回应,便上前揭开被角,为他诊脉。 许娡在一旁注意到丹青的表情,诊脉的时间越久,他的眉毛皱的越深,恨不得纠结在了一起。 难道是什么大病? “怎么样?”许娡关心道。 丹青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花影:“昨晚侯爷遭人袭击了?” 花影被问得一头雾水,摇了摇头:“没有啊,我一直在房里,况且夫人也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就怪了。”丹青抿着嘴唇,“侯爷受的是内伤,伤及肾脏。” 肾脏! 许娡嘴角一抽……该不会是她昨天踢的那一脚吧? 丹青注意到她的表情,转头看她:“难道是夫人你……?” 许娡心慌不已,咬着唇,绞手指道:“昨晚闹着玩,可能不小心踢到了。” 丹青一听,简直要气晕过去:“哪有这样闹着玩的,夫人下手也太重了。”竟是训斥起许娡来。 许娡心虚加愧疚,随他怎么说,如今只要能治好宫吟飞就行。 丹青却是摇了摇头:“不行,这事一定得告诉老太太和太夫人,请王太医来医治才行。” 许娡忙阻止道:“不用劳烦王太医了吧?丹大人难道不可以用内力给他疗伤吗?”她看电视上常常这样演的。 然后丹青就以一副看怪物的表情看着许娡:“属下闻所未闻。” 好吧,许娡也只是病急乱投医。 可是真的不能让老太太和太夫人知道,尤其是太夫人,要是被她知道了,还不知要怎样责怪她呢。 许娡急得跺脚:“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丹青并不是不会医治,只是调养内伤需要时间,可是宫吟飞每天是要上朝的,无故旷工的话,皇上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 他找王太医无非是想请他向皇上批个假条,这样就没事了。 可是既然夫人有顾虑,他也不好把事情闹大,想了一想,有了个主意:“先把侯爷安置在后边的院子里,对外就说侯爷外出公干,要一个月才回来。” “一个月!”许娡惊呼,想不到自己竟然把他伤得这样重,心中不由又对他愧疚几分。 丹青叹了口气:“一个月算少的,未免叫老太太和太夫人起疑,药材是不能用府里的了,只得用夫人药铺里的。” “这个没问题。”许娡一口答应,“对了,我还有个野参王,一起给他用了吧。”说着便亲自开了箱笼取来给他。 丹青从小摆弄药材,自认也算见多识广,却也没见过这样一株极品人参。 虽然这人参用来治宫吟飞有些大材小用,但是宫吟飞的伤是许娡一手造成的,所以丹青便理所当然地收下了。 趁着众人歇午觉之际,丹青和花影、许娡二人一起将宫吟飞抬到了后罩房里,并警告花影不要说出去。 花影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过宫吟飞总要人服侍的,所以知道的人又多了紫烟、珍珠、珊瑚和小青四个。 如此过了几日,倒也相安无事。 不过时间一长,丹青频繁地出入后院,却是引起了太夫人的注意。 太夫人只道他是来给小白医治的,可小白刚抬回来那会也不见他如此殷勤,如今日渐恢复了,反倒勤快上了。 太夫人担心他二人互生情愫,于是这日下午,亲自前往正院厢房看望小白。 难得在院子里碰到了紫烟,太夫人奇怪道:“这院子里的丫鬟都哪去了?我来了这半天也只见到你一个人。” 紫烟屈膝道:“夫人近来身体不适,丫鬟们可能都在正房里伺候着呢。” 太夫人便笑着看向她:“身体不适怎么不请王太医瞧瞧?” 紫烟见她眼睛虽笑,眼神却是犀利,便闪躲了一下:“可能夫人不想劳烦王太医吧。” 太夫人冷笑一声:“我竟不知你说话习惯把‘可能’挂嘴边了?” 紫烟心慌,强装镇定道:“太夫人说笑了,奴婢还要去给夫人煎药,奴婢先退下了。” -------------------------------------------- 二更奉上,各位小伙伴晚安哦~ 063:质问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娡凭着过人的耳力,在正房里已经听到了太夫人和紫烟的对话,既然紫烟说她不舒服,那么她还是不要贸然出现在太夫人面前比较好,于是安心待在房里留意外面的动静。 太夫人由宝琴扶着,进了小白的厢房。 小白如今已经能够下地走动,只是动作不能太大,不然会扯动伤口。 见太夫人亲自来探望,小白喜不自胜,要不是伤口太疼,非磕头跪拜不可。 “小白给太夫人请安。”她毕恭毕敬给太夫人屈膝行礼。 四儿上前扶了她一把,就听太夫人道:“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了。”然后径自坐到炕上,接过小丫头奉上的茶。 小白躬身站着,不敢抬头,只默默陪在一旁。 太夫人不紧不慢啜了口茶,方才问她:“伤势如何了?” 小白道:“回太夫人的话,奴婢的伤已经好多了,丹大人说,再换几服药即可痊愈。” 在她说话的时候,太夫人便不动声色观察她的反应,发觉她提起丹青时,并没有娇羞或脸红的情况,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她和丹青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 可看紫烟神色慌张的样子,又不像是风平浪静的,难道问题出在儿子和儿媳身上?太夫人不由皱了皱眉头。 “太夫人?”四儿见太夫人端着茶杯出神,便在一旁轻唤她,“您不是有话要对小白姑娘说?” 太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将茶杯放在炕几上:“是了。关于抬你做姨娘的事情,既然你家夫人不同意,我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你对吟飞的恩情,我是不会忘的。” 小白听了很不甘心,一句“不会忘”就把她给打发了?她可是替宫吟飞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若非丹青妙手回春,说不定她就一命呜呼了。 她连命都不要,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够出人头地,不再做别人的使唤丫头? 虽然做妾也不是光彩的事情,但对于她这样的贫苦出身,已经足够了,更何况还是侯门家的小妾。 而太夫人如此轻描淡写的就将这事含糊过去,小白岂会称心! 本来还不想把侯爷在后罩房养伤的事情告诉太夫人的,毕竟主仆一场,她对许娡还是有感情的。 但如今,许娡一句不同意,便轻易扼杀了她的前途,叫她实难咽下这口气。 小白叠手给太夫人行了个礼,一脸惭愧道:“这都是奴婢的分内事,还叫太夫人如此挂心,当真折煞奴婢了。” 太夫人见她如此懂事,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是个好孩子,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说着,眼角余光瞥向窗外正房的方向,“只要吟飞在,总会有机会的。” 不想话音刚落,却见小白站在那里偷偷抹泪,正要安慰她两句,却听她道:“太夫人,若侯爷有个三长两短……” 话没说话,四儿立马“呸”了一声,打断她的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诅咒侯爷。” 太夫人也很生气,板着脸不说话。 小白暗自挑了下眉,面上一副悲戚的表情说道:“难道太夫人不知侯爷受伤?” “你说什么?”太夫人显然不信她的话,“赶紧把话说清楚。” 小白便将事情始末以及宫吟飞就在后罩房里养伤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太夫人。 太夫人闻言有如晴天霹雳一般,眼前瞬间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太夫人,您千万别动气,身子要紧。”小白和四儿都在劝。 可是越劝,太夫人的脸色就越难看,吓得二人不敢再出声。 “走!”太夫人冷喝一声,“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弄伤我的儿子。”却是连名字都不叫了。 四儿心急如焚跟随太夫人出门,回头看了眼小白,不由失望摇头。 小白出此下策,也只是想报复一下许娡,出一口气而已,至于其他的,她没想那么多。 太夫人气冲冲出了厢房,不顾小丫头的阻拦,直奔耳门。 四儿在一旁忙使颜色,小丫头会意,兵分两路,赶紧通知正房的许娡和后罩房的花影。 丹青此时正在后罩房给宫吟飞配药,听到前院吵闹声,意识到不对劲,示意花影出去看看。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花影差点跟太夫人撞了个满怀。 “死丫头!做什么慌慌张张的。”太夫人开口便骂。 花影从未见太夫人如此发脾气,“扑动”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太夫人饶命,是奴婢莽撞了。” 丹青在里屋听到动静,赶紧放下手中药材,提袍出来行礼:“丹青给太夫人请安。” 如今也无须去质问于谁,只看宫吟飞身边两个最重要的人都在此处,太夫人便已了然于胸。 “没想到啊,没想到。”太夫人指着他们两个,神情满是失望,连手指都在颤抖,“侯爷如此器重你二人,如今他受了伤,你们竟然还骗我说是侯爷外出公干,当真是养了两个白眼狼啊。” 花影和丹青皆是默不作声,一是不想出卖许娡,二也确实是无言以对。 太夫人便当他们是默认了,气得当场就要将他二人拖出去重罚。 还好许娡及时出现:“此事不关他们的事,是我不让他们告诉老祖宗和太夫人您的。” 太夫人阴沉个脸,死瞪着她,仿佛她是十恶不赦之人。 而许娡一身大红遍地金的褙子来到太夫人面前,矮了矮身子,行过礼之后,下巴微扬,丝毫不惧与她对视。 太夫人眼神一凛,说道:“亏你还知道有老祖宗,我当这宫府如今已改姓‘许’了呢。”当着下人和丹青的面,一点不给许娡面子。 许娡不卑不亢站在那里。她早料到会走路风声,也猜到太夫人会拿她兴师问罪,她已有了心理准备,哪怕是比这更难听的话,她都得受着。 因为确实是她伤了宫吟飞,她有错在先。 太夫人见许娡面色如常站在那里,只当她是不知悔改,懒得理他,径自去了里间。 见宫吟飞面如白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泪眼当即夺眶而出,甩开四儿搀扶的手臂,扑到他身上,哭道:“我的儿啊!是谁伤了你!告诉娘,告诉娘……” 众人也跟着太夫人进了里间,丫鬟跪了一地,不敢多言。 许娡上前一步:“太夫人,是我……” “你住嘴!”太夫人回身指着她,怒道:“我不想听你讲话。” 许娡无奈,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太夫人便质问丹青:“你说!侯爷到底伤在哪了?是谁伤的?说出来,我定严惩不贷。”话虽然是对丹青说的,但是在场众人都听得出来,这话是给许娡听的。 丹青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不想许娡受罚,但是又不能欺瞒太夫人,一时陷入两难。 “太夫人。”许娡不想为难丹青。 太夫人再次打断她的话:“我在问丹青,哪有你插嘴的份。” 许娡在袖中握紧了拳头,告诉自己别跟老人家一般见识,笑容挂在脸上,说道:“太夫人这话就不对了,我作为侯府的夫人,又是一品的诰命,怎么就没资格插嘴了?” 此话确是说到了太夫人的软处,因为太夫人如今也只是四品的诰命,照比许娡差了三级。 太夫人冷笑着问:“你在拿身份压我是吗?” “媳妇不敢。”许娡辩道,“太夫人不是想知道是谁弄伤了侯爷吗?是我弄伤的。是我不小心踢了他一脚,伤了肾脏。之所以没有告诉老祖宗和太夫人,也是怕二位担心。” 太夫人虽然也猜到是许娡弄伤的,可是真当她听许娡说出真相时,又觉得不可置信。 这是有多大的力气? 不小心还能踢成重伤,若是故意的,岂不是要了宫吟飞的命! 她决不允许这样危险的人物待在儿子身边。 064:吃醋 - 毒女为夫 - 奶嘴 太夫人脸色阴沉坐到临窗的大炕上:“去,把许家老爷太太请来,我倒要问问,他们是如何教养出如此心狠手辣的女儿来的。”她尤其强调“教养”二字,奚落嘲讽之意尽显。 许娡上前,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道:“太夫人,伤了侯爷是我不对,我自愿受罚。但这件事情跟我父母没有任何关系。况且丹大人已经在治了,太夫人这么做不觉得有伤大雅么?”她本想说太夫人“无理取闹”来着,可她终归是自己的婆婆,宫吟飞的亲娘,所以话到嘴边,又临时换了词。 太夫人本就看不上许娡的出身,要不是念在老太太喜欢,又是宫若雪执意让宫吟飞娶的人,她老早就反对了。 如今儿媳妇当众指责她,令她难堪,更叫她咽不下这口气。 放眼整个姜国,也找不出一户婆婆要看儿媳妇脸色的人家。 顿时恼羞成怒,指着许娡:“我宫家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竟这般残害我儿,说!你究竟是何目的!” 许娡一双美目翻了翻,觉得已经没有沟通的必要了,索性把头撇向一边。 太夫人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我要抬小白做姨娘你不允,便把脾气撒到我儿子身上,你还不承认?你简直就是个妒妇!” 她的这番话,俨然触及了许娡的底线。 许娡不由将嫣红的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正纳闷是何人走漏了风声,原来又是小白那丫头。 既然人家不领情,她也没必要再费心劳神给小白找婆家了。 “原来是为这事。”许娡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直视太夫人的眼睛,“我还纳闷是谁胆大多嘴,原来是那丫头。”她丝毫不觉得痛心,权当自己养了个白眼狼,“既然她一心惦记侯爷,也好办,只要侯爷同意收她,我便不再阻挠。” “这可是你说的。”太夫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别到时候反悔。” 其实太夫人并不是非要小白不可,不拘是谁,只要是乖巧懂事的女人即可。 在她眼中,多一位姨娘,无非是儿子身边多一个女人照顾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刚好小白救了宫吟飞的性命,单是这份勇气也配待在宫吟飞身边。 说到底,她这么做也是不想让许娡一人独大,将来没有她的立足之地罢了。 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抢走或伤害她的儿子。 决不允许! 许娡尚且体会不到一位母亲对自己儿子的爱护之情,她只知道宫吟飞是太夫人的心头肉,而她却伤了这块心头肉,所以才导致太夫人的情绪失常。 她不指望太夫人当她是亲生女儿一般疼爱,毕竟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就是人生中的大难题,她只希望不要跟太夫人闹得太僵,便心满意足了。 眼下,她正在朝这个目标而努力,向太夫人行礼道:“媳妇有错在先,自是不会反悔。” 四儿突然出声:“太夫人,侯爷好像醒了。” 太夫人立即走过去查看宫吟飞的情况,发觉他身形都瘦了一圈,不免心疼道:“我的儿,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宫吟飞咬着牙,慢慢睁开双眼,入眼便是母亲关切的脸,顿觉心中一暖:“娘,您怎么来了?” 太夫人横了宫吟飞一眼,面色微愠:“你啊!闹着玩也要有个分寸。”她边说边和四儿合力扶着宫吟飞坐起来,抽了横枕放在他身后让他靠着,“多亏小白告诉了我,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宫吟飞讨好地将太夫人的手握在手中:“不过是受了点小伤,看娘说的。” 太夫人听了不以为然:“这还叫小伤?我的儿,你可是伤了肾脏,这万一将来……”说着瞥了许娡一眼,“他许家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不会有‘万一’的,娘放心,保管叫您明年抱上孙子。”宫吟飞朝许娡递了个眼神,“是吧?娡儿。” 这也要她配合? 许娡听了面红耳赤,却也不得不闷声应“是”。 丹青适时地躬身上前,拱手道:“太夫人,让丹青为侯爷把个脉吧。” 太夫人赶紧让出位置:“对对对,倒把正事忘了。” 丹青认真为宫吟飞诊断一番,转身对太夫人道:“太夫人放心,侯爷已无大碍,只要再敷几贴药即可痊愈了。” 太夫人放心地点点头:“丹大人事务繁忙,敷药这种小事就交给丫鬟们吧。”说着,也不顾旁人反对,转身吩咐四儿,“待会把小白叫来,专门服侍侯爷。” 宫吟飞一听,干嘛叫她?不是有花影吗?实在不行还有许娡啊。 忙说道:“小白有伤在身……” “知道她有伤。”太夫人截了他的话,“正好,两个人在一块,也免得丹青两头跑了。”一副不容人拒绝的表情说道。 宫吟飞见太夫人的态度,已然是事先就决定好了的,便不再多话。 太夫人在说话的时候,眼角余光也在观察许娡的反应,见她在一旁闷闷不乐,默不作声的样子,心里暗爽。 如此,太夫人也算是扳回了一局。 待太夫人离开后罩房,当真让四儿去叫了小白过来,不但细细嘱咐了几句,还教诲她道:“……男人嘛,没有不好、色的。” 小白感激涕零,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谢太夫人,谢太夫人……”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太夫人和许娡之间较量的棋子。 与此同时,后罩房里,许娡也在跟宫吟飞说话。 “这下好了,又多了个人来服侍你。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享尽齐人福’,说的就是你吧?”她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笑看向宫吟飞。 宫吟飞听她语气怪怪的,问道:“你吃醋了?” 许娡哼笑一声:“少臭美了,我不过是可怜小白那丫头,小小年纪甘愿给你做妾,啧啧!” 还说没吃醋…… 宫吟飞但笑不语,一双既大且长的眼睛似笑非笑盯着许娡,嘴角向上勾起了弧度。 许娡被他盯得心虚,忙转移话题道:“喂,你腰没事了吧?” 宫吟飞挑了挑眉:“还行,知道关心我了。” “你!你少臭美了!”许娡抿了抿唇,她自认平时也算伶牙俐齿,半点不吃亏的,怎么今天面对宫吟飞会词穷呢! 一定是自己没吃饱的原因…… 许娡打算出去找点吃的,刚一起身,宫吟飞便问:“你去哪?” “我饿了,去吃东西。”许娡回答。 “我也饿了。”宫吟飞忙道。 在后罩房这些天,吃的都是些汤汤水水,不饿才怪。 许娡这才注意到他略显凹陷的脸颊。 不过,即使面容消瘦,也无法掩盖他的俊美。 下巴上微微泛青的胡渣更令他平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沧桑感,魅力值瞬间爆表。 宫吟飞见许娡如饥似渴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打转,不由抖了一下,拉了拉被子:“你不是饿了想吃东西吗?怎么还不去?” 许娡回过神来,笑道:“是啊,不过我忽然想到现在还不是吃饭的时间,不如留下来陪你说会话。” “不必了。”宫吟飞抬手,一本正经道:“想必这些天你也没怎么睡,不如趁这个时间回房休息休息。” “我?”许娡指着自己,“我睡得很好,不劳侯爷挂心。”她说着,脚步轻移向宫吟飞的床边,“倒是侯爷你,这些天米粒未沾,怕是饿坏了吧?”抬手便要抚摸他的脸颊。 宫吟飞不适应地避开了她的手,咳嗽一声:“是有些饿了,待会叫丫鬟弄些点心我吃,就不劳夫人费心了。” 许娡缩回僵在半空的手,笑容加深:“也是,我竟然忘了,太夫人刚刚替你做主收了小白的,有她照顾你,我自是一百个放心。”说完笑着转身,留个侧脸给他,“你放心,小白可比我温柔多了,她又不会武,自然是伤不了你的。” 宫吟飞暗笑,她这般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不是吃醋是什么? 而当女人吃醋的时候,男人就应该死皮赖脸去哄女人。 宫吟飞本想这么做来着,偏偏这时候,小白进来了。 她先是跪在了宫吟飞的床边:“奴婢给侯爷请安。”然后才向许娡行礼,“给夫人请安。” 就因为她,生生错过了跟许娡缓和的机会。宫吟飞皱眉,用鼻子出了口气:“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语气十分冷淡。 许娡瞥了一眼跪在脚边的小白,轻笑一声,转身向宫吟飞矮了矮身子:“不打扰侯爷享福了,妾身告退。”竟是第一次对宫吟飞自称“妾身”,满是疏远之意。 宫吟飞想要出声挽留,可是久居高位的骄傲让他开不了口,只得眼睁睁看着许娡的身影消失在门帘之后。 小白起身说道:“侯爷,奴婢给你倒杯茶吧?” “不必了。”宫吟飞掀了被子,扬声道:“花影,服侍我沐浴。”躺了这么多天,是该好好洗洗。 花影从外间撩帘进来,看看丹青,又看看小白,一时有些为难——她可不想妨碍小白的姨娘之路。 宫吟飞见她没反应,面色一沉:“愣着干嘛?还不去倒水?” 065:名分 - 毒女为夫 - 奶嘴 花影无奈,只好屈膝应是。 小白挂在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 不一会,盥洗间内便热气腾腾。 宫吟飞径自走了进去,花影紧随其后。 趁着给宫吟飞宽衣解带的功夫,花影小声问道:“侯爷,您要不要去劝劝夫人?” “劝什么?有什么好劝的?”宫吟飞两手摊平,任由她服侍。 花影目不斜视,动作娴熟地为他解了衣带,脱掉上衣:“难不成侯爷要遵从太夫人的意思,收了小白那丫头?” 宫吟飞哼笑一声:“既是娘的安排,收了又何妨。”他话说得风轻云淡,就好像纳妾对他来说,比买东西还要随意。 花影为许娡抱不平:“可那丫头分明是越过了夫人,自己往上爬的。”她要让侯爷知道,小白是个忘恩负义,卖主求荣的小人。 宫吟飞闻言却是不以为意:“管她呢,好吃好喝养着便是,又不是养不起。”别说是一个小白,就是再来几个五颜六色,他也不在乎。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花影再劝也是没有意义,于是福身一礼,退出了盥洗间。 再说许娡从后罩房出来后,只觉两肋隐隐作痛,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 眼眶不觉泛起莹莹泪光,许娡痛极反笑,仰头深吸一口气,逼回眼中几欲掉落的泪水。 为这样的人,不值得。 她转身离开,任夕阳拉长她决绝的背影。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宫吟飞只觉神清气爽。 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他也没必要继续躲在后罩房里,毕竟还是正房一用俱全,丫鬟们服侍起来也顺手。 于是宫吟飞沐浴之后,简单收拾一下,便回了正房。 与此同时,正房正在摆饭。 而许娡只是望着窗外屋檐下的灯笼发呆。 珍珠和珊瑚在一旁小心服侍,不敢多言。 屋内的气氛就有些压抑。 这时候,有小丫鬟在门口欢呼,说侯爷回来了。 珍珠和珊瑚正要去迎,花影率先一步从外面撩起门帘。 宫吟飞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紫烟和小青,唯独不见小白。 许娡倒是一点不觉得意外。 下炕穿鞋,给宫吟飞福了一福:“侯爷回来了。” 珍珠和珊瑚也跟着屈膝行礼。 宫吟飞难得的一一点头回应,笑着坐到炕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我也饿了,一块吃饭吧。”说着,目光就落到桌上一盘西芹虾仁上。 自己并没有说一定在房里吃饭,不过每次回来都能看到桌上有他最爱吃的虾仁,看来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再看向许娡时,宫吟飞不知为什么,竟是心中一暖。 吃过饭,许娡像往常一样,倚着引枕看书,并不多理会宫吟飞,只在他动作时,看他一眼。 宫吟飞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安静恬淡的脸庞,忽然想起下午花影在盥洗间里的话,薄唇抿了抿,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姨娘们又来问安。 于是他便收起了思绪,若无其事地喝茶。 两个赵姨娘得知宫吟飞在房里,几乎是跑进来的。 待冯、方、苏三位姨娘进来时,赵姨娘两个已经行过礼,问过安,站在宫吟飞身侧,像两只骄傲的白天鹅,用鼻孔看着她们。 见屋内人员齐聚,许娡放下手里的书:“你们来的正好,也免得我挨个去通知了。”她说着,坐直了身子,接过花影递上来的茶,小啜了一口,不紧不慢道,“侯爷打算收我房里的小白,各位姨娘没意见吧?” 几位姨娘闻言一惊,赵姨娘两个更像是遭受一道惊雷,顿时呆在了原地。 许娡一一看在眼里,不由在心里替她们轻轻叹了口气:“既然都没意见,那么今后,小白便不再是我的婢女,而是这府里名正言顺的白姨娘,各位可都知道了?” 几位姨娘木然道:“知道了。” “嗯,没别的事了,都散了吧。”许娡正要端茶送客,却见苏姨娘上前一步,手中还提了个八角红木食盒。 “夫人,这是妾身做的茯苓糕,妾身知道夫人不喜甜食,特意将白糖换作了冰糖,用量也减半,相信会合夫人的口味的。” 许娡挑眉,就说怎么闻着有一股甜味,还以为是姨娘们的香粉。 看了食盒一眼,笑道:“有劳苏姨娘费心了。” 花影便上前去接食盒。 苏姨娘欣喜地将食盒交于花影手中,憨笑道:“夫人不必客气,若喜欢吃,着人告诉妾身一声,妾身再给夫人做。” 许娡说道:“那就先多谢你了。”然后笑着端了茶。 两个赵姨娘出了正房,借口肚子疼,并没有直接跟其他几位姨娘回去,而是绕了一圈,又回到正院,直奔小白的厢房而去。 小白已经吃过晚饭,闲来无事坐在炕上做针线。 见她二人来了,忙放下手里的活,下炕行礼。 两位赵姨娘赶紧去扶:“妹妹现在可是侯爷新欢,我们姐妹俩可受不起你这个礼。” 小白脸上一红,说不出的娇羞可人。 两位姨娘看在眼中,只当她是在害羞。 其中一位赵姨娘亲切地拉住小白的手,十分好奇道:“妹妹,你是怎么博得侯爷欢心的?快教我们一教,我和你妹妹也学习学习。”说话的正是大赵姨娘。 “是啊,快教教我们。”小赵姨娘也跟着凑趣。 小白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转进去,仓惶抽回自己的手,背过身去:“两位姐姐,你们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大赵姨娘便有些不高兴:“妹妹,你这就不对了。难道你眼里只装得下夫人?而装不下我们?” 小白忙转身:“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小赵姨娘气道,“我看出来了,她们主仆一条心,亏我们俩还巴巴的跑来问她,真是自取其辱。” “我真没有。”小白已是百口莫辩。 大赵姨娘出主意道:“这样吧,我们退而求其次。你只要告诉我们,如何能吸引侯爷的注意便可,这总可以吧?” 小白哪里知道,她要是知道,也无须这般形单影只,老早去陪侯爷了。 可是又不能说…… “这个……”小白斟酌着,要怎么说才能敷衍了事,又不会被她们怀疑,“只要……只要模仿夫人的举止便可。” 说了等于白说! 赵姨娘两个双双阴沉着脸:“不说算了,我们走。” 小白也是莫可奈何。 话说几位姨娘走后,宫吟飞每隔一会便看向许娡,且眉眼带笑,说不出的俊雅**。 许娡被他看得心烦,索性与他对视:“你看什么呢?” 宫吟飞不答反问:“你又看什么呢?” 许娡挑眉,饶有兴致地将两只胳膊架在桌上,单手撑颐,晃了晃脑袋:“没看什么,不过是一只笑面虎罢了。” 宫吟飞也学她把手放在桌上:“是吗?那我也只是在看醋坛子而已。” 许娡怒目圆瞪,扬手便打:“谁是醋坛子!” 宫吟飞抬手挡下,顺势抓住她的手说,温言道:“既然不是,就别生气了。”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许娡当即抽回了手,横了他一眼:“谁生气了。”说着便下了炕。 “是是是,夫人说没有就是没有。”宫吟飞也随她一起。 盥洗间早已备好热水,许娡沐浴出来,坐在妆台前梳头。 待宫吟飞沐浴完毕,许娡已经在床头坐着等他。 宫吟飞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拢了拢她半湿的长发:“头发干了再睡,不然头疼。” 许娡往旁边坐了坐,不动声色避开了他的手。 宫吟飞的手便僵在了半空。 “还生气呢?”他不由打量许娡的表情,并无愠怒之色啊。 许娡抬手将头发全部拢到身前,挑眉道:“我刚才当着姨娘们的面,自作主张替你收了小白,你难道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宫吟飞当即表态:“这有什么?我有几房小妾,又是如何待她们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是虚无的名分,她们想要,给她们便是。”丝毫没有责怪她自作主张的意思。 许娡斜眼看他:“真的只有我一个?” 宫吟飞对天发誓:“千真万确。” “我不信。”许娡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宫吟飞笑道:“为什么不信?我又不是**,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 许娡忍笑,眼睛在他腰上走了一圈:“怕是还有别的原因吧。” 宫吟飞低头看了自己的腰一眼,勾起一边唇角,看向许娡道:“你是不相信丹青的医术?还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呢?” 许娡失笑出声,左右看着他的腰身:“我只是不相信我的脚力,怎么没一脚踹废掉呢?” 她说着,脱鞋上了床,用手肘支在身后,抬起脚来对着宫吟飞的腰部,意欲再踹。 宫吟飞顺势抓住她的脚腕,拇指摩挲她的脚踝:“再踹,就真的坏了。” 屋内气氛立时升温。 许娡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想要抽回自己的脚,却发现被他抓得牢牢的。 “你放开。”她开口便是娇嗔的语气,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只看到宫吟飞的喉头动了动,然后用一双暧、昧不明的眼睛盯着自己。 许娡仿佛嗅到了情、欲的味道,紧咬下唇,不敢轻举妄动。 但宫吟飞已然动情,无论许娡做什么都不会浇灭他心中的欲、火。 只见他跨坐在许娡的另一条腿上,将手中握着的脚腕抬高,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俯身下来,吻了吻许娡的鬓边:“想不想知道我恢复得如何?” 感觉有热气扑在耳边,许娡忍不住颤栗一下,话到嘴边,已溃不成句:“如何……如何才能……” 宫吟飞要的就是她这种反应,笑着勾起唇角,凑到她耳边呵气道:“试试就知道了……” 他说着,手已滑进许娡的衣襟…… 066:进退 - 毒女为夫 - 奶嘴 小白以为有太夫人做主,宫吟飞好歹会与她“例行公事”,没想到头一晚就叫她遭受冷落,看着正房进进出出抬水的丫鬟,她此刻的心情才叫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是自己容貌丑陋吗?不,一定是夫人缠住了侯爷,她一向强势,又会动脑筋,还会讨老太太的欢心…… 小白想来想去,除了自己的出身比不上许娡,竟是一点没有比许娡差的。 许娡朦朦胧胧中听到身旁有很轻微的窸窣声,逐把眼睁开:“你醒了?” 宫吟飞随口应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她竟然没叫他“侯爷”,这是不是说明两个人的关系近了一步? “现在什么时候了?”许娡话音刚落,花影已经上前撩开半挂床帐:“夫人,才卯时,您再睡会吧。”然后服侍宫吟飞起床。 身子才刚好,就去上朝了?出门前是不是还要到老太太那说明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许娡忽然说道。 宫吟飞听了一愣,回头看向她时,许娡又解释:“我跟你一起到老太太那吃早饭。” 因为许娡起床较晚,一般都不在老太太那吃早饭,只在自己房里吃过之后再过去问候一声便可。 晚上亦是如此,因为老太太年岁大,睡觉时间早,所以晚饭时间也相应提前。 许娡没嫁过来之前,宫吟飞都是陪老太太吃完,晚上再吃顿夜宵。 如今许娡进了府,刚好有理由在家吃饭。 宫吟飞知道老太太喜欢孙媳妇,自然乐得让许娡过去陪她老人家吃饭,点了点头,叫了紫烟进来。 二人收拾停当,正要出门,小白进来了。 “侯爷,夫人。”她向宫吟飞和许娡行礼。 许娡斜眼打量她,一身粉红撒花金色滚边缎面对襟褙子,长发绾起,斜插一支赤金点翠花簪,十足的小媳妇模样。 还没圆房呢,就扮起姨娘来了。 许娡用鼻子轻哼一声,没好脸色的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宫吟飞正要追上去,小白在一旁急急地叫了声“侯爷”。 