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诱惑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 明熹宗天启五年,任司天监参事、礼部侍郎的朱利安,因见朝庭衰败,天下刀兵四起,便辞官还乡,携全家老小准备回到祖籍四州城北,十里外的朱家庄。 这个村庄三百多户人家,十之仈jiǔ都姓朱,称为陵户,也就是护卫明祖陵的。有的本来不姓朱,但为了攀龙附凤,便改为朱姓。这些户,除不完皇粮国债、不服徭役外,还享有一定的特权。 朱利安的先祖乃是洪武年间龙骧卫朱贵。明祖陵竣工之后,朱贵献图有功,朱元章委任他为第一任署令,赐以田产房宅,特权为七品,世代延袭。如有学问超群之士,还可以报考进士。 朱利安是明光宗泰昌元年考上进士的,被皇帝御封为礼部侍郎。因他上晓天文,下知地理,皇帝又封他兼任司天监参事。当年明光宗驾崩,明熹宗继位。 因熹宗皇帝整天深居**,不理朝政,使得天下饥荒不断,刀兵四起。除李自成等作乱外,关外的努尔哈赤也趁机起兵,力量rì益壮大。而大明朝的国运rì渐衰败,已到岌岌可危地步。 临行前,群臣们来到十里长亭相送,并摆上酒宴为朱利安饯别。 为了使多年未住的府上清洁如初,朱利安对管家道:“朱福啊!你带名家丁先行一步,将府上打扫一番。我与群臣喝杯饯别酒再走。” 朱福道:“遵从老爷吩咐。” 说着,与名家丁驰马而去。 而朱利安与夫人胡丽华、儿子朱登阳、儿媳赵美珍,及男丁女佣,在十里长亭一停便是三天时间,到第四天早晨才脱身上路。 却说朱福和家丁回到祖籍朱家庄,村庄上的男女老幼,见朱管家回庄上,都围上来问个不停。 一个乡亲道:“老管家,您不在京城伺候老爷,回到祖籍有事吗?” 朱福道:“老爷已辞官还乡,在十里长亭被群臣们留下喝饯别酒,让我先走一步,来府上打扫一番。” 乡亲们听后,大吃一惊。 一位老者问:“老爷为人耿直,为官廉政,怎么辞官还乡?” 朱福道:“诸位有所不知,当今万岁爷,整rì深居内宫,已多年不理朝政,使群臣难以上言进鉴,一个个都有怨言。” 老者道:“万岁爷怎能这样昏庸无道?一旦战事暴发,朱氏江山难保啊!” 管家道:“老人家,这话算您说对了,我们朱家庄几百户人家,世代在这里保护祖陵,不就是为大明江山万古千秋,不易他人之手?” 众乡邻异口同声道:“就是,我们受皇恩,才活得如此安然。一旦改朝换代,我们这些人将会失去这份恩赐了。” 朱福道:“乡亲们,你们还不知道天下已出了反贼吗?” 乡亲们道:“我们生于偏僻地区,整天不离祖陵,对外面的消息一概不知,请老管家明示。” 朱福道:“现在陕西出了反贼李自成,兵强马壮,声势浩大。朝庭多次派兵清剿,却屡战屡败。与此同时,关外爱新觉罗氏努尔哈赤,也起兵东北,统一女真各部落,对大明朝虎视眈眈。” 那名老者道:“大明江山真的危机四伏了?等老爷回来,让他想个万全之策。大不了也竖起旗帜,招兵买马,讨伐反贼。” 朱福与乡亲们,谈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与家丁回到了府上,然后擦窗户,抹桌子,净水泼地,将院里室外打扫得一尘不染。 第二天,朱福令家丁骑马迎朱利安他们一程,结果迎出几十里远,也不见老爷和家人的影子,直到rì薄西山,才赶马回来。 第三天,家丁仍然出去相迎。就连乡邻们也纠集到一起,来到村头路边,迎接老爷荣归故里。 一晃三天过去,直到第四天午后,家丁才快马加鞭,赶回村庄。 乡亲们将他团团围住,有的问:“老爷回来没有?” 还有的道:“别的没什么,现在天下不宁,刀兵四起,就怕老爷途中遇到截匪。如真的是那样,麻烦可大了。” 家丁见乡亲们如此关心,十分感动道:“谢谢诸位关心,老爷和家人平安无事,现在离此不到十里路;要不了一小时,就能到庄前。” 乡亲们听后,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那位老者道:“乡亲们!为了迎接老爷荣归,我们今天的迎接仪式要搞得隆重些。将平时伺仪的一套锣鼓拿来,以表我们心意。” 朱福见此,立即阻拦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能在此迎接,老爷已感激不尽了。如果搞得过于隆重,反而使老爷不高兴。现在朝庭**,东厂爪牙遍及全部各地。如果被地方官吏知道这件事,呈报上去,小则影响老爷廉洁奉公的名誉;大则列个罪名,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老者道:“老管家,经您一说,使我恍然大悟。如果一意孤行,量成了大祸,那是好事变坏事了。既然有这样的厉害关系,我们以最简单的迎接方法。即使有东厂眼线,他们也抓不到任何把柄的。” 乡亲们明白道理后,一致顺从老者的建议。 大约一个小时后,只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朝朱家庄而来。前面有家丁骑马在前面开道。中间是朱利安、朱登阳骑着高头大马。后面是几辆骡车,车上是老夫人、少夫人和丫环,还有一些财物。最后面又有几名家丁骑马断后。 这队人马渐渐已到村庄前,一个家丁指了指前边一群人跪在地上,对朱利安道:“老爷,那班是什么人,跪倒一大片?” 朱利安眺望片刻道:“一定是朱福将我还乡之事透露出去,使父老乡亲出来迎接的。这个朱福,太张扬了;如此做法,影响不好。” 朱登阳道:“父亲,父老乡亲如此礼节,我们也不能失礼。” “是呀!人敬我一尺,我要敬人一丈,以礼相待,方是做人的准则。”朱利安道,“登阳,我们先行一步。” 说着,拍下马后胯,行到家丁前面。 “驾!”朱登阳也拍马紧随其后。 片刻,朱利安、朱登阳已来到村庄前。只听众亲邻齐声道:“我等迎候老爷归来,迎接来迟,甚望恕罪。” 朱利安、朱登阳翻身下马,被乡邻们举动感动得热泪盈眶。 “乡亲们快起来,如此这样折煞老夫了。”朱利安跨前几步,伸手扶起一位老者,“老人家,我朱利安何德何能,要你们行如此大礼?” 朱登阳也一一搀扶众乡亲,好言安慰。 那位老者道:“几天前,我等在村前闲聊,突然见大管家回来,问其原故,方知老爷您辞官归乡,我等甚感惊讶。为了表示我等对老爷的尊敬,每天都在此恭候您的大驾,直到今天才到来,我等深感荣幸。” 朱利安一叠连声道:“谢谢!谢谢乡亲们的厚爱!谢谢......” 片刻,老夫人、少夫人和家丁们已来到近前。丫环扶老夫人、少夫人下了骡车,乡亲们迎上来,互相作了引见,那种热情,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朱利安问管家:“朱福,府上都打扫过了吗?” “回老爷话,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朱福恭恭敬敬回答。 “很好!”朱利安点了点头,向乡亲们抱下拳,“乡亲们!随老夫去府上一叙如何?” 那位老者道:“乡亲们!我们这些人都去,有失大雅。不如推举几个代表前去,与老爷拉拉家常,如有新鲜事,会转告诸位的。” “好!”众人一致赞同。 便推选几名德高望重的老者,随朱利安他们去府上。 当下,其他乡亲前呼后拥,直送朱家院门前才散去。 朱利安、朱登阳携同几个老者进入客厅,老夫人、少夫人在丫环的搀扶下,也随后跟进去。分宾主入了坐,丫环献上茶水。 管家则带领众家丁将马匹牵到马厩里拴好,马车上的箱笼,一一搬到老爷、少爷他们的房里。家丁和丫环的衣物之类,也分类搬进厢房里。一切准备就绪后,才将骡车送进车棚里。马夫也随之给马上草料。 客厅里,朱利安正与几位老者亲切交谈。 朱利安问:“诸位,在我为官这些年,庄稼收获怎样?” 一位老者回答:“旱灾洪涝是有的,只因我等托了先祖的福,不交皇粮,不摊徭役,就是受点灾,也能过得去的。” 另一名老者道:“现在地方官利贪污腐化,特别严重。有很多贫穷人家都揭不开锅,到灾害之年就更难生活下去。” 朱登阳见老者说得全是事实,愤愤不平道:“地方官利**,由朝庭失政有着直接关系。自万历帝起,二十五年不理朝政,魏氏阉党专权,造成民不聊生,刀兵四起。看来,大明江山将要毁于一旦。” 朱利安呵斥道:“阳儿,不准你说三道四,评论时弊。朝庭再不好,也是我们朱姓江山。虽然阉党专权,祸国殃民,但忠臣良将还很多,自古邪不压正的,只要皇上能觉醒过来,要不了几年,平息判贼,大明江山,天下一统,固若金汤。” 朱登阳嗤之以鼻:“父亲,您除礼部侍郎,还兼司天监之职,上晓天文,下通地理;既然知道大明江山固若金汤,为何辞官不干?这不辜负了您年轻时的理想和抱负了?” “这......”朱利安被说得一时语塞,难以对答。 朱登阳继续道:“如今朝庭内忧外患,李自成造反,已酿成贼势,努尔哈赤,割剧东北,虎视关内。如此局势,大明江山已成摇摇yù倾的大厦,能支多久?” 一名老者道:“有关时弊,我等也略知一二,老爷通晓上天垂像,大明江山到底还能撑几年?如果岌岌可危,我们何不拉帮人马,实行自卫?如果兵强马壮之时,也能成为捍卫江山的生力军。” “至于大明江山的气数,何时终结?乃是天机不可泄漏。”朱利安告诫道,“自创兵马,万万使不得,不但朝庭不允许,地方官吏也不可能让我们这样做的。一旦上报到朝庭,要被抄家灭族的。” 另一位老者道:“老爷,以我们朱家庄的壮丁为根本,创立团练,保护庄园总该可以吧?” 朱利安为了不使老者失望,随口附和道:“这件事不能cāo之过急,容我好好考虑考虑再说。” 几位老者品了一会茶,说了一会闲话,便起身告辞。 朱利安、朱登阳送到院门外方回。 到客厅后,朱利安沉下脸来,训斥道:“阳儿,你说话没遮没盖,你知道评论时弊,一旦捅了出去,会招致什么祸端?” 朱登阳不服气道:“事实就是这样呀!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朝庭做得公正,强国利民,人们会以赞颂口气说话的。对了,这里没有别人,您能否告诉我们,大明江山还能撑多久?” 朱利安见客厅内只有自己、夫人、儿子和儿媳,便压低声音道:“当今皇上自接替万历帝后,疾病缠身,我在京城夜观天时,紫微星半明半暗,恐怕一年也难支,皇帝就会驾崩。” 朱登阳问:“您观察紫微星会殒落何处?如今,李自成自封闯王,大明江山是否会被他取代?” 朱利安摇摇头:“李自成不过是草头王,没有帝王之相的。不过,我连续多晚观察到祖陵上空,多次有紫微星显现,但一瞬即逝。我琢磨朱家庄会出现真龙天子。为了证实真伪,我决定辞了官,回祖籍探明一下。当我到村前时,却见我府上有庆云出现,让我甚感意外。等明天,我再仔细观察一下,看龙穴位于何处。” 朱登阳心里为之一振:“原来父亲辞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夫人胡丽华和少夫人赵美珍听后,也大为吃惊。 胡丽华道:“老爷,既然天子之气出现在我家宅院上空,何不招兵买马,杀往京城,取代当今昏君?” 赵美珍接茬道:“公爹,如果我们不起兵,大明江山也会易手他人。根据目前形势看,不是李自成,就是关外鞑子。我们要是坐了江山,还姓朱,这跟当年成祖朱棣,夺亲侄子惠帝朱允炆皇位一样,只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而已。” 朱利安扫视众人一眼:“这件事不能急躁,让我看过天象,再按天干地支推算一下,再做周天祭祀大蘸,敬请三百六十五路正神保佑,方可招募兵勇。不过,一旦举旗之时,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朱登阳不以为然:“凡是打江山,夺天下,没有数以万计的白骨铺垫,又怎能登上皇帝宝座?” 其实,朱利安想说的话,并非是朱登阳所理解那样。他望了儿子一眼,yù言又止。 到了晚上,朱利安和朱登阳登上天井内的观星台,仔细观察浩瀚宇宙。朱利安不时的指点每个星座的位置。 突然,一颗斗大的紫sè星体,在朱府的后花园上空闪现,顿时,满院被照得紫光一片,瑞气千条。正值朱登阳看得目瞪口呆之际,一片乌云飘来,遮住了光华。如此一来,院子内一片漆黑。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乌云散尽,紫星不见踪影,其它星体依然如故,闪闪烁烁发出黯淡的光华。 朱登阳呆愣半晌,才回过神来,问朱利安:“父亲,刚才天空出现那一幕是福是祸?” 朱利安解释道:“那颗斗大的紫sè星体,就是我跟你讲的紫微星,皇帝就是紫微星下凡,被万民敬为九五之尊。” 朱登阳仍然疑惑不解:“既然紫微星在我们府邸上空出现,为什么突然飘来一片乌云,将其遮掩?” “登阳啊!当今皇上虽然病入膏肓,但还没有驾崩,只要还有一口游气,紫微星都不会殒落的。”朱利安继续作了解释,“那片黑sè物体,并非是乌云?” 朱登阳问:“不是乌云是什么?” 朱利安道:“那是黑狗星,每当紫微星闪现之际,黑狗星便会迅速将其光华遮掩?目的是不让京城司天监人员测出紫微星的方位,锁定距离。一旦他们计算出jīng确位置时,便会派御林军来抄家灭门。” 朱登阳心里一阵宽慰:“如此说来,黑狗星是为保护我们免遭灭门的?” “是的。”朱利安如释重负,“要不是黑狗星遮掩,我们在京城时就有可能被斩首示众。幸亏,在我卸任之前,一直是我执掌观星台,对此发现没对任何人泄露。” “难道观星台上就没有其他人执班?” “其他人是有的,但都在下半夜执班。”朱利安道,“我观察多次,紫微星出现时,都在晚上九点半左右。对于我的助手,对星象学只是一知半解,他不会知道其中奥妙的。” 父子俩在观星台上观察一会星空,谈了许多哲理,才下了观星台,各自回卧室休息。 翌rì早晨,用过早膳,朱利安、朱登阳父子,不带任何下人,父子俩去后花园查找龙穴。当他俩进入通往后花园圆门时,只见花园内鲜花盛开,芳香扑鼻,景sè迷人,犹如进入仙境。 朱利安、朱登阳在花园里转悠一会,并未发现有异常现象。 朱登阳疑惑问:“父亲,您是否搞错呢?要说龙穴在花园内,我们转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发现它所在地,怎么一点迹象没有?” “不可能呀?我明明观测到所现出的天子气在花园内的。”朱利安认真道。 “常言说得好:‘望见山,跑死马。’也许所谓的天子气离这里很远,甚至在几十里外。”朱登阳怀疑起来,“父亲,也许是洪泽湖里升腾的水雾,丝丝缕缕,您误认为是天子气呢。” “难道我做了多年司天监,雾气和龙气区分不出来?洪泽湖蒸起的水雾,呈白sè状;而龙子气sè分五彩,与水雾是截然不同的。”朱利安给朱登阳解释气体的形状和sè彩。 朱登阳又问:“如果出现妖气,又是什么颜sè?” “妖气呈黑sè。”朱利安屈指算了算,“龙穴一定还在后花园里,我们继续找,总会有成效的。” 父子俩在花园找个遍,又在假石山里找,仍然没有发现龙穴。过了假石山,是十多亩大的竹林,竹林中间环抱着一块二亩多宽长的荷花池。池塘内,参差不齐的荷叶碧油油的浮在水面上,粉红sè的荷花,亭亭玉立高出荷叶。 父子俩在竹林里穿行有半小时,才来到荷花池旁。池旁有一个八角亭,亭内有一张石桌,桌旁有四个石凳,是供主人在此小歇和观赏荷花所设立的。 朱利安和朱登阳在池塘边向荷塘里观看,只见池塘zhōng yāng,有一股五sè彩气冉冉升腾,直至云霄之上。 朱利安指着池塘zhōng yāng对朱登阳道:“登阳,你看,池塘zhōng yāng正冒着五sè云气,你要记住,那个地方就是我们要找的真龙穴,乃是九五圣地。” 此时,朱登阳也看到异常的气体上升,兴奋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件事只有我们一家能说,对家丁女佣都不能吐露真言。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朱登阳道:“父亲,我记住您的话了。” 此时,朱利安顿感浑身疲惫,倦怠无力,摇摇yù倒。 朱登阳见此,不知何故,即忙上前扶住他,急切问:“父亲,您怎么啦?” 朱利安道:“我顿觉疲惫,倦意上犯。你扶我到亭子里小歇一会。” “好的!”朱登阳小心翼翼扶着朱利安,来到八角亭内,让他坐在石凳上。 朱利安坐了一会,感觉力不从心,便伏在石桌上,片刻就进入了梦乡。 却说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闲来无事,坐九龙沉香辇,行于半空,去三山五岳游玩一番。在半空正行之际,沉香辇却被一道锐气挡住了去路,天尊甚感诧异;慧眼向下一看,已知原故。随即掐指算了算,右手向下一招,朱利安的灵魂冉冉升起。 片刻,朱利安的灵魂已到沉香辇前,跪拜下来,口称:“上仙在何处仙山修炼?到何方而去?” 天尊道:“我乃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闲来无事,驾辇去三山五岳观览风景,路过宝宅,却被五彩锐气挡住去路。掐指算来,你儿当为天子。” 朱利安听后,心中甚喜,问:“天尊,我儿需何rì登基?诏令天下?” 天尊道:“九九归真,八十一rì便是你儿登基之rì。但要想江山永固,千秋万代,必须遵照我法旨方行?” 朱利安道:“天尊请明示,在下遵照执行就是。” 天尊问:“以你躯体祭奠龙穴你愿意吗?” 朱利安毫不犹豫道:“愿意!只要永保我朱氏江山,就是刀山火海、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嗯!”天尊点了点头,“不是万劫不复,只是轮回而已。你从今晚子时起,你就要魂归天界。你令家人,将你脱得一丝不挂,将躯体运到荷花池zhōng yāng,塞入龙穴中。到七七四十九天,你的躯体将会变成一条真龙,升腾上天,永保朱氏江山。你升天之rì,也就是光宗朱常洛驾崩之时。那时,你们立即起兵,至八十一rì攻进京城,接受群臣参拜。” 朱利安疑惑道:“天尊,我有一事不明,正所谓巧妇难做无米之吹。攻打惊城,没有十万、八万大军,谈何容易?” “会有的。”天尊做出解释,“我会下道御旨给玉帝,让他派十万天兵助战。你瞧荷花池周围的那片竹林。玉帝法旨一下,每棵竹节里都隐藏一对兵马。时辰一到,势如破竹,从中炸裂出兵马,见风即长。可有一件事切记,万万不能疏忽大意,否则,将会前功尽弃,还要招致灭门之祸。” 朱利安极力想知道下文,急切道:“请天尊指点迷津。” 天尊道:“从即rì起,你让你儿媳在厢房里,备足四十九天食物,吃喝拉撒睡,都在室内,然后封闭门窗,不管外面发出什么动静,不能捅破一点缝隙。而且,这两间房子四周砌上围墙,不准任何人靠近,让你老伴守在厢房门前。用朱砂神砂调好后,在他左手掌心写一个‘雷’字,右手掌写一个‘电’字,如遇到妖魔鬼怪作祟,发掌相发。便发出闪电雷鸣,妖孽见而生畏。” 朱利安问:“是否要写符咒镇宅?” 天尊摇了摇头:“镇宅就不必了,万一符咒压住真气,冲不到九霄,会贻误诸神助战的。到时候,玉帝会下玉旨,令二郎神狗护在屋脊之上,将紫微星光遮住,掌管司天监的官员,也就无法查明紫微星殒落何处。” 朱利安又问:“还要准备些什么?” 天尊道:“在客厅前的庭院里,设一个祭坛,并招集全村男丁,以办民团为藉口,写好祭文,焚烧信香,诏告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吉辰到时,诸神蜂拥而至,天兵天将全体出动。你儿子乃为三军大帅,率朱家庄壮士,向京城进发。所过州县,万民拥戴,纷纷加入到征讨大君之中。我的交代就是这些,请悉记心怀。” 朱利安叩拜:“朱某感谢天尊指点,愿天尊圣寿无疆!圣寿无疆......” “好,我走啦!”说着,仙乐齐鸣,异香缥缈,元始天尊乘坐九龙沉香辇,飘然而去。 朱利安悠悠醒来,对梦中的境况记忆犹新,慨叹道:“怪哉!怪哉!妙,实在是妙!” 朱登阳大惑不解,急切问:“父亲,您刚才不是睡觉的吗?怎么如此慨叹连连?难道有什么异常?” “这是天机,不可在此声言。”朱利安站起身,打个手势,“回去后,我会向你们交代的。” 朱登阳搀着朱利安,按原路返回客厅。朱福迎上来,笑嘻嘻道:“老爷、少爷,您二位到哪里去了?让小的一阵好找。” “随便走走。”朱利安十分和气道,“朱福,你找我有事吗?” 朱福摆着手道:“没事,只是见不到您,心里觉得不踏实。” “朱福呀!你去厢房将夫人、少夫人请来,我有事要交代她们。”朱利安道。 “是!”朱福转身离去。 时间不大,胡丽华、赵美珍在两名丫环搀扶下,挪动着碎歩,来到客厅里,朱福也随后跟进来。丫环扶夫人、少夫人坐下,开始沏茶。 片刻,茶已沏好,端到几人面前的桌上。 朱利安见朱福站在一旁,吩咐道:“朱福啊!府上是否有剩余的砖头?” “回老爷话,当年去京城前,曾购置两万多块砖,准备建几间家丁宿舍。后来,匆忙去了京城,便停滞下来。”朱福疑惑不解,“不知老爷因何问起这件事?” 朱利安道:“你速去招集所有家丁,将砖头运到少夫人两间厢房前,砌一堵围墙,墙高五尺。” 朱利安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无不惊讶,不知老爷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朱福不解问:“老爷,这是为何?” 朱利安沉下脸来道:“叫你干你就去干!不该问的事,你就别问。” “小的知错,这就去干!”朱福赔着小心,退出客厅。 朱利安又冲两名丫环道:“你两人去厨房,叫厨师准备一人五十天食用的伙食,包括锅灶、柴禾,油盐酱醋之类。再准备饮用水、浴水、浴桶和几只马桶在少夫人的厢房里。每样东西只能多,不能短缺。” 此时,两个丫环更是莫名其妙,抬眼望望老夫人,又瞅瞅少夫人。 赵美珍按纳不住问:“公爹,您所吩咐的一切,究竟想干什么?说出来,我们也好明白。” “过一会你们自然会明白。”朱利安见丫环傻乎乎站在那里,不悦道,“你两人还愣着干嘛?快去呀?” 两名丫环如梦初醒,转身离去。 直到两名丫环走远了,朱利安才将查看龙穴一事和天尊指点之事,从头至尾讲得一字不漏。 几人听后,惊讶不已,瞠目结舌,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朱利安打量赵美珍一会问:“你愿意做一国正宫娘娘吗?” 赵美珍满面chūn风,欣然回答:“做正宫娘娘人皆想之,也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朱利安严肃道:“在长达四十九天的漫长rì子里,你能坚持到最后吗?” 赵美珍坚定回答:“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夫君顺利登上皇帝宝座。儿媳就是有天崩地裂,雷打火烧;或者妖魔鬼怪作祟、诱惑,也要坚持,决不动摇。” “那好,你们按原计划执行。”朱利安吩咐朱登阳,“待我过yīn后,你迅速将我的躯体塞进龙穴里,要脱得一丝不挂。这一切工序,必须你亲自动手。回来后,将后花园的圆门封闭起来,不准闲杂人员擅自闯入。与此同时,设祭坛、cāo练民团,都要你亲自指挥。” 朱登阳满口应承:“父亲,我知道了。” 朱利安再次叮嘱道:“在cāo练兵马期间,营房、粮草、灶房都设在cāo场周边,不准兵勇随便进入内宅,以免sāo扰内眷。” 这时,胡丽华问:“老爷,您归了神位,丢下我为媳妇把门,一旦功德圆满,会有何皇封?” 朱利安回答:“你劳苦功高,为开创朱氏江山,立下不朽功勋,儿子做了皇帝,自然会封你做皇太后的。” 胡丽华听后,高兴得手舞足蹈:“太好啦!三十年风水轮流转,朱元章子孙做了十几代皇帝,也该让位了。” 赵美珍接茬道:“历朝历代都是能者为上,当今皇上**无能,宦官专权,残害忠良;天下饥荒,民不聊生。李自成兵强马壮,大有直捣京城的志向。而清兵虎视关内,稍有不慎,便会倾巢入关。我们虽为义兵,也是为朱氏江山延续而战斗。决不能让朱氏江山落入旁人之手。我们在这时起兵,也是上顺天意,下合民心。” 朱利安称赞道:“好,有你这位知书达理、贤淑妻子,协助丈夫打拼,何愁江山不能稳固?” 就在这时,两名丫环来到客厅,其中一名道:“老爷,按您的吩咐,五十天所用的各项物资,都已准备就绪。” 朱利安道:“窗户也已用黄裱纸糊好,不让它透一点亮。至于房门,等你主子进房后再行糊裱。” 两个丫环再次奉命而去。 丫环走后不到一炷香时间,朱福来报:“老爷,按您的吩咐,院墙已砌好,院门也安装完毕。” 朱登阳惊疑道:“不会吧?凭你们几人,乃是十天的工程,怎么不到两个时辰就砌好了?难道有神仙相助?” 朱福道:“少爷,算您说对了,真的有神仙暗中帮助。” 胡丽华和赵美珍也半信半疑,胡丽华问:“朱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们讲清楚点。” 朱福道:“当时我们正搬运砖头时,却见一阵yīn风习习。只见砖头就像长了腿一样,一块接一块向厢房周围飞动。不到一炷香时间,两万块砖头,已全部堆放在厢房周围。接下来,我们刚刚砌墙,好像有几十口人在一起忙碌,却又见不到他们的影子。” 赵美珍惊讶得睁圆两眼:“有这等事?” “千真万确啊!”朱福道,“少夫人,朱某若大年纪,怎能说谎呢?如果不相信,一起到现场看看。” 只见朱利安掐指算了算:“你们也不必有所争议,我已知道其中的前因后果,乃是天意,人力怎能比拟?” 原来,天尊驾辇正要行走时,忽然掐指一算,如果按人力砌院墙,定会误了吉辰,便念了两句咒语,右手向下方一招:“当方土地何在?” 土地神听到敇令,慌忙驾起云头,冉冉起在半空,须臾间已到天尊面前,跪拜道:“不知天尊驾到,有失迎接!罪责难逃,小仙甘愿受罚。不知天尊有何吩咐?请开金口。” 天尊道:“现在天下大乱,刀兵四起,朱元章十几代江山快要易主了。本派十八子天下,但李氏祖坟被毁,风水已破,江山难以掌控。为了不让江山易主外帮,只有让朱氏家族延续。我掐指算过,朱登阳该为九五之尊。我令你速带yīn兵,在赵皇后厢房周围砌一道围墙,以挡妖邪入侵。” 土地神恭恭敬敬拜了一拜:“小仙遵旨。” 天尊又道:“围墙砌完后,顺便将祭坛也垒砌起来。” “是!”土地神直至天尊驾辇走远后,才落下云头;传下旨令,招集yīn兵。 片刻后,yīn风四起,yīn兵们驾云而至,异口同声道:“土地爷爷招我等而来,有何差遣?” 土地神道:“赵娘娘快要闭关受斋,尔等速搬运砖块,在厢房四周砌道围墙,不得有误。” “是!”yīn兵们受了敇令,立即忙碌起来。 当朱福带领家丁在少夫人厢房四周放好线,已搬运一两趟砖头时,yīn兵们刚好到此帮忙。当时,朱福和家丁只见砖墙平地而起,却不见其人,一个个惊诧不已。院墙砌完之后,朱福正要吩咐家丁到柴房拆院门时,却见半空中飘下两扇门,一个门框。这是yīn兵去城隍那里借来镇宅的。 朱福将这些怪异之事向老爷、少爷汇报之后。众人正在为此事谈论之时,却见客厅前二十米外的场地上,一阵旋风之后,无数块砖头从天而降。接下来,只见yīn森森的旋风,准是停留在一个地方旋转。砖头也一块接着一块在空中飘来飘去。不到半个时辰,一个祭坛已平地而起。 众人亲目所睹这一场面,都傻了眼。 yīn兵们完成了任务,向土地神交差。 朱利安掐指算了一会,吩咐朱登阳:“现在已万事倶备,你速写祭文,祭文写好后,我的灵魂就归天,你话照前言,将我驱体送进荷花池龙穴里。” 朱登阳回答:“父亲,您怎么吩咐,孩儿怎么办。” 朱利安对胡丽华和赵美珍道:“时辰一到,你婆媳二人各就各位,不可分神。两名丫环负责封厢房的门,然后,听从登阳差遣。” 胡丽华、赵美珍、两名丫环听了吩咐,一一应承下来。 朱利安又冲朱福和家丁道:“你们负责到村庄上动员壮丁加入民团,接受训练。可有一样,让他们自愿加入,不可强迫。” “好的!”朱福和家丁接受命令,分头而去。 大约过去一个时辰,朱登阳祭文已写好,又用朱砂、神砂,放进墨汁里调匀,在胡丽华的左掌心写个雷字,又在她右掌心写个电字。 一切准备就绪后,朱利安坐在椅子上,无疾而终。 胡丽华、赵美珍见此,心中不忍,顿时泪流满面。 朱登阳严肃道:“现在不是悲伤时候,时辰已到,各归本位。” 婆媳俩无可奈何,只得起身出了客厅,两名丫环各搀一个,往厢房而去。 此时,朱登阳按照吩咐,将朱利安的衣裳一件件褪去。最后,只剩下一条短裤,他看了看,不忍再褪。便背起朱利安的躯体,往后花园而去。时间不大,已过了圆门,穿行在花丛之中。然后,又过了假石山,越过竹林,来到荷花池旁八角亭。 此时,荷花池zhōng yāng的龙穴里,仍然放shè五彩锐气,直冲云霄。 朱登阳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将朱利安躯体放在桌上,稍作休息。然后,脱去自己的长衫和裤子。抱起他父亲躯体,一步歩往荷池走去。渐渐的,已到荷池zhōng yāng。就在朱登阳将朱利安躯体往下放之际,只见水下现出水晶宫殿来。金碧辉煌,光彩照人,霞蔚云蒸,锐气千条。突然间,水面上突然形成一个几米宽长的旋窝,硬生生的将朱利安的躯体吸入旋窝里。 朱登阳见到眼前情景,惊得目瞪口呆。就在他惊魂不定,迟疑不决之际,有一股巨大的外界力量,将他冲击到岸上的八角亭里。再看水面时,旋窝消失了,水面上恢复平静。从池塘的zhōng yāng处,仍然放shè出五彩光华。 他将短裤脱下来,拧去多余的水分,又重新穿起来。然后,将内衬衣和裤子穿好。就在他伸手抓长衫时,奇迹又出现了。只见长衫冉冉飘起,越升越高,越变越大,最后变成了一块乌云,有整个池塘面积那样大。也不向別处飘移,始终保持在荷花池上空一二百米处。 朱登阳抬眼望了一会,觉得非常怪异,又不知是福是祸;只得按原路返回。他刚出离花园圆门,一阵yīn风扫过,花园圆门顷刻之间,已被砖头封闭起来。如此一来,花园与外面相隔绝,就像世外桃源一样。 当朱登阳来到赵美珍厢房前时,院门已封好,两名丫环站在院门前等候主人。朱登阳开口问:“院内都准备好了吗?” 一名丫环道:“回主人话,少夫人已在厢房里净斋,老夫人在厢房门前守护。” 朱登阳疑惑问:“院门已封闭,老夫人的斋饭如何送进去?” 另一名丫环指了指院门旁的一个洞口说:“这个洞口是砌墙时特意留下来的,可能是留待送斋饭的。” 朱登阳靠近洞口向里张望片刻,吩咐道:“在进斋之间,都以素食为主,不准沾一星半点油荤。” 两名丫环异口同声道:“知道了。” “这里暂时无事,你二人随我去祭坛前,祭祀完毕在回来。”朱登阳道:“祭祀完毕,你二人回到这里,轮流执班,不可掉以轻心。” 说着,向客厅前走去。 两名丫环手搀着手,紧随在他身后。 当朱登阳到达祭坛前,朱福和几名家丁,及朱家庄几百名壮丁,齐刷刷站在祭坛前。异口同声道:“我等参拜主公!” 第一章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 说着,齐刷刷跪倒一片。 两名使女见此,也跪倒在地。 朱登阳满面chūn风,摊了摊手:“诸位都起来吧!” “谢主公!”众壮丁纷纷站起身。 朱登阳问朱福:“朱管家,应需的祭品都准备好了吗?” 朱福道:“回主公话,锣鼓、号角、乐器、香炉、香、祭品样样备齐。” 朱登阳从怀里取出祭文,交给朱福。 朱福双手接过,放在八仙桌上的碧玉盘里。然后,双手捧着玉盘,宣布道:“吉时已到,乐队奏乐,全体跪拜!” 乐队听令后,敲锣的、打鼓的、拉胡琴的、弹奏的、吹笛、箫、唢呐的,一时间,悠悠扬扬,响彻云霄。 只见朱登阳燃起三炷香,行三叩九拜之礼,拜上祭坛。朱福手捧玉盘,两名使女,一人捧着一只香炉,另一个捧着托盘,盘上摆着香;随在身后。 祭坛上摆一张供桌,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祭品。 到了祭坛上,捧香炉的使女将香炉放在供桌zhōng yāng,然后退到一旁。 朱登阳拜完祭坛,将三炷香插在香炉里;又从另一使女的托盘里取出三炷香,燃着后,绕着祭坛拜了一周。随后,嘴里念念有词,向天空拜了四方。拜完之后,仍然将它插在香炉里。 接下来,朱登阳从朱福捧着的玉盘里取出祭文,向祭坛跪拜之后,站起身,面向正南方,宣读祭文。读完祭文后,焚化为灰。 然后,在朱褔搀扶下,走下祭坛,来到众壮丁面前,摊了摊双手,语气柔和道:“乡亲们!快快请起!” 壮丁们听了号令,一个个站起身。 与此同时,乐队也终止演奏;数百双眼聙,一起盯着朱登阳。 朱登阳宣布道:“乡亲们!自太祖皇帝开创大明江山,迄今已有二百余年。可是,自万历皇帝登基以来,二十多年不理朝政。忠臣良将无进鉴之言,宦官专权,导致朝纲混乱,民不聊生。再加上旱灾水涝,庄稼失收,哀鸿遍野,饥民在走投无路之下,揭竿而起。全国各地,义军逐渐壮大。特别是陕西饥民,在李自成率领下,已成气候。目下,起义大军攻城略地,陕西全境已被义军占领。现在,正向河南、山西扩张。朝庭多次派军镇压,都是大败亏输。再加上**哈赤统一了女真各部,皇太极率大军直捣山海关。一旦山海关坚守不住,便会势如破竹,攻进京城。大明江山,如yù倾的大厦,岌岌可危为了朱氏江山不失外夷和流寇之手,从即rì起,我们建立民团,打造兵器,聚集粮草,cāo练人马。对外可以抵御流寇入侵,对内能保护家乡父老免遭屠戮。” 朱登阳的话,赢得众壮丁一片喝彩。 有的说:“主公,我们推选您为首领,领导我们干。” 还有的说:“我们打着替天行道的大旗,面向四方,招兵买马,集草屯粮。一旦时机成熟,公开向流寇宣战。” 另一个说:“对,只要我们行正义之师,所到之处,民众会摇相呼应的。” 朱登阳道:“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就目前情况看,只能以我们朱家庄兵勇为主。你们也知道,地方官府,在窥视着我们一举一动,稍有不慎,他们会给我们定造反罪名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会殃及全村父老的。” 壮丁们听朱登阳之言,觉得也有道理,不再多言。 这时,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大爷、老nǎinǎi,有挑的、有抬的,匆匆来到朱家大院内。 当他们到队伍前,他们将一筐筐鸡鱼肉蛋、大米、面粉和其它杂粮,集中到一起。 几名老者走到朱登阳面前,其中一位道:“少主人,听说我们朱家庄建立民团,我们打心眼里高兴。有心成为民团一名兵勇,却成了老朽,力不从心。但在后勤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总该可以的。我们自凑这些物品,作为进见之礼,请留下我们这些人,帮助队伍做饭、洗衣、打杂行吗?” 朱登阳听老人们发至肺腑之言,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声道:“行!行!” 却说元始天尊,乘坐九龙沉香辇,游遍了三山五岳,五湖四海,这一rì回到玉虚宫。白鹤童子迎上来,口称:“老师,您回来啦?” “回来了。”天尊向宫里一招手,一把飞来椅,飞至沉香辇前。元始天尊坐上飞来椅,进玉虚内,坐在八宝云光座上,吩咐白鹤童子:“童儿,你去麒麟崖将你师叔叫来。” “是!”白鹤童子应了声,出离洞府,向麒麟崖而去。 须臾间,已到麒麟崖前。此时,只见南极仙翁端坐在崖顶巨岩上,采天地之灵气,聚rì月之jīng华,吐故纳新,以补充体内真气。 白鹤童子躬身施礼道:“师叔,师爷有请!” “知道啦!你先行一步,我随后便到。”南极仙翁闭目运气,让真气在体内运行,直至渗透三百六十五周天各个部位,方才睁开眼。 此时,白鹤童子已回洞府。南极仙翁也驾起云光,须臾即至。 南极仙翁躬身施礼:“老师在上,唤弟子有何吩咐。” 元始天尊从九龙案上取出一道玉扎,吩咐道:“烦你跑趟腿,将这道符敇送到南天门,交给玉帝。” “遵从老师之命。”南极仙翁接过玉扎,出离玉虚宫,坐上梅花鹿,驾祥云向南天门而去。 一炷香后,已到南天门,降下云光,下了坐骑。跨上九龙桥,直奔灵霄宝殿。 此时,四大天王见南极仙翁匆匆而至,即忙迎上来。 增长天王道:“自当年我等兵发西岐遭了劫难,后来受封成神,自此,未见仙翁真颜,眨眼三千余年了。” 南极仙翁慨叹道:“是呀!沧桑变故,人世轮回,区区几千年,转瞬即逝。回首往事,犹如昨天一样。” 广目天王问:“仙翁不在玉虚宫陪天尊谈经论道,突然来南天门,想必有事了?” 南极仙翁不假思索道:“小仙是奉天尊之令,给玉帝送符敇来的。” “哦!天尊有符敇,一定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多文天王道,“仙翁,能否给我等透露一点消息?” 南极仙翁摇摇头:“师尊只让小仙送符敇,具体情况我也不得所知。待玉帝拆开玉扎,便知符敇里的内容。尔等都是知法度的,何必要泄露天机而触犯天条呢?” 持国天王附和道:“仙翁说得极是,我等度过了三灾九难,终于成了正果,敇封天王,了此心愿。不能再知法犯法,触犯天条了。” 恰在这时,传令官出至灵霄宝殿,驾临九龙桥前,向南极仙翁稽首道:“玉帝已知仙翁驾到,请到灵霄殿叙话。” “四天王,在下先行一步了。”南极仙翁抱下拳,随传令官进了灵霄宝殿。 玉帝坐在九龙宝座上,面前龙御案上,摆着各种仙果、仙丹和琼浆玉液。玉帝对殿头官道:“将仙翁玉扎呈上来。” 南极仙翁取出玉扎,由殿头官呈到龙御案上。随即开启符敇,展现在玉帝面前。 玉帝举目将符敇从头至尾浏览一遍,点了点头,慨叹道:“也该如此!只是经此场浩劫,明祖陵和泗州城将要葬身于水底。传令官,给我擂鼓聚神。” 传令官闻令,来至灵霄殿门前,抓起两根鼓棒,‘咚咚咚’擂起鼓来。 各部神仙听到灵霄殿鼓点声,知道玉帝要传达御旨,纷纷驾云向灵霄宝殿赶来。 首先进殿的是镇守灵霄宝殿的四圣大元帅,接下来是四大天王,雷部、火部、瘟部等诸神也来到灵霄殿。太白金星、托塔天王和哪吒同时赶到,王母娘娘在九条仙女簇拥下,飘然而至。两名仙子扶王母紧临玉帝身旁坐下。 一时间,灵霄宝殿内,群神集聚,济济一堂。 玉帝扫视一眼诸神道:“诸位,元始天尊派南极仙翁送来符敕。自三千年前,仙道、神道、人道,逢其浩劫,元始代天封神,使诸位都成正果。自大明洪武开创基业以来,历经十六代,朝纲紊乱,江山岌岌可危。到十七代,江山便易主。此时,人间刀兵四起,新主即将出世。可是,碧游宫的一些旁门左道,仍对三千年前那场浩劫,心存忌恨,以此人间大乱,来个浑水摸鱼。你等要与旁门左道一决雌雄,扶正祛邪,保新主早rì登基。使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玉帝话音刚落,诸神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个说:“大明江山该易谁人之手?看下界的形势,李自成大有可能。” 那个说:“依我看,李自成不过是草莽英雄,文臣武将,都是乌合之众,不能掌管江山。正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另一个说:“根据现有力量相比,关外的皇太极,虽然兵源不足,但善于用兵。大明江山,有可能失于皇太极之手。” 一时间,灵霄宝殿内吵吵嚷嚷,声音鼎沸。 玉帝摆了摆手:“诸位不必枉加议论,天机不可外泄,到时自会知道。” 众神听后,缄口不语,灵霄宝殿内,立即静下来。 在符敇内,另有两道玉扎,玉帝看一眼玉扎上御封,已明白其中之妙。宣布道:“诸神请各回本部,李天王和哪吒留下。” 诸神听后,纷纷出离灵霄宝殿,驾祥云而去。片刻后,灵霄宝殿内只剩下玉帝、王母、李天王、哪吒、殿头官、传令官。 玉帝望一眼哪吒道:“哪吒,你辛苦一趟,将这道玉扎送往灌江口,交给二郎杨戬。” 说着,将御案上的一道玉扎递给殿头官。 殿头官接过玉扎,交到哪吒手里。 哪吒出离灵霄宝殿,踏上风火轮,起于空中,赶往灌江口。 这时,玉帝将另一份拿起:“李天王,这份符敇是元始天尊派南极仙翁送来的,具体御令你都在上面,你拿回去揣摩透后,按部就班去执行。” 殿头官再次接过玉扎,上前交给李天王。 李天王接过玉扎,出离灵霄宝殿而去。 却说哪吒脚踏风火轮,在半空中如流星一样快;不到一个时辰,已到灌江口,下了风火轮,径直往二郎神行宫走来。 刚到行宫门口,哮天犬迎上来:“三太子,不在灵霄宝殿当执,来灌江口有何贵干?” 哪吒道:“我奉玉帝之令,给二郎神送符敇的,不知你主子在行宫吗?” 哮天犬道:“主子正在云床上闭目养神呢。” 哪吒道:“烦你通报一声,说哪吒求见。” 这时,从行宫里传出杨戬声音:“三太子,不用通报,你的来意我已知道;我来矣!” 话音刚落,杨戬已出现在行宫门前。 哮天犬十分殷勤,上前扶主子。 杨戬向哪吒抱下拳:“三太子,你我一别数百年未见,真是想煞愚兄了。” 哪吒道:“兄弟情长,也不必客气。小弟整天在灵霄宝殿当执,没有御旨,是不能随便行走的。要不是今天奉玉帝御旨给仁兄送符敕,不知猴年马月才能一睹真颜呢?” “走,进行宫一叙。”杨戬携哪吒手,进入行宫内。 分宾主落座后,哪吒取出玉扎,呈交给杨戬,说道:“这是玉虚宫元始天尊差南极仙翁送给玉帝的符敇,内中有三道玉扎,一道由玉帝亲啟,另一道交给了父王,这一道派我送给仁兄你。” 杨戬接过玉扎,拆开御封,展开符敇一看,便知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望一眼哮天犬道:“哮天犬,过来接旨。” 哮天犬闻令,立即行跪拜礼:“主子,有何差遣?” 杨戬手捧符敇,朗声道:“有元始敇令,尔哮天犬,接到御敇后,立马去泗州府朱家庄朱登阳夫人的厢房上,四十九天不得离开,如违犯天条,该受万劫不复之灾。现有杏黄旗一杆,定海明珠一颗,如有妖孽出现,只要将杏黄旗摆动一下,妖孽自行而退。如有妖孽施法,运用五湖四海之水,淹没朱家庄时,尔速祭起定海明珠,妖法自然而然被化解。” “弟子接旨。”哮天犬接过符敕、杏黄旗和定海明珠,拜别二郎神和哪吒,驾祥云赶往泗州府朱家庄。 杨戬和哪吒在行宫里谈了一会,哪吒起身告辞道:“仁兄,小弟要回灵霄宝殿向玉帝交旨,耽搁长了,恐有责怪。” 杨戬道:“既然这样,我也不便强留,rì后有缘相会再叙。” 当下,杨戬送哪吒出离行宫。哪吒登上风火轮,回南天门。 再说李天王接过玉扎,出离灵霄宝殿,驾云回到行宫,即忙拆开符敇一看,知道天尊如何吩咐。他将符敕收于袖间,出离行宫,来到点将台上;抓过棒槌,擂鼓聚将。 十万天兵天将,听到点将台上鼓声,知道有紧急军情,不敢怠慢,从四面八方涌向教军场。不到半个时辰,十万天兵天将,都已聚集在一起。 一名头目问:“天王,哪方有乱,需要我们平叛?” 李天王道:“现无兵乱,本王只希望你们每一位献出一魂一魄即可,四十九rì后各返本位。” 另一名头目道:“不要说一魂一魄,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那好,开始献魂魄吧!”李天王祭起玲珑宝塔,顿时,金光万道,锐气千条,将整个教军场笼罩在金光之中。 十万天兵天将,运用九转还厡之法,将体内魂魄避出来。然后,冉冉飘起,进入玲珑宝塔内。直至所有魂魄都进入塔内,李天王才收起宝塔,对准宝塔吹了三口仙气,念动法咒,说声:“着!”玲珑宝塔起于半空,在教军场上空旋转一周,才向下界泗州府朱家庄而去。 到了朱登阳家后花园上空停止行走。只见玲珑塔内金光一炸,十万天兵天将的魂魄脱离玲珑塔,化成一道道五彩锐气,散发在荷花池周围的竹林里。 玲珑宝塔完成任务后,返回天界。 却说这一天,通天教主正在碧游宫给众弟子讲经,突然心血来cháo,只见他掐指一算,已知事情前因后果。 通天教主愁眉不展,举棋不定,正踌躇之际,有多宝道人、无当圣母、金箍仙等弟子,一起上前问候,口称:“老师,有何为难之事,让您老不开心?” 通天教主道:“三千年前,武王发纣时,三教并商封神。颇奈,阐教依赖法力广大,再加上西方教主相助,使我教众弟子惨遭厄运。一箭之仇至今未报,现在玉虚宫又向玉帝送去符敇,要保真主出世。” 金箍仙问:“老师,大明江山正在延续,难道要改朝换代不成?” 通天教主道:“大明江山摇摇yù倾,不能再延续,易主已成定局。但根据上天垂象,不该是朱氏家族,元始与玉帝窜通一起,不是有逆天意吗?” 无当圣母问:“老师的意思,新主该是谁来担任?是李自成吗?” 教主摇揺头道:“李自成没有帝王之相,该是大清皇太极接替大明江山。可玉帝也不明察秋毫,营私舞弊,莫怪我再一次与他们作对了。” 无当圣母疑惑问:“当年鸿钧师爷给您和两位师伯每人一颗丹丸吃?谁要违背师教,即发时薨,难道您不怜惜数万年的道业,而毁于一旦吗?” 教主道:“你有所不知,当时那颗丹丸,已被我调了包。我趁两位师兄吞咽之际,被我施法力换成普通丹丸。” “厡来如此。”众弟子见老师手段非凡,皆惊讶不已。 多宝道人问:“老师,您营私舞弊,玩弄手段,难道就不怕祖师爷发觉?” 教主道:“当时,师傅正为众仙遭劫而生闷气,哪能注意各个细节?不过,这次两位师兄如违背师令,那就会毒xìng发作而亡。我呢,趁此机会,毁掉他们的希望,扶助我们要保的新主。” 众弟子听后,摩拳擦掌,发誓要协助老师保新主顺利登基。 教主道:“现在泗州府朱家庄设坛祭祀诸神。正招兵买马,蠢蠢yù动。朱登阳的夫人正闭门修法,四十九rì后,便功德圆满,成为国母。玉帝已下符敇送到灌江口,差遣哮天犬到朱夫人房顶上护法。谁愿意走一遭,赶走哮天犬,摧毁紫竹林?便是首功一件。” 兹有无当圣母的大弟子水母娘娘,跨上前来,躬身施礼道:“祖师爷,弟子的小儿黑蛟,在东海龙宫修行数千年,练就了各种法术,yīn阳五行,呼风唤雨,移山倒海,摆兵布阵,无所不jīng。他在东海龙宫担任兵马大元帅,并被龙王招为驸马。徒孙愿保黑蛟前去朱家庄作法,保证手到擒来,为祖师爷争回三千年前所失的面子。” 教主听报,心头甚喜,吩咐道:“水母,你辛苦一趟,去东海龙宫差遣黑蛟前去泗州府朱家庄作法。” 随即,将符敇交给水母娘娘。 水母娘娘接过符敇,应承道:“是!徒孙愿往。” 水母娘娘出离碧游宫,驾祥云赶往东海。不到两个时辰,已到上空。她俯身下看,只见东洋大海,万里碧波,波浪滔天,浩瀚无边。 水母娘娘无心观看大海景致,按落下云头,从袖里掏出一颗避水珠,向大海里一抛,海水迅速分立两旁,现出一条大道,直通东海龙宫。 水母娘娘沿大道向前走,在相隔几十里距离,只见水晶宫殿光彩夺目,霞蔚云蒸,晶莹剔透,令水母目不暇接,心旷神怡。自忖道:“水晶宫殿真是个世外仙境,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来此,要在龙宫好好玩两天。” 她心里想着,脚下加快了速度。 她正走之间,只见巡海夜叉带着一班虾兵蟹将,踏波浪而来,到水母娘娘跟前,拦住她去路。 巡海夜叉怒气冲冲道:“呔!你哪来的妖孽,擅闯龙宫?快快回去,不然,我手中九股神叉可不认识你。” 水母娘娘见巡海夜叉气势汹汹样子,讥讽道:“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夜叉李艮,当年在陈塘关被哪吒打死,怎么又复活了?” 巡海夜叉瞪着眼道:“李艮是我天伦之父,我是他儿子李良。父亲他老人家被封神后,现在瑶池做大护法。我没有工夫跟你胡扯,快快回去,免得皮肉受苦。” 水母娘娘按捺住xìng子,和颜悦sè道:“我说李良,你小子好不知事,也不事先打听一下我是谁,来此是何目的,不问青红皂白就赶我走,是何道理?如果误了正事,你担待得起吗?” 李良问:“你说说你是谁,来此有何公干?” 水母娘娘道:“我是来龙宫找我儿子办正事的,误了时辰你担当得起吗?” 李良不解问:“谁是你的儿子?是知名人士,还是无名小卒?” “无名小卒还能在你面前提他?那就辱没了我的人格。”水母娘娘道,“我的儿子就是当今的驸马爷,统领三军的兵马大元帅黑蛟。” “我的妈呃!您的来头真的不小。如此说来,您是水母娘娘了?”李良慌忙跪倒磕头,“娘娘在上,小仙有眼不识泰山,望娘娘恕罪。” 水母娘娘摆了摆手:“起来吧!不知者无罪。” 那些虾兵蟹将,见夜叉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也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口称:“娘娘在上,小的有眼无珠,多有怠慢,望娘娘宽恕海涵。” “罢啦!罢啦!我没闲工夫与你们扯皮,我要找我儿子去。”水母娘娘抬腿便走。 李良又道:“娘娘请留步,我还有话说。” 水母娘娘刚走没几步,听到李良呼唤,停下脚步问:“还有何话说?” 李良跨前几步道:“娘娘在上,凡是上仙到水晶宫来的,必须通过龙王御准,才能相见。” “好说!好说!我正要见见老龙王。”水母娘娘对夜叉道:“李良,你前边带路。” “好的。”李良回过头对虾兵蟹将道,“你们继续巡海,我陪娘娘去趟水晶宫。” 虾兵蟹将接受命令,踏着波浪而去。 第一章(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 夜叉李良陪着水母娘娘赶往水晶宫殿。行如闪电,不到一炷香时间,已到水晶宫殿前。只见龟丞相从宫殿内出来,夜叉和水母迎上去。 龟丞相抬头一看,认识是水母,笑呵呵抱了抱拳道:“水母娘娘,别来无恙?数百年不见,一项可好?” 水母娘娘以礼相还道:“老丞相,你也好吗?” “好!很好!”龟丞相上前拉住水母娘娘手,“娘娘,今rì怎么有空到水晶宫来?” 水母娘娘道:“我奉祖师爷法旨,来差遣我儿黑蛟去泗州府公干。先见过老龙王,再下御诏。” 龟丞相道:“龙王正在宫殿内,娘娘请!” 夜叉道:“丞相您陪娘娘去吧!我还要去巡海,万一有妖孽来侵,我也好采取措施。” 龟丞相摆摆手:“你去吧!” 说着,与水母娘娘进入宫殿。 宫殿内,老龙王坐在水晶八宝椅上,面前水晶御案上,摆满了奇珍异果。大殿内,音乐齐鸣,舞女们正在翩翩起舞,老龙王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正值这时,一名卫士来到老龙王御案前,叩首道:“龙王,水母娘娘驾到。” 老龙王问:“她在哪里?” 卫士道:“龟丞相陪她已进了九间殿。” 老龙王向舞女们摆摆手:“你们下去吧!” “是!”音乐终止,舞女们退到**。 与此同时,卫士扶老龙王迎上去。在相隔几丈之摇,龙王笑容满面,向水母拱手道:“亲家,难得来此一趟,快快上坐。” 水母娘娘以礼相还:“龙王请了!” 彼此相让一番,龙王回到自己宝座上坐下,水母娘娘在右侧的宝座上坐下,龟丞相在左侧的宝座上坐下。卫士分别在他们御案上摆下奇珍异果。随后,卫士又摆上珊瑚珍珠茶。 龙王端起晶莹剔透的水晶镶玉杯,对水母、龟丞相道:“请用茶!” 各自端起杯,饮了口茶,将杯子放在御案上。 这时,水母将符敇取出,让卫士呈给龙王,道:“龙王,今rì此来,我是奉祖师爷之令,召小儿去上界,具体内容,您拆开御扎,一看便知。” 龙王接过卫士呈上来的符敇,去掉御封,将符敇放在御案上,浏览上面的内容。看完符敇上的内容后,龙王一脸为难之sè,道:“娘娘,恕我直言。” 说着,停顿下来,两眼直视着水母娘娘。 水母娘娘见龙王yù言又止,开口道:“龙王,有话但讲无妨,难道有何难言之隐?” 龙王咂了咂嘴道:“娘娘,按私事,你我是儿女亲家,什么要求都可以商量解决。可是,黑蛟乃是玉帝御点的兴风布雨正神,如放他去朱家庄兴妖作怪,那要触犯天条的。既然玉虚宫敇令玉帝匡扶正义,就顺其自然,碧游宫怎能强加干涉呢?” “龙王,这是祖师爷的决定,我们小字辈怎好违背法旨?”显然,水母一脸不悦之sè。 龙王见此,安慰道:“娘娘,其实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乃是混元大乐金仙,历万劫不复之体,超脱三界,不应再过问三界之事。如逆天而行,有可能又要步三千年前那场劫难,造成亿万生灵涂炭。这件事非同小可,你要三思。依我意见,你回碧游宫去,向通天教主禀明原因,让他收回成命,不在让小神为难。” 水母娘娘道:“祖师爷的法旨,小字辈怎敢违拗?说句大话,就是玉帝亲临碧游宫,也得向教祖俯首听命。” 龙王沉默良久,道:“话既然说到这份上,我再阻拦,你会说我不顾亲情。让黑蛟与你一起立个字句,如触犯天条,不干我龙宫之事,一切后果和责任都由碧游宫负责。” 水母娘娘道:“龙王放心,我既然敢到龙宫来,就不怕触犯天条。万一有差错,由我自己承担好了。” “那好!”龙王吩咐卫士,“你去教军场将黑蛟请来。” “是!”卫士出离水晶宫,去教军场。 时间不大,黑蛟与卫士进入水晶宫,先参拜了龙王,又参拜了水母娘娘、龟丞相。 参拜完毕,黑蛟来到水母面前,双膝跪地,口称:“母亲在上,不知您老人家驾到,孩儿未能远迎,万望您宽恕。” 水母将黑蛟拉起来:“我知道你公务繁忙,我不怪你。” 黑蛟贴水母身旁坐下来,问:“妈,您从上界来到水晶宫,找孩儿有事吗?” 龙王接茬道:“你看看符敇便知,卫士,你将符敇呈上去,让他看一遍。” 卫士从龙王面前的御案上捧起符敇,双手呈交给黑龙:“驸马爷,您请过目。” 黑蛟接过符敇,从头至尾细看一遍,紧锁双眉道:“这件事让我左右为难,如果逆天行事,肯定会触犯天条,将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要是拒绝您,那是不孝,有违祖师爷的法旨。” 龙王道:“只要你们母子在诏书上签名化押,一切由教主承担。” 水母娘娘见黑蛟犹豫不决,劝道:“事已至此,你也不必担心,出了差错,我一人承担。” 黑蛟思前想后,终于痛下决心,对龙王道:“岳父大人,我有一事相求,能否采纳?” 龙王不假思索道:“有何要求,尽管说来,你我翁婿还没有好商量的事?” 黑蛟道:“我有七十二搬变化,我将龙须留一根给您,如果南天门派神将来查,您将我龙须吹口气,说声黑蛟现身即可,我便会活生生的在水晶宫里行动。” 龙王立即答应:“这个好办,我会按你吩咐去做的。” “还有一事,您得答应小婿。”黑蛟祈求的目光望着龙王,“请您允许我携带兵符,必要时可以调动水族兵将。” “这......”龙王咂了咂嘴,“兵符乃是玉帝所赐,只有在兴风布雨,或者举行隆重阅兵仪式,才能动用兵符,调兵遣将。如果玉帝知道此事,我这个神位恐怕难保了。” 水母娘娘插嘴道:“老龙王,刚才我们不是在御招上签名化押了吗?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就是玉帝怪罪下来,有祖师爷跟他们交涉。” 龙王想了想:“话说到这份上,我再推三阻四,情面上说不过去。兵符你可以带去,不可滥用。如果玉帝有御旨下达,需要兴风布雨时,我点上信香一支,你闻讯立马返回。” “这个好说,我化道金光,一刻时间便道。”黑蛟表示。 “嗯!”老龙王点点头,“贤婿,你临走时去**跟三公主道个别呀!” “岳父,您不提醒,我也会去**与公主告别的。”黑蛟站起身,向水母娘娘抱一下拳,“母亲您在此陪岳父和丞相说话,孩儿去一会就来。” 水母娘娘摆摆手:“你去吧!” 黑蛟穿过廊道,径直往**而来。 时间不大,黑蛟已到三公主行宫门前,正巧丫环从室内出来,见黑蛟已跨进院内,冲室内喊道:“公主,驸马驾到!” 三公主听说驸马到来,喜出望外,挪步迎出来,搀扶住黑蛟胳膊:“夫君,几天没往**来,让我好想你。” “哦!真的吗?”黑蛟望着公主娇艳yù滴的脸蛋,含情脉脉道,“我也想你,只因cāo练兵将,挤不出时间来看你。” 说话间,他俩已进入内室。 丫环看他俩卿卿我我,如胶似膝,道:“公主,您陪驸马聊,我去大公主那里看看,有事喊我一声。” “你去吧!”三公主应了声,搀着黑蛟来到水晶床前,坐在床沿前。四目相对片刻,便相拥在一起,热烈亲吻。片刻后,上了床,放下金丝罗帐。蛟龙缠绵在一起...... 事毕,方才穿上衣裳,撩起帐沿,挂在金钩上。 接下来,夫妻二人重新坐在床沿上,亲切交谈。 黑蛟搂着三公主腰,恋恋不舍道:“夫人,我们要暂时离别一段时间,才能再相聚。如果你想我时,到岳父那里散散心,那有我的化身。可以促膝谈心,以此解决思相之苦。” 三公主惊讶问:“夫君,你要去哪里?” 黑蛟道:“我奉通天教主法旨,要我去泗州府朱家庄施法力,冲破真龙之气,框扶满清为正统。” 三公主听后,更是惊讶:“夫君,凭你一条蛟龙,就是有通天本事,也难以制服南天门众神将。况且,我们水族都在玉帝管辖之内,如此触犯天条,不但使水族众多生灵跟着遭殃,就连父王也会受牵连的。你尽快收回成命,在龙宫安心做你兵马大元帅。” “我心意已决,怎能出尔反尔?”黑蛟见公主不舍的目光,劝道,“夫人,你也不必担心,我已给岳父立了字据,一切后果由截教承担。对于南天门众神将,我修炼了数千年魔法,就是十万天兵天将来战,我也不怕他们。何况,还有母亲和截教众仙为后盾?” “别吹牛了你?就凭杨戬,或者哪吒与你单打独斗,你也未毕是人家对手。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时,虽然显赫一时,却终究逃不过如来佛的手掌心,被压在五指山下,一压就是五百年。如果你要出什么差错,让我在深宫内院,怎能忍受得了寂寞?”说到这里,三公主心里一酸,流下两行泪来。 黑蛟搂着她的双肩,安慰道:“夫人,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四十多天时间,一晃便过去。等交了法旨,我便回龙宫与你团聚。” 在黑蛟安慰下,三公主心情稍好点,道:“通天教主也是的,他已超脱三界之外,为何不修身养xìng,还过问人间之事?” 黑蛟道:“事出有因,通天教主之所以过问这场纠纷,那是对三千年前那场大劫难,一直耿耿于怀。这一次也因玉虚宫元始天尊引起,才使通天教主动了念头。” 三公主冷静下来之后,对黑蛟道:“夫君,你去意已决,我也不罢留你。我这里有两件宝贝给你。” 说着,从一只水晶盒内取出一块黑sè手帕,一颗晶莹剔透的明珠,递给黑蛟。 黑蛟接过手帕和明珠,翻来调去看着,跟平常见到的物件也没多大区别,心里直犯嘀咕。 三公主见他翻来调去看,好像猜透了他的心思,解释说:“你不要小看这两件不起眼的东西,作用可大着呢。” 黑蛟大惑不解:“能有什么作用?” 三公主道:“这件手帕,名为乌云帕,是师傅黎山老母传给我的,将它带在身上,与人交战时,对方放宝贝时,你将此祭在半空,什么宝贝都会你收来。这颗明珠,叫闹阳珠,它并非凡物,乃是师傅采天地之灵气,取rì月之jīng华,放入丹炉里炼七七四百九十年,才炼成一颗透明珠。将它带在身上,能保你平安,百邪不入,万宝不落。” “能有这样大的好处呀?”黑蛟赞叹道,“我带着它,如遇到强敌,不妨使用一下。” 说着,将两件宝贝藏于身上,站起身与公主告别。 三公主将他送出行宫,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廊道里,才转身回行宫里。 黑蛟来到前宫,向龙王、龟丞相辞行,与水母娘娘来到教军场自己的行宫里,带上兵符和八楞紫金锤。然后,向虾兵蟹将交代一番,便与水母娘娘离开教军场。 只见黑蛟念动避水口诀,海水立即分立两旁,现出一条通道。母子俩顺着通道,行如闪电,不到半个时辰,已到陆地上。 水母娘娘对黑蛟道:“你去泗州府朱家庄吧!我要回碧游宫向祖师爷交差去。你到朱家庄时,要侦察好情况再下手,不要急功近利,否则,yù速则不达。如有为难之处,派属下到栖霞岛给我送个信,我会去朱家庄助你一臂之力的。” 黑蛟向水母娘娘拱了拱手,道:“母亲,孩儿记住您的话,您多保重,孩儿去了。” 说着,驾起祥云,向西行去。 水母娘娘抬头望着天空,直到祥云在她视线中消失,才驾云去碧游宫复旨。一个多时辰后,已到碧游宫前,按下云头。 此时,通天教主仍在给众仙讲经。 水母娘娘进入宫内,跪拜复旨道:“祖师爷,徒孙按您的吩咐,已让黑蛟去了朱家庄,特向您复旨。” 通天教主摆摆手:“我已知道了,退到旁边听经吧!” “谢祖师爷!”水母站起身,退到一旁。 第二章 黑蛟施法(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 第二章黑蛟施法 却说黑蛟驾祥云来到泗州府朱家庄上空,念动隐身咒语,化成一道雾气,绕朱登阳府宅察看着: 首先,他看到大厅前的cāo场上,朱登阳身穿铠甲,正在cāo练人马。队容井然有条,官兵们jīng神抖擞,摆兵布阵,不亚于龙宫里御林军。 黑蛟观看片刻,心里发出一阵慨叹,又随风向后飘移。经过大厅上空,向内宅移动。这一举此,就连候天犬也未曾发觉他。 他不动声sè,绕赵美珍卧室的上空,向下俯视着,只见哮天犬伏在屋脊上,眯着眼在养神。厢房门前,朱老夫人盘膝坐在蒲团上,目光凝视着被封闭起来的院门,嘴里自言自语道:“四十九天多难熬?这才第五天,还有四十四天时间,真是度rì如年。人人都想做皇帝,皇帝有什么好做的?万一在四十九天内将我老婆子熬死,什么皇太后也化为乌有。老伴他真傻,为了让儿子做皇帝,不惜自己的生命,就连尸体都脱得一丝不挂,抛进荷花池中,究竟能像他所说的那样灵验吗?” 黑蛟听后,已知事情的原因。 老夫人继续唠叨道:“我老婆子年岁已高,又能活动活动身体,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可是,美珍被关在厢房里,四十九天不见天rì,不闷傻才怪呢?假如是老爷子玩弄人生游戏,一家人都被他耍了。” 黑蛟听后,心想:“这一家真是权yù熏心,想当皇帝,竟然想到点子上了,让元始天尊撞个正着。我得搅乱她心神,让她神魂颠倒,无心镇宅。” 于是,他用隔密传音之法道:“朱老夫人,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一切都是空洞,子虚乌有!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声音在胡丽华耳畔回荡,余音袅袅,经久不息。 朱丽华抬起头四处瞭望,却不见任何东西,她感到十分惊奇,大声呼道:“是哪位是外高人,为何不现身说话?让在下一睹真颜?” 黑蛟仍以隔密传音之法道:“吾乃混元大乐金仙,超脱三界之外,你等**凡胎怎能看得见?” 胡丽华道:“上仙,您既然超凡脱俗,在极乐仙界悠闲自在,为何还要过问凡间之事?” 黑蛟道:“只因三千年前,仙界犯劫,万仙阵中误伤了许多不该阵亡的仙家,孽根未了,直至今rì再入红尘。” 胡丽华道:“你们仙界之事,与凡间那是风牛马不相及,更不关我们之事,还请上仙趁早归入仙界,不要卷入红尘之中。” 黑蛟道:“只因你们朱家想做黄粱美梦,才引起三界再度大动干戈,使数以万计的生灵遭受涂炭。要想避免这场血雨腥风的屠杀,你们朱家立即收敛起做皇帝的梦想。才能扭转乾坤,国泰民安。知道吗?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方为上上之策。” “你们神仙也有虚假之言。”胡丽华对天空道,“您口口声声说是我们朱家引动三界大动干戈,简直是一派胡言。在这之前,朝庭**无能,宦官专权,造成天下饥荒,哀鸿遍野。为了求一线生机,难民揭竿而起,才有李自成这样的人物率众起义,造成天下大乱。与此同时,关外满清趁机兴起,虎视中原。我们之所以祭坛敬天,cāo练人马,不过是想维护大明江山不落旁人之手,以正道伐无道,何罪之有?至于你们仙界想趟这场浑水,也不干我们之事。” “好一张伶牙俐齿,巧舌如簧。”黑蛟冷笑道,“三十年风水轮流转,大明江山已经历十几代,该易主他人了。不过,是轮不到你们朱姓家族的。你给我记清楚了,不要痴心妄想!” 胡丽华分析黑蛟话的含义,觉得漏洞百出,想道:“这肯定是妖孽作祟,以此忽悠我,分散我的元神,好让他趁虚而入。” 想到这里,她对天喊道:“你是哪方妖孽?竟敢冒充混元大乐金仙,在此胡言乱语,趁早滚开。不然,我决不饶你。” 说着,她左手掌往空中一竖,一道耀眼闪电,从地上直升到太空。紧接着,她右手掌又往空中一竖,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个掌心雷打出。震得山动地摇,余音经久不息。 “哈哈哈......”黑蛟一阵狂笑,“雕虫小技,也敢在大仙面前现丑,真是班门弄斧,恬不知耻。好啦!大仙不跟你计较,吾走矣......” 声音越来越细弱,直至在胡丽华耳畔消失。 胡丽华抬眼望着天空,晴空万里,连一只过往的小鸟也看不到。 黑蛟隐身在半空中,俯视着伏在屋脊上的哮天犬,心想:“好你哮天犬,你虽然使用隐身法,凭你这点道业,只能瞒过凡夫俗子的视线,怎能挡住我黑蛟的慧眼?我先放过你,待我到后花园转悠一圈,看有何稀奇古怪东西后,再来逗你候天犬玩。” 黑蛟化着一道清风,行至后花园上空,只见紫竹林内放出缕缕锐气,如丝如帛,忽高忽低。黑蛟观看一阵,掐指一算,已知奥妙,想道:“李靖,你身为天王,品行却如此恶劣,竟然拿天兵天将的魂魄在此培养兵将,我要叫你枉费心机,化为南柯一梦。” 于是,他将兵符取出,对着北海方向连拍三下,念动咒语。 时间不大,只见半空中飘来一块乌云,至朱登阳家后花园上空停住,只见北海龙太子对黑蛟道:“元帅,招小神到此有何吩咐?” 黑蛟指一下紫竹林道:“你看那片竹林,每一棵竹节里,都藏有一名天兵天将的一魂一魄在里面,采天地之灵气,聚rì月之jīng华,四十九天后,功德圆满,所有竹子炸裂,从里面蹦出十万兵将,见风生长,直至chéng rén形,走动自如为止。那可是一支坚不可摧的队伍。为了使他们计划落空,我令你施法力,冰冻紫竹林,将天兵天将的魂魄封闭起来,隔绝采集灵气和吸取jīng华。” 北海龙太子提醒道:“元帅,你我都是玉帝御封的兴风布雨之神,如此一来,将要触犯天条,轻者被囚禁于冷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重者被乱刀分尸,魂飞魄散,永无超度之rì。” 黑蛟不以为然道:“没事的,万一玉帝降罪下来,由我承担。”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必推辞。”北海龙太子俯视一下地面,问黑蛟,“不知元帅需要冰冻多大范围?” 黑蛟不假思索道:“只在朱府范围,其它地方就不必多费法力了。” “好,我就照旨行事。”北海龙太子念动咒语,片刻后彤云密布,冷气习习,遮住了rìsè。 随着龙太子念念有词,寒风越来越大,与此同时,天空开始飘起雪花,起初星星点点,过了一会,便是鹅毛大雪,漫天飞舞。 一时间,竹梢上、竹竿上,地面上,已是皑皑一片银白。 却说朱登阳正在客厅前的cāo场上cāo练人马,忽见气温骤降,下起鹅毛大雪来。 此时,正值夏季,兵勇们都穿单薄衣裳,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气侵袭,雪花飘落到身上、脸上,如同针扎、刀刻一样难受。一个个冻得青头紫脸,浑身颤抖,上下牙齿直打架。 朱登阳见此,于心不忍,对兵勇们说:“没想到,六月天下起鹅毛大雪,今天放假一天。如营房里有衣物,回营房穿。没带衣物的,回家穿。保护好身体,才是创事业、打江山之本。” 兵勇们听后,如获大赦。有向营房跑去,有往家跑的。不一会,cāo场上已空荡荡,仅剩朱登阳、朱福和几名家丁。 朱福抬头望着天空,满腹狐疑道:“少主人,六月下雪,不知主凶主吉?” 朱登阳道:“吉凶难料,人怎能知道天意?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随从天意,人力难以扭转乾坤的。” 朱福慨叹道:“自从我们从京城回来,怪事不断,让人琢磨不透。少主人,老爷在世时,博古通今,天文地理无所不jīng,临终前一定给您交代什么,能否给我等透露一点玄机?” “这是天机,不该问的你就别问,免得引火烧身。”朱登阳沉下脸来。 “是,少主人说得对,小的多嘴了。”朱福赔着不是。 朱登阳望一眼几名家丁,见他们冻得瑟瑟发抖,转过话题道:“外面太冷了,回客厅去避避寒气。” “是!少主人。”几名家丁簇拥着朱登阳,向客厅走去。 却说候天犬奉御旨伏在少夫人厢房的屋脊上,对于黑蛟前来作祟,早已心知肚明,但为了保住天机,使黑狗星罩住紫微星,在四十九天内不能讲话,不能离开屋脊,否则,将会前功尽弃。所以,自从奉命到来时,便念动隐身咒,将身体隐遁起来,**凡胎是看不到他的。 多少天来,朱老夫人一直不知候天犬会伏在屋脊上。 当黑蛟呼来北海龙太子来施法时,不一会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只见他将杏黄旗向空中一抛,嘴里念动符咒。只见杏黄旗,绕着围墙旋转一周,又回到候天犬手里。顿时,雪花纷纷飘落到围墙外面,围墙内的温度,也跟往常一样,丝毫也感觉不到寒冷。 这时,围墙外的雪已下有二尺多厚。 在厨房做饭的两名丫环,忽然见外面下起雪来。其中一名道:“天突然变冷,冻得实在受不了。走,去宿舍穿衣裳,顺便替老夫人送件棉袄去。” 另一名丫环道:“真是少见多怪,六月天下雪,从古至今,从未听说,也未见过,偏偏让我们亲目所睹,真是一件幸事。” 两人边走边说,不觉已到宿舍门前,其中一名丫环取出钥匙,开了房门,两人边掸着身上雪花,边进入室内。两人翻箱倒柜,找出御寒冬衣穿了,顿觉暖融融的。一个穿着红袄,一个穿着绿袄。随后,两人又找出一套颜sè较暗的棉衣。 红袄丫环道:“这套棉衣颜sè深,老太太穿上它最适宜。” 准备就绪,两人出了门,冒着雪向少夫人厢房走来。在她俩身后,留下深深四行脚印。但不一会,便被飘下的雪花填满了。 她俩来到厢房院门口,透过送饭孔向院内张望,不觉大吃一惊。只见整个院内片雪皆无,就连屋顶上,也不见一星半点雪花。更让她俩奇怪的,老夫人虽然身穿单薄的夏装,脑门上却沁出豆大的汗珠。 红袄丫环道:“这个院内怪事连篇,你瞧见没有?院外积雪二尺多深,院内片雪没有,老夫人浑身还冒着汗,这是怪事之一。这些天,老夫人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脾气越来越怪,时常自言自语。你要问她话,还冷不丁冲你一句,让人下不了台阶。” 绿袄丫环道:“这身棉衣是塞进去,还是不塞?” 红袄丫环道:“看院内情况,老夫人不会着凉的。你看她眯着眼,像似入定一样。如果我们打搅了她,一定没有好脸sè的。” “是呀!好心拿当驴肝肺。”绿袄丫环道,“既然冻不着她,我们也没必要自讨苦吃;我们走吧!” 就在她俩即将转身离去之际,忽听院内老夫人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哪里来的妖孽,敢在此窥视?不要走,吃我一个掌心雷,将你俩打现原形,看是什么妖孽在作祟?” 说着,左右掌齐发。顿时雷电交加,闪光耀目,雷声震耳yù聋。将院门震得火光闪烁,嗡嗡颤抖。 两名丫环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得毛骨悚然,倒退几歩。 红袄丫环半晌才回过神来,一拉绿袄丫环的胳膊:“快走,此处不是久留之地。” 两名丫环头皮发麻,脊梁骨冒着冷汗,十分艰难的往回走。每向前迈一步,积雪都要陷到她俩膝盖以上。 北海龙太子作了一阵法,对黑蛟说:“元帅,现在地上的积雪已有二三尺深,是否停下来?” “冰冻三尺,非一rì之寒。”黑蛟俯视一会地上,“先吹些凉气,将积雪封冻起来,再下一尺多深雪,再进行封冻;连续三次,才能坚硬如铁。就是在阳光直shè下,十天八天也不会完全化成水的。在四十九天内,你每天给我作一次法,保持乌云笼罩,飘雪不断。” “好!”北海龙太子收住法咒,把嘴一张,一股寒流迅速向下扩张开来。 这股寒流冲击下来,使那些积雪铮铮着响,就像石磙在积雪上碾压时发出的声音。积雪在迅速收缩着,虽然比原先变薄,但却坚硬无比。 过了一会,北海龙太子停止吹冷气,又施法力,下起鹅毛大雪。 此时,黑蛟睁开慧眼向荷花池观看,见池面上已结了一层尺把厚的冰,唯独龙穴处,几米宽长没有结冰。除原有的五sè彩气外,还向上扩散着雾气。 黑蛟顺着五彩气体向上观看,见空中有一块黑sè物体,笼罩在池塘上空,使它无法穿透九霄之外。他尝试着向黒sè物体吹口仙气,只见它原处旋转,就像固定在一根轴上,任你拉扯都不偏不移。 黑蛟心想:“爱妻临来时给我两件宝贝,一件乌云帕,一件闹阳珠。乌云帕接收取对方任何宝物。闹阳珠的功效是:百邪不侵,万宝不落。我不妨用乌云帕试试它的功效,是否灵验,在此一举。” 当下,他取出乌云帕,念动符咒,祭与半空。顿时,只见金光万道,锐气千条。池塘上空的黑sè物体,顷刻缩小起来,顺着金光飘落到乌云帕上。黑蛟收起符咒,接住乌云帕,在看帕上那件物体,却是一件长衫。他感到奇怪,心想:“一件长衫,能有如此**力,太匪夷所思,我得算算它的来历。” 他掐指一算,已心知肚明。原来,这件长衫被元始天尊施了法。他自言自语道:“我先让你归位,时辰到时,我自然会收你入囊中的。” 他将长衫抛向空中,念动咒语,说声:“疾!” 长衫又恢复原来形状,将池塘上空罩住。 黑蛟留北海龙太子在紫竹林上空继续作法,自己却化着一道气体,行至少夫人厢房上空。忽见厢房到围墙周围,一点雪花都没有,深感奇怪。他想道:“这一定是候天犬从中捣鼓,看来,他身上一定有奇珍异宝。我先放他一码,重要目的能打动少夫人的心,让她能跨出房门,哪怕捅破一点点窗纸,一切奥妙就会被破解。” 想到这里,他学着朱利安的口音,以隔密传音之法,说:“儿媳,你听懂我的口音了吗?” 正在室内闭目养神的赵美珍,忽然听到很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她感到奇怪,突然睁开两眼四处打量一会,室内除两盏长明灯外,还有供自己食用的物品,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存在。她突然喝道:“你是谁?在此捣乱!” 黑蛟道:“孩子,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我是你公公呀!” 赵美珍道:“胡说八道,公公已过世了,决不能再复活的。” 黑蛟道:“不错,我是过世了,可我的灵魂还在;你知道吗?我痴心妄想,让儿孙后代做皇帝,却触犯了天条,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今天被小鬼押解到此,让你们立即放弃非分之想,出至室外,凭着我们朱家的财物,几代也享用不尽的。” 赵美珍沉下脸道:“公公,您怎能出尔反尔?当初是您提出来种种条件,要我和登阳按计执行,保朱家登上皇位,享万世之福,现在改口,已晚了。” 黑蛟道:“那是我一时糊涂,权yù熏心,才导致犯了天条。你们可怜我在地狱受苦,放弃一切妄想,还来得及,不然会祸及满门的。” 赵美珍怒容满面,双手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既然按部就班,就要坚持下去,坚持就是胜利。” “小孩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黑蛟仍不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快快悬崖勒马,方能保住朱家一脉香火。不然,将会遭灭门之灾。只要你推开房门,或者捅破一点窗纸,一切灾难就会化解。” 赵美珍语气十分坚定:“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决,就是雷打火烧,也改变不了我的信念。” 黑蛟冷笑道:“如此固执,那就走着瞧!时辰已到,小鬼催我回去,你在四十九天内想好还来得及。我走啦!我走啦......” 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远,直至在耳畔消失。 赵美珍觉得公公的话也有道理,心想:“自从被封闭在这两间厢房里,比坐牢还难受。没有阳光,没有新鲜空气,也没有人能说上一句话,犹如相隔两个世界。四十九天,如此漫长时间,让我如何熬过去?不过,已过去十九天了,还有一个月时间,总会熬出头的。” 她想了一会,自己在给自己鼓劲。 黑蛟戏弄赵美珍一会,却未能打动她的心。心想:“这个女人心高气傲,坚如磐石,看来我要软硬兼施,恩威并举,才能牵动她的心。只要她总是想着做皇后的梦,我就有办法让她落入我的圈套,俯首听命。现在将她放一步,我再来戏弄候天犬一番。但不知侯天犬身上有何宝贝,让他将宝贝亮一下相,我就有办法将它收取过来。” 想到这里,他手掌一翻,将一对八楞紫金锤子擒在手里,两锤相碰,金光乱炸,发出晴天霹雳一声响,冲屋脊上喊:“哮天犬,你在屋脊上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干嘛的?那是人家民宅,你如此不守规矩,不是有损众神的威望吗?要是你主子杨戬知道你恶行,也不会饶你的。” 哮天犬伏在屋脊上,一动不动,对于黑蛟的问话,充耳不闻。 黑蛟又道:“你不要猪鼻子——装象,你不吭声我就没办法治你了?你给我听着,我叫你躺着,你不敢站着。今rì天,我要让你尝尝你黑爷爷的厉害。” 哮天犬仍然不理他,默默想着对策。 黑蛟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只见他将手中的金锤祭在半空,嘴里念动咒语,金锤流星一样下坠,直朝候天犬脑袋砸下来。 眼看就要砸到哮天犬顶光皮时,只见候天犬不慌不忙,将杏黄旗向上一挥,金锤滴溜溜旋转着,直向太空飞去。 幸亏黑蛟伸手快,接住锤柄,才不至于飞到南天门去。 黑蛟见哮天犬手里的杏黄旗,已知此物,乃是玉虚宫的宝贝,厉害无比。心想:“我不将此宝收来,是无法接近厢房的。我用什么方法,才能让他宝贝脱手?” 正所谓急中生智。思前想后,他终于有了办法。 于是,掏出兵符,对着东海连拍三下,念动符咒。不一会,只见巡海夜叉带着一班虾兵蟹将,驾云而来。 夜叉和虾兵蟹将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口称:“元帅,您招我等来有何吩咐?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等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黑蛟道:“过一会,我施移山倒海之法,将海水移到围墙周边,你等各持兵器,将围墙筑通,让海水灌到院内即可。” 夜叉道:“没问题,这点小事拦不到我们,让它连根拔起都行。” “那好,你等退到一旁,我要施法力了。”黑蛟向虾兵蟹将摆摆手。 虾兵蟹将心神领会,退到十里开外,停在半空。 这时,只见黑蛟踏罡步斗,舞动双锤,嘴里念念有词。 不一会,听到哗哗之声,由远而近,哗哗声越来越大。时间不大,海水汹涌澎湃,卷起浪花几丈高,直冲院墙扑来。 cháo水之声,惊动了老夫人,怒目而视,大吼道:“是哪方妖孽在作祟,将洪泽之水淹到朱家庄来,还不退cháo,等待何时?不然,我发出掌心雷,让你这班妖魔,统统现原形。” 黑蛟用隔密传音之法,对胡丽华道:“朱老夫人,你那点小伎俩能唬倒谁?你有多**力使出来瞧瞧?” 胡丽华怪眼圆睁:“你是谁?报上姓名来,我掌下不死无名之鬼。” “哈哈哈......”黑蛟一阵狂笑,“癞蛤蟆打哈气——口气可不小呢?无名之徒,也敢胡言乱语,真是夜郎自大,不自量力。” “好,那你就等着瞧。你今天遇到老娘,算你死定了。”胡丽华右掌一伸,一道耀眼白光,直冲云霄。随即,左掌一伸,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山动地摇,如天崩地塌一般。 “雕虫小技,老巫婆,你这一招只能吓吓小鬼而已,对于我们得道神仙,连 一根毫毛也伤不到的。”黑蛟讥讽道。 胡丽华怒不可遏:“你这个妖道,敢骂我是老巫婆,你活得不耐烦了。看打!” 说着,双掌齐发。闪电雷声,惊天动地。 “老巫婆!老巫婆!你不要枉费心机了,你一个孤老婆子,整天守在这里,做白rì梦,到后来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知道吗——你?”黑蛟故意激怒胡丽华,让她白白的消耗体力。 胡丽华抑制不住心头怒火,又是双掌齐发,左一掌,右一掌,一发而不可收拾。连珠炮的雷声、闪电,越来越变得低沉、暗淡;到最后,已失去了雷声、闪亮。只见她手舞足蹈,像发了疯一样。当她的体力消耗完后,便一头栽倒在地,一动不动。 黑蛟仍在撩拨她:“老巫婆、臭乌婆,你开始时的jīng神哪去了?有本事显出来呀?装什么熊?” 胡丽华越听越来气,想挣扎着爬起来。可是,她的两条胳膊和两条腿,就像灌上铅一样,想动一下都不容易。她长叹一声,慢慢的阖上双眼...... 黑蛟见制服了胡丽华,继续施法,只见他唿哨一声,夜叉和虾兵蟹将驾云而到。 夜叉向前抱一下拳:“元帅,有何吩咐?” 黑蛟吩咐道:“我令你们围在围墙周边,用兵器将院墙的砖块统统撬开,将它夷为平地。 “是!”黑蛟应了声,对虾兵蟹将道,“伙计们!给我动手!” 虾兵蟹将听了命令,纷纷落在水面上,围在院墙周围,挥动兵器。有的撬,有的砸。一时间,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黑蛟在半空中俯视着候天犬,看他有何举动?而手却伸进怀里,偷偷掏出乌云帕,准备收宝。 候天犬不知是计,掏出杏黄旗,抛向天空,想让围墙如铜墙铁壁,敲打不动。 可是,咒语还没来得及念,只见黑蛟将乌云帕祭在空中,念道:“好宝,好宝,不将杏黄旗收来等待何时?” 只见乌云帕金光一炸,光华将杏黄旗裹在中心,吸入到帕面上。 黑蛟念动符咒,将手一伸,乌云帕落到他掌心,连同杏黄旗揣进怀里。 哮天犬见杏黄旗被收去,心里着急,迅速将定水珠从宝囊里掏出,准备应付海水灌入院墙内。 夜叉带领虾兵蟹将敲击院墙砖块,叮叮当当,敲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未见一块砖头被撬起,犹如铜墙铁壁,固若金汤。 黑蛟见此,十分焦急,断喝道:“你们都是班废物,后退几丈,看我的。” 夜叉和虾兵蟹将闹了脸红脖子粗,向后一跃,已到十丈开外。 这时,只见黑蛟举起八楞紫金锤,就要朝围墙砸下来。 第二章(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 一根毫毛也伤不到的。”黑蛟讥讽道。 胡丽华怒不可遏:“你这个妖道,敢骂我是老巫婆,你活得不耐烦了。看打!” 说着,双掌齐发。闪电雷声,惊天动地。 “老巫婆!老巫婆!你不要枉费心机了,你一个孤老婆子,整天守在这里,做白rì梦,到后来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知道吗――你?”黑蛟故意激怒胡丽华,让她白白的消耗体力。 胡丽华抑制不住心头怒火,又是双掌齐发,左一掌,右一掌,一发而不可收拾。连珠炮的雷声、闪电,越来越变得低沉、暗淡;到最后,已失去了雷声、闪亮。只见她手舞足蹈,像发了疯一样。当她的体力消耗完后,便一头栽倒在地,一动不动。 黑蛟仍在撩拨她:“老巫婆、臭乌婆,你开始时的jīng神哪去了?有本事显出来呀?装什么熊?” 胡丽华越听越来气,想挣扎着爬起来。可是,她的两条胳膊和两条腿,就像灌上铅一样,想动一下都不容易。她长叹一声,慢慢的阖上双眼...... 黑蛟见制服了胡丽华,继续施法,只见他唿哨一声,夜叉和虾兵蟹将驾云而到。 夜叉向前抱一下拳:“元帅,有何吩咐?” 黑蛟吩咐道:“我令你们围在围墙周边,用兵器将院墙的砖块统统撬开,将它夷为平地。 “是!”黑蛟应了声,对虾兵蟹将道,“伙计们!给我动手!” 虾兵蟹将听了命令,纷纷落在水面上,围在院墙周围,挥动兵器。有的撬,有的砸。一时间,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黑蛟在半空中俯视着候天犬,看他有何举动?而手却伸进怀里,偷偷掏出乌云帕,准备收宝。 哮天犬不知是计,掏出杏黄旗,抛向天空,想让围墙如铜墙铁壁,敲打不动。 可是,咒语还没来得及念,只见黑蛟将乌云帕祭在空中,念道:“好宝,好宝,不将杏黄旗收来等待何时?” 只见乌云帕金光一炸,光华将杏黄旗裹在中心,吸入到帕面上。 黑蛟念动符咒,将手一伸,乌云帕落到他掌心,连同杏黄旗揣进怀里。 哮天犬见杏黄旗被收去,心里着急,迅速将定水珠从宝囊里掏出,准备应付海水灌入院墙内。 夜叉带领虾兵蟹将敲击院墙砖块,叮叮当当,敲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未见一块砖头被撬起,犹如铜墙铁壁,固若金汤。 黑蛟见此,十分焦急,断喝道:“你们都是班废物,后退几丈,看我的。” 夜叉和虾兵蟹将闹了脸红脖子粗,向后一跃,已到十丈开外。 这时,只见黑蛟举起八楞紫金锤,就要朝围墙砸下来。 第三章 水母与黑蛟的身世(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 却说托塔天王李靖,在王宫里静坐,忽然心血来cháo,掐指一算,已知朱家庄遭劫,心想:“是何方妖道在那里作祟?我用照妖宝照一下便知。” 于是,李天王打开百宝箱,从箱里取出照妖镜,镜面对准朱家庄晃动三下,只见黑蛟带领虾兵蟹将,敲击围墙,意图想让海水灌入院内,让朱家江山前功尽弃。 李天王收起宝镜,冲王宫门外的一名岗哨道:“天兵,你速去太**,将哪吒叫来。” “是!”那名天兵飘然而去。 时间不大,哪吒随天兵来到王宫,哪吒开口问:“父王,您招孩儿来有何吩咐?” 李靖重新将照妖宝镜对着朱家庄方向晃动三下:“你来看,那是什么妖孽?” 哪吒朝镜面里看了看,道:“那不是东海龙宫御前元帅黑蛟吗?他是玉帝钦典的兴风布雨正神,怎能助纣为虐,帮助魔道违背天条?” 李靖问:“你知道黑蛟是谁的儿子?” 哪吒摇摇头:“孩儿未曾查问过,请父王明示。” 李靖道:“你可记得三千年前,武王伐纣时,通天教主摆万仙阵之事吗?” 哪吒道:“这个孩儿记得。当时碧游宫众门徒,与玉虚门徒交手时,有的死于非命,有的成了师伯的坐骑,有的被西方教主带到极乐世界归了佛。只有多宝道人和无当圣母逃遁。” 李靖道:“自万仙阵后,数百年平安无事,通天教主继续开坛讲经。无当圣母有个开门大弟子,叫水母娘娘,据说道业很深。那个黑蛟,就是水母娘娘的儿子。黑蛟之所以助纣为虐,帮助魔道作孽,起源出在水母娘娘身上。” 哪吒又问:“父王,孩儿有一事不明,能否给孩儿说明白?” 李靖道:“什么事?” 哪吒道:“水母娘娘怎能生出蛟龙来?” “这件事得从头说起。”李靖开始给哪吒讲水母和黑蛟的身世。 那还是两千年前的事,水母娘娘还没拜师学艺,只是一个村姑,rǔ名叫菊花。她家住在乌龙山下。村民时常发现山上有一条长有犄角的大黑蟒,以为是乌龙出世,便将此山命名为乌龙山。这条蟒蛇因有数百年道业,能幻化chéng rén形。时常到村庄上偷吃禽畜,村民们对此恨之入骨,却又无能为力。时常找法师上山捉妖,却无济于事。 有一天,村庄上有个叫菊花的姑娘上山砍柴禾,被黑蟒撞见,此时黑蟒已化chéng rén形,见菊花有几分容颜,顿起yín心。笑嘻嘻迎上来问:“姑娘是哪个村庄的?” 菊花正在抡刀砍柴,听到有人问话,抬起头一看,见一名英俊少年站在自己面前,羞得满面通红,支吾半晌才道:“我......我就是这山下村庄上的。因家中没有柴烧,特来山上砍柴禾的。不知公子是哪里人氏,为何孤身一人在山上转悠,就不怕豺狼虎豹吗?” 黑蟒道:“实不瞒姑娘说,在下就住在乌龙山里,自幼就与豺狼虎豹为伴,它们从来不伤害我的。” 渐渐的,菊花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脸上的羞红也退去,笑道:“这位大哥笑话了,听老人们讲,乌龙山上方圆百里也没有人烟,所以豺狼虎豹才多,妖魔鬼怪也时有出现。你说住在深山里,这不是大雁背斧头——砍飞空吗?” 黑蟒一脸认真的样子,道:“我说的是实话,干嘛要骗你?” 菊花道:“你说你家住在深山里,在什么方向?” 黑蟒指了指几里外的一座山峰道:“我家就住在乌云峰、乌云洞中;那里可好了,真是世外桃源。” 菊花听后,摇着头笑道:“这位大哥说话越来越离谱,像那样的山峰,除去神仙能住,凡夫俗子怎能居住那与世隔绝的地方?” 黑蟒焦急道:“我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我怎样才能让你相信呢?要不你随我去洞府看看便知。” 菊花摆了摆手:“对不起,我不会跟你去的,家里还等着柴禾做饭呢。况且,我对你并不熟悉,一个姑娘家怎能跟一个陌生男人到处乱跑?” 黑蟒不以为然:“一回生,二回熟,陌生人交往几次也成了朋友,姑娘,我说的是也不是呀?” “这......”菊花望着黑蟒那张英俊的脸庞,心里已有了几分好感。 黑蟒见她仍在犹豫不决,有点迫不及待,道:“走呀,过一会我帮你将柴禾送到你家中。” 菊花正在犹豫之际,只见黑蟒向她脸上吹一口气;她顿觉神志昏迷,手中的斧头滑落到地上。任凭对方摆布,也不反抗。 黑蟒抬起手,在她洁白如玉的脸上、胸脯上捏了一会,有种爱不释手之感,说道:“美人,我将你带到洞府里好好享受一番。” 说着,他背起菊花,驾云向乌云峰、乌云洞而去。 时间不大,他已到乌云峰前,降下云头,如风吹落叶一样,轻飘飘的移到乌云洞中。 到石床前,他将菊花放将下来,笑嘻嘻道:“姑娘,你看,这里是不是世外桃源?实不瞒你说,我已是得道神仙,你做我妻子,脱离红尘,经过一番修炼,成为神仙眷侣,何为不好?” 菊花恍恍惚惚道:“可父母不知道我来这里,他们见我失踪,一定会四处乱找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在失去儿女后,那痛苦心情是难以言喻的。” 说着,鼻子一酸,泪水簌簌而下。 黑蟒安慰道:“要想修炼成仙,必须抛弃凡尘琐事。常言说得好:‘父母恩重终有别,夫妻情深也分离;人生如鸟同林宿,大限来时各自飞。’他们开始时,对失去了子女,千般忧愁,万般焦急,乃是人之常情。但随着时光的流逝,这种情感就会渐渐淡忘。” 经黑蟒一番言语,菊花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黑蟒道:“正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姑娘,你我能在此洞府里相聚,乃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你说是不是呀?” 恍惚中,菊花觉得黑蟒的话,句句都在情理之中。随即,点了点头。 黑蟒道:“既然这样,我们何不洞房花烛,成就百年好合?” “这......”菊花沉吟半晌道,“此事虽好,可高堂不在身边,又无保媒之人,如何做得了主?” 黑蟒不以为然道:“这好办,在这仙府之处,只有以青风为媒,天地做主,这样不就解决问题了?” 说着,他再一次朝她脸上吹口气。 菊花再一次陷入迷茫之中,任凭黑蟒摆布。 他俩在洞穴里先拜了天地,又朝家乡方向拜了父母。夫妻对拜后,便宽衣解带上了石床...... 却说菊花的父母等闺女砍柴回家做饭,直到中午也不见人回来,一家人心里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她父亲说:“菊花这孩子今天怎么啦?每次上山砍柴,傍晌时就回家做饭,今天过了晌午,也不见人影,究竟什么原因呢?” 她母亲道:“山上豺狼虎豹多,是不是遇到了危险?要不,央求一些村邻去山里找一找?我早就说过,一个女孩子,不宜让她单独上山。一旦出了事,后悔莫及。” 她父亲道:“穷人家孩子,不帮父母干些力所能及的事,父母就更加劳累了。那些富贵人家的孩子,又何曾吃过这些苦?实在没有办法啊!” 在她母亲再三催促下,她父亲央求几十名村邻,拿着刀枪棍棒,一起去山上找人。一直找到菊花砍柴地方。 人们发现,一捆柴禾还在,斧头也留在地上,人却不见了踪影。此时此刻,人们已确认菊花凶多吉少,心头都笼罩着一层yīn影。 一个村民责怪菊花父亲道:“荒山野林,野兽繁多,你怎能放心让一个孩子上山砍柴?” 她父亲哭丧着脸道:“只因家里人手不够,大人们整天忙在田里,才让孩子上山砍柴的。早知有这种事,就是拿刀架到脖子上,也不会让她一人上山的。” 说后,潸然泪下。 村邻们见此,心里也酸溜溜的。有的掩面拭泪,有的在一旁相劝。 过了半晌,一位老者提道:“大家既然来了,再分头找找,或许有奇迹出现。回来时,还到这里会合。” 于是,村邻们三五一群,分头寻找。直找到太阳快要落山,才会合在一起,但无一人发现菊花的踪迹。无奈,只得扫兴下山。 回到家里,菊花父母哭得死去活来,左邻右舍苦苦相劝,也陪着流了许多眼泪。 后来,村邻们见她父母十分可怜,主动上山寻找几天,仍然是空手而归。 时间一长,菊花的形象,在村邻的记忆里渐渐淡忘了。但自那次事件发生后,再也没有人单独上山砍祡。 一晃几个月过去,菊花却怀孕了。她本想与黑蟒在这与世隔绝的洞府里,生儿育女,过着神仙一般的生活。却偶尔一次事件,使她改变了原来的想法。一心想逃出山洞,回家与亲人团聚。 原来,有一天,黑蟒从人间集镇上弄来许多鸡鱼肉蛋和几十坛酒。 当时,菊花做了一桌丰盛佳肴。黑蟒搬过两坛白酒,去掉封泥,拧下坛盖,劝菊花陪他喝几杯。他觉得这样喝不过瘾,叫菊花拿过碗来,自斟自饮起来。一连十几碗下肚,他喝得麻木了,干脆端起坛子,将坛口堵到嘴上,咕噜、咕噜痛饮起来。 直喝到rì落西山,玉兔东升,黑蟒已喝得酩酊大醉,方才罢休。 菊花扶他到石床上躺下,替他盖上被子,放下帐幕。然后,收拾桌上碗筷。洗刷完毕,准备上床睡觉。 就在她撩起帐幕时,见床上躺着一条盆口粗、一两丈长的大蛇,正在酣然入睡。菊花惊呼一声,跌倒在地,背过气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才苏醒过来。想到自己抛弃父母,被挪到这与世隔绝的山洞里,以及被欺骗、被**的情景,悲从胸来,便坐在地上,呜呜咽咽痛哭起来。 她哭了一阵,不敢靠近床铺,索xìng来到洞门口,月光如银,洒进洞内两米多范围。她抬头向天空望去,已月上中天,月亮如银盘一样,挂在空中。她再朝下望去,却是黑黝黝,深不见底的峡谷。此时此刻,她真想纵身跃下深谷,了结自己的生命。当她闭起双目,即将下跳之际,脑海里立即涌现出父母的形象。她心想:“如果自己不明不白死去,父母会更加伤心的。生存下去,还有机会逃出去,与父母团聚。况且,自己已怀孕。要是死了,会殃及无辜孩子的。我只有忍耐下去,寻机会逃下山去。” 想到这里,索xìng坐在洞口,时而浮想联翩,时而默默流泪,唉声叹气;时而仰望明月,呆呆出神。 就这样,她在洞口坐了整整一夜。 到rì上三竿时,黑蟒醒酒,还了人形。当他发现菊花一个人坐在洞口时,不觉大吃一惊,心想:“我是不是醉酒后现了原形,将她吓住不敢上床了?她一旦知道真相,是否还对我好?如果她一时想不开,自寻短见,岂不可惜?况且,他已怀孕,不管生男生女,都是我黑蟒的后代。我得好好安慰她,使她忘掉一切,安心在这里生活下去。” 想到这里,他即忙下了石床,轻飘飘来到洞口,见菊花倚在石壁上,已经睡着,眼角还挂着两道泪痕。 黑蛟见此情景,既生气,又心疼,轻声呼唤道:“菊花!你怎么坐在这里?要睡上床睡,在这里会着凉的。” 他连续呼唤数声,菊花始终没睁开眼睛,泪水却顺着腮颊流下来。他于心不忍,抬手替她拭泪。就在他的手,刚要触及到她的肌肤时,她突然睁开眼,目光中带着愤怒。与此同时,他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菊花怒不可遏道:“你不要靠我,离我远一点。” 黑蟒仍然轻声细语,十分温柔道:“你今天怎么啦?为什么突然变成如此凶狠?是我对你不够体贴,或者说生活过得不好?还是其它原因?” 菊花冷冰冰道:“没有别的原因,请你送我下山,我要回家?” 黑蟒安慰道:“你已脱离红尘,进入仙界,怎能有这个念头?一旦踏入红尘之中,你修炼这么长时间,将会前功尽弃,化为乌有。而且,在凡间,你会迅速变老的。” 菊花道:“我就是老死乡间,也不愿在此呆下去。” “好啦!好啦!不要再使小xìng子了。你呆在这里,我去多备些粮食、蔬菜、油盐酱醋之内。一切备足之后,我要封闭洞口,永久在此修炼仙体。”黑蟒说后,向她脸上吹一口气。 菊花顿觉神志昏迷,任黑蟒摆弄。 黑蟒将她抱上石床,怕她醒来后逃脱,或者跳崖。抬手向洞外一招手,有两根藤条飞进洞内,轻飘飘落到他手上。 他望一眼迷迷糊糊的她,心里虽然不忍,但怕失去她,只有痛下狠心,将她手脚绑得严严实实。 一切准备就绪,他才放下心来。到了洞门口,施起法来。 顿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满天乌云,遮天蔽rì。他踏上一块乌云,向南飘去。 却说菊花被黑蟒一口气吹得神志昏迷,绑了手脚,放在石床上。 过了几个小时,她才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捆得严严实实。为了求生,她挣扎着坐起身,盘算着如何能解开被绑着的手脚?如何能逃出魔窟?她四处观察,石壁上光滑滑,毫无半点楞角突出。只有石床的边缘,能磨断藤条。于是,她将身体缓缓向床沿前移动。过了好一会,她的双手终于能触及到石床的边缘。于是,她将手臂上的藤条靠在床沿上,来回磨蹭。磨了近半小时,才将藤条磨断。 此时此刻,她就像取得一次重大胜利似的,满腹欣喜。随即,又去掉捆绑在脚脖上的藤条。她不时的活动着被捆绑得已经麻木的双脚,直到完全非复自如,才下了石床。 她想逃出这与世隔绝的洞穴,便挪步来到洞门口,向下张望片刻,不觉倒吸一口冷气。从洞口边缘到谷底,有十多丈深。而这个洞穴正位于悬崖峭壁的中间部位。她观察一会,在洞门两旁,有许多藤条从上到下,一直延伸到谷底。她想道:“真是苍天有眼,我逃亡的机会有了。我用藤条捻成绳,将一端拴在床腿上,就可以顺藤而下。” 想到这里,她回到洞里,拿来一把铁钩,一把菜刀。先用铁钩将藤条拉到洞口,一根根扯到洞里。然后用菜刀将藤条与岩石连接处切断,每三根为一股,编织成绳。一直编有二十几丈长,认为可以到达地面时,才停止编织。 接下来的工序是将藤条的一端拴在床腿上,另一端向谷底放下去,放完后,她向下望一眼,藤条的尾端已到谷底。她心里一阵欣喜,双手抓住藤条,沿壁往下滑落。 下滑有几丈远,她已感到双臂酸痛,脑门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她不敢向下窥视,因为她知道,这样更会加深心里紧张。越是紧张,就没了气力。没了气力,就会失去信心和勇气。她自己鼓励着自己:“不要怕,坚持就能到达谷底,坚持就是胜利。” 她再一次向下滑落,不时有凸起的岩石划破了她的衣裳,或者碰破她的皮肤,一阵阵钻心般疼痛,使她身上汗水越发增多。她咬紧牙关,继续下滑。 十几分钟过后,她抬头向上望去,洞口离他身体所处地方,已有很长一段距离。她心里明白,到达地面,最多不到十丈远。 她稍微歇了一会,再一次下滑。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终于,她的双脚已踏到谷底。直到这时,她才敢正眼看一下周围的环境。与此同时,她也长舒了一口气。 为了不迷sè方向,凭着记忆,菊花确定自家所在的地理位置,便顺着山谷向前走。由于她有了身孕,走几里山路,已累得腰酸背痛,气喘吁吁。她坐在一块岩石上歇一会脚,抬头仰望天空,太阳已上中天。因前一天晚上吃点饭,到这时,肚里已空空,饥饿油然而生。俗话说:“饱带干粮,热带衣。”她后悔临来时没带点熟食在身上。忖道:“不知道几天能走出这荒山野岭?万一再遇到野兽,我的命就难保了。” 她不敢多想,歇了片刻,继续向前赶路。 大约走有几里路程,突然从树林中冲出两只狼,在她面前十几米处停下来。 第三章(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 那张饥饿的嘴张开,露出长长的舌头和白森森的牙齿;口水顺着舌尖往下滴。那贪婪yīn森的目光,盯着她看,令她毛骨悚然,颤栗不止。心想:“我命休矣!两只饿狼扑上来,我将要成为它们口中食。事已至此,随它去。” 她两眼一闭,等着饿狼扑上来,任凭它们吞食。可是,过了几分钟,也不见动静。她索xìng睁开眼一看,两只饿狼已不知去向,她惊讶不已,百思不得其解。她想:“难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连野兽都不愿伤害可怜人吗?” 她又开始向前走,又是几里路程过去,只听到一阵风声,刮得树枝呜呜作响。风声过后,却见一只老虎从树林中窜出来,张着血盆大口,停在她面前几米处。 此时此刻,她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有了这个心理,却一点也不感到怕。壮着胆子道:“刚躲过狼灾,又遭虎难。老虎,你是百兽之王,我菊花今天该是你口中食,你愿吃就上来吃吧!” 老虎似乎听懂她的言语,双眼朝她望了一会,掉头向树林去了。 这两件事,让她感到奇怪,也琢磨不透老虎和狼,看上去是饥饿不堪样子,不知为什么要逃避? 她迟疑片刻,继续赶路。 接下来的怪事,层出不穷。那些食草动物,见到她的影子,就逃得无影无踪。食肉动物,只望了片刻,立马避开她。 既然野兽不伤害她,她什么也不感到怕。只是肚子饿,让她力不能支。于是,她到树丛里找野果充饥。寻了好一会,却发现一棵树上结了许多不知名的果子。而这棵树的果子很奇特,向阳面是红果子,红得像宝石,背阳面却是青果子,青得像碧玉。让人看了有垂涎yù滴感觉。 她绕着这棵果树看了一圈,随手摘个青果子下来,顿觉香味扑鼻,随即送到嘴边咬一口,又甜又脆,青香爽口。她也顾不得文雅,大三口、小两口,便将一个青果子吃下肚。只听得肚中呼呼作响,片刻,脸上、身上生了一二尺长的绿毛,活脱脱像一个妖jīng。 她看了看自己的丑态,急得捶胸顿足,号啕大哭。哭了一阵,坐在树旁唉声叹气道:“我只指望能逃出妖洞,回家与父母团聚。没想到,一个果子吃下肚,却变成了一个妖jīng。回到家里,不把父母吓死才怪呢?就连村庄上的人,也会被吓得东躲xī zàng。唉,已经是这模样,再急也解决不了问题,要吃将肚子填饱再说。” 于是,她连续摘了两个青果吃下肚,身上的绿毛却越生越长。随后,她转到向阳面,伸手摘了一个红果子吃,却比青果子更甜更香。 当她将红果子吃下肚后,发觉身上的绿毛短了许多。她感到奇怪,忖道:“难道一颗树上的果子能有如此大的功效?青果子能将人变成妖?红果子能将妖变chéng rén?我不妨再摘一个红果子尝试一下。” 她又随手摘一个红果子吃下肚。再看一下身上绿毛,又短了几寸。为了尽快使自己恢复原来面貌,她连续又摘两个红果子吃下。再看身上的绿毛,已全部退光,而且,皮肤比原先变得又嫩又光又柔滑。她一阵惊喜,自言自语道:“这果子真是宝贝,一定是仙果;我再摘些带在身上,回家让父母也品尝品尝。 就在她刚抬起手臂时,忽见一阵狂风怒号,陡然间,乌云覆盖,遮天蔽rì,天突然暗淡下来。狂风卷起尘土,刮得人睁不开眼来。 菊花被刮得踉踉跄跄,摇摇yù倒。情急之下,她即忙蹲下身,双手紧紧抱住树杆,才不至于被卷走。 一阵狂风之后,风停云散,天地恢复了正常。 当菊花睁开双眼时,却见黑蟒出现在她面前。 原来,黑蟒在离开洞穴前,见菊花陡然变得冷淡无情,暴怒不安。他猜想,一定是自己昨晚贪喝了酒,现了原形。于是,他决定多备些食物,再将洞穴做个门;自己出洞前,将她锁在洞中,以做长久夫妻。 主意已定,当他临走前,一口妖气吹得她神志不清。又用藤条捆住她手足,这才放心出去。 当他驾云来到凡间集镇上,变成一个绅士,购买许多食物和两扇铁门。然后,作起隐身法,将这些货运回山洞。当她进入洞中一看,却傻了眼,自己心爱的女人已不知去向。再看石床边沿,有磨断的藤条,石床的床腿上,缠着由藤条编成的绳索,延伸到洞口,再由洞口延伸到谷底。 他看到此处,头脑里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过了半晌,他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跟随我几个月,突然变了卦,女人心实在琢磨不透。人常说:‘一夜夫妻百rì恩,百rì夫妻似海深。’这么些天来,难道你对我一点情意都没有吗?不行,荒山野岭,豺狼虎豹不计其数,一旦落入野兽之口,你就没命了。我要将你找回来,做永久夫妻。” 他出离洞口,驾云上了峰顶,手搭凉棚,向四面八方观看一遍,却见正南方十几里处,有个人影正在向前移动。他确定,那个人影就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当下,他作起妖法,驾云向南赶去。云头行至菊花上空时,黑蟒收住行云,坠入地面,正好在菊花面前两米处。 菊花目露凶光,呵斥道:“你怎么来了?” 黑蟒柔声细语道:“找你来的,跟我回洞穴去。” 菊花愤然道:“你是谁呀?让我跟你去,你配吗?” 菊花的反常行为,让黑蟒震惊不已。他压抑着心中的愤懑,道:“菊花,请你告诉我,几个月来,我们都和和睦睦,恩恩爱爱,为什么突然变得冷酷无情?难道我对你不够热情?” 菊花杏眼圆睁道:“你好意思说呢?当初我在山上砍柴,你施妖法,使我神志不清,将我挪到山洞里。又施法让我**与你。后来,每天都花言巧语哄骗我,使我成为你手中玩物。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妖jīng,没安好良心,专干坑蒙拐骗之事。我被你欺骗几个月,现在终于觉醒过来。念我们相聚一场,好聚好散,你走吧!从此我们分道扬镳,互不干涉。” 黑蟒耐住xìng子,劝道:“常言说得好:‘一夜夫妻百rì恩,百rì夫妻似海深。’几个月来,我对你情真意切,难道你就一点情意都没有?走,跟我回去,从今以后,我会更加疼你、爱你的。” 菊花嗤之以鼻:“啍!说得倒好听。疼我、爱我,有这样之心,不会将我弄得神志昏迷,再用藤条捆住我的手脚。这种强制手段,简直污辱人格,能说是发至肺腑之言吗?这纯属是自欺欺人。你知道吗?捆绑是不成夫妻的。你这样做,是违背了伦理道德。” 黑蟒被菊花说得面红耳赤,无地自荣。半晌才道:“菊花,请原谅我的过失。请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悔过自新。我之所以捆住你的手脚,只因你情绪突然反常,怕你一时想不开,跳了崖,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只要你没有杂念,从今以后,我会百般宠爱你的。听我的话,回去吧!” 情激之下,黑蟒伸手抓住菊花的纤纤玉指,目光中充满祈求和怜爱。 菊花却一甩手,将黑蟒甩得倒退几步。 黑蟒一愣神,心想:“她一个懦弱女子,不到一天时间,哪来这么多力气?凭我修炼几百年的功力,被她一甩手,就甩退两米多远,实在不可思议。我再试试她有何本领?” 他内吸一口气,将功力运用在双掌上,想以掌的余力将她推倒,并没有真心伤害她。双掌发出,有千钧之力。可菊花站在那里,寸步未动。 只见她杏眼圆睁:“怎么你想出掌打死我?你这个没良心的,口口声声说爱我,原来是表里不一,口是心非。你要打就打吧!我死在你手里也值。” 黑蟒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只是你刚才一把将我甩出两米多远,我感到意外,试试你是否有其它功能。没想到,一天之间,你竟然有如此神力,是何原因?快告诉我。” 菊花冷冷道:“笑话,我还是原来的样子,哪来什么神力?” “不可能!”黑蟒摇着头,“我已使出几分功力,你却巍巍不动。要是凡夫俗子,我一掌就能将对方震出十丈开外。我再吹一口气,看你神志是否清醒?” 话音刚落,他的一口真气已喷向菊花的脸庞。 可菊花神清气爽,好像什么事没有发生。淡淡道:“我没有闲工夫与你胡扯,我要回家去。” 说着,头也不掉向南走去。 黑蟒急道:“菊花,你给我站住,跟我回洞府去。” 菊花我行我素,跟没听见一样。此时,离黑蟒已有两丈开外。 黑蟒心想:“心去意难留,我再不下强手制服她,她不会死心塌地跟着我的。” 想到这里,他用足十二分力气,向前猛扑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离菊花不到一尺之遥时,迅速展开双臂,拦腰抱住她,双臂像钳子一样,箍住她的腰,使他难以挣脱。 菊花一边挣扎,一边怒吼道:“光天化rì之下,竟然强抢民女,是何道理?快放开我。” 黑蟒双臂越箍越紧:“你跟我回去,不然,你就是走不脱。” 菊花顿足道:“我就是不回去,看你有何办法?” 黑蟒道:“你如此不近人情,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菊花怒不可遏道:“你爱怎办就怎办,叫我跟你回去决不可能。” 就在他俩僵持不下之际,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手拄拐杖走过来,一脸不悦道:“是谁在我果园前吵吵闹闹,让人觉得心烦?” 菊花见老婆婆到来,心想:“荒山野岭,怎会有老婆婆呢?不是神仙,就是世外高人;我得求她相助。” 菊花挣扎着道:“救命啊!妖jīng害人啦!” 老婆婆走上前来,睁开慧眼投向黑蟒,已知他的来历,大声喝斥道:“大胆孽障,朗朗乾坤,花花世界,抢劫民女,是何道理?快松开你的手。不然,我手中拐杖打得你七窍生烟,死于非命。” 黑蟒望老婆婆一眼,愤然道:“关你屁事,敢在此指手画脚?你趁早走开,我们两人之事,用不着外人插手。” “是吗?我看未毕。”老婆婆拐杖指点着,“她是人,你是妖,怎能成一对儿?那是风马牛不相及之事。今天这件事我是管定了,你快放开手。” 说着,举起拐杖往黑蟒手臂上敲。 菊花趁籶呼喊道:“婆婆救我,我是乡间民女,几个月前的一天,我上山砍柴,被这个妖jīng抢到洞穴中。今天刚逃出来,又被他追上来了。” 老婆婆喝斥道:“孽障,你抢劫民女,本是罪不可赦,现在又强逼硬拽,那是罪上加罪。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快快松手,我可饶你一死。如果执迷不悟,莫怪我手下无情。” “啍!癞蛤蟆打哈气——口气可不小呢。”黑蠎嗤之以鼻,“你哪里来的老村婆,口出狂言,真是自不量力。我今天倒要试试你本事有多大?” 黑蟒趁机点了菊花几处大穴,松开双手,将她推到一旁。然后,舞动双掌,向老婆婆扑来。 老婆婆不慌不忙,拐杖向前一点,正中黒蟒的右掌上,使他往后踉跄好几步,顿感手臂酸麻。她冷笑一声,蔑视道:“怎么样?你知道老村婆厉害了吧?有本事尽管使出来?” 黑蟒恼羞成怒,双脚一顿,已腾空而起,来个老鹰捉兔之势,探出鹰爪,向老婆婆头顶俯沖下来。 就在黑蟒的两爪,离老婆婆头顶不到一尺时,只见老婆婆往旁一闪身,随即往上一跃,已跃起一丈多高,举起拐杖凌空砸下来。 由于老婆婆身手快如闪电,黑蟒躲闪不及,被老婆婆拐杖打下尘埃,跌得灰头土脸。 就在黑蟒亟待翻身予以反抗之际,老婆婆拐杖雨点一搬砸下来,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孽障,不知天高地厚,敢在老娘面前撒野,我今天要你小命。” 黑蟒被连续打了十几拐杖,已现了原形,原来是一条两丈多长的黑蛇。只见他两眼中冒出仇恨之火。 老婆婆看着他的眼神,越发生气,怒气冲冲道:“你还不服气,我这杖下来,就要了你的小命。这位姑娘,你给我看清楚了,这个挟持你上山的妖jīng,却是一条黑sè蟒蛇。” 菊花因被点了几处大穴,不能行动,不能言语,只是两眼能眨巴着,她见老婆婆要痛下杀手,眼光里流露出不舍之意。与此同时,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面颊流下来。 老婆婆愕然道:“怎么,你舍不得他?噢!我知道啦!你已经怀孕了。正所谓一夜夫妻百rì恩,百rì夫妻似海深。可你忽略了一个原则,他是妖孽,你是人类,生下来的孩子会像什么模样,你考虑过没有?” 菊花痛楚万分,面对老婆婆的问话,微微摇下头。 老婆婆道:“你将来所生的孩子,非人非兽,让人见而生畏的。都是这个孽障作下的孽根,如不将他除掉,以后还不知有多少良家女子被他糟蹋呢。你忍一忍就过去了,我这杖下去,为民间永远除掉一个祸根。” 说着,拐杖撒手,抛于空中。 这根拐杖并非凡物,乃是东海龙王三太子敖丙化身。这位老婆婆,更不是乡间老太太,而是碧游宫通天教主门下,第一代弟子无当圣母。三千年前,陈塘关哪吒出世。哪吒乃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弟子灵珠子,奉玉虚宫法牒,脱化陈塘关李门为子,以保武王伐纣。哪吒七岁那年夏天,因天气炎热,在家将陪同下,出了关,来到九弯河,将七尺混天绫放在水里蘸水洗澡。这混天绫乃是金光洞宝物,摆一摆,江河晃动,摇一摇,乾坤动撼。把水晶宫晃得左倾右斜。 龙王派遣巡海夜叉李艮到海面查看,与哪吒交手,被哪吒乾坤圈打得脑浆迸流。龙兵见此,慌忙逃回龙宫,向龙王敖光汇报实情。 敖光得到汇报,大惊失sè,立即派三太子敖丙,到九湾河缉拿哪吒。双方交手后,被哪吒祭起乾坤圈,将三太子打得现了原形。随后,哪吒又抽了三太子的筋,尸身抛于河滩上。 恰巧,无当圣母在碧游宫听教主讲经回来。在路经九湾河上空时,陡然心血来cháo。掐指一算,方知敖丙有难。 当无当圣母降下云头,到现场一看时,敖丙已被抽了筋,死于非命。怜悯之心,油然而生。无当圣母想道:“我将他尸身带回山去,采天地之灵气,取rì月之jīng华,将他修炼成一件宝物,为我做镇山之宝。” 于是,无当圣母将敖丙尸身带上山,经过上百年的修炼,终于炼成一根龙头拐杖。 拐杖在空中一个翻身,已化成一条巨龙,张成血盆大嘴,凌空而下,想将黑蟒生吞活剥。 就在黑蟒顷刻毙命之际,从东南方天空中飘来一块祥云,霞光万道,锐气千条。来者乃是南海普陀山观世音菩萨,只听观音脚踏莲花,顷刻之间,观音已到近前,高喊道:“圣母杖下留人!” 说着,已按下云端,立于地面。随即将手一指,一道金光shè出,将龙头拐杖托在半空。 无当圣母不悅道:“我打的是妖,不是人;不知菩萨怎么到这里来?” 观音微微一笑:“我正是为此妖而来。” 无当圣母道:“哦!不知菩萨有何高见?” 观音道:“我普陀山紫竹林中缺少一员护法使者,我算到黑蟒今rì有难,特来度他去紫竹林做护法。上天有好生之得,望圣母网开一面,留他一条生命如何” 无当圣母道:“既然菩萨开了金口,我哪有不答应之礼?” 随即,将手一招,收了拐杖。 黑蟒见观音菩萨相救,目光中流露出感激之情。随地一滚,恢复了人形,向观音抱一下拳:“多谢菩萨相救。” 这时,无当圣母抬手向菊花一指,一道金光shè去,菊花身上被封的三大穴道自行解开。 她向无当圣母道个万褔:“谢婆婆出手相救。” 无当圣母道:“谢就不必了,我算定你我有师徒之缘,特来救你去仙山修炼。” “看来,今天我们是机缘巧合,你收个门徒,我收一个护法。”观音转向黑蛟,“黑蛟,你愿意与我去普陀山吗?” 黑蛟道:“能替菩萨牵马拽镫,黑蛟求之不得。只是有一事,令弟子放心不下。” 观音问:“什么事?” 黑蛟道:“只因菊花身怀六甲,我这一去,再无相见之rì了。” 观音道:“既然做了护法,必须抛弃儿女私情,六根清净,方能成正果。”观音望一眼菊花,掐指算了算,“按命中注定,你与菊花有一段姻缘。但现在已经缘尽,她也要随圣母修炼,将来得道成仙。至于她怀的孩子,与东海龙宫敖光有缘,在她生下孩子后,我给敖光去一封御扎,龙王会亲自找圣母,带孩子去龙宫的。等他长大chéng rén,赴了蟠桃盛会,自然会列入仙班,玉帝要加封与他的。” 黑蛟道:“既然这样,我随菩萨做护法,早rì成正果。” 这时,无当圣母道:“菊花,你心里怎么想?自你吃了我仙果,已脱了凡胎,与凡尘已绝了缘。” 菊花道:“可我从洞穴中逃出来,就是想回家看一眼父母,没想到,他又随后追来。才遇到您和菩萨。” 无当圣母道:“傻孩子,就在你摘仙果吃之际,已过去几百年时间。你父母三百年前就去世入了黄土,现在你家中已无有后人,房产已不复存在,土地已易手他人。” “怎么可能呢?”菊花摇着头道,“我吃果子时,前后也不到一炷香时间,怎会过去几百年?” 无当圣母道:“这里是仙界,不是人间,时差悬殊太大。如果你不信,我给你看样东西,就会心服口服。”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递给菊花。 菊花接过镜子,只见镜面里现出自己曾经居住过的村庄,左右邻居的房屋依稀还在,可自家的房子已成为庄稼地。唯独原来门前那棵梧桐树,依然还在,可比以前又高又粗。 菊花看后,心里一酸,两颗泪珠从眼眶里滚下来。 无当圣母道:“你看到了吧?从今以后,你要与红尘隔绝,刻苦修炼,自然会成仙得道。你的俗名也不可再叫,应叫道家名子。” 菊花道:“但愿师傅赐名。” 无当圣母掐指算了算,道:“你的道家名子应叫水母娘娘。” 观音称赞道:“嗯!这个名子最好,从今以后,只有称道号了。” 菊花扫一眼黑蟒,见他仍然含情脉脉,只得将目光移开。 当下,观音对无当圣母道:“圣母,我要回普陀山了。” 无当圣母道:“今此一别,不知何rì才能相见?” 观音道:“有缘便有见面之rì,后会有期!” 说着,与黑蟒起于半空,驾祥云而去。 无当圣母和水母仰望着天空,那朵祥云越行越远,最后在她视线中变成了小黑点,直至完全消失。 水母问:“师傅,南海普陀山离这里有多远路程?” 无当圣母道:“离这里有十万八千里路程,跟西天极乐世界相差不大。” “这么远路程何rì才能走到?”水母大惊失sè,“如果像我现在的速度,走一辈子也赶不到那里。您说观音菩萨,到普陀山要走多长时间?” “一时三刻就到了。”无当圣母道,“这样的速度还不算快,我师傅和师伯,一句话时间就能行十万八千里。当年,大闹天宫的孙悟空,速度也快得惊人,一个筋斗云,就能行十万八千里。” “哇!太让我羡慕了。”水母惊讶不已,“我不要求那样快的速度,只要腾云驾雾,就心满意足了。” 无当圣母不以为然:“这有何难?等你生完孩子后,为师教你腾云驾雾。快速度达不到,一个时辰行三五千里没问题。另外,还要将其它法术传授给你。” 水母听得津津有味,憧憬未来能得道成仙,心理乐滋滋的,想了想道:“小时候,听父母讲,孙悟空是从一块神石里炸出来的,他哪有如此通天的本事?” 无当圣母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当年陈塘关总兵李靖,生有三子,长子金吒,拜五龙山云霄洞文殊广法天尊为师。次子木吒,拜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为师。三子哪吒,乃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门徒灵珠子托身于李家。这个哪吒,十分顽皮,七岁那年,在九湾河洗澡,打死巡海夜叉李艮,又将龙王三太子敖丙打死并抽了筋。李家还件震关之宝,叫乾坤弓、震天箭。有一天,哪吒闲得无聊,行到兵器房,拿过乾坤弓,取过一支震天箭,搭在弦上,拉弓如满月,只听‘嗖’的一声响,一箭shè出,正中骷髅山白骨洞石矶娘娘的门人碧云童子。” 水母娘娘插嘴问:“师傅,哪吒箭shè石矶娘娘门人,怎能与孙悟空连到一起?那是风牛马不相及呀?” 无当圣母道:“你不要急,让我慢慢道来。石矶娘娘查得是陈塘关李靖之子哪吒所为,便找哪吒算账,在打斗中,哪吒的乾坤圈和七尺混天绫都被石矶娘娘收去。无奈,只得逃往乾元山金光洞求师傅保护。太乙真人极为护短,三言两语便与石矶娘娘交了手,被太乙真人抛起九龙神火罩住,双手一拍,罩内烈焰升腾,将石矶真形炼出,却是一块顽石。原来,此石生于天地玄黄之外,经过地水火风,炼成jīng灵。太乙真人收起宝贝,令白鹤童子将这块顽石背到东海扔了下来,落于花果山上。经过上千年的风吹rì晒,顽石炸裂,崩出一只石猴来。这就是孙悟空的身世来源。” “原来是这样。”水母娘娘兴奋不已,又问,“师傅,您住哪座仙山,哪个洞府?” 无当圣母道:“为师住在翠峰山火云洞。” “翠峰山离这里有多远路程?”水母娘娘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无当圣母反问道:“你所站的地方是哪里?” 水母娘娘不假思索道:“这里是乌龙山呀?我从乌云洞逃出来,只走了十多里路程,怎么是翠峰山?难道乌龙山又叫翠峰山?” “不!那是两码事。”无当圣母摆着手道,“翠峰山离乌龙山有五千里路程呢。” 水母娘娘被搞得一头露水,诧异道:“师傅,我给您搞糊涂了。我明明只走一个多小时山路,并没离开别的山峰,怎么可能在五千里之外的翠峰山上?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在讲故事。” 无当圣母不悦道:“你是怀疑我在说谎?” 水母娘娘道:“弟子不敢,但这是事实,弟子是实话实说。” “你说的是实话,可为师说的也是实话。”无当圣母指着山坡上的一片树林和果树道,“自从你在途中遇到狼群和猛虎时,就已到达我翠峰山上了,那些野兽是讯化出来的,不会吃人的。” “这......”水母娘娘实在想不出反驳的语句,只得缄口不言。 无当圣母道:“实话告诉你,这是我用五行缩地法,将翠峰山移到这里来的。你看好啦!为师要将此山还原本位了。” 说着,只见无当圣母嘴里念念有词,山峰犹如一块浮云,在随风移动。 水母娘娘只听两耳呼呼作响,顷刻之间,已与乌龙山拉开很远距离。渐渐的,乌龙山在她视线中变得模模糊糊,影子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 过了一炷香后,山峰静止不动。 无当圣母道:“这段时间,已飘移五千里路程。紧临东海之滨,你向东望一眼,看是何景致?” 说着,手向东指去。 水母娘娘顺着无当圣母手指方向望去,只见波涛汹涌,碧海连天。近海处,帆船点点,来往穿行。那景致十分壮观,令人心旷神怡。 水母娘娘生于内地,从来没见过大海,乍看这种景象,既新鲜,又好奇,问:“师傅,那些白点,来往行走,是些什么?” 无当圣母道:“那是岸上的渔民,航船下海捕鱼的。他们有房子,有老婆孩子。男人们早晨出海捕鱼,晚上航行回来。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些人就依靠捕鱼为生。” 水母娘娘又问:“听说海里有龙宫,怎么看不见它?” 无当圣母道:“真是个傻孩子。那龙宫在海底下呢,龙王领导着整个水族,跟人类一样,有兵有将,有平民百姓。” “我知道了。”水母娘娘兴致勃勃,“如此说来,龙王跟人间皇帝一样了?” 无当圣母点点头:“是这样的,等你儿子出世后,就要到龙宫生活。rì后赴过蟠桃盛会,玉帝将要御封他为兴云步雨滋润万物正神。” “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水母娘娘问,“师傅,徒儿还有一事不明,望您给徒儿讲清楚。” 无当圣母道:“要问把所有问题都问清楚,到正sè开坛讲经时,就不允许随便问这问那,知道吗?” “嗯!”水母应了声,指着山坡上果树问,“师傅,我从乌云洞逃出来时,走得又饥又渇,突然见到那棵果树,果味芳香,馋得我直咽口水。当时,我摘个青皮果吃了,浑身却生一尺多长绿毛,随后又摘一个青果吃下肚,绿毛又长了许多。当时,我害怕极了,要是身上绿毛退不去,就成一个妖jīng了。正所谓病急乱投医,我心想:‘事已至此,随它去。’于是,我又试着摘一个红果子吃下肚,发觉身上的绿毛短了些。心里一阵欢喜,随手又摘一个红果子吃下肚,绿毛明显又短了许多。然而,我一个连着一个吃,直至身上绿毛全部退去为止。您说这是什么原因?” 无当圣母微微一笑:“我这棵果树,乃是盘古开天辟地时,就生于这座翠峰山坡上,一百年开一次花,一百年结一次果。这棵果树叫妖仙树,所结的果子也叫做妖仙果。误吃青果时,开始生出一身绿毛。如果头脑不开窍,不换红果子吃,在十二时辰内,就替换不回来了。那就永远变成妖jīng。” 水母娘娘插嘴道:“如此说来,只要误食青果的人和兽,都会长绿毛吗?” 无当圣母道:“如果是兽类误食,那就不会改变,只是增加了道业。每吃一个果子能增加一百年根本。人误食此果,在十二时辰后,根据每个人的属相而定。如果你属牛,就会变成一个牛jīng。如果你属兔,就会变成一个兔jīng。幸亏你头脑灵活,在短时间内吃了红果,使你由妖jīng转换成仙。你连吃了六七个果子,在你体内,已增长六七百年根本。就连你腹中的孩子,刚生下来,就有几百年根本。实话告诉你,这是有缘成仙的,才能吃得到我的果子,凡夫俗子,连见都见不到的。” “原来是这样。”水母娘娘道,“怪不得黑蟒拖我跟他回乌云洞时,我一甩手,将他甩出两米多远呢?” 无当圣母道:“随着根本增加,内力也增加,才使你有力量甩开黑蟒。要是山野村夫,被你如此一甩,最低要被你甩出十丈开外,震得五脏俱碎。好啦!回洞府去打坐运气,吐故纳新,以此增加道业。” 无当圣母携着水母娘娘一只胳膊,起于半空。须臾间,已到火云洞前,飘然而下。 待脚踏实地后,无当圣母指着洞府道:“从今以后,就在火云洞修行了,随我来。” 说着,跨进洞内。 第三章(三)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 水母娘娘也随后跟进去,一股芳香扑鼻而来。 水母抬眼望去,只见洞内后石墙旁的神台上,共奉着通天教主神像。前边一米多处的石台上,放着一只香炉,香炉内,正燃着檀香,烟雾缭绕,缕缕升腾。香炉下边,有一个蒲团,是用来参拜神像的。洞府的顶端,吊着两盏琉璃灯,将洞府内照得灿烂辉煌。 无当圣母来到香炉前,跪在蒲团上,对着神像拜了三拜,嘴里念道:“师傅在上,弟子今rì收一名徒弟,道号叫水母娘娘,望师傅开恩,允许弟子传授她各种法力,早rì得道,列入仙班。最后,祝师傅圣寿无疆!” 说着,又对着神相拜了三拜,方才站起身,将三炷香插入香炉内。 水母娘娘看着通天教主的神像,心里肃然起敬。 无当圣母道:“水母,学着我的举动,给祖师爷跪拜上香,以求祖师爷法外施恩,早登仙界。” “呃!”水母娘娘走到香炉前,取过三炷香燃着,跪到蒲团上,对着神像拜了三拜,嘴里念道,“祖师爷,从即rì起,徒孙拜无当圣母为师傅,抛弃红尘,悉心学道,望师祖爷开方便之门,让徒孙早登仙界。师祖爷圣寿无疆!圣寿无疆!” 说后,又拜了三拜,站起身,将三炷香插进香炉内。 祭拜完毕,无当圣母指着碧云床前一个蒲团道:“坐到那个蒲团上,跟为师演练运气。” 水母娘娘来到蒲团上,坐将下来。 无当圣母来到碧云床前,面对水母,在碧云床上盘膝而坐,她望一眼水母娘娘道:“你的姿势不正确,要盘膝而坐,挺直腰杆,眼观鼻,鼻观心,双手交叉,作深呼吸,气走丹田,再呼出浊气。” 水母娘娘听后,立即调整好姿势,进行演练。 无当圣母再一次望一眼水母娘娘,道:“对,就按这个步骤,反复演练,一切从基本功练起。待运气自如时,再将yīn阳二气贯通周身三百六十五个部位。那时,再传授你的心法。” 水母娘娘在火云洞中,随师傅整rì修炼,不觉光yīn似箭,已几个月过去。 她的肚子,也随着时光的流逝,一天天隆起。 眼看到临产期,为了怕冲撞神灵,无当圣母在火云洞外,搭了一顶帐篷,让水母娘娘住进里面。并准备了各种奇珍异果,留待食用。 她搬进帐篷第二天,孩子就降生。虽然是个男孩,却是人面蛇身,头上长有一对犄角。全身上下,黑如焦炭。 水母娘娘见此,又气又恨,心想:“我怎么如此倒霉?生下一个人不是人,妖不是妖的东西,简直丢尽了祖宗的脸。” 说着,长叹一口气。 这时,孩子见水母娘娘唉声叹气,安慰道:“母亲,您不必自责,也不要怪孩儿。因为父亲是异类,异类与人类交配,基因传给下一代,自然是人面蛇身。不过,孩儿在您肚里就学会许多本事,将来一定有出息的。” 水母娘娘听到孩子一生下来,就能言语,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这时,无当圣母走进帐篷,见孩子如此模样,又惊又喜,对水母娘娘道:“这个孩子头生一对犄角,乃是蛟的一种类型,一旦受了御封,就成为一条蛟龙,可喜可贺啊!” 水母娘娘道:“只是他的样子太寒碜人,看起来心里极不舒服。” “这好办。”无当圣母掏出一粒丹丸道,“这颗丹丸让孩子吃下,随他心所yù,想变chéng rén形,立马就会变过来,要想恢复原状,也是如此。” 水母道:“那您速让他吃下丹丸吧!” 无当圣母将丹丸放进孩子嘴里,孩子吞下肚里,片刻后,已变成一个完整的孩子。 水母见此,心里才安定下来,对无当圣母道:“师傅,您给孩子取个名子吧!有了名子,叫唤也方便。” 无当圣母道:“他父亲叫黑蟒,这个孩子就叫黑蛟,你看行吗?” 水母娘娘想了想,觉得这个名子正合自己意,随口道:“嗯,这个名子最好,有着双重意义。” 正值无当圣母和水母娘娘取名子时,只见东边天空飘来一朵乌云。 无当圣母道:“快起身供候东海龙王,他奉观音之令,到火云洞接孩子去龙宫学艺的。” 水母娘娘即忙穿好衣裳,下了床。 这时,那块乌云已到火云洞前的上空。东海龙王化chéng rén形,降下云端。 无当圣母和水母娘娘,出离帐篷,迎接东海龙王。 黑蛟虽然刚出世,却能满地走动,见母亲出了帐篷,也随后跟出来。 无当圣母装着不知内情,向东海龙王拱拱手:“老龙王,不在龙宫处理政务,怎么有时间来敝处?” 龙王道:“小龙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来有要事与圣母磋商。” “哦!既然有要事,请进洞府一叙。”无当圣母做个手势,“老龙王请!” 龙王谦让道:“圣母请!” 无当圣母道:“我在家为主,你远道而来为客,哪有主人先进之理?” 龙王道:“我们携手共进吧!” 彼此相让一番,只得携着手,并肩同进。 水母娘娘和黑蛟,随后进入洞内。 进入火云洞,龙王抬眼见神台上通天教主神像,对无当圣母道:“小龙应先给教主上三炷香,再谈正事。” 无当圣母道:“既然龙王尊敬师傅,由你意来。” 当下,龙王从香炉旁取过三炷香,燃着后,跪在蒲团上,对着神像拜了三拜,嘴里祷告一番,将香插进香炉中。 随后,回到碧云床前,坐在蒲团上。 无当圣母望一眼黑蛟,道:“徒孙!” 黑蛟随口答道:“徒孙在,不知祖师母有何吩咐?” 无当圣母道:“你也给曾祖师爷上三炷香,以表诚挚。” 黑蛟点点头,道:“徒孙遵令!” 他也学着龙王刚才的一举一动,燃着三炷香,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道:“曾祖师爷,黑蛟给您上香了,望您保佑曾孙学好各类经法,成为一代栋梁。为光复仙道而献出毕生才华。” 龙王瞅着黑蛟的举止言谈,十分满意,对无当圣母道:“看来,南海观世音菩萨向小龙推荐之人,乃是出类拔萃的人才,令在下非常高兴。” “哦!”无当圣母故意道,“观音菩萨向你推荐谁?让你如此高兴?” 龙王指了指一旁的黑蛟:“观音菩萨向在下推荐的,就是眼前这个孩子。”龙王从怀里掏出玉札递给无当圣母,“这是观音派童子送给我的玉札,请您过目。” 无当圣母接过玉札,展开观看,看完后,将玉札还给龙王道:“既然观音代天行事,我等怎能逆天行事。好,您可以带走他。到龙宫要好好待他,请老师教他习文练武。” 龙王表示:“那是当然,我要视他如己出,将他培养成出类拔萃的龙将。待功德圆满时,带他去南天门灵霄宝殿,求玉帝给他一个封号。” 无当圣母点点头:“嗯!这样最好。” 龙王道:“既然这样,在下带黑蛟走了。” 无当圣母道:“稍慢片刻,我送徒孙一对兵器。” 说着,将手一指,石壁旁现出一道石门。 无当圣母走进石门内,从里面取出一对紫金锤,对黑蛟道:“徒孙,这位东海老龙王,要带你去龙宫你愿意吗?” 黑蛟娇滴滴道:“回祖师母话,徒孙愿意。” 无当圣母道:“既然如此,这对紫金锤送给你做兵器,你试试看,能否举动它。” “好的!”黑蛟跨前两步,弯下腰,一手抓一只锤柄,毫不费力的将两只紫金锤举在半空。 水母娘娘关切道:“感觉重吗” 黑蛟摇摇头:“一点也不重,正得心应手。” “真是神力啊!”无当圣母夸奖道,“能否耍一套锤法让祖师母看看?” “嗯!”黑蛟应了声,挥舞着双锤,只听呼呼作响。人与锤,只见一条黑影在旋转。 无当圣母、水母娘娘和龙王见此,暗自称赞,钦佩不已。 无当圣母喜形于sè,夸奖道:“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老龙王,黑蛟刚出世,就有这股神力,将来一定是可造之才。” 龙王道:“菩萨慧眼,替小王举荐一名盖世英才,乃是我们水族的造化,令龙宫蓬荜增辉啊!” 黑蛟耍了一阵,气不喘,面不红,神态自若。 龙王催促道:“黑蛟,时辰不早了,我们回龙宫去吧?” 黑蛟抬眼望望无当圣母,又瞅瞅水母娘娘,意思是征求她俩意见。 无当摆摆手:“吉辰已到,不可耽搁,去吧!” 水母娘娘眼含热泪道:“儿啊!你一出世就要离开母亲,你要学会自我照顾,好自为之。” “娘,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此时,黑蛟眼眶里也噙满了泪水。 龙王道:“水母娘娘请放心,我们会视他如己出的。” 无当圣母道:“等他各样功力达到炉火纯青地步,我再招他回火云洞,教他各式法术。” 水母娘娘道:“师傅栽培,我代我儿谢过您老人家了。” 当下,龙王拜谢了无当圣母和水母娘娘,黑蛟将一对金锤背在身上,与龙王出离火云洞,驾云而去。 无当圣母和水母娘娘跟出洞外,仰望着天空,见龙王携黑蛟右手,向东飘去。 自此,水母娘娘在翠峰山火云洞,跟随无当圣母修炼道业。有时,与师傅一起去碧游宫,听通天教主讲经。 黑蛟到龙宫后,勤学苦练,深得龙王喜爱。五百年后,学业有成,功德圆满。 水母娘娘奉无当圣母旨意,带黑蛟去翠峰山火云洞,演习兵法,摆兵布阵,五行遁甲之术和各种法术。 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之后,黑蛟已将各种本领学得滚瓜烂熟,再次返回龙宫。 随后,龙王向玉帝汇报黑蛟的情况。 在王母娘娘开蟠桃盛会时,黑蛟也在应邀之类。随即,玉帝封他为兴风步雨,滋润万物之正神。 后来,龙王招黑蛟为驸马,将龙王三小姐嫁他为妻,御封兵马大元帅,统领三军。 听到这里,哪吒赞叹不已:“既然受了玉帝敇封,该走正道,如此逆天行事,他修炼多年,将会功亏一篑。” 李天王道:“只因他受水母娘娘和无当圣母影响,对魔教有着知遇之恩。当通天教主下了法旨,水母娘娘亲自到东海龙宫游说黑蛟,使他难以推托,才来朱家庄行事。如此一来,为朱氏江山,免不了像三千年前一样,神魔两道,又要展开一场拼杀。” 哪吒摇着头道:“我真想不明白,三界之间,为何战争不休,无安定之rì?说实在的,我希望永远太平下去。” 第四章 毛遂盗宝(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 正值李天王和哪吒谈论水母娘娘和黑蛟的来历时,李靖忽从照妖宝镜中看到黑蛟使锤砸向少夫人厢房的围墙。 原来,这道围墙并非人力所砌,乃是土地神带领yīn兵,以柔软之术垒砌而成,看似坚韧无比,却柔软而富有弹xìng。 当黑蛟紫金锤砸到院墙上时,只听“嘭”一声,院墙下陷有两米多深,海水迅速向院内涌去。黑蛟欣喜yù狂,道:“如此不堪一击,怎能经得起我金锤敲打?我要将你夷为平地。” 可是,当他拿起金锤时,围墙又恢复原初。黑蛟甚感纳闷,举起金锤,再一次猛砸下去。 这一次,院墙下陷更深,海水又向院内涌去。当他拿起金锤后,院墙又恢复如初。 黑蛟砸了一通,却无计可施。 李靖又将宝镜的角度向后移动一下,不觉倒吸一口冷气。只见朱氏后花园,已被冰雪所覆盖。只见他紧皱眉头,无奈的摇摇头。 哪吒疑惑道:“父王,您为何叹气?” 李靖道:“由于这些天麻痹大意,让黑蛟这小子钻了空子,使前厅和后花园内,被冰冻起来。” 哪吒不以为然道:“那又怎样?我们出手,照样能制服黑蛟?” 李靖道:“你有所不知,在朱登阳家后花园内,藏有十万天兵的魂魄在紫竹林内。” 哪吒不解其意,急切问:“此话怎讲?” 李靖道:“当初,接到玉虚宫玉札时,为助朱家起兵,借十万天兵一魂一魄,送至朱家竹林内,让其采天地灵气,吸取rì月jīng华,四十九rì后,自chéng rén形,十万大军帮助朱家出征。现在被黑蛟令北海龙太子施法,封冻竹林,使那些魂魄困于竹节之中,无法采集灵气,就不能按期chéng rén形。这是一大失误啊!” 哪吒不悦道:“怪不得这些天,我见天兵都萎靡不振。父王,您这样做,不是拿天兵的xìng命当儿戏吗?” 李靖解释道:“这是玉帝的旨意。至于借天兵的一魂一魄,不会伤害他们元神的,四十九天还本还元,完好如初。现在看来,已失去了作用?应提前让他们魂魄归位。” 哪吒问:“为什么?” 李靖道:“现在已一个多月过去,魂魄被尘封在竹节中,无法发育。这还要奏请玉帝,派遣火德真君前去朱家庄,溶化冰雪,才能放出魂魄。如此一来,乃是天意啊!” 哪吒道:“如此看来,黑蛟也够心狠手辣的。” 李靖吩咐道:“你回行宫,带上兵器,去朱家庄捉拿黑蛟到天庭问罪。” “遵令!”哪吒出离王府,回行宫。 却说哪吒回到行宫,带上乾坤圈,七尺混天绫,手持火尖枪,脚踏风火轮,出离行宫,起于半空,快如电光,直奔泗州府朱家村而来。 不到半个时辰,哪吒已到朱家庄上空,停止前进,向下望去,见黑蛟又举起金锤,向院墙砸下去。 哪吒见此,怒从心起,大声断喝道:“呔!大胆黑蛟,你不在东海龙宫cāo练龙兵,到朱家庄来耍什么威风?” 黑蛟仰头向上望去,笑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哪吒三太子,你不在天庭随班伴驾,来朱家庄又因何事?” 哪吒降落到黑蛟面前,劝道:“黑蛟,我劝你迅速离开朱家庄,回龙宫去。不然,天兵一到,你就难以逃脱。再说了,你也是玉帝御笔点差的兴风步雨之神,怎能助纣为虐?帮助截教违抗天条呢?” 黑蛟道:“哪吒,你少在我面前发号施令,我帮助截教也好,不帮助截教也罢,这是我自己的事。” 哪吒沉下脸道:“黑蛟,我们毕竟是同殿称臣,我劝你是为你好。如果天兵天将奉旨而来,你孤掌难鸣,难敌众将。一旦被捉上天庭,玉帝岂能饶你?其实,我们神仙少问凡间事,免得三界大乱,杀戮不断。” 黑蛟当仁不让:“我说哪吒,你才穿几天整裆裤,也来指手画脚?想当年,你在陈塘关九湾河洗澡,无辜的打死巡海夜叉李艮,又打死龙王三太子敖丙,还抽了他的筋,这笔血债,到现在还没跟你算。你现在也充起好人来,我看你根本不配来这里教训人。” 哪吒愤怒道:“黑蛟,我好言说尽头了。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黑蛟嗤之以鼻道:“怎么着?想动手啊?我可不像三千年前李艮和敖丙那样好欺负。俗话说得好:‘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不信试试看?” 哪吒被说得xìng起,手持火尖枪,大吼一声:“大胆黑蛟,你口出狂言,也敢在我面前撒野,看枪!” 说着,持枪向黑蛟扎来。 “谁怕谁呀!我们不妨打几百回合。”黑蛟舞动双锤,与哪吒打在一处。 这时,巡海夜叉李良,见黑蛟和哪吒打在一处,对虾兵蟹将道:“这个哪吒就是杀害我父亲的仇人,各位奋勇向前,为父亲和三太子报仇。” 虾兵蟹将积极响应,呐一声喊,各执兵器围上来。 本来,哪吒与黑蛟交手,双方力量不相上下,打有一百多回合,仍然不分胜负。却突然被夜叉和虾兵蟹将围攻,就显得力不从心。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只见李良舞动九股神叉,拼命向哪吒乱刺。或上或下,或前或后,或左或右。 哪吒情激之下,摇身一变,变成三头六臂,左右前后,奋力拼杀。边打边问:“使叉的丑鬼,请报上名来受死。” 李良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当年,我父亲在九湾河被你无故打死,一晃三千多年未曾报仇,今天有了这个机会,我们要作个了断。” 哪吒道:“噢!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当年那个使大斧的巡海夜叉李艮之子。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看来,你的本领比李艮高多了。” 李良道:“不错,我正是夜叉李艮之子李良,今天为父报仇的机会到了。呔!看叉!” 李良举起钢叉,直向哪吒刺来。 哪吒不慌不忙,火尖枪向上一挑,已将九股钢叉挑出圈外,这边黑蛟紫金锤又砸下来。哪吒即忙挥动胳膊,将枪杆横扫过去,正好金锤相碰。只听“当”一声,金锤被震开几米远,黑蛟膀臂震得酸麻,手中的锤柄显些拿捏不住。但身体随着金锤的惯xìng,转了一圈,才使身体固定下来。 哪吒枪杆还没转过方向,虾兵蟹将各使兵器扑上来。 就这样,哪吒力敌众将,打有五百回合,虽然没有败像,但也累得汗流浃背。他心想:“如此打下去,我体力消耗将尽时,不是他们锤叉之下,就是被活捉。如此打法,不可取。我得用宝贝胜他。” 想到这里,他真气一提,已跃至半空。即忙从宝囊里取出乾坤圈。 此时,黑蛟一锤落空,仰面望去,见哪吒手执乾坤圈,心想:“我就等你这一口呢。” 黑蛟不动声sè,暗中从宝囊里掏出乌云帕,等待哪吒乾坤圈打下来。 巡海夜叉见哪吒跃向空中,破口大骂:“你这泼皮,有本事打下去,怎么逃遁啦?要装孬种,就不要来朱家庄逞英雄。” 哪吒嗤之以鼻道:“我没有闲工夫与你斗嘴,看打!” 说着,将乾坤圈砸向李良。 就在乾坤圈离李良的头顶不到三尺时,黑蛟大喊一声:“快躲开,哪吒放宝贝啦!” 随即,将乌云帕一抛,只见万道金光闪烁,乾坤圈顿时被金光裹住,吸入帕中。 黑蛟收回宝贝,将将乾坤圈装进宝囊中,仰面道:“哪吒,还有何宝贝,尽管使出来,我照单全收。” 哪吒怒吼道:“你使的是什么宝贝,如此厉害?我以前从来没见你有这玩艺东西?是谁传给你的?或者从哪个洞府中偷来的?” 黑蛟不以为然道:“怎么?你管起人家私事来了?人家传授也好,偷来也罢;不关你的事,就不必多问,我只管收人家宝贝。” “黑蛟,好一张伶牙俐齿,你想气死我啊?”哪吒气得牙齿咬得嘣嘣响。 “唷嗬?”黑蛟以牙还牙,“你李家依仗人多势众,专欺负弱者。现在也让你尝尝被欺负的滋味。小的们,给我骂,骂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是个乌龟王八蛋,骂他狗血喷头。” 巡海夜叉与虾兵蟹将,奔奔跳跳,大骂不休:“小哪吒,像王八,狗仗人势欺凌弱......” 哪吒被骂得七窍生烟,忍无可忍,即忙从宝囊中取出七尺混天绫,骂道:“你们这班该死的东西,我让你们统统死在我混天绫下。” 说着,一手持火尖枪,一手摆动混天绫,直向黑蛟俯冲下来。 黑蛟不慌不忙,将乌云帕向上一抛,只见金光一炸,已将混天绫裹在核心,似有千钧之力。 哪吒手中混天绫拿捏不住,只得眼睁睁看着混天绫被收去,却无济于事。 黑蛟喜不自胜,将混天绫放进宝囊中,道:“小哪吒,你还有何宝贝,尽管使出来。” 哪吒咬牙切齿道:“我还有一对风火轮和一杆火尖枪,如果再丢拾,小命就难保。” 黑蛟道:“你也怜惜生命吗?想当年,你打死夜叉李艮和三太子敖丙时,你就不想想人家的生命是否金贵,你挥手之间就要了他们的xìng命。” 哪吒道:“你口口声声提李艮和敖丙之死,当时我还是个孩子,无意间将混天绫放在九湾河里蘸水擦身,那夜叉不问青红皂白持斧向我砍来,被我乾坤圈砸死,这怨不得我。后来,龙王三太子,自以为是,持戟向我刺来,被我混天绫裹住,提乾坤圈将他打死。你们想想,他们欺负一个小孩子,我看死有余辜。” 黑蛟道:“那好,我们今天就做个了断。诸位,给我上,砍下哪吒头,祭奠李艮、敖丙亡灵。” 李良、虾兵蟹将一拥而上,再一次将哪吒围住。 哪吒奋力抵抗,忽然瞧见孝天犬伏在屋脊上,大声喝斥道:“哮天犬,快来助我一臂之力,我快要顶不住这班恶魔纠缠了。” 哮天犬道:“我不能离位,一旦离开这里,一切就前功尽弃。你自己施法力打,先将弱小除掉,再与黑蛟相搏,就易如反掌。” 哪吒不悦道:“你嘴说得轻快呢,好打,我早就将他们灭掉了,还能拖到现在吗?听说你有护身宝贝,为什么不拿出来帮我?” 哮天犬道:“我的杏黄旗也被收去,还有一颗定水珠,不能在丢掉。不然,这宅厢房早就淹没了。” 哪吒道:“不知黑蛟这件宝贝从何得来?如此厉害?” 黑蛟洋洋得意道:“不管从何处得来,你将天庭所有宝贝拿来,我都不会嫌少的。” 哪吒被围困得气喘吁吁,无力相搏。 不知不觉间,rì薄西山。 黑蛟想急于捉住哪吒,却无从得手。 哪吒心想:“我不能再缠下去,得回去向父王稟报实情,请求援助。” 想到这里,他火尖枪旋转得成一个圆圈,速度快得只见一个影子。虾兵蟹将不敢硬闯,他趁此机会,跃出圈外,道:“小爷不跟你玩耍,黑蛟,你有种等着。” 说着,脚踏风火轮向南天门而去。 黑蛟冲着哪吒背影喊:“哪吒,你有本事将天兵天将全调来,我也不怕你。” 哪吒头也不敢掉,踏着风火轮,风驰电掣而去。 却说李靖出离王宫,来到灵霄宝殿前,时有金星太白手持拂尘,笑嘻嘻迎上来:“李天王不在王宫修身养xìng,神情又沉重,一定有要事要禀报玉帝了?” 李靖道:“是的!” 金星太白手中拂尘摆动一下:“随我来。” 李靖随在金星身后,穿过九龙甬道,来到宝殿内。 玉帝坐在宝座上,手拈胡须问:“李天王,没有御旨召见,你匆匆而来,想必有要事禀报了?” 李靖回答:“是的。” 玉帝问:“有何事请讲吧!” 李靖道:“不为萝卜不拔菜,卑职奉旨保护泗州府朱家庄朱登阳稳坐九五皇帝,却有东海龙王御前兵马大元帅黑蛟,逆天行事,在朱登阳府上,施法力冰冻紫竹林,使卑职布下的兵将之魂魄,无法采集天地灵气,不能预期现身,不到半月已过七七之rì,一切将功亏一篑。与此同时,黑蛟又施移山倒海之法,水漫正宫寝室。情况危急,特来禀报。” 玉帝愤然道:“这个黑蛟实在可恶,朕念他是观音菩萨推荐,又有东海龙王力保,才亲笔御点他为兴风步雨,滋润万物正神。这个妖孽不思图报,却助纣为虐,坏朕大事,当斩!” 李靖道:“黑蛟之所以助纣为虐,那是他母亲水母娘娘,奉碧游宫通天教教主法旨,去东海龙宫游说龙王,唆使黑蛟去朱家庄作法。” 玉帝不悦道:“通天教主与太上老君、元始天尊,乃混元大乐金仙,历万劫不复之体。已超越三界,为何屡次犯戒?” 金星太白道:“想必通天教主在三千年前,摆万仙阵时,吃了玉虚门下的亏,一直耿耿于怀。现在逢此佳时,再度插手,以报一箭之仇。” 李靖接茬道:“金星之言,与在下不谋而合。截教的意图,无非跟三千年前一样,扶邪去正,已达自己复仇目的。” 玉帝想了一会道:“看来老鼠拖锨柄——大头在后面呢。他们以黑蛟为诱饵,引起三界重cāo刀枪,搅得天翻地覆。李天王,速派天将去朱家庄,捉拿黑蛟到天庭问斩。” 李靖道:“卑职已派哪吒前去朱家庄。” 金星太白道:“凭三太子的本领,又有乾元山镇洞之宝,去朱家庄捉拿妖孽黑蛟,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李靖道:“金星过于褒奖哪吒了,正所谓人外有人比人能,天外有天比天高。那黑蛟并非凡胎,乃是水母与黑蟒所生。又有无当圣母传授道法,东海龙王传授武艺,再加上自身神力,恐怕哪吒未必力敌。” 金星想了想:“天王说得也是,后起之秀,胜过前辈的大有人在啊!” 李靖道:“启奏陛下,臣还有一事请求。” 玉帝慢条斯理道:“什么事请讲?” 李靖道:“如今朱登阳府宅被封冻,天兵天将的魂魄,无法返本还元。臣请求陛下下旨,派火德星君前往朱家庄,化解冰冻,解救天兵天将魂魄迅速还元,如果拖延时间长,怕影响他们的神志。” “嗯!”玉帝点了点头,吩咐金星太白,“金星!传朕口喻,召火德星君。” 金星太白挥动一下拂尘,向外传令:“召火德星君进殿见驾!” “召火德星君进殿见驾!”卫兵由甬道传将出去。 时间不大,火德真君飘然而至。拱手问:“不知玉帝召臣有何要事?” 玉帝道:“你速去朱家庄,熔化朱登阳府宅内的冰雪,削开紫竹林的枝杆,让诸天兵魂魄返本还元。” “臣遵旨!”火德星君拱了拱手,退出灵霄宝殿。 火德星君出离灵霄宝殿,却见哪吒求见。 玉帝愕然问:“李天王,你说哪吒去朱家庄降妖,怎会出现在灵霄宝殿外?” 金星太白道:“想必三太子已将妖孽捉拿归案?” 李靖摇了摇头道:“臣觉得哪吒一定遇到麻烦,匆匆赶来求助。” 玉帝道:“速召哪吒进殿,一问便知。” “召哪吒进殿见驾!”金星太白向外传令。 此时,哪吒已将风火轮、火尖枪放进宝囊中,步行进入灵霄宝殿。 玉帝问:“哪吒,听你父王说,你去朱家庄捉拿黑蛟归案,黑蛟缉拿没有? 哪吒一脸愧sè道:“回陛下,臣无能,朱家庄一战,臣大败亏输,还丢失了乾坤圈和七尺混天绫。“ 玉帝吃惊道:“凭你的本事,敌不过黑蛟,实在不可思议。难道黑蛟有超凡脱俗的本事?” 李靖见哪吒愁眉不展,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哪吒道:“黑蛟的本领与孩儿不相上下,只是他身上有一件宝贝,如果与他交手时,对方只要使用宝贝,他就会从宝囊中掏出一件黑sè物体,向空中拋去,立马金光万道,对方的宝贝就会被金光裹住,落入黑sè物体上,被他放入自己宝囊中。” 几位神仙听后,都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半晌,金星太白道:“想必黑蛟这件宝贝,一定是水母所传,乃是旁门左道之物,以yīn邪炼制而成,自然厉害无比。” 李靖不悦道:“我就不信黑蛟的宝贝如此厉害?” 金星太白道:“难道李天王要亲自去朱家庄捉妖降魔?” 李靖道:“正是,我要用玲珑宝塔将他化为灰烬。” 金星立即否认道:“不不不!上天有好生之德,天王应活捉他到天庭,由陛下亲审。” 玉帝道:“你带天兵天将去朱家庄捉妖。” 李靖抱拳道:“遵旨!” 说着,与哪吒出离灵霄宝殿,回到王府。 当下,李靖将六陈鞭和玲珑宝塔,以及兵符放进宝囊中,与哪吒来到教军场,擂鼓聚将,只听“咚咚咚”一阵鼓响。 天兵天将听到鼓响,纷纷驾云来到教军场。工夫不大,十万天兵都已到齐,自行排好队。 李靖站在队列前,对天兵天将道:“你们的魂魄在朱家庄紫竹林,遭受冰冻之苦,经玉帝恩准,已下召火德星君前往朱家庄化解冰冻,解救你们魂魄归位,顺便捉拿黑蛟归案。” 天兵天将异口同声道:“听从天王调谴。” 随着一声令下,十万天兵驾起云头,随在天王和哪吒身后,赶往朱家庄捉拿黑蛟。 十万天兵,所过之处,遮天蔽rì,大地黯淡。凡人见此情景,惊恐万状,大有末rì来临之感。 大约一个时辰后,已到朱家庄上空,李靖让天兵天将隐身云层中。自己与哪吒降下云端,却见火德星君与黑蛟打得难分难解。巡海夜叉和虾兵蟹将也帮着下手,使火德星君左摆右脱,难以招架,累得浑身冒着烈焰。 哪吒xìng急,大吼一声:“呔!大胆黑蛟!你不得以多欺少,我来也!” 说话间,脚踏风火轮,手提火尖枪,闯入阵中。 “喽!我还以为哪位呢?你不过是我手下败将,去而复返,搬来了天兵天将,快让他们下来送死。”黑蛟抡起紫金锤,与哪吒打在一处。 李靖站在云端观战,趁黑蛟与哪吒打得热火朝天之际,悄悄从宝囊中取出玲珑宝塔,念动法咒,祭在空中。那玲珑宝塔,见风则大,在空中旋转着向黑蛟罩下来。 黑蛟与哪吒打得正酣,只见一道黑影罩下来,他知道李靖暗中放宝,即忙卖个破绽,跳到圈外,掏出乌云帕一抛,只见金光一炸,玲珑宝塔随着金光落入帕上。 黑蛟笑嘻嘻将玲珑宝塔放进宝囊中,大声喝道:“李靖,你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下来面对面交锋。” “哇哇哇!”李靖气得暴跳如雷,取六陈鞭在手,与哪吒双战黑蛟。 双方打有上百回合,不分胜负。 李靖对火德星君道:“火德星君,想法脱身,去紫竹林解救天兵天将魂魄。” 第四章(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 此时,火德星君正被夜叉和虾兵蟹将围攻,经李靖提醒,将嘴一张,嘴里喷出一团火焰。夜叉和虾兵蟹将吓得往后一退,火德星君向上一跃,化着一道光华,已到紫竹林上空。 这时,北海龙太子仍在作法,嘴里吐着冷气。当他见火德星君到来时,心里不觉一愣。心想:“这下坏事,我多rì辛苦,将要功亏一篑。” 但他并不服输,大喊一声:“呔!火德星君,你在天庭跑到凡间干嘛?快回天庭去。不然,叫你来得去不得。” 火德星君愤慨道:“你这个妖孽,怎敢助纣为虐,触犯天条?那是该死罪的。识相者速回北海去,我首先jǐng告你,与上天对抗,决没有好下场的。” 北海龙太子,豪不示弱:“有本事使出来,谁怕谁呀?” 火德星君道:“好,那我们就对试一下内力。” 说着,将嘴一张,一团烈火喷shè而出。 北海龙太子也不示弱,将北极寒流凝聚在腹中,张开嘴,顿时寒气逼人。 热浪与寒流相撞击,发出雷鸣般的爆炸声。 双方对垒半个多小时,各自都消耗了许多内力。渐渐的,北海龙太子感到力不从心,嘴里喷出的寒气弱将下来。 又过了一阵,北海龙太子已经消耗了许多真气,他心想:“如果再耗下去,一旦真气耗尽,身躯将要被化为灰烬。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保住身家xìng命,才是根本。” 想到这里,他凝聚体内所剩真气,飞身跃出圈外,道:“火德星君,不是我敌不过你,而是突然心血来cháo,龙宫有要事召我回去。这里的事交给你,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火德星君哈哈笑道:“你这话不过是给自己台阶下,我知道你体力不济。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留你一条生路。但从今以后,不要再来朱家庄作祟,否则,xìng命难保。” 北海龙太子羞愧满面,化着一道清光,向北而去。 没有敌对力量干扰,火德星君稍作休息,恢复一下元气后,开始作法。他借助南方丙丁之火,念动火字诀。顿时,一股暖流自南方涌来。正如盛夏烈rì,烤得大地如蒸笼一样。 紫竹林里,被北海龙太子凝固的冰雪,开始融化。冷气与热流相遇,冒出白sè雾气,缕缕向空中升腾。顷刻之间,整个紫竹林内,如云山雾海。那些雾气向外扩散。 随着暖流的集聚,朱家客厅前后的积雪,也开始融化。 朱登阳、众家丁和兵勇们见此情景,欢欣鼓舞。 朱登阳对众人说:“由于天气反常,很多天没见到阳光,积雪难融。今天终于得到温暖。一旦雪化地干,我们又能大张旗鼓cāo练兵马。” 管家朱褔道:“看来,创业是何等艰难?老天爷三番五次与我们过不去;以后不知还有多少困难等待我们呢?” 朱登阳道:“打江山不经历千辛万苦,怎能知道百姓疾苦?古人云:‘君主好比舟,百姓好比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如果一个君主对待百姓横征暴敛,他的江山很快就会被推翻。” 朱福道:“少主人说得极是,令我等钦佩。如果每一朝的君主都像您一样,忧国爱民,他的江山将会固若金汤,长治久安。” 朱登阳道:“只可惜,大明江山历经十几代,天下乱到不可收拾地步。” 朱福道:“少主人,我们还应对外乡招募兵勇,壮大我们实力。大丈夫要审时度势,在保卫家乡的基础上,更要保卫国家的安危。” “嗯,你的话说到我心坎上了。”朱登阳点点头,“不过,现在时机尚早。” 少夫人厢房周围的空中,争斗仍在激烈进行着。 李靖挥舞着六陈鞭,舞得像一团火花,时而配合哪吒迎敌黑蛟,时而挥鞭裹住夜叉和虾兵蟹将的偷袭。 双方打得正酣时,忽见后花园上空白雾蒸腾,四处扩散。心想:“这下完了,我多rì封固紫竹林的冰雪,将要被火德星君毁于一旦。火德星君,我如能转过手,非将你打成肉泥不可。” 他想回救紫竹林的冰雪免遭融化,却无法摆脱李靖和哪吒的纠缠。急得汗水淋漓,也无济于事。 却说火德星君在紫竹林上空,继续施法。 随着温度越升越高,紫竹林内的冰雪已融化三分之二。此时,竹竿上、竹梢上的积雪已全部融化。恢复原有面貌,苍翠yù滴。 融化的雪水,向低洼处流淌,然后顺着小溪直流到荷花池中。 此时,荷花池里的冰已融化,现出碧水绿叶红花,景sè迷人,恰到好处。荷花池zhōng yāng部位放shè出的五sè彩气,在阳光映衬下,更是光彩夺目,让人目不暇接,如入仙境。 大约一个时辰后,紫竹林内的冰雪全部融化。随着温度渗透到地面,冰冷的寒气已全部释放出来。凝固在竹节里的天兵天将的魂魄,也渐渐复苏过来。但因一直没得到天地灵气和rì月jīng华的滋润,仍然处于无影无形状态。 为了让这些魂魄返本还元,火德星君施展霹雳金刚掌,运足真气,奋力向紫竹林扫去。 掌风扫过之处,那些竹竿噼里啪啦一阵响声,每一根竹子都炸裂开来。顷刻之间,一大片紫竹林,无有一根好竹。 被困在竹节里的魂魄,见到空气,迅速活跃起来。 只听一阵嗡嗡之声,向空中飞去,各寻主子的原神,归入窍内。 十万天兵天将魂魄入窍后,jīng神百倍,体力也恢复原初。 火德星君完成任务后,飞身来到少夫人厢房上空参战。 李靖见火德星君到来,急切问:“紫竹林内的任务完成没有?” 火德星君道:“北海龙太子战败而逃,所有冰雪都已融化,竹林内的所有魂魄都释放出来,现在已返本还元。” 李靖道:“火德星君,谢谢你施法,救出十万天兵天将的魂魄,回天庭后,我要奏请玉帝记你一功。” 火德星君道:“请功就不必了,这都是分内中的事。” 李靖对火德星君道:“你与哪吒缠住黑蛟,我去摆兵布将,今天一定要捉拿黑蛟回天庭,交于玉帝处置。” 黑蛟嗤之以鼻道:“你想得美呢,你能摆兵布阵,难道我就不会?你们等着。” 说着,化着一道雾气起于空中,施隐身之术。然后,从怀中掏出兵符,念念有词。不一会,乌云笼罩,狂风大作,刮得飞沙走石。紧接着,只听东边呼呼作响,白浪翻滚,一股海水铺天盖地而来。浪头上,黑压压的龙兵,手执各式兵器。顷刻之间,已到朱家庄朱府。 海水就像一个巨大的旋涡,围绕少夫人厢房周围旋转。让人感到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此时,李靖已调动天兵天将与虾兵蟹将战在一处。只杀得天昏地暗,rì月无光。 天兵天将习惯于空战,虾兵蟹将善于水战;正所谓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打了一个时辰,不分胜负。 与此同时,李靖、哪吒、火德星君力战黑蛟。时而兵器相碰,发出叮当之声,时而在空中盘旋,跳跃腾挪,穿梭往返,打得难分难解。 在打斗中,黑蛟时而隐去身体,使敌方辨不清他身处何方。他时而运用分身之术,乱打一通。使敌方生不得力,作不得气。 双方打了三天三夜,未见高低。 李靖对哪吒、火德星君道:“如此不作边际打下去,到猴年马月才能了结?况且,我们宝贝都被黑蛟收去,没有法宝,一时想捉拿他归案,确实不易。” 哪吒问:“父亲的意思如何了结这场争端?” 李靖道:“收兵回天庭,奏明玉帝,另想它法。”又转过脸问火德星君,“星君,你看如何?” 火德星君道:“一切由天王做主。” 李静道:“那好,全体收兵回天庭。” 随着一声号令,天兵天将与李靖、哪吒、火德星君驾云起在半空。 黑蛟冲空中喊:“李天王,我们打得正酣时,你为何要走?这样不告而辞,太没有人情味了吧?” 哪吒恶狠狠道:“黑蛟,你给我守着瞧,再来时,非拨你的皮,抽你的筋;饮你的血,食你的肉。” 黑蛟嗤之以鼻道:“我正等着呢,我的宝囊里还没填满,有何奇珍异宝尽管拿来,我照单全收。” 李靖率众回到天庭,让天兵天将去教军场待命。 天兵天将驾云而去,李靖与哪吒、火德星君去灵霄宝殿交差。 到灵霄宝殿前,向守门官递上金牌,守门官进内通报。片刻,金星太白手持拂尘迎出来,笑呵呵道:“玉帝有旨,请李天王、三太子和火得星君进灵霄殿见驾!” 李靖、哪吒和火德星君,异口同声道:“谢玉帝!” 说着,随金星太白进入灵霄宝殿。 玉帝见李靖来到近前,开口问道:“李天王,你等在朱家庄之行,妖孽拿来没有?” 李靖面带愧sè,道:“回陛下,那黑蛟武艺高强,有七十二般变化,实难擒获。身上又有异宝,卑职的玲珑宝塔和哪吒的七尺混天绫和乾坤圈,都被黑蛟的宝贝收去。” 玉帝惊疑道:“有这等异宝?其形何状?” 李靖答道:“那宝物形如一块黑娟,如对方使用宝贝时,将此向空中一抛,顿时现出万道金光,将对方的宝贝吸入到黑娟上,便被他收入宝囊之中。” 玉帝手捋胡须,想了半晌,也没想出此宝来自何方,道:“普天之下,从未见过此物。这件奇宝,一定是截教中流传下来的。如不将此物毁掉,很难将黑蛟捉住。朱氏江山就很难延续下去。再有几天,功德圆满,一旦误了吉期,后果难以设想。” 李靖他们听后,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金星太白想了想道:“陛下,臣有一计,定能将黑蛟的宝物全部盗出。他一旦失去宝贝,捉拿他就易如反掌。” 玉帝脸呈喜悦之sè,问:“金星,快讲讲谁能有此能耐?” 金星太白道:“太子毛遂不是很有能耐吗?对于窃取他人之物,犹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说起毛遂,乃是玉帝之子,生xìng好偷,在三界之中,到处留下他偷盗的足迹。因犯的案太多,一封封御状告到灵霄宝殿。 玉帝浏览御状后,龙颜大怒,令四大天王将毛遂绑上法场,开刀问斩。 群臣闻之,一起进入灵霄宝殿,替毛遂求情,要玉帝网开一面,赦免毛遂之过。可是,玉帝却铁面无私,执法如山。坚决要斩首毛遂,以此告诫三界神仙,引以为鉴。 却说西天灵山雷音寺,如来佛祖坐在八宝莲花台上闭目养神,突然心血来cháo。他掐指一算,已知事情来龙去脉。立即招呼八大金刚到八宝莲花台前,吩咐道:“玉帝之子毛遂,因盗窃三界诸宫奇珍异宝,触犯了天条,罪该问斩。现玉帝令四大天王将毛遂押往刑场,开刀问斩。因毛遂与我西天有缘,不该死罪。令你等速去天庭,救毛遂来灵山雷音寺。” 八大金刚奉如来金旨,驾香风直奔南天门而来。 八大金刚正行之间,已听到法场上传来第一声炮响,震天动地,宇宙间每一颗星辰都震离了轨道。 为了赶在第三声炮响前赶到法场,八大金刚加快了速度。 又行有一刻钟时,第二声炮又响起。八大金刚焦急万分,速度再次加快。此时,他们离南天们还有五万里行程。八大金刚知道,在一刻钟之内,能赶到法场,毛遂还有活命的希望。如耽搁一分半秒,毛遂将会身首异处。 那速度快如闪电,瞬间即逝。 还好,当第三声炮响之时,八大金刚正好到达法场上空。八大金刚运用隐身之法,遮住身体,俯目下看,见刽子手举起鬼头大刀,正向下砍之时。突然狂风大作,刮得天昏地暗,rì月无光,飞沙走石。 刽子手被飞沙迷得睁不开眼,举起的刀也无法下砍。 几分钟过后,一切恢复正常。当四大天王和刽子手睁开眼时,断头桩上已不见了毛遂,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此时,玉帝坐在龙椅上,愁眉不展。众神仙列班而立,文在左,武在右。众神仙苦劝玉帝赦免毛遂之罪,没能得到御准。就在第三通炮响后,忽见光线暗淡下来,一个个惊诧不已。 玉帝见此情景,也大吃一惊,急切道:“值rì神何在?” 值rì神即忙出离仙班,道:“臣在!” 玉帝问:“rì光被遮,是怎么回事啊?” 值rì神道:“今天rì头运行正常,没有rì食之兆。” 玉帝道:“既然不是rì食,怎会暗无天rì?快去查一下。” 值rì神应了声:“是!” 就在值rì神转过身之际,监斩官魔礼青进入灵霄宝殿,道:“启禀陛下,臣执行监斩,就在第三通炮响之后,突然狂风大作,刮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待狂风之后,毛遂太子忽然不知去向。” 众神仙听后,惊讶不已,议论纷纷。 玉帝质疑道:“有这等事?” 魔礼青抱拳道:“陛下,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玉帝扫视一眼众神仙,问:“哪位臣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众神仙面面相觑,谁也没回答出所以然来。 就在这时,魔礼海进入灵霄宝殿,道:“启禀陛下,西天佛祖派护教伽蓝求见,请陛下定夺。” 玉帝为之一振,道:“金星,烦你亲自迎伽蓝进殿。” “是!”金星太白挥动一下拂尘,出离仙班,去迎接伽蓝。 片刻,伽蓝随金星太白进入灵霄宝殿。 伽蓝向玉帝抱拳施礼道:“西天佛祖驾前护教伽蓝参见陛下。” 玉帝道:“西天离此有数百万里之遥,到此有何贵干?” 伽蓝道:“在下奉我佛如来之令,给陛下送玉札而来。” 玉帝道:“呈上来。” 金星太白从伽蓝手里接过玉札,呈到龙书案上。 玉帝展开玉札,浏览一遍内容,已知毛遂被金刚挪走。随即,玉帝对众仙道:“毛遂与西天有缘,如来佛主令八大金刚将毛遂带去灵山做大护法。” 众仙听后,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金星太白道:“陛下,太子既然与西天有缘,我们也不必为他担心。有佛祖教诲,去邪归正,最后终成正果的。” 玉帝拈了拈胡须:“事已至此,随他去吧!只要不给天庭添乱子,我也就放下心来。” 魔礼青抱了抱拳:“陛下,法场之事......” 玉帝道:“他已去了西天,还留法场干嘛?拆除它。” “是!”魔礼青、魔礼海出离灵霄宝殿。 这时,伽蓝向玉帝抱一下拳:“陛下,玉札已浏览过,在下告辞,回去向佛祖交差。” 玉帝道:“代我向佛祖问好,请转告佛主,对毛遂要严加管束,让佛法熏陶他的情cāo,改掉他不良恶习。” 伽蓝道:“有佛祖教诲,我相信太子一定能成正果的。” 说着,出离灵霄宝殿,驾云去了西天。 自此,毛遂在灵山雷音寺做大护法,一晃便是几万年。 此时,金星太白提及让毛遂来盗取被黑蛟收去的宝贝,一时间,玉帝踌躇不决。 金星见此,疑惑问:“陛下,您心存疑虑?” 玉帝道:“毛遂在灵山修炼,已五万余年,想必他早就改邪归正,成了正果。再让他故伎重演,恐怕难逃口碑。如果众仙背后议论,说东道西,我的面子往哪搁?” 金星道:“陛下,您这样想,就大错特错。” 玉帝问:“此话怎讲?” 金星道:“目下,太子虽成正果,但让他来盗宝,那是行正义之事,与以前在三界之间作案是两码事。” “这......”玉帝犹豫不决。 金星紧锣密鼓道:“如果不将黑蛟宝贝盗取出来,所有天庭诸神,难以降伏黑蛟。眼看七七之rì将临,预期不能功德圆满,朱氏江山将会易手他人。天庭下了如此jīng力,就前功尽弃。到那时,不知有多少生灵惨遭涂炭,置身于水火之中?” 玉帝沉思片刻:“如此说来,非得毛遂来盗宝不可了?” 金星道:“普天之下,唯有毛遂有这个能耐。” 玉帝点点头:“既然这样,烦你去灵山一趟,求如来佛祖开恩,放毛遂来天庭一趟,待盗取宝贝之后,让他返回。” 金星道:“遵旨!对了,您写封御召,佛祖见到御召,便会谴毛遂来天庭。单凭口传,恐怕难以置信?” “好的。”当下,玉帝取过一块黄帛,取过御笔,伏案而书。片刻,一份召书已撰写完毕。 玉帝从头至尾细看一遍,将召书递给金星,随后又交代几句。 金星将召书放进袖内,辞别玉帝和众神,手执拂尘,出离灵霄宝殿,驾云往灵山雷音寺而去。 却说金星太白,驾祥云赶往西天灵山雷音寺,行有七八个时辰,才到灵山雷音寺山门外,降下祥云。早有阿傩、伽叶候在山门外迎接。 八大金刚合掌道:“我等奉如来佛祖之令,在此恭候金星多时,快快有请。” 金星太白笑道:“哦!佛祖真未卜先知,让小仙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下,金星太白随着八大金刚进入雷音寺内。 此时,如来佛祖端坐在莲花座上,左有大护法毛遂,右有降龙、伏虎二大罗汉。大殿内还有三千诸佛、三千揭谛、八金刚、四菩萨、五百尊罗汉、八百比丘僧、大众优婆塞、优婆夷、比丘尼,以及各天各洞,福地灵山,大小尊者圣僧,该坐的端坐在宝座上,该立的侍立两旁。 他们正全神贯注听佛祖讲经。 金星见到这种阵势,赞叹不已,自言自语道:“哇!好气派、好威风啊!” 阿傩、伽叶异口同声道:“佛祖,金星带到。” 如来向左边宝座指了一下:“我早知你的来意,诏书就不必上呈,请上坐。” 金星太白向如来抱一下拳:“谢佛祖!” 说着,在宝座上坐下。 如来将脸转向毛遂道:“护法,岁月匆匆,你来灵山已有五万余年,经过这些年的修真养xìng,早成正果。现在玉帝召你回天庭一趟,盗取黑蛟八宝囊中所有奇珍异宝,你随金星去吧!” 毛遂向佛祖抱一下拳:“这些年来,承蒙佛祖教诲,使弟子去掉顽劣,改过自新,已成正果。怎能出尔反尔,再去行窃作盗呢?” 如来微微一笑:“护法,这一次行盗乃是正义之举,跟以前的盗窃,乃是风马牛不相及之事。如果正邪不分,修成正果又有何用?” 毛遂脸上一红:“弟子明白。” 如来挥挥手:“明白就好,随金星去吧!盗取八宝囊后,迅速返回灵山。” 毛遂双手合什:“弟子遵令!” 金星太白站起身,向如来抱一下拳:“佛祖在上,小仙告辞。” 然后,向众佛徒抱了抱拳。 当下,毛遂随金星太白出离雷音寺,驾起祥云,往南天门而去。 当金星太白、毛遂到南天门九龙桥前,魔礼青、魔礼海、魔礼红、魔礼寿四大天王,早就在九龙桥上迎接。 四大天王围上来,问长问短,关怀有加: 魔礼青道:“金星,您来去奔波,劳苦功高,辛苦您了。“ 魔礼海道:“到灵山有几百万里路程吧?” “是呀!”金星太白道,“老朽毕竟上了年纪,往返行程,已显得体力不支。” 魔礼青向毛遂抱了抱拳:“太子殿下,当年我四兄弟奉命将你押往法场,多有得罪,甚望海涵。” 魔礼红道:“要不是金刚施法力,将你引渡往灵山,刽子手一刀下去,身首异处,今天,我们也不会在这里相遇。” 毛遂微微一笑:“当年,我触犯天条,父皇执法如山那是对的。你等奉命行事,也没有错。如果每一个神仙不遵守天条,徇私枉法,那天庭还有何章程可言?” 魔礼寿道:“太子殿下,真是今非昔比。这些年来,想必受佛祖谆谆教诲,增长了许多见识。” 毛遂慨叹道:“是呀!佛经能陶冶情cāo,修身养xìng。如果不是引渡到灵山,说不定我至今仍然是个行走三界的盗贼。我之所以在五万年后与众神重逢,要感谢佛祖。” 金星太白催促道:“走吧!去灵霄宝殿,向玉帝交旨。” 当下,四天王和金星太白,簇拥着毛遂,向灵霄宝殿而来。 就在这时,景阳钟自鸣起来,仙乐悠扬,百鸟朝凤。灵霄宝殿前,霞光万道,锐气千条。灵霄宝殿内,群神齐聚一堂。龙书案后的宝座上,端坐着玉帝和王母娘娘。宝座后,左有金童,手执玉如意;右有玉女,手执宝扇。亭亭玉立,伺候在玉帝和王母娘娘的身后。龙书案上,摆上蟠桃、金丹和奇珍异果。 这时,四大天王齐声道:“金星,你先进殿通报一声,我们也好请太子进殿见驾。” “好的,你们稍后。”金星太白手执拂尘,进入殿内,“陛下、娘娘,微臣奉命迎驾太子回天庭,现已到来。” 玉帝拈了下胡须:“宣他到龙书案前答话。” 金星太白挥动一下拂尘,朗声道:“玉帝有旨,宣太子毛遂进殿,到龙书案前答话!” “宣太子毛遂进殿,到龙书案前答话!”传令官一声声传出去。 毛遂听宣,跨入殿内,一直向龙书案走去。 第四章(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 四大天王随后跟了进去,在众神身后止住脚步。 众神见毛遂进入大殿,不约而同将目光投过去。有的微笑,有的向他抱拳,以表敬意。 毛遂边走边向众神挥手致意。 时间不大,毛遂已到龙书案前,见父母端坐在宝座上,面容还像五万年前那样,红光满面,丝毫也没有衰老。 毛遂见此情景,心里一酸,泪珠儿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向前抱了抱拳:“父皇、母后,孩儿给二老行礼了。” 说着,弯腰鞠躬。 玉帝摆了摆手:“免礼,一旁看坐。” “谢父皇。”毛遂在龙书案左侧的宝座上坐下来。 这时,王母娘娘亲切问:“皇儿,自你被佛祖引渡到雷音寺,一晃已五万余年,为娘无时无刻都在思念你,不知你修成正果没有?” 毛遂道:“回母后的话,孩儿去灵山不到一百年就已避邪扬善,修成正果。后来,在佛祖驾前任大护法,听候差遣。” 王母娘娘道:“那得感谢佛祖慈悲为怀,使你去掉顽劣。当年,你作孽多端,为了维护天条和皇族的尊严,你父皇降旨将你斩首示众,那是迫不得已啊!你可知道,血浓于水这个道理。” 毛遂道:“母后,孩儿知道这个道理;更知道触犯天条是罪不容诛的。当年,孩儿不争气,犯下种种罪孽,丢尽了父皇的脸。现在回想起它,都感到无地自容。” 玉帝道:“好啦!你也不必自责。浪子回头金不换,知错必改就好。这次召你回来,是有一件要事要你去完成。” 毛遂故意问:“天庭如此众神,什么事不能委派下去,要我从数百万里外赶来完成?” 玉帝道:“诸神虽然有各异的本领,唯独没有像你这样的本领。” 毛遂道:“孩儿以前是盗贼,万神痛恨之辈。这些年,在灵山雷音寺修炼,洗心革面,终成正果,不会再过问天庭事务。” 玉帝道:“这件事只有你能去做。” 毛遂问:“父皇您打开窗户说亮话,究竟何事?您明说吧!能做的孩儿能效力,不能做的也不去勉强。” “是这样的。”玉帝将元始天尊派遣南极仙翁送来玉札,要求天庭扶持朱氏家族延续江山,以及碧游宫通天教主门下弟子水母娘娘,唆使黑蛟在朱家着法之事叙说一遍,“这次派金星去灵山召你回来,要你将黑蛟宝囊盗来。他失去了法宝,捉拿他就容易。不然,朱氏江山难以延续。” 毛遂推托道:“父皇,这件事恕孩儿无能为力。” 玉帝惊疑问:“为什么?” 毛遂道:“自孩儿到灵山后,就已金盆洗手,发誓永远与偷盗划清界限。当年,您为了皇权,不念骨肉之情,一道御旨,将孩儿押往法场开刀问斩。要不是佛祖怜惜孩儿xìng命,引渡我去西天,孩儿早就身首异处,魂飞魄散。现在哪能站在这里与您讲话?” 玉帝自觉理亏,满面通红道:“毛遂,五万多年过去,你怎么还耿耿于怀?” 毛遂道:“五万年,在历史长河中,像一颗流星,一瞬即逝,犹如昨天一样。而且,这件事,刻骨铭心,怎能忘却?” 玉帝一脸懊悔之sè:“其实,当时为父心里的苦衷,谁个能知道?心如油煎一样,莫莫的将泪往肚子里咽。” 毛遂当仁不让:“既然有这样慈悲心怀,为什么众神求情,您不赦免,还执意要行刑?” 玉帝被责问得张口结舌,半晌也没言语。 毛遂继续道:“常言说得好:‘虎毒不食子。’而您不念父子之情,执法如山。有事时您召孩儿回来,而偏偏又是让孩儿故伎重演,实施偷盗,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玉帝道:“这一次盗宝,跟以前你偷盗是两码事,以前你是为自己牟利益,那是触犯了天条。现在是为天庭效力,那是有功。” 毛遂反驳道:“同样是盗,却有着不同的含义,真是颠倒是非,黑白不分。” 王母娘娘沉下脸来:“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跟你父皇说话?为臣子不守三纲五常,欺君犯上,已触犯了天条。你速向你父皇赔个不是,算化解这场隔阂。” 毛遂理直气壮道:“母后,本来就不是我的错,要我赔什么不是?大不了再押往法场开刀问斩。” 众神见毛遂不冷不热的态度,都为他担心。 玉帝忍着怒气,问:“你是想抗旨?” 毛遂道:“做其它事,我决不退缩。如今,我已改过自新,并在佛祖面前下过保证,决不再沾染盗窃之事。如果出尔反尔,那是大逆不道,请父皇谅解。” 众仙听后,觉得毛遂的话不无道理。但对于黑蛟的肆无忌惮,不盗出宝贝,无法降服他。 此时此刻,玉帝也左右为难,一时难以裁决。 正值这时,守门神进入灵霄宝殿:“启稟陛下,西天佛祖派护教伽蓝到此。” 玉帝闻言,为之一震,问道:“伽蓝又因何事而来?” 守门神道:“说是替佛祖传送玉札的。” 玉帝做个手势:“快快有请!” 守门神闻言,转身离去。 须臾后,伽蓝进入灵霄宝殿,向玉帝行过大礼,又向诸神抱拳施礼。 玉帝拈着胡须问:“伽蓝,你此番又有何事?” 伽蓝抱了抱拳:“启禀陛下,佛祖怕大护法不肯就范,特让在下前来宣读金旨。” 玉帝做个手势:“好,你自便。” 伽蓝拆开封皮,放开金旨,宣读道:“兹有大护法毛遂,奉诏返回天庭,不听玉帝差遣,已酿成罪行,谅你在灵山护法有功,将功折罪。金旨到时,速去朱家庄盗宝,不得有误。如抗旨不遵,撤销大护法之职,驱出灵山,永不录用。” 毛遂不敢违抗,随口道:“弟子遵旨!” 说着,从伽蓝手里接过玉札。 伽蓝道:“大护法,你不可抗旨,只有顺从为妙。“ 毛遂点点头:“我知道啦!” 伽蓝道:“既然这样,你好自为之,我得赶回去向佛主交差。” 说着,辞别玉帝、王母娘娘和众神。 毛遂送到灵霄宝殿外,对伽蓝道:“我如此做,是对还是错?” 伽蓝道:“大护法,错也好,对也罢,既然佛祖开了金口,你就得无条件服从。” 毛遂道:“话既然说到这份上,我再做一次盗贼。你回去代我向佛祖问好,我完成任务后,立马回灵山。” “好吧!后会有期。”伽蓝驾起祥云,向西天而去。 毛遂见伽蓝已走远,方才返回灵霄宝殿内。 此时,玉帝对李靖、哪吒道:“李天王,你们父子继续辛苦一趟,待毛遂盗出宝贝后,立即将黑蛟捉拿归案。” 李靖道:“陛下,靠我们父子捉拿黑蛟,难度很大。前番与火德星君联手,也没将黑蛟捉住。那家伙神通广大,还有多种变化,不亚于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本事。” 玉帝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李靖道:“增加神将。” 玉帝慢腾腾道:“天兵天将多得如麻,你愿意调遣谁随你挑选。” 李靖道:“那黑蛟使的是紫金锤,臂力过人,必须调动一名使锤的天将,才能与他旗鼓相当。然后,我们再寻机下手。” 玉帝望一眼仙班中的巨灵神,道:“巨灵神!” 巨灵神抱拳出班:“末将在!” 玉帝道:“你随李天王去朱家庄捉拿妖孽。” 巨灵神声如闷雷:“尊令!” 玉帝又问:“李天王,还有谁适合你去朱家庄呀?” 李靖道:“最好叫二郎神同去。” 玉帝沉思片刻道:“杨戬远在灌江口,需下御旨,方可调他回天庭。” 金星太白搭讪道:“有二郎神助战,再狡猾的妖孽也难逃一劫。” “嗯!”玉帝满意的点点头,望一眼哪吒,“哪吒,杨戬与你交情过密;你去灌江口一趟,请杨戬来天庭。” 随即将一道御旨递给哪吒。 哪吒接过御旨,出离灵霄宝殿,上了风火轮,起在半空,赶往灌江口。 却说二郞杨戬正在行宫里静坐,忽然心血来cháo,掐指一算,已知其中奥秘。心想:“哪吒虽有三头六臂,但不知他慧眼如何?我得变化一番,看他能否识破?” 于是,他朝行宫门前一站,摇身变成一棵大树,青枝绿叶,浓荫覆盖,遮天蔽rì。 半个时辰后,哪吒已经到了灌江口,远远望去,只见二郎行宫金碧辉煌,光彩夺目。行宫门前的一棵大树,参天入云,与行宫衬托得恰到好处。 哪吒心想:“二郎神所在之处,真是世外桃源,难怪他愿意守在这块清静地方。对了,前一趟来时,行宫前没有大树,这短短几个月时间,现移植也没有如此气势磅礴的大树呀?” 片刻之间,已到行宫门前,降落下来。将风火轮放进宝囊之中,歩行向行宫走来。到大树前,他停住脚,抬头看了看树冠,覆盖有一二亩范围。那树杆又粗又直,直插云天。 哪吒观望片刻,拽开脚步向行宫门口走来。快到门口时,见里面静悄悄,毫无声息。自忖道:“二郎神不在行宫修身养xìng,能到哪里去?又没有御旨下,他也不会随便乱走的。” 于是,哪吒站在行宫门口,冲里面大喊道:“二郎神,你的老搭档来啦!为何躲躲藏藏?不出来迎接是何道理?” 他声如洪钟,喊了数声,仍不见回应,心里十分纳闷,自言自语道:“他究竟到哪里去了?玉帝敇诏,却不见影子,这该如何是好?” 他想了半天,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过了一会,他忽然想道:“二郎神善于变化,难道他想和我捉迷藏吗?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有玉帝御旨,何不拿出来一试?” 想到这里,他从宝囊里取出御旨,高声道:“玉帝御旨到,杨戬速速接旨!” 杨戬见到御旨,再也不敢顽皮下去,即忙收了法身,现出原身,道:“臣接旨!” 哪吒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迅速转过身,愤然道:“你装神弄鬼,捉弄于我,要不是我拿出御旨来,你不知要蒙混我到什么时候?你如此怠慢朋友,是何道理?” 杨戬赔着笑脸道:“你我兄弟闹惯了,何必斤斤计较?其实,自从哮天犬去了朱家庄,我甚感孤单。久坐行宫,闷得难受,出来变成一棵大树,散散风,透透气。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收去法身,你已到跟前。对不起,我给你赔不是了。” “罢啦!兄弟间何必计较这些?”哪吒显得宽宏大量,颇有大将风度,“呶,这是玉帝的御旨,你一看便知。” 说着,将御旨递给杨戬。 杨戬伸手接过,道:“走,进行宫一叙。” 彼此手牵着手,进入行宫,分别在宝座上坐下。 杨戬看了御旨后,皱了皱眉头道:“黑蛟真的如此厉害吗?” 哪吒道:“名不虚传,我和父王与他交过几次手,不但没能取胜,反而将几件宝贝丢失了。” 杨戬道:“难道他比当年孙悟空还要厉害?” 哪吒道:“按功力,他不及孙悟空,但他的宝贝,无有其它宝物能取代。就连玉虚宫给哮天犬的杏黄旗都被他收去。” 杨戬惊讶不已:“有这等厉害宝贝?此物从何而来?难道是三界之外的物体?” 哪吒道:“从何而来,就不得而知。不过,玉帝已请了高手,决定将黑蛟宝囊盗取出来?” 杨戬质疑道:“在天庭内,谁能有这个能耐?” 哪吒道:“你猜猜看,是谁?” 杨戬将天庭内所有神将,在头脑里过虑一遍,最后摇着头道:“我实在猜不出来。” 哪吒道:“他便是你的表弟毛遂。” 杨戬吃惊道:“他不是在灵山雷音寺做护法,已成正果,怎会故伎重演,再干盗窃之事?” 哪吒道:“毛遂虽无本意,但玉帝一道御旨,再加上佛祖特许,他怎敢不服从命令?” “你说得也是,做臣子的哪敢抗令?”杨戬转过话题,“哪吒,你在朱家庄与黑蛟交了几次手,哮天犬还好吗?” 哪吒摇摇头道:“看哮天犬昼夜守在屋脊上,始终不离半寸,不吃不喝,确实可怜。” 杨戬听后,心里一阵酸楚,半晌才道:“走,去天庭会合,一起去朱家庄捉妖。” 当下,杨戬带上三尖刀与哪吒出离行宫。杨戬驾起祥云,哪吒踏上风火轮,向天庭而去。 却说通天教主正在碧游家给众帝子讲经,忽然心中来cháo,掐指一算,已知朱家庄有事。随即对水母娘娘道:“水母听旨?” 水母娘娘跨出仙班:“祖师爷有何吩咐?” 通天教主道:“黑蛟在朱家庄有难,你速去助他一臂之力。” 水母娘娘道:“黑蛟有七十二般变化,又有龙王三公主给他的宝物,能收取万宝。谁能对他发难?” 通天教主教训道:“难道你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了吗?在任何场合下都不可轻敌。” 水母娘娘即忙赔不是道:“徒孙知错,望祖师爷指点迷津。” 通天教主道:“玉帝除调派天将外,还请来盗宝高手,准备将黑蛟宝囊盗去,再合力捉拿他。” 水母娘娘问:“谁有如此本事,能将黑蛟宝囊盗去?” 无当圣母接茬道:“徒儿你有所不知,这个盗宝高手,就是玉帝的儿子,太子毛遂?” “哦?玉帝儿子也干出这等下三滥事?真是前所未闻。”水母娘娘不知毛遂的来历,问道,“师傅,弟子只听玉帝的女儿会下凡寻情,对于玉帝的儿子会盗窃,还没听说过。” 无当圣母道:“所谓男盗女娼,乃是天庭皇族的一大丑闻。仙女三番五次下凡偷情,我就不用讲她。单说这个毛遂,生于皇族中,要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可他生xìng好偷。踏遍三界中每一个地方,盗取各式宝物,装入自己私囊。搞得众神怨恨,痛彻心扉。在众口皆碑之下,迫不得已,玉帝才将毛遂绑上法场出斩。就在三通炮响之后,刽子手手举鬼头刀,即将砍下去之际,突然狂风大作,刮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等到云开雾散之后,却不见了毛遂的踪影。” 水母娘娘道:“那是怎么回事?难道毛遂有五行遁术?趁机遁身而去?” 无当圣母道:“普天之下,莫为王土,他就是逃出三界,也会将他捉拿归案的。” 水母娘娘被搞得一头露水,不解道:“既然没有逃遁,那为什么不见踪影?” 无当圣母道:“那是西天佛主大发慈悲,派八大金刚引渡他去灵山雷音寺修行,终于成了正果。没想到,为了盗取黑蛟宝囊,事隔五万年,他又重返天庭。” 水母娘娘自以为是道:“我要看看毛遂有多大能耐?” 通天教主训斥道:“水母,你不可轻敌,不要说毛遂在雷音寺修炼五万余年,佛法高深莫测自不必说,就是天庭中哪一员战将,也够你难缠的。” 无当圣母旁敲侧击道:“师傅,单凭水母这点道行,恐怕难以力敌。应给一两件宝贝让她防身。再让弟子暗中保护她们母子,不至于丧命。” 通天教主从宝囊中取出一物,形如琉璃小瓶,从空中抛下来,水母伸手接住。双手捧着观看,只见瓶内五光十sè,跟万花筒一样。 通天教主道:“此物叫八宝琉璃瓶,有吸人魂魄之效,万宝不落之能。又能包罗万象,变化无常。你到朱家庄后将黑蛟替换下来,在八宝囊中变化几件假宝贝让毛遂盗去,以此蒙混他们。如果众将围攻你时,将琉璃瓶瓶盖拔掉,瓶口向对方一晃,对方立马魂飞魄散,被一股强力吸进瓶中,将瓶盖盖严,七天出不了瓶,便自动化得无影无踪。” 说着,将咒语传授给水母娘娘。 水母娘娘感激道:“谢祖师爷。” 通天教主对无当圣母道:“你去朱家庄,只许暗中保护,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准现身。” 无当圣母道:“弟子明白。” 通天教主吩咐:“到朱家庄如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用隔密传音之术,像我传递消息,我自有安排。” 无当圣母点了点头:“弟子记住您的话。” 当下,无当圣母、水母娘娘辞别通天教主和众仙,驾祥云赶往朱家庄。 一个时辰后,已到朱家庄上空。师徒二人念动咒语,隐藏好身体,俯首向下观看,见天庭兵将还没到,只见黑蛟和夜叉等虾兵蟹将,正在敲击少夫人厢房周围的院墙。 无当圣母和水母娘娘对朱家庄环境看了一遍,及格局分布,心里有了底码。 无当圣母指着后花园对水母娘娘道道:“从后花园观看,龙穴在荷花池zhōng yāng。从池塘内放出五彩庆云,却被黑狗星罩住,锐气透shè不到九霄。” 水母娘娘问:“师傅,黑狗星罩住庆云,是何用意?” 无当圣母道:“现在大明皇帝已病入膏肓,司天监官员每天晚上都在观看天象,查找紫微星座,却始终测量不出准确位置,也无法出兵剿灭。” 水母娘娘道:“如此说来,黑狗星不除,司天监官员无法测定方位,江山易主,已成定局。天庭抚持朱登阳登上九五之位,也就是为了延续朱氏江山,也就是换汤不换药。” 无当圣母道:“事实也就是这样。所以,师傅为报三千年前截教惨遭屠戮之仇,才毅然做出决定,将真龙赶到关外,让**哈赤子孙统一天下。” 水母娘娘道:“师主爷这样做,能有把握吗?” 无当圣母道:“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老人家也不会这样决定的。” “对于三千年前的事,弟子也有所耳闻。当年封神之时,正赶上仙界犯了杀戒,才落入凡间。现在神仙并未遭劫,这样做不是逆天而行,难道紫霞宫和玉虚宫会袖手旁观,坐视不问?”水母娘娘持怀疑心理。 无当圣母道:“三千年前,在破万仙阵之后,师祖爷鸿钧教主下到凡间,让师傅和两位师伯各吞一颗丹丸,要他们三个师兄弟言归于好,如谁违背师意,丹丸立即在腹中爆炸,五脏六腑将会炸为碎片。” 水母娘娘质疑道:“师傅,您的话明明是前后矛盾吗?祖师爷的所作所为,已经反了教,现如今不是照样讲经传道,并未发现有异常现象呀?” 无当圣母道:“你有所不知,当时师傅见两位师伯将丹丸吞进肚后,他虽然将丹丸放进嘴里,而将它压在舌根下。待师祖爷和两位师伯驾祥云而去。师傅便吐出丹丸。所以,就不怕犯咒。” 水母娘娘道:“祖师爷也够狡猾的。如此说来,天庭奉玉虚宫法谍,扶持朱氏登上九五之位是徒劳了?” “是呀!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天意有时也会被扭转的,那要看主载者能耐如何。”无当圣母调侃道,“这一次两位师伯不会再像三千年前那样插手这件事,光靠天庭那些神将,是无法与截教诸仙抗衡的。” 水母娘娘道:“师傅,您就那样自信?俗话说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仙与神几千年没有开战,尤其是天庭中,后起之秀,比比皆是。现在下结论,恐怕为时尚早。” 无当圣母道:“天庭后起之秀虽多,这是事实;但你忽略了一句格言。” 水母娘娘问:“什么格言?” 无当圣母道:“生姜老的辣呀!” “嗯!这也在理。”水母娘娘点点头,“师傅,现在不争论这个话题。正所谓事事难料。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四章(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 “好吧!”无当圣母道,“你用隔密传音之法,招呼黑蛟上来,你替换他下去。一炷香后,天庭诸将到朱家庄。你要提前作好准备,不要临时抱佛脚。” “弟子遵令。”水母娘娘向下望一眼,见黑蛟正抡起紫金锤,猛砸院墙,开口呼唤道,“黑蛟,你不要徒劳了,那院墙乃是玉虚宫按yīn阳五行之法砌成的,你暂时留着他。为娘自有办法对付它。至于夜叉和水族众将,你放他们回龙宫去,在这里劳而无功,不起作用的。” 黑蛟听到母亲声音,抬头望去,却不见水母娘娘身影,急切问:“母亲,您在哪里说话?” 水母娘娘道:“我就在你们上空,转换慧眼就能看见为娘和你师祖母。” “孩儿知道啦!”黑蛟将原来的目光转换成慧眼,果然见无当圣母和水母娘娘隐遁在雾气之中。 水母娘娘问:“黑蛟,你现在看见为娘和你师祖母了吗?” 黑蛟道:“孩儿看到了,您有何吩咐?” 水母娘娘道:“你让夜叉和虾兵蟹将退回东海去,然后上来听从安排。” “孩儿听令。”黑蛟对夜叉道,“你们暂且退回东海,如需要你时,再用兵符招你们来。” 夜叉道:“遵令!” 当下,黑蛟念动咒语,以移山倒海之法,使海水退回。只听哗哗一阵cháo汐之声,顷刻之间,海水全部退回,朱家庄恢复原来面貌。 水母娘娘仍然用隔密传音之法道:“黑蛟,你隐遁身体快上来。” “好的。”黑蛟使了隐身法,化作一道雾气,升到半空之中,在无当圣母和水母娘娘面前停住。然后,推金山、倒玉柱跪在她俩面前,口称:“师祖母、母亲,受黑蛟一拜。” 说着,分别给她俩磕头。 无当圣母一把将黑蛟拉起来:“乖徒孙子,真是知书达理。这些天,你在这里受苦了。” 黑蛟微微一笑道:“苦中也有乐嘛!如果不是奉令来朱家庄,整天呆在龙宫里cāo练兵马,怎能看到外面如此辽阔?也不会与天庭众将打闹。” 水母娘娘接茬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如果终年闭关修炼,一万年也成不了气候的。” 无当圣母道:“不管是仙、神,都要遨游三界,才能称得上俊杰。有的神仙,虽然有几万年,几十万年的道业,却毫无作为,活着也没多大意思。” “是呀!轰轰烈烈干一场,也留得名垂千古。”水母娘娘不无感慨道。 黑蛟见她二人一唱一和,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开口问:“师祖母、母亲,不知您有何吩咐?” 无当圣母道:“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的。” 黑蛟疑惑问:“难道有一场大的拼杀?” “是的,你收了李靖、哪吒的宝贝,天庭诸神都感震惊。”水母娘娘道。 黑蛟十分得意道:“我要将天庭所有神将的宝贝都收来,让他们有力使不出,气死他们。” 无当圣母道:“徒孙子,你不要高兴得太早。” 黑蛟不解道:“此话怎讲?” 无当圣母道:“你到底是初出道,不知天高地厚。更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道理。” 水母娘娘道:“实话告诉你,天庭已请来了高手?” 黑蛟问:“高手是谁?只要他敢放宝贝,我黑蛟是照单全收。” 水母娘娘道:“这位高手不是来放宝的,而是来盗宝的。” 黑蛟听后,来了兴致:“哦,我常听说凡间有贼,没听说天庭还有贼?真不可思议。” 水母娘娘道:“这个贼大有来头呢。” 黑蛟问:“什么来头?” 无当圣母插嘴道:“他是大名鼎鼎的当今天庭,掌管天下诸神的玉帝之子毛遂。” 黑蛟诧异道:“实在是件新鲜事,玉帝儿子不走正道,甘愿为贼,真是无奇不有。” 无当圣母道:“所以呢,我们今天来,是替换你下来,让你母亲变化成你的模样,包括你宝囊中诸样宝贝。” 黑蛟挠了挠脑勺:“这样能适宜吗?” 水母娘娘道:“怎么不适宜?凭你那点道业,不但收来的宝贝被毛遂盗去,就连你自己那件奇珍异宝也会丢失。一旦失去宝贝,你还有什么物体可以护身?到时候,天庭高手如云,你只有束手就擒。” 黑蛟为难道:“母亲,如果您替换我,我该干何事?” “你和师傅在半空中观战,如有其他神将放宝贝,你在半空中将乌云帕抛出,收取对方宝贝。”水母娘娘交代道。 黑蛟问:“不知这一次玉帝差遣谁来朱家庄?” 无当圣母掐指一算:“我知道来哪几位神将了。” “是哪几位?”黑蛟急切想知道。 无当圣母道:“第一批是李靖、哪吒、二郎杨戬、还有巨灵神。” “哦?李靖、哪吒我已与他们战过几次,双方打得旗鼓相当,没分胜负。”黑蛟道,“不知二郎杨戬和巨灵神有多大本事?” 无当圣母道:“二郎杨戬比哪吒厉害多,使三尖刀,跟你一样,会七十二般变化。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前,在花果山自封齐天大圣。玉帝派天兵天将围剿,二郎杨戬与孙悟空打得难分难解,变化无穷。尤其是二郎神脑门上那只眼,一旦睁开来,不管你使用隐身遁法,还是变化成其它动物、树木、花草、屋舍等等,都能将你看穿。” “哇!有这等厉害的眼睛啊?”黑蛟吐了吐舌头。 无当圣母道:“不是我长他人志气,他脑门那只眼一旦睁开,能上看三十三天外,下看十八层地狱。说起来,杨戬、哪吒都是我师侄呢。” 黑蛟不解问:“此话从何说起?” 无当圣母道:“他们的师傅,乃是玉虚宫元始天尊门下十二大弟子之一,十二大弟子是我等师兄,只因三千年前开杀戒,各为其主,才闹翻了脸。在那之前,是和睦相处的。” 黑蛟幸灾乐祸道:“作为仙家,有高尚情cāo和修养,怎会同室cāo戈,搞起内讧来呢?如此品行,难怪人类更是尔虞我诈,人心险恶?” 无当圣母道:“俗话说得好:‘冰冻三尺,非一rì之寒。’阐教与截教闹到今天地步,非一朝一夕酿成。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双方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出道不久,对某些事看得还很肤浅。谁是谁非,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好啦!有问题以后再谈。现在当务之急,你迅速将几样宝贝拿出来,让你母亲看一眼,好照葫芦画瓢,让毛遂空欢喜一场。” “好的。”黑蛟将宝囊里的几件宝贝,一股脑全部倒出来。 水母娘娘将玲珑宝塔、七尺混天绫、乾坤圈,包括龙王三公主的乌云帕,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只见她施展法术,将手向下一招,一块软泥飘至半空。她伸手接住。用手捏成宝囊和其它几件宝贝的模型,只见她嘴里念念有词,道:“急!” 片刻后,由泥捏的几件宝贝,变成真的一样,与黑蛟那几样,一模一样,真假难变。 水母娘娘道:“儿子,你看为娘的法术怎样?” 黑蛟道:“母亲还有这一手,让孩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水母娘娘道:“这都是你师祖母的功劳。没有她老人家谆谆教诲,我哪有这么大本领?” “徒儿,你不要给为师戴高帽子了。”无当圣母道,“为师虽然jīng通各种法术,但做徒弟不学习,那也是徒劳。” 当下,水母娘娘叫黑蛟收拾起宝贝,自己也将假宝贝收拾起来,将宝囊斜挎在肩旁。然后,又捏了一对紫金锤,放入宝囊之中。 无当圣母对水母娘娘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天庭神将快到了,你快变成黑蛟模样下去吧!” 水母娘娘道:“弟子遵令。” 说着,嘴里念动咒语,摇身一变,成为黑蛟模样。 无当圣母望她俩一眼,拍着手笑道:“你们母子成一个样子了,就像当年真假孙悟空一样,只有如来佛才能辨别真假。” 水母娘娘听了夸奖,一副乐不可支样子。 无当圣母道:“好啦!你下去吧!” “弟子遵令!”水母娘娘降下云端,在少夫人院墙外停住。 就在这时,她看到西南方的半空中,飘来几道祥云。她知道,这是天庭神将到来。她装模作样,从宝囊里取出紫金锤在手里,仰头向半空中观看祥云。 片刻,几道祥云停在朱家庄上空,有五彩之sè。 当下,众神举目下看。 杨戬首先关心的是自己孝天犬。当他见到孝天犬一动不动伏在屋脊,身形似乎比先前瘦了许多,他心里一阵酸楚,用隔密传音之法道:“孝天犬,我已来朱家庄。你再坚持几天,等功德圆满后,我就带你回灌江口。” 孝天犬道:“主人,黑蛟身上有一件宝贝,非常厉害,就连玉虚宫的杏黄旗都被他收去。李天王和三太子的宝贝,也成他囊中之物,在交战中,千万要小心。” 杨戬道:“我没事的,你自己要保护好自己。” 就在这时,水母娘娘举着紫金锤,冲天空喊:“呔!李靖、哪吒!你乃我手下败将,三番五次来这里sāo扰是何道理?快快滚回天庭去,不然,今天非将你们打成肉泥。” 哪吒嗤之以鼻道:“啍!说大话也不怕扭伤喉咙?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可不小呢。有本事,你今天尽管使出来。” 水母娘娘故意激怒道:“哪吒,你好不要脸,几次败在我手下,还言之凿凿,大言不惭。堂堂七尺男儿,连宝贝都打丟了,连我都替你害臊。” “哇哇......!黑蛟,你气死我了。”哪吒气得抓耳挠腮。 李靖断喝道:“哪吒,你如此暴躁,会贻误军机的。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为将者,要胸怀宽广,运筹帷幄,方能决胜千里。如果两句就被对方激怒,就大打出手,那是匹夫之勇。” 哪吒道:“孩儿明白。” 水母娘娘讥讽道:“李靖,你训斥人不打草稿。你以为你本事通天呀?前两次交手时,被打得十分狼狈。我看你天王之职,不过是浪得虚名,你要这个头衔,不觉授之有愧吗?” 李靖不以为然道:“黑蛟,你说这种毫无价值的话,是不是太无聊呢?我天王之职有愧也好,无愧也罢,总之是轮不到你来做的。” 水母娘娘道:“我可不稀罕任何职位。正所谓无官一身轻,无拘无束,落得逍遥自在,何为不好?” 巨灵神悄然对毛遂道:“太子,趁我们分散他注意力时,你下去盗宝,可要隐遁好身体,千万不能被他发觉。” 毛遂点点头:“我不会让他知道的,没有这种本事,也不会在三界中行走数十万年。” 杨戬道:“看来,表弟的本事,仍然不减当年。” 巨灵神道:“就是,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太子要不是到雷音寺修炼五万余年,那盗侠之名,将要流传到三十三天外。” 毛遂不好意思道:“要不是佛主发了慈悲,渡我去灵山,我早就身首异处,哪能有机会与你们讲话?” 杨戬道:“表弟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好啦!好啦!闲话少说,等我盜回宝贝,和你们聊个够。”说着,隐遁好身体,化成一道无sè之气,往下飘来。 其实,毛遂的一举一动,早在水母娘娘视线之中,她为了捉弄对方,故作不知。 李靖向下面看了一会,戏弄道:“黑蛟,你愣什么?是不是要我下去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水母娘娘道:“好呀!有种的你下来,我这对紫金锤,多rì没有与兵器相碰了。” 此时,毛遂已到水母娘娘身边,在水母娘娘身旁绕了一圈,水母娘娘身上的八宝囊,已到毛遂手里。随即,化着一道光线升到空中。 只见毛遂满面笑容,将八宝囊在李靖、哪吒面前晃了几下:“宝贝已盗来,我的任务已完成,回天庭交差后,回灵山修炼去。” 杨戬道:“表弟,既来之,则安之;你的任务虽然已完成,何不在此观战,凑个热闹?况且,我们表兄弟几万年未成见面,要好好叙叙家常。” 巨灵神也劝道:“等捉拿到黑蛟,玉帝一定会开庆功宴,我们要好好喝几杯,你看意下如何?” 毛遂想了想:“好,恭敬不如从命;我要借花献佛,与众位喝得一醉方休。” 当下,毛遂将宝囊里的宝贝一股脑全倒出来,对李靖、哪吒道:“哪样是你们的宝贝,自己领取。” 哪吒道:“七尺混天绫和乾坤圈是我的,多余的我也不要。” 说着,伸手将混天绫和乾坤圈拿起来,放进自己宝囊中。 与此同时,李镜也伸手cāo起玲珑宝塔,托在掌心端详一会,心想:“看外表,与原来不差分毫,但似乎在某个地方不大对劲?难道此件宝贝被黑蛟动了手脚?我不妨试验一下,便知真伪。” 于是,李靖对诸神道:“我已多rì没动用玲珑宝塔,现在我当着大家的面,试试我宝贝威力如何?” 说着,念动咒语,将宝塔抛向半空。 几人眼睛滴溜溜望着宝塔。可是,令众神大失所望。宝塔既不变大,也无金光四shè,更不在空中旋转,直线向地面坠去。 此时此刻,李靖气得五煞神暴跳,大声吼道:“黑蛟,你偷梁换柱,快还我真宝贝。” 哪吒见玲珑宝塔是冒牌货,即忙从宝囊中拿出七尺混天绫和乾坤圈,念动咒语,抛向空中。其状态与玲珑宝塔一样,没有任何反映,直向地面坠落。 哪吒气得脸sè铁青,咬牙切齿道:“黑蛟,你这个狡猾的家伙,快还我宝贝!不然,今天要将你打成肉泥。” 水母娘娘嗤之以鼻道:“有本事,尽管使出来,今天我奉陪到底。” 此时,哪吒一马当先,手持火尖枪,脚踏风火轮,冲下云端,与水母娘娘战在一处。 一个使枪,一个使锤,兵器相碰,火花四溅。 李靖、杨戬、巨灵神、毛遂在云端观战。 毛遂自责道:“怎么会这样呢?相隔五万年,重cāo旧业,却盗来冒牌货,实在扫兴。” 李靖安慰道:“太子你不必惭愧,这是敌人太狡猾,不能怪你。等寻到真宝贝下落时,再将它盗出来。” 杨戬看一眼杏黄旗和乌云帕,道:“看来,这两件宝贝也是假的。说不定黑蛟也是冒牌的。” 巨灵神道:“二郎神,你何不睁开中间之目?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嗯,我要看看是何方妖孽在作祟?”杨戬将真气向上一提,印堂上那只眼睛突然睁开,一道光柱shè出,向下观看正在与哪吒激战的黑蛟。 巨灵神急切问:“二郎神,看出眉目没有?” 杨戬观察一会,道:“他绝对不是黑蛟,却是个女身。” 李靖道:“难道是黑蛟母亲——水母娘娘?二郎神,你看仔细点,是否真的是女身?” 杨戬又观察一会,断定道:“是女身,一定是水母娘娘。” “哇哇哇!气死我啦!”巨灵神忍耐不住,舞动金锤,坠下云端,与哪吒双战水母娘娘。 李靖对杨戬、毛遂道:“不知黑蛟躲到哪里去?由水母娘娘来代替?” 杨戬道:“他不会走远,一定隐遁在这附近。只要能寻到他藏身之处,毛遂表弟就能发挥特殊本领。” 李靖道:“二郎神,你再运用慧眼,查看黑蛟是否躲在哪里?” “好!让我寻找一下。”当下,杨戬睁开慧眼,在朱家庄范围内的地上、天上,来回搜索着。 对于李靖他们的举止言谈,藏身于高空中的无当圣母看得清清楚楚,以隔密传音之法对黑蛟道:“毛遂盗取你母亲假宝贝后,已识破天机。二郎神正四处寻查你的藏身之处,以图盗取真宝。你速躲在我身后,让我施展无形**,罩住你的身影,他就是望眼yù穿,也难以看到。” 黑蛟信以为真,立即躲到无当圣母身后。 只见无当圣母盘坐在半空,施展无形法力,再加上原先的隐遁之法,二者合一,就像无形空气一样,悬浮在空中。 杨戬运用慧眼,将朱家庄的上空、地上,搜寻了几遍,始终查不到黑蛟的藏身之处。 毛遂见杨戬脑门上那只眼睛,如探照灯光柱一样,来回搜寻着,心中有种敬佩之感。 李靖见此,急切问:“查到影形没有?” 杨戬摇摇头:“没有?难道他回东海龙宫去了?” “不可能。”李靖立即加以否定,“他不可能走远的,一定还在朱家庄范围内,我们不妨四处找找。” 杨戬疑惑道:“既然藏在朱家庄范围内,怎么不见踪影?” 李靖想了想道:“一定有高手相助,使黑蛟隐遁于无形之中。” 毛遂插嘴道:“高手是谁?为什么不现身?” 李靖慨叹道:“截教之中,妖术深奥,凭我们的功力难以破解,除非师傅他们下凡,才能除去妖法。” 无当圣母悬浮在空中,听到李靖骂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忖道:“要不是师傅有言在先,不让我现身。不然,我早就将你们置于死地。” 第五章 宦官专权(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 就在神魔为人间帝王易主之事而僵持不下之际,魏忠贤已经权倾天下,自封九千岁;乃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但他仍野心勃勃,正在做皇帝梦。 原来,魏忠贤乃是河北沧州肃宁县的一个市井无赖,整天游手好闲,出入赌场、花街柳巷。因欠下一屁股赌债,每天债主登门讨钱。迫于无奈,他逃离家乡,来到京城混rì子。在举目无亲的闹市中,他度rì如年。为了谋生和在京城能混出点名堂,他经常出入游乐场所,每每见皇宫太监们陪着宫女游玩时,出手都非常阔绰。 他自忖道:“看那些太监们,挥金如土,真是天堂般的生活,我何不自阉入宫做宦官?如能结识总管太监,凭着我的手段,何尝不能飞黄腾达?” 于是,他净身入了宫,先投奔司礼太监孙暹门下;由于他溜须拍马,笼络人心,深得上司的信任。事隔不久,便被调到甲子库当差;因甲子库的油水大,他的私囊逐渐鼓了起来。 不甘人下的魏忠贤,利用自己的私房钱,上下打点,经太监魏朝介绍,投入到王安门下,成了王安的心腹。 光宗朱常洛只当一个月皇帝就病死,熹宗朱由校登基,因朋党之争,给魏忠贤创造了机会。他结识憙宗皇帝nǎi娘客氏后,并与其对食,在客氏的献媚下,魏忠贤逐渐博得皇帝的喜欢,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 但由于魏朝与魏中贤同时争夺客氏,双方产生了隔阂。为了长期赢得皇帝的宠信,迫使魏忠贤动了杀机,与客氏合谋,在魏朝奉旨去凤阳时,买通了杀手,在途中将魏朝杀害。 后来,又将目标对准了王安,得手后,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与客氏联手,完全掌控了内宫。接下来,又与外官勾结,迫害东林党人,造成多少冤假错案。随之而来,他的权势也直线上升。天启三年,受命提督东厂,羽翼渐丰。天启五年,他极力张罗党羽,结党营私,掌控朝政。朝中大臣见魏氏阉党的权力越来越大,有的**,成了魏忠贤的走狗;有的明哲保身,告老还乡。 朱利安看到宦官专权,把持朝政,又见紫微星摇摇yù坠,预计皇帝不久就要驾崩。为了避免杀身之祸,他毅然决定辞官回乡。于是,他写了一份奏折呈送到内阁处。 出乎朱利安意料,当朱利安奏折报上后,由首辅大臣顾秉谦呈送到魏忠贤书案上。魏忠贤看了奏折后,立马作了批示,将奏折递给顾秉谦,通道:“朱利安的奏折,我已作了批示,允许他辞职。” 顾秉谦进言道:“外魏公,朱利安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在司天监当职多年,现在突然辞职,恐怕另有图谋?” 魏忠贤不以为然道:“他不左不右,在党派之争中,处于中立,既不支持东林党,也不反对我们,既然提出辞职,由他去。再说了,他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会有多大危害的。” 顾秉谦仍然固执己见道:“朱利安在党派之争中处于中立,这正说明他老谋深算,我们不可掉以轻心啊!” “好啦!好啦!我既然作了批示,你也不必多言。”魏忠贤摆了摆手,“再说了,我的徒子法孙遍及全国各地,一有风吹草动,立马会呈报上来,我量他也不敢造次。” 顾秉谦虽有异议,却不流露于面上,表示:“外魏公如此宽宏大度,顾某照章办事,允许他辞行。” 魏忠贤点了点头道:“你去吧!对了,明天你代表本宫率文武全臣大摆酒宴,替他饯行。” “是!属下遵令。”顾秉谦拿着奏折出离魏忠贤行宫。 翌rì,顾秉谦、魏广微携群臣在十里长亭大摆宴席,为朱利安饯行。酒席宴间,朱利安扫一眼群僚,大多是阉党人士;为了平安脱身,他满嘴好话,哄得群僚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只因如此,朱利安一家老小才安全回到泗州府朱家庄。 朱利安辞官后,司天监一职成了空缺。 这一天顾秉谦与魏广微在魏中贤行宫中闲谈,魏广微为了讨好魏忠贤,便开口道:“外魏公,皇帝整天不理朝政,身体欠佳,您老为九千岁,执掌朝内外大权,何不再加上一千岁?” 魏忠贤听后,心里喜滋滋的,但他却故作惊讶道:“广微啊!你说再加上一千岁,不就是万岁了?万岁意味着什么?” 顾秉谦脱口而出:“万岁就是当今皇上呀!” 魏忠贤沉下脸来道:“你们可不许胡说,篡夺皇位,不是魏某人所为。再说了,魏某从一名布衣百姓混到今天这步田地,也知足了,不能再存非分之想。” 魏广微诚心诚意道:“外魏公此话诧矣,当今皇上昏庸无道,身体多病,不理朝政,留他在皇帝宝座上,有损国威和群臣的体面,取代他并不为过。” 魏忠贤听了这话,心中十分受用,但却不露声sè,以手托着腮,作思考状。 顾秉谦趁机附和道:“外魏公,此乃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难道您忘记天启元年在京城中盛传的童谣了?” 魏忠贤为之一振,放下托在腮上的手,问:“本宫因政务繁忙,没注意闹市盛传的童谣;快说说童谣的原意。” 顾秉谦献媚道:“当初顾某在闹市中听儿童传唱,记得有两句是:‘委鬼当朝立,茄花遍地红。’” 魏忠贤听后更加吃惊,急切问:“说说童谣的本意。” 其实,顾秉谦心里早就打好了腹稿,极力奉承道:“外魏公,此话是不难解释的,委与鬼两字合并起来乃是魏字,也就是说一位姓魏的贤臣要立于朝中。” 魏忠贤心中暗喜,追问道:“茄花遍地红又如何解释?” 顾秉谦反问道:“您说茄花是什么颜sè?” 魏忠贤不假思索道:“茄花当然是紫红sè了,这能代表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魏广微抢先答道,“朱利安任司天监之职时,魏某常与他闲聊,从他嘴里得知,凡是朝庭命官,都是上界星宿下凡,有紫微、青龙、白虎、文曲、武曲等,据他所说,有帝王之相的人,乃是紫微星下凡。” “哦!”魏忠贤目光盯着魏广微,质疑道,“有这等事?” “是的。”魏广微点点头,“正所谓人生有命,富贵在天。贵人与贱民乃上天注定,非人力所为。” 魏忠贤为了弄清童谣的真实含义,进一步追问:“既然帝王乃是紫微星下凡,与童谣所传茄花遍地红有何联系?” 顾秉谦顺水推舟,胡讲一通道:“帝王是紫微星,统治天下;茄花乃是紫红sè,遍地红则代表祖国的大好河山。外魏公,这含义已很明显了。” “哈哈哈......”魏忠贤哈哈大笑,“真有意思!天启元年,本宫羽翼还未丰,童谣竟然能预测人的未来,不可思议。如此说来,本宫有帝王之相了?” “有的,有的。”顾秉谦奉承道,“外魏公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垂珠点海,五官端正,活脱脱是真龙天子啊!” 魏忠贤微微一笑:“你俩尽给本宫高木鞋穿,其实熹宗皇帝虽然身体欠佳,但一rì三餐还能吃,偶尔做些木匠活,又有御医替他治疗,病情慢慢就会好起来的,嫔妃在宫中仍有些势力。几位王爷也有一些势力,尤其是信王爷,年龄不大,却很有谋略,也会笼络人心。你们在这里只当是说玩话,到外面千万不能胡言乱语,否则,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的。” 魏广微道:“我们在外面一言一行都会注意的。按照现在的势力,您已权倾朝野,又有我们辅佐,登基那是早晚的事。” “嗯,我赞同广微的话。”顾秉谦望一眼魏忠贤,劝道,“外魏公,朱氏王朝昏庸无道,早该易主,您加把劲,铲除异己,早rì登上宝座。” 魏忠贤思忖一会,道:“朝中之事,你们二位再加把劲,多拉一班人马,为本宫登基铺垫;东厂那边有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他们策应,确保万无一失。” 顾秉谦、魏广微满口应承下来,异口同声道:“外魏公放心,我等会为您鞠躬尽瘁,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魏忠贤笑容满面道:“好,待万事俱备之时,再谈登基之事。几位王爷,本宫找个机会,送他上西天,内宫中与客氏联手,凡是异己统统杀之。” 顾秉谦、魏广微听后,喜形于sè。 魏忠贤打量他俩一会,问:“你俩还有事吗?” 魏广微道:“外魏公,事情是这样的:自朱利安告官回乡后,司天监一职空缺,应立即补充上去。” 魏忠贤问:“在内阁中,谁能通晓天文地理?” 魏广微举荐道:“黄立极在这方面颇有特长,可以让他代兼司天监之职。” “好的!”魏忠贤表示同意,又道,“你二人回去整理一下,将拥护本宫的官员名单呈报上来,本宫要重新委任。” 顾秉谦、魏广微应声道:“属下遵令!” 随后,两人起身告辞,魏忠贤送到行宫门口才止歩。 第二天早朝时,文武百官立于奉天殿朝堂中,龙椅宝座上却不见憙宗皇帝,龙椅旁边一张太师椅上坐着魏忠贤。平心静气,目光炯炯,凝视着文武群臣面部表情。 时间不大,殿头官凑上前来,与魏忠贤耳语几句,跨前几步道:“皇上龙体欠佳,不能临朝,委托魏公公主持朝政;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殿头官话音刚落,首辅顾秉谦出离朝班,手捧奏折,躬身施礼道:“臣有本奏!” 魏忠贤将手一扬:“呈上来!” 执事太监走下丹墀,从顾秉谦手里接过奏折,转身来到龙书案前,恭恭敬敬将奏折递过来,道:“魏公公,请您浏览奏折。” 魏忠贤伸手接过,眼皮也不抬道:“你下去吧!” “是!”执事太监退到一旁。 魏忠贤半躺在太师椅子上,跷起二郎腿,边摇晃着,边打开奏折观看。朝堂中的群臣见魏忠贤这副德xìng,有的憎恨、有的在心中暗骂、有的感觉好笑,但大多数敬佩。 魏忠贤看完奏折合起来,直起腰将奏折放在龙书案上,扫一眼群臣,道:“诸位,为了重振朝纲,富国强民,本宫对诸臣的官职作一番调整。” 朝臣们私语片刻,目视龙书案前的魏忠贤,悉心聆听。 魏忠贤宣布道:“本宫首先拟定的是内阁大臣,主管朝庭政务。首辅大臣是顾秉谦、魏广微。” 朝臣们听宣后,再一次窃窃私语,随即将目光投向顾秉谦、魏广微二人。 顾秉谦、魏广微喜笑颜开,抱拳施礼道:“谢九千岁提携!” 魏忠贤微微一笑:“谢就不必啦!作为首辅大臣,要把全身心的jīng力投入到治治国安民中去。” 顾秉谦、魏广微异口同声道:“在下感谢皇恩浩荡,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魏忠贤点点头道:“好!很好!其次的内阁大臣是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来宗道、杨景辰,希望你们协助首辅大臣做好朝中一切正务。” 几人听封后,心中沾沾自喜,立即表示:“我等要尽心尽责,为朝庭效犬马之劳,以报九千岁知遇之恩。” 魏忠贤望一眼黄立极问:“黄大人!” 黄立极听到魏忠贤点自己的名,立马出离朝班,抱拳施礼道:“下官在!” 魏忠贤问:“听说你对通晓天文地理,有这回事吗?” 黄立极答道:“回九千岁话,下官对天文地理略知一二;万历四十五年起,曾担任几年司天监之职,后来在下调任,由朱利安掌管司天监。” “原来如此。”魏忠贤慢条斯理道,“朱利安辞职回乡,司天监一职尚未安排,现在本宫任你代兼司天监之职,观察天体运行,掌握国运,乃是要职啊!” “在下遵令!”黄立极表示,“国运旺,才能万民安康;下官要动察秋毫,将天体运行的每一个数据记录下来,加以分析,去劣扶正。” “很好!”魏忠贤转过话题,又宣布道:“任命崔呈秀为工部尚书兼左都御史之职,吴淳夫为太仆少卿,田吉为太常少卿,倪文焕为太常卿,李夔龙为左副都御史。” 几人听封后,感激得热泪盈眶,齐声道:“我等感谢九千岁提拔。” “你们五位乃是文官,定为文中五虎。”魏忠贤扫一眼朝臣,继续宣布,“本宫任命田尔耕为兵马左都督之职,许显纯为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崔应元为锦衣卫指挥,孙云鹤为东厂理刑官,杨寰为东厂副理刑官。” 几人躬身施礼:“谢九千岁提拔!” 魏忠贤道:“你们五位乃是武将,定为五彪。其他群臣原职不变,希你们文官武将要jīng诚团结,干好本职工作。” 朝臣们齐呼道:“我等以身作则,为朝庭尽心尽责。” 殿头官与魏忠贤耳语两句,宣布道:“退朝!” 群臣们转身离开朝堂,边走边议论纷纷。 经过一番委任,各部门的官员都换成魏忠贤的党羽,东林党人士死的死,逃的逃,再无实力与魏忠贤党羽对着干。接下来的时间,魏忠贤便与客氏联手清理内宫。 这一天晚上,魏忠贤与客氏在厢房里吃饭。魏忠贤客氏问:“现在**情况如何?” 客氏道:“自从你我联手逼迫选侍赵氏自尽后,张裕妃也买通了宫女,断绝她的食物,被活活饿死;冯贵人在奴婢唆使下,被皇上赐死;那个自不量力的李成妃却替冯贵人求情,被关了禁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啊!” 魏忠贤停住筷子,冷冰冰道:“这样的刁妇,早点做掉她,留下终究是个祸害。” “好的。”客氏对魏忠贤一贯是言听计从,立即表示道,“我抽个时间送她上西天。” 魏忠贤伸出筷子夹块菜送进嘴里,边咀嚼边问:“现在张皇后情况如何? 客氏答道:“自几个嫔妃遭我们毒手后,对**之事不闻不问,整天呆在宫中看书绘画,就连皇帝的病情也不过问。” 魏忠贤听后,为之一振:“哦!她倒还有雅兴,整天看书绘画,皇帝的龙体也不过问,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客氏不以为然道:“这样也好,不过问政事,少给我们添麻烦。” 魏忠贤摇摇头道:“我看这个女人不简单。” 客氏质疑道:“何以见得?” 魏忠贤道:“她深藏不露,这正应了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 “如此说来,这种女人是最yīn险的?”客氏眼里流露出仇恨的目光。 魏忠贤将碗里最后一点饭喝到嘴里,咽下肚里,随后放下碗,拿条毛巾擦下嘴,慢条斯理道:“对付这种女人,更要多加提防,不可掉以轻心。对了,你抽空打听张皇后的使唤丫环,看她看什么书,是否有身孕?” “这?”客氏沉默片刻,质疑问,“魏公,你管朝中大事,已够分心了,还要过问这些鸡毛蒜皮之事干嘛?” 魏忠贤神秘兮兮道:“这你就缺少经验了。” 客氏向他拋一个媚眼:“请魏公明示。” “嗯!”魏忠贤望一眼室外,压低声音道,“你打听她看的书是否有诽谤我们的意思。如果是一般闲书还罢了,要是赵高传、严嵩传之类的书,说明她在蓄谋时机,向我们反击。” 经魏忠贤提醒,客氏恍然大悟,愤然道:“这个臭娘们,如果真的看有关诽谤我们的书,看我怎么收拾她?对了,问她是否怀孕是什么意思?” 魏忠贤将凳子向客氏身旁挪了挪,嘴凑到她的耳畔嘀咕道:“你想不想做万人敬仰的皇后?” 客氏惊疑道:“你这话从何说起?我做皇后,皇帝由谁做?” 魏忠贤不以为然道:“皇帝当然由本宫做了。” 客氏思忖片刻,试探道:“魏公,你膝下无子,做了皇帝待百年后,谁接替江山?总不能做十年二十年皇帝,又要易手他人吧?” 客氏的用意,魏忠贤焉能不知?但他不露声sè道:“既然做了皇帝,还怕没有接班人?你有个儿子,本宫有个侄儿,看谁的品行好,就由谁接班。” “当然是我儿子品行好了,每次到宫里来你也是见到的,人有人品,貌有貌相,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无所不jīng,稍加栽培,对治国安邦绝对没问题。”客氏一时兴奋,将儿子夸成了一枝花。 魏忠贤听得十分好笑,连连点头道:“好好好,等本宫坐上龙椅后,就立你儿子为皇太子。不过我得有个条件?” 客氏问:“什么条件?” 魏忠贤道:“我做皇帝后,你儿子必须改姓魏。” “没问题,改姓不过是小菜一碟。”客氏笑笑容可掬,含情脉脉道,“奴婢谢过魏公了,不不不,谢过皇上!” 说着,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向魏忠贤磕三个头。 魏忠贤急忙伸手搀起客氏:“夫人请起,不,娘娘请起。” 客氏重新坐到凳子上,沉默一会,脸上涌起一层愁云。 魏忠贤打量她片刻,惊讶道:“夫人,刚才还是欢声笑语,怎么突然愁眉不展?说说原因是什么?”客氏摇了摇头道:“魏公,我们这样想,是否是一厢情愿呢?一旦事情败露,罪孽会让你我身首异处的。” 魏忠贤认真道,“本宫所做的事没有不成功的。现在外官都已换成本宫的人,对本宫言听计从,恭恭敬敬;有关**,也大体掌控在你我之手,无有多大后患;如能找个机会做掉张皇后,朱由校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客氏经魏忠贤旁敲侧击,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道:“魏公放心,想抓张皇后的把柄,奴婢自有办法,您问及她是否怀孕有何意义?” 魏忠贤道:“朱由校疾病缠身,不会享多长寿运,如张皇后有了身孕,生下龙子,大明江山还会延续下去......” 客氏拦住魏忠贤的话,信誓旦旦道:“奴婢明白魏公的话,不过......” “不过什么?”魏忠贤问。 客氏道:“即使断了皇上的龙子,可是还有几个王爷呀?群臣照样拥王爷做皇帝,也轮不到魏公您做的?您刚才的一番话,不过是猫咬尿泡空喜一场而已。” “几个王爷顶屁用,早晚会送他们上西天。”说这话时,魏忠贤满脸杀气,咬牙切齿。停顿片刻,问客氏,“皇上每天还坚持吃药吗?” 客氏答道:“是的,每天吃一剂方子。” 魏忠贤打量客氏一会:“谁煎的方子?” “是奴婢亲手煎的。”客氏随口答道,但不知魏忠贤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嗯!”魏忠贤点点头道,“从明天起,你要让张皇后亲手熬药。” 客氏质疑道:“她是皇后,能亲手熬药吗?宫女成群,也轮不到她动手的。” 魏忠贤不悦道:“你头长在脖子上干什么用的?遇事就不能多用脑子吗?” 客氏想了一会,恍然大悟道:“奴婢该如何去做,不烦魏公cāo心。” “对了,是谁为皇帝主治?”魏忠贤问 “是胡太医。”客氏随口答道。 “嗯!”魏忠贤心中有了底码,指了指桌上,“天时不早了,将碗碟收拾了,我们上床就寝。” “奴婢遵令!”客氏扮了个鬼脸,起身收拾了碗筷、碟子,去了厨房。 翌rì早晨,客氏做了早点,侍候魏忠贤吃了,又帮魏忠贤穿上朝服,戴上官帽;一切准备就绪,魏忠贤迈步去奉天殿上朝,客氏送到院门外才回到厢房,在梳妆台前,jīng心打扮一番。 就在她去厨房盛饭时,却见张皇后身旁的丫环小红从院门外经过。客氏灵机一动,即忙追到院门口,娇声细语道:“哟!这不是小红姑娘吗?匆匆忙忙干嘛去?” 小红听客氏呼唤,停住了脚步道:“nǎi妈,奴婢奉娘娘之令,出宫买些胭脂香粉。” 客氏道:“买胭脂香粉之类,由执事太监去办,要你们女流出宫,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小红笑容可掬道:“执事太监被魏公公叫去有事了,娘娘只得叫奴婢去购买,其实,女流也是人呀!总不能窝居深宫,与世隔绝吧?” “你这丫头能说会道,与我十分投缘。”客氏微笑道,“我看你不必出宫了。” 小红焦急道:“那怎行?娘娘怪罪下来,奴婢担待不起。” “喽、喽、喽,看你急成这个样子,我不让你出宫不代表没有你需要的东西?”客氏上前一步,拉着小红手,“走,到厢房坐坐,我有多余的胭脂香粉,给一套与你就是了。” 小红犹豫着,半晌才道:“君子不夺他人之物,nǎi妈,这恐怕不妥,还是让奴婢出宫购买。” “哎!没事的,不就是一星半点胭脂吗?小意思。”客氏拉着小红的手腕不放,惺惺作态道,“走,到室内坐一会。” 小红拗不过情面,只得随着客氏进了院门,来到厢房中。 “来,请坐。”客氏十分客气的将小红按在茶几旁的一张红木椅子上,随后端过糕点、瓜子、糖果,又沏上两杯香喷喷的茶水。 小红看着客氏的一举一动,过意不去道:“nǎi妈如此客气,让奴婢受宠若惊,愧疚不已。” 第五章(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客氏微微一笑道:“你也不必拘谨,我侍候皇上,你侍候娘娘,都是奴婢,你如果不嫌弃,我们就认作姐妹吧!” 小红听后,惊讶不已,摆着手道:“不不不,奶妈如此说折煞奴婢了,您是皇上奶妈,我只是一名奴才,实在不敢高攀。” 客氏沉下脸来,不悦道:“你怎能这样说?人不问大小,地位不问高低,只要彼此情投意合,结为义兄义妹何尝不可?你要是不同意,就是嫌弃我年老色衰,配不上你如花似玉的姑娘。” “不不不,奶妈这样说,太让我为难了。”小红沉吟片刻,“其实,奴婢是怕高攀不上您。” “哎!我们同侍一主,没有地位区分,有何高攀不上的?”客氏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 小红犹豫一会道:“奶妈既然如此厚爱在下,愿结为姐妹。” 客氏喜出望外,笑道:“这就对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义妹,我就是你的义姐。对了,我们既然结义,得举行仪式,对天发誓。” 小红不解其意,追问道:“如何发誓?” 客氏道:“以茶代酒,对天发誓。来,跟着我做示范动作。” 说着,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来到天井内。 小红也学着客氏的动作,随在她身后来到天井内。 只见客氏双手捧着茶杯,双膝跪地;小红也按部就班,模仿着客氏的动作。 客氏仰起脸发誓道:“苍天厚土,过往神灵在上;从即日起,我愿与小红结为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小红也跟着发誓道:“苍天厚土,过往神灵在上;从即日起,我愿与奶妈结为姐妹,请上苍作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发誓完毕,客氏将杯中茶水泼在地上,小红也将杯中水泼在地上,两人对视片刻,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客氏站起身,顺手拉起小红,笑微微道:“小红妹,我们发誓完毕,从今以后就是姐妹相称。” “嗯!”小红点点头,“好的,从今以后,大姐如果用得着我,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客氏挥一下手:“走,进室内一叙。” 两人欢喜乐笑,进入室内;客氏重新倒上香茶,坐在茶几旁,边喝茶边吃着糕点,不觉已过去一个多小时。 客氏见时候已到,站起身道:“妹妹稍坐片刻,我进内室拿胭脂香粉。” “好的,大姐请便。”小红点点头。 片刻,客氏从室内拿出几样礼品放在茶几上。小红抬眼瞧着,乃是两盒胭脂、两盒香粉、一盒口红,还有两只精制小盒子。小红望着小盒子,却不知里面装着什么金贵物品。 客氏见小红盯着精制小盒看,笑微微的探出玉指,掀开盒盖,一对银镯现在小红眼前;随后,她又掀开另一只盒盖,却见里面有一对金耳环和一只金戒指,打造得小巧玲珑,金光灿烂。 客氏指着两只盒子里的礼品道:“妹妹,这对银镯、一对金耳环和一只金戒指是姐姐送给你的见面礼,来,姐姐替你戴上。” 说着,拿过一对金耳环在手里。 小红受宠若惊,摆着手道:“姐姐,使不得!使不得!常言说得好:‘无功不受禄。’我们虽然结为姐妹,怎好随便接受她人礼物?” “哎!一两件小礼物,何足挂齿?”客氏收敛起笑容,“妹妹如此固执,是不是瞧不起我这个姐姐?刚才我们发誓时是怎么说的?” 小红脱口而出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啊!” “这就对了。”客氏拿着金耳环,“姐姐金银首饰多得是,送一两件给妹妹又有何妨?” 小红想了想道:“话说到这份上,恭敬不如从命。” 客氏脸上涌上一层笑容,挪到小红身边道:“姐姐替你戴上。” 这时,小红不再拒绝,让客氏将金耳环戴在自己耳朵上;接下来,又将金戒指和银镯替她戴上。 “姐姐,实在不好意思。”小红眼里流露出感激之情。 客氏端详她片刻,转身进入内室,拿出一面铜镜子道:“妹妹,你对着镜子照一照自己的俊模样,要多俊俏就有多俊俏;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小红接过铜镜,端详一会,脸上绽开一朵笑花。过了一会,小红将铜镜放在茶几上,瞧着客氏道:“姐姐,你送如此贵重礼物给小红,一定有事所求我办?” “这......”客氏欲言又止. 小红道:“没事的,我们已是姐妹了,有事尽管说,我只要能办到的事,一定替姐姐办。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好,那我就直言了。”客氏顿了片刻问,“张皇后最近大门不出,小门不迈,深居内宫干嘛?” 小红不假思索道:“我告诉姐姐啊!娘娘她已怀了身孕,行动不便,才深居内宫的。” “哦?”客氏惊疑问,“有几个月身孕了?” 小红道:“已有六七个月了。” “看来,皇上要有龙子了?”客氏试探道,“娘娘虽然怀了身孕,也该到宫外走走,坐在宫内不觉得闷慌?” 小红不以为然道:“时间长了,已经习惯。况且,娘娘喜欢看书绘画,以此来打发时间。” “娘娘真有雅兴哦。”客氏问小红,“她最喜欢看什么书?” 小红道:“娘娘每天都看赵髙传。” “看赵高传?”客氏听后,惊讶不已,“这个女人外柔内刚,不简单,看来她要替代朱由校,实行垂帘听政,排除异己。” “姐姐,娘娘不过看本书而已,能有这样严重吗?”小红质疑问。 “嗯!非常严重。”客氏一脸怒气道,“这个女人心怀鬼胎,时机成熟后,一定会篡权夺位?” “篡权夺位?”小红一头露水,满腹狐疑道,“娘娘不过是个女流,有这个胆量篡权?” “怎么没有胆量?吕后、武则天都是女流,她们不是照样谋权夺位?”客氏停顿片刻,观察小红的面部表情,“当今皇上身体欠佳,不理朝政;而且皇上对张皇后情真意挚,一定会将皇权交于她代理。一旦皇上驾崩,她便顺理成章做了皇帝。” 小红被客氏的一番话说得信以为真,愤然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娘娘一旦篡夺了皇位,朱氏江山有可能易主。” 客氏抓住小红的软肋,进一步策反道:“一旦易了主,你我还有好日子过吗?弄不好连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小红惊恐道:“我们该怎么办?” 客氏道:“为了大明江山,我们虽为女流,不能带兵打仗,但也能干些力所能及的事。” “怎么干?”小红急切问。 客氏咬牙切齿道:“让她堕胎,打掉她肚里的劣子,再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说着,贴近小红耳畔嘀咕一阵。 小红听着,频频点头。 客氏站起身,去了内室,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两只小瓷瓶,一只蓝色,一只白色。当她来到外间时,将两只小瓶塞到小红手里,吩咐道:“这只白瓶内是泄药,蓝瓶里是堕胎药,记好了,千万不能搞错了。” 小红点头道:“大姐放心,我记住呢。” 说着,将两只小瓶揣进怀里。 客氏指着茶几上两盒胭脂、两盒香粉和一盒口红道:“这些东西你带给张皇后,就说在集市上买的,我们俩计划的事,要守口如瓶,不能向任何人吐露。” 小红道:“大姐放心,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决不会吐出一个字来的。” “我相信你。”客氏催促道,“天时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对了,几只小盒子拿着不方便,我用只小竹篮装着让你提着它。” 客氏转身从条桌上拿过一只小竹篮,将几只盒子装在篮子里。小红提着它,告辞而去。 小红回到坤宁宫,见张皇后坐在桌旁绘一张山水画。 “咳!”小红咳嗽一声走进宫内,“娘娘,我回来了。” 张皇后抬眼打量小红片刻:“红儿,胭脂、香粉买来了吗?” “回娘娘的话,按您的吩咐,买了两盒胭脂、两盒香粉和一盒口红。”小红将篮子捧到张皇后眼前,“您看看这些。” 张皇后挥了挥手道:“将它放到内室梳妆台上吧!” “是,娘娘!”小红将篮子提到内室梳妆台上,转身来到张皇后身旁看她绘画,看着看着,不觉赞叹出声来,“娘娘妙手神笔,真如画龙点睛一样;那高山瀑布,小桥、流水、人家,那夕阳西下,小鸟归巢,每一样都栩栩如生,让人目不暇接,赞叹不已。” “你这个丫头,伶牙俐齿,尽给人戴高帽子。”张皇后停住笔,“天已经晌午,执事太监被魏公公叫去,不知何事,到现在也不见回来。你去御膳房替哀家拿些吃的来。” 小红听到张皇后吩咐,心想:“老天有眼,给我安排了这个机会,你这个奸妃,我要让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小红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张皇后望她一眼道:“小红,你在想什么?去御膳房啊!” “我......我没想什么,没想什么!”小红搪塞道,“我这就去,这就去。” 说着,转身出离坤宁宫。 时间不大,小红从御膳房提来食盒,来到东宫走廊拐弯处,她向四周张望片刻,见没有行人,便蹲下身,将食盒放在大理石地面上,揭开盒盖,从怀里掏出白瓷瓶,拔掉瓶盖,将药粉洒在饭菜上,拿筷子搅拌后,又掏出手帕将筷子擦干净,重新盖好食盒盖。一切准备就绪后,提起食盒,挪动细步来到东宫内。 此时,张皇后仍在桌旁孜孜不倦的绘画。 小红笑微微道:“娘娘废寝忘食,让奴婢佩服得五体投地。御膳到,请您停笔用膳。” 说着,将食盒放在一张餐桌边缘,揭开盒盖,从食盒内端出一碗八宝莲子羹,两块糕饼和两碟小菜。然后,将食盒拿到一旁的茶几上。 张皇后将笔放在砚台上,伸一下懒腰,站起身,来到餐桌前;因有了身孕,行动显得迟缓。 小红见此,忙扶张皇后坐下,又将筷子递到她手里。张皇后见小红十分殷勤,深受感动,道:“红儿,谢谢你啦!” 小红恭恭敬敬道:“娘娘言重了,奴婢侍候主子是理所当然的;您累了这么长时间,想必饿坏了,您多吃点。” “嗯!”张皇后端起碗,夹一块菜放在嘴里,咀嚼片刻咽进肚里;接下来,将碗送到嘴边喝着羹。 小红侍立一旁,看着主子细嚼慢咽的样子,觉得这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张皇后将一碗八宝莲子羹吃完,又吃了一块糕饼,放下了碗筷。 小红问:“娘娘吃饱没有,要不要再盛一碗?” 张皇后掏出手帕,边擦嘴边道:“不用啦!我已经吃饱了。小红啊!执事太监不再这里,却辛苦了你。” 小红微微一笑道:“娘娘过于客气了,侍候好主子是奴婢的职责;况且,这点小事也累不坏身子的。” 张皇后道:“既然这样,再辛苦一趟,将碗筷收拾一下,送到御膳房去。” “好的。”小红将碗筷、菜碟收拾到食盒内,提着它转身出离东宫。当她走到荷花池旁,蹲下身子,揭开食盒盖子,将碟子里的剩菜倒进水里;随后,又掏出手帕,将碗、碟子抹干净。一切处理完毕,这才提着食盒,一路唱悠悠的往御膳房而去。 当小红从御膳房返回到东宫时,却见张皇后双手捂住肚子,坐在净桶上,脑门上沁出豆粒大的汗珠。 小红见此情景,心知肚明,但表面上却装出惊讶的样子,问:“娘娘,您怎么啦?” 张皇后忍着痛道:“不知怎么搞的?饭后肚子便痛起来,已下泻好几遍了,仍没止住。”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小红作思考状,“娘娘,您忍耐一会,我去找御医给您开剂方子,不然动了胎气,龙子就保不住了。” 张皇后点了点头道:“好吧!你速去速回。” “我不会耽搁多长时间的。”小红望一眼张皇后那痛苦的表情,转身而去。 客氏自小红走后,系上围裙,去厨房做午饭。一个小时后,做好饭后,又炒了几碟小菜,端到客厅桌子上。接下来,又烫了一壶酒,一切准备就绪,专候魏忠贤回来吃饭。 直到中午时分,魏忠贤回到客氏厢房中,见桌上摆了几碟小菜,还烫了一壶酒,心中甚是感激。 客氏笑脸相迎道:“魏公,您回来啦?” “回来了。”魏忠贤应了声,坐在桌子旁,伸手抓起筷子放在嘴里咀嚼着,赞不绝口道:“嗯!好味口,夫人的厨艺能与御膳房御厨们媲美。” “魏公笑话奴婢了,我这点三脚猫功夫怎能跟御厨们相比?”客氏微笑着,抓起酒壶,替魏忠贤面前的杯子里斟满酒,随后在另一只空杯子里斟了酒,放下壶后,坐在魏忠贤对面的桌旁,与魏忠贤对饮起来。 吃了一会,客氏神秘兮兮道:“今天奴婢认了个义妹。” “哦?”魏忠贤停住筷子问,“夫人跟谁结了义妹?” 客氏满脸堆笑,卖着关子道:“魏公猜猜看,看谁能与奴婢走得近?” 魏忠贤想了片刻,摇了摇头道:“**这么多嫔妃宫女,我怎能知道你与谁情缘相投?你明说了吧!免得绕来扯去,让人琢磨不透。” 客氏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随手抓过酒壶,自斟一杯,笑微微道:“上午,奴婢与张皇后的使唤丫环小红结拜了义姐妹。” “你去张皇后那里了?”魏忠贤质疑问。 客氏如实答道:“没有,是她路过这里,正好与奴婢撞个正着。奴婢问明她的去向,便留住她,结成了义姐妹。 说着,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详详细细叙说一遍。 魏忠贤听后,脸上露出笑容,点着头道:“夫人真有心计,小红如能服服帖帖为我们所用,张皇后的噩运降临了。对了,这个丫头可靠吗?” “可靠。”客氏以肯定的口气说。 魏忠贤盯着客氏的脸:“何以见得?” 客氏道:“因为小红这个丫头贪财,只需给点甜头给她,她就会心甘情愿为我们做事。以后,每干一件事,就给点好处费于她,她就像一粒棋子,任我们摆布。” “嗯,这是你安排在张皇后身边的一颗钉子。”魏忠贤端起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道,“先将张皇后做掉,再除掉几个王爷,小皇帝的身家性命,就完全捏在我们的手里。” 客氏附和道:“到那时,一碗毒药就送他上西天。” 正值魏忠贤与客氏谈到兴头时,小红匆匆来到门前。 客氏见此,起身迎接,拉着小红手腕进入客厅,笑眯眯道:“妹妹,来,坐下一起吃饭,我和魏公刚动筷子。” 小红摆了摆手,谦让道:“不啦!我是......” 她眼睛瞄着魏忠贤,欲言又止. 客氏心知肚明,道:“妹妹有话尽管说,魏公公乃是皇帝身边红人,朝庭文武百官谁不巴结他?以后,你我都要靠魏公公庇护呢。” 经客氏如此解释,小红化解了顾虑。 魏忠贤放下筷子,冲小红微笑道:“小红啊!有关你与夫人结为姐妹之事,刚才我听说了;从今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只要本公公在的一天,就让你们姐妹享不尽荣华,受不尽富贵。” 小红向魏忠贤道个万福,道:“谢谢魏公公栽培,以后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 “言重了!”魏忠贤做个手势,“来,坐下说话。” 小红道:“坐就不必啦!我此来有事向姐姐禀报。” 客氏将小红按在桌旁凳子上:“有话坐下说也不妨碍。” 小红坐在凳子上道:“按照姐姐吩咐,我在张皇后的饭菜里下了药,现在下泻不止,我说给她请御医,就来到这里了。” 魏忠贤听后为之一振,夸奖道:“小红,你做得好。张皇后有篡权之嫌,只有抓住她把柄,才能治她的罪。” 小红急切问:“下一歩该怎么办?” 魏忠贤正色道:“有些事你也不必多问,听我们安排就是了。” “奴婢明白。”小红自觉多嘴,不再多言。 魏忠贤吩咐道:“小红,你和夫人立即去东宫,看张皇后病体如何。我去请胡太医。等胡太医开了方子,由太监王体乾熬药,小红负责端送,在途中将堕胎药放进汤药中即可。” “嗯,如此一来,她肚中的劣种就没救了。”客氏问魏忠贤道,“魏公,奴婢的任务是什么?” 魏忠贤道:“你负责到东宫拿一幅张皇后的字画来。” 客氏疑惑不解道:“要字画干嘛?难道魏公要去闹市摆地摊卖字画?” “本宫哪有这个雅兴?”魏忠贤挥了挥手道,“你们去吧!字画拿来自有妙用,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的。” 当下,客氏与小红出离客厅赶往东宫,魏忠贤也随后去找胡太医。 且说客氏与小红来到坤宁宫,见张皇后因下泻不止,躺在椅子上,十分疲惫,脸色也显得苍白,不时的用手掌揉着肚皮。 张皇后在椅子上欠了欠身体,有气无力道:“奶妈,你也来啦?” 客氏道:“奴婢听小红说娘娘身体有样,特地来看望娘娘病情的。” “谢谢奶妈啦!你请坐。”张皇后转过脸问小红,“丫环,你去请太医,怎么不见来?” 客氏坐在张皇后绘画桌旁,一张张翻看着字画。小红见张皇后问起请太医之事,随口答道:“回娘娘的话,魏公公听说您身体欠佳,亲自去请胡太医来替您诊断呢。” 张皇后忍着腹痛道:“魏公公乃是百忙中人,亲自替哀家请太医,实在过意不去。” 客氏看了一阵字画,接茬道:“娘娘言重了,侍候好主子是奴才的职责,您也不必放在心上。对了,您的字画妙笔生花,栩栩如生,让人爱不释手。奴婢房中能挂一两张这样的字画,那该多好?” 张皇后谦逊道:“如此拙劣之画,也值得奶妈赞赏,如果不嫌弃,随你挑两张去吧。” “谢谢娘娘赏赐。”客氏挑选两张有诗词的字画,卷好后藏于袖中。 张皇后见小红立于一旁无所事事,斥责道:“丫头,奶妈在此,还不上茶?” “娘娘息怒,奴婢知错。”小红立即沏好一杯香茶放在茶几上,躬身施礼道,“奶妈,您请用茶。” 客氏做个手势,笑道:“朝朝相见,不必太客气嘛!” 说着,紧走几步,坐在茶几旁的红木椅子上。 却说魏忠贤来到太医院门前,众太医见此,慌忙迎上来,躬身施礼道:“不知魏总管到此,有失迎接,甚望海涵。” “不必客气。”魏忠贤摆了摆手,环视一眼众人,对胡太医道,“皇后娘娘突然不适,烦你去东宫诊断一下。” 胡太医不假思索道:“治病救人,乃是医生的职责;何况,她是皇后娘娘,更要义不容辞。” 魏忠贤道:“事不宜迟,走吧!” “好的!”胡太医转过身,来到自己位桌前,将笔墨、器具放进药箱中,阖上盖子,提着药箱转过柜台,对魏忠贤道,“魏总管,请吧!” 魏忠贤做个手势:“请!” 说着,与胡太医出离太医院,往东宫而去。 当走过荷花池旁曲桥时,只见太监王体乾站在池边八角亭内。王体乾笑容满面迎上来,道:“魏总管,您与胡太医往哪里去?” 魏忠贤瞪一眼王体乾道:“你这个奴才,主子生病你还不知道?” 王体乾瞅一眼魏忠贤问:“您说的是皇后娘娘?” “啍!”魏忠贤嗤之以鼻,愤然道,“不是她还是你吗?连自己主子生病都不知道,还做什么奴才?” 王体乾低着头,遭了训斥,也不敢顶撞,满腹委屈道:“奴才知罪,上午随您去了东厂,回来用过午膳,正去坤宁宫侍候主子,却见您与胡太医走来,便在这里迎候。” 魏忠贤做个手势,冷着脸道:“废话少说,走吧!” “是!”王体乾应了声,随在魏忠贤、胡太医身后,顺着长廊直奔坤宁宫。 坤宁宫内,客氏坐在茶几旁,跷着二郎腿,不时的晃悠;时而端起杯喝一口香喷喷的茶。那德性,张嫣皇后看了十分生厌。但出于礼节,不便明说。小红侍立一旁,瞅瞅张皇后,看看客氏,心里直犯嘀咕。 过了一会,张皇后肚子又疼痛起来,无奈之下,双手捂住腹部,脑门也渐渐沁出汗珠。她瞅一眼小红道:“小红,哀家又要下泻,快扶哀家去内室。” “是,娘娘!”小红跨前两步,从椅子上扶起张皇后,小心翼翼地转过屏风,进入内室。 过了半袋烟时间,小红才扶着张皇后,慢腾腾地转过屏风,来到椅子前,侍候她坐下。 就在这时,魏忠贤、胡太医和王体乾来到东宫门前。 王体乾尖声怪调道:“魏总管、胡太医驾到!” 客氏听后即忙放下二郎腿,站起身;小红却挪动脚步迎上来。当魏忠贤他们跨进室内时,小红立即道个万福:“魏总管好!胡太医好!” 魏忠贤挥了一下手:“罢啦!” 胡太医提着药箱来到张皇后身旁,将药箱放在旁边桌子上。 张皇后显得弱不禁风的样子,轻声道:“胡太医,你来啦!” “嗯!”胡太医点点头。 张皇后望一眼魏忠贤道:“魏公公请坐。” 魏忠贤也不客气,在客氏对面的茶几旁坐下。 张皇后见小红立于一旁,瞪她一眼,不悦道:“丫头,给魏公公、胡太医上茶。” “是!”小红应声去沏茶。 胡太医道:“娘娘,茶不必啦,您的病体要紧。请您伸出手腕,让奴才把脉,也好对症下药。” 说着,掀开药箱盖,取出一个棉垫,放在桌面的边缘。 第五章(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张皇后坐直腰,将椅子向桌边挪了挪,然后抬起右胳膊放在棉垫上。胡太医探出手指,搭在张皇后的脉搏上,切了好一会问:“娘娘是否吃了不干净的食物,而导致下泻?” 小红听胡太医之言,心里怦怦直跳,深怕露了馅而遭不测。与此同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魏忠贤、客氏不时的瞄着小红,思考对策,应付突发变故。 张嫣皇后开口道:“午膳不可能有问题,况且御厨们都是经过严格筛选,才有资格进宫的。” 客氏立马附和道:“娘娘说得也是,经御厨们做出的食物,不会变质的。不过,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娘娘的病根,可能是作了凉导致腹痛下泻。” 魏忠贤也打着圆场道:“胡太医,你就别刨根问底,开两剂止泻药让王公公去煎给娘娘喝。” 王体乾见魏忠贤、客氏一唱一和,心中十分纳闷,但为了不惹是生非,他一直缄口不言。而小红听魏忠贤、客氏为自己解危,绷紧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 胡太医放下把脉的手,对魏忠贤和其他人道:“看娘娘面色苍白,身体瘦弱,一定是阴虚所致;根据把脉,娘娘脉象细数,略有低热,心烦口干;娘娘,奴才说得是也不是呀?” 张皇后道:“胡太医,你诊断得一点不假,快开方子让王公公去煎熬吧!” “好的!”胡太医从药箱中取出文房四宝,刷刷刷,一挥而就。 魏忠贤站起身走到胡太医身后,从桌上拿起药单细看一遍,见药单上写道:阿胶二十克、生地十五克、干姜六克、白芍十五克、当归九克、黄苹十二克、地榆十五克、木香、槟榔各九克、银花十五克、甘草六克,共两剂,每日一剂,分两次服。 魏忠贤看了药方,不解药理,问胡太医:“这些草药有何妙用?” 胡太医解释道:“方中阿胶、生地、干姜,为清热养阴止泻。” “嗯!”魏忠贤点点头,“其它几位药,又有何妙用?” 胡太医道:“方中白芍、当归、黄苹、地榆、木香、槟榔、银花、甘草,有清热利湿、调气和血之功效。” 魏忠贤点头微笑道:“真是草头方治大病啊!几千种药物,在你们太医运用中,对症下药,能治百病,这都是古人留下的杰作啊!” 张嫣皇后望一眼王体乾:“王公公,拿着药单去抓药,回来后立即煎熬。” “是,娘娘!”王体乾跨前一步,向魏忠贤伸出手,“魏总管......” “急什么呀急?”魏忠贤瞪王体乾一眼,“你去御膳房准备器具,药由本宫亲自去抓。” 客氏附和道:“娘娘乃金贵之躯,别人抓药还不放心呢,只有大总管亲自动手才有保障。” 王体乾遭此冷遇,心中十分不悦,转身出离东宫。 胡太医也收拾好医疗器具,装进药箱中,阖上箱盖,将药箱拎在手里,对张皇后道:“娘娘,您坚持一会,药熬好后,趁热喝下,包管药到病除。”抱一下拳:“奴才告退。” 说着,转身出离坤宁宫。 魏忠贤向客氏抛个眼神道:“奶妈,我们也该走了,本宫替娘娘抓药,你呢,皇上那边也要照应的;这里有小红照料娘娘就是了。” 客氏心神领会,点着头道:“魏总管说得也是,皇上身体欠佳,生活起居,身旁离不开人的。”又向小红递个眼神,“娘娘你要照顾好了,顺便去御膳房催催王公公,必要时帮他一把。” “知道啦!”小红点点头。 当下,魏忠贤、客氏出离坤宁宫。走有十几丈之遥,魏忠贤低声道:“去你房中。” 客氏应承道:“好的!” 两人肩并肩,向客氏住宅走去。 客氏陪着魏忠贤来到住宅,进入客厅,魏忠贤问:“夫人,我交你的任务完成没有?” 客氏道:“魏公是问有关向张皇后索要字画一事?” “是的!”魏忠贤凝视着客氏。 “本奶娘既开口,哪有得不到之理?”客氏从袖中抽出两幅卷好的字画,展放在桌面上,“魏公,您看这样的字画符合要求吗?” 魏忠贤凑上前来,躬身观看,赞叹道:“张皇后一个女流,有如此才华,真乃是女中豪杰。” 客氏见魏忠贤称赞张嫣皇后的字画,调侃道:“魏公索要张皇后字画,是想挂在床前天天欣赏把玩吗?” “不不不!”魏忠贤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本宫政务繁忙,哪有闲暇时间把玩字画?” 客氏被搞得一头露水,不解问:“魏公既然没时间赏画,急着要它干嘛?” “其实,我为的是窃取张皇后的字迹。”魏忠贤伸手将两幅画卷好,放在条桌上,问客氏,“你这里有文房四宝吗?” “有的。”客氏转身进了内室,片刻拿出纸笔墨砚,放在桌上。 魏忠贤挪过一把椅子,坐在桌旁,从怀中取出胡太医开的药方,从头至尾看了一遍。随后,倒些墨汁在砚台内,铺下宣纸,提笔在手,模仿胡太医的字体拟草一份药方。 客氏贴在他身边观看,夸奖道:“魏公模仿功夫已到出神入化地步,这样的字体,活脱脱与胡太医的字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一样。” 魏忠贤听了夸奖,高兴得忘其所以,自夸道:“没有金刚钻,怎敢揽瓷器活?本宫之所以有这种本事,都是二年前与东林党人作斗争时逼出来的。你看,这些药方都被本宫替换了,张皇后只要服下一剂药,立马让她堕胎,断绝朱由校的龙脉,大明将山后继无人;本宫取代它,犹如探囊取物。” “真有你的。”客氏微笑道,“其实,您不做这手脚,照样能让张皇后堕胎;奴婢在给小红的两个小瓷瓶,其中一瓶就是堕胎药。” 魏忠贤不以为然道:“那也无妨,这叫双重保险;但本宫这一招是一箭双雕,不但要让张皇后堕胎,还要利用小皇帝之手,治她与她的家人于死地。好啦!你去小皇帝那里过一会再回来,本宫去太医院抓药。” 魏忠贤收好两张处方,出离客厅;客氏也进入内室,梳妆一番去了敬事房。 魏忠贤来到太医院,将自己拟草的处方交给负责抓药的太医,道:“你照单抓药,速度要快些。” 太医接过处方看了一遍,咂了咂嘴道:“处方中有几位药是堕胎的,如出了问题,小的担当不起。” 魏忠贤怒目而视道:“你只负责抓药,别的少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这......”太医知道魏忠贤的势力已一手遮天,蚁权衡一下利弊,只得照单抓药。 魏忠贤在一旁看着他一味味称好,倒在油纸上,直到十来味药称好,太医放下铜秤,将两包药包好,道:“魏总管,您需要的药已包好,处方单留下要盘账呢。” “盘什么账?”魏忠贤瞪他一眼,抓过药单揣进怀里,又掏出一根金条塞到他手里,“给我记住,不许泄露一个字。这根条子你收着,药价多少也不关你的事,一切由甲字库兜着。”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太医点头哈腰,一迭连声。 王体乾在御膳房正等得焦急之际,见魏忠贤拎着两剂药而来。王体乾立即迎上去,赔着笑脸道:“大总管,抓药叫一名小太监去,怎劳驾您亲自跑腿?” 魏忠贤横眉立目道:“怎么?本宫虽为总管,但在皇上面前毕竟是个奴才,皇后娘娘身体有疾,奴才效劳,是理所当然的。” “总管所言极是,使小的悟出做人之道。”王体乾点头哈腰,从魏忠贤手里接过药包。 魏忠贤吩咐道:“王体乾,两剂药做两天熬,你先熬一剂,熬好后给娘娘送过去。” “奴才知道。”王体乾随口答道。 “你抓紧熬吧!本宫还有事要做。”说后,转身而去。 王体乾望着魏忠贤的背影,愤恨道:“啊呸!专横跋扈,谋权篡位,你不得好死。” 说着,转身进入御膳房。 此时,客氏已从敬事房回来,坐在茶几旁吃糕点。这时,魏忠贤来到门前,客氏即忙站起身迎上来,笑眯眯道:“魏公,你回来啦?” 魏忠贤点点头,做个手势道:“室内说话。” 客氏挽着魏忠贤胳膊进了客厅,魏忠贤道:“夫人,你速将张皇后的字画拿来,我要模仿她的笔迹写一封信。” “好的!”客氏放开魏忠贤胳膊,挪步来到条桌前,取过张皇后的字画,铺在桌面上;随后,取过文房四宝。 魏忠贤搬过一张椅子放在桌旁,看一遍字画上的字体,便坐在椅子上,倒些墨汁在砚台里,铺下宣纸,提笔在手,蘸满墨汁,开始写信。 客氏在一旁观看一会,转身替魏忠贤沏杯碧螺春香茶。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魏忠贤已将信写好,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又与字画上的笔迹对照一遍,觉得无误,才满意的将信装入信封里,揣进怀里。 坤宁宫内,张嫣皇后被小红在饭菜里做了手脚,一连泻了七八遍,已是浑身松软,四肢无力。 小红侍立一旁,见张皇后躺在椅子上,脸色苍白,惺惺作态道:“娘娘,您想吃点什么?” 张皇后摇摇头:“我没有口味,什么也不想吃。” “您喝茶吗?”小红轻声细语问,显得体贴入微的样子。 张皇后道:“不用啦!魏公公去抓药,怎么现在不见影子?小红,你去御膳房看看,王体乾熬药没有?如熬好顺便端到坤宁宫来。“ 小红巴不得张嫣发话,以此完成不可告人的阴谋;她应了声:“是,娘娘!” 说着,转身出离坤宁宫。 此时,王体乾在御膳房已将药熬好,正端起铜锅,将药汁往一只玉碗里倾倒时,忽听外面有脚步声。片刻,他见小红匆匆赶到。 王体乾不冷不热道:“小红,你腿真长,我药刚熬好,你却到了。看你走得香汗淋漓,到此有何贵干啊?” 小红望一眼王体乾已经将药汁倒好,笑眯眯道:“王公公,我来得早还不如来得巧呢,我刚到这里,你也刚好将药汁倒好。” “是吗?”王体乾瞥一眼小红,将药碗端起,小心翼翼放进食盒里,盖好盒盖。 “是的!”小红随口答道,“娘娘在坤宁宫等得着急,叫奴婢来端药的。” 王体乾挥了挥手道:“端药就不烦你动手,本公公自会送去。” 小红怕完不成客氏所交给的任务,灵机一动,计上心头,笑容可掬道:“王公公,事情是这样的,皇上这两天龙体严重,娘娘不放心,叫你过去看看。” 王体乾愣了片刻道:“敬事房不是有几个执事太监护理皇上,还要本宫过去干嘛?” 小红眨了眨眼道:“这是娘娘的吩咐,奴婢也不知道。” 说着,提过食盒便走。 王体乾急得语无伦次道:“你......你这丫头,想抢我的功劳?真是的!” 小红头也不掉而去,王体乾望着她的背影,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愤然道:“这个疯丫头,整天疯疯癫癫,我咒你一辈子讨不到老公。” 小红提着食盒,穿过长廊,行至拐弯处一个八角亭内,四处望了一圈,见没有人影,便蹲下身,放下食盒,揭开盖子,从怀里掏出蓝色小瓷瓶,去掉瓶盖,将瓶内的药粉全部倒进汤药中,随手扔掉小瓷瓶,盖好食盒。一切准备就绪,提着盒子,沿着长廊,去了坤宁宫。 此时,王体乾也离开御膳房,去了敬事房。 魏忠贤在客氏房中,正谋划陷害张皇计策,却见小红匆匆跑来,装着慌慌张张的样子:“魏公公,奶娘,大......大事不好,娘娘她......她......” 客氏已知张皇后喝下了堕胎药,假惺惺道:“小红啊!你不要着急,魏总管也不是外人,有话慢慢说。” 魏忠贤明知她俩在唱双簧,但也不便捅破,附和道:“是呀!慌张什么?有话慢慢说。” 小红道:“魏总管、奶妈,皇后娘娘自喝下一碗汤药,肚子疼痛难忍,下面已见红,龙子恐怕堡不住了。” 魏忠贤听后,心中暗喜,开口道:“夫人,你与小红先去坤宁宫,本宫出去一趟。” 客氏、小红异口同声道:“在下遵令!” 说着,两人出离客厅,赶往坤宁宫。 魏忠贤出离客氏住处,匆匆来到敬事房门前,几名守门的小太监围上来,点头哈腰道:“大总管,您来看望皇上?” 魏忠贤问:“这两天皇上龙体还好吗?” 一名叫小顺子的小太监道:“听服侍皇上的太监说,这两天皇上龙体好多了,也能在庭院内散散步,晒晒太阳。” 另一名小太监道:“刚才王体乾公公进入敬事房,说是奉皇后娘娘之令,来看望皇上龙体的。” “是吗?”魏忠贤迟疑片刻问,“王体乾走了没有?” 小顺子答道:“还没走呢,大总管您请进!” “本宫还有要事,今天就不面见皇上。”魏忠贤做个手势,“小顺子,走,借一步说话。” 小顺子心中忐忑不安,随魏忠贤来到僻静处,战战兢兢问:“魏总管,您有何吩咐?” 魏忠贤道:“你替本宫跑趟腿。” 小顺子镇定一下紧张情绪道:“去哪里?” 魏忠贤道:“你给本宫去周太师府上一趟。 说着,附到小顺子耳畔如此这般交代一番。 小顺子听后,心里非常紧张,犹豫不决。 魏忠贤瞪他一眼道:“大丈夫做事要顶天立地,雷厉风行;如此畏首畏脚能做什么大事?你放心,将这件事办好了,本宫要重赏你。” 小顺子思忖一会,表示道:“小的愿为大总管效犬马之劳。” 魏忠贤扬了扬手:“你去吧!不要向别人泄露。” “小的知道。”小顺子离开敬事房,顺着长廊,过了乾清门,由奉天殿旁的武英殿而出,到达午门外,直往太师府而去。 第六章 午门斩首(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魏忠贤也离开敬事房,匆匆赶往东厂。 兹有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孙云鹤东厂副理刑官杨寰,正在东厂内谈论当今皇上病情,却见魏忠贤出现在东厂门首。几人见此,慌忙迎出来,躬身施礼,口称:“我等迎候九千岁大驾光临!” 魏忠贤摆了摆手道:“朝朝相见,免礼!免礼!” 田尔耕做个手势:“外魏公里面请!” “好的!”魏忠贤点点头,迈步走向东厂内。 东厂五彪前呼后拥,进入东厂内,将魏忠贤扶到一张太师椅上,再行参拜之礼:“我等叩见九千岁!愿九千岁万寿无疆!” 魏忠贤摆一下手:“罢啦!本宫此来,有要事让你们办!” 五彪异口同声道:“九千岁尽管下命,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魏忠贤道:“太师张国纪与张皇后串通一气,带刀进宫,意在弒君,这是灭九族之罪。” 几人听了魏忠贤之言,不知真伪,面面相觑。 魏忠贤扫一眼东厂五彪,命令道:“左都督田尔耕听令!” 田尔耕立马应道:“下官在!” 魏忠贤道:“本宫令你一班士卫,埋伏在武英殿内,等周国纪进入奉天殿旁的长郎后,你们不必惊动他们,待他去乾清门时,你们立即赶往周府抓人。” 田尔耕道:“下官遵令!” 魏忠贤又道:“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听令!” 许显纯:下官在! 魏忠贤道:“本宫令你带一班士卫,埋伏在乾清宫通往坤宁宫的长廊旁,张国纪到时,立马擒拿,押往坤宁宫。” 许显纯:下官遵令! 魏忠贤招下手道:“许显纯你过来,本宫另有吩咐。” 许显纯贴近魏忠贤身旁,魏忠贤附到他耳畔嘀咕一阵。许显纯点着头道:“下官明白。” 魏忠贤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过来,许显纯接过信,看一下封面揣进怀里。 魏忠贤挥一下手:“好啦!你们行动去吧!” 田尓耕、许显纯抱一下拳道:“在下立即行动!” 魏忠贤站起身道:“张皇后已流产,本宫要去趟坤宁宫。” 崔应元望一眼魏忠贤,急切道:“九千岁,崔某有何差使?” 魏忠贤道:“你与孙云鹤、杨寰在此准备收监。” 崔应元、孙云鹤、杨寰异异口同声道:“在下遵令!” 却说太监小顺子奉魏忠贤之令,出离午门后,径直赶往太师府。半个时辰后,已到太师府院门前。只见院墙高大,朱门紧闭;他跨上台阶,来到门前,抬起手拍了拍兽环,喊道:“喂!府上有人吗?” 过了半晌,有脚步声传来,随即院门内应道:“来啦!来啦!” 脚步声越来越近,片刻已到院门前,继而听到拔门闩声音,接下来,吱呀一声,两扇朱门分立两旁;一位六旬老人出现在小顺子眼前。 老人上下打量小顺子一会问:“你是......” 小顺子随口答道:“在下是皇宫太监,有要事向张太师禀报;对了,您是府上何人?” 老人赔着笑脸道:“噢!原来是公公驾到,有失远迎,万望宽恕海涵。在下乃府上管家,贱号周安。” 小顺子尖着嗓音道:“礼数就不必记挂心怀,周管家,你家老爷在吗?” 周安答道:“回公公话!老爷正在客厅品茶呢。” 小顺子做个手势:“周管家,前边带路。” “是!”周安应了声,“公公请!”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庭院向客厅走来。这段距离,足足走有一袋烟时间,才到客厅门前。 小顺子打趣道:“真是侯门深似海,如此深宅大院,敢与紫金城媲美。” 周安连声道:“公公不可这样说话,这样庭院,连紫金城一角都不到;要是在外面说话,别人会以谋反罪名加害我家老爷的。” 客厅门旁,有两名家丁守门,见周管家陪着客人而来,冲客厅道:“老爷,有贵客造访!” 正在客厅品茶的张国记,顺眼望去,见是皇宫内小太监,不知来此何事,随即放下杯道:“有请公公!” 周安陪着小顺子进入客厅,张国纪起身迎接,道:“公公深居**,不在宫内侍候主子,到此有何贵干?” 小顺子道:“回太师话,皇后娘娘难产,生命有忧,魏总管让您速去坤宁宫看望皇后娘娘。” 张国纪心想:“魏忠贤专权,阉党暴敛,残害忠良,就连**嫔妃也不放过,他是否设下陷阱让老夫往里跳?” 想到这里,张国纪敢到后怕起来。 小顺子见张国纪犹豫不决,冷着脸,气休休道:“张太师,难道您不相信本公公的话?” 张国纪摇了摇头道:“娘娘还没到临产期,怎会难产?” 小顺子不假思索道:“回太师话,皇后娘娘中午用过膳后,肚子开始疼痛,太医诊断说难产。她是您亲生闺女,不去看看,一旦出了事,您是后悔莫及的。” 张国纪想了想问:“有皇上旨意吗?” 小顺子道:“皇上疾病在身,连朝政都不理,为这事还下旨吗?况且,你们父女之间的事,也不必让皇上撰写诏书呀?” 张国纪想了想,觉得小顺子的话也有道理,顾虑顿消,吩咐周安:“周管家,去叫轿夫备轿。” 周安迟疑片刻问:“老爷,是否通报老夫人同去?” “不用惊动她。”张国纪随口答道,“有太医医治,估计不会有大碍,老夫去一趟便回来。” “好的!”周安转身出离客厅。 时间不大,几名轿夫抬着一顶小轿,停在客厅门前。 周安跨进客厅道:“老爷,轿已备好,您上轿吧!” 张国纪望一眼小顺子道:“公公,坐下喝盏茶再走?” “不啦!奴才回去还要侍候主子,这里耽搁不得。”小顺子摆了摆手。 “既然这样,多有得罪了。”张国纪做个手势,“公公请!” 小顺子谦让道:“太师请!” 彼此谦让一番,出离客厅;张国纪上了轿,轿夫捧起轿杠在肩。周管家和小顺子一左一右,陪伴在轿旁,与轿夫迈步而行。 张皇后因喝了堕胎药,在一阵剧痛之后,婴儿已降生,但因药力作用,小孩浑身像紫萝卜干,呱呱喊几声,就没了声息。 恰在这时,客氏与小红来到坤宁宫。当她俩见到眼前情景,无不大惊失色。 客氏看一眼已经没气的男婴,冷着面孔道:“张皇后,你怎能残害皇上的龙子,他可是大明江山的继承人,你如此手段与弒君有何两样?” “奶妈,您怎能这样说话?”张皇后辩解道,“哀家怎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你如此说话不是血口喷人吗?” “啍!你说得倒好听。”客氏嗤之以鼻道,“当年武则天为了自己当皇帝,连自己亲生儿子都杀害,还顾什么血缘关系?你如此做,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张嫣忍着悲痛,愤然道:“岂有此理?你的言下之意,是说哀家要效仿武则天当皇帝?” 客氏反唇相讥道:“你的动机,已是禿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物证在此,还想狡辩吗?” “你......你......”张皇后气得浑身发颤,语无伦次。 客氏拦住张皇后,以牙还牙道:“你什么你?做了亏心事,还大言不惭,强词夺理。小红,你速去敬事房将皇上请来,到时候我看你如何狡辩。” “这......”小红故作犹豫状。 客氏杏眼圆睁,喝斥道:“去呀!愣着干嘛?难道你也要与她同流合污?”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小红一迭连声,转身离开坤宁宫。 这几天,熹宗皇帝身体稍好一点,几个小太监搀扶着他在庭院内散歩。这时,王体乾来到敬事房。 熹宗见此,非常高兴,道:“王公公,几天不见过来?” “回皇上话,这几天奴才随魏总管临朝听政,没来看望皇上,罪该万死。”王体乾双膝跪地,给熹宗皇帝磕了几个头。 皇帝朱由校上前搀起王体乾逆道:“王公公请起,你有事在身,朕不怪你。” 王体乾打量一下朱由校气色问:“皇上,您的龙体好些了吗?” “这几天好多了,在寝宫闷得慌,便出来走走,透透空气。”朱由校显得很兴奋的样子,“王公公,朕所做的宫殿模型还没做完,你将锯子、斧头、凿子拿来,朕趁此机会将它做完。” 王体乾关切道:“皇上,您的龙体要紧,宫殿模型以后再做吧!” 朱由校挥挥手道:“去拿呀!朕没事的。” 王体乾望一眼朱由校那瘦弱的身体,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去了敬事房,另有两名小太监也跟进去拿工具。 时间不大,长凳、模型及锯子、斧头、凿子等拿到庭院内,一切布置妥当,皇帝开始动手做木匠活。那精巧细致的模型,在他手里做得如妙笔生花,让人看得感慨不已,赞不绝口。 因皇帝体质虚弱,不一会便汗水淋漓,喘息不止。 王体乾心中不忍,拿过一条毛巾帮熹宗擦汗,关切道:“皇上,您停下吧!龙体要紧。” 熹宗朱由校喘息一会,道:“没事的,越是不锻炼,身体越弱。” 正值这时,小红匆匆跑进庭院内,气喘吁吁道:“皇上,大事不好,皇后娘娘她......她......” 王体乾斥责道:“有话慢慢说,吞吞吐吐,成何体统?” “奴才知错。”小红镇定一下激动情绪,颤声道,“皇上,皇后娘娘不知吃了什么,已经流产了。” 熹宗朱由校听后,如五雷击顶,惊讶半晌才道:“孩子保住没有?” 小红回答道:“回皇上话,孩子乃是小龙子,一生下来,浑身发紫,呼喊两声便没了气息,想必是吃错药,才导致流产。” 王体乾怒目而视,愤然道:“你胡说八道,皇后娘娘突然下痢不止,由胡太医诊断开了药,是奴才亲手煎熬,怎会吃错药?” 朱由校听说孩子咽了气,惊得呆若木鸡,手里的斧头滑落到地上;两名小太监即忙上前扶住他。 “造孽啊!”王体乾瞪小红一眼,“你先回坤宁宫照应娘娘,我等随后便到。” “是!”小红如获大赦,转身而去。 朱由校呆愣半晌,流着泪道:“天负朕矣!几个爱妃有了身孕都半路夭折,轮到张皇后有了身孕,又出现这种现象?看来,太祖传位至今,已十六代,朕无子,大明江山后继无人了!” 王体乾安慰道:“皇上,您别想那么多,去坤宁宫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由校平静一下心绪道:“好的!扶朕去坤宁宫。” 前边两名太监在前带路,两名太监一左一右搀扶着朱由校,王体乾随在他们身后,向院门走去。 到院门外,王体乾吩咐守门的几名小太监:“你们守好门户,我们陪皇上去趟坤宁宫。” 几名小太监异口同声道:“王公公尽管陪皇上去,我们会尽心尽责的。” 魏忠贤从东厂回来,径直来到坤宁宫,当他见到眼前情景时,故意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指着死婴道:“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如此不是断送大明江山吗?” 其实,张皇后为失去自己的孩子,心里已经够痛苦的了,现在遭受客氏、魏忠贤无端指责,满腹委屈化着辛酸的泪水,从眼眶里奔放出来;过了半晌才哽咽道:“魏公公,你说话要注意自己的举止言行,我怎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 “啍!强词夺理,过一会就让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魏忠贤嗤之以鼻,转过脸问客氏,“小红人呢?” 客氏道:“她去敬事房请皇上过来呢。” 魏忠贤瞅着张嫣,恶狠狠道:“等皇上到时,看怎么惩处你。” 张皇后反唇相讥道:“魏忠贤、客氏,你俩狼狈为奸,残害忠良,终究要遭报应的。” 就在这时,小红来到坤宁宫,魏忠贤问:“皇上呢?” 小红答道:“王公公他们扶皇上在后边呢。” 魏忠贤与客氏对视一眼,心中暗自高兴。 时间不大,只听王体乾尖着公鸭嗓子喊道:“皇上驾到!” 说话间,几人已进了坤宁宫。 魏忠贤、客氏、小红,一起跪地,口称:“奴才给皇上请安!” 熹宗皇帝做个手势道:“都起来吧!” 几人站起身,侍立一旁。与此同时,张皇后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向熹宗道个万福。熹宗见她憔悴的面容,心中一阵酸楚。 “皇上,您不要累着,坐下说话。”王体乾指着茶几旁的椅子道。 两名小太监扶着熹宗朱由校坐将下来,魏忠贤开口道:“皇上,皇后娘娘大逆不道,竟敢私自打掉腹中龙子,您看如何惩罚?” 熹宗没有正面回答魏忠贤的问话,瞅着张皇后道:“皇后,你坐下慢慢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红扶着皇后坐下,只见她忍着满腹忧伤道:“皇上,事情是这样的......” 魏忠贤瞪一眼张嫣,踌躇应付措施。 皇后张嫣眼里噙满泪水道:“中午时小红从御膳房拿来午膳,哀家食后,腹中疼痛,下泻不止。” 熹宗疑惑道:“难道午膳有问题?” “当时,哀家也这样想的。”张嫣继续道,“哀家实在忍受不了,便叫小红去叫魏总管和奶娘。奶娘与小红先到一步,魏总管去太医院请来了胡太医,诊断后开了处方,抓了药。哀家喝过汤药后便腹痛难忍,随即流了产。” 熹宗望一眼魏忠贤,又看一眼张嫣,质疑道:“难到方子有问题?” “哀家也怀疑方子有问题,或者有人动了手脚,蓄意陷害哀家。”张嫣以肯定的语气说。 魏忠贤怒目圆睁道:“皇后娘娘,你说话要注意分寸,谁敢对娘娘下毒手?本宫也决不会轻饶他。”随即掏出胡太医开的处方,双膝跪地,呈给熹宗道,“皇上,处方在此,请您明查。” 王体乾从魏忠贤手里接过处方单,呈给熹宗,熹宗朱由校接过处方,对每一味药的药理、性能作了分析,最后道:“从处方看,应该没问题的。” 说着,将处方单递给王体乾。 客氏在一旁忍耐不住道:“皇上,这一定是娘娘心怀鬼胎,自己做了手脚,目的是断了皇上的龙子,以毁大明江山。” 张嫣杏眼圆睁,愤然道:“你胡说!明明是你们串通一气,加害哀家,请皇上要将此案查得水落石出。” 魏忠贤趁机道:“依本宫看,这件事非同小可,不查个水落石出,我们做奴才的都要背着黑锅。” 小红侍立一旁,双眼瞟瞟这个,瞅瞅那个,心里怦怦直跳,深怕魏忠贤、客氏将自己出卖了。 熹宗朱由校一时也难拿主张,思忖一会道:“你们也不必争执,这件事朕一定彻底清查的。” 却说太监小顺子,奉魏忠贤之令去太师府诳骗国丈张国纪来内宫。张国纪由轿夫抬着,行有半个时辰,已到午门前。 一名轿夫问小顺子:“公公,由哪里进?” 小顺子道:“进午门后,直向奉天殿,再由奉天殿旁的长廊穿过,到乾清门后,再过长廊可直达坤宁宫。” 轿夫听后,抬着主子进了午门,直向奉天殿而来,一炷香后才到奉天殿前。小顺子做个手势道:“你们随喳家来,奉天殿乃是君臣临朝的地方,不可以由此通过。” 说着,脚下加快速度,走在轿夫前面。 小顺子领着周安与轿夫,由奉天殿与武英殿之间的长廊通过,直奔乾清门而来。又走了半炷香时间,才到乾清门。 此时,轿夫已汗流浃背,不时的替换肩头。在小顺子的带领下,过了乾清门。可他们刚到长廊旁,从乾清门两侧窜出十来名士卫,不问青红皂白,便将周安和轿夫掀翻在地,捆绑得严严实实。 在轿里的太师张国纪见事不妙,掀开轿帘,跨将出来,断喝道:“大胆,皇宫内院,天子脚下,谁敢对本太师动粗?快放开我的管家和轿夫。” 一名士卫道:“我们拿的就是你,弟兄们上!” 话音刚落,扑上来三名士卫,将张国纪摁倒在地,绑起双臂;另一名士卫将事先预备好的一块黄布包藏于袖管里,对张国纪进行搜身。 就在这时,许显纯从乾清门内跨出来,冷笑着问士卫:“你们怎能对张太师动粗?快放开他。” 一名士卫道:“许佥事,我们奉令行事。” 那个对张国纪搜身的士卫,已从袖管里抖出黄布包,拿捏在手,转过身对许显纯道:“许佥事,这是从张太师身上搜出的,不知何物,请您打开检查一下。” 说着,跨前几步,将黄布包呈交给许显纯。 许显纯接过士卫手里黄布包,一层层打开,见里面有一封信和一把匕首。许显纯将匕首交给身旁士卫,手里拿着信封看了看封面上的字迹,装模作样取出信笺,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立即沉下脸来,厉声道:“张国纪,皇上待你恩重如山,封张嫣为皇后,你们不感恩图报,却串通一气,想谋朝夺位?” 张国纪怒目圆睁:“你们这班奸贼,无中生有,迫害忠良,是何居心?” 许显纯冷笑道:“张国纪,我现在没有闲功夫与你斗嘴,等见了魏总管,你有理与他辩辩解。” 周安偏过脸,瞪着许显纯骂道:“你们都是魏忠贤走狗,东林党人被你们迫害得死的死,亡的亡,现在又打我家老爷的主意,真正篡权夺位的是你们......” 许显纯被周安的话击中要害,恼羞成怒道:“你这个奴才,死到临头还嘴硬,士卫掌嘴,给点颜色给他看看。” 一名士卫跨上前来,甩手便打,只听噼噼啪啪之声;不一会,周安的脸被打得肿胀起来,像一只充满气的皮球,不能言语。 许显纯摆了一下手道:“罢啦!暂时让他多活两天。” 那名士卫这才停止殴打,抬眼看着自己的手掌,也肿胀起来,疼痛难忍。 许显纯望一眼太监小顺子,道:“魏总管可能在坤宁宫内,你去通报一声。” “是!”小顺子应了一声,匆匆赶往坤宁宫。 坤宁宫内,张皇后遭受魏忠贤、客氏陷害,委屈得泪眼淋漓。熹宗朱由校见此,心生不忍,左右为难。 就在这时,小顺子急匆匆来到坤宁宫内,他扫一眼室内众人,附到魏忠贤耳畔嘀咕一阵;魏忠贤点了点头道:“你速去乾清门,让许佥事他们将人押到坤宁宫来。” “是!”小顺子应了声,转身而去。 朱由校望一眼魏忠贤,疑惑道:“魏总管,小顺子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与你嘀咕什么?许佥事押谁来坤宁宫?” 魏忠贤道:“皇上少烦勿躁,过一会便知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朱由校被搞得一头露水,不再下问。张皇后根据一天所发生的事情,一种不祥预感笼罩在心头。 过了半炷香时间,只见一班士卫押着张国纪、周安和轿夫来到坤宁宫;许显纯手里捧着黄布包随后而来。 朱由校、张嫣、王体乾和几名小太监见此情景,无不大惊失色。 再说左都督田尔耕,奉魏忠贤之令,带一班士卫守在武英殿内,等了半个多时辰,才见小顺子在一顶轿子旁行走。 一名士卫道:“都督,想必这顶小轿内一定坐着张太师。” 田尔耕点点头道:“正是,那个小太监叫小顺子,一定奉外魏公之令去张府骗张太师来坤宁宫的。” 另一名士卫道:“看来这个老家伙是粪坑跳舞着屎(死)了,到了内宫,就等于进了阎王殿。” 田尔耕幸灾乐祸道:“正所渭通天大道他不走,入地无门自来投。等外魏公将他请到东厂,不死也要让他脱层皮。等小轿过了奉天殿,去乾清宫途中,我们就去太师府抓人。” 时间不大,小轿已经抬到奉天殿后,正由长廊向乾清门而去。 田尔耕向众士卫一挥手:“时辰已到,去太师府抓人。” 随着田尔耕一声令下,众士卫出离武英殿,活动脚下功夫,向太师府奔去。 坤宁宫内,气氛十分紧张。只见许显纯双手捧着黄布包,来到魏忠贤面前,将布包呈交上去,惺惺作态道:“魏总管,这是从张太师身上搜到的,布包里有一封信和一把匕首。” 魏忠贤接过黄布包,故作惊讶道:“张太师来坤宁宫看望皇后娘娘,带这些东西干嘛?” 许显纯附和道:“下官在乾清门见一顶小轿入内,却不知是张太师,便拦轿检查,搜身时发现这个黄布包;魏总管看一下信便知。” 魏忠贤心知肚明,装模作样打开黄布包,从布包里现出一封信和一把匕首。魏忠贤将匕首递给许显纯,随即从信封里取出信观看,不觉眉头紧皱。 朱由校、张嫣、王体乾和几名小太监,都将目光集中在魏忠贤脸上,但不知信中写的是什么内容。 魏忠贤看完信后,眼露凶光,盯着张嫣看了几分钟,恶狠狠道:“你这个泼妇,因皇恩浩荡,封你张嫣为皇后娘娘,而你却不感恩图报,辅佐明君,却与其父张国纪勾结,谋朝篡位......” 张嫣闻听此言,如五雷击顶;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魏忠贤捏造伪证,置自己与父亲于死地,而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凤目圆睁道:“魏忠贤,你一个阉人,欺天罔地,陷害忠良,为了专权,却不择手段。你这种把戏,只能是自欺欺人而已。” 魏忠贤遭受张嫣迎头痛击,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但他已是官场老手,很快便恢复自如,瞪着眼道:“你为了效仿武则天做女皇帝,竟然堕了胎,以此断了朱氏龙脉,又勾结外戚弒君,这种罪行是灭九族的。” 张国纪争辩道:“魏忠贤,你的言辞纯属子虚乌有,凭空伪造。我们父女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会心生歹念,谋朝篡位?” 魏忠贤扬了扬手中信道:“张国纪,你是死到临头还狡辩?这是从你身上搜查出来的信与凶器,是张嫣将信送到你府上,约你来弒君;幸亏被士卫搜出,不然,大明江山就易主了。” 熹宗朱由校半信半疑,望望魏忠贤手中的信,又看看张氏父女,问张嫣:“张皇后,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士卫从国丈身上搜出信件和凶器,你如何解释清楚?” 张嫣道:“皇上,难到您也不相信哀家是清白的吗?哀家不幸堕胎和信件、凶器之事,都是魏公公蓄意陷害的,望皇上明查。” 魏忠贤凶狠狠道:“岂有此理,张嫣,这是你亲自给张国纪写的信,要张国纪速来坤宁宫弒君,人证物证,铁案如山,你是赖不掉的。”将信递到朱由校面前,“皇上,您看这封信是否是娘娘亲笔书写?” 朱由校颤抖着手接过信笺,从头至尾观看,半晌也不言语。 魏忠贤见朱由校举棋不定,怕下不了决心,催促道:“皇上,您看这封信是否出自娘娘手?” 朱由校咂了咂嘴道:“从信上看,像似皇后的笔迹,但朕决不相信她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 客氏旁敲侧击道:“皇上,为了大明江山,您不要优柔寡断,要痛下决心,严惩罪犯,整顿朝纲,大明江山才能延续下去。” 朱由校摆了摆手,转脸问张国纪:“国丈,这封信真的是皇后派人送到太师府的吗?” 张国紀一脸委屈之色,道:“请皇上明查,张某身为国丈,已感谢皇上厚爱,怎能滋生歹念,来内宫弒君呢?” 朱由校扬了扬手中信问:“这封信和凶器如何解释?” 张国纪道:“皇上,事情是这样的。” 说着,将小顺子去太师府报信的前后经过叙述一遍。 张国纪再次道:“皇上,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那黄布包是许显纯他们事先准备好的,以此来陷害老夫,望皇帝彻底查明,还老夫一个公道。” 许显纯眼露凶光,怒气冲冲道:“张国纪,你自己做的事,怎能出尔反尔不成认?还想嫁祸我们?这件事小顺子也在场,看是我们做了手脚,还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 朱由校望一眼侍立一旁的小顺子问:“小顺子,你在敬事房前当班,怎么到了乾清门?你要如实说,如有一句虚言,朕要将你碎尸万段。” “这......”小顺子望一眼朱由校,又瞅着魏忠贤,感觉脊梁骨直冒冷汗。他心想,“我要说假话,张皇后和张太师必遭魏忠贤毒手。我要是说真话,魏忠贤怎会饶我?我会死得很惨的?” 正值小顺子左右为难,举棋不定之际,魏忠贤瞪一眼小顺子,断喝道:“小顺子,你愣着干嘛?是不是皇后娘娘让你去太师府送信的?” 小送子瞅着魏忠贤眼露杀机,不觉打了个寒噤;他权衡利弊,终于痛下决心道:“回皇上话,当时魏总管从敬事房前路过,将奴才叫到一边,说皇后娘娘找奴才有事,奴才便来到坤宁宫。娘娘交给奴才一封信,叫奴才迅速去太师府将信交给张太师......” 张嫣气得脸色铁青,杏眼圆睁道:“小顺子,你这个奴才,哀家何曾让你去太师府去送信的?你怎能成了魏忠贤的走狗?如此撒谎,良心何在?” 小顺子被张嫣连珠炮的话语说得羞容满面,惭愧得低下头来。 魏忠贤怕小顺子经不住张嫣喷击,而败露真相,即忙揽过话语道:“张皇后,你口口声声说没叫小顺子去太师府送信?张太师怎么会无缘无故来皇宫?你这话能经得住推敲吗?” 张国纪道:“小顺子是去了太师府,但并没有信件,只是口传消息,说娘娘意外流产,要老夫立即来坤宁宫探望。老夫吩咐周安备轿,刚到乾清门外就被许显纯他们捆绑起来,其实,老夫没带任何物件,书信和凶器都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 张嫣望着朱由校道:“皇上,您还不明白吗?这纯粹是魏忠贤他们串通一气,陷害我们张家,您恋哀家夫妻一场,要明断是非,彻底查清事实真相。” 朱由校看了看手中的信,犹豫道:“朕明知你是冤枉的,但这封信确实是你笔迹,你该如何解释?” 张嫣不假思索道:“皇上,这件事很好解释,如果有人模仿哀家的笔迹,写了封假信,而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呢?对了,上午客氏来这里向哀家要两张字画,问题就出在这里。” 客氏立即反驳道:“你胡说,奴婢斗大字不识一个,怎会模仿你笔迹写信? 第六章(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魏总管也识不了几个字,写信谈何容易?奴婢要两张字画,只是欣赏而已。” 魏忠贤立即道:“就是,魏某目不识丁,朝庭内外是有目共睹的。皇上,这件事已成铁证,任何人也推翻不了,必须严格查办。” 王体乾明知是魏忠贤所为,惧他势力,不敢当面捅破,又怕朱由校一时反映不过来,治罪张家父女,便旁敲侧击道:“皇上,您的龙体要紧;奴才觉得这件案子棘手,不如摆一步,有待候审?” 朱由校想了想道:“这样也好。”对张嫣道:“皇后,你委屈几天,将你们父女送到宗人府,等案子查清楚后,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 魏忠贤立即反对,道:“不行,宗人府现在谁能担当此重案?只有羁押在东厂监狱才行。况且,张太师乃外戚,怎能关押在宗人府?” 朱由校否定道:“魏总管,皇亲国戚由朕说了算,你就不必插手此案。” 魏忠贤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严厉道:“俗话说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张国纪父女之罪,已动摇了大明江山的根基,乃是国家重犯,必须严肃查办。不然,这次放纵他们,以后再有皇亲国戚犯法,皇上将如何处置?” “这......”朱由校一时难以回答。 魏忠贤瞅一眼王体乾和几名小太监,责斥道:“王公公,皇上龙体欠佳,你们扶皇上去敬事房去。” 几名小太监瞅着朱由校,不知所措;王体乾犹豫片刻道:“魏总管,皇上的话不无道理,这件案子应由宗人府查办。” “怎么,你想抗令?”魏忠贤瞪着他,“你要是不想干,趁早滚出皇宫。” “奴才遵从魏总管之令。”王体乾迫不得已,做个手势,“皇上,您回敬事房修身养性去吧!” 几名小太监见魏忠贤严厉的目光,不敢违拗,上前搀扶朱由校。 朱由校挣扎道:“你们不能这样对待皇后和国丈,你们要动他们一根毫毛,朕决不饶你们。” 魏忠贤目露凶光,逼视着朱由校:“快去,不要在这里阻碍本宫办案。” 在几名小太监拉扯之下,朱由校被拖离了坤宁宫。 “皇上,您要替哀家做主啊!”张嫣见朱由校被推推攘攘拖走,呼喊着,泪如雨下,“天啦!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魏忠贤瞪着张嫣,冷笑道:“啍!娘娘,如今皇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还能过问你吗?到了东厂大狱,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张嫣怒视着魏忠贤:“姓魏的,你这个阉人,卑鄙无耻之徒,你不得好死。” “哼!你骂够了没有?”魏忠贤嗤之以鼻,“本宫没有闲暇时间听你怒骂,许佥事,将张家父女押往东厂大狱。” “是!”许显纯应了声,向众士卫挥一下手,“给我上!” 众士卫闻声而上,扑上来押着张嫣、张国纪、周安和轿夫出离坤宁宫。 却说田尔耕带着一班士卫,离开武英殿,加快速度,半个时辰已到太师府门前。他们见院门紧闭,一名士卫跨上台阶,拍打着铜环,呼喊道:“府上有人吗?快来开门!” 这时,只听一名家丁边跑边应道:“来啦!来啦!是老爷回来啦?” 那名士卫应道:“我是你家祖宗!” 家丁跑到院门前,听声音陌生,迟疑片刻问:“你们是谁?敢口出不逊,也不睁开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士卫在室外答道:“我们是天王老子,今天就是来太师府骂人的。快开门来,如磨磨蹭蹭,拧下你的狗头当球踢。” 家丁心想:“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还是不惹他们好。” 想到这里,他拔开门闩,拉开两扇朱漆大门。 那名士卫率先冲进院内,田尔耕和其他士卫也随后冲进来。一个个眼露凶光,如凶神恶煞一样。 家丁见此,胆战心惊,问:“你们是什么人?” 田尔耕打量家丁片刻,缓和语气道:“小兄弟,你不要怕,我们是皇宫御前士卫,有事与老夫人说话。对了,太师府上下共有多少人?” 家丁放松一下紧张心情,道:“除老爷和老夫人,家丁女佣共计三十六人。” 田尔耕质疑道:“难道张太师没有儿子吗?” “是这样的。”家丁回答道,“老爷有一个儿子叫张豹,三岁那年,一名丫环带他在后花园玩耍,突然金光一炸,天空现出五彩祥云,只见少爷被数道金光罩住,冉冉升于空中,直至五彩祥云上,不见少爷的影子,那朵祥云向南飘去。” 众人听后,目瞪口呆,惊讶不已。 “有这等事?”田尔耕一脸疑惑之色,“后来有你家少爷消息吗?” 家丁摇摇头:“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少爷的消息,老爷和夫人伤心了好长时间;直到小姐被选入宫,做了皇后,二位老人心情才好转些。” “这也难怪,儿女是父母心头掉下的肉,怎能不心疼?”田尔耕话题一转,“你速通知老夫人和家丁女佣到客厅前集中,在下要宣读圣旨。” 家丁听说圣旨到,连忙道:“好的,你们到客厅稍坐,我去招集众人。” 说着,撒腿而去。 在田尔耕身旁的士卫,望着家丁离去的背影,讥讽道:“这小子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呢?纯粹笨蛋一个。” 田尔耕不以为然道:“这也难怪,下人都是粗鲁之辈,头脑简単。你们不必再议论,到客厅坐一会再说。” 一袋烟之后,众人来到客厅,自找座位坐下歇脚。又过了半袋烟时间,那名家丁与董氏、家丁女佣来到客厅门前,齐刷刷站了一大片。 田尔耕见此,向属下一挥手:“走,出去例行公事。” 说着,站起身向外走去;众士卫随后跟出来。 田尔耕扫一眼众人问:“谁是张老夫人?” 董氏跨前一步,道个万福,笑容满面道:“老身就是!不知官爷在皇宫内身兼何职?到此有何贵干?” 田尔耕一副傲骨凌人之势,冷着脸道:“官职并不重要,我来问你,府上的人都在这里吗?” 董氏望着田尔耕冷冰冰的脸,心头一颤,知道此人并非善类,便急切问:“你们到底是不是皇宫人?兴师动众,为何事而来?府上人丁都在此,有圣旨快宣读。不然,老身要下逐客令了。” 田尔耕冷笑一声:“啍!癞蛤蟆打哈哈欠——口气可不小呢。实话告诉你,在下是东厂左都督田尔耕,奉魏大总管之令,捉你们全府上下进东厂大牢的。” 董氏与家丁女佣听后,无不大惊失色。董氏愤然道:“我们受皇恩庇护,贵为国戚,何罪之有?你们要捉我们进东厂大牢?” 田尔耕恶恶狠狠道:“好一个皇亲国戚,你们生在福中不知福;张嫣贵为皇后,却不满足地位已到峰巅,竟然勾结太师谋朝篡位,想做第二个武则天。” 董氏气得脸色铁青,怒不可遏道:“你们血口喷人,我家宝珠自幼深受孔孟之道熏陶,饱读诗书,决不会做大逆不道之事的。我家老爷,为人耿直,忠心为国,怎能有篡位之心?” 田尔耕道:“老夫人,俗话说得好:‘人心隔肚皮,虎皮隔毛衣。’为了权利,人心都会变的。” 董氏反驳道:“这都是你们小人心理,魏忠贤不过是一个市井无赖,在走投无路之下,自阉入宫;为了攀龙附凤,内外勾结,残害忠良,种种罪恶,真是罄竹难书。你们不过是魏忠贤的一条狗。” 董氏一番铿锵之辞,驳斥得田尔耕无地自容,恼羞成怒道:“你这个老巫婆,死到临头还言之凿凿,巧言令色,到东厂大牢定叫你们皮开肉绽。” “哼!真是一条哈巴狗。”董氏讥讽道。 田尔耕不再理会董氏,向士卫们一挥手:“诸位,给本都督上,反抗者格杀勿论。” 士卫们闻言,一拥而上,将老夫人与家丁女佣捆绑双臂,押出太师府。 自魏忠贤在东厂分派任务后,许显纯和田尔耕带着士卫而去,崔应元、孙云鹤和杨寰将一班牢卒招集到一起。 崔应元望一眼众牢卒:“自东林党一班顽固派被杀后,东厂刑狱宽敞了许多;有些牢房好像很长时间没住犯人了?” 一名牢头道:“回大人话,有一半牢房已经空着一年多了。” 孙云鹤道:“今天下午便有重犯来,你们将刑讯室布置一下,牢房门开着,准备羁押犯人。” 牢头随口答道:“大人放心,小的会命属下布置得妥妥当当,犯人到时,首先要让他们尝遍各种刑具的滋味。” 说着,令一班牢卒去执行。 杨寰一本正经道:“不敲干他们的骨髓决不罢休。” 崔应元附和道:“正所谓庙穷和尚富,我们这里看起来是清水衙门,实际上每个人都肥得冒油。” 孙云鹤道:“是呀!但愿天天有犯人来,我们才能腰缠万贯。” 时间不大,一名牢卒来报:“各位大人,刑讯室的刑具都准备妥当,牢房的门也打开,专候犯人到来。” 孙云鹤挥了挥手:“你下去吧!关照众牢卒坚守岗位,不要乱走动。” “是——大人!”牢卒应声而去。 正值他们议论之间,许显纯与一班士卫,押着张嫣、张国纪、周安和轿夫来到东厂。 崔应元、孙云鹤、杨寰迎上来,一起向许显纯问安:“许佥事,捉拿人犯有惊险没有?” 许显纯一脸自信道:“对付这班犯人,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不过,这一切都是九千岁的杰作,计高一筹,我等甘拜下风。” 崔应元问:“不知田都督去太师府抓人,是否顺利?” 许显纯道:“我量太师府也不会是藏龙卧虎地方,抓捕家丁女佣,不过是牛刀小试,屈了田都督他们武功绝顶之人。好啦!先将他们关进大牢,等太师府人全部抓来,一起动刑。” 当下,众士卫押着张嫣他们去了大牢。许显纯与崔应元等人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等候田尔耕等人。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田尔耕与众士卫,押着太师府一班人到来。许显纯等人迎上去,免不了客气一番;随后,介绍各自抓捕经过。 田尔耕对士卫道:“将主犯押进刑讯室,我们要进行拷问一番,其他人关进大牢。” “是!”士卫们押着众犯而去。 却说南海观世音菩萨,在西天大雷音寺听如来佛祖讲经,一晃两个多月过去。这一天,菩萨辞别大雷音寺,驾祥云游走三山五岳,观天下奇花异草。正行至京城上空时,却被一道怨气挡住去路。菩萨甚感意外,在空中掐指一算,已知事情真相。随即,菩萨念动符咒。 此时,城隍老爷正与小鬼头在城隍庙里下棋,双方正杀得难分难解时,突感神思不定,连忙掐指一算,已知菩萨到此。城隍对小鬼头道:“这盘棋暂停,菩萨到此,速去迎接。” 说着,与小鬼头化着一道阴风,飘出大殿,升向天空。片刻,已到莲花宝座下。城隍与小鬼头收住风头,双膝跪于莲花宝座下,口称:“小仙不知菩萨驾到,有失迎接,迄望恕罪!” 观音望一眼城隍和鬼头,厉声道:“尔等扼守京师,确保全城人口安宁,可是阉党专横跋扈,残害无辜,造成哀鸿遍野,白骨如山,尔等知罪吗?” 城隍慌恐道:“小仙知罪,能容小仙将话讲完吗?” 菩萨道:“请讲,如有半句虚言,决不轻饶。” 城隍诚惶诚恐道:“阉党滥杀无辜时,小仙也看得心寒,曾去阎王殿与阎王交涉,放过那些冤魂......” “阎王怎么回答?”观音菩萨拦住城隍的话,“难道阎王也贪赃枉法,不顾生灵轮回吗?” 城隍道:“阎王说:‘那些与阉党斗争的人,该有此劫难,我等虽然掌管人间生死,也不能逆天行事。’随后,阎王将京师所有人口生死簿给小仙看;小仙看后,也无话可说,任其阉党横行。” 观音菩萨掐指算了算,点着头道:“既然这样,不追究尔等责任。不过,现在有一事需要尔等去做。” 城隍道:“菩萨请吩咐,小仙尽心尽力完成菩萨法旨。” 观音菩萨道:“现在皇后娘娘和张太师一家,被阉党关押在东厂大牢内,要对他们施刑,尔等需如此这般,确保羁押者人生安全。” 城隍随口应道:“小神谨记菩萨法旨,决不允许那班恶人动娘娘和张太师一家一根毫毛。” 小鬼头立功心切,接着问:“菩萨还有何法旨?” 观音菩萨道:“明天午时三刻,阉党要将张皇后及张氏一家绑赴午门外法场斩首,尔等暗中保护他们,午时三刻一到,自有神灵相救。” 城隍、小鬼头异口同声道:“我等记住了。” 观音挥了一下手:“尔等下去吧!” 城隍、小鬼头化着一道阴风回城隍庙,观音菩萨俯视一眼京师后,也驾祥云向南飘去。 城隍和小鬼头降到城隍庙内,收敛起阴风,现出原身。 小鬼头道:“城隍老爷,看来这盘棋下不成了。” 城隍道:“留着它,等完成菩萨法旨后再下;你作为鬼头儿,立即招集众小鬼赶往东厂大牢护驾。” “是——城隍老爷!”小鬼头应了声,念动咒语,“天灵灵、地灵灵,方圆五里内,冥界众鬼要听之,菩萨法旨到,会于城隍庙,急急如律令!” 小鬼头念完咒语,不一会,阴风习习,遮天蔽日;不一会,众小鬼驾着阴风飘至城隍庙上空,降下风头,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口称:“城隍老爷、头儿,您招我等有何差使?” 城隍道:“皇后娘娘和张太师一家有难,被阉党羁押在东厂大牢内,阉党一伙要施酷刑,尔等立即赶往东厂,保护皇后和张太师他们免遭毒手。” 众小鬼异口同声道:“遵从法令!” 城隍又对鬼头儿道:“尔作为众鬼之头儿,应捷足先登,领好他们的班;虽为按旨办差,不可超越法度。” 鬼头表示:“我等谨记。” 城隍挥一下手:“时辰已到,尔等去吧!” “是!”小鬼头应了声,带领众小鬼驾起阴风,起于半空,向东厂而去。 张嫣和张太师他们被关进一间大牢内,几个牢卒锁上牢门后,在门前放哨。 张嫣环视一眼牢房内,黑黝黝脏脏兮兮,连一张床也没有,只在地上撒些稻草,因长时间不见阳光,再加上地上潮湿,霉味扑鼻。张嫣见此,心中一酸,泪水簌簌而下,对张国纪道:“父亲,是女儿不好,连累您受牢狱之灾。” 张国纪道:“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有用,老夫只恨魏忠贤一班阉党,把持朝政,我担心皇上被阉党监控,连向群臣说句话都不易,大明江山岌岌可危哦!” 张嫣道:“等哀家有机会出此大牢,一定要联络几位王爷和朝中旧臣,清剿阉党,恢复大明原有的面貌。” 张国纪听皇后之言,摇着头道:“魏忠贤权倾朝野,自东林党人跨台后,内阁、各部都换成阉党人员,根深蒂固,何能撼天动地?再说了,凡是进入东厂大牢的人,没有能活着出去的。” 张嫣叹了一口气道:“唉!只恨皇上软弱无能,才使阉党有了可趁时机。” 正值这时,只见一班士卫,押着董氏和家丁女佣来到牢房门前。 一名士卫问牢头道:“这班犯人押到哪间牢内?” 牢头道:“这位老妇人关在张太师牢房中,其余关进另一间牢房。” 一名士卫押着董氏停在张嫣她们牢房门前,一名牢卒迅速开了锁将董氏推进去,随手锁上门。其他人被关进另一间牢房内。 当董氏被推进牢房的刹那间,张嫣心如刀搅,肉如钩搭,支撑着虚弱的身体,扑到董氏怀里,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下来,哽咽道:“妈!您怎么也被抓来了?” 董氏搂着张嫣腰,流着泪道:“都是阉党那班坏蛋,将你父亲骗入皇宫后,不到半个时辰,一个姓田的家伙带一班士卫,闯进府内,将老身和家丁女佣都抓到这里来。” 张嫣抬起头,见母亲斑白的头发,那张脸上,已留下一道道岁月的年轮。她心里一酸,泪水再一次流下来:“妈,都是女儿不好,连累二老受苦。” 董氏安慰道:“事已至此,只有听天由命了。” 张嫣道:“但愿能出这个大牢,女儿一定要好好孝敬您二老。” 张国纪无奈的摇摇头道:“巢毁卵破,凡是被抓进东厂大牢的人,没有活着出去的。” 众人听张国纪之言,唉叹不已。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观世音菩萨离开京师上空,驾祥云向南而去,不到一盏茶时间,已到两淮地段,大云山上空。菩萨收住云头,俯目下看,只见大云山高耸入云,层峦叠嶂,松柏常青,奇花异草,放出阵阵馨香。 菩萨不觉感叹道:“大云山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此景此境不亚于五庄观;长眉李大仙选择这块清静地方修炼,也算得上有道之仙。” 菩萨观看一番,按下云头,降落于大云山南鹿山坡上,她正向洒金洞行走时,从一块岩石后闪出一个道童,躬身施礼道:“我奉师尊之令,在此迎候菩萨。” 观音上下打量道童片刻,问:“你是洞府什么人?” “回菩萨话,在下乃是师尊道童,名叫金铃童子。”道童诚挚回答道,“师尊知道您要驾临大云山,特地叫童儿在此迎候。” 观音微微一笑道:“真是伶牙俐齿,让人听了十分受用;金铃童子,你师尊在洞府里吗?” 金铃童子道:“师尊在洞府恭候多时呢。” 观音满面春风,做个手势:“金铃童子,前边带路。” 观音菩萨与金铃童子一前一后,不一会便到洒金洞前。 长眉李大仙笑容满面迎候在洞府前,躬身施礼道:“不知菩萨驾到,有失远迎,万望宽恕海涵。” 观世音微微一笑道:“大仙不必多礼,进洞一叙吧!” 长眉李大仙做个手势:“菩萨请!” 观世音扬了扬手臂,回敬道:“大仙请!” 彼此谦让一番,携手进入洞府,在石桌旁凳子上坐下,金铃童子献上香茶。当下,大仙陪观世音边喝茶边谈到正题。 观世音菩萨喝一口茶,将盏子放在桌面上,慨叹道:“人世沧桑,岁月如梭;转眼三千多年过去了,你我虽然相隔万里有余,转瞬便至,但自入了释教,常到佛祖驾前听经,难得遍访众道友。” 长眉李大仙点了点头道:“菩萨说得也是,自从武王伐纣,众仙会集于万仙阵中,阐、截二教大开杀戒,有多少仙道在万仙阵中殒命,有的化为灰飞烟灭。当时,小仙刚修成正果,根基还浅薄,却侥幸生存下来。” 观世音道:“是啊!能在万仙阵中生存下来的,乃是不幸之中万幸。” 长眉李大仙道:“小仙知道,我等之所以能逃过那场劫难,一是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西方教主极力施救;二是不该进封神台受封。自逃过万仙阵之劫后,小仙便隐遁于大云山撒金洞内,继续修炼,不再过问红尘中事;偶尔游访三山五岳,很快便回到洞府中。” 观音菩萨微笑道:“大仙说不过问红尘,这话就欠妥了?十五年前大仙收个门徒,难道不是涉及红尘?” 长眉李大仙笑道:“您说的小徒张豹吧!他与小仙有缘,才将他带上山学艺的。那一天,小仙受蒙古黑山老怪相邀去赴宴,回来途中路过京师上空,却被一道红光挡住去路,小仙掐指一算,已知张太师之子与小仙有师徒之缘,便将他带上山传授武艺、道法。” 观音菩萨道:“岁月匆匆,十五年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瞬即逝。 第六章 午门斩首(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可现在张太师和张皇后有难,明天午时三刻出斩;贫道掐指算来,张氏一家命不该绝,该您小徒下山相救,日后您小徒乃为国家栋梁之材。” 长眉李大仙道:“感谢菩萨点化,小仙知之。” 观世音菩萨站起身,打个稽首道:“既然如此,贫道告辞!” 说着,转身出离洒金洞。 长眉李大仙和金铃童子相送到洞外。 观世音菩萨做个手势道:“俗话说得好:‘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仙请留步。” 长眉李大仙抱了抱拳:“此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 “有缘就能相见,就此别过!”说话间,观世音菩萨脚下现出莲花宝座,冉冉升于空中,向东南飘去。 长眉李大仙望着远去的观音菩萨,直到一朵祥云在他视线中消失,才收敛起目光,对金铃童子道:“你师兄去哪里了?” 金铃童子道:“回师尊话,大师兄在后山悬崖边练武呢,是否叫他回来?” 长眉李大仙摆了摆手道:“随他练吧!我们进洞府去。” 金铃童子陪着长眉李大仙进入洒金洞。 此书岔回,再说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几人,正在东厂大堂内品茶闲谈,忽见一阵阴风习习,太阳暗淡无光。继尔,一股旋风卷入大堂内,刮得几人衣衫抖动,桌上的茶盏尽被掀翻,滚落到地上迭碎。旋风扫到脸上,阴森森的,让几人汗毛倒竖。旋风在大堂中停留有几分钟,才向后边牢房旋转而去。片刻,大堂内安静下来,室外风止云散,阳光恢复正常。 几人见此情景,面面相觑,都有不寒而栗感觉。 田尔耕目光在大堂内环视一周,惊魂未定道:“诸位,你们不觉得一阵旋风刮得蹊跷吗?” 许显纯附和道:“下官也甚感惊讶,自为官以来,第一次见此种怪事。” 崔应元道:“卑职觉得这股旋风有些来头。” “什么来头?”孙云鹤惊疑问。 崔应元目光向后边牢房瞥了片刻道:“你们说东厂大牢内和刑讯室屈死多少冤魂?” 杨寰脱口而出道:“死于大牢和刑讯室的犯人不计其数,但他们大多身犯死罪,死有余辜,跟这股旋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下官认为很有联系。”崔应元神乎其神道,“诸位还记得杨涟、魏大中、左光斗、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等人案例吧?他们都是被活活折磨死在大狱中。你们说这些冤魂已成了孤魂野鬼,阎罗殿不收留,只好在牢房中游荡,作祟也在情理之中。” 许显纯听到这话,感到脊梁骨直冒冷汗,他想道:“当时对付杨涟等人,自己充当了急先锋,除遍用各种重刑后,还将他们头面乱打,齿颊尽脱;这还不解恨,还要以钢针作刷,遍体扫烂,再用铜锤击胸,使其肋骨寸断,最后再用铁钉贯顶......” 田尔耕望一眼许显纯问:“许佥事,你在想什么?” 许显纯恢复一下神态道:“下官回想起当时对付杨涟他们,滥用酷刑是否过分了?才导致今天的怪事?” 田尔耕不以为然道:“许佥事多虑了,自古鬼怕恶人,过一会审问张太师一家,照样动用酷刑,我看鬼魂如何作祟?” 在田尔耕的说服下,许显纯安静了许多;回想一下田尔耕的话,不无道理。 正值这时,牢头来到大堂内,抱拳问道:“对于张太师一家,是否过下堂,审问一番。” 田尔耕不假思索道:“审,立马过堂。” 牢头问:“请问大人,以什么口供定罪?” 田尔耕道:“问他们如何设计谋朝篡位,他的同党有哪些?” “小的知道啦!”牢头应了声,转身去了牢狱。 却说魏忠贤施用连环计,将张皇后和张太师抓进大狱,心中格外高兴。他环视一眼坤宁宫内的古玩、字画、玉器和金银首饰,对客氏和小红道:“你们今天表现不错,张皇后图谋不轨,被下了大狱,从今以后,坤宁宫也要査封;趁此时没有他人,室内珍贵物品,你们拿一点,但不要拿光了。” 客氏疑惑道:“为什么不能拿光?” 魏忠贤解释道:“一旦张皇后的案子定局后,东厂或者宗人府要来登记财产,如果丢失过多,他们要进行排查,到那时,落实到你们头上,本宫也保护不了你们的。” 小红道:“既然这样,奴婢拿几样首饰即可。” 说着,从张皇后的梳妆盒里挑了一对金耳环,一枚金戒指,一只银钗和一对玉镯。 客氏见小红只挑了这几样,试探道:“妹子,你挑够了没有?” 小红看了这些首饰,得意道:“奴婢有了这些,心满意足了。” 客氏心想:“到底是丫头命,终究发不了大财。老娘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倾箱倒箧,捞得满载而归。” 想到这里,客氏将坤宁宮内所有珍贵东西翻将出来,摆满了桌面。随后精心挑选,看中的留下来,看不中的放到原来位置。一切安置妥当,她找一块被单,将金银玉器、古玩字画、各类首饰,一股脑的打成一个包裹。 魏忠贤见此,开着玩笑道:“看你如此贪婪,跟强盗有何两样?” 客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淡然一笑道:“反正张嫣再无出头之日,不捞它一把,岂不可惜?” 魏忠贤皮笑肉不笑道:“真有你的,这里不是你我久留之处。走,到你寝室去,商量下一步计划。” “是!”客氏应了声,将包裹背在肩头。 魏忠贤走了几步,转过身子道:“小红,你先将张嫣所生的死婴运到御花园埋了。” 小红随口应道:“奴婢遵令!” 东厂刑讯室里,张国纪、董氏和张嫣被绑在刑架上,三名牢卒各拿一根水火棍在手,望着身旁的牢头,等待下命令。 牢头虎视眈眈,扫视张国纪他们一眼,阴阳怪气道:“张太师,你知罪吗?” 张国纪眼里喷着怒火,愤然道:“老夫堂堂正正做人,视阉党如仇敌,并没有错。” “哎!我说你这老家伙,死到临头还嘴硬。”牢头卷了卷衣袖,嘴里喷着吐沫星,咬牙切齿道,“我来问你,你身为国丈,享受荣华富贵,为何贪得无厌,协同张嫣谋朝篡位?” 张嫣听后,忍耐不住心头愤怒,瞪着杏眼道:“你信口开河,有何凭据?污陷好人,终究会遭报应的。” “唷嗬!一张小嘴说得怪好听的。”牢头横眉立目,“证据已被搜出,在九千岁那里,你们狡辩也没用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等量你们曾是皇亲国戚,只要你们供出同党,我们会少动刑的。不然,要打得你们皮开肉绽,体无完肤。” 张国纪怒气冲冲道:“老夫对皇上忠心耿耿,你们这班奴才,不过是魏忠贤的一条狗,要打就打,老夫不会吱一下牙的。” “那好,不要怪我等手下无情了。”牢头向三名牢卒挥一下手,“你们给我打,教训一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是!”三个牢卒应了一声,举起水火棍,一人对付一个,朝张国纪、董氏和张嫣打下来。 此时,鬼头和七八名小鬼,手里各拿一根阴棍,做好迎击姿势;当三名牢卒举棍打将下来时,鬼头和两名小鬼迅速举棍架开,另外几个小鬼趁机举起阴棍,猛抽牢卒后背和两腿。 三名牢卒被打得疼痛难忍,龇牙咧嘴。一个牢卒问另一牢卒:“**的没长眼啊?怎么打起我来了?” 那名牢卒一脸委屈道:“你胡说,是你先打了我。” 小鬼见他们互相污赖,举棍照他们脸上打,打得他们眼冒金星。牢头见此,不知牢卒何故互相殴打,跨上前来拉架,却被鬼头劈头盖脸一阵乱打,打得口鼻出血,头昏眼花。 