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梦起寻缘故,谁辨柔情是孽缘(一) - 水晶一梦 - 司明 树枝稍枯,叶子已有一两成黄色,正直夏末春秋。山野处,几棵杨树上,知了已感秋意,不停贪唱几首小曲。稻子还未全熟,农人大可不必忙碌,有许多时间坐下喝点清茶,聊上几句家常。 就在这个幽静祥和的山头,地上却昏躺着一男一女,身上穿着深色的高中校服。男子十八,正是风流游戏,稚气刚退且能尤见的年纪。女子十七,含苞已见开放,却未满屏,气质先成,亭亭玉立。 一阵淡雅地秋风拂过,女子缓缓睁开眼睛,见自己竟莫名其妙地到此荒野陌生之地,于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绑架了,或者遇到了什么灵异事件,想不起发生过什么,也不知将要发生什么,于是心里十分恐惧。好在,她看到身边正躺着他的同学,于是急促却不用力气将男生叫醒,唤道:“布止,你快醒醒。” 布止一张白净略显稚嫩的脸上,一副红润的嘴唇正略微扇动酣睡着,被叫醒后,眼神中似乎也十分惊奇,一脸茫然问道:“王聪聪,咱们这是在哪?” 王聪聪的恐惧得以倾诉,一时眼眶微红,无助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布止和王聪聪两人是正上高三的学生,两人同班。布止的父母均是机关里的干部,自小便对布止给予了很大期望,但无奈布止玩心太重,考试成绩常常只排在班级的中下等位置。王聪聪本是个外乡人,学习成绩较为优异,她的父母为了能确保她考入一所较为理想的大学,便在高考前几个月,花钱走通门路,安排她转了学校。 那天,布止在上语文课的时候,私下偷看《红楼梦》,结果被他的语文老师逮住。语文老师便将布止行径电话告知布止父亲。布止父亲因此事,将布止狠狠骂了一顿。布止怀恨在心,便将家中祖传的一块长方形的水晶偷出,并藏于班级转校生王聪聪处。但后来,布止父亲报了警,布止心怕事情扩大,便择一日中午休息随王聪聪到其住处去取水晶。布止由于心中惊恐,前一日几乎是一夜未眠,本想在上午上课之时,补睡一会,却不想,所有老师都看出了他想偷睡之念,便将其盯得死死。布止因此不得休息。 中午到了王聪聪家时,布止已极难再睁眼维持。恍惚间,布止听王聪聪说,她家也有一件宝贝,据说是一件衣服的衣角,要拿给布止观看。等王聪聪拿出宝物时,却见两人的宝贝竟同时发出异样光芒,而后布止竟失去了意识,再一睁眼,已到了乡野。 布止顽劣成性,其师称其心思太多,其父说他没心没肺,他自小机灵全无正经。此刻,他虽辨别不出自己身处何地,但见四下只是稻谷、农作,也不害怕,反见平日老师宠,父母疼,遇事不惊的王聪聪却惊吓得呆呆站立,眼中萧瑟,一脸黯然,花容失色,于是起了怜香惜玉之情,于是拿出看家本领,说了几句玩笑,想逗其开心,忘却惊恐。布止双手握拳头,上扬至头顶,单腿抬起,呼道:“我们不会是穿越时空了吧?”像极了一个小丑。 王聪聪果然被布止得顽童只相逗乐了,心里的恐惧随之少了大半。她脸仍是板着,嘴角轻撅,跟着玩笑道“那敢问大少爷您,咱们是穿越到哪里了?” 布止见王聪聪心情好转,又回至之前的爽朗,自觉有几分成就感,便继续装着样子,再逗王聪聪。布止道:“你还别不相信,前两天上英语课的时候,我偷着看了一篇科幻小说,上面说有个人一直想揭秘玛雅人的水晶头骨之谜。”布止一边说话,一边沿着山路下行,王聪聪听着布止的胡言乱语,不知不觉地在后面跟随。 话说几句,王聪聪暂时忘却了身处荒野的悲伤,全然沉寂在和布止的说笑中。王聪聪问道:“什么玛雅文明,什么水晶头骨,你看的这篇科幻小说靠不靠谱?”布止故意将自己的语速放得缓慢,模仿老者语气,回忆科幻小说里的内容。 三千六百多年前,中美洲出现过一个文明叫做玛雅。据说这个文明时期有一个东西叫做“水晶头骨”。自称是玛雅后裔的人说他们保留了水晶头骨,并请专家鉴定了这些水晶头骨。专家们说水晶头骨的制造违反了水晶的自然属性,即使利用最现代的技术手段也很难达到水晶头骨的工艺。玛雅后裔还说他们曾在水晶头骨里看到过他们祖先祭祀时的场景,并听见过水晶头骨开口说话。有科研人员对这个现象十分感兴趣,便对玛雅后裔和水晶头骨展开深入调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水晶头骨所呈现的影像和发出的声音或是来自过去,或是来自未来。研究人员猜测说,水晶头骨会在过去或未来发出一个光学信号,这个信号在经过水晶头骨的特殊结构的时候,会发出不规则的反射和折射,这就使得这个光学信号在经过水晶头骨的时候停留的时间发生变化,就有可能和外部的光产生速度差。 王聪聪淡淡一笑,轻声打断布止讲话,文静且不失活泼气质,说道:“你的意思是超过光速,时间倒流?”布止说道:“相对论说过,超越光速,时间就可以倒流。我们要相信科学。”王聪聪见布止算是一脸严肃,当其严肃之状一看便知是佯装而为,笑道:“你还真能联系。要按照你这么说,说穿越就能穿越,这世界还不乱套了?”布止亦知自己一番言语乃是天方夜谭,但在这山野之中说些趣事总可以打发无聊,便又道:“你以为谁都有机会穿越吗,穿越一两个人,一次两次的没什么事。”王聪聪又与布止争辩几句,再向远看,发现前面已能看到些稀稀散散分布的人家,似有一座村庄,当即颇为兴奋,催促布止加快脚步。 二人进了村庄,见村庄内房屋多由茅草搭建,听得见几声鸡鸣狗吠,却不见人影,显是一处贫苦之地。王聪聪见此田园之景,深吸一口气,表情略显享受,说道:“好久没有闻到这样的乡土气息了。” 布止却用手捂着自己鼻子,嘲笑道:“你所说乡土气息就是牛粪外加臭水沟味吗?”王聪聪听布止剖析得有趣也跟着笑起。布止仍握着鼻子,又玩笑道:“其实我刚才还真是说错了,咱们还真没穿越,咱们这是瞬移,一下瞬移到偏远山区了。估计现在咱们也成了受捐对象了。”王聪聪见布止又来胡说,嘴上仍不饶,说道:“那请布大科学解释一下,我们也为什么会瞬移呢?”布止假装正经道:“这个问题有很多种可能,学术上一直争论不休。我最新的研究结果是……”布止故意一停,调一下女孩胃口。王聪聪果然追问:“您的研究成果是什么?”布止道:“最新的研究成果还需论证,现在当务之急是问个人,我们在哪。”王聪聪听布止未编出什么新花样,知布止算是认输了,嘻嘻一笑,说道:“认输就说认输呗,输给我又不算你丢人。” 二人又走一段,终于见到一个棚子,似是茶铺,棚子下面坐了几个客人。布止、王聪聪走近一看方才发现,这棚子里的人居然都留着满清的鞭子。王聪聪一愣,拉着布止衣角,布止也是茫然,吐着舌头,疑道:“看来这下是完了,咱们刚才第一个猜想成立了,咱们果然穿越了,而且穿越到清朝。”王聪聪一脸阴色,想她如果真是穿越到古代,便见不到父母,自己一个弱女子,身旁这个男孩虽长得稍微高大些却是一个心里无事,全不正经的滑人,日后生活无着,心中难免忐忑不安,只眼瞪布止,并不回应。 布止得见王聪聪脸色变化,激起心中怜香惜玉的情怀,柔声哄道:“穿越也挺刺激的,干嘛闷闷不乐?”王聪聪轻锤布止肩膀,抱怨道:“穿越有什么好,无亲无故,怎么活还不知道呢。我要回家,我要考大学。”言语中,已有哭意,泪水已在眼角徘徊。布止看着心中不忍,忙道:“先别着急,等我过去找人问问,怎么回事再说。”王聪聪点头道:“我在这等你。”又嘱咐道:“正经点,好好跟人家说话。” 布止入了棚子,见眼前这个棚子果然是个喝茶的场所,地方并不算大,只能容下两张桌子,一张桌子最多围上六人。陈设毫不讲究,简陋不堪,只棚子上的牌匾颇有样子,由一块整木而做,上面勉强能见其字,写着“脂砚斋”。 脂砚斋中,两张桌子均坐了人,第一张坐满六人,当中端坐一位中年,其余五人都是少年。另一张桌子只坐两个年轻人,一个细长身材,身着麻衣,眼睛略小,却见光芒。另外一人中等个头皮肤黝黑,身又穿深色服饰,显陀一团。一桌之上虽只有两人,但两人却对坐着,也无眼神,肢体,语言等交流,似乎相互间也并不认识。 细长身材的青年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王聪聪,他眼瞥见乡野之中竟来了一位颇有大家之风的美丽女子,便贪看了几眼,又忽觉得自己盯看一个姑娘有失礼数,便立刻将眼神撇向旁处。坐在他对面的黑肤青年见其眼神诡异,便也回了头。此番无仙人牵线,亦无佛门度化的回眸,正见王聪聪。他见王聪聪穿着颇为怪异,也多了看了几眼,但听同桌咳嗽一声,方才觉得不妥,慌忙转身。 布止见那桌上的高个青年,二十左右年纪,仪表堂堂,颇有英气,极为面善,便上前作揖,恭敬问道:“敢问兄台,此为何地,今是何夕?”那人见布止一头短发,不曾扎辫,猜想布止或从番邦而来,身子拧坐着,客气道:“在下齐林,是个江湖儿女,兄弟不必对我多礼。此处为我大清乾隆朝北京城郊香山。不知兄弟欲往何处?”话语十分爽朗且中气十足。 布止听后苦笑,心想:“看来我们真的是穿越时空了。我倒没什么,在哪都玩得嗨,只是王聪聪……”正在出神,却听齐林拍桌子喊道:“老板娘好慢的动作,怎的此时才出来,可叫我等苦等多时了。”但见一位身着麻衣,身材窈窕之女从内屋快步而出,听齐林吆喝,大笑道:“好好好,你们愿意听我说书,我便接着与你们讲了便是,莫急莫急。”老板娘说话飒爽,声音悦耳,只是略有些口吃。 水晶梦起寻缘故,谁辨柔情是孽缘(二) - 水晶一梦 - 司明 (二) 话说那一日,宝玉讨饭回来,见湘云在庙中独自出神,心中难免怜惜,问道:“云妹妹可是又想起我那短命的妹夫卫若兰了?”湘云见宝玉来,忙将愁情收去,笑道:“爱哥哥怎知我想了什么?”宝玉道:“倘若连我都不知道妹妹心思,世上当真再没人解得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朦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湘云因而想起当日黛玉将诗中“夜深”二字改为石凉拿她打趣,一时感怀大观园繁华故景,心中难免生出几分忧伤。宝玉又道:“我只说妹妹将那些累心的事忘了不好?现下你那一只雌麒麟,我这一只雄麒麟,我俩凑成一对,岂不快活?”湘云道:“现下果然是没人管得哥哥了。”宝玉道:“妹妹说得甚么?”湘云笑道:“我说倘若宝姐姐听你这话胡闹,定要挖苦你几句。倘若是颦儿听了不知又要翻了多少醋罐子。”宝玉忽然恼道:“大好的天,偏又说这些话,惹我伤心。”湘云嬉笑几声,说道:“都落得这份田地还能有公子脾气的,也只有爱哥哥你了,可见你果然是个混世魔王。”宝玉忽又笑道:“我也只在妹妹面前,才记得自己曾是个富家公子,冒出些混账言语,只求云妹妹莫要见怪。” 布止听老板娘书中提及贾宝玉、史湘云,便知所说之书为《红楼梦》。但听老板娘书中竟言贾宝玉在受难时与史湘云暧昧,摇头笑道:“这老板娘,比我还能扯淡。这两人都能给弄到一块去,你这么有想象力,林妹妹知道吗?曹雪芹知道吗?” 布止回到王聪聪身边,因怕王聪聪听信后难过,便不急说明探情,从自己衣服内兜里拿出一本被撕得破烂不堪的残书,介绍道:“这是《红楼梦》,我就是因为上课看它被老师逮到的。”又指着茶铺中的老板娘,说道:“不知道那个大妈看没看过这个,在那瞎吹。”王聪聪看向茶铺,虽不得老板娘声音,见不清老板娘容貌,但见其身姿,风韵犹存,称为大妈未免牵强,但她未与布止争辩,只问:“你问明白没,咱们是到哪了?” 布止想先说些散话逗得王聪聪开心再说正话,便仍摆弄着手中的书,说道:“我叫我妈给缝的这个衣兜是看小说专用的。”又问:“你上课看小说的时候,都用什么招?”王聪聪答道:“你都说是上课了,还看什么小说?” 布止笑道:“我得给你上一课。我们上课看小说主要有两种办法,第一就给小说包上书皮,上面写上《牛津词典》或者《古诗词文选》,只要是厚点的书,写什么都行。但这种方法经过无数次实验证实有弊端。比如说你写的是《牛津词典》上数学课的时候,就不能看了。而且对我这种不会包书皮的人来说,这种方法也不方便。第二种方法就是把书撕成一页一页的,把目标由大化小,这种方法是现在比较通用的。真不知道这个方法最初是谁发明的,建议给他颁一个诺贝尔奖。” 王聪聪看着布止手中的书稿的边角褶皱不堪,说道:“你这歪理真多,你还是快把这些东西仍了吧,看着都没有食欲。”说到食欲,王聪聪便觉肚内空虚,又道:“咱们到底到哪了?我――都有些饿了。”布止见此刻再也躲不过,便答道:“怎么说呢,你听过一个人叫乾隆吗?咱们现在在他的地盘,这里叫香山。”出乎布止意料,王聪聪并未哭闹,只秀眉微锁,问道:“那咱们怎么办?”王聪聪怕布止曲解其意,便将话说得明白:“你不饿吗?” 布止现下虽不觉得饿,但想饭早晚要食,便思索办法。忽见自己手中戴着一块瑞士名表,此表是其父好友托其父办事的赠礼,布止讨要许久才得到手。布止将手表从胳膊中取下,对王聪聪道:“你再等会,哥哥我去给你弄点吃的。”王聪聪怕布止说话没谱,便跟在布止后面。 布止再进茶铺,见人皆目不转睛听着老板娘说书,尤其齐林更是认真得出奇,布止便不敢打扰,心道:“这听得也太认真了,校领导坐在我身边旁听时,我装都装不出这么认真。”又见齐林对面的深色服侍男子,似乎听得并不认真,便施加眼色,将此人叫出茶铺。 细看那人,长得倒也英俊,也是浓眉大眼,肩宽骨奇,只是与齐林坐在一处才显得矮胖、黝黑、窝囊。布止卖笑拉着那人手臂,说道:“兄台,您看一下我的手表。这是我们从西洋带回来的,在你们这个年代可是非常宝贵了。我便宜点卖给你了,怎么样?” 那人眼看手表,不识何物,笑着摇头回绝。王聪聪见布止交易失败,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吧,这是乾隆年间,哪有用手表的。”说完苦笑。 那人听得王聪聪声音自带着轻快且去轻佻,心里喜欢,再打量王聪聪,着装淡薄,极具异国风情,转语说道:“算了,你们二位肯定也是山穷水尽,没了着落的。我叫刘全,愿意与二位交个朋友。” 布止听后暗喜,忙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刘全道:“兄弟也真着急,却不知道,兄弟要卖多少。”布止心想,他此刻人在乾隆年间,若说出人民币,旁人自然不懂,但若说银子、铜板自己心里又没掂量。布止在心中换算道:“当初人家送我爸表的时候,说这个表要四万多,但我们上网一查也就一万多。我爸戴了两年,我戴了一年,折旧一下,就算他――一千?算了,就算他四百吧。亏点就亏点。”于是说道:“我这个表值四百个馒头。”刘全听后略微惊讶,说道:“霍,那就是二两银子,真不便宜。”布止见客户有了异议,心有些慌张,生怕生意泡汤,急道:“我这可是又折旧,又打折,又抹零的。四百块钱真不贵了。当时人家送我爸的时候,说四万多呢。我现在给你的价格是四百,差多少?”说完,眼巴巴看着刘全,等其回应。 刘全全没听懂布止话中意思,只隐约觉得布止曾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又见王聪聪柳叶弯眉下一双杏仁眼睛,时似欢笑,时似哭泣。站立时双腿笔直,行走时气质端庄。面貌举止都是小姐模样,便猜测布止和王聪聪当是遇难流落至此。刘全本就是个行走江湖,靠着自己微薄武艺为人看家护院,看车保镖的浪子,但见王聪聪薄命,一时起了豪迈之气,说道:“我身上着实未曾携带那么多银子,这一两银子公子小姐先拿去用,全当和我刘全交个朋友,可好?” 布止眼见到了钱,哪里会管买卖盈亏?当即从刘全手中取下银子,并将手表递给刘全,乐道:“成交。合作very愉快。”刘全却不接手表,眼珠转向王聪聪而又立刻转回,说道:“我眼拙,看不出宝贝。银子你们拿去就好,行走江湖的,谁还没个需要搭手帮忙的。”布止将手表塞到刘全手中,说道:“拿着,拿着。一码归一码。朋友咱们就算是交了。但东西你得拿着,要不你这钱我也不能要。”说着便与刘全握手。王聪聪不想布止还懂些人情世故,暗自点头赞许。 布止帮刘全将手表戴在胳膊上,刘全觉得不适想要摘下,却被布止制止。布止教刘全认表,说道:“你看,现在是下午两点,也就是你们的……”布止不会换算时辰,转身询问王聪聪道:“下午两点,相当于他们的什么时辰?”王聪聪脱口说不出来,便在心里默念:“子鼠丑牛寅虎牟兔……”反应后说道:“就是你们的未时。”刘全一见太阳方位便知时辰,果是未时,却仍不觉这个戴在胳膊上沉重的东西,究竟有何用处。只是见布止盛情难却,才不好将手表摘下。 刘全戴好手表,布止为让刘全满意手表,叫刘全将胳膊露出,展示一下,拍着刘全肩膀恭维道:“看看,戴上手表,一秒变成高富帅了,一下气质就起来了。”王聪聪明白布止心思,也跟着附和道:“应该叫神采奕奕。”刘全听王聪聪夸赞,虽不全信,但心里也十分高兴,觉得银子花得也值得。 正说话间,听得茶铺内一阵叫好,使得布止惊了一下,定神后方知原来是老板娘已说完了一回书。但见老板娘回到内屋,呆了片刻,引出一位中年男子。这个男子额头稍宽,形体黑胖,一出内门,便引得坐客一片欢腾。 布止见众人兴奋,虽不明情况,却也挥舞着手臂,跟着吼叫“欧,欧。”王聪聪见布止撒欢,眼睛瞪道:“你跟着起什么哄?”布止笑道:“看那个人的架势,估计是这里的刘德华、周杰伦,给点面子,捧捧场嘛。”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水晶梦起寻缘故,谁辨柔情是孽缘(三) - 水晶一梦 - 司明 (三) 欢呼中听得一声:“白莲教王三槐,携白莲教教众在此恭候曹先生已三个月,今日终于得见,三生有幸。”齐林也道:“先生终日在内院编书,今天怎得空闲出来。想必又是馋酒,要与晚辈一醉方休?” 布止看大家都凑着热闹,也莫名其妙地有些激动,对身旁的王聪聪说道:“这个姓曹的,看来真挺红的,我打算一会管他要个签名,用帮你捎一个不?”王聪聪虽觉布止说话荒唐,却也觉得这个被众人唤作曹先生之人,似乎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 但见曹先生向众人作揖,说道:“各位厚爱,今日在下逢来贵客,恐不能相陪,忘众位英雄海涵。”王聪聪听曹先生说要见贵客,当下好奇,这个本就显得厉害非常的人物,要见的客人该是怎的了得?却见曹先生迈着方步向她与布止走来,又听曹先生和布止打招呼道:“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见你们。” 王聪聪听后更为好奇,问道:“您说要见的人就是布止?”却见曹先生笑着点头,说道:“当然还有你,见到你们实在是太高兴了。” 布止问道:“什么情况,你的意思是你认识我们?你老认错人了吧。”曹先生却笑,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我知道你们从何而来。”布止笑道:“你可别吹了,我累死你。”王聪聪觉得布止说话有欠礼貌,拉了一下布止衣角,以示提醒。心里却是认同布止的话。曹先生仍是笑容满面,说道:“外面说话不方面,咱们进屋好好聊。” 布止跟着曹先生往屋里走,回头却见王聪聪并未跟着,便催促了两声。王聪聪因觉曹先生并未叫她,不知跟着是否得体,所以徘徊。又见布止再三催促,曹先生也没有拒绝之意,方迈了几个健步,追上布止,一道进了茶铺内院。 进屋之后,曹先生似乎要说些秘密,忙着将门关紧,但之后却又不忙说话,只请布止和王聪聪坐下喝茶,他说道:“他们这的茶可比咱们那正宗多了,来尝尝。”布止道:“什么他们这,咱们这,说得跟咱们是老乡似的。你倒是说说看我们是从哪来的?你要是能猜到,我不仅喝茶,我把茶杯喝了都行。” 曹先生给布止、王聪聪倒好茶,说道:“你们从哪里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你们应该是穿越过来的现代人。”王聪聪听后一惊,端着茶杯竟忘记喝茶。她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曹先生道:“你们穿着的应该是你们学校校服吧,你们是高中生?其实我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布止笑道:“这么说咱们还真算是老乡。”心里却想:“你可别让我真的把茶杯喝了。” 曹先生本名叫做曹沾,是一个史学、考古学研究人员,因为《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本名也是曹沾,于是他常常被人开玩笑叫做曹雪芹或者贾宝玉。他本人也对红学很爱好,不仅认为曹雪芹所写的前八十回《红楼梦》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小说,而且对探佚《红楼梦》后四十回曹雪芹原笔原意尤其着迷。 穿越之前,曹沾一直在研究关于乾隆随葬宝物的考古课题。当他研究到一个名为九龙宝剑的物品时候遇到了瓶颈。民国时期,大军阀孙殿英曾以演习为名包围了河北省遵化县清东陵,并在一夜之间连掘慈禧和乾隆两座陵墓。乾隆随葬的九龙宝剑也因此军阀的盗墓行为,重见了天日,并随着孙殿英颠簸流离,漂洋过海,最后于海外消失。一时间资料匮乏,曹沾的研究变的步履维艰。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曹沾听说海外有个收藏家,自说是拥有一块九龙宝剑的残片。曹沾便通过多方渠道和这个收藏家取得了联系,他向收藏家乞求,想见一下九龙宝物的残片。然而这个收藏家却说,这个残片是他的一个华裔朋友送给他的,他的朋友曾经嘱咐过,只有在见到仙女衣的时候,再可以让这个残片露面,于是曹沾又四处打听仙女衣是何物。 经过一年的探究,曹沾终于听说江西省九江市仙人洞道观中有一个道士常与人说自己祖传的一块玉就是仙女衣上遗落之物。曹沾也不辨事情真假,就又和海外的收藏家联系,收藏家得信后非常高兴,不等曹沾来登门,自己急着要远渡重洋要到仙人洞去见道士。曹沾陪着收藏家到了仙人洞后,终于可以见到九龙宝剑 的残片,但等九龙宝剑的残片与仙女衣上坠落的宝玉相见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两个宝物呼应着发出夺目的光芒,一下使得在两物之间的曹沾和道士难以睁眼,等他们二人再睁眼时,两人身旁的景色却已大变,原来他们已经穿越到了清朝乾隆年间。 和曹沾一同穿越到古代的道士道号无方。无方因自幼生活在仙人洞,养成了恋观、恋床的习惯,于是无妨穿越之后仍要找寻旧观。然而乾隆年间却还未有仙人洞,此时仙人洞所在之处乃是一座佛家庙宇,名为佛手岩。无方伤心万分,就一直想找寻穿越回现代方法。 曹沾到了清朝之后,却十分开心,犹如一只枯辙之中的鱼被放回江河。他不仅继续调研九龙宝剑的课题,还探疑了众多历史疑团。当你打算寻访《红楼梦》作者曹雪芹探佚《红楼梦》后四十回的时候,他却发现,乾隆朝再没有一个叫曹雪芹的人,只有一个叫曹沾的,便是他自己。曹沾渐渐意识到了自己便是历史上的曹雪芹,如果他不出面编写《红楼梦》,恐怕他最喜欢的千古第一书便要在世上消失,于是他毅然决然背负起历史的使命,凭借着自己对《红楼梦》的印象,编写这部旷世奇书。 叙述到此处,曹沾深深叹道:“只是我学识太过有限,只记得《红楼梦》里的情节,却没有大师的笔法,仅凭这点记忆,想成此奇书实在太难。悲哉,闵哉。” 王聪聪听曹沾感叹,颇有学者大家风范,心中生出些佩服。但却听布止道:“曹老师,你个现代人,说话哉哉的,不别扭吗?咱这都是自家人,好好说话呗。曹沾笑道:“我是在这边呆久了,难免受些影响。”王聪聪问道:“您在这呆了多久了?”曹沾刚回答说:“二十年了。”只见布止又拿出被弄得狼狈不堪的残书,递与曹沾,喜道:“哥们你看这是什么?你的忙,我或许能。” 曹沾接过布止递过的书,翻开一看,竟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红楼梦》,当下欣喜若狂,片刻后喜极而泣,仰天长啸,说道:“好了,好了,这可好了。《红楼梦》终于不会失传了。”王聪聪见曹沾兴奋也跟着高兴,只遗憾这本被曹沾视如珍宝的书籍,却被布止折磨得太过邋遢,于是责怪布止道:“好好得一本书,你就不能保管好点?”布止却道:“愿要不要,不要还我。”再见曹沾,已紧紧握着书本,任谁也难从他手中再讲书夺回。 曹沾说道:“大恩难以回报。”说着从书桌上拿出一个卷轴递给布止,说道:“永平府知府卢见曾是我多年的朋友,我早答应作幅画给他,只是我行动不便,卢大人又公务繁忙。你将此画代我去交给他,他肯定不会亏待了你。” 布止一脸喜悦,笑道:“咱们这都是为中华民族,什么亏待不亏待的,这话说得多见外。”话虽此说,但手却一把将画紧紧攥在手中,似是抓着万贯家财。王聪聪见状,顺口讥笑布止说道:“为了中华,为了名族。您老收了这画合适吗?”布止便小声在王聪聪耳边说道:“这都什么时候就了,你就别装什么红领巾了。咱们在这不还得生活,先赚点本钱是真的。”王聪聪细想布止得话十分有道理,便不再理论,点了两下头,表示赞同。 王聪聪又问曹沾:“您有没有考虑过,用什么方法能穿越回去?”布止明白曹沾此时就站在自己面前,也就证明了曹沾是没有找到穿越回现代的方法,他怕曹沾答完话王聪聪失望,于是铺垫道:“真不明白你,在这有啥不好的。我就想在这呆着,还能三妻四妾。”王聪聪见布止又来扯皮,嘴角一噘,轻打布止胸部,说道:“你别打岔,听曹老师说。” 曹沾笑道:“三妻四妾,一般是针对达官显贵来说的,在清朝的普通老百姓当中,有妾的人很少,一般的人能够娶妻生子,我们说――就算是比较不错了。”布止见曹沾自信的侃侃而谈,点头道:“你看,一看你就是个搞历史、搞考古的,说话就是有范。”王聪聪听曹沾不答她所问,而去与布止纠缠,急着与布止道:“你先别闹了。”又问曹沾:“您没有研究过怎么能回去吗?” 曹沾先概要说道:“根据无方的多年调查取证,我们基本上已经可以初步得出一些结论。在清朝,特指乾隆年间,我们发现世间共有四件宝物。那么这四件宝物都是什么呢?”布止见曹沾此时说话一脸严肃,满带学术腔调,并不像刚进门时的亲切,于是提醒道:“曹老师,咱们这不是正规的学术演讲,正常聊天就行。” 曹沾似乎未听到布止说话,仍按自己讲话风格,续道:“这四件宝物,分别被我们称为九龙宝剑,仙女衣,也就是金缕玉衣的一种,这个我后面还会讲到。另外两个一个叫鹅蛋水晶,一个叫绣花磁镜。”王聪聪听曹沾说话自信,语言抑扬顿挫,一眼见去,便窥见其治学严谨,知识渊博,于是屏气细听。 曹沾好久未在人前演讲,此时正在兴奋,说道:“那么,我们首先要说的是什么?首先我要介绍的就是九龙宝剑,这也是我曾经一度研究过的课题。” 清王朝在建立之初,鉴于明万历年间矿监四处扰民的历史教训,定于除开采滇铜用于制作铜钱以及在京西采煤供应京师使用之外,严禁采矿。而且对臣下建言开矿者,严旨切责,甚至交部察议定罪。对于私自开矿的旗人、民人更是或解部枷责,或发边充军。如此严苛的禁矿政策一直沿用近百年之久,直到乾隆朝方有所改变。 乾隆自继位起,天下日渐昌盛,急剧增长的人口给清王朝带来了巨大的压力。首先人口增长导致了铜钱的紧缺。自秦汉以来,铜钱和白银就被作为通行货币。朝廷发放的俸禄虽是白银,但在民间贸易通行的时候多用铜钱,白银持有者通常要将银子兑换成铜钱之后再购买所需物品。清朝初年,一两白银可兑换一千文铜钱,而到乾隆朝初期,一两白银只能兑换铜钱八百文。尽管乾隆谕令大小钱铺严禁囤积铜钱,却也难改铜钱价上涨之趋势。同时人口的增长使清政府不得不为那些无田可耕的民众开辟出一条谋生之路。于是乾隆在军机大臣的建议下,准予开矿。但产量的百分之二十要交给朝廷作为税收,余下的百分之八十还需要抽出五成卖给官府。如果开采的是铜矿则需将产量百分之八十卖给官府。 布止听曹沾之话,太似上课,心中生了厌烦,趁着曹沾换气空隙,打岔问道:“所以说九龙宝剑是怎么事呢?”曹沾听出布止急切,于是长话短说道:“就在我刚才讲的背景下,清朝一个官员名字叫李侍尧,被乾隆任命为云贵总督。这个总督啊。也就相当于我们今天――不,也就相当于你们现代管理两个省的官员,某种意义上来说,比省长的权利还要大些。李侍尧主要负责的就是云南开矿事宜。接下来,我就要说到,咱们这一讲里最重要的一个物品,或者说是一件宝贝――九龙宝剑。”王聪聪听得越发痴迷,布止却在心中抱怨:“我们问的就是九龙宝剑,绕了十万八千里,合着都是废话。还得让我再听多长时间,你才能说些正经的?”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水晶缘起寻缘故,谁辨柔情是孽缘(四) - 水晶一梦 - 司明 (四) 曹沾续道:“就在矿工们进行着日常开采工作的时候,有一个矿工忽然在矿井中发现了一把宝剑,对――就是我们要说的九龙宝剑。这个宝剑张什么样子呢?因为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也没有什么权威文献对此进行过详实的记载,在此我们只能采取市井上的传言。传言中怎么说呢?说――这个九龙宝剑的剑裤是由铜打造的,上面雕刻着九条龙,九条龙互相缠绕,因此得名九龙宝剑。又说李侍尧拔出剑后,见这把宝剑其实是由水晶制作而成的,精美无比。后来,乾隆皇帝听说了这事,你想乾隆是什么人?一国之主,天底下的宝贝不都得先给他?于是乾隆就下旨命令李侍尧把宝剑进献给他。但是你想这么重要的宝贝如何运回京城呢?” 布止怕曹沾如此扩展下去,恐怕又要跑题,于是忙道:“那都不重要,他爱咋运咋运。我们只想知道,这个九龙宝剑最后到哪了?”于是曹沾舍弃枝节,说道:“九龙宝剑下落的说法有很多,官方的说法是在运输途中被盗贼抢劫了。但还有一种说法比较可信,就是李侍尧将这个宝贝秘下了。我的好朋友,也就是和我一块穿越过来的道士――无方,因此去找了李侍尧几次,但李侍尧一口咬定,宝剑就是被人劫走了。” 王聪聪听着着迷,刚听罢九龙宝剑,又问了仙女衣。曹沾道:“接下来,我们要说第二件宝物――仙女衣。我之前也提到了,仙女衣实际上是金缕玉衣的一种,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们首先要说一说什么是金缕玉衣。” 布止眼见曹沾又起了相,想阻其言算是困难,只盼他能少些天马星空,于是劝道:“长话短说,时候不早了。”曹沾走到窗前,开了缝,看了天色,尚有大把闲暇。布止觉窗户开着,可进些清凉,便建议将窗敞开,但曹沾却未理会,关了窗户,回头再说仙女衣。 金缕玉衣是汉代皇帝和高级贵族死时穿用的殓服。汉代人认为玉是“山岳精英”,将金玉置于人的九窍,人的精气不会外泄,就能使尸骨不腐,可求来世再生。金缕玉衣的外观多数和人形相同,由玉拼成,玉片的角上穿孔,用黄金制成的丝缕把它们编缀。 宋末元初,松江府乌泥泾镇有一女性织户,人常唤为黄母,手中针线出神入化。机缘巧合下得见一件汉代贵族的金缕玉衣,她见衣服精巧但太过体重,常人无法穿着,于是探究其理,保留金玉,加之轻纱、锦缎,费十年幸苦,缝制一套常人可穿的金缕玉衣,玉融于丝,金匿于绸只寻常女子穿上便可似仙女下凡般美丽,若世间美女着装,更可令仙女羞涩,于是人们也将此衣称为“仙女衣”。 王聪聪听着曹沾所说的仙女衣,心中羡慕,趁着曹沾语顿,叹道:“一件衣服真有这么神奇?”听布止接话道:“这显然是运用了夸张的写作技巧,你还真当真?幼稚可笑。”王聪聪也不相信一件衣服能有怎的神奇,只是心底爱美,有些期待罢了。听了布止挖苦当下无言。又听布止摇着脑袋说道:“别想臭美的事了,还是问问这件衣服现在在哪吧。” 曹沾答道:“关于这个仙女衣啊,我们所能查阅到的资料不多,只是听说一个人叫国泰,日后会成为一个贪官被乾隆处死。他的家中有一件衣服是由金线缝制的。这件衣服来自民间,是国泰强行霸占的。无方为了探勘仙女衣究竟,就曾经去过国泰家。这个国泰不仅没有借出仙女衣,反而嫌弃无方是个道士,说无方晦气,竟然暗中叫人将无方殴打了一顿。”曹沾不停接着说道:“至于剩下的两件宝贝,鹅蛋水晶和绣花磁镜,我们的资料就更少。我也只是听无方说过,如果找不到九龙宝剑和仙女衣,能同时找到鹅蛋水晶和羞花磁镜,或许也能穿越回现代。” 王聪聪听曹沾将话说完,深觉找到这几件宝贝比登天还难。又听布止说道:“得了,掌声感谢我们伟大的历史学、考古学家曹沾先生,以及文学家曹雪芹先生,为我们带来的精彩演讲,从他的讲话中,我们不难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我们没个去找这几个宝贝。”王聪聪心更沮丧,近似绝望。却听曹沾说道:“这也不一定。你们到这来,就有一个令人羡慕的优势。你们可以知悉乾隆朝的走向,在别人看来,你们就是可以预测未来。我就是因为这个本事,结交了一些有头有脸的历史名人。但也是因为这个本事,招来一些麻烦。” 王聪聪听曹沾话后,希望又生,劲头又起,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曹沾眼中忽燃光芒,说道:“我因为知道乾隆朝是我国封建王朝由极盛转衰的历史节点。就在现在这个皇帝――乾隆傲慢的闭关锁国的同时,英国正在进行着影工业革命,悄悄崛起着。按照正常情况发展下去,到了道光年间,英国就会用大炮打开清朝的大门,也就我们近代历史上著名的**战争。中华从那时起,就要经历一场浩劫,一段漫长的屈辱史。