想到她是许娡带过来的,又是太夫人指给自己的,而且待会见到太夫人,肯定会提起她,宫吟飞便不耐烦地皱眉:“你跟在后面就是了。” 小白欣喜不已:“多谢侯爷。” 一路上,许娡不停的听到身后有人再跟小白打招呼。 一口一个白姨娘,叫得她心烦。 宫吟飞适时地搂住她的腰身,哄道:“不过是个姨娘,我府里还少吗?你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意思是说,他的小妾虽多,但都是有原因的,他一个都没碰过,叫许娡放心。 许娡虽然放心,眼睛还是不自觉朝他身下扫了一眼:“看住了,不然……”她说着,做了个切的手势。 宫吟飞吓得一抖。 到得老太太房里,相互见礼之后,团团围坐在圆桌旁,准备吃早饭。 小白因为是收房后的第一天,又是许娡的人,所以也有幸入座。 她坐在最末位,拿筷子的手有些发抖,却是不敢动筷,都是宝琴给她夹什么她吃什么。 一顿饭吃得战战兢兢,又不敢提前离席,直到所有人放下筷子,她的心才算落了地。 吃过饭,宫吟飞出门上朝。 大家又转移到宴息处喝茶。 许娡看了眼最末位的小白,笑着对老太太说道:“老祖宗,这便是侯爷新收的姨娘,叫小白,您看看还喜欢吗?” 老太太知道小白是许娡的婢女,也猜到许娡的心思,所以只是往末位随便瞅了一眼,笑道:“我喜欢有什么用,要吟飞喜欢才行。”轻而易举的绕过了难题。 许娡又道:“如今小白做了姨娘,不方便在我那住了,不如让她跟姨娘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她不想见到小白那副故作柔弱的嘴脸,恨不得她滚得远远的。 不等老太太开口,太夫人说道:“我后面的院子住着冯、方、苏和两位赵姨娘,估计是没空房了,不如让小白住在我的院子里吧,我那空得很,平时也好陪我说说话。” 对小白来说,这个安排倒是极好。 一来,有太夫人做靠山,没人敢轻看她。 二来,宫吟飞看在太夫人的面上,就算逢场作戏也不能冷落了她。 三来,万一宫吟飞假戏真做,对她日久生情…… 总之太夫人这个决定,对她来说,好处多多。 “不妥!”许娡当即拒绝太夫人的提议,“她一个妾侍,怎配住在太夫人的厢房?若实在没地方,就还是先待在我院子里吧,等以后有地方了再说。” 在场众人无不震惊,这夫人胆子太大了,竟然敢当着老太太的面,当众拒绝太夫人。 搁在哪家的媳妇也不敢这么做啊。 虽然说的有理…… 小白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 难道这辈子都要在许娡的阴影下过活吗?那样的话,宫吟飞一辈子都不会注意到她的。 小白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的向老太太、太夫人以及许娡磕头:“贱妾身份卑贱,确实不配在太夫人跟前,既然夫人肯收留,相信夫人会善待贱妾的。” 老太太一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生怜爱,忙叫宝琴把她扶起来:“可怜这丫头了,要不这样吧,就先按孙媳妇的意思,留在她房里,你呢……”她指太夫人,“抽空将正院后面的院子拾掇出来,再赏给她便是。” 将整个院子赏给姨娘一个人住,也算厚待她了。 许娡却将拳头握得吱嘎作响,对于小白的话,外人可能听不出来,但是许娡跟她相处数年,又怎会听不出来呢?这招以退为进,不但轻而易举地博取了老太太和太夫人的同情,还叫大家以为她容不下别人,是勉为其难才接纳小白的。 还真是不简单呐。 “还是老祖宗想得周到。”太夫人奉承着,眼睛看向许娡,“就是不知儿媳同意否?” 许娡还能说什么?自然只有说“同意”的份。 不过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想不到小白看似柔弱,弯弯肠子还是蛮多的。 更想不到,太夫人平时看着冷冷淡淡,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原来都是假象。 -------------------------------------------- 今天更新字数少了点,原因是因为我今天特别的烦乱,不知道为什么,希望明天可以进入状态。 收藏破500大关,不容易啊,要感谢各位小伙伴一直以来的支持,希望我的成绩可以更创辉煌! 另求推荐票,我的推荐票很少哦!点击也不错,这些都是不花钱的,希望小伙伴们可以给与我支持。 马上就到2015年了,求小伙伴们在评论区留言,让我满血复活吧! 067:访客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娡没有同小白一道回正房,而是到外书房绕了一圈才回去。 才坐下来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有小丫头进来禀道:“夫人,亲家二爷和二小姐来了。” 许娡惊喜万分,赶忙领着花影、紫烟、珍珠和珊瑚出门迎接。 这无疑是近日来最让她高兴的消息。 许世杰算这次是第二次登门,各处各路都比较熟。相反许婕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又是在这侯门大户里,未免有些手足无措。 许娡远远便见回廊上,许婕拽着许世杰的衣角,虽说锦衣华服,却是不比她身后的几个大丫鬟有体面,着实叫她难堪了一回。 兄妹之间第一次分别了这么久,再次见面就显得格外的亲近,互相见礼之后,许娡便命珍珠预备午饭,务必留他们吃过中饭再走。 一行人回到正院,迎面见小白向众人见礼。 许娡一见她,脸色便是一沉:“好好的,你出来做什么?”当着许家人的面,当着众位丫鬟的面,丝毫不给小白面子。 她才不管呢,看不惯就说,说不听就打,打不服就……哼,最好别逼她杀人。 许世杰见昔日乖巧的小白如今却是一身姨娘装扮,立即明白过来,可当着宫家人的面,又不好多嘴,只是不喜的皱了皱眉。 小白似乎早有预料自己会遭人冷眼,所以表现得还算淡定,只是身子微晃,估计内心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红着眼眶向许娡请示:“刚刚太夫人那边来传话,叫妾身过去一趟,不知夫人可否应允……” 许娡“嗤”了一声:“我若不允呢?” 见她有意刁难,小白屈膝在那里不敢吱声。 许娡便道:“别害怕,我不过开了个玩笑,你去罢。” “多谢夫人。”小白破涕而笑,匆匆去了。 许世杰就在一旁问道:“妹妹,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指她被抬了姨娘的事情。 许娡想起来就气:“就昨天的事。” 许世杰见她一副不愿多谈的表情,转身拉过许婕:“二妹妹老是念叨你,我就给带来了。” 许婕便上前行礼,亲切地叫了声“姐姐”。 许娡心中一暖,忙扶她起来:“难得见一回面,别在这傻站着了,进屋去吧。”于是便将二人请到了正房的宴息间就坐。 许娡是主人,坐到了临窗的炕上,而许世杰和许婕则是坐在了对面的罗汉床上。 小丫头奉了茶,识相地悄声退了出去,让她们兄妹好好说话。 果然,小丫头才走,许世杰便一脸担心地问道:“侯爷对你还好吗?”很是关心妹妹的婚姻幸福。 许娡忽然想到昨晚她与宫吟飞缠绵的一幕,不由脸颊发烫,用手背轻轻遮掩道:“挺好的,二哥别担心。” “挺好干嘛要了小白?”许世杰显然不信许娡的话。 许娡知道是许世杰误会了,只好将昨天的事情只挑重点讲给他听。 许世杰这才相信:“既如此,就当我许家养了个白眼狼吧,妹妹无需再理她,若是她敢造次,直接轰出府去。” 许娡点头:“知道了,她不敢对我不敬。”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二哥哥知道我们家一般如何处置犯了错的下人?”她先问清楚,有了先例,到时候处置小白也不至于被人说成冷酷无情。 许世杰回忆了一下:“如果是男的,一般都打发到边境的金矿场上去做苦工;若是女的,就直接配给这些苦工做老婆。” 姜国边境大多是贫瘠的沙漠地区,没马没车,单凭脚力,估计一辈子也走不回来。 许娡眼睛一亮,当真是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好地方。 小白啊小白,你若老老实实的,咱们就得过且过。 你若是作死,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许世杰看向许娡时,发觉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浑身没由来的打了个冷颤。 许娡看见了,忙问:“二哥,你冷吗?”随即看向窗外,“这都五月里了,马上都小满了。” 许世杰尴尬一笑,随便说了一句含糊过去,又问:“待会还要去见见老太太和太夫人,不然不像话。” 许娡点头:“不急,估计老太太这回在佛堂呢,我先为你们引荐一人。” 许世杰十分好奇:“是谁?” 许娡神秘一笑:“待会你见了就知道了。”随即叫来花影,附耳吩咐道,“去把三小姐请来。” 期间,许娡未免冷落了许婕,便问了她一些“最近都干什么呀?”“又绣了什么花呀?”“在京城住的还习惯吗?”诸如此类的问题。 许婕事无巨细,一一作答。 这时候,门外小丫头来禀:“三小姐来了。” 许娡便将话题打住,一面起身相迎,一面对许世杰兄妹说道:“这就是我要为你们引荐的人,之前应该在我的婚礼上见过的,不过想必都没什么印象。我见她与许婕年纪相当,刚好可以做个玩伴,经常往来。”说着话,宫若楠也进来了。 依旧是神采奕奕,娇俏可爱的姑娘。 “嫂子!你可算叫我过来玩了。”她拉着许娡的手,竟是一副嗔怪她的样子。 许娡觉得好笑:“这里可是你家,我才进门几天?你若想来,直接过来便是,还埋怨起我来。” 宫若楠撅嘴道:“人家是想来的,可是母亲不让嘛。” 一边是未出阁的姑娘,一边是新婚的小夫妻,确实不太方便。 许娡表示理解,拉着宫若楠的手到了许世杰的跟前:“再次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宫府的三小姐宫若楠了。” 几人也曾见过,只是都没有正式的结识过。 许世杰和许婕纷纷起身,向宫若楠行礼:“见过三小姐。” 宫若楠很不好意思:“哎呀,快别叫我三小姐了,我好不习惯,还是叫我若楠好了。” 虽然身份上有些悬殊,但既然是同辈人,也没那么多讲究。 于是许世杰和许婕又分别叫了她一声“若楠妹妹”和“若楠姐姐”。 许娡便又向宫若楠介绍道:“这位**倜傥的是我二哥许世杰,这位小鸟依人的是我妹妹许婕。” 宫若楠大大方方向二人行礼:“杰哥哥好,婕……”却是不知该叫姐姐还是妹妹。 许婕便小声道:“我属虎。” “呀,那是婕妹妹了。我属牛,跟嫂子一般大。”宫若楠开心道。 这时候又有小丫头进来禀,说老太太出了佛堂,要见亲家二爷和二小姐呢。 众人便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许世杰能言善道,时而讲笑话,时而装憨,甚是讨老太太的欢心,非要留他在这吃中饭。 于是许娡便叫丫鬟将备好的饭菜一并端来,跟老太太一起吃。 午时一过,太夫人过来了。 她一日三餐都跟着老太太吃,十几年如此,已经成了习惯。 而太夫人身后自然跟着小白。 小白战战兢兢给众人行礼,退到一旁不起眼的角落,很怕许娡能看到她似的。 许娡才懒得理她,上前不冷不淡为太夫人介绍自家兄妹。 太夫人也只是淡淡回应。 婆媳两个相见不欢,在场众人皆看在眼里。 许世杰在一旁替许娡着急,才过门一个月,就惹得婆婆不高兴,往后日子怎么好过? 许娡不以为然,假装视而不见,走过去搀扶起老太太:“老祖宗,咱们去吃饭吧。” “好。”老太太满脸是笑,起身随许娡去了饭厅。 许世杰这才稍稍放心,最起码有老太太疼她,也算好过一点。 不过他最想看的还是宫吟飞对许娡的态度,可惜他今日不在。 吃过饭,又在宴息处说了会话,许世杰便携着许婕告辞。 老太太亲自送他出了自己的院子,还叫他一定经常来玩。 许世杰满口答应,一礼再礼谢过老太太,这才出了老太太的院子。 在门口又停了停,转身向许娡身旁的宫若楠长揖一礼:“若楠妹妹,再见了。” 宫若楠把头一歪,笑嘻嘻的:“嗯嗯,要经常过来玩哦。” “一定一定。”许世杰郑重道。 许娡不由在一旁斜眼打量他二人,心道:奇怪了,我还在这呢,二哥不向我辞别反而向宫若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好了二哥,别依依不舍的了,你又不回津州,想来随时可以来啊。”她摆了摆手,笑着打发许世杰。 许世杰闻言,瞬间脸红到脖子根,又很怕宫若楠看出他的心思,忙侧过身去,分辩道:“妹妹胡说什么呢,谁‘依依不舍’了!” 许娡摇头晃脑,只道他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待送走了许家兄妹,已是申时。 再过一会,宫吟飞就回来了。 许娡只感觉这一天过的既快乐又充实,很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心情美美的回了正房,等宫吟飞回来。 宫吟飞一般都很准时,酉时之前肯定到家。 许娡让厨房做了龙井虾仁,又做了些爽口小菜,脱了鞋,坐在炕上等宫吟飞一起吃饭。 忽然有小丫头跌跌撞撞跑进来:“不好了!侯爷出事了!”话音未落,只感觉眼前华贵的衣料一晃,再看炕上,哪里还有许娡的身影! --------------------------------------------------- 在2014年的最后一天奉上一更,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新年新气象! 元旦快乐!新年快乐!撒花~~ 068:劫持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娡赶到大门口时,来报信的小丫头才跨出正院房门的门槛。 所有的小厮都以为自己眼花,怎么夫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呢。 许娡也不管那么多了,见门口停了宫吟飞常用的轿子,疾步上前,一把掀开轿帘,可里面却是空的。 “侯爷呢!”她质问轿旁的丹青。 丹青心知一定是有小丫头偷听到,偷偷去给夫人报信的,可是这事又不可声张。 正思忖间,许娡的声音骤然拔高:“问你话呢!侯爷哪去了?” 丹青低声咳了一声:“夫人,这事咱们进去再说吧。” 进去再说?口口声声说在外要保护宫吟飞的安全,如今人都不见了,他还有脸一个人回来。 许娡气归气,但头脑已经冷静下来,转身沉声道:“我在外书房等你。”后院都是女眷,人多口杂,难免叫老太太和太夫人的人听了去。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宫吟飞的外书房。 许娡坐在椅子上:“说吧,侯爷到底怎么了?” 丹青不敢再隐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愧疚道:“是属下失职,侯爷他……失踪了。” “失踪!”许娡惊得站起来,“什么时候的事?你最后见到侯爷是什么时候?” 丹青如实回答:“应该是未时的事,当时有个小太监来传话,说侯爷去了东宫,让我们在永安门等候,而不是平时的长乐门。” 许娡起疑:“你见过那名小太监没有?” 丹青回忆了一下:“觉得面生。” 破绽就在这里。 宫吟飞那么谨慎的人,若行程有变,怎么会找一个不熟悉的太监去传话呢。 许娡想到这里就有些生丹青的气:“这么低级的错误,你也……”重重地捶在椅子把手上。 此事丹青难逃其责,但谁又能想到,偌大的皇宫,竟然有人光天化日,明目张胆的绑架当朝侯爷! 许娡沉吟了一会,说道:“此事不宜声张,连老太太和太夫人那也不能走漏半点风声,等晚些时候,你我二人再出去查探查探吧,既是人为,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丹青也这么想,所以才将轿子装模作样地抬回来,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趁着夜暮时分,许娡叫丹青扮作宫吟飞的样子,跟她在后院里逛了一圈,然后吩咐花影看在门口,不时让小丫头往屋里抬水,做出鱼水之欢的假象,便和丹青从后门出了宫府。 而当许娡褪去雍容华贵的贵妇装扮,以一身干净利落的面貌出现在丹青面前时,他只感觉恍如隔世。 回忆起在栖云观初见她时,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一条高束马尾辫,蒙着面,露出一双犀利的凤眸,轻功了得,身手不凡。 当时只想着保护侯爷,没做他想,如今再看许娡,只觉她英姿飒爽中多了几分柔情妩媚,跟之前少女般的凛冽截然不同,反之更有韵味。 “走吧。”许娡做了个手势,轻身一跃便是丈余。 丹青回过神来时,已不见许娡身影,只好纵身去追。 二人的身影划过京城的上空,有如两只灵巧的黑猫般跳跃与屋顶之间。 不多时,翻墙进了皇宫。 躲避一拨巡逻队伍,到了长乐门的门口。 “夫人怎么认得这里?”丹青吃惊于许娡竟对皇宫熟门熟路,先他一步到了长乐门。 许娡不以为意:“之前来过一回。” 丹青诧异:“难道夫人是‘过目不忘’?” 许娡摇头:“本能而已。” “本能?”丹青倒是头一次听说。 不过此刻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二人默契地分开寻找附近可能遗留下的蛛丝马迹。 许娡心中默默念叨,宫吟飞啊宫吟飞,你这么聪明的人,不会这么轻易给人掳走的。就算掳走,你也会想方设法留下些讯息给我们的,是吧? “夫人快来看!”身后忽然传来丹青的声音。 许娡转头时,见前往来了一队巡逻队伍,赶忙和丹青藏匿于宫门掩映的阴影里面。 为了不让巡逻的官兵发现,他二人几乎是脸贴着脸。 许娡没想那么多,倒是丹青,心都快跳出来了,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巡逻队伍走远,许娡走出阴影,丹青才喘了一口大气。 “不至于吧?这么纯情。”许娡挑眉斜眼看他,“你都没个红颜知己什么的?” 竟然被她识破了! 丹青尴尬得要死,低着头不说话,脸红到了脖子根。 许娡撇了下嘴,往他之前说的地方走过去,低头一看,不免有些失望。 “敢来皇宫劫人,估计不会让侯爷留下任何讯息给我们的。” 丹青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刚刚巡逻队伍消失的方向:“即便留下什么,这里人员繁杂,怕也是被捡走了。” 许娡身子一垮:“那怎么办?” 丹青分析道:“若是仇杀,犯不着如此大动干戈,想必那伙人是有目的的,不如夫人回去等消息?” 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了。 许娡点头,和丹青一道回了宫府。 在宫府四周徘徊了一阵,许娡才回到自己的正房。 脱了夜行衣,换了件家常的衣裳,刚坐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有小丫头来禀:“夫人,丹大人请您到外书房一趟。” 许娡赶紧起身,她知道丹青叫她过去一定是有消息了,但是这个消息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不得而知。 她已在心里想了好几种可能,有劫财的,也有劫色的…… 但无论哪一种,那帮劫匪都死定了。 许娡已经在心里设计要如何折磨死那帮劫匪了。 敢动她的人,真是找死。 许娡走进外书房时,丹青见她眼冒精光,一副大快人心的表情,不由浑身抖了一下。 “夫人请看,这是刚刚放在大门口的字条,还有侯爷的随身之物。” 许娡接过丹青手里的字条,展开一看,上面点名让侯夫人明日亥时,准备五十万两银票送到菜市口,如若不然,就等着替宫吟飞收尸。 所谓随身之物,却是宫吟飞的腰带。 “这帮人是为了劫财。”丹青愤然捶向桌案,若非他临时收了力,怕是桌子要散架了。 “不然。”许娡摸了摸字条上的字迹,看着沾染指尖的墨迹,“不过,这帮人离我们不远。” 丹青不解。 许娡解释道:“菜市口是个什么地方?白天热闹,晚上却连鬼影都不见一个。他们点名让我一个人去,估计是想连我一块掳走。至于为什么没有选在小树林或者京郊一类的地方,估计他们怕我们会设埋伏。”然后又拿起纸条给丹青看,“至于我说他们就在附近,你看,这上面的墨还没干呢。” 丹青更是不解:“这样岂不是破绽百出?”哪有这样的劫匪,没有计划周全就敢贸然劫持永宁侯!当真胆大滔天。 许娡点头:“破绽百出有两种可能,一是这帮人傻得可以;二则是混淆视听,故弄玄虚,好让我们摸不清他们的路数。” 丹青认同地点点头:“如今要怎么办?难道真要明晚准备五十万两去引敌人上钩吗?” 许娡哼笑一声:“用不着明晚,今晚咱们就去把吟飞救回来。” 丹青愣住:“今晚?” 许娡笑道:“是啊,有人带路,为什么不去?” 丹青听得一头雾水:“谁带路?” 许娡神秘一笑:“你跟着来就知道了。” 随后,丹青跟许娡来到大门口。 许娡叫丹青仔细看看路面。 丹青起初并不在意,听许娡一说,不由细细观察起路面的情况。 这一看,不禁又惊又喜,转头对许娡道:“夫人撒了磷粉?” 许娡得意地点头。 丹青这才了然,怪不得许娡刚刚回来的时候在宫府周围转了一圈才回去,敢情她是在守株待兔。 许娡蹲身捻了些磷粉在手上,对丹青说道:“这些磷粉参了琉璃粉末,弱化了效果,不仔细是看不到的,而且不溶于水,下雨天也可以用哦。” 丹青听了脸一黑,嘴角忍不住抽了两抽,琉璃这么珍贵的东西,居然把它磨成粉。 若不是这粉末今天立了大功,他非跑到宫吟飞面前告状不可。 既然有迹可循,还等什么! 许娡赶紧回房换了夜行衣,依旧如法炮制,让花影吩咐丫鬟换水。 花影有些担心,却更是为难道:“夫人,已经换了七次水了,在这么下去,明天非闹笑话不可。” 许娡呛得猛咳:“七次?好吧,别换水了,这时候也该睡了,估计老太太和太夫人那边不会再有人来盯梢了,等我走之后就关门吧。” 花影点头:“夫人放心,我会做好的,侯爷他……不会有事吧?” 许娡郑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我在,不会让他有事的,快去吧。”然后飞身上了屋顶,在宫府墙外与丹青汇合。 沿着磷粉的痕迹,二人很快来到了一座废弃的仓库。 虽是废弃的,却很封闭。 许娡一跃上了三层高的屋顶,丹青紧随其后。 在不知道敌人的实力之前,贸然搬动瓦片,很可能就会被武功高墙的敌人发现。 所以二人只是趴伏在瓦片上,细听里面的动静。 在确认仓库内只是些三脚猫功夫的选手之后,许娡才轻轻地搬开了面前的瓦片。 只见仓库内空荡荡的,什么货物都没有,这倒便利了他二人,可以一目了然。 昏黄的烛光映着一个俊挺的身影,许娡呼吸一紧,正是宫吟飞。 069:旧识 - 毒女为夫 - 奶嘴 不过许娡奇怪,宫吟飞并不是被绑在那,而是可以行动自如。 看他那样子,也不像受伤。 该不会是他搞得恶作剧吧? 许娡皱了皱眉,若真是这样,她一定叫他好看。 正想着,视线中走来一人,这人很是魁梧,许娡并不认识。 就听那魁梧之人道:“再委屈侯爷一晚,明晚就能跟您的夫人团聚了。”话虽然客气,但语气却不中听。 宫吟飞睃了他一眼,把后背对着他。 魁梧之人也不生气,说道:“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谁让您娶了她呢!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 许娡一听,敢情问题还出在自己身上了? 丹青看向了许娡,实在想不出这个中关系。 与此同时,许娡也在看丹青。 你看我做什么? 你说呢?魁梧之人说跟你有关。 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他胡扯,我根本不认识他。 我不信…… 二人一番无声的对峙后,许娡终于忍不住开口:“喂!你别一副我才是幕后主使的眼神看着我好吗?我也是受害者诶。” 丹青狐疑:“这搞不好就是个大全套。”意思是许娡故意兜了一圈,就是为了哄骗丹青相信她是无辜的。 许娡气得翻白眼:“好,你既然不信,咱们下去对峙。”说着,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拉着他的衣襟,下盘施力,轰的一下,身下瓦片尽碎。 在众目睽睽之下,飘然而至。 在场众人除了宫吟飞,无不目瞪口呆。 宫吟飞显然也是诧异的,但是出于个人形象考虑,也料到他二人会来救他,所以表现得异常平静。 许娡落了地,没有问宫吟飞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想她,而是冲过去揪住魁梧之人的衣领,大声质问道:“你说!你认不认识我!” 那魁梧之人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还沉浸在刚刚那副天降美女图中不能自拔。 许娡大怒,啪啪扇了他两巴掌:“问你话呢!” 魁梧之人这才回神,眨了眨眼睛,待看清面前是何人时,不由欣喜万分,惊呼道:“你是许家大小姐!” 这下许娡懵了,她发誓她绝对不认识面前这个胖子,绝对! 可是那魁梧之人却是当着众人的面跪在她面前,还一口一个“许家大小姐”,当真把她搞糊涂了。 而丹青则迅速将宫吟飞护在身后,却不急着走,抱着胳膊,摆明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正当许娡怒不可遏,准备发飙时,仓库大门缓缓被打开。 许娡回头,见是两个护卫装扮的人将大门打开。 在他们身后,一个身形如宫吟飞般英俊挺拔的年轻男子,挥舞着折扇,**自在走了进来:“娡儿,想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呢。” 这下轮到许娡目瞪口呆了,她如何也不敢相信会以这样的方式与他见面:“江影!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黎国首富的大公子,暗恋许娡已久的江影。 这下真相大白了。 竟是一场啼笑皆非的大乌龙。 江影跟宫吟飞的风格很像,只不过比宫吟飞少了些矜贵之感,看着更亲切些。 一身粉红色银丝锦袍,衬得他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叫许娡移不开眼睛。 许娡不禁佩服起自己的眼光来,不愧是当年自己一眼相中的人,竟然没长残,反而越发英俊潇洒了。 江影见许娡这身装扮,虽有些诧异,但是**眼里出西施,他反而觉得许娡本该就是这样。 “好久不见,一切都好吗?”江影扇着扇子,亲和的笑容能融化一切。 许娡想起当时泡他的情形,羞愧得小脸一红:“挺好的,你也挺好的吧?” 江影看了眼睛一亮,只道她还对自己有情,答道:“没有你,我怎么会好呢?”完全当宫吟飞和丹青两个人不存在。 宫吟飞不顾丹青的阻拦,咳了一声,来到许娡身边,揽着她的腰道:“我就说看着眼熟,原来是黎国的贵客。” 说他是贵客,却是一点不为过。 黎国可不像姜国,商贾的地位远在贫民百姓之上。 在黎国,钱权是同等的。 所以江家在黎国的地位举足轻重,那才叫名副其实的富可敌国。 许娡见场面尴尬,不由出声为彼此介绍:“这位就是江影,这位是……” 宫吟飞截了她的话:“我是娡儿的夫君。” 好一个娡儿,好一个夫君,叫得够亲密的。 江影眼睛一眯,要不是他到海外谈生意,哪里轮得到他! 丹青在一旁见江影对宫吟飞充满了敌意,怕宫吟飞吃亏,忙上前挡在江影身前,笑道:“不知道这位黎国的江公子,为何要绑架我姜国的永宁侯呢?” 经丹青这一句话,问题一下由普通的绑架事件晋升为两国冲突上了。 但显然江影并不在意,他甚至没有回答丹青的话,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到许娡的身上。 “娡儿,他能给你的,我一样可以给你,你跟我走吧。”竟是当面抢婚的节奏。 丹青闻言愤怒上前:“请你说话注意分寸。” 宫吟飞轻轻推开丹青,笑着问江影:“江公子好大的口气,难道你不知这是在姜国的地界?” 江影仰天大笑两声:“笑话,我若忌惮姜国,敢去皇宫里劫你?” 宫吟飞听了面不改色,优雅道:“原来我姜国皇宫里有奸细,多谢江公子告诉我。” 江影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抿了抿嘴唇,不再多说半句。 许娡不由心生佩服。 宫吟飞不想让江影再多看许娡一眼,挡在许娡身前,对江影抱拳道:“若没有其他事情,我便先和我的夫人告辞了。” “等等。”江影拦住他们,语气不善道:“永宁侯,你究竟想要什么?金银?珠宝?还是美女?”他得意地扬起下巴,“这些我都可以给你,甚至你想当姜国的……我都可以助你。”他虽没有明说,但是意思谁都听得出来。 许娡惊呼:“江影你疯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能说的出口。”再说做皇帝有什么好的,单凭一个**就得让她抓狂了。 江影含情脉脉地看着许娡:“为了你,千金散尽又何妨?” 好一句感人肺腑,正当许娡感动得无以复加之时,他又话锋一转:“大不了我入赘你许家嘛。” 噗! 许娡险些吐出半斤老血来。 她不禁纳闷,当初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干笑两声,对江影说道:“你啊,还是赶紧回黎国去吧,这里是姜国,你深更半夜跑过来绑架姜国侯爵,若是被两国皇帝知道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许娡摆摆手,不给江影说话的机会,“再说了,我如今已经嫁给了宫吟飞,也诰封了一品的夫人,过得挺好的。你若真想娶我,早干嘛去了?” 江影心有不甘,辩道:“还不是我爹让我出海行商,不然哪轮得到他!” 许娡两手一摊:“这就证明你我没有缘分呀,不然这样好了,我跟你约定,下辈子我指定嫁你,可以吧?” 这叫什么狗屁约定,谁知道下辈子的事。江影小声嘀咕一句。 许娡却是听得一清二楚,故作一副惋惜的表情:“既然你不肯,那算了。”随即挽起宫吟飞的胳膊,“我们走。” 见他们果真要走,江影只好妥协:“我肯,我肯。说好了,下辈子你是我的。”没办法,谁让他三年前看上许娡之后,便再心无旁人了呢。 “好的,我记住了。”许娡没有回头,而是举起胳膊挥了挥,“这个送你,权当是下辈子的定情信物了。”说着,指尖向后一弹,横空划过一道绿光。 江影还以为是暗器,吓得倒退数步,身旁魁梧壮汉身手替他接下。 张开手掌一看,竟是一包粉末状的东西。 接着传来许娡的声音:“这是琉璃磷粉,还要多谢你派去送信的人给我带路,不然还找不到呢,剩下的就送给你了,有缘再见。”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空灵的回音。 回来的路上,因为宫吟飞不会武功,三人只好步行。 在距离宫府数丈远的距离时,丹青停下脚步:“侯爷!这时候府门已经关闭,若您从正门进去,怕是会惊动下人。” 宫吟飞点头:“我也这样想,可是从后门进还是一样会惊动下人。” 丹青笑着摇头:“又一个不用惊动下人的方法。”说着,眼睛却是看向了许娡。 许娡瞬间明白过来,身子一垮:“就知道没好事。”然后躬身在宫吟飞身前,“来吧,我带你进去。” 宫吟飞看这架势不明所以:“这怎么进?” 许娡翻了个白眼:“笨蛋,当然是飞进去了。” “飞!”宫吟飞错愕不已,“不好吧……其实惊动下人也没什么,再说我堂堂永宁侯,回家不走正门岂不是……” 许娡当即截了他的话:“你是不是怕高?” 宫吟飞眼神闪躲了一下:“我回自己的家还要这么费劲吗?” 许娡懒得理他:“你是不是怕高?” “这跟怕高没关系,只是我觉得……” “你是不是怕高?” “是……” “哈!哈!哈!”许娡大笑三声,“想不到堂堂的永宁侯,居然怕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宫吟飞俊脸一黑:“谁规定做永宁侯就一定不怕高?” 070:妥协 - 毒女为夫 - 奶嘴 丹青在一旁看他们二人打情骂俏,也是忍俊不禁:“好了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么晚了,我不能到后院,只好劳烦夫人带侯爷回去了。” 许娡一副为难的表情:“我倒是想了,不过你家侯爷怕高,我也没有办法。” 宫吟飞强辩道:“谁怕高了,只要……只要你别撒手,我就不怕。” 许娡挑眉:“真的?” 宫吟飞挺胸:“大丈夫一言既出……” “好了好了。”许娡赶紧打断,“我信你了,来吧。”又是躬身在他面前。 宫吟飞有些犹豫:“就不能换个姿势?” 许娡不耐烦道:“你想要什么姿势?” 宫吟飞一听,瞬间想歪,握拳咳了两声:“你先站起来。” 丹青在一旁倍感尴尬,拱手道:“有夫人在,属下先告退了。” 宫吟飞这时候巴不得他消失,点头“嗯”了一声:“去吧,辛苦你了。” 于是丹青纵身一跃,几个起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娡便在一旁催促:“你到底还要不要回家了?我都要困死了。” 宫吟飞明眸一闪:“不如你抱我回去吧,这样我觉得安全点。” “抱你?!”许娡不可置信地指着他,“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让我抱?”随即抱着胳膊,背过身去,“我抱不动。” 宫吟飞绕到许娡身前,以一副近似撒娇的口吻对她道:“你身手那么好,一定有办法的,大不了我回去奖赏你。” 许娡纯粹是被他给萌化了,碍着面子,只好把重点放在后半句上:“奖赏什么啊?”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宫吟飞竟是坏坏地勾起唇角,贴近许娡的耳边道:“刚刚你那姿势挺撩人的,不如回去试试?” “要死了你!”