片刻,牢头恍然醒悟,率先跑到室外,大声呼喊道:“你们快出来,屋里有鬼!” 三名牢卒听此,又见刚才惊心动魄的场面,吓得魂不附体,屁滚尿流跑到天井内,齐声喊道:“室内有鬼!室内有鬼!” 张国纪、董氏和张嫣看到三名牢卒互相殴打,狼狈不堪的样子,既感到奇怪,又觉好笑。 天井内吵嚷声,惊动了正在大堂内谈话的田尔耕、许显纯他们。几人不敢怠慢,迅速跑到天井内。 田尔耕急切问:“什么事呀!你们大惊小怪,吵吵嚷嚷?” “刑讯室里出鬼了。”牢头一脸惊恐之色。 田尔耕、许显纯他们这才注意到牢头和三名牢卒,无不鼻青脸肿。 孙云鹤惊疑道:“你们审问犯人,怎么互相打起来了?你看你们这个怂样,回家见得了老婆孩子吗?” 一名牢卒哭丧着脸道:“我们准备打犯人的,棍子却打不下去,还遭受一顿乱棍,打得遍体鳞伤,头昏眼花。” 另一名牢卒道:“当时,我还以为自己人打的,定睛看时,根本不那么回事。而打我们的东西,我们肉眼根本看不见有什么异物。” 牢头道:“当时我也以为他们互相殴打,便上前拉架,也遭了不明物体猛打,小的怀疑有鬼魂在作祟。” 牢卒和牢头的一番话,说得田尔耕他们将信将疑,彼此对视片刻,又联想到在大堂上那阵旋风,都感到这件事蹊跷。 为了打破僵局,田尔耕对众人道:“我就不信有鬼在作祟,我们一起进刑讯室看个究竟。”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率先去刑讯室。 田尔耕扫视他们一眼,不悦道:“你们平时吆五喝六,威风八面,现在怎么装起熊来了?我说过,鬼怕恶人,今天我们就做一次恶人。走,跟我进。” 说着,带头朝刑讯室走去。 许显纯几人迫不得已,也随后跟上去。而牢头和三名牢卒,仍然站在天井内,怯生生望着刑讯室,不敢越雷池半步。 田尔耕几人进入刑讯室后,环视一遍室内,也未发现异常现象。几人绷紧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再看张国纪、董氏和张嫣,被绑在刑架上,愤怒的目光,仇视着眼前几个阉党走狗。几人见此,怒火胸烧,刚才惧怕的心理已荡然无存。 田尔耕道:“诸位,我们各执一根皮鞭,一起抽打三名要犯,再拿出我们各自的看家本领,几鞭下去,定叫他们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说着,从刑具架上取下一根皮鞭。 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和杨寰也各取一根皮鞭在手,一个个杀气腾腾,逼近张国纪他们身边。 田尔耕举起皮鞭道:“诸位!打——狠狠的打!” 随即,一鞭打下来;与此同时,许显纯几人也挥鞭而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五根皮鞭离张国纪他们头顶不到二寸时,鬼头和几名小鬼向田尔耕他们吹一口阴气,几人眼前立即出现幻觉,许显纯变成了张国纪的模样,被田尔耕一鞭打得鲜血直流。崔应元、孙云鹤却变成董氏、张嫣的模样,被杨寰猛抽几鞭,也是鲜血淋漓。而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又将田尔耕、杨寰当成了董氏和张嫣来抽打。就这样,五人在刑讯室里自相抽打,鞭来鞭去,挥得呜呜作响。与此同时,鬼头和几名小鬼,挥动阴棍,专打五人下半步,打得他们腾跳挪移,也无济于事。 一顿抽打之下,五人都是遍遍体鳞伤,浑身鲜血,鼻青脸肿。张国纪他们见眼前情景,暗自好笑,又觉得解恨。在室外的牢头和三名牢卒见此,更加胆战心惊。 几人互相殴打一阵,神志清醒一些,田尔耕惊呼道:“有鬼!刑讯室有鬼!” 话音刚落,他已窜出了刑讯室;许显纯几人也惊慌失措,随后逃出刑讯室。 牢头和三名牢卒战战兢兢问:“大人,伤得怎样?” 许显纯横眉立目,龇牙咧嘴道:“你们眼也不瞎,伤得怎样看不到吗?幸灾乐祸是不是?啍!” 牢头即忙赔着不是道:“是小的多嘴,请大人息怒。这不,我们几人也是伤痕累累。” 田尔耕打着圆场道:“老许啊!俗话说得好:‘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件事根他们无关;刑讯室内确实有鬼魂作祟,我们奈何不了鬼魂。” 孙云鹤捂着头上鞭伤道:“这口鸟气无法下咽,不如进牢房将张府家丁女佣痛打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田尔耕想了想:“你能保证牢房里就没有鬼魂护驾?要是再遭一顿毒打,我们的小命就没了。” 杨寰接茬道:“牢房里是否有鬼魂不好说。” 田尔耕道:“所谓三寸气在千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我们都是国家栋梁,要为国干一番大事,不能将小命丢在牢房里。” 许显纯心有余悸道:“平时我们对犯人凶狠,今天终于遭到报应。这里不可久留,速去内宫向九千岁汇报。” 田尔耕点头应允,道:“这件事是九千岁一手造成的,一切后果由他裁决。”转过脸对牢头道,“你等在此看好犯人,不准擅离职守。” 牢头点头哈腰道:“大人放心,小的谨记心怀。” 当下,田尔耕与许显纯他们如丧家之犬,灰溜溜离开了牢狱之地。 此时,魏忠贤正在客氏寝室里。 为了庆贺今天的胜利,客氏特地炒了几碟菜、烫了一壶酒摆在桌上,与魏忠贤对饮起来。 客氏提起酒壶替魏忠贤面前杯子里斟满酒,又替自己杯子斟满,放下酒壶,端起杯笑眯眯道:“今天扳倒了张皇后和张太师,是我们一大胜利,奴婢敬大总管一杯。” 魏忠贤一副豪爽的样子,端起杯一饮而尽,微笑道:“对付张皇后和张太师,不过是小菜一碟。” 客氏饮了自己杯中酒,又提起壶,替魏忠贤斟酒,问:“不知大总管下一步计划要对付谁?” 魏忠贤不假思索道:“还有几个王爷没有除掉,乃是我心腹大患;尤其是信王爷朱由检,年纪不大,志向可不小。” 客氏放下酒壶道:“如此说来,下一步就要剪除几个王爷了?” “是的!”魏忠贤点点头,“几个王爷失去了势力,本宫就完全掌控了朝庭内外,小皇帝拿捏在本宫之手,随时随地都可以做掉他。” 客氏夸奖道:“大总管老谋深算,不愧是玩弄权术的高手。” 魏忠贤端起杯,一副得意的神色道:“夫人过奖了,说起本宫玩弄权术,确实比一般大臣略高一筹。但你在内宫,也大显身手,嫔妃宫女,哪一个不败在你手下?就连小皇帝也拜倒在你石榴裙下。” 提起她与小皇帝的事,客氏脸上涌上一层红润,淡然一笑道:“这件事不是奴婢逼着他就范;那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而已。” “嗯!只有这样,才能扣住皇上的心,我们在专权方面玩过了头,他也无可奈何。”魏忠贤道,“等时机成熟,本宫九千岁再加上一千岁,朝庭文武百官,山呼万岁!那种场面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说到得意处,魏忠贤有点忘其所以,抓过酒壶自斟三杯,饮下肚中。渐渐的,他脸上泼上一层红色,说话也语无伦次。 正值这时,一名士卫跨进客厅道:“报告大总管,左都督田大人他们求见。” “天色已晚,他们这时来有何事?”魏忠贤抬一下手臂,“你......你让他们进来叙话。” “是!”士卫转身出离客厅。 片刻,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几人,一起跨进客厅内。 魏忠贤、客氏见田尔耕他们浑身是血,伤痕累累,惊讶得目瞪口呆。过了半晌,魏忠贤才问:“你们怎么伤成这样?凭你们五人的功夫,在万马大队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在紫金城内,能将你们打得遍体鳞伤的人,非凡夫俗子所为。” 第六章 午门斩首(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田尔耕哭丧着脸道:“九千岁,打伤我们的并非凡人。” “哦!不是凡人就是神仙了?”魏忠贤一脸惊疑之色,做个手势道,“坐下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本宫讲清楚。” 客氏搬过几张红木椅子,让五人坐下,随即沏几杯茶端过来。 田尔耕道:“九千岁,殴打我们的不是神仙,就是恶鬼。” 说着,将东厂大堂及大牢内所发生的怪事,全盘托出。 魏忠贤听后,半信半疑道:“有这等怪事,让人难以置信?” 许显纯证实道:“九千岁,我们所遭遇的事,千真万确,没有半句虚言。” 孙云鹤接茬道:“下官认为,此鬼魂必与东林党被迫害致死的人有关,他们阴魂不散,在牢狱中作祟。” 活生生的事实,使魏忠贤不得不信,同时也感到浑身汗毛倒竖,沉默一会问:“你们打算如何处置张太师和张皇后?” 杨寰咂着嘴道:“这件事有些棘手,俗话说:‘请佛容易,送佛难。’像皇后和太师这起案子,乃是烫手的山芋,弄不好会引起朝野哗变。” 许显纯道:“一不做,二不休,将张府上下拉出去处决算了。况且,朝中文武大多是我们的人。” 田尔耕扫视一眼众人,提出自己的建议,道:“下官认为,明天早朝时,将张皇后和张太师的罪行公布出来,让群臣磋商定罪。要是群臣众口一词处决犯人,我们便将他们押上囚车,赴午门外刑场斩首示众。” 魏忠贤倾听众人建议,最后作出总结,道:“本宫赞同田都督的建议,明天早朝时将张家父女的罪行公布于众,让群臣公议。田都督,你回去将张氏罪行写成奏折,明天早朝时呈上。” 田尔耕随声应道:“下官知道,不负九千岁之托。” 魏忠贤挥挥手:“好啦!你们回去吧!” 五人站起身,向魏忠贤抱一下拳,异口同声道:“下官告辞!” 说着,转身离开客厅。 一夜无话,翌日早晨,魏忠贤穿戴整齐,出离客氏寝室,在几名心腹太监搀扶下,来到奉天殿,步上台阶,在龙书案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几名太监立于他身后,一名殿头官侍立一旁。 时间不大,文武百官纷纷来到朝堂内,文东武西,分立两班。 魏忠贤扫视一眼文武大臣,对殿头官做个手势。殿头官会意,向群臣道:“众位臣僚,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殿头官话音刚落,朝班中有一名大臣跨出班列,手里捧着奏折,他便是左都督田尔耕。田尔耕躬身道:“九千岁!臣有本奏!” 魏忠贤装模作样,对执事太监做个手势:“呈上来!” 执事太监下了台阶,走到田尔耕面前,从他手里接过奏折,转身跨上台阶,行至龙书案前,双手将奏折呈递给魏忠贤,道:“九千岁,请您过目。” 魏忠贤接过奏折,打开观看,故作吃惊的样子,自言自语道:“岂有此理,反了!反了!” 群臣见魏忠贤的脸色陡变,自言自语,甚感吃惊;随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过了片刻,魏忠贤将奏折递给殿头官道:“给群臣宣读!” 殿头官接过奏折,打开后略看一遍,惊讶得合不拢嘴,半晌才恢复常态,宣读道:“兹有张嫣皇后,为了效仿武则天做女皇,亲手堕胎打掉腹中婴儿,以断大明江山继承人。随后,派心腹去太师府诏张国纪带刀进宫,准备在坤宁宫设伏刺杀皇上。所幸苍天有眼,不亡我大明。张国纪在经过乾清门时,被士卫搜出诏书和凶器。现张氏父女以及全府上下,被羁押东厂大牢,按律以灭九族,特拟奏章,与臣僚共议。” 殿头官读完奏折,群臣们再一次议论纷纷。大多数臣僚都持拥护田尔耕奏折,将犯人斩首示众,也有少数正直大臣,心知肚明,确认这是阉党设下的陷阱。 魏忠贤凝视着群臣,高声道:“各位臣僚!张氏父女图谋不轨,伺机弑君,已成事实,按律当斩,诸位有何异议啊?” 魏忠贤话音刚落,顺天府丞刘志选出班道:“九千岁!臣有本奏!” 魏忠贤做个手势:“准奏!” 顺天府丞刘志选道:“据臣查明,张国纪对大明江山早就怀有二心,虎视眈眈,伺机谋朝篡位。其女张嫣,身为皇后,不安分守己,掌好**,辅佐皇上,却野心勃勃,堕胎杀子,以断龙脉,罄竹难书。又勾结外戚,刺杀明君,罪在不赦,按律立即斩首示众,以告群臣,谨言慎行。” 魏忠贤扫视一眼朝堂中群臣问:“还有谁要奏?” 首辅大臣顾秉谦出班道:“臣赞同刘大人意见,应将张氏一门斩首示众。” 魏广微见顾秉谦出班,也随即出班附和道:“臣也赞同刘志选大人意见,将重犯绳之以法,诏告天下。” “臣赞同刘大人意见!” “臣也赞同......” 一班阉党人一唱一和,纷纷表示拥护。 魏忠贤见群臣激奋,心中暗喜,摊了摊双手道:“诸位臣僚!既然你们众口一词,要求对张氏一门斩首示众,本宫准奏!” 朝堂内,群臣哑口无声,目光集中在魏忠贤脸上。 魏忠贤继续道:“现在本宫宣布一下,顺天府丞刘志选为监斩官!” 刘志选抱拳施礼道:“下官遵令!” 魏忠贤道:“左都督田尔耕听令!” 田尔耕抱拳道:“下官在!” 魏忠贤道:“本宫令你带领五千御林军,维护法场秩序,遇到不法分子捣乱,格杀勿论!” 田尔耕铿锵道:“下官遵令!” 魏忠贤又道:“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孙云鹤、东厂副理刑官杨寰听令!” 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跨出班列,异口同声道:“下官在!” 魏忠贤道:“本宫令你们与一班士卫将犯人打入囚车,押送到刑场,并协助田都督维护刑场秩序。” 四人抱拳道:“下官遵令!” 魏忠贤挥了挥手:“你们去办吧!午时三刻斩首报来!” 几人奉命出离奉天殿,魏忠贤与殿头官耳语两句,殿头官宣布道:“散朝!” 群臣议论纷纷,走出奉天殿,各回自己岗位。 顺天府丞刘志选匆匆回到顺天府,向下属作了一番布置,一起赶往刑场。他们刚到刑场,田尔耕也率五百御林军带着兵器赶来。刘志选与田尔耕磋商片刻,令下属一起动手,布置刑场。有搭监斩台的,有安置断头台的;刽子手则在磨刀石上噌噌磨着大砍刀。 不到一小时,刑场上已布置妥当。 就在这时,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与众士卫,押着四十一辆木笼囚车,由东厂大狱出发,向刑场而来。每个犯人背上都插着一块犯由牌,牌上写着犯人的名讳。 沿途中,有许多市民尾随观看;人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小鬼头率领众小鬼,驾起阴风,旋转在囚车上空。 人们见到囚车上空阴风习习,都感到奇怪。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几人见此,心有余悸,因吃过一顿毒打,不敢吐明,一路上忧心忡忡,不祥预感笼罩在他们心头。 半个时辰后,囚车已到刑场上,御林军拉开一个场地,让囚车停在中间。随后,众士卫打开囚车木门,将带上手镣脚铐的犯人押到断头台前。一个犯人身后站着一名手拿大刀的刽子手,一个个虎背熊腰,身材高大,如凶神恶煞一样。 小鬼头率领众小鬼,化着一道道旋风,在众犯人头顶盘旋,时而风脚扫到刽子手脸上,阴森森的使他们汗毛倒竖。 顺天府丞刘志选坐在监斩台桌子旁中间,左边是几名顺天府同僚,右边坐着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和杨寰将犯人押送到刑场后,应邀来到监斩台上,紧挨田尔耕身旁坐下。 话分两头,却说大云山洒金洞长眉李大仙在碧云床上盘膝而坐,闭目运气。天交傍晌时,李大仙运气完毕,睁开双眼,将两道长眉向腮边理了理,对金铃童子道:“童儿!” 金铃童子应了声:“弟子在!” 长眉李大仙道:“你去后山悬崖前将你师兄叫来。” “是!”金铃童子应了声,转身出离洒金洞。 大约一袋烟时间,张豹随着金铃童子来洒金洞云床前。张豹推金山、倒玉柱跪将下来,口称:“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随即磕了几个头又道:“不知师尊叫弟子来有何差遣?” 李大仙抬一下手臂道:“你坐在蒲团上,为师慢慢给你道来。” 张豹站起身,在李大仙对面的蒲团上坐下,问:“师傅,您有事尽管吩咐,徒儿极力去完成。” 李大仙道:“为师让你下山去救人。” “救人?”张豹惊疑满面,“救什么人,去哪里救?” 李大仙道:“你父母、姐姐和全府家丁女佣被阉党谋害,押在紫京城午门外刑场斩首。” 张豹大惊失色道:“师傅,小徒自幼就随您在洞府学艺,哪来父母、姐姐?” 李大仙淡然一笑道:“傻孩子,每个人都是父母所生,也不是从石块中崩出来的。” 张豹大惑不解,目光盯着长眉李大仙问:“师傅,小徒既然有父母,怎么来到这里,您给小徒解释清椘。” 长眉李大仙拈了拈胡须道:“说来话长,你天伦之父张国纪,在朝庭为官,你三岁那年随女佣在后花园玩耍。为师当时应蒙古黑山老怪相邀去赴宴,驾云返回途中路过京师,被你头顶一道红气所挡,为师掐指一算,该与你有师徒之缘,便将你带到山上学艺。岁月匆匆,不觉间已十五年过去。” 张豹问:“父亲在京为官,怎么遭受斩首?” 李大仙解释道:“你父亲现为国丈,你姐姐张嫣入宫后,被封为皇后;因宦官魏忠贤专权,与皇帝奶娘客氏合谋,导致朝庭、**众多人惨死在阉党之手。为了进一步达到阉党篡权目的,设计陷害你父亲和你姐姐,将他们绑赴刑场,待三声炮响,午时三刻一到,张府所有人将会人头落地。” 张豹急切道:“徒儿立即去救人。” 李大仙道:“你先莫急,十几年来,你已学会了腾云驾雾及各种法术,但还没有练隐身术,为师教你几句口诀即可。” 说着,将隐身术口诀传授给张豹。 张豹熟记于心,并作了一番演练,已到炉火纯青地步。 李大仙见张豹悟性及高,心中高兴道:“为师再送你一件宝衣,你穿上他立马变成一只飞豹,在空中行动自如,也可以隐身,也可以现身。” 说着,将云床上鹿皮箱打开,取出一件金光灿烂的衣裳递给张豹。 张豹伸手接过,抖开看了又看,心中喜欢,问:“师傅,穿上它要是变成一只飞豹,如何还原成人形?” 李大仙道:“这好办,只要念一道脱衣咒即可。” 当下,将脱衣咒口诀传授给张豹。张豹穿上宝衣一试,果然变成一只肋生双翅的飞豹,只见他将双翅一展,飞出洒金洞,起于半空,或上或下,在大云山上空盘旋一圈后,又飞回洒金洞内。 李大仙和金铃童子上下打量他好一会,拍手叫好。李大仙问:“徒儿,飞行还自如吗?” “嗯,很好!”张豹上下看了看自己身上,随即念了脱衣咒,宝衣自行脱了下来。 李大仙从宝箱中取出一个宝囊递给张豹道:“这只宝囊你带在身上,不用时将宝衣放进宝囊内即可。不过,你现在去京城救人,还是穿上它。” 张豹问:“师傅,需要带兵器吗?” 李大仙摆了摆手道:“去救人不是上战场,不需带兵器。不过,依靠你一人是无法将四十多人全部救来的。” “那该怎办?”张豹有点急不可待道,“总不能只救一两人呀?” 李大仙道:“这不烦你费心。” 说着,念了一道咒语。 突然有两名黄巾力士平空而降,立于碧云床前,抱拳问道:“师尊拘我等有何差遣?” 长眉李大仙道:“尔等协助张豹去京城救人,需如此这般方可。” 随即,将有关事项交代一遍。 两名力士拱了拱手道:“在下遵令!” 李大仙挥了挥手:“你们去吧!” 当下,张豹重新穿上宝衣,与两名力士出离洒金洞,起于半空,驾起祥云,向京城而去。 紫金城午门外刑场上,戒备森严,御林军围绕在刑场四周,有的持刀,有的拿枪,有的背着弓箭,十八搬兵器样样齐全。围观市民成千上万,在御林军外围观看。上午十时半,第一声号炮响起。 监斩台上,顺天府丞刘志选望着断头台前站着一排犯人,心中格外高兴。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犯人头顶上阴风在旋转,甚感吃惊,问身旁田尓耕:“田都督,犯人头顶哪来阴风在旋转?你不觉得奇怪吗?” 其实,田尔耕早就发现犯人头顶上阴风,也知道有鬼魂暗中保护犯人。因为前一天晚上自己已经吃过一顿毒打,现在仍心有余悸。此时,面对刘志选问话,他只是含糊其辞道:“在下什么没看见,是不是刘大人眼睛有问题?” 刘志选揉了揉眼睛道:“不可能呀!我的眼睛好着呢。”又向断头台上空望去,“你看,明明在犯人头顶上有阴风旋转,不离不散。” 田尔耕摇着头道:“也许是刘大人出现幻觉呢。” 正值他们谈话之际,第二声号炮冲天而起,声如惊雷,震耳欲聋。围观的市民你拥我挤,都想挤到前面观看杀人的场面。御林军拉起一道人墙,制止市民往场内挤,整个场面乱哄哄,吵吵嚷嚷。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第三声号炮响起。 刘志选扫视一眼断头台,大声命令道:“午时三刻已到,开始行刑!” 说着,将一令牌拋下去。 几十名刽子手,从犯人后背上拔下犯由牌扔到地上,慢慢的举起手中大刀。 就在刽子手大刀即将下落之际,皇后张嫣仰起头,高声呼喊道:“老天爷啊!你怎么如此不公平?让阉党横行,毁我大明江山啊!我冤枉啊!!” 张皇后的话音刚落,刽子手的大刀已经下落。就在这时,小鬼头命令众小鬼向刽子手脸上吹了一口阴气,只见一个个神志不清,大刀停止不动。 田尔耕、许显纯他们都惊慌失措,面如死灰,坐在桌旁如一根根断木桩。而刘志选却不以为然,站起身大声断喝道:“你们这班奴才,还不斩首等待何时?” 刘志选话音刚落,只听晴空响一声霹雳,震得山崩地裂。之后,却见半空中一只飞豹俯冲下来,在刑场上空飞行一圈;吓得在场所有人魂飞魄散,大呼小叫,四处逃窜。刘志选和田尔耕他们吓得向桌底下钻。 紧接着,又是一声炸雷,顿时满天乌云,狂风大作,刮得飞沙走石,使人睁不开眼睛。有多少御林军为了躲避沙石侵袭,闭着眼抱着头伏在地上。断头台被刮得随地滚动,监斩台上的设施刮得满天飞,就连刘志选、田尔耕他们藏身的桌子都被刮到半空中,无奈之下,也学着御林军的模样,抱头伏地。 狂风刮十几分钟才停止,乌云也散尽,一切恢复正常。当人们睁开眼,从地上爬起来时,已不见一个犯人,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一脸无奈之色。 此时,市民们都已经散尽,刑场上只趁下刘志选及顺天府一班官僚和东厂的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还有刽子手、众士卫、御林军。 众人围在一起,对刚才那惊险一幕,如若惊弓之鸟。 田尔耕战战兢兢道:“今天这一幕,诸位都见了眼,实在让人难以置信,该如何向九千岁交代?” 刘志选镇定一下紧张情绪道:“事已至此,只有认命。现在本官宣布一下,士卫和御林军各回本位,其余的一起去内宫,向九千岁禀明实情。” 刘志选的建议博得众人一致赞同,刽子手、士卫和御林军纷纷散去,刘志选、田尔耕等人一起去了**。 刑场上已人去一空,只留下监斩台和断头台等设施,遍地狼藉,十分凄凉。 第七章 夜探太师府(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七章夜探太师府 魏忠贤从奉天殿回到**,径直来到客氏寝室。此时,客氏正与小红在厢房中欣赏张皇后的字画,指指点点,爱不释手。当魏忠贤跨进客厅时,两人立即放下字画,从内室里迎接出来。 客氏、小红向魏忠贤道个万福,齐声道:“奴婢给大总管请安!” 魏忠贤摆了摆手,满脸堆笑道:“都是自己人,礼节就免了吧!” 说着,在茶几旁的椅子上坐下。 客氏随即在魏忠贤另一侧茶几旁坐下;她为了进一步博得魏忠贤的宠信,为自己今后的地位铺奠基础,便笑容可掬道:“礼节是老祖宗留下的遗产,不能随便废除;尤其是女人,更要遵守妇道,遵守三纲五常,否则就不是好女人。” 魏忠贤微微一笑道:“既然这样,随你便。” 小红沏好两杯茶放在茶几上,欣然一笑道:“魏总管、奶娘,您请用茶。” 魏忠贤抬眼打量小红片刻问:“小红呀!你主子今天已押往刑场斩首,从今往后,你没人侍候,作何打算呀?” 小红思忖片刻道:“如果魏总管和奶娘不嫌弃,奴婢甘愿做牛做马,侍候二位依食起居。” 魏忠贤道:“小红言重了,你和夫人已结拜姐妹,说做牛做马,有损彼此之间的感情;不过,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还是可以的。” 客氏随口附和道:“是呀!是呀!我们是姐妹,不能有主仆之分,平时做些家务活,我们一起动手。” “虽然如此,奴婢年龄尚小,体格健壮,全部包揽事务,也理所当然。”小红实心实意道。 “好的,还是妹子善解人意。”客氏转过话题,问魏忠贤,“大总管,您刚才说张嫣和张太师等人出斩了?” “是的。”魏忠贤端起杯子喝一口茶,“今天早朝时,有田都督呈上奏折,本宫让殿头官宣读后,与群臣共议。” 客氏插嘴道:“那些群臣怎么讲?” “当然众口一词要求出斩张氏一门了。”魏忠贤道:“首先是顺天府丞刘志选,他带头弹劾张国纪,其他大臣纷纷响应。极使日后有人替张嫣、张国纪翻案,罪孽也摊不到本宫头上,这叫有罪大家一起担着。” “真有你的。”客氏向魏忠贤抛去一个媚眼,“您做得对,万一日后政局有变,您可以一推六二五。” “是呀!这叫一箭多雕。”魏忠贤饶有兴致道,“在官场上玩弄权术,群臣与本宫相比,还嫌得嫩了些。多面出击和巧实力要同时并用,既能击溃对手,也能使自己站稳脚跟。” “你呀!真是一只老狐狸。”客氏打趣道。 正值这时,一声春雷般响声传到客厅内,客氏和小红为之一震,脸呈惊恐之色。 客氏望一眼室外,见阳光洒满庭院,大惑不解问:“大总管,晴空万里,阳光普照,怎么打起雷来了?” 魏忠贤淡然一笑,解释道:“那不是雷声,是刑场上号炮声。三通炮响之后,监斩官向台下抛出斩令牌,刽子手手起刀落,犯人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地上,这就是刑场上杀人的场面。” 客氏惊讶道:“我的妈呃!那场面太恐怖了,看后一定让人不寒而栗。” 魏忠贤道:“嗯,那场面确实恐怖,胆小人不看为好。” 接下来,第二声号炮传到内宫,又过了一段时间,第三声号炮响起。 一直没有插嘴的小红,这时问道:“魏总管,第三声炮响后,犯人的头就被砍下了?” “嗯!”魏忠贤点点头,“本宫估计,张嫣、张国纪他们的头已被砍下。” 魏忠贤的话音刚落,又是两声炸雷响起,震得房屋都在颤抖,条桌上的器皿被震得发出嗡嗡之音。魏忠贤、客氏和小红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客氏质疑道:“大总管,您说三通炮响之后,犯人人头落地,怎么又响起两声号炮?” 魏忠贤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怎么搞的?也许是顺天府丞刘志选搞糊涂了,让炮手多放两炮。” 就在这时,天空陡然暗淡下来,继而狂风大作,刮得飞沙走石。三人见此情景,惊恐万分,一起朝外望去...... 却说张豹为救亲生父母和姐姐,奉师傅长眉李大仙之令,身穿宝衣,与两名黄巾力士驾祥云赶往京师刑场救人。当第三声号炮响起时,张豹与黄巾力士刚好到刑场上空。他们在半空中隐遁好身体,黄巾力士正准备施法时,张豹因救人心切,心想:“我冲下去吓他们一下,使刽子手不敢下手。” 于是,他现出身形,从天而降,直扑断头台俯冲下来。就在离地面还有十几丈高时,透过慧眼,张豹看见众小鬼已制止了刽子手,放下心来。他想:“我既然下来了,得吓唬一下众奸官和御林军,使他们做梦也感到后怕。” 想到这里,张豹展趐直扑监斩台而来,刘志选、田尔耕、许显纯等一班官僚见此,吓得屁滚尿流,纷纷往桌底下钻。此时,张豹无心加害他们,一展翅,绕刑场飞了一圈,吓得众士卫、御林军和众市民四处逃散。 这一举动,就是前一章叙述的惊险一幕。 这时,黄巾力士用隔密传音之法对张豹道:“张师弟,不要再耍了,快隐遁身体,我等要施法力了。” “好的。”张豹隐遁好身体,飞升到空中。 黄巾力士又对众小鬼道:“你们任务已经完成,快上来听遣。” 小鬼头和众小鬼听后,化着一道阴风飞向高空,齐刷刷跪于黄巾力士和张豹脚前。众小鬼异口同声道:“不知力士和张公子有何差遣?” 黄巾力士道:“长眉大仙有旨,令尔等速去张府保护财产,不得落入歹人之手,待张娘娘和张太师他们安顿下来后,便派人来搬运财产。” 众小鬼齐声应道:“遵从大仙法旨!” 说着,驾数道阴风飞向太师府。 众小鬼走后,一名黄巾力士施起呼风唤雨法力,打了两声掌声雷后,顿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天空顿时暗淡下来。另一名黄巾力士从肩头取下一个乾坤袋,理开袋口对准刑场,念动咒语;只见张嫣、张国纪、董氏及张府家丁女佣,一个个飞身于半空,被吸入乾坤袋之中。力士扎好袋口,挎在肩上。 二力士救了张府众人,收起法力,顿时云散日出,一切恢复正常。 他们正要驾云回大云山向长眉李大仙交旨时,只见城隍驾云而来,凭空跪下,口称:“不知二位力士和张公子驾到,小仙有失迎接,迄望恕罪。” 一名力士道:“我等奉师尊之令,来刑场救人,因时间紧迫,越俎代庖,没事先向您打个支照,勿见怪。” 城隍连忙道:“京师虽为小仙所辖,但救人要紧,不通知小仙也不会责怪你们的。对了,不知众小鬼被差往何方?” 另一名力士道:“师尊有法旨,差众小鬼去太师府保护张家财产,以供日后军费开销。等太师他们安顿下来后,会派人来府上搬运,众鬼还要护车出城后,才能向阁下复旨。” 城隍道:“好说,这是他们的职责。” 力士道:“既然如此,我等告辞!” 两名力士和张豹向城隍拱了拱手,驾祥云向南而去。 顺天府丞刘志选及顺天府众官僚,还有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惊慌失措,连滚带爬离开了午门外刑场,向**而来。 他们由午门经过,直至奉天殿旁,由长廊直达乾清门。刘志选问田尔耕:“不知九千岁现在何处?是在自己寝宫,还是在敬事房皇上那里?” 田尔耕不假思索道:“九千岁现在不可能在皇上那里?也不可能在自己寝宫内,多数在客夫人那里。” 刘志选质疑道:“何以见得?” 田尔耕道:“因为九千岁与客夫人对食已经好几年了,现在正值中午,他不会去别的地方用膳的。” 刘志选道:“既然这样,我们径直去客夫人那里,免得少跑弯路。” 于是,他们穿过乾清门,沿着长廊,往客氏寝室而来。走有好长一段路程,才到客氏寝室院门前。 众人停住脚,刘志选站在门口,冲里面喊道:“九千岁在室内吗?” 魏忠贤在室内听见,对客氏和小红道:“顺天府丞已斩掉张氏一家人头,来向本宫交差呢。” 客氏问:“我们需要回避吗?” “不需要,他们都是本宫心腹,你们准备上茶。”魏忠贤站起身,冲院外喊道,“本宫在此,请进来说话。” 刘志选、田尔耕他们听到回应,迈歩跨进院门,穿越天井,来到客厅门前,齐刷刷跪倒在地。 这一举动,搞得魏忠贤、客氏和小红一头露水,不知所云。魏忠贤跨出门外,见一个个都哭丧着脸,惊疑道:“你们这是干嘛?快起来说话。” 刘志选泪流满面道:“九千岁,奴才该死,未能完成您的旨意,让犯人逃过一劫。” “走,进室内慢慢说。”魏忠贤将他们一一拉起,进入客厅,分宾主而坐。 此时,客氏和小红已经沏好茶,端上来,摆在各自面前。 魏忠贤扫视众人一眼,问:“刘大人,你刚才说让犯人逃过一劫,是什么意思?难道有高人劫法场?” 刘志选道:“九千岁,凭着我们各自的武功,就是有人敢劫法场,也不可能活着逃离现场的。” 魏忠贤望一眼如丧考妣的下属,追问道:“既然没人劫法场,犯人怎会逃脱?你们给本宫讲清楚。” “犯人被妖孽救走的。”刘志选将刑场上的布置,及三通炮响后所发生的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 魏忠贤听后,只觉得脊梁骨直冒冷汗,咂了咂嘴道:“有这等事?多少年来从未听过。” 田尔耕道:“这是千真万确,昨天下午东厂大牢内所发生的怪事,下官已经向您汇报过,没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更惊险。” 许显纯附和道:“那只飞豹从天而降,要是对我们下口,没一个能活着与您讲话的。当两声炸雷响过,乌云笼罩,狂风大作,使在场的人睁不开眼,躲避险情。等风暴过后,所有犯人都不见踪影。” 魏忠贤为了稳定人心,安慰道:“这件事也许是巧合,你们作为当事人,一定要镇定自如,稳定军心,尽量封锁消息。不然,待文武百官知道后,会人人自危,影响政局的。” 刘志选坦然道:“九千岁,刑场上那么多人,有士卫、御林军,还有很多市民观看,消息会不胫而走,能封锁得住吗?” 魏忠贤想了想道:“刘大人,你派一名下属立即通知九门提督,关闭城门,杜绝行人出入,对形迹可疑者立即抓捕。” “好的。”刘志选对顺天府一名官员道,“你辛苦一趟,去九门提督那里传达九千岁的口谕。” “是!”那名官员应声而去。 魏忠贤又道:“你们顺天府还要负责在全京城张贴告示,宣传不信谣不传谣,破除迷信心理。” 刘志选应承道:“九千岁放心,下官一定宣传到位。” 魏忠贤望一眼田尔耕逆道:“田都督,你率领御林军对京城所有地方进行大搜捕,尤其是闹市区的商铺、客栈、妓院,要严格搜查。” “在下不负重托,一定完成九千岁交给的任务,就是错抓一千,也不放一个。”田尔耕表示。 魏忠贤扫一眼许显纯、崔应元道:“许、崔二位指挥,你二人带一班士卫去太师府查封财产,逐件登记,以此充公。” 许显纯、崔应元随口应承道:“下官遵令!” 魏忠贤又对孙云鹤、杨寰道:“你二位理刑官回东厂后,腾出一些空牢房,负责收纳嫌疑犯人。” 孙云鹤、杨寰道:“下官遵令!” 魏忠贤扬了扬手:“你们回去吧!用过午膳抓紧行动。” “下官遵令!”众人异口同声,站起身告辞而去。 魏忠贤望着他们的背影,陷入极度深思中。 两名力士和张豹救出张氏一家,驾祥云向南而行,不到半个时辰已到大云山上空,降下云头,来到洒金洞内。力士和张豹向长眉李大仙躬身施礼道:“师遵在上,弟子已完成差使,特此复命。” 长眉李大仙道:“你们任务完成很好;张豹,你退去宝衣,准备见你亲人。” “弟子遵令!”张豹念动脱宝咒,退去宝衣,恢复原来的面目,将宝衣装于皮囊中。 长眉李大仙又对两名力士道:“尔等也隐去身影下去吧!” 随即,抬起手腕向乾坤袋一指,一道金光射出,袋口自行敞开,张府众人倾于洞府之中。大仙招一下手,乾坤袋飘起落于手中,放在宝盒中。两名黄金力士隐起身体遁去。 此时,张嫣、张国纪、董氏、周安和家丁女佣才恢复知觉,他们如梦方醒,环视一下场所,却发现自己置身于洞府之中,大惑不解,惊讶不已。 张国纪见一位白发苍苍老人坐在石床上,床前一左一右立着两个道童,惊讶道:“老夫是到鬼门关了?即使被砍了头,也感觉不到疼痛。” 董氏道:“老身只记得自己被公差从囚车中押到断头台前,刽子手手举大刀,凶神恶煞一样,以后的事就记不清楚了。” 张嫣道:“我记得呼喊什么?却又糊里糊涂记不清说些什么?就像在做梦。” 周安和家丁女佣目光呆滞,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长眉李大仙微笑道:“张太师、老夫人、皇后娘娘,你们没有死,也没去鬼门关走一趟,你们现在置身于大云山洒金洞内。” 张国纪惊疑道:“仙长就是民间传说数千年的长眉李大仙?” 长眉李大仙点点头:“正是贫道。” 张嫣插嘴问:“是仙长救了我们一府老小?” “嗯!”长眉李大仙微微一笑,“是贫道叫小徒去紫金城救你们上山的。” 张国纪、董氏和张嫣闻言,推金山、倒玉柱,跪在碧云床前,异口同声道:“仙长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周安和家丁女佣见主人如此,也纷纷下跪,磕头施礼。 “免礼!免礼!你们行此大礼,折煞贫道了。”长眉李大仙对张豹说,“徒儿,还不与你父母、姐姐相认等待何时?” “弟子遵令!”张豹跨前几步,跪倒在张国纪、董氏面前,眼眶里含着泪水道,“父亲、母亲,孩儿见过二位老人。” 说着,将他们拉起。 张国纪、董氏打量着眼前这个道童,十分陌生,感到莫名其妙。 接下来,张豹又拉起张嫣道:“姐姐,让你受委屈了。” 张国纪转过脸问长眉李大仙,不解道:“仙长,老夫膝下无子,您的高徒怎么如此称呼?” 长眉李大仙微笑道:“张太师莫要急躁,坐下来让贫道慢慢道来。” 众人在洞府内环视着,空荡荡的,哪有凳椅可坐? 第七章 夜探太师府(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正当众人心里犯嘀咕时,只见长眉李大仙念念有词,将手一指道:“着!” 一个“着”字刚停,只见地上冒出一排桌椅,桌上有杯子、茶壶,只见茶壶嘴处向外冒着热气。这一切,让众人惊讶得目瞪口呆。 长眉李大仙抬一下手腕道:“来者便是客,坐下品茶。童儿,给张太师、皇后他们上茶。” 当下,张豹扶张太师、董氏和张嫣坐在桌旁;金铃童子走上前来,提起茶壶在各自面前的杯子里倒茶。 长眉李大仙理了理长眉问:“张太师,您说膝下无子,可记得十五年前,在贵府后花园曾走失一个男孩吗?” 提起十五年前的事,张国纪和董氏眼里噙满了泪水。张国纪道:“是的,十五年前在下有一个三岁儿子,取名叫张豹。一天上午,由丫环带在后花园内玩耍。当时据丫环回忆说:‘突然从半空中射下一道金光,将豹儿卷上天空。’事后,老夫花重金派人四处寻找,一直找了三四年也毫无音信,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放弃。” 长眉李大仙微笑道:“当时,贫道奉道友相邀赴宴,回来时路过京师上空,有一道红气直冲云霄,挡住贫道去路。贫道掐指一算,该与贵公子有师徒之缘,便将他带上山学艺,如今已长成一个壮小伙子了。” 董氏流着泪道:“没想到,十五年后,我们一家又能团聚。” “这是因果循环,非人力所能及。”长眉李大仙道,“如果当初贫道不带贵公子上山学艺,今天你们刑场处斩,谁来搭救?” 张嫣惊疑道:“原来救我们身家性命的,是我亲弟弟?” “是的。”长眉李大仙道,“你弟弟在山上学艺十五年,已掌握了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等各种法术,将来太师招兵买马,为国家建功立业。” “招兵买马?”张国纪迟疑半晌道,“仙长,像我等落难之人,连生活都成了问题,哪能有出头之日?况且,阉党权倾朝野,爪牙遍及全国各地,我们在地方上一露面,阉党很快便会追杀而来。” “没事的,在大云山区域内,即使有阉党爪牙窥视,也不敢轻举妄动。”长眉李大仙道,“在大云山脚下,有一座陈婴庙,已荒废多年,你们暂且搬进住。” 张国纪眼前一亮,问:“您说的陈婴,就是秦末时率领起义军协助项羽伐秦的那位陈大将军?” 长眉李大仙道:“正是他,因他功勋卓著,后人为他建庙宇,受四方香火,世世代代延续下来,直至近些年,朝庭失政,阉党专权,地方官吏贪污腐化,民不聊生,庙里也没了香火,逐渐成了荒庙。” 张嫣听到朝庭失政字眼,脸上火辣辣的。 “唉!”张国纪长叹一声,“阉党可恶至极,害得我们有家难归。仙长,我们虽然能在陈婴庙内苟且偷生,说建功立业只能是句空话,就连生活也成问题。” 长眉李大仙道:“生活上贫道暂且周济些,你再派得力家丁回京师府上搬运钱财,作为招兵买马之费用。贫道敢保证,只要你将大旗竖起,四方豪杰相奔来投。等兵强马壮后,与泗州城朱元帅会合,共同剿灭阉党,扶新主登基。” 张国纪听李大仙一番言词,勃然心动,表示道:“既然仙长有先见之明,老夫不负众望,一定要将人马发展起来。不过,府上财产就怕被阉党查抄。” “有关贵府的财产,现在阉党已赶往府上查抄。”长眉李大仙观察一下张国纪的眼神道,“不过您放心,阉党连一根筷子也拿不走的。” 众人听后,都以怀疑的目光望着李大仙。 张国纪质疑道:“仙长,何以见得?” 长眉李大仙微微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众人虽有疑惑,但也不好追问。 长眉李大仙吩咐张豹和金铃童子:“二位小徒,你俩带张太师他们去山下陈婴庙内打扫一下,安置众人生活起居。” “弟子遵令!”张豹、金铃童子应了声。 当下,张国纪、董氏、张嫣和家丁女佣,随张豹、金铃童子出离洒金洞,沿着山路而下。 却说许显纯、崔应元奉魏忠贤之命,带几十名士卫和十几辆骡车,去太师府装运钱财。许显纯和崔应元坐在一辆骡车上,身体靠得很近,说着悄悄话。 许显纯道:“崔老弟,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我们既遭毒打,又挨惊吓,要是胆小的人,魂魄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 崔应元道:“可不是,我现在回想起来,脊梁骨都在冒冷汗。这一次,到太师府将古玩字画多藏一点,要是入了账,加上编号,我们就不好纳入私囊了。” 许显纯点点头道:“你说得也是,都充了公,别人也不会道我们一声好。” 他俩坐在骡车上,边走边说着话,不觉已到太师府院门前。在前边车上的士卫们纷纷跳下车,跨上台阶,却见院门紧闭。有两名士卫抬手推了推,却推不开来。 “怎么回事?张府已没有人了,门怎会从里面闩上?”一名士卫嘀咕道。 这时,许显纯、崔应元下了车,大摇大摆跨上台阶,士卫见主子上来,分立两旁。 许显纯望一眼院门,大吃一惊道:“张太师一家虽然被风刮得不见踪影,但绝对不会回到家中。” “就是,张太师就是有斗大的胆也不敢回来的。”崔应元附和道,“但院门紧闭,则说明院内有人。” 许显纯点点头道:“要是姓张的胆敢返回府中,我们进去后见一个杀一个,决不留活口。小的们,给本指挥用力,撞开院门。” 士卫们闻令,一起用力撞门;院门就像铜墙铁壁,不管你使多大力量都没用。许显纯、崔应元站在一旁干着急,不时的跺脚助威。 一袋烟过后,一个个已汗流浃背,士气也弱了下来。 崔应元道:“老哥,在这里白费力气,折腾到晚上也于事无补。” 许显纯问:“你说怎么办?” 崔应元道:“我们一起向院内喊,万一无人回应,凭着你我的轻功,翻过院墙,从里面拔开门闩不就成了?” 许显纯拍一下大腿道:“喽、喽、喽,我倒闹胡涂了,将自己的看家本事都忘到脑后了;崔老弟,我们俩一起上院墙。” “好的。”崔应元应了声,与许显纯内吸一口气,来个旱地拔葱,两人一跃而起,已飞升到一丈多高的院墙上。 当他俩的目光向院内观看时,却发现无数鬼怪站在庭院内;高矮胖瘦,大小不一。有的红发、有的绿发,眼像铜铃,巨口獠牙,有的舌头伸出嘴外,足有一尺多长。 他俩正看时,只见众鬼怪将手掌一挥,只见一股阴风拌和着泥沙向他俩袭来。他俩心头一慌,从院墙上跌下来。 众士卫围上来,嘘长问短。 这个道:“大人,跌伤了没有?” 那个道:“凭二位大人高深莫测的武功,怎会马失前蹄呢?” 还有的道:“就是,不过丈把高的墙头,对我们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许显纯忍着身上疼痛,龇牙咧嘴道:“你们这班小子,尽说风凉话,也不想想本指挥因何跌落平阳?” 崔应元从地上爬起来,瘸着腿道:“院子里大头鬼、小头鬼,到处都是,把老子魂都吓出窍了。” 众士卫听说院内有鬼,吓得面如土色,掉头便跑。 许显纯从地上爬起来,断喝道:“都给本指挥站住!谁敢不听号令,就地正法。”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众士卫迫不得已,只得止步,有的颤抖着身体,连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显纯、崔应元来到他们面前,讥讽道:“装这怂样干嘛?有本事跃过院墙到里面见识一下?” 士卫们被讥讽得满面通红,无地自容。 过了半晌,许显纯才横眉立目道:“回去!太师府是个凶宅,我等官小职微,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九千岁有本事自己来查抄。” 众士卫缄默无言,掉转骡车,灰溜溜而去。 却说九门提督接到魏忠贤命令后,立即派属下分头行动,关闭了城门。如此一来,该进的商人无法进城,该出的人却望而生畏,不敢越雷池半步。 就在这时,顺天府公差拿着告示,到处张贴;有胆大的行人围上去观看,继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与此同时,田尔耕率领御林军,对商铺、客栈、妓院进行大搜捕,有多少无辜者被抓,押往东厂大牢。 一时间,京城内如临大敌,搞得乌烟瘴气,人人自危。 在客氏寝室内,魏忠贤正在筹划下一部计划。 客氏见魏忠贤若有所思,时而眉头紧锁,关切问:“总管,看您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因张嫣和张太师他们失踪原因?” 魏忠贤道:“对于张嫣来说,虽然贵为皇后,一旦出了宫,她跟黎民百姓没有多大分界。至于张国纪,乃前朝老臣,东林党人对他很尊重。如果他隐藏在京城内,他暗中会与旧党勾结,一旦时机成熟,会集中力量对本宫发难。” “怪不得您让田都督全城大搜捕的。”客氏试探问,“魏总管,奴婢不是听说东林党人都被肃清了?该杀头的已经身首异处,该流放的已经发配边远荒蛮地方,即使有反意,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魏忠贤摇摇头道:“虽然大部分东林党人死于本宫之手,但他们的后代,多数逃亡在外,乃是本宫心腹后患。在文武百官中,还有相当势力是墙头草。” “哦!”客氏为之一震,“何为墙头草?” “是这样的。”魏忠贤解释道,“所谓墙头草,就是当你鸿运正旺时,为了个人切身利益,审时度势,向你靠拢,为你效力,肝脑涂地。一旦你失势,他们立马与你分道扬镳,甚至反戈一击,让你没有回旋的余地。” “啊唷!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客氏目光中带着恐惧。 “所以,本宫表面上对他们十分客气,内心无时无刻都在戒备、防范着。”魏忠贤叹一口气,“正所谓人心隔肚皮,虎皮隔毛衣;人心难测啊!” 客氏试探道:“如此说来,您对心腹之辈也要防范了?” “不不不!”魏忠贤立即加以否定,“凡是本宫的心腹,都是久经考验才得到本宫的信认、赏识,让他们担任重要职务。” 客氏想了想道:“这样最好,患难见真情;这些人会为主子出生入死,两肋插刀。对了,您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魏忠贤道:“先前本宫已经说过,**已平定,朝庭百官大多在本宫掌控之中,只是几个王爷让本宫心存忧虑。” “您打算对待他们?”客氏问。 魏忠贤咬牙切齿,做个手势道:“寻机会做掉他们,这样本宫就高枕无忧。” 客氏观察魏忠贤的面部表情,问:“总管,您打算用什么方法对付王爷?” “这个?”魏忠贤挠了挠后脑勺,“本宫还没想出确切的办法。” “奴婢听说信王有点才华,其他几个都是昏庸之辈,只要略施小计,便可制服他们。”客氏目光仍在魏忠贤脸上扫来睃去。 魏忠贤急切问:“夫人,快说说用何手段可以制服几个王爷?” “用美女计,使他们沉醉在酒色之中,就不会参于政事了。”客氏说这话时,有点得意忘形,“您知道吗?英雄难过美人关的。” “嗯,此计甚好。”魏忠贤点头赞同,“待他们完全丧失戒备后,再来个鸿门宴,让他们去极乐世界。夫人,有关美女之事,你从宫女中挑选些,再进行一番培训,完全合格后,分别送到各个王府。” 客氏立即表示:“总管放心,训练宫女乃是老娘拿手好事,任何男人都会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正值这时,许显纯、崔应元来到客厅门前。 魏忠贤在室内向他俩打着招呼:“你俩进来坐,本宫没事,正与奶娘在此闲聊呢。” 许显纯、崔应元进入客厅,在魏忠贤对面两张椅子上坐下,客氏即忙沏三杯茶端上来。 “来,喝茶!”魏忠贤端起茶杯喝一口,又将杯子放回原处,“想必二位已将太师府全部财产登记入册,运回国库了?” 许显纯、崔应元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魏忠贤见他俩脸色不对,追问道:“你俩神不守舍,问话又支支吾吾,财产到底清查没有?如清查完毕,将账本呈交给本宫过目。” “唉!”许显纯叹口气道,“九千岁,恕下官无能,今天......今天处处遇到鬼魅作祟。” “怎么?太师府也在闹鬼?”魏忠贤惊讶得合不拢嘴。 崔应元应道:“是的——九千岁,从昨天东厂发生的事,到今天上午刑场及去太师府发生的怪事,一拨接一拨的,实在让我们琢磨不透。” 魏忠贤沉默一会道:“你俩将太师府发生的事,给本宫讲详细一点。” “事情是这样的。”许显纯将到太师府院门前撞门及跃上院墙所见到的事叙述一遍,“九千岁,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魏忠贤听后,心想:“这些怪事实在匪夷所思,是真有此事,还是下属糊弄本宫杜撰出来的?今晚本宫挑选几个大内高手,去太师府探个究竟。” 许显纯见魏忠贤沉思不语,质疑道:“九千岁,您是怀疑下官谎报吗?” “不不不,我相信你们说的是真话。”魏忠贤立马否定道,“本宫在想,鬼魅如此嚣张,青天白日都在作祟。” “是呀!如此怪事重重,对大明江山极为不利。”崔应元道出自己的见解。 “好啦!好啦!现在不是议论国事的时候。”魏忠贤摆了摆手,“如果二位没有别的事请回东厂去,协助孙云鹤、杨寰对新抓进来的犯人逐个过堂,看是否与张国纪有联系的人。 许显纯、崔应元知道,魏忠贤在下逐客令,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他俩站起身,拱了拱手道:“下官告辞!” 说着,转身出离客厅。 魏忠贤望着他俩的背影,半晌冒出一句:“不送!” 却说小鬼头与众小鬼奉黄巾力士法旨,驾阴风来到太师府保护财产,施法吓退了许显纯、崔应元一伙前来查抄财产。 之后,鬼头对众小鬼道:“这一拨人虽然被我们吓跑了,但他们决不会甘心,他们还要来骚扰的。” 一名小鬼道:“再来时,我们下手要重些,让他们断了念头。” 另一名小鬼附和道:“对付这班恶人,决不能心慈手软;不然,他们会得寸进尺的。” 小鬼头道:“姓魏的奸贼要亲自夜探太师府,还有几名大内高手相助,交手中要软硬兼施,恩威并举,专捡他们要害处打。” 还有一名小鬼道:“对,让他尝尝迫害东林党人是什么滋味。” 众小鬼在太师府内商议如何迎敌,按下不表。 第七章 夜探太师府(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晚饭后,魏忠贤在皇宫内挑选五名大内高手,这五人都是武功高强,身怀绝技的顶尖人物,万马大队中取上将人头,如探囊取物。他们穿上夜行衣,带上宝剑及各种暗器,在魏忠贤带领下,从内宫到达乾清门,通过长廊过了奉天殿,直至午门外。随着魏忠贤一声令下,众高手活动轻功,直奔太师府而来。 此时,正是月圆之日,一轮明月如玉盘一样,高挂在蓝天中,给大地洒下一层银辉。 魏忠贤与大内高手,行走如飞,一炷香时间,已到太师府院门前。魏忠贤抬手推了推门,果如许显纯、崔应元所说那样,里面已上了闩。他心想:“难道田尔耕那小子骗本宫?对家丁女佣根本没抓完。不然,即使有鬼魅作祟,也不会关闭院门的。” 想到这里,他对大内高手道:“既然院门紧闭,说明府内必定有人。我们呢,也不必惊动主人,从院墙跃过去。” 一名大内高手道:“大总管,您说什么就什么,我们言听计从。” “那好,上!”魏忠贤做个手势。 魏忠贤的话音刚落,几名高手一跃身已上了院墙,向里面观看。 魏忠贤没急于上去,仰起头问:“院内有何异常?” 一名高手答道:“回大总管话,什么异常也没有,很平静。 魏忠贤听后放下心来,脚尖一点地,已跃上墙头。举目向里观看,客厅、厢房里黑洞洞没有灯光,院内寂静一片,月光洒满庭院。 魏忠贤观察一会,愤然道:“许显纯、崔应元两小子欺骗本宫,回去看本宫如何收拾他俩?” 说着,从后背抽出宝剑,跳到院内。 几名大内高手见总管捷足先登,也从背上抽出宝剑,飘然而下。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大厅内有女子啼哭,那哭声十分凄厉,让人听后,既恐怖又心烦,毛骨悚然。紧接着,又有几个女人号啕大哭,并参杂着男人的哭腔。 魏忠贤细想一会,对几名大内高手道:“大厅内,黑灯瞎火,哭什么丧?难道张国纪死了?家丁女佣替主子办丧事?” 一名大内高手道:“是呀!大总管,您不觉得蹊跷吗?” 魏忠贤问:“此话怎讲?” 大内高手道:“即使张太师撒手人寰,办丧事也不至于不点烛火吧?” 其他几人附和道:“张太师是否使诈,在大厅内布下陷阱,将我们活捉?” 魏忠贤摇摇头:“不可能,即使使诈,家丁那点三脚猫功夫,怎能与我们格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去大厅闯一闯。” 几人手握宝剑,向客厅而来。他们刚走几步,客厅内忽然灯火辉煌,照如白昼。只见客厅内的人身穿重孝,走来走去。几人见此,惊讶不已。 时间不大,他们已来到大厅门口,顺眼望去,见客厅中央停放一口黑漆棺材,棺材头点着一盏灵灯,旁边有几个妇女跪在纸盆旁烧化冥币。棺材两旁也跪着二十多名孝子,呜呜咽咽号哭着。靠大厅后端八仙桌旁的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另有二十多人穿着孝服,绕棺材转着圈儿。 就在这时,只听那位老头大声断喝道:“好你个阉党,夜闯民宅,该当何罪?皇宫那么大地方容纳不下你们吗?” 魏忠贤冷笑一声道:“你这个该死的东西,尽敢对本宫大言不惭,你活得不耐烦了。本宫问你,棺材里死的什么人?” 老头以牙还牙道:“是你家祖宗!” “大胆刁民,敢辱骂本宫?”魏忠贤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对几名大内高手道,“给本宫上,杀他们一个不留。” 说着,持剑飘然窜进大厅内,剑尖直刺老头胸口而来。 几名大内高手,也持剑飞身而入。 与此同时,老头向众孝子挥一下手:“小的们,上!” 那些身穿重孝的人,闻令而上,将几名高手裹在核心,以肉掌与挥舞宝剑的大内高手搏斗。 就在这时,魏忠贤已凭空飞到老头跟前,剑尖距离老头胸口不到三寸,那速度如流星闪电。可是,老头却不慌不忙,仍然坐在椅子上,抬起右手,展开食指和中指,夹住凭空刺来的剑尖,使魏忠贤身体悬于半空,着不得地。只见一股寒流从老头手指喷出,随着剑背流到魏忠贤体内,使他打了个寒噤,只觉得身体掉进了冰水里。与此同时,老头右手一扬,将魏忠贤打飞,身体撞到墙壁上,迭落地面。他只觉得体内鲜血逆流,胸口作闷,“哇”的一声,一股鲜血从嘴里喷射而出。 几名大内高手,被重孝子裹在核心,虽然宝剑挥舞得像一团花,却始终伤不到对方一根毫毛,还不时的遭到对方袭击,一阵之后,已浑身是伤。 魏忠贤稍微平静片刻,运用体内真气,从地上跃起,再一次扑向坐在椅子上的老头。当魏忠贤离老头不到一米时,忽然见老头已经变成一具骷髅,龇牙咧嘴,眼眶里吐着蓝森森的火焰。 魏忠贤见此,汗毛倒竖,随即来个千斤坠,脚踏实地,目光盯着眼前的骷髅,心想:“看来,许显纯、崔应元没有说谎,这班人却是一班恶鬼变化。” 他正想之际,那具骷髅已站起身,向魏忠贤逼近。魏忠贤挥剑横扫过来,剑锋正中骷髅脖劲,魏忠贤只指望一剑将骷髅的头颅削下,但剑锋触及到颈骨时,碰得火花四溅,宝剑反弹出去。两力撞击,震得魏忠贤手腕发麻,险些将宝剑脱手。随即,骷髅挥掌向魏忠贤扫来,魏忠贤不敢正面接招,闪身跳到一旁,寻找对方的弱处下手。骷髅一掌扑空,转身又向魏忠贤进攻。就这样,双方一来二去,打在一处。 那些身穿重孝的人,见老头已幻化成一具骷髅,唿哨一声,也一起幻化成骷髅,与五名大内高手打在一处。 一时间,大厅内一片混乱,只听呯呯啪啪打斗声。 双方打有一炷香时间,也没见胜负。忽然,一阵阴风卷入大厅内,扑熄了烛火。顿时,大厅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因魏忠贤和大内高手辩不清对方的位置,时而遭受对方攻击,手掌触及到身上,火燎般疼痛。 魏忠贤心想:“如此打下去,我们必定要吃亏,到外面有月光相照,也能辩明物体。” 想到这里,他冲大内高手喊道:“挥洒暗器,出离大厅。” 说着,掏出一把挥刀掷向与自己打斗的骷髅。 只听“嗖”的一声,飞刀从骷髅身旁擦过,打在大厅的墙壁上,碰得火星四溅。与此同时,魏忠贤一提真气,悬于半空中,从众恶鬼头顶跃出大厅,一个千斤坠,立于庭院内。 为了不伤到自己人,几名大内高手听到魏忠贤的暗示,唿哨一声,一起跃上房梁,随手从兜里掏出几把飞镖,同时出手,打向众骷髅,只听众骷髅一阵骚动,发出唧唧之声;眼眶里蓝森森的火焰,如钢蛋一样转动着。与此同时,几名大内高手脚尖一点房梁,凭空飞出大厅,与魏忠贤会合一处。 魏忠贤关切问:“你们伤到没有?” 一名大内高手道:“没伤筋断骨,只是皮肉吃了不少巴掌,火燎一般疼痛。” 魏忠贤道:“这班恶鬼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还会缠住我们不放,我们要来个剑掌并用,寻找他们要害下手。” 几名大内高手异口同声道:“属下遵令!” 话音刚落,众骷髅已从大厅内窜出,拉开阵势,与魏忠贤他们战在一处。 此时,月亮已经挂上中天,月光如水,泼洒在地面上,将庭院内的物体照得十分清晰。 魏忠贤与大内高手奋力拼杀,不一会便被众骷髅分割包围;但他们一点也不惧怕,将宝剑舞得呼呼作响,不时的有骷髅被拦腰斩断,骷髅数量越来越少。双方激战两炷香时间,众骷髅已全部被击溃,地面上横七竖八一大片。有身首异处的,有掉胳膊少腿的,有被切为两折的。那一颗颗头颅,眼眶里的火焰已经熄灭,只留下两个深窟窿;牙齿外露,在月光照射下,显得白生生的。 魏忠贤抬手擦一把脸上汗水,瞅着地上的骷髅,讥讽道:“就凭你们这班小鬼也敢跟本宫较量,还嫌得不够格,本宫要让你们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 一名大内高手问:“大总管,您要如何处置这些骷髅?” 魏忠贤咬牙切齿道:“人怕狠,鬼怕恶,你要心慈手软,他们就会欺负你。将这些自不量力的恶鬼集中起来,一把火将他们化骨扬灰。” 魏忠贤话音刚落,大厅里有人说话:“是谁如此大言不惭,色胆包天,要焚烧本鬼主徒儿呀?” 几人听到声音,不觉一愣。魏忠贤冲大厅内吼道:“你是谁?有种的出来打三百回合。” “哈哈哈......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可不小呢?你阉党残害忠良,滥杀无辜,有多少冤魂死在你手上,就连鬼也不放过;今晚鬼主要与你这个恶人较量一番。”话音刚落,一口黑漆棺材飞出大厅,直奔魏忠贤撞来。 魏忠贤和几名大内高手见此,不觉打了个寒噤。 因棺材飞速很快,魏忠贤和几名大内高手不敢硬接;就在棺材块要撞到他们身体时,几人向外一跃,已落到一丈开外的地面上。 棺材撞击落空,在半空中一个旋转,向魏忠贤他们横扫过来。魏忠贤他们见黑棺材凭空而来,又向旁边一跃,躲开了撞击。但黑棺材毫不示弱,继续在空中旋转,追击对手。 一名大内高手道:“大总管,我们躲避也不是办法,得与它斗,我就不信,凭六人的力量击溃不了它?” 一句话提醒了魏忠贤,心想:“我们六人都学过大力金刚掌,六人合力,超越万钧,就是铁铸的棺材也能将它击碎。” 想到这里,魏忠贤急切道:“诸位,我们以大力金刚掌对付黑棺材,后退两丈,插剑合力!” 说着,向后一个弹跳,已到两丈开外。 五名大内高手也随后跟下来,站稳脚跟后,迅速将宝剑插到后背剑鞘内;时间只在一瞬间完成。 当他们做好迎敌架势时,黑棺材发出呜呜之声,向他们扫来。黑棺材离魏忠贤他们仅有三尺之遥时,魏忠贤大喊一声:“佛法无边,大力金刚,扫除妖魔,全体出击!” 六人在同一时间发掌,力有万钧,向黑棺材击去。黑棺材虽然被掌力阻止旋转,却并没被击碎,反而步步向前推移。一股强流反冲过来,与魏忠贤他们发出的掌力相交接,发出吱吱嘎嘎之声。 双方僵持有一袋烟时间,黑棺材悬离地面有五六尺高,仍在步步向魏忠贤他们挤压。几人拼力抵抗,屏气凝神,可越来越力不从心。双脚已深陷到泥土中,稍有不慎,便会伤筋断骨。 就在这时,黑棺材内发出说话声:“魏氏阉党,你服不服?” 魏忠贤仍举起双掌,运用掌力抵抗,胀红脸道:“恶鬼,此话怎讲?” 鬼头道:“要是服输,叫三声鬼爷爷,本鬼主可以考虑放你们一码,给你们留条活路,要是执迷不悟,将你们压成肉饼。” 魏忠贤不假思索道:“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有本事尽管压来。本宫要是支一下牙,也算不上九千岁。” “哈哈哈......看来你嘴还硬的。”鬼头哈哈笑了一阵,“上天有好生之德,本鬼主今晚不愿开杀戒,但也不会轻饶你们,要让你们长点记性。” 魏忠贤和五名大内高手有心想服软,又怕威风扫地;想撤回双掌逃脱,掌力却被对方的力量扣住,真是进退两难。 鬼头似乎猜透对方的心理,便在棺材中发话:“小的们,不要再睡啦!起来给点颜色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看看。” 那些断胳膊少腿、身首异处的骷髅,听到鬼头发话,立即还原身体,恢复原来的模样,眼眶里冒出蓝森森的火苗,从地上跳起来,叽叽喳喳扑到魏忠贤他们跟前,掌打爪抓,疼痛难忍。不一会,已是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鬼头在棺材中又问:“魏氏阉党,你服不服?” 魏中贤喘着粗气道:“今晚就是死在你们恶鬼手里也不会屈服。” “那好,再让你们受一阵皮肉之苦。”鬼头下令道,“小的们,再让他们尝尝阴掌的厉害。” 众骷髅闻令,又是一阵乱打。 一名大内高手疼痛得实在难以忍受,旁敲侧击道:“大总管,我们就服一次输吧!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要是强硬下去,身上的皮肉都被打烂了。” 魏忠贤瞪他一眼:“没骨气的东西,本宫栽培你几年,尽然如此贪生怕死,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那名大内高手被训斥得脸红脖子粗,不敢再多言。 他们掌力越来越弱,双臂发麻,体内的真气消耗怠尽,黑棺材逐渐向前挤压,而且众骷髅不时的敲打他们双腿、臀部和腰肢。 就在他们力不能支,即将崩溃之际,从棺材内喷出一股阴气,冷飕飕的直袭魏忠贤他们面部。几人如痴如醉,瘫倒在地,动不了身子。 这时,黑棺材在空中旋转几圈,落在一丈以外的地上。只听棺材盖吱呀一声,从里边蹦出一个鬼怪来,头如笆斗,眼像铜铃,巨口獠牙,眼里喷出蓝色火苗,有一尺多远,下半身也是骷髅骨架,并从骨架内散发出蓝森森的灵光。 魏忠贤他们见此,心中害怕,想说话又喊不出口,想动一下身体,身上像压上一块千斤巨石;但一双眼睛还能看见物体,耳朵也能听到声音。 众骷髅见鬼头从棺材里蹦出来,一起迎上来,跪拜道:“我等参拜主子!” 鬼头抬一下干枯的胳膊道:“起来吧!” 众骷髅站起身,侍立一旁。 一个骷髅跨前一步问:“主子,对魏氏阉党如何处置?他们想焚烧我们,我们也让他们尝尝火的威力,将他们化骨扬灰。” 鬼头摆摆手道:“放一码,他们还有二年阳寿呢,将他们抛出院外,如下次再敢来骚扰,架火烤他们肉吃。” 魏忠贤和五名大内高手听后,顿感毛骨悚然。 这时,众骷髅上前,三五个一组,有抱头的,有拽胳膊的,有抱腿的,将魏忠贤和五名大内高手抬离地面,向院门口而去。一边走一边打着号子,鬼头开口道:“抬起来呀!” 众骷髅应道:“嘿哟!” 鬼头道:“莫松手啊!” 众骷髅道:“嘿哟!” 鬼头道:“朝前行啊!” 众骷髅道:“嘿哟!” 鬼头道:“到院墙啊!” 众骷髅道:“嘿哟!” 鬼头道:“拋出去啊!” 众骷髅道:“嘿哟!” 鬼头道:“定太平啊!” 众骷髅道:“嘿哟!” 魏忠贤和五名大内高手眼睛瞅着众小鬼一举一动,又气又恨,一种被玩弄、被污辱的感觉袭上心头,使他们羞愧满怀,无地自容。 时间不大,已到院墙根,一名骷髅问:“主子,是放开院门抬他们出去,还是从院墙抛出去?” 鬼头不假思索道:“从院墙抛出去,跌他们七死八活九遭殃。” 众骷髅闻令,抬着魏忠贤他们,做了几下示范动作,异口同声道:“一二三,扔!” 随着双臂一用力,魏忠贤和五名大内高手被凭空抛起,到院墙外的空中,一起跌落地面,强力的惯性,震得他们五脏具焚,疼痛难忍;眼前一黑,便昏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们才从昏迷中醒来,见月亮已经西坠,微风轻轻吹拂他们的脸,扫着他们的衣角,秋虫不时发出唧唧声;夜是那么的静寂。 魏忠贤忍着浑身酸痛坐起身,五名大内高手也相继坐起来,面面相觑,愧疚不已。 魏忠贤对五名大内高手道:“今晚之事,不可向外泄露半个字,只当没发生一样,明天该干什么照常无务。” 一名大内高手问:“难道太师府闹鬼之事也不能说?” “不可说。”魏忠贤语气十分坚决,“一旦群臣知道我们被打得落花流水,他们会嘲笑本宫无能,使本宫在百官面前失去威信,甚至是一落千丈;如此何能诏令天下?” 另一名大内高手道:“九千岁说得也是,我们就是将话烂在肚子里,也决不向外吐露一个字。” “本宫相信你们。”魏忠贤双手按着地面,吃力的支撑起身体,慢慢的站将起来,“我们回去吧!明早还要上朝呢。” 大内高手闻令,相继站起身,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离开太师府院门前。 第八章 信王除奸(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八章信王除奸 半月后的一天晚上,魏忠贤来到客氏寝室里,客氏与小红正在室内说着闲话,她俩见魏忠贤跨进客厅,即忙起身迎接,向魏忠贤道个万福。 魏忠贤满脸堆笑道:“夫人太客气了,你与本宫朝朝相见,日日对食,就不必行此礼节。” 说着,在茶几旁红不木椅子上坐下。 小红即忙沏上一杯香喷喷茶水端上来,笑容可掬道:“大总管,您请用茶。” “好,谢谢你!”魏忠贤抬眼打量打扮得花枝招展般的小红片刻,端起杯喝了口茶,顿感馨香爽口,沁人肺腑。 客氏瞟一眼魏忠贤的神态,对小红道:“妹妹,我们去厨房端菜,今晌为大总管把酒临风。” “好的!”小红答应一声,随客氏去了厨房。 时间不大,两人往返端了七八样菜,摆了满满一桌。接下来,小红摆上酒杯、筷子,客氏提着一壶酒,亲自在杯子里斟满酒。 魏忠贤见她俩忙得不亦乐乎,甚感奇怪,含笑问道:“夫人,你们今天怎么啦?如此殷勤?” 客氏微微一笑道:“来,坐下边喝边聊。” “好的!”魏忠贤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到桌前上坐。 客氏与小红一左一右相陪。 客氏端起杯,笑微微道:“大总管,来,先喝下这杯酒,奴婢要告诉您一件事。” “哦!”魏忠贤迟疑片刻,端起杯一饮而尽;边放杯边问,“什么事如此神神秘秘?” “是您最关心的事。”客氏端起杯喝了一口酒道,“前段时间您要奴婢培训一班宫女还记得吗?” 魏忠贤恍然大悟道:“啊呀!你不提醒,本宫将此事给忘了。” 小红笑着插嘴道:“真是贵人多忘事。” 客氏向小红做个手势,笑着对魏忠贤道:“这也难怪,大总管政务繁忙,在所难免。不过,这件事虽然不起眼,也是关系到大总管前程的大事哦?” 魏忠贤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道:“夫人说得对,几个王爷不除,乃是本宫的一块心病。现在这个撒手锏打出去,定叫几个王爷神志昏迷,不问政事。” 客氏附和道:“是呀!只要几个王爷沉迷于酒色,我们就可为所欲为了。” 魏忠贤沉思片刻,紧锁眉头道:“其他王爷容易对付,最棘手的是信王朱由检,就怕他不吃我们这一套。” “这个好办。”客氏指一下对面的小红,“奴婢想将妹子派到信王府,凭着妹子的姿色,量朱由捡就是铁石心肠,也会动心的。” “怪不得小红今天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魏忠贤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小红,站起来让本宫端详一会。” “奴婢遵令!”小红顺从的离开桌面,来到魏忠贤跟前。 魏忠贤那双色迷迷的眼睛,从小红的脸上一直往下移动,过了半晌,不觉赞叹出口:“啧啧啧,真有沉鱼落雁之容,羞花闭月之貌;多一两嫌多,少一两嫌少,该鼓的地方已经鼓起来,该陷下去的地方已经陷下去。得!去信王府一定能征服朱由检的。” “承蒙大总管夸奖。”小红嫣然一笑,回到原位坐下。 客氏笑眯眯道:“大总管,奴婢当初与小红妹子结拜,就意味着今天能为您的前程派上用场。这也许是天意吧?” “那是!那是!天意难违啊!”魏忠贤眼睛不离小红的脸蛋看,“小红啊!” “奴婢在!”小红应承道。 魏忠贤道:“你到信王府只要将信王缠得神魂颠倒,足不出门,待本宫大功告成时,一定封你为號国夫人。” “谢大总管提携。”小红迫不及待表示,“只要奴婢进入信王府,一定要千般妖艳,万般风流,**,搞得信王爷昏头涨脑,不会过问朝庭大事的。” 魏忠贤听了小红的表示,心中甚是得意,端起杯将酒倒进嘴里。 客氏站起身,提起酒壶替魏忠贤斟酒,旁敲侧击道:“大总管,奴婢还有一道撒手锏呢?” “哦!”魏忠贤偏过脸,斜乜着客氏那张连皇帝都替她倾倒的脸蛋问,“快说说你的高招?” 客氏漫不经心问:“大总管,您想不想让这些王爷传宗接代?” “岂有此理,如果朱氏家族多一个男丁,本宫就多一个政敌。”魏忠贤阴沉下脸道,“不能让众王爷留下一个后代根。” 客氏道:“既然这样,烦您明天去太医院配几味药,由奴婢亲手制成丹丸。” “有处方单吗?”魏忠贤问。 “有的。”客氏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魏中贤,“这是我们客家祖传密方,一直没对外泄漏。” 魏忠贤从客氏手里接过纸,看了一会问:“夫人,这几味药有何功效?是男性用药,还是女性用药?” 客氏神秘兮兮道:“将这几位药磨成粉后再制成丸,名叫绝精丹,只要男性吃下几粒丹丸,保管他一辈子也不会生孩子的。” “世上竟然有如此特效药,不可思议。”魏忠贤将处方单揣进怀里,表示道,“明天本宫就去太医院配药,你呢,抓紧将丹丸制好,早点将精选出来的宫女送到王府去,以此了却本宫的心愿。” 客氏胸有成竹道:“大总管放心,只需两天时间,便能将丹丸制出来。” “看不出来,夫人还有这手高招,让本宫汗颜。”魏忠贤端起杯,冲客氏、小红道,“来,为了我们配合成功,干!” 说着,将杯子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客氏、小红也端起杯,送到嘴边饮干。 第二天上过早朝,魏忠贤离开奉天殿,径直来到太医院。 太医们知道魏忠贤一手遮天,不管买常态药,还是违禁药,都不敢说出一个不字。他们见魏忠贤跨进太医院内,毕恭毕敬,躬身施礼道:“大总管早!” 魏忠贤挥了挥手:“免礼!免礼!” 胡太医主动上前搭讪道:“大总管是来抓药,还是请太医帮谁诊断病情?” “本宫来配几位药,跟你们无关。”魏忠贤向太医们作了解释,穿过长廊,来到后边药房内。 一名老太医戴着老光眼镜,正在柜台内打着算盘算账,对于魏忠贤进来,一概不知。 魏忠贤抬起右手,将手指在柜台上叩了叩,轻咳一声道:“老先生废寝忘食,令人佩服。” 老太医抬起头,见是魏忠贤,立即和颜悦色道:“不知大总管驾到,有失迎接,万望恕罪!” 魏忠贤微微一笑道:“老太医勤于业务,精益求精,何罪之有?” “大总管过奖了。”老太医合起账本,赔着笑脸问,“不知大总管到此有何贵干?” “本宫来配几位药。”魏忠贤从怀里掏出处方单递给老太医道,“照单抓药。” 老太医接过处方单看了看道:“处方不是太医院所开,好像来自民间;而且这几味药都是违禁品,不知大总管要这药有何用?” “不该问的你就少问,免得惹祸上身。”魏忠贤瞪他一眼,“你照单抓药就是了。” 老太医见魏忠贤冷冰冰的脸,心头一震,随即赔着笑脸道:“大总管息怒,是小的多事了,该掌嘴,奴才这就抓药,这就抓药!” 说着,抬手掀了自己几个耳光后,拿起铜秤,照着药单称药。 魏忠贤见老太医如此举动,甚感好笑,忖道:“当初魏某落魄时,被人逼债东躲西藏,就像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如今一跃成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一言九鼎,人人敬畏;真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啊!” 时间不大,几味药已经称好,放在油纸上包好,连同处方单递给魏忠贤道:“大总管,药已经配好,您是否进来坐一会,喝杯茶再走?” 魏忠贤摆摆手道:“本宫有事,失陪啦!以后有时间陪你聊。” 说着,将处方单揣进怀里,提着药包离去。 “啊呸!”老太医望着魏忠贤的背影,轻声骂道,“你这个阴险小人,尽干缺德事;前段时间买堕胎药,导致皇后娘娘流产,又伪造假证,将张氏一家出斩,幸亏皇天有眼,一阵神风,使张氏全家不知去向。这次又买这种药坑害人,将来必遭报应。” 两天后,客氏已经制好丹药,分别装在小瓷瓶中。随后吩咐小红道:“妹子,你去宫中将春兰、荷花、秋菊、冬梅、海棠带过来。” “是,大姐!”小红应了一声,出离客氏寝室。 大约过了一袋烟时间,小红陪着几名宫女来到客氏寝室。客氏十分客气道:“你们请坐,小红,替姐妹们上茶。” “是!”小红转身来到条桌前,提起茶壶倒了几杯茶端上来,“姐妹们,请用茶。” 春兰、荷花、秋菊、冬梅、海棠见此,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异口同声道:“夫人,小红姐,我等何德何能,如此款待我们?” “哎——!来者便是客。”客氏显出宽容大度,笑容可掬道,“一杯香茶小意思的。” 春兰道:“夫人,今天找我等来有何吩咐?” 荷花接茬道:“是呀!我们受夫人知遇之恩,理应报答;只要您说一声,我等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 “嗯,好样的。”客氏望着她们,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你们也不要急躁,坐一会喝杯香茶,等大总管散朝回来,自有安排。” 几名宫女听后,面面相觑,不知大总管要将自己派往何处?各自心里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但表面上仍是有说有笑。 一炷香后,魏忠贤从奉天殿回来;当他跨进院门时,见几名宫女在客厅里就坐,已知客氏的丹丸已经制成。他心想:“本宫策划已久的心愿,今天将要拉开序幕。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几只鹰放出去,一定不会让本宫失望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轻松,脸上堆满笑容,跨进客厅。 几名宫女见魏忠贤到来,即忙站起身,道个万福,异口同声道:“奴婢见过大总管,祝大总管身体安康,福寿无疆!” 两句奉承话,说得魏忠贤心花怒放,屁颠颠道:“姑娘们免礼,坐下说话。” 几名宫女羞答答道:“奴婢不敢,大总管请坐。” 客氏旁敲侧击道:“大总管,这些姑娘都是特殊训练出来的,守三纲、重五常、遵妇道,对您大总管更要俯首听命;您不坐,她们怎敢就坐?” “嗯,很好!”魏忠贤点点头,在茶几旁的椅子上坐下。 小红沏上一杯香茶端过来,笑吟吟道:“大总管请用茶。” 说着,将杯子放在茶几上。 “谢谢!”魏忠贤今天显得十分客气,端起杯喝了一口,转过脸问客氏,“夫人,两天前说的事办妥没有?” “嗯,办妥了。”客氏点点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魏忠贤放下茶杯,质疑道:“此话怎讲?难道还有其它事没办妥?” 客氏笑吟吟道:“奴婢的意思是,只要大总管您说一句话,便可将几名宫女送到王府去。” 魏忠贤为之一振,眉头一扬道:“其实,本宫早就期盼这个时刻到来。今天你将几个宫女叫到这里,本宫已意味着你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 “事不宜迟,立即将几个姑娘送过去。”客氏指着几个宫女道,“大总管,她们该往哪个王府,就由您来决定。” 魏忠贤扫一眼几个宫女,问客氏:“有她们的简历吗?” “有!”客氏应承着,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魏忠贤,“这是手续,必须倶备的。” 魏忠贤从客氏手里接过简历表看了一会,对几名宫女道:“本宫对你们虽然面熟,但不知彼此姓甚名谁?现在,本宫读一下名子,你们站过来让本宫认识一下。” 几名宫女异口同声道:“是!” 魏忠贤照着简历表上读道:“小红!” 小红跨前两步,道个万福,恭恭敬敬道:“奴婢在!” 魏忠贤打量一眼小红道:“小红啊!从今以后你要侍候新的主子愿意吗?” 小红含羞一笑道:“为了大总管的千秋大业,奴婢俯首听命,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言重啦!哈、哈......”魏忠贤哈哈笑了一阵,“本宫让你侍候新主子,以你们的体贴、殷勤,要让王爷们在温柔乡里活得更快乐,也不是让你们肝脑涂地,那样本宫于何不忍?” “奴婢谨记大总管的教诲.”小红再一次道个万福,退到一旁。 魏忠贤又照简历表读道:“春兰!” 春兰跨前两歩,道个万福:“奴婢在!” 魏忠贤打量春兰片刻,夸奖道:“嗯,模样长得不错,苗条的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樱桃般的嘴巴,端正的鼻梁,两道柳叶般的眉毛,映衬着白里透红的肌肤,真如三月桃花。王爷见后,一定会神魂颠倒,拜在你石榴裙下的。” “谢大总管夸奖。”春兰听到夸奖,心里甜蜜蜜的,十分受用,随即道个万福,退到一旁。 魏忠贤看着简历表,又点了荷花、秋菊、冬梅、海棠几人的名子;为了贏得宫女们的欢心,免不了夸奖一番。 凡是人都喜欢听奉承话,你要是向对方说几句好听的话,他会高兴得手舞足蹈;要是听了不恭敬的话,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甚至疾恶如仇。 接下来,魏忠贤对几个宫女作了委派,道:“现在本宫分配一下,小红姑娘,你去信王府侍候朱由检,一定要拿出女人的绝招来。” “遵令!”小红应了一声,表示,“大总管放心,奴婢会使出十二分绝招对付信王爷的。” “很好!”魏忠贤望一眼春兰,“春兰啊!你去简怀王府,侍候朱由学。” 春兰立即应道:“奴婢遵令!” “荷花,你去齐思王府,侍候朱由楫。”魏忠贤瞅着她,又道,“秋菊,你去怀惠王府,侍候朱由模。” 荷花、秋菊异口同声道:“奴婢遵令!” “冬梅,你到湘怀王府去,具说朱由栩**极强,一般女子都受不了他折腾,你能否经受得住?”魏忠贤试探道。 冬梅含笑道:“大总管放心,湘怀王就是一条色狼,也要将他制服。何况,奶妈已经教会我们素女真经和**之法,掌握了闺房技巧。” “我相信你一定能征服对手。”魏忠贤点点头,又将目光投到海棠脸上,“海棠啊!” 海棠应道:“奴婢在!” 魏忠贤微微一笑道:“你去惠昭王府陪伴朱由橏;朱由橏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对于闺房之事,不一定知道,你要像慈母一样疼他、引导他,使他对你有种依恋感。” 海棠羞答答道:“奴婢知道怎么做。” 魏忠贤分派完毕,问客氏:“夫人,你还有事要交代姑娘的吗? “有的!”客氏应了声,转身来到条桌前,从一只精制小木箱中取出六个白色小瓷瓶,来到几个宫女面前,一人塞给她们一个,嘱咐道,“你们将它收好,不能弄丢了。” 几名宫女拿着小瓶,翻来倒去观看着,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出于好奇心,春兰问客氏:“夫人,小瓶里装什么珍贵东西?” 第八章 信王除奸(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客氏神秘兮兮道:“瓶里装的是神丹妙药,要想征服男人,只要将瓶中丹丸让男人吃下,他就会像一头雄狮,久战不衰,那种感觉,让你维妙维肖,********,如痴如醉。” 荷花翻看着手中小瓶问:“这瓶药如何用?是定量让王爷吃下,还是一顿让他吃下?” 客氏解释道:“这种药乃是兴奋剂,不能滥用,也不能多用。每顿五粒,溶解于茶中,让王爷喝下去,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王爷在内。否则,此药就失去了灵验;你们记清楚了吗?” 几名宫女异口同声道:“记清楚啦!” 客氏叮嘱道:“你们去了王府不同在**,遇事有老娘替你们护着、罩着。到了王府就不同了,凡事三思而后行,处处谨小慎微,这才能完成大总管交给你们的任务。” 几名宫女表示:“我等不辱使命,以报大总管和夫人的知遇之恩。” “好好好,你们回自己寝室收拾一下行李,本宫叫名太监将你们送到王府去。”魏忠贤嘱咐道,“行李收拾妥当,到这里会合。” “是!”宫女们应了声,出离客厅。 这一天上午,齐思王朱由楫、怀惠王朱由模、信王朱由检、湘怀王朱由栩、惠昭王朱由橏,应简怀王朱由学邀请,来到王府商讨国家大事。 为了封锁消息外泄,简怀王朱由学,喝退所有家丁女佣。 齐思王朱由楫不解道:“二哥,你如此做也太不近人情了,连给我们上茶的人都没有。” 朱由学不悦道:“三弟,你只知道享受,却不知国运衰落,大明江山岌岌可危。至于茶水,本王替你们上。” 说着,提起茶壶,替各位王爷上茶。 信王朱由检见此,即忙阻拦道:“二哥,怎能让你劳累?让小弟来。” 朱由学不以为然道:“五弟你坐着,你们在本王府上为客,本王为主,沏茶倒水,也在情理之中。” 怀惠王朱由模道“五弟,你不必这样,二哥作为东道主,替我们上杯茶也没什么大了不起的。” 湘怀王朱由栩附和道:“五哥,你坐下,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说着,将朱由检按在椅子上。 惠昭王朱由橏见几个哥哥为倒杯茶争来争去,坐在椅子上,望着众人举止言谈,心中只觉好笑。 朱由学倒完茶,将茶壶放回原位,坐将下来;扫视一眼众人道:“各位王弟,你们知道本王为何喝退家丁女佣吗?” 朱由栩摇了摇头道:“在下不知,请王兄明示。” 朱由学道:“阉党专权,朝庭大臣每个府上都有东厂人的眼线,掌握文武百官的一举一动;如谁对魏忠贤出言不逊,立马会汇报上去。轻者被削职罢官,重者被杀头抄家。” 朱由橏伸了伸舌头道:“二哥的话说得太恐怖了,如此说来,草木皆兵,我们跟家丁女佣说句话都不行了?” 朱由模道:“不是不能说,而是在家丁面前别谈国事,更不能说阉党坏话。这叫明哲保身,但求无过,少说为佳。” 朱由楫冷不丁道:“那我们就装哑叭,反正每天也不上朝,对魏忠贤的举动也不了解,整天呆在王府里,以歌舞酒色消磨时间。“ 朱由栩接茬道:“是呀!我们这班王爷,不过是空中楼阁,挂个招牌而已;自阉党掌权以来,连奉天殿也不让进,何能有机会商谈国家大事?如今只落得今日有酒今朝醉,今日无酒炕头睡;正所谓无官一身轻啊!” “商女不知亡国恨。”朱由检气咻咻道,“你们如此消沉,不为大明江山着想了?阉党权倾朝野,李自成造反,皇太极虎视眈眈,有直捣京师的决心,如此下去,我们将要成亡国奴了。” 朱由楫道:“那又有什么办法?大哥虽然是当今皇帝,却身体欠佳,整天窝居于**,不理朝政;整个大权都掌控在魏忠贤一个人手里,这样的朝廷,岂能不败?” “是呀!就连客氏也野心勃勃;几年来,**嫔妃死的死,亡的亡,所幸存下来的,都成了客氏的死党。”怀惠王朱由模愤愤不平道,“前些日,阉党与客氏联手,陷害张皇后与张太师谋反,就连皇兄也无法为他们洗清罪名;我们这班人虽然贵为王爷,连奉天殿大门都跨不进去,哪能有权参政议政?” “这些事,本王看得一清二楚。”朱由学坦诚道,“这就是本王找你们来的目的。现在皇兄已经成为一个傀儡,魏忠贤为了达到篡权目的,将政敌一个个扳倒,下一个目标就要对我们下手,诸位王兄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 众兄弟听后,面面相觑,脸呈忧郁之色。 “我赞成二哥的建议,时刻保持警惕,不能让阉党阴谋得逞。”朱由检建议道,“当今,东厂锦衣卫活动频繁,无缝不钻,我们的家丁中,有可能混入东厂人卧底,我们对家丁女佣,要逐个排查,清除内奸。” “嗯,能清除内奸,我们就衣食可安,高枕无忧了。”朱由橏年龄虽小,说得也符合事实。 信王朱由检进一歩道:“除此之外,还要培养一班心腹家丁,派到阉党重臣府邸中,从他们嘴中得知朝庭政事,及魏忠贤的举动。” 朱由学点点头道:“嗯,这样最好,有机会拉拢一些中立的大臣,为我们所用,一旦时机成熟,框扶正义,清除阉党,恢复大明江山本来面目。” 朱由检叮嘱道:“各自回去立即清查内奸,培养心腹家丁;遇事几兄弟到一起,共同磋商。” 经过一番商讨,几个王爷既定了一套方案后,才各自回府。 几名宫女回自己寝室收拾行李后,魏忠贤对客氏道:“本宫也去敬事房叫小顺子过来。” 客氏不解问:“大总管,叫小顺子干嘛?” 魏忠贤道:“让小顺子将几个姑娘送到王府去。” “此事如此重大,怎能叫他人护送?”客氏盯着魏忠贤的脸,目光中带着质疑的神色。 魏忠贤似乎从客氏眼神中读出她的心事,即忙解释道:“夫人放心,小顺子乃是本宫心腹,能甚此重任。” 客氏直言不讳道:“此事系关重大,您不能亲自护送吗?小顺子虽为您心腹,一旦将事办砸了,那就前功尽弃,枉费心机。” 魏忠贤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要是本宫送宫女过去,几个王爷必定生疑,他们会有所顾忌,甚至疑心重重,不敢与宫女同床共枕,如此这样,不是将事办砸了?正所谓疑心生暗鬼,不知你想过没有?” 客氏想了片刻,点着头道:“嗯,还是大总管想得周到,那么如何才能使几个王爷不生疑,名正言顺接纳宫女?” “利用皇上呀!”魏忠贤道。 “利用皇上?”客氏被搞得一头露水,“这点芝麻粒大的事还要皇上出面?” “这是芝麻粒大事吗?”魏忠贤反问道,“这是关系到本宫能否登基的大事,几个王爷不除,乃是本宫一块心病。” 客氏想了想问:“您说得也是,难道要皇上亲自去王府?” “哪能呢,皇上那病歪歪样子,上朝都不去,还能去王府?”魏忠贤成竹在胸道,“本宫去敬事房叫皇上下一道圣旨,让小顺子带几名宫女去王府献美女,王爷不敢不接受。以后,假如东窗事发,我们也能摆脱干系。” “嗯,这是一箭双雕。”客氏对魏忠贤敏捷思路大加赞赏,催促道,“事不宜迟,快去敬事房让皇上颁发诏书。” “好的!”魏忠贤转身而去。 自从张皇后被陷害谋反,东厂一班人将她押走后,朱由校从王体乾嘴里得知皇后被关在东厂大牢里,第二天就被押到午门外斩首。所幸的事,炮响三通后,张氏一家被神风刮走。朱由校听到这个消息,又惊又喜。惊的是竟然有神灵护佑,充分说明皇后是冤枉的;喜的是皇后能保住身家性命,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虽然,王体乾对皇上悉心照顾,再加上思念皇后,病体一直没有好转。 这一天,风和日丽,朱由校对王体乾道:“王公公,你扶朕到天井内晒晒太阳,整天呆在寝宫里,闷得要命。” “好的,皇上!”王体乾扶着朱由校向室外走,对一旁小太监道,“将皇上坐椅搬出来。” “是!”小太监应了一声,搬着椅子随在身后。 时间不大,王体乾扶着朱由校来到天井内;小太监将椅子放在向阳背风的地方。王体乾关切道:“皇上,您龙体要紧,到椅子上坐下,边晒太阳边呼吸新鲜空气。” 朱由校道:“朕多天没活动筋骨,扶朕在庭院内走走。” “奴才遵令!”王体乾扶着朱由校在庭院内走了两圈,见朱由校已是气喘吁吁,虚汗淋漓,王体乾劝道,“皇上,您身体虚弱,在椅子上坐下,恢复元气,使龙体得以协调。” 朱由校摆了摆手道:“再闯两圈,朕掌握有数,实在坚持不住,在歇着。” 无奈,王体乾扶朱由校在庭院内转上六七圈,朱由校已是大汗满面,汗流浃背。王体乾扶他在椅子上坐下,一名小太监拿过一条毛巾帮他擦汗。 正值这时,魏忠贤来到敬事房院内,当他见朱由校坐在椅子上晒太阳时,紧走几步,双膝跪地道:“奴才给皇上请安,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摆了摆手道:“爱卿免礼,平身!” “谢皇上!”魏忠贤从地上爬起,侍立一旁。 朱由校抬起眼,打量魏忠贤片刻问“魏爱卿,到此有何事?” 魏忠贤躬身施礼道:“皇上,是这样的,奴才平时观察几个王爷勤于政事,十分辛苦;为了表彰几个王爷的忠心,奴才从宫女中挑选几个,准备送到王府去侍寝。” 朱由校不以为然道:“既然魏爱卿已作了决定,派人送过去就是了。” 魏忠贤恭恭敬敬道:“皇上,是这样的,几位王爷清正廉洁,不近酒色,如果冒然给王府送去美女,他们不会接纳的。” “你的意思是让朕下道圣旨?”朱由校问。 魏忠贤点点头道:“奴才正是这个意思,如给王爷下道诏书,王爷就不好抗旨不遵,只有俯首听命。” 朱由校想了想道:“这样也好,王公公,扶朕去寝宫,给魏爱卿颁发诏书。” “皇上——!”王体乾望一眼朱由校,欲言又止;迟疑片刻,还是伸手扶起他,走向寝宫。 小太监搬起椅子,与魏忠贤随在身后。 片刻,几人走进寝宫,小太监将木椅放在桌旁,王体乾扶朱由校坐下;小太监取过文房四宝,铺下黄绢,朱由校提笔在手,行游如龙,片刻,诏书已写好。盖上玉玺,卷起后由小太监呈交给魏忠贤。 魏忠贤心中暗喜,行跪拜礼,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圣旨道:“谢主隆恩。” “起来吧!”朱由校摆摆手。 “谢皇上。”魏忠贤从地上爬起。 朱由校望一眼魏忠贤问:“你亲自去王府下诏吗?” “回皇上话,奴才想让小顺子代劳。”魏忠贤以征求的目光望着朱由校。 朱由校思忖片刻,对小太监道:“传小顺子见驾!” 小太监对门外道:“传小顺子见驾!” 在门外的太监又向院门外传话,片刻,太监小顺子来到敬事房内,双膝跪地道:“奴才参见皇上!” “起来吧!”朱由校做个手势。 小顺子从地上爬起,躬身问道:“不知皇上有何差遣?” 朱由校道:“你代表朕给几个王爷送宫女,具体事情由魏爱卿安排,你随他去吧!” 小顺子随口应道:“奴才遵令!” 当下,小顺子随魏忠贤出离敬事房。王体乾见魏忠贤已出离院门,即忙建议道:“皇上,魏忠贤平白无故给王爷送宫女,是否有目的?望皇上明査。” 朱由校想了想道:“送个宫女不会有多大危害的。” “皇上——”王体乾忧心忡忡道,“魏忠贤突然向王爷示好,一定有他不可告人的阴谋,您不得不防啊!” “罢啦!”朱由校摆摆手,“君无戏言,诏书已下,由他去吧!” “喳!”王体乾应了声,侍立一旁,显得闷闷不乐。 几名宫女收拾好行李,来到客氏寝室内。众人欢天喜地,有说有笑,就像要去天堂一样。 小红见魏忠贤不在,问客氏:“大姐,大总管不在,没人向王爷引见,我们如何去得王府?” 春兰接茬道:“是呀!我们冒冒失失到王府门前,不被拒之门外才怪呢。” 客氏扫一眼宫女们的面部表情,笑呵呵道:“看你们急不可耐的样子,真是心去意难留。姑娘们放心,既然让你们去侍寝王爷,就不会将你们晾到一边的。” 荷花质疑道:“不见魏总管,我们是去还是留?” “放心吧!魏总管去了敬事房,过一会便到。”客氏安慰道。 正说话间,魏忠贤、小顺子来到客厅。 客氏笑着道:“大总管,你再不回来,姑娘们可等不及了。” “哦!”魏忠贤打趣道,“真是女大不能留,留来留去反为仇。好啦!本宫去敬事房叫皇上写了诏书,由小顺子护送你们去王府。” 小顺子赔着笑脸,做个手势道:“姑娘们请!” “是!”几名宫女应了声,随小顺子出离客厅。 魏忠贤与客氏送到院门外,魏忠贤将圣旨交给小顺子,嘱咐一番,小顺子领着几名宫女而去。 信王朱由检从简怀王府回来,坐在客厅茶几旁。那神色显得闷闷不乐,时而皱着眉头。 管家吴同见此,不敢多问,泡了一壶上好茶叶,倒一杯放在茶几上,恭恭敬敬道:“王爷,喝杯茶解解闷。” “谢谢!”朱由检打量吴同片刻问,“吴管家,府上现有家丁女佣多少人?” 主子突然问这事,使吴同有点不知所措,思忖片刻道:“回王爷话,包括奴才在内,全府上下共有八十三人,男丁五十四人,女佣二十九人。” “嗯!”朱由检点点头,“有新来的吗?” 吴同不知王爷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随即答道:“有两名男丁从去年下半季被小的收留在府上,其余都在府上几年时间。” 朱由检心头一震,直起身问:“你是如何收留他俩的?” 吴同略加思索道:“那天天快黑时,奴才听到院门外有打斗声,出于好奇,奴才放开院门,见几个蒙面人殴打两个年轻人。当蒙面人发现奴才时,仓促逃离;而那两个年轻人已昏倒在台阶上,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上天有好生之德,奴才不能见死不救,便令家丁将他俩抬进府内,进行医治。后来,问及他俩身世,说是山西洪同人,因被仇家追杀,才流落到京师;现在家中已无他人,奴才见他俩可怜,便留在府上做事。“ “你呀!好糊涂啊!”朱由检听了吴同的叙述,铁清着脸道,“你中了人家奸计了,这两个来路不明的人,竟然将他们收留在府中?” 吴同见主子如此震怒,吓得面如土色,半晌才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小的实在不明白。” 第八章 信王除奸(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朱由检缓和语气道:“这两人是东厂人,受魏忠贤密令来王府卧底的。你知道文武百官的一言一行都在阉党的掌控中吗?每个府上都有他们的眼线。如果谁对魏忠贤大不敬,眼线立马汇报给阉党,那么这个人就要吃亏,甚至家破人亡。” “有这么严重啊?”吴同迟疑一会道,“那么,追杀这两人的又是谁?” “是他们一伙的。”朱由检解释道,“东厂这班恶徒,为了不让下家释疑,扮演了一场苦肉计。” “原来是这样!”吴同恍然大悟,愧疚道,“王爷,这是小的过错,不问青红皂白,便收留他俩,愿打愿罚随王爷便。” “当时你救人心切,出于好心,没考虑到后果,本王不怪你。”朱由检一副宽宏大度样子,转而又问道,“他俩叫什么名子?” “一个叫赵凯,另一个叫王奇。”吴同瞅着朱由检的脸色,试探着问,“王爷,如何处理赵凯、王奇?是否派几名家丁将他俩捉来审问,便知他们的根底。” “明目张胆抓他们,谈何容易?”朱由检嗤之以鼻道,“你想过没有?凡是东厂派往各府卧底的人,哪个不是武功高强之辈?要是打草惊蛇,动起手来,本王也未必是他们对手。” 吴同忧心忡忡道:“那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俩在王府祸害人呀?” “这件事要靠智取。”朱由检吩咐吴同道,“你去厨房叫厨子准备七八桌菜,今天晚上在大厅里开宴,就说是你五十寿辰,暗中挑选一班酒量大的家丁,陪赵凯、王奇喝酒,将他劝醉,便可兵不血刃将他俩抓获,再严刑拷问,一切便会真相大白。” “嗯,妙计!王爷这一招实在是妙。”吴同跷起大拇指,“将他俩灌得烂醉如泥,就是有通天本事也发挥不出来。” 朱由检挥了挥手:“你下去办吧!” “是!”吴同应了声,转身出离客厅。 却说太监小顺子奉魏忠贤之令,领着小红、春兰、荷花、秋菊、冬梅、海棠几个宫女离开客氏寝室,赶往王府。一路上,几人有说有笑,真如出笼小鸟恨天低。她们巴不得一步跨到王府内,享受着做王妃的快乐。 小顺子见她们欢声笑语,提醒道:“看你们乐不可支样子,可不要乐昏了头,忘记了自己去王府的职责和身份。” 小红不屑一顾道:“小公公也太小看我们姐妹了,只要我们进入王府,保证让王爷服服帖帖,神魂颠倒。” 春兰接口道:“就是,你是阉人,不知男情女爱是什么滋味。我跟你说呀!只要男人沾上女人那玩意,就象吃了大烟,永远也戒不掉的。” 俗话说:“打人莫伤脸,骂人莫揭短。”小顺子被春兰的话说得满面通红,羞愧得无地自容。 荷花见此,旁敲侧击道:“怎么啦——顺子公公?我们女孩子都不怕,你们大男人还害羞?你在宫中长年累月沾不了女人的身子,多么寂寞哦;你要是想的话,找僻静处我们身子给你。不然,进了王府就没机会了。” 说着,伸手拉小顺子胳膊。 慌得小顺子连连后退,脸如红布,摆着手道:“不......别这样,我是阉人,没用的......” “阉人?哈哈哈......”宫女们笑得前仰后合。 过了好一阵,秋菊开口道:“姐妹们别闹了,如此被人看见多么不文雅?顺子公公,我们先去哪个王府?” 此时,小顺子已恢复常态,想了想道:“我们先去信王府。” 小红听后,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此时,信王朱由检仍然坐在茶几旁品茶,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事要发生。过了好一会,管家吴同来到客厅。 朱由检喝口茶,放下杯子问:“酒宴一事吩咐下去了吗?” “回王爷话,已经吩咐下去,今晚准时开宴。”吴同恭恭敬敬回答。 正值这时,一名家丁匆匆来到客厅,喘着粗气道:“报......报告王爷!” 朱由检直起腰,目光盯着家丁的脸问:“你慌慌张张有何事呀?” 家丁道:“回王爷话,皇宫太监带几名宫女在院门外,让您立即接旨。” 朱由检听后,立即站起身,对吴同和家丁道:“前边带路,去接旨。” 话还没说迭,小顺子和几名宫女已到客厅内。只见小顺子尖声怪调道:“信王爷,皇上有旨意,请下跪听宣。” “是!”朱由检应了声,随即与吴同、家丁跪倒在地。 小顺子从袖子里取出圣旨,双手展开,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信王朱由检勤于国事,日理万机,朕于心不忍,特赐宫女小红为王爷侍寝,钦此!” “谢皇上!”朱由检磕了头站起身,吴同和家丁磕头后,侍立一旁。 几名宫女眼睛滴溜溜乱转,目光不离信王脸上看,窃窃私语道: “信王爷一表人才,人见人爱。” “是个难得的美男子,不知奴婢那口子生得什么模样呢。” “一个鼻子,两只眼,还要什么模样?” “姑娘们嘀咕什么呀?”小顺子尖声尖调道,将小红朝前推一把,“小红姑娘,还不参见王爷等待何时?” 小红装着羞答答样子,跨前两步,道个万福:“奴婢参见王爷。” “免礼!”朱由检目光在小红脸上掠过,心想:“皇兄怎么突然给我们送来宫女?其中一定有蹊跷,说不定又是魏忠贤搞的鬼,本王不可掉以轻心,要加强防范。” 小顺子见朱由检若有所思样子,随口问道:“王爷在想什么?” “噢!没......没想什么。”朱由检搪塞着,随即试探道,“不知公公要将其她姑娘送往哪里?” “送到其它王府呀!”小顺子随口应答,“你们都是皇上兄弟,要一碗水端平,你说是呀不是?” “那是!那是!”朱由检附和着. 小顺子抱一下拳:“王爷留步,在下告辞!姑娘们,我们再去简怀王府。” 说着,与几个宫女出离客厅。 朱由检打量小红片刻,对家丁道:“你将小红姑娘带到内宅女眷那里,叫侍女安排下榻之处。” 小红见朱由检如此吩咐,连忙道:“王爷,奴婢来是替您侍寝的,怎能与下人安排在一起?” 朱由检不冷不热,挥了挥手:“去吧!等两天再说。” 小红杏眼里噙满泪水,望一眼朱由检,无奈的随家丁而去。 朱由检望着小红的背影,叹一口气道:“唉!阴谋,又是一场阴谋。” 吴同不解道:“王爷,您的言下之意是?” 朱由检沉默片刻道:“这个小红,原是坤宁宫皇后使女,皇后受了冤枉,她却安然无事。说不定她早被阉党买通,做了手脚,导致皇后堕胎。现在又派到这里来,难道不是一场阴谋?” 吴同想了想道:“您的意思是魏忠贤假借皇上圣旨,派宫女来卧底?” “是的。”朱由检点点头,“这件事一定要慎重,不可掉以轻心。你迅速派几名心腹分头去几个王府下请帖,叫他们今晚带着宫女来赴宴,来个将计就计,将几名宫女和暗藏在王府内的内奸一锅端。” “是,奴才立即派人去各王府下请帖。”吴同转身便走。 朱由检道:“慢着!” 吴同止步问:“王爷还有何事?” 朱由检嘱咐道:“你吩咐侍女将小红带到餐厅用膳,趁此机会另派侍女检査她的行李,看是否有异物,但一定要谨慎,不能露出破绽。” “奴才知道。”吴同大踏步而去。 却说众小鬼为保护太师府财产,吓退了许显纯和崔应元,又毒打了魏忠贤和五名大内高手。一晃多天过去,魏忠贤及其爪牙,再也没敢来太师府骚扰。 这一天午后,小鬼头对众小鬼道:“你们在此看着,不可擅离职守,本鬼主要回城隍庙一趟,还有一盘棋没下完,下完后立即回来。” 众小鬼异口同声道:“主子尽管去,我们会尽心尽责的。” 鬼头交代一番后,驾起阴风,出离太师府而去。不到半袋烟时间,已到城隍庙上空,降落在庭院内,随后迈步走向大殿。 此时,城隍正坐在供台上打盹,当鬼头走进大殿内,城隍睁开眼道:“你不在太师府坚守岗位,来此干嘛?” 鬼头笑呵呵道:“城隍老爷,我们还有一盘没下完的棋,今天要与您一决胜负如何?” “棋别急着下。”城隍做个手势,“来供台上坐一会,有任务要布置一下。” 鬼头闻令,飘然上了供台,在城隍身旁的座位上坐下。目光瞅着供桌上的许多供品问:“老爷,这些供品是谁家上的供?” 城隍老爷道:“是前一阶段信王府管家带几名女佣来上的供品,在下看他们脸上有晦气,掐指算来,信王府有歹人作孽;随后又顺藤摸瓜,其他王府也有歹人潜伏。” 鬼头问:“老爷,您的意思是要我们暗中保护王爷?” “是的。”城隍点了点头,“在下夜观天象,几个王爷中要数信王最有福分,将来要代替熹宗登上九五宝座。你回太师府后,立马带部分鬼徒去信王府,今晚歹人要作祟,你们务期要保护好几个王爷的安全。” “小的明白。”鬼头随口应承下来。 城隍伸手在供桌上拿两个桔子,递一个给鬼头:“来,吃个桔子,吃后迅速回太师府去布置吧!” “谢老爷!”鬼头接过桔子,边拨着桔皮边问,“我们在太师府还要守多长时间?” 城隍掐指算了一下:“还要一月左右,张太师会派家丁来府上搬运钱财的,待他们将财物运走后,你们可以全部撤回。” “小的明白啦!”此时,鬼头已经去掉桔皮,扳一瓣送到嘴里咀嚼,鲜甜可口,果汁从嘴角溢出。 城隍也去掉桔皮,扳一瓣送到嘴里,慢慢品尝。 过了一会,鬼头吃完桔子,站起身向城隍拱拱手:“老爷,小的告辞!” 城隍挥挥手:“你去吧!” 鬼头下了供台,出离大殿,飞升于半空,向太师府而去。 中午时分,信王府内已摆好便餐,侍女安排好小红的下榻之处,带小红来到餐厅里,其他家丁女佣也纷纷来就餐,但并未发现王爷人影。 小红见此,心存不悦,冷着脸对侍女道:“你们就这样待客吗?” “怎么?你是什么金贵之躯?”侍女嗤之以鼻,不依不饶道,“你在皇宫内跟我们一样,不过是个使唤丫头,到王府也是一样,不要摆架子。” “你......”小红气得噘着嘴,瞪着杏眼道,“可我是受了皇封,来王府为王爷侍寝的,我要和王爷一起就餐,同床共枕。” “哼!你想得倒美呢,就凭你的德性,也配和王爷就餐同床?”另一名侍女讥讽道。 还有一个侍女附和道:“就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洒泡尿照照自己的影子。” 小红在餐厅里,被侍女们你一言我一语讥讽着,闹得满面通红,十分没趣。有心想离开餐厅,可肚子又饿得呱呱叫。她正踌躇不决时,家丁又插上了话题。 这个说:“我们王府不缺女佣呀,一些杂务我们大男人带劳点就行了。” 那个说:“看她弱不禁风样子,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挑担,来王府是吃闲饭的吧?” 还有一个说:“你没听人家说吗?她是皇上派来为王爷侍寝的。依我看,陪我们还差不多。” “你......”小红听到这些刺耳的话,泪水忍不住流下来。 在一旁观言察色的赵凯、王奇,从话语中判断,已知小红是魏忠贤派来卧底的。两人退到一旁,低声嘀咕起来。 赵凯道:“王兄,你说小红是什么来路?她本是张皇后的使唤丫头,皇帝怎会将她赏赐给信王做妾呢?” 王奇不假思索道:“不用说,肯定是九千岁的杰作,他将这些宫女派到王爷身边,更有利于掌握王爷的一言一行,也好即时汇报。” “嗯,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赵凯瞅一眼满脸委屈的小红道,“不过,小红好像得不到信王的赏识,与家丁女佣同餐同住,跟一般侍女没有两样;所以,想掌握王爷的举动,只是天方夜谭。” 王奇道:“这样也好,有利于我们接近她,待表明我们身份后,联起手来,寻机做掉王爷。” 赵凯道:“这件事要从长计议,不可超之过急,那样会过早暴露我们。 赵凯与王奇正商议之时,一名家丁大声嚷嚷道:“你们愣着干嘛?入坐吃饭呀?不要为一个小娘子而耽搁了下午干活。” 家丁们听后,纷纷入坐,侍女们也随后入了坐,举筷用餐。边吃边谈笑风声,置小红于不理。小红见人们吃得有滋有味,馋得直咽口水,不争气的肚子也呱呱乱叫,饥饿和菜香,迫使她向桌边走去...... 就在家丁女佣用餐之际,管家吴同和信王身旁的的保镖阿香,来到小红的寝室内。室内,除一个包裹是小红随身带来的,其余室内用品都是王府现有的。 阿香目光在室内环视一圈,问吴同:“吴管家,从哪里动手?” 吴同不假思索道:“其余地方不必搜,只打开小红的包裹即可,检查是否有异物。但要小心翼翼,原样拿出原样放回。” “知道啦!”阿香应了声,开始解包裹。 第八章 信王除奸(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时间不大,包裹已被解开,每件衣裳都经过仔细检查,并未发现异物。阿香和吴同都有点失望。 吴同自言自语道:“难道王爷判断失误,错怪了好人?” 这时,阿香从包裹最底层取出一个五六寸宽长的精制小皮箱,捧在手里反复观看着,对吴同道:“吴管家,这是只首饰箱,如果里面没有异物,我们白忙一趟了。” 吴同急切道:“快打开看看,如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将它原封放好,一旦众人用过餐回来撞过正着,面子上不好看。” “好的!”阿香应了声,打开箱盖一看,除一些金银首饰外,另有一只白色小瓷瓶。 吴同见此,心头一振,惊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王爷慧眼识人,问题就出在这只小瓷瓶内,快拔开瓶盖,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好的!”阿香应了声,迅速拔开瓶盖,见里面装着黑黝黝的颗粒物体,靠近鼻子嗅了嗅,略微有股药味,“吴管家,里面装的是药丸,一个宫女带这玩意干嘛?” “你倒几颗出来,带给王爷看看是什么药。”吴同吩咐道,“倒几颗后,盖好瓶盖,放回首饰箱内。” 阿香按部就班,倒几颗药丸递给吴同,随后将瓶盖塞紧,放到首饰箱内阖上盖,放回原处,又将衣物一件件整理好,打好包裹,跟原来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吴同也找张纸将药丸包好,揣进怀里。一切准备就绪后,与阿香出离房间。 信王朱由检用过午膳后,在书房里阅读史书,了解历朝皇帝治国安邦之道。他正看得津津乐道时,吴同和阿香出现在书房门前。 吴同对门卫道:“王爷在书房吗?” “回总管话,王爷正在书房看书呢。”门卫答道。 “烦你通报一声,吴某有要事求见。”吴同道。 “是!”门卫应了声,转身进入书房;到了书房内,见朱由检仍在孜孜不倦看书,便躬身施礼道,“王爷,吴管家有要事求见。” 朱由检听后,立即放下史书,道:“宣!” “是!”门卫应声出离书房。 片刻,吴同和阿香来到书房,躬身施礼道:“小的见过王爷。” “免礼!”朱由校打量吴同、阿香一眼,做个手势,“坐下说话。” “谢王爷!”两人道一声谢,在朱由检对面的桌子旁坐下。 朱由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二位去小红下榻之处,搜出眉目没有?” “回王爷话,我们奉您之令,在小红包裹里搜出一只小瓷瓶,瓶里有黑色药丸;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只取出几颗,其余放回原处。”阿香如实回答。 “你们做得对,这样不会引起她的怀疑。”朱由检以赞赏的目光望着他俩,“药丸呢?” “在奴才身上。”吴同从怀里掏出纸包,双手捧到朱由检面前,“我们不知此药有何用途,让您裁决。” 朱由检接过纸包,小心翼翼将它放开,见那黑色药丸,有黄豆粒大,略有点药味,但辩不出名称。他看了半晌,摇着头道:“我也辩不出它有何用,但她既然带在身上,一定有目的,或者目标就是对本王下手。” “难道是毒药?”吴同一脸惊讶之色。 “现在还不敢肯定。”朱由检将药丸包好,揣进怀里,“为了搞清药丸来历,有何功效,本王要去趟太医院调查一下。” 吴同试探道:“王爷,奴才去备轿。” 朱由检摆摆手道:“这件事不可伸张,在我们王府内有奸细,一旦让他知道本王去向,很有可能在途中截杀,或者报告阉党。” 吴同担心道:“您一个人出入,不是更危险吗?” “阿香陪本王同去,她的武功,全府上下无人能敌。”朱由检瞅着阿香,“我们化妆一下,你扮成一个书同,悄悄从后院门出去,其他人不会注意这件事的。本王走后,如有家丁问起,就说本王午休,不可打饶。” “奴才知道怎么做。”吴同表示。随即帮朱由检化妆。 阿香也去更衣室换衣上,一会儿走出来,活脱脱变成一个小书童;一般家丁也不易认出来是阿香所扮。 时间不大,朱由检也化妆成一个书生模样,与阿香从后院门悄然离去。 太医院门前,有两个太监守门,见一个书生与书童走近门口,以为是哪个大臣家公子哥,也没采便让他俩进去。那些太医们更是狗眼看人低,见到有身份人,点头哈腰,笑脸相迎。要是无名之辈,连眼皮都不抬。如此一来,朱由检和阿香行走自由,无人问津。时间不大,主仆二人便来到后边药房内。 老太医因无人抓药,坐在柜台内木椅上,胳膊肘子垫在柜台上,双手托着腮,闭目养神。 朱由检和阿香轻轻来到柜台前,老太医却毫无知觉。朱由检抬手在柜台上叩了两下,老太医惊得一震,睁开眼见是两个不知名人,立即大发雷霆,断喝道:“你俩哪来的野孩子?到这里胡闹,快滚出去。” 阿香见老太医大呼小叫,开口道:“老伯,您不要咋呼,我们是来买药的。” 老太医吹胡子瞪眼睛道:“太医院是为皇族和大臣所开,与你们平民无关,快出去,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 “老伯,您不要看外表来衡量一个人的贵贱,这样有损您的医德。”朱由检掏出腰牌递过去,“您看看这个便知。” 老太医接过腰牌看了看,惊讶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边打自己嘴巴边道:“奴才该打,奴才有眼无珠,不识泰山,不知王爷驾到,还大言不惭,罪该万死。” “嘘!您老不要自责,不要吵嚷,这是我们的过错。”朱由检即忙制止,“我们此来有事相烦。” 经朱由检相劝,老太医才稳定情绪,赔着笑脸道:“信王爷想要什么药,奴才替您配。” “本王不配药,是来调查一件事。”朱由检压低声音,“阿香,到门口放哨,有人来通知一声。” “遵令!”阿香应了声,来到药房门口。 老太医诚恳道:“信王爷,您有事尽管问,只要奴才知道的,毫不保留,全盘托出。” “谢谢您的真诚。”朱由检从怀里掏出纸包,轻轻放开,“这种药是这里出售的吗?” 老太医接过药丸仔细看了一会,摇着头道:“药房里没有这种药,好像来自民间。” “这就怪了。”朱由检睁大眼睛,“既然出自民间,怎么会流落到宫中?” 老太医质疑道:“王爷,您说这种药出自宫内。” “是的。”朱由检以肯定的语气道,“是从宫女身上捜出来的,您可认识这叫什么药?” 老太医再一次辩认一番,摇着头道:“恕奴才眼拙,才疏学浅,识不得这是何药。” “您好好想一想,是否有人从这里购置草药自制呢?”朱由检追问并提醒道。 老太医想了想:“王爷,有一件事不知该讲不该讲?” “这里没有外人,您尽管讲,不会让外人偷听去的。”朱由检坦诚相待道,“哪怕是皇亲国戚,您照讲无误。” 老太医压低声音道:“几天前,魏总管曾来这里买几位草药,那都是禁用的草药。” 朱由检为了尽快搞清楚事实真相,急切问:“这些药是男性用药,还是女性用药?食后有何功效?” “是男性用药。”老太医解释道,“这种药只要吃过一两次,便会导致男性终身不生育,是强烈杀精药物。” 朱由检听后,冒一身冷汗,咬牙切齿道:“阉党心如蛇蝎,想断送我大明江山后继无人,如此歹毒之人,不除难解本王心头之恨。对了,魏忠贤还曾买过其它药没有?” 老太医想了想道:“王爷,经您如此一提,奴才想起一事;是关系到皇后清白和冤屈。” 老太医迟疑片刻,目光盯着朱由检的脸。 朱由检缓和语气道:“您但讲无妨,本王为了您安全,绝对保密,封锁消息。” “既然这样,奴才也就放下心来。”老太医靠近朱由检耳畔道,“王爷还知道皇后娘娘流产蒙冤一案吗?” “知道一点,但因何被阉党押上刑场就不得而知。”朱由检一脸愧疚之色,“我们虽然贵为王爷,但自阉党专权后,很少参政议事,一些消息也被封死,有些事只能靠推断和道听途说。” “嗯!”老太医点点头,“一月前的一天午后,魏公公拿着药单来抓药,那些药都是堕胎药。当时,奴才十分好奇,想将药单留下,魏公公却吹胡子瞪眼睛。奴才怕惹火烧身,只得将药单和药方让他拿去。当天下午,皇后就出现流产;王爷,您说这是巧合吗?接下来,皇后和张太师便被陷害弒君之罪,押赴东厂大牢,第二天就到午门外斩首;幸亏苍天有眼,一阵神风将张氏一家刮走。” “经您一说,本王全明白了。阴谋,是件重大阴谋。”朱由检气得脸色铁青,“老伯,多亏您提供重要线索;不过您放心,今天的事,只当本王没来过,也不会对外泄露半个字的。” 老太医感激的目光望着朱由检:“如此,奴才也就放下心来。” 朱由检抱一下拳:“本王告辞!” “王爷慢走!”老太医随口道。 朱由检和阿香告辞老太医,悄然离开太医院。 却说鬼头驾一阵阴风,从城隍庙回到太师府大院上空,收住风头降落下来,众小鬼一起迎上来。 一个小鬼上前问道:“主子,您说去城隍庙与城隍老爷下棋,这么快就回来了?” 另一个小鬼道:“也许一颗棋子便能决定输贏。俗话说得好:‘一棋走错,全盘皆输。’主子来去匆匆,也在情理之中。” 鬼头微微一笑:“你说错了,本鬼主根本没下那盘没下完的棋。” 众小鬼异口同声问:“为什么?” “城隍老爷吩咐新任务,要我们立即去执行。所以,这是本鬼主去而复返的原因。”鬼头扫视一眼众小鬼,命令道“立即列队。” 随着一声号令,众小鬼立即站好队;高矮胖瘦,站了好长一个队列。 鬼头站在队列前,发号施令道:“现在一二报数。” 众小鬼按部就班,报道:“一、二,一、二......” 报了好一阵,从头至尾,终于报数完毕。 鬼头望着队列,双手叉腰道:“一数向前一步走,二数向后一步退;向右看齐。” 众小鬼听到命令,依令而行,向前退后向右完成布置。 鬼头宣布道:“稍息,立正!城隍有令,留一半队伍在此看守太师府,另一半随本鬼主去信王府协助王爷除奸。报一数的去信王府,报二数的留守太师府;不管是去还是留,都要尽心尽力,除奸扶正。好啦!报一数的立即出发。” 当下,鬼头带领一数众小鬼,化着一道阴风,飞升到半空,向信王府而去。 按照信王朱由检的部署,在王府客厅内,摆了十几桌酒席。管家吴同和部分家丁里外忙碌着。 到傍晚时分,简怀王朱由学带着春兰,齐思王朱由楫带着荷花,怀惠王朱由模带着秋菊,湘怀王朱由栩带着冬梅,惠昭王朱由橏带着海棠,乘坐小轿,来到信王府大院内,每个王爷轿旁,都有两名保镖护驾。轿子抬到王府客厅前落轿,王爷搀着所赐的宫女下了轿,那些宫女自以为是,面带笑容,与王爷迈向大厅。 就在他们跨上台阶时,信王朱由检在吴同、阿香陪同下迎出来。几个宫女见不到小红陪伴在信王身旁,惊呀不已,因初来赴宴,又不好相问。 朱由检笑容满面道:“王兄、王弟,由检迎接来迟,宽恕海涵。” 朱由学微微一笑道:“自家兄弟,何必客气?” “既然这样,客厅相叙。”朱由检赔着笑脸,做个手势。 众王爷彼此谦让,进入客厅,在一张长桌旁坐下。几名侍女提着壶上茶,王爷们边品茶边聊着,所赐的宫女坐在王爷身边,娇态百出。 过了半晌,齐思王朱由楫道:“五弟,你所赐的美女怎么不见陪伴?是不是嫌我们相貌丑陋,不肯见面?” “不不不!”朱由检立即搪塞道,“本王中午时分,身体忽然不适,没让她伴驾,她正在厢房里有女佣侍候着呢。阿香,去将小红姑娘带来。” “遵令!”阿香站起身,出离客厅。 时间不大,小红被阿香带到客厅,当她见春兰、荷花、秋菊、冬梅和海棠都笑容满面,紧挨王爷的身边就坐,心里一酸,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下来。 朱由检见此,即忙赔着笑脸道:“小红,过来在本王身边坐,中午时本王身体欠佳,没让你陪伴,是本王的不是;本王给你道歉。” 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当小红见朱由检拉下面子给自己道歉时,中午时的一切烦恼和不愉快,都抛到九霄云外;破涕为笑道:“王爷大宏大量,令奴婢受宠若惊;如向奴婢道歉,就折煞奴婢了。” 阿香旁敲侧击道:“王爷是个仁义之君,难得的好人,你与他相处时间长了,便知道他的为人。你呢,要好好侍候他才是。” “奴婢知道该怎么做的。”小红脸上挂上笑容,随即给几位王爷道个万福,“各位王爷,奴婢给您请安。” “免礼!免礼!”几位王爷笑呵呵道。 小红又扫一眼众王爷身边的宫女,正朝自己微笑,施礼道:“各位姐妹终于有好的归宿,希望你们侍候好主子,不若使命——知道吗?” “红姐姐放心,我们一定会侍候好主子的。”众宫女异口同声道。 朱由栩急不可待道:“好啦!好啦!以后见面机会有的是,就不必婆婆妈妈,你看五哥等得不耐烦了。” “谢王爷提醒。”小红这才来到朱由检身旁坐下,阿香则坐于小红身旁。 这时,吴同靠近朱由检身旁道:“王爷,时间不早了,可以上菜吗?” 朱由检点点头:“好的,上菜,准备开宴。” 吴同转身出离客厅,有一袋烟时间,只见家丁女佣有的提着食盒,有的搬着酒坛,进入大厅后,大家一起动手;十几张桌上,很快摆满了菜肴。有七八名家丁,专门负责斟酒。 第九章 夺命毒酒(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九章夺命毒酒 翌日早晨,吴同奉朱由检之令,带领一班家丁在客厅前的场地上搭一个祭台。祭台上摆列着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等遭受阉党杀害致死的东林党人灵位。祭台前三尺左右,放上一张供桌;供桌中间放一只铜质香炉,香炉内正燃着三炷檀香,香烟缭绕,缕缕升腾。香炉两旁,摆放着十几样供品;有猪头、鸡、鱼、奇珍异果之内。在供桌下面,放一块绣花棉垫,以供上香者行跪拜之用。在供桌前方一丈左右,并排放着七个断头台。位于断头台前方一丈左右,并排放着七张红不椅子,每张椅子旁放着一张小巧玲珑的茶几。 一切布置完毕,吴同对家丁们道:“你们在此守着,不要四处走动,吴某去书房请王爷过来。” 众家丁异口同声道:“吴管家尽管去,我们不会乱走的。” “嗯!”吴同环视一眼现场,迈步向书房而去。 时间不大,信王朱由检在阿香、吴同陪同下,来到客厅前庭院内。吴同赔着笑脸,指着祭台和其它设施道:“王爷,您看布置得是否适合祭祀格局?” 朱由检倒背着双手,在祭台前后左右看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行!这样的布置格局,符合祭祀标准;看来,吴管家样样在行,干事令本王满意。” 吴同微笑道:“谢谢王爷夸奖;其实,吴某只是动了动嘴,一切都是家丁舫的杰作。” 正说话间,几个王爷乘轿跨进王府大院内。朱由检见此,立即与吴同、阿香迎上去。片刻,几顶小轿已经到庭院内;落了轿,轿夫掀开轿帘,让王爷下了轿。朱由检鸟与他们寒暄几句,领着几人来到祭台前;朱由检指着祭台、供桌及断头台道:“各位王兄、王弟,你们看这样布置还行吗?如果有不足之处,请指点出来,重新布置一下。” 朱由学粗着嗓门道:“五弟办事,本王最放心,有这样格局无话可说。” 朱由楫微微一笑道:“五弟不必自谦,只要达到祭祀目的就行。” “既然这样,我们来坐一会,喝杯茶,等吉时到时再举行祭典之礼。”朱由检做个手势,领着几位王爷来到红木椅前坐下,吩咐吴同道,“吴管家,烦你跑趟腿,叫两名丫环拎壶茶、带着茶具来这里。” “是,王爷!”吴同迈步而去。朱由检陪着几个王爷坐在椅子上说话。 一袋烟后,两名丫环陪着吴同来到庭院内;一个丫环提着一壶茶,另一个丫环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六只玉杯。三人来到王爷面前,吴同从托盘内拿出玉杯,一一摆在王爷身旁的茶几上,提壶的丫环分别在玉杯里斟满茶。一切准备就绪,两名丫环侍立一旁,吴同迈步来到祭台前。 朱由检扫视几个王爷一眼,微笑道:“几位王兄王弟请用茶!” 几个王爷异口同声道:“谢谢信王一片盛情。” “哎!一杯淡茶,何足挂齿?自家兄弟,不必客气。”朱由检微笑着端起杯。 当下,朱由学、朱由楫、朱由模、朱由栩、朱由橏也先后端起杯,边喝茶边谈论杨涟等六君子遇害一事。 待几个王爷一杯茶饮尽,已到傍晌时分。吴同来到朱由检身旁,轻声道:“王爷,吉辰已到,祭祀开始吧?” “好的!”朱由学站起身,对几个王爷道,“几位王兄王弟稍坐,本王到祭台前宣布一下。” 说着,与吴同来到祭台前。 几个王爷和众家丁都将目光投向祭台前,王爷屏气凝神,缄口不语;家丁却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信王朱由检宣布道:“现在吉时已到,去几个家丁将奸细押来。” 朱由检话音刚落,有几个家丁自告奋勇而去。 时间不大,几名家丁押着赵凯、小红、春兰、荷花、秋菊、冬梅和海棠几人向祭台前而来;每个奸细身后跟着一名手提大刀的刽子手。当他们来到断头台前,赵凯从左边开始,小红等六名宫女依次排列,一人占一个断头台,面向祭台。刽子手手提大刀,虎视眈眈站在他们身后。几名宫女见此情景,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不已。而赵凯却不以为然,一种视死如归,不屈不挠的样子。 吴同从供桌上取出三炷香,点然后对着杨涟他们的灵位拜了三拜,转身对朱由检道:“王爷,吉辰已到,请王爷为东林英烈上香!” 说着,将香递给朱由检。 朱由检双手接过,以食指、大拇指拿捏着,面对灵位,祭告道:“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等英烈,为了大明江山长治久安,与阉党展开政治较量,结果惨遭阉党毒手。在东厂大牢里,你们受尽了各种酷刑,却仍然大义凛然,不屈不挠,视死如归与阉党作斗争,直至生命最后一刻。这种大无畏精神,值得后人敬仰和歌颂。现在,本王设祭台祭拜你们,并以奸细的人头敬祭你们在天之灵,愿你们永保大明江山,万世千秋!” 祭告完毕转到供桌前,跪在棉垫上,双手举着香,拜了三拜,又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将香插进香炉内。 这种举措,使在场之人无不感动。吴同以敬佩的口吻道:“王爷,您乃金贵之躯,贵为王爷,怎能给臣子下跪?这样有失君臣之道啊!” 朱由检微微一笑道:“六君子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敬仰他们理所当然。况且,死者为大,向他们在天之灵跪拜合情合理;在这里,没有君臣区分。” 在朱由检的感动下,其他几个王爷也行跪拜之礼,为六君子上香。接下来,吴同、阿香也为死者上香,最后是众家丁。 话分两头,却说须弥山玉壁洞洞主阿灵婆,乃是截教七十二洞洞主之一。三千年前,武王伐纣时,群仙大会万仙阵,她侥幸生存下来。自那以后,她不再过问人间杀戮不止,除到碧游宫听通天教主讲经外,便留在洞内修炼根本。 这一日,阿灵婆在碧游宫听经回来,驾云路过京城上空时,被几道怨气冲破天空,挡住她的行路。阿灵婆甚感奇怪,便收住云光,隐遁在云层中,掐指一算,已知事情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心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也是他们命不该绝,碰着贫道,救他们上山,收为弟子,日后能派上用场。” 于是,她透过云层,府目下看,王府庭院内的一举一动,尽收她的眼底。 此时,众人祭拜完毕,家丁将几名奸细摁在断头台上;吴同宣布道:“现在斩首奸细!以奸细人头祭告六君子在天之灵!” 刽子手听后,举起大刀,屏住呼吸,猛然下砍。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刽子手大刀下砍刹那之间,阿灵婆伸开五指,说声:“着!” 话音刚落,几道白光从半空中射下来,缠绕住刽子手的手腕,无法施展力量。举在半空中的大刀,上不来,下不去。 在场人见此情景,大惊失色,不知所措。朱由检大声断喝道:“你们还不下手等待何时?” 几名刽子手哭丧着脸道:“王爷,我们的手腕好像被什么力量缠住,无法施力,实难下砍,希王爷原谅小的。” 朱由检质疑道:“怎么会这样?你们再使力看看?” 刽子手不敢抗令,内吸一口真气,两只手腕拼命下压,憋得脸红脖子粗,两只手腕始终移动不了一寸。众人见此,满腹狐疑,难以置信。 一名刽子手满脸委屈道:“王爷,我们已尽心了,手臂就是使不上力。” 朱由学站起身,粗着嗓门道:“怪事!本王就不信这个邪,让本王试试。” 说着,迈步向断头台走来。 可是,离断头台还有几尺远,却被一股强力制止住,前进不得。朱由学定睛观看,却又看不见有何物体相挡。 正值朱由学进退两难之际,朱由检大声呼喊道:“是哪位世外高人在作祟?为何阻止我们诛杀奸细?” 阿灵婆在半空中道:“这几人虽然助助纣为虐,替阉党干了不少坏事,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们命不该绝,请王爷放他们一条生路。” 几个王爷和众家丁听到啊灵婆发话,四处张望,却不知声音发自何方?朱由检继续道:“请世外高人现身,不必隐隐藏藏,让我等一赌真颜如何?” “哈哈哈......”阿灵婆一阵大笑,“现身就不必了,贫道没有工夫在此闲扯,要带几人走啦!” 阿灵婆从腰间解下围裙,念动咒语,凭空拋下。陡然间,那件围裙却变成一块乌云,遮天蔽日,乌云越压越低,顷刻之间,地面上如同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几个王爷和众家丁见此情景,无不惊恐万状,手足无措。一袋烟之后,乌云散尽,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在信王府客厅前的祭台前,其他人员和物体丝毫无损,只是不见了赵凯和六名宮女。人们惊恐之余,已知奸细被高人救走,却无济于事,只能就此罢休。 却说须弥山玉壁洞前,一个叫黄毛童子的小道童,看上去傻乎乎的,练起功来却十分卖力。跳跃腾挪,划拳踢腿,练得性起时,只见他飞身跃起,挥掌向峰顶上一块巨石击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如晴天霹雳,山崩地裂一般。再看那块巨石,已被击得粉碎,碎石面纷纷扬扬在半空中悬浮着,稍大一点的颗粒,由悬崖处往深谷落下。 他见到这一切,站在悬崖前傻笑道:“呵呵!好玩!实在好玩!” 正值这时,阿灵婆从云端降落下来,见黄毛童子在悬崖前傻笑,开口道:“童儿,你在此傻笑什么?” 黄毛童子见阿灵婆站在自己不远处,即忙双膝跪地,边磕头边道:“啊呀!师傅您老人家回来啦?您一个多月不回山,想死弟子了。” 阿灵婆微笑道:“为师在碧游宫听你祖师爷讲经,一段经文刚听完,放心不下你,便匆匆赶回来了。为师问你,刚才傻笑什么?” 黄毛童子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比划着:“刚才弟子在这里练功,练到性起时,一掌下去,将一块巨石打得粉碎。弟子看好玩,便忍不住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阿灵婆夸奖道,“为师不在一个多月,你的功夫大有长劲了;好好练,以后会有你用武之地的。” “呵呵!承蒙师傅夸奖。”黄毛童子咧嘴大笑,笑得好开心。 “好啦!不要再傻笑了,随师傅进洞中。 当下,师徒二人进入玉壁洞,黄毛童子沏杯茶放在石桌上,关切道:“师傅,您跋涉劳顿,想必渴了,喝杯茶润润嗓子。” “茶别急着喝,为师有点事处理后再喝。”阿灵婆从宝囊里掏出围裙,一手抓住围裙边缘,向下一抖,赵凯和六名宫女从围裙里掉下来。然后,仍然将围裙系在腰间。此时,赵凯、小红他们仍处于昏迷不醒状态。 黄毛童子见阿灵婆从围裙里抖出几个人来,惊讶得合不拢嘴,道:“哇!哪来这些人娃子来?” 阿灵婆哄他道:“是为师在回山途中捡回来的,以后他们就是你师兄师姐,闲来时与你一同练功。” 黄毛童子望一眼躺在地上的赵凯他们,摇着头道:“师傅也是的,要捡捡个活人回来,将几个死人捡回来有何用?又怎能与弟子一起练功?” 阿灵婆微微一笑道:“说你傻一点不为过,他们是被为师施了摄魂大法,并没死去,只是昏迷而已。” 黄毛童子焦急道:“师傅,您快救活他们,时间长真的会死掉的。” “不妨!不妨!”阿灵婆上了碧云床,从床头搬过一只百宝箱打开来,从里面取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七粒丹丸,拧好盖,将瓶放回箱中;然后手指一弹,几粒丹丸飞入他们嘴里。接下来,伸出五指,只见几道红光射出,从赵凯他们头顶百会穴开始向下移动,红光所到之处,只见他们的骨节、五脏六腑吱吱作响。最后,红光行到他们脚底涌泉穴方止。 阿灵婆收起法力时,见他们的肚子里仍然呱呱叫,不时有浊气从下体排出,并发出一股恶臭味。 “啊呀!臭死了!臭死了......”黄毛童子一迭连声,捂着鼻子问,“师傅,您给他们吃什么?使他们肚子里呱呱叫唤,排出臭气熏天的味道来?” 阿灵婆微微一笑道:“为师让他们吃了忘事丹,跟孟婆茶一样,对从前所做的事失去记忆。他们下体排出的浊气,是他们以前积蓄在体内的脏气,一经排出,对以前的一切烦恼、痛苦、悲欢离合和荣华富贵,就像过眼云烟一样,从他们的记忆里永远抹去。” 过了好一会,几人的浊气已经排完,可是,仍然昏迷不醒。黄毛童子急切道:“师傅,您让他们吃了丹丸,怎么还没醒?” “刚才让他们吃的是忘事丹,为师再让他们吃返魂丹。”阿灵婆又从箱中取出另一只瓷瓶,从里面取出几粒丹丸,手指一弹,几粒丹丸飞入几人的口中,吩咐道,“童儿,你从那个男的开始,照他们的头顶百会穴轻轻拍一下即可,但力量不能重,否则会致伤致残的。” “好嘞!”黄毛童子应了一声,跨上前来,抬起右掌照准赵凯的头顶击了一下。 这一下击去,却使赵凯浑身颤抖起来,体内血液逆流;脸色由黄变红,由红变紫,生命岌岌可危。阿灵婆训斥道:“童儿,你如此力道会要他的命的。再使二分力,他就会脑浆迸流的,知道吗?” 黄毛童子不知赵凯会出现这种现象,噘着嘴道:“师傅,弟子已使的最轻力量,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阿灵婆见黄毛童子一脸委屈,安慰道:“罢啦!也是为师一时疏忽,造成这样后果。不过也好,让他变得丑陋些,免得与几个姑娘日久生情。” 说着,又取出一粒丹丸,弹入赵凯的嘴里。随后,食指一伸,一道红光射向赵凯脑门。 只听“咝咝”之声,好像油倒进热锅里发出的声音。片刻,赵凯的脸色在变形,直至变成一个丑八怪,就连身上的肌肤,也变得又黑又粗糙。 随后,阿灵婆抬起手腕,食指中射出一道红光,从几个宫女头顶移动。不一会,几个宫女恢复知觉,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地上,慢慢支撐起身体爬起来。赵凯也伸一下懒腰,从地上爬起来。彼此望了一会,好像见过面,又感觉很陌生。接下来,他们的目光在洞府内环视一周,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盘膝坐在碧云床上闭目运用真气,一个童子侍立在云床前。 第九章 夺命毒酒(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赵凯自言自语道:“我是谁?你们是谁?还有那个老太太又是谁?” 几名宫女面面相觑,谁也不认识谁。 小红问眼前的几个宫女:“你们是谁?我们怎会聚集在山洞里?” 这时,阿灵婆已运过一周天真气,睁开眼喝斥道:“大胆孽障,连为师也不认识了吗?” 几人听后,互相对望片刻,搞得一头露水,质疑道:“她是我们师傅?我们怎么记不起来了?” “大胆劣徒,你们玩皮贪嘴,趁为师去碧游宫你们师祖爷那里听经之际,偷喝为师封存几千年的陈酒,醉了二百余年,直至今天才醒来。”阿灵婆胡扯一通,“可这种酒,因年代遥远,喝后武功尽失,记忆全忘,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春兰道:“怪不得我们迷迷糊糊,跟做梦一样。” 阿灵婆沉着脸道:“本来想将你们赶下山去,永不收留;但道心何处不慈悲?念你们跟为师学艺多年,让你们留下来,继续学艺。以后如再犯过,二罪并罚,决不宽容。” 黄毛童子明知师傅在扯谎,但为了日后自己不孤单,极力配合道:“师傅已经宽容了你们,还不跪下参拜师尊?” 几人受到提醒,心有灵犀,慌忙跪倒在碧云床前,异口同声道:“师尊在上,小徒玩世不恭,贪嘴偷饮,导致武功全废,记忆尽忘,这是上天对劣徒的惩罚。更感激师尊不弃,宽容为怀,收留我等重新学艺。从今以后,痛改前非,尽心尽力,学好武艺,以报师傅再生之恩。” 说后,一起嗑头。 阿灵婆趁几人磕头之际,将手向洞壁一指,石壁旁立即现出一排小房间。房间内床铺、用具一切俱全。然后笑呵呵道:“起来吧!知错就好,浪子回头金不换。以后认真习武学艺,为师就会高兴的。” “弟子明白。”几人从地上爬起来。 阿灵婆对黄毛童子道:“童儿,你师哥、师姐已二百多年没进自己寝室了,你带他们去歇着,一人一个房间,从明天起正式学艺。” “弟子遵令!”黄毛童子带着赵凯、小红、春兰、荷花、秋菊、冬梅、海棠去了寝室。 这几人曾为阉党的走卒,助纣为虐;从此,在与世隔绝的洞府中,开始新的生活。 却说这一天魏忠贤来到东厂,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像迎接上大人一样,前呼后拥,进入东厂大堂内,请为上坐。然后,行三拜九叩之礼,参拜完毕,献上香茶后,才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他们边喝茶边谈一些朝庭内外的事情,然后将话引上了正题。田尔耕凝视着魏忠贤毫无表情的面孔问:“九千岁,不知您驾临东厂有何吩咐?” 魏忠贤端起杯,将剩茶一饮而尽,慢悠悠的放下杯,顿了顿道:“东厂派到各个王府里的卧底人,回消息没有?” 田尔耕瞅着许显纯、崔应元道:“回九千岁话,凡是派往王公大臣府上卧底的厂员,由许指挥、崔指挥所辖。” “这些本宫知道。”魏忠贤目光移向许显纯、崔应元,“许指挥、崔指挥,你俩掌管情报工作,为何迟迟不见上报啊?” 许显纯、崔应元慌忙站起身,俯首躬身,作赔罪状。 “坐下!坐下!”魏忠贤挥了挥手,“这里也没有外人,汇报工作,不必拘谨,坐下慢慢说。” “谢九千岁!”许显纯、崔应元重新坐下。 许显纯道:“自从东林党人倒台后,朝庭大臣大多是您的亲信,一呼百应,言听计从;背地里更没有诽谤您和对朝庭不满的言语。所以,也就没有言词可以记录,再加上最近张国纪和张皇后一案,耽搁至今,没向您汇报的原因。” “嗯!”魏忠贤点点头,“有关文武百官,本宫没有多大担心的;只是几个王爷玩世不恭,不把本宫放在眼中。而且居心叵测,各自为政,不把朝庭政务放在首位,乃是一颗毒瘤,让本宫寝食不安。本宫问你们,在王府内卧底的有何汇报呀?” 崔应元瞟一眼面无表情的魏忠贤,战兢兢道:“回九千岁话,在一月前,下官曾接到一些汇报。” 魏忠贤坐起身,急切问:“他们汇报些什么内容?” 崔应元如实答道:“几个王爷游手好闲,除打猎、玩耍外,就饮酒赋诗,偶尔发一通牢骚,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不足为患。” “哦!”魏忠贤为之一振,脸上露出笑容,“几个王爷倒有雅兴,如能长期沉迷于酒色,本宫就放下心来了。” 田尔耕提醒道:“要是他们在跟我们演戏,等时机成熟,他们就会反手一击,九千岁,我们不可不防啊!” 魏忠贤乃是身性多疑之人,经田尔耕的提醒,立即警觉起来,问许显纯、崔应元:“你们说几个王府最近一个多月都没有消息?” “是的。”崔应元回答,“这件事我们也感到奇怪,要说眼线在某一王府出了事,其他王府的眼线会立即向我们汇报情况,总不能几个王府都失去联系呀?” 魏忠贤听后,感到事态的严重,思忖一会道:“实话告诉你们,在一个月前,本宫曾派六名宫女分别送到六个王府,为王爷侍寝,以此掌握王爷的举动。可她们进了王府后,却音信皆无,连只言片语也没向本宫汇报。” 孙云鹤以肯定的语气道:“不用说,他们在王府一定出事了,应迅速派下属去王府打探情况,以此了解真相。” 杨寰附和道:“这叫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要是我们不了解王府真实情况,一旦酿成贼势,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想制服他们比登天还难。” “你说得也是。”魏忠贤思忖一会,吩咐许显纯、崔应元,“许指挥、崔指挥,有关卧底人员是你俩所管,必须负起责任来。今晚你二人带几士卫探访王府,了解真实情况,本宫也好对症下药。” 许显纯、崔应元异口同声道:“下官不若使命,为九千岁的千秋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言重啦!言重啦!”魏忠贤乐呵呵道,“本宫有你等干骨忠良辅佐,何愁大业不能实现?” 田尔耕献媚道:“九千岁再加上一千岁,那是指日可待。一旦外魏公黄袍加身,坐上龙椅时,我们这班人都是开国功臣啊!” “哈哈哈......”魏忠贤听到奉承之词,笑得前仰后合. 信王府跟其他王府一样,自从肃清府内奸细后,白天对家丁女佣进行急训,演练武技,夜晚轮流守夜,明岗暗哨布置在要塞处;一旦有事,互相传递信息,后援者立马赶到。 一连数夜,都平安尢事,家丁们不免产生麻痹大意思想。 这一天晚上,执行守夜的家丁跟往日一样,分布在王府各个角落,每两人为一组。院门口乃是出入王府的重要通道,吴管家考虑到安全的重要性,加派了四名家丁看守。但这里因有庭院分隔,与客厅和内宅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有事时,接应人员不可能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到二更时分,京城内的居民早已沉睡在梦乡之中,四周万籁无声。 此时,许显纯、崔应元在东厂大堂内,与两名士卫,穿上夜行衣,藏好短刀和暗器,准备去王府打探消息。 崔应元问:“许指挥,我们先去哪个王府?” 许显纯稍加思索后道:“几个王府相隔都不远,但信王府与东厂的距离较近些,应先去信王府。” “嗯!”崔应元点头赞同,“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去信王府时,万一府内戒备森严,我们占不了上峰,也好迅速撤退。” 他俩计议妥当,带领两名士卫,出离东厂,活动脚下功夫,径直向信王府而来。 不到一小时,四人已到信王府院门不远处。他们蹑手蹑脚跨上台阶,到院门前止步。许显纯抬手推了推门,丝毫不动。就在他们犹豫不决时,只听院门内传出说话声。 这个说:“王爷也是的,自从王府内捉了奸细,就像如临大敌一样;白天让我们练武,晚上轮流守夜,如此下去,谁能受得了?” 那个说:“那有什么办法?端人碗服人管,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除非你不想在王府干。” 还有一个接茬道:“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不干哪来银子养家糊口?这样吧!我们四人轮流放哨,两班倒,一旦有动静,唿哨一声即可。” 他们在院内说话,许显纯他们听得一清二楚。许显纯向后一挥手,几人退下台阶,离开院门十几丈远止住脚步。 许显纯道:“看来,我们派遣到王府卧底的人全部落网了。” 崔应元接茬道:“怪不得好长时间失去他们的联系呢?看来这班王爷不像我们想象那么软弱。我们既然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王俯上下斩尽杀绝,为眼线遇难雪恨。” “不行,这样会震撼朝野的。”许显纯摆着手道,“王爷毕竟是皇上的亲兄弟,有过错也轮不到我们动手。” “如此,我们的眼线就白死了?”崔应元一脸不服气。 “血不能白流,仇一定要报。”许显纯一副智者模样,“下官认为由外魏公出面,请皇上下旨治王爷的罪,这样我们少结了仇。” “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阶段许指挥大长见识啊!”崔应元吹捧一番,想了想道,“眼线被杀,具体实情不了解,应抓一个出来审问详情。” 许显纯道:“守院门的有四人,我们进去后杀掉三个,留一个活口。注意,动作一定要轻、要快。” 几人点点头,执刀在手,几个腾跃,已到院门旁。接下来,又是一个鹞子翻身,已经上了院墙。那动作又轻又快,一点响声也没发出来。 他们伏在院墙向下观看,见两名家丁提着刀,站在院门内放哨;另两个家丁倚在院墙上睡觉,并发出阵阵鼾声,大刀放在自己的脚旁。 四人观看一会,许显纯做个手势,一起跳到院内,两个跳跃已到家丁面前。两个家丁突然发现四条黑影窜过来,刚要呼喊求救,许显纯、崔应元手起刀落,割断喉咙,当场毙命。两个倚在院墙上睡觉的家丁,听到有动静立即惊醒,他俩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被士卫一刀捅死,另一个被点中了哑穴,发不出声来。 接下来,许显纯抓起那名家丁的后衣襟,像老鷹捉小鸡一样提离地面,随即脚底一用力,已跃院墙外面。其他几人也跟着跃出,来到十几丈开外停住。 许显纯将家丁扔在地上,手指一点,解开他的哑穴。家丁扭动几下脖颈,方能发出声来。 家丁打量一下眼前几个蒙面人,战战兢兢问:“你们是什么人?到王府刺杀我们?” 许显纯眼露凶光,厉声道:“实话告诉你,我们是东厂人。” 家丁道:“我们与东厂互不干协,为何要对我们下毒手?你们可知道,我们都有妻儿老小的人,为了生存才到王府为奴的,我们死后家人就无法生存了。” 崔应元横眉立目道:“我们不是听你诉苦的,你快说,赵凯、王奇是怎么死的,如不说实话,一刀捅了你。” 家丁吓得浑身颤抖,乞求道:“大爷饶命,只要不杀小的,小的一句不漏,全部告诉你们。” “好,你快说,如有一句说错,乱刀分尸。”许显纯怒气冲冲道,“要是说得完全,我们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好的,我说。”家丁将前后发生的事,完完整整说了一遍,“各位大爷,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些。” “没有遗漏吗?”崔应元问。 “没有。”家丁真诚的回答,“小的如有一句谎言,天打五雷劈。” “嗯,好的,我送你上西天去。”许显纯持刀的手一挥,家丁的咽喉已被割断,尸体倒在地上。 崔应元道:“今晚来此一遭,终于真相大白。我们回去吧!明天向外魏公汇报实情,一切由他定夺。” 许显纯挥一下手:“走吧——打道回府!” 四人趁着夜色,返回东厂。 信王府管家吴同,与两名家丁深夜查岗,其它要道地方,执班者依旧坚守着岗位,吴同嘱咐一番,便向院门口走来。 距离院门有十几丈远,一名家丁疑惑道:“吴管家,院门口怎么不见岗哨?难道他们擅离职守,回宿舍去了?” 吴同摇了摇头道:“根据平时观察,他们平时表现很好,不会违反规定的。难道出事了?” “有可能。”另一名家丁道。 第九章 夺命毒酒(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当下,三人加快脚步,片刻已到院门前。借着星光,他们发现三名家丁躺在血泊中,另一名家丁不知去向。这一场面让他们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年老家丁道:“是谁如此狠心,下此毒手?” 年轻家丁道:“四个少了一个,难道是他们窝里斗,痛下杀手;为了躲避罪恶,而逃之夭夭?” 吴同当时没有吱声,他在现场看了一会,又检查死者的伤痕,作出判断道:“在下认为不是窝里杀,而是他杀。” 两名家丁质疑问:“何以见得?” 吴同解释道:“你们看死者的伤口,都是一刀毙命。” 年老家丁问:“这能说明什么道理?” 吴同指着死者脖颈道:“你看他们脖子上的伤口,不深不浅,一刀下去,正好割断咽喉。没有精深武功,是做不到这点的。而四名家丁只是三脚猫功夫,要是互相拼杀,要么一刀捅个透明窟窿,要么一刀下去,让死者身首异处。” 年轻家丁道:“您说的固然有道理,那另一人怎么不见踪影?他不是负罪而逃,又去哪里了?” 年老家丁道:“要说窝里斗,似乎不合逻辑。院门关得好好的,又没有梯子攀爬过去,说明此人还在府内,我们不妨发动全府家丁寻找。” 吴同肯定道:“失踪的家丁是被挟持而去,如果我没估计错,此次凶杀一定是东厂爪牙所为;他们在追查赵凯、王奇之案。” “既然这样,我们迅速向王爷汇报,再发动所有家丁全府大搜查,免得凶手隐藏在庥府内继续作案。”年老家丁建议道。 “好的,你俩在此守着,我向王爷汇报去。”吴同吩咐一声,向信王寝宫而去。 此时,信王朱由检正在书房里阅读《资治通鉴》,烛光照在他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更显出他的青春活力;不难看出,他那颗满腔热情的心,要力挽狂澜,拯救大明王朝日趋衰败的局面。但眼前的政局,又使他对大明的前途而担忧。他看了一会书,限入痛苦的思考中,他不觉发出一声长叹:“唉——!如今的大明,内忧外患;皇兄体弱多病,不理朝政;阉党权倾天下,谋财夺利,滥杀无辜,造成国库亏空,民不聊生,刀兵四起;如此下去,大明的江山岌岌可危哦!” 想到这里,他心潮澎湃,难以抑制满腹凄楚和忧伤...... 阿香在外间替主子放哨,作为一名保镖,保护主子的安全就是她的职责。几年如一日,她不知陪伴主子熬过多少不眠之夜?为了主子,她不惜自己的青春年华,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心甘情愿。因为她知道:“自己原是武林中人,因江湖上的恩怨杀戮,父母都惨死在仇家之手;而自己侥幸逃脱追杀,至此改名换姓,远走它乡,靠乞讨维持生命。几年前的一天,自己流落到京城,因两天汤水未进,昏倒在街头,被信王所救。当他问明自己的身世后,便留在王府内,为王爷的保镖,岁月匆匆,一晃几年过去了,自己对主子的忠心,始终不渝,天地可鉴。” 当她想到不堪回首的往事时,鼻子一酸,泪水顺着面颊流下来。 正值这时,她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抬手拭去脸上泪水,警觉的做好攻击准备,以防突然发生不测亊件。 脚步声渐渐到了书房门前,凭直觉,她判断这是吴同走路发出的响声,她对着室外问:“是吴管家吗?” “正是在下。”吴同回答着,已走进室内。 阿香见吴同神情不对,急切问:“吴管家,有事吗?” “嗯!”吴同忧心忡忡道,“出事了,王爷就寝了吗?” “还没有。”阿香指着内室,“王爷每晚都在读书,孜孜不倦,要到午夜才能就寝。”做个手势,“走,我带你去见王爷。” “好的!”吴同十分焦急的样子。 当下,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内室门口,阿香轻声问:“王爷就寝了吗?” “没有,进来说话。”朱由检放下书本,伸一下懒腰。 两人跨进内室,阿香走到桌前为主子倒杯茶端过来,吴同躬身道:“王爷,出事了,小的不敢隐瞒,特来向您汇报。” 朱由检听后,心头一震,转过身问:“出了什么事?” 吴同道:“小的与两名家丁查岗,其它要道都平安无事;当小的一行三人到院门前,四名家丁三人被杀,一人失踪。” 朱由检听后,大惊失色道:“谁如此大胆,敢在王府内开杀戒?是活得不耐烦了。走,带本王去现场看看。” 朱由检站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吴同点上灯笼,阿香手持宝剑,三人一起出了书房,向院门口而来。时间不大,已到院门前,守在院门前的两个家丁向朱由检请了安。 吴同将灯笼移到三名死者尸体前:“王爷,您看死者脖劲,一刀毙命,伤口不深不浅,意味着凶手武功非凡。” 阿香和朱由检凑上前来,看了死者伤口后,心情非常沉重。 阿香十分惋惜道:“这些家丁上有老下有小,就这样撒手人寰了,太令人痛心和伤感;如此他们的家人要经历多少魔难哦?” 朱由检目光移到院门前,见院门紧闭,门闩门杠丝毫未动,转过脸问吴同:“吴管家,你们查岗时发现凶杀案时,院门是否敞开?” “回王爷话,院门是关上的。”吴同根据自己的判断,作出回答,“奴才认为,凶手是跃墙出入的,另一名家丁可能被挟持出去,审问王府的情况。我们是否出去寻找一下,如果凶手得知王府情况后,一定再度杀人灭口。” “嗯,有可能,奴婢赞同吴管家的判断。”阿香建议道,“不管那名家丁是死是活,我们都要将他找回来。” 朱由检面无表情,做个手势:“放开院门,到外面找找看;万一不在王府附近,明天派专人四处打探。” 两名家丁主动上前开了院门,在前边开道;吴管家和阿香一左一右,保护在朱由检身边,出离院门后四处搜寻。不一会,他们便找到出事地点。只见那名家丁倒在地上,脖颈同样是一刀毙命。由于死者生前极度惊恐,使得两眼圆睁,五官扭曲,那模样惨不忍睹。几人看了一会,唏嘘不已。 吴同望着家丁那扭曲的面孔,问朱由检:“王爷,死者如何安排?” 朱由检道:“将他们抬到客厅内,天亮后购置棺椁入殓,予以厚葬。至于他们家人,抚恤一笔金银,安置好他们家人的生活起居。” “奴才遵令!”吴同应了声,与家丁抬起死者尸体。 阿香陪着朱由检迈向院门。 此时,田尔耕、孙云鹤和杨寰三人在东厂大堂内静坐,一边喝着茶一边谈着闲话。两支红烛在烛台上慢慢燃烧着,发出咝咝之声,烛泪不时的顺着蜡烛的边沿流下,好像倾诉心中的疾苦。 三人静坐了半晌,孙云鹤开口道:“天时不早了,不知许、崔二人去王府能否顺利查出真相来?” 杨寰接口道:“下官担心他们被王府人活捉,就是当场处决,我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去王府找人。” “哼!他敢?”田尔耕冷啍一声,“如果许显纯、崔应元真的遭到不测,本都督带兵踏平他们王府,将府上人统统砍成肉泥。” 孙云鹤不屑道:“田都督话不能说得离了谱。你可知道‘人外有人比人能,天外有天比天髙’这句话的道理。在王府内,保骠、家丁哪一个不是身怀绝技之人?不然,我们派过去的高手,早就将王府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了。” 田尔耕道:“你这话也太抬举王府那班人了。总之,没有亲自到王府切磋,谁也摸不准王府内是否藏龙卧虎,或者不堪一击。光靠眼线吹捧,不一定准确。也许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杨寰见孙云鹤和田尔耕为不作边际的话题争来争去,笑着劝道:“你们也不必为此争论,依我看,许、崔二人很快就会回来的。” “何以见得?”田尔耕斜乜着对方。 杨寰笑眯眯道:“凭直觉,人都有第六感官的。” 经杨寰如此一说,孙云鹤、田尔耕不再争论,大堂内一下子静了下来。几人大眼瞪小眼坐着,显得十分无聊的样子。就这样,又耗去了近半个时辰。 就在这时,在门前放哨的士卫向大堂内传话:“许大人、崔大人驾到!” 田尔耕、孙云鹤、杨寰听到传话声,为之一振,脸上流露出喜悦之色。片刻,许显纯、崔应元与两名士卫进入大堂,田尔耕、孙云鹤、杨寰立即站起身,笑脸相迎。 田尔耕抱了抱拳道:“你们回来啦?” “嗯——回来了。”许显纯扫视几人一眼,关切问,“怎么?快到午夜了,还没就寝?” 孙云鹤道:“还不是为了等你们?” 崔应元向他们投去感激的目光,笑微微道:“谢谢各位弟兄关怀。” “这是应该的,我们几位就像人体的大腿和胳膊,骨连着肉,肉连着筋,伤到哪一处,都会心疼的。”杨寰调侃道。 田尓耕做个手势:“来,做下说话。” 几人挪过椅子,坐将下来,两名士卫倒几杯茶,放在他们面前桌子上。他们边品茶边交谈着。 田尔耕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喝一口,慢吞吞问:“二位指挥,此次夜探王府,有何收获啊?” 许显纯端起杯,又气咻咻放下:“他奶奶的,哪有******收获,是不幸、是损失哦!” 田尔耕、孙云鹤、杨寰闻听此言,十分惊诧,目光不约而同投向许显纯。 孙云鹤急不可待问:“快说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崔应元怒不可遏道:“那几个王爷真他妈不是东西,我们派往王府卧底的人,全部遭了毒手。” “难道一个没剩?”杨寰急切问。 许显纯端起杯喝了一大口,咕噜一声咽到肚子里,愤然道:“还剩呢?就连九千岁送到王府侍寝的六个宫女,也被一锅端了。” “岂有此理。”田尓耕愤怒至极,猛拍一下桌面道,“这件事决不能善罢甘休,血债血还,本都督要让王府血流成河。” 孙云鹤附和道:“对,我们应立即集合东厂所有兵丁,连夜攻进王府,杀他们人不留头,马不留尾,小猫小狗都让他们戴铁链。” “不可!不可!”许显纯摆着手道,“这样会踉成大错的,一旦局面有变,我们都要背着屠杀亲王的罪名。” “哼!”杨寰嗤之以鼻道,“许指挥平时急公好义,每件案子都先身士卒,这一次怎么畏首畏脚了?依孙某看,那些尿斑未干,屎斑未退的小王爷,打死他们,如同捏死一只臭虫容易。” 许显纯摇着头道:“不是许某胆小怕事,此事是九千岁布派的,一切由他定夺,事大事小都由他顶着,我们在大树下乘凉,何为不美?” 田尔耕想了想:“这样也对,如今世局复杂多变,我们何必要充当急先锋呢?对了,将去王府详细情况说一遍。” “好的!”许显纯略加思考,将去信王府从家丁口里审问出的情况叙述一遍。 田尔耕他们听后惊疑不定,目光中夹杂着恐惧之色。 田尔耕道:“从张国纪、张嫣事发之后,怪事接连不断,让人匪夷所思。不过,下官有个建议,望诸位采纳。” “请田都督明示。”崔云鹤凝视着田尔耕。 田尔耕建议道:“明天我们去见外魏公时,不要将赵凯和几名宫女失踪之事说出去。就说他们身份暴露后,全部遭王爷杀害。” “这样能行吗?”崔应元质疑道,“如此欺上瞒下,一经漏了风声,我们几个不但会失宠,弄不好还会丢官罢职的。” “哎——!崔指挥也过于坦坦诚了。”田尔耕不以为然道,“这件事也不是军机大事,用不着实话实说。况且,关于鬼神之说,得隐瞒就隐瞒过去,不必对外张扬。不然,会惑乱军心,造成全京城人都惊慌失措,人人自危。” 许显纯想了想道:“这样也好,我们在坐驳的缄口不言,外人也不会知道的。至于夜探王府之事,不要在朝堂上禀明,只能私下里跟外魏公讲。” 几人统一了意见,又谈些其它事务,便开始就寝。 翌日天明,信王朱由检叫吴同将全府家丁女佣招集到客厅内。当众人见到四具尸体躺在地上时,无不惊恐万状,面如死灰。 朱由检指着死者尸体道:“这四位家丁在守卫院门时,遭到凶手残忍杀害。根据死者的伤口检查,凶手武功极强,一刀毙命,对方根本没有还手余地。” 家丁女佣听到王爷叙说,惊恐之余,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过了一会,朱由检向众人摊了摊手,示意众人停止议论;接着道:“有这种高深莫测的武功之人,除皇宫大内高手外,其次就是东厂五彪;这些人都身怀绝技,杀人不眨眼。” 一名年老家丁道:“王爷,我们跟大内高手和东厂五彪,无刻骨仇恨,他们为何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朱由检扫视一眼众人的面部表情道:“这件事很简单,因为我们肃清了王内里内的奸细,他们失去了对王府的监控,便狗急跳墙,施加报复。” “这样,我们整天提心吊胆,寝食不安啊!”一名年轻家丁忧心忡忡道。 朱由检安慰道:“为了确保大家的生命安全,从今以后,你们要加强习武,将武术练到炉火纯青地步,就不怕敌人行凶。晚上守夜时,每十人一组,宿小防守范围,这样便可以互相援助,如有歹人而来,群体进攻,对手有通天本事,也难以取胜。” 第九章 夺命毒酒(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众人听后,频频点头;紧张和恐惧表情也荡然无存。 接下来,朱由检吩咐吴同道:“吴管家,你作人去棺材铺购置棺椁,予以厚葬,再给死者家属送些金银,安置他们老小,以此承诺本王的誓言。” 吴同随口答道:“好的,奴才立即吩咐下去。” 朱由检又道:“再派几人分头去王府送信,叫几位王爷来此议事。” “遵令!”吴同应承后,随即分配家丁而去。 却说魏忠贤上过早朝,回到客氏寝室,客氏即忙扶他坐在茶几旁椅子上,又沏杯香茶端上来。笑吟吟道:“大总管,您勤政辛苦,喝杯茶提提神。” 魏忠贤接过客氏手中的杯子,送到嘴边喝一口,将杯子放在茶几上,问:“夫人,最近去敬事房没有?” 客氏转过身倒杯茶端过来,在茶几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回答道:“去过几次。” “皇上的病情如何?”魏忠贤偏过脸问。 “有些糟糕。”客氏喝一口茶,无奈的摇摇头,“自从张皇后被神风刮走后,皇上的病情明显在加重,看他的神色,傻乎乎的像着了魔一样。” “这也难怪啊!”魏忠贤道,“在所有嫔妃中,他对张皇后的感情最好。人嘛!都有七情六欲的,现在张皇后生死不明,他焉能不思念?长期下去,就会思念成疾,加重病情的恶化。” “还是大总管知识渊博,见多识广。”客氏奉承两句,转过话题道,“大总管,您早就想黄袍加身,登上九五宝座,难道您不希望皇上早点驾崩吗?” “说句掏心窝的话,本宫做梦也想做皇帝,更希望皇上早点归天。”魏忠贤咂了咂嘴,“只是几个王爷未除,乃是本宫一块心病。” 客氏精神一振:“您不是派遣小红他们去王府侍寝吗,只要王爷沉迷酒色,不问政事,朝中大臣对您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待木已成舟时,您黄袍加身,登上九五宝座,那几个王爷想反,恐怕是力不从心了。对他们客气点,发点俸禄,让他们养老归终。要是不客气的话,一道圣旨,赏他们一根白绫、或者一把宝剑,让他们自裁。” “夫人之谋,乃武后再世,让魏某佩服。”魏忠贤偏过脸,目光在客氏脸上唆来扫去,半晌才道,“可是,派到王府的眼线,已好长时间没传递消息了。” “难道他们出事了?”客氏质疑道。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魏忠贤叹了一口气,“唉!本宫也正为此事犯愁呢。” 客氏不以为然道:“这件事好办,派两名太监去王府走一趟,便知王府中的内情了。” 魏忠贤道:“为了探明王府的实情,昨晚本宫让许显纯、崔应元两人去王府探访,不知情况如何,也没向本宫汇报。” “这件事急躁不得,有事自然会来找您的。”客氏安慰道。 魏忠贤在客氏房中交谈按下不表。 却说几名王爷接到朱由检的通知,乘轿来到信王府,到客厅前下了轿。朱由检、阿香和吴同立即迎上去,彼此寒暄片刻,进入客厅。当他们见地上躺着四具家丁尸体时,甚感吃惊。 朱由学急切问:“王弟,这是怎么回事?” “是呀!谁如此残忍,对家丁下毒手?”几个王爷吵嚷着,客厅内一阵骚乱,“有本事冲我们来,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真是的!” 朱由检做个手势:“王兄、王弟不必急躁,坐下来慢慢商议对策。” 在朱由检劝说下,几个王爷分别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吴同、阿香立即献上茶水。几人喝了几口茶,开始交谈起来: 朱由楫问:“五弟,家丁如此惨死,知道凶手是谁吗?” 朱由检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根据死者脖颈上的刀痕判断,武功高深莫测,而且是职业杀手,才有此技巧。诸位想想,在京城内,武功极强的要数哪个部门?” 几个王爷对视片刻,作思考状。 片刻,朱由学开口道:“京城内武功极强的要数皇宫大内高手和东厂五彪,除此之外,无人能力敌。” 朱由模插嘴道:“本王看未必;江湖上黑白二道,高手如云,比比皆是。大内和东厂那班人,武功虽然数得上号,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四哥这样说,就把案情搞复杂了。”朱由检环视一眼众王爷,断然道,“王府内家丁,在此多年,也没有高超武技,根本不可能与江湖人氏结怨,即使以前有点恩怨,也不必要等到现在;如此冒大风险进王府杀人,是得不偿失的。” 朱由栩道:“如此说来,五哥的判断确定是大内和东厂人所为了?” 朱由检以肯定的口气道:“除了他们,不会是第三者插手的。” “他们杀府上家丁的目的是什么?”朱由橏质疑道。 “目的非常简单。”朱由检分析道,“他们迟迟不见隐藏在府内的奸细,回去汇报王府内的实情,便夜探王府,正好与四名家丁撞个正着,杀死三个灭口,捉一个到外面审问后再杀害。” “嗯,分析得合情合理。”朱由学表示赞同,犹豫道,“东厂了解到我们杀了奸细,岂能善罢甘休?五弟,你看如何应付危局?” 朱由检道:“在你们来之前,本王已与吴管家和家丁研究好,晚上集中力量守夜,分组轮流执班,白天抓紧练功,将各种武艺练得滚瓜烂熟,一旦有事,群策群力,捻成一股绳,就不怕敌人偷袭。” “这样最好。”朱由学表示,“各位王兄,就照五弟的方法干,回去后立即执行。” 他们正商量之际,几名家丁买回了四口棺椁,领头的向信王交了差。 朱由检吩咐吴同:“吴管家,你安排一下,替死者入殓,运到郊外安葬,让他们入土为安。” “是!”吴同应了声,便与家丁一起动手,为死者入殓。 几个王爷在信王府研究对策的同时,魏忠贤与客氏在客厅内谋划夺取皇位的计划。大约一袋烟之后,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三人来到客氏住宅的院门前。 田尔耕在院门口冲里面喊道:“九千岁在吗?” “说曹操、曹操到;我们正谈论此事,他们却来了。”客氏笑望着魏忠贤。 “他们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一定是为夜探王府而来。”魏忠贤吩咐道,“请他们进来说话。” “是——大总管!”客氏向魏忠贤扮个鬼脸,挪歩走出客厅,站在门外喊道,“你们进来吧!院门没上闩,大总管等你们回话呢。” 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听后,推开院门,跨进院内,向客厅走来。 客氏见他们急匆匆样子,取笑道:“看你们猴急的,真是心急撞倒路行人。此来,一定有要事稟报了?” “嗯——是的。”三人应了声,已走到客厅门口。 客氏赔着笑脸,做个手势:“里面请!” 三人也不答话,跨进客厅,客氏随后跟进来。 魏忠贤躺在椅子上,轻轻抬一下胳膊:“随便坐!” “谢谢九千岁!下官给您请安。”三人跪下磕三个头,才爬起坐在魏忠贤对面的椅子上。 客氏献上茶水,魏忠贤见三人额头都有汗水,直起身体问:“你们是为昨晚夜探王府而来的吧?” “正是!”田尔耕回答。 “打探到什么情况了?”魏忠贤目光凝视着三人的面孔。 田尔耕指着许显纯和崔应元道:“许、崔二指挥亲临王府,详情由他俩稟报,下官只是陪伴者。” “好,由许指挥、崔指挥介绍详情。”魏忠贤望着他俩,“二位谁先说?” 崔应元向许显纯投去信认的目光:“许指挥,这件事由你向九千岁汇报。” “好的,恭敬不如从命。”许显纯将夜探王府之事叙述一遍,但却隐瞒了赵凯与六名宫女被救之事,“九千岁,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反了!反了!”魏忠贤听后,拍案大怒,咬牙切齿道,“这班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杀本宫的人,******活得不耐烦了。” 田尔耕趁热打铁道:“九千岁,像这班以下犯上的小子,不杀一儆百,他们的气焰会越来越嚣张。” 许显纯旁敲侧击道:“是呀!如让他们养成了贼势,将会影响您的千秋大业。俗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要赶在他们羽翼未丰之际除掉他们,扫除您登上宝座的绊脚石。这样您就会稳如泰山,帝业永固啊!” 崔应元附和道:“九千岁,您不必踌躇不决,举棋不定;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该断不断,必留后患啊!” 三人的话,正中魏忠贤的下怀,心中喜得像吃蜜一样;但表面上却装出十分严肃的样子,沉着脸道:“你们这样说,不是让本宫陷于不仁不义之中吗?几个小王爷虽然对本宫大不敬,可他们毕竟是皇上的兄弟,有点过错,看在当今皇上的面子上,应包容才是。要是我等欺君犯上,那是灭九族之罪,你们知道吗?” 其实,魏忠贤的表面文章,三人焉能不知?田尔耕再度相劝:“九千岁,大丈夫做事要雷厉风行,审时度势。如今小皇帝病入膏肓,不久人世;几个小王爷纨绔膏粱,无德无才,怎能掌管朝庭大事?至古及今,能者为上;朱氏江山腐朽到如此地步,不能再延续下去了。” 许显纯极力帮衬道:“九千岁,改朝换代的时候到了,不能再犹豫不决,快下决定,您的话就是一言九鼎。” 魏忠贤手掌托住脑门,作思考状,过了半晌,放下手道:“你们真是本宫的忠臣良将,如果有一天本宫真的登上九五宝座,对于你们这班功臣,统统官升三级。” 几人听后,推金山,倒玉柱,一起跪倒在地:“谢主隆恩!祝吾皇万岁!万寿无疆!” “起来说话!”魏忠贤挥了挥手,“我们磋商一下,如何除掉几个小王爷?” 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从地上爬起,重新回到座位坐下来。 崔应元道:“下官认为,调派御林军包围王府,将他们斩首示众。” 许显纯道:“要是冒然派御林军征剿,会引起众议的。得先找个理由,进行智取,如果抗命不遵,再调派兵力,这样正义会把持在我们手里,剿灭他们也名正言顺。” “嗯!”魏忠贤点点头,“诸位,本宫看这样如何?” 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异口同声道:“下官愿听九千岁锦囊妙计。” 魏忠贤道:“要说智取,还是以皇上名义,赐他们御酒,我们在酒中下剧毒,喝后立马气绝身亡。这样我们一推六二五,整个责任都在皇帝身上,谁要是议论,只鞭策皇帝的不是。要是几个小王爷抗旨不遵,还是以皇帝的名义出兵围剿,群臣也就无话可说。” 田尔耕竖起大拇指,奉承道:“九千岁真是诸葛在世,妙计甲天下,一箭双雕,定能让小王爷命归九泉。” 客氏献媚道:“奴婢这里正好有一包鹤顶红,现在派上了用场。” 魏忠贤、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闻听此言,心中打了一个寒战,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是最毒辣的泼妇。魏忠贤心想:“蛤蟆头上浆,黄蜂尾上蜇,毒蛇口中牙;此毒还算可,最毒妇人心。面对眼前这个歹毒女人,本宫要万分小心;现在正需利用她,要哄着她,宠着她,一旦时机成孰,立即置她于死地。” 魏忠贤心里想着,表面上却装出十分赞赏的样子,笑呵呵道:“夫人真有心计,为本宫尽心尽力,事成之后,重赏是不必说的。” 客氏笑嘻嘻道:“如婢不需要什么封赏,在皇宫内院中,金银首饰、古玩、字画,要多了也没用的。奴婢只希望大总管永远疼奴、宠奴,奴婢就心满意足了。您可知道,女人最大的心愿是不能孤独,得夜夜有男人陪伴,有男人疼爱。” “哈哈哈......”魏忠贤故意笑得合不拢嘴,“你呀......你!本宫哪天不疼你、宠你?哪夜不陪伴你同床共枕?现在是这样,今后永远是这样。” 客氏挥了挥手:“好啦!好啦!有您这话就行,现在谈正事要紧。” 崔应元瞅着魏忠贤问:“九千岁,有关给王府送御酒,是否要经皇上恩准下诏,派专人送去?” 魏忠贤思忖一会道:“这件事不必惊动皇上,派两名小太监带坛酒去王府,借皇上的口谕,每个王爷赏他一杯酒,当场让他们撒手归天。” 客氏插嘴道:“还是让小顺子去王府,此人忠实可靠,对主子十分卖力。” “再派一名小太监做帮手。”魏忠贤吩咐田尔耕他们道,“你们三人暂且回东厂,静候消息,本宫去敬事房找小顺子安排一下。再派两名大内高手暗中跟着,如果王爷拒绝饮鸠,让高手回来通知,立即出兵围剿。” 田尓耕点了点头:“嗯,这样最好,双管齐下,那班王八焉有活命之理?” 说着,站起身与许显纯、崔应元出离客厅。 魏忠贤也随后站起,伸一下懒腰,去了敬事房。 却说城隍老爷在城隍庙内供台上静坐,突然心血来潮,即忙掐指一算,已知事情来龙去脉;自言自语道:“这件事系关重大,非得本座亲自去太师府一趟;不然,上司怪罪下来,本座担代不起。”随即他冲守门两名小鬼道:“你们进来一下。” 两名小鬼闻令,转身进入大殿内,跪倒在供台下,异口同声道:“老爷,唤小的有何差遣?” 城隍道:“本座要去太师府一趟,有重要事情传达,你们在此守着大殿。” 第九章 夺命毒酒(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一名小鬼道:“老爷,您是一城之主,有事让小的们去通报,您亲自出马,有失您的身份和尊严。 城隍摆了摆手道:“这件事必须本座出动,不然,有些事说不明白。” 另一名小鬼道:“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强求,您放心去,我们守好大殿。” “好的!”城隍飞身下了宝座,出离大殿。到庭院内,隐去身影,化着一道清风,飘升到天空,向太师府而去。 最近几日,鬼头和众小鬼闲来无事,甚感寂寞。 一名小鬼建议道:“主子,我们自从到太师府以来,很少有事发生,整天呆在大厅里,百无聊赖,闲得骨头都疼,不如去外面走走,活动活动筋骨。一旦有事发生,手脚要灵便些。” 另一名小鬼附和道:“对,我们应到庭院内跑操,或者练练拳脚;一当打发时间,二当增强体质。” 他俩的建议,博得众小鬼一致赞同,纷纷要求出去活动。 鬼头见众小鬼士气高昂,表示道:“既然诸位都想出去活动,本主满足你们要求,但要遵守规矩,没有特殊事,不准出离院墙外。如谁不守规矩,擅自行动,不要怪本主惩罚。” 一个年老小鬼道:“主子放心,我们会谨守鬼律,不越规矩之外。” 鬼头挥一下手:“好吧!一起出去活动,按军事化训练。” 众小鬼如获大赦,从大厅内鱼贯而出,鬼头也随在他们身后。不一会,众小鬼已到庭院场地上,自行排好队。 鬼头双手叉腰,站在队列前高声道:“立正、稍息,向右看齐,向前看;一二报数。” 众小鬼按部就班,跟着道:“一二、一二......” 从头至尾报完后,鬼头命令道:“一数向前两步走,凡是报一数的围绕庭院场地跑操,报二数的原地演练拳脚。” 随着鬼头一声令下,众小鬼在庭院内操练起来,有条不紊,练得好认真,好开心。不一会,一个个已汗流浃背。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城隍驾清风到太师府庭院上空,俯目下看,见众小鬼正在操练武技,心中甚喜,便收住风头,降落下来。 鬼头见城隍到此,即忙迎上来跪倒参拜:“鬼主见过老爷,迎接甚迟,望老爷宽恕海涵。” 众小鬼见城隍亲自驾临,停止操练,纷纷涌过来参拜。一时间,地面上跪倒一大片,异口同声道:“小的参见城隍老爷,愿老爷寿如南山松柏老,福如东海水长流。” 城隍听到奉承之声,喜得龇牙咧嘴,道:“好!好!有福大家享。啊呀!看你们训练有素,本老爷非常高兴,快起来吧!” 众小鬼听到夸奖,喜气洋洋,从地上爬起来,仍然列好两排队,目光炯炯,望着队列前的城隍和鬼头。 鬼头跨前两步,抱了抱拳问:“不知老爷亲自驾临,有何差遣?” 城隍道:“阉党野心勃勃,意在篡夺皇位;为了除掉几个王爷,他们已派两名太监带着毒酒去信王府,几个王爷都在那里。你亲自带一班小鬼去保驾,务须保护众王爷人身安全。另外,阉党要调动东厂厂卫和御林军围剿,你们保护他们由正阳门出去,经过永定门直达承天门出城,不过,在承天门内外要有一场血战,你们要尽心尽力,保护他们到郊外二十里处黑松林返回,一切万事大吉。” “在下遵令!”鬼头转过身体,面向众小鬼道,“报一数的镇守太师府,报二数的随本主去信王府救驾。” 报二数的小鬼异口同声道:“遵令!” 城隍微笑遂道:“你们去吧!本座该回去了。” 说着,化着一道清风飘升到半空。 鬼头和众小鬼仰起头,抱着拳,异口同声道:“小的恭送老爷回庙!” 城隍没有回答,只是向下挥了挥手后,飘然而去。随后,鬼头与众小鬼也驾起阴风,一路旋转着飘向信王府。 信王府内,几个王爷正在商议加强防范王府安全,并抓好对家丁的武功训练;这时,吴同他们已将死者入殓完毕,封了棺盖。 吴同走到朱由检跟前道:“报告王爷,一切准备就绪,请您定夺。” 朱由检扬了扬手:“抬出去吧!” 话音刚落,只见一名守门家丁气喘吁吁跑进大厅内,双膝跪地道:“报告王爷,皇宫里来人了,说是给王爷赐御酒的。”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甚感意外。 “你让他们来客厅。”朱由检向家丁挥了挥手。 “是!”家丁应一声,转身出离客厅。 不一会,那名家丁陪着两名小太监行走在庭院内。一个是曾经来过王府的魏忠贤心腹小顺子,另一个也是魏忠贤的心腹,名叫小安子。只见小安子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放着一个酒壶和一个酒杯。小顺子手执拂尘,大摇大摆走在前面;那样子十分傲慢,目空一切。 出于礼节,朱由检与几名王爷迎出客厅,吴同、阿香不离信王左右,众家丁随在身后。时间不大,那名家丁与小顺子、小安子来到客厅前。 朱由检打量着眼前两个小太监,试探道:“不知二位公公光临王府有何贵干啊!” 小顺子挥动一下手中拂尘,尖声怪调道:“喳家奉皇上口谕,来王府给王爷赏赐御酒;恰好众王爷都在此,省得喳家跑腿,请诸位跪安听旨!” 众王爷听后,不敢抗旨,一起跪倒在地。吴同、阿香和众家丁也跪将下来,客厅前的地面上,齐刷刷跪倒一大片。 小顺子口传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各位亲王极力勤政,辅佐朝庭,劳苦功高,朕心不忍,特赐御酒一杯,以表寸心。钦此!” 众王爷听了小顺子口传圣谕,异口同声道:“谢主龙恩!” “起来吧!”小顺子挥动一下拂尘后,将它搭在肩头。 众王爷和吴同、阿香、众家丁一起站起来,目光一起盯着两名小太监。 只见小安子仍然端着托盘,亭亭玉立。小顺子左手从托盘中抓过酒杯,右手提过酒壶,壶嘴对准杯口斟满了酒,将酒壶放回托盘上,扫视一眼几位王爷,皮笑肉不笑道:“哪位王爷先饮?” 几个王爷面面相觑,谁也没有上前接杯。 小顺子收敛起笑容,瞪着三角眼,不悦道:“怎么啦!你们想抗旨不遵?这样吧!按年龄顺序来;简怀王,你先来!” “遵旨!”朱由学跨前几步,从小顺子手里接过酒杯,“谢皇上心系着众兄弟,本王喝下这杯御酒。” 就在朱由学将酒杯往嘴边送时,鬼头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使他举杯的手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在场的人见朱由学如此举动,惊诧不已。小顺子见朱由学犹豫不决,也觉奇怪,喝斥道:“大胆简怀王,皇上赐酒你敢不喝?快喝下去!不然,喳家要告你违抗君令之罪。” 鬼头用隔密传音之术对几位王爷道:“酒中有毒,喝后立马身亡。此酒根本不是皇帝所赐,乃是阉党为除掉政敌,假借皇上之名,用毒酒加害你们。” 众王爷听后,大惊失色,目光四处搜寻,却又看不见报信人在哪里?信王爷跨上前来,从朱由学手里接过杯,大声道:“酒里有毒!乃是阉党想加害我们!” 小顺子听朱由检道出真相,吓得瞠目结舌,半晌才道:“你......你胡扯!朱由检,喳家告诉你,你欺君犯上,胡言乱语,蛊惑人心,要遭灭门之罪的。识相的快喝下这杯酒,一切瓦解冰消,不然,你们等着御林军来灭门。” 朱由检怒不可遏,抓过小顺子一只胳膊,向老鹰捉小鸡一样提到跟前,怒目圆睁道:“你说酒中没毒,你喝下它,如果平安无事,我们再喝也不迟。” 小顺子战战兢兢,哀求道:“王爷!喳家不能喝!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你助纣为虐,充一回替罪羊也值。”朱由检将杯子送到小太监嘴边,强行将毒酒灌进他肚子里。 就在这时,隐藏在大厅脊梁上的两名大内高手,见小顺子真相败露,掏出几把飞刀,同时向几个王爷要害处掷来。 “有刺客!”鬼头喊一声,当飞刀距离王爷身边不足一尺之际,鬼头挥手一拂,只见一股旋风扫过,将飞刀打落在地面上。随即一阵风头卷向大厅屋脊。 几个王爷听到声音,刚一愣神,见几把飞刀落在自己脚下,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正值他们寻觅飞刀所发地点时,从屋脊上滚下两个人来。 朱由楫大喊道:“是大内高手,捉住他们!” 说着,率先向大内高手扑去,其他几个王爷随后跟下来。 两名大内高手被鬼头冷不防从脊梁上掀下来,并没伤筋断骨。当他俩见几个王爷奋不顾身扑来时,不敢念战;跳起身,几个跳跃,已到院墙根,那速度,如离弦的箭。随即一提真气,身体就像风吹树叶飘过院墙外。 几个王爷不再追赶,转身回到现场时,见小顺子七孔流血而亡。小安子见到眼前情景,吓得浑身颤抖,将手中托盘掉落下来,酒壶和酒杯滚在地上,壶里的酒溢到地面上,冒着一缕白色雾气。 朱由学大声喝斥道:“你小子好大胆,为什么要用毒酒害我们?幸亏苍天有眼,保住本王一条命。不然,本王今天就死在这里了。” 小安子吓得颤抖不已,两腿一软,跪倒在地,磕头如鸡啄米:“王爷饶命,药酒不关小的事,是魏公公装好酒,让小的和小顺子送来的。” 朱由检见小安子那种可怜相,又气又恼,半晌才缓和语气道:“看你这个怂样,让人见了恶心,给本王站起来。” “哎!”小安子从地上爬起来,怯生生不敢正视众王爷那犀利的目光。 朱由检挥了挥手:“你回去吧!从今以后要弃恶从善;如再助纣为虐,干尽坏事,死后也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谢王爷不杀之恩,小的谨记王爷教诲,决不再做伤天害理之事。”小安子如获大赦,连滚带爬离开了王府。 小安子走后,众王爷和家丁们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他们见小顺子惨死的样子,倒吸一口凉气。 朱由学面无表情道:“本王差一点见了阎王,不知是哪位高人在紧要关头制止本王的手腕,使酒杯无法送到嘴边。” 朱由模道:“这种场面太惊心动魄了,回想起它,连做梦都后怕。” 朱由栩接茬道:“如果不是高人点化,我们几位早就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撒手人寰了。”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朱由橏以赞赏的目光望着朱由检,“还是五哥足智多谋,以最快的速度制服了对手,使真相大白。” “不不不,还得感谢暗中帮我们的高人,要不是他传话点破,谁也不会想到酒中有毒。”朱由检说了两句,对空喊道,“是哪路神仙保佑我们?能否现身让我们一睹真颜呢?” 鬼头悬于半空中应道:“仙道与人道,两界相隔,不必看我等容颜,请王爷见谅。” 众人见鬼头传下的话语,惊讶不已,都将脸仰起来,目光在半空中扫来睃去;可是,除了雾蒙蒙的天空,什么也看不见。 朱由检冲半空中道:“既然神灵不愿露面,我们也不强求;等安顿好之后,给您多烧几炷香。” “依再下看,你们目前是安顿不下来了,一场灾难即将来临,速作准备吧!”鬼头提醒道。 “什么样的灾难?请仙人明示。”朱由检心烦意躁,急切问。 鬼头道:“阉党很快会调动御林军前来围剿;从今以后,紫禁城内不是你们久呆地方。应立即携带珍贵物品出离京城,到外地谋生去吧!” 朱由模十分为难道:“我们贵为王爷,荣华富贵享受惯了,要是浪迹天涯,不知要经历多少磨难呢?那种活受罪的滋味,真是生不如死。” “你这话不是大丈夫所为;不吃苦中苦,哪有甜上甜?”鬼头不悦道,“如果你们不听劝告,只有在王府守死?凭你们这点家丁女佣,怎能经得住千军万马攻击?到筋疲力尽之时,只有挨刀剑之苦。” 朱由栩急不可待道:“我们还年轻,不能这样白白的死于阉党之手;我们应该听仙人话,逃离京城。天下之大,哪方水土不养人?” 朱由橏帮腔道:“我们出去招兵买马,不断壮大队伍,待时机成熟后,杀回京城,捉拿阉党,为国除害。” “这就对了,王爷年纪不大,志向可不小,后生可畏啊!”鬼头夸奖道。 朱由检想道:“阉党容不下我们,呆在京城终日提心吊胆,一不小心,就有生命之忧;不如出去拉人马,壮大队伍,有朝一日杀进京城,将阉党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朱由检对空问道:“请问仙人,我们由哪道门出离紫禁城?” 鬼头答道:“你们由承天门经过,直达正阳门出去,到郊外二十里处黑松林就安全了。不过,在正阳门内外,将有一场血战。到时候我们暗中相护,使你们脱离险境。” “救命之恩,没齿不忘;日后有机会返回京师,天天为您上香。”朱由检对空拜了三拜,以表诚意。 其他王爷和众家丁也按部就班,对空参拜。 待众人参拜完毕,朱由检对众王爷道:“各位王兄王弟,你们速回去打点行装,珍贵的物品装上马车,及所有女眷都坐车,男丁除赶车外,其余都带上兵器,沿途保护女眷出城。” 朱由学建议道:“我们打点停当都到这里会合,人多力量大,互相照应也方便。” “这样最好,事不宜迟,快去吧!”朱由检催促道。 当下,几个王爷乘上小轿,迅速出离信王府。 第十章 血战正阳门(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十章血战正阳门 却说两名大内高手奉魏忠贤之令,暗中跟随在小顺子、小安子身后,以此暗中保护他俩安全,顺便探听王府虚实。当两名小太监由正门进入王府时,他俩绕到后院,飞身上了院墙,再由后花园经过,上了耳房,飞檐走壁,行至大厅屋脊上,俯目下看,静观其变。大厅门前众人的一举一动,竟收他俩的眼底。 当小顺子斟酒露了馅,出现危险时,他俩掏出几把飞刀,对视一下眼神,将手一掷,嗖、嗖、嗖,几把飞刀如离弦之箭,射向几个王爷要害处。他俩只指望几个王爷瞬间毙命,可令他俩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就在飞刀距离王爷身边不到一尺时,飞刀纷纷落到地上。与此同时,只见朱由检已将毒酒灌进小顺子嘴里。就在他俩愣神之际,却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掀下屋脊,跌落地面。好在他俩筋骨练就得如同铜浇铁铸,连皮肉也没伤着。当几个王爷发现后向他俩扑来时,他俩一跃而起,迅速逃离。真是慌慌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此时,魏忠贤与客氏正在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等待小顺子和小安子消息。 魏忠贤端起杯喝一口茶,笑吟吟道:“几个乳臭未干的小王爷,跟本宫作对,还嫌得嫩了些。” 客氏奉承道:“就是,孙悟空本事再大,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那几个小王爷,尿斑未干,屎斑未退,怎能跟您相提并论?就连东林党那么多能臣贤士都败在您手里,他们是不堪一击的。” “嗯!”魏忠贤默默的点点头,放下手中杯子,“如果小顺子、小安子王府之行顺利的话,几个王爷已经撒手人寰了。” “奴婢相信小顺子、小安子的能耐,一定会完成您的使命的。”客氏边说边站起身,拎起茶壶替魏忠贤杯子里斟满茶,“其实,小顺子、小安子是代表皇上赏赐御酒的,他们就是心存疑虑,也不敢抗旨不遵。” 魏忠贤微微一笑道:“是呀!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着是本宫的杰作。” 客氏褒奖道:“大总管,您这一着也够狠、够损的,不但将责任推给了小皇帝,自己还充当好人。这就叫无毒不丈夫吧?” “是的!”魏忠贤点点头,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几个小王爷死后,本宫要亲自带文武百官去王府祭奠一番,以表本宫对他们的哀思。” “你呀!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客氏讥讽道,“人被您害死了,还要登门拜祭,是发哪家的慈悲哦?” “这你就不懂了。”魏忠贤阴险一笑,“这叫刘备摔孩子——收买人心。只有装着礼贤下士的样子,群臣才会俯首听命,言听计从。” “啍!”客氏嗤之以鼻道,“真是一只老狐狸。” 正值这时,两名大内高手慌慌张张,气喘吁吁闯进客厅来。魏忠贤、客氏见他俩的狼狈样,都大吃一惊,感到事情不妙。 客氏连忙站起身,挪过两张椅子道:“看你俩汗流浃背,灰头土脸,一定走得累了。来,坐下来歇一会脚。” 说着,转身提起茶壶,替他俩倒茶。 两名大内高手喘了一会粗气,在椅子上坐下,撩起衣襟擦脸上汗水。 魏忠贤目光不离他俩的脸,也没急于追问事情真相,抬了抬手腕道:“先喝杯茶压压惊。” “谢大总管!”两名大内高手应了一声,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几口,将杯中茶喝个尽光,随手放下杯子。 客氏见他俩如此饮茶,又提过壶将两只杯子倒满。魏忠贤这时才开口问:“二位暗中保护小顺子、小安子的安全,情况还顺利吗?” 此时,两名大内高手心态已经稳定下来,其中一名大内高手道:“回大总管话,情况十分糟糕。” “此话怎讲?”魏忠贤愕然地坐直腰,急不可待问,“发生什么事了,请讲详细一点。” “事情已经败露了,小顺子被信王灌了药酒,当场气绝身亡。”另一名大内高手将事情前后经过叙述一遍,“大总管,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反了!反了!”魏忠贤听后,怒发冲冠,气咻咻道,“这班孺子,不杀难雪本宫心头之恨。” 客氏提醒道:“大总管,光在背后发狠有何用?要干就得大张旗鼓,立竿见影;发兵符调动御林军去王府捉人。” 经客氏提醒,魏忠贤恍然大悟,对一名大内高手道:“你传本宫口谕,去九门提督衙门,令金良辅大人立即关闭九门,加强警戒,不准放走一个王府人员。” “遵令!”那名大内高手应了声,出离客厅。 魏忠贤吩咐另一名大内高手道:“你立即去东厂,传本宫口谕,令许显纯、崔应元带五百名厂卫,带上刀枪棍棒、箭弩暗器,迅速赶往王府捉人,反抗者格杀勿论。对了,叫田尔耕立即赶往兵部大堂。” “是!”大内高手应一声,匆匆而去。 客氏瞅着魏忠贤,旁敲侧击道:“大总管,捉拿几个小王爷,乃是关键之时,你不能畏缩不前,应亲自督战才是。” “夫人,你不提醒,本宫也不会坐视不管的。”魏忠贤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本官要去兵部讨兵符,让田尔耕率御林军随后助战。” 客氏向魏忠贤投去钦佩的目光,道:“嗯,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正值这时,小安子灰头土脸,狼狈不堪闯进来,见到魏忠贤就像溺水的孩子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扑通跪倒在地,泪流满面道:“大总管,小顺子死于信王爷之手,您要替他作主啊!” 此时此刻,魏忠贤显得礼贤下士的样子,俯下身伸手拉起小安子,安慰道:“你不要悲伤,本宫一定替小顺子报仇雪恨。走,随本宫去兵部大堂,调兵遣将,捉拿反贼。” 说着,与小顺子出离客厅而去。 客氏望着魏忠贤的背影,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自言自语道:“杀得好,将几个王爷统统杀光,无了后顾之忧,再将小皇帝做掉。然后呢,扶大总管做二年皇帝,逼他立我儿子侯国兴做太子,如不答应,在他饭菜中下点药,让他悄然死去。啍!凡是跟老娘作对的人,让他们死得十分悲惨。” 城隍从太师府驾着清风回到城隍庙内,坐在供台上,两名守门小鬼进来参拜后仍回到原处静守。可是,城隍老爷坐立不安,心事重重,好像有事要发生。他自言自语道:“本座是怎么啦?该布置的事已经分派下去,还是心神不定?是否有其它事没做到位?本座再掐指算一算,便知端的。” 于是,他又伸出手指掐算一会,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本座还要走一趟。”他冲守门小鬼道,“你二位进来一下。” “老爷,您叫我们吗?”两名小鬼在门口问。 城隍吹胡子瞪眼睛道:“不叫你们还有谁?” 两名小鬼即忙进入大殿,跪于供台下:“老爷,有事您尽管吩咐。” 城隍俯目下看他俩一眼,缓和语气道:“你俩继续守好大殿,本座有要事在身,还得出去一趟。” 一名小鬼道:“老爷放心,我们会尽心尽力的。” 另一名小鬼道:“老爷,您出去有事,多长时间回来?” 城隍答道:“最多一炷香时间,本座去啦!” 说着,飞身飘出大殿,到了庭院后,化着一道清风升于空中。 午饭后,九门提督金良辅坐在衙门内办公桌旁,与同僚说些闲话。时间不大,顿感倦意袭来,便伏在桌上昏然睡去。同僚们见此,不再言语,有的闭目养神,有的躺在椅子上,仰脸看着大厅顶棚;有的却拿出一本书籍翻看。一时间,整个衙门内鸦雀无声,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这时,城隍已悬于九门提督衙门上空中,只见他抬腕向下一指,一道青光射出,直射衙门大堂的脊梁上,穿透脊梁后,笼罩住金良辅的身体。城隍招了招手,呼唤道:“提督大人,来!来!来!” 金良辅的魂魄听到呼唤,立即出窍,随着青光飞升到半空,抬头一看,见是城隍,立即推金山、倒玉柱跪于城隍脚前,诚惶诚恐道:“不知城隍老爷拘小的上来有何事?” 城隍不紧不慢道:“你知道紫禁城内要发生一场惊天动地大事吗?” “小的心愚智拙,没有先见之明,请城隍老爷明示。”金良辅俯首相问。 城隍道:“魏氏阉党作乱,滥杀无辜,上午派太监带毒酒去王府,假借皇上赐御酒为由,想一举毒死几个王爷,但真相败露,阉党要下令封锁九门,并出兵剿杀众王爷。” 金良辅大惊失色道:“有这事?” “这是千真万确的。”城隍证实道,“现在魏忠贤已经调兵遣将,剿杀众王爷,不一会便有差使来衙门传命,让你关闭内城九门。本座知道你为人正直,疾恶如仇,不能眼睁睁见王爷死于阉党之手;这样,大明江山就要易主了,而你要是见死不救,助纣为虐,将要成为千古罪人。” 金良辅稳定一下紧张心情,试探道:“诚隍老爷,不知在下如何救众王爷?” 城隍道:“天黑后,阉党众兵会追杀众王爷和家丁女佣从承天门经过,直达正阳门,你要在正阳门内亲自把关,放他们一条生路;需如此这般方可。” 金良辅应承道:“小的感谢老爷点化,谨记您的吩咐。” “好啦!你下去吧!本座要回去了。”城隍挥了挥手,金良辅的魂魄从半空中坠入到衙门大堂内入了窍。 金良辅悠然醒来,却是一场梦,梦中与城隍对话的情景,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他环视一眼同僚,在各自的位置上静坐,姿态各异。他仍然坐在那里,回忆着梦中的境况,心想:“这场梦太奇异了,不管城隍老爷说的是真是假,我都不能违背天意,干缺德之事。前段时间,京城就出现怪事,张太师一家蒙冤被斩,却被一阵神风刮走;还有一只飞豹凭空而降,吓得众阉党屁滚尿流。种种事实,不得不令人信服。情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否则,会遭天谴的。” 就在金良辅为刚才的梦境想入非非之际,一名门卫走进大堂道:“报告提督大人,魏公公派差使求见。” 金良辅听后心头一震,想道:“看来这个梦很灵验,我要看来人传达什么精神?如果真的为王爷之事而来;决不能掉以轻心,要按城隍指点去做。” 于是,金良辅向门卫挥了挥手:“带他进来说话。” “是——大人!”门卫应声去。 其他同僚见此,都将目光投过来。一名同僚问:“金大人,魏公公这个时候派什么差使?难道皇宫内出事了?” “这就不懂了。”金良辅摇摇头,“等差使到时就知道了。” 另一名同僚问:“金大人,刚才您和我们正说着话,突然伏桌而眠,是夜里没睡好觉吧?” “是的!”金良辅不敢泄漏天机,搪塞道,“昨晚看到半夜书,一清早又要上早朝,睡眠不足所致。不过,打了一会盹,头脑清醒了许多。” 那名同僚向他投去钦佩的目光,称赞道:“金大人已年过半百,还孜孜不倦,勤奋学习,是我等凯模啊!” 金良辅慨叹道:“做到老,学到老,人到老学不全啊!人的一生就如白驹过隙,一瞬即逝;但有许多事没做完,就带着遗憾撒手人寰。想起来,人的一生虽然短暂,多做好事、多做善事,死后不给后人留下骂名就行了。” 这时,那名大内高手在门卫陪同下,走进大堂。金良辅和众同僚起身迎接,寒暄几句入了坐,门卫献上茶水。 金良辅打量对方片刻,试探道:“您在皇宫内护驾,怎么有空来提督衙门?” 大内高手道:“不瞒金大人,在下奉魏总管之令而来。” “哦!有事吗?”金良辅故作惊讶问。 大内高手道:“魏总管口谕,令提督大人接令后,立即关闭城门,不准任何人出入,违者格杀勿论。” 众同僚听后,不知紫禁城内又要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个个面面相觑,如临大敌。 “京城内发生什么事,能否给下官透露点消息?”金良辅目光不离大内高手的脸庞,试探着问。 “是这样的。”大内高手道,“几个王爷意在篡夺皇位,被九千岁识破。现在九千岁正调兵遣将,去王府捉拿反王。为了防止他们逃出紫禁城,特令提督大人关闭九门,让他们插翅也难逃。” “原来是这样。”金良辅故意惊讶道,“几个王爷怎能干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如此抄家灭门也不为过。” “还是提督大人关心朝庭的兴亡,令在下佩服。”大内高手催促道,“金大人快下达令命,在下还要回复魏总管呢。” “好的。”金良辅应承道,“如果你急着回复九千岁,请先回去。不过你放心,下官一定照章办事,服从命令。在较短时间内就可以关闭城门,并增加兵力防范。” 话说到这份上,大内高手不好拒绝,迟疑片刻站起身,向众人拱拱手,又向金良辅施礼道:“金大人,尽快布置下去,在下也好向九千岁交代。” 金良辅向对方拱拱手:“请放心,下官不负重托,立马行动。” “那好,在下告辞。”大内高手转身出离大堂。 金良辅携同僚相送到院门外,寒暄几句才转回。 金良辅和同僚回到衙门大堂,立即对崇文门、宣武门、东直门、西直门、朝阳门、阜成门、安定门、德胜门八个门的人员作了部署,最后他道:“正阳门乃是紫禁城前门,几个王爷很有可能从承天门经过,再由正阳门出逃。在下为九门提督,应担当此重任,带兵坚守正阳门。” 同僚们见金良辅不畏凶险,主动坚守要塞,深受感动,一个个向他投来钦佩的目光。 金良辅扫视众人一眼道:“当然了,本官说的并非绝对,几个王爷也有可能从其它城门出逃。你们所坚守的城门也要担负起责任,在士兵面前要做好表帅,不能掉以轻心,不可擅离职守,违者军法处置。” 众同僚异异口同声道:“大人放心,我们一定要尽心尽责,决不敢擅离职守;违者甘受军法处置。” 金良辅笑容满面道:“好,本官与你们共事多年,知道你们能耐和个性,本官放心、相信你们。” 第十章 血战正阳门(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几人在东厂大堂内,围坐在桌旁,品着茶、漫谈国事,重点是议论魏忠贤、客氏和几个王爷。 田尔耕端起杯,送到嘴边喝一口茶,然后轻轻将杯子放在桌上,扫一眼许显纯、崔应元道:“二位内宫之行,有何感想啊?” 崔应元摇摇头道:“恐怖、可怕。” 孙云鹤不解其意,急切问:“崔指挥说话怎么藏头露尾,不妨将话说明白点。含糊其辞,在下是一知半解。” 许显纯接茬道:“崔指挥说的恐怖、可怕,指的是客夫人吧?” “正是!”崔应元压低声音道,“作为一个女人,身边藏毒药干嘛?下官担心,如果有一天她与九千岁翻了脸,也会在酒菜中下毒的。” 杨寰沉默一会道:“我看崔指挥是看戏流眼泪——替古人担忧了?九千岁是什么样的人,诸位还不知道?他从对方的眼神、面部表情,便能看出对方的心理活动。谁敢对他大不敬,那是粪坑里跳舞——着(屎)死了。” 崔应元冷笑一声,立即对杨寰的话加以否定,道:“杨理刑官的话太神话九千岁了;他是人不是神,老虎还有打盹时,你知道吗?” 杨寰抬起手托住脑门,作思考状,没再插话。田尔耕接过话茬:“是呀!九千岁虽然聪明过人,明察秋毫,但也有疏忽大意的时候。况且,他与客夫人对食,只要客夫人惦记着他,再防范也没用。有句古话说得好:‘蛤蟆头上浆,黄蜂尾上蜇,毒蛇口中牙,其毒还尤可,最毒妇人心。’在下认为,这句古话用在客夫人身上,是恰如其分的。” “嗯!”许显纯点点头道,“我赞同田都督的见解;据说张皇后的堕胎,也是客夫人买通丫环小红,先在娘娘的饭菜中下了药,导致娘娘下泻;接下来又有九千岁抓药,打下胎儿,又以弒君之罪强加于她。这一套连环计,客夫人充当了主要角色。我们呢,只能是九千岁和客夫人弓弦上的一支箭。” 孙云鹤环视一眼周围,连忙摆手制止:“不可说,当心隔墙有耳,谈些别的事吧!” “好,内宫的事暂且不议。”田尔耕转过话题,“我们谈谈王府之事吧!不知两名小太监王府之行,能否使小王爷俯首就犯,喝下那杯夺命毒酒?” 崔应元道:“我认为,小王爷虽然不满九千岁独揽朝庭大权,但不敢抗旨不遵。小顺子、小安子是代表皇上去王府赐御酒的,即使王爷怀疑酒里有毒,也要舍命喝御酒,以报皇上的恩赐。” “如此说来,几个小王爷现在已经毒发身亡,到阎王那里报道去了。”杨寰幸灾乐祸道。 “估计差不多。”田尔耕说出自己的见解,“九千岁派小顺子去王府赐酒,是选对了人。” “是吗?”孙云鹤疑惑道。 “是的。”田尔耕十分自信道,“那一次,九千岁派小顺子去太师府诱骗张国纪去坤宁宫,据说那张伶牙俐齿的嘴,哄得张国纪团团转,坚信不疑。” 许显纯点着头,慢条斯理道:“看来九千岁有眼光,这小子好好栽培,将来是总管的料。” 他们在东厂大堂内,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着,不觉已过去一个时辰。正值这时,一名厂卫跑进大堂,双手一抱:“报告各位大人,九千岁派大内高手到来。” 几人听后,十分惊诧,互相对视片刻,崔应元质疑道:“这时内宫派人来,一定不是好兆头。” “不管是好兆头,还是坏兆头,我们都不能怠慢客人。”田尔耕向厂卫做个手势,“速请他进来叙话。” “是!”厂卫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大堂。 片刻,大内高手跨进东厂大堂,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几人站起身迎了上去。彼此寒暄几句,入了坐。 田尔耕试探道:“不知您来东厂有何指教” 大内高手开门见山道:“在下奉大总管之令,调动兵力的。” 许显纯坦然道:“大总管之令,谁敢不服从?有事快宣布吧!” “好,那我就直说吧!”大内高手站起身,命令道:“传大总管口谕,令许显纯、崔应元二位指挥,立即率领五百名厂卫,带着各种兵器赶往王府,剿灭几名叛王及王府所有家丁女佣。” 许显纯、崔应元站起身,抱拳应道:“在下遵令!” 说着,匆匆出离大堂,去营房集合队伍。 大内高手又道:“田都督听令,大总管命你立即赶往兵部大堂,他等你过去议事,不得有务。” “遵令!”田尔耕站起身,抱一下拳。 却说几个王爷回到府上,令家丁女佣收拾该带的衣物打成包裹,及府上的金银财宝、古玩字画装进箱子里,上了锁。然后套上马车,将箱子、细软、行李统统装上车子。接下来,安排女佣上了车,男丁骑上马,出离王府,锁上院门,赶往信王府会合。 如此一耽搁,已过去一个多时辰,几个王府的人马才到齐。信王府的家丁女佣,该上车的已经上了车,该上马的穿上盔甲,拿着兵器上了战马。几百号人聚集在一起,黑压压一大片,好不威风。 几个王爷坐在马背上,在队列前嘀咕一阵,信王朱由检挥一下手臂,高声道:“诸位!阉党权倾朝野,残害忠臣良将,三宫六部,尽在阉党掌控之中。目下,我大明江山已到岌岌可危地步,我们作为皇族中的一员,不能眼睁睁见阉党残暴横行下去,要以武力对武力,将阉党诛灭。但是,阉党不但掌控京师所有兵马,就连全国各地的军政大权也在他们掌握范围。而我们呢,靠众家丁冲锋陷阵,负隅顽抗,那是不堪一击。要想生存,不要眷恋王府的安逸生活。因为,阉党已经把刀架到我们脖子上了,不容我们安逸下去。我们得出离王府,出离紫禁城,到外州外县去,安营扎寨,招兵买马,聚草屯粮。待兵强马壮后,再杀回京师,捉拿阉党,枭首示众,还我大明,恢复朝纲,江山一统,万民安居乐业。” 家丁女佣异口同声道:“我们愿追随在王爷的鞍前马后,杀奸贼,保大明,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朱由检微笑着向家丁女佣挥手致意:“好!本王相信你们的忠心,在此表示衷心感谢!现在本王宣布,立即出发,由承天门而出,过正阳门就安全多了。如在紫禁城内遭到官兵截杀,能冲出去的话,在正阳门郊外二十里处的黑松林会合。万一冲不出去,化整为零,在京师居民区躲避一段时间,互相串联,寻机出城。” 朱由检宣布完毕,各个王府的人马按序而出,向正阳门进发。 鬼头与众小鬼驾起阴风,在队伍上空护驾,随着马车和马蹄的辗踏,再加上阴风习习,使得队伍上空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却说崔呈秀、田吉和一班同僚在兵部大堂内闲坐,谈论朝庭最近一个阶段所发生的种种怪事。 一名同僚道:“崔尚书、田侍郎,您说前段时间张皇后和张太师被押上刑场斩首,三通炮响之后,刘大人拋下斩令牌,刽子手拔掉犯由牌挥起大刀下砍之际,您说怎的?那举刀的手,就像被定身法定在半空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崔呈秀质疑道:“有这等事?是否是某些人制造谣言杜撰出来的?” 田吉接茬道:“我看道听途说不可信,愿叫耳见,不叫耳闻。不过,那天的刑场上,三通炮响后,突然雷电交加,狂风大作;之后就不见了犯人。这件事既离谱也奇怪。但下官也没有新眼见到,只是听御林军士兵谈论过。” 崔呈秀听到别人议论,睁大眼睛道:“看来狗是不咬空腔的,既然那么多人传说,一定不假。” 另一名同僚道:“我的外甥在东厂大牢内当牢卒,听我外甥说,就在出斩张皇后和张太师的前一天下午,牢头奉田尔耕、许显纯几人之令,在刑讯室内审问犯人,却遭到一班恶鬼殴打。然后惊动田尔耕他们,亲自审问,也月同样遭受毒打,被打得遍体鳞伤,鼻青脸肿。” 田吉偏过脸问:“是吗?真是怪事重重啊!” “是的!”那名同僚以肯定的语气道,“当时,东厂大牢里将这件事当头条新闻来谈。” 崔呈秀默默的点点头:“怪不得第二天早朝时,下官见田尔耕他们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呢,原来是遭受鬼打。” 那名同僚幸灾乐祸道:“看来恶人又遭恶鬼欺,东厂那几个大老平时干得坏事太多了,就拿杨涟几人案例,在酷刑下毙命,多天后家人才允许收尸,却只剩下一堆骨骸;这手段令人毛骨悚然,不堪忍睹。” 崔呈秀见那名同僚口无遮盖,沉下脸道:“都是朝庭命官,不准背地诽谤他人。即使田尔耕他们做得过格,也是受九千岁指使,正所谓命令难违啊!” 那名同僚自知失言,立马赔着不是道:“下官知错,不该背地里谈他人不是。” 田吉挥一下手臂,充当和事佬:“算啦!算啦!下不为例。你要切记:‘祸从口出,病从口入’这句话的道理。” “那是!那是!”那名同僚一迭连声道。 崔呈秀摊了摊手道:“好啦!别人的事不再议它,常言说得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知不对,少说为佳。’东厂那班大佬,官职不大,派头可不小;到处安插眼线,稍盾有不甚,便会着了他们的道,而受牢狱之苦。” 众同僚听后,回想起东厂那班恶人的种种劣迹,无不噤若寒蝉。 魏忠贤带着小安子,出离客氏寝室,匆匆赶往兵部大堂。一炷香后已到兵部大堂院门前。 几名御林军士兵在兵部大堂院门前站岗,见魏忠贤和小安子到来,慌得手忙脚乱,跪下磕头道:“小的参见九千岁,给您叩头啦!” 魏忠贤挥动一下手臂,笑呵呵道:“起来吧!” “谢九千岁!”几名御林军从地上爬起,恭恭敬敬,侍立一旁。 魏忠贤扫视几人一眼,温和道:“本宫找崔尚书和田侍郎商议军机大事,谁带路呀?” 他的话音刚落,一名御林军士兵自告奋勇道:“小的愿往。” “那好,走吧!”魏忠贤做个手势。 那名御林军在前,魏忠贤和小安子在后,朝兵部大堂走来。时间不大,已到大堂门前,只听那名御林军高声呼喊道:“九千岁驾到!” 崔呈秀、田吉和众同僚正在大堂内谈话,突然听说魏忠贤到来,慌得连忙站起身,一起迎到大堂门外,躬身施礼道:“不知九千岁驾到,有失远迎,甚望海涵。” “免礼!免礼!诸位不必客气,进大堂一叙。”魏忠贤做个手势。 兵部众同僚让出一条道,崔呈秀赔着笑脸,做个手势道:“九千岁请!” 魏忠贤谦让道:“崔尚书请!” “同请!”彼此谦让一番,只得携手而进,田吉与同僚们跟随在身后。 进入大堂内,崔呈秀请魏忠贤上坐,自己在魏忠贤对面一张椅子上坐下,其他同僚坐立两旁,小顺子侍立在魏忠贤身后;那名御林军提过茶壶,为众上司倒茶。 崔呈秀端起茶杯,笑容满面道:“九千岁请用茶!” 魏忠贤皱起眉头,一脸不悦道:“现在哪有心情品茶哦?” 崔呈秀、田吉和同僚们见魏忠贤突然沉下脸来,都大吃一惊。琢磨着这位反复无常的大总管到来,必有要亊下达。崔呈秀慌得连忙放下手中杯,抱了抱拳道:“不知九千岁到此有何吩咐?” 魏忠贤不假思索道:“本宫来兵部大堂,要崔尚书发兵符的。” “发兵符?”崔呈秀不解其意,吃惊道,“是山海关那边战事吃紧,还是李自成大军继续扩张?可边关和陕西、河南没有战报传到兵部呀?” 魏忠贤不冷不热道:“关外鞑子虽然虎视眈眈,有袁崇焕在那里守卫,不至于能攻过山海关。难道你没听到市井传诵:‘有崇焕在,大明江山稳;崇焕亡,大明江山危’的童谣吗?” 崔呈秀立即附和道:“下官早有耳闻。袁崇焕英勇善战,乃是一名悍将、活将,如果每一个将领都向袁崇焕那样,大明江山固若金汤啊!对了,不是关外有事,难道李自成有新动向吗?” 魏忠贤道:“李自成现在还没有那么大实力,能撼动大明江山的根基。” “那是谁呢?”崔呈秀一头露水,凝视着魏忠贤。 “是内鬼。”魏忠贤咬牙切齿道,“******几个王爷竟敢作乱,联合篡权夺位,为了大明江山长治久安,不来个杀一儆百是不行的。” 直到现在,崔呈秀、田吉和众同僚才恍然大悟,原来绕了一个大弯子,还是为了几个小王爷。崔秀呈立即表示:“九千岁尽管指示,要谁为将,出多少兵力,下官立即发兵符调遣。” 田吉插嘴道:“几个王府所有人加起来不过几百口人,能披挂上阵的只是寥寥无几。杀鸡焉用牛刀?出动一班大内高手便能取下王爷的头颅,何必动用御林军?” 魏忠贤毕竟做贼心虚,隐瞒事实真相,吹嘘道:“你们有所不知,曾有人向本宫汇报,几个王爷暗地里招募不少江湖侠客,整天在王府使刀弄棒,就连家丁女佣也跟着操练,千万不可小觑他们。” “您说得也是,要兵要将随便挑。”崔呈秀道。 魏忠贤不紧不慢道:“本宫已让许显纯、崔应元从东厂调动五百厂卫,前去王府捉拿叛王。” 一名同僚道:“厂卫都经过特殊训练,武功超群,对付王府人马已是绰绰有余了。” 魏忠贤道:“本宫怕厂卫有闪失,所以再由兵部调动两千名御林军,由田尔耕指挥,彻底剿灭叛贼。” 崔呈秀道:“田都督人呢?怎么不见人影?” 魏忠贤道:“本宫来之前,已派人去东厂叫田尔耕过来,估计快到了。” 正说话间,一名岗哨跑进大堂汇报:“报告九千岁,报告各位大人,东厂田都督求见。” 崔呈秀偏过头来问:“他人呢?” “回大人话,田都督正在院门外等候。”岗哨如实回答。 “你让他自己进来。”魏忠贤挥了挥手,“摆什么臭架子?难道要我们迎接他不成?” “是,九千岁!”岗哨应声退出大堂。 田吉打趣道:“说曹操,曹操到,看来背后不能随便议论人的。” 时间不大,田尔耕跨进兵部大堂,崔呈秀与众同僚站起身,向田尔耕抱拳施礼;田尔耕抱拳回敬道:“在下见过九千岁和各位大人。” 崔呈秀笑容满面道:“田都督姗姗来迟,不知是何事耽搁了?九千岁在此等得焦急呢。” 田尔耕抱了抱拳,一脸委屈状:“崔大人错怪田某了,在下接到大内高手通知,便匆匆赶往兵部大堂,没敢耽搁一刻时间。” “好啦!好啦!你不必自责,你的忠心本宫是知道的。”魏忠贤摆了摆手问,“本宫问你,许显纯、崔应元带厂卫去王府没有?” “回九千岁话,许、崔二位指挥已经率领五百名厂卫赶往王府。”田尔耕恭恭敬敬回答,接着又问,“不知九千岁让田某来兵部大堂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魏忠贤坐在椅子上,抬了抬手腕,“据说王府里聘请不少江湖侠客,都是一顶一的高手,本宫怕许显纯、崔应元他们不能力敌,特令你来兵部领取兵符,调动两千名御林军赶往王府协助许、崔二人。” 田尔耕抱了抱拳:“在下遵令!” 第十章 血战正阳门(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却说许显纯、崔应元率领五百名厂卫,匆匆赶到信王府院门前,见院门紧闭,不敢冒然挺进。 许显纯向厂卫做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吱声,众厂卫立即安静下来,一个个手里持着兵器,目光凝视着院墙,恐怕院内突然向外射箭。 崔应元坐在马背上,与许显纯并马而立,低声道:“朱由检在几个王爷中诡计最多,听院内静悄悄,恐怕有埋伏,我们不可轻举妄动。” 许显纯偏过脸问:“崔指挥,依你之意如何行动?” 崔应元建议道:“小心能驶万年船。为了防止朱由检使诈,减少不必要伤亡。先派一部分兵力赶往后院,堵住后门,不使任何人从后院门逃脱。其次,再派一支兵力冲进院内,试探虚实。如果里面有埋伏,一定会动手格斗,待双方打得难分难解时,我们再冲进去收拾残局。” 许显纯点头应承道:“嗯,这样最好;这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鼓作气,将王府所有人杀得片甲不留。然后,再以同样方法进攻其它王府。” 崔应元吱着牙冷笑道:“如能一举剿灭几个王爷及其爪牙,九千岁定会刮目相看的;如果高起兴来,还能官升三级呢。“ “但愿如此。”许显纯微微一笑,随即令一名小头目,“你带一百名厂卫赶往后院门,如有王府人从后门突围,格杀勿论。” “遵令!”小头目应了一声,带领本部人马而去。 许显纯又对另一名小头目道:“你带领一百名厂卫撞开院门,冲进院内,见人便杀,直至杀光为止。” “是!”小头目听了命令,立即令十名厂卫,“你们将院门撞开,如里面加固撞不开,架火焚烧,将它化为灰烬。” “遵令!”十名厂卫答应一声,手提朴刀窜到院门口。有两名厂卫将脸凑到门缝前,向里观看一会。 一名厂卫问:“里面有人吗?” 其中一个摇着头道:“什么也看不见,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另一名厂卫道:“王府内上百号人,怎么一点动向没有?” “******,要和老子捉迷藏吗?”又有一名厂卫怒不可遏,抬起右脚向院门踹去。只听其中一扇门“吱”的一声,与另一扇门分离开来。他兴奋道:“原来门没上闩;各位弟兄,冲进去。” 说着,又推开另一扇门,抬脚就往里闯。 “你想邀功是不是?傻瓜,防止里面有埋伏;要是对方一阵乱箭射来,第一个送命的就是你。”一名厂卫伸手拽住他的后衣襟。 那名厂卫听后,倒吸一口冷气,后退几步,向拽自己后衣襟的厂卫抱了抱拳:“谢谢你提醒,我一时冲动,急功近利,过于鲁莽了。” “都是混穷的,不能凭一时之勇而害了身家性命;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厂卫压低声音道,“你瞧那些当官的都珍惜生命,向后躲呢,我们何必拿自己命开玩笑呢?” 小头目见门没上闩,策马来到许显纯、崔应元跟前,抱了抱拳道:“许指挥、崔指挥,院门一推便开,里面空荡荡的,信王爷是否唱空城计?还是设下陷阱,等着我们往里跳?” 许显纯冷着脸,横眉立目道:“空城计也好,陷阱也罢,就是火焰山也要往里闯。” 崔应元接茬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快带厂卫冲进去,违令者斩!” “属下遵令!”小头目向许显纯、崔应元抱一下拳,调转马头,举起手中朴刀,大声命令道,“诸位!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给我冲进去!” 随着小头目一声令下,一百名厂卫呐喊着向院里冲去。不一会,已冲到客厅前;厂卫们怕客厅里有埋伏,不敢冒然驶入。 小头目见此,气势汹汹,大声断喝道:“前进者有功,畏缩不前者斩,给我上!杀一个家丁赏五两银子,杀掉王爷赏一百两银子。”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厂卫们在小头目恩威并举的驱驶下,如潮水一样涌进客厅里。他们见客厅里空荡荡没有人影,又沿着廊道向内室冲去。为了进行监督,小头目也跟着冲进去。可是,每个厢房、包括仓库、柴房、厨房都收了一遍,除留下一些破旧桌椅及其它器皿物资外,一点珍贵的东西都没有,更见不到一个人影。此时此刻,一个个如泄了气的皮球,鼓腮噘嘴,萎靡不振。 “王府的人都跑光了,我们是虚惊一场。”一名厂卫如实汇报道。 另一名厂卫道:“这样也好,没伤到我们一根汗毛。不然,一旦交起手来,不管谁胜谁负,总会有伤亡的。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就是这个道理。” 小头目扫视一下内宅各个区域,见没有地方可以埋伏人的,便向厂卫挥一下手道:“撤出王府,一切由许指挥、崔指挥定夺。” 厂卫们如获大赦,争先恐后往外撤。当他们到院门外时,许显纯、崔应元见此,大为震怒。 许显纯瞪圆眼睛吼道:“你们这是干嘛?跟放牛场一样,要是与敌作战,怎堪一击?都给本指挥列好队。” 厂卫们许显纯喝斥得无地自容,迅速列好队形。片刻,小头目拍马出离院门,来到许显纯、崔应元面前,汇报道:“许指挥、崔指挥,王府内无有一人,连贵重物品也挪略一空,想必王爷携家丁女佣出逃了?” 许显纯想了想道:“有可能。” 崔应元插嘴道:“下官认为,信王有可能感到大祸降临,携家丁女佣去其他王府躲避?我们应该派两拨人马,一拨分头向几个王府,看有没有人在;另一拨分别赶往九座城门,看往哪一座门逃跑,我们也好集中力量追杀。” 许显纯想了想道:“这样也好,我们可以锁定目标,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举歼灭。” 当下,许显纯点齐两批兵力,作了一番交代;两批兵力骑着马分头行动。一炷香之后,赶往其它王府的探马回到信王府院门前,还未等小头目汇报,许显纯急切道:“其它王府情况怎样?有人没有?” 小头目回答道:“报告许指挥、崔指挥,其它王府的人都已逃得无影无踪,府中钱财也被携带一空。但往哪座城门逃就不得而知了?” 崔应元道:“我们现在不能盲目行动,只有等各路探马回来才能确定目标。” 此时,时间已到傍晚时分,首先赶往朝阳门的探马回来报告:“二位指挥,朝阳门紧闭,那里的守军说没有王府的人出入。” 接下来,去东直门、西直门、阜成门、东安门、德胜门的几拨人马先后回来,向许、崔二人汇报,没有发现王府逃跑人马。 许显纯对崔应元道:“现在只有正阳门、崇文门和宣武门的探马没有回来,不过,我们锁定的目标越来越小。” 崔应元道:“我们继续等一会,想必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却说九门提督金良辅,在提督衙门内委派其他同僚去另外八座城门防守,几个同僚走后,金良辅让一个名门卫去军营将副将吴其正叫到衙门内。两人坐于大堂内,边喝茶边聊。 金良辅端起杯喝一口茶后,放下杯子,望着吴其正试探道:“吴统领,金某对你如何?” 吴其正抬眼观察一下金良辅的表情,心想:“提督大人突然问起这件事,一定有重事委托,我不妨问个清楚。” 于是,吴其正随口答道:“大人,您对属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想当年,在下在皇城内卖艺,被几个恶人砸场子,还遭到毒打,要不是大人出手相救,小的这条命早就命归黄泉了。您还不弃,将小的留在军营中,一直提升到统领官职,这种恩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吴某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金良辅没有直接表明自己要分配的任务,而是间接问道:“当前,大明江山危机四伏,朝臣如墙头草一样,摇摆不定;你如何看待魏忠贤、顾秉谦、魏广微等人和东厂那班人?” “这......”吴其正环视一眼大堂内,欲言又止. 金良辅微微一笑道:“这里没有外人,你尽管直说,言者无罪。不管你鞭策皇上也好,还是咒骂阉党也罢,不会有人向上通风报信的。“ 经金良辅如此解释,吴其正甩掉了思想包袱,坦然道:“既然大人如此坦荡,小的就直说了。魏忠贤之所以一手遮天,都是当今皇上年幼无知,体弱多病,不理朝政造成。再加上魏忠贤和客氏狼狈为奸,**嫔妃死的死、贬的贬;与此同时,魏忠贤又勾结外臣,残酷镇压东林党人,培养羽翼,结党营私,权倾朝野。” “嗯!”金良辅点点头,“你说得很对,只因如此,才使一些中立的大臣,为了个人的切身利益,才甘愿为阉党卖命。对了,你对几个王爷如何平价?” 吴其正想了想道:“据说,几个王爷都是正派人物,不畏阉党专权。尤其是信王爷,刚正不阿,胸怀大志,将来必是国家栋梁之材。” “唉!”金良辅叹息一声,“只因为几个王爷不与阉党结盟,才使阉党恨之入骨,要置他们于死地。” 吴其正听后,大惊失色问:“怎么?魏忠贤要杀害王爷?” 金良辅点点头道:“是的,先前阉党派奸细到王府卧底,又在宫中挑选美女送到王府侍寝,被王爷实破杀了奸细。魏忠贤怀恨在心,假借皇帝之名,赐御酒给王爷。其实,早在酒中下毒,想结果几个王爷的身家性命,颇奈,阴谋又没有得逞。恼羞成怒的魏忠贤,气急败坏,调动厂卫和御林军去王府围剿,又派差使来提督衙门下通知,要下官立即封锁九座城门,不允许王府人出入。” 吴其正愤然道:“岂有此理?魏党的气焰太嚣张了,连王爷都迫害,何况其他朝臣?金大人,我们都是大明的官,不是做阉党的官,几个王爷都是大明的顶梁柱,不能被阉党推翻,使大明江山毁于阉党之手。” “嗯!”金良辅以敬佩的目光打量着吴其正,点了点头道,“金某找你来,就是商量救如何救王爷逃出紫禁城。” 吴其正质疑道:“厂卫和御林军包围王府,王爷那是九死一生,我们如何救他们?如果公开出兵,我们被暴露也会跟着一起赔进去。” 金良辅压低声音道:“据探子密报,几个王爷得知消息后,已提前出离王府,准备由正阳门经过,通过承天门出逃。我们为了表示对大明的忠心,需要吃点苦头。” 吴其正不以为然道:“只要能救出王爷,就是掉了脑袋也值,吃再大苦都不怕。您说,以什么方法救出王爷?” “我们来个苦肉计,这样既能救出王爷,也不至于使阉党怀疑我们。”金良辅如此这般说出自己的计策。 吴其正拍手叫好:“提督大人的计策行之有效,只要使王爷脱险,我们吃点皮肉之苦值。” 金良辅站起身道:“走,我们去军营准备去。” 说着,迈步向大堂外走去,吴其正随在他的身后。 此时,许显纯、崔应元他们仍在信王府院门前等候探马回来。又过去一炷香时间,崇文门、宣武门两路探马回来,汇报道:“二位指挥,我们沿途没发现王府人的踪迹。” 崔应元道:“看来只有正阳门一路了,王府人十有八九去了正阳门。” “只要他没出皇城,他们今天是死定了。”许显纯信心十足道,“去正阳门的探马也该回来了。” 一袋烟之后,果然见去正阳门的探马回来,当探马到达许显纯、崔应元跟前时,骑在马背上的厂卫勒住马,向许显纯、崔应元抱了抱拳道:“二位大人,几个王府的王爷和家丁女佣,正向正阳门方向逃跑。” 许显纯阴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们畏罪潜逃,罪加一等。对了,他们离正阳门有多远距离。” 厂卫回答道:“回大人话,他们离正阳门不足五里路程,快到承天门了。” 崔应元道:“不知正阳门是谁守位?我希望守门官兵能拦住王府人,我们赶到时,一鼓作气将他们消灭干净。” 许显纯接茬道:“要是守门官兵不尽心,责任在九门提督金良辅身上,明天早朝时,本指挥要参金良辅一本。田都督奉命去了兵部大堂,一定会率御林军来参战。为了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去向,应留几名厂卫下来接应他们。” “这样最好。”崔应元应承道。 当下,许显纯指定五名厂卫,留在信王府院门前接应田尔耕他们,并作了一番交代。随即,许显纯、崔应元率领众厂卫向正阳门追去。 却说朱由学、朱由楫、朱由模、朱由检、朱由栩、朱由橏率领王府家丁女佣,快马加鞭向前赶路。这时,太阳快要落山了,所有人都焦急万分,恨不能肋生双翅,迅速离开京师。 朱由学骑在马背上,一边赶路一边向前眺望,承天门城楼映入眼帘。他对并马齐驱的朱由检道:“五弟,快到承天门了,过了承天门后,正阳门一定有官兵把守,一旦城门关闭,我们被困在城内,麻烦就大了。” 朱由检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本王想有神人暗中保佑,一定会化险为夷的。要是顺利出离京城;海阔凭鱼走,天高任鸟飞。我们无拘无束,找个安静地方,招兵买马,壮大队伍,再返回京师时,定叫阉党人头落地。” 朱由学面无表情,心事重重道:“但愿如此。” 正值这时,在后队压阵的朱由楫拍马赶上来,急切道:“二哥、五弟,三里外有一支人马赶来,一定是阉党调动厂卫或者御林军,他们在王府扑了空后,随后追赶过来。” 朱由学大惊道:“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如何是好?” 朱由检不慌不忙道:“三哥,烦你往后面催促一下,叫各府的队伍加快速度,在追兵没到之前,冲过正阳门,到了郊外,我们就减少危险了。” “好的。”朱由楫掉转马头,边往回行边喊道,“诸位加快速度,后面追兵过来了。” 家丁女佣听后,都感到事态非常严重,但他们仍抱有脱离灾难、化险为夷的信念。家丁们手拿兵器,骑在马背上,相护在马车左右,车上的马夫不时的抽动马鞭,策马快行。车上的女佣,大多手无缚鸡之力,一旦遇到强敌,她们是不堪一击的。但是,她们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大不了与敌人拼个鱼死网破。 一袋烟之后,在前面开道的朱由学、朱由检他们已到承天门前,这里只有少数兵丁守门,因没接到军令,并没关诚门。再加上有的兵丁认识几个王爷,纷纷让开一条道,让队伍通过承天门。 朱由学长舒一口气道:“好险啊!九门提督要在承天门派上重兵把守,我们连皇城都出不去;看来,九门提督金良辅根本不会用兵。” “这样不是更有利于我们脱逃吗?”朱由检不以为然道,“我说过吉人自有天相的,本王希望正阳门也无人把守。” 两位王爷骑在马上边行边说,后面队伍紧紧跟随。过了承天门,又行有一炷香时间,离正阳门不足一里之遥。从承天门到正阳门之间,是一片开阔区域,没有其它建筑。 第十章 血战正阳门(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月亮从东方升上蓝天。朱由学极目向正阳门望去,发现一支人马拦在正阳门内。朱由学慌得手足无错,大惊失色道:“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正阳门关闭,再有兵马拦截,我们插翅也逃不出去的。” 朱由检也举目望去,见有二三百名官兵挡在正阳门内,不觉倒吸一口凉气,沉默一会道:“不知哪位大人镇守正阳门,要是能说服他放开门,放我们一条生路,日后必定报达他的大恩大德。” 朱由学搭讪道:“亊到如今,就是火焰山也要向前闯,或许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俩边说边领着队伍前行,朱由栩、朱由橏在队伍中间护卫,朱由楫、朱由模在后边压阵;渐渐的,距离正阳门仅有二百米之遥。 此时,九门提督金良辅和副将统领官吴其正已经披挂整齐,骑在战马上,金良辅手提一把大环刀,吴其正手持一根熟铜大棍,二百名军校身背弓箭,手持扑刀,一字儿排在正阳门内。 金良辅面向队列,大声道:“诸位,本提督向你们宣布一件骇人听闻之事?东厂和御林军要追杀几位王爷和家人,并命令我们在此围堵,你们说该如何面对现实?” 一名年老军校道:“提督大人,王爷有何过错?要赶尽杀绝?” 金良辅环视一眼众军校,见他们都有不平之意,心中已有了底码,随口应道:“这是魏大总管命令,谁敢违抗,只有死路一条。” 一名年轻军校道:“如此草菅人命,我们就是不服。” 众军校异口同声道:“提督大人,几位王爷不奸不色,为人正质,乃是大明的顶梁柱,我们不能让他们惨死在奸党之手。” 金良辅脸上挂上一层笑容道:“好,本提督和吴统领要行苦肉计。待王爷他们到此处,如后面追兵赶上来,你们将城门虚掩着,并敲击呐喊,箭抬高二尺放射,本提督和吴统领让王爷扎上一枪,放他们出城。这样,既能救王爷生命,也不会使魏总管及其下属生疑。” 众军校异口同声道:“这个主意好,提督大人,我们听您的。” 金良辅命令道:“现在你们就执行将房门虚掩着,做好一切善后准备。” “遵令!”众军校应了声,立即行动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后,只见王府里的车队已离正阳门一百多米远。而许显纯、崔应元率领厂卫已经到达承天门。 金良辅对吴其正道:“厂卫来得太快了,我们迎上去,不能让魏忠贤的鹰犬看出破绽来。” “好的!”吴其正应了一声,便与金良辅拍马迎上去。 正在率众前行的朱由学和朱由检,见金良辅、吴其正拍马迎上来,朱由检对朱由学道:“二哥,据说九门提督金良辅为人正直,不为阉党所利用,不知能否放我们一玛?” 朱由学道:“我们迎上去试探一下,看他口气如何,但也不能放松警惕,以防中了圈套。” “嗯,我们见机行事。”朱由检点点头,与朱由学撇下家丁女佣迎上来。吴同、阿香为保主子的安全,也随后跟上来。 彼此相隔不到十米远,都勒住马。只见金良辅坐在马背上,向朱由学、朱由检抱了抱拳道:“简怀王爷、信王爷,恕下官盔甲在身,不能全礼,甚望海涵!” “不必多礼。”朱由学粗着嗓门道,“提督大人,为何带兵拦在正阳门前?” 金良辅抱了抱拳道:“实不瞒王爷说,下官奉九千岁之令,在此拦截王爷大驾,阻止众人出城。” “大胆!”朱由检义愤填膺道,“本王问你,你是做大明的官,还是做阉党的官?” 金良辅苦笑道:“金某当然做大明的官了。” 朱由检指责道:“既然做大明的官,拿大明的俸禄,就应该为大明江山着想,怎能助纣为虐,为阉党效力?” 金良辅再一次抱拳施礼道:“王爷息怒,容下官将话禀明。下官怀有一颗报国之心,颇奈阉党****,权顷天下,有多少朝中大臣为了苟且偷安,只有委曲求全,替阉党卖力。下官也是一样,迫不得已而行之。但是,下官一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想为大明敬忠报国。当下官接到阉党通知后,估计你们必定从正阳门通过,便亲自在此守卫,放你们出城的。” 朱由检抱了抱拳道:“提督大人,本王错怪你了。如果你放我们出城,魏忠贤不会轻饶你的,那是诛九族之罪——知道吗?” “是的!”金良辅点了点头道,“这些细节下官早就想过了,为了不连累家小,下官想出一条苦肉计,让你们扎下官和吴统领一枪。至于城门,下官让军校虚掩着,如阉党追兵到来,让军校门敲击呐喊,箭头抬高二尺放射。” 朱由学感动得热泪盈眶道:“如此恩泽,本王怎能下得了手?” 吴其正急切道:“不这样,就会连累我们家小的。王爷,舍不得芝麻,就会丢掉西瓜的;不知您想过没有?” 朱由检想了想道:“你说得也是,我们下手会轻些的。” 正值这时,惠昭王府的管家拍马跑来,气喘吁吁道:“报告简怀王爷,信王爷,许显纯、崔应元带领几百名厂卫已经追上来了,湘怀王爷和惠昭王爷正与他们拼杀,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力不可支了。” 金良辅急切道:“王爷,吋间紧迫,快扎下官一枪,带领家丁女佣出城去吧!” “提督大人,得罪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朱由检举起长枪,照准金良辅大腿扎了一枪。顿时,鲜血喷流。 与此同时,朱由学也举枪对准吴其正肩膀扎了下去,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袍。当下,朱由学、朱由检催动队伍向正阳门扑去。 金良辅、吴其正也拍马跟进,一边行动一边喊道:“逮住!拦住!不要让反王跑掉啊!” 军校们听到主将敲击呐喊,也跟着起哄:“逮住!拦住!不要让反王跑掉啊!杀呀!” 可是,雷声大、雨点小;军校们喊声一片,却没有一人上前撕杀的。此时,朱由校他们已经到达正阳门前,十几名家丁扑上前去,推开大门。 朱由检对吴同道:“吴管家,你带家丁出城,本王和二哥、阿香回救后队。” 吴同焦急道:“王爷,您的安全重要,您和简怀王爷带队前行,奴才返回后队救援其他王爷和家丁女眷。” 朱由检严肃道:“不,你一人力量有限,我们三人再配合其他王兄,一定能击溃对手的。事不宜迟,执行命令!” 时间紧迫,容不得吴同多考虑,只得道:“王爷,您多保重;阿香,你一定要保护好王爷的安全。” “我知道啦!”阿香应了声,与朱由检、朱由学拍马返回。 吴同率领家丁女眷越过正阳门,首尾相连,滔滔不断。 话说许显纯、崔应元率五百名厂卫赶到正阳门内时,正遇上湘怀王朱由栩和惠昭王朱由橏,两位王爷为了挡住许显纯、崔应元他们残杀没有武功的女眷,带上一班武功较好的家丁迎上去,与众厂卫打在一处。而朱由栩、朱由橏年龄较小,武功也平常,一班厂卫都能取胜他俩。那些家丁的武功,只是三脚猫功夫,更是不堪一击。幸亏有众小鬼暗中相助,才不至于造成更多流血。 在打斗中,很快处于劣势。这时,许显纯、崔应元听到正阳门前一片喊杀声。许显纯对崔应元道:“崔指挥,看这两个小王爷没有多大本事,而王府的前队已到正阳门,正与那里的守军打起来,我们趁早赶去援助,将王府里的人马堵在城里杀戮,不留一个活口。” 崔应元道:“好,这里留一百名厂卫下来,其余全部赶往正阳门。” 当下,许显纯、崔应元对一名小头目交代几句,便带着大批厂卫直奔正阳门而来。在离正阳门七十米左右,与齐思王朱由楫、怀惠王朱由模交上手。打了几个回合后,许显纯、崔应元又留下一百名厂卫下来,将朱由楫、朱由模和家丁女眷拦腰切断,前进不得,与前队分割开来。 许显纯、崔应元带着余下的三百名厂卫继续往前赶去,在距离正阳门三十米左右时,与返回的简怀王朱由学、信王朱由检和阿香不期而遇。双方交手,又是一场恶斗;而且这一段的家丁女眷也被截住,前进不得。 打了三四十回合,已有不少家丁女眷死于乱刀之中。许显纯对崔应元道:“留一百五十名厂卫给你在此拼杀,我带一百五十名厂卫赶上前去,拦住王府前队。” 崔应元道:“好的,你去吧!迟了,他们将会逃脱。” “你要多加小心。”许显纯嘱咐一句,带领厂卫冲向正阳门。 当许显纯他们到正阳门时,见许多军校围在九门提督金良辅和统领吴其正身边呼喊着: “提督大人,您醒醒!您醒醒啊!” “吴统领,您伤得怎样?不会有事吧?” 有一部分军校见许显纯赶上来,挥舞朴刀与家丁们假打起来。许显纯见许多人围住金良辅和吴其正呼喊,不知真伪,对小头目道:“已有不少王府人出离城门,你速带一百名厂卫冲出城门拦截,留五十名厂卫就地截杀。” 随着他一声令下,小头目带一百名厂卫向城门外追去,另五十名厂卫就地截杀。一时间,家丁与厂卫交手,稍有不慎,就被对手砍得身首异处。女眷们吓得魂不附体,有的伏在车上,等待命运对她们的判决,有的跳下车逃窜,却死在乱刀中。 鬼头指挥众小鬼暗中保护,因厂卫人多势众,顾及不暇,慌得手忙脚乱。无奈之下,鬼头吩咐两名小鬼:“你去太师府搬兵,留两个在那里看守,其余全部来助战。你去城隍庙,通报老爷,说这里战事吃紧,速想办法。” “遵令!”两名小鬼驾阴风而去。 许显纯趁厂卫截杀之际,翻身下马,来到军校跟前问:“提督大人怎啦?” 一名年老军校道:“提督大人和吴统领与简怀王和信王交手中,被他们枪扎伤,您看看,鲜血还从伤口往外流呢。” 一名年轻军校道:“简怀王和信王武功超群,提督大人和吴统领奋力拼杀,都无济于事,一个大腿被扎个窟窿,一个伤了肩膀,已昏迷过去。” 许显纯分开人群,见二位果然伤得不轻,吩咐道:“你们暂且将提督大人和吴统领抬到军营去医治,上些金疮药,包扎好伤口,这里有我们负责。” “是!”一些军校抬起金良辅、吴其正离开正阳门。 许显纯手提长枪,刚跨上战马,一名厂卫跑过来汇报:“报告许指挥,田都督率领两千名御林军赶来助战。” 许显纯听后,为之一振道:“援兵来得正是时候,你速去通知田都督,带一半兵力赶到城外,拦截企图逃跑的叛敌。” “遵令!”那名厂卫转身而去。 此时,月亮如一块银盘,悬挂于中天,给大地洒下一层银辉。正阳门内外,喊杀声惊天动地,双方刀来剑往,舞得呜呜作响,被月光照得寒星点点。 信王府管家吴同带领一批家丁女佣,刚出离正阳门不远,就被东厂一名小头目带领众厂卫冲出来拦住去路。众厂卫将家丁女佣裹在核心砍杀,吴同手提一把大砍刀,奋不顾身冲进敌群,左右开弓,刀锋所到之处,碰到死,撞到亡。在一阵砍杀中,已有八九名厂卫惨死在他的刀下。家丁们也各自挥动兵器,与厂卫打在一处。 正值这时,田尔耕派一千名御林军由许显纯带队,赶出城门,将吴同他们团团围住。渐渐的,家丁们士气急转直下;信王府管家吴同,虽有一股蛮劲,作战英勇,刀法精湛,但独木难支,在厂卫围功下,已感力乏。 许显纯见此,心想:“擒贼先擒王,如能抓住他们的头儿,家丁女佣不打自败。” 于是,他手提大环刀,拍马向吴同闯来。在相距几米远,他大喝一声:“你们让开,让本指挥擒拿此反贼。” 厂卫见许显纯到来,闪到一旁,参于追杀家丁的人群中。许显纯见吴同圈过马头,挥刀向自己砍来,急忙举刀相架,只听“当”的一声,刀刃相碰,撞出火花四溅。本来,吴同的武功,比许显纯的武功相差太大,但有两名小鬼左右护佑,每每许显纯的刀锋要击中吴同的要害处时,就被小鬼的掌力推开,近不了吴同的身边。有时,小鬼还会偷袭吴显纯的经渠穴、曲池穴、天府穴,使他臂力锐减。有几次与吴同刀锋相碰时,感到手臂酸麻,手中刀柄几次拿捏不住,险些脱手。而许显纯认为吴同的功力在自己之上,打斗中处处留神,不敢掉以轻心。 在城门里的几个王爷和家丁女眷,被厂卫和御林军分割截杀,前进不能,后退不得。即使有小鬼暗中护佑,终因数量太少,顾头顾不了尾;时而有家丁和女眷被厂卫和御林军砍得身首异处,鲜血四溅。 在后队被厂卫和御林军截杀的朱由栩、朱由橏,此时已累得汗流浃背,筋疲力尽。厂卫小头目和一名御林军小头目缠住他俩,步步紧逼,恨不能一枪将两个小王爷挑于马下,割下他俩人头,到上司面前请赏。 两名护驾的小鬼,始终不离王爷左右,帮助王爷攻击对手。 厂卫小头目与朱由栩打斗时,他见小王爷力乏可欺,一枪直刺朱由栩咽喉而来,枪尖离他咽喉不到二寸时,朱由栩吓得面如土色,两眼一闭,心想:“完了!完了!我命休矣!” 正值朱由栩等死之际,说时迟,那时快;护佑他的小鬼甩起一掌将厂卫小头目枪尖打偏离有二尺,随手抓住对方的枪杆,往前一拉,将厂卫小头目拽下马来。朱由栩等了片刻,见对方没动静,睁开眼睛一看,见对方已摔于马下,立即精神大振,心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置他于死地,等待何时?” 他双臂一用力,枪尖直向小头目胸口刺来;只听“扑哧”一声,枪尖穿透对方心脏,厂卫小头目当场身亡。 此时,御林军小头目正与朱由橏打得正酣。御林军小头目上一枪、下一枪、前一枪、后一枪、左一枪、右一枪,快如闪电,枪尖搅成一团花,使朱由橏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护驾的小鬼,或左或右,或前或后,保护王爷免遭枪挑。 朱由栩捅死厂卫小头目后,见朱由橏被对手枪尖裹住还不得手,大喊一声:“七弟莫怕,我来矣!” 说着,掉转马头迎上来,与朱由橏双战御林军小头目。 朱由橏见来了帮手,为之一振,举枪隔架。两名小鬼也振奋起来,一个抓住小头目的枪头,一个缠住小头目的双腕,使他有力使不出来。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有一股寒气,随着手腕向上流动,侵袭到他的体内,不觉打了个寒噤。 第十章 血战正阳门(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就在这时,朱由栩已拍马来到小头目身后,双手紧握枪杆,一用臂力,枪尖直向小头目后背刺来。与此同时,朱由橏见小头目枪停在半空一动不动,端平枪照准他胸口猛刺下去。由于用力过猛,枪尖从他的前心刺进去,从后背刺出来,鲜血如注喷流。在同一时间,朱由栩的枪尖从他后背刺进,从前胸出来。御林军小头目当场死于非命,两个王爷拔掉枪,小头目的尸体摔于马下。 接下来,朱由栩、朱由橏拍马冲进人群,与厂卫、御林军打在一处。 却说朱由楫、朱由模被众厂卫拦截后,带领众家丁奋力向正阳门口拼杀。厂卫虽然人多势众,但遇到与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拼杀,未免顾忌三分,再加上小鬼暗中偷袭,时而有厂卫被砍倒,鲜血淋漓。 而朱由学、朱由检和阿香几人为救其他王爷,拼命向里面杀。崔应元和众厂卫奋力抵抗,却挡不住几人之勇,厂卫们纷纷后退。有多少厂卫惨死在朱由学、朱由模和阿香的枪剑下。时间不大,便与朱由楫、朱由模会合一处。几人兵合一处,边打边商议对策。 朱由检问朱由模:“不知六弟和七弟那边情况如何?” 朱由模道:“我们被厂卫分割切断后,忙于抵抗厂卫攻击,对老六、老七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 朱由楫十分伤感道:“我们现在情况非常不妙,有多少女眷和家丁耿死于非命,是我们无能没有保护好他们。” 朱由学粗着嗓门道:“老三你不必自责,不是我们无能,而是敌人太多,我们顾极不暇。” “好啦!你们不要抱怨。”朱由检建议道,“我们将不会武功的女眷放在中间,慢慢向后移动,接应六弟、七弟,然后再一起向城门口冲击。” 正说话间,田尔耕带领上千名御林军赶到,与崔应元及众厂卫兵合一处。崔应元顿感如虎添翼,精神大振,手里一根铁棍舞成一团花,家丁被棍扫到的,非死即伤。田尔耕手持一杆长枪拍马冲上来,几名小头目左右而上。御林军和厂卫也迅速改变部署,拉开包围圈,将几位王爷和家丁女佣裹在核心。 朱由检见情况危急,对朱由楫、朱由模道:“三哥、四哥,你们和众家丁负责保护女眷,不许厂卫、御林军冲到核心。” 朱由楫、朱由模异口同声道:“五弟放心,我们会全力保护的。” 朱由检又对朱由学、阿香道:“二哥、阿香,我们敌住田尔耕、崔应元和几个小头目,如能将他们击毙更好。厂卫和御林军失去指挥,他们就会鸟兽散。” “好的!”朱由学应了声拍马上去,与崔应元战在一处。 朱由检冲上去与田尔耕交手,阿香拍马上去与几名小头目杀在一处。双方交手,各自施展武功绝招,想置对方于死地;但武功旗鼓相当,一时僵持不下。而厂卫和御林军将朱由楫、朱由模及众家丁围在核心厮杀,两个王爷和众家丁奋力拼杀,厂卫和御林军一时难以取胜。 此时,鬼头派一名小鬼去太师府搬兵已经赶到现场。鬼头在半空中观察一下战场情况,作了具体安排,众小鬼立马投入战斗。 片刻,城隍驾一道清风赶到现场,鬼头迎上去,跪于空中,恭恭敬敬道:“小的参拜老爷。” 城隍扬了扬手:“起来吧!” “谢老爷!”鬼头站起身。 城隍俯目下看一下片刻问:“战场上情况如何?” 鬼头道:“打得十分胶着,我们起先人手不够,照应不过来,有不少女眷和家丁死于非命。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派一名属下去太师府搬兵,他们刚到这里,小的立马分配下去。” 城隍点点头:“你做得很好。” 鬼头建议道:“现在御林军和厂卫人马太多,王府人马一时难以脱身,您能否施法,让他们脱离这场灾难?” 城隍摆摆手道:“莫急!莫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自有法力让他们脱离这场灾难。” 却说蒙古大黒山千层洞黑山老怪,盘膝坐在碧云床上,悉心养神,忽然心血来潮,便掐指一算,已知事情真相。心想:“此事关系到大明江山存亡的关键,贫道必须亲自走一趟方可。” 于是,黑山老怪念动法咒,抬手一指,说声:“着”,洞内分布在岩壁的十几盏琉璃灯,一起燃着,将洞内照得灯火辉煌。随后,冲正在洞门口打盹的华荣童子道:“童儿!你在打盹吗?” 华荣童子听到呼唤,恍然醒悟,伸一下懒腰应道:“师傅!您在叫我?” 黑山老怪招了招手:“来来来,为师有事要吩咐。” 华荣童子站起身,来到碧云床前,口称:“师傅,您有何吩咐?” 黑山老怪道:“为师要去京师救人,你守好山门。” “弟子遵令!”华荣童子应承着,又问,“师傅,您往返一趟需要多长时间?” “半个时辰即可。”黑山老怪随口答道。 “哇!这么快啊?”华荣童子惊讶不已,“如此速度,游遍三山五岳也要不了三五天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为师腾云驾雾之术,与你师祖爷和师祖叔们的纵金光缩地法要慢多了。还有当年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一个筋斗云就是十万八千里。”黑山老怪调侃一会,“好啦!为师要去京师救人了。” “哎!”华荣童子没再追问。 黑山老怪从百宝箱里取出两件宝贝放进宝囊中,随即口中念念有词,抬腕向地面一指,说声:“着!” 一个“着”字刚落音,从地上冒出五名黄巾力士,躬身施礼,异口同声道:“大仙,拘我等哪里使用?” 黒山老怪道:“你们随贫道去京师救人,不得有误。” “遵令!”五名黄巾力士一起答道。 “事不宜迟,随本道走!”黑山老怪下了云床,与众力士出离千层洞,飘升于半空,驾起祥云,向南而行。 再说京城正阳门内外,拼杀仍在继续。几个王爷和家丁女眷,虽然人少力弱,但有鬼魂暗中护佑,伤亡减少了许多;而厂卫和御林军,屡遭王爷和家丁杀戮。城门内外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简怀王朱由学与崔应元打有六七十回复,不分胜负。崔应元取胜心切,手中铁棍左盘右旋,上下翻飞,专捡朱由学的俞府、膻中、中脘、关元、百会、神庭、太阳、哑门、大椎、神道、命门等要穴,点、砸、挝、扫、劈;都被朱由学一杆长枪搪过去。有时来不及相架时,小鬼便暗中帮助,使他化险为夷。又战有十几个回合,两名小鬼抓住崔应元的棍头,使他减慢了速度。朱由学趁此机会,一枪平刺过去,正中崔应元的左肩,鲜血如注,染红了战袍。 信王朱由检与田尔耕交手,两杆枪碰撞,叮叮当当,打得难分难解;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战有一百多回合,也没分出胜负来。而两名小鬼不时从田尔耕背后击掌,上一掌、下一掌,打得田尔耕后背又疼又痒。如此动作明显减慢。朱由检抓住空隙,一枪扎到田尔耕大腿上,顿时血肉淋漓。田尔耕忍着疼痛,马缰一抖,窜出圈外。 此时,几名小头目正围住阿香攻击,刀枪并举,与阿香一口宝剑搅在一起。即使这样,阿香的武功并不逊色,而且越战越勇。双方格斗一炷香时间,一名小头目稍一愣神,被阿香一剑刺穿胸膛,摔于马下。其他三名小头目见此,吓出一身冷汗,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阿香又是一剑,将对手刺于马下。如此一来,另外两名小头目士气受挫,想拍马溜之,而就在这时,朱由检迎上来,一枪将小头目刺于马下,阿香随即扑上去,一剑击中最后一个小头目咽喉。 城隍和鬼头悬于半空观阵,不时的夸奖几个王爷英勇善战。正值这时,他俩见正北方一朵祥云飘来。城隍手搭凉棚向北观看,对鬼头道:“黑山仙主到了,准备迎接。” 须臾间,祥云已到正阳门上空,停止飘移。黑山老怪和黄巾力士,透过祥云,观看正阳门厮杀战况。 城隍和鬼头即忙飞升上去,跪于黑山老怪膝前,口称:“小仙恭候仙主驾到,愿仙主圣寿无疆!” 黑山老怪抬了抬手臂:“起来吧!” “谢仙主!”城隍、鬼头站起身,侍立一旁。 黑山老怪指着地面上问:“城门内外的杀戮惨重吗?” 城隍回答道:“阉党杀心太重,众王爷和家丁们奋力抵抗,再加上众小鬼极力护佑;但刀剑无眼,免不了一些无辜者死于非命。” 黑山老怪沉思片刻道:“这些无辜死者阳寿未绝,却惨死在刀剑之下,他们的魂魄入不了冥界,成了孤魂野鬼。贫道不忍让他们介于阴阳边缘之界游荡,无主管理,天长日久,他们会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成妖成怪,祸害人类的。” 城隍躬身施礼道:“请问仙主,该如何收拢这些孤魂野鬼,不让他们炼成精灵,祸害人间?” “这好办!”黑山老怪从宝囊中取出一条布袋递给城隍,“这件宝贝叫九转返魂袋,袋口有一白一黑两颗按纽,先按一下白色按纽,袋口便会自动张开;你口中念道:‘孤魂野魄快快进袋,让你们去超生。’那些魂魄便会飞入袋中,然后你按一下黑色按纽,袋口自然而然收拢起来,那些魂魄就无法走脱了。” “然后该处理这些魂魄?”城隍接过九转返魂袋,翻来覆去看了一会问。 “等这场杀戮结束后,你便作手收拢孤魂,包括京城内以前被阉党残害致死忠烈的魂魄。”黑山老怪交代道,“孤魂收集完毕,你带着九转返魂袋去一趟冥都,求阎王恩准,将这些孤魂登记注册后,该转世的让他们去投胎,该留守的让他们在冥界安家立业。” “小仙遵令!”城隍想了想道,“仙主,小仙道业浅薄,怕阎王不采纳小仙的请求,如此不是枉费心机吗?” “不妨!不妨!”黑山老怪从宝囊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城隍,“你到冥都时,先将这块令牌呈交给阎王,阎王自会采纳。” 城隍接过令牌揣进怀里,向黑山老怪抱了抱拳:“小仙谢谢仙主指点迷津,让那些孤魂野鬼有了归宿,乃是您的一大功德。” “道心何处不慈悲,救苦救难乃是道家的本份,不足挂齿。”黑山老怪看一眼下方,对众力士道“时辰已到,该救几个王爷和家丁女佣出城了。” 五名黄巾力士异口同声道:“请仙主吩咐!” 黑山老怪道:“贫道吩咐一下任务,惠昭王朱由橏与贫道有师徒之缘,将他带入千层洞。那些家丁女佣将他们民间各地去,每人赐他二百两银子,以作生活费用;几个王爷每人赐五百两银子,余下的金银送到泗州城北天王庙藏经阁内,以作日后朱登阳元帅军费开销。” 一名力士问:“请问仙主,除惠昭王外,其他几个王爷该送到哪里?” 黑山老怪道:“简怀王朱由学、信王朱由检送到京城南郊外二十里处的黑松林内;齐思王朱由楫送到山东昆嵛山脚下以南十里处,怀惠王朱由楫送往河南嵩山少林寺外,湘怀王朱由栩送往江苏洪泽湖心内穆墩岛上。等贫道施法后,你们便分头行动。” 五名黄巾力士异口同声道:“弟子遵令!” 当下,黑山老怪嘴里念动法咒,片刻,天空乌云翻涌,凉风习习,月光暗淡下来。 正在正阳门内外撕杀的众人,突然见天空布满乌云,遮住了月色,并起了凉风,一个个甚感意外。又过了一阵,乌云越来越浓,越来越低,像一口锅罩在正阳门内外。紧接着是雷鸣闪电,狂风大作,刮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伸手不见五指。 双方人马在黑暗中相撞,擦肩而过,甚至面对面撞个满怀,但终因看不见对方是敌是友,也不敢轻意下杀手,怕误伤自己人。 一炷香之后,乌云渐渐散去,风也停止,月亮在云层中滑行着。又过了一袋烟时间,乌云完全散尽,铅灰色的天空中,一轮明月悬挂在空中,格外明亮。 当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他们从惊恐中镇定下来后,定睛查看,正阳门内外,除战死的厂卫、御林军、家丁和女眷外,活着的只有他们三位、厂卫和御林军,几个王爷和家丁、女眷一个也不见,就连马匹和车上的钱财,也一扫而空,只剩下一些骡车东倒西歪,横七竖八。 田尔耕望着地上的一具具尸体,慨叹道:“杀人一万,自损三千,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崔应元道:“这场厮杀,双方至少阵亡几百人,我们三位只有许指挥没受伤,乃是不幸中万幸。” 许显纯疑惑道:“这场厮杀虽然激烈,下官总觉得事情怪怪的,好像有神灵暗中帮助王爷他们,使我们施展不开武技,往往在关键一招要置对方于死地时,却轻轻而易举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开。” 田尔耕应承道:“下官也有这种感觉,想置对方于死地,反而遭对方一枪,扎得血肉相连,疼痛难忍。” “是呀!不知是什么力量,进行反制,将下官的兵器控制着。”崔应元想了想道,“我想起来了,这种无形的、看不见的力量,犹如东厂审讯室那次遭打一样,怪不得几个小王爷和众家丁会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 许显纯摆了摆手道:“别提这些可怕的事,我们应去九千岁那里汇报战况,地上这些烂摊子等明天清理。” 田尔耕想了想道:“这样也好,我们打得太累了,伤口血虽然被止住,但疼痛难忍,向九千岁汇报战况后,顺便找太医疗伤,不然,伤口感染,要受更大的痛苦。” 许显纯、崔应元异口同声道:“好的,我们收兵吧!” 当下,田尔耕向御林军、厂卫下了撤退令。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章分解。 第十一章 重返太师府(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十一章重返太师府 却说田尓耕、许显纯、崔应元集合好队伍,正准备返回向魏忠贤汇报战况时,却见两匹兵部大堂探马赶到。 田尔耕坐在马背上,向两名探子抱了抱拳道:“不知二位到此有何贵干?” 年老探子道:“我等奉九千岁、崔尚书和田侍郎之令,来现场查看战况。” 田尔耕指着地上横七竖八、血肉模楜的一具具尸体道:“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今天的杰作,有多少士卒身首异处,断胳膊少腿,现场不堪忍睹。” 年轻的探子扫视着地上的尸体,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试探道:“田都督、二位指挥,看来几位王爷和家丁女佣全部被斩杀干净了?” 许显纯无奈的摇了摇头:“哪能呢?照你言下之意,几位王爷都是吃素的了?” “这......”年老探子惊疑的望着许显纯,欲言又止。 崔应元打着圆场道:“好啦!一切等待回去汇报。” 田尔纯问:“九千岁还在兵部大堂吗?” 年轻探子道:“九千岁正在大堂等着呢。” “好,立即回兵部大堂。”田尔耕向下属挥一下手,队伍踏着月光,向兵部大堂而去。 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率众回兵部大堂按下不表。 却说黑山老怪、城隍、鬼头隐于半空中,见田尔耕他们率众而回,城隍对鬼头道:“正阳门之战已经结束,你招集众小鬼上来,本老爷有话对他们讲。” “好的!”鬼头俯下头,向地面上唿哨一声。 只见众小鬼化着一阵阵旋风,从地面上飞升到半空。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异口同声道:“小的参见仙主、城隍老爷和主子!” 城隍做个手势:“都起来吧!” “谢老爷!”众小鬼站起身,侍立一旁。 黑山老怪打量他们片刻,笑吟吟道:“正阳门护卫战,虽然阵亡不少家丁女眷,但你们已尽心尽力,保护了王爷安然无事,应记一等功,希你们再接再厉,做好以后应做的亊。 众小鬼听到夸奖,叽叽喳喳,高兴得手舞足蹈,齐声道:“谢仙主夸奖!” 一名年长小鬼问:“我们下歩任务是什么?” 城隍道:“你们继续去太师府驻守,过些天张太师派管家和家丁来太师府搬运财物,你们护送他们出城即可。” 鬼头挥了挥手:“你们回太师府去吧!本鬼主过一会也过去。” “遵令!”众小鬼应了一声,驾阴风而去。 黑山老怪催促道:“城隍,该把皇城内外的孤魂游魄收拢到九转还魂袋中了。” “好的,在下立即执行!”城隍从肩头取下九转还魂袋,按动一下白色按纽,袋口立即敞开。城隍口中念道,“孤魂野魄快快进袋,让你们超生去啦!” 城隍的话音刚落,只见正阳门内外刚惨死在刀剑下的家丁、女佣、厂卫和御林军的亡魂,化着一道道阴气,飘升到半空,钻进九转还魂袋中。接下来,皇城内外其它地方的魂魄也纷纷向正阳门上空聚集。一时间,阴霾笼罩,遮住了月色。那些魂魄争先恐后向袋子里钻,一炷香之后,阴霾消失,月光朗照,大地寂静无声,天地融为一体。城隍按动一下黑色按纽,袋口自行紧起,城隍将袋口搭在肩头。 正值这时,五名力士驾云而至,齐刷刷跪于黑山老怪膝前,施礼道:“仙主,按您的吩咐,已将王爷、家丁女眷送到目的地。” “很好,你们起来吧!”黑山老怪抬下手臂。 “谢仙主!”五名力士站起身。 黑山老怪吩咐城隍:“你早一点去冥都,向阎王请示,超度这些亡魂。” “在下谨记仙主之托,明天就去冥都。”城隍表示。 “好的,这里任务完成了,我们该回去。”黑山老怪说后,与五名力士驾云而去。 随后,鬼头对城隍道:“老爷,现在该轻松一点了,我们还有一盘没下完的棋呢。” 城隍摆摆手道:“那盘棋现在还下不了,本老爷明天要去冥都。这样吧!等太师府财物全部运走后,小鬼全部撤出时,本老爷要与你一决胜负。” 鬼头道:“行!在下要回太师府了。” 城隍做个手势:“你去吧!本老爷也要回去。” 当下,鬼头驾阴风去了太师府,城隍也回庙里。 此时,魏忠贤、崔呈秀、田吉几人正在兵部大堂内等候探马消息。 田吉沏上三杯茶端过来,放一杯在魏忠贤面前,放一杯在崔呈秀面前,留一杯给自己,漫不经心道:“探马去了大半天也不见回来,是何原因?” 崔呈秀道:“也许双方打得激烈,探马看傻了眼,忘记回来汇报。” 魏忠贤端起茶杯喝一口茶,接口道:“本宫觉得你俩判断都有误。据前一拨探马回来报告,几个王爷和家丁女佣都向正阳门逃去,许显纯、崔应元扑了空,随后率众追下去;接下来,田尔耕率领御林军也跟上去,这才派第二拨探马去正阳门,奇快马往返也得一个时辰呢。” “嗯,您说得也是。”崔呈秀应道,“依我看这一次众王爷是插翅也难逃出正阳门。” “何以见得?”田吉不解道。 崔呈秀十分自信道:“因为前有九门提督亲自下令堵截,后有厂卫、御林军追击,前后夹击;几个王府人加在一起,也不过几百人,而且占到一半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这样的战斗力,怎能经得起我方庞大的兵力围攻?要不了一个时辰,定叫王府人全军覆灭。” 魏忠贤望着崔呈秀吹得神乎其神的样子,暗自好笑,旁敲侧击道:“现在未见实际,谁说也没用,只有等御林军、厂卫回来时才能算数。” 田吉提醒道:“九千岁,是否再派一拨探马前去?” 魏忠贤摇摇头道:“我看没有这个必要,该来时他们自然会来。” 几人边喝茶边聊着,不觉又过去一个多时辰。直到月上中天,忽见门卫进入大堂:“报告九千岁、崔尚书、田侍郎,田都督他们回来啦!” 三人听了汇报,为之一振。魏忠贤兴奋道:“快快有请!” “是!”门卫转身出离大堂。 时间不大,只见几名御林军扶着田尔耕、崔应元眼踉踉跄跄进入大堂,许显纯虽然没要人搀扶,却显得疲惫不堪的样子。 魏忠贤、崔呈秀、田吉见此情景,脸上的喜悦一扫而清。三人不约而同站起身,迎上去,一人搀扶一个,将田尔耕他们扶到椅子上坐下。魏忠贤亲自检查田尔耕、崔应元的伤口,吩咐一名御林军道:“你速去军营将随军太医请过来,替田都督、崔指挥治疗伤口。” “遵令!”那名御林军匆匆而去。 魏忠贤打量着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片刻问:“你们追赶王府人马到正阳门,是谁在那里把守?” “是九门提督金良辅亲自把守。”许显纯回答道,“我们赶到正阳门时,金良辅和统领吴其正已身负重伤,军校们因无人指挥,被王府人马赶得四处逃窜,城门也被打开,有不少家丁已经出城。” “哦!”魏忠贤大吃一惊,“有人逃跑没有?” 崔应元忍着痛道:“当时还没有人逃走,幸亏我们厂卫即时赶到,分割截杀。许指挥带一班厂卫冲出城门,将已出城的家丁拦截住。过了两炷香后,田都督带御林军赶到,将王爷和家丁女眷团团围困,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双方打得十分胶着、凄惨、不堪忍睹。” 魏忠贤为之一振:“根据现场战况,王府人马一定全军覆灭了?” 田尓耕、许显纯、崔应元对视一眼,无可奈何摇了摇头。 魏忠贤见他们如此举措,质疑道:“怎么啦?王府那点人马,既然被围在核心,不被剿灭,难道肋生双翅飞走不成?” 田尔耕恳切道:“九千岁,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魏忠贤扫视一眼在坐的人,爽然道:“这里都是本宫的心腹,但讲无妨。” “唉!”田尔耕叹一口气道,“九千岁,自从羁押张皇后、张太师以来,京城内怪事不断。牢房审讯室内,不是官审犯人,而是恶鬼打官。午门外斩首张氏一家,一阵神风将犯人刮得无影无踪。还有太师府一事......” 魏忠贤做贼心虚,怕夜探太师府之事被揭穿,即忙打岔道:“过去的事不必提它,就谈谈今天之事吧!” “好的!”田尔耕将战场上作战经过及一阵乌云笼罩闪电雷鸣之后,所发生的事叙述一遍,“九千岁、崔尚书、田侍郎,正阳门战况就是这样。” 魏忠贤、崔呈秀、田吉听后,惊讶得瞠目结舌,半晌也没言语。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面面相觑,深怕魏忠贤发脾气。大堂内寂静无声,连根针落地声都能听得见。 过了好一会,崔呈秀打破僵局问:“看来几个王爷命不该绝,到紧要关头,有神仙搭救,令人匪夷所思。” 田吉插嘴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九千岁,您可以颁布诏书,通知省、府、县,画影图形,缉拿真凶。” “嗯!这些事一定要彻底贯彻下去,让这班反王无立足之地。”魏忠贤点头表示,转过脸问田尔耕,“田都督,这场决战双方共阵亡多少兵员?” 田尔耕眉头紧皱,忍着伤痛答道:“回九千岁话,因夜深,厂卫和御林军经过一场激战,都显得疲惫不堪,具体阵亡人数没作实际统计,便收兵回营。不过,根据现场尸体看,双方阵亡人数不亚于五六百人。” “唉!”魏忠贤叹息一声,“杀敌一万,自损三千;这已经成为常理。明天你们再辛苦一趟,带领厂卫、御林军去正阳门打扫战场,将尸体运到郊外掩埋,并登记阵亡的厂卫和御林军兵员名单,给他们家属抚恤点银两,以表朝庭体恤下级的一点心意。” 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异口同声道:“下官遵令!” 崔呈秀瞅着魏忠贤,建议道:“九千岁,为了调动厂卫和御林军的积极性。下官建议,凡是参加正阳门战斗者,应赏赐一点银两,这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魏忠贤点头表示:“准!并对田都督、许、崔二指挥,每人赏文银一千两,布料十匹。” 三人听后,沾沾自喜,异口同声道:“谢九千岁开恩封赏!” 崔应元趁机道:“九门提督金良辅和统领吴其正,乃是忠义之人,为拦截叛王,身负重伤,应派重臣前去探望并加以慰问,以此安抚军心。” 魏忠贤想了想道:“根据平时观察,九门提督金良辅为人正直,对朝庭忠贞不渝,理应重赏。崔尚书、田侍郎!” 崔呈秀、田吉隨口应道:“下官在!” 魏忠贤吲吩咐道:“明天你二位代表本宫去九门提督衙门去慰问,金良辅、吴其正每人赏文银一千两,布料十匹;军校每人赏文银十两,布料一丈。希望他们再接再厉,守好城门;为朝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崔呈秀、田吉异口同声道:“下官遵令!” 他们正谈话之间,那名御林军领着太医来到兵部大堂内,魏忠贤他们站起身与太医寒暄几句。太医放下药箱后,立即检查田尔耕和崔应元的伤势。随后取出药粉在伤口上涂了药,包扎妥当。 魏忠贤站在一旁观看着,待太医做好一切后,问:“田都督、崔指挥伤得怎样?” 太医嗫嚅道:“还好,二位没伤到骨头;不然,一条腿和一只胳膊就残废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二位要静心疗养医治,不能再行活动。” 田尔耕急切道:“下官明天还有事要做,作为一名武将,静心疗养比坐牢还难受呢,下官可没有这个耐性。” 崔应元附和道:“我们平时习武活动惯了,乍停下来多么难受哦?” 太医目光在田尔耕、崔应元脸上停留片刻,极力劝道:“如果二位不听劝告,执意要活动,伤口感染,留下后遗症,本人概不负责。” “这......”田尔耕、崔应元欲言又止,抬眼望着魏忠贤。 魏忠贤心知肚明,以命令的口吻道:“田都督、崔指挥,你们不必固执,一切听从太医的安排。从今晚起,在军营里安心养伤,不准下地走动;否则,后果自负。” 崔应元一脸为难道:“九千岁,下官明天还要去正阳门登记厂卫和御林军阵亡数字呢。” 魏忠贤摆了摆手道:“有关登记阵亡兵员人数和抚恤死者家属一事,就不烦你和田都督操心,一切由许指挥全权代理。” 许显纯抱了抱拳,表示道:“九千岁放心,下官一定会尽心尽力,不折不扣将事办好。” 夜已深了,兵部大堂内,仍然是灯火通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黑山老怪与五名黄巾力士驾祥云回到蒙古黑山千层洞内,只见黑山老怪抬腕一指,两壁岩石上十几盏琉璃灯同时亮起,将洞内照如白昼一样。 华荣童子见此,立即迎上来,施礼道:“师傅!各位师兄,你们回来啦?” 黑山老怪、五名黄巾力士点点头:“回来了!” 五名力士向黑山老怪抱了抱拳:“师尊,弟子任务已经完成,如果没事,弟子可以隐退吗?” 黑山老怪扬了扬手:“好,你们退下吧!” 五名黄巾力士站在洞内,隐遁而去。 华荣童子见力士遁走,神秘兮兮道:“师傅,弟子有一事向您禀报。” 第十一章 重返太师府(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其实,黑山老怪早就知道华荣童子想说什么,故作不知问:“哦!难道为师出去这段时间,千层洞内有人造访?” 华荣童子摇了摇头道:“不是有人造访,而是出一件怪事。” “哦!什么怪事?让你如此在心?”黑山老怪笑吟吟问。 “是这样的。”华荣童子道,“在这之前有两炷香时间,弟子在洞口等您回来,忽然从半空中掉下一个小孩来,年龄不过十多岁,生得白白胖胖,甚是可爱。弟子见他衣衫上血迹斑斑,昏迷不醒,猜想一定遭人毒打所致。上天有好生之德,斗胆将他背进弟子卧室,放他躺在石床上;不知现在醒来没有?” 黑山老怪微笑道:“你呀!好糊涂哦!这个孩子就是为师去京城所救的小王爷,因为师一时有事在身,便让你师兄施法力送到洞门口。” 华荣童子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小王爷轻飘飘落下来,不偏不移,落到洞门口呢。要是平常人从高空落下来,非跌得筋断骨碎,五脏倶裂不可。可是,弟子检査小王爷身上,完好无损,只是昏迷不醒,让弟子担忧。” “不妨!不妨!他是被为师施了摄魂大法,才处于昏迷状态。”黑山老怪吩咐道,“你将他背出来,为师让他立即醒来。” “好的。”华荣童子应了声,转入里面一间石屋内,将小王爷朱由橏背到碧云床前,放在一个蒲团上,一只手将他扶着。 黑山老怪抬眼打量朱由橏片刻,见他双目紧闭,失去了知觉,便双手合什,运用返魂之法,嘴里念念有词。片刻,抬起右手,一道红光从他食指射出,直冲朱由橏脑门,说声:“着!” 朱由橏打个哈欠,悠悠醒来。当他睁开眼打量周围环境时,不觉使他大惊失色,只见至身于山洞中,石床上坐着一位白胡苍苍的老道,身旁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道童。他嗫嚅半晌才道:“我......我这是在哪里?” 黑山老怪笑微微反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 朱由橏想了想道:“在下是惠昭王朱由橏,曾记得在紫禁城正阳门与阉党厮杀,不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华荣童子在一旁笑道:“小王爷,这里是蒙古大黑山千层洞,师傅算出几位王爷有难,去京城救你们脱险的。” “哦?”朱由橏质疑道,“这里到京城多少路程?” 黑山老怪笑眯眯道:“从这里到京城,往返少说也有两万里之遥。” “哇!”朱由橏惊呼道,“这么远路程要走几年时间?” 黑山老怪反问道:“你说能走几年?” 朱由橏想了想道:“要是骑马,马不停蹄也要走一年多,要是歩行,没有几年时间,难以到达目的地。” 黑山老怪笑道:“照这样速度,你们早就成为阉党刀下之鬼了。” 华荣童子接茬道:“实话告诉你,师傅去京城往返一趟,不过一个时辰。” “哇!如此速度,除非神仙才能有这种本事。看来,您一定是神仙了?”朱由橏惊讶得合不拢嘴,半晌又问,“请问仙长,本王几个王兄现在生命如何?” 黑山老怪微笑道:“你放心好了,你几个师兄和幸存下来的家丁女眷都已经脱离险境,分散在各个区域。” 朱由橏听后,眼里噙满泪水道:“如此一来,我们几兄弟分道扬镳,想见上一面,比登天还难。” “是啊!既然分开,见面就没那么容易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就是这个道理。”黑山老怪安慰道,“你也不必为此难过,现实已经成定局,人力难以掌控。阉党篡权,铲除政敌,你皇兄病入膏肓,不久归天;你们就是留在京师,也是死路一条。” 朱由橏流着泪道:“仙长,您既然搭救小王生命,该给小王指一条明路,小王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达仙长的救命之恩。” “小王爷言重了。”黑山老怪拈着胡须道,“如果小王爷不嫌弃清贫之处,在此拜贫道为师,贫道会教你武功、法术,将来下山后,在蒙古大草原上,展示你的才华。” 朱由橏想了想,觉得这是唯一的出路。便跪倒在碧云床前,磕头施礼道:“弟子朱由橏,愿拜仙长为师,精心习武,铲除邪恶,替天行道。” “好好,起来吧!”黑山老怪拈着胡须,笑得十分开心。 “谢师傅!”朱由橏爬起来,侍立一旁。 黑山老怪抬起眼睛,打量朱由橏一会,建议道:“徒儿,为师有一事要求,不知你能否答应?” 朱由橏立马表示:“师傅尽管吩咐,弟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完成师傅交给弟子的任务。” 黑山老怪摇着头道:“你初来乍到,没有任务要你去做,只是想让你改名子。” 朱由橏质疑道:“为什么要改名子?” 黑山老怪正色道:“因为阉党爪牙遍及全国,由于你们出逃,阉党会下诏各省,通缉你们。一旦有一天你学艺期满,行走江湖,会遇到数不尽的麻烦。” “嗯!”朱由橏觉得有理,点头表示,“既然这样,由师傅决定。” 黑山老怪道:“这样吧!改名不改姓,将你名子中的由字去掉,将橏字拆开;从今以后,就叫朱木善吧!” 朱由橏想了想道:“好,这个名子好,弟子就叫朱木善。” 再说简怀王朱由学和信王朱由检,在正阳门与厂卫战得正酣之际,被黄巾力士施法力,送到京城南郊外二十里处的黑松林里,两人昏昏沉沉,熟睡不醒;直到翌日午后才醒来。他俩坐起身,环视一眼周围的环境,见自己置身于松林里,身边各有一个包裹。看着这些,他俩十分好奇,怎么琢磨不透自己什么时候来到这里? 朱由检不知包裹里装的什么,便伸手解开一看,见里面装着白花花银锭,每一锭五十两。他动手数了数,共计五百两银子。朱由检望着银子,思忖一会道:“二哥,你瞧,包裹里装五百两银子,不知你包裹里装的是什么?” “让我解开来看看便知。”朱由学伸手解开包裹一看,不觉惊呼出口,“哇!我这里也是五百两银子。可是,管家、家丁女眷一个都不见了,他们是生是死不得而知,其他几个王帝也不知去向,我们怎么会到这里是个迷?” 朱由检想了一会道:“在下只知道昨晚在正阳门与厂卫、御林军交手,打得十分凄惨,双方都有伤亡。然后,天空忽然彤云密布,遮天蔽月,在一阵电闪雷鸣之后,就像做梦一样,直到现在才恢复知觉。” 朱由学诧异道:“难道是世外高人搭救?可偏偏救了我们,其他人是死是活,真让人担惊受怕。” 朱由检安慰道:“事已至此,担心又有何用?现在已到午后,一个家丁也没来,想必他们被厂卫和御林军冲散后,藏匿于市民家里。” “要是这样,阉党还会全城大搜捕的。”朱由学忧心忡忡道,“他们一旦被逮住,关进东厂大牢,那是九死一生啊!我们不如再混进城内,打探其他王弟和家丁女眷的消息。” “二哥,我反对你鲁莽行为。”朱由检对朱由学的想法立即否定,“你想过没有,正阳门之战已闹得满城风雨,阉党会加强戒备,对进出人员严加盘查。我们重返京城,那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朱由学愣了愣神,十分惋惜道:“这样,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弟和家丁们身首异处了?作为他们的兄弟、主子,于心何忍?” 朱由检极力相劝道:“二哥,我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命都难保,顾极他人的安危,不过是画饼充饥而已。” “唉!”朱由学叹息一声,他经朱由检劝说,左右为难,半晌才道,“五弟说得对,我们现在顾极不暇,也没有能力挽救他人性命;依你之见,我们该作何打算?呆在这里终究不是事,得有个出处啊?” 朱由检不假思索道:“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应分道扬镳,各自闯天涯。如时机可趁,竖大旗、拉人马,有朝一日名声大噪时,再联合一处,共同讨伐逆贼,诛锄阉党,恢复大明本来面目。” 朱由学思忖好一会,才断然决定:“好,我们分道扬镳,以后混出名堂来,互相传个消息。” “那是当然的。”朱由检满口应承着。 当下,两人背上包裹,出离黑松林,洒泪而别。 朱由学、朱由检在黑松林分手按下不表。 却说城隍受黑山老怪之托,用九转返魂袋收集了京城内外的孤魂野魄。回到城隍庙内,将九转返魂袋放在供桌上。此时,有执事小鬼献上斋饭,城陧用完斋饭,上了供台,闭目养神。 一夜无话,直至翌日午后,城隍唤执事小鬼到供桌前,小鬼跪于蒲团上,口称:“老爷,唤小的哪里使用?” 城隍吩咐道:“本老爷要去冥都一趟,你不要乱走动,看好大殿。” 小鬼应承道:“老爷放心去,小的一定执行老爷吩咐,不会走失一草一木的。” “好的,老爷我相信你。”城隍将九转返魂袋搭在肩上,飞身出离大殿,飘升于半空,向冥都而去。 一个时辰后,城隍已到冥都上空,降落在街道上。街道上鬼来鬼往,生意买卖,叫嚷不息。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跟阳间模式一样。城隍无暇观赏冥都风景,径直向阎王殿而来,又是一炷香时间,才到阎王殿大门前。只见几十名鬼兵,手拿钢叉、板斧、大刀之类的兵器,守卫在院门前,以此保卫阎王等各类官员的安全。 当城隍离阎王殿院门还有几丈之遥时,一名鬼兵大声断喝道:“站住!这里是阎王殿重地,外鬼不得靠近!” 城隍置之不理,继续向院门口走来。 另一名小鬼厉声道:“再靠近,我们对你不客气啦!” 城隍赔着笑脸道:“息怒!息怒!在下是京师城隍,有要事见阎王,请行个方便,向阎王通报一声。” 一名年老鬼兵道:“要想见阎王,必须有通行令牌方可。” “有的!有的!”城隍从怀里掏出黑山老怪给他的令牌,递给那个老兵,“烦你跑一趟,将令牌呈交给阎王。” “是,您稍候!”年老鬼兵接过令牌,转身进了大院。 时间不大,只见年老鬼兵陪着牛头、马面二判官来到院门口,笑容可掬,异口同声道:“城隍阁下,不知您驾到,有失远迎,讫望宽恕海涵!” 城隍赔着笑脸迎上去,打着哈哈道:“啊呀呀!小可城隍怎敢劳二位判官来迎?如此折煞小可了。” 牛头道:“城隍过谦了,您代管阳间京城安危、祸福、生死,这等职务,乃是实权,高吾一等,理应迎出十里长亭,但因这些天,案例太多,忙得不可开交,不是守门军校相报,吾等还蒙在鼓里呢。” “嗯!”城隍应承道,“也难怪,现在正是秋后判案高峰,小可理解。” 马面做个手势道:“阎王等着进见呢!城隍请!” 城隍以礼相还道:“二位请!” 彼此谦让着跨进院内,城隍抬眼望去,只见大院内的刑架上,绑了许多犯罪之鬼,每个鬼的后背插着犯由牌,牌子上写着在阳间时的名讳。 牛头指着绑在刑架上的小鬼,对城隍道:“这些恶鬼刚刚判过,他们在阳间都是杀人放火、**拐骗之徒,罪大恶极。有的要遭刀砍斧剁,有的要遭五马分尸,有的要扔下油锅炸。” 城隍扫一眼绑在刑架上的众恶鬼道:“如此说来,这些恶鬼是永世不得超生了?” “哪能超生呢?”马面接口道,“他们接受各种酷刑后,还要打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只有罪孽轻些,才让他们转为六道中,投胎于禽兽之中。” 牛头、马面陪着城隍继续向内走,却看见两排刑架上绑满了鬼犯,前一排鬼犯被军校拿着刀,一块块割着身上的肉。每一个罪犯旁都有一只狗、猪、羊、牛等动物。张着血盆大嘴,吞食着罪犯身上被割下的肉。 牛头指着前一排罪犯道:“这一排罪犯乃是前世屠夫,因杀身太多,死后遭千刀万剐之罪,他们身旁的六畜,乃是前世遭屠夫宰杀的冤魂。” “看来是一反必有一报。”城隍见第二排被绑在刑架上的罪犯,有的被军校拿着锯子锯,有的被军校拿着斧头劈,开口问道,“这一排罪犯前世犯的什么罪,而遭此极刑?” 马面接口道:“他们前世都是杀人重犯,有的奸杀,有的图财害命,有的使阴谋陷害他人,罪大恶极,才遭此重刑。” “原来是这样。”城隍附和道,“这些作恶多端的家伙该受此酷刑。” 他们边走边说,不觉又走了一段距离,只见有一排锅灶,灶堂里燃烧着木柴,火焰升腾。那一口口大锅里,盛满翻滚的热油。只见锅灶旁不远处绑着一个个罪犯,有的军校抬起罪犯抛进了油锅里。罪犯在油锅里翻滚着,只听“嗞嗞”声音,不一会便被油炸酥了,成为一块焦炭状的物质。 城隍又问:“请问二位,被抛下油锅的罪犯,前世犯了什么法?” 牛头道:“他们前世都是超极重犯,杀人如麻,白骨如山,使得万民怨恨,顾此遭油炸之罪。” 他们又走有一袋烟时间,才到阎王殿门口。有两名士卫迎上来道:“你们来啦?阎王在大殿内恭候多时呢,请进吧!” “谢谢!”城隍向两名士卫挥挥手,以此致意。 牛头、马面陪着城隍进了阎王殿内,阎王从宝座上站起身,微笑着对城隆隍道:“本王看到仙主令牌,已令执事军校打开六道院院门,请您将九转返魂袋放开,将那些孤魂野魄放进六道院内,逐个登记,看他们前世的所作所为,论功过而定,该投胎为人类的,从人道长廊出去;该投胎为兽类的,从兽道长廊出去;该投胎为禽类的,从禽道长廊出去;如是有罪之徒,留下来接受审判。” “好的,下官立即照办。”城隍应承道。 随即,阎王将两个账本递牛头马面道:“一本是功过簿,另一本是登记簿,你俩登记后,按功过分类,让他们该转世的转世,该留下的留下来。” “遵令!”牛头马面二判官接过账本,与城隍来到六道院内。 把守院门的军校迎接他们进去,立即关上门。在几个长廊出口处都有军校守卫,出口旁各架一口大锅,锅里盛满一锅黑黝黝的茶水,这种水叫孟婆汤。凡是投胎转世的鬼魂,都要喝一杯孟婆汤,方可从长廊出去。这样,便能忘记前世所作所为。 进入六道院内,城隍将肩头上九转返魂袋取下,按动白色按纽,袋口立即敞开,嘴里念道:“出来吧!让你们投胎转世,有了归宿,比四处游荡好。” 袋中的众魂魄听后,纷纷飞身而出,顷刻之间,六道院内已济济一堂。袋中魂魄全部倾出后,城隍将袋子收起,揣进怀里。 牛头挥了挥手道:“诸位要想有好的归宿,请自动排好队,逐个报名登记。如果无理取闹,不守秩序的,将打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众魂魄听了牛头的话,不敢违拗,自动排好队列。 马面捧着登记本道:“诸位不要急躁,从头至尾逐个登记。” 当下,马面负责登记,牛头负责查对功过,并作了分类。凡是在阳世积德行善的,都记上大功,划为投胎人类中一栏,并投入富贵人家。凡是在阳世不奸不色、乐于做好事的,记上小功,也划入投胎人类一栏中,这些魂魄,只投入一般人家中。那些行恶者,则划入禽兽栏中。 第十一章 重返太师府(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约有一炷香时间,马面才登记完毕;牛头也审核完毕。随后,立即作了安排,投胎人类和禽兽内的站了几个队列。 牛头吩咐道:“分类完毕,按秩序进入长廊,经过道口的都要喝一杯孟婆汤,有谁抗命不遵者,立即删除名额。” 众魂魄为了尽快投胎转世,谁也没有异议。这时,上来几个军校,各领一队向道口走去。在道口负责递孟婆汤的,早就作好准备。第一个喝完后,接上第二个。每喝完一个,领到一块牌子,从道口进入长郎。 城隍看到这一切,如释重负,对牛头马面道:“在下任务已完成,该回京城了,那里是多事之处,不可耽搁。” 马面道:“我等能理解,也不便挽留。走,向阎王辞呈去。” 当下,牛头马面陪城隍出离六道院,来到阎王殿。阎王瞅着他们问:“任务完成了吗?” 牛头回答道:“完成了。”将功过簿、登记簿呈上去,“您看这样划分行吗?” 阎王接过本子看了一会,满意的点点头道:“行,这样对待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城隍抱了抱拳道:“阎王,京师事情繁多,鱼龙混杂,时刻要监督人间善恶,在下得抓紧回去。” “嗯!你说得也是。”阎王将令牌递过来,“这是仙主之物,抽空送还他。” “好的,在下一定会完璧归赵的。”城隍接过令牌,揣进怀里,告辞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张国纪一家在紫禁城午门外出斩时,被长眉李大仙派张豹和黄巾力士救上大云山。然后安排在大云山脚下陈婴庙内居住下来。粮草暂且由长眉李大仙支助部分,能维持一两月时间。每日里,张国纪带领众家丁除操练武技之外,还将大庙周边的荒地开垦出来,种上庄稼,以作备用。 这一天上午,长眉李大仙在洒金洞碧云床上盘膝而坐,闭目运气,气过丹田,运用于十四经络,行走于三百六十五周天。真气运用完毕,睁开眼,理了理长眉,见张豹不在洞内,问金铃童子:“童儿,你师兄呢?” 金铃童子答道:“回师傅话,师兄在后山练功呢,弟子叫他回来。” “不啦!”长眉李大仙摆摆手道,“由他练吧!只要练出一身好武艺,才能在沙场上争战。你跑趟腿,去陈婴庙将张太师请来叙话。” “遵令!”金铃童子应了一声,出离洒金洞。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张国纪随金铃童子来到洒金洞内。金铃童子禀告道:“师尊,张太师已经带到。” 张国纪笑容满面,立即向长眉李大仙抱了抱拳道:“仙长,小可张国纪给您请安。” “张太师请坐。”长眉李大仙盘膝坐在碧云床上,抬了抬手腕。 张国纪环视一眼洞内,空荡荡的并无它物,心里想道:“如此待客,难道要本人坐在石地上吗?” 张国纪正犹豫间,长眉李大仙好像看穿了张国纪的心事,只见他抬起手腕,食指向一丈之处的地上一指,说声:“着!”一声:“着”字刚落音,从地上冒出一张石桌,一只石凳。桌子上摆着一个茶壶,一只杯子。长眉李大仙微笑道:“张太师,恕贫道慢客,没有事先准备好桌凳,请坐吧!” “谢谢!”张国纪望一眼身旁的桌凳,理了理长衫,在桌旁坐下。 长眉李大仙冲侍立一旁的金铃童子道:“童儿,愣着干嘛?给张太师上茶。” “弟子遵令!”金铃童子应了一声,来到石桌旁,提起茶壶,倒满一杯茶,放在张国纪身旁的桌面上,躬身施礼道,“张太师,您老请用茶。” “好的,谢谢你。”张国纪十分礼貌的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一口香喷喷的茶水,转过脸问长眉李大仙,“不知仙长请小可有何事磋商?” 长眉李大仙理了理两道长眉道:“自从你们在山下陈婴庙里住下,生活还习惯吗?” 张国纪轻轻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道:“回仙长话,还习惯。多亏仙长支助钱粮,又将庙庙宇维修一番,住下比较舒服。除此之外,还将庙宇周边的荒地开垦成田,种上庄稼,以作备用。闲暇时对家丁进行操练,以此强身健体。” “哦!这样最好。”长眉李大仙试探道,“如此只能糊口,维持生存。您就这样老死他乡异土了吗?不作任何打算?” 张国纪知道长眉李大仙的言外之意,脸上掠过一层羞红,沉默一会道:“小可想有所作为,竖大旗拉队伍。但根据现在现状,钱粮短缺,拉队伍也只能纸上谈兵,根本不现实。” 长眉李大仙沉下脸质问道:“你在京城的财物,难道放弃不要了?” “唉!”张国纪长叹一声,“怎么不想要?只是路途遥远,迢迢万里路,沿途盗匪繁多,及不安全。再加上阉党控制京城,一旦被发觉,人财两空,前功尽弃;所以,一拖再拖,至今没有派人去京师搬取。” “你的苦衷贫道能理解。”长眉李大仙不假思索道,“你派家丁去京师搬取,如有危险,自然而然有人出手相救。” “好的!”张国纪点点头,“话说到这份上,在下言听计从,下山后就派管家带家丁回京师搬取钱粮。对了,怎么不见豹儿在此侍候仙长?” 长眉李大仙解释道:“小徒在后山练功呢,这里有童儿侍候即可。让他好好练,等你队伍啦起来时,让他到队伍里当总教头,操练人马,传授武艺。” “多谢仙长费心了。”张国纪站起身,向长眉李大仙抱了抱拳,“在下告辞。” 长眉李大仙抬起手腕,扬了扬手掌:“去吧!” 张国纪转身而去,金铃童子送到洞门外。 张国纪顺着山路而下,一炷香后,已到陈婴庙内;只见管家周安正带领众家丁在庭院内舞刀弄棒,操练武技。他们见张国纪回来,一起回来,嘘长问短。 周安关切道:“老爷,仙长请您上山有何指教?” 张国纪道:“仙长要我们迅速派人去京师搬取钱粮,以充军需。” 一名家丁道:“好事呀,有了充足的钱粮,才能尽快的竖起大旗,四方豪杰踊跃来投。” 另一名家丁道:“待我们兵强马壮之时,挥戈北上,杀往紫禁城,捉拿阉党,将他们枭首示众,为那些惨遭阉党毒害致死的先烈报仇雪恨。” 其他家丁想起在京城时,无缘无故被阉党抓进大牢,又被押往武门外斩首;无不咬牙切齿,义愤填膺。一个个大骂阉党不是东西,是祸国殃民的奸贼。 张国纪见众家丁愤愤不平,深受感动;如此,更坚定他竖大旗、拉队伍的信心和决心。于是,他向众家丁摊了摊手道:“诸位请安静,你们的心情老爷我能理解,但现在想这些事为时尚早。你们需好好练功,只要有一身好武艺,才能驰骋沙场,与敌交锋;否则,只能成为人家刀下之鬼。” 众家丁异口同声道:“老爷放心,小的一定要练好武艺,不虚度光阴,不辜负老爷的希望,以报您知遇之恩。” 张国纪向众家丁挥了挥手,以作致意,转脸对周安道:“周管家,你负责去东阳城雇些马车,明天开始回京师府上搬运钱粮。对了,府上的钱粮都是你掌管的,能需要多少车辆,你心中总该有个数吧?” 周安想了想道:“金银玉器及古玩字画有五辆车即可?衣物箱笼也需要五六辆车;粮食大概要二十辆车。” 张国纪不假思索道:“那就去三十辆车吧!每辆车上配一名赶车的,也需要雇用,再配一名押车的家丁,你要亲自带队。无论如何要将府上的所有财物全部运来,队伍能否发展起来,全靠这趟京城之行了。” 周安点头表示:“老爷放心,小的只要三寸气在,就得不遗余力将府上财物运到这里来。” 张国纪向周安投去信任和感激的目光,扬了扬手:“你去集上雇车去吧!” “哎!”周安应了一声,带两名家丁去东阳城雇马车。 周安雇用马车,准备去京城搬运财物按下不表。 却说魏忠贤下令厂卫、和御林军在正阳门与几个王府人马展开一场殊死搏斗。王府内虽然兵少将寡,但有鬼魂暗中相助,才不至于全军覆灭。后来,黑山老怪施法力将几个王爷和幸存下来的家丁女眷分散到民间。 第二天,许显纯奉命带领二百名厂卫,来正阳门检查阵亡者的人数,并负责登记、掩埋等各项工作。待一切准备就绪,已是下午申时。许显纯对众厂卫道:“你们忙了大半天,一定很累,回营房吃点饭,洗把澡休息去吧!在下要去内宫向九千岁汇报实情。” 一名厂卫关切道:“许指挥,您也忙乎到现在,不如一起回东厂,休息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去内宫汇报工作。” 许显纯摇摇头道:“在下有这点职务在身,就得积极带头,在下属面前做好表帅;不然,上司一旦另眼看待,弄不好连饭碗都会被端掉。” 另一名厂卫道:“正所谓官难做,做官难,做一个好官难上加难。还是我们好呀!无官一身轻啊!” 当下,众厂卫回东厂营房,许显纯带着登记的账本去了内宫。 这一天午后,魏忠贤与客氏在寝室里,边品茶边闲聊。 魏忠贤喝尽了杯中茶,将杯子放在茶几上,问客氏:“皇上最近身体怎样?” “哦!看来大总管对皇上是关怀备至了?”客氏打趣道。 魏忠贤故作认真的样子道:“怎么?皇上是群臣和万民敬仰的主子,人人都会关心他的健康。何况,本宫身居重臣,更要对皇上关怀有加。” 客氏讪然一笑,讥讽道:“我说大总管,别人不知你那一肚子花花肠子,难道我还不知道?你是恨不能皇上早一日驾崩才是。” “嘘——!”魏忠贤将食指中指堵在嘴上,压低声音道,“小声点,防止隔墙有耳。本宫是问的真话,你怎么耍起嘴皮来了?” 客氏止住笑,正色道:“我告诉你呀!皇上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膳食也大不如前。能支撑到一年半载就不错了。” “嗯!”魏忠贤点了点头,心中有了底码,“说实在的,本宫确实希望他早点驾崩,让能者坐上龙椅。” “要想皇上早点驾崩很容易,就是看你内外政敌是否除掉,要是有一个从中作梗的,你就是坐上龙椅也不安宁。”客氏转过话题问,“对了,您昨天调兵遣将围攻王府,是否一网打尽啊?” 魏忠贤摇了摇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怎么回事?”客氏想急切想知道事实真相,追问道,“请大总管将事情来龙去脉说详细一点。” “好的,这里也没有外人,本宫对你说也无妨。”于是,魏忠贤将正阳门之战叙说一遍。 客氏听后,吓得直咂舌头,半晌才道:“看来,陷害王爷是错误之举;大总管,我们还是收敛点好。不然,神灵怪罪下来,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常言道:‘开弓没有回头箭。’”魏忠贤摇着头,沉默一会道,“自从你我联手对付朝庭内、外政客以来,哪一次不是以毒辣的手段置对方于死地?以前都顺利得手,只是对付张皇后以来,才出现这些怪事。不过,这也许是好事。” 客氏不解其意,急切问:“大总管这话是何意思?人都逃脱了,就如小鸟出了笼,逃出一个便多一个敌人,还能是好事?” “这......”魏忠贤想了想道,“天下之大,莫属王土。我们只要在朝庭中树立威信,得到文武百官拥戴,量张皇后和几个王爷,已成了孤家寡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连家丁也会离他们而去,他们成为光杆司令,还有何力量与我们着对?一旦小皇帝驾崩,朱氏家族已经没有继承人,大明江山顺理成章落到我们之手,你说这能不是好事?” 客氏听后,恍然大悟,双手一拍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些?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大总管聪明伶俐,才智过人。我呢,毕竟是妇道,头发长,见识短。” 魏忠贤微微一笑道:“你呀!尽给我戴高帽子。” 他们正说话间,许显纯在院门口喊道:“九千岁在室内吗?” 魏忠贤听到许显纯声音,对客氏道:“许指挥在正阳门统计伤亡人数字,是向本宫汇报来了。”随即冲外面唤道,“请进来,本宫在此。” 片刻,许显纯进入客厅,客氏即忙起身让坐上茶。 许显纯坐下后,将登记本递给魏忠贤:“九千岁,这是下官在正阳门统计阵亡人的数据,请您过目。” 魏忠贤接过登记本,翻过来査阅,半晌,只见他紧皱眉头道:“没想到,厂卫和御林军阵亡人数,竟然超过王府人一半,令人匪夷所思,不可思议。看来,厂卫和御林军的战斗力差到不堪一击地步,需要加强训练。” 许显纯进言道:“九千岁,正阳门之战,并非是厂卫和御林军无能,也并非是王府人武功高强,作战经验丰富。下官昨晚已向您汇报过,王府人有神灵暗中保护,才导致我们惨败。” 魏忠贤阖起账本,放在茶几上,顿了顿道:“现在胜负已成定局,不必再议论它。对了,阵亡人员都运出去掩埋了吗?” 许显纯回答道:“回九千岁话,包括王府家丁女眷在问内,全部运到郊外乱坟岗掩埋了。” “嗯,这样好,让他们入土为安。”魏忠贤做个手势,“来,喝茶!” “谢谢!”许显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将杯子放回茶几上。 魏忠贤也随即端起杯,喝一口道:“田尔耕、崔应元两人都受了重伤,一月之内难以正常履行职责,紫禁城内的治安就由你全权负责。” 许显纯感激涕零,立即表示:“下官决不辜负九千岁的重托,尽心尽力,维护好京城内治安。不过......” 魏忠贤见许显纯话语突然停住,质疑道:“怎么?还有何难处吗?有难处尽管说出来,本宫一定满足你的需求。” 许显纯略加思忖一会道:“九千岁,只是几个王爷和他们的家丁,还有张太师一家,没有全部落网,有可能会潜入京城,实施破坏、绑架和暗杀活动,我们是防不胜防。如果对手人多势众,与我们不期而遇,我们没有兵符调兵,将会吃大亏。” “不妨!”魏忠贤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许显纯,“这块金牌由你收着,遇到紧急情,可以越俎代庖,不经兵部发兵符,可以直接调动任何兵力,围剿敌人,将对手置于死地。” 许显纯奴颜婢膝道:“有九千岁这块金牌,就如圣旨、尚方宝剑。好,在下不负重托,如有反贼来京作乱,一定将他们就地正法。” 却说周安从东阳城雇三十辆马车,带足盘程往京城赶去,非止一日,已到京城正阳门外十里外一个小集镇上。 周安对众家丁道:“不知京城现在情况,过城门查得是否紧?” 一名家丁建议道:“周管家,我们不能冒然而进,一旦被厂卫和御林军发现,我们连太师府的门都进不去。” 另一名家丁道:“还要看守城门的是谁?如果是东厂爪牙,进城门的难度可大了。在下建议,将车辆停在这里,派专人去城里打探一下。” 周安想了想道:“对,这样不至于遇事时措手不及。你们将车赶进客栈内,打个尖,给马加些草料,我要亲自去城里摸摸底。” 第十一章 重返太师府(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一名年老家丁道:“周管家,您一个人去太孤单,应带一人去做伴,彼此照应,遇事也好通风报信。” “嗯!你的建议正合我意。”周安挑选一名精明强干的家丁,与自己一起去京城打探消息。临走前免不了对众家丁嘱咐一番。 话说九门提督金良辅和统领吴其正,为了救几个王爷出城,使了苦肉计,被信王朱由检和简怀王朱由学扎了一枪,既保住众王爷的身家性命,也使自己避免被怀疑的危险。 由于伤口扎得并不深,上药调治二十多天已基本痊愈。这一天,金良辅忽然心血来潮,想去正阳们査看一番。 当他骑着一匹战马来到正阳门前,抬眼见周安和一名家丁迎面而来。(原来,金良辅和张国纪是好朋友,在张国纪没出事前,金良辅时常去张府拜访太师,所以对周安也熟悉。)金良辅见此,即忙翻身下马,迎着周安、家丁而来。在相隔两丈多远,金良辅呼唤道:“那不是张府周管家吗?” 周安抬眼望去,见是金良辅,惊喜交集,大步跨上前来,抱拳施礼道:“提督大人,一项可好?” “嘘!”金良辅打个手势,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处,随我去寝室,阉党耳目众多,保持一定距离。” “好的,悉听尊便。”周安点了点头,彼此心照不宣。 金良辅掉转马头,翻身上马,抖一下马彊,战马迈步而行。周安和家丁随在马后,始终保持十多丈距离。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金良辅来到九门提督衙门旁的一宅小院前翻身下马。 只见他来到院门前,一手牵着马,一手拍了拍门环。片刻,院门“吱呀”一声放开,一名家丁出现在门口,笑眯眯道:“老爷,您回来啦?” “回来了。”金良辅将马缰绳交给家丁,嘱咐道,“将马牵过去,拴在马棚里上点草料,有客人来,老爷我要在客厅会客。” “好的!”家丁牵马而去。 金良辅转过身,打量着走上前来的周安与家丁。片刻,周安与家丁已到近前,金良辅四处张望片刻,见没有可疑之人,开口道:“请二位到客厅叙话。” “好的!”周安应了声,与家丁跨进院内,金良辅随手关上院门。 之后,三人一起来到客厅,一番寒暄之后,分宾主入了坐。这时,家丁已拴好马,进入客厅,立即提过茶壶上茶。 “来,喝茶!”金良辅做个手势,端起杯道,“这里是在下临时寝室,留一个家丁在此侍候,虽然孤独一些,倒还落得安静。” 周安端起杯,喝口茶问:“提督大人,您的府上还在老地方?” 金良辅放下杯子道:“是的,离太师府不到一里地。因阉党到处安插眼线,为了明哲保身,金某很少回家与亲人团聚。对了,在下有一事不明,想问一下周管家。” 周安点点头,推心置腹道:“金大人尽管问,老爷与您交情过深,已到无话不说地步。” “那好!”金良辅问,“那一天,张皇后和张太师遭阉党陷害,全府上下,被绑赴午门外斩首,据传闻,你们被一阵神风刮走,有这回事吗?” “有这回事。”周安毫无戒备回答。 “哦!”金良辅惊讶得合不拢嘴,“看来,传闻并非是杜撰出来的,是哪位得道神仙相救?请将情况讲详细点。” 周安并未直接讲清事实真相来,而是反问道:“提督大人,您还记得十五年前张太师曾经丢失一个三岁男孩吗?” “记得!”金良辅回忆片刻道,“张太师快过半百才得贵子,不幸又丢失了。当时,太师到处张帖寻子告示,那种寻子心情,难以用语言来表达。一寻就是好几年,却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计算起来,到现在整整十五个春秋了。怎么?难道十几年过去,现在有消息了?” “是的!”周安回答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哦!”金良辅见周安一副认真的样子,知道并非是虚言,立即追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周安转过话题道:“这就是您所要问刑场神风之事。” 金良辅被搞得一头露水,质疑道:“难道太师之子被仙人带去仙山学艺?” “哎!”周安以肯定的语气道,“当时,府上一名丫环带张豹在后花园玩耍,正遇上长眉李大仙从蒙古大黑山千层洞回大云山,在路经京城上空时,被一道红气挡住去路。李大仙掐算张豹与自己有师徒之缘,便将张豹带回大云山洒金洞传授武艺和法术,一晃就是十五年时间。” 金良辅恍然大悟道:“就在张皇后和张府上下在午门斩首时,被张豹救走?” “是的!”周安证实道,“当我们午门斩首时,长眉李大仙已算出皇后和太师有难,便派两名黄巾力士和张豹驾祥云来到京师上空,施法力救我们到大云山。” “奇迹!真是奇迹!”金良辅拍手叫绝,“如果没有十五年前张豹去仙山学艺,皇后和太师被冤,午门斩首是死定了。” “唉!”周安叹息一声,“说实在的,当时我们是抱着必死之心。今天能与提督大人在此谈话,都是托仙长保佑,才有再生机会啊!对了,自从我们离开京城这段时间,京城内有否事情发生?” 金良辅无可奈何的摇着头道:“阉党为了铲除异己,野心是越来越大。在对张皇后、张太师下手后,他们的矛头就对准了几个王爷......” 周安拦住金良辅的话,追问道:“现在几个王爷安好吗?” “唉!阉党哪能让王爷安稳下去哦?”金良辅叹息一声,“他们遭受迫害,已家破人亡。” “难道王爷命归黄泉了?”周安质疑问。 “几个王爷倒是逃脱了性命,但大多数家丁、女眷遭到厂卫和御林军的杀害,尸横遍地,惨不忍睹。”于是,金良辅将正阳门之战的前后经过叙述一遍。 周安听了金良辅的叙述,向他投去钦佩一瞥,道:“正所谓无忠不显奸。提督大人,您能大义灭亲,不顾个人的安危,救王爷脱离阉党的追杀,您是大明的一大功臣啊!” 金良辅淡然一笑道:“为臣子要敬忠报国,不留骂民给后世。至于救王爷于危难,是金某应尽的一点良心和责任。不过,真正救王爷出城的,是神灵的力量。但不知王爷下落,金某担心他们在外面吃不了苦,而思念返京。一旦他们再被捉住,命就保不住了。” “王爷能逃过这一劫就好,我们回去会派家丁四处打听他们下落的。”周安发自肺腑道。 金良辅转过话题问:“周管家,你们这次来京有何目的?” “是这样的。”周安如实答道,“在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在下奉太师之令,来京城府上搬取钱粮的。” “是吗?”金良辅惊疑道,“就你俩人?” “不!”周安摇了摇头回答,“我们共来三十辆马车,停在郊外十里处的小镇上,我是来打探城里情况的。不知城里巡防如何?” “抓得非常严。不但白天有御林军、厂卫交替巡防,就是晚上也有巡防队。”金良辅思忖一会道,“城门下官能保证你们通行,到了城里是否安全,不在下官执权范围就不好说了。我建议你们,最好晚上进城,这样相对要安全些。” “好,我听你的。”周安试探道,“提督大人,晚上您是否能亲自把守正阳门?确保我们车队顺利出入城门?” “今天晚上,我要亲自把守正阳门,承天门叫吴统领守卫,过了这两道门,去太师府是否安全?就要看你们造化了。”金良辅满口应承,将具体事项作了安排。 “那就谢谢提督大人费心了,此恩此德,周某没齿不忘。”周安站起身,抱了抱拳,“在下告辞!” 金良辅也站起身,以礼相还:“祝你们顺利,晚上见!” 周安和家丁出离客厅,金良辅送到院门外。 众家丁赶着马车在小镇客栈打尖,店小二笑脸相迎,让车夫将马车赶进院子里,并加些草料。随后在餐厅里安排饭菜,忙得热火朝天。 当饭菜摆上桌后,家丁、车夫围坐在桌旁边吃边等周安回来,左等右等,却不见他俩的影子。家丁们议论纷纷,作出种种猜测,说什么的都有。饭后,结了账,又等一两个时辰,直等到太阳西下,才见他俩进入客栈。众家丁围上来,七嘴八舌,问长问短。 这个说:“周管家,去了这么长时间,遇到麻烦没有?” 那个说:“府上是否被官府查封了?府上的财产还在吗?” 还有的说:“阉党有没有盯梢啊?进城是否安全?” 面对众家丁的提问和关切,周安考虑到金良辅的安全,不便多说,只是寥寥说了几句:“你们什么也不必多问,抓紧去客房睡觉,太阳落山后便行动。” 家丁们为了太师的切身利益,俯首听命,缄口不语。在店小二帮助下,去客房休息。 周安与众家丁在客栈休息按下不表。 却说城隍从冥都回来之后,一晃已过去二十多天。这一日,他在城隍庙内静坐,觉得心事重重,好像有什么事没有了结。于是,他掐指一算,已知太师派家丁来府上搬取钱财。心想:“自从几个王爷逃脱阉党追杀,厂卫、御林军昼夜巡城,一旦与周府家丁撞个正着,家丁必定势势单力薄,难以与厂卫、御林军格斗。如果钱财在城里被劫,太师招兵买马的计划将化为泡影。在太师府守卫的众小鬼,虽然有股蛮劲,与小股兵力决战,还能坚持得住,一旦遇到强敌进攻,往往自顾不暇,最后是事半功倍,得不偿失。这件事我要亲自出动,遇事也好即时应便,化险为夷。” 想到这里,城隍冲大殿门口站岗的两名小鬼道:“二位请进来一下。” 小鬼听到呼唤,即忙进入大殿,跪于供台下面,口称:“老爷,呼唤小的有何吩咐?” 城隍吩咐道:“本座要去一趟太师府,你俩看好大殿,不准擅离职守;别的也没有它事。” 两名小鬼异口同声道:“老爷的吩咐,小的决不敢违背,您放心去吧!” “好的!”城隍飞身出离大殿,飘升到空中,向太师府而去。不到一袋烟时间,城隍已到太师府上空,降落于客厅门前。 此时,鬼头与众小鬼正在大厅里闲聊,忽觉外面光线暗淡下来。鬼头向外一望,对众小鬼道:“老爷来了,快去迎接。” 鬼头话音刚落,城隍已跨进大厅,鬼头和众小鬼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异口同声道:“小的恭候老爷大驾光临,祝老爷圣寿无疆!” 城隍脸上堆满笑容,抬了抬手臂道:“起来吧!” “谢老爷!”鬼头与众小鬼爬起来。 “老爷,您请上坐。”鬼头上前搀扶着城隍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自己在另一张椅子上就坐,其他小鬼侍立一旁。 片刻,鬼头向城隍抱了抱拳,关切道:“老爷,您不在城隍庙内受民间香火,来太师府有何指教?” 城隍道:“你们来太师府詹看守钱财已不少天数了,从今夜起,你们功德圆滿,要各归本位了。” 众小鬼听后,脸上露出喜悦之色。鬼头惊疑道:“难道今晚张太师要派人来府上搬运财产吗?” “是的!”城隍点了点头道,“张太师派周管家带队,现在已在郊外一个小镇上的客栈內休息,今晚来京城。最近,厂卫、御林军巡防非常严,周安他们一旦被巡防队撞见,麻烦可大着呢。所以,本座放心不下,亲自来此应付不测,与大家一道,齐心协力,护送车队出城。” 鬼头和众小鬼齐声道:“小的愿听老爷调遣,确保张府财产顺利出城,丝毫无损,万无一失。” “好,离天黒还有一段时间,我们耐心等待吧!”城隍对众小鬼的表态很满意。 太阳快要落山了,周安在小镇客栈内叫醒众家丁和车夫,吩咐道:“你们抓紧吃点饭,套上马,准备上路。” 众家丁和车夫闻言,去了餐厅,店小二摆上饭菜,众人围在桌旁草草吃过。周安结了账,与众家丁套上马,辞别店家,顺着官道向京城而去。三十辆马车,行走在官道上,格外引人注目。半个多时辰,车队已到正阳门外。周安对车夫道:“暂且停车,我进城门联系一下。” 众车夫听令,勒住马僵,周安与一名家丁向城门走去。片刻,已到城门洞前,周安刚要抬手拍门,城门却吱呀一声开来,一名军校笑微微问:“请问你们是否是太师府人?” 周安点点头道:“正是,在下是太师府管家周安。” “原来是周管家。”军校恭恭敬敬鞠了一个躬,“小的奉提督大人之令,在此恭候多时了。” 周安急切问:“提督大人现在何处?” “提督大人正在城内岗房里等您呢。”军校做个手势,“随我去见提督大人。” “好的。”周安应了一声,与家丁随着军校往城门内走去。 时间不大,已到城门内岗房前。军校冲房内道:“提督大人,太师府周管家到此。” 金良辅听后,立即从岗房里迎出来,见周安只带一个随从,关切道:“就你们两人?马车呢?” “停在城门外呢。”周安试探道,“提督大人,进出安全吗?” 金良辅点了点头道:“安全,正阳门由在下亲自守卫,承天门由吴其正守卫,出入这两道门,保证万无一失。现在正是军营用晚餐时,你们迅速赶马车去太师府装载钱粮,等午夜前回来,正是巡防队换岗之时,不易被撞见。” “那好!”周安抱了抱拳,与家丁回到城门外,对众车夫道,“你们宿短车与车之间的距离,双车并驾齐驱,这样首尾也有个照应。” 众车夫闻令,立即调整车行,扬鞭向城里而去。路过岗房前,金良辅与两名军校仍然站在岗房前。为了赶路,周安没有下车,只是向金良辅挥手致意。出于礼貌,金良辅也挥手,以此回敬。车队过了正阳门,继续向前赶路,过了一炷香时间,已到承天门。此时,吴其正也在承天门恭候多时。周安下车与他交涉几句,便上车出离承天门,风尘仆仆,向太师府赶去。 却说厂卫巡防队,正在紫禁城内巡逻,在距离太师府有三、四里之遥时,突然发现一支车队行走在大街上。为了弄清楚车队的来路和目的,巡防队小头目令众厂卫埋伏下来,待车队从身旁通过后,随后跟踪下去。又过了一炷香时间,车队已到太师府院门前。小头目与众厂卫再一次潜伏下来,静观其变。过了一会,只见院门敞开,马车一辆接着一辆进入院内。 小头目见此情景,满腹狐疑,对身旁的厂卫道:“张太师一家在午门外斩首,被一阵神风刮走,不知去向,这几十辆马车是从哪里来的?难道张太师一家又回来了?” 一名厂卫道:“张太师哪有这个胆量?就连几个王爷都败在九千岁手里,纷纷出逃。正阳门之战,死的死,亡的亡,几个王爷下落不明。张太师要是敢回来,那是老虎嘴上拔胡子找死。” 小头目质疑道:“这些车量要不是太师府人,怎敢冒险而入?” 另一名厂卫道:“听说太师府闹过鬼,许指挥、崔指挥和九千岁他们都被惊吓过,九千岁还被恶鬼打了一顿呢。” 小头目顿他一眼道:“不要胡说八道,世上根本就没有鬼,鬼魂之事是人********中想象出来的。硬叫眼见,不叫耳闻,知道吗——你?” 第十一章 重返太师府(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其中一名厂卫道:“当时,许指挥和崔指挥奉命来太师府搬运财物时,确实遭鬼惊吓,只得半途而废。要是不相信,你可以靠近院门,向里张望一下,是否有鬼怪,便见彻底。” “这......”显然,小头目有点心虚,半晌也没回答出所以然来。过了好一会,对众厂卫道,“你们留一半在此监视太师府里一举一动,我带部分厂卫回东厂大堂,向许指挥汇报军情。” 众厂卫异口同声道:“悉听尊便!” 当下,小头目带一少半厂卫,匆匆赶往东厂大堂。 此时,东厂大堂内,灯火辉煌。