如果我不是为了写《红楼梦》,我一定竭一生之力,设法改变清朝颓势,尽快效仿英、法等国建立君主立宪,避免中华落后于人。你们都是年轻人,有热血在,若能把这件事办成,你们可真就是功德无量了。” 布止对曹沾所言的普度众生并无兴趣,摇头道:“我不行,我历史学得不太好。说句丢人的话,我连道光是谁我都不知道。” 曹沾又提起一口气,专注道:“这个道光皇帝是清朝入关后的第六个皇帝,也就是乾隆的孙子。乾隆将自己的皇位禅让给自己的儿子嘉亲王,也就是后来的嘉庆皇帝。嘉庆英年早逝,将自己的皇位又传给了自己的长子――道光。嘉庆也是首位完成传位嫡长的皇帝。” 布止见曹沾一说及与历史相关之事,便一本正经,并不欣赏,于是说道:“曹老师,我的曹大历史老师,咱们能不能就事论事,少进行知识性扩展。” 曹沾自知道自己有引经据典过激的毛病,于是笑着答应,又道:“至于你们能不能真的改变清朝历史走向,我以为尽心尽力,问心无愧也就是了。孔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所谓大仁大义便在此处,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说着又想举出些历史典故,但想布止必定嫌烦便不开口。 王聪聪觉得曹沾说的这些大事,与自己并没什么要紧的关系,说道:“历史自然有它的发展轨迹,我们也改变不了,也没必要去改变它,让它顺其自然就好。我只想尽早找到您刚才说的九龙宝剑和仙女衣,可以早点回到现代,做真正的自己。” 曹沾略有遗憾,叹道:“也罢,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你们如果真想穿越回去,我建议你们还是要去庐山找无方,毕竟他琢磨穿越时空已经这么多年了,懂得肯定比我多。” 布止看了一眼攥在手上要转交给卢见曾的画,乐道:“我们先到京城,帮你把事办了,也在卢大人那歇歇脚,然后就去庐山,找无方,好回家。” 曹沾道:“如果这样,我得嘱咐你们两句。你们在这可千万不要轻易告诉别人你们能预测未来,否则将给你们带来无尽的麻烦,我便是个例子。” 王聪聪觉得曹沾的话中似有他意,刚要再问,却听得门响,见老板娘急匆匆跑进屋子,气喘吁吁,却带笑样,说道:“粘杆处的人来了,这次是个好机会?”王聪聪觉事情蹊跷,刚要问明情况,却听曹沾问道:“齐林在外面吗?”老板娘道:“在,白莲教的也都在,已经和他们动起手了。”布止问道:“你们说什么呢?能让我们也听懂点不?”曹沾只道:“我一会再跟你细说。”说着将炕莲掀开,见炕中竟有一个地洞。曹沾催促布止和王聪聪道:“快,快进去。”王聪聪见曹沾神情紧张,感觉有事发生,于是按照曹沾安排,躲进地洞。 曹沾见布止动作迟缓,又催促道:“快,快点,没时间了。”布止莫名其妙进了地洞,与王聪聪接触甚近,似有些尴尬,为排解这种尴尬,布止忽然唱起歌:“地道战嘿地道战,埋伏下神兵千百万,嘿埋伏下神兵千百万,千里大平原展开了游击战……”王聪聪连忙将右手食指放在嘴边,虚道:“老实点,曹老师肯定有事,别闯祸。” 老板娘冲着地洞中两人说道:“往里挤挤。”说着也欲进洞,但此时却从窗户跳进一人。老板娘的脸立即失色,又听曹沾道:“哎,还是功亏于溃。”又问来人:“你是哪边的?” 水晶缘起寻缘故,谁辨柔情是孽缘(五) - 水晶一梦 - 司明 王聪聪在地洞中听到曹沾叹气,觉得不妙,便拉扯布止,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布止因此将头探出地洞,见来人肤色黝黑,乃是方才买他手表的刘全。于是布止从地洞里爬出,心里虽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却先热情招呼道:“刘全,你咋来了,还认识我不?” 曹沾见布止举动,忙问:“原来是朋友?”不等刘全答话,曹沾便赶着刘全也请进了地洞,说道:“既然是朋友,快躲起来。”于是刘全、布止、老板娘和曹沾先后进了地洞。五个人挤在一处,身体互相仅贴着。 刘全闻着王聪聪头发散发出洗发水的残味,觉得那似是和煦的春风,令其浑身舒畅,表情也显示出几分享受。王聪聪见得刘全神情,心想:“这个人在想什么?他们都是封建的人,都很保守,他不会觉得和我挨着这么近,我们就怎么样了吧?”想到此处,王聪聪尽量收紧着自己的身子想与刘全保持距离,但地洞里的空间实在有限,她再怎么也躲不开眼前这个不知脑子里在想着什么的男人,当下十分不自在。 过得许久,地洞里的人听见地面上有人的响动,听地面上有人道:“人哪去了?”曹沾便示意地洞里的人格外小心。一时间,地洞里的气氛变得格外紧张,王聪聪尤其紧张,她甚至将自己呼吸的频率减少到平时的一半。又听地面上有人道:“难道是让白莲教叛匪掳走?”之后又听地上的人七嘴八舌,讨论了些事,再之后,听得那些人脚步越来越远,过了片刻地面上又回到一片安静。 曹沾行动匆忙,叫众人出洞,说道:“他们一会可能还会回来,咱们快撤。”于是引着众人小心出了茶铺向一片玉米地逃窜。跑到玉米地后,曹沾方才放缓了动作。布止见四处都是比人高的玉米杆,再难被人发现,便停下脚步,弄倒几株玉米,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说道:“刚才那个破地道,闷死人了。” 老板娘见布止坐在了地上,又见曹沾也跑得满头大汗,便提议大家休息。王聪聪其实早就累了,只是不像布止那样放得开,不好意思言明而已,又见布止帮其推倒几株玉米,于是欣喜学着布止,在其身旁席地而坐。刘全身怀武艺,身体健硕,仍有大把体力,对众人道:“你们在这先歇歇,我去看看周围有没有能喝的水,给大家弄点。”布止累得气喘吁吁,闻刘全所言伸出大拇指道:“好哥们,够义气。” 刘全刚要动身,却听曹沾正要讲明为何逃亡,便停了脚步,又见王聪聪蹲坐在田地里,双手抱膝,头侧躺在膝盖上。深色的运动裤随着偶来的风挥动显得十分宽松,也显出女孩身材窈窕,刘全看得出了神。布止见刘全神情,提醒道:“哥,水。先忙正式,然后再把妹呗。” 王聪聪听布止说笑,嗔怒推了一下布止,布止借机耍了无赖,躺在地上,说道:“完了,我受重伤了,必须喝水再能得救。快,快……水……水……” 刘全却刻意背对着王聪聪坐下,说道:“我想听听曹先生说说方才之事。”布止不悦道:“那我们的水就没了?”刘全不答,眼睛直盯曹沾,等其言说。布止见刘全态度坚决,便不再催,又对曹沾道:“那您就给讲讲吧?” 不料曹沾却也乞刘全去寻水,说道:“我也跑得口干舌燥,可否劳烦一下这位小兄弟?”刘全见曹沾嘱托,再难推却,于是起身离开,寻水。 刘全走后,曹沾方才说明,他这般仓皇而逃,实际上是在躲避粘杆处。 早在明朝初年,明太祖朱元璋为铲除功臣,加强中央集权统治,便成立了直接受命于皇上管理的军政特务机构――锦衣卫,并命锦衣卫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下设镇抚司,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后来锦衣卫有非法凌辱、虐待囚犯的行为,朱元璋下诏焚毁锦衣卫刑具,废除了他们的这项职能。明成祖朱棣夺了自己侄子的皇位之后,恐怕有人说他名不正言不顺,在登基之后,恢复了锦衣卫的所有权力,并有所加强。再到清朝,早已彻底取消了锦衣卫制度,但雍正为与兄弟争夺皇位,暗中培养了一个类似于锦衣卫的特务组织,名子叫做粘杆处。粘杆处为雍正夺得最后的皇位立下汗马功劳,并且在雍正夺得皇位之后铲除异己中更是作用不小。眼下这个训练有素的组织已经到了乾隆手里,同为乾隆差使,秘密从事。 布止虽不喜欢曹沾的旁征博引,但此时正在休息,听得两句闲话,全当评书打趣,便不打断。但等曹沾说完一段却还未说到主题,便直接提问:“这些大内高手找你到底要干嘛?”王聪聪猜测道:“是因为曹家贪污?”曹沾摇头道:“这也正是为什么我劝你们不要跟别人说能预测未来的原因。” 曹沾刚刚穿越到清朝时,意气风发,凭借着自己对历史的深厚功底,被人誉为先知,名流、雅士、庙堂、江湖之人都欲与其相交,即使是乾隆也总下旨召见听其预测。但树大毕竟招风,乾隆见曹沾每预测国事,皆能灵验,便要封其官爵,命其入朝为官。曹沾心累编著《红楼梦》便抗旨出逃,在全国跑了一圈,后觉北京附近最是危险之地,亦为最安全之所,便于京郊香山处隐姓埋名,开一茶铺,营生在次,精心著书为首要。 只未及一年,江湖白莲教得知曹沾踪迹,便派教中王三魁、姚之富大小头领外带四人来请曹沾入教相助。白莲教人相对客气,虽来强逼,却也不动强,先礼后兵,苦等曹沾三个月。三个月间,曹沾暗自将家中土炕当中掏空,又深几米,做成密道,伺机金蝉脱壳。今日忽逢布止,又遇粘杆处来追,趁着粘杆处与白莲教双方打斗之计,曹沾才得躲避,逃离追踪。 曹沾本想讲明白莲教由来,但想布止对此定无兴趣,于是不说,只言齐林。齐林并不是白莲教人,他是天地会里的一个高手。祖籍山东,生于扬州,常年漂泊闽粤地带,四岁以来每日早晚习练武艺,即遇风雨,毫无阻塞。小时遇一家旗人少爷欺辱,又深受广东一代天地会人熏陶,渐渐立下大志,匡扶汉人江山。 布止看过关于天地会的小说,于是接话道:“天地会,我知道。反清复明。”一语又勾起曹沾话头。 曹沾说道:“那么,我们说这个天地会啊,他最初的口号其实并不是反清复明,那他们初期的口号是什么呢?其实是顺天行道。只是到了后期,在天地会宣传的诗歌中才逐渐出现我们众所周知的反清复明的字眼。诗歌是这么说的――天下知世清该绝,万里合同明在兴。扶明绝清登龙位,同心协力讨江山。” 布止忙道:“对,对,我说的就是后期。” 齐林虽有本事,但一来资历尚欠,二来无人提携引荐,在天地会的地位却并不高,于是他才被安排到距广州总坛万里之外的直隶活动。齐林行走江湖间,遇道了王三魁,两人英雄相惜,便搭伴同走数日。齐林得知白莲教蒸蒸日上,如雨后春笋般滋长,教义之中也有反清之意,便打算劝说王三魁助他事业,只是齐林势力单薄,难以向势力强大的白莲教开口。后来齐林跟着王三魁找到曹沾,得幸与曹沾共醉一回,也是因为齐林极力约制王三魁,白莲教才迟迟不用强威逼曹沾。 说话时,夕阳已经西下,霞光透过玉米林,照在众人脸上,每人都显面色红润。曹沾起身,拍打掉粘在衣上的土,说道:“不早了,咱们就此别过吧。”听此,布止心中生出几分不舍,说道:“你去哪,咱们一块呗?”曹沾道:“你们得去京城,把画送给卢见曾。到了京城,你们去找一个叫举头莱的酒楼,酒楼老板姓吴,我们都叫他吴老爷,他能安排你们与卢见曾见面。记住一定要亲手把画交给卢见曾,千万不要让吴老爷转交。”布止心想,此时手中紧握的画,对他而言就似是宝藏一般,日后生活全依托它,自然要牢牢看好,又怎能交于他人? 曹沾难得能见同他一样穿越而来的人,一时对布止也有些不舍,虽也决心离去,却又往复,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知道多些,你日后处事心里也都有数。”布止听此,忽地双手拄地,从地上跳起,问道:“曹老师,你这个老板娘是在这边后处的,还是咱们老家人?”王聪聪其实也在好奇布止这个问题,只是她觉得问出有些无礼,于是,向布止眉目一挑,似是在说:“干得漂亮。” 老板娘听着怨道:“你们那都是什么人,说话也忒不知羞。”曹沾笑道:“世有曹雪芹,而无脂砚斋岂不悲哉!”又吟诵道:“琥珀沉沦心有恨,独经沧海易桑田。夜幽空寂失星色,冬泣风寒拒雪妍。渡过轮回千难苦,修得穿越百年缘,幸有红袖香拂面,仅是黄粱亦释然。” 王聪聪见曹沾一身古装,吟诵诗歌,觉得古色醇香,有些陶醉。却见布止走到曹沾身边,向曹沾怂了怂肩膀,说道:“老实说,你非得要把《红楼梦》写完,是不是也是为了你那个红袖?”却太破坏意境。 曹沾听罢仰笑,似是自言又似在与布止说:“无奈是仙女难追,遗憾是明珠易碎……”说完,转身摆手道:“走了,走了。时候不早了。” 曹沾刚迈开脚,便见刘全从旁跳出,手上空着。布止问道:“水呢?”刘全定了一下,似在编谎,答道:“我没找到。”之后向曹沾作揖拜道:“先生让我跟着你一块去吧,路上好歹多个人使唤。” 曹沾问道:“你名刘全?”刘全答道:“是。”曹沾道:“你快去京城,你到了京城后会遇一贵人,将你一生命运扭转,荣华富贵不在话下。”说完转身向布止使了眼神。布止心领神会,拉着刘全道:“咱们一块去京城。”刘全仍罢休,仍求曹沾,执意跟随。布止恼道:“哥,冷静。人都不想带你去呢,不带你这么死皮赖脸的。”刘全全不在意。王聪聪见状也帮着劝说道:“刘全大哥,我们手无缚鸡之力,而且人生地不熟,可能需要你帮我们,我们才能去得了北京。帮帮忙,好不好?”布止听后不乐,跳着说道:“谁手无缚鸡之力,你就光说人生地不熟不行?”刘全见王聪聪眼中满是期待,再不忍心说出拒绝之词,只有微微点头答应。 曹沾见机,立刻再与布止告别,这次他动作变快,疾步而驰。王聪聪看着夕阳将曹沾和老板娘的影子拉得细长,两人的身影就在余晖中渐行渐远,激起了她对情爱的懵懂,心中生出几许羡慕,唇语念道:“这样的景色真美。”却不知,此时刘全正盯看着她,心里想着,这般清新脱俗的大家小姐,眼含脉脉,真算得上是天下第一美景了。 忽听布止说道:“这两口子,还挺让人羡慕。刚才看他两那恩爱劲头,我都没敢出声,就怕打扰到人家。”王聪聪和刘全都收了回了神,收了心思。王聪聪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心?”布止不屑道:“你没看出来的东西多着那,你看你旁边那个,你看出他的心思没?”刘全听布止拿他说笑,脸颊羞红,忙道:“我刚才是要和曹先生一道去的,是你们……”布止道:“是我们留你的,对。那咱们走吧,去北京,找卢大人,然后就吃香的喝辣的。” 水晶缘起寻缘故,谁辨柔情是孽缘(六) - 水晶一梦 - 司明 (六) 暮露迟色,布止、王聪聪、刘全三人不贪行路,当晚使了银子在农户家落脚,次日方才上路。布止、王聪聪不善徒步,时走时停,并在路上嚷着要听得刘全介绍武功。 天下用于格斗的武术可统为两支,一支源于对战中得出的应对常理,需要多与人交手才能使得武术精进;二支出于名家典籍,重的是招式套路,深究才可成大气。两支又同组同根,本是一脉,只是平常百姓难寻武术秘籍,只得勤加操练,累积经验,推出常理;而官家贵族,可得武术宝典,操练正规,可免去许多弯路,但不能学以致用,也是徒劳无功。刘全曾从一满人处偶得一部拳法,名为《关东拳》,学了其中几百个招式,又因自己体强身壮,又爱琢磨武术套路,方得小成。 布止听刘全说得有趣,说道:“这说白了就是理论和实际相结。”说完便让刘全教他些武功招式。刘全慢动作演示了几招。布止却觉得刘全演示的招数只是些出拳变掌,并不实用,便要放弃,说道:“你这套广播体操能打人?”刘全为说明白自己武功的用处,便叫布止出手打他。但见布止手刚一抬,刘全便俯下腰身,一拳打到布止腹部。刘全自是未用力道,因此布止并不觉痛。待布止还击,刘全又用肘部击向布止下巴,还未等布止回神,刘全双手变掌略微发力,布止已坐倒在地。 布止见到刘全武术威力,笑道:“行,算你这个挺有用,但不怎么适合我。我就不学了。”反是王聪聪,见刘全所授武功有趣,认真跟着学起。于是王聪聪、刘全二人在路上又时长停下探究武术招式,行走更缓。 布止反而着急,挖苦道:“照你们这么走下去,十年八年的也到不了北京,反而能造就两个武林高手。”刘全却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我再苦练十年也难及今日齐林。”王聪聪惊奇问道:“这么说那个细高个武功很厉害?”刘全自愧道:“恐怕天下武功能超过他的没有几个,他现在又还年轻,日后更不可限量。实在令人无比羡慕。”王聪聪又追问一句:“你这么厉害都打不过齐林?”见刘全为难一笑,说道:“我与他交手,拆不倒三招。”于是王聪聪心生好奇,想若再见得齐林,也要向他学几个招式,倒要看看齐林怎的了得。但听布止废话连天,催促行走,王聪聪便在布止身上使了一下所学武功,不想果然见效。此时的布止也全然斗不过王聪聪这个柔弱女生了。 如此拖拉,三人又走三日,才进京城。一进城,眼前再无田间恬静,行人数量急剧增多,草屋已无,瓦房鳞次栉比。刘全听得周边小摊叫卖“刚出锅的馒头”,“豆腐脑儿勒,豆腐脑儿”,“冰糖葫芦”……心中兴奋道:“这便是京城了,不愧是天子脚下富饶之地。刚到城口,就如此喧哗。”布止笑刘全井底之蛙,说道:“这算什么,在我们那,道上都用喇叭音响,挨家挨户放。买不买没关系,到屋里瞧一瞧,到屋里看一看。本店所有商品,全场卖两块,原价都是十块八块的,现在全场卖两块。你不用问价,你也不用讲价,你也不怕被宰。两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两块钱,你也买不了上当。真正的物有所值,赔钱甩卖,全场卖两块,全场卖两块。” 王聪聪噗笑道:“对,还有放歌的,单曲循环,一放就是一整天。”刘全见两人小觑大清都城,心中不乐,问道:“你们的意思是天底下还有比我朝京都更繁之地?”王聪聪怕布止说出穿越之事,便小动作拉扯。布止明白王聪聪之意,回道:“我知道,我收着呢。”刘全见二人无言,自以为胜,又道:“现在是乾隆盛世,旷古未有,人丁数目达两万万之众。两万万人啊,真是空前绝后。” 布止嘴快道:“两万万那不也才两亿?”王聪聪立刻阻止布止,说道:“停,别吹。”布止却不心甘,说道:“这个人口数量肯定不是绝后的,日后还有十三亿呢,十三万万,说出来吓死你。”王聪聪见难以阻止布止,便换话茬,说道:“你们看,这里人的穿着一看就挺富足。”布止笑道:“你们这些女的,最关注的就只有衣服。你不说说,到了北京之后,路上的美女也增多了。”说完向四周看去,见四周虽然增了许多男女,但所见女子多为妇人、老妪实难称之美女。于是后悔自己方才所言。 刘全道:“京城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聚积之地。自然来往走动的人看着冠冕一些。也就是这些有荫福之人才有这闲工夫四处游走。那些如你我这般的寻常百姓,多半还在低头忙着收割,又怎能如这些子弟般游手好闲?” 布止不听刘全高论,随着王聪聪购置衣服。布止对自己新装要求甚少,只是他已习惯在衣服内料中做了衣兜,藏放东西方便些,嘱咐裁缝帮着处理。王聪聪挑衣却十分麻烦,她先不急挑衣服,而先问裁缝,当下兴着甚样衣着款式。 清代妇女服饰有满、汉两种。满族妇女一般穿长袍,袖口平大,长可掩足,或外罩坎肩。汉族女子或上袄下裙,或着长裤。裙有百褶、马面、鱼鳞、凤尾、红喜、月华、墨花等诸多样式。裤多为用绸缎,上可绣有花纹。 王聪聪听见裙子十分喜欢,心想上学时,学校规定不可穿裙子、短裤,每日必须穿着校服,全不能张扬个性,秀出己态,早就厌烦,于是便则了一袄一裙的套装。 王聪聪换衣而出,这次不仅刘全看得难以移目,就连布止也有些出神。但见一身华衣透着锦缎色泽,与王聪聪白皙的脸互映生辉,紧拂在王聪聪身上,将王聪聪窈窕身段一展无遗,上衣白底加绣淡蓝锦,衬露着细腰几分俏皮。下裙清白暗花绸彩绣,如琬似花。此时王聪聪看着虽仍似未盈满皎月,却是恍然添了几分风情,淡了几分朝气、轻盈。 王聪聪将双手展于胸前,侧身站立,更显自信,问道:“我穿这件好看吗?”只见刘全连连点头,憨声道:“好――好看。”布止笑道:“我这个妹妹打扮起来还是挺漂亮的,这点遗传我了。”王聪聪听布止趁机讨便宜,但听了夸奖便不生气。还在暗自心美,却听刘全说道:“这衣服穿在姑娘身上有点太过招眼,鹤立鸡群恐显嚣张。不如换着一身麻衣凡事便宜。”又怕王聪聪听着恼火,又道:“貌美女子多藏于大家府邸深闺,像小姐这般在街上走动的确实不多。” 王聪聪又想方才在街上所见女子确实各个只穿布衣,她若真穿此衣行走街头的确眨眼,于是不舍地换了衣服,而择米蓝马褂、素裤。 购完衣服,布止亦不急着去寻找举头莱,而是边走边玩,仅有的一两银子花完,便又向刘全讨要,并说见过卢见曾后定三倍奉还。 三人闲逛至一处花园小湖畔,见得五六个老头团在一起,当中有个老者身旁放着六七鸟笼,是个贩鸟之人。布止先王聪聪和刘全一步,到人推中凑着热闹。见得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旁人唤作卢公子,身穿墨绿袍子,尤显光鲜。卢公子说得一嘴京音,说道:“鸟爷,我前几日跟您买这鸟儿可不大对,当初您说这品种虽不纯正,但是个乖巧的主。但我这买回去可有阵日子了,它一声也没给咱我叫过。”鸟贩体形富态,小眼好笑,答道:“小爷,您也不是第一天玩鸟儿。您也该知道这雏得溜。您一个人在家圈着,它倒是想叫也得找个调不是?” 早在卢公子买鸟的时候,鸟贩就曾嘱咐过:遛鸟体型大点的是画眉、百灵,小巧点的是红子、黄鸟。但鸟贩倒到的却是一只怪鸟,据说小时不会叫,等大了不仅可学喜鹊、伏天、苇乍子叫声,甚至能学得麻雀打架、公鸡打架、猫叫、狗叫,竟比会口技的艺人还要厉害许多。但鸟要常遛,要让鸟多听多学,方能被驯化。 卢公子记着当初鸟贩的话,卖笑道:“我本以为,我平时没事,把这鸟遛出了角儿,还不是迟早的事。当我家老爷回来了,我这时间吃紧,这鸟儿也没得遛。您就给我换一只懂事的吧”。 鸟贩笑道:“小爷这说得才是实话。刚才怪咱这鸟不会叫唤,可不厚道。”卢公子连连点头:“是,是。”鸟贩道:“只是这鸟跟着您快了一年,过了学舌,我再卖可难出手了。小爷您要退,我便退给您一两银子。”卢公子道:“鸟爷您这般可太不给我脸了。我当初买的时候,可花了八两,就这您还说您是赔了买卖。您多少给加点。”鸟贩道:“我的大公子,您这家大业大的,还来跟我们讨着价?”卢公子道:“家大业大也不是我的,要是我的我给鸟爷都行。我也是靠老爷赏钱过活。” 此时王聪聪、刘全已来到布止身边,并不出声,只在旁观看。布止俯身去看卢公子欲弃的鸟,那鸟黑色羽毛,头扁嘴尖,眼神锋利。鸟见到布止似是见到救星,疯狂地在笼子中扑通翅膀,并用嘴痛啄鸟笼。卢公子连忙劝鸟:“你可消停些,你若残了,恐怕连一铜板也卖不得了。”又对鸟贩道:“鸟爷,我也不跟您来虚的,您就再加一两,只需二两银子,鸟带走。” 倘若此时那鸟在笼中安好,鸟贩或许能出得二两银子,但此刻那鸟歇斯底里,眼看就要自己撞死,莫说二两,即便一两都不敢再出。鸟贩道:“小爷,我给您给面子,一两。您要是不同意,就看着这畜儿,撞死吧。”布止看着心疼,说道:“这鸟我买了,不就二两银子嘛。”说着向刘全讨钱。刘全小声道:“我身上可就只剩下这二两银子了,若再花了,我们食宿都成问题。”布止烦道:“之前我卖你手表的时候,你就说你只有一两银子。”刘全忙道:“那时你我并不熟悉,现在我确实只剩二两银钱了。”布止道:“那给我吧,之后我们马上去举头莱找老吴,到时候三倍还你。”刘全不应布止,反看王聪聪。王聪聪见那鸟嘴上已渗出血,心中不忍,也劝:“等见到卢大人,咱们就有钱了。现在还是帮帮这鸟吧。”于是刘全抠搜地掏出银子交与布止。 布止将钱塞给卢公子,刚欲去拿鸟笼,却被鸟贩叫住。鸟贩子道:“这位小爷,二两银子买这鸟倒是可以,但卢公子这鸟笼,可再买不到。”鸟贩又瞧了一眼卢公子的鸟笼,说道:“我稍微懂点行,卢公子这个鸟笼可是檀木做的,少说也得五十两一架。”又问卢公子道:“我走眼没?”卢公子道:“爷们儿好眼力,当初买它时花了六十五两。照你这么说来,我还是花多了。原只值五十,当初早该请鸟爷帮着挑挑。”鸟贩谦虚道:“小爷这是拿咱打趣了。” 布止说道:“我只买这鸟,鸟笼也没有用。”说着便将鸟笼打开。只见那鸟,迫不及待地从笼子中紧出身子,迅速拍打翅膀,腾飞而起,在布止头上盘旋三圈,而后径直而上,霎时间飞得无影无踪。 见此异景,众人皆呆。布止遥望那鸟挥手道:“我用客气,后会有期。”王聪聪在旁笑道:“谁谢你了,你就不用客气,原来你还懂鸟语?”卢公子因王聪聪话语独特,转头细细打量说话女子。却不想这样一位穿着普通的女子竟有气质如兰的大家仪态,心起好感,搭讪道“敢问姑娘出自何府?” 刘全见卢公子言语颇为轻佻,便拦在王聪聪身前,不让二人继续沟通。卢公子见刘全气质便觉他定是王聪聪随仆,并不入眼,吓道:“放肆,我与你家小姐说话,岂有你插嘴之处?”脸上和颜悦色顿时消失,眼神当即不善。刘全自是毫无畏惧,已将拳头握紧,时刻准备与来人大打出手。 布止见气氛僵硬,忙从中调和。他先责备刘全道:“你干什么,人家就问问王聪聪家在哪,你干生这么大火气。”而后又责备卢公子道:“你也是,你看你那眼神,是要干嘛,要将刘全千刀万剐吗?”因布止从中调和,二人方才消了气怒。刘全不让布止再与卢公子废话,一手强将布止拖走,说道:“赶紧去找举头莱吧,要不今天都没地住了。” 三人到了集市,问了路人,很快便寻到了举头莱的方位。举头莱在京城稍有些名气,位于前门大街荷包巷。三人来到前门,见此处行人更加密集,街道更为喧哗,商家更为云集。辗转找到举头莱,见举头莱颇具规模,共设两层,虽说不是这前门中最豪华之所,但也可站得住一席之位。酒楼正门当中,悬挂一副大匾“举头莱”。两侧门柱上一幅对联,上联道:“举头天不分晴晦”,下联道:“路窄人皆接踵行”。皆是用行书为本雕刻描边。布止见此景更加确定自己马上要见之人必然显赫,一时间竟笑不拢嘴。 布止愉悦赞道:“好,好对联,好书法。”王聪聪打趣道:“你又知道?那你倒是说说好在哪里?”布止笑道:“那我不知道,我就知道说好,说好总没错,人家又高兴。假设要是说不好,人家肯定要追问哪里不好,又得罪人又不落好。”三人说笑片刻,便进举头莱。 水晶缘起寻缘故,谁辨柔情是孽缘(七) - 水晶一梦 - 司明 ps:看《水晶一梦》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七) 三人到了店中,见酒楼一楼是个大堂,足以容纳近百张桌子,此时并未赶在饭点,酒楼食客却不算少,人声鼎沸。酒楼小二见有客人来,忙跑出招呼道:“客官几位,里面请。”布止见这个小二,肩上披着一块抹布,腰间系着一个围裙。长相实在难看,瘸腿并不没得什么,却又偏偏生得斜眼嘴歪,一脸褶子纵横。布止尽量隐藏自己以貌取人的心里,刻意礼貌回道:“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我们找人。” 眼前的蹩脚小二仍是笑脸相迎,说道:“不知几位客官要找哪桌,用不用小的帮忙招呼?”布止问道:“你们老板是不是姓吴?”蹩脚小二一脸狐疑状,问道:“正是,莫非几位客官要找我家老爷?”布止道:“是的,他在店里吗?”蹩脚小二摇头道:“老爷不在,不知几位找我家老爷所为何事?”布止听所寻之人不在,略有失望,回道:“是曹雪芹让我来找你们吴老爷的。”小二似是听懂了什么,忙道:“几位稍等,小的这就去通告。”布止见小二转身,追问道:“你小子刚才不是说你家老爷不在吗?”话未说完,蹩脚小二早已溜走,全未听清布止言语。布止眼望王聪聪,见王聪聪一脸不屑道:“虚伪。”布止赞同道:“何止是虚伪……”他本想再用他词,却一时词穷,只有说道:“简直是虚伪。” 少顷,蹩脚小二慌忙跑回,变得更为热情,说道:“几位老爷夫人,楼上请,我家老爷备下好茶等候着各位贵人呢。”布止听后洋洋得意,顿时觉得自己果真精贵了许多。三人跟着蹩脚小二上了二楼。二楼空间与一楼相同,却都是包间。蹩脚小二将布止等人引进吴老爷之处,便无声响地退下。 吴老爷不到五旬,留有美髯,衣着整齐精贵又不十分张扬,天气虽早已过暑却仍是纸扇不离手。他见三人进屋当即起身,笑容可掬拜道:“贵客来访,未曾远迎,还忘见谅。” 布止听吴老爷话中虽带京音,但大体算得字正腔圆,话又得体,不觉自己也正经了一些。他作揖还礼道:“哪里,哪里。是晚生来得唐突,还请吴老爷海涵。”说完便觉得自己方才说甚是得体,兀自沾沾自喜,四下张望。他见这间包房内极为宽敞,屋内家具皆是红色,虽不懂木材者也可看出名贵。家具处多制青花陶器,墙上书法水墨装饰,很有一方古色。布止不觉赞道:“吴老爷这屋子弄得真好,我一进来就感觉自己也成了一个文人了。”说完觉得这句话较自己刚进门那几句掉了不少档次,好在吴老爷似乎并不在意。 吴老爷笑道:“公子您有所不知,我幼时也曾读过几年书,也参加过科举,只是学问不济只中得举人。对书画尤为喜欢,闲来无事时便动两笔献丑。遇有人赏脸,也讨来两幅,以使蓬荜生辉。”布止笑道:“没事,你们这考试没啥年龄限制,有机会可以再考。”吴老爷听过布止所言面部笑容不减反增,但心中已然不快,说道:“公子仪表堂堂,不知道得了什么功名了?” 布止听出吴老爷话中带着几分刺,方才明白刚才他那些谦虚之词实际是为了炫耀他的举人身份和自己会书画,当即有些后悔。布止心虚道:“我没有功名。”说完忙又解释道:“主要是功名于我如浮云。我是属于不睦名利那波的,超凡脱俗说的就是我们这波人。” 吴老爷心有所宽,陪道:“原来如此,这便是了。想曹公的朋友,自和曹公兴趣相投,不似我这般俗人。不知公子怎的相识曹公,为何之前并未听曹公提及公子片语?” 布止默念三遍曹公,方才意识到吴老爷挂在嘴边的曹公就是曹雪芹。布止回道:“碰巧,我到脂砚斋喝茶,于是认识他了,他看我混得比较残,就给我一幅画。他说只要我把这幅画交给卢见曾……”布止说到此处听一声女子的咳嗽,知是王聪聪在提醒他说话得体。布止便将语速放缓,说道:“曹公嘱咐晚生,此画是卢大人期盼已久之物,务必亲手转呈。”说完冲着王聪聪使个眼色,心道:“怎么样,说得还算不错吧?”王聪聪明了布止得意心思,嘴角一瞥,似道:“马马虎虎。” 吴老爷听得明白,面露几分遗憾,说道:“原来公子与曹公也只有一面之缘。”而后脸色又回悦色,说道:“曹公丹青今在何处?不知可否有幸瞻仰?”布止故弄玄虚道:“这可就为难了,人家曹公可说了,这画很重要,必须让我亲自交给卢大人。要不……要不给你看看?行啊,吴老爷也不是外人,就给你看看吧。” 布止将手中画轴递给吴老爷,吴老爷急切且小心地将画展开。但见画布上只画了几片叶子外加几笔墨点,全无半点画功,当下迷惑,便将自己的管家喊入包房:“马五。”只听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屋内多了一人。马五身材高大,脸黑且坑洼甚多,初看似是土匪歹人,但再看时见其举动一板一眼倒是个十分规矩之人。 吴老爷将马五呼到身边,问道:“你来看看这幅画,可出自曹公之手?”马五认真端详后指着画卷角落几行字道:“小人难辨,但这字却出自曹公之手无疑。”吴老爷听马五所说与自己猜测一致,点头,又问:“既是如此,曹公所画何意?”马五“嗯”了几声,似乎有些话不方便直说,便凑到吴老爷耳边,耳语道:“想是这行人扰了曹公清修,曹公清贫无法打发便赠画敷衍。”吴老爷又想曹沾秉性,深信如此,便命马五将画收起,送还布止。 布止也是第一次打开曹沾所赠之画,看过也是极为失望。他虽未听到马五之言,但见吴老爷态度之变,也猜出几分吴老爷的心思。布止道:“曹公是什么人,那可不是一般人,他画的画咱们能看懂吗?估计只有卢大人能看懂这画。” 吴老爷已不想再与布止答对,给马五施了眼色。马五道:“卢大人在外担任知府,公务繁忙,很少到我们举头莱。几位若是心急,可到永平府知府衙门去寻。”王聪聪听出马五所言便是敷衍,但当下无策,只心中有气,却不答对,只看布止,望其机灵解围。 布止语气委屈道:“曹公说让我到你这来找卢大人的。”马五道:“既然曹公委你来找我们,我们定当全力相助。但怎奈,我们一年到头也见不倒卢大人几面,正可谓心有余而力不足,恕我们实在无能为力。”布止卖笑道:“我们在这多等几天也行。”吴老爷笑道:“不敢,不敢。几位若在我这等上几日,岂不成了举头莱的杂役了?”王聪聪听得吴老爷有意暗示,他们若要呆在举头莱,就要在这当杂役。但布止似乎并未听出吴老爷的话外之音,又似乎是有意装傻,听布止道:“吴老爷真会开玩笑。”却听马五急声掩过布止,说道:“举头莱里的杂役,每个月有一两五钱银子可领,并可吃在酒楼,住亦有安排。算得上是方圆最好的谋生之所。” 王聪聪听得生气,拉着布止便要离去。但布止却不动地,问王聪聪:“你要干嘛,上厕所吗?你自己去就行了,毕竟你是女的,我是男的。”王聪聪道:“人家不欢迎咱们,咱们还在这干嘛?” 布止何尝不想愤然离去,但他想着自己已将刘全身上的银子败光,在这古代京城,人生地疏,自己又没什么本领,出了举头莱之后再想找个杂役的差事恐都不易。生活所迫,只得应了吴老爷的安排。布止轻挣开王聪聪,脸上佯装轻松道:“他们这待遇还真不错,要是能有五险一金就更好了。” 此时吴老爷已不在坐着,起身与马五道:“这些都是曹公的朋友,也就是我吴某人的朋友,你帮我多加照顾。”又与布止道:“这是鄙人的管家,举头莱也都是他在帮我打点。你们有什么事跟他说便可,鄙人俗事缠身,恕不能久陪。”说完叫马五将三人请出包房。 众人刚出包房,马五身子变回挺直,更显高大些。他的声音变得洪亮。说道:“你们两个男的去跑堂,女的去厨房帮忙。”说着又念王聪聪颇有几分姿色,改口道:“厨房都是粗活,要不……”刘全大笑插话道:“我久居江湖,难不成真到你们这当跑堂杂役不成?方才见布止兄弟与吴老爷答对不好出声罢了。”布止见刘全自信满满便问:“你还有好的去处?”刘全道:“在此前门,有个镖局唤作兴隆。总镖师乃赫赫有名的神拳张黑五。所谓合吾一声镖车走,半年江湖平安回。我欲到那谋份差,糊口倒在其次,学艺乃为首要。”布止喜道:“你有这路子你不早说,那谁还跟他们这些东西混,咱们这就走?从此天下走镖,闯荡江湖。”王聪聪听得“闯荡江湖”,一时也起了些劲头,正准备跟着。