许娡红着脸追打宫吟飞。 第二天,府里都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昨个刚入夜,正房就要了七八次水,半夜的时候又要了两次,可了不得了。” “你懂什么,那是侯爷和夫人感情好。” “感情好也不能这么折腾吧?” 这些话,最后自然是传到了老太太和太夫人的耳朵里。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直呼抱从孙指日可待了。 太夫人表情淡淡的,虽然也希望他们能为宫家延续香火,但她心里更心疼儿子。 一晚上要了那么多次水,叫他儿子如何吃得消啊! 于是回家翻箱底把自己多年攒下的鹿茸、冬虫夏草、淫羊藿、杜仲等补肾壮阳的药材统统送到正院。 还让四儿给小白带了句话。 小白就去找了许娡。 待宫吟飞傍晚回来的时候,取而代之的是小白在房门口等候。 “侯爷,您回来了。”小白毕恭毕敬向宫吟飞行礼道。 宫吟飞微微一怔,四处找寻许娡的身影:“夫人呢?” “夫人身体不适,让妾身服侍侯爷吧。”小白低眉顺目,不敢抬头。 宫吟飞听说许娡身体不舒服,心里一慌,会不会是昨晚太热情了? “我先看看娡儿。”宫吟飞侧身从小白身旁掠过。 小白也不拦着,只是站在门口等,因为她知道宫吟飞一定会出来的。 宫吟飞进了正房,房内没有点灯,昏暗不可视物。 他轻撩门帘,凭着习惯摸到炕几,把灯点亮,却被一旁的许娡吓了一跳。 只见许娡阴沉着脸,就坐在炕上,微弱的烛光映着她的脸,苍白恐怖。 “啊!”宫吟飞摸着胸脯,“你坐在这干什么?” 许娡无力地扫了他一眼:“你怎么没去小白那?” 提起这个,宫吟飞就纳闷:“我还正要问你呢,好端端的,你为什么把我往小白那里推?” 许娡一脸委屈,看向宫吟飞,勉强挤出一滴眼泪:“你以为我愿意吗?那丫头威胁我说,要揭发我会武功的事情。” 宫吟飞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你矢口否认就是了。” 许娡叹了口气:“可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人言可畏,对我对你都没好处。” 宫吟飞暗自点头,也是。 对许娡来讲,许家势必要追问到底。 而对宫吟飞,若是他的对手知道他连妻子都是身手了得,难保日后不会下狠手。 “或许……”宫吟飞给她出主意道,“你也可以抓住小白的把柄,然后以此要挟回去?” 许娡苦笑:“你以为我只是单纯怕她要挟我吗?以她的胆子,还不敢这么做。” 宫吟飞犯疑:“那你还……” 许娡只好坦白:“下午四儿过来找过小白。” 宫吟飞这才注意到炕边堆了不少的装药材的锦盒,打开几个瞧了瞧,心下了然。 扣上盒子,宫吟飞嘀咕一声:“我娘也真是的。” 许娡可不想离间他与太夫人的关系,语气缓和道:“你今天就去小白那里吧,不然你娘指不定还会有下招。” 宫吟飞不情愿地坐在炕上,自嘲道:“想不到我堂堂的永宁侯,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不了主。” 许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外面都能忍,如何家里就忍不了了?不过逢场作戏而已,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的。” 宫吟飞也只好妥协,大不了就跟其他几位姨娘似的,半夜假装要一次水,其实是各睡各的。 又不是没干过。 不过见许娡这样信任他,反倒起了逗弄之心,转头问道:“你就不怕我被色所迷?” 许娡冷笑一声:“怕啊,不过我更怕你无福消受呢。”说着,眼睛扫了宫吟飞的下身。 宫吟飞浑身一抖。 拍拍许娡的大腿:“那我先过去了,晚上不要想我哦。” “鬼才想你。”许娡娇嗔一句。 太夫人吃过晚饭,陪老太太说了会话,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四儿走过去,附在她耳边道:“侯爷确实进了白姨娘的房里。” 太夫人只觉杯中茶水甘醇可口,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院厢房内,灯火通明。 小白半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夹了一筷子清炒虾仁给对面坐着的宫吟飞:“侯爷,这是您最爱吃的。” 宫吟飞见她很会讨好自己,对自己的喜好更是了如指掌,不由更加讨厌她。 只是随便吃了一小碗饭,便撂了筷子。 小白也有自知之明,不敢多言,悻悻然命小丫鬟将碗筷收拾下去,便给宫吟飞沏了一壶茶喝。 二人相对无言,将整壶茶喝光之后,已临近亥时。 “时候不早了,侯爷可要沐浴休息?”小白试着问了一声。 宫吟飞明早还有事,确实不能在跟她“对峙”了,于是点了点头:“叫花影和紫烟来。” 小白只好亲自去请。 待沐浴完毕,宫吟飞径自抱了床被褥到大炕上,对小白说道:“你睡床吧。” 小白身子一震,内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自己就这么被他嫌弃吗? 还是许娡有所交代?叫他不碰自己之类的? 小白站在原地发抖,她痛恨自己的出身,更痛恨许娡的**,浑然不觉自己的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 独自洗了澡,拆掉发饰,褪去外衫,只着中衣躺在床上,看着对面的宫吟飞熟睡的身影,默默流泪到天明。 第二天,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太夫人想要来看她的好意。 许娡一大清早便倚在正房门口,看着厢房的方向,只觉呼吸都顺畅了。 “嫂子!”不远处原来一声。 许娡远远便见宫若楠往这边跑,忙迎出去:“你慢点跑,别摔了。” 宫若楠蹦蹦跳跳到了许娡跟前,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就这么容易摔呢!” 许娡很喜欢宫若楠,感觉跟她在一起比跟许婕在一起还要舒心。 她见宫若楠的鬓角沁出薄汗,便掏出手绢为她擦了擦:“说吧,这么大早跑来,找我什么事?” 宫若楠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是这样的嫂子,多宝阁新进了一批南海珍珠,个个都有这么大,”她用手比量着碗口大小,“听说您有位手帕交,是这多宝阁的大小姐,所以……嘿嘿,能不能给我们算个友情价啊?” 许娡斜眼见她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很是娇羞可爱,便道:“我记的你并不喜欢珍珠来着?怎么突然想买珍珠了?还有你口中的‘我们’是指谁?” 宫若楠吐了下舌头,自己说话怎么这么不小心,安静明明交待过的,不要说是她要买,只说自己买就好了,居然还是说溜了嘴…… 于是赶紧打马虎眼:“我没有说‘我们’啊?嫂子你一定是听错了。而且确实是我想买的,以前虽然不喜欢,但是现在超级喜欢珍珠呢!” 明明身上一件珍珠的物件都没有! 许娡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撒谎都不会撒。 然后假装认真道:“你若不说实话,这个忙我可不能帮的。” 这下可把宫若楠急坏了。 本来还拍着胸脯向安静保证过,这事包在她身上绝对没问题的。 如今嫂子不答应,岂不是说话不算话了? 于是赶紧拽住许娡的袖子,摇着央求道:“哎呀嫂子,求你了,你就帮帮忙吧。” 许娡不为所动,笑着转过一边:“不行,你都没跟我说实话。” 071:叙旧 - 毒女为夫 - 奶嘴 宫若楠只好垮下了肩膀:“好吧,我说。是安静要买的。”她说着,摇了摇许娡的袖子,“嫂子,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不然她一定挖苦死我了。” 许娡就猜到是安静,不以为意道:“她有什么好挖苦你的?” 宫若楠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是说我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呗。” 许娡觉得好笑:“小事?若是小事,她为什么自己不去讲价?巴巴的来找你?”不过一想,这是她们之间交往的方式,她无权干涉,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这个忙还是要帮的,于是拉着宫若楠的手道,“这样吧,看在今天天气还不错的份上,我跟你一块去,正好好久没见到我那好姐妹了,顺带叙叙旧也不错。” “真的!”宫若楠听着跳起来,“那太好了,马车我都预备好了,走吧走吧。”说着就要拉她出门。 许娡笑着拂掉她的手:“走什么!我还没换衣裳呢。” 宫若楠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还用换什么呀,嫂子这身已经够漂亮了。” 虽这么说,但许娡到底是侯府的夫人,不能穿件家常的衣服就随便出门。 于是回房换了件银朱红细云锦广绫**长衣,下配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褶裙,头戴金镶玉鸾凤步摇簪,一身端庄华贵的扮相跟宫若楠出了门。 许娡还不能适应京城季节的变化,总感觉还没怎么过春天,就一下到了夏天。 许久不曾逛街的她,甚至都快忘记街市的样子。 好在多宝阁依旧门庭若市,热闹非常。 许娡从马车上下来时,宋春婷已经在多宝阁的门口等候多时了。 她并没有打理自家生意,纯粹是听说许娡要来才过来的。 牵了许娡的手,笑着调侃道:“还以为见侯夫人一面有多难呢!” 昔日的手帕交,如今双双嫁做人妇,许娡看向宋春婷盘起的发髻,也有一阵恍惚和感慨。 她反握住宋春婷的手,向宫若楠介绍:“这位就是多宝阁的千金宋春婷了。” 宫若楠乖巧地行了礼,叫了声“宋姐姐”。 宋春婷是知道宫若楠的,在她向自己行礼时,已先行向宫若楠屈膝道:“宫三小姐。” 宫若楠很不好意思,挠头道:“哎呀,宋姐姐还是叫我妹妹吧。” 宋春婷便笑着改口叫她“若楠妹妹”。 在门口简单说了几句,宋春婷便借口太阳晒,请二位到楼上的贵宾间就坐。 因为知道许娡此番来意,宋春婷已经先行挑好一批上等的南海珍珠十余颗,盛在托盘里,叫人端上来。 即便是见过无数珍宝的许娡都不觉傻眼,若说珍珠莹白圆润倒也不稀奇,不过这么多颗珍珠竟全是鸽子蛋大小,便是稀罕了。 许娡不由啧啧称奇:“不愧是多宝阁,连我看了都眼馋。” “那是了,我爹装了三艘商船的瓷器,就换回了这一箱珍珠,还有一半要进贡,能卖的就只剩下这小半箱了。”她伸出三根手指,一脸自豪道。 宫若楠已然傻眼,她虽然不喜欢珍珠,但女人喜爱珠宝是本性,也难怪要流口水了。 宋春婷拿来包装的锦盒,一边打开盒子,一边问宫若楠:“妹妹想要几颗?” 宫若楠有些犹豫,安静只给了她一千两银票,而安静是想用这珍珠打一套首饰,少说也要用五颗,也就是说,要每颗降到两百两银子才够用。 可这南海珍珠的市面价格要卖到五百至八百两一颗。 这不是叫人为难嘛。 若是以两百两每颗的价格买下来,多宝阁就亏了不止一千两。 可是若买不下来,安静那边又已经把大话说出去了…… 宫若楠忽然后悔答应安静的请求了。 许娡在一旁将宫若楠的挣扎看在眼里,笑着问宋春婷:“这珍珠我也喜欢,你开个价吧。” 宋春婷想也不想,将盛满珍珠的托盘往许娡面前一推:“你若喜欢,只管挑几颗去。”意思是免费。 许娡又给她推回去:“少来,这又不是你的东西,若是你的,我早就抢走了。”言外之意,如今宋春婷嫁做人妇,就算是马家的人了,宋家再大的产业,也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同理,许娡如今也只是担了个许家大姑奶奶的虚名,若许家富贵,她倒是可以沾光,若许家破败了,却是跟她无太大关系。 她现在是宫家的媳妇,生是宫家的人,死是宫家的鬼。 许娡想想也觉得好笑,自己明明姓许,怎么就归他宫家了呢。 宋春婷知道许娡是一番好意,多年的交情也无须跟她客套,拿起一颗珍珠把玩道:“好吧,我也不诳你。这珍珠是卖八百两一颗的上品珍珠,不比楼下卖的,只要五百两。你若想要,我就给你打个对折。”随即腼腆一笑,“多了我还真做不了这个主。” 许娡觉得这已经够优惠的了。 可照宫若楠的预算上还差了那么一截,不过这已经很给面子了。 宫若楠用食指点着嘴唇,看向托盘内的珍珠,真是看这颗也喜欢,看那颗也喜欢,正犹豫着不知该挑哪个好时,却见许娡一颗颗往锦盒里捡。 “喂喂喂,嫂子,你都捡走了,那我的呢!”她忙阻止许娡的“恶行”。 许娡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膀:“拿回去一起分好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钱要怎么付?各付各的似乎不太好吧? 她见许娡拿了有十几颗珍珠,可是自己又用不到那么多,又没那么多钱付,正为难时,许娡又道:“这可都是好东西,买回去留着慢慢用,实在用不了还可以磨成珍珠粉。” 宫若楠听了咂舌,八百两一颗的珍珠你用来磨粉! 当然了,若她知道许娡将千金难求的上品琉璃也拿来磨粉,估计想咬死她的冲动都有了。 许娡捡了满满一盒子,只余下几颗品相不好的珍珠在托盘里,扣上扣子,对宋春婷道:“知道这里是多少颗吗?” 宋春婷挑眉:“二十一颗。” 许娡撇嘴:“真是奸商,连我藏在手里的也算啊。” 宋春婷便笑:“无奸不商嘛,谁叫你家有钱呢,不狠宰你宰谁?” 许娡翻了翻眼睛,摇头道:“怕了你了。”然后从钱袋里抽出一沓银票,“这里是一万两的银票,你得找我一千六百两,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宋春婷接过银票道:“现在可不行,柜台还没结账呢,你先回去,晚上我叫我爹派人给你送家去。” 许娡点点头,继续和宋春婷唠家常。 因为有宫若楠这个未出阁的姑娘在场,她两个聊得多是不咸不淡的话题,甚是不尽兴。 临别前,还约了下月一起到龙泉庵去拜送子观音。 马车刚离了多宝阁,宫若楠便向许娡道谢:“多谢你啊嫂子。” 许娡自然知道她谢的是什么,不禁为她解围,还多买了这么多,这样一来,她回家也可以用自己的钱买几颗回去。 许娡打开锦盒,笑道:“你需要几颗?” 宫若楠道:“安静只给了我一千两银子,不过她要五颗才够,所以待会我再添些银子给嫂子。” “算了。”许娡摆摆手,一个小姑娘家的,又是小姑子,她还能要她的钱? 宫若楠却道:“亲兄弟还明算帐呢,这钱我必需给你,不然被母亲知道该责怪我了。” 宫若楠的生母是宫府里的大姨娘,已经去世,她口中的“母亲”实际是指她的嫡母,也就是太夫人。 许娡无奈:“好吧。不过,你只须给我安静的那份,你的那份不要给,算我送你的。” 各让一步,宫若楠只好妥协,反正她也不要五颗那么多,她只想要一颗,做了戒指送给太夫人做寿礼。 是了,下个月太夫人就要过五十三岁生日了,虽不是大寿,却也要阖家热热闹闹吃一顿饭才是。 回到宫府,宫若楠果然第一时间送来银子,有银票也有现银。 许娡一看便知是她攒下来的。 小小年纪,没了亲娘,也是挺不容易的。 许娡忽然对她起了怜惜之情,便叫花影拿来三个小一点的锦盒。 她将大锦盒里的珍珠抓一把出来,分了五颗在第一个盒子里:“这个是给安静的。”然后又捡了六颗分别放在第二和第三个盒子里,“这个是给乔梦莲和乔梦萍姐妹俩的。” 宫若楠眼睛一亮,还有那俩活宝的份!不由开心极了。 既然她们两个都分得三颗,宫若楠想,她自己也应该是三颗。 却见许娡不再分派,而是将手里剩下的全部收回大锦盒中,然后推到了宫若楠面前:“这十颗,是当嫂子的一番心意。” 宫若楠受宠若惊,忙推回去:“这可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再说了,你把这些都给了我,你不就没了吗?” 许娡笑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颗堪比鸡蛋大小的珍珠,珍珠圆润透白,上面罩着一层莹莹粉光,宫若楠竟是连见都没有见过。 许娡满不在乎地把玩着手里的珍珠,说道:“你那些珍珠虽然贵重,却不比我手上来的珍贵,而我就是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所以你就算把这二十一颗珍珠全部给我,我也不会跟你换的。” 宫若楠捧着那一盒珍珠,出了门才反应过来,怎么就成了与她交换的呢,明明都是她的东西啊。 不过心里又对许娡多出一份感激。 072:监视 - 毒女为夫 - 奶嘴 第二天,宫若楠又巴巴跑来。 “嫂子,忘了跟你说,母亲下月过寿,你可有什么准备不成?”然后将她准备用珍珠做成戒指做寿礼的事情告诉了许娡,“听说你和母亲关系处的不是很好,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表现呀。”一副很是为许娡担忧的模样。 许娡忽然想笑,她一个已婚妇女,居然叫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为她操心婆媳的相处之道来,不由笑着摇头:“我知道了,会用心准备的。” 宫吟飞晚上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却也没太大表现出来,只是闷闷的,话少。 许娡夹了一筷子虾仁放到他碗里:“怎么了?郁郁寡欢的样子。” 宫吟飞见房里只有花影一人,便道:“皇上最近身体不大好。” 许娡的筷子顿了一下:“是打算让太子即位了吗?” “这事还早。”宫吟飞说道,“不过,苗国近来蠢蠢欲动,皇上让我过些日子出访黎国,巩固和黎国的关系,不至于被两面夹击。” “我陪你去。”许娡想都没想。 “不行。”宫吟飞不肯,“这是政务,你一介女流……” “女流怎么了?”许娡哼了一声,“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取你首级。” 宫吟飞笑着叹气:“我信,当然信。不过这事跟你会不会武功没关系,我只是出去友好访问,又没有要动刀动枪的,再说了,你可以以一顶百吗?” 许娡不以为然:“谁说友好访问就一定‘友好’了?一言不和兵刃相向的多了去了!而且,谁说我不能以一顶百了?” 宫吟飞真是拿她没办法:“就算你能以一顶百,我也不让你去。” “为什么?”许娡不解。 宫吟飞理所当然道:“当然是舍不得你。” 许娡心下一阵感动,更加坚定了要陪宫吟飞出访黎国的决心。 晚上睡觉的时候,许娡看着宫吟飞熟睡的脸庞,看着他在黑暗中仍旧俊美的轮廓。 这样的男人,值得她为他拼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受训的关系,死忠的意识竟然这么强烈,连许娡自己都觉得吃惊。 明知道宫吟飞最初是因为想要得到许家的钱才娶她的。 但她跟了他之后,就满心满脑子全是他了。 是痴?是傻? 许娡笑笑,既然宫吟飞到头来都没有喜欢过她,她也认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她直接去找了丹青。 “听说吟飞要出访黎国。”许娡啜了口茶,看向擦剑的丹青。 丹青“嗯”了一声:“你要去?我估计侯爷不肯。” 许娡挑眉,这你都知道,还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吟飞是没让我去,但是我担心他的安危,打算偷偷跟去,所以先来告诉你一声。” 丹青愣住:“你是想让我帮你隐瞒?” 许娡点了点头:“不错。” “不行。”丹青不答应,“我不能背叛侯爷。” 许娡白眼一翻:“谁让你背叛了,这是为你家侯爷考虑,为他的安全着想,你懂不懂啊。” “不懂。”丹青继续擦剑。 许娡气急,想不到他比自己还要死忠。 事实上,宫吟飞昨晚就已经交待丹青,无论许娡怎样软磨硬泡,都不能答应她。 许娡回到后院的时候,见到了宫若楠和许久未见的安静。 安静是来取珍珠的。 宫若楠跑过来向许娡行礼,叫了声“嫂子”。 安静则不冷不淡地叫了声“侯夫人”。 许娡绕过安静,拉了宫若楠的手:“大太阳的,跑出来干嘛?” 宫若楠笑嘻嘻的:“正要去找嫂子呢。” 许娡恍然,这里确实是通往正院的路。 “你又要买什么?” 宫若楠嗔道:“哎呀,找嫂子就一定是为买东西嘛,不过是来陪陪你,找你聊聊天罢了。” 许娡可不信:“找我聊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不喜欢闲聊的,有这功夫,不如回去看看书。” “看书也行啊。”宫若楠拉住许娡的衣角,“我们也喜欢看书,刚好可以探讨一下。” 许娡发愁,四书五经女训女诫那些东西,她不喜欢,她最喜欢的只有那本《古姜轶志》,对了,听说又要出单行本了,过几天要去买来。 许娡坳不过她,请她两个来到正房的宴息间喝酸梅汤,自己假装歪在小炕上看书,实则偷偷打量宫若楠和安静两个。 起初见她二人不是看看那架紫檀木的插屏,就是摆弄着汉白玉的三足鼎,一副兴致颇高的样子。 过了一会,便纷纷坐在椅子上说起了悄悄话。 又过一会,宫若楠就已经在打瞌睡了。 许娡摇头笑了笑,下炕去了书房。 她要设计一件顺手的兵器,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她的刀片威力也很大,但是就像宫吟飞说的,不能以一顶百啊。 她那个刀片,三五个人还成,多了的话,还真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所以她要设计一个可以将她的能力发挥到最大的武器。 可是问题随之而来,她不会画画啊。 画了半天,也只有她自己能看懂,难怪花影看了几天,都没有把这事告诉宫吟飞。 宫吟飞问起来,花影只说“夫人在创作”。 而宫若楠这几天也是每天点卯来报道,不迟到也不早退。 来了也不拘干什么,或看书,或刺绣,或和门口的蕊心和巧玲玩闹。 总之,宫吟飞走了她便来,宫吟飞回来前,她便走。 而宫吟飞,这些天也是忙忙碌碌的,早上走的比以往早,回来的更是有些迟。 许娡知道他公务繁忙,除了每天必吃的虾仁,还多做了参汤给他喝。 宫吟飞坐在她对面,喝了口汤:“嗯,味道不错,听说是你做的?” 不提还好,一提许娡的脸都红了。 本想着犒劳犒劳他,亲自煲汤给他喝的。 结果,杀人跟切菜似的许娡竟然不敢杀鸡。 不敢杀鸡就算了,连火候也不会看,好好的一锅鸡汤就成了黑乎乎的一坨。 无奈,只得叫花影重新煲了一锅参汤来凑数。 不过花影既然说是她做的,那么她就勉为其难的承认了吧…… “嗯……还喜欢吗?”许娡心虚地笑着。 宫吟飞喝光一小碗汤,啧了啧嘴:“夫人做的,自然是喜欢。” 见他心情不错,许娡扬眉道:“既然侯爷满意,妾身有个事情要与侯爷商量。” 宫吟飞比她更心虚地接过了花影递来的茶:“什么事?” 许娡盘腿坐在他对面,抱着胳膊笑道:“明天不用让宫若楠来监视我了。” 宫吟飞呛了一口,猛咳几声:“你都知道了?” 许娡冷哼一声:“我若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真是白活了三十几年。” 宫吟飞觉得好笑:“三十年?” 许娡意识到是自己失言,双手拍在桌子上,撑起身子:“总之,明天别让宫若楠再来了。不就是不让我跟你去黎国嘛,我不去便是。” 宫吟飞显然不信:“你会说话算话吗?” 许娡挑眉:“当然不会。但就凭若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就想拦住我吗?”简直是太天真了。 宫吟飞不以为然道:“让若楠来陪你,也只是拖延你的时间,让你没功夫准备东西。” 这句话果然说中了许娡的软肋。 她这些天被宫若楠缠着,确实没有时间准备一些磷粉啊,冰蚕丝啊这些东西。 不过更重要的还是她需要一件称心的兵器。 她不会画,又不能出门跟铁匠描述,着实让她心急火燎。 眼看太夫人寿辰在即,过了生日,宫吟飞就要启程了。 她这边还一点都没准备呢。 想到这里,就觉得气闷。 “好了。”宫吟飞劝她,“你也别多想了,我是一定不能让你跟我去冒险的,再说了,也不一定就是冒险。”他当然希望是顺顺利利的。 可是世事难料,况且前些日子刚刚得罪了黎国首富江影,想要安全抵达黎国又全身而退的话,怕是难上加难。 一想到江影,许娡更加要去了。 或许在江影方面,她可以出分力。 虽说是低级的美人计吧。 但只要能帮上宫吟飞,再烂的计谋也是好的。 这一夜,许娡没有睡。 她换了夜行衣,打算夜盗铁匠铺的。 没想到才翻出宫府的院墙,就被丹青堵了个正着。 “别想拦着我。”许娡沉声道,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丹青右手拿剑,抱着胳膊,并没有打算动手,而是先问:“侯爷呢!” 许娡翻了翻眼睛:“被我敲昏了。” “你!”丹青急得上前一步,“你敢对侯爷动手!” “动手怎么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他好。”许娡据理力争。 丹青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我就知道拦不住你。”说着,一跃进了宫府,“你跟我来。” 许娡紧随其后。 到了丹青的住处,许娡一眼见到桌上放了一个长方形的木盒。 “那是什么!”她眼睛发亮,仿佛看到其中是一件宝贝。 丹青放下剑,坐在椅子上:“你自己打开看看吧。” 许娡便上前将盒子打开。 只见盒中是一对如秋水般的弯刀,刀柄在中间,正反两面镶嵌了数颗或紫或蓝的宝石,刚好适合手握的位置;把柄两头,都是寒光闪烁,锋刃无比的刀刃。 073:做媒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娡忍不住拿起其中一把弯刀,然后鬼使神差的竟然用手指去摸一头的刀刃。 瞬间,鲜血不住涌出。 她赶紧用嘴含住,这才注意到,原来刀刃上还开了血槽。 如此,杀人的时候就不会飙她一脸的血了。 “这是给我的吗?”许娡兴奋不已。 丹青极不情愿地承认:“也只有你能用了。”他是用剑的。 许娡笑嘻嘻地:“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啦。”这可比她想象中要设计出来的武器好太多了,“对了,它有名字吗?” “百魅。” “百魅?”许娡点点头,“好名字。这是哪来的?” “这是师父的遗物。”丹青说道。 许娡“呃”了一声,“对不起啊,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丹青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你走吧,记的把东**好,别叫侯爷发现了。” 许娡不禁好奇:“你为什么要帮我?”之前不是忠犬吗? 丹青对此不做隐瞒:“今晚回来的时候,我察觉到周围有人在监视侯爷,这还没有出姜国就这样,若是出了姜国,恐怕会更危险。” “你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吗?”许娡问道。 丹青摇头:“如今朝廷分成好几派,也说不好是哪一派的。”实际他心里清楚得很,只是不想告诉许娡,一来她是女的,二来宫吟飞交待过,不想让她卷入朝廷的纷争之中。 许娡回到正房,见宫吟飞正气哄哄的坐在床边。 “呃……你……你醒啦。”她将百魅藏在身后,横着走进卧房,干笑着坐到临窗的大炕上。 宫吟飞哼了一声:“多亏了你,若下手狠点,我也不能这么快就醒了。” 许娡怕伤了他才没下狠手的,想不到竟然这么轻。 “下次一定改……” “还下次!”宫吟飞气道,“哪天你直接拿剑杀了我好了。” 许娡故意逗他:“我又不会使剑,还得劳烦丹青,何必呢!” 宫吟飞摇头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明早还有事,就不追究你了。过来。”他张开双手。 许娡一愣,她身后还拿着百魅呢,不能过去,于是抿嘴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去。我今晚要在这睡。”她边说边将百魅往褥垫底下藏。 “别藏了。”宫吟飞发笑,“拿过来我看看。” 许娡知道瞒不下去了,只好拿过去给他看。 宫吟飞却是见过的:“这是‘百魅’。” “你知道?”许娡看着他。 “嗯。”宫吟飞点头,“是丹青的师父留给他的。” 许娡也点头:“这是把好兵器。” “那当然。他师父是鬼面医圣,武功医术都是顶尖的高手。”宫吟飞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许娡倒是头一次听说,除了杀人赚钱,她对江湖上的事情知之甚少。 宫吟飞只好把心里的决定告诉她:“其实我是真心不想你跟我一块去的。不过呢,我前脚走,你后脚肯定会跟着,所以我还是决定带你一块去吧。” “真的!”许娡两眼放光。 宫吟飞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也是考虑到你和我娘的关系比较尴尬,若是你不辞而别,娘肯定会生气。” “怕什么,说不定过完生日之后,我和你娘的关系就好了呢。”许娡不以为意。 “我担心的也是这个。”宫吟飞说道,“因为事情有变,皇上叫我后天就启程,所以要错过娘的生辰了。你若偷偷走了,没人给娘操办生日,岂不是会加剧矛盾?” 许娡明白宫吟飞的用意,都是为了她好,不由心中又是一阵感动。 抱着宫吟飞的腰身:“吟飞,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你的。” 宫吟飞回抱着她,摩挲她的胳膊:“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也不会让姜国有事的。 第二天,宫吟飞请旨,以彰显我姜国家风和睦为由,恳请皇上批准让许娡同去。 皇上本来还犹豫的,毕竟姜国从来没有女性出访的先例,但是有贤德贵妃在耳边吹风,便开了这先河。 昭告天下那天,群臣议论纷纷,有赞成的,自然就有反对的。 不过最终还是赞成盖过了反对。 许娡名正言顺成了出访使节。 于是第二天,收到了一封家书。是许明写的。 大致的意思是,她作为姜国第一位女性使节,为许家争得了荣耀,让她戒骄戒躁,给于勉励的话语。 许娡笑着把信看完,对来送信的许世杰道:“父亲什么时候也学着说这些官话了。” 许世杰也笑:“你又不是不知道,父亲哪里擅于书信了,这一定是大哥代笔的。” “我看是。”许娡迎合着。 也只有她大哥许世清是一副老学究的作派了,古板无趣,还真是当官的材料。 “对了,大哥在任还好吗?”许娡向他打听。 因为许世清被任命为户部宝钞提举司正八品的提举,如今上任快三个月了,也不知情况如何。 许世杰便道:“大哥前些日子刚被升任为主事了,听说是正六品的官衔。” 怪不得许明会写信来。 许娡见他孤身一人,问道:“对了,许婕怎么没跟你一块过来?” 许世杰一副你难道不知道吗的表情:“她跟若楠妹妹游湖去了!说是一起的还有安小姐和乔国公府的两位小姐。” 乔梦莲和乔梦萍。 许娡点了点头:“她跟若楠多接触接触对她也有好处,不然总一个人在家也怪闷的。” “是啊。”许世杰表示赞同,“自从上次认识若楠妹妹之后,若楠妹妹总来找婕儿玩,一点不把她当外人看。” “一口一个‘若楠妹妹’,怕是最近没少见吧?”许娡不禁打趣他。 许世杰的脸瞬间就红了:“妹妹说什么呢,不叫若楠妹妹难道要叫若楠姐姐?” 许娡笑道:“或是**奶也可以啊。” 许世杰家中排行老二,他的夫人自然就是**奶。 “你!”许世杰羞急,“你再胡说我可走了。” “不说了,不说了。”许娡在他起身之前拉住他的衣袖,“好二哥,你难得过来,多坐会陪我说说话。” 许世杰这才重新坐好。 许娡转而认真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觉得若楠怎么样?” “你又提!”许世杰还以为她要继续打趣他。 许娡赶忙解释:“哎呀,跟你说正经的呢,快说,你觉得若楠怎么样?” 许世杰犹豫着看向许娡,见她确实没有嬉皮笑脸的,才正色道:“若楠妹妹家世好,性格好,长得又好,自然是百里挑一的。” “只是百里挑一?”许娡忽然一副兴趣索然的样子,“本来想着若楠年纪也不小了,想给二哥撮合撮合的,不过看来二哥也没怎么看上眼嘛。” “谁说的!”许世杰急得站起来,“若是能娶若楠那样的,自然是给我一千个漂亮美人我也不要。” 许娡早就知道二哥许世杰对宫若楠有意思,上一次见面她就看出来。 刚好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年纪又相当,虽说家世可能有些偏差,但是许家有钱啊。 而且宫若楠虽然出身侯门,但到底是庶出的,生母又去世了,这样的身份在豪门大户里算是比较尴尬的,怎么说?高不成低不就。 许娡觉得若是嫁给了许世杰,刚好两全其美。 于是便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也曾明里暗里观察过宫若楠,发现她无论在谁的面前,都是表里如一。 单凭这一点,就胜过无数的豪门千金。 而且也不知道宫家是怎样的教育方法,她竟可以天真烂漫的长到十六岁,这在勾心斗角的后院之中实在太难得了。 即便身边有安静这个不讨许娡喜欢的手帕交,也没能影响到宫若楠的性格,简直就是奇迹。 所以许娡早早就把她当作是许家媳妇的不二人选。 “既然二哥这么说。”许娡笑道,“我倒愿意试着帮你撮合撮合。不过这事恐怕还要问一下吟飞。” 许世杰恨不得抱她大腿:“妹妹,这事若成了,你叫二哥做什么都行。” 许娡摆摆手,小声道:“你我兄妹一场,我也希望咱们家能越来越好,娶了侯门的小姐,无疑为咱们家又注入了一股贵族势力,况且若楠确实是难得的好姑娘,我自然竭尽全力帮助二哥。” 许世杰听着眼睛熠熠闪烁,想不到许娡大小方面全都考虑到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许娡便与宫吟飞闲聊。 “嗯……若楠这么大了,都没说婆家吗?” 宫吟飞埋头在她颈间:“前几年本来要说的,但是老祖宗舍不得,就把这事耽搁了,要说也简单,只是没有好的人选。” 许娡稍稍避开一些:“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好的人选?” 宫吟飞又凑上去,漂亮的指节在她锁骨处摩挲着:“自然是本分老实的了。” 许娡一阵颤栗,若说老实,可能许世杰不太符合,但绝对是本分的人。 于是问道:“你觉得我二哥怎样?” 宫吟飞的动作停了停:“你是想把若楠嫁给你二哥?” 许娡以为他不高兴,胳膊一圈,套在他脖子上:“你不是说要个老实本分的人吗?我觉得我二哥正适合。” 宫吟飞没想那么多,埋头轻咬着她的耳垂,言辞含糊道:“我没什么意见,对若楠好就行了,不过也要问过老祖宗和我娘才行。” “那,那是自然。”许娡深吸了一口气,才把力气把话说出来。 宫吟飞眼底透出几分笑意,吻住了她的唇…… 074:启程 - 毒女为夫 - 奶嘴 第二天,宫吟飞没有上朝,皇上特批他在家整理行装。 因为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 太夫人的心情此时很复杂,既为儿子出此大任感到骄傲,又为儿子此行担心不已,还有一点小小的失落,就是儿子不能在她身边陪她过五十三岁的生日。 宫吟飞从外书房回到房里时,见许娡正在收拾箱笼。 “这些事你打发花影紫烟她们做就行了。”他不由心疼道。 许娡不以为然:“我反正也是闲着。”随手将一件灰鼠披风放进箱笼,再不运动都要长赘肉了。 宫吟飞轻笑,到书房拿了本书来,坐在椅子上陪她。 “对了。”许娡想到一个问题,“我们这一去是几天?要带多少银子够?” 宫吟飞想了想,说道:“若是顺利,也就十天左右时间,若不顺利,那就不好说了。至于带多少钱,够用就好,你看着办吧。” 许娡见他眉头不展的,放下手里的活,认真道:“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到了黎国还有事?” 如今姜国国势不稳,属于更新换代内乱不断的时期,他这次去黎国,表面是要联手,实际是去求和,目的是一样的,都是对抗苗国,但是性质却不同。单纯联手那叫强强联合,但是如今的姜国恐怕黎国未必能看得上,所以只好放低姿态前去寻求黎国的帮助,甚至可以说,是庇护。 黎国正值鼎盛,皇帝正值壮年,正是意气风发开拓疆土的大好时期,要是把他给惹毛了,姜国可就要倒霉。 虽然有许家资助的两亿两作为军费,但这远远不够。 “哪有什么事,你别瞎想了。”宫吟飞不想让许娡担心,暂时先不告诉她这个“国家机密”。 许娡两只手放在玫瑰椅的把手上,将宫吟飞圈在椅子当中,小脸微微逼近他的,问道:“真的没有?” 宫吟飞把书放下,轻轻在许娡唇上啄了一口,笑道:“你是在威逼利诱我吗?” 许娡余光中见几个丫鬟全都垂下了眼帘,赶紧支起身子,拍了拍掌心:“好吧,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问。”从房里拿出两万两的银票,“这些应该够了,不够的话,顺道提点现银也行。” 宫吟飞打趣道:“到底是姜国的首富,到哪里都不愁钱用。” 许娡得意道:“那是了,谁让我许家的银号遍布姜国各地呢?”说着抖了抖手里的银票,“这个钱留在黎国用,其他的,提现就行。” 不光是屋子里的花影、紫烟、小青、珍珠和珊瑚,就是宫吟飞听了,也不禁哑然。 估计整个姜国就只有许家能这么“任性”了吧。 将箱笼全部收拾停当,已是华灯初上。 许娡象征性地抹了下额头,示意大功告成。 然后就是随行的人选问题。 许娡想了想,点着花影和紫烟两个:“你们是一定要跟着去的。”又指了珍珠和珊瑚两个,“你们也是。至于小青嘛……”她看向小青,想到小白身边一个贴身服侍的都没有,就蕊心和巧玲两个院子里的丫头偶尔伺候着,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你留下来跟小白做个伴吧。”到底是主仆一场,许娡的心又软了。 小青年纪还小,听说不能出去玩,还失望地撅起了小嘴:“我不想陪小白,她总是跟我抱怨。” 抱怨?都抱怨什么了?许娡很想知道,但当着宫吟飞的面,她不好看口,于是笑着摸了摸才到下巴的小青的头道:“你要听话,不然回来不给你带好吃的和好玩的。” 小青扁了扁嘴:“真的吗?那好吧,我留下来。”她也只是嘀咕嘀咕,并不敢真正违背许娡的命令,她家小姐的脾气,她懂的。 许娡便笑:“真乖。” 一进六月,京城就开始热起来,不分早晚。 即便卯时就起了,待离了宫府,又到宫里取了官文和友好协议书,已是巳时。 太阳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许娡不免心中抱怨,要不要这么万里无云的欢送仪式啊。 姜国老皇帝很看重这次出国访问,亲自送他们出了京城的城门。 望着如一条巨型青龙盘踞的京城的城墙渐渐消失在视野中,许娡忽然想起初来京城时的情景。 好像也没多久,满打满算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她竟然从首富的千金一跃成了永宁侯夫人,又是当朝的一品诰命,似乎……也就这么回事吧。 虽然遂了许家的宏愿,由商入仕,但许娡感触并不深,依旧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依旧是晨昏定省的规矩,唯一不同的是,枕边多了一个人。 许娡这样想着,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宫吟飞。 他有头脑,有涵养,长得好,性格也好,连在床上都表现不俗,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许娡晃了晃脑袋,想什么呢,不是已经知道了宫吟飞是需要许家资助的嘛。 “你怎么了?”宫吟飞见她摇头,探手过来想要摸她的额头,“是热了?还是不舒服?” “没什么。”许娡不着痕迹地别开了他的手,“可能是马车里太闷了。” 宫吟飞看了眼马车内新换的软烟罗,不禁失笑出声:“要不我让马车停了,陪你出去透透气吧。” 许娡心里嘀咕,一看你就是没诚意,要是真想陪她,直接叫马车停下就完了,还装模作样的她一句,什么意思? 不过许娡也没觉得闷,不过是借口说说罢了,也就不跟他计较那么多了。 沿途经过赤城和乌苏的时候,当地的官员组团前来参拜,贿赂了不少好东西。 许娡终于知道为什么宫吟飞昨天晚上跟她说要另外带两个空箱子了。 晚上在锡林住的是官驿。 这一路都很平静,平静得让许娡怀疑自己来得是不是多余了。 可是她知道,大多时候,太多平静反而不是好事。 第二天一早,出了锡林,便来到姜国的边境。 出关的时候,根本用不着拿什么官文通牒许可证之类,只要宫吟飞一张脸就搞定。 关门大开,官兵列队护送到关外十里才折返。 许娡不得不再次佩服宫吟飞在姜国的知名度。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如此啊! 没有巍峨的城墙,也没有茂密的树林,关外又是另一种景象,是许娡从没见到过的天地。 她忽然很想骑马在这边荒芜沙地驰骋一番,因为她仿佛听到了马蹄声。 马蹄声!许娡眼神一凛,迅速集中精神,拍了拍车板:“丹青!” 不等许娡说完,丹青便冷冷开口道:“我听到了。” 许娡暗道自己是乌鸦嘴,昨晚还嫌太平静了,今天就来个万马奔腾。 只是这才一出关就跑来行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难道那帮人不知道?他们只要撤回十里,就又回到姜国的地界,那里还有边防的军兵把守? 多想无益,许娡让宫吟飞待在马车里别动,自己钻出去,站在马车上眺望四周。 果然见前方沙尘翻腾,一群官兵模样的人骑着马,像巨浪一般奔涌而来。 这人也太多了!许娡不由擦了把冷汗。 “他们手里没兵器。”丹青在一旁说道。 许娡也看到了,但是不排除他们用暗器啊! 不过……既然是官兵,似乎使用暗器的可能性不大,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许娡笑笑:“难道是来迎接我们的?” 说话间,那批官兵已策马来到近前。 就见当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出列上前,对我们这边的队伍抱拳道:“在下奉命随行,以保姜国使节安全抵达黎都。” 黎都,就是黎国的首府。 只是,黎国会这么好心? 许娡正想着,身后从马车内传出宫吟飞的声音:“多谢官爷,就是不知官爷是奉了谁的命令?” 那头领回道:“是奉李丞相之名。” 李丞相?许娡对黎国的国情不了解,就听宫吟飞道:“原来是李丞相,那么劳烦官爷了。” 许娡听他语气徐缓,并没有太多波动,猜想这个李丞相应该是安全人物。 随着队伍的壮大,他们一行人很快抵达了进入黎国的第一站——闵州。 他们这一路都是住的官驿,闵州也不例外,因为官驿都会有官兵把守,相对来说会安全一些,尤其像宫吟飞这样的“红人”。 许娡在浴桶中缓解了一天的疲劳,揉揉肩膀,感觉这一天的颠簸比自己用轻功还累。 “我就说你不该来的。”宫吟飞来到身后,替她揉捏肩膀。 许娡叹了口气:“早知道是这么个破地方,我还真就不来了。” 宫吟飞便笑:“现在回去也来得及。” 许娡不禁撇嘴:“我要真回去了,谁来保护你?别看现在有黎国的官兵保护你,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保不齐你就遭人暗算了。” 宫吟飞失笑出声:“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巴不得的咒我死,你是想守寡还是再嫁啊?” 许娡故意把头瞥向一边:“不告诉你。” 宫吟飞把眼一眯,还在肩膀上的手顿时移下了腋下:“快说!不然不饶你。” 许娡怕痒,忙求饶道:“好了好了,我说我说。”随即眼波一转,“当然是再嫁啦。”然后自己也忍不住笑,捂着小嘴左跳右闪,就是不让宫吟飞抓着她。 075:围攻 - 毒女为夫 - 奶嘴 夫妻俩玩闹一会,见宫吟飞大字型地躺在床上,以为是他累了,许娡便上前想要拉他起来,让他好好休息。 谁知冷不防的,被宫吟飞拽了个趔趄,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许娡捶了他一下:“要死啊,这里是驿站。”意思是不隔音。 宫吟飞不以为意,漂亮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怕什么,我们是夫妻,行周公之礼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管他们呢。” “天经地义你个大头鬼!”许娡推着他,“快起来。” 宫吟飞也只是逗逗她而已,难不成真的就让外面的官兵免费听直播吗?笑着翻身躺在床上,枕着胳膊:“说起来,咱们这一路确实太平静了,只怕明天会有事情发生。”因为后天就能到达黎国的国都了。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许娡收了笑,“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宫吟飞抽出一只胳膊拉了许娡搭在床边的手:“黎国看似平和,其实内部也是暗潮汹涌的,魏王黎东海一直蠢蠢欲动,其他几位王爷也是各有所图,不比姜国消停到哪里去。” “哪一朝,哪一国都是这样的。”许娡拍拍他的手说,“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有**就有野心,野心会蒙蔽一个人的心智。当一个人的心智都被蒙蔽了,那么亲情手足也就不算什么了。” 宫吟飞惊讶地坐起来,眼底闪过一道敬佩:“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咳咳!”许娡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咳了两声,掩饰道:“当然是我的《古姜轶志》了,上面可是百科全书,什么都有呢。” 宫吟飞挑眉:“有这样一本书?我竟然不知道?不如回去跟你一起看,免得我也总看我的《左传》了。” 许娡暗抽嘴角,一阵腹诽,我怎么可能让你看呢!那上面除了游记杂史,一点有营养的内容都没有。 宫吟飞见她表情有趣,揉了揉她差不多已经干了的头发:“没想到你懂得这么多,要是男的,倒可以考虑做我的军事。” 许娡不喜欢被人像狮子狗一样摸着脑袋,拨开他的手道:“谁说女的就不行呢?我虽智商不如你,但是懂得未必比你少,加上我身手一流,怎么就不配做你军事了?” 宫吟飞说道:“除了身手这一点不如你我承认之外,其他的……”他呵呵两声。 许娡不服气地掐腰道:“要不要咱们来比试一场?” 宫吟飞挑眉:“比什么?” “兵法或是谋略,随便你挑。”许娡得意道。 宫吟飞笑着摇头:“不如说,你要跟我比背书来得恰当。” 许娡郁闷,又不好辩驳说自己不光懂书上的内容,于是话锋一转,说道:“有时候书上的内容未必就适用实际情况,有时候武力解决才是王道。” 对于这一点,宫吟飞却是认同的,不然按书上的内容,他早除掉那些觊觎皇位的党羽了。 于是点头:“说的不错,我可以考虑回去跟你学学武艺。” 许娡眼睛一亮:“何必等回去呢?我们现在就学起来,好歹你也可以防身。” 宫吟飞却笑:“要学也要等明天白天的吧,现在已经很晚了,再说了,到哪里去学?” 许娡不依:“就在这房间里也可以学啊,站个马步给我瞧瞧。” 宫吟飞才不要那么难看的招式呢,摆了摆手:“你不怕外面的官兵误会我们在房间里做什么吗?” 许娡反应过来,只好作罢:“那今晚饶了你,从明天开始,我教你一些防身的招式,就这么说定了。” 宫吟飞只笑着不说话。 许娡突然想起来:“对了,有件东西要给你。”说着,跑去打开装有自己衣物的箱笼,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拿给宫吟飞,“这个你穿上,以防万一。” 宫吟飞打开布包一看,是一个比普通略厚一些的背心,背心外面是普通的缎面,用手一摸,可以感觉到里面有网面的物质,不由问道:“这里边是什么?” 许娡献宝似的得意道:“这里面是用冰蚕丝织成的背心,我又在外面絮了一层鸭绒,然后才是缎面,这样穿在身上就不会觉得不舒服。” 宫吟飞新奇地研究起这个特制的背心来,发觉真如许娡所说,只是不仔细摸是感觉不出的。 兴奋道:“有了它,估计可以刀枪不入了。” 许娡却道:“一般的刀枪可以,但若遇到丹青给我的那把百魅,可就不行了。” 宫吟飞不以为意:“世上有几把百魅呢?只要不是你杀我,我就是安全的。” 许娡噗嗤一声笑出来:“快穿上吧,最好是时刻都不离身才好。” 宫吟飞点头:“嗯,多谢夫人的好意,你的那件呢?” 许娡听着莫名其妙:“这东西这么珍贵,自然只有一件了。” 宫吟飞立即收了笑容,把背心还给她:“如是只有一件,那一定就是你穿,我有丹青在,不需要这个东西,还是你穿更适合。” 许娡就急了:“我们三个就只有你不会武功,这当然是给你穿的了,不行,你得听我的。” 宫吟飞摇头:“若你和丹青受伤,我也活不成。我若死了,总要你把宫家传承下去。所以还是你穿。” 许娡拗不过他,但听他这话怪怪的:“你都死了,我还怎么传承?我都还没……”话说到一半,却见宫吟飞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就听他道:“是啊,你都没怀孕,这是确实是为难你了,不如……” “不如什么?”许娡想往后躲,却被宫吟飞一把抱在怀里。 “不如先把种子种下……” “啊!” 第二天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许娡揉了揉酸疼的后腰,觉得这比她任何一次训练都要累。 简单吃了早饭,队伍离开了锡林,继续前行。 穿过一处贫瘠的沙地,终于见到了茂密的树林。 队伍行下来休息。 许娡下马车活络筋骨,却见远处林中群鸟惊飞的场景,不由退身到丹青身旁:“有情况!” “嗯。”丹青应了一声,跟许娡护在马车左右。 宫吟飞便问:“外面怎么了?”因为他的马车是特制的,所以他不轻易出来。 丹青便将情形说与他听。 谁知宫吟飞却笑道:“前方未必就有敌情,还是担心眼前的吧。” 这是什么意思?还未待许娡反应过来,只见王丞相的官兵训练有素,迅速将宫吟飞的队伍围在了中间。 许娡咬牙,小声对宫吟飞道:“你明知道他们不是好人,昨天为什么不说!” 宫吟飞笑道:“他们人比我们多,说了又能怎样?难道你们两个能够以一敌百?” 话虽这么说,但是眼下……许娡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 丹青对头领抱拳道:“官爷,我姜国素来与黎国交好,你这么做,不怕黎国皇帝降罪于王丞相吗?” 那头领哈哈大笑两声:“皇上派来的那批人真是废物,现在才赶来,哪比得上我们铁骑营的战士!” 这么说,前方树林里是黎国皇帝派来的援兵? 那头领又道:“王丞相本不屑与尔等往来,不过既然江家开了口,我等也只好听令。” 江家!许娡瞳孔一缩,这个江影,要是宫吟飞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头领继续道:“不过侯爷放心,您的这位夫人是肯定安全的。” 屁话,江影敢动她一根汗毛吗?他巴不得他们全死光就剩下许娡一个人才好。 不过宫吟飞等人心里也十分震惊,想不到江家的势力已经大到可以动用兵权的程度。 唯独许娡,心里在研究回去要如何告诉许明,许家也可以效仿学习江家。 不等这边做出任何回应,那头领手一挥:“除了那个女的,杀无赦!” 接着,官兵们呼啸着围攻过来。 许娡早已将藏在马车里的百魅拿在手中,烈日当头,百魅的利刃仍散发着幽寒的锋芒,光是看一眼就能叫人浑身抖上几抖。 丹青足尖用力一蹬,飞掠过去,同时手中长剑出鞘,发出“铮”的一声,余音未落,剑过之处已倒了七八个人。 许娡这边也不含糊,伴着刺目的血花和一颗颗人头,百魅在人群中划出一道道绚丽优美的弧线,让在场之人心中巨震,没想到堂堂的永宁侯夫人竟然是个高手! 而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许娡心中暗自测算刚刚群鸟与他们的距离,只要再坚持一刻钟的功夫,援兵就来了。 她这样想着,更是身轻如燕,众目睽睽之下,以极其刁钻而古怪的招式迅速突破重围,直奔头领而去。 那头领也不是吃素的,虽震惊许娡的身手,却也片刻不敢马虎,旋身下马躲过一劫,再看那马头,已经飞出老远。 太残暴了!头领腹诽一句,手持双刀,冲入战场。 只见马车周围剑舞刀飞,而马车却是安然无恙。 宫吟飞在马车内庆幸自己带了影卫来。 突然一声马蹄嘶鸣,远处传来“冲啊”的呼啸声。 许娡心中一喜,援兵来了! 076:王爷 - 毒女为夫 - 奶嘴 只见前往沙砾翻腾,铠甲骑兵呼啸而来,仿佛大地都在震动。为首的是一位身穿重甲,手持长枪的英伟身影。 他并没有指挥大家,而是第一个冲在了最前锋。 在他英勇无畏的带领下,身后一干战士更是热血沸腾,嘶吼着就往前冲。 滚滚烟尘之下,铠甲骑兵迅速兵分两路,将王丞相的人马团团包围。 于是就有了这样的画面。 最外围是铠甲骑兵,中间一层是王丞相的骑兵,最里边是宫吟飞的士兵,一环套一环,一层为一层。 许娡不禁冒汗,这要是集体围攻过来,他们非死不可。 好在铠甲骑兵是真的来救他们的。 为首穿重甲的人稍一提气,脚踩马背飞腾起来,身上重甲丝毫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负担,就见他跃过人群,直落马车周围,沉声道:“姜国侯爷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们伤到一根汗毛。” “你们的速度也太慢了点。”许娡冷笑,“要不是我们,侯爷别说是一根汗毛,怕是命都没了。” “娡儿!”宫吟飞在马车里出声,“不得无礼。” 然后对重甲人说道:“不知这位可是黎国王爷黎东海?” 那重甲人抱拳:“是我。” 宫吟飞稍显敬意:“原来是黎王爷,有劳了。” “还是先解决掉他们再说吧。”许娡出声提醒,她也是气急了,同样是骑兵,怎么他们的速度就慢了一大截,有没有诚意都未可知呢。 用不着许娡提醒,黎东海提枪没入骑兵之中,就见哗啦一下,骑兵连人带马挑飞出去,甩得老高,再重重跌下,瞬间死伤一片。 黎东海的身手,黎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王丞相那帮骑兵只是见到他的面,手里的兵器就握不住了,再一动手,更是心惊胆颤,纷纷往后退。 可是身后又有黎东海的兵马,致使他们攻又不敢攻,退又无路可退,只能在中间夹着等死。 有黎东海带头,许娡和丹青更是游刃有余,圈外又有黎东海的人马围攻,王丞相的兵马很快被控制住了。 许娡轻身一跃,直接落到头领那人的马背上,手中百魅在他脖子上一横:“叫他们缴械投降!” 那头领脖子一凉,身子瞬间僵住,这女人动作实在太快了,他甚至都没有看清她是什么时候飞过来的。 感觉到脖子又有些热,他知道是流血了,顿时大声喊道:“都住手!” 四周骑兵立刻不敢再动。 随即头领又命他们把兵器扔到地上。 这时候,黎东海的兵马迅速上前压制住他们。 情势一下子得到了控制。 宫吟飞这才走出马车,先向黎东海抱拳:“多谢王爷搭救。” 黎东海抱拳回应:“侯爷无需客气。” 又对那头领道:“回去如实告诉你们主子即可,走吧。”然后手一挥,底下人马便放开王丞相那伙人。 于是那伙人拿了兵器,灰溜溜跟着头领跑了。 丹青收剑入鞘,单膝跪地:“丹青拜见黎国王爷。” 黎东海在他跪在地上的时候便伸手去扶:“快请起。我平生最佩服的就是武功高强之人,所以你,不用拜我。” 丹青笑着起身:“谢王爷。” 然后黎东海便开始找寻许娡的身影,因为在他印象中,姜国女人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即便嫁了人也是在家相夫教子的,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位,不但身手好,模样又好的高手,他很想结交一下。 “许娡见过王爷。”许娡收了百魅,也来拜见。 黎东海不方便扶她,只得客气道:“快请起,你跟这位大人一样,都不必拜。” 许娡也不跟他客气,起身退到宫吟飞身边。 黎东海眯眼看着,问道:“莫非这位是……” 丹青忙在一旁开口:“这是我家夫人。” 黎东海哑然失笑,本还打算跟宫吟飞讨了她的,不想是他的妻子,忙赔笑道:“侯夫人身手不凡,在下敬佩之至。” 许娡就知道他没安好心,轻笑一声:“妾身不敢当。王爷还是尽快带我们到黎都面见黎国皇帝吧。” 这话却是正理。 宫吟飞也是这个意思,点头道:“还要劳烦王爷带路了。” 黎东海大手一挥:“不必客气,皇上叫我来正是为此事。”于是上马先行,为宫吟飞等人带路。 宫吟飞和许娡上了马车,赶紧查看她的伤势:“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许娡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这点场面还难不倒我,放心吧,我什么事情都没有。” 宫吟飞还是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才放心,然后又看向窗外:“不知道丹青有没有受伤。” 许娡笑道:“他的武功比我高,我都没受伤,他如何受得了伤?怕是那帮人都近不了他的身吧?” “那倒也是。”宫吟飞笑笑,又握住许娡的手,“不过你能临危不乱,倒叫我有些意外。” 许娡斜眼看他:“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济?” 宫吟飞赶紧讨好地搂住她的肩膀:“你又乱想,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要不是你和丹青,我早就死了。” 许娡得意地摇头晃脑:“这还差不多。” 有黎东海开道,队伍很快进入黎都,两旁的百姓夹道欢迎,很是热闹。 队伍一路无阻到了黎都内的官驿,安排宫吟飞和许娡等人住下,黎东海便向宫吟飞请辞:“皇上那还有事要准备,我这就回去了,明日一早,我在宫门口恭迎侯爷和侯夫人大驾。” 宫吟飞便和许娡送他到门口。 稍事休息,许娡提出要出去逛街,毕竟是到了趟国外,不逛街实在太亏了。 宫吟飞也想多了解一下黎国的风土人情,于是便答应了。 丹青要处理伤情等事物,不方便抽身,不过有许娡在身边,他倒是一百个放心,于是嘱咐几句,便忙自己的去了。 走在街上,只见琳琅满目的店铺,车水马龙的街道,处处古香古色的,一派热闹繁华的都城景象。 可是许娡却有些失望,这跟姜国也没什么区别嘛。 不过因为黎国在姜国的北边的缘故,气氛较姜国早晚要凉一些,这些从许娡一进黎国境内就感觉到了。 宫吟飞先陪着许娡在酒楼里吃了饭,品尝了一下黎国有名的菜色,吃过饭,又买了不少的黎国制造的小饰物,打算回去分给宫若楠和许婕等人。 实在是没什么逛的,只好悻悻然的回了驿站。 丹青这时候已经忙完了,见许娡拉沉着脸,一副郁闷的表情,还以为她和宫吟飞吵架了。可当看到宫吟飞满脸笑容的时候,又不太确定,于是上前行礼:“侯爷和夫人回来了。” 宫吟飞点头,将手中的提盒交给他:“收起来吧,夫人买的。” 丹青拿在手上,向宫吟飞使了个眼色,意思是问,夫人怎么了?不高兴的样子? 宫吟飞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这是希望越高,失望就越大。” 丹青不明所以。 宫吟飞继续解释道:“她不知道黎国和姜国差不多,兴冲冲的跑出去,自然要败兴而归了。”说完又笑她两声。 “你还说!”许娡横了他一眼,“你早知道这样,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这样我就不出去了,害得现在什么心情都没了。” 宫吟飞一副无辜的表情:“我也是第一次来黎国,但是除了亭台楼阁,还会有什么不同呢?” 许娡差点忘了,这里是架空的,他们哪里会知道什么叫异域风情啊。 于是又是一脸不高兴的表情,坐在座位上生闷气。 宫吟飞忙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好了,别生气了,虽然风土人情差不多,但是黎国的菜色更好吃,你不觉得吗?” 这话倒是真的,许娡点头,就她刚刚吃过的锅包肉,溜肉段等等,都是她从未吃过的。 于是点头道:“看来东西还好吃的份上,我就原谅它了。” 宫吟飞笑着摇头:“晚上还有更好吃的,你先休息一下吧,饭好了叫你。” 许娡打了一上午,又逛了一个下午,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的觉得累得要死,点了点头,自己进卧室休息去了。 宫吟飞便问丹青:“王丞相的动向查清楚了吗?” 丹青抱拳:“是,我已派人时刻盯住那王丞相,只要一有动静,马上便来禀报。” 宫吟飞点头:“王丞相向来不会这么冒失,若不是有其他企图,我觉得他不会听任江影摆布的。” 丹青认同道:“属下也这么觉得,难道王丞相真的想……要是那样的话,我们来的就不凑巧了。” 宫吟飞瞳孔一缩:“不然,兴许会是个转机。” “转机?”丹青不解。 宫吟飞神秘一笑:“明天见了黎国皇帝就知道了。” 077:面圣 - 毒女为夫 - 奶嘴 晚上吃饭的时候,许娡尝遍了黎国的各色佳肴,心满意足地揉了揉肚子:“味道不错。” 宫吟飞放下筷子,笑她:“你倒是容易满足,明天黎国皇帝肯定要设宴招待的,到时候看你还吃不吃得下。” “宫里能有什么好吃的?无非也是这些,只不过名字好听点,摆盘好看点而已。”许娡擦了擦嘴,不以为意道。 宫吟飞笑道:“你倒是知道!” “当然了。”许娡得意了一下,然后正色问,“明天见那黎国皇帝,不会再出什么问题吧?要不要我把百魅带上?” 宫吟飞想了想,说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用带百魅了,怪吓人的。” 许娡挑眉:“不带百魅也可以,我带着冰蚕丝呢。” “冰蚕丝?”宫吟飞上下打量她,“在哪里?” 许娡起身转了个圈:“你猜猜。” 宫吟飞哪里猜的着,连续说了三个地方都没猜对。 最后许娡将腰封解下来,从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揪住一个线头,然后一抽,瞬间寒光满室。 “这就是冰蚕丝!”连宫吟飞都忍不住惊叹这冰蚕丝的稀奇。 “是啊。”许娡拿给他看,“很贵的。” 宫吟飞当然知道这东西很贵,问道:“既然你爹不知道你习武,你又哪里来的钱买冰蚕丝的呢?哦,是了,难道是做杀手赚的钱?” 许娡挑眉,一副算你聪明的表情看着他:“是啊,凭我的身手,赚个十几二十条冰蚕丝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黑珍珠也是?”宫吟飞随口一问。 许娡想也没想,回道:“当然咯。”随即才发现自己失言,作势要打他,“好啊,你敢诈我!” 宫吟飞求饶地握住她的手:“我只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不过你知道给你黑珍珠的人是谁吗?”他记的他当时说过,这珍珠在姜国只有二皇子才有,难道她的雇主是二皇子? 许娡摇头:“不知道啊,那人每次都是蒙面,我也蒙面,而且要相隔一段距离,他又是用的腹语,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腹语……”宫吟飞默然,好像又没听说二皇子身边有会腹语的人,难道是他多想了? “不过……”许娡忽然开口,“我记得那人的声音,就算是腹语,也有每个人的辨识度,如果再让我听一次,我一定可以听得出来。” 谁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听到,对于这种遥遥无期的事情,宫吟飞从来不去考虑。 沉默间,丹青进来想问他们一些问题,但见许娡松散着腰带,以为是他夫妻二人在行闺房之乐,忙要退出去。 “等等。”许娡叫住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注意到他连耳根都有些发红,不禁觉得好笑,“你想什么呢,我们什么都没做,你有什么话跟侯爷说吗?你说吧,我正好去沐浴。”说着,也不顾丹青的反应,叫了珍珠和珊瑚两个陪自己去沐浴,留花影和紫烟两个伺候宫吟飞。 宫吟飞尴尬地咳了一声:“坐吧。” 丹青这才目不斜视地坐在凳子上:“侯爷,派去的人回报,王丞相那边似乎有异动。” “有异动?”宫吟飞眼睛一亮,“说来听听。” 丹青便附耳过去:“王丞相打算……” 宫吟飞瞳孔紧缩,眼睛越发明亮:“如此一来,倒是我们的大好时机。” 丹青也点头:“不知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望侯爷明示。” 宫吟飞冷笑一声:“先按兵不动。” 许娡进来的时候,看到的画面是这样的,丹青对宫吟飞俯首帖耳,宫吟飞对丹青眉来眼去。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许娡听下手中还在擦头发的动作,干笑两声。 丹青的脸瞬间红透,一是因为许娡的话,而是因为第一次见她长发披散着,只觉她比平时更家娇媚动人,忙将脸撇向一边,眼睛看向窗外,起身对宫吟飞道:“侯爷,没什么事情属下就先退下了。” 宫吟飞也很尴尬,于是道:“嗯,不可轻举妄动,一切按我的指令去做。” “是。”丹青抱拳,然后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许娡看得莫名其妙:“丹大人怎么了?”她一边说,一边坐在刚刚丹青坐过的椅子上,继续擦头发。 宫吟飞接过她手里的布巾,帮她擦后面的部分:“你啊,明知道他在房里,也不注意些,这么贸贸然的闯进来,他不难为情才怪。” 许娡觉得奇怪:“我又没光着进来,这不穿着衣服嘛,还两层呢。”这么热的天,还穿两层,已经很够意思了好吧。 宫吟飞的动作一停:“难道你就不怕我吃醋?” 许娡当然明白宫吟飞的心情,任谁也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媳妇穿着宽松家常的衣服在别的男人面前走来走去吧,更何况还是他的下属。 于是转过身,握了宫吟飞的手说道:“我不怕你吃醋,因为我此生就是你一个人的,你放心,我下回注意就是了。” 实际上许娡真的是很注意的,这要搁在前世,她没光溜溜到处跑已经不错了,这大夏天的,她穿了两层,虽然都是松松垮垮遮遮掩掩的,但是对她来说,真的挡的很严实了。 宫吟飞心里一软,怎好再说什么,继续为她擦头发就是了。 不过许娡心里却很高兴,宫吟飞会吃醋,证明他的心里有她,而且她还占了不小的地方,不然怎么会吃醋呢? 宫吟飞见她肩膀在颤动,往前一看,原来是在偷笑。 “你笑什么呢?”他话音未落,突然眼前一晃,毫无准备,嘴巴就被许娡给堵起来。 几天没吃肉了,宫吟飞怎会放过这次主动上门的机会,打横一抱,到了床上…… 第二天早早起来,紫烟为许娡妆扮。 “夫人,今天起色不错呢。”紫烟拿了一支赤金琉璃凤衔珠的步摇斜插进许娡的发髻上。 许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确实是面色红润有光泽,不禁想起昨晚滚床单一事,脸腾的一下红了:“大概是睡得好吧。” 紫烟见她脸色通红,哪里不明白原由,也不说破,只继续为她大妆。 按照一品夫人的头衔大妆完毕,许娡顶着几斤重的头冠出了驿站大门。 上了黎国专门为他们配备的华丽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黎国皇宫的方向驶进。 宫吟飞和丹青皆是一身官服加身,**倜傥自不必说。 