田尔耕、崔应元经过一段时间调养、医治,伤口已基本恢复,但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正常工作。这一天晚上,田尔耕、崔应元、孙云鹤、杨寰应许显纯邀请,在东厂大堂内摆了一桌酒菜。五人围坐在桌旁,一名厂卫为他们斟酒。 酒斟满后,田尓耕试探道:“不知许指挥突然请我们喝酒,有何意图?” 崔应元接茬道:“是呀!常言说得好:‘无功不受禄。’许指挥不会无缘无故请我们喝酒的?” 田尔耕端起杯子又放下:“许指挥放心,要是有事相求,不妨说出来,我等会不遗余力帮助的。都是自己兄弟,相处多年,不要说出手援助,就是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 许显纯摇着头:“二位想得太多了,在下真的没事相求。只是自张皇后、张太师一案之后,朝庭大小事务不断,搞得我们疲于奔命,焦头烂额。近些天才松懈点,所以,今晚略备薄酒,与二位小酌几杯,无有它求。” 田尔耕微微一笑:“既然这样,我们今晚要一醉方休。” 崔应元端起酒杯:“来,崔某借花献佛,敬几位一杯。” 当下,五人酒杯相碰,一饮而尽。 一时间,五人谈笑风声,再加上酒菜溢出的芳香相融合,气氛显得更和谐、更浓烈。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随着酒量加大,他们的脸被酒精烧得通红,话也多了起来。 正值这时,一名厂卫进来汇报:“报告田都督,几位大人,巡防队有要事面见,请定夺!” 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几人听后,先是一愣,酒气已消散一半。许显纯向田尔耕他们抱了抱拳:“诸位,自正阳门之战后,九千岁授命许某特权,可以任任意调动厂卫和御林军。现在巡防队发现问题,应首当其冲负起责任来。” 孙云鹤不以为然道:“你干你的,没有人与你抢功。” 杨寰挖苦道:“许指挥受宠,屡建奇功,以后受到封赏,不要忘记让小弟啃一口元宝边子?” “那是!那是!苟富贵,勿相忘嘛!”许显纯明知对方在挖苦自己,却显得一副无所谓样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对厂卫道,“叫巡防队小头目进大堂叙话。” “遵令!”厂卫应了一声,转身出离东厂大。 时间不大,巡防队小头目跨进东厂大堂,见许显纯他们正在喝酒,抱了抱拳道:“各位大人真不好意思,打搅各位酒兴了。” 许显纯讪然一笑道:“没事的,我们不过是闲来无事,小酌几杯;既然有事,还从大局出发,以公事为主。快说吧!有何事要汇报?” “是这样的。”小头目如实汇报道,“我们在巡城时,发现一支车队向太师府缓缓而去,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暗喑暗跟踪他们。车队到太师府院门前,一辆接着一辆进了院内。我们疑窦丛生,听说太师府曾闹过鬼,不敢靠近查看真伪,只留一半弟兄远距离监视,另一半随在下来此汇报实情。” 几人听后,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许显纯思忖一会问:“你们看真切车队进了太师府吗?” 小头目回答:“许指挥,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大约有二三十辆马车。如果不信,问其他厂卫便知。” “那就不必了。”许显纯对田尓耕、崔应元他们道,“现在早就关闭了城门,难道马车从天上掉下来?” 田尓耕想了想道:“也许城门就没关,张府的人趁虚而入,大有可能。” 崔应元持不同观点道:“九门提督金良辅做事极其认真,他决不会放松对城里自安的,更不会让下属擅离职守的。” “好啦!现在不是争论这件事的时候。”田尔耕瞅着许显纯道,“许指挥,既然九千岁把调兵权交给你,你就得负起责任来,出兵去太师府一探究竟。如果真的是张太师他们回来,应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将他们一网打尽。” 许显纯满口应承道:“那是当然的。”随即对小头目道,“你去营房传我命令,集合所有厂卫,赶往太师府。” 小头目犹豫道:“小的职位低下,恐怕调不动兵力?” 许显纯想了想道:“笔目侍候,我写道手谕给你,谁敢抗令不遵,立即抓起关禁闭。本官要去调动御林军配合作战,决不能再让太师府人逃脱。” 当下,负责斟酒的小头目已经取过文房四宝。许显纯立即铺下紙张,调好墨汁,提笔在手,刷刷刷,手谕一挥而就。他将写好的手谕交给小头目,并嘱咐几句。小头目拿着手谕出离东厂大堂,他自己也起身去御林军兵营调兵。 崔应元望着许显纯的背影讥讽道:“现在许指挥是小巴狗咬死狼,鸿运当道,处处恶表现得很积极,下官自愧不如矣。” “唉!”田尔耕慨叹道,“姓许的是钻了机会,他趁你我养伤之际,在九千岁面前极力讨好,博得九千岁信任,交给他一块令牌,那就是肖尚方宝剑,可以越俎代庖,调动任何兵马。” 杨寰沉着脸,不悦道:“怪不得这些天他说话硬生生的,原来有了九千岁的封赏。这一次太师府捉拿反叛成功,更不把你我兄弟放在眼里了。” “啍!自大必臭。”孙云鹤嗤之以鼻道,“看他的德性,说不定又要遭鬼毒打呢。” 田尔耕向几位挥一下手道:“别背后议论人,他得宠也好,失宠也罢,并不防碍我们正常生活。来,我们一起借借花献佛,喝酒吃菜!” 于是,田尔耕、崔应元、孙云鹤、杨寰重新杯觥交错,开怀畅饮。 却说周安率领三十辆马车,穿街过巷,来到太师府院门前,停下车。周安与众家丁下了车,来到院门前。当他们见院门关闭,不觉大惊失色,狐疑不定。 周安望着院门,问众家丁:“当时我和老爷被小太监骗去内宫时,你们还没有被抓吧?” 一名年老家丁道:“周管家说得正是,当您和老爷走后一个时辰,我们才被东厂一班爪牙抓走。“ 周安又问:“你们被抓时,门是敞开的,还是关闭的?“ 老家丁道:“当时我们被押走时,根本没有机会关门。” 另一名家丁道:“我是最后一个被押出院门的,院门确实是敞着的;就连东厂人也顾接不暇,匆匆而去,谁还注意关门一事?” 周安环视一下院门,沉思一会道:“现在院门紧闭,说明有人来过。说不定府内的财产已被查抄。万一这样,我们是白跑一趟了。” 老家丁道:“不管是查抄也好,不査抄也罢,我们已经到院门前,就得进去看看。说不定有好心人将院门带上的。” “你说得也是。”周安抬手一推,两扇门好像有人主动帮手,只听“吱呀”一声,分立两旁。周安向后一招手,“快进去!” 第十一章 重返太师府(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车夫听到号令,赶着马车,一辆接着一辆进入大院。当最后一辆车进院后,两扇门无人关闭,自动阖起。当时,因众人搬取钱财心切,谁也没有多想,赶着车向仓库而去。 时间不大,已到仓库前,周安与众家丁见门锁安然悬挂在门环上,心里踏实下来。周安取出钥匙,开了锁,推开门。因室内漆黑,有两名车夫从行囊中取出两支红烛点燃。室内有了光线,一切物体尽收众人眼底。 周安吩咐道:“诸位辛苦点,抓紧搬运上车,在天亮前能赶出城去。” 当下,众家丁不顾旅途疲惫,往返与仓库中,粮食、衣物、金银都分类上车。接下来,周安又带几名家丁去女眷房间,收拾衣物及首饰上了车。一切准备就绪,三十辆车已装載满,没有空余之处。随后,盖上帆布,用绳索刹紧。 再说执行监视的厂卫,伏在离太师府院门几十米外的街道旁,左等右等,已过去一个时辰;既不见马车出来,也没见援兵,一个个焦急万分,坐立不安。就在这时,一名厂卫发现院墙上有两只蓝森森幽灵般的绿光,在一闪一烁。他见后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汗毛倒竖,哆哆嗦嗦道:“你们看,院墙上是什么?” 众人抬眼望去,无不惊恐万状,魂不附体。原来那名厂卫发现两只幽灵般的绿光,现在变得数以百计,而且在院墙上左右移动,上下跳跃。 “鬼!鬼呀......”众厂卫惊呼着,纷纷站起身,向后退缩。 就在这时,小头目率领众厂卫赶到现场。小头目见众厂卫吵吵嚷嚷,乱成一团,大声断喝道:“你们如此虚张声势,不是有意打草惊蛇吗?” 一名厂卫战战兢兢道:“头儿,不是我们有意吵嚷,而是我们看见鬼了。” “鬼在哪里?大惊小怪的。”小头目环视一周,怒不可遏道,“鬼在哪里?” “呶!那些蓝森森的绿光,十分恐怖,好不吓人。”厂卫边说边向院墙指着,连眼都不敢看一下。 “哪来绿光?”小头目顺着厂卫手指方向望去,却什么也没发现,怒火更加旺盛,训斥道,“胡胡说八道,哪有鬼出现?你们欺骗上司,弄虚作假,该当何罪?” 另一名厂卫辩解道:“头儿,我们没有欺骗您,确实看到许多诡异的绿光,不信问问他们,还是在此监视的人都看到的。” 众厂卫异口同声道:“头儿,刚才我们都看到了,现在怎么就不见了?” 后来的厂卫听说,也毛骨悚然。小头目在众口一词之下,仍然半信半疑;过了半晌才道:“你们都这么说,我也无可争辩。现在不可退缩,继续在此监视,过一会许指挥率领御林军赶来,是守是撤,一切由他定夺。” 小头目令众厂卫在太师府院门外监视,按下不表。 且说周安与众家丁,装好府内钱财后,对车夫道:“你们将车赶到院门口停下,待我观察一下外面是否有人。” 一名车夫道:“好的,我们听您的。” “出发!”周安挥动一下手臂。 只见车夫和众家丁纷纷上了车,车夫扬一下马鞭:“驾!”车轮开始滚动,一辆接着一辆,向院门口驶去。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第一辆车已到院门前,周安叫车夫停住,后面的马车陆续跟上来。周安从车上跳下来,到院门口透过门缝向外观看。这一看不大紧,却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得魂飞天外。 家丁们见周安半晌也没言语,不知是福是祸。直到他退到马车旁,众家丁才七嘴八舌起来。 “嘘!放低点声音。”周安做个手势,众人知道事情不妙,立即缄默无言。 过了好一会,老家丁压低声音问:“周管家,外面有情况吗?” “嗯!”周安点点头,“我们的行踪暴露了,可能被巡防队发觉跟踪下来,他们正在院门外十几丈远进行监视,说不定他们已去搬取大队人马而来。” 众家丁包括车夫听后,无不惊恐万状,束手无策。须臾,老家丁振作一下精神道:“周管家,不如趁大队人马没来之前,闯出太师府,或许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周安立马加以否决道:“不行,外面现有兵力二三百口人,而我们连车夫在内,不过六十来人。如果硬闯,那无疑是孤羊投群狼,只有死路一条。而且那些厂卫武功高强,哪一个不是顶尖人物?于其出去送死,还不如封闭院门,等待机会再出去。” 一个年轻家丁道:“要等到何时才为终止?万一院墙被攻破,同样死得很惨。况且,对于高手来说,院墙根本拦不到他们。” 另一名家丁搭讪道:“对,横竖是一个死,不如冲出去拼一阵?” “不行,那样死得不值。”周安严厉道,“就凭我们三脚猫功夫跟人家拼?那是自不量力,知道吗?遇事要临危不惧,沉着思考,想出应付措施,方为上策。如果血气方刚,平一时之勇,那会酿成大错的。” 其他家丁和车夫面面相觑,恐惧之色溢于言表。 老家丁默默地点着头道:“周管家,依您之意如何是好?” “我还是刚才那句话,关闭院门,等待时机,或许因祸得福。”周安带有苦口婆心相劝之意。 老家丁旁敲侧击道:“诸位,听周管家安排,不会给山东路让我们走的。” “好的,我们听周管家的。”众家丁异口同声道。 当下,众家丁一起动手,上闩的、加杠的,不一会便将院门封得严严实实。 在外面的众厂卫因怕鬼,既不敢靠近院门,也不敢主动撤退,只是守在院门外十几丈远耗着。过了一炷香后,许显纯才率领两千名御林军赶到现场。 当他见众厂卫畏缩不前,十分恼怒,训斥道:“你们抓捕反判,停在这里敲嘛?畏首畏脚,停止不前,简直在九千岁脸上抹黑。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们拿朝庭俸禄,就应该为朝庭出力;遇事不畏艰险,一马当先,勇往向前,才是一个标准的军人。” 小头目见许显纯恼怒,赔着不是道:“许指挥息怒,不是属下不尽力,而是厂卫们发现院墙上出现鬼怪,恐怖吓人,众厂卫才萎靡不振,不敢向前。” 其实,许显纯前一次来太师府搬运财产时,曾受鬼魂惊吓,空载而回。此时,他听小头目介绍,也感到脊梁骨直冒冷汗。但为了在厂卫和御林军面前不失威信,他表面上仍然保持冷静、沉着,不屑一顾道:“岂有此理?鬼怪在哪里?本指挥怎么看不见?这完全是你们欺骗上司,杜撰出来的谎言。” 厂卫们遭到训斥,满脸委屈、无奈和不悦。一名上了年纪的厂卫道:“许指挥,您这样说,我们有口难分辩。至于鬼怪传说,在这之前,我们也只是道听途说,没有亲眼看见。可是,刚才的一幕,上百名兄弟都看到了鬼怪,蓝森森的双眼,不时的滚动着,能将人的魂魄吓到爪哇国去。许指挥,那是活生生的怪物,怎么可能说谎呢?” 许显纯自知理亏,缓和语气道:“好啦!好啦!就算你们说的是真话,但鬼怪必定有限,我们这么多兵力,声势浩大,所到之处,势如破竹,还怕区区鬼怪不成?现在我命令,所有弓箭手在前面列开长队,向院墙靠近;如有鬼怪出现,一起拉动弓弦放箭,将鬼怪射下来,看它们是何物在作祟?” 第十一章 重返太师府(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随着许显纯一声号令,弓箭手立即拉开队列,成弧形向院墙逼近。 接下来,许显纯又命令道:“刀斧手听令,你们准备好兵器,随后跟进,到院门前拼全力撞开院门,冲进院内,将车队所有人斩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 刀斧手异口同声道:“下属遵令!” 说着,如潮水一样,呐喊着向院门涌去。 在庭院内的众家丁和车夫,听到院外呐喊声,吓得面如土色,不知所措。 周安鼓励道:“大伙不要怕,我们有坚固院墙为掩护,量厂卫和御林军一时难以攻进来。” 一名家丁道:“事到如今,怕也没用;万一敌人攻进来,大不了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杀他一个赚一个,杀他两个赚一双。” 周安附和道:“就是,大伙也不要被敌人淫威所吓倒,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说不定在最关键之时,会有人出手相救的。” 在周安开导下,众家丁和车夫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院门外,就在弓箭手逼近院墙有一箭之地时,院墙上现出无数个骷髅,深陷的眼眶里,吐出两道蓝森森的火焰,就连每根骨胳,都放射出绿色而透明的萤光。骷髅们在院墙上蹦蹦跳跳,叽里呱啦说着鬼话,每隔三四尺就分布一个。 弓箭手正行之间,突然发现院墙上的众骷髅,吓得腿软背麻,浑身打颤,迈不动半步。那些狂呼大叫的刀斧手见此,喊声嘎然而止;有的吓得伏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不敢向院墙上看。 许显纯见此情景,也被吓得两腿发软,脊梁骨直冒冷汗。但他为了在下属面前不失威信,举着手里长枪道:“诸位!不要怕,振作起精神来,鬼怕恶人的,你对他狠,他就不敢放肆。弓箭手放箭!将众鬼怪射下院墙!” 在许显纯威逼下,弓箭手勉强振作起精神,搭上箭,弓拉满月,只听“嗖、嗖”之声,一支支利箭射向院墙。可是,箭头距离还有三四尺远,只见众骷髅手臂一挥,箭头纷纷坠落地上。厂卫和御林军射了有一袋烟时间,连一个鬼影子也没射着。 此时,鬼头对城隍道:“这班鸟人甚是可恶,不给点颜色给他们瞧瞧,还说我们软弱可欺呢。” 城隍应声道:“好,让他们尝尝我们飞沙的厉害!小的们,给本座发阴掌,转运飞砂!” 随着城隍一声号令,众小鬼双掌上下翻动,运用九转阴掌,随即双臂平横,双掌向前一推,只见一股阴森森的气体,夹带着泥沙向前滚动;片刻,已袭击到对方的阵地上。这种强气流,比大漠刮起沙尘暴还要强到十倍。使厂卫和御林军站立不稳,只得伏在地上。那密集的飞沙打在脸上、手上,如同针扎、火烧火燎般难受。 过了一袋烟时间,那股阴森森的气流才停止刮动,泥沙也停了下来。此时,月亮已挂上了中天,夜已渐深,气温也降了下来。 许显纯抬眼瞅着院墙上的众鬼怪,仍在窜上窜下蹦跳着,叽叽咕咕,手舞足蹈,龇牙咧嘴,像似在跳舞,又像似嘲笑对方无能。许显纯见此,心中愈加烦恼、愤怒;恨不能腋生双翅,飞上院墙,将那班恶鬼斩尽杀绝。 当他见到厂卫和御林军仍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时,大声喝斥道:“你们这班窝囊废,都给本指挥站起来,剑出鞘,箭上弦,作好迎战准备。” 在许显纯喝斥和咒骂声中,兵丁们战战兢兢爬起来,手里虽然拿着兵器,却不敢正视前方。 这时,小头目凑上前来,献媚道:“许指挥,小的听说鬼魂作祟时,在午夜前后活动最猖獗,一旦鸡叫天鸣,他们惧怕阳光,就会躲在阴暗角落里,不敢乱行动。我们应与众鬼怪耗下去,等天亮后再攻进院内,抄查车队的来路,将他们缉拿归案。” 许显纯想了想道:“那些车辆也不会插翅飞走,我们就与鬼怪耗着,看谁有耐性熬到天亮?” 就这样,许显纯指挥厂卫、御林军,在太师府院门前来个守株待兔。 许显纯一班人在太师府院门前静守不提,此书岔回。 却说大云山洒金洞内,灯火通明,照如百昼一样。长眉李大仙在碧云床上闭目运气,金铃童子和张豹侍立在床前,不敢言语,怕打扰师傅运气,一旦分了神,有可能走火入魔。 直到长眉李大仙运用一周天真气后,睁开双眼时,金铃童子和张豹才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给长眉李大仙磕了几个头,口称:“师傅在上,弟子给师傅请安!” 长眉李大仙抬一下手,微笑道:“起来说话!” “谢师尊!”金铃童子、张豹站起身,侍立一旁。 长眉李大仙打量着张豹,迟疑片刻道:“张豹!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去完成。” 张豹不假思索道:“师傅尽管吩咐,弟子就是上山擒虎豹,下海捉蛟龙也不怕。” “徒儿言重了!”长眉李大仙理了理眉毛,“周安带众家丁去紫禁城太师府般运钱财,以作招纳兵勇的军备开销,现在被厂卫和御林军困在院内。虽有城隍和小鬼与他们对峙,必须你去京师,配合城隍等运行,才能使周安他们脱离险境,安全出城。” “弟子愿往!”张豹满口应承着。 “对了,你必须穿上宝衣,避免让阉党认出你真面目。”长眉李大仙吩咐道,“到京师不要滥杀无辜,吓退官兵为目的。将车队护送到郊外即速返回,以后的事自有天佑。” “弟子明白。”张豹从宝囊中取出宝衣,念动咒语,穿上宝衣,他立马变成一只腋生双翅的金钱豹。他伸展一下腰肢,拿起熟铜大棍,辞别长眉李大仙和金铃铜子,出离洒金洞,驾起祥云,向紫禁城而去。 却说太师府院墙上,众小鬼与厂卫、御林军对峙着,不知不觉已过去两炷香时间。众小鬼手足无措,显得极不耐烦。 鬼头瞅着城隍,进言道:“老爷,厂卫和御林军不攻不退,则意味着守到天亮后,太阳升起,使我们失去锐气时,再一举攻开院门,将太师府众家丁一网打尽。” “嗯,他们的意图就是这样。”城隍两只眼眶里的蓝色火焰转动几下,不屑一顾道,“真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鬼头不耐烦道:“如此耗下去,不如反守为攻,将敌人击溃,护送众家丁出城,了却我们一桩心愿。” “敌人现有兵力,与在正阳门时进攻几个王爷时不相上下。要是拿三五十人与敌人交手,无疑是投鼠忌器,不堪一击。”城隍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鬼头质疑道:“难道我们不能施展阴法救护他们?难道要等到天亮后让敌人反攻,打我们狼狈不堪?” “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就是天亮后他们要想取胜,也没有绝对把握。”城隍成竹在胸,讪然一笑道,“你也不必烦躁,关键时刻,自有高手来助。” 正说话间,城隍和众小鬼忽见一朵祥云由南向北飘来。城隍惊喜道:“高手来矣!” 鬼头望着祥云问:“不知是哪路神仙到来?” 城隍不假思索道:“是大云山洒金洞长眉李大仙弟子张豹,就是太师府少主人是矣。”随即吩咐众小鬼,“你们按兵不动,本座和你们头儿迎接去。” 说着,与鬼头隐遁好身体,飞升于半空中。 第十一章 重返太师府(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片刻,张豹驾着祥云已到太师府上空,收住云头。透过云层,俯目下看,见周管家、家丁和车夫,在庭院内焦急万分,急不可待样子。又见众多厂卫、御林军与众小鬼对峙着。 正值张豹俯目下看之际,城隍和鬼头立于面前,躬身施礼道:“不知少主人驾到,迎接来迟,甚望海涵。” 张豹以礼相还:“感谢诸位出手相助,确保太师府免遭摧残,在此有礼了。” 说着,鞠三个躬。 “不可!不可!少主人如此重礼,折煞我们了。”城隍抱了抱拳,“现在快到午夜了,少主人前来一定有退敌之策?得尽快让敌人退散,护送车队出城。” “好的。”张豹吩咐道,“你们负责掩护车队,施法力形成一股雾气,围绕在马车周边,使厂卫、御林军肉眼看不到车辆即可。至于退兵一事,由我负责。” 城隍微笑道:“这点雕虫小技是难不到众鬼兵的,我们立马施行。” “好的!”张豹叮嘱城隍,“为了不惊吓众家丁和车夫,请你们下属务须隐遁好身体。” 城隍不假思索:“这个好办,这班下属都经过特殊训练,隐遁之述非常高。” “那好,我们下去吧!”张豹隐遁好身体,与城隍、鬼头降落下来。 众小鬼叽叽喳喳,手舞足蹈,表示迎接。城隍吩咐道:“尓等听着,立即隐遁好身体,化着一道雾气,环绕在车辆周边,不能让对手看出破绽来。” “遵令!”众小鬼答应后,纷纷隐遁好身体,化着雾气飘进院内。 张豹向城隍、鬼头挥一下手:“走,我们也进院内,我要向周管家和众家丁交代一番。” 当下,张豹、城隍、鬼头飘入院内。只见众小鬼已施了法术,车辆周围雾霭蒙蒙,遮住了月光。周安、家丁和车夫见此,甚感惊诧。 一名家丁道:“周管家,刚才还月光如水,一片晴朗,怎么突然下雾呢?” 周安不以为然回答:“天时变化谁能掌握得了?正所谓人心昼夜转,天变一时间。下雾就由它下,只要不危及我们生命就行。” 这时,张豹开口道:“周管家,你们不必害怕,我救你们出城,有雾气笼罩,按原路而回,不能迷失方向。” 众家丁听到熟悉的声音,为之一振,不约而同道:“是少爷!是少爷来救我们了!” 此时此刻,周安也异常高兴,惊喜道:“是少爷吗?你为何不现身?” “现身就不必了,你迅速率领车队出城。”张豹向周安和众家丁吩咐道,“你们放开院门,直顾走路,其它再大动静也不要过问,一切由我兜着。” “好,我听你的。”周安应了一声,来到院门前,亲自动手放门。 再说许显纯率领几百名厂卫和两千名御林军,守在太师府院门外十几丈远的地方,不敢向前冲锋。时间一长,士兵们都十分厌烦,百无聊赖,再加上鬼气森森,畏战情绪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许显纯见院墙上的鬼影不见了,那一双双蓝森森吐着火焰的眼睛不见了,留在院墙上的,只是淡淡的月光。许显纯心头一亮,畏惧心理荡然无存,对下属道:“诸位,院墙上的鬼怪不见了,有可能元气大伤,耗不下去了。各位务须振作起精神来,一鼓作气,冲进院内!” 厂卫和御林军经此一提,目光不约而同投向院墙,果然不见了鬼影。一个个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显得格外轻松。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众厂卫和御林军准备向院门冲锋时,忽见半空中飞来一只腋生双翅的金钱豹,手里一根熟铜棍,在半空中舞得呜呜作响。 厂卫、御林军见此情景,吓得屁滚尿流,魂飞魄散,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喊:“啊!不得了啦!妖怪来了,与午门刑场上见到的怪物一模一样,快跑哦!” “哗——!”随着一声唿哨,厂卫和御林军如潮水一样下退。 许显纯见此场面,也吓得心惊肉跳,魂不附体。但为了自己的尊严,稍微镇定一下,急呼道:“你们给我站住,齐心协力跟妖怪斗!听到没有?******,都是一班胆小鬼。” 可是,那些兵丁哪能听话,越跑越快,只恨父母少生两条腿。许显纯望着四处逃散的兵丁无可奈何。正值他发怵之际,张豹舞动铜棍迎上来。在离许显纯头顶一丈多远时,举棍凭空砸将下来。许显纯心头一惊,向前一跃,已到两丈开外的地方,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他回头一看,张豹一棍下去,地面上被砸有笆斗深的坑,尘土四溅。 许显纯见此情景,吓得脊梁骨直冒凉气,心想:“幸亏我轻功好,一跃就是两三丈远。不然,一棍非被砸成肉泥不可。蝼蚁尚且偷生,眼下兵丁都逃走,我又何必去拼命?那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想到这里,他活动脚下功夫,箭一般向东厂方向逃去。 张豹在半空中舞动铜棍,追赶一段距离便转回,继续隐遁好身体。与此同时,周安已经放开院门,率领车队出了院门。 张豹在半空中扫一眼车队,开口道:“周管家,你率车队迅速出城,府内院门由我关闭。” “好的!”周安率车队并排而行,沿途向承天门而去。城隍、鬼头和众小鬼则化着雾气围绕在车队周围旋转。 张豹在院内将院门起来,上了闩、加了杠,一切准备就绪,才展翅飞起,迎着车队而来。 却说许显纯一口气跑有二里多路,听身后没有动静,便止住脚步,借着月光向后观看,只见太师府前,雾气笼罩,向前缓缓移动。他有心想回去看个究竟,又觉得自己势单力薄,难以独挡一面,面对刚才惊心动魄的场面,他退缩了、畏惧了,悻悻的返回东厂。 周安率领车队到达承天门时,吴其正仍然亲自坚守在那里,周安深受感动,下车与他寒暄几句,便上车向正阳门而去。过了两炷香时间,到达正阳门,金良辅也在岗房里恭候。周安让车队暂停,随后跳下车走向岗房。 金良辅见此,迎将出来,抱了抱拳:“周管家,你们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让我一阵好等,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哦!一言难尽啊!”周安赔着不是,“提督大人,让您久等,实在不好意思。实话告诉您,我们被厂卫和御林军包围,耽搁了行程。” 金良辅质疑道:“既然被包围,怎会脱身?” 周安没有说出少主人的身份,只是含糊其辞道:“我们被世外高人所救,施法力吓退了厂卫和御林军,才得以脱身。” “原来是这样。”金良辅心想,“这世外高人,一定是城隍所为;如此看来,正义之人,神灵都在保佑。” 他随口道:“既然这样,你们抓紧赶路吧!免得夜长梦多。” 周安抱了抱拳:“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金良辅回敬道:“后会有期,一路平安。” 周安上了马车,率领车队出离正阳门,沿着官道向南赶路。行到郊外之处,隐在半空中的城隍对张豹道:“张少爷,我们送到这里就此别过,我们该回城隍庙了。” 张豹抱了抱拳:“好,感谢您和诸位神灵相佑,保住府上财产免遭损失;你们回去吧!” 当下,城隍、鬼头、众小鬼辞别张豹,驾着阴风而去。顿时,车队周边的雾气散尽,月光洒在车辆上,格外清晰。 又行了一段路程,张豹仍然隐遁身体对周安道:“周管家,师傅有言在先,送到这里为止,我先行一步了,以后的路靠你们自己走了。如有凶险,不必惊慌,一定会化险为夷的;凡事都有定数。” “好的,我知道啦!少爷请回吧!”周安和众家丁向空中抱了抱拳。 张豹再次扫视众人一眼,飞升到空中,驾云而去。 第十二章 云台山小聚义(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十二章云台山小聚义 却说许显纯在太师府前率领厂卫、御林军,正准备发起进攻太师府时,突然从半空中扑来一只腋生双翅的飞豹。厂卫、御林军被吓得四处逃散,许显纯想力挽狂澜,阻止临阵脱逃现象,却无济于事。就在他犹豫不决,一踌不展之际,张豹举起铜棍凭空砸下来。幸亏他逃得快,才免于一死。无奈之下,许显纯活动轻功,慌忙逃窜,追赶逃散的厂卫和御林军。 追有几里路程,终于赶上厂卫和御林军,许显纯大声断喝道:“你们这班贪生怕死的奴才,统统给本指挥站住,谁敢再往前一步,立即处死。” 在许显纯厉声断喝和淫威下,厂卫和御林军只得止步。一个个如惊弓之鸟,不时的回过头观看后方,深怕飞豹突然降临。 许显纯瞪着他们道:“看你们怂样,两三千人竟然被一只野兽吓得狼狈不堪,简直有损九千岁的声誉和威信。” 一名厂卫哭丧着脸道:“许指挥,当时的场面太恐怖了,如果我们不跑,那只飞豹不要说棍砸、扫、捅,就是两只利爪抓来,铁铸的脑袋也会被抓扁,何况我们这些皮包骨头脑袋?” 一名御林军接茬道:“许指挥,您要怜惜我们的生命。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我们上有老、下有小,一旦丢掉性命,不知苦了多少家庭?” 许显纯想了想,觉得他们的话不无道理,缓和语气道:“好啦!本指挥谅解你们心情,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准说你们遭受鬼魂和妖怪惊虾。” 一名老厂卫问:“许指挥,万一上司问及今晚捉贼一事,我们该如何回答?” 许显纯想了想道:“你们就说巡防队上报不实,根本没有车队进太师府内,只发现一班生意人在太师府院门外避风,经一番盘问,没有可疑之处,便将队伍撤回了。” 众厂卫和御林军如释重负,异口同声道:“许指挥真是个大好人,我们听您的,决不敢胡胡言乱语。” 许显纯挥动一下手臂道:“你们守到半夜,想必都内了,好啦!回军营休息去吧!” 众厂卫和御林军如获大赦,迈开脚步,返回军营。 许显纯与厂卫、御林军反回军营按下不表。 此书岔回到“六君子”被抓时的情景。 经过数个月的策划,魏忠贤基本上掌握朝野实权,东林党人的势力处于劣势。这一天早朝时,魏忠贤在奉天殿假传皇上圣旨,当着群臣的面宣布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东林逆党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六人,图谋不轨,意在乱政。为了严明纲纪,重振国威,决定将此六贼当朝捕获,羁押东厂大牢,等候严判!钦此!” 魏忠贤话音刚落,隐藏在群臣中间的东厂厂卫,如饿虎扑食一样,窜上来,将六人掀翻在地,捆绑得严严实实。一时间,奉天殿内一片混乱,群臣们见此情景,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内中有一名老臣,乃是当朝皇后娘娘张嫣的天伦之父——太师张国纪。张国纪见阉党如此猖獗,心想:“六君子一旦入了大狱,必定会诛连九族,祸及子孙,我得救救他们的儿子,以延续一门香火。不然,这些忠良之士将要绝户了。” 想到这里,张国纪趁奉天殿内一片混乱之际,出离朝堂,来到轿子前。几名轿夫见主子出来,立即迎上来,其中一个轿夫道:“老爷,您散朝啦?” 张国纪摇了摇头道:“你们几人迅速去一个到府上,要周安和家丁骑上快马,去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府上,将他们的儿子带到我们府上,十万火急,越快越好。” 其中一名轿夫自告奋勇而去,张国纪也随即进入奉天殿内。因朝堂内乱哄哄一片,张国纪此举并未引起人们注意。此时此刻的“六君子”,虽然遭到捆绑,但却大骂不止。 正所谓耳不听,气不生;眼不见,心不烦。魏忠贤见杨涟他们骂骂咧咧,十分恼怒,命令厂卫:“这班死不悔改的东西,不给点颜色给你们看看,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睛?你们给他们掌嘴,直到他们骂不出声为止。” 厂卫们听到命令,甩开巴掌,照种杨涟等人的脸上,左右开弓,只听“噼噼啪啪”之声,不一会,六人的脸已被打得口鼻出血,肿胀得像个皮球。此时,只听到他们嘴在动,却发不出声音来。群臣们见此,吓得浑身颤抖。为了明哲保身,谁敢为六人求情? 魏忠贤鹰隼一样的目光,扫视一眼群臣,厉声道:“杨连几人的下场,是你们一面镜子,从今以后,谁敢对本宫大不敬,要让谁尝遍各种酷刑,叫他生不如死。” 朝堂内,群臣们面面相觑,鸦雀无声。魏忠贤见此,心里暗自高兴,心想:“本宫要让你们像老鼠见到猫一样,一举手、一投足,都会让你们胆战心惊。” 此时,他宣布道:“众厂卫将六名罪犯押往东厂大牢,其他大臣退朝!” 群臣们如获大赦,厂卫押着“六君子”先行一歩,群臣们忧心忡忡,唉声叹气随后出离奉天殿,各找自己的轿子。 张国纪来到轿子前,那名轿夫已返回到原处。张国纪环视一下周边,没有其他大臣,压低声音问轿夫:“你回府上将老夫的话交代给周安了吗?” 轿夫恭恭敬敬道:“回老爷话,小的已将您的话转告周管家,周管家已分头派人通知下去;估计现在已到其他府上了。” “这样最好,在厂卫没出动抓人前,能让他们出城,老夫就放心了。”张国纪向轿夫挥一下手,“抓紧回府。” 随即,上了小轿,轿夫将轿杠捧上肩头,加快脚步,匆匆而去。 却说周安接到轿夫的通知,感到事态严重,立即带领几个家丁,骑上快马,分头行动。一个时辰后,杨涟的儿子杨东旭,左光斗儿子左增辉,魏大中儿子魏世杰,袁化中儿子袁俊生,周朝瑞儿子周应海,顾大章儿子顾华平,先后被带到太师府。几人不知事情真相,以为太师府里要宴请嘉宾。 杨东旭试探着问周安:“周管家,不知您急急忙忙将我们带到府里有何事?” “是朝庭内出大事了。”周安观察几人的面部表情,安慰道,“你们也不要急躁,是老爷让我等将你们带到府上,具体实情,等老爷回来跟你们解释。” 几人听说朝庭出了大事,便联想到自己天伦之父,一定遭到阉党毒手。此时此刻,他们心中万分焦急、忐忑不安和七上八下;恨不能立即见到太师的面,以此了解真相。可是,时间好像有意跟他们过不去,就像蜗牛爬一样慢。 又等有半个时辰,才见轿夫抬着一顶小轿进入庭院内。周安顺眼望去,对六名年轻人道:“老爷回来了,一切真相从他嘴里得知。” 当下,杨东旭、左增辉、魏世杰、袁俊生、周应海、顾华平六人,迫不及待迎出客厅,周安见此,也随后跟出来。此时,小轿已到客厅门前停下来,一名轿夫掀开轿帘道:“老爷,已到府上,请您下轿,进客厅品茶。” 周安与六名年轻人站在小轿前,见张国纪下了轿,躬身施礼道:“我等恭候太师回府。” 张国纪扫一眼六名年轻人,问周安:“这几个后生就东林六夫子后人吗?” “是的,老爷。”周安答道。 张国纪挥一下手:“走,进客厅叙话。” 几人簇拥着张国纪进入客厅,分宾主而坐,周安献上茶水。杨东旭为了尽快得知朝庭内部消息,急切道:“太师在上,小侄有一事不明,您让周管家请我们到府上有何事?” 张国纪打量杨东旭片刻问:“杨涟杨大人与你怎么称呼?” 杨东旭抱了抱拳道:“回太师话,杨涟乃是小的天伦之父,在下贱号杨东旭,在此叩拜太师。” “嗯!”张国纪点点头,又打量其他几个道,“这样吧!为了节省时间,你们自报名讳,让老夫认识一下即可。” “好的!”其他几个抱了抱拳道,“在下左光斗之子左增辉,在下魏大中之子魏世杰,在下袁化中之子袁俊生,在下周朝瑞之子周应海,在下顾大章之子顾华平。” “嗯,都是忠良之后。”张国纪目光仍然在他们脸上睃来睃去,凄然道,“可惜啊!你们的天伦之父今天早朝时,都被阉党抓起,遭受毒打后押往东厂大牢去了。凡是进入东厂大牢的,死得非常惨。” 几人听后,潸然泪下;杨东旭摩拳擦掌,对其他几人道:“各位弟兄,阉党把持朝政,贤臣难以报效朝庭,我们不如趁机打入东厂,救出家父,反出京城。” 其他几人附和道:“对,杀进东厂救人,再伺机报仇,诛灭阉党。” 说着,几人转身便走。 张国纪断喝道:“你们都给老夫站住!逞一时之勇,那是匹夫之举,更会牵连更多人的,知道吗?” 几人止住脚步,泣不成声。过了半晌,左增辉哽咽道:“太师,为人子眼睁睁见自己天伦之父遭受酷刑,不能救他们脱离苦海,乃猪狗不如啊!” “你们救父之心,老夫能理解。”张国纪反问道,“你们有多大能耐敢闯东厂大牢?那些厂卫都是白痴?是懦夫?老夫明确告诉你们,你们去东厂,不但救不出他们,还要将自己赔进去。” 六名年轻人细想一会,觉得张太师的话乃是掏心窝的真心话。东厂那班人哪一个不是如狼似虎,百里挑一的高手?要是硬闯,只有拿鸡蛋碰石头,孤羊投群狼。 张国纪见几人止步不动,进一步道:“根据魏忠贤的手段,决不会抓你们父亲一个人的,他会令厂卫抄家灭族,连家丁女眷也难逃一劫的。” 魏世杰泪流满面道:“如此遭灭门之灾,我们活着还有何意义?不如回去,要死与家人死在一起。” “废话!”张国纪憎怒道,“死是非常容易的,但你们死了,谁为你们亲人报仇?谁又有能力诛灭阉党?谁来保卫大明江山?那都要靠你们年轻一代哦!” 张国纪的一番话,击中几个年轻人的要害,使他们感激涕零,悔之不及。袁俊生抱了抱拳:“张太师,您老说得对,如果我们死了,连给亲人上香的人都没有,他们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宁的。” 第十二章 云台山小聚义(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周应海擦去脸上泪痕道:“是呀!如果我们忠良之后都死绝了,阉党会更加得意忘形,拍手称快。各位弟兄,我们不能死,我们要活着为亲人报仇。” “嗯!”张国纪脸上露出笑容,“这话才有骨气。老夫之所以救你们,一来是为忠良之士延续香火,二来为国除害,安邦定国。” 顾华平犹豫道:“如果厂卫去府上抓人,见少了我们几人,一定会配合御林军全城大搜捕。一旦我们在这里走漏了风声,会连累您的。” 张国纪成竹在胸,讪然一笑道:“老夫已想好了万全之策,趁厂卫没开始行动前,每人给你五百两银子,配上一匹马,穿上家丁衣裳,让周管家护送你们出城。过城门时,要是盘查得严,就说去乡下购粮食的。不过,九门提督金良捕,为人正直,与老夫交情也不错;即使有所怀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周安呀,你立即去账房里封六份银子,备几匹马来。” “遵令!”周安应声出离客厅。 过了一袋烟时间,周安和几名家丁提着银子、牵着马来到客厅门前。周安让家丁停在门前,自己跨进客厅,稟报道:“老爷,按照您的吩咐,一切准备就绪。” 张国纪对杨东旭等六人道:“趁中午人流稀少,抓紧去吧!” 当下,杨东旭、左增辉、魏世杰、袁俊生、周应海、顾华平六人,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张国纪面前,异口同声道:“恩公在上,受晚辈一拜!” 说着,“嘭,嘭!”磕几个响头。 张国纪眼含热泪,将他们一一搀扶起来,嘱咐道:“天下之大,任你们闯荡;但要行侠仗义,扶贫帮困;不可做有逆天道之事,更不能助纣为虐,与阉党同流合污。必要时,拉起一班人马,待时机成熟时,清剿阉党余孽,恢复大明本来面目。” 六名年轻人流着泪道:“晚辈谨记恩公的话,一定要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 周安站在一旁催促道:“诸位不要再留恋这里了,趁早出城为妙。” 无奈之下,几人依依不舍,洒泪出离客厅,从家丁手里接过包裹,背在肩头,又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周安也上了一匹枣红马,张国纪随后跟了出来。 六名后生骑在马背上向张国纪抱了抱拳:“恩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张国纪挥了挥手,“一路平安!” 当下,几人抖一下马缰绳,一拍马后胯“驾!”,战马扬蹄而去。 却说九门提督金良辅,在上早朝时,见魏忠贤假借皇帝口谕,宣布厂卫拘捕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六人,一时间,朝堂内混乱不堪;他想为六人求情,环视一眼四周,谁都缄口不语,只有满脸惊讶、恐怖表情。他想道:“在群臣中,已有一半成了阉党人,另有相当一部分人像墙头草一样,飘摇不定。少数的却对阉党深恶痛绝,但看到眼前情景,深知出头会像‘六君子’同样的下场。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是独木难支。看来,只有等待时机,营救他们的家人。” 片刻,金良辅见太师张国纪从他身边经过,他转过身目光随着太师的身体移动,只见太师快要出离奉天殿,他也情不自禁向奉天殿门口走去。就在他到达奉天殿外廊道时,见张国纪在武英殿前向轿夫交代事情。他急忙显到长廊拐弯处,太师的声音虽然小,但隐约能听见。张国纪交代完毕,返回奉天殿,轿夫匆匆回府。这一切,金良辅心知肚明,知道魏忠贤决不会放过‘六君子’的家人,太师是有意救‘六君子’的儿子,以延续香火。此时,金良辅想道:“太师救‘六君子’后人到府上,决不会留他们在府上,那样危险太大了;一定会将他们送出城的。我呢,为什么不能助这班后生一臂之力?待他们出城时,放他们一条生路。” 想到这里,他四处扫了一圈,见没有人盯稍,由原路返回奉天殿。对于这一举止,其他大臣并没介意。 这时,他见厂卫殴打“六君子”,凶狠、残忍,令人不堪忍睹。直到散朝后,他出离奉天殿,骑马匆匆返回提督衙门。 这时,只见统领吴其正从衙门大堂出来,金良辅翻身下马,开口问道:“大堂内还有其他同僚吗?” 吴其正不知金良辅突然问这事干嘛?如实答道:“回提督大人话,天已晌午,同僚们已下班回府了。” “这样最好。”金良辅吩咐道,“吴统领,你立即骑马赶往崇文门等其它七座城门,我要去正阳门,关照守门军校,如有太师府人员出入,不要盘查,一律放行。” 吴其正迟疑片刻问:“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时不我待,快去呀!”金良辅催促道,“要想知道事实真相,以后抽空告诉你。” “下官遵令!”吴其正应了一声,迈步去马厩备马。 金良辅也翻身上马,去了正阳门。他刚到正阳门停下马,却见从承天门方向过来七匹马,快马如飞,离正阳门越来越近。金良辅坐在马背上,拦在城门口。时间不大,七匹马已到正阳门前,几人见金良辅拦在门前,一勒马缰绳“吁!”,七匹马嘎然止步。 周安坐在马背上,向金良辅抱了抱拳:“提督大人,一项可好?” “好着呢。”金良辅应了声,扫视一眼打扮成家丁模样的六名年轻人,明知故问道,“你们是哪个府上的?” 周安赔着笑脸,抱了抱拳道:“在下是太师府管家周安。” “哦!”金良辅打量着六名后生问,“这几个年轻人是谁?你们出城干什么?” 几人见金良辅盘问,面面相觑,心里紧张兮兮的。周安毕竟上了岁数,社会阅历深,见过的世面也多,打着圆场,指着杨东旭他们道:“他们是太师府家丁,奉老爷之令,去乡下买粮食,以备荒年之用。” “哦!太师真有心计,丰年想着欠年,多备些粮食是好事。”金良辅摇了摇头,面带怒容道,“周管家,你对本官撒谎;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这六名年轻人并不是太师府的家丁,而是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他们的儿子。” 六名年轻人被揭了底,脸刷的红了下来。周安自觉没趣,语无伦次道:“这......这......” 金良辅瞅着他们,笑容满面道:“你们也不必紧张,金某不会加害你们的。今天早朝时,杨涟他们被阉党迫害,我和太师虽然想救助你们天伦之父,但心有余力不足。无奈,太师为了保忠良后代,冒着风险派轿夫回府派人营救各位公子。金某算计太师一定会将你们送出城的;我呢,也想尽一点义务。为了安全起见,散朝后,便让吴其正通知八座城门的军校,务须要放你们安全出城。我亲自到正阳门守卫,怕的是发生意外;你们趁中午人流稀少,抓紧走吧!” 说着,挥了挥手。 周安和杨东旭等六人听后,深受感动。六名年轻人眼含热泪,抱着拳道:“恩公在上,晚辈不能全礼,望宽恕海涵。日后有机会相见,一定重谢。” 金良辅挥了挥手道:“好啦!紧迫之时,不必多礼。” “恩公,后会有期!”几人拍马出离正阳门,箭一般而去。 金良辅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战马越变越小,最后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才对守门军校嘱咐几句,回提督衙门。 而周安一直送杨东旭、左增辉、魏世杰、袁俊生、周应海、顾华平几人到郊外二十里处的黑松林处才分手。分手时免不了依依不舍,泪流满面,热烈拥抱。 不说周安返回紫禁城,回太师府向张国纪交差。 且说杨东旭、左增辉、魏世杰、袁俊生、周应海、顾华平六人为了途中安全,在集镇上每人买一把朴刀,随后沿着官道,快马加鞭,向南行走。日行夜住,免不了风餐露宿,历尽千辛万苦。一晃十多天过去,他们觉得这样明目张胆行走,会引起官府注意,经过一番磋商,他们决定避开官道,改走偏僻小道。一日三、三日两,非止一日;这一天来到山东与江苏交界处,再向南行百十里有座山叫云台山。云台山分为前云台和后云台,相隔有二三十里,都是东西走向,西至古城海州东陲三十多里处,一直延绵至黄海边,此山峰峦叠嶂,苍松翠柏,风景秀丽,是海州府东边一道屏障。 由于山势险峻,延绵不绝,乃是强盗占山为王的好地方。在后云台有座山寨,山寨里有三个头领,三千多名小喽啰。大头领白面狐郑天寿,使一杆亮银长枪,二头领小霸王何兴亮,使一把九环大砍刀,三头领黑面阎君王再武,使一对八楞紫铜锤。三位头领都有万夫不挡之勇,万马大队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在前云台上也有一座山寨,山寨里有两个头领;大头领云中鹤陈乃亮,使一根九节钢鞭,二头领草上飞吴兴宝,使一把软铁钢刀。二位头领轻功非常好,翻山越峰,飞檐走壁,如履平地。 他们都因不满时局动荡,阉党权倾朝野,贪官刮取民脂民膏而呼啸山林、占山为王的。 这一天上午,杨东旭、左增辉、魏世杰、袁俊生、周应海、顾华平六人骑着马南行,已近后云台山脚下。 在山寨瞭望台上放哨的小喽啰,发现六匹马离山脚不足三里路,立即下暸望台,跑进聚义厅内。此时,三位头领正躺在虎皮椅上闭目养神。只听小喽啰抱拳道:“大头领、二头领、三头领,山下来了六匹战马,是劫是放,请您定夺!” 三位头领听后,为之一振,迅速直起腰。大头领郑天寿道:“他们一定是官府中人,不是好东西,截住他们,扒心饮酒。弟兄们!给我披挂上马,列队拦截!” 说着,站起身,出离聚义厅。何兴亮、王再武随后跟出来。 第十二章 云台山小聚义(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时间不大,三位头领披挂整齐,众喽啰集合完毕,顺着山道,潮水搬而下。当他们赶到山脚下时,杨东旭他们已到近前。郑天寿、何兴亮、王再武手持兵器,拍马拦在路心,众喽啰有持刀的,有拿棍的,分立道路两旁。 “今天遇到打劫的,避免不了一场恶战。”杨东旭对其他几人道,“大家作好迎敌准备。真是脱离虎口又遇豺狼,这一关能否闯过去,还是个未知数。” 说话间,已从背上抽出朴刀,左增辉几人也执刀在手,准备与敌一绝雌雄。 三位头领见此情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郑天寿举起手中亮银枪,大声断喝道:“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大爷我包裹里有的是银子,有种的来拿。”杨东旭一手拍了拍肩头包裹,一手握紧刀柄,作好迎敌准备。 “哇哇哇!你小子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可不小;今天本头领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郑天寿一手持枪,一手一拍马后胯,战马窜将出去。 与此同时,杨东旭也拍马向前;须臾之间,二马相遇,兵器相触,两人打在一处。一来二往,只听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声;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他二人,来来往往几十趟,只杀得天昏地暗无人走,只杀得风沙滚滚如云飞。又道是:这一个,大刀能举三江水;那一个,能将泰山挑半空。杨东旭越杀越勇越有劲,郑天寿吁吁气喘汗淋漓。 此时,小霸王何兴亮和黑面阎君王再武,见郑天寿眼看要支持不住,一拍马冲上来。左增辉、魏世杰、袁俊生、周应海和顾华平几人见此,也拍马迎上来。一时间,九匹战马搅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解。本来,一对一,郑天寿他们已处于下风,现在两对一,更显得力不从心。双方战有四五十回合,郑天寿、何兴亮、王再武三人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正值郑天寿他们败迹已现之时,杨东旭大喊一声:“大家都停下,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说着,与其他五兄弟拍马跳出圈外。 郑天寿、何兴亮、王再武见此,已知对方有意放自己一码,心中甚是感激,也拍马跳出圈外。 郑天寿一脸感激之色,抱了抱拳道:“感谢诸位好汉手下留情,大恩大德,如再生父母,没齿难忘。请问诸位高姓大名?仙乡何处?我等也好铭记在心,为诸好汉立碑撰字,颂扬歌德。” 杨东旭抱了抱拳,以礼回应道:“大丈夫行走江湖,行不梗名,坐不概姓;在下贱名杨东旭,京城人氏。只因为家父杨涟得罪了阉党魏忠贤,与我身旁这几位兄弟的天伦之父,被抓进东厂大牢,并牵连九族。太师张国纪为延续忠良香火,冒险救我们出离京城,一路上风餐露宿,流落到此。没想到,遇到三位好汉打劫。” 郑天寿、何兴亮、王再武听后,滚鞍下马,纳头便拜。杨东旭他们见此,深受感动,翻身下马,将他们一一扶起。左增辉感激道:“你们如此重礼,让我等授受不起。” “我们冒犯了诸位好汉,请宽恕海涵。”何兴亮躬身施礼,刚才的凶猛和疾恶如仇的样子,一扫而尽。 “哪里!哪里!我们也不想结怨,以后行走江湖应广交朋友才是。正所谓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看来我们今天相遇也是缘分。”杨东旭指着其他几人介绍道,“这位是左光斗之子左增辉,这位是魏大中之子魏世杰,这位是袁化中之子袁俊生,这位是周朝瑞之子周应海,这位是顾大章之子顾华平。” “原来是‘六君子’后人,失敬!失敬!”郑天寿、何兴亮、王再武再次躬身施礼,虔诚得令对方无地自容。 郑天寿恭恭敬敬道:“有关‘六君子’与阉党抗衡的传言,我们早有耳闻,令我们敬佩不已。” 魏世杰讪然一笑道:“其实‘六君子’之名,不过是其他忠良之士对家父他们敬称而已,跟其他大臣一样,是平凡之人。” “好啦!别提那些伤心惨目之事,再提我们的精神难以承受了。”杨东旭向郑天寿他们抱了抱拳,“如果三位好汉高抬贵手,放我们一码,我们刻骨铭心,永不忘记这次相遇之缘。” “杨兄言重了。郑某想问一下,诸位有投奔之处吗?”郑天寿打量着六名年轻人,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天下之大,闯到哪里是哪里,前途艰险,饱经风霜,在所难免。”杨东旭说这话时,目光中包含着痛苦、忧郁和悲伤。更担心和思念亲人的安危。 郑天寿沉思片刻,试探道:“如果各位仁兄没有投奔之处,能否上山寨入伙,做个头领,效仿梁山好汉,替天行道,杀贪官,斩污吏,除暴安良如何?” “这......”六兄弟不觉一愣,其实,郑天寿的建议正中他们的下怀;多少天来风餐露宿,疲于奔命,他们是多么想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场所哦。 “怎么?难道嫌弃我们山寨简陋,容不下你们京城来的贵公子?”王再武粗着嗓门,说话不留一点余地。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周应海立即解释道,“我们是朝庭钦犯,如在此落脚,一旦有一天东窗事发,连累各位兄弟,我们于心何忍?” “钦犯又怎啦?我们从来不怕官兵来剿,万一有一天兵临山下,我们与他们奉陪到底。各位不要再犹豫,上山入伙,壮大山寨生威,何为不好?”郑天寿极力相劝,扑通跪在地上,双手作揖!与此同时,何兴亮、王再武也跪于地面。那虔诚之心,让对方再拒绝的理由。 “请各位好汉入伙,我们愿替您牵马拽镫,冲锋陷阵,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众喽啰见三位头领行跪拜之理,也齐刷刷跪倒一大片。 “快起来吧!诸位都起来!感谢各位兄弟对我们的诚挚友好,如再拒绝诸位的邀请,会说我们不仁义不厚道。好,我们愿意入伙,与诸兄弟同舟共济,弘扬正气,壮大山寨。”杨东旭向其他几个兄弟挥一下手,跨上前来,将郑天寿他们一一扶起,又挥手对众喽啰道,“诸位起来吧! “谢好汉!”众喽啰爬起身,目光中含着欢喜、敬意和对未来憧憬希望。 “走!进山寨一叙。”郑天寿、何兴亮、王再武做个手势,“众兄弟请!” “请!”杨东旭他们以礼相还,与三位头领及众喽啰拽开脚步上山。前呼后拥,一个个欢喜乐笑;真是鞭敲金镫响,齐唱凯哥还。 时间不大,众人上了山,进了寨门。郑天寿吩咐一名小头目:“你去伙食房,叫伙夫们准备酒菜,为京城来的贵客接风洗尘!” “是!”那名小头目奉令而去。 郑天寿又对另外两名小头目:“二位辛苦一趟,去前云台将云中鹤陈乃亮和草上飞吴兴宝二位头领请来喝酒议事。” “遵令!”两个小头目应了一声,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走!进聚义厅叙谈!”郑天寿三位头领携杨东乐等兄弟进了聚义厅,分宾主入了坐。此时,有执事小喽啰献上茶水,几人边喝茶边促膝谈心,天南地北,家长里短,无所不谈。越谈越觉得投缘,只恨彼此相识太晚。 大约过去一个时辰,云中鹤陈乃亮和草上飞吴兴宝,随两名小头目来到后云台山寨,其中一名小头目率先进入聚义厅,抱拳施礼道:“各位头领,前云台云中鹤、草上飞二头领已到,现已进寨门。” “各位弟兄,迎接去!”郑天寿站起身,挥一下手臂,迈步走出聚义厅。其他几人也相继站身,随在郑天寿身后。 片刻,一行九人已到庭院内。这时,陈乃亮、吴兴宝已跨进院门。双方都加快脚步,须臾已在庭院中心会合。郑天寿、何兴亮、王再武抱着拳,笑容满面道:“我等恭迎陈头领、吴头领大驾光临!” “郑头领、何头领、王头领,都是自家兄弟,常来常往,不必客气。对了,这六位仁兄,就是京城来的贵客?”陈乃亮、吴兴宝目光移到六兄弟脸上,觉得眼前六位年轻人相貌堂堂,气度非凡,心中自有几分敞敬意和好感。 杨东旭他们面带笑容,向陈乃亮、吴兴宝频频点首,自我介绍道:“在下杨东旭,在下左增辉、在下魏世杰,在下袁俊生,在下周应海,在下顾华平,在此参见陈头领和吴头领。今日与诸位相识相认,乃三生有幸。” “好啦!去聚义厅细谈。”郑天寿挥一下手臂,众人相敬如宾,互相搀扶进了聚义厅。谦让着落了坐,执事喽啰再次上茶,众人边喝边交谈。谈笑风生,聚义厅内洋溢着热烈、和谐的气氛。 从交谈中,陈乃亮、吴兴宝了解到“六君子”惨遭阉党迫害的过程,对阉党残酷暴力深恶痛绝;更敬佩张国纪、金良辅忠肝义胆的精神。 这时,一名小头目跨进聚义厅道:“各位头领,酒菜已备好,是摆在餐厅,还是摆在聚义厅?” “有贵客在此,当然摆在聚义厅了;你负责将酒菜送来。”郑天寿向小头目挥了挥手。 “是!小的立马便送过来。”小头目应声而去。时间不大,小头目与十多名小喽啰来到聚义厅,有的提着食盒,有的抱着酒坛。随后,放下酒坛,揭开食盒盖,将热气腾腾、芳香扑鼻的一道道美味佳肴摆上了桌。另有小喽啰摆好碗筷,去掉坛口上封泥,在空碗中斟酒。须臾后,所有碗中已斟满。 “各位兄弟,请入席;在我们山寨中,不像官场,有许多规矩,我们都随便惯了,这叫随乡入俗;京城几位请上坐。”郑天寿按照寨里规矩安排座位,使杨东旭他们受宠若惊,极力推辞,却无济于事。 杨东旭谦让道:“还是你们几位坐上首,我们初来乍到,怎能喧宾夺主?” “你们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我们荒山野林之地,乃是贵宾,理应上坐。如果没有缘分,就是请也请不来的。况且,你们已经入了伙,从此就是自家兄弟,小理小节就免了吧!”郑天寿的一番言辞,让杨东旭等几个兄弟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无奈之下,只得在上首坐下。陈乃亮、吴兴亮在二席就坐,郑天寿、何兴亮、王再武在次席作陪。一切安排就绪,酒宴正式开始。 “来,为云台山山寨英雄小聚义,先干掉这碗酒!”郑天寿站起身,端起酒碗,环视一眼众兄弟。 “干!”其他几人纷纷站起身,端起酒碗,“当!”酒碗相碰一下,一饮而尽。 待他们坐定后,执事小喽啰迅速搬起酒坛斟酒。斟完后,侍立一旁。郑天寿又站起身,含笑宣布道:“诸位!为了弘扬我们山寨的浩然正气,壮大我们山寨的声誉,郑某作为原山寨寨主,现在宣布,山寨头领的排座次重新调整一下。任命杨东旭为云台山山寨寨主。” “不不不!杨某何德何能?敢喧宾夺主,班门弄斧?寨主之职决不敢受。”杨东旭极力推托,目光中带着祈求和慨叹,“寨主之位还由郑大哥来坐。” “杨兄,你不必推托,论武功、论资格,寨主之职非你莫属。”郑天寿左右逢源,好说歹说,“郑某乃一介武夫,没有远见、志向和抱负,担当不起重任。” 何兴亮、王再武也旁敲侧击,极力劝说:“杨兄,你不必推托,自古道:‘能者为上。’我们武功一般,甘愿俯首听命。” “是呀!再推来推去,会冷了兄弟们的心。”云中鹤陈乃亮接茬道,显然,面部表情有点不耐烦。 第十二章 云台山小聚义(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杨东旭见众兄弟一片诚意,只好表示:“既然诸位弟兄如此信认杨某,杨某再推来推去,有失众兄弟的厚望。好,杨某愿担当此重任,与众兄弟一道,重振山寨声威。” “好,我们愿辅佐大哥做好山寨之主,同舟共济,共创大业。”众兄弟抱着拳,众口一词,诉说自己心中的夙愿。 “现在我原寨主的身份,推左增辉为山寨副寨主。”郑天寿瞅着左增辉,作了宣布。 左增辉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使不得,使不得,左某在京城不过是个花花公子,没有志向,担当不起重任。郑头领原为山寨之主,甘愿让贤,已使我们倍受尊敬,副寨主由郑头领担任,再推让,我们只好下山了。” 众头领听后,觉得左增辉的话合情合理,异口同声道:“郑大哥,你就任副寨主之职吧!” “郑兄弟,你不必推托,任副寨主之职,其他兄弟的排次仍由你决定。”杨东旭望着郑天寿,说出自己心理话。 “好吧!郑某才疏学浅,暂且拙任副寨主之职,以后有贤能之士再让位。”郑天寿扫视一眼左增辉,“既然左兄不愿做副寨主,就坐第三把交椅吧!魏世杰做四把交椅,袁俊中为老五,周应海为老六,顾华平为老七,何兴亮为老八,王再武为老九,陈乃亮为老十,吴兴宝为十一;诸位看有何异议?如果心中不服,我们重新调整。” “没有异议,我们愿为壮大山寨献身,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众寨主发自肺腑,异口同声,重新坐下喝酒。 从此,十一名寨主把持前后云台两座山寨,杀贪官斩污吏,替天行道,威震山东江苏两省方圆几百里。 杨东旭、左增辉、魏世杰、袁俊生、周应海、顾华平六位好汉,在云台山做寨主,光阴似箭,不觉一年过去。这一天,六位好汉和郑天寿、何兴亮、王再武在聚义厅静坐品茶,忽然一名把守寨门的小喽啰跨进聚义厅门槛,双手举起手中一封信道:“报告寨主,前云台十寨主、十一寨主有信送至。” “呈上来!”杨东旭坐在虎皮椅上,抬一下手,做个示意动作。 “是!”小喽啰穿行在聚义厅中,来到杨东旭身旁,双手将信呈上来。 杨东旭接过信,拆开封皮,取出信笺观看,片刻已浏览完毕,将信笺放在茶几上,随即挥了挥手:“你下去吧!关照送信人先回去,我们布置一下便过去。” “遵令!”小喽啰转身退出聚义厅。 “杨寨主,云中鹤和草上飞信上说些什么?”坐在第二把交椅上的郑天寿偏过头问。 “要我们去前云台山寨赴宴,但没说什么事。”杨东旭拿起茶几上的信递给郑天寿。 郑天寿接过信看了一遍,自言自语道:“云中鹤和草上飞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没有特殊事不会请我们过去的。” “也许云中鹤和草上飞会给我们一个惊喜,等我们到山寨再告诉我们。”何兴亮发表自己的见解。 “事不宜迟,我们过去吧!还有二三十里路要走呢。”魏世杰急不可待道。 “二三十里路程算得了什么?快马加鞭有一炷香时间就能赶到。”周应海不以为然,“喝酒、谈心,已成家常便饭,迟点、早点都无所谓。” 杨东旭扫视一眼众头领,提议道:“我建议,去前云台山寨赴宴,并非是军机大事,应留一两个兄弟把守山寨,不然,遇到大事就没人做主。” “各位兄弟,你们都去,我留下看守山寨,保证不会走失一兵一卒,连大雁也叼不走一根草的。”王再武瞅着杨东旭,自告奋勇道。 “好,你愿留就留下,遇到商队从此处经过,能劫便劫,不能劫便放行,千万不能鲁莽行事,万一杀错了好人,将会酿成大错。”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和考察,杨东旭知道王再武胆大心细,做事易冲动。现在他主动要求留下,不得不交代一番。 王再武咧嘴一笑道:“大哥你放心好吧!猛张飞粗中还有细呢;我王再武虽然是一介武夫,遇事会三思而后行,不能鲁莽行事。” “既然这样,我们也就放心了。”杨东旭向其他几个头领一挥手,“我们走!” 几人出离聚义厅,吩咐小喽啰备上马,带上护身刀剑,与几个随从一起下了山,翻身上马,驰骋而去。 却说云中鹤陈乃亮、草上飞吴兴宝,此时正在聚义厅里令小喽啰摆酒席。上百张桌子,摆了好几排,有条不紊。一切准备就绪,请两个头领看了一番。陈乃亮和吴兴宝十分满意。 过了两炷香后,在山下迎候各位寨主的小喽啰,“咚咚咚”跑到聚义厅:“报吿二位头领!后云台众寨主已到山脚下。” “好的!我们列队迎接去!”陈乃亮、吴兴宝出离聚义厅,携众喽啰刚迎到寨门口,见杨东旭携众寨主迎上来。彼此相见,寒暄一会,互相谦让着进了聚义厅,分宾主而坐,执事喽啰献上茶水。 陈乃亮端起杯,乐呵呵道:“各位兄弟,喝茶,茶后摆酒。” 众头领见陈乃亮的表情,揣摩一定有大喜之事。杨东旭试探道:“陈头领突然请我们喝酒,一定有喜事禀报?在没饮酒之前,不妨给众弟兄说个明白。” “是呀!你先说出来,我们心里也踏实。不然,喝到醉醺醺时,头脑失去指挥,口齿不清,我们听起来也感到吃力,或者一知半解,等于没来。”郑天寿目光盯着陈乃亮的脸,催促着。 “二寨主言之有理,在下向各位兄弟报个喜。”陈乃亮比划着手道,“昨天我们一批商队,有两千匹战马,五千两黄金,一万两百银,足够我们两个山寨吃上十年八年的。各位兄弟,这能说不是件大喜事吗?” “我说吗!陈头领、吴头领在给我们的信中,并没提到劫货,目的就是给我们一个惊喜,二位头领说是不是呀?”何兴亮粗着嗓门道。 “嗯!”草上飞吴兴宝讪笑着道,“算你猜对了,我们就是这个意思。” “对了,你们在劫货时伤人没有?”杨东旭质问道,其实,他希望属下在万不得已时,不能滥杀无辜,树敌多对以后发展会带来难以预料的麻烦。 “回寨主话,那班商队见到我们冲下山,便扔下马匹和货跑得无影无踪。我们也没有追杀,便将马匹和货运上山。为了庆贺这一收获,便派兵丁给各位寨主送信,邀请来山寨饮酒。”陈乃亮说话时,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 “这样最好,我们以后劫货时,尽量不要杀人。”杨东旭强调自己的主张。这一主张,立即博得众头领的赞同和理解。 一杯茶饮尽,一名小头目跨进聚义厅,禀报道:“各位头领,酒菜已经备好,是否上菜?” 陈乃亮打量着杨东旭问:“寨主,是否摆宴?” “好的,时间不早了,可以摆宴。”杨东旭做个手势,表示赞同。 “传众兵丁,立即摆宴!”陈乃亮吩咐小头目,“伺仪就由你来做,下去布置吧!” “是!”小头目对上司这一決定,十分荣幸,欢眉喜眼,转身而去。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众喽啰有端菜的,有搬着酒坛子的,有端着碗盏的,成群结队,来到聚义厅。摆菜的、倒酒的,忙得不亦乐乎。时间不大,菜都已经布置好,酒也斟上。两千多名喽啰聚集在聚义厅内,济济一堂,座无虚席。 “酒宴开始!”随着陈乃亮一声号令,各位寨主、众喽啰,频频举杯,谈笑风生,开怀畅饮。 整个聚义厅内,飘溢酒香、菜香,伴和着说笑声、酒碗碰撞声、叽叽唧唧的咀嚼声,组成一支和谐的、喜悦的乐曲。 却说王再武留在后云台山寨里,在聚义厅里闲坐一会,觉得十分无聊,思忖道:“各位弟兄都去前云台赴宴,我一人独守在聚义厅里,太孤独、太寂寞,不如吃肉喝酒,打发寂寞时光。” 想到这里,他冲室外喊道:“来人!快来人啦!” 一名守门小喽啰听到主子呼喊声,“咚咚咚”跑进聚义厅,关切道:“王头领,您有何吩咐?” “老子馋瘾上来了,要喝酒吃肉,给老子上酒上菜!”王再武指手画脚吩咐着,“速度要快些,如磨磨蹭蹭,惹恼了本寨主,将你头拧下来当球踢。” 小喽啰听王再武发出狠话,吓得脊梁骨直冒冷汗,一迭连声道:“是......是......小的立即去办,决不敢耽搁。” 说着,转身退出聚义厅。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小喽啰抱一坛酒、伙夫提着食盒跨进聚义厅,在一张桌上放下食盒,掀开盒盖,从里面端出几道菜,摆好后,又摆好一只空碗和一双筷子。与此同时,小喽啰去掉坛口上封泥,拧开盖,在空碗里斟满酒,恭恭敬敬道:“王头领,一切都准备就绪,请您入席。” 王再武从虎皮椅上直起身,伸一下懒腰,站起身,来到桌前坐将下来,扫一眼桌上的酒菜,心里甚感满意,伸手抓起筷子,夹一块肉放进嘴里,边咀嚼边道:“嗯!好味口!正合本头领的意。” 接下来,端起酒碗,“咕噜咕噜”一口气将一碗酒喝尽。小喽啰见此,立即搬起酒坛替他斟酒。两碗酒下肚,王再武的脸上已涌上一层红润。 正值这时,一名小头目跨进聚义厅,抱着拳汇报道:“报告王头领,据探马汇报,有一支车队满载货物,正朝山寨方向而来。” “哦!”王再武惊疑道,“车上装的是什么货?押车有多少人?” “回头领话,货被帆布盖住,装的什么不得而知。”小头目如实回答,“不过,车夫有三十来人,押车的也有三十来人,是劫是放,由您定夺。” “给本头领备马,擂鼓聚兵,下山拦截。如果劫取一批金银财宝,也给其他头领一个惊喜,以显示王某的能耐。” “小的遵令!”小头目转身出离聚义厅。 王再武端起碗,将碗里的半碗剩酒送到嘴边,一仰脖子,“咕噜”两声,将剩酒灌进肚里。随后放下碗,站起身,抬手抹了下嘴唇,喷着酒气道:“走,劫货去!等满载而归时,让诸位大磋一顿。” 说着,大踏步走出聚义厅,小喽啰和伙夫随后跟了出来。 当他到教军场时,众喽啰已经列好队,手里拿着兵器,一个个显得精神抖搂擞。一班小头目而骑上战马,披挂整齐,整装待发。王再武的战马、兵器和盔甲都已准备好,他迅速穿上盔甲,抓起一对八楞紫铜锤,翻身上马,高声道:“各位弟兄!寨主有令,不要滥杀无辜,如果他们没有反抗能力,连人带货都劫上山来,有待寨主回来发落。” 第十二章 云台山小聚义(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众头领异口同声道:“我们遵从头领命令!” “好,下山!”王再武挥动一下手臂,下达了出发命令。 却说周安在太师府装好货,在众鬼魂和张豹保护下,及金良辅、吴其正帮助下,顺利出了京城。在郊外黑松林与张豹分了手,率领车队向前赶路。为了不引起官方注意,往往经过州府县城时,都要绕道而行。一路上风餐渴饮,夜宿日行,免不了饱经风霜之苦。这一天早晨,已到山东、江苏两省交界处。 一名家丁关切道:“周管家,我们车队为了不引人注意,每过一个城市,都要绕过城市,走一段偏僻地段。现在已过了山东,到达江苏地盘上,再行几十里,乃是江苏边陲的海州城。我们是否绕过去?” “履行以前的决定,继续绕城而行。海州城东边人烟稀少,我们由云台山边缘行驶,确保万无一失。”周安作出决定,指挥车队缓缓而行;渐渐的已接近后云台。 坐在车上的家丁抬眼朝云台山望去,只见山峰岿巍,连绵起伏,崖壁峭拔,松柏常青,风景秀丽,让人目不暇接,赞叹不已。众家丁坐在马车上,看着山景,指指点点,不觉已到山脚下。 周安观察着山景,一种不祥之兆袭上心头,对身旁的家丁道:“我总觉得这座山上暗藏着一股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怎么可能呢?”家丁瞅一眼周安,又观察着山上风景,摇着头道,“看不出来山上有煞气啊?如此秀丽的风景,令人心旷神怡,周管家,你不必朝坏的方面想。” “只因为风景秀丽,才是强人藏身匿迹的地方。”周安观察着山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正值周安忧心忡忡,担惊受怕之际,忽听山坡上一声号炮,冲破云霄,震耳欲聋。紧接着,从山坡松林里冲下一支人马,直扑车队而来。片刻之间已到车队前,将车队围得水泄不通。众车夫乍见眼前突如其来的情景,吓得魂不附体,胆战心惊。家丁们虽有三脚猫功夫,在多于己方上百倍的兵力面前,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当赌注。 这时,只见一员战将披挂整齐,手提一对八楞紫铜锤,身材魁梧,脸如锅底,骑一匹黑色战马,犹如张飞在世。他便是云台山第九寨主王再武。只见王再武高举着双锤,声如洪钟道:“吾乃是云台山第九寨主,今天劫你们货,顺从者生,反抗者亡。小的们!将车夫和押车的统统绑上,押上山寨候审,车上的货全部运上山去。” 众喽啰听了号令,一拥而上;有的拖,有的拽,容不得家丁、车夫有一丝半毫的反抗。即使有的家丁挣扎,也被喽啰兵扭住胳膊,有力使不出来。 周安被两名小头目窜上来,扭住胳膊,有心想反抗,又怕属下遭到杀害,只得俯首被擒。嘴里央求道:“好汉,饶了我们吧!我们都是良民,不是赃官!求求你们,高抬贵手吧!” “啍!好一个良民。”王再武嗤之以鼻,扫一眼三十辆载满货物的马车,愤然道,“这些货,分明是刮取民脂民膏得来的,一定是赃官、贪官,小的们!将人押上山,将马车也赶上山去。” “是!”几十名喽啰应了一声,押着家丁、车夫便走。 “你们放开我们!这批货是非常重要的,不能动它,否则你们会后悔的。”周安被扭住双臂,推推搡搡押上山去,挣扎、求饶都无济于事。 其余喽啰,有的赶马,有的推车,几十人一组,打着号子,一步步向山上而去。那陡峭的山路,喽啰们推着车,一歩难似一步。时间不大,一个个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等车推到寨门,已耗去半个时辰的时间。三十辆马车集中在寨门内庭院里,喽啰们有的喘着粗气,有的撩起衣襟擦汗。周安和家丁、车夫被喽啰们押着,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们心里都在抱怨:“不该绕道行驶。光明大道不走,偏要走荒无人烟地方,有这样的结果,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这时,王再武也随后进了寨门,翻身下马,将一对铜锤交给两名喽啰抬进兵器室,战马交给马夫牵去马厩。一名小头目走上来,指着周安他们和货车问:“王头领,他们如何处置?还有货车是否卸下货送进仓库里?” 王再武扫视一眼庭院里拴马桩道:“先将他们绑在拴马桩上,等几位头领回来,将他们的心肝挖出来饮酒。再让伙夫烧水,准备煮他们的肉,以此犒劳众兵丁。至于货车等众头领回来再卸,给他们一个惊喜,显示一下王某的能耐。” “好的,小的明白。”小头目走到周安他们面前,命令众喽啰,“小的们!将这班贪官绑在拴马桩上,等候挖下心肝饮酒,煮肉当菜。” “遵令!”喽啰们应了一声,三两人一组,将周安他们拖到拴马桩前,用绳索绑得严严实实,挣扎不得。 小头目见捆绑好周安他们,转身来到王再武跟前道:“王头领,按您的吩咐,任务已经完成,还有何事要做?” “去一位去前云台向寨主汇报,要他们立即返回,准备开心肝宴。”王再武扫一眼众喽啰,“留二十人在此看车,其余该放哨的放哨,该回营房休息的去休息。你呢,陪我到聚义厅喝酒。” 任务传达后,一名小喽啰自吿奋勇去前云台报信。其他人按部就班,除留下看车的,都已散去。小头目也陪王再武去了聚义厅,庭院内一下子清静了许多。 周安和家丁、车夫被绑在拴马桩上,伸不得力,作不得气;每一人相距有几尺之遥,偶尔抬头望对方一眼,满腹凄楚又难以诉说。 再说杨东旭等众头领,应陈乃亮、吴兴宝邀请,去前云台山寨饮酒。喝到正酣之际,忽见后云台一名小喽啰赶到。聚义厅内,顿时数千双眼睛盯着他看,使他一时尴尬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杨东旭见此,打着圆场道:“你怎么来到这里?” “回杨寨主话,小的奉王头领之令,让你们立即返回后云台山寨。”小喽啰镇定一下紧张心情,回答道。 众头领听后,都大吃一惊,以为山寨里出了事。郑天寿急切道:“怎么啦?山寨里发生不幸事件了?” “不,是喜事。”小喽啰放松绷紧的心弦,沾沾自喜道,“自各位寨主到这里来,我们的探马探得一支商队,满载三十辆车货,由北向南行驶。王头领得到汇报后,立即率众儿郎冲下山,连人带货被劫上山。” “哦!真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啊!”吴兴宝乐得合不拢嘴,笑嘻嘻道,“真是金鸡叫,凤凰啼;正当我们山寨发财时。” “被挪上山的人呢?伤害他们性命没有?”杨东旭有点放心不下,急切问。 “暂时还没有。”小喽啰如实回答,“王头领令下属将那班人绑在拴马桩上,准备挖下他们心肝,为众寨主开心肝宴,再将他们的肉煮熟犒劳众兵丁。” “岂有此理?他怎能拿人的身家性命当儿戏?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如此惨忍手段,跟禽兽有何两样?”杨东旭站起身,对众头领道,“今天酒宴到此为止,各位弟兄,迅速上马返回营寨。去迟了,恐怕那班人性命不保。” 其他头领见寨主如此仁慈,佩服得五体投地,也纷纷站起身,随着杨东旭出离聚义厅。一时间,聚义厅内只剩下两千多名小喽啰。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走到聚义厅门前的陈乃亮,回过头吩咐道:“你们继续喝,但不要贪杯,保持不醉为快。还要注意山寨的安全,时刻注意山下过往行人的动向。” “属下遵令!保护山寨的安全,乃是我们的职责。”众喽啰异口同声,随后重新饮酒。 杨东旭携众头领来到庭院内,从拴马桩上解下马缰绳,翻身上马,抖动缰绳,十多匹战马缓缓出离寨门,顺着山道而下。 再说小头目陪王再武在聚义厅内喝酒,一连几碗下肚,都带有几分醉意。王再武嘴里喷着酒气问小头目:“你吃过人的心肝吗?” “没吃过,只听人传说水浒一百单八将中张青、孙二娘杀人卖人肉包子。”小头目试探道,“王寨主,不知您吃过人的心肝没有?” “吃过,那还是王某刚入道时,劫了一个客商,挖了他的心肝当下酒菜,又煮了他的肉当食物。那味口又鲜又香,相当好吃的。”王再武将碗里的半碗酒端起,送到嘴边喝下,放下碗抬手抹一下嘴唇,神秘兮兮道,“王某听人传言,说在挖心肝前,让被杀者喝一碗由酱油、醋、生姜、葱调成的佐料让他灌下,过一炷香后,再挖下他的心肝,切碎上盘,放上佐料,又鲜又脆,非常好吃。” “哦!这是真的吗?”小头目十分好奇,睁圆两眼,感到此事十分新鲜,建议道,“王头领,我们不妨将佐料调好,抬到拴马桩前,每人灌他一碗,估计其他头领一炷香后便能赶回来,正好开刀取心肝。” “好,你去做吧!你要掌握好时间,既不能早,也不能迟。”王再武挥了挥手,示意小头目下去。 “是!小的一定照办。”小头目放下手里筷子,站起身,出离聚义厅。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只见小头目令两名小喽啰抬着一只大木桶,木桶里盛有大半桶已经调好的佐料,叫做‘五味汤’。另一名小喽啰捧着一只托盘,盘子里放一只空碗,一把牛耳尖刀。 时间不大,他们已到庭院内,两名小喽啰将大木桶放在拴马桩前,周安和家丁、车夫见此,不知喽啰在搞什么名堂。这时,只见小头目从托盘里拿下碗,在木桶里舀一碗‘五味汤’端到周安面前,皮笑肉不笑道:“来,以你为头,每人喝下一碗‘五味汤’,这样取出你们心肝来,会又鲜又脆的。如果谁不喝,立即开刀问斩。” “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这样对付我们?”周安望一眼小头目碗里的‘五味汤’,知道大难临头,难逃一死。但求生欲又促使他极力辩解、开脱和央求。 “怎么?你想违抗吗?我要让你死得非常痛苦,一刀刀割下你身上肉,直至剩下一堆白骨,再取下你的心肝。”小头目令另一小喽啰,“小的们,尖刀侍候!” “是!”那名小喽啰从托盘里抓过牛耳尖刀走过来,“头儿,尖刀在此。” 小头目从喽啰手里接过刀,又将另一只手端着的碗递给小喽啰,跨前一步,刀锋在周安面前晃了晃,恶狠狠道:“你是先喝‘五味汤’呢?还是零刀碎剐你?两样由你自己选择,不过,要快一点决定,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家丁、车夫见此情景,哭声、哀求声连成一片: “你们行行好,放我们一码吧?我们跟你们无有刻骨之仇啊!” “我们是乡下人,家里还有年迈父母和老婆孩子呀!” “我们死不足惜,却抛下孤儿老小,你们于心何忍?” 小头目听到家丁、车夫又哭又闹,七嘴八舌,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睛道:“我不是听你们诉苦的?谁再大呼小叫先掌嘴、再割舌头!” 在小头目淫威下,家丁、车夫的哭声、哀求声渐渐平息下来。 “大丈夫活在世间,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各位家丁、车夫,是我坑害了你们。我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老爷的重托和希望。”周安流着泪对家丁、车夫道,“喝吧!死也要留个全尸,请记住,我们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好!很好!这才是条汉子。”小头目冷笑着对小喽啰道,“让他们喝,一个挨着一个,不要遗漏了。” “是!”小喽啰将一碗‘五味汤’送到周安面前,皮笑肉不笑道,“看来你是他们领头的,俗话说得好:‘官儿带头,万事不愁。’你带头喝了,其他人自然而然就会喝下去的。” “废话少说,来吧!事已至此,就是一碗毒药,我也要喝。”周安瞪着小喽啰,张开嘴。 “这就对了!”小喽啰将一碗‘五味汤’堵到周安的嘴边。只听“咕噜、咕噜”声,一碗佐料,顷刻之间便喝到肚里;咂着嘴道,“嗯!好喝!酸甜苦辣咸,五味齐全,是上等的佳品。” “只因为好味口,才使心肝鲜嫩味美。”小头目手里握着刀,不无讥讽道。 小喽啰从木桶里舀碗‘五味汤’端到距离周安最近的家丁身旁,小头目手握尖刀随在旁边监视。小喽啰嘲弄道:“小子,你今天是老爷,我是下人,下人侍候老爷喝下这碗‘五味汤’,请吧!” 家丁并不理会他冷嘲热讽,张着嘴一口气喝进肚里。接下来,其他家丁依次而喝。待家丁、车夫全部喝完时,木桶里的‘五味汤’也现了底。 抬桶的小喽啰指着空桶问小头目:“头儿,‘五味汤’已经喝完,是否将空桶送回伙食房去?” “暂时还不能送,还要留着桶盛心肝呢。”小头目边说边返回到周安跟前,捧托盘的、拿碗的、抬桶的小喽啰也随后跟上来。 第十二章 云台山小聚义(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我们的事已做完了,该动手取心肝了吧?”拿碗的小喽啰问。 “嗯,快到一炷香时间,可以开刀取心肝。”小头目抬眼望望天空,命令抬桶的两名小喽啰,“你俩去抬半桶清水来,再带条毛巾过来。” 一名小喽啰不解其意,问:“头儿,‘五味汤’已让他们喝下去,还要让他们再喝一碗清水吗?” “不是让他们喝清水,而是用清水洗去他们身上的污垢,免得沾赃了心肝。”小头目边说边随手撕开周安胸前的衣衫,露出毛茸茸的胸脯来,然后刀尖在周安面前比划着,“从这里到这里,用毛巾洗净肌肤,取心肝时就不会沾上污垢。” “知道啦!”抬桶的小头目,抬着空桶而去。 周安见小头目如此羞辱自己,气得咬牙切齿,横眉立目道:“你们要杀要剐早点下手,磨磨蹭蹭算什么英雄?快来吧!你这个杀人魔鬼!” “你是等不及了吧?那好,我提前杀一个试试刀。”小头目被周安骂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抬起手腕,将刀尖抵在周安的鸠尾穴处,正要用力下捅时,只听身后马蹄“哒哒”声。他情不自禁回过头一看,却是众位寨主回来了。 “刀下留人!”骑在马背上的杨东旭大声喊道,须臾间,战马已到捡拴马桩前,一勒马缰“吁!”,那匹战马已停滞不前。 片刻,其他寨主也拍马赶到跟前,一字儿排开,好不威风。 小头目转过身,向众人抱了抱拳,笑嘻嘻道:“各位寨主回来啦?正赶上取这班人心肝做下酒菜呢;你们聚义厅歇着,让小的取心肝献上。” “放肆!他们是人,不是牲口,怎能草菅人命?随意杀人?”杨东旭翻身下马,两步窜上来,夺下小头目手中刀,扔到地上,愤然道,“是谁叫你干的?简直是无法无天!” 小头目本来是一番好意,想给众头领一个惊喜,献上一道美菜,却突然遭此痛斥,一颗热烈的心情骤然冷淡下来,委屈和不解,使他陷入痛苦的泥潭中,低下头,噘着嘴道:“是王寨主说人的心肝好吃,是下酒的一道美菜,令小的行此勾当的。” 杨东旭气得脸色铁青,瞪着他,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与此同时,其他寨主也翻身下马,来到近前,替小头目说情。郑天寿打着圆场道:“杨寨主,谅他初次犯错,饶他一次吧?下不为例,再犯二罪并罚。” 何兴亮、陈乃亮、吴兴宝也一起替小头目求情。杨东旭缓和语气道:“王头领人呢?” “回寨主话,王寨主在聚义厅内自斟自饮呢?”小头目战战兢兢答道。 “你去将他请出来与众兄弟相见。”杨东旭吩咐道,迈步走向周安。 “遵令!”小头目如获大赦,转身而去。 本来,周安闭目等死,就在对方刀尖抵在自己胸口即将用力时,忽然听到“刀下留人”声音,听声音好像耳熟,便睁开眼睛打量对方,当对方靠近时,已认出是杨东旭,急切道:“杨.....杨公子,是你?” 杨东旭听到这刺耳的字眼,惊讶得难以自跋,两步跨到拴马桩前,边解绳索边问:“恩人,您怎么流落到这里?” “唉!一言难尽啊!”周安望着杨东旭,就像溺水的孩子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泪水簌簌而下。 此时,左增辉、魏世杰、袁俊生、周应海、顾华平几人也都认出周安来,一起上前问长问短,赔着不是。郑天寿、何兴亮、陈乃亮、吴兴宝已听出眉目来,上前赔着不是。 “各位弟兄,有话进聚义厅再说,快将众家丁解救下来。恩人,您暂且站一下,我替家丁们松绑。”杨东旭撇下周安,与众兄弟一起替家丁、车夫松绑。 时间不大,众家丁和车夫们被松了绑,又惊又喜,百感交集,泪如雨下。这时,小头目来到庭院内,哭丧着脸道:“各位寨主,王寨主已醉得不省人事,伏在桌上沉睡不醒。” “你带几兵丁扶他进寝室睡去,免得着了凉。”杨东旭吩咐道。 “遵令!”小头目向看车的喽啰招一下手,几名喽啰会意随他而去。 杨东旭他们围着周安和众家丁,又是赔礼道歉,又是寒暄。过了好一会,杨东旭挥一下手:“走,去聚义厅一叙。” 当下,十位寨主簇拥着周安、家丁、车夫进了聚义厅。此时,王再武已被小喽啰架去寝室,桌上的残席也被撤去。杨东旭扶搀周安上座,然后推金山、倒玉柱跪下磕头:“恩人在上,受东旭一拜!” 杨东旭此举,慌得周安手忙脚乱,一迭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杨公子,您这样折煞周某了。” “哎——!您是我们恩人,理所当然受此重礼。您坐好,再让其他兄弟参拜。”杨东旭磕了三个响头,再次扶着周安坐在椅子上。 接下来,郑天寿他们依次参拜,参拜完毕,重新分宾主入了坐;有执事小喽啰为众寨主和周安他们一一上茶。 杨东旭扫一眼郑天寿他们,指着周安他们道:“山寨原有的弟兄,杨某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乃是当今张太师府上管家,他们乃是太师府上家丁。太师和周管家以及家丁,都是我们六兄弟的恩人,如果没有他们出手相救,我们早就成为阉党刀下之鬼了。” “失敬!失敬!”郑天寿向周安他们抱了抱拳,“太师和周管家,还有九门提督金良辅,乃是侠肝义胆之士,令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一年多来,我等时常听六位兄弟提起你们。今天相会,乃是缘分。” 周安抱了抱拳,微微一笑道:“其实,对于当时的情景,哪个有良知的人都会出手相救的,只是相救的方法不一样。” “恩人,自从京师分手后,岁月匆匆,一晃一年多时间过去,您在太师府做管家,不知怎么流落到这里?恩公太师一项可好吗?”杨东旭端着茶杯,目光凝视着周安因一路风吹日晒,饱经风霜的脸问。 “唉,这一年多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太师和皇后娘娘遭阉党陷害,险些丧失性命。”回想起往事,周安眼里噙满泪水,将被关进东厂大牢、午门斩首及被仙人相救之事说了一遍。最后他道,“为了发展队伍,这次奉太师之令,回京师搬运钱财,以作招募兵丁之津费。不幸的事,又被厂卫所围困。幸亏少爷和提督大人相救,才顺利出京。没想到,在这里又被劫上山来。正所谓多灾多难,九死一生啊!” “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周应海对周安道,“恩公若大年纪,还要发展队伍,真是可钦可佩;我们却窝居山寨,不思复仇,碌碌无为,对不起死去的先烈们。” “大哥,我看我们将前后云台的兵力集中一处,随周管家去大云山与张太师会合。待队伍壮大后,一起杀往京师,清除阉党,为先烈报仇雪恨,恢复大明江山本来面目。”左增辉望着杨东旭,争取他的意见。 此时,杨东旭心里非常矛盾,心想:“我何偿不希望将前后云台人马、及钱粮一起拉往大云山,投奔恩公张太师?但原有的几位寨主是否愿意放弃多年经营的山寨?而且兵丁也是原有寨主的下属,是否愿意随我们走还是个未知数?不过,我要将自己的想法开诚布公跟郑天寿他们讲清楚,愿意跟我们一起走,皆大欢喜;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也不伤和气。” 正值杨东旭浮想联翩之际,袁俊生急不可待道:“我们应一起打点行装,拔寨赶往大云山。” “对!我举双手赞同。大哥,只要你发一声命令,我们立即就动手。”顾华平附和道,双眼凝视着杨东旭,显得十分焦急的样子。 面对弟兄们焦躁不安、和极力催促,杨东旭没有直接作出决定,而是将目光移向郑天寿他们,试探道:“郑寨主、何寨主、陈寨主、吴寨主,你们有何意见和打算?” 郑天寿不假思索道:“杨兄,你是山寨总寨主,你的话一言九鼎,是去是留,由你说了算,我们会积极拥护和赞同的。” “各位弟兄,刚才我考虑一番,原因是怕你们不愿随我们同去,心里有所顾忌。这样吧!愿去大云山的,打点行装,随我们同去;愿意留在山寨的,由自己决定,我决不强求,从此分道扬镳。”杨东旭发自肺腑之言,让众寨主感动得五体投地。 “杨寨主放心,我们决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你决定走,我们跟着,决不说一句孬话。”陈乃亮胸怀大局,道出自己心理话。 “我积极听从总寨主命令,说向东就向东,说往西就往西,说打狗决不敢撵鸡。”吴兴宝话说得虽然粗一点,但也说得真切,说得实在,说得恰如其分。 何兴亮见众寨主都表了态,随声附和道:“大哥,话不必多说,打点行装,一起去大云山与张太师会合;诛灭奸党,为国建功立业。” “说得好!大丈夫应胸怀大志,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既然你们都决定同行,我表示欢迎。”杨东旭脸上渐渐失去笑容,皱紧眉头。这一反常现象,让众寨主莫名其妙。 郑天寿打量着杨东旭的面部表情,心里直犯嘀咕,试探道:“杨兄,还有何不寸心之事?” 杨东旭无奈的摇摇头,慨叹道:“对于王寨主的品行,让我很失望,不是苍天有眼,周管家他们便被挖了心肝;一旦酿成大错,我们六兄弟一辈子也难以摆脱良心谴责的。” 第十二章 云台山小聚义(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杨兄不必自责,对于王再武来说,是个直脾气人。但对兄弟还是重义气的,为兄弟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的。”郑天寿极力调解道,“有关今天之事,谅他是初犯,不追究为好。等他醒酒后,郑某好好开导他,让他向周管家认个错,赔礼道歉。” “但不知他是否意与我们一起拔寨而去?如果他不愿意走,留部分钱粮、兵丁给他,在山寨继续做他的寨主。”经郑天寿的开导,杨东旭豁然开朗,作出了让众寨主始料未及的决定。 周安和众家丁听到众寨主决定投奔大云山,甚是感动。周安心想:“这次京城之行没白跑,虽然在这里险些遭了毒手,但因祸得福,没费吹灰之力,为老爷拉了一批人马。再加上山寨的粮草、马匹,老爷见了,心里不知多高兴呢。” 正值周安为大云山今后有一支精锐之师而高兴时,杨东旭开口问道:“恩人,您这次京师之行,是否打听到京师有何大事发生?” “谈起大事,大得惊人,大得让人心惊肉跳,大得让人难以置信。”周安如实答道。 “哦!”杨东旭质疑道,“此话怎讲?” “是这样的。”周安将从九门提督金良辅嘴里得出的消息,全盘托出,“当时,周某率车队停在京城郊外一个小镇客栈里,带一个随从去京城打探消息,正好在正阳门前与金良辅大人不期而遇,金大人认出在下后,将在下带到他的寝室,告诉我京城发生一起惊天动地的大事。” “您快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是不是皇帝遭了阉党毒手了?”杨东旭急切的追问道。 “阉党暂时还没对皇帝下毒手,却将魔不爪伸向几个小王爷。”周安将魏忠贤送宫女、王爷除奸、魏忠贤假借皇帝之名给王爷送毒酒,以及出兵围剿王府众人之事叙述一遍。 众人听后,无不义愤填膺,大骂不止;对魏忠贤毒辣手段恨之入骨。左增辉担心道:“不知几个王爷流落到何处?他们在王府里锦衣玉食享受惯了,乍到江湖上,一定会吃很多很多苦,不知他们能否挺得住?” “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几个王爷一定能化险为夷,度过重重难关的。”周应海道。 “唉!”杨东旭叹息一声,“阉党为了达到篡权目的,将所有政敌一个个打压下去,死的死,逃的逃,最后所剩下的,都是阉党一班爪牙。如此一来,连为皇上传话的人都没有了。而阉党随时随地都可以对皇上下毒手的。” “时局已到这种地步,焦急也没用。现在唯一途径是发展人马,攻进京师,诛灭阉党。”郑天寿安慰众兄弟一番,转过话题对杨东旭道,“寨主,天时不早了,应传令伙食房,准备酒菜,为周管家等人接风洗尘。” “好的!”杨东旭对执事小喽啰道,“你去伙食房,让伙夫准备几桌酒菜。” “遵令!”小喽啰转身出离聚义厅。 到掌灯时分,九寨主王再武已醒酒,当他睁开眼时,见自己躺在床上,烛台上点燃两支红烛,室内灯火辉煌。 他闭目想道:“我怎么会躺在这里?我明明记得自己与众兵丁下山劫了几十车财宝上山,令小头目将押车的绑在拴马桩上,准备开刀取心肝作下酒菜。后来的事却记不清楚了。” 想到这里,王再武一骨碌坐起身,目光在室内环视一周,只见门前有两名小喽啰站岗。他无精打采冲门前喊道:“来人!” 两名小喽啰应声跨进室内,异口同声道:“王寨主,您醒来啦?” “嗯,我问你们,我记得披挂整齐,下山劫了几十辆车,还将押车人绑在拴马桩上,准备开膛破肚,取心肝饮酒,我怎么会到这里了?”王再武问着,仍觉得头隐隐作痛,“难道这些都是假的?是我在做梦吗?” “是这样的。”一名小喽啰如实答道,“王寨主,您不是做梦,劫车是真的,将押车的绑在拴马桩上取心肝也是真的。后来您喝醉了酒,杨寨主、郑寨主令我们将您搀扶来休息。” “哦!杨寨主他们不是去前云台赴宴的吗?怎么突然回来了?那些押车的心肝取下没有?”王再武头脑里一片空白,好像有些事能记住,有些事却又糊里糊涂。 “杨寨主他们不是您派人请回来的吗?而小头目正要对押车人取心肝时,正巧杨寨主他们赶到,喝退小头目,救了那班押车的。”另一个小喽啰道。 “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杨寨主是菩萨心肠?”王再武满腹狐疑。 小喽啰解释道:“您有所不知,那押车的是太师府上管家和家丁,是杨寨主他们的救命恩人。您知道吗?杨寨主将他们请到聚义厅,还向管家磕头赔罪呢。” “我的妈呃!这不是大水冲破龙王庙了吗?那班人是寨主的恩人,也是王某的恩人;可我如此亵渎他们,禽兽不如。我得去聚义厅向那班人赔罪,求他们宽恕,求他们在众寨主面前求情。”王再武顿感后怕,一骨碌下了床,吩咐两名小喽啰,“你二位搀扶我一把,去聚义厅赔罪,我的头还有点晕。” “遵令!”两名小喽啰跨上前来,一左一右搀扶他出离寝室,向聚义厅走去。 此时,聚义厅内灯火通明,照如白昼。 杨东旭、郑天寿与各位寨主正在谈话,执事小喽啰跨进聚义厅:“报告杨寨主,酒菜已备好,请您定夺?” “叫儿郎们上酒上菜!“杨东旭向执事喽啰挥挥手。 “是!”执事喽啰转身而去。 就在这时,两名小喽啰搀扶着王再武进入聚义厅,众寨主见此,心头一震,一起将目光投过来。周安、众家丁和车夫也抬眼瞅着这个恶煞般的寨主,面对刚才触目惊心的一幕,每个人心里又憎又恼。 只见两名小喽啰搀扶着王再武,来到周安面前,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鸡啄米,道:“恩人恕罪!恩人大宏大量,是王某有眼无珠,想挖你们心肝下酒,得罪之处,请多宽恕海涵。” “这......这......”周安一时被搞得手足无措,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一时僵持着,忘乎所以。 “好啦!好啦!知错必改,还是一条好汉。”郑天寿挥了挥手,打着圆场道,“啊呀!真是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诸位说是不是呀?” 众头领异口同声道:“是!那是!” “起来吧!一旁请坐。”杨东旭借坡下驴,向他挥一下手。 “谢寨主!”两名小喽啰搀起王再武,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各位寨主见王再武刚才的举动,不知是发自肺腑,还是故意演戏,都揣摩不透。杨东乐打量他一会,告戒道:“王寨主,你今天所作所为,险些酿成大错,给众兄弟带来终身遗憾,知道吗?” “杨兄批评得对,是王某一时鲁莽,不经调查,便想挖心矸犒劳众兄弟,王某也是一片好心,想让诸位尝个鲜,没想到弄巧成拙,险些害了恩人身家性命。”王再武向杨东旭抱了抱拳,表示赦罪。 杨东旭见王再武的话并非发自内心,非常严肃道:“难道不是我的恩人你就为所欲为了?他们都是人,不是牲口,任意宰杀。而且他们并非罪大恶极之徒,非杀不可。在此,杨某告戒各位,杀人有个界限,除两军对垒中,双方拼杀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时开杀戒,在所难免。还有对那些十恶不赦之徒可以杀;对手无寸铁,失去反抗能力的,尤其是平民百姓,千万不能滥杀无辜。从今天这启事件,各自要引以为戒,时刻把握和克制自己的行为、分寸和冲动。” “我等牢记寨主的忠告,克勤克俭,遇事冷静对待,决不能为所欲为,滥杀无辜。”众寨主异口同声,对寨主的口头告戒表示赞同与拥护。 “好啦!今天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提。杨某的言语重了些,各位兄弟不要放在心上,也不必自责。”杨东旭安慰众兄弟一番,转过脸对王再武道,“王寨主,我有一事想与你单独磋商。” “有话尽管说,我王某人不是小肚鸡肠之辈;什么话都能承受。”王再武粗声粗气,声如洪钟。 “那我就直说了吧!”杨东旭指着周安道,“这位是当今皇上国丈,太师府内管家,因受阉党迫害,太师一家和张皇后在午门斩首时,被仙人救在大云山陈婴庙内,正筹划招募兵勇,扩充队伍,有朝一日杀往床京师,诛灭阉党。而我们京师来的六兄弟,与阉党有不共戴天之仇,时刻都想报仇雪恨,但因力量有限,难圆梦想。现在张太师正在招募兵勇,我们应积极配合,鼎力相助。刚才你在醉酒中,杨某与众兄弟商讨一下,他们都愿意投奔张太师麾下,听从差谴,不知你作何打算?你要是不愿随我们同行,可以留部分钱粮、兵丁给你,继续守护山寨?你好好斟酌一下,权衡利弊再作决定。” “王某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句话,你们愿到哪里,兄弟我积极拥护。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况且,与众兄弟在一起相处时间久了,怎能舍得分手?”王再武向众兄弟抱了抱拳,表示自己的诚意。 “那好,明早开始打点行装,拔寨启程,赶往大云山。”杨东旭向众寨主作出了宣布。 这时,小头目领着一班小喽啰,提着食盒、抱着酒坛,捧着酒壶等餐具来到聚义厅内,依次摆下菜肴、斟满酒,摆上筷子及其它餐具。一切准备就绪,小头目来到杨东旭面前,躬身施礼道:“寨主,酒宴已摆好,请入席吧!” “好的,你们不要乱走动,准备斟酒。”杨东旭吩咐道,随即站起身,向众寨主和周安他们挥一下手,“来,时间不早了,请入席。” 在场的人纷纷站起身,互相谦让着,按宾主、席位入了坐。小头目和一班小喽啰提着酒壶,侍立一旁,随时准备斟酒。 杨东旭环视一眼在坐者,端起酒杯,微笑道:“各位寨主!周恩人及太师府各位贵客和辛勤的车夫们!今天有幸在云台山山寨聚会,乃是缘分。今天晚上,是我们云台山众英雄小聚义,明天就要投奔新主子,希诸位在太师麾下,一定要克制自己鲁莽行为,遵守军纪军规,服从指挥,为社稷、为国家英勇战斗,建功立业!来!先干掉这碗酒!” “为社稷、为国家英勇战斗,建功立业!干!干!!”众人纷纷站起身,酒杯相碰,一饮而尽。 各自坐下后,小头目和小喽啰依次斟酒。接下来,酒宴正式开始,杯觥交错,谈笑风声,开怀畅饮。整个聚义厅内,融合在喜悦、和谐、友爱的气氛中。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十三章 昆嵛山遇险(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十三章昆嵛山遇险 却说自张太师派周安带领家丁、车夫赶着三十辆马车去京城搬运钱财,以作招募兵勇之津费。可一去就是四十多天,未见车队回来,张国纪如坐针毡,十分不安。这一天上午,他操练完家丁,心想:“长眉李大仙乃是得道神仙,能知过去未来,祸福吉凶,我何不上山到洒金洞请仙长占一卦?看周安他们沿途是否平安?” 于是,他让家丁们自由操练,自己迈步登上大云山。一炷香时间,已到洒金洞前,恰好与金铃童子撞个满怀。金铃童子笑微微作揖道:“在下奉师尊之令,迎接太师大驾光临,没想到您已到洞门口,里面请!” “好的!”张国纪应了声,与金铃童子进入洒金洞。 长眉李大仙为了不怠慢客人,事先预备好石桌石凳,茶壶茶杯,一应俱全。当张国纪与金铃童子走到石桌前时,长眉李大仙微笑道:“太师驾到,有失远迎,请坐用茶!” “在下参见仙长,给仙长叩头。”张太师扑通跪在碧云床前的蒲团上,给长眉李大仙磕三个头。 “使不得!使不得!太师如此重礼,折煞贫道了;童儿,快将张太师搀扶起来。”长眉李大仙抬了抬手腕。 “您起来吧!”金铃童子听了师令,即忙将张国纪搀扶起来,侍候他坐下,倒上一杯香茶,“太师,请用茶!” “谢谢!”张国纪道了一声谢,向长眉李大仙抱了抱拳,“仙长,在下来向您打听一件事。多少天来,一直在心里惦记着。” “是周管家去京城搬运财产一事吧?”长眉李大仙眯着眼,不假思索问。 “是的!”张国纪点点头,试探道,“周管家带家丁去京城已四十多天,按里程计算,早该回来了。可一点消息也没有,老夫担心在京城或者途中遇到麻烦,心里整天犹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所以,来向您问个卜,讨个吉利。” 其实,周安他们的祸福吉祥,自始自终都在长眉李大仙掌握之中。但为了不泄露天机,他装模作样,伸出手指掐算一番,笑微微道:“危险倒是有的,但在关键时刻,总会有人出手相救,化险为夷,平安无事,您尽管放心。还会给您带来十多员战将,几千人马和上百辆车的钱财、粮食等物资,就是招募十万兵马,也够几年开销。” “有如此庞大物资,难道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张国纪满腹狐疑,似信非信,追问道,“仙长能否告之一二,是谁富可敌国,赞助在下财物人马?” “此乃天机,暂不泄露,四天后中午前准时到达,您事先砌灶,准备五千人饭菜,再准备三千匹马的草料,千万不能让人家饿肚子。”长眉李大仙拈着胡须,将迎接新军的事对张国纪作了交代。 面对长眉李大仙说得活灵活现,打消了张国纪的质疑和猜测,表示道:“仙长,张某听您的安排,第四天一早就将一切准备妥当,迎接大队人马到来。” 接下来,张国纪又问些有关建军治军的学问,长眉李大仙一一作了解答。天交晌午时,张国纪告辞长眉李大仙,离开洒金洞,回到陈婴庙。 话分两头,再说这一天早饭后,云台山总寨主杨东旭,招集十个寨主在聚义厅开碰头会。当众人到齐后,杨东旭开门见山道:“各位弟兄,为了轻车简从,主要将钱财、粮食,衣衫、被褥带走,至于家具、桌椅,能带则带,不能带的弃之不要。我现在分一下工:郑天寿、左增辉、二位寨主,负责清点后山寨钱财、玉器之类,登记入账。” 郑天寿、左增辉抱了抱拳,应承道:“在下遵令!” 杨东旭望一眼何兴亮、袁俊生道:“何兴亮、袁俊生二位寨主,你两人负责清点仓库粮食,装袋封口,同样要登记入账。” “在下遵令!”何兴亮、袁俊生随口应答。 “魏世杰,你与王再武负责清点前后山寨马匹、车辆,负责车装、马驮等各项任务。”杨东旭命令道。 “是!”魏世杰、王再武抱了抱拳,表示赞同。 “周应海、陈乃亮二位寨主,你两人负责前云台山寨的金银细软之内,打包记数,不可遗忘。”杨东旭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视。 “好的,我们一定会细心清点的。”周应海、陈乃亮异口同声道。 “顾华平、吴兴宝,你二人负责前云台山寨内的粮食,同样要装袋入账。”杨东旭吩咐道。 “好的!我们不折不扣完成任务。”顾华平、吴兴宝点头答应。 “至于前后山寨的兵丁,前山归前山寨调用,后山归后山寨调用。速度要快,装点妥当便下山行动。”任务分配完毕,杨东旭向众寨主挥挥手,“你们分头行动吧!” 众寨主站起身,出离聚义厅。 再说张国纪下了山,来到陈婴庙内,将现有的家丁招集在一起。众家丁不知老爷上山得到什么锦囊妙计,一个个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 “好啦!好啦!大家不要再议论不休。”张国纪抬起双手,做个制止动作,“你们随老夫到院子里走走,顺便分配一下任务。” “是!”众家丁不知主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随在张国纪身后,来到前院东院墙旁止住脚步。 张国纪扫视一下院墙内的实际范围,并踱步量了量长度,对众家丁道:“以院墙为基础,每隔五尺远垒砌一个灶台,灶膛的尺寸按最大号锅砌。” 一名家丁望一眼场地,问张国纪:“老爷,要垒砌多少个灶台?” “先垒砌一百个灶台,不够时再砌。”张国纪按兵丁的数量,作实际安排。 “哇!如此数量,要有成千上万人吃饭吗?”一名家丁惊讶得直咂舌头,追问道,“是哪里来的队伍?” “你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不该问的就别问,到时候自然明白。”张国纪瞪他一眼憎怒道。 “小的多嘴,望老爷宽恕海涵。”家丁自知没趣,退到一旁。 另一名家丁道:“老爷,这么多灶台,哪来那么多锅?就是将东阳城所有杂货店的锅都买来,也不够的,依小的看,灶膛不能留最大号,应大小搭配,这样锅容易买到。” “好吧!我事先没有想到这一步。”张国纪自责片刻,接着道,“至于锅的数量,一个集镇不够,再到另一个集镇买,直到买齐为止。好啦!你们随老夫再到另一地点看看。” 张国纪在前,众家丁随后,穿越大殿,经过一排廊房,来到后院内,指着一片场地道:“这一片场地,要搭一排排马厩,留着拴马地方。待灶台砌完,就着手建马厩。” 一名老家丁问:“老爷,队伍到达时,能有多少匹战马?” “估计有三四千匹,时间来得及的话,多建些马厩,以后还要招兵买马,扩充队伍,要事先安排好各项工作,避免临时抱佛脚。”张国纪安排好建马厩地方,向家丁们做个手势,“走,去廊房看看。” 张国纪与众家丁按原路返回到廊房前,计算着房间的数量,老家丁瞅着张国纪问:“这片廊房留着做仓库,还是做营房?” 张国纪思忖片刻,伸出手指计算一会道:“应留着做营房,不够住时,再在廊房前的场地上搭些帐蓬。钱财存放在藏经阁内,粮食堆放在大殿内。不过,这些安排只是暂时的,等队伍壮大后再扩建。” 他们转悠一圈,不觉天已晌午,一起去餐厅用膳。 第十三章 昆嵛山遇险(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三天已过去。此时,一百个灶台都已砌好,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米面柴草也已备齐。马厩因时间紧迫,只建一部分。到第四天早饭后,张国纪吩咐众家丁:“你们准备燃火做饭,等队伍到达时,不至于挨饿。” 老家丁问:“老爷,要做多少锅饭?是否炒菜?” “准备做七十锅饭,二十锅菜。因人手短缺,现在就动手做。不然,恐怕到中午也做不出来。”张国纪吩咐道。 “老爷放心,我们人手虽少,但一锅挨一锅生火,一定能按时做好的。”老家丁问,“不知队伍何时能到达?” “估计中午前能到。”其实,张国纪心里也没谱,只是按照长眉李大仙的话,转达一下而已。 时间一分分过去,家丁们有生火做饭的,有摘菜洗菜的,一个个忙得汗流满面,脸上却挂一层笑容。张国纪在场地上走动,时而看着家丁烧火,时而与摘菜的家丁攀谈几句,时而望望天空的太阳。 天交傍晌时,张国纪显得焦急不安,对一名摘菜的家丁道:“你骑马沿官道向北探望,如有消息,立即回来汇报。” “是!”家丁放下手中菜,离开灶台前,迈步去了马棚。 又是一个时辰后,家丁们饭菜都已做好,这时探马也赶了回来。在张国纪面前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后,向张国纪汇报道:“老爷,周管家率领车队已到东阳城了,离此仅有几里之遥。” 众家丁听后,喜出望外,一起围上来。张国纪也喜上眉梢,急切问:“就周管家三十辆车吗?” “何此三十辆?”家丁比划着,“周管家率车队在前面开道,后面还有很多车辆,车上装满货物,堆积如山。车队后面有黑压压的兵丁和马队,远远望去,马背上都驮着货。在下也没作细问,周管家令我回来向您汇报。” “李大仙不愧是得道神仙,能知过去未来,让老夫敬佩汗颜啊!”张国纪吩咐众家丁,“我们不能坐视等待,得表示一下我们的心意。” “怎么表示?一没锣鼓,二没唢呐,更没有鞭炮呀?”老家丁质疑道。 “其它的都不重要,到院门口列队迎接该可以吧?”张国纪向众家丁挥一下手,“走!去院门口。” 当下,众家丁簇拥着张国纪,来到院门口,分立两旁。一个个精神振奋,跷首眺望。时间不大,他们已望见车队、马队、人队,黑压压一字长蛇形,延绵几里长,沿着道路向大云山陈婴庙而来。车队、马队所过之处,尘土飞扬,好不壮观。家丁们欢欣鼓舞,顺着车队方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又过去一袋烟时间,周安的先头车辆已到院门口,周安跳下车,迎上来,片刻已到张国纪面前,双膝跪地,眼里噙满泪水道:“老爷!我回来了!” 说着,潸然泪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张国纪双手搀扶起周安,偏过头对赶车的车夫道,“将车赶到大殿门前,依次排列。” “好的!”车夫应了一声,赶着车进了院门。后面的车队一辆接着一辆进了大院。车上的家丁与站在门前迎接的家丁不时的挥手致意。 “你们几位随车队进去安排一下,车辆要摆得整齐,有条不紊。”张国纪吩咐几名家丁。 “是!老爷!”几名家丁应声而去。 张国纪望着长长的车队、马队和人队,慨叹不已,问周安:“其他车辆、马队和兵丁是什么来路?难道是从京城带来的?” “京城哪有这好事?除九门提督金良辅是个好人,其余大多是阉党的走狗,能不追杀我们就谢天谢地了。不过,这支队伍是您意想不到的人。”周安故意卖着关子。 “那是谁呢?我实在想不起来。”张国纪挠着后脑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来,急不可待道,“周安,你不要再卖关子,快说出这支队伍是谁的部下,还有如此庞大的财产?” 周安经不住张国纪的软磨硬泡,左纠右缠,讪然一笑道:“好,我告诉您,他们就是被您所救出京师的‘六君子’后人杨东旭等六兄弟。” “哦!”张国纪听后大惊失色,慨叹不已,发自肺腑道,“没想到,他们出离京师仅一年时间,便创立数千人马,后生可畏啊!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旧人赶新人。我们这把年纪的人老了,跟不上时代步伐了。你快说说,你怎么路道相转,与‘六君子’后人不期而遇的?” “老爷,一言难尽,只言片语也说不清楚,等客人到时,进入大殿慢慢叙说。”周安见张国纪急切的样子,旁敲侧击道。 “对呀!”张国纪拍了拍脑门,自我检讨道,“你看看,我只顾想知道实情,却忘了怠慢贵客之道,惭愧!惭愧!” 此时,几十辆马车已进入院内,按部就班,排得整整齐齐,一目了然。紧随在后面的是并排两个队列的马队,每匹马都驮着一两千斤的货物,有专人赶着马。马队一匹接着一匹进入院内,蹄声跶跶,很有节奏。马队后面是并排四个队列的兵丁,扛着兵器,背着行李,雄赳赳,气昂昂,好不威武。与兵丁队列并驾齐驱的,是十一员身穿盔甲,骑着战马的战将,马鞍桥上放着自己擅长使用的兵器,一个个威风凛凛,浩气凛然,有万夫不挡之勇。他们便是前后云台山寨十一位寨主。 又过了一段时间,兵丁快到院门前,周安指着骑在马背上的战将,对张国纪道:“老爷,那马背上的十一员战将,其中六位便是‘六君子’后人。” “好威武啊!看他们的样子,都是武功非凡之辈;万马大队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六君子’有这样的后人,乃是大明之幸,万民之幸啊!”张国纪顺着周安手指方向望去,赞叹不已。 就在这时,骑在马背上的杨东旭也看到张国纪迎候在院门旁,心里非常感激,对左增辉他们道:“各位兄弟,院门旁站着的是恩公张太师,我们快过去给他老人家请安。” 其他五兄弟抬眼望去,果然见是自己的恩公,异口同声道:“走,参拜恩公去!” 当下,六兄弟拍马向院门而来。在距离张国纪他们一丈多远时,几人勒住马,翻身而下,跨前几步,齐刷刷跪在张国纪面前,异口同声道:“恩公在上,受小的一拜!” 随即,一起磕了几个头。 没等张国纪相拉之际,郑天寿、何兴亮、王再武、陈乃亮、吴兴宝几人,见杨东旭几人撇下自己,拍马跑到院门旁,下马便拜,郑天寿对几位寨主道:“你们看到了吗?那位老头一定是张太师,杨寨主他们的大恩人,我们不能失礼,快去参拜。” 于是,几人拍马来到院门旁,翻身下马,跪倒便拜:“太师老大人在上,受小的们一拜!” 话音刚落,“嘭、嘭”便是几个响头。正院内行走的众兵丁,见主将如此,知道老头非等闲之辈。 众人如此举动,慌得张国纪手足无措,即忙与周安上前将众人一一搀扶起来。张国纪一迭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这样折煞老夫了。” “恩公,您这样说,让我等无地自容了。”杨东旭向张国纪抱拳施礼,诚心诚意道,“恩公,当初没有您相救,哪有我们六兄弟今天?” 左增辉见张国纪只一年未见,已须发皆白,知道太师因精神过度受到刺激所致,心里十分难过,眼噙泪水道:“恩公,当初,要不是您及时救我们出城,我们早成阉党刀下之鬼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张国纪淡然一笑,“当时老夫救你们,一是你们是忠臣后代,不能让阉党斩草除根,而断了香烟后代。二是出于良心和仁义道德,像我辈忠心为大明江山社稷的臣子,决不能与阉党同流合污。” “您说得也是,只因为您出手相救,才使我们保住一条生命,更坚定诛灭阉党的信心、决心和勇气。”魏世杰恭恭敬敬向张国纪鞠了一躬,表示自己的对前辈的尊敬。 “好!你们有这种决心,老夫很高兴。”张国纪脸上堆满笑容,随即打量郑天寿、何兴亮等五兄弟一会,问杨东旭,“贤侄,不知这几位好汉姓甚名谁?” 杨东旭笑容满面,指着郑天寿几人介绍道:“恩公,我向您介绍一下,他们几位都是前、后云台山山寨寨主。这位是白面狐郑天寿,这位是小覇王何兴亮,这位是黑面阎君王再武,这位是云中鹤陈乃亮,这位是草上飞吴兴宝。” “失敬!失敬!都是英雄豪杰,江湖好汉,老夫希望你们能为国家效力,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张国纪笑逐颜开,向五位寨主抱了抱拳。 第十三章 昆嵛山遇险(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谢谢您的厚爱,我等与‘六君子’后人结义,乃是缘分。”郑天寿向张国纪抱了抱拳,“想必您是当朝皇后娘娘天伦之父张太师了?” “正是老朽!”张国纪抱拳回敬,无可奈何摇了揺头,“现在老朽已流落他乡异土,太师是有其名,无其实啊!”随即做个手势,“走,进大殿细谈。” 这时,家丁上前牵过众寨主的战马,张国纪、周安与十一名寨主,彼此谦让着进入院内,时间不大,来到大殿内,分宾主入了坐,周安与几名家丁献上茶水。彼此边喝茶边聊起来。 对于周安的京城之行,张国纪急于想知道实情,开口问:“周管家,此次京城搬运财产,有何见闻,给老夫叙述一遍。” “老爷,如今京城内,除九门提督金良辅、统领吴其正外,没有多少好人可言。”周安将到京城拜访金良辅,及进太师后遭到许显纯率领厂卫、御林军围困,还有少爷现身救护的情况作了详细叙述。 张国纪听后,惊讶不已,半晌才道:“看来,京师现在危机四伏,三卿六部完全掌控在阉党手里。对于京城的情况,让老夫难以想象皇上现在的情况。每每想到午门斩首那一幕情景,老夫都会痛苦得难以自跋。” “老爷,过去的事就别提它,提了会觉更痛苦。”周安安慰一番,转过话题,“说句掏心窝的话,这一次没有少爷去京城相救,我们早就被厂卫、御林军抓捕砍杀;也不会有机会结识各位寨主,更不会坐在这里与您谈话。” “犬子去了京师救人,怎么没跟老夫提起这件事?难道是长眉李大仙怕泄露天机,不愿提此事?”张国纪满腹狐疑,摇了摇头,目光扫视一会各位头领,又问,“周管家,你率车队出离京城,怎么又与各位寨主不期而遇?” “说来话长啊!”周安的目光也不自然的移到王再武脸上,使王再武的脸上顿时泛起一层红润;幸亏他皮肤黝黑,不易觉察出来。周安也很识趣的转过脸,看着别的地方,淡然一笑道,“自在正阳门郊外与少爷道别,少爷说要先走一步,回山向师傅复旨;还说我们前途保重,凡事都有定数。周某不知道其中玄机,也没多考虑,便率车队前行。一路上风餐露宿,沿途跋涉,风霜日晒之苦,在所难免。为了掩蔽官府的耳目,每逢州县,都要绕道而行。当车队到达山东与江苏交界处,为了绕过古海州城区,只有路经云台山,没想到遭了劫。” “也就是六位贤侄和众好汉?”张国纪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几位头领脸上,心里是一片疑惑和不解。心想,“杨东旭几人都是周安亲自送他们出城的,头脑里对他一定有深刻映像,不会轻意打劫的?” 正值张国纪对这件事疑窦丛生之际,王再武似乎看透了张国纪的心思,笑微微解释道:“太师,情况是这样的,当时,杨寨主和其他众弟兄奉前云台寨主陈乃亮、吴兴宝邀请赴宴,只留王某把守山寨。因喝一些酒,头脑模糊不清,忽听兵丁报告,说山下来了一班车队,装满财物,便下山将车和人全部挪上山。” 说着,似笑非笑,目光凝视着周安。 周安抬眼与王再武的目光相遇,心里不免产生厌恶感,憎怪道:“还好意思说呢,我和家丁、车夫被你捉上山,就绑在拴马桩上,准备挖心肝饮酒,要不是杨寨主他们来得快,我们的心肝早就成为王寨主下酒菜了。” 王再武被周安几句话说得满面通红,无地自容,抱了抱拳,赔着不是道:“是在下一时鲁莽,显些酿成大错,特此赔罪。” “这件事已和解,不必再提它。何况,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杨东旭讪笑着,“从今以后,齐心协力,为太师壮大队伍出一份力,加一把劲,早日诛灭阉党,为大明江山干一番事业。 王再武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对周安的鞭策,从不计较,笑微微道:“我们之所以同来,就是从大局出发,不为个人的私怨而丧失团体利益的。” “好,说得很好!正所谓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老夫希望诸位要精诚团结,消灭我们共同的敌人。”张国纪笑容满面,扫视一眼众位寨主道,“想必诸位劳途奔波,一定又饿又累。我们的饭菜都准备好,去安排兵丁一起吃饭。饭后商讨操练计划,和扩充队伍的计划。” 经张国纪提醒,众寨主顿感饥饿起来。站起身,随张国纪、周安出离大殿。 不说张国纪在大云山陈婴庙内竖起大旗,招兵买马,聚草屯粮,此书岔回。 上回书讲到正阳门之战,正当几位王爷独立难支之际,有蒙古黑山老怪携同五名黄巾力士,驾祥云来到正阳门上空,黑山老怪命令黄巾力士,将六位王爷和家丁女眷分别送到各个地区,让其自谋生路。 单说齐思王朱由楫,被黄巾力士送到山东昆嵛山威海县北一个土地庙前的地面上。此时正值夜深人静,朱由楫昏昏欲睡,像在梦境之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从梦中醒来,只听草虫发出唧唧声,远处的小溪里,传来阵阵蛙鸣。夜风轻轻刮来,吹拂着他的衣衫,吻着他的肌肤,有种凉飕飕感觉。他睁开沉重的眼皮,环视一眼周围的环境,见自己躺在草丛里,再向天空望去,一轮明月悬挂在空中,渐渐西移。稀疏的小星,在遥远的浩瀚无际的宇宙中,闪闪烁烁着,像似朝他挤眉弄眼,又像似嘲笑他。他想活动一下身体,或者翻个身,可浑身酸痛难忍,身上就像压一块千斤巨石,使他动摇不得。无奈之下,他只得静静的躺着。他身体虽然动不了,但头脑却极力回忆往事。心想:“我乃是齐思王朱由楫啊?在京城遭阉党陷害,为了生存,与众兄弟商议决定,带着王府家丁女眷想逃出皇城,颇奈,在正阳门遭到厂卫、御林军截杀,双方打得非常惨烈,都有伤亡。毕竟,厂卫、御林军人多势众,众兄弟势单力薄,已到独力难支地步,还要兼顾家丁和女眷。正值万分艰难之时,天空突然乌云笼罩,电闪雷鸣,遮天避月,之后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他再一次环视一下四周,忖道:“这里难道是王府后花园?不像呀?后花园里有花草、盆景,和各种风景树,而这里却是一片荒草,没有一点与自己熟悉的东西,环境更显得陌生、凄凉和荒芜,这里究竟是哪里?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他静静地躺着,慢慢地回忆着,时间在一分分流逝,天空的月亮也移到了西边的天际,东边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则意味着天即将要亮,新的一天已经到来。又过了一段时间,月亮已经落山了,几颗闪烁的小星,最后收敛起微弱的光辉,隐藏在浩翰的天际里,羞涩得让人们肉眼看不到它;太阳已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红彤彤的,将天空的云彩也映红了,抬眼望去,那朵朵红云衬托着瓦蓝色的天空,十分壮观,让人心旷神怡,思绪万千,想入非非。草叶上的露珠,在晨光的照耀下,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镶嵌在绿色的宝石上。 朱由楫无心观赏大自然的美丽风景,忍着身上的疼痛,吃力的翻着身体,终于如愿以偿,又将胳膊肘支撑着地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坐起来。目光所触及之处,见自己所坐的地面上,放着一个包裹,再仔细观察自己身上的衣裳,已被鲜血渗透,因时间较长,已变成暗褐色,有几处被刀划了几寸长的口子。他知道,这是在与厂卫、御林军打斗时留下的痕迹。接下来,他打开包裹一看,见包裹里有两身换洗的衣裳,还有十锭银元宝,每锭五十两。他拿起一锭看看,上面刻有“皇家专用”字样的银号。他想:“这些衣裳和银两,明明是分类装在箱子里的,并在马车上用绳索缠紧,怎么会打成包裹呢?难道是谁救了我们,又劫了我们的金银财宝,出于良心赏赐一点路费盘程?其他兄弟在哪里?家丁女眷又流落何处?让我千头万绪,理不出所以然来。” 他想了一阵,因为理不出头绪,便不再想它,目光向远处搜索,见身后几十丈远的地方,有一个土地庙,因年久失修,已破漏不堪。目光再向前搜索,隐隐约约见几里外的地方像是个村庄,又像一个集镇。他观此情景,自言自语道:“我去土地庙里换去身上血衣,找些水洗去脸上、手上血迹,再去集镇上讨点吃的。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管流落到什么地步,要把肚子弄饱,不能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想到这里,他一手抓住包裹,一手着地,支撑了好一会,才站起身体,然后一步步,踉踉跄跄朝土地庙门口走去。时间不大,已到庙门前,抬眼向室内望去,见后檐墙供台上,塑有土地爷和土地奶的塑像。供台下面有一张破旧不堪的供桌,供桌中间,放一只铜铸香炉。因长时间没有人来上香,供桌上没有供品,却落了一层尘埃。桌腿上织满了蜘蛛网。供桌下的一只蒲团,也是脏兮兮的沾满灰尘。朱由楫观看一番,便跨进室内,跪倒在蒲团上,嘴里念道:“神灵在上,弟子朱由楫因遭阉党迫害,流落到此,借助贵方宝地,换去一身血衣,望给予方便。以后如有出头之日,重塑金身。” 说着,跪在蒲团上,磕三个响头。 站起身后,脱去身上血衣,拿到室外,忽见土地庙后面有一个水塘,他心里想道:“我何不去水塘边洗去手上、脸上血迹,再洗去衣衫上的血迹,将它晒干,留待备用?" 第十三章 昆嵛山遇险(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他拿定主意,手里拿着血衣,迈步来到水塘边,弯下腰,将褂裤放在水里浸泡一会,便双手进行搓洗。十几分钟后,终于将褂裤上的血迹清洗干尽。拧去水后,放在岸上草棵上晾晒。随即返回到水边洗去脸上、手臂上、脚上的血迹,经此清洗,换然一新;他以水面当镜子,照着自己的身影,显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他自我欣赏一会,上了岸,拿起褂裤,返回到庙门口,重新晾在窗台上。 太阳挂上了蓝天,气温也随之升高,显得暖洋洋的。朱由楫回到庙里,打开包裹,取出一套衣裳穿在身上,又取一锭银子揣进怀里,留待零用。之后,他拿过蒲团,吹了吹上面的灰,一屁股坐在上面,一边等着窗台上的衣裳,一边浮想联翩,当想到自己被阉党迫害,造成有家难奔时,不觉潸然泪下,咬牙切齿。 一过多时辰过去,他爬起身,到窗台前看看衣裳,已经晒干,便将它收起,回到庙里,将九锭银子裹在衣裳里,重新打成包裹,背在肩上,出离土地庙,决定到集上弄点吃的。 因为前一天在正阳门与厂卫、御林军激战,打得又饥又累,疲惫不堪。直到现在,元气还没有恢复。从土地庙到前面集镇,不过几里路程,走了半个多时辰。原来,这里却是靠近昆嵛山附近的一个小县城即威海县。因地处偏僻,人烟稀疏。此时,已是傍晌时分,街上行人正是高峰时,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他只顾走路,想找个饭店买点吃的,也没四处张望,不觉来到一家妓院门前。 一个老鸨扭动着腰肢,挪动着碎歩,手里拿着一条绣花手帕,笑嘻嘻地迎上来:“哟!这位爷请里面坐。” “有吃的吗?”朱由楫因肚子饿,想急于吃东西,也没看门牌,只是略看鸨头一眼,还以为她是店掌柜呢。 “有!有!不但有酒有肉,还有姑娘相陪呢。”老鸨头笑口长开,向室内喊一声,“姑娘们!有贵客到,快出来迎客呀!” “来啦!来啦!”随着老鸨一声呼唤,六七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从室内涌出来,嘻嘻哈哈,有拉胳膊的,有拽手的,有推后背的,前呼后拥,推推搡搡,“这位少爷,走吧!楼上请!” 朱由楫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手足无措,六神无主,慌慌张张道:“你们开饭店就这样待客的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老鸨头随在姑娘们身后,扭扭捏捏,挥着手里手帕道:“听这位爷的口音好像不是此地人,这也难怪,离家十里路,各处各风俗;我们这里开店,就是这种风俗,请爷不必大惊小怪。” 也是朱由楫初涉江湖,又长期深居王府,对民间的风俗不甚了解,心想:“难道这里就这风俗?不管它,将肚子填饱再说。” 片刻,朱由楫被几名妓女拉到一间隔楼上,按在一张桌旁的椅子上,老鸨头随后跟上来,挥一下手中手帕,吩咐道:“姑娘们!给这位爷上酒上菜。” “好嘞!”几个妓女应了声,有的摆杯盏,有的摆筷子,有的上菜,有的斟酒。时间不大,一桌酒菜已摆得满满一桌。 鸨头挪过一张椅子坐在上面,抬眼打量着朱由楫,见他肩头的包裹沉甸甸的,知道里面一定有不少银两,心想:“看来这个愣头青是第一次来青楼,得让姑娘们将他灌醉,夺下这笔不易之才。” 想到这里,她冲几位妓女道:“姑娘们!你们傻愣什么?陪这位爷喝酒吃菜呀?热酒热菜趁热吃,凉了会伤身体的。” “妈妈,不烦您关照,我们会侍候好这位大哥的。”一名妓女端起杯子,送到朱由楫嘴边,“大哥,先喝下这杯酒,再吃点菜垫垫肚子,饿坏了身子,奴婢会心疼的。” “谢谢!你们有事忙去,我自斟自饮就是了,用不着人家侍候。”朱由楫抬起手臂挡着,显得极不耐烦。 “不嘛!如果您拒绝奴婢侍候,妈妈责怪下来,奴婢会吃受不了的。您就不知道怜香惜玉,甘愿让奴婢责罚吗?”那名妓女惺惺作态,软硬兼施,不依不饶。如此话语和举动,让朱由楫左右为难,举棋不定。 “来吧!还犹豫什么?喝下这杯酒吗?”妓女再次将杯子送到朱由楫嘴边。 “好好好,就喝这一杯,下不为例。”朱由楫张开嘴,喝下妓女递过来的酒,“咕噜”一声,咽进肚子里,如同一团火球从上向下坠去。 他还没回过气,另一名妓女将酒杯送到嘴边喝了一点点,递过来道:“大哥,你喝了姐姐的酒,再喝小妹这一杯。俗话说得好:‘酒壮英雄胆。’您喝下后,会更具男人的雄风,力敌数人,久战不衰。” “不不不!我已经说过,下不为例。你们不必纠缠不休。”朱由楫抬起手遮挡着。眼睛里带着祈求和不安的神色。 “怎么?我们都是姐妹,难道一样人两样看待吗?”妓女着憎怒状,与此同时,委屈得流下两滴泪来。 正所谓人心都是肉做的。再加上朱由楫生性见不得别人流泪,他见妓女楚楚可怜的样子,心软了下来,一迭连声道:“姑娘不哭,姑娘别伤心,我喝下这杯酒还不行吗?” “这就对了,这才是男人大丈夫。”妓女破涕为笑,将酒杯堵到朱由楫的嘴边,“来,这是交心酒,喝下它,彼此才能心心相印,男欢女爱。” 老鸨头见朱由楫如此不经哄,心里暗自好笑,也佩服姑娘们的车轮战术做得好,做得淋漓尽致,让对方没有回旋的余地。 而朱由楫喝开头,就不好再拒绝其他姑娘,你一杯,我一杯,轮番斟酒,不一会已经喝下十几杯。此时,他喝得晕头转向,面红耳赤,已有八九分醉意。正所谓酒在肚,话在心,因酒精的冲力,使他头脑失控,大说大讲:“你......你们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请告诉我们姐妹好吗?”一名妓女哄着他问。 朱由楫眼里充满血色,打量着眼前几个如花似玉般的姑娘,模模糊糊,像似认识,又像不认识,语无伦次道:“我......我们不认识,不能告诉你们。” “我们早就认识了,难道你忘记了?我们自幼就在一起,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另一妓女惺惺作态,一边摇晃着他的身体,一边在他的包里乱捏,以此搜査他身上银两。 “就是,大哥真是贵人多忘事呢。”还有一个妓女故意拿话激他,“我是看你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丑事,怕我们姐妹知道,不敢跟我们讲你的身份?” 朱由楫歪着头,醉眼迷离瞅着那名妓女,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告诉你们我的来头大着呢。” “你什么来头说呀!嘴含明珠不吐不明哦!”那名妓女继续拿话激他,“含糊其辞,不是男人所为。” “嘘!”朱由楫抬起食指、中指放到嘴边,做个“嘘”字,压低声音道,“好,大丈夫行不梗名,坐不概姓,我乃是当今皇帝胞弟,齐思王朱由楫。” 鸨头和几名妓女听后大吃一惊,没想到今天接客却接个王爷来。老鸨头心想:“我得稳住他,问他因何到偏野地方来?” 于是,老鸨故意诈他道:“胡说,你敢冒充皇亲国戚,该当何罪?” “真的就是真的,我干嘛要混你?”朱由楫一本正经,从腰带上解下腰牌,在手里晃了晃,“就凭这个,谁也不敢说本王是冒充的。” 老鸨见朱由楫举起的金牌,知道此人来头很大,为了搞清楚他来此目的,旁敲侧击道:“这位爷,你口口声声说是王爷,又有腰牌为凭证,我们决不敢否认,可是,王爷生于王府内,锦衣玉食,有享不尽的荣华,受不尽的冨贵;因何单枪匹马,来到偏远、人烟稀少的地方?” 老鸨的话,勾起朱由楫心中的痛苦、悲哀和仇恨,眼里噙满泪水,咬牙切齿道:“都******阉党魏忠贤干的好事,他为了篡权夺位,首先铲除政敌,攻克异己,培养党羽。在铲除东林党人后,又与客氏联手,除掉**里嫔妃。接下来又设计陷害张皇后和张太师,再后来,便把矛头对准我们几个王爷。” “于是,你们就逃出了京城,流亡在外?”鸨头试探着问。 “是的!”朱由楫打着酒嗝,心乱如麻,对自己讲出去的话,已记不清楚;更不知道哪些话该讲,哪些话不该讲。 此时此刻,老鸨头已确定此人便是王爷,心想:“听说魏忠贤号称九千岁,除皇帝外,没有人比他的权大,而且他的爪牙遍及朝野,上至朝庭文臣武将,下至地方官吏。文有五虎,武有五彪,还有十孩儿,四十孙等,具说威海县知县胡敬原就是魏党的四十孙之一。我的小小青楼,要是窝藏朝庭重犯,一经查出,不但抄家灭门,还要诛连九族,我不能眼睁睁见青楼众人遭殃。我得稳住他,再将他灌得烂醉如泥,去胡知县那里告状,不但能洗清自己窝藏罪犯的罪名,还能获得一笔可观的赏金。” 第十三章 昆嵛山遇险(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想到这里,老鸨头即忙站起身,笑容满面,惺惺作态:“啊呀呀!原来是王爷驾到,令小店蓬荜增辉。正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王爷驾临,与我等也是缘分。来来来!在下敬您三杯,姑娘们!给王爷杯子满上。” “是,妈妈!”一名妓女抓起酒壶,在朱由楫面前的杯子里斟满酒,又在另一只空杯里斟满酒,“妈妈,您到桌前坐下,与王爷碰几杯,以表地主之宜。” “好的!”老鸨头将椅子朝桌旁挪了一下,坐在王爷的对面,端起杯,“王爷,来,干三杯,一来很幸运与王爷相识,二来老身作为东道主,以进地主之宜。” “不!我已经醉了,不能再喝,望掌柜高抬贵手。”朱由楫眯着眼,显得醉意正酣。 “哎!王爷如此说是笑话了,你们在王府里,两天一小宴,三天一大宴,整天与酒打交道,区区几杯水酒怎能醉倒您?”鸨头端着杯,目光紧盯着朱由楫,着憎怪状,“王爷如此高傲,分明是看不起草民,让草民羞愧得无地自容。如此这样,草民还有何面目苟且偷生?不如一头撞死在墙上,免得遭人羞辱。” 说着,放下手中杯,站起身撩起衣襟遮住脸,着撞墙的姿势。 几名妓女见此,一起围上来有抱腰的,有拽胳膊的,央求道:“妈妈,您不要轻身,人家是堂堂的王爷,怎能与您同桌喝酒?论身份,论地位,乃有着天壤之别啊!” “我......我******这是何苦呢?这不是拿热脸焐人家冷屁股吗?”老鸨头边争脱、边流着泪,戏演得毕真,简直是天衣无缝。 朱由楫见此情景,急得抓耳挠腮,心想:“我乃是落难之人,如果为此小事闹出人命来,多不仁不义?良心也会遭谴责的。” 于是,他忍着头晕脑胀,吃力的抬起手臂道:“掌......掌柜的,是我的过错,你消消气,我......我舍命陪君子,来!喝,一醉解千愁。” “这就对了!”老鸨头破涕为笑,重新坐到桌前,端起杯,“王爷,失敬了!喝下去,才是大丈夫,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朱由楫醉眼朦胧,慢悠悠端起酒杯,与老鸨杯子相碰,一饮而尽。 “好!很好!”老鸨头放下酒杯,笑微微道,“王爷海量,让老身汗颜,姑娘们!给王爷斟酒。” “是,妈妈!”一名妓女提起酒壶,来到朱由楫身后,高耸的****靠在他的肩上,蹭来蹭去,女人身上特有的异香,沁入朱由楫的肺腑,使他好像陶醉在温柔乡里;直到她磨蹭够了,才替他杯子斟满酒。临转身时,还忘不了抬手在他大腿根处捏一把,打趣道,“王爷海量,不知您的小弟弟是否管用,姐妹们等着与你小弟弟戏蝶游蜂呢。” “丫头,对王爷说话要尊重些,他不是纨绔子弟,知道吗?”老鸨头半真半假指责着,“你过来给老身斟酒。” “知道了!”那名妓女一路笑微微,来到老鸨身旁,替她杯子斟满酒,“妈妈,您得加把劲,王爷已等得不耐烦了。” “快嘴丫头,就你话多。老身会把握时机的。”老鸨白了妓女一眼,端起杯,“王爷,这是第二杯,一口闷了。” “掌柜,我......我真的不胜酒量,再喝真的要醉了。”朱由楫近乎祈求的样子。实质上,老鸨和妓女对他的醉态已耳闻目睹。 “没事的,醉了有锦床绣被供您休息,还可醉卧美人掌,让您拜倒在美女的石榴裙下。”老鸨端着杯,等待着王爷的反映。 “好,有您这话,本王醉了也醉得舒畅。”朱由楫端起杯,晃悠悠的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就这样,在老鸨巧言令色,伶牙俐齿的劝说下,朱由楫连喝了六七杯。此时,他已醉得不省人事。伏在桌上,就像一头酣睡的猪,一动不动。 “王爷,你醉了吗?不要再装了,我们再来几杯如何?”老鸨呼唤着,试探着他是否真的醉了。 呼唤半天,也不见朱由楫回应,她又向一名妓女做个手势,示意她到朱由楫身旁推晃。妓女会意,来到朱由楫身后,抬起双臂,纤纤玉指在他的肩头捏了捏,又轻轻推晃:“大哥,你真的醉了吗?快醒醒,我们姐妹还没跟你喝呢。” 她推晃好一阵,也不见朱由楫醒来,便伸手拽他的耳朵,憎怪道:“醉得像猪一样,扶不起的阿斗,扶不上墙的臭泥巴!” “好啦!好啦!别再戏弄他了,让老身检查一下他的行李,看是否有其它凭据,证明他是真正的王爷。”老鸨站起身,来到朱由楫身旁,伸手解下他肩头包裹,放在桌面上,一层层放开。却见包裹里有两身衣裳,还有九锭五十两一个的银元宝。 老鸨和几名妓女见此,惊讶不已,一名妓女拿起一锭元宝翻看着,见上面刻有“皇族专用元宝”的字样,惊呼呼道:“妈妈,您看这上面的字,是皇族专用元宝,这个愣头青是王爷毫无疑问。” 老鸨听后也拿起一块观看,其她几位也跟着拿起观看,一个个爱不释手。老鸨看了一会,做个手势:“姑娘们先别急着把玩,我们再搜搜他的身子,看是否还有其它珍贵物品?” 于是,几人一起动手,又从朱由楫身上,搜出一锭元宝,一块腰牌和一块玉锁。几人把玩一会,不敢收为己有,将它放在桌面上。 老鸨望一眼仍然醉而不醒的朱由楫,又望一眼几个妓女一双双贪婪的目光,旁敲侧击道:“这些银锭都是皇家物品,那是价值连城。我们将十锭元宝藏起六锭,还有这个玉锁,留待以后我们使用,其余四锭仍然放回包裹里,扎好系在他的肩上,这块腰牌放在他的腰带上。”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一名妓女问。 “报官!”鸨头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胡知县是魏忠贤的人,我们去报官,还要得到一笔赏金呢。” “如此说来,这个王爷可是我们摇钱树了。”另一名妓女望着朱由楫酣然入睡,心想,“小王爷,通天大道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你落到我们之手,就是插翅也难以逃脱。 当下,老鸨将六个银锭和一块玉锁拿到内室里,锁进箱子里。不一会,从内室出来,吩咐几名妓女:“你们在此守着他,如果我来迟了,你们千万不要让他逃脱了。” “妈妈尽管放心,我们会看好他的。如果少了一根汗毛,拿我们试问。”几名妓女异口同声,说得十分实在。 却说威海知县胡敬原在县衙大堂里静坐,或见一名驿差骑马来到县衙前,翻身下马,将马拴在拴马桩上,然后大踏步跨进大堂。一班当差手握水火棍,立于大堂两侧,见驿差跨进来,知道京城有快报送至,也没加阻拦。驿差来到堂前,从衣袋里取出一封信函,双手举过头顶,单膝跪地,口称:“县太爷在上,京城有六百里加急文书在此。” 胡敬原听说京城有加急文书,心头一惊,吩咐道:“呈上来!” “是!”驿差站起身,将信函呈交到书案上。然后,后退几步,躬身施礼道,“县太爷,如果没事,在下回驿站去,恐怕有来往文书而耽搁行程。” 胡敬原坐在原位,只是挥了挥手:“你去吧!” “是!”驿差转身出离大堂,从拴马桩上解下马缰绳,翻身上马,一拍马后胯“驾!”。那匹战马扬起四蹄,驰骋而去。 驿差走后,胡敬原拿起信函,拆开封皮,取出信笺浏览。只见信中写道: 兹有简怀王朱由学、齐思王朱由楫、怀惠王朱由模、信王朱由检、湘怀王朱由栩、惠昭王朱由橏,谋朝篡位,图谋不轨,当阴谋败露后,杀死数百厂卫、御林军后,逃出紫禁城。为了整治朝纲,安定社稷秩序,确保江山稳固,望各省州府县衙,如发现叛王踪迹,而抓捕押往京师者,赏白银一万两,黄金一千两。 信的右下角覆盖魏忠贤的私章和兵部的官印;并写上年月日。 胡敬原看完信,沉思道:“几位王爷都是身手非凡之辈,就连厂卫、御林军都败在他们手下,像我们无名之辈,怎能近得了他们的身?就是赏一座金山、银山也没那本事拿。除非他们走散了,再设计智取方可。不然,就是搭上身家性命,也无济于事。” 正值胡敬原浮想联翩之际,忽听公堂外“咚咚咚”一阵鼓点声。胡敬原为之一惊,对公差道:“出去看看,谁在敲鼓喊冤?” “是!”有两名公差应声出离班列,转身出离公堂。片刻,两名公差将翠香楼老鸨带进来。 公堂两旁公差见带进‘人犯’,水火棍一起敲击地面,发出“咚咚”之声,嘴里一起呼唤:“威武!” 第十三章 昆嵛山遇险(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胡知县将信函放进抽屉里,头也没抬,大声断喝:“堂下的状吿何人?跪下回话。” 公堂两旁的差役再次以水火棍敲击地面,嘴里重复着一个词:“威武!” “青天大老爷,奴婢来报案的,而不是告状的,怎能让民女跪着说话?”鸨头见公堂上如此不讲情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愤愤不平道,“岂有此理,早知你们这样,民女还不来呢。” 胡敬原听女子能说会道,心里不觉一愣,抬头一看,惊讶道:“原来你是翠香楼当家的?失敬!失敬!” “怎么啦?你们是花街柳巷常客,在公堂上就翻脸不认人了?”老鸨一张被胭脂花粉覆盖的脸,此时能拧下水来,立马反唇相讥,不依不饶。 “怎么可能呢?本县并非是忘恩之人。”胡敬原赔着笑脸,对公差道,“快看坐!” “是!”公差应了一声,立即搬过一张椅子,放在书案侧面,笑嘻嘻道,“妈妈,您请坐。” 老鸨也不客气,一屁股便坐在椅子上,随即翘起二郎腿,悠然自得摇晃着。公差们见她的德性,又好笑又好恼。但碍于县太爷的情面,不好指责。 “妈妈,你们翠香楼有事发生吗?”胡敬原在桌子对面,瞅着老鸨问。 “有事的。”老鸨晃着二郎腿,故意卖着关子,“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既然有事,快说出来,让本县裁决一下,嘴含明珠是不吐不明的。”胡敬原显得十分急躁,不时的催促着。 “好啦!看你猴急样子,就像天要塌下来似的。”老鸨放下二郎腿,坐直腰道,“我告诉你呀!我们翠香楼来个朝庭大人物,不知县太爷对此是否感兴趣?” “哦?”胡敬原为此一振,急切问,“什么大人物?快说说他的身份。”转而一想,觉得不对劲,摇了摇头,“你不要蒙本县,如有朝庭大臣到来,早有驿站文书送到,本县会带同僚和公差迎出十里外的,怎能不声不响跑到你们翠香楼呢?” “如此说来,你还是不相信老身的话。好啦!既然这样,只当老身没说,老身只好拍拍屁股走人。”老鸨故弄玄虚,假惺惺站起身,着走的姿势。 “慢着!慢着!有话好商量。”胡敬原急得手忙脚乱,站起身挥手制止道,“妈妈坐下,有话好商量。如果要是朝庭缉拿的钦犯,本县会重赏你的。” 其实,老鸨为的是讨封赏,赏金未到手,她怎能舍得离开?此举不过是故意作秀让人看的。她在胡知县极力劝说下,重新坐在椅子上,反问道:“县太爷,您先说说,哪些是朝庭钦犯?哪些不是?赏金是多少?说明白了,老身便说出真相,如果糊里糊涂蒙我,老身决不会吐露一个字的。” “真不愧是青楼中人,又沾又粘。”胡敬原着无可奈何状,“好,本县告诉你,有几家王爷反出京城,朝庭发下海捕文书,如有见到他们行踪向官府报案的,赏文银一百两,如协助官府抓捕钦犯的,赏文银三百两。这下可以说出真相了吧?” 老鸨瞅着胡知县急不可待的样子,心想:“那个叫朱由楫的小王爷,有五百两银子,被老身藏起三百两,还有二百两,现在赏银三百两,按小王爷身上的银子计算,还多赚一百两,这个交易划得来。不过,我得让县太爷先将赏银支出来,不然,他反悔不给,我搬石头砸天也没用的。” 于是,她笑嘻嘻道:“县太爷,我们先小人、后君子,您呢,先将三百两银子支出来,老身才能告诉您真相;但您不要怕,老身是不会得了银子逃跑的。正所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老身还有青楼和几个如花似玉般的姑娘,身价何止是区区三百两银子?您权衡一下利弊,想好了再回答老身也不迟。” 胡敬原急于想知道真相,权衡一下,觉得老鸨的话也有道理,便爽快作出回答:“好,本县满足你的要求。不过,你要是蒙混本县,不要怪我将你抓进大牢,受尽各种酷刑,让你生不如死。” “我哪敢呢?”老鸨显得悠然自得的样子。 胡敬厡吩咐一名公差:“你去后堂,让师爷从库银中支付三百两银子出来。” “是!”公差应声而去。 过了一袋烟时间,公差捧三百两银子来到公堂,冲胡敬原道:“大人,银子已支出来,是交给妈妈收着,还是放在案上?” “既然拿来了,就给她。”胡敬原挥了挥手。 公差会意,捧着银子到老鸨身边:“妈妈,您将银子收好,速将知道的事说出来,既不能掩盖事实,也不能夸大其词,弄虚作假哦?” “那是当然了。”老鸨喜笑颜开,从公差手里接过银子,揣进怀里,对胡敬原道,“县大老爷,老身这下会一字不漏告诉您的。” “快说,不要婆婆妈妈的。”胡敬原催促道。 “好嘞!”老鸨收敛起笑容,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知县大人,上午有一个愣头青,也不看门牌,以为我们是开饭店的,直接闯进翠香楼,被姑娘们拉拉扯扯拖到楼上,摆下酒席,左一杯右一杯相劝,喝到半酣时,他可能饥饿过度,被酒力撞得晕头转向;便大话连篇,骂骂咧咧。” “他都说些什么?骂些什么?”胡敬原插嘴问。 “他说是齐思王朱由楫,被魏忠贤陷害,遭厂卫、御林军追杀。在正阳门与其他王爷走散,流落到这里......”老鸨说得绘声绘色。 “慢着!”胡敬原截住老鸨的话,质疑道,“你这话有矛盾,不切实际。” “怎么不切实际?老身说的是九加一(十)实话,怎能有假?”老鸨一脸委屈之色,“他怎么说老身就怎么背话的,是照葫芦画瓢的呀!” “不不不。”胡敬原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知你想过没有?从京城到这里有两千来里路程,他就是腋生双翅也不可能一夜之间来到这里呀?这纯粹是冒牌货。” 老鸨听到胡知县一番言语,细想一下,也觉得有道理,心想:“我不能让到嘴的肉再吐出去。我得稳住县太爷,让他心服口舒。” 想到这里,他撒谎道:“县太爷您有所不知,当时老身曾当着他的面驳斥他,说他吹牛,就是飞毛腿也不可能一夜走出千里之外。您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胡敬原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紧盯着老鸨的脸看。 “他说他们几兄弟命不该绝,在正阳们与厂卫、御林军打得难以招架之际,被一阵神风刮走,流落到这里,也不知其他弟兄流落何处?”鸨头像讲故事一样,讲得有声有色,点滴不漏,“当时,他还将一块金牌拿给老身看,使老身不得不相信他就是齐思王朱由楫。” 胡敬原听老鸨叙述,信以为真,想道:“老鸨也许不会说谎,京城里传言,几月前张皇后、张太师一家被绑赴武门斩首,三通炮响之后,刽子手即将挥刀下砍之际,陡然闪电雷鸣,狂风大作,之后,刑犯却不翼而飞。看来,天下大乱,妖魔鬼怪层出不穷。” 公差们见县太爷与鸨头一问一答,一唱一和,又不敢插嘴,只是眼观耳听。老鸨见胡敬原若有所思,深怕他反悔,旁敲侧击道:“县大老爷,老身说的句句属实,如有虚假,让老身天打五雷轰。” “言重了!言重了......”胡敬原一迭连声,追问道,“朱由楫还在翠香楼吗?” “在,在的!”老鸨为了使胡敬原深信不疑,进一步表现自己,“老身知道您是魏总管的人,凡是与魏总管作对的人,就是您的敌人。所以,老身又劝他几杯酒,现在伏在桌上,醉得像死猪一样。” “好,你做得很好。”胡敬原心里得意洋洋,站起身吩咐众公差,“诸位,给本县备马,带上手镣脚铐,本县要亲自去翠香楼抓叛王。” “是!”众公差应了一声,有的备马,有的拿着手镣,有的拿着脚铐,有的提着刀棍。不一会,已准备就绪。 “大人,马已准备好,请您上马。”一名公差点头哈腰,极力讨好。 此时,老鸨也站起身,胡敬原瞅着她,做个手势:“妈妈,前边带路。” “好嘞!”老鸨甩着手腕,扭着屁股,出离公堂。 胡敬原和众公差随后跟了出来,他们目光盯着老鸨扭扭捏捏的样子,甚感好笑。片刻,众人已出离公堂,一名公差扶胡敬原上了马,众公差列好队,随在马后,老鸨头在前边带路,浩浩荡荡,赶往翠香楼捉拿王爷。 此时,正值傍晌时分,街上行人正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街道两旁,生意买卖,叫买叫卖的,讨价还价的,吵吵嚷嚷,闹声不断。当胡敬原仪仗队到达大街上时,行人主动让道,立在街道旁观看。人们见老鸨在前边带路时,不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仪仗队经过之后,有很多人跟在后面观看。其中有一个道士,也夹在人群中,犀利的目光,好象看出点门道来。 第十三章 昆嵛山遇险(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时间不大,胡敬原等人已到翠香楼前停下,这时,几名妓女听到外面吵嚷声,掀开窗帘向外张望,当她们见到老鸨带着县太爷和公差、后面还有一群围观者时,指指点点,嘻嘻哈哈。 老鸨仰起头,连真带假训斥道:“你们这班丫头,好没规矩,县太爷在此,还嘻嘻哈哈,成何体统?我来问你们,那个姓朱的醉汉醒来没有?” “回妈妈话,他仍醉成猪一样。”一名妓女将头伸出窗外,笑容可掬回答,然后向众人挥挥手,随即抛去一个媚眼。 众公差两眼滴溜溜望着那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妓女,心里倾慕不已。当他们见那名妓女娇滴滴与老鸨说话时,又是挥手,又是抛媚眼,简直把他们的魂魄慑捏到爪哇国去。在后面围观的群众,见到此景此情,也是目不转睛,大饱眼福。有不少年轻后生还吹着唿哨,挥手向她们致意。 这时,老鸨转过脸对胡敬原道:“县太爷,那个小王爷沉醉不醒,没有反抗能力,抓捕他犹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快派公差进去抓人,一旦醒酒,拒捕反抗,凭公差三脚猫功夫,恐怕难以力敌。” 胡敬原骑在马背上,觉得老鸨的话不无道理,点了点头,吩咐拿手镣脚铐的两名公差:“那个叫朱由楫的小王爷,仍醉生梦死,你二人立即随妈妈去拘捕他,不得有误。” “是!”两名公差应了声,随老鸨进了翠香楼。 时间不大,只见两名公差押着一名不到二十的年轻人出离翠香楼。人们顺眼望去,只见他戴上手镣脚铐,被两名公差架出来,其中一名公差拎着一个包裹和一块金牌,递给胡敬原:“大人,这是从犯人身上搜下的,请您过目。” 胡敬原从公差手里接过包裹和金牌,将金牌翻来覆去看着,点了点头,将它揣进怀里,又解开包裹,见里面有两身衣裳和四锭银元宝,并看到上面刻有“皇族专用”字迹,脸上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喜悦,脱口而出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小王爷,今天你栽在本县之手,你是粪坑里跳舞——着了(屎)死。待本县将你打入木笼囚车,押往京城,去见九千岁邀功请赏。那时候,九千岁会千刀万剐了你。” 说着,将包裹重新扎好,挂在马鞍桥上。 正值这时,朱由楫睁开醉迷迷的双眼,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见自己被戴上手镣脚铐,身边立着虎视眈眈的公差和骑在马背上的胡知县。朦胧中好像眼前这帮公差就是厂卫,骑在马背上之人就是魏忠贤。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透过醉眼,他咬牙切齿道:“阉党,魏忠贤,你不得好死。我恨不能将你们碎尸万段,喝你们的血,食你们的肉;方解我心头之恨。” 这时,胡敬原倒还冷静下来,为了进一步证实对方的身份,不紧不慢问:“我说这位年轻人,你口口声声咒骂魏忠贤,他与你何仇何恨?竟然口出狂言,大言不惭?如你有胆量,报上你的名讳来。” 朱由楫歪着头,横眉立目,气咻咻道:“阉党,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你们残害忠良,以残忍的手段害死‘六君子’和众多东林党人,又对弱不禁风的嫔妃下毒手;这还不算,为了断绝大明命脉,与客氏串通一气,下药使皇后堕胎;接下来又设计陷害张皇后和张太师。为了排除异己,便将魔爪伸向王府,迫使我们众兄弟有家难归。正阳门之战,使我们王府人死的死,亡的亡,众兄弟失散,生死不明;阉党,你真是罪恶昭著,罄竹难书。我实话告诉你,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你家小祖宗齐思王朱由楫;阉党,难道你忘记了?” 胡敬原听到此处,终于肯定对方的身份,冷笑道:“好,骂得好!你是通天大道你不走,入地无门自来投。众公差!打道回衙,将这个叛王打入大牢。” “遵令!”众公差应了一声,有几个在前开道,两名公差押着朱由楫居中,胡敬原和另外几名公差断后。 后面的观众相隔一段距离,随后观看。人群中,一名年过六旬的老道,身穿一身青布道袍,肩背一把青铜宝剑,看上去鹤发童颜,有种仙风道骨之气质。他随着人群,一直来到县衙门前。直到朱由楫被押进公堂,穿越过道,送往后堂牢房中,围观群众在公差喝斥下才散去。 当下,胡敬原坐在书案后的一张木椅上,与众公差商议对策。胡敬原扫视一眼众公差问:“今天我们虽然兵不血刃,轻而易举捉个小王爷,但却是个烫手山芋,诸位一起商讨一下,如何处理朱由楫?” 胡敬原话音刚落,一名公差自告奋勇道:“大人,这件事好办,明天做个木笼囚车,将小王爷装进囚车,押上京城,交给九千岁,赏金不就唾手可得了?” “你说得好听,像我们这班人只有三脚猫功夫,万一在途中遇到劫匪,我们能战几个回合?那是不堪一击的。”另一名公差持不同意见。 “我来说两句。”又有一名公差接过话茬,“在下认为通过驿站,给京师送去六百里加急密函,将详情在密函中讲清楚,要求九千岁派大内高手前来监押囚车,如此确保万无一失。” “好,这个主意很好,可以采纳。”胡敬元向那名公差投去敬佩的目光,随即令一名公差,“你去后堂将罗师爷请来。” “遵令!”那名公差匆匆去了后堂。 时间不大,罗师爷随公差来到公堂上,赔着笑脸,点头哈腰道:“大人,找卑职有何事?” “噢!是这样的。”胡敬原比划着道,“刚才我们在翠香楼捉个小王爷,准备押往京师向九千岁邀功,又怕途中遭歹人拦劫,想写一封密函,由驿站以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师,要求九千岁派几名大内高手前来监押囚车,确保沿途安全,直达京师。” “嗯,我知道该怎么写了。”罗师爷点点头,“请问大人,那个小王爷叫什么名子?” “是齐思王朱由楫,在信函中务须要注明白。还有赏金一定让大内高手带来,一边交钱一边交人,公平交易,两不相欠。”胡敬原始终没忘记赏金。 “好的,卑职会将信函写得婉转些,让九千岁既无法拒绝,也能服服帖帖让大内高手将赏金带来。”罗师爷自我吹嘘一番,便坐在桌旁,取出文房四宝,伏案书写。时间不大,一封信函一挥而就。放下毛笔后,将信的内容从头至尾浏览一遍。接下来,又照着信上的内容读一遍给胡敬原和众公差听。最后问,“大人,您看卑职的手笔如何?” “妙,妙语如珠,妙笔生辉啊!真是锦绣文章欺李杜。不是在下夸奖罗师爷,在本县辖区内,能跟上罗师爷文才的,难以寻找第二位。”胡敬原夸奖一番,吩咐一名公差,“你骑马将信函送到驿站去,让驿差沿途不可耽搁,越快越好。” “知道啦!”公差应了一声,从罗师爷手里接过封好的密信,揣进怀里,去了后院马厩内牵马。 时间不大,公差牵着马来到公堂前,胡敬原、罗师爷和其他公差送到门外,胡敬原免不了千叮咛、万嘱咐,最后向公差挥挥手,公差翻身上马,向众人抱了抱拳,然后抖一下缰绳,一拍马后胯,只听战马“唏溜溜”嘶鸣一声,扬开四蹄,驰骋而去。 这一天,内阁大臣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等人,正在上书房看各省和地方上送来的奏折。忽然,一个门卫拿着一封密函进入上书房,径直走到首辅大臣顾秉谦跟前,双手将密函呈到书案前,“顾阁老,这是驿站从山东威海送来的密函,请转交给九千岁。” 顾秉谦接过密函,看了看封面,挥一下手道:“你下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是!”门卫应一声,退出上书房。 其他几个内阁大臣朝顾秉谦望一眼,又低下头阅读奏折。这时,顾秉谦站起身,拿起密函,出离上书房,赶往魏忠贤与客氏的寝室。 此时,魏忠贤正与客氏在客厅里品茶谈话,太监小安子在院门口守卫。过了半炷香时间,顾秉谦来到院门前,问小安子:“外魏公在室内吗?” “在室内。”小安子回答。 “请你通报一声,顾某有要事求见。”顾秉谦扬了扬手中密函。 “好的,您稍后。”小安子转身进入院内,片刻已到客厅门口,恭恭敬敬道,“大总管,顾秉谦大人求见,有要事禀报。” “哦!”魏忠贤为之一振,放下手中茶杯,“请他进来说话。” “是!”小安子转身而去。 片刻,顾秉谦来到客厅,将密函呈交给魏忠贤,“这是驿站从山东威海以六百里加急送来的,请您过目。” 第十三章 昆嵛山遇险(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魏忠贤从顾秉谦手里接过密函,看了看封皮上的字迹,并没急于拆看,将它放在茶几上,做个手势:“顾大人坐下喝茶。”又对客氏道,“上茶!” 还没等客氏站起身,顾秉谦拱了拱手:“茶就不必了,以后有机会陪您喝;在下还有许多奏折没阅完,急需要处理。” “既然这样,悉听尊便。”魏忠贤做个手势,顾秉谦退出客厅。 “威海那边发生什么事了,以六百里加急传递消息?”客氏瞅着茶几上的信函问。 “本宮看一下内容便知事情前因后果。”魏忠贤边回答边拿起信,拆开封皮,从里面取出信笺,从头至尾阅读一遍,喜笑颜开,自言自语道,“好,逮一个是一个,时间一长,统统将他们抓进东厂大牢,慢慢地折魔死他,或者在途中结果他。” 客氏被搞得一头露水,杏眼圆睁,瞅着魏忠贤问:“大总管,什么事让你得意忘形?高兴得手舞足蹈?” “威海县令胡敬原抓到小王爷朱由楫,你说本宫能不高兴吗?”魏忠贤摇了摇手中密函,“这是胡知县以六百里加急送来的,为了押送时安全,要本宫派几名大内高手过去,沿途保护。” “哦!也是报应。正阳门之战,没将他们消灭,在外省却落了网。只可惜捉得太少了,漏网者仍然会兴风作浪,甚至拉帮结派,与您作对。”客氏在极力唆使,挑拨离间。 “慢慢来,只要他们敢抛头露面,会一个个让他们落网的;再将他们一个个杀掉,让他们再也不能与本宫作对。”说此话时,魏忠贤咬牙切齿,做一个“杀”的手势。然后冲院门外喊道,“小安子,你进来一下。” 小安子听到主子叫唤,咚咚咚跑进客厅,躬身施礼道:“大总管,您有何吩咐?” “你去**叫几名大内高手过来,本宫有事吩咐。”魏忠贤向他做个手势。 “遵令!”小安子应声而去。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六名大内高手随小安子来到客厅,几人抱了抱拳,异口同声道:“九千岁,您找我等有何吩咐?” “本宫令你六人,立即赶往山东威海县,监押朝庭钦犯。”魏忠贤毫不隐瞒道,“此犯乃是齐思王朱由楫,面对几个王爷出逃,他们必定会招兵买马,祸乱四方,动摇朝庭根基。为此,我们要在全国各地洒下一张大网,只要他们敢抛头露面,就将他们捉拿归案,结果他们身家性命,这样,就会使我们高枕无忧。” “好,为了实现九千岁的宏伟目标,我们甘愿奔走它乡,为九千岁效犬马之劳。”六名大内高手抱拳表示。 “很好,你们对本宫忠贞不渝,本宫会记住你们的功劳。为了兑现本宫的承诺,本宫写道手谕,让你们去工部领取一万两银子,一千两黄金,赏给威海县令胡敬原,并带去一封信函,以此加勉。另外,多领两千两银子,作为路会盘程。”魏忠贤交代完毕,便取出文房四宝,先写了手谕,随后写一封信函,交给大内高手小头目,“你们去工部领到银子后,便启程去威海。监押途中如遇到险情,第一任务是干掉人犯,不留活口,以免留下隐患。” 小头目接过魏忠贤递过来的手谕和信函,揣进衣袋后表示:“好的,我们遵照九千岁训示,对于钦犯,能监押到京城,便一路押来,万一遇到危险,就地正法,决不留活口。” 说着,便与众高手向魏忠贤道别,出离客厅。 这一天,威海县令胡敬原在县衙坐堂,因闲来无事,便与罗师爷闲聊起来。 “罗师爷,给九千岁送去的密函,根据时间推断,早该派人来威海了,怎么半个月过去,音信皆无?难道信函在途中遇劫?”胡敬原忧心忡忡,踌躇半晌才道,“要是这样,我们只有自力更生,让公差亲自押送了。” “您也不必多虑,卑职认为密函途中不会出错的。因为驿站沿途的官道上,都有官兵驻守,不会有歹人打劫的。”罗师爷安慰道,“大人尽管放心,我估计最近几天京城一定会来人的。” “但愿如此。”显然,胡敬原非常焦急。他焦急的目的,并非是人犯,而是那笔巨大财富是否能顺利到自己的私囊中。 事隔两天,胡知县和罗师爷正在公堂里谈话,忽听门卫报告:“知县大人,京城来人了。” “是些什么人?”胡敬原心里怦怦直跳,已估计来人就是大内高手,他更希望九千岁能格守诺言,给自己带来福音。 正值胡敬原急于想知道实情时,门卫抱拳道:“回知县大人话,是六名大内高手求见。” 胡敬元听后,心里像吃了密一样,甜蜜蜜、喜滋滋,边朝公堂外走、边向罗师爷和众公差一挥手:“贵客到,一起迎接去。” “属下遵令!”罗师爷和众公差应了声,随在胡敬元身后。 此时,大内高手已将马扣在拴马桩上。刚要进入公堂时,却见胡敬原、罗师爷、众公差迎出来。胡敬原笑容满面,抱拳道:“不知贵客到此,有失远迎,甚望海涵。” 与此同时,罗师爷和众公差也抱拳施礼:“我等恭候贵客大驾光临。” “免礼!免礼!”小头目和大内高手抱着拳,以礼相还。 “诸位贵客,请公堂一叙。”胡敬原上前拉着小头目手,向其他大内高手做个手势,“诸位请!” “请!”小头目谦让着,最后与胡敬原两手相搀,进入公堂内。 罗师爷和众公差也簇拥着其他高手进入公堂;彼此寒暄片刻落了坐。两名公差主动替众人上茶。 这时,小头目从肩头解下包裹放在条桌上,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递给胡敬原:“胡知县,这是九千岁给您的信函,请您过目。”随即又指着包裹道,“这里面有一万两银子和一千两黄金,九千岁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特让工部从国库里支出来的。” 胡敬原从小头目手里接过信函,感动得双手在颤抖,目光却盯着包裹看,过了半晌,才喜笑颜开道:“胡某感谢九千岁厚爱,更不负使命,为九千岁效忠,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说着,拆开信的封口,取出信笺,阅读起来,只见信中写道: 敬原: 密信已阅,获悉你捉住齐思王朱由楫,甚是高兴,你为本宫剪除异己,立一功勋。为兑现本宫的承诺,一万两银子和一千两黄金,奖励尔等;另派六名大内高手,作为沿途护卫,待高手到时,立即将犯人打入木笼囚车,押往京师,不得有误! 忠贤(*年*月*日) 魏忠贤看完信函,感动得热泪盈眶,对众高手道:“根据九千岁的旨意,立即将犯人打入木笼囚车,押往京师,免得夜长梦多。不知众高手有何异议?” “一切遵从九千岁决议,我等唯命是从。”小头目转脸对其他高手道,“不知五位有何异议?” “既然九千岁已决定,我等无条件服从。”五名高手抱了抱拳,异口同声,“胡知县,您准备好囚车,我们立即监押犯人启程。” “好,我们立即准备。”胡敬原向几名高手抱了抱拳,又转脸对罗师爷道,“师爷,你去准备一下,再精选几名差役,沿途押车。” “卑职遵令!”罗师爷站起身,向众高手抱一下拳,随即点五名公差,出离公堂,准备囚车去了。 一炷香后,罗师爷与几名差役已准备好囚车,将朱由楫押上囚车,锁上笼门,赶马来到公堂外,一名差役进入公堂:“知县大人,一切已准备就绪,请您定夺。” “好,马上行动。”胡敬原站起身,对几名高手道,“诸位!是否动身?” “此处不可久留,免得夜长梦多,我们动身。”几名高手站起身,向胡敬原抱了抱拳,“胡知县,就此一别,后会有期!” 说着,迈步出离公堂。 胡敬原边相送边道:“好的,一路平安!到京师代卑职向九千岁问好。” “一定!一定......”小头目一迭连声表示。 第十三章 昆嵛山遇险(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须臾间,几人已经出离公堂,来到囚车前。当几名大内高手抬眼打量朱由楫时,见他披头散发,憔悴饥瘦、浑身脏兮兮的,被折磨得不堪人样。朱由楫愤怒的目光凝视着几名高手,令他们不寒而栗。为了减少心理压力,他们立即将目光移开。 “启程!”小头目挥一下手,并向胡敬原、罗师爷他们拱手告辞。 囚车开始转动车轮,几名差役手拿水火棍,跟在囚车后面,六名大内高手骑在马背上,分立于囚车左右,驱马而行。胡敬原、罗师爷和众公差站在公堂门前,目送着囚车渐渐远去,表情各异,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却说昆嵛山神清观掌门玉真子高欣阳,因云游三山五岳,在半月前来至威海县城,他在大街上随着人流正行之间,却见知县胡敬原领着一班公差,匆匆而行,直奔翠香楼而去。出于好奇,玉真子高欣阳夹杂在人群中,跟在仪仗队后面来到翠香楼前。他心想:“翠香楼里有谁犯法?如此让县太爷亲自出马?对于各地妓院都由朝庭特许,有合法手绪,只要没有命案,官府根本不过问的。况且,老鸨亲自领着县太爷和公差去翠香楼,看来,其中必有蹊跷,贫道得看个究竟。” 当两名公差进入翠香楼不久,便捉出一名年轻后生,玉真子高欣阳透过人群,犀利的目光打量着年轻人,心想:“此人虽然醉眼朦胧,却生得眉清目秀,气度不凡,并非是贪花酗酒之徒。也许遭人陷害,误入风流场所?” 正值玉真子高欣阳观察年轻人之际,朱由楫醉眼朦胧中,痛骂阉党魏忠贤。此时,高欣阳已知这位年轻人乃是齐思王朱由楫。有关阉党篡权,陷害东林党人,玉真子是如雷贯耳。他也痛恨阉党专权,决定要救王爷脱离苦海。 于是,当胡敬原命令众公差押着朱由楫回县衙时,他思忖道:“如此重要犯人,不会轻意处绝,一定会给魏忠贤去信,押解犯人去京城候审。贫道要在途中截获信函,看知县在信中向阉党汇报什么消息?贫道可以根据信中内容,作出判断,因时因地救王爷于水火中。” 想到这里,玉真子离开威海县城,来到距离驿站七八里地方的小树林中,环视一下地理位置,便飞身上了树梢,以浓密的枝叶遮挡住身体。大约过去一个时辰,只见一匹战马从威海县城方向,沿途向驿站而去,渐渐的已到小树林前。从一身的装饰看,玉真子高欣阳已知马背上此人乃是县衙公差,他从树上折一根几寸长的小树枝,待公差的战马行至小树林几丈远时,高欣阳将手中树枝轻轻一掷,小树枝快如离弦的箭,正中公差膻中穴。而玉真子只用二分力道,便将公差打下马来,当场昏迷过去。要是使三四分力,树枝便能穿透公差的身体。 高欣阳从树上飘落下来,几个起落就到公差面前,从他身上搜出一封密函。前后回顾一下,见没有他人,迅速拆开信的封口,取出信笺看了一遍,心中掌握底码。然后,将密函装好,封好口放回公差衣袋里。活动脚下功夫,飘然而去。 公差昏迷有一炷香时间,悠然醒来。他的第一反映是将手伸进怀里,当他触及到那封密函依然还在时,心里踏实下来。随后掏出来看看封口,没有被动过的痕迹,重新揣进怀里。但他始终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而且被摔得昏迷不醒?为了赶路,他不再细想,翻身上马,一拍马后胯,那匹战马,扬起四蹄,驰骋而去。 再说玉真子高欣阳,活动脚下功夫,行动如飞,不到一个时辰,已到昆嵛山脚下。他收住脚步,顺着官道看了一会,一条擒贼之计,已在心中酝酿而成。随后,他迈步上了山,刚进山门,几名打扫地面的小道士见此,高声咋呼起来:“各位师叔!掌门回来啦!” 随着几名小道士一声咋呼,全真七子一起从神清观里迎出来,他们是:小李广王稷、赛哪吒马兆标、铁臂猿猴张风驰、神镖手李春辉、铁掌吕顺仙、快一刀施冒昌、剑客汪远峰。 金元时期,自先祖王重阳创立全真教以来,昆嵛山道教久盛不衰。而全真七子,从邱楚基那一代开始,代代相传,直至明末清初,已延续十多代。此事暂且表过不提。 此时,掌门人玉真子高欣阳已到院中央,全真七子也迎上来。几人将高欣阳围在核心,师叔长、师叔短、没完没了问着。 “师叔,您一走就是几个月,我们好牵挂您哦!”小李广王稷关心道。 “是呀!您游山玩水,有何见闻,给我们师兄弟讲讲。”赛哪吒马兆标问。 “就是,我们全真七子整天演练北斗阵法,很少下山,对近阶段天下奇闻,一知半解。望师叔给我等讲一讲,以饱耳福。”铁臂猿猴张风驰纠缠着。 其他几位正要开口提问,玉真子高欣阳挥一下手臂:“走,进神清观一叙。” 当下,全真七子簇拥着玉真子高欣阳,向神清观而来。片刻,已进入观内,七子拥玉真子上坐,参拜完毕,才分别坐下。有执事小道士替掌门人和全真七子上了茶。 神镖手李春辉端起杯子,对玉真子高欣阳道:“师叔,边喝茶边说话。” “好的。”玉真子高欣阳端起杯,送到嘴边喝一口,放下杯子道,“各位师侄,至于游山玩水,没什么好谈的,在下将在威海亲目所睹的事,给你们说说。” “嗯,我们洗耳恭听呢。”铁掌吕顺仙道。 “是这样的。”玉真子高欣阳,将在威海县见知县胡敬原带一班公差,去翠香楼抓人及途中截获公差密函之事叙说一遍。最后道,“各位师侄,如今阉党把持朝政,滥杀无辜,造成朝纲混乱,民不聊生。关外满清屯兵山海关,虎视中原;稍有闪失,他们便会挥戈南下,直捣京师。陕西李自成义军已成气候,占领陕西全境后,现在河南大部分地区已在义军掌控之中。这三股势力,在动摇大明江山的根基。如果我们不为大明江山出点力,大明将会被三股势力寡分,或者被其中一方所取代。” “对,我们不能眼睁睁见阉党祸乱朝庭,使忠臣良将惨遭杀戮。”快一刀施冒昌挥一下手臂,作斩杀动作。 “嗯!我赞同师兄的意见。”剑客汪远峰附和道,“我们应弘扬先祖邱楚基他们的正气,为岌岌可危的大明江山出点力,尽点忠。” 其实,其他师兄弟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小李广王稷瞅着玉真子高欣阳问:“师叔,面对齐思王朱由楫落入奸贼之手,我们怎能袖手旁观?不知您有何打算和想法?” “这件事在下已作过深思熟虑。为了稳固大明江山基业,我们应极力出手相救齐思王朱由楫,能多救一名忠臣良将,大明江山就少一分危险。胡知县给魏忠贤密函中说,要求阉党派大内高手监押,那班高手,都是武功绝顶之辈,我们不可轻敌。”玉真子高欣阳思忖一会,“要想置敌于死地,我们必须慎重起见,以智取方为上策。” “对,克敌制胜,要以柔克刚,不让敌人有喘息机会。”赛哪吒马兆标道。 “师叔,您快说说,如何能以最快最短时间置敌于死地?”铁臂猿猴张风驰迫不及待问。 玉真子高欣阳手托脑门,将酝酿出来的计策,在脑子里重新推敲一遍,对全真七子道:“要制服大内高手,需如此这般方可。”他说出自己计划后,最后道,“从即日起,就派两名小道童化妆成平民百姓,去威海县衙前监视,县衙里一有行动,立即回来报吿,便可采取行动。” “嗯,这样最好。”玉真子的计划,博得全真七子的一致赞同。 当下,小李广王稷叫过两名小道士,如此交代一番,两名小道士应声而去。 半月后的一天上午,两名小道士拍马来到昆嵛山,匆匆进入神清观。此时,玉真子高欣阳正与全真七子品茶谈话。他们见两名小道士进入道观,目光一起投过去。高欣阳拈着胡须问:“童儿,看你俩匆匆回来,想必县衙内有所行动了?” “回掌门话,小王爷已被打入木笼囚车,沿途而来。为了不耽误掌门的计划,我们匆匆赶回来向您汇报情况。”一名小道童回答。 第十三章 昆嵛山遇险(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很好!”高欣阳拈着胡须点点头,又问,“他们共有多少人押车?” 另一名小道童答道:“禀掌门,除一名赶车外,四名公差拿着水火棍,随在囚车后面,另有六人骑着马分立在囚车左右。” “你们所报的情况很重要,你俩先下去,我们布置一下救人计划。”玉真子高欣阳向两名小道童挥挥手。 “是!”两名小道童应声出了道观。 小道童出离道观后,高欣阳立即作了布置,对全真七子道:“所谓擒贼先擒王,我们按既定计划,首先干掉六名高手,几名公差就失去反抗能力。诸位下去准备一下,化妆成江湖侠士,不能让对方看出破绽来。” “是!”全真七子应了一声,进入更衣室。 却说六名大内高手与五名公差,押着齐思王朱由楫,沿着官道前行。一名大内高手对众人道:“诸位,我们这条道,必经昆嵛山鹿,在下觉得昆嵛山山势险要,是否有歹人藏匿?” 小头目听后,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屑一顾道:“我看你是多虑了。昆嵛山自金元以来,便是道家发源地。王重阳创立全真教历时十多代,至今仍然是鼎盛时期,诸位想想,一个道家重地,能容歹人出没吗?” “不可能。”另一名大内高手附和着,“况且,沿途有驿站,每隔一二百里,便有一座军营。一旦有事,消息很快传将出去。” “这就对了,一般江湖侠士,想战胜我们是不容易的。”小头目显得十分自信,崔促赶车的,“速度加快点,到驿站吃饭休息。” “遵令!”赶车的差役甩一下马鞭,发一声“驾!”,战马踏开四蹄,沿着官道向前跑动。只听车轮滚动,发出吱吱嘎嘎之声。车身左右摇摆,朱由楫在囚车里被晃来晃去,搞得晕头转向。 如此一来,却苦坏了跟在车后的几名公差。跑不到几里路,各自已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腰酸背痛。而且,与囚车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与此同时,他们与昆嵛山的距离越来越近。 又过了两炷香时间,他们终于到昆嵛山脚下,小头目回过头向后望去,见四名差役已累后二三里距离,感慨道:“这一阵好跑,却累坏了几名差役。车夫,将车放慢点,等等后面的差役。” “是!”赶车的听后,勒了勒马缰,车速放慢下来。 过了有一袋烟时间,后面的差役才喘着粗气跟上来,一名公差望着大内高手,央求道:“你们这样做想累死我们呀?” “马上不知马下苦,两条腿怎能跟上四条腿快?捉弄人不能这样蛮干。”另一名公差边擦脸上汗,边气咻咻道。 “望见山、跑倒马;京城这帮人,拿我们不当人看。我们当这次差,是倒八辈子的霉。”还有一名差役气得龇牙咧嘴。 大内高手听后,不以为然,故意戏弄道:“京城人与乡野匹夫怎能相提并论?野鸡虽然红头绿尾,怎么也变不成金凤凰。” 几名差役听到讥讽之辞,如同当头挨了一棒。面对大内高手的戏弄,气得抓耳挠腮,七窍内生烟。 正值这时,隐藏在路旁树梢上的玉真子高欣阳和全真七子,同时向六名大内高手发出暗器。有两名大内高手猝不及防,当场被两支暗器击中,死于非命。小头目和另外三名高手听到暗器“嗖嗖”声,向旁边一闪身,暗器从耳旁、肩旁射过。随即,他们已亮出兵器。眼观四方,耳听八方,以应不测。 这时,小头目忽然想起魏忠贤托付给自己的密言,如遇突发事件,第一应变要置小王爷于死地。在危急关头,他不敢多想,随手从衣袋里取出几根毒针,右手一甩,几根毒针向齐思王朱由楫掷去,在阳光照射下,放出耀眼夺目的光华。 藏在树梢上的神镖手李春辉,见此情景,迅速掣出几把飞镖,猛的一甩手,飞镖迎毒针而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毒针距离朱由楫身体不到一尺之遥,飞骠已与毒针相遇,当场便有几根毒针被击落,有一根毒针从飞骠的锋面旁擦过,击中朱由楫的大腿,他感到一阵钻心般的疼痛。与此同时,玉真子高欣阳和全真七子手执兵器,从树上窜出,如离弦之箭,直向四名高手扑来。眨眼之间,几人已到高手头顶。大内高手不敢怠慢,举剑迎击。 一时间,双方打斗在一起,时而脚踏马背,时而悬于半空,时而脚踏实地。双方兵器相碰,发出叮叮当当之声。因玉真子和全真七子武功已到炉火纯青地步,要是与大内高手单打独斗,乃是四两半斤,不相上下。可现在六名高手已死去两个,与昆嵛山道士,正好是二比一。这样,打有一炷香时间,大内高手处于劣势,败迹可现。 而几名公差,因先前受到大内高手捉弄,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到此时仍余怒未消。他们见大内高手处于被动,也不上来相助;但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本事有几两几钱,帮手也枉费心机,白赔上自己身家性命。所以,只有在场外观看。 此时,玉真子高欣阳、全真七子与大内高手已战有一百多回合,只杀得风沙滚滚,日月无光。有一名大内高手稍不小心,被玉真子高欣阳打得脑浆迸裂,倒在地上。另一名大内高手吓得一愣神,被快一刀施冒昌一刀削下头颅。接下来,小头目和另一名大内高手已作困兽斗,被小李广王稷、赛哪吒马兆标、铁臂猿猴张风驰、神骠手李春辉、铁掌吕顺仙、剑客汪远峰围攻,不到一袋烟时间,都死在乱刃之中。 直到这时,五名公差才回过神来,发一声喊:“啊呀我的妈呃!这班蒙面人太厉害了,快跑哦!” 说话间,他们撒腿便跑。 玉真子高欣阳和全真七子见此,不觉一愣。铁臂猿猴张凤驰问:“师叔,对这几名公差怎么处理?” “除掉他们,不留一个活口。不然,朝庭会出兵围剿我们神清观的。到那时,会有无数无辜者死于非命。”玉真子高欣阳挥一下手臂,“弃车保帅,舍掉芝麻,保住西瓜。” “好,看我的。”神镖手李春辉从衣袋里掣出五支飞镖,将手一甩,五支飞镖如离弦之箭,射向疯狂逃命的五名公差。须臾之间,箭已射中公差的后脑勺。就在同一时间,五名公差猝然倒地,撒手人寰。 这时,玉真子高欣阳和全真六子才腾出手顾及齐思王朱由楫,他们围在囚车旁,却发现朱由楫浑身变成紫黑色。玉真子高欣阳惊讶道:“不好,小王爷中了毒针,快劈开囚车,背上神清观施救。” 玉真子高欣阳话音刚落,快一刀施冒昌挥刀劈开囚车,斩断朱由楫手脚上的手镣脚铐。铁臂猿猴张风驰背起他便往山上跑去。 玉真子高欣阳与其他全真六人,活动轻功,随后而上。要知朱由楫性命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十四章 少林寺削发(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少林寺削发 朱由楫被铁臂猿猴张风驰背在肩头,快步如飞,正值这时,道观内十几名道士顺道而下,与玉真子高欣阳和全真七子不期而遇。高欣阳吩咐众道士:“你们速将大内高手和公差的尸体掩埋,囚车架火焚烧掉,不留一丝半毫的痕迹。” “是!”众道士应了一声,有的回道观拿锹锨,有的下山焚烧囚车。 而玉真子高欣阳和全真七子脚下加快脚步,不到一炷香时间,已到神清观内。铁臂猿猴张风驰将朱由楫放在蒲团上,玉真子高欣阳立即实行施救。他首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瓶里取出一粒丹丸,塞进朱由楫嘴里,又用清水替他送下。然后,解开朱由楫衣裳,检查毒针所射处。从头顶向下查起,直至大腿胯处,才发现毒针,只见他的大腿胯处,肿胀得像个皮球。高欣阳内吸一口气,将右手掌捂在他的腿胯上,用气功将毒针吸出来。随后取过一把匕首,在他的伤口处划一条二寸多长的口子,展开拇指、食指挤压,从伤口处流出的血都是紫黑色。流出来的血足足有半盆,直至血液变得鲜红,玉真子高欣阳才停止挤压。又取出另一只小瓷瓶,拧开瓶盖,倒一些药粉在伤口上,用纱布将朱由楫伤口包好扎紧。接下来,玉真子高欣阳抬起双臂,掌心贴在朱由楫的后背上,以气功推拿之法替他排毒疗伤。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朱由楫体内的余毒被推拿到他的胃部,“哇、哇”几口黑血从他口中喷出。玉真子高欣阳长舒一口气,脸上流露出喜悦之色,全真七子也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阵,齐思王朱由楫才悠然醒来。他抬起沉重的眼皮,见自己身边站着几个陌生人,头脑里一片空白,却不知自己立身何处。 玉真子高欣阳量着朱由楫一会,微微一笑:“小王爷真是命大、福大、造化大,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这下总算无大碍了,但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元气。” 朱由楫听他们叫自己小王爷,心想:“我被老鸨骗入妓院,被知县抓进大牢,押上囚车,沿途赶往京城,但不知救自己的是何许人?我得打听一下,看他们是敌还是友?” 于是,齐思王朱由楫见几个陌生人,都以和善的目光看着自己,试探道:“你们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是你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我们出手相救,你被大内高手带到京城,会死得很惨的。”赛哪吒马兆标指着玉真子高欣阳和其他几名师兄弟介绍道,“我们是昆嵛山神清观道士,这位是我们全真教的掌门人玉真子高欣阳。我们几位乃是全真七子。这位是老大姓马名稷,外号小李广。” 小李广马稷满脸堆笑,向齐思王朱由楫抱了抱拳:“贫道马稷见过小王爷;外号是别人送的,其实,贫道武功一般,浪得虚名而已。” 齐思王朱由楫因负伤严重,元气尚未恢复,只是抬了抬胳膊:“小王谢过道长救命之恩。” “王爷伤势严重,就不必多理;我们会谅解的。”赛哪吒马兆标自我介绍道,“在下姓马,名兆标,外号赛哪吒,在全真教排行老二。其实,贫道的三脚猫功夫,哪能跟哪吒相提并论?” “既然别人送给道长的雅号,一定有非凡超常的本事。从今以后,在下要好好向道长请教中华武术。”朱由楫十分谦逊道。 “哈哈......请教谈不上,互相切磋而已。”赛哪吒马兆标哈哈一笑,指着全真教其他几名道长,继续介绍道,“这位是铁臂猿猴张风驰,全真教排行老三,这位是神镖手李春辉,这位是铁掌吕顺仙;这位是快一刀施冒昌,这位是剑客汪远峰。他们武功各异,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绝门武功。” “失敬!失敬!”朱由楫向玉真子高欣阳和全真七子投去敬佩的目光,“各位道长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王爷好好养伤,不必多虑;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俘屠。’何况,我们道家也是弘扬正气,除恶安良,乃是我们应做的事。”玉真子高欣阳打量着朱由楫,以试探的口吻问,“王爷伤势痊愈后,将何去何从?心中起码有个打算呀?” 朱由楫沉思苦想好一会,无奈的摇了摇头:“各位道长,经过这么多的变故和磨难,朱某已看破红尘,对人间的富贵已心灰意冷,对争权夺利,更是淡如冰水。” “如此说来,你是想遁入空门了?”小李广王稷问。 “嗯!”朱由楫点点头,语重心长道,“如果道长不嫌弃,在下甘愿拜各位道长为师。诵经学道,了此尘缘。” “好,既然王爷有这种打算,我们表示欢迎。你好好养伤,等恢复元气后,给祖师爷牌位上香,举行拜师仪式,就是我们中的一员。”玉真子高欣阳道。 不说齐思王朱由楫被昆嵛山众道士救上神清观疗伤,单说魏忠贤在京师等候大内高手回来,等了一个多月,也不见人影,心中焦急难以言预。 这一天,他在客氏房中,仍然闷闷不乐,长吁短叹。 客氏见此,试探道:“大总管,您这些天愁眉不展,究竟为了何事?” “本宫是担心几名大内高手,在押解朱由楫的途中出了事。他们去山东威海,已一个多月,按里程计算早该回来了”魏忠贤无精打采,十分不悦。 客氏听后,不以为然道:“凭大内高手的武功,能置他们于死地的,我看不会有几人。” “话不能这样说。”魏忠贤手托脑门,作思考状,半晌才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许大内高手在途中遇到强敌,遭了不测。” “既然这样,再派几名大内高手沿途搜索,有情况即时回来汇报;再试情作出决断。”客氏建议道。 魏忠贤放下托在脑门上的手,想了一会,终于作出决定:“看来,只有再派几名高手沿途搜寻。”冲门外小安子道,“小安子,你进来一下。” 小安子听到呼唤,立即进入室内,躬身施礼:“大总管,您有何吩咐?” “你去**叫三名大内高手来,本宫有事指派。”魏忠贤向小安子挥了挥手,面无表情道,“去吧!去吧!速去速回。” “遵令!”小安子转身而去。 时间不大,三名大内高手随小安子来到客氏客厅内。小安子退到门外,三名大内高手向魏忠贤抱了抱拳:“九千岁,您有何吩咐?” “你们立即骑上快马,沿途赶往山东威海,迎接押送朱由楫的囚车,每逢驿站便要寻问一下关于囚车的情况。要是在途中与押车的高手不期而遇,便与他们一起回来。要是碰不到囚车,便查到威海县衙,寻问有关囚车情况。”魏忠贤心中急躁,向三名大内高手挥挥手,“你们去吧!沿途不可耽搁。” “是!”三名大内高手应声而去。 三名大内高手出离客厅,备上战马,出离京城,沿途向山东威海而去。每逢驿站,都要下马寻问是否有囚车从此处经过?但令他们失望的是,回答都不曾看见。然而,三名大内高手只有继续往前搜寻,非止一日,已到威海县衙前。 三名大内高手翻身下马,牵马来到县衙院门前,其中一名大内高手向两名门卫抱了抱拳:“烦二位向胡知县通报一声,京城大内高手求见。” 其中一名门卫打量三名大内高手片刻,抱一下拳:“三位稍后,在下去公堂通报。” 说着,转身进入院内。 此时,知县胡敬原正与罗师爷坐在公堂书案旁品茶谈话,众公差手拿水火棍,侍立在公堂两旁。 知县胡敬原端着茶杯,慢腾腾道:“罗师爷,你说大内高手与五名公差押着小王爷朱由楫去京城,到了没有?” “按照里程计算,几名公差早该回来了。”罗师爷掰着手指计算着。 “如此说来,是否在途中出了事?”胡敬原质疑道。 “出事也好,不出事也罢,不在我们地盘上,出了事也不关我们责任。”罗师爷不以为然,好像这件事与威海县衙毫无瓜葛。 其实,胡敬原自得了朝庭赏赐,巴不得这件事早点了结,使自己摆脱这场案子的纠缠,坐享其成,即使告官返乡,也享受不尽那笔丰厚的金银。正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第十四章 少林寺削发(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正值胡敬原浮想联翩之际,门卫跨进公堂:“报告知县大人,京城大内高手求见。” 胡敬原和罗师爷听后,不觉大吃一惊,胡敬原急切道:“他们共有几人?是否是原先那一班?” “回大人说,不是原先那班高手。”门卫急切答道,“这班大内高手很陌生,没有一个是前一批里的。” “哦!这就怪了?”胡敬原与罗师爷对视一眼,感到事情不妙,胡敬原吩咐门卫,“速请他们进公堂叙话。” “是!”门卫应声而去。 时间不大,三名大内高手来到公堂,胡敬原、罗师爷起身迎接,分宾主入坐,公差献上茶水。胡敬原扫一眼三民大内高手,见他们都灰头土脸,关切道“你们长途跋涉,风尘扑扑而来,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其中一名大内高手向胡敬原抱了抱拳,“胡知县,我等奉九千岁之令,沿途查寻囚车的下落,却一直不见囚车的影子;每过一个驿站,都要仔细寻问,他们都说未曾见到。所以,一直来到这里,询问一下囚车是否按时出发?” 胡敬原听后,大惊失色:“囚车没到京师?” “是的,九千岁等得焦急,派我们一路查访而来,却未见囚车。”另一名大内高手问,“知县大人,你们是否按时让囚车出动?” “是呀!前一班五名高手一到,我们便将囚车做好,将小王爷朱由楫打入木笼囚车,让大内高手沿途监押,并派五名公差沿途送行。”胡敬原诚实说道。 罗师爷见三名大内高手脸呈忧郁之色,趁机附和道:“刚才我还与知县大人谈论过此事,按里程计算,几名公差护送囚车到京城,早该回来了。现在看来,囚车在途中一定出了事。” 三名大内高手听后,头脑里一片空白,对囚车在途中遇劫已深信不疑。一名大内高手对胡敬原和罗师爷道:“从最后一个驿站到威海县衙之间,有一百多里路程,在这中间,要途经昆嵛山,此山地势险峻,乃是藏龙卧虎之处,强盗出入之场所,齐思王朱由楫是否在路过昆嵛山时被劫?很难说清楚。” “不不不,昆嵛山地势虽然险峻,却是道家发源地,决不会有强盗占山为王。”罗师爷瞅着三名大内高手,以肯定的语气道,“至于昆嵛山道士,乃是正宗派系,决非旁门左道,干有损道德规范的事;更不会过问世事的。” 另一名大内高手见罗师爷如此调侃,不屑一顾道:“罗师爷,话不能说满了;正所谓人心隔肚皮,虎皮隔毛衣。有的是挂羊头、卖狗肉;正宗派系不一定就是好人。有很多人打着正宗的招牌,干背道而驰的事,大有人在。” “好啦!好啦!不要为此事争论不休。”胡敬原打着原场,“我们不妨沿途查看一番,看有否留下蛛丝马迹?一旦有所发现,再阼决定。” “这样也好。”其中一名大内高手表示赞同,“胡知县,请您派一班公差,配合我们行动。” “好的!”胡敬原吩咐罗师爷,“你带几名公差,随大内高手沿途查看一番,有事派人回来向本县汇报。” “属下遵令!”罗师爷站起身,亲自点了四名公差,备上五匹战马,与三名大内高手出离威海县衙,沿途查寻而去。 却说昆嵛山神清观掌门玉真子高欣阳,为救齐思王朱由楫,杀了五名威海县衙公差和六名大内高手。朱由楫被排毒疗伤之后,被安排在静室里疗养,一日三餐有执事道士侍候。而玉真子高欣阳在道观里愁眉不展,长嘘短叹。 全真七子见此,甚感意外。小李广王稷凝视着高欣阳,关切道:“师叔,您一筹不展,有何心事吗?” “我们救了小王爷,却闯下了大祸。”玉真子高欣阳摇了摇头,“你们想想,我们杀了大内高手和公差,虽然掩埋了尸体和焚烧骡车,但现场的痕迹难以抹掉。那魏忠贤乃是人精,见囚犯长时间不到京师,一定会步步为营,进行明察暗访,我想要不了几天,阉党必定再次派人沿途查来,一旦锁定了目标,对我们昆嵛山神清观大为不利。” “师叔,事已至此,我们忧也无用,愁也无补。目下当务之急是每天派几名弟子下山监视,如有京城人马从此经过,或者威海县衙派公差察访,应即时报上神清观,我们也好做准备。”铁臂猿猴张风弛建议道。 “我看此事也应慎重。”赛哪吒马兆标表示赞同。 “对,一不做,二不休;如果阉党查到这里,给他们致命一击。不然,纵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神镖手李春辉附和道。 铁掌吕顺仙、快一刀施冒昌和剑客汪远峰也一致附和着。 “看来也只有全力以赴,因事论事了。”玉真子高欣阳作出决定,随即吩咐小道童,“你去几名弟子过来,我有任务布置。” “是——掌门!”小道童应了一声,转身出离道观。 时间不大,几名中年道士进入道观,向玉真子高欣阳和全真七子抱了抱拳:“高掌门、各位师叔,您有何吩咐?” “你们几人立即下山,隐于官道旁,严密监视京城中人和威海县衙中人的举动,稍有情况,立即回来汇报。” “是!”几名道士抱着拳,异口同声回答,然后转身而去。 一晃几天过去,一切处于平安。在第五天上午八时左右,几名道士伏在山脚下草丛中,见三名大内高手骑快马,风驰电掣从昆嵛山脚下的官道上经过,向威海县城而去。 几名道士见此情景,知道这三名大内高手必是官府公差,其中一名道士对其他几人道:“那三人从驿站方向过来,行动匆忙,去威海县衙必定有要事转达。此事不能放过,应即时汇报给高掌门和各位师叔,一切由他们定夺。” “好的!”另一名道士道,“你们在此继续监视,我去神清观向高掌门和众师叔汇报情况。” 说着,站起身,上了山路,匆匆向神清观而去。 此时,玉真子高欣阳和全真七子正在神清观内谈话,却见一名道士匆匆忙忙进入道观。玉真子高欣阳问:“你匆忙而来,有事要汇报吗?” “回高掌门话,有三匹快马,行动匆匆,从山脚下官道经过,向威海县城方向而去。”道士如实回答。 “他们身穿什么服饰?”小李广王稷问。 “跟前一次六名大内高手的服饰一模一样。”道士回答。 “嗯!”玉真子高欣阳点了点头,手拈着胡须,“看来魏忠贤没得到囚车入京的消息,心中不踏实,另派三名大内高手沿途查来。他们到了威海县衙扑了空,一定会配合县衙公差仔细搜寻,如果他们查到昆嵛山脚下,发现蛛丝马迹,对我们昆嵛山倍加怀疑。” “师叔,常言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待他们查到昆嵛山脚下,突然发难,给他们致命一击。这样,能避免对我们今后更大威胁。”神镖手李春辉提出自己的看法。 “好的,你们去准备一下,仍然跟上一次装束一样,不能给对方看出破绽来。与敌人交手时,速度要快,不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玉真子高欣阳吩咐全真七子后,自己也进更衣室换装。 时间不大,各自装束完毕,出离道观,快步如飞;到了山脚下,隐蔽在浓荫树梢中。 再说罗师爷与四名公差、三名大内高手出离威海县衙,沿途向前搜寻。途中,他们对路旁的一草一木都要査看一遍,以此从中找出蛛丝马迹。由于检查细微,前进时的速度十分缓慢。 太阳已挂上中天,气温也随之升高。几里路程下来,各自的脸上沁出汗水来。当他们到昆嵛山脚下时,天已晌午。太阳酷热,晒得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大汗淋漓。一名大类高手道:“这里山势复杂,树木茂密,是藏龙卧虎之地,诸位要搜仔细点,不能马马虎虎。” 四名公差坐在马背上,目光在官道两旁的草地上和树丛中搜来搜去。而罗师爷却仰起脸,观看着高山峻岭,树木松林。他并非是观看山景,而是觉得山崖兀石之间和茂林树梢中有些怪异;好像有一股阴森煞气直袭而来。他从山峰峭壁,观察到山坡上的神清道观,直至山脚下那一块块兀突的岩石和茂密的树木,以及官道两旁齐腰深的青草。 突然,一名大内高手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坐在马背上指着距离官道几丈远地方的草丛:“诸位请看,那里好像焚烧什么东西?”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一滩烧焦的物体。另一名大内高手道:“我们下马,一起到近前看个究竟。罗师爷,您意下如何?” 第十四章 少林寺削发(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正在观看山景的罗师爷,听大内高手之言,半晌才回过神来:“噢!噢!好的!”随即翻身下马,“走,进去看看。” 三名大内高手和四名公差也下了马,与罗师爷踏进草丛里。他们却发现青草许多地方遭受践踏,一名大内高手凭着江湖经验判断道:“这里在不久前,好像有过一场激烈打斗,我怀疑我们的同事和囚车一定在这里遇险。” 直到这时,罗师爷才认起真来,当他见到地面上被踩踏的青草时,对大内高手的判断深信不疑,点着头道:“嗯,这里确实经过一场激战。看来我原先的判断是错误的,不过,对于昆嵛山道士,我仍持怀疑态度,他们不会与江湖人混到一起的。”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被烧焦的物体前,七八个人围在一起,目光一起聚集在一个焦点上,观看着、辩别着,一名公差惊讶道:“罗师爷,您瞧,这些已被烧成木炭的物体,正是当时囚车。” “嗯,我也觉得是囚车的遗骸。”另一名公差附和道。 “但不知我们的同伙和公差的遗体被埋在哪里?”一名大内高手摊了摊手,着无可奈何状。 正值几人愁眉不展之际,只听树梢上“嗖嗖嗖”打下六七把飞镖下来,一起向大内高手和公差的要害袭来。三名大内高手听到暗器声,即忙掣出宝剑,舞成一朵花。有四支飞镖被宝剑打落在地。另有三支飞镖击中三名公差要害,当场毙命。与此同时,玉真子高欣阳与全真七子一起从树梢上飘然而下。持手中兵器,直刺对手咽喉。 三名大内高手和罗师爷他们,同时举起兵器迎击;须臾间,双方已短兵相接,打在一处。一来二往,在官道旁的草丛里格斗厮杀,打得难分难解。 双方打有几十回合,罗师爷和一名公差,分别被快一刀施冒昌和剑客汪远峰击中,倒在血泊中。所剩三名大内高手,斗志在直线下降。双方又交锋十几个回合,其中一名大内高手,被玉真子高欣阳一个霹雳掌打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另两个大内高手见此,心中一激灵,出手稍慢一步,被小李广王稷、赛哪吒马兆标、神镖手李春辉和铁掌吕顺仙同时出招,打翻在地,死得十分凄惨。 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结束了,玉真子高欣阳看到眼前情景,慨叹不已。吩咐全真七子:“你们负责将尸体掩埋了,包括前一次烧毁的囚车残骸,都要清理干净,马牵上神清观里饲奍,不能再留痕迹下来;不然,杀戮永无休止。” “师叔放心,这一次我们要认真处理现场,不能留下后患。”小李广王稷应承着,便与其他几个师兄弟一起动起手来。 众弟子见全真七子亲自清理现场,纷纷下山帮忙,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干劲高,不到半个时晨,已将现场清理完毕,不再留下一丝半毫的痕迹。 用过午膳,玉真子高欣阳在神清观里与全真七子商议收徒之事。玉真子高欣阳开门见山道:“诸位师侄,小王爷朱由楫愿意放弃人间富贵,专心习道,你们看该拜谁为师?” “师叔,我认为王爷地位显赫,要是拜我们其中一个,那就显得举足轻重。恐怕伤他的自尊心。”赛哪吒马兆标道,“您虽为昆嵛山掌门,但至今还没招收一名徒弟,现在小王爷甘愿学道,您就收他为开山大弟子,岂不很好?” “就是,凭着您的高深莫测的武功,悉心传授给他,将来也是我们昆嵛山的一代栋梁之才。”铁臂猿猴张风弛附和着。 玉真子高欣阳沉默一会,瞅着小李广王稷问:“王师侄,你作为全真七子之首,对此有何想法和建议,应开诚布公说出来,大家一起商讨。” “这件事马师弟和张师弟已经提出来,我觉得甚妥。您能收个弟子,也是我们的荣耀。”小李广王稷道,“如果您云游在外,不方便带弟子同往的话,我们众兄弟也能辅导一两招。正所谓众人帮一人,取长补短,使他的武功练到炉火纯青地步。如此弘扬我们昆嵛山的浩然正气。” “嗯!”玉真子高清阳点点头,又问神镖手李春辉、铁掌吕顺仙、快一刀施冒昌、剑客汪远峰,“你们有何不同意见?” 李春辉、吕顺仙、施冒昌、汪远峰异口同声道:“我们赞同几位师兄的建议,愿小王爷为您开山大徒弟。” “好!好!既然众师侄都这样认为,我只有认可。”玉真子高欣阳抬眼瞅着侍立一旁的小道童,吩咐道,“你去静室将小王爷朱由楫叫来,有事与他谈。” “遵令!”小道童转身出离道观。 时间不大,齐思王朱由楫随小王爷来到神清观内,向众人抱了抱拳:“高掌门、全真七子,您找朱某有何贵干?” “请坐!有事与你磋商。”玉真子高欣阳向朱由楫做个手势。 朱由楫向高欣阳和全真七子抱了抱拳,在椅子上坐下,目光在几人脸上睃来睃去,但不知众道士要谈什么事。 正值朱由楫心里直犯嘀咕时,玉真子高欣阳问:“小王爷,经过这些天的疗养,身体恢复得怎样?” “回高掌门话,通过这些天的疗养,身体已经完全恢复。”齐思王朱由楫回答,目光中带着感激之情。 “你对今后的前程作何打算?”玉真子高欣阳试探道。 “高掌门,各位道长,朱某的命是诸位给的,无法报达诸位救命之恩,我前些天已经说过,对人世间的富贵已经心灰意冷,甘愿遁入空门,拜师学艺,了此残身。”朱由楫说得诚恳、发自肺腑,让人无可厚非。 玉真子高欣阳再次重声:“你放弃人间富贵不后悔吗?” “掌门此话诧矣!富贵如过眼云烟,一去永不复返。人生在历史长河中,如流星一样,一瞬即逝,又何必眷恋那短暂的富贵?”朱由楫说得很干脆。 “好,这才是王爷说的话,对人生观和价值观看得如此淋漓尽致,让贫道佩服得五体投地。”玉真子高欣阳开诚布公道,“刚才贫道与众师侄作了一番商讨,决定收你为弟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还没等朱由楫作出回应,剑客汪远峰向他递个眼神:“小王爷,还不拜师等待何时?” “好的!”朱由楫站起身,跨前两步,扑通跪倒在玉清子高欣阳膝下,口称,“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 说着,连连磕头。 “快起来!快起来!”玉清子高欣阳笑容满面,双手将朱由楫拉起来,“现在拜师为时尚早,得参拜祖师爷后,方可为师徒关系。诸位,我们一起去参拜祖师爷。” 当下,玉清子高欣阳和全真七子、朱由楫,在几名道童相陪下,来到东华宫内。几名小道童端来几盆清水,让高掌门、全真七子和朱由楫洗了手,之后,玉清子高欣阳指着供台上一排塑像对朱由楫道:“金元以来,各代师祖的塑像都供奉在这里,从先祖王重阳至今,已经历十几代,代代才相传,香火不断。来,我们先给先祖王重阳上香,然后依次而行。我宣布,现在进香开始。” 小道童听后,取三炷香点燃后,递给玉真子高清阳,道:“掌门,请上香!” 玉真子高清阳接过小道童递过来的三炷香,双手拿捏,跪在供桌下的蒲团上拜了三拜,口中说道:“师祖爷在上,弟子高欣阳从即日起收齐思王朱由楫为弟子,弘扬正气,使我道世代延续,香火不断。” 随后,磕三个头,方才站起身,将香插在供桌上的香炉里。 接下来,小道童又点燃三炷香递给朱由楫:“小王爷,请您给师主爷上香,并宣示拜师之词,心口如一,诚实守信,始终不渝。” 齐思王朱由楫接过小道童递过来的香,学着玉清子高欣阳的一举一动,双手拿捏着,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嘴里念道:“师祖爷在上,弟子朱由楫看破红尘,抛弃人间富贵,甘愿遁入空门,悉心学道。从即日起,拜玉真子高掌门为师,望各位先祖在天之灵,护佑我道,继续发扬光大。” 朱由楫发了誓,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将三炷香插进香炉里。 随后,玉真子高欣阳和齐思王朱由楫,又给各代师祖一一上香,磕头礼拜,虔诚致敬,真情实意。 紧接着,小李广王稷、赛哪吒马兆标、铁臂猿猴张风弛、神镖手李春辉、铁掌吕顺仙、快一刀施冒昌、剑客汪远峰也依次给各位先祖上香礼拜,磕头致敬。 做过功德道场后,小李广王稷提道:“师叔,应给朱师弟取个道号,这样叫起来顺口,不显得别扭。” “好吧!”玉真子高欣阳想了一会,灵感顿生,道,“小王爷虽然多灾多难,却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我想道号就叫长生子吧!” 第十四章 少林寺削发(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长生子这个词用得好,死而复生,化险为夷,长生于世。”赛哪吒马兆标拍手叫绝,其他全真师兄弟也拍手叫绝。 “从今以后,就叫道号为宜,尤其是朱由楫这个名子,普天之下,大多数人都知道,不呼唤俗名为妙。”玉真子高欣阳向全真七子提醒道,随即挥一下手,“我们带长生子去摩崖石刻拜读道德经,然后再去烟霞洞瞻仰先祖王重阳闭关练功之处。” “好的,一切听从师叔安排。”全真七子随口应道。 当下,玉真子高欣阳携同长生子、全真七子出离东华宫,步行来到摩崖石刻前,先对石刻上的道德经拜了三拜,然后从头至尾默诵着。连续默诵三遍,才作罢。玉真子高欣阳挥一下手臂:“走,一起去烟霞洞去。” 几人顺着山道向上攀行,山坡上苍松翠柏,遮天蔽日。一眼望去,葱葱郁郁,景致十分迷人。走有几里路程,才到一个山洞前,有一扇石门将山洞封闭起来。只见玉真子高欣阳在石壁旁按了一下按钮,石门自行开启,转到一旁。洞口敞开,一股特有的馨香,从洞内飘溢出来,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这时,有几名小道童沿着洞府两侧的岩壁,点燃了一盏盏琉璃灯。顿时,室内灯火通明,照如白昼一样。玉清子高欣阳挥一下手:“走,进去!” 说着,玉清子高欣阳率先跨进烟霞洞。 全真七子和长生子也随后跟进去。走了一会,洞内越来越宽敞,真有洞天福地之感。他们又走了一段路程,听到有哗哗流水声,却又看不到水源来自何处。 长生子朱由楫侧耳聆听一会,十分好奇问:“师傅,好像有流水声,却又看不到水,是何道理?” “这是地下氺流动发出的响声但不知它的源头来自何方?经烟霞洞流向何方,也无从知晓。”玉清子高欣阳对朱由楫的提问也是一知半解,令朱由楫甚感失望。 他们又走一段路程,终于到达先祖王重阳闭关修炼之处。只见一张高大的石床上,雕刻着先祖王重阳的塑像,盘膝坐在石床上,闭目诵经,栩栩如生,令人十分敬畏。在石床前五尺左右,有一张石桌,桌旁有几张石凳,桌上放有一只碗筷、经书,还有一盏琉璃灯,是当年先祖王重阳用膳诵经之处。 玉清子高欣阳、全真七子和长生子朱由楫对先祖十分敬仰,一一跪在石床前的蒲团上,给王重阳磕了头,又上了香。随后,玉清子高欣阳给长生子朱由楫讲解有关王重阳和全真七子邱楚基抗金反元保宋的英雄事迹,朱由楫听后,对先祖保卫南宋半壁江山,佩服得五体投地。 玉真子高欣阳、全真七子和长生子朱由楫,在烟霞洞参拜完先祖王重阳闭关修炼之处后,出离洞府。回到洞门口,玉真子高欣阳按动按钮,石门自动阖起。众人顺着山道,按原路回到神清观内。 自此,齐思王朱由楫改道号长生子,在昆嵛山神清观拜掌门人玉真子高欣阳为师,悉心学道,不在话下。 却说怀惠王朱由模,被黄巾力士使神力带到河南省孟州境内的一个乡村的田野里。他迷迷糊糊如做梦一样,直到日上三竿,怀惠王朱由模才从睡梦中醒来,他坐起身,环视一眼周边环境,见自己置身于乡野庄稼地里。因长期干旱少雨,小麦的穗头如苍蝇大小;他心想:“朝政被阉党掌控,造成天灾人祸,民不聊生,难怪陕西灾民揭竿而起;以高迎祥为首的义军,势力最大。其他小股势力,多如牛毛。一旦众多势力汇聚到一起,就像决堤的黄河大坝,一泻千里,锐不可当。如此下去,大明江山岌岌可危。唉!这一切都是皇兄体弱多病,不理朝政,才给阉党篡权有了可趁时机。” 想到这里,他低下头,发现自己身旁有一个包裹,即忙将包裹提过来,放到膝上,一层层放开包布,只见包裹里有两身衣裳,十只五十两重的银元宝。他再看自己的身上,血迹斑斑,血色已变成黑褐色。再看手上及其他露出肌肤的地方,同样沾满了血迹。此时此刻,他惊诧不已,极力回忆自己怎么置身于田野里?对此处是何府何县辖区,他不得而知。他想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过了半晌,他自言自语道:“昨天下午与众王兄率领家丁女眷,从王府出发,经承天门到正阳门,却与厂卫交了手,后来又来了御林军援助,双方打得十分凄惨。一直杀到日落西山,明月东升,仍在奋力厮杀。后来,众王兄与家丁们被厂卫、御林军围攻得难以招架之际,突然彤云密布,电闪雷鸣,随着一阵狂风之后,一切都失去了记忆,自己如何到野外之地,真是一个迷。” 朱由模沉思苦想一会,顿感腹中饥饿,决定去集镇买点吃的。于是,他拎起包裹,站起身便走。刚走几步,觉得这身血衣穿着不妥,便停住脚步,脱去身上血衣;随后蹲下身,解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一身新装穿上。但脸上、手脚上的血迹却没有水洗,决定在途中找个有水的沟溪搓洗一下。他拿定主意,将包裹背在肩头,走出了庄稼地。 太阳渐渐升高了,气温也逐渐上升。晨风吹来,使他神清气爽,与此同时,饥饿也减少了许多。他极目远眺,见前边几里处有个村庄,便迈步向村庄走去,讨点吃的,只要能填肠塞肚即可。 他一路走一路寻找水源,可是因干旱少雨,河水都干涸了,想一滴水玩玩都没有。不要说洗手洗脸,就是想一口水解渴都不容易。他甚感扫兴,无奈之下,只有继续前进。渐渐的,与村庄拉近了距离。 一炷香后,已到村庄前,却见打谷场前围着几十口人,有的呜呜咽咽痛哭着,有的骂骂咧咧。出于好奇心,怀惠王朱由模想到近前看个究竟。当他走到人群时,却见场地上躺着十几具尸体,有断胳膊少腿的,有身首异处的。显然,那些痛哭流涕的人,必定是死者亲人;那些骂骂咧咧的人,则是死者的左右邻居。 朱由模见此情紧,深为死者痛心。他正要问明事情的前因后果时,一个村民偏过脸,打量着朱由模的模样,大惊失色道:“乡亲们!这人是杀人凶手!你们瞧他的脸上、手上都是血迹,分明是山大王抢了良家妇女,杀了人,现在又来探明虚实。” 那个村民一咋呼,不约而同转过脸,目光一起投到朱由模脸上。人们发一声喊:“抓住这个采花贼,不要让他跑了!为死者报仇!” “你这个挨千刀的!还我女儿!”那些正在哭泣的人,也一跃而起,不问青红皂白,向朱由模扑来。 几十口村民,如潮水一样涌过来,朱由模见苗头不对,撒腿便跑。但因前一天与厂卫、御林军打了几个时辰仗,体力还没有恢复,再加上肚中饥饿,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而后面的村民紧追不舍,边追边喊:“淫贼!你站住!你跑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捉住,将你千刀万剐,为亲人报仇!” 怀惠王朱由模因身体疲惫不堪,跑有二里多路,实在跑不动了;每抬一次脚步,都要费九牛二虎之力。不到一炷香时间,朱由模跑都抬不起腿,步行也非常艰难,被村民们赶上来,扭住双臂,押往村庄上。 此时此刻,怀惠王朱由模懊恼不已,悔恨交加;真是逆水行舟遭风浪,疾病未退又遭殃。 时间不大,怀惠王朱由模被众村民押到一个村庄上,被吊在一个大户人家庭院内树枝上。人们有的围在旁边观看,有的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片刻,从客厅里走出一名管家,手执皮鞭,分开人群,来到近前,上下打量着朱由模。围观的村民开始七嘴八舌: 这个说:“方管家,就是这个采花贼,糟蹋人家黄花大姑娘,还杀了人家全家。这种人罪大恶极,立即处死他!” “对!打死他!为死者报仇雪恨!”另一个附和道。 “打死他!打死他......”围观者挥动手臂,异口同声,群情激奋。 那个被称为方管家的人,向村民们摆摆手:“乡亲们!大家不要烦躁,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让本管家好好问问他,要是真正的采花贼,又杀了几条人命,决不能轻饶他;等庄主作了裁决,砍下他的脑袋,祭奠死者的亡灵。” “好!我们愿听陈庄主的裁决!”众村民异口同声,众口一词。但仍不免向朱由模投去愤怒的目光;有的还向朱由模身上拋泥块。 “乡亲们少烦勿躁,待本管家问问他。”方管家向众人挥挥手,转过脸上下打量朱由模片刻问,“你这淫贼,**人家黄花闺女,为何又起了杀心?杀了人家父子四人?” “我不是采花贼,也没有杀人。你们陷害好人,我心中不服。”朱由模扫视着众村民,极力辩解。 “啍!你说得倒轻快呢?”方管家嗤之以鼻,怒目而视,“我来问你,你口口声声说不是采花贼,没有杀人,你脸上手上的血迹哪来的?” 第十四章 少林寺削发(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对!快说呀!你说得明白,我们可以考虑从轻发落。”一名老汉观察着朱由模的一脸正气,觉得此人并非是邪恶之人,但对他脸上的血迹却心有疑虑。 “这......”朱由模瞅着方管家和那个发话之人,心想,“对于这班村民,不知是否与阉党的爪牙有联系?我要是实话实说,万一他们与阉党通气,我将要逃离虎口,又落狼群。我只有缄口不言,就是吃顿鞭打,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里,朱由模低下头,一言不发。 “他理亏了,方管家,不给点颜色给他,这个淫贼不知道痛处。”另一个村民唆使着。 “打!打他皮开肉绽,看他招还是不招?”众村民异口同声道。 “好,我让他吃顿皮鞭,看他能支撑到何时?”方管家挥动手中皮鞭,左右开弓,只听噼噼啪啪之声。片刻,朱由模的前胸后背被打得鲜血淋漓。方管家龇牙咧嘴,横眉立目道,“快说,你是不是淫贼?姑娘的父兄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我不是淫贼,也没有杀人”朱由楫瞪着眼,愤愤不平。 “打!直至他承认为止!”一个年轻人挑拨道 正值这时,陈庄主从客厅里出来,众村民见此,纷纷道:“庄主来了,一切由庄主裁决。” 陈庄主来到树前,打量着被吊在树上的朱由模,方管家躬着身讨好道:“老爷,这个淫贼死不招供,您看如何处置他?” “我看他眉清目秀,鼻直口方,年纪轻轻,不像淫贼。”陈庄主打量朱由模一会,摇了摇头。 “主人,他不是淫贼,杀人凶手,他脸上手脚上的血迹又如何解释?”显然,方管家有点不服气。 “有可能另有他人。”陈庄主转过脸,对村民道,“谁去打半盆水来,将他身上血迹洗干净,。” “陈庄主,我去跑一趟。”一名村民自告奋勇出离人群。时间不大,只见他端来半盆冷水和一条毛巾,边走边道,“让开!让开!当心水沾到身上。” 村民们听后,主动让开一条道,让那名村民进入场内,亲自替朱由模洗去脸上、手上及脚上,洗了一遍。当他脸上的血迹洗尽后,一张英俊的、白净可爱的脸,展现在人们的视线下。人们惊讶不已,窃窃私语:“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采花贼,杀人凶手?” 就连方管家此时此刻也大吃一惊,但对他身上的血迹又百思不得其解。陈庄主看一眼方管家,又看一眼惊讶中的村民,试探道:“诸位乡亲!你们看他像坏人吗?” “这......”众村民面面相觑,回答不出所以然来。 方管家见陈庄主言外之意,有倾向眼前这个年轻人之意。摇了摇头,质疑道:“老爷,您怎能以貌取人?有些人虽然长得一表人才,行为却于他相貌背道而驰。我始终想不明白,他仪表堂堂,怎能干出伤风败俗之事来?” “方管家,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凭眼力和直觉,陈庄主否定朱由楫是人们眼中的采花贼和杀人凶手,但对朱由辑脸上、手脚上的血迹又产生怀疑,自忖其中必有原因,他想了想对方管家道,“这样吧!为了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坏人,派名村民将吴家小姐叫来当面锣、对面鼓辨认一下,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嗯!这样最好!”方管家转过脸问村民,“谁与吴家是邻居?” “我是吴家邻居,我愿意跑趟腿,将吴小姐请到现场。”一个中年人叫张超的,自告奋勇要跑这趟腿。 “好,张超,你速去速回。”方管家向他挥挥手。 当下,张超离开人群,匆匆而去。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张超将吴家小姐带到现场,人们主动让开一条道,让他们来到里面。陈庄主打量吴小姐片刻,见她因失身又失去亲人,哭得两眼肿得像水蜜桃。心中确认吴小姐遭到采花贼**已属事实。便指着吊在树上的年轻人问:“吴小姐,你看清楚了,是不是眼前这个人点污你,并杀害你的父兄?但要实事求事,真的就说是真的,不能冤枉好人。” “我知道的。”吴小姐目光盯着朱由模看了一会,摇了摇头对陈庄主和方管家道,“这人不是采花贼,糟塌我、杀我父兄的那个人,那个人却是个三大五粗、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壮汉,可眼前这一位却是白面书生,年龄也相差很大。” 围观的村民听吴小姐如此说,都不敢相信此话是真的,那一双双惊疑的目光,一起投到吴小姐脸上。陈庄主再次追问:“吴小姐,此事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说出的话要对人家负责任。这件事真的与这位年轻人无关吗?” “回陈庄主话,这件事确实与他无关。冤有头,债有主,民女虽然遭受点污,又丧失了亲人,但不能昧了良心,冤枉与此事毫不相关的人。”吴小姐说得很干脆,斩钉截铁,让人钦佩不已。 “这样最好,敢说敢当,让人佩服。”陈庄主对方管家道,“方管家,我们冤枉这位年轻人了,快放下他,向人家赔礼道歉。” “老爷,这行吗?”方管家目视着陈庄主,目光中对朱由模仍然持怀疑心理。 “怎么不行?老爷我不会看错人。”陈庄主以命令的口吻对方管家道,“不要磨磨蹭蹭,放下他。” 村民们听陈庄主作出果断回答,也不敢多言;那一双双目光瞅瞅这个,望望那个,等待着方管家的一举一动。过了好一阵,方管家才慢腾腾,极不情愿的将朱由模从半空中放下,解开绑在朱由模臂上的绳索,心里虽有不悦,但在主子面前也不敢表露出来,向朱由模抱了抱拳:“年轻人不好意思,多有得罪,望多多宽恕海涵。” 朱由模打量方管家片刻,不以为然道:“罢啦!你也不必自责。其实,你疾恶如仇,为受害人报不平,令朱某佩服。请诸位相信我,我不是恶人,也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采花贼和杀人凶手,至于我脸上、手脚上的血迹,那是与恶人厮杀时留下的。本来,我又饥又累,想到村庄上讨点吃的,却被你们当成坏人抓起来了,还遭了打,让我哑巴吃黄连——有苦无处诉。” “年轻人得罪了,是老朽事先没关照下人,让你受了委屈。”陈庄主向朱由模抱了抱拳,赔着笑脸,“走,到客厅里一叙。” “好的!”朱由模点点头,表示同意。 陈庄主转过脸,吩咐方管家:“你负责安置死者家属,购买棺椁帮助死者入殓。有关派出去打探采花贼下落的人,回来时让他们来客厅见我。” “是,老爷!”方管家应声而去。 当下,陈庄主陪朱由模来到客厅,分宾主入了坐,家丁献上茶来。陈庄主满脸堆笑,端了端茶杯:“年轻人,请用茶。” “好的!”朱由糢因又饥又渴,端起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陈庄主望着他,微微一笑:“想必年轻人长途跋涉,劳苦奔波,一定又饥又饿。这样吧!先坐一会,喝点茶润润嗓子。”冲侍立一旁的家丁道,“给客人上茶。” “好的!”家丁提着茶壶走过耒,替朱由模的杯子添满茶。随即来到陈庄主跟前添茶。 “我的杯子还没喝,用不着添。”陈庄主摆了摆手,吩咐道,“你去厨房关照厨子备一桌酒菜,为客人接凤洗尘。” “是!”家丁应声而去。 陈庄主观察着朱由模的举止言谈,越发觉得此人非平凡之辈,试探道:“从年轻人的相貌仪表看,并非是乡下人,请说说因何事流落到穷乡僻壤?又因何遭仇家追杀?如果你信得过老朽,不妨说个一二?” 朱由模打量陈庄主片刻,心想:“见眼前这位老人,慈眉善目,不像心怀歹毒之人。从他的言谈、行为,都表现得与众不同。我不妨说出我的身世,或许能得到他的帮助,解决一些饭食,不至于忍饥受饿。” 想到这里,朱由模反问道:“不知庄主对京城之事有何了解?” “说起京城之事,老朽能了解一二。”陈庄主手拈胡须,评击时政毫不忌讳,“现在朝庭被阉党掌控,忠臣良将遭受扑害,敢说真话的人已寥寥无几。” “为什么?”朱由模试探道。 “因为阉党的爪牙遍及朝野,厂卫就像一群苍蝇,哪里有一点气味,他们就钻到哪里,使人们人人自危,防不胜防。”陈庄主直言不讳,如实道,“老夫也不管年轻人是否与阉党有关联,如此下去,大明江山将要毁在阉党手里。” 从陈庄主的言语中得知,朱由模判断他绝非是阉党一伙,心中放下心来,问:“您觉得九门提督金良辅如何?” 第十四章 少林寺削发(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金良辅是大大的好人、大明的忠臣良将。”陈庄主调侃道,“如果朝庭所有大臣都像九门提督金大人那样刚正不阿,敢于评击不正时局,阉党也不可能有机会篡权,拉帮结派。” “嗯,您说得也是。”朱由模很自然的点点头。 陈庄主说到兴头上,突然勒住话题,追问:“拐了这么多弯,你还没表明你的身世呢?” “陈庄主,通过这番对话,我知道您对阉党篡权十分反感,觉得您是信得过的人,决定将在下的身世告诉您。”于是,朱由模将阉党如何派眼线到王俯卧底、如何给王府献美女,以及杀奸细、魏忠贤假借皇帝之名,给王爷送御赐毒酒,而导致反出京城,血战正阳门之事,详详细细给陈庄主叙述一遍。 陈庄主听后,扑通跪倒在地,诚惶诚恐道:“老朽和管家及庄民冒犯王爷,请恕罪。” 正值这时,方管家带几个村民来到客厅。当他们见陈庄主跪倒在年轻人面前时,大惊失色,方管家不知前因后果,急切问:“老爷,您这是干嘛?” 陈庄主仍然跪在地上,转过头对方管家和几个村民道:“这位年轻人乃是当今皇上胞弟,怀惠王朱由模。方管家,你刚才对王爷动了粗,快跪下向王爷谢罪,请求王爷宽恕。” 方管家听说眼前这位年轻人乃是怀惠王朱由模,吓得魂不附体,即忙跪倒在朱由模面前,战战兢兢道:“草民不知您是王爷,还抽您鞭子,罪该万死。望王爷高抬贵手,放小的一码。要是您不肯宽恕小的,小的只好任凭您的惩罚;就是千刀万剐、抛下油锅炸,这是小的罪有应得,毫无怨言。” 说着,一个接着一个磕着响头。 几名庄民不知上明下暗,见陈庄主、方管家都跪于地上,也一起跪将下来,胆战心惊,磕头如鸡啄米,异口同声道:“草民冒犯王爷,请求宽恕!” 正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本来,朱由模无辜遭受一顿鞕抽,想对方管家发泄一通私愤,但当他见到眼前情景时,一颗泄愤的心软了下来。站起身将陈庄主、方管家和几名家丁一一搀扶起来,胸怀坦荡道:“算啦!你们也不必自责,不知者不遭罪,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本王不怪你们。” “草民谢过王爷宽洪大量!”陈庄主、方管家和几个村民向怀惠王朱由模抱着拳,躬身施礼;对朱由模的大仁大义,千恩万谢,感激不尽。 当下,陈管家视朱由模为上宾,扶他上坐,方管家亲自倒茶,赔着小心。茶上好后,几人边喝边聊。 陈庄主将怀惠王朱由模的情况,简单的向方管家和几个庄民作了介绍。方管家和几个庄民听后,对于神灵的庇护,惊讶不已,也敬佩几个王爷虽然年轻,却不甘受阉党扑害,反戈一击。与此同时,更憎恨阉党专横跋扈,残杀忠臣良将。 几人对时局的混乱,慨叹一番。接下来,陈庄主问方管家:“是这几位庄民去探查采花贼的下落吗?” “回老爷话,正是他们几位!”方管家点了点头,对几个庄民道,“你们将发现的情况给庄主讲一下。” “好的!”其中一个庄民向陈庄主和朱由模抱了抱拳,“情况是这样的。当我们随采花贼追下去时,在十五里外名叫鸡脚岭的地方,此处荒无人烟,却发现岭内芦苇丛生,夹杂着一些树木。那个采花贼钻进芦苇丛中就不见了人影。” “哦!”陈庄主一脸惋惜之色,“你们跟踪到那里就回来了?” “不,我们没有完成任务,怎会无功而返?”另一个村民接着回答,“为了防止偷袭,等那个采花贼进入芦苇荡好一会,我们才敢跟下去,跟踪有一里左右,发现鸡脚岭中心地段是块宽敞地方,杂草不生,中心地段建几间草舍,当那个淫贼到达草舍门前几丈远距离时,从室内迎出一名中年男人。双方说些什么,因距离较远,听不清楚。紧接着,又有十多个妇女从室内出来,围在两个男人身边,嘻嘻哈哈,那样子不是正派人。” “如此说来,那些妇女肯定是被淫贼抢去的。”方管家插嘴道。 “我也这样认为。”陈庄主表示赞同,问庄民,“那两个淫贼生什么模样?” 一个庄民描绘道:“我们跟踪的那个男人,是个中年人,一脸络腮胡子。” “这就对了,跟吴小姐描叙的一模一样。”陈庄主一脸兴奋之色,对方管家道,“我们知道淫贼的窝巢,就不怕他们腋生双翅飞掉。方管家,今晚集合全庄男丁,带上刀枪棍棒,赶往鸡脚岭,捉拿淫贼,为死者祭奠亡灵。” “老爷放心,方某立即通知下去。”方管家表示。 怀惠王朱由模瞅着陈庄主和方管家道:“陈庄主、方管家,朱某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爷但讲无妨。”陈庄主笑容满面,点了点头。 方管家和几个庄民一起将目光集中到朱由模的脸上。朱由模不紧不慢道:“陈庄主,如果按照全村男丁全部出动时,虽然力量可大,但那样容易打草惊蛇。一旦两个采花贼闻声而逃,再想捉到他难度就大了。如果两个淫贼武功高强,就是将全庄男丁都赔进去,也不够填馅的。” “如此说来,就让两个采花贼逍遥法外了?这样不知有多少姑娘受到糟糟蹋呢?不过,凡是在江湖中流窜作案的人,大多是武功高强之辈。要是强抓硬擒,不知有多少无辜者搭上身家性命?”陈庄主抬手挠着后脑勺,一脸忧虑之色。 方管家和几个庄民也筹不展,无计可施。 “诸位如果信得过本王,我愿为你们捉拿淫贼,为民除一祸害。”朱由模对陈庄主他们道,“你们从村庄里挑选二十名壮汉由我调谴即可。” “王爷,您乃金贵之躯,我们怎敢劳您大驾?”陈庄主摇了摇头,“这种冒险之事,一旦有了闪失,不但我们担负不起责任,对国家将会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我们情愿自己了结此事,也不愿让您受到凶险。” “陈庄主,此话诧矣!为民除害,人人有责。本王与御林军、厂卫恶战都不怕,还怕两个淫贼吗?”朱由模要为民除害,显得十分自信,“请诸位相信我,不是我吹牛皮,就是在万马大队中杀他三进三出,也不会动本王一根汗毛的。”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王爷了。”陈庄主心中甚喜,吩咐方管家,“方管家,你在全庄上挑选二十名身强力壮的汉子,随王爷去鸡脚岭捉拿淫贼。各自带上朴刀、弓箭,万一淫贼想逃跑,乱箭射死他。” “好的,小的立马去挑选。”方管家回答。 陈庄主又吩咐几名庄民:“你们几位给王爷带路,过芦苇丛时,尽量不要发出声音来,以免打草惊蛇。” “小的遵从吩咐,谨慎从事。”几个庄民异口同声道。 当下,方管家去挑选壮汉,陈庄主则让家丁安排酒菜,为朱由模接风洗尘。工夫不大,一桌丰盛的菜肴已摆上了桌,朱由模坐主位,陈庄主作陪。一名家丁负责斟酒。因朱由模十分饥饿,再加上要带壮丁去鸡脚岭捉拿采花贼,陈庄主没有多劝酒;只是多吃些饭菜。酒足饭饱之后,家丁收拾了残羹,又献上荼水。 一杯茶将尽之际,方管家跨进客厅,向陈庄主、朱由模抱了抱拳:“老爷、王爷,一切准备就绪,请您定夺。” “王爷,您看何时动身?”陈庄主以建议的口吻问朱由模。 朱由模向客厅外望望天空,道:“现在去为时尚早,等傍晚动身,到目的地刚好天黑,给淫贼一个突然袭击,活捉或置他们于死地,要根据情况所定。” “好的,一切由您说了算。”陈庄主点了点头。 接下来,他们又喝茶谈话,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一两个时辰。朱由模开口道:“陈庄主,时辰已到,准备出发!” “嗯!好的!”陈庄主吩咐方管家,“方管家,你将选拔好的壮丁叫过来,本庄主要交代他们几句。” “属下遵令!”方管家站起身,出离客厅。 时间不大,二十名壮汉被带到陈庄主庭院内,自动排好队列。陈庄主、朱由模见此,出离客厅,来到壮汉跟前,陈庄主指着朱由模介绍道:“诸位,本庄主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乃是当今皇上包弟,怀惠王朱由模。为了捉拿淫贼,为地方除害。惠王爷甘愿冒风险,前往鸡脚岭捉拿淫贼。希望你们积极配合行动,听从王爷调谴;凡事要谨慎从事,三思而后行,不能打草惊蛇,让淫贼趁机溜掉。” “庄主放心,我们会服从命令,听从王爷调谴的。”众壮汉异口同声。 “好,出发吧!”陈庄主向壮汉们挥了挥手臂。 当下,几个庄民在前带路,朱由模率领壮汉们出离庭院,向鸡脚岭而去。 却说两名采花贼,从民间抢了十名姑娘在草舍内,供自己享用。有的姑娘刚抢来时,执意不从;但在原有的姑娘极力相劝之下,终于上了圈套。然而,一旦染上了瘾,就欲罢不能。而且,每天有酒有肉,就不愿离开鸡脚岭。 第十四章 少林寺削发(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十个姑娘供两个采花贼轮番**,还嫌不够,他们有时还要去村庄上寻花问柳,如有哪家大姑娘、小媳妇生有几分容颜,他们白天悄悄在人家墙壁上打上印记,到了晚上便去村庄上**人家姑娘、小媳妇。 为了防止鸡脚岭抢来的姑娘出逃,有时他们一连多天都不离鸡脚岭,有时一出一留。出去的采花贼除**人家姑娘外,还负责抢劫钱财和人家鸡鸭;以作生活开销。 这一天轮到络腮胡子淫贼外出,他背着一把朴刀,一路寻到十五里外的陈家庄,发现吴家小姐容貌出众,但吴小姐的父亲和三个哥哥都身强力壮,自忖一个人明目张胆闯进吴家,恐怕难以力敌。他便藏身在庄稼地里睡觉,直到下半夜他才提着朴刀进了村庄,凭着记忆,找到打上印记的房屋,翻身进了院子,摸到吴小姐厢房,实行**。 吴小姐睡得正香之际,好像有个人压在自己身上,她借着烛光细看,却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陌生人。吴小姐吓得尖叫起来:“快来人啦!抓淫贼啊!” “再喊!再喊揍死你!”采花贼压在她身上,尽情发泄;可吴小姐仍在大呼小叫,奋力挣扎。 吴小姐父亲和他的三个哥哥,听到呼救声,一骨碌下了床,有的拿锹,有的拿锨,冲进吴小姐的房间,见到眼前情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吴老爹怒骂道:“大胆淫贼,拿命来!” 吴老爹愤怒至极,举起铁锨向采花贼砍下来。 采花贼见事不妙,从吴小姐身上下来,光着身体,伸手抓起朴刀,架开劈下来的铁锨。随后,一手抱起衣裳,一手提刀,光着身子夺路而逃。 “淫贼,哪里走!”吴家三兄弟举起锹拦住,却被采花贼一脚踹倒一个,趁机逃出厢房。 “快追!不能让淫贼逃掉!”吴老爹命令三个儿子,率先追出来。 吴家三兄弟也随后追出来,边追边喊:“乡亲们!快抓淫贼!不要让淫贼跑掉!快来人啦......” 庄民们听到喊声,手持锹锨棍棒,纷纷冲出家门。陈庄主和方管家也率众冲出院门。随同众庄民追赶采花贼。 而采花贼见吴家父子紧追不舍,心想:“这几个刁民十分可恶,我本来不想开杀戒,可**的不识抬举,大呼小叫,使村民们都随后敲击呐喊,我必须先杀掉你们父子,不然,我难以脱身。” 当采花贼逃到打谷场上时,躲在一个草堆后面,当吴老爹追上来时,不见了采花贼,便绕草堆寻找,刚到采花贼身旁时,采花贼举刀砍下,吴老爹身首异处,尸体倒在地上。吴家老大随后赶到,也被一刀断送了身家性命。老二和老三追到打谷场时,不见父亲和大哥,正站在打谷场上四处张望、发愣时;采花贼从背后溜过来,一刀结果了吴家老二,老三刚要举铁锨下劈之际。说时迟,那时快,采花贼手持刀柄,猛的刺向吴家老三胸口,只听“扑哧”一声,刀尖捅进了老三的胸膛,顿时死于非命。而后面的村民也向打谷场追下来,离打谷场还有几十米距离。采花贼见此,三下五除二穿上衣裳,提刀逃跑。 当陈庄主、方管家和众庄民追到打谷场时,见吴家父子都被杀死。人们见此惨状,哀痛不已,陈庄主怒不可遏道:“采花贼哪去了?逮到他将他碎尸万段。” 一个庄民指着一条黑影道:“庄主,您瞧!那个采花贼向前逃跑了。” “你带几个庄民随后追下去,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到他。”陈庄主发出命令。 “是!”有几个庄民自告奋勇而去。 “慢着!”陈庄主叫住几个村民,“凭你们力量,恐怕难以力敌。你们只能远处跟踪,摸清采花贼的窝点,不要打草惊蛇,悄悄回来,再发动全村男丁去围剿淫贼。” “知道啦!”几个庄民应了声,朝着黑影逃跑的方向追下去。 随后,陈庄主叫庄民将吴老太和吴小姐带到打谷场上。当她们见到眼前惨状时,哭得死去活来。其他庄民苦苦相劝,有的陪着流泪。 这才有怀惠王朱由模来村庄上讨饭吃,见一群人围在打谷场上,并哭天嚎地,出于好奇,上前看个究竟,被庄民当着采花贼抓起来拷打的一幕。 且说那名采花贼一路逃到鸡脚岭,已是辰时。到草舍门前,另一名采花贼迎出来,见络腮胡子满手满脸是血,就连刀面上都沾满了血迹,关切问:“老弟,你怎么啦?空手而归,在外面杀人了?” “他奶奶的,人不走时,放屁都砸脚后跟。”络腮胡子抬起胳膊擦一把脸上汗水,气咻咻道,“老哥,幸亏小弟两腿跑得快,不然,今天小命将要撂在李家庄上了。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采花贼问。 “是这样的。”络腮胡子将**吴小姐以及被吴家父子追杀经过叙述一遍,最后道,“老哥,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能安全回来就好。”采花贼安慰一番,并打趣道,“吴家小姐容貌还好吗?是不是黄花闺女?你感觉怎样?” “当然是黄花闺女了!论起容貌,乃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不然,本人怎能看得上她?”络腮胡子笑吟吟道,“至于感觉嘛!真是妙不可言,紧绷绷的舒服极了。只可惜还没发泄完毕,就被吴家父子搅了局,险些送了身家性命。” 就在采花贼与络腮胡子谈论吴家小姐之际,从草舍内冲出十名女人,围在两名采花贼身旁叽叽喳喳,七嘴八舌。 这个说:“你这个挨千刀的,我们这些姐妹,难道不够你俩享用的吗?还要到外面寻花问柳,是何道理?” 那个说:“要是不拿当我们当人看,干脆放我们一码,让我们回家去。” “姐妹们不要嚷嚷,我们哥俩是非常爱你们的。我们之所以出去,并非是寻花问柳,而是为你们寻吃的。你们瞧瞧,我身上的血迹,为了抢几只鸡回来犒劳众姐妹,险些死在人家锹锨下。真是好心拿当驴肝肺,你们也太不厚道了。”络腮胡子说这话时,显得愁眉不展,假惺惺的从眼角挤下两滴泪来。 众姐妹见此,心软了下来,其中一个掏出手帕,替络腮胡子试泪,娇滴滴道:“阿哟!看你一个大男人哭天抹泪,让外人看见多寒碜?是我们姐妹错怪你了,姐妹们,快给胡子哥哥赔个不是!” “是!”众姐妹异口同声,向络腮胡子道个万福,“胡子哥哥,我们错怪你了,奴婢给哥哥赔礼道歉,望哥哥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姐妹。” 正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络腮胡子本来就是逢场作戏,故意表演给姑娘们看的,此时此刻,正好有个台阶下。转悲为喜道:“好啦!好啦!哥哥不怪你们。” 姑娘们听后,喜出望外,围在两名采花贼身旁,蹦蹦跳跳,嘻嘻哈哈,簇拥着他俩进入草舍。面对陈家庄庄民的跟踪、观察,全然不知。几个庄民观察一会,悄悄离开现场,返回陈家庄向庄主汇报实情。 两名采花贼进了草舍,姑娘们侍候他俩坐下。一个姑娘问:“两位哥哥是喝茶,还是吃饭?” 采花贼指着络腮胡子道:“胡子老弟一夜奔波,鞍马劳顿,一定又饥又饿,快给他盛饭。我呢,倒杯茶润润嗓子。” “奴婢知道啦!”那个姑娘先盛碗饭给络腮胡子,又替采花贼倒一杯热茶。 采花贼品着荼,问络腮胡子:“陈家庄那班鸟人,对我们大不敬,要不要报复他们?” “报复!一定要报复。”络腮胡子扒一口饭在嘴里,咀嚼一阵,咕噜一声咽进肚里,半晌才道,“他奶奶的,那班鸟人,不杀他们难泄我心头之恨。”对姑娘们道,“姐妹们,你们一起动手,做一桌丰盛菜肴,今天要喝个痛痛快快,明天去陈家庄杀人;杀他们人不留头,马不留尾,鸡犬不留。” “奴婢遵令!”十名姑娘开始行动;有杀鸡、有宰羊、有摘菜、有烹调、有煎炒,忙得不亦乐乎。 直到午后时分,一桌佳肴已做好端上了卓。采花贼搬过一坛酒,拧开坛盖,在几只空碗里倒满酒,两个采花贼在十个姑娘陪同下,开始饮酒作乐。一边喝酒、一边吃菜,不时的打情骂俏。渐渐的,太阳西坠,他们仍在细嚼慢咽,风情万种,闹个没完。几个时辰过去了,太阳太要落山时,两个采花贼和十个姑娘,都已醉倒在桌旁,东倒西歪,丑态百出。 第十四章 少林寺削发(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却说怀惠王朱由模等二十名壮汉,在几个庄民的带领下,来到鸡脚岭时,太阳刚好落山。他们钻进芦苇丛中,慢慢向前摸索,行到苇丛深处,到了草荡边缘,伏在草丛里向里观察,却见草舍四周冷清清的,没有人出入。 怀惠王朱由模观察一会,问几名庄民:“你们今早一路跟踪,是这个地方吗?” “是呀!不会有错的。”一个庄民回答,“况且,鸡脚岭这块地方距离陈家庄不远,我们都知道这个地名的。” “这就怪了,地点没有记错,怎么不见有人出来?”一名壮汉揣摩着,“难道他们闻到风声逃跑了?” “嗯,不排除他们逃跑的可能;也许他们现在正在草舍里吃饭呢。”朱由模作出思考、判断和推敲,“趁现在没人出入,我们迅速越过开阔地,将草舍围困,将其一网打尽。行动时动作要轻快,不能弄出多大噪声来,以防打草惊蛇。” “我们知道啦!”众壮汉异口同声回答。 当下,怀惠王朱由模向众人一挥手,一起跃出草丛,穿越开阔地,向草舍扑去。时间不大,他们二十几人已经扑到草舍门口,然后迅速堵住门口、窗口和可能逃脱的要塞之处。当人们顺着室外向里观看时,发现两个采花贼和十个姑娘都醉倒在桌子四周,横七竖八,丑态百出。并且从室内溢出浓烈的酒味、菜香。 朱由模观看一番,对几个庄民和二十名壮汉道:“看来这两个采花贼艳福不浅,竟然使十个民间女子服服帖帖为他俩玩弄,而且喝到醉生梦死地步。这种群居而荒淫无度的生活方式,违背伦理道德,是不可取的。” 一名壮汉问:“王爷,如何对付这班鸟人?是杀还是抓?” 朱由模不假思索道:“将两个淫贼和十个女子统统绑起来,押往陈家庄听候发落,室内钱财带回去,草舍一把火烧掉它,除掉后患。” 众壮汉闻令,冲进室内,一拥而上,首先将两名采花贼捆绑起来,随后捆上十名女子。当采花贼和十名女子迷迷糊糊惊醒时,见自己被绑得严严实实,一个个惊恐万状,挣扎不得。 络腮胡子怒目圆睁:“你们是什么人?敢对大爷我下毒手?有本事与大爷刀对刀,枪对枪大战三百回合。以下三滥手段整人,不算英雄好汉。” “啍!对付你这种人,还要讲江湖规矩吗?你拐带妇女,荒淫无耻,滥杀无辜,给多少家庭造成伤害?可你还大言不惭,跟人谈论江湖规钜,你配说这句话吗?”朱由模指着络腮胡子鼻子骂,“你坑蒙拐骗,**良家女子,今天落到我们之手,也是罪有应得。” 络腮胡子被朱由模骂得面红耳赤,狗血喷头,无言以对。另一名采花贼打量着朱由模问:“你们是什么人?能否报上名号来,我们就是死了,也会心甘的。” “像你们无恥之徒,不配问他人名讳。”朱由模向众壮汉一挥手,“将他们带走!” “是!”几个村民和众壮汉应了一声,将两个淫贼和十名女子押出草舍。有的壮汉开始收拾室内钱财、衣物和女人首饰。 妇女们见此情景,有的大哭大闹:“我们的私房钱不能动它,那是我们长期积攒下来的。” “那些首饰可是我们容貌的象征,失去它我们的容貌就会大打折扣,得不到男人的欢心和宠爱了。”有的女人珍惜自己的首饰和容貌,比珍惜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呼天唤地中,见壮汉们不理不采,急得顿足捶胸,泪流满面。 时间不大,金银财宝、首饰和衣物等,都已收拾完毕,打成包裹,由几名壮汉背在肩头。然后,开始点火。须臾间,烈熖升腾,熊熊燃烧。真是风驾火势,火驾风威,噼噼啪啪,越烧越旺。 两名采花贼望着自己经营起来的窝巢被点燃,急得直跺脚,复杂的表情溢于脸上,大声呼喊道:“天啦!你们如此行为,不是断了我们退路吗?” “你们还想再回来吗?做梦吧——你?”怀惠王朱由模向众壮汉和几个村民一挥手,“将他们押走。 “是!”壮汉们应了一声,押着采花贼和十名女人离开鸡脚岭,返回陈家庄。 此时,陈庄主府上张灯结彩,准备迎接凯旋归来的怀惠王朱由模及众壮汉,还令几个厨子办了几桌酒席,为怀惠王等接风洗尘。 一切布置妥当,方管家跨进客厅,对陈庄主道:“老爷,您说小王爷能有能耐制服采花贼吗?” “你别看王爷年龄尚小,可他出自宫庭,自幼就有武师调教,并且有着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能学不好文韬武略吗?”陈庄主说得津津乐道,让人听着十分受用。 “嗯,您说得也是,京城里的武师都是精选出来的一等一高手;比起乡间武师不知高出多少倍。”方管家附和着。 他们正谈话间,一名家丁进客厅报告:“庄主,小王爷与众壮汉回来啦” “哦!”陈庄主为之一振,吩咐方管家,“你带家丁将小王爷带进客厅,老朽要亲自过问此事。” “是!”方管冡应了一声,带几个家丁出离客厅。 时间不大,方管家陪着朱由模、以及庄民和众壮汉,押着两名采花贼、十名女子进入客厅。陈庄主见此,心中一惊,问:“王爷,哪里来的这么多女子?” 还没等朱由模回答,一名壮汉抢先道:“回庄主话,这十个女子乃是两个采花贼挪在鸡脚岭草舍内的,与采花贼共同生活的人。” “哦!这两个淫贼艳福还不浅呢,竟然有十个女人死心塌地供他们享用。真是吃着碗里望着锅里。”陈庄主望望两个淫贼,又瞅瞅十个姑娘,问朱由模,“王爷,看采花贼身上没有丝毫伤痕,您是如何捉住他们的?” “是这样的。”朱由模将到现场的经过叙述一遍。 陈庄主听后,慨叹不已:“看来这两个家伙罪有应得,乃是报应。他们在醉生梦死之中全部落网,没丧一兵一卒,这也许是天意啊!” “哼!”络腮胡子嗤之以鼻,以恶毒的眼光盯着朱由模和陈庄主看,咬牙切齿道,“你们以卑鄙下三滥手段将我们捉来,我不服。” “不服也得服。你**良家女子,杀人父兄,罪在不赦。没将你就地正法,就算对你法外开恩了。”陈庄主吩咐方管家,“你去将吴家母子带来辨认一下,看是不是这个淫贼所为?” “属下遵令!”方管家应声而去。 大约过去一袋烟的时间,吴老太和吴小姐被带到客厅里,陈庄主向家丁扬了扬手:“看坐!” 两名家丁搬过两张椅子,请吴老太和吴小姐在椅子上坐下。 陈庄主指着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两名采花贼问:“吴小姐,你看清楚了,眼前这两个淫贼,谁对你强暴并杀死你父兄的人?既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他人负责;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知道吗?” “知道的!”吴小姐站起身,来到两个淫贼面前,杏眼圆睁,举起纤纤玉掌,照准络腮胡子的脸打了下来,骂道,“你这个淫贼,污辱我清白,杀我父兄,我跟你拼了!” 说着,泪流满面,挥动玉掌,噼噼啪啪,左右开弓,打得络腮胡子眼冒金星,嘴角流血。 吴老太也站起身,踉踉跄跄来到络腮胡子跟前,又是抓、又是挠,嘴里骂骂咧咧:“你这个挨千刀、遭雷打的淫贼,你奸我闺女,杀我丈夫和儿子,我要喝你血、吃你肉,拨你皮、抽你筋......” 吴老太抓着、挠着、骂着,一发而不可收拾。直到她抓够了、骂够了,陈庄主才让家丁将她们母女劝到一旁,坐在椅子上。 陈庄主看着他们的表情,仍在愤怒不已,便安慰道:“吴老太、吴小姐,你们也不要过度悲伤。对于这两个淫贼,罪不容诛,你们说该如何处置他们?” 吴老太余怒未消,咬牙切齿道:“将他们千刀万剐了,为我丈夫和儿子报仇雪恨。” “吴小姐你说如何对付这两个淫贼?”陈庄主瞅着吴小姐问。 “取他们的心肝祭奠父兄的亡灵,使他们在天之灵得以慰藉。”吴小姐杏眼里能喷出火来,恨不能亲自宰掉眼前的淫贼。 陈庄主思忖一会,对朱由模道:“王爷,您看如何处置眼前两个淫贼?” 第十四章 少林寺削发(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件事本王不参与,本王将淫贼从鸡脚岭抓回来,就算完成任务,余下的事由陈庄主做主。”朱由模坦然回答。 “那好,本庄主就越俎代庖,做一次主导者。”陈庄主吩咐方管家,“你带些家丁,分头去通知全庄庄民,到打谷场上集中,点上灯笼火把,对两个淫贼执行处决,为死者报仇雪恨。” “属下遵令!”方管家带几个家丁而去。 接下来,陈庄主令众壮汉将两个淫贼和十名女子押往打谷场上,并叫几名家丁带几张椅子而去。一炷香之后,一切已安排就绪,方管家请朱由模和陈庄主、以及吴家母女来到打谷场上就坐。庄民们手举灯笼火把,围成一个场地,两个淫贼和十个女子押在场子中间,绑在断头桩上。朱由模和陈庄主坐北面南,方管家侍立一旁:“老爷,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您该如何发落?” “好的!”陈庄主站起身,宣布道,“各位乡亲!你们见眼前两人,乃是久闯江湖的采花贼。起初,我们错抓了王爷,要不是苍天有眼,险些酿成大祸。更感激王爷挺身而出,设助我们抓到两名采花贼,还王爷一个公道,为陈家庄和周边各个村庄除去一大祸害。在此,我代表陈家庄众庄民,给王爷赔罪啦!” 说着,跪倒在小王爷朱由模面前,磕头请罪。 庄民们见此情景,纷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王爷,我们错怪您,请您宽恕海涵。” “都起来吧!”朱由模站起身,向陈庄主和众庄民做个手势,“本王不怪你们!不知者不遭罪,现在淫贼已被抓在此,是砍是剐由你们定夺。” “谢王爷法外施恩!我等没齿难忘。”陈庄主、方管家和众村民道声谢,爬起来,原地站立。 两个采花贼见庄民们对那个年轻人口称王爷,内心更感可怕,深知此番犯下迷天大罪,难逃一劫,只得低头不语,等待裁决。而十名女子听到刚才陈庄主的一番话,虽然没有点名道姓要除害自己,但也非常担心自己会被砍下项上人头。 正值这时,陈庄主吩咐两名壮汉:“时辰已到,你俩负责行刑!取下两个采花贼的心肝,送到吴家棺椁前,祭奠死者的亡灵。” “是,庄主!”两名壮汉手提朴刀,来到两名采花贼跟前,将刀在他俩跟前晃了晃,吓得两个采花贼胆战心惊,浑身颤抖。 其中一名壮汉伸手拽了拽络腮胡子的胡须,愤然道:“你这个淫贼,奸人家姑娘,还杀人家父兄,罪该万死。今天我取下你的心肝,为死者报仇雪恨。你呢,也不要怪我,明年的今晚是你的忌日。” 络腮胡子怒目圆睁,瞪着那名壮汉:“要砍要剐来快一点,不要婆婆妈妈的,头掉了不过是碗口大的疤,二十年后我还是一条好汉。” “很好,你小子还有胆量;我就给你来快一点。”那名壮汉猛的一把撕开络腮胡子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脯来。壮汉抬手在络腮胡子胸脯上拍了几下,将刀尖抵住胸膛,猛的向里一捅,又向下一拉!络腮胡子顿时被大破膛,五脏六腑全部流露出来。壮汉刀尖一旋,便割下他的心肝来。 另一名壮汉,也以同样的方法取下另一名淫贼的心肝,血淋淋的提在手里。 十名女子见到眼前的惨状,吓得魂不附体,颤抖不已,有的尖叫不已,连小便都失了禁。 陈庄主望一眼倒在血泊中的两名淫贼尸体,对吴老太、吴小姐道:“两个采花贼恶贯满盈,以得到应有的惩罚。他俩的心肝已被摘下,让壮汉带着它,护送你们回家祭奠亡灵吧!至于吴老汉父子的棺椁,早点安葬,入土为安。” “谢谢庄主极力承办,老身感恩不尽。”吴老太说着,与吴小姐站起身,向朱由模、陈庄主和方管家道个万福,随两名壮汉而去。 吴老太、吴小姐两人走后,陈庄主扫视一眼十个女子,问:“你们十个姑娘,为何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与两名淫贼同流合污啊?” 一名姑娘环视一眼在场的人,壮着胆子道:“回大人话,我们并没有助纣为虐,我们也有父母哥兄姐妹,过着正常人的生活。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一夜,奴婢遭采花贼糟塌后,又被抢到鸡脚岭,供他们玩乐。他们轮流看守着我们,使我们迫不得已,无法逃脱。只有委曲求全,苟且偷生。其实,我们又何曾不想逃离虎狼之地,回家与亲人团聚?” “哦!看来你们也是受害人了?”陈庄主揣摩着那名女子的话,进行分析、推敲,以此判断虚实。 “大人,我们说的句句是事实,如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另一个女子道。 “嗯!”陈庄主默默的点着头,半晌才道,“我相信你们的话是真实的;现在两个采花贼已死,你们作何打算?” “我......我们......”十名女子语无伦次,无言以对。 “俗话说:‘叶落归根。’你们被淫贼挪到鸡脚岭,父母在家千焦虑,万着急,那种思子心情难以用语言表答。”陈管家边说边打量着十名女子,顿了顿道,“这样吧!从鸡脚岭草舍带来的财宝、首饰,都分给你们回家去吧!也算是采花贼留给你们的精神补偿费。” “谢大人开恩!”十名女子听后,心中暗喜,异口同声道,“我们愿听大人吩咐,回家与父母团聚。” “好的,万善孝为先,回到家里好好孝敬父母。”陈庄主吩咐方管家,“你负责将鸡脚岭带来的财物分给十名女子,让她们回家去吧!” “属下遵令!”方管家应声而去。 时间不大,方管家将金银和首饰分成十份,以及衣物打成包裹,提到打谷场上,对陈庄主道:“老爷,金银、衣物和手饰,共分成十份,打成包裹,您看这样分配行吗?” “嗯!很好!绝对平钧。”陈庄主扬了扬手,“将她们松绑,每人分给一个包裹,让她们回家去吧!” “是,老爷!”方管家来到十名女子跟前,一个个替她们松了绑,分别发给牠们一个包裹,“你们去吧!早点赶回家去。” “谢谢庄主!谢谢管家不杀之恩。”十名女子将包裹背在肩头,磕头拜谢而去。 当下,陈庄主命令庄民们散去,又令几名家丁将两名采花贼抬去掩埋掉。几名家丁应声而去。接下来,其他家丁陪着陈庄主、朱由模、方管家等人回客厅。 朱由模在陈家庄落脚不提,却说十名女子背着包裹,连夜离开陈家庄打谷场。慌不择路,沿途匆匆,一口气走有七八里路程。一个个走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筋疲力尽。 “姐妹们,累死我了,歇一会再走吧!”一个姑娘央求道。 “对,我赞同,再走两条腿就要折断了。”另一个女子附和着。 其实,其她女子何曾不想坐下歇一会再走?于是,三言两语便统一了意见,一起坐在路旁的草地上。有的撩起衣襟擦脸上汗水,有的以手掌扇风,有的喘着粗气。随后,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来。 这个说:“姐妹们!我们今晚受这样大的罪,怪谁呀?” “还不是姓朱的王爷干的好事,使我们失去了归宿,失去了生活所依。我们不能这样便宜那个小王爷,有机会报一箭之仇。”另一个气咻咻道。 “你这话只能说说气话,那个小王爷一定武功高强,就连络腮胡子他们也不是小王爷对手,我们就更不堪一击了。”还有一个女子接茬道。 “唉!我们女人就是这个命,任人玩弄,任人摆布。”又有一个女子士气十分低落道,“当初我们被采花贼抢到鸡脚岭时,又哭又闹,对两个淫贼痛恨不已;可是,当我们尝到男人的滋味时,有着欲罢不能的感觉。时间一长,更有种依恋。现在,两个淫贼遭到杀害,心中却有不舍之意。” “就是,人是高等动物,有七情六欲。起初,不知道男情女爱,不当那回事。可到了鸡脚岭后,方知情与爱的重要性。现在,情夫被杀,我们怎能善罢甘休?”年纪较大的女子道。 这个说:“我们没有栖身之处,何去何从,是否要回家?” “回家万万不能,我们现在已不是黄花闺女,到家后庄邻会风言风语的。”那个说。 这个问:“不回家我们往哪里?” 第十四章 少林寺削发(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那个回答:“海阔凭鱼走,天高任鸟飞。天下这么大,凭我们的容貌,到哪里不能生活?要走走到无人相识的地方,而且我们众姐妹死活要在一起。” “好,我们听你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的头儿,一切由你做主。”众姐妹异口同声道。 那个道:“既然这样,我一定将你们带出困境,找个好的归宿。” 她们歇了一会,谈了一会,不觉东方现出鱼肚白,各自站起身,在小头目带领下,继续往前赶路。 渐渐的,天已放亮,东方天际升起一轮红日;晨风拂来,让人神清气爽。十名女子沿着古道,漫无边际走着。突然,有一支人马风驰电掣而来。十名女子见此情景,纷纷退到一旁,让道给马队通过。哪料想,马队到他们身旁却将她们围在核心。其中三名为头的,骑在马背上,上下打量着十名女子,不觉欲火上撞。 其中一个开口道:“大哥、二哥,我看这十名女子一个个生得如花似玉,要多水灵就多水灵,不如将他带上山做压寨夫人?” 那个被称大哥的微微一笑道:“三弟的话正合我意,我们寨子里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女人。有了女人,会使我们活得更潇洒、快乐。” “那我们还等什么?动手抢人呀!”老二附和着。 原来,这三名强盗乃是黄河三枭,在孟州地界占据黄河古道上百里地盘,专门打劫河面上的商船和陆地上的客商。他们三人都是一顶一的武功高手,臂力过人,有万夫不挡之勇。江湖上送黄河三枭的绰号是:老大为九头鸟范刚,使一把九环大砍刀,老二叫云里金刚丁可胜,使一根熟铁大棍;老三叫水上飘孙梅方,手使一把三齿钢叉。他们三人手下有二百多名喽啰,一个个身强力壮,武功虽然没练到上乘功夫,但打起仗来,身手都不凡。 这时,只见九头鸟范刚挥一下手臂,命令众喽啰:“孩儿们!给本头领动手抢人!” “是!”众喽啰翻身下马,向十名女子围上来。 此时,十名女子因心中有目的,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只见小头目玉臂一展:“且慢,你们如此待客,太不仁义、太不厚道了吧?” “唷呵!小女子如此不惧生人,不是一般村妇能比。”云里金刚丁可胜微微一笑,“你说说,我们何为不仁义、不厚道?” “你们以多欺少,以男欺女,就是不仁义、不厚道。”小头目杏眼圆睁,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你们想要我们做压寨夫人吗?如果达到我们的条件;我们十姐妹二话不说,随你们去营寨;要是条件达不到,宁愿死在你们刀剑下,也甭想使我们屈服。” 三个头领听后,和颜悦色,三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水上飘孙梅方质疑道:“不知姑娘需要什么条件?说出来让我们揣摩一番,看能否答应你们的要求?” “条件很简单,我们十姐妹有一个共同的仇人,如果你们帮我们捉住他,,我们就随你们去营寨。做押寨夫人,死心塌地跟着你们,海枯石烂,永不变心。”小头目一本正经提出自己的条件。 九头鸟范刚恨不能立即得到如花似玉般的姑斏,不假思索道:“请姑娘说出你们的仇人是谁?我们立即替你们报仇。” “好,痛快,这才是真正的男人。雷厉风行,说干就干。”女子小头目脸上露出笑容,“我们这个仇人,乃是当今皇上的同胞兄弟,怀惠王朱由模。” 黄河三枭听后大吃一惊,琢磨不透这十名女子怎么与王爷结下冤仇?九头鸟范刚道:“王爷深居皇城,外有九门军校守卫,内有御林军、厂卫、大内高手防范,像我们这点兵力怎能接近皇城?即使想帮你们,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是呀!我们兵微将寡,不到京城就被官兵剿灭干净。看来,我们只能对姑娘们一饱眼福了。”云里金刚丁可胜无奈的摇摇头。 “错啦!错啦!简直是张冠李戴。”另一个姑娘插嘴道,“本姑娘所要说的王爷已经离开京城,孤身一人来到孟州境内。” “如果是这样,我们心甘情愿为姑娘们报仇。”水上飘孙梅方问,“快说说那个叫朱由模的王爷在孟州境内哪个村庄落脚?你们带我们去。” “姑奶奶还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遵照执行。否则,你们就是得到我们姐妹的人,也甭想得到姑娘们的心。”小头目目光停留在三个头领脸上睃来睃去。 “姑娘请说,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你。”黄河三枭异口同声表示。 “好,我告诉你们。”此时,姑娘小头目才开诚布公道,“小王爷朱由模就在离此西南三十里外的陈家庄落脚。只要你们逮住小王爷,杀掉陈家庄男女老幼,我们十姐妹跟定你们了,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请姑娘上马,前边带路,我们要一鼓作气,踏平陈家庄。”九头鸟范刚让众喽啰腾出十匹战马,叫十个姑娘骑上,一抖马缰,战马扬开四蹄,向陈家庄而去。随着马队经过之后,扬起一片尘土,遮天蔽日。 此时,陈家庄庄民刚吃过早饭,有的准备下田干活,却见一队人马冲进村庄,逢人便杀。所到之处,无一人幸免。一时间,哭喊声、尖叫声、吵嚷声,鸡鸣狗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陈庄主、方管家与怀惠王朱由模用过早膳后,在客厅里品茶谈心,忽然被一阵哭喊声惊得目瞪口呆。怀惠王朱由模惊疑问:“陈庄主,外面哪来吵闹声?” “是呀!我也觉得奇怪呢。”陈庄主疑窦丛生,吩咐方管家,“你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方管家站起身,转身出离客厅。 当方管家放开院门,正要跨出院门时,却见十名女子骑在马背上,领着黄河三枭冲到院门前。方管家见此,掉头就跑,边跑边喊:“不得了啦!强盗来啦!” “杀死他,此人乃是陈府管家,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坏蛋。”女子小头目唆使道。 此时,方管家已跑到庭院中间,嘴里仍在大呼小叫。十名女子与黄河三枭随后追进院门。只见云里金刚丁可胜,一手拿着熟铁大棍,一手从囊中取出一把飞刀,照准方管家后背掷过去。方管家正跑之际,被一把飞刀击中后背,穿过心脏,“扑通”一声,尸体倒在地上。 家丁们听到方管家呼喊声,也纷纷从各个房间持着棍棒、锹锨、扫帚冲到客厅前,以此保护陈庄主和小王爷。 “岂有此理,无名小辈,怎敢阻挡我们道路?”九头鸟范刚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手提九环大砍刀,拍马冲上来。左右开弓,照准家丁便砍。刀锋所到之处,如砍瓜切菜一样,有的断胳膊少腿,有的身首异处。 正值九头鸟范刚杀得性起之际,陈庄主与朱由模从客厅内出来,两人各持一把朴刀。陈庄主怒不可遏,大声断喝道:“大胆盗贼,不得滥杀无辜!” 九头鸟范刚停下手中刀,目露杀气,打量着陈庄主和朱由模。云里金刚丁可胜、水上飘孙梅方和十名女子也拍马迎上来。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十名女子见到朱由模,眼里冒着仇恨之火。女子小头目指着朱由模对黄河三枭道:“三位大哥,就是这个小王爷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将他们拿下。” 云里金刚丁可胜和、水上飘孙梅方正要扑马上前时,却见朱由模挥一下手臂:“慢着!我与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说与你们有不共戴天之仇?简直是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怎么说没有仇,你杀死我们的情郎,使我们失去生活依靠,失去栖身之地,能没有仇吗?”一个女子杏眼圆睁,愤愤不平。 “噢!原来你们是鸡脚岭的十名女子。”朱由模扫视一眼十名女子,不无讥讽道,“你们跟两名淫贼在一起鬼混,能有好下场吗?两名淫贼**良家女子,滥杀无辜,乃是民众的公敌,你们护着他俩,就是同流合污,助纣为虐。” 陈庄主见一个个家丁倒在血泊中,愤然道:“你们这班女子良心被狗吃掉了。我们好心放你们回家见亲人,你们却不图报恩,反而勾来强盗杀我庄民、屠我家丁,你们这种行为,罪不容恕。” “好你个老不死的,死到临头还言之凿凿,巧言令色,确实可恶。”女子小头目对黄河三枭道,“先将这个老不死砍掉,再抓住小王爷去官府邀功请赏。” 正值这时,有几十名匪徒押着一批庄民来到大院内。喽啰小头目对黄河三枭道:“三位头领,庄民们被我们杀光了,还有几十人由您定夺。” “还有孩儿们呢?”九头鸟范刚问。 “回大头领话,他们正在收拾钱财呢。”一名小喽啰回答。 “很好,你去转告他们,钱财收拾完毕,一把火将房子统统烧掉。”九头鸟范刚传下命令。 “你们这班恶人,杀人魔头,不得好死,我和你们拼啦!”陈庄主气得捶胸顿足,举刀扑上来。 第十四章 少林寺削发(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怀惠王朱由模见此情景,怕陈庄主吃亏,也提刀迎上来。 “好呀!你们想玩真格的,我们奉陪到底。”云里金刚丁可胜,舞动手中熟铁大棍敌住朱由模厮杀。 水上飘孙梅方持三齿钢叉与陈庄主交起手来。双方叉来刀往,杀得难分难解。而九头鸟范刚,则下令众喽啰:“小的们!将这班刁民统统杀光。” “是!”小喽啰应承着,挥动手中兵器,有的捅、有的砍,如砍瓜切菜一样。不一会,庄民和家丁已被杀得一个不剩。 “你们这班恶魔,痛杀我矣。”陈庄主眼睁睁见庄民们和家丁惨死在敌人的屠刀下,心里在流血。双方交手中,免不了分神,被水上飘孙梅方一叉捅进胸口,死于非命。 接下来,九头鸟范刚、水上飘孙梅方,协助云里金刚丁可胜,将怀惠王朱由模围在核心撕杀。双方战有几十回合,朱由模的功力大减,逐渐处于下风。又战有二十多回复,朱由模体力不济,被云里金刚一棍打翻在地。与此同时,九头鸟范刚的九环大砍刀,水上飘孙梅方的三齿钢叉,同时抵到朱由模的胸口上。 “小王爷,你今天败在我们黄河三枭手下,算你倒霉。”九头鸟范刚冲几名小喽啰道,“孩儿们!将小王爷绑上,抬到马背上带走!” “小的遵令!”几名小喽啰应了一声,扑上来,扭住朱由模双臂,取过麻绳,将朱由模绑得严严实实。 接下来,黄河三枭令众喽啰将陈庄主府上的财物和粮食,打点妥当,装上骡车,包括庄民家的粮食、衣物、钱财,统统就庄民的骡车,装载完毕,集中到陈庄主的大院内。 一名小头目上前道:“三位头领,一切准备就绪,请您定夺。” 九头鸟范刚吩咐几个小头目:“你们分头点火,将陈家庄化为灰烬。” “属下遵令!”几名小头目带领小喽啰分头行动。 九头鸟范刚又对另外几名喽啰道:“你们将小王爷押上一辆骡车,负责沿途监押,不能让他逃脱;否则,取下尔等项上人头。 “小的一定会看好他的。”几个小喽啰按部就班,将朱由模押上骡车,一人赶车,其余监视。 时间不大,陈家庄所有房间都被点燃,烈焰升腾,浓烟滚滚。十名女子见达到目的,喜形于色。女子小头目对黄河三枭道:“就凭你们的豪爽、勇敢和义气,我们十姐妹跟定你们了。现在我们大仇已报,陈家庄快要化为灰烬,留在这里无益,一起回营寨去吧!” 当下,黄河三枭传下命令,全体喽啰带着战利品返回营寨。 马队在官道上行有两个多时辰,终于到达黄河岸边的营寨。看守营寨的小喽啰,见头领率众回来,一直迎到寨门口。 一名上了年纪的喽啰,见三位头领身旁的马背上驮着十名如花似玉般的姑娘时,诧异问:“头领,这些女子从何地方带来?” “从途中巧遇的。”云里金刚丁可胜指着十个女子,“她们乃是有功之臣,初次见面就为我们营寨送上一份厚礼。足足够营寨所有人员几年花费。” 九头鸟范刚吩咐年老喽啰:“你带一班孩儿们,去后院杀猪宰羊,今天要好好犒劳众弟兄,为十美女接风洗尘。” “小的遵令!”年老喽啰向其他十几名小喽啰挥下手,“我们去杀猪宰羊。” 随即,黄河三枭也率众进了寨门,片刻已到营房前,各自翻身下马。九头鸟范刚吩咐几个小头目:“你们几位负责将金银细软、粮食之类,分别送入库房中,并要登记入账,也好掌握财产的数据。” “好的,我们一一照办。”几名小头目带领一班小喽啰赶着骡车而去。 九头鸟范刚望一眼被绑住双臂的朱由模,吩咐几名监押他的小喽啰:“你们几位负责将小王爷关在柴房里,严加看守,如让他逃脱,拿你们试问。” “大头领放心,小王爷被绑得严严实实,我们几位再轮流看守,他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甭想从我们眼皮底下溜走。”一名小头目拍着胸口,承诺自己的言行。并与其他几位押着怀惠王朱由模向柴房而去。 接下来,九头鸟范刚又吩咐其他小喽啰:“你们将马匹牵到马厩内,拴好加上草料、饮水,不能让马匹饿着、渴着。” “小的遵令!”众喽啰异口同声,牵马而去。 此时,营房前只剩下黄河三枭和十名女子。九头鸟范刚瞅着十名女子,笑容满面问:“美女们!我们该干啥?” “还用问吗?我们来就是做你们的女人,投怀送抱,陪你们上床,云翻雨意,享受人间最美好的欢乐。”女子小头目笑容可掬回答。 “既然这样,我们先进寝室云情雨意一番;等酒菜上桌后,再痛痛快快喝一场。”九头鸟范刚向众人一挥手,与美女们相依相拥,向寝室走去。 一个时辰后,负责杀猪宰羊的小喽啰,已与几名伙夫做好饭菜,摆上了桌,一盆盆冒着热气的菜肴,芳香四溢,让人见后谗得直咽口水。而黄河三枭与十名女子在床上几番云雨,几番欢娱,彼此都快快淋漓,心满意足。待他们穿好衣裳下床后,一名小喽啰来到寝室外,向室内道:“三位头领,十位美女,酒菜已上了桌,请去用餐。” 九头鸟范刚在室内答道:“你先回餐厅,我们过一会便过去。” “知道啦!”小喽啰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我们也走吧!为十美女接风洗尘,要敞开胸怀喝。”九头鸟向云里金刚丁可胜、水上飘孙梅方挥一下手,携同十美女出了房间,向餐厅而去。 天渐渐黑下来,餐厅内已点亮了几十支红烛,照如白昼一样。黄河三枭与十名女子在一张桌上共饮,其他小头目和众喽啰分坐在其它桌旁,频频举杯,开怀畅饮。不到一个时辰,已有不少喽啰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黄河三枭与十名女子此时也有几分醉意,但杯子仍不离手,仍在杯觥交错,边喝边谈,不觉已是半夜时分。 而怀惠王朱由模被关在柴房里,室内点亮一盏油灯,灯苗小如豆粒,显得十分暗淡。自从他被关进柴房,就没人替他送一口饭吃,送一口水喝。此时此刻,他又渴又饿,渴得嘴唇发干,饿得肚子呱呱叫。实在饿得难忍时,便冲室外喊:“拿饭来!拿水来!本王要喝茶吃饭!” 一名喽啰将头探进室内,怒目圆睁,大声断喝:“喊什么喊?再喊将你头割下来当球踢。我们到现在连汤水都没沾,你还在这里咋呼?你阶下囚一个,还本呢?啊呸!做梦吧——你!” 朱由模遭一顿臭骂,搞得脸红脖子粗,心里暗忖道:“自己遭受阉党扑害,弄得有家难归。从前在王府里锦衣玉食,发号施令,何曾受过现在的罪?阉党!****你祖宗!” 朱由模想到这里,愤恨不已,心里一酸,落下两行泪水。正值朱由模在柴房里悲叹不已时,从地下冒出一个白胡苍苍的小老头来;朱由模见此情景,大吃一惊,胆战心惊问:“你......你是谁?神出鬼没的,好吓人哦!” “王爷不必害怕,吾乃是当方土地,小仙见王爷蒙难,特现身救你出去。”土地神向朱由模抱拳施理。 “可我的双臂被绑在梁柱上,无法脱身呀?”朱由模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门外还有岗哨把守呢。” “这个不妨,一切由小仙做主。”土地神抬手一指,一道白光射出,绑在朱由模臂上的绳索自行脱落。 朱由模活动一下被绑得麻木的双臂,向土地神抱拳施礼:“感谢土地爷相救,此恩没齿难忘。” “王爷不必多理,随我来!”土地神领着朱由模来到柴房门口,几名岗哨正要开口断喝,只见土地神向他们脸上吹一口气;几个岗哨顿时神志不清,呆若木鸡,眼睁睁见土地神将朱由模带走,却喊不出话,动不了身子。 土地神将朱由模带出营寨,行有二三里路程,停住脚步,道:“王爷,您暂时脱离危险,小仙只能送到此处,余下的路要靠你自己走。” 朱由模迟疑片刻问:“土地爷,朱某落魄到此,承蒙相救,出离牢笼。但前途艰难,何去何从,望土地爷指点迷津。” 第十四章 少林寺削发(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土地神打量朱由模片刻,试探道:“现在朝纲混乱,大明江山摇摇欲坠,不知王爷是倾慕人间富贵,还是想遁入空门,不问世事?” “朱某经历这么多磨难,早就看破红尘,对人间的富贵视若粪土。至于遁入空门,没有引渡人,恐怕与佛道无缘。”朱由模开诚布公道。 土地神成竹在胸,不以为然:“心诚则灵,你由此向南而行,有嵩山少林寺,到那里削发为僧,勤修苦炼,终会成正果的。” “感谢土地神指点迷津,就此别过。”朱由模向土地神抱了抱拳,踏着夜色,向南而去。 却说嵩山少林寺方丈慧通大师,正在禅房里打坐,突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已知事情前因后果。当下,慧通方丈即忙从蒲团上站起身,出离禅房,到天井内仰望天空,夜观天象,果如自己掐算相吻合。于是,慧空方丈立即来到大雄宝殿前,撞起钟来。 此时,已是五更天时,主持慧空、长老智灵,以及众武僧、大小和尚,听到撞钟声,纷纷出离禅房,匆匆来到大雄宝殿前,见撞钟之人乃是少林寺方丈慧通大师,一个个惊讶不已,知道此时撞钟,必有重大事情发生。 主持慧空上前打个稽首:“方丈此时亲自撞钟,想必有事要向众僧宣告?” “是的!”方丈慧通点点头,对众僧道,“有贵人要到我少林寺削发为僧,在途中却遭歹人追杀,我们为了保护佛家弟子免遭毒手,义不容辞,出手相救。” 面对方丈大师的神乎其神的言词,主持、长老和寺内众僧,都感到质疑,甚至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智灵长老问:“方丈,您说那个贵人是谁?既然有贵,出门前呼后拥,保镖跟随左右,谁敢追杀他?请方丈明示。” “此贵人非别人,乃是当今皇上胞弟怀惠王朱由模,因受阉党迫害,流落到孟州境内,又遭歹人追杀。他与我佛有缘,更要出手相救。”慧通方丈吩咐智灵长老,“智灵师侄,事不宜迟,你迅速带领几十名武僧,骑马下山,向北行有八十里,有小树林,将马队藏与此间等候;必与小王爷相遇,此时正赶上歹人追至。双方相遇免不了一场格斗,但不可伤害无辜,以击溃对手为宜。” “弟子遵令!”智灵长老打个稽首,随即从武僧中挑选六十名武僧,离开大雄宝殿门前,去了马厩备马。 任务分配完毕,方丈慧通大师、主持慧空,以及其他大小和尚、执事僧,随后进入大殿,去禅房打坐不提。 而智灵长老与众武僧备好马匹后,带上兵器,上了战马,出离少林寺下山,快马加鞭,沿着嵩山东边山脚,向北而行。 却说黄河三枭与十名女子及众喽啰,饮酒至半夜方才收场。此时,已有半数喽啰喝得烂醉如泥。黄河三枭与十名女子,虽然没到酩酊大醉,离开餐厅时,也是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在返回寝室的途中,与十名女子相拥相依,打情骂俏,甚至是流言蜚语,不堪入耳。到了寝室,趁着酒性,再次上床作爱。 此时,离天亮不足一个时辰,几名看守朱由模的喽啰,已恢复知觉,当他们进入柴房时,见绑在梁柱上的朱由模不见了,地面上只剩下脱落的绳索。喽啰们见此情景,大惊失色,议论纷纷。 这个说:“这就奇了,人是我亲自绑在梁柱上的,怎会挣脱呢?” 另一个说:“我好像记得有一个白胡子矮老头将小王爷带出了柴房。毫无疑问,小王爷必定是矮老头救走的。” “对,我也看见的,那个白胡子矮老头到我们身旁显得荐若无其事,只是轻轻朝我们脸上吹一口气,我们就失去了知觉。看来,那个矮老头并非是凡夫俗子;不是神仙,就是世外高人。”另一个道。 “我也认为那个小老头不同凡响,我们迅速向头领们汇报。不然,头领们怪罪下来,我们是吃消不了的。”其中一个建议道。 他的建议,立即博得另外几个赞同,便一起离开柴房,来到黄河三枭寝室前。此时,黄河三枭正在与十名女子在室内作爱,兴致正浓之际,一名小喽啰在室外喊道:“三位头领,大事不好,小王爷跑了。” 黄河三枭听后,惊讶不已;作爱的兴致一落千丈,下了床,三下五除二穿好衣裳,冲出门外。九头鸟范刚急切问:“怎么回事?几个大男人看守一个被绑得手脚不便的人,让他逃脱是何道现理?” “大头领,我们已够尽心尽力的,可小王爷被一个白胡子矮老头救走的。那个矮老头有异术,朝我们脸上吹一口气,我们就迷迷糊糊像做梦一样。”另一名小喽啰一脸委屈的样子。 “胡说,世上哪有这种异术的人?分明是你们不尽心,让小王爷趁机逃脱,以此谎话来诳我们。”云里金刚丁可胜吹胡子瞪眼睛训斥,使几名小喽啰哭笑不得,有苦难言。 水上飘孙梅方见小喽啰哭丧着脸,于心不忍,打着圆场道:“好啦!好啦!小王爷不管是被人救走的,还是他自行逃跑的,抱怨已无济于事。估计他也跑不了多远,我们集合人马将他追回来就是了。” 女子小头目在室内插嘴道:“追到那个小王爷,将他就地处死,不留活口。” “好的,我听你的。”九头鸟范刚应承着,吩咐云里金刚丁可胜,水上飘孙梅方,“二弟、三弟,你俩迅速吹牛角号集合人马,全体追击!” “是!”云里金刚丁可胜、水上飘孙梅方应了一声,转身进入室内,一人拿出一个牛角号,呜呜呜吹了起来。 时间不大,二百多名喽啰兵在营寨内集合完毕。黄河三枭来到队列前,九头鸟范刚道:“小王爷夜间不慎逃脱,一旦脱离虎口,他会调动官兵前来围剿我们的;为了我们营寨的安全,必须追到他,就地正法。” “大哥,我觉得小王爷不可能向北到黄河边,只有选择向南、向东、向西,我们应兵分三路追赶。”云里金刚丁可胜建议道。 “嗯!你说得在理。”九头鸟命令几个小头目,“你们几人兵分两组,一组带五十儿郎向西追赶,另一组带五十儿郎向东追赶,限程在一百里之内;其余人马由我们三兄弟带领朝嵩山方向追赶。因时间紧迫,迅速备马行动吧!”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战马全部备妥,除留少数喽啰看守营寨外,其余分三路行动,出离营寨,驰骋而去。 单说黄河三枭,带领一百多名喽啰兵,拍马向南追赶,马蹄哒哒,声势浩大。马队所经过之处,踏起尘土飞扬,弥漫天空。 追有几十里路程,天已放亮。他们在马背上边跑边向前观看,却见二里处有条人影向前移动,在目光触及处,隐隐约约见一座小树林。 “大哥,前边那条人影想必就是小王爷。”水上飘孙梅方指着前方道。 “嗯!肯定是小王爷。”云里金刚向前望去,点头附和。 九头鸟范刚一马当先,向属下一挥手:“不管他是不是小王爷,赶上去一刀削下他项上人头。” 后面的马队紧随在九头鸟范刚后边,如潮水一样向前涌去。 怀惠王朱由模正向前赶路时,却听后面马蹄声哒哒,他回头一看,在二里外的官道上,有上百匹战马如一团乌云向前移动,他心想:“如此多战马,一定是那班强盗追赶过来。要是再被他们捉住,我这条小命就没了。对了,前边有座小树林,我在马队追到之前,能钻进树林里,或许能躲过一劫。” 想到这里,他撒开两腿向小树林跑去。 就在距离小树林不足半里路时,后面的追兵距离朱由模也不到半里路程,马蹄声越来越响亮;人的轮廓也清晰可见。云里金刚丁可胜道:“大哥,前边那个人已是小王爷无疑,你看他两条腿跑得蛮快的。” “他跑得再快,两条腿终究没有四条腿快的。”九头鸟范刚答道。 正值这时,从小树林里冲出几十匹战马,径直向朱由模扑来。原来,这支马队正是智灵长老率领犳的少林武师,他们奉少林寺方丈慧通大师之令,在这里等候小王爷已有一炷香时间。 “完了!完了!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我被他们逮住,难逃一劫。”朱由模自言自语,不安、焦急和恐惧,使他进退两难。只得原地不动,等待命运安排。 片刻,少林武僧离朱由模仅有一箭之地。智灵长老一马当先,向朱由模喊话:“前边那位后生,可是怀惠王朱由模吗?” 第十四章 少林寺削发(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朱由模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毫不忌讳道:“在下正是,你们是何人?” “我们是少林武僧,奉方丈大师之令,救你上山的。”说话间,智灵长老已拍马来到朱由模跟前。 其他武僧也随后跟上来,而黄河三枭率领众喽啰,离少林武僧仅有几十丈远。一个个弓拉满弦,准备向少林武僧射箭。 智灵长老望一眼追兵,命令两名武僧:“你们二位迅速将小王爷拉上马,去小树林躲避一下,我们前去截住追兵。” “是!”两名武僧在马背上一人伸出一只手,将朱由模拉上其中一匹马背,向小树林退去。 其他武僧手持兵器,拉开架势,准备出击。 “大胆秃驴,小王爷是我们的人,你们不能挟持他,快放下他,不然和你们势不两立。”九头鸟范刚高声呼喊,同时命令众喽啰,“孩儿们给我上,夺回小王爷,准备放箭,痛杀这班秃驴!” “杀呀......”众喽啰呐喊着拍马前行。 与此同时,智灵长老向少林武僧一挥手:“给我上,让他们尝尝少林武功的厉害!” 说着,一马当先而上,众武僧拉开阵势,拍马向前。 相隔一箭之地时,众喽啰拉动弓弦,“嗖嗖嗖”向迎面而来的少林武僧射箭。少林武僧不敢怠慢,挥动手中兵器,边击落一支支利箭,边向敌群冲去。 时间不大,已冲到敌群中;此时,众喽啰手中弓箭已失去作用,即忙挂好弓,挥动手中兵器迎敌。双方兵器相碰,发出叮叮当当响声。 起初,黄河三枭与众喽啰依仗人多势众,根本没把少林武僧放在眼里。有的双打一,有的单打独斗。而智灵长老却被黄河三枭裹在核心厮杀,三对一打得难分难解。智灵长老施展少林棍法,快如闪电,不时的架开九头鸟范刚的九环大砍刀,云里金刚丁可胜的熟铁大棍和水上飘孙梅方的三齿钢叉。黄河三枭也不愧是江湖老手,手里兵器舞成一团花,让对手步步谨小慎微,稍不留神,有可能死于非命。 双方激战一炷香时间,少林武僧反客为主,众喽啰的士气受挫,斗志急转直下。有不少喽啰被少林武僧打下马来,负了伤,痛苦不堪,哼啍唧唧。 黄河三枭因久攻不败对手,又见不时有喽啰被少林武僧打下马来,心中甚是焦急。水上飘孙梅方举叉斜刺向智灵长老,被智灵长老即速架开,又反手一棍打在他的肩头上,使他摔下马,跌得鼻青脸肿。云里金刚丁可胜稍一愣神,被智灵长老一掌打在后背上,“哇”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来,败下阵去。九头鸟范刚舞动大砍刀,与智灵长老战了十几个回合,被智灵长老一棍打在马后胯上,战马两条后腿顿时断折,九头鸟范刚随着战马摔倒而跌于地上。其他喽啰已有百分之八十被少林武僧打下马,剩下的喽啰不敢恋战,拍马退到圈外。少林武僧也不强逼,只是勒马而视,以防事态突变。 智灵长老扫一眼败下阵的黄河三枭,向他们招招手,讥讽道:“来呀!有本事再来大战三百回合如何?要是狗熊,趁早夹着尾巴滚蛋。” 黄河三枭和众喽啰从地上爬起,羞容满面。九头鸟范刚咬牙切齿道:“少林禿驴,你们等着瞧,我们会记住你们的,此仇不报,决不罢休。” “好,我们等着你,随时来随时奉陪。”智灵长老冷笑着回答。 “哼!”九头鸟范刚仍不服输,冷哼一声,向下属一挥手,“我们回去!” 众喽啰互相帮助,好不容易上了马背,灰溜溜而去。 怀惠王朱由模被两名少林武僧护送到小树林前,停住马观看战场上打斗情况,那一个个少林武僧超群的功力,精妙绝伦的武技,让他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尤其是智灵长老,不管是棍法,还是掌上功夫,都已练到炉火纯青地步。 “妙!太妙了!”朱由模看到紧要处,不觉发出一声声赞叹声。 两名保护他的少林武僧见朱由模手舞足蹈的样子,心里暗自好笑。再观看他那张兴奋不已的脸,更显得稚嫩,英俊可爱。 智灵长老遵照慧通方丈的旨意,在击溃黄河三枭和众喽啰后,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可是,黄河三枭并没有感激智灵长老不杀之恩,而是怀着复仇之心,撂下几句很话,率属下返回营寨,正是打蛇不死反为仇。 当下,智灵长老率少林武僧来到小树林前,朱由模与另外两名武僧迎上来。智灵长老打个稽首道:“阿弥陀佛!小王爷,我等相救较迟,险些让您遭到歹人毒手,罪过!罪过!” “大师此话诧矣,我们萍水相逢,出手相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按理你们都是我的大恩人,何罪之有?”怀惠王朱由模以礼相还,抱着拳道,“各位师傅,刚才见你们打斗时的武技,一个个身手不凡,让我看得眼花缭乱,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是大开了眼界。” “王爷言重了,我等不过是三脚猫功夫,不值得夸奖的。”智灵长老打量朱由模片刻,试探问,“小王爷流落到此,准备到哪里落脚?” “如果各位师傅不嫌弃,我情愿放弃人间冨贵,随你们去少林寺出家。”朱由模不假思索回答。 “嗯!”智灵长老默默的点点头,“不过,这件事我们做不了主,由方丈说了算,他老人家一言九鼎,只要他点一下头,我们无话可说,你与我们回少林吧!” “好的!”朱由模点头同意。 当下,朱由模随少林武僧返回少林寺,战马在旷野上驰骋,如离弦的箭,不到半个时辰,已到少林寺山脚下。智灵长老和众武僧翻身下马,携同朱由模,牵着马向山上而去。 早有执事僧人见智灵长老率众返回,立即向慧通方丈和慧空主持作了汇报。慧通方丈和慧空主持随即招集寺内大小僧人,在寺门外迎候。他们见山脚下众武僧牵着马向山上攀行,一些僧人指指点点,目光中流露出羡慕之色。 站在慧通方丈身旁的慧空主持,指着上山的人群道:“方丈,您瞧与智灵长老并肩而行的那个后生,一定是小王爷。看他步履矫健敏捷,好像一点伤没受。” “是呀!他不过受了一点惊吓而已。”慧通方丈微笑着,“也是智灵长老和众武僧赶得即时;不然,他的亏就吃大了。” “是您的先见之明,才让小王爷化险为夷。”慧空主持奉承着。 慧通方丈望着渐渐靠近的智灵长老、朱由模和众武僧,只笑不语。片刻,智灵长老携众人已到寺门前。 慧通方丈笑吟吟问:“你们回来啦?” “嗯!回来了。”智灵长老回答,指着身旁的朱由模道,“这位就您让我们救的小王爷;您真是神机妙算,将时间、地点把握得恰如其分,稍迟一步,或者错过了路道,小王爷今天就有生命之忧。”随即向朱由模介绍道,“这一位是少林寺方丈慧通方丈大师,这一位是少林寺主持慧空师傅。” 朱由模跨前两步,躬身施礼:“在下见过方丈大师、主持师傅;今天要不是少林武僧出手相救,我将会死在强盗的屠刀下。” “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慧通方丈打量朱由模片刻,问,“不知小王爷是暂住少林寺,还是归昄我佛?” “自阉党篡权以来,我们兄弟历经苦难,已看破红尘,不慕人间富贵,愿出家为僧,诵经念佛,在少林寺了此残身。” “王爷如此虔诚,令贫僧汗颜,钦佩不已。”慧通方丈向朱由模做个手势,“走,进大雄宝殿内参拜佛祖后,再行剃度,方为佛门弟子。” “嗯!”朱由模应了一声,随着慧通方丈、慧空主持跨进寺门,向大雄宝殿而去。智灵长老与少林众僧紧随其后。 时间不大,众和尚已进入大雄宝殿内,慧通方丈将朱由模带到如来佛祖像前,点燃三炷香,对佛祖拜了三拜,默念道:“佛祖在上,兹有怀惠王朱由模,遭阉党迫害,流落到此,弟子掐指算来,王爷乃与我佛有缘,望佛祖法外开恩,收为佛门弟子。” 说后,将香插进供桌上的香炉内。 朱由模也学着慧通方丈的动作,点燃三炷香,对着佛像拜了三拜,嘴里默念:“佛祖在上,弟子朱由模受阉党迫害,流离失所,行走江湖,颇奈江湖险恶,弟子已看破红尘,情愿放弃人间富贵,出家为僧,望佛祖法外开恩,收留弟子。” 朱由模祈祷完毕,将香插进香炉里。 “好啦!参拜完毕,佛祖愿意收留王爷为佛门弟子。但寺内清规戒律甚严,王爷能遵守吗?”慧通方丈瞅着朱由模,试探他的心里底线。 “大师放心,朱某在皇城内也是守法度的,既然出家为僧,就得遵守清规戒律,钻心念佛,习武强身。”朱由模表示。 “好,跟我来。”慧通方丈将朱由模带到大殿中间,吩咐众僧,“从现在起,王爷乃为佛门弟子,立即举行剃度仪式。” 当下,有执事僧人搬过一条凳子,让朱由模坐在上面;随后又拿来剃刀,双手递给慧空主持,其他僧人盘膝而坐。待剃度开始时,随着慧通方丈敲着木鱼之声,众和尚一起诵经...... 自此,怀惠王朱由模放弃人间富贵,在少林寺削发为僧。 第十五章 洪泽湖落难(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十五章洪泽湖落难 怀惠王朱由模在嵩山少林寺削发为僧,按下不表,此书岔回,再表一下湘怀王朱由栩情况。 湘怀王朱由栩跟其他王兄、王弟一样,在正阳门之战中,被黑山老怪派黄巾力士救出,送到淮阴城街道上。此时,正是半夜时分,街道上人迹一空,四周静悄悄的。月光洒下一片银辉,也洒在朱由栩沾满血迹的身上。他迷迷糊糊酣睡着,夜风吻着他的躯体,不时的拂起他的衣角,掀来拂去,好像要从他身上找出蛛丝马迹。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压在他的腰眼处,被他的衣衫覆盖着,别人怎么也想象不到,他的身旁会有如此珍贵物品。就这样,直到天亮,他仍在酣睡不醒。 街道上已有行人在走动,露天小吃也开始新一天的经营。起初,到摊点买早点的人,从他身旁路过,免不了望一眼,并不把他放在心上,便匆匆过去。后来,随着太阳从东方天边升起来,街上的行人也多起来。行人见他身上血迹斑斑,免不了停住脚,观察着,还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你瞧,这人身上哪来的血迹?一定是个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不逃命,怎会睡在大街上?我看他一定被人追杀到此。” “我看他一动不动,有可能早就死了。一定是被仇家杀死后扔在这里的。” “如此人命关天大事,必须去府衙向刘知府汇报,进行验尸,追查凶手。” “嗯,有道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人们七嘴八舌,经过一番讨论,推选两名年纪稍长的男人去府衙报告,其余人留下来把守现场。 却说淮阴知府刘丙仁,乃是京师“顾命元臣”顺天府丞刘志选侄儿,此人虽有文才,却与阉党同流合污,尽干损人利己的事;乃是阉党“十孩儿”之一。而淮阴督抚贾洪柱,乃是阉党“四十孙”之一;又是京城顾命元臣贾继春儿子。这两个贼子,狼狈为奸,把守着淮阴城军政大权。 这一天早上,知府刘丙仁起身后,洗潄完毕。有随从端来早点,草草吃了一点,便去府衙坐堂。那些公差也陆续来到公堂,分班而立。 正值这时,只听衙门外鼓点咚咚,响个不停。众人一听,面面相觑,可谁也没先开口。片刻,侍立在刘丙仁身旁的袁师爷进言道:“大人,您刚坐堂就有人敲鼓,看来是一起重大案件。一清早就是开门红,看来这起案子不乎寻常。” “嗯,你说得有道理。”刘丙仁点点头,吩咐两名公差,“二位出去看一看,是谁在鸣鼓喊冤?将他带进公堂。” “是,大人!”两名公差应声而去。 时间不大,两名中年男人被带进公堂上。分立在公堂两旁的众公差,手拿水火棍,敲击地面,发出“咚咚”之声。嘴里齐呼:“威武......” 两名中年男子进入公堂,跪伏在文书案前,刘丙仁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下跪何人?有何冤情,如实招来!” “大人,我们乃是淮阴城内居民,因一早去摊上买早点,发现一名男子浑身是血,躺在路旁,是死是活,不得而知。为了大人辖区的安宁,特来公堂报案。”其中一名男子回答道。 “你们做得很好!你们起来吧!”刘丙仁站起身,对众公差道,“立即随本府去勘查验尸。“ “是!“众公差随口应答。 当下,刘知府、袁师爷与众公差出离府衙,随两个市民赶往事发地点。时间不大,已到现场。此时,现场上已围了许多人,人们仍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让开!让开!知府大人到!”一名公差提高嗓门喊。 围观者听到吆喝声,纷纷让开一条道。刘丙仁与众公差进入场子里,拉开一个场子,随后刘丙仁令李仵作对朱由栩的身体进行检查。李仵作卷起双袖,蹲下身,手刚触及到朱甴栩的肤体,便惊讶道:“大人,此人没有死,还活着。” 此言一出,令所有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围观者又交头接耳,有的甚至大声喧哗,你拥我挤,观看着躺在地上的朱由栩。 “大家请安静,不要吵吵嚷嚷。”刘丙仁话语中带着吆喝和愤怒,使围观者立即缄口不言,现场上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刘丙仁吩咐李仵作,“你给本府查仔细点,看他身上是否有伤?” “是,大人!”李仵作应了一声,开始解开朱由栩的衣衫,却意外发现他的腰带上挂着一块腰牌。李仵作解下腰牌,翻看片刻,递给站在一旁的刘丙仁,“大人,看来此人来头不小。从这块金牌判断,此人乃是皇宫要员。” 围观者听后,更是惊讶不已,目光集中在金牌上观看。刘丙仁接过金牌翻看一会,道:“从金牌上的印记和他的服饰判断,他不是外臣,也不是大内高手。有可能是哪个王府里的小王爷。” 公差们听到刘丙仁的话语,满腹狐疑,议论纷纷: 这个说:“王爷金贵之躯,怎会单枪匹马浪迹江湖呢?” “是呀!如此身份,没有保镖跟随?实在让人质疑,难以置信。是否是冒牌货呢?”那个道。 另一个说:“王爷绝对不会一个人私自出离皇城的,依我看,此人一定是江洋大盗,从皇宫里盗取出金牌;然后又遭大内高手追杀,落到此处。” “既然这样,他身上为何没有伤痕?而且不单单为偷一块金牌而送了身家性命吧?我认为一定另有原因。”还有一个公差发表自己的言论。 “好啦!好啦!在没弄清楚此人的身份,请诸位不要妄加评论?继续看仵作检查。”刘丙仁转过身,向众公差和围观者摊了摊手。 李仵作继续检查朱由栩的身体,当他的手从上下移时,在朱由栩腰眼处触及到一个硬邦邦软绵绵的东西,他伸手从朱由栩的衣衫下掏出一个包裹,对刘丙仁道:“大人,这里有一个包裹,重量可观,一定有珍贵物品。” “快打开来看看。”刘丙仁传下命令。 李仵作不敢怠慢,将包裹放在地面上,一层层解开,里面却有两身崭新衣裳。当李仵作放开衣裳时,却发现有十锭银元宝。他拿起一锭元宝翻看着,却发现元宝上刻有字迹,惊讶道:“大人,这些银锭乃是皇宫里的,上面刻有‘刻有皇家专用字迹。’但此人身上毫无伤痕,却又浑身血斑,具体身份不得而知。” 说着,将手中银锭递给刘丙仁。 刘丙仁接过银锭翻看一会,又拿起衣裳辨认一会,作出判断:“从这衣裳和银锭观看,确实是皇宫之物。但身份不明,本府不敢妄下结论。” 这时,袁师爷插嘴道:“大人,依卑职之见,将此人抬到府衙大堂审问,不难得出他的真实身份;是好是歹,有待定夺。” “嗯,这是最好的办法。”刘丙仁点了点头,吩咐众公差,“将此人抬到知府大堂候审!” “是!”有两名公差上前抬起朱由栩便走。另一名公差提着包裹跟在后面。 刘丙仁、袁师爷、李仵作和其他公差,也打道回府;市民们有的散去,有的尾随在众差役后面,去知府衙门前看个究竟。时间不大,众公差簇拥着刘丙仁、袁师爷一行进入公堂,群众被拒之门外。随即,刘丙仁坐于公案桌旁,朱由栩的包裹放在案桌上,袁师爷立在刘丙仁的身旁。朱由栩放在大堂中间的地面上,其他公差手持水火棍,分立大堂两旁。 刘丙仁瞅着昏睡不醒的朱由栩,吩咐两名公差,“来呀!端盆冷水将这个不明身份的家伙浇醒,看他是什么来路?” “是!”两名公差应了一声,穿过廊道,进入后堂。 时间不大,一人端来一盆冷水,其中一名公差将一盆冷水朝朱由栩的头上浇下来。朱由栩被冷水一击,悠悠醒来。他长舒一口气,仍然眯着双眼,自言自语道:“啊呀!这一觉睡得好长、好舒服、好自在哦!” “呔!”刘丙仁一拍惊堂木,大声喝斥,“大胆狂徒!此时在知府大堂上,目无王法,竟敢口出不逊,蔑视公堂。你是何许人物?为何有皇宫服饰和皇家专用银锭?你身上血迹又从何而来?快如实招来。否则,打你皮开肉绽,遍体鳞伤。” 刘丙仁的话音刚落,侍立公堂两旁的众公差,手持水火棍一起敲击地面,发出“咚咚咚”之声;以此示威。在公堂外的市民伸头探脑张望着,并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轻声议论。 朱由栩的头上、身上被泼得湿漉漉的,微睁双眼环视一下大堂内的情景,往事在头脑里酝酿着,回忆着,心想:“我与众王兄遭阉党迫害,撤出王府,在正阳门被御林军、厂卫围困,从日头偏西,战到玉兔东升。正值筋疲力尽,难以招架之际,在一阵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之后,就像做梦一样,迷迷糊糊,昏昏沉沉,记不清是怎么回事?为何又躺在官府大堂上受审?有关自己的身份,他们可能不知道,更不知堂上坐的是否是阉党一伙?如果我说出真相来,有可能会掉脑袋。不如来个装疯卖傻,他们得不到真实情况,也无可奈何我。” 想到这里,他不声不吭,不作任何回答。 第十五章 洪泽湖落难(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刘丙仁见此情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举起惊堂木,猛的向下一拍,怒吼道:“大胆狂徒,再不吭声,重打五十大板!” 湘怀王朱由栩仍然不吱声,眼睛睁开一条缝,观看刘丙仁和众公差的一举一动。心想:“也是我命运中该遭此劫难,一顿毒打,是避免不了的。” “来呀!将这个狂徒拉起来,掌嘴!看他说不说话。”刘丙仁余怒未消,吹胡子瞪眼睛,“本府审了无数次案件,还没见过像这个无赖,肉泥烂酱一样。” 两名公差不容分说,窜将上来,不容分说,一左一右,拉起朱由栩便打。刚打两下,朱由栩突然睁开眼,怒骂道:“你们这班奴才,敢对我动手,是吃熊心豹子胆了。你们都给我听着,识相的速速放开我,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两名公差听此,不敢再挥手相打。刘丙仁和袁师爷也被朱由栩的话震慑住了,面面相觑。过了半晌,袁师爷附到刘丙仁耳畔嘀咕道:“大人,据卑职推断,此人来头一定不小,从他的相貌、从他的穿着和举止言谈,非一般平庸之辈,要真正是王爷,或者是大内高手,我们这样做不是弄巧成拙吗?要是照他的话说,难保头上乌纱,弄不好连身家性命都难保。” 刘丙仁思忖一会,觉得袁师爷的话不无道理,开口问:“依你的意见如何对付他?” 袁师爷不假思索道:“大人,在没弄清此人身份之前,将他关在牢房里,再派人去京城大老爷那里打探虚实,再作定夺。” “嗯,这样也好,要是皇宫里要员,我们也好赔不事,不犯大过错,也治不了我等罪。”刘丙仁与袁师爷商议妥当,吩咐两名公差,“来呀!将这个不知好歹、目无王法,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押到大牢里,磨磨他的性子;不然,他会更加嚣张。” “是,大人。”两名公差一左一右,伸手拽起湘怀王朱由栩的手臂,恶狠狠道,“起来吧——你!” 说着,将湘怀王朱由栩押出公堂,穿过廊道,去了后堂大牢。 朱由栩被押走后,刘丙仁立即给顺天府丞刘志选写了一封家书,说明在淮阴城内捉到一名不明身份的皇宫内人,并将人犯的湘貌、特佂、年龄作了详细说明。信写好后,唤过一名心腹公差,将信递给他,吩咐道:“你迅速将这封家书送到京城刘府,亲手交给家父即可。” “大人,小的一定完成任务。”公差接过信函,揣进怀里,离开公堂,去后院马厩内备马不提。 却说湘怀王朱由栩被两名公差押到淮阴府大牢前,牢卒见来了新犯人,立即开一间牢门,做个手势:“请!” 两名公差恶狠狠将朱由栩往牢房里一推,骂道:“你这个混蛋,进去吧!” 朱由栩被猛然一推,一个踉跄,身体站立不住,跌个面磕地,搞得灰头土脸;随即听到关门上锁声音。待朱由栩从地上爬起来时,抬手抹一下脸,感觉脸皮一阵刺痛,有种粘糊糊的感觉,伸开手掌一看,满手掌鲜血。此时此刻,他满腹怨恨无处发泄,只有破口大骂:“你们这班奸贼、恶人,不得好死,有朝一日,我要将你们这班狗官、贪官统统杀尽......” 正值朱由栩骂骂咧咧之际,只听牢房角落处的土床上传来说话声:“朋友,大话不可多说,天下贪官污吏多如牛毛,你是杀不绝的;就是当今皇帝下令也没用的。即使杀了一批老贪官,事隔不久,新的贪官又会出现,新老交替,层出不穷,永无止尽的。” “阁下是谁?”朱由栩顺着声音望去,见角落处的土床上,躺着一位十几岁的小伙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从他的说话中妁的言词推断,朱由栩对他有了几分好感,随即道,“朋友说得对,说到我的心坎上了;从朝庭中的阉党,到地方上的贪官污吏,多得让人难以置信。我这个落难之人,只能说点气话而已,要想铲除所有阉党爪牙和贪官,除非大罗真仙下凡。” “我乃一个无名小卒,从阁下的言谈举止,让在下敬佩不已。如果阁下不嫌弃我这个叫花子,交个朋友如何?”躺在床上的小伙子坐起身,目光上下打量着朱由栩,觉得此人十分面善,愿意结交这样的人。 “好,我愿意。”朱由栩不假思索回答。 “很好,来,土床上坐。”小伙子向朱由栩招了招手。 朱由栩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来到土床前,坐在床沿上。小伙子再次打量着朱由栩,试探道:“听仁兄的口音,不是此地人?” “是的,我是京城人。”朱由栩答道。 “嗯,看你的身份不同一般,像个正人君子。但你的身上血迹斑斑,又像杀过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伙子再一次试探,追根溯源。 朱由栩目光从小伙子脸上掠过,心想:“此人是否是狗官施欲擒故纵之计?故意派个卧底的,想从我嘴里掏出实话?在不了解对方的身份时,我不能随便乱说。否则,会引火烧身的。” “这......”想到这里,朱由栩欲言又止。 “好啦!既然仁兄不愿说,一定有难言之隐。不说也罢,君子不强人所难嘛!”小伙子依旧侃侃而谈,“我呢,贱号华银根,乃是当地人,在那班狗官的眼里,送个神偷的绰号。不过,华某所偷的都是那些贪官府上的赃银,偷出后又分给了穷途潦倒之人。” “哦!如此侠肝义胆,难能可贵,普天之下少之又少。”朱由栩试探问:“华少侠怎会落入官府之手,进入知府大牢的?” “唉!说来话长啊!”华银根脸上掠过一丝憎恨,咬牙切齿道,“只因我惯偷成性,在淮阴城内家喻户晓,那些贪官、奸商富豪,对华某是恨之入骨。为了防止家财被盗,每天晚上都布下明岗暗哨,甚至是陷阱,等待偷盗者自投罗网。那一天晚上,我去刘丙仁府上偷盗,刚进刘府一间厢房内,就被府上一班打手捉住,遭了一顿毒打后,被关进这间牢房中。” “如此说来,你打算一辈子在牢房里度过吗?”为此,湘怀王朱由栩对华银根既敬佩又同情。 似乎,华银根看出了朱由栩的心思,微微一笑,不以为然道:“这班狗官哪能关住我?不是我吹牛皮,我想在这里就在这里,想出去他们也拦不住我。” “你有这种本事?”朱由栩一脸质疑之色。 “难道你不信?”华银根十分自信道,“仁兄是否想脱离牢狱之灾?要是想出去,我带你出城,你放心,绝对安全的。” “老弟有这样本事,我是求之不得的。”朱由栩显得一脸委屈的样子,愤然道,“其实,我也没得罪那班狗官,他们平白无故将我抓起来,还险些遭一顿毒打,实在可恶。” 他们正说话之际,一名牢卒在门外吹胡子瞪眼睛,断喝道:“吵什么吵?谁在对评击官府,当心割掉你的舌头。” “狗仗人势!”朱由栩转过脸,目光中射出仇恨之火。 “嘘!”朱由栩正要痛骂牢卒之时,华银根嘘了一声,制止了他的冲动,低声相劝,“由他说去,大人不记小人过。干他们这一行的,只不过是混一点银两,养家糊口,有时为了讨好上司的欢心,不得不奴颜婢膝,低三下四。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朱由栩想了片刻,觉得华银根的话合情合理,点头表示:“你说得也是,当差做下人的,确实不容易。” 到中午时,牢卒送来两碗稀粥,从铁栏杆外伸进来,高着嗓门,骂骂咧咧道:“开饭啦!你们这班罪犯,吃人饭不拉人屎的家伙,犯了王法,蹲了大牢,还要老子侍候你们,岂有此理?” 没等朱由栩作出反映,华银根一骨碌下了土床,从牢卒手里接过两碗粥,向牢卒扮个鬼脸,转身走向土床。与此同时,牢卒转向其它牢门前分粥。 “喂!粥来了!照见人影的粥,难得!难得啊!”华银根一边走一边戏说着,到了土床前,将粥放在床面上,一副乐天派的样子,仁兄,粥到了,喝吧!虽然一碗里只有几粒米,喝了它能维持生命。“ 此时,朱由栩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但当他见到如开水一样的粥时,不由得心灰意冷,心想:“我在王府里顿饭成席,吃剩下的倒进浓水缸里。如今,却要喝这样的粥,真是过时凤凰不如鸡啊!“ “仁兄,我知道你在京城里锦衣玉食,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可是,过一时,此一时;现在落到这步田地,只有认了吧!”华银根一边相劝,一边从角落里的草丛中取出一个油纸包裹。只见他三下五除二放开油纸,一股香喷喷的气味溢满牢房。 第十五章 洪泽湖落难(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朱由栩抬眼望去,却是两只烤得红扑扑、油光光的烧鸡,馋得他直咽口水。 “来,奉送一只给你。”华银根取出一只递给朱由栩,“吃吧!想必肚子一定饿坏了,吃饱喝足后,到晚上有体力赶路。” 朱由栩因饥肠辘辘,也不拘礼,接过烧鸡,掰开一条腿便啃,吃得嘴角直冒油。华银根也慢腾腾吞食着,吃得津津有味。待一只鸡下肚,肚子已经饱了,又喝了一碗粥,正好解了渴。接下来,用油纸抹去嘴角油腻,又擦去手上油渍。那些剩骨残渣,由华银根收了局,放在角落处,盖上一些碎草。 一切准备就绪,恰好牢卒来到门口。牢卒阴阳怪气道:“小子,在这里生活习惯吗?与外面相比怎样?” “很好呀!饭来张口,有酒有肉,神仙般的生活。”华银根拍了拍肚皮,打了个饱嗝。 牢卒以为华银根在玩精神胜利法,自我解脱,便饥讽道:“天还没晚呢,做梦吧——你?将碗拿过来,我要收拾去伙食房洗涮。” 华银根将两只空碗拿到牢门口,开着玩笑道:“老哥麻烦你来拿了!你每天给我们做饭,真是过意不去。这么着,你跟刘知府说个情,让我们在这里做一辈子牢,免得到外面吃百家饭,困难重重。” 牢卒从他手里接过碗,瞪了他一眼,气咻咻道:“你是谁家的祖宗?让别人侍候你?啍!油腔滑调,我希望你早点滚出去。” 说着,愤然而去。 “这话是你说的啊!我早晚就会离开这里,你相信吗?”华银根冲着牢卒的背影喊,牢卒却不搭理他,渐渐远去。 时间就像蜗牛一样,爬得很慢。根据华银根所表现的种种言掉,朱由栩摸不清眼前这个小伙子的话是否为真?但朱由栩希望他说到做到,能带自己脱离虎口,摆脱牢狱之灾。他好不容易等到天晚,等待着华银根能大显身手。 这时,牢卒又送粥来了,他从木桶里盛两碗粥递过来,吩咐道:“碗不收拾了,明天一起收。” “好嘞!”华银根接过碗,待牢卒去了另一个牢门,才转身来到土床前,递一碗给朱由栩,“抓紧喝下它,准备上路。” 朱由栩半信半疑,接过碗边吹着热气,边喝着粥,时间不大,一碗粥已经喝进肚子里。只见华银根举起碗,猛的向地上一摔,碗跌得四分五裂。朱由栩惊疑道:“你摔掉它干嘛?” “不摔它难道要在这里呆一辈子?你也摔掉它,大丈夫做事要雷厉风行,快刀斩乱麻。如果举棋不定,优柔寡断,是干不成大事的。”华银根近乎命令的口吻说。 “好,今晚一切听你安排。”朱由栩毫不犹豫举起碗,猛的一摔,碗跌得粉碎。 “这就对了。”华银根满意的点点头,从土床旁的乱草中扒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背在肩头,随后掀开土床上草帘,借着门外射进的暗淡的光线,隐约可见土床中间看上去跟泥巴没有两样,而下面却有一层隔板。华银根掀开隔板,下面现出一个洞口,只见他上了床,钻进洞里,然后探出头来,“仁兄,快进来,从这里便能逃出城去。” 朱由栩为了摆脱牢狱之灾,迅速上床钻进洞里。华银根将洞口伪装好,携着朱由栩的胳膊,沿着台阶而下;洞内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到了台阶底部,华银根点燃早就预备好的火把。有了光亮,洞内便能看得清楚,原来是由砖块砌成拱形地道。华银根在前,朱由棚栩在后,沿着地道向前走,一直走有几里路程,终于到了尽头。华银根摁灭了火把,掀开洞口木盖,爬将上去,随后伸手将朱由栩拉出洞。原来上面却是一片土丘,土丘上栽满树木。 华银根指着树林道:“这里已是淮阴城南郊外,比较安全,公差和捕快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秘密。也许是苍天有眼,特意安排这个地道,留待你由此逃出的。不然,不会如此巧合的。” 朱由栩也觉得奇怪,百思不得其解,问:“老弟,怎么会有地道由牢房通到这片树林中呢?” 华银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何时有了这个地道,谁人建造更不得而知,在我的意识中是个迷,其他牢狱中人对此也是个秘密,包括牢头牢卒在内。不然,你我将会永远被关在牢中,难有出头之日。” “是呀!也许是天意。”朱由栩问,“对了,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秘密的?” “噢!是这样的。”华银根作出解释,“有一天晚上,也就是我被抓关进牢房的第八天。那天晚上,我刚喝过粥,无所事事,觉得无聊,便拿着空碗在床上敲击,却听到发出的声音不一样。我甚感奇怪,好奇心促使我掀开草帘,见草帘下的土坯上有缝隙,我手指伸进缝隙里,轻轻一掀,下面却是一层隔板。隔板下面现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朱由栩打断华银根的话:“有了这个发现,你进出就自由了?” “是的!”华银根饶有兴致道,“当时,我心中又惊又喜,便抓一些干草进入洞内,将床面伪装好,随后取出随身带的火器,点燃干草,却意外发现洞壁旁有多根易燃松脂火把。于是,我点燃一根,顺着地道摸索到这里。