却听刘全道:“镖局是个武行,入门需要有些武功根底,入门就需过得三关,兄弟你现下的武功恐怕还差着一些。”布止听后责道:“那你不早说?”之后又嬉皮笑脸看着马五,全望马五莫将他方才的话放于心上。 马五道:“难道你们还会些武功?”布止指着刘全答道:“他会,我也会,只是没他厉害。”王聪聪听布止话,不禁发笑,心道:“就你那也叫会功夫?”布止知王聪聪在笑他,却全不在乎。 马五道:“若是如此,你可以留在举头莱当个护院。我们本也是要请兴隆的人来护院的,如此省去中间东家的抽空,岂不两全齐美?”布止道:“刘全说他要去镖局,不是去保安部。” 刘全道:“走镖、护院、坐店都是我们镖师的事。”说完,全然无视马五昂首离去。布止见刘全这一转身,颇有霸气,也想效仿,但又想自己并无耍帅的资本,于是将脊背微缩,等着马五训话。 马五道:“一会叫人安排你们住下,明天过来,你们去找马小二和吴老妈子就是了。”布止道:“找吴老妈子干啥,上班的就我一人。我妹妹身子弱,万一干活的时候出点啥事,你们这可没有保险。”马五阴笑道:“不干活,还要在酒楼了吃住?恐怕老爷知悉,怪罪。”布止道:“得了吧,你可别装了,我看出来了,什么老爷怪罪,就是你不想让我们舒服。这样吧,我的工钱不要了,你就给我兄妹俩提供吃住就行了。”马五心中盘算,若如布止所言,将布止的工钱扣下,并不亏损,反还盈余,但嘴上却露得为难,喃喃道:“这个……这个不……”布止板脸道:“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忘了我是曹公的朋友。曹公是谁?你也不想想一般的人能在姓后面加一个公字吗?就冲着曹公这面子,这事这么办行不行?我今天就看看一个曹雪芹有没有这个面子。”马五仍在犹豫,布止又道:“豪爽点,这事就这么办吧。”不待马五回应,布止拉着王聪聪便走,嘴角偷乐,心觉占了便宜。(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共苦同甘遗知己,惊鸿一见惹天仙(一) - 水晶一梦 - 司明 ps:看《水晶一梦》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一) 马五嘴中所说的马小二便是那个瘸腿眼斜的伙计。马小二将布止、王聪聪二人带出举头莱,向对面走去。马小二嘴上讽笑着道:“我当你们是啥贵人,原来是到这来讨工的,若早说了,我给你们安排了就是。”布止见这个丑陋的人一副小人脸孔,心中鄙视,便装作与王聪聪私语,冷着马小二。 举头莱对面是一家客栈,名叫接踵斋,也是吴老爷家资产,由吴老爷儿子吴安明打理。只是吴安明全不懂经营生意,这处客栈仍要靠马五帮着张罗。接踵斋方圆与举头莱相当,但高达三层,里面房屋近百。 布止、王聪聪进了客栈,先到一楼。一楼密麻的都是单间小房,布止本以为此处就是二人居住之所,打量下觉得环境算不十分理想,倒也还凑合过去。但马小二却笑:“这里住得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也是你们能住的?”三人又到二楼,布止见二楼都是大房,更加别致,想更不会是为自己备下的,于是不做停留,便向三楼。到了三楼,见屋子更大,乃是上房套间,布止疑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给我们个意外惊喜?”马小二却不停步,朝着三楼角落处走去。布止、王聪聪跟到,见此处另有一个梯子,爬上梯子后,见这还有一处简易阁楼。阁楼被一个木板隔成两段,分住男女,里面住的都是吴家两处资产的佣人。 王聪聪见此处环境实在不堪入目,又要与一些佣人同居一室,一时愁眉不展。布止在旁观王聪聪神情,心中不忍,却无他法,只得玩笑道:“大小姐住不惯这地吧?”王聪聪两眼圆溜溜一眨一眨盯看布止,全不说话。布止更加为难,只得匆匆回避,大步进入男寝,背对王聪聪道:“将就将就吧。”说完不忘嘱咐:“这人多,而且杂,注意点安全。” 布止进了寝室,立刻一阵酸臭味扑面而来,再见屋子内只放着两张大床,其上并排放着枕头被子,屋内乌泱泱地紧着十多个人,各个袒胸露乳,骨瘦如柴,目光呆滞,似是行尸一般。 布止更加担心王聪聪,便到女寝去敲门。吴家两处资产均是男仆远多于女佣,因此女寝中只住着五六个老妈子,屋子自然也比男寝小了许多。老妈子都有三十多岁,并不怕人,听有人敲门直接喊着:“谁,自己进来。” 布止畏首畏脚地进入屋子,见女寝比起男寝干净得多,王聪聪正在整理自己床铺。布止拘谨道:“我来找王聪聪。”王聪聪听见布止声音,立刻放下手中工作,跳到布止面前,嘴角漏笑,问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布止只囔囔回道:“我——我。”眼睛仍仔细打量着四周。王聪聪道:“你担心我?”布止忙将环顾的眼神收回,答道:“那是,大小姐嘛,不得特殊关照关照?”王聪聪将头一侧,说道:“这你也看到了,你打算怎么关照本丫头?”布止道:“你这算不错了,比我那好多了。”王聪聪不信,说道:“你蒙谁?”说着又吵着要到男寝看看。 布止虽由着王聪聪性子,却也只将男寝的门开了个小缝,王聪聪见屋中杂乱宛如垃圾堆,屋中之人邋遢各个似是捡破烂的,又嗅到滚滚酸臭,一时心中作呕。布止见屋内有人窥见到王聪聪身影,笑中猥琐,如恶狼见到肥羊一般,当即将门关死,哄着王聪聪,说道:“别看了,快回去好不好?”王聪聪也受到了小小的惊吓,乖巧答道:“好。”之后悄悄回到女寝。 布止再回屋中,想找人聊天,但见几人与他对答时都漏揣测心思,生怕布止要施计坑害,布止觉得无味,便躺在床上,酝酿睡觉。约过半个时辰,布止终于来了睡意,却听房间中传来雷鸣般的鼾声,布止本想喊问谁在打呼噜,却听呼噜声源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也知喊问无用,只得忍耐。他将双手堵住耳朵,并不舒服。又将被子套在头顶,气闷难受。辗转几次后,他有了妙招,便将身边的一声声鼾叫拟做夏夜蛙鸣,于是在心中默数:“一只臭癞蛤蟆、两只臭癞蛤蟆、三只臭癞蛤蟆、四只臭癞蛤蟆……” 如此睡到次日,旁人纷纷起床,布止亦有察觉,但苦于前夜并未睡好,于是赖在床上。但未等回笼觉睡熟,马小二却将布止耳朵揪起,责骂道:“你小子倒舒服,快,给我去举头莱干活去。”布止眼睛不睁,手举过头顶,说道:“我可以举报不,晚上有人打呼噜,那打的,那叫一个嗨。劈哩啪啦,跟打雷似的。这事有没有人管?”马小二自是不去理会布止言语,并重重踢了布止一脚,呵道:“你快点的,给我。”布止烦道:“好,我起来。”又问道:“你们这不是说管饭嘛,在哪吃饭?”马小二道:“咱们吃的都是大锅饭,去晚一点连汤都不剩,你还指望谁能给你留些?”布止叹气道:“这个早餐很重要,早餐如果……”马小二又踢布止一脚,催促道:“**少跟我磨蹭。” 布止到了举头莱,虽也做了小二打扮,却不知自己该做什么。于是他想着曾经到饭店看过的服务员,便拿着抹布到酒楼门口,做起迎宾。每有客人到来,他就鞠躬笑道:“欢迎光临。”但那些客人却没见过这样的阵势,胆大的还能不顾布止的古怪举动,胆小的干脆换了酒楼。 马小二见布止正在胡闹,损了客人,忙快步跑到到布止身边,先用抹布在布止头上敲打数下,然后劈头盖脸骂道:“你这个人看着挺灵气,原来是个笨蛋,连个奴才都当不好。”说着又用抹布向布止脸打去,说道:“你腰板挺那么直干什么,弯点。不知道什么叫点头哈腰吗?” 布止忍着气道:“你那抹布脏不脏?我不会做奴才,哪里像您,天生就是做奴才的料。”马小二竟得意道:“那是当然。不是我跟你海口,我八岁的时候就出来伺候人了。什么样的主是我没伺候过的?”布止继续挖苦道:“怪不得,我一看你就是专家,这奴才做的,不能再奴才了。”马小二更为得意,教导道:“算你小子运气好,今天就叫马爷我亲自教教你小二该怎么做。你等再来人的时候,你先问几位,然后就要说客官里面请。这样一来不能跑了客人,二来免得堵在门口挡住其他客人进门。” 布止故意抬杠道:“坐门口还显得咱们店里人多呢。”马小二听后生气,说道:“你这个小兔崽子,有人教你,你就好好学就是了,让你怎么干就怎么干。不学算了,你去到后厨端菜去。” 布止早就对马小二不满,此时发泄道:“你装什么,你不也是小二一枚,咱俩一个级别,你凭什么指使我?”马小二听后更气,冲着布止脸上吐了口吐沫,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别说你是刚来的,就算你是这老伙计,也得打听打听我是谁吧。告诉你,我是姓马的。”布止擦干脸上的口水,心下觉得恶心,嘴道:“姓马的怎么了,姓马就成马王爷了,就比别人多只眼睛了?”马小二道:“你小子这个脑子是真太不灵活,我再清楚明白地告诉你,咱们举头莱的大人物马管家那可是我堂叔。” 布止打量了一下马小二,见马小二皮肤褶皱,面容憔悴,觉得蹊跷,说道:“你得了吧,我看你比马五还得大出十多岁,你要是说你是他堂叔,我或许还能信。”马小二道:“我和马管家同年,他年初,我年末,但我堂叔辈分高。”布止笑道:“哎呀,你俩同年?居然能出现现在这样的视觉效果,也难为你了。” 马小二听不懂布止的讽刺之言,但催道:“别在这扯滑头了,一会就要上客人了,赶紧到后厨帮忙。”布止心有怨气,心道:“真是丑人多作怪。你等哪天我不在路上堵你的。到时候我给你头扣上了麻袋,然后铛铛地就朝着脸上揍,给你整整容。 之后布止开始引客人、记菜单、端盘子、上茶水、擦桌子,一直忙到中午。待到午饭时,举头莱中人流更显湍急。炒菜声,吆喝声,催促声不断,“我要的花生”,“再来二两酒”,“快去东边五桌添茶”“鱼头豆腐少放盐”……布止听着这些嘈杂的声音,只觉头顶发胀,心里十分烦躁。于是找到无人处,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歇息。布止见自己眼下委屈光景,自然地想起父母双亲,他心道:“老爸啊,你儿子现在被人欺负了,你管不管?老妈啊,你儿子现在这么样你不心疼吗?”想着,嘴里哼唱道:“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唱到此处,马小二已见到布止偷懒,踮跑过来,冲着布止屁股就是一脚,吼道:“现在正是忙的时候,你却在这偷懒。快去东南角最后一桌,客人一位,要了青瓜汤,已经出锅了,快去端。”说完强拉着布止到后厨。 布止见托盘已不够用,当下起了难,哄着马小二道:“等一会有托盘的时候,我再端吧,要不太烫了。”马小二道:“这点哪有闲富的盘子给你。快点,客人那头又崔了。”布止无奈,只得用手端着热汤,朗朗跄跄地给客人上菜。但行至中途,他实在受不了烫,只听“趴”的一声,汤掀翻在地。(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共苦同甘遗知己,惊鸿一见惹天仙(二) - 水晶一梦 - 司明 ps:看《水晶一梦》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二) 马小二虽眼嘴不好,但耳朵却是出了名的灵敏,每有人打碎盘碗,难怕环境多么嘈杂,都逃不出他的耳朵。他听得声响,跑到布止身旁,不多说话,只将布止扯到东南角落的客人面前,当着客人的面,重重地抽了布止一计耳光,并向客人赔礼道:“客官莫怪,这是刚来的小二,不懂事,您稍等,我们再给您另做一份?”布止心有不服辩解道:“不是我,主要是这汤太烫了。” 马小二又是一声怒气道:“你说得都是他娘的废话,汤不热给谁喝?”说着又举起手掌,又欲抽向布止,只是被在坐的客人伸手拦下,布止才逃过一劫。那客人身穿一身白色大褂,身材魁梧,面容清秀,只目光稍显无神,脸上少有笑容。客人道:“不必了,我已吃好。汤就不要了,你结账吧。” 马小二当下为难,便叫来马五,小声与马五说了情况:“这客官,点完菜了,被咱的伙计碎了,要退。”马五不想酒楼平白少了收入,便劝客人道:“客官您别,我是这家酒楼的管家,您冲我面子,稍等片刻,我们再给您重新做过,很快就好。” 客人并不认识马五,自然也不买他账,甚至并不用正眼相待,说道:“下次吧。再给我打二两百家酒来。”说完将随身携带的一个葫芦仍给马五,并将数好的铜板仍在桌上。 马五见这人出手小气,本就有几分瞧不起,又见其并不卖自己面子,心中大为不悦,只将葫芦递给马小二,吩咐道:“你去帮客人把酒安排了。”说完也不与客人招呼,只叫布止随他而去。 马五将布止带出酒楼,一脸铁青,责备道:“客人退菜了,这笔账难免要算在你的头上。按照咱们举头莱的规矩要在你工钱里扣。此事也怪不得我,谁叫你毛手毛脚,我若不扣你的钱,吴老爷那边我也没法交代。” 布止听后心中疑惑,想道:“你们不是说不给我工钱了吗?怎么又要扣,是你忘了,还是让我欠账?反正我是一分钱没有,爱咋扣咋扣吧。” 马五见布止脸上全无沮丧,反倒漏出几分得意,琢磨下方才想布止工钱已支付了王聪聪的房费,于是对布止道:“我记得你本也没有工钱,那就免不了要扣你和你妹妹的伙食了。” 布止听后大怒,说道:“凭什么?我告诉你,我是你的员工,做错事了,你可以罚我,虽然不合理,但我可以忍。但是你凭什么扣我妹妹的饭?我妹妹可算是花钱住在你们客栈的,是你们的顾客,也就是你们的上帝。” 马五听不懂布止言语深意,只听出话中是在责备他,当下心烦,怒道:“你说些什么?在这举头莱,我说怎的,就怎的。” 布止心觉马五此话不假,于是服软,哄道:“马管家,我错了还不行?您通融通融。”马五见布止央求,心里得意,乐道:“算了,无非几个窝头。就只扣你自己那一份吧。” 布止冷笑,心道:“瞧把你大方的,你这语气,我还以为就不罚了呢。”马五又道:“扣与不扣其实无用。别忘了,咱们这可是酒楼,若说咱们这没吃的,恐怕没人能信。到时候你多吃些菜便是。” 布止听出马五嘴中说的菜是客人的剩菜,布止心中嫌弃。对于布止而言粗茶淡饭尚可强咽,但要让他去吃别人的剩菜,断是万万为难。布止玩笑道:“剩菜还是留给猪吃吧,一会我只领王聪聪的那三个窝头就好。”马五嘲笑道:“你别看那都是剩菜,里面可有不少名贵的菜色,有些菜我保管你见都没见过。有时候我都要去吃上几口。再说了,来这吃喝的人,哪个不比你精贵,你还嫌弃他们不成?谁家的猪又有这福分。”布止道:“算了吧,我就不去和它们抢了。”马五会错意思,还道布止是不想与其他小二争抢剩菜,便道:“无碍,菜多得很,不差你一人。咱这天天都会剩下很多的菜,伙计们吃完了,还要赏给街头的乞丐吃些。”布止道:“我更爱吃些人吃的东西,我还是只领三个窝头就好。” 马五这才听出布止言语中的讽刺含义,又一阵讥笑道:“年轻人不要这般轻狂,对你没什么好处。你可知为何马瘸子可以在这举头莱如此吃香?”布止笑道:“这个外号起的贴切——马瘸子。”又不屑道:“还不是因为马瘸子是你大侄。他人大辈分小。”马五摇头道:“呸,他哪有这样的福气。他认识我之前本是姓张的,他跟我姓马无非就是懂得做人。”布止苦笑道:“这叫会做人?自己的姓说改就改,这么做还是人吗?”马五道:“你以为你们还是什么精贵吗?需当明白这些为人之道,方能过得平稳日子。年轻人你若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别说在这举头莱里没人敢招惹你,就是在这京城之中混出个样子,也并不是难事。我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布止笑道:“我阅读理解不好,你刚才跟我废了那么多话,是不是就是想暗示我要多拍你的马屁?”马五道:“这就要看你自己怎么悟了。”说完,大笑回了酒楼,亦令布止也回岗位干活。 布止见马五卖弄自己权势,背后嘀咕道:“这人也太不要个脸。你这只是个酒楼的管家,就能装成这个样子,这要是让你有了权势,还得了。估计整个大清朝都得你给祸害了。” 饭点过后,众伙计方才开饭。马五果然安排厨房只给布止分三个玉米面窝头。布止拿着窝头心里想着如何劝说王聪聪将此粗粮吃了。再看眼前其他小二,围着剩菜而坐,各个精神十足,遇有鱼肉,还会先惊呼几声,然后一抢而光。布止只觉眼前之景,像极了他在乡下见过的一群围在槽子旁抢食的猪,心中暗笑片刻,就拿着三个窝头去找王聪聪。 王聪聪因不愿意在狭窄、气闷闷的女寝呆着,也不愿意听那些无事的老妈子嘴里絮叨不停,于是早早地就跑到街道上,打听到兴隆镖局,去到刘全,呆了一会。此时刘全已顺利地通过了镖局的考核,得以留在兴隆中做个预备镖师。刘全平日工作一是常习武艺,二则要做些杂工,吃住可全在镖局。刘全向镖局预支了自己第一个月的薪资,以制备日用,剩余处,全给王聪聪买了糕点。王聪聪本羞涩接受,但奈不过刘全强求,才连吃带拿,将糕点带回客栈。 到了下午,王聪聪回到寝处,不久却见马五过来。马五将屋中的老妈子赶走,找到坐处,安稳坐下便讯问王聪聪个人情况。王聪聪先前还有些好脸,但听马五喋喋不休,便知马五其实心有轻薄之意,就果断出言逐客。但见马五却厚颜不动,王聪聪便打算将马五独自留在屋中,自己出门躲避。却不想马五居然挡在门口,不让王聪聪离房,只叫王聪聪在屋中陪她说话。 两人正在迟滞间,听得布止正哼唱小曲而来。王聪聪一见布止就倾诉道:“你可来了,你快看看这个人,特别讨厌,赶都赶不走。”布止见马五正站在门口,挡着门道,一脸写着有恃无恐。又听马五微笑道:“我只是怕对小姐招待不周,特来……” 布止实在难气怒,断道:“特来什么,特来调戏?这把你狂的,连人都不背着。你痛快离开这里,并且再也别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王聪聪听布止这句话说得力劲十足,心中舒服一些,嘴角轻扬,暗赞布止。又面向马五,全听马五解释。 不想马五并无丝毫惭愧,义正言辞道:“你说话可得给我注意些,莫要毁了我与小姐的清誉。你可以问问,我有没有对小姐做什么无礼之事,我仰慕小姐美貌,意欲娶之,即便告到官府我也有话可说。” 布止怒道:“什么可说不可说的,你就是个无赖。”说着,一时冲动起来,冲着马五就要动手。王聪聪见马五个头要高出布止一头多,怕布止吃亏,便出手阻挡,但此时布止已是怒气中生,哪还有人劝拦得住。 马五见布止有动手之意,恐吓道:“我可是举头莱的管家,今天的窝头吃得舒服了?”布止不管他言,一个直拳便打在马五脸上。 马五挨了打,也被激怒,他也伸出了拳头,重重地向布止脸上打去。之后两人便乱打一通。布止与马五比起来显得弱小得多,打斗中吃的亏多些。马五见布止并打不过自己,嚣张道:“你个小兔崽,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你还给我蹬鼻子上脸了。”说着再举起重拳,又要向布止脸上打去, 王聪聪见状况紧张,心里担心布止,情急下,快走几步,到了马五身边,用刘全教她的招式去化解马五的拳头。只见王聪聪看清马五拳头轨迹,用掌狠狠去打马五手腕,逼迫着马五只能将自己拳头甩在旁侧。王聪聪顺便又用所学套路,两只绣拳两番打向马五胸膛,而后立即又将拳化成掌,用力将马五推到在地。 马五被一个柔弱女子击倒,觉得丢脸,连忙双手拄地,想即可站起。王聪聪仍按拳法变化,跟上前去,一个扫腿踢向马五双手。马五身子失去支点,重重摔倒在地,仰面朝天。马五尾骨剧痛,还欲站起。但王聪聪还有招式,伸出右掌向斜下用力,打在马五头部,马五又未得起身。 马五又次重摔,已有些惧怕,不敢再动。王聪聪不想自己的武功已可以与一名大汉对打,心中欢喜,也有自信,于是让马五起身和她再来比试。(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共苦同甘遗知己,惊鸿一见惹天仙(三) - 水晶一梦 - 司明 ps:看《水晶一梦》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三) 布止早轻松地找地安坐,在一旁见马五狼狈的样子,心中说不出的痛快。他道:“王聪聪,你这些都是刘全教过咱们的武功,我也学过,刚才忘了。你也不提醒着我点。”王聪聪听声看向布止,心里得意,面上灿烂一笑。 马五哪里还敢与王聪聪相斗,他起身后,连连挥手要求免战。他语气疲软道:“小姐这是干嘛,有话不能好好说?” 王聪聪不知如何回应马五,只忽闪着眼睛,看着布止。布止便道:“你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滚,你要是皮痒痒,咱们就再比划比划。事情就这么简单。”王聪聪觉得布止所说之话,便是自己心中所想,于是点头说道:“恩,对。就是这样。你要是皮痒痒,咱们就再比试比试。”布止忙纠正:“还有一句是,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滚。”王聪聪觉得“滚”字是个不雅词汇,不想复述,但又想骂的是马五这样的无耻小人,也该说些脏话,便学舌道:“对,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滚。”说完害羞看向布止,布止伸出拇指赞道:“对,事情就这么简单。” 马五哎呦道:“小姐真的是误会我了,我就是来看小姐是否短些什么。若是如此,我走便是了。”他转身出了门口,嘴上不忘抱怨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布止听后,不出声音悄悄追上马五,临近马五后冲着马五臀部,重重踢了一脚,说道:“你骂谁是狗?”踢完怕马五反击,立刻回到王聪聪面前,扎个马步,亮个招式,说道:“怎么,还要比试比试吗?我告诉你当初我可是跟王聪聪一块学的艺。”马五不再争辩,摇头叹息,说着:“你们忘了我是举头莱的管家吗?”说完怕布止再来纠缠,狼狈而去。 马五走后,布止立刻抱怨王聪聪,说道:“你武功这么厉害不早说,非得看你哥我英雄救美未遂?太不地道了。” 王聪聪委屈道:“我这也是第一次和人打架,我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么厉害了。”但听布止道:“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想看我洋相。”王聪聪知布止是在玩笑,便学了布止方才的话,说道:“你可告诉人家马五了,你是跟我一块学的武艺,怎么样师兄,和小妹我比划比划?” 布止自知绝非王聪聪对手,哪还敢比试,只嘴上逞能道:“你厉害是因为刘全给你开小灶,归根结底是你的美人计用的好,这个我可比不过你。”王聪聪听布止这句玩笑,也可算是夸赞自己是个美人,心有几分害羞,说道:“你别瞎说,主要还是你根本没好好学,要不你的力气比我大,肯定要比我厉害很多。说到底,你就是一个字——懒。” 布止辩解道:“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什么叫我懒,我那是没时间。你知道我一天天的有多忙吗?” 说到此时,布止才发现他一直握在手里的窝头已经被压得扁扁,成了面饼,而且落些灰。他毫无底气地将面饼递给王聪聪,用激将法,说道:“娇滴滴的大小姐,我这有几块饼,你肯定是吃不了的。你是想饿着肚子呗?” 王聪聪点头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大小姐,就一个丫头。你这个东西,我不吃。我真不确定你手里的那些饼是能吃的。” 布止立刻将面饼掰下一块,放入嘴里,说道:“咋不能吃,而且好吃的很。不信你尝尝?你哥哥我现在属于潜龙勿用的阶段,有口吃的就好不错了,就别挑肥拣瘦了。等你哥哥我见道了卢见曾之后,我包管让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行不行?。” 王聪聪讽笑道:“你看吴老爷对你那个态度,你还真以为你能通过他见到卢大人?再说了就凭曹老师那副画,人家能给你什么,我劝你醒醒,别做梦了。” 话毕,却见布止无言,面容沮丧。王聪聪不想自己最寻常的玩笑竟惹得布止不悦,也片刻无言。布止郑重道:“不管怎么说,我答应曹老师要把画送到卢见曾手里,我总要做到吧。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王聪聪难得见布止如此正经,于是仔细观察布止的神情。她想如果布止是在装样子开玩笑,一会定会憋不住笑。但观察片刻,只见布止始终似笑非笑,难以分辨。于是她姑且信布止方才所说,全是正经心底之言。她才不再玩笑,耐心解释道:“我不吃,不是因为我娇贵什么的,紧紧是因为我吃过了。刘全给咱们买了些糕点,味道还不错,我给你留着呢。” 话刚说完,布止立刻呲牙笑起,说道:“有好吃的,你不早说。”王聪聪见布止举动,连忙摇头,心道自己方才是上了这个冤家的当。 王聪聪将糕点取来递给布止后,又挖苦道:“你看看人家刘全大哥,再看看你。人家是镖师,你是小二。人家吃糕点,你吃窝窝头。”布止举起已成面饼的窝窝头,更正王聪聪道:“现在这是窝窝面。”王聪聪笑道:“对现在都成面了,你也真好意思说得出口。你就不能好好练功?这样混什么时候是个头。” 布止只掰下一小块糕点,尝了一口,说道:“我以为是啥好吃的,不就是桂花糕。我最不乐意这味,我还是吃我的窝窝面吧。其实我今天的饭被马五罚了,刚才都没跟你说。干了一天活,都饿死我了。”说着将两个窝头塞进嘴中,一时噎住,忙向王聪聪讨水,王聪聪忙瓢过水,笑道:“你慢点,别没成饿死鬼,反倒成了噎死鬼了。”布止喝水过急,又呛到,咳嗽几声。王聪聪更觉好笑,说道:“真不知道,你最后会怎么死,是饿死,噎死,呛死,还是懒死。” 布止拍了几下胸口,将水和面顺下,缓气说道:“你怎么回事,能不能盼我点好。什么就张口死,闭口死的,多不吉利。还有,我再跟你郑重其事地说一遍,我那不是懒,我一点也不懒。”王聪聪假哄道:“好,好。我们的布止不懒,我们的布止可勤快了,我们的布止明天就要开始苦练武功了。”布止道:“你也别跟我来这套,我五岁的时候就不吃这一套了。我真的是没时间。”王聪聪又笑着挖苦道:“对,您得办一诺千金的大事,您是一代大侠,哪有时间练习什么破武功,是不是?” 布止笑道:“对喽。我方再次郑重申明,我方大侠布止,不是懒,是没有时间。望相关人员予以重视,在评价我方大侠时,注意言辞。” 两人正你言我语苦中作乐,见同屋的几个老妈子相伴回来,并告诉布止马小二正在寻他。布止不动,自语道:“现在是休息时间,找我不去。”但不过多时,马小二亲自又来,布止仍是那话:“现在是休息时间。”马小二却道:“谁又告诉你歇息的时间是定下的?那是马管家看我们这些当奴才的劳苦,赏咱们休息一会。如今你都把我堂叔得罪了,还想要休息?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快点干活去。” 王聪聪听后气道:“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但见布止冲她施加眼色,说道:“唉,咱们先惯着他,等以后的。”说着凑到王聪聪耳边说道:“等有机会,我非得在半路把他截住,扣上麻袋一顿暴揍。”王聪聪替布止不平,说道:“你就不觉得委屈,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窝囊了?”布止仍是小声说道:“什么叫窝囊,我是有秘密计划的。”说完催着马小二道:“走吧,你倒是也积极点。” 马小二幸灾乐祸道:“你谁不好得罪,偏偏得罪我堂叔。难道你没听说,我堂叔是最记仇的,我看你日后在这举头莱里算是没有消停日子咯。”布止回道:“但我乐意啊,爱咋咋地。”又对王聪聪道:“我说我忙吧,我是真没时间练功。这一天天的,忙死了。” 王聪聪见布止全无心思,心中有气,但更多心思仍是担心,便不再埋怨,追在布止身后嘱咐道:“你小心提防着点马五这个小人。”布止却突然回头,故做丑态,说道:“这还用你说,你当我傻啊?”王聪聪急道:“你认真点,我和你说真的呢。”布止烦道:“哎呀,哎呀。你就别操心我了,你别忘了我有计划——**,麻袋。你期盼着点,开心着等着我的好消息就行了。”说着便随马小二离去。 王聪聪心想:“这个布止怎么一时精,一时傻。现在这里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虚伪奸诈,怎么就不能凡事多长个心眼,天天就知道开玩笑。”想到此处,王聪聪忽又生出了想法,心道:“难道布止整天嘻嘻哈哈,是因为知道我在这呆得并不如意,是在故意哄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真得好好感谢感谢他,给我带来那么多快乐。”想着,心里觉得暖和,感动得险些热泪盈眶。(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共苦同甘遗知己,惊鸿一见惹天仙(四) - 水晶一梦 - 司明 ps:看《水晶一梦》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四) 布止回到举头莱大厅中,此时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虽只留其一人招呼,倒也容易应付。布止最喜欢的工作是擦桌子,因为这个工作既不用和那些傲慢的客爷沟通,又无需什么高超技术。他有节奏地擦着,嘴里不停嘟囔着:“要班不给加班费,丫丫里个呸。”一边抱怨一边眼观四路,随时防备着马小二和马五过来找茬。 布止见着马小二一直在门口规矩站着,心知是又有人订了二楼大包房了。又过不多时,见一少女一身白色纱衣,款款而来。那少女只在布止面前一飘而过,布止并不见此女全貌,但却令布止心底泉涌,头顶充血。布止一时竟使鬼使神差地放下了手中的抹布冲少女而去。 布止正垫脚仰望出神,却被马小二飞来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惊醒。马小二笑话道:“想什么呢,凭你这个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布止收了口水,心下也觉自己有几分蟾蜍姿态,但再看马小二尊容,笑道:“您谦虚了,我充其量只能算是只青蛙,这癞蛤蟆的桂冠,当您莫属。”马小二倒也坦然,说道:“我是癞蛤蟆,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你那恶心的心思。” 布止虽愿与人嘴仗,但却不愿与眼前这个令人作恶的丑人多言,只问:“刚才那只天鹅,你认识吗?”马小二听后居然大笑道:“你这奴才做得可真够可以,怎么连自己的主子都不认识?”布止最烦别人说他是奴才,但想如给此美女做个奴才不但不亏,反是大赚了一笔。又问:“马哥,她怎么就是我主子?”马小二啐道:“那是咱们的大小姐,是你正牌的主子。” 布止擦去一脸口水,厌恶不堪,忍着问道:“咱们的大小姐有男朋友吗?”布止怕马小二听不懂,又道:“就是有没有对象,就是有没有心上人。”马小二道:“怎的,你真的这般不自量力,臭不要脸?”布止道:“我就问问,好奇,八卦一下。我不寻思,您马哥不是厉害嘛,那家伙,那可是举头莱大管家马爷的侄子,您消息多灵通,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马小二最喜欢别人奉承他,便说了几句卿莲。 吴家的小姐名为卿莲,美貌驰名,寻常人恐怕一生都难见如此天仙。卿莲除去美貌,另能作诗、调琴、唱曲,虽少有人得幸见识,但见过之人无不流连忘返。吴老爷见有此绝世女儿,待价而沽,便思高攀个人家。只是京城显贵多为满人,满汉联姻,汉人女子不得入了正房为妻,只能沦落偏房为妾。吴老爷自是不甘,便将卿莲婚事一直拖着。此时卿莲芳龄十九,已是急迫出嫁的年纪,吴家嫁女心思更急。 卿莲此次到来,就是吴老爷在暗中安排的。吴老爷想让其一位做官的好友相看一下自己的女儿,盼望着好友见卿莲人才后相中,做其嫡孙正室,攀个儿女亲家。 卿莲常年守在闺中,大门少出,二门鲜迈,只是婚事太让吴府着急,吴老爷这位官员好友又不肯私下会面,于是吴老爷才委屈卿莲在众人面前抛头,也是自信只要好友的孙子见过自己的女儿,定会倾心。 布止听过马小二之言,立即成了霜打的茄子,蔫道:“卿莲,多么好听的名字。也不知道你说的十九岁是周岁还是虚岁。这么漂亮干嘛那么着急嫁人?”马小二笑道:“十九还不着急?旁的人家姑娘哪个不是十四、五岁就跟人了?”布止心道:“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在我们那才上初中,还未成年,在这就要成小媳妇了?”又可惜自己虽见得美女,却难与天仙结缘,于是别了马小二,仍去擦桌子,独自在心里胡思乱想。 一时间,七仙女、织女这些下嫁个平常人家的美女蜂拥至布止脑子。布止心道:“要是正穿越不回去了,我就在这把卿莲追到手,也来他个有情人终成眷属,只羡鸳鸯不羡仙。” 布止因留恋方才初见卿莲心跳时的感觉,便回门口回味。但见一人,看着眼熟,正在仔细打量着酒楼,布止自道:“这哥们要干啥,是要把举头莱买下来,还是要盖一个和这一样的饭店?看得这么认真。”正想着,却见那人径直向布止走来,布止略有心慌,说道:“我没说你什么。” 原来那人并不是冲着布止,只是想进酒楼而已。