远远听到号角的声音,许娡猜想大概是到了宫门口了。 那黎东海果然信守承诺,身着王爷的蟒袍早早在宫门口等候。 见车马队伍来了,上前几步,抱拳高声道:“欢迎姜国永宁侯及夫人来我黎国,皇上已在大殿等候,二位请。”然后自己也坐上了肩舆,随着宫吟飞的队伍一起缓缓进入宫内。 到得大殿门前,宫吟飞和许娡下了马车,和黎国王爷黎东海见礼。 黎东海客气地引着他们登上长长的阶梯,进入大殿。 许娡抬头看着眼前的宫殿,只觉巍峨壮观。 到得殿内更是金碧辉煌,许娡不禁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只见大殿正前方,一个身穿龙袍的年轻人端坐在龙椅上,态度友善却神情严肃地伸出手臂:“姜国侯爷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宫吟飞和许娡在群臣的注目下,跪拜在地:“姜国使臣宫吟飞,拜见陛下。” 黎国皇帝抬手:“免礼,赐座。”于是有小太监搬来交椅,给宫吟飞和许娡两个坐。 许娡坐在椅子上,眼睛开始打量四周。 习惯使然,她习惯先了解周围的情况,以防意外发生以便应对。 见大臣之中,一个身着一品大员的官服,领口却是明黄色的大臣神色轻蔑地站在那里。 明黄色,是只有皇帝才用的颜色。 许娡不禁又转头看向了黎国皇帝。 只见他正襟危坐,表情虽严肃,但略显刻板,像是…… “这皇帝是有痔疮吗?”许娡暗自嘀咕一声,因为她看皇帝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觉得他怪怪的。 之后便是一番冠冕堂皇的对白,诸如宫吟飞夸赞黎国如何如何繁华,如何如何热闹,黎国皇帝又是如何如何英明神武,如何如何治国有方。 而黎国皇帝呢,赞赏宫吟飞如何如何一表人才,如何如何年轻有为,又夸姜国实力如何如何雄厚,如何如何兵强马壮,听得许娡忍不住想笑。 宫吟飞暗中握住她的手,时不时的眼神掠过她一眼,仿佛在说,你夫君我厉害吧,吹牛都不用打草稿。 许娡回敬他一个眼神,是的是的,你最厉害了。 一番寒暄过后,该谈正事了,宫吟飞将手中文书呈上:“这是皇上叫我此来的目的,请黎国皇帝过目。”并仔细留意皇帝的神色。 果然见他神情一滞,并没有让太监来取,而是先向群臣中的方向望了一眼,许娡之前看过,知道皇帝看的方向正是那个领子是明黄色的大臣,不禁觉得奇怪。 得到那位大臣的首肯,皇帝这才叫太监去接:“快呈上来。” 于是太监便将宫吟飞的公文拿给皇上看。 078:挟持 - 毒女为夫 - 奶嘴 皇上腰板挺得笔直,动作也有些僵硬地展开公文快速扫了一眼,然后合上。 宫吟飞便问:“不知黎国皇帝意下如何?” 皇帝再次看了那大臣一眼,勉强扯出一点笑容,对宫吟飞道:“此事有待商榷,不急,侯爷难得来我黎国,总要让朕略尽地主之谊才是。” 宫吟飞心下了然,起身叩谢:“谢黎国皇帝款待。” 待宫吟飞和许娡退到偏殿休息时,许娡便问:“那个领子是明黄色的是个什么官?好像连皇帝都怕他。” 宫吟飞眸光一凛:“那位正是王丞相。” “原来是他!”许娡捶胸顿足,刚刚怎么就没当场灭了他呢。 但见宫吟飞神色阴郁,又问:“你是不是觉得皇帝有些不太对劲?” 宫吟飞有些诧异地看着许娡,竟然连她都看出来了,更加坚信皇帝已经被人挟持。不然那动作,那神情,都不是一个皇帝该有的气魄,于是瞧瞧附耳在许娡耳边:“你想不想参观一下黎国的皇宫?” 许娡眼睛一亮:“你是想……” 宫吟飞神秘一笑:“夜探皇宫。” 许娡朝他眨眼:“这个主意好。” 这时候,有太监过来请道:“宴席已经备好,二位贵客这边请。” 于是宫吟飞便和许娡跟着太监重新回到大殿。 此时的大殿,已经摆满了条桌,上面也已经布置好了各式菜肴和酒品鲜果,许娡随便这么一看,不由扫兴,果然不出她所料,都是些摆着好看的菜色。 “侯爷请坐。”皇帝仍旧坐在龙椅上。 宫吟飞便和许娡入座于丹墀上的贵宾席,随着几声礼炮,宴会正式开始。 许娡象征性地吃了几口菜,还要埋没良心夸这菜好吃。 好在这酒不错,许娡忍不住多喝了两口。 宫吟飞俯身过去,小声道:“别喝多了,晚上还有事要做呢。” 许娡挑眉道:“知道了,不会有事的,我有分寸。” 宫吟飞便笑着继续和前来敬酒的大臣寒暄。 因为是在大殿,除了许娡和宫女以及歌舞表演的舞姬,再无其他女性,所以这场宴会是她参加过最无聊的一场。 她只能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自斟自饮罢了。 “侯夫人,我敬你一杯。” 谁这么讨厌,没看我正喝酒呢嘛。许娡腹诽一句。 越是不想被人看见,越是有人就逮着了她。 许娡无奈,只好端起酒杯,抬头一看,竟然是黎东海,不由脸色冷了三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爷啊,妾身先干为敬了。”说着一仰头,见了杯底。 黎东海却是眸光锃亮,没想到这女人身手好,还很豪爽,不禁被她所迷。 他看向宫吟飞,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听说这个永宁侯在姜国也是三妻四妾一大堆,是不是表示他是一个喜新厌旧的花心萝卜?只要他用几个美艳的女子是不是就可以把这个女人换过来? 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靠谱,只不过像宫吟飞这样阅美无数的人,一定很挑剔,他还是要回去精挑细选两个才行,不对,两个怎么够,像许娡这样的女人,就是十个女人也换不来,对,他要回去挑二十个来。 许娡端着酒杯,见黎东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还一副色迷迷的表情,不禁皱起了眉头:“王爷,您到底喝不喝?”他不是来敬酒的吗?怎么自己都干了,他却不喝? 黎东海听到许娡的声音,从征服许娡的幻想中回过神来:“哦,是本王失礼了,再敬侯夫人一杯。”结果发现杯里是满的,便仰头喝了个干净。 许娡嘴角直抽:“那么王爷请便吧。”说着,也不顾王爷是什么表情,径自坐下来吃面前的水果。 现在许娡无论如何说,如何做,在黎东海的眼里都不过分,这就是所谓的**眼里出西施。 歌舞毕,殿内一时安静下来。 王丞相举杯向宫吟飞道:“听闻永宁侯夫人武艺非凡,不知可否为殿下展示几招?” 许娡完全不给面子,不等宫吟飞开头,已道:“对不起啊王丞相,我是姜国皇帝特封的女使,并不是来表演杂耍的,实在抱歉。” 王丞相拂袖道:“姜国女使?好大的口气,既然这么不给面子,那么姜国的事情也就免谈吧。” 许娡把酒杯往桌上一顿:“哦?我竟不知这黎国的主子原来是王丞相,真是失敬啊。” 王丞相被许娡呛得哑口无言,指着她道:“我黎国的天子自然是坐在那龙椅上的,你不要挑拨离间。” 许娡呵呵一笑:“是啊,坐在龙椅上的就是黎国的天子,王丞相,怕是你也很想坐上去吧?” 王丞相怒道:“你休要胡说!来人,把这个……啊!”他话没说完,只觉一阵劲风带着一股冰寒的凉意扑面而来,还未等反应过来,头顶的乌纱帽便掉在了地上,坏了两半。 再看地上,乌纱帽旁,一个半圆形的铁片。 许娡吹了吹手指,得意道:“表演完毕,希望王丞相喜欢。”然后坐下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自顾自地喝酒吃菜。 这件事情要是往大了说,可要上升到国际事件上了。然黎东海已经被她迷倒了,所以赶忙出声帮许娡解围:“王丞相,可觉得侯夫人身手如何啊?” 王丞相气得拂袖,却也只能哼了一声,又回到座位上。 宴席持续到夜暮时分。 皇宫内外华灯初上,亮如白昼。 几乎是一整天的时间,皇帝都没有离开过座位,也难怪许娡会怀疑。 待黎东海送宫吟飞和许娡出了宫门,许娡忍不住对黎东海说一句:“你都不去看着你们皇帝吗?” 黎东海是个豪爽的人,不大注重这些小节,但是并不傻,听许娡这么一说,方才注意到,皇帝今天却是和以往不同,但是并不说破,只是笑着送二人上了马车。 待宫吟飞和许娡的马车走后,他赶回大殿时,龙椅上空无一人。 他身为王爷,不好在宫内调派人马,不然会有造反之嫌,于是他只身一人开始四处寻找皇帝的身影。 宫吟飞和许娡的马车拐了个弯便行下,丹青早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将早已备好的两套夜行衣给了一套给许娡:“侯爷,这里交给我们,你只需回驿站即可。” 宫吟飞帮许娡换上夜行衣,拉开车帘道:“知道了,你们也小心。”随后撂下车帘,马车继续前行。 许娡和丹青对视一眼,噔噔几下上了宫墙。 二人先来到大殿,见龙椅的椅背上,有匕首穿过的擦痕,许娡心中了然,怪不得皇帝今天像得痔疮了一样,估计是背后顶着把匕首,不敢动。 见殿内没人,许娡和丹青又退了出来,一跃上了房顶,从皇宫上方查看地形比黎东海在下面找方便多了,可谓一目了然,许娡很快找到了皇帝的“藏身之处”。 没错,就是藏身之处,却不是黎国皇帝自己要藏的,而是王丞相的人把他给藏起来。 就在御书房的耳房之中,平时是太监听候吩咐的场所,此时亮了一盏灯。 “皇上,对不住了。”是王丞相的声音。 许娡和丹青悄悄伏下身来,翻开琉璃瓦片,看到王丞相手里正拿着宫吟飞白天给皇帝的文书。 而此时的皇帝,被两个太监模样的人按坐在一张高背椅上,动弹不得。 皇帝说道:“你敢谋逆造反,群臣不会放过你的。” “群臣?”王丞相阴恻恻地笑了声,“你指黎王爷还是窦尚书啊?或许今天之前,还能指望他们,不过……”他故意拉了个长音,“今天之后,他们就再也不能站到你面前了。” “你是说!”皇帝挣扎着想起身,又被两个太监按得坐下来,他挣扎道:“你杀了黎东海?”黎东海是他的亲哥哥。 王丞相笑道:“不急,我还没动手呢,不过,”他往窗外看了下,“时间也差不多了。” “王元!”皇帝指责他,“你要逆天行事的话,老天都不会放过你。” 王丞相不以为意地哼笑两声:“你少说这样的话了,难道你手里就干干净净的吗?你就一个人都没杀过?要报应也应该先从你开始,还轮不到我。” 皇帝退一步道:“好,就算你要造反,也要等姜国的人走了之后……” “我为什么要等他们走了?”王丞相打断他的话,“你不要给我拖延时间,既然让你写退位诏书你不写,也好办,三天之后我起兵就是。对了,这还要多谢皇上给微臣的兵权才是。” 皇帝一阵懊悔:“你这个卑鄙虚伪的小人,在外一副爱国为民的样子,骗取江家的信任,得到大批军费却被你拿去养自己的兵,若是江家知道,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王丞相没想到皇帝连这个都知道,不过眼下他没什么好怕的,因为皇帝马上就要归天了。 阴笑着,一步一步走向皇帝道:“我私吞军费你又能奈我何?江家?哈!江家是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了,大不了给他们个官做,只要不阻了他们的财路,他们是不会计较谁当皇帝的。” 079:劫持 - 毒女为夫 - 奶嘴 皇帝吓得瞳孔一点点变大,叫喊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就做鬼去吧!”王丞相狰狞着笑容,伸手去捂皇帝的口鼻。 许娡在屋顶小声道:“我们要下去吗?” 丹青想了想,说道:“不用我们。”然后拿了个小石子,对着在下面乱跑寻找皇帝的黎东海方向弹了过去。 “谁!”黎东海警觉地躲了过去,看着石子飞来的方向,一个飞跃,上了房顶。 这时候许娡和丹青早就走了,黎东海一见瓦片下面的情形,“轰”的一下破了房顶,落在王丞相身边,一脚把王丞相踹开。 两个小太监一见有人来袭,纷纷拔出匕首就刺。 黎东海因为喝了不少酒,借着酒劲,想也没想就用胳膊去挡,结果被匕首划破了血肉,却片刻不敢耽搁,忙将皇帝拉起来,护在身后。 “皇上,你没事吧?” 皇帝大口喘息着:“我,我没事,杀了他们。” “是。”黎东海应了一声,冲上去与两个小太监搏斗。 这两个小太监都是王丞相精挑细选的,武功身手都不错,待解决掉他们两个的时候,那王丞相已经逃走了。 黎东海懊悔地退到皇帝身边,检查他有没有受伤:“皇上,你怎么样?” 皇上惊魂未定,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让那王元给跑了。” 黎东海道:“皇上,王元是什么时候挟持你的?” “今天早上。”皇帝将王元是如何胁迫他写退位诏书,以及用匕首挟持他的事情全部告诉黎东海,然后问道:“姜国的人呢?” 黎东海抱拳:“已经送出宫外,应该是回到驿站了。” 皇上握着黎东海的肩膀:“你马上去通知他们,让他们即刻离开,就说……”总不能告诉姜国马上有一场内乱吧。 “我知道怎么说,皇上放心。”黎东海再次抱拳。 皇帝又道:“你的手上有多少人马?” 黎东海想了想:“在黎都的只有三万。” “三万……”皇帝面露愁容,他当初给王丞相的可是五万的御林军啊,加上近些年江家的资助,估计眼下有小十万的人马了。这可如何是好。 黎东海知道皇帝的心思,调来自己得力的护卫陪在皇帝身边,抱拳道:“我先送姜国侯爷他们出城,余下的,咱们只能尽力了。” 皇帝也只好放手一搏:“也好,这是备用的兵符,若是那批御林军没有被王元全部操控的话,这个应该有用。” 黎东海收下兵符,跪在地上:“臣领命,皇上保重。” 出了皇宫,黎东海跃上自己的良驹,直奔驿站而去。 待黎东海到达驿站的时候,许娡和丹青刚好也都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并将事情跟宫吟飞说了。 而黎东海的理由是皇上犯了旧疾,一时半会好不了,让宫吟飞他们先回姜国,至于文书上的事情,却是模棱两可。 自然模棱两可了,谁知道明天皇帝还有没有命了? 宫吟飞等的就是黎东海,事态紧急,也不跟他周旋,直言道:“刚刚那石子就是他仍的,王爷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推辞吗?” 黎东海虽气愤宫吟飞派人夜探皇宫,但若非他们,他也就发现不了皇帝,心底对他们尤其是许娡还是由衷的感谢。 “可是……如今王元叛乱,怕是今晚就会集齐军队,明日一早就要攻进皇宫了。”黎东海无不担忧道。 宫吟飞神色自若,说道:“相信御林军不会全部都归顺于王丞相的,不然他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如果王爷答应说服皇帝答应我们的要求,那我自然有办法让王丞相败退。” 黎东海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宫吟飞挑眉,你都没答应,我自然是不会说了。 黎东海反应过来,一拍桌子:“好,我答应你。” “口说无凭。”宫吟飞又是老一套,“还是签个字画个押吧。” 黎东海倒也痛快,大掌一按,整个印在纸上,然后问道:“说吧,到底是什么办法。” 谁知宫吟飞仍旧卖关子,笑着对他道:“你且拿着兵符去调动可用人马,有多少全都调到宫里,我呢,会想个办法,让王丞相发不了兵。” “可是你没说用什么办法,万一……”黎东海挠头。 “不会有万一的,放心好了。”宫吟飞笑着吩咐丹青,“送王爷回去。” 丹青抱拳:“是。” 待丹青和黎东海出门后,许娡也很好奇,凑过去问:“到底是什么办法啊?你这么有把握?” 宫吟飞笑着为了顺了顺鬓边的长发:“有没有把握就看你了。” “看我?”许娡指着自己的鼻子。 “是啊。”宫吟飞拉着她的手坐在凳子上,“你不是说,那王丞相的军费都是江家出的吗?” 许娡点头:“是啊,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宫吟飞一副你真笨的表情,说道:“我已经派人查过,江影就在府里,所以……” 许娡终于明白宫吟飞的用意:“所以,让我去以色诱之?让江影连夜撤掉军费?” 宫吟飞眉头一皱:“怎么是以色诱之呢?只是让你去劫持他。” 许娡腹诽一句,还不都是一样? 不过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双兵交战的时候不也是要先烧了对方的粮草,断了他们的后路吗? 许娡一边想,一边穿好了夜行衣,早知道她就不脱了。 江家外书房。 王丞相想起江影还有最后一笔军费五千万两没有支付。 有了这笔军费,他的大炮就可以启用了。 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所以他连夜来找江影。 江影请他在外书房就坐,沏了一壶白毫,燃了一炉降龙香。 江影开口:“王丞相这么晚来寒舍,不知所为何事啊?”他已经知道王丞相此来的目的,只是故事端着架子。 王丞相赶紧给江影倒了杯茶,客气道:“最近国库吃紧,江老弟恐怕也听说了吧。” 哪里是国库吃紧,我看是你的小金库吃紧了吧?江影腹诽一句,客气回道:“哦?皇上没跟我说啊。” 王丞相假装汗颜:“那不是皇上不好意思跟你开口嘛。” 他不好意思你就好意思了?脸还真大。 江影笑道:“国库吃紧可不是小问题啊。” “正是呢!”王丞相迎合他道:“所以我连夜就赶来了,之前不是说还有一笔五千两的银票……这个……呵呵呵呵。” 江影挑了下眉梢,果然是为这个,想在我手上拿钱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王丞相啊,是这样的。”江影调整了下坐姿,“最近我有一批茶叶,就是你喝的这个,别看它陌生,却是千金难求的。我呢,打算把它推广出去,但是少了一个有分量的名堂,所以我想,不如命它为黎国的贡茶,这样一来,必定会受到海外的推崇。” 只是个批文的事情,再简单不过,不过王丞相却是不敢答应。因为黎国的贡茶都是皇室自己的茶场产出的,一单改为由江家供应,那岂不是受牵制于江家了吗?而且价格恐怕也不会便宜。 “这个……”王丞相有些犹豫,“我恐怕要回去问过皇上才知道。” 江影心中哼笑,什么时候权倾一时的王丞相要听皇上的意见行事了?他那点猫腻,想骗群臣骗百姓还可以,想要骗他江影?门都没有! “既如此。”江影也不急,“那就等皇上批准了,我再把银子送过去吧。”竟然就这么拒绝了。 这下王丞相着急了。暗自衡量利弊,不就是个贡茶嘛,哪里比得上天下江山重要?只要他做了皇帝,喜欢喝就喝,不喜欢喝就不喝,大不了出兵讨伐了一个江家还是绰绰有余的。到时候就别怪他忘恩负义,用江家一手养起来的军队来踏平江家了。 忽然,烛火一晃,不带江影和王丞相反应过来,江影的脖子就是一亮。 “别动,再动就破了。”许娡冷冷说道。 江影一听许娡的声音就认出来,这么多天魂牵梦绕的女人竟然就在自己身旁,简直幸福得要死。 “娡儿,是你吗?你是想我所以来找我了吗?你放心,我绝对不动,绝对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许娡哼笑道:“是吗?那我要你马上撤掉给王丞相的军费,你撤吗?” 江影想都没想,说道:“这有什么,一句话,我马上就去拿回来。” “不行!”王丞相这时才反应过来,噌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江影身后,“你是哪里来的女刺客,少在这蛊惑江老弟,快放开……啊!”又是一声惨叫。 王丞相只觉得手背剧痛,拿起来一看,一个半圆刀片血淋淋插在自己的手背上,疼得他想大叫。 “你敢出声,我就再赏你一刀。”许娡眯眼看着他,杀他简直轻而易举,但她不能这么做,毕竟自己是姜国人,她还要把这个意图弑君谋反之人交给皇帝处置比较好,毕竟是人家的国事。 那王丞相立时住声,但实在太疼,咬着牙,疼得眼泪都流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我不叫我不叫,女侠饶命。” 080:立功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娡得意地对江影说道:“看到没?我随便一出手就可以要了你们两个人的性命,所以,你还是乖乖就范,听我的话吧。” 江影哭笑不得:“我没说不听啊,不就是撤掉军费嘛,行,我马上就办。” “好。”许娡收了刀片起身,“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去办吧,办好了,你们都有命活,办不好,我连宫吟飞的仇一起算上,保准叫你们两家吃不了兜着走。” 江影忙劝:“我的姑奶奶,快消消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在这等我,等我办完了事,再陪你好好喝一顿,等着啊。”然后夺门而出。 许娡丝毫不担心江影,反而是这个王丞相,手一抖,挑了他的脚筋,说道:“留你一条贱命,明天向皇上请罪去吧。” 王丞相疼得哇哇大叫,许娡听着闹心,拽了他的袜子给他堵上嘴巴,然后自己倒了杯茶喝。 嗯,这茶清淡可口,齿颊留香,是什么茶?许娡拿起茶罐闻了闻,并不是她平时喝的龙井或是铁观音,是一种从未闻过的新的茶香。 她打定主意,待会江影回来的时候,跟他要点。 黎都驿站。 丹青兴奋地跑进卧室:“侯爷!御林军营里乱套了。” 宫吟飞一直还在担心许娡的安危,闻言脸上终于展露笑容,明明一切都在计划中,却还是仍不住问:“说说,都怎么乱了?” 丹青抱拳道:“先是江家突然派人来,将军粮等物资全部撤走,致使军心大乱,后来也不知道是谁,闯进将军的营帐,发现了整整五箱的黄金,这会。谁还顾得造反谋逆,估计全都在抢金子了。” 宫吟飞讳莫如深地笑了笑:“那还等什么,该去面见黎国皇帝了。” 丹青抱拳:“相信夫人那边也已经办妥了。” 宫吟飞点头,和丹青出了驿站。 快到宫门口时,已经能感受到紧张的气氛,不过人马全都是黎东海调遣过来的,还真是不少。 许娡原本以为黎国跟姜国一样,已经将兵权全部交出去,看来还留了相当大一部分在皇帝自己的手上。 由于江家距离皇宫不远,就在皇城根上。所以许娡也不坐轿也不坐马车,就推搡着王丞相游街示众。 可惜,现在已经是晚上,百姓们都已经睡下了。 “走啊!”许娡推了王丞相一把。 此时的王丞相可以说是他此生最狼狈的时候。双手被人从背后绑起来,一身超一品官服也被许娡用刀片划得一条一条,为了使他更狼狈点,许娡还将他的头发弄乱。 总之,王丞相此时不比一个乞丐体面多少。 王丞相一个趔趄,往前又走几步。便彻底不敢再往前走了。 因为皇宫门前,集结了大批的兵马,而这些兵马前,黎东海身穿战袍。手持长枪骑在马上,正对他虎视眈眈。 他吓得两腿发软,差点瘫在地上。 实际上,黎东海也只是调动了一少半的兵马过来。其他的,只是在城外听后命令,毕竟这么一大队的人马。贸然进城肯定要引起恐慌的。 见许娡只身一人压着王丞相走在漆黑宽阔的大街上,不禁又好奇:这女人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让江家乖乖听话的呢?单枪匹马就敢对付王丞相,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这样的女人若是他得不到,实在可惜。 这时候,宫吟飞和丹青也已经到了。 宫吟飞站在那,看着许娡笑得意味不明。 许娡从宫吟飞下马车起就一直注视着他,那眼神是在邀功。 而当看到宫吟飞这种眼神的时候,又不由飞去一个眼刀,意思在说,看个屁啊,是你让我去的,又不是我主动要求去的。 宫吟飞笑意不减,待许娡把人推到黎东海面前时,他拱手向骑在马上的黎东海道:“王爷,本侯没有失言吧?” 黎东海虽然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抱拳道:“姜国侯爷果然守信用。”他只承认这一点,其他不提。 宫吟飞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若王爷还满意的话,请带我们去面见圣上吧。” “这……”黎东海闪过一丝犹豫,难道不是把人直接交给他就完了吗?可是又一想,这王丞相明明就是他们抓住的,而且他们又有办法搞定江家,他直接把人带走又恐生其他事端。再说了,他才不稀罕邀功呢,于是道,“好吧,你们跟我来。” 宫门缓缓开启,黎东海命首领按兵不动,自己下马陪宫吟飞几个进入皇宫。 黎国皇帝早已在大殿等候,身着最繁重的一套龙袍正襟危坐在龙椅上。 许娡忍不住想笑,估计这皇帝以为今天是最后一次穿龙袍了,所以才这么庄重吧。 待众人来到殿内,皇上见到了披头散发的王丞相时,眼中流露出胜利的喜悦绝不止是一点点,不等众人跪拜,他已先起身,提袍走下丹墀,在黎东海跪拜前扶了他一把。 “你们来了。”皇帝的声音明显有些激动。 宫吟飞见他连称呼都变了,便也没跟他客套,只是拱手行了个礼。 许娡也随着他矮了矮身子。 王丞相自知死路一条,反倒不把黎国皇帝放在眼里,站在那里,下巴抬得比谁都高。 许娡吃软不吃硬,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种,当即抬脚踹他的腿弯。 王丞相不会武功,又是年过五旬的,哪里禁得住许娡这一脚踹,直接扑跪下去。这还不算,由于两只手是被绑在后面的,没有支撑,直接来个狗啃屎。 许娡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问皇帝道:“黎国皇帝,这家伙你准备怎么处理?” 黎国皇帝有些为难地看着姜国的这些人,毕竟如何处置王丞相是他们的国事,不好对他们这些外国人讲。 可是逆臣又是姜国人抓到的…… 皇帝看了一眼宫吟飞,明白过来,说道:“此次还要多谢姜国出手相助,朕之前也正想让王爷给二位带话,说是朕已经答应了姜国想要联盟的条件。” 黎东海挑了挑眉,什么时候让我传这个话了?怎么我不知道呢?但也只是想想,他又不是笨蛋。 但宫吟飞却没有道谢,而是说道:“只是联盟而已?” 黎国皇帝反问:“那文书上不是就这样写的吗?” 宫吟飞稳笑道:“今晚之前,或许还可以按照文书上的要求联盟,但是皇上,我们姜国可是为了你们黎国立了大功,如若不然,恐怕你连江山都难保了。” “这……”黎国皇帝眼睛一眯,“不知侯爷还想要些什么?” 宫吟飞也不跟他客气,直接伸出三根手指:“用三座城池来换。” “三座!”皇帝一听大惊,这人也太贪了,开口就要他三个城,“朕已经答应与你们联盟,就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好吧。”宫吟飞也不恼,转身对许娡说,“娡儿,我们去江家聊聊。” “等等。”皇帝赶忙阻止,退一步道,“我最多拿一座城池来换。” 宫吟飞头也不回,揽着许娡的腰身往殿外走。 “给你三座便是。”皇帝终于妥协,要知道他刚刚险些失去的何止是三座城,若是被王丞相得逞,那么他将会失去整个江山,那样他还哪有脸面对先皇先祖。 宫吟飞这才停下脚步,笑着转身道:“皇上英明。” 英明个屁!皇帝暗自咬牙道:“为表我黎国诚意,朕将沿海地区的三座大城沐城、海城和江城割让给你们,那里既繁荣又安定,依朕看,是姜国不二之选。”哼哼,那里可是江家的地盘,他这么做,不但可以分割他们的财力,还能削弱江家在黎国的影响力,一举两得。 宫吟飞眼波一转,说道:“皇上恐怕搞错了,既然是割让,那么自然是由我姜国来选择是哪几座城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也不贪心,只要边关的林城、山城、岩城就好。” “你们!”黎国皇帝听了七窍生烟,若手里有把剑他就刺过去了。那三座城池地貌险峻,易守难攻,是黎国重中之重的边关要塞!他想要过去,做梦! “既然不肯……”宫吟飞笑意不减,再次转身,“娡儿,我们还是先去江家喝杯茶吧。对了,顺便把他带上。”他指王丞相。 “站住!”黎国皇帝冷下脸来,“你们以为朕的皇宫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御林军就在殿外,黎东海也就在身旁,宫吟飞又不会武功,他觉得他没什么好怕的,但是他低估了一点,便是许娡的速度。 不等皇帝把话说完,眼前一阵劲风带过,鬓边发丝吹起还未落下,身后便多了一个人影,再看宫吟飞身旁,哪里还有许娡的身影。 “皇上,你可千万不要乱动,我可不想弄伤你。”许娡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刀片横在了皇帝的喉头,动作快到黎东海甚至没有看清她是如何出的手。 “你好大的胆子!”黎东海怒喝一声,心里即便再中意这个许娡,也不容她放肆乱来。(未完待续。。) ps:上架求首订~!求首订~!求首订~! 081:返程 - 毒女为夫 - 奶嘴 “王爷,你有斥我的功夫,不如劝劝你家皇帝,叫他点头答应算了,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受伤呢。”许娡又将刀片逼近了一些,却是不敢碰到皇帝的肉皮,因为这个刀片是由玄铁制成,极其锋利,稍稍碰上即可皮开肉绽,看看江影的脖子就知道了。 黎东海岂会不知道那三座城池对于黎国的重要性,但是眼下,就算他跑去劫持宫吟飞也来不及了,因为丹青已经宝剑出鞘挡在宫吟飞身前。 这时候,趴在地上的王丞相却是笑了,笑得疯癫无常。 黎东海正懊悔犹豫不知该如何是好,听到王丞相的笑声不免觉得心烦意乱,大声喝斥道:“你笑什么!闭嘴。” 王丞相倒是听他的话,立即住声不笑了,开口说道:“我要是你,我就答应他们。” “为什么!”黎东海问。 王丞相笑他糊涂:“你若知道江影那小子对侯夫人的态度,就不会有这样的疑问了。” 黎东海皱眉:“态度?什么态度?”是啊,他就这点想不明白,许娡究竟是怎样说服江影的? 就见王丞相讳莫如深地看了一眼宫吟飞,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黎东海随即反应过来,讶然看向许娡,是真的? 许娡赶忙避开他的视线,转看向王丞相,吼道:“老头,你再废话我就割掉你的舌头。” 黎东海一听这话,更家肯定自己的猜测。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个时候,皇帝还在许娡的手上,若是不答应他们的条件,恐怕皇帝就会有危险。 怎么办?黎东海为难地看向了皇帝。 皇帝脸色铁青,生平第一次如此狼狈,先是被逆臣绑架,如今又被姜国威胁。简直把黎国的脸都丢尽了。 但是他可不打算为国捐躯,他才登基没几年,皇帝瘾还没过够呢。 最后只好愤恨地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们的条件,就将那三座城池让给你们。” 不等宫吟飞开口,许娡先道:“口说无凭,咱们还是签个字画个押吧。”竟是把宫吟飞的台词给抢去了。 宫吟飞摇头苦笑。 然后许娡就“请”黎东海将宫吟飞的要求条条款款落在联盟书上,让皇帝盖了玉玺,交给宫吟飞。 宫吟飞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将联盟书收好,对许娡道:“娡儿,不可无礼,快回来吧。” 许娡便收了刀片,拍拍皇帝的肩膀:“不好意思啦。”然后才回到宫吟飞身旁。 皇帝脸一黑,咬牙切齿道:“若没其他要求,就请姜国使臣回驿站休息吧。” 宫吟飞的目的已经达到,而且是超额完成任务,心情大好。对皇帝拱手道:“多谢黎国皇帝割爱,事情既已办妥,那么我们就不多留了,明早便启程回姜国了。” 皇帝阴笑一声:“如此甚好。” 此次对于黎国来说。宫吟飞的要求确实有些过分,但却大大有利于姜国。 在这点上,分不出谁对谁错,他们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待他们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宫吟飞便吩咐丹青:“回去收拾行装,我们连夜启程。”他虽然不担心皇帝会出兵征讨他们。但是不排除会用暗杀的手段,所以还是尽快离开黎国的好,多待在这里一分就会多一分危险。 许娡也赞同:“对,我也怕皇帝来阴的。” 宫吟飞挑眉,想到一块去了。 回到驿站简单收拾了一下,片刻也不多待,直奔黎都城门。 马车里的宫吟飞还在担心,万一城门关了怎么办?万一他们不开城门怎么办?不过他多虑了。 当队伍临近城门时,便可看到城门是大开的。 丹青有些疑惑地告诉了宫吟飞,宫吟飞也担心会不会城外有埋伏,但当他们听到了江影的声音,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只不过宫吟飞和丹青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许娡倒是很高兴,跳下马车来到江影面前:“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出城?” 江影斜了她一眼:“别拿我当傻子好吧?” 许娡端了下肩膀:“好吧,不过还是多谢你了。”说着就要向江影福礼。 “别!我可受不起你的礼。”江影背手侧过身去,“你们没肯要那三座城,也算是帮了我了。”他想起这个就有气,那个狗皇帝,居然妄想把他获令免税的三座城给姜国!这万一姜国收下了,他岂不是要交巨额的税费?! 许娡不解:“帮你?” 江影懒得跟她解释,只说道:“如今我帮你开了城门,我们两不相欠了。”他哪里敢说,要是被他们知道这件事只是用开城门就两清,还不把他杀了! 许娡急着出城,也不去探究他的心思,挥了挥手:“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别过了,有时间可以到姜国来玩,我招待。” 江影不舍地看着许娡上了马车,说道:“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于是,长长的队伍顺利出城。 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一匹高头骏马隐没在漆黑的街角中。 黎东海骑在马上,望着马车远去,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队伍马不停蹄连夜赶路,待到天亮时,已经离黎都很远了。 一路上相安无事,许娡终于放松了警惕,靠在宫吟飞的肩膀上睡着了。 