自那以后,我白天睡觉,晚上出动,去那些财主、奸商家盗些钱财,再来个顺手牵羊,从大户人家厨房里带些熟食,以此改善生活。” “哦,中午吃的烧鸡,就是你从大户家厨房中顺手带进去的?”朱由栩问。 “是的。”华银根点头回答,随后从肩头解下包裹递给朱由栩,“仁兄,这只包裹里都是金银,给你做路费盘程。俗话说得好:‘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身无分文,要饭都会遭人白眼的。” “你说得也是,可是,无功不受禄。我们萍水相逢,你救我出离牢狱,已感激不尽了。怎好收受你的钱财?”朱由栩极力搪塞着,推托着。 “哎!这点钱财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今天两手空空,明天就能腰缠万贯。可你就不同了,据我观察,你乃是正人君子,就是饿着肚子,也不会向人乞讨,更不会伸手窃人钱财的。”华银根硬是将包裹塞到朱由栩手里,“拿着,前途多坎坷,步步需要钱铺路。” 朱由栩拿着包裹,感动得热泪盈眶:“如此大恩大德,我何时才能相报?” “只当我们交个朋友。”神偷手华银根笑容满面,“仁兄前途保重,人生何处不相逢,有缘我们还会相见的。” 说着,抱了抱拳,转身而去。 朱由栩手里拎着沉甸甸的包裹,望着渐渐消失在夜幕里的神偷手华银根,思绪万千,心里难以平静。面对华银根的来路、真正的身份,是敌是友,朱由栩琢磨不透。他停滞一会,便将包裹背在肩头,出离小树林,向南而去。 朱由栩被淮阴知府刘丙仁抓进大牢,又被神偷手从地道里救出,按下不表。 却说翌日中午,牢卒替各个房间送午饭时(对于牢房里的犯人,早上是不供应早饭的,只有中午和晚上,每一个犯人供应一碗粥,饿不死,胀不晕),喊了数声,里面无人答应。牢卒甚感奇怪,心想:“那个小偷每一天都送饭时喊一声便到,而且快言快语,今天是怎么啦?他不答应,那个身份不明的家伙也该答应呀?******,你是有意跟老子过不去是不是?” 想到这里,牢卒伏到门前向里张望,由于里面光线暗淡,一时看不清楚物体,便骂骂咧咧:“**的睡死过去了?天晌了还挺尸,每天吃饭要人侍候,老太爷也没有这样的待遇,真是的!” 可是,连喊数声,里面也没人答应,牢卒心里直犯嘀咕,再仔细向里观看时,牢房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看不见,而牢门的锁却依然锁上。他感到事态非常严重,便放弃给犯人送饭,咚咚咚跑到牢头房门前,气喘吁吁道:“报告头儿,大......大事不好......” 此时,牢头正在吃午饭,手里端着酒杯自斟自饮,他见牢卒脸色铁青,语无伦次,放下酒杯,慢条斯理问:“看你慌慌张张,像被人追杀似的,究竟发生什么事啦?” “头......头儿,那个神偷手和昨天刚关进去的那两位不见了。”牢卒稳定一下紧张情绪说。 “你......你说什么?”牢头大惊失色,放下手中酒杯和筷子,“你说的是真话?” “千真万确啊——头儿!”牢卒再一次证实道。 “他们是撬了锁逃跑的?”牢头问,随即站起身,离开座位。 “回头儿话,锁依旧还在,铁栏杆也好好的。”牢卒回答。 第十五章 洪泽湖落难(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牢头听到此话,脊梁骨直冒冷汗,感到事态严重和责任重大,边向外走,边挥一下手:“走,去牢房看是怎么回事。 牢卒跟在牢头身后,匆匆忙忙;时间不大,已到牢房门前,牢头仔细看一下牢门和锁,果然完好无损。随即取出钥匙开了牢门,与牢卒进入室内,目光搜寻一圈,连犯人的影子也见不到。此时此刻,牢头头皮发麻,脑门上沁出豆粒大的汗水。他知道,这件事能大能小;轻则受罚停新,重则遭渎职之罪,头上乌纱不保。除非知府大人法外施恩,方保平安无事。 “头儿,此事该如何是好?”牢卒提醒道。 牢头抬起胳膊擦去脸上汗水,不假思索道:“去刘知府寝室汇报案情。” 两人出离牢房,重新锁上门,三步并着两步走,向刘知府寝室走去。 此时,知府刘丙仁正与袁师爷在室内饮酒,边吃边谈论昨天捕捉朱由栩之事。刘丙仁端起杯喝一口酒,放下杯后又夹块红烧肉送进嘴里咀嚼,嚼得两边嘴角直冒油。道:“袁师爷,你说昨天那个愣头青是否有来头?听他的口音像京城人,是否是冒牌货,假借大内高手和其他大员之名,来威胁我等也不一定。” 袁师爷伸筷夹一块菜送进嘴里,边嚼边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是真是假,等公差去京城大老爷那里了解情况后,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 “是啊!京城里有一点风吹草动,也逃不过家父的法眼。”刘丙仁筷子停在半空,比划着道,“如果这个犯人是九千岁的对头,我们这一次算是立了大功。九千岁一高兴,一句话就能让本府连升三级。” “但愿您平步蹬云,到那时袁某也能啃点元宝边。”袁师爷奉承道。 “那是!那是!”刘丙仁笑容满面,好像自己真的官升三级一样,承诺道,“师爷放心,只要本府升到京官,哪怕是一品大员,也要将你带去。” “谢谢!”袁师爷听了刘丙仁的承诺,心里喜滋滋的,端起酒杯道,“大人,祝您官运亨通,连升三级干杯!” “干!”两人酒杯相碰,一饮而尽。 正值这时,牢头和牢卒出现在门口。 刘丙仁、袁师爷见此,不觉一愣;刘丙仁放下手中酒杯问:“你们有事吗?” “有事的。”牢头应了一声,与牢卒跨进室内,继续道,“大人,大事不好,那个神偷和昨天刚抓进来的那位不见了踪影。” “什么?你说什么?活生生的人怎会不见踪影?”刘丙仁大惊失色,“他们是撬锁逃跑的?” 袁师爷也惊讶不已,放下筷子问:“是否忘了上锁?让他们有了可趁时机?” “回大人话,门是小的亲手锁上的,不会忘记上锁的。”牢头满脸委屈的样子。显然,他是怕承担责任。 刘丙仁站起身,离开座位,向袁师爷他们挥一下手:“走,一起去看看。” 说着,率先出了门,袁师爷、牢头、牢卒随在他的身后。 时间不大,已到了牢房门前;牢头指着牢门:“大人,门都上了锁,犯人不可能冒险从这里逃走。除非他有隐身法和缩身法。” “好啦!我知道你的心情,放开门进去看看。”刘丙仁做个手势,显得一脸不耐烦。 牢头再次取出钥匙,开了锁,放开牢门。几人进入室内,开始寻找蛛丝马迹。先是目光在室内、包括墙壁、屋脊和地面看了一遍,一点可疑之处也没发现。接下来,刘丙仁亲自动手,从室外找一块砖头在手里,不时的敲击墙壁,听墙壁发出的声音是否一致。可是,整个墙壁被敲了一遍,也没发现有异常现象。袁师爷和牢头、牢卒,虽然没有亲手敲击,但却竖起耳朵聆听。 刘丙仁敲了一遍墙壁,并不死心,接下来,在地面上简断敲击,可是,整个地面都查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土床上。先在沿壁上敲了一遍。继而敲击床面。当他的砖块触及到中间地段时,声音发出了异常,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异常声音。与此同时,脸上出现了兴奋之色。刘丙仁随手掀开草帘,重新敲了一会,目光落在缝隙处,他放下砖块,手指伸进缝隙间轻轻向上一掀,隔板被掀开,一个洞口展现在几人的眼前。 刘丙仁又惊又喜,对袁师爷和牢头、牢卒道:“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费了许多心机,终于找到这个秘密;那两个家伙就是从这里逃逸的。但这个洞穴如何形成,却是个迷。” 袁师爷提议:“大人,对于这个洞穴的来历,现在不是追根溯源的时候,关键问题是沿洞查看,他的出口在哪里。” “你说得也是。”刘丙仁吩咐牢卒、牢头,“你两人去点两盏灯笼来,我们一起进洞看一下。” “小的遵令!”牢头、牢卒应声而去。 时间不大,两人各提一盏灯笼而来。先是牢卒从洞口进去,接下来是牢头、袁师爷和刘丙仁。他们沿着台阶到了底部,却见里面十分宽敞,墙壁、上顶和地面,都由砖头砌成,构造非常坚固。他们没有多欣赏,也没有多想,便沿着地道向前摸索,一直行有几里路程,才到尽头。沿台阶而上,爬出洞口一看,却是一片土丘和树林。树杆高大,枝叶茂盛。几人观看一番风景,慨叹不已。 袁师爷无奈的摇摇头:“不知这条地道是何年何月建造?给了神偷手和不明身份的人逃脱,此乃是天意啊!” 刘丙仁沉默一会,面无表情道:“那个小偷跑掉也无所谓,只是那个不明身份的人逃走了很可惜。万一他是朝庭要犯,或者是有来头的,对我们很不利的。” “事到如此,只能暂且收场,等去京城人回来再作定夺。”袁师爷建议道。 “好吧!打道回府。”刘丙仁作出决定,“为了不惊扰市民和保守机密,我们仍由地道反回府衙。” 他的建议,下属只能唯命是从,各自进了地道,依旧封好洞口,按原路返回。到了牢房里,将洞口盖好,吩咐袁师爷和牢头牢卒:“这间牢房从今往后,不允许再放犯人进来,避免再发生类似情况。” “下属遵令!”袁师爷、牢头、牢卒异口同声回答 再说那名公差奉刘丙仁之令,怀揣一封家信,去京城见顺天府承刘志选送信。沿途免不了风餐渇饮,晓行夜住。非止一日,这一天上午,公差已到京城,他心想:“打听刘府,知道的人一定很少,而顺天府知道的人肯定多。我不如去顺天府见大老爷,将知府大人的家书交给他。” 想到这里,公差翻身下马,问几位上年纪的人,人们将顺天府所在的位置指给他,他千恩万谢,骑马直奔顺天府而来。行走半个时辰,已到顺天府大堂门前,翻身下马,将马拴在门旁孙的壁柱上。径直来到门口,却被门卫挡住了去路。 “干什么的?这里是顺天府大堂,闲人不得入内。”门卫制止道。 “顺天府大堂又怎啦?又不是皇宫内院?”公差理直气壮,说话硬邦邦的,“我要见府丞大人,有一封家书必须亲手交给他。” 门卫见来人官不大,架子可不小,上下打量公差一会问:“你是府承什么人?说话如此硬朗?” “在下乃是淮阴知府的侍从,奉知府大人之令,来给府丞大人送信的。”公差道。 “既然是令公子的信函,在下怎敢阻拦?走,我带你去见府丞大人。”门卫挥一下手,领着公差进了顺天府大堂。 此时,刘志选正在文书案旁翻看账本,只听门卫恭恭敬敬道:“府承大人,令公子派人送信来了。” 刘志选听后,立即合上账本,抬头打量公差片刻,问:“你是淮阴知府派来的?” “回大人话,正是令公子派来给您送家书的。”公差回答。 刘志选招了招手:“呈上来!” “是!”公差将信函双手呈到案桌前。 刘志选伸手接过,看了看封面上的笔迹,点了点头。然后拆开封皮,取出信笺,从头至尾阅读着,不觉喜形于色。公差在一旁观言察色,从刘志选的面部表情看,猜测那个不明身份的人,一定非常重要。当刘志选看完信后,迫不及待问:“府丞大人,刘知府捕捉的那个犯人重要吗?” “重要,非常重要!”刘志选放下信函,解释说,“根据信中描述的犯人服饰、金牌、银锭、年龄及相貌特征,乃是湘怀王朱由栩。” “既然是王爷,怎会一人行走江湖?而且浑身是血?”公差质疑问。 “说来话长,这件事要从九千岁攻克政敌说起。”刘志选不慌不忙,将魏忠贤如何派厂卫到几个王府卧底,又如何施美女计,而被信王识破,杀死了奸细及几名宫女;激起魏忠贤假借皇帝之名,派太监去王府送毒酒,诡计又被识破,而导致正阳门之战等一系列之事说了一遍。 第十五章 洪泽湖落难(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公差听得直咂舌头,真想象不到京城看起来平平安安,其实,官场中勾心斗角,矛盾激化,杀机四伏,让人触目惊心。公差慨叹道:“看来几个王爷在正阳门之战中,被神仙救走的?” “神仙之说只是个传说,谁也没看见神仙长什么模样。”刘志选顿了一会,继续道,“不过从发生的种种怪异现象看,又不得不让人信服。记得斩首张太师和张皇后时,本官为监斩官。当三通炮响之后,刽子手大刀已举起,就是砍不下去。正值本官要发雷霆之怒时,天空突然响起一声惊雷,紧接着一只腋生双翅的飞豹凭空而降,直扑监斩台而来。当时我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躲藏。继而是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待风平浪静,一切恢复正常时,犯人已不见踪影。正阳门之战,也是这样的结局,双方打得骑虎难下之际,一阵狂风之后,几个王爷、包括没有战死的家丁女眷,消失得无影无踪。” 公差听到此处,迫不及待插嘴道:“怪不得那个小王爷浑身是血呢。可是,神仙既然救了各位王爷,为什么不让他们在一起?而仅有朱由栩一人落在淮阴城中?小的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等是凡夫俗子,怎能知道神仙的用意?”刘志选无奈的摇摇头。 公差观察着刘志选的举止言谈,试探问:“府丞大人,小王爷朱由栩已落网,该如何处理他?是就地正法?还是押往京城?” “这件事,九千岁早有定夺。”刘志选道,“前些天九千岁在上早朝时,已明确作出指示,向各省府县下了公文,不遗余力捉拿逃犯。如有谁能亲手捉住小王爷的,赏黄金一百两,白银一万两,并解押往京城。” 公差听后,喜得像庙堂里的木鱼——合不拢嘴,笑吟吟道:“如此说来,我家大人得了一笔丰厚的赏金,我们当差的也能啃点元宝边子了?” “那是当然的,只要是真正的小王爷,凡是在职的府衙人员,都有一笔可观的赏赐。”刘志选挥了挥手臂,“这里不可久留,你得抓紧赶回去。将这一消息告诉丙仁,去迟了,人没到淮阴城,公文有可能先你一步到。” “那我昼夜兼程,马不停蹄,争取在公文到达之前赶回淮阴府,向知府大人报告这一特大喜讯。”公差向刘志选拱拱手,告辞而去。 却说淮阴知府刘丙仁与袁师爷为朱由栩逃脱而耿耿于怀,更期盼去京城报信的公差早日返回,能为他俩带来确实可靠的消息。 这一天上午,刘丙仁与袁师爷正在府衙大堂书案旁闲聊,众公差按部就班,立于公堂两旁。正值这时,只见去京城送信的公差跌跌撞撞闯进大堂。刘丙仁、袁师爷和众公差,不约而同将目光投过去。只见他衣衫不整,灰头土脸,一付疲惫不堪的样子。 刘丙仁见此,于心不忍,以关切的口吻问:“你京城之行,信送到家父手里了吗?” “送......送到了,大老爷亲手拆阅。”公差边擦着脸上汗水边回答。 “家父有何说法?”刘丙仁进一步追问。 “好事,大大的好事。那个不明身份的家伙,乃是湘怀王朱由栩。”公差已平静下来,将魏忠贤攻克政敌之事叙述一遍。最后道,“为了重赏捉拿王爷的人,九千岁已向各省、府、县下了公文,凡是捉拿王爷归案的,奖赏黄金一百两,白银一万两。大人,您这份赏金是拿定了;我们这班当差的也能分点红利钱呢。”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脸上涌现出惋惜之色。袁师爷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唉!怎么会是王爷呢?看来我们命薄,没这个福分得那笔赏金。实话告诉你,那个小王爷第二天就越狱逃跑了。” “逃跑了?”那名公差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这是真的吗?” “干嘛要骗你?千真万确啊!”袁师爷再次证实道,那一脸惋惜和无奈,使那名公差不得不信以为真。 “看来,我是白跑一趟京城了。”公差摇摇头,自言自语,“想讨点赏钱是不可能了。举头三尺有神灵,王爷命大福大造化大,处处有神灵保佑他。” 刘丙仁见他哭笑不得的样子,心里也过意不去,安慰道:“你京城之行,风餐露宿,辛苦是难以言预喻的;这样吧!本府作主,多加你一个月的薪水。” “谢知府大人开恩。”那名公差抱了抱拳,脸上渐渐恢复己了常态。 这时,袁师爷进言道:“大人,在下有一个建议,不知能否执行?” “说出来听听?”刘丙仁目视着袁师爷,着聆听状。 “现在小王爷刚走几天,再加上身无分文,不会走多远的。一定还在我们的辖区内,我们何不借助两淮卫所军队的兵力进行捜捕?”袁师爷建议,“有卫所兵力相助,量小王爷插翅也难逃。” 刘丙仁听后,摇了摇头:“不可以,行政无权动用军队;府级卫所的军队服从省级督抚调动,而省彶都指挥使,又归朝庭五军都督府统领,而五军都督,只有带兵权,却没有调兵权,一切调兵遣将由兵部决定。如果越俎代庖,私自调兵,轻则撤职查办,重则掉脑袋的。” “大人言重了;我们只是借助卫所的兵力搜捕逃犯,也不是带兵打仗,不会有事的。况且,在我们辖区行动,不会干涉到其它区域,省抚不会过问此事的。”袁师爷说得合情合理,让人无可挑剔。 刘丙仁想了想,觉得袁师爷的话也在情理之中,便吩咐一名公差:“你去卫所一趟,将贾洪柱指挥使请到知府衙门议事。” “遵令!”那名公差领命而去。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淮阴府卫所指挥使贾洪柱,骑马随公差来到知府衙门前,翻身下马,公差上前接过马缰绳,拴在将军柱上。 这个贾洪柱,乃是魏忠贤四十孙之一,朝庭顾命元臣贾继春儿子;与刘丙仁父子,都是阉党人;此事表过不提。 刘丙仁和袁师爷见贾洪柱到来,即忙迎出大堂。刘丙仁满脸堆笑,抱拳施礼道:“贾大人别来无恙?刘某有失远迎,请多包容!” “包容谈不上,都是同僚,彼此理解就是了。”贾洪柱抱了抱拳,以作回敬,“不知刘大人叫在下来此有何指教啊?” “贾大人如此说法折煞刘某了,在下有要事请您过来协商。”刘丙仁做个手势,“请府衙内叙话,贾大人请!” “刘大人请!”贾洪柱挥手回敬。 彼此谦让着,最后只得携手而进。随即拥为上坐,又沏上香喷喷的茶水。 刘丙仁没急于说出事情真相,而是端起茶杯,微微一笑:“贾大人请喝茶!” 贾洪柱端起杯喝一口,开门见山问:“刘大人有何事尽管说,来个快刀斩乱麻。贾某办事不需拖泥带水,一项喜欢雷厉风行。” “爽快!刘某喜欢与直性子人交往。那我就打开窗户说亮话。”刘丙仁放下茶杯,“我想借助你卫所兵力一用。” 贾洪柱闻言,一脸惊愕之色:“借用兵力干嘛?你知道私自调兵会犯什么罪吗?大人,别的事贾某会极力相助的,唯独这件事恕在下实难从命。” 大堂内处于暂时的寂静,过了半晌,袁师爷打破僵局道:“贾大人此话诧矣!我们借些兵力也不是行军打仗,而是设助捕快查案,而且只在辖区范围内。原则上不犯过、不受罚即可。何况,此犯乃是九千岁的政敌,你我更应鼎力相助,早日完成九千岁的宏伟目标而尽点力;即使私自动用军队,他老人家也会谅解的。” 贾洪柱被搞得一头露水,不解问:“九千岁的政敌怎会到淮阴城来?请刘大人说个明白,贾某再斟酌是否能派兵协助査案?” “是这样的。”刘丙仁将十天前在街道上发现不明身份的人,被抓进大牢又逃脱,以及派公差去京师顺天府调查犯人的身份说了一遍。 “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个小王爷不知逃到何处?即使我们派兵追查,也是大海里捞针,非常渺茫。”贾洪柱责怪道,“刘大人,你真是的,犯人刚逃时你找我协商,或许能有转机,可是......” 此时此刻,贾洪柱一脸抱怨、惋惜和无奈,话再说下去觉得多余,只好缄口不语。 刘丙仁心里也如针刺一样,好不是滋味。但他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哪怕有一线希望,他也要不遗余力去试试。随即赔着笑脸:“贾大人请原谅,当时在下没有考虑到犯人乃是小王爷,直到公差从京城回来才得到证实,因此后悔莫及。这样吧!死马只当活马医,你还是伸出援助之手,派些兵力协助追查,能抓到他那是我们的造化,抓不到说明我们命薄。不过,我们已经尽了心,即使以后九千岁知道这件事,也不会怪我们有渎职之嫌的。” 第十五章 洪泽湖落难(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贾洪柱左思右想,终于下定决心:“好吧!本指挥回去立即调派一千名军校协助捕快查案。对淮阴城及周边的集镇的饭店、客栈和妓院,作重点搜查。另外在各通道的道口、关隘、码头、渡口,对过往行人、进出境的商贾,严加盘查,决不放过任何可疑的人。” 刘丙仁听了贾洪柱的表态,喜形于色,道:“但愿此次行动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公差、捕快、军校联合行动,手里拿着朱由栩的图像,像一群疯狗一样,在大小城镇的饭店、客栈、妓院,及道口、关隘、码头、渡口进行搜捕、抓人、盘问。一时间,搞得乌烟瘴气,人人自危。可是,搜查好多天,连朱由栩的影子也没见着,还牵连了许多无辜者。尤其是一些商贾,钱财遭受敲诈。 再说湘怀王朱由栩,被神偷手华银根救出淮阴知府大牢后,在淮阴城南郊外的小树林中分手,沿途一直向南走。到天亮时,已走出几十里路程。此时,他感到又饿又累,心想:“那位华兄弟够朋友、又讲义气,给我一包裹金银,解决了我路费盘程。我何不解开包裹,拿些散碎银子作为住店吃饭的费用?” 于是,他坐在路旁,将包裹放在膝上,解开几层包布后,那些黄灿灿的金条、白花花的银锭,展现在他的眼前,使他眼花缭乱,目瞪口呆。他想道:“这些金银,一定是华银根从贪官府上盜出来的。这些都是贪官刮取民脂民膏得来的,难怪大明朝的国运日渐衰败?就像一棵大树,被无数个蛀虫将树杆蛀空了,只剩下一层树皮。一旦狂风暴雨来临时,这棵大树就会连根倾倒。可悲可叹哦!” 朱由栩想了一会,慨叹一会,便拿出两根金条,两锭银子和散碎银子在劣另外,其余的依旧打成包裹。当他再自己一身衣裳时,依然血迹斑斑,忖道:“如此穿着,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的,就像在淮阴城街道上一样,被当着杀人凶手抓捕。而且,这身衣裳乃是皇族服饰,稍微有点见识的人,一眼便能认出来。我穿着它,终究是危险重重,不如以一些碎银去村庄上买一身衣裳穿着,旧一点无所谓,遮身裹体即可。但先将身上血衣洗净血迹晾干即可。” 于是,他拎着包裹,来到小溪边,脱下褂裤,蹲下身子,就着溪水搓洗血衣。一袋烟之后,褂、裤已经搓洗干净,将它放在草棵上晾晒。接下来,他又就着小溪水洗了头脸和手脚,如此焕然一新,恢复成原来的英俊少年。 太阳渐渐升起来,晴空万里,阳光普照;气温也随着太阳的升高而回升,给人暖融融的感觉。晾在草棵上的衣裳,随着风吹日晒,逐渐干燥起来。直到中午时分,衣裳才完全晒干,他穿上衣裳,背起包裹,向村庄走去。 一炷香之后,朱由栩来到村庄一户人家门前。两间草房,破旧不堪,只见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太,在室内正吃着午饭。当朱由栩站在门前时,老太太停住筷子,打量朱由栩片刻问:“这位小哥是讨饭的吗?请进来坐。乡下人没有好的吃,粗茶淡饭,填肠塞肚即可。” “在下乃过路之人,走得前不巴村,后不着店;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只好讨一顿饭吃。不过,我不会吃白食的,我会付饭账钱的。”朱由栩进入室内,坐在桌旁的小凳子上。 老太太拿着一只空碗,到灶台前边盛饭边道:“乡下人好客,吃顿饭算了什么?不会向你要饭账钱的。” 说话间,老太太已盛好饭,端到桌上,随即又拿一双筷子放在朱由栩身旁的桌面上。 朱由栩抬眼望去,只见碗里盛的棒面粥,黄澄澄的,另外有一碟箩卜干。朱由栩因肚中饥饿,也不挑食,端起碗来便吃,大三口小两口,一点也不像在王府时细嚼慢咽的风范;还不时夹些萝卜干放进嘴里咀嚼,不时发出吱吱声。 老太太在一旁观看着,轻声问:“好吃吗?” 朱由栩点着头:“嗯!好吃!太好吃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吃完后再给你盛一碗。”老太太看着朱由栩的吃相,不觉想起自己的儿子,叹息道,“当年,我儿子也有你这样大的年纪时,吃饭也跟你一样,狼吞虎咽。可是,他......” 老太太说话嘎然而止,朱由栩停住筷子,问:“老太太,您的儿子怎么啦?” “唉!”老太太眼里噙满泪水,长叹一声,“我儿子十八岁那年,在夏季的一天,本村庄主家儿子不幸落入河水中,正好我儿子从此路过,当时他并不会游泳,二话没说就跳下河救人......” “人救上来了吗?”朱由栩截住老太太话问? 老太太摇摇头,泪水情不自禁流下来:“人没救上来,还搭上我儿子的身家性命。为此,庄主不但不感恩,还反咬一口,说我儿子不尽力,又将我丈夫告到县衙,并遭了一顿毒打,坐了一个多月大牢,后来在庄邻们担保中放回。” “老爷子现在人呢?”朱由栩抬起眼,观察着老太太的面部表情。 “唉!人善遭人欺,马善被人骑;好心人恰恰没有好报。”老太太撩起衣襟擦去脸上泪水,叹息一声,“我丈夫也是个以劳为本的庄稼人,从县衙被放回后,心里窝火,郁愤成疾,不到一个月,就一命呜呼,撒手人寰了。丢下我一个孤老婆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哦!” 湘怀王朱由栩听了老太太的叙说,心里酸溜溜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半晌才道:“贪官污吏、恶霸老财,都是一丘之貉,但恶人终究会遭报应的。” 朱由栩安慰一番,一碗粥已经吃尽,老太太站起身替他盛一碗。朱由栩伸手接过,边吃边与老太太聊些当地的风土人情,老太太一一作了回答。 时间不大,朱由栩第二碗饭又吃完了,老太太伸过手来:“这位大哥,老身再替你盛一碗?” “不啦!我已经吃饱了,谢谢您盛情款待。”朱由栩放下碗筷,抬手抹一下嘴,然后从衣袋里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放在桌上,笑微微道,“老人家,这锭银子作为饭账钱,数量不多,望您笑纳。” 老太太见此,慌得手忙脚乱,一迭连声道:“不可以!不可以......两碗粥算了什么?小意思;你速将银子收起来,老身万万不能收饭账钱的。” 朱由栩见老太太孤身一人,心里愈加同情,执意道:“您收下,这是我一点心意。再说了,您无依无靠,一旦生病没钱医治是不行的,只当我孝敬您老人家的。如您执意不收,我的良心会受到谴责的,遇到险情,老天爷也不会庇佑的。” 朱由栩的一番诚悥,让老太太左右为难,自言自语道:“这如何是好?不就是两碗粥吗?能值几文钱?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这样吧!如果您儿子生前有衣裳没遗失的,给一两件让我留着换身衣如何?这锭银子权且以物兑换。”朱由栩瞅着老太太,争取她的意见。 “这......”老太太犹豫片刻,做出决定,“好吧!我儿子有一单一棉两套衣裳,一直没舍得焚烧,保存至今,看在你一番诚意,一片好心之下,将两套衣裳送给你。” 说着,老太太进入内室,拿出一个包裹,解开来取出一套单衣递给朱由栩。 朱由栩接过褂裤,翻看片刻,便穿在身上试了试,赞不绝口:“嗯,正好合身,好像量体裁衣一样,不长不短、不肥不瘦。” 老太太看着朱由栩穿着儿子衣裳,点着头道:“我儿子的衣裳让你穿得如此合体,此乃是前世的缘分。即使你穿破了,希你不要丢弃,保存它作个纪念。” “老人家放心,我会记住您的话,永远随身带着它,穿着它,伴随我一生一世。”朱由栩承诺着,随即脱下来,重新包好,背在肩头,向老太太深深鞠了一躬,“老人家,我吿辞了。” 老太太强忍心中悲伤,向朱由栩挥挥手:“你去吧!前途保重!” 话说湘怀王朱由栩辞别老太太,沿着乡间小道,向南行走,走有几里路程,见前后没有行人,也没有人家,便脱下自己宫庭衣裳,将它揉战成团,塞到路旁草棵中,随即解开老太太给的包裹,解开外层的包布,取出一套单衣穿在身上,然后将一身棉装、连同华银根给的金银包在一起,背在肩头。如此打扮,活脱脱像乡间棒小伙子。一切准备就绪,继续向前赶路。到天黑前,在一个小镇客栈投了宿,吃罢晚饭,就进入客房睡觉。因途中跋涉,十分疲劳,很快便进入了梦乡。直至翌日日上三竿,他才起了身,洗漱完毕,到餐厅买了早餐,填饱肚皮,又踏上了南行的路途。 到第三天下午,湘怀王朱由栩已来到洪泽县,紧临洪泽湖岸边的一个叫蒋坝的小镇。这个小镇虽然不大,但生意买卖非常兴隆。饭店、客栈、妓院比比皆是。小镇虽然生意兴隆,关键是水旱交通方便。旱路可以连接洪泽县城、泗阳、金湖、楚州,以及淮阴城;水路主要是洪泽湖里航运,以及靠捕鱼为生的渔民。所以,南来北往的客商很多。 正值湘怀王朱由栩背着包裹在蒋坝小镇上行走时,天空陡然发生变化,起初是晴空万里,转眼间便是彤云密布,继尔是狂风大作。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响雷之后,顷刻之间便下起了瓢泼大雨。朱由栩被雨淋得像落汤鸡一样,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就连有肩头的包裹也向下滴水。 第十五章 洪泽湖落难(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朱由栩沿街前行,被雨淋得缩头缩脑的,不时地抬起胳膊拭擦脸上的雨水,心里在想:“我该找个客栈住下来,将身上湿衣裳脱下来晾干,以免着凉生病。” 正值这时,朱由栩听到有人喊话:“喂!客官快来住店哦!大雨滂沱,淋出病不是闹着玩的。你看看,街道上还有谁在走路?” 喊话声打乱了朱由栩的思路,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门匾上写着老相好客栈的字样。朱由栩心想:“这不是歪打正着吗?我心里正想着此事,客栈就出现在眼前。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机缘巧合,我就住这个客栈。” 想到这里,他径直向老相好客栈走来。 朱由栩还没到客栈门口,店伙计已撑着一把雨伞迎上来;朱由栩见店伙计如此热心肠,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声道:“小二哥谢谢你,太感谢你了小二哥!” “谢就不必了!”店伙计撑着雨伞,替朱由栩遮风挡雨,边走边说,“开客栈,服务顾客是理所当然的,你也不必介意。” 说话间,两人已进入客栈内,店伙计阖起雨伞,挂在墙壁的木桩上。朱由栩抬手抹着头上、脸上水珠;身上和肩头上的包裹,仍在不停地往下滴着雨水;片刻,地面上已湿了一尺范围的湿印。 朱由栩环视一下室内,店中没有任何顾客,只有年过半百的店掌柜在柜台内坐着,那双鹰隼一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朱由栩。 店掌柜见朱由栩瞅着自己,便站起身,转过柜台,来到朱由栩身旁,笑微微的抬手在朱由栩肩头的包裹上捏一把,关切道:“客官,衣裳湿了会淋出病的,我估计包裹里的衣裳也湿了,快去客房将湿衣裳脱下来。”又对店伙计道,“小二,拿一套干衣裳带这位小兄弟去客房。” “是!”店伙计自己卧室走去,片刻拿出一套干衣裳,向朱由栩招一下手,“客官随我来。” 朱由栩不知店掌柜是何用意,也没着多想,随店伙计越过过道,沿走廊去了后院,在一间房门口停住了脚步,店伙计取出钥匙开了房门,道:“进去吧!就住这一间。这套干衣裳给你换上,着凉了会生病的。” “谢谢!天下好心人多啊!”朱由栩从店伙计手里接过衣裳进入室内。 店伙计站在门外廊檐下,对朱由栩道:“钥匙在门锁上呢,换好衣裳后喝杯茶暖暖身子,吃晚饭时我替你送过来。对了,你是否喝酒?” “噢!我平时是点滴不沾的,但今天遭了雨淋,来二两去去寒气也行。”朱由栩边脱衣裳边回答。 “好的!”店伙计转身而去。 朱由栩在客房里换衣裳不提,却说店伙计按原路返回到前厅,店掌柜问:“顾客排好了吗?” “回掌柜话,安排好了,他现在正换衣裳呢。”店伙计回答。 “你把门板上好,今天到此为止。”店掌柜指着店门吩咐道。 “怎么?现在天还没黑就打徉了?”店伙计不知掌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站在那里犹豫不决,目光凝视着掌柜的表情。 店掌柜见店伙计无动于衷,憎怒道:“我叫你关就关,犹豫干嘛?难道你没见雨还下着?如此大的雨哪有顾客来?就是不下雨,平时生意也萧条,很少有顾客到此,要怪就怪地利不好,太背了。” “您说得也是,没有顾客来,不如早一点关门。”店伙计明白了店掌柜的意思,来到门口,将门板一块块上好;时间不大,店门已经关闭。店伙计随即来到柜台前,“掌柜,门已关好,您还有何吩咐?” “你去炒几碟菜,送一份给那个顾客,留一份我们主仆二人也好好搓一顿。说实在的,你到我店里快一年了,还没有与我在一桌上吃过饭,喝过酒,这是我不对,在此给你赔个不是。”店掌柜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谢掌柜瞧得起小的,小的感激不尽。”店伙计喜笑颜开,去厨房炒菜。 店掌柜趁伙计去炒菜之际,拉开抽屉,取出一包蒙药揣进怀里。这个掌柜姓潘单字一个余字,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叫江上蛟,原来是个江洋大盗,因私吞同伙钱财而闹翻了脸,并杀死一名同伙而反目成仇。在被其他同伙追杀下,隐姓埋名,逃到蒋坝这个小镇,为了有个落脚点,投资开个客栈。但因位置偏僻,顾客很少到这里来。这对于他来说是无所谓的,他江湖中所劫取的财物,一辈子也吃用不完。 这一天,恰恰朱由栩来到紧邻洪泽湖边的小镇;他在街上正行走之时,恰恰下起了瓢泼大雨,将他淋成落汤鸡一样。在路经老相好客栈时,被店伙计喊住。而朱由栩心里正想着住客栈,便一拍即成。 就在朱由栩跨进室内之际,坐在柜台内的江上蛟潘余,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先打量朱由栩片刻,觉得这个小伙子非等闲之辈。继而,他的目光落在朱由栩肩头的包裹上,凭着江湖经验和眼力判断,朱由栩肩头的包裹里,除少量衣物外,其余都是金银。为了证实自己的眼睛,潘余离开座位,来到朱由栩身边,以关心的口吻说话,随即抬手在朱由栩肩头的包裹上一触摸,心里已有了底码。于是,一条谋财害命的毒计在心中酝酿而成。 江上蛟潘余的维妙的举动,使朱由栩一点也没察觉出来;也是他初入江湖,没有经验所致;在别人几句花言巧语中,把对方当成是好人、恩人。他被店伙计送进客房后,即忙脱下湿衣裳,穿上店伙计拿来的干衣裳。接下来,将脱下的湿衣裳拿到室外的廊檐下拧去水分,回到室内晾在盆架上。又解开包裹取出老太太所送的一套棉衣,同样是拧去多余的水分,晾挂起来。然而,另外一个包裹里的金银显得特别露眼。一切准备就绪,已到掌灯时分。 此时,店伙计已经炒好几道菜,分成两份盛在各个碟子里。走出厨房问:“掌柜的,酒菜已经准备好,您稍坐片刻,我替顾客送过去。” 潘余连忙站起身,摆着手道:“小二,酒菜由我送过去,你将另一份菜摆上桌,开一坛酒,我们今晚痛痛快快喝一场。” “好吧!您快去快回。”店伙计不知掌柜生歹毒之心,欣然同意他送酒菜。 江上蛟潘余来到厨房,将已经摆在托盘上的酒菜端起来,出离厨房,沿着廊檐向后院走去。当他转过廊道拐弯时,停住了脚,将托盘放在青石板地面上,从怀里掏出一包蒙药,放开之后,倒一半在酒里,倒一半在几道菜中,并拿起筷子搅拌一会,掏出手帕擦去筷子上油渍,放回原处,端起托盘便走。时间不大,已到客房门口。此时,室内已经点燃了蜡烛,光亮从门缝中透出来。 “笃笃!笃笃!”江上蛟潘余腾出一只手敲了两下门,“客官,在下送饭菜来了,请放开门!” “来了!请稍候。”朱由栩应了声,几步来到门前,拉开了门闩,“请进!” 潘余跨进室内,一副慈悲和善的面孔,赔着笑脸:“客官让你久等了,真不好意思。” 说着,将几道菜、杯子、酒壶、筷子,一样样放在床边的茶几上。 朱由栩见掌柜亲自送酒菜,深受感动:“掌柜的,怎能让您亲自送来?伙计代劳就是了。您殷勤服务顾客,其它店的掌柜难能相比的。” 江上蛟潘余微微一笑:“客官有所不知,像我的客栈,地处偏僻,顾客较少,生意冷淡,只雇佣一个伙计,有时他忙不过来,我自然而然帮他一把。” “您的话也在情理之中,少一个伙计就少了一份开销。”朱由栩点点头,大加赞赏掌柜的生意之道,“做生意嘛!就应该精打细算才是。” “看来客官对生意上蛮在行的,好啦!你慢用,过一会叫伙计来收拾碗筷。”江上蛟潘余笑容满面,临走时还朝床上的包裹望了一眼。 江上蛟潘余走后,湘怀王朱由栩坐在茶几旁的小凳子上,提过酒壶倒满一杯酒,开始自斟自饮起来;嘴里自言自语道:“嗯!好酒!好菜!” 江上蛟潘余回到前厅时,店伙计已将几道菜摆上桌,并搬过一坛白酒。店伙计见掌柜走到桌前,边拧坛盖边道:“掌柜,辛苦您了!来坐下,我给您斟酒。” “哎!跑一趟腿算什么辛苦?我总不能坐在那里享清福呀?”江上蛟潘余将托盘放在另一张桌上,随后搬过一条凳子坐在桌旁。 店伙计在两只空碗里倒满酒,放下酒坛,坐在潘余对面的桌子旁,与主子对饮起来。吃得很文雅,喝得津津有味;并谈些家长里短的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碗里的酒已经献了底,店伙计站起身,搬过酒坛,在两只碗里斟满酒,放下坛子;亟待坐下时,潘余开了口:“估计那个小伙子已经吃饱喝足了,你去客房将碗筷收来,我们慢慢喝。” “好的!”店伙计离开桌面,去了后院。 第十五章 洪泽湖落难(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江上蛟潘余望着店伙计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时间不大,只见店伙计慌慌张张跑回来,大惊失色道:“掌柜的,大事不好!出事了!出大事了!” 其实,江上蛟潘余心知肚明,他见店伙计慌作一团,故意问:“你怎么搞的?如此惊慌,快说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不......不知怎的,那个顾客已经死了。”店伙计惊魂未定,语无伦次。 “哦!”江上蛟潘余故作惊讶道,“怎么会这样,我送酒菜时,他还好好的,却突然死去,让人匪夷所思。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走,看看去!” 主仆二人出离前厅,顺着廊道向后院而去。室外,雨仍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时间不大,他俩来到客房内,只见朱由栩歪倒在床边的地上,茶几上的几碟菜已吃去一半。但江上蛟潘余的目光却望着床上的包裹,见它依然还在,便放下心来。随后伸手在朱由栩鼻前试了试,故意道:“他真的死了,真是遭了晦气。” “掌柜,在我们店里丢下人命案,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被街坊知道报了案,我们要吃官司的。到那时我们有口难分辩,县大老爷会定我们谋财害命之罪的。”店伙计望着倒在地上的朱由栩,害怕得浑身打颤。 “这可怎么办?”江上蛟潘余装出害怕的样子,作思考状,过一会道,“来个毁尸灭迹,你去厨房拿条麻袋来,顺便拿两身雨衣来,将他尸体装进麻袋里,扔进洪泽湖里喂鱼虾。这样人不知、鬼不觉;谁也看不到的。” “万一有人发现,我们会罪加一等的。”店伙计仍然余悸未消。 “没事的。”江上蛟潘余不以为然,“下午他冒着滂沱大雨在街上行走,谁也不会注意他往我们店里来的。况且,现在雨仍在下个不停,街上居民都关门闭户,渔船都停在港里,我们寻个僻静处将他扔进湖里,谁也不会发觉的。” “您讲得也有道理。”店伙计点了点头,转身去厨房拿麻袋和雨衣。 江上蛟潘余趁此机会在朱由栩身上翻出两根金条和一个五十两重的银锭,及一些散碎银子。他心中一阵欣喜,将金银揣进怀里。随后从床上提过包裹,打开来一看,全是黄灿灿的金子和白花花的银子。他欣喜若狂,迅速将包裹包好,藏在床头柜里;随即将盆架上的棉衣取下包扎妥当,以假充真。正值这时,他听到外面脚步声,装出没事人一样。 片刻,店伙计手里拿着麻袋进了客房,因心里紧张,也没四处张望,抖了抖手里麻袋和雨衣道:“掌柜,麻袋和雨衣拿来了。“ “好的,你将袋口理好,我将他装进去。”潘余吩咐道。 当下,店伙计理好袋口,江上蛟潘余将朱由栩抱起来,装进了麻袋里,扎紧袋口。店伙计看着江上蛟动作利落,打心眼里佩服,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穿上雨衣,你扛着他,与我一起送到湖边去。江上蛟潘余挥一下手,拿过一套雨衣穿在身上。 店伙计也穿上雨衣,扛起麻袋跨出房门,江上蛟潘余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顺着廊道来到前厅,潘余随即下掉两块门板,与店伙计一起出了店门。 雨仍在没完没了下着,风也在一阵紧似一阵刮着。街道两旁的民宅,都关门闭户,连个人影也看不见。老相好客栈距离洪泽湖岸边,不过二百来米远,时间不大,已到洪泽湖岸边。 此时,店伙计已累得汗水淋漓,气喘吁吁。他放下麻袋,抬手擦一把脸上汗水,问:“掌柜的,这里没有船停靠,是否从这里扔下去?” 江上蛟潘余四处望了片刻,东北风刮得正紧,湖水由岸边向湖心飘流,浪潮汹涌,向前推移,不时地翻起朵朵浪花。潘余观到此处,点了点头道:“好,就从这里扔。我抬头、你抬脚,尽力向远处抛。 “好的,一切由您说了算。”店伙计道。 当下,两人弯下腰,一人抬着头部、一人抬着脚部,嘴里打着号子:“一、二、三,扔!” 两人用足力气,猛然将麻袋抛向湖里。朱由栩被凭空抛起,落在一丈开外的湖水里。只听“彭”的一声,溅起几尺高的水柱;随后被风浪卷向湖心。江上蛟潘余和店伙计站在洪泽湖岸边,望着水面上渐渐被卷走的黑色物体,最后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这时,店伙计催促道:“掌柜,我们心事已了,该回去了。” “走吧!回去继续喝酒。”江上蛟潘余向店伙计挥一下手,两人转过身拽开脚步;风雨中,两人像幽灵一样,在街道上行走着;但因风雨交加,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在谋财害命。 回到店中,江上蛟潘余望一眼第二碗斟上没喝的酒,陡然生了毒计,心想:“这个家伙耳目所暏丢下人命案,万一他口齿不紧,有朝一日与我翻了脸,告了官,我将要吃官司,甚至脑袋搬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做掉,来个杀人灭口,然后再一把火将客栈化为灰烬,来个死无对证,我呢,得这笔钱财远走他乡,一切都会平安无事,再以这笔钱和其它地方收藏的钱财,买一宅院子,娶妻生子,再不涉及江湖之事。” 正值江上蛟潘余浮想联翩之际,店伙计开口问:“掌柜,在那个顾客刚进客栈时,我发展他的包裹里鼓鼓囊囊,好像有许多银子。现在顾客已撒手归西,就是一座金山银山他也不要了。这叫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笔银子应该归我们共同所有,您看如何呀?” 江上蛟潘余瞅一眼店伙计,心想:“我以为这小子不知道顾客有许多金银呢,原来他比猴子多条小辫子,他也想从中分一杯羹。看来你小子是逼我下毒手了。” 于是,他试探道:“伙计,你说他的包裹里真的有钱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不会有假。”店伙有把握十足道,“他的包裹在肩头下坠程度不一样,而且高低不平的痕迹可以看出来。” “哦!很有眼力。”潘余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但表面却不露声色,微微一笑道,“你说该如何处理这笔钱财?” 店伙计毫不忌讳道:“按理说应该一人一半,但你为主、我为奴,如此有一个界限,只好按四六开分成,你得六份,我得四份,你看意下如何?” “好说!好说!”江上蛟潘余笑容满面,一副容雍大度的样子,指着桌上几道菜道,“这样吧!耽误这么长时间,菜都凉透了,你将菜下锅热一下,我去客房将包裹拿来,先分赃再喝酒,你看行吗?” “行!”店伙计喜得屁颠颠的,端菜去了厨房。 江上蛟潘余趁此机会,从柜台抽屉里拿出一包药倒在店伙计酒碗里,随即去客房拿包裹。当他将包裹拿到前厅时,厨房里炒菜声仍在进行着。 又过了一袋烟时间,厨房里勺子声停止了搅动,片刻,店伙计端着菜出来,见潘余已坐在桌旁,桌角处放着一个包裹,开玩笑道:“掌柜的腿比兔子还要快,我菜没炒好,你已将包裹拿来了。” 江上蛟潘余淡然一笑:“不是我腿快,而是你煎炒耽搁了时间。” 店伙计边摆菜边道:“掌柜说得及是,为了庆贺我们意外得了一笔钱财,我又多加两道菜。” “我说嘛!怎么费了这么长时间?”江上蛟潘余站起身,解开包裹,“我们在没喝酒之前,将钱财分了,免得酒后分赃不匀而心里不愉快。至于分赃之事,还按刚才所说的四六分成吗?” “那是当然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虽为下人,但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决不会计较多少的。”店伙计摆好菜,将托盘送到另一张桌上,重新回到现有位置。 此时,江上蛟潘余将包中的金银按四、六作了分配。须臾间已经分完,指着其中一份,“伙计,这一份摊你的,将它收起来吧!以后如再遇到此内事情况,我们仍按四六分成。你放心,以后跟着我干,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荣华,受不尽富贵的。” “谢谢!谢谢掌柜。”店伙计喜出望外,情激之下,解下身上围裙将分得的金银包在里面,转身送进自己的寝室里。 片刻,已转回来,见江上蛟潘余已将金银包好,依旧放在桌角;随即挥了挥手:“来,坐下喝酒,我们痛痛快快的喝,要喝得一醉方休。” “哎!”店伙计应了一声,坐在桌旁,脸上挂满了笑容。 江上蛟潘余端起碗,笑眯眯道:“来,为今晚得一笔外财,先干掉这碗酒。” “对!感情深、一口闷!”店伙计毫不防备,端起碗与主子手里碗碰了一下,咕噜咕噜喝得尽光。 “来,再斟一碗,喜事逢双嘛!”江上蛟潘余将手中空碗往前移动一下。 店伙计放下酒碗,亟待端坛子时,只觉天翻地旋,站立不稳,“嘭”一声,酒坛掉到地上跌得四分五裂。人也随之倒地,两眼圆睁瞪着潘余:“你......你......” “你什么——你?**的想跟我分一杯羹,真是自不量力。我明确告诉你,酒里已被我下了毒,去死吧——你,你记好了,明年的今夜就是你的忌日。”江上蛟潘余愤怒之下,抬腿猛踹店伙计一脚。 片刻,店伙计七孔流血而死。江上蛟潘余将店伙计拖到厨房,然后将所有金银收拾起来,打成一个包裹,背在肩头。接下来,四处点火,时间不大,所有房子都被点着了,火势迅速蔓延起来。而老奸巨猾的潘余,为了给街坊制造假相,误认为是引火**,并没有走店门出去,而是从后院翻墙出去。 此时,雨已经停止,风仍在不停地刮着。老相好客栈在风势中化为一片火海。江上蛟潘余望着熊熊大火,哈哈大笑,然后转身消失在夜幕里...... 至于湘怀王朱由栩的生命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十六章 大墩岛主(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十六章大墩岛主 却说洪泽龙王敖太,这一天在龙宫里龙椅上静坐,有龟丞相在龙书案旁伴坐,一班文臣武将侍立于水晶宫殿大堂中,文左武右。龙王敖太扫一眼众文武问:“水族中近来有无违背天条的事发生呀?” 这时,负责监察水面安全的文臣白鲢尚书出离班列,抱拳道:“启奏龙王,据巡湖白光汇报,紧临洪泽湖南岸的泗州城北天王庙里,住着一班以托塔天王李靖为首的天将,正在朱家庄与东海龙宫统领三军的兵马大元帅黑蛟开战。现在双方僵持不下,一时难分胜负。” “这件事本王早就知道了。”敖太抬起胳膊拈着龙须道。 武班中红鲤元帅出列,抱拳禀奏:“龙王在上,臣有一事上奏。” “请讲!”龙王敖太目光投向红鲤元帅。 “谢龙王!”红鲤元帅道,“我们洪泽乃是东海下辖的一个郡,水族兵马都归黑蛟元帅调遣;现在元帅在朱家庄开战,我们是否出兵助元帅一臂之力?” “不可以!”龙王敖太放下拈着龙须的手,反问道,“我来问你,东海水族包括其见它各郡属谁管辖?” “当然属于天庭管辖了。”红鲤将军不假思索回答。 “这就对了,在下为洪泽郡王,应遵守天庭条例,确保一方安宁,决不能为私怨而悖讠逆行事。”龙王敖太严厉道,“如今黑蛟乃是玉帝御封的兴风布雨正神,在东海统领水族三军,父王又招他为三驸马,理应上服天庭,下为三军表帅。颇奈,截教逆天行事,为扶持人间帝王登基,竟然不择手段。通天教主派水母娘娘到东海龙宫唆使黑蛟去朱家庄肇事,天兵天将来镇压,乃是正义之举,我们为何要触犯天条,助纣为虐呢?” 龟丞相接过话茬,向敖太抱了抱拳:“就是,我们不能为个人私情而触犯天条。一旦走上邪道,那就一发不可收拾。天兵天将问罪下来,我们小小的洪泽郡,将会被搅得天翻地覆;所有水族同胞都遭了殃。龙王,这件事一定要慎重行事,不可轻举妄动。” “嗯!我会慎重考虑的。”龙王敖太点头应允,然后面向群臣,高声道,“诸位臣公给本王听好了,没有本王手谕,谁也不准私自超越水界,违者严惩不贷;决不估且私情!你们听到没有?” 众文武异口同声:“知道啦!我们一定遵守水族法规,尽职尽守。” “好,现在散朝!”龙王敖太向群臣挥了挥手。 群臣在议论声中,退出了水晶宫。 此时,水晶宫内只有龙王敖太和龟丞相,还有一名侍从。侍从彻沏好两杯珍珠茶端上来,放一杯在龙王面前的龙书案上,又放一杯在龟丞相身旁的水晶茶几上。然后侍立一旁。 “丞相,请喝茶!”龙王端起水晶杯,送到嘴边喝一口。 “谢龙王!”龟丞相端起杯喝一口,轻轻放下杯道,“龙王,根据各部上报的情况看,我们洪泽水族还算安宁,可上界人间混乱不堪,从朝庭到地方上,贪官污吏,层出不穷。老百姓苦不堪言,冻死饿死者不计其数。 “朝庭失政,祸及百姓,哪个王朝到晚期都是这样。”龙王摇摇头,“看来大明江山离易主的距离不远了。难怪阐截二教为人间帝王提前作准备。” “龙王,如此下去,阐截二教是否会像三千年前武王伐纣时,在三界中大开杀戒,造成人仙死亡无数?”龟丞相问。 龙王敖太摇了摇头:“小王根基浅薄,对预测未来,难以把握准确时间。不过,从种种迹象看,大明朝不会长久的,易主已成定局。” “正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已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龟丞相对此慨叹不已。 突然,龙王敖太心血来潮,伸出左手,掐指算来,已知事情来龙去脉。随即吩咐侍从:“你速将巡湖夜叉白光叫来。” “小的遵令!”侍从奉令匆匆出离水晶宫。 时间不大,巡湖夜叉随侍从来到水晶宫殿,向龙王、龟承相鞠了一躬,恭恭敬敬问:“不知龙王找属下有何差遣?” 龙王敖太吩咐道:“本王的恩公在上界蒋坝遭歹人暗算,生命垂危,你速带一班虾兵蟹将赶去相救,将他带。” “好的,小的立即带一班虾兵蟹将去救人。”巡湖夜叉白光抱了抱拳,退出水晶宫殿。 龟丞相质疑问:“龙王,这是怎么回事,凡人与仙乃是两个世界中人,怎会是您恩人?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件事说来话长,等一会恩公到时,自然会给你讲清楚。”龙王做个手势,端起杯,“丞相不要着急,来,喝茶!” 当下,龙王敖太与龟丞相边喝茶边等。 却说巡湖夜叉白光,奉令出离水晶宫,带几十名虾兵蟹将,冒出水面,正是夜黑风高,大雨滂沱之时。湖水被风吹得浪潮汹涌,后浪推赶前浪。 一名蟹将手搭凉棚,向东北望去,慨叹道:“水底与水面有着天壤之差。在水底非常平静,水面上却是波澜起伏,大浪涛天,让人触目惊心。” 另一名蟹将接过话茬:“这是大自然的规律。如果人间没有雷电风雨,万物也不会生长,如此人类也就无法生存下去。” “好啦!抓紧赶路,救人要紧。”巡湖夜叉手提九股神叉,催促道,“等救了人,让你们海阔天空谈个够。” 他们在水面上,脚踏风浪,向东北方逆流而行。渐渐的,与岸边垃短了距离。此时,雨渐渐便小,风仍在不停的刮着。 一名虾兵在水面上跳跃一下,问巡湖夜叉白光:“龙王也是的,溺水死亡的人,哪一年都成千上万,甚至不计其数,龙王从来没叫我们出手相救,不知这个遭歹人毒害的是何许人?” “这我也不清楚。”巡湖夜叉白光道,“我听龙王说,此人乃是他恩公,具体详情不得而知。” 又走了一段水面,他们距离岸边仅有几十米远,忽然发现岸上有两个人影走动,其中一个背着一个物体。时间不大,已到岸边,将肩上物体放下。 巡湖夜叉见此,吩咐虾兵蟹将:“龙王所说的恩公,就是那人肩上扛的物体,各自都隐遁好身体,加快速度,静观其变。” “小的遵令!”虾兵蟹将应了一声,立即隐遁好身体,与此同时,脚下加快了脚步。 须臾之间,他们已到岸边一丈多远,停止向前,漂浮在水面上,一个个的目光集中在岸上两人身上,来个严阵以待。岸上两人的举止言谈,都是那样的清楚。片刻,当江上蛟潘余和店伙记的对话,方知袋子里装的是一个人。时间不大,他们已见潘余和店伙计将袋子扔进水里。随浪头漂动着。巡湖夜叉白光吩咐道:“快将袋口解开,放出恩公。” 两名蟹将没敢怠慢,立即解开扎口带,将湘怀王朱由栩从麻袋里拉出来。随后,巡湖夜叉白光从怀里掏出避水珠,向水中一抛,说声:“疾!”湖水立马分立两旁,现出一条通道,一直向龙宫延伸。 当下,朱由栩由一名蟹将背在肩头,虾兵在前开道,巡湖夜叉和朱由栩在中间,其他蟹将随后,一起赶往龙宫。 此时,龙王敖太正与龟丞相在水晶宫里谈话,忽有门卫进来汇告:“报告龙王,巡湖夜叉他们回来了,在宫门外候旨。” 龙王听后,龙颜大悦,对龟丞相道:“终于将恩公盼来了。”随即向门卫挥一下手,“宣!巡湖夜叉带恩公进水晶宫殿见驾!” “属下遵令!”门卫转身出离水晶宫。 时间不大,巡湖夜叉白光与一名蟹将带着朱由栩进了水晶宫大殿。巡湖夜叉上前施礼道:“龙王在上,夜叉奉旨已完成任务,请您定夺!” 第十六章 大墩岛主(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尔等任务完成很好,由于恩公被歹人下药较重,至今仍昏迷不醒。来,将他放在龙书案上,本王将他体内余毒排出。”龙王向蟹将招了招手。 蟹将背着朱由栩来到龙书案前,在巡湖夜叉和龟丞相帮助下,放在龙书案上,面朝上平躺着,只见龙王从案旁取过一只水晶瓶,拧开瓶盖,从里面取出一粒丹丸,塞进朱由栩嘴里,又将自己喝剩下的珍珠茶端过来,替他灌进肚子里。在丹药的作用下,只听朱由栩肚子里呱呱作响。片刻,朱由栩已悠悠醒来。就在他即将呕吐时,龙王向侍从挥一下手:“快将痰盂拿过来。” 侍从闻令,立即端过痰盂,递到朱由栩嘴旁。龙王亲自替他翻身,片刻,朱由栩将嘴一张,“哇哇哇”呕出半痰盂又腥又臭的混合物。直到他将肚里毒物排尽,龙王才将他扶下来,按在一把龙椅上,推金山、倒玉柱,跪下便拜:“恩公在上,受小王一拜!” 说着,磕了四个头。 龙王的举动,让所有在场者都惊讶不已;朱由栩更是慌得手忙脚乱,六神无主,即忙立起身,伸手将龙王敖太拉起来:“您......您这样做,折煞在下了。” 洪泽龙王敖太仍然一脸歉疚之色,恭恭敬敬道:“小王的命是恩公救的,给您跪拜不过是小事一桩。” “我何曾救过您的命?我现在身在何处?”朱由栩被搞得一头露水,目光打量着宫殿内的一切。 “恩公请坐下,让小王给您慢慢道来。”龙王敖太将朱由栩重新按在水晶椅子上,随后,自己在龙椅上坐下,回忆一段往事: 那是十年前的事,龙王九太子敖太还没出任洪泽湖郡王,每天呆在东海龙宫无所事事,甚是无聊。一天,正好巡海夜叉李良进水晶宫,向老龙王敖光汇报巡海情况。九太子敖太见此,心想:“巡海夜叉四处寻游,踏遍五湖四海,观看山岛美景,那多开心?我何不随巡海夜叉出去看四海美景,以解寂寞深宫之苦?” 想到这里,九太子敖太悄悄出离水晶宫,在宫殿外水晶狮子旁,等待巡海夜叉李良出来。 时间不大,李良向老龙王汇报完巡海情况出来,还没到水晶狮子旁,九太子敖太迫不及待转过来,笑嘻嘻地迎上来:“夜叉,一项可好?” “好着呢!九太子有事吗?”巡海夜叉李良望着敖太那张兴奋的脸。 “噢,有事的。”九太子仍然笑容可掬,“夜叉,我想求你一件事,能否答应?” “什么事请讲?”巡海夜叉爽然道,“只要我能办到的事,一定替你办。” “是这样的。”九太子敖太直白道,“我呢,在龙宫里很寂寞,整天闷得要命,你四处巡海,视野开阔,见多识广;也带我去玩耍一番如何?” “这......”巡海夜叉收敛起笑容,作思考状。 “怎么?我也不要你驮,也不要你抱,我就混在虾兵蟹将中,决不会违反巡海规章的。”九太子敖太极力说服李良。 巡海夜叉李良犹豫一会道:“太子,不是卑职不愿带你出去,而是老龙王制度严厉,我们不敢轻意违反。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尤其是你们龙族,更要带头遵守,给其他水族做个表帅。” 九太子仍然纠缠不放:“不嘛!你无论如何要带我玩一趟。” 巡海夜叉李良左右为难,半晌才道:“你呀!我实在拿你没办法。好吧!明天随我们一起出去巡海;但一定要遵守巡海制度,遇事不能擅自行动。如果出现危险和不良现象,后果自负。” “那是当然的;即使犯过,我也不牵连你们。”九太子极力替自己辩解。 就这样,在九太子敖太纠缠之下,巡海夜叉李良在第二天带他与虾兵蟹将一起出海巡游。当他见到浩瀚无边的海面上,波澜壮阔,心情随着大海浪潮在汹涌。他时而现出原身,在水面上穿游;时而腾于半空,环视大千世界。接下来,他又化着一条鲤鱼,混合在鱼群中游行,玩得开心极了。渐渐的,与巡海夜叉率领的巡海队伍拉远了距离,慌得巡海夜叉大声呼喊:“九太子!你回来!走丟了我可担代不起哦!” 其他虾兵蟹将也跟着呼喊:“九太子!不要乱闯!快回来!” 越是这样,九太子敖太越不听使唤,还施了隐身法,在鱼群中游来游去。他的隐身术在众兄弟中练得非常出色,一旦隐遁好身体,不要说巡海夜叉看不到他,就连其他龙太子也难以看清楚他的原形。 不管后面如何呼喊、寻找,他都不理不采;渐渐的,随着鱼群驶进渤海里,继续向浅水游去。 “九太子!你在哪里?快回来!”巡海夜叉李良大声呼喊,双目由近向远处水面、水底搜索。可是,他始终锁定不了敖太所在的位置。 “九太子!你不要再捉弄我们啦!我们可受不了你的折腾!回去难以向龙王交代!快回来吧!九太子!”虾兵蟹将也在大声呼唤、寻找。 但是,他们大失所望,找遍了东海水面,也未能如愿以偿。而此时的九太子敖太已经游到渤海浅水处。有许多渔民正在下网捕鱼。有丝网、有拉网、也有在浅水处以八卦方式固定了拦网。九太子敖太仍然变化成一条金色鲤鱼,随着鱼群乱窜。殊不知,这些鱼群正值产卵期,需要寻找水暖向阳的浅水区产卵。而渔民摸清楚鱼群的运行规律,每一年这个季节,都要在浅水区大量布下网具捕鱼,以此获得好收成。 九太子敖太玩得正得意之时,一头钻进了八卦网中,再想找原路返回,三个转弯之后,却迷失了方向。怎么也转不出来,他心里十分焦急,越是焦急,越是晕头转向,急得抓耳挠腮,不知所措。他心想:“如果我现出原形,一定会吓坏了许多渔夫,说不定会有很多人被吓死。我不能做伤天害理之事,情愿被渔夫捉去,成为人间餐桌上的一道菜,而不愿残害生灵。今天,我能否闯出迷魂阵,那要看我的造化了。” 正值这时,海水却迭潮;很快海水已经退了下去,现出一片沙滩。九太子和众多鱼群被拦在网里。这时,渔夫挑着箩筐到沙滩拦网中拾鱼。很快便拾了许多筐,有的往岸上运送,抬的、挑的,忙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这时,一个渔夫见到一条十几斤重的金色鲤鱼,喜得合不拢嘴,即忙上前将它捡起,小心翼翼放进箩筐里,自言自语道:“每天宫庭太监都要来买鱼,供应皇族人食用,这条金色鲤渔一定会卖个好价钱的。” 九太子敖太听到渔夫自言自语,心想:“完了!完了!看来我要成为皇上、嫔妃和太子、王孙们的口中之物了。” 时间不大,九太子被渔夫挑到海岸上。此时,海岸上有许多商贩和宫庭购物太监守候在那里。当渔夫将一筐筐鲜鱼挑上岸时,商贩们围上来争先恐后要购买。一名老太监看得很不顺眼,吹胡子瞪眼睛道:“怎么着?跟抢孝帽一样,你们家还没死人呢?如此争抢,成何体统?” 挑着鲤鱼的那名鱼夫走上岸来,放下肩上担子道:“诸位不要急躁,今天鱼捕得很多,每个人都有份。先让宫庭公公购完后再轮到你们行吗?” “既然宫庭来购鱼,我们礼让三先,乃是民众的道德准则。各位兄弟,我们向后让个位置,让公公们先购。”一名中年贩子劝说着。 “好,我们知道这个规矩。”贩子们应声而退。 这时,两名太监走近箩筐,渔夫指着筐里金色鲤鱼道:“公公,您看这条鲤鱼还合您的意吗?” 两名太监伸过头,目不转睛看了一番,中年太监赞不绝口:“哇!如此漂亮的鲤鱼,经御厨们烹饪出来,一定是道美味佳肴,皇上和娘娘、嫔妃会品尝得津津有味的。好啦!将它称了,放进骡车上水箱里,保持鲜活。” “公公放心,小的照办。”渔夫赔着笑脸,称好后,小心翼翼送到一旁水箱里,燃后又挑了其它鱼种过了秤。 商贩们见到这条优美的鲤鱼,也赞不绝口,羡慕不已。 太监们称了几百斤鲜活鱼虾蟹,分类装车,而那条金色鲤鱼单独占据一只水箱,可想太监们对他也有特殊照顾。付了钱,一切准备就绪,赶车去了京城。 太监们刚走,贩子们便争先恐后抢购鱼虾,渔夫忙得汗流浃背,脸上却流露出欣喜的笑容。 太监赶着鲜活鱼车去京城入宫不提,且说巡海夜叉李良率领虾兵蟹将四处寻找九太子,从深海找到近海,始终不见九太子的踪影。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 “唉!都怨我,是我经不住九太子的纠缠,带他出来巡海。这下可好,不见了终影,该如何向老龙王交代?”巡海夜叉李良自责着,一脸沮丧之色。 “头儿,您也不必自责,这件事是他擅离职守,不听劝告,走失那是自作自受,咎由应得;根本不关我们的事。”一名蟹将旁敲侧击相劝。 “你说得倒轻快呢,龙宫里的规章制度你不是不清楚。他跟我们一起出去,就是我们的责任;是抹不去、甩不掉的。”巡海夜叉李良闷闷不乐,无精打采。 第十六章 大墩岛主(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另一名蟹将劝道:“头儿,光愁也愁不出头绪来,不如回龙宫,向老龙王禀报实情,有责任我们一起担着。” 巡海夜叉李良思忖好一会,终于作出决定:“好吧!回龙宫!” 随着巡海夜叉一声令下,虾兵蟹将劈开水路,箭一般向龙宫赶去。 此时,老龙王敖光正在龙宫里与龟丞相品茶谈心,重点议题是水族过去的兴衰和现在、未来的发展蓝图。 正值这时,在水晶宫门前执行警戒的卫兵匆匆跑进宫殿,急切道:“报告龙王!巡海夜叉与虾兵蟹将在宫殿门前,有要事汇报。” “哦!”老龙王敖光和龟丞相听后,惊讶不已,老龙王没有多想,挥一下手臂,“请他们进殿。” “是!”卫兵应声退出水晶宫殿。 须臾后,巡海夜叉与虾兵蟹将进入宫殿,齐刷刷站了一大片,一个个俯首帖耳,像似做错事的孩子,等候父母的示训。老龙王望他们一眼,惊疑问:“你们做错了什么?有何要事快快报来。” 虾兵蟹将面面相觑,谁也不愿先讲话。水晶宫内,一片寂静。过了半晌,巡海夜叉李良打破了僵局,抱了抱拳道:“龙王、丞相在上,在下李良向您请罪!” 龙王敖光惊讶不已,急切问:“看你急成这样,天也没塌下来,何罪之有?” “是......是这样的,九太子敖太随我们一起巡海,不幸走失;我们找遍远近海面、海底,始终不见九太子的影子,特来向您请罪。”巡海夜叉李良道。 老龙王敖光听后,非常震怒:“岂有此理?没有本王御旨,谁让你们带他出游的?如果九太子有何损失,我拿你们问罪。” 巡海夜叉李良满腹委屈,哭丧着脸道:“龙王在上,小的冤枉!有苦难辩。” “你有何苦衷不妨直说,看谁是谁非。如果是劣子之过,本王会禀公办事的。”龙王敖光目光盯着巡海夜叉,语气缓和了许多。 “是这样的。”巡海夜叉李良将九太子藏于水晶狮子身后,等自己出来后纠缠不休,要随自己巡海的前后经过叙述一遍。 龙王敖光听后,沉默不语,愁容满面。龟丞相见此,旁敲侧击道:“龙王,九太子生性好玩,而且隐身之术极好。据属下推断,他有可能有意与夜叉他们捉迷藏,故意不现身。” “要是这样倒没有大碍,我担心他被妖孽捉去,那麻烦可就大了。”停顿片刻,龙王吩咐巡海夜叉李良,“你继续带属下巡海,扩大范围搜索,只要他在海里,玩够了自然会现身。如果被妖孽所捉,急也无济于事,只要性命尚在,慢慢打听他的下落,总会有眉目的。” “谢龙王宽宏大量,不治我等罪行。在下会尽心尽职的,就是踏遍五湖四海,也在所不惜。”巡海夜叉李良向敖光、龟丞相抱了抱拳,率众退出水晶宫。 可是,一连找了几天,仍然不见九太子的踪影。接下来,龙王敖光又让驸马爷、三军统帅黑蛟,号令所有水族兵力参与寻找,仍然不见影迹。 老龙王急得像热蜗上的蚂蚁——团团转。龟丞相进言道:“龙王,如此动用所有水族力量也没寻出眉目来,则说明九太子没在我们辖区。” “你估计他下落何处?”老龙王敖光问。 “属下根基浅薄,推算不准。”龟丞相反问,“您能掐会算,不妨推算一下,在哪个方位,也好合力寻找?” “我何曾没有算过?可是推来算去就是确定不下准确方位。”老龙王一脸为难之色。 龟丞相手托脑门想了一会,突然有了主意,笑呵呵道:“老龙王,属下想出一个地方,您得亲自去一趟,什么疑难事都能解决。” 老龙王眼前一亮,急切问:“快说说,是什么去处?” “是南海普陀山,去拜见观世音菩萨,她会给您指点迷津的。”龟丞相不慌不忙说出要去的地点。 老龙王敖光听后,恍然大悟,拍了拍脑门说:“你瞧瞧,我思子心切,都想糊涂了,竟然将观世音菩萨给忘记了。好,你留在水晶宫,我立马去南海普陀山,请观音菩萨指明方向。” 说着,出离水晶宫殿,将手向前一指,一道白光射出,海水立即分立两旁,现出一条通道,向海面延伸。 接下来,老龙王活动功力,箭一般斜升而上;不到一袋烟时间,已到海面上,将手一指通道恢复原状。然后飞升到半空,驾祥云向南海普陀山而去。 这一天,观音菩萨在普陀山紫竹林行宫内,坐于八宝莲花台上闭目养神,突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已知事情来龙去脉。便沖行宫外道:“左右护法可在?” “弟子在!”左护法红孩儿、右护法黑蟒闻言,立即跨进行宫,双手合什,“菩萨有何差遣?” “今天东海龙王敖光来访,尔等去普陀崖前迎候,以进地主之谊。”观音菩萨抬了抬手臂,“快去吧!” “弟子遵令!”红孩儿、黑蟒应声而去。 二位出离行宫,活动脚下功夫,如履平地,行动如飞,不到一袋烟时间,已到普陀崖上。崖顶上有几十丈方圆的平坦地面,苍松翠柏,高耸云霄;边缘便是万丈陡峭壁岩,下面便是浩瀚无际的大海。涛天海浪,撞击在崖下的岩壁上,发出轰隆轰隆之声。二位护法观此山景,赞叹不已。 正值这时,有一朵祥云从东北方驶来。红孩儿抬手指着祥云:“右护法,你瞧!那朵祥云一定是老龙王了。” “嗯!正是他!”黑蟒手搭凉棚望去,“不知老龙王此来有何事,我顺便问问他,有关我儿子的情况。” “你有儿子?”红孩儿惊疑道,“真看不出来,像你这个模样还有儿子?” “怎么?我这模样怎么啦?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黑蟒有点沾沾自喜,“我的儿子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哦!” 红孩儿急不可待追问:“右护法,快说说你是如何得来这个儿子的?他现在在哪山哪洞学艺?” “说来话长啊!这件事还得从两千年前说起。”在红孩的追问下,黑蟒终于讲出了自己如何骗取一个村姑的信任,将她带入洞府并怀有身孕之事叙述一遍。 红孩儿听后,羡慕道:“真有你的,抢劫民女,还将人家搞出肚子来。对了,你那个凡人媳妇和儿子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黑蟒略加思索道:“自从那一天我追赶菊花时,与无当圣母相遇,险些伤在无当圣母的拐仗下,可菊花却又舍命护着我,才免于一死。” “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是海深;看来菊花还是爱你的。”红孩儿又问,“后来你是怎么到普陀山的?” “是这样的。”黑蟒解释道,“就在无当圣母拐杖即将打下来之际,菊花上前护住我,这时,观音菩萨架云而至,与无当圣母交涉,将我带到普陀山做右护法。自此,菊花也被无当圣母收为徒弟,改道号水母娘娘,自此在翠峰山学艺。” “你到了普陀山再也没有离开过,怎么知道菊花拜无当为师?”红孩儿问。 “本来我也不知这些详情,只是在三百年前我偶然想起菊花,便问起菩萨有关她的近况。从菩萨嘴里得知,她拜无当圣母为师不久,便生一个儿子,取名黑蛟,并被东海龙王带到龙宫学艺,五百年后受玉帝御封为兴云步雨滋生万物正神。龙王也格外宠信他,除招为驸马外,还封他为统领水族三军兵马大元帅。”说到这里,黑蟒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哇!你儿子混出人模狗样来了,比你老子更有出息。”红孩儿赞叹着。 正值这时,天空那朵祥云已到普陀崖上空;红孩儿仰头喊道:“喂!天上驾云者可是东海老龙王?” 龙王敖光听到呼喊,拨开云头向下观看,见红孩儿和黑蟒站在崖顶,随口答道:“在下正是,你们站在这里东张西望干嘛?” “我们奉菩萨之令,在此迎候龙王大驾光临的。”黑蟒答道。 “哦!太感谢啦!”东海龙王收住行云,降落到普陀崖上。 红孩儿、黑蟒迎上去,彼此寒暄一番之后,黑蟒忍不住问:“老龙王,我儿在龙宫还好吗?” “好,很好的。”龙王笑着回答,“他不但招赘为驸马,还统领三军呢。” “多亏龙王调教,才使我儿有了出息。”黑蟒一脸愧疚之色,“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能尽到责任,实在愧对他们母子啊!” 老龙王不以为然,乐呵呵道:“因情况特殊,你不必自责;走,去见菩萨。” 于是,红孩儿、黑蟒,簇拥着东海龙王,沿坡而下,向行宫走去。 第十六章 大墩岛主(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时间不大,他们已到行宫门前,红孩儿率先进入宫中,双手合什:“禀报菩萨,东海龙王驾到!” 观世音菩萨坐在八宝莲花台上,抬一下手臂:“有请龙王!” 话刚落音,黑蟒携着东海龙王的手,已经跨进行宫,只见东海龙王抱了抱拳:“小神见过观音菩萨!祝菩萨圣寿无疆!” “免礼!请坐!”观音菩萨手指向前一指,在莲花台一丈左右,从地面冒出一把龙椅,造型非常精致。 “谢菩萨!”东海龙王望一眼金灿灿的龙椅,跨前几步,坐在上面。 红孩儿和黑蟒侍立一旁。观音菩萨打量龙王片刻问:“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龙王是为九太子走失而来的吧?” “小神正是为此事而来。几天前犬子私自出宫,随着巡海夜叉出海巡游;颇奈,犬子顽皮,故意隐遁身体,使夜叉等下属,四处寻找不见踪影。无奈之下,只有龙宫汇报实情。接下来,小神发动水族所有成员参与寻找,一连几天,踏遍五湖四海每一个角落,仍然不见踪影。小神估计他凶多吉少,特来请求菩萨指点迷津,是生是死也有个准确地点。”龙王说到此处,心里一酸,流下几滴泪来,“当年,小神三子在陈塘关死在哪吒之手,现在九子再有闪失,叫小神如何活下去哦?” “龙王少安勿躁,九太子暂时没有凶险,但此灾在所难免。”观音劝道。 龙王听说九太子还活着,放下心来,急切问:“他被何方妖孽囚禁?” “他随夜叉出游时,化着一条金色鲤鱼随其它鱼群向渤海浅水游玩,却误闯渔夫的八卦网中,摸不出网门。正值海水迭潮,搁浅后他仍化着鲤鱼,被渔夫捉上岸。正巧皇宫御膳房派太监来买鱼,他与其它一些鱼种被买进了皇宫。”观音菩萨向龙王说出九太子的下落。 龙王听后仍不放心,问:“几天下来,难道九子没被御厨下锅烹饪了?” “暂时还没有,因为从渤海边购鱼到皇宫要走几天路程,现在也刚进宫中,你得立即去皇宫相救。”观音作出解释。 龙王愁眉不展,犹豫道:“可是,玉帝有规定,外神没有敇令,不允许私自入紫禁城,小神不敢以下犯上,一旦触犯天条,后果难以想象。” “你可以通过城隍相救九太子呀!”观音向龙王指出如此这搬的相救方法,最后道,“九太子救出后,急速去天庭向玉帝替他求洪泽郡王之位,让他掌管一方水族,磨炼他的顽皮是大有好处的。” “谢菩萨指点。”龙王站起身,向观音菩萨拱手告辞。 却说两名太监负责购买海鱼,经塘沽、天津、清武等路线,走了几天路程,方才到达紫禁城。沿途还要加换新鲜海水,保持鱼的成活率。进入紫禁城,走了好长一段路程,才进内宫,到了御膳房门前,五六辆骡车一字儿排开;一名太监尖着嗓音道:“御厨们!快出来将海货运进室内,让皇上、娘娘、各位嫔妃尝尝海鲜。” 御厨们听后,有的拿桶、有的拿盆,一起涌出来。围在骡车周围观看,七嘴八舌。 这个说:“用几辆车买鱼,难道京城市场休业了?” 那个说:“瞧,水箱周边溢出粘沫,一定是鲜活鱼吧!” 一名太监回答:“我们从塘沽海边购来,走了几天路呢,要不保护好,早就死掉变臭了。我们之所以去海边买鱼,就是想让皇上、娘娘能吃上新鲜货。” 另一名太监道:“就是,京城市场能买到海鲜,但大多是死鱼死虾,鲜活的很少。你们不要耽搁,将水箱中的鱼捞出,分类放进水缸里饲养,现吃现破,烹出来的鱼肉,是又香、又嫩、又鲜,美味可口的。” 御厨们听到吩咐,有的手持抄网伸进水箱里捞鱼;有的拿着桶、盆接送;往返穿行,忙得汗流满面,不亦乐呼。当他们捞出那条金色大鲤鱼时,一个个围上来观看,惊讶不已,赞叹连声。 一名太监吩咐:“这条鱼乃是上乘佳品,你们一定要养好它,待它体内杂物排尽后,再开膛破肚,下锅烹饪,以供皇家众人品偿。” “公公放心,我们一定照办。”御厨们异口同声回答。 就这样,九太子敖太被人装来弄去,最后被御厨们放进了御膳房的水缸中,以供皇族餐桌上的美食。此时此刻,九太子敖太真后悔,后悔自己不该任性,不该不听巡海夜叉的劝阻,独自离开群体。和那些鱼群混合一处,结果钻进迷魂阵里难以脱身。想到悲痛处,敖太二目簌簌泪下。 却说东海龙王敖光,受普陀山观世音菩萨指点,驾祥云赶往京城。一个多时辰后,已到京城上空,他收住行云,隐遁好身体,降落到京城外城隍庙前。然后变化成一个农夫,大列列走进了城隍庙内。把守门口两名小鬼因根基浅薄,没认出龙王来;还以为农夫进庙烧香的。 此时,城隍正在供台上食用人间上香时所上的供品;他见龙王进入庙内,也没理会,自顾自食用。龙王见后,拍掌笑道:“城隍好有雅兴啊!贵客上门也不迎接,只顾吃供品,想将顾客拒之门外吗?” 直到这时,城隍才睁开慧眼打量对方,半晌才辨认出来,即忙放下手中供品,跳下供台,迎上来抓住龙王的手,惊喜道:“老龙王,什么香风将您吹到这里来了?您不在龙宫内修身养性,来此有何贵干?”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不过,一旦吃了闭门羹,那就无地自容了。”龙王半真半假开着玩笑。 “抱歉!抱歉!在下怠慢贵客,在此向龙王赔个不是。”城隍赔着不是,拉着龙王的手,“来,上供台上一叙。” 龙王也不谦让,随城隆隍飞身上了供台,坐在宝座上。城隍从果盘中拿两个供果,递一个给龙王,笑微微道:“来,我们边吃边聊,您看意下如何?” “好的,客随主便。”龙王敖光接过供果,表示赞同。 城隍将供果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咀嚼一会咽进肚里,问:“龙王今天到此,一定有事,不妨跟在下说个明白?” 龙王拿着供果在手里捻着,犹豫片刻道:“我是麻烦您帮忙的。” “有事尽管直说。”城隍呵呵一笑,“只要在下能办到的,我会尽全力的。” “是这样的,在下犬子敖太因生性贪玩,随巡海夜叉出游,却化为一条金色鲤鱼,钻入迷魂网中,不幸被鱼夫所捉,被皇宫太监买进宫中,一旦遭了烹饪,我会很痛心的。因天庭有禁令,我难以入宫,麻烦你帮我将九子救出来,此恩此德,终身难忘。”随即,龙王将观音菩萨指点的事叙述一遍。 城隍听后,不假思索道:“龙王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只要我去皇宫走一遭,保证将九太子救出来。您在此稍后,我去皇宫中,不会耽搁多长时间的。” 说着,飞身出离诚隍庙,化着一道青光而去。 这一天早晨,几个小王爷用过早膳在宫庭里玩耍。这时,太监王体乾从他们身边经过。简怀王朱由学问:“王公公,您往哪里去!” 王体乾不假思索回答:“喳家去御膳房让厨子安排午膳,你们在此玩耍,不要到处乱跑。简怀王,太子不在这里,你年龄稍长些,要带好弟弟们。” “公公放心,我一定会做好榜样的。”简怀王朱由学答道。 王体乾刚走不远,湘怀王朱由栩跟上来:“王公公,我也要跟你去御膳房。” “我去布置一下午膳,你跟来干嘛?你与兄弟们在此玩,我过一会就回来陪你们行吗?”王体乾停住脚步哄道。 “不嘛!我就要跟你去。”湘怀王朱由咖栩噘着小嘴,不依不饶。 简怀王朱由学走过来,劝道:“六弟,哥带你们去踢球行吗?王公公事务多,不要纠缠他行吗?” “不,我就要去御膳房。”湘怀王朱由栩仍然固执己见。 王体乾犹豫片刻:“好啦!去吧!到御膳房不要妨碍厨子们吵菜就行。” “好嘞!”朱由栩欢天喜地,随在王体乾身后去御膳房。 其他几个小王爷仍在宫庭里玩耍,做黄鼠狼捉鸡游戏,玩得好开心。 王体乾与朱由栩沿着廊道向御膳房而去;时间不大,已到御膳房内。御厨们见此,笑脸相迎。一名老厨子问:“王公公来布置午膳吗?” “是的!”王体乾点点头问,“今天购些什么新鲜菜啊?” “今天从渤海刚进的海鲜,有虾、蟹和各类鲜活海鱼。”老厨子答道,又指了指一口水缸,“对了,还有一条金色鲤鱼,不管是红烧,还是煮汤,味口一定会鲜美的。” 王体乾听了介绍,来了兴趣,吩咐老厨子:“将它捞上来让渣家看看,是适合红烧还是煮汤?” “属下遵令!”老厨子拿过抄网,从水缸里捞起金色鲤鱼,放在案板上;只见它在案板上蹦跳着,挣扎着,并且发出叽叽呱呱声音,像似在求饶。 王体乾观看一会,心里特别喜欢,吩咐厨子:“开膛破腹,去除内脏,洗净后切成片,煮出汤来一定非常鲜嫩的,我想皇上、娘娘会喜欢品尝的。” 老厨子随口应答:“公公放心,在下立即着手做。” 说着,拿过厨刀,准备开膛破腹。 第十六章 大墩岛主(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九太子见此举动,心想:“我命休矣!除开膛破腹外,还要受千刀万剐之罪,我不能这样任他们宰杀,我要活下去,哪怕有一线希望也要争取。” 于是,他拼命蹦跳、挣扎,嘴里发出的叽呱声也随之增大。 老厨子手拿厨刀,见鲤鱼蹦跳不止,愤怒道:“你这家伙死到临头还挣扎,我先叩死你再破腹。” 说着,举起厨刀准备下砸。 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湘怀王朱由栩扑过来,大声疾呼:“你不能杀它!” “哦!”老厨子被这一声呼喊,举起刀的手臂停在半空,转过身愕然问:“怎么?新鲜鱼汤你不愿喝?小王爷,你不喝,皇上、娘娘他们还要喝呢;快到别处玩,不要耽搁我做事好吗?” “不行!你不能杀它!它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朱由栩扑到案板前,以自己的身体护住金色鲤鱼。 九太子敖太见此情景,感动得热泪盈眶。心想:“人世间也有好人和坏人,小王爷你能救我一条生命,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正值这时,城隍化一道青风来到御膳房,当他见到眼前情景时,对小王爷的举动钦佩不已,立即用隔密传音之术对朱由栩道:“小王爷,这条鲤鱼很有灵性,你一定要救它,将它带到城外放进护城河即可,以后他会报答你的恩情的。” 朱由栩听后,环视一周,见其他人都以惊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却并没开口讲话;他甚感惊讶,但救鱼心情始终不渝。 这时,王体乾跨上前来相劝:“小王爷,你不要胡闹了,你不是说好只管跟来玩,不准妨碍厨子做事吗?你这样胡闹,耽搁了午膳,皇上怪罪下来,厨子会受责罚的;要是这样,你于心何忍?” “只要他不杀这条鱼,让我拿到护城河放掉,我就不闹事。否则,谁也甭想做事。”朱由栩说得理直气壮,让其他厨子伸不得力,作不得气。 一个个见朱由栩耍泼、耍赖,面面相觑,王体乾连劝带吓道:“你过来让厨子破鱼,要是固执己见,喳家可要去汇报皇上治你罪了。” 说着,抬手腕拉朱由栩胳膊。 就在这时,城隍暗中向朱由栩吹一口气,身上力量陡然大增。只见他胳膊一甩,将王体乾甩得倒退几步,心中暗自称奇,心想:“小王爷哪来这样的力气?真是琢磨不透,难道有神灵暗中相助他?” 王体乾正想之际,朱由栩已拿过一只木盆,将鲤鱼放进去,又舀半桶水倒在里面。厨子们见此情景,也不敢多言。老厨子也放下手中刀,对王体乾道:“王公公,看来这条鱼与小王爷有缘,不杀它吧!午膳改做其它菜,鱼由王爷放去。” 王体乾被刚才一甩,知道这件事蹊跷,不敢违拗,只得表示:“好吧!将它放到御花园内荷花池中。来,我们帮个忙将木盆抬走。” 两名厨子停下手中活,过来抬木盆,朱由栩阻拦道:“不放在荷花池里。” “不放在荷花池中,要放到哪里?”一名厨子十分不悦。 “放到京城外护城河里。”朱由栩说得斩钉截铁,让人无法分辩。 “小王爷,放哪里不是一样?放在荷花池中还可以观赏它,这等好事何乐而不为?要是送往护城河,要走很多路的,你能受得了吗?” “难道不能用骡车送吗?”朱由栩理直气壮,就像一个成年人在说话,“你们购鱼时不怕走路,放鱼时就怕了?” 众人听他伶牙俐齿说话,惊讶得目瞪口呆,王体乾沉思一会表示:“好,算你好老,一切由着你。” 随即吩咐厨子备车,将鲤鱼放进水箱中,带上抄网,套上骡子,又将朱由栩抱在车上,王体乾亲自赶车而去。城隍隐藏住身体,随在车后,暗中护送。 骡车在城里行有一个多时辰,经过几道城门,才到护城河边。王体乾勒住缰绳,待骡车停稳后,他才下了车,又将朱由栩从车上抱下。接下来,拿起抄网,从水箱里将金色鲤鱼捞出来,对朱由栩道:“小王爷,系铃还需解铃人;鱼是你要求放的,喳家将你护送到河边,还是由你亲自放掉它。希望它能有灵性,记住你放命之恩。” “好的,我亲自放掉它,希望它能游到大河大江之中去,回归大自然。”朱由栩从王体乾手里接过抄网,来到河边,小心翼翼将鲤鱼放进河水里。 九太子敖太没有即时游走,而是向朱由栩投去感激目光。与此同时,来个鲤鱼打挺,连续跃出水面三次,以此感谢小王爷救命之恩。 朱由栩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向鲤鱼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小王爷,天时不早了,回宫去。迟了赶不上午膳。”王体乾在车旁催促。 在王体乾催促下,朱由栩再一次望着水中鲤鱼,才依依不舍上了岸。王体乾将他抱上车,调转车头,赶车而去。 城隍见王体乾赶着骡车走后,现出原形,对水中金色鲤鱼道:“九太子,老龙王为找你,历尽千辛万苦,直到南海普陀山,由观音菩萨指点,才知道你被渔夫卖给太监,运进了皇宫。他又万里迢迢赶来救你。” “父王现在何处?”九太子敖太将头露出水面问。 “龙王在城隍庙里。他因进不了皇宫,让我进宫将你救出,不料被小王爷朱由栩抢了先。我只有暗中保护,如真的有危险时,会立即出手的。”城隍对九太子敖太道,“你稍等片刻,我去庙里叫老龙王来,带你回东海龙宫。” 正说话之际,只见一道云气飘至,只听龙王敖光道:“城隍你不用回庙了,吾来矣!” 说话间,龙王从云气中化成一个农夫,站在护城河边。 “老龙王,您思子心切,我没请您就到了,真是血浓于水!”城隍感叹着。 “那是!那是!父子天性吗?”老龙王望着九太子训斥道,“你这个逆子,生性顽劣,你这一恶作剧,险些成为人类的餐桌上菜肴你知道吗?” “父王,儿子知错啦!以后再也不敢擅自行动,要遵守龙宫里的规矩。”九太子敖太向老龙王认错。 老龙王瞪他一眼,缓和语气道:“过几天天庭开蟠桃会,为父去天庭向玉帝求情,替你谋一份差事,有了职业,你自然而然地收敛起顽劣的禀性。” “什么差事?”九太子质疑问。 “让你做一郡郡王。”老龙王道,“洪泽湖郡自从三千年前姜子牙代天封神以来,一直属于东海代管,郡王之职一直空缺。这次受观音菩萨指点,让玉帝开恩,封你为郡王,这样使得洪泽湖水族有了真正的主子,也不受外来邪魔欺凌。” “既然父王如此关爱孩儿,孩儿一定要尽心尽责,治理好洪泽湖郡,使洪泽湖水族享受安逸平静的生活。”九太子敖太表示。 “那好,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该回东海龙宫了。”龙王敖光向城隍一抱拳,“感谢城隍相助,我们要回去了,有机会去东海龙宫作客?” “有机会一定去。”城隍向老龙王抱了抱拳,“小仙也有政务处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龙王向城隍抱拳回敬。 当下,城隍化着一道清风而去。龙王则念动咒语,施呼风唤雨之法。顷刻之间,天空彤云密布,狂风大作,只见龙王双掌向天空一展,随着一道闪电过后,轰隆一声响雷,顿时下起倾盆大雨。龙王敖光携着九太子敖太,化着两条龙,飞升天空,随着风云向东海驶去。 王体乾赶着骡车正在京城内行走之际,见天气突然变阴,慨叹道:“真是人心昼夜转,天变一时间啊!” 他话音刚落,一声惊雷之后,大雨便倾倒下来。朱由栩仰脸上看,惊讶道:“王公公!你看,有两条龙飞上天空去了。” “哪里啦!”王体乾扭过头,顺着朱由栩所指的方向上看,却是灰蒙蒙的雨雾,连龙的影子也没看见。 王体乾正疑惑间,一片乌云已东行,在他们行车之处,却是云开雨停,阳光普照。 到三月三这一天,王母娘娘主持召开蟠桃盛会,被邀请的有天庭各路神仙,西天如来佛祖、八金刚、四菩萨,阐教教主元始天尊,截教的通天教主,以及上八洞、下八洞的各洞仙主。东海龙王接到请帖后,将龙宫事务交给龟丞相和黑蛟元帅代管,便带着九太子敖太出离龙宫,驾云赶往天庭。 第十六章 大墩岛主(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到灵霄宝殿时,各路神仙已济济一堂。当下,龙王父子被金星太白安排在观音菩萨身旁就坐。他们面前的龙案上,摆上刚采摘的新鲜蟠桃,有三千年开一次花,六千年结一次果的;有六千年开一次花,九千年结一次果的。还有太上老君炼的仙丹,以及琼浆玉液。 龙王敖光向观世音抱了抱拳:“菩萨一项可好?” “嗯!”观音菩萨点点头,“自从前次在普陀山行宫与你分手后,留黑蛟在行宫住守,带善财童子(红孩儿)回南海落伽山紫竹林潮音洞内修身养性,有木吒迎候进洞,直至天庭送了请帖,便离开紫竹林潮音洞,来此赴蟠桃会。对了,你身旁这位后生是谁?” “回菩萨话,他就是您在普陀山行宫,所点化在下去京城所救的犬子敖太。”龙王敖光恭恭敬敬回答,对九太子道,“敖太,快见过菩萨。” “小的敖太见过菩萨,祝菩萨圣寿无疆!”九太子敖太向观世音抱拳施礼。 “后生可畏”观音普萨打量敖太片刻,“九太子,你是第一次来赴会吧?” “是的,菩萨!”敖太答道。 “等宴会开始时,蟠桃、仙丹多吃点。”观音菩萨他面前的两碟蟠桃提醒道,“这一盘的桃子三千年一开花,六千年一结果,食后能长生不老;那一盘的桃子,六千年一开花,九千年一结果,食后能与天地同寿。其他仙道浅薄者,是没有机会参加蟠桃会的,这次你是沾你父王的光,才能尝到奇珍异果的。” “谢谢菩萨指点,小仙切记于心。”敖太向观音投去感激的目光。 正值这时,金星太白宣布道:“各路神仙!各位教主!一年一度的蟠桃盛宴又开始啦!诸位受玉帝和王母娘娘的恩典,有幸来参加这场盛会,望诸位神仙尽情品尝奇珍异果。另外,还有一事向诸位禀明;玉帝有旨,待盛会结束之后,除三界之外的神仙,一律要将在过去一年内,将自己辖区的各项事务汇报上来。好的、弊的都要报,不可隐瞒事实,弄虚作假者受罚。现在我宣布,宴会开始!” 金星太白的话音刚落,只见玉帝端起一杯琼浆玉液,微笑道:“各路神仙!各位教主!今天有幸齐聚灵霄宝殿,请诸位先干为快!” 诸位神仙、佛主、金刚、菩萨、教主纷纷端起杯,异口同声道:“祝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圣寿无疆!干!!” 说着,金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接下来,便开始品尝仙丹、蟠桃。诸仙之间,边品尝边交流仙道、神道的经验,以此取长补短。随后各自开始撰写报告,有金星太白专门收取撰写好的奏折,呈送到龙书案上,由玉帝批阅。 此时,龙王已将报告写好,重点提到洪泽湖郡王空缺一事,以及郡王候选人的推荐。当金星太白走过来时,龙王双手将报告递过去:“金星,烦您呈上去。” “好的!”金星太白接过奏折,转身送到龙书案上。 玉帝看一眼东海龙王呈上的奏折,伸手取过翻阅,当玉帝浏览宪毕,举目向大堂望去,问:“东海龙王可在!” “臣在!”东海龙王立即站起身,向玉帝抱拳施礼。 玉帝问:“尔所推荐的洪泽湖郡王为何至今空缺啊!” “回玉帝话,自从三千年前姜子牙代天封神,各部都有安排,唯独洪泽郡王没有神选,故此空缺。一直由东海代管,但因陆地阻隔,管理不便,使洪泽水族尽遭外魔欺凌,请求玉帝恩准,安排郡王上任,以此管理好一方,使水族安居乐业。” “嗯!”玉帝点点头,“尔推荐的九太子敖太智力还行吗?” 龙王还没开口,坐在一旁的观音菩萨指着敖太道:“玉帝,在下看这位后生文武全才,一定能担此重任。” 玉帝顺眼望过来,打量片刻,点头道:“既然菩萨出面保举,哪有不准之理?好,从即日起,九太子敖太为洪泽湖郡郡王。希望你治理好洪泽湖郡,使水族安居乐业。” 随即作了御批,盖上玉玺。九太子敖太见此,感动得热泪盈眶,立马表示:“属下决不辜负玉帝重托,要全心全意将洪泽湖郡治理好,使水族得以安居乐业,得以繁衍生息,得以发展壮大。” “好,吾相信你有能耐。”玉帝对九太子敖太作了一番交代,接下来又批阅其它奏折。 蟠桃盛会后,九太子敖太便去洪泽湖郡走马上任。 叙述到这里,九太子敖太对朱由栩道:“恩公,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些。说实在的,当初要不是你一马当先扑上去,以自己的身体护住我,我当时就给厨子一刀背叩死在案板上,今天也不会在这里与你相见。峰回路转,看来这是缘分。” “龙王过于重情重义了。其实,当时的情景是出于本能和良心;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能眼睁睁见你当时被厨子屠宰,成为人类口中食。”朱由栩顿了顿又道,“这一次我在老相好客栈遇害,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早就一命呜呼了。这一次你又是我的恩公。如此只有扯平了。” 九太子敖太即忙摆着手否认:“不不不,不能扯平,你就我在先,永远是本王的恩人。我救你是为了报恩,决不能以扯平的话相齐并论。” 朱由栩想了想,表示:“既然龙王如此固执,就由你怎么称呼怎么好。但朱某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满足在下的要求?” “恩公请讲,只要我能做到的,会尽力帮助你了此心愿。”九太子敖太非常豪爽,满口答应,“快说说你有何要求?” “是这样的。”朱由栩坦白自己的心事,“我总不能在龙宫里生活一辈子呀?我要回到人间去,实现自己的理想。你可知道,现在阉党篡权,掌控朝政,闭塞言路,使多少忠臣良将惨死在阉党之手。我虽然被阉党残害得有家难归,有仇难报;但我这颗复仇的种子,在心田里已经萌芽。我要寻找机会,创造力量,伺机报仇雪恨。” “这个不难。”龙王九太子豪爽道,“你有雄心壮志,我会帮助你完成心愿的。但一口吃不成胖子,得一歩一步来,由小到大,由弱到强。不过......” 朱由栩见龙王九太子欲言又止,愕然问:“怎么?龙王有何难言之隐吗?” “如果你想知道事情真相,我可以向你透露一点消息,你要作好心理准备。凡事要深思孰虑,不要凭一时兴趣。否则,将会前功尽弃,半途而废。”龙王九太子建议道。 朱由栩不假思索:“龙王请明示。” 龙王九太子指出:“如今阉党把持朝政,厂卫遍布全国各地,搞得人心慌慌,再加上贪官刮取民脂民膏,使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为了生存,饥民揭竿而起,举旗反民;再加上关外清军兴起,皇太极野心勃勃,屯兵山海关,虎视中原;大有直捣京师的气派。使得大明江山处于内忧外患之中。” “如此说来,大明江山危在旦夕了?”朱由栩试探道。 “危在旦夕之词为之尚早,但想重振鼎盛时期的雄风已不可能了。”龙王九太子提醒道,“每一个王朝到江山易主之际都是这样,是人力难以改变的。” 朱由栩沉思不语,半晌才道:“你说得也是。自从万历朝以来,直至当今的天熹年间,大明的国运日趋衰败,已到不可挽回的局面。这怨不了别人,都是皇上不理朝政,才给阉党篡权创造了可趁机会。请问龙王,属下如何创造力量,诛灭阉党,恢复国运呢?” “心急吃不了热粥;我已说过,创造力量可以,不能急于求成。要一步步发展壮大,才能稳操胜券。”龙王九太子指出,“你先在洪泽湖中大墩岛做岛主,那个岛上面积较大,渔民也不少,你可以领导他们训练一支水军;等力量壮大之后,在另外的穆墩岛、王沙岛、龙眼滩、钱码岛上的渔民,会主动投靠你的麾下;到那时,你就能控制整个洪泽湖区域,扼守清江口,抗衡淮阴南下之兵,南堵淮河要道,打击其它东进水军,再视泗州城事态,在紧要关头,出兵救援朱氏义军。” “可我自幼就生在皇城,不识水性,如何操练水军?”朱由栩为难道。 “这个不妨;人只有学而知,没有生而知。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心不钻。只要你有信心、决心和勇气,任何困难都会迎刃而解的。”龙王九太子鼓励一番,从龙书案上取过一部由黄娟包裹的书,递给朱由栩,“呶,这部书你拿去研读,书中有如何操练水军、摆兵布阵之法;乃是一部难得的军事著作。” 朱由栩双手接过,如获至宝,打开黄娟翻看一会,又重新包好,揣进怀里,表示:“龙王放心,我一定要好好研读,再将书中知识用运到实践之中去,训练出一支强大的、能征惯战的水军。” “好!我相信你有这个能耐。”龙王九太子对朱由栩的豪情壮志赞赏一番,随即道,“恩公,你是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还是急于去大敦岛?” 朱由栩组建水军心切,立即表示:“我还是早一点去大墩岛,与岛上渔民相识一下,也好开导他们思想,为建水军做准备。” “既然你急切要走,我也不强留。今夜子时我亲自送你到大墩岛上,并给大墩岛和其它几个岛上渔民托个梦,以此对你的信任、拥护和崇拜。”龙王九太子从龙书案上的宝盒中取出一颗明珠递给朱由栩,“恩公,这颗明珠给你做个纪念,你随时随地带在身上,他能保护你平安无事,逢凶化吉。” 第十六章 大墩岛主(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谢谢龙王!”朱由栩伸手接过,观看着,把玩着,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过了一会问,“请问九太子,这颗珠还有其它功效吗?” “这颗珠叫避水神珠,有双重作用,珠的上下两端有黑白两个点,按一下黑点,念动咒语,能使水分立两旁,你可以随心所欲,来龙宫玩耍。要是遇到敌手施法,导致洪水暴涨或倒灌时,你可以按动一下白点,念动咒语,洪水立即静止不动。但不到万不得已地步,不可滥用。”随后,龙王敖太将咒语传给朱由栩,朱由栩把玩一会,揣进怀里。随后,龙王九太子吩咐龟丞相,“丞相,烦你去御膳房一趟,吩咐厨子办一桌丰盛佳肴,为恩公饯行。” “属下遵令!”龟丞相应了一声,站起身,去了御膳房。 直到掌灯时分,一桌丰盛佳肴已摆在水晶宫殿中,一盏盏水晶灯悬挂在大殿的横粱上,将宫殿内照得灯火辉煌。参加陪宴的有龙王九太子、龟丞相、白鲢尚书、巡湖夜叉白光、青鱼御史、红鲤元帅、乌鱼将军,斟酒的是两名蟹将,上菜的是几名虾兵。 龙王九太子扫一眼众属下,做一下手势:“诸位请入席吧!” 龙宫众臣你推我攘,将朱由栩拥为上坐,龙王九太子次席相陪,其他众臣依次而坐。朱由栩扫一眼水晶桌上摆放的一道道菜肴,无非是湖里产的奇珍异果,荤素配搭得恰到好处,错落有致;有的放出萤光,有的冒着热气,异香扑鼻,馋得人直咽口水。两名蟹将提着水晶壶,逐个斟酒,顿时,醇香异常,溢满整个水晶宫殿。 龙王九太子环视一眼众位,端起杯对朱由栩道:“恩公,来,随乡入俗,先干此杯!” “谢谢龙王和众臣的盛情款待,也感谢龙王救命之恩,朱某没齿难忘。”朱由栩端起杯,笑容满面,“来,祝我们两个世界的人相聚有缘,干掉此杯!” “干!干!!”君臣酒杯相砬碰,一饮而尽。 接下来,两名蟹将提壶斟酒。几名虾兵不时的往返御膳房,端来一碟碟热气腾腾的菜肴。而龙王九太子与几位贤臣频频端杯,对朱由栩劝酒,朱由栩也频频回敬。水晶宫殿中,洋溢着热烈和谐的气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龙王九太子对几位贤臣道:“诸位臣公,我们这样喝法,觉得太无聊了,不如叫一班宫女来跳舞助兴如何?” 几位贤臣一致表示:“这样最好!更能增加饮酒乐趣。” “好!”龙王九太子点了点头,吩咐一名蟹将,“你去**将宫女叫来跳舞助兴,速去速来。” “属下遵令!”那名蟹将闻令,立即放下手中酒壶,迈步出离水晶宫。 时间不大,十几名湖蜯掀动着两片甲壳,随着蟹将来到水晶宫殿,亭亭玉立,一字儿站在大殿中央;先向酒桌旁诸位道个万福,又异口同声道:“大王,叫奴婢哪厢使唤?” 龙王九太子笑容满面,指着朱由栩道:“这位乃是上界人类,大明朝当今皇上胞弟,湘怀王朱由栩。十年前曾救过本王一命,乃是本王恩公。他遭阉党迫害,落难到龙宫,我们龙宫每一位成员,都要敬恩公为上宾,不可有丝毫的怠慢。现在叫你们来,为恩公献舞,给本王使出十二分精神来。” “奴婢遵令!”众宫女应了一声,两片甲壳一启一阖,翩翩起舞。 此时,朱由栩已有几分醉意,趁着酒性,醉眼迷离望着宫女跳舞,还不时的发出赞扬之声。几个贤臣见他有点忘其所以样子,暗自好笑。 “恩公,水族的舞蹈,与人类舞蹈相比,谁更优美?”龙王九太子问。 朱由栩想了想回答:“人类舞蹈有人类舞蹈的特长,水族舞蹈有水族舞蹈的优美之处,这叫各有千秋。” “好一个各有千秋,说得好!”龙王九太子端起杯,“恩公,喝酒!” “我......”朱由栩迟疑片刻,端起杯,“我酒量有限,再喝就要醉了。” “没事的,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龙王九太子微微一笑,“恩公放心,你就是烂醉如泥,我也会按时将你送到大敦岛上去的。” “龙王如此说,我朱由栩舍命陪君子了。”朱由栩端起杯,向其他几位贤臣环视一圈,微微一笑,与龙王九太子杯子相碰,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接下来,几位贤臣也分别向朱由栩敬酒,以作饯别之礼。出于礼节,朱由栩也一一喝下去。此时,他感到头重脚轻,酒气上冲,只觉天旋地转,便醉倒在水晶桌旁。 龙王九太子推演一下天时,对几位贤臣道:“快到子时了,巡湖夜叉随本王走一趟,其他贤臣回行宫休息去吧!” “属下遵旨!”几位贤臣站起身,离开桌面。 巡湖夜叉白光则弯下腰,将朱由栩拉起背在身后,对九太子敖太道:“龙王,现在就动身吗?” “嗯!要赶上吉时到达。”龙王九太子挥一下手臂,“走吧!” 当下,龙王九太子与巡湖夜叉出离水晶宫殿,只见龙王九太子嘴里念念有词,念动避水咒语。湖水立即分立两旁,现出一条通道,直通大墩岛上。随即,他们活动功力,顺势而上,不到一炷香时间,已到大墩岛上。 巡湖夜叉白光问:“龙王,该将岛主放在哪里?” 龙王九太子环视一下四周,指着一条路道,吩咐巡湖夜叉:“将他放在这里。从村庄到码头,是渔民出湖捕鱼的必经之路。” “好的!”巡湖夜叉小心翼翼将朱由栩放在路中央。 此时,正值午夜子时,渔民们经过一天的劳作,都已沉睡在梦乡之中。龙王九太子踏罡步斗,飞升于大墩岛的上空,运用摄梦大法,法力同时覆盖穆墩岛、王沙岛、钱码岛,以磁场波音之法道:“岛上渔民听着!吾乃是天庭值夜游神,奉玉帝旨意,给你们送一名岛主来!他就躺在你们去码头的道路上。岛主的降临,乃是你们的福音;因为长期以来,你们岛上没有主子,一旦遇到外夷或江洋大盗来侵,你们辛苦积攒下来的财产,将会被荡洗一空;也难保身家性命。为此,岛主能帮你们防范外敌,帮你们练武强身,使岛上人丁旺盛,家道幸福安康。所以,你们必须遵守上天的旨意,尊敬岛主,视他为上宾,服从岛主指挥和调遣,违背者将会遭天谴!切记!切记!” 龙王九太子在半空中每说一句话,就如同电波释放出的磁场,音量由磁场转化为信号,传入到熟睡人们的脑海里。那梦中的境况,就像电影屏幕一样,非常清晰,使人们记忆犹新。 龙王施完法术后,从半空中降落下来,对巡湖夜叉道:“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该回龙宫去了。但愿恩公能有所作为,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 “属下认为他一定组建一支强大的、能征惯战的水军的。”巡湖夜叉道。 “嗯,回去吧!”龙王九太子挥一下手,与巡湖夜叉遁水而去。 大墩岛乃是洪泽湖心三座岛屿的总称,占地一百四十五亩,十万平方米左右。岛上有渔民居住的房屋,房前屋后除留有菜园子外,其余栽些树木,既挡风,夏季又可在树下乘凉。三座岛屿相隔较近,渔民消闲时划小船互相串门。岛上的渔民除老人和孩子白天留在岛上,年轻力壮的男女都出湖打鱼为生。有时,他们将捕捞的鱼运到湖岸周边的集镇上卖,所卖的钱再买些粮食带回岛上。有时,他们也不用去岸边集上卖鱼,只是用网箱支撑在岛边的水里,将捕捞的鱼养在网箱中,等待鱼贩子上门购买,这样就节省了许多时间。要是死了的鱼,他们便将它开膛破肚,去掉内脏,放些盐腌制一阶段,捞起来晒成鱼干,便于贮藏。如此单调的生活,却也活得舒适、活得安逸、活得有滋有味。 年复一年,月复一月,日复一日,渔民们忙碌了一天,先后划船返回到小岛的码头边,停了船,处理完捕捞的鱼后,天已黑了下来,渔民们自认家门,返回到属于自己的安乐窝里。此时,妇女们早就准备好饭菜,摆上了桌面,还少不了烫上一壶酒。一家人围坐在桌旁,吃着饭、喝着酒、品尝着美味佳肴,与妻子儿女说着知心话,享受着天伦之乐。饭后,收拾了碗筷,洗了脚,便上了床。因白天的劳作,消耗了许多体力,很快,一家家灯光熄灭了,人们慢慢地进入梦乡。小岛渐渐宁静下来...... 翌日早晨,当太阳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起来时,人们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一家家烟囱冒着吹烟,妇女们为男人们准备早餐和出湖的干粮,男人们在整理网具,孩子们吵吵闹闹要吃的,时而有鸡飞狗叫声传来。小岛又开始沸腾起来,呈现出勃勃生机。开始,人们对夜间梦开始回忆。 首先从一家夫妻开始互问。女人一边替男人盛饭,一边说:“当家的,我今夜做了一个怪梦。” 男人惊疑问:“说说看,与我所做的怪梦是否一样?” 女人盛好饭,端上了桌,神气活现道:“我今夜见到了夜游神,向我传话,说玉帝降旨,给我们岛上送个岛主,要我们对岛主俯首听命......” “是吗?”男人大惊失色,抓在手里的筷子又放下,打断女人的话,“怪事!真是天大的怪事!” 第十六章 大墩岛主(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女人以为男人责怪自己说谎,显得满脸委屈:“怎么?你怀疑我胡说八道?” “不不不!”男人立即作出解释,“我是说你做的梦怎么跟我做的梦一模一样?这件事太蹊跷了,我们不妨问问邻居,看他们是否和我们做同一个梦?” “走,饭过一会再吃,去邻居家问问。”女人催促着。 于是,他们向室外走去;可是,刚跨到室外,就见邻居夫妻到了门前,他们不觉一愣,未待开口,邻居妇女开口道:“他婶子,我想问你们夫妻一件事......” 女人截住她的话:“是关于夜游神传话,给我们岛上送来岛主一事?” “是呀!我们夫妻都做同样一个梦,觉得奇怪,便来你家问一下。”邻居妇女惊讶不已,“怎么?你们夫妻也做这样的梦?” “嗯!”女人点点头,“我们做觉得梦奇怪,正想去你家问一下,你们却来了。看来,夜游神的点化是真的;走,我们到另一家去问问,看他们是否与我们做同一个梦?要是做同一个梦,赶快去参拜岛主。否则,神灵会降罪的。” 当下,两对夫妻往第三家而去,刚走到一半路程,便与第三家老爷子、老太太、儿子、儿媳妇撞个正着。他们正要开口讲话,老爷子抢先道:“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你们是为做一个怪梦而来?” 两对夫妻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男人问:“张大爷,你们一家也做有关岛主的梦?” “是呀!我们几人包括孙子、孙女都做同一个梦,实在感到奇怪,就找你们问一下,没想到,你们也做同一个梦。”张大爷边说、边将梦境叙述一遍,与其他人的梦境一模一样。 就这样,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小岛的人都聚集在一起,谈论同一个梦。其中一个姓封的老人道:“各位乡亲!快去拜见岛主,不然,神灵怪罪下来,我们吃消不了的。” 小岛上的男女异口同声道:“封大爷,我们听你的!” 于是,人们携老搀幼,沿途向湖边码头尽走去。 却说湘怀王朱由栩,在洪泽湖龙宫受龙王九太子盛情款待,因多贪几杯酒,喝得酩酊大醉。到午夜子时,被龙王九太子和巡湖夜叉送到大墩岛上,与此同时,龙王九太子踏罡步斗,给几个岛上的渔民,传播了同一个梦。 这一切,朱由栩却是例外,对龙王九太子的施法,一概不知。昏昏迷迷睡得正香,直到日上三竿,和煦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晨风吻着他的肌肤,使他慢悠悠的醒来,神情也开始清爽。他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却是绿草和黄土,他想:“我在蒋坝老相好客栈遭了害,明明被龙王九太子派巡湖夜叉救我到了宫,还受到盛情款待。接下来又送我宝珠和兵书;而现在自己却躺在陆地上。难道那一切都是假的?是自己在做梦?这不可能呀,酒席宴前龙王九太子还赠送我一颗明珠,一本摆兵布阵的书呢,这些绝对不是假。” 于是,他的手不自然的伸进怀里,当他触及到明珠和兵书时,心里一阵欣喜。嘴里自言自语:“是真的,龙王还交代我做岛主,组建水军,打造成一支能征惯战的水军。” 他坐起身,环视一下周围的一切,此处确实是一个小岛,码头旁停靠着许多鱼船。岛上有住宅、有树木、有庄稼。如此一切,真是一个美丽的岛屿。 正值这时,他见岛上的男女老幼正向这边走来,他以为是上船捕鱼的,便站起身,向一旁让出通道。那些男女老幼,目光一起投过来,渐渐的与朱由栩所站的地方缩短了距离。与此同时,朱由栩转过身,打量着迎面而来的众渔民,见那些渔民的脸上挂满了笑容,显得十分的和善、慈祥。此时此刻,朱由栩的心情,随着对方的和蔼可亲的面容,得到欣慰、安逸和温暖,有种回到家中的感觉。 众渔民在相隔朱由栩几丈之遥,齐刷刷的跪倒一大片,异口同声道:“我等拜请岛主,给岛主请安!” “各位父老都起来吧!我只是个落难之人,担当不起岛主的职位。请你们另选高人吧!”朱由栩对渔民们突然拜自己为岛主,甚感诧异,琢磨不透他们怎么知道自己要来岛上组建水军?难道是龙王事先通知他们了? 这时,封老爷子向朱由栩拜了三拜,高声道:“岛主你不必自谦;你是上天派来的天使、福音,我们应崇拜你,视你为神。如有怠慢之处,会遭天谴的。” 朱由栩想了想,试探一下渔民的底线,开诚布公道:“各位乡亲!我明确的吿诉你们;我并非是上天派来的天使,也没有什么值得你们崇拜的。我跟你们一样,是平常人。如果诸位想知道我的来历,我会毫不忌讳告诉你们的。” 渔民们听后,面面相觑,但对梦中的境况都深信不疑。张老汉直言不讳道:“我们愿听岛主的身世,请岛主明示!” “好吧!”朱由栩望着那一张张和善的脸,觉得没有必要对他们隐瞒真相,随即道,“我乃是当今皇上同胞兄弟,湘怀王朱由栩是矣!因阉党篡权,残害忠良,有很多东林党人,惨死在阉党之手,内宫嫔妃死的死、亡的亡;阉党为了达到篡权目的,进一步攻克政敌,把魔爪对准了皇后娘娘和我们几位王爷。但苍天有眼,使我们死里逃生。在下历经磨难,流落到此,没有真才实学领导你们;如果你们不嫌弃,容我在此做个普普通通的渔民,跟你们学习织网,跟你们学习出湖打鱼,你们看行吗?“ 众渔民听了朱由栩叙述,方知朝庭如此混乱不堪,也知道眼前这位是王爷,是当今皇上的兄弟。于是,那一双双和善的目光里,更多了几分同情、敬佩和崇拜。张老汉道:“王爷,经您介绍,知道阉党的罪孽,也了解了您是个不平凡的人物。论地位、论才智,做一名岛主已经屈了才;怎能让您做一名普通渔民呢?诸位乡亲,你们说是不是?“ 众渔民异口同声道:“是!王爷,您不必推托,就做我们岛主吧!” 朱由栩望着众渔民,迟疑不决。正值这时,穆墩岛、钱码岛、王沙岛上的众渔民,纷纷划着小船向大墩岛而来。时间不大,几百只小船都汇集在码头旁。大墩岛的渔民见此情景,不知所措;也不知其它岛上渔民因何事而来? 接下来,那些渔民弃船上岸,往朱由栩他们身旁走来。片刻,他们已走到近前,一起跪倒在地,齐声呼道:“我等参拜岛主来迟,望岛主宽恕海涵!” 朱由栩见此情景,有点莫名其妙;招了招手:“你们都起来吧!” “谢岛主!”渔民们应了声,从地上爬起来。 朱由栩环视一眼一两千人的漁民,众口一词称自己为岛主,心里热乎乎的;试探道:“诸位乡亲!你们是真心实意拥护在下为大墩岛的岛主吗?” “我们是真心实意的,如有二心,天诛地灭。”渔民们说得实在,说得情真意切,说得恰到好处;那一字字、一句句的话语,都是他们的肺腑之言。 渔民们的诚意,使朱由栩钦佩不已,欣然一笑:“那好,你们既然愿意拥我为岛主,必须服从我的命令,既定各种规章制度来,每一个渔民都要自觉遵守。如有谁违反岛规,要遭责罚。如果你们持反对态度,我现在就离开这里,你们另选他人。请考虑一下,再作出决定。” 其实,这些渔民从来都是自由惯的人,乍听朱由栩提出岛规岛法,一时有点不知所措;面面相觑,忐忑不安。封老爷子扫视一眼众渔民,高声道:“乡亲们!我们几个小岛上的渔民,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对规章、制度还不知如何遵守。你们可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任何帮派组织,都有自己制定的规矩。不然,将会成为一团散沙,不成体统;到后来,只能一事无成。现在我建议,不管岛主定什么规章制度,我们都要自觉遵守,无条件服从。这样,才能使我们日益兴旺,不受外来者欺凌。” 渔民们听了封老爷子之言,茅塞顿开,异口同声道:“岛主,不管你定什么规矩,我们都要遵守、服从,违者按岛规处罚,决没有怨言。” “那好!”朱由栩为之一笑,振振有词道,“从即日开始,我们几个岛上的男丁,要轮番出去捕鱼,维持生活,其余的都到大墩岛上接受武功训练,包括马上功夫、马下功夫、射箭等技术。然后再登船演练排兵布阵,由小船改为大船,直到练成一支能征惯战的队伍。” 一名中年渔民质疑问:“岛主,我们以捕鱼为生,又不与官府作对,演练武技干嘛?难道要将我们这班岛民拉去打仗不成?” “我们操练武技,演练排兵布阵,不是主动去进攻他人,而是为了防范外敌来侵。”朱由栩向渔民作出解释,“现在阉党掌控朝政,天下刀兵四起,大明江山岌岌可危,我们作为大明的子民,不能坐以待毙。万一有一天,敌人到来,我们没有本领,那只有成为敌人刀下之鬼了。” 张老汉接过话茬:“岛主说得对,保护岛屿,人人有责。就是不发生外敌来侵,练好武艺,也起到强身健体作用的。” “岛主,您如何安排,我们坚决拥护!”众岛民对朱由栩提出的主张,积极响应。 自此,湘怀王朱由栩在洪泽湖大墩岛上,领导几个小岛上的渔民操练武技,训练水军,不在话下。 第十七章 九女闹皇城(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十七章九女闹皇城 湘怀王朱由栩在洪泽湖大墩岛做岛主,带领渔民习武、操练水军按下不表。 此书岔回,当年光宗朱常洛生有七子、九女,因不是一个嫔妃所生,年龄悬殊不大。有的相差三四岁,有的相差一两岁,有的同年同岁,只是月份有差别。当时,朱常洛还是个太子,对九个女儿的相继降生,视如掌上明珠,将她们对号入座,依次取名排列:大公主朱由英、二公主朱由花、三公主朱由霞、四公主朱由美、五公主朱由荣、六公主朱由春、七公主朱由荷、八公主朱由菊、九公主朱由梅。 一晃几年过去了,大公主朱由英已年交七岁,九公主朱由梅也五岁了,一个个生得如花似玉,讨人喜爱。太子朱常洛为了能天天见到九个小公主,由身边的侍宠李选侍兼带,经常出入太**,太子朱常洛百看不厌。 这一天上午,李选侍带着九个小公主来到太**,朱常络与她们玩了一会,便对李氏道:“选侍,你带九个小公主去别处玩吧!我有许多奏折需要代父王批阅,等消闲时再将她们带过来。” “好的,奴婢将她们带到御花园玩,那里风景秀丽,既有各种花卉的芳香,又有荷花池中的各类鱼种在池水中游逸,能陶冶情操,也能让人心旷神怡。”李选侍炫耀一番,哄着九个小公主离开太**,去了御花园。 半炷香之后,李选侍带着九个小公主来到皇宫御花园内,花园内奇花异卉,芳香扑鼻,引来了许多蝴蝶和小鸟。蝴蝶在花丛中扑腾着双翅,或上或下,尽情的飞舞。小鸟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唱着悦耳的歌曲。 九名小公主被这些美景吸引住,又是拍手,又是欢笑;在花丛树木间嬉戏、追逐;转眼之间,已将李选侍甩在后面,急得她抓耳挠腮,随后追赶也赶不上。 却说渤海中有一座仙岛,乃是八仙得道成仙后居住的场所。八仙之一的何仙姑,住在向阳洞中修炼根本。这一天,她盘膝坐在碧云床上,练完三百六十五周天真气后,忽然想去周游三山五岳,叫道:“童儿,你过来一下。” 紫霞童子正在洞外晒太阳,听到何仙姑叫唤自己,立即跑进洞内,口称:“师傅,您有何吩咐?” “童儿,你好好看守洞府,为师要出去,如有其他师兄来问,就说为师去周游三山五岳了。”何仙姑叮嘱道。 “师傅您放心去,我会按您的吩咐去做的。”紫霞童子满口应承着。 当下,何仙姑下了碧云床,出离洞府,飞升于半空,驾祥云飞越过浪潮汹涌的渤海。一直向偏西北方向而去。不到一个时辰,已到京师上空,她正行之间,却被十道气体挡住去路,其中九道红气,一道黑气。她心中一惊,立即收住行云,俯目下看,透过慧眼,她见九道红气,发自九个小姑娘的头顶,而那黑气从一个妇女头顶冒出。当下,何仙姑掐指一算,自言自语道:“这九个小姑娘与贫道有师徒之缘,我要带她们去蓬莱学艺,那个妇女不是善类,贫道要让她吃点亏。” 于是,只见何仙姑玉指一展,一道白光从空中射到地面,正中李选侍的头顶百会穴。此时,李选侍正在九个小公主身后追赶她们,相距有十多丈远,她正行之间,只觉眼前白光一炸,便失去了知觉,昏倒在地。 这时,只见何仙姑从宝囊中掏出一个荷包袋,向下一抛,那个荷包袋,立即变成一道天桥,由天空通向地面,放出七彩光华。而天桥的终端,有一个金碧辉煌的小屋。 九个小公主正在花丛树木之间追逐嬉戏时,忽然见到眼前有一道彩桥。她们先是一愣,继而脸上绽开笑容。大公主朱由花道:“妹妹们,这座桥太好看了,我们上桥上玩。” “好,我们一起上去。”其她几位一起道。 于是,他们一起跑上了天桥,顺着坡势向上而去。而那道彩桥越缩越短,九姐妹很快跑到尽头,进入金碧辉煌的小屋里,看看这里,摸摸那里。正值这时,她们只觉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何仙姑在半空中,展开玉掌一招,荷包袋落入她的掌心,她小心翼翼的将荷包袋放进宝囊中,心想:“我本来想去游三山五岳,却行至京师皇宫上空,巧遇九个小公主,真乃机缘巧合,该派有此师徒之缘。算啦,不去游山玩水了,回洞府调教九个小徒弟。” 想到这里,何仙姑掉转云头,向蓬莱仙岛而去。半个多时辰,已到蓬莱仙岛上空。何仙姑降落云端,走近向阳洞口。 此时,紫霞童子正坐在洞口晒太阳,眯起眼诵经;却有脚步声传到她的耳畔,她睁开眼一看,却是何仙姑,立即站起身迎上来:“师傅,您去周游三山五岳,怎么又回来了?” “不去啦!”何仙姑走到洞口,径直进入洞府里。 紫霞童子感到莫名其妙,随后跟进来,试探问:“师傅,您忘记带东西吗?” “不,为师见你一个人孤单,给你带来九个小师妹。”何仙姑开着玩笑,从宝囊中取出荷包袋,嘴里念动咒语,随即向空中,只见金光一炸,荷包袋变化成一个金碧辉煌的小屋,小屋缓缓落下来,从里面走出九个小姑娘。何仙姑玉掌一展,荷包袋飞落到她的掌心,将它收入宝囊之中。 九个小公主在洞府里面面相觑,见眼前一切都很陌生。二公主朱由花打量洞府里片刻后问:“大姐,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大公主朱由英摇着头,“我们从哪里来都记不清楚了。” 二公主朱由花极力回忆往事,仍然理不出个头绪来,又问其她几个小公主:“妹妹们!你们知道我们从哪里来?家住哪里?” 几个小公主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异口同声道:“我们不知道从哪里来。” 何仙姑坐在碧云床上,望着她们那一张张天真可爱的小脸蛋,心里特别喜欢,微笑着道:“傻孩子,你们就是这洞府里人呀!怎么就忘记呢?我呢,是你们的师傅。”又指了指侍立一旁的紫霞童子,“她是你们的师姐啊!” 大公主朱由英沉思半晌,质疑问:“这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何仙姑微微一笑,“师傅要教你们练功习武,传授法术。” “练功习武,我们可喜欢呢。”众姐妹异口同声,欢喜乐笑。 从此,九名小公主在蓬莱岛向阳洞内,跟随何仙姑习武学艺,按下不表。 话分两头,却说李选侍受太子朱常洛允许,带着九个小公主来到皇宫御花园玩耍。因九名小公主天真活泼,乍到风景秀丽的御花园,感到格外新鲜,便互相追逐嬉戏。李选侍见此,怕她们有闪失,随后追赶,边跑边喊:“你们不要乱跑!跑迷了方向,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公主们仍然我行我素,任意嬉戏奔跑,慌得李选侍手忙脚乱。正值这时,眼前白光一炸,她便失去了知觉。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李选侍才慢悠悠醒来;她回忆着自己是带九个小公主来御花园玩的,因公主们嬉戏奔跑,自己随后追赶,只见一道白光在眼前一炸,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睁开眼环视一下周边,除花卉、树木、蜂飞蝶舞、小鸟唧唧外,连公主们的影子也看不见,更听不到她们嬉戏的声音;她感到事态非常严重,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在御花园内四处寻找。 李选侍在御花园内东一头、西一头寻找、呼喊,却如大海里捞针;她焦急厅万分,自忖道:“我丢失了众公主,罪责难逃;若大的御花园,靠我一人找到猴年马月也找不到,我得回太**向太子汇报,发动所有太监寻找。” 想到这里,她离开御花园,匆匆赶往太**。 此时,太子朱常洛正在替万历帝批阅奏折,门前两名太监把守公门。李选侍气喘吁吁跑到宫门口,急切问:“太......太子殿下在宫里吗?” 两名太监见李选侍神色慌张,惊讶不已。其中一个回答:“太子勤政,正在宫内批阅奏折呢,看你这个样子,像丢了魂一样,找太子有事吗?” “噢!有事的,我当面跟太子殿下禀明。”李选侍边说边跨进了太**。 太子朱常洛听到门前对话,心中有种不祥之感,刚停下手中笔,李选侍已经闯到书案前,正要开口问话,李选侍扑通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道:“太子爷,奴婢该死,奴婢没能照应好九个小公主,她们在御花园走失了。” 太子朱常洛闻听此言,如扬子江断缆缰绳,大惊失色问:“怎么会走失呢?你将详细情况叙述一遍。” “是这样的!”李选侍边流着泪,边将在御花园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朱常洛听后,只觉头脑嗡嗡作响。半晌才道:“来人!” 两名把门太监听到呼唤,慌忙进了太**,异口同声问:“太子爷,您有何吩咐?” “九个小公主在御花园走失,你们一个陪驾去御花园,一个去关照王总管,发动所有太监、大内高手和士卫去御花园找人。”说话间,朱常洛已站起身。 “我去叫王总管。”其中一名太监自告奋勇,匆匆跑出太**。 第十七章 九女闹皇城(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另一名太监和李侍选陪着太子朱常洛,出离太**,匆匆赶往御花园。时间不大,几人穿过圆门,已进入御花园内,一边寻找一边呼唤。 “闺女!你们在哪里?快出来!父王找你们来了!”朱常洛高声呼喊。 “公主!你们在哪里!快回来吧!”太监和李选侍跟着呼喊。 他们找了一会,仍不见九名小公主的人影。时间不大,大总管王安带着所有太监、大内高手、士卫、就连太子妃、其她嫔妃在宫女们的陪同下,也来到御花园帮助寻找。一时间,宫庭众人从花丛中到假山里,包括人造山洞及各个亭台楼榭里,凡是能藏身的地方,都进行拉网式搜索,始终没能找到九名小公主。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唉声叹气。 这时,太子妃走到李选侍跟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杏眼圆睁道:“你这个贱人,九个小公主如有不测,哀家将你千刀万剐了。” 其她嫔妃也一起附和:“打死她!将这个贱人活埋了。” 此时此刻,李选侍吓得浑身颤抖,满腹痛苦、委屈和悲哀,无处诉说,只有化着辛酸的泪水,簌簌而下。时而,她透过泪眼,瞅着朱常洛,希望太子能替自己说情,能宽容自己的疏忽大意。 太子朱常洛见李选侍可怜兮兮的样子,于心不忍,对太子妃和其她嫔妃道:“你们少烦勿躁,现在八字没见撇,不可动武。”又吩咐王安,“王总管,你吩咐属下到太华池里打捞一番,看有没有溺水身亡。” “喳!”王安应了一声,立即吩咐部分太监和士卫下水打捞。 结果,太华池里被踩个天翻地覆,仍无效果。一个个愁眉苦脸,无计可施。正值这时,太监魏朝搀扶着神宗皇帝朱翊钧来到御花园,众人见此,慌忙下跪。太子朱常洛泪眼淋漓道:“儿臣给皇上请安!儿不孝,将九个小公主丟失了。” 神宗朱翊钧做个手势:“你们都起来说话。” “谢皇上!”众人道一声谢,从地上爬起来。 神宗朱翊钧扫视一眼众人:“你们说清楚了,朕的皇孙女是怎么丢失的?” “奴婢罪该万死,是奴婢将九个小公主带到御花园玩耍,不幸走失的。”李选侍再一次跪倒在地,磕头请罪。 神宗朱翊钧龙颜大怒,吩咐王安:“王总管,将这个贱人拉下去乱棍打死。” “喳!”王安应了一声,对几个太监道,“来呀!将李选侍拉下去棒打!” “是!”几名太监应了一声,扑将上来。 “慢着!”太子朱常洛上前阻拦,随即跪倒在地,“父皇请收回成命,此事不关李选侍之事,乃是儿臣让她带公主们去御花园玩的。要执法就将儿臣乱棍打死吧!况且,九个小公主在御花园乱跑,李选侍随后呼唤,焦急之下,自己先晕倒在地,醒来时不见公主身影,按理应从轻发落。” 朱翊钧想了想,觉得朱常洛的话也有道理。于是,他重新作出宣判,龙目瞪着李选侍:“好你个贱人,要不是太子求情,乱棍打死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执打五十棍,送往洗衣局干活去!” “谢主隆恩!”李选侍磕了几个头,心里感激太子替自己求情。 王安见神宗朱翊钧改了旨意,心中虽有不悦,但也得遵照执行,命令几个太监:“来呀!将李选侍拉下去重打五十,再将她押入洗衣局受役。” “是!”几名太监扑上来,将李选侍从地上拖起来押走了。但公主丢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靠执法棒打是打不回人来的。 此时此刻,从神宗朱翊钧、太子朱常洛,到太子妃、嫔妃和太监、大内高手等,无不对丢失小公主而痛心和惋惜。尤其是太子朱常洛,平时是最宠爱九名小公主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种父女之情,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现在对自己的爱女,像似突然从人间烝发掉一样,对他无疑是当头一棒。无可奈何之下,只有以泪洗面。太子妃、嫔妃也是哭哭啼啼,数落着小公主的长处。王安和太监们极力相劝着。 神宗朱翊钧见眼前情景,心里也是酸溜溜的,安慰太子、太子妃他们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哭是哭不来人的。现在当务之急,是从皇宫内着手找;再发动御林军、厂卫、以及九门提督下辖的各军营兵力,联合起来,对京城内进行全面搜查。明天早朝时,将这一不幸事件公布于群臣,并颁布诏书,让各省、府、县,出动人手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皇孙女。” 在王安他们相劝下,在神宗朱翊钧的安慰和承诺下,他们才在万分痛苦之中,依依不舍离开了御花园,回到了行宫。接下来的时间,太监、大内高手、众士卫,继续在皇宫内寻找。皇城外,由御林军、众厂卫及九门提督下辖的军校,在京城内挨家挨户查找。一时间,搞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就连外省、府、县也下了诏书,要求对民间进行明察暗访。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对于九名小公主失踪一事,仍然毫无着落,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渐渐的,九名小公主失踪一事在王公大臣的心中被遗忘了。而太子朱常洛,整天郁郁寡欢,茶饭也不思进食,人日渐消瘦;与此同时,对李选侍也日益牵挂。为此,王安摸透了朱常洛的心思,向神宗皇帝禀明实情;经神宗朱翊钧特许,赦免李选侍过失之罪,由洗衣局返回太**,仍然侍候太子朱常洛。 李选侍因报达太子朱常洛的救命之恩,对主子的侍候更加周到、体贴和殷勤。朱常洛对她也是百依百顺,比以前更加宠爱。天长日久,李选侍因得宠,渐渐滋生骄横跋扈、目中无人;甚至伺机报复曾抨击过自己的嫔妃、太监。对于太子朱常洛,因思念失踪的九个小公主,已思念成疾,病情在一天天恶化。他自知命不长久,一天,朱常洛将李选侍叫到跟前。 “太子殿下,您叫奴婢有何吩咐?”李选侍恭恭敬敬问。 朱常洛目光在李选侍的脸上睃来睃去,沉默半晌,终于开了口:“选侍,我有一事想跟你挑明。” “殿下请讲。”李选侍被朱常洛那双热辣辣的目光睃得两腮通红,心里怦怦直跳,“殿下有何吩咐直说,奴婢会尽力完成您交代的任务的。” “嗯,好的。”朱常洛点点头,“目下父皇病重在身,不久就会驾崩;皇帝之位非我莫属,可我即使登上皇帝宝座,也不会坚持多长时间的。” “殿下,怎......怎么可能?难道有人要篡位?”李选侍大惊失色问。 “篡位倒没人有此胆量。”朱常洛见李选侍不解其意,即忙挑明道,“你知道我也有病吗?” “不知道,可你跟正常人是一样的,怎么可能有病,也从来没见您请过太医啊?”李选侍惊讶得合不拢嘴,“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唉!说来话长啊!”太子朱常洛长叹一声,“我的病乃是三年前因九个小公主失踪引起的。你可知道,我最疼爱她们,视她们如掌上明珠。可陡然之间,她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作为父母,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恶耗,就像拿刀子割自己的身上肉。从那以后,我日夜在思念她们,长时间彻夜难眠,渐渐的染上了疾病;我知道病情在逐步加重。但这种病根源在心里,是无药可治的。” “这不可能!”李选侍加以否定,“难道世上就没有治心病的药吗?” 太子朱常洛无奈的摇摇头:“除非九个小公主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如能那样的话,病自然而然就会好起来。” “这......”李选侍望着朱常洛那张瘦削的脸,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难以用语言来表达。其实,她心知肚明,对于众公主的失踪,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死有余辜。但太子为自己求情,才免于一死,今生今世,就是做牛做马也难以报达主子的救命之恩的。 太子朱常洛见李选侍那失神的表情,并没介意,继续道:“如果有一天,我的病情恶化,到油干灯灭之际,我不忍你受到他人排挤、打击和报复,我要为你安排一个靠山。我死后,皇长子朱由校将要即位,有了他的庇护,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从即日起,你就去侍候皇长子朱由校。” “不,殿下!”李选侍扑通跪在朱常洛的膝前,泪如雨下,“奴婢要侍候您一辈子,如果您真的有不测,奴婢情愿陪葬,在阴曹地府继续侍候您。” “不要说傻话了,快起来。”太子朱常洛伸手拉起李选侍,“君无戏言,我以作出决定,难以收回成命,你去吧!” 在太子朱常洛极力劝说下,李选侍去皇长子行宫里侍候朱由校。事隔几天,神宗朱翊钧驾崩,太子朱常洛继位,改年号为泰昌。可是,已病入膏肓的朱常洛,登基后仅做了一个月的皇帝,就一命呜呼,撒手人寰了。 第十七章 九女闹皇城(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朱常洛驾崩后,皇长子朱由校顺理成章做了皇帝,改年号为天启。当时,朱由校即位时才十六岁,却被李选侍逐步控制,连与外人交谈的资格都没有,让他留住乾清宫。导致熹宗小皇帝对李选侍有了依恋之情。 当时,有御史左光斗、给事中杨涟、阁臣刘一憬等大臣,为了大明江山的安危,他们甚感担忧。一天,他们凑在一起商讨治国大计。 左光斗对其他同僚道:“李选侍受先帝宠爱,养成骄横跋扈性格,现在小皇帝年纪尚小,遭她实际控制,留居乾清宫;如此下去,小皇帝整天沉迷在酒色之中,不理朝政,大明江山将会岌岌可危。” 给事中杨涟接过话茬:“是啊!我很担心小皇帝日渐堕落,会成为夏桀、商纣那样,到后来,使先祖打下的江山易手他人。” 阁臣刘一憬沉默一会,忍不住插言道:“为了社稷的安危,我们不能眼睁睁让大明江山毁在妖妇手里。得趁早劝妖妇移宫,如她不听,我们都是顾命大臣,有权以**法规处罚她,轻者送入洗衣局受苦役,重者乱棍将她打死。” “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去乾清宫,与小皇帝、李选侍开诚布公交涉此事。”御史左光斗站起身,向其他同僚挥一下手。 当下,几个顾命大臣向乾清宫而去。时间不大,已到乾清宫院门口,有几个当班的太监在门前护卫。他们见几个顾命大臣到来,肃然起敬,赔着笑脸。 御史左光斗扫视他们一眼问:“你们几位谁是班头?” “回大人话,王体乾是我们班头。”太监小安子抢着回答。 “王班头人呢?”给事中杨涟问。 “王班头去御膳房布置饭菜了。”小安子答道。 “嗯!”给事中杨涟点点头,“我们有事要见皇上,谁去通报一声?” “大人稍候,小的去通报。”太监小顺子应声进了院门。 此时,熹宗朱由校正在乾清宫里与李选侍相拥在一起调情,卿卿我我,难分难解。那种情感,胜过初恋中的情人。 正值这时,太监小顺子跑向乾清宫,脚步声惊动了正在调情的朱由校和李选侍,两人立即松开拥抱的双手。这时,小顺子已经进了乾清宫。 朱由校见小顺子冒冒实实闯进来,瞪他一眼,沉着脸问:“有事吗?” “回皇上,几位顾命大臣有事求见。”小顺子见朱由校沉着脸,十分胆怯。 朱由校沉默片刻,极不情愿的抬一下手臂:“宣!” “谢皇上!”小顺子转身出离乾清宫。 片刻,御史左光斗、给事中杨涟、阁臣刘一憬等人来到乾清宫。出于礼节,朱由校做个手势:“各位贤臣请坐。” 几人在椅子上坐下后,李选侍沏上茶水,摆在他们身旁的椅子上。 李选侍上完茶,侍立一旁。朱由校扫视他们一眼问:“几位贤臣来此有何贵干啊?” 几位大臣对视一眼,御史左光斗开了口:“皇上,我们几位受先帝托孤,辅佐您,要您为大明江山社稷而勤于政事,而您却违背了先帝的旨意,深居乾清宫,不理朝政,让我们十分担忧。” 左光斗话音刚落,李选侍便杏眼圆睁道:“你们几位老臣也是的,皇上年龄尚小,又没有天灾人祸,政务有你们几位老臣代劳就是了。” 给事中杨涟瞪她一眼:“我们与皇上商讨国事,你插什么嘴?说白了,你一个选侍,没有资格对国事品头论足。实话告诉你,我们今天来,一是劝皇帝勤政,二是劝你移宫别处。皇帝一年年大了,你与他同居,别人会说闲话的。” 杨涟直言不讳的抨击,使李选侍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她想与几位老臣针锋相对,但由于心虚、紧张和羞涩,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得低下头。 熹宗朱由校见李选侍碰了壁,对几个老臣十分不满,沉着脸道:“你们这就不对了,李选侍是先帝派到朕的身边侍候朕的,你们无权干渉朕的私事。” “侍候不是不可以,但决不允许同居。”阁臣刘一憬反驳道,“皇上,为了您的身心健康,为了江山社稷,我们几位已研究决定,让李选侍在三天之内移宫别处,否则......” “否则什么?”朱由校打断刘一憬的话责问。 “否则,我们就要以祖训对她制裁,轻则驱赶出城,或者押往洗衣局受苦伇;重则乱棍打死,拋尸荒郊野外。”刘一憬向其他几位同僚挥一下手,“我们走,三天后再来。” 说着,迈步出离乾清宫,其他几位跟随在后。 熹宗皇帝因年纪尚小,被几位老臣的话唬得不敢反驳。当几位老臣转身而去时,朱由校横眉立目,瞪着几个老臣的背影,咬牙切齿道:“啍!倚老卖老,自不量力,有朝一日要将你们统统罢官。” “对,不给点颜色让他们看看,不知王马爷有几只眼。”李选侍附和道。但她表面上发着狠劲,内心里仍然余悸未消。不知道三天后将要面临什么样的结局,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的力量太薄弱了。她望着朱由校眉头紧锁,趁机挑拨道:“皇上,这班老臣对奴婢不恭敬,也就是对您不恭敬。三天后,您一定要替奴婢作主哦!” “那是当然的,朕不能眼睁睁见到你遭刑而坐视不管。”朱由校的话,让李选侍吃了一颗定心丸。 可是,转眼间三天便过去了。这一天早朝后,几个老臣真的来到乾清宫,还带来十几名士卫。当他们见李选侍仍然在乾清宫留宿时,愤怒不已。御史左光斗严厉道:“皇上,您是拿我们的话当耳风了?来呀!将这个不知羞耻的贱货,拉出去乱棍打死。” “是!”两个士卫应了一声,扑上来扭住李选侍的胳膊,另有几个士卫,手里提着短棍,虎视眈眈瞪着她。 李选侍吓得面如土色,目光盯着朱由校,哀求道:“皇上,救救奴婢!” “这......这......”此时,朱由校吓得浑身颤抖,说话语无伦次。面对眼前的场面,他自身都难保,哪能再为李选侍求情? 阁臣刘一憬向士卫做个手势,质问:“李选侍,留最后时间让你考虑,你是移宫、还是不移?请你说个明白。”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李选侍为了保命,一迭连声道:“你们只要不打奴婢,奴婢立即移居仁寿殿。请你们高抬贵手,放奴婢一条性命。” “那好,如果再执迷不悟,立即打死。”阁臣刘一憬向士卫挥一下手,“先放开她,看她表现如何?” 两名士卫放开她的胳膊,李选侍活动一下手臂,战战兢兢,万般无奈来到床前,开始收拾行李。一炷香后,行李收拾已妥,在几名士卫的帮助下,将李选侍和她的行李,送到仁寿殿居住。朱由校是敢怒不敢言,心里虽然不服,但也不敢公开反对,只有忍气吞声。 这一事件,历史上称为“移宫案。”移宫案发生后,有一些阁部大臣对此非常不满,纷纷抨击左光斗他们欺君犯上,目无皇上。左光斗他们自然不服,针锋相对反驳对方。然而,党派斗争由此产生。 朋党之争,愈演愈烈,这给后来魏忠贤篡权,创造了一个良好的机遇。 而熹宗朱由校,自李选侍移宫仁寿殿后,就像丢了魂一样,整天无精打采,有时偷着流泪。一个偶然的机会,使客氏时来运转。一天,乳母客氏来到乾清宫,见小皇帝哭天抹泪,关切问:“皇上,您怎么啦?” 朱由校也不隐瞒,将自己的心事向客氏全盘托出。 客氏听后,笑容可掬道:“我还以为什么火焰山爬不过去呢?原来是为这芝麻粒大的事而哭天抹泪呀?给别人看到不笑话您才怪呢?没有李选侍侍候您,您就活不成了吗?如果您愿意,奴婢每天侍候您,晚上伴寝可以吗?” 朱由校听后,喜出望外:“乳母,你说的是真心话?”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客氏微笑道,“我虽然是个妇道人,但说话是算数的。” 自此,朱由校移情客氏。后来,因客氏在皇帝身边,给魏忠贤接近皇帝铺下了奠基石。此事不再详细叙述。 第十七章 九女闹皇城(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段小插曲表过不提。单说九个小公主在蓬来岛向阳洞,随着何仙姑学艺,一晃已经十年过去。一个个由原来的小姑娘,出落成如花似玉般的大姑娘,要多水灵就多水灵。真有沉鱼落雁之容,羞花闭月之貌。何仙姑对她们特别疼爱,在十年之中,倾其技能,教她们剑术及十八搬武器,已经练到炉火纯青地步。另外,还教她们法术,腾云驾雾,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这一天上午,九名小公主在海岛沙滩上练剑;九姐妹有时单独练习,有时互相比试,半个时辰过后,一个个已经香汗淋漓。但她们从不偷懒,仍在坚持。 此时,何仙姑在向阳洞内碧云床上练气,紫霞童子侍立碧云床前。过了一炷香时间,何仙姑一道真气行走于体内三百六十五周天之后,吐故纳新,长嘘一口气,睁开双目,问紫霞童子:“童儿,你九个小师妹现在哪里?” “回师傅话,她们正在海边沙滩上练剑呢。”紫霞童子回答。 何仙姑扬了扬手:“你去沙滩上叫她们回洞府,为师有事要交代。” “是!”紫霞童子应了一声,出离洞府。 时间不大,九名公主背着剑,一路说说笑笑,在紫霞童子的陪同下,走进向阳洞内,跪于碧云床前,异口同声道:“师傅在上,弟子给师傅磕头。” 说着,磕了几个头。 何仙姑笑容满面,扬了扬手臂:“起来说话!” “谢师傅!”九名公主从地上爬起来,侍立一旁。 大公主朱由英打个稽首:“不知师傅叫弟子回洞府,有何事要吩咐?” 何仙姑笑眯眯打量着她们,并没急于交代任务,问道:“你们知道你们姓甚名谁,是哪里人氏吗?” 九姐妹对视一眼,又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不知道!” 二公主朱由花道:“我们只知道自幼就在岛上跟随师傅学艺习武,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包括亲生父母是谁?一概不知。” “嗯!”何仙姑点点头,半晌才道,“为师现在就告诉你们真相,希望你们不要责怪为师隐瞒到现在。其实,为师是为你们好好学艺,而杜绝其它杂念。” “我们知道师傅良苦用心,我们感激还来不急呢,怎会责怪您老人家?”三公主朱由霞一副善解人意的心态,“请师傅说出我们身世,我们心里也有个数。” “好的,为师现在就告诉你们的身世。”何仙姑瞅着九姐妹那一双双期待的目光,叹息一声,“你们都生在皇族之中,本该在人间享受荣华富贵,为师却将你们带到蓬莱岛上学艺,过着清苦乏味的生活,你们是否怨恨为师呢?” “师傅既然带我们上岛学艺,一定有原因的,我们决不怪您。”朱由美道。 “是呀!为师是有目的的。”何仙姑开诚布公道,“你们乃是异母同父的姐妹,你们父亲是大明光宗皇帝朱常洛的亲生女儿,贵为公主。那一日你们由皇帝宠爱的李选侍,带你们在皇宫御花园玩耍;正赶上为师周游三山五岳路过京师上空,被你们头顶射出的红气,挡住了去路。为师掐指算来,你们与为师有师徒之缘,便施法将你们带到蓬莱岛学艺。岁月匆匆,十年光阴一晃便过去了。” 九姐妹听后,面面相觑,不知是感激师傅,还是憎恨师傅?面部表情非常复杂。五公主朱由荣问:“师傅,您当时将我们带上岛,那时我们还小,而且不记事,不知道什么叫痛苦;可是,对于亲生父母来说,那种失子之痛是难以言喻的,不知您考虑过做父母的感受没有?” “为师何曾没考虑过?”何仙姑作出解释,“失去子女不过是小痛,忍受一个阶段的折磨便过去了;要是失去国家,那任何力量也挽救不回来的。如此长痛不如短痛,以失去子女与失去国家相比,那是微不足道的。” “师傅,我们被您说得一头露水,什么长痛呀短痛的?”六公主朱由春问。 何仙姑淡然一笑:“你们这些丫头,看来还没有真正理解为师的良苦用心。从你们祖父万历王朝起,大明江山已经走向衰败,易主已成定局。你们祖父驾崩后,你们父亲朱常洛登基后仅仅一个月就病故了,而你们的皇长兄朱由校,十六岁就继了皇位。对于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说,能挽救岌岌可危的大明江山吗?此时,朝中大臣,拉帮结派,互相攻击;这给一个大宦官趁机篡了权。” 七公主朱由荷忍不住问:“师傅,是哪个大宦官篡了权?请您明示。” “他是太监魏忠贤。”何仙姑对魏忠贤的身世,作了重点解释,“这个魏忠贤,一五六八年出生于河北省肃宁县,初时家道贫寒,目不识丁,但却学得骑马、射箭之术。由于他整天与市井无赖混在一起,出入赌场、妓院,因此欠了一屁股赌债。在赌徒逼债之下,东躲西藏,无可奈何之下,流落到京城。在游乐场中,他发现宫庭太监出手阔绰,便自阉入宫。起初在司礼太监孙暹门下,后来又到甲子库当差,捞了些油水,逐渐富裕起来。手里有了钱,他便上下打点,深得太监们喜欢。他是有野心,不甘人下的人,继续耍手段,往上攀爬,通过太监魏朝介绍,投入到总管王安门下,颇得信用。” “看来他是时来运转了?”八公主朱由菊插嘴道。 “是的!”何仙姑点点头,“自从你们父皇驾崩后,你们皇长兄朱由校继皇帝位。当时宫中发生移宫案,朋党之争愈加强烈。这时,皇帝奶娘客氏得宠。魏忠贤为了接近皇帝,便与客氏搞上关系,害死与客氏对食的魏朝,取代了魏朝的对食,通过客氏介绍,接近了皇帝,深得皇帝的信任。为了权利,魏忠贤又把下一个暗杀目标对准了总管王安。找外臣他的同乡给事中霍维华弹劾王安,使熹宗皇帝将王安降为南海子净军,在王安上任的途中,派人将他杀害。” 九公主朱由梅愤然道:“这个魏中贤野心勃勃,太可恶了。” “他的野心不过是百家姓才开始,更大的野心还在后面呢。你们不要急躁,让为师慢慢道来。”何仙姑继续讲叙,“王安死后,魏忠贤升任司礼秉笔太监,总管宫庭一切事务。魏忠贤夺得总管大权后,便与客氏狼狈为奸,残害**嫔妃,革封禁闭的,诽谤赐死的,手段惨不忍睹。与此同时,与外臣勾结,将魔爪伸向朝中大臣,使多少东林党人惨死在他的手里,最突出的便是‘六君子’。此时,朝中许多大臣为了个人的切身利益,拜倒在他的麾下,成为阉党团伙。在他权倾朝野之后,自封为九千岁。” “这个阉党,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大公主朱由英怒气冲冲道。 何仙姑又道:“魏氏阉党权倾朝野之后,更加专横跋扈,凡是朝庭中,他觉得有威胁的人,一个个加以铲除。首先与客氏联手,用药使张皇后堕胎,再捏造罪名,污蔑张太师与张皇后准备篡夺皇位;将他们押上午门斩首。” 九名公主听后,脸上流露出愤恨之色。二公主朱由花急切问:“皇嫂与张太师一家都遭斩首了吗?” “没有!”何仙姑摇摇头,“就在三通炮响之后,刽子手大刀即将砍下之际,天空骤变,随着一声惊雷之后;突然从半空中飞出一只豹子,吓得阉党众人屁滚尿流。紧接着,狂风大作,天昏地暗。待一切恢复正常之后,张皇后和张太师一家已经不见踪影。” “这就怪了,难道他们被世外高人救走了?”三公主朱由霞质疑问。 “你说得正是,他们被大云山洒金洞长眉李大仙派黄巾力士和他的徒弟张豹救走了。那个张豹就是十五年前张太师遗失的儿子。因午门斩首,张氏一家得以团聚。现在张太师正在大云山下陈婴庙招兵买马。” “没想到,我们离开皇宫,京城出了这么多事。”四公主朱由美问,“阉党还干哪些坏事?” “阉党为了达到进一步篡权,攻克政敌,接下来便对几个王爷下手。”何仙姑解释道,“那几个王爷也是你们同父异母的哥兄,先派奸细去王府卧底,接下来又派宫女去王府侍寝,以此将王爷缠住,结果被信王爷朱由检识破,诛灭了奸细,而几个宫女和一名叫赵凯的奸细,却被须弥山玉壁洞洞主阿灵婆救走,他们乃旁门左道,将来必是正道人物的对头。正所谓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啊!阉党施美女计失败后,恼羞成怒,便假借皇帝之名,派两名小太监去王府赐御酒;其实,那酒里已经下了毒,结果此计又被识破。阉党更是暴跳如雷,立马发动厂卫和御林军进行围剿,在正阳门展开一场决战。后来,几位王爷和部分家丁女眷,被蒙古黑山老怪携几名力士救走,现在流落在江湖上。” “哇!太触目惊心了。”朱由荣惊讶得合不拢嘴。 何仙姑观察着她们面部表情,道:“如果当初为师不将你们带上岛,你们同样是阉党的攻击对象,说不定你们早就成为他们手下之鬼了?” “原来师傅有先见之明,才使我们避开凶险。”朱由春向何仙姑投去感激的目光,“对了,到现在我们自己的名子都不知道,以前您按一、二、三排列的。” “好,为师现在就告诉你们。”何仙姑指着她们,“你们记好了,老大朱由英、老二朱由花、老三朱由霞、老四朱由美、老五朱由荣、老六朱由春、老七朱由荷、老八朱由菊、老九朱由梅。” 九名公主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讳,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第十七章 九女闹皇城(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大公主朱由花沉思一会问:“师傅,阉党如此嚣张,难道皇兄就不管制他们,让他们任意胡作非为?” “唉!你这个皇兄,不过是阉党的一个傀儡,有名无实。”何仙姑长叹一声,“大明有这样的皇帝,将要毀灭祖宗创下的基业。江山易手他人,只是迟早的事。你的皇兄体弱多病,不理朝政,才给了阉党有可趁时机,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现在阉党已养成贼势,完全掌控朝政,就连皇帝的生命都掌握在阉党之手,你们说这样的皇帝不是活得窝囊?” “阉党,你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江山岌岌可危,我们和你势不两立。”九公主朱由梅气得桃腮通红,杏眼圆睁,“师傅,请允许我们去京城诛杀阉党,顺便教训一下皇兄,让他振作起来,挽救危局,使大明江山恢复到鼎盛时期!” “对!我们去京城,将阉党人头割下,祭奠先祖在天之灵。师傅,请答应我们吧?”众姐妹请求着,向何仙姑投去热辣辣的目光。 “去京城可以,但不准滥杀无辜,只是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长点记性。”何仙姑沉思一会,交代道,“那魏忠贤虽然十恶不赦,但他阳寿未绝,不可逆天行事。至于你们的皇兄,已病入膏肓,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说他也是枉费心机的。不过,你们兄妹失散多年,其他王爷又流落江湖,你们有必要与皇帝见一面。你们去京城只需如此这般,任务完成后,不可久留,立即返回蓬莱岛。” “谢师傅开恩!弟子听从师傅教诲。”九姐妹要去京城,激动得忘其所以。 何仙姑见她们那一张张天真的脸蛋,宛然一笑:“因往返京城,路途遥远,要消耗许多体力,为师为了让你们养精蓄锐,再教你们一道法术。” 说着,从宝囊中取出九个小纸人,每个小纸人推着一辆独轮小车。 何仙姑将九个小纸人分发给九姐妹,随即传授了咒语。九姐妹接过小纸人,在手里翻看着,既好奇又质疑,八公主朱由菊问:“师傅,这个纸人真的有如此功效吗?” “为师干嘛要骗你们?只要你们将咒语记牢了,就不会有误。你们想往哪里,跟纸人说一句就行,会让你们随心所欲的。”何仙姑叮嘱一番,挥了挥手,“你们带上宝剑和简单行李去吧!” 当下,九姐妹背上宝剑和小包裹,辞别何仙姑和紫霞童子,出离向阳洞,来到海边沙滩前,眼望茫茫大海,一望无际,波涛汹涌。在她们视线能触及之处,有一些帆船在波浪中颠簸。她们站在沙滩上感叹一番,觉得人生与这茫茫大海相比,不过是大海中一粒沙而已。 此时,大公主朱由英提道:“妹妹们!我们将纸人掏出来,念动咒语,看师傅的法宝是否灵验。” 姐妹们掏出纸人,念动咒语,那九个纸人立即变成九个大汉,推着独轮小车,大汉齐声问:“各位公主,要往哪里?” 九名公主各坐一辆小车,大公主朱由英吩咐道:“将我们送到京城。” “好嘞!”九名大汉应了一声,推着小车,徐徐升上天空,向京城而去。 九名大汉推着九名公主,在半空中向京城方向行驶,行动如飞,行有一个时辰,快到京城上空。大公主朱由英对九名大汉和其她公主道:“我们为了不惊虾市民,都隐遁好身体。” “好的!”众人应了一声,念动咒语,身形立即消失。 又行有一炷香时间,她们终于到了京城上空,大汉们减慢了速度。一个个俯目下看,京城内的各类建筑和行人尽收眼底。面对离别十年的皇城,她们心里非常激动。就像远驾它乡的姑娘,突然回到娘家一样,有种亲切、温暖的感觉。 八公主朱由菊问:“各位姐妹,我们是直接进入皇宫,还是在京城内住下?” “我们虽然出生于皇宫,但离皇宫时间较长,对宫里的一切一点映像也没有,不如先在京城找一家客栈住下,先熟悉一下环境,再进皇宫。”六公主朱由春建议。 “我赞同!”四公主朱由美附和道,“反正师傅也没规定我们什么时间回篷莱岛;我们难得来京城一趟,应该痛痛快快玩几天。” 九公主朱由梅接过话茬:“京城虽然是繁华之地,但不可久留,一切由大姐作主。各位姐姐,你们有何看法,不妨磋商一下。” “我认为玩几天可以,但要遵从师命,不能玩昏了头。”三公主朱由花道。 “好,我们先在客栈住下。”大公主朱由英吩咐九名大汉,“你们将我们姐妹送到皇城附近的客栈住下。” “遵令!”九名大汉应了一声,慢慢降低高度,在距离地面两丈多高的地方行驶,而且速度減慢下来,比在地面上步行略快些。 九名大汉推着九名公主在低空行走,闹市中的行人来来往往,车水马龙,看得非常清楚。人们说话声、市场上的生意买卖,吵嚷不断,此起彼伏。最后,九名大汉将九名公主推到一家客栈前停在半空,只见门匾上写有王老大客栈的字样。九名公主见小车停止行走,一起将目光投向客栈的门匾。 一名大汉问:“公主,是否住在这家客栈?这里距离皇城城门较近,进出要省了很多脚力的。” “好吧!就住这家客栈。”大公主朱由英吩咐九名大汉,“你们将小车降到地面。” “是!”九名大汉应了一声,小车徐徐下降,片刻已平平稳稳停在地面上。 九名公主下了小车,她们念了辞咒,九名大汉立即恢复成小纸人,落于她们的玉掌中,然后揣进怀里。她们环视一圈,见四周无人,立即恢复原形,轻挪细步,活脱脱像大家闺秀,向客栈门前走去。 就在这时,一名店伙计从室内出来,见九名仙女般的姑娘向店门口走来,惊讶得瞠瞠目结舌,半晌也说不出话来。九名公主见此情景,相视一笑。 “姐妹们,瞧这店小二,实在可笑。就像一出娘胎,就没见过女人似的。那双色迷迷的眼睛,看得人心烦。”三公主朱由霞嘲笑着。 “这也难怪,他很少见到这么多貌若天仙的美女,多看几眼有何妨?总之不会少一块的。”七公主朱由荷接过话茬。 “对了,这样的男人是不是色狼?”五公主朱由荣提醒众姐妹,“我们住这家店是否安全,也不一定。” “他敢?如果他对我们大不敬,将他头拧下来当球踢。”九公主朱由梅道。 “好啦!好啦!不要再闹了,让人家听了会笑话的。”大公主朱由英道,“如此话不遮口,哪里像大家闺秀的样子?” 说话间,九名公主已经到了客栈门前。 直到这时,店伙计才回过神来,目不转睛,目光在姑娘们脸上睃着:“姑......姑娘住店吗?” “不住店来这里干嘛?”二公主朱由花冷着脸,“要是不欢迎,我们就去别的客栈住,京城这么大,也不是你们一家开客栈的。” “欢迎!欢迎!”店伙计立即赔着笑脸,“开客栈哪有不欢迎顾客的?”随即让开道,做个手势,“姑娘们请!” 九名公主迈步进了店,店伙计随后跟进来。 另一名店伙计,见突然进来九个年轻姑娘,那双眼睛滴溜溜从这个脸上看到另一个脸上,不舍移开。过了半晌,才赔着笑脸问:“姑娘们是长住还是打尖?” “当然是长住了,你们店里有上好房间,能供我们九人同住的吗?”大公主朱由英问。 “有的,我们店单间、通铺、上等房间、一般房间,配套齐全。”店伙计向九名公主解释,“因为京城乃全国之都,生意繁荣,南来北往的商贾都云集这里。姑娘们是先吃饭,还是先看房间?” “我们先去看房间,歇会儿脚再吃饭。”朱由英道。 “好的,姑娘们随我来。”店伙计做个手势,在前面带路,九名公主随在后面。时间不大,来到一个大型房间前,店伙计取出钥匙开了房门,指着床铺道,“这里有十几张床,梳妆用品要是没有,小的替姑娘代劳,去市面上买。” “这些用不着你烦心,我们随身带的。”大公主朱由英与其她几位进入室内,随即吩咐店伙计,“你给我们准备几桶洗澡水行吗?” “没问题,服务顾客,是我们份内中事。”店伙计应承着,“姑娘们先歇着,小的去给你们准备。” 说着,转身离去。 九名公主将床上的被褥重新整理铺好,然后放下宝剑和行李,解开包裹,将胭脂花粉、木梳取出,放在梳妆台上。接下来,将换身衣裳也取出来。一切准备就绪,坐在床沿上说些闲话。 二公主朱由花问:“大姐,我们洗过澡吃完饭该往哪里?是先进皇宫看望皇长兄,还是往别的地方?” 第十七章 九女闹皇城(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没等朱由英开口,六公主朱由春提出自己的见解:“依我看,我们第一件事应该去太庙为父皇和其他先祖上香、烧化冥币。第二件事去慈宁宫看望母后,接下来才能去乾清宫看望皇长兄,这才是为人之道。” “好,正所谓万善孝为先。为父皇和先祖上香和烧化冥币,这是晚辈应敬的孝道。我赞同六妹的建议。”朱由英点了点头,慨叹道,“人生无常,十年中发生这么多事,让人难以预料;现在母后和其她皇娘是否健在还不清楚,我们能遇到知情人先打听一下,这样心里也踏实。” “这事好办,我们等店伙计送水来,顺便打听朝中大臣谁忠谁奸,便可往忠良大臣府上拜访一下,对于**的事就会掌握一清二楚的。”朱由荣提出。 大公主朱由英道:“先去太庙上过香再决定也不迟。如果问店伙计,会过早暴露我们的身份,对我们的行动是不便的。” “还是大姐见多识广,一切由你说了算。”三公主朱由霞道。 正说话间,两名店伙计抬着半桶热水而来。其中一个店伙计道:“姑娘们!洗澡水到,不要急着脱衣裳,还有四桶没抬来呢。” “你们抓紧抬。”九公主朱由梅催促道。 “姑娘,用不着你吩咐,我们会抓紧的。”另一名店伙计赔着笑脸。 两名伙计放下浴桶后,又返回抬热水,如此往返几趟,累得满脸汗水。一名店伙计撩起衣襟,擦了擦脸上汗水说:“姑娘们,热水已经抬完,可以洗了。” “本姑娘告诉你们,在我们洗澡之间,不准窥视,如要这样,抠掉你们眼珠,听到没有?”八公主朱由菊瞪着两眼,让对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两名店伙计见朱由菊凶巴巴样子,吓得直咂舌头,过了半晌,其中一名店伙计道:“姑娘们放心,小的虽然是下人,但也知道伦理道德,决不会干下三滥之事的。你们慢洗,半个时辰后我们来抬桶、清理地面。” 说着,与另一名店伙计出离房间。 店伙计走后,公主们关上门,开始宽衣解带,脱去衣裳,顷刻之间,一个个洁白如玉般的胴体,出现在客房里,该高的地方高起来,该凹的地方凹下去,曲线优美,无法形容。她们进了浴桶,一边洗一边嬉闹着,还互相帮着搓背。 一炷香之后,姑娘们洗完澡,擦干身上水气,穿好衣裳,梳妆打扮后,更多了几分俏丽。之后,仍然你一言、我一语嬉闹着。 直到店伙计来抬浴水,她们才一本正经起来。此时,天已到晌午。待店伙计抬去浴桶、清理了地面,一名店伙子问:“姑娘们!已到开饭时间了,你们是到餐厅用膳?还是送到客房来?” 朱由英不假思索道:“餐厅里人多嘴杂,避免不了闲言废语,还是将饭菜送到客房里,简单一点就行,菜要素的,不可有一星半点荤物。” “好的,我们立即给你们送过来。”店伙计说后,与同伙退出客房。 姑娘们见店伙计忙里忙外,无怨无悔,对做下人的产生了同情心。过了一会,两名店伙计抬来一桌素菜和半盆白米饭。随即替她们摆好碗筷、凳子。 朱由英见他们十分殷勤,有点过意不去,做个手势:“你们去忙,饭由我们自己盛。饭后再来收拾碗筷。” 店伙计迟疑片刻,点头应承,转身而去。 长话短说,姑娘们用过午膳,店伙计来收拾碗筷时,大公主对他们道:“我们要到市面上有事,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如果晚上过了打佯时间,你们不必等候,我们自己有办法进来。” “这......”一名伙计愕然片刻,继而道,“好说,姑娘们请便。” 店伙计收拾碗筷走后,九名公主背上宝剑,出离房间带上门,来到前厅,向店伙计打了一声招呼,便出离客栈,行走在大街上,赶往市面上买香和冥纸。 这一天下午,故宫太庙门前跟往常一样,有几名太监和十多名军校看守。因为不是春节、婚娶、颁诏之节,这里清静得很。没事时,太监和军校们在门前晒太阳,谈着闲话。张三李四、家长里短,无话不谈。 正值这时,一名军校手指着正前方,惊讶地对其他人道:“各位公公!各位弟兄,你们瞧,哪来那么多年轻女子向这里走来?” 其他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八九名女子手里提着蓝子,步履轻挪,朝太庙走来。 另一名军校道:“她们来太庙祭祖吗?或者有其它要事传达我们?” “现在不是春节祭什么祖?即使祭祖也是皇上、王爷和其他皇族中人而来,也用不着几名女子呀?至于婚娶、颁诏、及其它胜典,需要许多皇族、王公大臣而来;看来这些女子来路很不明朗。”一名太监提出自己的观点。 渐渐的,九名女子距离太庙门前不到几丈远,那些女子苗条的身材,俊俏的脸蛋,映入太监和军校们的眼帘,使他们目不转睛,惊讶得合不拢嘴。尤其是那些军校看了这个,又看那个,从脸上看到胸脯,又从胸脯移到脸上,不舍移开目光,恨不能扑上去亲她们几口。 往前行走的九姐妹,见太监和军校们那一双双色迷迷的眼睛,十分不爽。 “姐妹们!看这班色狼,那眼睛看得我们好不自在。”七公主朱由荷道,“看来天下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见色就起淫心。” “别管他们,我们只管进太庙上香、烧纸。”大公主朱由英交代众公主。 说话间,九名公主已经到太庙院门前。那些太监和军校们,随着她们的身体行走而移动目光。此时,他们才发现九名女子各背一把宝剑。不用问,这班女子都是习武之人。她们每个人挎一只小竹篮,篮子里放着檀香和冥币。此时此刻,太监和军校们方知她们来太庙祭祖的。但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辨不出她们是哪个王府的。 大公主朱由英扫视太监和军校们一眼:“请行个方便,我们要进太庙内上香、烧纸。” 一个个愣了半晌,一名太监才问:“各位姑娘,请问是哪个王府的?” “无可奉告!”朱由英瞪他一眼,“我们来上香、烧纸还要事先通知你们?” “可九千岁有令,没有他老人家手谕,任何人也不许来太庙上香、烧纸,如敢抗令,以钦犯进行抓捕,押进东厂大牢。”另一名太监劝道,“姑娘们!你们还是回去吧!不宜随便进太庙的,要是被抓进东厂大牢,将会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看你们一个个白皮嫩肉的,何必要受那种罪?” 二公主朱由花杏眼圆睁:“我来问你,太庙是朱家的,还是魏家的?” “这......这当然是朱氏太庙了,就连大明江山也是朱家的。”那名太监支吾半晌才回答出所以然来。 “既然是朱家太庙,姓魏的有何权利管朱家的事?”大公主朱由英愤愤不平道,“岂有此理?识相的让到一旁去;不然,我们背上的宝剑可不认人。” “是,是!奴才知道。”那名太监自知理亏,向其他太监和军校们挥一下手,“看来我们动文动武都不是姑娘们对手,诸位让开一条道,让姑娘们进去。” 一名军校阻拦道:“公公,如此放纵她们,九千岁知道后不会饶我们的。” 那名太监向军校递个眼神:“姑娘们上点香、烧点纸,不妨大碍的,让她们进去吧!看她们如花似玉的模样,真让人心疼。” 那名军校会意,向其他同伙挥一下手:“弟兄们!万善孝为先。难得姑娘们有这份孝心,让开道,让她们进太庙。” 十几名军校向旁边一闪,院门洞开,九名公主鱼贯而进。 原来,自从几名王爷和部分家丁女眷在正阳门之战中失踪后,魏忠贤除命令九门提督金良辅控制好九座城门,对进出的行人严加盘查外;对京城内进行全城大搜捕。从厂卫到御林军,就连顺天府一班士卫,也配合行动;可是,一连多天过去,也没搜出王府里任何人。厂卫和御林军为了邀功领赏,从客栈、妓院,抓一些生意人和嫖客充数,以此获得魏忠贤的信任。之后,魏忠贤与田尔耕、刘志选等人磋商,认为朱氏子孙有可能在春节、清明节回太庙祭祖,便派一些太监和御林军军校守卫在太庙,如发现可疑人物,立即向魏忠贤汇报。另外,在敬事房和慈宁宫都安插阉党的眼线,防止王爷潜入到宫中与小皇帝和太后接触。 第十七章 九女闹皇城(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不说九名公主进太庙内上香、烧化冥币,单说太庙院门前几名太监和十几名军校。那名太监递眼神给军校,让九名公主进了太庙。随后,那名太监对众人道:“你们看这班姑娘,一个个像窈窕淑女、大家闺秀,但她们都是武功绝顶的武林高手。一旦我们强行阻拦,惹恼了她们,我们没一个能生还,都要死在她们的宝剑下。” 另一名太监质疑问:“何以见得她们武功高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能有三脚猫的功夫就不错了,说将我们杀得一个不剩,不过是狐假虎威。” “你如不信,找你们单挑。如果三招能胜过她们,就算你能。”那名太监道,“对于这九名女子是何来历,我们还是个迷。现在当务之急,应立即通知大总管,做好应敌准备。” 一名军校自告奋勇道:“我骑马去,来回有半个时辰便能到九千岁行宫,看他如何定夺?” “好的,你速去速回,迟了,恐怕几名女子上过香出来,我们阻拦不住。”那明太监叮嘱一番,又吩咐其他人员,“如果九名女子出来早,我们将她们缠住。” “好,你是头儿,这里你说了算。”太监和众军校众口一词。 那名军校备上鞍,跨上马,一拍马后跨,战马扬起四蹄,驰骋而去。 却说九名公主进了太庙,见到那一座座雕像,陈列在太庙的神台上,依次排放;从明太主朱元璋、永乐皇帝朱棣,直至神宗朱翊钧、光宗朱常洛,造型十分精致,栩栩如生、让人肃然起敬。 每座塑像后面的墙壁上,撰写着每个皇帝的名讳、简历和封号。塑像下有一排供桌;每一张供桌上摆放着两支烛台,烛台上的红烛在咝咝的燃烧着。供桌的中间,放着一只大香炉,香炉两旁摆满了各种祭品。每一张供桌下铺着一块地毯,地毯中间放着一块棉垫,是供参拜者磕头时下跪用的。 九名公主一字儿排开,立在雕像前,瞻仰先祖的遗容。一个个心潮澎湃,难以平静。瞻仰完毕,九名公主开始上香,从太祖朱元璋、永乐皇帝朱棣,直至光宗朱常洛,依次而行。 公主们每参拜一位先祖,都要祷吿一番,愿他们在天之灵,保护大名江山长治久安,国强民富,万帮朝贡。最后参拜到光宗朱常洛,一个个止不住心中激动、辛酸和伤感,一边流泪一边诉说。 大公主朱由英泪流满面道:“父皇,听师傅讲,我们小时候您最疼爱我们九姐妹,视如掌上明珠;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一天,我们在御花园玩耍,突然被师傅带上仙岛学艺。对于我们的失踪,您和母后一定很伤心的。常言道:‘儿女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面对突如其来的噩耗,你们那失子之痛,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也许你们要是知道师傅这样做,一定会责怪她老人家的。但是,从江山社稷考虑,师傅的做法是对的。您可知道,没有国哪有家?国家安宁,人家才能和谐;您作为一国之主,应该知道这个道理的。可是,您为了思念女儿而成疾,这样不考虑国家的安危值吗?您撒手人寰,不问江山社稷的安危;从皇祖父开始,囯运就衰败下来,可您还没来得及治国安民,便丢下一个烂摊子给皇长兄;但皇长兄优柔寡断,体弱多病,不理朝政,才给魏氏阉党钻了空子,篡权夺位,诛杀忠良,权倾朝野;就连皇长兄的身家性命,也控制在阉党的掌心之中。如今,大厦将倾,大明江山岌岌可危啊!父皇,如果您在天有知的话,一定要保护好大明江山,不能易手他人,让皇长兄重新振作起来,将全身心的精力用在治理国家上,使大明江山恢复到鼎盛时期......” 说到这理,大公主朱由英泪如雨下。 接下来,其她公主也依次上香、跪拜、哭诉。一时间,太庙里呜呜咽咽,哭声一片。 再说那名军校骑上战马,快马加鞭赶往皇宫,面见大总管魏忠贤。正所谓心急撞倒路行人。由于他不时的抽打马后胯,那匹战马扬起四蹄,行走如飞。不到半个时辰,已到皇宫内院;他没有下马,径直来到魏忠贤的寝宫,院门前有两名小太监守卫,军校在马背上向两名小太监抱下拳,问:“请问大总管在寝宫吗?” “大总管不在寝宫,他在客夫人寝宫里。”一名小太监回答。 “好的,谢谢!”军校道一声谢,掉转马头,拍一下马后跨,向客氏寝宫而去。时间不大,已到客氏寝宫院门前,翻身下马,将马缰绳栓在院门旁的栓马桩上,迈步走近院门。 在院门口,太监小安子和另一名小太监名叫小乐子,自从小顺子被信王朱由检灌下御酒毒发身亡后,魏忠贤觉得小安子一人尾随自己,显得太孤单;万一遇到险情,又要护驾、又要传送信息,一个人是力不从心的。最后魏忠贤在太监中选拔武功尚好、对主子忠心耿耿的太监小乐子,与小安子两人做自己的随从。天天跟班,不离左右;魏忠贤对他俩也特别关爱。 此时,那名军校来到院门口,向小安子、小乐子抱了抱拳:“二位公公,我乃是看守太庙的军校,有要事向大总管禀报,烦通报一声。” 小安子见那名军校汗流满面,知道事情紧急,不敢怠慢,对军校道:“军爷,你稍等片刻,我去通报大总管。” 说着,转身进了院子。 此时,魏忠贤正在客氏寝室里与客氏品茶谈话,忽见小安子闯进室内,两人不约而同望着他。魏忠贤开口问:“小安子,你冒冒实实闯进来,有事吗?” 小安子抱了抱拳:“回大总管话,看守太庙的一名军校在院门外,说有要事向您汇报。”。 “哦!”魏忠贤心中一惊,随即吩咐,“快请他进来说话。” “是!”小安子应了一声,转身出离房间。 时间不大,小安子陪着军校来到客厅。军校向魏忠贤、客氏行了跪拜礼:“小的给大总管、客夫人请安!” “起来吧!”魏忠贤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目光注视着军校的面部表情,随即抬一下手臂,“坐下说话。” “谢大总管!”军校站起身,在魏忠贤和客氏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小安子走到条桌前,提过茶壶,先替魏忠贤身旁的茶几上的杯子添上茶,接下来又替客氏的杯子添满,最后才倒一杯茶,放在军校身旁的茶几上,微微一笑:“军爷,请用茶!” “谢谢!”军校做个手势,抬眼瞅着魏忠贤。 此时,魏忠贤也抬眼打量着对方,问:“你是看守太庙的军校?” “回大总管话,在下正是。”军校抱一下拳,“在下奉班头之令,来此汇报情况的。” “什么情况,快讲!”魏忠贤迫不及待问。 “是这样的。”那名军校描述当时的情景,“午饭后过去半个多时辰,我们军校与几名公公在院门前闲聊,突然发现九名年轻貌美的姑娘,身背宝剑,挎着竹篮而来。当她们走到近前时,见竹篮里装着檀香和冥币......” “她们是去太庙上香的?”魏忠贤截住军校的话问。 “是的。”军校继续道,“我们问她姓甚名谁,她们不但不予理采,反而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班头怕惹出事,不是她们的对手,就放她们进了太庙,并派小的骑马来内宫,向您汇报实情,由您裁决。” 魏忠贤听后,眉头不展,作思考状。客氏却接过话茬:“这班不明真相的女子,既然去太庙上香烧纸,一定是朱氏皇族的后人。难道她们是几个王府的?” “有可能。”魏忠贤想了想,但立即作出否定,“以前,据眼线汇报,几个王府的女子,很少会武功的。而这班人都背一把宝剑,说明她们身手一定不凡。” “王爷和不少家丁女眷下落不明,为报一箭之仇,她们会不惜一切时间习武的。”客氏提出自己的看法,“大总管,为了铲除后患,不管这班女子是什么来历?都应该出兵围剿。” “嗯!夫人真是女中豪杰,想法与本宫不谋而合。”魏忠贤向客氏投去敬佩的目光,随即道,“小安子,取过文房四宝来。” “是!”小安子紧走几步,从条桌上拿来笔墨纸砚,放在一张桌上,又铺下纸,随后动手磨墨。 第十七章 九女闹皇城(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我说九千岁也是的,区区九名女子也要大动干戈?真是杀鸡动牛刀。”孙云鹤摇了摇头,“看来,九千岁是被朱氏家族的后人搞怕了。一有风吹草动,就惊慌失措。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啊!” “即使是这样,我们也得无条件服从。”田尔耕一本正经,随即对许显纯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备马前行,每一个厂卫都配上一匹马、兵器、弓箭,一样也不能少。崔指挥、孙杨二位理刑官,你们守护好东厂大堂,不能让级敌人趁虚而入。” 崔应元、孙云鹤、杨寰异口同声道:“田都督放心,我们一定会守卫好东厂大堂的,如果有人敢来捣乱,叫他们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好,我相信你们的能耐。”田尓耕站起身,向许显纯一挥手,“许指挥,我们走!” 当下,田尔耕、许显纯出离东厂大堂,去兵营集合队伍。 此时,太庙院门前,九名公主和十名大内高手打得难分难解。九名公主已反客为主,准备一举击溃对手。三公主朱由霞、六公主朱由春和八公主朱由菊,已挥剑刺伤三名大内高手,对方士气急转直下。就在这紧要关头,田尔耕、许显纯率领五百名厂卫赶到现场。 其他七名大内高手即将惨败时,田尔耕高喊一声:“呔!是哪里来的女妖?敢在太庙前撒泼!是活得不耐凡了?” 就在九名公主一愣神之际,七名高手趁机跳出圈外,才避免伤在其她姑娘的乱剑之中。 七名大内高手刚跳出圈外,许显纯便向厂卫挥一下手:“给本指挥放剑!射死这班女妖。” 许显纯话音刚落,众厂卫乱箭齐射,如飞蟥一样,只听“嗖嗖嗖”之声。九名公主不敢怠慢,挥舞着剑拨打,那些箭子被宝剑拨打得纷纷落地。 大公主朱由英见此情景,边拨打乱纷纷的飞箭,边对其她公主道:“妹妹们!我们不能坚持长久,快退到太庙内,再商议退敌之策。” 众姐妹听后,一边拨箭,一边向院内退。转眼间已退到院内;朱由英随手关上院门,上了闩。如此一来,厂卫的箭就失去了作用。 田尔耕见此情景,命令众厂卫:“我们立即将太庙包围起来,如果她们一露面,乱箭齐发,将她们射死在太庙内。”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五百名厂卫骑在战马上,立即拉开包围圈,将太庙包围起来。手持弓箭,来个严阵以待。接下来,田尔耕和许显纯对三名受伤的大内高手安慰一番,又问及其他高手有关九名女子的武功情况。几名高手你一言、我一语,对九名女子的武功吹嘘一番。 外面的对话,院内的九名公主听得一清二楚。二公主朱由花压低声音道:“大姐,我们既然不想开杀戒,就不必在这里停留,天快黑了,该回客栈休息去。” “是呀!要真正开杀戒,再有五百官兵围困,也能杀他们片甲不留。”三公主朱由霞接过话茬,“回客栈养精蓄锐,明天好去内宫母后和皇长兄。” “这样也好。”大公主朱由英作出决定,“我们隐遁好身体,从院墙出去。” “大姐,我们就这样走了,不是便宜他们了?”四公主朱由美建议,“他们对我们往死里整,我们应该留点痛苦给他们。也像先前那班军校一样,削掉几个头儿的耳朵再走。 朱由英点点头:“好吧!这样让他们记住这次教训,连做梦也会后怕的。” 当下,九名公主念动隐身咒,隐遁好身体,手持宝剑,飞升出离院墙,到田尔耕、许显纯和七名高手跟前,正好一人对准一个,挥剑削下他们的左耳,然后,升于半空,向客栈而去。 田尔耕他们只觉得耳朵被蜂蜇了一下,顷刻之间,鲜血流了下来。田尔耕伸手一摸,大惊失色道:“我的耳朵没了,这是怎么回事?” 许显纯和七名高手听后,也伸手摸去,同时惊呼:“我的左耳朵也没了。” 七名大内高手同时抬手摸耳朵,无不惊讶呼叫:“父母的遗物,就这样被削去了?以后我们如何见人哟?” 那些守门的太监和军校见此情景,也围上来诉苦。 那名班头太监,哭丧着脸道:“田都督、许指挥,那班女子太厉害了,军校们见她们有几分容颜,只说几句风流话,就被她们挥剑削掉我们的左耳朵,真是班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一名军校接过话茬:“当时,我们只顾说笑,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的左耳朵已经掉下来了。要是她们狠下心,我们的吃饭家伙就没了。” “罢啦!我们来不是听你们诉苦的。”田尔耕手捂着耳朵,鲜血从指缝间流下来,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睛道,“你们这班饭桶,看守太庙,却不加阻止,让她们进去上香,却连累我们遭殃。不要说你们的左耳朵被削下,就是砍掉你们的项上人头也不为过。快撞开院门,我们要进去将那班妖女碎尸万段。” “这......”班头犹豫片刻,向其他太监和军校一挥手,“撞门!” 众军校不敢违拗,忍着耳朵的剧痛,与几名太监一起打着号子:“一、二、三!撞啦!” 说着,向后退了几步,用自己的肩头,猛的向前撞去。可是,门却如一道铜墙铁壁,丝毫未动。 田尔耕见此,越发生气;但自己刚刚吃过亏,却又不敢冒然进院。 不说田尔耕、许显纯、大内高手与众厂卫,将太庙围得水泄不通,以此与对手耗着。却说九名公主隐遁好身体,削掉田尔耕等人的左耳朵后,驾云来到王老好客栈前,降落到地面,现出原形,向客栈走去。 此时,店伙计正在客栈门前招揽顾客,他的目光在大街上望来望去,希望过往客商能住自己的店。突然,他见九名公主突然现出原形,吓得浑身直打颤,心里嘀咕道:“我的妈呃,这班姑娘到底是人是鬼?刚才,街道上明明没有人的,怎么突然冒出她们?听老人传说,鬼出现在人间,是没有影子的。而她们是有影子的,这说明她们不是鬼。既然不是鬼,说明她们是仙女。我们客栈能住上仙女,这是我们掌柜前世修来的福分。” 想到这里,店伙子紧张心里,渐渐恢复了平静。 这时,九名公主已经来到店门口,店伙计立即赔着笑脸,点头哈腰道:“姑娘们,你们回来啦?” “是的!”大公主朱由英点了点头,“回来了。对了,你站在门口干嘛?” “回姑娘话,小的在此招揽顾客。”店伙计点头哈腰,笑容满面,“开客栈嘛!都希望生意兴隆,客满为快;这样才能多赚钱财。” “嗯,你说得也是。”二公主朱由花随口答道。 店伙计扫视九名公主一眼,笑眯眯问:“姑娘们!过一会晚饭是到餐厅里吃,还是让小的将饭菜送到客房里?” 朱由英不假思索道:“送到客房里,我们不习惯与其他顾客同室用膳。” “好嘞!你们先进客房歇着,过一会小的将饭菜送过去。”店伙计让到一旁,随即做个手势。 九名公主跨进室内,穿过厅堂,进入天井内,径直来到客房里。彼此做在床沿上,谈论着在太庙里上香、烧纸之亊。 “各位姐姐,今天进香虽然顺利;但受了不少窝囊气。那班色狼,满嘴流言蜚语,恨不能将他们的头割下来,方解心头之恨。只削了他们一只耳朵,太便宜了他们。”九公主朱由梅愤愤不平,咬牙切齿。 大公主朱由英微微一笑,开道说:“那些太监和军校,与我们没有刻骨仇恨,何必赶尽杀绝?削掉他们一只耳朵,已对他们惩罚了。正所谓得饶人时且饶人;你说是不是呀?而我们真正的仇敌,乃是魏氏阉党,以及他的一班爪牙。” “啍,如此放纵他们,那班家伙会更加嚣张、不可一世的。”七公主朱由荷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我们心慈,不忍开杀戒;他们却不依不饶,处处想置我们于死地。如此下去,我们会吃亏的。这叫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对,如果下次再遇到类似情况,不开杀戒,难平心头之恨。”六公主朱由春附和道。 “好啦!好啦!暂时不议论这些,至于是否开杀戒,视情况而定。如果对手将我们逼上死角,我们只有以牙还牙。”三公主朱由霞打着圆场,转过话题,“大姐,我们晚饭后是否去内宫,看望母后和皇长兄?” 大公主朱由英想了一会,摇了摇头:“今晚就别去了;上午我们在蓬莱岛练了那么长时间剑,下午去上香、烧纸,又与大内高手交锋,已消耗了不少体力。如果今晚去内宫,再禺上强敌,我们难以应付危局。不如养精蓄锐,明天再去。” 第十七章 九女闹皇城(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这样最好。”二公主朱由花表示赞同。 此时,田尔耕命令几名太监和军校撞击太庙院门。撞了好长时间,门不但没有被撞开,反而将太监和众军校撞得鼻青脸肿,苦不堪言。 班头哭伤着脸,哀求道:“田都督,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再撞下去,我们都要被撞死的?” “撞死活该,谁叫你们将那班妖女放进去上香的?害得我们丢掉了一只耳朵?”田尔耕吹胡子瞪眼睛,“今天捉不到那班妖女,拿你们试问。” “田都督太寃枉人了,她们自己进了太庙,怎能是我们放进去的?”班头哭笑不得,近乎哀求道,“田都督,你们会轻功,翻过墙头,进入院内,拔开门闩不就成了吗?” “放屁!蝼蚁尚且偷生?难道我们就不珍惜生命?”田尔耕横眉立目,“你们这班笨蛋,撞不开来,就不能搭人梯翻过院子?” 太监和军校被骂得狗血喷头,无可奈何,只得搭人梯,让一名太监爬上了院墙。只见他十分胆怯的向里张望着,见院内连人影也没有,胆子开始大起来,小心翼翼从院墙上滑到院内,到了门前,抬手拔闩。片刻,两扇珠漆大门洞然敞开。那名太监从院内走出来:“报告田都督,院内没有人,有可能藏到太庙里了。” “好,你们几个公公和军校进太庙里搜一遍,我们在此守着,如敢跨出院墙半步,乱箭齐发,将她们射死。”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军令如山倒。几名太监和十几名军校迫不得已,只得小心翼翼,猫着腰进了院子,向太庙而去。 随后,田尔耕传下将令,所有厂卫都手拿弓,箭上弦,拉开如满月,严阵以待。田尔耕、许显纯和几名大内高手,也手持兵器,随时准备出击。 过了半炷香时间,几名太监和十几名军校,像夹着尾巴的狗一样,从太庙里出来。田尔耕、许显纯和大内高手见他们完好无损,十分惊讶。 田尓耕迫不及待问:“怎么?那班女妖没有伤害你们?” 班头回答:“回田都督话,我们找遍了太庙每一个角落,也没发现九名女子的影子,请都督定夺。” “这就怪啦!难道她们上天入地了?”田尔耕疑窦丛生,又叫来十几名厂卫,“你们再进太庙搜一遍,包括梁上和塑像后,彻底查一遍。” “属下遵令!”十几名厂卫翻身下马,手持兵器,跨进院内。 又过去半炷香的时间,十几名厂卫,仍然是完好无损从太庙里出来。一名厂卫跨前两步道:“报告田都督、许指挥,太庙内没有九名女子。” 许显纯一脸质疑之色:“难道她们会五行遁法?不然,这么多人的眼睛不会看不到她们的。” “不管她们是否会五行遁法,我们再进去看看,才能放心。”田尔耕翻身下马,与许显纯、七名大内高手和十几名厂卫扑向太庙。 可是,他们将太庙里所有角落都找了一遍,仍然不见九名女子的踪影。此时此刻,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疑虑重重,琢磨不透对手从哪里逃脱。但根据现场情况看,那香炉中刚烧化不久的余灰,和室内散发出的檀香味还很浓。确信这些是人所为,仙、鬼、神是无法取代人所做的事。 他们细査一遍,既感到失望,又觉得庆幸。过了一会,许显纯提道:“田都督,那班女妖既然不知去向,我们在这里也无益,不如回去向九千岁汇报实情。” 其实,谁也不想拿自己的生命下赌注,想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许显纯的话刚落音,几名大内高手立即拥护,目光投向田尔耕。 田尔耕也和他们一样心理,在此多呆一分时间,就多一分危险。他见众人那期待的目光,立即作出决定:“好,撤退,回去向九千岁汇报。” 随着田尔耕一声令下,大内高手、十几名厂卫,簇拥着田尔耕、许显纯,退回到院门外。接下来,将围困在太庙围墙周边的厂卫全部撤到院门前。 当众厂卫见大内高手和田尔耕、许显纯都少了左耳朵,而脸上、衣襟上血迹斑斑时,心中又惊又害怕。思忖,能削去这班高手左耳的人,没有超凡的武功,决不能达到这种境界。那一双双惊恐的目光,集中在他们的脸上看。 本来,田尔耕他们遭此凌辱,心里就窝着一肚子火,现在见那一双双眼睛,不知是关怀、还是嘲笑,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睛道:“你们这班奴才,被疯狗咬了一口,有什么好看的?现在本都督宣布,厂卫回东厂军营待命,原有看守太庙的公公和军校,依旧留在此处,如有新情况,立即向九千岁汇报;其余大内高手,随本都督、许指挥面见九千岁。” 当下,田尔耕、许显纯他们翻身上马,率众厂卫而去。留下来的太监和军校,望着大队人马离去,羡慕不已。当他们回忆被削耳朵那一幕惨痛情景时,无不惊恐万状,好像末日即将来临似的。 一名军校愤愤不平道:“******,他们一拍屁股走人,留下我们在这里担惊受怕;一旦那九名女妖从哪里冒出来,我们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可不是?该派小婆命,算来算去二夫人。我们这班人,都是后娘养的;是死是活没人疼。”另一名军校接过话茬,满腹牢骚。 “就是,他们根本不拿我们当人看,我们还卖什么命?”其他军校一起附和,愤慨不已。 班头扫视他们一眼,安慰众人:“诸位,你们也不必抱怨。其实,当初上司分配我们来看守太庙,你们都认为是件美差,自得其乐。要不是今天出现这种情况,我们不是消闲无事,泰然自若吗?好啦!好啦!事情已经过去,抱怨也起不了作用,倒不如不说为好。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就是这个道理。至于我们左耳被削,只有自认倒霉。为了不使它感染,回营房中上点金疮药吧!” 太监和军校细想一下,觉得班头的话不无道理;各自长叹一声,去了营房。 天已经黑了下来;皇宫内,一盏盏琉璃灯,将各个宫殿照如白昼一样。此时,魏忠贤和客氏正在客厅里吃晚饭;小安子和小乐子在院门口站岗。 客氏在碟子里夹一块菜送进嘴里,咀嚼一会咽进肚子里,开口道:“大总管,对付区区九名小女子,何必要大动干戈?有十名大内高手去太庙,犹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你又派田尔耕、许显纯率五百名厂卫前去,不是多此一举吗?” “难道你没听说过:‘小心能驶万年船’这句话吗?凡事要小心为妙。”魏忠贤扒了一口饭,顿了顿道,“在任何场合下,都不能轻敌,这才能克敌制胜。” “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客氏停住筷子,夸奖一番。 他俩边吃饭边谈论时,小安子跑进客厅:“报告大总管,田都督、许指挥他们求见。” “哦!”魏忠贤停住筷子,心中一惊,随即镇定下来,“快请!” “是!”小安子咚咚跑去。 须臾,田尔耕、许显纯、七名高手来到客厅,扑通跪倒在地,哭诉道:“九千岁,卑职险些丢下身家性命。命虽然保住了,但我们的左耳朵被削掉了。” 魏忠贤、客氏听到哭诉,这才注意到他们的脸上、衣襟上血淋淋一片,使他俩倒吸一口凉气。魏忠贤惊讶问:“快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九千岁,那班女子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田尔耕哭着回答。 魏忠贤站起身,将他们一一拉起:“来,坐下慢慢说。” 几人分别坐在椅子上,客氏即忙收拾了碗筷,随后又倒几杯茶端过来。 当下,田尔耕将现场情况十分夸张讲了一遍:“九千岁,这班女妖来无影,去无踪,让我们防不胜防啊!” 许显纯接着道:“她们今天是手下留情,才使我们保住一条命;要是赶尽杀绝,我们的尸体早就躺在太庙前了。” 魏忠贤沉默半晌,突然问:“还有三名大内高手是否以身殉职啦?” 一名大内高手摇摇头:“我们比田都督他们先到一会,刚到太庙院门口,便与九名女妖撞个正着,双方交手,打有几十回合,我们三位兄弟不幸受伤,但无有性命之忧。” “他们人呢?”魏忠贤以关切的口吻问。 “回九千岁话,他们的伤口上了金疮药后,回寝室调养去了。”另一名高手回答。 “嗯,好好养伤,我们皇宫的实力显得力不从心了,千万不能再有损失。”魏忠贤安慰几人一会,对九名不明真相的女子,仍然心存余悸,思忖半晌道,“为了本宫的安全,你们几位高手就留在这里守卫。田都督、许指挥,你们暂时回东厂,加强警戒,随时听从调遣。” “属下遵令!”几人异口同声回答。 当下,田尔耕、许显纯告辞回东厂;七名大内高手留在客氏寝宫负责警戒。 第十七章 九女闹皇城(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一夜无话,翌日早晨,九名公主在客房里起身后,放开房门,洗潄完毕。过了一会,店伙计送来早点,小心翼翼放在桌上,赔着笑脸问:“姑娘们用过早点是否出去?” “不出去想憋死我们啊?”八公主朱由菊瞪着杏眼道,“我们是去是留不关你的事,你们只管记饭账,不该问的别问,免得惹祸上身。” “是小的多嘴,姑娘们请用早点。”店伙计讨了个没趣,退出客房。在返回前厅的途中,自言自语道,“******,下人真是难做,天天侍候人家,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遭人白眼、责骂,还要赔着笑脸;做孙子也不至于这样呀?” 店伙计一边走一边愤愤不平。而九名公主盛好饭,围在桌旁边吃边说着话。 七公主朱由荷问:“我们饭后是去大臣府上了解情况,还是直接去皇宫?” “有什么可了解的?有些大臣畏惧阉党的淫威,有话也不敢明说,如此还暴露了我们的身份。”五公主朱由荣坦然道,“依我看,我们继续隐遁好身体,到皇宫直接去慈宁宫找母后,一切真相将会大白。” 大公主朱由英道:“这样也好,我们不到万不得已地步,尽量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会影响我们下一歩行动的。” 吃罢早饭,店伙计过来收拾了碗筷;九名公主也随后锁上房门,沿着天井到了前厅;出离客栈,行有一段路程,见前后左右没有行人,立即隐遁好身体,驾起云光赶往皇宫。不到半炷香时间,已到皇宫上空,俯目下看,各类宫殿依然如故,让她们有种亲切感。她们慢慢降落下来,行走在宫殿的廊道中。 她们正行之间,却见班头王体乾从敬事房出来,沿着廊道去御膳房订午膳。 二公主朱由花对朱由英道:“大姐,我们不记得去慈宁宫的路,不如暗中跟随在这个老太监身后,看他往哪里,说什么话,我们也能知道一点头绪吗?” 大公主朱由英立即表示:“好,跟着他,随机应变。如有情况,以隔密传音之法对话。妹妹们!记清楚了吗?” “记清楚了。”其她几位公主异口同声回答。 说话间,九姐妹停在廊道旁,屏气凝神,目视着王体乾。片刻,王体乾从她们身旁经过,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脚步,嗅了嗅鼻子,环视一下周围,自言自语道:“这就怪了,没有人,哪来胭脂花粉味?这种香味特别浓,并非从一个人身上发出。” 他迟疑一会,继续向前赶路。大公主朱由英用隔密传音之术,对其她几名公主道:“为了减轻老太监的怀疑,要保持一段距离;走路时,不可发出生音来。” 王体乾在前面往前走,九名公主跟随在他的身后,保持几丈远距离,而且脚步放得特别轻,走了一段时间,王体乾已经到御膳房门前,径直走了进去。九名公主也随后跟上去。 御膳房内,山珍海味,样样齐全。只见一名老厨子笑眯眯迎上来:“王公公,午膳,皇上需要什么菜?” 只见王体乾摇摇头,苦着脸道:“皇上的龙体一天不如一天,饮食难下;唉!看来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你给皇上炖碗燕窝汤吧!” 老厨子迟疑片刻,点点头:“好吧!就照王公公吩咐去做。人啦!病到这种地步,就是大乐金仙下凡,也难挽回他的生命。皇上,我们奴才也替您担忧哦。” 九名公主听皇长兄病到如此地步,心里酸溜溜的。四公主朱由美用隔密传音建议道:“姐妹们!没想到金皇长兄会病到这种地步,太让我们心疼了。我们应先随王公公去看望皇长兄,再从他嘴里问及母后之事;这样就不烦我们乱找了。” “我赞同,看过皇长兄后,再看母后。”六公主朱由春附和道。 王体乾替皇帝订好午膳,按原路返回,一直来到敬事房。 九公主朱由梅质疑道:“皇长兄不在乾清宫,住到这里干嘛?” “乾清宫乃是皇帝批阅奏折、会见大臣,处理国家政务之处。如今皇长兄病到这种地步,只有住在敬事房里。”大公主朱由英作出解释。 敬事房院门前,有六七名太监守卫。王体乾从他们身边经过,跨进院内;太监们向他点点头,以此问好。王体乾跨进院内,穿过天井,到了敬事房。九名公女也随后跟进来,当她们见到朱由校躺在病榻上,浑身只剩下皮包骨,脸色面黄肌瘦,那双深陷的眼眶,眼神显得呆滞。九名公主见到此景此情,心中一酸,泪水情不自禁流了下来。 王体乾来到病榻前,轻声道:“皇上,午膳奴才替您准备了燕窝汤,如果您想吃什么,说出来,奴才替您办。” “食物对朕并不重要,朕一件心事未了,寝食难安啊!”每说一句话,朱由校都显得十分吃力,有时停顿片刻,才能继续说下去。 “皇上,您有何心事尽管说出来,奴才替您办好。”王体乾赔着小心说。 “朕知道,你对朕的忠心,除你知外,没有其他人让朕放心。”朱由校喘息一会,继续道,“姓魏的和奶娘沆瀣一气,意在篡位。自从他们对朕的皇后和爱妃下手,他们的狐狸尾巴已露了出来。现在,他们内外勾结,已完全掌控了朝庭大权,想撼动他们的根基,没那么容易了。现在,朕已断了子孙,几个皇弟又被魏党迫害离京,下落不明;一旦有一天朕撒手人寰,大明江山就易主了。” “皇上,您的龙体没事的,好好调治,会恢复起来的。到那一天,您可以诏令天下忠臣良将,诛灭阉党。”王体乾安慰道。 朱由校艰难的摇摇头:“没用的,朕已病入膏肓,就是大乐金仙下凡,也救不了朕的病。为了不让魏党篡夺皇位,你将朕的传国玉玺收藏起来。” “好的,奴才明白您的意思;魏党没有传国玉玺,他虽有篡夺皇位之心,也不敢名正言顺做皇帝。”王体乾点头表示,“皇上放心,奴才就是搭上身家性命,也不能让传国玉玺落入魏党之手。” “朕相信你。”朱由校喘了一会粗气,“你将传国玉玺藏到御花园假石山的山洞里。如果朕驾崩后,朕的皇弟一定会暗中来京城吊唁,你趁机将传国玉玺交给他们。谁先得到玉玺,谁就是大明江山皇位继承人。” “奴才遵旨!”王体乾问,“不知皇上将玉玺藏在哪里?” 朱由校抬手指了指房外的门匾:“被朕藏在门匾内,你将它取下来,立即送往御花园去。经过院门口时,不要让其他公公窥视,以防魏党眼线。” “奴才会知道怎么做的。”王体乾搬过一张椅子,来到门外,爬将上去,抬手从门匾后取出一个由黄绸包住的玉玺。下了椅子,进入室内,将玉玺放在龙书案上,跪下来拜了三拜。然后,站起身,将玉玺放进盂桶内,盖好桶盖,道,“皇上,奴才这样做没有亵渎神明吧?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其他人怀疑的。” “能保大明江山的安全,不管你使用什么方法,朕也不会怪你的,神明也会厡谅你的。”朱由校抬一下手臂,“你去吧!” “好,奴才收藏好玉玺,回来侍候您。”王体乾拎着盂桶,出离敬事房。 大公主朱由英用隔密传音之法,对其她公主道:“走,我们跟着他,看玉玺藏在哪里,以后万一王公公出事,我们也好有个数。” “大姐说得对,这是万全之策,有我们暗中相助,玉玺决不能流入他人之手。”众公主随口应答,便一起跟在王体乾身后,保持一段距离。 王体乾提着痰盂桶,出离院门时,几名守门太监以为他替皇帝倒痰,没有任何异常反映。当九名公主从他们身旁经过时,几名太监都嗅到一种异常香味。 一名太监惊讶道:“诸位,你们是否闻到有一种女人身上的香味?” “我也闻到了,可是没有女人到敬事房呀?客夫人有时来,有时不来,不知这种气味来自何处?”另一名太监质疑道。 还有一名太监提出自己的意见:“有可能这种香味是从哪个宫中随风飘来的。算啦!不要谈论那些,我们守好门要紧。” 此时,王体乾提着盂桶,径直往后花园而来。九名公主随后跟着,过了半炷香时间,才过了圆门,圆门后面便是皇宫的御花园。王体乾进了御花园后,回过头望了片刻,见无人跟踪,这才放心;继续往前走。时间不大,已到假石山处,穿行在怪石耸立的峡道之间。九名公主怕跟丢了,脚底下加快了脚步。 王体乾在峡道中穿行几十丈远,在一块有十几丈高的假山前停住了脚,再一次看看身后,便一头钻进石洞中,向洞穴深处走去。九名公主也随后到洞门口,为了怕自己身上香粉味引起王体乾怀疑,便运用内力,释放出其它气味,中和了香粉味。这样,嗅觉再好的人,也嗅不出其它异味。她们做好一切淮准备后,也随后根进洞里。 王体乾在洞穴中行有几丈远,停下脚步,放下手中盂桶,只见岩壁上有一个盆口大的天然小洞。王体乾掀开盂桶盖,从盂桶内小心翼翼取出传国玉玺,塞进小洞内。接着跪下来拜了三拜,站起身,找了一些碎石,封住了洞口;确定无误后,这才提着盂桶,按原路返回。九名公主也随后跟出来,大公主朱由英还在洞口岩壁上划了暗记。然后,尾随在王体乾的身后,向敬事房而去。 第十七章 九女闹皇城(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出离御花园圆门后,二公主朱由花提道:“姐妹们!我们为了不引起王公公怀疑我们在跟踪他,我们先让他回敬事房,我们过一会再去,也不必隐遁身体。那样,冒冒实实出现在皇长兄面前,会吓着他的。他病成那个样子,万一吓出三长两短,我们难以担当责任。” “嗯,你说得有道理,长时间隐遁,也会削减我们的法力的。”大公主朱由英表示赞同。直到王体乾到了敬事房院门前,转身进了院内,她们才现出身形,一路上说说笑笑,向敬事房而去。 时间不大,九名公主已到敬事房院门附近,几名守门太监见此,指指点点。 这个说:“九名女子是哪个宫的?没有旨意往这里干嘛?” “你瞧她们都背着宝剑,宫女决不会这样装束的。”一名太监质疑道。 “等她们到门前好好盘问一番,但决不能让她们进入院内,惊了驾,可不是闹着玩的。”另一名太监提醒各位。 说话间,九名公主已到敬事房院门前。太监们立即拦在院门口,一名老太监挥一下手:“你们是哪个宫的?没有旨意不准到敬事房来,走远远去。” “大哥,你们行行好,让我们进去,我们有事要与皇上说,请行个方便。”七公主故意走近老太监,向他们抛去一个媚眼。 如此一来,使太监们就像丢了魂一样,失魂落魄,不能自主。九名公主从他们身旁走过,他们也不阻拦,那一双双痴呆的目光,尾随着她们的背影看,却无动于衷。 时间不大,九名公主已到敬事房门口,正要跨进房中时,只听王体乾在室内大声断喝:“你们是什么人,敢闯皇宫内院,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王公公,我们是当年在御花走失的九名小公主啊!我们要和皇兄说话,请行个方便。”五公主朱由荣祈求道。 王体乾打量着九名公主,摇了摇头:“事隔这么多年,谁能证明你们是当年的小公主?你们走吧!如果惊了驾,喳家可担当不起哦!” 此时,躺在病榻上的朱由校,好像有心灵感应一样。听到此种声音,觉得格外亲切,对王体乾道:“让她们进来,如果她们真的想行刺朕,挡也挡不住的。” “喳!”王体乾犹豫片刻,向门外招了招手,“你们进来吧!” “谢皇长兄!谢王公公!”九名公主异口同声道,随即进入室内,齐刷刷跪倒在床榻前,“皇长兄在上,皇妹给您请安来了。” 朱由校听到此言,心里热乎乎的:“你们起来说话,朕要好好看看你们。王公公,来,扶朕坐起来。” “喳!”王体乾应了一声,走过来将朱由校拉起身,后背垫上棉垫。随后,搬过旑子,让九名公主坐下,又替她们倒上茶水。 朱由校坐在床上,打量着九名公主问:“你们说是朕当年失散的皇妹,有何凭据证明你们是真的?” “是这样的。”大公主朱由英解释道,“回皇兄话,十年前父皇还是太子,平时最宠爱我们九姐妹,视如掌上明珠。那一天,我们九姐妹由李选侍带在太**玩耍,因父皇要代皇祖父批阅奏折,便叫李选侍将我们带到御花园玩耍。我们乍见那么多奇花异卉,神情开朗,便在花丛中互相追逐,李选侍却在身后呼喊。我们九姐妹玩得正兴致勃勃时,却有蓬莱仙岛八仙之一的何仙姑,因周游三山五岳,路过京城御花园上空,被我们头顶冒出来的红气,挡住了她的去路。何仙姑掐指一算,我们与她有师徒之缘,便将我们九姐妹带到仙岛学艺。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已经十年过去了。” 熹宗朱由校听大公主如此叙述,泪流满面:“皇妹,你们确确实实是朕的皇妹啊!你们可知道,这十年来,皇宫内发什么事吗?有些事骇人听闻啊!” “有些事,弟子已听师傅讲了。但只是个大概,具体详情还不甚了解。”大公主朱由英道,“我们这次来是祭扫太庙,再来看望母后和皇兄。可是,昨天刚到太庙里上香、烧纸,便被阉党派大内高手和厂卫围攻;要不是我们姐妹学得一身武艺,早就遭到他们毒手了,今天我们兄妹也难以在此相见。” “阉党可恶,他们想赶尽杀绝,以达到夺我大明江山的目的。”朱由校流着泪给九名公主讲述了十年来朝庭里的变故,以及阉党制造了一场场骇人听闻的血案。最后道,“至于父皇和母后他们,因你们突然失踪,焦虑成疾,父皇在登基后一个月就驾崩了,母后和其她皇娘,也相继辞世。你们是永远见不到他们了。要是再过一年半载不来皇宫看朕,连皇兄的面也见不到了。” 九姐妹听朱由校谈到阉党的专横跋扈,恨得咬牙切齿。当她们听到父皇、母后、皇娘都因自己的失踪而思念成疾,撒手人寰时,哭得伤心透骨,如泣如诉。侍立一旁的王体乾,见他们兄妹相见,诉说心中之苦时,也陪着洛泪。 九姐妹在敬事房与朱由校倾诉衷肠按下不表,却说几名太监在敬事房院门外,被七公主朱由荷一个媚眼,搞得神魂颠倒,如痴如醉,不能自主。过了一炷香时间,他们才恢复自如。 那名老太监余悸未消,战战兢兢道:“这班妖女使了十么妖术,只一个眼神,就让我们丢魂落魄,看来决不是凡夫俗子。” “一定是狐狸精,她们去敬事房,意在纠缠皇上。”一名小太监提醒道。 “皇上那样的龙体,自命都难保,怎能经得住狐狸缠体?”一名太监一脸忧郁之色。 “谁进去看看?班头也在里面,是否着了狐狸精好的道?”老太监扫视其他太监一眼,目光中带着惊恐之色。 几名太监心存胆怯,面面相觑,谁也不愿冒此风险。 过了半晌,老太监见众人无动于衷,十分焦急:“你们都畏首畏脚,万一皇上遭了风险,我们都难难辞其咎。既然大家不愿去冒风险,速去通知大总管,让他作主,想方法捉拿狐狸精,这样不会有难处吧?” “这个没问题,小的替大家代劳,跑一趟腿。”一名小太监转身而去。 却说魏忠贤因珍惜自己的生命,上早朝时,都有十多名大内高手跟班,以此保驾。退朝后,照样是前呼后拥,以防不测。 当他回到客氏寝宫时,十多名大内高手除小安子、小乐子守在院门口外,其余的安插在寝宫各个要道处,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彼此应对,互相支援。 魏忠贤回到客氏寝宫,客氏泡上一壶香茶,试探问:“大总管,几个妖女有所行动吗?” 魏忠贤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跷起二郎腿,半倚半躺着,显得十分疲惫,漫漫不经心回答:“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她们既然来到京城,不会只出现一次的,她们不将水搅浑,决不会善罢干休的。” “是呀!你攻克了那么多政客,他们岂能甘心?就是死去的冤魂,也会缠住我们不放的。”客氏忧心忡忡,提着壶,将泡好的茶倒满一杯,放在魏忠贤身旁的茶几上,“大总管,喝杯茶润润嗓子。” 魏忠贤没有回答,无精打采眯起眼,时而长嘘一口气。客氏望着他的神态,不觉一愣,想问一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就在这时,小安子跑进客厅,急匆匆道:“大总管,守卫敬事房的公公汇报,有几名女子进了敬事房,他说是狐狸精变化,会迷人魂魄,让您定夺。” 魏忠贤听后,一骨碌坐起身,急切问:“那些女妖还在敬事房吗?” “是的!”小安子回答。 魏忠贤立即站起身,跨出门外,唿哨一声,十多名大内高手迅速从各个角落窜出来,异口同声问:“大总管,有何吩咐?” 魏忠贤镇定一下紧张心理:“现在九名女妖已经窜到皇宫,正在敬事房胁持皇上,我们今天一定要将她们捉住,小安子传本宫口谕,立即去东厂大堂,叫田尔耕、许显纯率领一千名厂卫,来敬事房捕捉女妖。对了,备上马,越快越好。” “小的遵令!”小安子转身而去。 魏忠贤又对一名大内高手道:“你传本宫口谕,去兵部大堂,让崔呈秀亲自带两千名御林军,前来敬事房助战。” “是!”那名大内高手闻令而去。 魏忠贤扫一眼其余的大内高手:“你们随本宫去敬事房救驾;对那班女妖,不可心慈手软;否则,将会葬身人家剑下。” “属下遵令!”大内高手并异口同声回答。 第十七章 九女闹皇城(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当下,魏忠贤转身进入客厅,取下挂在墙上的宝剑。客氏见此,战战兢兢道:“大总管,你们都走了,万一那班女妖突然闯来,奴婢不是尽死无疑了?” 魏忠贤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于心不忍,安慰道:“没事的,有我们那么多人马,捉拿几个女妖,犹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你不要乱跑,呆在室内,本宫让小乐子来保护你。如女妖真的往这里闯,你迅速往衣柜和床肚里躲藏。” 客氏想了片刻,点了点头:“好吧!奴婢会灵活应变的。你速去捉拿女妖,将她们就地正法。” 魏忠贤提着宝剑,出离客厅,与众高手去敬事房。 再说九名公主在敬事房与朱由校诉说衷肠之际,大公主突然心中一震,随即掐指一算,已知危险接近。对朱由校道:“皇兄,阉党带兵来捉拿我们了,要不了一袋烟时间就能赶到。为了不引起阉党的怀疑,你和王公公受点委屈方可。” 朱由校立即表示:“皇妹,你有何想法尽管说,朕会依计行事的。” “那好,我将你和王公公捆起来,我们出去应战,待他们进房后需如此这般说话,方能确保你们安全。”大公主将有关事交代一遍。 朱由校听后,满口应承下来:“好,这样既不连累朕,也不连累丘王公公。皇妹,事不宜迟,快动手吧!” “好,妹妹得罪皇兄和王公公了。”大公主朱由英解下他俩的腰带,捆住他俩的手脚,然后,从盆架上取下一条毛巾,撕成两半,分别塞在他们的嘴里,交代道,“皇兄、王公公,一定照我的话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一个躺在床榻上,一个躺在地上,听了朱由英的交代,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忽听院门口一片喊杀声: “冲啊!不要让女妖精跑掉!捉住她们碎尸万段!” “狐狸精,你们出来,大战三百回合!” “冲出去,打个头阵!”大公主朱由英手握宝剑,一马当先,窜到室外。 其她姐妹也从背上抽出宝剑,鱼贯而出。 此时,魏忠贤与十多名大内高手、六七名太监手持兵器,一起冲进院内。须臾之间,双方在庭院中停住,彼此相隔几丈远距离。只见魏忠贤紧握剑柄,大声断喝:“呔!是哪方妖女,快报上名来,九千岁剑下不死无名之鬼。” “原来你就是阉党魏忠贤?”大公主朱由英剑尖指着魏忠贤的胸口,杏眼圆睁。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不错,正是本宫,还不报上姓名等待何时?”魏忠贤端平剑责问。 “你家姑奶奶与敌交手,从不报名;你这个阉人不配知道你家姑奶奶名讳。”朱由英气得龇龇牙咧嘴,“有本事过来大战三百回合。” “那本宮就不客气了。”魏忠贤脚尖一点地,腾升在半空,持剑直向朱由英刺来。 与此同时,朱由英也腾空而起,剑尖直刺魏忠贤胸口。顷刻之间,两人已打个照面,二剑相碰,只听“噌”的一声,撞出火星四射。一个回合之后,两人在半空中旋转身体,举剑交手。呯呯啪啪,打在一处。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一个,宝剑挑起三江水;那一个,剑尖顶起泰山在半空;他二人来来往往几十趟,分不清谁胜与谁败。 其她公主也不甘落后,持剑与大内高手打在一处。有几名高手为报削耳之仇,将剑舞成一团花,每一招都向对手要穴扎。几名公主一边拆招,一边寻找敌人的破绽,以作致命一击。 双方打得正酣之际,田尔耕、许显纯率领一千名厂卫冲进院内。只见田尔耕摆动一下令旗,一千名厂卫立即拉开包围圈,将打斗者围在核心,一个个一手握弓,一手搭箭,弓拉如满月,箭头随着公主的身形旋转,随时准备放箭,可以置对方于死地。 与此同时,田尔耕、许显纯持刀在手,大喊一声:“我来矣!” 声音刚落,人已到了圈内,挥刀砍杀。 又是一段时间,兵部尚书崔呈秀,率领十几员战将和两千名御林军前来助战。他们到达敬事房院门前,崔呈秀命令御林军将敬事房院墙四周围得水泄不通;随后,他率领十几员战将拍马冲进院内。 “九千岁!吾来矣!”崔呈秀手提九环大砍刀,大喊一声,拍马冲进阵中;与魏忠贤、田尔耕三人,围住朱由英厮杀。 其他十几员战将,也拍马冲进阵中,协助许显纯及大内高手,缠住其她几名公主厮杀。剑来刀往,利器相碰,撞出串串火花;让人眼花缭乱,目不睱接。双方打有一炷香时间,难分难解,不分胜负,恰似马超夺阿斗,又如三英战吕布。 一时间,敬事房庭院内,杀气腾腾,阴霾四起。 九名公主被众多敌手缠住,无法使用暗器,大公主心想:“与敌手纠缠时间长,会消耗很多功力的;不如撤退,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知道自己的厉害即可。” 想到这里,她向对手晃个虚招,一提真气,已腾飞于半空,随即唿哨一声,其她公主听到撤退令,卖个破绽,先后飘升在空中。 阉党众人因轻功欠佳,无法随后追赶,仰头相望。魏忠贤急中生智,命令众厂卫:“快放箭!射死这班妖女!” 可他话音刚落,只见九名公主各自掣出几把飞刀,凭空掷下,银光一闪,直向对手要害袭来。眼看一把飞刀击中魏忠贤的印堂,他一偏头,飞刀从耳畔擦过,吓得他汗毛直竖,倒吸了一口凉气。 又有两把飞刀直向兵部尚书崔呈秀袭来,崔呈秀举起大环刀架挡,只听“当”的一声,一把飞刀被打落,另一把飞刀却击中他的肩头,顿时鲜血如注;但嘴里却不服输,仰着脸骂道:“你们这班妖女,有种的下来与你家崔爷爷大战五百回合。哇哇哇!气死我了——小妖女!” 而他属下,有几员战将因躲闪不及,被飞刀击中要害,死于非命,尸体摔下马。田尔耕、许显纯和其他大内高手,因前一天吃了削耳之亏,当九名公主腾飞半空时,怕对手暗器袭击,早就作好躲避准备。当飞刀凭空而下,距离自己身旁二尺多远时,锁定目标,飞剑击落。 那些厂卫看到这场惊惊心动魄的打斗,竟然忘记了射箭。魏忠贤惊魂方定,大声怒骂:“你们这班废物,还不射箭等待何时?” 这时,厂卫才回过神来,嗖嗖嗖,一支支利箭离了弦,向空中射去。可是,那一支支利箭,射到九名公主身旁还有几尺远,只见她们袖子一甩,利箭纷纷下落,连九名公主身上的一根汗毛也伤不到。 魏忠贤见到此种情景,急得抓耳挠腮,也无济于事。又防备对手施暗器,仰着脸,目不转睛盯着上方。 公主们见阉党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本想戏弄他们一番,大公主朱由英道:“让他们猴急去吧!我们不能消耗太多体力,我们回客栈去。” “好的,你是老大,一切由你说了算。”众公主异口同声。 朱由英点点头,俯目下看,大喊道:“阉党,你们干尽了坏事,再不悬崖勒马,我们要闹得你们寝食不安。今天到此为止,姑奶奶不陪你们玩啦!” 说着,与众公主飘移而去。 魏忠贤及其爪牙们,仰着脸,目光随着九名公主的身形的飘移而移动着;心里既羡慕,又憎恨;直到九名公主的身影,在他们的视线中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才收敛起目光。慨叹不已,议论纷纷。 魏忠贤以敬佩的口吻道:“这班小女子,都是花季少女,怎么走上邪道?但本宫不得不佩服她们的武功,每一招式都练到炉火纯青境界。她们是何身份,来皇城有何目的,还是一个迷。” 崔呈秀望一眼死在地上的几员战将尸体,痛心疾首道:“这班妖女,飞刀打伤本尚书,还击毙我的几员爱将,此仇不报,决不罢休。” 魏忠贤望一眼地上几具尸体,吩咐道:“崔尚书,你令御林军将尸体抬回兵部大堂,准备棺椁,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属下立即吩咐下去。”崔呈秀随即叫来十多名御林军。 十多名御林军异口同声问:“崔尚书,您有何指示?” “呶!他们几位乃是本尚书的爱将,不幸死在妖女之手,你们将他们的尸体抬回兵部大堂去。” “属下遵令!”御林军一起动手,抬着尸体而去。 魏忠贤看一眼崔呈秀,见他的肩头还在流血,十分关切道:“崔尚书,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快上些金疮药,包扎一下。” 经魏忠贤提醒,崔呈秀才感觉到伤口隐隐作痛,随即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瓷瓶,拧开瓶盖,卸下铠甲,将小瓶内的药粉倒在伤口上。一员战将主动撕下一条衣襟,帮他包扎好伤口。 一切准备就绪,一名太监提醒道:“大总管,皇上和王班头怎么没了动静?” “是不是遭了妖女毒手?”崔呈秀一脸惊疑之色。 第十七章 九女闹皇城(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厂卫和御林军原地防守,其余随本宫看个究竟。”魏忠贤向崔呈秀、田尔耕、许显纯等人挥一下手,一起向敬事房而来。 当他们一行来到敬事房内时,眼前的情景使他们傻了眼。只见朱由校被捆绑在床榻上,王体乾被捆绑在地面上。当他俩见魏忠贤他们进来,装着极力挣扎的样子,嘴里啍啍唧唧。 魏忠贤向敬事房太监挥一下手:“快给皇上和王公公松绑。” “奴才遵令!”几名太监闻令,一起上前,有的替朱由校松绑,有的替王体乾松绑,有的拽掉他俩嘴里毛巾。随后,扶朱由校坐起来;王体乾自己爬起来。 此时,魏忠贤与其他爪牙一起跪倒在地,口称:“皇上在上,奴才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免礼平身,快起来吧!”朱由校抬了抬手臂。 “谢皇上!”魏忠贤与众爪牙站起身,侍立一旁。 朱由校喘着粗气,试探道:“那班狐狸精捉到没有?” “回皇上话,那班女妖神通广大,让她们逃脱了。崔尚书负了伤,有几名战将当场阵亡。在下也险些遭了女妖毒手。”魏忠贤回答,接着又问,“皇上,魏某斗胆问一句,那班女妖为何要挟持您和王公公?” “大总管有所不知,那班狐狸精为了取阳补阴,增加她们的根本,要皇上做那种事。”王体乾按部就班,进行撒谎,“大总管,您说皇上的龙体如此欠佳,能泄阳吗?皇上不允,她们就要强行。正值这时,她们听到院门外喊杀声,情急之下,便将皇上与喳家捆绑起来,随后持剑冲了出去。”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不知王体乾说的是真是假?魏忠贤质疑问:“有这等事吗?不可思议,让人匪夷所思。” “魏总管,这是千真万确啊!”朱由校一本正经,让人不得不信以为真。 而魏忠贤虽然心有疑问,但又找不出一丝半毫的破绽,只得点点头,安慰几句:“皇上,是属下办事不力,让您受惊了,您龙体要紧,我们告辞。” 说着,向几名太监交代几句,与崔呈秀、田尔耕他们退出敬事房。 到了院门外,几名太监依旧执行警戒,厂卫和御林军也集中在院门外的厂地上待命。崔呈秀讨好问:“九千岁,我们是否回兵部大堂?” 魏忠贤点点头:“你们和田都督他们各回本位,但不可掉以轻心,加强警戒,时刻听从调谴。” “属下遵令!”几人异口同声回答。 “还有,你们各派几名下属,通知各部,要时刻提防女妖闯入各部肇事;另外通知九门提督金良辅,关闭九门,不准行人客商进出,以防更多江湖人氏混进城里制造事端。”魏忠贤交代道。 “是!”众爪牙应了一声,率众各回本部。 魏忠贤返回客氏寝宫,小安子和十多名大内高手左右护驾;暂且不表。 却说九名公主,怕惊动城里居民和生意人等,在半空中行驶一段时间,便隐遁好身体,直至王老好客栈上空,寻找一个僻静无人行走的地方,降落到地面,恢复形状。彼此说说笑笑,向店门口走去。 此时,已到傍晌,店伙计正在客栈面前招揽顾客。当他见九名公主说说笑笑而来时,赔着笑脸道:“姑娘们!你们回来啦?” “哎!”大公主朱由英应一声,“我们逛饿了,过一会将饭菜送过去。” “好的,你们先去客房歇着,我们准备好便送过去。”店伙计做个手势。 九名公主跨进室内,穿过厅堂,径直来到客房,先洗了一把脸。接下来,便谈论下一步计划。 三公主朱由霞道:“姐妹们!最可恨的是东厂那班爪牙,说白了就是魏氏阉党的鹰犬;平时狐假虎威,干了不少坏事;有多少无辜者遭受他们的杀害关押。” 四公主朱由美接过话茬:“既然东厂那班鹰犬干尽了坏事,下一个目标就去东厂,闹他一番,让他们连做梦也感到后怕。” “对,必要时将那些被关押的人放了;让他们脱离牢狱之灾,过着跟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八公主朱由菊提出自己的看法。 九公主朱由梅立即附和:“我赞同八姐的建议,打击一下阉党的嚣张气焰。” 六公主朱由春望着朱由英:“大姐,你有何看法?” “既然诸位都有这种想法,我只有顺从大家的意见。”大公主朱由英道。 这时,两名店伙计送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一样样摆上了桌,其中一名伙计笑微微道:“姑娘们!趁热吃吧!” “好,你们去吧!等我们吃过饭来收拾碗筷。”大公主朱由英挥一下手。 “好的,姑娘们慢吃。”店伙计赔着笑脸,退出客房。 当下,九名公主围在桌旁吃饭,边吃边说着话,经过一番商讨,决定下午便去东厂大牢行动。吃罢饭,稍歇片刻,店伙计来客房里收拾碗筷。 大公主朱由英对店伙计道:“小二,我们下午还要出去,晚上要是来迟了,你们按时打佯,不要过问我们的行踪。” “好嘞!你们要是来迟了,走院墙进来,我们也不会怪你们的。”店伙计边收拾碗筷边道,“凭着小的拙眼看,姑娘们身手不凡,飞檐走壁,那是你们的拿手好戏。你们进出自由,那是本店对姑娘们的特殊照顾。” “谢谢你的仁慈。”大公主朱由英微微一笑,“至于身手不凡、飞檐走壁之说,你给我们戴高帽子了。其实,我们在武功上不过会些花拳绣腿而已。” “姑娘们谦虚了。”店伙计微笑着,收拾碗筷而去。 九名公主为了减少胭脂花粉的香味,临出门时也不用涂脂抹粉,带上宝剑、暗器之类,出离客房。 却说田尔耕、许显纯率领一千名厂卫,从敬事房返回东厂。令众厂卫暂时回军营,随时准备调谴。当下,有门卫通报崔应元、孙云鹤、杨寰,三人立即迎出大堂,见二位平安回来,心中宽慰了许多。随后,携田尔耕、许显纯之手,进入大堂内,落坐后品茶交谈。 崔应元打量田尔耕、许显纯片刻,问:“田都督、许指挥,今日敬事房保驾,那班妖女伤了我们人没有?” 田尓耕端起杯,喝一口茶,轻轻放下杯子,面无表情道:“那班妖女太厉害了,我们的人没有伤亡,乃是不幸中万幸。可兵部大堂内有几员战将阵亡,崔尚书也负了伤。” 崔应元、孙云鹤、杨寰听后,面面相觑,流露出惊恐之色。 “在下认为,从太庙到敬事房两次交手中判断,那班女妖手下留情,少了许多伤亡。不然,我们的项上人头早就搬家了。”许显纯仍然心有余悸。 “不管怎么说,没使我们人马伤亡就是好事。”孙云鹤提议,“为了二位和众厂卫安全归来,在下建议,叫厨子办桌菜,今晌庆贺一番如何?” 杨寰立即表示:“我赞同,像我们这类人,仇家甚多,说不定哪一天,项上的头被人家砍去。多活一天是赚的,不吃不喝对不起自己。” “好吧!叫门卫关照厨子办桌酒席就是了。”田尔耕随即向大堂门口喊道,“门卫,进来一个。” 门卫听到呼唤,迅速跑进大堂,抱拳施礼:“田都督有何吩咐?” “你去关照厨子办桌酒菜,送到大堂来,今晌我们几人小酌几杯。”田尔耕向门卫挥了挥手。 “小的遵令!”门卫转身而去。 过了半个时辰,几名厨子有的提着食盒,有的抱着酒坛进入大堂,到一张桌前;将食盒里的菜一道道摆在桌上。与此同时,另一名厨子将酒坛放在桌面上,去掉封泥,拧开坛盖,摆好几只空碗,搬起坛子斟酒。片刻,一切已准备就绪。 一名年长厨子赔着笑脸,做个手势:“几位大人,请入席。” “诸位请吧!”田尔耕站起身,向其他几位挥一下手,“来吧!今日有酒今朝醉,多吃一顿赚一顿。” 几人站起身,来到桌前,围坐在四周,开始举杯饮酒。饮酒之间,免不了愁肠百结,慨叹人生短暂。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人的脸上都涌上一层红润。与此同时,话也多起来。 第十七章 九女闹皇城(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话分两头,九名公主出离王老好客栈后,首先隐遁好身形,驾起云光直向东厂大堂而来。时间不大,已到东厂大牢上空。她们在东厂大牢上空盘旋一周,见天井内空荡荡的,没有行人走动,便降落到地面,恢复原形。向大牢门前走来。 在大牢门旁,有几间房子,乃是牢头与牢卒的值班室。此时,正值中午,十几名牢卒与牢头围在桌旁喝酒,谈笑风声,划拳行令,好不热闹。 就在这时,一名牢卒提着酒壶斟酒;抬眼见窗外有几名女子经过,拿着酒壶的手停在半空,两眼直勾勾的望着窗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牢头和其他牢卒见他像丢了魂一样,都停止了说笑,一个个目光集中在他的脸上。牢头站起身,抬起手掌在他眼前晃动几下,见他的眼神仍然直勾勾的望着窗外,便在他的肩头猛拍一下,大声喝斥:“干嘛呀——你?像丢了魂一样?” 经牢头一拍一喊,那名牢卒才回过神来,语无伦次道:“我......我的妈呃,我......我看到......” 牢头愤然问:“**的看到了什么?快说呀!好人都被你急出病来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镇定下来,说:“刚才我看到几个如天仙一样的女子,从窗前闪过,向牢门口去了。” 牢头听后,讥讽道:“你小子想女人想疯了?牢房乃是东厂重地,过了几道关卡才能进入牢房辖区,难道她们会从天而降?你疑神疑鬼,蛊惑人心,我要关你几天禁闭,让你反省反省。” 一名牢卒取笑道:“老弟,想女人不是时候,等天晚了,好好做个美梦吧!” “这是千真万确,谁要是说谎是****养的。”那名牢卒急得脸红脖子粗。 牢头盯着他的脸,审视好一会,问:“你真的看到有女子去了牢门口?事关重大,可不能弄虚作假,蒙骗他人;否则,会吃官司的。” “这些规章,我焉能不知?”那名牢卒一本正经道。 “好,我相信你的话。你们不要吵吵嚷嚷,在此别动,我去牢门口窥探一番。”牢头迈出值班室,沿着墙边,蹑手蹑脚行到墙角处,向大牢门口窥望。 此时,九名公主已到大牢门前,见牢门上着几斤重的一只大铜锁。只见大公主抬起纤纤玉掌,将手一指,一道白光射出,铜锁自行落地。随后,她挥一下手臂:“各位妹妹,我们进去吧!” “是!”其她几个公主应了一声,挪动步伐,进了牢内...... 牢头凝神屏气,观察着九名公主的一举一动,吓得瞠目结舌,半晌才回过神来,迅速退回值班室内。众牢卒见他脸色不对劲,知道事情不妙。 一名牢卒试探道:“头儿,您看到什么了?” “******,大天白日见鬼了,那九名女子看起来像良家女子,却有着通天的本事。只见一名女子抬手一指,一道白光射出,几斤重的铜锁自动脱落,让人难以置信。”牢头边说边摇着头。 “她们卸掉锁后去了哪里?”另一名牢卒质疑问。 “她们都进入牢里了,可我琢磨不透,她们进牢房有何动机?”牢头满腹狐疑,“这件事非同小可,得向田都督他们汇报,你们在墙角紧盯着牢门,但不要靠近,以防遭到不测。” “头儿放心,我们会珍惜性命的。”众牢卒异口同声回答。 “这样最好,哪家都上有老、下有小,一旦出了事,就苦了家人。”牢头交代一番,出离值班室,向东厂大堂而去。 此时,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几人,在东厂大堂内喝酒,一个个都有几分醉意。两名厨子轮翻替他们斟酒,另有两名厨子去厨房替他们烧几碗银耳燕窝汤。 就在这时,牢头跌跌撞撞跑进大堂内,张着嘴喘着粗气。 田尔耕他们醉眼朦胧打量着牢头,须臾,牢头才缓过气来。田尔耕问:“看你这副德性,比抢孝帽还急。说说看,发生什么事了?” “报......报吿各位大人,有几个女子闯进大牢。不知何事?特来向各位大人稟报。”牢头如实回答。 “哦?共有几个女妖?”许显纯放下手里酒碗问。 “回大人话,共有九名女子,不知她们是人是妖?本事大得惊人。”牢头连吹带嘘回答,“只见其中一名女子将手一指,牢门上的锁,自行落下。” “她们是人还是鬼?要是她的手指对准人的头脑,不是穿个透明窟窿吗?”孙云鹤吓得酒气顿消,脸色惨白。 “她们正是大闹太庙和敬事房的女妖,现在又来东厂大牢干嘛?”许显纯大惊失色,好像末日即将来临。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她们一定是冲我们来的,而歪打正着,误闯进大牢里。”田尔耕吩咐两名厨子,“你们速叫几个门卫进来一下。” “小的遵令!”两个厨子放下酒壶,匆匆跑出大堂。 时间不大,几名门卫进入大堂,拱手问:“田都督,有何调谴?” 田尔耕吩咐道:“你们速速备马,去两个到本部军营,拿本都督令牌,调动两千名厂卫前来围困东厂大牢。去两个去内宫,向九千岁汇报实情,速调大内高手前来助战,再让九千岁发兵符到兵部大堂,让崔尚书速调御林军前来。再去两位去兵部大堂,让崔尚书他们提前做好淮准备。” “属下遵令!”六名门卫闻令后,立即分头行动。 田尔耕望一眼桌上的剩菜,吩咐厨子:“将它撤去吧!” “是!”几名厨子一起动手,很快将桌上残羹剩菜撤去。 接下来,田尔耕又吩咐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我们几位也不能闲着,先披挂整齐,等厂卫一到,立即上阵杀妖。” “是啊!如能捉到女妖,那是奇功一件。”许显纯附和道,“事不宜迟,立即备马行动。 几人迈步出离大堂,去了马厩。 却说九名公主进了东厂大牢内,那些犯人见突然来了一群美貌女子,纷纷扑到门前,双手抓住铁栏,那一双双目光,包藏着惊恐、期盼和希望,紧盯着眼前的姑娘。他们想与姑娘们搭讪几句,但又不知对方的来历,只有以目光审视。 过了半晌,一位有学识的中年人问:“姑娘们!你们从哪里来?到牢狱之所干嘛?这里乃是人间地狱,不是你们来的地方;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方吧!” 二公主朱由花微微一笑:“大叔,我们并非凡人,是从天上来的,奉玉皇大帝之令,救你们出牢狱的。” 朱由花话音刚落,众犯人都发出唏嘘之声,异口同声道:“原来你们是仙女下凡?我们受尽了折磨,快救我们脱离苦海吧!” 其它房间的犯人听后,争先恐后向走廊内张望,有的不时的拍打着铁栏杆:“神仙姐姐,快救救我们!我们再呆在这里,就要被折磨死了。” “大家不要吵吵嚷嚷,你们很快就要脱离苦海,重见天日了。不过,你们不能乱,一切听从我们安排;否则,出了差错,后果自负。”四公主朱由美交代道。 “神仙姐姐,我们听你的,但铁门被锁着,怎能逃出去?如此不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吗?”一名年轻犯人无奈的摇摇头。 一名老者接过话茬:“就是,我们都戴着手镣脚铐,即使能逃出东厂大牢,也逃不出紫禁城的;要是再被抓回来,会死得很惨的。在受尽各种毒刑之后,有的会被千刀万剐,有的会被五马分尸的。如此这样,还不如呆在这里好。” 有学识的中年人向众犯人解释:“大家不要急躁,听本人说两句。这班姑娘乃是仙女,既然是仙女,救我们凡人,那是小菜一碟。不要说手镣脚铐,就是再重的刑具,仙女们都会有办法的。你们试想一下,她们没有本事,外面戒备森严,关卡重重,再加上走廊外大铁门,有几斤重的铜锁锁着,凡人能进得来吗?” 众犯人听后,恍然大悟,异口同声道:“是呀!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些?” “好啦!好啦!大家不要再争论,只要听从我们安排就是了。”大公主朱由英交代众犯人,“你们出离牢房后,不可留在京城,到江湖中去,多行善事,除暴安良,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啦!”众犯人异口同声。 “那好,我现在就放你们出去。但要井然有序,每一个人再发给你们一块隐身牌,即使有千军万马围困,你们看见他们,他们却看不见你们。可有一样,两天之内灵验,超过两天就失灵。估计你们两天之后,都能到京城外。但不能以此为幌子,去干鸡鸣狗盗之事;否则,立马会被官差抓回。”大公主朱由英交代一番,抬手一指,一道白光射出,门栏杆上的锁自行脱落。门随之敞开。 第十七章 九女闹皇城(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接下来,大公主朱由英以同样的法力卸掉门锁;又施法力,使犯人的手镣脚铐纷纷脱落。犯人们一旦失去了控制,就像出笼小鸟,恨不能立即展翅高飞。 随后,只见大公主朱由英眯起双眼,面向蓬莱岛方向拜了三拜,嘴里念念有词。片刻之后,从空中飞来一只鼓囊囊的布袋,落到朱由英手里。这一系列举措,让众犯人看傻了眼,也对他们心目中的仙女们更加钦佩,肃然起敬。 “来来来,自动列好队,每人一块隐身牌。接到牌子的人,立即出离牢房,不可言语,有官兵来也不用怕,径直往东厂大堂外走。”大公主朱由英从布袋内掏出一块块隐身牌,分发给众犯人。 犯人接到牌子后,向公主们拜了三拜,才转身而去;一个接着一个,顺着走廊出离大牢总门,行走在庭院内。 就在这时,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骑在战马上,各持兵器向已跨进大牢院门;后面两千名厂卫跟随在后面。众犯人见此情景,吓得胆战心惊,有的怕当面被捉个正着,掉头往回走。 此时,九名公主已到大牢总门,见到有的犯人返回,十分着急。大公主朱由英用隔密传音之术对他们道:“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官兵看不到你们的。” 犯人们听后,有的绕到官兵侧面前行,已经掉头的犯人,听到大公主说话,重新转过身往前走。果然,官兵们若视无睹,跟没看见一样,既没人过问,也没人阻拦,他们这才放下心来,深知仙女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不一会,犯人们已从官兵身旁经过,安全出离东厂大堂。 直至犯人们全部离开后,九名公主才放下心来。渐渐的,田尔耕他们与两千名厂卫已全部进入牢狱大院内,对此拉开包围之势。那些厂卫,仍然是一手拿弓、一手拿箭,箭在弦上,弓拉如满月,随时准备射箭。 九名公主站在牢门内,见到官兵如此举动,十分不悦。三公主朱由霞提道:“大姐,现在犯人已全部逃出险区,我们何不施点法力,让厂卫忙碌一阵?” “这个容易,就以犯人逃亡为幻影,作为他们的靶子。”大公主朱由英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嘴里念念有词,说声:“疾!”顺手将泥土撒向半空。 顷刻之间,每一粒泥土变成一个犯人,戴着手镣脚铐,向牢门外跑去。不一会,已越过值班室墙角,向庭院内逃走。 正在墙角处监视大牢里动静的牢卒,见到犯人们纷纷逃出来,迅速返回门前,对牢头道:“头儿,不得了啦!犯人都被狐狸精放出来了,正向院内逃呢。” 牢头向外望去,果然见众犯人逃了出来;可是,当他向院门望去时,见田尔耕他们率领厂卫已经拉成包抄之势;绷紧的心弦松驰下来,冷笑道:“这班不知死活的家伙,是粪坑里跳舞——着(死)屎了。好啊!他们有本是能逃出院子是英雄,让每一个犯人被乱箭射成大刺猬。” 田尔耕正命令厂卫拉开包围之势时,崔应元大惊失色道:“不好,犯人们逃出大牢了,那班该死的女妖,到处兴风作浪,罪不容赦。” 经崔应元如此一咋呼,所有人都警觉起来,目光一起投向犯人。渐渐的,众犯人距离厂卫们不到一箭之地。厂卫们手里的弓箭,随着犯人行走而移动箭头。 田尔耕怒不可遏,挥一下手臂,大声命令:“放箭,射死他们!” 随着田尔耕一声令下,两千名厂卫一起向逃犯射箭,只听一阵“嗖、嗖、嗖”之声。须臾间,每一个逃犯的身上都被射中几百支箭,活脱脱像一个个大刺猬。众厂卫见此,就像取得一次重大胜利,一个个脸上洋溢出喜悦之色。 许显纯见此情景,一脸忧郁之色。孙云鹤望他一眼,惊疑道:“许指挥,逃犯已被击毙,应该高兴,怎么愁眉不展?” “事情恐怕没你想象那么简单。”许显纯摇了摇头,“这些人都是朝庭要犯,没有九千岁命令,我们射死他们,将要犯越俎代庖之罪。九千岁不追究便罢,一旦认起真来,我们都难辞其咎。” “许指挥也太认真了,犯人如果逃到江湖中,将会给朝庭带来更大威胁。我们射死他们,也是为朝庭除一大祸害;应该嘉奖才是。”崔应元接过话茬。 “就是,为国除害,功德无量,九千岁决不会责怪的。”杨寰附和道。 他们正争论时,魏忠贤带领小安子、小乐子和十几名大内高手赶到现场。魏忠贤望一眼一个个如刺猬一样的东西,问田尔耕:“田都督,地上躺的是什么?” “回九千岁的话,那些躺在地上的是犯人的尸体。”田尔耕恭恭敬敬回答。 魏忠贤满腹狐疑:“犯人在大牢里关着,怎会逃出来?” “是这样的。”田尔耕作出解释,“是那班女妖放出来的,属下怕他们逃出去危害朝庭,只得下令将他们射死,免得后患无穷。” “原来如此。”魏忠贤点点头,“既然想逃脱,射死他们罪有应得。” 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几人,听了魏忠贤的表态,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就在这时,崔呈秀率领两千名御林军和十几员战将赶到。崔呈秀向魏忠贤他们抱了下拳:“九千岁、各位同仁,下官来迟了一步。” “没事的,我们也刚到。”魏忠贤指着前边场地上的一具具尸体道,“那些都是大牢里的犯人,九名女妖企图放走他们,被厂卫全部射死。” “射死活该。”崔呈秀附和道,“对了,那班女妖呢?” 许显纯回答:“可能还在大牢里,一直没见她们出来。” 崔呈秀听后,咬牙切齿:“这一次千万不能让她们逃脱;所有弓箭手,上中下各个方位都要覆盖住,一旦露面,万箭齐发,向这些犯人一样,射死他们。” “那班妖女一时跑不掉,众军校眼睛盯紧些。去一部分厂卫,将犯人的尸体抬到一旁去,以免被马踏如泥,污染空气。”魏忠贤向附近的厂卫挥一下手。 一二百名厂卫听后,立即翻身下马,扑向那一具具尸体。可是,当他们到尸体旁,却令他们傻了眼。原来那些被射死的犯人,都变成一个个草人。一名小头目向魏忠贤喊道:“九千岁,这些哪里是犯人尸体?他们都是草人。” 魏忠贤听后,立即沉下脸来,责问田尔耕:“这是怎么回事?你想糊弄本宫来邀功吗?” 田尔耕一脸委屈,辩解道:“下官怎敢糊弄九千岁?我们明明见犯人出逃,才下令厂卫射箭的。不用说,这一定是妖女使的妖法。” “九千岁,我们没有欺骗您,当时我们看到的确实是逃跑的犯人。”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一起替田尔耕求情。 “好啦!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魏忠贤挥一下手臂,“所有御林军、厂卫,迅速包围大牢,将那班妖女困死在牢中。” 魏忠贤话音刚落,九名宫女手持宝剑,已从大牢门前飞身而来。大公主朱由英高喊道:“阉党,不要枉费心机,劳兵伤财,吾来矣!” 御林军、厂卫还没来得及射剑,九名公主已到魏忠贤他们身旁,剑尖直刺魏忠贤、田尔耕他们要穴。众阉党不敢怠慢,即忙举起兵器隔架。于是,双方在大牢院内的场地上,展开一场激烈搏斗。御林军和厂卫环绕院墙内周边,拉成包围圈。有的拉着弓箭,控制院内各个空间,一触即发。有的持枪举刀,以助阉党一臂之力。 大公主朱由英被魏忠贤、崔呈秀、田尔耕三人缠住厮杀,其她八名公主被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十几名大内高手、十几员战将、及小安子、小乐子及部分御林军、厂卫缠住厮杀。只见人影窜上窜下,左腾右挪,前攻后防;让人眼花缭乱。那些兵器相撞,发出叮叮当当之声,在阳光照射下,寒光闪闪。 打斗中,魏忠贤为铲除所有政敌,及其残渣余孽,使出十二分气力;在他的心目中,决不允许任何影响自己仕途的势力存在。崔呈秀、田尔耕为报一剑之仇和削耳之辱,也是使出吃奶的劲来。打斗中,魏忠贤左臂被朱由英的宝剑划一道半寸深的血痕,鲜血直流;但他忍住痛,功夫一点也没减弱,步步紧逼,寻找对方破绽,以作致命一击。 其公主虽然被多名高手围住厮杀,却一点儿不显得畏惧,越打越有精神,动作敏捷,快如闪电,不时有对手被剑尖划伤。如此一来,士气便大打折扣。 而那些负责警戒、手持弓箭的御林军、厂卫,始终也帮不上忙。他们知道,就是九千岁、崔尚书、田都督等顶尖人物,也奈何不了对手,自己更是不堪一击。与她们拼命,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其实,九名公主仍然没想开杀戒,不然,庭院内将会尸横遍地。为了不至于被对手纠缠太长时间,大公主朱由英以隔密传音之术对其她公主道:“施失魂落魄之术,让他们失去作战能力。” 说着,将嘴一张,一道白气吐出,直冲阉党面部而来。 魏忠贤、崔呈秀、田尔耕战得正酣之际,见一道白气迎面袭来,只觉得四肢无力,神魂颠倒,不能自主。与此同时,许显纯等人,也是同样的遭遇,被对手制服,使不出力气来。 第十七章 九女闹皇城(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时,大公主朱由英厉声喝道:“你们这班阉党及其爪牙听着,大牢里的犯人都被我们放走啦!现在已出京城,你们是抓不到他们的。你们平时作恶多端,才有许多正义之士揭露你们的罪行;你们视他们为仇敌,大逆不道,将他们关进大牢,受尽各种严刑拷打,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他们并无罪,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你们。今天,如果想开杀戒,你们的项上人头早就搬家了。我们警告你们,从今以后再不收敛你们种种劣行,新旧罪恶一起算。今天打斗到此为止,你们好自为之,我们走矣!” 说话互之间,九名公主已经飞升到天空,飘然而去。 过了半晌,魏忠贤他们才回过神来,恢复常态。他们向天空望去,人影已经模糊不青。一个个气得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这班妖女,如此闹下去,皇城里的水将要被搅浑。”魏忠贤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狠狠的将手中宝剑在半空中划一道弧形,“妖女不除,难雪本宫心头之恨。大牢里关押的,都是朝庭重犯,不知真的被妖女放走没有?” 孙云鹤提议:“九千岁,不管妖女说的是真假,我们去大牢里看一下便知。” “对,看一眼我们也了个心事。”杨寰附和道,“我们作为理刑官,监押犯人是我们份内中事。” “好吧!我们一起去牢房里看看。”魏忠贤宣布道,“御林军和厂卫原地防范,如有情况立即通报;其余的随本宫去大牢查看一下。” 于是,一个个下了马背,步行前往大牢。当他们到达大牢前值班室时,牢头和众牢卒才敢出来迎接,扑通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奴才给九千岁和各位大人请安!祝九千岁万寿无疆!祝各位大人身体安康!” “罢啦!起来前面带路。”魏忠贤挥一下手。 “谢九千岁!”牢头和众牢卒从地上爬起来,走在前面。 时间不大,魏中贤一行已到大牢总门前,只见一把大铜锁躺在地上,两扇门分立两旁。牢头讨好道:“九千岁,各位大人,那班狐狸精太厉害了,只见其中一个将手一指,一道白光射出,大铜锁自行脱落。要是射向人的脑袋,当场脑浆就会迸裂。” “好啦!好啦!我们已听汇报过,前边带路到大牢看看。”田尔耕催促道。 牢头碰了一鼻子灰,忍气吞声,与众牢卒率先进了大牢,其他人随后跟进。当他们走进走廊内,见每一个房间的牢门都敞开着,牢房里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空荡荡,冷冷清清。众人见此情景,心情非常沉重。 过了好一会,魏忠贤才心情沉重道:“这班重犯逃出京城,将是朝庭的劲敌,再加上几个王爷作乱,使我们寝食难安啊!” 崔呈秀建议:“九千岁,这些犯人戴着手镣脚铐,行动不便,一两时辰是出不了城的,应通知九门提督,迅速关闭城门,杜绝任何人进出。然后,再进行全城大搜捕,重点对饭店、客栈、妓院,以及公共场所,进行突击性搜查。这样,他们会一个个落网,重新进入大牢。” “这倒是个办法,只要先关闭城门,犯人一个也逃脱不了。”田尓耕提出自己的看法:“卑职认为,罪犯先放一步搜查。我估计那班妖女并未走远,仍在京城内。很有可能住在哪家客栈里。如果我们实行全城大搜捕,不但会打草惊蛇,还会殃及搜查人员,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田都督的思路是正确的,要不搜查,又怎能知道那班妖女住在哪里?”一名大内高手质疑问。 “这个好办。”田尔耕成竹在胸,向众人作出解释,“应挑选一二百名厂卫,化妆成客商,分头去全京城各饭店、客栈,以吃饭、住店为由,顺便寻问店掌柜,有关九名女子情况。如果打听到他们在哪个客桟,悄悄回来汇报。然后,趁其不备,出动兵力将客栈包围,以火攻将她们活活烧死。这样,便能除掉我们心头之患。” “嗯,很好!”魏忠贤表示赞同,“将女妖除掉,再转过手缉拿犯人。如此一来,京城内就显得安静下来。田都督,有关挑选厂卫一事,由你全权负责。” “下官遵令!”田尔耕拍马去厂卫队列中挑选人员。 “九千岁,卑职有一个建议?”许显纯瞅着魏忠贤,争取他的意见。 魏忠贤不假思索,微微一笑道:“许指挥有话尽管说,只要提得正确,符合朝庭利益,本宫一律答应,决不会举棋不定的。” “好,九千岁一贯是爽快人,许某焉能不知?”许显纯道,“为了集中兵力,即时赶到女妖藏身之地,下官建议现有兵力都留守在东厂军营中,一旦有事,倾巢出动。这样,不至于到处调兵而耽误时间。” “嗯,你的建议正合本宫的意。”魏忠贤表示赞同,命令杨寰和一名兵部战将,“你二位将厂卫和御林军带到东厂军营中,随时待令。” 杨寰和那员战将异口同声表示:“属下遵令!” 说着,拍马集合队伍。 魏忠贤对对许显纯、崔呈秀、崔应元、孙云鹤、小安子、小乐子及大内高手等人道:“我们去东厂大堂等候。” 这时,田尔耕对厂卫已调派完毕,拍马来到魏忠贤跟前:“报告九千岁,卑职共挑选一百五十名厂卫,分头去执行任务去了。” “很好,我们一起去东厂大堂静候佳音。”魏忠贤挥一下手,与众属下去东厂大堂。 时间不大,已到东厂大堂庭院中,将马天井内拴马庄上,然后簇拥着魏忠贤进入大堂内,拜请魏忠贤上坐,其他人在一旁就坐。直到这时,小安子、小乐子才替魏忠贤清理伤口,上了金疮药,包扎妥当。好在伤得较轻,不妨大碍。随后,魏忠贤又让其他受伤者,上了药,包扎起来。一切准备就绪,小安子、小乐子替诸位上茶。众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等候打探消息的厂卫。 直到傍晚时分,有几个厂卫匆匆赶到东厂大堂,其中一名厂卫抱拳道:“报告九千岁,那班妖女有下落了。” 魏忠贤听后,为之一振,急切问:“她们藏身何处?” “回九千岁话,她们就住在皇城外,王老好客栈内。”另一名厂卫回答。 “哦!如此近在咫尺,拍马便到啊!”魏忠贤心中大喜,吩咐崔呈秀、田尔耕,“你们立即集合御林军、厂卫,包围王老好客栈。对了,要多准备一些火球,以火攻将客栈化为一片火海。” “属下遵令!”崔呈秀、田尔耕应声而去。 魏忠贤又命令其他下属:“待大火烧起时,她们慌作一团,我们趁机缩小包围圈,她们一旦露面,一鼓作气,群体围攻,她们只有死路一条。” “是!”许显纯、崔应元等人异口同声回答。 却说九名公主回到王老好客栈,进入客房后,店伙计送来茶水,赔着笑脸:“姑娘们辛苦了,看你们忙得汗流满面,喝杯茶润润嗓子。” “谢谢你!”大公主朱由英十分和善道,“伙计,这几天打扰你们了;去叫你们掌柜过来结账。” 店伙计惊疑问:“怎么?你们要走?现在已到傍晚了;要走也得歇一宿,明早再动身呀?” “因情况有变,我们不能在此呆下去。”朱由英挥一下手。 “是!小的立即去。”店伙计出离客房,匆匆而去。 时间不大,王老好在两名伙计陪同下,来到客房里,王老好笑微微问:“姑娘,要结账走人吗?” “是的,你们店因我们引起,要遭一场灾难。”大公主朱由英运用法术,手伸进包裹里,取出四只五十两重的金元宝递给王老好,“这是我们给您的损失费,你们速收拾一下金银细软到别处躲几天吧!” 王老好大惊失色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为何要遭遇一场灾难?” “实话告诉你们,我们乃是神仙,只因阉党作乱,危害朝庭,我们下凡整治他们一下。现在阉党迫于无奈,查知我们住在这里,他们要带兵围困这里,以火攻想将我们烧死。待大军到时,你们客栈顷刻要化着一片火海。”大公主朱由英将金元宝递给王掌柜,交代道,“你们需如此这般,方能逃过一劫。” 说着,掏出几块隐身牌递给王老好。 王老好接过几锭金元宝和隐身牌,战战兢兢道:“仙女,如此贵重礼物令王某感激不尽。但我们客栈就是全部化为灰烬,也值不了这么多金子呀?有两锭足以够了。” “你拿着,事后还要重建,没有钱周转是不行的。”大公主朱由英催促道,“事不宜迟,快去收拾吧!现在阉党已在东厂派兵点将,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要赶到这里,迟了,就走不脱了。隐身牌只能只能在两天内有用,超时失灵。” “小的知道啦!”王老好关切道,“各位仙女,你们也抓紧走吧!” 大公主朱由英微微一笑:“没事的,他们是烧不到我们一根汗毛的。”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十八章 阉党弑君(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阉党弑君 王老好接受大公主朱由英的建议,与几名伙计迅速将客栈内的金银细软,打成包裹背在肩头;恰好此时客栈内没有其他顾客,王老好心里最担心的还是几名仙女。他和几个伙计跪下来向客房方向拜了几拜,口中念道:“各位仙女,你们多保重;希望你们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等王某逃过这一劫,为你们塑金身,天天上香祈祷。” 王老好祷告一番,磕了三个响头,才与几名伙计站起身,出离客栈。可是,他们刚上街道,就见一支马队向客栈方向而来,距离客栈不足一百丈。 一名伙计道:“那班仙女真未卜先知,让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此看来,他们给我们的隐身牌也起作用了。我们不妨在偏僻处停下来观看情况,看官兵是否以火攻烧毁我们客栈?要是真的这样,她们没有骗我们,才是真正的仙人。”另一名伙计提出自己的看法。 王老好想了片刻,点头表示:“好,这样我们才放心;但愿能将损失降到最低点。” 说话间,那班官兵已到王老好客栈前,魏忠贤亲自带队。当马队到达客栈门前时,魏忠贤下达命令:“崔尚书,你们的御林军迅速将客栈包围起来。弓箭手安好火球,听本宫号令,随时准备向客房发射。” “是!”崔呈秀应了一声,向御林军挥一下手中令旗,三千名御林军迅速将王老好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魏忠贤又对田尔耕道:“田都督,你带领厂卫进入客栈内,进行搜寻,看那班妖女在哪个房间里,锁定目标,集中火力攻击。” “属下遵令!”田尔耕应了一声,带领两千名厂卫冲进客栈内。 田尔耕与两千名厂卫穿过前厅,进入庭院内,就见九名公主齐刷刷站在一间客房前。田尔耕刚要下令厂卫射火球,只见大公主挥一下手臂:“田都督,慢着!你家姑奶奶有话要说。” “好,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都督忍耐是有限度的。”田尔耕粗着嗓门道。 “我说姓田的,你只是魏忠贤一条狗,不就是想以火攻烧死我们吗?你家姑奶奶可以成全你们。”大公主朱由英扫视一眼已经拉好弓,准备发射的众厂卫,“但你让魏忠贤进来答话。” “你先等着。”田尔耕忍着心中怒火,吩咐一名小头目,“你去将九千岁他们请进来,妖女有话要说。” “属下遵令!”那名小头目转身而去。 时间不大,魏忠贤与许显纯一班人来到庭院内,厂卫主动让开一条道,让他们走到前边。魏忠贤冲站在客房门前的九名女子道:“妖女,有何话快说?” “阉党!你想烧死我们,必须答应我们的条件。”大公主朱由英道。 “好,本宫答应你的要求,快说什么条件?”此时,魏忠贤显得很宽容。 “既然这样,我就直说。”大公主朱由英开口道,“为了店主的安全和财产损失,你们不准杀害店里任何人,也不准怂恿属下抢劫财产。” “这个你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与店主并无冤仇,绝对不会伤害他们的生命,还要确保他们财产免遭损失。”魏忠贤对九名公主作了承诺,“但你们所在的客房,必须化为灰烬。” “这个可以。”大公主朱由英表示赞同,“不过,等大火燃烧起来,你们必须立即撤走。” “行,只要你们化骨扬灰,我们立即撤出客栈。”魏忠贤心中暗喜,“姑娘们!请遵守你们的诺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大公主说后,与其她公主进了客房,关了门。 魏忠贤见此情景,心中暗喜,对田尔耕他们道:“这样最好,关门打狗,让他们一个也逃不掉。”随即向众厂卫挥一下手,“放火箭,烧死她们!” 众厂卫听了命令,点燃一个个缠在箭头上的火球,嗖嗖嗖射向客房。有的射到门上,有的射到窗户上,有的射到屋脊上。片刻之间,火势便蔓延起来,开始熊熊燃烧,只听噼噼啪啪声音。 在室内的九名公主,见火势蔓延起来,纷纷盘膝而坐,念动避火诀,顷刻之间,有一道水晶罩将她们罩在里面,任大火怎么烧,也无济于事。 时间不大,屋梁开始坍塌,浓烟滚滚,冉冉升腾。 魏忠贤见此情景,心中大喜,对田尔耕他们道:“这班妖女,终究逃脱不了本宫之手。啍!跟本宫斗,还嫌嫩了点。” “是呀!九千岁洪福齐天,小妖女怎能为非作歹?”田尔耕奉承道,“这班妖女自以为是,死有余辜。” “好啦!本宫心头之患已除,我们为了不造成极坏影响,对店里其它东西丝毫无犯。”魏忠贤挥动一下手臂,“全部撤退。” 随着一声号令,众厂卫首先撤出客栈,接下来,崔呈秀也令客栈外围的御林军撤离。两路人马会合一处。 在客栈外偏僻处的王老好和几名伙计,见客房冒着熊熊大火,浓烟升腾,扑通跪倒在地哭诉道:“仙女,你们为了本店安危,不惜牺牲自己性命,这值吗?我王老好虽然是个粗人,但还是知道如何做人,知道善恶到头终有报的道理。日后,本店重新开张时,一定为你们塑像供奉起来,天天磕头烧香。” 却说九名公主在水晶罩中,丝毫无损,便收了法力,跃到庭院中。大公主从怀里掏出小纸人,对其她公主道:“我们该回蓬莱岛了。” “好的!”其她公主一起应承,一起掏出小纸人,口中念念有词。 顷刻之间,小纸人变成九条大汉,推着独轮车。其中一条大汉问:“各位公主,叫我等哪边使唤?” “我们要回蓬莱仙岛,你们推着我们姐妹,在阉党队伍上空盘旋几圈,让我发点狠话给他们,再施点法力震慑他们一下。”大公主朱由英吩咐道。 “我等遵令!”九名大汉异口同声道。 当下,九名公主坐在独轮车上,九名大汉推着车,徐徐升到半空,离开客栈,向御林军、厂卫撤退方向而去。 正在前行的御林军和厂卫,其中一名厂卫突然发现半空中,有九名大汉推着独轮车,立即大呼小叫起来:“你们瞧,真是一大奇观呃!我从娘胎里一出来,直至今天,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事!哪有人推独轮车在天空行驶的?” 经他一咋呼,所有人都勒住马,仰头向天空望去。就连魏忠贤、田尔耕、崔呈秀他们,都停住战马,仰头观看。对于这一现象,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班妖女,还有些道业,熊熊烈火竟然烧不死她们,看来她们已经练成金刚不坏之身,刀剑也难以伤到她们的躯体了。”魏忠贤忧心忡忡。 “九千岁,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崔呈秀安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她们有心置我们于死地,担心也没用的。” “是呀!她们曾经说过,不想开杀戒。我们先顺着她们,有什么要求答应她应他们,这叫哄死人不偿命。”田尔耕旁敲侧击道。 “就是,等她们离开京城后,照样我行我素。”许显纯帮腔着。 “好啦!本宫知道该怎么做。”魏忠贤一边回答,一边仰头观看,抬手指着推车大汉,“你们瞧,那些大汉在我们头顶盘旋,不愿离去,一定有话说。” 正值这时,大公主朱由英在半空中喊话:“阉党及其爪牙听清楚了,本来我们下凡准备置你们于死地,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一次给你们一个警告,暂时留下你们狗命。如果再不改过自新,扬长避短,我们二次下凡,都叫你们人头落地。如果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请看我们的本事如何?” 说到这里,大公主朱由英手掌一展,一个掌声雷打下来;只听轰隆一声巨哃响,在魏忠贤马前两丈远处,被雷电打有六七尺宽长、几尺深的一个大坑。顷刻之间,尘土飞扬,让人胆战心惊,魂不附体。 不要说御林军、厂卫被吓得目瞪口呆,就连魏忠贤、田尔耕他们也感觉脊梁骨直冒冷汗,自忖:“如果打在身上,那将会血肉横飞,尸骨无剩。” 大公主朱由英又在空中喊话:“阉党,你们看到掌声雷厉害了吧?如果照你们头上打,你们就是铜头铁脑袋,也要让它四分五裂,八面开礼花。” 过了好一阵,魏忠贤惊魂方定,对着天空道:“只要你们不来京城骚扰,我们会纠正错误,重新做人的。辅佐皇上,建功立业,使大明江山长治久安。” “但愿你心口如一,不要口是心非;否则,将会天诛地灭。”二公主朱由花重申道,“你们做好做坏,我们都会知道的。做一件好事,就从你们功过簿中减去一份罪孽;要是多做一件坏事,从你们功过簿中加一份罪孽。到时候,会一起与你们算账的。” “仙女放心,魏某再犯过,任你们处罚,决不反悔。”魏忠贤表示。 “既然这样,你们好自为之,我们走啦!”大公主朱由英向大汉挥一下手,“我们回蓬莱去。” 九名大汉点点头,推着九名公主,在半空中向东南而去。魏忠贤和众将官、御林军、厂卫,无不惊心动魄,慨叹不已。一双双目光仰望着渐渐远去的九名大汉和公主的身影,直到大汉们和众公主的身影在他们的视线中完全消失,一个个才恢复常态。 第十八章 阉党弑君(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九千岁,我们是否按那班妖女的要求改恶行善呢?”许显纯惊魂方定,向魏忠贤建议,“如果逆天行事,我们真的会遭报应的。” “啍!她们不过是一班妖女,能逆转天意吗?如此慌唐的话,你也相信?”魏忠贤嗤之以鼻,训斥道,“你们给本宫听着,不要听信那班妖女蛊惑,即使她们有点妖术,一走了之,也管不到我们所作所为的。” “万一她们二返荆州,我们的项上人头真的难保了。”田尔耕十分担心。 魏忠贤听后,瞪他一眼:“如此胆小怕事,还能为将为帅吗?要是处处怕字当头,干脆卷铺盖走人。比你能耐高的人多着呢,让贤不是不可以?” 田尔耕被训得脸红脖子粗,立即赔着笑脸:“九千岁息怒,下官知错。从今以后,您说怎么干,下官积极响应。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崔呈秀、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等人,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随之附和道:“我等愿听九千岁调谴,为九千岁的宏伟基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啦!好啦!口头单不算数。俗话说:‘谁英雄,谁好汉,实际当中比比看。’”魏忠贤吩咐道,“田都督、许指挥等五位,带领厂卫负责全城各饭店、客栈、妓院,搜查逃犯,如敢反抗,就地正法。” 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几人,异口同声:“下官遵令!” 接下来,魏忠贤扫一眼崔呈秀和他属下众将:“崔尚书,你带领兵部众将和御林军,分头行动,对全城各居民区及各要道口,进行挨家逐户搜査。如有情况,立即向本宫汇报。” “属下遵令!”崔呈秀将任务对众将作了分配,御林军分头行动。 在魏氏阉党的命令下,御林军、厂卫对京城内进行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搜捕,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魏忠贤携同小安子、小乐子和十几名大内高手返回内宫。大内高手在皇宫各个要塞处,执行警戒。魏忠贤则去了客氏寝宫,小安子、小乐子继续留在院门前,替魏忠贤保驾。 魏忠贤跨进院内,客氏立即迎出客厅,以手相搀,关切问:“大总管,这次东厂大牢捉妖,胜败如何?” “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进客厅慢慢叙述。”魏忠贤边说边向客厅走去。 进入客厅后,客氏将魏忠贤按在茶几旁的一张椅子上就坐;接着,又沏了两杯茶,放一杯在魏忠贤身旁的茶几上,自己留一杯,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魏忠贤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双眉紧锁,感觉伤口隐隐作痛,立即放下手中杯子。 他的一举一动,客氏早就看在眼里,惊疑问:“大总管,你负伤啦?” “嗯!”魏忠贤点点头,“一点轻伤,不足为患。” “这班妖女实在可恶,凭大总管您的武功都败在妖女之手,其他人更是不堪一击。”客氏深为魏忠贤及一班文臣武将的身家性命捏一把汗。 “夫人,你不要抬举本宫了。本宫这点本事,与高手相比,那是微不足道。”魏忠贤坦诚道,“那班妖女的武功,都已练到炉火纯青地步,在打斗中,几个围攻她们一个,仍然占不了上风。但人家手下确实留情,不然,我们的项上人头早就搬家了。” “如此说来,她们还有点良心了?”客氏质疑问,“她们有这样本事,为何不开杀戒?又主动撤走?” “她们不想开杀戒的主要原因,是劝我们弃恶从善。”魏忠贤摇摇头,“夫人,你说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我们能放弃志向吗?” “不能,绝对不能。”客氏坚持自己的原则,“俗话说得好,三十年风水轮流转。朱氏做了十几代皇帝,总不能让他们千秋万代做下去吧?小皇帝软弱无能,易主也是理所当然。自古能者为上,让一个无能之辈做皇帝,只能祸国殃民。大总管,根据你现有的能耐、智慧和实力,取代皇帝之位,只在于你一句话。依奴婢之言,应立即采取行动,免得夜长梦多。” 魏忠贤见客氏那样急切,沉思一会道:“要想名正言顺取代皇帝之位,必须符合几个条件,方可坐上皇帝宝座。不然,坐在龙椅上也不安宁。” “哪几个条件?”客氏试探着问。 魏忠贤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全盘托出:“第一,小皇帝虽然病入膏肓,但他只要还有一口气,皇帝的宝座谁也不敢往上坐。” “这好办,配点药,让他早点命归黄泉。”客氏又问,“第二条件是什么?” “第二个条件,就是要有传国玉玺。”魏忠贤比划着,“做皇帝没有传国玉玺,跟草头王一样,是坐不长久的。一旦有外来势力,就容易被他人推翻。” “原来传国玉玺这么重要呀?”客氏想了一会,“以前奴婢好像见玉玺,从他染病后再也没看到它,不知大总管看到没有?” 魏忠贤摇摇头:“本宫一直忙于朝政,没介意小皇帝身边玉玺。要是玉玺遗失,麻烦可大了。” “能遗失哪去?在皇帝身边的人,只有王体乾,其他敬事房太监也很少接近朱由校。”客氏斟酌一会,“要想得到传国玉玺,只有打开朱由校和王体乾两人的突破口,其次再对敬事房其他太监进行排查,挖地三尺也要将玉玺找出来。对了,还有什么条件?” “至于第三个条件,待时机成熟后,诏告天下,博得群臣朝拜,万民敬仰;随即改了国号,江山就彻底易了主。”魏忠贤道,“不过,前两项条件能顺利铺奠好,第三项条件就水到成渠,顺理成章了。” 客氏为之一振:“但愿三项条件都能顺利;登上皇帝宝座,为时不远了。” “嗯!”魏忠贤想到皇帝宝座,心里洋洋得意,对客氏道,“走,我们一起去敬事房,向朱由校索要传国玉玺。” 这几天,熹宗朱由校由于与九名公主相见,心情格外舒畅,食欲也大增;王体乾也为主子高兴。王体乾替朱由校泡一壶碧螺春茶,倒一杯递给朱由校:“皇上,晚膳想吃什么?您说出来,奴才去御膳房叫厨子做。” 朱由校接过茶杯,呷了口茶,轻轻将杯子放在茶几上,道:“你叫厨子熬碗红枣莲子香米粥即可。” “好的,奴才立即去御膳房叫厨子做。”王体乾转身出了敬事房。 王体乾去御膳房后,魏忠贤和客氏来到敬事房院门前。几名太监迎上来,点头哈腰、赔着笑脸:“奴才叩见大总管,叩见夫人。” “罢啦!”魏忠贤摆了摆手,问,“王班头在敬事房吗?” 一名太监回答:“回大总管话,王班头刚才出去,可能去御膳房替皇上做晚膳了。您要见皇上请便。” “嗯!”魏忠贤点点头,与客氏跨进院内,径直来到敬事房门前,目光向室内望一眼,便跨了进去。 此时,朱由校喝过茶,正坐在榻上想着心事,忽见魏忠贤、客氏进来,心中一振,笑微微道:“魏爱卿、奶娘,多日不见,一项可好?” “好着呢!”魏忠贤不冷不热回答,也不下拜,自个儿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客氏打量朱由校片刻,以关切的口吻道:“皇上,这些天奴婢没来看您,脸色比前段时间好看多了。” “托奶娘的口福,这些天朕心情好些,食欲大增,所以,体力、精神都恢复了不少。”朱由校瞅着魏忠贤和客氏,试探道,“不知魏爱卿和奶娘到这里有何贵干?” “是这样的。”魏忠贤毫不隐瞒道,“本宫因忙于公务,很少来敬事房探望您的龙体。今天因赶走了众妖女,难得静下心来休息半天;就来这里看望您,顺便问一下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朱由校心中一惊,目光在魏忠贤和客氏的脸上审视着,已知他们的丑恶心态和野心。随即问,“不知魏爱卿和奶娘,怎么突然间关心起传国玉玺来?” 客氏微微一笑道:“皇上,您龙体欠佳,玉玺放在您这里,我们不放心,一旦被歹人所劫,大明汇江山的根基将会动摇。所以呢,奴婢与大总管磋商一番,决定替皇上保管传国玉玺,避免落入歹人之手。” “是吗?”朱由校再次审视着魏忠贤和客氏。 “是的。”魏忠贤重复着,“现在朝政不稳,盗贼四起,本宫实在放心不下传国玉玺,让本宫代管,将是万无一失。” “就是,比如前两天一班妖女闯入敬事房,她们要是来个顺手牵羊,窃走传国玉玺,那会后悔莫及的。”客氏一副假慈悲的样子。 魏忠贤、客氏狼狈为奸,一唱一和,朱由校十分厌烦,心里想道:“自己病态严重,再加上外臣隔绝与自己传递消息,于其说被隔离,倒不如说被软禁。阉党在权倾朝野之后,篡夺皇位的野心已浮出了水面。朕决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 第十八章 阉党弑君(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于是,朱由校不作正面回答,只是淡然一笑:“魏爱卿和奶娘处处为大明江山社稷着想,忠心有嘉,令朕敬佩不已。不过,传国玉玺乃是皇家独享之宝,外臣不可随便保管。谢谢你们的好意,朕已经将它收藏在一个绝密地方,外人是不容易盗走的。好啦!感谢你们来看朕,你们忙去,朕要休息了。” 明眼人一听便知,皇帝在下逐客令。魏忠贤、客氏对视一眼,觉得无趣,便站起身,两人向朱由校拱拱手:“皇上歇着,属下告辞!” 两人面色沉重,出离敬事房,小安子、小乐子在门前迎上来,正要开口讲话,只见魏忠贤摆摆手,欲言又止。两名小太监只得随在他俩身后,向院门口走去。在庭院内行走一半路程时,却见王体乾从御膳房回来。 王体乾笑脸相迎:“大总管、客夫人,您来看望皇上?” “嗯!”魏忠贤他们停住脚,目光停在王体乾的脸上。过了半晌,魏忠贤开口问:“王班头,你不在敬事房侍候皇上,到哪去啦?” “回大总管话,奴才去御膳房替皇上准备晚膳。”王体乾如实回答。 “好的,侍候好皇上是我们职责。”魏忠贤转过话题,“王班头,本宫打听一件事,不知能否知道?” “大总管但讲无妨,王某能知道的事,会毫不保留告诉大总管的。不知道的事,就无能为力了。”王体乾一边说一边琢磨魏忠贤有何用意。 “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魏忠贤的目光紧盯着王体乾的脸,“本宫问你,皇上龙书案上怎么不见了传国玉玺?” 王体乾听后,心中一愣,心想:“这个家伙已明目张胆篡位了,一旦有了传国玉玺,便会以此诏令天下,改朝换代了。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个野心家、阴谋家,决不能让他阴谋得逞。” 想到这里,王体乾不动声色摇摇头:“奴才也没注意传国玉玺被皇上收在哪里?好像有二年多时间没见到它。也许一时用不上它,被皇上收藏在哪里?正所谓一人藏物,十人难寻。对了,大总管突然问这事干嘛?” 客氏接茬道:“是这样的,皇上体弱多病,玉玺放在他身旁,我们不放心。就像前俩天,敬事房内突然闯进几名妖女,将你和皇上绑得严严实实,要想得到什么,犹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所以,我们代他保管,较为安全。” “是吗?”王体乾向她投去鄙夷的一瞥。 “是的。”魏忠贤恬不知耻,趁机道,“王公公,你每天相伴皇上,侍候皇上衣食住行,无话不谈,可以试探他传国玉玺藏在何处?” “好的,奴才只能以话套话,看能否从他嘴里套出实话来。”王体乾小心翼翼,“不过,奴才能力有限,能否博得皇上信任,说出藏玉玺地点,还是个未知数。万一皇上守口如瓶,套不出实话,大总管也不要怪奴才办事不周。” “那是当然,只要心尽到就行。你好自为之,我们回去了。”魏忠贤和客氏告辞而去。 王体乾走一段路程,回过头,望着魏忠贤和客氏的背影骂道:“啊呸!你这对祸国殃民的狗男女,狼狈为奸,想将我拉去做垫背的,做梦去吧!” 却说魏忠贤、客氏去一趟敬事房,蛮有把握能从朱由校手里弄到传国玉玺,结果连玉玺的影子也没见到,还碰了一鼻子灰。 两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回到客氏寝宫,小安子、小乐子继续留在院门口警戒。客氏倒了两杯茶,递一杯给魏忠贤,挑拨道:“大总管,你相信王体乾的话吗?他每天与皇帝行影不离,说不知道玉玺藏在哪里,纯粹是骗人。” 魏忠贤半躺在椅子上,将手中杯子放在茶几上,“夫人,依你有何看法?” “应立即派几名大内高手,潜伏到敬事房隐秘处,窃听朱由校和王体乾的谈话。如有与玉玺有关的话题,再顺藤摸瓜,便能得到玉玺。”客氏建议道。 “嗯,这是个好主意。”魏忠贤为之一振,即忙坐起身,冲门外喊道:“小安子,你进来一下!” 小安子听到魏忠贤呼唤,即忙跑进客厅中:“大总管,您有何吩咐?” 魏忠贤吩咐:“你迅速叫来几名大内高手来,本宫有事要分配。” “小的遵令!”小安子转身而去。 时间不大,四名大内高手随着小安子来到客厅,四名大内高手抱着拳,异口同声问:“大总管,您有何吩咐?” “你们立即去敬事房,潜伏在要赛处,窃听朱由校与王体乾的对话。”魏忠贤对四名大内高手,如此这般作了交代。 “属下遵令!”四名大内高手奉令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王体乾回到敬事房,见朱由校一脸沮丧之色,已感事态非常严重。关切问:“皇上,刚才魏忠贤、客氏对您大不敬了吗?” 朱由校愤然道:“何此是大不敬,简直在逼宫。那对狗男女的狼子野心,已经浮出水面,在夺得传国玉玺后,他们便会废除朕,诏告天下,宣布登基。” 王体乾安慰道:“皇上放心,只要他们得不到传国玉玺,也不敢轻举妄动。” 经过王体乾开导,朱由校心情安静了许多,但仍然忧心忡忡,问:“王班头,传国玉玺是否收藏好?一旦露了蛛丝马迹,将会前前功尽弃。” “皇上放心,奴才收藏的地方,就是神仙慧眼,也搜査不出来的。”王体乾十分自信的样子。 正所谓路旁说话,草棵有人。此时此刻,四名大内高手正伏在屋脊上窃听他们谈话。由于他们内功精湛,视觉、听觉,都比一般平常人高到十倍。在百尺内,即使对方用最低声音讲话,他们都能听见。 朱由校半躺半倚在床榻上,见王体乾十分自信,也就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道:“这样最好,只要不落到阉党之手就好。王公公!” “奴才在!”王体乾望着朱由校那副病容,像似有何交代,追问道,“皇上,您有何吩咐尽管说,奴才会尽力办好的。” 朱由校沉默一会,十分伤感道:“朕自从染上疾病以来,病情愈加严重,万一有一天朕驾崩了,如有哪位王弟来皇城奔丧,你暗中将传国玉玺交给他,代朕拥他为皇帝,重振大明江山,诛灭阉党。” 王体乾听朱由校说出这种伤心话,心里一酸,泪水簌簌而下。过了半晌,他哽咽道:“皇上,您不会有事的;经太医医治,病情会慢慢好起来的。” “唉!”朱由校长叹一口气,“朕何偿不想病情好转,以此领导群臣重振大明的雄风。可是,朕吃的药不少于一骡车,但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一天比一天加重,朕知道,朕的病是无药可治的,只有过一天,赚一天。“ “皇上......”此时此刻,王体乾已经泣不成声,“您放心,万一有那一天,奴才一定将事办好,不让您失望。” “嗯!如能这样,朕死了也会瞑目的。”朱由校脸上露出微笑。 接下来,他们说些无关重要的事。伏在屋脊上的四名大内高手,听到此处,觉得再听下去,也没多大意义,便离开敬事房,向客氏寝宫而去。 此时,魏忠贤和客氏正在客厅里谈话,主要话题还是传国玉玺。那种焦急心里,难以用语言表达。 正值这时,小安子进屋汇报:“报告大总管,大内高手求见。” 魏忠贤听后,为之一振:“快快有请。” “是!”小安子匆匆而去。 时间不大,四名大内高手来到客厅,没等四名大内高手开口,魏忠贤迫不及待问:“你们听到什么消息?朱由校是否在说谎?” “大总管,有关传国玉玺一事,是皇帝指使王公公收藏的。”一名大内高手神秘兮兮道,“要想得知传国玉玺下落,必须从王公公嘴里打开突破口。” “嗯!”魏忠贤点点头,打量几名大内高手片刻,“本宫知道该怎么办。你们这次窃听的消息非常重要,等得到传国玉玺,本宫会重赏你们的。” 第十八章 阉党弑君(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几名大内高手听到魏忠贤夸奖,心里甜滋滋的。一名大内高手抱了抱拳:“我等受大总管知遇之恩,为大总管办点实事,理所当然;不求奖赏。” “哎——!本宫一项赏罚分明,功是功、过是过,从不混淆视听;该赏时极力封赏,该罚时毫不留情。”魏忠贤向四名大内高手挥一下手臂,“你们先下去吧!等用得着你们时,再让小安子通知你们。” 四名大总管抱了抱拳,异口同声道:“谢大总管,属下遵令!” 说着,转身退出客厅。 四名大内高手走后,魏忠贤阴沉着脸,心里暗恨:“朱由校、王体乾,你们一唱一和,跟本宫耍手段,蒙骗本宫,本宫要让你们死得十分惨痛。啍!凡事跟本宫作对的人,都要赶尽杀绝,让你们不得好死。” 直到现在,在一旁察言观色的客氏道:“大总管,事情已经明摆着,朱由校已经对我们有了戒备之心,我们在他的心中,不像以前那样宠信、而言听计从了,从最近种种迹象看,小皇帝对我们的信任,已转向了王体乾,我们再不拿定主张,将来让王体乾得了势,我们将要成为阶下囚了。” “啍!姓王那个家伙,敢跟本宫作对,还嫌嫩了些,本宫要让他乖乖的将传国玉玺捧出来,然后,再千刀万剐了他;让他比东林党人死得更惨。” “对,杀鸡给猴看,看谁敢背着我们搞阴谋诡计,统统将他们处死。”客氏附和着,“大总管,该出手时就出手,做任何事都要赶在时间前面,如果不果断,拖泥带水,给对手创造了有利条件,对我们非常不利,甚至是反客为主。” “嗯,本宫要让他们的计划化为泡影。”魏忠贤咬咬牙切齿,挥一下手臂,做个杀的手势,冲小安子道,“小安子!” “奴才在!”小安子恭恭敬敬回答,“大总管有何吩咐?奴才立即执行。” 魏忠贤吩咐道:“你去敬事房将王体乾叫来。” “是!”小安子转身离开客厅。 此时,朱由校和王体乾在敬事房内,仍在谈话,却见小安子跨进室内。两人谈话嘎然而止,一起打量着小安子。 朱由校见小安子神情不大对劲,开口问:“小安子,你随在魏公公身旁,他对你还好吗?” “这......”小安子迟疑片刻,立即反映过来,躬身施礼道,“回皇上话,大总管对奴才很好,就像父亲对待儿子那样,有着深厚的情感。” “嗯!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朱由校脸上有种羨慕之色,含糊其辞道,“如果君臣之间能有这样的情谊,互相尊重,互不猜疑,停止杀戮,朕也就高枕无忧了。可是,眼下的局面,使朕非常失望。对了,不知你来此有何事?” “回皇上话,奴才奉大总管之令,叫王公公到客夫人寝宫去一趟。”小安子回答。 “哦!”朱由校与王体乾听后,同时发出惊讶之声。过了半晌,王体乾才问,“不知大总管叫属下有何事?” “这奴才就不得而知了。”小安子诡谲一笑,“话在大总管肚里,奴才又不是孙悟空,能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所以,奴才怎能知道大总管心事?你过去一趟,当面锣、对面鼓与大总管交涉,什么事就一清二楚了。” 朱由校思忖片刻,挥一下手:“你先走一步,王公公片刻就过去。” “这......”小安子迟疑片刻,随口道,“好的,小的立即向大总管汇报。” 小安子明知朱由校要向王体乾交代重要之事,他多么想听下去,以此了解其中内容,但朱由校明显在下逐客令,赖在此处,更会引起对方生疑,迫不得已,只得退出敬事房。朱由校、王体乾望着小安子离去的背影,心情十分沉重。 “唉!”朱由校长叹一声,无奈的摇着头,“看来阉党要大打出手了,正所谓不到黄河不死心。他得不到传国玉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难看出,阉党的着眼点在你身上打开缺口,再反手对付朕。” “皇上,为了大明江山,为了传国玉玺不落魏忠贤之手,奴才要守口如瓶,就是拿刀割奴才身上肉,也决不会向他们吐露收藏传国玉玺之处的。”王体乾说此话时,泪水已流了满面。 “王公公,朕知道你的忠心。”朱由校见王体乾如此保证,心里一酸,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挥一下手臂,“你去吧!摆在你面前的,将要面临各种酷刑。一步是生,一歩是死,你权衡一下利弊,一切都在一念之间。” “皇上放心,头可断、血可流,昧了良心之事,奴才决不会去做的。皇上,奴才要遭到毒手,您要多保重,以后很少有忠心耿耿的人侍候您了。”王体乾扑通跪倒在床榻前,给朱由校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洒泪而去。 朱由校望着王体乾的背影,泪水止不住簌簌而下,自言自语道:“是朕无能,大明江山从太祖流传至今,已经十六代。看来,大明江山将要毁在朕之手。” 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却说魏忠贤和客氏,正在客厅里等待小安子和王体乾到来,目光不时的望着院子里,过了好一会也不见人影,心里甚是焦急。 客氏质疑道:“大总管,小安子是否临时变卦?此人靠得住吗?正所谓人心隔肚皮,虎皮隔毛衣。我们在用人方面,一定要多留几个心眼才是。” “你放心吧!”魏忠贤不以为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小安子对本宫是否忠心,本宫心中有数。如果小安子变卦倒向,朝庭内外就没一个可靠之人了。” “您就那么自信?”客氏抬起目光,望着魏忠贤因操心过度,脸上已爬了不少皱纹,头发也花白了。 “嗯!”魏忠贤点点头,目光望着庭院,却见小安子一人跨进院门,心中一惊,“夫人,你瞧!只小安子一人回来,王体乾怎么没来?” 客氏也随即向外望去,惊讶道:“可不是?小安子一人回来,则意味着朱由校和王体乾在公开对抗;大总管,是否派大内高手用武力请他来?” “不不不!”魏忠贤摇摇头,“等小安子到客厅内怎么说,需要动武时再动武,不必要动武,别去不劳师动众。” 片刻,小安子来到客厅,没等他开口,魏忠贤已迫不及待问:“怎么?王体乾没跟你一起来?” “回大总管,王公公随后就到。”小安子如实回答。 “噢!本宫知道朱由校要向王体乾交代,让他守口如瓶,不能向本宫吐露实情。”魏忠贤咬牙切齿,“哼,要是敢隐瞒真相,有他好受的时候。” 他们等了好一会,才见王体乾到来。王体乾扫视一眼魏忠贤和客氏,抱了抱拳:“不知大总管找王某有何事。” 魏忠贤半躺在椅子上,一副傲骨凌人样子,过了半晌,才抬一下手臂:“你先做,我们慢慢聊。” “哎!”王体乾忐忑不安,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目光再一次扫视着魏忠贤。 “小安子上茶!”魏忠贤向小安子挥一下手。 “奴才遵令!”小安子应了一声,来到条桌前,提过茶壶,倒满三杯茶摆在魏忠贤、客氏和王体乾三人身旁的茶几上,然后将壶放回原处。 魏忠贤瞥一眼王体乾,抬一下手臂:“王公公,请用茶。” 王体乾开门见山道:“大总管,有话直说,奴才还要回敬事房侍候皇上呢。” “好,王公公一项是爽快人,那本宫就打开窗户说亮话。”魏忠贤坐直腰,“据属下汇报,传国玉玺是你收藏的,识相的将它拿出来交给本宫?一切瓦解冰消;不然......” “不然怎样?”王体乾目光紧盯着魏忠贤。 魏忠贤没作正面回答,转过话题道:“你知道东林党人死得多惨吗?” “知道,无非是受尽各种酷刑,最后被折磨而死。”此时,王体乾知道自己的下场不会有好结果,语言上也毫不忌讳。 “很好,看来你在**太监中,还是比较倔强的一个。”魏忠贤沉下脸来,“不过,再倔强的人,落到本宫之手,也要让他服服帖帖。” 客氏接过话茬:“王公公,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只要你说出传国玉玺的埋藏地点,你不但不会受刑,大总管还要重赏你,提拔你。” 魏忠贤忍住心中怒火,装出一副慈悲样子,劝道:“常言道:‘鸟择良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仕。’当今皇上昏庸无道,不理朝政,大明江山摇摇摇欲坠,你死心塌地保他何用?只要你主动交出传国玉玺,本宫诏告天下,废除小皇帝。让贤者继位,只要本宫一句话,保证让你做总管之职。” 第十八章 阉党弑君(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是吗?难得大总管开了金口。”王体乾讥讽道,“还是大总管洪福齐天,大富大贵;王某乃是一介鲁夫,没那个福分。况且,一臣不保二主,王某不能朝三暮四,干伤尽天良之事。” “哦!看来你是个大忠臣一个了?可喜可贺。”魏忠贤立即板起面孔,虎视眈眈道,“如此说来,你是有意跟本宫过不去了,那好,本宫先让你尝尝各种刑具之苦。王体乾,你想清楚了,现在作出决定还来得及,趁早将传国玉玺交出来。” “在下早就想清楚了,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但想从我嘴里得知传国玉玺的下落,比登天还难。”王体乾斩钉截铁,没有丝毫余地。 “好吧!话说到这份上,再说也是多余的。”魏忠贤冲小安子道,“小安子,你将这头犟驴子绑在院子内拴马桩上,先鞭挞一百下,将他浑身白皮嫩肉都打烂了,看他能支撑多久。” “奴才遵令!”小安子跨上前来,一把将王体乾从椅子上拉起来,恶狠狠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起来吧——你!” 王体乾本来没有武功,被小安子用力一拖,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提离地面。然后,凭空提到院子里拴马桩前,抛到地上,又用绳索将他绑在拴在桩上。一切准备就绪,小安子找来一根皮鞭,横眉立目道:“你说还是不说?” “呸!你这小子不感皇恩,竟然与阉党同流合污,干尽坏事,残害忠良,你如此下去,会遭报应、遭天谴的。”王体乾怒目而视。 “啍!报应,我还不知道报应、天谴几个字怎么写的。”小安子针锋相对,嗤之以鼻,但不失时机的相劝,“王体乾,你不是对朱由校忠心耿耿吗?可是,那个病歪歪的小皇帝,能支撐多久?一旦他撒手人寰,你总不能随皇帝陪葬吧?你要活着,总得有个靠山,大总管却是我们最得力的庇护人。你如此缺心眼儿,公开与大总管对抗,能有好下场吗?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将传国玉玺交出来,以往的一切过错会一笔勾销;大总管还要重用你,视你为知己。如果有一天,大总管登上九五宝座,总管之职便由你来接任;有这等好事,何乐而不为?大丈夫应审时度势,不能一条线跑到黑......” 小安子的一番相劝,虽然句句是他的肺腑之言,却使王体乾深恶痛绝,十分反感。王体乾瞪着小安子:“你说够没有?你这个卖主求荣的家伙,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国家安危,尽然助纣为虐,还大言不惭,胡言乱语。说白了,你就是魏忠贤的一条狗。” 小安子被王体乾羞辱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立即恼羞成怒,恶狠狠道:“王体乾,**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那好,我要让你尝足皮鞭之苦。” “你打吧!打死我也甭想从我嘴里得到一句实话。”此时此刻,王体乾已将生死置置之度外,闭起眼,等待着小安子的鞭挞。 “好吧!你已是无药可救,别怪我不讲情理,心狠手辣。”小安子忍无可忍,挥动皮鞭,劈头盖脸向王体乾脸上、身上猛抽猛打。 王体乾闭起双目,任小安子抽打,却一声不吭。顷刻之间,王体乾的脸上、身上已被抽打得道道血痕。可是,小安子仍然不解恨,皮鞭雨点般打下来。一阵之后,王体乾已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他连牙都没支一下,使小安子毫无办法。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停住手,再看王体乾,已被抽打得奄奄一息。 小安子看他一眼,心中不忍,只得扔下皮鞭,来到客厅,抱拳施礼:“禀大总管,王体乾这个家伙,实在拿他没办法,就像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身上已打得遍体鳞伤,始终不肯开口,您看如何处置他?” 魏忠贤没待开口,客氏接过话题:“大总管,奴婢有个建议,不知行不行?” “夫人,说说你的高见。”魏忠贤偏过脸,目光停留在客氏的脸上。 “大总管,对于王体乾这种人,对主子忠贞不渝,你就是拿刀子撬他的嘴,也不会吐露一句实话的。就像在狼嘴里,是掏不出活小孩的。”客氏做一个手势,“依奴婢之意,倒不如将他做掉,免得留下后患。” 魏忠贤思忖一会,顾虑重重:“做掉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但传国玉玺却在他的心里,一旦他死去,传国玉玺将会成一个迷。” 客氏不以为然:“难道老和尚死了,小和尚就不念经了?打不开王体乾这个缺口,再移花接木,对小皇帝朱由校下劲,我就不相信,他有多坚强?”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魏忠贤才痛下决心,吩咐小安子:“将王体乾千刀万剐了,但在开刀之前,仍不放过一线希望,如果他顽顽抗到底,拒不开口说出传国玉玺的下落,只有行刑,这样别怪本宫无情无义。” “好,奴才遵照您的吩咐,实施行刑。”小安子出离客厅,来到庭院拴马桩前,见王体乾浑身是血,因为疼痛,脸上的汗水豆粒大往下滴。小安子见此情景,心中有些为难。但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长期受大总管宠信,只有依令行事。小安子大声断喝道,“王体乾,你想通没有?如拒绝交代传国玉玺的下落,我只有奉命行刑了。你呢,也别怪我不近人情;其实,我们都是奴才,自相残杀,那是不得已而为之。” “爪牙,走狗!**的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要动手,就来利落点。婆婆妈妈,我听得心烦。”王体乾突然睁开眼,眼睛里喷出愤怒之火。 “你想利落点,我偏不让你如愿。我要一刀刀剐了你,让你痛苦不堪,慢慢死去。”小安子从刀鞘里抽出一把短刀,手握刀柄,在王体乾眼前晃了晃,寒光闪闪,王体乾顿感有股寒流透彻心扉。索性,他闭起眼,任小安子整治。 小安子见王体乾不埋不汰,闭目不理,分明是篾视自己。忍无可忍之下,刀尖在他脸上一划,顿时鲜血如注。可是,王体乾忍着剧烈疼痛,却一声不吭。小安子心里越发生气,又是一刀下去,划开他的衣襟,露出胸脯来,一条血口子汩汩流着血。小安子见王体乾仍不吭声,此时此刻,他已利令智昏,挥刀一块块割王体乾身上肉。一炷香之后,王体乾只剩下一副骨架子,五脏六腑也被挖出来,抛在地上;那场面,令人心寒,不堪忍睹。 王体乾被零刀碎剐后,小安子才善罢甘休,擦去刀刃上的血迹,插进刀鞘里,这才迈步进入客厅,向魏忠贤汇报。片刻,进入客厅,抱了抱拳:“大总管,那个顽固不化的王体乾,自始自终不讲一个有关传国玉玺的字,按您的吩咐,奴才已将他零刀碎剐了,尸体该怎么处置?” “传本宫的旨意,令两名太监将王体乾的尸体装进箩筐里,抬到郊外喂狗去。”魏忠贤向小安子挥了挥手。 小安子会意,没再言语,转身离去。 魏忠贤为了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挖空心思想得到传国玉玺,愤怒之下,将唯一的知情人王体乾杀害了。此时,他正与客氏在客厅里一筹不展,却见太监小乐子来到客厅,打个千道:“报告大总管,内阁大臣黄立极大人求见。” “哦!”魏忠贤心中一惊,心想,“黄立极这时来找有何事?至于公事,明天早朝时不能议吗?他这时登门拜访,难道有个人私事要与本宫交涉?” 魏忠贤想了片刻,也没想出所以然来,便向小安子挥一下手:“去叫黄立极进来。” “是!”小乐子转身离去。 时间不大,黄立极跨进院内,向客厅走来。魏忠贤在客厅内见此,立即站起身迎出门,满脸堆笑道:“黄大人,什么风将你吹到这里来了?” 黄立极赔着笑脸,回敬道:“大总管笑话了,黄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来,是有重要事向九千岁汇报。” “哦!”魏忠贤听后,为之一振,上前搀住黄立极一只手,显出礼贤下士样子,笑吟吟道,“走,进客厅细谈。” 彼此谦让着进入客厅,客氏也立即站起身,笑脸相迎:“哟!黄大人,稀客!稀客!请坐!请坐!” 彼此寒暄一会,落了坐,客氏献上茶水。魏忠贤端起茶杯,微笑道:“黄大人,请喝茶!” “好的,谢谢!”黄立极端起杯,送到嘴边喝一口,轻轻放下杯子。 魏忠贤瞅着黄立极一举一动,过了半晌才问:“黄大人此来有何贵干?” “九千岁,下官来是为司天监一事。”黄立极开门见山,“自从朱利安辞官回乡后,下官奉您之令,代兼司天监之职,又要处理内阁政务,又要观测天文,忙得下官寝食不安。直至现在,下官才挤点时间,向您汇报实情。” “哦!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官;如果朝中大臣,都像你一样,勤于政事,国富强民,天下一统,那该多好?可是,大明江山,自从万历皇帝以来,国运衰败,延续至今,大明江山如将倾的大厦,岌岌可危。”其实,魏忠贤说这话是试探黄立极的底线,摸索他的心里反映。 第十八章 阉党弑君(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面对魏忠贤的隐约其词,黄立极焉能不知?他笑微微道:“这几年,皇上体弱多病,不理朝政,要不是九千岁力挽狂澜,大明江山早就易主关外鞑子了。九千岁为大明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功不可没,就是取代小皇帝之位也不为过。” 魏忠贤听到黄立极奉承之词,心中暗喜,但表面上却十分严肃道:“黄大人此话,不是陷本宫于不仁不义之中吗?要是这样,世人要骂本宫为奸佞之徒,谋朝夺位,将会遗臭万年。世人吐口唾沫,也会将本宫淹死的。” “哎——!”黄立极立马否定,“九千岁此话诧矣!自古贤者为上。当今皇上昏庸无道,将他留在皇帝宝座上,只会祸国殃民。” “嗯!”魏忠贤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片刻后,转过话题,“对了,黄大人来此有何话说?” “九千岁,情况是这样的。”黄立极道,“自从九千岁让黄某掌管司天监以来,发现紫微星座在两淮一带,时隐时现,看来当今皇上快要归天了。” “是吗?”魏忠贤为之一振,心想,“我盼星星、盼月亮,忠于盼到这一天了。皇帝早一天归天,我魏忠贤就能早一天统治天下。” 想到这里,魏忠贤笑容满面问:“你所说两淮一带,范围太大,你能锁定准确目标吗?如能锁定目标,本宫可以派人去那个地方明察暗访,看谁有野心造反,立即派大军围剿,不能使他养成贼势,那时再围剿就会劳民伤财。” 黄立极想了想道:“回九千岁话,具体位置应在两淮泗州城地方,但精确位置,有待进一步锁定。” “等锁定目标,立即来向本宫汇报。”魏忠贤传达了命令。 “那好,属下告辞。”黄立极站起身,向魏忠贤、客氏告辞而去。 黄立极走后,魏忠贤与客氏相视一笑,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客氏提示道:“大总管,看来这是天意,紫微星即将殒落,我们必须抓住时机,控制政局;不然,过了这个村,没了那个店。” “有关朝庭之事,有本宫极力掌控,不会出乱子的。**你要掌握好,凡是有不良苗头出现,立即铲除。”魏忠贤又担起心来,“可是,几个王爷外逃,那是本宫的一块心病。他们以大明正统做幌子,招摇过市,蛊惑人心,很有号召力。一旦他们养成贼势,对我们非常不利。” “所以,你让黄立极锁定目标,就是这个到理吗?”客氏摸不透魏忠贤此时的心理反映,提出自己的质疑。 魏忠贤收敛起脸上笑容,忧心忡忡道:“据先辈传说,紫微星在哪里出现,那个地方就要出现真龙天子。黄立极说紫微星在泗州城出现,你可知道,泗州城北二十里处有个朱家庄,都是看守明祖陵的,都是太祖朱元璋的后裔。二年前掌管司天监的礼部侍郎朱利安,就是泗州城朱家庄人。他突然辞官,告老还乡,难道他有何目的?也许他算定紫微星要出现在那里,事先作了手脚,以此实现自己的目标?此发现,乃是一个重大突破,本宫要加倍防范。” “你刚才叫黄立极锁定目标,就是要对那里人进行清剿?”客氏问。 “是的,如果精确位置锁定不准,我们就是出动千军万马,有多少无辜者惨死在铁蹄下,真主仍然会漏网的。如此劳师动众,将会得不偿失。”魏忠贤提出自己的见解,“如果目标拿捏得准,派大军出其不意,一举歼灭叛贼,本宫才能稳坐江山。” “大总管说得也是,错杀一千,不放一个,才能使你安然无事。”客氏猜侧道,“难道几个王爷都窝藏在泗州城?” “这只是本宫的推测。”魏忠贤道,“本宫要先派名得力之人,去泗州城明察暗访,如果真有图谋不轨之人,出其不意,将其一网打尽。”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魏忠贤和客氏正在客厅里谈论紫微星出现地点时,却见小安子进入客厅汇报:“报告大总管,内阁大臣黄立即求见。” 魏忠贤听报,脸上立即露出笑容,挥一下手:“快快有请!” “是!”小安子转身离去。 须臾后,黄立极来到客厅;魏忠贤与客氏就像迎接上大人一样,又是寒暄,又是让坐,又是沏茶。彼此落坐后,三言两语便步入正题。 魏忠贤笑微微问:“黄大人这几晚对天文观测情况,有何收获?” “回九千岁话,有关紫微星的出现目标,下官已基本锁定......”黄立极观察一下魏忠贤那张迫不及待的脸,故意停止了说话。 “快说说,目标锁定在哪里?”魏忠贤急切问。 黄立极神秘兮兮道:“九千岁,下官根据紫微星出现地点,反复推测、计算,目标已锁定在泗州府朱家庄。” “能肯定精确度吗?”魏忠贤质疑问。 “下官敢保证,精确度在百分之百。”黄立极表示。 “嗯,这样最好。”魏忠贤想了想,以种肯定的口气道,“如果本宫没有估计错的话,这件事要是在泗州城朱家庄的话,一定与朱利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二年前,朱利安已经推算到紫微星将要殒落朱家庄,才辞官回乡的。要是这样,他有着更大的阴谋和野心。” “当初,对于朱利安的突然辞官,卑职一直有所怀疑;但苦于他在官场上人缘好,又无过错,没有朝中大臣弹劾他,才助长了他的野心。”黄立极为了博得魏忠贤的宠信,讨好道,“九千岁,如果朱利安回乡招兵买马,图谋不轨,您如何处置他?” 魏忠贤不假思索道:“朱利安要是碌碌无为,跟平民百姓一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我们就不追究他,让他颐养天年。要是他图谋不轨,招兵买马,聚草屯粮,我们决不让他养成气候,派大兵围剿,彻底铲除,以绝后患。” “您的言下之意,是先派一名大臣前去泗州府朱家庄探明虚实,再作打算了?”黄立极试探道。 “是的!”魏忠贤作出解释,“如果我们不事先派一名大臣前去泗州城私访,摸清朱利安的举动;冒然派兵清剿,做不好会弄巧成拙的。这样,既劳兵伤财,也会有损朝庭威性的。” “九千岁高明。”黄立极阿谀奉承道,“九千岁才高八斗,文韬武略胜过诸葛孔明,让黄某汗颜。下官斗胆问一句,不知九千岁准备派谁去泗州城私访?” 魏忠贤想了一会:“黄大人,你觉得顺天府丞刘志选怎样?” “既然九千岁心目中已经有了人选,下官怎敢枉下评论?”黄立极为了博得魏忠贤的宠信,立即附和道,“不过,刘大人乃是三朝元老,又是顾命大臣,在文武百官中,影响力非常大。卑职认为,派顺天府丞刘志选去最适宜。况且,刘大人的公子刘丙仁,乃是淮阴知府,刘大人路经淮阴时,顺便打听其他的消息,可以从刘丙仁那里得知意想不到的收获。” “嗯,你的建议正合本宫心意。”魏忠贤点了点头,作出决定,“这个人选就让刘志选去泗州城走一趟。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此去泗州城,一定要保密。明天早朝后,将刘志选单独留下来,向他贯彻一下精神。” “这样最好,让他有充分的精神准备。”黄立极站起身,向魏忠贤、客氏抱了下拳,告辞而去。 翌日早朝时,魏忠贤在太监小安子、小乐子陪同下,来到奉天殿,小心翼翼将他搀扶到龙椅前,侍候他坐下来,然后一左一右,侍立一旁。 此时,朝堂内文武百官济济一堂,文东武西,依次站立。待两名小太监安置魏忠贤坐下后,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异口同声道:“臣叩见九千岁!” 那种礼节,就像群臣参拜皇帝一样。此时的魏忠贤坐在龙椅上,活脱脱跟皇帝一样,他见群臣跪在朝堂上,心中甚喜,抬了抬手臂:“免礼平身!” “谢九千岁!”文武大臣先后站起身,仍然站在朝堂上。 这时,小安子与魏忠贤耳语几句,跨前两步,宣布道:“九千岁有令,文武大臣,有本请奏,无本退朝!” 过了好一会,群臣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本上奏。 小安子扫视一眼朝堂上,又与魏忠贤耳语几句,宣布道:“九千岁有令!顺天府丞刘志选留下,其余百官散朝!” 顺天府丞刘志选,不知魏忠贤为何留自己一人下来,慌得手忙脚乱,六神无主,即忙跨出班列,掸了掸袖子,双膝跪地:“卑职叩见九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好好!免礼平身!”魏忠贤笑容满面,挥一下手。 “谢九千岁!”刘志选由于心慌意乱,站起身时,险些摔跌倒。 群臣们见刘志选这滑稽举动,甚感好笑。一边向奉天殿外散去,一边议论纷纷,但始终琢磨不透魏忠贤独自留刘志选一人?他们在疑惑中散去。 第十八章 阉党弑君(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奉天殿内只剩下魏忠贤、小安子、小乐子和顺天府丞刘志选几人。魏忠贤仍然满脸笑容,向刘志选招招手:“来来来,刘大人请到近前说话。” “哎!”刘志选因心里紧张,忐忑不安来到龙书案前,扑通跪倒在地,诚惶诚恐道:“下官刘志选给九千岁请安,不知九千岁留属下有何旨意?” “刘大人过于客气了,请站起说话。”魏忠贤向小乐子做个手势,“小乐子,给刘大人看坐!” “奴才遵令!”小乐子搬过一张椅子,放在龙书案旁,笑嘻嘻道,“刘大人请坐!” “哎!”刘志选应了一声,从地上爬起,向前走了几步,坐在椅子上。那样子十分拘谨,过了半晌,绷紧的心弦才松弛下来,抬眼见魏忠贤那张和蔼可亲的面孔,壮着胆子问,“九千岁有何旨意尽管吩咐,卑职会努力完成任务的。” 魏忠贤微微一笑:“本宫要派你出京私访。” “去哪里?”刘志选一脸质疑之色。 “你还知道二年前曾做过礼部侍郎、兼司天监之职的朱利安吗?”魏忠贤目光紧盯着刘志选的脸问。 “他与刘某同朝为官,怎能不知?”刘志选回忆道,“当年朱利安为官清正廉洁,耿直忠心,在官场上人缘也好;正所谓童叟无欺啊!” “对于朱利安的为人,本宫也了如指掌。但随着岁月的流逝,人都会变化的。”魏忠贤似乎在无中生有,蓄意诽谤,“据小道消息所传,朱利安在泗州府朱家庄,借守护祖陵为由,进行招兵买马,聚草屯粮,意在图谋不轨。” “有这等事?”刘志选疑窦纵生。 “传言可信可不信;但为了朝庭的安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魏忠贤十分严肃道,“所以,本宫思虑再三,决定让你代表朝庭,前去泗州府朱家庄私访。为了不使消息外泄,沿途只许在淮阴府贵公子那里公开露面,其余一定要保密身份。” 刘志选立即表示:“下官一定遵照九千岁的旨意办,扼守尊严,明察暗访,如朱利安真的图谋不轨,下官一定要秉公办事,决不以个人私交而违背纲常。” “好,本宫相信你。”魏忠贤又将有关注意事项,向刘志选作了交代。 刘志选一一应承下来,随之起身告辞。魏忠贤也小安子、小乐子侍候下,离开奉天殿,返回客氏寝宫。 此时,客氏在自己寝宫里正在想着心事,她想道:“我客印月自从嫁给侯巴儿,生下儿子侯国兴后,十八岁那年,入宫成为万历主皇孙朱由校的乳母。岁月如梭,一晃多年过去,幸亏朱常洛过早去世,十五岁的朱由校登基做了皇帝。我这个乳母也由此得到宠信,被封为奉圣夫人,而魏忠贤就着我的大腿搓绳,受皇上宠信。与此同时,儿子侯国兴、胞弟客光先,以及魏忠贤兄魏钊,都封锦衣千户。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仙。唉,常言说得好:‘茄子老了没人要,豆角老了剩了皮,过时的凤凰不如鸡。’如今小皇帝嫌我年老色衰,移情嫔妃皇后,处处防着我,这才使我动了邪念,在**痛下杀手,使嫔妃死的死,亡的亡,更让你小皇帝断子绝孙。至于魏忠贤一心想做皇帝,我得助他一臂之力,将他先扶上皇帝位,再逼他封我儿侯国兴为太子,如果不依,凭着我们客家的祖传秘方,在你饭菜中下毒,让你人不知、鬼不觉死去。官场上犹如战场,是非常残酷的;这这叫无毒不丈夫......” 正值客氏胡思乱想之际,只见小安子、小乐子陪着魏忠贤跨进院门;她装出若无其事样子,赔着笑脸迎出客厅:“哟!大总管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散朝?” “走,进客厅跟你细说。”魏忠贤抬一下手,径直走进客厅。 客氏随后跟进,小安子、小乐子留在门外警戒。 魏忠贤进入客厅后,显得十分疲惫,一屁股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客氏打量他一会,便挪动步子,来到条桌旁,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放一杯在魏忠贤身旁的茶几上,另一杯放在茶几的另一边,随即坐下来;问:“大总管,今天因何事耽搁这么长时间?” 魏忠贤不假思索道:“因黄立极从司天监台上发现紫微星一事,已锁定在泗州府朱家庄上空。本宫怕原司天监朱利安作祟,派顺天府丞刘志选前去泗州城私访,并作了一番交代,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让夫人久等了。” “原来是为这件事?只要有益我们的事,耽搁再长时间也值。”客氏显得不以为然,十分大方。继而转过话题,“大总管,现在王体乾已死;唯一的突破口乃是朱由校,我们不能让他有喘息机会,应该紧锣密鼓进行审问,如果像王体乾那样,拒不开口,干脆做掉他,您早点登上九五宝座,我呢,也正而八经做皇后,享受一下当皇后是什么滋味?” 魏忠贤瞅着客氏,半晌才道:“小皇帝先摆一步,先着手寻找传国玉玺。” “这样也好,能找到传国玉玺,就让小皇帝多活几天。”客氏附和道。 “嗯!”魏忠贤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随即冲室外道,“小安子、小乐子,你二人立即通知内宫所有大内高手和公公到这里集中,本宫要对他们训话。” “奴才遵令!”小安子、小乐子应声而去。 大约过去半炷香时间,二十多名大内高手,和几十名太监来到客氏寝宫院内,齐刷刷站了一大片,小安子走进内室,双手抱拳:“大总管,他们都到齐了,请您示训!” “好的!”魏忠贤站起身,向客氏挥一下手,“走,我们出去看看。” 当下,小安子陪着魏忠贤、客氏来到庭院内,目光扫视着大内高手和众太监片刻,大内高手和众太监一起打个千:“奴才给大总管、夫人请安!” “免礼!免礼!”魏忠贤笑容满面,向他们珲了挥手。 大内高手和众太监异口同声问:“不知大总管找我等有何事?” 魏忠贤吩咐道:“告诉你们不幸消息,由于皇上病体严重,失去了记忆。不知将传国玉玺遗忘在哪里?你们给本宫从奉天殿、文化殿、武英殿、华盖殿、谨身殿,包括乾清宫、慈宁宫、坤宁宫、敬事房,凡是能收藏玉玺的地方,统统搜査一遍。谁先找到传国玉玺,本宫要重赏。” “我们寻找玉玺,人人有责,不图报酬!”大内高手、众太监异口同声道。 “你们忠心可嘉,本宫喜欢!”魏忠贤挥一下手,“你们去吧!如有发现,立即来报!” “是!”众人异口同声,纷纷而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内高手和几十名太监,人人踊跃,个个争先;在各个宫殿内进行全面搜査。他们首先从奉天殿、文化殿、武英殿搜起,直至乾清宫、慈宁宫、坤宁宫,凡是能寻找的地方,都来个彻底搜查。结果是一无收获。一个个忙得汗流浃背,因没找到传国玉玺,而垂头丧气。 众人面面相觑,无计可施。正值这时,一名敬事房太监提醒道:“诸位!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工夫,简直要将皇宫闹得天翻地覆,仍不见玉玺踪影。现在唯一的地方,大家都将它忽略了。” “是哪里?”所有大内高手和太监,都将目光集中在那名太监脸上。 那名太监向敬事房方向指了指:“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没能找到传国玉玺;却忽略了敬事房这个重要地方。你们想想,传国玉玺乃是皇上随身带的镇国之宝,决不会放在其它地方。喳家认为,皇上染病后,不能处里朝庭政务,从乾清宫搬到敬事房,玉玺和重要奏折,会同时带到敬事房的。我们要想找到传国玉玺,只有从敬事房着手。” 大内高手和众太监听到解释,恍然大悟,异口同声道:“对呀!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忙得疲惫不堪,也没找到需要的东西。” 一名大内高手挥一下手:“我们还愣什么神?去敬事房找呀!” 于是,大内高手、众太监,蜂拥赶往敬事房。 自从王体乾被小安子零刀碎剐后,朱由校躺在敬事房内病榻上;身边连一个侍候他的太监也没有。不要说递茶倒水,就连一日三餐,也没人替他相送。因为失水,嘴唇干燥得脱了皮;肚子也饿得像一只泄了气的皮口袋,再加上他久病未癒的身子骨,只剩下了皮包骨,眼眶也深陷下去;浑身上下的皮肤,像裱了一层黄纸。初见到他,就像一具木乃伊。 “拿水来,朕要喝水!拿饭来,朕要用膳。”朱由校有气无力的喊着。喊了一会,停下来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又喊,“王体乾,你去了哪里?你为什么不来侍候朕?” 就在朱由校呼天不灵,叫地不应之际,二十多名大内高手和几十名太监,蜂拥到敬事房门前。有几名大内高手和六七名太监跨进室内。一个个虎视眈眈,望着躺在病榻上的朱由校,然后目光在室内搜索着。 “你们......这......这是干什么?”朱由校喘着粗气问。 一名太监吹胡子瞪眼睛问:“朱由校,你将传国玉玺放在哪里?快交出来,我们会好好侍候您的,并去太医院给你抓药治病。” “你们将王体乾弄哪里去了?将他带来侍候朕。”朱由校以哀求的口气问。 “啍!还想王体乾呢?”一名太监嗤之以鼻,“实话告诉你,王体乾因顽固不化,与大总管相对抗,已被大总管令小安子将他千刀万剐了。” 第十八章 阉党弑君(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阉党,你们如此残忍,不得好死。”朱由校因情绪激动,泪水从深陷下去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另一名太监龇牙咧嘴,怒怒目而视道:“你敢咒骂大总管,喳家揍死你?” 说着,卷起袖子,攥紧拳头要揍朱由校。 一名大内高手一把将那名太监拽住,劝道:“你怎么跟活死人一般见识呢?我们的任务是寻找传国玉玺,放过他,让他多活几天,现在抓紧找玉玺。” 在大内高手劝说下,那名太监停止暴力行动,与其他人一起寻找玉玺。可是,将敬事房找个底朝上,就连朱由校的病榻也移了位,仍然没找到玉玺。一个个愁眉不展,望着奄奄一息的朱由校,却是无可奈何。 大内高手和众太监从奉天殿一路搜来,却一无所获。