马小二见到那人,弯着腰十分恭敬,过来引路,说道:“卢公子您怎么才到?老爷早在楼上了。”卢公子道:“他们本也不是为了见我,我来早来迟又能怎样。”又道:“我自己上去就行了,你招呼客人吧。”马小二听了乐极,连连哈腰。 布止听这个卢公子的声音更觉得似曾相识。他忽得想起,这位姓卢公子不正是昨日日卖他怪鸟之人。于是布止向卢公子挥手招呼:“哎,我。忘了没?” 但见马小二忽然回头,原本的嬉皮笑脸顿时消失,跳起身子在布止头上狠打一下,说道:“你他娘的要干什么?”布止怒目相视,说道:“我跟我朋友打声招呼,又咋的了?”马小二冲着布止吐口吐沫,好在布止早有预想,闪身躲开。布止得意道:“没吐着,气死猴。”马小二道:“你知道他是谁,你能有这么精贵的朋友,也就不在这跑堂了。” 布止联想到卿莲,问道:“难道他是来和卿莲相亲的?”马小二道:“那倒不是。”说着将声音压低道:“咱们老爷看上的是人家嫡孙。”说完不敢再言,嘱咐布止道:“今天楼上可有贵客,你可得给我老实点,当心着点,别给我叔现眼。” 布止听后起了兴趣,只是苦于不知如何戳马五洋相,便问:“马哥你告诉我,我该注意些什么,什么事是我绝对不能做的。”马小二已察觉布止心思,怒眼问道:“你想干嘛,我劝你最好老实点。”布止笑道:“我真没想干什么,我就想好好干活,天天向上。奋发图强,为举头莱争光。”马小二烦道:“哪里这么多废话,你今天就在楼下忙活,别上楼,免得惹祸。” 布止本也不想往二楼跑,只在一楼活倒轻些。布止一时无活,偷懒坐下,心想一个卢家的公子就可以如此傲慢无礼,可见古今的官、富二代基因大体相似,一脉相承,只令旁贫民百姓只能兀自感叹。又忽得一惊,心道:“马五刚才说卢公子,又说是吴老爷的一个官员好友,该不会说的是卢见曾?如果是卢见曾的话,吴老爷怎么不通知我,难道他真的是故意不我去见卢大人?”想着,已决定要到二楼看个明白。只是布止刚要上楼,就被马小二堵住。马小二道:“跟你说了,离二楼远点,这不用你伺候。” 布止见马小二难缠只念:“不用你嚣张,我早晚收拾你。用吐沫给你洗脸再用抹布给你擦吐沫。”他虽有此想,但眼下他也十分清楚,并不能和此小人物发生口角,只能趁着马小二不备,偷偷上楼。 布止如贼一般,偷摸到了二楼,见其他房间都闲置着,只一间屋子里传出声响。布止附耳偷听,却只能听到声音,全辨不出屋内人说了什么。布止当下纠结,此时卢见曾极有可能就在房,进去便可得见。但如屋内客人不是卢见曾,他这般冒失进去,可就是惹了大祸,自己就要丢了差事,食宿堪忧。但布止犹豫片刻后,心道:“不就一个破跑堂的,不干就不干了。我还真不相信,我真能饿死在这。”于是提气推门而入。 包房内摆着酒桌,当中主位坐着一位老者,其左亲疏两人,一个布止未曾见过,另一个是楼下所遇的卢公子。老者右边远近还有两人,一个是吴老爷,另一个是卿莲。马五站在老者与吴老爷中间偏后,等着使唤。 布止得见卿莲正面,只见卿莲脸带粉色非全白却透晶莹,眼珠圆润虽不硕大却露剔透,鼻梁高挑静于面,竟无丝毫突兀,嘴巴薄小动于颔,却不少一分性感。身体胖瘦适中,曲态柔美凹凸有致,虽在人间凡尘出没,却宛如一个仙女。 吴老爷见布止闯进,大为不悦,看向站在身旁的马五,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来了?”马五立刻碎步走到布止身旁,小声道:“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你快退下。这里都是贵宾,你当有点规矩。”布止推开马五,大声问道:“你们这里有叫卢见曾的吗?”一句话将吴老爷和马五气得满脸通红,齐声道:“放肆!” 只见正中端坐的老者,头发已有几分白色,不慌不忙道:“我便是了。这位小哥找我所欲何事?”布止心下大乐,说道:“同志,可找到您了。您果然在这。”说完作揖道:“给大人请安,曹雪芹——曹先生托我给您带副画,让我把画务必亲自送到您的手上。”卢见曾听得曹雪芹三字,眼中放光问道:“你所说的曹雪芹可是曹沾,曹先生?许久未见,他还好吗?”卢见曾并确认布止身份,因此不便说明曹沾住处,问道:“他还住在脂砚斋吗?”(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共苦同甘遗知己,惊鸿一见惹天仙(五) - 水晶一梦 - 司明 五 布止见卢见曾一身正气,举止儒雅,颇具古风,心中虽有几分好感,但又见旁边同样衣冠楚楚道貌盎然的吴老爷和马管家,还是提醒自己:“这世界上,人模狗样的人多了去了,还是小心为妙。” 布止答卢见曾话道:“曹先生已不在香山了,去了一个可以安静写说的地方去了。”布止本想说曹雪芹是和他的红颜知己私奔,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但想还是说著书更为体面,此时此景自然不适合玩笑。 卢见曾听布止果然知道曹沾曾经住处,当即认定布止确为曹沾旧实。卢见曾道:“我本想借着这次回京述职之机,与曹先生小聚,却不想曹先生竟这般归隐了。既是如此,曹先生的墨宝便更显珍贵。你速来拿与我看。” 布止环视吴老爷和马五,心想自己一旦离开这间屋子,这两个小人必定会在卢见曾面前说他许多坏话。但如果他不离开这个屋子,只差人去取画,他又不放心。布止心道:“这个破地方,也真是的,也没个电话,要不给王聪聪打个电话,让她带来多方便。”两难之下,布止还是选择了自己亲自回寝局去取画。 布止竭尽所能,尽量加快速度,将画递到卢见曾手上。卢见曾到房间一旁的茶几上,小心翼翼地将画展开,只听吴老爷在旁说道:“大人一看便知。” 布止听吴老爷之言,心觉不妙,说道:“便知什么?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在背地里说我坏话。卢大人你可别听这个小人嚼舌。” 卢见曾并不多听旁言,心思只在画上。他打开画卷,但见画之后,却是一脸愕然。吴老爷笑道:“大人,我早已说过,若说这些字是曹先生所作,想无人能有异议。但这画……” 布止心虚,忙道:“卢大人,想必您也知道曹老师的创作手法,那是伏源千里,内涵深刻,那――那――不是一般俗人能领会的,您看完之后可――可别让我和曹老师失望啊。” 卢见曾将画放下,问道:“除此画,曹先生可曾留下什么嘱咐没有?”布止犹豫片刻,不知如何回答为妙,索性说了实话道:“曹先生特意嘱咐说,我把这画给一个叫卢见曾的大人,因为这画卢大人向他要了好久。曹先生还说那个叫卢见曾的大人看了这画之后,不会亏待我的。” 卢见曾脸色更为严肃道:“果然如此?可是曹先生曾预我此生大劫?”说完语气显得急促问道:“曹先生可还有嘱咐?”布止答道:“没了,他主要说卢大人见了画不会亏待我。所以我才历尽千难万险把画给您带到。” 卢见曾叹气道:“如此说来,只能依靠我家造化应对此劫数了?”布止听卢见曾话中透出几分凄凉,安稳道:“也不见得,凡是都有解决的办法的。”卢见曾忙问:“先生何出此言,莫非曹先生另有嘱托?”布止见卢见曾期待眼神,不忍将其幻想破灭,谎言道:“曹老师虽然归隐了,但他把你们乾隆朝的大事都写在他《红楼梦》后四十回里了。” 卢见曾惊道:“乾隆年间大事?我家此劫竟至如此?”吴老爷却不以为然,对卢见曾道:“姑且算这个小二所言非虚,但那《红楼梦》可是曹先生的命根子,恐怕咱们也是无缘阅读。” 布止听吴老爷阴阳怪调实在讨厌,辩道:“你们当然是无缘了,我就不同了,我有缘,而且我已经将《红楼梦》抄下来了。但是我就不给你看――我就不给你看,我馋死你。” 卢见曾立刻陪笑道:“这样便大好,不知先生可否借我参详参详?”布止心道:“完了,这老头当真了。我上哪再去找本《红楼梦》?”于是编道:“但是我抄的《红楼梦》被白莲教抢去了。” 马五看了一眼吴老爷表情,猜到吴老爷对布止的话满是怀疑却又不好当着卢大人面前询问,他便出头大胆插话道:“白莲教抢《红楼梦》又意欲何为?分明是满口胡言。” 布止心虚道:“一看你就不懂,你不知道白莲教一直跟着曹老师,就是为了知道乾隆朝日后会发生什么?他们当然要抢《红楼梦》了。这个孔子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知之为知之,不知也说知之,是装也。”马五刚道:“你莫要在此乱语。”却听卢见曾缓缓说道:“此事不假,我是知道的。连这一层小先生都已知道了,看来这先生与曹先生相交着实不浅。” 吴老爷道:“那这么说来,我们还是与这《红楼梦》无缘了,我方才说得倒也没错。”布止为与吴老爷抬杠,说道:“错!怎么没错。大错特错。白莲教虽然把书抢走了,但是天地会的齐林又帮我抢了回来。”马五觉得事情蹊跷,又问:“怎么又出来个天地会?” 布止自觉谎说得越来越广,如把话中每个细节考究出来着实不易,便佯装生气道:“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怎么什么你都问,这些细节的事能不能不纠结。你是不是觉得细节决定成败,我告诉你细节决定不了成败。细节只能影响成败,决定成败的永远是战略,是大方向。” 布止此话源于心虚,本意拿话堵住马五,莫让其插话。但旁人却都从中听出了几分道理,就连马五也点了头。布止当下得意,又瞥见卿莲正看自己,当即又起劲头,说道:“你要跟我扣细节是不是?好,咱们就来说细节。要想弄明白齐林,就得说说我和王聪聪怎么去了脂砚斋。你是不是又要问,为什么我姓布我妹妹却又姓王,这就得说一说,我爸我妈是怎么生的我。咱们现在就从我爸认识我妈说起?” 卢见曾最想知道自是关于曹沾之事情,忙制止了布止闲话,说道:“还望先生长话短说。”布止于是愤愤道:“我是要长话短说。你们说我刚才是不是就是长话短说的。是你们,尤其这个马大管家,非得跟我扣细节,啊――扣呀扣的。” 马五立刻赔礼道:“方才是小人无礼,多有得罪,望小先生海涵。”他听卢见曾称呼布止先生,也跟着改了口,同称布止为先生。 布止更是得意,心道:“你不是挺狂的嘛,不是挺装的嘛,现在道歉怎么比谁都快?”卢见曾急着问道:“敢问先生,《红楼梦》后四十回今在何处?”布止道:“还得说人家卢大人,一问就能问到点子上。要不怎么人家能当大人?大人说话痛快,我也痛快地回答,我藏起来了。”说完觉得自己的谎话尚有漏洞,忙用手指着马五道:“你是不是又要问我了?你要问为什么我要把书藏起来,不带在身上?”马五诺诺道:“小人是有此问,但再不敢问及。”布止道:“咱不是说不纠结细节了吗?我藏书是因为齐林那小子也想要这书。” 马五仍有话要问,刚欲张口,又收回肚中。却吴老爷道:“那他为何从白莲教手中抢下又还给了你?莫非你是天地会反贼的同党?” 布止紧张,于是装着冷笑几声道:“管家刚完又来个老爷。你们举头莱的人是不是有刨根问底的传统?你还真有想象力,说我是天地会的同党?真让人笑掉大牙。我跟你这么说吧,齐林能看懂曹老师写的东西吗?”说出这个理由,布止似是找到根救命稻草,心底大安,继续道:“别说他了,就你们哪一个又是识货的?曹老师给的宝贝,一副那么――有深意的画,我是用什么态度对待的,你们也不想想,我堂堂的一个曹雪芹坐下大弟子,能平白无故的委曲求全的在你这个破酒楼里打杂吗?你们还真当我找不到工作,在这混饭?再看看你们竟然说这是一副烂画。哎――多的我也就不想说了。至于我怎么被齐林监视,怎么声东击西,怎么金蝉脱壳,这些细节说多了显得我炫耀。你们要是谁真的非听不可,不听就受不了,就得被憋死,你们私下里来找我,在这我就不统一给大家讲了,别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布止说完心想:“以前上课的时候,老师总说有疑问课后去找他讨论,原来是缓兵之计,还真管用。” 众人听过布止说了离奇故事,各个将信将疑,却都哑口无言。卢见曾笑问吴老爷:“可否给我些薄面,让这位小先生入座,一块吃些酒菜?”吴老爷自无别话,请了布止上座,自己和卿莲都向后移窜了座位。 布止欢喜坐下,卢见曾给布止引荐了家中的两位公子。挨着卢见曾坐的是他的嫡长孙,眉宇轩昂,一身傲骨,名叫卢荫英。另一个曾卖布止怪鸟的公子叫卢荫文是卢荫英的堂兄。卢荫文的祖父与卢见是堂兄弟,自幼玩在一处,但后来卢见曾科举及第,入朝为官,卢荫文的祖父却仍在乡下务农。卢见曾因念旧情,常回老家看望堂兄,并将堂兄子孙中最为聪慧的卢荫文养在身旁,视如己出。卢荫文喜欢住在京城繁华之地,卢见曾便在京城为其买下一座宅子,他回京办事时也多个落脚之处。 布止虽听着卢见曾说话,心思却全在卿莲身上。他见卿莲静静坐着,细细呼吸,脸上也少有表情变化,像画一样贴在那里。旁人面前的渣碟或多或少有些残骨或是油迹,只她似乎什么食物都未曾动过。 卢见曾举杯道:“先生允我借花献佛,请你一杯。”布止虽在琢磨卿莲却也能听到卢见曾说话,他当即学着父母应酬时的酒桌礼节,站起身子双手端着酒杯深深鞠躬。一杯酒进肚,觉得这些白酒的酒精含量不是很高,充其量只是普通啤酒的度数,只一小杯,实在不过瘾。于是布止提着酒杯让马五帮着将酒斟满,向众人道:“在这里,我首先要感谢吴老爷tv,对我的收留。感谢马管家tv,对我的教导。感谢马瘸子tv,虽然他没帮什么忙,但该感谢也得感谢。”说罢连饮三杯。 卢见曾带头,众人将酒饮尽。卢见曾疑问道:“先生嘴中tv是何意?”布止先与卢见曾碰了杯子说道:“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这个tv大概和‘先生’‘子’‘师傅’什么的一个意思。” 卢见曾的心思一直都在《红楼梦》上,不多说闲话,仍打听问道:“先生何时方能取回书稿,可否借我一阅?” 布止知自己已将众人骗过,此下一身轻松,编起话更显从容淡定,他故作紧张,向卢见曾用了眼色,说道:“有些事,在外面不好说。”卢见曾道:“先生是顾及吴老爷?我们也认识几年了,算不上外人。” 布止借机怪笑道:“是,吴老爷不是外人。只是《红楼梦》的下落――这中间还有些事……”卢见曾只当布止有话不好当着外人说,于是说道:“那今晚到我府上一聚可好?只我两个孙儿陪着,我们一处赏赏花月。” 布止此时眼前尽是美味佳肴,一得口服,便想起王聪聪许久未食鱼肉,便道:“去是可以,但我有个妹妹,我得带着,多一个人应该没什么吧?”卢见曾笑道:“全由先生方便。”又对吴老爷道:“既是如此,我们便先回去。先谢过吴老爷款待,来日我再设宴与吴老爷好好叙旧。”吴老爷此次宴请的正事是要撮合卢荫英和卿莲,事还未说便要散席,心有不甘,囊道:“小女卿莲,这――大人您不?” 布止忙道:“吴老爷是想让大小眼一块去赏花?”吴老爷自然没有这个意思,但布止拼命甩头,示意吴老爷去看卢荫英,见吴老爷不开窍,便走到身边,小声说:“让年轻人们在一块认识认识。”布止又大声道:“你该不会是担心,你家小姐到了卢家出什么事吧?”吴老爷忙解释道:“自然不是。只是小女自小养于闺中,怕……”布止忙道:“哎呀,有啥怕的,这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去找我妹妹,一会咱们卢家见。”布止说完抬腿便走,走到一半,忽又停下,傻笑道:“我差点忘了,你们住在哪?”吴老爷道:“你若要去,我自然派人送你。”布止于是继续迈腿,喜道:“好咧。” 众人被布止一搅,均有慌神。卢见曾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先回去?”吴老爷见强留不住,也就草草散了宴席。 共苦同甘遗知己,惊鸿一见惹天仙( 六) - 水晶一梦 - 司明 (六) 布止兴冲冲去找王聪聪。此时王聪聪仍未在屋中囚着,她择一人少处,正练习武功。布止眼见王聪聪飒爽英姿,身体矫健,便不急着招呼,在旁欣赏。王聪聪却见布止来了,停下动作,直接用衣服擦去脸颊的汗。她喜着想布止终于忙完,可以陪她呆着,说些话,脸漏笑意。 布止道:“你猜我今天见到谁了?”不等王聪聪接话,自答道:“我终于见到了卢见曾了。你去洗把脸,哥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王聪聪见布止漏喜,也跟着高兴,问了缘故。布止将事情细说,并稍加修饰。 王聪聪听后道:“我跟卢家的人又不熟,我就不去了吧。”布止道:“走吧,咱们去改善改善生活。”王聪聪道:“我又不在乎一顿饭,去当你和吴家小姐的灯泡多不懂事。”布止于是强拉着王聪聪,哄道:“身为一个大家闺秀,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大方点吗?扭扭捏捏的,多没气质。”王聪聪一边被布止拖着一边说道:“你最好是放开我,别忘了刚才马五是怎么被我打跑的。” 布止却不放手,说道:“你还敢对你哥哥动手?反了你。”王聪聪无奈,娇道:“好了,好了。我跟你去了,你放开吧,拉拉扯扯的让别人看了也不好。”又抱怨道:“人家大家闺秀都是不轻易见人的,我这个大家闺秀却要出去应酬。我就纳了闷了,同样是在一个时代的大家闺秀,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布止摇头道:“你说你这个大小姐,请你吃饭还这么费劲。”王聪聪道:“对了,请本丫头吃饭就是费劲。”布止笑道:“你是不是听我说卿莲张得太漂亮,你怕被比下去。这个你其实不用担心,不会有人去拿你们进行比较的。因为没有可比性。”说着怕王聪聪伸手打他,纵身离了王聪聪几步,又道:“你充其量算是个校花,还不一定算得上,人家可是天女下凡。你要是非得跟她比较,只是自寻其辱。” 王聪聪听了布止的话,对这个被布止捧上天的美女也有些好奇,说道:“我又不是什么美女,比不过人家很正常。”说着便要上路,回头见布止未动,促道:“还走不走?”布止道:“你倒是去洗洗脸,这满头大汗的。”王聪聪却:“不用了,就这么去。” 布止本要去找吴老爷,却被马五提前拦着。马五说吴老爷事物繁忙,只吩咐了马小二带着布止、王聪聪去找卢家。路上,马小二独自在前,嘴里不时感叹:“你们的命可真好,咋就攀上卢家这个大户了?”布止和王聪聪在后,布止小声与王聪聪商量:“我总说要在半路堵这个瘸子,今天机会终于来了。”王聪聪正准备观看一场好戏,满心期待。但等马小二将两人送到卢家,才知布止变了卦。王聪聪见马小二走了回举头莱的路,问布止道:“怎么,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好机会吗?”布止答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他这么一个瘸子也不容易,在咱们那,这也算是个残疾人士了,就饶了他吧。但是他以后要是在敢跟我怎么的,你看我不收拾他?”边说边与王聪聪进了卢家。 卢家是个四合院,偏离市区,占地近一亩,内有十间瓦房环绕一个院落。院子内屋多人少,陈设算不得精贵,却不也是十分寒酸。布止、王聪聪由卢家仆人引进院子,通过门屋到了厅堂。厅堂中,卢家的两位公子都在,却不见卢见曾。 王聪聪听卢荫文说道:“老爷本在家筹备,只等先生,但英廉大人府上来人请老爷过去说有事商议,于是命我与舍弟务必招待好先生。”他这些话说得端正,全无之前卖鸟时的京味。布止一时还有些好奇。 布止本也不是冲着卢见曾而来,自然不在乎,只问卿莲是否来了。卢荫文只嗯嗯,并不回答,却听卢荫英道:“吴小姐是大家闺秀,岂是随便出来走动的?”此时布止才第一次听到卢荫英声音,只听其音偏柔,带着南方口音。 布止听卿莲未来,大为失望,撒起脾气说道:“大家闺秀咋了,我妹妹还是大家闺秀呢,不也来了?”卢荫英刚有话要说,却被布止抢先,布止恼道:“你说你们卢家,也是个大户人家吧。怎么一点诚信都没有。你们说要请我到你们这来座客,我二话没说,而且把我闭月羞花,大家闺秀的妹妹也带来了。你们可倒好,主人走了。咱们是自己人,我倒是不能跟你们计较这些,但你们可答应请卿莲了,你们可不能把人丢到老吴家去了。” 王聪聪听着布止撒泼狡辩之言,觉得十分好笑,但却怕自己一旦笑了,布止难以收场,便强忍着。卢荫英听布止说出责备祖父之言,怕哪句话说得不当毁了卢见曾的名声,一时不敢再辨。只听卢荫文道:“先生息怒,我们派人到吴家将吴小姐请来便是?”布止听了大喜,说道:“快去,快去。人家在家都等着急了。” 吴老爷本不想让卿莲出门,但见卢家来人邀请,却之不恭,便让马五送卿莲到卢家赴宴。到了卢家,马五同卢家下人一处,只让丫鬟鸳鸯陪着卿莲去见卢家公子。 王聪聪听卿莲来了,顿时起了精神,她倒要看看这卿莲到底怎的美若天仙。她见得卿莲眼神似藏心事,嘴角下撇似有哀怨,身材高挑丰满,不善行走。心中自语道:“这女的漂亮确实漂亮,就是总让人觉得她是闷闷不乐的。难道男人眼里的仙女就是冷美人吗?”想着,自己也刻意地将脸板起,学着卿莲模样。 王聪聪再见布止,想看其观看卿莲眼神,却不想布止此时的目光并未在卿莲身上,而是看着卿莲身旁的丫鬟。卿莲这个丫鬟年纪稍幼,脸露童颜,但却生了一对高耸挺拔的ru房,穿着紧身服饰,尤其令男人想入非非。王聪聪觉布止举止略显龌龊,于是轻咳一声:“嗯,嗯。” 布止当即慌张地收了眼神,咽了口水,去与卿莲搭话。布止道:“小姐今天这一身白色衣服,挺漂亮哈。”卿莲将自己的身子摆正,两手放胸前,微俯首、动手、屈膝回道:“公子谬赞。”布止见卿莲拘礼,便似是在他面前隔了一道冰山。他一时无了后话,只得傻笑道:“呵呵,好,好。”为解尴尬,他又问卢荫文:“咱们今天晚上吃什么,总不能这么干呆着吧?” 卢荫文笑道:“我早已在院中备好茶水,只待嘉宾。”布止失望道:“就只有茶水?”卢荫文不解布止意图,一时未答,想了片刻方道:“还有这一秋之景。”布止赔笑,心里却道:“那就是西北风呗。我白和王聪聪吹了,我还以为到你们这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太丢人了。”心里正想,眼睛王聪聪撇去,见王聪聪脸上并无失望神色,他心中方才安下。 众人到了院子。院中有一圆盘石桌,旁边围着八个石凳,皆是固于地上,不得移动。石桌上,已铺满各色瓜果、糕点,颇为精美。布止看后心乐,凑到王聪聪旁小声道:“今天星相不好,不宜吃香喝辣,就对付点糕点吧。我想着怎么也比刘全送给你的强吧。”王聪聪听后,不屑道:“本丫头不在乎这些。” 卢荫文要请布止上座,布止却退说不必拘礼,实际是想坐在卿莲正对面,以便多看美女。布止坐下后,不但可以清楚看见卿莲,而且只一抬头便可看到鸳鸯。但他只一见鸳鸯,便会不自觉地去关注鸳鸯胸前波涛,于是尽量避着不看鸳鸯。 众人坐定,卢荫文命人取来茶具,并亲自拿出一个茶盒,从中取出几叶纤细秀长形似新柳的茶叶放入沸水,说道:“这是舍弟从扬州老家带来的特产――绿杨春。”卢荫英续道:“这是我们扬州的名茶,名气虽比不过西湖之龙井、苏州之碧螺春、黄山之毛峰,但若究其品质成色,我们扬州的绿杨春却无丝毫逊色之处,只怪我扬州将好茶煮在了闷壶之中。” 卢荫文将茶清洗一遍,说道:“正是,只是我没有弟弟的福分,可以守在故里,与茗茶相伴。只能在这萧瑟之秋,嗅一缕绿杨春之清香,以解思乡之愁绪。”卢荫英表情有变,说道:“哥哥在京城过得不也舒坦,这个宅子不也气派?”卢荫文苦笑道:“这宅子是咱们卢家的,可不能说是我卢荫文的。”卢荫英火道:“我就知,在这家中,便无我说话之处。”卢荫文笑道:“这说的哪里的话,你是卢家长孙。正牌的卢公子,谁又敢不让你说话?”卢荫英气囊不答,喘气变粗。 布止见眼前兄弟言语颇显紧张,似有吵架之势,便打岔催促卢荫文,说道:“你忙活了半天,这茶到底是不是给我们喝的?说的那么好,我都馋了。”不等卢荫文回话,卢荫英借机说道:“今夜风紧,我身子又弱,恐招惹风疾,恕我失陪。”布止想叫住卢荫英,却被卢荫文制止,卢荫文手持茶壶为布止斟茶,平语道:“先生莫拦,我这个弟弟是个倔脾气。身为家中嫡长又得老爷喜欢,身子自然比其他人精贵些。”卢荫英听着更是来气,虽未言语争吵,却是愤然离席。 共苦同甘遗知己,惊鸿一见惹天仙(七) - 水晶一梦 - 司明 (七) 卢荫英走后,卢荫文沏茶的动作变得更为顺畅。布止喝了卢荫文递过来的茶,确有甘甜,但他对品茶并不心怡,反倒是对桌子上的糕点更加喜欢,于是就近徒手取了一块杏仁酥,觉得好吃,便让王聪聪和卿莲也都尝尝。王聪聪直接拒道:“我不饿,我想好好喝茶。”卿莲却不说话,只由鸳鸯替着回答:“我们家小姐过午之后便只喝一碗小米,不再食。”布止听这一话,又觉卿莲与自己的距离原了一些,便对鸳鸯道:“那你吃不?”话虽说了,却仍是不敢正眼去瞧鸳鸯。鸳鸯意外,并不答话,脸胀得通红。 布止心想鸳鸯是个丫鬟在这个场合不便搭讪;卿莲是个冷美人交流困难;卢荫文和他有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只剩个王聪聪倒是个懂得自己,善于玩笑的,但此刻却又在外人面前故作矜持。如此这般呆坐着,实在无聊,于是他提议玩些游戏,解乏。 卢荫文在京城定居,暂无事可做,每日悠闲,遛鸟、玩古董、对对联、行酒令,于玩最为精通。因得闻一个游戏,一直渴玩,便在此时提出。 游戏者依次作诗,所作诗作必须即兴,往日习作不算。诗词当以眼中所见之物为题,同时又要制定一字,作为诗歌主题。 布止全没听懂游戏规则,因而极力反对,但见卿莲却赞此法妙,竟同意。听卢荫文道:“玩玩无妨,不伤大雅。先生出得一字吧。” 布止见状难躲,糊涂中随口说道:“要是说一个字,就‘悔’吧。我现在真有点后悔说玩游戏了。” 王聪聪是听明白了卢荫文所说规则的,心里觉得十分困难,对布止道:“你还真答应玩这个,你知道这有多难嘛?一会有你丢人的时候。”布止却不屑道:“不会赢还不会输嘛,反正是个玩。” 布止和王聪聪还在小声争吵,卿莲和卢荫文早已在心中构思语句。王聪聪见着卿莲仰望空中明月,脸漏跃跃欲试,显然是作品已了然于胸,但羞于表达。王聪聪偏不推崇,只看卿莲最后如何否毛遂自荐。只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布止也看出卿莲有话要说,问道:“卿莲你要说啥?”卢荫文跟着问道:“吴小姐可是有了题目?”卿莲点头,卢荫文伸手道:“小姐请了。” 但听卿莲不紧不慢吟诵道:““凄凄苦苦夏方休,换去仙衣泪却流。月影疏光悲箭曲,江苏城内又中秋。” 王聪聪跟着卿莲声音的顿挫查着字数,数着平仄,知道卿莲方才即兴作了一首七言绝句,心里佩服道:“才貌双全里的貌先不说,这才确实名不虚传。”再看卿莲,脸上仍是不惊不辱,不悲不喜,只手持茶杯,轻撵几下,津津有味。却听布止问道:“这诗怎么的呢?”王聪聪笑道:“吴小姐做了一首绝句。她看到的景物是月亮,也可以说是嫦娥,整首诗是在说嫦娥的悔恨。”布止听了王聪聪的讲解,又联想卢荫文之前说过的规则,领悟道:“啊――是这么回事,这是要一语好几关,这也太难了。我一听说仙女衣,还以为卿莲也认识国泰呢。” 卢荫文道:“怎么先生也使得国泰?”布止道:“啊,我不仅知道国泰,我还知道李侍尧,他可是云南和贵州两个省的――总督。”布止刚要说省长,立刻改嘴为总督。卢荫文道:“想不到先生对朝中政务也有关切,佩服。” 布止心中得意,暗自道:“早知道当初就让曹老师多讲讲历史了,我也可以好好显摆显摆。”于是将自己仅知,又说几句道:“国泰这个人可是个贪官。”卢荫文却纠正道:“先生这话从何说起,国泰这人虽算是个纨绔子弟,但并不在朝为官,又何谈贪官?”布止心道:“这个曹老师,靠不靠谱,一共就讲了两个人,还错了一个。多亏当初没听他多讲。”赔笑道:“是嘛,可能是我记错了。” 卢荫文与国泰常混在一处,对国泰很是了解。国泰是满洲镶白旗人,富察氏。其父亲文绶曾任四川总督,但英年早逝。其父去世之后,便将国泰委托给好友云贵总督李侍尧代为照顾。李侍尧遂将国泰收为义子。国泰曾也任过刑部主事甚至做到了郎中,但李侍尧久居官场,深知京官难当,便让国泰将官职推了,走动关系,伺机到一方封疆。 布止听曹沾所给的信息有误,便不想再将国泰的话题谈论下去,为岔话题,问卢荫文道:“我们家卿莲可答完了,是不是该到你了?”卿莲听布止说出“我们家”三字,眉头皱了片刻,显是厌恶布止说话轻佻,但只咽了一口茶,神情便得舒缓,脸上又似是没了喜怒。 卢荫文道:“是了。却该至我了。”于是举起手中茶杯,吟诵道:“万载深山土,十年火炼炉。宜兴经鬼斧,盛世紫砂壶。面色空消渐,残息有似无。王宫玩摆器,世代手中努。” 这次,布止先说话道:“这回我猜出来了,你说的是茶壶,而且是紫砂的。你别以为你举个杯子就能声东击西,你说的是不是茶壶?”卢荫文点头答道:“正是紫砂壶。”布止道:“我家卿莲刚才答的可是七言绝句。”布止话音未落,只听卿莲的茶杯敲打着石桌子,卿莲说道:“请先生千万记得,家父姓吴,勿要再忘了。” 王聪聪卿莲被布止惹得不乐,出口替布止缓解尴尬,说道:“卢公子这个也是五言律诗。说的是紫砂后悔经过千锤百炼成为了名贵的壶,最后只成为了王孙贵族手里的玩物。”布止夸赞王聪聪道:“你们看,我妹妹也算得上一个才女吧。王聪聪你说得挺好,下一个到你了。”王聪聪听布止说出如此忘恩负义的话,心下生气,怨地盯着布止。布止却变本加厉,领掌道:“大家给点掌声,鼓励一下。”只是冷场,并无人附和。 王聪聪这下心里着急,只觉得众人在等看她的笑话。她忽然想起,上初中时刚学李清照的《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时,自己曾试着填词,自知拙劣,从未与人道过。此时只好拿出应急。她先问道:“我写的是宋词行吗?”卢荫文答道:“并未定格律,姑娘请便。” 于是王聪聪磕磕绊绊,背道:“春绿新枝高挑,仲夏雨说纷扰。香稻卷秋风,一片雪皑冬皎。知晓,知晓。四季醉了年少。” 布止听着摇头,说道:“你这是写了什么东西?”王聪聪心里没底,答道:“算是――我写的是我自己行不行。就算是说我凡事无悔,也算是以悔为题了吧?”布止玩笑道:“那可不行,你又不是个东西。”王聪聪清楚布止这话是个两头堵死的玩笑便不接话,但卢荫文却偏要理会,问道:“王姑娘怎的不算个东西?”布止乐道:“好,她是个东西。她是个什么东西?”卢荫文这次听出布止玩意,微乐几声,不再纠缠,说道:“现下只剩先生了。” 王聪聪想布止万没有什么才情出来答对,必要出丑,心里喜着,可一报方才被捉弄之仇。于是又加些纲,说道:“我这个哥哥,那可是一个大才子。天下才情分十斗,他能占出十一斗来。哥哥,快点吧,大家都很期待你呢。” 布止先道:“咱们这没定什么格律是不?那我就不搞这些平上去入的。”又问王聪聪道:“像屈原、司马迁那样,动不动就兮呀兮的那种又像诗又像散文的叫什么?”王聪聪道:“汉赋?”于是布止从座位站起,右手背后,煞有介事,忽起一言:“哎呀妈兮……我了个去!” 卿莲、卢荫文听后一惊,不知何意,恍然相觑。就连鸳鸯这个丝毫不懂诗词的丫鬟,也觉布止所说全无诗感,眼生疑惑看了看卿莲,又反复打量布止。王聪聪却扑哧一下,喷笑不止,重复着:“哎呀妈兮,我了个去?” 布止道:“安静,严肃点,我这作诗呢。刚才那是起调,类似于词牌。现在我要说正文了。”布止怕旁人不明自己所描何物,于是手指石桌,说道:“这个盘子哈――你别以为你到了桌上你就了不起,告诉你你最好知道自己是干嘛地。你要是觉得你经历的东西属于你自己,那我只能笑你――哎呀妈兮,我了个去。” 王聪聪见布止果然出丑,大笑,说道:“你这里也没有兮啊?”布止道:“你懂什么,这叫此处无兮胜有兮。我这也是诗的一个格律,用这个格律修改卿莲的诗,就是:哎呀妈兮,我了个去!说人间有个美女名字叫嫦娥,她偷偷穿了仙女衣服从此就住银河,就住银河,就在银河。说她一到中秋就想老公没事就瞎哼哼,但哼哼没用她一直单身她也没有折。是没有折呀,没有折。哎呀妈兮,我了个去。” 众人被布止逗得捧腹,就连卿莲也难再控制,花容绽放。布止见卿莲笑容,恰如冰山之上,一朵绽放的雪莲,一来罕见,二来美艳,三来仍透冰冷。 共苦同甘遗知己,惊鸿一见惹天仙(八) - 水晶一梦 - 司明 (八) 当晚四人还有说笑,布止、王聪聪、卢荫文三人还饮了些酒,但卿莲却执意不进酒食,只应付几口清茶。酒至微醉时,夜已见黑色,卿莲便提议归去,众人随之而散。布止见卿莲离去时,回顾两次,似有留恋。他竟自以为卿莲心思如他,也沉醉在此月明、微醉的朦胧暧昧之中,于是意犹未尽,想送卿莲回家,以便路上缠绵延与佳人相伴之光景。但碍马五、鸳鸯在旁,只得作罢,挥手与卿莲告别。 卢荫文因得知布止、王聪聪居住之处简陋,便邀二人在自家留宿。布止想可不再闻寝室酸臭,听舍友鼾叫,便勉强王聪聪,欣然答应。 卢荫文安顿好客人后,独留布止交谈。原是他看上了王聪聪,要向布止询问王聪聪可曾许过人家。布止如实说无。卢荫文听了大喜,便要找人说媒,但面又微有难色,说道:“但有一事,我需与先生说明,王姑娘过门后只能做得一妾。但我现下无妻,日后即便是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小姐,也定不辜负王姑娘。”布止听卢荫文竟要让王聪聪做的妾侍,当即为王聪聪心觉得不平,但想自己毕竟不是王聪聪,此等终身大事需问过王聪聪方能定下,于是别了卢荫文去找王聪聪商谈。 此时王聪聪已铺好被褥,正躺下筹睡。布止强将王聪聪的屋门敲开,勤快地取了油灯照亮。王聪聪本也不大困,却装作眼皮难撑,埋怨道:“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不行?”布止故弄玄虚,说道:“有些事还是趁热说好些。”