宫吟飞的手就势揽住她的腰身,摩挲着她的手背,为了让她再睡得舒服些,干脆将她一把抱在了怀里。 许娡半睁了双眼,看着上方俊逸的脸庞,再次沉沉的睡去。 再醒来已经进入黎国割让给姜国的三座城池中的一座——岩城。 包了驿站,睡下不提。 直到进入姜国的边界,他们才算松了口气。 行程也缓了缓,不再那么赶了,可谓是一路游山玩水回到了京城。 在距离城门外十里,皇帝早已经设了高台,亲自率领文武群臣迎接他们。规模甚至比将士凯旋而归还要隆重,因为毕竟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三座城池,还是那么重要的位置,不得不说是立了相当大的一功。 皇帝本有意封公,奈何宫吟飞婉拒再三,只好赏了万两黄金和千顷的良田。 许娡知道宫吟飞的心思,也并没有觉得可惜,因为大多数人都懂得登高必跌重的道理,除了太夫人。 那日,得知宫吟飞婉拒的消息后。太夫人跑去祠堂跪了半日也不出来。 有小丫头来回许娡,说太夫人别的没说,只说了句“可惜”,然后就是不住的叹息声。 许娡冷笑,想不到连小白都能想通的道理,自己的婆婆却想不通。 说到小白,最近倒是安分,有小青陪着,只是每日在房里刺绣和画花样子。不然就是陪太夫人说话。 小青说起小白的近况,也只用“怪可怜”三个字概括。 只是如今宫吟飞回来了,又不知她要耍什么花样了。 几位姨娘多日未见,除了病歪歪的冯姨娘清减不少。其他几位依旧是老样子。尤其那两位赵姨娘,每日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依旧活得多姿多彩。 许娡回顾此次行程。只能用跌宕起伏来形容。原本只奢望能顺利完成皇上交待的任务,谁知却有意外收获,直感叹人生处处是惊喜啊。下次再有这好事,她还要跟着去。 虽然惊险刺激又好玩,但是许娡的神经也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如今回到家里,可以彻底的放轻松了,于是她吃过午饭便嚷嚷着要睡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要不是晚上皇上设宴庆祝,宫吟飞真不忍心叫醒她。 宠溺地看着许娡流口水的睡颜,宫吟飞摇了摇头,终是晃了晃她的肩膀:“娡儿,醒醒,咱们要进宫赴宴呢。” “嗯~~”许娡呻吟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宫吟飞微微有些惊讶,要知道以往他只要靠近她,她就会立刻警醒,什么时候会出现这种赖床的情况,不禁觉得好笑,又摇了摇:“有好吃的糟鸭舌,有没有人想吃呀?”经过这小半年的观察,他发现许娡爱吃这东西,无论吃正餐还是吃闲食,她都要来一份。 这招果然很有效,许娡一听糟鸭舌,立即睁开双眼,却是没有立即起身,而是背对着宫吟飞,问道:“除了糟鸭舌,还有没有糟鸭掌?” “自然是有的。”宫吟飞笑着说道,“咱们一品夫人想吃的东西,什么时候会没有呢?赶紧起床大妆吧。” 提起大妆许娡就头疼,光是头顶的凤冠就几斤重好嘛。 可是面圣又不得不大妆,真是美丽的负担啊。 懒懒的起身,由紫烟服侍着坐在妆台前,许娡为了赶时间,自己拿了一副猫眼石的耳环戴,从镜子里看向坐在大炕上的宫吟飞,问道:“我们还是分开吗?”她想到每次进宫吃饭,都是宫吟飞陪着皇上在前殿,而她陪着太后皇后和嫔妃在后宫,无趣得很。 宫吟飞知道她的心思,透过镜子给与她宽慰的眼神:“放心,中午的是国宴,已经在殿前举行过了,晚上这个是家宴,只有皇亲国戚参加,所以是在后宫举办。”言外之意,他们不用再分开吃饭了。 许娡听了心中一喜,不过很快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国宴的重头戏,没看到皇帝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当中表扬宫吟飞,她表示很可惜。可是随即一想,以往不是最讨厌那种冠冕堂皇的虚伪场面吗?怎么事关宫吟飞,反而期待看到他被万众瞩目的情景呢?真是奇怪。(未完待续。。) ps:求首订~!二更奉上! 082:腹语 - 毒女为夫 - 奶嘴 奇怪归奇怪,许娡是绝对不会承认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的。 思忖间,紫烟也已经为许娡大妆完毕。 看着镜中端庄而惊艳的许娡,宫吟飞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起身来到近前,假装殷勤地挽起许娡的手:“走吧,我的夫人。” 许娡得意一笑,跟着宫吟飞出了大门。 按照规制,他们是要乘轿进宫的,但是从古至今还没有发明过可乘二人的轿子,无奈,二人只好短暂的分开。 各人乘坐一顶四人台的华盖轿辇一前一后进了皇宫内院。 这时候,后宫早已是灯火辉煌,热闹非常。 各宫各院齐聚一堂。皇子们高谈阔论,皇女们争奇斗艳,嫔妃们搔首弄姿,表面上全都假装不在意,实际却翘首以盼着皇帝的到来。 许娡下轿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奇异的画面。 她虽盛装,但在这些花枝招展的公主和嫔妃面前,也相继黯然失色起来。最重要的,她来了有一会了,居然都没有人跟她打招呼。 是不认识她吗?不应该啊,自己可是太后赐婚,在宫里应该也算有知名度的,正纳闷时,一声“皇上驾到”,许娡便随着众人悉悉索索跪在了地上。 待三呼万岁起身后,许娡发现皇上竟是由贤德贵妃宫若雪陪着来的,不禁挑眉暗自佩服起她的这位大姑子的手腕来。 随着宫若雪的到来,许娡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刚刚还视而不见的皇子公主嫔妃们,如今却成了苍蝇似的扑上来问候。她知道,这是做给宫若雪看的,可是今天明明是为宫吟飞立功而设的家宴好嘛,她才应该是女主角,怎么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皇上和宫若雪身上了呢! 许娡对此表示深深的不满和浓浓的郁闷。发誓待会一定要多吃几个糟鸭舌和糟鸭掌来补偿自己。 宴会果然如宫吟飞所说,是家宴,能被邀请来的,多多少少都跟皇室沾亲带故。而她与宫吟飞也没有分开,而是坐到了一张桌子上,这让她很开心。 宴会上推杯换盏,你来我往,说的都是些虚伪恭维的话,极其的没营养。 许娡全然不顾形象地闷头吃饭,反正有宫吟飞在场。由他去周旋就够了。 吃着吃着,宫吟飞在桌下踢了踢她,暗道:“二皇子叫你呢。” 二皇子?叫我?我怎么没听到? 许娡带着一连串的问号抬头。只见一个三十几岁,长相俊朗却很削瘦的男子端着酒杯站在桌前。 他面带笑容,说道:“侯夫人,您吃得可真专心啊。” 许娡一愣,虽然这个二皇子长得不错,但是她却打心底的对他没好感,尤其听他那阴鸷的声音。更加对他有了疏离之意。 许娡赶紧起身,端着酒杯赔罪道:“是命妇失仪了,请二皇子殿下恕罪。” 二皇子却笑道:“你是我姜国的功臣良将,本皇子怎好罚你呢。”然后倾身低声道。“黎国的事情,本皇子已经听说了,想不到侯夫人还认识江家的人。” 许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若说跟江影只是普通朋友。估计没人会相信吧。 就知道这种事情不能随便让人知道的,她现在好后悔答应宫吟飞做这件事情,搞得自己多风流似的。实际她可是连江影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的好嘛。 这个时候,她好希望宫吟飞可以替自己解围。 对了,宫吟飞! 许娡转头一看,发现宫吟飞被其他皇子们拉去皇上桌前敬酒去了。 竟然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应对这个她讨厌的男人。 岂有此理! “诶?二皇子你也在。”这时候,从二皇子身后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许娡表示自己的头都大了,一个还没解决掉,又来了一个,因为她听出这个声音,正是定安侯沈寒星。 她赶紧施礼:“命妇见过定安侯。” “侯夫人不必客气。”沈寒星笑着虚扶了她一把,“就如二皇子说的,你是我姜国的功臣,我们可不敢受你这个礼。”随即又对二皇子道,“二皇子,今天又安排了哪些精彩节目表演吗?” 二皇子转身笑道:“别急,你的酒还没喝呢。” 沈寒星潇洒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杯底给二皇子看:“这下可以了吧。” 二皇子掏出怀表看了下,确实也快到时间了,于是拍拍沈寒星的手臂:“那你先陪侯夫人说会话,我去后台安排安排。”然后转身离开了。 许娡听后表示咂舌,这种事情也要二皇子亲力亲为? 沈寒星将注意力放在许娡身上,感慨道:“不愧是我姜国首富家的女儿,跟江家认识也不奇怪。” 许娡脸色一黑,他耳朵倒是够长,不过二皇子叫你陪我只是客气客气,你还真赖着不走吗? “侯爷没带家眷来?”所以才这么无聊找她搭讪? 沈寒星听出她的画外音,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句“可惜”。 “可惜?”许娡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沈寒星说道:“可惜有人抢先一步。”他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 许娡哪里会知道,正要问,殿外有太监高声唱诺:“表演即将开始,请各位入席。” 无奈,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这样错过了。 等宫吟飞回来的时候,许娡便将沈寒星的话告诉了他,然后又问:“家眷跟‘抢先一步’有什么关系?” 宫吟飞看向沈寒星的方向,笑得讳莫如深:“确实是这样。”要不是宫若雪连夜让太后下得那道赐婚的懿旨,估计许娡这时候应该就是定安侯夫人了吧?不过这种事情他是不会让许娡知道的。 随着鼓乐声的奏响,一行穿红着绿的舞姬鱼贯而入,在殿中央摆了一个孔雀开屏的造型,静待表演开始。 二皇子走进殿内,拱手对皇上道:“父皇,母后,今晚的表演是儿臣特意为父皇准备的,希望父皇和母后喜欢。” 许娡便往丹墀上看了一眼,怪只怪宫若雪的光环太大,她居然都没有注意到皇后也在场,跟宫若雪坐在皇帝左右。 皇上笑着抬手:“那便开始吧。” 鼓乐再次响起,表演正式开始。 虽然许娡不喜欢看这些莺莺燕燕,但也不得不承认,歌舞表演确实有水准,一看二皇子就是用心在准备的。 随着歌舞的落幕,表演并没有结束,这时候二皇子再次登场,他身后,还跟了一个身穿斗篷,头戴鬼脸面具的男人。 因为这个人包裹的太严实,许娡也只是从体形来判断他应该是个男的,而且,她觉得这个人的装扮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见过。 就见二皇子一副献宝似的表情,对皇上说道:“父皇,那些歌舞想必也已经看腻了,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 皇上的兴趣成功被他勾了起来:“哦?是什么游戏?” 二皇子故作神秘道:“我们就来猜猜是何人在说话,如何?” “何人在说话?”皇上不明白这是个怎么样的游戏。 于是二皇子便做了个嘘的手势:“请父皇安静听听。” 这时候,全场也跟着安静下来。 随后就听到一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飘渺空旷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众人一惊,因为他们虽然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却是并没有看到是从谁的嘴里说出来的,不禁又齐齐地看向了皇上。 皇上也觉得奇怪,在殿内扫视一圈,都没有能与这声音对号入座的人物,不由问道:“刚刚是谁在讲话?” “是我。”那空荡的声音再次想起。 可是皇上并没有发现是谁,于是又问:“你又是谁?”他一边问,也一边在观察周围人的嘴巴,看谁在动。 “皇上,我就在你的面前。”那空荡声音又道。 皇上这时才将注意力转移向二皇子身后这个戴面具的男人,他命令道:“把这个人的面具除去。” 二皇子便听话的将那人面具摘了。 是一张很普通的脸,不足为奇。 可是殿内突然又响起那空荡的声音:“皇上您猜出来了吗?” 皇上一惊,因为这个男人的嘴并没有张开,也就是说,他又猜错了。 “皇儿,快告诉朕,到底是谁在说话。”皇上没耐心再猜了。 二皇子便拱手笑道:“父皇,您猜的没错,就是他在说话。”然后将身后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推到前面来。 皇上纳闷:“可是他并没有说话啊。”意思是说他连嘴都没张。 二皇子便笑:“此人名叫李良,会腹语,刚刚父皇听到的就是他用腹语所说,是儿臣专门献给父皇的。” 众人这才恍然,无不称奇。 皇上也觉得新奇好玩,命令他:“你再说两句来听听。” 那人上前一步,嘴没动,声音却已经传出:“皇上万寿无疆,姜国千秋万代。” 众人拍手叫好。 皇上很满意二皇子的“礼物”,于是叫人将自己新得的狮子骢赏给了二皇子。 一个人只换来了一匹马,宫吟飞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许娡,却发现她脸色惨白。(未完待续。。) ps:订阅好惨淡啊,桑心~ 083:雇主 - 毒女为夫 - 奶嘴 “娡儿,你刚刚脸色怎么那么难堪?”回到家里,宫吟飞问道。 见许娡并没有回答,而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不由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许娡这才反应过来,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握住宫吟飞的手说道:“我见到我以前的雇主了。” “雇主?”宫吟飞只是迟疑了几秒,跟着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会腹语的?”之前有听许娡提起过,再说会腹语的人,在姜国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许娡点头:“就是他。我说看他的身形怎么那么眼熟,还有他的声音,阴阳怪气的,我绝对不会记错。” 宫吟飞闻言皱眉:“若真是他,可就大事不妙了。” 许娡问他:“怎么大事不妙?” 宫吟飞担心道:“这个人一看便知是二皇子的手下,恐怕他只是负责发布领命给你,而真正的雇主,应该……” 许娡眼睛一眯:“二皇子。” 宫吟飞沉默了一下,反握住许娡的手,说道:“你还记的你曾经的任务都有谁吗?最好是写下来。” 许娡仔细回想了一下,因为任务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所以她差不多都记得。起身下炕到了书房:“我写给你。” “好。”宫吟飞跟她去了书房。 许娡边写边想,从小时候第一个任务——暗杀兵部尚书薛龙起,一直到最后一个任务宫吟飞,她都一一写下来,当然这其中也有忘记的,但是也写了个七七八八,总共二十三人。 “这么多!”宫吟飞拿着名单的手一抖,“你一个都没失败过?” “除了你。”许娡颇引以为傲,“还真没失手过。” 宫吟飞脸一黑。这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不过此时不是想那些的时候,他认真研究起名单来,吩咐花影:“去把丹青找来。” 花影愣了一下,这都快亥时了,却不敢有违他的命令,躬身退下。 不一会,丹青来了。 他低头进入书房,目不斜视地给宫吟飞和许娡请安。 宫吟飞哪有时间听他这个,忙将名单拿给他看:“你快看看这名单。” 丹青接过去,仔细看了一遍:“怎么都是死了的人?” 宫吟飞说道:“你注意到这名单有什么可疑之处没有?” 可疑之处?丹青再次研究了一下名单:“这名单中。有一部分是大公主的人,有一部分是三皇子的人,还有一部分是我们的人。侯爷,这名单哪里来的?” 宫吟飞用下巴指了指许娡:“娡儿写的。” 丹青看向许娡,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人?” “都是我杀的,我怎么不知道?”许娡随口答道。 丹青嘴角一抽。 宫吟飞却道:“你看出可疑之处了吗?” 丹青并没有看出其他可疑之处,只是觉得这名单上似乎少了一派:“好像这名单上唯独没有二皇子的人。” 宫吟飞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是这点可疑。你知道吗?娡儿今天看到了她曾经的雇主。” 丹青更加奇怪:“侯爷不是和夫人去宫里了吗?” “正是宫里见到的。”宫吟飞说道,“是二皇子的手下。” “二皇子?”丹青不敢相信,“难道是皇后?” “未必。”宫吟飞截了他的话。“我姐姐跟我说过,皇后对皇上还是有感情的,即便希望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也断不敢有篡位的念头。依我看。估计是二皇子自己等不及了。” 丹青认同地点点头:“侯爷的意思,二皇子想越过皇后,然后……” “弑父篡位?”许娡顺着他的话说出了口,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心惊。 宫吟飞蹙了下眉头:“现在下结论还太早。目前他也只是安插了自己的人在皇帝身边,估计暂时不敢妄动,我们要趁着这个时候收集他的罪证。以保太子周全。”他说着,提笔想要给宫若雪写信,刚一落笔又撕掉了,“算了,明天还是进宫亲自说吧。” 许娡万万想不到自己成了谋逆之人的刽子手,这一晚,她睡得极不安稳。 感觉被人搂在了怀里,许娡轻轻叹了口气,虽然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她还是睁眼看着床上方的承尘:“吟飞,我好后悔。” 宫吟飞用额头蹭了蹭她的脑后:“后悔嫁给我了?” 许娡急着转身:“当然不是,我只是后悔帮二皇子杀那些好人。” 随后听到宫吟飞的轻笑声,虽然看不到他的笑容。 “那些人也未必就是好人。”宫吟飞道,“人都是有**的,包括我也是希望太子能够顺利登基,这样我宫家就又能保得十几二十年的荣华富贵。” 许娡叹道:“是啊,我曾经也是不知足,所以才偷偷跑出去接任务杀人的。” “你爹那么有钱,你还不知足?”宫吟飞逗她。 许娡反问:“那你还是位高权重的永宁侯呢,不是一样不知足?” 二人看不见,却是彼此相视一笑。 宫吟飞紧了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我们这就叫做天作之合。” 被他这么一逗,许娡心情缓和了不少,却也还是担心:“我们能斗过二皇子吗?” 宫吟飞意有所指地说道:“这就要看你爹的态度了。” “我爹?”许娡想要坐起来,这事又关她爹什么事了? 宫吟飞赶紧拉她躺下,解释道:“你之前不是以为我娶你是有目的的吗?其实确实是有的,而且目的还很大。” 许娡对于这件事情早就知道了,不以为意道:“不就是跟我爹签了个什么协定?” “是的。”宫吟飞说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卷进来,如今你成了关键人物,这事也就应该让你知道。” 许娡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可惜夜太黑,宫吟飞看不到。 但宫吟飞还是开了口:“我跟你爹签的协定金额是两亿两。” “两亿两!”许娡惊呼,“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宫吟飞并不直言,而是说道:“我的目的和黎国的王丞相是一样的。” 许娡想了想,惊愕道:“难道你是想?” 宫吟飞笑了,就知道她想歪,赶忙说道:“我哪敢有那份心思,我姐不杀了我才怪,我说的一样指的是都用来做军费。” “军费……”许娡默然,若是军费的话,两亿两就不算什么大手笔了,因为她知道的,江家给王丞相的已经超过了五亿两。 “可是两亿两够吗?”许娡不禁问道,要知道军费的消耗可不止像流水这样简单,那就是黄河奔流啊。 宫吟飞说道:“勉强可以应付,毕竟我也已经将我全部的身价都搭进去了,也有个一亿几千万两的。” 许娡挑眉,这家伙这么有钱?看不出来啊。 “不过……”许娡疑惑道,“你把钱都垫出去了,侯府的开销怎么办?” 宫吟飞笑笑:“相对于军费来说,侯府的开销简直九牛一毛,我的俸禄就足够支出,再说了,还有我姐姐资助呢,我用的只是平时收受贿赂的银子。” 许娡恍然大悟,怪不得都说宫吟飞贪财,自己还纳闷,没见宫吟飞怎么奢侈无度,她还纳闷那些钱都贪到哪去了,原来是“干大事”用了。 这种时候,最能体现出夫妻之间的伉俪情深,许娡觉得自己再不做些什么,简直对不起她这颗“赤子之心”。 于是慷慨地说道:“明天我去找我爹,至于侯府的开销,我的体己还有一些,应该够应付个七八年的。” “七八年?”宫吟飞惊讶地笑起来,“你可知道七八年的开销是个什么概念?” “知道啊。”许娡不以为意,掰着手指头给他算账道,“我问过花影的,咱们府里一年的开销大概是五千两,十年才不过五万两银子。” 宫吟飞听她说的这么轻松,不禁好奇道:“你到底攒了多少钱啊?” 许娡神秘一笑,故意不说:“我不告诉你,免得你打什么歪主意。” “歪主意?”宫吟飞抓她的痒,“说不说,说不说。” 许娡求饶:“好好好,我说我说。”然后想了想,“具体多少我急不得了,不过加上嫁妆的话,估计府里二十年的开销都供得起。” 宫吟飞挑眉:“不愧是姜国首富的千金啊。” 提起首富,许娡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认真道:“明天我要回家一趟,叫我爹尽快把银子到位,然后嘛……”她想到了江影。 宫吟飞说道:“然后再让江影出资?” “你能不能不这么聪明?”许娡嗔怪道,“你这样显得我很笨你知道吗?” 宫吟飞却是握住她的手:“江影那边还是不要去了吧。” “为什么不去?”许娡不以为意,“反正那些流言蜚语已经有了,怕什么。” “我自然不是怕那些谣言,只是怕江影对你……”宫吟飞有些担心。 “他敢。”许娡笑道,“放心好了,他只是没遇到自己的真爱而已,我会处理好的。”心里一个想法油然而生,若是可以,刚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还可以消除谣言。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劝你了。”宫吟飞知道许娡是个很有主见,而且很执着的人,反正他也是需要钱,若是有江家许家两家的资助,倒是锦上添花。(未完待续。。) 084:失望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娡早上又起晚了。 她起床的时候,宫吟飞已经从宫里面回来,正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看书,陪着许娡。 许娡发现,不知不觉,宫吟飞不再到外书房去了,这是个好现象。 起身让紫烟服侍梳妆,吃过早饭,便回了许家大宅。 许世杰刚好无事在家,就和许娡到了他的院子。 许娡也不卖关子,简单问候几句,开始进入正题。 “我有两件事要麻烦二哥。”她正色道,“一件是将这封信带给我爹,一件是帮我约一下黎国江家在姜国的管事。” 许世杰不解,传信这种小事随便找个小厮就是了,不由问道:“出什么事了?” 许娡现在还不方便让他知道,只是说道:“这是侯爷的密函,他不信任别人,所以让我来找你。” 许世杰一听说侯爷这么信任他,当即应了下来:“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保准不让第二个人经手。” 许娡放心地点了点头:“至于第二件事,你也要抓紧办。” 许世杰为难道:“抓紧也要我送信回来啊。” 许娡摇头,拿出自己的名帖来:“你只须将这个名帖投过去便是,剩下的交给我。” 许世杰注意到名帖上并不是以侯夫人的身份标注,而是以许家的身份,更加觉得奇怪:“你这是?” 许娡说道:“二哥就先别问了,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许世杰点头道:“好吧,我不问,可是如今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你怎么还敢再江家的人?” 许娡不以为意道:“我是怕流言的人吗?他们愿意说就说好了,给百姓增添一个茶余饭后的话题也不错呢。” 许世杰抽抽嘴角,这心也太大了。 “可是我走了,婕儿怎么办?”他担心许婕一个人在京城没人照顾。 “把婕儿交给我吧。”许娡可没打算让许婕跟着许世杰回津州。她还有事找许婕呢。 如此最好不过,许世杰笑道:“既如此,那我明早就启程回津州。” 许娡却道:“反正有我在呢,不如二哥现在就启程吧。” “现在?”许世杰看了看天色,都快中午了,“你不会这么急吧?” 许娡点头:“此事确实很急,不过也不差一天,那二哥就明天再走吧。” 留在许家吃了午饭,许娡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这个时候。老祖宗和太夫人都还歇着午觉没起来。 大热天的,连丫鬟婆子也都打起盹来,许娡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回到正房。 可是当她撩起卧房的门帘时,见小白正在将一条薄毯盖在宫吟飞身上,不由脑袋嗡的一声。 “你怎么在这?”许娡小声质问道。 小白像做了亏心事一般,忙缩手缩脚退到一旁:“夫人,我担心侯爷着凉,所以……”三伏天里怎么会着凉?连她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许娡冷笑。来到宫吟飞身旁,发现他睡得倒是熟,便没再追究:“你下去吧。” 小白战战兢兢地退下了。 许娡暗自生气,真是防不胜防啊。 待宫吟飞醒来的时候。许娡也没告诉他小白来过。 宫吟飞见自己身上搭了个毯子,便以为是许娡给他盖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 “一个时辰以前吧。”许娡歪在他旁边看书,随口答道。 一个时辰以前?宫吟飞回头看了下炕上的自鸣钟:“怎么没叫醒我呢?” 许娡不解:“又没什么事,让你多休息休息不好?” 宫吟飞听她说话有些冲。以为是她出门遇到了麻烦,问道:“事情不顺利?” 许娡回答:“没有啊,挺顺利的。” 那怎么还…… 好吧。宫吟飞只当是天热气燥而引起的,便不再追问,而是说了另一件事:“中午的时候,丹青找我来说皇帝明天要到郊外狩猎,所以明天我不在家。” “狩猎?”许娡觉得好笑,“皇上都多大的岁数了,还能骑马吗?” 宫吟飞笑着摇头:“最近皇上确实比较反常,听说前一阵还要亲征苗国呢。” 许娡抽抽嘴角,该不会是回光返照了吧,但这话她却不能说。 “那你要小心。”许娡说道。狩猎这种事情,女人不能参加,好在宫吟飞的身边还有丹青。 宫吟飞拍了拍许娡的手:“放心吧。” 第二天宫吟飞又是早早出了门,许娡对于这点不得不佩服,无论多晚睡,宫吟飞都不会耽误第二天的事情。不像她,没睡够的话就会有起床气。 眼下便是。 昨晚宫吟飞喝了点酒,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折腾到深更半夜才放了她。 虽然之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但是许娡却觉得眼下有些力不从心,日渐觉得体力不如宫吟飞了,难道是他虾仁吃多了? 说到起床气,不会无辜就爆发出来的,许娡生气是因为小白来找她。 “夫人,待会到我那里吃晚饭吧。” 吃晚饭…… 许娡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睡到了傍晚,她最近简直要成睡神了。 可是这么晚了,宫吟飞怎么还不回来? 许娡不理会床边的小白,撩起床幔喊道:“花影?紫烟?” 花影和紫烟撩帘进来:“夫人醒了?” 许娡点头,下床穿鞋:“侯爷呢?” 花影回道:“侯爷没回来,奴婢派小厮去宫门口打听,说是都没回来呢。” 难道要在京郊住一晚?许娡隐隐有些奇怪,虽然以往也有这样的先例,但是她还是担心,于是对花影道:“你继续派小厮去打听。” 花影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紫烟服侍许娡起床,反正天已经黑了,也不出门,许娡只是简单梳洗了下。 而小白待在房里始终没走。 梳洗完毕,紫烟问许娡:“夫人想吃什么?我叫小厨房去做。”因为错过了晚饭时间,所以只能现做了。 许娡一边纳闷自己嗜睡的毛病,一边皱眉想着自己要吃什么东西。 小白这时候开口:“夫人,我那里的饭菜都是现成的,放在暖炉上温着呢,不如到我那去吃吧。” 许娡是被饿醒的,如今还要现做的话确实等不及了,而且见小白说了几次,便不再推辞,对紫烟道:“不用做了,我到小白那去吃点就行了。” 自从小白被抬做姨娘,许娡就很少到她的房里来,虽然是一个院子…… 一桌子的酒菜是早就备好的,许娡不禁皱眉,只是她两个人吃,八个菜会不会太丰盛了些。 “你弄这么多菜干嘛?”她问。 小白羞愧地低头:“我只是想给夫人赔罪。” 原来如此,许娡了然,估计是为昨天她私自进正房的事情,于是坐下来:“赔罪就不必了,快吃吧。” 小白应声半坐在她对面,一边给她布菜一边说道:“夫人,其实我想通了,与其做这有名无实的姨娘,不如回到你身边来的……” “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许娡截了她的话,“要知道,你可是太夫人赏给侯爷的,不是你说做就做,你说不做就不做的。” 小白脸一红,抽噎起来:“我知道夫人在生我的气。” 许娡心中冷笑,知道就好。 小白继续哭诉:“可是我家里的情况夫人也知道,我娘卧病在床,我爹又是个嗜赌如命的,家里还有个弟弟嗷嗷待哺,全家都指望我一个人养家糊口,我实在是受够了。” 对于小白的身世,许娡多少了解,闻言心里就有些发软:“平时看你挺伶俐的,怎么就想不通的?以为做了姨娘就能帮家里解决问题了?” 小白的眼泪一串串往下掉,摇头道:“是我太傻,没有明白夫人的好意,如今我明白了,却也晚了。” 许娡叹了口气:“也不算太晚,只要你诚心改过,总还有转机的,等侯爷回来我跟侯爷说说吧。” 小白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只要夫人不生气,就有转机……” 许娡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小白笑着抹掉眼泪:“没什么,既然夫人肯帮我,我自是感激不尽,来,我敬夫人一杯。”说着给许娡倒了一杯。 许娡看了杯中酒一眼,然后抬头看向小白,认真道:“我说过,只要你成心改过,一切就有转机。” 小白端起许娡面前的酒杯递给许娡:“夫人放心。” 放心……呵!许娡心中冷笑,失望地摇了摇头,按下小白高举的手:“你如此不知悔改,叫我怎么放心?” 小白怔愣住了:“夫人说什么呢?” 许娡已经懒得跟她多费口舌:“下次放毒,切记剂量要小一些,你看,粉末都化不开了。”她用眼睛瞄了眼酒杯。 小白惊得一瞧,果然见杯中漂浮着一些粉末,可是这么晚了,灯光又被她故意放得远些,若不注意是觉得瞧不出来的,夫人又是如何知道这酒里有毒?难道是她早有察觉? “夫人……我……” 许娡伸手制止她说话,如今小白再说什么她都不会听了,她给了她这么多次机会,结果换来的就是一杯毒酒。 许娡自嘲一笑,天底下大概没有比她更郁闷的主人了吧?(未完待续。。) 085:毒死 - 毒女为夫 - 奶嘴 她知道小白这么做是打算等她死了之后做宫吟飞的继室,就算做不了继室,做名副其实的姨娘也行。 但是她低估了许娡的敏锐。 事实上,早在几天前,花影就跟许娡说过,说后院的两个赵姨娘经常来找小白,而就在前几天,小白还偷偷用自己的体己银子打发一个小厮出去买鼠药,说是自己的房里有老鼠。 可惜的是,打发的小厮正是花影的人。而花影得知这件事便觉得可疑,就悄悄告诉了许娡。 不过当时花影的重点是“不如买只猫来的有效”,并没有过多提及小白买鼠药一事,因为花影不想给许娡留下挑拨离间的印象。 而小白也一直以为许娡只是在家闲得无聊,所以偷偷跑出去学些三脚猫功夫的大家小姐而已,所以她犯了两个错误,一是所托非人,二是低估了许娡。 如今被许娡当众揭穿,人赃俱获,她没什么好解释的,只是希望许娡可以网开一面,不要把事情告诉太夫人。 因为目前唯一喜欢她的,就只有太夫人一个了。 “夫人。”小白扑通一声跪下来,拽着许娡的裙子说道,“是赵姨娘她们蛊惑我的,说我只要除掉夫人,我就可以做继室的,我一时鬼迷心窍,着了她们的道,哦对,这药也是她们让我买的,夫人,我不是真心想要害你,夫人……”她一边哭一边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更令许娡讨厌。 许娡冷冷道:“我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不知道挣扎矛盾了多久,你居然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就可以下决定了?小白,我不知道该说你心肠歹毒呢?还是心肠歹毒呢?” 