一个个面面相觑,何去何从,一时举棋不定。 一名大内高手提道:“我们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应去客夫人寝宫,向大总管禀明实情,一切由他老人家定夺。” 大内高手的提议,博得众人的一致赞同,一起离开敬事房,来到客氏寝宫。此时,魏忠贤和客氏在客厅里,正希望大内高手和众太监能找到传国玉玺,了却自己的心愿。当他俩见众人空着手、垂头丧气跨进院内时,已知没能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失望心情难以平静。 这时,小安子、小乐子与大内高手和众太监交谈一会,进入客厅:“报告大总管,传国玉玺没能找到。从奉天殿找到敬事房,该找的地方找个遍,也未发现玉玺的下落,他们只好返回这里,请您裁决?” 魏忠贤抑制住心中的凄楚,以手指弹着茶几,望着客氏问:“夫人,玉玺难以找到,你看如何了结?” “找不到也怨不得他们,看他们的神态,已经尽了心。这样吧!让他们都散去,各就各位。”客氏见魏忠贤一脸焦急神色,安慰道,“常言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粥。’这件事得重点在朱由校身上打主意,能让他说出传国玉玺藏匿之处,比动用更多人力寻找要省时间。” “这样也好。”魏忠贤想了好一会,吩咐小安子、小乐子,“你二人传本宫话,让他们暂且散去,各就各位,随时听候调谴!” “是!”小安子、小乐子应了声出离客厅,小安子提高嗓门道,“大总管有令,让你们暂时回去,各就各位,随时听候调谴!” “属下遵令!”大内高手和众太监应了一声,纷纷散去。 大内高手和众太监走后,小安子和小乐子依旧在院门口警戒;魏忠贤和客氏在客厅内,为得不到传国玉玺一筹不展。 魏忠贤一手托着脑门,显得无精打采,闷闷不乐。过了半晌才道:“这个王体乾,乃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的死,则意味着传国玉玺永远是个迷?本宫就是想做皇帝,没有玉玺,朝臣也不会心服口服。” “大总管,你也不要急躁,我们一起去敬事房,对朱由校软硬兼施,恩威并举,逼他说出玉玺的藏匿之处。如果他仍然与王体乾一样不开窍,照样将他弄死。”客氏咬牙切齿道。 “怎么做法,才能不留痕迹?”魏忠贤问。 “你去太医院开几位药来,我这里有一包药,既不是砒霜、也不是丹顶红,它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药物,食后也没有中毒反映,只是昏睡而死。”客氏神秘兮兮道,“不过,我们得先去敬事房问个明白,他实在不肯合作,只有出此下策。” 此时,朱由校身边连个太监也没有,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在此情况下,又遭大内高手和众太监来一折腾,情绪更加低落。回忆起一幕幕往事,心里一酸,不觉悲悲叹叹,簌簌泪下。 正值他慨叹之际,却见魏忠贤、客氏两人来到敬事房。朱由校见此,非常生厌,索性闭起双眼不理他们。 魏忠贤、客氏走到近前,见他脸上都是泪水,知道他刚才被大内高手和众太监折腾所至。魏忠贤惺惺作态问:“皇上,您怎么啦?是想起伤心事而落泪吗?” 朱由校理都不理,闭目不答。过了半晌,客氏接过话茬:“皇上,俗话说得好:‘饮水思源。’当初你是吃奴婢奶长大的。这些年来,我又替你侍寝,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呀?你如此不理不睬我们,让我们太寒心了。你已到病入膏肓,再不将传国玉玺交出来,难道要将它带到坟墓里吗?” “就是!”魏忠贤附和道,“我们替你保管,绝对没有非分之想。万一有一天,哪位王爷来京城,我们会将传国玉玺交到王爷之手,拥护他为大明皇帝的继承人的。你呢,病成这样,哪还有精力掌管朝政?” 朱由校躺在床上,跟木头人一样;不管魏忠贤、客氏如何劝说,追问传国玉玺的下落,他仍然是一言不发。急得魏忠贤、客氏抓耳挠腮,捶胸顿足,也无济于世。客氏气得咒骂起来:“真是一头瘟猪,无药可救的猪。” “算啦!跟这种人讲话,就是磨坊拉二胡,替牛弹琴。”魏忠贤向客氏递一个眼神,“我们回去!” 客氏会意,与魏忠贤转身出离敬事房。小安子、小乐子随在身后。时间不大,他们来到寝宫,两人进入客厅,两名小太监留在门外。 客氏开门见山道:“大总管,对于朱由校,就跟肉鳖一样,不可再留他了,免得夜长梦多。你呢,去太医院,随便买几味药来,我亲手煎熬,熬好后与你一起送到敬事房去。” “如此做是否操之过急呢?”魏忠贤质疑问。 “要是拖泥带水,对我们十分不利。只有快刀斩乱麻,才能稳定政局。”客氏语气十分坚定、果断。 “你分析得也有道理,你在此等着,本宫去太医院抓药。”魏忠贤出离客厅,来到门外。 小安子、小乐子齐声问:“大总管,您去哪里?我们要跟随吗?” “本宫去太医院替皇上抓几味药来,看他病成那样子,怪可怜的。”魏忠贤摆了摆手,“你们就别跟班了,过一会就回来呢。” 说着,径自而去。 过了一炷香时间,魏忠贤从太医院提着一剂药回来,在路过院门口时,小安子、小乐子向魏忠贤点头哈腰,以表敬意。魏忠贤挥一下手,以作回敬。 片刻,魏忠贤进入客厅,客氏笑脸相迎,问:“大总管,开些什么药?” “开几味伤风感冒药,你抓紧将药熬了,趁热让他喝下去。”魏忠贤将药包递给客氏问,“对了,你外加药让他喝下,是否立即就死?” “不!”客氏摇摇头,“这种药乃是慢性药,喝下后要七八天才毒发身亡,而且没有任何征兆;就是验尸也查不出其它异常现象。” 魏忠贤听后,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不留一点痕迹,群臣也不会怀疑我们下毒,也就少担弑君的罪名;你抓紧熬药吧!” “好的!”客氏应了一声,将药放进一只瓦罐中,加些水在罐子中,亲自动手熬药。那动作十分利落,魏忠贤观看着,暗自敬佩。 半个时辰后,客氏已经熬好药,药汁倒在一只青花瓷碗里,药渣仍然留在瓦罐里,以防世态突变,有人追查朱由校死因。接下来,她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瓷瓶,拔开瓶盖,将瓶中药粉全部倒在汤药中,随即用只筷子搅拌一会,对站在一旁观看的魏忠贤道:“大总管,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去敬事房侍候皇上!” “嗯!”魏忠贤点点头,端起药碗,与客氏出离客厅,向敬事房而去。 此时,朱由校因受魏忠贤、客氏扼制,索要传国玉玺,窝了一肚子气。躺在床上,泪流不止。一幕幕往事,在他脑海里涌现:“直至现在,自己才后悔,当初不该宠信客氏和魏忠贤,让小人得势,忠良遭殃。世上后悔事好做,后悔药难买;酿成今天过错,乃是咎由应得,怨不了别人......” 正值朱由校浮想联翩之际,他又听到脚步声,偏过头向外望去,却见魏忠贤端着碗,客氏随在身后,但不明白他们是何用意?索性又闭起眼,装睡着的样子。片刻,魏忠贤、客氏跨进室内,来到床前,见朱由校紧闭双眼,客氏问:“皇上,你睡着了吗?我们替你熬碗药,补补身子,使你身体尽快恢复起来。” 魏忠贤接过话茬:“是呀!只有身体好,才能理朝政呀,许多奏折都等你批阅呢?你如此下去,对得起列祖列宗创下的基业吗?” 朱由校两眼紧闭,一声不吭。客氏急得直跺脚:“你怎么不听劝呢?好心拿当驴肝肺。大总管,不必再等了,将药灌进他肚子里。” 正在这时,朱由校突然睁开眼,眼里冒出愤怒之火:“你们在药里下毒,朕不喝,快滚出去!啍,虚情假意,少在这里装善人。” “是吗?”魏忠贤冷笑一声,“皇上,明明是补药,怎么会下毒呢?今天你不喝也容不得你。夫人,将他手脚按住,让本宫将药灌进他肚子里。” 客氏闻言,即忙爬上床,骑在朱由校身上,双手按住朱由校双臂。魏忠贤一手端碗,一手捏住朱由校嘴巴,强行将一碗汤药灌进朱由校肚里。起初,朱由校还拼命挣扎,过了一会,他连动一下四肢都没力气了。魏忠贤将药灌进他肚中,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第十九章 神魔大战(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十九章神魔大战 就在魏氏阉党在紫禁城皇宫内,进行弑君、准备篡夺皇位之际;此时,泗州府朱家庄上空,神魔也在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二郎神杨戬对李靖、毛遂道:“我们如此在这里消磨时间,不如一起围功水母娘娘,将她捉拿到天庭,以身正法。然后,让玉帝颁布法令,诏令所有天兵天将,缉拿黑蛟归案。你们斟酌一下,看行得行不得?” 托塔天王李靖想了想,表示赞同:“看来,只有这样做了。” 主意已定,李靖、杨戬、毛遂,一起坠落云端,与哪吒、巨灵神联手,将水母娘娘围在核心,打得热火朝天、天昏地暗,难分难解。 战了一会,水母娘娘恢复本来面目。 只听兵刃交锋,乒乒乓乓。哪吒火尖枪乱刺,巨灵神双锤上下翻动,杨戬三尖两刃刀耍成了一团花,李靖挥动六陈鞭呼呼作响,毛遂使用大力金刚掌猛力扑打。可是,水母娘娘力战五将,却面不改色,心不跳,而且越战越有精神。如此打有三百个回复,也不分胜负。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无当圣母隐遁在气体中,即使二郎神睁开通天慧眼,也很难发觉到她,可见她的法力已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地步。无当圣母观战了好一阵,心想:“如此打下去,何时才能分出胜负来?到最后,拖垮了身体,闹得两败俱伤。我不如助徒儿一臂之力,让她抽身使用宝贝。” 想到这里,无当圣母从宝囊中摸出十粒钢弹,嘴里念一声:“着!” 甩手一撒,十粒钢弹同时飞出,快如闪电,击中李靖他们的曲池穴,只觉两只胳膊一阵麻木,手中兵器拿捏不住,掉落到地面上。 巨灵神气得哇哇怪叫,高声骂道:“是哪方妖孽在背后作祟?乱使暗器,是英雄好汉吗?有种的出来,与我们面对面交手?打上五百回合?” 巨灵神一边怪叫,一边四处探望,可是,除了现场几个外,什么也看不见。 二郎神杨戬心想:“这位高手时时不现身,一定有超自然的能力,隐遁于空中,暗中帮助水母娘娘,使我们被动挨打。我得变一个替身在这里应付,我暗中观察是何方神圣?” 想到这里,他趁挠头时拔一根头发在手里,先隐遁自己的身体。然后,向头发吹口气,道:“变!” 这根头发,顷刻之间变成杨戬模样,他自己则变成一只小飞蛾,落在水母娘娘耳边偷听,是否有高手传话给她? 这时,无当圣母在半空中用隔密传音之法道:“徒儿,还不用琉璃瓶吸取他们魂魄,置他们于死地等待何时?如此拖下去,想累死你啊?” 水母娘娘迟疑片刻,也用隔密传音之法道:“弟子遵令!只因弟子先前被众神围困抽不出时间使用宝贝,现在弟子立即用琉璃瓶吸他们魂魄。” 她们的对话,杨戬已隐隐听刲到,心想:“原来是无当圣母暗中帮助水母。黑蛟也一定藏在无当身边。一件乌云帕没盗回,又多一个吸取魂魄的琉璃瓶。看来,截教之中奇珍异宝还很多,步歩为我们设下陷阱,我得闯进他宝贝中,将它钻个洞,使它失去功能。” 就在水母娘娘从怀中取出八宝琉璃瓶拔开瓶盖,还没念咒语时,杨戬已化一道气体钻进瓶里。 这时,只见水母娘娘将瓶口对准李靖、哪吒、巨灵神、毛遂和杨戬仢的化身晃动几下,嘴里念念有词,说一声:“急!” 顿时,李靖、巨灵神和毛遂的魂魄离窍,在半空中飞转片刻,被宝瓶中放出的阴阳二气,硬生生吸进瓶里。 哪吒因是荷花化身,没有魂魄,安然无样。此时,哪吒早已踏在风火轮上,手持火尖枪,大声断喝:“呔!水母娘娘,你使什么法术,让父王他们魂魄尽失?快拿命来。” 说着,举起火尖枪便刺。 水母娘娘跳到一旁,她不知哪吒是荷花化身,当她腾跳到一旁时,迅速将瓶口对准哪吒晃动几下,说:“宝瓶,不闪威风等待何时?” 晃了几下,哪吒仍然安然无事,踏着风火轮,已到她身旁,持枪乱扎。水母娘娘因手里拿着宝瓶,无法迎敌,只得再次腾跳到一旁。 无当圣母在空中看得真切,用隔密传音之法对水母娘娘道:“此瓶对付别的神将可以,对哪吒是毫无效果的。” 水母娘娘满腹狐疑,急切问:“师傅,那是为什么?弟子实在不明白,这个哪吒竟然有如此非凡的本事;弟子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怪人。” “徒儿,你有所不知。”无当圣母解释道,“哪吒乃是荷花化身,没有魂魄的。具体前因后果,以后为师给你详细叙述。事不宜迟,你快将瓶盖盖好,一旦阴阳二气散尽,宝瓶也就失去作用了。” “弟子知道啦!”水母娘娘闻言,不敢怠慢,迅速将瓶盖塞严,揣进怀里,手里持着八楞紫金锤,与哪吒打在一处。 而八宝琉璃瓶内,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阴阳二气互相撞击着,形成一股强烈的气流,如龙卷风一样,自上而下剧烈旋转着。李靖、毛遂和巨灵神的魂魄,随着这股气流旋转、漂荡着,犹如致身于无边无际的浩瀚宇宙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就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流。 而二郎神杨戬,刚钻进瓶中的一瞬间,则使用千斤坠,将身体靠近瓶底,就像一个巨大吸盘,牢牢的吸住瓶底表层,任你有多大气流,他都岿然不动。然后,拔一根头发,嘴里念动咒语,说声:“变!” 那根头发变成了一根金刚钻。他睁开慧眼,拿着金刚钻,对着瓶底不停钻着。琉璃瓶被钻得吱吱作响。约有一炷香时间,琉璃瓶底被钻出一个洞穴,与外面相通。顿时,瓶内的阴阳二气顺着洞穴向外泄去。渐渐的,瓶内旋转的气流缓慢下来。又过了一阵,气流已完全消失,瓶内也有了光亮。 “你们现在真魂已出窍,不要停留在瓶内,随我来。”杨戬领着李靖、巨灵神和毛遂的魂魄,从洞穴钻出来,各自入了窍,杨戬也随即还了原神。 此时,哪吒与水母娘娘打得正酣之际,却见李靖他们打个哈欠,伸一下懒腰。片刻后,精神已恢复原初。 他们站起身,拾起地上的兵器,望着水母娘娘怪模怪样,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巨灵神举起金锤砸下去,大骂道:“你这个恶贼婆,使什么妖法,将我们吸进瓶里,连气都喘不过来,**的想憋死我们呀?” 水母娘娘挥锤相迎,四锤相碰,火花四溅,怒目圆睁道:“你们这班恶神,怎么出来的?快拿命来。” 二郎神杨戬讥讽道:“水母妖婆,我以为你那宝贝是天下独一无二呢?那不过是一只琉璃瓶,也来充数?像你那破玩意,从垃圾堆里都能捡到。” 在半空中的无当圣母听到杨戬污蔑碧游宫的宝贝,气得浑身打颤,暗骂道:“你们玉虚宫门徒没一个好东西,从三千年前就没把我们碧游宫众仙放在眼里。看来,这梁子越结越深了。你小子记住,等到我出场时,非让你们化骨扬灰。” 她一边痛恨,一边用隔密传音之术,对水母娘娘说:“你那琉璃瓶已被二郎神钻了洞,失去了作用,看你如何面对强敌?” 水母娘娘听说宝瓶被毁,恨不能将杨戬生吞活剥。颇奈,英雄难敌四手。她在五名神将围攻下,越来越感到力乏,显得力不从心。 又战二百多回复,水母娘娘只有招架之功,腾挪跳跃,躲避众神追杀。 无当圣母看得清楚,对身后的黑蛟道:“徒孙,该你出场了。你母亲已招架不住,快去助她一臂之力。” “是!”黑蛟应了声,从宝囊中取出一对紫金锤。 就在黑蛟要现出原身时,无当圣母道:“徒孙,你将宝囊留下来,我替你保管。不然,毛遂乃是惯偷,他会将所有宝贝都盗去的。” “师祖母,您说得也是。”黑蛟迅速取下宝囊,双手递给无当圣母,这才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大吼一声,“李靖、哪吒!你们乃是本元帅手下败将,不要张狂,我来矣!” 说着,头朝下脚在上,从半空中抡锤砸下来。 第十九章 神魔大战(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李靖、哪吒见黑蛟来势凶猛,向旁边一挪身,黑蛟双锤落空。与此同时,李靖六陈鞭横扫过来,哪吒的火尖枪也猛刺过来。黑蛟见两样兵器快到自己身边时,凌空一个旋转,已跃出两丈开外。随即一个鹞子翻身,脚踏实地,站立地上。 哪吒的火尖枪落了空,气得哇哇怪叫:“黑蛟,你躲在哪里才冒出来?还我宝贝来!” 说着,又持枪向黑蛟刺去。 李靖也握着六陈鞭紧跟上来。 当下,李靖、哪吒二神将大战黑蛟;二郎神杨戬、巨灵神、毛遂三神将,大战水母娘娘,双方打得惊天动地,风沙滚滚,日月无辉。 神魔二教,在泗州城朱家庄朱利安府宅上空,展开一场殊死搏斗,按下不表。自冰雪融化之后,骄阳似火,没两天,便被太阳晒得干了地面。 朱登阳重新操练兵勇,在客厅前的操场上,兵勇们袒胸露臂,有耍刀的,有射箭的,有双方对打的;有练马技的。一个个练得汗流浃背,仍然精神抖擞。 朱登阳在管家朱福陪同下,穿行在兵勇们中间,看到兵勇们认真练武,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朱福瞅着朱登阳,不无夸张道:“少主人,没想到这帮朱氏子弟,对习武如此认真,将来驰骋沙场,是难得的健将。” 朱登阳摇了摇头:“这样练法,强身健体还可以,驰骋沙场还达不到标准。” 朱福不解问:“少主人的意思是?” “现在与敌作战,主要靠马背上争天下。可惜,朱家庄的战马寥寥无几,怎能成为一支与敌抗衡的大军?”朱登阳观察着兵勇们操练,脸上流露出惋惜的神色。 “少主人,这件事好办,明天吩咐家丁多带些银两,到北方草原上购买一批马匹,队伍在较短时间内就能装备起来。”朱福向主子献计献策。 朱登阳摆了摆手,道:“现在兵慌马乱,到草原去购买战马,我估计不到关内,或者被官兵扣留,惑者被贼人打劫,那是将银两往水里扔的。” “主人说得有道理。”朱福想了想,“对了,泗州城以前就有售马场,现在虽然是兵荒马乱,正是马贩子赚钱的大好时机。我想,马贩子不会坐失良机的。” “哦!”朱登阳经朱福提醒,豁然开朗,“既然泗州城有售马场,离这里二十多里路,明天你亲自带两名家丁去售马场看看,如有马匹出售,有多没少全部包下来,让马贩子直接将马赶过来。再与他面谈购马之事。” 朱福听了主子的吩咐,满口应承下来:“好,我明天起早带两名家丁过去,如有马匹的话,顺便再买一批鞍鞯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朱福和两名家丁,吃过早点,带足银两,赶三辆马车,往泗州城而去。 到傍晚时分,只见朱福和两名家丁,所赶的三辆马车上,装满鞍鞯,足足有两三千套。在马车后面,有长长的一支马队,延伸有几里路程。浩浩荡荡,往朱家庄而来。 马队由几名马贩子驱赶,到朱家庄时,村庄上的人们都以好奇的目光观看着。尤其是孩子们,随着马队旁,蹦蹦跳跳,指指点点,嘻嘻哈哈,一直跟到朱登阳家操场上。 朱登阳见朱福购买几千匹战马回来,喜出望外,亲自带领兵勇们迎上去。 朱福将购买鞍鞯和马匹之事向朱登阳叙述一遍。 朱登阳夸奖道:“朱管家,你真是个行家,做任何事不要我操心,就能办得十分圆满。” 朱福十分谦逊,微微一笑:“主人太抬举小人了,朱某承蒙先老爷和您的关照,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应该的。” 片刻,马贩子已把所有马匹赶到操场上。 朱登阳和众人迎上去,彼此寒暄一会。朱登阳问马贩子:“掌柜的,你们最大数量能贩多少匹马?” 一名马贩子问:“不知老爷能要多少数量?” 朱登阳满脸堆笑,向马贩子解释:“三两千不嫌少,十八万不嫌多。如果方便的话,下一次将马匹直接送过来,银两当场兑现,决不拖欠。” 其实,马贩子巴不得客户能这样痛痛快快,只有这样,才有钱可赚。马贩子爽然道:“朱老爷请放心,我们会尽力而为,尽量满足您的需求。” 当下,朱登阳吩咐管家去账房结账,按马匹的总数负钱。另外,又赏给马贩子每人五十两纹银,作为晋见之礼。马贩子得了赏赐,欢喜乐笑,告辞而去。 马贩子走后,朱登阳让兵勇们自选马匹,套上马鞍,操练马上功夫。 在少夫人厢房前,天庭五神将与水母娘娘、黑蛟仍在大战不休。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辉。 李靖看着眼前的战况,思忖道:“如此打下去,何时才能获胜?我等齐心协力想将两个妖孽早点抓获,却欲速则不达。再有三天,乃是真龙升空之时,如预期不能排除障碍,我们是白费心机了。不如收兵暂且停下来,磋商对策,如何能顺利捉拿妖孽?有待下次交手。” 想到这里,李靖对诸神道:“诸位暂停,我有话要说。” 诸神听后,跳离圈外。 此时,黑蛟正在兴头上,见李靖他们突然罢战,讥讽道:“怎么突然停战?是不是吃消不了,要溃逃啊?” 哪吒嗤之以鼻道:“啍,凭你母子俩也想扭转乾坤?真是自不量力,夜郎自大。有种的不要逃走,下次再战。” “是吗?本元帅奉陪到底。”黑蛟话中带着讥讽,“不知是谁在前几次打斗中,被打得不堪人样,灰头土脸,夹着尾巴,慌乱而逃?” 俗话说:“骂人莫揭短,打人莫伤脸。”哪吒见黑蛟当着众神之面揭短,气得暴跳如雷,咬牙切齿道:“黑蛟,你不要张狂,我们不妨再战三百回复,看你本事到底有多大?” 说着,持枪往前闯。 “哪吒,不要性急,想打以后有的是机会。”李靖抬手拦住,转过脸对水母娘娘道,“水母,不是我们打不过你们母子,而是天时不早,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战,你意下如何?” 水母娘娘心想:“打了这么长时间,确实很累,再缠下去,我们母子必败无疑。不如暂且收兵,恢复体力再战?” 于是,水母娘娘立即应承道:“好啊!你们说什么时候战,我们母子奉陪到底,决不失信。” “明天辰时开始,还在这地方开战,不得有误。”托塔天王李靖凝视着水母娘娘,与她进行交渉。 “行!没问题。”水母娘娘回答得很干脆。 双方交涉完毕,托塔天王李靖与哪吒、二郎神杨戬、巨灵神、毛遂一起飞升上了云端。 正要驾云行走之际,杨戬向下望一眼,见哮天犬孤孤单单伏在屋脊上,心中有不舍之意。片刻,问李靖:“李天王,我们到哪里安营扎寨?” 李靖手搭凉棚,向西南望了片刻,对众神道:“去泗州城北门外天王庙驻扎,商议擒敌之计。” 众神表示赞同,驾云光而去。 黑蛟望几道祥云向西南而去,对水母娘娘道:“母亲,如此放他们而去,一定去天庭搬兵,到那时,我们是孤掌难鸣啊!” 水母娘娘伸一下懒腰,沉着脸道:“黑蛟,你是马上不知马下苦?老娘战了好长时间,已累得腰酸背痛,你不体谅老娘的甘苦?凭一时之勇,也许能占上风。但时间一长,吃亏的还是我们。只有恢复体力后,才有精神与他们交战。至于他们去天庭搬兵也好,不搬兵也罢;有你师祖母暗中保护,不会让我们吃亏的。” 黑蛟赔着不是道:“母亲息怒,孩儿取胜心切,不知母亲受累,万望见谅。” “算啦!”水母娘娘不以为然,一副仁慈的面孔,“我们母子之间还有何值得计较的?隐遁好身体,随我去空中见你师祖母。” 当下,水母娘娘、黑蛟隐遁好身体,化着一阵轻风,飞至无当圣母跟前。 此时,只见无当圣母盘膝而坐,悬浮在空中,闭目养神运气。 水母娘娘、黑蛟侍候在面前,怕无当圣母走火入魔,不敢惊扰她,直到她运转完三百六十五周天真气,睁开双目时,水母娘娘、黑蛟才跪将下来,水母娘娘赔罪道:“师傅,弟子无能,没有保护好祖师爷的八宝琉璃瓶,让珍宝毁在弟子之手,望师傅惩罚。” 第十九章 神魔大战(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罢啦!”无当圣母摆了摆手,“这件事不怪你,而是我低估了二郎神杨戬的能耐,没有事先跟你讲清楚,要你提防着他。至于师傅那里,我会极力替你打圆场的。你起来吧!” “谢师傅宽大为怀,弟子感激不尽。”水母娘娘站起身,黑蛟也随之站起来。过了一会,水母娘娘问,“师傅,李靖他们不知去何处休息?” 无当圣母掐指一算:“他们已在泗州城北天王庙就寑。通过今天这一战,虽然胜负未定,但他们一定会磋商去搬取救兵。一旦众神将云集朱家庄,一场惊天动地拼杀,是避免不了的。” 黑蛟插嘴道:“师祖母,如果天兵天将倾巢出动,凭我们这点力量,恐怕难以力敌。应尽快想办法,搬取救兵。” “没事的,兵不在多,也在精。”无当圣母十分自信道,“有我在此,不会让他们猖狂的。万一敌不过他们,我念动符咒,师傅立马会派众仙赶来救援。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截教众仙,从来就没有怕死过的。” 水母娘娘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问:“师傅,天快黑下来,我们该找个遮风挡雨之处,总不能在空中过夜啊?” 无当圣母在朱家庄范围内看了片刻,道:“我们去后花园东北角,那里安静。走,随我来。” 说话间,三道轻风从空而下,坠入东北角的紫竹林旁。 只见无当圣母嘴里念念有词,将手一挥:“急急如律令!” 顿时,在竹林旁现出两间草舍。黑蛟见此,敬佩师祖母法力无边。 无当圣母做一个手势:“愣着干嘛?进去吧!” 进入室内一看,应需物品,应有尽有。 却说李靖、杨戬、哪吒、巨灵神、毛遂在泗州城北天王庙里安顿下来后,一起商讨捉拿水母娘娘和黑蛟的计划。 首先,李靖对杨戬变化多端,思路敏捷,给予好评。他道:“二郎神,今天如果没有你捷足先登,率先进入琉璃瓶中,我们几位的魂魄无法附体,时间一长,将会魂飞魄散,这一恩情,没齿难忘啊!” “我等同殿称臣,还谈什么恩情?”杨戬微微一笑,十分谦虚道。 毛遂扫视几位一眼,一脸愧疚之色:“诸位,我来此一趟,未能盗出真宝,实在有愧于诸位重望。” 巨灵神接过话茬:“太子殿下,你也不必自责,这件事并不怪你,而是水母娘娘太狡猾,以移花接木之法诱骗我们,那个臭婆娘,真******可恶。” “事已至此,大家也不必埋怨。”杨戬扫视众神将一眼,“依我看,在水母娘娘和黑蛟背后,一定有高手相助。不然,他们母子俩也不会如此嚣张的。可是,我上下搜索数遍,始终发现不了高手的藏身之处。在打斗中,我们在明处,高手在暗处,稍有不慎,就遭暗器所伤。真是抓不着捞不着,白费了许多力气。” 哪吒咬牙切齿,急不可待道:“我们这么多神将敌不过两个妖魔,简直有损天神的威严。如此下去,我们还有何脸面回天庭面对玉帝和诸神?不如明天回朱家庄,拼死也要将水母和黑蛟捉住。” “哪吒,少急躁。”李靖瞪哪吒一眼,挥手制止,“你以为我们不想速战速决吗?可事与愿违,久战不下。我想,暗中相助水母、黑蛟的高手,乃是碧游宫中一等一的仙人。不然,她不可能隐蔽得那么毫无破绽?” 杨戬想了想,作出分析:“如果是通天教主,或者无当圣母暗中作祟,天庭再来数十员神将也难以取胜。” “我也这样认为。”巨灵神建议道,“如此说来,我们白耗这么长时间了?照此下去,我们想扭转朱氏江山,比登天还难了?要是这样,还不如早点回天庭,请求玉帝裁决?” “我们无功而返,让水母和黑蛟逍遥法外,会受责罚的。”托塔天王李戬想一会,“根据目下情况,唯一的办法是分头行动;一路回天庭,向玉帝禀明实情,要求增派神将前来助战;另一路去玉虚宫,向元始天尊求援。” 李靖话音刚落,哪吒自告奋勇道:“父王,孩儿愿回天庭搬取援兵。” 李靖点点头:“好,你跑一趟吧!” 当下,哪吒出离天王庙,踏上风火轮,起于半空,向天庭而去。 李靖拈着胡须,扫一眼其他几位神将问:“谁去玉虚宫走一趟?” 杨戬站起身,向李靖抱一下拳:“天王,在下愿去玉虚宫。” “好的,你速去速回。”李靖向杨戬挥了挥手。 杨戬出离天王庙,驾起祥云,前往玉虚宫,按下不表。 却说哪吒,风驰电掣向南天门赶去,两个多时辰,已到南天门九龙桥前。四大天王迎上来,问长问短。 魔礼青道:“哪吒,此次去朱家庄,毛遂太子得手没有?” 哪吒摇摇头:“碧游宫派高手相助,以假充真,毛遂这次算栽了跟头了。” 魔礼红问:“如此说来,这一次朱家庄之行又失利了?” “是的。”哪吒点点头,“所以呢,我奉父王之令,特来天庭,向玉帝禀明实情,请求援助的。要想捉拿妖孽,不派大批天兵天将,是难以取胜的。” 魔礼海迟疑片刻:“既然这样,我们不耽误你时间,速去灵霄殿见玉帝吧!” 哪吒过了九龙桥,直奔灵霄宝殿而来。到殿门前,对守门神道:“烦你通报一声,哪吒求见玉帝。” 守门神道:“三太子,请稍后,我立即通报去。” 说着,转身进入灵霄宝殿。 片刻,里面传出话来:“有请哪吒进殿!......” 哪吒听到传令,迈步跨进灵霄宝殿。片刻,已到龙书案前。 玉帝手拈胡须,漫不经心问:“哪吒,朱家庄之战,胜败如何呀?” “回玉帝话,形势不容乐观。”哪吒回答。 玉帝沉默片刻:“请将战况讲详细一点。” “好的。”哪吒将盗宝和交战,从头至尾叙述一遍,“玉帝,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玉帝听后,龙颜震怒,拍着龙书案道:“可恶,通天教主的所作所为,又像三千年前那样,逆天行事,这是天道不能容忍的。看来,不出动大批神将去朱家庄,难以擒获水母和黑蛟了?金星太白,你立即宣四大天王进殿。” “是!”金星太白手执拂尘,出离灵霄宝殿。 须臾后,魔家四兄弟跨进殿内,异口同声道:“玉帝,诏见微臣有何吩咐?” 玉帝传下御旨:“四大天王,吾令尔等率二十八宿和天罡、地煞诸神,为第一路征讨大军,前往泗州城北门外天王庙,与李天王会合,去朱家庄捉拿水母、黑蛟,不得有误。速去教军场点将,随哪吒而去。” “臣遵旨!”四天王和哪吒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片刻,玉帝扫一眼众神,开口道:“四圣大元帅听令!” 王魔、杨森、高体乾、李典霸,一起出班,抱拳道:“臣在!” 玉帝道:“吾令尔等四圣大元帅率五斗众神,为第二路征讨大军,前往朱家庄助战。” “属下遵旨!”四圣大元帅闻令而去。 一时间,教军场上钟鼓齐鸣,号角连天。四大天王和四圣大元帅正在擂鼓聚将。咚咚咚!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众神将听到鼓号声,纷纷云集到教军场上,等候出发。 却说杨戬驾祥云来到昆仑山玉虚宫麒麟崖前降下云头,迈歩向玉虚宫。正行之间,只见南极仙翁从岩石后转过来,满脸堆笑道:“二郎神,别来无恙?” 二郎神杨戬见南极仙翁出现在眼前,心生疑问,上前施礼道:“师叔,您在这里观看风景吗?” “不不不!”南极仙翁摇摇手,笑容可掬,“我奉师尊之令,在这里迎候你多时了。” “哦!”杨戬欣然问,“祖师爷在宫里吗?” 南极仙翁道:“师尊早知道你的来意,但对于朱家庄之事,无法再插手。” “这是为什么?”杨戬一脸焦急之色,“起初,师祖爷派您送玉札到天庭,要求玉帝扶持朱登阳登上九五金殿,现在截教妖孽兴风作浪,助纣为虐,尤其是旁门左道的法宝,难以解破。如此下去,很难使朱氏江山延续下去。今天我来此处,特向祖师爷赐教破敌之法。” 第十九章 神魔大战(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南极仙翁微微一笑:“因通天教主插手,天运逆转,导致朱氏江山悬浮不定,还有十七国运,十七年后,恐怕无法延续下去,只能易主。” 杨戬狐疑不决:“怎么会出现这样?能否说明其中原因?” 南极仙翁摇摇头,显得无可奈何:“因众仙不逢劫难,师遵不愿再像三千年前万仙阵那样劫难重演,只有放一码,任截教主载人间近三百年江山。但天庭众神,仍然保持原状,如有一线希望,决不放弃。至于收伏水母和黑蛟二妖,师尊已派白鹤童子送玉札去灵山;到时候,如来佛祖自会出手相助,一切自有定论。” “这......”杨戬正要追问下去,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南极仙翁做个手势:“二郎神,你先回天王庙吧!天庭已出动两路神将,朱家庄神魔大战迫在眉睫。” “那好!在下告辞!”杨戬抱一下拳,离开麒麟崖,驾云而去。 却说李靖与毛遂、巨灵神正在天王庙里商谈破敌之策时,只见四大天王率众赶到天王庙。李靖、毛遂、巨灵神迎接众神将进入天王庙内。李靖问四大天王:“玉帝调动几路兵马?” 魔礼海回答:“共计两路兵马,第一路是我们四兄弟统领,第二路由四大元帅统领,估计两个时辰后就能到达。” 托塔天王李靖点点头:“如此一来,我们明天齐心协力,首先将水母、黑蛟捉拿住。对了,你们宝贝带来没有?” 魔礼红拍了拍宝囊:“既出征,不带宝贝怎行?” 巨灵神担心道:“不知暗中相助黑蛟的是谁?在放宝收伏他们时,一定要防止敌方突然放宝,以阴克阳,李天王、哪吒和哮天犬的宝贝被收去,自今也没有物归原主。” 魔礼青道:“这件事,哪吒已跟我们讲过,用宝贝时,一定会小心谨慎的。” 正说话间,杨戬驾云归来,众神相迎,重新坐下叙谈。 哪吒问:“二郎神,此去玉虚宫有何收获?” 为了怕众神将泄气,杨戬没有把真意吐露出来,敷衍道:“天尊已闭关修炼,不便进入凡间。不过,事先已安排白鹤童子去了灵山送玉札。到时候,佛祖自会前来相助。” 过了一个多时辰后,四大元帅率众赶到。群神聚会,免不了又是一番商谈。 却说无当圣母与水母娘娘、黑蛟,在朱登阳府上的后花园紫竹林旁居住下来。无当圣母正盘膝坐在床上闭目炼气,忽然心血来潮,她掐指一算,已知事情来龙去脉。 水母娘娘插嘴问:“师傅,有何异事?” 无当圣母冷笑一声:“现在天庭已派遣两路神将到泗州城北天王庙内,尤其是魔家四兄弟,宝贝厉害无比,明天交手时,要格外小心。” 黑蛟不以为然,十分自信道:“师祖母,我早就说过,我们有万宝相克的乌云帕,就是天庭所有宝贝都拿来,我们也不会怕它的。” “黑蛟,你不要太自信,天下万物总有生有克,一物降一物的。”水母娘娘提醒道,“明天群神聚集而来,我们就是有通天本事,恐怕不堪一击。除非截教诸仙前来助战?” 黑蛟想了想,觉得母亲的话不无道理,便对无当圣母道:“师祖母,母亲说得对,单凭我们力量难以力敌。从以上交手中,已将我们母子累得疲惫不堪;如再有诸神将参战,非将我们累垮不可。您能否转告教主,派各山各洞的大仙前来助战?” “临来时,师傅已向我交代一切,我会将朱家庄里的一切事项转告过去的。”当下,无当圣母运用隔密传音之术,对通天教主道,“师傅,天庭已调遣两路神将来朱家庄助战。以水母和黑蛟之力,败迹已成定局。您应连夜调动各路道友来此助战。不然,一切将会功亏一篑。” 通天教主回答:“这件事,我自有安排。明早辰时,我让金箍仙率众而去;必要时,我会亲自出马的。” “谢师傅!”无当圣母道,“明天,双方一定打得如火如荼的,弟子是否现身助战?” “视情况而定,如敌方强胜,可以现身助战。如果双方旗鼓相当,你可暂不现身,以暗器伤害对方。请记住,明天之战是决定朱氏江山易主的关键,一定要把握好。”通天教主交代无当圣母。 “弟子会好好把握的。”无当圣母道。 无当圣母与通天教主通过话,心中才安定下来。 一夜无话,次日辰时,无当圣母和水母娘娘、黑蛟刚到厢房前,却见东北方乌云滚滚,遮天蔽日,向西南方朱家庄而来。时间不大,已到朱家庄上空。顿时,阴风习习,如同一口黑锅,笼罩在朱府上空。 无当圣母对水母和黑蛟道:“我们的援兵到了,速上去迎接。” 说着,化着一道清风,飞向空中。 水母娘娘和黑蛟也跟随其后。 此片乌云,乃是金箍仙奉通天教主之令,率七十二洞仙主,前来助战,要与天庭诸神将一决雌雄。一个个千姿百态,相貌丑陋不堪。 无当圣母、水母娘娘、黑蛟踏上云端,与金箍仙、七十二洞仙主相见。彼此久别重逢,倍感亲切。当下,无当圣母将最近与神将交战情况叙述一遍,众仙主唏嘘不已,摩拳擦掌,决定要大显身手,试于众神一见高低。 无当圣母警告各洞主:“交战这些天,我们虽然以乌云帕收取李靖、哪吒的宝贝,但从实力上,我们要欠差些。现在,天庭又派来两路神将,各有奇能。从数量上,是超过我们的;交战中,一定要严加注意,不可有轻敌思想。” 金箍仙和众洞主表示:“我们会小心谨慎的。” 无当圣母扫视众仙一眼:“三千年前,商周之战中,魔家四兄弟本是截教弟子,自姜子牙代天封神后,他们成了天庭四大天王。他们的宝贝厉害无比,交手时,要小心他们放宝贝。不过,我在暗中使用乌云帕,估计不会有多大危险的。但小心能驶万年船,防备点为好。对了,你们也带宝贝防身了吗?” 金箍仙从宝囊中取出一物,在众仙面前晃了晃:“我这宝贝叫捆神绳。在双方交手时,只要将此绳一抛,不管对方能耐有多大,也会将他捆住活捉。” 其他洞主,也纷纷从宝囊中拿出宝贝,炫耀一番。其功能,各有千秋。 这时,一名洞主问须弥山玉壁洞洞主阿灵婆:“阿灵道友,听说你收了七名徒弟,有这回事吗?” “是的!”阿灵婆并不隐瞒,向众道友炫耀道,“那还是一年前的事;一天,贫道在碧游宫听教主讲经,回须弥山路过紫禁城信王府上空时,被几道怨气冲破天空,挡住贫道的去路。贫道只好收住云头,掐指一算,已知事情来龙去脉。原来,他们是魏党派往王府卧底的宫女和作奸细的厂卫。在事情败露后,有几名奸细与王爷打斗中阵亡,只剩下赵凯和六名宫女,被绑在信王府的庭院内,正要砍头祭奠六君子亡灵时,贫道念他们与在下有师徒之缘,便救他们上山。” “原来是这样。”金箍仙问,“你收他们为徒,不妨碍你修炼根本吗?” “没事的。”阿灵婆不以为然,“贫道已让他们吃了丹药,忘记过去一切。在练功时,稍作点拨,余下时间由黄毛童子代教即可。” “好啦!这些事以后再议。现在准备一下,天庭诸将快要动身了。”无当圣母旁敲侧击道。 却说李靖他们,待太阳升起时,纷纷出离天王庙,准备驾云去朱家庄捉拿妖孽时,忽见东北方乌云笼罩,黑气沖天。众神见后,大感吃惊。 李靖手搭凉棚,观看一会道:“截教来了援兵,今天这场拼杀,是难分难解,惊天动地的。二郎神,你睁开慧眼观察一下,看他们有多少仙人来助战?” “好的!”杨戬应了一声,睁开脑门上一目,向朱家庄上空搜索一会,对众神道,“在七八十名仙人,根基各有高低。为头的像似无当圣母和金箍仙。” 李靖道:“无当圣母乃是水母娘娘的师傅,毫无疑问,暗中帮助水母、黑蛟的,一定是无当。我们被收去的宝贝,一定在无当身上。毛遂太子、二郎神,今天交战中,你俩想办法将宝贝盗取出来。” 杨戬犹豫片刻,担心道:“就怕无当圣母在暗中操纵,要是不现身,我们就难以下手。总之,在实战中看,见机行事。” 第十九章 神魔大战(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金箍仙打趣道:“无当道友,天庭众神已去,你还躲躲藏藏干嘛?还怕神将去而复返?” 无当圣母现出原身,微微一笑道:“进宫殿一叙。” 宫殿内,桌椅板凳,样样倶全。 各自进入大殿后,各自坐下。 无当圣母望一眼众仙道:“众道友知道我为何不肯现身吗?” 一名洞主道:“在下不知,愿听圣母明示。” 无当圣母道:“二郎神和毛遂在半空中转来转去,寻找我藏身之处,目的是盗取我宝囊中的宝贝。” “原来是这样。”金箍仙笑了笑,“怪不得双方打得正酣之际,却不见二郎神和毛遂踪影呢?原来他们是另有所图。” 水母娘娘愤愤不平道:“二郎神十分狡猾,他将师祖爷的八宝琉璃瓶给毁了,逮到他,将他千刀万剐,方解我心头之恨。” 无当圣母掐指算了一会:“如果我没估计错,他今夜一定会来盗宝。” 众仙听说,都将目光望着无当圣母。 黑蛟迫不及待道:“他敢来,设下天罗地网,将他捉住,然后将他绑在百尺高竿上,待明天开战时,羞辱天庭那班神将,看他们还有何面目赖在朱家庄?” “嗯!这个主意好。”金箍仙点了点头,对无当圣母道,“道友,如果二郎神真的来盗宝,我们就将计就计,逮住他。”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二郎神诡计多端,不会轻意上当受骗,我只有来个金蝉脱壳,以假乱真之法捉他。”随即,无当圣母将自己的想法,向七十二洞洞主说了一遍。 各位洞主听后,赞不绝口,拍手叫好。 却说托塔天王李靖率领天庭众神,驾祥云来到泗州城北天王庙上空,降下云端后,彼此谦让着进入大殿内,按班而坐。 李靖扫视一眼诸神,发现魔礼青、魔礼寿闷闷不乐,试探道:“增长天王、持国天王,为何如此不开心呀?” 魔礼青愤然道:“没想到,我们首次与那班妖道交手,却失了宝贝?不然,今天非斩他们身首异处。” 李靖微微一笑:“胜败乃兵家常事,双方交战,丢掉宝贝在所难免。我和哪吒的宝贝不是也被敌方收去吗?关键要有信心,如能将敌方的宝贝盗取出来,就不怕妖道们嚣张。” 魔礼寿接过话茬:“关键问题是无当老妖婆隐藏不露,很难将宝贝盗取。” “为了盗宝一事,在下已经尽了心。”杨戬也愤愤不平,义愤填膺“可是,无当老贼实在狡猾,我和毛遂表弟费了许多周折,也未能查到她藏身之处。所以,迟迟难以下手。” 哪吒双手托着下巴,一筹不展道:“小小的朱家庄,却让神魔多次交手,屡次三番擒获不了罪魁祸首,太有失天庭众神的威信。” “哪吒,不要急躁,遇事应沉着,慢慢商讨,总会有破敌方法的。”李靖向哪吒做个手势,制止他多言,然后,转过脸对杨戬道,“二郎神,你用慧眼向朱家庄方向观察一下,看无当老妖婆现身没有?如果她现身,烦你和毛遂太子辛苦一趟,将宝贝盗取出来。” “只要她现身,我就有办法将宝贝盗窃出来。”杨戬咂了咂嘴,“只是无当老妖婆太狡猾,不知又要使出什么阴招来,让我们上当受骗呢。” 巨灵神急切道:“二郎神,不管老妖婆使什么阴招,都应去试试,或许能有好的效果。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好,我不负重望,为大伙辛苦一趟也值。”当下,杨戬睁开神目,向朱家庄方向搜索着。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二郎神杨戬移回目光,对诸神道,“无当圣母虽然现身,但宝贝是否在她身上?就很难肯定。正如刚才巨灵神所说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毛遂表弟,你随我辛苦一趟如何?” “好的,我乐意去朱家庄一趟,以补白天的过失。”毛遂向众人表示。 托塔天王李靖嘱咐道:“你俩到朱家庄时,一定要小心;首先要隐藏好身体,不要让对方发觉,侦察好目标后再下手,凡事不能搡操之过急。” “我知道该怎么做。”二郎神杨戬应承道。 于是,他俩出离天王庙,隐遁好身体,化着两道清风向朱家庄而去。 却说各洞仙主在大殿内正谈之际,只见无当圣母做个手势,制止众仙:“诸位请注意,二郎神和毛遂来矣,各自按计行事。” 各洞仙主,包括水母娘娘、黑蛟,嘴里念念有词,片刻后,都变成无当圣母的模样。有根基低一些的,模样稍有偏差,无当圣母照他们脸上吹一口仙气,加以纠正。这些以假充真的仙主,都是青一式的挎着宝囊,宝囊里是同样的几件宝贝。一个个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一切布置妥当,无当圣母仍以无形隐身大法,隐遁好身体。 片刻,杨戬和毛遂已到朱登阳府上后花园,沿紫竹林上空,直向四合院飘移。与此同时,杨戬睁开神目,向大殿里望去。如此一望,却让他大吃一惊,随即以隔密传音对毛遂道:“表弟,看来我们今晚白跑一趟了。” 毛遂不解问:“此话怎讲?” 杨戬指了指大殿里:“那些妖道都变成无当模样,这又是老妖婆在作祟,使其以假充真,让我们难辨真伪。” 毛遂不以为然:“表哥,凭你的神目也看不出谁真谁假?让在下难以置信。” 杨戬摇摇头:“老妖婆法术高明,我实在辨不出谁是真正的无当。” 说话间,他们已飘移到客厅门前。毛遂举目向里观看,果然见众仙都变成无当的模样,而且他们的宝囊也是青一式的。 观看一会,毛遂问杨戬:“表哥,我们该怎么办?是放弃行动,还是找真的宝贝?” “既然来了,怎能空手而归?”杨戬向客厅内观察一会,“我估计真无当一定隐遁起来,我先放些磕睡虫进去,待他们沉睡过去后,你进去盗宝,我在门前警戒。如有异常,立马出手相助。” “好,你先放磕睡虫吧!”毛遂对杨戬的决定,表示赞同。 当下,杨戬从头上拔根头发在手里,并对着它吹一口仙气,说一声:“疾!” 那根头发迅速变成千百只长着双翅的蛾子,飞进大殿里。分散在各洞仙主的脸前,绕来飞去,片刻,纷纷钻入各自的鼻孔中。众仙突感倦意袭来,伸一下懒腰,打个哈欠,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昏然睡去。 无当圣母隐遁在大殿的供桌上,见到杨戬来这一手,不得不令她佩服。心想:“我本想封锁住退路,合力将他俩生擒活捉。现在看来,以我的力量,是孤掌难鸣,只有放他俩一码。总之,他所盗的都是假货。” 杨戬见众仙都已熟睡,对毛遂道:“表弟,事不宜迟,速进去盗宝,不管真假,将所有宝囊统统带走,我执行警戒。” “是!”毛遂应了一声,飘移到大殿内,运用他的神偷手段。须臾间,众仙的宝囊,都到他的手里。随后,出离客厅,与杨戬飘然而去。 无当圣母望着他俩离去的身影,又好气又好笑,自言自语道:“二郎神、毛遂,我让你俩白跑一趟,也让众神将猫咬尿泡,空欢喜一场。” 说着,向众仙吹一口仙气。 片刻后,众仙倦意顿消,纷纷从地上爬起来。 无当圣母似笑非笑问:“这一觉睡得舒服吧?你们的宝囊呢?” 众仙伸手摸摸宝囊,已不翼而飞了。各自面面相觑片刻,慨叹不已,都觉得二郎神手段高明。 金箍仙满脸愧容,过了半晌才道:“各位道友,我们都低估二郎神的能耐了,几颗叩睡虫,竟让我们昏迷不醒。要不是无当道友事先安排妥当,我们任何奇珍异宝都不复存在。就是要取我们身家性命,也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是吗?”水母娘娘接茬道,“如此说来,二郎神是手下留情了?” “那是当然了。”金箍仙不假思索道。 黑蛟心中不平,正要替母亲辩护,却听无当圣母道:“好啦!诸位不必争论。后天乃是真龙出世之时,我等齐心协力,将真龙护送到关外,大功告成之时,各回洞府。” 诸仙听从无当圣母之言,不再争论,各自恢复原形,不在话下。 第十九章 神魔大战(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金箍仙打趣道:“无当道友,天庭众神已去,你还躲躲藏藏干嘛?还怕神将去而复返?” 无当圣母现出原身,微微一笑道:“进宫殿一叙。” 宫殿内,桌椅板凳,样样倶全。 各自进入大殿后,各自坐下。 无当圣母望一眼众仙道:“众道友知道我为何不肯现身吗?” 一名洞主道:“在下不知,愿听圣母明示。” 无当圣母道:“二郎神和毛遂在半空中转来转去,寻找我藏身之处,目的是盗取我宝囊中的宝贝。” “原来是这样。”金箍仙笑了笑,“怪不得双方打得正酣之际,却不见二郎神和毛遂踪影呢?原来他们是另有所图。” 水母娘娘愤愤不平道:“二郎神十分狡猾,他将师祖爷的八宝琉璃瓶给毁了,逮到他,将他千刀万剐,方解我心头之恨。” 无当圣母掐指算了一会:“如果我没估计错,他今夜一定会来盗宝。” 众仙听说,都将目光望着无当圣母。 黑蛟迫不及待道:“他敢来,设下天罗地网,将他捉住,然后将他绑在百尺高竿上,待明天开战时,羞辱天庭那班神将,看他们还有何面目赖在朱家庄?” “嗯!这个主意好。”金箍仙点了点头,对无当圣母道,“道友,如果二郎神真的来盗宝,我们就将计就计,逮住他。”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二郎神诡计多端,不会轻意上当受骗,我只有来个金蝉脱壳,以假乱真之法捉他。”随即,无当圣母将自己的想法,向七十二洞洞主说了一遍。 各位洞主听后,赞不绝口,拍手叫好。 却说托塔天王李靖率领天庭众神,驾祥云来到泗州城北天王庙上空,降下云端后,彼此谦让着进入大殿内,按班而坐。 李靖扫视一眼诸神,发现魔礼青、魔礼寿闷闷不乐,试探道:“增长天王、持国天王,为何如此不开心呀?” 魔礼青愤然道:“没想到,我们首次与那班妖道交手,却失了宝贝?不然,今天非斩他们身首异处。” 李靖微微一笑:“胜败乃兵家常事,双方交战,丢掉宝贝在所难免。我和哪吒的宝贝不是也被敌方收去吗?关键要有信心,如能将敌方的宝贝盗取出来,就不怕妖道们嚣张。” 魔礼寿接过话茬:“关键问题是无当老妖婆隐藏不露,很难将宝贝盗取。” “为了盗宝一事,在下已经尽了心。”杨戬也愤愤不平,义愤填膺“可是,无当老贼实在狡猾,我和毛遂表弟费了许多周折,也未能查到她藏身之处。所以,迟迟难以下手。” 哪吒双手托着下巴,一筹不展道:“小小的朱家庄,却让神魔多次交手,屡次三番擒获不了罪魁祸首,太有失天庭众神的威信。” “哪吒,不要急躁,遇事应沉着,慢慢商讨,总会有破敌方法的。”李靖向哪吒做个手势,制止他多言,然后,转过脸对杨戬道,“二郎神,你用慧眼向朱家庄方向观察一下,看无当老妖婆现身没有?如果她现身,烦你和毛遂太子辛苦一趟,将宝贝盗取出来。” “只要她现身,我就有办法将宝贝盗窃出来。”杨戬咂了咂嘴,“只是无当老妖婆太狡猾,不知又要使出什么阴招来,让我们上当受骗呢。” 巨灵神急切道:“二郎神,不管老妖婆使什么阴招,都应去试试,或许能有好的效果。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好,我不负重望,为大伙辛苦一趟也值。”当下,杨戬睁开神目,向朱家庄方向搜索着。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二郎神杨戬移回目光,对诸神道,“无当圣母虽然现身,但宝贝是否在她身上?就很难肯定。正如刚才巨灵神所说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毛遂表弟,你随我辛苦一趟如何?” “好的,我乐意去朱家庄一趟,以补白天的过失。”毛遂向众人表示。 托塔天王李靖嘱咐道:“你俩到朱家庄时,一定要小心;首先要隐藏好身体,不要让对方发觉,侦察好目标后再下手,凡事不能搡操之过急。” “我知道该怎么做。”二郎神杨戬应承道。 于是,他俩出离天王庙,隐遁好身体,化着两道清风向朱家庄而去。 却说各洞仙主在大殿内正谈之际,只见无当圣母做个手势,制止众仙:“诸位请注意,二郎神和毛遂来矣,各自按计行事。” 各洞仙主,包括水母娘娘、黑蛟,嘴里念念有词,片刻后,都变成无当圣母的模样。有根基低一些的,模样稍有偏差,无当圣母照他们脸上吹一口仙气,加以纠正。这些以假充真的仙主,都是青一式的挎着宝囊,宝囊里是同样的几件宝贝。一个个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一切布置妥当,无当圣母仍以无形隐身大法,隐遁好身体。 片刻,杨戬和毛遂已到朱登阳府上后花园,沿紫竹林上空,直向四合院飘移。与此同时,杨戬睁开神目,向大殿里望去。如此一望,却让他大吃一惊,随即以隔密传音对毛遂道:“表弟,看来我们今晚白跑一趟了。” 毛遂不解问:“此话怎讲?” 杨戬指了指大殿里:“那些妖道都变成无当模样,这又是老妖婆在作祟,使其以假充真,让我们难辨真伪。” 毛遂不以为然:“表哥,凭你的神目也看不出谁真谁假?让在下难以置信。” 杨戬摇摇头:“老妖婆法术高明,我实在辨不出谁是真正的无当。” 说话间,他们已飘移到客厅门前。毛遂举目向里观看,果然见众仙都变成无当的模样,而且他们的宝囊也是青一式的。 观看一会,毛遂问杨戬:“表哥,我们该怎么办?是放弃行动,还是找真的宝贝?” “既然来了,怎能空手而归?”杨戬向客厅内观察一会,“我估计真无当一定隐遁起来,我先放些磕睡虫进去,待他们沉睡过去后,你进去盗宝,我在门前警戒。如有异常,立马出手相助。” “好,你先放磕睡虫吧!”毛遂对杨戬的决定,表示赞同。 当下,杨戬从头上拔根头发在手里,并对着它吹一口仙气,说一声:“疾!” 那根头发迅速变成千百只长着双翅的蛾子,飞进大殿里。分散在各洞仙主的脸前,绕来飞去,片刻,纷纷钻入各自的鼻孔中。众仙突感倦意袭来,伸一下懒腰,打个哈欠,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昏然睡去。 无当圣母隐遁在大殿的供桌上,见到杨戬来这一手,不得不令她佩服。心想:“我本想封锁住退路,合力将他俩生擒活捉。现在看来,以我的力量,是孤掌难鸣,只有放他俩一码。总之,他所盗的都是假货。” 杨戬见众仙都已熟睡,对毛遂道:“表弟,事不宜迟,速进去盗宝,不管真假,将所有宝囊统统带走,我执行警戒。” “是!”毛遂应了一声,飘移到大殿内,运用他的神偷手段。须臾间,众仙的宝囊,都到他的手里。随后,出离客厅,与杨戬飘然而去。 无当圣母望着他俩离去的身影,又好气又好笑,自言自语道:“二郎神、毛遂,我让你俩白跑一趟,也让众神将猫咬尿泡,空欢喜一场。” 说着,向众仙吹一口仙气。 片刻后,众仙倦意顿消,纷纷从地上爬起来。 无当圣母似笑非笑问:“这一觉睡得舒服吧?你们的宝囊呢?” 众仙伸手摸摸宝囊,已不翼而飞了。各自面面相觑片刻,慨叹不已,都觉得二郎神手段高明。 金箍仙满脸愧容,过了半晌才道:“各位道友,我们都低估二郎神的能耐了,几颗叩睡虫,竟让我们昏迷不醒。要不是无当道友事先安排妥当,我们任何奇珍异宝都不复存在。就是要取我们身家性命,也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是吗?”水母娘娘接茬道,“如此说来,二郎神是手下留情了?” “那是当然了。”金箍仙不假思索道。 黑蛟心中不平,正要替母亲辩护,却听无当圣母道:“好啦!诸位不必争论。后天乃是真龙出世之时,我等齐心协力,将真龙护送到关外,大功告成之时,各回洞府。” 诸仙听从无当圣母之言,不再争论,各自恢复原形,不在话下。 第十九章 神魔大战(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金箍仙打趣道:“无当道友,天庭众神已去,你还躲躲藏藏干嘛?还怕神将去而复返?” 无当圣母现出原身,微微一笑道:“进宫殿一叙。” 宫殿内,桌椅板凳,样样倶全。 各自进入大殿后,各自坐下。 无当圣母望一眼众仙道:“众道友知道我为何不肯现身吗?” 一名洞主道:“在下不知,愿听圣母明示。” 无当圣母道:“二郎神和毛遂在半空中转来转去,寻找我藏身之处,目的是盗取我宝囊中的宝贝。” “原来是这样。”金箍仙笑了笑,“怪不得双方打得正酣之际,却不见二郎神和毛遂踪影呢?原来他们是另有所图。” 水母娘娘愤愤不平道:“二郎神十分狡猾,他将师祖爷的八宝琉璃瓶给毁了,逮到他,将他千刀万剐,方解我心头之恨。” 无当圣母掐指算了一会:“如果我没估计错,他今夜一定会来盗宝。” 众仙听说,都将目光望着无当圣母。 黑蛟迫不及待道:“他敢来,设下天罗地网,将他捉住,然后将他绑在百尺高竿上,待明天开战时,羞辱天庭那班神将,看他们还有何面目赖在朱家庄?” “嗯!这个主意好。”金箍仙点了点头,对无当圣母道,“道友,如果二郎神真的来盗宝,我们就将计就计,逮住他。”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二郎神诡计多端,不会轻意上当受骗,我只有来个金蝉脱壳,以假乱真之法捉他。”随即,无当圣母将自己的想法,向七十二洞洞主说了一遍。 各位洞主听后,赞不绝口,拍手叫好。 却说托塔天王李靖率领天庭众神,驾祥云来到泗州城北天王庙上空,降下云端后,彼此谦让着进入大殿内,按班而坐。 李靖扫视一眼诸神,发现魔礼青、魔礼寿闷闷不乐,试探道:“增长天王、持国天王,为何如此不开心呀?” 魔礼青愤然道:“没想到,我们首次与那班妖道交手,却失了宝贝?不然,今天非斩他们身首异处。” 李靖微微一笑:“胜败乃兵家常事,双方交战,丢掉宝贝在所难免。我和哪吒的宝贝不是也被敌方收去吗?关键要有信心,如能将敌方的宝贝盗取出来,就不怕妖道们嚣张。” 魔礼寿接过话茬:“关键问题是无当老妖婆隐藏不露,很难将宝贝盗取。” “为了盗宝一事,在下已经尽了心。”杨戬也愤愤不平,义愤填膺“可是,无当老贼实在狡猾,我和毛遂表弟费了许多周折,也未能查到她藏身之处。所以,迟迟难以下手。” 哪吒双手托着下巴,一筹不展道:“小小的朱家庄,却让神魔多次交手,屡次三番擒获不了罪魁祸首,太有失天庭众神的威信。” “哪吒,不要急躁,遇事应沉着,慢慢商讨,总会有破敌方法的。”李靖向哪吒做个手势,制止他多言,然后,转过脸对杨戬道,“二郎神,你用慧眼向朱家庄方向观察一下,看无当老妖婆现身没有?如果她现身,烦你和毛遂太子辛苦一趟,将宝贝盗取出来。” “只要她现身,我就有办法将宝贝盗窃出来。”杨戬咂了咂嘴,“只是无当老妖婆太狡猾,不知又要使出什么阴招来,让我们上当受骗呢。” 巨灵神急切道:“二郎神,不管老妖婆使什么阴招,都应去试试,或许能有好的效果。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好,我不负重望,为大伙辛苦一趟也值。”当下,杨戬睁开神目,向朱家庄方向搜索着。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二郎神杨戬移回目光,对诸神道,“无当圣母虽然现身,但宝贝是否在她身上?就很难肯定。正如刚才巨灵神所说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毛遂表弟,你随我辛苦一趟如何?” “好的,我乐意去朱家庄一趟,以补白天的过失。”毛遂向众人表示。 托塔天王李靖嘱咐道:“你俩到朱家庄时,一定要小心;首先要隐藏好身体,不要让对方发觉,侦察好目标后再下手,凡事不能搡操之过急。” “我知道该怎么做。”二郎神杨戬应承道。 于是,他俩出离天王庙,隐遁好身体,化着两道清风向朱家庄而去。 却说各洞仙主在大殿内正谈之际,只见无当圣母做个手势,制止众仙:“诸位请注意,二郎神和毛遂来矣,各自按计行事。” 各洞仙主,包括水母娘娘、黑蛟,嘴里念念有词,片刻后,都变成无当圣母的模样。有根基低一些的,模样稍有偏差,无当圣母照他们脸上吹一口仙气,加以纠正。这些以假充真的仙主,都是青一式的挎着宝囊,宝囊里是同样的几件宝贝。一个个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一切布置妥当,无当圣母仍以无形隐身大法,隐遁好身体。 片刻,杨戬和毛遂已到朱登阳府上后花园,沿紫竹林上空,直向四合院飘移。与此同时,杨戬睁开神目,向大殿里望去。如此一望,却让他大吃一惊,随即以隔密传音对毛遂道:“表弟,看来我们今晚白跑一趟了。” 毛遂不解问:“此话怎讲?” 杨戬指了指大殿里:“那些妖道都变成无当模样,这又是老妖婆在作祟,使其以假充真,让我们难辨真伪。” 毛遂不以为然:“表哥,凭你的神目也看不出谁真谁假?让在下难以置信。” 杨戬摇摇头:“老妖婆法术高明,我实在辨不出谁是真正的无当。” 说话间,他们已飘移到客厅门前。毛遂举目向里观看,果然见众仙都变成无当的模样,而且他们的宝囊也是青一式的。 观看一会,毛遂问杨戬:“表哥,我们该怎么办?是放弃行动,还是找真的宝贝?” “既然来了,怎能空手而归?”杨戬向客厅内观察一会,“我估计真无当一定隐遁起来,我先放些磕睡虫进去,待他们沉睡过去后,你进去盗宝,我在门前警戒。如有异常,立马出手相助。” “好,你先放磕睡虫吧!”毛遂对杨戬的决定,表示赞同。 当下,杨戬从头上拔根头发在手里,并对着它吹一口仙气,说一声:“疾!” 那根头发迅速变成千百只长着双翅的蛾子,飞进大殿里。分散在各洞仙主的脸前,绕来飞去,片刻,纷纷钻入各自的鼻孔中。众仙突感倦意袭来,伸一下懒腰,打个哈欠,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昏然睡去。 无当圣母隐遁在大殿的供桌上,见到杨戬来这一手,不得不令她佩服。心想:“我本想封锁住退路,合力将他俩生擒活捉。现在看来,以我的力量,是孤掌难鸣,只有放他俩一码。总之,他所盗的都是假货。” 杨戬见众仙都已熟睡,对毛遂道:“表弟,事不宜迟,速进去盗宝,不管真假,将所有宝囊统统带走,我执行警戒。” “是!”毛遂应了一声,飘移到大殿内,运用他的神偷手段。须臾间,众仙的宝囊,都到他的手里。随后,出离客厅,与杨戬飘然而去。 无当圣母望着他俩离去的身影,又好气又好笑,自言自语道:“二郎神、毛遂,我让你俩白跑一趟,也让众神将猫咬尿泡,空欢喜一场。” 说着,向众仙吹一口仙气。 片刻后,众仙倦意顿消,纷纷从地上爬起来。 无当圣母似笑非笑问:“这一觉睡得舒服吧?你们的宝囊呢?” 众仙伸手摸摸宝囊,已不翼而飞了。各自面面相觑片刻,慨叹不已,都觉得二郎神手段高明。 金箍仙满脸愧容,过了半晌才道:“各位道友,我们都低估二郎神的能耐了,几颗叩睡虫,竟让我们昏迷不醒。要不是无当道友事先安排妥当,我们任何奇珍异宝都不复存在。就是要取我们身家性命,也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是吗?”水母娘娘接茬道,“如此说来,二郎神是手下留情了?” “那是当然了。”金箍仙不假思索道。 黑蛟心中不平,正要替母亲辩护,却听无当圣母道:“好啦!诸位不必争论。后天乃是真龙出世之时,我等齐心协力,将真龙护送到关外,大功告成之时,各回洞府。” 诸仙听从无当圣母之言,不再争论,各自恢复原形,不在话下。 第十九章 神魔大战(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金箍仙打趣道:“无当道友,天庭众神已去,你还躲躲藏藏干嘛?还怕神将去而复返?” 无当圣母现出原身,微微一笑道:“进宫殿一叙。” 宫殿内,桌椅板凳,样样倶全。 各自进入大殿后,各自坐下。 无当圣母望一眼众仙道:“众道友知道我为何不肯现身吗?” 一名洞主道:“在下不知,愿听圣母明示。” 无当圣母道:“二郎神和毛遂在半空中转来转去,寻找我藏身之处,目的是盗取我宝囊中的宝贝。” “原来是这样。”金箍仙笑了笑,“怪不得双方打得正酣之际,却不见二郎神和毛遂踪影呢?原来他们是另有所图。” 水母娘娘愤愤不平道:“二郎神十分狡猾,他将师祖爷的八宝琉璃瓶给毁了,逮到他,将他千刀万剐,方解我心头之恨。” 无当圣母掐指算了一会:“如果我没估计错,他今夜一定会来盗宝。” 众仙听说,都将目光望着无当圣母。 黑蛟迫不及待道:“他敢来,设下天罗地网,将他捉住,然后将他绑在百尺高竿上,待明天开战时,羞辱天庭那班神将,看他们还有何面目赖在朱家庄?” “嗯!这个主意好。”金箍仙点了点头,对无当圣母道,“道友,如果二郎神真的来盗宝,我们就将计就计,逮住他。”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二郎神诡计多端,不会轻意上当受骗,我只有来个金蝉脱壳,以假乱真之法捉他。”随即,无当圣母将自己的想法,向七十二洞洞主说了一遍。 各位洞主听后,赞不绝口,拍手叫好。 却说托塔天王李靖率领天庭众神,驾祥云来到泗州城北天王庙上空,降下云端后,彼此谦让着进入大殿内,按班而坐。 李靖扫视一眼诸神,发现魔礼青、魔礼寿闷闷不乐,试探道:“增长天王、持国天王,为何如此不开心呀?” 魔礼青愤然道:“没想到,我们首次与那班妖道交手,却失了宝贝?不然,今天非斩他们身首异处。” 李靖微微一笑:“胜败乃兵家常事,双方交战,丢掉宝贝在所难免。我和哪吒的宝贝不是也被敌方收去吗?关键要有信心,如能将敌方的宝贝盗取出来,就不怕妖道们嚣张。” 魔礼寿接过话茬:“关键问题是无当老妖婆隐藏不露,很难将宝贝盗取。” “为了盗宝一事,在下已经尽了心。”杨戬也愤愤不平,义愤填膺“可是,无当老贼实在狡猾,我和毛遂表弟费了许多周折,也未能查到她藏身之处。所以,迟迟难以下手。” 哪吒双手托着下巴,一筹不展道:“小小的朱家庄,却让神魔多次交手,屡次三番擒获不了罪魁祸首,太有失天庭众神的威信。” “哪吒,不要急躁,遇事应沉着,慢慢商讨,总会有破敌方法的。”李靖向哪吒做个手势,制止他多言,然后,转过脸对杨戬道,“二郎神,你用慧眼向朱家庄方向观察一下,看无当老妖婆现身没有?如果她现身,烦你和毛遂太子辛苦一趟,将宝贝盗取出来。” “只要她现身,我就有办法将宝贝盗窃出来。”杨戬咂了咂嘴,“只是无当老妖婆太狡猾,不知又要使出什么阴招来,让我们上当受骗呢。” 巨灵神急切道:“二郎神,不管老妖婆使什么阴招,都应去试试,或许能有好的效果。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好,我不负重望,为大伙辛苦一趟也值。”当下,杨戬睁开神目,向朱家庄方向搜索着。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二郎神杨戬移回目光,对诸神道,“无当圣母虽然现身,但宝贝是否在她身上?就很难肯定。正如刚才巨灵神所说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毛遂表弟,你随我辛苦一趟如何?” “好的,我乐意去朱家庄一趟,以补白天的过失。”毛遂向众人表示。 托塔天王李靖嘱咐道:“你俩到朱家庄时,一定要小心;首先要隐藏好身体,不要让对方发觉,侦察好目标后再下手,凡事不能搡操之过急。” “我知道该怎么做。”二郎神杨戬应承道。 于是,他俩出离天王庙,隐遁好身体,化着两道清风向朱家庄而去。 却说各洞仙主在大殿内正谈之际,只见无当圣母做个手势,制止众仙:“诸位请注意,二郎神和毛遂来矣,各自按计行事。” 各洞仙主,包括水母娘娘、黑蛟,嘴里念念有词,片刻后,都变成无当圣母的模样。有根基低一些的,模样稍有偏差,无当圣母照他们脸上吹一口仙气,加以纠正。这些以假充真的仙主,都是青一式的挎着宝囊,宝囊里是同样的几件宝贝。一个个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一切布置妥当,无当圣母仍以无形隐身大法,隐遁好身体。 片刻,杨戬和毛遂已到朱登阳府上后花园,沿紫竹林上空,直向四合院飘移。与此同时,杨戬睁开神目,向大殿里望去。如此一望,却让他大吃一惊,随即以隔密传音对毛遂道:“表弟,看来我们今晚白跑一趟了。” 毛遂不解问:“此话怎讲?” 杨戬指了指大殿里:“那些妖道都变成无当模样,这又是老妖婆在作祟,使其以假充真,让我们难辨真伪。” 毛遂不以为然:“表哥,凭你的神目也看不出谁真谁假?让在下难以置信。” 杨戬摇摇头:“老妖婆法术高明,我实在辨不出谁是真正的无当。” 说话间,他们已飘移到客厅门前。毛遂举目向里观看,果然见众仙都变成无当的模样,而且他们的宝囊也是青一式的。 观看一会,毛遂问杨戬:“表哥,我们该怎么办?是放弃行动,还是找真的宝贝?” “既然来了,怎能空手而归?”杨戬向客厅内观察一会,“我估计真无当一定隐遁起来,我先放些磕睡虫进去,待他们沉睡过去后,你进去盗宝,我在门前警戒。如有异常,立马出手相助。” “好,你先放磕睡虫吧!”毛遂对杨戬的决定,表示赞同。 当下,杨戬从头上拔根头发在手里,并对着它吹一口仙气,说一声:“疾!” 那根头发迅速变成千百只长着双翅的蛾子,飞进大殿里。分散在各洞仙主的脸前,绕来飞去,片刻,纷纷钻入各自的鼻孔中。众仙突感倦意袭来,伸一下懒腰,打个哈欠,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昏然睡去。 无当圣母隐遁在大殿的供桌上,见到杨戬来这一手,不得不令她佩服。心想:“我本想封锁住退路,合力将他俩生擒活捉。现在看来,以我的力量,是孤掌难鸣,只有放他俩一码。总之,他所盗的都是假货。” 杨戬见众仙都已熟睡,对毛遂道:“表弟,事不宜迟,速进去盗宝,不管真假,将所有宝囊统统带走,我执行警戒。” “是!”毛遂应了一声,飘移到大殿内,运用他的神偷手段。须臾间,众仙的宝囊,都到他的手里。随后,出离客厅,与杨戬飘然而去。 无当圣母望着他俩离去的身影,又好气又好笑,自言自语道:“二郎神、毛遂,我让你俩白跑一趟,也让众神将猫咬尿泡,空欢喜一场。” 说着,向众仙吹一口仙气。 片刻后,众仙倦意顿消,纷纷从地上爬起来。 无当圣母似笑非笑问:“这一觉睡得舒服吧?你们的宝囊呢?” 众仙伸手摸摸宝囊,已不翼而飞了。各自面面相觑片刻,慨叹不已,都觉得二郎神手段高明。 金箍仙满脸愧容,过了半晌才道:“各位道友,我们都低估二郎神的能耐了,几颗叩睡虫,竟让我们昏迷不醒。要不是无当道友事先安排妥当,我们任何奇珍异宝都不复存在。就是要取我们身家性命,也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是吗?”水母娘娘接茬道,“如此说来,二郎神是手下留情了?” “那是当然了。”金箍仙不假思索道。 黑蛟心中不平,正要替母亲辩护,却听无当圣母道:“好啦!诸位不必争论。后天乃是真龙出世之时,我等齐心协力,将真龙护送到关外,大功告成之时,各回洞府。” 诸仙听从无当圣母之言,不再争论,各自恢复原形,不在话下。 第十九章 神魔大战(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却说泗州城北门外天王庙内,众神为杨戬、毛遂盗宝是否成功而担心。 巨灵神扫视一眼众神,见各自的脸上毫无表情,开口道:“诸位怎么啦?不管宝贝能否盗出来,大家都要开心点,无精打采,是何道理?” 魔礼青愁眉不展:“我们失去宝贝,就等于失去了手足,与强敌交手,只有处于被动,甚至被对手生擒和杀戮。” 托塔天王李靖瞅着魔礼青,安慰道:“增长天王,你也不要急躁。俗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二郎神和毛遂此去,能盗来宝贝便罢,盗不来再想别的办法,一切总有云开雾散的时候。” 哪吒一脸不悦,不屑一顾道:“想办法,该想的办法都已想到了,还要怎么想?总不能异想天开吧?如要那样,就脱离了实际。” 他们正说话间,却见杨戬、毛遂跨进大殿内。 众神见毛遂背着鼓鼓囊囊一大包东西,都将目光投过来,精神为之一振。 只见哪吒、魔礼青、魔礼寿,一起围上来,异口同声问:“宝贝都盗来了?” 杨戬直截了当道:“宝贝不少,但真伪难分,毛遂表弟,你将袋子倒下来,让大家看一看宝囊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好的,如果是假货,也不要怪我不尽心。”毛遂将肩上袋子向下一倒,七十多件宝囊呈现在众神眼前。 但见那些宝囊,由原先的金光灿烂,逐渐失去光质,变成一片片破草包。哪吒顺手抓起一只草包,口朝下一抖,只听“哗啦”一阵响动,倒在地上的却是砖头瓦片。魔礼青、魔礼寿也迫不及待倒了几件,同样是砖头瓦片。 当下,几位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其他神将也龇牙咧嘴,愤愤不平。异口同声,要去朱家庄,趁夜劫杀。 李靖见众神愤怒,即忙制止道:“诸位神将少烦勿躁,现在要是杀往朱家庄,正中了无当她们设下的陷阱。宝贝没盗出来是小事,要是被老妖婆生擒活捉,就得不偿失了。” 哪吒咬牙切齿道:“难道我们就这样一次次遭他们捉弄,而置之不顾吗?” “莫要急,得想个万全之策。”李靖转过脸问杨戬和毛遂,“二郎神、毛遂太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烦二位给大伙说个清楚。” “好的。”杨戬将盗宝过程叙述一遍,“诸位,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毛遂也附和道:“当时,凭表哥的神目也看不出真伪来,我明知其中有诈,但只有错照错办,将所有宝囊全部带来。果不出所料,还是中了无当的奸计。” 此时此刻,众神也无计可施,只有长吁短叹。 正值这时,众神忽听半空中仙乐齐鸣,锐气千条,霞光万道,将天王庙内照得通明,如同白昼一样。众神刚才的不悦和烦恼,已荡然无存。 托塔天王李靖对众神道:“佛祖来矣!速去迎接。” 众神纷纷出离大殿,仰望天空。只见如来佛祖坐于莲花宝座上,左右有八大金刚护驾。从半空中徐徐降落。顿吋,馥馥香烟氤氲遍地。然后,天庭诸神,众星捧月搬将如来佛祖请进大殿内,参拜完毕。李靖躬身施礼道:“佛祖,我等在朱家庄,为扶持朱登阳登上九五宝座,颇奈,截教众仙屡次三番从中作祟,再加上无当师徒,以万宝不惧的乌云帕,将我等宝贝尽皆收去。所以,毛遂太子两次盗取,都中了奸计,望佛祖慈悲为怀,替我等讨回宝贝。” 佛祖双掌摊在膝上,中指与大拇指相掐,脸呈微笑:“我佛慈悲,诸位也不必烦躁,吾此来就是为你们讨回宝贝的。” 众神听后,愁云顿消,一个个有说有笑,不觉天已放亮。 待日头初升时,众神簇拥着如来佛祖,向朱家庄而去。 却说无当圣母正在大殿内打坐,忽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已知事情来龙去脉。她不敢怠慢,立即招呼诸仙道:“速到前边列队,天庭请来了如来佛祖,看来今天胜败难料。” 众仙听后,仍以金箍仙为首,纷纷出离客厅,到厢房前拉开阵脚。无当圣母继续隐遁在半空。一切准备就绪,天庭神将已到。 天庭众神仍在诸仙的对面摆下阵脚。只见如来佛祖坐于莲花宝座上,现出金身,悬于半空,左右有八大金刚护驾,顶上金光五彩冉冉。众仙见此,唏嘘不已,赞不绝口。 如来佛祖抬起慧眼,向对面阵中扫视一眼,又向半空中望去,微微一笑道:“无当,不要再藏头匿尾了,还不现身等待何时?” 隐遁在半空中的无当圣母,自知在佛祖面前,不能托大,何况即使法术多高明,也遮掩不了对方的慧眼。无奈之下,她只得现出原身,飘然而下。 无当圣母笑容满面道:“佛祖不在灵山修身养性,因何事来凡间?难道也要跟毛遂太子一样,做鸡鸣狗盗之事?” 毛遂见无当圣母出言不逊,有损自己名誉,气得脸色铁青,怒目圆睁。 如来佛祖微微一笑:“我此来只是替李天王他们讨回宝贝,其余别无它事。” 无当圣母气咻咻道:“佛祖,你也太多管闲事了。李天王他们不知天高地厚,以宝贝伤害对方,我以物收物,也在情理之中。之后,他们请来毛遂,与二郎神三番五次盗取,都未能成功,真是不知羞耻。现在,又将佛祖请来,难道你面子比他们大?” 如来佛祖不憎不怒,仍然一脸微笑:“无当,我此来只是化解你们双方的矛盾,你将宝贝还给李天王他们,我并非挑拨离间,而是充当和事佬,让你们就此罢战,化干戈为玉帛,何为不好?” 无当圣母沉着脸,以牙还牙,针锋相对:“此战是天庭诸神挑起的,现在停战为时已晚了。宝贝就在我身上,有本事你来取。” “那好,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不客气了。”只见如来佛祖将手一指,一道金光射向无当圣母。她身上宝囊,顺着金光飘落到佛祖手里。这种速度,只是在一瞬之间。 无当圣母、水母娘娘和黑蛟,见宝囊凭空而飞,一起腾空追击,却被两名金刚将手一挥,击落尘埃。 无当圣母、水母娘娘自知力不从心,满面羞容,再也不敢放肆,退入仙班之中。 黑蛟却自不量力,挥舞金锤,再次飞身向如来佛祖砸来。 如来佛祖却不慌不忙,对一名金刚道:“黑蛟乃是罪魁祸首,该受万劫不复之罪,将他先拿到天王庙内,等候发落。” “是!”那名金刚应了声,凭空化成一只苍鹰,从空中俯冲下来,利爪钩住黑蛟脊背,向西南飞去。 所谓母子连心。水母娘娘见儿子被叼走,提一口真气,正要飞身追赶,却被无当圣母一把拽住,正色道:“佛法无边,凭你的力量是救不了黑蛟的。对于佛祖,就连师傅也难以胜他,你我更是不堪一击。” 水母眼泪汪汪道:“师傅,弟子就一个儿子,一旦失去他,我会痛苦一辈子的。” “先别急,等罢战后,设法营救。”无当圣母对水母娘娘安慰一番,仰脸对如来佛祖道:“佛祖,无当自不量力,不该与佛祖对抗。宝贝既然被收去,我也不再追回,但愿佛祖慈悲,将乌云帕还给在下。” 佛祖微微一笑道:“至于乌云帕,乃是黎山佬母宝物,应物归原主。日后,我会派伽蓝送往黎山的。好啦!今天到此为止。明天辰时三刻,真龙飞天,你师傅自会驾临,我不便多留凡间,一切随天意。” 说着,向李靖他们一挥手,飘然而去。 天庭众神,也驾祥云返回泗州城北天王庙。 无当圣母、金箍仙、水母娘娘,以及七十二洞仙主,见众神已去,一个个束手无策,只得暂且收兵。 却说如来佛祖在金刚、众神簇拥下,来到泗州城北门外天王庙内。众神拥佛祖上坐,参拜完毕。佛祖将宝囊中宝贝倒出,吩咐道:“宝物都在此,各自行认领吧!” 当下,李靖、哪吒、魔礼青、魔礼寿他们一起围上来,捡起属于自己的宝贝。各自喜不甚喜,在手里把玩一会,装进自己的宝囊之中。 最后,剩一杆杏黄旗没有下家认领。如来佛祖望一眼杨戬,道:“二郎神,这杆杏黄旗乃是玉虚宫之宝,由哮天犬镇宅之用,现由你代为保管。等返回天庭后,抽空送还玉虚宫。” “是!”杨戬接过杏黄旗,放进宝囊之中。 这时,李靖向如来佛抱了抱拳:“佛祖,对黑蛟如何发落?” 如来对看押黑蛟的那名金刚道:“将黑蛟押过来,听候发落。” 那名金刚将黑蛟押到佛祖面前,道:“佛祖,黑蛟已押过来。” 如来佛向金刚摆摆手:“你先退到一旁。” “遵旨!”那名金刚退了下去。 如来佛对黑蛟道:“黑蛟,你知罪吗?” 第十九章 神魔大战(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黑蛟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于理力争道:“佛祖,不知在下何罪之有,请明示。” 如来冷啍一声:“黑蛟,你乃是玉帝御封的兴风步雨正神,怎能助纣为虐,帮助截教,干有逆天道之事?” 黑蛟理直气壮道:“佛祖,何为有逆天道?难道人间帝王昏庸无道,就不能易主?阐教与截教之间的矛盾,您是知道的。三千年前,玉虚宫扶持武王发商,得了天下。这一次,也轮到碧游宫掌管人间江山了。我助截教诸仙一臂之力,并没有错呀?” “真是伶牙俐齿,到这时你还不知悔改,帮截教说话。”如来佛愤然道:“即使人间帝王昏庸无道,也轮不到你品头论足,天道自有定论。执迷不悟,巧言令色,罪在不赦。今天既然被捉,决不会轻饶你的。” 黑蛟一副无所谓态度:“常言说得好:‘胜者为王,败者为冦。’现在栽在你的手,愿杀愿剐随你便。不管使用什么刑法,我黑蛟要是支一下牙,不是英雄好汉。” “好,有种!”如来佛抬起慧眼,在大殿外搜索片刻,见庭院内有一眼八角琉璃井,对黑蛟道,“我将你镇于八角琉璃井中,万劫不复,永无超生之日。” 说着,将手向黑蛟身上一指,一道金光射出。黑蛟被金光抛出大殿,落入庭院内八角琉璃井中。随即,一张无形符,从半空中落到井口上。顿时,井口合原,跟平地一样,一点痕迹也看不见。 从此以后,黑蛟被囚禁在地狱之中,永无出头之日。 众神转脸望去,心中一阵轻松。与此同时,纷纷感谢佛祖除了一害。 这时,如来对八大金刚、毛遂道:“金刚、护法,我们任务已完成,该回灵山去了。” 当下,金刚、护法分立在如来佛左右,只见莲花宝座徐徐升离地面,向殿外飘移。须臾间,已到大殿外。 李靖率众神相送到庭院内,向佛祖挥手致意。 莲花宝座升到半空,头顶庆云相照,金光四射,向西飘去。 众神目送着远去的佛祖,直到影像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才返回大殿内。 却说无当圣母、金箍仙率众回到大殿中,一个个无精打采。尤其是水母娘娘因失去儿子,更多一层担忧、痛心和苦恼。 无当圣母虽然心中不快,但对水母娘娘还是苦苦相劝一番。其他洞主也旁敲侧击,开导她。时间一秒秒过去,不觉已到卯时。 正值这时,忽听半空中仙乐响亮,异香袭袭,悦耳动听。 无当圣母心头一振,对众仙道:“师尊来矣,快出去迎接。” 当下,无当圣母与各洞仙主出离客厅,来到庭院内。一个个抬头望去,只见通天教主,在几名大仙陪同下,自东北方飘然而来。霞光万道,锐气千条,将地面照得绚丽多彩,万分妖娆。顷刻之间,通天教主与大小仙圣,已到紫竹林上空。然后,徐徐降落到庭院内。 无当圣母、金箍仙、水母娘娘及各洞仙主迎接,口称:“师尊在上,我等迎驾来迟,愿师尊恕罪。” 通天教主摆摆手:“不迟!不迟!诸位请进大殿一叙。” 随即,迈步走向大殿,众仙簇拥在后。片刻,已进大殿内,按序而坐。 无当圣母一脸愧疚之色,对通天教主道:“师傅,弟子无能,未能保住您的宝贝,被二郎神钻了洞,泄了阴阳二气。罪过!罪过!” 水母娘娘愁愁眉苦脸,趁机道:“祖师爷,有关琉璃瓶之事,不怪师傅,那是在徒孙身上,着了二郎神的道。有罪徒孙自己承担。” “罢啦!”通天教主摆了摆手,一副大度的口吻,“万物有生有克,有得有失。既然失掉,乃是天意,不必追究责任。” “谢祖师爷宽宏大量。”水母娘娘拜倒在地,泪眼淋漓道,“祖师爷,徒孙还有一事要禀告。” 通天教主问:“有何事尽管说来。” 水母娘娘心里一酸,簌簌泪下:“师祖爷,因我儿黑蛟向如来索要宝贝,被他令金刚拿走,生死不明,望祖师爷出手相救。” 通天教主听后,脸呈为难之色,沉默半晌道:“黑蛟已被如来镇压在井内,此乃是他的劫难,就是大罗金仙也挽救不了他。” 水母娘娘听后,犹如扬子江断缆僵绳,哭哭啼啼道:“祖师爷,黑蛟是我唯一的儿子,一旦失去他,我心里是难以承受的。” 通天教主见沉下脸,训斥道:“为仙为神,应忘掉一切嗔痴。至于黑蛟,我是无能为力了。如果你实在想找,等过了这场争战,你在泗州城范围内寻找,如能找到,乃是你的造化。” 水母娘娘明知通天教主乃是推托之词,但还是感激道:“谢祖师爷指点。” 此时,卯时将去,辰时即至。通天教主对众门徒道:“地门开裂时,真龙便会破穴而出,飞升天界,天造地合,人间江山运转十七年,已是易主之时。事不宜迟,速随我去震开地穴之门。” 说着,化着一道长虹,飘出大殿。 无当圣母、金箍仙、水母娘娘,及七十二洞仙主,纷纷出离大殿,紧随在通天教主身后,飘移在半空之中。 通天教主慧眼移向紫竹林内的荷花池,观看片刻,见龙穴之中放出的五色彩气,被上面一件黑色物体所遮挡,只见他将手一指,一道紫光射出。那件黑色物体,立即化为灰烬。 那五彩锐气,一旦失去阻挡,直冲九霄,光华四溢,十分耀眼。 随即,通天教主的目光又向前移动,见哮天犬一动不动伏在少夫人的屋脊上,心想:“二郎神毁了我的琉璃宝瓶,本想报一箭之仇。但这一次,玉虚宫门徒,没有插手这场决战,我也不能赶尽杀绝,放哮天犬一条生路。我要让少夫人自毁江山,冲破天关玄机,使紫微星座暴露在世人的视线之中。” 想到这里,他向少夫人的耳里,传入仙乐。 却说少夫人赵美珍,被封闭在厢房里,一天天计算着时间,盼望早日功德圆满,夫君登上九五宝座,自己成为国母。 起初,她不习惯那暗无天日的日子,再加上黑蛟不时的骚扰,显得心烦意乱,急躁不安。但自从天庭神将到来,阻止黑蛟胡作非为。渐渐的,她也安下心来。每过一天,她都要在墙壁上刻下一道痕迹,以此计算时间。 这一天晚上,她突然心血来潮,不自觉的数着墙壁上的刻痕。当她数完刻痕之后,心中一阵欣喜,自言自语道:“今晚已是四十八天,明天一早就功德圆满。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熬到这一天了。明天,公公变成天龙,升入天界,保我夫君登上大宝,我随在皇帝左右,要多威风就多威风。” 由于兴奋,她睡意全无,想着美好未来,心潮澎湃,难以抑制。不觉间,已到早半夜。就在这时,忽听天空仙乐齐鸣,悦耳动听。她按纳不住心中喜悦,心想:“悦耳仙乐,可能是玉帝派神仙来祝贺我们朱家,如此太激动人心了。要不了半个时辰已到辰时,我何不捅破窗纸,看看仙女生得什么模样?能一饱眼福,也不枉来世走一遭。” 想到这里,她几步挪到窗前,伸出纤纤玉指,在窗纸上捅一个小孔,将脸贴到窗纸上,闭起一只眼,另一只眼对着小孔向外观看。 如此一来,室内聚集的阴气,如脱缰的野马,迅速冲孔而出。 哮天犬经此一击,无法忍受,身体向上一提,离了原位。 就在这时,屋脊被浊气冲开,炸得四分五裂。哮天犬无处栖身,只得飘浮在半空中。举目下看,叹息道:“我奉玉帝旨意,框扶朱氏江山,没想到,却半路夭折。看来,朱登阳无福,江山要易手他人。这些天,我算白守了。现在,只有回去向主人汇报。” 于是,他伸展一下腰肢,运用真气,正准备驾祥云,向泗州城天王庙时。水母娘娘见此,想道:“都是哮天犬死守在厢房上,才引起神、仙大战,迫使我儿被抓。哮天犬,我要让你成为夹尾狗。” 想到这里,她伸手从宝囊中取出一个钢弹,照准半空中哮天犬的屁股猛然弹去。只听“嗖”的一声,钢弹正好打在哮天犬的屁股上。哮天犬疼得龇牙咧嘴,尾巴向下一坠,真的成为夹尾狗,将头一昂,向西南方向窜去。 却说李靖与天庭众神,坐在天王庙大殿内闭目养神,在体内运用真气,行走在三百六十五周天内。 正值这时,杨戬突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已知真情。片刻,哮天犬已到天王庙前,降下云端,迈步走进大殿。 二郎神杨戬开口道:“哮天犬,你来啦?” 哮天犬愧疚道:“主人,我没能达到预期目的,劳而无功,惭愧!惭愧!” 这时,众神都已惊觉起来,睁开双目,见到哮天犬,惊讶不已? 托塔天王李靖急切问:“哮天犬,没到功德圆满之时,你怎能擅离职守,离开朱家庄?” 巨灵神接茬:“如此一来,不是功亏一篑,前功尽弃吗?” “诸位,这件事怨不得我。”哮天犬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一遍。 众神听后,大吃一惊,都感失望。 第十九章 神魔大战(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哪吒愤然道:“截教妖仙欺吾太甚,难道我们白守这些天?这样返回天庭,有何面目见玉帝?” 魔家四兄弟也道:“李天王,速下令去朱家庄,与群妖决一死战,不然,真龙飞升它方,朱氏江山易手已成定局。” 杨戬插嘴道:“诸位,不是我打击你们积极性。原先,无当圣母没插手,我们与妖魔打得旗鼓相当,不相上下。现在,无当已现身,通天教主又来帮忙,败局已定。” 哪吒一脸不悦之色:“二郎神,到关键之时,你怎能给大家泼冷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现在,我们宝贝都已到手,那是如虎添翼。” 魔家四兄弟也跟着附和:“到开战时,我们一起祭起宝贝,打他们措手不及,定能大获全胜。” 杨戬不屑一顾:“你们可不要忘了,通天教主既然插手,再多宝贝,他都能照单全收。一旦再失去,就不易收回了,诸位还是谨慎从事。” 李靖想了一会,作出决定:“诸位也不必争论,现在快到辰时,迅速去朱家庄,一切见机行事。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尽量不放宝贝为妙。” 当下,众神出离天王庙,驾祥云向朱家庄而去。 却说少夫人赵美珍,经不住仙乐的诱惑,刚捅破窗纸,哮天犬被一股浊气冲撞离了位,飘升半空。随即,屋脊顶端被震得四分五裂,砖头碎瓦四处飞溅。 这突发事件,使守卫在厢房门前的老夫人猛然醒悟。她一转身,见到眼前的情景,吓得双手伸展,一个掌心雷发出,雷电交加,轰隆巨响。 顿时,两间厢房四壁坍塌,少夫人还没来得及冲出房门,便被压入废墟之中。她做着皇后梦,永远被埋葬在这里。 而老夫人苦守近四十九天,即将功德圆满时,太后之想,却化着南柯一梦。只见老夫人惊讶之下,向后一仰,栽得四脚朝天,当场气绝身亡。 悬浮在半空中的众仙,见此情景,唏嘘不已,有点惋惜之色。 通天教主扫视众仙一眼,责备道:“诸位不必惋惜,一切都是天意。时辰快到,快准备护送真龙出关。” 正值这时,只听荷塘里发出轰鸣之声,轰鸣声越来越大,震耳欲聋。与此同时,五彩锐气,冲上云霄后,又如仙女散花一样,飘落下来,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只见荷塘中央冲出一条金龙,张牙舞爪,伴随着五彩锐气,升向高空。 此时,恰好天庭众神行到此间。当他们看到此情此景,无不惊讶。 托塔天王李靖,大惊失色道:“真龙已出穴,一旦飞走,朱氏江山无挽回之力。快齐心协力,将它拦截,压回原穴之中。” 众神听后,各持兵器,蜂拥而上。 无当圣母见此,对通天教主道:“师傅,天庭众神要作最后一搏,我们是迎敌?还是放他们一码?” 通天教主立即作出决定:“你率众门徒护送真龙出关,越快越好,天庭众神由我来对付。” “是!”无当圣母应了一声,率领众仙,围在真龙上下左右,向东北拥赶。 天庭众神,驾着祥云,紧追不舍。 这时,只见通天教主将手一指,一道紫光射出,立即化着一道水晶墙,自下而上,一直延伸到九重天;它将众神挡在墙外。不管刀砍斧剁,锤敲棍击,都无法有丝毫破绽。也无法穿越过去,只能眼睁睁见众仙驱赶真龙,向东北而去,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却说朱登阳天刚蒙蒙亮,起身准备集合队伍进行操练,忽听夫人厢房轰然坍塌,他正吃惊之时,只见管家朱褔来到他身边,惊疑道:“少主人,怎么回事?” 朱登阳指着厢房道:“夫人房屋突然坍塌,不知是怎么回事?” 朱福抬眼望去,厢房已成一片废墟,急切道:“少主人,走,快去看看。” 当下,主仆二人快步流星来到院墙前,院墙全部坍塌,两间厢房已不复存在。只见朱老夫人倒在地上。 朱登阳见此,潸然泪下,喊道:“娘,你怎么啦?” 说着,抬腿向院内跨去。 就在他刚抬步之时,忽见一阵狂风袭来,刮得飞沙走石,睁不开眼。一阵狂风之后,老夫人的尸体已被深埋在沙石之中,包括少夫人的厢房,已被旋风旋成两座新坟。 朱福见此情景,惊讶不已:“少主人,这该怎么办?是否将老夫人和少夫人的尸体扒出来,重新安葬?” 朱登阳慨叹不已,摇了摇关头:“看来这是天意,已自然成穴,不要再翻尸倒骨,随她们去吧!”他眼里噙满泪水,凄然道,“母亲!夫人,一路走好。不过,你们放心,我要抓紧操练,继承父亲的遗愿,久后一日能登上九五宝座,一定要追封你们。” 朱福在一旁劝道:“少主人,您也不必悲哀,既然老夫人、少夫人的尸身自然成坟,这块穴地,乃风水宝地,不能乱动,我们去操场操练兵马吧!” “好的!”朱登阳点点头,“天意难违啊!” 当下,主仆二人并肩而行,向前院走去。 可刚走几步,忽听后花园荷塘里传来轰鸣之声。主仆二人闻声,不约而同调转身,向荷塘望去。那五颜六色的美景,让他俩惊呀不已。紧接着,一条金龙,腾空而起,朦胧中,他俩好像见无数条人影在空中驱赶着金龙,向东北而去。又有一批人像似乎随后追赶,却又像被无形物体挡住,无法前进一步。主仆二人见此情景,琢磨不透其中的奥妙。 朱福观看一会,质疑问:“少主人,金龙现身,是否预示老爷的躯体已成龙身,将要保朱氏江山万古千秋?” 朱登阳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上天的玄机,我一个凡夫俗子怎能知道?回营房时,不可对外伸张,以防失漏天机,招来杀身之祸。” 朱福点了点头,应承道:“少主人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 天庭众神被水晶墙拦住,千方百计,也无法穿越过去。 杨戬提议道:“李天王,看来朱家庄之事,我们以失败而告终。真龙已走,我们无法力挽狂澜,如此耗下去,也收拾不了残局。不如回天庭交差。” 托塔天王李靖想了想:“事已至此,只有这样收场了。” 哪吒不服气道:“这场争战,打得太窝囊,这样回去,丢尽了我们的脸。” “天意难违,我们回去吧!”李靖无奈的摇摇头,率众神返回天庭。 玉虚宫元始天尊在南极仙翁陪同下,坐着飞来椅去麒麟崖观看风景,突然心血来潮,连忙掐指一算,已知事情前因后果,叹息道:“完了,朱氏江山易手他人了。” 南极仙翁疑惑问:“师尊,您说什么?” 元始天尊道:“三师弟与截教众仙已经护送真龙出关,朱登阳的皇帝梦已破灭,天意如此啊!现在大明江山还能延续十七年时间。” 南极仙翁道:“难道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吗? 元始天尊道:“通天教主是报三千年前的一箭之仇,多少个王朝过去,终于等到这个机会。我算计着,这次众仙不犯杀界,不可再无故挑起事端,由他去吧!” “是啊!一旦三界之中再次大动干戈,又有无数人、仙惨遭杀戮。”南极仙翁道,“这样也好,就让截教掌管一次人间王朝,看他们能运行几百年江山?对了,大明朝这十七年时间,该由谁收拾残局?” “应由信王朱由校来掌控,乃是一个烂摊子。”元始天尊想了一会,对南极仙翁道,“烦你去南天门一趟,给玉帝送一道玉札,表明情况。那朱登阳没有九五之命,只能担任兵马大元帅。” “好的,弟子遵令。”南极仙翁回答。 天尊与南极仙翁边行边说,不觉间已到麒麟崖前。 第二十章 招兵买马(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二十章招兵买马 却说朱登阳见真龙向东北而去,深感情况不妙,但对下人又不便明说。只能把不祥之兆埋藏在心底,与朱福来到营房前。此时,兵勇都已起身。有的在营房前散步,有的正在洗漱。 这些兵勇,都是朱家庄子弟,平时对朱登阳非常尊敬,操练军技时,也非常认真,一丝不苟,对马上马下功夫虽然没到炉火纯青地歩,但也十分纯熟。如果驰骋疆场,乃是一支不可多得的虎狼之师。 此时,他们见主帅和管家到此,都恭恭敬敬,有的问安,有的道谢。 朱登阳也不拿大,向兵勇们频频挥手,以表谢意。然后道:“诸位,今早情况特殊,我因去后院转了一圈,而耽搁了操练,这是我的过错,在此,我向诸位检讨。先去餐厅用膳,早饭后再操练。” 越是这样,兵勇们越对主帅肃然起敬。 早饭后,兵勇们来到操场上排好队,朱登阳在朱福陪同下,来到队列前,提高嗓门道:“诸位,经过这些天的演练,你们基本上掌握各种军技,但要是驰骋疆场,真刀真枪与敌人拼杀,可能还相差一段距离。希望诸位戒骄戒躁,继续努力,争取将十八般兵器练到炉火纯青地步,争战疆场,杀敌立功,保家为国。” 朱登阳话音刚落,立即暴发雷鸣般的掌声。 就在这时,只见一匹枣红马从官道上奔驰而来,已到朱家庄庄园前,向朱府的操场而来。 朱登阳、朱福和兵勇见此,不约而同朝马匹望去。 只见枣红马匹上端坐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时间不大,已到操场上,来人翻身下马,向朱登阳走来,抱了抱拳:“谁是朱登阳朱少爷?” 朱登阳向来人抱了一下拳,恭恭敬敬回答:“在下正是,请问有何干?” 来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朱登阳,道:“这是我家老爷写给朱少爷您的,具体内容,您一看便知。” “好的,谢谢!”朱登阳接过信函看了看封面,却是九门提督金良辅所写,随即道,“代我谢谢提督大人。对了,随我去客厅一叙?” 来人抱了抱拳道:“朱少爷,此处不宜久留,我立即赶回去。当今,东厂耳目遍布全国各地,一旦被发觉,会殃及我家老爷的。” 朱登阳想了想,觉得合情合理,开口道:“你说得也是,我也不便挽留,你一路好走。” “那好,我们后会有期。”来人抱了抱拳,翻身上马。 朱登阳、朱福,以礼相回,异口同声道:“后会有期。” 来人拍下马后胯,“驾!”那匹枣红马,蹬开四蹄,驰骋而去。 朱登阳、朱福目送着远去的马匹,心中难以平静。 过了半晌,朱福进言道:“少主人,不知九门提督金良辅有何指教,您不妨拆开信观看一下,便知事情的真相。” “嗯!”朱登阳点点头,“不知信中是何内容,我们去客厅一看究竟。这里人多,恐怕泄密。” “这样也好,人多嘴杂。”朱福表示赞同。 “我得向士兵讲一声。”当下,朱登阳跨前几步,面向士兵,道,“诸位,本帅有点事,要回客厅一会,你们自己操练。” 兵勇们异口同声道:“主人,您有事尽管去,我们会认真练习武技的。” 当下,朱福陪着朱登阳来到客厅,朱登阳坐下后,朱福沏上茶,道:“少主人,先喝一杯茶润润嗓子。” “谢谢!”朱登阳端过杯子,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后,才拆信观看。渐渐的,只见他眉头紧锁,叹息连声。 朱福善于察言观色,他见朱登阳的神色,觉得此信一定非常重要。待朱登阳看完信后,他试探着问:“主人,信里写的什么内容?” 朱登阳叹息道:“皇上已经驾崩,阉党掌控朝政,自老爷子离京后,司天监一职,由内阁大臣黄立即兼任。” 朱福不以为然,极力相劝:“少主人,那是好事呀!这个机会正是我们操练兵马的最佳时期,您应该高兴,何必自生烦恼?”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朱登阳摇摇头,“只因皇上驾崩,才殃及我们朱家庄。” 朱福不解其意:“此话怎讲?” 朱登阳解释道:“俗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黄立极在司天监已锁定紫微星殒落在朱家庄,现在,魏忠贤密令顺天府丞刘志选来泗州城朱家庄暗访。九门提督金良辅让我们作好防范,以免祸到临头,还全然不知。” “如此说来,老爷当年的同僚,还有心记住我家老爷的友情,实是感恩不尽。”朱褔望着朱登阳,试探问,“少主人,一旦顺天府丞刘志选悄然到来,防得我们操练人马,那班狗贼,会乱打棍子,乱扣帽子;决不会认定我们是在办民团,而会给我们扣上谋反的帽子。当罪名成立后,不要说从京师调派军队,就是泗州城的防卫部队,便能将我们这点兵力剿灭。” “这......”朱登阳作思考状。 朱福紧锣密鼓,旁敲侧击道:“主人,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待毙吗?要是与官兵动手,凭朱家庄这点兵力,是不堪一击的。” 朱登阳沉吟很久,道:“管家,依你的意见该怎么办?” 朱福不假思索道:“事情发展到今天地步,并非偶然,不能再畏缩不前,应豁出去,大力发展兵马,广招绿林好汉。竖起义旗后,首先夺下泗州城。以泗州城为大本营,再向外扩张,直捣京师。有朝一日,天下一统,您登上九五宝座,延续朱氏江山,千秋万代,永不易主。” “嗯,看来只能如此。”朱登阳表示赞同,然后转过话题,问朱福,“管家,前段时间,你去泗州城买马,曾让几个马贩子送几千匹战马过来,并交涉说大批量马匹过来,什么时候能到达?” 朱褔想了想,伸出手指计算一下:“我估计就在七八天之内,便能到达朱家庄。要是现在有千军万马,有小股官兵也不怕他们。” 此时,朱登阳显得急不可奈的样子,道:“越快越好,战马到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然后,再对外招募兵勇。” “是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用兵最起码的常识,等与马贩子交意成功时,立马备足粮食,再对外招兵。”朱福对朱登阳的主张表示赞同。 主仆二人商议妥当,出了客厅,来到教军场上,继续操练,不在话下。 第二天午后,朱登阳、朱褔正在操练兵马时,却见前边官道上,尘土飞扬,似有千军万马,滚滚而动。 众兵丁见此,惊骇不已,不知来者是何许人?一起顺目眺望。 朱登阳对朱福道:“管家,你速带几名兵勇迎上去,看是何许人?要是马贩子便罢,要是官兵前来围剿,迅速派属下通知本帅,我们应提前做好准备。” “是!”朱福应了声,让马夫牵过几匹战马,配上鞍鞯。 当下,朱褔亲点几名兵勇随行,只见他翻身上了马,一拍马后胯:“驾!”战马扬起四蹄,沿官道而去。 几名兵勇,也翻身上马,紧随其后。 一炷香后,朱福几人离马队仅有百米之遥。朱福勒住马,举目向前观望。只见那些马群,四马并行,数以万计,延绵七八里长,每隔几十米距离,便有两个赶马人。马蹄所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在最前面两名赶马人,见前面有几匹战马停在路中央,向朱福他们望了片刻,便拍马过来。 须臾间,已到近前。原来,他俩便是马贩子头儿,前一次贩马到泗州城卖,被朱管家全部包下,并护送到朱家庄。朱登阳要大批量购买,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发了一笔横财。他们回去后,求亲告友,借了一批钱,加上自己的本钱,去了一趟蒙古,共购买五万匹马,又买了五万套鞍鞯。一切准备就绪,日夜兼程,往泗州府朱家庄而来。一晃半个多月过去,终于踏上泗州城通往朱家庄的路上。 第二十章 招兵买马(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眼看一批钱财要到手,心里的喜悦,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当他俩看凊对方是朱福时,坐在马背上抱拳道:“朱管家,别来无恙!” 此时,朱福也看清楚来人是前次马贩子,微笑道:“原来是大老板,你们果然没有失约。我家主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你们盼来了。当他见到马队的影子,便叫我等前来迎接。” 其中一名马贩子道:“有劳大管家迎接,请调转马头,一起回府吧!” “好的!”朱福与几名兵勇调转马头,与两个马贩子并马而行。 马队浩浩荡荡,向朱家庄而去。 马群离朱家庄还有二里之遥时,朱褔对两名兵勇道:“你俩先行一步,回去向少主人报个信,说主人购买的马匹已到。” “是!”两名兵勇应了声,扬鞭拍马而去。 朱登阳和兵勇们极目眺望,见马群越来越近,从头至尾,延绵六七里长。 兵勇甲:“主公,那么多兵,是不是官兵来围剿我们?” 兵勇乙:“胡说,我们办民团,又不犯法。凭什么要围剿我们?” 兵勇丙:“就是,即使我们队伍壮大到千军万马,官兵也没有闲暇时间来问我们的事。” 兵勇丁:“为什么?” 兵勇甲:“原因很简单,现在官兵正与关外皇太极部队打得难分难解。而且官兵屡屡受挫,损兵折将。而我们发展民团,既能保卫家园,又能抵御外敌。为国分忧,官府应大力支持才是。” 兵勇乙:“是呀!如果各州各县都像我们朱家庄一样,自办民团,关外鞑子将寸步难行。如此,朝廷可以倾全国兵马攻克清军,消灭清军指日可待。” 兵勇们正议论时,却见两匹探马奔驰而来。 朱登阳手搭凉棚望了一会,对身旁兵勇道:“是自己人,看来那些万马大队,一定是前一次马贩子,替我们买了宝马良驹。” 一名兵勇道:“也有可能。” 时间不大,两匹战马已到教军场上。翻身下马,朝朱登阳走来。 朱登阳打量两名兵勇片刻,问:“朱福怎么没同你俩一起回来?那些马队又是何来头?” 一名兵勇抱了抱拳:“回主公话,朱管家陪马贩子在后面正行着。让我俩前来向您稟报,要您作好心理准备。马贩子这一次算尽了心,共购买五万匹宝马良驹,连鞍鞯也配好。” 朱登阳听后,喜形于色:“这样太好了。有了五万匹战马,再有五万名兵勇,我要将他们训练成一支能争贯战的队伍。” 另一名兵勇进言道:“主公,要想招募兵勇,在各州各县张贴告示,人们会纷至沓来,要不了一个月,便能成为万马大队。” “好的!”朱登阳满腹欣喜,提醒兵勇们,“我们也不能拿大,诸位给我听着,统统上马,迎出庄外。” 随着朱登阳一声命下,两千多名兵勇,纷纷跨上战马,列队向庄前迎去。 这时,马贩子前队离朱家庄不足一里路。 朱福指着村庄前的马队,对马贩子道:“我家主人乃是仁义之君,你瞧,他们得到汇报,立即列队迎接你们呢。” 马贩子微笑道:“主帅能与士兵打成一片,乃难能可贵。我能结交上这样人,乃是万分荣幸。” 说话间,朱褔与马贩子已到村庄前,各自在马背上寒暄几句,朱豋阳便令兵勇们调转马头,向教军场进发。 兵勇们听了命令,调转马头,后队为前队,缓缓前进。 朱登阳、朱福和两名马贩子,并驾齐驱,一路上,说些有关前一次分手后的情况。 一炷香后,兵勇们首先到达教军场边缘。朱登阳让兵勇集中到教军场右侧场地上,其余地方留待马群暂停,然后再转入马厩内。 朱登阳建议马贩子:“请收拢马匹,我是外行,下面的事就由你来做。” 马贩子微微一笑:“没问题,训练马匹乃是我们的老本行。朱大人请到一边站立,防止被马践踏。 朱登阳、朱福和几名随从,驱马站到一边。马贩子开始将马群向教军场吆喝。那长长的一队马群,接连不断向一起靠拢。 半个时辰后,五万多匹马已集中到操场上。一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片。 这时,几个马贩子驱马来到朱登阳他们面前,老马贩子道:“朱老爷,有现成的马厩吗?总不能让这些马停留在操场上。” 另一名马贩子提醒朱登阳:“有些马未经驯化,野性十足。如果没有固定场地圈养,一旦我们离开这里,难以控制它们。” 朱登阳向马贩子作出解释:“在你们前一次给我们送马时,在下已作好准备。在后花园右侧一块场地上,圈有二十亩范围的场地。砌了围墙,围墙内建有许多马棚,不知能否容纳下这些马匹?” 老马贩子屈指算了算:“二十亩场地,足足有余。朱老爷,请随我们去过一下数,我们负责将它们赶进场地内,免得你们束手无策。” 朱登阳微微一笑连忙摆着手:“既然数量充足,就不必麻烦,我对你们推心置腹,直截将马匹赶进场地吧!” 老马贩子向朱登阳投去钦佩的目光:“俗话说得好:‘宰相肚里能撑船。’朱老爷宽宏大量,让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您放心,五万匹战不会少一匹的。在江湖道上跑的人,不守江湖规矩,失信于人,那会令人歧视的。” “我相信你们,江湖好汉是最守规矩、最讲义气的,朱某也十分敬佩江湖好汉。”朱登阳微笑着点点头,随即吩咐朱福,“朱管家,你去场地将院门放开,放马进去。” 朱福应承一声:“是!” 说着,驱马而去。 当下,马贩子开始驱赶马匹。在他们吆喝声中,那些战马有条不紊,前边的开始行动,后边原地站立。另有两名马贩子在前边牵引,那些马匹就像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向院内行驶。 直到半个时辰后,五万匹战马,已全部进入院内。朱福关好院门,陪着几人来到教军场与朱登阳相见。 朱登阳问朱福:“马场内院门关牢固了吗?” “回主人的话,关得很牢固,不会有事的。”朱福提醒朱登阳,“对了,应将五万匹马和五万套鞍鞯的钱结算一下,让人家好赶路。” “好的。”朱登阳点了点头,做个手势,“走,进客厅一叙。” 当下,朱登阳、朱福、几名随从和马贩子,一起来到客厅内。分宾主入了坐,随从献上茶水。 朱登阳满面春风,对马贩子道:“请用茶。” “谢谢!”老马贩子端起杯子品茶,赞不绝口,“嗯,好茶!今天能品尝朱老爷的上等香茶,乃是我等的荣幸。” 朱登阳微笑道:“如果诸位好汉愿意的话,时常来这里品尝,朱某热情接待,决不怠慢。” 老马贩子微笑着答道:“我们一定会常来的,这样更能加深彼此的信认和了解。” “那是!那是!“朱登阳点头应承,又对朱福道:“你负责将账结算一下,为了让这些兄弟携带方便,都以银票为主。” “是!”朱福开始算账。 朱福拿过算盘和纸笔,开始算账。只听算盘珠子哗哗作响。按每一匹马和每一套鞍鞯的钱数,进行累计,得出总钱数。 清算完毕,朱福用毛笔在纸上添写完毕,让朱登阳和老马贩子签名画押。一切手续办完后,朱福拿着账单去账房里付钱。 一咽烟之后,朱福已将钱付出,来到客厅,清点给马贩子。马贩子满面春风,将银票留部分为路费盘程,其余的都装进行李包里。 老马贩子问朱登阳:“朱老爷,对于战马是否还需求?” 朱登阳不假思索道:“战马暂缓一歩,现在当务之急是兵员、战将短缺。要在短时间内将将五万匹战马武装起来。到那时,五万大军虽然不甚浩大,但攻城略地,可是一支不可多得的队伍。从即日起,我们准备作手招募兵勇。” 第二十章 招兵买马(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您说得也是。”老马贩子点了点头,迟疑片刻道,“现在正处乱世之局,朱老爷有如此雄心壮志,令我等钦佩不已。如果朱老爷信得过,我等愿为朱老爷孝犬马之劳。” 朱登阳不解其意,问:“您的意思是?” 老马贩子兴致勃勃、恭恭敬敬说出自己心理话:“我等不才,但江湖道上也有许多朋友。只要我等向他们表白朱老爷的心愿,他们会互相串联,为老爷招贤纳士;有的甚至带上一支兵马,慕名来投。” 朱登阳听后,笑逐颜开:“如此这样,太好了。到时候,朱某决不吝啬,一定要重赏各位。” 老马贩子站起身,向朱登阳、朱福抱了抱拳:“朱老爷、朱管家,后会有期,我等告辞。” 朱登阳、朱福站起身,抱拳回敬:“后会有期。” 主仆及随从,一直相送到教军场上,才止步。 朱福瞅着朱登阳的面部表情,见他满面春风,笑容满面,进言道:“主人,马贩子虽然答应替我们招募兵勇,但不一定能成功。我们应作好两手准备,在附近州县张贴告示,让自愿投军者前来报名。” 朱登阳点头表示:“双管齐下,更能加大力度。张贴告示由你全权负责,我呢,还要抓紧操练,选拔一批骨干,作为以后大军的指挥员。” “好的,这样步步为营,一层一节,就是有几十万大军,也会井然有条,不至于混乱。”朱福对主子的策略,表示赞同。随即,挑选一些有文化的兵丁,随他进营房,书写告示。 其他兵丁在朱登阳带领下,继续操练。 却说刘志选奉魏忠贤之令,去泗州府朱家庄私访。第二天早晨,刘志选打点好行装,带一名随从刘安,骑上两匹马,出离府宅,向正阳门而去。说来也巧,九门提督金良辅早朝后,带一名随从到正阳门前查看军校防守城门情况。恰在这时,刘志选与随从刘安来到正阳门前,与金良辅撞个正着。 九门提督金良辅偔然问:“刘大人,你连早朝都没上,这是往哪里去呀?” “这......这......”刘志选语无伦次,回答不出所以然来。 金良辅见刘志选语无伦次,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判断他此次出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便不冷不热道:“刘大人是拿金某当外人看了,外出有事,连一点消息也不外泄,简直不把金某放在眼里。” “哪里!哪里!金大人也不必见怪,此事非同小可,九千岁有令,消息不能外泄,望金大人谅解刘某的苦衷。”刘志选搪塞道。 正值这时,一名大内高手骑马奔驰而来。在相隔正阳门前十多丈远,大内高手便高声道:“皇上驾崩啦!提督大人,九千岁有令!立即关闭九座城门,杜绝过往行人出入,违者格杀勿论。” “下官遵令!”金良辅应了一声,向大内高手挥挥手,“请转告九千岁,金某坚决执行命令,立即关闭城门。” “那好,小的回去向九千岁回话。”大内高手调转马头而去。 原来,朱由校被魏忠贤、客氏强行灌下一碗毒药后,按照药理特性,能让人延续到七天后,才能毒发身亡。颇奈,朱由校因久病未癒,再加上王体乾被阉党残杀,他身边连一个端茶送饭的人都没有。几天来,汤水未进,再加上身体十分虚弱,遭到魏忠贤强行灌药,到第二天魏氏阉党上过早朝后,便撒手人寰。时值天启七年,即一六二七年农历八月二十二日熹宗朱由校永远告别了人世。 此时,金良辅望一眼刘志选,冷笑一声道:“刘大人,皇上不幸驾崩,作为臣子,应遵守法度,个人的私事摆一步,留下来替皇上吊丧。” 金良辅的话,击中刘志选的腰害,使他没有回旋的余地;犹豫半晌道:“金大人,刘某此次出行并非私事,乃是公差。” “既然是公差,应该摆在桌面上,何必遮遮掩掩?”金良辅越发想知道刘志选此次出行的真相,不失时机的追问,“既然同朝为官,又是公差,刘大人将事情隐瞒得严严实实,分明是瞧不起金某,拿金某当外人看。” “哪里!哪里!金大人言重了。”刘志选迟疑片刻,便开口道,“既然金大人如此执着,急于想知道事实真相,刘某就破一次例,告诉你也无妨。” 说着,便将魏忠贤派自己去泗州府朱家庄私访一事叙述一遍。 金良辅听后,淡然一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了不起的事呢?这点小事也只当隐瞒;下官认为九千岁过于认真了。” “何以见得?”刘志选不解问。 “那朱利安乃是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你是知道的。既然辞官回乡,就让他颐养天年,何必再折腾他?”金良辅无奈的摇摇头,“九千岁也太多疑了,他能造什么反?他能有那个能耐吗?简直是小题大做。有那样的精力,何不集中力量,对付关外鞑子?” 刘志选听了金良辅一番言词,不时的点着头:“金大人说得也是,关外皇太极已经养成贼势,应倾全国兵力,消灭满清势力。对于关内之事,应摆一步。可是,命令如山,只有无条件服从。” “那是!”金良辅做个手势,“刘大人请吧!说归说,笑归笑;金某不耽误刘大人的行程,你们上路吧!” “嗯!”刘志选微微一笑,“其实,这件事也不急,皇上已驾崩,朝庭无主,刘某出去走走,顺便走淮阴府逗留数日,再往泗州城朱家庄,应了差事再回来。” 说着,与随从刘安告别金良辅,出离正阳门,拍马而去。 金良辅见刘志选主仆二人走后,心想:“对于朝庭发生的种种事情,朱利安还蒙在鼓里。万一他在家乡拉队伍,正中了阉党的奸计。我得写一封信,派人送到泗州府朱家庄,将事情说明白,让朱利安作好心理准备。” 想到这里,金良辅命令军校关上城门,并让军校通知其它城门守军,关闭城门。一切布置完毕,他与随从回到自己宿舍里。 随从倒一杯茶递上来,恭恭敬敬道:“大人,您请喝茶。” “好的,先放在这里。”金良辅吩咐随从,“你将文房四宝拿过来。” “您稍后。”随从应了一声,立即取过文房四宝,替主子铺下纸,随后开始磨墨。一边磨墨一边问,“大人,您要写什么?” “我写一封信,你替我送到泗州府朱家庄,亲手交给朱家父子。”金良辅坐在桌旁,边说边拿过笔,开始写信。过了一炷香时间,金良辅已经写好信,从头至尾浏览一遍,将他装进信封里,并封了口,递给随从吩咐道,“你迅速骑马出城,赶往泗州府朱家庄,亲手将信交给朱老爷,或者少爷朱登阳也行。沿途不能耽搁,要赶在刘志选到达前,将信送到。” “小的遵令!”随从将信揣进怀里,转身而去。 随从此去,才有上段书中朱登阳在操场上接信的场面。 却说托塔天王李靖,在泗州城朱家庄扶正朱登阳登上九五宝座,结果被通天教主率领截教中的无当圣母、金箍仙、水母娘娘即七十二洞仙主,将真龙赶往关外。天庭众神随后追赶时,却被通天教主施法,在空中现出一道水晶墙,挡住众神的去路,只能眼睁睁见截教众仙赶着真龙向东北而去,一个个急得抓耳挠腮,却无济于事。无奈之下,托塔天王李靖只得劝众神返回天宫,各自驾起祥云,向南天门而去。不到两个时辰,已到南天门前,过了九龙桥,径直向灵霄宝殿而来。 两个守门神刚要开口讲话,却见金星太白手持拂尘,从灵霄宝殿出来,笑脸相迎:“李天王、四大天王、四元帅,各位神将,在下奉玉帝之令,迎接诸位进殿!” 托塔天王李靖回敬道:“有劳金星了,里面请!” 当下,天庭众神谦让着,进入灵霄宝殿,只见玉帝坐在龙椅上,抬起龙目打量着众神将。李天王与众神来到龙书案前,双膝跪地,异口同声道:“我等参见玉帝!” 玉帝抬了抬手臂:“免礼平身!” “谢玉帝!”众神道一声谢,爬将起来。随后,托塔天王李靖将朱家庄情况向玉帝作了汇报。 第二十章 招兵买马(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玉帝听了托塔天王李靖的汇报,手拈着胡须,气得脸色铁青,半晌才道:“截教诸仙太目中无人了,通天教主乃是万仙之首,不顾天道,逆天行事,乃三界不容矣。” 侍立一旁的金星太白进言道:“玉帝息怒,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通天教主的旁门左道,与阐教积怨已久;从三千年前周武王兵伐殷纣时,在万仙阵中结下的仇恨,至今尚未化解。从元始天尊及门徒,迟迟不愿下山助战,一定有他的苦衷,我们也不必见怪。现在真龙已被截教赶往关外,满清的皇太极,有可能取代大明王朝,统治华夏。不知玉帝有何良策,能使天道逆转,去除妖魔,恢复大明江山,使其延续下去?” 玉皇大帝手拈胡须,思忖良久,道:“使天道逆转,又会导致三界中人、神、仙大决战,一场浩劫在所难免。但根据上天垂象观察,只是人类有场杀戮,仙、神都不犯杀戒;如果逆天行事,恐怕不妥?” 哪吒听玉帝之言,心中不悦,气咻咻道:“玉帝此话诧矣!如此我们在朱家庄吃的亏就不了了之吗?截教那班妖道,要是掌管人间王朝,更会导致江山社稷分崩离析,黎民百姓处于水火之中。如此这样,还不如动用三界仙、神,一鼓作气,夺回真龙,使朱氏江山延续下去。” “哪吒,大庭广众之下,不可信口雌黄。天道不是靠你我之力能扭转的,一切由玉帝定夺。”托塔天王李靖瞪哪吒一眼,接着建议玉皇大帝,“玉帝,对于截教劣迹,天庭一时也难以下结论,是否派一员神将去玉虚宫一趟,讨教元始天遵,看他有何指教?” “派神将就不必了,元始天尊已派南极仙翁送玉札来。”玉皇大帝手拈胡须,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待玉札到时,天尊将会说得分明。” 在灵霄宝殿内的众神,见玉帝说得神乎其神,都向他投来敬佩的目光。 正值这时,守门神进入灵霄宝殿,来到龙书案前,打个千道:“报告玉帝,玉虚宫南极仙翁求见。” “知道啦!”玉皇大帝抬一下手,“传!有请南极仙翁进殿!” 玉帝话音刚落,传话神便向外传话:“有请南极仙翁进殿......” 须臾后,南极仙翁听到传话,手捧玉札进了灵霄宝殿中,径直来到龙书案前,深躹一躬,口称:“玉帝在上,小仙奉天尊之令,给您送玉札,请玉帝开启!” 玉皇大帝向金星太白做个手势:“金星,将玉札呈上!” “属下遵令!”金星太白走上前来,从南极仙翁手里接过玉札,双手接过,呈到龙书案上,“玉帝,请您开启!” “嗯!”玉帝伸手拿过玉札,拆开封皮,展开玉札从头至尾浏览一遍,对众神道,“天尊有旨,因神、仙不犯杀戒,玉虚门徒不便下凡,只得使朱氏江山易主满清,但大明江山还有十七年国运,望众神加以扶持。至于朱登阳因犯九转回阳之灾,没有九五之福,但念他祭奠三百六十五路正神之功,让他担任兵马大元帅。” 玉帝话语刚完,大殿内重神便议论纷纷,窃窃私语,意见不一。 “好啦!诸位不必多议,一切顺从天意。”玉帝挥手制止,又吩咐金星太白,“金星,现在快到午时三刻,你去一趟泗州城朱家庄,传话给朱登阳,让他断了做皇帝的念头,安心保信王登基,完成大明十七年国运。你到朱家庄上空,需如此这般方可。” “臣遵旨!”金星太白应了一声,出离灵霄宝殿,驾祥云赶往朱家庄。 却说朱登阳带领朱家庄众兵勇演练武技,排兵布阵,举一反三,兵勇们认真操练,不厌不烦。到中午时分,兵勇们开始用餐。朱登阳和朱福用过午餐,来到客厅内,朱登阳在茶几旁一张椅子上坐下,朱福倒一杯茶递上来:“少主人,请喝茶。” “好,放在茶几上。”朱登阳做个手势。 朱福将杯子放下,朱登阳正要端杯子时,只觉一阵倦意袭来,便抬起右手,托住下巴;胳膊肘垫在茶几上,眯起眼,打起盹来。 朱福见主子打盹,心想:“自从老爷过世后,少爷担起操练人马重任,整天忙得焦头烂额,疲惫不堪;看他这个样子,实在太累了。睡吧!睡吧!多打一会盹,消除疲劳,不然,会累坏身子的。我呢,也伏在桌上睡一会。” 想到这里,朱福来到八仙桌旁,搬过一张椅子坐下,双臂相抱,伏在桌上;不一会,也倦意袭来,呼呼而睡。 此时,金星太白驾祥云来到朱家庄朱府客厅上空,收住行云,俯目下看,见朱登阳和朱福都在打盹,便摆动几下手中拂尘,轻声呼唤道:“来!来!来!朱登阳、朱福,你们都上来!” 朱登阳和朱福的魂魄,听到金星太白呼唤,出窍飞升到半空。定睛一看,却是个手执拂尘的老道,抱拳施礼,异口同声问:“道长,您招呼在下有何指教?” 金星太白微微一笑:“你们主仆二人听着,吾乃是南天门灵霄宝殿,玉皇大帝麾下丞相金星太白。奉玉帝之令,向二位传达旨意的。” 朱登阳、朱福听说眼前这位老道,乃是金星太白,慌忙跪倒在金星太白膝前,叩拜道:“草民不知金星驾到,得罪之处,望金星宽恕海涵。” “免礼平身!”金星太白微笑着,“不知者不遭罪,起来吧!” “谢金星!”朱登阳、朱福爬将起来。 朱登阳打量金星太白一会,抱拳相问:“不知玉帝要传达何种旨意?请金星明示。” “玉帝口谕,尔朱登阳因犯九转返阳之劫,没有福分登上九五宝座。希你不要怀有非分之想,好自为之。”金星太白一边转达玉帝的口谕,一边观察朱登阳主仆的面部表情。 朱登阳咋听金星太白的宣读,如同晴天响一声霹雳,浑身颤抖着,半晌才道:“金星,九五之运,乃是元始天尊授命于家父,待功德圆满之时,便是朱某登上九五宝座之日;天尊之话,一言九鼎,怎能出尔反尔?随便改变?” “朱登阳,你可知道,天道恢恢,瞬息万变吗?”金星太白知道朱登阳一时想不开,在所难免,不憎不怒,耐心解释,“不错,朱氏江山应该你们接替,继续延伸下去,天庭也遵照天尊御旨,作了一番精心安排,扶持你们朱家顺利接管大明江山。但自古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颇奈,以通天教主所代表的截教,对三千年前周、商搏斗中,阐截二教各保其主,杀戮不休,结下了冤仇。现在,通天教主为报在万仙阵时的一箭之仇,施法力阻挡了天兵天将扶正去邪,将真龙赶往关外去了。” “您说的是家父变成了龙体,却被通天教主和他的门徒赶到了关外?”朱登阳质疑道。 “是的。”金星太白解释道,“此事也有前因后果。当时,因少夫人经不住通天教主释放的仙乐诱惑,提前两个时辰捅破窗纸,导致阴气外泄,浊气冲破屋脊,紫微星突然殒落。与此同时,真龙也提前一个时辰冲破地穴,直上九霄,才使截教众仙极力驱赶他入关。这一切都是天意啊!千万不能强求。” 朱福愤愤不平道:“如此一来,我们费了许多心机,没有功劳,还有苦劳,难道就白打水漂了?” “怎么可能呢?”金星太白微微一笑,“天庭做事一项赏罚分明,你们主仆既然有功于天庭,天庭并不埋没你们的功劳,朱登阳为统领三军兵马大元帅,朱福仍为掌管钱粮官,你们要尽心尽力,辅佐信王朱由检登基,如有背判之心,天诛地灭,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属下遵指!”朱登阳、朱福再次跪拜下来。 金星太白挥动一下拂尘:“时辰已到,你们下去吧!” 随着拂尘的劲力,将他俩的魂魄打落尘埃,直到他俩的魂魄入窍,金星太白俯目下看片刻,驾祥云返回天庭。 此时,只见朱登阳一觉醒来,伸一下懒腰。再看朱福,也坐直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精神显得很异常。 朱福望着朱登阳问:“少主人,刚才我做一个梦,太奇怪了。” 朱登阳惊疑道:“朱管家,你是不是梦见了金星太白?” “是啊!”朱福质疑道,“少主人,难道您也梦见金星太白了?” “嗯!”朱登阳点点头,面容显得很不悦,“我们的皇帝梦已化为泡影,老爷子变成真龙后,已被截教众妖道赶往关外去了。我们费了这么多心机,连打水漂都不到。还白搭上父母夫夫人的身家性命。” 朱福见朱登阳十分伤感,安慰道:“少主人,这些事都是天意,人力是无法挽回的。何况,上天已作了安排,让您统领三军,辅佐信王登基。” 朱登阳无奈的点点头:“天命难违啊!我们只有认了。” 第二十章 招兵买马(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如果逆天行事,我们会遭天谴的。如此这样,还不如顺天行事,您做兵马大元帅,也是位高权重之职,世上的事没有绝对平等,知足常乐。”朱福对上天的安排,坚信不疑。 朱登阳思忖一会,对朱福道:“为了稳定军心,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准让第三者知道,以防消息外泄,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灾难。” 朱福表示:“少主人放心,老奴就是将话烂进肚子里,也不会向外泄露的。” “好,我相信你。”朱登阳站起身,做个手势,“走,我们去军营。” 当下,主仆二人离开客厅,向军营而去。 朱登阳、朱福在泗州府朱家庄操练人马,按下不表。 却说顺天府丞刘志选,奉魏忠贤之令,去泗州府朱家庄私访,带着随从刘安,出离京城沿途而行,日行夜驻。一路无话,非止一日,这一天上午,主仆二人来到两淮地界,到上午巳时,主仆二人骑马到了淮阴城北门。只见守门军校拦住过往行人。一时间,城门口人山人海,聚集许多行人客商,人们七嘴八言,人声鼎沸,愤愤不平。有的大骂道:“如此贪官污吏,刮取民脂民膏,简直是要了老百姓的命了......” 刘志选与刘安在北门外勒住马,坐在马背上,举目观看一会。刘志选吩咐刘安:“刘安,你去城门口打听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是,老爷!”刘安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刘志选,拽步向院门口挤来。 时间不大,刘安已到院门前,军校拦住行人客商,使他们心里极不高兴。只听一名小头目高声道:“诸位不要嚷闹,收取过城费,乃是知府刘大人之令。每一个行人交二两银子,每一个客商交五两银子;如谁敢与官兵抗衡,拒绝交银,立即抓捕,关进大牢,让你们尝尽各种刑具的苦头。” 这些被拦的人群,有胆小怕事的人,开始交银子;有胆大些的,仍在愤愤不平,七嘴八舌: 这个说:“世上哪有这种理,皇上驾崩,却向我们收取丧葬费?” 那个说:“就是,朝庭连丧葬费都付不起,老百姓更没有日子过了。” “说不了,这是地方官吏趁此机会,大捞一把;以收取丧葬费为幌子,进行公开敲诈勒索。”另一个说。 “可不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为官一任,不捞得腰缠万贯,能善罢甘休吗?”还有一个愤恨不已。 刘安在人群中观察一会,倾听一会,已知事情的前因后果,悄悄退出人群,来到刘志选面前。刘志选问:“你打听到什么情况?” “老爷,是这样的。”刘安将听到的、看到的,完完本本向刘志选叙述一遍,最后道,“老爷,这是公子别出心裁的杰作,不知他这样做意图是什么?” 刘志选咋听这种字眼,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半晌才道:“这个劣子,如此做法,会激起更大民愤的。你可知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一旦老百姓被逼到走头无路之际,就会揭竿而起,如此这样,这个王朝很快便会被推翻。刘某虽然为魏公做了不少事,那不过是权宜之计,迫不得已而行之。这都是小皇帝无能造成;但本官虽然算不上廉政,但决不允许这种事在刘家人身上发生。” 刘安对刘志选的言谈举止,似乎很例外,他心想:“平时,这位顺天府丞帮助魏忠贤干了许多坏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难道这一次他要积德行善了?还是他的心中另有企图?” 想到这里,刘安试探道:“老爷,您要为民喊冤、鸣不平吗?” “现在不知上明下暗,喊冤鸣不平为时尚早。”刘志选搪塞道。 刘安为了试探刘志选的底线,进一步追问道:“对于公子的行径,是否要见他?以什么方式见他,您要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这个好办,不如来个铤而走险。”刘志选不假思索道。 “此话怎讲?”刘安不知主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目光紧盯着刘志选脸上看。 刘志选十分自信道:“你看我们这一身打扮,跟普通百姓有何两样?我们去城门口,故意激怒军校,让他们将我们抓进大牢,看那个小子如何对待老子?是清官还是贪官,便会了了如指掌。” 刘安跟着附和:“老爷,您觉得此方法可行,就照着办,或许能体会到坐牢是什么样的滋味?从中推断,东厂大牢那班人是如何对侍待犯人的?” “走,骑上马,到城门口摆出点威风来,但不要报上姓名,必要时耍点无赖,目的是激怒他们抓人。”刘志选向刘安挥一下手,“上马!” “是!老爷!”刘安翻身上马,与主子并马齐驱,大摇大摆向城门走去。 此时,城门前那班军,仍在敲诈勒索,行人客商怨声载道,军校们我行我素,经过者必须掏腰包。 “让开!让开!我家老爷要进城啦!”刘安大呼小叫,沉着脸,目光里射出煞气,让人不寒而栗。 过往行人客商见此,怕惹麻烦,纷纷向两旁退让,有的趁机想开溜。一名军校恶狠狠道:“谁不交过门费,想溜走,抓进大牢,先打一百杀威棒。” 过往行人客商,见军校发狠话,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刘志选见此,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声断喝:“大胆军校,光天化日之下,搜刮民财,是哪家定的王法?识相的立即放行人客商走路,不然,本老爷对你们不客气。” 随着刘志选一声断喝,在场的人都将目光集中过来,审视着眼前坐在马背上的小老头和仆人,看他俩的面貌很陌生。行人客商,虽然对刘志选投来感激之色,但见军校们虎视眈眈样子,仍然不敢擅自而去。 一名军校望着刘志选,以牙还牙道:“哪来的野猫子,敢在这里大呼小叫,是活得不耐烦了?” “大胆!敢对我家老爷出言不逊,没想想自己头上长几个脑袋。”刘安横眉立目,指着行人客商,“识相的放他们走人,不然,连你们知府也遭殃。” 刘安的话将军校们震慑住了,一名军校缓和态度道:“这位爷,能报出尊姓大名吗?” “你们目无王法,敲诈民财,也配问我们姓名吗?”刘志选指着那些行人客商道,“他们有家小,挣钱养家糊口也不易,你们拦截索钱,良心何在?” 另一名军校道:“这是知府刘大人的命令,我们当差的,只能依令行事。” 刘志选听到这个扎耳的字眼,心里一震,片刻后问:“你们刘大人一直在令你们搜刮民财吗?” “不,自从刘大人上任以来,一直没收取过门费,只是最近才收。”那名军校回答,目光仍然盯着刘志选和刘安脸上看。 “如此说来,这是初犯,情有可原。”刘志选质疑道,“你们刘大人收过门费的动机是什么?” “有关这件事,我们刚才已经跟行人客商讲了,此次收费,乃是上交朝庭,作为皇帝丧葬之用的。”另一名军校解释道,“其实,多年不遇,才收一次费,三五两银子算得了什么?应主动上交才是。” “岂有此理,朝庭根本没有这项指令,这完全是你们借此机会,愚弄百姓的伎俩。”刘志选义正词严道,“你们高抬贵手,放行人客商走,这些银两由我一人付。” “这......这能行吗?”一名军校一脸为难之色。 “怎么不行?我们有的是银子,以一人之力,解救更多人,不是两全齐美吗?”刘志选的话说得合情合理,让守城军校无可挑剔。 这时,军校小头目从营房里走过来,冷笑一声:“这位爷,你说话可算数?” 刘志选不假思索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我不拿出银子,情愿做牢受刑。” “好,这话是你说的。到时候要是拿不出银子来,立即将你们抓起来,送进知府大牢里。”军校小头目吩咐众军校,“今天看在这两位爷的面子上,对行人客商放行。” “属下遵令!”众军校搬过拦杆,对行人客商道,“由于两位爷替你们出了买路钱,才得以放行;不然,今天非抓几个出头的关进大牢里。” 行人客商听后,纷纷向刘志选、刘安挥手致意,依依而去。最后,淮阴北门内外,只剩下众军校和刘志选、刘安。 军校小头目冷笑道:“二位爷,请承诺你们的话,快拿银子来。” “好说!”刘志选向刘安挥一下手“赏他们四两银子。” “是,老爷。”刘安从怀里掏出四两银子,扔给军校小头目,戏弄道,“呶,这是我们的过门费。” “怎么,就这点?”军校小头目勃然大怒,“我们要的是几百名行人和客商的银两,你们只给这点,拿我们当猴耍,是不是?” 第二十章 招兵买马(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刘志选针锋相对:“你口口声声说我们代行人客商交银子,有何凭据?没有凭据,我们概不成认。再说了,我们与那些人素不相识,凭什么要替他们交银子?难道我们不知道银子是好东西,白白将它往水里扔?” “哇哇哇!气死我了!”军校小头目气得咬牙切齿,愤恨不已,吩咐众军校,“来呀!将这两个混账东西绑起来,押往知府大牢里。” 众军校听后,一起围上来,将刘志选、刘安围在核心。他们极待动手之时,只听刘安大声断喝:“大胆!谁敢动我们?就是你们知府,见到我家老爷,也会俯首听命,下跪叩拜;你们敢这样无礼,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军校们被刘安的话给镇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上前。军校小头目却不幸这一套,命令军校们:“你们不要听他蛊惑人心,将他俩拽下马,绑起来押往知府大牢,有罪我一个人扛着。” 军校们听到小头目的承诺,心里像吃一颗定心丸,一拥而上,将刘志选、刘安拉下马,绑得严严实实。 刘安一边挣扎一边大骂不止:“你们这班奴才,如此动粗,你们会后悔的。” “不要听他妖言惑众,押走!”小头目横眉立目,向众军校挥一下手。 军校们也顾不了刘志选、刘安二人如何挣扎、如何反抗,押着他俩,匆匆而去。 此时,已到中午时分,淮阴知府大堂内,袁师爷正陪着知府刘丙仁喝酒。两人频频端杯,不觉脸上已爬上一层红润。与此同时,话也多了起来。 袁师爷起起杯,笑眯眯道:“大人,通过这一次收取过门费,我们的库房,很快就会充实起来。在这动荡时局中,能捞多少就多少。” “是呀!这个主意都是你袁师爷的杰作。”刘丙仁端起杯,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喝尽,“我想以皇帝驾崩为借口,再向外扩展,来个四管齐下。城里要收过门费,过河、过桥要收过河费、过桥费,乡间要收人头费。总之,凡是能想出捞钱的方法,都要派专人收取。” “嗯,这样来个全面开花,要不了一个月,所收的金银,将要用骡车来装。”袁师爷也喝去杯中剩酒,放下杯子,抓过酒壶,先替刘丙仁面前的杯子斟满酒,又在自己的杯子倒满,笑微微问,“刘大人,现在皇上己经驾崩,朝中不可一日无主,不知谁能登上皇帝的宝座?” “这还用问吗?明眼人一看便知。魏总管自称九千岁,平时代替皇帝临朝,文武百官俯首听命,跟皇帝有何两样?”刘丙仁直言不讳道。 袁师爷点了点头:“奴才也这样认为。如果魏公做了皇帝,治理朝庭不一定比朱氏皇帝差,甚至比他们高出多少倍。” “好啦!别谈那些,皇帝宝座总之挨不到你我去坐的。来,喝酒。”刘丙仁端起杯,与袁师爷杯子相碰,一饮而尽。 正值这时,一名门卫进入大堂,向刘丙仁汇报:“报告知府大人,有守北城门的军校求见,说有要事汇报。” “哦!”刘丙仁心中一愣,放下手中酒杯,“带他进来。” “是!”门卫应声而去。 片刻,军校随门卫进入知府大堂。军校打个千道:“知府大人,有两个愣头青,上午在北城门放走了行人客商,使我们少了许多收入。” 刘丙仁瞪着眼,训斥道:“你们那么多军校守城门,怎会着了两个行人道?难道你们都是来混饭吃的?你将前后经过给本官说清楚。” “好的!”军校将刘志选、刘安在北城门游说的经过叙述一遍,“大人,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 “岂有此理?”刘丙仁气得猛拍一下桌面,吹胡子瞪眼睛问,“那两个混账现在在哪里?” “回大人话,班头让我们将他俩押到知府大牢里,等候动刑。”那名军校如实汇报,“那个年长的人口口声声要见您,说您见到他还要磕头请罪呢。” “大胆狂徒,坏了本官好事,还想让本官磕头请罪,我倒要看他是否有三头六臂?”刘丙仁向军校挥一下手,“去传本府命令,叫牢卒动刑,这两个自不量力的家伙,让他们尝遍各种刑具的滋味。” “小的遵令!”军校转身便走。 “慢着!”袁师爷抬手制止,“属下有话说。” “怎么?袁师爷要替他俩求情?”显然,刘丙仁一脸不悦。 “不不不,不是求情,大人误解下官的意思了。”袁师爷连忙作出解释,“在下叫先别动刑,此人可能有来头,或许是京城哪位大官私访。如果我们冒然行动,得罪了上司,恐怕难以收场。” “嗯,你说得也是。”刘丙仁想了片刻问,“袁师爷,你说该怎么办?” “很简单,我们一起去牢房看望一下。如果是冒牌货,我们再动刑也不迟,要是京城哪位大官来访,我们先赔不是,后说明原因,如此能化解他们对我们的陈见。不影响您的仕途,那就谢天谢地了。” “好,很好!”刘丙仁站起身,挥一下手臂,“走,我们一起去牢房探个究竟。” 却说刘志选、刘安二人,被几名军校押到知府大牢,交付给牢头,交代几句,军校便走了。牢头将他俩锁在一间牢房里,转身去寝室吃午饭。 刘志选冲着牢头背影喊:“放我们出去,我们没犯法,凭什么要关我们?”刘志选见牢头不理睬,拍着铁栏杆大叫,“你小子听到没有?过一会,知府会亲自请我的,到时候我要参你一本,让你卷着铺盖走人。” “一个囚犯,还想知府大人来请你,做梦吧!”牢头掉过头,说了两句,扬长而去。 刘安双手抓住牢门铁栏杆,望着牢头的背影,慨叹道:“老爷,正所谓过时的凤凰不如鸡;就连小小的牢头都如此嚣张,那些当大官的就可想而知了。” “是呀!事在人情在,事败人情坏,人去茶凉,这已成了习俗,难以改变。”刘志选想起做人之道,免不了多了几分忧愁、伤感和无奈。过了半晌,摇着头道,“今天,我们是落在刘丙仁手里,不会受皮肉之苦,要是换其他人,今天的苦头就吃大了。” 他俩正说话之间,只听前边值班室前有人说话。刘志选对刘安道:“他们来了,我们向里边去,躺在地上,看他们如何对待老子?” 说着,两人来到牢房深处,坐在铺着稻草的地面上。 片刻,他俩听到脚步声,已到牢门口,继而又听到牢头开门声,并溜须拍马道:“大人,那两个囚徒真自不量力,口口声声说您要亲自请他。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影子,像那两个家伙贼眉鼠眼,尖嘴猴腮的样子配吗?” “好啦!不要屁寡寡的,快开门。”刘丙仁显得不耐烦。 “是!是!小的多嘴。”牢头开了锁,做个手势,“大人请!” 当下,刘丙仁、袁师爷、牢头进入牢房,向里探望片刻,由于里面黒暗,一时还看不清被羁押者在什么地方,便开口问:“囚徒在哪里?口口声声要见本府,本府来了,为何躲躲藏藏呀?” 坐在稻草上的刘志选,听到刘丙仁如此口气对自己说话,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声断喝道:“你这个逆子,如此对老子说话,真是大逆不道。” 刘丙仁听到这熟悉而刺耳的声音,一时愣在那里。袁师爷和牢头见主子愣着不动,一时也没了主张,不知如何是好? 刘安见此情景,即忙从地上站起身,大声断喝:“顺天府丞刘大人在此,还不下跪,等待何时?” 直到这时,刘丙仁才回过神来,扑通跪倒在地,口称:“爹!孩儿不知您到来,却被属下关在这里,孩儿罪该万死。” 袁师爷和牢头见此,也推金山、倒玉柱,磕头如鸡啄米:“小的不知府丞大人到此,罪过!罪过!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您千万要高抬贵手,饶恕小的鲁莽行为。” 刘丙仁急切道:“光磕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们要拿出实际行动来,快将老爷子扶起来,好言相劝。” 袁师爷、牢头听后,如接到一级战斗命令,爬起来窜到刘志选跟前,一左一右,将他扶起来。牢头一迭连声道:“刘老爷、府丞大人,刚才对您大不敬,您老消消气,一切都是小的错,望您宽恕海涵。” 第二十章 招兵买马(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刘志选在袁师爷和牢头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望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刘丙仁道:“你还跪着干嘛?堂堂一名知府,如此低三下四,不让人寒碜吗?起来去知府大堂叙话。” “谢父亲!”刘丙仁从地上爬起来,与袁师爷簇拥着刘志选、刘安来到知府大堂,将刘志选请为上坐。接下来,袁师爷献上茶水。 刘志选沉着脸问:“丙仁,你为什么要假借皇帝驾崩之际,刮取民财?” “爹,孩儿之所以收些额外收入,是想在知府内招募一批壮丁,训练后保护知府衙门的安全。”刘丙仁道。 “你知道私自募兵是违反朝庭募兵制度的吗?”刘志选沉着脸,十分严肃道,“一旦被人汇报到朝庭,会遭灭门之罪的。” 袁师爷接过话茬:“府丞大人此话诧矣。如今朝庭内忧外患,自身难料,哪能顾及这点事?再说了,现在政局不稳,盗贼四起,招募一些兵勇,能起到自我保护的作用。” “你说的固然合情合理,但别人会这样认为吗?一旦有本上奏,你是有口难辩啊!”刘志选义正词严道,“就是有盗匪作乱,地方卫所的军校会进行平叛,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刘志选提出自己的见解。 “父亲,您说的在理,孩儿收敛就是了。”刘丙仁向袁师爷递个眼神。 袁师爷会意,立即附和:“府丞大人,我们即使招募一班壮丁,只是补充到公差中去,也不会变成军校;这样,别人也就抓不到把柄弹劾了。” “如果是这样,倒还罢了。”刘志选咂了咂嘴,“只是你们乱收钱财,会激起民愤的。一旦发生民变,闹到朝庭,你头上的乌纱就难保了。从现在开始,撤掉任何关卡,不准以任何理由收刮民财。” “父亲,您所说的,孩儿极力照办就是了。”刘丙仁对刘志选的话敷衍着、搪塞着,继而转过话题问,“父亲,您这次来淮阴城有何意图?” “是这样的。”刘志选不假思索,“我是奉九千岁之令,去泗州府朱家庄私访的。” “哦!”刘丙仁惊疑问,“朱家庄乃是守护明祖陵的庄客,受朝庭敇封,免除一切皇粮国税,不知父亲要访他何事?” 刘志选见刘丙仁不了解实情,便作出解释:“二年前,曾任礼部侍郎、兼司天监之职的朱利安,突然辞官回乡。最近,司天监官员黄立即等人,测定紫微星出现在朱家庄上空,九千岁怀疑这些与朱利安有关;怕他趁机谋反,所以,九千岁派为父去泗州府朱家庄明察暗访。如果朱利安有不轨行为,立即出兵清剿,以除后患。” “啍,九千岁也太神经质了。”刘丙仁嗤之以鼻,讥讽道,“凭朱利安那种人,也想谋反,真让人笑话。父亲请想想,朱利安手无缚鸡之力,即使他有此心,也无此力。就是将朱家庄人全部组织起来,也不过一两千人,能堪一击吗?要说他在村庄上办个民团,看家护院,也在情理之中。现在为了维护地方治安,防贼防盗,各地办民团的比比皆是,何足惧怕小小的朱家庄呢?孩儿认为,九千岁也太小题大做了。” 袁师爷立即附和道:“是呀!阴沟里泥鳅是翻不起大浪的。即使朱利安有野心,竖旗拉队伍,与大明如此庞大的军队相比,那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你们的想法也有道理,但既然九千岁委派本官出纺,就得履行职责,完成这一次私访任务。”刘志选提道,“今天在此住一夜,明天动身去泗州城朱家庄私访。” “那好,我们父子正好叙叙旧。”刘丙仁满口应承,吩咐袁师爷,“师爷,烦你去一下后堂,吩咐厨子备一桌酒席,为老爷子接接风洗尘。” “属下遵令!”袁师爷应了一声,出离知府大堂。 却说这一天下午,朱登阳正带领朱家庄众兵勇操练兵马,忽然见几个兵勇,押着两名一老一少的人来到操场上。 朱登阳和朱福见此,撇下众兵丁,迎了上来。朱登阳打量眼前两人,似乎有点面熟,又记不清楚在哪里见过,便开口问兵丁:“他们是何许人?为何将他们押来?” 一名兵丁回答:“报告少主人,他俩鬼鬼祟祟偷看我们演练,我们怀疑他俩是奸细,便将他们抓来请您裁决。” 朱登阳仔細端详被押者一会,试探问:“你们是何人?偷看我们演练,有何目的?快如实说来,不然要打五十军棍,将你们打得皮开肉绽。” 刘安见朱登阳口气强硬,忍耐不住心中愤怒,大声呵斥道:“大胆反贼,我家主子乃是顺天府丞刘志选大人。你们敢动我们一根汗毛,大军到时,踏平朱家庄,杀你们人不留头,马不留尾,小猫小狗都戴上镣铐。” 朱登阳听说眼前年老者乃是顺天府丞刘志选,慌得手忙脚乱,命令兵丁:“快放开刘大人。”随即向朱福做个手势,一起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朱登阳请罪道,“在下朱登阳,不知顺天府丞到访,有失远迎,还冒犯大人,罪该万死,请大人发落!” 刘志选装着十分大度、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摆了摆手:“不知者不遭罪,贤侄请起,老夫有话与你叙说。” 朱登阳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道:“府丞大人,请到客厅一叙。” “朱少爷请!”刘志选做个手势。 彼此谦让着向客厅走去,须臾后已到客厅门前,再一次谦让,才进入客厅,分宾主入了坐,朱福倒上几杯茶,摆在各自面前的茶几上。 朱登阳端起茶杯,笑微微道:“府丞大人,请用茶!” “嗯!”刘志选端起杯,呷了一口,试探道,“朱少爷在操练兵马?据老夫观察,队伍装备整齐,步调一致,武技精练,虽然没到炉火纯青地步,但一个个都英姿飒爽;不亚于朝庭的正规队伍。如果驰骋沙场,乃是一支能征惯战的队伍。看来朱少爷有雄心壮志,前途无量啊!” “哪里!哪里!府丞大人抬举朱某了。”朱登阳明知刘志选在投石问路,试探虚实,连忙作出解释,“说来让府丞大人笑话了,朱某不过平时爱练些刀枪棍棒,花拳秀腿,也没经明师指点,是山里红上不了台盘的。在家父辞官回乡后,朱家庄村民为了保护明祖陵的需要,想练习武技,苦于没有武师教练,当我们回朱家庄后,村庄上一班老者来府上拜访老爷子,提到有关村庄上一些后生想习武强身健体。经过磋商,老爷子决定办了民团,在消闲时练习马上马下功夫。因一时没找到教头,便由在下代替。如此三脚猫功夫,怎能驰骋沙场杀敌呢?如此这样,实在让刘大人笑话了。” “原来是办民团,怪不得人数不多呢。”刘志选经过朱登阳一番解释,仍疑虑重重,但又找不出适当理由来盘查,只好转过话题问,“对了,怎么不见朱老先生在府上?难道出去游山顽水了?” 刘志选的话,触到朱登阳的痛处,心中一酸,泪水簌簌而下。 刘志选打量着朱登阳,惊愕问:“怎么?老先生他......” “刘大人,家父、母亲和内人,从京城回乡不久,就相继染病过世了;因内人没丢下一男半女,只剩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支撑着这份家业。要不是管家朱福照料在下生活起居,在下该不知如何生活下去。”为了掩盖真相,朱登阳已泣不成声。过了半晌,他哽咽道,“为了打发寂寞时光,我每天与庄丁们打成一片,以此分解忧愁。” 刘志选、刘安听到朱登阳哭诉,信以为真,心里也是一阵凄楚。刘志选叹息道:“人生无常啊!老先生与刘某同朝为官,没想到分手不到二年,他便撒手人寰了。刘某此来,本想与老先生一叙衷肠,没想到千里迢迢而来,却是这样的结局,阴阳阻隔,哪还能说一句知心话儿?贤侄,你也不必悲伤,请节哀顺便。人生的路还很长,要振作起来。对了,如果你愿意从官,随刘某去京城,我在魏总管面前保荐你,谋一份官职。如果干出成绩来,博得魏总管欢心,晋升加禄,封妻荫子,何为不好?” 朱登阳听后,擦去脸上泪水,叹息一声:“唉!朱某对官场上的事,已心灰意冷,不想再踏入仕途。况且,家父既然辞官回乡,哪有去而复返之理?不如守着一份产业,浪打逍遥,不问世事,何为而不乐?” 刘志选思忖片刻,无奈的摇摇头:“人各有志,既然贤侄不愿为官,刘某也不能勉强。” 第二十章 招兵买马(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一直没有搭上话的刘安,一边倾听他们谈吐,一边观言察色,心想:“观其行,察其言,也看不出姓朱的在说谎。但为了证实他老爷子是否过世,得让主子去祠堂,给朱老爷子上香。如其中有诈,朱公子必定会推托。” 想到这里,朱安建议道:“老爷,我们从淮阴城到此,特地拜访朱老爷子的,他老人家却不幸过世,让我们非常痛心。既然到了朱府,就应该到朱老爷子灵位前上香,以表寸心。” 刘安的提醒,使刘志选恍然大悟,对朱登阳道:“贤侄,老先生在京城为官时,与刘某亲如兄弟,现在老先生不幸作古,作为朋友,应到他灵位前上炷香,以表一点心意,不知贤侄是否应允?” 朱登阳明知对方在试探自已,但在关键时刻,不能让对方看出破绽,便不假思索道:“好说,既然府丞大人有心想着老爷子,在下深表感激。”转脸吩咐朱福,“朱管家,前边带路,去祠堂给老爷子上香。” “奴才遵令!”朱福挥一下手,“刘大人请!” 当下,几人出离客厅,不一会已到达祠堂前。朱福取出钥匙开了门,率先进入室内,其他几人也随后跟进来。朱福在供桌上点亮两根红烛,室内顿时灯火辉煌。只见供台上排放着几十位灵位。 朱登阳指着灵位向刘志选、刘安一一介绍。最后指着胡丽华、赵美珍的灵位道:“这位是母亲灵位,这位是拙妻之位。” 刘志选听朱登阳介绍,已经证实朱登阳没有期骗自己。随即给各个灵位上了香,祷告一番。香上到朱利安灵牌前,刘志选对着灵牌拜了三拜,流着泪道:“朱兄,自从京城辞官回乡,不到二年,你就告别人世而去。想起你离开京城时,文武百官为你把酒饯行,在十里长亭,我们喝了足足三天酒才分手。没想到,这一去,却是永别,再也不能相见了......” 说后,已泣不成声。 朱登阳、朱福相劝一番,方才停止哭泣。接下来,又为老夫人胡丽华上了香。最后轮到赵美珍时,朱登阳劝道:“府丞大人,拙妻为晚辈,就不必上香了,这样有失您的威望。” “没事的,死者为大。上三炷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刘志选固执己见,替赵美珍上了香。 接着,刘安、朱登阳、朱福也为灵位一一上香。上完香后,离开祠堂,回到客厅。彼此交谈一会,刘志选、刘安起身告辞。 朱登阳苦苦相留:“府丞大人千里迢迢而来,朱某备些水酒,与大人小酌几杯,以晋地主之谊?” 刘志选摆了摆手:“承蒙贤侄盛情挽留,但刘某不能在此饮酒,那会心情更难受的。如果老先生在世时,就是撵我也不会走的。可是,眼下的局面,就是龙肝凤爪,也难以下咽。” “府丞大人既然不愿留下,小侄也不好强求。”朱登阳试探问,“不知大人此去,到哪里下榻?” “今天先到泗洲府衙住一夜,明天便赶回京师。”刘志选说着,与刘安告辞而去。 朱登阳和朱福相送到朱家庄外,才与刘志选、刘安分手。两人站在路心观望着渐渐远去的两匹战马,脸上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朱登阳问朱福:“朱管家,你说刘志选他们突然造访,有何目的?” “那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阉党一定怀疑我们有谋反之心,才派刘志选前来试探虚实。幸亏少主人头脑灵活,对答如流;如果有一点疑漏被看出破绽来,今天的麻烦可大了。”朱福十分担心道。 “你说得也是,今天他们只要求去祠堂看老爷子是否过世;要是他们要求在府上到处走走,一旦发现圈养的几万匹战马,那是有口也难分辩的。”朱登阳心事重重,对今后的前程是否顺利,还是个未知数。过了半晌,他问朱福,“朱管家,他们此去泗州城,一旦醒悟过来,有可能还会来朱家庄暗访的。” “二返荆州也不排除。他们也许过一两天就会返回京城,但他们会将暗访任务泗州城知府周应秋、还有淮阴知府刘丙仁暗访的。”朱福建议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将队伍壮大起来。到那时,一旦官兵来清剿,我们兵强马壮,也能与敌真刀真枪干一场。” “嗯!”朱登阳点点头,“我希望马贩子能扼守诺言,替我拉一班兵将来,我们朱家庄就有了新转机。” 主仆二人边说、边回朱府操场上,继续操操练兵马。 说起泗州府知府周应秋,乃是魏忠贤属下十狗之一,自幼喜爱习武,刀枪棍剑,无所不精。但初年因时运不济,在江湖中闯荡几年后,流落到京城开了一个小吃店。自己既做掌柜又做厨子,因会做家里祖传的烤猪蹄,口味鲜美,很快在京城里传了开来。因此,生意也红火起来。 而魏忠贤侄子魏良卿,因魏忠贤得宠,向小皇帝朱由校讨封。朱由校拗不过魏忠贤的情面,封魏良卿为肃宁伯,其实只是个虚职,没有实权,但俸禄却照拿。魏良卿闲来无事,整天游手好闲。这一天上午,魏良卿逛到周应秋的饭店里,看到不少顾客,啃着烤猪蹄。出于好奇心,魏良卿买两只烤猪蹄吃,如此一吃,魏良卿却吃上了瘾。隔三岔五便来周应秋饭店吃猪蹄。一来二去,彼此混熟了,便成了朋友,后来,干脆拜了把子,成了异姓兄弟。 过了一年多时间,魏良卿将周应秋介绍给魏忠贤认识。善于溜须拍马的周应秋渐渐博得魏忠贤欢心,又会使刀弄棒,封他为十狗之首,成为魏忠贤属下的骨干。后来,因泗州城知府空缺,魏忠贤因自身目的,自作主张,派周应秋任泗州府知府,又委任魏良卿为泗州城卫所指挥使,准备过三年两载再晋升他俩。 魏良卿到泗州城上任后,仍然忘不了烤猪蹄,隔三岔五来知府衙门,要周应秋做烤猪蹄给自己吃。周应秋为了攀龙附凤,也乐意替他做。 这一天下午傍晚时分,泗州城知府周应秋正在衙门大堂内,与张师爷闲谈。忽见门卫跑进大堂内:“报告知府大人,魏指挥使求见。” “哦!”周应秋心知肚明,与张师爷对视一眼,吩咐门卫,“魏指挥使已是这里常客,下次再来时,不必通报,让他直接进大堂。” “小的知道啦!”门卫应声而去。 张师爷半真半假道:“大人,不用说,你这个把兄弟又来要你烤猪蹄给他吃了。这只馋猫,越吃嘴越馋,越吃越上瘾;如此何时才有终止啊?” 周应秋却不以为然:“他能吃多少,本府就做多少让他吃。俗话说得好:‘只要收成好,麻雀又能吃多少?’庞大的大明疆域,不会因为他好吃烤猪蹄,也穷跨的。” 正说话间,魏良卿大摇大摆跨进了衙门大堂,笑呵呵道:“周兄、张师爷,你们在谈论什么?” “我们谈论今天买了十几个猪蹄,正准备去请你来吃晚餐,你自己却来了,真是幸运。”周应秋开着玩笑道。 魏良卿不以为然:“看来我是腿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魏老弟请坐,张师爷你陪魏老弟喝茶聊天,我下厨烤猪蹄。”周应秋吩咐后,去了后堂。 张师爷倒了两杯茶,递一杯给魏良卿:“指挥使,请喝茶。” “谢谢!”魏良卿接过茶杯,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与张师爷聊天。 大约过去一个时辰,几名公差端来七八道菜和两坛酒。魏良卿望着那一盘盘冒着热气、芳香扑鼻的菜肴,唯独没有猪蹄,兴趣顿消,面无表情,迫不及待问:“怎么没有烤猪蹄?” “魏大人不要急躁,周知府正烤着呢,还有几个烤熟后一起端来。”一名公差一边向桌上摆菜、一边回答。 魏良卿听后,放下心来,脸上也堆满了笑容。又过去一炷香时间,周应秋端着一大盆烤猪蹄,打着呵呵道:“哈哈!烤猪蹄到了!魏老弟快来啃哦!” 说话间,已来到桌前,将一大盆烤猪蹄放在桌中央。 张师爷站起身,向魏良卿挥一下手:“魏指挥请!今晚要喝得一醉方休。” “好,二斤酒量醉不倒我魏良卿,今晚魏某要与周大哥、张师爷奉陪到底,不醉不散。”魏良卿站起身,笑容满面向桌旁走去。 第二十章 招兵买马(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正值他们要坐下时,一名门卫咚咚跑进知府大堂,气喘吁吁道:“报......报告知府大人,京城顺天府丞刘大人来访。” 周应秋、魏良卿、张师爷听后,大吃一惊,显得手慌脚乱。周应秋急切问:“你是否搞错了?他们来了多少人?” “知府大人,不会搞错的;他们共计两个人,一主一仆。”门卫如实回答,“来人怎么说,小的就怎么汇报。” “嗯,前边带路。”周应秋向魏良卿、张师爷挥一下手,“不管来人是真是假,都要以礼相待。走,一起迎接去。” 几人一起出离知府大堂,时间不大,已到知府院门口。果见一主一仆骑在马背上,正打量周应秋他们。与此同时,周应秋、魏良卿、张师爷确认对方正是顺天府丞时,一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在下迎候府丞大人!迎接来迟,望大人宽恕海涵。” 刘志选、刘安翻身下马,将几人扶起。周应秋赔着笑脸问:“府丞大人,您是专程来泗州城探访,还是由此路过呢?” “此话三言两语而说不清楚,进大堂细说。”刘志选挥了挥手。 周应秋让门卫将两匹马拴在院内拴马庄上,随后亲手携着刘志选的手向大堂门口走去。刘安、魏良卿、张师爷跟在后面。片刻,几人已到大堂门前,又免不了谦让一翻才进入室内。 菜肴洋溢出的芳香气味,使刘志选的目光不由自主向桌上瞟去。当他看到没有动筷的一桌菜肴时,试探道:“不知周知府今天要宴请谁呀” 张师爷接过话茬:“我们推算今天有贵客来,特办一桌酒菜等候,没想到却是府丞大人驾到,幸会!幸会!” 刘志选打趣道:“看来,我们的马腿还够快的,要是迟来一个时辰,只能吃些残羹剩菜了,甚至连骨头也啃不到。” “府丞大人,您看一大盆烤猪蹄,够您啃一阵子的。”周应秋做个手势,“府丞大人、诸位都入席吧!有话边喝边聊。” 彼此入席后,周应秋叫来两名公差斟酒。酒斟好后,周应秋端起杯,笑微微道:“府丞大人,这一盆烤猪蹄是周某特地为魏指挥准备的;您可知道,魏指挥在京城时,就喜欢吃周某的烤猪蹄,到泗州城时,也隔三岔五来闹吃闹喝;如此下去,要不了三年两载,泗州城所有生猪的蹄子,要被吃光了。” “没事的。”刘志选打着趣道,“有九千岁一句话,即使泗州城的生猪被宰光了,可以从外地调运啊!总不能将全国的猪蹄子都吃光了吧?” 魏良卿故意沉下脸道:“你们尽拿我叔做挡箭牌,其实都是下属为了切身利益,故意这样做的。” 张师爷怕将事闹僵了,立即打着圆场道:“好啦!好啦!别谈其它的,喝酒谈正事。” “来来来,先喝下三杯门面酒,再谈正事。”周应秋端着杯,笑呵呵道,“府丞大人,诸位,先干为快。” “干!”几人酒杯相碰,一饮而尽。 待他们将杯子放下后,两名公差随即替杯子斟酒。 接下来,又连续干了两杯酒。周应秋开口问:“不知府丞大人因何事来四州城?是奉旨出访,还是游山玩水路过此处?” “一顶乌纱帽戴在头上,哪有闲工夫游山玩水?如果真的到告老还乡之时,在丅要游遍三山五岳、五湖四海,也不枉来世走一遭。”刘志选如实道。 “是呀!人生难得几回游;如果一个人不出游,整天大事不出,小事不迈,乃是一大憾事。”魏良卿接过嘴,“如此说来,府丞大人是奉命而来的?” “嗯!”刘志选点点头,“实话告诉诸位,刘某是奉九千岁之令,来泗州府朱家庄明察暗访的。” “哦!”几人听后,都大吃一惊,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到刘志选的脸上。 “朱家庄人一直在保护着明祖陵;不纳皇粮国税,不摊公差徭役。享有这个特权的村民,是其它村庄的民众,羡慕得眼红的美差,难道朱家庄出事了?惊动朝庭,派元老来朱家庄明察暗访?”周应秋一脸惊疑之色。 “是这样的。”刘志选坦然道,“只因小皇帝朱由校在驾崩前,司天监官员监测到紫微星座出现在朱家庄上空。九千岁怀疑已告老还乡的朱利安从中作祟,蓄意谋反;所以派刘某来朱家庄察访。” “请问府丞大人,查出眉目没有?”张师爷问。 魏良卿愤然道:“如果朱利安老儿敢谋反,魏某率****大军前去,杀他人仰马翻,将朱家庄夷为平地。” “魏指挥,现在不是感情用事之时,听府丞大人将在朱家庄的所见所闻,说清楚,我们共同商量对策。”张师爷对魏良卿的言行加以制止。 周应秋急不可待问:“刘大人,您在朱家庄査出眉目没有?朱利安那老儿真的有谋反之心?” “这一趟朱家庄之行很不理想。”刘志选显得十分不满意,“没想到,朱利安自辞官回乡不久,便呜呼哀哉,撒手归西了。就连老夫人和少夫人也相继过世;刘某为了证实真伪,还特地到祠堂里参拜朱利安的灵位。” “既然朱利安已死,也就用不着多担心。”周应秋松了一口气,“府丞大人回京城后,让九千岁高枕无忧,腿伸直睡。” “不!”刘志选摇了摇头,“我看事情并非像我们想像的那样简单?” “难道刘大人有新发现?”魏良卿满腹狐疑。 刘志选不紧不慢道:“据我观察,朱利安的令郎朱登阳,非寻常之人。根据现场所见到的事,朱登阳在朱家庄已经办起了民团,约有一千多人马。” 魏良卿又忍不住显示出自己的能耐,不屑一顾道:“区区一千多人马能顶屁用,只要本指挥率大军前去平叛,连填馅都不够。” “不,我不这样认为。”刘志选对魏良卿的话立即加以否定,“俗话说:‘兵不在多也在精。’我观察朱家庄那班民团训练有素,乃是一支不可多得的队伍。一旦驰骋沙场,哪一个兵丁都会以一当十使用。你们作为朱家庄的父母官,对他们的举止,要严加防范,限制他们的势力扩张蔓延。” 张师爷接过话茬:“对于地方上办民团,是朝庭特许的,加以限制,恐怕不合情理。” “话虽然如此说,但要严防民团扩大化,一但势力超过范围,朝庭在地方所设的卫所,如果驾驭不住民团,将会对朝庭军队造成威胁。”顺天府丞刘志选,代表朝庭下达命令,“凡地方村庄需要办民团的,必须经过县衙、府衙审批,民团人数限制在五百至一千人之间,超过者作非法组织,立即按律取消;如拒不接受惩处者,按大明律法强行解散,违令者派官兵围剿。” 刘志选的话音刚落,周应秋便表示:“府丞大人请放心,在我的辖区内,如违反规定,拒绝执行法令者,不管他的势力有多大,他在朝庭有多大靠山,周某坚决将他镇压下去,决不遗留后患。” “好,我相信你们。”刘志选交代道,“你们都是朝庭的忠臣良将,受九千岁亲自委任,在处理地方事务上要尽心尽力,更要效忠朝庭,效忠九千岁。” 周应秋、魏良卿、张师爷异口同声道:“府丞大人放心,我们作为朝庭命官,对下要安抚黎民百姓,维护地方安定,平叛违法乱政者。对上要效忠朝庭,效忠九千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样的,本官回京一定要在九千岁面前,替诸位美言几句。”刘志选表示。 “谢府丞大人。”几人异口同声道。 片刻,周应秋做个手势:“诸位,来,尝尝周某的烤猪蹄味口怎样?” 说着,抬起手伸向桌上的烤猪蹄。 与此同时,其他人的手也一起伸过来。 话分两头,却说朱登阳与管家朱福,一边抓紧操练人马,一边等待马贩子能给自己带来一班人马。忽而有一日,只见通向朱家庄的官道上有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延绵几里长列,为头的距离朱家庄有二里多。 朱登阳手搭凉棚,向前瞭望一会,对朱褔道:“朱管家,你瞧前边那一大队人马,不知是官兵来清剿我们,还是马贩子替我们招来一批队伍?” 朱福不假思索道:“不管他们是官兵,还是绿林好汉?让属下带几个兵丁前去看一下。” 第二十章 招兵买马(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越快越好。”朱登阳吩咐道,“我这里也作好应付准备。” 当下,朱福领着几名兵丁,拍马而去。随后,朱登阳也命令兵丁全副武装,作好应付准备。 却说朱福带领几名兵丁快马加鞭,时间不大,已到队伍前。果然出乎他所料,来人正是马贩子所带的队伍。朱福笑嘻嘻抱一下拳:“老先生,您真守信用,这些队伍是您招募来的?” “是的!他们有兵有将,共计一万五千名兵丁。这样一来,大壮了朱少爷的声威。”马贩子指着身后的人马,只见那些兵将,有骑马的,有赶车的,有步行的。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好不威风。马贩子道,“这些人马都是特殊训练过的。如遇到敌情,立马可以投入战斗。” “老先生,你们稍后,在下先回去向少主人汇报一下,列队迎接。”朱福向马贩子建议。 “这样也好,双方都可以作好心理准备。”马贩子表示赞同。 “稍后见!”朱福向马贩子报一下拳,便与几名兵丁拍马返回。 当朱登阳见朱福几人又掉转马头回来时,甚感惊诧。时间不大,朱福几人已到近前,只见朱福他们面带笑容,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 朱登阳急切问:“朱管家,那班人马是什么人?”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好事连绵啊!”朱福乐呵呵道,“那班兵马,正是马贩子招募来的,共计一万五千多名兵丁,还带来大量马匹和粮草呢。” “哦!”朱登阳喜上眉梢,“如此一来,使我们朱家庄人马如虎添翼啊!” “少主人,为了让初来的人马有好映像,我们不可怠慢,应立即列队迎接。”朱福提议。 “好,这是应该的。”朱登阳立即吹起牛角号,集合队伍。时间不大,队伍已集合完毕,朱登阳站在队列前,笑容满面道,“各位乡亲!为了壮大我们的队伍,今天由贩马的老先生,替我们招募一万五千多名兵将;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挚友好,晋地主之谊,我们朱家庄人马,兵分两队,到村口迎接。” 随着朱登阳一声令下,朱家庄两千多名子弟兵,列为两队,翻身上马。随即向村头出发。时间不大,队伍已到村头,分立在道路两旁。众兵丁顺着道路向前望去,只见前边不远处的道路上,人头攒动,战马齐驱,车轮滚滚。大军所过之处,尘土飞扬。须臾后,大军的前队已到村头,朱登阳、朱福与几个随从拍马迎了上去,与几个带队的马贩子交谈几句,随即下令朱家庄的子弟兵掉转马头返回,新来的队伍随在后面。 朱登阳、朱福和几个马贩子,并驾齐驱,一边行走一边交谈。不到一袋烟时间,队伍的前锋已到操场上,朱登阳让朱家庄的子弟兵分立在操场边缘,新来的队伍向操场中心地段集合。前边人马站定后,后面的人马紧跟上来。一排连着一排向前靠拢。直到一炷香后,所有的人马都聚集在操场上。 一名年老的马贩子拍马到队列前,与十五员领头的好汉嘀咕一阵,那十五名好汉与年老的马贩子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交给随从,步行向朱登阳而来。朱登阳与朱福见此情景,即忙下马,快歩流星迎上来。片刻之间,彼此已到近前。 年老马贩子指着朱登阳,向十五名好汉介绍道:“诸位,这位乃是泗州府朱家庄少庄主朱登阳,未来的兵马大元帅,你们从今以后要服从少庄主指挥、调遣,齐心协力,诛灭阉党,保卫大明江山。” “老先生放心,我们既然投奔少庄主,就得服从指挥,听从调遣。”十五名好汉异口同声,向朱登阳打千行礼,“我等参见少庄主!” “免礼!免礼!”朱登阳笑容可掬,“朱某何德何能?使你们千里迢迢投奔朱家庄?在此表示热烈欢迎,衷心感谢!从今以后,我们要同舟共济,诛灭阉党,扶正去邪,保卫大明,抵御外夷,使大明江山一统,繁荣昌盛。” 年老马贩子又指着朱福介绍道:“这位乃是朱府管家朱福,虽然年过花甲,但功夫不减当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以后有机会切磋一下。” 朱福笑呵呵道:“老先生太抬举在下了,朱某三脚猫功夫,不堪一击。”随即向十五名好汉抱一下拳,“诸位好汉,从今以后,愿我们精诚团结,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 十五名好汉抱拳回敬道:“朱管家说得对,团结就是力量,只有齐心协力,才能消灭一切敌对势力。” 接下来,年老马贩子又给朱登阳介绍有关十五名好汉的身世,马贩子道:“他们都是东林党后人,他们的先父跟六君子一样,遭阉党残杀。他们的先父是周起元、周顺昌、缪昌期、熊廷弼、高攀龙、黄尊素、李应升、叶向高、孙承宗、韩爌、刘一燝、赵南星、乔允升、王洽、曹子汴。还有其他东林党的后人,流落在其它地方,有机会,老夫能打听到他们的下落,也叫他们前来投奔在朱庄主的麾下。” “谢谢老先生,您为我们朱家庄的队伍壮大,立下了丰功伟绩,朱某深表感激;请受我一拜!”朱登阳双膝跪地,给年老马贩子磕个响头。 “使不得!使不得!如此重礼,折煞老夫了。”朱登阳此举,出乎老马贩子的意料,慌得手忙脚乱,伸手将他扶起。又对十五名好汉道,“你们向少庄主自报名讳吧!” 十五名好汉异口同声道:“好的!” 他们应了一声,一一向朱登阳、朱福自报名讳。他们是: 周起元之子周卿,使一口九环大砍刀、周顺昌之子周银河,使一支亮银枪、缪昌期之子缪江山,使一根熟铜大棍、熊廷弼之子熊庆纲,使一根九节钢鞭、高攀龙之子高杰,使一把青铜宝剑、黄尊素之子黄敏,使一对八楞紫铜锤、李应升之子李克华,使两把朴刀、叶向高之子叶尚青,使一把鬼头刀、孙承宗之子孙海波,使一杆钩镰刀、韩爌之子韩伟,使一根花杆戟、刘一憬之子刘慧如,使一对流星锤、乔允升之子乔容,使一对铜锏、王洽之子王海洋,使一杆三齿钢叉、曹子汴之子曹飞,使一根狼牙棒。 朱登阳听了他们的自我介绍,敬佩不已,问:“你们十五位兄弟的先父,在遭受阉党迫害后,是如何逃离京城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等以后有机会再给朱庄主细讲。”周卿向朱登阳抱一下拳道。 “这样也好。”朱登阳转过话题,问年老马贩子,“老先生,您是如何与十五位好汉不期而遇的?” 年老马贩子不假思索道:“这件事得从前一次我们为您贩马说起。那一天,我们从蒙古贩了五万匹草原马,沿途路经太行山时,被十五名好汉劫持,双方打斗,十五名好汉却败在老夫一人之手。其实,老夫也爱结交天下好汉,江湖道上有不少朋友。当时,他们也敬佩老夫的武功,极力留老夫在山寨过几天,彼此谈得很投机,便交了朋友。” “原来是这样。”朱褔插嘴道,“当你们将马匹送到朱家庄时,听我们说要招募兵勇时,你们就长途跋涉,赶往太行山游说他们投奔朱家庄的?” “是的!”年老马贩子点点头,“当我们到太行山向各位好汉说明你们志向时,他们乐意投奔朱家庄。于是,便拔寨带上兵丁钱粮而来。” 当下,朱登阳吩咐朱福:“朱管家,你负责将钱粮清点入账,送往仓库里,以作军需之用。” “属下遵令!”朱福带领一班兵丁而去。 朱登阳又吩咐一名小头目:“你负责将马匹赶进圈马场内,加料加水。” “是!”那名小头目应了一声,带二百多名兵丁而去。 朱登阳又对另外两名小头目道:“你们带一班兵丁去杀猪宰羊,为各位好汉接风洗尘。” “好,我们立即动手。”两名小头目去招呼兵丁。 布置完毕,朱登阳向几名马贩子和众好汉挥一下手:“走,去客厅叙谈。” 当下,朱登阳陪着马贩子、众好汉走向客厅。 自此以后,朱家庄兵马在朱登阳统领下,一边抓紧训练,一边继续对外招募兵勇。一时间,在几十里方圆的村庄,一些壮汉,纷纷到朱家庄投军。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前来朱家庄投军的壮汉,已达五六千人。加上原先的队伍,总数已是两万多人。但朱登阳并不因为这个数量而停止招募兵勇,仍在继续对外招兵。一时间,朱家庄声势浩大,远近闻名。 第二十一章 皇宫盗玉玺(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二十一章皇宫盗玉玺 朱登阳在泗州府朱家庄招兵买马,聚草屯粮,抓紧训练兵马按下不表。 此书岔回。却说在正阳门之战中,几个王府的家丁女眷和几个王爷,被御林军和厂卫围困,双方打得难分难解,十分胶着,彼此都有伤亡。因力量过度悬殊,虽然几个王爷和会武功的家丁齐心协力,与御林军和厂卫展开殊死搏斗,再加上城隍命令众小鬼暗中保护,才减少了不少伤亡。但时间一长,仍然力不从心。 信王府管家吴同在城门外与许显纯厮杀,渐渐出现败迹。而信王爷身边的保镖阿香,则在正阳门城里,为保护信王朱由校的安全,挥舞着长剑,始终不离王爷左右。就在她刺伤两名厂卫的小头目之后,陡然天昏地暗,在一阵狂风卷来时,她已失去了知觉。 直到翌日日出三竿之时,阿香才苏醒过来,睁开眼四处观察一下身边的环境,却见自己躺在一片草地里,她却怎么也不明白自己会躺在这里?她坐起身,身旁宝剑还在,另有一个小包裹放在宝剑旁,四周却是齐腰深的草,晨风吹来,草叶发出嚓嚓之声。她再看自己的身上、手上都是血迹斑斑。她极力回忆着以前的事,只记得前一天晚上,在正阳门与御林军、厂卫拼命厮杀,怎么到这里却记不清楚;更不明白为何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她百思不得其解,情激之下,她大声呼喊:“喂!有人没有?王爷!您在哪里?吴管家,你在哪里?你们听到没有?” 随着她的喊声之后,在距离她几丈开外的草地里有人回应:“是阿香吗?我在这里?” “是我!你是吴管家吗?”阿香拎起包裹,提起宝剑,踉踉跄跄向吴同所在的地方走去。 此时,吴同躺在草地里,听到有人呼喊,吃力地站起身,见阿香朝自己跑来,也迈步向啊香跑去。可是,由于身体极度虚弱,再加上前一天晚上,在正阳门与许显纯厮杀时,肩头被扎了一枪,流了许多血。他刚挪动两步,只觉天旋地转,扑通栽倒在地,昏厥过去。 “吴管家!吴大哥!你怎么啦?”阿香顾不了自己的身体虚弱,见吴同栽倒在地,拼尽全身力气向前跑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到吴同跟前,见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慌得手忙脚乱。即忙放下手中包裹和宝剑,蹲下身子,翻过吴同的身体,见他昏迷不醒,肩头上的伤口经此震动,又在向外流血。衣衫上的血迹,已变成黑褐色,那伤口边缘,已是血肉相连。她摸一下自己的衣袋,两瓶金疮药小瓶已不知去向。她知道那两瓶金疮药一定在前一天打斗中丟失了。一时间,她对于眼前的情景,却是束手无策、不知所措。她静静思考着,想道,“若大的一片草地,一定有不少草药,我何不采些草药,敷在他的伤口上,能止血、止痛,防止伤口恶化、又能消炎,加快伤口痊愈。” 想到这里,她吃力的站起身,一边挪着沉重的步子,一边在草地里寻找能消炎、止血、止痛的草药。当她发现一棵草药时,难以抑制住心头的欣喜,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它采摘下来。拿在手里看了片刻,接着,又向别的地方寻找。一炷香之后,她已采摘了十几种草药,约有二斤多。为了救人心切,阿香不敢耽误更多时间,便返回到吴同身旁。蹲下身,将草药放在一旁,慢慢解开吴同的衣裳,使他的肩膀袒露出来。伤口上的血,仍在慢慢向外流。她急中生智,用宝剑割一块吴同的衣衫,擦去他伤口上的血,然后将整棵的草药放进嘴里嚼,直至嚼烂后,成为糊状,才吐出来,敷在他的伤口上。就这样,一连嚼了十几口,才将伤口完全覆盖住。之后,将割下的衣衫将伤口包扎好。 又过了一段时间,吴同才慢慢苏醒过来,睁开眼睛,见阿香蹲在自己身旁,眼角还挂着泪痕。他动了一下嘴角:“阿香!我们怎会在这里?王爷他们在哪里?” “不知道!”阿香摇了摇头,“我也正为此事犯愁呢。我只知道昨天下午在正阳门与御林军、厂卫进行厮杀,直杀到天黑,月上中天;随着一阵狂风之后,天地间就像笼罩在一口大锅里,伸手不见五指。之后的事,如何到这里,却记不清楚。” 吴同回忆片刻,道:“我也只记得在正阳门外与厂卫厮杀,时间不大,又被许显纯缠住,杀得难分难解。正值自己力不从心之际,却被许显纯一枪扎到肩头,鲜血喷流;紧接着,许显纯又是一枪刺来,眼看枪尖离自己胸口不到二尺之际时,陡然一阵狂风袭来,以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这一现象,凡人是无能为力的;一定有神仙出手相救,才使我们逢凶化吉,遇难呈祥。”阿香想了一会,“如果是神仙出手相救,王爷他们一定还活着。是否在这片草地里也不一定,我们寻找一番,如找不到,再到其它地方找,直至找到王爷为止。” “是呀!我们没能保护好王爷,这是我们的失职,找不到他,我们心里难以安定。”吴同吃力的支撑着胳膊,想爬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未能如愿。 阿香见此,即忙扶他坐起来,关切道:“吴大哥,你身体虚弱,受了伤、流了许多血,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能行动。你坐在这里不要乱走,我在周边找找,看有没有信王爷着落地点和其他王府的人。” “好,你去找找看,可不要走得太远,找不到即时回来。”吴同说话时,显得十分吃力,“对了,你将剑带上,以防遇到野兽,随时应付。” “好的。”阿香弯腰拾起宝剑,望一眼吴同因失血脸色变得苍白的脸,转身在草丛中寻找,一边找、一边呼喊,“王爷!您在哪里?有人没有......” 可是,她喊了上千声,上万声;即使她喊破嗓子,也没有人回应。从早上辰时,一直找到日上中天,连一个人影也没发现。她心想:“王爷和其他王府的人,可能流落到其它地方,这里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我得将吴同带出这一片草地,养好伤后,再四处打听王爷的下落。” 想到这里,阿香只好返回到吴同所在的地方。 吴同见阿香回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有气无力道:“你回来啦?” “回来了。”阿香一脸失望的神色,“找了大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影,想必王爷和其他人在别的地方,我们总不能停在这里,得走出这片草地。” 吴同望一眼地上的包裹道:“不知包裹里放的是什么,解开来看一下。” “嗯!”阿香应了一声,蹲下身子,先解开自己原在身边的包裹,只见里面有一套自己曾经穿过的衣裳和一百两银子。她抖开衣裳看了一会,又拿了银锭看了一会,质疑道,“这就怪了,我临出王府时,包裹里有几套衣裳和部分首饰。至于私房钱,仅有二十多两散碎银子,可这里却有两锭五十两重的银元宝,我实在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同指着自己原来躺的地方:“阿香,烦你将我那个包裹和刀拿过来。” “好的。”阿香站起身,跨前几歩,弯下腰拿过包裹和朴刀回到原处,蹲下身,放下手中刀,另一只手将包裹提到眼前掂量片刻,“看来,跟我的包裹里是一样的货,除一套衣裳和一百两银子,没有别的东西。” “根据份量,我也认为是这样。”吴同指着包裹,“阿香,烦你解开看一下。” “嗯!”阿香解开包裹一看,果然是一套换身衣裳和一百两银子。她摇了摇头,“这件事太蹊跷,就像事先分好一样。吴大哥,你瞧我们身上的血衣,还能走到人面前吗?要是在人群中出现,人们非将我们当成盗贼和杀人凶手来捉拿,得尽快换下血衣,将它带到有水的地方洗一下,留待以后换洗。来,你身上有伤,脱衣不便,我替你脱,再帮你穿上。” “这......这怎么行?男女授受不清。”吴同显得十分尴尬。 “怎么不行?情况特殊,不能想得那么多。何况,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在场,我不怕你还怕什么?”阿香靠近吴同身边,替他解衣扣。 第二十一章 皇宫盗玉玺(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吴同经她一说,觉得自己太没有男人骨气了。因此,任她替自己解衣扣,也不加拒绝。由于彼此相隔较近,她喘出的气息都喷到他的脸上,热辣辣的,流遍全身。她一边帮他脱衣裳,一边看着他的眼神,偶尔讪然一笑。越是这样,他越显得尴尬,心里怦怦直跳。她呢,越磨磨蹭蹭,过了好长时间,才将他血衣裳换下,又帮他穿上一套干净衣裳。然后,将血衣裳叠好,连同银子和采摘的草药重新打成包裹。接下来,她自己也在吴同的面前脱下血衣。吴同的目光很不争气望着她的胴体,那丰满的胸脯、那突出的、圆溜溜的屁股和那细长的如美玉般的双腿;以及那优美的曲线,该高的地方高得那样均匀,该凹的地方,又是那样恰到好处。他不看则已,一旦看了,就不舍将目光移开。 阿香瞟他一眼,嫣然一笑:“吴大哥,你是没看过女人的胴体吗?” 吴同红了一下脸,半晌才鼓足勇气道:“说实在的,自从我记事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女人这样优美的身材。阿香,你长得太美了,真是百看不厌。” “你愿看让你看个够,这里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阿香也不羞涩,做着各种姿势让吴同观看。此时此刻,吴同真是一饱眼福。阿香的举止,出呼吴同的意料,不过,在这荒无人烟的草地上,这里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天地,他们都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要做的事。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阿香才穿上新装,暗示道,“吴大哥,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患难之人,彼此不离不散,你愿意如何欣赏我,我都随你便。不过,我们不能长时间呆在这里,得走出这片草地,找个水源洗去脸上、手上血迹,也有个人模人样。” “嗯,你说得也是,我又渴又饿,身上虽有银两,却没处买吃的,得抓紧走出草地。”吴同边说边支撑着身体,想站起来,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阿香见此,将他拉起来,随后,将两个包裹系在一起,背在庙有肩头,又将吴同的朴刀挎在腰间,自己的宝剑也入了鞘。接下来,将吴同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向南行走。由于没有吃东西,阿香虽然没受伤,但身体有着吴同的负荷,步履是多么的艰难。 直到傍晚时分,他们发现前边有一座小山,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路程。吴同向前望一眼,对阿香道:“看来,我们今晚只能在前边那座小山、找个岩洞在里休息了。” “凭我们的速度,今晚能否到山前还不一定。”阿香顺着前边山势望去,慨叹道,“望见山,跑倒马。那座山看似不远,其实还有十几里路程呢。” “那我们加快速度,争取太阳落山前赶到目的地。”吴同鼓励着阿香,也在鼓励自己。有了这种信心和决心,他的步子比先前迈得快多了;这叫精神胜利法。 他俩互相默契,向前迈步,不觉又过了一个时辰。就在这时,他俩发现前边有一条小溪,水流潺潺,由北向南流淌。如此发现,就像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那高兴的样子,难以言喻。与此同时,前边那座小山离他们立身之处也不到二里路程。 阿香惊喜之余,望一眼天空,见太阳还没落山,对吴同道:“吴大哥,这里快到山根了,太阳又没落山,我们先喝点水,洗干净衣服上血迹,再痛痛快快洗个澡,然后去山上找个岩洞住下来,顺便摘些野果充饥。” “好的,现在一切听从你的。”吴同欣然道。 当下,他俩紧走一阵,已到了小溪边,先洗去两只手上的血迹,然后捧着水大口、大口喝着。直到肚子快要喝饱时才罢休,然后将包裹打开,取出包裹里的血衣。阿香关切道:“吴大哥,你伤势严重,不能用力,衣裳由我来洗。至于洗澡一事,我帮你攃身体,尤其是伤口血迹,要清洗干净,不至于感染伤口。然后再敷上草药,这样就好得快。” 吴同抬眼打量阿香片刻,犹豫半晌道:“这样怎能行?让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现在不必多想,一切听我的。”阿香从吴同手里接过血衣,在小溪里搓洗,洗了好一会,才将血迹搓洗干净,拧去多余的水分,将它晾在草棵上。 接下来,才搓洗自己的一身血衣。一切准备就绪,帮助吴同脱去衣裳,用自己刚洗过的衣裳,帮他擦洗身体,从头到脚,清洗一遍,就连羞处也不放过。尤其是伤口周边的血迹,显得小心翼翼。随后,帮他扎好伤口,穿上衣裳,自己才脱得一丝不挂,跨进小溪内冲洗。 站在岸上的吴同见到她那身白玉般的胴体,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直到太阳要落山,她才上了岸,擦去肌肤上的水珠,穿上干衣裳,如此一来,焕然一新,犹如仙女下凡。 阿香见吴同傻乎乎的看着自己,嫣然一笑,打趣道:“看够没有?难道跟以前不一样?” “只是以前在王府时,虽然天天相见,朝朝相处,却没有仔细观看你;现在看来,犹如天仙一般。”吴同的脸羞得通红。 “好啦!太阳快要下山了,我们尽快赶到山上,找个藏身之处。”阿香背上包裹,挎上刀剑,驾着吴同,一步步向山上走去。渐渐的,他们已到山脚下。 此山虽然不高,但却是峰峦叠嶂,苍松翠柏,葱葱郁郁。晚霞照在这座山上,与周边的草地相衬托,就像一块绿毯上镶嵌着一块翡翠,显得更加绚丽多彩。他倆俩顺着山坡向上攀登,走有几十丈远,已到半山腰,在一片兀立的岩石旁,有一个洞穴。洞口并不大,仅有一丈宽长;他俩顺着洞口向里张望,由于天要黑,洞内黑黝黝的。为了防止有动物在洞里藏身,阿香从地上抓起两个石块,向洞内扔去。片刻,石块好像撞在岩壁上,发出嗡嗡的回应声。过了半晌,也不见洞内有异物逃出。紧接着,阿香又向洞内扔一块石头,仍没发现有异常情况。 “吴大哥,这个洞穴并不深,最多能向里延伸一两丈远。”阿香胸有成竹道。 “何以见得?”吴同质疑道。 “从声音听出来的,刚才石块扔进去,发出嗡嗡声,说明石块是撞到岩壁上的。”阿香向吴同解释,肯定自己的判断,“吴大哥,你在这里呆一会,我去拾些松枝、干草来,再用火石撞击,打出火花来,燃着干草,使洞内有了光亮,也能驱赶野兽,不敢靠近。”接着,将腰上朴刀取下,递给吴同,“拿着它,防止野兽突然窜出,也好即时应对。” 吴同接过朴刀,以敬佩的目光打量着阿香,夸奖道:“阿香,你的江湖经验非常丰富,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在这方面与你相比,有着天壤之差。” “吴大哥尽给我戴高帽子。”阿香嫣然一笑,“不过,这些江湖经验都要归功于我的父母。当初,我随着父母行走江湖时,学了这些经验,现在可派上用场了。好啦!你在此守着,再耽搁天就黑下来了。” 说着,迈步而去。 时间不大,阿香扛来一捆松枝,又转身去拾干草。当她再一次转回时,将干草放在洞口,从怀里掏出两块打火石,对吴同道:“吴大哥,你瞧,只有这种石头才能打出火来,你先拿着,我发现西边山坡上有一片果林,那些果子都已经成熟,相隔很远就能闻到果香味。” 阿香将打火石递给吴同,匆匆而去。吴同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自言自语道:“这样的女人,要是嫁人后,一定是个贤妻良母,不知我有否艳福?” 过了好一阵,只见阿香摘了一兜水果而来,将它一个个放在洞口旁的岩石上。笑吟吟道:“这些果子解决了我们的食物需求。”指着一些软草道,“这些软草,除留少许点火外,余下的留着铺床之用。” 当下,她抓过一些软草放在洞口,从吴同手里接过打火石,靠近软草,随后将手中两块石头进行碰撞,立即火星四溅,片刻,软草已被燃着。接下来,她取过松枝,放在已燃着的软草上。过了片刻,松枝也冒起火焰,熊熊燃烧。她抓住松枝另一端走进洞内照了一圈,果如自己判断那样,洞内仅有几丈方圆,空荡荡的没有其它异物。她放下心来,将燃着的松枝插在岩壁的缝隙间。 第二十一章 皇宫盗玉玺(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阿香重新回到洞外,抱起软草,对吴同道:“吴大哥,洞里乃有两丈宽长,是个天然洞府,世外桃源,如果不是为了寻找信王爷,我们就在这里长期住下,一生一世,过着神仙般的生活。走,进洞去,打好地铺,吃点果子。” “好的!”吴同伸手提起两个包裹,随阿香进入洞内。 阿香将一抱软草放在最后面靠岩壁的地面上,将草撒开来,打成地铺。又去洞外将一捆松枝扛进来,以作照明之用。接下来,她将果子也拾进洞内,放在草铺上。最后解开包裹,取出湿衣裳用松之插在岩缝里,将湿衣裳晾在上面。一切准备完毕,两人才上了铺,坐将下来,后背椅在岩壁上,面向洞口,宝剑和朴刀放在身旁。 这时,洞外已完全黑了下来,晚风也刮了起来,穿越在山坡上的松林间,传来阵阵松涛声。洞内,却灯火辉煌,照如白昼。而且静得连两人呼吸的地方都能听见。 “我们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没吃东西,这些果子算是我们野外聚餐。”阿香拿几个果子递两个给吴同,“想必是饿坏了,吃吧!” 吴同接过果子,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只觉芳香扑鼻,鲜甜可口,赞不绝口:“嗯,好吃,又甜、又香、又嫩、又脆;在王府时,从来没吃到这样的好果子。” “好吃你就多吃一点,这么多果子让你吃个够。”阿香也拿一个送到嘴边,细细的品尝。过了半晌,阿香叹息道,“唉,人生无常啊!两天前,我们在王府里为保王爷的安全,在履行我们的职责和义务,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而今晚,我们俩却在荒无人烟的山洞里窝居,这是难以想象的事。” 吴同停住啃食新鲜水果,愤愤不平道:“******,这都是阉党作的孽,害得我们连安身立命的地方也没有。有朝一日,能杀回京城,非将一班阉党赶尽杀绝,方解我心头之恨,也为王府遇难者报仇雪恨。” “吴大哥,你也不要自以为是,阉党那么大的势力,凭你我的力量,难以将他们消灭。待你养好伤后,我们离开这里,去打听王爷的下落。”阿香顿了片刻,继续道,“只要王爷还活着,我们就能找到他。” “你说得也是,阉党权倾朝野,势力遍布全国,我们就是涉足于江湖,也要多加谨慎,以防中了奸党的计。”吴同提醒道。 阿香笑吟吟道:“吴大哥,不是我在你面前拿大,有关江湖经验,你还嫌得嫩了些,以后一切都得听我安排,保证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只要能找到信王爷,他足智多谋;那时我们听从他调遣,一般事由王爷扛着,我们也少了操心。” “要是找不到王爷,该何去何从?”吴同疑惑问。 阿香想了想:“万一找不到王爷,或者王爷在正阳门之战中,不幸遇难了。我们再返回到这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为你生孩子,白头偕老。” 他俩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谈着话,不觉已到夜深。为了防止断了火种,阿香站起身,重亲点燃几根松枝,让它自由燃烧。 “阿香,天时不早了,我们该睡觉了。”吴同望着阿香如此勤快,心中不忍。 “好的,从昨天打了一丈,今天又行了这么远路程,确实是累了。”阿香上了铺,在吴同的身旁坐下,头紧靠在他的胸前,眯上眼,倦意袭来,不一会便睡着了。 吴同一时却没有睡意,借着松枝燃烧的光亮,观看着她的脸蛋和因呼吸而使她的胸脯一起一伏。他观看了好一阵,抬起手替她梳理凌乱的头发。不知过了多久,倦意才袭上他的心头,眯起眼,手掌滑落到她高耸的****上,沉睡过去。 这一觉,他俩自从到王府以来,是睡得最安宁、最舒服和最踏实的一夜。直到第二日巳时,他俩才从睡梦中先后醒来。首先是阿香从沉睡中醒来,当她睁开一双杏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吴同的怀里,而吴同的右手正好搭在她的****上;她心想:“这个吴同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看他憨态可掬、诚实可靠的样子,我要是嫁给这样的人,一生中肯定是幸福的。不知何时才能心想事成,梦想成真。” 她慢慢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胸前移开,但自己的头和脸,依偎在他的怀里,不舍离开。他感觉到男人的胸怀是温暖的、宽广的。与此同时,她仰起脸观看他那张英俊的国字脸。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见他慢悠悠醒来,她欠起身,目光在他脸上移动,关切问:“你醒啦?这一夜睡得还舒服吗?” “嗯!”吴同点点头,“这一夜睡得很舒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自从进信王府当差以来,从来没有睡过完整的觉,这一夜终于得到补偿。对了,你也是这样吗?” “是的!”阿香甜甜一笑,“我也跟你一样,为了保护王爷的安全,度过了多少不眠之夜。更没有机会躺在一个男人的温暖的怀里。这一夜也许是上天的特意安排,才使我们相聚在这里,睡得舒服、睡得踏实和心安理得。但愿这样的日子更多些,更属于我们个人空间。可是,王爷生死未卜,我们是安不下心来长期享受这人生美好而难忘的时刻的。你呢,好好养伤,伤愈后我们就行动,天涯海角,寻找王爷。” “是啊!只有找到王爷,我们心里才能安宁。”吴同对阿香的主张表示赞同。 “话虽然如此说,你得养好伤,我们才能行动。”阿香望一眼吴同的肩头,关切问,“吴大哥,你的伤口还疼吗?” “自从昨天给你敷上草药,今天好多了,只是略微有些痛。”吴同回答,“只要伤口不发炎,好起来就快。” “所以呢,这一阶段你要静下心来养伤,不能剧烈活动,需要什么由我来替办。”阿香双手搭在吴同受伤的肩头上,“来,让我解开扎布看一下,必要时敷上些草药。” 吴同没有反对,任阿香摆布。只见阿香帮助吴同解开伤口上的布袋,仔细的检查一遍,见伤口周边的皮肤并没有红肿出现,他才放下心来。随后,阿香又用些草药放在嘴里将它嚼烂,敷在伤口周边,以防伤口向外围扩散。一切准备就绪,再一次将他伤口包扎妥当。 此时,阿香望着吴同,脸上现出欣慰的笑容,从一旁拿过两个果子递给吴同:“吴大哥,你吃两个果子垫垫肚子,我出去转一会,如遇到野兔、或者山鸡什么的,打一两只来,给你补养身体。” 说着,提着宝剑出离洞穴。 吴同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明、道不出的滋味。 半个时辰后,只见阿香提着一只已经拨了皮、开了膛的兔子进入洞内,笑容可掬道:“吴大哥,我打一只兔子来,烤熟后给你吃。” 说着,用些松枝,生火烤兔肉。 “你为我补养身体,不要劳累了自己,这样我于心不忍啊!”吴同见阿香将兔肉架在松枝上烤,心里既心疼又关切;目光中带有几分爱意。 阿香一边翻着兔肉,一边不以为然的回答:“没事的,我的身体棒着呢。虽然前天、昨天的折腾,感到很劳累,可是经过这一夜的休息,体力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就是在万马大队中闯它七进七出,也累不垮的。” 其实,她越是这样说,他越心疼。亲切而关爱的目光,始终不离她的脸蛋,以及她翻来覆去拨弄着兔肉。过了好一会,一股肉香随着她的不时翻动散发出来。她那张俏丽的脸蛋,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红扑扑、更加艳丽多娇。 待兔肉完全烤熟后,阿香用松枝将它夹过来,放在一块岩石上冷却一会,直到不烫手为止。随后双手拿起,递给吴同:“来,吃吧!它对加快伤势好转,一定大有好处的。” 吴同伸手接过,随即撕下一半递给阿香:“来,我们共同吃。” 阿香并没有接,却摆着手:“不,这是给你补养身体的,你吃我不吃。” “你要是不吃,我也不吃,干脆将它扔了。”吴同故意沉下脸,作生气状。 “你呀!如此倔强,我真拿你没办法。”迫不得已,阿香只得接过吴同递过来的兔肉。两人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洞里,共同分享这顿美餐。 第二十一章 皇宫盗玉玺(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吴同、阿香在这座远离人间的小山旳的山洞里,以野果、野兔、山鸡为食,渴了饮些山泉水。就这样,不觉过去一个多月,吴同在阿香的悉心照料之下,肩头的伤口已经痊愈。为了恢复功力,阿香每天都陪着吴同练习武功,直到吴同的身体完全康复,武功也恢复到原有的基础,甚至在原来的基础上更多了几分精致、熟练。与此同时,由于两人患难与共,经历了一次次磨练,彼此更多了一份了解、信任和关爱,感情也愈日加深,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俩商定,在适当的时间,便结为夫妻。这样,更有利于互相照顾、体贴和孤男寡女在一起的不便。 又是几天时间过去,这一天晚上,正值中秋佳节之时,一轮明月悬挂在半空,给这座小山洒下一片银辉。阿香陪着吴同在洞门外赏月,他俩依偎在一起,仰望着皓月当空,感到心旷神怡。过了半晌,阿香试探问:“吴大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吴同屈指算了算,脱口而出:“今天是农历八月中秋节。” “是呀!”阿香慨叹道,“俗话说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明。’中秋节乃是团圆结,家家户户都在这个节日团聚在一起,吃团圆饭,饮酒赏月,有种把酒问青天的豪情壮志。我们流落在这里,何不趁此机会,结为夫妻,以后也好同伴而行?” 吴同一脸为难之色:“结为夫妻是好事,可是,我们俩的高堂都已经过世,在这里,又无人保媒。要是王爷在身边,由他主婚就好了。” “你说得虽然有道理,但王爷生死不明,就是他还活着,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找到他?难道我们要等到白发苍苍再举行婚礼吗?”显然,阿香有点不悦。 “这......”过了半晌,吴同转过脸,目光盯着阿香的脸,“阿香,你说怎么办,一切听你安排。” “这件事很好办。”阿香不假思索道,“我们可以天为媒,地做主,待拜了天地、告慰在天的父母之灵后,然后夫妻对拜,就可以入洞房。”指着身后的山洞,“这个天然洞穴,就作为我们新婚的洞房。吴大哥,你看行吗?” “行!那我们就举行婚礼仪式吧!”吴同不假思索道。 当下,他俩跪倒在山坡上,双手合什,仰脸面对苍天,祈祷道: 吴同一边拜着、一边说:“天在上,地在下,我吴同愿与阿香妹结为夫妻,愿苍天大地为媒,使我们洞房花烛,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阿香也模仿着吴同的姿态,诚心诚意道:“天在上,地在下,我阿香愿与吴大哥结为夫妻,愿求天地为媒,使我们洞房花烛,恩恩爱爱,夫唱妇随,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两人拜了天地,又拜高堂,因彼此的父母都早亡,只能对天慰藉父母在天之灵。 吴同双手合什,对天拜了三拜,道:“父母在上,您二老过早离开人世,丢下孩儿一人流浪,幸亏信王爷收养,在王府任管家之职;但王爷遭阉党陷害,正阳门一战中,使我们主仆失散,王爷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孩儿也因此受了伤。却与王爷的士卫阿香流落到此,因阿香悉心照料,使孩儿身体得以恢复,因朝夕相处,夜夜相伴,彼此产生爱慕之心。现已经天做主,地为媒,使我们结为夫妇;愿父母在天之灵,保佑孩儿夫妻恩爱,生儿育女。愿岳父岳母也同意您女儿嫁我为妻,保佑我们平安无事,化险为夷。” 阿香瞅着吴同没完没了的许愿,心里暗自好笑,待他许愿完毕,自己也对天拜了三拜,流着泪道:“父母在上,您二老遭仇家追杀,不幸丧失了身家性命,孩儿侥幸逃得性命。自此隐姓埋名,流浪到京城,忍饥受饿,幸亏信王爷救到王府内,才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从此以后,做王爷士卫,保护他的安全而呕心沥血。但阉党野心勃勃,为了篡权夺位,而排除异己,几位王爷也是他们攻击目标。在正阳门之战中,孩儿没能保护好王爷的安全。随着一场狂风之后,孩儿和吴大哥被神风刮到这里,而王爷和其他人却不知去向。我和吴大哥在山洞相住这段时间,感情溶合,情真意挚,愿与吴大哥结为夫妻,如果您二老天上有知的话,一定会允许孩儿托付终身的,相信您二老一定会喜欢吴大哥那憨厚、纯朴、正值的性格的。也希望公婆会喜欢您的儿媳,请公婆放心,您的儿媳既然爱上您的儿子,就得遵守妇道,三从四德,相夫教子。但愿我们能早生贵子,为吴家继承香火。” 阿香拜了父母、公婆后,又与吴同夫妻对拜,拜完之后,彼此相搀,进入山洞之中。洞内,点燃的松树枝照得灯火辉煌。铺上的软草也铺得厚了,显得十分柔软。两人相搀着,脱了鞋,上了铺,接下来,两人对视片刻,便展开双臂,拥抱在一起,与此同时,两人热烈相吻,发出阵阵吮吸声音。 他们亲吻一会,阿香喃喃自语道:“吴大哥,我们宽衣解带吧!” “嗯!我早就希望这个神圣时刻。”吴同放开拥抱阿香的臂膀。 阿香也放下箍着他脖子的玉臂,彼此含情脉脉对视着,呼吸也显得急促起来。与此同时,两人伸手替对方解衣扣。时间不大,他俩已经脱得一丝不挂,随后将脱下的衣裳铺在草上;阿香随之躺下,仰面朝上。吴同的目光在她洁白如玉的身体上扫了一眼,便迫不及待将身体压了上去...... 一晃又是十几天过去,吴同和阿香真想度过蜜月再走;但思念主子心切,好像有一种神圣的使命催促着他们动身。这一天早晨,他俩打好包裹,又摘一些水果带着,留待途中饥饿时解决燃眉之急。收拾妥当后,他俩对这个山洞有了眷念之情,各自拜了几拜,才依依不舍出离洞口,沿着山坡向南而行。途中,仍然免不了回过头望山洞几眼。 下了山后,仍然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草地。他们确定方位后,一直向南行驶,走累了,坐下来歇一会,继续向前走;走饿了,从兜里掏出水果边走边吃。从早晨走到中午,又从中午走到傍晚,仍然在一片草地里。 他俩见此情景,甚是焦急。啊香手搭凉棚,向前望了一会,道:“吴大哥,这片草地有多大?走了这么长时间,仍然望不到边,何时才有尽头?” “世上无难事,只怕无心人。我们只要鼓足勇气,坚定自己的信念、决心和勇气,一定能走出这片草地的。”吴同一边走、一边鼓励着阿香。 阿香面无表情道:“走我倒不怕,现在已是傍晚时分,离天黑时间已经不长了,我担心今晚没处住宿,总不能住在草地里呀?” “住草地也没办法,在开始时,我们不是在草地里躺了一夜吗?”吴同不以为然,“现在再躺一两夜又有何妨?” “可是......”阿香犹豫片刻,“那时是农历七月份,气温较热,躺在草地里没有大碍;可是,现在已是农历九月份,天气转凉,草地里昼夜温差很大的;一旦冻出病来,不是闹着玩的。以前,听父亲讲过,草地里会有狼群出没,要是三五只狼,凭着我们俩的功夫,能对付得了。要是几十只、甚至上百只,我们就难以对付了,弄不好能落入狼口。” “我想不会的。”吴同仍是以一个做男人、做丈夫的职责来保护妻子,就是献出自己的宝贵生命,也在所不惜。他继续开导她,“我们经历了许多次磨难,每到关键时刻,都能化险为夷。假如在草地里真的遇到狼群,同样会遇难呈祥的。” 阿香听到吴同的表白,心里热乎乎的,淡然一笑道:“但愿我们不会遇到狼群。” 他俩又走了一个时辰,天已经黑下来了,吴同台头望望天空,问:“香妹,我们是继续向前走,还是原地住下?” 阿香不假思索道:“还是住下为好;夜里走万一迷色了方向,很可能会峰回路转,返回到原来地方,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好,我们选择地势高一点的地方,砍一些草在地面上当地铺,再捆一些草捆围在周边,上面再盖一些草把,这样既挡风寒,又可以取暖。”吴同说着,便在周边地方找一块较高的地方,随即挥起朴刀将草砍倒,在地面上铺有七八尺宽长。 第二十一章 皇宫盗玉玺(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接下来,又挥刀砍草扎草捆。阿香也跟着挥动宝剑,可是,宝剑在砍草时就不如朴刀了。阿香摇着头道:“真是奇怪,我的剑怎么失去作用呢?” “十八般兵器,各有所长。你要是锤子、棍和鞭子,更是束手无策。”吴同望着她着急的样子,劝道,“你扎草捆子吧!这样做就不窝工了。” “好的。”阿香将宝剑插在地面上,开始扎草捆。 经过半个时辰的劳作,一个简易的草棚子搭了起来。两人钻进棚子里,确实比外面的气温暖和多了,这正应了‘寸草遮上风’那句谚语。两人紧靠在一起躺下,为了防止狼群突然袭击,他俩将刀剑放在身边,随时准备应急。 所幸,一夜平安度过,并无狼群来袭。当太阳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起来时,气温也随着太阳的上升而增高。吴同和阿香经过一夜的休息,一天长途跋涉的疲劳已得到恢复。他俩爬起来,背上包裹,手里提着刀和剑,又开始新一天的行程。 他俩沿着草地向南行驶,走到午后未时,隐隐约约望见前方有人家。他俩的表情,难以用语言来表达。阿香指着前方的物体,惊喜道:“吴大哥,我们走了三天,终于有个盼头,那前方的一个个物体,有可能是村庄,也有可能是个集镇。不管它是村庄还是集镇,我们到了那里,总能找到吃的。” 吴同望一眼身旁的阿香,见她的嘴唇干得已裂了缝,心疼道:“香妹,这些天让你受了苦,连一粒粮食也没下肚,脸色显得憔悴,嘴唇也裂了缝;如再走不出草地,后果难以设想。” “还说人家呢,你也不是跟我一样?脸色又黑又憔悴;让人看得心疼。”阿香摸了摸兜里,水果已所剩无几,摇了摇头,“这两天要不是水果充饥,我们只有靠吃野菜和草种子来度日了。一旦有了村庄和集镇,我们就有了新的转机。” 说着,从布兜里掏出两个水果,递一个给吴同。 吴同伸手接过,一边吃着、一边与阿香说着话,脚下也加快了步伐。走有半个时辰,前面的物体已清晰可见,原来,那是一片人家住宅的房屋。还有房屋前后的高大树木。此时,已到了深秋,原先那景致迷人、葱葱郁郁的绿色景观,不复存在了;树叶已经枯黄飘落,剩下的是光禿秃的树冠。又走了一段路程,房屋和树木看得更加清楚,时而听到鸡鸣狗叫声,偶尔能见到一些行人在走动。 这一切,对于吴同、阿香来说,就像离别很久的游子,突然回到家乡一样,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感。终于,他俩到达了住宅区。原来,这里是紧靠草原边陲的一个小镇,大约有二百多户人家。街上有生意买卖、有饭店、客栈和妓院。此处的风俗与内地没有什么区别。 阿香看到这一切,脸上抑制不住兴奋、喜悦,对吴同道:“吴大哥,天快黑下来了,我们找一个客栈住下来,先将肚子填饱后再商议其它事。” 吴同微微一笑:“香妹,我已经说过,我江湖阅历浅薄,对许多人情交往、风俗习惯不了解;一切由你说了算。” “如此这样,你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阿香笑微微,观察着吴同的言言谈举止。 吴同不以为然道:“怎么可能呢?我们是夫妻,不会分彼此的。” 他俩一边走、一边说着话、一边望着街道两旁店铺的招牌。正行之间,他俩看到前边不远处有个客栈,门匾上写有“孙记客栈”的字样。阿香惊喜道:“呶!前边有家孙记客栈,我们就住那里吧!” “好的!”吴同点点头,对阿香的决定表示赞同。 时间不大,已到客栈前。一个店伙计站在客栈门前招揽顾客。当他见吴同和阿香到了门前时,立即赔着笑脸迎上来:“客官住店吗?” 吴同、阿香点点头,阿香问:“小二,客栈内有餐厅吗?” “有的!有的......”店伙计笑容满面,一迭连声,“客栈乃一条龙服务,吃饭、住宿都具备,服务周到,包客官满意。” “那好!我们就住你家店。”阿香不假思索道。 “客官请进!”店伙计做个手势。与此同时,向旁边让开一条道。 吴同、阿香也不客气,迈步进了客栈。进了门,便是客栈里餐厅,已有不少顾客在桌旁用餐。这些顾客中,有当地的土居人,有南方到此做生意的商人。他们中,有三五人一桌的,有七八人一桌的,喝酒的、行令的、边吃边谈的,整个餐厅内、菜香、酒香溶合在一起。整个餐厅里,洋溢着热烈的、和谐的气氛。 一名店伙计,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正在桌旁抹桌子。当他见吴同和阿香跨进室内,赔着笑脸迎上来:“客官是先住店还是先吃饭?” “我们先吃饭。”阿香携着吴同的手,来到刚抹过的桌旁,一人一个桌面坐下来,将手中的宝剑和朴刀放在桌角。 店伙计也随在他俩的身后,来到桌前。正在喝酒吃菜的顾客,见突然新来两位年轻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过来。有的在江湖中行走之人,目光更是犀利如剑。 阿香并没急于点菜,望一眼侍立一旁的店伙计问:“小二,有单间客房吗?” “有的!等客官用过餐,小的立即带你去看客房。”店伙计赔着笑脸问,“客官需要吃什么,小的替二位送过来。” “来三斤馒头、四碗粥、一荤两素三碟菜即可。”阿香不假思索道。 “好嘞!”店伙计转过身刚走两步,又止住脚问,“还需要酒吗?” 吴同摆了摆手:“酒就不要了,喝多伤人的。” “嗯,就按客官吩咐的替你们送来,请稍后。”店伙计迈步而去。 阿香环视一眼其它桌旁的食客,见有的仍在不时打量着自己,低声道:“吴大哥,这些食客中有不少是江湖中人,要注意场合,不要主动与人搭讪,以防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要牢记江湖险恶这句话。” “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做。”吴同表示。 时间不大,店伙计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来到桌前,将托盘放在桌上,将托盘里的馒头、粥、一碟红烧羊肉和两碟素菜,两双筷子,摆在桌面上,笑微微道:“客官请慢用。” “谢谢你了小二哥,你跑里跑外,我们心里很过意不去。”阿香笑着道。 “谢就不必了,服务顾客是我们份内中事。”店伙计拿着托盘,转身而去。 吴同和阿香因多天没见粮食下肚,又因途中饥饿,乍见馒头、粥,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在他俩吃饭之际,仍有些顾客向他们投来惊疑的目光。他俩全然不顾,埋头吃饭。一炷香之后,三斤馒头、四碗粥、三碟菜已被他们吃得尽光。 他俩稍坐一会,阿香冲店伙计道:“小二,来结账。” “来啦!来啦!”店伙计一边应承,一边向这边走来。 阿香从包裹里掏出一锭五十两重的银锭子递给店伙计:“呶,拿去花开。” “这么大的一块银锭子啊?”店伙计双手接过,翻看了一会,有种爱不释手,过了半晌才道,“客官稍后,我到柜台上替你兑开来。” 说着,仍是双手拿着银锭,去了柜台。 时间不大,店伙计将扣除饭账的银子拿来,交给阿香:“客官,这是扣除饭账余下的银子,请收好。” “谢谢!”阿香将散碎银子装进衣袋里,问店伙计,“现在还有事吗?” 店伙计摇着头:“没有什么事,结账有其他伙计呢;客官想去看客房吗?” “是的。”阿香不假思索道,“我们累了,想早一点休息。” “那好,随我去看客房。”店伙计在前,吴同、阿香提着朴刀、宝剑随在他身后,穿越过道,行走在天井内,时间不大,已到一间房子门口。他取出一把钥匙开了房门,对吴同、阿香道,“你们就住这间房子吧!比其他房子清静。” 第二十一章 皇宫盗玉玺(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阿香扫一眼室内,对店伙计道:“小二,能替我们准备一桶洗澡水吗?” “行,等我们安顿好顾客后再替你们准备。”店伙计将钥匙交给吴同,“你们进去歇着,我要去照应顾客。” “好吧!你去忙。”吴同接过钥匙,与阿香进入客房。店伙计也转身离去。 阿香、吴同进入室内,点亮一盏油灯,随后关上门,将包裹、刀、剑放在床里边,两人半躺在床上,眯起眼养神。半个时辰后,只听有人在室外敲门,“笃,笃!” “是谁?”阿香问了一声,警觉地坐起身,耳朵聆听着室外动静。与此同时,吴同也坐起身,目光紧盯着门口。 外面随口答道:“是伙计,给你们送洗澡水的。” “噢!请进!门没上闩。”阿香随口道。 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两名店伙计抬着半桶热水,放在室内。一名伙计道:“客官请洗澡吧!” “好的,麻烦你们了。”阿香犹预一会问,“请问伙计,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名伙计不假思索道:“这里是黄河北岸的一个小镇,属于郑州府管辖。从这里渡过黄河,走一段路程,便是郑州府,那里乃是省府,十分繁华,与这里相比,有着天壤之差。” “哦!”阿香为之一振,“如此说来,我们想过黄河容易吗?” “容易!”店伙计向阿香解释道,“河岸上有渡船,专门接送南来北往的客商。对了,有很多南方人渡过黄河,来这里贩马,也有很多蒙古人赶着马群,来这里卖马,因此这个小镇名子就叫马厂。彼此交易,使小镇日渐繁荣起来。” “如果我们在这里买两匹马当脚力,能随时买到吗?”吴同插嘴问。 “能的,马市上天天都有人售马,但三六九逢集时,上市的马匹就很多。”店伙计屈指算了算,“可惜,明天是农历九月十七,不是逢集日,没有大批马上市。但买一两匹当脚力,是能买到的。好啦!你们洗澡休息,洗澡水由我们明天处理。” “二位忙去。”吴同挥了挥手。 店伙计离开客房后,吴同关上房门,插好闩,随后与阿香宽衣沐浴,沐浴后两人上床休息,之后的事,不在书中交代。 翌日早晨,吴同、阿香起身后,洗潄完毕,带上包裹、刀剑,去前厅吃了早点,结了账,便离开客栈,来到马市上。因他们来得过早,卖马的人还没有上市,阿香建议道:“吴大哥,现在时间尚早,我们到其它地方转悠一会再来行吗?” “行,在这里等也会着急的。”吴同脱口而出。 当下,他俩离开马市,在街道上转悠一会,忽然发现一个出售兵器的店铺,阿香拉一下吴同的胳膊:“走,我们进兵器店看一下,如有适宜的兵器,买一两件。” “哎!”吴同应了一声,与阿香来到兵器店内。 店掌柜见来了顾客,笑脸相迎:“客官需要兵器吗?” “噢!看看,如有适宜的再买。”阿香笑着回答。 “你们看吧!”店掌柜笑容满面,指着兵器架上的兵器介绍道,“十八般兵器样样齐全,客官任意挑选。” 吴同、阿香在兵器架前观看一会,挑了两张弓、两壶剑,又挑了一百多支飞镖,接下来,买了两个皮囊,将飞镖分别装进皮囊中,系在腰间,付了银子,出离兵器店。接下来,两人又在服装店里各买两套新衣,以备换身之用。 直到傍晌时,他俩才来到马市上。此时,市场上已有上百匹马出售,也有人卖马鞍子的;因不是逢集之日,市面上显得人迹稀少。吴同、阿香转悠好一会,才下手购买。吴同买一匹黄骠马,阿香买一匹枣红马,付了钱后,两人又买了两套马鞍,装配在马背上;如此一来,两匹马更是焕然一新,健壮美观。这正应了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马靠鞍装那句格言。 装备完毕,吴同、阿香翻身上马,并驾齐驱,缓缓而行。吴同调侃道:“香妹,我们有了马,也不用受跋涉之苦了。想往哪里,就往哪里,比两条腿要快几十倍。” “就是,两条腿永远跟不上四条腿快的。”阿香慨叹道。 吴同在马背上瞥一眼阿香问:“香妹,我们现在往哪里?” 阿香不假思索回答:“渡过黄河,去郑州。” 当下,他俩拍马向黄河渡口而去。时间不大,已到渡口,正赶上渡船向南岸。他俩牵着马上了船,一炷香之后,已到了河南岸,牵马下了船,上了黄河大堤后,翻身上马,跃马扬鞭,直奔郑州城而去。 有书直写,无书一笔带过。他俩在郑州停留一阶段时间,也没打听到信王朱由检的消息,就连其他王爷和家丁女眷,也音信皆无。他俩经过一番磋商后,决定离开郑州,沿途向东而行。不管大集镇、小集镇都要进去打听一番,吃住在客栈里。一晃是几个月时间过去,冬去春来,身上的银子所剩无几;渐渐的,吃饭住宿也成了问题。 为此,阿香向吴同建议道:“吴大哥,我们身上的银子快要用完了,如此下去只有睡露天地了。得想个挣钱的办法,方能维持生命。” 吴同想了一会,摇着头道:“像我们这样子能有何方法赚钱?除非给财主家打长工挣钱,这样既能糊口,又能积攒些钱下来。” “不行!不行!”吴同的想法立即遭到阿香的否决,阿香摆着手道,“要是靠打长工糊口攒钱,猴年马月也打听不到信王爷的下落。” “那该如何是好?”吴同一脸为难之色,显得闷闷不乐,无精打采。 阿香见他如此模样,安慰道:“吴大哥,你也不必为此发愁;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对大活人,总不能被尿给憋死吧?” “如此说来,你有攒钱的方法了?”吴同在马背上凝视着阿香的脸。 阿香并没正面回答吴同的话,反问:“吴大哥,我们练一身武功干嘛?” “练武功健体防身呀?”吴同不假思索道,“也能建功立业,抱效国家。” 阿香淡然一笑:“你说的那是长远打算,迫在眉睫之事是钱。如果我们是江洋大盗,绿林之人,就凭着我们一身武功,到哪个财主家,都能盗出一批钱财来,吃用不了,也不必为手头紧而发愁。可是,我们不能干那种事。” “这样不能,那样不能,说到现在等于没说。”吴同非常着急的样子。 “不不不,我正在说正事呢。”阿香正色道,“我们凭着一身武功,何不在各个集镇摆场子,表演武技,以此攒钱糊口?” “这......”吴同迟疑半晌才道,“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我们不偷不抢,凭本事挣钱,挣多挣少也没有人指手画脚的。”阿香义正词严,说得真切、说得实在,那是发自肺腑之言。 经阿香的说服、开导,终于使吴同茅塞顿开、同意摆场子卖艺攒钱。于是,他们辗转在各个集镇卖艺,一边卖艺、一边倾听观众的语言,可以从中打听到各种消息,但始终未能知道信王的消息。晚上住客栈时,他们也有意无意向店掌柜和店小二打听有关王爷之事,得到的消息却是一无所获,一次次让他俩失望。有时,他们为此感到心灰意冷,甚至想放弃寻找的念头。但当他们想到王爷的种种品行,以及对自己知遇之恩,又促使他们继续找下去的念头、信心和决心。 一晃又是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不觉已到翌年秋。这一天,他俩已辗转到古城徐州。进城后,在街道旁的一块场地上摆好场子,拴好马,将各种道具摆好。然后,换了一身武服,系好腰带。为了吸引观众,他俩跟在其它集镇一样,摆下场子之后,提着铜锣猛敲:“当当呛!当当呛!当当呛呛呛......” 敲了一阵铜锣之后,已有不少观众前来观看;人们自动拉成一个圈子,前边的人坐在地面上,后面的站立着,目光都集中在场地上的吴同、阿香两人。 阿香见观众已经到了不少,环绕场地走了一圈,回到场地中间,向观众们抱一下拳,面带微笑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们家乡因遭受旱灾,粮食失收,有多少村民被迫逃荒,流离失所;我们夫妻也被迫远离家乡,靠街头卖艺维持生活。望各位乡亲,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帮个人场;今天来到徐州古城,为诸位表演一点武术杂技,希望大家捧场!现在由我丈夫为诸位表演一套拳脚。” 第二十一章 皇宫盗玉玺(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阿香绪述完毕,吴同迈步到场子中间,笑容满面,向观众抱拳施礼:“诸位!在下学一点三脚猫功夫,如在套路中出现差错,望内行者批评指正,敝人虚心接受。如谁上场与在下切磋一下武艺,在下深表欢迎和感激,以武会友,是我们习武之人一贯奉行的武德。现在表演开始。” 吴同说完,紧一下腰带,开始表演。他施展功夫,拳脚并举,打了一趟拳脚。如此精深武功,立即赢得观众们一片喝彩,掌声不断,有的向场内抛去一些散碎银子,有的吹着唿哨,有的要求再来一段新节目。整个场子上,洋溢着热烈气氛。 吴同表演一趟拳脚后,阿香即将上场时,忽见几个公差骑着马,敲着锣而来。只见一名公差边敲锣、边提高嗓门道:“各位居民听着!知府大人有令,熹宗皇帝于农历八月二十二日驾崩,知府大人有令:全城居民、外流商贾、艺人,举哀三天;市面上不准生意买卖,不准卖艺卖唱,居民不准操办红白喜事,违者定罪不饶!” 吴同、阿香乍听这个噩耗,傻愣愣的站在场地上,一动不动。观众们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几个公差来到场子前,一个小头目高声道:“那卖艺的还不收场等待何时?如拒不执行命令,我们只好例行公事抓人了。”又对观众吼道,“快散去,回去后互相转告一下。” 经公差小头目如此吼叫,场子上的人们才恍然大悟,观众们纷纷散去,吴同、阿香也开始收拾道具。几名公差望一眼吴同、阿香,敲着锣、沿街而去。 吴同、阿香收拾好道具,拴在马背上。吴同迟疑一会问:“香妹,我们该怎么办?皇帝已经驾崩,京城内群臣无首,魏忠贤野心勃勃,决不会安于现状的。如果他趁机篡夺皇位怎么办?几个王爷又不在京城,他会为所欲为的。” 阿香思忖一会,突发奇想:“我们去京城!” “去京城干嘛?难道王爷不找了?”吴同满腹狐疑。 “我们去京城皇宫内盜玉玺,能将玉玺盗出来,魏忠贤想做皇帝,也只是一场梦。”阿香十分自信道,“如能盗得玉玺,再寻找王爷,王爷得到玉玺,就能名名正言顺登基。到那时,群臣俯首听命,诛灭阉党指日可待。” “如此说来,我们是先去皇宫盗玉玺,再寻找王爷,这是明智之举。”吴同对阿香的决断,表示赞赏。 当下,两人扔掉一些道具,只带刀剑、弓箭、飞镖之内,翻身上马,沿途北上。 却说魏忠贤与客氏害死熹宗朱由校后,想急于篡位登基,但苦于找不到传国玉玺而犯愁;也暂时没对朝臣公布皇帝驾崩的消息。 这一天早朝后,魏忠贤在小安子、小乐子陪同下,来到客氏寝宫内。客氏急忙迎上来,搀扶他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随即又沏一杯香喷喷的茶水。 客氏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后,瞅一眼愁眉不展的魏忠贤问:“大总管,小皇帝已死,你应该高兴,怎么整天苦着脸?” “传国玉玺得不到手,本宫寝食不安,怎能高起兴来?”魏忠贤显得十分无奈,“得不到传国玉玺,则意味着朝中无主,本宫也很难顺理成章登上九五之尊。” 客氏反问:“难道一天得不到传国玉玺,你对小皇帝之死就不发丧?时间一长,尸体腐烂,到那时难以向群臣交代。他们会发表种种疑问、猜测,甚至怀疑你别有用心,图谋不轨。这样,你的威信,在群臣之中就会大打折扣。如此这样,以后即使能顺利登基,也很难服众。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这个道理你比奴婢清楚。” “这......”魏忠贤手托脑门想了一会,凝视着客氏问,“夫人,依你的意见,如何处理眼前复杂而被动局面?” 客氏成竹在胸,不紧不慢道:“依奴婢之意,将寻找传国玉玺之事摆一步,与阁臣商议一下,向全国各省、府、县通报,让他们大张旗鼓散布消息。这样,朱氏皇族以及流亡在外的几个王爷得知消息,一定会来京城奔丧。我们可以在灵堂内埋伏大内高手,使他们自投罗网,来一个杀一个,直到将他们诛灭干净为止。” 魏忠贤点点头,以赞赏的目光打量着客氏:“夫人,还有何高招尽管说出来。” 客氏听到魏忠贤夸奖,显得洋洋得意,沾沾自喜道:“为了给群臣和朱氏皇族之人来灵堂吊丧制造假相,我们可以伪造一个玉玺,用黄绫包起来,谁也辨别不出真伪来。也让那些朱氏皇族互相争夺,自相残杀,待两败俱伤之际,我们全体出击,将他们消灭,坐收渔人之利。” “好,这将是一箭三雕之计,妙哉!妙哉!”魏忠贤赞不绝口,随即冲门外小乐子道,“小乐子你进来一下。” 小乐子听到魏忠贤呼唤,匆匆跑进室内,打个千问:“大总管有何吩咐?” “小乐子,听说你没进宫之前曾做过木匠是吗?”魏忠贤问。 “回大总管话,奴才以前曾做过几年木匠,自进宫后就丢弃了,再也没演过手。”小乐子如实回答,“不知大总管因何问起这件事来?” “你的手艺派上用场了。”魏忠贤吩咐道,“你立即用块檀木,雕刻一个玉玺,速度越快越好。” “这......”小乐子迟疑片刻,立即回答,“属下遵令!” 小乐子走后,魏忠贤又冲门外喊:“小安子,你也进来一下。” 小安子听到喊声,迈步跑进客厅,打千问:“大总管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魏忠贤吩咐道,“熹宗皇帝驾崩,还没对外发丧,你传本宫口谕,让顾秉谦、魏广微、黄立即、施凤来、张瑞图、来宗道、杨景辰几个阁臣,到谨身殿见本宫,商讨发丧之事。” “奴才遵令!”小安子奉命而去。 魏忠贤望一眼小安子离去的背影,随即站起身,去了谨身殿。 谨身殿乃是皇帝召见大臣的地方。自从朱由校疾病缠身后,由乾清宫搬回敬事房居住。而谨身殿再也没踏进殿门。这里却成了魏忠贤召见大臣、商讨国事的场所。 魏忠贤到谨身殿时,其他应召阁臣还没到。两名守门太监赔着笑脸迎上来:“大总管来这里商讨国事吗?” “嗯!”魏忠贤应了一声,径直走进大殿内,在文书案后的龙椅上坐下。 过去有一炷香时间,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来宗道、杨景辰才赶到谨身殿。几人刚进殿,便见魏忠贤已经坐在龙椅上,慌得他们齐刷刷跪倒在龙书案前,异口同声道:“卑职叩见九千岁!” “免礼平身!”魏忠贤挥了挥手,“看坐!” “谢九千岁!”几名内阁大臣应了一声,从地上爬起,依次坐在椅子上。 魏忠贤扫视一眼众人,装出十分悲伤的样子:“诸位,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皇上已由八月二十二日辰时驾崩了,今天找你们来,是商讨一下发丧之事。” 几名内阁大臣乍听这个噩耗,也十分悲伤,一个个面面相觑,有的还流下了泪。 过了半晌,魏忠贤假惺惺道:“皇上驾崩,乃是我大明王朝的重大损失。我们要以沉痛的心情悼念他。你们作为内阁大臣,乃群臣的表帅,应起到积极带头作用,把皇上的丧礼办好、办得隆重些。另外,负责向全国各地颁布发丧之令。在朝官员选个吉日,举行哀悼仪式。” 这时,首辅大臣顾秉谦问:“九千岁,您看皇上的灵堂设在哪里最适宜?” 没等魏忠贤开口,施凤来抢先道:“皇上生前大多数时间都呆在敬事房中,臣认为,因地制宜,就将灵堂安置在敬事房吧!” 施凤来话音刚落,魏广微立即持反对态度:“敬事房乃是皇上寝宫,不便将灵堂设在那里。况且,皇上乃一国之君,灵堂应设在重要宫殿内,这样才能显示出大明的国威来,即使有外国使臣前来吊丧,也不失大明的威严。” “嗯!”魏忠贤听了魏广微一番言论,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黄立极,“黄爱卿,你上晓天文,下通地理,各种礼仪也是个内行,你看皇上的灵堂设在哪里?既雅致、又不失大明王朝的国威呢?” 第二十一章 皇宫盗玉玺(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黄立极成竹在胸道:“卑职觉得将灵堂设在乾清宫最好,乾清宫有着阳刚之气,又是历朝皇帝办公、批阅奏折之处。有着威风八面、万国朝服之意。” 魏忠贤扫视一眼内阁大臣:“诸位爱卿有不同意见吗?” 几名内阁大臣异口同声道:“我等赞同黄大人的意见,将灵堂设在乾清宫。” “既然诸位都这样想,这件事就确定下来,将灵堂设在乾清宫内。”魏忠贤停顿片刻,“今天商讨就到这里,你们回去立即向京城六部、大小衙门、及全国各地发丧;不得延误时机。” 群臣异口同声道:“属下遵旨!” 如此旨意,才有前段书中刘志选出访时,在正阳门遇到大内高手向九门提督金良辅传旨的一幕,以及吴同、阿香在徐州城卖艺时,几名公差沿着街道宣布皇帝驾崩的消息。 为了吸引朱氏皇族来京城吊丧,将其一网打尽。魏忠贤实行外松内紧之计,在朝庭文武百官举行哀悼仪式之后,下令九门提督金良辅敞开城门,任其行人商贾自由出入。为此,金良辅心里矛盾了好一阵,思忖道:“魏忠贤决不是吃素的,他以此手段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或许在灵堂内设下埋伏,将来京城吊丧的朱氏家族,一个个消灭,以除心头之患。从即日起,我得每天亲自把守正阳门,注意观察是否有王爷和王府其他人进城?如有发现,我要暗中通知他们要多加防范。” 想到这里,他暗自作好应付措施。与此同时,又给统领吴其正和其他心腹,对其它八个城门的防守,作了具体安排。 自此,金良辅每天亲自守在正阳门;即使有事,脱不了身,也要派心腹把守。一晃已经过去二十多天,金良辅也没发现有王爷和王府人进城。这一天下午,金良辅与一班军校,正在正阳门守城门,忽然见两匹马由城外向正阳门驰骋而来。金良辅观察一会,对众军校道:“拦下前边两匹马,我要亲自盘问他们。” “属下遵令!”众军校异口同声回答。 时间不大,两匹战马已到正阳门城门口,只见众军校拦在城门口,异口同声道:“来者何人?请下马接受检查。” “吁!”骑在马背上的一对男女勒住马,目光从众军校脸上扫过,阿香赔着笑脸道,“各位军爷,我们进城有事,请让开一条道,行方便之门,我们进城有事。” “要想进,必须接受检查。”一名小头目十分严厉道。 正值马上两人为此事为难之际,从城门后转过一匹马,马背上驮着一位年过半百的人。此人正是九门提督金良辅,只见金良辅那双犀利的目光审视着对方。与此同时,两位年轻人也打量着金良辅。他俩便是准备进皇宫盗玉玺的吴同和阿香。过了好一会,吴同、阿香翻身下马,跪倒在地,齐声道:“恩人在上,受小的一拜。” 说着,连磕三个头。 众军校见此情景,都感到草莫名其妙。金良辅翻身下马,跨前几步伸手将他俩拉起来,压低声音道:“如果金某没估计错的话,二位是信王府的吧?” “在下正是!”吴同向金良辅抱了抱拳。 “嘘!此处不是讲话之处,二位随我走。”金良辅对众军校道,“你们守着门,二位是本提督故交,我要与他两去衙门交谈。” “大人请便,这里有我们守着,不会出错的。”军校小头目道。 “好的!”金良辅点着头,向吴同、阿香做个手势,“我们上马。” 当下,金良辅、吴同、阿香翻身上马,离开正阳门,并驾齐驱,向金良辅宿舍而去。时间不大,已到院门前。金良辅指着一宅院子道:“这里是金某临时宿舍,因衙门在此不远,出入公堂要方便些。家里人还在老宅居住。” 金良辅翻身下马,在院门上敲了几下。片刻,一个老仆人开了院门,赔着笑脸道:“老爷,您回来啦?” 此时,吴同、阿香也下了马,老仆人微笑着:“贵客请进。” “谢谢!”吴同、阿香点点头,表示回敬。 老仆人走过来,接过他们手里马缰绳,牵着马进了院内,将马拴在拴马桩上。 金良辅向吴同、阿香挥一下手:“走,进客厅一叙。” 时间不大,彼此进入客厅,分宾主入了坐。这时,老仆人走了进来,沏了三杯茶放在他们身旁的茶几上,笑微微道:“老爷、客人,请用茶。” “谢谢!”吴同、阿香异口同声道。 “二位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们是信王府人?”金良辅打量着吴同、阿香问。 “我们正是。”吴同向金良辅抱一下拳,“在下是信王府管家吴同。”又指着阿香,“她是信王身边的使唤丫头,兼保镖。” “嗯!”金良辅点点头,试探着问,“信王爷还好吗?这一次来京是否受信王爷之托,给皇上吊丧的?” “提督大人,我们也在寻找王爷,自今也不见踪影。”吴同如实回答。 金良辅大惊失色:“怎么?你们保护王爷,怎么会走散呢?实在难以置信。” “提督大人,事情是这样的。”阿香向金良辅解释,“那一次正阳门之战中,我们与御林军、厂卫交手,彼此打得十分胶着。在下随在王爷左右,从傍晚时分,一直打到月上中天;双方伤亡都很大。正值我们力不从心之际,忽然天昏地暗,一阵狂风之后,我们就失去了知觉,什么也记不清楚。” “有这等事?”金良辅大惊失色,回想起正阳门之战那一天,城隍托梦给自己,更加坚信有神灵保护王爷的安全。随口问,“后来情况如何?” 阿香继续道:“当我们醒来时,已是翌日巳时;发现自己躺在草地里,身旁有把宝剑和一个包裹,打开包裹一看,见里面有一套衣裳和一百两银子。在相隔不远的地方找到了吴管家,发现他受了重伤,便找些草药替他包扎了伤口。” “这真是一件怪事。”金良辅追问,“在你们躺的地方没发现其他人?” “我替吴大哥包扎好伤口后,让他原地休息,我四处寻找一圈,没发现任何人。”阿香如实道,“后来,我们行到一座小山上,在山洞里为吴大哥养伤,直到他伤愈后,才走出草地,过了黄河,在郑州逗留一段时间,靠卖艺为生,边行边打听王爷的下落。直到有一天,我们到达徐州地面上,刚摆好场子不久,便见公差一路敲着锣,宣报皇帝驾崩......” 金良辅截住阿香的话问:“所以,你们就赶往京城来了?” “是的。”此时,阿香隐瞒了来京盗玉玺的念头,“我们估计,皇帝驾崩,信王和其他王府的人,一定会趁机去皇城吊丧,我们赶来就能与王爷不期而遇。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错过,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王爷。” “你们对主子的忠心,难能可贵。可是,你们想过没有?魏党抓你们还来不及呢,你们此来不是自投罗网吗?”金良辅提醒道,“皇上的棺椁安放在乾清宫内。那一天,朝庭文武百官,在乾清宫哀悼皇帝时,在下观察大殿内暗藏杀机。在棺椁前的一张桌上,放着由黄绫包着的玉玺,那分明是个假的。” “何以见得?”吴同望着金良辅,满腹狐疑。 “你们想想,玉玺乃是像象征着江山的命脉;如此珍贵宝物,魏党能轻意放在棺椁前让人祭拜吗?”金良辅稍顿片刻,目光停留在吴同、阿香的脸上,“我推断,这分明是个诱耳,以此引诱前来吊丧之人,必定要窃取玉玺,埋伏在乾清宫内的杀手,会趁机开杀戒,将前来吊丧者诛杀干净,以达到魏党的篡权目的。” 阿香思忖一会:“如此说来,这是一个陷阱了?” “我认为是这样。”金良辅压低声音,“从内宫可靠人口中,在皇上驾崩前两天,我听到一条重要线索。” “什么线索?”吴同追问。 “这里没有别人,我直说无妨。”金良辅仍然是压低声音,“敬事房太监班头王体乾,被魏忠贤命令小安子将他活剐了,连骨头都被拋到荒郊喂了野狗。” “手段如此残忍歹毒,魏忠贤为什么要对王体乾下这样毒手?”阿香愤然道。 “据说魏忠贤在追查传国玉玺的下落,王体乾作为皇帝身边的人,魏党当然要拿王体乾开刀了。”金良辅推断,“我估计魏忠贤是没得到玉玺,才在灵堂中摆一个假的为诱饵,一是蒙骗群臣,二是以此诛灭政敌。” 第二十一章 皇宫盗玉玺(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阿香想了一会,突然问:“提督大人,在皇帝没有染病前,客氏经常为皇帝侍寝,有关玉玺一事,是否被客氏所藏?而达到自己的争权目的?” “很有可能与客氏有关,她想效仿武则天,做第二个女皇帝。”吴同附和道。 “要是客氏所为,不一定是为自己当女皇,也许是想扶她儿子侯兴国做皇帝。”金良辅劝道,“对于乾清宫那个地方,我奉劝二位还是不去为好,免得遭来杀身之祸,如果实在要去,不能进入宫殿内,如遇到王爷和王府其他人去吊丧,应立即阻拦,说明原因。其实,我每一天亲自守城门,就是给前来吊丧者透露消息的。” 吴同正要开口讲话,却被阿香抢先拦住:“谢谢提督大人提醒,我们会小心应付的。如遇到王爷,向他们揭穿阉党的阴谋,免得更多人惨遭不幸。” “嗯,这样最好。现在天快黑了,你们先去王府藏匿起来,天黑后再行动。”金良辅交代道,“到了皇宫,步步是陷阱,一定要多加小心。” “谢谢提督大人关心。”吴同、阿香站起身,告辞而去。 信王府内,自从信王朱由检率家丁女佣离开王府后,这里再也没人来过。院门虽然被朱由检临行前锁上,但却被阉党查封,贴上封条。隔三岔五便有专人来各个王府前检查,看封条是否有动过的痕迹,以此证明王府来人没有?如有异常现象,检查封条的人,会立即向上司汇报,上司再汇报给魏忠贤,魏忠贤会根据情况,派大内高手或厂卫来王府前设下埋伏,对来人活捉和当场杀戮。 上龙眼乌时,吴同、阿香骑马来到信王府院门前,却见院门上了封条。吴同惊异道:“这封条一定是阉党干的,以查封手段,断绝王府人回京的念头,此招够狠、够歹毒的。” “是呀!幸亏当时贵重物品被带走。不然,也会被查封归公。”阿香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可惜,正阳门一战,那些金银财宝,绫罗绸缎,还是落入阉党之手。” “那又有何办法?当时连生命都难保,还顾得那些吗?”吴同坐在马背上,凝视着院门好一会,“香妹,我们如何进得院子?” 阿香环视一下门前和院墙,思忖片刻:“要不是顾及马有藏身之处,我们直接翻进院子内。这样吧!我们可以到后院去,那里没有行人,比较隐蔽,就是将马拴在院墙外也没事的。” “那好,我们去后院。”吴同挥一下手。 当下,两人骑着马,沿着院墙行到后院;见后院门跟前院一样,门上被上了封条。阿香观察一会环境,对吴同道:“看来我们只有将马拴在门旁树杆上了。现在天已经黑下来,这里不会有人走动的。” “行,就将马拴在门外。”吴同说着,翻身下马,将马缰绳拴在门旁的树杆上。 与此同时,阿香也下了马,将马拴好,对吴同道:“吴大哥,我们换上夜行衣再进皇宫,这样,即使遇到对手,他们一时也认不出我们。” “你说得也是,可是我们没有夜行衣呀?”吴同一脸为难的样子。 “这不用愁,这些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阿香拍了拍包裹,“在来京的途中,我知道探皇宫不能明目张胆去,趁你在客栈休息之际,我去了一家店里购买的。回来时,见你已经睡着,又一直忘记提起它。现在看来,却是派上了用场。” “你啊!真是个心细之人。”吴同夸奖了两句,转过话题,“香妹,我们既然来到王府前,不进去看看?王府内可是我们多年生活的地方,怀旧心情油然而生。” “是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现在天时不早了,我们去皇宮试探一下,回来再作决定。”阿香打开包裹,取出两套夜行衣,将大号的一套递给吴同,“快穿上它赶路。皇宫内很多宫殿,够我们溜达一段时间的。” 吴同接过夜行衣,边往身上穿边道:“皇宫内戒备森严,我们从哪里进去比较安全?是从午门进去,还是从别的地方进去?” “这个不烦你操心,随我走就是了。”此时,阿香已经穿好衣裳,笑微微解释,“当初,阉党给王府派来宫女侍候王爷,那个叫小红的你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王爷曾令我们在她行李中翻出一个小药瓶来。”吴同答道。 “这就对了。”阿香解释道,“为了弄清楚小红那药瓶中药的功效,当天下午,王爷让我陪他去太医院调查此案,有条道可以通向太医院,直达皇宫内。你随在我身后就是了。” 当下,他们穿好夜行衣,带上刀剑、暗器,离开王府后院门,左转右拐,沿途而去;跃墙翻院,飞檐走壁。不到半个时辰,已到太医院。此时,太医院内十分寂静,连守门的士卫都没有。他俩伏在太医院的屋脊上,观察一会,吴同问阿香:“我们是否直接去乾清宫?看金大人的话是虚是实?” 阿香点点头:“先去乾清宫试探一下,但不能急于出手,很有可能有其他人也与我们一个心态,我们在暗中静观其便。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该出手时也不能过早暴露自己。” “好,我听你的,但会积极配合你行动。”吴同表示。 当下,两人活动轻功,直奔乾清宫而来。不到一炷香时间,已到乾清宫附近,伏在暗处向院内观察。只见乾清宫内灯火通明,透过灯光,他俩清晰看到一口大棺材停在乾清宫大殿正中。棺材头前点着一盏长明灯,长明灯前面的一张小方桌上,一块黄绸包着一个物体,与外面的视角相对寸,不管在院子里哪个方位,都能看清楚小方桌上的物体,真是独具匠心,费了一番心机。 吴同靠近阿香耳畔,低声道:“看来,金大人的推断是正确的。那桌上摆放的分明是假玉玺,以此为诱饵,捉拿他们的政敌,不知大殿内是否有埋伏?” “一定有埋伏,不但大殿内有埋伏,就连院内和乾清宫大殿的屋脊上和各个死角,都潜伏杀手。”阿香推断道。 “从哪里看得出来?”吴同对阿香的说法感到怀疑。 阿香不假思索:“凭直觉、感观和江湖经验,乾清宫内蕴藏着杀机。好啦!我们伏在这里静观其变,等待好戏开锣呢。” 正值阿香和吴同议论之际,只见从大殿外侧面的院墙外窜进几条人影。当他们到院内时,在宫殿内射出的灯光照映下,只见他们都是清一色的夜行衣,清一色的戴着面具,手里提着朴刀。时间不大,见其中一个挥一下手臂,有两个蒙面人如猿猴一样敏捷,“噌”的一声,腾起身体,向大殿中窜去。那速度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快。当两条黑影距离小方桌不到三尺,其中一名蒙面人已伸手取桌上的黄包裹。就在这时,只听“嗖嗖嗖”,一阵乱箭射向他俩;顷刻之间,他俩在半空中,身上已中了上百支箭,尸体轰然落地。 在室外的几名蒙面人,见此情景,显得非常焦急、烦躁和不安。原先那个蒙面人再一次挥一下手,又有两名蒙面人向大殿内扑去,他俩正跃到大殿中心地段,又是一阵“嗖嗖”之声,两人被乱箭射死。 两次失利,让外面的蒙面人更是手足无措。这时,那个为头的蒙面人将食指和拇指伸进嘴里,吹了一声口哨。口哨声刚停,从左右两侧的院墙外窜进四五十名蒙面汉,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提着朴刀;那个为头的蒙面人指手画脚一阵,那些拿盾牌的蒙面汉,立即摆开阵势,以盾牌挡在周围,人居中间,并半蹲着身体,向乾清宫内缓缓前进;渐渐的,已到大殿内,继续向前行驶。就在他们到达大殿中心地段时,从大殿内的四周射来无数支利箭。箭头射到盾牌上,发出当当声,却伤不到盾牌下面的蒙面汉。 第二十一章 皇宫盗玉玺(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眼看着使盾牌的汉子要到棺材前小方桌旁,而对手却无计可施之际,忽听乾清宫院门外一声号炮划破寂静的夜空。继而,埋伏在大殿内的大内高手和众厂卫,手持兵器,呐喊着向使盾牌的蒙面人围上来。 顷刻之间,彼此已短兵相接,打在一处。一时间,大殿内混乱一片,双方兵器撞击声,大内高手、厂卫的刀剑碰到盾牌上发出的叮当声,彼此打斗时的吆喝声,连成一片,交织成一组敲打乐曲。 与此同时,从院墙外跃进一批大内高手和众厂卫,手持利器,将院内的几个蒙面人围在中间厮杀。那几个蒙面人,面对众多的大内高手和厂卫,却毫不畏惧,挥舞手中兵器,奋力砍杀。不时的有厂卫被利刃砍中,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而在大殿内的蒙面汉,边打边向门外退。须臾后,已与院内的蒙面人会合。在大殿内的大内高手、厂卫蜂拥而出,与院外的同行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双方打得非常激烈,稍有不慎,便有生命之忧。 吴同和阿香伏在暗处,观察着双方打斗,都为蒙面人的安危捏一把汗。吴同观察一会对阿香道:“香妹,阉党如此猖狂,再打下去,蒙面汉恐怕难以力敌;我们是否要帮他们一把,使他们摆脱困境?” 阿香摇摇头:“正所谓青蛙要命蛇要饱,你不要忘了,我们千里迢迢来此的目的,是盗取真正的玉玺,为信王爷继承皇位而铺奠基础。如果现在出手相救他们,我们很快就会暴露目标,而我们的计划,将会前功尽弃的。” “你说得虽然合情合理,可是,见死不救,乃是不仁不义,也有失江湖规矩和道德准则。”吴同坚持自己的意见。 吴同的话音刚落,阿香立即反驳:“不能捡了芝麻,而丢掉西瓜呀?是大明江山重要,还是这班人性命重要?大同小义,可不能以小失大。当然了,救人于危难是义不容辞的事,但在没弄清楚他们是敌是友的前提下,不能盲目行动。否则,会吃大亏妈的。” “难道......”吴同顿了片刻,欲言又止。 “好啦!不要再为此事争论了,等他们出现败迹再施救。”阿香见吴同不悦,极力安慰他。她想,“其实,我又何尝不想救人?那是一棋错,全盘皆输啊!” 正值这时,那个为头的蒙面人一跃而起,飞升到大殿的屋脊上,向人群内扔了两颗烟幕弹,随即唿哨两声。轰隆两声巨响,顿时满院硝烟,让人伸手不见五指。等一阵硝烟散尽后,那些蒙面汉已不见踪影。 这时,一名大内高手道:“大总管,是否随后追赶?” “不啦!这班人武功高强,飞檐走壁,行踪诡秘,追击反而会吃亏,由他们去。”魏忠贤十分狡黠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明晚他们还会来的。我们再从御林军中挑选高手,加入到这个捉贼队伍中来,争取将他们一网打尽。” “大总管高明,乃是诸葛在世。”众杀手异口同声奉承着。 此时,阿香附到吴同耳畔道:“魏忠贤乃是罪魁祸首,能除掉他,乃是奇功一件,我们掏出几把飞刀,同时向阉党掷去,能干掉他,为大明朝除一大祸害。我们掷出飞镖后,立即撤退。” “好,要是阉党死了,也为王爷他们出口恶气。”吴同附和道。 与此同时,两人各取几支飞镖在手,猛然一甩手,只听“嗖嗖嗖”之声,飞镖照准魏忠贤站立的地方打去。随之,吴同、阿香一个腾跃,已离开原地。 说时迟,那时快;魏忠贤听到有暗器声,将手中宝剑一挥,在半空中划一道圆弧,只听“噌噌”几声,飞镖被他剑锋击落。颇奈,有几支飞镖却击中魏忠贤身旁的几名厂卫,当场毙命。有一支飞镖从小安子耳旁擦过,吓得他出了一声冷汗。 “有刺客!”就在魏忠贤击落几支飞镖的同时,他已飞身而起,直向吴同、阿香伏身之处而去。可是,就在这一瞬间,他发现两个人影已到十几丈开外。他怕对手再发暗器,没敢追赶,跃身返回院子里。 大内高手、厂卫见魏忠贤安全返回,一起围上来,问长问短,关怀备至: 这个问:“大总管,刚才伤着没有?敌人突然发难,让我们防不胜防啊!” 那个问:“大总管,这一班杀手,又是何方神圣?他们是不是原先那班人?” “说不准他们就是原先那一班人,也许是原先那班人派两个来探一下军情的。”为了安定人心,魏忠贤劝道,“诸位也不必紧张,他们今夜不会再来的,各就各位,埋伏下来,以守为攻,反客为主。被击毙的双方尸体,暂时留着,明天再处理。” 正所谓军令如山倒。大内高手、众厂卫,在魏忠贤的命令下,按原来的埋伏地点,各就各位,守株待兔。 却说吴同、阿香退到太医院后,按原路返回到信王府后院墙外的胡同内。两匹马见主人回来,昂起头,打几个响鼻子。吴同、阿香走上前去,梳理着马的毛发。战马却转过头,以鼻子在主人身上碰着,以示亲切。 吴同梳理一会马的毛发,问阿香:“香妹,我们现在该何去何从?” “进王府休息,明天晚上再行动。”阿香不假思索,来到院门前,掏出一把匕首,轻轻划开封条,随手拧开锁,推开院门,“走,进去吧!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说着,走过来解开马缰绳,进了院子里,吴同也解开马缰绳跟了进去。后院乃是王府的后花园,虽然已到了深秋季节,仍然有不少名贵花种开着鲜花,在夜风之下,传来阵阵芳香。 进了院门后,吴同随手将门阖上,上了闩,随即牵着马赶上阿香,问:“香妹,我们的马是牵到马厩里吗?” 阿香借着星光看一眼脚下,只见那些荒草长过了膝,随口道:“王府内很长时间没人居住,连草都长满了花园每一个角落。我看将马拴在花丛中,让它自由啃食地上的荒草。这样有周边的树木和院墙遮挡,即使有阉党的爪牙到王府里搜查,马也不易被发觉。我们呢,去厢房里休息,养精蓄锐,明天晚上再进皇宫寻找玉玺。” “你说得也是,这些天来疲于奔命,实在累得够呛;这一次要痛痛快快睡一觉。”吴同说着,将马拴在一棵花枝上。接着,又将阿香的马拴好。 随后,将拴在马鞍上的弓箭、水袋、干粮取下,与阿香穿过花园,过了圆门,时间不大,已到阿香原来的闺房中。 为了安全起见,他俩没有找火种点蜡烛。凭着记忆,摸索到床前,见床上的被褥依然还在。他俩将手里提着的一些东西,放在床沿下,便和衣上了床。被褥因长时间没有曝晒,霉味甚浓。但总比在露天受风寒夜露侵袭好。 因过度疲惫,他俩上床后,时间不大,便进入了梦乡。 直到翌日傍晌时分,他俩才睡醒,从粮袋里取出一些米,去厨房做饭,待填饱肚子后,准备晚上出动,不在笔下交代。 此书岔回,却说蓬莱岛向阳洞内,何仙姑正盘膝坐在碧云床上运气,忽然心血来潮,随即掐指一算,已知事情来龙去脉。随即问侍立一旁的紫霞童子:“童儿,你几个师姐在哪里练功啦?” 紫霞童子打个稽首:“回师傅话,九个师姐都在海边沙滩上练功呢。” “你将她们叫回来,为师有话跟她们说。”何仙姑抬一下手臂。 “弟子遵令!”紫霞童子出离向阳洞,赶往海边沙滩。 时间不大,紫霞童子与九名公主,一路说说笑笑,来到向阳洞内,向何仙姑打个稽首,异口同声道:“师傅,您叫我们九姐妹有何差遣。” 何仙姑开门见山道:“你们还记得前一次大闹皇城之事吗?” “怎么不记得?那些事情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呢。”大公主朱由英回答。 “嗯!”何仙姑默默地点点头,目光在九名公主的脸上扫视着,过了半晌才道,“自从你们闹了皇城后,阉党有了更大的举动。他们为了篡夺皇位,已到了丧心病狂地步。” 公主们见何仙姑气色不大对劲,推断京城一定出了大事。二公主朱由花迫不及待问:“难道皇长兄出事了?” 第二十一章 皇宫盗玉玺(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是的。”何仙姑直言不讳道,“阉党为了篡夺皇位,首先是想得到传国玉玺。当时你们也知道,玉玺是你们皇长兄令王体乾收藏的,你们暗中跟随王体乾,是唯一知道玉玺下落的人,就连皇帝也不懂。阉党为了得到玉玺,首先拿王体乾开刀,将他抓起来严刑拷打,可王体乾是条硬汉子,一个字也不曾吐露。最后,被阉党处于极刑。王体乾死后,阉党又对皇上下手,威胁利诱,恩威并施,在得不到传国玉玺下落后,只得对皇帝下了毒手。” “皇兄他驾崩了?”九名公主听到这个噩耗,簌簌泪下。 三公主朱由霞咬牙切齿道:“阉党,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为皇长兄报仇雪恨。” “不不不,不要凭一时感情用事,个人的私仇先摆一步,先以江山社稷为重。”何仙姑见公主们怒不可遏,即忙劝阻,“至于阉党的滔天罪行,上天会惩罚他们的。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直是来早与来迟。一切自有定论,用不着你们亲自动手。” “师傅,您不让我们报仇,要我们回洞有何吩咐?”八公主朱由菊问。 “解铃还须系铃人。”何仙姑道,“现在,皇上的棺椁停放在乾清宫大殿内。阉党为了诛杀朱氏皇族去皇宫吊丧,制造了一个假玉玺,将黄绸包好,将假玉玺放在棺椁前的桌子上,以此引诱他人上当。与此同时,阉党在乾清宫内外埋伏了许多高手,对前来吊丧者下毒手。现在,已有不少江湖侠士,为了得到玉玺,蠢蠢而动。几次夜探乾清宫都受挫,损兵折将。为了揭穿阉党阴谋,你们需去一趟京城,如此这般方可。” 说着,何仙姑将去京城应做的事,交代一遍。 几名公主听后,点头应允。大公主朱由英质疑道:“师傅,难道真正的传国玉玺,就让它永远留在假石山山洞里了?皇长兄已驾崩,皇位难道真的被阉党所夺?如此一来,大明江山要易主他人,改朝换代了?” “不,阉党的阴谋是难以得逞的。皇位的继承人应由信王朱由检来担任,这就是为师让你们去一趟京城的主要原因。”何仙姑解释说,“自从正阳门之战,几位王爷和王府内的家丁女眷,被黑山老怪施法力救出京城,分散在大江南北。其中信王府管家吴同和保镖阿香,正在皇宫内盗玉玺,准备献给信王登基的礼物。你们需如此这般,引他俩到御花园内,将玉玺取出交给他俩,要他俩立即出京,往扬州一路寻找信王。” 九名公主听了何仙姑解释,恍然大悟,异口同声表示:“师傅放心,弟子一定会将事情办好的。” “嗯!”何仙姑微微一笑,“你们洗个热水澡,准备动身吧!对了,为了减轻途中消耗体力,你们仍然念动咒语,让九条大汉推着你们而去。” “弟子遵令!”九名公主应了一声,去自己隔房中拿衣裳,去温泉旁的水池里洗澡;此书按下不表。 却说魏忠贤在客氏寝宫中静坐,沉思不语,一筹不展,又显得疲惫不堪的样子。客氏在一旁观言察色,过了半晌问:“大总管,连日来在乾清宫设伏,诛杀朱氏皇族的人员,进展情况如何呀?” “不太理想。”魏忠贤摇摇头,“那几个王爷一直没有露面,被我们诛杀的蒙面人,好像是江湖上人。也许这些江湖上人,走南闯北太累、太辛苦了;野心勃勃,想爬龙椅上坐坐,试一试做皇帝的滋味。” “啍,真是笑话。”客氏嗤之以鼻,“这班草莽英雄,也想做皇帝,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们也不洒泡尿照一照自己的影子,看配不配?” “不!”魏忠贤立即否认客氏的话,“夫人,你可过低估计这班草莽英雄的能耐了?在这些人中,天上飞的,地上行的,稀奇古怪的招术、武功,他们都能使出来。人才荟萃,不可小觑他们。” 客氏沉默半晌,判断道:“大总管,我倒觉得这班江湖人氏,有可能是几个王爷收买而来,替他们卖命的。他们在夺得传国玉玺后,便会名正言顺宣布做皇帝。那些脚跟不稳定、决心不坚强的朝中大臣,就会顺着竿儿倒向王爷那一边。一旦形成了气候,你苦苦经营的梦想,将会化成泡影,南柯一梦。” “嗯!”客氏的一席话,击中了魏忠贤的要害,他紧锁眉头,“本宫所担心的就是这些。这些势力一天不除,本宫寝食难安啊!” “大总管,你准备以什么手段铲除这班人?”客氏试探着问。 “先增派高手,必要时以毒辣的手段对付他们。”魏忠贤不假思索,随即冲室外喊道,“小安子、小乐子,你们进来一下。” 小安子、小乐子听到呼唤,立即进入客厅,打个千问:“大总管,您有何吩咐?” 魏忠贤抬起眼,打量他们一会,吩咐道:“小安子,你去兵部大堂,传本宫口谕,要求崔呈秀从御林军中挑选二十名将领,两千名御林军前来皇宫听候调遣。对了,让他们在谨身殿候旨。” “奴才遵令!”小安子匆匆而去。 接下来,魏忠贤又吩咐小乐子:“小乐子,你立马去东厂大堂,叫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几人,全身披挂,率领两千名厂卫到谨身殿。” “是!”小乐子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客厅。 小安子、小乐子走后,魏忠贤心情稍好些;客氏替他倒一杯茶。魏忠贤接过茶杯,边喝茶、边与客氏聊。 过了一个时辰,小安子、小乐子先后返回内宫,面见魏忠贤:“大总管,我们回来啦!” “好的!”魏忠贤打量他们片刻,问,“两支人马都到了吗?” “回大总管话,奴才回来时,崔尚书正在教军场上点将。”小安子回答。 “嗯!很好!”魏忠贤点了点头,问小乐子,“东厂那边情况怎样?” 小乐子道:“田都督他们也正调兵遣将呢。” “好的。”魏忠贤站起身,向小安子、小乐子挥一下手,“走,去谨身殿。” 当下,魏忠贤与小安子、小乐子出离客厅,向谨身殿而去。 却说兵部尚书崔呈秀,接到魏忠贤口谕后,不敢怠慢,立即与兵部侍郎田吉到教军场调兵遣将。不到一炷香时间,已点齐二十员战将和两千名御林军。然后,由崔呈秀、田吉亲自带队,赶往皇宫内。当他们到达谨身殿院门前时,只有几名士卫守门。一名士卫迎上来,赔着笑脸问:“崔尚书、田侍郎,你们率众来此有何事?” “我们奉九千岁之令,来此执行任务的。”崔呈秀坐在马背上向院内扫视一眼,问,“怎么,九千岁还没来吗?” “回崔尚书话,九千岁没来呢。”另一名士卫回答。 “那好!我们到院内等候。”崔呈秀挥一下手,与田吉率众进了院内,列好队行,等候魏忠贤和东厂众将。 过了一炷香后,只见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率领两千名厂卫赶到谨身殿内。他们让厂卫列好队、下了马,迈步迎向崔呈秀、田吉。 崔呈秀望着他们迈歩而来,即忙与田吉翻身下马,笑呵呵的迎上去。崔呈秀望着他们神采奕奕的样子,打趣道:“五位大将军,为何姗姗来迟呀?” 田尔耕抱一下拳:“崔尚书此话太伤感情了,我们接到九千岁的口谕,就调兵遣将,匆匆赶来。你们瞧,走得汗流浃背呢。” “田都督不要见怪,崔某说句玩笑话。”崔呈秀抱着拳,赔着笑脸。 “好啦!我知道您在开玩笑,不然我也不会胡言乱语的。”田尔耕转过话题,“不知九千岁被什么事缠住身子,到现在还没到现场?” 许显纯接过话题:“九千岁日理万机,千头万绪,我们应该理解。” “对,理解万岁。”田吉附和道。 他们正说话间,只见小安子、小乐子陪着魏忠贤来到谨身殿。崔呈秀、田吉、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一起迎上去。在距离六七尺远时,齐刷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我等参见九千岁!祝九千岁寿同南山,福如东海。” 魏忠贤满脸堆笑,抬了抬双臂:“免礼平身,起来说话。” “谢九千岁!”几人道一声谢,从地上爬起来。 第二十一章 皇宫盗玉玺(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魏忠贤扫视几人一眼,仍然笑容满面,挥一下手:“让队伍停在院子里,我们进谨身殿议事。” 说着,转身往谨身殿而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须臾后,已经进了谨身殿,小安子、小乐子扶魏忠贤坐在龙椅上,随后侍立一旁。与此同时,其他几人坐在龙书案旁的椅子上。魏忠贤扫一眼众人,开门见山道:“诸位,最近几晚,有一班江湖人来乾清宫骚扰。他们的意图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目的是抢夺传国玉玺,篡权夺位。你们作为朝庭重臣,本宫的心腹、骨干,要兼付着为朝庭效力、忧国忧民的职责。为保传国玉玺的安全,你们要积极配合本宫诛杀反贼,将他们消灭在乾清宫周围,使他们的野心化为泡影。” 众人听后,异口同声道:“我等愿为朝庭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愿听九千岁调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好!好!”魏忠贤双手扶在椅把上,半躺着身体,笑微微道,“你们忠心有嘉,本宫是知道的。待诛灭反贼之后,本宫要替你们晋官加爵。” 魏忠贤的承诺,让众人喜笑颜开,异口同声道:“谢九千岁开恩。” 崔呈秀为了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立即离开座位,俯伏在地,一边叩拜、一边道:“九千岁,皇帝驾崩,朝中无主,现在朱氏皇族又无人继承皇位,俗话说得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天不可一日无日。’我们愿拥您登基,效仿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做一名开国名君,何乐而不为?” 崔呈秀的话一出口,大殿内一片寂静;而魏忠贤听到这话,心中十分受用,如吃蜜一样,甜滋滋的。而其他人,在惊愕之余,面面相觑,恍然大悟,一起离开座位,俯伏在地:“九千岁!您不必推托,请接受我们请求,黄袍加身,登上皇帝宝座;我们齐心协力辅佐您,开创新的基业!” “免礼平身!”魏忠贤挥了挥手,“你们回到坐位上,本宫有话跟你们说。” “谢九千岁!”崔呈秀、田尔耕他们纷纷站起身,回到原来座位。 待各自坐好后,魏忠贤扫视他们一眼,故意沉下脸来:“你们这种行为,想陷本宫于不仁不义之中吗?这样会被世人视为奸佞之辈,阴谋篡夺皇位之徒。本宫乃堂堂正正之人,辅佐小皇帝好几年,诛除逆党,才稳定朝局;使得关外鞑子,不敢轻举妄动,关内百姓安居乐业,工农商贾兴隆,气象更新,欣欣向荣,烝烝日上。说实在的,这些年来,本宫操劳国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是,本宫的效忠朝庭之心,却得不到某些人的理解。先是东林党人乱政,后是张太师企图弑君;接下来,又是几个王爷图谋不轨,蓄意造反,使得本宫非常被动。幸亏诸位对朝庭忠心耿耿,鼎力相助,一次又一次协助本宫剿灭反叛势力的残渣余孽;但仍有一些叛逆分子逃逆在外,干着背道而驰的事,这些势力不除,本宫寝食难安呀!” 其实,魏忠贤这番话是暗示下属推波助澜,一致拥戴自己登基,以了心愿。正所谓他会说,别人会听;只是心知肚明,不便挑明而已。他的话刚说完,田尔耕迫不及待道:“九千岁,自古能者为上,大明王朝历经十六代,由强到弱,皇帝无能,也该改朝换代了。如再让朱氏皇族掌管江山,大明王朝将会走向万劫不复地步,天下百姓将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如此这样,还不如早点取代大明王朝,建立新的王朝,诏令天下,驱除外夷,平定内患,使江山一统,万民臣服,何为不好?” “就是,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九千岁为一代明君。”许显纯附和道。 魏忠贤听了这些话,心里洋洋得意,但表面上仍然保持冷静,坐直腰,摆手制止,“你们的忠心,本宫感激不尽;至于黄袍加身一事,现在时机尚未成熟,等万事俱备了,东风不借也会来的,诸位不必急躁。” “是!属下明白九千岁的良苦用心。”众人一起表示。 “现在,本宫布置一下今晚的防守任务。”魏忠贤扫视一眼众将,传达命令,“为了加强防范,叛贼有可能出没在各个公殿,或以此为藏身之处,让我们难以搜查出来。奉天殿内埋伏二百名御林军,文化殿、武英殿各埋伏一百五十名厂卫,奉天殿至华盖殿的长廊两侧,埋伏一百名御林军;华盖殿内埋伏一百五十名厂卫,从华盖殿至谨身殿之间的长廊两侧,埋伏一百名御林军;谨身殿内埋伏一百五十名御林军。如哪一地方出现反贼,立即放响号炮,在其附近的御林军、厂卫,可以互相联防、互相援助。另外敬事房、坤宁宫、仁寿宫、景福宫、仁和宫、万春宫、长春宫、永奉宫各埋伏一百名御林军,在六宫相通的廊道中各埋伏五十名厂卫。每一个埋伏点,都由一个小头目带队。余下的将领和御林军、厂卫,都到乾清宫周围埋伏,乾清宫大院内和大殿内的伏兵,仍由原来的兵力防守,如遇敌紧张时,可以临时调动。做到步步为营,彻底歼敌。好啦!你们去宣布一下,然后砌灶做饭,天黑后分头出动,各就各位。” “属下遵令!”众将应了一声,站起身出离谨身殿。 魏忠贤也站起身,在小安子、小乐子陪同下,返回客氏寝宫。 天渐渐黑了下来,躲藏在信王府内的吴同、阿香,在傍晚时已经将中午剩下的饭菜热了一下,吃饱了肚子。随后,他俩商议进入皇宫后的行动计划。 “香妹,我们今晚进入皇宫,应从哪里着手寻找传国玉玺?”吴同问。 阿香手托脑门,思忖了好一会,道:“敬事房和乾清宫乃是显眼的地方,皇上和王体乾决不会将玉玺藏在那里的;阉党决不会放过这两处的。” “那会藏在何处?”吴同一脸焦急之色。 “最有可能收藏的地方是奉天殿、武英殿和谨身殿。”阿香放下脑门上的手,摇了摇头,“一人藏物,万人难寻,若大的皇宫,随便埋在哪里,都是难找的。况且,其它宫殿也会有埋伏的,稍不小心,有可能被活捉和丧失身家性命。” 此时,吴同也感到束手无策,无奈的摇摇头:“难道我们这一趟京城之行,是无功而返了?” “这要看造化如何?如果信王爷有福能登上九五宝座,一定会有奇迹发生。”阿香目光呆滞,显得无精打采,“我们进入皇宫后,先到奉天殿找找看。万一找不到,或遇到敌手,趁早摆脱敌人的纠缠,直接往客氏寝宫,那里决不会有伏兵的。我们可以对客氏威胁利诱,逼她说出玉玺的底细。” “嗯,只要我们心尽到,就是得不到传国玉玺,信王爷也不会怪我们的。”吴同诚心实意,对于这些,阿香焉能不知? 又过了一会,天已完全黑了下来。阿香道:“吴大哥,这里距离皇宫还有一段路程,我们可以行动了。要是耽搁时间长,恐怕一夜而搜索不了几个宫殿的。” “那就收拾一下动身吧!”吴同附和道。 当下,吴同、阿香带上弓箭、暗器和刀箭,穿上夜行衣,出离王府,按原路向皇宫而去。半个时辰后,他俩已到太医院。然后穿行在树梢廊房之上,向奉天殿摸去。途中,他们隐隐觉得有一股煞气,好像到处都有埋伏。为了慎重起见,他俩不敢走地面,只是在树梢廊房上行走,遇到开阔地面,连接不到建筑物时,他们远离通道,走偏僻之处行驶。虽然,阉党对皇宫各个宫殿进行严密封锁,但范围大,阉党爪牙只能在要道处设防。所以,吴同、阿香到达奉天殿时,没遇到任何麻烦。他俩不敢走左右廊道进入前门,而是飞升上了大殿屋脊上,行至前边檐口时,伏下身体,观察大殿前门外场地上的动静。由于御林军埋伏较为隐蔽,他俩明知有埋伏,但还没看出有何迹象。 吴同低声道:“香妹,我们是否下去,进入大殿内寻找玉玺?” “不能鲁莽。”阿香立即反对道,“这样冒险进去,会被乱箭射死的。” “那我们总不能伏在这里不动呀?”显然,吴同对阿香的说法感到质疑。 “扔块琉璃瓦到大殿内,试探一下,来个打草惊蛇。我们同时进行,你揭一块瓦扔向前边场地上。”阿香揭一块瓦拿在手里,来个金钩倒挂,两只脚钩住檐口,身体紧贴大殿墙壁,面朝里背向外,将手中琉璃瓦猛的向大殿内一扔。只听“哐当”一声,埋伏在大殿内的御林军,立即像油锅里渗了一盆凉水,炸开了锅。 “有刺客!有刺客!”御林军敲击呐喊,乱作一团。由于大殿内黑灯瞎火,他们又不敢放箭,怕误伤自己人。 与此同时,吴同也揭开一块瓦扔向大殿门前,瓦片刚落地,埋伏在大院周边的御林军,一起向院中心射箭,只听“嗖嗖嗖”之声。一起呼喊:“抓刺客......” 第二十一章 皇宫盗玉玺(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片刻,小头目点燃了号炮,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划破寂静夜空。埋伏在文化殿、武英殿里和左右廊道旁的厂卫、御林军,呐喊着向奉天殿前拥过来。 此时,阿香一个鹞子翻身,已到屋脊上,对吴同道:“吴大哥,我们向人群中放箭,将大殿内的伏兵吸引出来,我们好进入大殿内寻找一下。” “好的,我们多日没使用弓箭了,正好拿这班人当靶子使。”吴同取下弓,取出两支箭,搭在弓弦上,弓拉如满月,“嗖”的一声,射向人群中。 两名御林军应声倒地,吓得其他人面如土色,四处张望,却不知箭发自何方。他们还没回过神来,又有两名御林军应声倒地。因敌兵人多,箭无虚发,百发百中。 与此同时,阿香也搭上弓箭,向敌人射去,每一支箭射出去,都要夺去一名御林军的身家性命。 “反贼,有种的现身,与我们较量一番,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御林军小头目一边张望,一边大呼小叫。可是,话音刚落,一支箭从他耳边擦过,他身后的一名御林军被射中,倒在地上,吓得他汗毛倒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其他御林军也跟着起哄:“贼子,我们看到你们了,快出来受死!” 就在这时,有九条人影飞身进入庭院,在人群中挥舞着宝箭,只听一阵鬼哭狼嚎之声:“我的耳朵被削掉啦......” 伏在屋脊上的吴同、阿香他见此情景,不知九条人影是什么来路,但在这时突然出现,他俩怕误伤好人,只得停止射箭,伏下身体,静观其变。 原来,这九条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在蓬莱仙岛学艺的九名公主,奉师傅何仙姑之令,来皇宫完成吴同、阿香之愿的,并揭露魏忠贤的阴谋。她们为了不滥杀无辜,只是挥剑削掉御林军的耳朵。 此时,在奉天殿内的御林军,听到外面砍杀声,鬼哭狼嚎声,再也忍耐不住原地埋伏了,纷纷冲出大殿助战。与此同时,埋伏在文化殿、武英殿和左右廊道的厂卫,也冲到了奉天殿前助战。一场恶战、拼杀,在此展开。 阿香瞅准这个机会,对吴同道:“吴大哥,现在奉天殿内已没有了伏兵,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速进大殿内搜寻玉玺。” “好的!”吴同应承着。 当下,吴同、阿香趁奉天殿前一片混乱时,纵起身,由大殿屋脊上蹿将下来,随即,脚尖一点地,已腾起身体飞进了大殿内,一直到龙书案前,才落下身体。他俩在黑暗中四处摸索、寻找,却如大海里捞针一样难;急得他俩满头大汗。 就在他俩无计可施,焦急万分之际,一个女子声音传进他俩的耳朵里:“你们不要再枉费心机了,奉天殿内包括其它宫殿里不会有你们需要的玉玺,皇上和王体乾生前,也不会将如此重要的珍宝,藏在人眼嘈杂的宫殿里的。而且,各个宫殿内及相连的廊道旁,都有御林军和厂卫埋伏,退走时不要走这些地方,以免误伤。” 吴同、阿香停止搜索,阿香惊疑问:“高人是谁?能否报上名讳?” “现在没必要知道我是谁,到时候自然会知道,快退出大殿,我们会暗中保护你们的。”对方回答着,那声音又细弱,又温柔。 “好,我们听您的,多谢高人指点。”阿香应了一声,拉一把吴同的胳膊,“我们走。” 两人内吸一口真气,几个跳跃,已到奉天殿门前。将身体向上一跃,已到奉天殿的屋脊上。他俩望一眼大殿门前的厂地上,激战仍在进行着。他俩没有停留,顺着大殿上的屋脊向后疾行。时间不大,已到后端檐口,从屋脊上跳下来。此处,乃偏僻地方,没有埋伏,显得很寂静。 “香妹,你说向我们传话之人所说的可信吗?”吴同质疑道。 “可信,我推断阉党不会单独在奉天殿内设伏,其它宫殿内同样会有埋伏的。”阿香不假思索,“凭文化殿、武英殿和左右两条廊道的伏兵看,那位高人的话没有错,如果我们再搜索下去,跟在奉天殿一样,是徒劳的。” “你的意思是放弃对各个宫殿搜索了?”吴同问。 “是的,如此徒劳,还不如养精蓄锐,等待时机。”阿香思忖片刻,“我们去客氏寝宫走一遭,如没有效果,再想其它方法。” 当下,吴同、阿香避开郎道,借着星光向客氏寝宫而去。 魏忠贤因去乾清宫督战,由小安子、小乐子相陪,当天时上龙眼乌时,他们便离开客氏寝宫,丢下客氏一人,显得孤单单的,只有条桌上两支红烛陪伴着她。晚饭后,她在茶几旁的椅子上静坐一会,感到十分无聊,便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子。就在这时,从奉天殿方向传来一声号炮声,吓得她打个寒噤,脊梁骨冒出了冷汗。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恢复常态,绷紧的心弦也松弛下来;自言自语道:“反贼,你如此嚣张,不过是一小撮,怎能挡得住千军万马截杀?今晚大总管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们是插翅难飞了。东林党的残渣余孽和几个尿斑未干、屎班未退的小王爷,敢跟独掌朝庭军政大权的大总管对抗,还嫌嫩了些。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敢到紫禁城内闹事,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们是虎口拔牙,自寻死路。” 说到这里,她得意洋洋,显得十分自豪。 就在客氏得意之际,忽然有两条蒙面人蹿进客厅内。吓得她大惊失色,魂魂飞魄散,过了好一阵才道:“我的妈呃,你们冒冒失失闯进来,想吓死老娘啊?” 这两条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吴同和阿香。只见吴同举刀架在客氏的脖子上,断喝道:“贼婆子,你这个恶人,助纣为虐,干尽了坏事,现在找你算账来了。” 此时,客氏倒还镇定自若,以眼角瞄着吴同、阿香,壮着胆子问:“你们是什么人?敢闯皇宫?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皇宫里到处是伏兵,想活命的快点离开这里。如果对老娘大不敬,老娘喊一声,那些高手便会破门而入,将你们砍成肉泥。” “啍,你这个老妖婆,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吴同将刀刃向她脖子上用一下力,一股鲜血已经从刀刃处渗了出来,“你有种喊一声看看,看你的声音快,还是我的刀快?实话告诉你,我们要是怕,就不会来这里了。” 客氏觉得脖子上一阵疼痛,吓得面如土色,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强词夺理了,胆怯道:“好汉请饶命,是奴婢有眼无珠,得罪之处,请多海涵。” 阿香见她一边说话、一边哆嗦着,厉声道:“要想我们饶过你,必须老实回答我们的说话,如有一句谎话,一刀下去,让你身首异处。” 客氏听出对方讲话的是女子声音,却又猜不出此女子是谁,,迟疑片刻问:“不知二位要问什么?只要奴婢能知道的,会毫不隐瞒告诉你们的。” “我来问你,将传国玉玺藏哪去了,识相的将它交出来;要是敢耍滑,我手里的刀,是不认识人的。”吴同横眉立目,厉声断喝道。 “这......这话从何处说起?”客氏红着脸,极力争辩道,“玉玺是皇家镇国之宝,我怎么知道它?” “胡说,你乃是皇帝的奶娘,又为他侍寝,皇帝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怎能不知道玉玺的下落?这种话只能蒙骗三岁儿童,自欺欺人而已。”阿香杏眼圆睁,让对手不寒而栗,“快说,玉玺藏在哪里?” 客氏被问得手足无措,跺着脚道:“二位侠士,我真的不知道。为此事,魏总管曾审问过王体乾,又盘问过皇上,都毫无效果。无奈之下,魏总管只得令小安子将王体乾杀害了。” “啍,你花言巧语想蒙混谁?”阿香挥动宝剑,在她眼前舞成一团花,“你再不说实话,我挖掉你的双眼,再毁掉你的容貌,看你还能硬到什么时候?” “你们就是将我千刀万剐了,我还是那句话——不知道!”客氏语气十分坚强,让吴同、阿香也无所适从,毫无办法。 “你说,王体乾之死有没有你参与?皇帝不明不白死去,难道是偶然?”吴同咬牙切齿,刀刃又使了一点力。客氏脖颈鲜血直流,很快湿透了衣衫。 客氏忍着疼痛,心想:“我要说出实情,他俩会将我碎尸万段的,倒不如缄口不言,他们也抓不到证据,就是死也会落个全尸的。” 想到这里,她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第二十一章 皇宫盗玉玺(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如此举措,让吴同、阿香伸不得力,作不得气,无可奈何。阿香建议道:“将这个泼妇先捆起来,待我们去乾清宫之后,再来收拾她。” “好的。”吴同解下客氏的腰带,像捆猪一样,将她捆得严严实实,又用刀割一块布塞进她的嘴里,使她既不能动,又喊不出声来。 吴同、阿香望一眼躺在地上的客氏,转身出离客厅。他俩刚到院门外,只见九条黑影飘然而来。他俩立即警觉起来,迅速从镖囊中拔出几支镖在手。 正值这时,其中一条黑影道:“二位不可轻举妄动,我们是同道中人,特地来帮你们的,想得传国玉玺,随我们来。” 吴同、阿香听这声音,正是在奉天殿给自己传话的人,立即将手中镖插进镖囊里。眨眼之间,九条黒影已到跟前,吴同、阿香向九名蒙面人抱一下拳:“朋友是哪条道上的,为何要帮我们得到传国玉玺?” “好啦!现在不必追根溯源,到时候自然而然就会知道。你们随在我们身边,我们会保护你们的安全,走吧!”那条黑影说着,向其他几位一挥手,将吴同、阿香裹于核心,向乾清宫而去。而这九条黑影,正是蓬莱岛来的九名公主。她们在奉天殿前击溃御林军、厂卫后,来乾清宫助战,正好与吴同、阿香撞个正着。 顿时,吴同、阿香好像有一股无形的牵引力,帮助他俩前进,使他俩身不由己。半炷香左右,他俩随着九名公主,左转右拐,上了乾清宫屋脊上,伏下来观察动静。 大公主朱由英对吴同、阿香道:“你俩不要以为乾清宫周围平静得很,其实布满了杀机,比往日增加了数倍兵力。在院墙外围埋伏着大批御林军和厂卫,院内和大殿中,也增加了众多高手、将领。” 阿香打量大公主片刻,却因夜晚、又戴上面惧,却看不清楚对方的嘴脸,但从她的谈吐中,知道她们武功绝顶、深不可测。试探着问:“难道昨天晚上,那班夜探乾清宫的侠士是你们?” “不是我们,那帮人是江湖中人。他们不甘过绿林生活,也想来此盗玉玺。”大公主朱由英做出解释,“可是,那具棺椁里并非是皇上朱由校尸体,而是魏忠贤躺在里面,以应付江湖人来抢玉玺。 “哦!”吴同、阿香听后,惊讶不已。阿香急切问,“那棺椁前的小桌上包着的东西,是否是玉玺?” “那是假的。”大公主朱由英立即否定,“其实,有关玉玺之事,是皇上生前委托王体乾藏匿的,藏在哪里连皇上都不知道。魏忠贤想得到玉玺,挖空心思打皇上和王体乾的主意;结果是一无所获。魏党恼羞成怒,便对王体乾和皇上下了毒手。” “原来是这样?”吴同握紧拳头,愤然道,“弑君之罪,不共戴天。” “魏党之罪,是罄竹难书的。”大公主朱由英继续道,“为了诛杀朱氏皇族和东林党人的后代前来吊丧,魏忠贤想出了一箭三雕之计,以檀木雕刻一个假玉玺,用黄绸包住,放在棺椁前的方桌上。如有人前来吊丧,必定会抢夺玉玺,他们便埋伏在大殿内及各个要道,将其一网打尽。如此一来,没有人与他为敌,他也就顺理成章登上了九五宝座,大明江山就彻底易主,改朝换代了。” “如此手段,太歹毒了,令人咬牙切齿。”阿香气得杏眼圆睁。 “嘘——!不要知声,好戏开始了,今天又多了几路江湖人氏。我们先静观其变,到时候替他们揭露真相。”大公主朱由英向众人做个手势,示意不要再吱声。 九名公主和吴同、阿香伏在屋脊上,目光凝视着乾清宫门前的大院内。 一袋烟之后,只见几十条身影飞身进了院内,在乾清宫大殿的灯光照射下,一个个都是清一色的夜行衣,一手持刀,一手拿着盾牌。当他们落入地面后,向四周环视一下,一起向大殿内跃去。只几个蹿跃,已到大殿中间,距离棺椁前仅有几丈远。就在这时,从大殿内四面八方,一起向蒙面汉射箭。蒙面汉拉开盾阵,形成一道盾墙,密不透隙,继续向棺椁前移动。一支支利箭射到盾牌上,发出当当响声。 眼见蒙面汉就要到方桌前,只听吱呀一声,棺材盖飞到了半空,魏忠贤趁势跃出棺材,身体悬空,持剑直奔蒙面汉阵列中刺来。与此同时,埋伏在大殿内四周的众高手、厂卫,包括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见射箭失去了功效,便一起手持刀剑围上来。须臾间,便短兵相接,打在一处。只听“叮叮当当”之声,人影蹿动,打得难分难解。 正值大殿内激烈交手之时,又有几十名蒙面汉进入院内,一手持刀,一手拿着盾牌,只听一个为头的说:“今晚我们来迟一步了,千万不能让玉玺落入其他人之手,我们冲进去,趁他们打得胶着之际,先抢玉玺,然后迅速撤退。” “属下遵令!”蒙面汉异口同声回答。与此同时,向大殿内跃去。 就在他们刚跃起身时,忽听一声号炮声。炮声刚响,以崔呈秀、田吉为首的兵部众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在乾清宫门前。与此同时,从院墙正面、左右两侧,扑上来几百名手持兵器的御林军和厂卫。 蒙面汉头目见此情景,怒不可遏道:“挡吾者死,弟兄们!给我杀!” “杀呀!”蒙面汉敲击呐喊,举刀冲向官兵。 崔呈秀、田吉他们也不甘示弱,一马当先,迎住敌人厮杀。顷刻之间,御林军、厂卫也围了上来,将蒙面汉困在核心,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拼杀。在打斗中,不时有厂卫、御林军挥刀砍中,倒在血泊之中,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有的当场没有死去,却被自己的同伙踩踏而死。蒙面汉都是出类拔萃的武林高手,又有盾牌防身,很少有人受伤。 这场打斗,使伏在乾清宫屋脊上的吴同、阿香看得眼花缭乱,唏嘘不已。吴同急不可待道:“香妹,下面打得如此激烈,我们怎能袖手旁观?” “对,我们应该助那些蒙面汉一臂之力。”阿香附和道。 “不可鲁莽!”大公主朱由英义正词严道,“我来问你们,你们此次来皇宫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为玉玺而来哦!”阿香不假思索,“为了我家王爷的江山社稷,我们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如果畏刀避剑,还算什么英雄好汉?” “精神可嘉,但刀剑无眼,万一死在乱刀之中,你们死不可惜,却毁了王爷的江山,那你们就成了千古罪人了。”二公主朱由花提醒道,“你们少烦勿躁,有我们在此,保证了你们的心愿,让你们的王爷登上九五宝座。” “嘘——!不要多说话,还有好戏看呢。”大公主朱由英制止道。 就在这时,乾清宫院墙外左侧,又有一支蒙面汉被御林军和厂卫拦截厮杀。这班蒙面汉来势汹汹,根本没把对手放在眼里。那些御林军、厂卫在一阵砍杀中,地上躺倒一大片。但御林军、厂卫好像将生死置之度外,前边被砍倒,后边的又扑了上来,将蒙面汉团团围住。 而此时的乾清宫大殿内,打斗仍然十分惨烈。魏忠贤、田尔耕五人和大内高手等人,虽然使出全身武技,始终占不了上风。那些蒙面汉极力向棺椁前的方桌前冲、扑、腾、挪、跳、蹿、跃,一次次冲击,却一次次被阉党众人挡了回来。双方在大殿内盘旋、厮杀,僵持不下。 大殿外的院子内,和大殿内一样,崔呈秀、田吉、二十多名战将和御林军、厂卫,将蒙面汉围在核心厮杀,蒙面汉虽然砍杀了不少御林军、厂卫,但想进入大殿内,却始终到达不了门前。 在乾清宫屋脊上的九名公主和吴同、阿香他们,观看到这时,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能立即投入到战斗中去。 四公主朱由美急得抓耳挠腮:“大姐,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下手?” “就是,再耽搁下去,可就没戏唱了。”六公主朱由春附和道。 “看你们猴急的样子,好像没有我们插手,天就要掉下来似的?好!让你们显一下身手。”大公主朱由英吩咐道,“九妹,你在这里陪着两位侠士。” “为什么要叫我陪他俩?”九公主朱由梅噘着嘴,十分不悦。 大公主朱由英沉下脸来:“不要强词夺理,保护他俩的安全,同样重要。也为了信王的江山社稷,我们做哪一件事都很重要的。” 九公主朱由梅思忖一会:“好吧!我留下来保护他俩。” 第二十一章 皇宫盗玉玺(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吴同忍耐不住,请求道:“诸位豪侠,我们不需要保护,下去助你们一臂之力。” “是呀,我们的武功虽然没练到炉火纯青地步,但对付御林军、厂卫,还是能应付得了的。”阿香帮腔道,“诸位豪侠,让我们与你们一起杀阉党吧?” “没有这个必要,你们原地不动,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只见大公主朱由英伸手在他俩的眼前一挥,吴同、阿香像中了魔一样,昏昏沉沉,大脑不听使唤。随即,朱由英向其她几人一挥手,“我们走!” 说着,手持宝剑飞身而下,其他七名公主也紧随在后。 在乾清宫院内正打斗的御林军、厂卫和蒙面人,突然见半空中飞下几个人,不觉一愣。就在这一愣神之际,八名公主在他们头顶一个旋转,来个仙女散花,只见她们玉指一伸,一道红光射出,所有场地上打斗的人,都被点了穴道,不能动身,不能说话,但仍然保持各种打斗姿势。 这些打斗者心中暗自生气,却又无可奈河,更琢磨不透来者是何方神圣。就在他们干瞪眼之时,八名公主在他们头顶上空一个盘旋,已飘然飞进了乾清宫。 此时,魏忠贤他们正与蒙面汉打得难分难解,对于外面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就在这时,只觉几条黑影飘飞进来,他们还没回过神来,只见黑影从头顶掠过,一道红光一闪,他们都被点了穴,就像被定身法定住身体一样,动一下身子都不容易。 制服了双方打斗者,八名公主才从半空中坠到地面上。大公主朱由英望一眼方桌上的由黄绸包裹着的假玉玺,不觉冷笑一声,吩咐朱由霞、朱由美、朱由荣、朱由春:“老三、老四、老五、老六,你们几人去院墙外,将双方兵丁都制服了,再用乾坤大挪移之法,将院内、院外的江湖好汉提到乾清宫内。” “遵令!”朱由霞、朱由美、朱由荣、朱由春应了一声,脚尖一点地,身体已经离开地面,飘然出离乾清宫。 大公主朱由英在人群中穿行一会,观察各人的面部表情,见他们不管是阉党、还是江湖人氏,都以仇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她也不理会他们的感受;心想:“过一会就让你们真相大白,要让阉党服输,让江湖人氏心服口服。” 最后,朱由英来到魏忠贤面前,愤怒的目光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随后抬起手在他的脸上捏了几下,冷笑道:“阉党,你好歹毒啊!看来,你坏事快做到头了,现在要取下你的项上人头,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说着,举起宝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剑刃紧贴在他的皮肤上,略带一点力,他脖子上的皮肤已被拉一条血口,鲜血汩汩而出。 这一举动,将在场的人都吓呆了,尤其是魏忠贤,吓得直哆嗦,心想:“几年来,我魏忠贤都在整人,杀人如麻;今天却要阴沟里失风浪,栽在几个江湖人手里。观察她们的举止言行,像似前一次大闹皇城的几位。不知她们能否发慈悲、放我们一条生路?要是他们稍一狠心,我们在场的无一人生还。” 田尔耕、许显纯他们,眼睁睁见魏忠贤的脖子被剑割出了血,吓得胆战心惊,魂不附体。心想:“我们这班人,是欺负他人的主儿,今天晚上作了道,要被人家欺负,看来平时干尽了坏事,现在报应到了。” 正值这时,朱由霞她们回到乾清宫,后面跟着一大批江湖人氏,他们被乾坤大挪移之法控制住神智,一个个呆若木鸡,不言不语。朱由霞上前一步:“大姐,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呶,这些就是想得到玉玺的人物。” “很好!外边的蒙面汉、崔尚书、田侍郎也进来。”大公主朱由英放下架在魏忠贤脖子上的宝剑,插入剑鞘内,抬手向外招了招,凡是被点名的纷纷走进乾清宫大殿内。整个大殿的池地面上,黑压压的站满一大片。朱由英伸开手指,一道红光射出,随后绕大殿旋转一圈,红光所触之处,人们立即恢复了常态,说话自如;但穴道仍被封住,动不了身体。 八公主朱由菊见各自不言不语,提醒道:“你们的神智已经恢复,可以说话了,不管你们是敌人,还是朋友,此时此刻,都可以畅所欲言,说出你们的心理话。” 过了半晌,一名蒙面汉头儿问:“大侠,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夺玉玺?难道你们世外高人也喜欢这个玩艺吗?以妖术控制我们,将它据为己有?” “我们才不稀罕它呢。”二公主朱由花反问,“我来问诸位,你们为什么要拼着性命抢夺玉玺呢?” “很简单。”那个蒙面汉头儿答道,“玉玺乃是传国之宝,得到它可以诏令天下,使万民臣服,敬为九五之尊。况且,大明王朝自洪武皇帝开创基业以来,历经十六代,到万历皇帝执政以来,不理朝政,国运衰败;贪官污吏,刮取民脂民膏,使得民不聊生,黎民百姓怨声载道。到了天启年间,阉党得势,权倾朝野,诛杀东林党人,造成多少冤案。而阉党野心勃勃,想趁机篡夺皇位。我们之所以冒死来抢夺玉玺,就是不让阉党阴谋得逞,使他的皇帝梦化为泡影。 “你血口喷人,谁想做皇帝?”魏忠贤怪眼圆睁,于理力争,“几年来,本宫辅佐小皇帝从政,呕心沥血,兢兢业业,扭转了大明国运衰败;使得农工士商得以恢复。颇奈,东林诸人,思想守旧,顽固不化,与新制背道而驰。为了稳定朝纲,本宫迫不得已,才诛杀一部分罪大恶极之徒,使朝政逐步走上正常轨道。本宫之举,乃为大局出发,正义之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怎能说本宫谋朝篡位呢?” “好一张伶牙俐齿。”另一拨蒙面汉头儿反驳道,“你言之凿凿,不过是为自己开脱罪证而辩解。几年来,你为了个人利益和得宠,不惜血本,攀龙附凤。当得势后,你的狐狸尾巴就露了出来,诛杀与你对抗的人氏,有多少正义之士,遭冤枉而死,那种酷刑,惨不忍睹。为了排除异己,攻克政敌,你与客氏狼狈为奸,清理**,污陷皇后,诱杀张太师,剿灭几位王爷;这些难道是正义之举吗?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迫使群臣屈服,俯首听命;还自封九千岁,此举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你污蔑人清白!我......”魏忠贤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好啦!好啦!你不必辩解,是忠是奸你自己心里明白,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不是?”大公主朱由英举起宝剑,在魏忠贤肩头叩了两下,迈步来到方桌前,抓起黄绸包裹起来的假玉玺,举在手里,高声道,“诸位,你们瞧这包裹里的玉玺是真是假?” 朱由英的如此举措,使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高举的玉玺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面部表情和心理活动。魏忠贤目光中带着仇恨,心里嘀咕着自己的阴谋将要被揭穿。有的惋惜自己没能率先抢到它;也有的对真假持怀疑心理。 大公主朱由英的目光,在大殿里环视一圈,好像换摸透了各人的心理活动,将宝剑挎在腰间,一层层放开另一只手里包着的黄绸,片刻,一只由檀木雕刻的假玉玺展现在众人的视线下。大公主朱由英捧着它,穿行在人群当中,一边走一边道:“诸位请看清楚了,这就是魏忠贤诱敌深入之策,以假充真,让你们来抢夺;然后布下重兵,将你们消灭。此举乃阴险毒辣,让人深深恶痛绝。” 魏忠贤的阴谋被揭穿,羞得满面通红。那些江湖人氏有的惭愧不已,有的向魏忠贤投去仇恨的目光。有的痛骂道:“阉党,你太歹毒啦!我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大侠,请帮我们给他一剑,杀掉这个十恶不赦的阉人!” 大公主朱由英双手一拍,假玉玺已化为灰烬。朱由英摆了摆手:“诸位,杀他不过是举手之间,但他还没到死期;你们听我一句劝告,迅速离开京城,呆久了对你们不利。” 蒙面汉面面相觑,过了半晌,一名头儿道:“诸位,我们这一次受阉党捉弄了,还损伤了不少兄弟,恨不能将阉党碎尸万段。现在大侠既然提出放阉党一码,我们听大侠的,让他多活一段时间。请大侠解开我们穴道,我们立马离开京城。” “好的!”大公主朱由英抬手一指,一道红光射出,所有蒙面汉的穴道已解开,“好啦!你们可以走啦!” 第二十一章 皇宫盗玉玺(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大侠!后会有期!”所有蒙面汉向几名公主报一下拳,跃身而去。 待所有蒙面汉离开皇宫后,大公主朱由英向其她几位一挥手:“我们走!” 魏忠贤见此,急得满脸通红:“大侠,既然放我们一码,也应解开我们穴道呀?” “你们也不必急躁,好好呆在这里,两个时辰后,穴道自行解开。”大公主朱由英说了一声,与众公主飞身出离乾清宫。到了门外,一个鹞子翻身,已飘升到屋脊上。 九公主朱由梅见姐姐们回来,仍然噘着嘴:“你们去大显身手,留我一人陪着他俩,一点也不好玩。” “好啦!不要闹情绪了,我们带他俩取出玉玺后,让他俩寻找王兄,早日登基,我们也好回去向师傅交差。”大公主朱由英安慰朱由梅两句,吩咐道,“妹妹们!我们带他俩去御花园。” “是!”众公主应了一声,架起吴同、阿香飞身而起,片刻已到御花园假石山山洞前落下。只见朱由英抬起手掌,在吴同、阿香面前划个弧形,他俩立即清醒过来,见自己在乱石山道中,惊疑不已。 吴同扫视一眼周围环境,质疑道:“各位女侠,我们怎么会到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皇宫御花园呀!”四公主朱由美回答,“这个地点是御花园假石山。” 阿香回忆道:“我记得我们俩被诸位带到乾清宫屋脊上,也想与你们一起下去打斗一场,却被制止;至于怎么到这里记不清楚了。” “对付阉党那班人,不过是小菜一碟,用不着你俩插手。”大公主朱由英笑着道,“你们的任务是护送玉玺出城,去寻找信王爷。” “难道阉党和所有爪牙,都被诸位女侠杀戮了?”吴同寻问道。 “哪能呢?我们制服他们即可,用不着滥杀无辜。”五公主朱由荣回答。 九名公主和吴同、阿香在御花园假石山旁对话之际,三拨蒙面汉已出离皇宫,到午门外停了下来。他们都是江湖好汉,分部在不同地方。他们听江湖中传言,魏忠贤为引诱朱氏皇族去皇宫吊丧,有意将棺椁前,让朱氏皇族互相争夺,自相残杀,阉党好趁火打劫,渔翁得利。所以,他们都有正义感来皇宫,为朱氏皇族打抱不平。顺便试探阉党的实力,待夺得玉玺后,看哪位王爷贤明,就将玉玺送给谁,拥他登基做皇帝,以此立功,封妻荫子。 三路好汉头儿互相通报姓名,其中一个道:“没想到,我们三路兵马,会在皇宫里会合,看来这是缘分。” “是呀!如果不是为了夺玉玺,我们也不会峰回路转,不期而遇的。”另一个道,“颇奈,阉党奸诈,施了阴谋诡计,使我们上当受骗。从阉党的实力看,不可小觑。要是双方纠缠得太常,我们是难占上风的,今晚吃亏的必是我们。” 一名好汉插嘴道:“看来,我们低估了阉党的实力了。今晚要不是几个大侠出现,不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不知那班人什么来头?” “依我看,他们不是神仙,就是世外高人。”一个上了年纪的慨叹不已,“那个女大侠一出手,就制服成千上万人,可见他们的功夫已是深不可测的。当时,他们不管想杀哪一方,如探囊里取物,谁也逃脱不了噩运。” “那几个大侠,明显站在我们一边,但为什么要放阉党一码,不伤他们性命?真让我想不通。”一个年轻人突发奇想,“我们出离乾清宫时,那些御林军、厂卫仍然被封住穴道,我们为何不返回那里,杀他们一批?” “你以为我们不想杀个痛快吗?”一个头儿不屑一顾,“我们已离开这么远,再返回去,人家早就解了穴道,重新作好布置。我们此去,正好中了人家埋伏。” “嗯,算啦!”另一个头儿点头附和,“我们既然答应大侠,迅速离开京城,就别去惹是生非,滥杀无辜了。我们各回自己住地,加强练功,日后能派上用场。” “我赞同。”还有一个头儿道,“只有练好本事,才有用武之地。以后有事时,互相通个消息,也好兵合一处,将打一家。” 他的建议,博得众好汉一致赞同。当下,他们在午门外分手,各奔东西。 而此时乾清宫内,灯火通明;魏忠贤及其爪牙,穴道被封住,不能挪动身体。一个个急得满头大汗,心里对几名公主恨之入骨。 魏忠贤对距离自己身边不远的田尔耕、许显纯他们道:“你们那几个控制我们的蒙面人眼熟吗?” 田尔耕想了好一会,摇着头:“下官眼拙,想不起他们是谁。” “他们戴着面具,看不清楚面容,无法辨认。”许显纯附和着,继而又道,“不过,从身材判断,都像女子。” “这就对了。”魏忠贤以肯定的口吻说,“本宫觉得她们像前一次闹皇城时的九名妖女。而这一次是八个,从她们的言谈举止,治人手段,无一处不像。” “既然是前一次妖女,他们已经将我们制服,为何不痛下杀手?”崔应元质疑道,“如果她们挥一下宝剑,我们的人头早就滚在地上了。” 经此提醒,魏忠贤顿时觉得脖子上疼痛难忍,龇牙咧嘴恨道:“刚才,那个妖女稍一用力,本宫吃饭的家伙就离了位。但本宫始终想不明白,她看起来很恨我们,不知为何突然收手?难道她们突然生了菩萨心肠?” 不说三路江湖好汉在午门外分手而去,也不表魏忠贤他们在乾清宫内议论;单说九名公主和吴同、阿香,正在皇宫御花园假石山旁谈话。 “好啦!不要再刨根问底了。至于阉党还轮不到我们动手,到时候有人会置他们于死地的。”大公主朱由英对吴同、阿香道,“你们在洞外等着,我们进去取玉玺。这是王体乾生前亲自收藏的地方,当时要不是我们暗中撞见,玉玺从此就是个迷,无有他人知晓了。” 说着,与其她几名公主进了洞穴。 二公主朱由花取出自来火打着,找到王体乾藏玉玺的那个小洞穴。大公主朱由英亲自动手,将封好洞穴的石头,一块块搬掉,然后双手伸进洞里将黄绸包着的玉玺捧出来。那份量沉甸甸的,此时此刻,她捧着的,好像是大明王朝的江山社稷。 这时,其她姐妹一起围上来,七公主朱由荷建议:“大姐,放开来看一看,是否是真正的玉玺?我们不能再受王体乾的蒙骗。要是这样,玉玺永远是迷了。” “我想不会的,如果有假,师傅就会提醒的。”九公主朱由梅说得十分自信。 “是真是假一看便知。”四公主朱由美催促道,“大姐,快放开黄绸。” “看你急的,就像炸虾等不到红一样。”大公主朱由英边放黄绸边道,“二妹,将自来火靠近一点。” “好的!”二公主朱由花举着自来火凑了上来。 片刻,黄绸已经打开,一枚真正的传国玉玺展现在她们的眼前,互相传看着。一个个脸上显露出欣喜之色。大公主朱由英冲洞外道:“你们二位也进来看一下。” 吴同、阿香闻言,即忙走进洞内;三公主朱由霞将玉玺递给吴同观看,并解释道:“秦始皇灭六国,统一中国后获得和氏璧,便将它雕琢为传国玉玺。随后,秦始皇命令丞相李斯在传国玉玺上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虫鸟篆字,由玉工孙寿刻于其上,后为历代王朝正统的象征。” “嗯,这才是真正的传国玉玺。”吴同将它又递给阿香观看。 阿香本是江湖好汉后代,父母被仇家所杀,她流落到京城后,被信王收养。对传国玉玺的来历,并不了解。她翻看一会,惊讶问:“玉玺怎么镶了一角?” 大公主朱由英指着玉玺所镶一角解释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传国玉玺传至西汉末年,公元八年十二月,西汉外戚王莽篡位建立新朝。传国玉玺藏于长乐宫太后那里。建兴帝王莽派他胞弟王舜到长乐宮向太后索要。双方僵持不下,太后因势单力薄,愤怒之下将传国玉玺掷于地上,便摔损一角。即使如此,王莽仍然如获至宝,爱不释手,令工匠用黄金将破损的角补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阿香捧着玉玺,慨叹不已。 要知传国玉玺的命运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二十二章 一打鹰游山(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二十二章一打鹰游山 阿香捧着玉玺翻看一会,慨叹道:“信王爷有了传国玉玺,继承大明江山,诛杀阉党,外防满清入关,内安黎民百姓,中华一统,使得国泰民安。到那时,我们也该退隐山林,平平安安过日子了。” “嗯,但愿那一天早日到来。”吴同附和着。 九名公主见他俩说出了心理话,对他们的****羡慕不已。大公主朱由英的目光在他俩的脸上扫视一下,笑容可掬道:“你俩的理想是好的,但今后还要经历许多磨难的。我希望你们在寻找王爷的途中,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和曲折,都不能泄气,半途而废;那样,大明江山就难以持续下去了。来,让我将传国玉玺包好,你们带上它寻找主子去吧!” “女侠放心,我们就是过刀山、闯火海,也要找到王爷,将传国玉玺亲手交给他。”阿香以坚定的口气表示,将传国玉玺递给朱由英。 大公主朱由英接过玉玺,用黄绸小心翼翼包裹妥当,随后交给阿香,再次叮嘱:“你俩可知道这份量有多重?它是关系到大明江山的兴衰存亡,要不遗余力保护好它。为了沿途不招引人耳目,从此你要女扮男妆。这样两人行影不离,歹人也不敢小觑你们,在途中投宿时,决不能提起传国玉玺几字。” “女侠的话,我会刻骨铭心,牢记于怀的。”阿香一边表示,一边将包扎好的传国玉玺系在肩头。 吴同扫视九名公主一眼,犹豫一会,叹息道:“疆土辽阔,茫茫人海,不知王爷现在何处?我们该何去何从,往哪个方向寻找?” 阿香趁机附和:“是呀!各位女侠见多识广,神通广大,能否给我们指点迷津?这样,我们顺着一个方向寻找,不至于峰回路转,走到相反方向。” “你俩想得也周到。不过,说我们神通广大,是过于夸张了。”大公主朱由英微笑着,装模作样伸手掐算一番,过了半晌,神秘兮兮道,“我告诉你俩的准确方位,你们出离京城后,沿途向南,到扬州可以打听到信王的消息。” “是真的吗?”阿香惊喜交集,有点忘其所以。 “不会有假的。”大公主朱由英重复着,“信王朱由检现在正流落到扬州地段,因难星未退,免不了要遭受一番磨难。你们到达那里,方能使他重见天日。” “谢谢女侠指点迷津。”吴同向九名公主报一下拳,催促阿香道,“香妹,此处不可久留,我们早一点离开皇宫,回王府骑上马出城。” “好,归心似箭,我恨不能腋生双翅,立即飞到扬州,找到主子,以了心事。”阿香向九名公主抱了抱拳,“各位女侠,你们侠义心肠,没齿难忘,临分手时,求各位报上名号,日后信王登基后,也好追封你们的丰功伟绩;甚至替你们立寺庙,塑金身,以受八方香火。” “哈哈哈......”大公主朱由英听后,哈哈一笑,连忙摆着手,“像我们这些云游天下之辈,视功名利禄如粪土,不稀罕任何封赏,也就没有必要留下名讳。”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强求;不知日后是否还能相见?”吴同抱拳试探问。 “人生何处不相逢?有缘自然会相见。”大公主朱由英微微一笑,“好啦!天时不早了,我们就此分手。你们回到王府准备一下出城吧!有九门提督金良辅亲自守卫正阳门,不会出麻烦的,也用不着我们护送。” 说着,转身出离洞穴,其她姐妹随后跟出来。 吴同、阿香也跟了出来,向九名公主抱着拳:“各位女侠,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九名公主抱拳回敬,随即一提真气,飞升到半空,向东南方向而去,顷刻之间,她们的身影便消失在夜幕里...... “真是神人啊!”吴同、阿香仰望着夜空,望着九条身影在他们的视线中消失,慨叹不已。随后,他俩也提起真气,活动脚下功夫,出离御花园,返回王府。 一炷香之后,吴同、阿香回到王府时,天时已交五更。吴同道:“香妹,为了玉玺的安全,我们不能耽搁时间,得迅速出离京城,免得夜长梦多。” “我的心情何尝不是这样?”阿香拉着吴同的胳膊,“走,进宿舍带上行李,再将玉玺重新包装一下,这样行走在江湖中少引人注目。” 时间不大,两人来到阿香寝室中,点亮了蝫蜡烛,先将两人的衣裳银两打成一个包裹,另外又留些散碎银子,作为途中零用。接下来,阿香解下肩头包着的玉玺,撕开一块被面,将玉玺包了几层,又撕下一块被面,包在外面。阿香道:“吴大哥,玉玺由你背着,它比我们的命重要,我作为你的随从,背其它行李。” “不,你胆大心细,还是由你背上,我在身边保护更合适。”吴同望一眼阿香,提醒道,“香妹,女侠要你女扮男妆,怎么无动于衷?” “呶呶呶!你不提醒,我倒忘记了。”阿香拍了拍脑门,“看来我暂时只能穿你的衣裳了。” “你穿呀!”吴同将打好的包裹重新解开,取出自己的衣裳递给阿香。 阿香接过衣裳穿在身上,显得又长又肥,阿香甚感好笑,道:“这样的衣裳穿着能塞个孩子。” 经过一番打扮,阿香虽然不完全像男生,但也基本上改变了原有的模样。收拾妥当,两人出离寝室,转到后花园,向后院门走去。当他俩快到后院门时,两匹战马见主人到来,昂起头发出一声长鸣。他俩走上前来,拍了拍马背后,解开缰绳,牵到院门外,关上院门,翻身上马,并驾齐驱;到前门时,拍一下马后胯,沿着大街向承天门而来。 却说九门提督金良辅,自吴同、阿香去了紫禁城后,放心不下,匆匆来到衙门大堂,唤过两名心腹。两名心腹打个千道:“大人,有何吩咐?” 金良辅见大堂内没有其他下属,放下心来,道:“现在魏总管在乾清宫可能有大动作,你们今晚潜伏到乾清宫附近,观察里面动静,有情况汇报给我;以此掌握魏忠贤在乾清宫搞什么名堂?” “小的遵令!”两名心腹应声而去。 随后,金良辅又对身旁的随从道:“你去兵营,将吴统领叫来。” “是!”随从离开衙门大堂,去了兵营。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统领吴其正骑马来到大堂院内,将马拴在拴马桩上。大步跨进大堂内,抱着拳问:“大人,您有何吩咐?” “你先坐下来,慢慢跟你讲。”金良辅指着一旁椅子,示意吴其正坐下说话,吩咐随从,“上茶!” 吴其正在椅子上坐下,随从倒两杯茶,放一杯在金良辅面前的桌子上,另一杯放在吴其正身旁的桌子上,赔着笑脸道:“提督大人,吴统领,您用茶。” “谢谢!”吴其正笑微微,点头回敬。转过脸问金良辅,“大人,有新任务吗?” 金良辅点点头:“前些天,魏总管将皇上灵堂设在乾清宫大殿内,让朝中大臣瞻仰,灵柩中是否有皇帝遗体,不得而知。但在棺椁前的小桌上一物,由黄绸包着,看上去是玉玺。我推断那一定是假的。” “魏总管为何要这样做?”吴其正满腹狐疑问。 “很简单,这是魏党设下的局。”金良辅坦然道,“张太师、张皇后在午门斩首时,被神风刮走,不知去向。那些东林党后人,大多流落在江湖中。几个王爷你是知道的,正阳门一战,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对于魏党来说,乃是一块心病;不将他们一网打尽,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魏总管是以假玉玺为诱饵,引几个王爷和江湖好汉前来夺玉玺,以此设伏诛杀他们?”吴其正恍然大悟。 “是的,只有铲除异己,魏党才能高枕无忧。”金良辅十分担心道,“万一众王爷和其他好汉中了他的计,大明王朝将要易主了。先前,信王府管家和王爷的保镖已经进了京,众王爷也有可能随后就到。我守正阳门,你守承天门,其见它城门也立即换防,派上我们人,如有王爷和各路好汉而来,一律放进放出,必要时加以保护。” 说着,将有关事项作了说明。 “属下明白,回去立即布置下去。”吴其正站起身,告辞而去。 布置完毕,九门提督金良辅也离开衙门大堂,去了正阳门值班岗房。与此同时,对值班的军校作了一番交代。天渐渐黑了下来,随从替他准备了晚餐,他简单的吃了点,便去正阳门查岗。 第二十二章 一打鹰游山(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直到午夜时分,两名心腹返回,在正阳门找到了金良辅。一名随从扫一眼众军校,欲言又止。 金良辅见此,心知肚明,向两名心腹做个手势:“走,去值班室谈话。” 说着,对军校叮嘱几句,转身去了值班室;两名心腹随在身后。 到了值班室,金良辅开门见山问:“皇宫内情况如何?” “大人,魏总管在乾清宫布下了天罗地网,有一班几十人的蒙面汉,一手持刀,一手拿着盾牌,冲进乾清宫内,抢夺玉玺,与御林军、厂卫展开殊死搏斗。”一名心腹将现场情况向金良辅汇报一遍。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看来魏党不将异己赶尽杀绝是决不罢休的。”金良辅自言自语,片刻,对两名心腹道,“你俩去休息吧!明天也不用当差,明天晚上继续去乾清宫潜伏,但要自我保护,千万不要栽在魏党手里。” “属下知道。”两名心腹应承一声,转身而去。 