布止一下挨坐在王聪聪床上,但王聪聪觉得尴尬躲至桌边,坐在椅上手托下巴,仍故意露出疲态,说道:“那快说吧,小心一会再凉了。” 于是布止将卢荫文提亲之事,一字不差地告诉了王聪聪。王聪聪听后不屑,说道:“他想什么呢,还小妾?你该替我嘲笑他几句。”布止知了王聪聪心意,又起劲头,说道:“得了。知道你态度,我心里就数了。我当时就想损他来着,但是又怕万一你看上这小子,别再因为我,把你们给拆了。俗话咋说来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 王聪聪将手从自己下巴挪走,起身说道:“好了,我的意思你也明白了,放心了?可以回去睡觉了?”布止却将身子往床里又挪了一下,说道:“着什么急,再聊聊。”于是王聪聪又做回椅子上,这次双手托腮,学着小孩语调,说道:“还有什么,你说吧。” 布止问道:“你不喜欢卢荫文这样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告诉哥哥,万一咱们穿越不会去,我就在这给你找个婆家。你给我个标准,我心里有点数,以后达不到这个标准,加工的资格都没有,想追我妹妹。连门都没有。”说着觉得不妥,又道:“但是你的标准也别太高了,要不都不合格,你就成剩女了。弄到最后还得再去追别人可就掉价了。” 王聪聪道:“我不想去追谁,也不用被谁追。反正我就是这样,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美却也不算上太丑。能看上我的人,我也恰好能看上,就挺好。”布止又道:“你还是给个标准吧,要不我知道啥人你能看上?”王聪聪道:“这有什么标准?如果非得想一个,那么如果可以才子配佳人,英雄伴美女,当然是最好了。” 布止忽将身子挺直,问道:“能打个折不?”王聪聪听着疑惑,反问道:“什么打折,打什么折?”布止道:“你看,你跟卿莲比起来不能算是佳人、美女吧,那可不可配的才子是那种有歪才的,伴的的英雄能不能是那种有英雄气概却没啥本事的?”王聪聪笑道:“这也可以讨价还价?”布止道:“只许你漫天要价,不许我坐地还钱?” 这一天中,王聪聪在自己全不了解的世界里经历了一日。她觉得眼下这个陌生的世界打破了她对世界的认知,给她带来极大的不适之感,只有在听布止玩笑的时候才能有些愉悦,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 王聪聪愿意与布止继续玩笑,说道:“你要是有客户,让他来跟呗丫头面对面来讲价。你这个中介,现在空压我价格有什么用?”布止道:“我主要是觉得你要求都这么高了,卿莲的择偶标准可咋定?”王聪聪道:“哦,原来你就是个路过问价的。人家是大家闺秀,门当户对,你就别惦记了。”布止道:“大家闺秀不也总跟人家私奔?”王聪聪道:“你看的那些都是写书的人编的,真的大家闺秀怎么就说跟人跑就跑了?”布止道:“艺术高于生活,可都来源于生活。就算崔莺莺啥的都是假的,我来场真的又怎么了?” 王聪聪起身到了床边,说道:“那随你便吧。你要说的就这些?说完了可以睡觉了吗?”说着把布止从床上拽起,俯身整理被布止弄乱的床铺。布止在旁看着王聪聪忙活,说着:“你这么委婉地赶客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王聪聪笑道:“看来你的理解能力真的存在障碍,我这可不是在委婉地赶客人,我这是在明晃晃地让你奔跑吧――兄弟。”说着双手将布止强推出自己屋子,说道:“快回去,快回去睡觉。” 布止被王聪聪从房中赶出,但兴奋未去,其实不舍,仍在王聪聪门口徘徊许久。他想着,敲开王聪聪的门后夸王聪聪几句,说她带着的现代气质穿上古装后还是很有魅力的,然后再赖在王聪聪房里说些闲话。但又想着王聪聪应该已经睡了,总这么馋着个小姑娘似乎也确实显得有些无赖。于是他只在外面对着门空说道:“没办法,只怪你没运气,听不到我夸你了。” 却听屋内王聪聪喊着:“你还没走吗,嘀嘀咕咕什么,赶紧睡觉去,想说什么明天再说不行?” 布止嘴答着:“好,好。你睡你的觉吧。”却仍站在王聪聪门前不走,心里想着屋子中王聪聪此时睡觉的姿态,也想起了自己初见王聪聪的情景。 王聪聪刚转到布止的班级的时候,正上着英语课,也是布止必然要睡上一会的课。那天布止在桌子下面将自己的mp3播放器音乐播放模式调节成随即播放,又鬼鬼祟祟地将耳机的一只压在自己左耳处,侧趴在课桌上偷睡。睡得脖子酸痛时,他扭动颈部,舒展脖子,耳机就从耳朵内脱落。他无意识地将耳机插回耳朵,却忽然觉得四周境况似乎有些异常。 此时班级里静得有些特别,布止记得上次有这样经历的时候,是他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而自己却全然不知,结果弄得哄堂大笑。他想着自己的窘态又要重演,缓缓地抬起头,睡眼还在迷离之中,却见得一个陌生的女孩,未穿校服,一身白色短袖,加修长牛仔裤,又听这个女孩介绍:“我叫王聪聪,是新来的同学,希望能和所有人成为好朋友。”看似青涩的自我介绍,在中学的教室内也显得落落大方。 这时,布止耳朵来传来了一首轻快的小情歌:天是那么大/爱是那么多/偏偏让我遇见你/你是那么真/你是那么好/我曾怀疑我在做梦/不再一个人/心事有人听/漫漫长夜在一起/和你数着星/海边迎着风/只要有你我就安心/你是我的心肝宝贝/爱你爱到无路可退/这一辈子都不后悔/陪你上山下海/陪你黑夜白天/快乐伤悲亦都无所谓…… 布止见不是老师叫他,心里放心。他习惯边听歌,边随着歌词、曲调联想场景,脑子里勾画出一个心怡的姑娘,睡着之后常常还可以做个美梦,和这个联想出来的女孩共同经历一番浪漫之旅。于是布止笑着又趴回桌子,自语道:“原来是做梦,弄得这么惊心动魄干嘛?” 下课铃声想起,布止便条件发射般的睡醒,变得异常精气十足。但听说班级里真的来了一个借读生,真就是个气质颇佳的美女,真的就叫王聪聪,他却一下变得情绪低沉。在他做过的无数个梦里,他都是当之无愧的男主角,对自己喜欢的姑娘也都敢表达,而且时长成功,但他知道,此时不是梦,是在现实,他一直在心中勾画的美女就在眼前,他却紧张地素手无策。 于是他再也听不下歌曲,心猿意马,心思全在这个刚来的女孩身上。表白他自然不敢,于是将自己展现得随便些,于是不经意地和王聪聪闲聊,不经意地和王聪聪成为朋友,不经意地把自己家的方块水晶藏在王聪聪那,不经意地去王聪聪住的地方去取水晶。 穿越到古代以后,布止很高兴,因为这对他来说是又做了一场梦,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像往常做梦一样,变得潇洒勇敢,然而当他面对着王聪聪时,他还是不敢示爱。因为他喜欢看着王聪聪,喜欢王聪聪的长相、身材甚至每一根头发,他喜欢王聪聪的一颦一笑以及一个声音,而这种喜欢仿佛是很纯粹的,似乎与情爱无关,布止不想打破这种美景,于是便将爱慕藏起。 穿越过来后,布止见王聪聪恐惧、忧伤,就故意搞笑哄着女孩,不惜把自己当成小丑。因为布止清楚,自己并不是什么才子,也不是什么英雄,但他自信自己的本事,只要自己在就让王聪聪笑着。他也想着有天能够穿越回现代,因为这场梦对他来说虽然美,但却有些过于沉重。他想只要回到现代后,王聪聪就不用和自己紧紧绑在一起,他也可以摘下小丑的面具,真正活回自己的无拘无束,自己的洒脱。 布止觉的王聪聪该睡得沉了,也就不在其门口徘徊,回到自己屋中。又想起今日瞥见的天仙美女――卿莲,心道:“王聪聪我是不敢招惹,当一个朋友挺好。但这吴家大小姐,我倒是可以常事追一追。曹沾在这来了一段贾宝玉与史湘云。我就在这来一对张生与崔莺莺。明天先找本《西厢记》当作攻略,看看如何勾搭富家小姐私奔。” 红颜却伴他人去,织女偏和恶兽眠(一) - 水晶一梦 - 司明 (一) 次日早起,王聪聪见布止房门未开,已猜想到布止必定还在房中昏睡,不去打扰,独自找一处练习武功。待到满头大汗正**休息时,却见卢荫文竟和马小儿一前一后,一同走来。 王聪聪正在疑惑,听得卢荫文说道:“老爷昨晚和英廉大人会见,回来得实在太晚,就没再去惊扰二位客人。今天老爷又还要去应酬几位京中好友,大早又出了门。不周之处,还望海涵。”说完给马小二使了眼色,马小二接话道:“英廉大人让我请布止先生去举头莱。”卢荫文又道:“布先生先去,老爷忙完应酬也要过去。” 王聪聪听事情与自己并没什么关系,便让卢荫文直接去敲布止房门。这时布止果然仍在酣睡,听到有人叫门,并不理会,但马小二却将门敲得越来越响。布止无奈只得把门打开,但却不与来人交流,转身就回到床上,哈气连天用被子捂着自己的脑袋。 马小二看后心急,说道:“我的布先生,布老爷啊,你咋还有心思在这睡觉?快跟我走吧。”布止将被子从头上缓缓取下,才看清来人原来是马小二,他道:“你这话说得跟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勾魂似的,你吓不吓人。”马小二语速极快,说道:“是,是。小的该死,您快跟我走吧。”布止又把被子批到头上,说道:“你看哪个人是急着去见阎王的?”马小二道:“不是去见阎王,是去见英廉大人。”马小二怕布止不识得英廉是谁,介绍道:“英廉大人可是我朝户部尚书,一品的大官。” 布止被马小二这一搅和,睡意全无,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问:“他找我干嘛?”马小二答道:“小的只是传话的,您快点就是了。”布止被催得烦了,说道:“行,行。着什么急,怎么也得等我洗把脸,精神精神吧。” 卢荫文在旁见布止拖拉,也有些着急,说道:“英廉大人传话,还是勤快点好。”布止仍不着急,说道:“反正你不让我洗脸,我就不去。爱啥大人啥大人。”马小二听后紧忙出屋,带回一张湿毛巾,跪在地上递给布止,磕头道:“老爷开恩,您快着点,把事情耽误了,挨罚受罪的可是小的。” 布止见马小二一脸奴才相,心里十分瞧不起,只是他并不喜欢别人给他下跪。他虽不迷信,但也隐约相信别人给他下跪会折他阳寿。于是赶集让马小二起身,草草地抹了一下脸,说道:“这个英廉找我到底干什么,猴急猴急的,我又不是酒店的小姐。” 布止出门之后,看见王聪聪在门口站着,笑道:“你起来了,挺早啊。”王聪聪笑眯眯地指着头上的太阳,说道:“嗯,确实挺早,天还没黑呢。”布止道:“我就跟你客气一下,你看看你。我要去见一个叫英廉的户部尚书,你去不?”王聪聪略有惊讶,说道:“那个英廉是户部尚书?那可就是财政部长哦。” 布止听英廉原来是省部级的高官,便对马小二说:“原来是财政部长,官确实不小。怪不得把你吓成这样。”马小二却催促着:“您,您快点吧。别叫大人等急了。”布止故意将脸一板,马小二怕布止再生脾气耍性子,吓得不敢再说话,只缩着身子苦笑斜视着布止。 王聪聪道:“那你去吧,这么大的官,跟人家聊天的时候要注意些礼节。”布止道:“为保我不出洋相,你最好跟着我去。”王聪聪道:“不是我不跟你去,是人家没叫我。在这里女的不是很受重视的。”布止道:“那你也陪我走走,你一个人在这也没意思不是?”王聪聪点头道:“好,我陪你去举头莱。你去见户部尚书,我就去找刘全?” 马小二却阻止,说道:“不行,小的只带了一顶轿子来。”布止道:“瞧你那抠呀,我们走着去总行了吧。”马小二道:“走着太慢。”布止道:“那这事你说咋办?你要是早点想出办法,咱们就早点走。你要是想不出办法,咱们就不走了。”马小二着急,于是拿出些钱与轿夫说了好话,让布止和王聪聪共坐在一个轿子之中。 布止、王聪聪二人挤在轿中,王聪聪见布止正冲自己笑,问道:“你笑什么,又想到了怎么捉弄我?”布止答道:“我笑了吗?我没感觉我在笑,可能是你开心,所以你看谁都是笑的。”王聪聪道:“我开心什么,昨天晚上都没睡好。”又问:“你昨日晚上后来在我门口干什么了,你还要跟我说什么?”布止伸个懒腰,打个哈欠,说道:“都凉了,忘了。”王聪聪道:“爱说不说,好像谁愿意听似的。” 轿子中稍有颠簸,王聪聪忽向布止靠来。布止下意识地伸手把王聪聪搂在怀里,之后便不再松手,说着:“这太晃荡了。”王聪聪挣了一下,觉得布止在用力搂她,也就作罢,她靠在布止胸前,问道:“你昨天说的卿莲那事,你打算怎么办?”布止答道:“我准备找本《西厢记》,好好研究一下咋泡大家闺秀。” 说完王聪聪将头一底,离了布止的怀,说道:“太闷了。你也真是的,连你妹妹的便宜也占。”布止一脸无辜,说道:“你有啥便宜可占的,你又不是卿莲。就你这样,晃死你都活该。”王聪聪道:“好了,和你开玩笑的。”又道:“我看过《西厢记》,我给你讲讲张生是怎么追崔莺莺的?” 《西厢记》中,张生原名叫张君瑞,是个穷苦书生,崔莺莺则是崔相国之女。两人因缘在普救寺偶遇,互相倾心。但崔家因嫌弃张生出身,不让二人来往。张生相思成疾,莺莺得知,派婢女红娘看望,并送上一首诗“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张生因而择一夜,翻墙进了崔府,因莺莺相会。莺莺先是故作矜持哄吓张生,而后却借朦胧月色,幽香闺房,一对痴女情郎,**,合欢交融。因此张生与莺莺瓜葛更深。而后,张生进京赶考,得了状元归乡,正好制止了崔母的侄子强行迎娶莺莺,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轿子停下,二人已被抬至举头莱。布止仍恋听后文,却听王聪聪道:“到站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布止下轿后见轿夫各个汗如雨下,说道:“瞧把你们累的,走那么快干嘛。”王聪聪陪着布止进了酒楼,对布止道:“你上楼吧,我也去找刘全了。”布止道:“好,无论多晚,咱们在举头莱门口集合?”王聪聪点头,见着布止冲二楼走去。但见布止正在楼梯上行走,却被马五拉着。王聪聪怕马五又要刁难,心有担忧,便跟上楼梯。 布止冲着马五喊道:“你知道我这次要见的是谁,你就敢拦我?我要见的那可是英廉大人,英廉大人你认识不?当今财政尚书,一品大员。你得罪的起吗?”却见马五一脸恭敬回道:“那我自然不敢。只是现在英廉大人还未传见,先生这般冒失进去,恐怕不妥。”他怕布止对他仍有成见,又道:“小人之前有眼无珠得罪了先生,眼下再不敢胡乱妄为,过去种种还请先生海涵。”布止这才放心,说道:“你说得也是道理,毕竟人家官那么大,摆点普也正常。” 布止见王聪聪跑到身边,笑道:“看来你还得陪我呆会。”王聪聪道:“你自己在这候着吧,我才不要陪你。除非——有什么好处。” 布止瞥见东南角落,昨日要青瓜的那个青年又来坐着。布止道:“好处是大大的有。我给你发发福利,让你看看帅哥。”王聪聪以为布止所说的帅哥指的就是布止自己,便道:“那要是真正的帅哥才行,歪瓜裂枣可不能算是福利了吧?” 布止将王聪聪拉到大厅的东南角落。王聪聪见那客人身穿白色绸缎长袍,面料高档,但细节处却见几分陈旧,似乎穿了许多年头,身材虽矫健魁梧但面如桃花,秀气非凡。听布止问道:“怎么样,这是帅哥,还是歪瓜裂枣?”王聪聪笑道:“只要不是你都不算歪瓜裂枣。”布止道:“这你就说错了,我一个人只能被称为歪瓜,咱俩在一起才能被称为歪瓜裂枣。” 客人见二人嘀咕着自己,心中不悦,轻咳一声。王聪聪见客人生气,怪着布止,并推着布止去和人解释。布止在那人对面坐下,说道:“这位朋友还记得我不,我给你端过汤,还给打了。”那位客人全然无视布止存在,独自饮酒。一时间使布止十分难堪,布止又道:“我跟你说个秘密。你知不知道你喝的这个叫什么?它叫百家酒,你知道他为啥叫百家酒?这酒其实就是用客人喝剩下的酒兑出来的。”布止又佯装神秘说道:“这可是商业机密,你知道就行了,别跟别人说。” 不想眼前这位客人听后,不仅没放下酒杯,反而饮得更烈,低声说道:“那也不枉它叫个百家酒。”说着便要招呼小二结账。 马五和马小二同时来到大厅角落,马五与布止说话道:“英廉大人吩咐了,他要在房间里小憩片刻,让先生一会同卢老爷一块去找他便好。您看您在这再等会?我先过去伺候英廉大人,有事您叫马小二传我就是。”说完碎步跑回二楼。那位英俊的客人听到英廉二字,便不急结账,只问布止道:“方才那人所说的英廉大人可是我朝户部尚书、咸安宫官学主事冯英廉大人?”布止得意地把头抬高,说道:“他姓不姓冯我不知道,反正大家都叫他英廉大人。他是不是什么官学主事我不知道,但他是户部尚书这是真的。”马小二见二人还有几番话要谈,便道:“要不客官您在这和布先生先聊着,小的先上别桌招呼一下。”那少年道:“英廉大人姓冯,为官英明清廉,方被人尊称为英廉大人。”客人语气虽仍低沉,但眼睛却不再暗淡,问道:“兄弟——先生怎识得英廉大人?”布止沉气道:“这个说来有点话长。”又想起还未知对方姓名,便问:“你怎么称呼?” 这个长相俊俏的年轻人是个满洲正红旗二甲喇人,满族姓钮祜禄,名字叫和珅,乳名善保,字致斋。因旁人常称其乳名——善保,他自己也习惯向人介绍乳名。因此和珅只与布止道:“先生称我善保就好。” 布止、和珅二人认识后,正准备详谈,却见刘全慌张跑进举头莱。布止就叫刘全一道认识新朋友。却听刘全气喘吁吁道:“我在镖局的时候,遇到了白莲教的人,我估计他们是要找你,我特跑来给你报信。估计他们随后就会到。”布止听后就露出一脸苦像,责备道:“你是不是缺心眼,你这么一来是给我报信还是给白莲教的引路?” 红颜却伴他人去,织女偏和恶兽眠(二) - 水晶一梦 - 司明 (二) 刘全解释道:“白莲教和齐林都知道曹先生与吴老爷多有往来,自是要来举头莱寻你。我好意来劝,你却这般不实好歹。”话刚说完,王三魁、姚之富已带白莲教人来到酒楼,气势汹汹。 这时酒楼中站起四人,走到门口,与白莲教人对峙。这四个人是英廉随身的家丁,其中一人名为冯祥,是英廉府府中家生家养的奴才,此人对英廉府极其忠心,并有一身好武艺。他见这些白莲教人身上市井匪气十足,怕对英廉不利,便携众家丁将白莲教人驱赶在外。 姚之富与冯祥对了几句,见对方执意阻拦,便与冯祥打在一处。二人皆有一身好武艺,打斗起来也精彩绝伦,引得路人围着观看,并时有较好起哄的。一时间,举头莱门口人声鼎沸,英廉寻声从房门中走出,站在二楼俯身透着门观察外面情况,见是自己的家丁正与人动手,便吩咐马五速去九门提督府调人帮忙。楼下的和珅见到英廉身影,眼神中充满敬仰,并跃跃欲试想出手帮忙。 冯祥武艺虽算精,却斗不过姚之富。几十个回合下来,冯祥溃败,英廉府其余家丁见状一同上阵,白莲教人看对方群攻,也都陆续应战,只王三魁一人在旁边未动。于是两边乱打一团。这番混战,已与方才比武不同,此时已漏粗暴,围观之人见之纷纷惊慌逃散。 刘全对布止道:“看来咱们这边远不是他们对手,我去帮忙,一会你趁机逃走。他们要找的是你,不会为难我的。”王聪聪却也跟在刘全后面,说道:“我也去帮忙。” 姚之富正斗得正酣,却见面前站了一位女子,手上顿时发软,停下道:“我不与女子交手,有损我名声。”王聪聪却不管姚之富言语,并和刘全一同向姚之富斗去。刘全武功远不如姚之富,王聪聪更是无足轻重,但姚之富却坚持不与女子交手,只一味躲避,由此顾忌手脚便似有枷锁不得自在,竟使刘全和王聪聪二人与他打成了平手。 布止在旁担心王聪聪安微,哪有独自逃跑之心,双手一拍饭桌,要向斗场跑去。不料刚迈出两步却被人拉住胳膊。布止回头一看,拉他之人乃是刚刚认识的善保。 和珅道:“来人武艺甚高,你欲做甚?”布止道:“什么做肝做肾的,我去帮忙。”和珅指着姚之富道:“此人武艺甚高,若非有意相让,恐怕你的朋友顷刻间便要败下阵来。”又指着王三魁道:“那人身材魁梧,镇定自若,不急着动手,说不好还是更高的对手。”布止忙道:“说这些啥用,反正我不能让我妹妹伤到。她细皮嫩肉的……” 和珅微笑,将自己的外袍脱下让布止代为保管,又抬头望向二楼,英廉正能看到自己。于是加速几步,冲着姚之富狂奔,临近姚之富时飞起一脚。 和珅这一脚力道十足,直冲姚之富颧骨。姚之富并无防备,若被这一脚踢中恐怕要惹重伤。姚之富只觉一阵贼风扑面而来,全来不及招架,却又感一阵怪风,原来是一旁的王三魁出手帮忙,也是飞腿,卸了和珅脚的力道。 和珅和王三魁同时飞在地上,又都立刻爬起。王三魁赞道:“如此力道,可是学得关东拳精髓?”和珅却不答话,又跨两步,出手攻击。王三魁于招式上并不输和珅,但和珅出手力道十足,犹虎豹,王三魁觉得实招架。近百回合后,王三魁虽未漏败相,但他心里极为清楚,眼前这位青年的武功是在他之上的,只是这个青年似乎并不急着赢他而在享受与他拆招对弈的过程,再斗定要惨败。于是心中已有了逃跑心思。 忽听有人大呼:“浑水之中现清龙。”原是放风的白莲教人看见近有出现清兵,才说此暗号。王三魁立刻收了招式,叫着白莲教人尽快撤退。 和珅并不追赶,回头再向酒楼二楼看去,英廉已不在,该是回了房间。他心中感觉有些遗憾。布止乐颠地跑到和珅身边,帮着担着身上的土,说道:“你太厉害了,绝对是武林高手级的。”和珅脸上却全无喜色,接过布止看管的衣服,漠然回到酒楼。 王聪聪、刘全也凑到和珅身旁,刘全道:“你刚才用的可是关东拳?我也曾学过皮毛,日后还请兄弟多加赐教。”和珅见刘全全无一点贵族之气,轻蔑道:“你客气了,你耍得那几下也是关东拳?关东拳可是我们旗人的东西,你怎么会用?”说话时,眼全不顾刘全,只盯着酒楼二楼。刘全觉得眼见这个白脸太过狂傲,再无心思与之对话,站在一旁闷闷不乐。 王聪聪本想请和珅指点她几招武功,此时也不敢开口。就连布止也不知道如何将此尴尬玩笑掩过。只见酒楼外面来了二十多个官兵,并有一个穿着朝服的大人,这个大人布止认识就是卢见曾。 卢见曾吩咐官兵四处勘察可疑之人,自己独进了举头莱。布止挥手相迎:“卢大人,这里,我这里。”卢见曾叫过布止问道:“没事吧?”布止拍着胸脯回道:“没问题。”又道:“还是你厉害,一摇就摇来了这么多人。”卢见曾道:“这可不是我厉害,这都是英廉大人的面子。英廉大人让马五到九门提督府去调兵,正巧我在那与旧友叙旧,便亲自带兵来这解围。”布止笑道:“他们是不是都以为自己是来救英廉大人的,却没想到其实紧紧是来救我这个小人。” 卢见曾不再与布止闲话,只道:“走吧,你和我一道去拜见英廉大人?”布止道:“好嘞。”又嘱咐王聪聪:“现在刘全也过来了,你就别远走了,当心被白莲教这些拍花的拍走。”王聪聪哄道:“好,好,好。你就别瞎操心了,快去忙正事。”布止道:“是啊,我这不刚嘱咐完正事了嘛。”和珅在旁眼神渴望,似有话要说却未言明。 卢见曾引着布止到了英廉处,二人分坐英廉两侧。三人互相寒暄说些敬仰之话,马五随即而来,站在英廉和卢见曾中间又笑对着布止,似是在同时问三人,又相是只在问三人其中一人,他道:“菜已经备下,敢问是否现在上来?”卢见曾伸手请英廉示下。英廉看着布止和卢见曾,说道:“我看就上来吧,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便吃边聊?”布止从早至此不曾进食,已饿得前胸贴了后背,又想王聪聪大致也和自己一样饿着肚子,对马五道:“我妹妹还没吃饭,你给安排一下。”说着眼睛在英廉、卢见曾两个大人之间徘徊,似是在说:“两个大人物可都在那,你可别太小气。”马五似是听得懂布止心语。连连称诺。英廉吩咐道:“去制备吧,顺便去看看刚才帮布先生解围那个年轻人还在不在,如果在,请他过来。”英廉话中虽谦词不少,语调中却都带着命令。 马五退去,英廉先请布止喝茶。布止心中不愿,心道:“你们不知道空腹喝茶会冲淡消化液,影响消化。容易心慌、头昏、手脚无力、心神恍惚?”但又难拒绝,只得勉强喝了一小口。听到英廉说道:“我说话向来直爽,实不相瞒,今天把先生叫到此处认识,是有一事相求。”布止听后眼睛挣得老大,心想:“堂堂一个部长要求我帮忙?”连忙摇头道:“我不行,我其实没什么本事。” 英廉笑道:“你还未听我所求何事,怎的就拒绝了?”话虽无责备布止之意,但布止听得此言,却觉心惊,又见英廉拿过一本册子,说道:“我平生最喜丹青,穷我一生学识,著了得这本《清代画史》。常窃以为喜,只是无缘让曹先生指点。一时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生有遗憾。你既是曹先生高徒,日后自能再见曹先生,指望你将此书转呈曹先生,令外附上一句。曹先生若有机会再回京城,定要到我府上一聚,京城之中有一个叫冯英廉的老朽,想他。” 布止心想:“怎么又来了一个送书的活?我到这却成了一个快递员了。”又想英廉此书十分贵重,便问:“你那还有备份吗?”怕英廉听不懂自己的话,便解释道:“我是怕我弄丢了,或者是找不到曹老师……” 英廉爽朗一笑,说道:“当年伯牙失钟子期可绝琴,我就不能失曹雪芹而焚书吗?况且我早已令人抄录,你这却是我的手稿。” 布止小心翼翼地将书稿藏进自己特有的内兜中,说道:“行,但我也得碰,我也不一定能找到曹老师。”又感实在饥饿,便嘀咕道:“他们这上菜有点哈。要不催他们先上凉菜,咱们先喝点?” 英廉笑道:“看来小先生是饿了。”布止连忙点头答道:“对,太对了。我真饿了。”英廉便喊着马五:“我们的菜准备得怎么样了?”马五在外面忙答应:“这就来了,大人稍等。”听声音人似乎刚上楼梯。 少顷,马五进了包房,并将和珅带来。布止随卢见曾上楼后,和珅便一直呆做在大堂发呆,知道马五来传他见英廉,方才愁云消去,兴奋而来。马五、和珅后面跟进八名小二,各端一道菜,四荤四素,都是英廉亲自点的。 布止和和珅挥了下手,眼睛就再离不开菜。和珅未理布止,只同马五一样恭敬地站在一旁。英廉对和珅道:“致斋,你可曾记得我?”布止纠正道:“他不是致斋,他是我哥们善保。”却见和珅跪在地上,答英廉道:“大人对小人可谓天高地厚,小人怎能忘记?” 红颜却伴他人去,织女偏和恶兽眠(三) - 水晶一梦 - 司明 (三) 和珅三岁那一年,他的生母嘉式在生二胎和琳时难产身亡。等和珅到了十岁的时候,他的父亲也因病故去,因此他成为孤儿。 和珅的祖上对大清立过功勋,因此和珅家在河北保定处拥有一块官封地,常年租给地主,每年可得一些丰厚的租金。同时和珅家还可世代承袭轻车都尉的世职,空吃些皇饷。 和珅的父亲常保生前曾任福建副都统,为和珅兄弟积累下些家当。但因为和珅与和琳年幼,这些家产全由继母伍弥式代管。 清雍正七年,清王朝为教育清内务府三旗子弟,特在皇宫西华门武英殿旁开设了咸安宫官学。学校中的教书老师全是朝中翰林,不仅开设经、史、子、集等课程,同时要求学生学习满、汉、藏等多种语言。学校中的学生均来自满洲贵族,每年只从八旗中各招选十人,共八十人入学。学校虽不收费,只让学生自理食宿,但此贵族学校中食宿费用极高,绝非寻常人家所能驾驭。 和珅和弟弟和琳作为正红旗子弟,自幼便被选入到官学读书。但经近十年的学习,和珅家败相愈发明显。为节流,伍弥式已经将家中佣人散尽,吃穿精算,但仍感日子捉襟见肘。伍弥式曾多次劝说和珅,让他从咸安宫官学中退学,找个差事替补家用,也好全力供和琳读书。 和珅曾亲眼见证了家庭由胜慢慢衰败,他心中一直立志要光复家族荣耀,他心里清楚他想要完成自己的心愿,只有通过苦读,而且他也坚信,只要他在咸安宫官学中保持优异的成绩,总会有天出人头地。所以他坚决反对继母的意见。 但是,家中日见窘迫,和珅为维系现有生活,他只能四下借钱,但借了几次后,见父亲生前好友都恐他登门,自己也没脸再张口。此间咸安宫官学的主事英廉曾出银两资助过和珅,但也只解得了燃眉之急。于是和珅决定将祖上的官封地变卖成一百两银子,饮鸩止渴。为变卖官封地之事,伍弥式常与和珅吵闹。 英廉叫和珅起身,并让和珅一同入席。和珅小心翼翼地绕过卢见曾挨着布止坐下,身子端得挺直,眼睛一刻不从英廉身上离开。 英廉端起酒杯,与布止道:“我先谢过小先生了?”布止假装未看到英廉提酒,一筷子夹起一块大肉,简单地咀嚼几下,吞入肚子,心想:“我可得先垫垫底。”然后才跟英廉赔礼道:“大人,你看我这事……我没看到。来,我先自罚一杯。” 英廉饮完酒说道:“我听卢大人说小先生现下住在他家,住得可还舒坦?”布止答道:“我可不是因为卢大人在这,我恭维他。住得太舒服了,一没臭味,二没人打呼噜,那是一个字倍爽。” 卢见曾道:“小先生住得舒服就好。但有一处,我实在为难。承蒙皇恩浩荡,我已被调回两淮任上行盐运使,不日便要回扬州。日后北京这处,只有我堂孙卢荫文。我这个堂孙性格有些怪异,怕得罪到小先生。” 布止耳朵虽在听卢见曾说话,手上却不停地夹着食物,而心里却担心着王聪聪是否有饭吃,便问站立在旁的马五:“我妹妹的饭你给解决了吗?”马五恭敬道:“方才忘回先生,小姐跟着一个叫刘全的人,去他出吃些特色。我说帮先生您赠些银两,小姐却不收,还让我转告您,让您放心。” 布止埋怨道:“这么大的事,你说你不第一时间跟我说,饿到我妹妹咋办?”又想起刚才卢见曾说的话,才想起要回,说道:“卢大人,您不用客气,我们也不能总麻烦你。昨天是因为玩得有些晚而已。”卢见曾脸上有些羞,说道:“我的意思并不是怕小先生打扰,我本意是想在我宅附近,给你租家院子。不知小先生意下如何?” 布止乐得难以咀嚼食物,说道:“这太好吧,我这也太不好意思了。”紧接着又道:“我和我妹妹俩人呢,房间够吗?” 卢见曾不好这些夸耀自己阔绰,佯问马五:“你给小先生找了什么样的院子,里面有几间房?”马五答道:“英廉大人和卢大人都有吩咐,我家吴老爷自是上心,命我找了一间宽敞的四合院,院中加上厢房共六间。”卢见曾道:“小是小了些,但只是个临时之所,小先生莫要嫌弃。”布止双手伸出大拇指,赞道:“卢大人,别的不说了,你太够意思了。” 英廉又道:“今日那些乱民来找小先生麻烦,难免他们日后再来。因此小先生需暂且将住处隐瞒。”然后又道:“致斋,可否帮我一忙。”和珅马上站起,双手合十,拜道:“愿为大人驱使。”英廉示意和珅坐下。布止见和珅从坐下后,手中虽握着筷子,但却未动用过。布止便往和珅碗里夹了些菜,和珅忙道:“先生莫要客气,我自己来就好。” 英廉道:“致斋,这些日子你先和小先生住到一处,定要保其万全,你可胜任?”和珅又站起,答道:“请大人放心。”英廉一边让和珅再坐,一边道:“此事办好,日后我还有重用。”和珅听后兴奋得险些哭出声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谢大人,谢大人恩典。”布止见状心想:“这种场面应该让王聪聪看看,一个人分到保护这个任务,都能荣幸成这样。” 四人觥筹交错。和珅每有人要求必满杯陪饮,却自始而终不敢主动提杯敬酒。两位大人酒量稍差,提出罢了酒局。英廉让马五帮着安顿布止和和珅,强留下卢见曾。 英廉说道:“卢大人不日便要回两淮任上,我俩再聚恐怕更难。今日我俩还有话要谈。你们两个小兄弟,先去吧。” 布止和和珅出了房间,随着马五下了楼,见王聪聪已与刘全别过,独自等着布止。布止欣喜,忙跑到王聪聪面前,似是久别重逢,说道:“你这哥大小姐还挺讲信用。”王聪聪直言道:“要不我能去哪?”布止觉得王聪聪话说在理,又啰嗦问道:“你吃过饭了吧?”王聪聪笑道:“吃过了呀,和刘全大哥一块吃的。你都问过了。” 和珅乞着要回家整理些行囊,于是布止、王聪聪、马五便在举头莱稍作等候,此间布止将方才经过与王聪聪详诉,并有添油加醋。和珅再来,只多了一个包袱,里面装着了几本书。王聪聪借机敲打布止,说道:“你看看人家,走哪都带着书。你就不能也多用点心思,好好学习?”布止从衣兜中拿出英廉的《清代画史》,辩解道:“谁不是随身带着书的?”和珅忙劝布止,说道:“先生当心英廉大人的书。”布止也觉自己举止不妥,只道:“我——我就是让她看看,下不为例。”又对和珅道:“以后咱哥俩的就别先生先生的了。你比我大,我就叫你哥,你就叫老弟,行不?”和珅点头道:“就依兄弟。” 布止见马五一直在旁不出声响的等着,便问:“你是不是等着急了?”马五恭敬回道:“先生这说的什么,哪有小人着急的?”布止挥手笑道:“你可别装了,我都看出你着急了。不啰嗦了,咱们走吧。” 路上,王聪聪与和珅交谈几句,见此时的和珅已无初见时候的傲慢无礼,便问:“善保大哥,你回家就只带了这几本书吗,什么书让你这么上瘾?”和珅二十出头,从小到大,接触的女性多是街坊老妪,此是第一次与少女交谈,难免心生慌乱,脸上羞红。和珅道:“没——没什么,只是些孔孟之道,儒家典籍。我——我自幼习惯秉读,不至三更难以安寝。”王聪聪见和珅说话拘谨,自己也有了些不自在,敷衍道:“那挺好,挺用功。”说完回到布止身旁,才觉自在。 布止问道:“你刚才和我大哥说什么了?”王聪聪觉得只是闲话,并未告与布止,只道:“没什么。”布止却有不愿,责道:“我有什么事都告诉你,你却不告诉我?”王聪聪见布止脸上严肃,笑话道:“你这是吃得哪门子醋?我就是问问他都带了什么书。”布止道:“吃醋这个词用的不恰当,我是怕你年纪轻轻,担心你别让人骗了。”王聪聪道:“是,是。丫头谢谢兄长关心了。好了吧,满意了?”布止点头道:“ok,表现不错,提出表扬。” 马五将三人带到一个四合院前,天已见黑色,但也能看见此院落虽比不得卢荫文处,却也无丝毫寒酸,大门为铁,围墙用砖。布止对王聪聪私语,说道:“哎呀,这院子在这不得相当于咱们那的别墅了?”王聪聪点头回道:“嗯,而且是独栋。”布止赞道:“这卢大人真够意思。” 和珅觉这个院子干净规整,问马五:“这院子可有过什么雅号?”马五道:“小人不知,不如几位给它取个?”布止笑道:“就叫老布家吧。”王聪聪用手轻敲打布止,怨道:“多俗,人家说的是雅号。”布止道:“嫌我这个俗,那你起。”