小白知道眼下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继续哭求道:“夫人,原谅小白吧,求你原谅小白吧。别把这事告诉太夫人,剩下的你叫我做什么都愿意。” “做什么都愿意?”许娡扳住小白的下巴,“那我让你即刻离开宫府,你愿意吗?” “这……”小白犹豫不决。 许娡冷笑一声,反问道:“这也叫‘什么都愿意’?” 小白还不死心:“除了这个,夫人叫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谁要一个吃里爬外的牛和马?”许娡起身,如今也不用吃饭了,气都气饱了,“我明天就会跟老祖宗请示。让你搬出去,以后你就好自为之吧。”懒得再说其他,拂袖而去。 小白见许娡态度坚决,不禁跪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花影回到正房时,见许娡的脸色很不好看,问紫烟,紫烟只是摇头,她便斟酌着要不要把最新的消息告诉许娡,要知道这消息对于许娡来说。可不算是好消息。 小白的哭声虽然不大,但是在院里和蕊心巧玲玩的小青却听到了。 见许娡从她房里出去之后,她就一直哭个没完,以为是许娡训斥了她。 自从小白被抬了做姨娘之后。许娡对小白的态度就比较有敌意,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小青也能够理解。 她借口天色已晚,打发了蕊心和巧玲。进屋去看小白。 见小白哭得眼睛肿成了铃铛,忙搅了帕子递给她,又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怎么啦?又被夫人训了吗?” 小白用帕子捂着通红的双眼,点了点头:“夫人始终不肯原谅我。”然后起身坐在桌旁,她是无论如何不能告诉小青真相的。 小青听了点点头,看着桌上纹丝未动的酒菜,了然道:“没关系啦,一次不行就求两次,两次不行就求三次,总会求得夫人原谅的。” 却见小白只是灰心地摇头:“不会的,再也不会了。” 小青哪里知道小白的心思,只当她是被夫人的态度搅得心情有些沮丧而已。 于是拍拍她的肩膀,笑着坐在了她的对面,也就是刚刚许娡坐过的位置,笑道:“没关系嘛,夫人不陪你喝,我来陪你呀。”说着,拿起酒杯就喝。 “小青!”小白想要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了,“快吐掉。” 小青第一次喝酒,被辣得够呛,却是不以为意地咂咂嘴:“至于嘛,这么小气,明天我叫夫人再赔你一壶就是了。不过这酒的味道还真是奇怪,怎么这么……这么……呃……”她突然感觉胸口有些发闷,五脏六腑像被火烧了一样,抓着衣襟难受道,“我是不是醉了?”说着,开始大口喘息起来。 小白吓得猛拍小青的后背:“快吐出来,你这个笨蛋,这酒里有毒。” “什……么?”小青不可置信地看着小白,连简短的两个字都发不出来了。 许娡正在房里郁闷的喝茶,忽然听见碗筷掉在地上的声音,看向花影。 花影也听到了,问道:“要不要去看看?” 许娡冷冷道:“不必了。”估计是小白在发脾气吧,“随她摔。” “小青!”小白扶起一口血喷在桌上的小青,“你等着,我去叫人来。” 毒酒已经伤及腑脏,小青知道自己不行了,忙拉住小白:“等等。你告诉我,那酒不是你要给夫人喝的,快告诉我。” 却见小白默然地低下了头。 小青闭上双眼,留下两行失望的泪水,她紧紧攥着拳头,让指甲陷进肉里,好让她再坚持一口气。 “想不到我引以为傲的小白姐姐,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她眼里满是失望,却越想越气,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抬手给了小白一巴掌,“你不是人!” “是,我不是人,我不配做你的小白姐姐。”小白抱着她哭。 花影听到有气无力的巴掌声,不由觉得奇怪,见许娡皱眉,上前问道:“夫人,要不咱们去看看吧。” 许娡也觉得奇怪:“走吧,去看看。”别闹出什么事来,宫吟飞又不在家,到时候太夫人就该怪到她头上来了。 前脚刚踏出房门,就听到厢房传来一声哭喊。 “小青!” 许娡意识到不对劲,身形一晃到了厢房,却见到小青已经不省人事倒在小白怀里,而桌上还有一大摊的黑红色血迹。 这是中毒的表现。 许娡赶紧跑过去推开小白,将小青抱在自己怀里,晃了晃,轻唤一声:“小青。” 这时候,花影也进来了,见状赶忙吩咐紫烟:“去叫大夫。” “不必了。”许娡叫住了紫烟,那么大的剂量,丹青又不在,等大夫赶来,估计小青的身体都凉了。 小青听到许娡的声音,无力里微微睁开眼睛,艰难地扯出一丝微笑:“夫人,你来了。” 许娡强自隐去泪水,对她笑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小青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力气再说话。 许娡知道她已经是在弥留之际,问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小青听了,将目光落到了小白身上,却是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 许娡知道小青和小白要好,猜道:“你想让我饶她一命?” 见小青深深地点头,许娡冷声道:“是她把你害死的,你也要原谅她吗?” 小青勾了勾嘴角,仿佛在笑。 许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即便这样,小青也要原谅小白吗? “好,我答应你。”许娡颤声说道,却发觉小青已经没了气息。 她默默将小青的眼睛合上,起身看着小白。 小白感受到她冷冷的目光,禁不住身子发抖,她是真的害怕了。 跪在地上磕头:“夫人,我不是故意的,夫人饶命。” 到现在还想着饶命,许娡真想一刀抹了她的脖子。 不过她既已经答应了小青不杀小白,她就会说到做到。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小白。”许娡开口,语气不带任何感情,仿佛是审判者一般冷冷冰冰的,“明天我会叫许家的人来接你。” 让许家的人来接?这对于一个已经做了陪嫁的丫头意味着什么,小白不会不知道,也就是说,不禁她的姨娘做不成了,连丫鬟的身份都不是了,而是作为戴罪之身,被随便发配到边关,然后自生自灭…… “夫人,不要,夫人原谅我吧,求夫人饶命。”小白一个劲的磕头,不一会,额头就见红了。 许娡能饶她已经是最大的底线了,不管小白如何求她,她只是转身往外走。 “夫人,你若赶我走,就让我再最后见一次太夫人吧。”小白在她背后说道。 许娡怒然回头,指着小白,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有脸说这话,真是不知好歹,来人,即刻将她扔出去,谁也不许求情。” 眼下,厢房屋里屋外已经围满了人,听到许娡的命令,几个婆子上前架住小白就往外走。 “什么事吵吵闹闹的!”屋外突然传来太夫人的声音。 许娡暗道不妙,忙出去迎接。 小白却仿佛是见到了希望,忙挣脱开婆子的束缚,也跟着跑出去。 不等许娡行礼,噗通跪在太夫人面前,抱着她的腿道:“太夫人,求您救救小白,夫人要把我赶出去。” 按理说,太夫人的院子离正院有一段距离,不可能是听到声音赶过来的,而院子里的人都围在厢房,也不可能跑过去报信,太夫人难道是心有灵犀过来的?(未完待续。。) 086:筹资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娡正纳闷呢,却见门口闪过两个妖冶的身影,心下了然。 上前施了一礼,叫了一声“太夫人”。 太夫人斜眼打量许娡头发松挽着,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脸上就不太高兴。 扶起小白来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娡在小白开口前,将事情始末告诉了太夫人。 小白本以为太夫人会因为讨厌许娡而袒护她,却见太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由一颗心就跟着悬了起来。 太夫人听许娡说完,又到厢房看到了小青的尸体,那脸色已经不能再看了。 小白自知已不得太夫人欢心,只得跪下来,听候发落。 太夫人并没有责问她什么,仿佛早有预料般地看着小白,当然,满脸的失望是不可避免的。 但许娡分明注意到太夫人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仿佛是恨铁不成钢一般,可是太夫人不会因为想要扶持小白上位而让小白加害她啊。 她不禁又将目光撇向门口那两个还在偷看的身影,瞬间明白过来! 赵姨娘出谋划策是假,想借机除掉小白才是真! 这个小白,真是笨得可以! 许娡终于能够理解太夫人为何有那样的眼神一闪而过,因为她刚刚也是那样的情绪。 赵姨娘不费摧毁之力就除掉了小白,还有意外收获小青,对她们来说。简直是大快人心。 她们明知道许娡不好对付,也知道此次一定除不掉许娡,但是万一许娡就喝了那酒呢?当然了。喝与不喝,小白都难逃一死。 既然结果一样,她们就不纠结了。 本来太夫人想把她交给官府的,但是许娡却以“她是许家的人”为由,把人要了过去,最后还是按照许娡的想法,叫许家的人给接走了。 她之前问过许世杰。知道许家的下人犯错,大多是发配到边境一些贫瘠地区做矿工。自生自灭,她一个女孩子,估计在那里也活不长,权当是对她的惩罚吧。 如此。她也没有违背对小青说过的话。 闹腾了一宿,待天快亮时,许娡才想起问花影:“侯爷那边怎么说了?” 花影犹豫了一下,说道:“说来奇怪,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凭空消失?”许娡疑惑,难道还能像她一样穿越了? “不行,我得去找找。”她担心宫吟飞的安危,起身想换夜行衣。却是一阵头晕目眩,跌坐在床上。 “夫人,你没事吧?”花影赶紧去扶。倒了被茶给她喝。 许娡从来没有这样的状况,估计是接连失去小青和小白的缘故,带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吧。 她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稍稍定了定神,仍旧想要去寻找宫吟飞:“去把我的夜行衣拿给我。” “夫人。”花影劝道,“你身体不太好。不如今晚歇歇吧,侯爷身边还有丹青。皇上身边也有侍卫,相信不会有什么事的,可能是小厮偷懒……” 见许娡摇头,她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许娡怎会相信是小厮偷懒呢,那可是花影的跟班,办事最得力的。 可是她的身体又实在有些吃不消。 正挣扎矛盾间,门外传来紫烟的声音:“侯爷回来了。” 许娡立即来了精神,下炕去迎,见宫吟飞一脸凝重地走进来,就知道出事了。 打发丫鬟们下去,许娡抓着宫吟飞的手腕问道:“出什么事了?” 宫吟飞重重地叹了口气:“皇上他……驾崩了。” “什么!”许娡不禁倒退一步,难怪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若是平常,即便不派人去打听,宫吟飞也会想方设法派人来告诉她情况的。 宫吟飞点了点头,叮嘱道:“我们已经将皇上身边的人都杀了,没有人知道皇上已经驾崩,我们连夜又将皇上运回宫中,目前停放在皇上的寝宫。” 许娡能明白宫吟飞的担忧,毕竟太子还小,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她郑重的点头:“我知道,我不会乱说的。” 宫吟飞拍了拍她的手:“我们只能拖延几天的时间,他们迟早会知道的,所以一切都要提前准备了。” 许娡明白他的意思:“我待会就回津州一趟,争取明晚之前就回来。” 宫吟飞点头,以许娡的身手和速度,是绝对有可能的,虽然不想让许娡牵扯进来,但经过这半年多的接触,他发现许娡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女子,是不甘心依附于男人背后的女子,虽然说出去有些丢脸,居然叫自己的妻子抛头露面,但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因为他知道,一旦让觊觎皇位的人得逞,那宫家都不会有好下场,连带着许家也不会好过。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也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久,不成功便成仁吧。 许娡强忍难受的感觉,换了夜行衣,连夜去了津州。 待许娡走后,花影将这一夜发生的事情说给宫吟飞听,宫吟飞对于如何处置小白表现的冷冷淡淡,反而是说到小青被毒死时,叹了句“可惜”。 然后花影又跟他汇报了许娡最近的身体状况,诸如贪吃贪睡,体乏等等。 因为许世杰是一早出发的,走的急,连夜就到了,下车却是见到了许娡,不由大吃一惊。 “娡儿!你怎么在这?”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路,又回到京城了,可是这里明明就是津州啊。 “我骑快马来的。“许娡也不多做解释,不过看自己的二哥马不停蹄地连夜赶回来为她传信,心里也是一阵感动,话不多说,拉着许世杰进了宅门。 天刚刚大亮,许明和何氏已经起身,见许娡拉着许世杰进来,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忙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确实是他们俩。 “娡儿?世杰?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晚没听说啊。 许娡笑着给他们请安:“我们才到的。” 许明许久未见许娡和许世杰,拉着这个看看,那个瞧瞧,见一个也没瘦,不由欣慰地点点头。 眼下可不是思念亲情的时候,许娡挽着许明的手说:“爹,京城那边出事了。” 许明见许娡表情凝重,意识到绝非小事,便将许世杰和何氏打发出去,拉了许娡的手坐下:“是不是侯爷那边出事了?” “不是,不过也快了,爹,你知道吗?皇上他……”许娡便将事情跟许明说了。 许明闻言起身在原地打转,一时慌乱不知所措:“如今要怎么办呢?” 许娡起身扶他坐下:“爹,你就别担心了,跟我们没多大事情。” 许明急得擦拳磨掌:“怎么会跟我们无关呢,这要是侯爷败了,你作为他的夫人,我们作为你的婆家,一定会受牵连的。” 许娡见许明这样说,便顺着他道:“既然有关系,总要做些什么才好。” “是啊。”许明满面愁容,“可是咱家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许娡笑道:“这才是侯爷最需要的呀。” 许明听许娡这样说,明白过来,原来她是回来找自己拿钱的。 “也好。”许明挣扎了一下,“侯爷要多少?” 许娡伸出一根手指。 “一亿两?”许明一阵肉痛,“女儿啊,我已经给了他两亿两了。” 许娡晃晃手指道:“不是一亿两,是爹十分之一的财产。” “什么!”许明大惊,眼神躲闪道,“你爹我十分之一的财产哪有这个多。” 许娡不以为然:“爹,你就别藏着了,吟飞他已经派人调查过了,不算你藏起来的,单是可是调动的十分之一就有十亿两白银呢。” “混账!”许明听了生气,“他怎么可以调查自己的岳父!” 许娡假装生气:“还多亏他调查了呢,不然我都不知道爹是这么偏心的。” 许明不解:“我哪里偏心了?” 许娡便说道:“爹你口口声声说疼我,给我的嫁妆却是那么一点点,你觉得这不算偏心吗?” 许明赶紧澄清:“诶呦我的宝贝女儿,嫁妆那么多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被你家男人用了吗?放心,你的那份爹给你留着呢,等我死了,统统给你。” 许娡也只是开了个玩笑:“爹!什么死不死的,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许明却不这么认为,只道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不过许娡既然肯帮宫吟飞,就证明宫吟飞对她还不错。 他挣了一辈子钱,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家人过上好日子么!既然女儿幸福,那十分之一的财产又算得了什么? 他深深地看着许娡,问道:“侯爷是真心待你好的吗?” 许娡不解:“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许明觉得这个问题简直是多余,自己的女儿,什么脾气他会不知道吗?若是宫吟飞有一丁点对她不好,她会忍气吞声到现在? 于是大掌覆上许娡的手背:“好吧,既然是为了姜国的江山社稷,爹也豁出去了。”说着掏出一个名牌给她,“这是爹的唯一名牌,你拿着这个牌子可以到家里的银号去划钱,随便多少。” 随便多少!许娡眼睛一亮,如此,便用不着江家帮忙了? 087:生变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世杰虽然不知道许娡跟许明说了什么,但是他却有预感有大事要发生,所以他也没多问。 而许娡也没跟他一道回去,而是假称“骑快马”,连夜就回去了。 为此许世杰还郁闷了好一会,就好像他骑的不是快马一样。 第二天,许娡便拿着许明的名牌,以许家大小姐的身份,名正言顺到自家的景汇钱庄分三次取了纹银八千万两。 起初,景汇钱庄的掌柜还担心地跑去问许明,结果被许明一句“随她”打发回来,之后便老老实实听许娡的吩咐,直到掏空半个京城的钱庄才算凑齐了两亿两。 加上之前许明答应给宫吟飞的两亿两,一共四亿两砸进军营,几天功夫就被采购兵器和战马,军饷等等的费用花得一干二净。 许娡不禁感慨这军费花得比流水还快啊! 为了节约成本,许娡想到了一个自给自足的办法。 先是跟母亲何氏打好招呼,让汇香楼供应粮食。 然后跟二姨娘李氏,也就是许世杰的生母打过招呼,让万里车马行供应战车和马匹。 这些产业实际上已经是许家的了,但是依旧由她们各自的本家经营管理着,所以还是打声招呼比较好。 而景汇钱庄的本家是三姨娘孙氏一族的,已经帮了很大的忙,唯独大姨娘韩氏一族经营的乾安客栈。目前帮不上什么忙。 许婕很是着急,因为大姨娘是她的生母,在此紧要关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看着其他人抱团出力。 为此,她找到了许娡。 “姐姐,你看,咱们乾安客栈能帮上什么忙吗?” 许娡明白她的心思,帮她的忙是真,讨好许明夫妇也是真。 一个庶出女儿,本来表现机会就不多。这时候再不行动,以后想找机会都没有了。 许娡很想帮她一把。毕竟她没有像其他庶出女一样,跟她斗得你死我活的。 总体来说,许娡对这个庶妹还是比较满意的,更何况。她还指望许婕能替她……当然了,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想想啊……”许娡摩挲着下巴,客栈的话,不就是提供住宿的地方吗?可是军队里有军营,不需要住的地方啊。 “有了!”许娡突然想到一个,“不然这样吧,你叫乾安客栈里的闲人全部去军营做后勤工作。” “后勤工作?”许婕不明白。 许娡咂了下嘴:“后勤就是日常管理,大到搭建军营,小到烧水做饭。都是后勤的工作。” 许婕了然点头道:“这样一来,士兵们就可以专心操练,不必为这些杂碎小事烦心了。” “正是这样。”许娡拍拍许婕的肩膀。“你领悟得倒是快。” 许婕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如此一来,家人之间的感情又增进了一层革命情感。 相比于许家全家齐动员,宫府可就消停多了。 不是宫家的人不肯帮忙,而是宫家在朝中太过瞩目,稍微有点动作便会被“有心人”察觉,包括许娡在内。都不可轻举妄动。 好在许世杰和许婕还在京城,许娡往来两家。也只多被人说成是做红娘上了瘾。 明着为许世杰和宫若楠做媒,暗着部署安排调遣,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却又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与此同时,宫中传出两则消息。 一则是官方的,说皇上因一时兴起,微服私访去了,归期不定,暂由太子监国,而由于太子年幼,由贤德贵妃代理监国,宫吟飞为辅政大臣。 二则是小道消息,就是皇上已经驾崩。 官方这则消息自然是由太子党传出,但没有正式的公文,所以威信力不足;而小道消息是谁传出来的还不知道,不排除太子党有奸细走露风声的可能。不过太子党的人更相信是二皇子一党的杰作,其目的就是要向太子党施压。 一来太子年幼,二来贤德贵妃是女流又是妃位,三来宫吟飞年纪太轻,一切都显得名不正言不顺,二皇子一党希望是有由皇后代理监国更能让人信服。 但皇后可是二皇子的亲娘,万一“不小心”搞死了太子,夺了政权……太子党可不愿冒这个险。 后来二皇子退一步做妥协,由太后代理监国。因为太后的身份,位高权重,又是皇上的生母,不会糟蹋儿子的江山社稷,应该是会往有利于姜国的方向发展。 太后平时更靠拢太子党一点,从赐婚一事就看出来了。但这件事情她却觉得疑点颇多,按理说,皇上每次微服出巡都会和她打招呼的,这次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太子党一方的“口谕”,实在不足以让人信服。可是若听信二皇子一党的话,又找不到皇上的尸身,所以,她在这件事上属于中立态度——毕竟都是自己的孙子。 其他党派的人也大多在观望。 这天下午,许娡正与许婕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说话。 蕊心在门外禀报:“夫人,黎国江家的江公子来找您,就在前院客厅呢。” 他来做什么?许娡皱了下眉头,之前是让许世杰约了他家在姜国的管事,可是没约他啊?再说这种敏感时期,她身为永宁侯夫人,跟黎国的人见面恐怕不太合适。 于是扬声道:“你就说我很忙,不方便见客。” 蕊心应声而去,不一会,又回来了,为难道:“夫人,那江公子说了,等你忙完再见他也不迟……”声音越来越小。 许娡脸一黑,这个厚脸皮!怎么办?要见吗?不见他不走,更说不过去了。 “知道了。”她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对许婕说,“你跟我一块去。” 许婕惊讶道:“我?我又没见过他。” “就是没见过才要去见啊。”许娡拉着她的手,不以为然道:“一回生二回熟嘛。” 于是许婕就被许娡拉着去了前院。 果真见江影就悠闲地坐在客厅里喝茶。 “江影!”许娡叫他一声,“你找我什么事?” 可惜她话没说完,双臂就被江影握住,来回的摇晃。 “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伤在哪?”江影一改方才的优雅,紧张地盯看许娡。 许娡嘴角一抽,手肘向外一绕,轻巧避开江影的束缚,黑脸道:“谁说我受伤了?你听谁说的?”完全没有的事。 江影见她身上确实没有受过伤的迹象,这才放心,说道:“我刚好来姜国谈生意,就收到这个字条。”说着,将袖中字条掏出来给许娡看。 许娡展开字条一看——永宁侯夫人身受重伤,快去看看吧。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也信?!”许娡把字条团成一团丢在地上。 江影眨眼道:“信与不信的,不是可以找个理由来看你嘛。” 许娡的脸色又黑了一层,这字条八成是他伪造的。 “若没其他的事,你就先回去吧,我们改日再见。”许娡说道。 江影抿了抿嘴,眼睛却是越过了许娡,看向她的身后:“咦?这位一定就是你妹妹吧?” 许婕见江影的注意力落在了她身上,忙羞涩低头,屈膝行礼:“见过江公子。” “嗯嗯。”江影点了下头,“你跟你姐姐长得很像,就是气质差了些,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许婕面色羞红,不敢吱声。 许娡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你是猪吗?跟女孩子说话别这么直接。” 江影挠挠脑袋:“嘿嘿,看见美女就比较失常,平时我的社交能力还是很强的。” “屁!”许娡啐他,“从头到脚我也没看出你有什么特长来。” 江影不服气,靠近她挑了挑眉毛:“你只看到你看到的地方,没看到的地方可是特长哦。” 许娡斜眼看他,阴狠道:“想让你的‘特长’跟你的脖子一样吗?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江影听了浑身一抖,下意识地捂住了脖子,她上次留下的疤痕倒现在还没消呢。 “跟你开玩笑而已,瞧你。”他嗔怪一句。 许娡哼笑一声:“骚年,饭可以乱吃,玩笑可不能乱开,我可是有夫之妇哦。” “知道了,知道了。”江影最讨厌她每次都拿这个说事。 而此时,皇宫御书房内,偌大的桌案没有一块空余的地方,上面堆满了奏折,地上也是。 看着一折折质问皇上去向和弹劾宫家的奏书,宫吟飞只觉头痛欲裂。 丹青这时候却要雪上加霜,因为他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宫吟飞。 “侯爷,城外有异动。”他将传递密函的小纸条呈上。 宫吟飞展看细看,越看眉头皱的越深,最后将小纸条重重拍在桌上:“果然被我猜中了。” 丹青问道:“是二皇子吗?” 宫吟飞“嗯”了一声:“就知道他会按耐不住,好在我们也有准备。” 丹青拱手道:“二皇子的兵马在沧州以南,算算时间,差不多是从太子监国时就开始调动了。” 宫吟飞点头:“不过他居然敢将全部兵马全都调来京城,看来是想放手一搏了。” 丹青皱了下眉:“皇上分给二皇子的兵马不过五万,而我们有八万之多,应该是有很大胜算的。” 088:太子 - 毒女为夫 - 奶嘴 宫吟飞却不以为然:“我们最初也不过五万精兵,既然我们都能想到从五万兵马扩招至八万,难道他就想不到吗?而且沧州离京城又有一段距离,所谓天高皇帝远,他更可以明目张胆的招兵买马,你别忘了,他岳丈可是户部尚书。”言外之意,可以“名正言顺”花国库里的钱。 正因为如此,贤德贵妃宫若雪才想到让宫吟飞也娶个有钱的做靠山。 丹青闻言也是一阵后怕:“还好我们赶在定安侯之前下了懿旨,不然夫人可就成了定安侯夫人了,到时候一公一私双管齐下……”他不敢再说下去。 宫吟飞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希望太子可以尽快成长起来。” 正说着,门外有小太监高声唱诺:“太子驾到!贤德贵妃驾到!” 宫吟飞忙起身相迎,和丹青跪在门口。 小太子姜齐蹦蹦跳跳跑进来,见舅舅跪着,忙去扶他:“快起来,快起来,我只是无聊过来瞧瞧,不必行此大礼的。” “齐儿!”门外传来贤德贵妃的训斥声,“他虽是你的舅舅,却更是你的臣子,理应叩拜。” 监国这些天来,贤德贵妃无时不刻不在在叮咛他、嘱咐他、说教他、训斥他…… 只怪她平时把姜齐保护得太好,如今想让他独当一面,真是难上加难。 到如今,姜齐还不大理解太子的职责。只是在贤德贵妃的叮咛嘱咐说教训斥之下,被动的做出一些与他年纪不符的,一国之君该有的态度。 一天两天还挺新鲜。可是时间一长,姜齐便起了叛逆之心。 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要做什么。 例如今日来找宫吟飞,也是他一时兴起的主意。 因为贤德贵妃再三告诉他,不要去烦扰舅舅,舅舅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公务繁忙。 于是他就跑来了。 行了跪拜之礼。宫吟飞起身,让丹青带着姜齐出去玩。然后把刚刚密函上的内容告诉了宫若雪,又说道:“就算打赢了,太子如此顽劣,也不会顺利登基的。” 不用宫吟飞多说。宫若雪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 历史上,早有以皇帝年幼不能亲政为由,逼迫其退位的先例,若是有个位高权重的老臣做辅政大臣还好说,偏偏太子党的人都是年轻有为的,多数有才干却没有威望,这也是太子党的不足之处。 而二皇子那边刚好与太子党相反,其中不乏有元老级别的重臣在那边。 可是有利就有弊,那些重臣的后代多数都有官二代官三代的通病。也就是说,一旦这些年老的死了,二皇子一党就等同于一帮酒囊饭袋。 这也是太子党不去拉拢老臣的原因。 宫若雪一脸严肃地握着宫吟飞的手臂。说道:“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齐儿的皇位,不然我们宫家就完了。” “这是自然。”宫吟飞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姐姐放心,我会尽力的。” 送走了宫若雪,又来了宫家的小厮。 “侯爷。黎国的江公子下午来找过夫人,两人在客厅谈了小半个时辰。许家二小姐也在场。” 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宫吟飞真的要被这些事情搅得焦头烂额了。 这边还没处理完呢,家里又有事情,看吧,明天肯定有以此做文章的奏折出现。 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宫吟飞打算回府,因为政务再忙也不是一天就能忙完的。 回到正房,换下官服,沐浴之后穿上家常的直裰,宫吟飞感觉轻松多了。 吃饭的时候,他并没有提及江影来过一事,因为他想知道许娡会不会主动跟他说。 “对了,有件事跟你说一声。”许娡夹了一筷子虾仁放在宫吟飞碗里。 宫吟飞挑眉,是要说江影的事了吗? 许娡见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便说道:“我明日将最后的八千万两银子给你提出来,这样一来,就正好够数了。” 对此,宫吟飞不得不佩服许家的财力,短短几天就可以筹集到这么巨额的财富,不愧是姜国的首富。 “好啊,也差不多够了,眼下只等海外的那批军火了,听说那大炮是纯铜的,一炮可以打很远。”宫吟飞心不在焉吃着碗里的饭菜,他想听的不是这个好么。 “还有一件事。”许娡又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就是你妹妹宫若楠与我二哥许世杰的婚事。” “很好啊,既然他们彼此喜欢,就成全他们好了。”宫吟飞皱眉,也不是这件事好么。 许娡放下筷子,一本正经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打算在国丧前帮他们把婚事办了,不然还要等三年。”也就是说,在皇上的死讯还没有公布之前。 宫吟飞稍微回了点心思,点头道:“应该的,这件事情你看着办好了,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许娡得了首肯,自是满心欢喜,这可是她第一次做媒,虽然是在国将大乱的前提下,不过还是让她小小的骄傲了一回。 撇开媒人的身份,她以许家大姑奶奶的身份对宫吟飞道:“放心,你妹妹到了许家不会受委屈的,我们许家可是上下一条心,和睦得很。” 宫吟飞皱眉道:“听你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许娡小人得志似的吐了吐舌头,才不管他怎么想呢。 “你就没别的话要说?”宫吟飞忍不住问道。 “别的话?”许娡想了想,“没了,我饿了,吃饭。”其实心里知道宫吟飞想要问什么。但是她觉得她跟江影见面这件事情实在不值一提,说出来反而叫人起疑,不如不提。 晚上睡觉的时候。宫吟飞竟然失眠了!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许娡,自嘲道:“宫吟飞啊宫吟飞,小厮不是已经说了吗?当时许家二小姐还在场呢,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你要是疑心的话,自己可以问啊。问又不敢问,还纠结个没完。真是够了!” “你怎么还没睡?”许娡用手肘撑着身子,“翻来覆去的,已经第十五次了。” 十五次?她居然数得清!宫吟飞听出她的语气有些不耐烦,问道:“怎么?吵到你了?” 当然了。我明早还要筹备许世杰和宫若楠的婚事呢!许娡这样想着,但想到宫吟飞可能是因为白天的烦心事太多造成的失眠,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说道:“没什么,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宫吟飞见许娡重新躺下,虽然自己还是睡不着,却是不敢再动弹了,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许娡的身影直到天亮。 由花影服侍着起床。简单吃了早饭,便去上朝。 朝堂上,二皇子一党果然参了宫吟飞一本。内容无他,正是昨天许娡会见江影一事,被说成了宫家与黎国暗中勾结这么严重。 虽然在宫吟飞的意料之中,却仍叫他哭笑不得。 事后,姜齐单独来找宫吟飞。 “舅舅,你信吗?”他拿了本奏折在宫吟飞面前晃了晃。稚气的脸上满是好奇。 宫吟飞见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参他的那本,不由反问道:“太子殿下如何看这件事呢?”