天亮后,金良辅让一名随从将统领吴其正叫到值班室,问:“是否寻问其它八座城门情况?” “回大人话,下官听派到各城门打探消息的军校汇报,每座城门夜里都很平静,没发现有任何新的动向。”吴其正回答。 “这就怪了,那些江湖侠士是如何进的城?”金良辅满腹狐疑,随后将夜间乾清宫夜间发生的激烈打斗之事叙述一遍。 吴其正听后,也甚感奇怪,惊疑道:“那些江湖侠士,没经过城门,难道他们都能飞檐走壁?或者会五行遁术?要是这样,我们在九门防范也就失去了意义。” “加强防范,只是对一般人有约束作用,对高手毫无作用。”九门提督金良辅思忖一会,“为了保护好几个王爷、张太师、张皇后及其他侠士来京时的出入安全,不管他们走城门经过,还是飞檐走壁,我们都有保护的义务。我估计那些侠士在今晚会有更大的行动,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要亲自把守城门。” “好,下官回去亲自布置一下。”吴其正告辞而去。 其夜,除其它城门加派军校外,九门提督金良辅,亲自守卫外城正阳门,统领吴其正守皇城承天门。到午夜时分,金良辅得到两名心腹汇报,介绍女侠向蒙面汉揭露魏党的假玉玺事实,及在乾清宫内外所有人被封住穴道的情况。金良辅听后,慨叹不已。 却说吴同、阿香离开信王府,拍马向承天门而来。两炷香之后,已到承天门前,他俩刚要过城门,却见吴其正和一班军校拦在前面。只见吴其正抱拳道:“二位可是信王府管家和王爷的保镖?” “我们正是。”吴同坐在马背上以礼相还,“吴统领太辛苦了,深更半夜还坚守岗位,可钦可佩啊!”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吴其正义正词严道,“提督大人怕你们有风险,特地安排吴某在此守候,确保你们出入安全。如超出我们管辖范围,就无能为力了。” “谢谢提督大人、吴统领的关怀。”阿香抱了抱拳,“现在提督大人在何处?” “提督大人正在正阳门守候;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们迅速离开京城,免得夜长梦多。”吴其正催促着,向众军校挥一下手,“诸位让开道。” 众军校闻令,迅速分立两旁。 “吴统领,后会有期。”吴同、阿香在马背上拱了拱手,拍马而去。 两匹战马扬起四蹄,不到一炷香时间,已离正阳门不远。此时,九门提督金良辅听到马蹄声,立即与众军校列队在正阳门前,在夜幕中举目向前观望。片刻,两条黑影已到近前。九门提督金良辅顺着黑影问:“来者何人?” “吁——!”拍马正行的吴同、阿香听到金良辅的声音,在距离他们几丈远时勒住马,翻身而下,异口同声道,“提督大人,是我们。” 须臾,吴同、阿香已到金良辅他们跟前。借着星光,金良辅打量吴同、阿香片刻,问:“你们在乾清宫附近,可曾发现几位王爷为皇帝吊丧?” “我们等了两夜也没见到王爷的影子,昨夜见到一批蒙面汉,先有几个刚进乾清宫大殿,便被一阵乱箭射死。接下来,便来几十名拿着盾牌和刀的蒙面汉,他们冲进大殿后,对方的箭就失去了作用。”阿香叙述道,“因此,魏党一班人便围上来厮杀,双方打得十分胶着。” “哦!今夜又是什么情况?”金良辅故作不知,试探着问。 “今夜打得更糟糕。”吴同将现场情况叙述一遍,但隐瞒了女侠帮他们找到玉玺的事实。最后,吴同叹息道,“我们等了两夜,也未见到王爷,只好离开京城,到江湖中寻找。我认为,在京城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嗯,你们想法是对的。京城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金良辅向众军校挥一下手,“你们让开道,让二位走路。” 众军校闻言,退到一旁。吴同、阿香感激非浅,慌忙跪倒在金良辅面前,磕了几个头,阿香泪水淋漓道:“金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此翻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目下,阉党就像一条疯狗,到处咬人,您也要多加小心。” “嗯!我会谨慎从事的。”金良辅跨上前来,将他俩拉起来,“你们上马吧!有朝一日能找到王爷,代金某向他们问个好。” “金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到的。”吴同、阿香异口同声,翻身上马,向金良辅拱了拱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金良辅眼里噙满泪水,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驾——!”吴同、阿香拍下马后胯,两匹战马扬起四蹄,穿过城门而去。时间不大,便消失在夜幕中...... 阿香和吴同出离正阳门后,一直向南行驶,到天亮时,已到几十里外的一个小镇上。两人在早点摊上吃些早点,又去了缝衣店,替阿香买了两身合体的男生衣裳,借店中更衣室穿好一套,其余的打在行李中,如此打扮,焕然一新,分不出真伪来。随后,出离店中,翻身上马,继续南行。沿途中,免不了风餐露宿,非止一日,这一天傍晚,两人骑马来到海州城。两匹马在街道上并驾齐驱,缓缓而行。 吴同望一眼即将落山的太阳,对阿香道:“香妹,我们连日来鞍马劳顿,为了保护国宝,少了许多睡眠,今晚要在客栈里好好睡上一觉,恢复体力。” “你不要忘了,我们肩负的重任是何等的艰难,在任何时刻都不能放松警惕。再苦再累,也要坚持着。”阿香提醒道,“我们住客栈可以,但要像以前一样,两人轮流休息,确保万无一失。” “好的,在江湖中行走时,一切由你安排。”吴同说的是肺腑之言。 他俩在海州古城中行走一段路程,见街道旁有一个李家老店的门匾,一名伙计在门前招揽生意。见到行人从此路过时,便尖着嗓门呼唤道:“喂!过往客商快来住店啦!本店乃是海州城老字号客栈,待人和气,吃住一条龙服务。走过的、路过的,需要住店的客商,千万不要错过时机。” 吴同在马背上瞥一眼站在店门口的店伙计,笑着道:“王婆卖花——自卖自夸。凡是开饭店、开客栈的,都得一样病,那就是自我吹嘘。” “不这样,何能招揽到生意?”阿香淡然一笑,“其实,他们开店也不容易。为挣一点钱,笑脸相迎,笑脸相送;有时遇到品行不端的顾客,还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住谁家店都要给钱,看那个小二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们就住李家老店吧!” “香妹说得也是,我们就住李家老店。”吴同表示赞同。 当下,两人圈马下了街道,向客栈而来。店伙计见客人来,脸上流露出喜悦之色。当吴同、阿香快到门口时,赔着笑脸问:“客官住店吗?” 吴同、阿香翻身下马,打量店伙计片刻,阿香不冷不热:“不住店往这里干嘛?” “那是!那是!”店伙计赔着笑脸,做个手势,“客官里面请,将马牵到院子里,拴在马棚里,有马夫会为马上草料的。要是肚子饿,先在前厅吃饭。” “好的,谢谢!”吴同、阿香牵着马进了店内。 第二十二章 一打鹰游山(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时,一名店伙计赔着笑脸迎上来:“客官,将马牵到院子里。” “嗯!”两人点点头,走过过道,来到院子内,见马棚搭在客房西北角的一块场地上。他俩牵着马径直而去。时间不大,已到马棚旁,将马拴在柱子上。 就在这时,一个马夫抱着草料走过来,笑微微道:“客官要吃饭先去前厅,马由我照应,保证让它们吃好吃饱,还要帮它梳理毛发。” “谢谢你啦!”阿香说了声,取下马鞍桥上的刀剑,离开马棚,去前厅吃饭。 长话短说,两人在前厅吃罢饭,随后由店伙计带到客房住了下来。客房里设备齐全,两人洗把脸,又洗了脚,便上了床。 吴同将包裹、刀剑放在床里,阿香解下肩上玉玺,对吴同道:“吴大哥,根据江湖上的经验,盗贼在窃取他人财物时,一般都在午夜时分,那时人们正在熟睡之际,最容易下手。有的还用下三滥手段,以迷香将顾客迷翻,将财物一扫而空。你在途中比我吃的苦多。这一次你休息,我来守夜,有情况喊你一声。” 吴同见阿香眼里布满血丝,脸也消瘦了许多,于心不忍,劝道:“香妹,你休息,我来保护宝物的安全,你一个女儿身,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鞍马劳顿,历尽千辛万苦,我实在舍不得你再支撑下去。你睡吧!我来守护。” 阿香沉下脸来,固执己见道:“你沿途比我辛苦多,你睡,我守夜;如果你心疼我,到五更后起来替换我,天亮后再让我多睡一会。” “这......”吴同拗不过阿香的执着,思忖一会,“好吧!我睡一觉就起来换你。” “不,最早也要到鸡鸣后再替换。”阿香坚持自己观点,让吴同无可奈何。 吴同和衣而睡,片刻便鼾声如雷,睡得又沉又香。阿香则坐在吴同身旁,怀里抱着玉玺。因多日长途跋涉,疲于赶路;起初,她还能坚持住,一炷香后,倦意向她袭来,开始打起瞌睡来。 不说吴同、阿香在海州城李家老店居住下来;阿香为保护传国玉玺的安全,将它抱在怀里,按下不表,此书岔回。 却说前章书中所表的江洋大盗江上蛟潘余,因为钱财之事与同伙闹翻了脸,最后携一批财物到洪泽湖北岸,地名叫蒋坝的一个小镇,在偏僻之处开了一个老相好客栈。其实,他怕同道追杀,开客栈不过是掩人耳目。他整天大门不出,小店不迈,雇一个伙计替他照应店面。 而在正阳门之战中,几个王爷和王府众人,眼看就要遭灭顶之灾。有黑山老怪施法力,派黄巾力士将几个王爷和王府内没有阵亡的家丁女佣送走。朱由栩被黄巾力士送到淮阴城知府衙门不远的大街上。因浑身是血,被市民误认为杀人窃贼,向知府衙门报了案,知府刘丙仁带公差到现场,从包裹里查出五百两皇家专用银锭,确认他是名重犯,将他关在一间牢房中,等候判决。最后被神偷手华银根从地道里救出,并送一大包金银。 这一天,湘怀王朱由栩流落到洪泽湖北岸的小镇蒋坝时,也该他灾星未退,忽然下起狂风暴雨,路经老相好客栈时,被店伙计叫进店中。此时,江上蛟潘余正坐在柜台后,见朱由栩背的包裹十分沉重,根据他多年江湖经验,判断顾客的包裹里一定有很多金银,便起了歹心,在朱由栩的饭菜中下了药,趁着雨夜,与伙计将湘怀王朱由栩扔进了洪泽湖里。接下来,又将伙计毒死,并焚尸灭迹,携财物而逃。 几天过去,江上蛟潘余背一个十分沉重的大包裹,扛着一个狼牙槊,来到海州的辖区内。当他路经后云台一条山道时,突然从山坡树林间冲下两个持剑人,拦在路中心。其中一个将手中剑举起,大声断喝:“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江上蛟潘余抬眼打量对方一会,并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嗤之以鼻道:“啍!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两个打家劫舍的小毛贼,也想在大爷我面前逞威风。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随后拍了拍肩头的包裹,讥讽道,“大爷包裹里的金子、银子多着呢,有本事过来拿。” “大胆狂徒,言之凿凿,信口雌黄,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呢。”另一个使剑的道,“来,我们就单打独斗,如果你手中狼牙槊能胜过我这把宝剑,我甘愿服输。” 江上蛟潘余得寸进尺:“服输不行,非得从大爷我胯下爬过去。” “这有什么了不起?淮阴侯韩信起初也不是受过胯下之辱?后来怎么样,就不用我多说了。”那个使剑的道,“如果你被打败怎么说?” 江上蛟潘余冷笑一声:“我要是被你打败,甘愿将肩头包裹双手奉送。” “奉送不行,我还要你入伙。”那个使剑的微微一笑。 “那好,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请动手吧!”江上蛟潘余摆出一付大度的样子,想道,“我先制服他一个,打死、或者打成伤残,再对付另一个就轻而易举了。”于是,他强调道,“可有一样,说好单挑,就不允许第二个插手,更不准暗箭伤人。” “那是当然的;大丈夫一言既出,怎能出尔反尔?”那个使剑的内吸一口气,脚尖一点地,已腾飞而起,持剑凌空向江上蛟潘余刺来。 江上蛟潘余不慌不忙,把握好时机,待对方的剑离自己眼前仅有二尺之遥时,向旁边一闪身,使剑的一剑刺空,人剑在空中继续向前滑行。就在这时,江上蛟潘余举起狼牙槊“呜”一声,朝使剑的后背砸了下来。 这一槊要是被他砸中了,使剑的将会筋断骨裂,死于非命。使剑的听到背后“呜呜声,在半空中一个旋转,举剑向狼牙槊挑去,就在一瞬之间,狼牙槊与剑相碰,发出“当啷”一声,撞得火星四溅。由于双方用力过猛,两种兵器相碰的一瞬间,立即反弹过来,震得手腕发麻,险些拿捏不住。接下来,两人拉开姿势,打在一处。腾挪跳跃,你来我往,兵器相碰,不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辉。双方打有一百多回合,仍不分胜负。 在一旁观阵的另一名剑手,见此情景,心想:“此人武功高强,要归我们鹰游山,做一名寨主,日后能有用武之地。” 想到这里,他大吼一声:“你们不要再打了,都给我住手。” 两人听到喊声,跳到圈外;各自都是汗流浃背,喘着粗气。江上蛟潘余抬手擦一把脸上汗,歪着头问:“我们打得正带劲之时,你为什么要忽然叫停?” 那名剑手抱一下拳,笑微微道:“朋友,正所谓惺惺惜惺惺,我们习武之人,是爱惜人才的,你可知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不愿你们任何一人伤筋动骨,你知道吗?” 那名剑手的话,说到了江上蛟潘余的心坎上,他抱了抱拳:“朋友!你们既然拦路抢劫,那就是强盗,强盗之心,为何这样慈悲?这有点不合情理呀?” “强盗也有好有坏,这叫盗亦有道,不可相提并论。”与他交手的剑手道,“其实,我们不过以拦路抢劫为幌子,目的是握识英雄好汉入伙,加入到我们山寨之中,做把交椅,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寨主。” 那名剑手附和道:“是呀!朋友如果能入伙,我们在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何为不好?” 江上蛟潘余见他俩说话恳切,不像在说谎,心想:“像我江上蛟得罪了同道中人,在江湖中乱窜,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东躲西藏总不是个事。一旦有一天碰到仇家和同道中人,我的身家性命都难以保住。倒不如借他们山寨为栖身之处,再坐把交椅,对小喽啰也能发号施令。” 与他交手的剑手见他沉默不语,急切追问:“朋友,是去是留请表一个态;大丈夫做事要雷厉风行,快刀斩乱麻;我们可不喜欢举棋不定、犹豫不决之人。请问朋友尊姓大名?你就是不愿上山入伙,日后我们也知道你的名号,做个江湖朋友,如遇到特殊情况,也好邀请上山游玩一段时间呀?” 第二十二章 一打鹰游山(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你们求贤心切,在下深表感激。在下姓潘名余,江湖人送个贱号叫江上蛟。”江上蛟潘余顿了片刻问,“请问你们山寨在哪里?寨子里有几位寨主?有多少喽啰兵?如能符合在下的条件,我就入伙,与你们同舟共济;要是不符合我的要求,我拍下屁股走人,双方也不丧失和气。” “好吧!那我就明确告诉你。”那名剑手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这里是海州辖区的后云台,再向东行有五里就到了海边,隔海相望的六七里远的海面上,有一个海岛,名叫鹰游山(现名叫东连岛,乃是江苏连云港最大的一个海岛,现为旅游重地)。鹰游山方圆七八里宽长,景色迷人,物产丰富,真乃是海外仙岛,世外桃源;是人人羡慕的好地方。山寨里现有五名寨主,六千名小喽啰。” “哦!鹰游山真是个好去处、好地方。”江上蛟潘余经剑手介绍,已动了心,急切追问,“请朋友介绍一下几位寨主的名讳和各自的能耐。” “好的!”那名剑手将鹰游山的五名寨主作了介绍。 原来,这几个寨主都是江湖败类,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因他们作恶多端,江湖中正派武林人氏,视他们为恶人,便联名诛除几个败类。他们为了躲避追杀,隐姓埋名,到了后云台打听到鹰游山的去处,便在那里安下营寨,挪一班小喽啰,当起了山大王。平时,他们除拦截海上商船、抢劫渔船上海鲜外,还经常到陆地上拦截商队、打家劫舍。为了不让海岛的土地荒废,几名寨主还组织众喽啰,开荒种地,长了许多粮食,储备起来,以防饥荒。山寨里几位寨主是:大寨主叫海里龟汪友轮,使一把九股钢叉,有特异功能,能呼风唤雨,又能在水底呆上几天几夜。二寨主叫云里雕碧云霄,使一根生铁棍,他有一件宝衣,出去打劫时都要穿上宝衣,立即变成一只大鹏鸟。三寨主黑雷公向春明,脸如锅底,使一对铜锤,臂力过人,有万夫不挡之勇。四寨主剑侠杨如月,使一把青铜剑,剑术精湛,武艺超群。五寨主一枝梅孙希雨,使一把镶银剑,会使暗器,百步穿杨,百发百中。 那名剑手最后道:“朋友,与你交手的是四寨主剑侠杨如月,在下乃是一枝梅孙希雨。如果你愿意入伙,到鹰游山山寨里,坐第六把交椅何为不好?” 江上蛟想道:“有这样好的条件,正是我栖身之地,如有同道追杀,有各位寨主同心协力,共同御敌,还有何值得害怕的?” 想到这里,江上蛟潘余哈哈一笑:“哈哈哈!我们真是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既然二位大侠如此豪爽、仗义,我江上蛟要是不答应,你们会说潘某拿大,不讲义气;但不知其他几位寨主是否愿意接纳在下?” 剑侠杨如月笑呵呵道:“潘兄过于谨慎了,我们几位寨主都是仗义之人,不是小肚鸡肠之辈。实话告诉你,我们二位就是奉大寨主汪友轮之令,来陆地上寻防英雄好汉上山入伙的,以此壮大山寨的实力。” 江上蛟潘余听后,点着头道:“既然各位寨主如此仗义,我如拒绝,就是我潘某的错。走,上山入伙去。” “走!”剑侠杨如月、一枝梅孙希雨听了江上蛟潘余的表态,喜上眉梢,随即做个手势,三人结伴而行,彼此沿途向海边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三人已到山崖下的海边。海浪拍打在岩石上,发出嘟嘟声。他们沿着崖下的一条羊肠小道,走了半里路程,江上蛟潘余见一只渔船停靠在岸边,随着风浪的撞击,一起一伏。 “潘兄,我们上船吧!”剑侠杨如月做个手势,与一枝梅孙希雨、江上蛟潘余,解开锚缆上了船,孙希雨掌舵,杨如月拿着竹篙将船撑离岸边,然后扬帆启航,渔船顺着水面,向鹰游山而去。渔船渐渐远离岸边,在波澜起伏的海面上航行。 江上蛟潘余望着云台山上那峭壁耸立的岩石,以及那一片葱葱绿绿的苍松翠柏,与船体愈拉愈远了。接下来,他又眺望那浩瀚无边的大海,慨叹不已,忖道:“我江上蛟潘余作恶半身,为躲避仇家和同道追杀,四处藏身,没想到机缘巧合,今天却碰到两位侠士。此番去海岛,我的下半身就要在那里度过了。” 航船在海上行有半个多时辰,已到海岛西岸,江上蛟潘余抬眼望去,山高林茂,葱葱郁郁,奇石峭壁,高耸入云,景色迷人。海岛的周边,有一大片天然沙滩,在阳光照射下,金黄灿烂,让人心旷神怡。一枝梅孙希雨把好舵,将船驶到靠近山崖旁的深水区,海岛上的许多船只,都停靠在这里。顺着崖边琢了许多石级,延伸到山坡。再由山坡小道,可以上半山腰大寨里。 “潘兄,这里便是鹰游山,沿着石级而上,可以直达山寨。我们下船吧!”杨如月下了船,将锚缆拴在石柱上,如此,渔船就不易随流而去。 随即,一枝梅孙希雨、江上蛟潘余也上了岸,与剑侠杨如月沿着石级而上。转过一道山岗,便到一个山坡上,有一条山道向上通去,极目眺望,有一座大寨建在半山腰。远远望去,一片瓦舍,一幢紧连一幢,十分雄伟壮观。 他们三人沿着山道而上,走有几十丈远,进了寨门,乃是一块平坦场地,一些小头目正在场地上操练兵马。他们也不理会,穿越广场后,便是山寨的聚义厅。有两名小喽啰,在聚义厅门前站岗。 此时,大寨主海里龟汪友轮、二寨主云里雕碧云霄、三寨主黑雷公向春明,坐在交椅上品茶谈话,几名侍从立于一旁。 大寨主汪友轮端起茶杯喝一口茶,将杯子轻轻放下,对碧云霄和向春明道:“这一次老四、老五去陆地上寻求人才不知有没进展?” 二寨主碧云霄接过话茬:“干我们这一行的,没有空手而归的。万一寻不到人才,也会打劫一批货回来的。经过这几年的积蓄,我们库房里粮食、财宝堆积如山。要是再打劫,就没处放了。 三寨主向春明听后,微微一笑:“二哥是看戏流眼泪替古人担忧?鹰游山若大的地方,有多少粮食、财物没处放?就是大寨后的山洞内,有千万只船的货也能容纳得下。我想积足钱粮后,广招兵将,我们要效仿水浒好汉,接纳四方英雄豪杰。” “三弟说得对,大明朝气数已尽,也该改朝换代了。如果有一天,我们兵强马壮了,起兵杀往京城,夺得大明江山,能坐到龙椅上,诏令天下,我心愿足矣。”大寨主汪友轮说此话时,显得神清气爽,笑容可掬。 “有志者事竟成。”碧云霄立即奉承道,“看大哥的相貌和身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清目秀,鼻如悬胆,两耳垂尖,背阔肩宽,腹若悬箕,身材魁伟,不是兄弟我说奉承话,大哥日后大富大贵,乃是帝王之相啊!” 碧云霄几句话,说得汪友轮心花怒放,沾沾自喜道:“日后我能登上九五宝座,封你们为宰相、尚书之职。” “大哥,这是真的吗?”三寨主向春明质疑问。 “君无戏言,一言九鼎,怎能出尔反尔?”大寨主汪友轮以肯定的口吻说。 碧云霄、向春明听了汪友轮的承诺,心里像吃了定心丸,喜悦溢于言表。 正值这时,一名小喽啰跑进聚义厅:“报告大寨主,四寨主、五寨主回来啦!” “哦!他俩到哪里了,就两个人吗?”汪友轮急切问。 “回大寨主话,他们快到寨门口了。”小喽啰回答,“除四寨主、五寨主外,还另带一人,背着大包裹,五大三粗身材,手里拿根狼牙槊,一看是个习武之人。” “看来我们大寨又要添新寨主了。”向碧云霄、向春明挥一下手,“走,我们迎接新寨主。” 三人一起出离聚义厅,穿行在庭院内,刚走十几丈远,只见剑客杨如月、一枝梅孙希雨陪着江上蛟潘余进入寨门。杨如月指着汪友轮他们对江上蛟潘余道:“潘兄,几个寨主迎接来了。” 江上蛟潘余顺着剑侠杨如月手指的方向望去,见三位头领身材魁伟,威风凛凛,心里便有几分好感。片刻,几人已到近前,汪友轮他们的目光一起投向潘余。 汪友轮乐呵呵问杨如月和孙希雨,目光仍停留在江上蛟潘余的脸上,问:“你们二位出去这几天,给本头领带来什么贵重礼物呀?” 剑侠杨如月打趣道:“大哥、二哥、三哥,我与五弟这次出去,得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第二十二章 一打鹰游山(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你们求贤心切,在下深表感激。在下姓潘名余,江湖人送个贱号叫江上蛟。”江上蛟潘余顿了片刻问,“请问你们山寨在哪里?寨子里有几位寨主?有多少喽啰兵?如能符合在下的条件,我就入伙,与你们同舟共济;要是不符合我的要求,我拍下屁股走人,双方也不丧失和气。” “好吧!那我就明确告诉你。”那名剑手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这里是海州辖区的后云台,再向东行有五里就到了海边,隔海相望的六七里远的海面上,有一个海岛,名叫鹰游山(现名叫东连岛,乃是江苏连云港最大的一个海岛,现为旅游重地)。鹰游山方圆七八里宽长,景色迷人,物产丰富,真乃是海外仙岛,世外桃源;是人人羡慕的好地方。山寨里现有五名寨主,六千名小喽啰。” “哦!鹰游山真是个好去处、好地方。”江上蛟潘余经剑手介绍,已动了心,急切追问,“请朋友介绍一下几位寨主的名讳和各自的能耐。” “好的!”那名剑手将鹰游山的五名寨主作了介绍。 原来,这几个寨主都是江湖败类,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因他们作恶多端,江湖中正派武林人氏,视他们为恶人,便联名诛除几个败类。他们为了躲避追杀,隐姓埋名,到了后云台打听到鹰游山的去处,便在那里安下营寨,挪一班小喽啰,当起了山大王。平时,他们除拦截海上商船、抢劫渔船上海鲜外,还经常到陆地上拦截商队、打家劫舍。为了不让海岛的土地荒废,几名寨主还组织众喽啰,开荒种地,长了许多粮食,储备起来,以防饥荒。山寨里几位寨主是:大寨主叫海里龟汪友轮,使一把九股钢叉,有特异功能,能呼风唤雨,又能在水底呆上几天几夜。二寨主叫云里雕碧云霄,使一根生铁棍,他有一件宝衣,出去打劫时都要穿上宝衣,立即变成一只大鹏鸟。三寨主黑雷公向春明,脸如锅底,使一对铜锤,臂力过人,有万夫不挡之勇。四寨主剑侠杨如月,使一把青铜剑,剑术精湛,武艺超群。五寨主一枝梅孙希雨,使一把镶银剑,会使暗器,百步穿杨,百发百中。 那名剑手最后道:“朋友,与你交手的是四寨主剑侠杨如月,在下乃是一枝梅孙希雨。如果你愿意入伙,到鹰游山山寨里,坐第六把交椅何为不好?” 江上蛟想道:“有这样好的条件,正是我栖身之地,如有同道追杀,有各位寨主同心协力,共同御敌,还有何值得害怕的?” 想到这里,江上蛟潘余哈哈一笑:“哈哈哈!我们真是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既然二位大侠如此豪爽、仗义,我江上蛟要是不答应,你们会说潘某拿大,不讲义气;但不知其他几位寨主是否愿意接纳在下?” 剑侠杨如月笑呵呵道:“潘兄过于谨慎了,我们几位寨主都是仗义之人,不是小肚鸡肠之辈。实话告诉你,我们二位就是奉大寨主汪友轮之令,来陆地上寻防英雄好汉上山入伙的,以此壮大山寨的实力。” 江上蛟潘余听后,点着头道:“既然各位寨主如此仗义,我如拒绝,就是我潘某的错。走,上山入伙去。” “走!”剑侠杨如月、一枝梅孙希雨听了江上蛟潘余的表态,喜上眉梢,随即做个手势,三人结伴而行,彼此沿途向海边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三人已到山崖下的海边。海浪拍打在岩石上,发出嘟嘟声。他们沿着崖下的一条羊肠小道,走了半里路程,江上蛟潘余见一只渔船停靠在岸边,随着风浪的撞击,一起一伏。 “潘兄,我们上船吧!”剑侠杨如月做个手势,与一枝梅孙希雨、江上蛟潘余,解开锚缆上了船,孙希雨掌舵,杨如月拿着竹篙将船撑离岸边,然后扬帆启航,渔船顺着水面,向鹰游山而去。渔船渐渐远离岸边,在波澜起伏的海面上航行。 江上蛟潘余望着云台山上那峭壁耸立的岩石,以及那一片葱葱绿绿的苍松翠柏,与船体愈拉愈远了。接下来,他又眺望那浩瀚无边的大海,慨叹不已,忖道:“我江上蛟潘余作恶半身,为躲避仇家和同道追杀,四处藏身,没想到机缘巧合,今天却碰到两位侠士。此番去海岛,我的下半身就要在那里度过了。” 航船在海上行有半个多时辰,已到海岛西岸,江上蛟潘余抬眼望去,山高林茂,葱葱郁郁,奇石峭壁,高耸入云,景色迷人。海岛的周边,有一大片天然沙滩,在阳光照射下,金黄灿烂,让人心旷神怡。一枝梅孙希雨把好舵,将船驶到靠近山崖旁的深水区,海岛上的许多船只,都停靠在这里。顺着崖边琢了许多石级,延伸到山坡。再由山坡小道,可以上半山腰大寨里。 “潘兄,这里便是鹰游山,沿着石级而上,可以直达山寨。我们下船吧!”杨如月下了船,将锚缆拴在石柱上,如此,渔船就不易随流而去。 随即,一枝梅孙希雨、江上蛟潘余也上了岸,与剑侠杨如月沿着石级而上。转过一道山岗,便到一个山坡上,有一条山道向上通去,极目眺望,有一座大寨建在半山腰。远远望去,一片瓦舍,一幢紧连一幢,十分雄伟壮观。 他们三人沿着山道而上,走有几十丈远,进了寨门,乃是一块平坦场地,一些小头目正在场地上操练兵马。他们也不理会,穿越广场后,便是山寨的聚义厅。有两名小喽啰,在聚义厅门前站岗。 此时,大寨主海里龟汪友轮、二寨主云里雕碧云霄、三寨主黑雷公向春明,坐在交椅上品茶谈话,几名侍从立于一旁。 大寨主汪友轮端起茶杯喝一口茶,将杯子轻轻放下,对碧云霄和向春明道:“这一次老四、老五去陆地上寻求人才不知有没进展?” 二寨主碧云霄接过话茬:“干我们这一行的,没有空手而归的。万一寻不到人才,也会打劫一批货回来的。经过这几年的积蓄,我们库房里粮食、财宝堆积如山。要是再打劫,就没处放了。 三寨主向春明听后,微微一笑:“二哥是看戏流眼泪替古人担忧?鹰游山若大的地方,有多少粮食、财物没处放?就是大寨后的山洞内,有千万只船的货也能容纳得下。我想积足钱粮后,广招兵将,我们要效仿水浒好汉,接纳四方英雄豪杰。” “三弟说得对,大明朝气数已尽,也该改朝换代了。如果有一天,我们兵强马壮了,起兵杀往京城,夺得大明江山,能坐到龙椅上,诏令天下,我心愿足矣。”大寨主汪友轮说此话时,显得神清气爽,笑容可掬。 “有志者事竟成。”碧云霄立即奉承道,“看大哥的相貌和身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清目秀,鼻如悬胆,两耳垂尖,背阔肩宽,腹若悬箕,身材魁伟,不是兄弟我说奉承话,大哥日后大富大贵,乃是帝王之相啊!” 碧云霄几句话,说得汪友轮心花怒放,沾沾自喜道:“日后我能登上九五宝座,封你们为宰相、尚书之职。” “大哥,这是真的吗?”三寨主向春明质疑问。 “君无戏言,一言九鼎,怎能出尔反尔?”大寨主汪友轮以肯定的口吻说。 碧云霄、向春明听了汪友轮的承诺,心里像吃了定心丸,喜悦溢于言表。 正值这时,一名小喽啰跑进聚义厅:“报告大寨主,四寨主、五寨主回来啦!” “哦!他俩到哪里了,就两个人吗?”汪友轮急切问。 “回大寨主话,他们快到寨门口了。”小喽啰回答,“除四寨主、五寨主外,还另带一人,背着大包裹,五大三粗身材,手里拿根狼牙槊,一看是个习武之人。” “看来我们大寨又要添新寨主了。”向碧云霄、向春明挥一下手,“走,我们迎接新寨主。” 三人一起出离聚义厅,穿行在庭院内,刚走十几丈远,只见剑客杨如月、一枝梅孙希雨陪着江上蛟潘余进入寨门。杨如月指着汪友轮他们对江上蛟潘余道:“潘兄,几个寨主迎接来了。” 江上蛟潘余顺着剑侠杨如月手指的方向望去,见三位头领身材魁伟,威风凛凛,心里便有几分好感。片刻,几人已到近前,汪友轮他们的目光一起投向潘余。 汪友轮乐呵呵问杨如月和孙希雨,目光仍停留在江上蛟潘余的脸上,问:“你们二位出去这几天,给本头领带来什么贵重礼物呀?” 剑侠杨如月打趣道:“大哥、二哥、三哥,我与五弟这次出去,得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第二十二章 一打鹰游山(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哦!宝贝在哪里?”云里雕碧云霄打量着江上蛟潘余,目光移向他肩头沉甸甸的包裹。还以为江上蛟包裹里装着什么宝贝呢。 一枝梅孙希雨见碧云霄不解其意,解释道:“这位仁兄,乃是一件活宝,比任何宝贝都重要。” “各位寨主,在下姓潘名余,江湖称为江上蛟。路过云抬山时,与杨兄弟、孙兄弟不期而遇,双方交了手,最后二位邀我上山入伙。”江上蛟潘余自我介绍。 “欢迎!欢迎啊!”大寨主汪有论上前拉住江上蛟潘余的手,笑容满面,“真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难怪杨老弟说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三寨主黑雷公向春明打量着江上蛟潘余的相貌,奉承道:“大哥求贤心切,有仁兄这样的人材,就是十座城也换不来的。” “寨主如此厚爱,让潘某受宠若惊,无地自容啊!”江上蛟潘余向各位抱着拳。 “仁兄,我替你介绍一下。”四寨主杨如月指着寨主汪友轮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山寨寨主汪友轮,人称海里龟。” “在下潘余见过寨主,以后有不足之处,望寨主多担待点。”江上蛟潘余一副谦逊恭维的样子,向寨主汪友轮鞠了一躬。 “以后都是自家兄弟,取长补短是理所当然的。”汪友轮笑容可掬,“免礼!” 杨如月又指着碧云霄道:“这位是山寨二寨主碧云霄,人称云里雕。” “幸会!幸会!潘某能结识碧寨主,乃是缘分。”江上蛟潘余抱拳施礼。 云里雕碧云霄抱拳回敬:“仁兄说得对,人常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如果没有缘分,是很难聚到一起的。” 接下来,杨如月指着向春明介绍:“这位是山寨三寨主向春明,人称黑雷公。” “潘某见过三寨主!”江上蛟潘余抱着拳,“有关众寨主的本领,在云台山山道上,我已听杨、孙二位仁兄的介绍,让潘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三位寨主笑容满面,异口同声:“我等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 “各位寨主过谦了。”江上蛟潘余微微一笑,“俗话说得好,‘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各位寨主的本领名不虚传,让潘某汗颜啊!” “好啦!去聚义厅一叙!”大寨主汪友轮做个手势,“请!” 当下,几位寨主携同江上蛟潘余,向聚义厅走去...... 自此,江上蛟潘余在鹰游山山寨里坐了第六把交椅。光阴似箭,不觉已过去一个多月。这一天,六位寨主在聚义厅里商讨振兴山寨之计。 大寨主汪友轮扫一眼各位寨主道:“为了实现我们的宏伟目标,以我们现有的人马和钱粮,永远达不到要求。我现在分配一下任务,诸位要极力去完成。我和老三、老六,负责海面上搜寻工作,如遇到商船之内进行拦截,如愿意加入我们山寨的,热烈欢迎。如违抗到底的,杀之而后快。” 三寨主黑雷公向春明、六寨主江上蛟潘余立即表示:“寨主放心,我们要为山寨的壮大尽心尽力,为实现我们的宏伟目标而奋斗。” “嗯!”大寨主汪友轮点点头,对二寨主云里雕碧云霄道,“老二,你有宝衣在身,这是你的特长,你要发挥此长处,去海州城各客栈,专程盗取行往客商的钱财,以此补充山寨的军饷开销。” “盗取客商钱财,这是在下的拿手好戏。”二寨主碧云霄沾沾自喜道,“不是碧某吹流,哪一次出动,碧某从未失手过,而且贡献最大。” “这我知道,功劳簿上都记着呢,每个季度评选时,论功行赏,本寨主一贯是赏罚分明的。”大寨主汪友轮望一眼杨如月和孙希雨,“老四、老五,你二人继续在云台山的要道口设伏,如遇到商队经过,将货劫下来,为了壮大声威,带二三百小喽啰一起去。” 剑侠杨如月、一枝梅孙希雨异口同声道:“属下遵令!” “好,本寨主希望诸位出师顺利,马到成功。”大寨主汪友轮挥一下手,“诸位去准备一下吧!” “是!”几名寨主应了一声,站起身出离聚义厅。 不说其他几位寨主分头行动,单说二寨主碧云霄,从聚义厅回到自己寝室内,关好门上了床,和衣而睡。直到日落西山,他才醒来,感到神清气爽;下了床后,从一个皮囊里取出宝衣穿在身上,随即念动咒语,立即变成一只大鹏鸟,又带上迷香、短刀和暗器,出离房间,展开双翅,起飞在半空,在夜幕中向西飞去。 二寨主碧云霄在半空中飞翔,不到半个时辰,已到海州城上空。由于他时常来海州城客栈打劫,对于各家客栈的地理位置,了如指掌。他在海州城上空盘旋一会,第一个目标就是李家老店。他慢慢落下来,所落的房间正好是吴同、阿香所住的房间上。碧云霄在屋脊上四处观察一会,见客栈院内静悄悄的。各个客房里,虽然从各个窗户内射出暗淡的灯光,他知道,这是客栈的常规,顾客为了自己的钱财安全,是不熄灯睡觉的。碧云霄观察一会,轻轻行到屋檐前,在窗户上面来个金钩倒挂,用手指捅破窗纸,单目向里观看;只见床上有两个人,一人躺着,发出阵阵鼾声,另一个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大包裹,在打着哭睡。四寨主碧云霄思忖道:“那个坐着的抱个包裹,里面一定是珍贵东西,不然他不会如此慎重的。不管包裹里包的是什么,我先用迷香将他们迷翻后,进房中打开包裹一看便知。” 想到这里,碧云霄轻轻飘落到地上,从皮囊里取出一支迷香,塞进小竹筒,将竹筒伸进窗内,他从另一头竹筒向里吹气。顿时,一股青烟在室内扩散开来。片刻,吴同、阿香吸进迷香,昏昏睡去。碧云霄估计时间已到,将小竹筒抽出来,倒出迷香,将它按熄,装进皮囊中。随后,来到门口,取出短刀插进门缝里,拨开门闩,抬手一推,“吱呀”一声,房门分立到一旁。碧云霄跨进室内,轻轻将门关上,来到床前,从阿香怀里取过包裹,一层层将包裹打开,让他惊讶得合不拢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观看好一会,伸手捧起来翻看,心里黙念道:“玉玺,真正的玉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个传国玉玺,乃是皇帝镇国之宝。皇宫里戒备森严,高手如云,怎么会到他俩身上?难道他俩是绿林高手,专程去皇宫里盗来的?我们山寨有了它,蓬荜增辉,将来推翻大明王朝,建立新王朝,有了这枚传国玉玺,乃是正统,任何草头王都无法取代的。” 碧云霄将包裹包好,系在肩头,心想:“这两人武艺一定很高强,我还不能杀他们,在墙上留下字样,给他们指一条路,如要找到鹰游山,设计将他俩捉住,劝他俩归顺山寨,做一名寨主,共同创业打江山。” 想到这里,他来到墙边,在墙上刻道:“要想找到你们失去的宝贝,请到鹰游山去,我们会以礼相待的。” 刻好字后,他将短刀插进刀鞘里,出离房间,顺便将房门带上,然后展开双翅,飞到半空,在客栈上空盘旋一圈后,才向东展翅飞去...... 二寨主碧云霄盗取传国玉玺后,返回鹰游山。而吴同、阿香中了迷香后,昏昏沉沉,一直睡到五更后方才恢复神智。阿香柔了柔惺忪的双眼,仍然感到头脑发胀。她再定睛一看,抱在怀里的包裹不见了。慌得她手忙脚乱、六神无主,大惊失色道:“吴大哥,不得了啦!我们的包裹不翼而飞了!” 此时,吴同也刚刚醒过来,听到阿香的呼叫,一骨碌坐了起来,却感到头重脚轻,头隐隐作痛,他急切问:“香妹,什么事,如此慌张?” “我......我抱在怀里的包裹不见了。”阿香急得泪眼淋漓。 吴同听后,也惊讶得不知所措,半晌才回过神来:“抱在怀里的东西怎会不见呢?看来这件事很蹊跷;香妹,你不感到头隐隐作痛吗?” “怎么不痛?我现在都觉得四肢无力,一定有人下迷香。”阿香转过脸向房门望去,大惊失色道,“吴大哥你看,房门半敞着,说明我们中了迷香后,门被撬开,窃贼进来取走了包裹。” 这时,吴同像泄了气的皮球,叹息道:“唉!撒手三分低!玉玺被窃,想失而复得,比登天还难。没有玉玺,就是找到王爷,有何面目见他?” “找王爷先摆一步,先去找玉玺。”阿香做出果断决定。 第二十二章 一打鹰游山(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天下这么大,我们去哪里找?说不定一辈子也找不到玉玺。”吴同无奈的摇着头,愁眉苦脸,无计可施。 “天无绝人之路,凭着我们的毅力,就是踏遍大江南北,天崖海角,总会打听到玉玺的流落地点。到那时,再想法将它拔出来。”阿香以坚定的决心说。 吴同哭丧着脸:“想使玉玺完璧归赵,我想非常渺茫。” “那就要看我们的造化了,还要看王爷是否洪福齐天?要是没有这个福分,正是阉党得意之时。”阿香一脸愧疚之色,“都怪我一时大意,造成玉玺丢失,也给王爷的江山社稷带来难以想象的麻烦和损失,我将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香妹,你也不必自责。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我们在寻找玉玺的过程中,会有新的转机,新的奇迹出现。”吴同见阿香那副模样,心中不忍,极力安慰。 此时,阿香的目光在室内搜寻着,从房门到窗户,又从窗户到屋脊,寻找蛛丝马迹。当她的目光移到墙面时,却发现墙上有刻痕。她即忙下床,来到墙边观看墙上的刻字。此时此刻,她就像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一样,惊喜交集,急切道:“吴大哥,你来看,玉玺有下落了。” 正在低头苦想的吴同,听阿香如此咋呼,一脸的烦恼、苦闷和忧愁,荡然无存。他慌得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光着脚丫来到墙旁,观看上面的刻字,自言自语道:“宝贝被鹰游山的窃贼盗去,可不知鹰游山在哪里?他们既然盗去如此珍贵宝物,隐身匿迹还来不及呢,为何要给我们指明方向?难道他们另有阴谋?” 阿香思忖半晌,推断道:“玉玺被鹰游山窃贼盗去,已成定局;但他们要我们去寻找,一定另有目的。也许刻字的人,是窃贼的同伙,故意给我们留下的暗记。” “嗯,有可能。”吴同急不可待道,“既然有了玉玺的下落,我们应立即赶往鹰游山,索取我们丢失的宝贝。就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闯。” “讨回玉玺,是必然的事。”阿香冷静下来,思考一会道,“鹰游山在什么地方,我们等天亮后要彻底打听清楚。另外,对于山上的情况,要摸清楚;不然,那里就是一道陷阱,等着让我们往里跳。” “你说得也是,天亮后我们打听一下店伙计,看鹰游山离此有多远,在哪个方位,以及山上实际情况。”吴同道,“开客栈的接纳南来北往的客商,从那些客商的嘴里会听到许多奇闻趣事,对各地的风土人情,地理环境也一定了如指掌。” 他俩商量着对策,不觉天已放亮。幸亏刀剑、路费盘程和换身衣物没被盗去,不然连住客栈的钱都无法交,那麻烦可大了。他俩收拾好行李,等候店小二到来。 又过了一会,只见店伙计送来洗脸水,他赔着笑脸道:“客官起得早呀!二位洗潄完毕后,到前厅用早点。” 阿香脸沉似水,呵斥道:“早你个头呃!不知你们的客栈是怎么开的?跟黑店有何两样?也许你们就私匪,专门挪掠客商财物。” 店伙计被搞得一头露水,满脸委屈,极力辩解:“客官说话请放尊重点,我们开店以诚待人,赚的是本分钱,怎会勾结窃贼,坑害顾客?” “难道是我们冤枉你了?我们夜里一个包裹被窃,里面乃是祖传的宝贝,价值连城啊!”阿香指着门窗和墙上的刻字,“窃贼先以迷香从窗纸透进来,将我们迷过去,再以利器拨开门闩,窃去我们宝物,还在墙上留下字来,故意炫耀自己的能耐,请你看一下,鹰游山在哪里?我们好去寻找。” 店伙计被训得面红耳赤,抬眼观看墙上的刻字,摇了摇头,显得无可奈何。 吴同见店伙计摇头晃脑,追问道:“怎么?你也不知道鹰游山在什么地方?” “知道,而且对鹰游山内的情况颇有了解。”店伙计叹息一声,“唉!你们可惹上大麻烦了。” “此话怎讲?请你说得完整一点。”阿香十分焦急的样子。 “是这样的。”店伙计解释道,“你们要了解的鹰游山情况,那里可是龙潭虎穴。鷹游山的具体位置在海州城向东一百里外,沿后云台向东行驶,一直走到云台山最东端就濒临海边,再向海里乘船向东行有六七里地方,有一个方圆几里宽长的海岛,名叫鹰游山。岛上有山有水有田地,乃是个世外桃源,修身养性的好地方。而这个宝岛,却偏偏被一伙强人占领了。根据江湖上人传说,那鹰游山上现有六名寨主,五六千小喽啰。那六名寨主都是江洋大盗,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尤其是大寨主和二寨主,他俩都有特异功能;是很了不起的人物。” 吴同听得十分好奇,插嘴问:“他俩有何特异功能?” “大寨主人称海里龟,能在水里几天几夜不上来,是一般常人难以做到的。另外,他还能呼风唤雨。”店伙计说得神乎其神,继续道,“至于二寨主,人称云里雕;具说他有一件宝衣,穿在身上,念动咒语,立即变成一只大鹏鸟。作案行窃都是他所为。在海州城各客栈内,时常有客商被盗现象,官府多次查寻,也没着落。” “人们怎么知道是那只大鹏鸟作的案?”阿香质疑问。 “说来话长。”店伙计说得活灵活现,“事情就发生在我们店里。那还是一年前的一天夜里,马夫半夜起来准备给马加草料。就在房门放开一条缝之际,他突然听到房屋上空有鸟展翅声,他感到奇怪,并没急于出去,透过门缝向外观看,却见一只非常大的鹏鸟,从马夫寝室上空向前飞去,在一间客房上落了下来。片刻后,那只鹏鸟望了一圈便落到客房门前......” “那只鸟落到地面上,就开始作案行窃了?”吴同像听故事一样,来了兴趣。 “是的。”店伙计道,“出于好奇,马夫蹑手蹑脚出离房间,来到客房墙角处张望,却发现那只鹏鸟站在窗前,正向室内放迷香。片刻后,转到门前用刀子拨开门闩,进入室内。时间不大,背着一个包裹出来。接下来,那只大鹏鸟一连行窃几间客房,才展翅飞走。第二天,几名客商发现财物被盗,立即报了官。官府下来察案,将所有人押到知府大堂审问,由马夫出面作证,说明事情来龙去脉,其他人才免于吃官司。”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吗?”阿香为了了解更多真相,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店伙计进一步解释:“这件事知府大人也半信半疑,但又拿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派一班捕快四处查防,最后听江湖人传说,鹰游山上有一伙强人,其中二寨主有身宝衣,穿上他就变成一只大鹏鸟。知府大人为了证实此事,派几名公差去鹰游山卧底,传来的消息确实如此。但介于力量有限,一直没能出兵围剿鹰游山强盗,让那班恶人逍遥法外。客官,如果你们需要报官,在下陪你们去。” 阿香摇了摇头:“官府无能,报官等于没报一样;还不如自己去鹰游山明察暗访呢。如能下手夺回我们的宝贝就下手,万一下不了手,就联络江湖好汉一起去。” 店伙计想了想:“这样也好,但要谨言慎行,自我保护,不能拿身家性命当赌注,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谢谢小二哥提醒。”阿香向店伙计投去感激的目光,“对了,为了不影响你们客栈正常营业,不要对外伸张,只当没发生这件事一样。” “好的,只要没有第二个客商失窃,我决不会吐出一个字的。”店伙计表示。 “那好,我们走人。”阿香向吴同做个手势,随即带上刀剑、包裹,告别店伙计,出离客房,来到马棚,解下马缰绳,牵出客栈后,翻身上马,驰骋而去。 却说二寨主碧云霄,在海州城李家老店偶尔盗得传国玉玺,如获至宝;也没对其它客房行窃,展翅飞离海州城,直向鹰游山方向而来。半个多时辰后,他已到鹰游山上空,在大寨上空盘旋着,俯目下看,见聚义厅内黑灯黑火,其他寨主寝室里也没有灯光,心想:“其他寨主也许凯旋而归,也许还没有回来,我呢,回寝室休息,等他们回来时,给他们一个惊喜。” 想到这里,二寨主碧云霄盘旋到自己寝室上空,降落到门前的地面上,开了房门,进入室内,随手将门关上,上了门闩。接下来,将包裹及皮囊解下来,放在床上,随后念动脱宝咒,身上的宝衣自行脱下来。他点亮了油灯,将宝衣叠好,装进皮囊里,收藏在夹皮墙内,做好伪装,浑然一体,让人觉察不出墙面有缝隙。之后的事,他上了床,解开包裹,取出传国玉玺,在灯光下翻过来掉过去观赏着、玩摸着,爱不释手。直到一个时辰后,倦意袭来,他才将传国玉玺重新包扎妥当,收藏起来,吹灭了灯,躺在床上睡觉。直到第二天傍晌,二寨主碧云霄才被一阵吵嚷声吵醒,听说话声判断,是大寨主汪友轮、三寨主向春明和六寨主江上蛟潘余的声音。他即忙翻身下床,准备洗潄完毕后,去面见几位寨主。 第二十二章 一打鹰游山(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原来,在前一天下午,大寨主汪友轮在聚义厅内分配好任务后,携同黑雷公向春明、江上蛟潘余,出离聚义厅,带上兵器,点齐二百名小喽啰。大寨主汪友轮对小喽啰交代一翻,便到山崖码头旁,登上十条大船,扯帆出海,寻找商船的踪影。 他们在海上航行几十里范围,偶尔遇到几只渔船,只劫了一些鲜鱼活蟹,其余也没多大财气,对船上的人员,却不伤他们性命。他们知道,渔民、农民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如果将他们斩尽杀绝,他们就失去了饭碗。所以,大寨主汪友轮有个规定,只要不是官方船只,不管是商船、还是渔船,只要不反抗,一律不准杀害他们。 他们劫了几只渔船上的货,装在一只船上,派十几名小喽啰送回鹰游岛上,交给负责腌制的喽啰,将各类海鲜该腌的腌起来,该煮的煮熟后晒成干。 到天黑时,大寨主汪友轮命令船只靠拢在一起,降下篷帆,抛锚休息,准备第二天继续在海上航行,寻找商船或者官船,以此劫取货物。 一夜无话,翌日天刚蒙蒙亮,各个船只上的小喽啰都被叫醒,大寨主汪友轮命令一个小头目:“你乘一只船,带二十名小喽啰去海面上侦察,如有商船和官船出现,立即回来稟报。” “是!”小头目应了一声,命令二十名小喽啰启锚扯帆,驾船而行。 那只船出去有一个时辰,返回到原处,大寨主汪友轮问:“你们出去这么短时间就返回,发现情况没有?” “回寨主话,我们发现一支船队,由南向北驶来。”小头目回答。 “是官船还是商船?共有多少只船?”大寨主汪友轮又问。 “根据船上的旗号看,是官船,共有七只。”小头目说得很真实,“由于相隔一段距离,辨不清船上装的是什么货。” 江上蛟潘余道:“大哥,根据小弟多年在江湖上行走的经验判断,要是官船的话,有两种可能。一是江南地方州县给京城进贡的皇粮;二是地方衙门收取的税银,上交到朝庭工部银库的;他们怕走旱路不安全,而改走水道。” 三寨主向春明卷了一下衣袖,鼓着腮道:“******,不管船上是皇粮,还是税银,我们照单全收。本寨主冲上去,一对铜锤猛砸,将那班官兵砸得稀巴烂。” 大寨主汪友轮听了汇报,精神抖擞,站在一只船的甲板上,挥一下手臂,振振有词道:“各位弟兄!前边来了一支官船,有可能装着黄金白银,也有可能装着皇粮,本寨主希望诸位要拿出十二分勇气来,先以弓箭射击,打官兵一个措手不及。当我们的船靠上官船时,你们要人人争先,个个奋勇,登上官船,刀砍斧削,杀他们片甲不留。夺得财物后,每人赏二十两银子,并大宴三天。” 众喽啰精神焕发,挥舞着手中刀,异口同声:“寨主放心,我们一定会奋勇杀敌的,为寨主的宏伟大业敬一份力!” “好!好!你们忠心赤胆,本寨主非常高兴。”大寨主汪友轮洋洋得意,笑容满面,“现在本寨主宣布,立即启锚扯帆,迎击官船!” 随着大寨主汪友轮的一声号令,众喽啰有的启动锚缆,有的拉扯船篷。时间不大,已经准备就绪;每只船上的舵手调好方位,乘风破浪,迎官船行走的方向而上。一炷香之后,他们已见七只官船首尾相连,由南向北而上。 大寨主汪友轮站在指挥船上,手里拿着两支彩旗,注视着官船的动向。当他们的船距离官船仅有几十丈远时,只见大寨主挥动手中彩旗,打着旗语。其余八只船见到旗语,立即兵分两路,向官船夹击过去。 却说这七只官船,乃是苏州知府为朝庭征收的六船皇粮和一船税银。正如江上蛟潘余判断那样,苏州知府怕旱路上盗贼多,行走不安全,与师爷磋商后,改着水路而行。将货装上船后,挑选五十名公差,又向地方卫所借用一百名军校,配合公差押送船只。随后,官船由太湖码头出发北上,经至长江向东航行,到长江口入海北上。没想到,知府大人这一高招,却失了算,落得人财两空。 官船上的众公差和军校们见此情景,无不大惊失色,一名军校指着渐渐逼近的几只船对小头目道:“您瞧!那几只船上的人,拿着弓箭,挎着刀,一定是一群海盜,来杀人越货的,我们该怎么办?” 军校小头目望着眼前情景,感到事态非常严重,命令军校和公差:“你们都准备好兵器和弓箭,待海盗船靠近时,给他们迎头痛击。” 在军校小头目的命令下,众军校和公差手持弓箭,做好了应战准备。 时间不大,敌船已从左右包抄过来。在距离一箭之地时,敌船上的众喽啰,羽箭搭在弦上,弓拉如满月,只见大寨主汪友轮摆动一下彩旗,“嗖嗖嗖”,众喽啰一起向官兵射箭。与此同时,官兵也拉动弓弦,奋力还击。 一时间,双方箭来箭往,在海面上展开激烈交锋,不时有人被箭射中,倒在血泊中。颇奈,军校和公差很少在海上作战,有不少人不适应海上生活,出现晕船呕吐,如此一来,战斗力明显打了折扣。而鹰游山上的小喽啰,长时间生活在海上,而寨主时常带领他们登船操练,所以,他们在船上与敌作战,跟在陆地上一样,行动自如。而且,这一次在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明显胜过官兵一筹。 双方射了一会箭,官兵已有不少伤亡。这时,大寨主汪友轮挥动彩旗,让船只贴靠上去。舵手见到旗语,调好舵的角度,很快将船靠到官船旁。三寨主黑雷公向春明手持一对铜锤,在相隔官船还有一丈远时,已飞身跳到一只官船上,挥起铜锤向公差和军校砸去。军校与公差见一条黑大汉,手持铜锤,形如雷公,凌空跃过来。吓得他们四处躲藏。而向春明挥动铜锤,见人便砸,每砸到一个,便被砸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与此同时,江上蛟潘余从另一只船上跃到官船上,将狼牙槊舞得呼呼响,那些官兵碰到死,撞着亡。当小喽啰上了官船砍杀军校和公差时,官兵和公差已被三寨主向春明和六寨主江上蛟潘余打死近半。剩下的军校和公差已经失去反抗能力,但大寨主汪友轮又来收拾残局,挥舞九股钢叉,一阵猛打;小喽啰也不甘落后,挥刀乱砍。 时间不大,七只官船上的官兵全部遭到砍杀,无一幸免。大寨主汪友轮和黑雷公向春明、江上蛟潘余,查看了船舱,见六只船的船舱里装满粮食,一只船的船舱里装满一箱箱银子。三名寨主喜出望外,上了舱,站在甲板上。大寨主汪友轮对众喽啰道:“我们今天大获全胜,立即将官兵尸体扔下海喂鱼;掌舵扬帆,返回鹰游山去,好好犒劳你们。” 说着,安排几名舵手掌着官船的舵。 其他小喽啰在扔下官兵尸体后,留一部分在七只官船上,其余的仍原就原位,排开阵势,甚是威风,向鹰游山返航。真是鞭敲金盾响,齐唱凯歌还。 到傍晌时分,船队已到鹰游山,停靠在码头旁,并发动所有喽啰卸货。喽啰们见到满舱粮食和一箱箱官银,一边卸货、一边有说有笑,这才惊动了二寨主碧云霄。 此时,三名寨主正在码头旁,指挥小喽啰从船上搬卸粮食和一箱箱银子,并作了记录。时间不大,码头旁的岩石上已摆满了粮袋和箱子,堆积如山。 正值这时,二寨主碧云霄转过山峰,来到码头旁,看到一袋袋粮食和一只只木箱,故作惊讶道:“几位兄弟这一趟出行,收获不小啊?” 三位寨主见二寨主到来,笑容满面向他点着头,大寨主汪友轮沾沾自喜,指着粮堆和木箱:“二弟你瞧,我们这一趟出海没白跑,没费吹灰之力,夺得这么多粮食和银子;足够我们山寨花费一段时间的。” “看来这一次弟兄们出师都顺利,乃是我们山寨洪福齐天啊!”二寨主碧云霄目光停留在那一只只木箱上问,“大哥,那些木箱里装什么?” “木箱里都是银子,******官府这班蠢才,这么多库银和皇粮,不走陆路却走海路,竟然被我们撞个正着,全部劫掠而来。”大寨主汪友轮十分得意的样子,“奶奶的,那班官兵撞刲到我们,算是倒八辈的霉;被我们杀得一个不剩。” “是呀!那班官老爷连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事。”三寨主向春明道,“那班当官的,在陆地上被劫怕了,改走海路,同样遭了劫。” “可喜可贺啊!看来我们山寨正是红日当空,运气正旺之际。”二寨主碧云霄想将自己意外收获说出来,又觉得现在说为时尚早,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江上蛟潘余见到碧云霄赤手空拳,还甩起大袖子,满嘴奉承话,从心底深处感觉不痛快,话中带刺道:“想必二寨主这一次海州之行,一定满载而归了?快说出来大伙听听,看窃了多少金银回来?这一次寨主要在功劳簿上记清楚了。” 第二十二章 一打鹰游山(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江上蛟潘余的言外之意,二寨主碧云霄焉能不知?他冷啍一声:“啍!功劳簿是要记清楚,免得日后论功行赏时,不清不白。” “好啦!你们不要再斗嘴了。”大寨主汪友轮左右逢源,相劝道,“都是自家弟兄,功劳大小并不重要,关键是使整体发展壮大,实现奋斗目标,才是我们要做的事。对了,你这次海州之行,有多大收获?” “至于收获嘛!说它大那是大得惊人,要是说它小,那是一文不值,弄不好还会给我们山寨带来无法估量的灾难。”二寨主碧云霄含混不清的话,让几位寨主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几人一起向他投过惊疑的目光。 “此话怎讲?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大寨主汪友轮问。 二寨主碧云霄回答:“你们也不必急于知道,等老四、老五回来,我会全盘托出的。” 就在这时,三寨主向春明指着西边的海面上道:“诸位请看,那边有十来只船向东而来,可能是老四、老五他们回来了?收获如何,还是个未知数。” 大寨主汪友轮接过话茬:“打家劫舍,没有绝对平均的。收获大小,取决于货主携带的钱财多少。这一次你捞到了,他不一定能碰到,这就是规律性。” 一炷香后,四寨主杨如月、五寨主孙希雨率领的二百名小喽啰,乘船返回到鹰游山码头。他们见岸上堆积如山的货,一个个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四寨主杨如月道:“大哥,你们这一次出行,收获很大哦!” 大寨主汪友轮淡然一笑:“机缘巧合而已,这一次共劫了六船皇粮、一船官银。要不是有了这个巧合,到现在还在海上飘泊呢。” 江上蛟潘余扫一眼靠岸的船只问:“不知四哥、五哥这一次在云台山道路上,是否截取一批财物来?” “说来惭愧啊!我们自昨天守到现在,只拦截几个生意人,从他们的行囊里搜出几千两银子;与你们这一次收获,只是九牛一毛。”五寨主孙希雨一脸惭愧之色。 “没事的,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也不必自责。”大寨主汪友轮吩咐后来的小喽啰,“你们一起动手,将粮食、木箱运进仓库里,今天中午大摆宴席,庆贺一番。” 船上的货卸完后,几名寨主有的负责搬运货物,有的负责杀猪宰羊,筹备宴席。整个山寨内人来人往,忙得热火朝天。 却说吴同、阿香为了夺回传国玉玺,两人离开海州城,沿着山路,快马加鞭向东行驶。到傍晌前,两人已经到达后云台最东端,骑在马上,望着大海对岸的鹰游岛,却是束手无策。 海浪拍打在岸边的岩石上,很有节奏发出“嘭嘭”声。吴同坐在马背上,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出神。过了半晌,他叹息道:“这班窃贼,实在可恶,盗了我们宝物,却藏匿在小岛上,让我们望洋兴叹,无法过去。” “唉!要是在陆地上,我们就不犯愁呢。可是,隔水千里远;海岛离岸边虽然不远,我们没有船却无法过去。”阿香也是叹息连声,“即使有船,我们也不会驶啊!况且,对海岛内部的情况还不了解。” 吴同收回目光,打量阿香焦急不堪的样子,试探道:“香妹,难道要打退堂鼓?” “哪能打退堂鼓?”阿香摇着头,“我们早就发过誓,为了王爷的江山社稷,前边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闯过去。但我们是旱鸭子,不识水性,虽然有这种信心、决心和不可动摇的意志,但到了水里,只能葬身海底,或者成为鱼口中的食物。” “是呀!要是这样,我们的理想将会化成泡影。”吴同显得十分无奈,过了一会,道,“香妹,看来我们唯一的办法是砍一棵树,等转过风向,抱着木料淌过去。” “你呀!想得过于天真了。”阿香立即否定吴同的话,“现在不是季风季节,哪来西南风刮?要等季风来临时,不知要发生什么变化呢?唉!这件事真是难倒我们了。” 他两人坐在马背上,面向大海,思绪万千,愁肠百结,无计可施。正值这时,却听背后有人说话:“二位想过海登岛是吗?看你俩愁的,其实这是很容易的事。” 吴同、阿香听到说话声,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见身后走来一个秃顶瘸腿的老道,只见他穿着一身又脏又破的道服,肩头背个酒葫芦,手里柱一根龙头拐杖。那个瘸腿老道,看上去脏兮兮的,却红光满面,两眼炯炯有神,一看便是武功高强者。 原来,此位老道不是别人,正是修炼得道的八仙之一的铁拐李。他在蓬莱仙岛上住得长了,觉得无聊,决定驾祥云游览三山五岳;这一天,来到云台山地界,相隔几里之外,便听到吴同、阿香骑在马上,为寻找传国玉玺而愁肠百结。于是,铁拐李运用金光缩地法,几步便到海岸边不远处,随后收起法力,掐指一算,已知事情来龙去脉,想道:“大明江山还有十七年正统,而接替熹宗皇位的乃是信王朱由检。如今,信王的管家和保镖,为讨回失窃的传国玉玺,困难重重,我得助他俩一臂之力,方能成功。否则,凭着他俩的能耐,想得到传国玉玺,乃是痴心妄想。正所谓道心何处不慈悲,出家人应祛邪扶正才是。” “世外高人到了。”阿香向吴同使一个眼神,吴同会意,两人立即翻身下马,向老道走过来。在相距五尺远之遥,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铁拐李面前,口称:“道长在上,受小的一拜!” 铁拐李故意惊讶道:“二位年轻人,为什么要行此大礼呀?如此折煞贫道了。” 吴同、阿香磕了三个响头,仍跪于地上。阿香眼噙泪水道:“道长乃世外高人,请指点迷津,渡我们上海岛。” “哈哈!我乃是平平常常之人,哪是世外高人?你们起来说话。”铁拐李笑呵呵,上前拉起他俩。随后向前走了走,站在濒临海边的岩石上,向东眺望。 吴同、阿香跟在铁拐李身后,不时的观察他的举动,琢磨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片刻,铁拐李转过身问吴同、阿香:“你俩实话实说,为什么要渡海登岛?如果说得对,我帮你俩渡过海去;要是对贫道说谎,贫道也就无能为力了。” “这......”吴同望一眼铁拐李,又将目光转向阿香,犹豫不决。 阿香知道吴同在为玉玺保密,心想:“不知道这个老道是好心还是坏心?万一被捅了秘密,落入他人之手,不是前功尽弃吗?要是不说出真相,自己连海都渡不过去,又如何能讨回传国玉玺?这件事实在是左右为难啊!” 铁拐李似乎摸透吴同、阿香的心事,收回目光望着他俩,笑微微道:“看来你俩蛮有心计的。你俩是怕贫道得知你们所要寻找的宝物后,而趁机窃取吗?但那是下三滥的人品行,贫道乃是出家人,视钱财富贵如粪土。更不会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夺人所爱的。要是二位信不过贫道,立即跋腿走人,我才不愿过问此事呢。” 铁拐李的话,打消了吴同、阿香的顾虑。阿香立即赔着不是道:“道长勿见怪,我们所失窃的东西,乃是关系到大明的江山社稷,不便向外人泄密。但介于您一片好心之下,告诉您也无妨。我们所失的,乃是传国玉玺。” 说着,将去京城盗玉玺,以及寻找信王,在海州李家老店失窃传国玉玺之事,从头至尾,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好啊!就凭你俩的忠心,贫道也要帮你们一把。”铁拐李打量着吴同、阿香,摇了摇头,“你们知道鹰游山上有多少寨主和兵力吗?” 阿香不假思索道:“听客栈店伙计讲,鹰游山上现有六名寨主,五六千名小喽啰;那些寨主武功高强,还有特异功能。” “嗯!”铁拐李点点头,“贫道也听说过他们的本领,他们中的任何一位与你们单挑,你们也不是他们对手,你们不怕栽在那帮杀人魔王之手?” “道长,我们要是怕死,也不会往这里来。”吴同不屑一顾,“只要能到海岛上,不惜与他们一战。” “你们的精神可贵,但不可取。”铁拐李摇着头,“要是你们战死在海岛上,信王得不到传国玉玺,即使做了皇帝,也是言不正,名不顺。” “这......”吴同、阿香被问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你们是执意要往鹰游山吗?”铁拐李审视着他俩,咄咄逼人。 “俗话说:‘开弓没有回头箭’。”阿香坚定地回答,“我们去意已决,就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一闯。” 第二十二章 一打鹰游山(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既然这样,贫道教你俩几招功夫,能与他们打个平手,但拖延时间长还是要败的。另外,鹰游山上机关重重,稍不小心就会栽进去,你们要多加小心。不过,去探探底也好,能掌握鹰游山的兵力与防范情况。”当下,铁拐李教了吴同和阿香几招绝门功夫,并让他俩反复演练,直练到炉火纯青地步为止。 他俩因功底好,悟性高,稍加指点,便能融会贯通。 接下来,铁拐李从宝囊中取出两个小亚葫芦,每只亚葫芦中间由一条红绸拴住。铁拐李将亚葫芦分发给吴同和阿香,“你俩按男左女右,将亚葫芦拴在脚脖上,随后念动咒语,到水面上行走,就如走陆地一样。上岸后,念动辞咒,将它解下,系在腰间,装进行囊里都行。来,你们先演练一下,如有差错,贫道再指点一下。” “好的!”吴同和阿香将两匹马牵到山沟背道处,拴在树杆上。回来后,将亚葫芦拴在脚脖上,念动咒语,踏到水面上,果然如此,两只脚在水面上行走,如履平地,连鞋子都不湿。两人在水面上来回走动,演练一番,见亚葫芦有如此功效,心中甚喜。上岸后,带上刀剑、弓箭,并向铁拐李辞别。 铁拐李交代道:“你们去海岛试探一下,能打时同那班寨主打一场,打不赢不能勉强,立即返回,贫道还有事要交代。” 吴同质疑问:“道长,您还留在岸边等我们吗?” “是的!贫道既然答应帮你们,就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铁拐李向吴同、阿香挥挥手,“去吧!去吧!” “道长,后会有期!”吴同、阿香向铁拐李打个千,转身跃进水里,踏着水面,拽开脚步,向鹰游山而去 却说鹰游山山寨内,因截取一批皇粮和官银,大寨主汪友轮承诺自己的言行。每一个小喽啰赏二十两银子,小头目赏五十两银子;每一个头领分二百两银子,作为私房钱,其余都入了库,作为集体开支。随后大摆宴席,犒赏众儿郎。那些小喽啰,在各小寨里设宴,小头目与六名寨主在聚义厅里摆宴。 开宴前,二寨主碧云霄为了给各位兄弟一个惊喜,转身出离聚义厅,回自己宿舍里拿来一个包裹。众头领见他手里不起眼的东西,并没重视,甚至是嗤之以鼻。江上蛟潘余讥讽道:“二哥口口声声说得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原来就是这件旧布包裹?想必也就是一块旧铜废铁而已,以此来瞒天过海,捉弄我们众兄弟?” 二寨主碧云霄反唇相讥道:“看来老六鼠目寸光,只看表面,不看内里,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我江上蛟也是久闯江湖的人,所见的世面并不比你少,怎能说我鼠目寸光呢?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你要说是货真价实的宝物,不妨拿出来大家欣赏欣赏,一饱眼福怎样?”江上蛟潘余忍住心头怒火说。 “是呀!你拿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宝物?嘴含明珠不吐不明的。”其他几位寨主催促道,目光中夹杂着期盼、急躁和怀疑。 “好吧!你们急于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我就让众兄弟看个够。”二寨主碧云霄将包裹放在桌面上,一层层解开。几个头领屏气凝神,目光都集中在一个焦点上。其他桌上的小头目,也站起身,目光一起投过来。 越是这样,碧云霄越是慢腾腾,磨磨蹭蹭,显得小心翼翼,深怕一离手就会飞走似的。当最后一层布,出现在诸位眼前时,一块方形物体由黄绸包着,人们已预料此物乃是珍贵极品。与此同时,江上蛟潘余那种不信任的目光已经荡然无存,一双贼眼滴溜溜盯着碧云霄手里之物。 又是一阵之后,终于拨开竹叶见梅花;人们眼前一亮,惊讶得目瞪口呆。二寨主小心翼翼的捧着它:“各位弟兄还听过完璧归赵的故事吗?当年秦王准备以十五座城换取赵国的和氏璧,结果秦王在拿到和氏璧后,立即翻脸耍赖。而赵国使臣蔺相如施计,使和氏璧失而复得,并连夜派下属将它送回赵国。在秦始皇统一六国后,重新获得和氏璧,并将它琢成传国玉玺,你们瞧,上面由丞相李斯撰写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虫鸟篆字,历历在目,非常清楚。” 几位寨主简直看得入了迷,目不转睛,随着碧云霄手上的玉玺移动而转动着。大寨主汪友轮迫不及待伸出双手:“拿过来让本寨主欣赏一番。” “好的!”二寨主碧云霄隔着桌面,将传国玉玺递给汪友轮。 汪友轮双手接过,翻来覆去观赏着,脸上堆满笑容,欣赏半晌才道:“本寨有了镇国之宝,乃是吉祥的象征。推翻大明江山,指日可待。现在本寨主宣布,从即日起,本寨要加紧训练兵丁,扩充队伍,随时可以向外扩张,抢占地盘,攻城掠地,最后直捣京师,夺得皇位,那时大局便可稳定下来。” 这时,四寨主杨如月建议道:“传国玉玺乃是王朝正统的象征,我们先祭拜一番,再供奉起来,天天上香,以求上苍保佑我们早日实现宏伟目标。” “好!四弟的话正合我意。”大寨主汪友轮双手捧着传国玉玺,离开桌面,来到后边供桌前,将传国玉玺用黄绸包好,放在供桌中心,随后点燃三炷香,跪在蒲团上,对着传国玉玺拜了三拜,嘴里念道,“过往神灵在上,弟子汪友轮占据鹰游山已七载有余,颇奈,大明王朝堕落腐化,阉党篡权,威震朝野,使得忠臣良将,分崩离析,已不能使政局稳定下去。今日弟子偶得传国玉玺,乃是上天恩赐,愿过往神灵保佑,使弟子早日发兵北上,过关斩将,直捣京师,推翻大明,建立新的王朝。成功之日,弟子黄袍加身,决定为众神灵塑造金身,永受香火。” 祷告完毕,站起身,将香插进香炉内。 接下来,其他寨主一一参拜上香;最后,那些小头目也参拜许愿,祈求上苍保佑,官运亨通,飞黄腾达。 六名寨主和小头目参拜完毕,重新回到酒桌前,酒宴开始。一时间,聚义厅内,杯觥交错,谈笑风生,洋溢着欢乐融洽的气氛。 却说吴同、阿香,因受铁拐李指点,学得几门绝顶功夫,再配合自身的功力,已是一流高手。铁拐李又给他俩每人一个宝葫芦,系在脚脖上,在水面上行走,如履平地。半个时辰后,已到海岛附近,他俩见海岛西岸紧临山崖旁,筑了许多码头,码头旁停靠大大小小许多船,每个码头旁,有一块平台,然后由石阶延伸到山峰一侧,绕过山峰,便是通往大寨的山路。海岛的其它地方,乃是一片沙滩。沙滩再往上延伸,便是岛上的田地,有树木、有庄稼,景致迷人。 吴同、阿香观看了海岛四周的环境,两人觉得很蹊跷。吴同质疑道:“香妹,海岛上几千口人,怎么不见一个走动?难道他们知道我们要来,提前做好准备了?” “不排除他们有准备,甚至到处设伏,以给我们致命一击。”阿香思忖片刻,“也许他们得了国宝,正在开庆功宴呢。不管他们早有准备也好,饮酒作乐也罢;我们来就是找他们挑事的,但要多加小心为妙;大意会失荊州的。” 当下,吴同手里持刀,阿香手里握剑,眼观四方,耳听八方,渐渐向码头边靠近,以防遭突然袭击。当他俩到船只旁时,一个旱地拔葱,已经跃上船的甲板,目光迅速向船舱内搜索,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现象。随后,他们又跃到另一只船上搜寻是否有埋伏,却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看来,这里没有埋伏,我们到岸上搜寻。”阿香向吴同招一下手,两人跃到码头上,念了辞咒,解下亚葫芦,揣进怀里。随后站起身,沿着石阶而上。 当他们转过山峰时,眼前豁然开朗,一道山坡并不陡峭,由下向上缓缓升高,在半山腰建一座山寨,亭台楼阁,鳞次栉比,瓦房草舍,一幢紧靠一幢。他俩观看一会,沿着山道向寨门而去。 在寨门内两侧,有两个小营寨,每一个小营寨里住着一百多名小喽啰,是平时守卫寨门的机动兵。如有情况发生,这两个营寨里的守军,首当其冲是与敌交手的前哨。平时,这两个小寨里的守军,负责整个山寨的安全,所以,他们很少出去打家劫舍。 第二十二章 一打鹰游山(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向里边走有几十丈远,紧临院墙旁的左右两侧,分别有两排营房,那是山寨里小喽啰的宿舍和餐厅。每二百名喽啰,设一个餐厅,这样分类管理,有条不紊,十分方便。由寨门向里乃是一块大型场地,乃是平时小喽啰操练的场所。 穿越操场向里正中地方,乃是山寨的聚义厅。寨主们平时商讨军政大事,都在聚义厅里进行。聚义厅的左侧是几位寨主的寝室,寝室后边乃是一排排马厩和一堆紧连一堆的草料。聚义厅的右侧乃是山寨的粮库、银库和柴房,为了防止内部和外来之人盗窃,在粮库、银库前建一排营房,选拔武功高强、品行好的喽啰看守钱粮。 在聚义厅后檐墙处,有一道暗门,有按钮掌控。暗门一旦打开,里面便是由山开成的洞穴,有功房、密室,遍布暗道机关。如外人擅自闯入,不知行走路线,如触动机关,就会被暗器所伤,死于非命。这些暗道机关,只有原先的几个寨主知晓,就连后来的江上蛟潘余,也不敢擅自乱闯;大多数小头目和喽啰兵,还不知道这个秘密。 鹰游山的布防格局,稍作提示,暂时不详细叙述。 却说吴同、阿香顺着山路来到寨门口,便听到院内左右两旁的小营寨内传来猜拳行令声。两人听后,心中甚喜。 “香妹,果如你所料,小喽啰都在饮酒作乐,众寨主就更不用说了。”吴同挥动一下手中刀,十分得意道,“今天我们要大开杀戒,杀他人仰马翻,方才解恨。” “我们先试探一下他们的功底,不知道几个寨主在哪里。”阿香交代道,“我们来的目的是寻找传国玉玺,不是滥杀无辜的。说实在的,几千口人,就是没有一个会武功的,让我们杀也会累得疲惫不堪。现在当务之急是迅速找到寨主,讨回传国玉玺。” “可不知几位寨主在哪个营寨里?我们是否分头行动?”吴同凝视着阿香。 阿香想了想道:“我们要是分头行动,万一被敌方分割包围,各个击破,我们没一个能生还的,是死是活我们都不能分开。” “是呀!一旦我们被困住,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吴同果断道,“我们先往左边营寨,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当下,他俩手持兵器,直奔左边营寨而来。 此时,那些小喽啰喝得正酣,有的已经酩酊大醉,伏在桌子旁,像一头死猪。有的虽然没醉,却东倒西歪,体力不济。有的仍在猜拳行令,狂饮滥喝。 就在这时,吴同、阿香闯进左边营寨里,那些猜拳行令者还全然不知。吴同大声断喝道:“你们这班恶贼,谁是寨主?快出来受死!” 那些小喽啰被如此断喝,行令嘎然而止,一双双惊恐的目光,望着眼前这对不速之客。片刻,一个个恍然大悟,有的抓起酒杯,向吴同、阿香砸过来。他俩挥动手中刀剑,将迎面而来的杯子击碎。与此同时,有的小喽啰搬起凳子扑上来,与吴同、阿香打在一处。他两人挥动手里刀剑,如砍瓜切菜一样,不时有小喽啰被刀剑砍中,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有的小喽啰没有完全醉倒,经此一吓,醉意已消决失。有的寻找兵器参战,有的溜出营寨,去聚义厅向各位寨主汇报。 却说六名寨主和几十名小头目,因参拜传国玉玺耽搁了一些时间,此时酒宴刚开始不一会,各自头脑还清醒,忽见几名小喽啰跌跌撞撞而来。几名寨主和小头目不约而同转过脸,打量着小喽啰惊慌失措的脸。 大寨主汪友轮放下手中酒杯,沉下脸,横眉立目道:“你们如此不守规矩,也不禀报,匆匆忙忙而来,为了何事啊?” 一名小喽啰镇定一下紧张神情道:“报......报告寨主,大事不好,祸事降临了。有两名贼人不知从何处来,突然闯进寨门旁左边营寨内,一个使刀,一个使剑,大开杀戒,已有不少弟兄丧失身家性命。” “不用说,这两人一定是为传国玉玺而来。”二寨主碧云霄分析道,“俗话说得好:‘没有三把神叉,怎敢下海捉龟?’他们单枪匹马,擅闯鹰游山,没有非凡本领,是不敢越雷池半步的。我们可不能轻敌?” 碧云霄话音刚落,江上蛟潘余不服气道:“二哥的话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们有本领,难道我们鹰游山的寨主都是吃素的吗?不是潘某吹牛,我手中一根狼牙槊,就是在万马大队中杀他三天三夜,也不会败的。” “好啦!好啦!你们不必争,也不要炫耀自己;小心能驶万年船。与强敌交手,不能凭一时之勇,要多动脑筋,智取为上策。”大寨主汪友轮传下命令,“各小头目,你们立即返回营房,发动兵力向寨门口擒敌。” “属下遵令!”小头目闻令,纷纷站起身,出离聚义厅。 “大哥,对付高手虽然胜败难料,但为了我们复国大计,还是以智取为妙。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能劝他们投降,为我们所用,对山寨的实力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二寨主碧云霄劝道。 “我赞成二哥的意见,要想成大事,没有千百名战将是不行的。”杨如月道。 “嗯!你们说得有道理,先去披挂上阵,我将传国玉玺藏匿起来。”大寨主汪友轮向几名寨主挥挥手,自己离开座位,向供桌前走去。 其他寨主也站起身,向聚义厅外走去。而江上蛟潘余却磨磨蹭蹭,退在后面,心想:“传国玉玺乃是历代王朝正统的象征,我江上蛟要能得到它,纳为己有;然后脱离鹰游山,另立山头,拉一帮人马打江山,日后我做了皇帝,也为潘家光宗耀祖。我要看寨主将传国玉玺藏在哪里?寻一个机会将他窃走。” 于是,江上蛟潘余与其他寨主保持一定距离,故意蹲下身子系鞋带,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却瞄着大寨主汪友轮的一举一动。 大寨主汪友轮来到供桌前,对着传国玉玺拜了三拜;然后,一手捧着玉玺,另一只手伸向供桌上左边的一个烛台,手轻轻一拧,墙壁上立即现出一个门来。大寨主汪友轮抱着传国玉玺,转过供桌,几步就跨进门内,随即门自行合上。墙壁完好无损,一点也觉察不出痕迹来。 江上蛟潘余偷看着一启一合的暗门,心想:“原来,那里有暗道,我到鹰游山这些天,他们也不向我透露这个秘密,说明对我并不信任。我呢,只有背叛你们,在窃取传国玉玺后,溜之大吉,与你们分道扬镳。” 正值江上蛟潘余边系鞋带边想入非非之际,五寨主孙希雨转过头,催促道:“老六,磨磨蹭蹭干嘛?快点去捉拿贼人呀!” “好嘞!我在系鞋带呢。”江上蛟潘余站起身,迈步跟上去。 此时,吴同、阿香在寨门旁左边营寨内与小喽啰厮杀,刀光剑影,惨叫声不断。一时间,营寨内鲜血淋漓,尸横遍地;凡是抵抗者所剩无几。正值这时,忽听营寨外喊杀声四起,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吴大哥,敌人援兵围上来了,这里已失去了抵抗能力,我们到外面与他们决一死战。”阿香挥剑刺穿两名小喽啰胸膛,跃身向门口而去。 吴同也挥刀斩杀两名与自己格斗的小喽啰,随后向门口跃去。 当他俩到达营寨门口时,在操场两侧的营寨前,集结着两三千名小喽啰,在小头目指挥下,呐喊着朝寨门冲来。吴同、阿香见此,毫不畏惧,跃身迎敌而上。时间不大,彼此已在操场中心地段会合。随着一声号角吹响,小喽啰迅速拉开阵势,将吴同、阿香围困起来,有使刀的、有使枪的、有使矛的、有使棍的,砍、刺、扎、扫,乱打着向他俩裹来。吴同和阿香却不慌不乱,施展武技,与众喽啰打在一处。随着一声声惨叫,小喽啰有的被砍了头,有的被刺穿胸膛,有的被削去手足,整个场面,血雨腥风,惨不忍睹。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忽听半空中有人呼叫:“孩儿们退后,不要作无为的牺牲,我来矣!” 第二十二章 一打鹰游山(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众喽啰见寨主来助战,纷纷后撤,拉成一块场地。吴同、阿香听到空中声音,仰头上看,却见一只大鹏鸟手握一根铁棍,向他俩俯冲下来。吴同即忙取出两之飞镖,向大鹏鸟甩去。当两支距离大鹏鸟身边有二三尺远时,只听“呜”一声,大鹏鸟铁棍在半空中划个圆弧,“当啷”!两支飞镖同时被击落在地面上。 阿香杏眼圆睁骂道:“你这个窃贼,是你偷了我们的宝贝?快拿来还我们。不然,踏平鹰游山,将你们斩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 这只大鹏鸟不是别人,正是鹰游山二寨主碧云霄,人称云里雕的那位。二寨主碧云霄在半空中击落两支飞镖后,展开双翅,在吴同、阿乡他们面前一丈开外落下来。打量吴同、阿乡片刻,嗤之以鼻道:“啍!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可不小呢?就凭你们两人,也想踏平鹰游山,真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不过,本寨主见你二人是个人才,不想伤害你们性命,劝二位归顺鹰游山,做名寨主,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岂不美矣?” “啊呸!你这个鸟人,窃我国宝,还信口雌黄,大言不惭。”阿香杏眼圆睁,怒气冲冲道,“要我们归顺你们,做梦去吧!除非你能胜过我手中这把剑。” “既然你不买账,就让你尝试一下本寨主这根铁棍的厉害。”二寨主碧云霄举起手中铁棍,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 阿香毫不示弱,剑尖指向二寨主碧云霄:“窃贼,有种过来!” 就在二寨主碧云霄即将扑上来时,江上蛟潘余手提一根狼牙槊,从人群中跃到碧云霄面前,亮起嗓门道:“二哥退后,杀鸡焉用牛刀?让小弟捉这个小子。” “六弟要多加小心,不可轻敌。”二寨主碧云霄拄着铁棍,退到一旁。 “好嘞!小弟先给他一个下马威,挫伤他的锐气,不然,他不知道王马爷有几只眼。”江上蛟潘余挥舞着狼牙槊向阿香扑来。 阿香观察着此人的相貌,似乎面熟,就连他手里的兵器也特别眼熟,却又想不起他姓甚名谁。于是,阿香手中剑一指,高声断喝道:“窃贼,本人剑下不死无名之鬼,报上姓名送死。” “哈哈哈......”江上蛟潘余一阵狂笑,“无名小卒,也配问在下名讳?不过,你俩即将要死的人,告诉你也无妨。你家爷爷姓潘名余,人称江上蛟的就是我。” 阿香闻听此言,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脚尖一点地,身体已起于半空,宝剑直向江上蛟潘余咽喉刺来。怒吼道:“恶贼!拿命来!” 阿香为何听到江上蛟潘余这个名子,而怒不可遏,突然发难呢?各位看官,这里有段小插曲,让笔者补充上去。 原来,阿香姓陈,原名陈玉香,乃是金陵府溧阳县陈家庄人。她的父亲名叫陈志华,母亲名叫温丽荣,是一代武林宗师。为人耿直,江湖上有许多朋友。 陈玉香自幼跟随父母行走江湖,学了一身好武艺,也掌握了一些江湖经验。在陈玉香十岁那年,陈志华夫妇厌倦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永无终止的恩怨情仇。夫妻俩经过一番磋商,决定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于是,邀请一班江湖上朋友,在金陵城一家客栈内举行退出武林的仪式。自此,回到溧阳县陈家庄,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消闲时,练练拳脚及刀剑枪棍,以此强身健体。 在这一年秋季的一天傍晚,陈志华、温丽荣夫妇正在庭院内指导陈玉香练习剑法,忽然有一个手持狼牙槊的大汉,与两个随从闯进陈家院子里。 那名手持狼牙槊的大汉,满脸笑容,向陈志华夫妇抱一下拳:“阁下可是陈师傅和陈夫人吗?” “正是陈某和内人。”陈志华打量着来人,却见他们都是陌生面孔,疑窦丛生,开口问,“阁下哪里人氏?姓甚名谁?找陈某有何贵干?” “噢!在下苏州人氏,久住太湖岸边;在下姓潘名余,因在下自幼学得一身武功,又擅长水上功夫,世人送一个‘江上蛟’的名号,因有一件重要买卖找陈师傅夫妇帮忙。”江上蛟潘余自报家门,又将两名随从作了介绍。 “原来是潘大侠驾到,敝人对潘大侠的大名早有耳闻。陈某有失远迎,望宽恕海涵。”陈志华向江上蛟潘余、随从抱了抱拳,做个手势,“走,进客厅一叙。” 彼此谦让着,进入客厅,分宾主落了些坐,温丽荣、陈玉香也收拾了刀剑,随后跟进客厅,接下来又为客人上了茶。 “请喝茶。”陈志华端起杯,试探道,“不知大侠有何事需要我们夫妇帮忙?” “这......”江上蛟潘余望一眼温丽荣和陈玉香,欲言又止。 “大侠但说无妨,这里也没有其他外人。”陈志华微微一笑。 “那好,潘某就打开窗户说亮话。”江上蛟潘余神秘兮兮,“根据探子打听到的消息,苏州府官征收一千万两税银和五万担大米,装载上船,由太湖出发,渡长江,由京杭大运河押送到北京。我们准备截下这批货,因人手不够,特来邀请陈师傅和陈夫人出山,截下这批不义之财,共享富贵如何?” 温丽荣插嘴问:“你们准备在哪里下手?” 江上蛟潘余不假思索道:“我们已作了一番研究,觉得在长江经运河的入口处下手最合适。得手后,将财物装上船沿江而上、而下都可以,官府也难以查获。” “夫人,不该问的你少问。”陈志华瞪了温丽荣一眼,随后手托脑门作思考状。 “怎么?陈师傅有难处?”江上蛟潘余质疑问,“帮与不帮请表一个态。” 过了半晌,陈志华放下托在脑门上的手:“大侠,恕陈某实难从命。我们夫妇既然退出武林,就决不再涉及江湖之事。再说了,我们耕种些田地,能维持生活即可,要那么多钱财还担惊受怕,万一栽了跟头,毁了我一世的英明。” “不,陈师傅此话岔矣!”江上蛟潘余对陈志华的话加以否决,“人生在世,谁不贪图富贵?何况,这批钱粮都是贪官刮取的民脂民膏,不截它太可惜了。” “如果截了它,就能改变贪官污吏对老百姓敲诈勒索了吗?我看不一定。”陈志华分析道,“如果你们截了这批税银和皇粮,官府即使适追不回赃物,他们为了完成朝庭的国税,会变本加厉对老百姓敲诈。这样,数以万计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们却享受这笔不义之财,能心安理得吗?” “这......”陈志华的话触及江上蛟潘余的要害,他迟疑片刻道,“如此说来,陈师傅是不愿出山,助我们一臂之力了?” “陈某虽然行走江湖多年,可从未干过鸡鸣狗盗之事;现在已退出江湖,更要洁身自好,明哲保身,以免毁了我们夫妻的声誉。”陈志华向江上蛟潘余抱了抱拳,“大侠的要求,实难从命,请自便吧!” “啍!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留在这里。”江上蛟潘余冷啍一声,“不过,潘某奉劝陈师傅,要遵守江湖的规矩,不可拆台。” “那是!那是!陈某既然退出江湖,武林中就是发生塌天大事,我们夫妇也不会过问的。”陈志华表示。 “好!很好!我们告辞。”江上蛟潘余向陈志华、温丽荣抱了抱拳,与两名随从告辞而去。 出于礼节,陈志华、温丽荣相送到院门外。当他们返回到室内时,陈志华脸色铁青,不时的发出叹息声。过了半晌,自言自语道:“看来麻烦上身了。” 温丽荣瞥一眼丈夫,不以为然道:“有什么麻烦?我们已与江湖上毫无瓜葛。你不惹他们,他们怎会找你麻烦?” “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陈志华郑重其事道,“自从我们退出江湖,在乡间生活这段时间,方知老百姓生活的艰辛。官府筹集的税银和皇粮,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如果轻而易举被江洋大盜劫去,朝庭决不会因地方衙门失窃而免除这笔国税;而地方衙门在追查不了那笔窃物时,会重新向百姓头上摊派;这样,老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你说得也是。”温丽荣想了一会问,“她爹,你如何打算?” “我想冒一次风险,给官府通风报信,让官府做好准备,采取应付措施。”陈志华沉默一会,“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就与江上蛟那班江洋大盗结下了梁子,弄不好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但我权衡一下,还是以大局出发,务须向官府汇报。” 第二十二章 一打鹰游山(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温丽荣沉默不语,过了半晌才开口:“为了黎民百姓,我赞同你的想法,只是担心我们的孩子。万一有一天劫匪明白了真相,上门寻仇,孩子就会跟着我们遭殃。” “你说得也是。”陈志华手托脑门想了想,“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我们从内室里挖地道,通到后院外小竹林里。万一有一天,那帮江洋大盗上门寻仇,来个突然袭击,应接不暇时,我可以独当一面,与他们交手,你带着香儿逃难去。” “不,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不管,要逃我们一起逃。”温丽荣眼含热泪说。 “好啦!我不是假设吗?万一应付不了,只有以死相拼。”陈志华吩咐温丽荣,“你与香儿在家守着,注意是否有陌生人来,我去溧阳县衙报案;再由县太爷派公差去苏州府汇报实情。” 说着,去了后院备马。 时间不大,他牵着马来到院门外,温丽荣和陈玉香也随后跟出来。只见陈志华翻身上马,抖下马缰绳,拍下马后胯,“驾!”,那匹战马扬起四蹄,驰骋而去。 陈志华走后,温丽荣与陈玉香在家等候他回来,左顾右盼,仍不见终影;母子俩心里焦急万分,担惊受怕。到半夜时分,实在坚持不住,母子俩便和衣而睡。天亮后,她俩早早起了床,在院门外东张西望,那种焦急心情溢于言表,早饭也懒得弄。她们直等到午后,才见陈志华骑着马回来,母女俩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进入院内,陈志华将马拴好,与温丽荣、陈玉香进入室内,陈玉香立即沏杯茶递过来:“爹,您喝杯茶解解渴。您昨天傍晚出去,一夜未归,我和妈替你担心,妈一夜未合眼。” 陈志华坐在凳子上,接过茶杯,关爱的目光在她们母女俩脸上打量一会,安慰道:“没事的,我不是安全回来了?” “安全最好。”温丽荣问,“她爹,到溧阳县衙也不远,当天晚上就能回来,怎么耽搁到现在?” “是这样的。”陈志华解释道,“昨天太阳落山前我就赶到溧阳县衙,将事情前后经过向县太爷作了汇报。县太爷斟酌一会,觉得单独派公差去苏州府报案,知府未必能相信,便央求我与公差班头一同前往,还写了一封公函,说明事情的原因。” “于是,你陪公差班头一起前往苏州了?”温丽荣插嘴道。 “是的。”陈志华继续道,“我们快马加鞭赶往苏州,到苏州北门时,已是半夜时分,城门早已关闭。无奈之下,我和班头只好在城门旁打个盹,直到今早开了城门才进了城,连早点也没顾及吃,匆匆赶往苏州府衙门。到那里时,府门紧闭,直到一个时辰后,知府大人才升堂,班头将公函托公差呈上去。过了一会,知府大人诏见了我们,又叫我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叙述一遍。” 陈玉香插嘴道:“爹,知府大人准备出兵抓坏蛋了吗?” “他哪能将内部机密跟我讲?”陈志华淡然一笑,“知府大人只说感谢我向官府提供重要线索,官府会采取果断措施的。随后,我和班头就回来了。” “就这么简单?”陈玉香质疑问。 “就这么简单;我不求名、不求利,也不需要领功请赏。”陈志华不假思索。 接下来,陈志华一家开始在内室里,着手挖地道。 至于苏州府官接到溧阳县令的公函和陈志华的密报,立即采取果断措施。与师爷商量好计策,除公差内选拔一批武功高强者,还配合地方卫所兵力,全部分散在货船上。与此同时,又向扬州知府求援,要求出动兵力,登上船只,埋伏在运河与长江入口处的苇荡中。如果盗贼截货,实行内外夹击,定能击溃盗贼,确保官银和皇粮的安全。 计划完毕,苏州知府立即给扬州知府去道公函,直至扬州方面做好准备,并回了公函,约定好时间,苏州知府才下令官兵押运船只,启锚扬帆,向北而行。 当船队从太湖到长江口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随即船队在长江中逆流而上,渐渐的已到达江北扬州地段。为了防止盗贼突然袭击,实行分割包围,使船队首尾不能相应。船队作了调整。每五只船为一组,齐头并进,后面的每一组紧紧跟随,船头到船尾保持三丈左右的距离。如此一来,使一字长蛇阵成为一组方队,避免了被分割包围的险境。与此同时,船上的官兵手持弓箭,箭在弦上,随时准备迎敌。 又过了一段时间,船队已经到达长江与运河的入口处,船上的官兵绷紧了心弦,伏在甲板周边,目光紧盯着江面上与运河两岸的动静。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号炮响起,几十只小船如离弦的剑,从长江岸边的苇丛中驶出,向官船包抄过来。渐渐的已到官船射程范围,贼船上的匪徒,有的提刀、有的持弓、作好了厮杀准备。 当贼船距离官船仅有几丈远时,为首的官船突然点燃三声号炮,三道红光冲天而起,划破寂静的夜空。就在号炮响起之际,官兵们万箭齐发,只听“嗖嗖嗖”之声。由于贼船相隔较近,每一支箭射出去,都是百发百中。贼船上的匪徒,被官兵先发制人,中箭者纷纷落水身亡。 就在三声号炮响后,从运河两岸的苇丛中,驶出上百只小船,向贼船夹击过来;须臾间,那些小船已离贼船仅有五六丈远,船上的官兵一起放箭,如雨点般射向贼兵。如此一来,贼船遭受前后夹击,死伤无数。 为首的江上蛟潘余见此情景,气得五煞神暴跳,一边挥舞着狼牙槊,扑打迎面飞来的利箭,一边对同伙道:“我们中了官兵的伏击,这件事你们不觉得蹊跷吗?” “那还用说?一定是陈志华那个鸟人出卖了我们,向官府作了汇报,才使官兵提前采取措施。”一名同伙判断道。 “我也这样认为,起初我们就不该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如此让我们追悔莫及啊!”另一个同伙道,“大当家的,我们是否上官船,与官兵拼个鱼死网破?” “官兵既然早有准备,一定选拔很多高手;如果我们硬拼,很有可能会全军覆灭,那样就得不偿失。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只有撤退,以图东山再起。”随即,江上蛟唿哨一声,发出撤退命令。 此时,几十只贼船上的匪徒已经死伤过半,战斗力锐减。当他们听到撤退命令时,立即调转船头向江面上突围。颇奈,扬州方面的官兵已经划船围上来,与贼船上的匪徒展开短兵相接。与此同时,苏州押运皇粮和官银的大船上的官兵,也纷纷跃下船尾携带的小船,解开缆绳,追上贼船。一时间,贼船被团团围困,双方交手,杀得难分难解。有的武功高强者,干脆跃上贼船,挥刀砍杀。 江上蛟潘余等十几名匪首,虽然武功高强,但因寡不敌众,又无心恋战,一边挡架敌人刀枪,一边命令水手左冲右突,向外突围。 经过一番厮杀,江上蛟潘余和十几名贼首,另有几只船上的匪徒,终于摆脱官兵的纠缠,冲出包围圈,向江南岸疾行。 一场恶战,以盗匪付出沉重代价而告终。扬州援军奉命返回军营,而苏州押运官银和皇粮的官兵,仍然留在船上,护送货物去京城。 却说江上蛟潘余和一班残兵败将闯出官兵包围后,慌慌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划着小船,向长江南岸划行。一炷香后,已到江南岸,在镇江辖区西郊的一个港汊中停下了船。江上蛟潘余立即清点一下幸存者,十五名贼首阵亡两名,剩十三名;二百三十六名匪徒,仅剩四十二名,余下的全部阵亡,葬身于江底。众贼首和匪徒们见此情景,悲痛欲绝,义愤填膺;一个个摩拳擦掌,要为死者报仇雪恨。 江上蛟潘余见众人群情鼎沸,咬牙切齿的样子,火上浇油道:“各位弟兄!这个仇虽然是官兵给我们付出重大代价,但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溧阳县陈家庄陈志华那个老贼;是他出卖了我们,才使官府有了准备。” “老大,这笔账应立即清算,立即出兵陈家庄,将陈志华夫妇剁成肉泥,方解我们心头之恨。”一名贼首愤愤不平道。 第二十二章 一打鹰游山(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那名贼首话刚落音,众匪徒立即响应,异口同声道:“对,杀往陈家庄,将陈氏一家斩尽杀绝,为死难的弟兄们报仇雪恨!老大,快下命令吧!” “各位弟兄!少烦勿躁!”江上蛟潘余挥一下手臂,“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想想,陈志华那个老贼刚向官府报了案;他做贼心虚,怕我们施加报复,一定会昼夜防范的。据潘某了解,陈志华夫妇没退出武林之前,乃是一代宗师,江湖上绝顶高手,凭我们十几人联手,也未必是他们夫妻对。” “如此说来,我们的血海深仇就不报了?”另一名贼首质疑道。 “仇一定要报,但要寻找机会,等过上一两个月,他们完全放松警惕后,再来一个突然袭击。”江上蛟潘余道,“为了稳操胜券,置陈家夫妇与死地,我们还要邀请一班江湖上的朋友帮助,联手作战。” 众贼首和匪徒们觉得江上蛟潘余的话有道理,只得俯首听命,等待时机。 光阴似箭,一晃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陈志华和温丽荣一边防范江上蛟潘余、以及他的同伙来复仇,一边昼夜不停开挖地道;而陈玉香负责为父母做饭和警戒。历经二十多天的时间,地道终于竣工。从内室衣柜下开始动工,一直延伸到后院外一片竹林间,一个隐蔽处筑了出口。出口处做好伪装,一般不会被查觉。 地道筑好后的时间里,陈志华和温丽荣抓紧将自己所学的武功传授给陈玉香。陈玉香因悟性好,又非常勤学苦练,每一门绝顶功夫,略微指点,她就能融会贯通。况且,她父母亲自传授,毫不保留。不到半月时间,陈玉香的武功,虽然称不上一流的高手,但与江湖上一般人决斗,决不会败北。 这一天下午,陈志华、温丽荣夫妻教了陈玉香一套剑法后,温丽荣将自己佩戴多年的一把宝剑取下来,交给陈玉香道:“闺女,这把宝剑是你外公临终前交给我的,我现在再传授给你,希望你传承我们温家的剑法,在原有的基础上发扬光大;不断创新,代代相传下去。” “妈,这把宝剑伴随您多年,我知道它是您心爱之物,您还是佩戴着它吧!”陈玉香望了望温丽荣手里的剑,又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见她那双眼神里包藏着无限的母爱和希望。那种情感,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拿着,我使刀不是一样吗?”温丽荣将宝剑递给陈玉香,交代道,“以后这把宝剑佩戴在你身上,行走江湖,除暴安良,多做善事。” “嗯!”陈玉香双手捧着宝剑,心中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陈玉香接受母亲宝剑的这一夜,陈家发生了一场劫难。因连日来陈志华夫妇传授女儿武功,夜里又提防仇家突然来袭,夫妻俩累得筋疲力尽,晚饭后夫妻俩守夜快到子时,便和衣倒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就在这时,他们被一阵浓烟呛醒,睁开眼一看,外面火光一片。 凭着江湖经验,两人一起跃起身,手持兵器。陈志华急切道:“丽荣,你快带玉香从地道逃出去,我出去挡一阵。” 温丽荣被浓烟呛得透不过气来,咳了好一会才道:“她爹,要逃我们一起逃,我不想丢下你不管,孩子更不能没有父亲。” “快去,再不走来不及了。”陈志华将宝剑塞到温丽荣的手里,摸着黑移开衣柜,以命令的口气道,“快带着玉香走。” 此时,陈玉香也被浓烟呛醒,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时,已被温丽荣拉进洞子里,随即她听到父亲移柜子声音。温丽荣带着哭腔道:“她爹,挡一阵快撤!” “爹!您要保重!”此时,陈玉香才清醒过来,冲着洞口喊了一声。 “我知道啦!”陈志华应了一声,冒着浓烟冲了出去。 此时,前边客厅、耳房、包括自己住的卧室,都已经起了火。他刚跃到天井内,只听“嗖嗖嗖”,从四面八方射来无数支利箭。陈志华眼疾手快,挥舞着刀,击落一支支利箭。与此同时,脚尖一点地,身体已腾空而起,迎着客厅上空而去;当他到达客厅上空时,一个鹞子翻身,身体已经越过火焰,飞落到客厅前的场地上。 与此同时,那些杀手也随后跃过来,有使刀的、有使棍的、有使枪的;其中一个使狼牙槊的,正是江上蛟潘余。众杀手围住陈志华厮杀,一场殊死搏斗,在陈家客厅前展开。 此时,温丽荣带着陈玉香从地道里摸索到后院外的竹林里。温丽荣将手中宝剑交给陈玉香,交代道:“闺女,你快逃命去吧!” “妈,您要干嘛去?”陈玉香惊讶不已,感到事态非常严重。 温丽荣抬手在陈玉香头上抚摸着:“你父亲与贼人正在厮杀,寡不敌众,我不能丢下他一人不管,我要助他一臂之力。” 陈玉香惊讶问:“是谁与爹厮杀?” “我估计一定是江上蛟潘余那班窃贼,来此寻仇的。”温丽荣分析道。 “妈,既然父亲寡不敌众,我和您一起帮助父亲,使他脱离险境。”陈玉香要求道,“在关键之时,父亲最需要帮手,多一人多一份力量。” “傻孩子,你年纪尚小,我不能让你赔进去。”温丽荣严肃道,“江上蛟这次一定请了很多高手,我和你父亲也难以力敌。而你是陈家唯一的独苗,如果你有三长两短,就断了陈家香火,这样你对得起陈家列祖列宗吗?” “不!我们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陈玉香流着泪哀求道。 “你不要再犯傻了,快逃命去。如果你要固执己见,我立即死在你的面前。”温丽荣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断喝道,“快去!” “妈!您为何逼我?您千万不要这样,我听您的话!”陈玉香泪流满面,扑通跪在地上,向温丽荣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提着宝剑,一步一回头向竹林深处走去。 温丽荣望着陈玉香消失在竹林中,心中一酸,泪水模糊了视线。随后,吸一口真气,向前院跃去。 客厅前的庭院内,陈志华被一班高手围在核心中厮杀,打得十分激烈在火光的映照下,陈志华的一把刀舞成一团花,寒光闪闪,那些使棍、使枪、使槊的,也将手中兵器舞得呜呜响,不时的与陈志华的刀相碰,发出“叮当”声。 打斗中,有几个窃贼伤在陈志华的刀下;但盗贼人多势众,又有许多江湖高手参战,时间一长,他渐渐显得力不从心,汗流浃背。 就在这时,温丽荣飞跃而至,大声喝斥道:“窃贼!休得张狂,我来矣!” 那班盗贼正向陈志华步步紧逼时,忽见凌空飞来一人,不觉一愣;就在他们愣神的一瞬间,一名盗贼被陈志华一刀削了头。与此同时,温丽荣已经跃入核心之中,与陈志华联手杀敌。 陈志华、温丽荣背对着背,拉开架势,随时准备向敌出击。陈志华一边凝视着敌人、一边问:“我让你带着孩子走,怎么又回来了?” “我是放心不下你,来助你一臂之力的。”温丽荣语气十分坚定,“孩子我已经送出去了,不会有事的。” “这样最好,如能保住我们亲生骨肉,我们就是死也会瞑目的。”陈志华道。 在圈外的江上蛟潘余手握狼牙槊,恶狠狠道:“你这对叛徒,死到临头还卿卿我我,我来问你,官府给你什么好处?要出卖我们?” “你们这班强盗,我们夫妻行侠仗义,怎能与你们同流合污?”温丽荣以牙还牙,“你们劫的皇粮国税,都是黎民百姓的血汗钱,如此会使多少百姓遭殃?” “我们只管自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管他什么百姓死活?”另一名贼首咬牙切齿,“你们告密不大仅,险些使我们全军覆灭。这个不共戴天之仇,今晚要与你们做个了断。” “有种的上呀?我们奉陪到底。”陈志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语气十分坚定。 “弟兄们!一起上,将这两个叛徒乱刀分尸。”江上蛟潘余挥动手中狼牙槊劈头盖脸砸下来,其他盗贼也一起攻上来。 陈志华、温丽荣即忙举刀迎架,双方搅成一团,打得天昏地暗。 第二十二章 一打鹰游山(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却说陈玉香在竹林里走了一段路程,心里放心不下父母,便停住了脚,心想:“我这样离去,父母一旦有了危险怎么办?我弃他们而去,不是不忠不孝吗?我得回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想到这里,她手提宝剑,往回走。渐渐的,已到后院墙,却见自家房子全部葬身在火海里,熊熊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客厅前的院子里,正在激烈厮杀,兵器的撞击声听得清清楚楚。陈玉香绕过左边的墙角,想到前院时翻进院墙帮助父母。可是,刚走到一半路程,只觉后背一阵麻木,大椎、肩井两个穴道已被封住,使她无法运用功力。她正要偏过头咒骂是谁闹的恶作剧,可是,还没待张口,脑后的哑门穴已被封住,使她发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拦腰抱住她的腰,继而身体已经悬空离开了地面。当她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在院客厅前的院墙外一棵树梢上,身旁还有一个戴面具的人。由于房子仍在燃烧,院子里的打斗看得清清楚楚。只见父母被众贼首围住,打得难分难解,她想下去帮忙,穴道却被封住,动不了身体,也喊不出话来。 这时,她见到那个使狼牙槊的人,迅速从腰间掏出一只布袋子抛向陈志华和温丽荣。那只小袋子到达他俩头顶时,忽然洒出一团白色粉沫;很快,他俩被白色粉沫笼罩着,睁不开眼来。 在树梢上的陈玉香见此情景,紧张得心快要崩出嗓子眼。心里想:“爹、娘,您要是一起从地道逃走,窃贼不会知道我们去向的,如此您是何苦呢?” 正值陈玉香心里紧张之际,只听陈志华怒骂道:“江上蛟,我们钉对钉、铁对铁厮杀,你为何要行阴干缺德事?” “啍!对付你这个叛徒,就得行阴招。”江上蛟潘余冷啍一声,随即举起狼牙槊,劈头盖脸打下来,陈志华躲闪不及,当场被打得脑浆迸裂。 隐蔽在树梢上的陈玉香看得清楚,泪如雨下,心里呼喊:“爹!您死得好惨啊!” 紧接着,江上蛟潘余“呜”的一声,狼牙槊横扫过来,正击中温丽荣的后背,“哧”一声,一股鲜血从她嘴里喷出来,身体向前一个踉跄。与此同时,众贼首手里的刀剑枪戟,一起刺进温丽荣的体内。 “娘......”陈玉香心里呼喊着,却又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树梢上的那个蒙面人,从器囊里取出几支飞镖,掷向客厅前的几个贼首,飞镖百发百中,击中贼首的咽喉,死于非命。 “他们还有帮凶!”一名贼首大惊失色,东张西望。 “一定是姓陈的闺女,不能让她逃脱了。”江上蛟潘余发出命令,“弟兄们!给我查,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贼女抓到斩首,以除后患。” 另一名贼首道:“我们没见过姓陈女儿长什么模样,如何抓她?” “她十二三岁年纪,瓜子脸,白净皮肤,你们四处抓捕,抓到她让我辨认一下。抓错了也没事的,重新再抓。”江上蛟潘余道,“先在附近进行搜查。” 江上蛟潘余话音刚落,在树梢上的蒙面汉又取出几支飞镖向人群掷去。只听“嗖嗖嗖”,几名贼首应声倒地。 “姓陈的闺女在树梢上,给我围上去,乱箭射死她!”江上蛟潘余一边说,一边取出飞镖向树上还击。 其他盗贼也纷纷拉弓搭箭,一起向树上射箭;一阵“嗖嗖”之声。 在树上的蒙面汉一手拦腰抱住陈玉香,一手挥舞手中宝剑,拨打从地面上射来的利箭。与此同时,他吸一口真气,脚尖在树枝上一点,身体已腾空而起,向东而去。在半空中行有几丈远,身体已经坠落地面。随之,又是一个跳跃,向东疾行。 “好像是姓陈的帮凶,他向东跑了,快追!”江上蛟潘余喊一声,手持狼牙槊,一马当先,飞身跃过院墙,向蒙面汉奔跑的方向追去。 其他盗贼也手持利刃,纷纷跃过院墙,随后追击。 那个蒙面汉抱着陈玉香,如猿猴一样敏捷,几个跳跃之后,已到十几丈开外。陈玉香发现在不远处的一棵小树旁,拴着一匹马。只见蒙面汉一个跳跃,已经上了马背,持剑的手向前一挥,马缰绳已被割断,随后拍下马后胯“驾!”;那匹马唏嘘一声,扬起四蹄,向北奔去...... 当江上蛟潘余他们追到小树前时,那匹马的身影在他们的视线中,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一个个见此情景,懊恼不已,只恨自己两条腿跑得太慢。 一名盗贼道:“老大,纵虎归山,后患无穷;我们该怎么办?” “给同道中朋友下通知,四处追查,一旦发现踪迹,不遗余力,格杀勿论。”江上蛟潘余咬牙切齿,“我们立即四处搜查,封锁长江水面,不让她逃到江北去。如遇陈家同党,也来个顺手牵羊,斩尽杀绝。” “是!”众盗贼异口同声回答。 却说那个蒙面人骑在马背上,跑了一段路程后,见后面没人追赶,才放下心来。将陈玉香安置在自己的面前坐着,又伸出宝剑,撩过马缰绳擒在手里,手里宝剑入了鞘,继续向北赶路。到五更时分,那匹马已经行到长江南岸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里,翻身下马,将马缰绳拴在树林里树杆上。接下来,从马背上抱下陈玉香,向江岸边走来。时间不大,来到芦苇丛里一只小船上,把陈玉香放在舱中,随后解开缆绳,拿起竹篙一撑,小船像离弦的箭,向江面深处驶去。随后,他放下竹篙,抓过橹杆,向江北划去。 大约过去两炷香时间,小船已经划到江北岸,蒙面人拴好锚缆,回到舱中,伸手解开陈玉香被封的几处穴道。微微一笑道:“姑娘,穴道被解开,你已经躲过一场劫难,快逃命去吧!我估计江上蛟潘余为了复仇,不会放过你的。” 陈玉香审视对方半晌,因他戴着面具,看不清楚对方的嘴脸,质疑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封住我的穴道?不让我救我的父母?你居的是什么心?” “啧啧啧!真是好心拿当驴肝肺;我好心救你逃脱江上蛟一伙的魔爪,现在倒是我的过错了?”那个蒙面汉见陈玉香错怪自己,觉得很委屈,即忙做出解释,“就凭你现在的武功,敢与那帮江洋大盗较量,还相差一段距离。当时,你救父母心切,一旦闯入圈内,也是白白送了身家性命。如此辜负了你的父母希望,也断了陈家的香火,以后谁来为你父母报仇?在这种情况下,我只有出此下策,封住你的穴道。在紧要关头,挽救了你一条命,你说我做得对还是不对?” “嗯!就算你说得在理,你怎么知道我姓陈?”陈玉香仍为打消满腹疑问,“难道你认识我的父母?” “你父母乃是一代宗师,武林高手,江湖黑白二道,谁个不知?谁个不晓?”蒙面汉不假思索,进一步解释道,“我是路过陈家庄,听到你家院子内打斗声,便停住行程,将马拴在小树上,迈步走向院子火光中见你与陈大侠相象,估计你必是他的女儿,思忖一番,便点了你的穴道,上了树梢不一会,惨状已经发生。我只好打死几个强盗,夺路而逃。为了使你摆脱危险,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苏州、金陵一代,乃是江上蛟一伙的地盘,你留在江南,仍然摆脱不了他们的追杀。到了江北,安全要大一点,不过,江上蛟江湖同道很多,仍不能掉以轻心。” “谢谢您的相救。”经蒙面汉反复解释,陈玉香疑虑顿消,想起父母临死前的惨状,潸然泪下,顿了顿道,“如此一来,我父母的尸体无人收敛,抛尸野外,不能入土,我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不会安心的。” “你放心去,我会返回陈家庄掩埋陈大侠夫妻尸体的。”蒙面汉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本剑谱二十两银子递给陈玉香,“我知道你现在的武功,还没到炉火纯青地步,还需进一步演练,我这本剑谱送给你,消闲时演练一番,对提高你的剑术是有帮助的。五十两银子,给你做路费盘程。” “大侠如能安葬我父母的尸体,我就是浪迹江湖,也会放下心来的。”陈玉香接过剑谱和银子,扑通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大侠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临别前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但说无妨。”蒙面汉不假思索道。 “我想见一下您的真颜,知道您的名讳,以后也好报答您的大恩。”陈玉香含着热泪道。 第二十二章 一打鹰游山(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看一下容颜可以,至于名讳就不必知道了。”蒙面汉揭下面具。 一张英俊的脸出现在陈玉香视线中,让她惊讶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原来你是阿姨?如此装束,真让我难以辨别。阿姨,以后何时才能相见?” “好啦!好啦!快上路去吧!”那名女侠声音也变了过来,催促道,“江湖险恶,在任何场合下,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最好隐姓埋名。至于何时相见,有缘自会重逢。” 陈玉香再一次给女侠磕了几个头,背着母亲传给自己的宝剑,上了岸洒泪而去。 那名女侠望着陈玉香走远了,方才撑开小船,返回南岸。她承诺自己的誓言,上岸后,骑马去陈家庄安葬陈志华和温丽荣的尸体。 而陈玉香为躲避江上蛟潘余一伙的追杀,东躲西藏,在二十两银子花光后,只得靠乞讨流浪为生,最后流浪到京城,晕倒在街头,被信王爷收养。 书归正传,此时,陈玉香(阿香,此后用原名)和吴同在鹰游山大寨内为讨回传国玉玺,与贼首动武。当陈玉香听到江上蛟潘余的名子,真是冤家路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持剑腾空而起,直奔江上蛟潘余的咽喉刺来;江上蛟潘余见对手来势汹汹,即忙持狼牙槊相迎。双方兵器相撞,发出“叮当”之声。 在一旁观阵的三寨主向春明,见陈玉香和江上蛟潘余打得难分难解,心里痒得难受,手提一对铜锤,粗声粗气道:“六弟,你少担惊受怕,向老三帮你。” 说着,一跃身已经闯进场地。 吴同担心陈玉香有失,举起刀大喝一声:“窃贼!少得张狂,我来矣!” 话音刚落,人已经跃到三寨主面前,来个斧劈华山,刀锋离三寨主向春明头顶不到二尺之遥,只见向春明来个双管齐下,举起左手锤迎接吴同劈下来的刀,右手里的端平,猛然向吴同的胸膛砸去。就在向春明右手锤离吴同胸口不到半尺时,吴同知道这一锤的力量该有多重?要是被碰一下,非得筋骨断碎。他不敢怠慢,身体向旁一个移动,向春明上接下推之招都落了空。继尔,吴同身体一个旋转,人已经到向春明背后,双手握着刀柄,刀尖直刺向春明后背。而向春明却是江湖老手,知道对手要从后面偷袭,便来个就地十八转,一对铜锤随着他的身体转动而旋转。吴同见此情景,不敢硬接,只得收了招势,身体借力一个回旋,已后退到几尺开外,落到地面,脚踏实地。与此同时,手中刀拉开架势,准备接招。三寨主向春明见对手以攻为守,也停止转动,双锤拉开姿势。两人对视片刻,发一声喊,一起冲向对方,一个使刀,一个使锤,打在一处。 这时,大寨主汪有轮已经藏好传国玉玺,从密道里出来,听操场上杀声震天,从兵器架上抓过九股钢叉,冲出聚义厅,直奔操场而来。须臾间,他已到操场上。小喽啰见到寨主到此,纷纷让开一条道。 大寨主汪友轮来到场子里,观看江上蛟潘余、黑雷公向春明和对手打得难分难解,每一招都使他赞不绝口,心想:“这两员小将武功高强,一定经过名人指点。如果能劝他俩归顺山寨,乃是如虎添翼,使山寨实力雄厚,壮大声威。” 想到这里,他问二寨主碧云霄:“二弟,他们打有多长时间了?” “有一炷香时间。”二寨主碧云霄答道,“从对手打斗情况看,与老三、老六的功力旗旗鼓相当,不相上下;从开始打到现在,一点败迹也没有。” 四寨主杨如月道:“大哥,如能劝他俩投降,成为大寨中一员多好?” “是呀!我们山寨里将领太少,要有上百员战将,不管行到哪里,都是一支坚不可摧的实力。”五寨主孙希雨附和道。 “话虽如此说,不知人家是否愿意?单靠一厢情愿是不行的。”汪友轮犹豫着。 “事在人为嘛!”二寨主碧云霄建议道,“先极力相劝,如拒不接受我们相劝,再一拥而上,将他俩逼向西北角的悬崖上,胁迫他俩投降。” “好,你的建议正合我意,我就不相信他俩的心坚如磐石?就是一块钢也要将它焐化了。”大寨主汪友轮采纳碧云霄的建议,对着场子中间喊:“你们都停止打斗,本寨主有话说。” 正在打斗的黑雷公向春明和江上蛟潘余,听到大寨主汪友轮之令,立即虚晃一招,跳到圈外。吴同和陈玉香为了恢复体力,也停止打斗。 江上蛟潘余瞅着汪友轮,提高嗓门道:“大哥,我正要着手擒拿这个小子,你突然喊停,是何道理?” “捉拿我,过来呀?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可不小呢?”陈玉香杏眼圆睁,怒不可遏道,“江上蛟,你这个恶贼,我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 “小伙子!少烦勿躁,怒极伤肝的。看你白皮嫩肉,跟姑娘一样,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大寨主汪友轮微微一笑,“你让本寨主将话说完,再发脾气也不迟。” 吴同怒气冲冲,接过话茬:“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好吧!那本寨主就直说了。”大寨主汪友轮笑容满面,“你们擅闯山寨,杀我儿郎,我不追究你们的过失;来此的目的,我也能猜出几分,但这并不重要,因为鹰游山很少与江湖道上的朋友结梁子,不犯作打杀无止?本寨主看二位是个人才,不如放弃浪迹江湖,留在山寨中坐一把交椅,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何为不好?” “啍!想得倒美呢?”陈玉香嗤之以鼻,想了一会道,“要想我们投靠你们山寨,必须答应我们两个条件方可。” “什么条件请讲,本寨主洗耳恭听呢?”大寨主汪友轮一副大度的样子。 “嗯!”陈玉香点点头,“第一个条件是归还我们传国玉玺,那可是大明江山的镇国之宝,我要将它完璧归赵,物还原主。其实,你们山寨要它也不起作用。” “这......”大寨主汪友轮一个沉愣,迟疑片刻道,“传国玉玺从秦始皇时代起,流传至今,经历多少个王朝,为了它,互相残杀,多少人为此断送了身家性命,国破家亡。我看此物乃是不祥之物,不如将它封存在鹰游山,免得争来争去,永无休止?对了,你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陈玉香瞪了汪友轮一眼:“信口雌黄,传国玉玺乃是镇国之宝,你鹰游山有何权利封存它?为了不丧失和气,请寨主立即将传国玉玺交出来,我们可以考虑投靠鹰游山。至于第二个条件,立即将江上蛟潘余斩首示众,我们方能罢休?” “你小子胆大妄为,我江上蛟与你何仇?要对我痛下杀手?”江上蛟潘余勃然大怒,腾空跃起,举起狼牙槊向陈玉香劈头盖脸砸下来。 陈玉香向左侧一个挪移,江上蛟潘余的狼牙槊扑了空,砸在地面的岩石上,碰得火星四溅。由于江上蛟用力过猛,震得手臂麻木,槊柄险些拿捏不住。 就在这时,陈玉香反手一剑,向江上蛟潘余的后背扫过来。眼看剑锋要扫到江上蛟的后背。一枝梅孙希雨随手甩出一把飞刀,只听“当啷”一声,飞刀打在剑锋上,剑锋一个反弹,救了江上蛟潘余一条性命。与此同时,一枝梅孙希雨一个白鹤亮翅,人已跃到陈玉香面前,手持镶银剑与陈玉香交手。 直至这时,江上蛟潘余才转过身体,见孙希雨已与陈玉香交手,举起狼牙槊向陈玉香扫过来。吴同见此情景,断喝道:“窃贼休得张狂,我来矣!” 说着,举起刀,朝陈玉香跟前跃来。 吴同刚跃起时,黑雷公向春明一跃身,拦在他的面前,举起铜锤向吴同砸来,吴同持刀迎架,双方打在一处。一刀过来,一锤过去,一来二往,时而发出刀锤相碰的声音。 四寨主杨如月见此场面,忍耐不住,脚尖一点地,身体已经腾空而起,跃到吴同身后,手握青铜剑剑柄,向吴同的后背刺来。吴同眼观四方,耳听八方,觉察背后有人偷袭,便卖个虚招,向一侧跃过去。如此一来,三寨主向春明的铜锤失控,险些砸到四寨主杨如月的身上。 第二十二章 一打鹰游山(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杨如月见向春明来势汹汹,即忙改换招式,青铜剑一挡,架开了三寨主向春明的铜锤,怒气冲冲道:“三哥你怎么搞的?铜锤没长眼睛,你也没长眼睛吗?不是我急于挡架,被你一锤砸成了肉饼了。” 三寨主向春明连忙赔不是:“对不起四弟!我因用力过猛,一时失控,才砸将过来的。真是大水冲破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呢。” “算啦!算啦!以后要多加小心。”四寨主杨如月道。 而吴同跃到一侧后,趁向春明和杨如月谈话分神之际,吴同已经转到杨如月身后,手握刀柄,来个海底捞月。 站在一旁观阵的大寨主汪友轮即忙提醒道:“四弟注意!对手使海底捞月之法。” 四寨主杨如月听后,内吸一口气,来个旱地拔葱,向上一跃,已离地面一丈多高。而吴同的刀尖,在半空中划一个圆弧落了空,显得非常惋惜。这时,四寨主杨如月在半空中变个姿势,来个老鹰叼鸡之术,持剑向吴同头顶刺来。此时,吴同想举刀迎架已经来不及,只得闪到一旁。 接下来,三寨主向春明、四寨主杨如月来个两面夹击,对吴同展开激烈厮杀。而陈玉香又被江上蛟潘余和一枝梅孙希雨敌住,一时难以取胜。 江上蛟见陈玉香恨自己咬牙切齿,处处对自己下狠招,知道他一定与自己有仇,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与他结下梁子?心里想:“难道他是溧阳县陈家庄陈志华的闺女?可眼前这位明明是年轻后生呀?当时,为了追查陈志华闺女的下落,自己不惜重金,收买江湖同道,踏遍大江南北,也未能找到她。面对眼前这个人,我一时难以定夺。也许是江湖同道,为吞并他们的钱财而寻上门复仇的?还有一个就是在蒋坝老相好客栈被自己下毒的那个后生。可是,在老相好客栈那个后生,被我下了安眠药和********,又被装进麻袋,扔进了洪泽湖里,那是九死一生,没有生还的可能。不管怎说,眼前这人是我仇敌,我要寻找机会置他于死地。” 双方打了一会,未见胜负,大寨主汪友轮和二寨主碧云霄十分焦急。二寨主碧云霄道:“大哥,常言说得好:‘二虎相争,必有一亡。’我看这两个后生年龄不大,却有非凡的武功,长时间打下去,刀剑无眼,一旦伤筋断骨,那多可惜?” “是呀!就是伤了我的兄弟,我同样会心疼的。”大寨主汪友轮为难道,“他俩拒不投降,我也拿不出好的主张来。” 二寨主碧云霄抬头望一眼天空:“现在天快黑下来了,再拖延下去,对双方都不利的。不如按既定计划办,将他俩逼上悬崖。” “看来只有出此下策了。”大寨主汪友轮将九股钢叉一竖,命令道,“三军儿郎,给本寨主上,捉拿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但要活的,谁要是暗箭伤人,本寨主决不轻饶。” 众喽啰异口同声道:“寨主放心,我等听从号令,决不敢暗箭伤人。” “好!给本寨主上!”大寨主汪友轮传下命令。 “冲呀!杀呀!不要让贼人跑掉!”众喽啰手持兵器,呐喊着,一拥而上。 大寨主汪友轮对二寨主碧云霄道:“老二,你负责空中,不允许他俩转向别的地方,一有转向,便用铁棍轰击。” “这个我能办得到,但必须与你们地面相配合。”二寨主碧云霄建议道,“必要时,你施点法力,引诱他俩上崖。” “嗯,这要根据情况而定。事不宜迟,快上!”大寨主汪友轮提着九股钢叉,跃入阵中,将九股叉舞得呼呼响。 二寨主碧云霄手持一根生铁棍,双翅展动,起于半空。手中铁棍在空中飞舞着,不时的在吴同、陈玉香头顶示威。 本来,吴同、陈玉香对付四名寨主就显得吃力,现在又多了两名寨主帮手,即使他俩使出铁拐李密传的绝招,也对付不了敌人。与此同时,小喽啰也呐喊助威,分散他俩的注意力,更使他俩心烦意乱,力不从心。 陈玉香虚放几招,跃到吴同跟前,背对着背,拉开姿势,目视几个寨主。陈玉香轻声道:“吴大哥,看来此行是难以讨回传国玉玺了,不如暂时撤出鹰游山,从长计议,你看意下如何?” 吴同稍作思考,道:“撤退可以,只是敌众我寡,又被敌人重重包围,恐怕难以脱身。如果单打独斗,我们能摆脱敌人纠缠,现在他们却施行群狼战术。” “人是活的,不能呆板,迅速提起真气,以轻功摆脱他们的围困。”陈玉香随即提起真气,脚尖一点地,身体己经腾飞而起。 紧接着,吴同也运足气,随后而去。 可是,他俩刚行有几丈远,二寨主手持铁棍,在半空中俯冲而下,断喝道:“大胆狂徒,想逃——没那么容易!看棍!” 说着,手里铁棍凌空横扫过来,只听“呜呜”之声。 陈玉香即忙举剑挡架,颇奈,人在半空中使不出力气,手中宝剑被铁棍猛烈撞击,“当啷”一声,险些手中宝剑被打飞,她只觉握剑的手臂一阵麻木,身体也失了控,旋转几圈,坠落地面。 接下来,二寨主碧云霄又在半空中挥舞铁棍向吴同砸下来,来势凶猛,力有千钧。吴同不敢硬接,身体向前滑行几尺,坠落地面。 大寨主汪友轮见碧云霄这一招使得恰到好处,满腹欢喜道,“二弟,这一招使得好,给了那两个后生一个下马威;你的任务管好上方,下方由我们管控即可。” “大哥放心,如果他俩从空中逃脱,拿我试问。”二寨主碧云霄显得十分自信。 “好的,我相信你。”大寨主汪有轮又对其他寨主道,“我们按既定计划办,不可暗下毒手,捉活的。” 几名寨主听到命令,急速追赶过来;小喽啰也蠢蠢而动,敲击呐喊。吴同和陈玉香边打边向后退;而这个缺口,就是通往悬崖峭壁的唯一通道。 这时,大寨主汪友轮着起法,嘴里念念有词,少顷,嘴里说声:“急急如律令!” 他的话音刚落,陡然间天地一体,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整个大地就像被笼罩在一口大锅里。喊杀声荡然无存,那些与吴同、陈玉香厮杀的寨主也不知去向,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他两个人。为了防止被偷袭,吴同和陈玉香两人背靠背,一人握剑,一人持刀,两耳聆听周边的动静,以应对突发事变。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黑暗已经退去,一轮明月悬挂空中,给地面洒下一片银辉。吴同、陈玉香抬头仰望天空,除明月之外,还有几颗小星,在遥远的天际,眨巴着眼睛,闪闪烁烁,显得很单调。随即,他俩收敛起目光,又观看周边的环境,发觉自己立身于山坡上,有一条羊肠小道,始于脚下,向前延伸着,耳边还不时听到海浪撞击岩石发出的声音。除此之外,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吴同观察一会周边环境,对陈玉香道:“香妹,这就怪了,刚刚是人山人海,围着我们厮杀,怎么陡然就人迹皆无呢?我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陈玉香不以为然:“事已至此,我们不必考虑那么多。你听海水撞击岩石的声音,说明这里距离海边不远,我们顺此山道去海边,返回内陆。” 当下,两人沿着羊肠小道向前走去,不到一炷香时间,他俩却走到路的尽头,再定睛一看,自己却立身于悬崖峭壁顶端。此景此情,使他俩惊讶不已。 吴同急切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会到了崖顶?如此连退路都没有了。”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陈玉香环顾四周,感到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吴同、陈玉香见无数个兵将封住他俩下山的路,几名寨主一马当先,手持兵器,站在前面。只听大寨主汪友轮讥讽道:“哈哈!你们两个后生不识路,也该问问我们,擅自乱闯,踩到机关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玉香怒气冲冲道:“窃贼!你们施什么阴招?让我们闯入绝境?快让开道,让我们回去,决战到此为止。” “啍!你们擅闯鹰游山,杀我儿郎,来得去不得。要想从这里脱身,除非答应本寨主的条件。”大寨主汪友能道。 “什么条件快讲?”吴同插嘴道。 大寨主汪友轮笑呵呵道:“本寨主请你们留在鹰游山,做一名寨主,对于以往的过失,一笔勾销,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要想我们归顺鹰游山,我们还是那两个条件。”陈玉香不假思索,“第一,交还我们传国玉玺,第二,立即斩首江上蛟潘余。” “小贼你好大胆,尽敢在这里撒野,我要你的狗命。”江上蛟潘余气得暴跳如雷,随即向崖顶打出几把飞刀。 因崖顶只有一两米范围,再无退让之处;陈玉香见几个物体飞来,即忙挥剑击落,对吴同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处,多呆一时,就有可能被乱箭射死,我们跳下悬崖!” 说着,拉着吴同一只胳膊,跳了下去...... 要知他俩性命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二十三章 信王入狱(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二十三章信王入狱 陈玉香害怕众喽啰乱箭齐射而招架不住,她视察好悬崖下便是大海,跳下去不会丧失身家性命的。于是,当她击落江上蛟潘余打过来的几把飞刀后,拉着吴同的一只胳膊,纵身跳下万丈悬崖。 大寨主汪友轮见此情景,急得抓耳挠腮,大声疾呼道:“不!不要这样!”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在众寨主的心目中,悲剧已发生,任何力量也挽回不了。几名寨主都觉得惋惜,唯独江上蛟潘余心里窃喜,想道:“除掉这个仇家,我江上蛟没了对头,就可高枕无忧,静下心来谋求自己的事。” 正值江上蛟潘余想入非非之际,大寨主汪友轮吹胡子瞪眼睛道:“江上蛟,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置那两个后生于死地?他俩的武功,正是本寨主急于需要的,你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还能混大事吗?” 江上蛟潘余被训得脸红脖子粗,哭丧着脸道:“大哥,他俩武功虽好,但口口声声要潘某的命,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要我的命,以牙还牙,天经地义。” 二寨主碧云霄接过话茬:“我认为冤家宜解不宜结,他们既然不反抗,你也不能赶尽杀绝。要是他们投靠我们的山寨,彼此互相谅解,一切矛盾就迎刃而解了。” “但他们与我有仇,他们是不会原谅我的。”江上蛟潘余自我解脱道,“有关江湖上的事,难免打打杀杀,磕磕碰碰,结些冤仇,在所难免。” 大寨主汪友轮安慰道:“好啦!错事已经做过,不必再提它,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又对碧云霄道,“二弟,烦你到海面上搜寻一下,如发现他们还活着,立即施救。” “是!”二寨主碧云霄展开双翅,飞到半空,然后俯冲下来,距离海面几丈高,停止下冲,然后在海面上低飞盘旋,目光在海面上搜寻着。 却说陈玉香拉着吴同的胳膊跳下悬崖,像两匹脱缰的野马,迅速下坠;落入海里后,过了好长时间才冒出水面。两人像一对落汤鸡,在星光之下,两人对视片刻;陈玉香建议道:“吴大哥,那个腋生双翅的寨主,一定会到海面上搜查的,那时,我们使不上功夫,只有成为他棍下之鬼。” “你说该怎么办?”此时,吴同显得萎靡不振的样子。 “我们游到岩石旁躲一会,等窃贼搜寻完毕,确认我们已葬身海底,再拴上亚葫芦,返回云台山岸边。”陈玉香说出自己的想法。 “好,我们快游吧!要是耽搁了,被窃贼搜寻到就麻烦了。”吴同道。 当下,两人迅速向崖边游去;好在距离不远,片刻就到达。他俩在崖边一块突出水面的岩石下面藏好身,下半身淹没在水里,上半身露出水面,头顶有突出的岩石遮挡,不容易被人发觉。他俩聆听着上面的劫静,目光凝现着近海海面。就在这时,却见二寨主碧云霄从半空中俯冲下来,然后贴近海面上空盘旋。这一切,都被吴同、陈玉香在岩石下看得清清楚楚。他俩屏气凝神,看着二寨主碧云霄的一举一动。碧云霄在海面上盘旋几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便展翅高飞而去。 吴同、陈玉香见二寨主碧云霄飞走后,这才放下心来。就在这时,他俩听到自己所站的背下有哗哗声,他俩甚感诧异。吴同道:“香妹,我们的身后哪来的声音?难道岩石里面有洞穴?” “我也觉得里面有怪异。”陈玉香思忖片刻,突发奇想道,“吴大哥,你敢不敢冒险?” “我们死都不怕,还怕胃险?就是刀山火海也敢闯。”吴同说得斩钉截铁。 “那好,我们进里面探险一下。听此哗哗声,一定是海水撞击到岩石上发出的声音;如此则意味着里面有洞穴,而且有一定的空间。不然,不会有此声音的。”陈玉香作出自己的判断与分析。 两人统一了意见,将刀剑插在背后,一起向里面试探而行。此时,是海水迭潮时,里面才有一定的空间;如果要是涨潮,他俩就得潜水往里探险了。两人向里摸索十几丈远,已到了岩洞尽头,海水撞在岩壁上,一起一伏。而且,里面的空间,明显比洞口大得多。他俩伸手抚摸着岩石,光溜溜的,再向上摸时,好像有台阶。 陈玉香建议道:“吴大哥,我们伸手所触的地方,如像界人工筑成的台阶。我们何不上台阶再向里摸索,或许有新的发现。” “我也有这个想法,不到黄河不死心,上把!”吴同不假思索道。 当下,两人爬上台阶,再向上摸索,距离第一道台阶平面二尺多远处,又有一道台阶。他俩试着站起身,顶端也没有岩石碰头,则说明里面范围很大。他俩顺着台阶一级级向上爬,登上十多道台阶,岩洞却拐了一个大弯,行有六七道台阶,又向前延伸。行有十多道台阶,又有一个拐弯。拐弯过后,继续向上延伸。 他俩向上面前之际,忽然发现前面有亮光,吴同质疑道:“香妹,前面有亮光,是否是洞穴的出口处?” 陈玉香想了想道:“现在正是夜间,即使有星光、月光照射,也不会有这么大的亮度。有可能是某种物体在发光,我们到近前,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于是,他俩脚下加快了速度,越走越觉得光亮增大,而且有种光华四射的感觉。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那种光彩更加明显,脚下的台阶,被照得十分清晰。他俩极目望去,前边不远处却是一个库房,库房里堆满了一只只箱子;而那发光物体则从库房正中发出。他俩见此情景,心头为之一振。 吴同惊喜道:“香妹,这里肯定是一个宝藏,那些箱子里一定是金银财宝。” “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我们到那里撬开箱子一看便知。”陈玉香道。 片刻,他们已到库房里,那些木箱大多堆在靠岩壁周围,并没有物体发光。而中间摆着几十只木箱,有的从木板缝隙中发出光芒,有的虽然发光,却亮度不大,发出的光华也不一样。两旁却是走道,仅有三尺左右。 他俩在库房内观看一圈,陈玉香建议道:“吴大哥,我们撬开几箱看看,看那些发光强、发光弱和不发光的箱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好的!”吴同搬过一箱发光的木箱,放在走道;随后从背上抽出刀,将刀尖插进缝隙中用力一撬,盖板已经被撬开。顿吋,光明灿烂,耀人眼目。 “夜明珠,这么多夜明珠。”陈玉香惊讶得合不拢嘴;随手拿一颗在手里把玩,爱不释手,过了半晌,叹息道,“这么多夜明珠,都是珍奇异宝;再撬开光华弱的箱子看一看,里面是什么宝物?” “嗯!”吴同笑容满面,立即撬开第二只木箱,里面却是猫睛石,又撬一箱,里面却是钻石;第四箱却是红玛瑙,接连撬了几箱,却是碧玉之类的宝物。最后,他又在靠岩壁的堆放的箱子撬了几只;里面都是黄金白银。他观看一会,自言自语道,“这笔财宝是什么人留在这里的?一旦藏宝的主人死了,它将永远留在山里了。” “我琢磨着这个宝藏有两种可能;一是若干年前,海盗占据鹰游山后,以水底作为通道,筑成这个库房,将金银财宝藏在这里的。后来,他们经历多代后,却把这个宝藏遗忘了。第二种可能,是现在几个寨主从陆地上、海上打劫来的财物藏在这里的。不过,我判断现在寨主收藏的可能性极小。” “向以见得?”吴同满腹狐疑问。 “原因很简单。”陈玉香判断道,“要是现在的寨主所藏,一定另有通道通向他们的大寨。就是有机关暗门,也会有痕迹的。可是,库房周围都是光溜溜的岩石;唯一的通道,就是通往海底的水里。如此证明,这是以前人留下的。” 吴同环视一眼室内的金银财宝问:“香妹,我们如何处理这笔宝藏?” “暂时留着它,也不会有人窃取的。”陈玉香不假思索,思忖片刻道,“等我们找到王爷后,再招集天下英雄好汉灭了几个寨主,夺了鹰游山,这笔宝藏自然而然就归了信王,作为大军的军费开支。” “既然如此,我们按原路返回,连夜回到陆地,去扬州寻找王爷。”吴同道。 当下,两人将撬开的的箱盖重新钉好,按原路返回到悬崖下。 第二十三章 信王入狱(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正值海水涨潮时,海潮呼呼响动,如万马奔腾,咆啸不止。时间不大,潮水已淹没了洞穴的少许空隙,水位仍断续上涨。 吴同望着迅速上涨的潮水,慨叹不已:“香妹,幸亏我们出来及时,要是稍迟一步,我们就要被堵在宝藏里了,这么长的洞穴,靠潜水而出,一口气恐怕难以到洞外。如此只有等下一次迭潮时,才能出来。” “嗯,这样会耽搁几个时辰的;在这几个时辰内,不知要发生什么事情?”陈玉香抬头望一会天空,对吴同道,“吴大哥,这里不可久留,我们迅速离开这里。” 两人向上攀爬离开水面,身体紧贴在岩壁上,然后从怀里取出亚葫芦,将它拴在脚脖上,念动咒语,再踏到水面上,身体就不下沉了。他俩浮在水面上,迈开步伐,向云台山而来。 半个多时辰后,他俩己经到了西岸,因潮水已经涨满,海边的沙滩已被海水淹没,潮水拍打着岸边的岩山,发出“哗哗”响声。一浪推着一浪,持续不断。 正值他俩抬腿跨上岸时,铁拐李从岩石后面过来,笑微微道:“你们回来啦?让贫道一阵好等。对了,你们鹰游山之行,讨回传国玉玺没有?” 两人听铁拐李问起讨宝一事,脸红耳热;过了半晌,陈玉香才道:“师傅,实在惭愧,此行不但没得到半点便宜,还险些遭了窃贼的毒手,丧失身家性命。无奈之下,只得暂时离开鹰游山。” 吴同接过话茬:“鹰游山几个寨主,武功高强,凭我们的力量是难以制服他们的。不过,我们交了手,已领教了几个寨主的本事,等我们找到王爷后,再商讨攻打鹰游山,夺出传国玉玺。” “嗯!”铁拐李微微一笑,“你的思路正合贫道的意,传国玉玺留在鹰游山,暂时也不会流落它处,你们尽情去扬州救主,信王有难,耽搁了恐有性命之忧。” “哦?”吴同、陈玉香听后,大惊失色。陈玉香急不可待问,“王爷现在扬州哪里?有何灾难?请师傅指点迷津,我等感激不尽。” “你们的主子受奸人所害,现被羁押在扬州知府下牢;你们要想救主子脱离灾难,需按贫道之计,方可救得王爷。”铁拐李目光停留在他俩的脸上。 吴同急得抓耳挠腮,即忙跪在地上:“师傅,您请明示,只要能救出王爷,我们俩就是粉身碎骨都不怕。” “小伙子言重了,快起来说话。”铁拐李伸手拉起吴同,随即将救信王的计策叙述一遍。随后,又将有关事作了交代。 两人频频点首,接下来,两人解下脚脖上小葫芦,由陈玉香双手捧到铁拐李面前,恭恭敬敬道:“道长,感谢鼎力相助,这对葫芦是您心爱之物,现在物归原主。” “你们留着它,以后还有用途,只当贫道送给你们的礼物。”铁拐李向他俩摆摆手,“抓紧上路去吧!” 正所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吴同对铁拐李伸手援助,深表感谢,含着热泪问:“道长,我们萍水相逢,您出手相助,使我们没齿难忘。不知以后能否再相见?” 铁拐李不以为然,笑呵呵道:“我们道家除恶扬善,以德为先,你也不必记挂心怀。至于何时再相见,那就要看我们的缘分,有缘自然会相见。贫道先告辞,你们也前途保重。” 说着,沿着山间小路,匆匆离去。须臾间,身影己消失在夜幕中。 此时,陈玉香将另一只宝葫芦交给吴同:“吴大哥,我们去藏马地方,将身上这套湿衣裳换下来,用淡水搓洗干净,免得干后生盐渍斑。” “好的!”吴同应承着,与陈玉香离开岸边,来到山涧藏马地方。 那两匹马见主人到来,昂起头,唏溜溜叫了几声,以此对主人示好。吴同、阿香上前摸了摸马的身上,又理了理它的鬃毛,这才从马鞍桥上取下包裹,取出一套干衣裳,找一个山泉,脱下身上湿衣裳,放在山泉水里搓冼,直至洗尽衣物上的盐分为止。然后,又用山泉水将身上擦洗一遍。穿上干衣裳,顿觉神清气爽。随后,系好腰带,将宝葫芦揣进怀里,收起器囊,又将湿衣裳包在包裹里,来到马前,该放的东西拴在马鞍桥上,解下马缰绳,牵马出离山口,来到山道上,赶往扬州救主。 吴同、陈玉香两人赶往扬州救主,按下不表。 却说鹰游山几个寨主与众多小喽啰,为劝吴同、陈玉香归顺鹰游山,在相劝无效之下,大寨主汪友轮施用法力,引诱他俩上了崖顶,将其围困,并极力劝说。颇奈,江上蛟潘余因对手与自己相仇,决定先发制人,暗下杀手,逼吴同、陈玉香跳下了万丈深渊。 大寨主汪友轮爱惜人才,训斥江上蛟潘余几句,即忙派二寨主碧云霄飞到海面寻找。他和几个寨主及小喽啰仍留在原处等侍,那焦急心情难以言喻。此时此刻,汪友轮多么希望碧云霄能找到两人,将他俩救到山寨,一起劝说,他俩就是一块冰,也要将它焐热,使他俩回心转意,成为山寨中一员,为山寨的宏伟目标出一份力。 过去一炷香时间,二寨主碧云雲才转回来。他刚收拢起双翅,大寨主汪友轮迫不及待问:“二弟,海面上搜寻,有没发现那两个落水好汉?” “没有!”二寨主碧云霄无精打采,语调低沉,“我在海面上搜索数十趟,却不见那两个好汉的影子,估计他俩早就被鲨鱼吃了。不然,他俩总会露出水面的。” 大寨主汪友轮听后,沉默不语,脸上流露出惋惜的神色。 江上蛟潘余心里却十分得意,幸灾乐祸道:“大哥,死就死了吧!何必为他俩痛心?天下英雄好汉有的是,我们去江湖上走一走,如有适合的,请他上山就是了。” “嗤!说得倒轻巧呢?”大寨主汪友轮瞪了他一眼,斥责道,“要不是你暗下毒手,他们也不会死于非命的。至于江湖上好汉,是一斤萝卜二斤菜吗?说请就能请上山的?” “是属下多嘴,是属下之过!”江上蛟潘余见大寨主汪友轮动怒,自知没趣,唯唯诺诺,退到一旁。 三寨主向春明见事头不大对劲,打着圆场道:“大哥息怒,俗话说得好:‘人死不能活身。’那两个好汉已遭了不幸,我们一起为他俩节哀顺变吧!” 四寨主杨如月也跟着参和,旁敲侧击道:“大哥,现在已是夜静更深,有事去聚义厅商议。犯不着为这件事伤神。” “嗯!”过了半响,大寨主汪友轮挥一下手,“走,回去......” 话分两头,此书岔回。接下来,再表信王朱由检。 当时,信王朱由检与简怀王朱由学,被黒山老怪派黄巾力士,送到京城南郊二十里外的黑松林里。天亮后,他俩发现自己身旁有包裹,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一套衣裳和五百两银子,其他人的生死存亡、何去何从,百思不得其解。面对眼前的情景,信王朱由检和简怀王朱由学经过一番磋商,为防止阉党追杀,决定分头行动。 单说信王朱由检,脱去身上血衣,又在小溪边洗去手上、脸上血迹,换上一套新衣裳,兵器也弃掉不要,背着行李南行。一日三、三日两,途中免不了风餐露宿,受尽千辛万苦。 这一天上中,信王朱由检来到扬州北门,走得又饥又饿,心想:“我多日来没有好好吃顿饱餐,今天在扬州城要玩上几天,吃些山珍海味,补补身子。” 他边想边走,已进了北门,随后沿着街道行走。此时,正是人们赶集时。街道上人头攒动,生意买卖叫呼不停。街道两意,店铺林立;客户有进有出,显示出古城扬州的经济繁荣。 信王朱由检在街道上行走,一会儿看着街道旁生意人的叫买叫卖、讨价还价声,感觉与小集镇上相比,有着天壤之差。有种新鲜异常,流连忘返的感觉。一会儿他又看着街道旁的店铺,从那一块块门匾上书写的大字,便能知道店铺里卖的是什么货。时间不大,他见到一块门匾上写有“王家饭店”的字样。 当他见到饭店字样时,饥饿感立即增大。心想:“看来馋虫也成心与人过不去,没见到大鱼大肉,就搅动得饥肠辘辘,难以控制。要是见到芳香扑鼻的菜肴,口水不是流出了口?这样是有失自己的声誉的。” 第二十三章 信王入狱(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信王朱由检想了想自己的言行举止,甚感好笑。这可能是人的第六感观在作祟,他极力克制住、将馋瘾打压下去。继而,他见一名店小二在店前招揽生意,眼睛望着街道上的过往行人,嘴里喊道:“喂!各位顾客!王家饭店乃是扬州城有名的老字号,名厨掌勺,手意精巧,做出的菜美味可口,老少皆宜。店内备有山珍海味,禽珍异兽,另有各种名贵醇酒;并承办宴席;如有顾客需要进餐的、办宴的,请到王家老店来,一流的服务,价廉物美,包你满意。” 信王朱由检听到店小二自我吹嘘,甚感好笑,心想:“真是王婆卖花,自卖自夸。我今天到你店里品尝一下,看菜肴的口味到底如何?” 想到这里,朱由检离开街道,向王家饭店走来。 店小二见有顾客走来,即忙赔着笑脸,点头哈腰问:“客官用餐吗?” “嗯!”信王朱由检应了一声,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好嘞!里面请!”店小二让开道,做个手势,冲店内喊道,“有顾客来!” 朱由检跨进店内,店小二站到原来位置,面向街道,重复着那数以万计遍的话。 信王朱由检跨进室内,抬眼望去,那一张张桌旁,坐满了顾客;桌上摆满了一道道美味可口、芳香扑鼻的菜肴,山珍海味、奇珍异果,应有尽有。还有各类名酒,陈年酿造,开坛十里香。 那些顾客:有猜拳行令的,杯觥交错,开怀畅饮,一副豪爽气派。有边吃、边谈、边喝的,十分儒雅,一副绅士风度。 一名店小二在一张桌旁抹桌面,见朱由检进入店内,将毛巾搭在肩头,笑容可掬迎上来,问:“客官吃饭吗?” “嗯!”朱由检点点头,目光停留在店小的脸上。 “好的,随我来。”店小二指着刚抹过的桌子说,转身领着朱由检来到桌子前,“客请坐。” “谢谢!”朱由检挪过一条凳子坐下。目光扫一眼邻桌顾客的吃相,聆听着他们谈天说地,家长里短,说得有滋有味,他听着羨慕不已。回想起自已以前在王府里享受着安逸的生命,如今被阉党害得有家难归,心里免不了愤恨不已。 正值这时,另一名店小二拿着菜谱走过来,笑微微问:“客官好像心事重重,有何为难之事需要本店解决的?本店会极力顾客解决疑难问题的。” “没......没什么,没有事需要解决的。”朱由检搪塞着,极力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片刻,一切己经恢复自如。 “没事就好。”店小二笑眯眯将菜谱递给朱由检,“客官请点菜。” 朱由检接过菜谱翻看一会,随即在上点了几道菜,将菜谱还给店小二,指着被圈的字样道:“呶,照单配菜,速度要快点,今天我显得特别饿。” “好说,不会耽搁多长时间的。”店小二接过菜谱,看着他所圈的菜,满意的点点头,又问,“客官要喝酒吗?” 朱由检不假思索回答:“来一壶杜康酒即可。” “好嘞!”店小二手捧着菜谱,转身去了厨房。 “客官稍坐,菜一会就到。”那个抹桌子的店小二说了声,迈步去了其它桌子。 时间不大,店小二端着一只托盘,托盘上摆着几碟菜、一壶酒、一只杯和一双筷子。来到朱由检所坐的桌旁,小心翼翼将托盘放在桌面的边缘,随后一样样将托盘里的菜端下,摆在桌面上。最后将酒杯、酒壶和筷子,摆在朱由检的面前桌子边缘,一只手拿过托盘,另一只手指了指桌子:“酒菜已摆好,客官请慢用。” “谢谢!”朱由检抓过酒壶,在杯子里斟满酒,放下壶后,伸手抓起筷子,夹一块肉放进嘴里嚼,香味沁人肺腑,赞不绝口,“嗯,好手艺,真是名厨掌勺。” 邻桌上的顾客,见他自言自语,不约而同停止谈话,目光一起投过来。见他只顾吃喝,旁若无人,稍愣片刻,又开始谈笑自若。 这个说:“诸位,当今朝庭谁个最坏,谁个最好?” 一个年轻的接过话茬:“不说大家也明白,最坏的就是魏氏阉党了。他害人无数,权倾天下,这还不算,就连当今皇上也在他掌控之中,成了名副其实的傀儡。” “不可说!不可说!防止隔墙有耳。”一个老者连忙摆手,加以制止。 那个年轻的不服气道:“怎么?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老者立即反驳道:“事实虽然如此,但现在阉党爪牙遍及全国各地,一直渗透到民间。一旦被阉党爪牙听到,汇报给官府,那会遭灭门之罪的。至于谁最好,好人都被阉党害得家破人亡,死的死,亡的亡,现在己没有好人可言了。” 另一个道:“我觉得扬州知府刘锋刘大人最好,他不贪不色,爱民如子,乃是个难得的清官。” 信王朱由检听说扬州知府刘锋是个清官,心中格登一下,停住筷子,目光在邻桌扫视一下。心想:“刘锋既然是清官,一定对阉党疾恶如仇,我得抽空会会他,劝他弃暗投明,为本王所用;或者以扬州为窝点,发展人马,扩充势力;一旦时机成熟,便可兵伐京城,捉拿阉党,恢复大明,开创新的起点。” 正值朱由检想着心思之际,又有一个顾客道:“刘大人虽然是好人、清官,但普天之下又有几个是清官?依靠一两个清官有何用?独木难支,我看大明江山如欲倾的大厦,无回生之力了。” “嘘——!有话闷在心里,大庭广众之下,不可胡言乱语。”老者又加以制止。 他们谈论政局,不时的引起其它桌旁的顾容,向他们投来诧异的目光。他们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草草结束了酒宴,结账而去。 信王朱由检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想:“他们所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话;大明王朝发展到今天地步,都是皇祖父、皇长兄无能,以及阉党篡权造成的。如果有一天,我能开创基业,登上宝座,一定要力挽残局,废除旧制,改革创新,使大明江山恢复到鼎盛时期。” 朱由检边吃边想,不觉已到了午后。店内的顾客一个个都结账走了,几个店小二有的在收拾碗筷,有的在抹桌子,还不时的朝朱由检所坐的桌子望一眼。朱由检却不问这些,仍在细嚼慢咽,慢慢品尝,吃得津津有味。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朱由检已觉酒足饭饱,不时的打着饱隔,便放下筷子,解下肩头包裹,放开后取出一锭银子(他刚离京不久,在途中一个小集镇上住客栈时,兑换一些碎银子,已用光了,现在只有拿整的将它兑开)。他拿着银锭翻看片刻,冲正在忙碌的店小二道:“小二,结账!” “知道啦!客官请稍后。”一名店小二应了一声,须臾拿着账单到朱由检面前。当他见到朱由检包裹里清一色的银锭时,惊讶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问,“客官没有散碎银子吗?” “没有,就剩这些了。”朱由检将手里银子递给店小二,“什么整的碎的?只要是银子就行,拿去兑开,我丕要赶路呢。” 店小二接过银锭翻看着,当他见到银锭上刻有“皇家专用”的字样时,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心想:“这个小子哪来皇宫里的银子?难道他是窃贼,这些银子是从皇宫里偷出来的?我得去柜台上跟掌柜说清楚。” 想到这里,店小二赔着笑脸道:“客官请稍坐,容小的到柜台上兑换。” “别急,你去兑吧!”朱由检扬了扬手。随后,将包裹扎好。 店小二拿着银锭来到柜台前,放低声音,对正在盘账的王掌柜道:“掌柜,您瞧这个顾客银子,乃是皇家专用的。这小子哪来那么银锭子?看他贼眉鼠眼的样子,非贼即盗。” 王掌柜听后,将手中账簿放在柜台上,随即伸手将鼻梁上的老光眼镜向上推一下,举目观看坐在桌旁神态自若的朱由检片刻,接下来接过店小二手里的银锭子,翻来覆去观看着;半晌才道:“果然是皇宫里的银子,看来这小子一定是个盗贼。” “掌柜,这银子是否兑换给他?”店小二瞅着王掌柜问。 “不,应该去报官,让公差捉拿这个盗贼。不然,他在扬州地面流窜,不知有多少店铺失窃呢。” 店小二附和道:“对,决不能让他扬州城为非作歹。对了,如何不让他生疑?” 第二十三章 信王入狱(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王掌柜想了想,计上心头:“你拿着银子到他跟前,就说本店银子刚才存到银店去了,需要到那里兑换,让他品茶等候。然后你去知府大堂报案,求知府刘大人派公差来本店抓人。” “嗯,好计,如此这小子插翅也难飞。”店小二向王掌柜投去钦佩的目光,随即接过王掌柜手里银锭,转身来到朱由校跟前,赔着笑脸道,“客官真对不起,柜台上的银子刚刚衱掌柜存到银店去了,您的银子一时兑不开来,掌柜吩咐小的去银店兑,可能要耽搁一段时间。您要是不着急的话,在此品茶等候。” 朱由检不以为然:“没事的,我正好走得累了,等一会也行。” “嗯!”店小二满腹欣喜,对一名店小二道,“你过来将这一桌上的杯盘器具收拾了,再给客官沏壶好茶,陪客官说说话、聊聊天。” 说着,向那名店小二递去一个眼神,匆匆出离店门。 “我知道啦!”那名店小二心神领会,随口答承。迈步走过来,收拾了桌上的残羹剩菜,杯盘器具,又将桌子抹了一遍,端着杯盘而去。 信王朱由校不知店家要诡计害自己,他见店小二忙忙碌碌,又热情侍客,打心眼佩服他们的道德规范。心想:“这也难怪,他们为了养家糊口,不得已才到店铺里做伙计;为了立稳脚跟,只有勤快,才能博得掌柜的欢心。” 时间不大,那名店小二端着一只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放一只杯子、一只茶壶,到了桌前将杯子拿下,放到朱由检面前的桌子上,又抓过茶壶,在杯子里斟满茶,笑微微道:“客官请品尝一下碧螺春茶,看是否适合客官的口味?” “谢谢!”朱由检也不客气,端过杯子,送到嘴边呷了一口,夸奖道,“嗯!好荼!好口味!名茶要有好手艺沏它,才能泡出馨香可口的滋味来。看来小二哥对茶艺还精通吧?” 店小二听了夸奖,心中洋洋得意,自我解释道:“我们跑堂做伙计的,以服务顾客为宗旨。任何事演手多了,自然而然就熟练,也会从中悟出一点窍门儿。” “嗯,有道理,我赞同你的说法。”朱由检又品尝了一口茶道,“干任何事,都要靠实践,才能掌握各类事物的基本要领。” 朱由检边品茶边与店小二拉起话来,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扬州知府刘锋,午饭后休息一会;起身后,侍从从井边打来一盆凊水,让他洗了把脸,随后陪他来到知府大堂,在文书案旁的椅子上坐下。 过了好一会,师父李济源方才走进大堂,一脸欠意道:“大人按部就班,准时到位,可钦可佩。可是,卑职隔三岔五就迟到一次,这种毛病怎么也克服不了,望大人凛然正气,该罚则罚,不要顾及个人私交。一切从我做起,从严做起。” 知府刘锋淡然一笑:“李师爷这是哪里话?在没有重大事务的情况下,迟一点早一点都无所谓,过于严格,反而引起下属反感。” 说起师爷李济源,乃是魏氏阉党培养的骨于,十狗之一;包括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也是阉党人,十狗之一;张乾坤除武功高强外,还能呼风唤雨等一些旁门左道之术。 因为扬州地理位置重要,有京杭大运河由此经过,紧临长江北岸,是连接南北交通的重要关口。所以,魏忠贤安插一文一武在扬州担任要职,一是防止少数暴民作乱,二是确保运河航道的安全,使江南各省的税银、皇粮顺利北上。三是监视知府刘锋的一举一动,如有不轨行为,立即写成奏折向魏忠贤密报。 对于阉党的精心安排和策划,知府刘锋一概不知,还把他们当朋友、当知己,大事小事都要与师爷李济源商量;双方达成共识后,贯彻执行下去。如果他俩解决不了的事,便请指挥使张乾坤来知府犬堂,共同磋商。 而李师爷和张指挥,表面上对知府刘锋恭恭敬敬,言听计从,甚至是奴颜婢膝;背地里却小动作不断,背道而驰,不时给魏忠贤打小报告。 此时,他俩在公堂上正谈话之际,众公差也纷纷到场。一起向知府、师爷打千:“奴才参兄刘大人、李师爷!” 还没等知府刘峰开口,师爷李济源吹胡子瞪眼睛道:“你们怎么搞的?如懒牛上场,慢慢腾腾,成何体统?” 众公差知道李师爷是京城派来的,大有来头,又不敢顶撞,只得忍气吞声,唯唯诺诺,从器具架上一人拿起一根水火棍,侍立公堂两旁。 知府刘锋见众公差遭受指责,打着圆场道:“李师爷不要责怪他们,按时间计算,他们并没迟到,要是犯过责罚,理所当然。” “啍!”李济源冷啍一声,不服气道,“俗话说得好:‘官打民不羞,父打子不羞。’大人如此怂恿他们,只能助长他们霸气;到后来不守法度,难以驾驭。” 众公差被训得面红耳赤,却又不敢当面顶撞,只得忍气吞声。与此同时,他们也感谢刘知府能为自己说话,处处庇护着自己。不觉间,向刘锋投去敬佩的目光。 正值这时,忽听衙门口“咚咚咚”的敲鼓声,鼓点声十分急促。刘峰、李济源、众公差的目光,不约而同向大门外望去。 知府刘锋坐直腰,整了整官服,冲众公差道:“外面谁在击鼓喊冤?去两位将喊冤人带进公堂。” “小的愿往!”两名公差自告奋勇出离班列,迈出大堂。时间不大,两名公差带一名店小二走进知府大堂。 师爷李济源站在文书案旁,高声喊道:“升堂!” 李师爷的话音刚落,众公差站立在大堂两旁,手里拿着水火棍,一起敲击地面,发出“咚咚”的响声。异口同声道:“威——武——!” 那两名公差将店小二带到文书案前几尺远处,一名公差断喝一声:“跪下!” 店小二见到眼前的场面,吓得心怦怦直跳,脊梁骨直冒冷气,扑通跪倒在地。眼珠滴溜溜转着,时而偷看一眼堂上端坐着的知府刘锋。 刘锋坐在文书案后面,面孔严肃,望一眼跪在地上的店小二,抓起惊堂木在桌面上猛啪一下;大声断喝:“堂下下跪何人?” 店小二被惊堂木一叩,又是一声断竭,险些吓昏过去;半昫才颤声道:“小的乃是扬州城王家饭店店小二。” “哦!你状告何人?将状子呈上来。”知府刘锋目光炯炯,盯着堂下店小二问。 “回知府大人话,小的没有状子,是来这里报案的。”店小二镇定一下回答。 “报案?”知府刘锋惊疑问,“报什么案?是店里出了人命关天的大案?” “人命倒没出,只是遇到一个江洋大盗,盗取皇宫里的银锭,被我们软禁在店内,只等大人派公差去捉拿,以免他逃脱。”此时,店小二已神态自若。 知府刘锋观言察色,质疑问:“你有何凭据证明那个人是江洋大盗?” “证据是有的。”店小二将事情经过叙述一遍,接着从怀里取出一个银锭子,“大人,这银子乃是皇家专用的,上面有字迹呢。” “呈上来!”刘锋向侍立一旁的公差做个手势。 一名公差从店小二手里接过银锭,双手呈到文书案前,恭恭敬敬道:“大人,您请过目。” 知府刘锋接过银锭,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点了点头:“嗯!这银锭确实是皇家专用的。”顿了片刻,问店小二,“你是否知道那个窃贼有几锭银子?” “回大人话,那个窃贼在结账时,曾打开包裹,小的见他包裹里有八九个清一色的银锭子。小的认为他能出入皇宫,一定有非凡本事,捉拿他要出其不意。” “嗯!本府知道该怎么做。”刘锋又将银锭递给李济源,“师爷,你再鉴定一下,这银锭是否出于皇宫中?” 第二十三章 信王入狱(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李济源接过银锭,观赏一番,点了点头:“大人,这银锭确实出于宫中;当年卑职随魏总管当差时,进入皇宫,曾看到嫔妃使用这种银子。” “如此说来,这银锭乃是皇家之物,那个人物究竟是什么来头?不得而知。”知府刘锋手托着脑门想道,“如果是王爷私访到此,我冒然抓人,对本府仕途大为不利。一旦触犯了权贵,我头上乌纱难保啊!要是不出兵抓人,让窃贼逍遥法外,如有小人暗中上奏朝庭,本府同样难辞其咎。唉!做官难,难做官;尤其像我等之类的朝庭命官,如办事不周,上对不起朝庭,下对不起黎民百姓。” 正值知府刘锋犹豫不决,举棋不定之际,师爷李济源开口道:“大人,从物证判断,持皇家银锭之人,一究是窃贼,不能让他有喘息的机会,应立即派公差抓人。” “万一抓错了,麻烦可大了。你可知道,触怒了上司,会是什仏祥的下场?”刘锋放下托在脑门上的手,难拿主张。 师爷李济源焦急道:“大人,俗话说得好:‘当断不断,必成后患。’万一抓错了人,触怒朝庭,李某愿替大人顶罪,赴京接受裁决。” 知府刘锋听了李济源的表态,心里十分感动,立即做出表态:“既然这样,本府烦李师爷辛苦一趟,带公差随店小二去王家饭店抓捕窃贼,迅速要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将他抓到知府大堂受审。” “下官遵令!”师爷李济源立功心切,随口应答。望一眼仍跪在地上的店小二道,“小二哥,你还跪着干嘛?起来前边带路。” “小的知道!”店小二听了命令,为之一振,即忙站起身。 当下,师爷李济源命令一名公差替自己备马,随后又挑迭二十名公差,带着刀枪剑棍,披挂整齐,齐刷刷站在知府衙门前,等待出发。这时,那名公差已经备好马,牵在衙门外。李济源对众公差道:“诸位!俗话说得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为官府当差,拿朝庭俸禄,就要为朝庭效力,那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现在扬州城内,有一名江洋大盗流窜到王家饭店用餐。为了维护扬州城的安守,保护商铺财产免遭被窃,我们立即随店小二去王家饭店缉拿盗贼,将其绳之以法。到王家饭店后,不让窃贼有喘息机会,一拥而上,将他抓获。本师爷命令,立即出发。” “属下遵令!”众公差异口同声,由店小二带路,向王家饭店而去。 师爷李济源骑在马背上,随在众公差后面...... 此时,信王朱由检在王家饭店内,因酒喝得偏高,话也就多起来。与店小二谈天说地,一发不可收拾。店小二为了稳住他,没话找着话题与他聊;不觉间,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 正值这时,那名报案的店小二跨进店内。与信王聊天的店小二故意沉下脸来,问:“你出去兑银子,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客官等得着急呢,要不是我陪他东拉西扯,他不知要急成什么样子呢?” 朱由检见店小二回来,并没有责怪之意,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看来银店离这里很远吧?” “是的——客官!往返路程要耽担一段时间,再加上今天店内兑换银两的人很多,直到现在才回来。”店小二边说边用身体遮住朱由检的视线,从怀里掏出散碎银子放在桌上,随后向门外招一下手。 就在朱由检掉过头伸手抓桌上银子时,众公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店内,一拥而上。信王朱由检还没回过神来,已被公差扭翻在地,用绳索捆得严严实实。 原来,这条计策是店小二想出来的,在回王家饭店的途中,店小二突然想到兵不血刃就能将窃贼捉拿的计策。于是,将自己的想法向李师爷说明,立即得到李济源赞同,并精心作了一番布置。 信王朱由检回过神来,已被绑住双臂,无法反抗。他怒目而视店小二,厉声道:“店小二,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报告官府捉拿我?” “啍!”店小二冷笑一声,回应道,“你这个窃贼,偷了东西还充装好人。我报官捉拿你,就是为民除害,为扬州城所有商铺免遭被盗而报官的。” 店小二恬不知耻,使朱由检深恶痛绝,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势利小人,我一个安分守己之人,你却害我,早知道你们扬州人这样待客,八抬轿请我也不会来的。” “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可不小呢。”李济源听到朱由检于理力争,从外面闯入店内,一边打量着朱由检,一边横眉立目道,“你这个贼人,在京城到处行窃,盗了皇宫财宝,又到扬州来行窃。如果不将你拘捕归案,我们对不起扬州父老。” 朱由检见季李济源官腔官调,心想:“难道此人乃是扬州知府刘锋?人家说刘锋为人清廉勤政,爱民如子,在阉党权倾天下、爪牙遍及全国各地之际,他出污泥而不染。像这样的好官,普天之下能有几人?” 于是,朱由检试探问:“请问阁下是谁?你口口声声说我是窃贼,有何证据?” “啍!我明确告诉你,在下乃是扬州知府刘锋麾下的师爷李济源。”李济源冷笑一声,“本师爷说你是窃贼,那是抬举你的。至于证据吗?来呀?打开他的包裹,看还有多少赃物?” “是!”一名公差应声跨到桌前,解开朱由检的包裹一看,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大人您看,都是清一色的银锭。” 师爷李济源跨上前来,随手抓起一只银锭观看着,过了半晌才将它放回原处,对那名公差道:“将它包好带回衙冂,这是窃贼的罪证。” “是!”公差应了一声,将包裹重新包好,提在手里。 李济源以鄙夷的目光看着朱由检,讥讽道:“窃贼,人赃俱获,还有何话说?” 此时此刻,信王朱由检是有话难分辩,心想:“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我今天栽在这班小人之手,是有理也说不清。不如到知府大堂见到刘锋时,再见机行事,必要时表明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里,朱由检反唇相讥道:“我今天落到你们之手,是有口难分辩,只有到公堂上与你们知府大人辩解。” “好一张伶牙俐齿,到公堂上先打你一百棍杀威棒,看你如何嘴硬。”师爷李济源吩咐两名公差,“将他押回知府大堂。” “是——师爷!”两名公差跨上前来,将朱由检从地上拖起来,一左一右押着他出离王家饭店。 李济源和其他公差也随后跟了出来,几名店小二相送到门外。 这时,街道上行人见李师爷带领公差抓人,都围上来观看。人们见朱由检生得一表人才,开始议论起来: 这一个说:“看这个小伙子生得英姿焕发,怎么干起偷盗之事?不可思议。” 那一个说:“也许他父母就是贼,才生下这个贼子。” 还有一个接过话茬:“你知道他是贼吗?现在官府就像一条疯狗,到处咬人。有许多好人蒙冤受屈的,不计其数。你们这样说人家的不是,就显得不厚道了。” “就是,谁个没有过错?偷点东西是小事,那些贪官才是可恨之人。他们刮取民脂民膏,敲骨吸髓,与这些小偷相比,有着天壤之差。”另一个道。 朱由检见市民拿自已当小偷相看,惭愧得无地自容。他低着头,不敢面对观众那一双双热辣辣的眼睛;更不敢向观众说明真相。他也知道阉党的势力遍及全国各地,在没有充足实力的保护下,是不能轻意暴露自己的。 这时,师爷李济源己翻身上马,他见观众围在饭店前叽叽喳喳,议论纷纷,吹胡子瞪眼吼道:“吵什么吵?让开!让开!冲撞了本师爷,当心将你们抓起来。” 观众们见李济源虎视眈眈的样子,纷纷退到一旁。两名公差押着朱由检向扬州知府大堂而去。其他公着簇拥着李济源,随后而去。 观众们望着李济源的背影,有的向他后背吐口水,有的指着他脊梁骨骂,有的跺着脚,恨得咬牙切齿。 第二十三章 信王入狱(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却说扬州知府刘锋,此时正与一名侍从在大堂文书案旁讲话;所剩的十来名公差闲着无事,站立在公堂两侧,交头接耳谈话。 刘锋问侍从:“前些天魏党以朝庭名义下了公文,说几名王爷蓄意谋反,因御林军、厂卫围剿,而逃出皇城。那一天送公文的来这里,只有你我在场,没有第三者知道。不知你将没将这件事告诉他人?” 侍从摇摇头:“有关官场上的事,小的无权参与,也不愿趟洪水;更没有向第三者透露。” “嗯,这样最好。”刘锋压低声音,“有关那封密令,本来是送给李济源的,幸亏那一天他外出办差。迄今为止,他一直蒙在鼓里,今后更不能让他知道。” “小的知道。”顿了顿,侍从说出自己的心理话,“我发觉师爷不是您一道的,压根儿就没把您放在眼里,有时喧宾夺主,件件事自做主张;时间一长,您的知府位置恐怕要被姓李的取代了。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您应提防点才是。” “你说得也是;其实我早就提防着他呢,只是表面上不便显示而已。”刘锋根据自己平时对李济源的观察,综合分析,作出果断肯定,“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姓李的一定是阉党派来监视我们一举一动的。本府如有一丝半毫的差错,他便会暗中给魏党上奏,以此弹劾本府。魏忠贤就是利用此种卑鄙手段,来掌握各地方官员的一举一动,是否对他忠心?如有二心,立即会遭灭顶之灾;甚至会诛连九族。” “原来你装聋作哑,事事附和着李师爷,就是为保住自己头上的乌纱?”侍从试探刘锋的底线。 “是的!”刘锋点头默认,“在立身与鱼龙混杂的官场中,为了确保自己得来不易的官职,不这祥做,很难在官场中混下去。这叫明哲保身,但求无过。” “大人,这些暂摆一步。”侍从转过话题,“有关王家饭店被软禁的人,您如何判断?是确认他就是盗贼,还是皇亲国戚?” 刘锋想了想道:“本府推判,皇宫中高手如云,江洋大盗就是有通天本领,也不敢在皇宫内作案。我想,根据店小二描述的情况,一定是哪位王爷流落到此。” 侍从进一步试探道:“如果是王爷,您将如何处置?” 刘锋不假思索:“刘某做的是大明王朝的官,而不是阉党所授予的头衔。更不能卖主求荣,必要时就是付出身家性命,也要保住王爷的安全。” “嗯!这样才是效忠大明的好官。”侍从向刘锋投去敬佩的目光,“当初小的就是看中您的为人,才选择追随您的左右。” 他们正说话间,只见一名门卫跑进大堂,打个千道:“大人,李师爷与众公差己将窃贼抓来,现在门外候旨。” “传——带犯人!升堂!”知府刘锋整了整官服,端坐在交椅上。 众公差闻令,向外传训:“带犯人!知府大人升堂啦!” 片刻,两名公差将朱由检押进大堂中,其他公差和李济源随后进了大堂。众公差放下刀剑,拿起水火棍分立在大堂左右。李济源则来到文书前,双手相抱:“大人,犯人已经缉拿归案,请您裁决!” “好,本府知道啦!”刘锋向侍从挥一下手,“给李师爷看坐。” “是——大人!”侍从搬过一张椅子,放在文书案一侧,“师爷,您请坐!” “谢谢!”李济源跨前几步,撩走衣衫,在椅子上坐下。 知府刘锋打量着大堂中间的朱由检,见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清目秀,鼻直口方,两耳垂肩。刘锋观看一番,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心想:“按相书中所言,人生有此相者,乃是大富大贵之人;决不会是市井无赖,惯盗小偷。他一定是王爷流落到此,我得小心谨慎,不能将事办砸了;正所谓一棋错,全盘皆输。” 想到这里,刘锋轻轻叩一下惊堂木:“堂下所站何人?” 此时,朱由检也观察着刘锋的面部表情,他见刘锋叩惊堂木,心不惊、肉不跳。两名公差不知天高地厚,见惊堂木已响,而犯人却立而不跪,心里十分震怒,上前一左一右按着他的肩头:“跪下回答大人问话。” 朱由检肩头一摔,两名公差双手脱落,倒退几步,愤然道:“在下上跪天,下跪父母;除此之外,决不会向任何人下跪的。” “大胆狂徒,咆哮公堂,该打一百棍杀威棒。”师爷李济源愤然站起身,向刘锋抱一下拳,“大人,执法从严,罪犯才不敢猖狂,望大人给这小子一个下马威。不然,他目无章法,会更加嚣张得不可一世的。” “不不不!”刘丰摆摆手,“章法应对什么人用,对堂前这位是不能滥用刑罚的。” “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济源惊异的目光望着刘锋,“难道您要视大明律于不顾,要包庇窃贼?” “师爷请不要动怒,断案的方法不同,刑罚也就用在什么人的身上;师爷请坐下旁听。”刘锋笑容满面,向李济源做个手势。 “啍!”李济源余怒未消,再想反驳,又想不出恰当的言辞,只得重新坐下来;横眉怒目瞪眷朱由检。心想,“姓刘的,我看你如何审案,如果营私舞弊,有意包庇犯人,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私下里,给魏公去一封奏折,弹劾你的罪名,将你削职为民,永不录用。” 这时,只见刘锋对两名公差道:“来呀!给这位爷松绑看坐。” 刘锋的话一出口,满大堂人都以惊异的目光看着他。两名公差犹豫不决,踌躇不前。李济源再一次进言道:“大人,他是罪犯,怎能随便松绑看坐?” “罪犯?以何凭据证明他是罪犯?”刘锋摇摇头,弄得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更不知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荮?众人知道,刘知府今天破案是一反常态。 “大人,原先店小二报案时,己经掌握了罪证,也是您发签下令抓人的。现在怎么出尔反尔?要说证据,人赃俱在。”李济源向拿包裹的公差招一下手,“将罪证呈上来,让大人再验证一次。” “是!”那名公差手捧着朱由检的包裹,走到文书案前,双手将包裹呈上来,“大人,这是窃贼之物,人赃倶在,铁证如山,想赖也赖掉的。” 刘锋身旁的侍从伸手接过包裹,放在桌上打将开来,道:“大人您看,这些都是清一色的银锭,就连包裹布也是皇家专用的。” “嗯!我知道。”刘锋抓起一个银锭看了看,又数了数银锭;过了片刻,抬起冲两名公差道,“本府让你替这位爷松绑,你俩还愣着干嘛?难道要抗命不遵吗?” “这......”两名公差愣了片刻,如梦方醒,异口同声道,“是——大人!” 随即一人替朱由检解绳索,一个搬过一张椅子。时间不大,捆绑朱由检绳索已被解开。朱由检望一眼身后的椅子,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将下来。 刘锋笑容满面,十分和善的样子,问朱由检:“年轻人,本府观察你品貌端正,不像贼眉鼠眼之辈,怎能目无章法,盗窃皇家之物?” 还没等朱由检开口,李师爷迫不及待接过话茬:“大人怎能以貌取人呢?难道盗贼头脑上都贴上字,才能认定他就是盗贼?有的人堂堂仪表,衣冠楚楚,照样会干那些鸡鸣狗盗之事的。” “好啦!李师爷今天的话是否多了点?也表现得非常积极。”刘锋沉下脸来,显得极不悦意,“本府断案自有本府的方法和手段,用不着别人指手画脚。” 师爷李济源被刘锋羞辱得面红耳赤,心里虽然不悦意,但也不敢再多嘴多舌。坐在椅子上缄口不语,闷闷不乐。 这时,朱由检神色自若,听完知府和师爷辩论完毕,才开口:“大人的意思觉得我的银子是偷来的?你们认定银锭上的字样,乃是皇家之物,那就大错特错了。” “难道你们家是祖传银匠?专程为皇宫铸造银子的?”刘锋一脸质疑之色,思忖片刻,“即使是为皇宫铸造银子,也不能贪赃枉法,将官银纳为己有,更不能将它拿到市面上用;你知道吗?这样会犯法的。” 朱由检听后,微微一笑:“大人,您完全误解我的话了,其实......”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的言下之意。”刘锋拦住朱由检的话,暗示道,“想必这位爷酒喝高了,酒后失言你知道吗?”向身旁侍从递个眼神,开口道,“官不打醉汉。既然这位爷酒喝高了,审训到此为止,你将他带到本府书房休息。” “是——大人!”侍从转过书案,来到朱由检身边,道,“大人一项光明磊落,办事果断。据在下所知,自从刘大人入仕途以来,****犯人是第一次,第一次被爷您碰上了,这是您的造化。走吧!随我来。” 第二十三章 信王入狱(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谢谢!”朱由检站起身,目光在大堂里扫视一眼,随在侍卫身后而去。 师爷李济源见此情景,再也按捺不住心头怒火,站起身道:“我没见过像这样断案的?包庇、怂恿,简直是疯子。” 说着,袖子一甩,气咻咻而去。 知俯刘锋望着李济源离去的背影,又好恼又好笑,却又无可奈何。众公差见此情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既而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知府刘锋扫一眼众公差,宣布道:“退堂!” 说着,站起身离开座位,向后堂走去。 却说朱由检被侍从带到刘锋的书房内,随即倒杯茶放在茶几上,笑微微道:“爷,请坐下喝茶。” “谢谢!”朱由检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扫视一眼室内问:“这是知府书房?” “是呀!”侍从随口答道,不知对方突然问这事是何用意? “嗯!”朱由检点点头,“书房陈设很简陋,看来刘知府是个朴素之人。” “算您说对了,刘知府平时连酒都不喝,菜津就更简单了。”侍从如实说出真相,“三顿茶饭都要算计着用钱,下锅的粮食称出数来,宜少不宜多。” “哦?如此朴素,跟黎民百姓过日子一样吗?”朱由检试探道,“人常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为官一任,不捞点外快,一旦卸任后,穷得连锅都揭不开了;这样不是愧对自己多年在仕途中打拼了?于其这样,还不如做一个黎民百姓好,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平安安了此一生?” “爷的话用在民间,或许能适用。”侍从反唇相讥,“爷要是当官的,就知道官场上的险恶了。如果每一个当官的都贪,刮取民脂民膏,哪还有黎民百姓过的日子?不过,当今政局让人痛心疾首,自魏党专权以来,从朝庭到地方,贪官污吏层出不穷,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再加上天灾人祸,使得民不聊生。如此下去,大明江山岌岌可危。如果知府大人都像其他贪官一样,同流合污,就显示不‘忠臣’二字了。” 听了侍从的陈述,朱由检痛心疾首,心想:“官场上的弊端,我焉能不知?从上到下,大小贪官,就像蛀虫一样,将大明江山庞大的树干已掏空了。本王多么想力挽狂澜,诛灭阉党及大小贪官,惩治腐败,恢复大明本来面目。可是,目下自己正在逃难中,自命都难保,还谈什么理想、愿望?像刘知府这样的人,少得可怜,独力难支啊!” 想到这里,信王朱由检哀叹不已,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摇了摇头道:“刘知府乃是难得的人才,可是,清官毕竟太少了。如果大明现有的官员,都像刘知府这样该多好?” 就在信王朱由检慨叹连声之际,知府刘锋来到书房门前,“咳”,他轻声咳嗽一声,随后跨进书房,笑微微道:“二位捣我什么鬼?” “呶呶呶,真邪乎,我们刚谈起你,你却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如此看来,背后是不能捣人家鬼的。”朱由检站起身,笑脸相迎。 刘锋跨进室内,做个手势:“贵客请坐下说话。” “刘知府过于客气了。”朱由检做个手势,“刘大人同坐。” “好!好!这位爷请!”刘锋谦让一会,与朱由检同时坐下。 侍从随即上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这位爷、大人,您二位请用茶。” “好的!”刘锋吩咐侍从,“你在门口望风,有人来时递个消息,尤其是师爷。” “好嘞!”侍从应了一声,来到门外,目光不时的搜索周边的情况。 客厅内,信王朱由检和知府刘锋正在书房内谈话。朱由检试探问:“知府大人,您为要对一个窃贼宽容、礼贤下士?在大堂上的情景我已看得清楚,那位师爷恨不能置我于死地而后快。您这样冒着风险庇护我值吗?” “值!哪怕被押上断头台也值。”刘锋微微一笑道,“因为我所庇护的人物,并非是江洋大盗,而是大明江山的顶梁柱,栋梁之材。如果卑职逆天行事,将来成为千古罪人,那将要遭到天谴,万劫不复。” “哦!在您心目中,我不是窃贼,该是什么人物?”朱由检问。 刘锋沉默片刻,开口道:“下官斗胆说出来,您也不必隐瞒自己的身份。” “好,您说吧!只要说得八九不离十,我不会隐瞒自己身份的。”朱由检坦诚道。 “那我就直说吧!”刘锋站起身,扑通跪倒在朱由检面前,边磕头边道,“王爷在上,受下官一拜,请问王爷是哪个王府的?” 说着,连磕几个头。 “快起来,如此重礼折煞在下了。”朱由检即忙站起身,伸手拉起刘锋,微微一笑,“知府大人真是好眼力,实话告诉你,在下乃是信王朱由检。因遭阉党迫害,流亡在外;没想到,在饭店用膳,被当着窃贼抓起来。也是本王粗心大意,没在小集镇将所有皇家专用银两兑换成散碎银子,而酿成今天之错。” “是呀!王爷的举动太危险了;今天之事,幸亏在扬州地面上发生,有本府替您罩着,确保无碍。要是在别的州县,发生类事的情况,本府不敢包没有危险?”刘锋转过话题问,“王爷,阉党是如何迫害你们的?能否给卑职透露一点消息?” “没问题。”信王朱由检十分爽快回答。随即,将魏忠贤派奸系进王府,以及正阳门之战的详细情况说了一遍。最后道,“刘大人,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知府刘锋听得直咂舌头,半晌才道:“阉党如此手段,是斩尽杀绝,将所有政敌一扫干净,他好堂而皇之登上九五宝座,如此取代了大明江山。”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虽然,魏党现在还没有登基,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他的野心。所以,朝**下,有很多大臣、地方官吏,都倾倒在魏党的麾下。”朱由检想起阉党的种种劣迹,恨得咬牙切齿,愤然道,“阉党乱政,害得众王兄各奔东西,不知死活。目下,我流落在这里,也是苟且偷生,还言什么理想抱负?” 刘锋安慰道:“王爷少烦勿躁,刘某不才,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助我一臂之力?”朱由检为之一振,既而摇摇头,“您虽然是扬州知府,但毕竟势单力薄,是难以力挽残局的。况且,魏党爪牙遍布全国各地,连你们知府内也渗透了阉党的爪牙,你能确保本王暂时的安全,本王就谢天谢地了。” 刘锋惊讶问:“王爷所说的阉党爪牙是师爷李济源?” “你觉得不是吗?”朱由检反问,“他那喧宾夺主,嚣张样子,根本没把你这个知府放在眼里。如果他在京城没有强大后盾,他敢作威作福?” “其实,本府对他早有防备,只是表面上和和气气,麻痹他而已。看来,由王爷您的驾到,一切都得改变,我的装腔作势彻底暴露了。”刘锋站起身,来到柜子前,取出钥匙,开了锁,从柜子里取出一封密函,转过身来到朱由检跟前,双手呈给朱由检,“王爷,您请浏览一下;这是魏忠贤令刑部颁发的密令。” 朱由检伸手接过密函,从里面取出函信,从头至尾浏览一遍。不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愤恨道:“阉党,你想赶尽杀绝,可我偏不让你们阴谋得逞。对了,这封密函其他人知道吗?尤其是李师爷。” “这封密函本来是送给李师爷的,但因那一天李师爷外出没在衙门,只有本府和侍从在场;所以,迄今为止,李师爷还不知道这件事。”刘锋如实道。 “嗯,这样最好,本王可以在此暂住一段时间。”朱由检接着又问,“刘知府,本王还有一事要问个明白。” “王爷请讲,只要本府知道的事,会全盘托出,告诉王爷的。”刘锋表示。 “那本王就打开窗户说亮话了。”朱由检提醒道,“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的为人如何?他是否是阉党的爪牙?” 刘锋摇摇头:“这件事本府不得而知。因为他管军权,与我们衙门很少有交往。他的行使权直接由兵部调遣,我们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越俎代庖,动用兵力的。” 第二十三章 信王入狱(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些我知道。”朱由检交代道,“抽时间,你去卫所军营拜访一下张乾坤,摸摸他的底,能争取将他争取过来,为我们所用。” “这个不难。”刘锋点头应承道,“本府抽个时间去卫所军营拜访张乾坤,他要是对大明江山忠心耿耿,我们不费多少口舌,便能随信王您调遣。他要是阉党的人,我们也要极力说服他弃暗投明,为大明立功建业。” “这样最好,多一份力量,对阉党也就多了一分威胁。”接下来,朱由检担心道,“对于李师爷来说,乃是个危险分子,留在知府大堂一天,对本王就多一分危险。你得想个办法将他支走。” 刘锋想了想道:“有关李师爷,如他问起时,在下就说您是信王爷,奉皇上之令,来扬州催筹税银皇粮的,为了怕惊动盗贼得知消息,在途中打劫,便以私访形式来扬州的。” “嗯,这主意可以,但时间一长,他要是得知正阳门之战的真相,那不是全露馅了?”朱由检对这件事感到担忧。 “王爷放心,刘某派他去乡下筹集税银和皇粮。如果我们争取了张乾坤,到那时有了实力,就不怕李济源反抗。要是暗中作祟,立即做掉他。”刘锋说出心理话。 “那好,将李师爷叫来,当面摊牌,看他有何反映。”朱由检吩咐。 “好的!”刘锋点点头,随即冲门前侍从道,“你去李师爷寝室,将他叫到这里来,本府有话跟他讲。” “是!”侍从应了一声,迈步而去。 侍从走后,刘锋迅速将魏忠贤指使刑部颁布的密函收藏起来。 时间不大,李济源随侍从来到书房,见刘锋跟朱由检有说有笑,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对刘锋道:“知府大人,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堂堂的一州知府,与江洋大盗同流合污,有失自己的声誉和地位。” “好好好,李师爷也过于急躁了;坐下来,让本府说个明白。”刘锋对侍从道,“给师爷看坐。” “小的遵令!”侍从搬过一张椅子,“师爷请坐。” 李济源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贼溜溜的打量着谈笑自若的朱由检,问刘锋:“大人,您为何要善待贼人?他到底有多大能耐,让您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想明白他的身份吗?”刘锋并没急于回答李济源的话,只是瞅着他笑。 李济源被搞得一头露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愤然道:“大人有话直说,我可没有闲工夫磨时间。如故意戏弄本人,我立即拍屁股走人。” “看你急的。”刘锋笑微微指着朱由检道,“你道他是江洋大盗吗?可你看走了眼。你不要觉得他有几锭皇家专用银子,就认定他是盗贼?这样就大错特错了。本府明确告诉你,他乃是当今皇上的胞弟,信王朱由检。” “信王?您就是信王爷?”李济源大惊失色,愣了一会神,继而又否定道,“不,几个王爷在王府坐享其成,吃喝玩乐,怎么独自一人来扬州?而且,身边一个保镖都没有?这件事令人怀疑。大人,您千万不要被他花言巧语给蒙骗了。要想使我不怀疑,心服口服,除非他出使铁的证据。不然,我还认定他是窃贼。” “证据?刘锋不得不佩服李济源的厉害,惊疑的望着朱由检。 朱由检似乎看透了他们的心思,心想:“该到本王亮剑的时候了,我要让你们心服口服,解除心里怀疑。当蒙混过关后,本王可以借助扬州兵力,负隅一方,养精蓄锐,待时机成熟时,兵伐京师,诛灭阉党,肃清国内所有反动势力。“ 想到这里,他撩起衣衫,从腰带上解下一块金牌,伸手递给刘锋:“知府大人,请看这块金牌,便可证明本王的身份。” 扬州知府刘锋,即忙站起身,双手接过金牌翻看着,过了半晌,惊喜交集道:“信王!没有假,确确实实是信王爷。”随后,将金牌递给李济源,“师爷,你看一下金牌,一切怀疑便会荡然无存。” 直至现在,李济源心里仍然半信半疑,好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双手接过刘锋递过来的金牌,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扑通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金牌,诚惶诚恐道:“王爷在上,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王爷,特请王爷卸罪?” “起来吧!不知者无罪。”朱由检一副慷慨仗义的样子,向李济源挥挥手。 “谢王爷宽宏大量。”李济源站起身,将金牌交还给朱由检,重新坐下来。 知府刘锋瞅着李济源问:“师爷,你还有何疑问吗?” “李某始终不明白,信王爷为何独自一人来扬州?连个保镖都没有,就不怕途中遭凶险吗?”李济源一脸狐疑之色,心中仍有几分疑虑。 朱由检淡然一笑,解释道:“本王受皇上委托,来扬州催筹皇粮税银的。为了体察民情,本王决定不过早惊动官府,那样会大摆排场,给黎民百姓造成不良影响的。所以呢,本王经过再三思忖、斟酌,便以个人私访的名义来到扬州城。进入饭店用膳时,因没有散碎银两,只好拿皇家专用银锭给店小二。没想到,却引起店家怀疑,而报了官,要不是刘知府明智,慧眼独具,本王今天要遭皮肉之苦了。” 知府刘锋微微一笑:“王爷过奖了;本府不过是在断案中集累一点经验而已,不想冤枉好人。当您被押进大堂那一瞬间,本府左右端详,见您五官端正,眉清目秀;怎么看也不像盗贼,便冒险****您,才引起李师爷的不满。” “惭愧!惭愧!”师爷李济源自我检讨道,“是李某混淆视听,不分青红皂白,就妄加指责,说王爷您是盗贼,望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饶过李某这一次的鲁莽行为。以后,李某要多向知府大人学习,做事要多动脑筋。” 信王朱由检摆了摆手:“好啦!好啦!过去的事就别再提它。李师爷也不必自责,知错能改就好。知府大人,您将筹集皇粮税银一事的人选分配一下,税银和皇粮的数目,跟往年一样,做出账单,派专人到地方上筹集。” 刘锋笑微微道:“王爷,这件事不烦您操心,本府对辖区内的账目做得一清二楚,只要派人下去筹集即可。”他望一眼李济源,“师爷,你辛苦一些天,带一班公差下乡去,与地方官吏相配合,尽快完成任务。” 李济源立即表示:“大人放心,卑职会按期完成任务的;如延误日期,拿卑职试问。” “好,我相信你的能耐;你回去准备一下,挑选一班体格健壮的公差,明天早饭后动身。”刘锋交代着任务,脸上流露出难以琢磨的笑容。 “下官照办!”李济源满口应承,起身而去。 朱由检和刘锋望着李济源离去的背影,心照不宣,相视而笑。 就在李济源带领公差去乡间筹集皇粮税银之际,朝庭颁布了熹宗皇帝驾崩的诏书;命令全国各省、府、县,及各地方机构,一侓举哀三天。 这一天早饭后,扬州知府刘锋陪信王朱由检在知府大堂内就坐;因无案件审理,刘锋与朱由检边喝茶、边讨论如何应对阉党爪牙。就在这时,一个门卫进入大堂,打个千道:“报告知府大人,驿站差役到此,有要事面见大人。” “哦!”刘锋和朱由检听后,都大吃一惊。过了片刻,刘锋对朱由检道,“驿站来人,则意味着传达朝庭的诏令,不知有何新消息?” 朱由检不假思索:“让差役进来,便知事情真相。” “嗯!”刘锋点点头,令公差,“传差伇进大堂相见!” “知府大人有令!传差役进大堂面见知府大人!”公差们一个个向外传话。 片刻,差役迈步进入大堂,将诏书呈到文书案前,道:“知府大人,这是朝庭所下的诏书,请您过目。” 侍从转过桌面,从差役手里接过诏书,放到刘锋面前的桌面上,随即退到一旁。 刘锋取过诏书,拆开封皮,取出诏书浏览,脸色突然沉重起来,向差役挥挥手:“此诏书不需要回文,你回驿站去吧!如有紧急之事,会向朝**报消息的。” “好的,小的告辞!”差役向刘锋抱一下拳,转身而去。 第二十三章 信王入狱(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坐在一旁的朱由检,见刘锋面色沉重,知道诏书上一定有重大之事,便试探问:“知府大人,看您一筹不展,诏书上写的什么呀?” “皇......皇帝他驾崩了。”刘锋心中一酸,泪流满面,随即将诏书递给朱由检,“皇上英年早逝,几个王爷又流落在外,朝庭的大权整个被阉党所控制;本府担心魏忠贤趁机篡位,如此一来,大明江山就要易主了。” 朱由检接过诏书,从头至尾观看一遍,顿时泪如雨下;过了半晌,才抑制住心中悲痛,哽咽道:“皇兄虽然疾病缠身,也不至于这么早就撒手人寰。” 刘锋听了朱由检之言,心中沉愣片刻,问:“王爷的意思是怀疑皇上死因不明?” “是的。”朱由检点点头,拭去脸上泪水,“对于魏忠贤和客氏两人,惯会使阴招、下毒害人。在此之前,皇宫中嫔妃屡遭不幸,有的怀了身孕,无故被堕了胎,就连皇后也难逃一劫;被堕胎后,还遭污蔑陷害皇上。直至本王和几个兄弟,被魏忠贤施奸计,培训几个宫女送到王府侍寝,被本王识破诡计,查出宫女藏着毒药想暗害我们。接下来,本王为了弄清宫女药物的来历,便潜入到太医院,从老太医口中得知魏忠贤所作所为。原来这些药物,都是魏忠贤从太医院弄去,由客氏制作而成,再用这些药去害人。” “王爷,经您如此一说,卑职恍然大悟。原来**出了那么多事,都是魏忠贤和客氏合谋所造成的后果?”刘锋咬牙切齿,愤愤不平道,“看来,皇上突然驾崩与魏忠贤、客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俩乃是谋杀皇上的罪魁祸首。王爷,这件事决不能善罢甘休,应将阉党的罪行列举出来,最重要的一条是弒君之罪,那是万万人所痛恨、人人皆想诛之的罪行。将其诏告天下,共同讨伐阉党。” 朱由检摆了摆手:“这件事虽然是魏党所为,但暂时定他弒君之罪,为时尚早。” “为什么不能定罪?这已是铁的事实呀!”刘锋坚持自己的意见。 “不不不,靠一面之词是无法唤醒人们觉悟的。何况,阉党权倾天下,势力厐大,单靠你我的力量,是撼动不了阉党的根基的。”朱由检说此话时,显得很无耐。 刘锋想了一会,觉得朱由检的话合情合理,随之附和道:“是呀!空口说白话也没用。现在当务之急是有一支人马,再联络其他反阉党的势力,共同讨伐阉党。” “嗯,本王就是这个意思。”朱由检问刘锋,“如果能将扬州卫所军营的人马争取过来,能有多少兵力?” 刘锋伸出指头算了算:“包括公差在内,三千余人。不过,粮草是充足的。” “区区三千人马,与阉党控制的几十万人马相比,那只是沧海一粟,微不足道,不堪一击。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能借助这支队伍发展壮大,要不了一年两载,便可兵强马壮。到那时,挥戈北上,直捣京师,诛灭阉党,指日可待。”朱由检说到高兴时,脸上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知府大人,我们抽个时间去卫所军营,与张乾坤正实摊牌。” “也好!”刘锋想了想,“要去现在就去,趁李济源没有返回之际,早一点定了局。不过,在与张乾坤交涉中,言辞上不要触及到敏感话题,免得引起他生疑。” “本王会见机行事的,不该说的话尽量不说。”顿了片刻,朱由检表示,“第一次与他见面,只是投石问路,摸摸他的底;为今后扩展实力,铺奠基础。” 两人商定已妥,刘锋吩咐侍从:“你立即备三匹马,你陪本府和王爷去军营。” “是!”侍从应声而去。 当下,刘锋与朱由检整理一下官服;随后,将公堂事务向公差班头交代一番。 时间不大,侍从已备好三匹马,牵到公堂门前,拴好后,跨进大堂,稟报道:“大人,马已经备好,请您定夺。” “王爷,我们去卫所军营。”刘锋向朱由检挥一下手,一起出离大堂,解开马缰绳,翻身上马;随后拍一下马后胯“驾!”。三匹马扬开四蹄,向卫所大营而去。 却说卫所指挥使张乾坤用过早点,在侍卫陪同下,出离营房,来到教军场看兵丁操练军技。那些兵丁在孙教头指挥下,耍刀的、舞剑的、挥棍的、射箭的,十八搬兵器,都使用上。练得井然有序,一丝不苟。 孙教头见张乾坤到来,即忙迎上来,赔着笑脸道:“指挥使,您来看军校练兵?” “是的!”张乾坤点点头,夸奖道,“兵丁练得如此认真、卖力,多亏孙教头教导有方是分不开的。正所谓带兵容易教兵难啊!” 孙教头微笑道:“指挥使过奖了;其实,兵丁之所以如此卖力,都与指挥使平时对兵丁加强教育是分不开的。正所谓严以律己,赏罚分明,兵丁才能有理想、有抱负,练好本领,报效国家。” “哈哈哈......”张乾坤一阵哈哈大笑,拍了拍孙教头的肩头,“你的话说得好啊!如果各卫所的军营教头都像你一样训练兵丁;那么,大明军队真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好好干,抽个时间本指挥上报朝廷,替你报功,晋升你的职务。” “谢谢指挥使的厚爱,孙某效忠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孙教头表示。 正值他俩谈话之际,忽见三匹马朝教军场跑来。他俩不约而同,手搭凉棚向战马望去;孙教头质疑道:“这三匹马上驮的什么人?跑得那么急,一定有紧急军情。” 张乾坤望了一会,附和道:“是啊!没有紧急事,不会这样快马加鞭的。” 又过了一会,对方的轮廓已经映入眼帘,辨认得清楚。 “指挥使,那个马背上驮的,好像知府大人。”孙教头指着其中一匹马道。 “嗯,是他!”张乾坤以肯定的语气说,随即,满腹狐疑,“刘知府来此有何事?” “这就不知道了,等一会便知分晓。”孙教头说。 片刻,三匹战马己到教军场上。“吁!”三匹马距离张乾坤他们面前两三丈远勒住马彊,观察对方片刻,翻身下马。朱由检和刘锋将马缰绳交给侍从,快步迎上来。与此同时,张乾坤和孙教头也迎向对方。在相距一丈左右时,张乾坤乐呵呵道:“刘知府,别来无恙?啊呀!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来卫所军营有何贵干呀?” 刘锋笑脸相迎:“刘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特地来拜访张指挥使的。” “哦!如此令张某汗颜无比啊!”张乾坤打量朱由检片刻问,“这位爷姓甚名谁?与知府大人有何关系?” “呶!我们只顾讲话,却忘记介绍了,实在不好意思。”刘锋指着朱由检介绍道,“这位乃是当今皇上胞弟信王爷,奉令来扬州府筹集皇粮税银的。”又指着张乾坤和孙教头介绍道,“这位是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这位是孙教头。 朱由检向张乾坤和孙教头抱一下拳:“在下朱由检见过张指挥使、孙教头。” “失敬!失敬!”张乾坤即忙跪倒在地,磕头道,“张某不知王爷驾到,失礼之处,请王爷包容海涵。” 与此同时,孙教头也跪倒在地,磕头道:“孙某特向王爷请罪。” 朱由检笑容满面,伸手拉起他俩:“在此场合下,礼节免了吧!二位不必自责。” “谢王爷宽宏大量。”张乾坤、孙教头再次抱拳施礼。 此时,朱由检望一眼仍在练习武技的兵丁道:“这班兵丁如生龙活虎一样,一旦拉到战场上,将是一支摧拉不朽、能征惯战的勇士。” “谢谢王爷夸奖,但愿他们能成为一支劲旅,为报效国家而添砖加瓦。”稍顿,张乾坤吩咐孙教头,“孙教头,你在此继续操练兵丁,我陪王爷、知府大人去军营中一叙。” “好的,您去吧!”孙教头满口瞒承下来。随后,他向朱由检、刘锋抱一下拳,“王爷、知府大人,孙某失陪,那些兵丁离不开在下,有时还要手把手教授。” 朱由检、刘锋异口同声道:“好的,你忙去。” “王爷、知府大人,我们去营房叙谈。”张乾坤挥一下手。 当下,张乾坤陪着朱由检、刘锋来到帅帐中,分宾主入坐后,随即沏三杯茶放在他们面前的桌面上。张乾坤笑容满面,开门见山问:“不知王爷架临军营,还有何事要下官去做?在这里有话请直说,张某会尽力做好的。” 第二十三章 信王入狱(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刘锋接过话茬:“张指挥使,刘某打开窗户说亮话,我们刚刚接到由京师发来的诏书,皇上于农历八月二十二日驾崩了。你可能也知道,熹宗皇帝没留下一男半女,无人继承皇位。可是,天不可一日无日,国不可一日无君。信王爷乃是皇上胞弟,大明王朝的正统;年轻有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对内能治国,造福黎民百姓;对外能安邦,平定夷患;我们作为臣子,何不拥王爷为皇帝,以图封妻荫子,建功立业?” 张乾坤闻听此言,心里琢魔道:“我和李济源乃是魏公之人,蒙魏公提携,派到扬州掌握刘锋的举动。现在他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他们狼狈为奸,想自立皇帝,那是灭九族之罪。有关皇上是否驾崩,还是个未知数?即使皇帝真的驾崩了,皇位的继承人也得由魏总管决定,也轮不到他自立为皇的。为了弄清事实真相,我现在稳住他们,暗中派人给魏公送封密函,争取他老人家的意见。” 刘锋见张乾坤沉默不语,急切追问:“指挥使犹豫什么?你愿意与否表一个态,我们也不强求。不过,我们会极力联络其它卫所兵力,作为王爷顺利登基奠定实力的。你呢,到时候可不要后悔哦?” 正值这时,一个门卫进来报告:“指挥使,营帐外有一个道士求见。” 几人听后,面面相觑,不知在这个节骨眼上,道士突然出现,是机缘巧合吗?张乾坤怒气冲冲道:“这个道士也是的,到军营化什么缘?要粮讨银到乡下去呀?你赏他一两银子,打发他走人。” 门卫十分为难道:“大人,小的曾轰他走,那个道士口口声声说有重要事情,必须亲自面见指挥使,方可说出真相。” “哦!”刘锋建议道,“指挥使,凡是为僧为道者,都有超凡的本领,不可怠慢。既然他有要事求见,更要礼贤下士,热情接待才是。” 张乾坤想了想,表示:“也好,我们一起迎接去。” 说着,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朱由检、刘锋、侍从随在后面。 原来,这位道士不是别人,正是在昆嵛山神清观,拜玉真子高欣扬为师的齐思王朱由楫,高欣扬赐他的道号叫长生子。 朱由楫在昆嵛山神清观习武,由于他功底好,玉真子高欣扬稍加指点,他便能牢记在心,运用得体。在此基础上,他重点练习轻功和内功;有时,全真七子也轮流教上几个绝招。使他掌握了多门武功要点,集百家之精典,容纳于自己的体内;进行演练,融会贯通,直练到炉火纯青地步。 这一天早晨,齐思王朱由楫起身后,练了一套武功后,来到高欣扬的寝室给师傅请安。此时,高欣扬已经起身,正在寝室门前散步,吸进新鲜空气,呼出二氧化碳。一阵运气之后,顿感神清气爽。 当长生子朱由楫来到门前时,连忙打个稽首:“长生子给师傅请安!” 玉真子高欣扬微微一笑,随即摆了摆手:“天天见面,不必多礼。你来得正好,走,进室内,为师有件事需要你去完成。” 朱由楫随高欣扬进入室内,替师傅沏了一杯茶,正要开口问,却听高欣扬道:“为师夜观天象,紫微星陨落,当今皇上已驾崩。” 朱由楫听到这个字眼,如同晴天响一声霹雳,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过了半晌,朱由楫哽咽道:“皇兄一死,我们兄弟又四分五裂,不在京城,魏氏阉党会更加野心勃勃,他亲睐皇帝保座多日,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不不不!”玉真子高欣扬摇了摇头,“阉党虽然权倾天下,独揽朝中大权,也有野心登上九五宝座;但是,他是个阉人,基根浅簿,没有福分做皇帝。” 朱由楫听后,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可是,仍然忧心忡忡:“阉党无福做皇帝,皇兄没有儿子,皇位该由谁来继承?” “这个不妨!”高欣成竹在胸,微微一笑道,“喜宗没有儿子,皇位可由他的兄弟来继承呀?这是历代王朝留下的惯例,总不能易主他人吧?” “您说的也是。”朱由楫试探道,“师傅,大明皇帝该由谁来继承?” 玉真子高欣扬伸出指头掐算一番,脸上露出笑容:“有了,皇帝继承人该是信王朱由检,他已往扬州城与知府刘锋会合,但他有牢狱之灾,你立即启程赶往扬州,助信王一臂之力。扬州城有两个阉党爪牙,一文一武,文的在府衙做师爷,其人心毒如蛇;武的乃是扬州卫所指挥使,武功十分了得,还精通法术,能呼风唤雨。万一交手时,千万不能轻敌,处处要留心。否则,将会遭他暗算。” 朱由楫听说信王还活着,心里一阵欣喜,问:“现在信王在扬州没有?” “他正在赶往扬州的途中,你到扬州时,他已是知府刘锋的座上宾。”玉真子高欣扬交代道,“你到扬州后,需如此这般,方能骗取卫所指挥使的信任。你收拾一下,带些路费盘程,赶往扬州去吧!沿途不可耽搁,迟了信王会出事的。如情况有变,捎一封信回来,为师和全真七子会赶去助你一臂之力的。” “好的,弟子多加小心就是了。”朱由楫辞别玉真子高欣扬,回到下处,收拾一两套换身衣裳,带些银子,身背一把青铜剑,下了昆嵛山,沿途向扬州赶去。途中,免不了风餐露宿,饥饱不匀;非此一日,这一天上午,他已到扬州北门。进了门,问了几位老者有关知府衙门所在地及知府的名讳;老者给他指明了方位并说出知府和师爷及卫所指挥使的名讳。他道声谢后,径直向知府衙门而来。 一炷香后,朱由楫已到知府衙门前,两个门卫见一名道士出现在门前,其中一个挥着手,冷着脸呵斥道:“这位道士,这里是知府大堂,不是你化缘之场所。要化缘,去街道旁店铺化。” 朱由楫连忙打个稽首,赔着笑脸道:“二位施主,贫道不是化缘的。贫道乃是你们知府大人刘锋的表兄弟,早年在昆嵛山神清观出家,因外出有事,路过扬州,特来拜访一下多年未曾见面的表兄弟。” 两名门卫听说眼前这位道士,乃是知府大人表兄弟,立即改变了态度,陪着笑脸,另一个门卫道:“道长来得真不巧,知府大人今天早饭后,陪信王爷去卫所军营去了。您要是急着要见刘大人,可以直接去卫所军营找;要是不急,就在知府大堂等;也许中午不回来,张指挥使中午款待酒饭呢。” 朱由楫再次打个稽首,道:“谢谢二位施主指点,贫道直接去卫所军营找。对了,信王爷什么时候到扬州的?” 一个门卫回答:“回道长话,信王爷已来了七八天。他刚到扬州时,险些被关进大牢,受苦受刑呢。” 朱由楫听后,大吃一惊,迫不及待问:“这是怎么一回事,请施主告之一二。” “是这样的。”另一名门卫将信王朱由检被店小二告发,李师爷抓人,刘知府力保的情况详细叙述一遍。最后道,“知府大人是好人,不是他力保,早被李师爷打一百杀威棒,就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哦!”朱由楫试探道,“这个李师爷今天也随刘知府去卫所大堂了吗?” “没有。”那名门卫回答,“几天前,被知府大人派到乡下筹集皇粮税银去了。” “噢,原来是这样。好啦!贫道去卫所找刘知府去。”朱由楫了解一些情况,告别两名门卫,向卫所而去。 这才有卫所门前的门卫向张乾坤汇报情况,让在场的人都感到震惊。 却说朱由楫在卫所营账前,正等得焦急之际,只见指挥使张乾坤陪着朱由检、刘锋来到营帐门前。朱由检抬眼已认识他是三哥朱由楫,他正要开口时,却见朱由楫向他抛一个眼神,制止他鲁莽行事。朱由检已心神领会,欲言又止。 张乾坤鹰隼一样的眼睛,打量朱由楫片刻,试探问:“道长从哪个观寺而来?有何事要找我等磋商?” 第二十三章 信王入狱(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朱由楫打个稽首,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视片刻,笑微微道:“贫道乃是昆嵛山神清观全真七子之一,道号长生子是也;因夜观天象,紫微星陨落,如此推算当今皇上已驾崩。而新主现于扬州地面。贫道便日夜兼程,赶往扬州而来。今天天刚蒙蒙亮,贫道已到扬州城,观察五彩庆云出现在知府大堂上空。于是,贫道便进饭店吃早点,当付了钱出来时,却见知府大堂上空的庆云不见了。贫道正觉纳闷时,却观察到五彩庆云出现在卫所上空,便加快脚歩赶来了。” “哈哈......”张乾坤听后,冷笑一声,大声断喝,“来人!” 随着张乾坤一声令下,从营房里冲出十几名手拿刀剑的侍卫,一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异口同声问:“指挥使,有何吩咐?” 张乾坤横眉怒目,指着朱由楫:“这个妖道蛊惑人心,散布谣言,将他抓起来!” 朱由检见张乾坤突然发飙,深深为朱由楫捏一把汗。他暗吸一口气,运用内力,随时准备出击。而朱由楫却面不改色,心不跳,打着稽首,笑微微道:“指挥使如此待客,显得不厚道了。贫道千里迢迢赶来,图的啥?难道是来送死的吗?” “那你为何而来?难道就是向我们传递这个消息?没有其它目的?”张乾坤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朱由检的脸上睃来睃去,观言察色,寻找蛛丝马迹。 这时,知府刘锋开口道:“指挥使,他一个道士,千里迢迢来报喜,不图名,不图利,应礼贤下士,视为上宾才是。你这样待客,恐怕会遭江湖人唾弃的。” 其实,张乾坤这一招,不过是虚张声势,试探对方的心理防线而已。一旦对方有诈,经此一吓,必定会露了马脚。可是,他见对方如此坚如磐石,无惊无恐,方知此人并非是江湖骗子,而是世外高人。防范心理也随之荡尽,向众侍卫挥挥手:“你们下去吧!” “属下遵令!”众侍卫抱一下拳,转身退下。 朱由检长舒一口气,一场虚惊总算过去了;但他仍对张乾坤持戒备心理。 此时,张乾坤缓和语气,赔着不是:“对不起道长,此处乃是军事重地,本指挥领兵带将,对陌生人造访,不得不加以防范,一旦有奸细渗透到军营中,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既然道长上通天文,下晓地理,识别人间祸福贵贱;请到营帐一叙。” “指挥使客气了。”朱由楫向朱由检、刘锋打个稽首,“诸位同请!” 当下,张乾坤陪着朱由检、刘锋、朱由楫来到营帐中,分宾主落了坐,侍卫倒几杯茶放在各自面前的桌面上。张乾坤端起杯,扫视一眼几人,笑呵呵道:“王爷、刘知府、道长,请喝茶!” “谢谢!”几人不约而同端起杯,送到嘴边呷了一口,又将杯子放到桌上。 张乾坤望着朱由楫问:“道长,您说有五彩庆云出现在知府大堂上空,随即又移到卫所大堂上空,五彩庆云能说明什么意思?请道长明示。” “所谓五彩庆云,乃是天子之气,凡是真龙天子现世时,天子行到哪里,他的头顶上空就有五彩庆云笼罩,以防浊气侵袭。”朱由楫边说边观察着几人的面容。 “哦!道长的意思是真龙天子就在我们几人当中了?”张乾坤急切问。 “是的!”朱由楫点点头。 刘锋接过话茬,迫不及待追问:“请道长慧眼识珠,辨别一下,看我们几人中谁是真龙天子?说出来,我们也好齐心协力保驾,使天子顺利登基。” “好的!”朱由楫装模作样,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随即站起身,扑通跪倒在信王朱由检面前,“不知这位爷在扬州任何职?从面相中看,这位爷乃是真龙天子,不久便可拨云见日,黄袍加身,登上九五宝座。”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刘锋首先跪倒在地,口称:“皇上在上,臣刘锋愿保您登基,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张乾坤半信半疑,但为了不引起众人反感,也牵强附会,跪落平阳,道:“臣张乾坤愿保信王爷早日登上皇帝宝座,使大明江山一统,万民安居乐业。” “诸位请起,本王何徳何能?敢登皇帝宝座?请起来说话。”朱由检伸手拉朱由楫时,随即向他使个眼色,朱由楫会意,趁势站起身。随后,又将刘锋、张乾坤一一拉起来,重新落坐,品茶谈话。 朱由楫向几人抱了抱拳:“贫道今天来有两大收获,第一是寻找到了明君,随着明君的即将登基,乃是大明江山的幸运。第二是结识了二位贤士,乃是贫道的缘分;人常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谈’就是这个道理。贫道作为局外人,向二位提点建议;希望二位极力辅佐明君,促成他早日完成复国大计。” “辅佐明君是我等做臣子的职责,我们会齐心协力为王爷登基打好头站的。”知府刘锋说出了肺腑之言。 张乾坤打量朱由楫片刻,心想:“眼前这个道士是何来路,还不知他的底細,我不能轻信他的胡言乱语。即使信王想做皇帝,凭着扬州这点兵力,怎能跟九千岁掌控的几十万大军相抗衡?那是鸡蛋跟石头碰,显得自不量力。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得先稳住他们,顺水推舟;等李师爷回来,商讨计策,给魏公去封密函,由他老人家裁决。” 想到这里,他装出十分顺从的样子,表示:“张某愿以扬州卫所的兵力,作为保护王爷的先锋,攻城略地,扩大势力范围,最后直捣京师,政局可定。”随即,他吩咐侍卫,“你去厨房,吩咐厨子办桌酒席,今晌要为王爷和道长接风洗尘。” “是!”侍卫应声而去。 中午前,酒菜已经办好,在营帐内摆了满满一桌菜。张乾坤陪着朱由检、朱由楫和刘锋,围坐在桌旁;侍卫替他们斟酒,边喝边聊,杯觥交错,直到傍晚时分,酒晏才宣告结束。刘锋邀请朱由楫去知府作客,朱由楫正想寻机会与朱由检单独会谈,以叙正阳门之战后的情况。于是,便满口应承下来。 当下,张乾坤叫侍从备了一匹马让朱由楫骑上,与朱由检、刘锋和侍从出离卫所,快马加鞭,返回知府衙门。 事隔两天,师爷李济源筹集皇粮税银返回到知府衙门,当他见一名道士在大堂内就坐时,疑心顿起,问刘锋:“知府大人,不知这位道长怎么到知府大堂的?是自己找上门的,还是您邀请来的?” “噢,你回来得正好。”刘锋指着朱由楫介绍道,“这位乃是昆嵛山神清观全真七子之一的长生子道长,因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夜观天象时,发觉紫微星陨落,当今皇帝驾崩;而新的明君出现在扬州地面,便一路查访到这里,真乃是机缘巧合。” 李济源审视朱由楫一会,毫不留情道:“知府大人,您好糊涂啊!现在江湖术士骗取钱财的,比比皆是,您怎能被他花言巧语给蒙混呢?速将他赶出知府大堂,以免他再次妖言惑众,使更多人上当受骗。” 刘锋淡然一笑,不以为然道:“师爷也过于小心了;实话告诉你,就连卫所张指挥使都认同道长的说法,愿助信王一臂之力,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呢?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应牵强附会,协同王爷共同开创基业,也落得封妻荫子,何为不好?” 李济源没有吭声,他心想:“看来刘知府是铁了心要保小王爷,我得抽个时间去卫所一趟,与张乾坤磋商一下对策,决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但我现在不能将话说绝了。不然,狗急会跳墙,我难逃他们毒手的。但不知张乾坤现在是怎么想的?是否被他们征服,还是个未知数?我到卫所后,先试探一下再说。” 想到这里,李济源从怀里掏出一份清单递给刘锋:“知府大人,这份清单请您过目,这是从地方筹集上来的皇粮和税银,账目很清楚的。” 刘锋接过清单从头至尾浏览一遍,问:“皇粮和税银呢?” “回大人话,皇粮都装进袋子里,封了袋口;税银装进了木箱里,上了锁、加上了封条,让公差们送进仓库去了。”李济源如实回答。 “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希望你再接再厉,协助本府做好本职工作。”刘锋对李济源如期完成任务予以好的评价。 第二十三章 信王入狱(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谢大人夸奖。”李济源提道,“这些天李某疲惫不堪,连澡也难得洗,卑职想去街上澡堂子洗个澡,放松一下,您看意下如何?” 刘锋不假思索,挥了挥手:“你去吧!” “大人、王爷、道长,失陪了!”李济源向几人抱一下拳,转身而去。 却说这一天下午,指挥使张乾坤在卫所营帐内研读兵书战策,他正聚精会神阅读时,只见门卫匆匆进了营帐:“报告指挥使,知府衙门李师爷求见。” “哦!”张乾坤听后,惊喜交集,即忙放下兵书,“快请李师爷进来一叙。” “是!”门卫应承一声,转身离去。 时间不大,李济源来到营帐内,张乾坤立即迎上来,笑呵呵道:“啊呀!李师爷,难得一见,是什么风将你吹到这里来的?来来来,快坐下谈话。” “指挥使太客气了,让李某受宠若惊。”李济源笑答着在椅子上坐下。 随即,张乾坤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侍卫沏了两杯茶放在他俩面前的桌面上。 张乾坤端起茶杯,停在半空,下意识地迟疑片刻,问:“听说李师爷下乡筹集皇粮税银,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张指挥使话,李某午饭后回到知府大堂的。”李济源讨好道,“李某刚与刘知府交涉了账务,便撒个谎去澡堂子,却匆匆忙忙赶到这里来了;可想而知,你我的友谊非同一般,仁兄说是不是呀?” “那是!那是!这都是魏公当初栽培我们时,彼此结下了深情厚谊;后来,又同时被派往扬州就职,一文一武,配搭得恰到好处。”张乾坤转过话题,“自信王朱由检来到杨州,刘锋好像丢了魂一样,在急力撮合信王做皇帝。两天前,他陪朱由检来到卫所,唆使本指挥充当他们走狗,替他们卖命。随后,又来了一个道士,说是昆嵛山神清观的,道号叫长生子,乃是全真七子之一。他说得更是神气活现,说紫微星陨落,当今皇上驾崩;又探明君主在扬州,便赶来游说在下保明主。” “这简直是一派胡言。”李济源气咻咻道,“李某就是看穿那个臭道士的阴谋,才来卫所与指挥使商讨一下的。不知指挥使有何打算?” “这件事张某已经考虑两天,对于信王爷突然到扬州来,是否代表朝廷?或者是个人的意愿还是个迷。按理说,每一件事都要经过魏总管予准,并持皇上的圣旨,朝中大臣包括王爷在内,方可到地方上行使职权。”张乾坤推断道。 “啊呀!我怎么如此糊涂?”李济源拍了拍脑门,一脸愧疚之色,“那一天,店小二到知府大堂报案,下官带公差去抓捕,并没查出他有皇上的圣旨和工部的行文,只从他的包裹里发现九只皇家专用的银锭;将他押到知府大堂时,却被刘锋一手包揽过去,敬为上宾,安置在刘锋的书房里。后来,侍从将下官叫到书房,那个家伙亮出自己的身份,并递给我看一块金牌,说明来扬州的目的。第二天,下官便被知府支配到乡下去筹集皇粮税银去了。可是,下官一直怀疑他是窃贼,盗取皇宫银子和金牌后,又以此金牌假冒王爷,来扬州公开敲诈勒索。” “嗯,你的推断很有道理。他没有圣旨,没有工部行文,就连最起码的魏总管手谕都没有,由此断定他是冒牌货。还有那个臭道士,也有可能是他们一党的。”张乾坤无奈的摇摇头,“我真不明白,堂堂的一州知府,怎么如此糊涂,轻意相信江洋大盗的花言巧语?敬他们为上宾?” 李济源进一步分析道:“我估计,事先刘锋一定受了那两个窃贼贿赂,才极力包庇他们,替他们掩盖身份,进一步敲诈官银的。这不过是初步推断,还不能完全肯定他们的真实身份。” “李师爷,依在下之意,应将刘锋和那两个窃贼都抓起来,进行严刑拷打,逼出他们的同伙是谁?这样顺藤摸瓜,便可将盗贼团伙一网打尽。”张乾坤提出自己的意见,“一旦挖出盗贼团伙,再扳倒刘锋,你我首功一件,将其上报到朝廷,魏总管一定会大加赞赏,加官晋级,不在话下。” “不不不,这样会打草惊蛇的。假如那个信王和臭道士真的是江洋大盗冒充的,我们行此手段,不但挖不出他们的团伙,反而会使团伙有了防备,趁机开溜。”李济源对张乾坤的意见加以否定。 “你说得固然有道理,但在我们的执权范围出现这么大事,总不能不闻不问?甚至助纣为虐,装腔作势呀?一旦魏公察明我们与贼人同流合污,他决不会姑息迁就,任我们放纵窃贼而不顾的?弄不好丢官罢职就算对我们客气;严重点会视我们与贼人同罪的。到那时,不是白白点污了我们清白?”张乾坤说出其严重后果。 “我们压根儿就不是他们同道中人,更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的。”李济源作出果断决定,“这件事非同小可,应将扬州最近发生的事,写成密函,派专人送往京城,交给魏总管。魏总管看了密函后,一定会采取措施处理此事的。” “好的。”张乾坤点头赞同,十分谦逊道,“张某是一介武夫,斗大字识不了几个;写密函由师爷你执笔。事不宜迟,立即动手。” 李济源也不客气,叫侍从取过文房四宝,铺下纸张,调匀墨汁,提笔在手,略加思索后,毛笔犹如飞龙走凤,不到一炷香时间,一封密函已挥就而成。李济源放下笔后,将密函拿在手里,细看一遍。 张乾坤迫不及待问:“师爷,你给魏总管说些什么话?读一遍让张某听听。” “好的。”李济源将密函的内容,从头至尾读了一遍。 张乾坤赞不绝口:“好一张伶牙俐齿,要说的话在你的笔下更是妙笔生花,一字一句,都扣人心弦啊!大总管阅后,一定会夸你的锦绣文章欺李杜的。” “仁兄过奖了。”李济源被奉承得心花怒放,喜形于色,他将密函放到桌上,说,“这封密函至关重要,千万不能在途中丢失。不知仁兄派谁将密函送往京城?” 张乾坤想了想:“派孙教头送去,此人武功高强,胆大心细,一定能甚任此事的。侍从,你去教军场将孙教头叫来。” “属下遵令!”侍从转身出离营帐。 一袋烟后,侍从陪着孙教头来到营帐内。孙教头打个千问:“指挥使有何吩咐?” “让你出差去京城。”张乾坤将封好的密函拿在手里,递给孙教头,“这封信函至关重要,你将它送到紫禁城,亲手交给魏总管即可。” 孙教头接过密函,表示:“好的,孙某一定将信函送到魏总管手里。对了,什么时间启程?孙某离开卫所后,烦指挥使挑选一人充当教头;说实在的,自从当教头以来,每天与兵丁打成一片,孙某已与他们建立深厚情谊;乍走,真还舍不得他们呢。” “你说得也是;朝夕相处,日久生情,这是人之常情的事。”张乾坤表示,“你放心去京城,在这期间,我会挑选一名武功较好的小头目充当教头的,待你去京城回来,继续由你担任教头。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清晨动身。” “好的,属下告辞。”孙教头向张乾坤、李济源抱一下拳,转身离去。 却说魏忠贤因得不到传国玉玺,整天忧心忡忡,再加上他想诛杀政敌,为自己顺利登上皇帝宝座而搬掉绊脚石,却一次次以失败而告终。他想道:“那几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妖女,乃是自己最大的隐患;如果自己轻易宣布登上皇位,说不定前一天做了皇帝,第二天项上人头就被妖女割下来,挂在奉天殿门前,以此警告其他群臣,不可有非分之想,不可轻举妄动。我呢,暂不宣布做皇帝,但每天上朝时,文武百官不是照样朝拜自己?九千岁距离万岁,只差一个字。暂且将万岁位置留着,待所有政敌铲除后,再聘请世外高人,诛灭妖女;到那时,本宫的皇帝位才能做得安稳、做得踏实、做得心安理得。” 这一天早朝后,魏忠贤在小安子、小乐子陪同下,从奉天殿来到客氏寝宫。客氏见魏忠贤到来,即忙迎上来,笑容可掬道:“大总管,您回来啦?您先坐着,奴婢给您泡一壶上等茶叶,去去闷、提提神,能解除心中郁愤,忘掉一切不愉快。” 说着,扭动肥臀,到条桌前泡茶。 第二十三章 信王入狱(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小安子、小乐子留在门前警戒,魏忠贤无精打采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身子半躺着,眯起双眼,抬起右胳膊,手掌捂住脑门,想着心事。 过了好一会,客氏泡好茶,倒满两杯端过来;放一杯在魏忠贤身旁的茶几上,另一杯放在茶几另一边,她瞥一眼魏忠贤,随即坐下来。过了半晌,见魏忠贤无动于衷,开口道:“大总管,累了吗?要不上床睡一会,疲劳会自行解除的。” 魏忠贤放下搭在脑门上的手,仍然眯着眼,回答:“最近一段时间,本宫失眠特别严重,有时彻夜难眠啊!” 客氏听后,十分心疼,关切道:“大总管,您日理万机,为国事操劳,但也要注意身体啊?如果身体搞垮了,朝廷这一摊子,谁能承担得了?要不,您留在**,修身养性,过了一段时间,心情便会好起来的。” 魏忠贤睁开双目,坐直腰:“修身养性?哪有时间享受?不要说朝廷那么多事,需要本宫料理,就连芝麻粒大的事也要从本宫手里经过;再加上心头大患没有铲除,本宫难以静下心来去享受天伦之乐。前段时间,设局引诱政敌来京城替小皇帝悼唁,不但没除掉几个王爷和其他政敌,还险些搭上自己身家性命。” 提起往事,客氏也恨之入骨,咬牙切齿道:“那一天晚上,奴婢遭两个蒙面汉挟持,威逼我交出传国玉玺,我哪能知道玉玺的下落?好说歹说,他们就是不相信。只有小皇帝和王体乾知道玉玺的所藏地点,可是他们都命赴黄泉,看来玉玺将永远是个迷了。那一天晚上,正值那两个蒙面汉要对奴婢下毒手时,却有另一拨人将他俩喊走了。他俩在临走前将我捆绑起来,直至第二天才被小安子松了绑。直至现在,每每想起那件事,仍然余悸未消,让我终身都难以忘怀的。” “是呀!”魏忠贤接过话茬,“那天晚上,在乾清宫,更是惊心动魄,好几拨人都来抢夺玉玺。正值御林军、厂卫与那几拨人打得不可开交时,却被几个妖女搅了局,所有人都被妖女封了穴道,动不了身。有一名妖女宝剑架在本宫的脖子上,剑刃割破了本宫的脖颈上的皮肤,流下的鲜血渗透了衣衫。当时,那个妖女还算仁慈,没开杀戒;要是他当时痛下杀手,本宫的颈上人头早就搬家了。后来,那个妖女当着几拨人的面羞辱本宫,将假玉玺捧到众人面前,揭穿真相,使本宫无地自容。现在想起那件事,都觉得面上无光。” “好啦!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提了会更加伤心的。”客氏转过话题问,“大总管,现在皇帝驾崩,又没有太子继承皇位。所谓天不可一日无日,国不可一日无主。您何不趁此机会,黄袍加身,登上皇帝的宝座?实现自己多年的愿望?” “难呀!”魏忠贤摇着头,“皇帝宝座谁都想坐,但就怕坐不安稳?” “这是为什么?你在朝中一手遮天,谁敢说个不字?”客氏十分自信道。 魏忠贤淡然一笑:“当朝文武大臣没有反对的,本宫所忌惮的,是那班妖女,他们惑隐惑现,很有可能隐藏在皇宫内没有走。如果本宫宣布做皇帝,人头会立即被削下;那种样子是惨不忍睹的。” 客氏沉下脸来,显得十分不悦:“如此这样,一切将赴之东流。早知道有这样的结局,奴婢当初也不该与你对食,更不应该在皇帝面前保举你。唉,真是人心昼夜转,天变一时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哦!” 魏忠贤见客氏生了气,知道她为自己的宏图大业出过不少力,也受了许多委屈,想想这些,于心不忍,便安慰道:“夫人,你也不必急躁,此事得一步一步来。首要之事是想方设法除掉几个王爷,他们不除,乃是本宫的心头大患。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等万事俱备,东风正起之时,也是本宫登上宝座之日。” 其实,客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所急的是魏忠贤能顺理成章做了皇帝,她再行逼宫,迫使魏忠贤封她儿子侯国兴为太子。此时此刻,她听魏忠贤这样表态,愤愤不平道:“等万事俱备时,不知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到那时,说不定早就命赴黄泉了?这样不着边际的话,以后不说为妙。” 魏忠贤再次安慰道:“夫人,本宫之所以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劳,不管哪一天,本宫都不会忘记你的恩德。本宫敢承诺,在三五月之内,一定会肃清政敌,顺利登基,以报你昔日之恩。” 正值这时,小安子进来报告:“大总管,阁臣顾秉谦大人携同一名中年人求见。” 魏忠贤闻言,为之一振,挥一下手:“速请客厅相见。” “是!”小安子退出客厅。 时间不大,顾秉谦携同一名中年汉子进入客厅,魏忠贤抬眼打量着那个汉子,见他有四十左右年纪,生得虎背熊腰,人高马大,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魏忠贤正要开口问话,只见顾秉谦和那名中年汉子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在下叩见九千岁,愿九千岁寿同南山松柏老,福如东海水长流。” “好啦!好啦!起来说话。”魏忠贤指着一旁椅子,“你们请坐。” “谢九千岁!”顾秉谦、中年汉子站起身,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客氏站起身,倒三杯茶放在他们面前,陪着笑脸:“来,喝杯香茶润润嗓子。” “谢夫人!”顾秉谦一双昏浊的目光从客氏脸上扫过,不觉吸了一口凉气,心想,“如此妖艳女人,简直是个尤物。跟商纣的苏妲己没有两样,大总管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将来必定坑在她的手里。不过,为了自己的权利,还是不挑明为好。” 这时,魏忠贤指着孙教头问顾秉谦:“阁老,不知这位哪里人?到此有何贵干?” 顾秉谦抱一下拳:“回九千岁的话,这位乃是扬州卫所的,来给大总管送信的。” “哦!扬州卫所。”魏忠贤为之一振,“你是指挥使张乾坤部下?” “是的,在下姓孙,在扬州卫所做教头。奉张指挥之命,来给您送密函的,具体内容,都在字里行间。”孙教头从怀里掏出密函,双手呈交给魏忠贤。 魏忠贤伸手接过密函,拆开封皮,取出信笺浏览,不觉脸上露出笑容。当他阅完密函的内容时,自言自语道:“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客氏和顾秉谦见魏忠贤得意忘形的样子,知道密函中一定是好事。客氏忍耐不住问:“大总管,看您喜形于色的样子,有何好事说出来,大伙也好庆贺一番。” 魏忠贤扬了扬手中密函道:“我们到处寻找几个王爷的下落,信王终于在扬州现身了。但是否有人假冒信王,还不一定。不过,根据信中描述此人的年龄、身材及肖像判断,不会有错的。信中还说明一个道士唆使信王登基做皇帝,扬州知府刘锋积极响应。根据信中介绍,那个道士乃是昆嵛山神清观全真七子之一。他突然去扬州寻找信王朱由检,难道他也是王爷中一员?” 魏忠贤的猜测,却提醒了客氏。客氏想了想道:“大总管还记得两月前山东威海县令胡敬原送来的密函吗?” “本宫怎么不记得?”魏忠贤放下手中密函,“那一次威海胡县令上报,捉拿了齐思王朱由楫,还要求本宫派十名大内高手协同押送往京城,结果在途中被歹人劫持,大内高手和护送的公差,还有罗师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本宫一直琢磨不透谁有这么大的本领,能同时置十名高手于死地?现在根据密函中提供的情况判断,当时的齐思王朱由楫,一定被昆嵛山贼道救去。而现在去扬州唆使刘锋拥信王做皇帝的,有可能是朱由楫。” 首辅大臣顾秉谦插嘴问:“九千岁,如果张指挥使所举报的真的是信王朱由检和齐思王朱由楫的话,该如何处置他们?是将他们押往紫禁城,还是就地正法?” “在没证实他们身份前,不能随便处死。要是押往紫禁城,沿途遥远,盗贼四起,万一在途中被劫,那就前功尽弃,功亏一篑。”魏忠贤吩咐顾秉谦,“阁老,你代表本宫写一封密函,由孙教头带回扬州卫所;要求张乾坤与李济源配合,设计智取朱由检、朱由楫和刘锋,将他们羁押在知府大牢内。等京城事料理完毕,本宫亲自去一趟扬州,察看究竟。对了,在抓捕刘锋他们后,扬州知府之职,由师爷李济源全权代理,处理一切政务。” “是,卑职立即着手起草文稿。”顾秉谦望一眼客氏问,“夫人,这里有文房四宝借用一下。如果没有,下官回去再写。” 第二十三章 信王入狱(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有的!有的!阁老请稍后。”客氏应承着,即忙站起身,到条桌上拿过笔墨纸砚,放在一张八仙桌上。接下来,将纸铺好,将早已磨好的一瓶墨汁,倒少许在砚台里,笑容可掬道,“阁老,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您开始动笔吧!” “有劳夫人了。”顾秉谦站起身,来到八仙桌旁,挪过一张椅子坐下,手执毛笔,蘸满墨汁,开始撰写。毛笔在他手里,运用自如,犹如行龙飞凤,不到一炷香时间,一封密函已写完。随后,将其内容读一遍给魏忠贤、客氏听,问,“九千岁,您看是否有补充的?” “妙!写得妙笔生花啊!不愧是内阁辅首,三朝元老,还是生姜老的辣。”魏忠贤夸奖几句,吩咐道,“将它封好,给孙教头带回扬州去。” “好的。”顾秉谦听了夸奖,沾沾自喜,迅速将密函封好,站起身交给孙教头,“你要知道密函的分量,途中要多加小心,不能遗失掉。” “阁老放心,孙某就是付出生命代价,也要将密函带到扬州去。”孙教头接过密函,揣进怀里,向众人抱一下拳,辞别而去。 却说扬州知府刘锋,为了拥信王朱由检早日登基,积极筹备粮草。师爷李济源也表现得很突出,帮助刘锋跑里跑外,忙得不可开交。有时,挤点时间去卫所军营,打探孙教头的消息。至于张乾坤,也隔三岔五去知府衙门,不露声色,与刘锋、朱由检、朱由楫商讨军机大事,以此获取对方信任,放松对他的警惕。 这一天傍晚,正好李济源在卫所营帐与张乾坤密谈,却见门卫来到营帐内:“报告指挥使,孙教头在门外求见。” 两人听后,喜出望外,李济源笑吟吟道:“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孙教头盼回来了。不知他从紫禁城给我们带来什么消息?” “一定是好消息,让我们难以估计的消息。”张乾坤笑着回答。 “哦!何以见得?”李济源惊异的目光看着张乾坤。 “这是好兆头。本指挥一早起身巡查营房时,有十几只喜鹊站在树梢叽叽喳喳叫唤。当时,本指挥认定有喜事来临。这不,现在却应验了。”张乾坤向门卫挥一下手,“请孙教头进营帐晋见。” “是!”门卫应声而去。 片刻,孙教头进入营帐,张乾坤、李济源像迎接上大人一样,满脸堆笑,又是让坐,又是沏茶。然后,目光落在孙教头的脸上,观察他的表情。 孙教头也揣摩出他俩的心事,故意磨磨蹭,装模作样,撩起衣襟擦脸上汗水。李济源见此,显得极不耐烦,问:“孙教头,紫禁城之行,收获如何?” “收获甚大,满载而归。”孙教头笑微微从怀里掏出密函,站起身,双手呈交给张乾坤,“指挥使,这是九千岁让首辅大臣顾秉谦撰写的密函,具体布置都在上面,您遵照执行好了。” 张乾坤激动得双手有点颤抖,接过密函,拆开封皮,取出信笺,从头至尾阅读,脸上挂上一层笑容。李济源静静观察着,见此情景,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迫不及待问:“指挥使,你只顾自己看,密函上说些什么?说出来让我们共同分享。” “李师爷,恭喜你啊!”张乾坤扬了扬手中的密函说。 “喜从何来?”李济源显得百无聊赖,急躁不安,目光紧盯着张乾坤手中密函,“你快说呀!再捉弄我就要急疯了。” “好好,让你自己看。”张乾坤将密函递给李济源,“你看吧!魏总管口谕,待扳倒刘锋、信王及假道士后,由你担任知府之职。真是老水牛驾云一步登天啊!” 李济源听后,心里像吃蜜一样,接过张乾坤递过来的密函,从头至尾观看着;与此同时,脸上绽开了笑容,道:“指挥使,密函上已说得泾渭分明,要我们设计捉拿朱由检,那个道士有可能是齐思王朱由楫,顺便扳倒刘锋。将他们打入大牢,等候魏总管安置好皇宫事务后,亲临扬州提审要犯。该以何方法,兵不血刃便将他们缉拿归案?” “我是个粗人,出谋划策由你来决定。”张乾坤不假思索道,“要不趁今晚他们还没有防备之际,将卫所的兵力全部拉到知府大堂,将其包围,再凭着本指挥的武功和法术,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他们捉住。” “强攻硬打,那是迫不得已才出其下策的。据李某观察,他们当中,除刘锋没有武功,信王朱由检和那个臭道士,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不可轻敌。如果交起手来,会有许多军校惨死在他们宝剑下的。正所谓杀敌一万,自损三千。”李济源想了一会,“我们来个鸿门宴,今晚在卫所营帐内摆一桌酒席,邀请他们三人来此赴宴;在营帐周围埋伏刀斧手,等他们酒酣耳热之际,以摔杯为号,刀斧手冲上来,将他们当场擒拿,不容他们有喘息机会。” “嗯,好计!”张乾坤对此计大加赞赏,吩咐孙教头,“你回军营挑选二十名武功较强的军校,由你亲自带队,在酒宴开始之前,便埋伏好,待本指挥杯子一摔,你立马带队冲上来,将他们捆绑起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属下遵令!”孙教头表示,“指挥使放心,孙某做事干脆利落,决不会让您失望的。如有差错,拿我试问。” “好的,本指挥相信你。”张乾坤又吩咐侍卫,“你去厨房,关照厨子办一桌酒席,今晚要宴请嘉宾。” “是!”侍卫应声而去;孙教头也随后去了军营。 接下来,张乾坤又对李济源道:“李师爷,你先回知府衙门,时间长了,会引起他们怀疑的。回去不动声色,不要说在卫所的;到傍晚后,我再骑马去知府衙门,请你们过来赴宴。” “好,我知道该怎么应付,下官立即回衙门。”李济源站起身,告辞而去。 此时,刘锋在知府大堂内绘制一张图纸,请信王朱由检、齐思王朱由楫观看。正值这时,师爷李济源从卫所回来。刘锋责怪道:“李师爷,你这些天怎么搞的?有事找你时也找不到。” 李济源显得很愧疚,赔着不是道:“实不瞒知府大人说,自从在乡下筹集皇粮税银回到衙门后,那一天下午,卑职去澡堂子洗澡,却一个窑姐拉去,撮成好事,一发而不可收拾,便三天两日去她那里一趟。在下官的心目中,她已成为在下的红颜知己,不舍不弃......” “好啦!好啦!你还有嘴说?与窑姐私混,不吸干你的钱财和骨髓才怪呢?你想过没有?那些****有几个真心实意对男人好的?他们图的是钱财,当你的钱财耗尽后,便会一脚将你踹出门去。”顿了片刻,刘锋缓和语气道,“作为一名衙门官吏,行为不轨,怎能诚服下属?正所谓上梁不正底梁歪;为官为吏者,应在下属面前为表帅,才能上下齐心,其利断金。本府希望你以后要收敛一下自己的行为。” 李济源装出羞容满面的样子,一迭连声道:“惭愧!惭愧......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从今以后,卑职要严以律己,痛改前非,在下属面前做个表帅。” “嗯,我相信你会做到的。”刘锋说了一通,对李济源道,“师爷,你过来一下,我们共同磋商一下扩展势力范围的计划。” “哦!好的。”李济源应了一声,来到文书案前。 信王朱由检、齐思王朱由楫一起凑上来。刘锋指着文书案上的一张图纸道:“王爷、道长、师爷你们看,图上这条虚线,乃是长江天堑,江北乃是扬州,是我们的势力范围;江南便是润州(镇江),卑职的计划是:首先攻取润州,控制长江通道,然后进攻金陵城(南京),再取常州、苏州,如此一来,江南的粮道便会源源不断供应我们。然后,我们以扬州为大本营,东征泰州等重镇,西取江都等城;北伐高邮、淮安、淮阴,在兵多将广、粮草充足后,便可挥师北上,直捣京城,阉党可灭,大局可定。剩下的阉党地方残余势力,就不难解决。诸位还有何其它方案?不妨开诚布公说出来,大家一起商讨定夺。” 李济源看着图纸上的规划大纲,不得不佩服刘锋的雄才大略;心想:“好你这个刘锋,为了讨好信王,为自己以后飞黄腾达做铺垫;可是,魏公权倾天下,实力雄厚,你怎敢拿鸡蛋往石头上碰?这是自不量力,自寻死路。今晚的鸿门宴,当场将你们捉拿,使你们的理想化为泡影。” 第二十三章 信王入狱(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他心里这样想,表面上却装出十分恭维样子,笑微微道:“知府大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让李某佩服得五体投地。王爷,等您登基做了皇帝,一定要重用人才,刘知府的才华,做首辅大臣都不为过。” 朱由检不知此时的李济源阴谋诡计,听了他奉承之词,立即表示:“师爷放心,本王不会埋没人才的。待本王登基做了皇帝,一定会按功行赏,量才录用的。对于刘知府的规划蓝图,本王非常赞同,扼守长江,控制江南粮道,乃是我们军队补给的生命线,也是切断阉党粮草的主要关隘。” 齐思王朱由楫也附和道:“刘知府思路清晰,想象丰富,如此规划,乃是定国之本。有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雄才大略,是个难得的人才,贫道佩服。” 正值这时,一名门卫跑进知府大堂,打个千道:“知府大人,张指挥使求见。” “有请张指挥使!”刘锋向门卫挥一下手。 “是!”门卫应声而去。 须臾后,张乾坤来到知府大堂,见几人围在一起商讨着什么,打趣道:“你们几位背着张某,在搞什么小动作呀?” “张指挥使,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讨一件军机大事。”刘锋信誓旦旦道。 “哦!张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张乾坤来到文书案前,将头凑过来,“这张图有什么名堂?” “这是我们几人所商讨的宏伟计划。”刘锋指着图上的座标,将计划叙述一遍。 张乾坤听后,惊讶不已,觉得刘锋这人不同凡响,如长期下去,乃是个危险人物。但他不露声色,立即附和道:“好呀!如此计划,定国安邦,指日可待。” 师爷李济源装腔作势问:“天快黑了,不知张指挥使来知府大堂有何贵干?” “噢!是这样的,张某备一桌酒菜,请诸位去卫所小酌几杯,无论如何要给张某一个面子哦?”张乾坤笑容可掬,让人无法拒绝。 朱由检犹豫片刻道:“酒宴之事,不可常饮,这样在队伍中会造成不良影响,本王看这次就免了吧!以后再军营中定一个制度,没有特殊事,不准随便饮酒。” “王爷勤政爱民令我等佩服,将来做了皇帝,一定是个难得的好君主。”李济源附和着,继而又道,“既然卫所那边的酒菜已经备好,不去怕冷了张指挥使的心,王爷、道长,你说是呀不是?” 没等朱由检、朱由楫回答,刘丰打着圆场:“王爷、道长,这一次给张指挥使面子,下不为例。顺便在酒桌上讨论一下,攻打润州的作战计划。” 朱由检想了想:“既然这样,那就去卫所赴宴。” “好的!”刘锋吩咐侍从,“你备几匹马,牵到衙门外等候。” “小的遵命!”侍从应声而去。 一炷香之后,侍从进入大堂内:“知府大人,马已经备好。” “嗯,知道啦!”刘锋对其他几位道,“我们走吧!” 几人出离大堂,牵过战马,翻身而上。随后,一拍马后胯,战马扬开四蹄,行走如飞,向卫所而去。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小鸟一群群飞落到树上,投宿在茂密枝叶之间,皎洁的月亮也从东边天际升起来。街上的行人稀少了,黯淡的灯光,从一家家窗口射出。如此景观,则意味着新的一天已经结束。 刘锋他们到达扬州卫所营帐门前,翻身下马;几名侍卫迎上来,接过马缰,牵往马厩喂草料。他们往营帐望去,只见室内灯火通明,照如白昼。 随即,张乾坤满面春风,做个手势:“诸位里面请!” 几人谦让一番,进了营帐。几名侍卫已将室内布置得井然有条。张乾坤吩咐几名侍从:“你们几位着人去厨房端菜,着人去搬酒。” “属下遵令!”几名侍卫转身而去。 一袋烟之后,有两名侍卫抱来四坛酒,放三坛在茶几上,搬一坛放在桌面上,去掉封泥,拧开坛盖。片刻,另外几名侍卫提来几只食盒,有的食盒里装着菜肴,有的食盒里装着酒杯筷子。他们打开盒盖后,有的摆杯筷,有的将食盒中的一道道菜摆在桌上,有荤有素,配搭得错落有致,五颜六色,恰到好处。顿时,热气腾腾,芳香四溢,扑鼻而来,沁人肺腑。 “诸位请坐吧!随乡入俗。”张乾坤做个手势。 入坐时,彼此免不了谦让一番。最后,以张乾坤为东道主身份,将朱由检安排在上席,以道士身份的朱由楫被安排在次席就坐;扬州知府刘锋坐于三席,师爷李济源、卫所指挥使张乾坤,在四席位上作陪。各自坐定后,有两名侍卫专门负责斟酒。他俩手执酒壶,在各自的杯子里斟满酒后,侍立一旁。 张乾坤笑微微的端起杯:“王爷、道长、刘知府、李师爷,人生难得几回醉?今天我们会集到一起,实属不易;来,先干为快!” 朱由检和朱由楫在张乾坤花言巧语下,已失去了戒备心理,与其他人一道端起杯,相碰一下,一饮而尽。待他们放下杯子后,侍卫手执酒壶,将几只空杯斟满酒。 这时,李济源端起杯,笑容满面道:“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相会在这里,乃是缘分。真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来,为了我们共创大业,同饮三杯。” 众人拗不过他的一番真诚,端起杯一饮而尽。侍卫又连斟两杯,他们也一一喝个尽光。待侍卫斟满酒后,刘锋开口道:“诸位,酒先停一步喝,我们商议一下进攻润州计划。早一天攻下润州,才能确保长江水域的安全。对开通江南粮道起到很大作用。” 张乾坤摆了摆手,端起杯:“刘知府,今晚只顾喝酒,不谈政事,以后有的是时间;何必在乎今天晚上?” 刘锋淡然一笑:“张指挥使,喝酒谈事两不误,何必要留待以后谈?况且,以后的事多如牛毛,是永远做不完的。俗话说:‘今日事今日笔’,就是这个道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张乾坤突然发起飙来,猛的将手中杯摔到地上。 众人见他突然翻脸,都以惊疑的目光看着他。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张乾坤摔杯的一瞬间,孙教头和二十名军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桌前,首先将朱由检、朱由楫掀翻在地;其次是刘锋被摁倒。另有军校拿来绳索,将他们捆绑得严严实实。 朱由检怒目圆睁,喝斥道:“张乾坤,你这是干什么?此手段不是鸿门宴吗?” “哈哈......这专门为你们设的鸿门宴。”张乾坤一阵狂笑,十分得意的样子,片刻,突然凶狠起来,“你这个判王,不守王法,竟然与九千岁对抗,正阳门之战,使许多御林军、厂卫惨遭你们毒手。九千岁下令四处缉拿你们归案,你们却跑到扬州来妖言惑众,假冒钦差,筹集皇粮国税,以此纳入己有,意欲结党营私,造反作乱。朱由检,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敢瞒天过海,来扬州公开活动,今天栽在本指挥之手,有何话说?” 朱由检愤愤不平、怒气冲冲道:“张乾坤,还有李济源,你们不过是阉党魏忠贤的一条狗,凡是狗都会对主子忠心耿耿,为主子赴汤蹈火。也算本王低估了你们,栽在你们之手,愿砍愿杀都无所谓,本王决不会吱一下牙的。” “有种,不愧是皇族中的一员,铮铮铁骨之气,让李某佩服得五体投地。”李济源接过话茬,怒目而视,“一开始我就识破你的身份,想当场揭穿;颇奈,刘锋这个蠢猪,极力庇护,敬你为上宾。无可奈何之下,本师爷只好顺水推舟,明面上顺着你们,对你百依百顺,背地里却与张指挥使进行磋商,既定计策,并给九千岁去道密函,请求处置方法。九千岁旨意下达之日,就是捉拿你们归案之时。” 第二十三章 信王入狱(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阴险的小人。”知府刘锋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李济源,本府对你不薄,你为何要恩将仇报,设计陷害我们?早知道你是阉党的走狗,当初也不会留下你的。” “不错,你一贯对李某很好,李某也不会昧了良心说话。”李济源凶相毕露,恶狠狠道,“至于为何陷害你,原因很简单,只因你背判魏总管,想扶持朱由检做皇帝,这种行为,我们决不会容忍的,只有视你与朱由检是同党,抓捕归案。” 刘锋反唇相讥:“李济源,你觉得追随阉党就能长久吗?魏忠贤乃是个阉人,野心勃勃,想篡夺皇位,这是遭万人唾弃的,就是上天也不会容忍他胡作非为的。你们要为自己的前程着想,要为大明江山社稷着想。如果你们执迷不悟,继续为阉党卖命,一旦有一天魏忠贤倒台了,你们也会跟着遭殃。本府劝你们好好反省一下,认清形势,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李济源摇了摇头:“自古就有各为其主这句话,我们受魏公知遇之恩,理当尽善尽美,忠贞不渝,了却他老人家的宏伟心愿。如果出尔反尔,像墙头草一样,朝三暮四,风刮两面倒,不是我等所为。” “看来你蛮讲义气的,只可惜,你们走错了路。”齐思王朱由楫接过话茬,“魏忠贤心狠手辣,与客氏狼狈为奸,祸乱宫廷,诛杀东林党人;造成多人蒙冤受屈,哀鸿遍野。而且小肚鸡肠,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这样的人能成气候吗?” “住口,你这个假道士,魏公就是有天大的过错,也轮不到你来品头论足的。”张乾坤大声喝斥道,“如果本指挥没有估计错的话,你乃是齐思王朱由楫?” 朱由楫闻听此言,心头一惊,想道:“这个张乾坤难道能掐会算,知道人生过去未来?当初,我在山东威海县被县令胡敬原抓捕,打入木笼囚车,押往京城,在途经昆嵛山时,被神清观掌门玉真子高欣扬率全真七子所救。当时,所有押送囚车的人都死亡,无一生还,并着了毀尸灭迹,没有外人知道我在昆嵛山出家做道士的。难道他是从威海县那里调到这里来的?不管怎么说,我不予承认,他们也搬不了石头砸天。” 想到这里,齐思王朱由楫摇着头道:“张乾坤,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贫道乃是昆嵛山全真七子之一,名叫长生子,从来不知道齐思王朱由楫的名子。” “啍!你是猪鼻子插葱装象了?不过,这也没关系,我会让你承认的。”张乾坤转过话题,宣布道,“根据魏总管的口谕,扬州知府一职,由师爷李济源代理。” 李济源喜听到这个刺耳的字眼,喜得像庙堂里的木鱼,合不拢嘴。立即表示:“臣李济源谢魏公的栽培,效忠魏公,至死不渝。” “我不服!”知府刘锋大声疾呼道,“刘某知府之职,乃是当年皇帝亲笔御点,阉党算什么东西,随便升降地方官员的职务?” “俗话说得好:‘过时的凤凰不如鸡。’现在皇帝己经命丧黄泉,大总管执掌朝政。朝廷文武百官的生死存亡、荣辱兴衰都掌握在魏公之手,免除你扬州之职有何难的?叫你死只是一句话,便可人头落地。”此时,李济源显得八面威风,洋洋得意,宣布道,“现在本府宣布:将朱由检、臭道士、刘锋押到知府衙门大牢里候审。” “是!”孙教头应了一声,与几名军校将朱由检他们从地上拖起来。 李济源吩咐道:“到衙门大牢里,你们与公差轮流执班,不可放松警惕。” “属下遵令!”孙教头向几名军校挥一下手,“将他们押走!” “是!”几名军校应了一声,押着朱由检、朱由楫、刘锋出离卫所营帐,孙教头尾随在他们身后,向知府衙门而去。 朱由检他们被押走后,张乾坤、李济源二人重新坐下来喝酒。此时此刻,两人洋洋得意,脸上流露出喜悦之色。 张乾坤笑嘻嘻道:“要不是给魏总管去一封密函,我们真不知道朱由检他们兄弟反出京城,成为朝廷的钦犯。更不知道正阳门之战,会阵亡那么多人。” “是呀!我们扬州距离京城路途遥远,没有驿站传递消息,我们就像聋子、瞎子,什么事也不知道。”李济源质疑道,“有关几个王爷反出京城,魏总管为了诛灭政敌,一定会向全国各地下诏令,要求地方府县,协同缉拿钦犯。而扬州这个地方,地处重要关口,朝廷不可能没有公文下达的?可迄今为止,我们连半点消息都没听到,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觉得这件事奇怪,京城发生那么大事件,消息不可能不下达的。”张乾坤沉思苦想一会,“难道这些消息被刘锋隐瞒起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明刘锋早就提防着我们,将朝廷下达的消息封存起来,使我们成了盲人聋哑人。”李济源琢磨着,“这件事决不能轻意放过刘锋,明天在他的书房彻底搜查,看是否有朝廷诏书,并对他严厉审问。” “也好,明天对他们进行搜查、突审,挖出其同党,这样对大总管来说,无疑是除掉心头大患。也为我们的仕途,铺下了坚固的基础。”张乾坤做个手势,“菜都凉了,喝酒!” 当下,两人杯觥交错,酒杯不时相碰,一直饮至半夜,方才散席。侍卫们收去残羹剩菜,抹干净桌面,才陪着主子离开营帐。 却说朱由检、朱由楫和刘锋三人,被孙教头及几名军校押到知府衙门大牢前。看守牢门的狱卒见刘知府被抓,大吃一惊,急切问:“你们这是干嘛?抓人抓疯了不成?怎么将刘知府抓起来了?” 孙教头吹胡子瞪眼睛道:“少废话,快将牢门打开,将犯人关进牢房里。” “对不起,小的只管看牢门,没有开牢门的权利。何况,钥匙不在小的身上。”狱卒对孙教头恶声恶语,心里极不舒畅。 “钥匙在谁那里?快叫他来开门。”孙教头吼叫着。 刘锋听得极不顺耳,十分生气道:“孙教头,你怎么对狱卒发火?钥匙在他们的头儿那里,你这样态度对待人,怎能教好兵员?俗话说:‘和气生财’,对待下属要心平气和,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才能得到下属敬仰......” 没等刘锋将话说完,孙教头就横眉立目,喷击道:“这里有你说话权利吗?你已经由知府变为阶下囚,还有说话资格吗?” 朱由检听到此话,十分震怒:“孙教头,你如此之言,不是狗眼看人低吗?以势利眼看人是不对的,你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假如有一天你沦为阶下囚,别人对你这样太度,你心里是何感受?” “这......”孙教头自知理亏,欲言又止。 “好啦!为人在世,不能妄自尊大,目中无人;布衣百姓也好,朝廷要员也罢,讲话、做事、交往,都要留余地,否则到自己落难时,就没了退路。本王的话虽然不着边际,你好好揣摩一下,或许能从中得到一点启发的。”朱由检对狱卒道,“你跑一趟,叫你们头儿来开门,本王命中注定,该有牢狱之灾。” “小的遵令!”狱卒听到朱由检的肺腑之言,心里暖乎乎的,转身而去。 时间不大,牢头随着狱卒来到牢门口,当他见到刘锋被押时,不觉一愣,半晌才道:“刘知府,您怎么啦?” “没事的,本府受人陷害,坐几天牢就没事的。”刘锋吩咐道,“你将牢门开了,让我们进去,免得孙教头他们受牵连。” “小的遵令!”牢头犹预片刻,从腰间掏出钥匙,开了牢门,“知府大人,让您受委屈了,小的无能为力照应您,请多海涵。” 刘锋安慰道:“你也不必担心,人生在世,磕磕碰碰,三灾九难,在所难免。不过,刘某能陪王爷一起坐牢,也是属下的荣幸,就是死也无憾。” 孙教头没有吼叫,向几名军校挥一下手,淡然道:“将他们押进去!” 几名军校将朱由检、朱由楫、刘锋押进牢房内,过一会转身出来,牢头重新锁上门。孙教头吩咐几名军校:“你们配合狱卒守着牢门,孙某向指挥使汇报情况。” “孙教头放心去,我们会坚守岗位的。”几名军校异口同声回答。 至此,朱由检、朱由楫和刘锋要在牢房里度过一段时间,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二十四章 兵伐扬州城(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二十四章兵伐扬州城 翌日早饭后,孙教头带领一班军校,陪着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新任扬州知府李济源来到知府大堂。李济源端坐在文书案后的椅子上,指挥使张乾坤坐在文书案旁的椅子上。孙教头和众军校在衙门外警戒,以防不测。 此时,众公差陆续来到知府衙门,当他们看到衙门外有兵丁把守时,深感气氛不对劲;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个个忐忑不安,心里七上八下,步入大堂后,见师爷李济源坐在刘锋的位置上,却不见刘知府的身影,文书案旁有卫所指挥使张乾空陪坐,一个个心里更是纳闷,百思不得其解。无奈之下,只好从器具架上拿过水火棍,分立大堂两旁。 待众公差到齐后,李济源扫视一眼堂前,命令道:“传孙教头进大堂相见!” “孙教头进大堂相见!”公差们按部就班,向外传话。 片刻,孙教头跨进大堂,打个千问:“知府大人,有何吩咐?” 众公差听到知府这个字眼,不约而同向文书案前望去,继而,便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肃静!”李济源抓过惊堂木,猛然一拍。顿时,大堂内鸦雀无声,一个个肃然起敬。李济源吩咐孙教头,“本府令你带几名军校,将几个钦犯押进大堂受审。” “属下遵令!”孙教头抱一下拳,转身而去。 时间不大,信王朱由检、齐思王朱由楫、扬州知府刘锋被押进知府大堂内。公差们见此情景,大吃一惊,大堂内一阵骚动,气氛十分紧张。 “啪!”李济源再一次拍一下惊堂木,“大家请安静!下面有张指挥使宣布刘锋及叛王罪行。” 片刻,大堂内静了下来。张乾坤站起身,望一眼大堂内的朱由检他们立而不跪,厉声断喝道:“几名钦犯,跪下受审!” 朱由检怒气冲冲,瞪张乾坤一眼:“奸贼,本王跪天跪地跪父母,哪能跪你们这班贼人?你们蔑伦悖理,视大明江山不顾,帮助阉党行凶,到后来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王劝你们悬崖勒马,弃暗投明,协助本王操练人马,扩大势力范围,攻城略地,直捣京师,诛灭阉党,为自己寻找一条出路,何乐而不为?” “大胆!”李济源拍一下惊堂木,“朱由检,你以为你现在还是王爷吗?说话咄咄逼人?让人听起来恶心。你现在已是阶下囚,说话只当放屁一样,没有人理会你的。本知府今天心情好,法外开恩,免除你们下跪。张指挥使,请继续。” 张乾坤被朱由检羞辱得满脸通红,无地自容,见李济源打了圆场,才渐渐恢复自如,恶狠狠道:“各位公差,本指挥向你们宣布:堂下所站的,乃是叛贼刘锋,信王朱由检,齐思王朱由楫,两位叛王,在京城内与其他王爷结党营私,意在谋反。幸亏九千岁运筹帷幄,拨乱反正,对几个叛王进行清剿。颇奈,他们率领家丁女眷出逃。在正阳门被御林军、厂卫截住,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绝大一部分家丁女眷被杀戮,但仍有少数人和几个叛王逃出京城。” 他一边侃侃而谈,一边观察着几名钦犯的面部表情。 朱由楫瞪着眼,讥讽道:“阉党的忠实奴才,消息蛮灵通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信口雌黄,一派胡言即可。” 张乾坤压抑住心头怒火,继续道:“朱由检逃至扬州时,被店小二发觉银锭有异,汇报官府,由李师爷捉到知府大堂。可是,知府刘锋不问青红皂白,极力包庇叛王,并密谋造反。朱由检以假钦差的名义,委派师爷李济源下乡筹集皇粮税银,为谋反征收粮草。与此同时,还唆使本指挥投靠他的麾下,以此充实他们的势力。” “卑鄙小人!”刘锋忍不住怒斥道,“早知道你们出尔反尔,开始时就将你们除掉,也不会酿成现在的结局。” 李济源接过话茬:“俗话说得好:‘后悔事好做,后悔药难买。’现在你们栽在我们之手,只等大总管来扬州对你们进行裁决。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大总管快要动身出京了。当他老人家到扬州之际,就是你们叛王人头落地之时。本来,想打你们一百杀威棒,让你们皮开肉绽,体无完肤。可是,有恐大总管说本府越俎代庖,先记下这顿打,等大总管到时,二罪并罚,一起毒打。”对几名军校道,“暂且将他们关进大牢。” “是!”几名军校押着朱由检、朱由楫、刘锋,出离知府大堂。 几人被押出知府大堂后,张乾坤不解问:“李知府,你为何不对他们动刑?逼出他们的同党所藏匿之处,然后出其不意,将其一网打尽?” 李济源摇了摇头:“用刑对于什么人可以,什么人不可以,你要分清楚。像朱由检这样铮铮铁骨的汉子,你就是敲掉他满口牙齿,他也决不会说出一句实话的。万一将他们打得皮开肉绽,不堪人样,大总管怪罪下来,我们担待不起。尤其这样,不如卖个顺水人情,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等大总管来时,就是将他们千刀万剐,也不关我们的责任。” 张乾坤想了一会,夸奖道:“到底是有文化人,考虑的问题比较丰富,令张某佩服。像我这样的一介武夫,就考虑不到这一点。不过,我想提一个建议?” “但讲无妨?你我之间还有何不好说的事吗?”李济源十分爽快道。 张乾坤提出:“像朱由检他们,乃是朝庭重犯,魏总管急需的人物。而且,江湖侠义之士,想救朱由检他们的不在少数;我们必须派重兵把守。否则,一旦有失,无法向大总管交代。”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些江湖侠士,重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加大兵力防守,是理所当然的。”李济源思忖片刻,“这样吧!为了几名钦犯的安全,你必须亲自守带兵守卫知府大牢,确保万无一失。” 张乾坤对李济源的建议表示赞同:“好的,本指挥使将卫所的兵力一分为二,一半留在卫所军营,一半由本指挥带领,守在知府大牢周围,尤其是夜间,加大明岗暗哨,轮流交替。除此之外,本指挥再施点法术;即使有人来劫狱,让他们造成幻觉,无功而返。” “如能这样更好,那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如有江湖侠士来劫狱,或将他们抓获,或将他们驱逐,决不能让他们捞到半点好处。”李济源建议道,“张指挥使,这里没有大事,你回卫所安排一下。至于张教头所带的部分兵丁,让他们留在牢房前。” “好的!”张乾坤应了一声,站起身出离知府大堂。 信王朱由检、齐思王朱由楫和扬州知府刘锋,被囚禁在扬州知府大牢内,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吴同、陈玉香两人,为救信王朱由检,从鹰游山回到海岸边,受铁拐李指点后,骑上马,离开云台山,往扬州而来。夜住晓行,一路上免不了风餐喝饮,非止一日,这一天下午,他俩来到扬州北门。并驾齐驱,进入城门,行走在街道上。此时,街上行人稀少,显得十分冷清。 陈玉香坐在马背上,对吴同道:“吴大哥,天快要晚了,我们找个客栈住下。然后打听一下有关王爷的消息,再根据情况,采取相应的措施。” “嗯!”吴同应了一声,显得精神恍惚,连日来,他一直担心王爷的生命安全,深怕自己的主子遭到不测。过了半晌道,“好吧!一切由你决定。” 两人在大街上不紧不慢行走,约有半炷香时间,他俩见街道旁有一家孙记客栈的门匾,客栈门前一名伙计向大街上张望着、呼唤着,招揽生意。 陈玉香望店伙计一眼道:“看来饭店、客栈的伙计都得一个通病,不停的叫唤,叫得多了,让人听起来心烦。 “这也难怪,开店的人多,不叫唤,顾客就少;掌柜的也少赚钱。人呢,都有一个心态,都想为自己多赚一点,在想方设法。”吴同望一眼孙记客栈门匾,“我们就住孙记客栈吧!” “好的!”陈玉香点头赞同,随即与吴同圈马向客栈门前而来。片刻,两匹马已到客栈门前,吴同、陈玉香翻身下马。 第二十四章 兵伐扬州城(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店伙计见此,即忙笑脸相迎:“二位客官住店吗” “不住店来此干嘛?”陈玉香面无表情,不冷不热道。 “对!客官说得对。”店伙计赔着笑脸,“将马牵入过道,到院子里拴在马棚里。” 两人刚进店门,店内一名伙子迎上来,问:“二位是先开房间,还是先吃饭?” “先开房间吧!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吃饭为时尚早。”吴同回答。 “嗯!”店伙计点点头,“随我来!” 店伙计在前,吴同、陈玉香牵着马随在后面,穿越过道,到了庭院内,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到马棚前;店伙计接过他俩手中马缰绳,拴在柱子上,又给马上点草料。一切准备就绪,带吴同、陈玉香来到一间客房前,取出钥匙开了门,赔着笑脸道:“二位就住这一间吧!过一会给你提壶水来。” “谢谢!”吴同、陈玉香进入客房里,解下肩头包裹和刀剑,放在床上。与此同时,店伙计也转身离去。 时间不大,店伙计提一壶开水来到客房,笑吟吟道:“客官,先喝杯茶解解渴,过一会到前厅吃贩。” “好的,谢谢!”陈玉香向店伙计点点头,“对了,请问你一件事是否知晓?” 店伙计不假思索道:“客官请问,在扬州城内,一般小事不知道,凡是大事大非,扬州城内很快便会传得沸沸扬扬,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的。” “那好,我问你,扬州府内最近是否发生事情?”陈玉香试探道。 店伙计听后,以惊异的目光望着吴同、陈玉香:“不知客官为何要问这事?有关官府中的事,复杂多变,勾心斗角,让人难以致信致。难道你们与官府中人有关系吗?” “说起关系嘛!倒是有一点,只是多年没有见面,比较疏远了。”吴同撒谎道,“你们扬州知府刘锋乃是在下大姨哥,自从他入仕为官后,就与他失去了联系。这一次我们弟兄出差路过扬州,想去知府衙门拜访他,又怕他拿大,不肯相认我们生在穷乡僻壤的姨兄弟。所以,我们踌躇半晌,还是决定住店。” “原来是这样。”店伙计质疑心理荡然无存,道,“你们这位大姨哥刘知府出事了。他们遭小人暗算,被关进了大牢,还有一名信王爷和一名道士。” “堂堂的知府大人,朝廷命官,还有那位王爷。谁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将他们关进大牢,是活得不耐烦了。”陈玉香明知王爷他们是着了阉党的道,但表面上却装着不知道,故意刨根问底,“请问小二哥,王爷和那个道士,怎么会来扬州?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和胆量?能扳倒他们?” “此话说来话长啊!”店伙计将信王朱由检来扬州,在王家饭店吃饭,被店小二到知府衙门报案,及刘知府极加为信王爷开脱、道士长生子来扬州游说知府的事叙述一遍。最后道:“二位,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其实,刘知府是个好人,遭小人暗算,关进大牢,实在可惜。” “是呀!奸佞当道,好人难有出头之日,甚至是遭殃落难,在所难免。”吴同接过话茬问,“那个道士是何许人?他为何知道信王爷会来扬州?难道他真的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有未卜先知的能耐?” 店伙计摇摇头:“小的才疏学浅,对这些不太了解。所以,不敢妄下断言。” “唉!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陈玉香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摇了摇头,“看来,我这位大姨哥身陷囹圄,我们想见他也不容易了?” 店伙计极力相劝:“客官听我一句劝告,知府大堂那个地方,乃是是非之地,不能往那里闯,何况,那个姓李的师爷,和卫所张指挥使,正布下陷阱,要抓信王爷的同党。如果你们擅自行动,正好中了他们的奸计。其实,我们开客栈的,接触南来北往的人很多,多行善事,也为本人和掌柜积点阴德,以求平安。” “嗯,谢谢小二哥提醒,我们会慎重起见,洁身自好的。”陈玉香作感谢状,“小二哥请回前厅忙去,免得掌柜着急。我们休息片刻,也到前厅吃饭。” “那好,小的告辞。”店伙计转身出离客房。 店伙计走后,吴同和陈玉香为救主子,展开了一番讨论。 吴同愁容满面,踌躇片刻:“香妹,我们在云台山海岸边遇到的那位瘸腿道长,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好像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天下能人有的是,有些世外高人,大多俱备超凡脱俗的本领,让我们十分汗颜,敬若神明。”陈玉香向门外张望片刻,见没人偷听,便压低声音道,“我们去前厅吃饭,待天黑后悄悄出离客栈,去知府大牢探听虚实,能下手时便下手救人。不能下手时,我们再另想其它方法。” “可是,我们连扬州府衙所在的位置都不知道,去牢房救人难度会更大的。”吴同摇了摇头,十分惋惜道,“刚才没有问店伙计,知府衙门座落在哪个方位?” 陈玉香不以为然道:“这个不难,府衙不同于一般居民住宅。我们在街道上行走,很快就会找到的。如果在街上遇到行人,也可顺便问一下。” “也行,我们去前厅吃饭吧!”吴同建议道。 “好的。”陈玉香站起身,拿过锁,与吴同出离房间,锁上门,向前厅而去。 却说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为了保护好钦犯不被劫持,挑选一千多名军校布置在知府衙门大牢周围及重要道口,昼夜警戒。与此同时,张乾坤和孙教头也亲临现场,坐阵指挥,以防突发事件发生。 这一天下午,张乾坤派孙教头在牢房前监督众军校看守牢房,他自己与代理知府李济源,在知府大堂内品茶谈话。到傍晚时分,张乾坤正在喝茶之际,突然一阵旋风从大堂外面刮进室内,旋转到文书案前,将桌上的笔砚和惊堂木都掀落到地上。随后,旋风在大堂内打个旋转,飞行而出。 李济源和众公差见此情景,吓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过了半晌,李济源才从惊恐中醒悟过来。颤抖着手问:“张指挥使,你精通阴阳之术,快演算一下,是福是祸?是福倒无所谓,是祸尽快想方法破解。” 张乾坤即忙伸出右手,大拇指指尖,在食指、中指、无名指的指腹上掐算一番,冷啍一声:“啍!两个小毛贼而已,他们也想动手动脚,不足为患。” 李济源不解其意,急切问:“张指挥使,你的话是什么意思?给下官说明白。” 张乾坤笑容满面,解释道:“阴司派小鬼提醒我们,今晚有人来知府大牢劫狱。” “如此要加强防范,不能让他们将钦犯劫走。”李济源道。 “不!”张乾坤摇着头,淡然一笑,“杀鸡焉用牛刀?本指挥使施个小计,捉弄那两个小贼一番。让他俩猫咬尿泡,空欢喜一场。” “张指挥使,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李济源迫不及待,焦急万状,“什么妙计,快说给下官听听;不然,下官会急疯的。” “呶呶呶,看你急成这个样子,天也没塌下来,慌什么?”张乾坤镇定自若,说,“你立即吩咐几名公差扎几个草人来即可,保证让劫牢者哭笑不得。” 李济源想:“扎草人有何用?真让人费解?不过,他既然提出来,就依计行事。” 于是,他吩咐几名公差:“你们去柴房,扎五个草人来。” 几名公差听后,先是一愣,继而抱一下拳,异口同声道:“小的遵令!” 说着,他们转身而去。 过去半炷香之后,几名公差扎五个草人送到大堂内。其他公差见此,心中暗自好笑,直犯嘀咕,不知这位指挥使在搞什么恶作剧?几名公差来到文书案前,异口同声道:“大人,我们的草人已经扎好,请您定夺。” 第二十四章 兵伐扬州城(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李济源望一眼公差拿着的草人,瞅着张乾坤问:“指挥使,草人已经扎好,下一步该怎么做?” 张乾坤吩咐道:“你裁五张白纸条,分别在纸条上写下朱由检、朱由楫、刘锋的名讳,写完后,用浆糊每一个草人身上贴一张字条即可。” 李济源不解其意,只好按部就班,取过文房四宝。随后裁了五张白纸条,然后提笔书写。时间不大,五人的名讳已书写完毕,命公差将字条贴在草人身上。 一切准备就绪,李济源问:“张指挥使,按你的要求,该做的事已完成,下一步该怎么做?” 张乾坤问:“李知府?牢房里是否有密室?” 李济源摇了摇头:“知府大牢没准备关押重要钦犯,当时建牢房时,没有考虑那么多,只建了几间单间,设备也很简单。” 张乾坤想了一会:“这样吧!派几名公差将朱由检他们脸上蒙上布,押到刘锋的书房中,将他们嘴塞上,不用兵丁守卫,将房门锁好就行。” “这个不难。”李济源叫来几名公差,如此这般交代一番。几名公差应声而去。 一袋烟过后,几名公差回到知府大堂内,其中一名公差道:“报告大人,按您的吩咐,几名钦犯都已监押在原知府的书房里。” “好,你们做得很好,暂时退到一旁去。”李济源向他们挥挥手,几名公差退入班列中,李济源又问,“张指挥使,下一步该怎么做。” 张乾坤望一眼大堂外面,天已到龙眼乌时间。他站起身,向李济源和几名拿着草人的公差挥一下手:“你们随我来!” 当下,李济源和几个公差出离知府大堂,向牢房走来。时间不大,已到牢房门前,负责看守牢门的孙教头和一班兵丁迎上来。孙教头不解问:“大人、指挥使,你们究竟搞什么名堂?突然将三名钦犯押走,我们在此也显得多余了。” 张乾坤微微一笑:“本指挥今晚要施行一项法术,今晚不需要你们站岗放哨,你们都撤下去,放心睡觉。对了,将钥匙留下。” 此时,孙教头才看清楚几名公差手里拿着草人,不知道主子要耍什么花样?从腰间取下钥匙,递给张乾坤:“呶,这是牢门的钥匙。” 张乾坤从孙教头手里接过钥匙,插在写有狱卒名子草人腰间,令公差将两个狱卒草人放在牢门前,又叫另外三名公差,将其它草人放进牢房内。接下来,手掌在每一个草人的头顶抚摸着,边抚摸边嘴里念念有词。然后盘膝坐在地上,眯起眼,双手合什,嘴里念道:“天灵灵,地灵灵,通天教主施法力,让五个草人化为人!急急如律令!” 说着,双手一伸,从双掌中射出两道白光,环绕五个草人绕了一圈,说:“着!” 顷刻之间,五个草人已变成五个活生生的人。在牢门口的是两名狱卒,室内的三位乃是朱由检、朱由楫和刘锋。众人见此情景,惊讶不已;对张乾坤有如此能耐,既羡慕又敬畏。 随后,张乾坤站起身,出离牢房,随手将门锁上,对众人道:“诸位都离开这里吧!夜间不准任何人接近牢房,就是雷大的动静也不能靠近。否则,出了事,后果自负。” 其实,谁不珍惜自己身家性命?当下,众军校、公差、狱卒,纷纷离开现场。待众人走尽后,孙教头才陪着李济源、张乾坤离开现场。 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在知府大牢里设下圈套,专等劫牢人上当受骗,此事按下不表。单说吴同、陈玉香二人,在扬州城孙记客栈吃过晚饭,回到客房,一直等到天黑后,两人带上刀剑,暗器之类,出离客房,锁上门;飞身上了屋脊,随后,飞檐走壁,一直行驶到院墙旁,飞身出离院墙外,沿着大街,寻找知府衙门。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吴同、陈玉香已经摸索到知府大堂门前,见府门已经关闭,四周黑黝黝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显得冷清清,一片寂寞。吴同、陈玉香观察一会周围的环境,陈玉香提道:“吴大哥,大堂前恐怕有众公差看守,从这里进去恐怕惊动了公差,对我们劫牢不便。我们应从后院进去,那里没有人防守,进出方便。” “你说得对,一旦惊动了官兵,人没救出,有可能还被官兵缠住。”吴同附和道,“我们往后院吧!那里比较起来要安全些。” 两人主意已定,从知府大堂门前,绕到左侧,径直往后院而去。时间不大,已到后院院墙外,两人观察片刻,一跃身体已上了墙头,再向院内观察片刻,见没人守卫,便跳落到地面上。然后,顺着地面向前疾行。一袋烟之后,他们已到一片房子前,他俩连续找了许多房间,终于到了牢房前。他俩伏下身,向前观察着。见牢门前有两名狱卒看守。两人对视一下眼神,陈玉香压低声音:“我们先干掉守门的。” 吴同点点头,两人拔出匕首,如猿猴一样敏捷,跃到牢门前,一人对准一名牢卒,挥动匕首,刺穿了他们的咽喉。接下来,陈玉香从其中一名牢卒身上搜出一串钥匙,以最快速度开了牢门。随后,进入牢中。牢房内点着一盏油灯,灯光黯淡,但物体还能看清楚的。两人蹑手蹑脚进入牢房内,目光在房间内搜寻一遍,见朱由检、道士和刘锋半椅在后边的墙上,看上去显得萎靡不振,昏昏欲睡。 两人来到近前一看,不觉惊喜交集;吴同脱口而出:“这位是信王爷,这位道士乃是齐思王爷,想必这一位是知府刘锋了。看他们都是手镣脚铐,昏昏欲睡,是否叫醒他们?” “时间来不及了,救人要紧,一旦惊动了官兵,我们就被堵在牢里了。我们背着他们出去。”情急之下,陈玉香将信王朱由检背在身后。 吴同急中生智,一只臂膀夹着道士,另一只臂膀夹着刘锋,向外便走。 “吴大哥,你带着两人而行,体力吃消得了吗?”陈玉香跟在他身后问。 “没事的,感觉不到有重量。”吴同边走边回答。 两人出离牢房,快步如飞,按原路向后院墙而去。当他俩到后院墙时,陈玉香运足内力,身体一跃,已翻到院墙外,随即对院墙内道:“吴大哥,你带着两个人能出来吗?要不先送出一个,再返回接另一个。” “我试试看。”吴同内吸一口气,脚尖一点地,身体已悬于半空,在半空中一个旋身,已坠落到院墙外的地面上,站得稳稳当当。 陈玉香夸奖道:“看不出来,吴大哥的功力比以前大有长劲哦!” “不瞒你说,这一招还是在云台山前,瘸腿道长所教。”吴同答道。 “好啦!现在别议论这些,回客栈后迅速出城,防止惊动官兵,关闭城门,来个全城大搜捕。”陈玉香边说边挪动脚步。吴同夹着两个人随后跟上。 在行走中,他们越走越觉得身上的负荷在减轻,好像人体一点分量都没有。他俩既纳闷,又感到奇怪。吴同不自觉的瞥一眼腋下夹着的人体,这一瞥却让他大惊失色,险些背过气去。原来,他所夹在腋下的却是两个稻草人。他急切呼唤道:“香妹,你停一下,看你背的是什么东西?” “我背的是王爷,怎么是东西呢?”陈玉香停住脚,憎怪道。 “你瞧我腋下夹的是什么?”吴同见陈玉香不解其意,再一次强调道,“你放下你肩后所背的是什么东西?就明白我话的含义了。” 这一次,陈玉香没再责怪吴同,她似乎也感觉到身上所背的一点重量也没有。她将所背的东西放下一看,这哪里是信王爷?却是一个稻草人。陈玉娇质疑道:“起初,明明是信王爷他们呀!怎么会変成稻草人?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你瞧我腋下夹的也跟你一样。”吴同将稻草人摔到地上,借着星光一看,稻草人贴的纸条上字迹还能看见。吴同辨认一会上面的字,愤然道,“听瘸腿道长说扬州卫所指挥使会法术,能呼风唤雨。不用说,这一定是那个姓张搞的鬼。奶奶的,我们遭到捉弄,这口鸟气难以下咽。香妹,我们趁此机会返回知府衙门,见人杀人,直到找到王爷为止。” 第二十四章 兵伐扬州城(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不可以。”陈玉香摇摇头,对吴同的想法立即否定,“如果我们二返荊州,正中了敌人的圈套,他们会布下天罗地网捉拿我们的。如此这样,王爷没救出来,连自己也栽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的话虽然合情合理,但我们总不能不救呀?我们受尽了波折,千辛万苦找到扬州来,好不容易得知王爷的消息,总不能就此着手不救吧?”吴同瞅着陈玉香,目光中蕴含着焦急和无奈。 陈玉香好像看穿了吴同的心思,极力安慰道:“吴大哥少烦勿躁,我们来扬州就是救人的,决不会半途而废的。今晚敌人早有防备,不能去冒险,先回客栈,商议营救方案。总之,他们暂时也不会拿王爷怎么样的。” 吴同想了想,表示:“这样也好,回去商议个万全之策。” 当下,两人将三个稻草人遗弃在街道旁,按原路返回到客栈客房中。对于他们的举动,其他顾客全然不知。 两人进入客房后,吴同倒了两杯茶,递一杯给陈玉香,自已留一杯,两人边喝茶、边商讨如何营救王爷。吴同喝一口杯茶问:“香妹,你想出好方法营救王爷了?” 陈玉香不假思索道:“今晚敌人早有准备,我们去也只能中了贼人的圈套。现在安心睡觉,明天晚上再去知府大牢探访一番。” “看来只有这样了。”吴同虽然想返回知府大牢,见陈玉香的话已经说满了,只得顺水推舟道,“天时不早了,抓紧睡觉。养足精神,明天晚上好行动。” 随即,他关好房门,插好门闩,两人上了床。时间不大,便进入梦乡。 翌日早晨,孙教头陪着张乾坤、李济源检查牢房。他们一边向牢门口走,一边说着话。在相隔几丈远,他们见到两个草人已经身首异处,静静的躺在牢门口的场地上,已知道今夜有人劫狱。 李济源指着地面上的草人道:“看来那两个劫人,错把草人当着狱卒给宰了。不用说,那个假王爷、假道士和假刘锋,一定被劫走了。” 张乾坤得意洋洋、沾沾自喜:“他们来的目的,就是劫走钦犯,不劫去,怎能善罢甘休?看来,他们被此一捉弄,是又恼又气、又悔又恨,简直是哭笑不得。” 说话间,他们已到牢门前,见牢门已被打开,钥匙还挂在锁上。他们一起走进牢内,环视一下室内情况,见三个草人都不翼而飞,几人见此情景,表情各异。 孙教头接过话茬问:“指挥使,您能掐会算,算一下劫狱人今晚是否再来?” 张乾坤伸出指头掐算一会,点头道:“他们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主子没有救走,怎会善罢甘休?今晚准时到达的。” 孙教头问:“指挥使,今晚还实行扎草人方法捉弄他们吗?” “按俗套就失灵了,他们吃过一回亏,决不会再吃第二次亏的。”张乾坤摆了摆手,“本指挥的法术多着呢,让他们尝尽苦头后,再活捉他们。” 李济源提出建议:“我看将他们活捉算了,免得夜长梦多。“ 张乾坤摇摇头,十分自信道:“今晚再捉弄他们一次,要让他俩知道本指挥使的厉害,连做梦都感到后怕的。” “指挥使用什么法术让他们感到后怕?”李济源问。 张乾坤不假思索:“本指挥今晚施狼蛇虎豹、移山倒海之术,不将他们吓死,也要将他们累死。今夜不管有多大动静,就是晴天霹雳、山崩地裂之声,你们也不要大惊小怪,更不能以身试法。否则,出了人命,后果自负。李知府、张教头,你们通知众公差、众军校,在本指挥施法时,不准靠近禁区。” 李济源接过话茬:“指挥使放心,李某一定会把话传下去的,他们不要命的话,就去试试。” 孙教头也表示:“兵丁们早就知道指挥使的法力,更会自觉遵守军纪的。 当下,张乾坤与李济源、孙教头由牢房转到后院,查看了地形,为晚上施法,心中有了底码。转了一圈,他们转身回去。 却说吴同、陈玉香在孙记客栈内,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直到店伙计送来洗脸水,敲了门,他俩才下了床,放开房门。吴同微笑道:“不好意思,我们昨晚东拉西扯,谈得时间长了,直到现在才起床。” “没事多睡一会也无所谓。客官要不急于离开扬州城,就在这里多住几天,在外跟在家一样。”店伙计将一盆清水放在盆架上,赔着笑脸,“客官洗过脸后,请到前厅吃早点,有包子、油条、稀饭,想吃哪样随意。” “好的,你有事忙去;我们洗过脸就过去。”陈玉香笑吟吟道。 “小的告辞,过一会前厅见。”店伙计转身出离客房。 店伙计走后,吴同、陈玉香洗脸潄口,一切准备就绪后,两人才往前厅吃早点。对于他们夜中去知府大牢救人一事,其他顾客一概不知。他俩也守口如瓶,对任何人不曾吐露一个字。 长话短说,这一天,吴同、陈玉香在孙记客栈内,大门不出,小门不迈,好不容易巴到天黑后,两人收拾一番,带上刀剑、暗器之类,悄悄出离客房,按前一天晚上的路线,向知府大牢而去。两炷香之后,他俩已到知府衙门前。此时,街上早就没有行人,四周寂静无声。 吴同看一眼周围环境,问陈玉香:“香妹,我们从哪里进入知府衙门内?” 陈玉香想了片刻:“这一次不同于昨晚,官兵一定有了准备。不管从哪里进去,都危险重重,布满杀机。我们要步步小心,千万不能麻痹大意。我看还按老路线走。” 两人离开前门,绕着院墙向后院走去。时间不大,已到后院墙外。为了探一下虚实,吴同从地上抓起一个泥块,向院内抛去,探听院内动静。过了好一会,院内一点反应也没有。吴同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官兵不会在这里设伏的,我们上!” “即使没有埋伏,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兵器握在手里,随时应付突发事变。”陈玉香提醒道,“小心能驶万年船。” “嗯,有道理。”吴同附和着。 当下,两人抽出刀剑,紧握刀柄、剑柄,一跃身上了院墙。然后,目光在院内搜索着。过了好一会,也没发现有任何异常现象。吴同和陈玉香目光相对一下,两人点点头,跳到院子里。趁着夜色,向知府大牢摸去。 可是,他们刚走几丈远,陡然乌云笼罩,狂风大作,刮得飞沙走石,使他俩睁不开眼。为了防止不测,他俩只好拉开马步蹲架势,背靠着背,吴同手握刀柄,陈玉香手持宝剑。眼睛虽然被风沙迷得睁不开来,耳朵却聆听周围的动静,以作即时应变。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狂风才停止,乌云散退。一轮明月高挂在天空,给大地洒下一层银辉。当吴同、陈玉香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荒山中。山坡上的树木清晰可见,远处的峭壁耸入云霄,时而有狼号猿啼声传入他俩的耳朵里。在他俩的脚下,有一条羊肠小道,向前延伸而去。 他俩见到眼前的情景,大惊失色,满腹狐疑。吴同抬头望一眼天空,又低下头看着脚下和周边的环境,质疑道:“怎么会这样?我们明明是从院墙上跳到知府衙门的后院内,一阵狂风之后,我们却在这片山林间。香妹,这个地方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置身于何处?我总觉得这里怪怪的,好像有事要发生。”陈玉香看一眼周围的环境,判断道,“也许又是那个张乾坤使的妖术,以此戏弄我们。我们呢,只有在这片山林间闯一闯,沿小道向前探个究竟。” “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晚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看那个妖道的法术到底有多深奥?”吴同应承着,与陈玉香沿着羊肠小道,向前而行。 他俩在山道上向前行有十几丈远,突然发现前边路上有两对蓝森森的球体,发出绿光。紧接着,那两对幽灵般的眼睛眨巴片刻,发出一阵哀号。 陈玉香急切道:“不好,有狼,快用飞镖射杀它们。” 第二十四章 兵伐扬州城(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就在陈玉香向器囊中掏飞镖之际,两只饿狼哀号一声,向他俩扑过来。陈玉香毫不畏惧,就在饿狼扑到她面前不到三尺距离时,她飞镖猛的一甩,三支飞镖同时击中饿狼的咽喉。饿狼哀号几声,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另一只饿狼张开嘴,露出白生生的尖牙,扑向陈玉香。说时迟、那时快,吴同端平刀,跨前一步,一刀刺中饿狼的胸脯,刀尖从饿狼的后背穿出,死于非命。 两只饿狼,只在一眨眼时间,就被他俩宰杀。借着月光,陈玉香慨叹道:“看来这两只饿狼是饿疯了,为贪一口食,连身家性命都不要了。” “是呀!这种场面太惊险了。”吴同想到刚才那一幕惊心动魄的场面,感到后怕,道,“幸亏是两只狼,要是遇到狼群,我们就应接不暇了,稍不留神,有可能成为饿狼的口中食。” “算啦!别想得太多,我们继续向前赶路。”陈玉香催促道,“在向前的途中,说不定会遇到更多的野兽,在格斗中,一定要沉着应付。” 两人继续向前行走,小道旁的草地里,时而有草虫发出唧唧声。明月已向西偏移,夜显得更深了。 两人在小道上行走几十丈远,突然听到前边树丛中发出唦唦声。陈玉香提醒道:“有怪物,要注意防备。” 她的话音刚落,一只斑白老虎凌空从树丛中蹿出,张着血盆大嘴,向他俩扑来。因他俩早已作好准备,内吸一口气,运足内力,拉开丁三步,握紧手中刀柄、剑柄,以作奋力一搏。就在老虎距离他俩有三尺之遥时,他俩发一声喊,手中的刀和宝剑,一起刺向老虎的咽喉、胸脯。只听“扑哧”一声,陈玉香手中的宝剑击中老虎的咽喉,吴同手中的刀也刺进老虎的胸膛里。老虎吼叫一声,挣扎一会,便倒地而死。 他俩看一眼没了威风的死虎,唏嘘不已,继续向前赶路。可是,他们刚走六七丈远,一股腥味扑鼻而来。陈玉香再一次道:“不好,怪物又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一条几丈长的大蟒蛇,嘴里吐着红信,一对眼发出幽灵般的绿光。吴同见此,不无夸张道:“好大的一条蟒蛇,一条水牛都能被它吞下去。” 陈玉香提醒道:“打蛇要打在七寸上,那是它的要害。万一被它吞进肚子里,应迅速用刀尖刺破它的肚皮,它负痛向前窜行,肚皮便被拉开一条长口子,人也就从腹中漏下来,确保安然无恙。但动作要快,耽搁了,有可能被憋死。” 她正说话间,那条大蟒蛇已到他俩面前。那条蟒蛇好像听懂她的话,嘴里喷出一口黑气,将他俩罩住。接下来,张开血盆大口,将陈玉香生吞下去。当黑气散后,吴同不见陈玉香的人影,判断她一定被蛇吃进肚中。他寻找蛇的行动方向,见大蟒蛇已游出几丈远,他提一口真气,追将下去。片刻,他已追到跟前,一手抓住蛇尾巴,一手举刀猛砍。连续几刀,几尺长的蛇尾巴被他砍了下来,鲜血淋漓。就在这时,那条大蛇向前斿了两三丈,躺在地上不动了。陈玉香从蛇腹中漏下来,在地上停了片刻,才见身体晃动。 吴同跑上前来,关切问:“妹子,你没事吧?” 陈玉香抹一下脸上、口鼻上的粘液,长舒一口气:“在蛇肚子里真不好玩,好险将我憋死。幸亏在蛇张口之前吸足了一口气,才坚持下来。否则,连使剑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个怪物总算除掉了,不知下一个怪物是什么东西?” 吴同扔掉手中蛇尾巴,抬眼望一下天空:“天时已经不早了,我们也不知置身于什么地方,向前走何时才能到尽头?回去又摸不着返回客栈的路?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只有向前闯。闯到天亮,才能辨别方向,找到返回的路。”陈玉香作出果断的决定,挥一下手,“走,我们沿着小路继续前进。” 两人迈步前行,走有一袋烟时间,听到有浪头撞击岩石的声音,那声音很有节奏,一浪接着一浪,从不间断。吴同和陈玉香听到浪涛声,心中一片狐疑。 “怎么会这样,浪涛不紧不慢扑打着岸边的岩石,难道我们已到海边?”吴同质疑道,“听其声音,我们离岸边已不远了。” “我也觉得是这样,既然到了海边,不妨观光一下海涛,也不枉来此一游。”陈玉香迈步前行,吴同紧跟其后。 时间不大,他俩已到悬崖边缘。极目眺望,灰蒙蒙的海面,在夜幕的笼罩下,不到半里路,就天水一体,望不到边际。海浪依旧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发出“嘭嘭”之声。月亮映照不远处的海水里,被海浪充碎,形成一块块碎玉。与此同时,海风徐徐吹来,他俩顿感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就在这时,一条巨龙,从不远处的海水里窜出水面,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张牙舞爪,须臾间,天空中彤云密布,遮天盖地,黑压压一片,紧接着,狂风怒号,雷声不断,发出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吴同、陈玉香被狂风刮得睁不开眼,站立不稳,又无处躲藏。就在他俩万般无奈之际,只觉后背一麻,好像一把铁箝,将他俩的身体牢牢箝住,使他俩动不了身。随后,像腾云驾雾一样,感觉到身体离开地面,飞升到空中。过了好一会,风停雷止,云消雾散,一切恢复正常。月亮在半空中显得更加明亮,借着月光,他俩见自己的身体被龙爪牢牢抓住,巨龙的形体特色都看得一清二楚。 巨龙抓着他俩的身体,在半空中飞翔,或上或下,时而盘旋着。过有一炷香时间,巨龙突然松开爪,他俩像离弦的箭,从半空中迅速下坠。时间不大,只听“嘭!嘭”两声,他两先后坠入海水里,溅起八九尺高的水柱。过了片刻,他俩才从水中露出头来,四处瞭望一会,发现他们距离岸边仅有几十丈远。于是,他俩拼命向岸边游。游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到达岸边,在沙滩上行走着,浑身湿漉漉的,像一对落汤鸡。他俩再向前望去时,原来的山峰、悬崖不见了,展现在他俩眼前的,却是一片桃园,在月光映照下,依稀能看见一片盛开的桃花,粉红色的花朵,在夜风吹拂下,送来阵阵芳香。 “今晚我们就像闯关一样,经历了一次次惊心动魄的场面,令人终身难忘。”吴同边向前挪动步子边道,“不知前边那片花园是何去处?也不知有何诡异现象出现?再折腾下去,我们的体力就要耗尽了,有怪兽出现,我们就难以应付了。” “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闯过去,不然,我们只有被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陈玉香坚定的语气,证明她不畏艰难险阻,不向困难低头。 走了一段沙滩,终于到岸上,那片桃花林看得更清楚;芳香比先前更浓郁,沁人肺腑,使人陶醉。他俩迈进了桃林,走有几丈远,见一条小道,向林子深处延伸。 吴同心里一阵轻松,指着小道说:“沿着这条道走,一定能走到尽头。” “不!”陈玉香摇摇头,“小时候听父亲讲,在荒无人烟的野外,如遇到森林、桃林之类,时常有诡异现象出现,一定要格外小心,严防迷色方向。” “能有这种事?我们顺着小道走,总会有尽头的。”吴同提出自己的观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能驶万年船。”陈玉香思忖一会,挥剑砍断了两根桃树枝,插在路中心,道,“如果有诡异现象,我们走来走去,仍然会峰回路转,回到原来地方的。” 吴同没再说话,与陈玉香沿着小道向前走去。走了不一会,他俩发觉小道弯弯曲曲,毫无规则。走有一袋烟时间,他俩定睛一看,果然走回原来地点。 “真是怪异啊!”吴同焦急万分,“如何是好?如此走下去,猴年马月也走不到尽头的。看来我们将要被困死在这片桃林中了。” 此时,陈玉香也烦躁不安,耐不住性子:“我们按原先进来的路返回到沙滩上,沿着沙滩边缘走,终能走到另一个地方的。” “也好,走到其它地方,总比被困死在这里好。”吴同赞同陈玉香的说法。 当下,两人离开小道,钻进了密林之中。可是,刚走一丈多远,桃林好像一个旋转的盘子,在他俩身旁迅速移动。他俩向前走得快,那一棵棵桃树围绕着他俩的身旁旋转得快。他俩走得慢,桃树也旋转慢。几经周折,他俩已经迷失了方向,不知东西南北。索性,他俩坐在地上不走了。然而,那一棵棵桃树也静止不动。 第二十四章 兵伐扬州城(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他俩坐在地上,望着那一棵棵盛开的桃花发呆,愁肠百结,无计可施。正值他俩万般无奈之下,突然听到他们身后有人咳嗽。他俩不约而同掉过头看去,却见一个白胡苍苍的小老头站在他俩身后几迟远的地方。笑容可掬,慈眉善目,让他俩心里增添了几分好感。 没等吴同、陈玉香开口讲话,那个小老头笑微微道:“二位是为出不了这片桃林而发愁吧?” “是的!”陈玉香打量小老头片刻,“我们被困在这里,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看来只有被困死在这里了,不知老伯因何事闯到这个鬼地方?此来凶多吉少。” “不妨!不妨!”小老头若无其事,笑吟吟道,“这里是难不到老朽的。如果二位信得过在下,老朽带你们走出这片桃林。” 他俩站起身,向小老头投去感激的目光。吴同向小老头抱一下拳,打个千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们在此谢过老伯。”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小老头做个手势,“你们随在老朽身后,按我行的步子走,不能乱了方寸。如有一步走错,会导致你们分手。” “我们记住您的指点。”吴同、陈玉香异口同声道。 他俩随在小老头身后,一步步前行。小老头迈什么步伐,他俩按部就班,一步不离。他们在桃林中行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走到尽头。他俩定睛一看,眼前却现出知府衙门后院的院墙。他俩百思不得其解,峰回路转,九曲回肠,又到原地点。 小老头笑微微道:“老朽已将你们带出桃林,一切都平安无事。走,翻过院墙,老朽有事要交代你们。” 说着,已率先跃过墙头。吴同、陈玉香脚尖一点地,也翻到墙头外面。 小老头望一眼吴同、陈玉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淡然一笑:“看你俩这个样子,今晚被折腾得够受的吧?” “是呀!再折腾下去,我的精神就要崩溃了。”借着月光,陈玉香打量小老头片刻,试探问,“老伯,您是哪方神圣?为何又到那片迷魂阵中?请叫高姓大名?” “嗯!”小老头略点一下头,“实话告诉你们,老朽乃是当方土地,奉玉帝御旨,暗中保护信王爷他们的安全的。正巧遇到你们在知府衙门后院内迷路,不知东西南北。道心何处不慈悲?老朽念你俩对主子忠心耿耿,便将你俩救出了迷魂阵。” 吴同、陈玉香听说眼前这位小老头乃是土地神,推金山、倒玉柱,跪地便拜:“土地公公在上,受草民一拜。” 说着,连磕几个头。 土地神连忙伸手拉起他俩,笑呵呵道:“快起来,这样折煞老朽的。” 吴同、陈玉香被拉起后,陈玉香质疑问:“土地公公,难道我们今晚所经历的风险都是虚幻的假象?而且,我们一直都在知府衙门后院内转悠?” “是的。”土地神解释道,“你们所经历的那些事,都是扬州卫所指挥使施行的幻术。你们所射杀的饿狼、老虎、蟒蛇,都是假的。那些山海等幻象,是张乾坤施用移山倒海之术,让你们置身于其间,跟真的一样。而你们所在的桃花林,则是张乾坤布置的桃花阵,将你们困在其中,永远走不出来。这种阵法,要是运用在战场上,千军万马闯进去,也会被困住,任人宰杀的。” “哦!有这样厉害呀?不可思议。”吴同疑窦丛生。 “是的,阵法有千百余种,关键是摆阵人如何运用。如果运用得当,阵内就厉害无比,让人谈阵色变。”土地神证实道,“要是一名统帅不精通兵书战策,及各种阵法,这支队伍将面临着全军覆灭的危险。” “您说得也是。”陈玉香附和道,“像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确实是个人才,但他明珠投暗,助纣为虐,实在可惜。对了,您先前说有要事交代,请明示。” “噢!是这样的。”土地神道,“你们救主心切,难能可贵,不过,凭你们两人的力量,是救不出主子的。你们只有去搬取大批人马,攻破扬州城,才能救出信王他们,再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去鹰游山夺回传国玉玺,使信王早日登基。” 吴同、陈玉香听了土地神的指点,豁然开朗,情绪高涨;继而,又忧郁起来。吴同无可奈何的样子,摇了摇头:“到处都是阉党的人马,去哪里搬取救兵?” “兵力是有的,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土地神反问道,“你们还知道张太师和张皇后一家,被阉党绑在紫禁城午门外斩首一事吗?” “怎么不记得?”陈玉香道,“当时出斩之际,三通炮响之后,刽子手手举大刀即将下斩之际,忽然一声惊雷,狂风大作,待风平之后,张氏一家已被神风刮走,不见踪迹。后来,人们众说纷纭,发出种种猜测;但至今对于他们一家都是个迷。” “你说得正是。”土地神显得很兴奋,介绍道,“那一次救张太师一家的,是大云山洒金洞长眉李大仙。他派徒弟张豹和黄巾力士,去紫禁城劫了法场。随后,长眉李大仙安排张大师一家,在大云山脚下陈婴庙内住下。接下来,张太师在长眉李大仙唆使下,招兵买马,聚草屯粮。现在已有二三十员战将,两万多兵丁,粮草充足。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已经成为一支能征惯战的队伍。你们回客栈后,明天就动身去大云山搬兵,将信王朱由检、齐思王朱由楫和扬州知府刘锋被羁押在大牢的情况,向张太师说明,他一定会出兵相救的。” “谢谢土地公公指点迷津,我等就此别过。”吴同、陈玉香向土地神抱一下拳,“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土地神以礼相还,隐遁于地下。 吴同、陈玉香也离开扬州知府衙门院墙外,返回孙记客栈。此时,已到半夜时,对于客栈内其他顾客,全然不知。他俩回到客房后,换去一身湿衣裳,上床睡觉,不在书中交代。 第二天清晨,吴同、陈玉香起身后,洗潄完毕,到前厅吃了早点,到柜台上结了账。随后,带上包裹、刀剑,备好马,辞别店主。骑上马,出离扬州北门,沿途向西经江都,再向北到高邮后,过大运河,向西赶往大云山。 话分两头,却说太师张国纪,在大云山陈婴庙招兵买马,聚草屯粮,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已有战将三十多名,士兵两万余名,战马三万余匹,粮草足够三年之用。 太师张国纪虽然年过半百,但精力充沛,身体健壮,受众将的委托,作为三军临时统帅,每天带领兵丁操练,晚上,还要学习兵书战策、摆兵布阵之法。正所谓日理万机,夜以继日。但他毫不弃馁,对前途憧憬信心、决心和希望。 陈婴庙经过改修后,大殿作为临时帅帐;藏经阁用来堆放钱粮,偏殿作为女眷、将领的寝室,僧房改为兵丁的营房。除此之外,还建了许多营房,作为兵丁栖身之地。另外,每二百名兵丁建一个灶房,分类管理,不至于混乱。 这一天早饭后,太师张国纪在帅帐中升帐,三十多名战将侍立于帅帐中。张国纪扫视一眼众将,拿起手中名册道:“诸位,我现在点一下名,这是每一天早晨所例行的事。现在,本帅读一个名子,你们就回答一声。” 众将异口同声道:“我等遵令,元帅请点名。” “好的!”张国纪照着名册点道,“杨东旭!” 杨东旭从班列中跨前一步,抱拳答道:“末将在!” 张国纪点点头,又点下一个:“郑天寿!” 白面狐郑天寿即忙跨前一步,抱拳应道:“末将在!” 随后,张国纪照着名单点了左增辉、魏世杰、袁俊生、周应海、顾华平、何兴亮、王再武、陈乃亮、吴兴宝等三十多名战将。 点名完毕,张国纪合上名册,目光炯炯,扫视着众将那一张张脸孔,欣然道:“诸位爱将,随着队伍不断发展壮大,与你们积极支持,鼎力相助分不开的。我们的队伍,现有兵力达两万余名,但这永远搭不到兵力标准。我们还要继续发展下去,发展到十万、几十万也不为多。在这期间,你们要各负其职,加强训练,使我们的士兵成为一支能征惯战,久战不衰的队伍。” 众将异口同声道:“元帅放心,我们一定遵照元帅的指示,加强对士兵的训练,使他们掌握各类武技,将他们打造成钢铁硬汉。” 第二十四章 兵伐扬州城(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就在这时,一名门卫进入帅帐,打个千道:“启禀元帅,帐外有两名年轻人,自称是信王府管家和王爷的保镖,有要事向元帅汇报。” 张国纪听报,为之一振,即忙挥一下手:“将二位请进帅帐。” “遵令!”门卫转身出离帅帐。 时间不大,门卫带着两个年轻人进入帅帐。他俩环视一眼大帐内的情况,见堂上端坐的那位老者,正是太师张国纪,扑通跪倒在堂前,抱拳施礼:“太师在上,小辈参见您老人家。” 张国纪抬起虎目,打量着两个年轻人,问:“堂下下跪何人?” 吴同抱一下拳回答:“在下乃是信王府管家吴同。”又指着身边的陈玉香,“这一位乃是王爷身边保镖陈玉香。我等来此,有要事向太师禀报。” 太师张国纪闻言,立即挥一下手:“二位请起!”对身旁侍卫道,“给二位看座。” “谢太师!”吴同、陈玉香导一声谢,坐在侍卫搬过的两张椅子上。随后,侍卫为他们上了茶。 