却听和珅道:“不如叫做……”布止连忙喊“停”,说道:“大俗即大雅,大雅即大俗。我是曹老师的徒弟,不能随波逐流,就叫老布家,就这么越快的决定了。”说着便往院子里去。王聪聪、和珅也不与布止再争,二人相伴迈过正门。 布止环顾,见院子内墙都用白漆刷过,看着利落。院中种着几棵榆树,另有些菊花。再看王聪聪与和珅并肩进门,二人身高和谐,体态均佳,走起路来又都有气质,行走在这间别致的院落中,画面实在和谐。布止心中悄然生出几许酸水。 马五最后进院,与布止道:“房间我已叫人安顿好了。先生和小姐的房间在南边,致斋老爷您委屈委屈住在客房。”马五说完走到库房取了一只手提灯笼,退出了老布家,并嘱咐三人有事可到举头莱去找他。布止、王聪聪、和珅分别回到自己的房间查看打点。但布止只在自己的屋子里呆了片刻,就凑到王聪聪屋子。 王聪聪正在屋中按照自己喜好重摆物品,见布止敲门,似在意料之中。王聪聪将房门打开,仍整理屋子,对布止道:“有事说事,没事别捣乱,除非你帮我收拾屋子。”见布止果然要伸手帮忙,忙又道:“算了你还是呆着吧,别帮倒忙。”于是布止在旁,时而说几句闲话,时而就干站在旁,但二人却全无拘束之感。 天渐黑,王聪聪点起油灯。又过一会,和珅来敲王聪聪房门。王聪聪开门见和珅站在门口,恭敬道:“布止兄弟可在小姐这?”布止在屋中答道:“我在,大哥进来坐。”和珅虽进了屋子,却不入座,先说道:“我方才去兄弟屋中寻你,见屋中没人,猜想你定在小姐这,才冒昧而来。”而后又道:“我房中的油灯耗尽,想借些油,还有几页书待读。”布止道:“我屋里的灯没用,你拿去吧。”王聪聪却想和珅为客,该对其热情些,便到布止房中,帮着将油灯拿到和珅屋子。 王聪聪到了和珅屋子,好奇地翻看了几页和珅的书。布止因不见王聪聪,心中烦闷,也进了和珅屋子。刚一进和珅房间,就闻到一股灯油香气,在看和珅正专心读书,旁边王聪聪相伴,布止心道:“这就是人们说的才子陪佳人,红袖添香夜伴书吧。”于是悄悄离了和珅房间。却不想,他虽举动小心,但还是被王聪聪发现。 王聪聪跟着出门,问道:“你刚才去善保大哥那屋干嘛,去了还一声不出?”布止故作嬉笑道:“我本来找你有事,但看你和人家红袖添香,你侬我侬的,没好意思打扰。”王聪聪气道:“你瞎说什么,什么红袖添香,什么你侬我侬,你给我说明白。”布止道:“算了,不说这个了。我是要问你《西厢记》的事,你还没和我说完。”王聪聪道:“原来你还在惦记卿莲小姐。人家张生为了喜欢的人,胆子可大了,哪像你这样小家子气。” 布止道:“我怎么小家子气了,给我逼急了我也来他个翻墙入府。”王聪聪恼道:“有本事你去啊,也算我小瞧你了。”说完转身就要回房,走到一半却转身与布止道:“告诉你别来找我了,我心情不好,小心本丫头动手打你。” 此时时候尚早,布止身边一无电脑可玩,二无电视可看,三又没有喜欢看的书,再加王聪聪又不理自己,当下无聊难耐。他为排无聊,忽生想法:“我先去卿莲家踩踩点,以后万一真需要我跳墙进去幽会呢。” 红颜却伴他人去,织女偏和恶兽眠(四) - 水晶一梦 - 司明 (四) 布止学着马五到库房取了只手提灯笼,不知会旁人,独自出了院子去找吴家。路上布止哼唱几句京剧:“叫张生隐藏在棋盘之下,我步步行来你步步爬。放大胆忍气吞声休害伯,这件事例叫我心乱如麻……”但他并唱不出整段,于是反复重复会的句子。 布止虽并不知吴老爷家地址,当想举头莱是前门打烊最晚的酒楼,那里的伙计总会有知道吴家地点的。于是他去举头莱。 布止刚到举头莱,向小二大厅吴家,只觉和这些人说话太难达意,他只听个半懂。他站在举头莱门口,正犹豫要不要真去吴家,却听一声女子哭喊,“啊,放开我。”布止寻声,定睛一看,竟见四个大汉,正胁迫一个女子。布止心中愤慨,骂道:“什么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气愤下,见到那群歹人大摇大摆进了接踵斋。布止马上跟上。 接踵斋当班的伙计认得布止,见布止来,先打招呼。布止正在心急,问道:“你们刚才看见一般人抓了一个女的?你们快去报警——报官。我先上去,推延他们。” 不想伙计却讥笑布止道:“报什么官?你知道那些人是谁?我告诉你吧,刚才上楼的那可是国泰老爷本人。咱们客栈三楼十间上等套房,有一间就是被国泰老爷常年包下来的。真够有钱的。国泰老爷带几个女的来这快活也是三天两头,你报什么官?人家和官府里的人都熟得很。” 布止耳朵中似乎又想起那女子的哀嚎,急道:“你别啰嗦了,一会就黄花菜都凉了。你就去报官就是了,等官府来人,我跟他们说。”说完急匆匆地跑向三楼。 布止刚到二楼就听到一声女子绝望的惨叫,布止自责道:“完了,还是来晚了,黄花菜已经凉了。”布止到了三楼,见那四位大汉正守着一个门,不难猜到国泰正在此屋行凶。布止恐吓道:“不许动,你们被逮捕了,我是官府的人,是便衣。我们的人马上就都过来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把那姑娘放了。” 四个大汉全不以为然,笑着冲布止走来。忽的一同加速,一下将布止按倒在地。布止不服地吆喝着:“你门要干嘛,你们这是袭警你们知道不?”又大喊道:“快来人啊,**了,杀人了。这事有没有人管了……” 喊了几句,布止的嘴就被人堵住。又听屋子内女子的痛吟声渐渐微弱,房门打开,屋子中走出一个衣冠不整的男子。这个男子自然是国泰。 布止见国泰长相富态,皮肤白中带着蜡黄,眼睛虽大,却缺少神韵,五官端正,但却全无善感,近三十岁的年纪,却有咬手指头的毛病。 国泰咬下一块自己的手指甲,冲布止脸上一吐,问道:“你在这瞎嚷嚷什么?”说着一个巴掌向布止脸上扇去。布止只觉脸上火辣的刺痛,但身体已被旁人控制,无法还手、躲闪。国泰又将自己的小拇指塞进嘴里吸吮着,说道:“老爷我玩女人,是瞧得上她。你是她什么人,用你来管这闲事?”说着手握拳头打向布止眼角,过了片刻,布止眼角便发紫色,肿胀起来。 国泰又让人把布止的嘴放开,说道:“你个狗杂种,不是愿意叫嘛。快给老爷我学两句狗叫,叫得好听,老爷不仅放了你,还赏你几块骨头。”旁人为惯国泰兴致,跟着大笑。 布止趁机,全力挣脱,得了空隙便顺楼梯逃跑。国泰忙命手下:“快点把他给我抓回来,老爷我还没玩够。” 布止出接踵斋,跑向举头莱,回头骂接踵斋的伙计:“你们这些完蛋的东西,让你们报官咋不去。”布止跑到举头莱刚喊一句:“哥几个,快出来帮忙。”却又想举头莱中多也多是胆小鼠辈,喊也无用,别再喊出来的人最后再去帮了国泰。当下没了主意,情急下只想先到二楼躲避。 但没想到,大厅之中,正趴坐一人。布止认得那副细长的身躯,那人就是齐林。布止想刘全多次提及此人乃武功极高,当下宽心。他去与齐林搭话:“你怎么在这?”齐林一脸憔悴,勉强一笑:“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布止乐道:“对,太对了。有几个犯罪分子追杀我,你能帮我搞定不?” 布止眼见四位大汉进了举头莱,又见齐林毫不动身,也不知道是否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当下左右徘徊,不知是否逃跑。等大汉逼近布止,才见齐林缓缓站起身子,双手合十,拜道:“在下齐林,与这个笑兄弟有些瓜葛,看我的面子上,事先搁下?” 布止见齐林出头,顿时有恃无恐。他昂首挺胸道:“我劝你们趁早跟我道歉。我告诉你们,我师兄可在这呢,小心他对你们不客气。” 大汉们却全未将嘴唇干枯体态羸弱的齐林放下眼里,嘲笑几声朝齐林扑去。齐林身仍弯曲,眼不全睁,镇定自若。见他矫一纵身用右手在来人后面一推,将一个大汉打倒在地。另一大汉再来,他又速伸一左手,一把将来人脖子掐住,将手腕一抖,又打到一个。齐林声音微弱道:“众位倘若不想卖我齐林面子,我这拳脚可要闭眼了。”说着扎开马步,摆出姿势。 此时国泰大摇大摆缓缓进入举头莱中,见齐林护着布止,骂道:“你这病秧子,是个什么杂种?”只听“乒”的一声,国泰连忙捂嘴。原来是齐林听国泰嘴不干净,飞出一个铜板,正打中国泰门牙。国泰满嘴流血,心中气愤,但也知今日遇到了强人,再不敢跋扈。也不多言,转身拔腿就跑,旁边大汉见主人如此,心反安慰,纷纷尾随流窜。 布止学着齐林方才身手,伸出大拇指,赞道:“牛,不怪刘全总夸你,确实有两下子。” 却见齐林双腿无力,竟瘫倒在地上。布止将齐林回作为。见齐林仍有意识,问道:“你怎么了?”齐林答道:“受伤。需调养。”布止问道:“你要在哪调养?”齐林答道:“无处。” 那日粘杆处到脂砚斋处去捉拿曹沾,齐林和白莲教人奋力反抗。但白莲教人见来着武功不凡,未斗多时便纷纷逃散。齐林双拳难敌四手,身受重伤,勉强逃脱。齐林自己懂得调养身子,知道自己需要择一处闲静之地养伤,但他苦于身上盘缠吃紧,因想曹沾曾提过京城的吴老爷,才到举头莱。但到举头莱后,吴老爷因听齐林是天地会反朝廷之人,万不敢接待。齐林心灰意冷,正在酒楼独自哀叹,却意外见到了布止。 齐林语气微弱,话尽简短,将自己情况说明。一番话引起布止共鸣,布止叹道:“你去找那个吴老爷,真是屁用没有。”齐林却谅吴老爷,说道:“身份特殊,旁人避之也在情理。”说完昏眼睛闭合,昏睡过去。 布止摇晃几下齐林,见齐林并不反应。他脸露难色,抱怨道:“你是不是在这跟我装呢,你就是想让我被你走是不是?你快点起来,我也受伤了,背不动你。”但见齐林仍无丝毫动弹,值得将齐林背起。齐林腿长拖地,布止一路摸黑,途中休息不下三、四十次,终于将齐林连背带拽地拖回了住处。 刚进院子布止一下将齐林仍在地上,瘫坐在地上欢呼道:“胜利了。”又抱怨道:“你长这么大个干什么,穿衣服费不料不说,还死沉死沉的。” 声音惊动了王聪聪和和珅。此时王聪聪已入觉,听见吵嚷又从床上爬起。和珅仍在房中看书,虽油灯耗尽,他却到库房找了几根蜡烛,光亮更足,书也看得更为起劲。 王聪聪见布止坐在地上,忙叫其起身,说道:“你也不怕着凉,快起来。”布止摇了几下手,方才出音,说道:“我——把我师哥带回来了,看看——看看咱这——还有地住没?”王聪聪见布止话中所说的师哥,手脚粗大,头却小巧,正是刘全口口声声说的天下第一高手——齐林,正想齐林何时成了布止师兄。又听布止介绍和珅:“这是我大哥善保,满州什么旗人来着。”和珅补充道:“正红旗。”王聪聪忽然明白,心想:“齐林是反清的,而善保却是旗人,两人可谓水火不容,所以布止才隐瞒了齐林的身份?” 和珅道:“我去给这位朋友收拾间房出来。”王聪聪道:“我跟你一块去。”此时齐林已恢复了些体力,将布止从地上拉起,问道:“你怎么跟个鞑子住在一处?”布止气还不匀,不想多说话,只应付道:“说来话长,你先别管那么多,安心养你的病就得了。”齐林点头道:“也好。”又道:“也亏你机灵,编出我是你师兄之说,否则那个鞑子难免生疑。”布止称齐林是自己师兄,其实只想攀这个高手关系,在人前威风,却不想偶得妙计,心喜道:“哎呀妈兮,还有意外收获。” 王聪聪、和珅合力整理出一间厢房,请齐林入住。齐林见和珅骨骼精奇,猜得出其必定练过武功,于是问道:“这位旗人小爷,练的是拳还是腿?”和珅听齐林话中,江湖气息尤浓,再见齐林身子虽弱,但手脚健硕,想必是个常年的练家子,答道:“关东拳。”齐林微笑道:“果然。关东拳虽名为拳法,但实以腿功见长。小爷左脚上的力度恐怕还要再勤加练习。”和珅听齐林既然能一眼看出自己弱项,心知眼前之人必定是个武功高手,心中起了斗心,但齐林此时伤重自不能比试,于是约定,待到齐林伤好,二人要有一番好斗。 王聪聪见布止脸上有伤,想问详情,于是叫布止到她房中。布止摆谱道:“不知道是谁说的,‘今天别来烦我’。”王聪聪侧眼瞪着布止,问道:“那你是过来不过来?”布止不言,只动身子,到了王聪聪屋中。王聪聪叫布止坐下,快说受伤经过。 布止双手放于膝上,说道:“这像不像电视里演的审讯?我是不是也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王聪聪乐道:“你说呢,快点交待。抗拒从严。”于是布止将方才经过与王聪聪道明。 王聪聪听后,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半个英雄?有英雄心,没英雄的本事。”布止道:“是。我要有齐林那两下,那我可不是现在的我了。那我去闯荡江湖,也得给我配个美人。”王聪聪道:“没本事,不逞能不行?”布止道:“那不行,没遇到就算了。遇到这事,还能袖手旁观?”王聪聪道:“行啊,为了你能当成一整个英雄,也为系统给你配一个美女,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练习武功了。现在齐林和善保也都在,机会难得。”布止摇头道:“我也想练好武功,但是我忙。”王聪聪笑道:“对,你忙。你忙着去追卿莲,忙着去救人,还忙着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布止脸上忽然严肃,说道:“我发现一事,你听听有没有道理。”王聪聪怕是要事,洗耳恭听。布止道:“这其实是个循环。你看,如果我会武功我就不会被打。如果我不会被打,我就不用养伤,如果我不用养伤,我就有时间练习功夫了。我有时间练习功夫了武功就厉害了,这样就更不会被打了。”王聪聪听布止只是闲言,也不应对,只道:“这事你自己回房间琢磨去吧。我要睡觉了。”布止道:“不行,你叫我来的,你说散就散,哪成?我告诉你这就叫请神容易送神难,再聊十块钱的行不行?”王聪聪一个健步到了布止面前,避开布止脸部的伤,弹了其一个脑门,说道:“睡觉。”布止装作脸伤发作喊痛,王聪聪便又弹布止一个脑门,说道:“别装,睡觉。”布止还欲再说话,却见王聪聪又要弹来,便求饶道:“停,我同意了,睡觉。” 红颜却伴他人去,织女偏和恶兽眠(五) - 水晶一梦 - 司明 (五) 四人于集市行走,王聪聪见刘全该买何物、该于何处购买,该当甚么价格,全然了然于胸,知道得清清楚楚。任哪个商家也难在其面前以次充好或空抬价格。她估计考了刘全几处买卖,刘全均对答如流。王聪聪佩服赞道:“你太棒了,才到京城没几天,居然把这都熟悉透了,我估计就连这的一些老居民都不一定比你懂得多。”刘全却轻描淡写回道:“这算不得什么,都是为了攒下些钱罢了。在外行走江湖久了,更就知道一分钱难倒男子汉的滋味了。所以凡事多点心思,能省之处就要省些。” 布止不去掺和王聪聪、刘全得对话,只四处张望寻找热闹。和珅一路之上难有插话之机,酝酿许久却道:“兄弟此说未免差矣。以愚见,钱财靠攒,难免困难,寻求来源方是正道。是故,节流不如开源。”王聪聪听此也觉有道理,于是点头。刘全见和珅与己观点不谋,只笑其未在江湖行走,也不开口争辩,继续忙着采购。 布止见人群中走过一个娇小肤白的小姑娘。他虽未能看清此女的面,但看那姑娘小脚碎步,加之高挺胸部,也能可断定那人必定是卿莲的丫鬟——鸳鸯。 布止高扬右臂大声喊着鸳鸯的名字。鸳鸯见是旧识,便走到众人面前向众人请安。王聪聪的向布止贴近些,挖苦道:“你看美女的功夫果然一绝,这么多人,你都能一眼认出鸳鸯。”布止好说明鸳鸯胸大好认,只有傻笑。又问鸳鸯为何在此。 原是吴老爷给卿莲又说了人家。这次南方是满人,是个富贵人家,人生得倜傥且擅于文采。男方承诺卿莲过门后虽不得正室之名,却可当长房地位。男方早已相看过卿莲,极为满意,婚事也基本敲定。昨日卿莲已与其未婚夫幽会多时,今日晚些仍要再见。卿莲叫鸳鸯出来,乃是购买些胭脂水粉。 王聪聪听鸳鸯讲完,试探性地对布止道:“你的莺莺被父母逼婚了?”布止忙问鸳鸯道:“能不能让我和你们家小姐见上一面,实在不行我翻墙也可以。”鸳鸯怕布止所说为真,怕惹出大乱子,于是忙回吴府通报卿莲。卿莲也怕布止做出越轨之事,勉为其难约布止在举头莱见上一面。 王聪聪本建议众人莫要与布止同去,以免坏了两人花前月下,但和珅要贯彻英廉所托,执意相伴布止,以求万全。王聪聪便随了众人一道,在举头莱大厅中等候布止。 布止笑脸嘻嘻,快步爬上举头莱二楼,到了卿莲所在的包房。他见卿莲今日穿着淡绿色轻纱,脸上抹了粉且涂染胭脂,人衣协调,宛如一朵绿叶映衬下被雕琢打磨后的艳花。而此花断不会出自下里巴人的邻家,只有富家盆栽之中方能偶得。卿莲见布止,未请客人入座,冷冷冰冰地直接询问道:“先生找小女,究竟何事?”布止笑容不去,眼瞟鸳鸯,希望其能懂得风情,可以给他和卿莲留下个二人世界。但鸳鸯却偏是个没有眼力见的,稳稳站立不动。 卿莲见布止不答,催问道:“先生,请讲。一会小女还有客人要见。”布止想卿莲嘴中中要见的人,一定就是她的未婚夫,一脸漠然道:“你是被你爸逼迫的吗?”见卿莲一脸茫然,布止又道:“其实我们可以像《西厢记》里的张生和崔莺莺一样的。” 卿莲冷笑道:“先生说得演义,我虽不曾阅过,却也听人谈及过。它再怎离奇,只是小说言矣。小女劝先生切莫当真,误了情迷。”卿莲的话说得缓慢,脸上竟然未夹杂任何表情。 布止见卿莲火红的嘴唇,话却说得如此冰冷,当下心沉于深谷之中,绝望至极。布止心道:“这毕竟不是一场梦,不能像做梦一样,看上哪个女的,哪个女的就能喜欢我。”他又听卿莲道:“先生还有话与小女交待?”布止想此时的卿莲心中定是即厌烦又瞧不起自己,自己在这再多纠缠也只是自取其辱,于是摇头,说道:“没什么了,我这就回去了。”布止话音还未完全落地,便听卿莲冰冷之声又起,她道:“鸳鸯,送客。” 布止灰头土脸刚要出屋,正碰一人由外而来。这人肥头大耳,面黄嘴红,穿着张扬,正是前晚**妇女的国泰。又见卿莲起身,话虽仍显生硬,却也隐约能听出几分和气,卿莲招呼道:“国泰公子,来得早了?”国泰先将布止打量一番,认出了布止,却未声张,只与卿莲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布止听得二人言语暧昧,惊道:“卿莲你看上的不会是他吧?”卿莲看向布止道:“先生又有何指教?”布止慌张地话说得结巴道:“他——他……你知道他昨天晚上都干了什么?”国泰听后有些慌张,装道:“我昨日做了什么,我昨日不是和吴小姐在一处?”又问卿莲:“你还未给我介绍,这位朋友是?”卿莲坐回,眼不看人,答道:“公子无需认识。” 布止气道:“卿莲,你跟别人好,无所谓,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这个禽兽坑害了。”卿莲冷笑,说道:“我们是哪里得罪了先生?你未见国泰公子时,就出言诽说他是个贪官。现见了国泰又流言说他……”卿莲难以将**二字说出口,只一带而过。 国泰笑道:“我早不在朝中做事,何出贪官之言?”布止道:“先不说贪官的事,就说他昨天晚上**妇女的事,你不信可以去接踵斋去打听。”国泰自信接踵斋中无人敢揭他底,自信满满,说道:“倘实需要,去核实一下又如何。”却听卿莲道:“先生,请你说话尊重些。” 又对身边丫鬟道:“叫你去送先生,怎不动?” 鸳鸯连忙动身,轻推布止,说道:“先生,请吧。”又听国泰得意道:“先生慢走,恕不远送。”布止见状赌气道:“走就走,你以后可别后悔。” 吴老爷得知卢见曾已经给长孙卢荫英张罗了婚事,女方是当朝大学士纪昀之女。因此吴家更加着急卿莲婚事,于是公然拟定择婿标三条:一要娶卿莲为正室。二需在朝为官,或家中直系为衙门老爷。三家中需要大宅,且存银万两以上。此三个条件极为严苛,一时无人敢来问津。此间只有一人,便是国泰,因得闻卿莲生有绝色美貌,又会舞蹈,色心大起,到吴家提亲。国泰为骗得佳人美姬,极具花言巧语之能势,与吴老爷套紧,又托文人写得几首情诗艳词哄骗卿莲芳心。磨了几日,吴老爷衡量国泰条件优越,主要还是人合他意,心下有意。卿莲恨嫁多年,思春多时,又觉国泰有些才华,对自己又好,心中也生情思。 昨日国泰为表诚意,将家中至宝仙女衣献给卿莲。吴老爷本不愿卿莲出嫁前与国泰多有走动,但碍于国泰献了大礼,只得同意卿莲与国泰幽会。 卿莲见那仙女衣白纱带着淡姿,金线生辉,玉片夺目,光彩熠熠,令人一看便是稀世珍宝。将此宝物穿在卿莲身上,那衣服的光泽却又自减,只衬着着装之人的美艳。卿莲对镜,见镜中自己着这一件衣服,果真透着仙气,如天女一般。再不舍得脱去这件宝衣。 国泰借机靠近卿莲,不仅想占些便宜,亲吻香泽,更想就地与卿莲行夫妻之好。但经卿莲三番强烈矜持,当时并未越礼。国泰本想强行将卿莲扑在床上,一行鱼水,但想自己已装了多日的正人君子,也不差在几日。 国泰欲火未尽,焚烧下身。他急着别了卿莲后,就要去找青楼**宣泄**,又想京城之内**自己基本熟悉,并无佳人又无新晋,不如再街上强掳良家少女来的刺激。于是,国泰叫了四名家丁,在夜中盘查,但多时只见一女,身材虽好却无姿色,国泰饥不择食,不顾许多,叫家丁抢了,不巧正被布止撞见。 布止气着别了卿莲、国泰,气冲冲地下楼,听王聪聪询问:“张生战况如何?”布止并没好气,只催着众人尽快离开举头莱,回住处。 回住处路上,王聪聪、刘全、和珅先后找话与布止交谈。布止似吃了枪药一般,只道:“一边去,我正烦着别理我。”众人果不去理睬布止。 王聪聪和和珅一并行走,聊些武功之事,刘全全身负重,走不疾,拖在后面。此行,只刘全牵头买了些日用、水果、蔬菜,王聪聪本要帮着提些,刘全想王聪聪一个女孩干些消耗体力的活总不合适,但再看布止、和珅又全无帮忙之心,就一人抗着。 这下布止又觉了寂寞,眼看这王聪聪与和珅交谈甚欢,行为亲密,心中沮丧更深,于是打算尽早动身去庐山找寻无方道士,只盼早日穿越回家,了解这一段苦闷的梦。 众人退了集市,路行多半处有一片荒地,只露一条细长土路,其余之处皆是野草。听得后面有人喊叫:“站住!”布止回头一看,原来是国泰带着几人追踪而来。 布止手指国泰,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没地方撒气。”王聪聪借机问道:“你认识这人?”布止答道:“他就是国泰。” 国泰笑道:“怎么你那个精瘦的师兄今天不再?实在可惜,我特意为他请来了兴隆镖局的镖师来和他切磋。”刘全见跟随国泰来的六人之中,有两人确是兴隆镖局中的高手,但由于他现只是个预备镖师,地位微薄,所以他虽认得这二位同事,那两人却认不得他。 和珅问刘全道:“你能对付几个?”刘全答道:“镖局的两个高手我斗不过,剩下那四人我或许能一并应付。”和珅道:“好,一会你我各战三人,那两个镖师交给我。”刘全点头,却又嘱咐道:“这两个人非范范之辈,一会需当小心。” 红颜却伴他人去,织女偏和恶兽眠(六) - 水晶一梦 - 司明 (六) 又听国泰嚣张道:“昨天要不是你来扰老爷我的兴致,我若玩得爽了,或能多赏那**些银两。●⌒頂點小說,要是没玩够,或许我还能开恩把她带回府里,从此她就衣食不愁,变了凤凰。” 布止听国泰说话无耻,骂道:“你就是个禽兽,是个畜生。”国泰却大笑道:“骂吧,我看你一回怎么向我求饶。”说完便命人拿下布止。 刘全与和珅互施眼色,按着约定,跳到众人面前。各找三个对手,展开混战。和珅心中原本对这两个镖师有些忌惮,出招谨慎小心,但过十几个招式,他便看出对方深浅。于是他找准时机,分别向那两个镖师飞踢数脚。两个镖师虽然都能出招去挡和珅的腿,但无奈和珅腿力十足,虽不中要害也难令人招架。很快和珅就将三个对手击退,又去帮刘全。 王聪聪在旁看和珅武艺高超,连连拍手称赞。国泰见所带之人不堪一击,心生损计,悄悄走到王聪聪身边,猛然发力,想用肘部擒住王聪聪脖子,来要挟众人。却不想王聪聪其实也会些武功。王聪聪先灵活地将头地下,让国泰扑了空,又退了几步,然后右腿踢打国泰小腿,虽没力道却可控制国泰动作。王聪聪再一纵身,飞起左脚,重击国泰脸部。国泰被打倒在地,布止趁机骑在国泰身上,举起拳头连续挥打数下,将国泰打得鼻青脸肿。 国泰气胀未去,仍嚣张道:“你们可知我义父是李侍尧大人?”布止并不在意国泰说话,全当放屁响动,但和珅却有了顾虑。 和珅将布止拉到一旁,小声提醒布止道:“李大人在我朝,颇有势力。”布止不以为然,又见国泰从地上爬起,更加跋扈,说道:“怎么,吓破你们的狗胆了?”布止立刻走回国泰面前,一脚又将国泰踢倒在地,又打了几个重拳,嘴上说道:“我让你狗胆狗胆的。” 和珅见国泰已被布止打得面目流血,气息残弱,又出手制止。这次王聪聪也来劝布止道:“你这个打法,会出人命的。”布止气未消,说道:“这样的禽兽死一个少一个。” 王聪聪向布止脑门重弹一下,责道:“别任性了。”布止因而清醒,本不想再对国泰施暴。偏偏又听国泰求饶,说道:“别打了,我求了。卿莲我不要了,你喜欢你拿去好了。” 布止怎能不再生出怒火,布止又挑几处非要害之处,踢了国泰两脚。国泰觉得无辜,倒了几口气问道:“你还想怎么样,你说。” 布止一个耳光打向国泰,说道:“说什么说,就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想揍你,不行吗?”说着又要出手打人,王聪聪却站在布止面前拦着,玩笑道:“怎么,你还要打我不成?散散气就行了,别太过分了。”布止还要与王聪聪争辩,王聪聪却用食指指着布止嘴巴,说道:“你闭嘴,什么也别说了。”布止感觉到王聪聪的手指正和自己的嘴唇接触着,立刻心跳加速,热气上头,呼吸变大。王聪聪收回手指,玩笑道:“这样听话才是我的好哥哥。” 和珅见国泰已半死,想叫刘全送其回家,但刘全推脱他买了太多东西,又全靠他充当苦力。和珅只有亲自去送国泰。 和珅将国泰扛回家中,一路上想与国泰交谈两句,却找不到话,几次想要张口,都觉不妥,最后无言。到了国泰府中,国泰家丁见主人被打得少了半条性命,本想拿下和珅问罪,但又想国泰走前带了家中能手并雇了兴隆镖局两名镖师,还落得当今下场,不但没人敢多事,还给了和珅十两银子,作为辛苦钱。 和珅全不表态,收了银子,回到居住院子。见王聪聪独自在院中习武,过去招呼。王聪聪告之,布止心情不好一人在屋子中郁闷,刘全在厨房准备晚饭,齐林仍在屋中休养。说完又向和珅讨教几招功夫。 和珅从未教过人习武,生怕自己不会教学,只挑些简单招式,啰嗦讲解,王聪聪兴致勃勃跟学好一会。 刘全备好饭菜,叫众人开饭。齐林从屋子中出来,见和珅正教导王聪聪习武,起了较劲之心,于是教导王聪聪道:“武功招式并无定数,均当灵活。”和珅听后不悦,瞪眼在旁。齐林又道:“比如这套关东拳,注重力道,本就不适合女子学习。若强学之,则当变化,不可呆板。”齐林简单做了几个动作,又道:“比如,敌来袭击,拳法中多以强挡之。但为女子,便有牵强,换为躲避,以柔克刚,方为妙方。” 和珅听中全听不进齐林道理,只迫不及待希望齐林尽快痊愈,两人可痛苦地比试一场,让齐林领略一下他关东拳真正的威力。 布止从餐厅探头,抱怨道:“你们有完没完,全等你们吃饭呢。”王聪聪气道:“你先吃你的,等我们干什么。别在卿莲那受了气,来我们这撒。”布止于是回到餐桌,与刘全道:“他们不吃,咱俩先吃。吃完直接撤桌子。”但刘全却要等王聪聪等人再动碗筷,安稳几句布止后,到了院子与众人一处。 布止冲众人恼道:“你们这帮没良心的妹妹、朋友、兄弟、师兄,就没有一个关心关心我?”王聪聪一边对布止道:“不是你说得,不让人理你,这回又来怪我们了?”一边组织众人到餐厅吃饭。 布止一时无话,委屈地坐在边角。王聪聪故意在布止身边坐下,帮布止盛好饭,又夹了些菜,劝道:“别闷闷不乐了,快尝尝刘全大哥的手艺。他的菜做得可真没得说,以后要是开个饭店,绝对生意兴隆。” 刘全借机道:“我看大家都有了着落,不似之前那般清贫,我想我也别去兴隆镖局了,就留下照料大家怎样?”众人并不知刘全此话对谁而讲,便无人答话。刘全又道:“布止兄弟怎样认为?”布止一愣,说道:“这事你问我干啥,你想咋办就咋办呗。”刘全又道:“那咱们将银两汇到一处使用可好,每日我向大家报账便是。”说完从衣兜中拿出二两银子。布止心烦,说道:“我那有二十两银子,在我屋,一会你去取吧。”刘全道:“无需全部,你也要留些自己花销。有了十两,我们就可供我们过度许久。” 布止不耐烦道:“行,行。你爱咋办咋办,别烦了。”说完吃了一口王聪聪夹给自己的青菜。王聪聪笑着问道:“怎么样,挺好吃吧?”布止应付地点头道:“好,好——好吃。”王聪聪道:“那是,也不看是谁给你夹的。”布止听后,立刻停下筷子,装着空呕。 和珅从衣里拿出五两银子递给刘全,说道:“这是我的,大家一处居住,凡处都有开销。”刘全不想和珅如此阔绰,略有意外,收了银子,再看齐林。齐林此时双目微闭,眉头紧锁,趴在桌上,该是旧伤又发。 王聪聪劝齐林先回房间休息,等身子好些,再只会声,她再将菜热了送到他房中。齐林道了几句谢谢,踉跄回屋。 布止吃了两口,并无食欲,将筷子放下,脸上仍有阴云。王聪聪劝道:“看开点,不就一个姑娘,天涯何处无芳草。”布止道:“你说这个卿莲怎么就不能跟崔莺莺一样?”和珅插嘴问道:“崔莺莺是谁?”王聪聪答道:“《西厢记》中的女主角。”刘全道:“我看过这出戏,末角叫张生,最后高中状元才与宰相千金有情人终成眷属。”和珅听过《西厢记》,只是本才子佳人的风月小说,见众人都说里面人物情节,唯自己洁身自好,不被亵渎,心有几分得意。 但见布止忽拍桌子,众人难免一惊,听布止说道:“我终于发现问题关键了。卿莲没看上我,主要是我没考上状元。饭我不吃了,我从今天开始就得废寝忘食,好好学习。”又与和珅道:“善保,我去你那找本书看。”和珅道:“兄弟自便。”刘全劝道:“考状元,可非易事,况且也非朝夕之功。”布止听不进劝,起身摇手道:“你别管了,我去看书了,你们别来打扰我。” 刘全一脸无奈说道:“我朝科举制度的规定,读书人必须先通过县试,再府试,后院试三个阶段的。而此三段只为小考,过者即为生员,亦称秀才。而后复有乡试、会试和殿试。需精通四书五经,乡会试首场便要考四书文三题,五经各四题,需用八股文作答。到了二场又考论二篇、判五条、诏、诰、表各一题。三场考又要考经、史、时、务、策五题。莫说要与天下进士殿试争雄,即便是乡试做个秀才都非易事。我也参加过两次科举,都均名落孙山,说来惭愧,至今连一生员都未得。” 王聪聪笑道:“刘全大哥,你听他胡说。他要能废寝忘食地读书,他就枉叫了布止了。你看着吧,他要不呆一会就出来找咱们玩,要不就在屋中睡觉,应该没有第三种可能了。”刘全想了布止秉性,觉得王聪聪所言有理,笑过几声。 王聪聪吃完饭,揉着肚子道:“这菜太好吃了,这么下去,我非成个胖子不可了。”又对刘全道:“有功夫的时候,你教教我做菜吧。”刘全道:“烟熏火燎的,学它干嘛,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做就是了。”王聪聪甜笑道:“谢谢刘全大哥。”说完起身要帮着收拾盘子,却被刘全制止,刘全道:“盘子脏,留于我收拾便好。”王聪聪觉得此时难再与刘全客气,只道:“辛苦了,刘全大哥。”说完又拉着和珅,要继续学武。却又被刘全制止。刘全道:“刚吃完饭,不可剧烈动作。怎么也得等上一个时辰再说。” 王聪聪觉得刘全说话语气像叔伯辈,于是她用与长辈撒娇的语气说道:“一个时辰太长了,可不可以半个时辰?”刘全见王聪聪如此可爱,心里只想满足其一切要求,于是无言。王聪聪趁机笑着与和珅道:“善保大哥,咱们半个时辰后就去练功好不好?”却不想和珅说道:“不可,你今日吃得饱些,动多了对身子不好。你若想学武,多久我都陪你,但要待食物消化后再说。”王聪聪辩道:“半个时辰了可以了,什么东西都消化完了。”和珅却摇头道:“不行。”王聪聪只得委屈道:“好嘛,好嘛。你们说话都是一个风格来的,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嘛。那我先去逗布止玩。”和珅欣慰点头,并目送王聪聪进了自己的屋子。 王聪聪进屋之后,见布止果然睡得深沉,难忍窃笑,弱声自语道:“你还真没让我失望。”她见布止睡得不规矩,怕其冻了,便拿了和珅的被子,盖在布止身上。王聪聪走进布止,见布止左手中正虚攥着一本书,书敞开着被托于胸前。王聪聪悄着动作将书拿起,见这书原是《论语》。所展之页乃是《季氏将伐颛臾》篇,书中有一句“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用笔标出,旁边另用小子批注道“典守者不能辞其责耳”再见那行小子写得端正有力,自然不会出是布止之手,也不难猜到书写之人仍是这屋子的主人——善保。 王聪聪不禁赞道:“没想到善保的字写得这么漂亮。”却见布止微微睁开眼睛,微弱叫道:“王聪聪。”王聪聪以为自己扰了布止,略有惭愧,回道:“恩,是我。”竟意外见布止一个飞吻。王聪聪顿时被惹得脸烫发红,刚要问明布止,却见布止翻了个身子,其状似乎仍在深睡之中。 王聪聪双手捂着自己羞得滚烫的脸,不辨布止行为,莫名其妙的站着。又见布止翻身回来,又睁眼睛,又道:“王聪聪?”王聪聪不敢再应。布止道:“你来这干什么?”布止见得自己身上多了被子,明白几分,说道:“你怕我睡感冒了?我告诉你,我其实就是在闭目养神,根本没有睡着。”王聪聪心道:“你没睡着?我要是告诉你刚才都做了什么,你又怎么解释?”但想将话说破,自己也陷入了尴尬境地,也就没有说明。 王聪聪脸上的羞烫之感退去大半,玩笑道:“有的时候我特别佩服你,睡觉的时候能干那么多事。比如边打呼噜,边看书。”布止收拾起身,说道:“好吧,既然打呼噜了,我想赖也赖不了了,就承认自己睡着了吧。” 王聪聪心里虽然清楚,但听布止承认方才一直在熟睡之中,那个飞吻也并不实际,心中大为安心,又玩笑道:“那你可不对,想要考状元,一见书就犯困恐怕不行。”布止坦然道:“算了吧,我就不是个读书料。”王聪聪道:“别啊,你不刚失恋嘛,不正是化悲痛为力量的时候?”