大有试探他的意思。 “我当然不信了。”姜齐一副这还用问吗的表情。一双像极了宫吟飞的浓眉大眼眨啊眨的,“谁还没个远方的朋友?更何况舅妈是商女出身,而商人要将生意做大,必然要结交五湖四海的朋友,就像是我们这次从外海进的一批军火,若没有许家出面,会这么顺利吗?如果我是你,我不仅要相信舅妈,还要感谢她为我做的这些事呢!”然后他将奏折给了宫吟飞,悄悄在他耳边说道,“所以啊,我偷偷把折子抽出来了,没有递到皇祖母那里去。” 宫吟飞闻言不由讶然地看着身旁这个还不及他肩膀高的小男孩。他这一番话,虽然直白,却意味深长,竟是将他纠结了一宿的问题,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是啊,他和许娡现在不仅是夫妻,更是盟友,从盟友的角度去看,许娡确实是全心全意在帮宫家。 而他昨晚是以丈夫的身份去看,难怪泡在醋坛子里出不来呢。 可见同一件事情,从不同的角度去看,会是完全不同的理解。 “舅舅,你在想什么呢?”姜齐见宫吟飞半天不说话,歪着脑袋问他。 宫吟飞回过神来,摸了摸姜齐的脑袋,突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齐儿,你想做皇帝吗?” “奇怪。”姜齐觉得这个问题好傻,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我不就是吗?” 宫吟飞怔愣了一下,跟着笑起来:“没什么,我随便问问的,你去玩吧。” “去玩喽!”姜齐便兴高采烈地跑走了。 宫吟飞直起身子,看着姜齐跑远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错了,他们不该以大人的角度去要求他,或许,姜齐会是个年轻有为的好皇帝也说不定。 毕竟,没有规定皇帝就一定非要是老成的。 宫吟飞突然觉得豁然开朗起来,连晚饭都忍不住多吃了几碗。 心情好了,也吃饱了,就该想歪歪了。 所谓饱暖思淫欲,就是他此时的写照。 许娡用布巾擦着身上的水珠,怨念地横了宫吟飞一眼:“警告你啊,不许再要了,不然你给我滚到炕上睡去。” 宫吟飞讨好地伸出一根手指:“最后一次。” “不行!” “就一次。” “我说不行就不行。” “来嘛,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不行……啊!别碰我,走开走开……啊!讨厌死了你,嗯~~~啊~~~” 089:军火 - 毒女为夫 - 奶嘴 许娡揉着酸疼的后腰,站在地中央指挥花影:“把侯爷的被褥挪到大炕上去,我要跟他分床睡。”太过分了,一晚上那么多次,折腾得她连觉都睡不成,是闹哪样啊! 花影的脸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抱着侯爷的被褥慢吞吞移向炕边,这时候,她多希望有人来解救她啊。 “夫人。”门外蕊心喊了一声。 花影像是遇到了救星一般,忙应道:“找夫人什么事?”然后若无其事地放下被褥,撩帘出去。 就听门外传来一阵对话声。 “哦,是昨天来的江公子,今天又来了。” “又来?夫人不是不见他吗?” “是啊,我也说了夫人不方便,可是他非要等,而且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夫人说。” “八成又是他的借口吧?” “谁知道呢,要不要告诉夫人?” “夫人听得见的。” “……” 许娡也不好再冒着了,撩帘出来:“花影陪我去看看吧。” “是。”花影应声跟在身后。 到了客厅,果然又见到江影。 许娡见江影又像昨天似的要扑过来,赶紧伸出手臂将他隔在一臂之外,开门见山警告道:“听说你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我先说好,其他废话不要讲,只讲重点,不然我可轰你出去。” 江影扫兴地撇了撇嘴:“好吧好吧。我今天来,是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带给你,你想先听哪个?” 好老套的对白。 许娡翻了个白眼给他:“先说好消息。” “呃……”江影挠了挠脑袋。“你先听坏消息不行吗?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讲诶。” 许娡脸一黑:“那你还问我做什么,快说。” “别急别急,听我慢慢道来。”江影从身后掏出一把扇子,唰的一下展开。 “你要说书就去天桥。”许娡指着门口。 “我说我说,这就说。”江影干咳了两声,说道:“坏消息就是二皇子在海外订了一批军火。” “此话当真?”许娡一惊,在这个架空的世界里。军火是非常难搞到的,就是帮太子党订的那批。也是废了好大的功夫,不但要许明亲自出面,还是重金采购,她想问。二皇子是如何搞到手的? “当然是真的。”江影重重的点头,“因为是我卖给他的。” “什么!”许娡瞪着眼睛,“你什么时候倒卖起军火了?” 江影得意道:“这有什么?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到海外做生意了吗?要不然,哪里会便宜了宫吟飞!”他想到这个就气。 又提这个!许娡黑脸道:“眼下姜国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居然还敢卖军火给二皇子,我看咱们朋友是没得做了,慢走不送。”说着,转身要走。 江影赶紧叫住她:“我这不是想报复一下宫吟飞嘛,再说了。军火可是暴利,连你许家都来插一脚,我当然不能错过这次商机。别忘了,我可是商人。” 许娡回身斜了他一眼:“所以,你是来告诉我,你跟二皇子结盟了?” “当然不是。”江影赶忙摆手,“你别急,不是还有个好消息没说吗?” 许娡懒得理他:“都有生意往来了。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当然有了。”江影神秘一笑,便要倾身贴在许娡耳边。 许娡赶紧把他推到八丈远的距离:“这都什么臭毛病。能不能好好说话。” 江影只好讪讪地直起身子,清了清嗓子,说道:“好消息就是,卖给他们的那批军火是次品。”想了想,又纠正道,“哦不对,确切的应该说是残次品。” 许娡抽了抽嘴角:“你当二皇子他们是傻的吗?残次品他们会要?” 江影坏笑道:“要不要我不管,我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好帮你们争取几分胜算啊,虽然我很不甘心帮的人是宫吟飞……”一副很伟大的样子。 许娡不禁上下打量着他:“看不出来啊江影,原来你这么重情义,害我一直把你看成是见利忘义的人了。不过你不自称是商人吗?怎么?赚钱的机会都不要了?”不像他的为人嘛。 江影咂了下嘴:“谁说我不要了?我只是不在他那边挣钱罢了。” 许娡见江影的眼神一个劲在自己身上打转,赶紧开口:“别看我,我没钱。” “少来吧。”江影翻了翻眼睛,“我要的又不多,不过五千万两而已。” “五千万两!这还叫不多?”许娡伸出五根手指道。 江影皱起眉头道:“喂,好歹你也是姜国首富的女儿,别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 许娡摆摆手:“我是真的没有,钱都花完了。” 江影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抱着胳膊说道:“这样吧,这五千万两就当是你欠我的,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说着,眼睛又在许娡身上打转。 “你少来打我的主意。”许娡瞪他。 江影讶然道:“谁打你主意了?你都已经嫁做人妇了好不好!我只是想通过你认识你妹妹而已。” “许婕?” “嗯哼!”江影点头,“就是昨天看到的那个。” 许娡挑眉,要不要这么顺利啊? “你是认真的?”她不禁怀疑自己的运气会不会真的这样好,本来还计划着把许婕介绍给他,结果他主动提出要认识许婕,这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哇。 “当然了。”江影虽然这么说,不过表情还是透露出一点可惜的意思,“谁让宫吟飞这么好命……” “得得得!你可打住!”许娡见他又要往那件事上扯,赶紧制止他,对他说道:“我不希望你是因为我,移情别恋才喜欢我妹妹的,她虽然是庶出,却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想给她找个好人家,你要不是真心的,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不然我保证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影却不以为然:“感情这东西总要慢慢培养嘛,难道你第一次见宫吟飞就倾心于他了?” 这倒不是,她第一次见宫吟飞的时候,还只盯着他的肩膀以上,脑袋以下的部位呢。 许娡斜眼看他:“我们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你怎么就对我情有独钟了?”难道你是怪胎? 江影神秘一笑,道:“我是商人,眼光自然独到一些。” 独到?许娡呵呵一声:“也不知这话是在夸你呢?还是在损我?” 江影眨了眨眼睛,但笑不语。 待宫吟飞晚上回来的时候,许娡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诉了他。 宫吟飞越听眼睛越亮,尤其是听到江影主动求娶许婕的时候,简直可以用眉飞色舞来形容他了。 “你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许娡打量他的神色。 “非常不错。”宫吟飞笑着点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一个?” 又来! 许娡挑挑眉毛,想到他或许和江影一个套路的,于是说道:“就……坏消息吧。” 却见宫吟飞轻轻蹙了下眉头,许娡一阵后悔,早知道就说好消息了。 好在宫吟飞并没有让许娡再选择一次。 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对许娡说道:“坏消息是,二皇子他们已经兵临城下了。” 许娡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振奋人心,有莫名的兴奋感,眼睛不由发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打仗了?” “是的。”宫吟飞郑重地点了点头,“不过你不可以去。” “我要去。”许娡收敛神色,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道。 “好吧。”宫吟飞松了口,“知道拦也拦不住你,不过你要谨记一点,你是我的妻子,堂堂的一品诰命夫人,不要什么事情都往前冲,不为你着想,也要……”他顿了一顿,“也要想想我。”声音一下子柔和起来。 许娡最是吃软不吃硬的,听宫吟飞如此说,蓦然一阵心动,拉住宫吟飞的手说道:“我会小心的,你呢?你去不去?” 宫吟飞摇头:“我去了还要人保护,只会给你们添麻烦,还是在后面部署比较好。” 许娡故意下狠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对,你是我们的军事。” “军事不敢当。”宫吟飞假装谦虚道:“顶多算个参谋吧。”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许娡挑眉道:“这就是坏消息了?那好消息呢?” 宫吟飞反应过来,将许娡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拍了拍:“我不确定这算不算好消息,就是……”他附耳过去,在她耳边悄悄把事情说了。 “什么!”许娡两眼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是集惊讶、狂喜、嗔怪、激动于一体的复杂神色。 宫吟飞竖了根手指在唇边:“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知道吗?” 事关重大,许娡哪敢乱说,重重地点头道:“放心,你说了我都不会说的。”对于口风这点,她还是蛮有信心的。 几天后,位于京郊十里外的龙掘坡,夺位之战正式打响。 许娡和丹青率领的冲锋部队成了太子党这一方的主力军。 战争开始后,太子党一方的年轻将军先后率领自己的将士们攻占了位于龙掘坡的重要山头,以此为基点,向四周扩散出去,将二皇子一党的军队冲散开来。 090:全胜 - 毒女为夫 - 奶嘴 然后再以许娡和丹青的冲锋小部队,逐批剿杀。 再以一批精兵又最外围包抄围剿,很快,二皇子的军队便成了一盘散沙。 但是二皇子一党也不是吃素的,在损兵折将之后,重新制定战略,打算用新购置的军火武器大炮来攻打他们。 许娡为此笑了一整个晚上。 并于三天后的晚上,率领全军冲入敌军军营来了一次毁灭性的打击后,活捉了二皇子。 二皇子被抓住的时候,还反咬一口太子党,污蔑宫吟飞弑君,并和黎国暗中联盟,蓄意夺权等等。 如此,宫吟飞也算知道那谣言是谁传播出去的了。 “好你个江敏!”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江敏,是二皇子的名字。 二皇子一听有人竟胆敢直呼他的名讳,更是了不得,简直受了奇耻大辱一般,哭天喊地想要找皇后。 “让他找去,朕看他母后敢不敢替他求情。”又是从身后传来的声音。 二皇子一愣,刚刚就听这个声音熟悉,还没反应过来,如今再听,这声音怎么好像是……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营帐内的所有人,全都朝着二皇子的方向跪拜下去。 这下二皇子懵了,不可置信却又不敢回头,他知道他死定了。 心中咬牙,气自己一时失策中了宫吟飞的奸计了。 他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能因为父皇“死而复生”就自乱阵脚,为今之计,只有劫持了父皇。让他真正归天才有一线生机。 对,就这么做。 他思忖间,许娡已经悄悄起身溜到皇上身边,因为从二皇子的眼神中,她读出一些信息就是:无毒不丈夫。 果然,二皇子是这么做的。 可惜,许娡在他动手前。已经先行用薄薄的刀片在他手腕上划了一圈,结果他的整只右手就掉在了地上。 二皇子大愕呼痛。 皇上虽早有预料。却仍觉得心痛和失望,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大皇子死后,他一直把他看作是自己的嫡长子。且姜齐年幼,这太子的位置还指不定是谁的,他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皇上踉跄几步才稳住了身形,脸色苍白,颤颤巍巍指着二皇子道:“朕的好儿子,朕的好儿子啊……” 这时候,侍卫也纷纷上前来保护圣驾,许娡便退出了营帐,因为她讨厌看到这种骨肉相残的场面。反正二皇子最后的下场,无非就是个死,知道已经知道了结果。她就不在乎过程是什么了。 看着晴朗的夜空,许娡并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是一阵阵的失落和担忧。如今虽除掉一个二皇子,但还有很多个像二皇子一样觊觎皇位的人存在,他们有能力除掉一个,但并不表示可以除掉第二个。第三个。 皇位之争本来就是很血腥的,即便小太子姜齐顺利登基。将来的路也不会好走,毕竟没人愿意与一个小孩子俯首称臣的。 在他漫长的成长过程中,就得全靠宫吟飞扶持了,如此,宫家的担子就又重了。 许娡突然叹了口气,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为何这般叹气?”宫吟飞早看到许娡偷偷离开营帐,将二皇子收押之后,便出来找她。 见月色下,一抹清丽的身影站在土坡上,宫吟飞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就好像,许娡并不属于这里。 于是他赶紧走过去,却是听到了她的叹息声。 许娡早就觉察到他的脚步声,听到他问,却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看向满天的繁星:“吟飞,你觉得我们会过上平静的生活吗?” 宫吟飞也站到土坡上,同她一起仰望星空,沉默了一会,说道:“等到太子大婚之后,应该就可以平静了吧。” 许娡转头看他:“你也不确定是吗?” 宫吟飞与她对视道:“这就是依附皇室的宿命,既然选择了这条富贵路,就注定不会平静的。” 许娡“哎”了一声,点点头道:“是啊,老天其实是公平的,让你享受一生的荣华富贵,就要让你用其他重要的东西甚至是命来换。” 宫吟飞将她揽在怀里:“你明白就好,我会尽快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许娡靠在他怀里,伸手圈住他的腰身。她自然知道宫吟飞所说的“好日子”是指什么,但仍忍不住打趣道:“现在不是‘好日子’吗?” 宫吟飞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道:“你说呢!” 随着二皇子被抓,二皇子一党算是彻底覆灭了。 许娡想不到宫吟飞竟隐藏得这样深,竟是同皇上联手演了这一出戏,为的就是叫皇上亲眼看看他的儿子们有多“孝顺”。 “其实你早该告诉我的。”许娡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手里在剪一对喜字,嗔怪道。 宫吟飞歪在她对面,手里看着许娡的《古姜轶志》:“你说说为什么?” 许娡瞪他:“这样我几不用火急火燎忙着二哥与宫若楠的婚事了啊,害我以为要守三年的国丧。” 宫吟飞轻笑出声:“就算没有国丧,你难道会推迟?” 许娡做了个鬼脸:“你懂什么,这叫趁热打铁。” 宫吟飞笑着打趣她:“我看明个我该拟个折子,叫皇上别封你做一品夫人了,改做一品媒婆得了。” 许娡咂了下嘴:“别把我叫得那么老好不好,要是叫我红娘呢,我倒是可以接受。” 宫吟飞迎合她道:“是呢,我的一品红娘。” 忙完了许世杰和宫若楠的婚事。宫里那边传来消息,二皇子被发配远疆,永不召回。 许娡听到这个消息。却是松了口气,虎毒不食子,看来皇上还是很仁德的。 “对了,听说皇上派丹青押送二皇子?”许娡夹了一筷子虾仁放到宫吟飞碗里。 宫吟飞最近都在忙二皇子谋逆一事,还有许多二皇子的余党要清除,累是累点,但终于是解决掉一大障碍。而且今天终于有了结果,所以他连吃饭都觉得特别的香。 点了点头。动作优雅地吃着碗里的菜,说道:“皇上怕有二皇子的余党半路劫人,所以特命丹青去的,他本就是正四品的二等护卫。不过我看,回来之后恐怕要升官了。毕竟这也算功劳一件,再加上出使黎国,护驾有功等等,估计升到正三品是不成问题的。” 许娡就有些抱不平:“他都升官了,你呢?” 宫吟飞不以为意道:“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句话没听过吗?再说了,登高必跌重。我现在过得挺好,没什么不知足的。” 话是这么说,但皇上一点表示都没有。许娡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对了,二皇子好歹也是皇子,不能太委屈了他,帮我带两个礼物过去。”许娡突然想到这个,说道。 “礼物?”宫吟飞有些诧异地看着许娡,“什么礼物?” 许娡用下巴指了指后院的方向:“那两个姓赵的。我不喜欢,把她们赏给二皇子吧。” 宫吟飞嘴角一抽:“这都被你想到了……”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 打发掉两个赵姨娘。送走了二皇子,许娡又在忙江影和许婕的婚事。 这件事情就比较难办了,因为江影的要求实在太过分! “不行!我只听说女方管男方要聘礼的,没听说还有男方厚脸皮跟女方要嫁妆的,你爱娶不娶,我妹妹又不是嫁不出去!”许娡拂袖坐在椅子上,这已经是他们第五次谈判了。而谈判的内容竟然是为了嫁妆的问题,实在是够奇葩的。 江影假装不解:“我又没要你家的银子,不就是一块没人要的沙地嘛,干嘛那么小器!” 小器!那块地是许娡花重金聘人勘测出来的,那地底下可有石油,只是设备不足还来不及开采而已。 “谁说没人要了?你少给我动歪脑筋,要石油你自己不会找啊。”许娡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不得不佩服江影的眼光,因为目前无论是姜国、黎国还是苗国,对石油这种东西都知之甚少,只有少不分富贵人家用来照明和制墨,他是如何得知石油的前景的呢? 其实,这块地原本是算作许婕的嫁妆里的,可是许娡实在舍不得,最后用两个庄子给换了回来。 但这事被江影知道了,派人过去查看之后得知是一块油田,立刻过来找许娡评理。 “你也太贪心了吧,连你妹妹的嫁妆都要霸占。”江影不服气道。 许娡不以为意抱着胳膊道:“随你怎么说,那块地我说什么都不会给你的,反正已经过户到我名下了,你能把我怎么着!有本事你报官去!” 报官!官哪有你大啊!江影气得咬牙:“好歹我还帮你拖延二皇子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 许娡理直气壮道:“把许婕嫁给你就是表示了,你还不知足,信不信我许家悔婚啊?” 江影知道许娡一定做得出来,赶紧服软:“好好好,我不跟你计较这个,还是说那块地吧,你到底给不给。” “不给。”许娡直接表态。 江影假装威胁道:“好,你不给,我就不打发我那两个小妾。” 许娡才不怕他的威胁:“你不打发,我们就悔婚!”然后高声向外道:“花影,去叫许婕来,告诉她咱们不嫁了,姐姐我再另给她觅个好人。” “哎哎哎,不带这样的,我聘礼都下了好吗?”江影见她来真格的,赶紧拦住她。 “那算什么,反正又没动,再如数退还就是了。”许娡假装还要出去叫人的模样。 江影终于服软:“好了,我怕了你了,那块地我不要了还不行嘛。”就差跪下来给她磕头认错了。 许娡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我的好妹婿,孺子可教。” 江影便黑着一张脸。 091:有喜(完结) - 毒女为夫 - 奶嘴 忙完了江影和许婕的婚事,许娡本以为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因为最近实在觉得太累了,即便是热热闹闹的喜事也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不想宫里又传来消息。 “皇上驾崩了!” 许娡扑哧一声笑出来:“这次又想骗哪位皇子造反啊?” 宫吟飞料到许娡是这个反应,双手握住她的手臂,神色凝重道:“这次是真的驾崩了。” 许娡的笑容瞬间僵在那里:“真的?” 宫吟飞深深地点了点头。 许娡喘了口气,问:“什么时候的事?” 宫吟飞说道:“早朝的时候,皇上突然昏厥,太医诊治了一下午,依旧无力回天。” 许娡表示惋惜,才对这个皇上的印象好起来,他就没了。 “节哀顺变啊吟飞。”她拍了拍宫吟飞的肩膀,安慰他道,因为她跟这个皇帝实在不熟,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呢,更别说是感情了,所以他的死讯对她来说,不过是则新闻,听听而已。 但是随即又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问道:“皇上传位给谁了?” 却见宫吟飞的眉头越皱越深,许娡不禁担心起来:“难道不是太子?那会是谁?” 宫吟飞不说话,只是继续皱着他的眉头。 “你快说话好不好?别让我着急。”许娡是真的害怕着急了。 宫吟飞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摸了摸许娡的头:“笨蛋,都昏厥了,还怎么传位?” 许娡惊喜道:“那么皇位还是太子的?” 宫吟飞点头:“嗯哼!” “耶!”许娡跳着扑上去,“太棒了,我们终于胜利了。” 宫吟飞借势抱住她转了一圈:“是啊。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许娡兴奋地抱着宫吟飞的脑袋,吻了下他的额头道:“让我想一想,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呢!”是去游山玩水?还是游山玩水? 宫吟飞抱着她坐下来。神情**地瞄了一眼二人的坐姿,说道:“你说我们这样该做什么呢?” 许娡这才注意到自己是骑坐在宫吟飞身上的,但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羞红了脸,因为今天实在是太值得她庆祝一番了。 非但没有推拒着他,反而两手一推,把宫吟飞给推倒了。 她以女王般的姿态勾起宫吟飞的下巴。挑眉诱惑道:“想不想来点刺激的?” 宫吟飞哪里见过许娡这般。顿时起了兴致,挺了挺腰身,也是一副邪魅姿态:“好啊。怎么玩?” “哼哼!”许娡邪笑着靠近宫吟飞,轻覆在他耳边,小声道:“刺激的当然就是……” “是什么?”宫吟飞已经等不及了。 许娡故意不说,就是想让宫吟飞迫不及待,故意将呼吸喷在他的耳边,不一会,他的耳廓便红了。 她一脸坏笑地用手指轻轻描画着宫吟飞的轮廓。从眉眼到锁骨,再到胸前……不过这衣服实在衣服太碍事了。 许娡挑了挑眉毛,双手扒住他的衣襟,笑道:“刺激的当然就是强暴你了!” 然后就听撕拉的一下,衣料破碎的声音。 花影在屋外听着声音不大对,正要进屋看看是什么情况。就被宫吟飞破碎的衣料遮住了视线。她拿下来一看。竟然是宫吟飞的雪白中衣!忙眼观鼻鼻观心地退了出去,留下一室的旖旎。 在这之后。宫吟飞又忙起来,不但要操持皇上的丧事,还要筹备太子的登基大典,亏了他还年轻,不然肯定就累垮了。 皇上出殡之后,悲伤的气氛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皇登基的喜悦之情。 许娡坐在家里感慨,自己年纪轻轻,竟然就成了两朝元老了,真是世事难料。 新皇登基的第二天,按例,新皇后要在后宫设宴,受群臣女眷们的朝拜。 可是太子还小,尚未大婚,但是这个礼节还是要有的,于是朝拜会就成了谈笑会。 许娡一直嫌弃宫里的饭菜难吃,无论姜国还是黎国,但是今天却不一样,她的心情包括她的身份都不同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先皇对宫吟飞一点表示都没有,原来是把这个拉拢的机会留给了新皇。 就在新皇登基当天,宫吟飞被封了宁国公,她也跟着水涨船高了,成了超一品的宁国公夫人。 一连吃了几个蹄髈,许娡意犹未尽地看着凤座上的宫若雪,明显发福了,眼下最得意的应该就是她了吧。 宫吟飞端着酒杯应酬,却不忘时刻关注许娡的吃相,见她吃了那么多还要吃,不禁问道:“你吃那么多肉,不腻吗?” 许娡摇头道:“不腻啊。” 宫吟飞就奇了:“平时你不是最爱吃素?”不然哪能这么瘦。 经她这一提醒,许娡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是怀孕了吧? 宫吟飞看着她的眼神奇怪,随即联想这一段时间来许娡的反常,诸如贪睡贪吃,身体乏累,尤其是智商还便低了,不由怀疑道:“你该不会是……” “怎么了?”宫若雪端坐在凤座上,看着下首的弟弟和弟媳妇眉来眼去,不禁好奇问道。 宫吟飞忙在许娡说话前先开了口:“太后,恐怕我夫人是有喜了。” “真的!”宫若雪又惊又喜,赶忙传太医来给许娡把脉。 太医当然是太医院最好的,反复诊脉询问之后,很肯定的说道:“已有孕四个月。” “四个月!”宫若雪诧异,责怪宫吟飞道,“你怎么不早说!”这四个月发生了多少事,万一害许娡小产或是什么,她这个做姐姐的,如何安心? 宫吟飞也很惊喜交加,上下看着许娡,却是不敢碰,害怕一不留神就碰坏了似的。激动道:“是微臣疏忽了,微臣该死。” 许娡却是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太医都说没事了,太后就别怪吟飞了。”其实从第一个月月事没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只是她不想肚子被人盯上,才特意交待花影不要说出去。 不过花影有偷偷提醒过宫吟飞,告诉她许娡有贪睡乏累的现象,只是宫吟飞年纪还轻,没往这处想就是了。 许娡才出宫门。怀孕的消息就传到了许明的耳朵里。许明大掌一挥:“来人啊,把那块纯金打造的实心长命锁给大姑奶奶送去,就说是我这个准外公送给未来外孙的见面礼。” “还没出生就送见面礼了。小心折了孩子的福。”何氏嗔他一句,“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外孙?万一是外孙女呢?” 许明摆摆手道:“生在那样大富大贵的人家,怎么会是没福气的?只怕福禄大着呢,无论是外孙还是外孙女,还有一半是我许家的血脉呢,他宫吟飞要敢对不住娡儿。我就撤掉国库里的钱。”好吧,现在国库吃紧,都被二皇子败光了,全凭许家支撑着呢,他确实可以用这个威胁宫吟飞。 宫吟飞撑着手肘歪在枕头上,陪着许娡看书。突然没由来地浑身一抖。 “怎么了?你冷?”许娡问了一声。如今已经怀孕八个月了,再过两个月就瓜熟蒂落了。 宫吟飞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膀:“大概又是你爹在说我的坏话吧。” 许娡笑道:“他老人家也是希望你对我好。” 宫吟飞哭笑不得道:“我对你还不好吗?” 许娡翻了翻眼睛。故意气他:“你现在对我好是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谁知道孩子生下来之后你对我是怎么样的?” “我的祖宗。”宫吟飞握住她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无论是你还是孩子,都是我宫吟飞此生的礼物,我会珍惜的,退一步讲,我可不想让江影钻了空子。” 许娡忍不住笑起来:“就知道你一直在吃他的醋。”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连婴孩的哭声都显得特别嘹亮。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位皇子。”产婆从产房里出来,向皇上报喜。 “恭喜皇上了。”前来陪产的人纷纷道贺。 当初还只是小孩的太子姜齐,如今已经成人,娶了皇后,还有了自己的儿子。 作为宫家的人,终于能够彻底安心了。 宫若雪迫不及待想要抱抱自己的孙子,却不忘感谢前来陪产的许娡,问道:“宫艺和宫然怎么没来?” 许娡笑道:“他们太闹了,怕扰了皇后。” “怕什么,人多才热闹呢。” 宁国公府的后花园。 两个半大的孩子正扭打一团,而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站在旁边焦急地“观战”。 “不许抢我妹妹!”一个年纪稍长,浓眉大眼的小男孩撕扯着一个矮他一头,同样很漂亮的小男孩的衣领,“妹妹是我的!” 那个漂亮小男孩丝毫不让那个浓眉大眼的,吵吵道:“我爹说了,你妹妹早晚是我的。” “你胡说!”大眼小男孩抬脚就踹,“我娘才不会同意呢!” 那漂亮小男孩不服气道:“不信你问你爹去!” “问就问。”大眼小男孩突然停下手来,跑过去拉起其中一个小女孩的手,“宫然,我们找爹评理去!” 正院书房,宫吟飞正在练习书法——年纪大了,爱好果然就不一样了。 突然两个小孩闯进来,宫吟飞扫兴地皱了皱眉头,故意作出生气的表情:“宫艺宫然,怎么这么没规矩!” 小女孩宫然走过去怯生生拉了拉宫吟飞的袖子:“爹爹,别生气了,是我们不对。” 宫吟飞的表情立即化开了,蹲下来搂着宫然:“还是宫然最乖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宫然看了宫艺一眼,宫艺立刻委屈地哭起来,扑到宫吟飞身上:“爹爹,有人要抢我妹妹。” 宫吟飞了然笑道:“哦?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抢你妹妹呀?” 宫艺便指着门外后花园的方向:“就是江林宣那小子。” 宫吟飞忍不住笑出声来,点了点宫艺的小鼻子:“那你不会去抢她的妹妹来?” 小宫艺一听,咦?我怎么没想到呢?当即止住了哭声,抽搭着问:“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宫吟飞用另一只手搂着宫然。 “你就不能教点好的?”许娡端着点心走进来,“好好的孩子都被你教坏了。” “娘!”两个孩子扑到许娡怀里撒娇。 许娡蹲下来拍拍两个孩子的脑袋:“江林宣和江婉榆是客人,难得才来咱们家玩,你是主人,要谦让懂吗?”随即起身将两个孩子推到门外,“去把客人叫过来,咱们洗手吃点心了。” “吃点心喽!”宫艺和宫然一听说吃点心,刚才的委屈一扫而空,蹦蹦跳跳跑出去了。 许娡看着自己两个孩子欢快的身影,欣慰地笑起来。 宫吟飞搂着她的腰身,皱眉道:“这江影每隔一个月就把孩子送过来,目的不纯啊。” 许娡斜眼看他:“不是所有青梅竹马都能终成眷属的好吗?这种事情要讲缘分的。“ 宫吟飞赞同的点头,伸手想要去揽她的肩膀:“就像我们?” 许娡啪的一下拍开他的手:“少贫了,快去洗手!” (全本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