张国纪目光停在他俩的脸上,顿了片刻问:“二位有何事?当面讲来。” “太师,请您发兵救救王爷和齐思王,他们......”由于激动,吴同眼里噙满泪水,再也说不下去了。 张国纪见此情景,心头一震,一种不祥的征兆在他眼前显现,想道:“难道王府出事了?自己离开京城后,对朝庭内的事一概不知。阉党为了达到篡权目的,在对自己下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几个王爷?为了弄清事实真相,我得追根究底。将事情搞得水落石出。” 想到这里,张国纪态度温和道:“吴管家,不要激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说清楚,老夫会倾其之力,营救信王爷和齐思王爷的。” “太师,事情得从头说起。”陈玉香接过话茬,将王府所发生的事,即正阳门之战,以及自己与吴同去皇宫盗玉玺,鹰游山索宝,扬州知府衙门救主之事,完完全全叙述一遍。最后道,“太师,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些。现在皇帝已驾崩,朝中无主,阉党野心勃勃,跃跃欲试,想借机登基。您乃三朝元老,要为大明江山着想,立即发兵扬州,救出王爷,再齐心协力,功打鹰游山,夺回传国玉玺,拥信王爷为皇帝,兵伐京城,诛灭阉党,使大明江山一统。” “救王爷之事,义不容辞,我们会极力相救的。”张国纪站起身,离开座位,指着堂上那班战将道,“来,老夫给你们介绍一下。” 吴同、陈玉香立即从椅子上站起身,随太师来到众将跟前。抬眼看去,见那些战将一个个精力充沛,英姿飒爽,面孔各异,深知他们都是武功绝顶人物。 “他们当中,有的是‘六君子’后人,有的是江湖好汉,不记老夫是朝庭钦犯,投到老夫麾下,令老夫感激涕零。”张国纪指着他们介绍道,“这一位乃是‘六君子’之一的杨涟之子杨东旭,武功高超,乃是万马大队中上将之一。” 杨东旭笑容满面,彬彬有礼,向吴同、陈玉香抱一下拳:“二位乃是信王爷手下干将,认识你们很高兴。” 吴同、陈玉香以礼相还,异口同声:“杨公子不愧是名臣之后,待人接物如此仁义、热忱,让我等敬佩不已。” 紧接着,张国纪又指着郑天寿道:“这一位原是云台山南北寨总寨主郑天寿,人称白面狐,使一杆亮银枪,有万夫不挡之勇,是难得的人材。” “太师过奖了,郑某能为太师效犬马之劳,乃是郑某的福分。”郑天寿向吴同、陈玉香抱一下拳,“在下郑天寿,认识你们是缘分。” 吴同、陈玉香抱拳还礼,笑容满面:“郑寨主名播天下,让我等汗颜。” 随后,太师张国纪将左增辉、魏世杰、袁俊生、周应海、顾华平等三十多名战将,一一向吴同、陈玉香作了介绍。每介绍一位,彼此免不了以礼互敬,寒暄一番。 当众将得知信王爷他们身陷扬州知府大牢时,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纷纷要求太师兵伐扬州城,杀奸贼,救王爷,为民除害。 张国纪见众将群情振奋,情绪高昂,十分高兴。心想:“这班将领都是国家的栋梁,自老夫招兵以来,还没有正实与阉党爪牙开过战,这一次老夫要亲自带兵去扬州救信王他们,能攻下扬州,乃是我们攻城略地的开始,以后逐渐扩充兵力,占领更多城池,最终直捣京师。对于皇上驾崩,娘娘还不知,老夫要将此事向她禀明,顺便将攻打扬州之事告诉她。” 想到这里,张国纪对众将道:“你们在帅帐稍候,老夫带两位年轻人去见娘娘。” “太师尽管去,我等在此等候。”众将领异口同声回答。 当下,张国纪带着吴同、陈玉香出离帅帐,来到两间厢房前。正值这时,一名丫环从室内出来,见张国纪带两名陌生人到来,即忙道个万福:“奴婢给老爷请安!” “免礼平身!”张国纪挥了挥手,问,“娘娘和夫人在吗?” “回老爷话,娘娘和夫人正在室内闲聊呢。”丫环恭恭敬敬回答。 张国纪吩咐:“你进去通报一声,有信王府管家求见。” 丫环扫视吴同、陈玉香一眼,应道:“奴婢尊令!” 丫环转身进了厢房,片刻后,董氏夫人和皇后张嫣迎了出来。张嫣打量吴同、陈玉香片刻,问,“父亲,他们是......” “嗯!”张国纪指着他俩介绍道,“他俩是信王府的,这一位是信王府管家吴同,这一位是王爷身边保镖陈玉香。”随即,他又给吴同、陈玉香介绍道,“这一位是皇后娘娘张嫣,这一位是老夫内人。” 吴同、陈玉香听后,慌忙跪倒在地:“在下参见皇后娘娘和老夫人。” “起来吧!”皇后张嫣抬一下玉掌,显得一副雍荣富贵姿态。 “谢娘娘!”吴同、陈玉香道一声谢,从地上爬起来。 董氏夫人笑容可掬道:“二位远道而来,室内叙话。” 彼此谦让一番,进入室内,分宾主入了坐,老夫人献上茶水。张嫣开门见山道:“王爷还好吗?你们千里迢迢到大云山来,想必一定有事了?” “一言难尽啊!娘娘,京城出大事了。自从你们午门外斩首,被神风刮走后,阉党便将矛头对准几个王爷,皇帝也在阉党控制下,不明不白驾崩了。”陈玉香将紫禁城发生的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道,“现在信王爷他们被关押在扬州知府大牢内,请求娘娘和太师允许发兵,救王爷于水火之中。” 此时,皇后张嫣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下来。过了半晌,她抑制住悲痛,目光移向张国纪:“父亲,皇上没给哀家和其她嫔妃留下儿子,无人继承皇位,只有让王爷接替,使大明江山延续下去。不然,大明王朝将要易主他人之手了。您立即号令三军,进攻扬州城,救出王爷他们。” “臣等的就是娘娘这句话,既然娘娘作出决定,臣立即调兵遣将,进攻扬州城。”张国纪站起身,对吴同、陈玉香道,“二位年轻人,随老夫走。” “娘娘、老夫人请留步,我等告辞。”吴同、陈玉香站起身,随张国纪出离厢房,向帅帐而去。 时间不大,张国纪携吴同、陈玉香来到帅帐内;众将一起迎上来。一双双关切的目光,聚集在一个焦点上。杨东旭开口问:“太师,何时率众进攻扬州城?” 张国纪扫视众人一眼,宣布道:“根据娘娘的懿旨,立即出兵进攻扬州城,留五千人马扼守营寨,其余人马全部出动。事不宜迟,你们随老夫去教军场调兵遣将。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是我们招兵买马以来,第一次对敌作战,希望你们尽心尽力,拿出真本事,诛杀阉党爪牙,救出王爷和刘知府。” 众将异口同声道:“太师放心,我们会施展平身武技,与敌交手,将奸贼赶尽杀绝,齐心协力救出王爷。” “好,老夫相信你们的能耐。走,一起去教军场。”张国纪携吴同、陈玉香和众将出离帅帐,向教军场而去。 第二十四章 兵伐扬州城(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却说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为了戏弄劫狱者,施了法术,让劫狱者自投罗网,准备第二天在知府衙门后院,来个瓮中捉鳖,将劫狱者当场活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新任知府李济源急匆匆来到营房前,敲响指挥使张乾坤的门。张乾坤明知是李济源所为,却故意问:“是哪个夜山精睡不着,来此敲门?” “是我,指挥使啊!天已经亮了,快起来去后院看个究竟。”李济源在门外道,“迷魂阵是你摆的,李某不敢冒风险而去,只有跟在你身后才放心。” “哦!看来李大人是金贵之命,那里危险,不独自去也好。”张乾坤在室内边穿衣裳边回答,“李大人稍等片刻。” 过了好一会,张乾坤才放开房门,一副惺忪睡眼的样子。李济源跨进室内,试探问:“看样子指挥使朦朦胧胧的样子,是觉没睡足吧?” “可不是?”张乾坤回答,“夜里本人踏罡步斗,施行法力,忙乎到半夜,又消耗了许多精力,所以,疲惫不堪,觉自然是没睡足了。” “是啊!因情况特殊,让你劳累了,李某深表欠意。”李济源赔着不是。 张乾坤淡然一笑:“知府大人说哪家子话?你我再苦再累,还不是为大总管效犬马之劳吗?让他老人家铲除所有政敌,平稳登上九五宝座,我们苦点也是甜,你说是不是呀?” “那是!那是!”李济源立即附和道,“为了大总管的宏伟大业,我们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对了,不知那两个劫狱者是否被困在后院内,趁早去看看为好。” “好的,容我洗漱一下,再由孙教头他们一起陪着去。”张乾坤边说边洗潄。 这时,孙教头和几名侍卫来到张乾坤寝室,给主子请安。当他们见到李济源也在此时,孙教头开口道:“知府大人早,您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勤于政务,乃是我等的楷模。” “你呀!不要给李某戴高帽子了。”李济源摆着手,“再说,我就无地自容了。真正勤于政务的,乃是你们的指挥使。他废寝忘食,起早贪黑,是真正的楷模。” 说话间,张乾坤已洗潄完毕,向众人挥一下手:“我们去后院看看?” 几人出离寝室,边走边说着话: 这个说:“喂!你夜里听到雷声没有?” 那个说:“怎么没听到?狂风怒号,雷电交加,让人听起来感到恐惧。不过,怎么光打雷、刮风,就不见下雨?让人想不明白。” “这就是你们指挥使的杰作。”李济源接过话茬,“那狂风、雷鸣,都是指挥使为了捉拿劫牢者,所施的法术。” 另一个问:“指挥使,夜里的动静,真的是您施的法术吗?” “嗯!”张乾坤点点头,以作回答。 众人见张乾坤默认这个事实,都向他投去钦佩的目光。孙教头夸奖道:“张指挥使文韬武略,摆兵布阵和阴阳之术,乃世上少有,真是个神人矣。” 张乾坤听人奉承,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说话间,他们已转过牢房,到了后院。几人不约而同向院内望去。整个后院内除一个池塘和少许树木外,其余什么也看不见,更没有劫狱人的影子。李济源观望一会,质疑问:“指挥使,怎么没见劫狱人被困住?难道夜里他们没来?” “来的。”张乾坤以肯定的语气道,“在下踏罡步斗,施行法术之后,明明见两个人进入阵中,很快就进入迷幻境界,几经周折,最后在桃花阵中转悠,始终找不出返回的路。至于他们是怎么逃出迷宫?一定有世外高人暗中相助。” 张乾坤说得神乎其神,使在场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主子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听,也没有人反驳和追根究底。 张乾坤偏过头,见众人都以质疑的目光看着自己,挥一下手:“走,一起去现场看一看,他们人虽然溜走了,总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的。” 几人边走边说着话,须臾后已到后院场地上,正行之间,他们发现地上有一条破碎的纸蛇,一名侍卫不解其意,惊讶问:“指挥使,地上哪有这个玩艺?怎么又破碎了?” “不只这一样呢?你们看北边,还有纸狼、纸虎呢;东边靠水池旁有一条纸龙。”张乾坤解释道,“这些都是本人用的道具,施法后跟真的一模一样。要是没有武功的人,吓都会被吓死。” 说着,将幻境中的情况给众人叙述一遍。 众人听后,唏嘘不已,瞠目结舌。与此同时,对张乾坤敬若神明。 面对劫狱人逃脱,李济源担起心来,问:“张指挥使,那两个劫狱人逃回去,一定会勾结更多江湖人士来捣乱,到那时,扬州城不被闹得天翻地覆才怪呢。本府认为,立即通知守门的军校,关闭城门,来个全城大搜捕,捉住后将他们乱刀分尸。” 张乾坤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冷笑一声:“李知府太小看那帮江湖侠士了;关城门对付黎民百姓可以,对付那些侠士毫无作用,还会丧失许多军校的身家性命。他们飞檐走壁,来去无踪,就是在万马大队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况且,他们现在已经出城了。” “出城了?”李济源大惊失色,“他们是勾结江湖侠士了?” “不,他们是去搬取救兵的。”张乾坤伸出手指推算一番,“扬州城将要有一场恶战。不过,鹿死谁手,现在还难以预测。” 众人听后,无不惊慌失措;他们知道,一旦扬州城被攻破,自己将会面临着什么样的命运。李济源镇定一下紧张心理,试探问:“各省州县的兵力都由兵部掌控,他们去哪里搬兵?难道有地方武装反叛,与魏公背道而驰?” “不!”张乾坤摇摇头,“各州县的驻军,对朝廷忠心耿耿,尤其对魏公忠贞不渝,怎能会反判?对了,你还记得太师张国纪和皇后张嫣被斩首一事吗?” “怎么不记得?当时张皇后和张太师被押到午门外出斩,三通炮响之后,却被一阵神风刮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之后,人们众说纷纭,就连朝廷百官也测不准张太师一家在哪里?”李济源目光停在张乾坤的脸上,质疑问,“难道指挥使对张太师一家的下落,有所发现?” “是这样的。”张乾坤解释道,“十天前,卫所一名军校回家奔丧,在路经铜城辖区的大云山时,发现陈婴庙内外有许多兵丁训练,声势浩大。当时,他以为是官兵,并没介意。待他办完丧事归队后,向张某汇报这一事实。张某听后大吃一惊,朝廷军队没有驻扎在大云山下的。于是,在下选几名武功高强的侍卫前去大云山侦察,他们回来汇报,让我惊喜若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李济原忍不住插嘴:“那班队伍是谁的部下?难道是朝廷哪位大臣背道而驰,暗地里训练一支人马,准备为自己退路铺奠坚强后盾,待有朝一日时机成熟时,与魏总管分道扬镳,另立山头,打着反魏复明的旗号?甚至想改朝换代?” “不!”张乾坤立即否定李济源的判断,“朝廷大臣虽然有不少像墙头草一样,持观望态度。但根据目前的局势,他们还没有这个胆量、更没有力量暗中招募兵丁。而这支队伍兵多将广,实力浑厚,已养成了气候,乃是魏总管的心腹大患啊!” “指挥使,你就直说吧!这支队伍到底是谁的部下?”李济源一脸焦急之色,“打开窗户说亮话,再绕弯子,我将会被搞得一头露水,不知子丑寅卯了。” “好,我就直说吧!”张乾坤神秘兮兮道,“据探子汇报,那班人马,正是被神风刮走的张国纪他们发展起来的。现在,他们的总兵力两万多人,战将三十余名。经过一年多的训练、扩展,已是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是一支坚不可摧的劲旅。” 李济源听后,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事不宜迟,应迅速给魏总管上一道奏折,派大兵围剿。不然,一旦他们反客为主,直接威胁到京城的安全。” 第二十四章 兵伐扬州城(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来不及了,他们已经调兵遣将,赶往扬州城来。”张乾坤十分自信道,“说他们威胁到京城,那是夸大其词,抬举了他们。区区两万多人马,怎能跟朝**百万大军相抗衡?那是杀鸡用牛刀,小题大做了。不是本指挥夸海口,只要他们敢来扬州城,本指挥略施点法力,便能将他们打得溃不成军,一败涂地。到时候,我们写一道奏折送上去请功。魏公会大加奖赏,破格提升,到那时名利双收;又何必现在上奏,将战功推给他人?” 李济源想了想,夸奖道:“指挥使高见,李某甘拜下风。但也不能掉以轻心,麻痹大意;应立即关闭城门,禁止行人商贾出入。再派兵守城,做好迎敌准备。” “嗯!这些准备是应做的事。”张乾坤挥一下手,“走,回知府大堂再商议一下;关闭城门由你通知,布防兵力由本指挥决定。” 当下,李济源、张乾坤、孙教头和几名侍卫回到知府大堂内。李济源坐于知府位置上,张乾坤、孙教头坐于文书案一侧的椅子上,几名侍卫立于他们身后。这时,已到升堂时间,公差纷纷进入大堂,手拿水火棍,分立在大堂两旁。 公差们见大堂内的气氛有点不正常,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李济源扫视一眼堂上,拍一下惊堂木:“诸位安静!” 顿时,大堂内鸦雀无声,一个个手拄水火棍,亭亭玉立,肃然起敬。 “王班头请出列。”李济源望着堂下,发出命令。 王班头听到命令,即忙跨出班列,打一个千:“大人有何吩咐?” 李济源吩咐道:“你立即带一班公差,分头行动,去扬州四城门,吩咐守门人,关闭城门,一切行人杜绝出入,违令者立即抓捕。” “小的遵令!”王班头应了声,随后亲自点了几名公差,交代一番,分头而去。 李济源分派完毕,似乎轻松了许多,转过脸对张乾坤道:“指挥使,本府的任务已布置下去,现在由你调兵遣将了。” “现在调兵遣将为时尚早,只是暂且分配一下任务。”张乾坤吩咐孙教头,“你立即回卫所去,传本指挥命令,派两名兵丁骑马出北门,沿途侦察,有敌军向扬州移动,立即回来向本指挥汇报。另外每座城门派五十名军校把守,严加防范。” “属下遵令!”孙教头应了一声,站起身。 就在他刚迈步时,张乾坤叫住他:“你急躁什么?我的任务还没分配完呢。” “指挥使请讲。”孙教头转过身问,“您还有何事要分配?” “你再将卫所的兵力集中起来,留少许看守卫所,其余都到扬州北城内安营扎寨。布置完毕,本指挥使也去北门营寨。”张乾坤挥一下手,“你去吧!” “是!”孙教头转身而去。 当天下午,张乾坤与李济源在知府大堂内品茶谈话,一名军校来到知府大堂内,打个千道:“报告指挥使,小的奉孙教头之命,营寨在北门内安扎完毕,请您定夺。” “很好,本指挥过一会便过去。”张乾坤回答,随即放下手中茶杯。 他的话音刚落,两名探马跨进知府大堂,打着千道:“报告指挥使,小的奉命侦察,发现大云山有一两万人马,正在高邮辖区内过运河,已有一半人马渡到河东岸,估计到天黑时能全部渡过河。” “本指挥知道啦!烦你们再辛苦一趟,继续再探。”张乾坤命令道。 “小的遵令!”两名探马抱一下拳,转身离开知府大堂。 李济源听到汇报,胆战心惊道:“指挥使,敌人数倍于我们的兵力,应迅速给周边的州县去函,派兵援救扬州城。不然,到兵临城下,将至壕边,那时扬州城被围困,与外边断了联系,一旦军心涣散,不攻自破啊!” 张乾坤听后,不以为然道:“本指挥已说过,区区两万人马,不足为害。你也不必担心,就是他们困住扬州一年半载,也饿不着城里军民的。难道你忘了吗?前段时间你奉令下乡筹集皇粮税银。那批钱粮,二年也消费不完的。何况,本指挥施个法术,就能让对手大败亏输的。” 李济源想了一会,无言以对,只得表示:“李某不懂军事,扬州城的安危就在于你了。你能击退敌兵,乃是扬州父老的恩人,黎民百姓会对你敬若神明的。甚至能为你建寺庙塑金身,受四方香火朝贡。” “哎——!我才不稀罕搞个人崇拜呢。”张乾坤摇头摆手,“捍卫江山社稷和保护黎民百姓的安全,乃是一个军人的职责。必要时,献出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 “佩服!佩服!”李济源竖起大拇子,“大总管有你这样的得力干将,乃是他的左膀右臂,朝廷的顶梁柱。” “好啦!你也不必给我戴高帽子,本指挥要去扬州北门督战;等击溃叛军,我们要好好的庆贺一番。”张乾坤站起身,出离知府大堂,骑马赶往北门。 话分两头,却说太师张国纪携同众将,在教军场集合好队伍,黑压压的一大片。旗帜飘扬,刀枪林立。一个个精神抖擞,威风凛凛。 太师张国纪站在队列前,挥一下手臂,高声道:“各位将士,今天我宣布一件重要之事,几位王爷遭阉党迫害,逃离京城,其他王爷下落不明,而信王爷流落到扬州,又有齐思王从山东转移到扬州,遭阉党走狗诱骗抓捕,关进扬州知府大牢内,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我们作为大明臣民,不能让阉党及其爪牙作威作福。经皇后娘娘许可,倾其之力,兵伐扬州城,杀阉党,救王爷,还我大明山河。” 全体将领、兵丁高举刀枪,齐声呐喊:“杀阉党!救王爷!还我大明山河!” “嗯,很好!”张国纪见全体将士群情振奋,心里非常高兴,继续道,“我现在分配一下任务。为了彻底摧毀阉党盘踞在扬州城的势力,本人决定,留两千兵丁守护军营,保护好女眷和钱粮,由袁俊生负责老营的治安;其余全部随军出征。前部先锋由杨东旭负责,逢山开道,遇水搭桥。郑天寿为粮草官,率领三千兵丁押运粮草,随在先锋队伍后面。陈乃亮、吴兴宝率三千人马为后盾;其余将领、兵丁为中军。彼此要首尾呼应,途中遇到险情,要即时传到中军,由本帅视情况而定,下达各项任务。现在放炮三通,全体出发!” 随着号炮三通之后,前部先锋杨东旭开始催动人马前行,接下来,郑天寿命令士兵赶着粮草车,随在先锋队伍后面缓缓而行。前边的队伍已行有几里路程,中军和后队还没有动身。直到一炷香之后,教军场上的士兵除留下外,其余全部上路了。有时,遇到道路不通时,就由先锋队伍清理障碍物;如有大小河流阻隔时,先锋队伍以最快的速度搭起浮桥,先让辎重车辆过河,接下来是马队,最后才轮到步兵。 天交晌午时,前部先锋已到大运河岸边,此处乃是高邮辖区。河面上没有船只,很多士兵显得畏首畏脚。杨东旭见此情景,首先鼓励士兵,以此提高他们的士气,然后下令士兵搭浮桥。由于河面较宽,等后队人马都到齐时,浮桥才搭到河中心。 太师张国纪在一班将领陪同下,站在运河西岸的堤岸上,望着滔滔滚滚的河水,慨叹不已。小霸王何兴亮不知运河的来历,问张国纪:“太师,我们见到的河流大多是东西走向,到雨季来临时,由上游的洪水,直接涌入下游,再排到大海里。而这条大河,却是南北走向,不知延绵到哪里?它能起什么作用?” 草上飞吴兴宝接过话茬:“所谓隔河千里远,它阻碍人们行走,只能起坏作用。” “不不不,看事物要一分为二,任何事物都有它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张国纪向众将解释道,“这条大河乃是人工开挖的河流,南北跨越几个省,名为京杭大运河。据史书记载,这条大运河乃是大隋朝隋炀帝下令开挖的。” 云中鹤陈乃亮不解问:“隋炀帝为何要劳民伤财,倾全国之力,开挖大运河?” “他为了游山玩水,而心血来潮,一句话能累死万民啊!”张国纪继续道,“当年,隋炀帝为了去扬州看琼花,下令各省州县动用民工开挖运河。运河竣工后,隋炀帝坐在龙舟上,由太监宫女拉纤,沿着河岸南行。他为了取乐,让拉纤的宫女太监间隔开来,每一名宫女身后,配一名太监,然后令他们脱得一丝不挂。接下来,又令地方官吏运来撒在河岸上,让宫女太监踏着撒满豆粒的地面上行走。如此一来,他们脚下打滑不得力,走起来踉踉跄跄,如风摇摆柳一样。这时,隋炀帝猛的抽出宝剑,砍断纤绳。纤绳突然失去牵引力,宫女太监也失去重心,向前一个俯冲,跌倒在地。如此,当宫女倒地时,太监自然而然跌倒在宫女的身上。这时,站在龙舟上的隋炀帝拍掌大笑......” 第二十四章 兵伐扬州城(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听到这里,周应海大声骂道:“真是个昏庸无道的皇帝,难怪大隋朝是个短命王朝。这样的皇帝是自掘坟墓,而断送了隋文帝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 “是呀!这样的昏君岂能稳坐江山?如此天下分崩离析,十八家反王同时反隨。而太源侯李渊趁机起兵反隨,攻进东都洛阳城,取代了大隋朝,又平定了反王,建立大唐王朝。”张国纪说得津津乐道,“不过,隋炀帝开挖大运河,当时他为了游山玩水;可为后来南北交通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功过是非,让后人评说。老夫可以赞颂他一句,隋炀帝开挖京杭大运河,对于后世来说,乃是一大贡献。” 众将领揣摩张太师话的含意,言之成理,频频点首。 而先锋官杨东旭正指挥士兵们架浮桥,一个个忙得汗流浃背,干得热火朝天。到午后时分,浮桥终于延伸到东岸。士兵们一阵轻松,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 杨东旭迈步来到中军,向张国纪汇报道:“太师在上,浮桥已经架设完毕,请您定夺!” “很好!你们经过几个时辰的忙碌,终于卓有成效,胜利竣工。老夫代表全体将士,向你们先锋队伍致以崇高的敬意。”张国纪抬头望一眼天空,吩咐郑天寿,“郑头领,你负责将辎重车辆运几辆到浮桥上试行一下,如果不出问题,大队人马依次过河。” “末将遵令!”郑天寿抱一下拳,踏步而去。 时间不大,郑天寿亲自赶着辎重车在桥面上试行,另有几个小头目也赶着辎重车随在后面。河西岸,数以万计双眼睛看着几辆辎重车在桥面上缓缓移动,也为这座浮桥是否承受得住重压而捏一把汗。 一炷香之后,几辆辎重车终于安然无恙到了东岸,人们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郑天寿赶着车上岸后,迅速返回西岸,进入中军,向张国纪抱一下拳:“报告太师,按您的吩咐,辎重车在桥面上试行,安然无恙,顺利驶过东岸。” “嗯,如此说来,浮桥符合要求,大队人马可以通行。”张国纪命令杨东旭,“杨先锋,你们先过河,到河东岸砌灶做饭,让全体将士吃饱后再上路。” “属下遵令!”杨东旭抱一下拳,下令先锋队伍过浮桥。 接下来,张国纪又传下命令:“各位将士,待先锋队伍过了河,粮草队伍接着过河,中军、后队依次,不可慌乱,要有条不紊,步调一致。这样,才能体现出军人的道德规范。” 众将士异口同声:“太师放心,我们一定要遵守军纪军规,做士兵的表帅。” 杨东旭率领先锋过了浮桥,立即令兵丁砌灶做饭。郑天寿率领粮草队伍也陆续过了河;中军和后队随后跟进。待全部人马过河后,天时已经到傍晚时分。 为了抓紧时间,杨东旭立即安排兵丁吃饭,最后才轮到众将领。在吃饭中,杨东旭向张国纪建议:“太师,属下有一个建议,不知行得行不得?” “但讲无妨!对的、错的,老夫都会试情况而定。”张国纪显得十分大度。 杨东旭指着浮桥说:“有关浮桥又架设又拆除,很是不方便。如果三五天攻下扬州后,还要由此通过。我建议将浮桥中间拆除一部分,让南来北往的船只经过,其余都保留下来;另外,留下十几名兵丁在此看守,您看意下如何?” 张国纪略加思索,点头表示:“这是好事!可以执行。留下的兵丁,由你安排。” 饭后,杨东旭一边安排兵丁收拾了锅碗瓢盆,一边安排十几名兵丁留下,并作了一番布置。一切准备就绪,命令队伍启程;先锋在前开道,大队人马随后而行;浩浩荡荡,向扬州而行。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小鸟一群群从他们头顶飞过,寻找栖息地方。 却说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从知府大堂出来后,骑上枣红马,直奔北门营寨而来。一炷香后,他已到新搭起的营寨前,翻身下马。 这时,孙教头带一班军校从营寨内迎出来。孙教头笑呵呵道:“指挥使,您回来啦?” “嗯!”张乾坤点点头,将手中的马缰绳递给身旁的一名侍卫。 孙教头赔着笑脸,指着一片帐篷问:“指挥使,您看这样的格局布置得怎么样?您瞧,中间这个大帐篷乃是中军帐,作为您的寝宫和调兵遣将的帅帐。周围这些小帐篷,乃是众军校的寝室,都是按八卦方位安置的。” 张乾坤举目观察一会,夸奖道:“好啊!这样的格局布置得十分周道。周边的小帐篷将中军帐裹在核心,起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作用。看来,孙教头对排兵布阵也精通了?好好干,等击溃敌军后,本指挥将奇门遁甲之术和兵书战策传授予你。你反复钻研后,能掌握更多阵法和用兵之计,将来为大总管尽忠效力。” “谢谢指挥使的厚爱,孙某为大总管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孙教头表示。 “很好!大总管需要更多对他忠贞不渝的人,张某也注重替他老人家培养骨干。”张乾坤转过话题,“对了,四座城门的兵力都布置下去了吗?” “回指挥使的话,都已经分配下去。”孙教头点头哈腰,表现得让人无可挑剔。 “既然这样,本指挥也就放心了。”张乾坤挥一下手,“走,进中军帐一叙。” 当下,孙教头和几名侍卫、军校,陪着张乾坤向中军帐走去。须臾后,他们已到中军帐门前,一班军校分布在中军帐周围警戒;几名侍卫,有两名随着张乾坤、孙教头进入大帐内,其余的留在门前守卫。 张乾坤和孙教头分别坐在桌旁的椅子上,一名侍卫替他俩上了茶。张乾坤、孙教头一边喝着茶、一边东拉西扯,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不觉间,天已黑了下来,帐篷内的光线也随之暗了下来。另一名士卫见此情景,取过两支红烛,插在烛台上。顿时,帐篷内灯火辉煌。 正值这时,一名在门外的侍卫跨进大帐内,打个千道:“报告指挥使,两名探马已回来,在门外候着呢?” 张乾坤放下手中茶杯,吩咐道:“传他进来说话。” “是!”侍卫应声出离帐篷。 片刻,两名探马迈进帐内,打个千,异口同声道:“小的参见指挥使!” “好的!”张乾坤微微一笑问,“你们这一次出去,探得什么情况?” 一名探子抱一下拳:“我们到目的地时,发现敌军在运河东岸燃火做饭,吹烟缕缕,我们怕敌人发觉,便转马而回。” 张乾坤听了汇报,接着问:“你们第二次到达侦察现场是什么时间?” “回指挥使的话,我们第二次到那里时,已是傍晚时分。”另一名探子回答。 “嗯!”张乾坤点点头,“你们回帐篷去吧!有事再叫你们过来。” “谢指挥使!”两名探子抱一下拳,转身出离中军帐。 孙教头目送着两名探子出离大帐,转过目光道:“指挥使,根据路程推算,敌军有骑兵、步兵和粮草,行动起来一定很慢。今夜是到不了扬州的。” “你说得也是,估计他们明天上午能到这里。要是夜里在途中露宿,到明天晚上也不一定。”张乾坤判断着,吩咐孙教头,“虽然敌军今夜到不了扬州城,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你通知守城兵丁,要加强防范,轮流站岗。另外,再组织几支巡逻队,在扬州城内巡逻,发现行迹可疑者,立即当奸细抓捕。” “属下遵令!”孙教头站起身,告辞而去。 再说太师张国纪的大队人马过了运河后,连夜向扬州行军。直到翌日傍晌,前部先锋才到扬州北门外二里处停了下来。先锋官杨东旭察看一下地形,决定在此处安营扎寨。他招集小头目在一起开了个碰头会,将帐篷的布置格局向众头目作了说明,众头目心领神会。杨东旭最后道:“你们分头行动吧!争取在中午时将所有帐篷搭好。灶房仍按二百名兵丁为一组,这样不至于混乱。” “先锋官放心,我们会按您设计的格局去做,更会抓紧时间的。”众头目接受命令,立即带领兵丁分头行动。 过了一段时间,郑天寿押运粮草的队伍已到达现场。杨东旭迎上去与郑天寿打声招呼:“郑头领,为了不妨碍搭帐篷,烦你下令将粮草车集中在帐篷区域的外围,避免火种,以防火灾。” 第二十四章 兵伐扬州城(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的,粮草乃是军队的生命线,保护它比保护自己的生命重要。”郑天寿应承着,转过身,指着建帐篷外围的一块场地,大声吆喝道,“各位弟兄听好了,将所有粮车集中在这里,拉成一个圆圈,车身向里,马头朝外。草车集中在粮车北边二十丈开外,要杜绝火种,谁要有意纵火,乱刀分尸。各位还要互相监督,以防奸细趁虚而入......” 在他的吆喝下,士兵们分头行动,赶粮车的往指定地点集中,赶草车的往另一地点集中。整个场面,一片繁忙,有条不紊。 两炷香后,中军大队已到达,人马陆续向一起集中。太师张国纪见前边一片忙碌,让大队人马停止向前,原地待令。随后,众将簇拥着张太师向搭帐篷地点走来。 杨东旭和郑天寿见此,迈步迎上来。时间不大,彼此已到近前。张国纪夸奖道:“先锋官和押粮官为我们打头站,刚到目的地,就忙于搭帐篷,安置粮草,不畏劳苦,乃是三军的表帅,值得全体将士敬佩。” “太师过奖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何况,救王爷乃是我们全体将士的责任。作为先头队伍,劳苦一点也无所谓的。”杨东旭轻描淡写说了两句。 “是啊!行军打仗是件小事,能救出王爷才是大事。”太师张国纪极目眺望杨州高耸的北城门,担心道,“不知王爷现在情况怎样?万一阉党爪牙对他们下了毒手,我们这一趟是劳而无功,更担心的是大明江山有可能易了主?” 黑面阎君王再武咬牙切齿道:“要是王爷有何不测?我们打进扬州城,将全城男女老少杀得一个不剩,将所有房屋、店铺一把火化为灰烬。” “又来了?你这种心态比土匪还要恶毒三分。”小霸王何兴亮斥责道。 黑面阎君王再武碰了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怒气冲天道:“怎么?杀恶人难道杀出罪来了?那班鸟人没一个好东西,都该杀!” “好啦!好啦!你们也不必争执。”张国纪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剖析道,“我说王头领啊!你对大明江山的忠心赤胆,令老夫敬佩不已。不过,杀人要分彼此,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在扬州城内,只有一小撮坏人是阉党的爪牙,那班人干尽了伤天害理之事,该杀!但绝大多数士兵都被坏人所利用,我们应极力争取他们投到我们的队伍中来,以此扩充我们的实力。对于城里的黎民百姓,更不能杀他们。要是不分好坏,滥杀无辜,我们的形象,在黎民百姓眼里,真的比土匪还要坏。如能攻进城内,全体将士要贯彻执行,决不准侵犯他人财产,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违者以军法处置。” 王再武听了张国纪一番话,脸上热辣辣的,十分愧疚道:“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太师不愧是三朝元老,博学多才,每一句话都能感人肺腑,让人受益匪浅,恍然醒悟。好,王某愿听太师教诲,杀人要分好坏,更不能贪老百姓的钱财。” “嗯,老夫相信你。”张国纪笑容满面,默默地点点头,随后向众将领挥一下手,“走,到帐篷前看看。” 当下,众将领陪着太师张国纪向帐篷区走去,边走边指指点点。 众将陪着张国纪去现场看士兵搭帐篷,按下不表。 却说这一天上午,孙教头带领两名侍卫,在扬州城内巡视几座城门守卫情况。他们骑着马,从北门内营寨出发,直奔西门而去。到了西门,翻身下马,与守门兵丁谈了一会,并叮嘱道:“你们要认真执行任务,把守好城门,乃是每一个军人的职责,如发现敌情,立即到中军帐向指挥使汇报。” 守门兵丁异口同声道:“孙教头放心,我等会坚守岗位的;如有敌情,迅速到中军帐汇报,决不能贻误了战机。” “那好,你们好好守着岗位,本教头再到南门、东门检查一番。”孙教头交代一番,与两名侍卫翻身上马,一拍马后胯,向扬州南城门而去。 长话短说,当他们从南门检查到东门,又从东门转到北门时,已到傍晌时分。他们下马后,直接登上了城楼。 守城兵丁笑脸相迎:“孙教头查岗来了?” “是的!”孙教头应了一声,背着双手,在城楼上走动。 两名侍卫和众兵丁随在他的身后,到了女儿墙旁,一字儿排开,面向城外,向北眺望。忽然,一名兵丁指着北方道:“孙教头,您瞧,几里外的地方尘土飞扬,好像有大队人马在行动。” “哪呢?”孙教头大惊失色,手搭凉棚,向前望去,过了好一阵,打趣道,“到底是年轻人,眼睛看得清望得远。那前边的马队,一定是敌人的前锋,我们再观察一会,看他们的大队人马有多少。” 众兵丁站在女儿墙旁,目光一起向前望去,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见后面的人马接二连三向前移动,距离扬州北门越来越近;渐渐的,人马的轮廓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前边的人马停止前进,有的从马背上向下卸东西。众人见后,议论纷纷,不知对方在耍什么花招? 孙教头看了一会,不解其意,对身旁侍卫道:“你跑一趟腿,去中军帐将指挥使叫来,判断一下,敌人要干什么?” “是!”侍卫应了一声,转身下了城墙。 过了一袋烟时间,张乾坤在侍卫陪同下,来到城楼上。孙教头迎上来,指着城外二里处的人马道:“指挥使,您看一下,敌人要搞什么诡计?” 张乾坤手搭凉棚望了一会,不假思索道:“敌人之举是要安营扎寨。” 孙教头想了片刻,建议道:“指挥使,我们何不趁他们脚跟未稳之际;再加上他们长途跋涉,鞍马劳顿,一个个疲惫不堪。我们出动所有兵力,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此一来,他们一定会乱了阵脚,大败亏输的。” 张乾坤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你的建议固然合情合理,但不知对手有多少将领?本事如何也不知道。他们的主帅用兵是否有方?是草包、是懦夫?还是一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人物?我们尚不清楚。所以,不能冒险行事。” 说着,继续观察敌方的一举一动。 “这......”孙教头迟疑片刻,自言自语道,“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不运用,太可惜了。一旦敌人恢复了体力,有了充分准备,再行此计,恐怕失得其反。” 对于孙教头心中的不快,张乾坤似乎觉察出来,旁敲侧击开导他:“孙教头不必闹情绪,有关用兵之道,本指挥一看虽然没有诸葛亮那样的才干,但也不是蠢才。在与敌交手时,不能靠一时之勇和冲动,那样会吃大亏的。要明察秋毫,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呢,也不可急功近利,求胜心切。待他们安顿下来,彼此下了战书,在两军阵对峙中,本指挥观察一下他们的主帅、将领的能耐,再视情况而定,斗智斗勇,运用法术,将他们一个个引入陷阱活捉,投入大牢。待大总管莅临扬州时,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你想想看,是哪个方法划算?” 听了张乾坤的分析,孙教头恍然大悟,自惭形秽道:“指挥使的一席话,使孙某茅塞顿开。是在下鲁钝,没有远见,望指挥使见量。” “好啦!你也不必自责,战略决策是在实践中得来的,以后遇事多思考、多实践,自然而然会从中得到效果。你在此继续观察,本指挥回中军帐,既定作战方案,有事向本指挥汇报。” “好的,您忙去,如敌情有变,属下立即向您汇报。”孙教头表示。 张乾坤再一次观察敌方的举动,片刻后转过身,在两名侍卫陪同下,下了城楼。 却说太师张国纪在众将陪同下,来到搭帐篷地方。有的小帐篷已经搭好,中等帐篷和中军大帐正在施工中。众将看了那些星罗棋布的帐篷,有的能看出一点眉目来,有的却一知半解,甚至被眼前的帐篷搞得糊里糊涂。 第二十四章 兵伐扬州城(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云中鹤陈乃亮不解眼前帐篷的奥妙,问杨东旭:“先锋官,这些帐篷怎么这样搭?乱七八糟,一不小心,让人迷失方向。” “这样的格局,看起来比较乱,其实,只要你理解了它,掌握它的内涵和外延,其中的奥妙就迎刃而解了。”杨东旭指着帐篷的格局道,“此帐篷是按五行八卦形式布置的。” 草上飞吴兴宝不解其意:“何为五行八卦?请先锋官解释清楚。” 杨东旭也不隐瞒,指着帐篷解释道:“所谓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按此格局布置为:中间最大的帐篷为中军帐,乃是主帅处理军机要事的地方,所以中为土。其次,大帐篷周围的四个中等帐篷,乃是各位将领居住的寝室兼办公地点,分东西南北;按五行分布是:东为甲乙木、南为丙丁火、西为庚辛金、北为壬癸水,此分布东南西北中,五行格局形成。所有兵力分为四个中队,每个中队各辖四千人马,由四个中等帐篷内的将领管辖。八卦为:乾、兑、坤、离、巽、震、艮、坎八个方位,那四个中等帐篷外围分布的小帐篷,就是按八卦格局分布的。西北为乾、正西为兑、西南为坤、正南为离、东南为巽、正东为震、东北为艮、正北为坎。每一个方位分两千人马守卫,分布在各个小帐篷内,由各个小头目管辖。其余的兵力,除伙夫和保护粮草之外,余下的为中军,保护主帅。” 众将领听了杨东旭的解释,无不伸出大拇指夸奖,对他的文韬武略,佩服得五体投地。左增辉提道:“太师,属下建议,我们的兵丁服装也应该按金木水火土五种颜色穿戴,这样便于辨别。如遇到敌人摆兵布阵,也好按其方位调兵遣将。” 太师张国纪微笑着点点头:“你所提的正合我意,其实这些服装老夫都已准备好了,只是来得仓促,没有分发下去。” 众将听后,喜出望外,都觉得这样事新鲜,值得引用。黑面阎君王再武问:“太师,穿服装怎能跟五行搅和到一起?请太师明示。” “能的。”张国纪微微一笑,作出解释,“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按五个方位是西东北南中,按颜色分为西金为白、东木为青、北水为黑、南火为红、中土为黄,如此一来,白青黑红黄的五种颜色不是显而易见了?” “是呀!”黑面阎君王再武拍一下脑门,“我这个笨头脑就是想不到这些。好啊!跟着有知识人干,前途无量啊!太师,从今以后,我王某人跟定您干,永不变心。” “好的!好的!老夫生平最喜欢直性子的人。”太师张国纪扫一眼众将,笑容满面道,“现在老夫分配一下四个中队的主要指挥。黄队由杨东旭、何兴亮负责,白队由左增辉、魏世杰负责,青队由袁俊生、陈乃亮负责,黑队由周应海、王再武负责,红队由顾华平、吴兴宝负责。五个中队,下辖两万多人马,你们肩上的担子不小哦!希望你们尽心尽力,打好这次攻城之战。” 没等众将表示,郑天寿忍耐不住,指着其他将领问:“太师,他们都担负重任,怎么将我晾到一旁了?” 张国纪望着他焦急的样子,微笑道:“郑头领,你仍然做粮草官,保护粮草的安全。你知道粮食对于三军是多么重要吗?所以,你肩上的担子比任何一个将领肩上的担子都重。老夫之所以选择你任粮草官,就是因为你责任心强,胆大心细,有勇有谋,能甚任其职。希望你不要辜负老夫的希望,全心全意保护好粮草。” 经张国纪解释,郑天寿认识到保护粮草的重要性,表示:“太师,您真是个活菩萨;您的每一句话,都是一个真理,扣人心弦,让人心悦诚服。好,我郑天寿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自从云台山山寨随着周管家来到大云山投奔您,就铁了心跟您打江山,杀阉党,建功立业。” “你们的忠心,老夫心知肚明。大明朝有你这班忠臣良将,乃是大明的万幸啊!待诛灭了阉党,新主登基后,老夫力保你们接受皇封,成为朝廷重臣。”太师张国纪表示。 众将领异口同声道:“我等感谢太师的关心,为大明江山尽忠尽职。” 这时,左增辉建议道:“太师,我们应给扬州城守军下战书,要求他们出城开战,如拒绝出城,来个趁热打铁,全力进攻北门,杀他们人仰马翻,片甲不留。 张国纪想了一会,摇了摇头:“现在下战书,为时尚早。全体将领、兵丁长途跋涉,疲劳过度,不利于作战。等帐篷搭好后,砌灶做饭。让全体将士吃顿饱饭,休息一夜,明早下战书开战。” 一夜无话,翌日早晨,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在孙教头和几名侍卫陪同下,登上扬州北城城楼,立于女儿墙旁,向北观看。当他们看到那一大片星罗棋布的帐篷时,惊讶得瞠目结舌。 孙教头慨叹道:“如此多的帐篷,能容纳几万的人马。我们扬州城这点兵力,连填馅都不够。指挥使,属下有个建议不知行得行不得?” “但讲无妨。”张乾坤应了一声,头也不掉,目光仍然在对方帐篷内搜索。 孙教头不假思索道:“我们等夜里偷营,杀他们措手不及;或者烧他们的帐篷和粮草。趁他们混乱之际,杀进他们大营,您看意下如何?” “你的想法是对的,但却没看透他们的帐篷布置格局?”张乾坤指着对方的帐篷,“看来,对方的人马中藏龙卧虎,有高人在运筹。他们的帐篷是以五行八卦方位布置的,不精通阴阳五行之术的人,是难以做到这一点的。凡事要慎重,不可掉以轻心。” “如此说来,我们偷袭无望了?”孙教头以试探的口吻问。 张乾坤迟疑片刻:“先与他们交一下手,试试他们的功夫如何?” 正值这时,他们见一匹枣红马上驮着一名黄色衣裳的兵丁,风驰电掣般向扬州北门而来。时间不大,那匹马已到城门外十几丈远的地方。 城楼上的守军见此情景,一个个弓拉如满月,箭尖一起向外,随时准备发射。孙教头大声断喝道:“那名反兵,不准向前,再向前一步,我们可要开弓放箭啦!” “你们不可胡来呀!吁——!”那名兵丁勒住马,仰起脸回答,“你们可知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道理呀!在下奉主帅之令,给你们下战书的。” “你们的主帅是谁?速报上名来。”孙教头大声吼叫,语气咄咄逼人。 “告诉你吓破了你们的胆。”马背上的兵丁也毫不示弱,以牙还牙应道,“告诉你,我们的主帅乃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天伦之父,国丈张国纪。” “哟!我倒以为是谁呢?”孙教头讥讽道,“原来是那个与皇后张嫣串通一气,想谋朝篡位的奸贼张国纪啊?午门外斩首被他们侥幸逃脱。朝廷没再追究他们的罪名,就应该隐姓埋名,藏于深山老林之中,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颐养天年,何为不好?怎么野心不死,呼啸山林,招降纳叛,竖起反旗,公开与官府对抗?这样只能飞蛾扑火,咎由自取。你回去通报姓张的奸贼,识相的迅速撤兵,免得官兵到时,杀你们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啍!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可不小呢。”那名兵丁反唇相讥,“你们代表的是哪一家官兵?说白了,不过是魏氏阉党的走狗,助纣为虐,干着伤天害理的坏事。识相的,速将信王爷、齐思王和刘知府交出来,我们可以考虑退兵。不然,大军攻进扬州城,杀你们一个不剩,玉石俱焚......” 张乾坤听得极不耐烦,打断那名兵丁的话:“少废话,速将战书扎在箭杆上,射到城楼上,待本指挥看完战书后,再回答你的话。” “好,请稍后;我告诉你们,可不要放冷箭哦!”那名兵丁边说边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箭,又从怀中掏出战书,用绒线将战书扎在箭杆上。随后,从马鞍桥上取下一张弓,箭搭在弓上,心想:“那个自称本指挥的,一定是他们的总头儿,我要是一箭将他射死,乃是首功一件。他们呢,也会乱了方寸;正所谓鸟无头不飞,蛇无头不走。这对我们攻城,减少了许多麻烦。” 想到这里,他弓拉如满月,照准城楼上的张乾坤脑门“嗖”一声射了出去。 第二十四章 兵伐扬州城(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他这点伎俩,怎能逃过张乾坤的眼睛?心想:“你小子想暗算我?是吃熊心豹子胆了。要不是看在你是使者的份上,早就下令将你射成千孔百洞。不过呢,大人不记小人过,本指挥这一次饶过你,下一次再碰着,将你小子乱刀分尸。” 他正想之际,那支箭流星一样快,就在距离张乾坤面门不到二尺远之际,他伸手将箭杆捏住,显得不慌不忙。 这一举动,不但孙教头和几名侍卫惊讶不已,赞叹不已;就连送战书的兵丁也惊得瞠目咋舌,合不拢嘴。那双敬佩的目光,望着张乾坤的一举一动。 只见张乾坤不紧不慢解开箭杆上的绒线,取下战书,随手将箭抛下城外。接着,便拆开封皮,取出信笺,展开浏览。他从头至尾阅完战书后,将其折叠起来,揣进怀里,冲城外马背上的兵丁道:“你回去转告张太师,写回书不便,就说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随时奉陪,在城门外摆开阵势,两军交锋。” “指挥使言而有信,不可出尔反尔哦!”那名兵丁强调道。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张乾坤以坚定的语气回答。 “那好,在下立即转告张太师。”那名兵丁掉转马头,扬鞭而去。 此时,太师张国纪正在中军帐内,与吴同、陈玉香以及众头领商讨攻城之策。众将领七嘴八舌,各执一词,太师张国纪不动声色,倾听他们的意见。 这时,吴同插嘴道:“诸位!听吴某一言;对于扬洲指挥使张乾坤的武功如何?我们没有与他正式交过手,不知高低;但他会各种法术,会使人造成幻觉,交手时一定多加小心。否则,将会着了他的道,或者生擒、或者杀戮。” 王再武不以为然,嗤之以鼻:“什么鸟人如此捉弄人?他就是一个妖精,遇到王某这对铜锤,也会将他砸成肉泥。” 陈玉香反驳道:“你就是有通天的本领,如果识破不了对方的法术,也会遭到他人毒手。有关旁门左道之术,自古以来就有,你不可不信。” 太师张国纪接过话茬:“是啊!旁门左道之术,都是些歪门邪道。往往一个正常人落入他的圈套,如果不抑制住正气,就会被邪气侵入,而难以自跋。甚至长时间被对手控制住神情,成为对手使用工具。” 众将领听此解释,有的不时点着头,有的半信半疑。就在这时,那名下战书的兵丁进入中军帐,打个千道:“报告太师,战书已送到,请您定夺。” 张国纪迟疑片刻,问“对方有回书吗?” “回太师话,扬州卫所指挥使说,不方便写回书,一切按照战书的意思来,在城门外列队,两军对阵交手。”那名兵丁如实回答。 “我知道啦!”张国纪向他挥挥手,“你下去吧!” “是!”那名兵丁应声而去。 张国纪对众将道:“走,迎战去。中军留两千人看守营寨,看守粮草的坚守岗位,其余中队依次出动,不得有误。” “末将听令!”众将领应了一声,出离中军帐。 当张国纪率众赶到现场时,张乾坤率众已经在扬州北门外列好队。三千名士兵,拉开阵势,五彩旗帜,迎风招展。张乾坤、孙教头和一班将领骑在马背上,压住阵脚,目视着几十丈外的敌军。只见对过的队列,分为五色服装,黑压压一大片,五彩旗帜,迎风招展,遮天蔽日。众将看后,倒吸一口凉气。 孙教头望着对方的阵势,慨叹道:“指挥使,我们是低估了敌人的能耐了,不知这恶战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一名将领接过话茬:“没事的,有指挥使施展法术,再有几倍的敌军,也占不了上风。我们会将他们引入阵中,杀他们人仰马翻。” “好啦!指挥使自有定夺。”另一名将领目视着张乾坤。 这时,只见张乾坤拍马向前几丈,勒住马,冲对过大军吼道:“呔!张太师你们听着,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为何兵伐扬州城?” 太师张国纪与几名将领拍马前行几丈,张国纪扫视张乾坤一会,冷笑道:“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无缘无故羁押信王爷和齐思王,让他们在牢中受苦,识相的将王爷放出来,我们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如若不然,大军攻进城中,将你们扬州夷为平地。” 张乾坤嗤之以鼻:“你们说大话也不觉得脸红,真是恬不知耻。有种放马过来!” “哇哇哇......”张国纪麾下战将黑面阎君王再武,气得哇哇怪叫,举起双锤,大吼道,“小子大胆,你家爷爷来取你狗命。” 说着,一磕马后胯向阵中冲去。 张乾坤队中一员战将见此,手持一杆长枪,大声道:“指挥使,杀鸡焉用牛刀?让末将取那个黑小子狗命。” 没等张乾坤开口,他已拍马窜出队列,冲到阵中心,与王再武打个照面。也不搭话,持枪便刺。那速度,如流星一样快。就在枪尖距离王再武胸口不到二尺远时,王再武右手锤猛然向枪杆扫去。因他的臂力过人,当锤头与枪杆相碰时,只听“当”的一声,那名将领手里枪拿捏不住,被王再武的铜锤打飞。 就在那名番将一愣神之际,王再武一个旱地拔葱,身体已经离开马鞍桥,箭一般向番将头顶扑来。番将因手里没了兵器,见对手来势凶猛,慌得六神无主。求生欲迫使他拍马想逃;可是,马头还没转过来,王再武左手锤对准他的脑门、右手锤对准他的马头,同时砸下来。只听“嘭、嘭”两声,那名番将的脑袋和马头,同时被砸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番将中另一名将领,手握一把大砍刀,见自己人被黑将砸死,拍马冲上来,挥刀便砍。此时,王再武还没来得及上马,在地面上举锤迎敌。 张乾坤见此情景,命令鼓手:“给本指挥擂鼓助威!” “属下遵令!”几名鼓手应了一声,“咚咚咚!咚咚咚!”将鼓擂得震天响。 在对面的张国纪见番将擂鼓助威,也传下命令:“众鼓手!擂鼓助威!” “是!”众鼓手异口同声,一起擂起鼓来。 双方鼓点叮咚,阵地上王再武和那名番将刀来锤往,打得难分难解。那名番将坐在马背上,动作显得迟钝,发挥不了自身的长处。而王再武离开马背后,挥舞着铜锤,跳上蹿下,左挪右移,十分方便。在打斗中,除挥锤隔架番将大刀外,还寻找对手的破绽处,以给对手致命一击。双方打有几十回合后,王再武放过对手舞过来的刀锋后,趁他掉转马头之际,跳跃到对手的马后,举起双锤,照准马后胯同时砸下来。那双臂约有千钧之力,战马被砸得筋骨断裂,当场倒地;那名番将也随之栽下来。王再武趁此机会,右手锤猛然砸向他脑袋,砸得他脑袋开花,魂归黄泉。 番将连伤二将,张乾坤气得暴跳如雷,下令:“谁出阵将那个黑小子头拧下来?” “末将愿往!”一名战将手持长枪,应声而出,说话间,那匹马已经冲出几丈远。嘴里大声吼道,“黑小子,少得猖狂,我来矣!” 他的话音刚落,张国纪麾下的将领左增辉手持长枪、拍马冲上阵来,大声道:“王兄退后,我来抵挡一阵。” 此时,王再武连杀二将,心中得意,翻身上马,掉转头回到阵中。 就在左增辉与那名番将交手之际,另一名番将怕自己人吃亏,未经张乾坤同意,拍马冲上去助战。而小覇王何兴亮,手持一把九环大砍刀冲上来。四将交手,一马过来,二马过去,打在一处。两军中的鼓手,猛擂战鼓,为自己的将领助威。 番将中众人,见对手武功精湛,战技巧妙,都为自己人的安全捏一把汗。孙教头坐在马背上,手持一根生铁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对身旁张乾坤道:“指挥使,今天之战,我方难以取胜,您看我方那两员战将,明显处于下风,再战下去,有可能像前两名,死于非命。我出阵替换他们如何?” 第二十四章 兵伐扬州城(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张乾坤摆摆手:“不可以,我们要保存实力,不能再作无为的牺牲。等一下,看我方两员将能否坚持住?万一不行,本指挥施法捉他们一班将领回来。” 他俩正说话间,阵地上的战况已发生骤变。首先是左增辉一枪将敌将挑于马下,又补上一枪,使他死于非命。另一名番将见此,心中一愣,手中兵器稍慢了些,还没来得及隔架,被小霸王何兴亮一刀砍掉了头颅。 张乾坤见此,气得七窍生烟。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随即手向空中一指,说声“着!”。顿时,在阵中心出现一道拱门,拱门两旁雾气腾腾,将己方的兵马罩住,只有从拱门才能望见人马的影子。张乾坤命令身旁的侍卫:“你们准备好绳索,待本指挥捉了反将,你们迅速将他们捆起来。” 几名侍卫异口同声回答:“属下遵令!” 就在左增辉和小覇王何兴亮杀死两名番将之后,对眼前突然出现怪异现象而莫名其妙之际,只见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拍马从拱门内冲出来,手执一把宝剑,剑尖指着他俩断喝道:“大胆反贼!杀我将领,本指挥与你们势不两立!” 说着,举剑向左增辉刺来。 左增辉即忙持枪迎架,与此同时,小覇王何兴亮持大刀夹击过来。当下,三将在阵前搅成一团,打得难分难解。 在张国纪身旁的吴同、陈玉香见此情景,知道张乾坤正在施法。陈玉香提醒张国纪:“太师,敌人正在施法,要通知属下注意,不能进那道拱门。” “嗯,老夫也看出敌人的诡计,那拱门内暗藏玄机,那是为我方设下的陷阱。”张国纪望着阵地上的情景,心里暗自吃惊。 就在这时,张乾坤与左增辉、何兴亮已战有十几个回合。张乾坤心想:“他俩的武功与我不相上下,纠缠时间长对我不利,我早点引他俩进入拱门,下手捉人。” 想到这里,他卖一个破绽,掉转马头向拱门跑去,边跑边道:“你俩有种追来!” “谁怕谁?有种的不要跑呀!”左增辉、何兴亮拍马随后追来。 片刻,张乾坤拍马冲进拱门,不见了踪影。左增辉、何兴亮不知是计,随后跟进拱门。可是,当他们进入拱门后,顿时天昏地暗,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东西南北。正值他俩在黑暗中摸索时,左增辉只觉后背一麻,肺俞、心俞两道要穴已被对手点住,动不了身,被张乾坤从马上活生生提离马鞍桥,摔到地面上,命令侍卫道:“给本指挥绑上。” “是!”几名侍卫应了一声,一拥而上,将左增辉捆绑起来。 小霸王何兴亮正在黑暗中摸索时,听到张乾坤发话,知道自己的同伙已被活捉,心里慌乱,有点不知所措。就在这时,他的大椎、天柱、哑门三道穴位,已被张乾坤封住,有劲使不出来,也不能言语,只有眼睁睁被对手从马上提下,摔到地上。几名侍卫再一次扑上来,将他捆得严严实实。随后,有的牵马,有的抬着他俩来到队伍前,扔到地上,众将眼里喷出火来,恨不能将他俩碎尸万段。 这时,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再一次拍马出离拱门,冲着对面的阵前喊道:“呔!张太师你听着!你的两名爱将,已被本指挥生擒活捉,谁不怕死的过来与本指挥较量一番?本指挥不将你们全部活捉,决不善罢甘休。” 太师张国纪听说左增辉、何兴亮被捉去,一个个咬牙切齿,愤恨不已。魏世杰手持一把大刀,迫不及待冲出队列,愤然道:“奸贼休要张狂,我来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吴同坐在马背上,急得抓耳挠腮,冲魏世杰背后喊:“魏兄小心敌人的诡计,与他交手可以,千万不要进入拱门;那里面危机四伏,暗藏杀机啊!” “你放心,我不会上他的当的。”魏世杰回过头应了一声,继续拍马前行。 片刻,他已到阵前,与张乾坤打个照面,勒住马,目光里能射出火来,奸贼,你这个阉党走狗,使什么阴招害人,今天我要将你砍成肉泥。” “啍!说大话也不怕脏了你的嘴?”张乾坤嗤之以鼻道,“反将,快报上名来,本指挥剑下不死无名之鬼。” “奸贼,你快要死的人,小爷告诉你也无妨。”魏世杰刀尖指着张乾坤的脸,“奸贼你听清楚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家小爷姓魏名世杰是矣!有种的放马过来。” “好,有胆量!”张乾坤持剑拍马迎上来。 当下,两人在阵前刀剑交锋,打在一处。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彼此打有三十多回合,张乾坤在与魏世杰打个照面时,将嘴一张,吐出一团黑气,直冲魏世杰面门扑来。当这团黑气撞到魏世杰脸上时,他只觉得头昏眼花,六神无主,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见张乾坤左手一探,抓住魏世杰的腰带,将他活生生提离马鞍,放到自己的马鞍桥上,掉转马头,进入拱门,将他扔到地上,命令侍卫:“捆上!” 侍卫扑上来,三下五除二,便将他捆得不能动一下,随后抬到队列前。 张太师的万马大队所有将士,见到眼前情景,都惊得目瞪口呆。对于张乾坤的旁门左道的威力,既敬佩又畏惧。 就在众人对此一筹不展、束手无策之际,只见张乾坤又从拱门中转出来,坐在马背上,目视着对面的万马大队,有种傲骨凌人姿势,冲众将领道:“谁有胆量再过来?本指挥奉陪到底。” 张乾坤话音刚落,云中鹤陈乃亮手执一根九节钢鞭,拍马冲上去。他的举动,急得陈玉香随后喊道:“他会邪术,你要小心,打几回合,迅速撤回来。” 云中鹤陈乃亮也不搭话,拍马已冲到阵前,张乾坤打量他片刻。正要开口讲话,云中鹤陈乃亮也不搭话,挥鞭往张乾坤脑门扫过来。慌得张乾坤即忙来个镫里藏身,躲过他这一鞭,心想:“这个愣头青,不给点颜色给他看看,算便宜了他。” 就在陈乃亮一鞭落空之际,张乾坤顺势一剑刺向对手的马后胯,只听“扑哧”一声,剑尖刺进马后胯二寸多深。那匹战马负痛,唏溜溜一声嘶鸣,两只前蹄竖起,身体直立起来。陈乃亮猝不及防,从马背上摔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张乾坤伸剑点住陈乃亮执鞭那只胳膊的曲池穴,使他失去了用功的能力,接下来,又封住他的天突、膻中、鸩尾、中脘几个要穴,使他浑身松软,连爬起来的速度都没有。那速度,只是在一瞬间完成。此时此刻,张乾坤没有开杀戒,一探虎爪,抓住陈乃亮的腰带,提到自己的马背上,掉转马头进了拱门。 这一系列动作,让张国纪他们看得瞠目结舌,不得不佩服对手的能耐。一连失去几员大将,使张国纪大伤脑筋,愁眉不展。 杨东旭见此情景,建议道:“太师,我们不如将所有兵力拉上去,冲破他们阵脚,使其失去抵抗能力,再趁势攻进城去,敌人大势已去,败迹可现。” “不行!”陈玉香立即反驳道,“那拱门内玄机难测,你就是十万人马涌进去,只有死路一条。太师,您要为两万多人的生命着想,三思而后行。” 张国纪沉默一会,问陈玉香:“依你之意,该如何是好?” 陈玉香不假思索:“鸣金收兵,回中军帐商讨攻城之计。” 陈玉香话音刚落,周应海立即反对道:“我们这样收兵,区区万马大队,败在几千人手里,威严何在?况且,被抓的几名弟兄就不救了?” “救人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凭一时之勇,盲目行动,只有越陷越深。”陈玉香针锋相对,“谁要是不服气,可以出去试一下。” “试就试,谁怕谁呀?”周应海十分不悦,手执大刀,拍马冲出队列。 “你给我站住!”张国纪急切喊道,可是,周应海连头也不回。 此时,张乾坤还没有出阵。周应海心想:“他们主将还没出来,我不如冲进他们队伍中,一阵砍瓜切菜,让他们阵脚大乱,那姓张的有法术,也顾接不暇的。” 想到这里,他再一次拍打马后胯,直向拱门冲去。当他刚踏进拱门内,只觉得天昏地暗,四周就像被一口大锅所笼罩着。此时此刻,他才感到道法无边,也后悔不听陈玉香劝告。他怕对手偷袭,手中大刀不时的在空中挥舞,可是,他挥舞一下大刀,半空中就响一声霹雳,震耳欲聋。有的响雷触及到他的大刀上,使他浑身酸麻,痛苦不堪。索性,他不再挥舞大刀,那雷声也随之停止。 第二十四章 兵伐扬州城(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时,张乾坤在黑暗中断喝道:“大胆狂贼,敢冲我阵脚,是活得不耐烦了。” “阉党走狗,有本事我们大战三百回合;使阴招,算什么英雄好汉?”周应海举刀向说话声地方砍去,但双臂仍然酸麻,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就在这时,张乾坤一掌击到他的后背上,人硬生生被掀下马。阵中的黑暗荡然无存,一切如初。张乾坤瞪着躺在地上的周应海道:“你小子自不量力,想跟本指挥斗,还嫩了些。小的们!将这个反贼捆起来。” “是!”几名侍卫一拥而上,将他捆好,抬到队列前。 张乾坤随后出了拱门,面对着张国纪的万马大队,十分傲慢道:“谁敢与本指挥较量?来一个捉一个,来两个捉一双,要是一拥而上,本指挥拍手欢迎。” 张国纪属下,众将被羞辱得无地自容;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张国纪觉得陈玉香的话不无道理,蛮干下去,只有越陷越深。他扫一眼众将,命令道:“诸位听着!没有老夫的命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谁敢抗令不遵,军法处置。” 众将听后,唯唯诺诺,不敢擅自行动。 张乾坤见激将法不起效果,又开了口:“怎么?装缩头乌龟了?这么多战将不敢出战,点污了你们主帅的英明,如此让他威信扫地,还不如奋力拼搏呢?” “张乾坤,你小子也太张狂了;你不要以为胜几局就沾沾自喜,自以为是。你可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鹿死谁手,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张国纪建议道,“今天战斗到此为止,鸣金收兵,明天再开战如何?” 张乾坤想了一会,表示赞同:“好!听你的,你说什么时间开战,本指挥奉陪到底。明天准时到场,决不食言。” 说着,掉转马头,进了拱门。 两军同时罢战,鸣金收兵。张国纪情绪低落,率众返回营寨。而张乾坤虽然阵亡四名战将,在他的心目中,不过是最小的损失。他回到队列前,收起法力,命令士兵抬着阵亡的战将尸体和活捉的敌将,敲得胜鼓,浩浩荡荡,进了扬州北门。真是鞭敲金镫响,齐唱凯歌还。 不说张国纪首战失利,率众扫兴回营寨。 却说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率众回到营寨前,吩咐孙教头:“你与众兵丁在此守候,巡城的士兵要加强防范,不可掉以轻心。其余士兵除站岗放哨外,全部进帐篷吃饭休息。本指挥亲自押送几名钦犯去知府大牢。” 孙教头不假思索:“指挥使放心去,这里有孙某照应,不会出差错的。” 当下,张乾坤坐在马背上,令侍卫将几名钦犯押上一辆骡车,向知府衙门而来。 此时,知府李济源正坐在知府大堂文书案旁的椅子上,担心战场上的胜败。他知道,扬州城兵少将寡,一旦城门被攻破,则意味着什么样的后果?众公差分立在大堂两侧,无所事事,交头接耳,与李济源一样,在议论北门外战况。 正值这时,一个门卫进入大堂,打个千:“报告知府大人,张指挥使在堂外。” “哦!”李济源急切想知道战场上的情况,立即站起身,向身后的两名侍卫挥一下手,“走,出去迎接张指挥使。” 说话间,已离开文书案,行走在大堂内,两名侍卫随在他的身后。 片刻,已到大堂外,只见张乾坤坐在马背上,他的身后有一辆马车,马车上坐着几名侍卫和被捆绑的五名将领。 张乾坤见李济源亲自迎出来,即忙翻身下马,笑脸相迎道:“知府大人亲自迎出,实不敢当。” “这是应该的!这是应该的!”李济源赔着笑脸,“指挥使在前方打仗,为全城百姓披坚执锐,驰骋疆场,李某履行一点礼节,也是理所当然的。”接着,指着马车问,“对了,车上绑着的几位是什么人?” “噢!这是战利品。”张乾坤瞥一眼车上几人,“他们是张国纪麾下的战将,本指挥没费吹灰之力,便捉了五名将领;明天再开战时,不捉他们十名二十名将领不收兵。如此下去,要不了三五天,便能将他们将帅全部捉住。而那些小兵,我们说服他们归降我们。待大总管来扬州时,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 “指挥使说得也是。”李济源吩咐几名侍卫,“你们将马车赶到大牢前,将他们关进牢房中,并关照狱卒和部分士兵,严加看守。” “是!”几名侍卫应了一声,赶着马车,去了知府大牢。 “指挥使!走,进大堂品茶叙话。”李济源做个手势。 “好的,本指挥来此,就是与你磋商要事的。”张乾坤将手中马缰绳递给身旁侍卫,“将马拴在马桩上,给它加些草料。” “小的遵令!”侍卫接过马缰绳,牵马而去。 张乾坤与李济源进入知府大堂按下不表,此书岔回。 却说这一日午后,大云山洒金洞内,长眉李大仙正盘膝坐在碧云床上练气,金铃童子侍立一旁,不敢惊动师遵,怕他一不小心而走火入魔。长眉李大仙正在运用真气时,忽然心血来潮,便掐指一算,已知事情前因后果,伸手理了理长眉,睁开眼见金铃童子一动不动侍立在碧云床前,开口问:“童儿,你师兄现在哪里?” “回师傅话,师兄正在后山悬崖边练功呢。”金铃童子回答。 “嗯!”长眉李大仙听报,十分满意,“你叫他回来,为师有事要派他去做。” “弟子明白。”金铃童子应了一声,出离洒金洞。 大约过去半炷香时间,张豹随着金铃童子来到洒金洞碧云床前,双膝跪地,口称:“师傅在上,不知您老人家找弟子有何吩咐?” “起来说话。”长眉李大仙挥一下手。 “谢师傅!”张豹站起身,与金铃童子并立而侍。 长眉李大仙理了理长眉,问:“张豹啊!你知道你父亲率众攻打扬州城吗?” “弟子不知。”张豹摇了摇头,“父亲出征前没对我讲。不知他老人家为何要突然进攻扬州城?请师傅明示。” “事出有因啊!只因为信王爷和齐思王在扬州,遭阉党爪牙张乾坤、李济源囚禁,你父亲得知消息便去扬州救人的。”长眉李大仙解释道,“可是,那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精通旁门左道,你父亲首战就被捉去五名爱将,将士们士气受挫,无计可施。只有你前去相救,才能消灭贼首,救出两位王爷和厡知府刘锋。” 说着,如此这般将如何进攻扬州城的计划叙述一遍。 张豹听后,不时的点着头。最后表示:“师傅放心,弟子一定会按您的步骤去做的。” “好,你带上宝衣,驾云而去吧!”长眉李大仙催促道。 “弟子遵令!”张豹应了一声,取过宝囊背在肩上,随后,手提熟铜铁棍,告辞长眉李大仙和金铃童子,出离洒金洞,驾起云头,向扬州而来。 却说太师张国纪怏怏不乐,率众回到营寨门前时,吩咐道:“各个中队的士兵,回自己营帐,除站岗放哨外,士兵们吃饭休息,养精蓄锐,明天继续迎敌。将领们随老夫进中军帐议事。” “属下遵令!”众将士异口同声,有的往小帐篷,有的随张国纪去中军帐。 张国纪与众将领进入中军帐后,张国纪坐在帅位上,其他将领依次而坐。几名侍卫,忙着替他们上茶。众将见主帅愁眉不展,一个个也无精打采。 张国纪扫视一眼众将,面无表情道:“诸位,今天首战就失去五员战将,大大伤害了将士们的自尊心。是老夫无能,才连累了诸位。” “太师不要自责,不是我们无能,而是那个张乾坤,惯用旁门左道伎俩,才使我们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吴同提出自己的见解。 第二十四章 兵伐扬州城(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就是!”黑面阎罗王再武接过话茬,“依在下之意,除那个鸟人之外,其余都是草包,不堪一击。本人没费吹灰之力,就杀死两” “不错!打蛇先打头,能将那个施妖法的家伙置于死地,其余人就翻不起大浪来了。”杨东旭接着道。 “关键是没有先发制人的办法。”袁俊生显得无可奈何的样子。 草上飞吴兴宝想了片刻:“我们今晚去扬州城劫牢,将王爷和几个兄弟救出来,一切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顾华平听后,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劫牢谈何容易?扬州城戒备森严,我们连城里都进不去,还谈什么劫牢?我估计,没到城墙上,有可能被人射死,也有可能被人生擒活捉,那是自投罗网啊!” 黑面阎君王再武不以为然道:“我看不见得,他们防范再严,也有疏忽地方。我们可以找他们防范薄弱地方进城。” 正值众将为此事争论不休之际,一名门卫进入中军帐,打个千道:“报告太师,少爷有事求见。” “哦!”众人一听,脸上的忧愁荡然无存,接踵而来的,是每一个人的脸上,溢满喜悦之色。 杨东旭笑眯眯对张国纪道:“太师,少爷的到来,则意味着新的转机。我想那个扬州卫所指挥使,就是有通天的法术,也难逃少爷的慧眼,他离死不远了。” 陈玉香不知情况的来龙去脉,质疑问:“太师,少爷是谁?” “他是老夫的犬子,在大云山洒金洞,随长眉******学艺。有关他的身世,等攻下扬州城后,老夫给二位详细介绍。”张国纪向门卫挥一下手,“带他进来叙话。” “是!”门卫转身离去。 时间不大,张豹随门卫进入中军帐,众将一起单膝跪地:“属下参见少爷!” “我张豹何德何能,受如此大礼?快起来叙话!”张豹语气十分诚恳。 “谢少爷!”众将领异口同声,随即站起身,立于一旁。 张豹见张国纪坐在主帅的座位上,目光凝视着自己,立即双膝跪地:“父亲在上,受孩儿一拜。” 说着,连磕三个头。 张国纪摆了摆手:“家不拘常礼,起来说话。” “谢父亲!”张豹站起身对众将道,“诸位都坐下,我们一起商讨进攻扬州之计。” “谢少爷!”众将按部就班,在原来的位置坐下。 张豹也在张国纪身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扫视一眼众将领:“诸位!张某奉师傅之令,来扬州城救王爷于水火之中的。听师傅说,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精通旁门左道之术,师傅授我破敌之计,敌首可除,王爷获救。” 张国纪急切想知道破敌之计,问张豹:“豹儿,李大仙有何妙计?说出来让大伙分享一下,并作好应敌准备。” 张豹并没急于说出破敌之计,反问张国纪:“父亲,您先说说今天战况。” “好的!”张国纪显得十分无奈,将上午阵地上的情况叙述一遍,叹息道,“没想到,首战却失去五员战将,从将领到士兵,士气受挫,如再坚持下去,不知要失去多少员战将呢?他们好比老夫的左膀右臂,失去他们,等于砍掉为父的双手。” “父亲,您少烦勿躁。”张豹安慰一番,对众将表示,“诸位请放心,张某此来,保证不让大家失望,要想消灭张乾坤、李济源,救出王爷和被俘将领,诸位需依计行事,方能万无一失。” 众将领显得迫不及待,异口同声:“少爷请献计献策,我们依计行事。” “那好!”张豹如此这般将计策说了出来,并作具体安排,叮嘱道,“除对罪大恶极的奸贼,可以置他们于死地,对其他将领和士兵,不可滥杀无辜,说服他们归顺我们,以此扩充队伍的实力。” “少爷放心,我们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众将异口同声表示。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中军帐内,灯火辉煌,照如白昼一样。为了翌日的胜利,众将建议张国纪办两桌酒席,一来为张少爷接风洗尘,二来为翌日的胜利庆贺一番。 张国纪权衡一会,表示赞同:“办酒席可以,原则上不能喝醉。要是误了明天的正事,老夫要以军法处置你们。” 众将领异口同声:“太师放心,我们保持清醒,不到六层就收场,更不会贻误军机的。” “那好,我相信你们的诺言。”张国纪吩咐身后侍卫,“你去灶房一趟,关照伙夫办两桌酒席抬到中军帐来。” “小的遵令!”侍卫应声而去。 过了半个时辰,伙夫抬来两桌酒席,众将领拥张国纪、张豹为上坐,其他人作陪。随后,杯觥交错,边喝边聊,不在书中交代。 一夜无话,翌日天明,对入城的将领吴同、陈玉香、草上飞吴兴宝,张豹每人送他们一张隐身符,叮嘱道:“你们替王爷他们带上兵器,趁张乾坤他们列队出城之际入城,切记,除李济源外,不可滥杀无辜。” “少爷放心,我等悉记于怀,对不予反抗的一律赦免。”几人抱拳回答。 “很好,我相信你们。”张豹又对其他将领道,“你们与昨天一样,每一个中队依次而行,有条不紊,列队去阵地上摆好阵脚。” “是!”众将异口同声,纷纷出离中军帐。 张国纪在士卫陪同下,出离中军帐,吴同、陈玉香、草上飞吴兴宝带上兵器,随后而出。而张豹解开宝囊,取出宝衣穿在身上。随后念动咒语,立即变成一只腋生双翅的金钱豹,手拿熟铜棍,隐遁好身体,飞身出离中军帐。 时间不大,几个中队人马已经集合完毕,张国纪坐在马背上,立于队列前。先锋官杨东旭抖一下马僵绳,来到张国纪面前,抱一下拳:“太师,各个中队的人马已经集合完毕,请您定夺!” “很好!”张国纪挥一下手,“炮手放三声礼炮后出发!” 随着主帅一声号令,炮手将准备好的礼炮一一点燃,只听“咚!咚!咚!”三声炮响。然后,各队人马依次而行,浩浩荡荡,向阵地上而去。不到一炷香时间,万马大队已在扬州北门外摆好阵势,拉开阵脚,专等扬州守军而出。 当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听到对方号炮之声,对孙教头道:“张太师他们已列好队出发,我们也不能落后于他们,立即列队出城。” “是!”孙教头闻令,披挂整齐,出离中军帐。 当下,张乾坤在侍卫侍候下,披挂整齐,出离中军帐时,孙教头已经集合好队伍,孙教头跨上前来,抱拳施礼:“禀报指挥使!队伍集合完毕!” “嗯!”张乾坤点点头,吩咐道,“为了壮军威,我们也放三声礼炮,争取今天更大的胜利。炮手,放炮!” “遵令!”炮手应了一声,立即点燃三个礼炮,只听“咚!咚!咚!”三声炮响。 张乾坤挥一下手:“出发!” 张国纪听到城内号炮声,对吴同、陈玉香、吴兴宝三人道:“扬州城内号炮已响,兵马快出城了,你们到城门口等候,城门一放就入城。要是耽搁了,就被挡在城外。再想进去,误了时辰,会影响全盘战局的。” “属下遵令!”三人应了一声,插好隐身牌,身影立即在人们视线中消失。随即,他们拍马向扬州北门而去。 时间不大,三人已经到护城河吊桥前勒住马,片刻,只见扬州城门放开,张乾坤率众出城。守在吊桥旁的兵丁见此,立即放下吊桥。吴同他们趁此机会,立即拍马穿过吊桥,沿着道路边向城门口而去。 第二十四章 兵伐扬州城(十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守吊桥的两名兵丁,虽然没见到有人经过桥面,却听到马蹄踩在桥面上的声音。两人甚是惊疑,目光在吊桥周边寻视,却什么也看不见。 一个兵丁说:“兄弟,你听到有马蹄声从河对面经过吗?” “怎么没听到?好像有两三匹马在行走。可是,只听其声,不见其人,真是件怪事。”另一个兵丁边说边随声音望去,仍不见任何物体。 前一个兵丁摇了摇头:“今天是活见鬼了......” 就在这时,孙教头率领前队已到吊桥前,两个兵丁没再多想,立于一旁放人马过吊桥。而此时,吴同、陈玉香、吴兴宝三人骑着马,与城里兵丁擦肩而过,吴同他们能看清对方一举一动,兵丁却看不见他们。三人到城门口时,城里的人马刚刚过完。三人趁此机会,拍马穿过城门,直奔知府大堂而来。 张乾坤率众来到阵地前,拉开阵脚,依旧重温旧梦,念动咒语拉成一个无形的屏障,中间一个拱门。一切准备就绪后,孙教头道:“指挥使,今天我要出阵战一场;不然,对不起昨天阵亡的将领。” 张乾坤想了想道:“你呢,也不要急躁;他们昨天吃了大亏,士气受挫,今天不会主动出击,让本指挥出拱门,用激将法激他们一番。” “嗯,这样也好。”孙教头表示赞同。 当下,张乾坤拍马出离拱门,立于阵前,面向对方的万马大队,高声道:“反将你们听着,谁愿出来受死?快一点?不然,我们冲破你们阵脚,杀你们人仰马翻。” 太师张国纪怕将领们耐不住性子,再一次强调:“你们谁也不准轻举妄动,任对方怎么挑衅,都不要出头,等城里消息。一旦城里得了手,我们再出击。” 张乾坤在阵前咋呼好一会,也不见对面有人拍马过来,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过了半晌又道:“怎么?做起缩头乌龟了?快出来大战三百回合?” 可是,不管他怎么喊,怎么叫唤?就是无人理睬。他想道:“自己除精通一点法术外,武功并非练到炉火纯青地步,要是在万马大队中硬闯,取胜把握极低。要是将三千人马都拼光了,那就功亏一篑,得不偿失了。不如与他们耗一阵,再组织人员骂阵,激他们出来,一个一个加以收拾。” 张乾坤在扬州北门外叫阵,按下不表。 却说吴同、陈玉香、吴兴宝三人,拍马前行,一炷香之后,已到扬州知府衙门前,勒住马。翻下马来,向衙门口而来。 此时,知府李济源正在大堂内静坐,两名侍卫立在他的身后。众公差立在大堂两侧,手拿水火棍,显得无精打采。 这时,吴同他们已将马匹拴在门前拴马桩上,每一人手执一把朴刀,跨进大堂内,两名门卫却没有一丝半毫觉察。三人进入大堂内,直至文书案前,见李济源半躺在椅子上,闭起目养神。 吴同见他如此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大声断喝:“你这个走狗,还挺雅兴的?” 李济源被这一声断喝,吓得魂不附体,立即坐直腰,双目在大堂内环视一周,见没有陌生人出现,立即恢复了常态,吹胡子瞪眼睛问:“谁色胆包天辱骂本官?是吃熊心豹子胆了?” “怎么?骂你是轻了,过一会还要你的狗命呢。”吴同继续道。 直到现在,李济源才断定此声音不是出自公差之口。其他公差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也吓得魂飞天外,胆战心惊。过了片刻,李济源壮着胆问:“你是谁?为何藏头露尾?这是知府大堂,不得在此胡闹。” “我是值日斿神,来此向你索命的。”陈玉香放粗嗓门,以内力发话,使大堂内发出嗡嗡响声,“你这个阉党走狗,王爷和刘知府乃是行正义之事,为恢复大明江山本来面目而废寝忘食,你们却逆天行事,助纣为虐,为阉党乱政添枝加叶。你们种种德性,上天都不会原谅你们的。现在,本游神奉玉帝御旨,特来取你项上人头,平息祸乱,警吿后人引以为戒,不得再冒犯天威。” 李济源听到这话,头皮发麻,脊梁骨直冒冷汗,急忙站起身,转过文书案,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鸡啄米,哀求道:“神仙饶命,李某知错了,以后改邪归正,重新做人。脱离阉党,为大明江山效犬马之劳。” “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现在后悔迟了。拿命来!”吴同手起刀落,李济源人头落地,一股鲜血从脖劲内喷出...... 这一惊心动魄的场面,吓得两名侍卫和公差纷纷跪地求饶:“神仙饶命!神仙饶命......” “一人有罪一人当,你们的一举一动,上天都知道,你们不过是被坏人利用了。”陈玉香依旧放粗嗓音,“从今以后,你们继续跟着刘知府当差,不可生异心。否则,你们做善事、做坏事,上天都记着你们的功过,坏事干多了,必遭天谴。” 侍卫和众公差一迭连声:“小的不敢做坏事,不敢做坏事!一心行善......” “好啦!你们起来,在大堂内不许走动,我们去牢房放刘知府出来主持政事。”陈玉香向吴同、吴兴宝挥一下手,穿过廊房,向后院大牢而去。 时间不大,他们已到大牢前,只见十几名兵丁和七八名狱卒,在牢门外守候,他们无所事事,闲谈各论,东拉西扯。 这时,牢头走过来,笑嘻嘻道:“看你们够快乐的,整天废话连篇,家长里短,说个没完,知府衙门是白养你们一场了。” 一名狱卒接过话茬:“头儿,我们的职责就是看守牢门,别无它事可做呀?” “嗯!你说的也是!我们生来就是这个命,整天与犯人打交道。”牢头说此话时,显得情绪低落,“可是,有时也担着风险啊!你们可知道,这间牢房里关着王爷和刘知府,昨天北门阵地上两军交战,又逮来几名反将。所以呢,我们肩上的担子并不轻,责任重大。一旦出了差错,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呢,你们尽量少说废话,尽心尽力,守好牢门。” 牢头一席话,都被吴同、陈玉香、吴兴宝听得一清二楚。陈玉香厉声道:“你们小卒都听着,我乃值日游神,奉玉帝御旨,救王爷、刘知府脱离牢狱之灾的。你们乃大明臣民,要为大明干事,不可为阉党所利用;否则,难保项上人头!” 牢头、众狱卒、众兵丁咋听这宏亮的声音,吓得汗毛倒竖,四处张望又不见人影,一个个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牢头张望一会,半信半疑道:“你真的是值日游神吗?” “怎么?你难道怀疑本游神是假冒的?”陈玉香嗲声嗲气,“要不要让我的使者出手,削掉你一只耳朵以作纪念?” “神仙息怒,小的冒犯之处,请多原谅。耳朵乃是父母所赐,千万不能削掉它。”牢头吓得六神无主,即忙跪地求饶。 众狱卒和众兵丁见此情景,也纷纷跪地求饶。 “好啦!你们起来吧!”陈玉香挥一下手,宣布道,“李济源追随阉党,干尽坏事,触犯了天条,本游神奉玉帝旨意,已将他处决。从今以后,你们仍然听从刘知府调遣,如有违背,李济源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一面镜子。” 牢头、狱卒和众兵丁异口同声回答:“神仙放心,小的一定与阉党划清界限,追随刘知府,为大明江山效犬马之劳。” “好的,上天欢迎你们的承诺。”陈玉香的一言一行,使对方深信不疑,问,“牢门的钥匙由谁保管?” 牢头听后,表现得很积极,忙不迭从腰间取下钥匙,双手高高捧起:“神仙, 第二十四章 兵伐扬州城(十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是!小的立即开门。”牢头站起身,迈到牢门前,以最快的速度打开牢门,恭恭敬敬道,“神仙,门已经打开,您请便。” “嗯!你们在此守着,不准随便走动。”陈玉香向吴同、吴兴宝挥一下手,“我们进。” 吴同、吴兴宝随陈玉香向牢房走来。此时,朱由检他们早就听到外面对话声,而且这种声音除刘锋之外,是那么的熟悉。当牢门被打开后,他们目不转睛盯着牢门口望,却什么也看不清楚,但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刘锋迫不及待问:“是谁在牢房内走动?” “我们是世外之人,特来救你们脱离牢狱之灾的。你们不可多说话,听从安排。”陈玉香吩咐吴同、吴兴宝替他们解绳索、一边叮嘱道,“现在,李济源已被杀死在大堂内;张乾坤率众在北门外与张太师交战,等待城里消息。你们出离牢房后,云中鹤陈乃亮陪同刘大人控制知府大堂后,迅速派公差去西门、南门和东门,说服守门兵丁回知府衙门听令。两位王爷和其他将领,带上李济源人头,备上马去北门,控制城门和城楼。那时,张乾坤的人头就落地。” 刘锋、王爷和几名将领绳索已被解开,异口同声道:“我们听从吩咐。” 当下,刘锋在云中鹤陈乃亮保护下在前开道,王爷、众将随后。当他们来到牢门外时,见众狱卒和兵丁仍然跪伏于地,刘锋挥一下手:“你们起来吧!” 直到这时,狱卒、兵丁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敢抬起头,见发话人是刘锋,异口同声道:“小的参见知府大人。” 说后,纷纷站起身。 刘锋扫视一眼众兵丁,见他们俯首听命,不敢造次,心里方安,吩咐道:“去几名兵丁备十匹马牵到衙门外。” “小的愿往!”有几名兵丁自告奋勇,转身去马厩备马。 随后,刘锋对其他兵丁、狱卒、牢头吩咐几句,便与王爷他们向大堂而去。时间不大,他们已进入大堂,见众公差和两名侍卫,都伏在地上,李济源被杀死在文书案旁,血流遍地,人头滚在一旁。刘锋环视一下情况,对众公差道:“你们都起来说话!” “谢大人!”众公差纷纷从地上爬起。 刘锋看一眼李济源的尸体,于心不忍,吩咐两名公差:“你们将李济源尸体抬出去,安顿好后安葬他们。将他的头留下,然后擦去地面上血迹。” “是!”两名公差跨上前来,抬着无头尸身出离大堂。 这时,几名兵丁进入大堂,打个千:“禀报知府大人,马已经备好,请您定夺。” “好的,你们侍立一旁,本府另有任务交代。”刘锋向他们挥一下手。 吴同、陈玉香、吴兴宝三人,仍处于隐身之中。这时,陈玉香放粗嗓门道:“王爷,各位将领,北门需要你们去控制,不可耽搁。” “好的,本王立即去北门。”朱由检向刘锋抱一下拳,“这里和其它三座城门由你控制,我们去北门了。” “王爷请便,其它城门我会派人去接管的,将那里守军调回衙门。”刘锋表示。 左增辉走上前来,探起虎爪,将李济源的人头提在手里。 “我们告辞!”朱由检向其他几人挥一下手,迈步出离大堂。 刘锋、陈乃亮和两名侍卫相送到门外。几人从拴马桩上解下马缰绳,翻身上马,向刘锋他们抱一下拳,扬鞭而去。 吴同他们的马,因被张豹在马胯上画了符,其他人看不见马的身影。当下,三人也解下马缰绳,翻身上马,驰骋而去。 刘锋他们回到大堂后,立即以知府的名义,写了三道手谕,派六名公差和三名兵丁,如此交代一番,让他们分头去三座城门下通知。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扬州北门外阵地上,两军对峙着,张乾坤不时的挑衅,对面的万马大队,就是没人出马应战。无奈之下,张乾坤掉转马头,进入拱门,回到队列前。 孙教头拍马迎上来,问:“指挥使,情况如何?” 张乾坤摇摇头:“不管怎么激他们,就是没人出来受死。也许他们昨天被吓傻了,士气还没有恢复。今天之所以出阵,是不失信誉,为主帅争回一点面子而已。你挑选十几名会骂人的兵丁,出拱门骂阵,逼他们出阵交战。” “好,属下立即挑选。”孙教头从队伍中挑选二十名士兵。 这些士兵,平时都能说会道,口齿清晰。孙教头交代一番,带他们出离拱门,齐刷刷站立一排。孙教头坐在马背上,面向对面的万马大队,对士兵们道:“你们给本教头骂,狠狠的骂,直至将他们骂出阵为止。” 一名士兵犹豫片刻问:“孙教头,我们众兵丁平时在一起有说有笑,亲如兄弟,从来没有对骂过,请问如何骂?一时实在骂不出口。” 孙教头不假思索:“这有什么骂不出口的?你们把平时最憎恨的人想出来,这样就会义愤填膺,怒不可遏,自然而然就骂出了口。朝最痛处骂,比如骂他爹娘、骂他媳妇、骂他姐妹,甚至骂他闺女。” 在孙教头催促下,兵丁开始骂阵: 这一个骂道:“对面的将领你听着,快出阵交战,谁装孬不出列,就是****的、****养的......” 那一个骂道:“你这班臭狗狼养的,胆小如鼠的怂货,快出来呀?难道你老婆跟野男人上床,让你心牵挂着家里呀?” 另一个骂道:“可能他的老婆带着闺女跟和尚跑了......” 张国纪属下众将被骂得怒火中烧,但没有主帅命令,不敢轻易出阵。又是一阵过去,反将的士兵仍在大骂不休,众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杨东旭建议道:“太师,时间已过去有两炷香时间,不知进城的人是否顺利?我们能否打一阵?” 隐遁在他们身旁的张豹道:“你们稍等片刻,让我升到半空向城里望一会,便知情况如何。” “好的,你上去观察一会,必要时到城里看个究竟。”张国纪交代道。 “知道啦!”张豹双翅一展,已经飞升到半空,慧眼向城里观看。过了一会便降落下来,对张国纪道,“父亲,可以出阵了,我们的人快到北门了。” “很好!”张国纪扫视众将一眼,问,“谁愿出阵?将那个骑马的人头砍下?” “末将愿往。”杨东旭抱一下拳,提着枪,拍马冲出阵去。 孙教头见兵丁终于将对方骂出了头,心中大喜,手持大刀,做好迎敌准备。士兵们也欢欣鼓舞,蹦蹦跳跳,显得兴高采烈。 杨东旭拍马冲过来,嘴里骂道:“阉党走狗,休要张狂,我来取你狗命。” 片刻,杨东旭已冲到拱门前,孙教头大刀挥动:“来者何人?报上姓名,你家孙爷爷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杨东旭持枪向孙教头刺来,愤恨不已:“你小子不配知道大爷的名讳,看枪!” 话音刚落,杨东旭手中枪尖,已刺到孙教头面前二尺之遥。孙教头见对手来势凶猛,不敢怠慢,挥刀隔架;只听“当啷”一声,对手枪杆被打到一旁。紧接着,他来个“斧劈华山”,举起刀对准杨东旭脑袋劈下来。杨东旭举枪隔架,就在孙教头的刀距离自己头顶不到一尺时,杨东旭双手托起枪杆,“当啷”一声,刀刃砍在枪杆上,撞击出一串火花。与此同时,两人手臂都感到发麻,也暗自佩服对方武功精湛。接下来,他俩一来二去,打在一处。 双方战有三十回合,杨东旭卖个破绽,掉转马头往回走。孙教头以为对手败退,举刀随后追赶,口中骂道:“手下败将,休要逃走!” 就在他的马与杨东旭的马头靠马尾之际,杨东旭坐在马背上猛然转动身体,一个回马枪,枪尖直向孙教头胸口刺来。只听“扑哧”一声,孙教头躲闪不及,杨东旭的枪尖已经扎进孙教头的胸窝。杨东旭再一用力,已将孙教头的尸体挑于马下。 那些骂阵的小兵见到眼前惨壮,吓得面如土色,魂不守舍。 “快逃呀!愣着干嘛?保命要紧。”一名军校醒悟过来,撒腿便跑。 “不得了啦!出人命啦!跑呀!快逃命啊!”众兵丁惊呼着,一轰而散。 第二十四章 兵伐扬州城(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在队列前的张乾坤见孙教头被挑于马下,大吃一惊,心想:“看来,我是低估敌人的能耐。据本指挥使观察,这员战将的武功,不亚于在下,交手时,我要多加小心,尽快以法术控制他的神志,以此取下他的人头。” 想到这里,张乾坤对众将道:“你们压住阵脚,待本指挥去砍下那个小子人头,为孙教头报仇雪恨。” “属下遵令!”众将异口同声回答。 “鼓手,擂鼓助威!”张乾坤举一下手中宝剑,向鼓手传下命令。 “是!”几名鼓手异口同声回答,紧接着,将鼓擂得震天响。 张乾坤在鼓点声中,手持宝剑,拍马冲出拱门...... 却说吴同、陈玉香、吴兴宝几人陪着朱由检他们向北门而去,信王朱由检、齐思王朱由楫夺取扬州城心切,拍马行在最前面,与陈玉香等人拉开一段距离。在途中,三人从腰间拔下隐身牌,装进皮囊中。立即,他们的身影展现出来。 左增辉几人见此,惊讶不已。周应海质疑问:“怎么?你们会隐身术?这一绝顶功夫好,让人羡慕,有时间教我们如何?” 魏世杰摇了摇头:“对于吴同、陈玉香是否会隐身术,我不太了解。可是,草上飞吴兴宝,我们从来没见他表演过呀?乃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小霸王何兴亮立即否定:“要说草上飞吴兴宝,轻功属于上乘,飞檐走壁,登山攀崖,倒是一流高手,说他会隐身术,我们共事多年,他绝对没有这本事。就是现学也来不及的。” 左增辉打量着吴同他们:“这就怪了,他们突然会隐身术,一定遇到高人了。” 陈玉香笑了笑,作出解释:“诸位也不必惊奇,这一招乃是张太师公子的杰作。” “哦?是张豹来到前军营寨?”小霸王何兴亮惊疑问。 “是的,他奉长眉李大仙之令,昨天傍晚到达营寨,既定了营救你们和攻打扬州城的计划。”吴同将隐身术作了解释,“其实,我们哪能会隐身之术?那是张豹给我们每人一个隐身牌,并冒充值日游神,才蒙骗了众公差、狱卒和兵丁,顺手杀掉李济源,顺利救出你们。” 几人听了介绍,对李大仙师徒佩服得五体投地。魏世杰在马背上伸出大拇指:“到底是神仙,能掐会算,对过去、现在和未来之事,了如指掌。这场战斗,我们人马虽然比扬州城人马多上七八辈,要没有李大仙出谋划策?要想取胜,没那么容易。如此看来,神仙也会站在正义一边的,帮助有道伐无道。” 草上飞吴兴宝帮腔道:“就是嘛!亲为亲,邻为邻,关公还为蒲州人呢。何况,张豹乃是张太师儿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当前沿遇事,做儿子岂能袖手旁观?” 这时,陈玉香对吴同道:“吴大哥,迄今为止,信王爷和齐思王还不知我们的身份,看他俩急躁心情,恨不能腋生双翅飞到北门,我们趁此机会,告诉他俩真相。” “好的,不然到北门就没机会了。”吴同表示赞同。 陈玉香对左增辉他们道:“诸位,我和吴同先行一步,将真相告诉王爷知道。” “恩,这是人之常情,你们去吧!”左增辉做个手势。 当下,陈玉香、吴同一拍马后胯,两匹战马撇开其它马匹,向前冲去。时间不大,就追上两位王爷。陈玉香眼含热泪:“王爷,您看我们是谁?” 信王朱由检、齐思王朱由楫,突然听到一名女子声音,不约而同转过脸,惊讶道:“原来是你们两人?想必在大堂里和牢房内外的隐身人是你们了?” “正是我们!”吴同回答时,两眼已经湿润了。 信王朱由检目光打量着他俩问:“你们是如何找到扬州来的?” “王爷,一言难尽啊!自从正阳门之战后,我们历尽千辛万苦......”陈玉香流着泪,将前后事情说了大概,最后道,“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场合下与王爷相见,实在不可思议。” “好啊!这些奇迹,日后本王将它整理成稿,编入到史册之中,流信传于后世。”信王朱由检,虽然受牢狱之苦,但性格仍然开朗,谈笑自若。 渐渐的,十来匹马已到北门内帐篷前。此时,帐篷内除部分伙夫外,其余的都已经出征。有的伙夫发现十来匹战马,以为是李济源派来援助的,谁也没介意。我行我素,有的淘米做饭、有的摘菜、有的切肉、破鱼,忙得不亦乐乎。 陈玉香建议:“王爷,这里只剩下伙夫,不足为患,我们撇开帐篷,迅速占领城楼,控制诚门,大局可定。” “阿香说得对,我们立即控制北门。”信王朱由检向其他人挥一下手,绕过帐篷,一马当先,直奔北门而来。 齐思王朱由楫、吴同、陈玉香和其他将领,拍马紧随其后。 守北门的几十名兵丁,有的在城门口闲聊,有的在城楼上,伏在女儿墙旁观看城门外阵地上厮杀。对于身后之事,毫无知觉。 当朱由检他们到达城门口时,立即作了分工:“齐思王、吴同、阿香控制城门,并扯起吊桥,断绝贼兵退路。其余将领随本王登上城楼,劝兵丁归降。” 分工后,齐思王朱由楫、吴同、陈玉香直扑城门而来,二十来名兵丁见突然闯来三匹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陈玉香断喝道:“呔!全体兵丁听着!其它三座城门已被我们占领,知府大堂也被我们控制,李济源狗头已被砍下,张乾坤的末日到了,你们识相的快归送我们,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众兵丁见他们威风凛凛,虎视眈眈,一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我们愿投降!” “好,你们起来吧!去两名去吊桥前,帮守桥的兵丁扯起吊桥。”陈玉香拍了拍器囊,“谁敢使诈,我飞刀立即送你们上西天。” “小的决不敢使诈!”两名兵丁自告奋勇去了吊桥前,与守桥两名兵丁嘀咕一阵,便吱吱呀呀扯起了吊桥。 在护城河北岸的众兵丁,有的突然发现吊桥被扯起,开始议论纷纷,烦躁不安。有的则不以为然,因为他们知道,凭着指挥使的武功和法术,无人能力敌。 此时,恰好孙教头被杨东旭回马枪捅死,那班骂阵的小兵一轰而散,张乾坤见此,瞪着他们,骂骂咧咧,但他没有时间训斥和顾及这些骂阵小兵,拍马冲出拱门,大声喝斥道:“是哪个小子吃熊心豹子胆?敢捅死我的教头?是活得不耐烦了。” 杨东旭掉转马头,见张乾坤骑在马上,威风凛凛,使人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不知对手功底有多深,心里有了几分忌惮。杨东旭正犹豫之际,张豹以隔密传音之术对他讲:“杨先锋,不要害怕,与他交手,我会保护你的。” 杨东旭听到这话,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拍马迎上去,冲张乾坤道:“奸贼,你不要张狂,有本事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有种!看来本指挥今天是遇到对手了。”张乾坤一边拍马前行,一边打量着迎面而来的杨东旭。 须臾间,两匹马已经打个照面。一个持枪,一个举剑,打在一处。 却说信王朱由检与几名将领,翻身下马,每人手持兵器,沿着台阶登上城楼,三十多名兵丁正全神贯注观看阵地上打斗,只见朱由检大喝一声:“各位小兵听着,我们已经控制扬州城,你们速投降,免于一死。” 众兵丁回头一看,见几名大汉手执兵器站在他们身后,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左增辉举着李济源的头颅,断喝道:“你们看清楚了,这是那个假知府李济源的人头,谁敢不降,跟李济源一样下场。” 众兵丁的目光一起投过来,随即齐刷刷跪下来,异口同声道:“我等愿意投降。” “都起来吧!”朱由检挥一下手,从左增辉手里接过李济源人头,高高举起,冲敌兵喊道:“敌兵给我听清楚,扬州城已被我们占领,你们区区三千人马,成不了气候,速缴械投降!不然,杀你们一个不剩。” 扬州卫所兵丁听到这话,一阵骚乱不安。此时,张乾坤已与杨东旭打有二十多回合。当他听到扬州被占领的字眼时,心里一阵烦乱,有种神不守舍感觉。 就在这时,突然天空中出现一只腋生双翅的飞豹,手持一根熟铜大棍,从半空中俯冲而下,照准张乾坤的脑袋砸下来。 要知张乾坤的性命如何,及扬州卫所三千人马归宿怎样?且听下章分解。 第二十五章 侠女之死(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二十五章侠女之死 闲言少叙,书接上回。 却说张乾坤与杨东旭正在阵地上激烈交锋时,突然天空中出现一只腋生双翅的飞豹。又因张乾坤见扬州城被占领,心生焦虑,毫无思想准备,被张豹举起熟铜大棍凌空砸下来,不偏不移,正砸在张乾坤的头颅上,顿时,他被砸得脑浆迸裂,尸体摔于马下。 随着张乾坤阵亡,他的法术也失灵。顿时,在敌军阵地前的拱门、以及其它屏障,消失得干干净净,所有人马现于光天化日之下。当兵丁们见到指挥使死于马下,又见半空中出现一只飞豹时,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惊恐万状。 就在这时,张国纪传下命令:“围上去,逼他们投降!” 随着张国纪一声令下,五个中队的兵将,拉开弧形阵势,呐喊着向敌兵包抄过来:“缴械不杀!缴械不杀......” 一声声呐喊,此起彼伏。吓得敌兵胆战心惊,退有护城河阻隔,拼那是拿鸡蛋碰石头,不堪一击。正所谓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随着指挥使和孙教头阵亡,他们就像一群失去父母呵护的孩子,被外来势力惊得不知所措,六神无主。 眼看对方就要扑到阵前,生死存亡只在一瞬间。正值这时,一名将领高声道:“各位弟兄!主将已死,我们在强敌面前硬拼,只有死路一条。何况,我们上有老、下有小,一旦战死沙场,会苦了家人。其实,我们当兵只是为混碗饭吃,跟谁干都一样。为了保护家人的平安无事,为了自己身家性命,弃械投降吧!” 说着,主动扔下手中兵器,翻身下马,跪伏于地。 其他将领和兵丁面面相觑,片刻后,纷纷弃下手中兵器,跪伏于地。 而张豹在半空中砸死张乾坤后,怕惊吓敌方兵将,立即隐遁好身形,飞到中军帐,念动脱宝咒。片刻,宝衣已经脱下,叠好后装进宝囊中。然后,手提熟铜大棍,来到队列前,立于张国纪的身旁。 时间不大,张国纪率全体将士已到敌兵前几丈远,张国纪挥一下胳膊:“全体将士,停止前行。他们已经弃械投降,我们要跟对待自己兵丁一样,善待他们。不准放冷箭,不准打骂虐待他们,谁要是不听号令,违反纪律,军法处置!” 众将士异口同声:“太师放心!他们既然投降,我们就要善待他们,自觉遵守军纪军规,维护主帅的尊严。” “很好!”张国纪点点头,脸上挂上一层笑容。 敌方将士听到张国纪一番话,觉得这位太师语气和善,平易近人,而且军纪严明,上和下睦,乃是一支治军有方、受人尊敬和拥戴的老人。不像主将平时宣传那样,说张太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们心知肚明,传言是不可信的。 这时,张国纪扫视一眼仍然跪伏于地的敌方兵将,语气十分温和道:“你们不要再跪着,起来说话。” “谢太师!”直到这时,众兵将方敢抬起头,凝视着眼前这位慈眉善目、平易近人的老人,随后纷纷站起身。 张国纪笑容满面,目光扫视他们一眼,道:“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心甘情愿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为保卫大明江山驰骋疆场,直捣京师,诛灭阉党。二、如果不愿意追随老夫,请自便,回家也好,投奔他方也罢,临走前,还要发给你们路费盘程。你们思考一会,再作出决定。” 张国纪话音刚落,众兵将异口同声表示:“张太师,我们愿意追随您的麾下,争战疆场,杀敌立功!” “很好!”张国纪笑逐颜开,挥一下手臂:“老夫代表全体将士,热烈欢迎你们加入到我们队伍中来。齐心协力,携手并肩,驰骋疆场......” 正在张国纪对降兵发表演讲时,只见扬州北门洞开,吊桥放下。七八名将领和几十名兵丁,簇拥着信王朱由检、齐思王朱由楫,出离北门,跨过吊桥,向阵地上走过来。 随着王爷的出现,所有兵将都将目光移过去。在张国纪身旁,左有张豹,右有杨东旭。杨东旭提醒道:“太师,王爷驾临,不可怠慢,立即迎接。” “嗯,老夫也正想这件事呢。”张国纪点点头,向众兵将挥一下手,“所有兵丁原地待令,全体将领随老夫迎接王爷。” 当下,杨东旭、张豹一左一右保护着张国纪,向吊桥边走去,其他众将紧随其后。时间不大,已距离吊桥几丈之遥。 这时,信王朱由检、齐思王朱由楫,在几名将领和众兵丁簇拥下,过了吊桥。当两位王爷见张国纪亲率众将相迎,甚是感激。信王朱由检正要开口讲话,却见张国纪与众将领纷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我等叩拜王爷,王爷千岁!千千岁!” 信王朱由检、齐思王朱由楫一起挥着手臂:“众爱卿请起!” “谢王爷!”众人道一声谢,站起身。 随后,彼此相会,张国纪将众将一一向两个王爷引见;两位王爷十分感激众将出手相救,边与他们道好边说:“谢谢诸位不舍个人安危,前来扬州相救本王。” 张国纪笑容可掬,指着吴同、陈玉香道:“王爷,真正救王爷的是他俩。如果没有他俩去大云山搬兵,我们也不会知道二位王爷受牢狱之灾。” 陈玉香立即回应道:“太师过谦了,我和吴大哥只是跑跑腿而已,真正的功劳是大家齐心协力,又有少公子鼎力相助,才能有效的置李济源、张乾坤于死地,顺利占领扬州城,并接收了扬州卫所兵力。” “诸位爱卿这一次功不可没,首功一件。”信王朱由检对众将出手相救,再一次表示感谢,接着对张国纪道,“张太师,您暂时把兵丁安置一下,我们去知府大堂议事。” 张国纪想了一会:“这样吧!为了不急于拔寨而去,我们的士兵分别安排在城内、城外的营账里,留部分将领下来,其余都随王爷去知府大堂议事。” “好的,你亲自安排一下吧!”信王朱由检道。 当下,太师张囯纪在张豹和杨东旭陪同下,撇下王爷和众将,来到大队人马面前,吩咐道:“为了不造成对城里百姓骚扰,分五千名士兵进城内营寨驻扎,其余的兵力继续留在城外营寨驻防,我们将领随王爷去知府大堂议事。你们不管驻守哪个营寨,都要遵守纪律,不可惹是生非,违者军法处置。” 众兵丁异口同声表示:“太师放心,我们一定要遵章守纪,决不违法。” 接下来,由先锋官杨东旭对两个营寨的兵力作了安排。一炷香之后,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张国纪和众将领,陪着两位王爷骑马去扬州知府衙门。 却说扬州知府刘锋,派公差和兵丁分头去扬州西门、南门和东门,招集守门兵丁回知府衙门。两炷香后,三个城门的守军,先后回到知府衙门。当他们见刘锋坐在大堂文书案旁,一个个惊讶不已。 刘锋打量着他们的面部表情,笑微微问:“怎么?你们不知道这一事实吗?本府明确告诉你们,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李济源与张乾坤狼狈为奸,擅自关押王爷,而信王乃是真命天子。他们这样做,却触犯了天条,惊动了玉皇大帝。玉皇大帝立即派值日游神下凡,先砍了李济源的人头,又去北门外诛杀张乾坤。本府估计,现在张乾坤的人头已经落地了。” 一名兵丁质疑问:“刘知府,我们相信这是事实,也有多少人亲目所睹李济源被砍了脑袋。不过,李济源是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难以与神仙格斗,被杀那是自然的事。可指挥使不但武功高强,还会法术,有未卜先知之能,神仙能近得了他的身体吗?万一神仙都没有把握置他于死地,他返回衙门时,您的人头就难保了。” 刘锋听后,淡然一笑,反问:“你觉得人与神仙相比,谁个厉害?” 那个兵丁不假思索回答:“当然是神仙厉害了。一般情况下,凡人肉眼是看不到神仙的,所以,对待神仙出手伤人,是防不胜防。” “这就对了。”刘锋义正词严道,“即使人有超凡的本领,也难以胜过神仙。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个人做好事、坏事,神仙那里都有一本账。当一个人坏事做绝,到十恶不赦地步,神仙就会来清算这笔账,按做多少坏事定罪。” 第二十五章 侠女之死(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那个兵丁被刘锋的一番道理,说得心服口服,不再多言。其他兵丁虽然心存疑问,但又找不出理由反驳,只有顺水推舟,人云亦云。 这时,一名门卫进入知府大堂,打个千道:“报告知府大人,王爷他们从北门返回,正在门外等候。” 刘锋闻言,即忙站起身,向众人挥一下手:“走,都出去迎接。” 说着,离开文书案,向室外走去。 侍卫、公差和众兵丁随在他的身后。须臾间,已到知府衙门外。见两个王爷身后,齐刷刷站着几十匹战马,马背上驮着一个个威风凛凛的将领。慌得刘锋和众下属,一起跪倒在地,刘锋诚惶诚恐道:“臣刘锋叩见王爷和各位将领。” 朱由检、朱由楫、张国纪和众将领翻身下马。朱由检抬下手臂:“刘爱卿平身!” “谢王爷!”刘锋从地上爬起来。 朱由检见公差、兵丁仍跪伏于地,说:“你们不必跪着,起来吧!” “谢王爷开恩!”侍卫、公差和兵丁,异口同声,然后纷纷站起身。 信王朱由检见刘锋的目光在众将的脸上睃来扫去,知道他对众人都陌生,随即指着张国纪介绍道:“刘知府,本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乃是太师张国纪。” 刘锋闻言,慌忙躬身施礼:“太师在上,扬州知府刘锋叩见您老人家。” 张国纪连忙伸手搀住他胳膊:“刘知府多礼了,老夫乃是一个罪臣,受如此礼节,愧不敢当啊!” “太师言重了。”刘锋微笑着,“所谓罪名,都是阉党强加的。” 杨东旭帮腔道:“要说有罪,我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有罪。就连王爷在内,也遭到阉党迫害,过着流亡生活。” 张国纪叹息道:“是呀!阉党为了篡权夺位,所有政敌,都是他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将我们斩尽杀绝,他才能卸掉心病。” “好啦!这些事以后再叙。”信王朱由检又将其他将领一一介绍给刘锋。 刘锋与他们寒暄一会,恭恭敬敬道:“王爷、太师,各位将领,进大堂一叙。”又吩咐众公差和兵丁,“我们商讨重要事情,你们在外候着。” 众公差和兵丁异口同声道:“属下遵令!” 刘锋赔着笑脸,与众人到衙门口,彼此谦让一番,才进入大堂。刘锋请朱由检、朱由楫、张国纪在文书案后就坐,其他将领分坐于大堂两侧。 刘锋坐在文书案左端,目光打量两位王爷一眼,对张国纪道:“太师,卑职有一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张国纪微微一笑:“这里没有阉党奸细,但讲无访。” “好吧!那我就直说。”刘锋镇定一下激动情绪,“现在皇帝已驾崩,而阉党野心勃勃,跃跃欲试,想趁机篡夺皇位,我们得趁早立新君,诏令天下,使阉党的梦想化为泡影。” “嗯,你的建议正合我意。”张国纪表示,“天不可一日无日,国不可一天无君。” 刘锋接过话茬:“可据卑职所知,宫中嫔妃和皇后娘娘,因客氏从中作祟,暗下堕胎药物,导致嫔妃和娘娘没能给皇上留下一男半女,如此没有太子接任皇位。按历代王朝的惯例,皇帝如果没有太子接位,可以由弟兄、侄子接位。自正阳门之战后,六个王爷走散,生死不明,现有信王爷和齐思王爷在此,应从两个王爷中挑选一位做皇帝,不知太师和各位将领意下如何?” “好啊!这样能在阉党没宣布登基前,将皇帝确定下来,诏令天下,再发动全国民众,申讨阉党的罪恶,这样全国形势将会逆转。”张国纪对刘锋的建议,表示赞同,“当时,老夫兵伐扬州前,曾与娘娘磋商,准备在王爷中挑选一位做皇帝。” 刘锋听了张国纪表态,心中甚喜,问:“张太师、各位将领,你们看在两个王爷之中,谁能担当起治国安邦、造福万民的重任?” 没等众人开口,齐思王朱由楫道:“诸位,容在下说几句。” 朱由检、张国纪和众将领,不约而同将目光集中到朱由楫的脸上。 朱由楫扫视一眼众人的眼神,以宅心仁厚的姿态表示:“诸位不必为推选皇帝为难,甚至各抒己见,争论不休。我愿退出争皇位,将皇帝位让于信王。” 众人闻言,惊讶得目瞪口呆。张国纪打量朱由楫片刻,试探问:“有关皇权之争,自古以来,每一个王朝都有,父子相残的、兄弟火拼的,比比皆是。隋炀帝为了争夺皇位,害死父亲和兄长,李世民为了争夺皇位,暴发了玄武门之战,难道齐思王不想登上皇帝宝座,让群臣山呼万岁,万民敬仰吗?” 信王朱由检也趁机试探:“是呀!你毕竟是我兄长,皇位应由长兄接任,按年龄、按资格,也轮不到我信王做皇帝的。三哥,皇帝位非你莫属。” 齐思王朱由楫听了张国纪、朱由检之言,连忙摆手:“太师、信王、各位将领,你们有所不知,本王已经在昆嵛山神清观出家为道,拜掌门人玉真子为师,并赐我道号为长生子。对于人间富贵,视如粪土;贫道既然出了家,就不会再还俗的。这一次来扬州,是师尊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在扬州出现,师傅掐指算来,皇帝位应由信王接应。便派贫道前来扬州唆使刘知府拥信王为帝,没想到,着了李济源、张乾坤两个奸贼的道,设鸿门宴将我们抓捕投入大牢中。如果没有太师出手相救,我们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众人听了齐思王朱由楫的解释,恍然大悟,并向他投去敬佩的目光。 “有关老夫兵伐扬州城,是信王府的吴同、陈玉香给我们通风报信的。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张国纪目光移到朱由检脸上,开口道,“信王爷,齐思王爷高风亮节,甘愿让贤,皇帝位非你莫属了。希望您担当起这个重任,弘扬正气,肃清阉党在全国各地的反动势力,恢复大明江山的本来面目。” “这......”朱由检听到张国纪的宣布,心里甜滋滋的,但表面上却装作十分谦逊,犹豫不决的样子,半晌才道,“我朱由检才疏学浅,阅历差,恐怕难当重任?依本王之意,皇帝之位先摆一步,等打听到其他王兄王弟时,再论才录用,诸位看意下如何呀?” 刘锋听了朱由检的表态,迫不及待道:“王爷此话诧矣!当下朝廷上下都被阉党掌控,一旦他时机成熟了,登上皇帝宝座,改了国号,大明江山就彻底完了。想推翻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一定使他跨台。原因是那些党羽和飘浮不定的人,都会死心塌地为他卖命。再者,兵权也被阉党所掌控,形成根深蒂固、撼摇不动的实力。这样一来,您这样谦让,反而为阉党推波助澜,给他们创造了机会。” “嗯,说得好。”张国纪对刘锋的话大为赞赏,接过话茬,“王爷,您早一天登基,阉党就多一分危险,挽救大明江山就多一个机会。至于那些飘浮不定的朝中大臣和地方官吏,会掂量自己的前途,权衡利弊,会纷纷顺潮流而下,投到您的麾下。到那时,阉党就会被孤立起来,实力也随之一落千丈。如此再发兵攻打他,就易如反掌了。至于其他王爷,生死不明,即使他们还活着,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找到他们,那是葫芦里摸天,不着边际的。” “这......这......”朱由检欲言又止,有意试探众人的心理底线。 张国纪不知信王朱由检在故弄玄虚,见他迟迟不肯答应,心中一急,扑通跪倒在地,十分恳切道:“王爷!您就答应做皇帝吧!” 刘锋和其他将领见太师下跪,也纷纷跪倒在地,口称:“我等请求王爷登基,就任皇帝之位。” 直到这时,朱由检才感到满意,喜笑颜开,扬了扬手:“各位爱卿的盛情,我朱由检难以推脱。好,我答应你们请求,愿担起这付重任,杀阉党,整治朝纲,治国安邦,使万民安居乐业,将大明江山发展到鼎盛时期!” 张国纪、刘锋苦口婆心,终于说服了朱由检,当他们听到朱由检表态时,与众将异口同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笑容满面,摊了摊双手:“各位爱卿请起!” “谢皇上!”群臣道一声谢,爬起来,坐到原位。 这时,张豹站起身,向朱由检抱一下拳:“皇上,张某奉师命前来诛杀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现在任务已经完成,该回大云山洞府见师傅了。” 第二十五章 侠女之死(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朱由检挽留道:“爱卿因何急着走?依朕之意,不如留在军营中,杀敌立功,以此封妻荫子,何为不美?” 张豹抱了抱拳:“师令难违,在下自幼由师傅收养,如再生父母,在下就是吃熊心豹子胆,也不会违背师傅意愿的。” “这......”朱由检望着张豹,十分为难,心里有种不舍之意。 张国纪见此情景,打着圆场道:“皇上,您放他一码,让他回洞府去。日后争战中如遇到难以制服的敌人,再给信要他去前沿,我想长眉李大仙会网开一面的。” “既然太师说情,朕哪有不准之理?好吧!你回大云山时,顺便向皇嫂请个安,并说明这里的情况,望皇嫂放心,朕不负众望,尽快诛灭阉党。”朱由检向张豹挥了挥手。 “谢皇上开恩!”张豹向朱由检抱一下拳,又向齐思王朱由楫、太师张国纪和众将领告了辞,手提熟铜大棍,转身出离知府大堂。 张豹走后,朱由检扫视一眼张国纪、刘锋和众将:“各位爱卿,现在扬州局势已定,下一部该怎么行动?” 朱由检话音刚落,刘锋便接过话茬:“皇上,还按原先计划,以扬州为大本营,逐渐扩大势力范围。向南拿下润州、苏州、金陵等重镇,控制长江航线和江南粮道。向东占领泰州、泰兴、兴化等地,向西进攻江都、六合,向北伐取高邮、宝应等地,直至两淮地区。待实力雄厚后,率重兵北伐,直捣京师,大局可定。” “嗯,这是一个很好的规划蓝图,应纳入作战计划中。”朱由检对刘锋的主张大为赞赏,又问其他将领,“众爱卿还有何建议,不妨说出来,敞开言路,各抒己见,所谓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 “我来说两句。”陈玉香站起身,向众将领抱一下拳,对朱由检道,“皇上,刘知府的建议,乃是开创基业的纲要,但我建议先攻打鹰游山,夺回传国玉玺。有了传国玉玺,乃是大明正统,在以此诏令天下,兵不血刃,便能定天下。如此比劳民伤财,大动干戈要计高一筹。” “嗯,很好!阿香的话也有道理。”朱由检边听边点着头,又问,“还有谁持不同意见的?或者提出自己的主张,提错了也没关系,进行筛选,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原则上为江山社稷献计献策。” 朱由检目视着众人,好一会也没人反驳和提出异议。就在朱由检要作总结性规划时,张国纪开了口:“皇上,老夫认为刘知府和陈玉香提出的建议都重要,二者缺一不可,都应采纳。” “您能说得具体一点吗?比如先从哪一方着眼,才能稳定大局?”朱由检问。 张国纪微微一笑:“皇上,应来个双管齐下。根据我方现有人马,已达两万多。不管攻打鷹游山,还是进攻润州,都用不了这些人马,起作用的是各个将领,以及用兵之道。所以呢,老夫认为:调动几千人马偷袭润州,再挑选几千人马攻打鹰游山,这样就不会耽误我们扩展计划。” “嗯,这倒是一个方法。”朱由检问吴同、陈玉香,“吴管家、阿香,你二人曾到鹰游山与敌人交过手,你们将那里的情况说一下,朕好根据情况调派兵力。” “好的!”吴同不假思索道,“鹰游山乃是一个海岛,位于后云台海岸边向东六七里处。岛上现有六名寨主和几千名小喽啰。几名寨主武功都是一流高手,有万夫不挡之勇。其中大寨主跟张乾坤一样,有旁门左道之术,能呼风唤雨,与其交手要防不胜防。二寨主有一件宝衣,穿上它立即变成一只老鹰,手使一根生铁棍,往往在双方交手时,他会从半空中俯冲而下,一棍使人毙命。其中,六寨主江上蛟潘余乃是江洋大盗,与陈玉香有不共戴天之仇。” “哦!阿香,你给朕说一说,这是怎么回事?”朱由检问陈玉香。 “那个江上蛟潘余是杀我父母的仇人。”陈玉香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叙述一遍,说到伤心处,已是泪流满面,最后道,“皇上、诸位,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至于江上蛟潘余怎么从江南一带到了鹰游山,做一名寨主,就不得而知了。” 刘锋听了陈玉香的叙述,惊讶道:“陈女侠,原来你就是大侠陈志华和温丽荣的千金啊?峰回路转,没想到多年以后,刘某会在这里与陈大侠千金相识?” 陈玉香满腹狐疑,打量刘锋好一会,问:“刘知府,您与家父有过交往?” “是的!”刘锋点点头,向陈玉香作出解释,“陈女侠,情况是这样的:” 当时,刘锋任凓阳县县令,一天下午,刘锋正在县衙里静坐,一名门卫进入县衙,打个千道:“县令大人,外面有人报案。” “哦!”刘锋心头一惊,随即镇静自若,向门卫挥一下手,“有请报案人。” “遵令!”门卫转身出去。 此时,刘锋整一下官服,坐于文书案旁,目光凝视着大堂前,一班公差立于大堂两旁。片刻,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跨进县衙大堂内,威风凛凛,有种豪侠尚义的气概。刘锋目光打量着来人,心中已有了几分好感。 片刻,那名大汉来到文书案前,双膝跪地,口称:“知县大人在上,请受草民一拜。” 说着,连磕三个头。 刘锋举一下惊堂木,一副官腔官调的口吻,问:“堂下下跪何人?哪里人氏?报上名来。有何冤情当堂报来,老爷替你做主,但不可隐瞒真相。” 没等那名大汉回话,分立在大堂两旁的众公差,手中水火棍敲击地面,发出“咚咚咚”声音,异口同声道:“威武......” 其实,对于这种场面,那是公堂上惯用的伎俩,以此震慑犯人。而那名大汉虽然没司空见惯这种场面,但一点也不觉得怕,随口回答:“草名乃是溧阳县陈家庄人氏,姓陈、贱号志华......” “哦!”刘锋听到陈志华三字,心中一振,立即拦住陈志华的话,“你所说的就是威震江南的陈大俠?” “正是在下。”陈志华淡然一笑,“大人过奖了,其实大侠之名,只是江湖人送的,浪得虚名啊!况且,自去年起,在下与贱内已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不再过问江湖上恩怨情仇,这大侠之名用在陈某身上,更无意义可言了。” 陈志华的一番言语,使刘锋对他更是敬佩不已,对身后侍卫挥一下手:“看座!” “是!”侍卫应了一声,搬过一张椅子过来,“大侠,请坐下说话。” “谢谢!”陈志华也不客气,站起身坐在椅子上。 随后,侍卫倒两杯茶,放一杯在刘锋面前的文书案上,递一杯给陈志华。此景此情,知县刘锋根本不是在审案,而是与一个同事、或者亲朋好友在一起品茶谈心。 刘锋端起杯,笑微微问:“不知陈大侠此来,有何冤情要报?”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陈志华将江上蛟潘余勾引自己,准备劫取苏州府押运京城的一批皇粮税银之事叙述一遍。 刘锋听后,试探问:“陈大侠,恕本县直言,如果本县是江湖中人,一定会与江上蛟潘余一伙联手,共同劫取这批不义之财的。而你因何不贪财,来县衙报案?” “大人此话诧矣!”陈志华摇了摇头道,“江湖中人也与你们官场中一样,有好官也有贪官,江湖中有侠肝义胆的、行侠仗义的好人,也有江洋大盗、欺世盗名的败类,二者不能等量齐观。况且,陈某一生光明磊落,行侠仗义,怎能跟江洋大盗江上蛟潘余一伙同流合污?而且,那些皇粮税银,都是从黎民百姓头上筹集来的。一但被劫,官府在追不回失窃的皇粮税银后,而朝廷要地方官吏按时交货,在无可奈何之下,官府会再一次向黎民百姓头上募捐。如此一来,却苦了许多家庭,有的甚至卖儿鬻女,以此完成国税。有的对官府产生仇视,甚至揭竿而起,挑起义旗,与官府对抗。所以呢,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那班江洋大盗。本来,陈某已经金盆洗手,不该过问江湖之事;但良心在敦促在下,必须这样做,使劫匪的计划扑空。” 第二十五章 侠女之死(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说得好啊!陈大侠这番话说到刘某的心坎上了。如果江湖豪杰都像大侠这样的心肠,江湖中就少了许多杀戮、劫掠和恩怨情仇。”刘锋想了一会道,“陈大侠,我有一个想法,能确保两全其美。您要辛苦一趟,不知能否愿意?” 陈志华不假思索:“大人请直言,就是刀山火海,陈某也敢闯。” “大侠言重了。”刘锋笑容满面,“你可知道,溧阳县乃是金陵府所辖,要是由本县上报到金陵府再行文到苏州府,如此耽搁,恐怕行文没到苏州府,皇粮税银已成江上蛟他们囊中之物了。所以呢,您得连夜去苏州府报案,让他们作好思想准备,在货船上加派兵力保护。” 陈志华犹豫不决,半晌才道:“去苏州府,陈某并不怕吃苦,就怕人家不理我,或者拒之门外,那就白跑一趟,江上蛟他们更有可趁时机。” “不妨!不妨!我写一封信函,让公差班头与你同行。这样,苏州府官不重视这起劫货大案。”当下,刘锋取过文房四宝,写了一封信函,封好后交给陈志华,并唤过班头,如此这般交代一番。 当下,陈志华带上信函,与班头上路了。 讲到这里,陈玉香插嘴道:“有关父亲去苏州送信一事,直到第二天晚上,正值我和母亲焦急万分之际,父亲终于回到家中,我和母亲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朱由检打量刘锋和陈玉香片刻,问:“苏洲知府接到报案后,作何决定?” 刘锋接着道:“直到事后,下官才听到消息。当时,苏州知府和卫所联手,在货船上埋藏了武功高强的兵将,又请求当时的苏州知府和卫所派兵援助,在长江北岸与运河入口处设伏,结果,苏州官兵与扬州官兵两面夹击,打得江上蛟那班劫匪落花流水。只有江上蛟潘余和少数劫匪闯出伏围,逃之夭夭。” “唉!如此一来,我的父母却遭了江上蛟一伙的毒手。”陈玉香回忆起往事,已泪流满面,“那一天夜里,江上蛟潘余为了复仇,勾结一班江湖败类,夜袭陈家庄,放火烧我家房屋。父亲为了让母亲带我逃难,独自一人闯出已熊熊燃烧的大火,在庭院内与江上蛟一伙展开殊死搏斗。当时,母亲带我从事先挖好的地道出去,来到后院外小竹林里,叫我逃生,她因不放心父亲而返回前院助战。母亲走后,我怎能抛下父母与不顾?决定返回前院,助父母一臂之力,要死一家人死在一块。就在我从后院外竹林里返回前院的途中,只觉后背一麻,浑身上下像失去知觉一样,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接下来,只见一只胳膊夹住我的腰肢,几个跳跃,已到了前院院墙外的一棵大树树梢上。当时,我见夹住我腰肢的那个人戴着面具,不知他是男是女,也不知他点了我的穴道是何用意?这时,我见到父母,被江上蛟潘余及其江湖败类,围困在核心撕杀,寡不敌众,时刻都有性命之忧。我想喊、想跃身而下,助父母一臂之力,但这一切都是徒劳。就在我千般焦急,万般无奈之际,只见江上蛟掏出一包东西,向父母脸上撒去,父母的双眼被白色粉末所迷,看不清对手所在位置,被那班恶人一阵乱刀砍死。当时,我泪如雨下,却又喊不出声。就在这时,夹着我腰肢的蒙面人,掏出几把飞刀,向敌群掷去,顿时有几名恶人被击中倒地。” “是啊!那个江上蛟已发现树上有人,率众追赶,那个蒙面人又以飞刀射杀几名败类,带着你飞身而下,骑马向长江边而去。”刘锋接过话茬说。 “对于那个蒙面人,自今都不知她姓甚名谁?她将我送到江北,方知她是个女的,并说要替我安葬父母尸体,”陈玉香随口道,过了半晌,质疑问,“刘知府,您怎么知道我父母与江上蛟他们作殊死搏斗?” 刘锋如实说出真相,显得很忧伤,沉默一会道:“你道那个蒙面人是谁?她是本府的内人。” “哦!”在场的人听到这话,无不大惊失色,唏嘘不已,目光中带有质疑之色。 朱由检也十分惊讶,问:“如此说来,刘夫人也是江湖中人了?连日来,怎么一直没见到夫人的面?” “夫人乃是武林世家,名叫韩梅,是南宋名将韩世忠后人。”刘锋回忆起妻子的遭遇,不觉泪流满面,过了半晌才道,“皇上,韩梅已过世多年了。” 陈玉香追问道:“刘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能否将情况说详细点?” 刘锋抬手拭去面颊上的泪水,回忆道:“这件事还得从头说起。” 韩梅出生于武林世家,自幼跟随父母学一身好武艺,十八搬兵器无有不精。尤其擅长轻功,飞檐走壁,登峰攀崖,如履平地。到她十八岁那年,韩梅经媒婆撮合,嫁给了当时还没走上仕途的刘锋。 自从韩梅下嫁刘锋后,再也没抛头露面过,在家相夫教子,过着平淡而安宁的生活。有时,陪着丈夫伴读,有时在院子里练一两趟拳脚和剑法,以此强身健体。一晃三年过去,刘锋赴京赶考,京榜提名,中了进士,后来由万历皇帝御笔钦点,委任刘锋为金陵府溧阳县令。 刘锋到凓阳县上任不久,便将家小接到县衙居住;夫妻恩爱,难以言喻。一晃一年多时间过去,便发生陈志华报案一事。后来,刘锋打探到苏州与扬州官兵,联手对江上蛟一伙盗贼进行合围,却让江上蛟和部分歹徒逃脱。刘锋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非常不安,为陈志华一家的安危而担心。 一天晚上,刘锋从县衙公堂回到寝食,仆人准备好饭菜摆上了桌,请老爷、夫人入了席。在用膳中,韩梅开口问:“老爷,几天来,你一直闷闷不乐,到底为了何事?是遇到棘手案子,难以破获吗?还是另有它因?” “是其它原因,我很担心陈家庄陈志华一家的生命安危。”刘锋将江上蛟潘余一伙漏网之事叙述一遍,道,“由于陈志华向官府报了案,江上蛟潘余决不会善罢甘休。他会勾结江湖败类,对陈志华下毒手的。” 韩梅听后,也慨叹不已:“据家父说,陈志华乃是武林一代宗师,为人耿直,善于结交江湖朋友,所以也很少有仇家。自他与妻子温丽华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后,再也不过问江湖上恩怨情仇,不知为江上蛟潘余一伙劫皇粮税银,而不顾个人安危,向官府报案?” “这是出于良心吧!”刘锋向妻子解释,“当时,江上蛟潘余带几名随从,亲临陈家庄,要求陈志华、温丽荣夫妇入伙,共同劫货,却被陈家夫妇婉言拒绝。夫妻俩经过一番磋商后,决定向官府报案。他向我陈述了自己的见解和做人准质,让我对他肃然起敬,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样的好人,普天之下,少得可怜。” 刘锋的一番话,触动了韩梅一颗善良之心。她手托香腮想了片刻,提出自己的建议:“老爷,像陈志华、温丽荣夫妇一代武林宗师,要是遭到江湖败类暗算,太可惜了。如果老爷允许,妾可以助陈家夫妇一臂之力,暗中保护他们。” “暗中保护他们?”刘锋惊讶得睁圆两眼。 “是的!”韩梅以肯定的口吻说,“妾虽然学得一身武功,却从来没在江湖中抛头露面,更没显露一两手自己的绝招。为了陈氏一家的安危,为妾愿铤而走险,就是肝脑涂地,也毫不怜惜。” 刘锋被妻子诚恳话语所打动,问:“你大义凛然的精神令我汗颜,为了救人,本县同意你的选择。你需要什么条件,我一力协助。” “条件很简单。”韩梅不假思索道,“你让属下给我准备一匹好马,再准备一套夜行衣,并从兵器店中多购买一些飞刀、飞镖即可。” “这个不难,本县会立即让侍卫去办理的。”刘锋随口答应。 到第二天中午时,刘锋已经令属下准备就绪。为了不打草惊蛇;韩梅这一计划,是在秘密中进行的。她将飞刀、飞骠装在一个器囊中,白天以出去骑马玩耍为由,赶往陈家庄探明陈家人的举动和周边的地理环境,以及进退路线。到了傍晚时分,回到县衙,吃过晚饭,穿上夜行衣,从后院门悄悄出去,人不知鬼不觉赶往陈家庒,隐藏在秘密之处,目光紧盯着陈家及周边,以防歹徒突然出现,必要时给陈家暗传信息。 可是,一连二十多天过去,韩梅也没发现江上蛟一伙偷袭陈家,却意外发现陈氏夫妇在忙着掏地洞,孩子以练功为愰子,时而停下东张西望,以此观察周围是否有陌生人,向陈家靠近。 第二十五章 侠女之死(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一个月后,陈家的地道已经埈工,韩梅曾两次从竹林内出口进去,一直摸索到陈家卧室的入口处。从陈家人的对话中,韩梅方知陈志华挖地道是为了应急,以此保护妻子和孩子的性命。由此崇高品质,使韩梅对陈志华更加敬佩。 又是十几天时间过去,这一天天黑后,韩梅来到陈志华家附近,将马拴在偏僻处的小树上,自己飞身上了陈家后院外的竹林梢头上,观察陈家前院及周边的动静。她耐心等待,开始时,陈家周边平安无事,什么动静也没有。直到午夜时分,韩梅发现几十条人影向陈家扑来;她屏气凝神,静观其变。不一会,只见几十条人影有的从院墙外跃到院内,有的留在墙外防范。须臾,那些黑影纷纷燃起火箭向陈家屋上射去。不一会,前厅、后宅开始燃烧起来,火势越来越大,并发出噼噼啪啪声音。 隐藏在竹梢上的韩梅见此情景,深深为陈氏一家的安危捏一把汗。正值这时,只见陈志华提刀冲出熊熊燃烧的卧室,几个跳跃,已从客厅上空翻到前院,与那班杀手打在一处。韩梅正要飞身而下,去前院帮手时,却见温丽荣带着陈玉香从地道中钻出来,交代一番向前院扑去,帮助丈夫力战群贼。 片刻,她却发现陈玉香提着宝剑,也往前院走。韩梅心想:“这个丫头乃是陈大侠唯一的根苗,要是闯到前边,在几十个杀手围攻下,很难取胜,有可能全家人的性命,要毁在那班歹徒之手。为了保住陈家香火,我得救下这个孩子,再静观其变,必要时助陈大侠一臂之力。” 想到这里,韩梅从竹梢上飘然而下,当陈玉香向前正走之际,被韩梅点住了要穴,抱住她的腰肢,几个腾跃,已到前院外、飞身上了一棵大树上。这才有前院内,陈大侠夫妇与江上蛟他们惊心动魄打斗的场面。 讲到这里,陈玉香已泪如泉涌,急切问:“刘知府,刘夫人是女中豪杰,我的救命恩人,请问:她承诺自己的言行,去陈家庄安葬我父母遗体了吗?” “嗯!”刘锋点点头,“她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说着,刘锋陷入极度痛苦之中。 那一天,韩梅将陈玉香送过长江后,划小船返回到江南,将小船藏在芦苇丛中,然后登岸来到小树林里,解开马缰绳,翻身上马,准备返回陈家庄安葬陈志华、温丽荣的尸体。在途中,她心想:“陈大侠夫妇乃是一代武林宗师,不能草草掩埋他俩。即使不搞隆重仪式,也得买一对棺椁替他们安葬,再替他们立碑,以作纪念。但我身无分文,得回县衙取些银子,再将这一身夜行衣换掉,穿上它太不雅了。” 于是,她行到岔道口时,选择通往溧阳县城的路而去。直到傍晌时分,韩梅由小道来到溧阳县城,从后院小门进入县衙,将马拴在马厩里。正要回寝室换衣裳时,只见马夫抱一抱草料过来喂马,他见韩梅站在马厩里,关切问:“夫人,您回来啦?” “是的!”韩梅抬头看看天空,吩咐马夫,“你喂过草料,去公堂上叫老爷回寝室一趟,我有话与他说。” “好的!”马夫边向槽子里撒草边回答,“夫人回去吧!我不会误事的。” “谢谢你了。”韩梅道一声谢,出离马厩回寝室。 此时,刘锋正在县衙大堂里,因无人告状,翻过以前的案卷细阅。那些公差,分立在大堂两旁,东拉西扯。片刻,马夫从侧门进入,来到文书案旁,打个千:“大人,夫人让您回寝室一趟,有话要跟您讲。” “嗯,你先退下,我过一会就过去。”刘锋向马夫挥挥手。 “是!”马夫应一声,退出公堂。 当下,刘锋收起案卷,吩咐众公差:“你们在此等一会,如有人喊冤告状,去后堂通知本县。” 众公差异口同声道:“大人放心去,我们会按部就班的。” 刘锋站起身,离开文书案,由侧门出去,到了庭院里,加快脚步,向寝室而来。时间不大,已到寝室门前,在门口咳嗽一声,随即跨进室内。 这时,韩梅已换去一身夜行衣,浓妆艳抹,俨然是个大家闺秀。她笑嘻嘻道:“老爷,您回来啦?” “嗯!”刘锋打量韩梅一会,问,“夫人,陈家庄之行,有何进展?” “唉!情况很糟糕。陈大侠夫妇已被江上蛟一伙围攻,并以下三滥手段将他们夫妻杀死。我只救了他们的女儿,并将她护送到江北。”韩梅将现场情况叙述一遍。 刘锋听后,嗟叹不已:“一代武林宗师,就这样死去,令人痛心疾首啊!最可恨的是江上蛟潘余这班贼盗,没能将他们剿灭干净,乃是后患无穷。但愿陈大侠夫妇的女儿,能躲避江上蛟一伙的追杀,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是呀!要是陈大侠唯一的根苗,有三长两短,我们的良心也会遭受谴责的。”韩梅的目光停留在刘锋的脸上,顿了片刻,开了口,“老爷,我已答应陈大侠的女儿,要安葬她父母的尸体,并替他们立碑。” 刘锋不假思索道:“这是应该的,他们夫妻英雄一世,不能让他们抛尸荒野。对了,你已经承诺誓言,就得言行一致,有始有终,不去陈家庄,为何又返回县衙?” “我身上分文没有,如何安葬他们?得替他们买两具棺椁,雇几个村民,抬到荒郊野外安葬,这样既了却他们女儿的心愿,也使他们夫妻在天之灵得以安息。”韩梅说出自己的心理话,使刘锋钦佩不已。 “好,这样最好,事不宜迟,取些银子去吧!”刘锋吩咐道。 “哎!”韩梅应了一声,从条桌上取出一串钥匙,进了内室,从衣柜里搬出一只小箱子,从里面取出一百两银子,揣进怀里,将小箱锁好后,放回原处。片刻,他回到外间,带上器囊,背上宝剑,告别丈夫,出门而去。 却说江上蛟潘余一伙,在陈家庄杀死陈志华、温丽荣后,突然有几把飞刀射来,几名同伙猝然身亡;当第二次飞刀射下时,已被江上蛟发觉飞刀是从院墙外一棵大树上掷下的。江上蛟潘余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怒吼道:“陈志华的同伙在树上,快追,不能让他跑掉!” 说着,一马当先,手提狼牙槊,飞身跃出院墙外;其他同伙随后跟上。 就在这时,又有几把飞刀掷下,几名盗贼猝不及防,倒地身亡。在江上蛟他们一个沉愣之际,他们发现树上那条黑影飞身而下,然后如猿猴一样敏捷,几个跳跃,已经下去十几丈远。 江上蛟潘余怒火冲天,向同伙吼道:“你们愣着干嘛?快追呀!” 那班盗贼如梦方醒,一起向黑影追去。可是,黑影与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当他们追到一棵小树前,却听到一阵马蹄声向北驶去,继而又发现树干上有半截马彊绳。江上蛟潘余见此情景,大骂出口:“你们这班窝囊废,酒囊饭袋,这么多人却追不上一个人,白白浪费我许多聘金。” 一名窃贼打着圆场:“潘大侠息怒,我们虽然拿了你的银子,替你卖命是理所当然。但我们并非酒囊饭袋,已帮你杀了仇家,大功已告成。至于一两个漏网的帮凶,我们骑马追赶,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到他,置他于死地,替你解心头之恨。这样,总该可以吧?” “追你个头呃!撒手三分低,黑夜更深,到哪里追去?”江上蛟潘余余怒未消,训斥那班窃贼,“以后遇事要多动动脑子,才能办好事情。” “是!是!大侠训得极是。”众窃贼异口同声,赔着小心。 江上蛟潘余缓和语气:“好啦!好啦!潘某语气重了些,你们也不要记在心上;在下是一时焦急,才口出不逊的,望诸位原谅。我估计陈志华的同伙一定不会弃他们夫妇尸体不顾的。一定会来替他们收尸。我们呢,应兵分两路,一路在此埋伏,来个守株待兔。另一路四处打听他们同伙,一经发觉,格杀勿论。” 一名原来的同伙道:“潘大侠,您将人员分配一下。该留的留下,该去的去。” “好的!”江上蛟潘余将现有人数一分为二,一路由他的心腹带队,另一队由自己带队。他吩咐心腹:“你们这班人负责对各大小集镇进行搜索,尤其是饭店、客栈、妓院,以及人流多的地方,进行严格搜查,对形迹可疑人,立即抓捕;反抗者,格杀勿论。” “属下遵令!”那名心腹应了一声,带着众窃贼去了藏马地方。 第二十五章 侠女之死(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接下来,江上蛟潘余吩咐另一班窃贼:“你们随我埋伏在陈家院子周围隐蔽之处。如有人来收尸,乱箭齐射,再一拥而上,乱刀分尸。为了稳操胜券,你们将刀剑的锋刃上涂上毒液,再在每一支箭头上也涂上毒药,确保置对手于死地,没有生还的机会。” 众窃贼异口同声道:“大侠放心,如果有人敢来收尸,我们叫他站着来,躺着去。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好,人心齐、泰山移;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武功再强的人,都能置他于死地。”江上蛟潘余挥一下手,“走,我们去陈家院内设伏。” 当下,江上蛟潘余率领众窃贼,来到陈家院子里。此时,陈家房屋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墙倒屋塌。江上蛟潘余与众窃贼进了已坍塌的客厅里,将事先发到窃贼手里的毒药拿出来,用棉絮蘸着涂在刀剑的锋刃上,以及每一支箭的箭头上。一切准备就绪后,江上蛟对人员作了安排,埋伏得十分隐秘。 江上蛟潘余在陈家院内设伏,按下不表。 却说韩梅来到距离陈家庄四五里地的一个叫兴隆街的小镇上。此时,天已晌午,阳光灿烂,晴空万里。因到中午时分,街上行人稀少,只有一家家店铺仍在开门营业。韩梅骑在马背上,缓缓向前走,目光在街道两旁搜索着。突然,她发现一块门匾上写有“林氏棺材铺”字样。她心想:“我就到这家店铺买两口棺材,顺便叫伙计送过去。” 想到这里,韩梅抖一下马缰绳,掉转马头,来到店铺门口,翻身下马。接着,将马缰绳拴在门前木桩上。这时,她听到庭院内传来叮叮咚咚声音。她知道,这是伙计在打造棺材传来的生音。她迈步进了店中,目光在室内扫视一圈,见掌柜正坐在柜台内算账。一手拿着账本,一手拨弄算盘珠子。她见到那些货架上,有的地方摆着花圈、花轿、纸帆、纸马、纸人之类;有的地方挂着一套套寿衣。在店铺角落处,还堆着许多块石碑。她心想:“这个棺材店不光卖棺材,还卖寿衣、花圈之类,看来是一条龙服务。” 这时,店掌柜见一名女子进入室内,立即放下账本,停止拨弄算盘珠子。赔着笑脸问:“夫人想买什么?是棺材、还是其它东西?” 韩梅随口答道:“买两具棺材,怎么不见棺材?” “棺材都在后堂仓库里,老夫带你去看一下。”林掌柜站起身,离开柜台,做个手势,“夫人随我来。” 于是,他俩穿过厅堂,进入庭院内。韩梅见院内搭几个棚子,有的棚子里堆着木料,有的棚子是伙计的作坊。七八个伙计正忙着做棺材;有的拉锯、有的刨木料,有的做成品。一个个忙得汗流浃背,却显得十分精神。林掌柜介绍道:“这些伙计手艺精湛,抄作快,平均每天要做两口棺材。” “真不简单,看来你们铺里生意蛮红火的。”韩梅随口道,与林掌柜并肩而行。 “可不是?这个集镇只我家一个棺材铺,周边十里方圆的村民去世,都到这里买棺材。说句实在话,其他人做与死人打交道的事,都嫌晦气,不愿演手。所以,才给老夫创造了可趁时机。”林掌柜边走边介绍,不觉已到仓库门前。随即从腰带上取下一串钥匙,开了锁,推开房门,向韩梅做个手势,“夫人请进!” 韩梅随林掌柜进了仓库,过了好一会,才适应里面环境。她目光在室内扫视一周,见仓库内摆放着大小不一、薄厚不匀,有几十口棺材。韩梅看了一番,试探问:“林掌柜,您做这么多棺材堆积在这里,何时才能售完?” 林掌柜淡然一笑:“做生意如果没有库存货,生意就难以持续下去。尤其是做这种生意,如没有库存货,一旦顾客来购买,现做是来不及的。对于死者来说,寒天倒无所谓,尸体可以在家停放六七天;可到了夏季,天气炎热,死者留在家里时间长会腐尸的,家主急于想将死者安葬下地。所以,他们随用随购买,这样就不耽搁时间了。” “您说得很有道理,让在下大长了见识。”韩梅边说边查看棺材的质量。 林掌柜心中有数,这些棺材质量上绝对过得硬,买者不会挑出毛病的。随即问:“夫人看好哪口?” 韩梅直起腰,迟疑片刻:“我准备买两口棺材,林掌柜能否法外开恩,帮个忙?”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林掌柜目光在韩梅脸上掠过,不假思索问,“夫人有何要求尽管说,生意人要给自己留下回头客,会尽力帮助别人的。” “在下用人不会白用的,会付给脚力钱的。”韩梅犹豫片刻,终于开了口,“烦您派几名伙计将棺材运到陈家庄陈志华宅前,将尸体入殓后,再运到乱岗坑掩埋了。” 林掌柜听到这话,大惊失色:“怎么?陈大侠家出事了?” “是的,他们夫妻今夜被仇家所杀,我乃是他们生前的朋友,出于江湖道上的交情,不能让他们抛尸荒野,得让他们入土为安。”韩梅说此话时,一脸悲哀之色。 “一代武林宗师,最后是这样的结局,让人难以置信。”林掌柜慨叹一会,随口答应,“这事好说,老夫会立即派伙计帮忙的。出于陈大侠平时侠义心肠,老夫也要积点阴德;不但不要伙子的脚力钱,就连棺材费也打五折,收点成本费即可。” 当下,林掌柜唤过六七名伙计,将事情交代一番。伙计满口应承下来,有的牵过两辆马车,有的找来锹锨、杠子、绳索之类。接下来,几名伙计选了两口上好棺材抬到马车上,用绳索缠好。准备就绪后,店伙计赶着车来到店门外。 韩梅到柜台前付了费,林掌柜开了口:“夫人,老夫好人做到底,再送陈大侠夫妻每人一套寿衣,两块石碑,花圈、花轿、纸帆、纸人、纸马等各两套。” “谢谢林掌柜仁爱之心,在下记住您的恩德。”韩梅一脸感激之色。 “陈大侠夫妇生前乐善好施,侠肝义胆,值得人们敬仰、尊重和崇拜。老夫做这点小事,乃是微不足道,不足挂齿的。”林掌柜吩咐几名伙计,“你们抬两块石碑过来,让老夫在石碑上刻下陈大侠夫妇的名讳,以让后人祭拜。再将寿衣、花圈之类拿到车上。” “属下遵令!”有四名伙计抬着两块石碑放在柜台前的方桌上,其他伙计将寿衣之类往室外车上送。 林掌柜吩咐完毕,取过文房四宝,在砚台里磨一些墨汁后,便拿着毛笔,在其中一块石碑上撰写草书“大侠陈氏讳志华之墓”的字样。写好后,端详一会,觉得还满意。接下来,又在另一块石碑上写下“女侠温氏讳丽荣之墓”。并书上死者出生与逝世的年月日。然后,放下毛笔,取过刻刀、锤子之类,在石碑字样上雕刻。这两块石碑上的字,足足雕刻半个时辰才结束。最后,又用毛笔蘸上红漆,在雕刻好的字样上描绘一遍。 韩梅在一旁观看林掌柜所做的一道道工序,是那样的熟练、精细和巧妙,心里暗自佩服。 林掌柜放下笔后,又拿过抹布,在石碑上将碎末抹干净,吩咐伙计:“碑上的字已经刻好,你们将它抬上车去陈家庄吧!” “是!”伙计应了一声,两人抬着一块,出离店铺。 “林掌柜,您的乐善好施的精神值得人们学习,在下要将您的美德传播到江湖中去。天时不早了,在下告辞!”韩梅边说边离开店铺。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夫人的侠肝义胆,也令老夫汗颜。”林掌柜随后相送,一直送到室外,并向伙计交代一番。 此时,韩梅已经解下马缰绳,翻身上马,向林掌柜抱一下拳,便在前边开道;店伙计赶着两辆马车,随在韩梅马的后面,向陈家庄而去。 第二十五章 侠女之死(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话分两头,却说江上蛟潘余一伙窃贼,此时正埋伏在陈志华家客厅及院墙周围隐秘处。天快晌午时,也不见有人来收尸,一个个开始烦躁不安,失去耐性。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有马跑的声音,一个个心弦绷得紧紧的,聆听着由远而近的马蹄声,目光紧盯着院内,箭撘在弦上,随时可以射向目标。 江上蛟潘余暗传命令:“诸位不可鲁莽,等死者同伙开始搬运尸体,完全失去警惕时,再射箭。否则,他一旦有了准备,即使能置对手于死地,我们也会付出沉重代价的。这叫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切记!切记!” 众窃贼听了潘余传下的命令,谨记于怀。 当马蹄声快到院门时,只听马背上有人喊:“你们不要放冷箭啊!是自己人!” 江上蛟潘余也听出是自己人,立即发话:“好,你进入院子来说话。”又令属下,“诸位听着,你们原地不动。” 说话间,两个骑马人已拍马进了院子,翻身而下。 江上蛟潘余从隐蔽孔向院子里观察一会,确认来者是自己人,才从墙角转过来,问:“你们从哪里来,有何发现吗?” “老大,我们有重大发现。”一名同伙回答。 “哦!”江上蛟潘余为之一振,迫不及待问,“快说说发现了什么?” “回老大话,我们发现夜里以飞刀打死我们兄弟的那个蒙面人,她是个女的。”另一名同伙如实回答。 “何以见得?”江上蛟潘余一脸质疑之色,“你有何凭据,证明那个女子就是夜里的蒙面人?” 一名同伙反问道:“老大,您还记得我们夜里追那蒙面人时,在一棵小树干上发现半截马缰绳吗?” 江上蛟潘余不假思索回答:“怎么不记得?那棵小树干上的绳索,分明是蒙面人急于逃命,来不及解缰绳,用刀或者剑割断后,慌乱逃窜的。” “这就对了,我们发现的正是这个秘密。”另一名同伙回答。 原来,这两个同伙由江上蛟的心腹带队,行到兴隆街时,心腹对众属下道:“我们这么多人不能聚集在一起,人多影子大,会打草惊蛇的。应分头行动,每一个街上分几个,这样别人就不会有多大介意。” 一名窃贼问:“我们发现不到可疑人,到哪里会合?” 心腹随口回答:“找几天再说,万一没有着落,回大本营去。这个集镇离陈家庄最近,姓陈的同伙不会隐藏在这里的,留两人即可!” 随即,他点了两名同伙下来后,趁着夜色,带领众人向其它地方而去。 这两名同伙因劳累半夜,十分疲惫。一个说:“兄弟,深更半夜,我们去哪里找人?即使撞个正着,凭我们三脚猫功夫,也不是人家对手。” 另一个说:“你说怎么办?” “我们找个地方睡觉去,等天亮到饭店吃点饭,玩上一圈,下午回营寨去,何必在此瞎折腾”那一个说。 两人商议完毕,找到一个土地庙,将马拴好,进了庙倒在地上便睡。因折腾半夜,又困又累,躺下后不一会,便睡得像死猪一样,鼾声如雷。直到翌日傍晌时分,他俩才睡醒,觉得饥饿难忍,便出离土地庙,骑马到街上,来到一家露天小吃店前,将马拴在草棚木柱上,坐在小桌旁的凳子上,将手中刀放在凳子旁。 这时,店主人走过来,赔着笑脸问:“二位爷要吃些什么?” 一个同伙问:“不知店里有什么可吃?” 店主人笑着道:“小的店里不像大饭店,样样齐全。这里只卖些价廉物美的小吃。有大饼、馒头、包子、水饺、面条,米饭、稀粥,另有各类家常小菜。” 另一个同伙不假思索:“称四斤大饼、四碗粥,外加四碟小菜即可。” “好嘞!客官稍等片刻。”店主人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店主人将所需的饼、粥和小菜一起端上来,一样样摆在桌面上,赔着笑脸,“客官慢用。” “好的,你忙去。”一个同伙说了声,便与另一个狼吞虎咽起来。 他俩吃了一会,已到半饱,吃相放慢,一边吃一边说着话。当他们快要吃完时,发现一个少妇骑着一匹马,慢腾腾从棚子旁经过。他俩的目光不约而同望过去,打量好一会,其中一个抵抵另一个大腿:“兄弟,你看到什么眉目了?” “没看出什么名堂。”另一个摇摇头,“难道你怀疑她与夜里的事有关?” “是的!”那个同伙向前噘了噘嘴,“你瞧那女的马缰绳短了几尺长,像似被刀割断了一截,她一定是夜里打死我们兄弟的那个蒙面人。” 他的同伙经过提醒,再一次打量向前行驶的马和马背上的女子。过了一会,点头道:“嗯,给你说中了。你跟踪她,看她去哪里,但不要骑马,骑马会引起她怀疑的。” “你说得也是,你在此守着,过一会将饭账结了。”那个同伙站起身,出离草棚,跟踪下去,始终与那个女子保持一定距离。 过了好一会,只见那名女子在林氏棺材铺前停住,下马后将马拴在木柱上,随后进了店。那名同伙心想:“这名女子一定是为陈志华夫妇买棺材的,我得到店前听他们说什么?以此证实自己的判断。” 于是,他在女子进店不一会,便跑到店门口,偷听里面的谈话。而林掌柜与那名女子的谈话,他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真应了“路旁说话,草棵有人”那句话。 就在林掌柜陪着韩梅去后堂仓库看棺材时,那名窃贼顺着院墙溜到后院,翻进院墙,行如猿猴,很快就到仓库门前,从谈话中得知,那名女子是陈志华夫妇的生前好友,此番是为陈家夫妇收尸的。证实了那名女子的动机,那名窃贼不敢久留,迅速离开仓库,按原路返回到小吃店草棚内。 他的同伙显得很不耐烦:“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有何结果?” “好收获!”那名窃贼沾沾自喜,将偷听到的话叙述一遍。 他的同伙听后,拍手叫绝:“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走,我们立即向老大汇报实情。” “嗯,快走吧!”那名窃贼站起身,“对了,饭账结了没有?” “早就结了。”他的同伙拿起刀,站起身。 两人出离草棚,解开马缰绳,翻身上马,一拍马后胯,两匹战马风驰电掣般,向陈家庄而去。 江上蛟潘余听到汇报,心中甚喜,吩咐道:“你两人将马藏到原来位置,与我们共同设伏。等消灭了陈志华夫妇的同伙,本头领各赏你们五十两银子。” “谢谢老大赏赐。”两名窃贼喜出望外,将马牵到僻静之处。 时间不大,已返回到设伏地点,在江上蛟潘余身旁伏下来,江上蛟潘余向他们叮嘱一番,他俩一一应承下来。 过了一炷香之后,韩梅与七八名伙计已到陈家院墙外。韩梅翻身下马,将马缰绳拴在车轼上。马车上的伙计也纷纷跳下车,一名伙计问:“夫人,陈大侠夫妇的遗体在哪里?” 韩梅听了听周围没有动静,指着院内道:“他们在院子内,棺材留在车上,省得抬来抬去,你们随我来,将尸体抬出来装进棺材,直接拉到乱岗坑即可。” 说着,带头向院内走去。 七八名伙计随在她的身后,院子内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几个尸体,姿态各异,凄惨不堪,让人触目惊心。 “夫人,哪两具尸体是陈大侠夫妇?”一名伙计目光在庭院内搜索着。 “莫要急,我正找着呢。”韩梅在尸体中间行走,目光在一具具尸体上移动着,整个的注意力都倾注在寻找陈志华夫妇的尸体上;面对灾难步步逼近,她全然不知。片刻,她的目光停留在两具尸体上,冲众伙计道,“来,你们将这两具尸体抬走。” 第二十五章 侠女之死(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是!”几名伙计一起涌过来。 就在几名伙计弯腰抬尸体,韩梅站立一旁为死者默哀之际,只见埋伏在客厅残墙内的江上蛟潘余大吼一声:“放箭!” 江上蛟话音刚落,埋伏在各个隐蔽点的窃贼,一起拉动弓弦,只听“嗖嗖嗖......”之声,乱箭齐发,集中在一个焦点上。 当韩梅警觉起来,从背后抽剑之际,身上已中了十几支毒箭,此毒乃为见血封喉。只要擦伤皮肤,立即发作。此时,韩梅提起内力,顶住毒性扩散,已将剑抽在手里,但感觉四肢麻木、力乏。而那几名伙计,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已纷纷中箭倒地,顷刻之间,便撒手人寰。 就在这时,江上蛟潘余手持狼牙槊,飞身跃出残墙,直扑韩梅而来。其他窃贼也手持兵器,从各个角落冲上来。 就在韩梅举剑迎敌之际,江上蛟潘余举起狼牙槊,劈头盖脸向韩梅砸下来。此时韩梅因体内毒性发作,已无有力量隔架敌人的兵器,被狼牙槊砸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那些晚到一步的窃贼,见自己没能与对手战几个回合而惋惜。 江上蛟潘余瞅着地上的韩梅尸体,嗤之以鼻道:“啍!自不量力,跟潘某人斗,还嫌嫩了些。你帮助叛徒,只能落得此种下场。” 一名同伙见那些惨不忍睹的一具具尸体,建议道:“头领,我们应将这些尸体掩埋了,这些尸体当中也有我们的同伙啊!” 江上蛟潘余听后,不以为然:“留着他们,官府自然会派人来替他们埋尸的。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应立即撤出现场;如果官兵闻风而至,对我们佷不利的。” 那名同伙想了想,觉得江上蛟潘余的话很有道理,立即附和道:“头领说得对,跟官兵斗,没有任何好处。您说该撤往哪里?” “回营寨去。”江上蛟潘余向属下挥一下手,众人迅速离开现场...... 时间一分分过去,转眼已到傍晚时分。 兴隆街林氏棺材铺掌柜,坐在柜台旁的椅子上,心里七上八下;有时精神恍惚,好像有事要发生。又过去一炷香时间,林掌柜心里更是不安,自言自语道:“我今天是怎么啦?总是神不守舍的。七名伙计去帮忙安葬陈大侠夫妇,去了几个时辰,不要说两座坟,就是十座八座也垒成了。是他们出事了吗?不可能啊!有武功高强的女侠在一起保护,谁敢生歹念,那是死路一条。” 他想了一会,自慨自叹,就把心事想到别处。过了一段时间,已到掌灯时分,两名伙计一人提着灯笼,一人提着食盒走到柜台前。其中一个将食盒放在一张小桌上,端过烛台,点亮两支红烛,顿时室内灯火辉煌。接下来,他打开食盒盖,从里面端出几碟小菜、一壶酒、一只杯子和一双筷子。他提起酒壶,在杯子里斟满酒,赔着笑脸道:“掌柜,到开饭时间了,您喝两杯提提神。” 林掌柜打量两个伙计一会,离开柜台,坐在小桌旁的小凳子上,望着桌上的酒菜,却迟迟没有动筷。 那个提灯笼的伙计见此情景,关切问:“掌柜,您今天怎么啦?显得无精打采,萎靡不振,有何心事不妨说给我俩听听。” “是呀!我们虽然帮不上忙,也许能为您分忧解愁。”提食盒伙计附和道。 “我是担心安葬陈大侠夫妇的几名伙计,他们从中午出去,到现在未归,能不让人担心吗?难道他们在途中遇到麻烦了?”林掌柜显得一筹不展。 “怎么可能呢?他们身上没金没银,强盗就是劫红眼了,也不会打他们主意的。”提灯笼伙计安慰道。 “就是!”提食盒伙计旁敲侧击劝解,“掌柜,您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不过,他们去安葬死人的,劫匪不会找他们麻烦的。况且,又有那名女侠保护,一般打劫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也知道,打狗要看主人的。” “这个道理,老夫焉能不知?可我对他们就是放心不下。万一出了差错,他们上有老下有小,乃是一家人的顶梁柱啊!”林掌柜对此事仍然耿耿于怀。 提灯笼的伙计再一次相劝:“您放心好了,他们也许在途中正行呢,也许耽搁时间长了,被女侠留在陈家庄招待饭呢。” 经两名伙计极力相劝,林掌柜方才动筷。但觉得每样菜都食而无味,喝了几杯酒,吃了一点菜,草草收了场。 当下,提食盒的伙计收拾了碗筷,提灯笼的伙计关了店门后,侍候老掌柜上了床,他俩才离开卧室。 夜渐渐深了,可是,林掌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一夜无话,翌日天刚蒙蒙亮,林掌柜便起了身,叫醒两名伙计,吩咐道:“出去的七名伙计切夜未归,我思前想后,他们一定出了事。你俩速备三匹马,我们去陈家庄一探究竟。不然,一旦出了事,难以向他们家人交代。” “好的,您到前厅等着,我们备好马后牵过去。”其中一个伙计说后,与另一名伙计去马厩备马。 林掌柜来到店铺外,街上还没有多少行人,其它店铺大多没开门,只有几家露天小吃,已生火开张。林掌柜看了一会,收敛起目光,时间不大,两名伙计备好三匹马,牵到店铺外。其中一名伙计道:“老爷,马已经备好。” “好的,锁上店门,我们走路。”林掌柜吩咐道。 一名伙计将马缰绳交给另一个,转身锁了店铺的房门。随后,三人翻身上马,直奔陈家庄。街道上的露天小吃的主人,见林家主仆骑马由摊前经过,免不了转过头张望一会。当马匹离开街道后,岔上乡间小道,向陈家庄奔来。 在距离陈家庄还有二里路程时,见一名农夫扛着锄在路上行走。林掌柜他们勒住马,翻身而下,满脸堆笑,抱了抱拳:“请问老乡,陈志华陈大侠家住哪里?” 农夫停住脚,打量林掌柜他们片刻,道:“您不是兴隆街林氏棺材铺掌柜吗?” “正是老朽!”林掌柜再一次抱了抱拳。 农夫质疑问:“不知林掌柜找陈大侠有何事?” “是一点私事。”林掌柜搪塞着,并没说出所以然来。 农夫指着村庄东边一里多路的一片树林、竹林的地方道:“陈大侠一家住在那片树林里。他虽然是陈家庄人,却并没住在村庄上。有可能他们自己拘谨,怕练功影响到左邻右舍,所以搬到远离村庄的地方居住。” “嗯,您说得也有道理。好啦!打搅您了。”林掌柜十分客气,让人心里暖融融的。 农夫回敬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您说是不是呀?” “那是!那是!后会有期。”林掌柜翻身上马,与两名伙计拍马而去。 他们顺着小道,向那片树林而去。不到一炷香时间,三匹马已到树林前,翻身下马,沿着浓荫道,向院前走来,相隔几十丈远,便嗅到一股烟薰味和血腥味。又走了十几丈远,他们已发现院门外有两辆马车与几匹马,他们意识到,事情不妙。 一名伙计指着院门外马车,惊讶道:“掌柜,您看那两辆马车,车上的棺材没有动,如此说明,陈大侠夫妇的尸体并没有运七走。而车旁另有一匹战马,那是女侠的马。小的判断,女侠和众伙计都遭了不测。” 林掌柜沉默一会,点点头:“老夫也这样认为,是真是假,到现场一看便知。” 他们三人来到马车前,那几匹马见到主人,昂起头,打着响鼻,有两匹马还发出两声嘶鸣。而拴在车轼上的韩梅马匹,抬起头望着林掌柜他们,眼睛里好像在流泪。林掌柜他们见此情景,心里一阵酸楚。与此同时,他们将马拴在树干上,来到马车前,在马身上抚摸一会,便进了院内。让他们触目惊心的,是庭院内地面上,躺着二十多具尸体,姿态各异,惨不忍睹。 一名伙计惊讶道:“掌柜,呶,那些身上中箭的都是我们店中的。” 第二十五章 侠女之死(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三人越过一具具尸体,来到场地中心,见被射死的伙计身上呈紫黑色,其它部位并没有伤痕。在他们倒地的地方,有一男一女,脸上沾满白色粉末;浑身上下,肌无完肤,到处是刀伤、砸伤。在伙计倒地的后边几尺远处,躺着一名女尸;除身上中十几支箭外,头颅已被砸碎,脑浆和血迹流在地上,血迹已干枯变成紫黑色。 看完这一切,另一名伙计哀愁不已,悲叹道:“好端端的人,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去了。如此惨状,令人不堪忍睹。不知脸上沾有粉末的人是谁?还有那名女侠死得更惨,让人看后,心都要从嗓子眼崩出来了。” 林掌柜看了一会,指着地上的尸体,作了分析:“这两位乃是陈大侠和他的夫人,那脸上白色粉末,一定是石灰粉之类,在与歹徒打斗中,遭歹徒暗算,迷了双眼。众歹徒趁籶一拥而上,一阵乱砍后丧失了性命。” “您分析得很有道理。”另一名伙计指着几名伙计与女侠道,“掌柜,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老夫认为是这样的。”林掌柜环视一下周边的地形,指着尸体道,“那帮歹徒在杀死陈大侠夫妇后,他们并没死心,还想顺便除掉陈大侠的同事,决定埋伏在院内,待有人来收尸时,乱箭齐射,将其射杀。看伙计的肤色,箭头上一定涂了毒药,中箭后导致毒发身亡。看他们的姿态,一定是在抬尸体之际,被乱箭射中的。而这名女侠,是在指挥伙计抬尸体,毫无准备之下中箭的,她持剑要作最后一搏时,被歹徒重器砸成这个模样。” “您说得太对了,让我们长了见识。”一名伙计试探问,“老掌柜,我们是好人做到底,接着替他们收尸吗?” 林掌柜摇了摇头:“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应去溧阳县衙告状,让官兵缉拿凶手归案,将其绳之以法,还死者一个公道。” 三人拿定主意,出离院内,从树林里拔些草料喂了马。随后,三人骑上马,离开陈家大院,赶往溧阳县衙告状,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溧阳县令刘锋,允许妻子韩梅去陈家庄,帮助陈大侠夫妇安葬,自她走后,心里总是不踏实,好像有事要发生。到公堂上,也是六神无主,心里七上八下。他自言自语:“我今天是怎么啦?是对妻子牵挂吗?可是,每天不是这样的。凭着她超群的武功,即使对手围攻,也很难治服他们的。但人有失手、马有失前蹄的时候。韩梅虽然武功非凡,如果对手使阴招,就像对付陈大侠夫妇那样;即使防范,也很难应付突发事变,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想到这里,刘锋越发敢到不安。 这一天下午,他是在痛苦不堪中渡过的。到了晚上,侍卫服侍他睡下,退出了他的卧室。他躺在床上,却浮想联翩,久久难以入睡。直到五更时分,他才迷迷糊糊睡着。到第二天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时分,在洗潄时,觉得两眼发涩,对着镜子照一下,两眼红肿,眼里却布满了血丝。 这时,侍卫送来早点,见刘锋如此模样,一脸惊讶之色:“老爷,您两眼红肿,一脸疲惫,是夜里没睡好吗?” “是的!”刘锋毫不忌讳,“我是担心夫人的安危,她切夜未归,生死难料。所以,我夜里为她的安危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所致。” “老爷,您也太多虑了。夫人那么高武功,谁冒天下之大不韪,敢对夫人大不敬,那是粪坑里跳舞——着(屎)死了。”侍卫显得十分自信的样子。 “不不不!”刘锋摇着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夫人的武功虽然不错,但还没到炉火纯青地步。凡事不能太自以为是,厄运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好啦!别谈这个,过一会本县要坐堂呢。” “您说得极是。”侍卫将早点放到桌上,“老爷,不管怎么着,您要吃点东西。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管夫人是好是歹,您都要吃饭。这样,才有精力料理政务。” “嗯!你说得也是!”刘锋坐在桌旁,草草吃了些早点,便放下筷子。随后,漱了口,去县衙大堂。 刘锋在侍卫陪同下,从侧门进入大堂,在文书案旁椅子上坐下,侍卫沏了一杯茶放在文书案上。时间不大,众公差陆续来到大堂内,拿着水火棍,按部就班,分立在大堂两侧。刘锋望一眼众公差,欲言又止。 就这样,大堂内众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空气好像跟着凝固起来。过去一炷香时间,他们忽然听到大堂外一阵咚咚咚的鼓点声。众公差为之一振,偏过头向外张望片刻,又不约而同转过头,目视着文书案前,凝视着刘锋那张疲倦的脸。 此时,刘锋也略微振作一点,扫视一眼大堂内,吩咐道:“张班头,你带两名公差出大堂看一下,是谁在击鼓喊冤呀?” “小的遵令!”张班头向身旁两名公差做个手势,“走,出去看看。” 说着,迈步出离大堂,两名公差随在他的身后。 时间不大,张班头和两名公差进入大堂,他们的身后跟着老少三人。众公差见此情景,“咚咚咚......”水火棍叩击着地面,异口同声道:“威——武......” 顿时,大堂内的气氛紧张起来。张班头他们带着三个人到文书案前,张班头吩咐老少三人:“你们跪下听审。”随即向刘锋抱一下拳,“大人,喊冤人已带到!” 老少三人不敢怠慢,扑通跪倒在地。刘锋望一眼堂下,向张班头他们挥挥手:“张班头,你们一旁候着。” “属下遵令!”张班头与两名公差打个千,退到一旁。 刘锋举起惊堂木,在桌上拍了一下,问:“下跪何人?哪里人氏?” 那个年老的镇定一下紧张心情,回答:“小老儿乃是本县兴隆街林氏棺材铺掌柜。”指着身旁两名伙计,“他俩是店铺里伙计。” “嗯!”刘锋点点头问,“你们有何冤情?状告何人?有状子呈上来。” “我们没有状子,草民以口叙为主。”林掌柜将女侠去棺材铺买棺材,替陈家庄陈志华夫妇安葬,以及自己派七名伙计协助掩埋之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流着泪道,“太爷,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些,您要为草民作主,替陈大侠夫妇、女侠和我们店里的伙计报仇雪恨,将凶手缉拿归案,绳之以法。” 刘锋听到林掌柜汇报,已知妻子死于江上蛟潘余之手,此时此刻,他心如刀搅、肉如钩搭,久久难以抑制心头痛苦,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林掌柜,你们先到大堂外候着,我们布置一下,一起到陈家庄勘察现场。” “草民听令!”林掌柜应了一声,向两名伙计挥一下手,“我们出去。” 说着,站起身,与两名伙计退出县衙大堂。 这时,刘锋扫视一眼众公差,对张班头说:“你将孟仵作叫来,我们一起去现场验明正身,然后上报金陵府,发下海捕文书,缉拿真凶。至于公差,留一半在公堂守候,其余都备上马,随本县去陈家庄。” “是!”张班头应了一声,出离公堂,去叫孟仵作。 随后,刘锋亲自点了十多名公差,叫他们去备马匹,该去的公差纷纷去后堂马厩备马;该留的公差,原地不动。 时间不大,一切准备就绪,张班头进入大堂,抱着拳道:“大人,马已经备好,可以上路了。” “嗯!”刘锋心情沉重,站了几次才站起身,在侍卫搀扶下,出离公堂。 此时,十多名公差和孟仵作牵着马,已齐刷刷站在衙门外。等张班头与刘锋、侍卫出来后,两人将刘锋扶上马后,其他人也一起翻身上马。林掌柜和两名伙计在前边开道,其他人随后,一拍马后胯,十几匹战马,扬起四蹄,向陈家庄而去。 半个时辰后,十几匹战马已到陈志华家院门外,一起勒住马,林掌柜和两名伙计首先下了马,其他人也纷纷下马。 第二十五章 侠女之死(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林掌柜指着马车上的棺材道:“太爷,车上的两口棺材乃是女侠购买,由我店伙计护送来的。”又指着车轼上拴的马匹,“那就是女侠的座骑。” 那匹马好像通了灵性,听到林掌柜说话,昂起头凝视着刘锋他们,眼眶里噙满了泪水。此时此刻,刘锋见马如见人,跨上前来,抬起双臂,抱住马脖子,将脸贴到马脸上,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心里暗暗祈祷:“夫人,你为了安葬陈大侠夫妇,搭上了自己身家性命,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好你,我对不住你啊——夫人!” 那匹马打了几个响鼻,又长鸣两声,泪水夺眶而出。 这时,张班头走上前来,恭恭敬敬道:“大人,去院内验明正身吧!” “嗯!”刘锋忍住悲痛,放开搭在马脖子上的双臂,向众人挥一下手,“走,一起进院去。” 为了防止不测,众公差手持朴刀,围在刘锋周围,缓缓向院内行走。院内,血腥气味令他们作呕。那一具具横七竖八的尸体,更是让人们触目惊心,不堪忍睹。 到尸体中间,孟仵作问刘锋:“大人,从哪些人着手验尸?” “从陈大侠夫妇开始,依次而验。”刘锋随口回答,目光却紧盯着韩梅的尸体,泪水再一次簌簌而下。 过一会,孟仵作验完陈志华夫妇的尸体,向刘锋汇报:“大人,陈大侠夫妇在与敌打斗中,被石灰粉迷了双眼后,遭重器所击,脑颅骨碎,身上均有几十处刀伤。” “我知道啦!”刘锋吩咐道,“张班头,你作笔录,将验尸报告记录详细点。” “属下遵令!”张班头将事先准备好的本子、笔墨取出来,开始记录。 接下来,孟仵作又对韩梅和七名伙计进行验尸。验完尸体汇报:“大人,根据尸体所验证明,夫人与几名伙计都中了毒箭,失去反抗能力,毒发而亡。其中,夫人的脑颅被重器击碎,脑浆迸流;其它部位除中箭外,没有其它刀伤。七名伙计除中箭外,也没有其它伤痕。” “嗯!”刘锋点点头,没作正面回答,只是向张班头做个手势。 张班头心领神会,挥动手中笔,将案例一一记录在册。 接着,孟仵作对那些在打斗中阵亡的窃贼尸体进行验证,直到一炷香后,才验证完毕。刘锋忍悲含泪,吩咐林掌柜:“老掌柜,陈大侠夫妇、夫人和七名伙计的尸体,烦您用棺椁入殓,安葬下地;并立碑以作纪念。棺椁及其它用费,都由县衙出资。至于七名伙计的家属,待本县将案例上报到金陵府后,申请给他们家属发放一笔抚恤金,以作他们家属的精神补偿。” “谢谢太爷的仁慈。”林掌柜十分感激,望着地上尸体问,“大人,陈大侠他们的尸体入殓后,要拉到乱坟岗安葬吗?” 刘锋环视一眼已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陈家住宅,以及周围的环境,随口道:“不用垃到乱坟岗去了,就地掩埋,这里的环境不错,有树有竹,是个好地方。对了,棺材铺有现成棺材吗?” “有的,有几十口成品呢。”林掌柜如实回答。 “好的,本县叫几名公差协助你们,回店铺拉八口棺材来。至于那班窃贼尸体,由其它公差负责,就地掩埋;免得抛尸慌野,腐烂后病毒扩散,给村庄上带来瘟疫。” “大人说得对,入土为安,这是人之常情的事。草民再带几块石碑来,书上他们的名讳,以作纪念。另外,再买些冥币之类,烧给他们,希望他们在天之灵得以慰藉。”林掌柜向两名伙计挥一下手,“我们将车上的两口棺材及其它东西抬下来。” “是!”两名伙计应了一声,随林掌柜出离庭院。 刘锋亲自点了几名公差:“你们出去帮个忙,抬下棺材后,一起与林掌柜他们去棺材铺拉棺材。” “属下遵令!”几名公差应声而去。 接着,刘锋又吩咐其他公差:“你们去马车上将锹锨拿过来,找个地方挖坑,掩埋窃贼尸体。” “是!”另外几名公差,也转身出离庭院。 时间不大,马车上的两口棺材抬了下来,其它东西拾到一旁,两名伙计将两辆马车调转头,其中一名伙计对林掌柜和几名公差道:“你们都上车吧!” 林掌柜和几名公差听后,爬上车,伙计挥一下马鞭:“驾!”,两辆马车转动车轮,缓缓前进。不一会,马车便离开了陈家庭院前。 其它几名公差拿着锹锨进入院内,其中一名公差,指着横七竖八的窃贼尸体,问刘锋:“大人,这班窃贼的尸体埋在哪里最适宜?,是合葬还是分葬?” 这时,刘锋痛苦心情稍好一点,他听了公差问话,目光在院子里环视一圈,又迈步到院外,其他人跟在身后。刘锋目光向四处搜寻一会,指着东南角几十丈外的一个低洼地道:“那里地势洼陷,不能藏风聚气,稍微下点雨,便有集水,是极差的地方。在那里挖个坑,将窃贼的尸体合葬下去。 “好的,让他们的灵魂都难以超度。”一名公差应了声,对其他几位道,“弟兄们!挖坑去。” 几名公差扛着锹锨,向东南角低洼地而去。到了那里,公差们开始破土挖坑。而刘锋与张班头、孟仵作转身回到院内,勘察安葬陈大侠他们的穴地,并在地面上划了十个长方形的痕线。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几名公差回到院子里搬运尸体,刘锋叮嘱道:“你们抓紧一点,还要在院子里挖坑呢。” 一名公差回答:“那里的坑已经挖好,尸体扛过去掩埋掉,费不了多长时间的。那里一结束,我们就过来挖坑,估计林掌柜他们到时,所有坑都能挖好。” “嗯!”刘锋点点头,向公差们挥挥手,示意他们搬尸体。 公差不再多言,扛着尸体,向院外而去。往返几趟,才将尸体扛完。又是一炷香时间过去,几名公差扛着锹锨回到院子里。其中一名公差道:“报告大人,那班窃贼的尸体已经掩埋下去,下一步该怎么做?” “很好!”刘锋指着地上划上痕线的地方说,“呶,在痕线内挖坑即可。” 公差们接受命令,按照指定的地方,挥动锹锨挖坑。 当他们坑挖到一半时,林掌柜他们赶着三辆马车,车上装着八口棺材,以及石碑、花圈、花篮、纸人、纸马之类,来到陈家院门前。车停下后,林掌柜、两名伙计和几名公差一起下了车。林掌柜对众人道:“诸位辛苦一会,将棺材和其它东西抬下来,运到院子里。” 两名伙计和几名公差一起动手,有的解绳索,有的抬棺材,有的搬石碑,忙得热火朝天。刘锋、张班头和孟仵作见此情景,也过来帮忙。待棺材、石碑、花圈之类都运到院子里时,挖坑的公差也完成了任务。 刘锋见坑已经挖完,对林掌柜道:“老掌柜,有关司仪之类,本县不甚了解,入殓、安葬等仪式,都由您全权负责。” “没问题,这些事对于老朽来说,乃是轻车熟路,难不到老朽的。”林掌柜要两名伙计和众公差做副手,开始入殓安葬。 而刘锋、张班头和孟仵作,负责雕刻石碑。而陈志华、温丽容两块石碑已被林掌柜雕刻完毕,他们只有先从韩梅开始雕刻。由刘丰题词为:“先妻韩氏讳梅之墓”,并付有出生年月日和逝世年月日的两行小字;孟仵作负责雕刻。而张班头负责为几名伙计撰写名讳。 经过半个时辰操作,一切已准备就绪,大家一起动手,安葬遗体。先从陈志华、温丽荣开始,韩梅次之,最后是七名伙计。又经历半个时辰,十座坟墓在陈家庭院内垒砌起来。 当石碑在各自坟前竖起来后,刘锋再也忍不住心中悲哀,扑倒在韩梅的坟前痛哭着、数落着;哭得凄淒惨惨,如泣如诉。张班头、孟仵作和众公差,苦苦相劝;在刘锋的哭诉中,也陪着落泪。 直到这时,林掌柜和两名伙计,方知那个叫韩梅的女侠是刘知县的爱妻。因此,他们对这位父母官,更是肃然起敬,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锋在众人苦苦相劝之下,方才止住哭泣。接下来,大家一起动手,分别在各个坟前摆上花圈、花篮、纸人、纸马,又插上灵帆。最后,分别在各个坟前烧化冥币,祈祷他们在天之灵得以超度、慰藉。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二十六章二打鹰游山 在扬州知府大堂里,朱由检、齐思王朱由楫、太师张国纪,以及众将领听刘锋讲韩梅的死因,讲到这里,他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众人见他哭得如此动情,心里也酸溜溜的。其中有一人也哭作一团,她就是大侠陈志华的女儿——陈玉香。 陈玉香哭泣道:“刘大人,没想到那位将我送过江的女侠,乃是您的夫人。刘夫人为我们陈家献身,我陈玉香就是做牛做马,也难报她救命之恩。” 刘锋忍住心中悲痛,过了一会道:“算啦!什么恩不恩的,如果你站在韩梅的角度上,同样会这样做的。不过,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未免太令人伤感了。” 吴同接过话茬:“刘大人您放心,这一次攻打鹰游山,我和玉香要找江上蛟潘余单挑,亲手割下他的头,到陈家庄祭奠岳父母、刘夫人和其他死者的亡魂。” 陈玉香咬牙切齿道:“他杀死我的父母,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我要亲手宰掉他,为父母、刘夫人和其他人报仇。” “对,江上蛟潘余乃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有责任杀死他。”先锋官杨东旭发自肺腑道,接着问刘锋,“刘知府,你们当时在陈家庄安葬死者之后,对案卷上报到金陵府没有?” “如此大的案情,能不上报吗?”刘锋如实回答,“当时我们回县衙后,就将案卷派专人送往金陵府。金陵府接到案卷后,当时的知府看了案卷后,觉得案情重大,一边上报朝廷,一边派高手去太湖一带摸底,待摸清楚敌人活动规律后,准备出其不意,出兵围剿。捣毀贼窝,将其一网打尽。可是,当高手到达目的地时,众窃贼已人走屋空,不知去向,而匪窝此时已变成一片焦土。待朝廷公文下达后,一切已成了过去。但知府仍未死心,继续派侦探四处察访,想摸清楚匪首的下落。可是,一年多时间过去,那班窃贼好像从人间蒸发掉似的,一点音讯也没有。直到吴同、陈玉香二位出现,提起往事,刘某才知道那个匪首江上蛟潘余已在鹰游山落草为宼。刘某是个手无縛鸡之力的懦夫,不能披挂上阵,亲自宰掉江上蛟,为陈大侠夫妇和爱妻报仇雪恨。希望各位将领能代替刘某将贼首斩首示众,我的心愿足矣。” 众将异口同声道:“刘知府放心,您的事也是我们的事,您的仇恨也是我们的仇恨。我们要竭尽全力,攻下鹰游山,剿灭匪首,夺回传国玉玺,为朝廷除害,为民除害。” 这时,太师张国纪瞅着朱由检问:“皇上,几名匪首以鹰游山的独特地理位置,易守难攻,大军到达时,如果没有大批船只,是难以渡海作战的。您说该如何打法?既能取胜,夺回传国玉玺;又能减少伤亡?” 朱由检手托脑门,沉思好一会,才放下脑门上的手,说:“关键问题是缺乏船只,而且现有的人马,都是旱地上的兵卒,不识水性。如果渡海作战,一旦晕船呕吐,其后果不堪设想。很有可能连岛屿都无法接近,在海面上就被敌人围堵截杀。” “皇上说得极是。”太师张国纪沉思苦想,过了半晌道,“皇上,老朽有个想法,不知行得行不得?” “有何锦囊妙计,快说出来,大伙斟酌一下,如有利于作战,朕会积极支持的。”朱由检目光从张国纪的脸上移过,在众将领的脸上扫视,“各位爱卿有何妙策,也可以开诚布公说出来;尽快攻下鹰游山,替眹夺回传国玉玺。太师,您先说。” “好的!”张国纪点点头,“有关扬州城的变化,其他州县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应暂时取消攻打润洲、控制长江水道及江南粮道的计划。刘知府应全权负责,在扬州辖区内,大量征用民船。然后,从队伍中选拔一批兵卒,由全体将领负责,操练水军;争取在一个月内掌握水上作战的能力。到那时,船队沿江而下,由长江口出海北上,直奔鹰游山,趁其不备,登岛攻关夺寨。这样,消灭众匪首,夺回传国玉玺,指日可待。” 张国纪话音刚落,刘锋立即附和:“皇上、太师请放心,征用民船一事,包在刘某身上,要不了十天,保证能征集到二三百条船。必要时,再到润州、江都、泰州等地雇用。如此,不会有多大难处的。” “嗯!很好。”朱由检心中大喜,“到万事俱备之际,东风一起,便是我们大军得胜之时。” 这时,小霸王何兴亮建议道:“皇上、太师,末将想补充一点自己的想法?” “请讲!”朱由检微微一笑,做个手势,“朕已经说过,任何人都可以献计献策的。积极的、有益的,朕会采纳执行的。” “好的,我就直说了。”小霸王何兴亮提出,“在我们没投奔张太师之前,我们十多名兄弟曾占据云台山营寨,对那里的地理环境非常熟悉,也时常到海边玩耍,认识不少当地的渔夫。我想我们应分为两组,一组在长江岸边操练水军;另一组去云台山海岸边,找当地渔夫帮忙,雇用一批渔船。由渔夫掌舵,我们士兵都化妆成渔夫,在船上操练,等士兵们适应海上的生活后,双方联络好,约定时间会合,便可以登岛作战。” “嗯,这个建议很好。如能雇用到二三百只船,与长江水师相配合,乃是一支不可小觑的水上大军,也会让敌人闻风丧胆。”太师张国纪瞅着朱由检,“皇上,您看何头领的建议,能否采纳?” 朱由检不假思索:“很好呀!双重准备,更有利于加快水军的组合。太师,调兵遣将一事,由您全权负责。任务分配好后,去云台山的兵将,立马启程。” “属下尊令!”太师张国纪抱一下拳,随即扫一眼众将,下达调遣命令,“诸位!我现在宣布一下去云台山海边的将领:吴同、陈玉香因在鹰游山与几个寨主交过手,这一次去云台山训练水军,那是首当其冲一员。” “末将遵令!”吴同、陈玉香站起身,抱一下拳。 张国纪继续下令:“杨东旭、左增辉、魏世杰、何兴亮、王再武听令!” 杨东旭、左增辉、魏世杰、何兴亮、王再武站起身,抱一下拳:“末将在!” “老夫令你们带领五千人马,明日启程,赶往云台山海岸边,雇用渔船,由先锋杨东旭全权指挥。希望诸将协同先锋,共同训练水军。”张国纪命令道。 “末将遵令!”几名战将异口同声回答。 接下来,张国纪又命令郑天寿:“郑头领,你仍然担任粮草官,率领两千人马,押着粮草,随大军同行。在行军中,一定要注意粮草的安全。” “太师放心,属下会不遗余力保护好粮草的。”郑天寿抱拳表示。 张国纪接着命令:“袁俊生、周应海、顾华平、陈乃亮、吴兴宝听令!” “末将在!”袁俊生、周应海、顾华平、陈乃亮、吴兴宝站起身,抱拳回应。 张国纪顿了片刻:“你们在军营中挑选五千人马,待刘知府的船只征集完毕,负责操练水军。要将这支水军打造成一支能征惯战的队伍。” “太师放心,我们会精益求精,认真操练的。”几名将领异口同声。 “好的!老夫相信你们的能耐。”张国纪笑容满面,对众将的表示,充满信心和希望。 最后,张国纪又对其他众将道:“你们留在扬州城内,除加强防守外,要保护好皇上的安全。” 众将齐身表示:“我们要誓死保卫扬州城,誓死保卫皇上!” 宣布完毕,杨东旭、吴同、陈玉香等一班将领,辞别朱由检、朱由楫、张国纪刘锋及其他将领,出离知府大堂,骑马返回城北营帐。到营帐后,第一任务是从队伍中挑选五千名体格徤壮、武功较好的士兵,作为出征的前部先锋。与此同时,郑天寿也从三千名押运粮草的士兵中,挑选两千名,包括伙夫在内。对粮草也准备充足,装载上车,随时随地可以出发。 就在杨东旭他们对出发人员准备就绪后,张国纪带着部分将领回到城北营寨,杨东旭他们将张太师及众将迎进中军帐。杨东旭试探道:“老太师,你们不在城里陪着皇上,回营帐干嘛?” “皇上有其他将领陪着呢。”张国纪解释道,“如果你们明早北上而去,军营里没有主将,他们一旦搞起内讧来,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那是!那是!”杨东旭附和着,“如果导致内乱,将会自相残杀,难以收场。末将认为,从严治军,有百利无一害。” “这就是我们迅速赶回来的原因。”张国纪扫视一眼众将问,“你们的兵员都挑选好了吗?” “回太师话,一切都已准备好,只等明天出发。”杨东旭回答。 “如此说来,你们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张国纪扫视一眼众将,满意的点点头,“这样最好,干任何事紧前不紧后。你们启程后,所有兵员都安排到城里驻扎。这样,便于管理和防守,一兼两得啊!” 一夜无话,翌日早晨用过早饭,杨东旭集合好队伍,众将和小头目们,全身披挂,牵着马,拿着兵器;众兵丁背着行李、扛着刀枪,整装待发。此时,郑天寿已经安排好粮车,他骑在一匹白马上,头戴银盔,身穿银甲,手持一杆亮银枪,活生生是一个玉雕。那些兵丁,有的手执马鞭,准备赶车;有的持刀,有的扛枪,护在粮车左右。 这时,张太师带领一班将领来到队伍前,为杨东旭他们送行。张国纪与众将一一拥抱,嘱托道:“你们到云台山后,不要骚扰百姓,欺压良善;在雇用渔夫船只时,一定要现金兑现,不可施三欠二。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如果一支队伍在地方上,失去人心,他们的败迹已经去掉了一半。” 众将领异口同声道:“太师的教诲,我们谨记心怀。惩恶扬善,乃是我们的座右铭。到地方上,决不会拿百姓一草一木的。” “好,祝你们凯旋而归。”张国纪扬了扬手,“你们上路吧!” 众将领纷纷上马,向张国纪他们抱抱拳:“后会有期!” 其他将领回答:“待我们练好水军后,也会启程去鹰游山的。” “那好,鹰游山见!”杨东旭再一次向他们抱一下拳,然后挥一下胳膊,对属下道:“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北上大军开始出发了,浩浩荡荡,向北而去。 张国纪率领众将送到二里外,才返回营地。接下来,他命令全体兵将拔营寨,搬运物资,准备进城。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众兵将仍按五色服装分布,有条不紊,忙得热火朝天。此事按下不表。 单说杨东旭率领全体兵将,浩浩荡荡,沿途北上。一路无话,非止一日,已到云台山前;又行半日时间,已到海岸边,在一处山坳里选一处背风朝阳的地方,安营扎寨。待一切布置完毕,天已经黑了下来。各个帐篷内燃起蜡烛,灯火通明,再加上人声嘈杂,几里外都能听得到。几十个灶房内,同时生火做饭,吹烟缕缕;顿时,寂静的山坳内,沸腾一片。又过了一段时间,伙夫们已经做好饭菜,兵将们经过多天的长途跋涉,餐风露宿,没有痛痛快快吃顿饭菜。终于在这一天晚上,得到补充、满足和如愿以偿。饭菜盛好后,十人一组,围在一起,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杨东旭、吴同、陈玉香、左增辉、魏世杰、郑天寿、何兴亮、王再武几人,在中军帐内,围在一张桌旁,边吃饭边商议对策。 杨东旭端着碗,目光在众将脸上扫视一下,道:“诸位,趁此机会,我们共同商议一下讨伐鹰游山逆贼的计划。大家各抒己见,谈谈自己的想法。” 小霸王何兴亮向嘴里扒一口饭,边咀嚼边道:“杨先锋,有关雇用渔船之事,包在我和郑二哥、王九弟身上。凭着我们在云台山多年,一定能说服许多渔民帮助我们的,如能顺利的话,要不了三五天,就能征集到二三百条船。” “嗯!”杨东旭点点头,“如能这样,早一点训练好水军,要赶在长江水师到达前,将水军训练完毕,使队伍不管在陆地,还是在水上,都能征惯战。” 黑面阎君王再武停住筷子,龇牙咧嘴道:“他奶奶的,如果那班渔夫不识抬举,王某一对铜锤,一阵乱砸,将他们的脑袋砸十八瓣开花,再将那鸟船砸烂,成一块块碎片,随波逐流,冲得无影无踪。” “又来了?”白面狐郑天寿瞪他一眼,斥责道,“九弟,你哪一天遇事能多动一下脑筋?如此鲁莽,人家本来想帮我们,被你吹胡子瞪眼睛一吓,也会远而避之,将事情办砸。这叫好事不足,败事有余。” “话虽如此说,但我生就的骨,长就的肉,本性难移啊!”黑面阎君王再武放下手中筷子,抬手挠着后脑勺,“二哥有何妙法,能使小弟不易发脾气,就不会造成不良后果了。” “很简单,你明天随我们出去时,不管我和八弟跟人家谈什么话?人家是否与我们合作,你都不要插言。心往别处想,这样,就不会发生事故。” “让我不说话,会将我憋死的。一个大活人,又不是哑巴,怎能不说话?这我是做不到的。”黑面阎君王再武急得抓耳挠腮,脸红脖子粗。 小霸王何兴亮瞪着眼,喝道:“要是封不住你那张鸟嘴,明天干脆留在营寨里,我和郑二哥照样能完成任务的。” “不不不,我要和你们一起去。”黑面阎君王再武慌得手忙脚乱,“二哥、八哥,你们不要嫌弃小弟,明天一定要带上我。你们放心,事情由你们谈,我侍立一旁不插言,总该可以吧?” 杨东旭见王再武直来直去、能屈能伸的脾气,十分好笑,又十分敬佩,打着圆场道:“好啦!好啦!看王九弟急成这个样子,明天你随二弟、八弟一起去总该可以吧!只要不闯祸就行。” “嘿嘿!还是杨大哥知人善任,了解小弟。”黑面阎君王再武咧开嘴笑。 杨东旭沉下脸来,训示道:“说归说,笑归笑,如果你不守军规,惹下祸端,我决不姑且私人的交情,要以军法处置。” 黑面阎君王再武放下手中碗筷,站起身,右手高高举过头顶,表示:“杨大哥放心,如果我王再武惹出事来,甘愿受军法处置,如吱一下牙,将王字从百家姓中抠掉。” “很好!希望你表里如一。”杨东旭转过话题,“对于鹰游山的现况,我们要派人去侦察一下敌情,看敌人的防范情况如何?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不知彼而知己,每战必贻。”目光故意在众将脸上扫视一遍,“谁不怕辛苦,去鹰游山走一趟?” 吴同迟疑一会,停住筷子道:“吴某愿意去鹰游山侦察敌情。” “我也愿陪吴大哥一起去。”陈玉香附和道,“我们曾经在鹰游山与几名寨主交过手,也对那里的地理环境了解一点。” 其实,杨东旭没有直截了当点名,是故意试探他俩的底线的。此时此刻,杨东旭听吴同、陈玉香的表态,满意的点点头:“既然这样,明天你俩雇一只小船,装扮捕鱼的样子,去鹰游山侦察。” 吴同听后,连忙摆着手:“杨先锋,我看小船就不需要了。” 众将目光一起集中在吴同的脸上,质疑不已。杨东旭不解其意:“怎么?不要小船,难道能有特异功能,腋生双翅飞过去?” “诸位也不必怀疑,吴大哥说不需要小船能过去,有他的道理。”陈玉香解释道,“当初,我们因传国玉玺被鹰游山二寨主云里雕碧云霄盗去,一路寻觅到大海边缘,望着那一片波涛汹涌,一望无际的大海而束手无策,一筹不展时;有一个瘸腿道士来到我们身边,一针见血就道出了我们的心事。然后,教给我们几套绝顶武功,并掏出一对宝葫芦叫我们拴在脚脖上,这样行走在水面上,如履平地。还教了我们的咒语。当时,我们对那个小葫芦是否有如此奇特功能,持怀疑态度。便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按部就班,将它绑在脚脖上,念了咒语,踏入水面,果然见效。这时,我们方知那个瘸腿道士,乃是世外高人。”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众人像听故事一样,听陈玉香叙述宝葫芦的奇特功效,一个个惊讶不已,叹为奇观。魏世杰慨叹道:“看来,那个瘸腿老道,一定是得道神仙。” “就是,神仙有仙丹妙药,奇珍异宝;凡人不会有这些的。”小霸王何兴亮提道,“二位,能否将宝葫芦让我们一饱眼福?” “这......”吴同迟疑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小葫芦,递给何兴亮,“诸位传看一下,但咒语不能泄密。那个老道说,一旦咒语外泄,其宝就失灵。” 何兴亮接过宝葫芦,在手里翻看着、把玩着,有种爱不释手,看了好一会,将它递給杨东旭,说,“既然神仙有话,我们怎敢逆天行事?如果冒天下之大不韪,那会遭天谴的。” 杨东旭翻看一会,又将它递给郑天寿。郑天寿看了一会,发自肺腑道:“真是个好宝贝,要是神仙老道再一次出现,我们每一个人都求他恩赐一个宝葫芦。有了它,就用不着雇用渔船了。” 左增辉听了郑天寿之言,立即反驳道:“二哥的话未免太幼稚了,你以为神仙那里是制造厂啊?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其实,他们能有几件宝贝就非常不易了。” “好啦!你们也不必为此争论不休,传看完毕,物归原主。”杨东旭转过话题,对吴同、陈玉香道,“你们虽然有此宝贝,但此次是去侦察,不是与他们拼搏,还是乘船去为好。这样,以捕鱼为幌子,不会引起山寨上怀疑的。万一遇到凶险,再用上宝贝脱身。你们明天去侦察,扮作渔夫,即使被他们逮上案,也不会认出你们曾经上过岛,曾与他们交过手的。” 陈玉香接过话说:“我们正好扮成一对渔民夫妻,再精心化妆一下,没有人能看破真相的。就是被他们逮个正着,也最多能没收我们的网具和渔船而已。必要时,登岛进入山寨看一下,观察他们的寨主和小喽啰是否有所增加?” 当宝葫芦传到最后一个时,乃是王再武,他翻来覆去看完后,将它还给吴同,欣然道:“看不出来,这个不起眼的玩艺,有如此功效,实在不可思议。” “世上的万物乃五行相生,五行相克,我看再好的宝贝,也有受克的物体存在。对于这些,我看并不为奇。”左增辉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见解。 各自争论一翻,继续吃饭,不在话下。 饭后,伙夫们收拾了碗筷,抹干了桌面。将领们坐在一旁,谈了一会儿话;因长途跋涉,一个个显得十分疲惫。为了安全起见,杨东旭安排了明岗暗哨后,便让兵将们休息。 翌日早饭后,杨东旭、左增辉、魏世杰与众兵丁在营帐内按兵不动。 吴同、陈玉香精心打扮一番,活脱脱像一对渔民夫妇。为了不引起鹰游山的寨主和众喽啰的怀疑,他俩既没带刀剑,也没带暗器,但散碎银两带了不少。两人准备妥当,沿着山路,去海边寻找渔船。临行前,杨东旭与其他将领相送一程。分手时,免不了叮嘱一番。 吴同、陈玉香走后,白面狐郑天寿、小霸王何兴亮、黑面阎君王再武,也打扮成渔夫的样子,各自带把短刀,带些银子,辞别杨东旭他们上路了。 却说吴同、陈玉香离开营帐后,顺着山道向海边而来;走有两炷香时间,已到海边,此时正是满潮时,他们见岸边星星点点停靠一些渔船。两人径直往其中一只渔船走来,在相隔渔船有几丈之遥时,只见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妻,正在渔船上理丝网,偶尔见到网上缠着一两条海鱼。 片刻,吴同、陈玉香走到岸边,冲渔民夫妇抱一下拳:“老大爷、老大娘,你们今天捕多少鱼?” 夫妻俩正在埋头理网,听到有人问话,不约而同抬起头,见一对年轻小夫妻站在岸边,他俩打量来人,见他们很陌生。渔夫目光在他俩脸上扫视着:“你们是?” “噢!我们是外乡人,想来海边谋生,不知哪里有船和网具卖?”吴同问。 渔夫的目光仍然停留在他们的脸上,迟疑一会问:“你们年纪轻轻,在内陆干什么不行?怎么想起干捕鱼之事?在海上浪潮汹涌,风吹日晒,风险又大,你们能吃这样的苦吗?” “大爷,人常说:‘吃得苦中苦,方知甜中甜。’不知道吃苦的人,就不知道甜头是怎么来的。”陈玉香作出解释,“越是年轻人,越要在大风大浪中锻炼,才能体验到生活的真实面,才能知道人世间的辛酸苦辣。比起那些达官贵人的子女,整天生活在花天酒地、温柔乡里,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要高强多倍呢。” “哟,这位姑娘年纪不大,一张伶牙俐齿的嘴,能说会道,也说到穷苦人的心坎上了。”老大娘打量着陈玉香,两眼笑成了一条缝。随后,目光移到渔夫脸上,“老伴,看他们对捕鱼十分感兴趣,我们有一条多余的船,是否卖给他们?” “这......”渔夫沉默一会,直言不讳问,“二位真的要在海上游荡吗?” “是的。”吴同以坚定的口吻回答。 “现在干我们这一行的,生活虽然无忧,但生命是捏在手里玩,朝不保夕啊!我看你们年纪轻轻,不干这行业为好。”渔夫摇摇头,显得十分无奈。 其实,吴同、陈玉香已经揣摩出渔夫的心思,故意追问:“此话怎讲?” “是这样的。自从鹰游山被一班海盗占领后,我们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有时出海捕鱼时,一旦被那班贼人巡海撞着,所捕的鱼,都会被挪掠一空。捕鱼者,只能忍气吞声,任他们为非作歹。如有谁敢顶撞,或者拒绝,将会船毁人亡。” “这班强盗太猖狂了,他们肆意掠夺渔民财产,难道官府就束手无策,任他们蛮横下去?你们为何不报官,要求官兵围剿他们?”陈玉香愤愤不平道。 “唉,自古官匪便是一家,他们同样在欺压百姓,刮取民脂民膏,只是与匪盗所行使的方法不一样。”渔夫愤恨不已,“自魏党掌控朝政以来,赋税多如牛毛,百姓苦不堪言。地方官吏与朝廷一丘之貉,哪能顾及百姓的安危?” “是啊!贪官污吏历朝都是如此,想彻底铲除他们,决非容易事。但看问题不能好坏不分,眉毛胡子一把抓。就拿现在来说,即使阉党乱政,权倾天下,好官也大有人在呀!起初,东林党人与阉党集团展开针锋相对的斗争。虽然,东林党人以惨痛的失败而告终,但他们的精神尚存,人们都在怀念他们。直至后来张太师、几位王爷,都是受人们拥戴的贤臣......”陈玉香侃侃而谈,一发而不可收拾。 渔民夫妇听陈玉香的调侃,惊讶得合不拢嘴。渔夫急切问:“根据你们的举止言谈,相貌特征,不像乡间下苦人,实话实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此有何目的?” “话说到这份上,我们也没有必要隐瞒真相。”陈玉香微微一笑,“实不瞒二位老人家,我们是信王府人。他是王府管家,我是王爷身边的保镖......” 没等陈玉香话说完,渔民夫妇立即放下手中活,跪倒在甲板上,磕头如鸡啄米:“大人饶命,刚才草民口出不逊,污蔑朝廷,望大人高抬贵手,饶草民一命。” 吴同与陈玉香对视一眼,跨上甲板,伸手将他们拉起来。吴同淡然一笑:“老人家不必自责,刚才我们不是也低贬朝廷的功过是非吗?不过,那些都是极少数贪官污吏在坑害黎民百姓,绝大多数朝臣还是好的。” 经吴同如此解释,渔民夫妇绷紧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渔夫试探问:“不知二位侠士来此有何贵干?是否需要草民帮助的?” “实不瞒二位老人家说,我们是奉命去鹰游山侦察敌情的。”陈玉香解释道,“前几天,张太师兵伐扬州城,杀了阉党爪牙,在扬州城拥信王爷朱由检做了皇帝。只因传国玉玺被鹰游山二寨主碧云霄所盗。当今皇上派兵攻打鹰游山,我们前部先锋七千人马,已到云台山区。因对鹰游山的兵力与防范不了解,先锋官要我们化妆成渔夫,雇用渔船去鹰游山探军情。大爷,如果您能帮我们忙,给你们五十两银子一天如何?如果嫌少,再多加一点。” “原来是这样。”渔夫大包成果表示,“二位放心,我们会极力帮你们忙的。至于银子一事,多少并不计较,有粉就为白。其实,自从鹰游山被一班寨主占领后,怕那班强盗对渔民骚扰,出远海的船只少了,只是在近海水域捕捞,但收获甚少。”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吴同安慰渔民夫妇:“大爷、大娘放心,这一次我们能攻下鹰游山,消灭几名寨主,夺回我们的宝贝,再也没人欺负你爪们了。你们就是住在鹰游山海岛上,也不会有人对你们抢劫的。” “是呀!我们盼望这一天的到来。”渔夫指着另外一只小船,吩咐渔妇,“老伴,你将水舱里的活鱼用操网捞到另一只船的水舱里,死鱼也抬到另一只船上,收网启锚,带二位侠士去鹰游山。” “好的,我立马捞鱼。”渔妇转身走近活水舱前。 她正要掀开舱盖时,陈玉香制止道:“大爷、大娘,我看这些鱼都留在船上。” 渔民夫妇闻言,不约而同偏过头,目光停留在陈玉香的脸上。渔夫质疑问:“为什么要这样?万一遇到岛上那班强盗,他们会动手抢鱼的。” 陈玉香不假思索回答:“二位老人家,我的意思就是留着它让强盗抢的,这样才能了解到真实情况。必要时,到寨子里一探究竟。” “既然这样,那就留着它。万一遇到强盗拦截,随机应变。”渔夫边说边解开锚缆,随即用船篙将船撑离岸边。接下来,扯起船帆,叫吴同、陈玉香坐在甲板上,他自己掌舵,渔妇继续理丝网。 渔船扬帆启航,劈风斩浪,向鹰游山而去。 再说白面狐郑天寿、小霸王何兴亮、黑面阎君王再武三人,带上短刀和银子,离开营寨,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向海边走来。在一个岔道前,与吴同他们走入相返的道路而去。 走了一会,小霸王何兴亮问:“二哥、九弟,不知吴同、陈玉香他们是否与我们走在同一条道上?也不知哪条道是通往海汊地方的?只有海汊内才是渔船避风港,出海归来的船只都会聚集在一起。” 白面狐郑天寿停住脚步,观察一会儿地形,以肯定的语气道:“我们走的这条道,是通往海汊的地方。至于吴同他们是否走这条道,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也无所谓,他们就是走另一条道,到海边找不到船时,一定会向港汊寻来的。” “就怕他们峰回路转,越走越远。”黑面阎君王再武说出自己的看法。 “嗯,很难说。”小霸王何兴亮附和着,“但愿他们能尽快找到船,去鹰游山侦察一番,为我们进攻鹰游山奠定基础。” 他们边说边向前走,两炷香后,他们已到了海边,只见潮水已涨到岸边,海浪拍打在岸边的岩石上,发出“哗啦!哗啦”声音。那港汊里,停泊着大小船只一二百条船。船上的渔夫,有的在理网,有的在破鱼腌制,看上去,渔夫们显得精神不振。偶尔发出一两声叹息、愤恨和咒骂。 郑天寿、何兴亮、王再武三人走近港汊,在停泊在岸边船只旁停住脚步,目光盯着渔夫理网的手看了一会,又移到他们的脸上看。显然,从他们的面部表情看出他们的不悦和无奈。三位头领观看一会,心里已经揣摩出一点眉目来。 郑天寿粗着嗓门喊了一声:“嗨!各位在忙乎吗?” 随着他如洪钟一样的喊声,附近几十条船上的渔夫,都停住手中活,目光投向岸上的三个人看,打量着、揣摩着,似乎有点面熟,却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小霸王何兴亮显得不耐烦,横眉立目道:“怎么,我们都是老主顾,难道一年不见,就忘到脑后去了?” “三位爷,请报上您的大名来,小的眼拙,真的一时想不出来。”一名渔夫道。 “哇哇哇......”王再武忍耐不住性子,大吼一声,“你们瞎了狗眼是不是?我们乃是云台山山寨寨主,以前长年吃你们鱼,却分文不欠,难道你们忘了吗?” “九弟,不得无理。”郑天寿瞪王再武一眼,“临来时怎么跟你说的?要是再出言不逊,请回营寨去!啍,好事不足,坏事有余。” “二哥训斥得对,小弟多言了。”王再武唯唯诺诺,赔着不是,“你们商谈,王某再也不多言了。” 郑天寿沉着脸,瞪了王再武一眼,没再言语。稍顿,向众渔夫抱一下拳:“各位兄弟勿见怪,我这位兄弟是刀子口,豆腐心,不会对你们造成威胁的。在下确实是前后云台总寨主郑天寿,人称白面狐的便是。”又指身边两位,“这位是小霸王何兴亮,这一位是黑面阎君王再武,刚才出言不逊,冲撞了诸位,望你们看在郑某的薄面上,饶他一次。” 一个年老的渔夫问:“你们真的是云台山山寨的寨主吗?” “千真万确!”郑天寿满面春风,向渔夫抱了抱拳。 那位老渔夫向其他人挥一下手臂:“诸位,我们给三位寨主磕头!” 说着,扑通跪倒在甲板上,连磕几个头。 其他渔夫、渔妇见此,也纷纷跪下,边磕头边道:“寨主在上,受草民一拜。” 黑面阎君王再武,见众渔民行此大礼,乐得咧嘴大笑:“啊呀!这才是哥们,如此重礼,就像朝臣参拜皇上一样。” “各位父老,快快请起。”白面狐郑天寿笑容满面,向众渔民招了招手,“你们上岸来,本寨主有事与你们磋商。” 众渔民纷纷从甲板上站起来,面面相觑,上岸不上岸,一时使他们踌躇不前,犹豫不决。过了片刻,老渔夫挥一下手:“诸位,都上岸去。寨主礼贤下士,我们也应以礼相待,不可失信于人。” “好,您老德高望重,倍受尊敬,我们就推举您为头儿,遇事替大伙儿做个主。”众渔民纷纷响应。 他们从甲板上越过木跳,又到另一只船上,如此连接,一直延伸到岸上。直到一袋烟时间,人们都已到岸上。三位寨主笑脸相迎,见那些渔民高矮胖瘦,老少階有。一个个的面容,经风吹日晒,都呈古铜色。那海岸上,黑压压站了一大片。 年老渔夫望着眼前三名寨主,试探问:“几位寨主,草民冒昧问一句,这一年多你们去了哪里?也不见你们属下到这里买鱼,我们捕捞的鱼,有时送到你们寨里,却人去一空,让我们好失望。” “老人家,这是我们的不是了;当初走时,因时间匆忙,没来得及给你们带个口信。我想我们走后,一定让你们受了很大的委屈。”小霸王何兴亮向众渔民抱一下拳,“在此,我们向诸位赔个不是,乞望诸位海涵。” “寨主如此厚爱,让我等受宠若惊。”众渔民抱拳施礼,异口同声。 一倍年轻渔夫接过话茬:“请问各位寨主,一年多时间,你们在哪里发财?” “是这样的。”白面狐郑天寿抱了抱拳,解释道,“我们那时遇到太师府管家周安,从太师府运一批钱粮到大云山陈婴庙,留待招兵买马之用。周管家与众家丁赶着车路经后云台山寨时,”指一下身旁的王再武,“被我这位王老弟劫上山。当时,我们正在前云台山寨与云中鹤陈乃亮、草上飞吴兴宝喝酒。而当时王老弟在后云台山寨内,因酒酣耳热,趁着酒性,要将周管家及众家丁开膛破肚,取心肝饮酒。正当属下要开刀之际,我们因报及时赶回,救了周管家他们。” “嘿嘿!”黑面阎君王再武十分腼腆,接过话茬,“那一次,要不是你们来得快,王某将要酿成大错,也不会有今天的结局。看来这是天意,歪打正着,机缘巧合。”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啦!我知道这是天意。”郑天寿继续向众渔民解释,“正所谓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我们从周管家嘴里得知,张太师因被阉党迫害,出离京师,在大云山下陈婴庙内安顿下来,准备招兵买马,聚草屯粮;待兵强马壮后,起兵挥戈北上,直捣京师,诛灭阉党,恢复大明江山的本来面目。于是,我们在先前投奔我们山寨的六君子后代,进行一番磋商,决定拔寨随周管家投到张太师的麾下。” “原来是这样。”众渔民听后,恍然大悟,目光都集中在三名寨主脸上。 那位年老渔夫抱了抱拳问:“请问各位头领,你们既然在大云山张太师麾下听候调遣,军务缠身,来云台山有何贵干?” “凡事都有前因后果的,让在下给你们道来。”小霸王何兴亮向众渔民解释,“由于阉党野心勃勃,想篡夺皇位,便在朝廷中清剿政客。凡事倾向于他的,可以免于一难。要是背道而驰,与他为敌的,无一幸免。有的被抄了家,有的坐了牢,有的被砍头示众。一时间,朝臣被搞得人心慌慌,人人自危。有许多立场不坚定的大臣,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保住头上乌纱,而倾倒在魏忠贤的膝下,成为阉党中一员。有的被魏忠贤所重用,甚至成为魏忠贤的心腹。” “原来朝廷被魏党搞得如此混乱不堪,乌烟瘴气?以前,我们只是道听途说,一知半解而已。”一名中年渔夫插嘴问,“难道朝廷里就让阉党为所欲为,没有人敢与阉党势力作斗争的吗?” “怎么没有?几个王爷就是响当当的人物。”小霸王何兴亮继续道,“魏氏阉党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试探朝中文武对他是否忠心,利用东厂那班爪牙,派到各个大臣家中做奸细,窃听朝臣的谈话,监祝视他们的一举一动,稍有对魏党不忠的人,便会遭受灭顶之灾。面对奸细的渗透,几个王府里也不利外,除派奸细外,魏党还训练一班宫女,送到王府侍寝王爷;以美女计来腐蚀王爷,使王爷日益堕落下去。” “好歹毒啊!”老渔夫咬牙切齿,愤愤不平,“英雄难过美人关,三十六计中,美女计乃是最毒的一计。对了,几个王爷中计没有?” “哪能呢?如果王爷中了阉党的奸计,故事到此就结束了。”白面狐郑天寿接过话茬,“当时,那班宫女刚进王府,就被信王爷识破,立即进行反制,引蛇出洞,将宫女和奸细来个一锅端。魏忠贤一计未成,又生二计;他假借小皇帝朱由校名义,假传圣旨,派心腹太监小顺子、小安子去王府送带毒的御酒,想借此将几个王爷毒死。结果,此计又失败。恼羞成怒的魏忠贤,利用手中职权,调动御林军和厂卫,对王府进行围剿。所以,才暴发正阳门之战。” 众渔民全神贯注,倾听郑天寿讲解,一双双眼睛集中在一个焦点上。当他们听到王府人遭受阉党围剿时,一个个忧心忡忡,为王爷他们的安危捏一把汗。一名中年渔夫急切问:“郑头领,正阳门之战,结果如何?” “那是一场血战啊!”白面狐正天寿慨叹不已,“几个王府人集中在一起,准备离开京师,到安全地方生活,行至正阳门前,被厂卫和御林军截住,双方展开一场血雨腥风的厮杀。从下午傍晚时分,一直杀到玉兔东升。双方在厮杀中,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是,御林军、厂卫人多势众,王府人的力量处于下风,而且伤亡逐渐加大。就在生死悠关之际,你们说怎啦?” 众渔民都为王府人捏一把汗,突然听到郑天寿问起此事,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老渔夫摇了摇头,以乞求的目光望着三个头领:“大头领,您就直说吧!对于正阳门之战,我们没在场,怎能知道子丑寅卯?” “你们可知道,举头三尺有神灵。”郑天寿继续讲解下去,“就在王府众人处于生死难料的时候,有蒙古大黑山千层洞,有一位得道神仙黑山老怪,携四名黄巾力士,驾临京师上空,施法救出了各位王爷和其他生存者。” 众渔民听到这里,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接着,喜笑颜开,拍手称快:“好啊!人不该死终有救,好人还是有好报的。谢天谢地!” “不知几位王爷和家丁女眷的情况如何?”老渔夫收敛起笑容问。 “其他王爷和家丁,至今音信皆无,只有信王朱由检、及王府管家吴同、王爷的保镖陈玉香,还有齐思王朱由楫出现。如今齐思王朱由楫已在昆嵛山神清观出家为道,道号叫长生子。”郑天寿接着说下去,“信王爷流落到扬州后,本想与扬州知府刘锋合作,迅速扩大势力范围,为进攻京师而奠定基础。颇奈,遭到师爷和扬州卫所指挥使暗算,投进大牢内。而齐思王朱由楫奉师傅玉真子高欣扬之令,去扬州唆使扬州知府辅佐信王爷,结果,也被投进大牢。” “真是脱离虎口,又遇狼群。”又有一名渔夫插嘴问,“郑头领,现在两位王爷还关在知府大牢里吗?” “这件事说来话长。”郑天寿作出回答,“信王府的管家吴同和保镖陈玉香,在正阳门之战中,与王爷失散后,四处打听信王爷的下落,始终没得到信王爷的下落。此时,正值皇帝朱由校驾崩,他俩商议后,决定先去紫禁城盗取玉玺,为王爷登基送一份重礼。两人去京城走了一趟,终于如愿以偿,盗取玉玺后,一路南下,当他俩到海洲城住客栈时,玉玺被鹰游山二寨主窃走。他俩打听到鹰游山去处后,到了海边,却望洋兴叹,束手无策。后来,在高人帮助下,去鹰游山与几个寨主战了一场,结果是不了了之。于是,高人说王爷正在扬州城内,被奸人所害,关进知府大牢内,要他俩先去扬州救主,然后再出兵攻打鹰游山。” “啊唷!这两个仆人对主子忠心耿耿,难能可贵啊!”老渔夫追问,“后来情况如何?” 小霸王何兴亮接过话题:“吴同、陈玉香赶到扬州后,因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施了法术;他俩不但没救出主子,还遭受一场捉弄,险些被活捉。幸亏有土地神引道,才使他俩脱离险境;并指点他俩去大云山搬兵救主。张太师得知情况后,出动两万人马,兵伐扬州城。杀了奸贼,救出二位王爷和扬州知府刘锋,并拥戴信王朱由检做了皇帝。为了夺回传国玉玺,我们奉旨到此,准备攻打鹰游山。” “就凭你们几人也想攻打鹰游山?那是蚂蚁撼树,谈何容易?”一名中年渔夫一脸质疑之色。 黑面阎君王再武沉下脸,不悦道:“你们是门缝里看人——把人都看扁了;不是王某吹牛,我的一对铜锤,在万马大队中打他三天三夜,也不会累垮的。要是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众渔民本来就对他的长相感到畏惧,又见他说话闷声闷气,如打雷一样,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顶撞。过了半晌,老渔夫壮着胆,目光移到郑天寿、何兴亮脸上,嗫嚅道:“几位头领,不是草民低贬你们的能耐,而是鹰游山上的几个寨主十分厉害。他们不但武功超群,大寨主汪有轮还会法术,其中的奥妙,人鬼莫测;就是千军万马着了他的道,也难以脱身。如果你们真有能力消灭鹰游山那班强盗,我们是求之不得的。自从他们占领鹰游山以来,不时对我们骚扰,有时所捕的鱼虾,被他们挪掠一空,也不敢吱牙,只有忍气吞声。我们早就希望官兵能剿灭那班强盗,使我们出入平安。可是你们的力量微不足道,想与鹰游山人马相抗衡,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黑面阎君王再武听老渔夫的意思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正要发脾气时,见白面狐郑天寿瞪着自己,欲言又止。只见白面狐郑天寿微微一笑,向众渔民抱了抱拳:“你们的建议,我们会虚心接受的。其实,攻打鹰游山并非我们几人,还有大队人马已经到来,现驻扎在离此二里多的山坳里。我们奉令来这里,想与你们做一笔交易......” “做交易?”众渔民睁圆眼睛,目不转睛望着郑天寿他们。 一名年轻渔夫迫不及待问:“郑头领,我们以捕鱼为生,与你们行军打仗的人,是风牛马不相及的,怎么可能有交易可做?”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既然是做交易,必有相关军事联系,才到此与你们交涉的。”白面狐郑天寿笑着回答,“我们攻打鹰游山,不同在陆地上,直接攻城略地,过关斩将。而鹰游山相隔七八里海域,没有船是难以渡过海的。所以,我们的交易是,雇用你们船只,每只船每天二十两银子,你们看意下如何?” 郑天寿话音刚落,渔民们便议论纷纷,交头接耳。有的持反对态度,有的持拥护态度,一时僵持不下。过了半晌,老渔民转过身,举起双臂,向众渔民挥了挥手:“诸位请安静!让老说几句行不行?” 众渔民立即停止议论,一个个侧耳聆听,那期待的目光,又一起落到老渔夫的脸上。 老渔夫在众人期盼之下,终于开了口:“诸位,我们多年来遭受鹰游山强盗抢劫,银子和鱼虾损失无数。所以,鹰游山强盗不除,我们永无安宁日子可过。各位乡亲,我们应积极支持官兵围剿贼寇,使我们过上平安无忧的日子。现在,官兵以每天二十两银子作为酬金,已经给足我们的面子;要是一两银子不给,官府要征用我们的船,也应无条件答应,你们说是不是呀?” 众渔民迟疑片刻,异口同声道:“老大爷,经您如此说明,我们明白了许多道理,您说怎办就怎办,我们积极拥护就是了。” “很好,这才是大明的子民。”老渔夫转过脸,问郑天寿他们,“三位头领,渔民的思想已经被说服,你们还有何条件?” 说服了众渔民,三位头领如释重负。白面狐郑天寿淡然一笑,挥一下胳膊:“各位乡亲!感谢你们对我们的支持。为了承守诺言,每只船每天二十两银子,一定会兑现的。至于条件,你们将船上的网具和其它物件,暂且搬到岸上,搭临时棚子居住下来。另外,每只船上需要一名掌舵的,帮助我们操练水军,每天补贴五两银子。” 白面狐郑天寿话音刚落,众渔民一片哗然,精神抖擞,异口同声道:“大头领,我们愿意为大明效力,早日铲除鹰游山的强盗,使我们出海平安。” “好,你们精神可嘉,难能可贵;我代表前部先锋的全体兵将,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敬意。”白面狐郑天寿喜不自胜,挥了挥手,“这样吧!你们每一条船出一名船主,为船上掌舵。另外,对于没进港的船只,再帮助联络一下,多多益善。” “好的,我们尽力而为,替你们多联络些船。”老渔民表示。 白面狐郑天寿、小霸王何兴亮、黑面阎君王再武三人,奉命雇用渔民船只,经过一番交涉,终于达成协议;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吴同、陈玉香随渔民夫妇驾船航行,半个时辰后,已到鹰游山岛屿西端的水面上,慢慢的向岛屿靠近。又过了一段时间,渔船距离岛屿岸边不足二里路程。濒临岛屿西端的山锋,峰峦叠嶂,苍松翠柏,悬崖峭壁,都映入眼帘,十分清晰。就连山上蠢蠢而动的小喽啰,虽然身材变得矮小,但一举一动都能看得清楚。 这时,掌舵的渔夫问吴同、陈玉香:“二位侠士,船是靠岸、还是停泊在这里?” 陈玉香站在甲板上,目视着海岛上的盛况,正在慨叹之时,听到渔夫问话,不假思索回答:“先别急于靠岸,保持离岸的距离,环绕岛屿行驶一圈,看其范围有多大?然后,再决定是否登岛。” “好的,一切由二位侠士决定。”渔夫欣然回答,掌着舵环岛屿而行。 只见渔夫扳动舵杆,船头立即掉转方向,向北行驶。吴同、陈玉香仍然站在甲板上,观察着岛上的地形地貌,哪些地方地势险要,哪些地方一马平川,哪些地方可以登陆,他俩都看得很仔细,熟记于心。老妇人则坐在甲板上理着网具,不紧不慢,不急不躁。 当船只行到岛屿东北角时,已是一马平川的地方,没有山丘,乃是平坦的田地,种植各类庄稼;一直延伸到岛屿的正南方,占整个岛屿的面积有五分之三,其余的就是正西与西北方的山峰。在平原之处的庄稼地里,相间着一些草舍;有三五间的、有十数间的,大小不一,但配搭得十分顺眼,错落有致。 这时,渔船已经行到岛屿的正东方。吴同指着庄稼地里相间的草舍问:“香妹,你说那些庄稼地里的房子是干什么用的?” 陈玉香观察一会回答:“我觉得这些房子有两种用途;其一、是平时小喽啰在此看守庄稼的临时住所。其二、在庄稼成熟后,作为打谷的场地;待庄稼收割上场,打成粮食,曝晒完毕后,再运送到大寨内的仓库里。” 陈玉香的话音刚落,渔夫便以赞赏的目光看着陈玉香,夸奖道:“姑娘好眼力,那些房子,确实是寨子里用来看护庄稼和打谷晒粮的场所。” “何以证明这些房子是用来看庄稼和打晒粮食的地方?”吴同质疑问。 “这是我们亲眼看到的。”渔妇边理网边回答,“有时,我们出远海捕鱼时,经过鹰游山附近的海域,免不了要向岛上看上几眼,平时会发现有少许的喽啰在房子里出入。到庄稼成熟季节,那些喽啰将收割后的庄稼,分别集中到那些房子前,翻晒、碾磙子。” “嗯!”吴同听后点点头,“经此说明,吴某长了不少见识。对了,我们既然来侦察敌情,何不上岛一探究竟?将每一个地方都看得透彻,再绘制成图。这样一来,等大队人马进攻时,也好能进能退,不至于处在被动挨打的局面。” “你说得也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陈玉香对吴同的建议表示赞同,想了片刻,“观察一会,等船行使到岛屿的正南方,再作决定。” “也好!”吴同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渔船继续环绕岛屿前行,吴同、陈玉香站在甲板上,继续观察着,就连岛上的一草一木都观察得那么细微,不容放过。 却说在眺望台上观察敌情的几名小喽啰,发现距离海岛岸边一里左右的水面上,有一只渔船环岛屿航行,几人观察好长一段时间,也没见船只离开。 一名喽啰满腹狐疑,指着海面上渔船,对其他喽啰道:“各位兄弟,你们瞧那只船,从岛屿的北方就发现了他们,现在已行到东南方,仍在环绕行驶,是否有其他意图?” 另一名喽啰观察好一会,附和道:“我看他们一定有意图;难道是官兵来此察看地形,要对鹰游山有何举动?” “这件事不可小觑,我们要慎重从事。”又有一名喽啰接过话茬说,“几名寨主器重我们,将重要任务交给我们,如果我们轻易放松警惕,万一奸细趁虚而入,我们对不起几名寨主的知遇之恩。” “还等什么?不管那只渔船有何动机,我们都得向几名寨主汇报,一切由他们定夺。”一名喽啰自告奋勇,“你们在此继续监视,我去聚义厅向寨主汇报。” “责任重大,你放心去,我们决不会掉以轻心的。”另一名喽啰向他挥挥手。 那名喽啰下了眺望台,沿着山路,向聚义厅而去。 此时,鹰游山六名寨主,正在聚义厅内的交椅上。侍从沏了几杯茶,端到他们面前的桌子上。于是,他们边喝茶边谈话,聚义厅内的气氛显得十分融洽。 喝了一会茶,二寨主碧云霄瞅了瞅半躺在椅子上的大寨主汪友轮问:“大哥,自那一天两个江湖侠士来索要传国玉玺后,一直没有露面,那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是否安全?” 海里龟汪友轮不以为然:“没事的,传国玉玺非常安全,不会出任何差错的。” 江上蛟潘余心想:“大寨主将国宝藏在密室里,使我难以接近,更没有机会窃走他;如此下去,我的希望就泡汤了。我不如激他一下,让他将国宝拿出来,我也好有机会窃取。一旦到我的手里,我就会携带它远走他乡,实现自己的宏伟目标。” 想到这里,江上蛟潘余半真半假道:“寨主对传国玉玺藏藏掖掖,是否想将它纳为己有?传国玉玺乃是我们众兄弟共同财产哦?” “本寨主哪有这种心?六弟的话说得让人心中难受。”大寨主汪有轮沉下脸来,显得十分不悦。他望一眼江上蛟潘余,欲言又止。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而江上蛟潘余却不见好就收,反而得寸进尺,皮笑肉不笑道:“既然无心纳为己有,何不将传国玉玺拿出来,放在供桌上,让众兄弟天天上香、日日参拜?” 江上蛟潘余的言外之意,海里龟汪友轮已经猜出几分。他忍住愤怒,解释道:“各位弟兄,本寨主之所以将传国玉玺藏于密室中,乃是为它的安全着想。只因为它是无价之宝,才不能公开露面。万一失窃,那我们的宏伟目标就赴之东流。” “如此说来,寨主是怀疑我们兄弟中有内鬼了?”江上蛟潘余试探着,自我心惊道,“如此说来,寨主对兄弟不放心,潘某当初也不该来这里入伙。正所谓人心隔肚皮,虎皮隔毛衣。我江上蛟还是离开这个山寨好,免得弟兄之间心里不痛快。” 大寨主汪友轮心想:“这个家伙不愧是老江湖,他这一招明明在将我的军,让我退让,落入他的圈套。**的比猴子多一条小辫子,可我是只老狐狸,你不管使什么花招,也难逃我的眼睛。但为了大局,我得稳住他,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跟他闹翻脸。” 于是,他解释道:“潘老弟想到哪去了,像你这样的人才,汪某请都请不来,怎能视你为外人?对于传国玉玺来说,不能放在供桌上,一旦被窃,那是哭笑不得。潘老弟也不必多心,汪某并不是怀疑内部人动机不纯,而是担心内陆来人盗窃。” “啍!内陆来人?”江上蛟潘余嗤之以鼻,仍然不依不饶,“内陆人知道传国玉玺在鹰游山的,只是那两名前来鹰游山滋事的年轻人。而两个年轻人,前些天已经跳崖身亡,寨主的话是自欺欺人,哄三岁儿童而已。” 其他几名寨主,见江上蛟潘余咄咄逼人,无不愤慨万千,但碍于兄弟间的情面,又不好撕破脸。他们心知肚明,这样会将江上蛟逼上死角的,甚至使他走上极端。为了全局,寨主们只有忍耐。 云里雕碧云霄打量江上蛟潘余一会,旁敲侧击道:“潘老弟也不必为玉玺一事耿耿于怀。大哥做事,一贯光明磊落,我们都放心,难道潘老弟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江上蛟潘余惯会见风使舵,他想:“众寨主都众口一词,拥护寨主,如果自己强出头,反而自讨没趣;使他们将自己冷落到一旁。不如顺水推舟,哄住他们。等以后有机会摸清楚密室的所在之处,偷偷进去盗取。” 想到这里,他立即赔着笑脸:“诸位也不要责怪小弟,潘某乃是直肠子,有口无心。经二哥提醒,潘某倍受感动。觉得大哥的一举一动,都是为山寨着想。小弚的想法,是消极狭隘的,望诸位见谅。” “好啦!兄弟间一点争执,怎能伤和气呢?”大寨主汪友轮一副大度样子,脸上堆满笑容,让人觉察不出他的内心世界是何动机。 正值这时,一名门卫跑进聚义厅,打个千:“报吿寨主,眺望台哨兵求见。” 几名寨主听后,面面相觑,不知哨兵突然汇报有何事?大寨主汪友轮挥一下手:“你叫他进来汇报。” “是!”门卫转身而去。 片刻,哨兵进入聚义厅,向几名寨主打个千:“各位寨主在上,小的有事汇报。” “有何事从实说来。”大寨主汪友轮目光炯炯,盯在哨兵的脸上。 “好的!”哨兵如实回答,“回寨主的话,我们发现有一只渔船绕岛屿行走,不知他们是何目的?特来汇报,是驱逐还是捉拿?由寨主定夺。” 大寨主汪友轮沉吟片刻:“一只捕鱼船擅自闯入我们禁区,是活得不耐烦了?你带几个兵丁划船迎上去看个究竟,要是真正捕鱼者,驱逐他们离开这片海域。要是图谋不轨,想窥探海岛军情的,将他们抓捕上岸,予以严惩。” “小的遵令!”那名哨兵像得到圣旨,高兴得手舞足蹈,转身离开聚义厅。 却说渔夫驾船行到岛屿正南方时,却见岛屿西南角的码头旁划来一只小船,相距吴同、陈玉香他们有半里之遥。 陈玉香指着小船:“吴大哥,岛上的小船离开了码头,一定是冲我们来的。” 吴同顺着小船望着,过了片刻,愤然道:“奶奶的,他们敢对老子大不敬,将他扔进海里喂魦鱼。” “又来了?”陈玉香斥责道,“你遇事冷静一点行不行?你不要忘了,我们来是侦察敌情的,不是凭一时之勇来打仗的,不到万不得已之际,遇事要忍。否则,只能将事情办砸,而使我们往返无功,一事无成。” 吴同沉思一会,赔着笑脸:“妹子训示得极是,我遇事爱冲动,不假思索,这样会酿成大错的。以后多向妹子学习,冷静对待问题。” 陈玉香正要开口讲话,渔夫却接过话茬:“你们都坐在甲板上理网,由我应付他们。随机应变,不会出差错的。” “好,拜托您了。”陈玉香向吴同做个手势,“我们做下理网,做事要利落点,不能让人看出破绽。一旦露出马脚,他们会将我们当奸细抓的。” 于是,他俩坐在甲板上,每人抓过一条丝网,学着渔妇的理网动作和程序;开始时,陈玉香显得生疏缓慢,过了一会就运用自如了,渐渐的熟练起来。而吴同理了好一会,仍然理不出头绪;他心中十分焦急,越是这样,越是手足无措,急得汗流满面。 渔妇见吴同这样,淡然一笑:“看来,这些事不适合你们男人做。这样吧!你拿过一只箩筐,将我们从网上摘下的鱼拾到筐中。对了,等敌人的船要靠上时再做。” “好的!这样的事我能干。”吴同放下手中网,站起身下了舱,从舱内拿出一只空箩筐,放在甲板上。 这时,只见岛上来的小船距离渔船仅有十几丈远。有一个小喽啰站在船头上,向渔船喊话:“喂!渔船给我听着!快放下船帆抛下锚,接受我们检查!” “你们不要急躁,我们这就行使。”渔夫应了一声,冲吴同道,“儿子,放下帆篷、拋下锚,留待好汉们前来查看。” 吴同听了这话,心中一愣,继而他明白渔夫的用意,随口应承:“好的,我这就降篷帆。” 随即,吴同解下扯帆布的缆绳,片刻篷帆就降落下来。接下来,他又将铁锚抛下水里,渔船立即停滞不前。渔夫放下舵杆,伸一下懒腰。 片刻,几个小喽啰划着船已经靠到渔船旁。站在船头上的小喽啰率先上了渔船,接着,除一名喽啰守船外,其余几个也跟着上了船。他们的目光在船上环视一下,没发现有异常现象。一个小头目恶狠狠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渔夫从船后梢站起身,边向中舱走来、边回答:“我们是捕渔的。好汉请看,我们所下的鱼网刚刚收起来。” “捕渔为什么环岛屿周边行驶?是否有其它不可告人的目的?”小头目余怒未消,目光落在拾鱼和理网的吴同、陈玉香身上,“两位年轻人是谁?” “他俩是我儿子和儿媳,本来是在岸上种田的,这两天田里没有事,便随我们老两口上船捕鱼。因海岸边渔船很多,没什么鱼可捕;今天斗胆来海岛旁捕捞,得罪之处,望好汉高抬贵手,放我们一码。”渔夫赔着笑脸,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塞到小头目的衣袋里,“这点银子作为好汉们茶水钱,没多有少,甚望笑纳。” 小头目见到银子,心中甚喜,也不拒绝。于是,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缓和口气道:“寨主早就规定过,在海岛周边三里范围,禁止捕鱼,违令者没收渔船和网具。但你们是初犯,原谅你们一次,下次再犯决不轻饶。” “是!是......”渔夫一迭连声,赔着笑脸,“谢谢好汉高抬贵手。” “好啦!你们扯帆启锚回去吧!要是被寨主撞见,可不是闹着玩的,早一点离开这个地方。”小头目边说边与几名喽啰回自己船上,随后,掉转船头离去。 当下,吴同也扯起了篷帆,拉起了铁锚,气咻咻道:“这班狗崽子,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要不赏他们一点小惠,不知要耍什么花招呢?”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对于这班土匪的禀性,抢掠是他们一贯的手段。所以,遇事一定要冷静、灵活,该花的就得花点。要是一毛不拔,那就要吃大亏;这叫哄死人不偿命。”渔夫说了几句,问吴同和陈玉香,“二位侠士,下一步该如何走?” 陈玉香望一会海面与岛屿之间的距离,对渔夫道:“正南面已行下一大半,对于海岛四面的环境、地理结构,以及岛上的建筑设施,已掌握大概。对于寨子里的情况,我们虽然闯过一次,那只是在寨门内与寨主们交了一次手,有关聚义厅、营房和其它重要场所,不得而知。这样吧!您将船按原路返回到西北角,那里水深崖陡,便于靠岸;喽啰兵也很少到那里巡视的。” “你们要从那里上岸?”渔夫一脸质疑之色。 “是的,我们要从那里上岸,潜入到寨子里去,彻底探视一番。”陈玉香回答。 “既然这样,在下遵令。”渔夫回到后梢,扳动舵杆,渔船掉转方向,按原路返回。 当渔船到达岛屿正北方时,岛上东边和南边平坦地势,渐渐被北边和西边的山峰所遮挡,岛上的眺望台也触及不到北边的海面上物体,这给吴同他们登岛带来极大的隐蔽屏障。 陈玉香观察一会山峰,对渔夫道:“大爷,将船靠到岸边。” “你们要从这里上岸吗?”渔夫望着山峰问。 “是的,这里是最佳之处。船到西边,岛上的船只都停靠在码头边,也有行人走动,及易发现目标。”陈玉香提出自己的看法。 “好,一切听你的。”渔夫扳动舵杆,船头立即向岸边驶来。在距离岸边还有两丈多远,船便搁浅上不来了。渔夫看了看潮水道,“现在正是迭潮时间,要想船靠岸,必须等两个时辰,潮水上涨,才能如愿。你们不急的话,在船上等一段时间。” 吴同望一眼船头到岸边的距离,不以为然道:“这点距离算了什么?再有这么宽的水面,也拦不到我们的。我们飞身一跃,就能上岸。” “这是真的吗?”渔夫大惊失色,打量着眼前这对年轻人。 “是真的,这点距离对于我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陈玉香证实道,接着从衣袋里掏出六十两银子递给渔夫,“大爷,这六十两银子作为您的渡船费和风险费。我们上岸后,您将船驶回去吧?” “怎么?你们不跟一起回去?”渔夫睁圆两眼,质疑闫问,“我们要是回去,你们怎么办?要是被强盗围攻,连退路都没有。这样吧!你们去搞侦察,万一行不通就回来,我在这里接应你们。” 陈玉香将银子塞到渔夫手里,笑微微道:“谢谢您的关心,为了您和大娘的安全,还是早点离开这里。您也不必替我们担心,如果我们真的被强盗们围攻,我们会想方设法摆脱他们纠缠的。” “我们走了,你们没有船如何回内陆?”渔妇放下手中网,关切的目光里包含着担忧和不忍。 “没事的,敌人是奈何不了我们的。”陈玉香安慰他们,“那班强盗不是有许多船吗?我们会趁机夺船而去的。” 在吴同、陈玉香耐心劝说下,渔夫夫妇终于答应下来。渔夫将银子藏到船舱的夹缝内,上到甲板后,对吴同、陈玉香道:“要去你们上岸吧!在侦察敌情时,尽量不要暴露自己,这样才能有脱身的机会。” “好的,我们会自我保护的。”吴同向渔夫、渔妇抱一下拳,“大爷、大娘,你们多保重,我们要上岸了。” 说着,内吸一口真气,脚尖在甲板上一点,身体已经腾空而起,顷刻之间已经到岸边。 “大爷、大娘,后会有期。”与此同时,陈玉香向渔夫夫妇抱一下拳,身体如飞燕一样,飞离渔船,顷刻便落到岸边的岩石上。 渔夫见他俩身手不凡,惊讶得瞠目结舌,半晌才道:“你们如此功夫,真是神人矣!看来,鹰游山上的强盗遇到你俩,他们祸事临头了。” “大爷过奖了,您也启程回去吧!”吴同向渔夫夫妇挥挥手,与陈玉香沿着山峰而上。 渔夫望着他俩离去的身影,拿起竹篙,将船撑离浅滩。随后到了后梢,扳动舵杆,船头掉离了方向,向西行去。 却说白面狐郑天寿、小覇王何兴亮、黑面阎君王再武三人,苦口婆心说服了众渔民,使他们心甘情愿献出渔船,给攻打鹰游山的兵将操练水上作战技术。 三人回到营寨前,径直往中军帐而来。时间不大,已进了中军帐。此时,先锋官杨东旭正与左增辉、魏世杰在中军帐内谈论军情;他们见郑天寿三人突然闯进来,不约而同望过去。他们见郑天寿三人喜笑颜开,知道事情已经办妥。他们立即站起身,杨东旭笑吟吟问:“看三位神采奕奕,精神焕发,想必此行一定大有收获了?” 黑面阎君王再武沾沾自喜,抢先说道:“那还用说?我们三位此行,犹如探囊取物,手到拿来,不废吹灰之力,便将事情办妥了。” “好呀!你们首功一件,我要在功劳簿上记下你们的功劳。”杨东旭做个手势,“来,坐下将事情经过叙述一遍。” 当下,他们一起坐在凳子上,侍从立即献上茶水。 “来,诸位喝茶,边喝边聊。”杨东旭端起茶杯,笑容满面,随即转过头问郑天寿,“郑兄,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说一说。” “好的!”郑天寿端起杯,咕噜咕噜将一杯茶喝得一干二净,随即放下杯,讲述去港汊与渔民交谈的经过。最后他道:“先锋官、各位兄弟,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办得如此顺利,超出我们预料之外。” 小霸王何兴亮接过话茬:“那班渔民毫不吝啬答应我们的要求,主要原因是他们平时遭受鹰游山强盗欺凌,对那班强盗恨之入骨所造成。” “是啊!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是人之常情的事。”杨东旭慨叹不已,“众渔民虽然对鹰游山强盗恨得咬牙切齿,毕竟他们的力量有限,不能跟强盗相抗衡,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一次遇到我们攻打鹰游山,他们是求之不得的;积极支持我们行动,早日消灭鹰游山贼寇,是他们蓄谋已久的心愿。” “先锋官,事不宜迟,我们立即调动兵将,去海港登船操练水军。”左增辉提出建议,“待兵将能适应海上的环境,先出兵与敌人交一次手,以此显示一下军威。” 魏世杰随之附和:“我赞同左老弟的建议;先与鹰游山贼寇干一仗,能取胜,首功乃是我们的。攻不下鹰游山时,我们再等候张太师他们。兵合一处,将打一家;那时,胜券在握,是不成问题的。” “擅作主张,会违反军规的。”杨东旭犹豫不决的样子。 黑面阎君王再武忍耐不住道:“俗话说得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何况,张太师他们,在长江是否能顺利组建好一支水军,还是个未知数。万一组建不好,我们痴猫等蟹洞,那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真正攻打鹰游山?” “好啦!暂时不议论这事,等练好水军再说。”杨东旭站起身,挥一下手,“走,集合队伍,登船演练。” 随着杨东旭的一声号令,几名将领出离中军帐,向营房走去。 再说吴同、陈玉香离开渔船后,沿着山锋向上攀爬。有的地方还能有踏脚的地点,有的地方则是一两丈高的岩石,又光又滑,连抓手的灌木都没有。他俩只能靠自己的轻功,或跳或蹿,好在这里不是悬崖峭壁,稍有轻功的人,就能上得去。一炷香之后,吴同、陈玉香已经攀爬到山顶处。这里虽然不是鹰游山的最高峰,但山寨内的所有构施、及整个岛屿的境况,都映入在他俩的视野之中。 他俩伏在一块岩石后,观察岛内和山寨里的构筑、设施,及整个的格局。吴同观看一会,对陈玉香道:“香妹,人常说:‘好头脑不如烂笔尖。’对于岛上的境况和山寨的构造,应将它绘制成一张图带回去,这样有利于我军登岛作战后进退自如;只可惜,因来得匆忙,没想到带纸笔,不知妹子带它没有?”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陈玉香淡然一笑,反问:“自己没带纸笔,人家怎么会带呢?” “完了!完了!看来只有靠头脑记了。”吴同十分惋惜的样子。 “就你头脑晕。”陈玉香斜视吴同一眼,从一条布袋里掏出纸笔和一小瓶墨汁,先将纸铺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找几块石子压在纸的四角,以防被风刮走。接下来,拧开盛墨汁小瓶的盖子,放在宣纸旁;随后,抓起毛笔,在瓶里蘸了蘸墨汁,开始绘制地图。 在一旁的吴同,见陈玉香一举一动,感慨万端,称赞道:“还是女人心细,我自愧不如,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步呢?” “好啦!你也不必自责;我要绘图了,不要打扰我的思维。你只负责警戒即可,防止有人偷袭。”陈玉香一边观察岛上的全况,一边用毛笔在宣纸上描绘。 “妹子你放心绘制,对岛上的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忘掉。我替你警戒,不会让坏蛋靠近的。”吴同说后,将目光重点放在山寨周围及附近的山峰进行搜索。 陈玉香聚精会神描绘鹰游山布置图,吴同全神贯注替她警戒,大约过去两炷香时间,陈玉香才绘好图。接着,又仔细查对一遍,直到准确无误,才放下手中笔。 吴同望着图案上密密麻麻的座标、及座标旁书写的小字,心里对陈玉香细致入微、毫不马虎的性格,十分钦佩。开口问:“香妹,图绘好了吗?” “绘好了,每一个细节都确保无误,对我军登岛进山,才能进退自若。”陈玉香边回答、边将小瓶中的墨汁倒掉,又从石缝间拔一些青草,塞进瓶口,擦拭瓶中内壁上的墨汁,直到擦干净为止。 吴同在一旁观看陈玉香的一举一动,忍不住问:“香妹,你干嘛要将墨汁倒掉,又擦拭它?” 陈玉香故意卖关子,笑吟吟道:“你猜猜看,我有何举动?” 吴同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不是孙悟空,能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看到她的花花肠子;你心里如何想,我是一无所知的。你呢,也不必卖关子,说说擦拭瓶子有何妙用?” “看你急的。”陈玉香笑容可掬,指着图纸道,“这是用它装图纸的。你可知道,纸沾上水就会泡烂,揣在怀里,万一我们与敌人交手而敌不过,我们必定下水逃生,而我们费尽心机描绘的图,就会前功尽弃。如果将图装进瓶中,拧紧盖子,就是在水里呆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泡掉的。你说这样行得行不得?” “行得!行得......”吴同一迭连声,赞不绝口,“妹子聪明伶俐,值得我学习。说实在的,我除了有点笨劲外,没别的专长。有时说话也笨嘴拙舌,不讨人喜欢;幸亏与你在一起,才避免留许多话柄给他人。” “好啦!你也不必自责,我爱的就是你憨厚的一面。我不嫌弃你,别人也不会背后指手画脚的。”陈玉香瞅着吴同那张黝黑的脸膛,会心而笑。 “只要你不离不弃,我就心满意足了。”吴同抬头望了望天空,已到中午时分,问,“妹子,图已经绘好,下一步该怎办?是继续侦察,还是返回内陆?” 陈玉香将图纸折叠好,塞进瓶中,拧好瓶盖,揣进怀里。然后,再一次环视一下海岛的布置格局,道:“现在返回内陆,为时尚早,也容易被喽啰们发现。依我之意,顺着山坡向东而行,随后钻进庄稼地里,摸索到草舍一探究竟,看那些房子里住有多少喽啰?” “你说得也是,我们可以顺便从小喽啰嘴里,打听到寨子内部详细情况。”吴同对陈玉香的决定,表示赞同。 当下,两人顺着山坡向东而行,行有一里多山路,已经到山脚下,好在山坡上有许多树木遮挡,眺望台上的喽啰不易发觉。而山脚下的不远处,便是玉米地,秸棵六七尺高,他俩钻进去,向草舍摸去。 行有一二里路程,发现田地中间有一条小道,由山寨通向草舍。吴同东西望了望,对陈玉香道:“妹子,看来这条小道是草舍通向山寨的唯一通道。我们到草舍看一下情况,再向山寨摸去。” “你说得也是,到草房来只是个幌子,摸索一下情况,消磨一会时间,等天黑后,再去山寨打探消息。”陈玉香说后,已与吴同跨到小道上,向草房走去。 他俩由西向东行有一里路程,已到一片草房前。此草房乃是一宅四合院,院门外乃是一块几亩大的场地,场地上还堆有一堆堆干草。从场地的情况判断,此处乃是打谷场无疑。他俩看一下周围的环境,迈步来到四合院门前,见房门虚掩着,他俩跨上前来,吴同伸手推开门,目光警觉的向房内搜索,室内却没发现人迹。于是,他俩跨进室内,打量着房中的设施。中间乃是通往院子里的过道,只见过道的左边是一间厨房,隐隐嗅到饭菜的香味。在过道的右边,却是一个小餐厅,餐厅内摆着一张八仙桌和几条长凳。从桌凳上观察,没有灰尘,被抹布擦得干干净净。 他俩观看一会,被厨房内饭菜香味诱惑得直咽口水,与此同时,感觉肚中十分饥饿,难以抑制。吴同拉一下陈玉香胳膊:“妹子,我们饿了,去厨房看一看是否有饭菜?” “好的!”陈玉香也没拒绝,与吴同跨进厨房内。 他俩先环视一眼室内情景,除灶台外,还有一个碗橱,橱子里放着十多只碗、一把筷子和碟子、盆之类。碗橱旁与灶台相连的,是一块案板,那是留着切菜擀面用的。只见灶台上放有大中小三口锅,其中中间一口锅最大,锅上有一个笼头,笼头上盖着一口锅盖。一缕热气从锅盖的缝隙间冒出,他们知道,饭菜的香味,就是从缝隙间渗出来的。观看到这里,吴同伸手揭开锅盖一看,只见笼头里摆着几盘菜,像似炒好时间不大,一点没有动过的痕迹。接下来,吴同端开笼头,只见锅里煮熟了一锅干饭,香气扑鼻而来。 吴同望着饭菜道:“饭菜做好怎么没人吃?又不见一个人影?” 陈玉香思忖一会,判断道:“有可能在这里守卫的人,突然接到寨子里通知,没来得及吃饭,就去了山寨。所以,他们将菜放在笼头里,留着回来吃。” “嗯,有道理。”吴同建议道,“妹子,我们不如开个先例,将肚子填饱再说。人吃亏与否,不能让肚子吃亏,挨饿是不值得的。” 陈玉香摇了摇头:“不可鲁莽,说不定喽啰正在后边厢房里呢。我们查看一下再说,真的没有人,回来再吃也不迟。” “也好!”吴同将笼头重新放回原位,盖好锅盖,与陈玉香出离厨房。 他俩出离过道,来到庭院里,见后边三间堂屋,房门都上了锁,西边的三间厢房的房门也上了锁,只有东边三间厢房的门敞开着。他俩来到东厢房门前,向里面张望片刻,没发现人在室内,便一起跨了进去,只见房内乃是三间通梁,室内摆放着七八张床,床铺上的被褥、衣物都没有叠,乱七八糟的。 陈玉香指着床铺:“这是喽啰们睡觉的地方,那些凌乱不堪的被褥,则说明这班喽啰都是光棍儿,不善理落事务;大概男人们都是这个稟性。” “是的,没有女人陪伴,他们也难得料理事务。”吴同附和着,转过话题,“这里没什么可看的,我们查看一下西厢房和堂屋里藏匿什么东西?” “好吧!”陈玉香应了一声,与吴同出离东厢房,直奔西厢房门前。 须臾间,已到西厢房门前,吴同看了看紧锁着的房门,问:“香妹,要不要把锁拧开,看看房子里有何东西?” 陈玉香想了想,从头上取下一根银钗,跨上前来,在锁眼里拨弄几下,锁已被打开,陈玉香道:“这样做,不至于锁被拧坏,出来时还能将门锁上,不被怀疑。” 说着,轻轻推开房门进入室内,吴同随后跟进去。 到室内一看,里面装满了刚收下不久的新粮食;其余还有一些农具。他俩看了一会,退了出来锁好门。接下来,他俩又到堂屋前,以同样的手法开了锁,进入室内一看,里面都是粮食,别无它物。看了一会,退出室内,锁上房门。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批粮食,足足有几万斤,再加上其它库房里的粮食,运到一起,是堆积如山啊!”吴同十分兴奋,信誓旦旦,“如果我们大军攻下鹰游山,消灭众强盗,夺回传国玉玺,这批粮食和我们第一次发现的宝藏,都将它运到军营中,作为队伍的吃饭和军饷开销。” 陈玉香思忖片刻:“粮食可以运回军营,对于那笔宝藏,暂时不能向任何人说。” 吴同闻言,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过了半晌,以质疑的目光望着陈玉香:“怎么?你要私吞那笔财宝?”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才不稀罕那些东西呢。”陈玉香摇了摇头,“也许你会觉得我的决定,会出乎你的意料。” “是的,我是有这样想法,请你说出其中的理由?”吴同仍在凝视着陈玉香。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陈玉香见吴同傻乎乎样子,微笑道,“现在信王节刚被拥戴做皇帝,在扬州不过是个弹丸之地,凭张太师区区两万人马,是不能跟魏党统领全国之兵相抗衡的。如果现在取出宝藏,一旦扬州失守,财宝就会落到魏党之手,这样不是助纣为虐吗?况且,扬州城内钱财丰盛,暂时还不缺钱粮。等一段时间再作决定。” “嗯,你说得也是。”吴同想了想,点头赞同。 陈玉香嘱咐道:“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决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妹子放心,该说的话我能说;不该说的话,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向他人吐露一个字的。”吴同表示。 “嗯,这就对了。”陈玉香将房门锁上,挥一下手,“走,我们去厨房吃点饭。” 当下,两人离开库房门前,来到过道,进入厨房。吴同揭开锅盖,将笼头端到另一口锅上,随后将笼头里几盘菜端到右边小餐厅内的桌子上。与此同时,陈玉香从碗橱里拿出两只碗,两双筷子,在锅里盛了两碗饭,连同筷子拿到餐厅内,摆好后,两人便坐在桌旁吃饭。由于肚中饥饿,两人狼吞虎咽,如风卷残云一样。一炷香之后,吴同已盛了三碗饭端上桌,陈玉香也盛了两碗。桌上的几盘菜,已所剩无几。这时,他俩放慢了速度,边吃边聊着。 吴同扒一口饭在嘴里,边嚼边打趣道:“俗话说得好:‘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忙断肠。’喽啰们算好我们要来这里,将饭菜准备好等着我们呢。” “虽然如此,我们可不能白吃,应留下二两银子在桌上。”陈玉香说。 吴同听后十分诧异,不解问:“我们吃强盗一点饭,还要给他们留下银子,这与情与理也说不过去的;妹子,我看这件事不妥。” “不,我认为很妥。”陈玉香笑眯眯,作出解释,“二三两银子算不了什么,可对我们行事减少了许多障碍。我们除留下银子外,还要在墙上留下字样,就不会影起喽啰怀疑,也就不会向他们主子汇报。这样,便于我们在山寨里行事。” 经陈玉香解释,吴同才明白他的用意,点头赞同:“嗯,这样最好。喽啰们不向寨主汇报,寨主就没有防范之心,对我们潜入寨子里,少了许多危险。对了,墨汁和笔已经遗弃,该如何留下字迹?” “这个不难。”陈玉香从衣袋里掏出二两银子放在桌面上,随后吩咐吴同,“你去厨房里刮些锅底灰,略微用水调一下,再拿一条抹布来即可。” “好嘞!”吴同应声出离餐厅,去了厨房。 时间不大,吴同一手端着一只碗,碗里调好半碗锅底灰;另一手拿着抹布,喜滋滋道:“香妹,你需要的东西已经备好,下面的事由你来做。” “嗯!”陈玉香点一下头,从吴同手里接过碗和抹布,随后跨到墙壁旁,将右手中的抹布在左手的碗里蘸了蘸,在墙上写道:“我俩乃是过往商船,因船上断了淡水和粮食,特来岛上讨顿饭吃,留下二两银子,作为饭账钱,请勿多疑。” 陈玉香写好后,将碗和抹布放在桌角上。就在这时,他们听到室外的小路上,有脚步声和说话声。根据脚步声和说话声判断,距离草舍有十多丈远。 吴同与陈玉香对视片刻,吴同压低声音问:“妹子,该怎么应付?” “先进院内,从右厢房与堂屋交界处翻过去即可。”陈玉香做个手势,已从餐厅跨出来,由过道直向后院而去。 吴同紧随在他的身后,片刻已到西北角厢房与堂屋的交接处。两人提一口真气,向上一跃身,身体如飞燕一样,腾空而起,飞跃到草舍外面。 此时,有八名喽啰已经到四合院门外,对于吴同、陈玉香的举动,毫无察觉。当他们进入过道时,一名喽啰抬眼见桌上有碗筷和吃剩下的饭菜,惊疑道:“我们走时,饭菜盖在锅里,根本没有动,现在怎么会被人吃过?” “走,进餐厅看看。”另一名喽啰提醒道。 当下,八名小喽啰一起涌进餐厅里,目光一起集中到桌面上。他们见桌上有两只空碗、两双筷子和几盘吃过的剩菜。在桌面的一角,摆着二两银子、一条抹布和半碗调匀的锅底灰。几人见此情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与此同时,他们竟然发现墙壁上写有几行黑字,便一起围过来观看。当他们看完黑字内容时,方知其中含义。不过,他们仍对此事持怀疑太度。 一名喽啰不自然的摇摇头:“我认为,世上没有这样的好人,吃了白食,还会留下银子的?他们是否盗走我们私房钱,或者盗取仓库里的粮食,而故意留下疑问,引开我们的视线?” “既然他们有这种行为,我们何不去寝室和仓库前看一下,便知情况真伪。”小头目向其他小喽啰挥一下手,“事不宜迟,速去院内看看。” 当下,众人一起出离餐厅,穿过过道,来到庭院内。他们第一眼目光,就是西厢房和堂屋门上的锁是否脱落?当他们发现锁依然挂在门壁上时,绷紧的心弦才松弛下来。 但有一名喽啰仍然放心不下,亲自跑到西厢房和堂屋前看了一下,道:“诸位放心,门锁好端端的,仓库里的粮食不会少一粒的。只是不知寝室里是否安全?” “是否安全,进寝室一看便知。”另一名喽啰说。 当下,他们一起涌向东厢房。到了房中,各自的目光都投向自己的床铺,见没有翻动的痕迹,才放下心来。有的还掏出自己的私房钱数了数,不差分毫,重新装进袋内,收藏起来。 此时,已到傍晚时分,太阳逐渐西沉。晚霞映射到海面上,被风浪卷入波涛中,红彤彤的,犹如一块碧血鳞鳞的织锦,铺盖在海面上。 吴同和陈玉香从院内翻越到室外,蹑手蹑脚从西厢房外的墙根处,溜到前边客厅外的窗户根,倾听室内的谈话。当他俩一会,见喽啰们并未起多大疑心,心中才安静下来。随之,他俩转身离开四合院,钻进玉米田里,行走一段路程,陈玉香拉一把吴同的胳膊,两人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吴同质疑问。 “现在太阳还没落山,去山寨为时尚早。等太阳落山后,再去也不迟。”陈玉香不假思索回答,“来,我们坐下来歇会儿。” 于是,他俩在干燥地方坐下,静静等候,直到半个多时辰后,才到上龙眼乌时,吴同有点忍耐不住,道:“妹子,我们走吧!越等越觉得时间漫长。” “再过一会。”陈玉香白一眼吴同,“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去早了容易被发觉,对我们的行中失得其反,再等一会。” 他俩又等了一炷香时间,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两人才站起身,出离玉米田,上了小路,由东向西而行。因小路高低不平,再加上天黑,他俩行得很慢。当他们行到山寨东院墙根时,已经过去两炷香时间。 此院墙建筑在山坡上,寨子内的地势,是西、北两处高,逐渐向东、南两方低洼下来。吴同望了望山坡上的院墙问:“香妹,我们从哪里进入寨内?”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陈玉香顺着山势看了一会,作出决定:“我们应从院墙东北角进去,那里与山寨聚义厅相连,距离营房也较远,行人稀少,不会被撞个正着的。” “我们进院后的目的是什么?”吴同试探问。 “万事不离其中。”陈玉香坦然道,“不为萝卜不拔菜,我们能找到传国玉玺,就不用劳师动众,耗费许多人力、物力来攻打鹰游山了。” “你说得也是,鹰游山易守难攻,难就是难在远离陆地,不便于运送兵力。”吴同又问,“你估计传国玉玺能藏在哪里?” 陈玉香想了想:“有两种可能,一是在聚义厅存放在某一个桌案上,二是藏在某一秘密之处。据我推断,第一种可能较小。” “何以见得?”吴同满腹狐疑。 陈玉香不假思索道:“我觉得几个寨主虽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但他们是各怀鬼胎,都想将传国玉玺纳为己有。尤其是江上蛟潘余那样的人,野心勃勃,贪得无厌,怎能不想将国宝窃为己有?所以,山寨里的大小事务都由大寨主汪有轮说了算。汪有轮可是个人精,决不会明目张胆、将重要东西放在众目睽睽之处的。他会亲自动手,将宝贝放在密室和暗道之中的,这样他才能放心。” “嗯,有道理。”吴同恍然大悟,急切道,“事不宜迟,我们抓紧去聚义厅。” “走,进去后动作一定要轻,遇事要多动脑筋。”陈玉香吩咐一声,已飞身跃进院内。 吴同也随后跟进去,凭着前一次的记忆和上午所绘制图中的方位,两人直奔聚义厅门前而去。在夜色中,他俩行动敏捷,快如猿猴。时间不大,已到聚义厅门前。只见聚义厅大门虚掩着,一缕烛光从门缝内透出来,与外面的黑暗相协调,黑白分明,格外显眼。 吴同、陈玉香蹑手蹑脚来到门前,透过门缝向里张望,只见室内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吴同低声问:“能进去吗?” “嗯!”陈玉香点点头,抬手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半扇。随即两人钻进室内,顺手阖上门。 他俩再定睛四看,只见聚义厅靠后壁墙处,有一张供桌,供桌正中,塑有祖师爷神像,神像前边有一只大铜炉。在供桌前六七尺远范围,有一张虎皮交椅,此乃是寨主之位,两侧分别有几张椅子,乃是其他寨主座位。再向前一丈左右的左侧,有一个兵器架,架上摆着十八般兵器。 两人看了一会,吴同指着兵器架道:“我们来时,为了不暴露身份,什么兵器没带,此乃犯了兵家大忌。一旦遇到强敌,只有被动挨打。现在,我们应选一把适合自己使用的兵器,以作防身之用。” “嗯,你说得正合我意。有兵器在手,如虎添翼。”陈玉香挥一下手,“走,挑选兵器去。” 他俩迅速来到兵器架前,看了摆在架上的各类兵器,在烛光照射下,放出闪闪银光。他俩看看这样,又看看那样,件件都让他俩爱不释手。挑选好一会,吴同选了一把朴刀在手,陈玉香平时爱好使剑,则挑选一把青钢剑。接着,两人又选一些飞镖放进衣袋里。 他俩拿着兵器,向寨主虎皮交椅前走来。到了椅子前,目光在椅子周围搜索着,却没发现任何地方可以藏匿玉玺的地方。吴同伸手将虎皮椅翻过来,看椅下是否有名堂。结果是一无所获。为了不露出破绽来,吴同依然将椅子放回原位。 “到供桌前看看。”陈玉香挥一下手。 两人到了供桌前,目光先落到塑像上,看了一会,陈玉香将宝剑插在背上,一跃身已上了供桌,双手扶住塑像,向前移动。结果,仍然让他俩大失所望。在神像前后左右及足下,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可以藏匿玉玺。无奈,陈玉香只有将塑像移回到原位。 “妹子,玉玺不可能藏在这里,很有可能被大寨主带在身上?我们应去寨主寝室寻找,或许有大收获。”吴同显得很焦急,向陈玉香建议。 “不,再看一看。”陈玉香从供桌上跳下来,目光落在香炉上。 吴同见陈玉香紧盯着香炉看,也将目光投过去。只见炉内有半炉香灰,以及烧剩下的香的残余部分,其余没有可以怀疑之处。吴同正要开口问话时,只见陈玉香伸手推了推香炉。那香炉就像浇钉在桌上一样,动都没动一下。此时,陈玉香对这只香炉的奥妙,心里已有了底码。接下来,她直起腰,来个马歩蹲,双臂平伸,两只手一左一右,抓住铜炉的边缘,保持身体与铜炉之间有二尺距离。随后,两只手臂用力将铜炉向左转动;铜炉却丝毫不动。她没有气馁,又将铜炉向左转动。铜炉钢转过半圈时,只听“嗖嗖嗖......”一连十几支镖,从香炉内射出。因没有阻挡,镖都射到顶棚上。与此同时,从神像后的壁墙上,一扇石门移到一旁,现出一个三尺宽长的洞穴来,隐隐见到洞内有亮光。 “这一幕太惊险了,如果头稍微向前倾斜一尺,脑袋就会被炉内射出的镖击中,死于非命。”吴同被吓得瞠目结舌,脊梁骨直冒冷汗。 陈玉香望一眼吴同惊魂未定的样子,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看来,你经历这么长时间,江湖经验仍然欠佳。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是经验,要多积累,才能在险恶中保全自己。否则,只能被暗箭击中,死得不明不白。”她放下抓铜炉边缘的双手,向洞中呶了呶嘴,“那就是暗道机关,里面机关密布,危机四伏,你敢不敢进去闯一闯?” 吴同稳一下心神,表示:“有什么不敢闯的?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闯过去。” “闯关那是头拎在手里玩,不是凭一时之勇。进去要确保活着出来,否则就得不偿失了。”陈玉香瞅着吴同,试探问,“要不你留在洞口警戒,我进去探险如何?” “不!”吴同摇着头,果断回答,“要进去我们一起进去,活着在一起,死后也要在一起。” “好,既然这样,你随在我的身后,不可乱闯。”陈玉香交代道。 “行,我按你的步伐走,脚脚相印,不会乱了方寸的。”吴同回答。 当下,陈玉香手持宝剑,走在前面;吴同手持朴刀,跟在身后。到了洞口,陈玉香伸头向里面张望,却有一道道台阶向下延伸,一直延伸到十几级,再向里面却是一个通道;通道两壁的岩石上,每隔两丈多远便有一盏点燃的壁灯。借着壁灯的光线,陈玉香发现台阶中间,有淡淡的白色印记,方圆在七八寸范围,每一级台阶都有一个印记,成一条直线延伸下去。那颜色要是不认真看,几乎是看不清楚的。陈玉香伸出持剑的右手,剑尖在白色印记用力点了点,却没有任何反映。接着,她又伸出剑尖,在印记外围点了一下。她的剑尖刚叩一下岩石,只听“嗖嗖嗖”,有十几支箭从两旁岩壁上交叉射出。她又叩一下印记的另一边,同样有十几支箭射出。 陈玉香见到这种情景,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她不得不配合造建暗道之人的丰富经验。接着,她上半身伸进洞内,伸出剑尖在第二道台阶的白印上叩了叩,同样是没有反映。在白印外围叩了两下,跟第一台阶一样,从两壁射出十几支箭来。如此证明,陈玉香判断:“凡是有白色印记的地方,是不会触动机关的。这样进去,就会安然无恙。” 正值这时,在陈玉香身后的吴同抵了抵她的后背,低声道:“妹子,聚义厅外有脚步声和说话声,是进还是退?” 陈玉香稍加思考:“不能进去;万一里面没有出口,他们围住洞口,我们会被困死在暗道之中的。我们知道这个秘密就行,等以后再来探险。” 说着,将上半身退出洞外,转身到了供桌前,按原来的姿势,将香炉向左转动半圈,岩壁上的石门立即恢复原位,跟岩壁合为一体,连一点缝隙也看不出来。 “妹子,下一步该怎么办?”吴同听脚步声和说话声越来越近,心中着急。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处不可久留,冲出聚义厅,不要念战,由东边院墙翻出去,钻进玉米田里,与他们捉迷藏。如甩掉他们追赶,再去海边由水路返回。”陈玉香挥一下手中剑,“快走!” 两人吸一口真气,几个跳跃已到聚义厅门前。此时,外面的脚步声离门前仅有一丈多远。吴同、陈玉香对视一下眼神,猛然拉开门后,身影如猿猴一样蹿出去,沿着聚义厅前门面向东而去。 “有刺客!抓刺客啊!”其中一人发现两条人影从聚义厅里冲出,急切的呼喊。 随着他的呼喊,其他几人立即警觉起来,随声附和:“抓刺客!不要让他们逃了!他们向东去了!营房的儿郎们!快截住刺客啊!” 说着,一起随后追赶。 正所谓人多语言高。几人齐声呐喊,声音很快传到营房里。顿时,营房内就像一锅热油里倒了一盆冷水,立即沸腾起来。有的拿刀、有的持枪、有拿弓箭的,呐喊着冲出营房:“逮住!不要让刺客跑掉!追啊!杀啊......” 那几个前往聚义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鹰游山几名寨主。原来,当太阳落山后,厨子已经做好饭菜,端上桌后,侍从到聚义厅叫几名头领去餐厅吃饭。当他们到餐厅时,厨子已经将饭菜盛好,端上了桌。于是,几个头领边吃饭边闲谈着。不觉间,已过去近一个时辰。 饭后,大寨主汪友轮提道:“诸位,现在离休息时间还早,我们去聚义厅开个会,讨论一下有关海岛周边警戒之事。” “好的,我们正好消磨一会时间。”众头领随口应答。 于是,他们离开餐厅,一起向聚义厅走来。快到聚义厅门前时,却见两条黑影突然从聚义厅内冲出来。当他们警觉起来时,一边喊、一边随后追赶。可是,此时的两条人影已经下去十几丈远。 在他们的呐喊声中,喽啰们纷纷手持兵器,从营房内包抄过来。 大寨主汪友轮对其他几位道:“两个毛贼不知是何动机?是否冲玉玺而来?现在儿郎们已经包抄上来,他们是逃不出去的,你们将他们捉住,我去聚义厅看一下。” “我们赤手空拳,恐怕难以力敌。”江上蛟潘余一心想得到传国玉玺,变着法儿想知道玉玺的藏匿地方,假惺惺开口道,“大哥,你会法术,能控制他们的行动;就像孙悟空一样,即使他一个筋斗云行下十万八千里,也逃不出如来佛手掌心的。你将藏宝地点说出来,让潘某去看一看,顺便将各自的兵器拿过来。” “谢谢你的好意。”大寨主汪友轮对江上蛟潘余的言外之意,焉能不知?随即以命令的口吻道,“潘兄,希望你服从命令,身为寨主,要守寨中规矩才是。至于兵器,从儿郎们手里接过几把刀枪即可。你们速去,我过一会就来。” 江上蛟潘余被大寨主汪友轮呛白得面红耳赤,正在迟疑时,被三寨主向春明拉了一把:“走吧!大哥这样已对你客气了,一旦惹起他的脾气,会六亲不认的。” 江上蛟潘余忍气吞声,随其他几名寨主追赶两个黑影,大寨主汪友轮转身去了聚义厅。 吴同、陈玉香从聚义厅冲出来,刚行三十多丈时,却见众喽啰呐喊着围过来。吴同见前边有喽啰包抄过来,后面有几名寨主追过来,问陈玉香:“妹子,怎么办?是与他们战一阵?还是转道而去?” “现在不是交手时候?保护图纸要紧;有关玉玺,一定藏在暗洞里,等以后再探险。目下,我们要加快脚步,赶在喽啰围上来前跃过院墙去。”说话间,陈玉香几个跳跃,已经过去七八丈远。 吴同也不含糊,紧随不舍,又是几个跳跃,两人已到院墙前。众喽啰和几名寨主已离院墙仅有七八丈远。 二寨主碧云霄急切道:“儿郎们快放箭,不要让他们跑掉。” 众喽啰闻言,一起箭上弦,弓拉如满月,“嗖嗖嗖......”一支支利箭,如飞蝗一样,射向吴同、陈玉香。吴同、陈玉香挥动手中刀剑,拨打着利箭,那一支支飞来的利箭,纷纷被击落。两人边拨打利箭,边向院墙退让;当他俩到院墙根时,两人对视一眼,一跃身,身体已经腾空而起,飘荡荡跃过了院墙,又是几个腾跃,已到山脚下。 几名寨主见两条黑影跃墙而过,方知来者不是等闲之辈。他们从小喽啰手里接过刀枪,飞身过了院墙,瞅着两条黑影追下来。有一些武功较好的喽啰,也纷纷翻过院墙,呐喊着随后追赶。 江上蛟潘余边追边抱怨:“岂有此理,寨主如此轻敌,将来山寨将要毁在他之手。他不顾山寨全体人员安危着想,却顾及那件宝贝,这跟临阵脱逃有何两样?” “好啦!好啦!就听你满腹牢骚,追刺客要紧。”在他的身旁同行的四寨主杨如月责备道。 却说大寨主汪友轮,担心传国玉玺被盗,在聚义厅门外,将任务分配之后,迅速进了聚义厅。到聚义厅后,心弦绷得紧紧的,他的第一眼就将目光投向供桌后的岩壁上。当他见岩壁丝毫没有裂缝时,心头的石头落了地,绷紧的心弦也松弛下来。可是,他仍然对藏在密室里的传国玉玺放心不下,心想:“不管那两个小毛贼是何动机?我都不能掉以轻心,一旦传国玉玺被盗,我收藏这些日子,将要枉费心机,我的希望和理想,也将赴之东流。我得进密室看个究竟,如果它还在的话,我就高枕无忧了。” 想到这里,大寨主汪友轮一个腾跳,身体已到供桌前落下来。半蹲着身体,双手搭在铜炉的边缘,向右旋转半圈,一扇石门移到一旁,密道的洞口展现出来。 大寨主汪友轮几步跨到洞口前,躬身进了密道,随手在岩壁的一个按钮上扭转半圈,石门自行还原到原有的位置。接下来,他脚踏白色印记,沿着台阶而下,然后沿通道向密室而去。 时间不大,已到密室前的一张供桌前。供桌上与聚义厅内一样,供奉着祖师爷的塑像,塑像前有一只铜香炉;香炉两旁有两盏烛台,烛台上的红烛已经燃尽。大寨主汪友轮环视一眼周边的环境,见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便按部就班,转动香炉,岩壁上一扇石门自行移到一旁,又是一个洞穴现出。 汪友轮进入洞中,有一条几丈远的通道,通道尽头,又是一个光秃秃的岩壁。大寨主汪友轮按动机关,石门移到一旁,里面却是一间一丈见方的密室。室内有桌椅、壁橱之类的装饰品。 大寨主汪友轮点燃一支蜡烛后,密室内灯火通明。他目光在密室里环视一圈,见一切装饰品依然未动,心里才放心。随后,从衣袋里取下一串钥匙,开了壁橱上的锁。接下来,从蹰内搬出一只精致鹿皮小箱,放在桌上。又将一把钥匙开了箱上的锁,掀开箱盖,从箱里搬出一个由黄绸包裹着的东西。他小心翼翼,一层层将黄绸解开,当最后一层布揭开时,一个价值连城的传国玉玺展现在他的眼前。他喜出望外,双手搬起玉玺,在烛光下欣赏着、把玩着。 此时此刻,他好像在梦中,眼前的情景全部发生了变化。他好像置身于紫禁城奉天殿中。只见自己头戴龙冠,身穿龙袍,坐在九五金殿上,文武百官,跪伏于地,山呼万岁。 他目视着群臣,笑逐颜开,向文武百官扬了扬手:“众爱卿!免礼平身!” “谢皇上!”文武百官应了一声,纷纷站起身,侍立于朝堂内。 他仍然目光炯炯,凝视着群臣:“诸位爱卿,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就在这时,首辅大臣碧云霄跨前一步,口称:“皇上,臣有本奏!” 他挥一下手:“准奏!” 碧云霄抱一下拳:“叛臣江上蛟潘余,为朝廷重臣,却不思图报,窃取传国玉玺,该当何罪?”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他听后,龙颜大怒,挥一下手:“朝中决不允许叛逆之臣存在,拉出殿外,金瓜击顶......”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大寨主汪友轮才清醒过来,望一眼周边的情景,自己仍然置身于密室之中。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仍然是原来的布衣,哪有什么龙袍可言?只是手中捧着的玉玺是真的。他想了想刚才的一幕,甚感好笑。自言自语道:“根据现在山寨的实力,永远达不到兵伐紫禁城的力量。但我要极力争取,扩大势力范围,为早日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奋斗。不过,江上蛟那小子却实有野心,每一次的言外之意,我已经揣摩透他在别有用心,我要防范着他。对了,不知那两个小毛贼是否被抓住?我得出去看看。” 想到这里,他将传国玉玺包裹妥当,放在鹿皮箱中,锁进壁橱中。然后,按原路回到聚义厅中。 他抬眼望一下兵器架,忽然想道:“各位寨主没有得心应手的兵器,是发挥不了自己特长的,我将他们兵器带去,让他们各使各的兵器。” 于是,他跨到兵器架前,目光在架上搜寻一遍,却发现器架上少了一把青钢剑、一把朴刀和几十支飞镖。他自然自语道:“奶奶的,那两个小毛贼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难道他们上岛没带兵器?他们进入聚义厅的目的是什么?我不能耽搁,速去现场看个究竟。” 于是,他拿了几个寨主使用的兵器,匆匆出离聚义厅。 再说其他几个寨主,见两个人影跃墙而去,方知来者并非等闲之辈。他们迅速从小喽啰手里接过刀枪,随后追赶下去。一班小喽啰也呐喊着,纷纷翻墙跟上来。 此时,吴同、陈玉香已到山脚下,距离玉米田仅有二十多丈,只要几个跳跃,就能钻进玉米田里。 就在这时,大寨主汪友轮扛几件兵器,已到几个寨主跟前,急切问:“那两个小毛贼逃到哪去了?” “哪!快到玉米地了。”二寨主碧云霄抬手指着前边黑影,“在下认为,那可不是一般的毛贼,看他们的身手不凡、功力达到上乘境界。大哥,快施法力活捉他们。” “好!”大寨主汪友轮放下几件兵器,踏罡步斗,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祖师爷快显圣,让弟子捉拿两个毛贼;急急如律令!” 大寨主汪友轮刚念完咒语,突然狂风大作,彤云密布,雷电交加,天地混为一体,伸手看不到人影。其他几个寨主见此情景,都向大寨主伸出大拇指。当下,各自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兵器。 大寨主汪友轮吩咐碧云霄:“二弟,你去寝室穿上宝衣,捉拿毛贼的任务交给你了。但不能伤他俩的身家性命,如果武功高强的,劝他们留在山寨坐把交椅。” “大哥之令,小弟不敢违拗,一定活捉他们。”二寨主碧云霄拿着生铁棍,转身回了山寨。 再说吴同、陈玉香正向玉米地疾行时,陡然天气骤变,伸手不见五指,不知东西南北。无奈之下,两人只得停止前进;一人握刀,一人持剑,背靠着背,两耳聆听着周边动静,以防有人偷袭。 过了有一袋烟时间,忽然云开雾散,雷声已止。一轮明月高挂在天空,给地面洒下一层银辉。他俩再定睛一看,他们所在的地方乃是块平地,而在周边十来丈远的地方,却是一眼望不到天际的山峰,形成一个圆环。 吴同看了一会周边的环境,惊疑道:“妹子,我们怎么突然到了这块盆地里?” “我觉得这些山峰都是假的,跟前一次我们在扬州府后院一样,受到张乾坤捉弄,到后来都是虚幻的东西。”陈玉香推断,“这一切也是虚幻的东西,乃是大寨主汪友轮施的法术。” “不管姓汪的施什么诡计,我们不能在此坐以待毙,应到山根前找一个通道出去。”吴同再一次环视一眼周边的山峰,向陈玉香建议。 “也好,去探险一下总比坐在这里不动好。”陈玉香和吴同离开原地,向山根走去。 时间不大,他们来到山根处,让他俩瞠目结舌的,却见那岩石像刀切一样光滑,从地面一直向上延伸,高耸入云。他俩知道,凭自己现在的功力,根本攀爬不到峰顶。为了证实岩石的真伪,吴同用刀背在岩石上敲了几下,只听岩石发出当当响声。 “这些岩石是真的,不必再敲。”陈玉香提议道,“我们在此划个印记,环绕岩壁转上一圈,看是否回到厡处?” “好,我也正有这个意思。”吴同应了一声,用刀尖在岩壁上划一个十字型。 然后,沿着岩壁向前行走,边走边上看看、下瞧瞧,行到一半距离,仍不见有可以攀登的地方。两人继续向前搜索,直到回到原处,都是清一色的岩石。从上到下,平如镜面。 两人见此情景,慨叹不已,无计可施。正值这时,只见半空中飞下一只大鹏雕,手持一根生铁棍,直向吴同、陈玉香俯冲下来。 这只大鹏雕正是二寨主碧云霄。他奉大寨主汪友轮之令,回寝室穿上宝衣,前来捉拿吴同、陈玉香的。就在碧云霄距离吴同、陈玉香头顶四五丈高,碧云霄手中生铁棍在半空中划一个圆弧,高声断喝:“呔!二位毛贼听着!你们被困在这里,是逃不掉的,这里没有出口,只会白白的将你们饿死的。” “饿死也不关你的事,啍!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吴同手举朴刀,愤怒不止,“你这个盗贼,有本事下来大战一场,为何要使阴招困住我们?” 二寨主碧云霄冷笑一声:“我来问你们,你们是哪里人氏?擅闯聚义厅是何居心?快从实招来。至于困住你们,乃是大寨主的绝招。只要你俩说出来的目的和顺从我们的意愿,我会考虑在寨主面前替你们说情的。” “做梦吧——你!”陈玉香冷不防从衣袋里掏出几把飞镖,猛然向碧云霄掷去。 碧云霄在半空中正俯目下看时,那几把飞骠在月光照射下,发出几道寒光。当几道寒光距离他们身边二尺之遥时,二寨主碧云霄不慌不忙,手中铁棍轻轻一挥,几把飞刀已经被他的铁棍击落。 碧云霄见此,勃然大怒:“你这两个毛贼,不知好歹,我好言相劝你们,你们却执迷不悟,还暗箭伤人。看来,不教训你们一顿,不知王马爷有几只眼?” 说着,手持铁棍,从半空中猛砸下来。 吴同、陈玉香见碧云霄来势凶猛,两人向旁边一跃身,身体已在一丈开外的地方落下来。与此同时,碧云霄的铁棍砸到地面的岩石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溅起的碎石和火星,四处扩散。碧云霄也感到两臂被震得麻木,手中的铁棍险些拿捏不住。就在碧云霄即将执棍回身之际,吴同、陈玉香二人手持刀剑,一左一右扑上来。而碧云霄却随机应变,双翅展开,来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双趐所舞起的劲风,将吴同、陈玉香扇得站立不稳,无奈之下,只得跳到一旁。与此同时,两人取出飞镖向碧云霄掷去。可是,飞镖在途中正行之际,已被碧云霄的长翅扇落到地上。 “啍!”碧云霄嗤之以鼻,讥讽道,“雕虫小技,也想在本寨主面前使威风,真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有本事不要暗箭伤人,那不是光明磊落的事;你们持刀剑过来,我和你们大战三百回合。” “谁在使暗箭?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们使阴招将我们困在这里,就是光明磊落?打斗中各使各的招,这叫兵不厌诈。”陈玉香以牙还牙。 碧云霄被呛白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龇牙咧嘴道:“好,既然这样说,我们算是扯平了。这样吧!你们是单打独斗,还是两人一起上,我会奉陪到底的。” “强盗,不要灭他人志气,长自己威风;休得张狂,我来陪你打斗一番。”吴同举起刀,飞身腾空而起,紧接着,来个斧劈华山,照准碧云霄的脑袋砍下来。 碧云霄却不慌不忙,沉着应战。就在吴同的刀距离碧云霄头顶不到三尺之遥时,碧云霄手中铁棍向上一横,吴同的刀刃砍在铁棍上,火星四溅,震得他双臂麻木,手中的刀也险些脱手。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被双方发出的惯力,弹飞到一丈开外。吴同脚踏实地后,不觉倒吸一口凉气,暗自佩服对手功力深湛。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吴同没有气馁,举刀再一次向碧云霄扑来,就在他距离碧云霄身边有五尺远时,大喊一声:“强盗少逞能,看刀!” 碧云霄以为对手真的挥刀砍过来,持棍做好迎接准备。可是,吴同一个旋转,已倒退几尺远,就在他旋转之际,左手已从衣袋里掏出几把飞刀。这一切,已被在一旁的陈玉香看得一清二楚。为了配合吴同行动,她手提宝剑,脚尖一点地,已腾空而起,直奔碧云霄头顶刺来,当她的宝剑离碧云霄头顶三尺距离时,她大喊一声:“强盗!看剑!” 本来,二寨主碧云霄以防吴同突然袭击,却没料到陈玉香突然从上空持剑而来,即忙举棍隔架。如此一来,却忽略了吴同的偷袭。说时迟、那时快;吴同一个转身,手臂一甩,几把飞刀已经打出,直取对手要害部位。 碧云霄也不是吃素的,见对手使诈,急中生智,来个双管齐下。两手举起铁棍,架开陈玉香刺过来的剑。与此同时,他的双翅向前一拢,靠硕大的两翼,护住了自己的身体,才不至于被暗器所伤。只听“嗖嗖嗖”,吴同打出的几支飞镖,被碧云霄两翅挡住,滑落到地面上。 而陈玉香在空中的剑被碧云霄架隔落空后,身体在半空中一个旋转,已到岩壁前。她借此机会,双脚在岩壁上一点,端平宝剑,借力向碧云霄平刺过来。与此同时,吴同也脚尖一点地,飞身举刀,向碧云霄砍来。 碧云霄见对手左右夹击,双翅一亮,起飞在半空,气咻咻道:“你们两个毛贼,本寨主好意劝你们归顺山寨,做一名寨主,共享欢乐。可你们不识抬举,尽敢跟我动真格的。本寨主不跟你们玩了,让你们留在这里,活活饿死你们。” 说着,在半空中盘旋一圈,向峰顶飞去。 吴同、陈玉香望着二寨主碧云霄飞向峰顶,心中有种失落感。此时,悬挂在天空的月亮,已移到中天,显得更加明亮。还有几颗小星,镶嵌在浩翰无际的宇宙之中,一闪一烁,好像在嘲笑他俩,向他俩挤眉弄眼。夜已深了下来,显得格外宁静。 吴同望着陡峭耸立的岩壁,一筹不展,叹息道:“妹子,这是什么鬼地方?周边都是光禿禿的岩石,连出口都没有。看来,我们是九死一生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能否逃过这一劫,要看我们造化如何了。”此时,陈玉香显得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目光望着遥远的天空出神。 时间在一秒秒、一分分过去,他俩在无计可施之下,渐渐的将烦恼甩到脑后。两人肩并肩,手持刀剑,在场地上转悠,显得十分悠闲自在。 在场地上漫步时,吴同自言自语道:“如果我们能腋生双翅该有多好?像二寨主碧云霄那样,愿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随心所欲。” “你呀!太天真了。世上的人有千百余等,哪能都一样呢?”陈玉香淡然一笑,“要是每一个人都腋生双翅,那我们就不是人了,那都是一群妖怪。” 吴同沉默一会,点点头:“你说得也是,人毕竟是高等动物,有着禽兽所达不到的智慧,只因为有这种智慧,上帝才有公平的裁决,没有兽类翻山越岭的本事,没有禽类展翅飞翔的能力。所以,人类通过自己的智慧,发明创造,制造了许多超能力的东西,代替了自身的脚力。好啦!我们扯得太远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出去。我们的任务是负责侦察敌情,逾期未归,杨先锋和各位将领不知多着急呢?” “是啊!人心都是肉做的,我们迟迟未归,他们一定会惦记的。”吴同附和着。 “二位不必急躁,老朽可以带你们出去。”一个年老的声音从地下发出。 吴同、陈玉香听到这种声音,心头一阵欣喜,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影,又不知此种声音发自何处?吴同急不可待道:“是哪位高人在说话?还不现身等待何时?” 吴同话音刚落,只见在他俩前面一丈多远的地方,冒出一团雾气。片刻,雾气散尽,地面上站着一个白胡苍苍的小老头。在月光照映下,显得老态龙钟。只见他笑逐颜开,一副慈眉善目的面孔。 陈玉香笑容可掬,抱了抱拳:“请问高人哪方人氏?如何进得这里?” 那位老者笑微微道:“实不瞒二位,老朽乃是当方土地,奉仙主之令,救你们脱离险境的。” “救命之恩,胜过再生父母,我们给您磕头了。”吴同、陈玉香扑通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 “免礼!免礼!如此重礼,折煞老朽了。”土地神跨上前来,伸手拉起他俩,吩咐道,“二位请将外套衣裳脱下,裹在头上,老朽好作法,带你们出离险境。在老朽作法时,一定要闭上眼睛,不管耳畔有何动静,都不能睁开眼睛偷看。否则,老朽的法力就会失灵,你们将会永远被困在这里的。” “您放心,就是有雷大的动静,我们也不会睁开眼的。”吴同、陈玉香异口同声回答。 当下,吴同、陈玉香脱下自己外套衣裳,裹住自己的头。一切准备就绪后,土地神交待道:“你们将刀剑插在腰带上,男的伸出左手,女的伸出右手。” 两人听了吩咐,立即将刀剑插在背后的衣带上。随后,吴同伸出左手,陈玉香伸出右手。土地神见他俩十分虔诚,心中畅快,抬起手,抓住他俩一左一右的手腕。道:“你们作好心里准备,我要施法啦!” 说着,嘴里念念有词。顿时,乌云滚滚,狂风大作,雷电轰鸣。 土地神作法后,带起吴同、陈玉香驾起云雾,从地面上冉冉升起。吴同、陈玉香按照吩咐,闭起双目,不知自己在腾云驾雾,只觉两耳发出呼呼响声。过了一袋烟时间,他俩已感觉不到耳畔有响声,身体也没有行动的感觉。 这时,土地神开了口:“好啦!已安全出离险境;你们可以将裹在头上的衣衫解开了。” 吴同、陈玉香闻言,立即动手解开裹在自己头上的衣衫,穿在身上。当他们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所站的地方,就是自己上午从渔船上岸的地方。 他俩正要开口讲话,土地神笑眯眯道:“小仙只能将你们带到这里,余下的路只能靠你们自己走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趁几个寨主没有觉察出来,迅速离开鹰游山。 吴同却故意道:“土地公公,俗话说得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您老既然将我们救出险境,为何不将我们送到陆地上?这么宽的海面,我们如何过得去?” 土地神听后,拈着胡须笑了笑:“你呀!是有意试探老朽吧?世外大仙给你俩的宝葫芦呢?有了它,就是一二百里的海面也能过去啊?小仙乃是一方土地,不能随便越界的。除非有特殊情况,还要报请玉帝恩准方可。否则,擅自作主,越俎代庖,触犯了天条,那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的。” “这是小的过失,多有冒犯,请多海涵。”吴同抱了抱拳,赔着不是。 土地神摆了摆手:“你也不必自责,不知者不遭罪。” “谢谢土地公公宽宏大量。”吴同再一次抱拳施礼。 这时,陈玉香抱一下拳,笑容可掬问:“土地公公,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下。” 土地神不假思索:“姑娘有话尽管道来,小仙是有问必答。” 陈玉香犹豫片刻,笑眯眯问,“请问土地公公,刚才您带我们出离险境时,为何要让我们蒙住头,闭上双眼?” “是这样的。”土地神听后,立即作出解释,“二寨主碧云霄刚飞离峰顶,去了山寨向大寨主汇报情况。如果小仙不让你俩蒙住头,闭上眼,你俩顶上的红气会冲向半空。大寨主乃是人精,一旦被他发现,立即锁定目标,重新将你们拿捏。所以,让你们以衣衫蒙头,挡住上冲的红气。再闭上双眼,封住元神,那会更保险的。” “您想得周到,在此谢过。”陈玉香抱了抱拳。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啦!小仙要回去啦!你们一路平安。”土地神身体旋转一圈,隐遁而去。 土地神隐遁而去后,吴同、陈玉香从怀里掏出宝葫芦拴在脚脖上,踏上水面,向西行去。 却说二寨主碧云霄,与吴同、陈玉香战了一阵,飞离峰顶,向山寨而来。 此时,大寨主汪友轮作法后,吩咐二寨主碧云霄去捉拿吴同、陈玉香,接下来,又对其他寨主道:“区区两个小毛贼,动这么大干戈,实在让人笑话。这件事由二弟去捉拿他俩,我们去聚义厅品茶。” 那些小喽啰见汪友轮没分配自己任务,望着大寨主直犯嘀咕。一个小头目迫不及待问:“寨主,我们该干些什么?” 大寨主望着他们着急的样子,笑了笑,不假思索道:“你们回营房休息去吧!两个毛贼已被困在绝壁中,插翅也逃不掉,用不着多人围攻。有二寨主一人就能应付得了他们。” “谢寨主!”喽啰们应了一声,纷纷返回营房。 当下,大寨主汪友轮,携同三寨主向春明、四寨主杨如月、五寨主孙希雨、六寨主江上蛟潘余,一起回到聚义厅内。按排次坐下后,有侍从沏好几杯茶,放在他们身旁的茶几上,几人边喝茶边谈话。 江上蛟潘余对今晚之事,没能达到自己的要求和目的,一直耿耿于怀。半天整撂出一个八丙:“寨主,对于那两个贼人,不知是何来路?你既然施法术,为何不当场捉住他们?反而困住他俩。一旦老二捉拿不住他们,或者让他们逃脱了,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大寨主汪友轮见江上蛟潘余说话含沙射影,心中十分不悦,面无表情道:“他俩如能跑掉,说明本寨主法术不精致,有待进一步修炼。要是老二能捉他们回来,劝他们归顺鹰游山,不也能壮大我们山寨声威吗?” 江上蛟潘余反唇相讥:“要是那两个毛贼乃是无能小辈,动如此干戈,有损山寨威名呢。不如让儿郎们一阵乱箭射死他们,省得劳师动众。” “岂有此理?这个山寨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大寨主汪友轮沉下脸来,横眉立目道,“我们山寨现有兵将,不过几千人马。区区兵力,怎能实现我们宏伟目标?广收兵将,乃是山寨一贯宗旨,志向不容改变。如谁再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对山寨所规定的计划强加阻拦。本寨主要以寨规,加以整顿山寨内不良风俗习气。从小卒到寨主,违反寨规者,一视同仁,予以严惩,决不姑息迁就......” 江上蛟潘余见大寨主动起真格的,不敢再顶撞,缄口不语。 就在这时,二寨主碧云霄手提生铁棍迈步进入聚义厅内。众寨主见他空手而归,不知内情与否,一起将目光投过来。 大寨主汪友轮目光紧盯着碧云霄的脸,试探问:“二弟,此行怎么没将毛贼抓来?空手而归,是何意思?” “大哥,是小弟无能,与两个毛贼交手,大败亏输。”二寨主碧云霄满脸愧疚之色。 “哦?”大寨主汪友轮疑窦丛生,“凭你的本事难以战胜对手,说明他们非等闲之辈。” 四寨主杨如月接过话茬:“人与人之间的功夫,各有所长,不能相提并论。正所谓人外有人比人能,天外有天比天高;在任何场合下,都不可轻敌。” “嗯,你说得也是。”大寨主汪友轮点点头,“越是这样,我们越要活捉他们,劝他们规顺山寨,坐把交椅,以此壮大山寨的实力。二弟,前边带路,我们一起去现场看一下。” “好的!”二寨主碧云霄应了一声,转身出离聚义厅。 其他寨主也纷纷站起身,从兵器架上拿起自己的兵器,一起而出。 他们顺着山路前行,活动脚下功夫,行动如飞;时间不大,六名寨主已到控制吴同、陈玉香所在的峰顶上。他们俯目下看,那狭谷深不见底。他们观看一会,虽然有月光照射,却什么也看不清楚,四周静得出奇。 “怎么没有动静?”大寨主汪友轮质疑道,“二弟,你下去看看,也许那两个毛贼躲在哪里睡觉呢。” “好的!我这就下去。”二寨主碧云霄双翅一展,从峰顶俯冲而下。 时间不大,他已飞到谷底处,距离地面仅有两丈多高。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在地面上搜索着。可是,他的目光所触及到的地方,只有光秃秃的岩石,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接下来,他又降低了一丈多,环绕岩壁附近盘旋,目光四处搜寻。当他环绕一圈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现。他十分扫兴,只得放弃搜寻,展翅飞向峰顶。 不到半袋烟时间,二寨主碧云霄已到峰顶,落到一块岩石上。其他寨主一起围拢过来,借着月光,一双双眼睛集中到碧云霄脸上。 大寨主汪友轮急切问:“老二,那两个毛贼在谷底吗?” 二寨主碧云霄摇摇头,很失望的样子:“很抱歉,在下寻遍整个谷底,连一个人影也没找着。” “这就奇了,难道他们会五行遁术逃走了?”大寨主汪友轮质疑之色,转而十分惋惜道,“普天之下,奇人太多了。只可惜,我无缘与他们相聚。” “大哥,俗话说得好:‘心去意难留。’既然他们不愿与我们合作,我们就是费千般心思,万般计策,也留不住他们的心。”五寨主孙希雨劝道,“大哥,我们也不必再枉费心机,一切随缘。” 三寨主向春明附和道:“是呀!有缘相见,无缘相会;此乃是定数。您也该收回法力,一切都是定数,不能为此耿耿于怀。” “嗯,你说得也是。”大寨主汪友能点点头,嘴里念念有词,一道辞咒念毕,将手向谷底一指,说一声:“着!”,那耸入云霄的峰顶,立即萎缩下去。须臾之间,已恢复到原有状态。原来,几名寨主所站的地方,乃是鹰游山的最东边的山脚下。再向东延伸几丈远,便是海岛的农田了。 几名寨主站在山脚下,看着眼前的情景,慨叹一番,便一起回山寨。 却说先锋官杨东旭分配完操练人马的兵将之后,率众去海港处与渔民作了交涉。渔民纷纷搬到岸边地势较高的地方,扎下帐篷。然后,将船上网具和不作用的杂物,统统搬到帐篷里。 一切准备就绪后,每一只船上留一名船老大掌舵,外加两名水手。随后,杨东旭将渔船写上编号,又将分配好的兵丁,也按各个小队排列下来。对号入座,登船演练,如此一来,有条不紊,就不会出差错。 安排完毕,杨东旭将船老大、众水手招集到一起,开门见山道:“为了尽快操练好水军,消灭鹰游山上的强盗,我希望你们认真负起责任,掌好舵。待我们消灭鹰游山贼寇后,本先锋要上奏皇上,替你们讨个封赏。” 船老大和水手们听后,喜形于色,一个个交头接耳,谈论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名船老大对杨东旭道:“先锋官,老朽有一事想问一下?” “但问无防。”杨东旭随口回答,“好的坏的意见,我都能接受,只要有益于队伍即可。好的发扬光大,坏的尽量克服;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嗯,是这样的。”船老大笑容可掬,直言不讳问,“不知您的兵将曾在水上操练过没有?” 杨东旭不假思索道:“实话告诉您,我们这班队伍,都是旱鸭子,从来没与水打过交道。不要说下海操练,就是内河也没有下过。” 船老大听后,咂了咂嘴:“如此说来,非得十几天到二十天,才能适应船上生活。尤其在海面上,风浪较大,船在海面上颠簸厉害;对于刚上船的兵将,一定会出现呕吐、头晕目眩现象。您要加大做好兵将的思想工作,让他们作好心理准备。”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您老放心,战前工作一定会做的;宣传鼓动,是每一支队伍所必须做的事。”杨东旭建议道,“老大,队伍按程序已分配完毕,今天是否先登船演练一下?” “可以!”船老大不假思索,“兵将上船后,在近水面行驶;不要说在船上舞刀弄枪了,就能站稳,就射天射地了。” “既然这样,各位老大、水手先登船;在下立即下令队伍依次上船。”杨东旭挥下手。 船老大和水手们纷纷散去,往自己的船上走去。 杨东旭望着他们的背影,对他们善良、纯朴的风格,大加赞赏。随即,他转过身,来到队伍前,挥一下手:“诸位!各个小队已经分配就绪,为了尽快练习好水上本领,今天开个先例,登船适应一下水上环境。我先提醒各位,初次下海,一定会有些人不适应水上生活,出现晕船、呕吐,你们怕不怕?” 众兵将异口同声道:“先锋官放心,我们驰骋疆场,连死都不怕,还怕晕船呕吐吗?忍几天,就会适应下来的。” “好!不愧是张太师调教出来的队伍。这样好的兵将,乃是大明的幸运,皇上的幸运。”杨东旭挥一下手,“现在我命令,各个小队,依次登船演练!” 随着杨东旭的一声令下,各个小队按照编制的排号,有条不紊,对号入坐,上了渔船。为了适应海上的应变能力,几名主将上了另外一条船,作为主帅战船。随后,船老大命水手启锚扯帆。老大们掌着船舵,水手们拿着船篙,将船撐离了岸边,掉转了船头。一只只渔船,离开港汊后,向宽扩的海面驶去。二三百只渔船,分成三个纵队,并驾齐驱,首尾相连,形成一支庞大的船队。 那些兵将,刚上船时,还能应付得下来,在船上也能来回走动。可是,当渔船行到一里多的宽阔海面上时,兵将们有的感觉不适、有的开始头晕目眩,站立不稳,无奈之下,只得坐在甲板上;有少数严重的兵丁,开始呕吐。但是,为了遵守自己的承诺,一个个坚持着。有的坐在甲板上的兵丁,尝试着站起身。当他们站立不稳、踉踉跄跄时,以手中的兵器作为支撑点。就这样,经历了一两个时辰的坚持,大多数兵丁能独立站稳,有的在尝试着移步。那些晕船厉害、呕吐不止的兵丁,也坚持爬起坐倒,来个上百次的试验,头晕已渐渐恢复平静,呕吐也有所好转。 几名主将开始上船时,也显得站立不稳,头重脚轻。但因他们内力强,功底厚,不到一个时辰,便适应船上的环境。又过了一会,他们在船上奔走跳跃,舞刀弄枪,跟在陆地上一样。只是船上面积太小,施展不了他们的特长。不过,在他们的心目中,初次登船,能有如此效果,已是一大胜利,一大收获。 直到太阳落山后,杨东旭才令船老大掉转船头回港汊。当一只只船进港靠岸后,杨东旭指派部分小头目和兵丁留在船上看守,其余大队兵将上岸后,结队回营寨。 当他们回到帐篷后,每一个伙食房的伙夫们,已将饭菜做好。有的兵丁因晕船后呕吐厉害,连饭都不想吃,便去营帐内休息了。其他兵丁虽然吃了饭菜,但觉得没什么口味,吃了几分饱,便草草收了场。 而几名主将在中军帐中,边吃饭边谈论今天演练情况。 杨东旭端着碗,扫视一眼其他将领问:“诸位觉得今天演练情况如何?” 黑面阎君王再武猛扒几口饭,鼓着两腮道:“我看不理想。主将在船上显得拘束,甩不开手脚干。而兵丁们有的将究站立,有的连站都站不起来,还呕吐不止。这样阵容,一旦遇到敌人围攻,那是不堪一击,不战自败啊!” 左增辉接过话茬:“老九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我不这样认为。” 黑面阎君王再武,脖子一伸,将嘴里饭咽进肚子里,睁圆两眼道:“我说的是事实啊?兵丁们那个怂样,站不起来,怎能跟人家打仗?遇到强敌,必死无疑。”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左增辉极力反驳,“你可知道,那些兵丁第一次上船,能有这样的创举,已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我想,要不了五天,那些兵丁就能跟在陆地上行动一样自如。” “嗯!”白面狐郑天寿点了点头,随即附和,“我看那些兵丁意志坚强,精神可贵。有这样不畏艰险的兵丁,何愁打造不出一块好钢?” “好啦!我们不谈操练之事。”杨东旭岔开话题,“我担心吴同、陈玉香二人去鹰游山侦察,是否顺利?” 小霸王何兴亮道:“按照他们去的时间推算,早该回来了。” “难道他们出事了?”魏世杰一脸质疑之色。 最后,杨东旭作出决定:“这样吧!我们边吃饭边等,饭后要是不回来,一直等到午夜。” “好,我们就是等到天亮也值。”众将领异口同声道。 他们边吃边谈,不觉已过去一个时辰。饭后,侍从收拾了碗筷;接下来,又摆上了茶水,众人边喝茶、边聊天、边等待。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或见门卫迈进中军帐,打个千:“报告先锋官,吴、陈二位将领已回来,正在中军帐门前。” 杨东旭和众将领听后,喜出望外。杨东旭挥一下手:“走,我们迎接去。” 可是,他们刚站起身,吴同、陈玉香已经跨进中军帐。吴同摆了摆手:“迎接就不必了。我们天天相见,朝朝相处,何必行此礼节?” “啊呀!你们去了这么长时间,可把我们急坏了。”黑面阎君王再武走上前来,一手搀住吴同、一手搀住陈玉香,“来,坐下来谈谈你们今天的经历。” 吴同、陈玉香被他连拖带拉,来到桌前,按在凳子上坐下。其他人也转过身,笑容可掬,重新坐下。 杨东旭借着烛光,打量吴同、陈玉香片刻,转过脸吩咐侍从:“你去伙食房替二位弄点吃的来。看他俩的模样,一定是又饥又饿。” “属下遵令!”侍从应声而去。 “饥饿倒不以为,只是这一天折腾得我们筋疲力尽。”吴同撩起衣襟,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哦!如何折腾?请二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详细点。”小霸王何兴亮问。 吴同目光移到陈玉香的脸上:“妹子,我表达能力差,事情的经过由你叙述吧!” “好吧!”陈玉香也不推辞,将出海到返回时的整个经历,作了详细说明。最后道,“诸位,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要想知道鹰游山布置格局,请看这张图,便能知道鹰游山的布防设施,看后一目了然,就像置身于现场一样。” 说着,从内衣口袋中掏出一只小瓷瓶,拧开瓶盖,从瓶内倒出卷好的纸团。随后,小心翼翼将纸团展开,铺在桌面上。 几名将领见陈玉香对图纸保管得如此细微,从心眼中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也深知,女人做事就是比男人细微、谨慎。与此同时,他们一起围上来观看。 杨东旭对图纸上的坐标,及整个鹰游山的分布格局看了一遍,心里已有了底码,掌握了大概。他对陈玉香说:“玉香,请你将图纸上的每一个坐标的位置、名称,给诸位讲解一下。这样,让每一个将领都能掌握的分布格局,一旦攻上海岛时,知道哪里为主攻,哪里为次攻;灵活运用战术,进退自如。” “好的。”陈玉香将烛台向自己面前移了移位置,先从山寨内聚义厅讲起,到喽啰的营房,逐渐向外围延伸。一直到岛上庄稼地里的草房,都作了详细说明。 经过讲解,众将已对鹰游山的布防情况了解个大概。黑面阎君王再武咧着大嘴巴笑道:“啊呀!陈女侠真是女中奇才,如此复杂的格局,开始时我看得糊里糊涂,就像闯进了迷幻宫殿,不知东西南北,理不出个头绪。可是,经你一讲,使我豁然开朗,什么都看清楚了。就像亲临现场一样,对每一个地方的构造,都一目了然。佩服!佩服!女侠的才智,一般的男人都不及啊!”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十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陈玉香听后,淡然一笑:“王头领过奖了,区区一张图,有何值得夸奖的?”她转过话题,问杨东旭,“对了,杨先锋,有关雇用渔船一事,谈得怎样?” “一切都顺利。”杨东旭回答,“现有二百六十只船,被我们征用,并且每一个船主出一名船老大、两名水手协助我们操练水军。今天已作了半天演练。” “演练情况如何?”吴同凝视着杨东旭问。 “兵丁们初次登船,有不少人出现晕船呕吐现象。不过,兵丁们意志很坚强,我想要不了几天,他们便能适应船上颠簸生活的。一旦他们在船上行动自如,便可以让他们演练射箭、厮杀等各项战技。待他们完全与在陆地上一样自如时,便可发兵攻打鹰游山。”杨东旭脸上掠过一丝笑容,“到那时,我们大军如天兵而降,直捣鹰游山,消灭顽敌,夺取传国玉玺,以了皇上的心愿。” “嗯,这样最好;皇帝有了传国玉玺,继承大明正统,剿灭阉党,安内攘外,使万国俯首称臣;国泰民安,华夏一统。这些,正是我们想看到的。”吴同接过话茬说,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 陈玉香瞅着杨东旭,顿了片刻道:“杨先锋,我有个建议不知该讲不该讲?” “但讲无妨。”杨东旭微微一笑。 “那好,我就直言了。”陈玉香直言不讳,“这里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应给皇上和张太师去一封信,说明这里的情况。另外,顺便问一下扬州水军是否组织起来?” “嗯!你的提议正合我意。我立即执笔写信,明天派名随从将信送往扬州。”杨东旭吩咐随从,“你将文房四宝拿过来。” “是!”随从应了一声,转身取笔墨纸砚。片刻,已将四宝拿过来。 杨东旭收起鹰游山布防图纸,接着,铺下纸,随从帮助磨墨;一切准备就绪后,杨东旭执笔在手,开始写信。时间不大,一封信函已挥就而成。然后,从头至尾细看一遍,装入信封之中,并封了口,将它交给随从,吩咐道:“你明天一早骑马赶往扬州,将这封信函交给张太师。” “属下遵令!”侍从接过信函,揣进怀里。 就在这时,另一名侍从陪着一名伙夫,端来饭菜摆在桌上。 杨东旭挥一下手,冲吴同、陈玉香道:“二位请用膳。” 其实,吴同、陈玉香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他俩见饭菜摆好,也不客气,坐到桌旁,开始吃饭。其他将领一旁陪着,不时将目光移到他俩的脸上,观看他俩的吃相。只见吴同大三口小两口,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不一会便满头大汗。而陈玉香却细嚼慢咽,吃得很文雅;看上去,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 待他俩吃完饭后,已到午夜时分,伙夫收拾了碗筷,众将就寝,不在书中交待。 接下来的日子,杨东旭带领众兵将登船演练水技,按下不表。 却说扬州知府刘锋,为了尽快组建一支水军,在杨东旭率众北上的第二天,便给各下属县镇颁发了公文,征集民用船只。几天时间,已征用民船三百余只。随即,刘锋将这一消息上报给朱由检和太师张国纪;二人听到这个消息,喜出望外。 朱由检笑容满面道:“没想到,征用民船会如此顺利?只几天时间,就征用了三百多条船,这对我们操练水军,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是呀!这是刘知府善于做下属的工作,也是刘知府他们深得民心的结果。”太师张国纪奉承道,“更重要的,是皇上您洪福齐天,上应天时,下顺民心的结果。” “嗯!”朱由检点点头,笑容满面,“正所谓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太师,您作为三军主帅,要亲自带领兵将演练水军,争取在较短时间内,让兵将们掌握水上作战的能力。然后,挥师东进,沿海北上,与杨先锋他们兵合一处,攻打鹰游山,夺回传国玉玺,以了朕的心愿。” “臣遵旨!”张国纪抱了抱拳,表示,“臣会尽快操练好水军,了却皇上心愿的。” “很好,朕祝愿你成功。”朱由检脸上显得很兴奋。 太师张国纪站起身,抱了抱拳:“皇上、王爷!您在此稍坐,臣回军营调兵遣将,登船训练。” “嗯!”朱由检抬一下手壁,“你去吧!” 当下,张国纪退出知府大堂;朱由检、齐思王朱由楫和知府刘锋,目送着张国纪的背影;直到张国纪出离知府大门,才收回目光。 这时,齐思王朱由楫向朱由检抱了抱拳:“皇上,臣来扬州已多天,您经过一番磨难,已顺利登上了九五宝座,希望您力挽狂澜,尽快诛灭阉党,拯救大明的危难。臣的任务已完成,该回昆嵛山神清观面见师傅了。” 朱由检极力相劝道:“皇兄,你何必要急着回去?现在兵将们刚稳定好局面,水军还没有操练,对于鹰游山情况,是否好攻,是个未知数。如果是一块难肯的骨头,朕要御驾亲征,你也得陪朕去鹰游山走一趟,助朕一臂之力。” 齐思王朱由楫犹豫一会,十分为难的样子:“如果过了期限,就怕师傅责怪。” “没事的。”朱由检不以为然道,“皇兄,等攻下鹰游山,夺回传国玉玺,朕亲自写道圣旨给玉真子,乞求他谅解。” “既然皇上开了金口,臣只有遵令行事。”齐思王朱由楫拗不过情面,只得点头赞同。 再说太师张国纪回到军营帅帐内,吩咐侍从:“你去营房将众将叫过来。” “是!”侍从应声而去。 时间不大,袁俊生、周应海、顾华平、陈乃亮、吴兴宝等众将,来到帅帐。众将打个千,异口同声问:“太师,您有何吩咐?” “来,坐下让老夫道来。”张国纪坐在帅案后的椅子上,指着公堂两侧的椅子,示意众将坐下。 众将也不客气,依次坐了下来,目光凝视着张太师,等待示训。 太师张国纪扫一眼众将,问袁俊生、周应海:“你们二位负责登船操练兵将,进展得怎么样啊?” “回太师话,兵将们刚上船,一时还没适应下来。”袁俊生回答。 张国纪沉默一会,自言自语道:“这也难怪,兵将们长时间在陆地上已经习惯了,咋到水面上操练,不自然是正常现象。从明天开始,老夫要亲自登船操练兵将。” 周应海迫不及待道:“太师,您若大年纪,就别到船上颠簸吧!操练之事由我们负责,保证将兵丁们打造成一支强大的、能征惯战的队伍。” 其他众将也异口同声:“太师,您已上了年纪,不必饱受风浪之苦。有我们在,保证能练成一支强大的水军来。您老只管掌握总体,坐阵指挥即可。” 张国纪听后,故意沉下脸:“怎么?你们是嫌我年老体衰吗?可是,三国时的蜀将黄忠,八十三岁还不服老呢。我与老将黄忠相比,还悬殊一些年纪呢。何况,鹰游山强盗窃取了传国玉玺,皇上心急如焚,如坐针毡,希望我们早日练好水军,进攻鹰游山,夺回国宝,以了皇上心愿。“ 众将听到这话,心中倍受感动,异口同声道:“既然太师有如此雄心壮志,我等焉敢阻拦?明天由您亲自指挥,更能调动兵丁的积极性。” “嗯!这才像话。”张国纪手拈胡须,眉开眼笑。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门卫进入帅帐,打个千:“报告太师,杨先锋派心腹送信来了,正在门外等候呢。” “哦!”张国纪听后,为之一振,立即挥一下手,“传送信人帅帐相见。” “是!”门卫应声而去。 时间不大,送信人跨进帅帐,打个千,从怀里掏出信函,双手举起:“太师在上,小的奉杨先锋之命,来扬州给您送信,请您浏览。” 张国纪向身旁的侍从做个手势:“将信函呈上来。”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十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属下遵令!”侍从转过帅案,从送信人手里接过信函,呈到帅案前,“太师,请过目。” “好的!”张国纪接过信函,看一下封面,抬眼打量送信人片刻,问,“你在杨先锋帐前当何差使?” “回太师话,小的乃是杨先锋侍从。”送信人抱拳回答。 “好的,赐坐!”张国纪向侍从挥一下手。 侍从搬过一张椅子,放在帅案右侧,对送信人道:“请坐!” “谢谢!”送信人在椅子上坐下。 