布止道:“我那不能叫失恋,因为连恋都没恋,何谈失呢?” 王聪聪见布止话语停顿,便问:“所以呢?”布止道:“所以我不悲痛。”王聪聪笑道:“所以你也就不能化出力量了?”布止点头道:“我这个妹妹就是聪明。”王聪聪笑道:“我只知道你说练功的话是不算数的,合着你说读书的话也都是闹着玩的?你还真是文武全废。”布止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虽然——事是这么回事,但你可以注意注意修辞。” 王聪聪正要再说几句挖苦之词,却听得院内刘全和和珅的动静,不知出了何事,忙与布止出屋查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红颜却伴他人去,织女偏和恶兽眠(七) - 水晶一梦 - 司明 (七) 布止和王聪聪从屋中出来,见和珅和刘全正全力驱赶一只黑色大鸟。只见一身武艺的和珅被那鸟耍得团团乱转,和珅心中生怒,眼中发红,似是与此鸟结下了多大的深仇大恨。那鸟见布止,更显兴奋,翅膀一扑,瞬间落在布止肩膀,脑袋蹭着布止脖子。 王聪聪见这鸟似小孩撒娇一般,心里喜欢,凑到鸟旁边伸手去逗。和珅忙劝:“此鸟蛮化,需当小心。”那鸟跳到王聪聪胳膊上,来回踱步,眼睛只盯布止。 布止惊呼:“哦,原来是你?”那鸟又回布止肩膀,布止喜道:“这才几天,你怎么长这么大了?”原来这只黑色健硕的鸟,便是那日布止从卢荫文手中花了二两银子买下的怪鸟。 王聪聪走进怪鸟,一脸少女姿态抚摸鸟道:“你们瞧它多可爱。”布止却伸出右手摸着王聪聪头发,玩笑道:“你们瞧她多可爱。”王聪聪拍了一下布止胸脯,说道:“说谁呢?” 布止身子微微向后一颤,怪鸟腾飞而起,而后飞进和珅屋子,嘴里衔出一页书。和珅见自己的爱书被这鸟糟蹋,气道:“这鸟不通人性,让我教教它。”说着向怪鸟凑去。 布止五指张开于胸前,道:“别过来,它还不通人性?我知道它啥意思,它的意思是告诉我它可以帮我送信。”说着看向怪鸟问道:“是不是?”王聪聪笑道:“你还能和鸟对话?”却见那只怪鸟居然连点两下头,王聪聪惊讶对布止道:“看来你真懂鸟语?”说着又喜欢地摸了几下鸟,建议道:“咱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刘全借机走到王聪聪身旁,说道:“它要是真能送信,咱们就叫它信儿。”和珅也缓缓走进王聪聪,但那鸟见和珅接近,忽的惊跑。布止忙叫住和珅道:“你别过来,吓着我家鸟了。”王聪聪笑道:“看来鸟和人不一样。人喜欢帅哥,鸟却怕帅哥?” 布止叫回鸟,拉着王聪聪到和珅屋中,并告诫和珅:“你先别回屋,我到你屋里借笔墨用一下,写封信。” 王聪聪进屋后说道:“信儿不好听,好像把它当个工具似的,要不叫阔儿吧。又……”布止忙道:“随便,一个名叫什么都行。你帮我给卿莲写封信。” 王聪聪听后不悦,将胳膊从布止手中抽回,说道:“你自己写。”布止道:“我文笔不行,你不是才女嘛,你帮帮我。”王聪聪道:“我不是才女,你的卿莲才是女子。”布止道:“那你也算是个次才女了,没事我不挑。”王聪聪不愿道:“你不挑,我还挑呢。你这忙,本丫头肯定不帮。”说完冲着门外喊道:“善保大哥,一个时辰过去了吧,咱们可不可以练武了?” 布止见王聪聪出屋,无奈只有自己动手研磨,提笔。他在纸上横八竖七写道:“请你相信我,国泰真的是个禽兽。我真的不是要挑拨你们,我只是不想你落入他的魔爪,否则我会十分自责。——布止”写罢,慢缓缓地问阔儿:“这个是给一个叫卿莲的美女的,你认识她吗,能送到吗?”只见阔儿点头,并将书信藏在自己羽翼之下,瞬间飞得不见踪影。 布止来到院中,见和珅正在手把手教着王聪聪武术动作,行为着实亲密。布止心中生酸,但想人家郎情妾意,你情我愿,自己干涉也不是道理,只沉着心情在院子中乱走。路过二人时,布止还特意停足,开些玩笑,想打扰二人,但王聪聪学武认真,和珅亦是聚精会神教导,并无人去理睬布止。布止灰溜溜地到了门口,见马五一人而来。他忙喊王聪聪、和珅停下动作,来问马五意图。 王聪聪、和珅并不受布止打扰,反是刘全从屋内而出,劝王聪聪道:“马五过来必然有事,过来听听。”马五远远冲布止招呼,布止还礼,将马五请进院子,对王聪聪、和珅道:“你看人家刘全多懂事,再看看你们跟五六岁小孩似的,就知道玩。”和珅脸露不屑,轻叹一声,王聪聪劝道:“别理他,他在发疯。” 布止将马五牵到王聪聪和和珅旁边,说道:“来,大家认认真真地听一听马五来干什么。”又令刘全道:“你站他们中间去,省的他们交头接耳。”刘全欣然从命,一脸认真横身将二人切开。 马五此来乃是报喜。卢见曾离京之前,曾委托英廉帮其侄孙卢荫文谋求一个侍卫之职。英廉想此事难免要用些关系,不如连同和珅一并安置。由于卢荫文是汉人,只得从蓝翎侍卫做起,而和珅是个满人又有世袭,因此直接晋了二等侍卫。 布止听后喜道:“这么说我大哥以后就是大内高手了?”和珅尽力隐藏自己内心的兴奋之情,但嘴角仍露淡笑。他虽从未被别人报过喜讯,但也知报子喜道,该给赏钱。他欣喜自己兜内还留了五两银子,不至在此时出丑,只是他却不知如何张口相送,手拿银子,脸上赔笑。 马五自是懂得和珅之意,连忙推却道:“大人这般可折煞小人了。我就是怕那些不懂事的,传个信还向老爷讨赏,才敢自己来。”和珅不辨马五此话出于真心还只为托词抑或是嫌银少了,愣在一处。又听马五道:“大人初到到皇宫里办差,需要打点的地方多着呢,留些银两要紧得很。大人若是真心疼小人,且几下小人几分孝心,他日飞黄腾达了,别忘了让小人伺候就是。” 和珅听马五口才,心中佩服,想赞几句,却怕别人误以自己恭维,只道:“管家你——谢谢你了。” 马五报完喜,神秘地将布止叫过一旁,说道:“方才,我家小姐——卿莲小姐,小先生是记得的?说觉得一阵怪风而过,见一黑团之物,在闺房中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却留了小先生的名讳。” 布止想定是阔儿动作过快,卿莲未见其踪,心中暗笑,说道:“是我施的法,卿莲看了之后,怎么说?”马五道:“小姐知我要来此报喜,特意命小人转告小先生……”布止急道:“别废话,说话痛快点。”马五诺道:“是,是。”又道:“此为我如实转述小姐之言,并无丝毫私自杜撰之处。”布止更烦道:“你他——你快说得了。”马五道:“小姐言富贵姑且在天,婚姻亦由天命。他日如有不顺心处,亦是自己薄命,毋须他人看管。” 布止连连摇头,怨叹道:“怎么就这么不听劝?”马五又道:“小人还有些风信,只是不敢与小先生道明,恐怕传至吴老爷耳中怪我吃里爬外。”布止果断道:“你说就行了,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马五道:“此信于小先生看来似非佳讯。”布止催促道:“你不啰嗦能不能死?” 马五笑道:“小姐和国泰老爷已订了婚事。”布止听后脸上五官顿时紧在一处,又听马五道:“正择良日,小姐便要嫁到甘肃。”布止忙问:“咋还嫁到甘肃?这都哪跟哪?” 马五道:“国泰老爷本也有五品的官阶,因不喜在京为官,一直称病不入朝廷。眼下甘肃连连受灾,皇上有心换一任知府。李侍尧大人便趁机推荐其义子国泰。皇上素知李侍尧大人是我朝第一能臣,让其义子上任甘肃,其必能从旁协助,便准了奏。” 布止气道:“你们这的皇上任命个官员怎么跟闹着玩似的。”马五忙止布止,说道:“此等气话,小先生务必咽在肚里,当心被歹人听去,告你一个大不敬之罪。重有满门抄斩。”布止冷道:“我知道,**嘛。乾隆就好因为这个给人满门抄斩,弄得各个都要找他报仇。”马五听布止说话越见忤逆,当下心惊,不敢多留,告辞而去。 布止叹息道:“这都是什么世道!”又想或许国泰是禽兽、贪官但对卿莲或能宠幸怜惜,毕竟卿莲生有绝色美貌。于是自我安慰道:“这也没啥,要真让我和卿莲在一块也不一定合适。啥人找啥样,才子陪佳人,英雄陪美女,歪瓜陪裂枣。”他想到歪瓜裂枣又想起王聪聪。 布止到王聪聪房中未得见人,猜想她该去了和珅那里。敲开和珅屋门,果见王聪聪在,布止玩笑道:“妹妹,咱们这可是在古代,不待这么奔放的。”王聪聪忙止其言说道:“你别胡说。善保大哥说明日要走,我帮着收拾屋子。” 布止哦了一声说道:“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王聪聪道:“我就说让善保大哥还住这,他却怕你不同意。”布止道:“这么长时间白莲教也没来找咱们,麻烦人善保大哥也没必要。”王聪聪道:“不是有没有必要的事,是他想跟大家一块住。” 布止道:“不是吧,他只是想和你一块住吧?”王聪聪道:“你正经点,善保大哥在住还能教教咱们武功。”布止道:“不是吧,他只想教你一个人武功吧?”王聪聪气道:“还能不能说话了?你要是这么讨厌,以后没人理你了。”布止忙道:“主要是没必要。” 王聪聪道:“你出去吧。善保今天还给了刘全五两银子,又不是白住你的。以后仍住在这,这事就这么定了。”布止道:“行,住着就住着呗。那咱们走吧,别在人屋里打扰人家了。”王聪聪道:“你走你的,讨厌。”说着将布止推出屋子。布止道:“好,走就走,别推了。”又一脸怪笑道:“友情提示,这是古代,矜持点。” 布止出门,见刘全正着一身薄衣而出,在院中耍武,布止叫道:“这眼看都要到冬天了,你就穿这么点?”刘全道:“我打算练武到三更,因此穿得便宜些。”布止道:“你魔症了?”刘全道:“现在这院子里有两大高手,我虽远不能及,但也不能太不上门面。”布止拍了怕刘全肩膀,装道:“嗯,很好,很好。孺子可教也。”说完又回头看一眼和珅屋子,王聪聪仍未从里出来,心道:“这会没准王聪聪又在点蜡添油,伺候善保读书。人家这叫做才子佳人,红袖添香夜读书。” 自拟荆棘当美酒,谁人有幸入清川(一) - 水晶一梦 - 司明 (一) 天到秋尾,日渐寒冷。和珅虽决定仍与王聪聪等人住在一处,但担心家中过冬所用的柴火、煤炭筹备,于是决定当夜回一趟家。 和珅穿过羊市大街,夜市上的商贩因夜寒,已穿上厚重的棉袄。他顺便在夜市上买些糕点,进了驴肉胡同,到了自家门口。和珅家的大门已于四年前破烂,虽然上了锁,却不能掩实,任由人可随意钻进钻出。和珅曾要托人将大门换了,但其继母却未同意,只说家中拮据不惧小偷关顾,家里又有两个整体舞刀弄枪的汉子,也怕强盗。锁门只为与人说明,家中无人或不见客,并非防人偷盗。此四年间,家中果然未曾发生过一件鸡鸣狗盗之事,这门也就无人在意。 留着硕大口子的大门,成了一个风口,阵阵寒风从院内传来,和珅略感寒意。他熟悉地钻进家门。家里宽敞的院子已被继母种满了小葱、白菜,此刻这些小菜也都被挪到地窖,成了过冬的筹粮。空闲着的几个房子堆满了长久不用又不舍得丢弃的废旧。和珅将糕点放回卧室,到一间废弃的屋中,拿出一支落满灰尘的钢枪。和珅仍能清楚地记得,那年秋天,家中的菊花开得尤为茂盛,父亲便请了些朋友到家中饮酒赏花,酒到酣畅,便拿起长枪当众武起。父亲的一些妾侍、朋友、仆人在旁纷纷恭维。 那时的小和珅举起长枪十分吃力,更难武动,心里十分崇拜力大无穷的父亲。他一次次倔强地拿起长枪,一次次地无功而返。父亲怕他年幼伤到,就命人做了把木枪,并答应只有小和珅长大,便将这把枪送给和珅。眼下那把木枪早已找不见踪影,而这把钢枪也不在追随父亲左右。 和珅认真地擦拭着钢枪,想着幼年记忆中的满是菊花的院子已被糟蹋成菜园。父亲曾经的妾侍、姨娘先后回了娘家、改嫁。家中的仆人一批批被遣送,父亲生前的好友一个个与自己家断交。似乎只有这把钢枪永远是记忆中美好的样子。 这把钢枪是和珅的回忆,也是他的伤痛。他不愿意每天去擦拭钢枪,去拾起回忆。因为他知道一道伤疤,如果一直裂在那里,人每天都会痛,痛着痛就会习惯,就会淡忘。但如果在等伤口即将愈合时,在去揭开,那痛才更强烈,而且一次比一次更痛。 和珅要记住这种痛,因为只有这种痛时刻提醒着他背负着兴旺家族的使命,只有这种痛才能让他提醒他必须要做得比常人要优秀。 和珅将枪擦得如新,将枪紧紧卧在手中。自从父亲走后,和珅从不武枪,从不想承认这把枪已名正言顺地属于了他。因为他不想承认自己已经长大,他不想将自己唯一一个躲避一事无成的现实的借口抛弃。 然而此时的和珅已确定要到皇宫里办差,又得英廉大人提携,任谁都能看出他前途光明。所以今日他刚武动钢枪,神圣的成为这把枪新的主人。于是和珅提起枪尾,到院中空地,尽情地武着。 和珅认真并未察觉自己耍枪的动静多大,于是将院中住的另外两个人从梦中惊醒。和珅听得一声:“哥,你回来了?”和珅停下动作,见一精神饱满的少年,正是自己同父同母的弟弟——和琳。和珅将枪闲在一旁,对弟弟道:“你在这等我一下。”和琳自幼对兄长的话言听计从,问道:“哦,要等多久。”和珅慈爱一笑,回到屋中取出糕点。 和琳见有甜品,高兴跃起,问道:“是给我的?”和珅点头,并示意和琳快些将糕点接去。和琳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块糕点后,便将糕点放置一旁,问道:“哥,你这几天都上哪去了。你不知道咱家那个欠人钱,天天嘴里抱怨。善保不懂事,善保要闯祸……烦死人了。” 和珅深知继母常年喜欢板着一张臭脸,因此和琳才称其为“欠人钱”,而又酷爱抱怨,自己不在家她所有的臭脸自然全要加在弟弟身上,一时绝对对弟弟有些亏欠。 和珅手指被弟弟放在一旁的糕点,提醒弟弟多吃一些。和琳却摇头道:“剩下的哥你自己吃就行了。”又道:“我们好久没一块练武了,比一下,看看我进步了没?”和珅见弟弟如此志气,欣慰一笑,道:“来。”说着摆出架子,全等和琳。和琳一叫:“我来了,小心。”二人便大在一处。 两人招数套路相似,手中拿捏分寸,斗了二百回合后,和琳落败。两人大笑痛快地席地而坐。和琳问道:“哥,你这次让我多少?”和珅道:“七成。”和琳听后大喜道:“真的?”和珅道:“真的,最近进步很快。”和琳道:“那是,我最近都在勤加练习。”和珅道:“好,以后主意力道。还是猛度不够。”和琳道:“我也知道自己就是在力道上差着,但我怎么才能像大哥你那样出招凶猛?” 和珅每次用武时,心中总是集聚着他的委屈、不甘和怨恨,其实是在用这套拳将心中诸多消极情绪进行肆无忌惮的宣泄。所以他出的每一拳才能杀气十足,竟意外的抓住了《关东拳》的精髓,练就了一身本领。他的委屈多、不甘越重、怨恨越深,他出手的力道也就越强,威力也就越大。 但和珅知道这些委屈、不敢和怨恨,在心里扎着是有多难受,他宁愿弟弟的武功平平,却能心净如水,阳光开朗。所以和珅并不将自己所悟说破,只道:“天道酬勤。” “哟,哟。我当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来了,原来是钮咕噜家的大公子。”闻听院中打斗声音,从屋中走出一位虽仅四十出头,面容却憔悴显老的妇人,正是和珅兄弟的继母马氏。马氏面部皱纹虽显纵横,但其五官却是端正,身子亦常年保持着窈窕。 和琳道:“大晚上的,你不在屋里睡觉,出来干什么?”马氏道:“你们在这吵闹的,叫哪个能睡安稳了?”又对和珅道:“这就是你培养出的好弟弟?”和珅冲着和琳皱眉,和琳立刻安静无声,脸遗委屈。和珅欠身道:“未给二娘请安,请二娘恕罪。” 马氏双手向空中一挥,话中含酸道:“你得了吧。我岂敢?你是钮咕噜的大公子,是这一家之主,我可受不起你的安。你这一走几日的,无半点音讯,我只当你弃了这个家了。今番大公子重回府邸,倒是我未向您请安,还望您见谅。” 和珅听马氏挖苦,心不自在,但仍恭敬回道:“二娘严重,孩儿岂敢。” 马氏忽提高了声音:“哎呀,我们的大公子连祖传的官封地都敢随便卖掉,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和琳听马氏又提此事,当即冷笑道:“我们与你说过多次。我们卖了官封地是为求学,亦是为了光宗耀祖,日后我我哥飞黄腾达了,多少地要不回来?你三番五次这般冷嘲热讽,也不嫌腻?” 马氏情绪更为激烈道:“我说几句应该说的话就冷嘲热讽了?你还没听街坊四邻怎么戳我后背,说我怎的纵容你们败家,竟落魄到变卖祖业境地。你们两人这般,叫我日后如何到九泉之下见你们阿玛。如何向钮咕噜列祖列宗交待?”马氏稍停,调了一口气,泪从眼中坠下,哭道:“书也让你们读了这么多年,家里也被你们读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还要读,你们是逼着我跟你们往这个无底洞里跳。全不管这一家子人的死活,难道真要搭上我这条贱命你们才肯罢休。我一死无妨,只怕你们兄弟二人从此没人约制,更无法无天,那我真是再没脸去见你们阿玛了。” 和珅从小见惯了马氏动不动以泪洗面,平白抱怨,每次听马氏说起类似事情,心中总是又烦又闷。但和琳年幼,心里藏不得事,说道:“你有完没完,每次都说这些?”和珅忙制止弟弟道:“不得放肆。”说着将身上剩余银两全部交给马氏,说道:“给二娘贴补家用,买些补品调息火气。” 马氏见了真银,并不欢喜,而是生疑,问道:“你哪来的钱?你们卖官封地和朝廷给的饷银不都在我这?”说着忙将银子塞还给和珅,说道:“我告诉你,咱们家眼下是落魄些,但我们毕竟是名门之后,你们断不能做些有损家风的行为。” 和珅恭敬地又将银子递回马氏道:“二娘放心,银子都是干净的。我已在外某了差事,这是薪资。”马氏接过银子问道:“你不去求学了?”和珅未答。马氏又暴跳如雷:“我之前说让你去当差,供和琳读书,你死不同意,。这回都把官封地都给卖了,你说不求学就不求学了?你这个逆子!”和珅忙道:“二娘放心,我定不误学业。”马氏这才收了气道:“这可是你说的。你挣这点银子是小,你们赶紧学出个样来,日后把官封地给赎回来才是大。”又与和琳道:“明天晚上我花你哥的钱炖些鱼汤,你们都记住了。回来晚了,都让我喝了,你们可别恼。” 马氏走后,和琳替和珅不值,说道:“哥你给她银子干嘛,你上咸阳宫学习是咱家头等大事,银子你应该留下来用于读书。”和珅道:“她毕竟是长辈。”和琳呸道:“哪有这么吝啬的长辈。这要是她自己的钱,她才不会舍得拿出来买鱼做汤。”和珅道:“没事,日后我又多了俸禄了。”于是将自己要入宫当侍卫的消息告诉了弟弟。 和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你居然去当侍卫?你怎么不早说,也让那个欠人钱知道知道我哥到底多厉害。”和珅面露愧色道:“这毕竟不是靠功名得来的官位,而且品阶也不高,说出来也没什么光彩,还是别和二娘说了,也好少听两句她的讽刺。”和琳点了头,觉得言之有理,不再抱怨,转身又张开姿势,准备练武。他道:“我哥都进宫当了侍卫了,我也得勤加练习,向哥哥学习。”和珅心疼弟弟,忙叫和琳:“多晚了,练武也不及在这一时。快过来把糕点吃了。”和琳挑出自己最喜欢的一块,硬塞到和珅嘴中。说道:“你不是晚上不看书,就睡不着觉嘛,快看书去吧。别管我了,我都找大了。”和珅道:“你再大都是我的弟弟。”和琳将和珅推走,敷衍道:“知道了。” 自拟荆棘当美酒,谁人有幸入清川(二) - 水晶一梦 - 司明 (二) 和珅休整一日,后与卢荫文一处。和珅因将全部银两给了继母,现下囊中羞涩,不安地卢荫文:“我们初上任,用不用备些礼品打点?”卢荫文听后一愣,心想初次当差送些见面礼,这是千古下来的规矩,怎还需要问? 卢荫文早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就四处打点好,只是定头上司海兰察因常年得英廉大人提携,断不收礼。卢荫文本想和珅自然也礼数周全,只恐超了自己,今听和珅居然还未备礼,心中都有几许不信。但见和珅神情,似乎所言非虚,又想英廉大人曾说过和珅家境清贫,为人木讷,便信和珅言语。 卢荫文答道:“按理来说是要送的,但咱们是英廉大人举荐而来的,凡事需考虑英廉大人的脸面,需当谨慎。” 和珅听卢荫文考虑周全,自责自己鲁莽,连谢卢荫文赐教。卢荫文道:“一会见过海兰察大人,英廉大人嘱咐过,那是咱们自己的人。问过主意之后,才做行事,方是万全。”和珅由衷佩服,道:“公子心思细腻,日后在宫中办差,还望不足之处,多多指教。”卢荫文回道:“你我二人一同当差,自然相濡以沫,互为手足。日后我有需你的地方,难道你又袖手旁观?”二人相谈甚欢,去到皇宫海兰察处。 初次见面,海兰察不在侍卫处会见二人,而是盛情设宴款待。和珅见海兰察魁梧身子,脸上络腮胡子,颇具大将之风,本来拘谨的心更紧张了些。一时手该不该拿筷子,眼该不该看海兰察都让他为难。 但听海兰察粗破的嗓子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日后我免不了对你们更为严苛,都是助你们成才,你们可不能记恨。”和珅听后摇头,刚要说话。却听卢荫文道:“大人放心,我们俩只有感激的份,日后我们要有顽劣之处,大人管教就是,绝无半点怨言。”和珅本也要说这些话,听卢建文说完,无需重复,只得点头。海兰察提起酒杯道:“好,果然是卢家的公子,见识、谈吐就是不凡,日后自是前程似锦。”说罢三人共进一杯。 三人各自添酒,海兰察又道:“咱们既然是来当侍卫的,这功夫多少还是要会点的。日后我教你们一些《关东拳》中的简单招式,出去也好好哄哄旁人。”卢荫文提酒道:“我先谢过大人,日后我定当苦学,为大人——不,是为师父争光?”海兰察听后大笑,与卢荫文碰杯。 和珅觉得今日坐此,全看了卢荫文一人出彩,自己暗淡无光,见海兰察提到《关东拳》,他自己方来,说道:“大人,我自六岁开始习武,三年马步,九岁开始学得《关东拳》,至今也略通皮毛。”海兰察只觉和珅年轻气盛,张扬轻狂,说道:“《关东拳》套路简单,小儿、女子也可学的,几日便见成效。但其精髓并不在招式,而是发功力道。年轻人需当自知。” 和珅不想弄巧成拙,手拿酒杯呆呆站立,想敬海兰察酒,却不知说些什么敬词。海兰察见和珅木讷,起身与和珅碰杯,说道:“没事,我年轻的时候,也有你这般傲气。有傲气也好,知道上进。但不可妄自飘飘然。”和珅点头答道:“是,谢大人。” 和珅坐下,再不敢多言,只听卢荫文与海兰察谈笑风生。若非旁人询问,他便再不出声,直到海兰察提议最后一杯酒。 海兰察道:“日后底下有我,上头又有英廉老大人,你们只不出纰漏,自能发迹。”和珅竟给海兰察深深鞠躬,说道:“日后,定当鞠躬尽瘁。”海兰察觉和珅将气氛弄得过与紧张,笑着请和珅安坐,便要散席。和珅见卢荫文全不在酒桌上,讨论送礼之事,只得自己提问:“大人,我有一事要向您请教。”海兰察道:“自家人,但说无妨。”和珅道:“我们初次当差,是否该送份大礼孝敬您和其他大人?” 海兰察心道:“若想以后平步青云,礼自然不可少去,但这些事都是背地里某事的,怎可拿到面上来说。看来这年轻人当真是哥朽木难以雕刻。”答道:“这事,你自己斟酌。如要去走动,只我这处你无需多虑,都是自家人不可客气。但若省了功夫,也罢。我还是那句话,下有我在,上有英廉老大人,自有你们锦绣前程。”和珅听后喜色难退,顿时干劲十足,只想让海兰察看到自己的一身本事。 和珅因知卢荫文与王聪聪等人住在一起,提议拜访。和珅求之不得,只后悔未先一步相邀。和珅本想到举头莱打些酒,但他再清楚不过自己衣兜内的情况,又挡着不让卢荫文去买,只道:“我们那有人负责这些琐碎,无需我们忧心。” 二人回到老布家,见王聪聪、刘全正围看齐林练武。和珅见齐林动作矫健,想他身上的伤该是好了,想如果不是今日带客回来,真该与齐林过上几手。王聪聪见和珅回来,招呼道:“善保大哥快来,看齐林练武,太厉害了。”齐林听得和珅回来,立即收了招式,与众人行礼道:“我找布止兄弟还有点事。”王聪聪道:“齐大哥,你不是答应我们要练两套,还——还少了一套呢。”齐林笑着回答:“等我忙完。” 和珅看着齐林武功变化虽多,但太过随意杂乱,心底十分不服,更渴望与齐林比试,一来证明《关东拳》虽招式低调,却是精妙武功,二来也证明自己的武艺实在齐林之上。他想委婉表达出内心所想,但苦于词穷。嘴里只喃喃道:“他——其实——呃……” 又见王聪聪亢奋地学着齐林刚才的样子,显对齐林崇拜了得。和珅当即站在王聪聪身旁,用关东拳中最简单的套路,将王聪聪的招数尽数轻松化解。王聪聪无策,停下,笑道:“原来你教我的招式是可以克制这些的。之前齐林还说他的招式专门克制你门的关东拳呢。”刘全插嘴道:“我不是说了,没什么克制不克制的。还看谁能将功夫练到家。” 和珅听得刘全声音,方才想起酒还未备,指着卢荫文对刘全道:“今天家里来了贵客,刘全兄弟帮着置备些酒肉可好?”刘全心里厌恶和珅对他指手画脚,但他管着大家起居食宿,此时买酒做菜之事也向来由他准备,只得答应,佯装豁达,说道:“善保大哥跟我如此客气,可是见外了。” 卢荫文见王聪聪对自己冷热不辨,心想是布止还未曾提亲之事与她说明。于是他急着寻问布止行踪。王聪聪道:“他?他现在天天配着他宝贝阔儿。”见卢荫文一脸疑惑,解释道:“别误会,阔儿不是人,是他的宠物。就是你之前卖给他那只鸟,现在张大了。”卢荫文对此自然全无兴趣,只问:“带我其找先生,我有话要询。”王聪聪刚要知名布止屋子方位,却道:“刚才齐大哥不是说找布止有事?你一会再去?”却见和珅并不顾王聪聪言语,引着卢荫文到了布止房间。 房间内布止和阔儿一个在床上,一个在桌子上都在呼呼大睡。阔儿听得声响,见是和珅和卢荫文进屋,两眼露出尖锐的光,惊得乱叫。布止睁眼见自己的鸟惊恐,忙将来的二人推出屋子,说道:“我的鸟最烦你们俩人,你们还组上团了。” 出屋之后,布止问二人寻他而事。卢荫文笑道:“我之前与先生说的婚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王小姐提?”和珅一听事关王聪聪婚事,顿时眼睛睁得老大,细听布止回答。布止道:“我跟她说了,她没同意。”卢荫文思考片刻,说道:“若是如此,你再和小姐说说,做哥正室也可。谁叫我对小姐实在心怡。”布止道:“不是这事,主要我妹没看上你。”卢建文笑看了一眼和珅,尴尬道:“难道小姐心有所属?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可比得过我门卢家?” 布止道:“老善家的。他家咋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人挺牛的。要身高有身高,要长相有长相。能文能武,能放电。”卢荫文忙问:“此人何处,我可曾见?”和珅虽未出声,但急切之心绝不亚于卢荫文。 布止眼看和珅道:“都跟你说了,是老善家的。要身高有身高,要长相有长相。能文能武,能放电,还能有谁?”卢荫文仍是不解,问道:“老善家?”布止答道:“善保,善保。不是老善家?”和珅纠正道:“我的姓是钮钴禄,和你们汉人不同。”布止道:“你爱姓啥姓啥。”又对卢荫文道:“怎么样,这样的人才,服了吧。没事,招我,我也服。” 卢荫文苦笑,向和珅作揖,说道:“我实在不知,兄弟居然和王小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和珅忙摇头,嘴上却不知如何解释,只道:“不,不是这样。” 卢荫文又将布止拉在一旁,和珅看出是有意回避自己,便识相地呆在原地。卢荫文对布止道:“善保可是满人,王小姐若是嫁他,可要做妾。若到我卢家,正室之虚席以待。”布止道:“什么妻啊,妾啊。对于小姑娘这个种族,择偶标准中权重最高的——那当然是帅。之后才是才子佳人,英雄美女。”卢荫文冷道:“小组若此鲁莽,就不怕日后后悔?”说完托词身体不适,并不等刘全买酒回来,就离了众人。 自拟荆棘当美酒,谁人有幸入清川(三) - 水晶一梦 - 司明 (三) 和珅正事换上侍卫服装,入宫当差。很快他就发现原来他非常崇拜的大内高手们,不过平平。武功远不过自己倒不值得说起,只是当起差来却一个比着一个散漫,若是岗位还好有个模样,但一得闲空,一个癞子小爷的姿态就显漏无疑。脏话、黄段子不绝于口。 和珅轻蔑眼前这些心无大志的鸡群,他从不参与同事们低俗的笑话,不讨论哪家窑姐更骚气,也从没有心思如何偷懒,如何争宠。一身正气,任谁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因此他没有交下一个好友,就连一道进宫的卢荫文,也开始与他疏远。好在海兰察看到了他的努力,和责任感,当众夸了许多回。然而海兰察对他的态度更多的可能还是在看英廉的面子,因为卢荫文也得到了更多的赞誉,而且很快就晋升为三等侍卫,与和珅等级不异。 和珅最喜欢的就是操练武术,因为在这一群混日子的侍卫之中,没有一个可以成为自己对手。这时,想谁都不能否认,他在这里出类拔萃。 操练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和和珅分在一组,以至于海兰察将此定位一种惩罚。和珅见同事挥拳来打,左脚一起,并不用力,将同事拳头化解。对手求饶道:“我输了,就到这吧。”和珅得意点头。一阵凉风吹过,和珅第一次觉得秋末的风让人如此畅快。 但海兰察却不满意和珅表现,过来指责:“你刚才胡乱什么?哪个师父叫过你要用脚去挡拳了?”和珅一时木讷无语。海兰察嘲笑道:“不都说你是以武功招式稳健见长的嘛,今天我一看你用腿去挡人家的拳头,我也就知道你水平了。”和珅一心委屈解释道:“方才我向后退了一步,距离稍微拉开了,再上前出拳,恐失战机。”海兰察阻其言道:“我最烦你这点,一说你,你总有话等着。你自己说,拳来脚往对不对?”和珅道:“自古有南拳北腿,关东拳虽叫得拳,实际重用腿。”海兰察脸色难看,冷道:“怎么你还要跟我比试比试?”和珅才听出海兰察的不悦,连忙请罪道:“属下不敢,请大人恕罪。”海兰察只撇下一句:“行了。”让和珅自行操练。从此和珅再无陪练人员,每次都是独自练习。 又过几日,听说卢荫文的堂弟娶了当朝大学士纪昀的女儿。卢荫文因此调离了侍卫岗位,而到户部,前途更显示光明。为此和珅十分嫉妒,内心苦闷不堪。 这日,淅淅沥沥的秋雨时下时停。和珅下了差,先回驴肉胡同,避免惊扰弟弟和继母悄悄地拿走废屋中的钢枪,又到举头莱打了四坛百家酒,另十斤牛肉,穿在枪上,才回老布家。 正在饭点,刘全已蒸好米饭,仅剩下一个青菜,即可炒好,旁人都在餐厅桌前等候。和珅将酒、肉铺在饭桌,说道:“大家陪我喝点酒。”齐林推辞身体不适,和珅却强求道:“同住这么多日,也算得朋友一场。”和珅不再言语,眼望齐林。齐林冷笑,说道:“好,只是我酒量不小。”和珅道:“奉陪到底。” 王聪聪调和道:“你们怎么说什么都像是在吵架?”说完,眼看布止,希望能得答案。布止道:“要不是就是五行犯冲,要不就是星座不合,要不就是情敌一对。”齐林却拿起酒坛大饮一口,说道:“又或各为其主?”布止觉得齐林此暴露了他的身份,忙帮着掩饰道:“啥各为其主,我看就是情敌一对。”又问王聪聪:“你说是不是?”王聪聪听后,起身到布止身边,在布止脑门上狠狠一弹,气道:“你干嘛,总……”布止道:“我只说他们是情敌,又没说是为了争你,你这是自作多情,还是心虚。”王聪聪一脸漠然,不再出声头轻垂下,装作无事回到座位。布止知道王聪聪这般,是真生了气,心想着借机讨哄。 和珅起身将一坛酒一口气喝了,喝得过急,外套沾了不少残酒。而后他将酒坛重摔在地上。怨道:“难道这侍卫之职本就如此常年无事,混官品俸禄而已?如此这般还有我出头之日?” 此时,外面的风大,将餐厅的门吹。刘全忙去掩门,见外面的雨水瓢泼,叹道:“好大的雨”。刘全回到酒桌,见和珅将外套脱去,左手提酒,又拿着钢枪,却出了门,走进雨里。 众人随即跟到门口,见和珅在雨中又饮一坛酒,而后挥起钢枪,在雨水习武。齐林见和珅套路,心中赞道:“原来他是使枪的,这枪法又比他那套拳更厉害些。”布止借机凑到王聪聪身旁,搭讪道:“我看他是和我一样受了刺激了。”见王聪聪全不看自己,心知其仍在赌气,又道:“但我们好像也有点不一样,他是为了事业,我是为了把妹。但是谁又能说泡妞把妹不是为了家族命运?古人云,择偶是人生中头等大事。”不知道王聪聪是烦布止话多,还是同情和珅,冲着院子喊道:“善保大哥,我来陪你。” 但等王聪聪刚要冲进雨中,却被齐林一把抓住胳膊。齐林眼头微抬着,注视着连绵的雨水,说道:“不行。”王聪聪解释道:“善保大哥心里难受,我……”齐林不等王聪聪把话说完,说道:“雨太大了。” 齐林一脸不经意,话却说得关心。语气让王聪聪想起自己的父亲。于是王聪聪试着撒娇道:“我想去。”却见齐林摇头。王聪聪暗笑:“他毕竟不是爸爸,哪里会那样宠惯着我。”过了片刻,王聪聪忽觉得齐林送开了自己的胳膊,齐林道:“现在小点了,还要去吗?”王聪聪俏皮一笑,冲进雨中,学着和珅动作。 刘全眼瞪齐林,责备道:“你怎么能让聪聪这么去了,一阵秋雨一阵凉,她身子远不及你们健朗,生病怎的?”齐林道:“我有分寸。”说完也到雨中,与王聪聪拆招。刘全不在门口在呆,去了厨房,熬些姜汤。布止本也想冲进雨里,如众人一样潇洒,但他刚探出了头便觉寒冷入骨,就放弃想法,将身子缩回屋中。 雨更见小,只泥洼处的涟漪可朦胧说明,雨还未止。三人的动作也渐渐缓了下来。见和珅提着钢枪,走到墙壁旁,忽的又起动作。枪头在墙壁上划过,哧哧作响,偶尔发出几点火花。和珅收了动作,墙上刻下了两行子。和珅咆哮地朗读道:“无根柳絮,曾摇欲坠,几度飘零难述。二十弹指一挥间,再忆起,恍如隔世。既为梁栋,怎惊骤雨,谈笑西风萧瑟。待回冬逝叶舒时,且看我,遮天蔽日。” 声音刚落,尤在绕梁,却听一老者笑声从外而来。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英廉由一小童撑伞而来。英廉笑道:“怎么有这么大委屈?”和珅立刻下跪,全不顾地上的汪水:“给大人请安。” 英廉忙让和珅起身,让和珅带他进屋说话。英廉不用人请,端坐。其余人随后进屋,齐林本想一声不响独自回房,但怕得罪英廉,布止难堪,便也跟着。布止本想坐在英廉旁边,却被王聪聪拦着,跟着众人站着听英廉说话。英廉与和珅道:“听海兰察说,你还不错?”和珅纵使有满肚子委屈,却怎么也难向英廉倾诉,只低头道:“是,是。”英廉劝道:“你刚出来当差,不要心急。过几日皇上要到木兰围场狩猎,我想办法安排你跟着。到时候你机灵些,回来可能会有赏赐。”又与布止道:“我此来有两事,一是告之小先生,白莲教众已尽数逃回甘肃。小先生可伺机去寻《红楼梦》了。”布止难堪,心道:“咋还记得这事?”齐林却好奇,白莲教怎的无缘无故离开京城,但想问英廉断不适合。心下决定,待身上的伤再好几成,去堂甘肃便知。 英廉又道:“二来,我此亲来,也是来传达皇上旨意。”布止手摸着裤子问道:“那我是不是得跪下领旨啥的?”英廉道:“不用,并非正式旨意。只是吩咐你近日莫要胡乱走动,皇上随时可能要召你进宫。” 布止想乾隆见他定是与曹沾有关,抱怨英廉道:“你怎么把我的事跟皇上说了?”英廉丝毫不惊亦不恼,回道:“此时最先是卢荫文和纪大学士说的。皇上因而问到了,我若不如是作答,便是欺君。” 布止想如果真是卢荫文告的秘,就一定是为抱负王聪聪,但想卢荫文风度,不至于此,仍觉是英廉在乾隆面前多了嘴。 英廉将这事说了,点名让和珅同他一道回府,路上好再说些话。 英廉刚走,齐林利落说道:“大家收拾东西,连夜启程。”布止不解问道:“去哪?”齐林不多语,刘全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逃亡?”齐林仍不说话。王聪聪道:“当年曹先生就是被这个乾隆皇帝逼得逃亡,这次轮到我们了。”布止却道:“这天下都是乾隆的,咱们往哪逃?再说了,我还没有劝说成功卿莲远离国泰呢。”说完期待地看着王聪聪,希望王聪聪可以挖苦他几句。然而王聪聪却不出声,只一脸阴云。 齐林一脸严肃道:“大事为重。”布止不停齐林话语,心思全在王聪聪身上。又听齐林道:“莫失良机。”布止烦道:“要走你走,你愿去哪,去哪。不就是去见乾隆嘛,他还能吃了我?” 刘全也劝:“为了一个卿莲姑娘,可值得?”布止道:“值不值得是我的事,不用你们管。”王聪聪终于说话,却更生气:“行,不走就不走。反正乾隆找的是你。” 自拟荆棘当美酒,谁人有幸入清川(四) - 水晶一梦 - 司明 (四) 英廉与和珅走着一路,详尽了问了和珅家里。和珅觉得英廉似乎是要为替谁家说媒,却不敢闻明,只将问题一一详实回答。英廉回府,和珅也不多逗留。 和珅忽觉身子发冷,脚地发虚,眼睛难睁,体内似有一盘火炉在不断地向外散着虚火。和珅清楚的知道,由于今日折腾,自己已感动了风寒。再回老布家太远,不如先回自家度过一宿。和珅艰难地找到自己家,钻进院子后再无心思、体力去找自己房间,于是择了一屋子进去,见有床,便一头扎倒,再不动弹。 到了后半夜,外面又有淅沥雨声传入。和珅似睡似醒,隐约中见得一个美女,身材婀娜,呼吸间吐纳出无限温柔。和珅想睁眼将这个女子看清,但却没有力气。那女子替和珅脱去外衣,暖了房间,又盖了被子。和珅心里觉得温暖,美道:“想我一生伶仃,在重病之时怎还会有女子惦记,此刻我定是在梦中而已。”确定自己正在做梦,便想这个女子必定是王聪聪,于是嘴上不停喊着:“聪聪过来,别走。” 不知到了几时,和珅才真正睡熟。待到天亮后,却听继母伍弥式在外吆喝:“还有没有没起来的?”和珅睁眼发现时候已然不早,再看周边环境,自己却在继母房中,床头放着一碗加了荷包蛋的清水面,温度犹存。 和珅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勉强从床上爬起,感觉身子沉重,实在不想再进宫当差,只是苦于他平时没交下一两好友,一时找不到可以顶班的侍卫,于是只能愁容不展,咬牙坚持。 但见伍弥式忽地闯进屋子叫道:“你还不起来,你还要在我屋子里呆到什么时候?”和珅听到继母的声音如同听见乌鸦叫嚷,心里厌烦,不予应对。他用手扶着墙壁往门外去。 伍弥式叫住和珅:“你要去哪?”和珅羸弱道:“当差。”马氏道:“歇息一日不可?”和珅不答,只问:“你昨日在哪里休息的?”伍弥式道:“我额娘叫我回娘家小聚。” 和珅暗笑,心中的愧疚感冰释大半。自从和珅父亲常保离世,伍弥式就三番五次向当官的父亲借钱,均是有借无还。后来惹怒的伍弥式父亲生气,伍弥式便再不敢主动回娘家,每次只有父母传唤方敢回去。 和珅记得,继母每次回娘家都是欢天喜地的,而且从不带自己和弟弟。她一般都是当天去,当天回,很少在她娘家过夜。等继母回家时总会不惜力气背着大包鸡、肉、菜、水果、糕点等物。她总会在和珅、和琳面前吹嘘从她娘家的东西多好,和珅兄弟对她这行径常常嗤之以鼻,每每嘲笑。 和珅眼看要离开房间,忽然停步,嘲笑道:“敢问二娘,这次又带回了什么美味,让我兄弟二人见识?”马氏摇头道:“这次没带什么东西,你们若要吃什么,咱们自己买不得?总打他家主意,看他们脸色,也没趣。”和珅见伍弥式居还起了骨气,心觉好笑。 伍弥式又叫和珅:“你屋不是有碗面怎么不吃,你真当自己家有多少钱,这般浪费?”和珅道:“时候实在不早,你让琳儿吃了吧。”马氏道:“和琳他们今天休学,还在睡熟。昨晚就嘱咐过我今天莫要扰了他的懒觉。”和珅不听伍弥式言语,一路仓促赶着进宫。 好在没有耽搁当班时辰,和珅一边换着侍卫服装,一边心想:“今日还幸亏了家中多事的二娘,若不是她催促叫醒,恐怕就要误了当差了。” 海兰察按例巡视侍卫,走到和珅身旁,见和珅脸色煞白全无精神,心下不悦,又闻和珅身上竟有酒味,当即大怒,但看在英廉的面子,他不好劈头盖脸斥责和珅,便叫集众人,横排一队。 海兰察批示道:“我平日与你们说过多少回,你们要时刻记着自己是给皇上办差的,决不允许出丝毫差错。你们把我这话都听到哪里去了!你们记着,有些错误犯了或许还能改的,但有些错误,一旦犯了,连悔改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你们各个都给我小心点,别以为你们那点小九九我会不知,我只是懒得理你们罢了。”海兰察一席话,不点名道姓,听得侍卫们人人自危。反倒是和珅自信自己平日办差认真,而不入心。 海兰察却觉和珅有意藐视,散去众人,将和珅叫至身边,问道:“我刚才说的话可对?”和珅答道:“字字珠玑。”海兰察冷笑道:“字字珠玑,恐你心里并不是这话。你好饮酒,只不误差事,我本不理干涉,但你是英廉大人举荐之人,我见不妥,说你几句都不可吗?”和珅这才意识到海兰察方才所指实为自己,忙道:“大人规范,是我荣幸。” 海兰察道:“瞧你一副酒未清醒的样子,今天当的什么差?”和珅答道:“今日上午,巡视各楼。”海兰察道:“怪不得敢喝酒了,原来是嫌弃活轻。你去与人调个差,择一处站岗。”和珅央道:“若是旁日,我定无一丝怨言,只是我今日身体着实不适。”海兰察道:“知道今日身体不适,昨日还去喝酒?我就要让你长长记性,看你日后还敢堕落。” 和珅无奈只得遵命,苦撑大半个上午。眼看临近正午,和珅饥肠辘辘,身体更为发虚,只觉天旋地转,眼前漆黑。但他心里清楚,他若在岗位晕倒就会成为他人笑柄,乃是给所有侍卫摸黑,于是他坚持走到少有人走动之地,方才昏厥。 再被人叫醒时,已是下午。和珅睁眼,发觉自己躺在侍卫房中,屋内除他仅有一人便是海兰察。海兰察一脸铁青不悦,见和珅清醒便责骂道:“你也真的给我张脸,堂堂一个侍卫,居然站不了岗。我平生手下侍卫无数,还从未遇见你这般替我争光的。” 和珅嘴唇干涸,满心委屈道:“我无意冒犯,只因昨日送英廉大人回府的时候,淋了一路的雨,今日身子实在虚弱。”海兰察吼道:“你少拿英廉大人来压我。你得了重病,你可以告假不来,既然来了就要给我拿出大内高手的样子,免得人家笑话。前几日英廉大人还在我面前提及你,说让我安排你随皇上木兰狩猎。你今日这般行径,谁又敢委你这等要紧差事?” 和珅听后惊慌道:“大人饶命,昨天英廉大人特意吩咐小人此次随驾狩猎,要尽心尽力,保圣上周全。如您不让我前往,我真的是愧对英廉大人。我病养好,绝无今日糗行。”海兰察道:“你若在围场在来场病,谁又能担待不起?我意是你安心养病,此次就让他人去随驾不成?”话说至此,语气稍软,说道:“上头有令,我部中只可设一新人,你去了,别人就要苦等。” 和珅跪地连连磕头道:“请大人三思。我回去就寻郎中,请最好的大夫,定能早日康复。”说着站起身来,武了几下功夫,伤了些元气,咳嗽不止。 海兰察本安排了手下中一个新人参加此次狩猎护驾,只是英廉已招呼务必让和珅前往,海兰察才想借此和珅失礼之机,劝和珅主动放弃,但和珅不肯,他也不能强求。 海兰察在无奈之下,只得卖和珅个顺水人情。他对和珅道:“你我毕竟都是受英廉大人恩典的,互相间自然要照应些。我对你素来有些苛责,也并未刁难,只是期盼你早日腾达。这次随驾我自会从中周旋。任谁要将你取代都是难事,你且安心。”说着又塞给和珅一小定银元宝,说是让和珅找些知名郎中。和珅谢了海兰察恩情却不收银子,但海兰察执意,和珅怕海兰察再多心思,不敢推却。 海兰察走后,和珅心中苦闷,用力将海兰察所赠银子抛出,但又想来日若被海兰察发觉,难免又生矛盾,于是乖乖将银子拾起,放入兜中。 和珅告假多日,于家中养病。为早日祛除和珅病痛,伍弥式果然请了名医,并嘱咐多用名贵药材。和珅厌烦伍弥式小姐娇气之习又起,但心急想在乾隆狩猎之前将病除尽,以免有人拿他生病再做文章,也就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家的银子如流水一般汇入郎中口袋。 和珅病中,虽全无胃口。但伍弥式却一日三餐调方做菜,荤素搭配,荤去油腻,素留清淡,色香俱全,每日也吃的不少。 一家三人同桌而食。和琳戏道:“我是沾了大哥的光,否则二娘每日不是做白菜便是炖萝卜。”伍弥式道:“谁家不想每天吃的好些,但是不得有银子嘛。我做海参、鲍鱼尤鲜嫩,你们阿玛最喜欢吃,赞我京城一绝。等哪天和琳也像和珅出息了,挣钱了,我给你们做一桌好菜。让你们见识见识大户人家平日都吃些什么。”和琳不屑道:“知道你以前是大家小姐,后来又当了大官的妇人,你不用在我兄弟二人面前显摆,我们也不似你那办庸俗。” 和珅只觉他自入宫当差之后,继母再未酸过脸,每次见之都有笑脸。又想定是自己交了银子,伍弥式生机宽敞,略微享了曾经做小姐妇人的日子,方才有此转机。和珅心里默道:“终究有一天,我会让二娘顿顿吃上鱼翅燕窝,彻底堵住她那张善于挖苦人的刀子嘴。”正思绪间,伍弥式为和珅倒了一杯温水道:“生病要多喝水,少喝茶。”此话说得生硬,但和珅却觉得温暖异常,一时鼻子一酸,竟要落泪,但将双眼紧闭,深深叹气,压下泪珠,不让二娘与弟弟发觉。 自拟荆棘当美酒,谁人有幸入清川(五) - 水晶一梦 - 司明 (五) 稍出北京至承德东北,接壤内蒙草原处一万多平方米的松林,水草丰美、禽兽繁衍。这就是乾隆率领亲王贝勒、文武百官打猎之所——木兰围场。 此时和珅病已大好,早早地就被安排了岗位。和珅眼前绿、红、黄三色美景相互交融参杂,广阔的草原接连着茂密的松林与天相汇。随驾之人或身穿铠甲威风凛凛,或着朝服端庄儒家,近万人的随驾队伍,却听不见一丝人的言语,只能偶尔听到战马发出的响鼻。 和珅得英廉安排,可以在乾隆左右护卫。此时他身旁正放着由六人抬来的红木座椅,上铺黄绸。和珅想着,就在一会,乾隆皇帝就要坐在这个宝座上,而他竟可以和至高无上的皇上离得如此之近。一时间,他甚至觉得这一片似不真实。他正穿侍卫服侍,腰间佩刀内心惶恐而激动,急迫而紧张地等待着皇上的到来。 “皇上嫁到……”一声声,由远及近。众人纷纷下跪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和珅跟着跪在地上,紧张尤重。他感觉自己的手脚在痉挛颤抖着,心在五脏六腑中不规则地横冲直闯。他虽不敢妄动,却更好奇,于是偷偷抬起头,瞻仰龙颜。 乾隆一身龙纹黄袍,鬓角斑白,面留白须。眉宇间私似在俯瞰世间芸芸众生,呼吸时大有气吞山河之势。他被众人簇拥,缓缓坐在宝座上。 乾隆将手抬起,回礼道:“平身。”语气平和,但中气势磅礴。 乾隆端坐,脸上微笑郎声道:“我大清久居关外,是马上得的天下。骑射是咱们老祖宗留下的本事。身为旗人,若不会骑射就是给祖宗丢脸。朕的几位阿哥你们听着,今日谁能满载而归夺得头筹,朕有赏。如有哪个骑术不精,丢了我们旗人脸面的,朕要重重责罚。” 正对乾隆,乾隆最宠爱的四个儿子,乘马立于军阵之前。位于众皇子之首是五皇子,名为永琪。这位皇子长相俊美,但身子却瘦骨嶙峋,一举一动均显病态。他腰间携着一把精致佩刀,没精打采。永琪之后,另外三名皇子一字排开。八皇子永璇长得膀大腰圆,身穿一副黑色盔甲,腰间配一柄长刀,手中握着一张巨弓,蠢蠢欲动,早已迫不及待一显身手。十一皇子永瑆细长身子,模样虽不算俊朗,但身着宝铠坐下名驹,加之一副自信满满的神情,也让人觉得英气非凡。十五皇子永琰是个少年,骑在马上也不安分,时不时摸摸马耳朵,摆弄摆弄自己的盔甲,时不时向身边的哥哥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众皇子听乾隆旨意,齐声回道:“遵旨。”说完调转马头,永璇、永瑆于前,永琪、永琰随后。疾驰入林。 乾隆身旁,站着四位朝中大臣。天子左手第一位是军机处领班大学士兼兵部尚书——阿桂,此人年纪稍长,骨骼健朗,一副将军气派,虎虎生威。天子右手第一位高大,与其他大臣站在一处明显高耸,为使自己不至于太过着眼,只得将自己的身子微肱,此人是吏部尚书——刘墉。乾隆左手第二位身体略胖,皮肤稍黑,常将眼睛眯起识人,此人是礼部尚书——纪昀。天子右手第二位身材矮小但气宇不输旁人,眼小旁人难辨张合,此人是御膳房总师傅——朱圭。此四人皆是当朝最富盛名的学士,和珅今日一并见到,只觉自己荣耀不已,死亦无遗憾。 听乾隆呼道:“康儿。”见得一位穿着白色盔甲的少年将军跪在乾隆面前,回道:“臣在。” 此少年将军名为福康安,其父是前任军机处领班大学士傅恒,乾隆的第一任皇后富察氏是他的亲姑姑。福康安精气十足,显得干练。方才与众皇子一并,即有瞎想与四位皇阿哥说笑讲解地势,又能有条不紊地调动护驾人马。 乾隆吩咐道:“康儿你去跟几个阿哥一块玩玩。”乾隆对福康安这位少年将军十分宠爱,若不是这位将军本就是自己的侄子,乾隆都有意收其为义子。福康安回道:“臣常年征战,免不了对马上的功夫多加操练。这木兰围场里历来都是刺客频出之地,还是让臣留此伺候为妙。” 乾隆身子不动,只看一眼纪昀。纪昀立刻载着胖嘟嘟的身子跑到福康安身旁小声说道:“将军可知晓五阿哥身体?”福康安一听心便明了,原来乾隆叫他同去打猎乃是让他保护正在病中的五皇子。福康安点头回道:“谢纪大人指点,我这就入林子去。”纪昀又提醒道:“不仅要保皇子安危,还要保全五阿哥文武全才的名号才是。”福康安低头回道:“大人心宽,此事有我。”说完跪安,骑马入林。 纪昀回到乾隆身边,与众人道:“皇上,各位大人,也不知此次狩猎哪位阿哥能拔得头筹?”阿桂笑道:“若论这几位皇子的其他本领,我们或许还可各抒己见。若单论骑射,定是八阿哥技高一筹。”纪昀笑道:“也不尽然,狩猎犹如打仗,凶猛固然可贵。但大人岂不知德容天下,五阿哥名声天下,自有天助,我猜此次头筹必是五阿哥。不知刘大人意下?”刘墉也是笑着说道:“以我之见,十一阿哥生性聪慧,谋略超人,此次狩猎中或有所展示,恐要领皇上的赏赐了。” 纪昀又问朱圭道:“朱大人,您是这些阿哥的师傅,您又有何见解?您不会要认为和您最亲厚的十五阿哥能旗开得胜吧?”朱圭笑道:“各位阿哥天赋异禀,谁人得了赏赐都是理所当然,都是皇上的荣耀。我真的猜不出谁能取胜,我只能猜出最后谁会挨罚。”众人知道,朱圭所言挨罚之人定是十五皇子永琰,全场皆笑。 乾隆道:“老哥几个,孩子们玩孩子们的,咱们也找点乐子。纪晓岚你点子多,你张罗张罗。” 纪昀道:“臣迂腐,只会写两句诗。不如让臣与四位大人分别首尾颔颈,合力凑出一首诗,然后请皇上也做一首,我们一较高下。可好?” 乾隆顿了片刻说道:“朕记得刘墉是书香门第,进士出身吧?”刘墉答道:“惭愧。”乾隆又道:“阿桂,你是咸安宫官学出来的栋梁?”阿桂道:“不敢。”乾隆道:“一个博闻强识的进士,加上一个咸安宫里一等一的栋梁之才,还有当今第一大才子和御膳房总师傅,一起与朕斗诗,看来是想要看朕的丑了。好,难得今日的好兴致,朕就漏漏盗于你们乐呵乐呵。” 和珅在旁听罢纪昀的建议,心中赞道:“果然是天下第一大才子纪晓岚,才思果然敏捷。若凭这四位大才,皇上想赢过哪一个都非易事,但这四人联手,各有文笔风格,心中又各有己见,共作一诗要想赢得了皇上一人却也困难。最后必然成就了乾隆文胜四大学儒的美名,只看一会皇上怎样龙颜大悦了。” 纪昀道:“这首联自然要请领班大臣阿桂大人来起。”阿桂道:“我这个领班大臣是个兵部尚书,论文采肯定不及三位当世大儒。”刘墉、朱圭忙拜道:“大人过谦了。”纪昀忙又插言道:“阿桂大人若一时作不出,不如请皇上先作。”阿桂忙道:“对,对。请皇上先指教。”乾隆笑道:“纪昀每次都会耍这个滑头,好朕先来。” 乾隆思考许久,方才断续吟诵道:“控弦旧俗重三韩,巡狩当秋取便看。璧水圆流萦捺钵,玉山直影矗枪竿。风前落叶萧萧下,霜后平莎渐渐乾。获鹿较於北塞美,寝门特进劝加餐。”乾隆吟罢,阿桂只觉乾隆用了大量生僻词语,虽可卖弄几分学识,却大失诗歌意境,难算佳作,却仍与众人同声附和道:“好,皇上果然好文笔。” 阿桂心道:“皇上用的是平水韵十四‘寒’。臣子不能及君,我等该用十五‘删’答对才是。”于是吟道:“百里松林曾入梦,斜辉日落影斑斑。”乾隆听后赞道:“好景色,即兴而作算是上品。不愧是咸阳宫走出的栋梁。”阿桂拜道:“谢皇上。” 刘墉心道:“阿桂以景起文,我该如何承接?反正也是为博龙颜大悦,干脆跟着描一句景应付罢了。”吟诵道:“鱼虫觅食尤歌舞,鸟兽朝辞至暮还。” 乾隆听刘墉这颔联用得对仗接得无缝,恰与首联出自一人之手,当下没了笑脸。众人见到乾隆脸色变化,皆有心惊,刘墉尤其严重,心里有些打鼓。眼望纪昀,责怪择错了题目。 纪昀心中亦有慌乱,心道:“如此写景下去,自然要将皇上之作比下数丈,皇上难免不悦。”于是到他转折颈联时吟道:“万马千军封尚父,八儿七婿入仙班。”吟完期许地看着朱圭。 朱圭心想:“纪晓岚忽然用了唐代名将郭子仪的典故是何用意?”又想郭子仪曾率领千军万马抵抗安史之乱,功勋卓著而不自居,且被当时的帝王唐德宗尊称为“尚父”,被世间臣子视为规范楷模。而其一生又得子孙满堂,膝下八子七婿皆贵显朝廷,最后寿终正寝仙逝而终,更让世人羡慕无比。这时他已猜出纪昀动机。于是吟道:“徒留一事空成叹,未见乾隆锦绣山。” 纪昀见朱圭明白己意,并做此尾联,偷偷伸出拇指称赞。但此时乾隆的脸已十分铁青,一言不发。 纪昀问道:“皇上,不知道谁来给咱们评判评判熟优熟劣?”乾隆不答话,兀自赌气。纪昀道:“臣请当这个裁判可好?”乾隆仍不做声。纪昀道:“方才臣等所做,分开来看倒能勉强咀嚼,但连在一起可叫人笑掉大牙。尤其刘大人的颔联,承接得太没道理,将我三人的佳作毁了。” 刘墉道:“我这诚然有错,但你纪晓岚的颈联亦有问题,转得可算得合理?”说完冲着阿桂使了使眼色。阿桂心领神会说道:“另外朱圭大人的尾联也不十分尽人意,虽然赞我朝廷盛世,但太过突兀,有奉承圣上之嫌。”朱圭道:“我们这些人都看到了别人的不好,殊不知自己写得也都是粗制乱造,以此作莫说与皇上佳作比较,就是寻常进士翰林也难同日而语啊。” 乾隆见四位大人争吵,觉得有趣,脸上的阴云终于散去,笑道:“就得让你们几个互相挑毛病,否则都以为自己写得多么精彩,这便好了。你们自己定一定,熟优熟劣?” 朱圭道:“臣等倒想判自己赢,但那不是明摆着自欺欺人嘛,如果水平差着毫厘,我们卖一卖老脸,讨个优,皇上也不好跟我们争,只是水平相差如此悬殊,臣等即便再有老脸也不敢颠倒是非。自然是皇上胜了。” 乾隆笑道:“你们各个都是天下名士,只不过凑到一起,力难用到一处,竟是四人不及一人。”说着朗声笑了几下。 和珅见乾隆转怒为喜,大舒了口气心里赞道:“这四位大人果然各个都是能人,阿桂大人的才干,刘墉大人的学识,纪昀大人的文采,朱圭大人的城府,都是我万尘莫及的,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学会。”之后又想到自己在咸安宫时的傲气,对自己身份的不甘自责不该。他心道:“倘若我真有本事,如此四人,难道还能寄予人下?” 渐有凉风清起,已是日暮时分。 打猎去的四位皇子陆续而归。首先回来的是永琪,他所获猎物颇丰,鸡、兔、鹿、野猪、狐狸、袍子各色野兽尽有。之后回来的是永瑆,他所猎动物数量更多,只是并无凶猛野兽,尽是兔子、野鸡。再后回来的是永璇,他带回来的猎物数量并不很多,但都是些体型较大的猎物,以野猪、鹿、袍子为主。最后而归的是永琰,他几乎空手而归,只在手上拎着两只野兔还是在路上遇到永瑆偷偷索要的。 乾隆先见永琰表现,不禁摇头。又看其他三个儿子的成绩,才略有安慰。他问身边四位大臣:“老几个,觉得这几个孩子表现得怎么样?” 仍是纪昀先答话道:“众位皇子各个英勇,不愧是天家子弟。”乾隆笑道:“纪晓岚这个马屁拍得恐怕欠妥了吧。就永琰那三瓜两枣,何谈英勇?”纪昀陪笑道:“臣说得各个英勇,自然是没算上十五爷。其余三位皇子谁敢说不是各个英勇?尤其五爷身上的病还未痊愈,仍这般神勇无敌。” 阿桂道:“五爷自是英勇,但看八爷所获之物,方见英雄少年。” 刘墉道:“八爷自幼喜好习武,出手自然不凡。谈武任哪个阿哥也比不过八爷。但十一爷却四两拨千斤,取得猎物最丰,异军突起,得了桂冠。” 朱圭道:“三位大人莫争,以我之见。三位阿哥各有所长,并列了第一,只有一人无赏反而要罚。”阿桂却不同意说道:“狩猎比得就是英勇,八爷勇冠三军,自是赢家。”刘墉也道:“勇不及智,十一爷以计谋取胜,当是头筹。”纪昀道:“智不如仁。五爷凭仁,便可不动兵戈,乃是最上乘的大智慧。这次的状元还是得给五爷。” 乾隆一张口,四位大臣又全然无声。乾隆道:“你们说得都有道理,但最有道理的还是朱石君。永琪、永璇、永瑆皆有赏赐,唯永琰当受责罚。你们议一下,怎么个罚法。” 四位大人无人出声,乾隆有些不悦:“堂堂军机处骨干连这点事还议不出来,朕怎么把天下之事托付给你们。阿桂,你这个领班大学士就这么当的吗?”阿桂听后立即跪地称罪。 朱圭道:“依臣之见,不妨让十五爷去管今天的晚宴,让爷干点活,惩治一下,也能磨练一下小孩子的性子,一举两得。”乾隆问刘墉、纪昀:“你们什么意思?”刘墉和纪昀均未出声。乾隆道:“行了。就这么办吧,反正你们也议不出其他的法子。” 和珅在一旁心里赞道:“十五阿哥毕竟是皇子,如果真有人敢在皇上面前出了责罚的主意的,恐怕只有和十五阿哥关系亲厚的朱圭大人了。既然皇上问了惩治办法,就要回答,太轻难以敷衍皇上,太重则是对皇子不敬,多亏朱圭大人能想出这个法子解围。若是我必定两难,恐怕要因此得罪十五爷了。” 自拟荆棘当美酒,谁人有幸入清川(六) - 水晶一梦 - 司明 (六) 晚饭开宴前,和珅又变得异常兴奋,因为按照惯例,皇上要在此时亲自弯弓射死一只活老虎,以展示天子龙威。●⌒頂點小說, 前几次射射虎的时候,乾隆都很轻易地将老虎射死,觉得无趣便命再有射虎仪式时当选猛虎。这本就是他的一时牢骚,但偏偏饲养老虎的太监换了一个死脑筋,居然真的换了一只体健的老虎。往常乾隆所射之虎,于射虎前三日便要断了老虎伙食,而且为令老虎更加虚弱,还要将老虎的血放出大半。但这次太监只饿了老虎,竟真的没有给老虎放血。 乾隆见老虎被被从笼子里放出,尤露凶猛,其实略微有心惊。但毕竟多年从政,练就他的胸襟气魄,于是佯装喜色,说道:“好个虎虎生威。” 和珅听乾隆说话掷地有声,霸气十足,再不动态,只看乾隆。见乾隆镇定自若,举起手中的弓箭向老虎射去,这箭射得到算是精准,一下射中了老虎的肋部。 众人皆叹:“皇上英明神武。”却没想,老虎中了箭之后并不倒下,反而冲着乾隆飞奔而去。老虎的速度极快,气势又凶,一时间众侍卫竟没人反应,只福康安一人以血肉之躯挡在乾隆面前。和珅见到老虎暴走,不等吩咐,拿起弓箭冲着老虎的眼睛射去,之后大步跑到老虎面前,右脚一登,飞跃而起重重的在老虎的头上踢了一脚。 和珅趁着老虎缓神之机,又将自己的全身缩起,积蓄力量,突的一重拳击向老虎。见得老虎晃悠几下,才应声倒地,头上泵血。为了保险,和珅又掏出腰间佩刀,隔断老虎的喉咙。 旁人看着和珅动作,一时呆住,见老虎断气,才渐渐回神。阿桂带着众人跪倒在地,呼道:“皇上受惊,臣等有罪。”乾隆早被奔来的老虎吓得两腿酸软,头冒冷汗,听到众人的声音方才回淡定,他不理众人,只询问和珅:“救朕的是谁?” 和珅听皇上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身体瑟瑟发抖,更不敢抬头看乾隆。福康安复问:“皇上问你姓名,还不作答,难道不想要赏了吗?”乾隆道:“你这侍卫倒也奇怪,那么凶猛的老虎不怕,怎么怕朕如此。难不成朕比那老虎更残暴凶狠吗?”和珅边磕头边道:“不,不是。皇上仁政爱民是千古一帝。”乾隆见眼下的侍卫仅说这一句,就磕磕绊绊,便不想再与其交流。乾隆吩咐:“如此忠君且出手不凡的人,应该到御前伺候,升为一等侍卫。”和珅的头磕得更响,却没说出什么,只道:“谢主隆恩。” 乾隆才将脸转向跪在地上的文武大臣,语气平淡如同将着笑话,他道:“遇到事情就知道下跪请罪?这么多人,平日里都自诩什么大内高手,口口声声都说自己忠君,你们就是这样的忠君吗?”乾隆忽然脸色一变,语气便重,说道:“既然你们跪着比较拿手在行,就都给朕跪着吧。” 听得乾隆如此语气,无人敢动。过了一会,福康安自觉自己刚才出面护驾,并不在乾隆责骂之列,才畏首畏尾道:“请皇上暂息雷霆,众人有罪不假,可皇上来这木兰围场本要图个乐趣,为这些无用的奴才生气,岂不坏了您老的雅致,实在得不偿失。” 乾隆已消了气,点头与众人道:“都起来吧,以后记着自己是干什么的,别被一个畜生把自己该当什么差事忘了。如再有此失职行径,可就不是让你们下跪请罪这么简单了。” 众人起身齐声道:“谢万岁。”乾隆道:“不用谢朕,要谢谢康儿吧。”众人又齐呼:“谢福将军。” 晚宴时,众皇子、大臣陪乾隆一同用膳。乾隆想起永琰受的罚,便问了筹备晚宴的流程细节。永琰不答,均由朱圭强着回答,乾隆也就猜到眼前这顿饭菜名为永琰督促,实则朱圭操办。但他也不再为难儿子,转了话头,向四位大臣问了些朝中之事。 刘墉报说,户部现下有个侍郎的空缺,需举荐一人。但刘墉举荐的人其余三人都不同意,于是阿桂、纪昀、朱圭又分别推荐,四人为此事争吵许久,最后也未定出结果,乾隆只好按下此事,日后再议。 乾隆年迈,身子、胃口都不及壮年,吃了几口野味后没了食欲,又不想扫了皇子和大臣门的兴致,于是多说话,少动筷子。 乾隆问道:“朕记得你们谁跟朕说找到曹雪芹的消息了?”刘墉回道:“是户部郎中卢荫英,他说英廉大人结石了曹雪芹的弟子,名为布止。据这个布止说,曹先生将我大清万世大事悉数记载于《红楼梦》后四十回之中。” 乾隆点头,回忆起当初英廉答对情形,说道:“这本《红楼梦》,原来叫《石头记》。朕是看过几眼的,并不觉为奇,只不过是本才子佳人的小说演义,故事与明珠家事颇为相似。” 阿桂道:“臣以为世人夸大了曹先生的难耐,或许曹先生只略通占卜而已。”乾隆道:“朕要找曹雪芹并不是看上他知晓未来之术,只是他曾与朕说过朕将被后世誉为十全老人。朕当时不以为然,但此时却想知道,这十全老人是怎的来历。回去见到英廉,朕要与他详谈此事,你们帮忙记着些。”四位大人齐声道:“遵旨。” 纪昀道:“说来英廉大人家中孙女也已不小,各位大人家中若有公子可要抓紧。”阿桂道:“英廉大人一生独子,却也为国殉职,家里竟断了传人,只有这一个孙女相伴,自然视为掌上明珠。倘若这个孙女再出嫁了,英廉大人可真显孤苦伶仃。”朱圭道:“以我看,英廉大人只有找个好女婿,最好能入赘。”纪昀道:“只是世间有几个男子甘心如此?”朱圭道:“吾等需想些办法,体恤一下这位老前辈,这是我大清一老,亦是我大清之宝。” 乾隆道:“朕早有此虑,早些年将弘昼的一个格格过继给了英廉,想等这位小格格出嫁之时,英廉大人也有岁数了,到时再想他法体恤。”朱圭纪昀两人相视一笑,齐拜道:“皇上圣明。”朱圭还补充道:“皇上如此体恤朝中老臣,着实让臣等感动,我等必将忠心报国,忠信侍君,以报皇恩浩荡。”阿桂和刘墉也拜道:“臣愿为君效犬马之劳。” 乾隆挥手示意众人安坐,说道:“都多吃些,这都是阿哥们孝敬你们这些肱骨大臣的。你们同英廉一般都是我大清之宝。”说完叫四位皇子一同向四位大臣敬酒。 众人共饮之后,乾隆又想起甘肃旱情,问道:“今年甘肃那边的收成怎么样?”阿桂回道:“甘肃巡抚王亶望上折子说,今年甘肃旱情不减,仍是灾荒。”乾隆道:“王亶望?朕不是派了位新巡抚,是李侍尧举荐的,名字朕忘了,说有点本事?” 刘墉道:“此人名为国泰,资历尚浅,况且此时又是甘肃非常时期,换巡抚恐不好处理,臣便将此人按下,未让其上任。”乾隆微怒道:“朕不管资历,只看政绩。叫他赶紧上任,把甘肃灾情给朕安顿好。”说着乾隆拨开身前的酒杯,右手抚头道:“这甘肃的旱情怎么连年如此,就没有办法治理吗?” 见龙颜有怒,四位大臣一同跪地道:“臣等有罪。”乾隆叫起众人说道:“天灾**历代有之,非人力所能避免,众位爱卿又何罪之有。若谈及罪过,该是朕有罪。朕是天子,奉天承运。出此灾祸定是上天见朕治理疏忽,降此惩处。” 纪昀和朱圭同时有话要说,为免互相影响纪昀让朱圭先言。朱圭道:“皇上严重了,如果说皇上如此勤政爱民,上天还不满意。那臣敢问苍天,世上还有哪个君主能如其意?”乾隆道:“说到勤政爱民朕是有这份自信的,但论雄韬武略恐远不及古之圣贤,秦皇汉武。”朱圭刚要回话,见纪昀跃跃欲试,便退了一步。 纪昀道:“秦皇汉武自有武功,统一中原,平乱番邦,令人佩服。但若论文韬可与皇上难同日而语。”乾隆细想,纪昀所言虽有恭维之意,说得却也是实情,笑着点头。 纪昀又道:“莫说秦皇汉武,即便是后来的唐宗宋祖也难及圣上英明。”乾隆乐道:“那元朝的成吉思汗开疆拓土,将中原版图扩大到无以复加之境地,总超过朕了吧。”纪昀道:“成吉思汗?只一个会射雕的猎民而已。”纪昀本想赞一下乾隆的骑射,却想到方才射虎的狼狈,便收了言语。 乾隆道:“朕说不过你这个天一第一才子。以你这个迂腐书生看来,朕竟是天下第一帝王了?”纪昀道:“请恕臣迂腐,以臣之见,皇上大略雄才古今只能排在第三。” 乾隆略微出奇道:“呦?朕上面还有两位,不知是哪两位明主圣贤?”纪昀道:“古今第一圣主,乃是我朝圣祖康熙爷。圣祖爷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擒鳌拜、平三番、收台湾、驱罗莎、破准格尔。开启我大清万世难及盛世,可谓千古第一帝王。” 乾隆笑得更美道:“自然,自然。圣祖爷自然是千古第一帝王,此言非虚。朕生平最为佩服的便是圣祖康熙爷,朕还是亲王的时候便已立下誓言,此生当以爷爷为榜样,延我大清盛世。只望苍天眷顾,让朕多活几年,让朕多干几件名垂千古的大事。” 朱圭道:“以臣愚见,皇上龙体健硕,宅心仁厚,必有天恩垂怜,必能长命百岁。”乾隆道:“朕若有此幸,在位也绝不超过圣祖爷,他老人家在位六十一年,朕在位最多六十载。”乾隆又道:“纪晓岚你方才所说的千古第二帝王,想必是朕之皇考,雍正爷了?” 纪昀道:“皇上圣明。”乾隆道:“那你便说一下,雍正爷怎的是千古第二的帝王?”纪昀道:“阿桂大人和朱圭大人都是侍奉过雍正爷的老臣,他们是领路过雍正爷的雄韬的,臣不敢在这两位大人面前卖弄。臣只说一句戏言罢了。雍正爷最大的功绩便是培养出古今圣明第三的乾隆爷。只此一项大公德,便可位居千古第二帝也。” 乾隆面向朱圭道:“你瞧瞧这个纪晓岚,并竟是个迂腐书生,他怎知朕先考如何圣明果断。想朕先考,收青藏、外蒙于我大清版图,设置了军机处培养了阿桂、朱圭、英廉这些肱骨之臣。改土归流,耗羡归公。各个都是大气魄,大手笔。岂是你胡言因朕才排得千古第二帝王?”纪昀忙应:“是,是。” 君臣说过闲话,阿桂正色道:“甘肃旱情,还望皇上重视。”刘墉道:“以史为镜,历代凡频繁灾祸而不得妥善处理之处,其民心最薄,最是动乱频发之地。”纪昀道:“灾情连连,民衣食难有着落,更无暇读书,恐耽误甘肃一省的人才培养。”朱圭道:“三位大人所言极是,望皇上重视。” 阿桂道:“眼下即将入冬,赈灾之事恐要加紧,以救百姓水火。”乾隆连连点头,正襟道:“今日回去,你四人各自起草赈灾方略,明日早朝着重商议此事。这次朕要亲自主持赈灾。这样可是随了你们四个心意了?刘墉刚才说甘肃灾情不宜换巡抚,且听你言,此事你安排即可。”四位大臣笑道:“皇上圣明,乃苍生之福。”乾隆笑道:“朕得众爱卿辅佐,乃朕之福才是。” 和珅因救驾有功,得皇帝赏赐他一晚新鲜鹿血,一只鹿腿。和珅拿着赏赐,一时舍不得享用。但他又一想,今日已在乾隆面前漏过脸,展示了能耐,想日后这般赏赐也不会少,便学李太白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迈之气,将鹿血饮尽,大口享用鹿肉。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