太师张国纪坐在帅案旁,斥开封皮,取出信笺,展开后,从头至尾观看一遍。与此同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放下信笺,取过纸笔,刷刷刷,一封回信一挥而就。然后,将信装进信封中,封了口,对送信人道:“这封信你带回去交给杨先锋,所要交代的事都在信中。你拿着它回去吧!” “是!”送信人站起身,来到帅案前,接过张国纪递过来的信函,抱了抱拳,“太师在上,小的告辞。” 说着,将信函揣进怀里,转身而去。 “不送!”张国纪回应一声,挥了挥手。 送信人走后,众将的目光一起投到帅案上。周应海迫不及待问:“太师,杨先锋那里的情况如何?” “可喜可贺啊!”张国纪微笑着回答,“他们已雇用了三百余条渔船,每一条渔船上由船主派出一名船老大和两名水手协助驾驶船只,这样大大减少兵将驾船的难度,加快演练的步伐。” 云中鹤陈乃亮接过话茬:“如此数量,再加上我们这里的船队,真是一批庞大的船队。到水军操练完毕,两军会合一处,直取鹰游山,会使山上的寨主和小喽啰闻风丧胆。” “太师,为了加快训练,使水军尽快掌握船上作战能力,我建议,也应效仿杨先锋他们,让船主协助我们操练。”顾华平提出自己的建议。 张国纪思忖一会,点了点头:“这倒是一个好方法,老夫立即去知府衙门一趟,将杨先锋的事汇报给皇上,并与刘知府摊牌,让他发动船主,协助我们训练。” 众将异口同声道:“太师请便!” 却说这一天上午,晴空万里,阳光明媚。鹰游山六名寨主正在聚义厅品茶谈话,忽见眺望台小喽啰迈进聚义厅内,打个千:“报告寨主,小的有一事汇报。” “如实报来!”大寨主汪友轮做个手势。 “好的!”小喽啰抱了抱拳,“小的在眺望台上发现西边几里外的海域,隐隐约约有许多帆船来回穿梭。” “哦?”大寨主汪友轮一个沉愣,片刻问,“有多少帆船在海面上行驶?” “回寨主话,密密麻麻,有二三百只船呢。”小喽啰回答。 三寨主向春阳不以为然:“那是云台山区的渔民在近海捕鱼,不出为奇。” 四寨主杨如月附和道:“是呀!他们下远海常常受到我们掠夺,在近海捕捞,算不了大惊小怪的。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生活在海边,只有靠捕捞为生。我看他们只要不侵犯我们海域,就由他去吧!” “哼!说得倒好听呢?”江上蛟潘余嗤之以鼻,“前些天一只渔船竟敢闯入鹰游山周边捕渔,当天晚上就发生两个毛贼夜闯聚义厅,你说此事不蹊跷吗?那两个毛贼有可能就是那只渔船带过来的。大哥,对于几百条渔船来往穿梭,不一定是真的捕鱼。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五寨主孙希雨插嘴道:“诸位!俗话说得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些渔船是真的捕鱼也好,另有其他目的也罢。我们一起去眺望台一看究竟。” 经孙希雨提醒,大寨主汪友轮点点头:“也好,反正没有事干;与其在这里闲谈,倒不如去眺望台看看,顺便散散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当下,几人出离聚义厅,向眺望台而来。不到半炷香时间,已到眺望台前。小头目和另外几个小喽啰见几名寨主到来,慌忙从眺望台上下来,一起跪拜在地,异口同声道:“小的拜见寨主。” “起来吧!”大寨主汪友轮挥了挥手。 “谢寨主!”小头目和几名小喽啰站起身。 大寨主汪友轮问:“你们在此观察海面上情况,发现可疑现象吗?” “是的,寨主!”小头目站在岩石上,指着西边的海域,“在几里外的水面上,船帆点点,来往穿梭,让人目不暇接。所以,小的生疑,便派名兵丁向您汇报。没想到,几名寨主一起来了,让小的感慨万端。” “我们听到这个消息,也疑窦丛生,便来这里一看究竟。”大寨主汪友轮笑着回答。 小头目恭恭敬敬道:“既然这样,各位寨主请上眺望台观看。” “嗯!”大寨主汪友轮点点头,向其他几名寨主挥一下手,“各位请上!” 说着,他内吸一口真气,脚尖一点地,身体腾空而起。如风吹羽毛一样,轻飘飘落到眺望台上。 其他几个寨主为了显示自己本事,也不甘落后,飞身而上。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小喽啰们在台下仰头观看,见寨主们没有从悬梯攀爬到一丈多高的平台上,一个个如飞燕一样,飞身而上,上得如此自如、轻松和敏捷,使他们从心眼里感到高兴,对寨主们敬佩不已、甚至是五体投地。 几名寨主到了眺望台上,面西而立,目光一起向西望去,果见在三四里外的海面上有很多帆船,来往穿梭。或而一字长蛇、或而方阵出列、或而两军对峙。有时,他们听到喊杀声,有时又传来“咚咚”的鼓点声。 大寨主汪友轮观察一会,对其他几名寨主道:“那些船只,哪里是渔民在海上捕鱼?分明是两军在打仗。但不知是哪两路队伍撕破了脸,而大打出手?” 二寨主碧云霄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对海面上的帆船观看一会,提出自己的见解:“诸位请看,那些帆船都不大,看上去不像官船。” 三寨主向春明接过话茬:“难道是两支江湖中人闹翻了脸,而动了干戈?” “有可能!”四寨主杨如月提醒道,“也许是官兵借用渔船,在操练水军,意在围剿我们鹰游山。大哥,我们应加强防范,不可掉以轻心。” “有这样可能吗?”五寨主孙希雨一脸质疑之色,“我们鹰游山也没得罪官府,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凭什么要围剿我们?” “啍!还说没得罪官府呢?”江上蛟潘余嗤之以鼻,愤愤不平,“我们鹰游山人马,多次在海上拦截官船,杀人越货;又曾多次到内陆打家劫舍,抢夺官府钱粮。造成民怨载道,官府对我们是恨之入骨。如此罪恶昭着,还大言不惭,说没得罪官府?分明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依我看,最重要的是传国玉玺惹下的祸。他们为了继承正统,会千方百计寻找玉玺的下落。有可能鹰游山收藏玉玺的消息,已经传到官府的耳朵里,他们才操练水军,准备进攻鹰游山。” 其他寨主觉得江上蛟潘余之言也有道理,没再互相争论,目光仍然望着帆船。 而大寨主汪友轮,见江上蛟潘余的言语都在抹黑鹰游山兵将的脸,心中十分恼怒,有心想痛斥他几句,但考虑到在关键时刻,还以大局为重,话到嘴边咽了下去。沉默一会道:“好啦!有不同看法先保留着。现在关键是要弄清楚,那批帆船是何目的?是哪路英雄好汉?” 四寨主杨如月提出:“大哥,能否派一批船只去侦察一番?是官兵还是江湖好汉,一看便知。如能掌握他们的动机,我们也可采取应变措施。”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十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你说得在理。掌握对方的动机,意义重大,有利于我们实施对敌方案。”大寨主汪友轮思忖一会,“不过,动用船只去侦察,会引起对方怀疑,甚至下手捉人。这样将会捉鸡未成,而食了一把米;得不偿失的事,我不愿干。”稍顿,转过脸对二寨主碧云霄道,“二弟,你辛苦一趟,穿上宝衣去西边海面上空侦察一番。” “是!小弟愿往!”二寨主碧云霄应了一声,向上一跃,身体已经跃过拦杆,轻飘飘的坠落到地面上。然后,快步如飞,去自己寝室穿宝衣。 其他几名寨主,依然在眺望台上观看来往穿梭的帆船。 鹰游山上一班寨主,在眺望台上观察西边海面上的帆船,按下不表。 却说这一天上午,杨东旭率领众兵将继续登船演练。经过多天来的操练,兵丁们早就克服了晕船呕吐现象,在船上行动自如,上下腾跳、舞刀弄枪,跟在陆地上一样运用自如。将领们更不用说,尽情使出自己的全身武技。 随着兵将们适应了船上的生活,杨东旭趁着天气晴朗,风平浪静之际,将战船分为五组,按金木水火土五个阵容进行演练。金队船上按西方庚辛金,清一色插着白旗;木队船上按东方甲乙木,是清一色的绿旗;水队船上按北方壬癸水,乃是清一色的黑旗;火队船上按南方丙丁火,是清一色的红旗;土队船上按中方戊已土,以黄色旗帜。在演练中,黄队为中军船队,乃是主帅指挥平台,其它绿队、白队、红队、黑队,按东西南北阵容,分布在黄队的四周。 整个队列的运行、变幻,都靠黄队中杨东旭挥舞着手中一对杏黄旗,他不时的打着旗语,那些战船依靠旗语,左旋、右转,前行、后退,冲锋、陷阵。 在演练敌我决战时,绿队与红队交手,白队与黑队交手,黄队负责擂鼓助阵和机动队伍,哪队吃紧,由主帅调遣兵力援助。一时间,旗帜招展,鼓声咚咚;喊杀震天,响彻云霄。 就在杨东旭指挥战船演练之时,忽见东方半空中飞来一只大鹏雕,两只利爪,持着一根生铁棍,向西飞来。正在演练中的兵将,见大鹏雕快要到达船队上空,免不了仰头观看,当他们见大鹏雕还能持着铁棒,心里产生畏惧。 在中军主战船上的吴同、陈玉香二人,见大鹏雕飞来,已知鹰游山对头来了。陈玉香向杨东旭介绍道:“杨先锋,这只大鹏雕就是鹰游山二寨主碧云霄;就是他在海州客栈内窃取我们传国玉玺。” 吴同接着说:“此窃贼不可小觑,曾与我和玉香交过几次手,两人联手也没将他击败。他此番来此,一定有所目的。”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他一定是奉命来这里侦探我们演练军技的。”陈玉香作出自己的判断,继而向杨东旭建议,“杨先锋,为了防止碧云霄偷袭,速传令,让各队拉弓撘箭,一旦他俯冲而下,万箭齐发。如能射中他,也为我们攻打鹰游山少了一个对手。” “嗯!好的。”杨东旭接受陈玉香的建议,立即向各个船队打旗语,传达命令。 各个船队上的兵将,见主帅传下了命令,纷纷取下弓、搭上箭,弓拉如满月,半仰着脸,凝视着渐渐靠近船队上空的大鹏雕。 此只大鹏雕,正是鹰游山二寨主碧云霄。他奉大寨主汪友轮之令,从眺望台跳下后,直奔自己寝室。到了寝室后,从暗洞中取出一个包裹,解开后,将宝衣穿在身上,念动咒语,立即变成一只大鹏雕,拿起生铁棍,出离寝室,锁上房门。然后,双翅展开,徐俆升到半空,向西飞来。 几里路程,片刻就到船队上空。他在半空中盘旋着,俯目下看,见那一只只渔船,虽然不算太大,但也运行自如。整个队列按五行阵势排列,五采旗帜,迎风招展;井然有条。他心想:“这班队伍中,一定有高人指挥。不然,队伍不会有如此阵容的。他们在此演练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的像江上蛟潘余所说的,他们准备攻打鹰游山吗?我得俯冲下去,逮一个兵丁回鹰游山审问,便知他们的动机。” 他两手紧握生铁棍,正准备俯冲而下时,突然发现兵将们纷纷搭箭拉弓;箭尖随着自己的身体在半空中飞翔而移动着。他心想:“我俯冲下去,要对付三五十个人,凭着我手里一根铁棍拨打,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而眼下成千上万队伍,万箭齐发,我是顾及不暇的。一旦不小心中了箭,坠入海中,被他们活捉,那是得不偿失,这个交意划不来。我不如暂且放过,另想它法。” 想到这理,他的双翅向上一展,身体直线上升,一直飞升到几十丈的高空。 船上的兵将们,望着高空中的二寨主碧云霄,是望尘莫及,无可奈何。 二寨主碧云霄在半空中盘旋一会,忽然发现云台山的山坳中有炊烟袅袅升起。他昂起头,仔细观察一会,思忖道:“那些炊烟,一定是军营帐篷所在地。所冒出的炊烟,一定是伙夫们替队伍做饭。我何不去那里抓一名伙夫、或者守护营账的卫兵回鹰游山,一经拷问,他会全盘托出的。” 想到这里,他手持生铁棍,双翅一扑腾,向西而去。 在船上的兵将们,见二寨主碧云霄在半空中盘旋一会,突然展翅西行。一个个面面相觑片刻,继续仰起头,向西望去。 杨东旭与其他兵将一样,见二寨主碧云霄突然西去,自言自语道:“这个强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西行有何目的?” “不好!碧云霄一定是看到山坳里的炊烟。他突然西去,一定是去帐篷里抓人质,回鹰游山进行拷问,以此了解我们的军情。”陈玉香向杨东旭建议道,“先锋官,事不宜迟,立即回港汊,营救帐篷内人员。” 杨东旭一脸质疑之色:“怎么?他要去抓人质?” “是的!”吴同接过话茬,“弄不好他可能要开杀戒。凭他的本领,守护营帐所有人都上,也未必是他的对。” “这是真的吗?”杨东旭目光转向陈玉香问。 “千真万确。”陈玉香如实回答,“我们在鹰游山联手与他交锋,也战不到十个回合就败北。那些看守帐篷的兵丁,更是不堪一击。一旦他放火烧了军粮,整个大军将会不战自乱。” “如此严重?看来回港也来不及了。”杨东旭打着旗语,传达了撤退命令。 随着一声号令,船老大纷纷调转船头,列队向港汊驶去。 却说在山坳里的营寨内,除两千名兵丁守护粮草外,还有部分门卫看守着各帐篷的安全,以及全体伙夫分别在各个伙食篷中。此时,正值傍晌时分,伙夫们纷纷生火做饭。一时间炊烟袅袅,缕缕升腾,一直上升到山顶之上,才四处扩散。 只因炊烟升起,才给鹰游山二寨主碧云霄发现了目标。他放弃了正在海面上操练的兵将袭击,展翅直奔炊烟升起地方而来。时间不大,碧云霄已飞到炊烟上空,俯目下看,山坳里的帐篷布置尽收眼底。他在山顶上空盘旋一会,心想:“看守粮草的兵丁,密密麻麻,背上背着弓箭,手里拿着各式兵器;如果我突然而下,一定会和他们交手,一旦被他们死死缠住,而脱不了身。再接上他们的援兵,我有可能被生擒活捉。要是落到他们之手,那滋味是不好受的。我得寻个人少的地方,俯冲下去,夹起一个兵丁便走;当其他兵丁回过神来,我已经飞到空中,使他们措手不及,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他见每一个帐篷门前,都有一两名兵丁站岗,他视准一个目标,俯冲而下。那速度,就像半空中掉下一块巨石那样快。当守护粮草的兵丁、和站岗的门卫发现目标时,一切都已迟了。只见云里雕碧云霄右手握着铁棍,左手做好擒拿准备。当他瞅准一名岗哨时,那名岗哨正与另一名岗哨东拉西扯,没发现上空有东西下来。就在碧云霄距离那名岗哨不到一丈高时,他大喝一声:“小子,哪里逃!” 那声音洪亮,震得岗哨耳朵里嗡嗡作响。那两名岗哨抬头一看,见一只巨雕手持铁棍俯冲下来,吓得手里朴刀落地,面如土色:“我的妈呃!妖怪来了......”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二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话没说迭,二寨主碧云霄左边利爪一展,抓住岗哨的腰带,提离地面,向半空中飞去。 “抓妖怪啊!不要让他跑掉!”看守粮草的兵丁,呐喊着赶往事发地点。可是,在距离事发地点还有十几丈远,二寨主碧云霄已抓住一名岗哨飞向空中。 一名小头目急中生智,大声喊道:“弟兄们!快放箭!射死妖怪!” 众兵丁闻言,纷纷搭箭拉弓。就在这时,一名兵丁不忍道:“弟兄们!我们这样做,会将自己人射死的。” 那名小头目焦急万分:“不这样,他会被妖怪一口口吃掉的。如此这样,倒不如连妖怪一起射下来,这样也能给自己人留个全尸。” 说着,弓弦一松,“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向二寨主碧云霄射去。 无可奈何之下,众兵丁也一起拉动弓弦,“嗖嗖嗖......”一阵乱箭,向一个焦点射去。 碧云霄边向半空飞升、边将右手里握着的铁棍舞成一团花。开始时,那些利箭还能射到碧云霄的身旁,却被他挥舞的铁棍纷纷击落。随着他继续上升,很快箭就射不到他了,达到一定高度时,便自行下落。众兵丁见此情景,急得抓耳挠腮,捶胸顿足,破口大骂。 而二寨主碧云霄在半空中盘旋一会,俯目冲下面的众兵丁戏弄道:“小的们!这里不好玩!你家二太爷不陪你们啦!” 说着,一手握着铁棍,一手提着岗哨腰带,向东飞去。 众兵丁一双双目光望着半空中远去的碧云霄和自己同伙,焦急万分,望尘莫及。 此时,先锋官杨东旭率领船队刚刚进了港汊,只见一只大鹏雕,携着一个人,从山峰处飞过来。兵将们一起仰头观看,心里又敬又畏,又显得无可奈何。 在杨东旭身边的陈玉香,望着半空中情景,建议道:“鹰游山寨主抓去人质,一定是想了解我们行动计划?如此一来,我们的行动将会全部暴露。而且,鹰游山寨主会调动小喽啰,加强防范,给我们进攻带来了阻力和麻烦。” 吴同提出自己的见解:“杨先锋,依我看,不如连夜调动人马,攻打鹰游山;趁他们没有准备好时,一鼓作气,攻下山寨?” 杨东旭思忖一会,没有立即采纳吴同的意见,而是向众兵将挥一下手:“各位弟兄!鹰游山强盗挟持我军人质,不知是否毁了我军粮草?大家也知道,粮草乃是三军的命脉;损失了它,再强大的队伍,也会乱了军心。此时此刻,我和大家的心情是一样的;身在曹营心在汉啊!恨不能一歩跃到营地,一探究竟。但是,这里也不能掉以轻心。损失了战船,则意味着我们难以攻打鹰游山,那些强盗仍然会逍遥法外,作威作福,干着种种滔天罪行。所以,我思忖再三,决定留一半人马在船上看守渔船,另一半回营寨。” 当下,杨东旭对人马,亲自作了安排。 却说大寨主汪友轮与其他几名寨主,在鹰游山眺望台上观看西边几里外的海面上来往穿梭的帆船。观看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没看出眉目来,众寨主显得既无聊、又无可奈何。 直到二寨主碧云霄展翅西行,大寨主汪友轮对其他几名寨主道:“各位弟兄!现在老二已经西行,下面的事都由他去做;我相信他会做得很圆满、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的。我们呢,在此呆下去也无所事事,不如回聚义厅,品茶闲聊,等待老二回来。” “嗯!这样最好。”其他几名寨主一致赞同。 当下,大寨主汪友轮跃身跳到地面,其他几个寨主纷纷跃身而下。 小头目见几个寨主都身手不凡,抱着拳奉承道:“各位寨主的功夫,让我们开了眼界,说实在的,就是关起门来教我们十年,也达不到这个境界。” “小子,这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江上蛟潘余抬手在小头目肩头上拍了几下,“要想有好功夫,平时要勤学苦练;功到自然成,你说是不是呀?” “那是!那是!”小头目点头哈腰,“从今以后,小的要牢记寨主的教诲,勤学苦练,争取将十八搬兵器都练到炉火纯青地步。” “好啦!你们上台去吧!”大寨主汪友轮挥了挥手,“要想学功夫,消闲时间学。在当值时不可三心二意,要注意观察海面上情况,发现可疑之处,立即汇报。” “小的遵令!”小头目向几名小喽啰挥一下手,“我们上!” “是!”几名小喽啰应了一声,一个接着一个沿着悬梯向上攀爬。 几名寨主望着小喽啰躬身屈背,像乌龟一样,爬得很慢。直到小头目和几名小喽啰都上了眺望台,他们才转身离去。 再说先锋官杨东旭,在港汊内渔船上作了一番布置,随即率众回到山坳营帐前,众人见粮草、帐篷都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而那些看守粮草的兵丁和岗哨,见主将率众回来,就像溺水儿童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起围上来,诉说大鹏雕从半空中俯冲而下抓人、以及众兵丁射箭的经过。一时间,七嘴八舌,人声鼎沸。 杨东旭挥了挥手臂,安慰道:“各位弟兄!让你们受惊了。你们遇到强敌,不畏险阻,奋勇抗击,避免了一场巨大损失。你们精神可嘉,可喜可贺,难能可贵。我代表全体将士,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谢谢先锋官夸奖!守卫粮草和营帐的安全,这是我们应尽的责任。今后,我们要再接再厉,坚守岗位,以身作则,保护好粮草的安全。”守粮草的兵丁和门卫异口同声回答。 其他兵丁见此,一起鼓起掌来。掌声如雷,经久不息。 杨东旭扫视一下众兵丁,挥了挥手:“好啦!你们各就各位,加强警戒,以防敌人二返荆州。” “是!”众兵丁异口同声,纷纷散去。最后,只剩下几名将领。 杨东旭向几名将领挥一下手:“走,我们进中军帐一叙。” 几人进入中军帐,分别入坐后,侍从沏好茶水端上来。 杨东旭扫视一眼众将:“诸位,鹰游山强盗抓去我们岗哨,一定会严加审问。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将会败露。看来,敌人是逼我们提前动手了。” “好呀!我的手早就痒得难受,这次进攻鹰游山,我的一对铜锤一阵好打,将那班强盗打得横七竖八,躺倒一大片。”黑面阎君王再武精神抖擞,手舞足蹈。 “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小霸王何兴亮见王再武手舞足蹈,含沙射影道,“看你高兴的,鹰游山那班寨主可不是吃素的,不信就让你打头阵。” “打头阵就打头阵,不撂倒他两个,将王字倒过来写。”王再武有点不服气。 “啍!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也想跟鹰游山寨主过招,我看三个回合就得败北。要说打些小喽啰还差不多。”魏世杰故意斗他玩。 黑面阎君王再武听到这话,急得脸红脖子粗,愤愤不平道:“老四,你门缝里看人看匾了;到鹰游山时,我王再武不显手段,决不回来。” “好啦!好啦!不要再闹啦!我们谈些正经事。”杨东旭打着圆场,对郑天寿道,“郑头领,从下午起,你留下来负责保护粮草。你可知道,粮草乃三军命脉,千万不能有损失。” “属下遵令!”郑天寿抱拳表示,“先锋官放心,属下要尽心尽职,全力以赴,与众兵丁共同保护好粮草,免遭敌人偷袭。” “嗯,我相幸你的能耐。”杨东旭点点头,又问吴同、陈玉香,“二位对攻打鹰游山,有何异议?” 没等吴同、陈玉香开口,左增辉接过话茬:“大哥,现在队伍已训练有素,可以与鹰游山强盗决一雌雄。如果再拖延下去,恐怕夜长梦多,再生差错。”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二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左兄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吴同附和道,“经过这些天的操练,兵将们已经适应在船上作战,士气正旺。如果再拖延下去,士气受挫,不利于和敌交手。再加上敌人有了防范,对我们是利少弊多。” “不不不,在没有与敌交手前,兵将的士气是不会受挫的。况且,士气在于主将对下属的宣传鼓动。”陈玉香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按鹰游山现有兵力和主将,与我们旗鼓相当,但主将的功夫比我们略胜一筹。双方交手,对我们没有多少胜券。况且,人家为守,在地利上占有优势。我们为攻,又是以水路而进,从战略地位,处于被动局面。一旦打起来,很难由被动转为主动。” 魏世杰听得不耐烦,反驳道:“陈女侠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根据你的意见,鹰游山就不攻了?” “笑话,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千里迢迢来云台山安营扎寨,就是为攻打鹰游山做准备。”陈玉香淡然一笑,作出解释,“此事非同小可,要慎重考虑。急功近利,往往会失得其反。我的意见是,我们继续操练兵将,与此同时,再给张太师去一封加急信函,约定好时间,双方兵合一处,将打一家。这样,兵将多于敌方几倍,即使地利欠佳,也能以被动转为主动;也有了几分胜券。” “陈女侠分析得淋漓尽致,合情合理,我赞同。”白面狐郑天寿坚持自己的立场。 其他将领见陈玉香说得恰如其分,滴水不漏,没有再提出反驳和异议。 “嗯,你的建议值得采纳。我立即给张太师写信,约定时间,进攻鹰游山。”杨东旭取过文房四宝,铺下纸,调好墨汁,执笔在手,开始写信...... 话分两头,再说鹰游山寨主汪友轮,与其他几名寨主在聚义厅内品茶闲聊,等待二寨主碧云霄回来,给众人带来好消息。 时间一分分过去,几名寨主已饮了几杯茶,仍不见二寨主碧云霄回来;一个个焦急万分,心里如同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正值这时,一名门卫跑进聚义厅,打个千,慌里慌张道:“报告寨主!二寨主在天空中正向鹰游山飞来,手里好像提着什么东西?” “哦!”众寨主听后,为之一振,目光一起投向大寨主汪友轮脸上。 大寨主汪友轮向众寨主挥一下手:“走!出去看个究竟。” 当下,几名寨主纷纷站起身,离开座位,簇拥着大寨主汪友轮,来到聚义厅门外,仰起脸,目光一起向西边天空望去。 这时,二寨主碧云霄已经飞到鹰游山上空,减慢了速度,徐徐下降。与此同时,在下面观看的人,对他手里提着的东西越看越清楚。在鹰游山范围内,不但几名寨主在聚义厅门前仰脸观看,眺望台上的岗哨也在仰头上看;营寨里的那些小喽啰,随着一名喽啰一声咋呼,其他喽啰纷纷出离营房,仰头观看。边看边议论纷纷,指手画脚。对二寨主碧云霄超凡脱俗的本领,大加赞赏。 在聚义厅门前,几名寨主在观看的同时,也发出惊讶的感叹。 三寨主向春明羨慕的目光盯着半空中的碧云霄,慨叹道:“二哥这身宝衣,乃是稀世珍宝,我要是有了它,一对铜锤在空中舞动,就像雷公临凡,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要去哪里,随心所欲。” 江上蛟潘余讥讽道:“老三你别异想天开了,老二穿着宝衣变成一只大鹏雕,你穿着它想变雷公也不像呀?看嘴都不像鹰,就不必痴心妄想了。” “可惜,当初师傅没有宝物;不然,我就是软磨硬泡,也要向师傅要一件宝贝,也好在众兄弟面前抖个威风。”三寨主向春明显得沮丧不已。 “兄弟,你也不必这样。俗话说得好:‘龙生九等,等等不一。’世上的事,没有绝对平均的。”四寨主杨如月极力相劝,“就拿大哥来说,会施各类法术,能呼风唤雨;说明当初大哥拜对了师傅。而我们却拜了一般的武林师傅,所学的也就是一般的武功。事已至此,也只能顺乎自然;不必对他人特异功能耿耿于怀。” “嗯,四弟的话使我茅塞顿开。”三寨主向春明想了片刻,表示,“看来羡慕别人的长处是不明智的,应发挥自己的长处,才能促进自己的能耐。自悲、自叹,只能使自己陷入难以自跋的境界;这样不可取。” “这就对了。”五寨主孙希雨旁敲侧击道,“在下的武功不是跟你一样,极为平常。可我从不自悲,平时虚心向兄弟们学习,取长补短;这样就会觉得快乐无比。” 他们正说话之间,二寨主碧云霄已经降落到地面上,见他提着一名兵丁,十分好奇,便一起围拢上来。 大寨主汪友轮指着碧云霄提着的兵丁问:“二弟,他是何人?” “他是敌人营帐前的门卫,走,进聚义厅细谈。”二寨主碧云霄一手提棍,一手拎着兵丁腰带,双翅一展,已飞进聚义厅内,放下兵丁和铁棍,嘴里念动脱宝咒,身上宝衣自行脱落,他伸手捡起,折叠起来,不过有碗口大小、看上去像一团羽毛。他将宝衣随手揣进怀里,随即将铁棍放在兵器架上。 这时,大寨主汪友轮携同其他几名寨主进入聚义厅,依次落了坐。几名寨主望一眼站在大堂中瑟瑟发抖的兵丁,又将目光转向二寨主碧云霄;目光中带着疑问和不解。过了一会,大寨主汪友轮指着兵丁问碧云霄:“二弟,这是怎么回事,请给我们讲详细点。” “好的!”二寨主碧云霄将帆船上的兵将摆兵布阵、操练战技,以及自己想捉战船上一名兵丁未成、又去营帐前捉一名门卫之事叙述一遍。最后道,“要想知道那班兵将演练的目的,拷问这个门卫便知。” 众寨主听了碧云霄的叙述,惊讶不已。第六感观,促使他们心里有着同一种感觉——那就是鹰游山将有一场恶战。大寨主汪友轮打量着仍在瑟瑟发抖的兵丁,缓和语气道:“这位小兄弟,你不要害怕,本寨主问你一些事。只要你如实回答,保证不会伤害你的。” 门卫偷视着眼前几名寨主,见他们并无恶意,镇定一下紧张心理,嗫嚅道:“不知寨主要问些什么?只要你们不杀我,我会全盘托出的。” “大丈夫一言九鼎,怎能出尔反尔?”大寨主汪友轮笑容满面,一副慈悲和善的样子,“其实,我们跟你们一样,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不是你们想像中的杀人魔王。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内部之事。至于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杀戮在所难免。比方说,你现在站在你们主子一边,一定会替你们主子说话。如果换一个位置,你属于我们的人,你为谁舍死忘生,你心里是清楚的。” “您说的也是。”门卫直截了当问,“头领,您要问什么请直言。” “爽快!我生平最喜欢爽快人。”大寨主汪友轮问,“你们是哪路人马,在海边操练的目的是什么?” “回头领话。”门卫不假思索道,“我们本是大云山陈婴庙内张太师部下,只因信王爷和齐思王爷被阉党爪牙所迫害,关在扬州知府大牢内。兹有信王府管家和保镖救援未遂,便来大云山求救。所以,张太师率两万大军兵伐扬州城。攻下扬州后,拥信王朱由检做了皇帝......” 大寨主汪友轮截住门卫话题:“既然张太师拥信王爷做皇帝,为什么要出兵云台山,在海边操练人马?” “说白了,就是要攻打你们鹰游山。”门卫如实回答。 众寨主听后,大吃一惊,一起将目光投向门卫。 大寨主汪友轮怒气冲天,猛拍一下桌面:“岂有此理,他做他的皇帝,我们做我们的寨主,井水不犯河水,风马牛不相及,为什么要出兵攻打鹰游山?” 门卫偷眼看一下汪友轮橫眉怒目的样子,吓得目瞪口呆,脊梁骨直冒冷气;语无伦次,半晌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二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大寨主汪友轮望一眼门卫,见他紧张兮兮的样子,知道是自己的暴躁吓住了他,随即缓和语气,满脸堆笑道:“噢!没事的。我是对当今小皇帝发脾气,不是对你的;你放心讲、大胆讲,就是语言过极点,本寨主也会包容的。” 门卫见寨主够仁慈,绷紧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继续道:“此事说来话长,起因是当初几个王爷在紫禁城遭魏党迫害。结果,发生正阳门之战。王爷和家丁、女眷都被冲散。而信王府的管家吴同和保镖陈玉香,在皇帝朱由校驾崩后,去皇宫盗了玉玺,准备给信王登基预备一份厚礼,没想到路经海州城住客栈时,传国玉玺被你们鹰游山寨主盗去。” “传国玉玺是在下盗的。我看大明皇帝昏庸无道,该到改朝换代时候了。所以,我盗取它也在情理之中。”二寨主碧云霄质疑问,“我有一事不明,当时,信王府两人来鹰游山索要玉玺,曾与我们交手,被我们逼到崖顶,跳崖身亡。张太师和信王怎么知道传国玉玺在鹰游山?” 门卫听后,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解释道:“他俩没有死,被世外高人所救。不然,信王爷被关进扬州大牢,张太师也不会出兵相救的。这些勾打连环之事,都是天意所为。” “原来是这样。”大寨主汪友轮问,“张太师派多少人马攻打鹰游山?” “回寨主话,张太师先派杨先锋率五千人马和两千名兵丁押运粮草。到云台山安下营寨后,随即雇用三百多条船操练水上军技。张太师的大队人马正在扬州长江中操练水军,据送信人说,过几天大队人马就要来云台山与杨先锋会合,进攻鹰游山,夺回传国玉玺。” 众将听后,脸上呈现出忧虑、不安和恐惧之色。他们知道,鹰游山几千人马和****大军交手,那是不堪一击;弄不好会全军覆灭的。 大寨主汪友轮虽然心里紧张,但他极力克制自己的心虚,追问:“你说的都是实话?” “是的,小的说的都是实话,如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门卫如实回答。 “嗯,很好!我亮你也不敢撒谎。”大寨主汪友轮点点头,冲身后两名侍从挥一下手,“来呀!将这个小子拖出去斩了。” “是!”两名侍从应了一声,扑上来扭住门卫的胳膊。 此时此刻,门卫吓得面如土色,魂不附体,他被两名侍从扭住胳膊,拼命挣扎道:“你们这班强盗,先前说不伤害我,现在为何出尔反尔?早知道你们这样对我,我一个字都不会吐露的。” “这不叫出尔反尔,这叫兵不厌诈——你知道吗?你区区一名小卒,留下你是没用的。”大寨主汪友轮向两名侍从挥一下手,“拉出去!” 两名侍从拉着门卫便走,门卫跺着脚骂:“你们这班强盗,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不得好死。等我们大军到时,踏平鹰游山,将你们碎尸万段!” “哼!”大寨主汪友轮嗤之以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即使鹰游山有何不测?你是看不到的。去死吧——你!” 门卫被拖走后,众寨主仍然惊魂不定;过了半晌,江上蛟潘余责怪道:“这都是老二多事。当初不在海州客栈盗取传国玉玺,哪能惹出今天的祸端?一旦****大军兵临城下,将至壕边;区区鹰游山,怎能阻挡得住两万大军进攻?” 二寨主碧云霄听后,十分不悦:“老六,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我取来价值连城的国宝,没有功劳,反而有罪了?” “要它有什么用?既不能吃,也不能穿戴;还惹来杀身之祸?”江上蛟潘余以试探的口吻道,“老大,不如将传国玉玺拿出来,由小弟亲手送到****军营中,请求赦罪,撤退大军,方保我们鹰游山人马的安全;你看意下如何?” 江上蛟潘余的言外之意,明眼人一听就明白他的险恶用心。大寨主汪友轮却不急于表白,瞅着其他寨主问:“各位兄弟!你们有何打算?” 三寨主向春明不悦道:“岂有此理?国宝得来不易,怎能拱手让人?有本事他们来夺?我黑雷公一对铜锤,闯他们万马军营,如过无人之地,怕他怎的?” “就是,还没与人家交手,就妥协,这太让江湖人小看我们了。”四寨主杨如月一针见血指出,“我们依仗有利地形,再加上齐心协力,足以将敌人击败。” “对,敌人以水路而来,别无它路可走。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驾驶船只抄敌人的后路,另一路在岛上要塞地方设伏,来个内外夹击,一定会将敌人打得七零八落,大败亏输。”五寨主孙希雨附和道。 “嗯,我赞同!”二寨主碧云霄顺水推舟,十分自信道,“到时候大哥再施点法术,使敌人船只迷失方向,首尾不能相顾。我们再一鼓作气,杀他们片甲不留。” “很好,这才像鹰游山寨主说的话,没给祖师爷丢脸,没给江湖人留下笑话,更能在儿郎面前树立威信、榜样和表帅。”大寨主汪友轮作了总结性说明,“诸位!从现在起,谁也不要有消极思想,积极行动起来,齐心协力,守好鹰游山。”汪友轮故意停下话,瞥一眼江上蛟潘余,软硬兼施,一语双关道,“我得强调的事,传国玉玺乃是鹰游山的镇山之宝,谁也不能生非分之想,打它的主意;更不能卖主求荣,将它双手奉献给敌人。如谁胆大妄为,不守规矩,本寨主决不会心慈手软,要以寨规予以惩罚。” 几名寨主异口同声道:“寨主放心,我们********山寨里规矩,互相监督,誓死保护好国宝,誓死守护好岛屿,歼灭一切来犯之敌。” 江上蛟潘余却没有开口,他抬眼扫视一下众寨主的嘴脸,心想:“他们一唱一和,分明对我有戒备心。看来,鹰游山不是我赖以生存的地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奶奶的,天下何处无芳草?**的对我不仁,我江上蛟对你不义,临走前将玉玺盗出,自立为王,有朝一日也弄身龙袍穿穿。” 江上蛟潘余正想到得意之际,大寨主汪友轮挥一下手:“各位兄弟!走,去营房集合儿郎,宣传鼓动,做好迎战准备!” 说着,离开座位,向门外走去,其他寨主跟随其后。 却说这一天午后,太师张国纪在帅帐里小歇一会,起身洗潄完毕,正要登船操练水军,却见一名门卫跨进帅帐,打个千:“报告太师,杨先锋派人送信到此。” 张国纪听后,为之一振,随即挥一下手:“有请送信人。” “是!”门卫转身而去。 片刻,送信人跨进帅帐,打个千,双手托起信函:“报告太师!小的奉先锋官之令,给您送信来了。” 张国纪理了理官服,在帅案后坐下;向侍立一旁的侍从做个手势:“将信函呈上来。” “是!”侍从转过帅案,来到堂上,从送信人手里接过信函,转身来到帅案前,双手将信呈到帅案前,“太师,请您过目。” 张国纪接过信函,看一眼封皮后,便拆开封口,取出信笺,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对送信人道:“有关出兵之事,我得请示皇上,由皇上恩准才能行事。” “好的,一切由您安排。”送信人抱了一下拳。 “嗯!”张国纪点点头,吩咐侍从,“速备两匹马,随本太师去知府衙门见皇上。” “属下遵令!”侍从应声出离帅帐。 接下来,太师张国纪又问些有关杨东旭练兵情况,送信人一一作了回答。 时间不大,侍从跨进帅帐,抱一下拳:“太师,马已经备好。” 张国纪将信函揣进怀里,站起身,向侍从、送信人挥下手:“走,面见皇上去!” 三人出离帅帐,从拴马桩上解下马缰绳,翻身上马,一拍马后胯,三匹战马沿着扬州城街道,向知府衙门而去。两炷香后,已到知府衙门前,翻身下马,将马缰绳拴在拴马桩上。张太师跨到门前,问门卫:“皇上在大堂内吗?” “回太师话,皇上正在大堂内与王爷、刘知府谈话呢。”一名门卫回答。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二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好的!”张国纪向侍从、送信人做个手势,“我们进去。” 当下,三人跨进知府大堂内,只见朱由检、齐思王朱由楫、扬州知府刘锋坐在文书案后的椅子上闲聊;几名侍卫立在他们身后。当张太师三人来到文书案前一丈多远地方时,掸了掸双袖,双膝跪地。三人异口同声道:“我等给皇上、王爷请安!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爱卿免礼平身!”朱由检抬了抬手。 “谢皇上!”三人道一声谢,从地上爬起来。 朱由检目光在张国纪脸上掠过,向侍卫挥一下手:“给太师看坐!” “是!”一名侍卫搬过一张椅子放在文书案一侧,“太师,您请坐。” “好,谢谢!”张国纪从怀里掏出信函,跨到文书案前,双手呈上去,“皇上,这是杨先锋送来的信函,请您过目。” “好,您先坐。”朱由检伸手接过信函,随即取出信笺展开阅读。 张国纪转身回到文书案一侧的椅子上坐下;侍从和送信人侍立一旁。 时间不大,朱由检已阅完信,笑微微道:“杨爱卿乃是一名奇才,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时间不长,便打造出一支能征惯战的水军来。朕同意他的请求,立即发动兵力,攻打鹰游山。张太师,不知扬州的水军操练得怎样?” “启奏皇上,扬州水军也训练有素,只等皇上下旨,水军便可启锚扬帆,沿江东进,再沿海北上,直捣鹰游山。”张国纪回答。 “嗯!朕准奏,你们准备一下出发吧!。”朱由检作了御批,随后又问,“对了,按照船速需要几天航程?” 张国纪屈指算了算:“如果顺风顺浪的话,四至五天可到鹰游山。要是遇到大风浪,难免会耽搁一两日航程。” 朱由检的目光又移到送信人脸上,问:“从云台山到扬州,骑马要多少天?” 送信人抱了抱拳:“回皇上,如果途中没有阴雨阻隔,三至四天可到。” “嗯!朕下一道圣旨,从今天算起,到第五天早晨准时出兵,攻打鹰游山。你也要快马加鞭,赶回营地去。”朱由检叮嘱道,“沿途不可耽搁,否则会误了大事。” 送信人表示:“皇上放心,小的沿途决不敢贪玩,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营地,让杨先锋提前做好准备。” “很好!朕对你放心。”朱由检吩咐一名侍卫,“替朕磨墨。” “是!”那名侍卫取过砚台,在砚台内倒一点水,拿过墨块,蘸着水磨着。 朱由检取过事先预备好的黄绢,手执毛笔,蘸了蘸墨汁,开始写圣旨。时间不大,一道圣旨已经写好,盖了印章,吩咐另一名侍卫:“将圣旨交给送信人。” “遵旨!”侍卫接过圣旨,转过文书案,交给送信人。 送信人慌忙下跪,双手高高举起,接过圣旨,小心翼翼折叠好,揣进怀里。 朱由检目视着送信人,扬了扬手:“去吧!抓紧赶路。” “遵旨!”送信人站起身,向朱由检、朱由楫、张国纪和刘锋抱一下拳,告辞而去。 接下来,朱由检打量张国纪片刻,于心不忍道:“太师,您若大年纪,还要东征西战,驰骋疆场,朕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张国纪微微一笑:“皇上此话岔矣!老朽乃三朝老臣,为了大明江山,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目下,阉党把持朝政,不除掉那班反贼,臣寝食难安啊!” “嗯,如果朝廷百官都像太师一样,对大明江山忠心耿耿,阉党也不会有可趁时机夺权。”朱由检慨叹一番,对张国纪道,“爱卿!您也准备一下,集合队伍,登船而去吧!” “臣遵旨!”张国纪站起身,抱了抱拳,与侍从出离知府大堂。 话分两头,再说鹰游山大寨主汪友轮,携同其他寨主来到营房前,吹哨子集合队伍,对众喽啰作了一番布置,加强岛屿各个关口的防御。 可是,一连三天过去,也不见对方有何举动。众寨主十分纳闷,便在聚义厅里商议对策。大寨主汪友轮扫视几名寨主一眼,问:“各位弟兄!按照明朝大军的训练规模,已经成熟,却迟迟不来开战,是何居心?再拖延下去,守护关口的儿郎们,就会心浮气躁,士气受挫。到临战时,提不起精神,败迹可见。” 四寨主杨如月接过话茬:“也许是他们等待扬州人马到来,兵合一处,将打一家,更有力量对付我们。” “嗯,说得在理。”五寨主孙希雨提道,“诸位,孙某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众寨主惊疑的目光,一起投过来。 大寨主汪友轮微笑着:“没想到五弟也有良方妙计?说出来听听,如果有实用价值,本寨主会积极采纳的。”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五寨主孙希雨望一眼碧云霄,“只要二哥夜间去敌军营寨,烧毁他们粮草,再杀他们一批兵将,搅乱他们军心,使他们产生忌惮心理;即使他们来伐鹰游山,士气急转直下,难以奋力作战。” “你的主意虽好,可我不愿去冒险。”二寨主碧云霄连忙摆着手。 “为什么?”大寨主汪友轮惊疑的目光,打量着碧云霄,“二弟每一次都积极响应,从不抗令,这一次是怎么啦?说说理由?” 二寨主碧云霄瞅一眼江上蛟潘余:“人心难测啊!人家会说是我惹出的祸端。” 江上蛟潘余听后,立即火冒三丈:“要对潘某有意见,可以一针见血,当面揭穿;不要含沙射影,暗箭伤人。我江上蛟是个直肠子,有话当面说,不去背后揭短、挖苦人,甚至下刀子。” “好啦!好啦!不要为鸡毛蒜皮之事闹矛盾。关键之时,要精诚团结,共同对敌。”大寨主汪友轮打着圆场,冲二寨主碧云宵道,“二弟,你也不必小肚鸡肠,为一星半点事闹别扭。五弟说得对,放火烧他们粮草,使他们军心大乱,临战时丧失斗志。” 二寨主碧云霄沉默一会,表示:“好的,我执行命令,听从指挥。请问大哥,不知何时出发?” 大寨主汪友轮屈指算了算:“今晚三更天出发,这时,敌方都在睡梦中,便于下手。你带上火器之类,先点燃粮草,如有人救火,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属下遵令!”二寨主碧云霄抱一下拳。 再说先锋杨东旭一边操练人马,一边等候送信人回来。这一天上龙眼乌时,船只全部进港。杨东旭作了一番布置后,便与诸兵将回到营寨。兵丁们去了属于自己的帐篷,几名将领进了中军帐,侍从随即点燃蜡烛。顿时,帐篷内灯火辉煌,照如白昼一样。 杨东旭与众将领经过一天的操练,感到有点疲惫。各自坐下后,侍从沏好几杯茶放到他们面前的桌面上。 这时,一名伙夫跨进中军帐,打个千:“杨先锋,饭菜已经准备好,是否开饭?” “好的,你先去端饭菜,我们喝了这杯茶就吃饭。”杨东旭向伙夫挥了挥手。 伙夫会意,转身出离中军帐,杨东旭与几名将领喝茶聊天。左增辉问杨东旭:“大哥,去扬州送信的人何时能回来?” 杨东旭默算片刻:“按里程计算,来回有两千多里路程。如果路上不耽搁,今晚不到、明天一定能回来。” 黑面阎君王再武,大嘴巴一张,一杯茶咕噜咕噜几口,便喝个底朝上。然后,放下杯道:“送信人再不回来,就要急死我了。” “你急什么?”小霸王何兴亮反问。 “怎么不急?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诸位的心情与我一样。鹰游山一天没拿下来,你们的心就不会平静下来。”黑面阎君王再武说得合情合理,众将频频点头。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二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魏世杰接口道:“你说得也是;这些天,我们心急如焚,恨不能腋生双翅,飞到鹰游山,与敌奋力拼搏,而显示我们不怕牺牲的精神和决心。” 正值他们闲聊之际,一名门卫咚咚跑进中军帐,抱拳施礼:“报告先锋官!送信人已回来,已到中军帐门外。” 众将听后,喜形于色,知道送信人一定给自己带来好消息。杨东旭抬一下手腕:“有请送信人进见。” “是!”门卫应声而去。 片刻,只见送信人双手捧着圣旨跨进中军帐,边走边道:“皇帝圣旨到!杨先锋和众将跪下听宣!” 杨东旭和几名将领听后,即忙离开座位,双膝跪地。 送信人双手展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锋杨东旭听旨,朕令尔等三月十五日准时出兵攻打鹰游山。太师张国纪也在朕下诏之时,启锚扬帆而去,估计十五日会到达。双方兵合一处,齐心协力,攻下鹰游山,夺回传国玉玺,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杨东旭和众将异口同声,呼喊万岁。 送信人将圣旨合起来,恭恭敬敬道:“杨先锋请接旨吧!” “谢皇上!”杨东旭双手举起,接过送信人递过来的圣旨。 “杨先锋!各位将领!小的任务已经完成,你们起来说话。”送信人抱了抱拳。 杨东旭和几名将领站起身,重新坐下来。此时,送信人依然以侍从的身份,替众将领递茶倒水。 杨东旭简单问一下送信人有关张太师和皇帝的情况后,对众将道:“我们的等待,终于有了回应。从送信人回来之日算起,到后天一早,准时出兵。今夜歇一夜,明天不出海训练,各队鼓动宣传一下,作好战前准备工作。” 众将领异口同声道:“属下遵令!” 这时,两名伙夫迈进中军帐,一人提着一个食盒,来到桌前。其中一个笑微微道:“杨先锋、各位头领,饭菜到。” 说着,两人将盒盖打开,一个从食盒里端出几道菜,摆在桌子中间。另一个从食盒里端出几碗饭,摆在桌子四边;随后又拿出几双筷子,一双双摆好。 杨东旭做个手势:“诸位,训练一天,想必是饿坏了?向前坐,吃饭。” 黑面阎君王再武扫视一眼桌上的饭菜:“有菜无酒,吃得也不香啊!大哥,小弟馋瘾上来了,何不网开一面,给点酒让我们开开口谓?说实在的,自从我们放弃云台山大寨,投奔大云山张太师麾下,从来没有敞开量喝。明天不操练人马,何不今晚痛痛快快喝一场?” 小霸王何兴亮附和道:“是呀!哪怕少赐一碗酒也行,让我们压压馋瘾?” 杨东旭正色道:“军有军纪,国有国法;如果将领不带头执行?兵丁们不就乱了套?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样吧!等攻下鹰游山,夺回传国玉玺后,本先锋网开一面,让你们痛痛快快喝一顿。” 几名将领闻言,面面相觑,不再多言。过了半晌,左増辉提道:“大哥,看各位将领馋成这样子,不如让他们少喝一点,解解馋瘾如何?” 杨东旭思忖一会,点了点头:“这样吧!每人只准喝一碗。”对两名伙夫道,“你们二位去伙食房搬一坛酒,顺便带几只空碗来。” “小的遵令!”一名伙夫应声而去。 时间不大,伙夫一手抱着酒坛,一手端着几只空碗来到中军帐。黑面阎君王再武见此,即忙站起身迎上来,从伙夫手里接过酒坛,笑嘻嘻道:“今晚我当一回司仪,酒由我来分。一人一碗,要是剩下,由我包圆。” 魏世杰见他贪婪的样子,旁敲侧击道:“要是不够几碗分的,你只能靠边站,看我们有滋有味品尝了。” “嘿嘿!”黑面阎君咧嘴一笑,“哪能呢?倒酒时我会注意坛子里酒的分量的,保证让每只碗里都有份,不多不少。” 说着,跨前两歩,将酒坛放在桌角上,拧开坛盖,在伙夫摆好的空碗里倒酒。时间不大,几只空碗里已经倒满酒。他将坛子端到耳边晃了晃,见坛子里还剩一点酒;便将坛口送到嘴边,咕噜咕噜喝得尽光。 众将领见他一举一动,目光一起集中到他的脸上;又好恼又好笑。 黑面阎君王再武放下坛子,抬手抹一下嘴唇,夸奖道:“嗯,好酒!只可惜分量太少了,喝得不过瘾。” 小霸王何兴亮斥责道:“就你谗酒,别人都像你一样,哪有军纪可言?” “你——!”黑面阎君王再武瞪何兴亮一眼,“怎么?多喝这点酒也叫违反军纪?剩余这点酒,我事先已说好了,并没犯错呀?” “好啦!好啦!不要再争论了,坐下喝酒。”杨东旭做个手势。 几名将领也不客气,围坐在桌旁。 杨东旭端起碗,笑微微道:“我先声明一下,酒在碗中,就这么多,细喝慢咽,慢慢品尝;谁要是一口闷干了,也不会再有酒添加的。” “好,我们慢慢品尝。”众将领开始细喝慢咽,东拉西扯,说个没完。 渐渐的,已到两三更天气。 杨东旭与众将领在中军帐喝酒谈心,按下不表。 却说鹰游山二寨主碧云霄,晚饭后与大寨主汪友轮闲谈一会,不觉快到三更天。大寨主汪友轮催促道:“二弟,天时不早了,可以动身了。” “好,我立即动身。”二寨主碧云霄应了一声,去寑室穿宝衣。 时间不太,一切准备就绪,二寨主碧云霄趁着黑夜,带上火器之类,手执生铁棍。然后,展开双翅,离开山寨,向云台山飞去。不到两炷香时间,已到云台山上空。他在山峰上空盘旋一会,俯目下看。发现山坳中的帐篷内,从一个个窗口内透出点点灯光。他心中想道:“已经到三更天时,帐篷内还亮着灯,难道他们没有睡觉?这件事我要慎重,千万不能马虎;小心能使万年船。” 想到这里,他从半空中慢慢降落下来。在距离帐篷上空一丈左右时,停止了下降,在空中低飞,盘旋着,围绕帐篷上空边飞边观察着帐篷内的动静。当他行到中军帐上空时,一股酒气从帐篷内散发到空气中;与此同时,他隐隐约约听到帐篷内有人在饮酒闲聊。他心里想道:“如此时间,还有人在饮酒闲聊。看来,每一个人一定都喝到烂醉之时,我如果在这时冲进帐篷内,一阵乱棍打下去,一定会将他们砸得稀巴烂。不过,现在让他们多活一会,等我放火烧掉他们粮草时,再来一个个收拾他们。” 于是,他双翅一展,向其它帐篷飞去。片刻,已在其它帐篷上空飞了一圈,发现帐篷内十分安静。他判断,那些兵丁可能进入梦乡了?他继续向前飞去,片刻已到堆放粮草的地方。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夜色中看物体十分清楚。他发现粮草周围布满了明岗暗哨。他想:“看来,敌人对粮草防范非常严格,我一旦被他们发现,很难下手烧粮草?不如在他们没发现前,飞升到高空中,在粮草堆中心地段,迅速俯冲下来。这样,兵丁们就很难发现,我再点火烧粮草就非常容易了。” 想到这理,他头向上一仰,直线上升。当他飞到一定高度时,俯目下看,寻好粮堆中心地段,以最快速度俯冲下来。须臾间,已经冲到地面上。然后,靠近一个粮堆,取出打火器材,又在粮堆上撒一包硫磺焰硝,嚓着火种后,粮堆顷刻之间就冒起熊熊大火。 看守粮草的一名兵丁,发现一个粮堆突然起火,高声呼喊道:“不得了啦!粮堆起火啦!快救火啊!” 随着他的一声呼喊,几十名兵丁也敲击呐喊起来。一时间,喊声如雷,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在夜色中传下很远、很远。 守卫粮草的两千名兵丁,听到喊叫声,纷纷拎着预备好的水,向粮堆冲去,边跑边喊:“快救火啊!快救火啊......”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二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二寨主碧云霄见兵丁们纷纷围上来救火,双翅展开,低飞与地面有六七尽高,挥舞着铁棍,大声呼喊道:“你们这班兔崽子,找死啊——你们!” 说着,挥舞着生铁棍,向人群中冲去。 兵丁们正冲向粮堆,被突如其来的、震耳欲聋的声音,震惊得心惊肉跳。紧接着,他们见一只大鹏雕,持着铁棍赶来,吓得撒腿就跑:“不得了啦!妖怪来啦!” “哗——”那些兵丁就像潮水一样,四处逃命。 可是,他们两条腿哪能有双翅飞得快?片刻,就被二寨主碧云霄打得尸横遍野。他每一棍横扫下去,就有六七名兵丁撒手人寰。 二寨主碧云霄,正打得性起时,忽见白面狐郑天寿手持一把大刀,全身披挂,拍马赶过来,大喊一声:“窃贼少张狂,我来矣!” 话音刚落,郑天寿已扑到二寨主碧云霄面前,来个海底捞月,大刀从下向上捞过去。就在刀锋距离碧云霄腹部不到二尺时,碧云霄双翅一旋,铁棍从上向下猛砸下来。“当啷”一声,铁棍碰到刀刃上,火星四溅,刀头被铁棍压到地面上。此时此刻,白面狐郑天寿的刀头被碧云霄铁棍压到地面上,手握刀柄的双臂被震得酸麻,刀柄显些脱手。但是,他并不气馁,又在云台山做多年寨主,江湖经验丰富;当他第一招占了下风时,立即改变战术,与二寨主碧云霄打在一处。 那些兵丁趁此机会,有提桶的、有端盆的,一起向粮堆扑过去救火。这时,粮堆已燃起熊熊烈火,浓烟滚滚,并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 却说先锋官杨东旭与吴同、陈玉香、左增辉、魏士杰、小霸王何兴亮、黑面阎君王再武,在中军帐内围在桌旁喝酒。因为酒的分量有限,每人只摊一碗酒,他们边喝边谈着闲话,慢慢品尝,时间不觉过去一个多时辰。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有人喊救火,一个个不觉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黑面阎君王再武将酒碗里所剩的酒倒进嘴里,抹一下嘴唇,骂骂咧咧道:“奶奶的,是哪个小子不小心点了火?一旦粮草烧尽,我们都得喝西北风了。” 小霸王何兴亮也跟着参和:“这一定是哪个兵丁抽旱烟不小心留下的火种,而引起的火灾。” “不不不,一定不是自己人引起的火灾。”魏世杰加以否定。 “对,不是自己人所为。”陈玉香跟着附和,“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一定是鹰游山二寨主碧云霄干的。在鹰游山几个寨主中,除碧云霄之外,没有人有这个能耐。” “不管是谁所为,我们去粮草前看一看。”先锋官杨东旭挥一下手,“各位操家伙!” 正所谓军令如山倒。随着杨东旭一声令下,众将领纷纷离开座位,操起自己的兵器,冲出中军帐,向事发地点赶去。 此时,白面狐郑天寿正与二寨主碧云霄打得难分难解,十分胶着。二寨主碧云霄依仗自己的长处,在半空中运行自如,指东打西,处处占上风。而白面狐郑天寿虽然武功属于上乘,江湖阅历深,但没有双翅飞行,动作上与碧云霄相比,明显处于劣势,动作稍慢,就容易遭受二寨主碧云霄一击。渐渐的,他只有招架之功,处处躲显碧云霄的功击。 就在这时,杨东旭率众赶到,几名将领齐声呐喊:“郑头领,休要害怕,我们助你一臂之力!” 白面狐郑天寿见自己人到来,心头为之一振,臂力大增,挥起大砍刀向碧云霄横扫过来。碧云霄正在向对手步步紧逼之际,却见众多助手到来,知道他们是在中军帐饮酒的那几位;他只恨自己事先没有杀掉他们。 就在他心里一个沉愣之际,白面狐郑天寿的大刀横扫过来,显些削掉他一只胳膊。幸亏他双趐向上一展,身体上升几尺,才避免被刀砍中。与此同时,吴同、陈玉香同时向碧云霄掷去几把飞镖。由于碧云霄的双眼在夜间能看清任何物体,哪怕是一根细小的银针,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就在几把飞刀即将到他身边时,他的双翅猛的一扇,飞镖被一股劲风打落到地面上。 这时,杨东旭与几名将领,手持兵器,飞蹦而至。一起呐喊:“窃贼,拿命来!” 二寨主碧云霄心想:“好汉打不过双拳,英雄难敌四手。他们人多势众,我却身单力薄,与他们斗下去,没有好结果。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虽然没将他们全部粮草烧毁,但所点然的那一堆,已被烧焦,给他们带来的损失是难以估计的;与此同时,也给他们心灵上带来一定震撼。” 想到这里,他双翅一展,向上飞升而去。 吴同、陈玉香见碧云霄要逃走,又向他抛出几把飞镖。可是,他们这一着已是徒劳。飞镖没到碧云霄身边,已失去了劲力,上升到一定高度吋,自行落地。 二寨主碧云霄在半空中盘旋半圈,俯目下看一会,见兵丁们仍在救火,穿梭来往,一片混乱,他大声戏弄道:“你们这班蠢猪,粮草失火都无法救助,数名战将对付一人都应接不暇,说明你们一点能耐都没有,还配打我们鹰游山吗?做梦吧!” “有种你降落下来,你家黑爷爷与你们大战三百回合。”黑面阎军王再武仰起脸,举起一对铜锤,双锤一碰,发出“当啷”一声,震耳欲聋,余音袅袅。 “你不配与本寨主交手,好啦!本寨主不陪你们玩了!再见吧!”二寨主碧云霄回应一句,展翅消失在夜幕中。 众将领见二寨主碧云霄三番五次来骚扰,一个个气得咬牙切齿,大骂不止。 杨东旭望一眼粮堆,见火势比先前小多了,但浓烟依旧滚滚上升。他心里一阵痛苦和难过,向众将领挥一下手:“我们去粮堆前看一看。” 说着,率先而去;众将随在身后...... 眨眼之间,已到第五天凌晨,杨东旭吹哨子集合队伍。时间不大,全体兵将已经集合完毕。杨东旭站在队列前,挥一下手臂:“全体将士,今天是我们攻打鹰游山的时刻,我衷心希望你们尽心竭力,奋勇杀敌,除暴安良,这是我们这一次出征的主要目的。其次,为皇帝夺回传国玉玺。” “杀强盗!攻打鹰游山!杀强盗!攻打鹰游山......”兵将们高举手中兵器,齐声欢呼。 “现在我决定,运粮官郑天寿随大军出征,其他运粮兵将留下保护好粮草;希望你们尽心尽力,不能再让强盗来骚扰、破坏和杀人放火。”杨东旭向守粮兵将发出命令。 “先锋官放心,我们誓死保护好粮食,不让强盗再一次烧粮。”兵将们异口同声表示,一张张脸上,显得异常兴奋。 “嗯,很好!”杨东旭点点头,脸上难以抑制喜悦,转过身,向出征兵将挥一下手,“出发!” 兵将们全身披挂,拿着兵器,离开营地,向港口出发。不到两炷香时间,已到港汊。每一队列,按部就班,登上属于自己的船只。随着杨东旭一声号令,每一只船,纷纷启锚扯帆,有条不紊离开港口,向鹰游山而去。 却说这一天早上,鹰游山眺望台上几名守卫人员,刚刚能看清楚海面上物体,他们就四处搜寻,由近海海域,逐渐向外围延伸。先从北边海面上搜寻,再到东边海面,直至正南面,这是他们一贯的惯例。最后的搜寻,才是西边与大陆山水相连的海域。 突然,一名小喽啰指着西边海面上,大惊失色道:“各位弟兄,你们看,那海面上船只,好向往这里开来。” “就你大惊失色,那些船只又在操练,何必大惊小怪?”另一名喽啰不以为然。 “不,你们瞧,那些船只不是在演练,分明往我们这里闯过来。”那名伙计指着海面上一只只劈波斩浪,向东前行的船,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这时,小头目认真观察一会,点头表示:“不错,敌人的船只是向鹰游山而来。事不宜迟,快向寨主汇报。”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二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我去跑一趟!”一名喽啰自告奋勇,匆匆而去。 此时,几名寨主刚刚起身,正在寝室内洗漱。这时,只见一名小喽啰跑进大寨主汪友轮的寝室内,气喘吁吁道:“报......报告寨主!大事不好,敌军几百只船一起向鹰游山开过来了。” 大寨主汪友轮闻言,大惊失色问:“敌军船只离此有多远?” “回寨主话,那些船只离鹰游山仅有三里多路。”小喽啰如实回答。 “嗯!”大寨主汪友轮感到事态悲常严重,向小喽啰挥了挥手,“你回眺望台去,继续观察敌情。” “是!”小喽啰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小喽啰走后,汪友轮立即吹哨子集合队伍。时间不大,全体寨主和众喽啰已在山寨庭院内集合完毕。大寨主汪友轮扫视一眼几千名的队伍,挥一下手臂,振振有词道:“各位弟兄!全体儿郎!现在大明军队进攻我们鹰游山,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尌鼓足勇气,以我们鹰游山优势地形,抓住战机,与敌人一决雌雄。” 全体寨主和众喽啰,挥臂高呼:“杀退敌兵!誓死保护鹰游山......” “好!很好!”大寨主汪友轮再一次挥一下手,“诸位!我现在宣布一下作战任务。二寨主碧云霄、四寨主杨如月听令!” 二寨主碧云霄、四寨主杨如月抱一下拳:“末将在!” 大寨主汪友轮命令道:“我令你们二位带领一千五百名儿郎,守卫在西边码头附近的山坡上,待敌军弃岸登船后,先以乱箭射杀,以此削弱他们的兵力。待他们靠近时,再以磙木雷石打击,最后趁势追杀,给敌人致命一击。” “末将听令!”碧云霄、向春阳抱了抱拳,点齐人马而去。 大寨主汪友轮望一眼三寨主和五寨主:“向春明、孙希雨听令!” “末将在!”三寨主向春明、五寨主孙希雨抱一下拳。 大寨主汪友轮道:“本寨主令你二人带领三千人马,负责岛屿北面、东面和南面的安全,防止敌人从那里登陆。尤其是南边几个码头,要以重兵把守。” “遵令!”三寨主向春明、五寨主孙希雨领命,点齐人马而去。 接下来,大寨主汪友轮望一眼江上蛟潘余:“六寨主潘余听令!” “在下听着呢!”江上蛟潘余闷声闷气道。 大寨主汪友轮见江上蛟潘余有抵触情绪,心里有点不悦,但他极力克制住,命令道:“本寨主命令你带一千名水军,带上桐油、硫磺之物,将战船开到鹰游山北边隐藏起来,每只大船后面的舢板小船上,装些柴火,浇上桐油,撒上硫磺,等敌人靠近码头登岸后,立即从北面山后包抄上来,以火攻烧毀他们渔船,断了他们的退路。本寨主再施法,将他们困住,他们就是插翅也难逃此厄。” “在下知道啦!”江上蛟潘余抱一下拳,领兵而去。 大寨主汪友轮对剩下的喽啰道:“你们留在山寨,听本寨主调遣。” 众喽啰异口同声:“小的遵令!” 却说杨东旭率领众兵将,登上帆船,启锚扬帆,离开港口,浩浩荡荡,直奔鹰游山而来。在距离鹰游山三四里水面时,在杨东旭身边的吴同,指着鹰游山西边码头道:“先锋官,你们瞧,鹰游山上的船只好像向北移动,不知寨主在搞什么鬼?” 杨东旭手搭凉棚,向东望去,果然见到星星点点帆船向北移动。判断道:“看来敌人已经发现我们向鹰游山靠近,已作好迎敌准备。” “我认为那些船只是另有企图。”陈玉香说出自己的看法。 “鹰游山强盗有何企图?请陈女侠明示。”杨东旭追问。 陈玉香直言不讳道:“我认为鹰游山强盗已作了妥善安排,在马头及周边关口,一定布置了伏兵,专等我们登陆时,给予我们致命一击。” “嗯,这是迎敌最基本方法。”杨东旭继续追问,“那些船只北移,又作何解释?” 陈玉香分析道:“那些船只是另有企图,是等我们弃船登岸后,再绕道包抄过来,或者毁掉我们的船、或者堵住码头,使我们失去退路,两面夹击,置我们于死地。” 杨东旭听后,脊梁骨直冒凉汗,感到事态十分严重,心想:“几千人马的身家性命掌握在自己手里,稍有不甚,有可能给队伍带来重创,甚至是全军覆灭。这一仗胜负与否,是个未知数,一切要靠自己运筹。运用得好,有转败为胜的可能;运用不好,后果不堪设想。不知张太师他们何时能到达?要是按预定计划,准时到达,我们的先锋队伍,将会如虎添翼,以被动转为主动,克敌制胜,在此一举。” 过了半晌,杨东旭问陈玉香:“陈女侠,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应对?才能使兵将化险为夷,立于不败之地?” 陈玉香不假思索:“根据侦察所获,除西边有一排码头外,在正南方还有几个码头,应分兵而进,抢占码头,这样能起到牵制敌人,分散他们兵力的作用。另外,为防敌人火攻或堵截,战船上最起码留一个中队,作为预备军。其他登陆船只,每只船上,除老大和水手外,再留下三五个兵丁,遇到险情,立即疏散船只,避免敌人以火攻而烧毁船只。” “嗯!这是最好的战略决策,应立即布置下去,以防临时抱佛脚。”杨东旭站在指挥船的战台上,挥动旗语,让船只停止前进,降帆聚拢拋锚。 正在前行的船只,见先锋官突然挥动旗语,下令前行,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军令难违,只有按部就班,纷纷降下帆篷,向一起聚拢,然后抛下铁锚。 当战船聚拢到一起后,杨东旭传令道:“众将请到主战船上来。” 左增辉、魏世杰、小霸王何兴亮、黑面阎君王再武听到命令,立即来到指挥船上。抱了抱拳,异口同声问:“先锋官有何吩咐?” “情况有异,经过刚才观察,鹰云山强盗已经调兵遣将,作好迎敌准备,我们不能往他们虎口里去送死。应重新做好战略部署。”杨东明打量一眼几名将领,宣布道,“为了打破敌人前围后堵的计划,我们也不能呆板教条,生搬硬套,要灵活运用。我命令左增辉、王再武带领绿队、红队,由鹰游山南面码头进攻,如能顺利攻上岸去,一路斩将过关,杀上山寨,夺得聚义厅,占领重要关口。” “属下遵令!”左增辉、王再武抱拳回答。 杨东旭又望一眼其他将领:“吴同、陈玉香、郑天寿、何兴亮听令!” “末将在!”几名将领抱了抱拳,异口同声。 杨东旭命令道:“我让你们随本先锋带领黄队、白队,由西边码头进攻鹰游山。如遇到险情,要沉着应付,不能乱了方寸。” 几名将领抱拳回答:“杨先锋放心,我们作为主将,在作战中,一定要沉着应对各种可能发生的事。在兵丁面前,要做好他们的表帅。” “嗯!”杨东旭点点头,又望一眼魏世杰,“魏兄,你带领黑队,坚守在船上,拉开距离,布置在其他战船的外围,以防敌人突然以火攻,烧毁我们船只。” “这......”魏世杰犹豫片刻,欲言又止。 杨东旭目光停留在魏世杰的脸上,义正词严道:“你不要小看你的职责,你的任务非同一般,万一疏忽大意,敌人一把大火烧毁我们船只,我们连退路都没有了。如此局面,将会导致我们全军覆灭。所以,你的责任重大,千万不能麻痹大意。” 魏世杰想了片刻,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确实沉重,不可轻视,立即表示:“杨先锋放心,我会指挥好本队人马,灵活应变,打破敌人的阴谋诡计。” “好的,我相信你的能耐。”杨东旭又宣布,“为了安全起见,每一只船上,除老大、水手外,每一只船上要留二至三名兵丁,如遇险情,立即分散船只,将损失降到最低点。” “属下遵令!”众将领异口同声回答。 杨东旭挥了挥手臂:“好的,你们各就各位,立即传达下去。” “是!”众将领抱了抱拳,各回本部。 时间不大,各位将领分配完毕,杨东旭站在指挥台上,挥动着旗语,各队立马启锚扯帆,继续向东航行。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二十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却说鹰游山大寨主汪友轮,带领五百名喽啰,分布在山寨要塞地方。他自己登上眺望台,手执一对彩旗,作为整个战场的总指挥。 这时,一名小头目指着正在海面上行驶的船只,对大寨主汪友轮道:“寨主,那些敌船怎么突然降帆前行?” “哪呢?”大寨主汪友轮顺着小头目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敌方船只都停止前行,降了帆篷。他观察片刻,深感诧异,自言自语,“敌人突然停止前进,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小头目质疑道:“难道他们取消了攻打鹰游山的计划?” “不可能!”大寨主汪友轮观察一会,摇了摇头,“他们不可能突然改変主意,看来他们可能发现我们有所部署,在作战略调整?” 又过了一会,一名喽啰突然指着海面上的船只:“寨主,敌人的船只又开始前行了,想必是冲我们鹰游山来的?” “让他们站着来,躺着回去;有何大惊小怪的?”大寨主汪友轮十分自信。站在眺望台上,继续观察敌情。 渐渐的,他们见敌人船队,已离鹰游山不足二里路程。船上的兵将也逐渐看得清楚。大寨主汪友轮挥舞着彩旗,给各伏击点打去旗语,传达各部做好迎敌准备。 各伏击点见寨主传下将令,全神贯注,眼睛盯着前边海面上。 不到一炷香时间,大明船队已到鹰游山西边几十丈远的海面上。然后,拉开阵势;绿、红两支船队向鹰游山正南边码头驶去,而黄、白两支船队向鹰游山西边码头靠上来。黑色船队则留在原地,拉开距离,执行警戒。 且说黄白两支船队靠上西边码头,杨东旭向山坡上望一眼,向兵将们挥一下手,大声宣布:“各位兵将!山上有埋伏,要防止贼寇乱箭和磙木石块。给我上,一鼓作气,攻下敌人防守阵地,夺得致高点,以被动转为主动。” 说着,一马当先,冲上岸去。 吴同、陈玉香、郑天寿、何兴亮几名战将,各执兵器,一跃身上了马头。众兵丁也呐喊着弃船上岸,与主将一起向山上冲去,夺取关口。 留在船上的兵丁,为防不测,船老大、水手立即将船撑离码头,保持一定距离。与魏世杰的一个中队形成犄角,首尾呼应。 埋伏在山坡壕沟里的二寨主碧云霄、四寨主杨如月和众喽啰,见对方如此布置,知道对手非等闲之辈,心中暗自佩服。 四寨主杨如月道:“二哥,敌人如上山猛虎,势如破竹。我们要是不居高临下,占领重要地势,恐怕难以取胜。” 二寨主碧云霄点了点头:“是啊!地利是两军交战的主要条件,哪一方有这个条件,乃是取决于胜利的关键。这一次,要让敌人尝尝我们的乱箭和磙木垒石的厉害。” 就在这时,负责传报寨主旗语的喽啰,来到碧云霄、杨如月跟前:“报告二位寨主,大寨主有令,让众儿郎立即放箭,随后放磙木垒石。” “嗯!好的!你继续观察寨主有何指示?”二寨主碧云霄向报旗语的喽啰挥挥手。 “小的遵令!”那名报旗语的喽啰应了一声,退到一旁,转过身,目光紧盯着眺望台。 四寨主杨如月见对方兵将已到半山腰,催促道:“二哥,敌人已到半山腰了,再不放箭等待何时?” 二寨主碧云霄一边将宝衣往身上穿,一边回答:“莫急,等敌人再向上几丈,这样更能打得准、打得狠,让敌人无路可逃。” 片刻,二寨主碧云霄已经穿好宝衣,念动咒语,立即变成一只大鹏雕。手执铁棍,伏在壕沟里,观察着明朝兵将,漫山遍野向山上攀爬,与他们埋伏的壕沟越来越近。 对此,四寨主杨如月焦急万分,急切道:“二哥,敌人快要攻到壕沟了,再不下令,可来不及了。” 这时,传报旗语的喽啰再一次汇报:“二位寨主,寨主有令,再不执行命令,要走马换将了。” “好啦!好啦!不要再烦我,本寨主自有定夺。”显然,二寨主碧云霄有点不耐烦。 传报旗语喽啰碰了壁,唯唯诺诺,退到一旁。 待杨东旭他们沿山坡又上去几丈,二寨主碧云霄见时机已到,挥一下手臂:“放箭!” 众喽啰听到命令,“嗖嗖嗖”一阵猛射。杨东旭和众将见敌方乱箭齐发,挥动手中兵器,扑打迎面而来的乱箭。一边扑打,一边向上腾跃。可是,那些兵丁就没那么幸运,在一阵乱箭中,死伤无数。 这时,冲在前边的杨东旭和几名将领,距离壕沟不足十丈远。而二寨主碧云霄瞅准这个机会,手臂一挥,大声命令众喽啰:“放磙木雷石!” 随着二寨主碧云霄一声令下,众喽啰纷纷向山下放磙木垒石。一时间,一根根圆木、一块块巨石,向山下滚去。明军兵丁有的被圆木压倒,死于非命。有的被巨石砸成肉泥,有的寻找藏身之处,却难以躲避那接二连三的圆木和巨石的打击。死伤在直线上升。 而杨东旭、吴同、陈玉香、郑天寿、何兴亮几名战将,就在对方放磙木雷石之际,内吸一口气,一个弹跳,身体纷纷起于半空,向壕沟疾奔。 二寨主碧云霄见此,手持铁棍,双翅一展,起于空中,挥舞着铁棍,向杨东旭他们扑来。须臾间,彼此不期而遇,在半空中打在一处。只听兵器相碰,发出叮叮当当响声。二寨主碧云霄依仗自身的优势,挥舞铁棍,指东打西,如鱼得水。而杨东旭和几名将领,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在半空中打了几个回合,就要寻机会脚踏实地,喘息片刻,继续向壕沟前腾跳,二寨主碧云霄奋力拦截。渐渐的,他们距离壕沟仅有一丈多远。四寨主杨如月忍耐不住,提起宝剑,跃出壕沟,与对手短兵相接。 双方杀得难分难解,就连众喽啰也看得目瞪口呆。所以,放磙木垒石的速度也明显减了下来。那些幸存下来的明朝兵将,趁机冲上来,那些喽啰慌了手脚,停止放磙木垒石,即忙持兵器与兵丁打在一处。 如此一来,杨东旭他们减少了心理压力,精神倍增,放开手脚与碧云霄、杨如月厮杀。片刻之间,已杀到壕沟前。当下,杨东旭、陈玉香敌住二寨主碧云霄厮杀,吴同敌住杨如月厮杀。而白面狐郑天寿和小霸王何兴亮趁此机会,一个持一杆亮银枪、另一个持九环大砍刀,冲到喽啰群中砍杀。 那班喽啰的武功,与众兵丁的功力不相上下,棋鼓相当;可与郑天寿、何兴亮交手,就甘拜下风,大打折扣。郑天寿一杆亮银枪上下翻飞,刺、扎、砸、横扫,喽啰兵碰到死,撞着亡,被打得鬼哭狼嚎,四处躲藏。何兴亮一把大砍刀,或砍、或劈、或捅、或横扫,如砍瓜切菜一样。再加上其他兵丁追杀,喽啰兵伤亡大增。二寨主碧云霄和四寨主杨如月,见喽啰兵伤亡惨重,有心出手相救,却又被敌人死死缠住,脱不了身。如此,恨得咬牙切齿,却无济于事。 杨东旭、吴同、陈玉香、白面狐郑天寿和小霸王何兴亮,以及一些兵丁,与鹰游山二寨主碧云霄、四寨主杨如月,以及众喽啰,展开一场殊死搏斗,此事按下不表。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二十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却说明朝将领左增辉、黑面阎君王再武,率领绿红两支船队,向鹰游山正南面码头驶去。时间不大,已到码头边,船只慢慢靠到码头上。左增辉和黑面阎君王再武站在船头,向岸上观察一会,觉得岸上草地里暗藏着一股煞气。 左增辉对黑面阎君王再武道:“王兄,岸上的草地里煞气腾腾,一定埋伏着许多兵将,我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黑面阎君王再武不以为然,举了举手中双锤:“怕他们怎的?王某手里一对铜锤,就是闯进万马大队里,也能杀他七进七出。” “王兄千万不能轻敌,小心能驶万年船。”左增辉严肃道,“在对环境不熟的情况下,不要冒险进入。防止乱箭齐发,造成严重伤亡。” “好!好!我听你的。”黑面阎君王再挥一下铜锤,“我是个粗人,不会用兵,这场战斗由你全权指挥,我做你的副将就是了。” “既然这样,我也不用客气,关键是打好这一仗,如何击败敌人?才是我们所要做的事。”左增辉向众兵丁挥一下手,“各位弟兄!岸上有伏兵,你们要多加谨慎,握好手中兵器,扑打敌人利箭。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才是夺取胜利的本钱。现在按原计划执行,除留在船上的兵丁、水手和船老大外,其余兵丁全部上岸作战。” 随着左增辉的一声令下,全体兵丁手执兵器,纷纷弃船登岸,拉成弧形,向岸上涌去。 而鹰游山三寨主向春明和五寨主孙希雨,带领三千名喽啰,除派四百名喽啰巡视岛屿北面和东面外,其余的兵力,全部埋伏在鹰游山的正南面、码头附近的草丛中。面对船上敌兵的一举一动,两名寨主看得一清二楚。三寨主向春明对五寨主孙希雨道:“看来这场决战是十分残酷的。“ 五寨主孙希雨质疑问:“何以见得?” “你瞧那两名战将,身高马大,虎背熊腰,身手一定不凡。还有那些儿郎,一个个精神抖擞,生龙活虎,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三寨主向春明说出自己的心理话。 “嗯,你说得也是。”五寨主孙希雨指着黑面阎君王再武道,“三哥,你瞧那个黑大汉,与你使用的兵器一样,就连相貌、身材都不相上下;看来,你们两个是上天有意安排在这里相会的。” 三寨主向春明不以为然:“也好,我今天要会会那个黑大汉,看他能耐有多高?我们说好了,那个黑大汉归我,那个使枪的归你。” “行!今天不大战三百回合,决不罢休。”五寨主孙希雨握紧手中剑柄表示。 随即,两名寨主传下将令:“儿郎们!作好迎敌准备!等敌人到一剑之地时,再放箭。争取剑无虚发,一剑撂倒一个敌兵。” “小的遵令!”众喽啰异口同声回答。 渐渐的,明将左增辉、黑面阎君王再武,率领众兵丁,手持兵器,呐喊着向敌人阵地冲去。时间不大,已冲到距离敌人埋伏地方不远处。 埋伏在草地里的小喽啰,一个个持弓撘箭,弓拉如满月,严阵以待,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须臾,只听五寨主孙希雨挥一下手中镶银剑:“儿郎们!放箭!” 孙希雨话音刚落,众喽啰一起松了弓弦,只听“嗖嗖嗖......”之声,一阵乱箭,向敌群中射去。 左增辉和黑面阎君王再武,一马当先,挥舞着手里兵器,扑打着迎面而来的飞箭。兵丁们也毫不示弱,一边挥着兵器,一边扑打着飞箭。脚下却加快速度,向敌群中奔去;但有不少士兵被乱箭射中,倒在血泊之中。 工夫不大,左增辉、王再武率领众兵丁,冒着纷纷射来的乱箭,冲到了敌人阵地前。在双方相距不到两丈时,三寨主向春明和五寨主孙希雨将手一挥,高声道:“儿郎们!停止射箭,拉开阵脚,与敌对峙!” 众喽啰闻令,纷纷收起弓箭,手执兵器,跃起身,准备与敌短兵相接。 左増辉和黑面阎君王再武,见敌军已经拉开阵脚,也挥一下手臂:“众兵丁,停止前行!立即拉开阵脚,随时准备开战。” 众兵丁遵从命令,停止前进,拉成一字长蛇阵。双方对峙着,刀枪剑戟,寒光闪闪,一双双目光带着仇视,观察着对方一举一动。 三寨主向春明举一下手中铜锤,大声断喝:“呔!你们是哪来的毛贼?敢犯我鹰游山?今天,让你们来得去不得。本寨主锤下不打无名之将,快报上名来受死!” 黑面阎君王再武忍耐不住,举起双锤,跨出队列,高声道:“你这个该死的强盗,盗取我朝传国玉玺,隐藏于荒岛之中,还大言不惭,说我们犯你鹰游山?真是是非不分,颠倒黑白。识相的,将国宝拿来,我们丝毫不犯,立即撤军。不然,在下一对双锤砸烂你们狗头,踏平鹰游山,让你们全军覆灭。” “啍!说大话也不觉得脸红。”五寨主孙希雨接过话茬,嗤之以鼻道,“我看你们不必斗嘴,报上姓名,我们大战三百回合如何?” “那好,我们一战是不可避免的。”左增辉指着身旁的王再武道,“他乃是明朝张太师帐前前部先锋属下大将王再武,人称黑面阎君。我乃是前部先锋帐下大将左增辉,你们也不妨报出姓名来?我们双方交手,谁胜谁负,也能知道对方的名讳。” “你真是个爽快人。”五寨主孙希雨指着向春明道,“他乃是鹰游山三寨主向春明,人称黑雷公的便是他。在下乃是鹰游山五寨主孙希雨,江湖上送一个贱号叫一枝梅。” 黑面阎君王再武跨前两步,两只铜锤一碰,发出“嗡嗡”之声,粗着嗓门道,“我们已经互报了姓名,谁先过来受死?” 黑面阎君王再武话音刚落,三寨主向春明举着双锤冲出队列,大吼道:“呔!你不要灭他人志气,长自己的威风;你家爷爷黑雷公与你们大战一场。” “很好!王某倒要见识一下你的锤技怎样?”黑面阎君王再武举锤迎上去,与三寨主向春明打在一处。 说话间,两人已打个照面,四锤相碰,发出雷鸣般的响声,震耳欲聋,余音袅袅。与此同时,两人的双臂都感到一阵麻木,锤柄险些拿捏不住。 两名黑大汉对视片刻,都倒吸一口凉气,更佩服对方的臂力过人。接下来,两人四只铜锤上下翻飞,打在一处,不时的发出碰撞声音。两人打有五六十回合,也没分出胜负来。 众兵丁和小喽啰目光紧盯着两位黑大汉交手,在他俩激烈的交锋中,简直看傻了眼。有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与此同时,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声。 双方又打了二十多回复,五寨主孙希雨忍耐不住,手持镶银剑,冲上来,大声道:“三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左增辉见五寨主孙希雨出阵,怕黑面阎君王再武吃亏,挺枪出阵,敌住对手,打在一处。 一时间,四名将领在阵前打斗,你来我往,腾挪跳跃,打得难分难解,天昏地暗。小喽啰和众兵丁看得眼花缭乱,喝彩连声。 左增辉、黑面阎君王再武与三寨主向春明、五寨主孙希雨,在鹰游山正南面的阵地上打斗,双方的喽啰、兵丁喝彩助威,按下不表。 却说魏世杰指挥的黑队留在船上,拉开距离,严防发生不测。当他们见岸上两处阵地上同时开战时,一个个目光紧盯着岸上的战场,有的羨慕不已,有的摩拳擦掌,也有的为己方的安危捏一把汗。 正值这时,却见江上蛟潘余指挥鹰游山船队,从北边背山处转出,拉开阵势包抄过来。当那些船只形成包围之势后,江上蛟潘余见身边一个小头目打个千,汇报道:“报告六寨主,寨主打旗语传令,要我们抓住战机,烧毀敌人船只。” 江上蛟潘佘听后,气不打一处来,愤愤不平道:“马上不知马下苦,他只知道说,却不知战场实际情况。现在敌船分散开来,以火攻是非常困难的,弄不好还会殃及到自己的船只。”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二十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如此说来,我们就这样任敌人作威作福了?”那名小头目显得十分无奈,过了半晌,提醒道,“六寨主,要是不执行寨主之令,错过了战机,您是担当不起责任的。” 江上蛟潘余想了片刻,觉得小头目的话也有道理,想了一会:“嗯,你说得对,让我观察一会,考虑一下如何应对。” 说着,他站在指挥船上,观察着对方船只的阵势。船与船之间的距离,及船上的人员布置情况。 小头目见他认真其事样子,旁敲侧击问:“六寨主,有何妙策?” 江上蛟潘余挥一下手:“传本寨主命令,解开大船后边的舢板小船,每一只小船上,配搭六名儿郎,向敌船划去。在距离敌船两丈远处,开始点燃小船上的柴草。尽量多烧毁一些敌船。如果收效甚微,再实施第二道计划。” “属下遵令!”小头目应了一声,立即吩咐下去。 而明朝将领魏世杰,见敌船在外围拉开了阵势,对小头目道:“鹰游山这班贼寇要耍阴谋,我们不可掉以轻心。传我将令,每一个兵丁弓在手,箭上弦,随时作好向敌船射击准备。” “是!”小头目按部就班,传达命令。 接下来,魏世杰又吩咐另一名小头目:“你传我命令,让船老大和众水手作好应付准备,如有敌船靠近,要避实就虚,灵活运用,看好旗语,随时移动船只位置,做好有效打击敌人。” “好的,我立即划舢板逐船传达下去。”小头目将身一跃,跳上舢板,划船而去。那只小船在水面上,如同飞燕一样快。 魏世杰的任务刚刚布置完毕,只见敌船放开几十只装满柴禾的小舢板,箭一般向魏世杰他们的船队划来。 一名兵丁指着那些小舢板,惊讶道:“魏将军,那些小舢板上装满柴禾,意在火攻,我们千万不能靠近小船;要以被动変为主动,随时射杀小舢板上的船员,使他们的计划泡汤。” “嗯!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我已经布置下去了。”魏世杰手拿彩旗,“下一步,每只船上都要看我旗语行事。这里不是赤壁之战,也不会有人献连环计,不会让敌人阴谋得逞的。” 几十只小舢板,分头出击,直向魏世杰他们船队扑来。渐渐的,距离他们船队越来越近。魏世杰挥动彩旗,打着旗语,让各个船上兵丁,作好迎敌准备。 就在那些装满柴禾的小舢板,距离魏世杰他们船队仅有几丈远时,有的喽啰开始点火,有的喽啰还没来得及点火,魏世杰已下达了射击命令。众兵丁来个分割包围,各个击破,乱箭齐发。时间不大,凡是没来得及点火的舢板上的喽啰,已全被射死。已点然的舢板上的喽啰,跳海逃生,也被一一射死。烧着的舢板,燃起熊熊大火,在海面上漂浮着,却没烧到对方人员的一根汗毛。 江上蛟潘余见此情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怒气冲天骂道:“这班贼子,竟敢射杀我儿郎,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头目奴颜婢膝,极力讨好问:“六寨主,那些舢板已失去作用,下一步该如何对付明军?” 江上蛟潘余忍气吞声,愤然道:“传本寨主之令,蛙兵带上斧头凿子,凿穿他们的船底,让那班贼子统统葬身海底,成为鱼虾口中食。另外,让船队迅速包抄上去,全力截杀敌船上的兵将。” “小的立即传令下去。”小头目点头哈腰,随后传达江上蛟潘余的命令。 魏世杰命令船队上的兵丁,消灭了小舢板上的喽啰后,兵丁们正在得意忘形,兴高采烈之际,有许多船只底下传出“咚咚”之声。兵丁们面面相觑,感到情况不妙。继尔,又听到舱中有“哗哗”声。 有的兵丁掀开舱板一看,却见船底直向上翻水,立即大呼小叫道:“不得了啦!船底被人凿穿啦!舱里涌了半舱水了!” 兵丁们听后,大惊失色,慌作一团。与此同时,他们见船体渐渐下沉。 这时,魏世杰的指挥船下,也听到“咚咚”之声。船上的兵丁吓得面如土色,目光一起集中到魏世杰的脸上。那种不安、焦急和恐惧神色,难以言喻。 此时,江上蛟潘余已率船队围上来。小喽啰持弓搭箭,乱箭齐发。只听“嗖嗖嗖......”之声,有许多兵丁中箭落水,也有的兵丁在慌乱中跳下水去,还没游多远,便被一群蛙兵刀捅斧劈,死于非命。 此时此刻,魏世杰打旗语已经失去了作用。便高声传令:“各位弟兄!要沉着应战。待敌人靠近后,奋力夺船,反客为主,背水一战。” 可是,他的喊话,却被一阵喊杀声所湮没;兵丁们根本听不到他的命令。大多数船上的兵丁,因为沉船而乱了方寸,被小喽啰围上一阵刀砍枪刺,死伤无数。凡是跳水逃亡者,也难逃蛙兵的毒手。 此时,江上蛟潘余所在的船只,已经靠近魏世杰的指挥船,双方弓箭对射,都有伤亡。可是,此时的指挥船的舱底已被蛙兵凿穿,海水纷纷上涌。兵丁们慌得手忙脚乱。这时,魏世杰挺身一跃,已上了江上蛟的船上,其他兵丁为了求生,冒着刀剑危险,纷纷向敌船上跳。有的还没跳到船邦,就被小喽啰枪刺刀捅,尸体坠落海中。不过,也有少数兵丁趁机跃上敌船,与小喽啰展开殊死搏斗。 江上蛟潘余见魏世杰上了自己的船上,舞动手中狼牙槊,跃身跳过来,大喝一声:“贼将休得张狂,我来矣!” 魏世杰手持长枪,怒发冲冠:“江上蛟,你这个强盗,在陆地上作孽多端,闯下了许多弥天大案,官府到处缉拿真凶,你却躲在鹰游山来。今天我要为民除害,为死难者报仇雪恨。” “好,有种的尽管来捉我!我江上蛟如果吱一下牙,将我名讳从江湖中抠去。”江上蛟潘余手握狼牙槊柄,虎视眈眈瞪着魏世杰。 “那好!看枪!”魏世杰挺枪朝江上蛟潘余胸口刺去。 江上蛟潘余毫不示弱,就在魏世杰的枪尖距离潘余胸口不到二尺时,只见他狼牙槊一个横扫,将魏世杰的枪头打离一旁。接下来,举起狼牙槊,劈头盖脸朝魏世杰头顶砸下来。魏世杰眼明手快,双手托起枪柄,举过头顶。就在这时,江上蛟潘余的狼牙槊已经砸下来;只听“嗡”的一声,槊头与枪杆相碰,震得魏世杰两臂发麻。与此同时,江上蛟潘余的槊头反弹二三尺高,双臂麻木,槊柄险些脱手。 他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个小子功底浑厚,我不可轻敌,要寻找他的破绽,置他于死地。” 想到这里,他挥动狼牙槊横扫过来。 魏世杰举枪隔架,双方一来二去,在甲板上打得难分难解。兵丁与小喽啰,也展开一场殊死搏斗。 话分两头,却说大寨主汪友轮在眺望台上,观看着战场上的全局。见三个战场全面打响,苗头有利于鹰游山一方。汪友轮目光不时的在三个战场上轮翻观察,双手的彩旗也不时的更换旗语。 当他见江上蛟火攻计划失败后,焦急万分,自言自语道:“这个江上蛟,真是好事不足,坏事有余。几十只舢板毁于一旦,坏了我全盘大事。” 须臾后,在他身旁的一个小头目指着西边海面:“寨主您看,潘寨主他们反客为主了;现在主动对敌进攻,说明潘寨主运筹帷幄,有一定战略决策。”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三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大寨主汪友轮目光在海面战场上搜寻着,见敌方船只一阵大乱,脸上流露出一层笑容,默默地点点头:“嗯,这小子还有一套战术。敌军船只上的兵丁骚乱,则说明江上蛟已派蛙兵对他们的船只动手,不一会那些船只就要沉下海中,即使兵丁逃过刀剑,也难逃鱼虾之口。” “嗯,您说得在理。”小头目望着海面上其它船只,建议道,“寨主,在西边和南边的码头附近,还有许多敌军船只,我们何不再派些蛙兵下水?将他们所有船都凿个大洞,让他们无法返回,只得弃船上岸。这样,我们各个击破,便能将他们全部歼灭。” “嗯,你的想法与本寨主不谋而合。”大寨主汪友轮挥一下手,吩咐小头目,“传本寨主之令,南边码头和西边码头,各派一百名蛙兵,带上斧头、凿子、短刀之内,将敌船全部凿穿,让它沉于海底。如有兵丁落水,用短刀捅死他们。” “小的遵令!”小头目下了眺望台,传达寨主之令。 小头目传达命令后,二百名蛙兵准备妥当,立即分头行动,绕过阵地,去了海边。站在眺望台上的大寨主汪友轮,对此行动,看得清清楚楚;也十分庆幸培训了这支蛙兵,到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却说杨东旭、吴同、陈玉香三人敌住鹰游山二寨主碧云霄厮杀,小霸王何兴亮与鹰游山四寨主杨如月厮杀。而郑天寿则腾出身追赶小喽啰厮杀,小喽啰见这条大汉凶猛无比,吓得四处躲藏。 正值这时,他们发现魏世杰所属的部下,船只一只连着一只沉入海里,落水的兵丁,再也没有浮出水面。杨东旭见此情景,焦急万分;却因二寨主碧云霄在半空中飞行自若的优势,三人武功虽高,却奈何不了他;又常常被他缠得脱不了身。 一炷香后,他们又发现码头旁的船只有的下沉,有的船上老大、水手和兵丁骚乱起来,有的兵丁跳水逃生,却再也没冒出水面。极少数紧靠码头的船上人员,见船舱内冒水,迅速弃船上岸,才逃过一劫。 有的兵丁商议一番,向山坡上攀爬,准备将船上发生的事告诉先锋官。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逃亡的兵丁已到壕沟前。杨东旭见此,跳出圈外,问兵丁:“你们怎么弃船上岸了?你们可知道,临阵脱逃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一名兵丁战战兢兢道:“回先锋官话,船都被贼人凿个大洞,大多数船只都沉入海底,船上的人员葬身鱼腹。” 杨东旭听后,感到事态非常严重,缓和语气:“你们迅速叫郑头领过来一下。” “是!”众兵丁应了一声,手持兵器向郑天寿厮杀的方向而去。 时间不大,白面狐郑天寿一路杀过来。只见他浑身血迹,向杨东旭抱了抱拳:“先锋官,有何吩咐?” 杨东旭焦急道:“我们的船都被蛙兵凿穿了,大多数兵丁葬身海底,目下我们已经没了退路,只有背水一战,奋力一搏。只有这样,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与我缠住大鹏雕,替换下吴同和陈玉香,让他俩去船上救回魏世杰。” “好!我们重新杀上去。”郑天寿应了一声,持枪杀过去。 杨东旭也持枪杀入阵中,边打边吩咐吴同、陈玉香:“魏世杰危急,你二人迅速去敌船上救回他。现在阵地上多一名将领,就多一份力量。” 吴同、陈玉香异口同声回答:“好的,我们立即去救魏将军。对于二寨主飞行自如,你们要多加小心,防止他们随后追过来,误了最佳营救时间。” “好的,我和郑头领会拼死缠住他的。”杨东旭表示,持枪向二寨主碧云霄扎过去。碧云霄挥棍隔架。 吴同、陈玉香趁机跳出圈外,顺坡而下,向码头奔去。他俩行动如飞,只几个跳跃,就到码头旁。见一些船老大和水手三五一群,胆战心惊,四处张望。 当他们见吴同、陈玉香到来时,就像溺水儿童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起围过来。一名船老大哭丧着脸道:“二位大侠,这一仗刚开始,我们的船就被毁了。失去了衣食饭碗,以后生计如何过哦?” 吴同见他们可怜兮兮样子,安慰道:“你们少烦勿躁,等我们攻下鹰游山,歼灭众强盗,会上报当今皇上,安置好你们生活的。” 陈玉香也旁敲侧击,极力相劝:“你们不要担惊受怕,找个隐蔽地方藏好身体,我们要下海去救魏将军。” 另一个船老大质疑问:“你们要游泳过去吗?” “不,我们有特异功能,在海面上行走,跟在陆地上一样自如。”吴同十分自信回答。 众人听后,都以惊异的目光看着他俩。 陈玉香向他们挥挥手:“你们快去躲藏吧!我们要作法呢。” 众人闻言,找僻静处藏身。与此同时,吴同、陈玉香从怀里掏出宝葫芦,拴在脚脖上,念动咒语,跃身而起;须臾,两人已飘落到水面上,向魏世杰与江上蛟潘余打斗的船只行去。 在行驶中,陈玉香提醒吴同:“吴大哥,水下有蛙兵,随时注意水下的一举一动,严防他们下黑刀子。如发现目标,给他们致命一击。” “我会小心谨慎的。”吴同回答着,边快速行走、边以目光搜索水下。 就在这时,一名蛙兵从水下伸出短刀削吴同的双腿。吴同眼明手快,身体向上一跃,蛙兵的短刀落了空。随即,吴同在半空中翻一个筋斗,朴刀向下一刺,刺中水下蛙兵的后背,一股鲜血冒出来,溶解在海水中。 他透过水液,见那名蛙兵嘴里吐出一连串水泡,身体逐渐下沉,嗤之以鼻道:“啍,你小子想暗算我,还嫌嫩了点。这一刀送你进龙宫,成为虾兵蟹将餐桌上的一盘菜。” 吴同正暗自得意之际,又有一名蛙兵举刀向他的脚底刺来,吴同正感到脚底有硬物顶上来,他顺势向上一跃,蛙兵的刀已刺出了水面,连同手臂也露了出来。吴同向旁边一跃,伸手一刀,将蛙兵的一条胳膊砍下来,随后持刀向水中一刺,正中蛙兵胸口,当场死于非命。 与此同时,一名蛙兵从水底伸出手来,抓住陈玉香的脚脖向水下拖;被陈玉香挥起一剑,削掉了手腕。随即视准方位,向水下一刺,正中蛙兵的咽喉,一股鲜血汩汩喷出,染红了海水。 他俩看到,在他们周边几丈外的水下,有十几名蛙兵向他们围拢上来。陈玉香提醒道:“吴大哥,十几名蛙兵围上了,要注意警戒,争取一刀一个,送他们上西天。” “嗯!我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吴同一边答应、一边寻视着水底旳情况。 须臾间,十几名蛙兵距离他俩不到一丈时,同时跃出水面,一手握着板斧,一手持着短刀,将吴同、陈玉香围在核心,发一声喊,一起攻上来。与此同时,吴同、陈玉香手中的刀剑同时出击,一阵猛砍猛刺。只听一声声惨叫,鲜血四溅。刀剑所到之处,有的人头落水,有的被刺穿了胸膛。须臾间,十几名蛙兵被杀得一干二净,尸体沉入海底,鲜血染红了海水。 陈玉香望一眼离自己几十丈远的海面上的一只大船上,魏世杰和江上蛟潘余正打得难分难解。那阵势,魏世杰明显处于下风。船上的兵丁因人数少于小喽啰,在打斗中,不时有兵丁被刀枪刺中,尸体落入海中,败迹已现。 陈玉香观看片刻,急切道:“吴大哥,我们不能在水面上耽搁了,延误时间长,魏将军他们就有生命之忧。我们加快速度,向船上赶去。” “好的,时间就是金钱。”吴同应了一声,和陈玉香活动脚下功夫,向战船奔去。 沿途中,不时有蛙兵追着他俩刺杀,但因他俩的速度太快,他们的举动却无济于事。时间不大,吴同、陈玉香已经到战船前,抬头望去,只见江上蛟潘余将狼牙槊舞得呜呜响。而魏世杰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浑身汗水淋漓,四处躲让。江上蛟潘余,却歩步紧逼,每一招都是致人性命。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三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窃贼休得张狂,我来矣!”陈玉香大吼一声,身体一跃,己到了船上。 “江上蛟!拿命来!”吴同大吼一声,也跟着跃上船来。 魏世杰见吴同、陈玉香来助战,精神大振;与此同时,力量也倍增,反客为主,这大概是精神作用。而江上蛟潘余见来了帮手,恰恰又是前一次交手的冤家对头,心中不觉一阵胆怯,士气急转直下。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陈玉香见到杀害父母的仇人,恨不能一剑刺他一个透明窟窿,以雪心头之恨。当下,她一把宝剑,上下舞动,直向江上蛟潘余的要害部位刺。江上蛟潘余见陈玉香来势汹汹,只有硬着头皮隔架。 本来,凭他现有的功力,与陈玉香单打独斗,都要略逊三分。可是,现在又多了魏世杰和吴同帮手,力量明显不济,再加上船上面织狭小,腾挪跳跃,都要格外小心。他在三人的逼迫下,已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又是十几招过去,他挥舞狼牙槊的力量都困难;他感到末日即将来临。 就在这时,船上的兵丁,全部被小喽啰赶尽杀绝。他们一起围上来助战,异口同声道:“六寨主,少得紧张,我们来助您一臂之力。” 说着,一拥而上,帮助江上蛟潘余。 双方在甲板上打斗,使得船体不时的晃动着。双方打斗有一袋烟时间,小喽啰不时的中了刀剑,有的倒在甲板上,任人踩踏;有的掉到水中,沉入海底。 陈玉香见小喽啰武功虽然不高,但却毫不退缩,纠缠不休。她吩咐魏世杰:“魏大哥,你对付小喽啰,江上蛟这个窃贼由我和吴大哥对付。” “好,对付这班小喽啰,我现在的力量是绰绰有余的。”魏世杰应了一声,挺枪向一名小喽啰刺去,只听“扑哧”一声,枪尖刺穿小喽啰的胸膛,奋力一甩,将他尸体甩到水中。 其他小喽啰见此情景,一起向魏世杰扑过来。魏世杰手中枪上下翻动,或前或后,或左或右,不时有小喽啰死在他的枪尖下。 此时,江上蛟潘余被吴同、陈玉香左右夹击,手中狼牙槊左右隔架,忙得手慌脚乱,应接不暇;稍有不慎,就要被对手击中要害,死于非命。 二寨主碧云霄在山坡上,正与杨东旭、郑天寿打斗时,忽然见江上蛟潘余被吴同、陈玉香裹在核心,败迹可现。他心想:“我飞过去助他一臂之力,顺便将他带上岸,可增加我们的实力。” 想到这里,他挥一下生铁棍,架开杨东旭、郑天寿两支枪,双翅一展,升到半空,向海中飞去。 此时,战船上,小喽啰已被魏世杰全部杀完。他转过手又帮助吴同、陈玉香力战江上蛟潘余。 又是十多个回合过去,江上蛟潘余已无力抵抗三人的力量。他眼睁睁见三支兵器一起向自己胸膛刺来,眼睛一闭,长叹一声:“我命休矣!我江上蛟英雄半世,在江湖中闯荡几个省府范围,却从未栽过筋斗;没想到,今天却要在鹰游山命归黄泉......” 说时迟,那时快;正值三支兵器距离江上蛟潘余的胸口不到一尺时,二寨主碧云霄大喝一声:“反贼休得张狂!我来矣!” 话音刚落,二寨主碧云霄的铁棍在半空中一扫,将陈玉香他们三支兵器打到一旁,险些拿捏不住而脱手。 就在他们一个沉愣之际,二寨主碧云霄腾出一只手,拦腰抱住江上蛟的腰肢,双翅一展,离船而去。 陈玉香见二寨主碧云霄携江上蛟潘余而去,即忙掏出几把飞镖,向江上蛟潘余射去,却被碧云霄的双翅扇落,气得陈玉香杏眼圆睁。 就在这时,却听船底发出“咚咚”声响,在船的周边,隐约可见有几十名蛙兵藏于水中,手持短刀和板斧,做好各种格斗姿势。 吴同侧耳倾听一会,质疑问:“船底哪来这么多响声?” “这是蛙兵在作祟,他们想凿穿船底,让船沉于海底,使我们失去支撑点,任他们刀捅斧砍。”陈玉香指着船的周边道,“你们仔细看,那些蛙兵拿好架势,正等着我们下水呢,他们好趁机而上,奋力一搏。” 魏世杰接口道:“我们这支船队,都被蛙人凿穿船底,沉于海中,兵丁们有的被喽啰乱箭射死,有的死于蛙人之手。” “奶奶的,他们自不量力,是自寻死路。”吴同气得虎目圆睁,咬牙切齿,“香妹,我们下去痛杀一番,替死难者报仇雪恨。” “好的,不这样,难解我们心头之恨。”陈玉香打量魏世杰片刻,“魏大哥,你不识水性,在船上小憩片刻,我和吴大哥下去与蛙兵格斗。” “嗯!”魏世杰望一眼吴同手里朴刀,提醒道,“吴兄,你手中刀在水上格斗显得短了些,我这杆长枪换给你使用,这样更能得心应手。” “好,一寸长一分利,有了长枪,扎、捅、刺,都运用自如。”吴同将手中刀与魏世杰的枪进行交换,随后与陈玉香一起跃下水中。 他俩的脚刚踏入水面,几十名蛙兵一起涌过来,有露出头挥着刀,有露出上半身耍着板斧的;有的持着短刀,藏在水下准备偷袭的。 吴同见此,愤怒不止,挺枪刺死一名蛙兵;接着又连续捅死两名蛙兵。陈玉香也挥舞宝剑,剑尖所到之处,便有一名蛙兵断送了性命。海水已被鲜血所染红,逐渐向外扩散。 这时,船舱已被蛙兵凿了几个洞,海水迅速向舱里涌;船体也在下沉着。这时,有几个蛙兵竟然爬上船来,挥动板斧和短刀,向魏世杰扑过来。 魏世杰经过一阵休息后,疲惫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他手持朴刀,待几名蛙兵靠近时,一阵猛砍;只几个回合,几个蛙兵已被砍倒在甲板上。 而其他蛙兵都聚集到一起,围绕在吴同、陈玉香周围,为了合力围功,他们大多数的身体露出水面。陈玉香瞅准机会,掏出十几把飞镖,吸一口真气,身体已悬于空中,随后来个仙女撒花,胳膊一甩,十几把飞镖同时甩出。每一支飞镖击中一名蛙兵的咽喉,立即撒手人寰。 吴同见此情景,也掏出十多把飞镖,踏着水面,向外围跑去。八九个蛙兵以为吴同败逃,一起随后追赶,他们水上功夫也十分了得,纷纷跃出水面,随后追赶。就在相距不到一丈时,吴同一个转身,将手中飞镖全部打出;八九名蛙兵全部中镖沉于水中。 就在他们激烈打斗之际,其它水下的蛙兵纷纷聚拢过来,足足有一百多人。 吴同对陈玉香道:“香妹,这班蛙兵不除,乃是船只的克星,万一张太师他们率船队赶来,同样会遭受沉船的危险。” “你说得对,我们要杀他们一个不剩。”陈玉香边说边挥动宝剑刺杀。 吴同也一枪连着一枪乱捅乱刺。经过一炷香之后,水下水面上已没了蛙兵的影子,他们才喘了一口气。 这时,魏世杰所站的船,已经下沉到水面。陈玉香见此,对吴同道:“吴大哥,我们快救魏大哥上岸,再耽搁,他就会与船一起沉到海底。” “好的,我们一边架他一只胳膊,上岸就无大碍。”说话间,吴同已到魏世杰身旁,抓住他的左手搭在自己的肩头。 与此同时,陈玉香抓起他的右手搭在自己的肩头。就在这时,船已经沉入海中。魏世杰见此,吓出一身冷汗,自言自语道:“好危险啊!再迟一步,我也会沉下去的。” “没事的,有我们在,不会让你丧失一根汗毛的。”陈玉香安慰着,与吴同架着魏世杰,踏着水面,向岸边而去。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三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再说左增辉和黑面阎君王再武,在鹰游山南边岸上与三寨主向春明、五寨主孙希雨激烈交锋;双方打得难分难解,旗鼓相当。几十个回合之后,仍分不清胜负。 就在这时,留守在码头附近船上的兵丁纷纷逃到阵地上,急切道:“主将,大事不好,我们的船都漏水了。” 左增辉听后,只觉两耳嗡嗡作响,虚放一招,跳出圈外,高声呼喊道:“贼寇,停一会再打,我有话说。” 其实,三寨主向春明和五寨主孙希雨,经过这番打斗,都累得疲惫不堪,也想休息一会再战。当他俩听到左增辉呼叫暂停时,两人立马跳出圈外。三寨主向春明喘着粗气,擦拭一把脸上汗水:“本寨主正打到兴头上,为何要停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们还要大战三百回合。” “啍!说大话不觉脸红。”黑面阎君王再武嗤之以鼻,“你这点本事也想大战三百回合,我估计要不了三十回合,就要败在我的锤下。” 三寨主向春明举了一下双锤,不服气道:“呔!你灭人志气,长自己的威风;我们立即再战!” “好啦!好啦!你俩不要再斗嘴啦!”五寨主孙希雨制止着,转过脸问左増辉,“明将,你有何话尽管说出来,我们洗耳恭听呢?” 左增辉转过脸望一眼码头处,随后问:“你们施什么诡计?使我们船只漏水?” “噢!你是问这件事啊!”五寨主孙希雨兴致勃勃道,“这是我们鹰游山寨主的杰作。他培训一班蛙兵,佩戴短刀、斧头和凿子。如遇到敌船,这班蛙兵潜入到水中,对敌船进行凿洞。一旦船底被凿穿,海水就会涌进舱中,使船慢慢沉入海底。如船上的人落水后想逃生,这班蛙兵便会将凿子插入腰间,抽出短刀,将落水人一个个捅死。平时,我们劫货时,如遇到强敌无法下手时,这班蛙兵就派上了用场。” “原来是这样?”左增辉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心想,“这件事只有吴同、陈玉香能置这班蛙兵于死地。我得派人去西边阵地上,将此事告诉先锋官。” 想到这里,他唤过一个小头目,附到他耳边交代一番,那名小头目匆匆而去。 三寨主向春明怒目而视,双锤一碰,大吼道:“反贼,你嘀咕什么?还不开战等待何时?” “好,我正等你这句话呢。”左增辉向众兵丁挥一下手,“众兵丁!我们一起上!” “杀呀!”众兵丁呐一声喊,蜂拥而上,与众喽啰打在一处。 与此同时,左增辉敌住五寨主孙希雨,黑面阎君王再武敌住三寨主向春明,在阵地上大打出手。 却说鹰游山西边山坡上,此时敌我双方也正在激烈交锋。 自二寨主碧云霄飞向海船上救江上蛟之际,四寨主杨如月被先锋杨东旭和白面狐郑天寿、小霸王何兴亮围在核心,打得难且难分。那种场面,好像三英战吕布。渐渐的,四寨主杨如月显得力不从心,体力不济,四处躲让。 正值他危急万分之际,二寨主碧云霄携着江上蛟潘余落下来。二寨主碧云霄放下江上蛟潘余,大喝一声:“反贼,少得张狂,我来矣!” 说着,双翅一展,已到阵前,凭空一棍砸下来。三人见二寨主碧云霄来势凶猛,只得虚放一招,跳出圈外。随后,双方摆好阵势,打在一处。 而江上蛟潘余稍作休息,体力已经恢复,舞动狼牙槊,打入阵中。 时间不大,吴同、陈玉香架着魏世杰已经到了码头上。魏世杰一旦脱离水面,如鱼得水,精神倍增。三人望一眼阵地上,双方正在激烈厮杀,没敢停留,迅速向山上奔去。须臾后,他们已到阵地上,立即投入战斗。 稍顷,那名报信的小头目,已来到阵地上,见到双方打得十分激烈,心想:“我不如唬他们一下,要能震慑住他们,也免得我方不慎遭了偷袭。” 想到这里,他大吼一声:“你们好大胆!在此打打杀杀,成何体统?都给我住手,跳出圈外!” 随着小头目的一声吼叫,双方不知喊话者是何来头,都被震慑住了。双方不约而同跳离圈外,目光一起投过来。 鹰游山几名寨主也想趁此机会休息片刻,目光凝视着小头目,却不认识此人,心里疑窦丛生。与此同时,他们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撩起衣襟擦着脸上汗水。 而杨东旭几人却认识是自己人,不知前边战场上发生什么事,一起围拢上来。杨东旭打量小头目片刻,问:“你到这里有何事?” “报告杨先锋,去前边码头的绿红两支船队,都遭受蛙人凿船。有不少船只已沉入海里,留在船上的兵丁、船老大和水手,大多数遭到毒手。”小头目急切道,“小的奉左将军之令,前来向您汇报,想法铲除蛙兵,以绝后患。” 杨东旭听到汇报,知道此次攻打鹰游山损失惨重,思想压力很大。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移到吴同、陈玉香的脸上。其他将领心情也十分沉重,目光跟杨东旭一样,不约而同移到吴同、陈玉香脸上。目光中带着焦急、烦躁和不安。 此时此刻,吴同、陈玉香跟大伙心情一样,为遇难者哀悼和难过。 稍顷,杨东旭终于开了口:“吴同、陈玉香,对付蛙人,非你俩莫属。我相信,凭着你俩的宝贝和高超功力,一定能消灭掉那班可恶的蛙人的。” “西边海面上的蛙人,已全部被吴、陈二位大侠干掉,所剩南边海面上的蛙人,同样逃脱不了二位大侠之手。”魏世杰插嘴道,“魏某要不是他俩出手相救,现在早被蛙人捅死在海里。”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陈玉香嫣然一笑,抱一下拳,“在下不负重望,一定将蛙人消灭干净。” 吴同对魏世杰道:“请魏兄的长枪继续给吴某使用一下;有了长枪,蛙兵的短刀、板斧近不到我身边,消灭他们就容易。” “你尽管拿去用,能消灭蛙兵,我心里也高兴。”魏世杰表示。 当下,吴同、陈玉香活动脚下功夫,向正南面码头而去。 接下来,杨东旭又问绿红二队的战斗情况,小头目一一作了回答。随即,杨东旭对其他几名将领作了一番布置。小头目转身回正面战场,向左增辉、王再武汇报杨东旭的命令。 鹰游山几名寨主闭目养了一会神,当他们睁开眼时,或见敌将蜂拥而上,慌忙举起兵器迎战。 一场厮杀,又在山坡上展开。 且说鹰游山寨主汪友轮,在眺望台上观察着战场上的全局,当他见派出去的蛙兵将敌船一只只凿沉时,心里那种高兴,难以言喻。与此同时,他又见江上蛟潘余正与官兵厮杀,慨叹道:“江上蛟这小子还有点能耐,他在江河、海洋中与敌交手,乃是上等高手。看来,江湖上送他江上蛟的绰号,没有白送。” “是呀!江上蛟的绰号没有白送。”小头目点头哈腰,奉承道,“正所谓荷花虽好,还需绿叶扶持。几名寨主各有所长,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儿郎们也人人英雄,个个好汉。在与敌作战时,奋勇当先,毫不退缩。尤其是一班蛙人,在水底运行,乃是敌船的克星。再坚硬的船只,在他们斧砍凿弄之下,也要叫它沉入海里。” “你说得也是,这班蛙兵,乃是鹰游山的中流砥柱。就是皇帝老子来,也会将他生擒活捉。”大寨主汪友轮自我炫耀着。 小头目附和道:“真是千君易得,一将难求。区区二百多名蛙兵,能抵上千军万马。” 正值这时,大寨主汪友轮却见两人,行走水面如屡平地。他大惊失色道:“没想到官兵中有如此轻功高强的人,真让人刮目相看。” 继而,他们见那两人在水面上与蛙兵格斗。从举止动作看,蛙兵明显占了下风。又过一会,他见那些蛙兵一个个惨死在两人的刀剑下,心疼得泪往肚子里流。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三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时间不大,他见那两人脚踏水面向海船上行去。这时,小头目指着海船道:“看来,那两人是去海船上救自己同伙的。如此一来,六寨主可能要吃亏。您武功高强,是否救他一命?” “等等看,万一江上蛟体力不济,我打旗语命令二寨主去救他。”大寨主汪友轮说。其实,他也希望借官兵之手,除掉江上蛟,以绝心头之患。 时间不大,他见那两人已上了海船,与江上蛟交了手,片刻,只见江上蛟东躲西藏,败迹可见。而且,船上的小喽啰所剩无几。大寨主汪友轮还没来得及打旗语,却见二寨主碧云霄主动飞离阵地,去海船上救人。他见此情景,心里十分不悦。 当江上蛟潘余被救上岸后,见那两人跳到水面上,与蛙兵展开殊死搏斗。大寨主汪友轮担心蛙兵被杀绝,命令小头目:“你去我寝室将我一身泅水衣拿来;本寨主要携同蛙兵除掉那两个贼人。” “小的遵令!”小头目应了一声,顺着悬梯而下。 可是,大寨主汪友轮在眺望台上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小头目拿潜水衣来。而他见那班蛙兵一个接一个惨死,直到西岸海面上蛙兵没了动静。却见那两人携着另一人踏着水面上了岸。他心疼得泪水涟涟,愤然道:“你这两个贼子,杀我蛙兵,等于断了我左膀右臂。贼人,我和你们势不两立!” 直到吴同、陈玉香去了南边码头好一会,小头目才将潜水衣拿来。大寨主汪友轮见此,气不打一处来,拿着九股钢叉,从眺望台上跳下来,破口大骂:“你这个奴才,该死的家伙,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你这样做是断了我的一条胳膊啊!” 小头目被骂得狗血喷头,唯唯诺诺,半晌才道:“寨主息怒,小的在您寝室里四处寻找,也没见潜水衣的藏匿之处,小的临走时,您也没讲清楚。小的翻遍整个寝室,好不容易在夹皮墙内找到它,所以耽搁了时间。” “嗯!”大寨主汪友轮默默的点点头,缓和语气道,“这是我的错,事先没告诉你潜水衣所藏地点。” 小头目见寨主转变态度,紧张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将潜水衣打开,双手捧给大寨主汪友轮:“寨主,您请穿上。” “好的!”大寨主汪友轮接过潜水衣,边穿边道,“西边海面上的蛙兵已被两个贼人消灭殆尽,现在他俩已到南边码头,正与蛙兵在水上格斗。这一次蛙兵损失惨重,弄不好将会全军覆灭。” 小头目转过身体,目光移到南边码头的海面上,果然见两人正在海面上与蛙兵格斗。此时此刻,他预感到这一次蛙兵彻底完蛋了。 片刻,大寨主汪友轮穿好潜水衣,拿起九齿钢叉,交代道:“你继续在眺望台上观察,掌握整个战场上境况,待我干掉那两个贼人再回来。” “小的遵命!”小头目应了一声,沿着悬梯向眺望台上爬。 大寨主汪友轮手持九齿钢叉,活动脚下功夫,快步如飞,直奔南边码头。 却说吴同、陈玉香到前边码头前,见许多蛙兵上了岸,手持短刀、斧头,追杀已经逃上岸的兵丁、船老大和众水手。还是被他们追上的人,不是被刀捅死,就是被斧头劈了脑袋。整个现场,尸横遍野,血染黄土,惨不忍睹。 吴同、陈玉香见此情景,怒不可遏,目光中流露出杀气。吴同大吼一声:“窃贼休要行凶,有本事冲我们来!” 众蛙兵经他如此一吼,停止追杀,一起将目光投过来。一个小头目自不量力问:“你是何鸟人?敢在这里撒野?是活得不耐烦了?” 陈玉香杏眼圆睁,指着船老大、水手他们:“那些人手无缚鸡之力,怎能滥杀无辜?有种的冲我们来。” “啍!你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我们作对,那就怪我们不客气了。”小头目嗤之以鼻,向众蛙兵挥一下手,“弟兄们上!将这两个鸟人剁成肉泥。” “杀啊!”众蛙兵呐一声喊,手持短刀斧头,撇开兵丁、船老大和众水手,一起向吴同、陈玉香扑过来。 须臾间,吴同、陈玉香已被众蛙兵围在核心,挥动斧头、短刀,一起砍杀。 吴同、陈玉香岂能让他们逞凶?一人持枪,左右开弓;一人持剑,上下翻飞;与众蛙人打在一处。他俩枪、剑所到之处,便有蛙兵掉了脑袋,穿透胸膛。随着一声声惨叫,一具具尸体应声倒地。 不到一袋烟时间,众蛙兵已死伤过半。小头目望一眼众蛙兵的尸体,心想:“如此打下去,蛙兵一个也不会剩下的,不如引诱他们下水,他们就失去了能力,也是我们用武之地。” 想到这里,他跳出圈外,大吼一声:“弟兄们!我们到海里与他们交手。” 经小头目提醒,众蛙兵纷纷向码头奔去,一边跑一边回过头,异口同声冲吴同、陈玉香伸舌眨眼扮鬼脸,戏弄道:“有种的你来追杀呀?你敢到海里决一胜负吗?” “谁怕谁呀?有种的你不要跑。”吴同挺枪追赶,腿脚稍慢点的,都成吴同枪下之鬼。只听“扑哧!扑哧!”之声,枪尖从一个个蛙兵后背刺了进去,鲜血四溅。 本来,陈玉香不想滥杀无辜的,当她听蛙兵撩拨之词时,气得咬牙切齿,脚尖一点地,人已飞到半空,几个旋转,已在码头边缘落下来,拦在蛙兵的面前,挥剑便刺。有的当场倒在血泊中,有的纷纷向两旁躲闪,然后从码头两侧跳入海中,向深水区游去。 经吴同、陈玉香前后夹击截杀,蛙兵又损失一半,真正潜入水中的,不到三十人。他们潜游码头十多丈远后,有的露出头向站在码头上的吴同、陈玉香扮鬼脸,有的露出上半身,耍刀弄斧,以此显示自己的能耐;有的则高声戏弄道:“你们在岸上是英雄,到了水里却是狗熊。有能耐再来追杀呀?” “******,这班贼子真是尿泡不打人气人。香妹,对付这班贼子,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吴同举起长枪,愤恨不已。 “走,下!”陈玉香挥一下手中宝剑,纵身一跃,双脚已经落到两丈外的水面上。 吴同也毫不示弱,飞身跃入水面上;与陈玉香踏着水面向深水区行去。 在水中的蛙兵,见吴同、陈玉香在水面上行走,如履平地,惊讶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心想:“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种特异功能的人物。” 就在他们惊魂未定之际,吴同、陈玉香已经到他们身旁。然后,寻着目标,各个击破。 此时此刻,众蛙兵依仗他们在水中特有功夫,齐心协力,向吴同、陈玉香围功。其实,吴同、陈玉香有着宝葫芦护体,在水面上腾挪跳跃,跟在陆地上一样运用自如。这一点,蛙兵低估了他们的能耐。在一阵打杀中,所剩无几。两人分头追杀,吓得蛙兵四处躲藏。 就在这时,鹰游山寨主汪友轮,手提九齿钢叉赶到码头前。当他见到岸上到码头边沿,到处是蛙兵尸体时,气得五煞神暴跳。他望一眼在水面上四处追杀蛙兵的吴同、陈玉香时,大吼一声:“是哪来的鸟人?敢在鹰游山撒野?杀我儿郎,快拿命来!” 说话间,他跃身跳入水中,直奔吴同、陈玉香而来。 吴同、陈玉香见一人身穿潜水衣,只露出一对眼睛,不知此人是何来历?但从他的兵器看,已估计几分来。 吴同瞅着他的怪模样,大声骂道:“是哪里妖孽?敢在此兴风作浪?” “我乃是你家祖宗!”大寨主汪友轮奔到吴同跟前,举叉便刺。 吴同不敢怠慢,持枪隔架。两人在水面上枪来叉去,打在一处。 第二十六章 二打鹰游山(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就在他俩交手之际,陈玉香已将所剩的几名蛙兵消灭干净。接下来,她飞身一跃,已到汪友轮身后,凭空向他后背刺来。大寨主汪友轮耳听四方,眼观八方。他听到背后有冷飕飕的兵器袭来,虚放一招,跳出圈外。陈玉香一剑刺空,随即与吴同并驾齐驱,枪剑并举,直奔大寨主汪友轮刺来。汪友轮一把钢叉在手,隔架枪剑,双方打在一处。 几十回合之后,大寨主汪友轮一心想置吴同、陈玉香于死地,却始终难以如愿。而吴同、陈玉香费尽心机,左右夹击,想将大寨主汪友轮活捉、或者将他处死。可是,他们施尽全身技能,也没有机会下手。 大寨主汪友轮心想:“这两个家伙十分难缠,我不如钻到水底,与他俩捉迷藏,趁虚给他们致命一击。” 想到这里,他在吴同、陈玉香出招之际,向后一挪,已到两丈开外。 吴同、陈玉香见此,持枪剑追过来,刚跃出一丈多远时,大寨主汪友轮一头钻进水里。两人收住脚步,目光四处搜寻。就在这时,大寨主汪友轮已从水底行到陈玉香脚下,手中钢叉照准她的双脚竖顶上来。陈玉香感到脚下有动静,知道汪友轮在水下偷袭,吸一口真气,身体一个腾挪,已到一丈开外,落于水面上。大寨主汪友轮的刚叉扑了空,刺出水面五六尺高。此时,在几尺外的吴同,挺枪向水中扎去。大寨主汪友轮见敌人来势凶猛,向深水里一钻,吴同的枪落了空。 就这样,他们在水上水下又格斗几十回合,仍分不出胜负来。 陈玉香抽个空附到吴同的耳畔,嘀咕道:“吴大哥,岸上的战况吃紧,我们不能在这里纠缠时间长,得上岸助我军一臂之力。” “嗯!”吴同点点头,“能将岸上的几个寨主除掉,再合力围攻这个妖人。” 两人商议妥当,陈玉香却故意提高嗓门:“妖人快露出水面,不要再藏头露尾,我们再大战二百回合!” 她连喊两声,水下也没有动静;她向吴同递一个眼神,两人活动轻功,几个跳跃,已到码头上。然后,迅速扑向前边阵地上,帮助左増辉、黒面阎君王再武他们作战。 此时,左增辉、黑面阎君王再武与众兵丁,正与鹰游山三寨主向春明、五寨主孙希雨,以及两千多名小喽啰,在阵地上打得十分胶着。 相比之下,小喽啰人数占优势一些,但却没经过特殊训练,又未经历与敌作战,战技处于劣势。打斗中,渐渐出现败迹,而且伤亡大大上升。向春明和孙希雨也被王再武、左增辉缠得气喘吁吁,疲惫不堪,边隔架边后退。 就在这时,吴同、陈玉香已到阵前,刚要投入战斗,大寨主汪友轮已从后边赶过来,怒骂道:“你这两个鸟人,骗我在水下寻找你们好久,你们却逃上岸来,快留下性命来!” 吴同、陈玉香只好迎着大寨主汪友轮而上。片刻,双方又交起手来。几十回合之后,仍不见输赢。大寨主汪友轮心里十分着急,心想:“这班贼将,武功都很高,一时难以取胜;要想置他们于死地,必须施展法术。” 可是,他被吴同、陈玉香缠住,脱不了身,难以施展自己的绝技,心里焦急万分。 就在这时,却见杨东旭、魏世杰、白面狐郑天寿、小霸王何兴亮率领所剩兵丁,边打边向南边阵地撤退。鹰游山二寨主碧云霄、四寨主杨如月、六寨主江上蛟潘余和小喽啰紧追不舍。 原来,杨东旭观察此处山势陡峭,不利于两军交战;尤其是兵丁对此处地形不熟,与敌交手吃亏很大。想道:“这样分散兵力,到后来有可能被敌方分割包围,各个击破。先率众转移到南边码头处,与左增辉他们兵合一处,再步步为营,向山寨进攻。” 想到这里,杨东旭虚放一枪,跳出圈外,掏出两个彩旗,向众将和众兵丁打了旗语,众人会意,边打边沿着山坡小道,向南撤退。 二寨主碧云霄、四寨主杨如月、六寨主江上蛟潘余和众多喽啰,手持兵器,随后紧追不舍。在追杀中,不时有兵丁被砍杀,沿途中留下一具具尸体。 不到一炷香时间,杨东旭率众将已到南边码头阵地上,与左增辉他们会合一处,双方乱战一处,兵器相碰,发出叮叮当当之声。 二寨主碧云霄见大寨主碧云霄被吴同、陈玉香缠住,心想:“这两个鸟人最可恶,杀了我们蛙兵,断了山寨的实力,我要和寨主合力除掉他俩。” 于是,他双翅一展,已到大寨主汪友轮和吴同、陈玉香他们打斗的上空,瞅准机会,举起铁棍朝吴同头顶砸了下来。 在一旁与汪友轮交手的陈玉香,见二寨主碧云霄偷袭,大吼一声:“吴大哥,二寨主偷袭。” 其实,吴同早就发现二寨主碧云霄的影子。就在他铁棍砸下的一瞬间,吴同向旁边一挪身,二寨主碧云霄的铁棍落空,砸在地面上,溅起尘土飞扬。吴同一个转身,挺身直向碧云霄后背刺来。碧云霄铁棍随之一个旋转,叩开吴同的枪尖,双方打在一处。 陈玉香与大寨主汪延青单打独斗,显得十分吃力。其他将领交手,也胜负难分。但双方的兵丁交手,时有伤亡。 就在这时,从东北海面上飘来一朵乌云,行至鹰游山上空时,突然一声霹雳,顿时狂风怒号,飞沙走石,使人难睁双眼。所以,双方交战只得暂停。 原来,驾这片乌云的却是鹰游山大寨主汪友轮的师傅,名叫沙佗罗,是一只海狮修炼一千五百年,成了妖仙。住在鹰游山东北一百里处的平山岛硝岩洞内。 在平山岛附近还有两个岛,其中一个叫达山岛;岛上有个奉仙洞,洞内住一个仙人名叫摩乃多,乃是一个海螺精,修炼一千多年成了仙。摩乃多乃是鹰游山二寨主碧云霄师傅。另一个海岛叫车牛山岛,岛上有个紫云洞,洞内住一个得道仙人名叫乌鲁都,乃是一个乌龟修炼成仙。 平山岛、达山岛、车牛山岛的总称叫前山岛,此事交代不提。 这一天,沙佗罗在平山岛硝岩洞云床上盘膝而坐,运用真气,或然心血来潮,他掐指一算,已知事情来龙去脉。便伸手从云床里拉过一只百宝箱,从里面取出几件宝贝放在宝囊中,吩咐侍立在云床旁的道童赤须子:“童儿,你在此看守洞府,为师去鹰游山一趟,助你大师兄一臂之力。” “师傅您尽管去,我会尽心竭力守好洞府的。”赤须子恭恭敬敬回答。 沙佗罗吩咐完毕,背上宝囊,手执拂尘,下了云床,出离硝岩洞,驾起云头,向西南方而去。不到一炷香时间,已到鹰游山上空,随即收住云头,隐遁好身体,拨开云头,俯目下看;却见鹰游山南边码头附近的岸上,两股兵将正打得十分激烈。 沙佗罗观察一会,已知道哪些是鹰游山人马,哪些是入侵者?他嘴里念念有词,在半空中随即打一个掌心雷,顿时狂风怒号,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兵将们被刮得睁不开眼,又怕误伤自己人,只得停止打斗。 沙佗罗从宝囊里取出一把捆缚绳,嘴里念动摄魂法咒,随即凭空抛下来。当云消雾散之后,双方才看清楚各自的嘴脸。 鹰游山几名寨主却见大明将领被捆得严严实实,众兵将都被镇住元神,如痴如醉,动不了身体。众喽啰见此,举起刀剑,正要对官兵开杀戒时,只听半空中传下洪亮的声音:“你们不可轻举妄动,刀下留人!” 大寨主汪友轮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惊喜交集,慌忙跪倒在地,仰脸喊道:“师傅!您老人家驾临鹰游山,弟子叩拜您了。” 其他寨主和众喽啰见此,纷纷跪倒,对空叩拜:“我等拜见师伯!祝师伯圣寿无疆!” “哈哈哈......你们都起来吧!”从半空中传来一阵笑声。随即,沙佗罗现出身形,在天空中缓缓飘落下来。 要知杨东旭及众兵将性命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二十七章三打鹰游山 却说杨东旭率领大明兵将,在鹰游山与几名寨主及众喽罗,打得十分胶着时。有平山岛硝岩洞得道妖仙沙佗罗,驾云来到鹰游山上空,以摄魂大法镇住大明兵将的元神,又用捆缚绳将几名将领捆得严严实实。 此举动,大寨主汪友轮方知师尊架临,与众寨主、大小喽啰一起跪拜在地。以虔诚的礼仪,迎接沙佗罗。 沙佗罗现出身形,从半空中徐徐降落,哈哈大笑,挥一下手中拂尘:“你们起来吧!” “谢师傅!”大寨主汪有轮磕了三个头,从地下爬将起来。 其他寨主和众喽啰,也纷纷磕头拜谢,随即从地上爬起。 大寨主汪友轮恭恭敬敬抱一下拳,问:“师傅,您在平山岛修炼,怎么有空来到鹰游山来?” “是这样的。”妖仙沙佗罗瞅着杨东旭他们,微微一笑,“为师正在洞府内运气,忽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方知你们与明军打得难分难解,僵持不下。为了避免你们惨遭不幸,为师决定来鹰游山助你们一臂之力,活捉众反将及其他们的兵丁。” 二寨主碧云霄接过话茬:“师伯,您的法术高深莫测,只一个法宝和几句咒语,便使敌人全军瘫痪,失去作战能力,让我等汗颜不已,佩服得五体投地。” “是呀!如果不是您出手相助?今天这场恶战,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而且,谁胜谁负,始料未及。”五寨主孙希雨赔着笑脸,奉承道,“这下可好了,您的一举手、一投足,便制服了千军万马,我们凡夫俗子,永远达不到这个境界的。” 沙佗罗听了奉承,咧开大嘴笑了片刻,沾沾自喜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在我们仙界中,移山倒海,扭转乾坤,也不过小事一桩。” 众寨主和喽啰们听沙佗罗自我吹嘘,都向他投来敬佩和羨慕的目光。 大寨主汪友轮扫一眼杨东旭他们,问:“师傅,对于这班大明兵将如何处置?” 没等沙佗罗回答,江上蛟潘余愤然道:“依在下之意,将这班贼人统统杀光,以绝后患。” 沙佗罗打量江上蛟好一会,问大寨主汪友轮:“这位怎么陌生?” 大寨主汪友轮抱一下拳:“回师傅话,他姓潘名余,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叫江上蛟。前段时间,四寨主杨如月、五寨主孙希雨,率几百名儿郎在云台山打劫,遇到江上蛟潘余,双方交手,打得难分胜负。最后,杨、孙二位爱惜潘余是条汉子,便跳出圈外,劝他上山入伙,座了第六把交椅。” “原来是这样。”沙佗罗移开目光,作了解释,“大明兵将的后队还在后边,现在杀这班人为时尚早,先将他们关在营寨内,待贫道将所有伐鹰游山的兵将捉完,再一个个开刀问斩,那样既开心、又惬意。” “弟子遵从师命!”大寨主汪友轮向沙佗罗作了一揖,然后吩咐众喽啰,“儿郎们!将大名兵将押到寨门两侧的小寨内,严加看守,不得有误。” “小的遵令!”众喽啰应了一声,拥上前来,有扭胳膊的、有拽衣襟的,推推搡搡,押着众兵将,向寨门而去。 大寨主汪友轮向沙佗罗抱了抱拳:“师傅,天已到中午,我们去聚义厅备桌酒宴,一来为您老人家接风洗尘,二来为我们今天的胜利庆贺一番,您看意下如何?” “山寨之事,由你做主,为师焉能阻拦?”沙佗罗显得雍容大度,不拘小节的样子。 “那好,我们去聚义厅,陪师傅小酌几杯。”大寨主汪友轮向几名寨主挥一下手。 几名寨主神采奕奕,前呼后拥,陪着沙佗罗向聚义厅走去。 几人行至眺望台前,大寨主汪友轮吩咐小头目和几名岗哨:“你们要严密观察海面上的情况,有事立即到聚义厅向本寨主汇报。” 小头目和几名岗哨异口同声道:“小的遵令!” “嗯!很好!”大寨主汪友轮望一眼眺望台上几人,十分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与众寨主陪着沙佗罗,离开眺望台。 时间不大,他们进了寨门,又走一段路程,进了聚义厅。大寨主汪友轮与其他寨主,众星捧月一样,拥沙佗罗为上座。参拜完毕后,大寨主汪友轮亲自动手,为沙佗罗沏了一杯茶,端到沙佗罗面前,恭恭敬敬道:“师傅,您用茶。” “好的!”沙佗罗接过茶杯,送到嘴边喝一口,将杯子放到一旁茶几上。 接下来,大寨主汪友轮吩咐侍从:“你去伙食房吩咐厨子,办一桌上好酒菜来。” “小的遵令!”侍从应声而去。 另一个侍从倒几杯茶,放在几名寨主身旁的茶几上。众寨主与沙佗罗边喝茶边聊天。寨主们谈些江湖道上之事,沙佗罗则谈些修炼及仙道之事;双方虽然风马牛不相及,但往往在关键之时,话语投机,搭上了竿子,显得更加融会贯通,津津乐道。 过了半晌,大寨主汪友轮吩咐另一名侍从:“今天儿郎们在与敌交战中,表现得十分英勇,流血牺牲。你去关照各个伙食房,杀猪宰羊,犒劳一下他们。” “是!小的立即去下通知。”侍从离开聚义厅。 过了半个时辰,有六名伙夫跨进聚义厅内,其中三名提着食盒,另三名抱着酒坛。他们走到桌前,三名提食盒的伙夫,掀开盒盖,从里面端出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最后一个食盒里放着碗筷。他们一样样摆好后,拎着空盒,侍立一旁。另外三名伙夫,将酒坛放在一旁椅子上,去掉封泥,拧开坛盖,替几只空碗里斟酒。 一切准备就绪后,其中一名伙夫恭恭敬敬道:“寨主,酒菜已经摆好,请入席!” “好,一旁候着。”大寨主汪友轮站起身,迈步到沙佗罗面前,作个揖:“师傅,您请入席!” 说着,亲自搀扶他到桌前,安排在上席就坐。 随后,大寨主汪友轮向其他寨主挥一下手:“各位弟兄拘什么礼?入席呀!” 几名寨主纷纷站起身,来到桌前。彼此谦让一番。最后,大寨主汪友轮坐了次席,其他几名寨主依次作陪。 大寨主汪友轮端起酒碗,瞅着沙佗罗,笑微微道:“师傅,弟子自从出道以来,一晃已经过去十个年头,因弟子疲于江湖中事,很少去平山岛看望您老人家。来,弟子先敬您三碗酒,以作晋见之礼。” “好的,徒儿还是以前的个性,为师最喜欢这样的性格。”沙佗罗也不客气,端起碗,咕噜咕噜喝得尽光,抬手抹一下嘴唇,“嗯,好酒!斟上!” 伙夫不敢怠慢,待他放下碗后,立即将碗里斟满酒。 沙佗罗三碗酒下肚,十分高兴,端起碗,淡然一笑:“来,诸位共同干一碗。” 大寨主汪友轮和其他几名寨主纷纷端起碗,与沙佗罗酒碗一碰,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接下来,待伙夫斟满酒后,二寨主碧云霄端起碗,站起身,笑容满面:“师伯,徒侄敬您三碗,有机会去达山岛拜见师傅时,顺便到平山岛探望师伯您老人家。一碗水酒,不诚敬意,您请!” “好好好!你师傅摩乃多与贫道交情很深,情同手足,又近在咫尺,还有车牛山岛道友乌鲁都,时常聚在一起讲经说道。过得潇洒、安逸。”沙佗罗显得十分开心,端起碗送到嘴边,喝得一滴不剩。抹一下嘴唇,夸奖道,“好酒,凡间的酒不比神仙的琼浆玉液差到哪里;今天是解了馋瘾。” “既然这样,我们舍命陪君子,今天要喝得一醉方休。”二寨主又端起第二碗酒,敬了沙佗罗。 敬了三碗酒之后,其他寨主也跟着敬酒。沙佗罗毫不谦让,端起酒碗便喝。一连喝了二十多碗酒,他仍然面不改色。如此酒量,让众寨主钦佩不已。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接下来,他们频频端碗,边喝边聊,不觉已过去一个多时辰。 那些小喽啰因得到寨主特许,每一个灶房分发十坛酒,又加了许多菜,喽啰们免不了开怀畅饮。一个多时辰后,已有不少喽啰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有不少没有喝醉的,仍在猜拳行令,吵闹不休。 却说杨东旭、左增辉、吴同、陈玉香等将领,以及众兵丁被关在寨门内两侧的小寨子里。直到半个时辰后,他们才恢复知觉。众将见自己被捆得严严实实,想动一下身体都不自由。那些兵丁也感到筋疲力尽,懒得动一下身体。 杨东旭见自己身上绑的绳索,认不出是什么物体,问众将:“你们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被捆绑?又被押到这里来的?” “不知道,直到现在,我们跟做梦一样。”众将摇着头,无精打采。 陈玉香极力回忆当时的情景,过了半晌道:“当时我们正与大寨主交手时,忽然一声响雷。然后便狂风大作,让人睁不开眼睛,之后就失去了知觉。” 魏世杰接过话茬:“难道是鹰游山大寨主汪友轮施的法术?” “他与我正交手,没有机会施法术。”陈玉香加以否定,顿了一会道,“一定是外来人干的,此人非仙即神,法术深不可测。” “他奶奶的,一定是旁门左道,不是好神仙。”黑面阎君王再武吹胡子瞪眼睛,“如果我有出去的机会,一对铜锤砸他脑袋开花。” 郑天寿瞪了他一眼:“你这黑子牛**哄哄的,既然得道成仙,能容得你靠近吗?你铜锤还没举起来,就被置于死地。” “这倒不一定,老虎还有打盹时,偷袭不是最好的办法吗?”黑面阎君王再武动不了身体,心里却并不服气。 “好啦!不要再说事不相关的话题,如何能脱离这场灾难?才是我们最终目的。”小霸王何兴亮制止道。 不过,此时此刻,谁也想不出锦囊妙计来。又过去一炷香时间,正值众将一筹不展、无计可施之际,从寨门外进来一个瘸腿老道。只见他浑身脏兮兮的,道服千洞百孔,一头癞痢,毛发皆无。肩头背着一只酒葫芦,手拄一根铁拐杖。 众将抬眼望去,从心眼里瞧不起这个又脏又瘸的老道。就在这时,吴同、陈玉香的目光打量老道好一会,惊讶道:“道长,原来是您?您老人家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位老道不是别人,正是前段书中所提到的八仙之一铁拐李。铁拐李为了扶持信王朱由检顺利登基。自从前一次在云台山的海岸边与吴同、陈玉香相遇后,一直在暗中保护他俩,不到关键之时,他不愿现身。前些天,吴同、陈玉香去鹰游山侦察,试探玄机,被大寨主汪友轮施法术困在峡谷之中,就是铁拐李变化成土地神救他俩出离峡谷的。 此时此刻,铁拐李见吴同、陈玉香大惊失色的样子,他笑微微道:“怎么?贫道来救你们脱离灾难,难道不欢迎吗?” 众将领面面相觑,仍然持怀疑心理。可吴同、陈玉香却随口回答:“欢迎!欢迎!我们是求之不得的。” 陈玉香见众将领心存疑虑,解释道:“杨先锋、各位将领,这位道长就是赐我和吴大哥宝葫芦的那位老人家。” 听了陈玉香的解释,众将才化释疑虑。杨东旭赔着笑脸道:“道长,杨某身体被绑,不能全礼,万望恕罪。” “没事的,贫道不会计较这点小事。”铁拐李一付宽容大度样子。 黑面阎君王再武迫不及待问:“道长,我们身上所绑的绳索不知是什么物做的,身体动一下,它就会紧一扣,勒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铁拐李解释道:“这些绳索非凡间之物,乃是天上织女所纺的绢丝,然后按金木水火土五行炼制而成的。五百年前的三月三,王母娘娘开蟠桃盛会,织女以供品将自己亲手纺捻的绢丝,放在一只精致小篮子里,献给王母娘娘为贺礼。在去南天门的途中,不幸被一阵狂风掀翻篮子,绢丝落入凡间。所以,此物不惧水火,刀砍斧剁也无济于事。” “如此说来,我们将要永远被捆住身体,任人宰割了?”白面狐郑天寿质疑问。 “不妨!不妨!世上的万物都有相生相克,不会永恒不变的。贫道法力肤浅,但对付这些伎俩,还是绰绰有余的。”铁拐李提了一口真气,将手在半空中划一道弧线,只见一道红光从众将身上扫过,他们身体上的绳索自行脱落。 众将见此举动,惊讶不已。他们慢慢站起身,可是,浑身力乏松软,举动不便。黑面阎君王再武急得抓耳挠腮:“这是怎么回事?手无縛鸡之力,怎能与敌人决一死战?如此这样,还不如绑着好。” 铁拐李淡然一笑:“没事的,这是刚才你们被摄魂大法镇住魂魄,元气大伤所致。现在贫道让你们恢复元气。” 说着,双手合什,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双掌一推,一股强力从他的掌内发出,直向几个将领的体内冲击。 顿时,每一个将领都感到浑身燥热,一股暖流在体内流动,每一个关节都发出嘎吱响声。时间不大,众将行动自如,精神抖擞,体力恢复正常。随即,一起跪拜在地,口称:“道长在上,受我等一拜!” 说着,连磕几个头。 “你们起来吧!”铁拐李挥一下手,“那些兵丁也被镇住元神,疲乏无力,萎靡不振,贫道要好人做到底,救他们脱离灾难。” 铁拐李以同样的法力,将小寨中的兵丁救助、恢复元气。而那些看押他们的喽啰,早就被铁拐李点了穴,不能行动、不能言语。 那些被铁拐李救助的兵丁,视他为神,为再生父母,纷纷跪地磕头。 “你们不必跪拜,在另一小寨中被关押着许多兵丁,贫道要一一救出他们。你们迅速拿起兵器,趁众喽啰还没有清醒时,向南边码头撤退。”铁拐李嘱咐道。 当下,所有兵将都找到自己的兵器,一时间,小寨内吵吵嚷嚷,混乱不堪。 这时,杨东旭向铁拐李抱一下拳:“道长,是末将无能,这一仗打得十分窝囊、凄惨,几千名兵丁损伤过半。船也被蛙兵全部凿沉,回到码头,无法回到内陆。不如趁此机会,将众喽啰杀个干净,再将几名寨主消灭,夺回国宝。” 几名将领随声附和:“对!杀掉几个寨主,控制鹰游山,大局可定。” “不不不,你们不能鲁莽、冒险。”铁拐李连忙摆手制止,“你们不要忘了?捆绑你们的是什么人所为?” 吴同追问:“难道不是鹰游山大寨主汪友轮施的法力?” “捆绑你们的另有其人。”铁拐李向众人解释,“他是大寨主汪友轮的师傅,住平山岛硝岩洞,乃是千年得道的妖仙,旁门左道,法力深不可测,他名叫沙佗罗。不要说你们不支一合,就连贫道也不是他的对手。” “哇!如此厉害的妖道,实在让人后怕。”一名兵丁惊讶得合不拢嘴。 “论起妖道不止一个呢。”铁拐李扫视众人一眼,“在平山岛附近,还有两个小岛,一个叫达山岛,另一个叫车牛山岛。达山岛上有个奉仙洞,洞内住着一个千年得道的妖仙,名叫摩乃多,他是鹰游山二寨主碧云霄的师傅。” 另一个兵丁插嘴:“怪不得那个鸟人能飞在半空,来去自由呢。” “是呀!他的师傅也是厉害无比的妖道。”铁拐李继续道,“在车牛山岛上,有个紫云洞,洞内住着一个妖道,名叫乌鲁都。事不宜迟,你们快向南边码头撤。贫道去另一个小寨,解救其他兵丁。” 黑面阎君王再武焦急道:“道长,码头没有船只,我们就是撤到那里,也无退路,该如何是好?” “不妨!不妨!你们到那里就会有船的。”铁拐李向众人挥一下手,提着拐杖,出离寨门。 杨东旭向众将和兵丁们挥了挥手:“我们相信道长的,到那里奇迹一定会出现。”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随着杨东旭一声号令,众兵将纷纷向南边码头撤退。刚出寨门外不远,铁拐李已带着另一个小寨内的兵丁出离寨门,随后跟下来。全体兵将共计两千多人,潮水一样向南边码头而去。 当众兵将行至眺望台前,在台上的小头目和几名喽啰见此,大惊失色。其中一名喽啰急切道:“头儿,敌人逃跑了,我们迅速汇报寨主。” “对,让寨主施法力困住他们,然后一个个开膛破肚。”一个年轻喽啰道。 就在这时,一个年长的喽啰指着正南方三里左右的水面:“头儿,你瞧,那些帆船,足足有二三百只,那一定是敌人救援船只。” 小头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帆船点点,由南向北而来。小头目立即吩咐几名小喽啰:“你们在此守着,我立马去聚义厅,向寨主汇报。” 小头目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抬脚下悬梯,只听一个声音传来:“你们不要痴心妄想,哪里也不能去。” 随即,铁拐李抬手一指,一道白光射到眺望台上,小头目和几名喽啰当场昏倒在台上。 杨东旭指挥队伍继续顺坡而下,这时,一名兵丁惊呼道:“先锋官!南边海面上有大批帆船!” 众将和众兵丁一下子惊呼起来,沸腾起来,手舞足蹈,向码头跑去。渐渐的,与正南面码头越来越近。与此同时,海面上的船只,距离岸边码头不足二里路程。 却说鹰游山大寨主汪友轮与其他五名寨主,在聚义厅内,正陪平山岛妖道沙佗罗饮庆功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沙佗罗和几名寨主都面红耳赤,量小的已有几分醉意。 正值这时,老妖道沙佗罗突然心血来潮,心想:“大明兵将已被捉拿,监押在两个小寨内,不应有事的。难道平山岛有事?” 想到这里,他放下手中酒碗,掐指一算,大惊失色:“不好!有人劫狱。诸位!快操家伙去追击。” 几名寨主闻听此言,不知所措,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这时,沙佗罗已经站起身,手执拂尘,离开座位,向门外走去。 大寨主汪友轮见此,吹胡子瞪眼睛:“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操家伙出去追人!” 众寨主迫不得已,纷纷站起身,到器具架前,操起属于自己的兵器,随在沙佗罗身后。出离聚义厅,直奔寨门而来。在经过小寨门前时,他们见看押敌人的喽啰都躺在地上,是死是活也来不及去看他们,径直向寨门外赶去。 片刻,他们已到寨门外,极目远望,却见敌人兵将潮水般向前边码头奔去。 沙佗罗脚尖一点地,身体飞升到空中,向前赶去。此时,二寨主碧云霄已经穿好宝衣,双翅一展,手持生铁棍,随在沙佗罗身后。 其他几名寨主,见沙佗罗、碧云霄能飞能降,运行自如,心里十分羡慕。大寨主汪友轮挥一下手:“我们虽然不能上天,但轻功是可以的,快运用功力跟上去。” 说着,一马当先冲在前头;其他几名寨主活动脚下功夫,紧随其后。 时间不大,沙佗罗和二寨主碧云霄已到近前,二寨主碧云霄大声断喝道:“反贼!哪里逃?” 众兵丁见妖道和二寨主碧云霄追来,无不惊慌失措,胆战心惊。片刻,他们又见大寨主汪友轮和其他寨主追过来,更如惊弓之鸟。 铁拐李见兵丁们如此胆怯,又望着海面上的帆船,只有一里路程,吩咐杨东旭:“杨先锋,速将队伍拉开阵脚,鼓动一下他们的士气,后援立马便到。” “属下遵令!”杨东旭应承一声,转过身面对众兵丁,挥臂一振:“诸位不要慌乱,各队依次列好队形,拉开阵势,不要骚动!不要惊慌!对付敌人有我们呢......” 在杨东旭的鼓动下,各队在小头目组织下,立即列好队形,拉开阵脚。铁拐李和几名战将手持兵器,立于队列前。 这时,妖道沙佗罗和二寨主碧云霄已从半空中降落下来,在队列前几丈远处立住脚。沙佗罗手执拂尘,目光在对方队列前扫视一眼,冷笑道:“我倒是谁呢?原来是铁拐李这个臭老道从中作祟,放走反贼,该当何罪?” 铁拐李手持拐杖,指着沙佗罗:“沙佗罗,你这个妖道,不在平山岛修炼根本,跑到鹰游山助纣为虐,与大明队伍对抗,你的举动触犯了清规戒律,会遭天谴的?” 沙佗罗强词夺理,针锋相对:“铁拐李,你不要大言不惭,你口口声声说贫道不在平山岛修炼;你也是神仙道中的一员,不在蓬莱岛修身养性,帮助大明队伍干嘛?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岂有此理?”铁拐李怒不可遏,铁拐指着沙佗罗,“妖道,你歪曲事实,实在令人作呕。贫道扶正祛邪,乃是正义之道。你的举止言行怎能得到仙道赞颂?就是江湖道也弃涶你们的。贫道奉劝你一句,悬崖勒马,立即回平山岛修炼,不问凡间之事。不然,一旦丧失身家性命,岂不枉费一千多年的修炼?” “啍!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可不小。”沙佗罗嗤之以鼻,以牙还牙,“铁拐李,你不要忘了,鹰游山寨主,乃是贫道的小徒。难道徒儿有难,做师父的能不出手相助吗?难道神仙道所提倡的是不仁不义吗?何况,大明皇帝昏庸无道,奸佞之徒把持朝政,黎民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样的昏君,早该改朝换代,将他推翻了。正所谓三十年风水轮流转,江山不能让朱氏家族无限期延续下去。小徒虽为一介武夫,但也有运筹帷幄之才,决胜千里的智慧。贫道劝你弃暗投明,与在下一起扶助小徒扩充势力范围,兵伐紫禁城,夺得皇位,你我受了皇封,广建寺庙,享受天下香火,以此增加根本,何乐而不为?” 就在这时,大寨主汪友轮携同其他几名寨主来到阵前,见沙佗罗与铁拐李唇枪舌战,僵持不下,催促道:“师傅,不必与那个臭老道多费口舌,看他疯疯癫癫的样子,能说出什么理来?” 铁拐李瞪大寨主汪友轮一眼,举起铁拐:“既然不听劝解,谁上来与贫道过一招?” “谁怕谁呀?本寨主试一下你的本事。”大寨主汪友轮不知天高地厚,手持九齿钢叉闯上来。 沙佗罗见此,急忙阻止:“徒儿,你不是他的对手,回来让为师与他交手。” 大寨主汪友轮哪能听得进去,持着钢叉已经闯上来,大喝一声:“臭老道,不要张狂,看叉!” 话音刚落,他的叉齿直奔铁拐李的胸口刺来。 铁拐李却不慌不忙,待汪友轮的叉头离自己胸口仅有二尺之遥时,只见他右手一挥:“去你的吧!” 一股强劲的力量,从他掌股之间发出,直奔大寨主汪友轮扑来。汪友轮脚下站不住,被劲力平抛出去,在两丈外的地方跌落下来,跌得鼻青脸肿。 其他几名寨主一起围上来,异口同声问:“寨主,伤得怎样?” “没......没事的,只是摔痛一点。”大寨主汪友轮支撑片刻,从地上爬起。 就在这时,三寨主向春明手举一对铜锤奔过来,龇牙咧嘴道:“臭老道,伤我寨主,快拿命来!” 他冲到铁拐李面前,举起铜锤便砸。可是,他的双锤刚举起,只见铁拐李不耐烦的挥一下手臂:“少在这里纠缠!” 话音刚落,三寨主向春明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起来,刚好在大寨主汪友轮摔倒的地方落下来。 几名寨主惊讶不已,一起围上来:“老三,伤着没有?” “完了!完了!这一摔算死定了!”三寨主向春明故意松开手中锤柄,双腿一伸,两眼一闭,活脱脱像一具死尸。 几名寨主不知真假,面面相觑,替他的安危捏一把汗。可他这一招却瞒不过沙佗罗的眼睛,怒斥道:“你小子倒会装呢!如果对手不留情面,你的五脏倶焚,筋骨震断,还能说话吗?不要装疯卖傻,快起来!”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三寨主向春明装不下去,只得扮个鬼脸,抓起双锤,从地上爬起来。 沙佗罗扫一眼几名寨主,训斥道:“你们谁也不准擅自行动,拿身家性命当赌注,与道长交手,是以卵击石——知道吗?” “知道!在下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几名寨主异口同声回答。 其实,从对方的相貌看,丑陋不堪,甚至让人恶心。心里自然而然就产生了轻敌思想。但从汪友轮和向春明两起事例看,方知对手功高盖世,深不可测;有了忌惮,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沙佗罗满脸堆笑,向铁拐李打个稽首:“道兄,感谢你手下留情,保住了小徒的一条性命,在此谢过。” “道心何处不慈悲,谢就不必了。”铁拐李打个稽首,以礼相还。 沙佗罗扫一眼杨东旭他们和众兵丁,对铁拐李道:“道兄,大明兵将战了半天,伤亡过半;幸存者也是疲惫不堪。依贫道之意,不如各自收兵,修整几天再决一胜负如何?” 铁拐李想了想:“你说得也是事实,不过,我们虽然早知其名,但不知彼此功底如何?今天不期而遇,也是缘分。不如比个高低,在三百招之内,我方败了,甘愿投靠鹰游山入伙;如果道长你败了,让汪寨主交出传国玉玺,我们永不侵犯。要是三百招之内不分胜负,我们暂且撤兵,约个时间,再来鹰游山开战,你看意下如何?” 沙佗罗听后,点点头:“好,就按你的想法来。可有一样,在打斗中,不许放宝贝,不准使暗器,更不准任何人帮手。否则,后果自负。” “那是!那是!江湖中有江湖中的规矩,神仙更要遵守清规戒律。”铁拐李打个稽首,“道友请过招!” “道兄请!”沙佗罗以礼相还,随即打在一处。 话分两头,却说鹰游山正南方海面上的几百只帆船,正是太师张国纪率领的扬州水军船队。 他们在经过皇帝朱由检御笔批准后,立即调兵遣将,备上充足粮草、淡水,以及其它应需物品。队伍共分五队,也按金木水火土五色划分;白队以袁俊生为主将,绿队以周应海为主将,黑队以顾华平为主将,红队以云中鹤陈乃亮为主将,黄队以草上飞吴兴宝为主将。太师张国纪为主帅,统领三军。 一切准备就绪后,各队依次登上帆船,启锚扯帆,沿着长江水域,顺流而下。直到长江出口处,进入黄海,昼夜兼程,乘风破浪,向北而行。但因途中遇到风浪,有时只好降帆抛锚,暂避风浪。所以,与预计时间相差半天多。 这一天午后时分,他们的船队距离鹰游山只有三里左右,山上的物体能看得清楚。兵将们站在甲板上,面向鹰游山,指指点点。 太师张国纪在草上飞吴兴宝的陪同下,观看着鹰游山的风景。正值这时,他们发现有许多人从山坡上跑下来。张国纪质疑道:“那班是什么人?怎么会从山上往下跑?” 他的身旁一名侍从观察一会道:“难道他们发现我们船队,准备迎敌的?” “有可能。”另一名侍从附和道。 站在张国纪身旁的草上飞吴兴宝观察一会,摇摇头道:“我看不像鹰游山上喽啰兵。太师,您看那些服饰,分为五种颜色。一定是我们人被困,有的人从山寨里逃了出来。” “嗯!”张国纪观察一会,“正是我们的队伍。” 又过了一阵,一名侍从惊呼道:“太师,您看!在那班人的后面有人在半空飞行,有这种绝顶功夫的人,我们队伍怎能不败?” “这件事一定蹊跷。”草上飞吴兴宝觉得苗头不对,不时的摇着头。 “此话怎讲?”张国纪瞅着草上飞吴兴宝问。 “太师,如果是杨先锋他们逃出山寨,怎么不见码头旁有船只?如此行动,是犯了兵家大忌的。” “是呀!没有船只,杨东旭他们怎能上得了鹰游山?”张国纪一时难以下结论。 草上飞吴兴宝沉思一会,分析道:“依我看,杨先锋率众攻上山后,而被敌人抄了后路,并且毀了我们的船。这样,不管我们的兵将逃到哪里,仍在鹰游山范围内,任他们追杀、围攻堵截。” “嗯,你说得也是。”张国纪扫观一眼众船队,“迅速给老夫打旗语,令各队作好迎敌准备,待船靠上码头后,迅速冲上岸去。” “属下遵令!”草上飞吴兴宝手举彩旗,向各支船队打了旗语。 各队兵将见主帅船上发出命令,立即手执兵器,严阵以待。与此同时,各个船上的船老大把好舵、水手拉着帆船绳索,不时的调整帆篷的方位,以此让船只按航道前行。 太师张国纪令船队加速前进,按下不表。 却说在鹰游山前边码头的岸上,杨东旭等众兵将,拉好阵脚。大寨主汪友轮和其他五名寨主,在另一边的场地上,一字儿排开,彼此观看铁拐李和沙佗罗打斗。 只见铁拐李手执铁拐,沙佗罗手执拂尘,发一声喊,彼此便打在一处。由于他俩约法三章,有言在先,打斗中不许发射暗器,不准放宝贝。所以,彼此作战只靠内功、掌力、以及兵器上的技巧。 起初,他俩在地面上打斗。时而兵器出击,这一个,铁拐挥得呜呜响;犹如黑蟒搏长空。那一个,拂尘舞成一团花;恰似孔雀开彩屏。他俩时而双管齐下,手脚并举。出腿时,踢、踹、扫,一来二去,时而双脚相碰、时而勾挑,可谁也占不了上风。有时出掌相击,或划成弧形,或向前平推;每每两掌相碰时,便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因彼此功力不相上下,旗鼓相当,谁也伤不着谁。打了一会,他们飞升到半空中打斗。 两边的观看者见此情景,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赞叹不已。有的兵丁,不时的发出喝彩声、拍手叫好,呐喊助威。 就在这时,船队靠上了码头,首尾相连,占了一大片水域。此时,张国纪一声令下,众兵将手持兵器,纷纷下了船,上了码头,潮水般向岸上奔去。 杨东旭和众兵将见张太师率众赶到,心头一阵欣喜、踏实,有的还发出欢呼声:“我们的援兵来啦!我们的援兵来啦......” 可是,大寨主汪友轮和其他寨主见此情景,心里一阵紧张。他们知道,现在众喽啰仍是烂醉如泥,要是敌人攻进营寨,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成为敌人刀下之鬼。 众寨主手握兵器,虎视眈眈盯着涌上来的敌人,战势一触即发。大寨主汪友轮警告道:“各位弟兄!不可轻举妄动,要沉得住气,静观其变。” 江上蛟潘余急不可待,握紧狼牙槊柄,不悦道:“如此畏首畏脚,贪生怕死,不怕江湖人笑话?” “就是!难道要让敌人将刀架到我们脖子上吗?”五寨主孙希雨附和道。 大寨主汪友轮沉下脸来:“你们谁也不准鲁莽行事,有师傅在此,一切化险为夷。谁要不听号令,私自出手,莫怪本寨主翻脸不认人。” 五寨主孙希雨见大寨主沉下脸来,唯唯诺诺,站立一旁。而江上蛟潘余却心存不满,无可奈何之下,只有忍气吞声。 张国纪和众兵将冲到阵前,杨东旭与几名将领迎上来,张国纪令众兵丁立即拉开阵脚,严阵以待。黑面阎君王再武不悦道:“张太师,你们晚来半日,使我们伤亡惨重,船只都被毁坏了,险些全军覆灭。” 张国纪瞅着杨东旭:“杨先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太师,一言难尽啊!”杨东旭摆了摆手,“现在观看打斗,事后再详细说明。” 周应海望一眼对面阵地上只有几人,建议道:“太师,对面已没了兵力,何不冲破阵脚,杀上山寨?” “不可以!”杨东旭强加阻拦,“道长与老妖道比武,有言在先;在没分出胜负之前,谁也不准擅自行动。我们乃正义之师,不能违约。” “既然这样,我们不必急躁,等道长比武完毕再作决定。”太师张国纪问杨东旭,“杨先锋,这位道长是何方人氏?因何到了鹰游山?” “这位使拐杖的,乃是世外仙人铁拐李,就是赐吴同、陈玉香宝葫芦的那位。那一位手执拂尘的,乃是鹰游山大寨主汪友轮的师傅;是个修炼成仙的妖道。”杨东旭简要作了介绍。 这时,铁拐李与沙佗罗已经比试三百余回合,仍分不出高低胜负来。双方遵守诺言,不使用暗器,不使用宝贝。他俩在半空中打了一会,又回到地面上打。面对张太师他们到来,他俩十分清椘,却又无暇顾及。因为他们知道,高手比武,来不得半点分心,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对方置于死地。 他们又打了一百多回合,各自跳出圈外,却面不改色心不跳。沙佗罗抱了一下拳,笑呵呵道:“李道友好功力,贫道佩服。” “道友的功力已到炉火纯青地步,超神入圣境界;如此不枉你多年的修炼。”铁拐李抱了抱拳,回敬两句。 “哈哈哈......”沙佗罗一阵大笑,扫视一眼刚到的张太师他们,故意问铁拐李,“不知道兄是否遵守刚才的诺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大丈夫一诺千金,决不会出尔反尔。”铁拐李一副虔诚的口吻。 “道兄是个痛快人。”沙佗罗仍然笑容满面,“既然这样,我们双方罢兵。不知大明官兵何时再来鹰游山一战?” 铁拐李不假思索:“双方的兵力损伤惨重,得修养一段时间。这样吧!半月后准时来鹰游山开战。” “好的,贫道在此恭候道友光临。”沙佗罗抱了抱拳,随即向汪友轮他们挥一下手,“我们回聚义厅一叙。” 江上蛟潘余急得抓耳挠腮:“道长,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啊!您法力无边,为何不将他们再捉拿一次,开膛破肚,取他们心肝下酒?”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就知道凭一时之勇,殊不知对手中有高人在此?”沙佗罗沉下脸来,憎怪道,“谁有本事与他们厮杀去,贫道回平山岛,再也不过问凡间之事。” 沙佗罗话音一出口,吓得众寨主面如土色,不知所措。大寨主汪友轮急忙赔着不是:“师傅在上,这是小徒对下属管教不严,才导致一些人目无尊长,屡屡犯上。俗话说得好:‘大人不记小人过。’您看在小徒薄面上,留下来吧!” 其他几名寨主异口同声道:“师伯息怒,为了鹰游山的宏伟大业,您帮我们一把!一切听从您调遣。” 江上蛟潘余没有开口,窝着一肚子气,心想:“我在鹰游山乃是个余的人,每说一句话,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都遭人白眼、涶弃和呵斥。我再赖着不走,还有何意义?这叫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不过,我江上蛟也不是吃素的,临走时要将传国玉玺盗走,让汪友轮他们猫咬尿泡空喜一场,去做白日梦吧!” 片刻,沙佗罗见众寨主赔礼道歉,江上蛟低头不语,便开了口:“好好好,贫道留下,帮你们完成宏伟大业。” 说着,带头向山寨而去,其他人随在他的身后。 沙佗罗与众寨主走后,太师张国纪、先锋杨东旭和众将向铁拐李迎过来。铁拐李笑容可掬,打量着张国纪和后来的一班将领。当下,杨东旭将太师他们向铁拐李作了介绍。 铁拐李抱了抱拳,笑呵呵道:“贫道早闻太师和各位忠烈后代的名讳,今日得以相见,乃三生有幸。” “道长过奖了,我等戴罪之身,承蒙皇上不弃,带兵伐取鹰游山,与道长不期而遇,乃是我等的容幸。”张国纪转过话题,“道长,在下有一事不明......” 铁拐李见张国纪欲言又止,已知对方想问什么,随口道:“太师请明示,贫道洗耳恭听呢。” “是这样的。”张国纪直言不讳道,“张某观察,鹰游山只剩下几名寨主,小喽啰不见一个,我们为何不趁虚而入,夺取鹰游山,讨回国宝?” “好一个趁虚而入?”铁拐李反问,“你们虽然兵多将广,但能有几分胜券呢?” 张国纪摇摇头:“事事难料,在下难以定夺。” “嗯!”铁拐李点点头,“让贫道替你们解释。鹰游山喽啰为庆功,喝得烂醉如泥。按小喽啰的力量不足为患,可你们不要低估了几个寨主的能耐。就凭大寨主的法术,如果没有高人解救,就是千军万马,也会被困在迷幻中,死于非命。这一点,吴同、陈玉香都经历过。除此之外,再加上大寨主汪友轮的师傅沙佗罗,乃是修炼千年的妖仙,功力、法术,已到超神入圣地步,就拿贫道现有的能耐,都难以对付他们。” 草上飞吴兴宝插嘴道:“道长,照您的说法,我们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就这样放弃攻山了?” “就是,我们的兵丁损失那么多,鲜血白流了?”云中鹤陈乃亮附和道。 “不,鹰游山一定要攻的。贫道已经答应沙佗罗,半月后准时来攻山。”铁拐李向众将作出解释,“队伍暂时到云台山前休养一段时间,备足粮草,再邀请一些高手前来助战,争取一鼓作气,攻下鹰游山,夺回传国玉玺。” 铁拐李的一番话,说得众将心服口服。张国纪表示:“好,一切听从道长的。”吩咐众兵将,“全体兵将,按原有队形,登船启锚,返回云台山。” 众兵将闻令,纷纷列队回船。 吴同、陈玉香跨上前来,搀扶着铁拐李,嘘寒问暖,那种亲切样儿,不亚于师徒关系。然后,随着队伍向码头走去。 在各个中队全部上船后,杨东旭、吴同、陈玉香、草上飞吴兴宝,陪着铁拐李、张国纪,一起上了帅船。随着太师张国纪一声令下,各队船只纷纷启锚扯帆,离开鹰游山码头,调转船头向西航行,直奔对岸云台山而去。 却说沙佗罗、大寨主汪友轮携同其他几名寨主,来到聚义厅内。此时,餐桌上的残羹剩菜已被撤去,桌子抹得一尘不染,椅凳摆得有条不紊。 他们进入聚义厅后,分宾主入坐,侍从提过茶壶,倒几杯茶放在各自身旁的茶几上,然后侍立一旁。 大寨主汪友轮端起杯,笑微微道:“师傅,您与那个疯道士经历一场殊死搏斗,一定累了,喝杯茶解解疲劳。” 沙佗罗不以为然道:“这点打斗算了什么?为师就是打他三天三夜也不觉累。” “师伯的神功让我等汗颜、敬佩和崇拜。”二寨主碧云霄试探问,“师伯,您觉得与您打斗的那个疯老道武功怎样?” “他每一招、每一式,都练到炉火纯青地步,内力深不可测。”沙佗罗不假思索,“如果与他纠缠时间长了,贫道必败无疑。而且,根据传闻,八仙的法力浑厚,一般得道神仙都难以与他们比试;这也是贫道急于收场的主要原因之一。”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众寨主听后,面面相觑,不知虚实,也不好多追问。 过了好一会,大寨主汪友轮质疑问:“师傅,弟子有一事不明,您为何要答应对手,在半月后攻打鹰游山?” “是这样的。”沙佗罗淡然一笑,作出解释,“敌人回去,一定会求亲告友,遍请高手助战。我们呢,也不能坐以待毙,应积极行动起来,除加强鹰游山防范外,也要请高手来协助我们与敌交手。” 沙佗罗话音刚落,二寨主碧云霄自告奋勇:“师伯,弟子愿往达山岛一趟,请师傅摩乃多出山,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沙佗罗笑容满面,点点头:“很好,如有你师尊摩乃多来鹰游山助战,会使鹰游山蓬荜增辉,如虎添翼。为了稳操胜算,贫道还要亲临车牛山岛一趟,邀请道友乌鲁都出山,共同防御大明官兵来犯。” 大寨主汪友轮道:“师傅,您老劳苦功高,就暂留鹰游山主持事务,请乌鲁都道长由弟子去。” 沙佗罗摆摆手:“乌鲁都性情孤癖,不近人情,你的面子很难说服他。只有贫道倚老卖老,再加上与他多年深交,方可请他出山。” “也好,弟子等您和二弟的消息。”大寨主汪友轮表示。 二寨主碧云霄站起身,迫不及待抱了抱拳:“师伯,我们作伴而去如何?” “好说!”沙佗罗随口答道。 当下,他俩出离聚义厅,飞升到空中,向东北方而去。 话分两头,再说太师张国纪率领船队向云台山岸边而去。几名将领陪着铁拐李、张国纪在主帅船上航行。他们站在甲板上,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心潮澎湃,难以抑制心中的焦急和不安。尤其是杨东旭、吴同、陈玉香他们,心情更加沉重。今天这一仗,虽然拼命厮杀,也亲手斩杀了许多喽啰,并以吴同、陈玉香之手除掉了鹰游山的蛙兵,如同斩掉了敌人的左膀右臂。但己方兵员损失过半,战船全部毁于蛙兵之手;这个损失,是难以弥补他们心灵创伤的。 太师张国纪瞅着杨东旭他们满脸痛苦之色,关切问:“杨先锋、吴、陈二位侠士,怎么如此不开心?” “唉!今天这一仗打得窝囊。”杨东旭无奈的摇摇头,“是杨某无能,造成兵丁伤亡过半,正所谓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啊!” “不不不!”太师张国纪极力安慰他,“杨先锋,俗话说得好:‘胜败乃兵家常亊。’你也不必自责。吃一堑,长一智;从失败中吸取教训,为下一次作战创造基础。对了,能否将今天战况向老朽叙述一遍?” “好的!”杨东旭向张国纪描述今天战场上的激战场面,以及吴同、陈玉香在海面上力斗蛙兵的情景;还有被妖道沙佗罗使了妖法,被绑缚在小寨中的经过。最后,十分惭愧道,“太师,今天战场上的情况就是这些。” 吴同望一眼铁拐李,补充道:“今天要不是道长出手相救,今天我们算死定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铁拐李一副雍容大度的样子,“说实在的,凡是有正义感的人,都会拔刀相助的。” 他们边说边谈,帆船不觉已离岸不远。 张国纪站在甲板上,望着西边海岸上的云台山,峰峦叠嶂,耸入云霄;苍松翠柏,景色迷人,让人心旷神怡,目不暇接。他观望了一会,心想:“云台山景色迷人,美不胜收。花果山乃孙悟空的老家,更是举世闻名......” 他观看一会,问杨东旭:“杨先锋,如果海水迭潮,船能靠上岸吗?” “没事的,岸边有一个港汊,水特别深,迭潮时船也能靠上岸;而且能容纳数以万计的帆船。”杨东旭回答。 张国纪吩咐:“那好,你负责打旗语,让所有船只都进港。” “属下遵令!”杨东旭从腰间取出一对彩旗,打着旗语,向各个帆船传达命令。 张国纪命令帆船进港,按下不表。 却说沙佗罗与二寨主碧云霄出离聚义厅,飞升到半空。沙佗罗驾着云头,碧云霄展开双翅,向东北方而去。 一炷香后,平山岛、达山岛和车牛山岛离他们已经不远,岛上的景色依稀可见。 正行之间,沙佗罗收住云头,对二寨主碧云霄道:“贤侄,我们在此分手,你往达山岛面见你师傅,我去车牛山岛请乌鲁都道友。” “好的,我们鹰游山见。”二寨主碧云霄展翅向达山岛而去。 “后会有期!”沙佗罗在云层中向碧云霄摆摆手,驾云向车牛山岛。 单说摩乃多在达山岛奉仙洞云床上运用真气,行走在体内三百六十五周天。道童胡年儿侍立在云床前;时间一长,他觉得十分无聊,便眯着眼打起盹来。摩乃多行完真气后,长嘘一口气,吐出体内浊气,然后眯起眼养神。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他突然心血来潮,便伸出手,掐指一算,已知事情来龙去脉。他睁开眼,见胡年儿站在云床前打盹,瞪着眼喝道:“胡年儿!你干什么着来?” 胡年儿被惊醒,即忙回答:“师傅!弟子在侍候您呢。” “打盹也叫侍候?心存不实,成何体统?”摩乃多瞪着他,越发生气。 胡年儿见师傅生气,连忙赔着不是:“师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切都是弟子错。您有何事尽管吩咐,弟子极力去完成。” 摩乃多见他可怜兮兮样子,缓和语气道:“你大师兄碧云霄要来达山岛奉仙洞见为师,你速去莲花峰接他。” 其实,胡年儿整天呆在洞内侍候着师傅,早就厌烦这种枯燥乏味的生活。他早就想出去走走,见见阳光,晒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或者活动一下筋骨。此时此刻。当他听说要自己去莲花峰接师兄,心中一阵欣喜和宽慰,即忙应道:“弟子遵令!” 说着,忙不迭出离奉仙洞,向莲花峰奔去。 胡年儿出离奉仙洞后,奔奔跳跳,手舞足蹈,沿着台阶,向莲花峰而来。时间不大,已到莲花峰顶。在莲花峰,有几十丈宽长的一块平台,平坦如镜,叫莲花台。莲花台周边有一块块林立的巨石,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胡年儿在莲花台上散了一会儿步,在阳光沐浴下,顿感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他散了一会儿步,觉得不过瘾,便在莲花台上踢腿、打拳、翻跟头。练到性起时,挥起一掌朝边缘的一块巨石击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块耸立的岩石被他击离了位;然后由悬崖顶上迭落下去,砸进了大海里,溅起两丈多高的水柱。他见此情景,粗着嗓门、咧着嘴笑道:“啊呀!人都说岩石坚硬无比,可在我的眼里却如一块朽木,一击即断。” 就在这时,二寨主碧云霄行到莲花台上空,见胡年儿击落一块岩石,在半空中停止前进,大声夸奖道:“没想到,惜别几年,小师弟的武功大有长劲哦!” 胡年儿听到夸奖,乐得龇牙咧嘴、手舞足蹈。仰头向空中望去,见是二寨主碧云霄,便粗着嗓门咋呼道:“啊呀!我倒是谁呢?原来是大师兄到来。” 二寨主碧云霄徐徐降落下来,立在胡年儿面前问:“小师弟,你一个人在莲花台上干嘛?师傅老人家在哪里?” “大师兄你有所不知,我是奉师傅之令,在此等候你的。”胡年儿如实回答,“师傅正在洞内等候你呢。我在此无聊,打了一趟拳脚,一时性起,一掌将一块岩石击落到海里。” “好样的,如此功力,不枉师傅教诲一场。”二寨主碧云霄道,“小师弟,你骑在我的背下,我带你去洞府。” 胡年儿想了想:“这样也好,省了我许多脚力。不过,这里空气新鲜,阳光充足,我们在此玩一会再去洞府如何?”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二寨主碧云霄摇了摇头:“这次没有空陪你玩,我有要事面见师傅,等以后我抽空来陪你玩个够?来,骑到我的背上。” 说着,伏下身体。 “也好!”胡年儿觉得大师兄的话合情合理,便骑到碧云霄的背上。 二寨主碧云霄展开双翅,飞离莲花台,顷刻之间,已到洞府前落下来。胡年儿从碧云霄背上下来,就在这时,摩乃多从洞内喊道:“是徒儿到了吗?” “正是弟子!”二寨主碧云霄应了一声,准备脱掉宝衣再进洞内。 这时,洞内又传出声音:“徒儿,宝衣不必脱,进来说话。 “弟子明白。”二寨主碧云霄与胡年儿进入奉仙洞,见摩乃多坐在云床上,连忙伏下身体,磕了几个头,恭恭敬敬道,“师傅您老人家在上,受弟子一拜!” “起来吧!”摩乃多摆了摆手。 “谢师傅!”二寨主碧云霄从地上爬起来,侍立一旁。 摩乃多抬眼打量碧云霄片刻,故意问:“小徒,你在鹰游山坐第二把交椅,享受人间富贵,为何要来达山岛?” “回师傅话,弟子此来是请您出山的。”二寨主碧云霄回答。 “哦!有何重要之事吗?”摩乃多不紧不慢问。 “师傅,是这样的。”二寨主碧云霄回答,“我们鹰游山遭受大明官兵进攻,危在旦夕,特来这里请您出山,助我们鹰游山人马一臂之力。” 摩乃多故意沉下脸,斥责道:“岂有此理?你们鹰游山兵强马壮,一个个武功超群,身手不凡,又远隔陆地,还怕区区官兵侵犯?” “师傅,官兵并不可怕,怕的是世外高人。”二寨主碧云霄赔着小心,“说实在的,就是十万大军围攻鹰游山,我们都不怕他们。今天与官兵打了一仗,他们的人马被我们消灭过半。接着,师伯驾云到鹰游山,将他们的兵将全部捉上山。正值我们喝庆功酒时,却来了一个瘸腿老道,将官兵全部救出。那个臭老道武功高强,我们寨主与他交手,人没到他身旁,只见他抬手一扬,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寨主已摔倒在两丈外的地上。接下来,三弟向春明自不量力,举锤向他砸来,遭到同样的下场......” “慢着!慢着!”摩乃多截住二寨主碧云霄的话,“为师问你,那个瘸腿老道,是否背着一个酒葫芦,手拄一根铁拐的那位?” “正如师傅所说。”二寨主碧云霄回答,“那个老道背着一个酒葫芦,手拄一根铁拐,身上道服脏兮兮,破烂不堪,络腮胡子长得佷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噢!我知道啦!他乃是八仙之一的铁拐李。”摩乃多咂了咂嘴,“要是铁拐李协助官兵,不要说沙佗罗不是他的对手,就是我与乌鲁都同时参战,也未必能取胜。” “就是,师伯已与他比试一场。他们事先约法三章,在打斗中不许放宝,不许使诈,只凭实力。结果打了四百余回合,也不见对手有败迹出现,却越战越勇。”二寨主碧云霄说得有鼻有眼,使摩乃多深信不疑,“最后,他们各自罢手,约定半月后,再在鹰游山会战,决一胜负。” “于是,你就来达山岛请为师出山,助你们一臂之力?”摩乃多明知故问。 “是的!”二寨主碧云霄回答,“为了确保下次作战胜利,师伯让弟子来达山岛请您出山,他老人家去车牛山岛请乌鲁都师伯,一同赴鹰游山助战。” “既然这样,为师随你赴鹰游山,见识一下铁拐李有多大本事?”摩乃多从云床里面拽过一只百宝箱,从箱里取出几件宝贝,放进宝囊里,下了云床,拿起放在岩壁旁的降魔杵,吩咐胡年儿,“童儿,你好好看守洞府,不得贪玩,知道吗——你?” “童儿知道。”胡年儿满口应承下来,想了想又问,“师傅,您去鹰游山要多长时间回来?” 摩乃多不假思索:“多则二十天,少则半个月。” 吩咐完毕,摩乃多与二寨主碧云霄出离奉仙洞,摩乃多升与天空,驾起云头;二寨主碧云霄展开双翅,师徒二人一起向鹰游山而来。 话分两头,再说平山岛老妖道沙佗罗,与二寨主碧云霄从鹰游山赶往海岛邀请道友摩乃多和乌鲁都。快到山岛时,彼此分手,各奔一处。 当下,沙佗罗驾云头来到车牛山岛上空,收住行云,拨开云层,俯目下看,只见山景秀丽,峰峦叠嶂,苍松翠柏,美不胜收。他在半空中观看一会,慨叹道:“我们前山岛的风景,虽然不及蓬莱仙境,也算得上世外桃源,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沙佗罗慨叹一番,行到紫云洞上空,徐徐降落下来。只见道童哈利儿坐在洞门外,边晒太阳、边眯着眼养精神。沙佗罗打量道童片刻,跨上前来,刚要抬手拍哈利儿的肩头,只听洞内传出话来:“童儿!客人到此,不迎接,眯眼打盹,成何体统?是沙佗罗道兄吧?进来叙话。” 哈利儿听了乌鲁都训斥,即忙睁开眼,见沙佗罗站在自己面前,连忙拜了三拜:“不知师伯驾到,有失迎接,万望恕罪。” 沙佗罗伸手将哈利儿拉起来,堆着笑脸:“没事的,常来常往,不必多礼。走,进洞内见你师尊。” “好的,师伯请!”哈利儿向一旁闪开道,做个手势。 当下,沙佗罗在前,哈利儿在后,进入紫云洞内。 乌鲁都盘膝坐在云床上,见沙佗罗进入洞府,伸出手指向地面一指,说声:“着!”,一个蒲团现出地面,距离云床有一丈左右。 片刻,沙佗罗已到云床前,乌鲁都依然盘膝而坐,打个稽首:“道友前来,未曾迎接,望多包容。” “哎!道友说哪家的话?你我近在咫尺,常来常往,就不必客气了。”沙佗罗淡然一笑,打着稽首回敬。 “好的!好的!你的话正合我意。”乌鲁都指着前边蒲团,“道友请坐下叙话。” “哎!”沙佗罗也不客气,在蒲团上坐下来。 乌鲁都打量沙佗罗片刻,试探问:“不知道友此来有何贵干?” “是这样的。”沙佗罗开门见山道,“贫道此来请你出山,帮鹰游山一次忙。” 乌鲁都听后摇了摇头:“贫道与鹰游山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忙可帮的?再说了,你我都是得道神仙,不该过问凡间之事,免得引火烧身,犯了杀戒。” “道友此话诧矣!多年来,我们虽然不过问凡间之事,可鹰游山与我们有着割不断的联系。鹰游山寨主汪友轮乃是贫道的徒儿,二寨主碧云霄乃是摩道友徒弟;你虽然与他俩没有瓜葛,但与贫道和摩道友情同手足,交情深厚,岛与岛之间又近在咫尺,所谓唇齿相依。贫道和摩道友去鹰游山相助弟子,你就忍心撇下不问?” “这......”乌鲁都咂了咂嘴,沉默不语。 沙佗罗继续以攻心战术说服:“俗话说得好:‘唇亡齿寒。’如果鹰游山被灭了,敌人追根溯源,知道我们与鹰游山有联系,一究定会前来攻打我们三个岛屿,以除后患。这种厉害冲突,你想过没有?” “谁有如此斗胆,敢对我们三岛大不敬?是活得不耐烦了。”乌鲁都愤然道。 “如果八仙中有人助大明官兵攻山,你有何感想?”沙佗罗试探问。 乌鲁都不假思索道:“要是仙道中有人敢违背清规戒律,参与人间厮杀,我们为救鹰游山于水火中,应当仁不让,出手相助。道兄说说看,八仙中谁冒天下之大不韪?帮官兵攻打鹰游山?” “他是八仙之一的铁拐李,今天在鹰游山与贫道打了一仗,几百回合,没将对手击败,可见铁拐李的内力已到超凡入圣地歩。”沙佗罗为了激起乌鲁都去鹰游山的决心,故意撒谎道,“道友,你导那个铁拐李如何说?” “他说些什么?”乌鲁都追问。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沙佗罗绘声绘色道:“那个铁拐李在与贫道交手时,大话连篇,吹毛求疵。他说:‘只要在下施一点法力,不要说你一个沙佗罗,就连你的同伙摩乃多、乌鲁都一起上,也能将你们打得一败涂地。取你们项上人头,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你说说,他的话分明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公开挑衅吗?” “岂有此理?”乌鲁都被沙佗罗一阵穿梭,气得五煞神暴跳,愤然道,“铁拐李,你欺人太甚,我和你势不两立。童儿,拿剑来!为师要去鹰游山与铁拐李决一死战。” 哈利儿听到命令,立即从岩壁上取下青铜宝剑,侍立一旁。 乌鲁都从云床里边拽过一只鹿皮箱,从里边取出几件宝贝,放进宝囊里。随即下了云床,从哈利儿手里接过宝剑,背在肩头,吩咐道:“童儿,你看好洞府,为师随你师伯去鹰游山一趟。” “师傅您放心去,弟子一定会守好洞府的。”哈利儿表示。 吩咐完毕,乌鲁都向沙佗罗挥一下手:“道兄,我们走!” 当下,两人出离紫云洞,驾起云头,向西南方而去。 却说大寨主汪友轮,为了迎接沙佗罗、摩乃多和乌鲁都来助鹰游山一臂之力。他令一名小头目,在聚义厅门外左侧搭了一个芦棚,作为三个妖道的行宫。棚内布置了床铺、桌椅,以及一切应需物品。 一切布置完毕,小头目来到聚义厅,打个千:“报告寨主,按您的吩咐,芦棚已经搭好,棚内的摆饰、应需物品,也布置妥当,请您定夺。” “很好!”大寨主汪友轮满腹欣喜,向其他几名寨主挥一下手,“诸位,我们去芦棚内光顾一下,看棚内的布置是否符合师傅他们的要求?” 说着,从交椅上站起身,与小头目向室外走去。 其他几名寨主也纷纷站起身,随在汪友轮的身后。时间不大,已到芦棚门前,小头目立于一旁,点头哈腰,做个手势:“寨主请!” 大寨主汪友轮跨进棚内,其他几人也随后跟进去,最后小头目才进入室内。众人东看看、西瞧瞧,整个室内看了一遍。 小头目观言察色,见几名寨主脸上流露出喜悦之色,心里乐滋滋的,问:“寨主,棚内的布置,是否有不妥地步?如有,请说出来,小的重新安排布置。” 大寨主汪友轮满意的点点头:“布置得很好,我想几个神仙一定住得开心满意的。本寨主先提醒你们,在神仙到来时,不能打搅他们的生活起居。没有命令,谁也不准靠近芦棚半步,违者格杀勿论。” “是是是!小的与儿郎们决不敢违抗命令的。”小头目点头哈腰,随口应答。 就在这时,一名侍从跨进芦棚,打个千:“报告寨主,二寨主回来了。” “人呢?”几名寨主一阵欣喜,目光集中到侍从的脸上。 “回寨主的话,二寨主正在天空飞行,上空还有一团乌云笼罩。”侍从回答。 “是师叔来了,各位兄弟,出去迎接。”大寨主汪友轮向其他几人挥一下手,一起出离芦棚,仰脸向东北空中眺望。 大寨主汪友轮和几名寨主仰头观看,只见二里外的东北半空中,二寨主碧云霄展翅飞翔,他的上空十几仗外,有一团乌云,同步向西南飘移。 几名寨主仰视着天空,羨慕不已。五寨主孙希雨道:“二哥这身宝衣给我们山寨的事务带来便利,搬兵送信,双翅一展,任意飞翔,去哪里随心所欲。” 大寨主汪友轮安慰道:“世上的人千百余等,不能等量齐观?五弟不必为此耿耿于怀。对了,那团乌云中,一定是师叔摩乃多了。” 片刻,二寨主碧云霄与那团乌云,已到聚义厅上空。二寨主碧云霄冲那团乌云道:“师傅,不要再隐身,可以降落到地面了。” 碧云霄的话音刚落,空中的乌云突然消失,一个人体出现在人们视线中。降到与碧云霄同等高度时,缓缓而降。时间不大,已降落到地面上。 人们一起将目光集中到摩乃多身上,上下打量着。只见摩乃多形态怪异;面色青灰色,头尖腮阔,眼小鼻小,巨口獠牙。再看他的身材高大,穿一套麻布道服,肩头上搭一个宝囊,手提一把降魔杵。 除大寨主、二寨主不以为然,其他人看后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众寨主一起围上来,大寨主汪友轮双膝跪地,口称:“师叔在上,受小侄一拜。” 说着,连磕三个头。 其他寨主见汪友轮礼贤下士,也纷纷跪地磕头,异口同声道:“师叔在上,我等给您磕头了。” 如此举动,乐得摩乃多咧着大嘴巴笑个不停,半晌,方才止住笑,乐呵呵道:“啊呀!你们人类真有意思,礼貌待客,让贫道乐不可支。你们不要再跪啦!都起来说话。” “谢师叔!”众寨主道一声谢,从地上爬起来。 各自的目光仍然盯着摩乃多脸上看,二寨主碧云霄将另外几名寨主的名讳介绍给摩乃多。每介绍一个,摩乃多都咧开大嘴巴笑了笑,点了点头。 大寨主汪友轮跨上前来,赔着笑脸问:“师叔,自从我和二弟离开洞府后,您一直在洞府修身养性吗?” “是的。”摩乃多点点头,“贫道远离凡间,又无多少道友互访,闲着无聊,只有在云床上运用真气,吐故纳新;有时在峰顶上采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华,以此增加自己的根本。” “啊!神仙的生活虽然单调些,但也乐趣多多,令人羨慕,令人向往。”四寨主杨如月搭着话茬说。 正值这时,三寨主向春明指着东北上空道:“诸位!你们瞧那东北上空,又飘来两块乌云。” “不用说,那两块云一定是师傅和乌师叔驾云而来。”大寨主汪友轮心头一阵欣喜,“有师傅和两名师叔来鹰游山助战,那是如虎添翼,再强的敌人也不怕他们。” 江上蛟潘余瞅一眼大寨主汪有轮得意的样子,嗤之以鼻,心想:“你想得倒美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凭三个老妖道就想称霸一方,真是白日做梦。你能请师傅、请神仙,难道人家就不能请?有一个瘸腿老道,你们都敌不过,再有几个那样的老道相助,三个妖道顶屁用。吹牛**也不觉脸红。” 江上蛟心里这样想,却缄口不语。其他几名寨主仰望着天空,却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时间不大,两朵乌云已到鹰游山上空,收住了云头,沙佗罗和乌鲁都现身,徐徐降落下来。 大寨主汪友轮和其他几名寨主一起跪迎。沙佗罗摆了摆手:“你们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师伯、师叔!”几名寨主站起身,目光打量着乌鲁都。见他浑身通黑,比摩乃多还要丑陋几分。再加上一身**服,右肩上搭着一只黑色宝囊,左肩上背着一把青铜宝剑;更显得黑不溜秋。 三寨主向春明打趣道:“啊呀!我的绰号叫黑雷公,这位爷比我还要黑上几分。看来,世上的人有千百余种呢。” 乌鲁都听后,也不计较,笑呵呵问大寨主汪友轮:“这一位乃是你们山寨中寨主吗?” “是的,他是三寨主向春明。”大寨主汪友轮随即指着其他寨主,向乌鲁都作了介绍。 “好的!好的!”乌鲁都打量着几位,显得很满意,又冲摩乃多笑了笑,“道兄来得早呀!乌某来迟了一步。” “不迟!不迟的!”摩乃多微微一笑,“在下也刚到没一会。这不,还没进室内叙谈呢。” 沙佗罗望一眼新搭起来的芦棚,问汪友轮:“徒儿,搭棚子干嘛?” “师傅!师叔!这是为你们准备的行宫。”大寨主汪友轮指着芦棚,“这里远离营房,没有儿郎来打闹,又紧临聚义厅,便于商议军情。”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很好,小徒想得周到。”沙佗罗夸奖道,“看来,这些年小徒在江湖中混出名堂来了。做事深谋远虑,步步到位,有条不紊。为师见此,非常满意。” “师傅过奖了。”大寨主汪友轮受到夸奖,得意洋洋,立即挥着手臂,“师傅!师叔!请到芦棚里叙话。” “好的,请!”沙佗罗拉着摩乃多、乌鲁都的手,“二位道友,里面请!” “道兄请!”摩乃多、乌鲁都谦让着,最后,三人携手而进。 大寨主汪友轮和几名寨主也随后进了棚内,汪友轮指着室内的陈设问:“师傅!师叔!您看室内布置得满意吗?” “满意!满意!别具一格,恰到好处。”沙佗罗直言不讳说。 接下来,彼此谦让一番落了坐,侍从一一上茶。待侍从上完茶,汪友轮吩咐侍从:“你去伙室房,关照伙夫,办一桌上好菜肴,今晚为师傅、师叔接风洗尘。” “小的遵令!”侍从转身出离芦棚。 大寨主汪友轮和其他几名寨主,陪三个老妖道在芦棚内品茶叙话,按下不表。 却说太师张国纪率船队进港后,作了一番布置。留部分兵将在船上守卫,其余都去山岰帐篷。沿途中,列成五队前行,有条不紊。一炷香后,队伍已到帐篷前。除留下明岗暗哨外,兵丁进入帐篷内休息,众将领陪着铁拐李、张太师,进入中军帐商讨军机大事。 片刻,彼此进入中军帐内,分宾主入了坐,侍从献上茶水;各自边喝茶边交谈。 张国纪端着茶杯,打量铁拐李片刻,以感激的口吻说:“道长,今天没有您出手相助,杨先锋他们有可能都回不来了。” 吴同插嘴道:“是啊!道长三番五次救我们,如再生父母,没齿难忘。” 铁拐李摆了摆手,微微一笑:“小事一桩,何足挂齿?不过,据贫道算来,鹰游山大寨主汪友轮的师傅沙佗罗,已邀请达山岛妖道摩乃多、车牛山岛妖道乌鲁都,协助鹰游山众寨主守卫山寨。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可能再邀请其他妖道共同防御。如此一来,给我们攻山带来很大的阻力。” 众将领听后,脸上呈现出忧虑之色;面面相觑,无计可施。过了半晌,云中鹤陈乃亮建议:“太师,我们要是派一名精明强干的人潜入到鹰游山,盗出玉玺,也就不必劳民伤财,累倒千军了。” 吴同听后,立即反驳:“你就知道说,却不知盗宝者会付出多大危险和困难?如果传国玉玺是那么好盗的话,也用不着我们去攻打山寨了。” 陈玉香接过话茬:“说实在的,我和吴大哥去鹰游山侦察地形时,曾试行盗宝,已查明暗道所在,可里面布满机关,刚触及到暗道地面时,乱箭交叉射来。还有其它阵法,你根本无法进入里面。另外,我和吴大哥在被敌发现后,逃出现场,却被大寨主汪友轮施了法术,困在峡谷之中,无法出来;要不是道长暗中相助,我们的命早就撂在鹰游山了。” 众将领听后,更是一筹不展,无策可对。 黑面阎君王再武拍了拍胸脯:“他奶奶的,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冲锋陷阵,我王某人也不含糊,一对铜锤势不可挡。我们全体兵将一起出动,踏平鹰游山,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传国玉玺,以了皇上的心愿。” “就是,鹰游山能请妖道相助,我们为何不能?”草上飞吴兴宝瞅着铁拐李,“道长,您同道中高人甚多,应好事做到底,替我们请几位来,打败众妖道,夺得山寨,找回玉玺,您老就是首功一件,皇上还会加封,赐给无数钱财的。” 铁拐李听后,淡然一笑:“贫道云游三山五岳,行踪不定,视钱财富贵如粪土,不需要加封赏赐。不过,贫道既然帮助你们,就得一帮到底,不能半途而废。贫道明天就出去替你们请来几个帮手。” 众将领听了铁拐李的表态,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铁拐李瞅着张国纪:“太师,贫道有个建议?” “道长请讲,老朽会满足您的要求。”张国纪不假思索说。 “为了提高兵将的士气,贫道建议将皇帝和齐思王请来。这样兵将就会以一当十,奋勇杀敌。”铁拐李瞅着张国纪,显得十分温和,“另外,再筹些粮草过来。粮草乃三军的命脉,失去它,不打自乱啊!” 张国纪思忖片刻,点头表示:“这样也好,老朽明天就派名将领去扬州,将皇上和齐思王爷请过来。再派专人押运粮草。” “啊呀!皇帝老子来督战,王某会拿出十二分勇气杀敌的。”黑面阎君王再武咧着嘴,说得冿津乐道。 “就你能,口无遮拦,恬不知耻。”白面狐郑天寿瞪王再武一眼。 黑面阎君王再武自讨没趣,显得无地自容,缄口不语。 太师张国纪望一眼郑天寿和王再武,打着圆场:“好啦!好啦!同事之间要和睦相处,不要伤了和气。” 白面狐郑天寿微微一笑:“太师放心好了,我们兄弟情深意重,相处多年,都摸透了彼此的脾气,说轻说重都不会计较的。” “但愿诸位精诚团结,不要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产生矛盾。”张国纪转过身,吩咐侍从,“你去伙食房关照伙夫,备两桌酒菜,今晚为道长接风洗尘。” “是!”侍从应声出离中军帐。 天渐渐黑了下来,鹰游山聚义厅前的芦棚内,大寨主汪友轮与其他几名寨主,正陪着沙佗罗、摩乃多、乌鲁都三个老妖道饮酒谈心。因三个老妖道酒量特别大,两名伙夫专门替他们斟酒。另有两名侍从,替几名寨主斟酒。 酒至半酣时,江上蛟潘余因心中有事,一直没向三个老妖道敬酒,对其他寨主向自己敬酒,出于礼节,勉强喝一点,以此保持清醒的头脑。江上蛟潘余心想:“我何不趁此机会盗取传国玉玺走人?如果耽误下去,到大明官兵围山之际,我再想走,机会很小,弄不好在两军开战时,很容易丢掉身家性命。” 其他几名寨主不知江上蛟潘余在想着什么,对三名老妖道频频敬酒,不时的酒碗相碰,随后送到嘴边一饮而尽。与此同时,一个个大话连篇,整个芦棚内,吵吵嚷嚷,酒气冲天。 这时,只见江上蛟潘余双手捂着肚子,紧皱眉头,还不时发出“啍啍”声。 众寨主不知是计,见他这个模样,甚感吃惊。大寨主汪友轮关切问:“六弟,你眉头紧皱,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我......我肚子痛得厉害,内急!”江上蛟潘余装得十分真切,让人看不出一丝半毫的虚假来。 “既然内急,快去茅房啊!不然,拉到裤子里,将我们的酒宴都冲毁了。”大寨主汪友轮挥了挥手,“快去吧!官不差病人,拉完后要觉得不舒服,就回寝室休息去。” “谢寨主!”江上蛟潘余站起身,对三名老妖道鞠了一个躬,“三位道长,潘某内急,不能相陪,望道长宽恕海涵。” 沙佗罗不以为然,扬了扬手:“去吧!去吧!官不差病人,不要在此打搅我们!” “谢道长!”江上蛟潘余离开座位,双手捂着肚子,躬身曲背,出离芦棚。 二寨主碧云霄质疑道:“这小子在耍什么花招?肚子迟不痛、早不痛,偏偏在酒席宴上痛?是否有其它心事要瞒着我们?” “他今晚酒喝得也很少,心中一定有鬼。”三寨主向春明提醒道,“这小子自从上山以来,我就看他不顺眼,是否要派人跟踪他?看他背地里搞什么阴谋?”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对,他平时处处和我们作对,一看他就不是个好东西。”五寨主孙希雨跟着附和,“大哥,对这种人一定要多加防范,小心能驶万年船啊!” “你们不必再议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既然到我们鹰游山入伙,我们就敬他为上宾。”其实,对江上蛟潘余的一举一动,大寨主汪友轮心知肚明,只是不便当众揭穿他。随即笑了笑,“别管他,我们继续喝酒;要是他有异心,防也没用。” “寨主过于仁慈了......”四寨主杨如月打量大寨主汪友轮片刻,欲言又止。 大寨主汪友轮不动声色,向众寨主挥一下手:“诸位喝酒!” 于是,芦棚内众寨主重新举杯,开怀畅饮。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江上蛟潘余出离芦棚后,心想:“有关传国玉玺究竟藏在哪里?不是藏在汪友轮的寝室里,就是藏在聚义厅里。我先去他寝室里找一番,万一找不到,再去聚义厅找。如果聚义厅找不到,我一把火将山寨烧了,再驾船出海,回内陆去。” 他一边走一边想,不觉已到自己寝室前,他转身进了室内,将自己积攒下来的钱财和衣物打成包裹,背在肩头,藏了一些暗器;又准备一支红烛、及打火器材,带上狼牙槊,直奔汪友轮寝室而来。 江上蛟潘余到汪友轮寝室门前,见房门并没上锁,抬手轻轻一推,房门“吱呀”一声分立一旁。他跨进室内,又随手将门关上,插上闩,将手中狼牙槊倚在墙上。然后,取出打火器材,点燃红烛,凭着他多年的江湖经验,四处寻找传国玉玺。结果,将整个室内翻个底朝天,也未见玉玺的影子。 他思忖一会,心想:“汪友轮不是傻瓜,他不会将价值连城的国宝放在寝室里的,一定藏在聚义厅某一个地方,我得去那里寻找。” 想到这里,他伸手抓过狼牙槊,吹灭另一只手里的烛火,将蜡烛揣进怀里。跨到门外,随手带上房门。接下来,四处看了一会,见无可疑之人,便拽开脚步,向聚义厅而来。 江上蛟潘余绕过芦棚,来到聚义厅门前,见房门虚掩着,随手推开,闪身而进,又轻轻将门阖上。室内伸手不见五指,他凭着记忆,来到后檐墙供桌前,将手中狼牙槊放在一旁,随后从怀里取出红烛和打火器材,燃着后,室内顿时通明。 江上蛟潘余目光在室内环视一周,觉得藏玉玺的地方,应在供桌范围寻找。首先,他在供桌上下找了一会,又爬上供桌,在神像前后观察一会,仍无效果。他思忖道:“一人藏物,十人难寻。那么大的东西,不是绣花针,会在哪里?” 他抬手拍了拍神像,不像是空心。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供桌正中的香炉上,见香炉内有大半炉香灰。他想:“玉玺会不会埋在香灰里呢?要是埋在香灰里,算我江上蛟造化,手到拿来。” 想到这里,他跳下供桌,伸手在香炉里摸索。结果,将香灰摸了几遍,连一根钉子也没有。他愤怒之下,一掌向香炉打去,想将它击落到地面上。结果,香炉丝毫未动,还将手臂震得发麻。 “呃!蹊跷!好好一只香炉放在供桌上怎么打不动它?实在是个问题。难道它是机关的按钮?”江上蛟自言自语,目光停留在香炉上,观察着,思忖着,“我掌力打不动它,旋转看能不能动。” 于是,他两手抓住香炉边缘,向右一旋,突然从香炉内射出六七支箭,有两支从他脑门前擦了过去,射到脊顶上。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嘴里道:“我的妈呃!脑袋再向前二寸,就被射个透明窟窿。这一下我要距离远一点,不能再靠近。” 于是,他做出马步蹲形式,两手抓住香炉边缘,又向左旋转。这一旋转,只见“吱呀”一声,岩壁上一扇石门移了位,现出一个洞穴来。 “哇!原来这里有一个暗道,传国玉玺一定藏在里面。”江上蛟潘余咬牙切齿,心里暗骂道,“汪友轮,你这个披着羊皮的狼,自从潘某来鹰游山入伙,压根儿就不信任我,这个密道只言片语也不向我吐露。怪不得那一天两个小子来鹰游山索要玉玺时,**的首先将我们支走,你却磨磨蹭蹭好长时间才到现场,原来你在密道里收藏玉玺。” 江上蛟潘余暗骂一阵,一手举着蜡烛,一手提着狼牙槊,来到岩壁前,见洞内黑黝黝,什么也看不清楚。便将举蜡烛的手向里伸去,借着烛光向里观看,见有一级级台阶向下延伸。他观看到,顶部与左右的岩壁,光秃禿没有什么异常现象;只有台阶的中间位置,有一条白色印记向下延伸。江上蛟潘余感到奇怪,心想:“这白色印记用来干嘛?难道洞内设有机关,白印是往里面的通道?不管是真是假,我先试一下,便知其中奥妙。” 想到这里,他手握狼牙槊槊柄,将槊头伸进洞内,照准台阶上白色印记敲了敲,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又用力敲了几下,仍然没有异常现象发生。接下来,他又将槊头移到印记外围一尺左右的地方敲击,他刚敲一下,只听“嗖嗖嗖”,十几支利箭从两旁的岩壁上交差射出。 “我的妈呃!如此厉害的机关,让人胆战心惊,防不胜防。”江上蛟潘余又将槊头移到印记的另一边敲了两下,同样射出十几支利箭。 接着,他又在第二级台阶和第三级台阶进行试验,由此证明,有印记的地方安全,可以正常通行;其它地方,机关重重,危机四伏,如越雷池半步,便会利箭穿身,死于非命。 江上蛟潘余观到此处,心中甚喜,心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汪友轮,**的猴精,设这个圈套害人。要换别人,早就成为剑下之鬼了。可我江上蛟,比猴子多一条小辫子,想置我于死地,没门!待我取走传国玉玺,远走高飞后,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做你皇帝梦去吧!” 此时此刻,江上蛟潘余有点得意忘形,一手举着蜡烛照着,一手提着狼牙槊,钻进洞内,延着台阶,踏着白色印记,小心翼翼,一个台阶接着一个台阶向下走。 在台阶最后一级与通道连接处,有一个三尺宽长的白色印记,却暗藏机关。大寨主汪友轮,专门设计此格局,以此用来迷惑盗宝窃贼。 江上蛟潘余不知此计,虽然小心翼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照准白色印记走,就安然无事。当他下到最后一级台阶时,一抬脚就是暗道的地面。生死存亡,只在这一步之间。 他举着蜡烛向下照了照,见白色印记比台阶上的印记大了许多,却没有多想,一脚踏了上去。这一踏不大紧,却踩动了机关。首先从两旁的岩壁处,射出十几支利箭,全部射到他的身体上。他站立不住,倒了下去。紧接着,从地上冒出一片刀林,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尖头向上,穿透他的身体。与此同时,从暗道的顶端,掉下一块几尺宽长的铁板,铁板上镶满了一把把尖刀,与地上冒出的刀林,正好行成狼牙交错状,将江上蛟的身体夹在中间,身体被上下尖刀穿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死于非命。 这个行恶江湖多年的江上蛟潘余,因不安分平凡生活,往往铤而走险,杀人越货,伤天害理,最终却难逃上天的惩罚,死得非常惨。 却说大寨主汪友轮和其他寨主,陪着沙佗罗、摩乃多、乌鲁都三个老妖怪饮酒,一个时辰过去,已喝了十几坛酒。大寨主汪友轮望着三个老妖怪,问:“师傅,师叔,酒喝到几层了?是否收场,安憩一夜,明天再接着喝?” 摩乃多抹了一下嘴唇,不悦道:“师侄,你也太小家子气了。我们刚刚喝到兴头上,就要撤席,这未免不近人情了。 “就是,开饭店还怕肚子大吗?”乌鲁都附和道,“我们难得喝一次凡间美酒,不喝个够怎么行?” “这......”大寨主汪友轮咂了咂嘴,欲言又止。其实,他并不怕喝酒,而是怕喝醉了误了大事。他知道,除了防范之外,还有许多寨子里的事要做。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时,沙佗罗见大寨主汪友轮犹豫不决,开口问:“贤徒,库房里酒还有吗?” “酒多着呢,用骡车能装一二百车呢。”大寨主汪友轮不假思索,直言不讳,“师傅,不是弟子吝啬,而是怕师叔喝多误了正事。” “没事的,有酒尽管搬来,就是喝醉了也不会误了大事的。”沙佗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关你二位师叔的酒量,为师是知道的。每人再喝三两坛,也不会醉的,更不会耽误山寨大事的。” “既然这样,小徒让师傅和师叔喝个够。”大寨主汪友轮对几名伙夫和三名侍从道,“你们去库房一趟,每人搬两坛酒来。” “小的遵令!”伙夫和侍从异口同声,转身出离芦棚。 这时,四寨主杨如月提出:“大哥,老六拉肚子去了这么长时间,要没有意外,早该回到酒桌上了。” 五寨主孙希雨插嘴道:“大哥不是说过,要是严重,让他回房中休息吗?” “大哥,他毕竟是一名寨主,兄弟一场,也有点情意,派人去寝室探望一下,以表我们关爱之心。”二寨主碧云霄建议。 大寨主汪友轮思忖片刻,吩咐一名侍从:“你先去茅房找一下,要是没有,再到他寝室去找。” “是!”侍从应声而去。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几名伙夫和三名侍从每人抱两坛酒,走进芦棚后,一个个累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汗水淋漓。 几名寨主见此,即忙离开座位,从伙夫和侍从手里接过酒坛,放几坛在桌面上,其余的放在地面上。接下来,伙夫与侍从开坛斟酒。 三名老妖怪如饥似渴,如鱼得水,一碗接着一碗喝。伙夫和侍从轮番斟酒,忙得不亦乐乎。 又过了一会,那名侍从跨进芦棚内,显得垂头丧气的样子。 几名寨主见此,都感大事不妙。大寨主汪友轮却不以为然,问:“江上蛟在寝室里吗?” 侍从摇摇头,噘着嘴:“回寨主话,小的从茅房找到他的寝室,连他的影子也没发现。不过,床上的被褥翻得十分凌乱,他的狼牙槊也不见了。” “不用说,这小子一定携钱财逃跑了。”三寨主向春明气得龇牙咧嘴,“大哥,酒不必喝了,快去找人,逮住他砍头示众。” 大寨主汪友轮见三个老妖道仍在畅饮,不敢打搅他们的酒兴,吩咐几名伙夫和侍从:“你们在此侍候师傅和两位师叔,要什么尽量满足他们。” “小的遵令!”伙夫和侍从异口同声回答。 “走,我们集合队伍去。”大寨主汪友轮向其他几名寨主挥一下手,随即离开了座位。 就在这时,沙佗罗端起的碗停在半空中,质疑问:“你们干嘛去?” 而摩乃多和乌鲁都连头都不抬,只顾吃喝。 “师傅,您但喝无妨,我们去找一下老六。”大寨主汪友轮说。 “好,你们去找吧!他没有走远,在一百米范围内,生死已定。”沙佗罗说后,一仰脖子,一碗酒倒进了嘴里。 大寨主汪友轮和其他几名寨主,听沙佗罗含糊其辞之言,也没放在心上,匆匆出离芦棚。时间不大,已到喽啰营房前。大寨主汪友轮命令一名侍从吹起牛角号。随着“呜呜呜”之声,喽啰们从睡梦中惊醒。他们听到集合号,纷纷穿好衣裳,带上兵器,冲出营房。 不到一袋烟时间,几千名队伍已全部集合完毕。寨主们站在队列前,大寨主汪友轮面向喽啰,挥一下手臂:“诸位!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鹰游山内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个小头目急切道:“寨主,发生什么事请明示。” 大寨主汪友轮道:“六寨主江上蛟潘余叛逃,估计现在不会走多远的。本寨主现在分配一下任务:三弟,你带一千名儿郎到西边码头搜索,并检查是否少了船只?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三寨主向春明抱一下拳:“末将遵令!” 随即,点齐一千名喽啰而去。 “四寨主杨如月听令!本寨主令你带领一千名儿郎,由此向南边码头搜索,并检查船只是否缺少?”大寨主汪友轮命令。 “末将听令!”四寨主杨如月点齐一千名喽啰而去。 “五寨主孙希雨,你带领一千五百名儿郎,由寨墙外庄稼地向东搜索,一直搜索到东边海滩。 “末将遵令!”孙希雨迅速点齐一千五百名喽啰而去。 大寨主汪友轮又对二寨主碧云霄道:“二弟,你迅速穿好宝衣,带上兵器,沿鹰游山周边海面进行搜索,如遇到江上蛟和可疑船只,立即截获。” “是!”二寨主碧云霄领命而去。 最后,大寨主汪友轮对剩余的喽啰道:“你们随本寨主在山寨之内搜索。包括大小营寨、各库房和聚义厅,来一个翻天覆地搜查。” 众喽啰异口同声:“寨主放心,我们为找叛徒,就是挖地三尺也值!” “挖地三尺就不必了。”大寨主汪友轮挥一下手,“走,我们先从寨门两侧的小寨内开始搜查,对每一个地方都不能掉以轻心。” 当下,大寨主汪友轮率众向寨门口而去。 长话短说,鹰游山全体寨主和众喽啰,将鹰游山每一个角落翻个遍,也没见到江上蛟潘余的影子。最后,只剩下聚义厅没有搜。 天到放亮时,大寨主汪友轮命令小喽啰,通知在外围搜索的人马,撤回到聚义厅前待命。 几名喽啰接受命令,分头而去。 一炷香之后,首先是三寨主向春明带兵回到聚义厅前。只见向春明抱了抱拳:“大哥,恕小弟无能;整个西边码头和山坡丛林找个遍,也没见江上蛟的影子。” “船只是否缺少?”大寨主汪友轮问。 “回大哥话,码头的船只,在下亲自点了一遍,没有被驾走一只船。”三寨主向春明如实回答。 就在这时,四寨主杨如月、五寨主孙希雨率众回到聚义厅前。只见他俩满脸愧疚之色,大寨主汪友轮见此,已知他们无功而返。他正想安慰他们一番,只见四寨主杨如明拱手道:“大哥,恕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在前边码头找个遍,没见江上蛟的影子。然后,又与五弟他们兵合一处,仍是一无所获。” “好啦!好啦!你们也不必自责。心去意难留,江上蛟潘余既然不想与我们同生死、共患难,留也留不住他的。”大寨主汪友轮安慰一番后,抬头向远处的空中望了一会,“现在只剩下二弟没有到场,不知他这半夜飞到哪里寻找?” 他正说话之际,只见二寨主碧云霄从西北角峰顶上飞下来。片刻,已在聚义厅前落下来。大寨主汪友轮和其他几名寨主一起围上来。 大寨主汪友轮打量二寨主碧云霄片刻,质疑问:“二弟,本寨主让你在海面上搜索,怎么停留在峰顶上?” 二寨主碧云霄微笑道:“大哥!各位兄弟!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在下在海面上搜寻几里范围,连一只船的影子也没发觉,更不见江上蛟驾驶其它东西逃跑。我想,江上蛟一定还藏在鹰游山哪个角落处。于是,我便伏在峰顶,观察周围的动静。只要江上蛟一露头,凭着我这双在夜色中洞察秋毫的眼睛,就会将他活捉。”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原来是这样,还是二弟想得周全。”大寨主汪友轮转过话题,指着聚义厅对众人道,“现在只剩下聚义厅没有搜;要是聚义厅也没有,江上蛟潘余除非有五行之术,从地下或者水中遁走。现在本寨主宣布一下,鹰游山的寨主和大小头目,随本寨主进聚义厅,一切真相就会大白;其他儿郎原地待命。” 众人异口同声:“属下遵令!” 就在这时,几名侍候三个老妖道的伙夫与侍从,慌慌张张,惊恐万状,从芦棚里跑出来:“不好啦!不好啦......” 众人见此,一起将目光投过去,大寨主汪友轮心知肚明,对众寨主和其他人说:“你们原地不动,不必大惊小怪。” 说着,快歩迎上去。 可是,那几名伙夫与侍从仍在惊叫不已:“不得了啦!出大事啦......” “大呼小叫,咋呼什么?停止前行!”大寨主汪友轮脸沉似水,怒目而视,大声断喝,“谁再惊叫,割掉谁的舌头。” 几名伙夫和侍从听此言语,停止不前,缄口不语。 大寨主汪友轮快步走到近前,压低声音:“你们不要大声嚷叫,本寨主问你们话,需如实回答。” “是,小的明白。”几名伙计与侍从战战兢兢,唯唯诺诺。 大寨主汪友轮问:“本寨主让你们侍候师傅和两名师叔,为何慌慌张张跑出来?” 一名侍从镇定一下紧张心理说:“回寨主话,您和其他寨主出去后,我们留在芦棚内侍候三名道长;当他们将十多坛酒全部喝完后,都已酩酊大醉,伏在桌面上,酣然大睡,鼾声如雷。” “那又怎么样,喝醉就让他们睡哦!”大寨主汪友轮不以为然。 “是这样的。”另一名侍从接过话茬,“当时,我们几人侍候他们到大半夜,又疲又倦,有心想回寝室睡觉,又怕几位道长醒来要茶要水。所以,我们不敢擅自离开,便坐在芦棚旁的地上打起盹来。直到刚才,我们才醒来,往桌旁一望,可把我们吓得七窍内生烟,魂飞魄散。” “你们发现了什么?”大寨主汪友轮惊异问。 那名侍从如实回答:“我们发现三名道长都变成了妖精,一个像海狮子,一个成为大海螺,另一个则是个大乌龟。这一看,可把我们吓死了,便惊呼着跑了出来。” “这是他们元神出窍,不必大惊小怪。”大寨主汪友轮安慰道,“你们不要害怕,他们不会害人的。你们去将房门关上,在门外守着,等他们醒酒后就恢复正常。” 几名伙计和侍从,经汪友轮解释,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异口同声:“小的遵令!” “还有!”大寨主汪友轮交代,“你们守在门前,不准任何人进入室内,包括你们几人,直至室内叫唤方可进去。更不准向任何人透露真相,违者格杀勿论。” “小的明白!”几名伙夫和侍从应声而去。 大寨主汪友轮望着几人向芦棚走去,若有所思;过了半晌,才转过身来到队列前,再一次宣布:“众寨主、大小头目,随本寨主进聚义厅,众儿郎原地待命。” 说着,率先向聚义厅走去,其他寨主和大小头目,随在他的身后。 片刻,已到聚义厅门前,只见房门虚掩着。汪友轮抬腿一踹,门“吱呀”一声,移到一旁。数十双的眼睛,一起投向里面。起初,只见室内黑黝黝的;过了好一会,才适应下来。觉得有些异常,但一时又没发现异常在哪里? “你们还愣着干嘛?进!”大寨主汪友轮挥一下手,率先跨进室内。 其他人也蜂拥而进,有的目光室内的地面,有的望着脊梁,有的望着周边的墙面是否有破损?而大寨主汪友轮的第一反映就是供桌后面的岩壁。当他的目光接触到那黑黝黝的暗道洞口时,心里一阵紧张,担心传国玉玺被盗。惊呼一声:“不好,江上蛟进密室盗宝!” 随着他的一声呼叫,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起来。至于这个密室,除几名寨主知晓外,大小头目从来不知道岩壁上还有个暗道。对于暗道里布满机关,设施格局,是一无所知。 当下,众人握紧手中兵器,一步步向供桌前靠近。在距离供桌有一丈多远时,大寨主汪友轮抬一下手臂:“诸位停止前行,防止洞内暗器伤人。谁辛苦一趟,去拿几个火把来?” 一名小头目自告奋勇:“小的愿往!” 说着,转身出离聚义厅。 那名小头目走后,其他大小头目面面相觑,心里忐忑不安。就在这时,大寨主汪友轮冲洞内喊话:“喂!江上蛟,你小子给我出来!不要在里面装神弄鬼?里面布满机关,危险重重,一不小心会丢掉身家性命的!” 他连喊了几遍,洞内也没有回应。 二寨主碧云霄插嘴道:“大哥,这个小子可能死了多时了。他害得我们折腾大半夜,连觉也没有睡,累得我们筋疲力尽。” “对,干脆进洞看看,要是被乱箭射死,还省得我们动手。”四寨主杨如月道。 “他有可能踩动机关,死于乱箭之中?”大寨主汪友轮安慰众人,“你们也不必急躁,只要他闯进暗道,是逃不掉的。等火把拿来后,待本寨主关掉机关,进洞就安全了。” 众人听后,没再言语。过了好一会,那名小头目拿来几根火把,其中一根已经燃着。对汪友轮道:“寨主,您需要的火把已经拿来。” “很好!”大寨主汪友轮从小头目手里接过一根火把,点燃后,吩咐众人,“待本寨主没有关闭机关时,谁也不准擅自靠近洞口。” “寨主放心,我们不会拿自己身家性命当儿戏的。”众人异口同声。 大寨主汪友轮举着火把,走近供桌前,绕到洞穴前,将火把伸进洞内照了片刻,便侧身钻了进去。过了片刻,他从洞口伸出头:“几位寨主点着火把进来。” 几名寨主闻令,各自点了一根火把,一个个钻进洞内,与大寨主汪有轮沿着台阶下去。当他们到最后几级台阶时,就嗅到一股血腥味。他们心知肚明,江上蛟潘余已踩动机关,死于非命。 大寨主汪友轮做个手势:“各位弟兄慢一点,注意前方的地面。” 几名寨主将火把举过头顶,目光从脚下向前延绅。当他们的目光触及到最后一级台阶与地面连接处时,惊险的一幕,使几人看傻了眼。只见江上蛟潘余被布满尖刀的两块铁板夹在中间,刺得浑身刀孔,血液流在铁板上和地面上,已经凝固变成酱红色,肠子也流了出来;只有两只脚露在外面,那样子惨不忍睹。 三寨主向春明不解其意:“大哥,江上蛟这小子为什么要往暗道里跑?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大寨主汪友轮冷笑一声:“他是财迷心窍,才到这里来的。他一直在打传国玉玺的主意,却一直没有机会。直到昨晚我们陪师傅和师叔喝酒,再加上鹰游山形势在急。他觉得再不下手,就没有机会了。于是,他在酒席宴中,故意装肚子痛,借此机会来这里盗宝,结果是机关算尽,还赔了身家性命。” “真是狼子野心不死,早知他与我们有异心,当初在云台山打劫时,不该将他带上鹰游山;或者当初与老五合力除掉他,也不会有此后患。”四寨主杨如月自责道。 五寨主孙希雨接过话茬:“世上后悔事好做,后悔药难买。当初,因鹰游山缺人手,大哥求贤心切,我们才千方百计劝说他上山的。没想到,他贼心不死,最后落得这个下场。为此,我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老四、老五,你们不必自责;要说责任,都在本寨主一人身上。现在祸事已经酿成,说什么都晚了。”大寨主汪友轮挥一下手,“各位兄弟辛苦一下,将这个窃贼尸体抬出去,以此号令三军。”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当下,四寨主杨如月、五寨主孙希雨和三寨主向春明,将手中火把和兵器,交给汪友轮和碧云霄,跨到台阶下,掀开压在身上的铁板,然后,想抬尸体,却被一张张利刃穿透身体,一时难以下手。 大寨主汪友轮见此情景,吩咐道:“想扳下尸体要费一番工夫,不如连铁板抬出去。” “这样也好,省了许多麻烦。”三名寨主应了一声,弯下腰,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铁板连同江上蛟潘余的尸体抬起来,一步步登上台阶,小心翼翼向洞口走去。片刻,已到洞口前,因那里出口较小,转不过身体,只好叫几名外面的小头目过来帮手。 当江上蛟潘余的尸体被抬到聚义厅正堂时,大小头目大惊失色,一片哗然。一起围上来观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待二寨主碧云霄出离洞口后,大寨主汪友轮将密道机关的按钮推回原位,一切处于正常后,才出离洞口。来到供桌前,转动一下香炉,石门返回原位,洞口被封闭。而那些大小头目正围着江上蛟的尸体看,对汪友轮这一举动,谁都没有注意。当有的小头目见岩壁上的洞口,突然之间就消失时,惊讶得目瞪口呆。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一个几尺宽长的洞穴,怎么会吻合?而且连一点缝隙都看不出来? 大寨主汪友轮走到近前,见有的小头目惊恐万状,以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怕机密泄露,立即催促道:“你们不要在此磨磨蹭蹭,一起动手,将江上蛟潘余的尸体抬到门外,让众儿郎观看一番,以此警告。” 随着大寨主汪友轮的一声号令,上来七八名小头目,将江上蛟潘余的尸体、连同布满尖刀的铁板抬起来,一步步向门外抬去。 其他小头目和众寨主随在后面,望着小头目抬着钢板的姿态,三寨主向春明打趣道:“你们瞧江上蛟这个小子,福分还不小呢,要下属抬着他走,比皇帝的资格还老呢;看来我们这班人都要俯首称臣了。” “是呀!他一直在做皇帝梦,就让他到阴曹地府去做吧!”四寨主杨如月讥讽道。 “啍!看他美的!阎王执掌阴曹地府,能容忍这种小人物作威作福?”五寨主孙希雨嗤之以鼻,“这个小子恶贯满盈,臭名昭着,应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使其万劫不复,永无出头之日。” 寨主们一路走、一边说笑着,不觉已到聚义厅门外的场地上。众喽啰目光一起集中到一个焦点上。当人们见江上蛟被一把把尖刀刺穿身体时,一阵骚动,推推搡搡,争先恐后想到前边一观全貌。 几名小头目抬着江上蛟的尸体到队列前,大寨主汪友轮挥一下胳膊,高声道:“各位儿郎!死在乱刀中的这位,你们都认识,他乃是鹰游山六寨主江上蛟潘余。他担任重职,却不思图报,为鹰游山的安危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反而谋取私利,反叛鹰游山,为盗取镇山之宝,而闯入密室;却踩动机关,落得乱刀穿身的下场......” 还没等汪友轮话说完,众喽啰群情激奋,挥臂高呼:“反叛窃贼!违章乱纪,罪不容诛,死有余辜!谁敢背叛鹰游山,就是我们最大敌人,我们要齐心协力,誓死保卫鹰游山!” “好好好!你们的忠心,本寨主心知肚明,值得信任,无可厚非。希望你们弘扬正气,为振兴鹰游山而贡献自己一份力量。”大寨主汪友轮挥一下手臂,继续道,“现在大敌当前,大明兵将虽然暂时撤退,但还会卷土重来的,诸位要随时作好迎敌准备,听候调遣。至于叛贼江上蛟的尸体,应在寨门外搭一个高台,将他尸体放在上面,以警示众人,克尽职守,与江上蛟潘余的行为划清界限。” “拥护!拥护......”众喽啰举臂高呼,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好,你们折腾了半夜,已疲惫不堪;本寨主法外开恩,放你们一天假,回营房休息去吧!”大寨主汪友轮传下命令,“至于江上蛟的尸体,由你们头儿处理!” “谢寨主开恩!”众喽啰纷纷散去。 接下来,就寨门外搭高台,大寨主汪友轮向大小头目作了一番布置。 鹰游山寨主汪友轮对属下发号施令,按下不表。 却说翌日早晨,太师张国纪在中军帐会见铁拐李与众将领。当众将领到齐后,太师张国纪开门见山道:“诸位,我们话照前言,按昨天晚上研究的事执行。现在老夫命令:押粮官郑天寿听令!” “末将在!”郑天寿站起身,抱一下拳。 张国纪打量他片刻:“老夫令你率领两千名兵丁,去扬州城押运粮草。因时间紧迫,来回不可耽搁。” “末将知道,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金钱,郑某要昼夜兼程,争取提前将粮草运到。”郑天寿抱拳表示,声音洪亮、坚决、果断。 “好!很好,老夫相信你的能耐。”张国纪向郑天寿投去满意的目光。随即又命令,“左增辉听令!” 左增辉站起身,抱一下拳:“末将在!” 张国纪目光在他脸上掠过:“老夫令你带几名随从,去扬州知府送信,请皇上和王爷来此督战。归途中,一定要保护好皇上与王爷的安全。” “属下知道!”左增辉抱着拳,“属下就是豁出身家性命,也要确保皇上、王爷的安全。” “嗯!”张国纪点点头,目光又移向郑天寿,“郑头领!” “末将在!”郑天寿问,“太师,您还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张国纪建议,“如果从扬州返回时,没有特殊事,应与左将军他们结伴而行,这样更能确保皇上、王爷的安全。” “属下遵令!”郑天寿回应道。 “好啦!你们准备一下动身吧!时不我待,越快越好。”太师张国纪挥了挥手,作催促状。 当下,左增辉带着三名侍从,与郑天寿告别张太师、铁拐李和其他众将,出离中军帐。 众将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后,才转过目光。 接下来,张国纪瞅着铁拐李,没等他开口,铁拐李笑着道:“太师,您的心思贫道明白。贫道这就去蓬莱仙岛,请众道友来助战。” 说着,手拄铁拐,瘸着腿向中军帐外面走去。 太师张国纪见他一瘸一拐的样子,心想:“这个瘸腿老道,是否浪得虚名?看他一歩挪不了四寸,不要说去蓬莱仙境,就是去趟紫禁城,也要走上一年半载。按这样时间计算,我们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攻下鹰游山。” 他心里这样想,嘴里并没出口。但看铁拐李那样子,又于心不忍,向众将挥一下手臂:“走,我们送道长到门外。” 众将闻令,纷纷离开座位,随太师向门外而去。 时间不大,铁拐李出离中军帐外面,回过头见张国纪与众将随后相送,微笑道:“太师、各位将领!俗话说得好:‘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请留步。不过请放心,贫道不会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定会请来众道友帮助你们攻下鹰游山的。诸位请留步,后会有期!” 说着,向张太师与众将抱一下拳,手中铁拐一点地,人已飞升到半空。随着一道金光闪过,一朵祥云护住他的身体,向东北行去。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张国纪和众将领见此情景,都看傻了眼,一起跪地叩拜:“神仙!真是个活神仙啊!” 直到空中那朵祥云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他们才爬起来。太师张国纪慨叹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对待任何人,都不能以貌取人,那是对人不恭,甚至会犯大错的。” “是啊!以貌取人,将会给己方带来难以估计的损失。”杨东旭接过话茬,“楚汉期间,韩信博学多才,投奔项羽,想一展宏图,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结果,项羽见韩信容貌丑陋,不委重用。韩信不得志,郁郁寡欢。后来,脱离楚军,投奔刘邦。初到汉营,刘邦也以貌取人,嫌他丑陋,不因才施用;韩信愤怒之下,又悄然离去。丞相萧何知道真相后,才有一段萧何月下追韩信的故事。” “嗯,你说得对。”张国纪慨叹道,“只因萧何这一举措,才奠定了刘邦的基业,开创了大汉王朝四百多年江山的历史。不然,当时的历史可能要重写了。” “正是这样,楚霸王项羽,最后落得乌江自刎的悲惨下场。”此时,杨东旭想起李清照的诗,便朗出了口,“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自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项羽的可贵精神和悲惨结局,值得我们借鉴啊!” 众将见杨东旭发自肺腑之言,都将目光集中到他的脸上...... 话分两头,却说鹰游山寨主汪友轮,刚分配完毕,让小喽啰回营房休息,又吩咐大小头目抬着江上蛟潘余的尸体,到寨门外搭高台悬尸示众。 几名小头目刚要抬尸体时,其中一个小头目突然发现西南边天空中,有一朵五彩祥云飘过来。他惊呼道:“诸位!你们瞧,天空中那朵彩云太美观了。在下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云朵,跟彩虹一样。” 随着他一声咋呼,所有人都仰起头,向天空望去。就连那些去营房休息的小喽啰,也停住脚步,仰头观看。在芦棚前负责守门的几个伙夫和侍从,见此情景,也免不了离开房门,凑过来仰头观看,忍不住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而那朵彩云,好像有意戏弄鹰游山众人似的,有时像前行了几十丈,有时后退几十丈,有时又静止不动。与此同时,云朵在不停的变化着;时而变成一朵蘑菇云,时而幻化为一朵莲花,接下来,又幻化成莲花台,台上盘坐着如来佛主,金光四射。 “奇观!奇观!如此幻化,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本寨主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大寨主汪友轮赞不绝口。 三寨主向春明提出:“大哥,是佛祖现身,我们何不跪地叩拜?” 大寨主汪友轮思忖片刻,摇了摇头:“光靠云层变幻,不能断定是佛祖驾临,万一搞错了,或者被妖孽所戏弄;传出去,会遭江湖人笑话的。” “如果真的是佛祖驾临,我们不叩拜,那是对佛不敬。”四寨主杨如月建议。 “就是,一旦佛怪罪下来,我们是吃不了兜着走。”五寨主附和着。 大寨主汪友轮觉得他们说得合情合理,思忖片刻,对二寨主碧云霄道:“二弟,只有你能飞到空中一探究竟,你到云层中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大哥,我不敢冒这个风险;一旦是真的佛祖,他一抬指头,我将会化为烣尽。”二寨主碧云霄连忙摆着手,“要么让师傅他们上去看看。” “你说得也是,师傅他们神通广大,能阻挡一阵。”大寨主汪友轮犹豫不决,偏过头望着芦棚门口,“可是,师傅他们喝多了酒,一时还没睡醒,我怎好打搅他们?” 正值这时,沙佗罗、摩乃多和乌鲁都三个老妖道出现在芦棚门前。沙佗罗嗲声嗲气道:“你们吵得人觉都睡不安宁,在咋咕什么呀?” 说着,一起向场地走过来。 大寨主汪友轮与其他几个寨主迎上去,汪友轮指着天空云朵:“师傅,您看那块云,变幻无常,我们正为此琢磨不透,是何物在作祟?” 三个老妖道抬头观看一会,沙佗罗脱口而出:“那朵云彩正是昨天与为师交手的那个瘸腿老道变幻的。” “他约好半月后来鹰游山与我们开战,为何今天就来此骚扰?”大寨主汪友轮质疑问。 “他不是骚扰的,他是去蓬莱仙境搬兵的,路过鹰游山上空,故弄玄虚,变化些幻影让你们一饱眼福的。”沙佗罗解释道。 “这个瘸子,真会捉弄人,让我们揣摩了好长时间。”三寨主向春明道,“师伯、师叔,您三位应整治他一下,让他知道我们鹰游山人不是好欺负的。” 沙佗罗摆了摆手:“在两军没开战前,不可以这样。违背天道,我们会遭天谴的。这样吧!我们三位上去看一下,那个铁拐李究竟想干什么?” “对,我们顺便摸一下他的口风,也好对症下药。”摩乃多附和着。 “既然这样,我们速去看看,免得他驾云而去。”乌鲁都催促道。 当下,三个老妖道脚尖一点地,身体已离开地面,直向天空飞去。须臾后,已到那朵彩云前,随后拉开架势,将云朵围在中间。 三个老妖道举措,使铁拐李十分愤怒,拨开云层,探出头来,横眉立目:“我说三个老妖道,你们这是干嘛?想打架贫道奉陪。” 沙佗罗指着指着铁拐李:“臭老道,我们不是说好半月后再一决胜负吗?怎么一天不到,就变了卦?在此装神弄鬼,吓唬众儿郎?” “噢!我以为什么事,让你们大惊小怪呢?”铁拐李辩解道,“我没有失礿啊?贫道只是去蓬莱仙境,路过这里,鹰游山的众寨主、大小头目和众儿郎见此,仰首观望,指指点点;贫道为了不让他们扫兴,变化一些幻景让他们观看,并没有伤害他们之意,难道有错吗?” “原来是这样!”乌鲁都接口道,“既然道友守信,请往蓬莱仙境,我们半月后相见。” “嗯,贫道这就走。”铁拐李打量摩乃多、乌鲁都片刻,“不知摩道友、乌道友何时到鹰游山的?” “我们昨天下午到的。”摩乃多回答,接着又问,“不知道友去蓬莱仙境,要请哪些高手助战?” “还有哪些?只是同道中几位。”铁拐李抱了抱拳,“三位道友就此别过,贫道去矣!” “后会有期!”三位老妖道异口同声,抱拳回敬。 当下,铁拐李驾云向东北而去。沙佗罗、摩乃多、乌鲁都降落到地面上。 几名寨主和大小头目一起围上来,想打听真相。五寨主孙希雨问:“师伯、师叔,你们为何不与那个瘸腿老道交手?” “没有必要!”沙佗罗作出解释,“人家只是路过这里,并无加害你们之意,为何要与他交手?如果这样,更会使矛盾激化,加大彼此的仇视。” 二寨主碧云霄质疑问:“既然他们没有加害我们之意,为何要停在鹰游山上空,兴妖作怪,变幻莫测?” 摩乃多笑了笑:“这是你们仰头观望,指手画脚;人家才变化一番,让你们一饱眼福的。其实,他并没有敌意啊!” 大寨主汪友轮挠了挠后脑勺,思忖片刻:“师傅、师叔说得也是?弟子明白,他这一次去蓬莱仙境,一定是请八仙全部到场。如此神力,不知三位前辈是否能驾驭得住?” “很难说。”沙佗罗沉默片刻,“他能请道友帮忙,难道我们就不能?” 乌鲁都试探问:“不知道兄准备请哪些道友帮忙?” 沙佗罗想了片刻,笑了笑道:“同道中朋友多着呢,但要找最近的道友帮忙。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道兄真是嘴含明珠不吐不明?扳开竹叶看梅花,请道兄说个明白。”摩乃多催促道。 沙佗罗微微一笑:“二位还记得灌河口外十里处的海面上有个开山岛吗?” “怎么不记得?”乌鲁多接过话茬,“开山岛广林洞内有白、黄二位大仙,本领高强,神通广大,对他俩的大名,如雷贯耳,只是没有会过面。” “这一次,贫道亲自去开山岛邀请两位大仙,来鹰游山助我们一臂之力。我想,他们不会不给面子的。”沙佗罗显得十分自信。 大寨主汪友轮问:“师父,您何时动身?” “事不宜迟,现在就动身。”沙佗罗向摩乃多、乌鲁都抱一下拳,“二位留在芦棚内,贫道去不了半天就回来。” “好的,这里有酒有菜,打发时光很快的。”摩乃多、乌鲁都异口同声回答。 沙佗罗又嘱咐大寨主汪友轮:“徒儿,两位道兄在此,要好酒好菜款待,不可怠慢他俩。” “师傅放心,酒菜乃小意思,能保住鹰游山的安全,就是喝掉五湖四海的酒,小徒也舍得。”大寨主汪友轮表示。 就在这时,三名老妖道见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身上被十几张尖刀穿透,刀尖露出体外。沙佗罗指着尸体问:“贤徒,那是怎么回事?” “师傅、师叔,是这样的。”大寨主汪友轮解释道,“他是我们鹰游山六寨主,因贪图私利,背叛我们,擅自闯进密室,盗取传国玉玺。结果中了机关,被乱刃穿身,死于非命。” “人算不如天算啊!有些人利欲熏心,到后来却落得人财两空。细想一下,实在是不值得。”沙佗罗似乎悟出一个道理,犹豫片刻,还是飞升到半空,向南而去。 此时,大寨主汪友轮吩咐大小头目:“话照前言,将江上蛟尸体抬出去。 “属下遵令!”大小头目应了一声,来到尸体前,有几人弯下腰,抬起江上蛟尸体,迈着步伐,其他小头目随在身后,向寨门口走去。 大寨主汪友轮望一眼摩乃多、乌鲁都:“二位师叔,进芦棚叙谈。” “好的!”两名老妖道也不客气,转身便向芦棚而去。 几名寨主和伙夫、侍从随在他俩身后。 却说灌河口外十里处的海面上,有一个小岛叫开山岛,岛上有个面南向阳的洞穴叫广林洞。洞内住着两个千年得道的妖精,一个是玉鼠修炼成精,取名叫白林森;另一个是千年黄鼠狼修炼成精,取名叫黄奇。因他常年穿着道服,习惯称他为黄奇老道。其中有两个道童,一个是螃蟹经过几百年的修炼,成了人形,名叫解充子,被玉鼠精收为道童。另一个是老鼋修炼成人形,被黄鼠狼精收养,作为使唤道童,取名叫袁通。 白林森和黄奇老道除练得一身好武功外,还会呼风唤雨、移山倒海的法术;腾云驾雾,也是他们拿手好戏。白林森除十八般兵器练得滚瓜烂熟外,但最善于使用一根熟铜棍;而黄通则使一对铜锏。除此之外,暗器、宝贝,样样齐全。 这一天上午,白林森和黄通在广林洞内品茶谈心,两个道童在洞门外场地上比武练剑,一来二去,炼得汗流满面。 就在这时,沙佗罗手执拂尘,从半空降落下来,在两个道童前面两丈开外着了地。因两个道童全神贯注比武,对沙佗罗着地,全然不知。而沙佗罗十分卖乖,怕打搅他俩的兴趣,便止步静静观看。 直到两个小道童练完一趟剑法后,才拍手叫道:“好剑法!好剑法!真是名师出高徒啊!如此好剑法,让贫道开了眼界。” 两个道童听到夸奖,却并不领情,转个头瞪着沙佗罗。片刻,解充子吹胡子瞪眼睛问:“你是何方人氏?敢来开山岛撒野?是活得不耐烦了?” 还没等沙佗罗插上嘴,袁通接过嘴:“没事趁早走开,不要在这里恬不知耻,胡搅蛮缠。我俩不是看你一大把的年纪,早已取你项上人头呢。” 沙佗罗见两个小道童虽然容貌丑陋,却十分活泼可爱,打心眼里喜欢他俩几分。随即赔着笑脸道:“有事的!有事的!贫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请问你家师傅在洞府吗?” 解充子仍然瞪着眼:“你是谁呀?敢过问我师尊的事?” “噢!贫道乃平山岛硝岩洞的,贱号沙佗罗。有要事见你们的师傅白林森和黄奇二位道长。”沙佗罗不憎不怒,笑容满面。 袁通仔细打量沙佗罗一会,问:“有何事说出来,由我们转告就是了。” “不不不,这件事系关重大,必须当二位道长的面方可说。”显然,沙佗罗有点着急,“二位小道童,快点引贫道面见你们师傅,迟了会误大事的。” 解充子和袁通见沙佗罗焦急的样子,知道眼前这位老道不会说谎。便跨上前来,解充子抬手拽着他的长胡子,袁通推着他的后背,异口同声道:“走,我们带你进洞见师傅。” 沙佗罗被如此捉弄,伸不得力,着不得气,一迭连声道:“你们这是干嘛?你们这是干嘛?有这样待客的吗?松开手!松开手......” 两个小道童,只当耳旁风,拽的十分卖力,推的毫不留情。一路推推搡搡,须臾后已到洞内。 此时,正在品茶谈心的白林森和袁通二位妖道,见两个小道童对一个老道一推一拽,十分不敬。白林森虎视眈眈,喝道:“放肆!你两个混账东西,有这样待客的吗?快松开手!” 两个道童遭到怒斥,松开手,袁通不服气道:“师伯!您只知道说,万一是冒牌货,岂不有损您的威名?我们只得将计就计,捉弄他一番。” 沙佗罗理直气壮道:“贫道实话实说,怎能说谎?” 黄奇老道打量沙佗罗片刻,含笑问:“请问仙长在哪山哪府仙居?仙号怎么称呼?” 沙佗罗毫不掩饰道:“贫道乃是平山岛硝岩洞的,贱号沙佗罗!” “啊呀!原来是沙仙长驾临,失敬!失敬!”白林森、黄奇闻言,即忙离开座位,跪伏于地,“在下叩见仙长!” “如此重礼,折煞沙某了。”沙佗罗伸手将二位拉起,“免礼平身。” 随后,以手相搀,拥于上坐。接下来,白林森、黄奇次位相陪。两名道童即忙上茶,以补先前之过。 白林森端着茶杯,笑微微问:“不知仙长驾临敝岛,有何指教啊?” 沙佗罗直言不讳道:“贫道来请你们出山的?” “什么事请直言,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黄奇老道问。 “那贫道就直说了。”沙佗罗拈了拈胡须,“二位还知道离此百里的云台山东边的海面上,有个鹰游山吗?” “知道。”白林森不假思索,“山上有几个寨主和几千名小喽啰。每一个寨主都是武功高强,十八般兵器无所不精。小喽啰也是个个强壮,人人英勇。不知仙长为何要提起鹰游山之事?” “就是,事不关己的事就别提它。”黄奇老道附和着。 “怎么没关系?”沙佗罗义正词严道,“鹰游山寨主乃是敝人的徒弟,二寨主乃是达山岛奉仙洞摩乃多门下。如今大明官兵正在围剿鹰游山,危在旦夕,我们怎能见死不救?为了确保鹰游山人马的安全,贫道与摩乃多,又配合车牛山岛紫云洞的乌鲁都,到鹰游山助小徒一臂之力。为防人手不够,贫道来此请二位出山,与我们联手,共同抵御官兵。”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白林森与黄奇老道听后,对视一眼;白林森质疑问:“仙长,那班官兵都是凡夫俗子,有您一人协助鹰游山,已经绰绰有余了。哪怕是十万大军,有您一件宝贝,就能让他们全军覆灭。如此不勘一击的队伍,还要联络那么多局外人干嘛?” “二位道友,你们有所不知,大明官兵中也有高人啊!不然,贫道闲着腰疼,也不会四处奔波,求助道友出山的。”沙佗罗作出解释。 说着,将铁拐李助大明官兵、以及他去蓬莱请八仙助战的事叙述一遍。 白林森和黄奇老道听到铁拐李的名讳,直是咂嘴,一时难以定夺。 沙佗罗见他俩犹豫不决,焦急道:“你们二位怎么啦?举棋不定,是男人所为吗?去与不去表一个态,贫道也好另请他人。” 白林森和黄奇见沙佗罗心中不悦,十分为难。片刻,黄奇开了口:“仙长息怒,不是我们不愿出山,而是我们这点三脚猫功夫,太微不足道了。与八仙功力、法力相比,要相差十万八千里。想当年,八仙与东海龙宫闹翻了脸,老龙王倾所有龙宫兵力,又勾结南海、西海和北海龙王助战,也没占上风。最后,经天庭调解,才搭成和平。像我们这点根基,与八仙斗,那是拿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 沙佗罗听后,不以为然:“你也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八仙当年与东海龙王斗,不过是依仗自己有一两件法宝,在打斗中稍占上风。而我们的宝贝不比他们少,不比他们差。五行相生、五行相克,一物降一物,怕它怎的?况且,我们虽然修炼成仙,还没成正果;没有去南天门赴蟠桃盛会。如此下去,只能老死在荒岛之中。只有打出了名,天庭才能知道我们的名讳,有朝一日,王母娘娘下了邀请函,赴了蟠桃盛会,那就晋升为上仙,金身不坏,长生不老。如此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在沙佗罗苦口婆心劝说下,白林森和黄奇终于动了心,白林森表示:“仙长话说到这份上,我们再推三阻四,您会说我们不近人情。好,我们舍命陪君子,愿意与仙长助鹰游山人马一臂之力。” “这就对了,快收拾一下,与贫道去鹰游山。”沙佗罗说服了白林森和黄奇,心里一阵轻松,满腹欣喜。 当下,白林森、黄奇带上几件宝贝和暗器,放进器囊中,又拿起熟铜棍和铜锏,对两个道童叮嘱一番,便出离广林洞,与沙佗罗驾云向鹰游山而去。 为保护鹰游山的安全,大寨主汪友轮的师父沙佗罗,极力为山寨聘请高手,按下不表。 却说左增辉带领几名侍从,备好马匹后,对白面狐郑天寿道:“郑大哥,你押运粮草要与兵丁同行,沿途慢得许多,我不能与你们同行,那会耽误行程的。如果逾期不到,鹰游山这场战斗,恐怕赶不上参加了。” 白面狐郑天寿想了想:“是呀!兵丁虽然赶着马车,但与单匹马行驶要慢。既然这样,你先行一步也好,到扬州城时,事先通知刘知府将粮食准备好;待我们到扬州时,装上车便回,或许能赶上攻打鹰游山的行程。” “那好,左某先走一步了。”左增辉与几名侍从翻身上马,拍一下马后胯,几匹战马扬起四蹄,沿着道路,驰骋而去。 运粮官郑天寿,命兵丁们备好马车,他自己骑一匹白马,头戴银盔,身披银甲,手执一杆亮银枪。披挂完毕,在队伍中,显得格外耀眼,犹如鹤立鸡群。 一切准备就绪,郑天寿挥一下手臂,一辆辆马车,首尾相连,开始上路,浩浩荡荡,向前而去。 沿途中,免不了晓行夜住,风餐渴饮,饱尝了风霜之苦。 几天后的一天上午,扬州知府刘锋正陪着皇帝朱由检、齐思王朱由楫,在知府大堂内一边品茶,一边谈论张太师兵伐鹰游山之事。 一班公差分立在公堂两旁,手执水火棍,因无所事事,不时的交头接耳,低声嘀咕。 只见朱由检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将杯子放下,慢条斯理道:“张太师率大军攻打鹰游山,已数日过去,未见来函,不知胜败如何?” 知府刘锋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鹰游山不过弹丸之地,几名寨主,几千小喽啰,怎能挡住****大军围剿?刘某认为,张太师与杨先锋会合后,已攻下鹰游山,送战报的快马正在途中驰骋,早晚便有喜报到。” 齐思王朱由楫听后,摇着头加以否定:“本王可不这样认为?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 “何以见得?”知府刘锋质疑问,随着又说出自己的见解,“我军几十员战将,一个个生龙活虎,再加上一万几千名兵力,鹰游山就是铜墙铁壁,也能将他们夷为平地。” 齐思王朱由楫,淡然一笑,也说出自己的理由:“常言道:‘兵不在多,也在精;将不在勇,也在谋。’我军虽然兵多将广,但远道而去,为疲惫之军。而鹰游山在地利上占了优势,扼守置高点,以逸待劳;我军初战未必能胜。何况,耳闻鹰游山大寨主汪友轮,精通旁门左道,能呼风唤雨,移山倒海。如果他们提前作好准备,在我军船队快到鹰游山时,大寨主施起妖法,兴风作浪,会有翻船危险的。另外,汪友轮还训练一班蛙兵,如遇到商船,那班蛙兵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们会潜入水底,以斧头凿子,凿穿船底,使船舱涌水,趁此混乱,其他人趁火打劫,杀人越货,使其屡次得以成功。” 朱由检听后,吃惊非小,道:“有如此厉害的兵种,乃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对我军大大不利。”稍顿片刻,自我开脱道,“不过,鹿死谁手,现在还不能过早下结论,等送信人到来,便知实情。” 他们正谈论之时,一名门卫匆匆跑进公堂,打个千:“报吿皇上、王爷、知府大人,张太师派信使到来。” “哇!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信使到来,会给我们带来前线战况的。”刘锋惊喜得手忙脚乱。 朱由检抬一下手腕:“传朕口谕,让信使进公堂见驾!” “小的知道!”门卫转身出离知府大堂。 片刻,左增辉跨进大堂内,双手捧着信函,跪拜在地,恭恭敬敬道:“臣左增辉叩见皇上,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免礼平身!”朱由检抬了一下手腕。 “谢皇上!”左增辉站起身,双手捧着信函,呈到文书案前,“皇上,这是张太师给您的信函,请您开启浏览。” “好的!一旁就坐。”朱由检伸手接过信函,拆开封皮,取出信笺,从头至尾浏览起来。 侍卫搬过一把椅子,让左增辉坐下。 片刻,只见朱由检眉头紧皱,朱由楫和刘锋见此情景,知道情况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和顺利。 当朱由检看完信后,知府刘锋问:“皇上,前线战况如何?” “很不理想,杨东旭率领的五千名士兵,伤亡过半。所雇用的三百余条船,都被蛙兵凿穿,沉入海底。”朱由检无奈的摇摇头,“初次出师,就付出惨痛的代价,兵将的士气大受挫损啊!要不是世外高人出手相救,恐怕张太师他们也难逃厄运。” “鹰游山的贼寇有如此厉害吗?那位世外高人又是谁?”知府刘锋望一眼朱由检,目光又移到左增辉脸上,“左将军,能否将战况作详细介绍?” “情况是这样的。”左增辉将沙佗罗施法困住全体兵将,押在小寨中,被铁拐李救出的全过程讲述一遍。 齐思王朱由辑插嘴道:“那些蛙兵不除,终究是一大祸害,下一次再出兵,仍会凿沉许多船只的。”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十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王爷放心好了,几百名蛙兵都被吴同、陈玉香杀死。”左增辉如实回答,“幸亏以前铁拐李曾赐吴同、陈玉香每人一只宝葫芦,行走水面,如屡平地。这样才在水面上与蛙兵格斗,直至全部将其消灭。不然,我们后到的扬州水军,会遭受同样的下场。” “看来,这一次兵伐鹰游山,是吴同、陈玉香力挽了全局。”朱由检对自己保镖和管家的能耐,大加赞赏。对朱由楫和刘锋道,“张太师信中说,要朕与王兄驾临云台山行营,以此督战,提高兵将的士气。” 知府刘锋想了想,进鉴道:“皇上,您御驾亲征,这是好事,可您要考虑您的安全。一旦有差错,谁也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皇上,臣不这样认为。”左增辉提出自己的建议,“在军营中,有几十名战将守护,不会有差错的。况且,道长铁拐李已去了蓬莱仙境,邀请八仙助战。如此比您在扬州更安全。” “左将军说得是。”齐思王进言道,“皇上,您御驾亲征是件好事,不但提高将士的战斗积极性,还能增加他们对皇上的敬仰和崇拜。如果在江湖中传开,各路侠士慕名来投者,会络绎不绝。如此一来,队伍会迅速扩展,为直捣京师,除掉阉党,加快了歩伐。” 朱由检思忖一会,点头表示:“王兄之言,正合朕的心意。阉党一天不除,朕寝食难安啊!王兄,你准备一下,立即与朕随左将军去云台山军营。”对身后一名侍卫道,“你去备几匹马在衙门外等候。” “属下遵令!”那名侍卫转过文书案,拐过角门,向后堂而去。 这时,齐思王朱由辑说出自己的心理话:“皇上,臣与左将军护送您到云台山地段,我要去一趟昆嵛山,请求师傅和全真七子下山助战。” “嗯,这样最好。”朱由检笑容满面,“有高掌门和全真七子助战,更能增强我军的实力。朕也想多结识一下江湖侠士,尤其像玉真子和全真七子的人物。” 左增辉目光移到刘锋的脸上,问:“刘知府,扬州粮草还充足吗?” 刘锋不假思索道:“不是刘某吹牛,十万大军驻守扬州城,三年也开销不完。不知左将军为何突然问起这件事?” “是这样的。”左增辉作出解释,“我临来扬州前,张太师派运粮官郑天寿率两千人马来此押运粮草,您派下属准备一下,待郑将军人马到达时,迅速装车赶路,这样不耽误行程。” 朱由检附和道:“是啊!粮食乃是三军的生命线,不可一日断炊;那样会乱了军心的。” “皇上放心,臣会立即吩咐下去的。”刘锋转过脸望着众公差,“王班头,你过来一下。” 王班头听到命令,快步走上前来,抱一下拳:“知府大人,您有何吩咐?” “你带一班公差去库房,与守粮兵丁一道,开仓装粮,绞好袋口,待运粮官到达时,立即协助装车,不得有误!”知府刘锋传下命令。 “属下遵令!”王班头转身回到公堂上,亲自点了十几名公差,出离知府大堂。 片刻,那名侍卫进入知府大堂,抱一下拳:“启禀皇上,马匹已经备好,请您定夺!” 朱由检站起身,挎上宝剑:“王兄、左将军、几名侍卫,我们走。” 说着,离开座位,向前迈步。 朱由楫、左増辉也站起身,与几名侍卫随在后面,知府刘锋也随后相送。须臾,众人已到衙门外。与左增辉同来的几名侍从,牵着马,正在门前迎候。 几人到了门外,朱由检嘱咐刘锋:“刘知府,朕走后,你要守好扬州城,不可掉以轻心。为防万一,四城门以重兵把守。” “皇上放心,臣会尽心竭力的。除派重兵守卫外,还要时刻查访守卫情况,确保万无一失。”刘锋扫视一眼几匹战马,抱一下拳,“皇上请上路吧!沿途要注意安全,望您早日凯归。” “我们会尽快返回的。”朱由检应了一声,与朱由楫他们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当他们到达北门外五十里处的官道上,他们发现前边有一队人马,由北向南而来。左增辉手搭凉棚向前观看一会,指着离他们二里处的人马道:“皇上、王爷,那队人马一定是郑将军他们。” 朱由检与朱由楫向北看了一会,见旗号、装饰像是自己的队伍。朱由检不假思索道:“这样吧!为了不引起对方生疑,我们下马停在路旁等候。万一不是郑将军他们,只当给他们让出一条道;待他们人马过后,我们再上路。” “这样也好,礼让三先;与人方便,与己方便。”齐思王朱由楫十分赞同。 当下,几人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侍卫,牵马到路旁。他们面北看了片刻,也退到一旁等候。 前边的车队,离他们越来越近,旗号和身上的服装也越来越清晰。只见前边为首的一员战将,银盔银甲,手执一杆亮银枪,骑着一匹白龙马。 几人观看一番,左增辉惊喜道:“皇上、王爷,那支队伍是押运粮草的,前边那员战将正是郑天寿。” 片刻,郑天寿也像看清楚来人是谁,拍马离开车队,迎上前来。须臾间,已到近前,郑天寿翻身下马,跪伏于地,口称:“臣叩拜皇上、王爷。” “郑爱卿免礼平身!”朱由检挥了挥手。 “谢皇上!”郑天寿连磕三个头,爬将起来。 左增辉跨前一步,拉住郑天寿的手:“郑大哥,为了尽快到达目的地,我们只有先走一步了。” “这样也好,早一天到达,众将就少一份期盼。”郑天寿叮嘱道,“左将军,皇上和王爷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朱由检十分自信道:“没事的,就是遇到打家劫舍的强盗,我手中一把宝剑,也能杀他几个高手。” “如能这样,臣也就放心了。”郑天寿向众人抱一下拳,“郑某不能耽搁,装好粮车立即赶回去。” “也好,郑大哥请上路吧!刘知府那里,我已经关照过,你们到那里,粮食都已装袋绞了口,上车便返回,与我们最多相差一两天日程。”左增辉道。 “嗯!”郑天寿点了点头,翻身上马,抱一下拳,“皇上、王爷、左将军,后会有期!” “军营见!”朱由检他们抱拳回敬。 这时,后边的车队已到他们面前,郑天寿骑在马上在前开道,后面马车一辆接着一辆,从朱由检他们身边经过,连绵一里多远。 直到车队全部从他们身边经过,朱由检他们才翻身上马,继续北上。 话分两头,却说这一天午后,昆嵛山掌门人玉真子高欣阳在神清观内静坐。时间不大,一名道童提着茶壶上茶。玉真子抬眼打量他片刻,吩咐道:“童儿,你去叫几名执事道士来神清观,本掌门有事分配。” “是!”小道童上了茶,将茶壶放在桌案上,转身出离神清观。 时间不大,五名道士进入神清观,齐刷刷站在正堂中间,打个稽首问:“掌门,您叫我等有何吩咐?” 玉真子高欣阳不紧不慢道:“你们师叔长生子从扬州回来,傍晚前可到昆嵛山,你们骑马前去迎接,以表对他的尊重。”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十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弟子明白,长生子贵为王爷,应以礼相待,才体现出掌门礼贤下士,高风亮节。”五名道士出离神清观,备马而去。 五名道士备好马,牵着它,沿着崎岖不平的小道下了山。然后,翻身上马,沿着官道向西南方向慢悠悠走着,一边走一边说着话。与此同时,不时向前边路上眺望。 一个道士说:“高掌门不知是真是假,让我们来接长生子,可是,前边路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这不是葫芦里摸天吗?” “话不能这样说,高掌们既然让我们接人,一定算计好的。他为全真掌门人,有未卜先知之能,要是信口开河,不切实际,那就有损他的威望了。”另一道士分析道。 “你说得也是,髙掌门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预测过去、现在和未来,无所不精。真是个世外高人啊!”又有一个赞叹不已。 还有一个接过话茬:“依我看,现在将高掌门吹上天都没用;扳开竹叶见梅花。如果我们今天能接到长生子,我就完全信服他的能耐,五体投地都行。要是等到天黑,不见长生子的影子,则说明高掌门徒有虚名。长期下去,他在众道友心目中的威信,也会大打折扣的。” 五名道士骑在马背上,慢悠悠走着,不觉走了几里路程。与此同时,太阳也渐渐西坠,已是傍晚前时分。 就在这时,几名道士发现几里外的路上,有一匹战马风驰电掣而来。五名道士抬眼望去,惊喜交集,异口同声道:“是长生子!是长生子回来啦!” “高掌门真是神机妙算,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一名道士感叹道。 “好啦!好啦!不要再吹嘘了,我们的任务是接长生子,应迎上去才是。”另一名道士提醒道。 当下,五名道士一拍马后胯,战马扬起四蹄,风驰电掣而去。 时间不大,他们已与齐思王朱由楫打个照面,“吁!”各自勒住马缰,战马停止前进。齐思王朱由楫打量五名道士片刻:“各位道友,你们去哪里?” 其中一名道士打个稽首:“长生子师叔,我们奉高掌门之令,前来迎接您的。” “哦!师傅他老人家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朱由楫质疑问。 “这是算出来的吧?”另一名道士不假思索,“高掌门能掐会算,您也是知道的。好啦!别提这些,高掌门正在神清观等您呢。” “好的!我们走!”朱由楫挥一下手臂,战马向昆嵛山而去。 五名道士掉转马头,随后跟上。两袋烟时间,六匹马已到昆嵛山脚下。他们翻身而下,牵着马,沿着崎岖小道,向神清宫而去。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朱由楫和五名道士才进了道观院门,一名小道童早就守在道观门内,笑嘻嘻道:“师叔,您终于回来啦!我奉掌门之令,在此迎候多时了。” “哦!师傅人呢?”朱由楫问。 “掌门正在神清观等您呢。”道童又对其他五名道士道,“掌门有令!你们将马牵到马厩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等遵令!”五名道士牵着自己、连同朱由楫的马,向马厩而去。 道同陪着朱由楫向神清观而去,时间不大,已进了观内,只见玉真子高欣阳坐在一张椅子上闭目养神。朱由楫扑通跪在他的面前,正要开口讲话,却听高欣阳道:“长生子,你回来啦?” 朱由楫恭恭敬敬回答:“回师傅话,弟子回来了;弟子给您老人家磕头。” 朱由楫刚要磕头,玉真子高欣阳连忙摆手:“长生子,磕头就免了吧!起来说话,童儿,看座!” “自古礼仪不能失,长幼之分不能改;晚辈给长辈行礼问安理所当然。”朱由楫没听高欣阳劝阻,连磕三个头,方才爬起来。 此时,道童已经搬过一张椅子,放在玉真子高欣阳身旁几尺远的地方。朱由楫跨前几步,坐在椅子上。 “长生子,扬州之行,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玉真子高欣阳问。 “师傅,情况是这样的。”朱由楫将在扬州所遭遇的事绪述一遍。 “嗯,虽然有几天牢狱之灾,但总的情况还较好;信王朱由检已顺利登基,这是不幸之中万幸啊!”玉真子高欣阳转过话题,“长生子,你这一次回来,是另有它图吧?” “是的,弟子奉皇上之令,回来请您和全真七子下山,助大明官兵一臂之力。”朱由楫抬起目光,观察高欣阳的表情。 玉真子高欣阳不假思索,导出朱由楫的心思:“是为传国玉玺一事吗?” “是的,师傅!”朱由楫点头回答。 “这件事很麻烦!鹰游山虽然能攻破,但想得到传国玉玺,一时很难;要经过几番周折,才能完璧归赵。”玉真子高欣阳犹豫片刻,点头表示,“皇帝能御驾亲征,我们为何不能助明军一臂之力?” 长生子朱由楫对高欣阳的暗语,一时没悟出其内涵;但对他愿意下山助战,心里十分高兴。欣然道:“师傅这次下山,要会到八仙和众多英雄豪杰,这不能不是一件荣耀之事。” “是啊!这是为师梦寐以求的事。”玉真子高欣阳面带笑容,“能见到皇上和英雄豪杰,乃是人生一大幸事。尤其是八仙之一的吕洞宾,乃是全真教的纯阳祖师。多少年过去,终于在攻打鹰游山时,能亲目所睹祖师爷的真容,为师心愿足矣!” 朱由楫惊疑问:“师傅,原来吕洞宾是全真教祖师爷啊?不是王纯阳吗?” 玉真子高欣阳作出解释:“在全真教创立之前,吕洞宾已被全真教视为祖师。而王纯阳则是全真教的创始人,有的人误认为王纯阳为祖师,但并不为过。理应吕祖与王纯阳并驾齐驱,共同供奉才是。” “嗯,理应这样。”朱由楫点了点头。 玉真子高欣阳吩咐道童:“童儿,你去前边道观中将全真七子叫来。” “童儿遵令!”小道童打个稽首,转身出离神清观。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小李广王稷、赛哪吒马兆标、铁臂猿猴张凤驰、神镖手李春辉、铁掌吕顺仙、快一刀施冒昌、剑客汪远峰七人,一起来到神清观,见长生子朱由楫坐在一旁,十分欣喜,先向高欣阳打个稽首,问个安,又异口同声道:“长生子师弟,您何时归来的?” 朱由楫微微一笑,站起身相迎:“我刚回来有一炷香时间。各位师兄,多日不见,一项可好?” “好着呢,每天除念经、练功外,余下的时间,就是吃喝拉撒睡,这一阶段都养胖了。”全真七子异口同声,上前拉着朱由楫的手,嘘长问短。 “好啦!以后有在一起闹的时候。你们先坐下来,本人有话跟你们讲。”玉真子高欣阳旁敲侧击道。 全真七子听后,方才自找座位,坐将下来。 高欣阳扫视众人一眼,开了口:“现在当今皇帝朱由检,为夺回传国玉玺,已屯兵云台山区,准备三打鹰游山。为了协助大明兵将,我们应皇帝邀请,去云台山助战,也算看在长生子与当今皇上兄弟一场,不遗余力,助其一臂之力。” 全真七子听后,兴奋不已,摩拳擦掌。小李广王稷急切道:“掌门,我们已很长时间没在江湖中行走了,长期下去,恐怕江湖好汉要将我们遗忘了。” “是啊!威名是在江湖中闯出来的;如果长期窝居在山中,名气也随之被削弱。所以,经常在江湖中走动,才能提高我们的名气。”赛哪吒马兆标附和着。 铁臂猿猴张凤驰附和着,迫不及待问:“高掌门,什么时候下山?您发一句话,我们立即去准备。”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十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离开战时间已不长了,我们应提前赶到军营。这样,人家也好准备、作好安排。”玉真子高欣阳发出命令,“事不宜迟,你们立即回寝室准备一下,带着兵器、暗器,到这里集中。” “我等遵令!”全真七子喜气洋洋,站起身,出离神清观。 全真七子走后,玉真子高欣阳望一眼朱由楫:“长生子,真不好意思,你刚到又要走,连椅子还没焐热呢。” 朱由楫不以为然:“为了恢复大明的乱局,稳固江山社稷,吃点苦有何了不起?” “佩服!朝廷文武都像你的精神,也不会有乱臣贼子,阉党也没有可趁时机。”玉真子高欣阳向朱由楫投去敬佩的目光,接着又吩咐道童,“童儿,你去马厩内,叫马夫立即备好九匹马牵过来。” “是!”道童应了一声,出离神清观。 一炷香后,全真七子已经准备妥当,来到神清观,铁掌吕顺仙问:“高掌门,什么时候动身?” “我已吩咐道童去备马,马牵来后就动身。”玉真子高欣阳回答。 过了一袋烟时间,道童跨进神清观,打个稽首:“报告掌门、各位师叔,马已经备好,正在门外迎候。” “好的!”玉真子高欣阳吩咐道,“我们走后,你和众道士要看好道观,如有陌生人来捣乱,尽量劝他们走人,不要惹是生非,闹出乱子来。” “掌门放心,童儿谨记您的教诲。遇事谨慎处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遇重大事件难以解决,留待您回来处理。”道童表示。 “好的,不过我希望在我们外出这段时间内,道观内不能出任何差错。”玉真子高欣阳向朱由楫和全真七子挥一下手,“天快晚了,我们走!争取在天黑前能赶一段路程。” 众人出离神清观,从马夫手里接过马缰绳,牵马下山...... 昆嵛山神清观掌门玉真子高欣阳与长生子朱由楫,率全真七子下山后,昼夜兼程,赶往云台山军营按下不表。 却说左增辉保护皇帝朱由检到军营后,太师张国纪率众迎进中军帐,叙述一番后,摆酒款待,饮至午夜方散。 到第三天晚上,太师张国纪又令伙夫办两桌酒菜,一来以此款待皇帝,二来为等待运粮官郑天寿做准备。酒菜摆好后,朱由检与众将并没急于开宴。则在一旁品茶谈话,不觉已一个多时辰过去。众将有点焦躁不安,因有皇帝在跟前,却又不好表白自己的心事。 朱由检扫视众将一眼,似乎看透他们的心理活动,便含笑开了口:“诸位有话直说,畅所欲言,不必拘谨。” 经朱由检提示,左增辉首先开了口:“皇上、太师,根据路程计算,运粮官郑天寿昨天该回到军营,可到今天也不见人影,实在让人焦急。” 左増辉的话开了口,其他将领争先恐后开了话题。小霸王何兴亮接过话茬:“就是,郑大哥责任心极强,天又没下雨,就是行动慢一点,多一天期限,也该到军营了。” “难道在途中遇到强盗,粮车被劫?”周应海猜测道。 “有可能。”云中鹤陈乃亮道,“押车的虽然有两千名兵丁,但将领只有郑大哥一人。万一遇到几名占山的强盗和数千名小喽啰,郑大哥是寡不敌众;有可能被战死,也有可能被活捉囚禁起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要是这样,如何是好?”草上飞吴兴宝异常焦急,攥紧拳头,狠击凳面一下。 顾华平想了想道:“最好的办法是出动大军沿途查访,如遇到强盗占山,见一处、剿灭一处,方解我们心头之恨。” “剿灭匪寇,我算一个。”黑面阎君王再武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这对铜锤,多天没有驰骋疆场,大显身手了。这一次救郑大哥,我要首当其冲,冲杀在前。” 太师张国纪因一时焦急,也难拿主张,转过脸问杨东旭:“杨先锋,你有何想法?是否赞同他们出兵沿途搜索郑天寿他们的下落?” “我不赞同这样做,那是有害无利的。”杨东旭摇着头,加以否决。 “为什么不能出兵?难道见死不救吗?”黑面阎君王再武急得直跺脚,抓耳挠腮,虎目圆睁。 魏世杰见王再武这个模样,有点看不顺眼,厉声斥责:“姓王的,你小子也太目中无人了,皇上在此,你也如此嚣张?成何体统?杨大哥说不出兵自有他的道理。至于郑头领多天未归,你焦急难道我们就不急?不许再插言,听杨大哥说下去。” 黑面阎君王再武仍然不服气,小声嘀咕:“说得再理,我会心服口舒的;要是说得不合理,皇帝在这里又咋啦?看我吵嚷给你看。” 朱由检抬头打量王再武片刻,心想:“这员将跟猛张飞一样,是个直性子,有话直说,但心眼并不坏。为朋友忠心耿耿,能两肋插刀。” 众将领知道他的脾气,也不与他计较,见他嘀咕,只是淡然一笑。 太师张国纪瞅一眼王再武,目光又移到杨东旭脸上,催促道:“杨先锋,继续说下去;为何不能派兵寻找郑头领?” 杨东旭扫一眼众人,作出解释:“诸位都知道,除扬州、大云山之外,其余的大小城镇、包括附近的海州城,都在阉党掌控之下。要是我们大张旗鼓派兵沿途搜索郑头领他们下落,人没搜到,就被阉党爪牙汇报给地方卫所,卫所再上报兵部;那时麻烦就来了。阉党会倾全国之兵,与我们开战的。而我们呢,攻打鹰游山在急,如分散兵力,那就削弱了我们的力量,给鹰游山贼人创造有利时机。” “如果是这样,郑头领就不救了?”黑面阎罗王再武仍然固执己见。 “就当然要救,但现在情况不明?如何去救?弄不好会失得其反。”杨东旭义正词严,说出自己的见解和看法,“明天派一两名将领,带几名随从,打扮成商人模样,沿途探访,这样既不会惊动卫所贼兵,也不会打草惊蛇,惊动贼人。如能摸清郑头领被扣地点,再派小股兵力,趁夜进攻贼人山寨,速战速决。” “好,这个主意好。这样既能救出郑大哥他们,也能消灭山贼,又不至于惊动卫所那班兔崽子。这叫一箭三雕!”黑面阎君王再武突然醒悟,咧开大嘴巴笑出了声。 一直没有插言的吴同、陈玉香瞅着张国纪,异口同声道:“太师,距离攻打鹰游山还有些天,沿途探访一事由我们去做。” 张国纪思忖片刻,表示:“好吧!你俩武艺高强,胆大心细,能胜任此事。” “沿途探访,我也算一个。”黑面阎君王再武叫嚷着。 张国纪瞅他一眼,毫不留情否定:“不,你留在军营,还有其它事要你做。” 黑面阎君王再武未了心愿,十分不悦,低声嘀咕:“军营有什么事可做?不让我去探访,分明是瞧不起我——哼!” 众将领见王再武闹情绪,也没人理会他。过了半晌,太师张国纪扫一眼两桌酒菜,问朱由检:“皇上,菜快凉了,我们入席吧!” “好的!”朱由检站起身,向众将挥一下手,“众爱卿,天时不早了入席吧!” 说着,自己率先在主席位上坐下。太师张国纪和其他众将,入席相陪。 一班侍卫负责斟酒,君臣众人,在中军帐内,杯觥交错,开怀畅饮。直到午夜时分,一个个已喝得面红耳赤,东倒西歪。张太师见时候已到,不能再无限期拖延下去,便宣布散席;令侍卫撤去残羹剩菜,抹干净桌面,随后安排朱由检下榻之处。其他将领,各回自己帐篷休息。一夜无话,不在书中交代。 翌日早饭后,吴同、陈玉香备好马匹,带两名侍从,出离营寨,沿途探访押粮官郑天寿的下落。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二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太师张国纪和其他将领在中军帐内,一边陪皇帝朱由检品茶、一边等候吴同、陈玉香的消息。渐渐的,天已近中午,太师张国纪正要令侍从去伙食房安排饭菜,却见一名门卫迈进中军帐,打个千:“皇上、太师,小的有事禀报。” “哦!有事尽管报来。”朱由检抬了一下手腕。 “是这样的。”门卫如实回答,“随吴同、陈玉香出去的两名侍从已回来,有要事面见皇上、张太师。” 朱由检挥一下手:“请他俩进来见朕。” “是!”门卫应声而去。 片刻,两名侍从跨进中军帐,双膝跪地:“小的参见皇上、张太师!” “起来回话!”朱由检挥一下手。 “谢皇上!”两名侍从异口同声,从地上爬起来。 朱由检打量两名侍从一眼,问:“你二位随吴同、陈玉香出去探访郑将军的下落,为何要单独回来?” “回皇上话,我们是奉二位大侠之令,回来向皇上、太师和各位将领报喜的。”其中一名侍从恭恭敬敬回答。 “哦!喜从何来?”朱由检一脸惊疑之色。 另一名侍从接过口:“我们随吴、陈二位将军沿途查访郑将军的下落,却在五十里外的官道上,与郑将军及其人马不期而遇。” “是吗?郑将军他们安然无恙吗?”太师张国纪迫不及待问。 “郑将军和人马不但安然无恙,还另添四名将领和几千名兵丁。”那名侍从显得特别兴奋,侃侃而谈,“吴、陈二位将军见此,让我们回来向诸位报一个喜,作好心理准备。” 众将听到这个消息,喜形于色。黑面阎君王再武拍着手乐道:“啊呀!郑大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不旦没有损兵折将,还挪掠一班人马来,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可惜,我王再武没能同去;不然,也能在众将面前撞个满堂红。” 说着,脸上表情急转直下,显得苦恼忧伤的样子。 众将见他又高兴又伤感的样子,十分好笑。 太师张国纪打量王再武片刻,安慰道:“王将军,你也不必伤感,以后仗多着呢,而且三打鹰游山迫在眉睫,有你立功的机会。不过你放心,老夫一碗水端平,对谁在战场上立下的大小功劳,都会记录在册,以后作个总评,论功行赏;决不会埋没任何人功劳的。” “嘿嘿!”黑面阎君王再武咧嘴笑了笑,“既然这样,我在疆场厮杀时,要拿出十二分力气来,决不偷懒。” “好的,老夫相信你。”张太师转过脸问朱由检,“皇上,有关郑将军一事,是否举行一下欢迎仪式?” “应该欢迎,这样不但能提高将士们战斗积极性,又能说明我们对后来者礼贤下士,给他们留下一个好映像。此事一旦在江湖中传开,慕名来投者不计其数,为壮大我们兵力,大有好处。”朱由检吩咐道,“欢迎仪式搞得隆重些,每个兵丁挥舞彩旗,再组织锣鼓队,如没有锣鼓,以锅碗瓢盆代替也行。” “臣遵旨!”太师张国纪应了一声,吩咐众将,“你们各位立即行动起来,号召全体兵丁到营寨外夹道欢迎。每个兵丁手执一对彩旗,分为五队,服装按金木水火土五色而着。另外,每一队组成一个锣鼓队,以敲击碗盆代替锣鼓。杨先锋,这个任务由你作总指挥,速去办理吧!” “属下遵令!”杨东旭站起身,向众将挥一下手,“我们走!” 众将纷纷站起身,离开座位,随杨东旭出离中军帐。太师张国纪仍然留在中军帐内,与一班侍卫,陪着朱由检品茶谈话。 却说先锋杨东旭与众将领出离中军帐,到营帐前令侍从吹响牛角号。众兵丁听到号角声,纷纷出离帐篷,自动排好队列。 杨东旭与众将站在队列前,杨东旭挥一下手臂:“各位弟兄!运粮官郑天寿从扬州率众押运粮草,北上途中,在大伊山遭强人所劫,几经周折,说服了众强人,一起归顺我军。为了表达我们对降兵的诚意,奉皇上口谕和太师之命,以最隆重的礼仪迎接他们。你们还按以前的五个队列,服饰分为五色,有条不紊。每人准备一对彩旗,当郑头领他们到来时,挥动彩旗,喊着:‘欢迎!欢迎!’的口号,以作迎接的礼节。另外,每一个大队,选出十几人组成锣鼓队,以此加大欢迎的气氛。” 一名小头目站出队列,挥一下手:“杨先锋,小的有话说!” “但讲无妨。”杨东旭微微一笑。 小头目不假思索:“我们是行军打仗的,只有刀枪剑棍;又不是戏班子,哪来锣鼓之类的玩艺?” “没有锣鼓,可以用碗盆代替。”杨东旭振振有词,挥一下手,“抓紧去办理,两炷香后,到山涧外的官道上集中。” 随着杨东旭一声令下,众兵丁分头行动起来。 两炷香后,众兵丁准备就绪,由各个将领带队,按五色服装,依次排列,离开营寨,出离山坳,在官道上排列两旁。 时间一秒秒、一分分过去。兵将们耐心等待,目光不时的望着前方的路上,却迟迟不见队伍到来,一个个显得焦急不安的样子。直到一个时辰后,人们才发现几里外的官道上,有一队人马缓缓而来。众兵将见此,精神抖擞,欢欣鼓舞,一片沸腾。他们望着越来越近的队伍,指指点点,笑语喧哗。 一炷香后,前边的队伍距离杨东旭他们仅有几十丈远。杨东旭传令道:“各位弟兄!碗盆敲起来!彩旗摆起来!口号喊起来!!” 一时间,碗盆敲得叮咚响,一杆杆彩旗举过头顶,不时的挥舞着。与此同时,众兵丁齐声喊道:“欢迎!欢迎......” 此时,郑天寿、吴同、陈玉香正与四名寨主并驾齐驱,不紧不慢走着。后面是郑天寿所带的两千名兵丁和骑着马的三千多名小喽啰,押着粮车和金银细软之类。几名寨主见前边黑压压一大片队伍分立在道路两旁,挥着彩旗,敲着器物,不知何故。一名寨主问:“郑头领,前边那班人马在干什么?” 郑天寿坐在马背上,向前观看一会,不假思索道:“这是我们队伍奉命欢迎你们的,这是最隆重的礼节。” “太感谢了!我们占山为王的,受如此礼节,让人受宠若惊。”另一名寨主望着前方的阵容,感慨万端。 时间不大,彼此已到近前,杨东旭率领众将迎上来。郑天寿他们见此,心中十分感动,纷纷下马,将马缰交给随从,向杨东旭他们迎过来。片刻,彼此已到跟前,打量对方片刻,便拥抱在一起,就向离散多年的亲人那样亲切。随即寒暄几句,作了简单介绍。 杨东旭对郑天寿和其他几名寨主道:“皇上和张太师正在中军帐等我们呢,我们到中军帐细谈,至于兵员和粮草,由副将安排。各位头领请放心,众副将一定会将事情安排得完完美美,不会让你们属下受半点委屈的。” “感谢杨先锋想得如此周到,到这里就像到家一样,我们还有何放心不下的?”四名寨主笑容满面,异口同声道。 当下,杨东旭唤过一班副将,吩咐道:“你们负责将兵员安排到各个帐篷居住下来,粮草运到临时仓库中,金银细软,暂时放到中军帐去;并让伙夫安排饭菜。” 众副将异口同声回答:“杨先锋放心,我们一定会安排好的。” “如能这样,我十分高兴;我代表皇上和张太师感谢你们。”杨东旭向郑天寿他们挥一下手,“走,我们去中军帐。”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二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众将撇下兵丁和粮草,随杨东旭向中军帐而去。 与此同时,众副将也指挥队伍向营寨而去,由于人马过多,道路上显得十分拥挤。 此时,朱由检和张国纪正在中军帐内品茶谈话,一杯茶饮尽,侍卫提着壶替杯子满上。就在这时,一名门卫跨进中军帐,单膝跪地:“报吿皇上、太师!杨先锋已领着众将回来,正在门外候旨。” 朱由检抬一下手腕:“传朕的口谕,让众爱卿帐篷内见驾。” “是!”门卫转身而去。 片刻,杨东旭领着众将进入中军帐,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异口同声道:“我等叩拜皇上,祝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端坐在文书案后的椅子上,抬一下双手,笑容满面道:“众爱卿免礼平身,一旁看坐。” “谢皇上!”众将领爬将起来,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朱由检打量郑天寿身旁的四名将领问:“郑爱卿,你身旁的四位,是你在途中收留的好汉吗?他们姓甚名谁?在哪座山寨居住?” “回皇上话,他们是臣路经大伊山时与他们交手后结义的。”郑天寿指着身旁四位,向朱由检、张国纪和众将领一一作了介绍,“这一位姓周名云,人称赛罗成,使一杆长枪;乃是东林党人周宗建之子。” 朱由检听后,为之一振,打量周云片刻,重复道:“你是周宗建儿子?” “回皇上话,草民正是。”周云如实回答,“当年家父与其他东林党人一样,惨遭阉党迫害,死的死,亡的亡。为了躲避阉党追杀,草民提前混出京城,过着流亡生活。最后到大伊山时,在与几位寨主交手后,便结为异姓兄弟,推草民为大寨主。” “原来是这样。”朱由检十分同情当年东林党人的遭遇,开口道,“当年皇长兄体弱多病,实权都掌握在魏忠贤及其爪牙手里;对东林党人肆意迫害杀戮,为所欲为。朕当时虽然贵为王爷,但却是徒有虚名,眼睁睁见东林党人惨遭迫害,却无能为力啊!” “你们能逃出阉党的魔爪,乃是不幸之中万幸。”太师张国纪接过话茬,“当时老夫想竭尽全力救出所有东林党后代,但力量必定有限。老夫亲手救出的寥寥无几,但老夫曾去你府上一趟,让你父亲暗中串联一班忠臣良将,使东林党后人逃难时,少了许多伤亡。” 朱由检平静一下心态,问周云:“周爱卿,你是否知晓东林党人其他后代流落到什么地方?” 周云摇摇头:“草民自从在大伊山落草后,曾多次打听其他忠良后代下落,却是音讯皆无。” “嗯,这也难怪,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到哪里打听?”朱由检转过话题,问郑天寿,“郑爱卿,另外三位好汉姓甚名谁?请一一介绍。” “好的!”郑天寿指着其中一个道,“这位是山寨二寨主,名叫钱飞虎,使一根狼牙棒,有万夫不挡之勇,绰号穿山甲,登山跃涧,如屡平地。” “嗯,是条汉子。”朱由检打量钱飞虎片刻,“我们队伍需要更多这样的人才。郑爱卿,继续介绍!” “哎!”郑天寿应了一声,指着另外两个道,“这位是三寨主阮林,使一把勾镰刀,人称鬼见愁,在与敌交手时,如战胜对手便罢,要是出现败迹,便卖个破绽,跳出圈外,以勾镰刀砍断对手马腿,使其败中取胜,后法治人。这一位乃是四寨主赵通,使一根生铁棍,臂力过人,绰号活阎罗。” “好啊!人才倍出,正是队伍中所需要的。”朱由检又问,“郑爱卿,你所率领的车队,是如何闯到大伊山地段,与几位好汉交上了手?” “皇上、张太师、各位将领,情况是这样的。”郑天寿限于回忆之中。 那一天,郑天寿率领押粮车队,在扬州城北外五十处,与朱由检、朱由楫、左增辉等一班侍卫不期而遇。彼此交谈片刻,朱由检率众北上;而郑天寿则率领车队赶往扬州城。 当他们到达扬州城后,首先见了知府刘锋,并向刘知府说明在途中遇到皇上、齐思王爷和左将军等人。刘锋笑微微道:“为了加快你们的行程,皇上和左将军临行前一再叮嘱,要下官提前装灌粮食;下官哪有不执行之理?” “现在装妥没有?”郑天寿问。 “估计早就装完了。”刘锋做个手势,“走,将骡车直接赶到粮仓前,装上车便走人。” “这样最好,到达目的地,与皇上他们最多悬殊一两天时间。”郑天寿向众兵丁挥一下手,“掉转车头,将车赶到仓库前。” 当下,刘锋、郑天寿在前带路,其他人掉转车头随后,离开府衙门前,向仓库而去。时间不大,车队已到仓库前,按顺绪排列下来。 守在仓库内的公差和兵丁见此,一起迎出来。刘锋扫视一眼众人灰头土脸、汗流浃背的样子,问:“王班头,你们的粮食都装灌齐了吗?” “回大人话,都装齐了。”王班头回答。 “那好,郑头领的车队已到,你们与众兵丁一道,帮助上车。”扬州知府刘锋发出命令。 “属下遵令!”王班头向众公差和守仓库兵丁挥一下手,“各位弟兄!为了前方将士吃饱饭,奋勇杀敌,我们在后方应做好后勤工作,大家快扛包上车,早一点让郑将军他们将粮食拉到前线去。” 说着,回库里扛一麻袋粮食,转脸之间便送到一辆骡车上。 在他的带动下,众公差和守库人员纷纷进库房内扛粮食。你来我往,穿梭不断。 郑天寿见此情景,深受感动,向押粮兵丁挥一下手:“各位弟兄!我们也不能闲住,也帮助扛粮袋装车!” 随着他一声号令,所有押粮兵丁一起行动起来。有的在车旁装车,有的往返于仓库内扛粮食,一片热火朝天景象。不到一个时辰,上百辆车已经装完。然后,用绳索将麻袋拴牢,确保沿途不易掉下。 接下来,知府刘锋清点装车麻袋数目,作好笔录,写成两张账单,盖上官印后。他自己留一份作为根据,另一份交给郑天寿,笑逐颜开道:“郑头领,粮食已经上齐,手续已经交付。因时间紧迫,下官也不敢留你小酌几杯,抓紧赶路去吧!” “刘知府说得正是,喝酒以后有的是时间。等攻下鹰游山,夺回传国玉玺,我们好好痛饮一场。”郑天寿与刘锋握别后,指挥车队离开知府衙门,出离扬州北门,沿途而进。 为了赶时间,他们昼夜兼程,实在走得疲惫不堪时,便停下骡车,围成一个圆形,就地宿营。休息几个时辰后,继续赶路。这一天夜里,他们到淮阴北面八十里处,却走岔了路,沿着一条通往大伊山的道路而上。因为夜晚,他们辨别不出道路的准确方位,直顾向前走。到天亮后,他们见前边十多里外有一座山峰,所有人都十分惊异,觉得脚下的道路不对劲。 一名小头目对郑天寿道:“郑头领,我们夜间慌不择路,竟然岔了道也不知,这条路是通往通往古海州的。是否要返回重走?” 郑天寿坐在马背上,前后望了一会,显得十分无奈:“回头要往返二百多里路,与其这样,还不如继续前行。到海州段面时,再问当地居民,看哪条道可以折向云台山?这样,就不至于再走弯路了。” 小头目想了想,觉得郑天寿的话也有道理,便对赶车的大声道:“路虽然走错了,但总方向没有错,诸位也不必自责,沿途继续北上,到云台山地段路就好找了。以前,我们随郑头领在云台山山寨里,对哪一条路都熟悉的。”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二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赶车的听小头目一番言语,也不反驳,继续赶车前行。渐渐的,与前边那座山峰的距离越拉越近了。 此时,已日上三竿。山上的树木、房舍、峰峦,在晨光照射下,显得格外清晰。 却说在大伊山山寨的眺望台上,几个站岗放哨的小喽啰,刚到眺望台上换岗。几人呼吸一会新鲜空气,觉得神清气爽,然后四处张望一会。突然,他们发现前边几里处有一支车队,由南向北缓缓而进。几人看后,大吃一惊。 其中一个喽啰道:“各位弟兄,你们瞧那支车队,足足有一百多辆车。车上不知载什么货?看样子很沉的。” “不管什么货,我们都应报告几位头领,出兵劫下那批货。”另一名小喽啰接过口,“要是金银财宝,我们就发大财了,一辈子也享用不尽。要是粮食,也可供山寨人员几年的生活。” “事不宜迟,你们在此继续观察,我去报告三名寨主。”又一个喽啰说着,下了悬梯,一路小跑而去。 此时,三名寨主刚起身没一会,正在寝室门前刷牙漱口。只见小喽啰气喘吁吁跑过来。四名寨主抬眼望去,知道一定有事发生。 大寨主周云抬手抹去嘴角水沫,问小喽啰:“你慌慌张张而来,出什么事啦?” “回寨主话,我们发现前边道路上有一支车队,足足有上百辆车,车上装满了货物。”小喽啰如实回答。 几名寨主听后,为之一振,二寨主钱飞虎迫不及待道:“大哥,那支车队一定装着好东西。事不宜迟,迅速集合人马劫下它。” 大寨主周云问小喽啰:“那支车队有多少人押车?” “很多,有一两千人;有骑马的,有坐在车上的。”小喽啰回答。 “看来,一定是官兵押运钱粮的,而不是一般的商队。”三寨主阮林推断道。 四寨主赵通将嘴中一口水吐出来,急切道:“大哥,不管是商队,还是官兵押运钱粮的?这是难得一遇的好事,千万不能错失良机。” “好,二弟、三弟、四弟,你们立即集合队伍,我去眺望台观察一下敌情。”大寨主周云发出命令,“顺便将本寨主的马备好。” “我等遵令!”三名寨主异口同声回答。 大寨主周云将牙缸、牙刷送到寝室内,转身出来,向那名喽啰挥一下手:“走,随本寨主去眺望台一探究竟。” 说着,大踏步向眺望台而去;小喽啰紧随在他的身后。 时间不大,两人已到眺望台前,只见周云脚尖一点地,身体已经腾空而起,就像风吹树叶一样,上升到一定高度时,轻飘飘落到眺望台上。如此举动,使几名站岗的小喽啰惊讶得合不拢嘴。 大寨主周云顺着前边的路道望去,果然见一支车队满载着货物,一辆接着一辆,延绵一二里长。而先头车队,距离山脚下不到三里路程。 这时,那名报信的小喽啰,已经从悬梯爬上来。大寨主周云吩咐道:“你们继续在此观察车队情况,如有变化,到山脚下树林中找本寨主。” “寨主放心,我等会尽心尽力的。”几名喽啰异口同声回答。 大寨主周云吩咐完毕,从眺望台上跳下来。脚下加快速度,返回山寨。当他到达营房前时,见队伍已集合完毕。一个个背着弓箭,拿着兵器,精神抖擞,虎虎生威。几名寨主也披挂整齐,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拿着兵器。自己的战马也备齐,盔甲由一名侍从拿着。 三名寨主见周云回来,牵着马迎上来,异口同声问:“大哥,情况属实吗?” “正如岗哨汇报那样,有一百多辆马车,一两千押车人员,看来一定是官兵押运钱粮的。”大寨主周云不假思索道。 “不管他们是哪路人马,务必劫下他。”三寨主阮林挥一下勾镰刀,显示出自己坚强的意志。 “嗯!”周云点点头,随即布置了作战任务,并对小喽啰的埋伏,作了精心安排。 却说郑天寿与一名小头目骑着马,行在队伍前面,后面的车队一辆接着一辆,首尾相连兵丁们有的骑马,有的坐在马车上。 小头目一边行走,一边观察山上的风景,不时的发出感叹声。过了一会,对郑天寿道:“郑将军,眼前这座山的风景,虽然不及云台山风景秀丽,但也是别具一格。那高耸的山峰、那苍松翠柏,和一大片的杂树林,还有那山坡上错落有致的房屋构造,红白相衬,点缀得恰到好处。此处虽然算不上世外桃源,也算得上人间圣境啊!” “嗯,此山此景确实秀丽,堪称一绝,令人向往。”郑天寿观看一会,自言自语道,“但不知山上那片房舍内住些什么人?” “管他什么人呢?只要不是强盗就行。”小头目接过话茬说。 郑天寿观察着山坡上的杂树丛,道:“我总觉得那山坡上有煞气。” “何以见得?”小头目质疑问。 “凭着我多年的江湖经验,山坡上的杂树丛中一定有埋伏。”郑天寿指着山坡上空道,“没有经验的人难以觉察出来,而久闯江湖的人一看便知,那树丛上空,隐隐有煞气上升,而且鸟儿在树丛上空盘旋,长时间不下落,说明山坡上有埋伏。” 小头目观察一会,果然发现树丛上空,有一群鸟儿盘旋,迟迟不愿下落。小头目惊讶道:“看来,树丛中真的有埋伏;或者是山上居民在树丛中走动,也不一定?” “但愿没有伏兵最好,免得刀光剑影,拼得你死我活。”郑天寿与小头目并驾齐驱,一问一答,不觉已到大伊山山脚下。郑天寿越看山坡上气氛越不大对劲,好像危险就在眼前出现,于是,他吩咐小头目,“传我的命令,沿途关照骑马的和押车的兵丁,弓在手、箭上弦,随时作好应战准备。” “属下遵令!”小头目应了一声,调转马头,朝相反的方向行走,边走边喊道,“各位弟兄听着!前边山上有险情,郑将军有令,要你们弓在手,箭上弦,作好迎敌准备!” 他边拍马行走,边高声呼喊,那些押车护粮的兵丁听后,信以为真,纷纷从背上取下弓,搭上箭,作好迎敌准备。 这一举动,却逃不过埋伏在山坡上几名寨主的眼睛。他们静观其变,做好相应的准备。 四寨主赵通道:“各位弟兄,看来官兵已经发现情况不对劲,已作好准备。大哥,是否改变作战部署?” 大寨主周云摇摇头:“战术不可以改变。堵住一头一尾,他们就被断了退路;前进不能,后退不得;我们来个瓮中捉鳖,他们就是千军万马,也难逃一厄。” 二寨主钱飞虎指着下面的车队道:“看来,这支队伍的头儿只有一个,那个身穿银盔银甲、骑着白马的将领,功夫一定很高。不然,官府也不会让他一人领队。” “能将骑白马的将领擒住,其他小兵就好解决了。”三寨主阮林建议道。 “为了壮大我们的队伍,在万不得已情况下,不可开杀戒。能生擒活捉他们的将领,小兵便会分化瓦解。我们放宽门路,来个招降纳叛;如此赢利双收,何乐而不为?”大寨主周云说了一通,对一旁的小头目道,“放信炮,前边兵将亮队!一袋烟之后,再放两支信炮,让前边的儿郎放磙木石块,堵住敌人的退路。至于第三通号炮响时,全军出击,一举获胜,但要试情况变化而定。” “小的遵令!”小头目接受命令后,从器囊中取过一枚信炮。点燃后,信炮冲天而起。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正在向前行走的郑天寿及其押粮兵丁,惊得目瞪口呆。他们还没回过神来,一队人马已经出现在车队前面的道路上。只见二百多名小喽啰,簇拥着四名寨主,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二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四名寨主坐在马背上,全身披挂,挺胸昂首,一副傲骨凌人的架势。片刻,只听大寨主周云挥一下手臂,高声断喝道:“呔!前边队伍听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郑天寿向前望了一眼,“吁!”勒住了马,与前边的敌人保持十几丈距离。随即向后挥一下手,高声传下命令:“后面的车辆三驾齐驱,一辆辆靠上前来。拉开架势,不要慌乱!” 后面的车队听到命令,按部就班,慢慢向前靠拢。不到一炷香时间,队列自然成形,有条不紊。这时,原先那名传话的小头目跨上前来,凑近郑天寿身旁道:“郑将军,敌人不过二百多人,不足为患;不如号令骑兵,冲开阵脚,杀退他们。” “不可轻敌!”郑天寿向对面阵前噘一下嘴,“呶!看到没有?对方的人数虽然不多,但他们阵前的四员将,一个个虎虎生威,武功一定不凡。如果硬闯,万一闯不过去,丧失了兵丁,丟掉了粮车,那罪孽可大了。”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停滞不前呀?攻打鹰游山在急,如果误了时程,同样会犯错的。”小头目焦急万分,抓耳挠腮。 “你压住阵脚,我过去试一下他们的功底如何?如能击败他们的主将,小喽啰就不怕他们了。”郑天寿吩咐道,“在我与敌交手之际,一定要保持冷静,注意山坡是否另有伏兵?” “我知道啦!您也要注意安全。”小头目叮嘱道。 就在郑天寿与小头目商议对策时,对面阵上的二寨主钱飞虎大声喊道:“呔!对过的贼人在嘀咕什么?不放马过来受死等待何时?” “你们这班山贼,灭他人志气,长自己的威风。难道我堂堂的朝廷大将,怕你们山贼不成?”郑天寿拍一下马后胯,冲出阵来,在阵中心勒住马,举一下手中亮银枪,“山贼!哪一位出来受死?” 郑天寿话音刚落,二寨主钱飞虎手执狼牙棒,拍马冲上来,怒气冲冲道:“贼人,你有本事尽管使出来,大爷我奉陪到底。” 说话间,两匹马已经打个照面。钱飞虎举起狼牙棒劈头盖脸向郑天寿砸下来,郑天寿不敢怠慢,挺起亮银枪隔架;只听“当啷”一声,狼牙棒砸在枪杆上,撞击得火花四溅。钱飞虎手中的狼牙棒被反弹过去,他只觉得手臂发麻,手握的狼牙棒柄子,显些拿捏不住。只这一招,二寨主钱飞虎深感对手武功高强。与此同时,郑天寿也感到敌人猛力过人,不可小觑。 两人圈过马时,又举起兵器打斗。就这样,一马过来,二马过去,两人打在一处。几十回合过去,仍不分胜负。 大寨主周云见二寨主钱飞虎久战不胜,对身后小头目道:“放第二通信炮,让儿郎们切断官兵的退路,并且以此分散他们主将的精力,使其心中空虚,渐渐力乏。” “是!”小头目应了一声,从器囊中取出两支信炮。点燃后,轰隆两声巨响,震得山崩地裂,使人两耳嗡嗡作响。 埋伏在前边山坡上的喽啰兵,听到第二通炮响,立即从壕沟前放下磙木雷石。一根根圆木和一块块巨石,从陡坡上滚下来,顷刻之间,便将山脚下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那些护粮的兵丁见此情景,吓得魂飞魄散,目瞪口呆。过了半晌,一名小头目对众兵丁道:“你们要守住粮车,注意警戒;我到前边向郑将军汇报军情。” “好,你去吧!我们会小心的。”有些兵丁镇定一下紧张心理,随口回答。 那名小头目扫视一眼山坡,心里仍然不放心;犹豫片刻,拍马前去。 而此时的白面狐郑天寿,正与穿山甲钱飞虎打得难分胜负,忽然听到号炮声,知道敌人在耍花招,暗自调兵遣将。他心中十分焦急,想速战速决,却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了热粥。钱飞虎却像块粘胶,一阵紧似一阵进攻,甩也甩不掉。 这一切,却逃不过大寨主周云的双眼,向鬼见愁阮林、活阎罗赵通挥一下手:“我们一起上,生擒活捉他,尽快结束战斗。” 说着,一马当先冲上阵来。鬼见愁阮林、活阎罗赵通一拍马后胯,随后冲上来。 穿山甲钱飞虎见来了援兵,精神一振,一根狼牙棒舞得呜呜响。郑天寿对付钱飞虎一人,已久战不下。现在又增加三支兵器,已接不应暇,手忙脚乱。赛罗成一杆枪上下舞动,犹如蛟龙出海;鬼见愁阮林一把勾镰刀,闪烁寒光,恰似银蛇乱舞;活阎罗赵通一根生铁棍,游来划去,好像乌蛇出洞穴。四支兵器,将郑天寿裹在核心,前攻后挡,左右开弓,忙得汗流浃背。 这时,在后边前来报信的小头目已到前沿阵地,压阵的小头目问:“你不在后边护卫粮车,到这里有事吗?” 那名小头目焦急万分:“我是向郑将军汇报军情的。后边的通道,已被山贼放下磙木雷石堵住了通道,想撤比登天还难。” “那也没有办法。”压阵小头目面无表情,指着阵地上,“你看到没有?郑将军被四名敌将裹在核心厮杀,不能有一丝半毫的分心,稍有怠慢,便会命丧黄泉。” “如果不报,贻误战机的。”报信小头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等一会再说,郑将军或许能反守为攻。”压阵小头目分明在安慰对方。 此时,郑天寿气喘吁吁,汗水淋漓;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三十多回合过去,大寨主周云枪尖直奔郑天寿胸窝刺来,而郑天寿的亮银枪却被穿山甲钱飞虎和活阎罗赵通的兵器挡住,无法隔架。 “我命休矣!”郑天寿眼睁睁见周云的枪尖已触及到自己的护心镜上,双眼一闭等死。 就在这时,赛罗成周云手中的枪,却来个怪蟒翻身,枪杆一转已移到郑天寿的肩头上,用力压下去。与此同时,鬼见愁阮林勾镰刀背照准他的马后胯一叩,白马唏溜溜一声嘶鸣,前蹄竖起,周云的枪杆就势一压,将郑天寿掀下马。就在他落地的一瞬间,四支兵器同时抵在郑天寿的胸口上。 大寨主周云喊一声:“儿郎们!将贼人捆起来!”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跑过几个拿绳索的喽啰,将郑天寿捆得严严实实,被押到一旁。 这一惊险一幕,使护粮兵丁惊讶得合不拢嘴。两名小头目刚要号令兵丁驱车闯阵。只见周云挥一下手臂,高声道:“放三通信炮!” “是!”小头目应了一声,已将早就准备好的三支信炮点燃。“咚!咚!咚!”三声巨响在半空中炸开了花。 随着号炮声响,从山坡上和路东边的草丛中,冲出三千多名小喽啰,执弓搭箭,将众兵丁围在中间,异口同声道:“放下兵器,免于一死!” 与此同时,四名寨主和身后的小喽啰也围堵上来。大寨主周云厉声断喝护粮的两个小头目:“你俩识相的令众兵丁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如有反抗,乱箭穿身;连你们将领也一同杀死。” 两名小头目犹豫不决、一时难拿主张。一名兵丁见此,哭丧着脸:“头儿,您不要再犹豫了,我一旦死去,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没人赡养啊!” 另一个兵丁扑通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头儿,我家中有老婆儿子,我一旦死了,她们孤儿寡母,如何活下去?” 在他的带动下,众兵丁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异口同声:“头儿,快拿主张吧!” 三寨主阮林举起勾镰刀,怒斥道:“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拖延下去,不要怪我们开杀戒!” 大寨主周云见两个小头目迟迟不愿下决定,忽生一计,令身旁的小头目:“来呀!将他们的将领押过来,以他的威信说服兵丁。”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二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属下遵令!”小头目应了一声,钻出了人群。 时间不大,几名小喽啰押着郑天寿过来,人群让开一条道,让他们走到阵前。众兵丁见此,再一次下跪,泪流满面:“郑将军......” 由于心情沉重,他们都已泣不成声。 郑天寿见此情景,心里一阵酸楚,眼噙泪水道:“各位弟兄!正所谓一将无能,累死千军。郑某无能,连累你们了。你们放下武器投降吧!能保住你们身家性命。可我不能这样做,我愿以我一个人的生命,换取你们整个人的生命。只是我未能帮助小皇帝一统天下,未能报达张太师和杨先锋的知遇之恩,帮助他们杀进京师、剿灭阉党,郑某心所不甘啊!” “郑将军!我们不降了,要死与您一起死。”众兵丁异口同声,泪如雨下。 大寨主周云听到张太师和杨先锋的字眼,大惊失色,急切道:“慢着!郑将军,我来问你话,你所说的是哪位张太师和杨先锋?” “这件事与你相干吗?要杀就杀,要砍就砍,少婆婆妈妈的。”郑天寿瞪着几名寨主。 大寨主周云并不生气,满脸堆笑:“郑将军少动怒,如你说出他们的名讳,本寨主会法外施恩的。” “无可奉吿。”郑天寿余怒未消,目光中噙满了怒火与杀气。 押车的小头目,见寨主笑容满面,并无毒意,忍不住开了口:“实话告诉你们,我们的太师名叫张国纪,被阉党迫害,午门斩首时,被世外高人救走。现已自创两万多人马,准备杀往京城,除奸扶正。我们的先锋,乃是‘六君子’杨涟之子杨东旭。我们这位将军,乃是太师帐前运粮官郑天寿。” 大寨主周云闻听此言,连忙滚鞍下马,弃下手中兵器,跨上前来,替郑天寿解开绳索,然后跪伏于地,赔着不是:“郑将军多有得罪,是周某有眼无珠,冒犯将军,请多原谅。” 与此同时,穿山甲钱飞虎、鬼见愁阮林、活阎罗赵通,见寨主弃鞍下马,跪伏于地,也纷纷滚下马来,跪在郑天寿面前,异口同声:“郑将军息怒,我等冒犯将军虎威,得罪之处,请多海涵!” 双方兵丁见此情景,都收起弓箭,以和善的目光看着对方。 此时此刻,郑天寿满腔怒火,也会瓦解冰消。但对他们此举,却是一头露水,伸手将他们一一拉起来,质疑问:“你们为何要这样?让郑某狐疑不定?” 大寨主周云恭恭敬敬作出解释:“实不瞒将军,在下乃是东林党人氏周宗建之子。在‘六军子’案发之后,张太师亲自救走了他们的后人,然后,到我们府上,要家父迅速将子女送出京城,避免满门抄斩的危险。为此,父亲又向其他忠良透露消息,才使很多忠良后代免遭一难。事隔不久,魏忠贤及其走狗,便血洗了东林党人氏。” “原来是这样!”郑天寿慨叹不已,无可奈何道,“要不是报出张太师、杨先锋的名讳来,今天郑某是死定了。” 穿山甲钱飞虎哈哈大笑:“哈哈......真是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啊!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大伊山山寨寨主,姓周名云,人称赛罗成。在下乃是二寨主钱飞虎,绰号穿山甲;这一位三寨主阮林,绰号鬼见愁;这一位四寨主赵通,绰号活阎罗。” “失敬!失敬!”郑天寿抱一下拳,“耳闻不如眼见,今天这一战让郑某领教各位的功夫,真是名不虚传啊!” “郑将军过奖了,如果你信得过周某,请令下属将粮车赶到山寨内,周某有事要与你商讨。”大寨主周云和善的目光看着郑天寿。 郑天寿心想:“现在距离攻打鹰游山还有十来天时间,我不如将计就计,上山劝他们投靠到太师帐前,共同剿灭阉党。” 想到这里,他却故意作思考状。 “怎么?还是信不过周某?”大寨主周云试探问。 白面狐郑天寿连忙摆着手:“不不不!寨主是多心了,在下只是见山势陡峭,车辆无法上山呢。” “这个不妨,山后边有一个小寨,占地几十亩,能容纳几十万大军。将车赶到后边小寨去,兵丁也可以在那里休息就餐。”大寨主周云作出解释。 白面狐郑天寿想了片刻,表示:“这样也好,兵丁们昼夜赶路,疲惫不堪,休息两天也行。” “这就对了!”大寨主周云挥一下手臂,发出命令,“儿郎们!帮助郑将军属下,将粮车赶到山后小寨内,好酒好菜款待,并安排下榻之处。” “属下遵令!”喽啰们异口同声回答。 负责押车的两名小头目忧心忡忡,深怕对方施什么诡计,其中一个小头目望着郑天寿:“郑将军,此事行得吗?” “放心随他们去,江湖人最讲义气的,不会有事。”郑天寿一副推心置腹样子,向两名小头目挥挥手,“领着兵丁赶车去吧!” 其中小头目迟疑片刻,向众兵丁挥一下手:“各位弟兄!赶车随他们去山寨修整!” 随着小头目一声令下,众兵丁开始行动。车夫扬起马鞭,车轮滚动起来,一辆接着一辆。一班小喽啰在前边引路,其他喽啰与众兵丁左右护车。 几名寨主将马交给随从牵着,兵器也由他们扛着。过了一段时间,望着粮车已离开现场,大寨主周云携着郑天寿手腕:“郑将军,去聚义厅一叙。” 说着,手搀手,并肩向山上而去。其他三名寨主分立左右,随从牵着马,跟随在他们的后面。 他们边走边谈着话,大寨主周云不时的指点着山上的峰景和山寨的建造格局。不到一炷香时间,已进了山寨的寨门,大寨主周云吩咐几名随从:“你们将马牵到马厩里,加上草料,让它们吃得饱,再替他们梳理一下毛发。” “小的遵令!”几名牵马的随从奉令而去。 拿兵器的随从,继续跟随在主子身后。时间不大,他们已到聚义厅门前,彼此谦让一番,进入室内,分宾主入了坐。随从放下兵器后,替他们上茶。 于是,几名寨主陪着郑天寿边喝茶、边聊起来。 大寨主周云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喝一口,问:“郑将军,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下。” “请教不敢当。”白面狐郑天寿微微一笑,“寨主有事尽管说,只要郑某知道的事,会毫不隐瞒告诉各位的。” “嗯,好的!”大寨主周云点点头,放下手中茶杯,问,“据江湖上传言,张太师午门斩首时,被世外高人救出后,在大云山下陈婴庙招兵买马;你既然是他麾下运粮官,押送粮草北上干嘛?” “说来话长。”郑天寿将张太师兵伐扬州城,杨东旭屯兵云台山受挫,及皇上御驾亲征之事说了一遍。 四名寨主听后,方知事情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大寨主周云又问:“请问郑将军,你们的粮草从大云山运过来吗?” “不,是从扬州运过来。”白面狐郑天寿如实回答。 穿山甲钱飞虎质疑道:“不对呀!从扬州运粮北上云台山,应走东边的路线,怎么摸到大伊山地段了?”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二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各位寨主有所不知,只因我们赶路心切,昼夜兼程。昨晚在两淮地段走岔了路,天亮时望见这座山峰,方知路线不对。当时,也想返回原处,又觉得那样不划算,便错上加错,向北硬闯过来。”白面狐郑天寿扫视四名寨主一眼,“没想到,刚到山脚下,就中了你们的埋伏。” “哈哈......看来这是缘分。”鬼见愁阮林笑哈哈道,“如果你们不走岔路,我们怎能大打出手?又怎能坐在这里品茶谈心呢?” “是啊!这是缘分。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谈。”郑天寿感慨万千。 这时,大寨主周云又问:“郑将军,周某还有一事不明,需要问一下。” “但问无妨!”白面狐郑天寿十分爽快道。 “杨东旭他们六人,当年被张太师救出京城时,张太师和皇后娘娘还没犯事,难道是张太师在大云山招兵买马后,杨东旭他们为了报恩,专程投奔张太师的?”大寨主周云问。 “情况是这样的。当时,郑某跟你们一样,在云台山占山为王。”郑天寿将杨东旭等六人路经云台山山寨时,被拦截相拼、并邀请众人上山入伙之事说了一遍。接着,又将张太师的管家周安回京搬运钱粮,路经云台山被拦截作了详细说明。 “原来是这样。”大寨主周云兴奋不已,“于是,你们便抜寨随周安一起去大云山入伙了?” “正是这样。”郑天寿打量四名寨主半晌,试探问,“各位寨主,你们将作何打算?难道要一辈子占山为王吗?” “难道这样不快活吗?”活阎罗赵通反问道,“我们遇货便劫,无货便在山寨中吃喝玩乐,五天一大宴,三天一小宴;这样神仙般的生活,谁愿意放弃?” “赵寨主,此话诧矣!”为了劝解他们,郑天寿紧锣密鼓,“人总要有个归宿吧?总不能一辈子做强盗呀?如果在地方上危害极大,官府出兵围剿,其后果不知你们想过没有?” “这......”几名寨主被说得哑口无言,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半晌,大寨主周云道:“其实,国恨家仇一直没有报,周某恨不能只身一人闯入京师,与阉党血战一场,以雪心头之恨。怎能一辈子占山为王?这只是暂时的。” “周寨主有这样雄心壮志,郑某不才,可以替你们做引见人。”郑天寿抓住机会,步步为营开导他们,“在军营中杀敌立功,功成名就,免不了封妻荫子,何为不美?” 大寨主周云目光移到三名寨主脸上,试探问:“三位兄弟,郑头领要替我们引一条明路,你们有何打算?” 穿山甲钱飞虎不假思索道:“大哥,这个山寨你作主,你说随郑将军投靠大明,我们不说孬话,驰骋疆场,马革裹尸,决不敢苟且偷生。三弟、四弟,你们心里有什么想法,跟大哥说,大哥决不会为难你们的。” 鬼见愁阮林随口表示:“大哥、二哥放心,你们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冲锋陷阵,我一把勾镰刀会让敌人胆战心惊的。” “嗯,很好。”大寨主周云点点头,十分满意,转过脸问赵通,“四弟,你是去是留说一句,我满足你的要求。” 活阎罗赵通沉默片刻,表示:“你们都走,我一个人留下也没意思。舍命陪君子,与你们同生死、共患难。” “好样的,这才是我的好兄弟。我们男人大丈夫要顶天立地,不能整天窝居在小范围内,好男儿志在四方。”突然,大寨主周云沉下脸来,严厉道,“既然愿意追随在我的左右,就得坚如磐石,在战场上奋勇当先。决不允许三心二意,如临阵脱逃,当以法规严惩。” 大寨主周云话音刚落,三名寨主立即表示:“大哥放心,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既然答应从军,决不会三心二意的。战场上,更不会苟且偷生的。” “我相信你们。”大寨主周云十分满意,吩咐几个随从,“传本寨主命令,各寨从即日开始,杀猪宰羊,大宴三天。” “小的遵令!”几名随从出离聚义厅,分头传达命令。 讲到这里,杨东旭插嘴问周云:“周兄弟,你们大宴三天后,便收拾东西,装上骡车,随郑将军下山了?” “是的!”大寨主周云点点头,“除牛羊猪鸡运到集上贱价出售后,其余马匹、粮食和金银细软,全部上车带了过来。” “好啊!又是兵将、又是粮食、又是钱财,大大的充实了我军的实力。”朱由检微笑道,“你们好好干,待攻下鹰游山、夺回传国玉玺后,朕要好好赏赐各位爱卿。” “谢主隆恩!”众兵将异口同声回答。 这时,太师张国纪吩咐一名侍从:“你去伙食房,关照伙夫办几桌上好菜肴,今天为郑头领和各位寨主接风洗尘。” “是!”侍从应声而去。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攻打鹰游山迫在眉睫。太师张国纪和先锋杨东旭对攻打鹰游山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正所谓万事倶备,只欠东风。他们所期盼的是昆嵛山神清观掌门玉真子高欣阳、齐思王朱由楫、以及全真七子前来助战。更重要的是铁拐李等八仙到来。 这一天午后,太师张国纪、先锋杨东旭携众将领,在中军帐内参拜皇帝朱由检。参拜完毕,依次而坐,侍从一一献茶。 朱由检问张国纪:“太师,距离攻打鹰游山,还有多少时日啊?” “回皇上话,离攻山仅有两天时间。”太师张国纪如实回答,“船只、各类兵器,以及后勤粮草都已准备就绪。正所谓万事倶备,只欠东风啊!” “哦!既然什么都备齐,还欠缺什么?”朱由检质疑问。 “还有世外高人没有到场。”张国纪不假思索,“说实在的,自鹰游山寨主的师傅出场相助,凭我们的实力,难以击溃对手。弄不好,有可能导致我们全军覆灭。” “世外高人是否言而无信,不会来助我军一臂之力?”显然,朱由检对是否能攻下鹰游山、夺回传国玉玺,持怀疑心理。 先锋杨东旭接过口:“在下认为世外高人不会失信的。他们会五行之术,腾云驾雾,来时不到一炷香时间便能到达。现在距离攻山还有三天时间,诸位不必多虑。” 就在他们议论之间,一名门卫跑进中军帐,双膝跪地:“报告皇上,东北上空飘来一朵五彩云朵。” 众人听后,精神大振,左增辉急切道:“皇上、太师,那朵祥云一定是八仙到来,为了不失礼仪,应隆重迎接才是。” “嗯,理应这样。”张国纪向朱由检抱一下拳,“皇上,您应亲自带队迎接,才显示出您礼贤下士的风范来。” “好,朕正想见一下世外高人的真容。”朱由检站起身,向众将领挥一下手,“众爱卿,陪朕一同迎接世外高人去。” 说着,离开文书案。几名士卫分立左右,向室外走去。 太师张国纪与众将领也纷纷离开座位,跟随在朱由检的生后。片刻,已到中军帐外的场地上。一个个仰起头,向东北方的天空望去。 片刻,太师张国纪对杨东旭道:“杨先锋,八仙离此还有一段距离。你迅速令几名副将组织众兵丁参加迎接。” “好的。”杨东旭立即吩咐几名副将,如此这般交代一番。 “属下遵令!”几名副将应声而去。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二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时间不大,祥云已到中军帐上空;只见金光一炸,祥云立即消失。一个衣衫褴褛,肩上背着一个酒葫芦、手持一根铁拐的老道出现在空中。 众人见此,欣喜若狂,拍手叫好。尤其是周云、钱飞虎、阮林、赵通几名后来的将领,对此还是第一次见眼,更是格外高兴,指手画脚,窃窃私语。 “是铁拐李道长!是铁拐李道长!”有的手舞足蹈,喊出了声。 铁拐李在半空中俯目下看,见中军帐前欢乐的人群,心里也十分高兴,他停顿一会,徐徐下降,人们的目光随着他的下降而移动着。时间不大,铁拐李已经降落到一块空场地上。 除朱由检之外,所有人都跪倒在地,齐刷刷一大片。异口同声道:“我等参见道长!” “起来吧!起来吧!常来常往不必多礼。”铁拐李笑容满面,向众人打个稽首。 “谢道长!”太师张国纪与众将道一声谢,从地上爬起来。 铁拐李望一眼朱由检,跨上前来,打个稽首:“贫道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免礼!感谢道长为朕分忧解难,共伐鹰游山。”朱由检笑脸相迎。 太师张国纪望一眼铁拐李问:“道长,不知其他几名世外高人何时到来?” “快啦!快啦!贫道先来一步,向诸位报个口信;他们随后便到。”铁拐李转过话题,问朱由检,“皇上,贫道想问您的家事,您能告知贫道吗?” “道长请问,家庭之事,虽然是一本难念的经,但也没有值得隐瞒的。”朱由检大大方方、毫无顾虑说。 “那好,皇上胸怀坦荡,让贫道佩服。”铁拐李微微一笑,问,“请问皇上,您在童年时曾有九个姐妹吗?” “有的!有九个姐妹。”朱由检限入痛苦的回忆之中,“那一年,朕才五岁,两个姐姐一个七岁、一个六岁,其余都比朕小。父皇视她们如掌上明珠,有时到太**代批奏折时,都要将他们带在身边。有一天,九个姐妹由李选侍带到御花园玩耍,不幸失踪,多少年过去,对她们生死不明,音信皆无。” “是啊!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万事皆有定数,人力无法挽救的。”铁拐李瞅着朱由检一脸痛苦之色,慨叹不已。 想到悲痛处,朱由检眼里噙满了泪水,继续道:“因九个姐妹失踪,父皇忧郁成疾,接任皇位时,已经病入膏肓,不到一个月就驾崩了;母亲也忍受不了双重打击,不久也悲痛而死。” 说到这里,朱由检的泪水夺眶而出。 “皇上......”张太师和众将见此,齐刷刷跪倒一大片,潸然泪下。 铁拐李安慰道:“皇上,您不必悲伤,聚散都是缘,今天贫道就让你们兄妹重逢。” 朱由检听后,惊喜交集,急切问:“道长,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铁拐李以肯定的语气说。 “太好啦!太好啦!”朱由检转悲为喜,见张太师他们仍然跪伏于地,急忙挥着手,“众爱卿!不必下跪,快起来说话。” “谢皇上!”众人道一声谢,从地上爬起来。 朱由检想见姐妹心切,抬起头望一眼天空,见毫无祥云出现,一脸失望的神色,急切问:“道长,九名公主何时能到?” “快到了!”铁拐李指着东北方天空说,“皇上、太师、各位将领,你们看那些黑点,便是九名公主和她们的师傅。” 众人抬眼望去,果然见东北方天空中有十来个小黑点,就像一群小鸟那样,如果不认真观看,还觉察不出来呢。渐渐的,那些小黑点影形变大,而且距离云台山越来越近。人们仰头观看着,琢磨不透为何是这样? 过去一袋烟时间,天空那些黑点在人们的视线中已看得十分清晰,原来是十条大汉推着十辆独轮车,每一个小车上坐着一名女子。这一切,包括朱由检在内,都看傻了眼。人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个说:“天啦!大汉子推车竟然推到了天上,真是一大奇迹。” 那个说:“我们家乡也有许多汉子推独轮车的,可是,他们在地面上推,稍不小心就有翻车的危险,可这十个大汉功夫练到炉火纯青地步,在半空中推车,却是那样平稳,实在了不起。” “你说他们是凡人吗?他们都是神仙!凡人做不出这种超凡脱俗之事的。”还有一个说得神秘兮兮。 就在众人指手画脚之际,那十名推独轮车的汉子不见了踪影,就连车上的十名女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众人瞠目结舌,不知所措;有的互相抱怨起来,怪各自多嘴多舌,指手画脚。 就连朱由检也慌了手脚,迫不及待问铁拐李:“道长,这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少烦勿躁,众公主和她们的师傅在施隐身法,目的是辞退推车大汉,过一会她们就会现身,降落地面的;你们兄妹就可以见面了。”铁拐李作出解释。 正值众人期盼的目光在空中搜索而深感失望的时候,奇迹再一次出现。只见十名女子,舒展着长袖,如仙女下凡一样,从半空中飘然而下。 地面上,皇上、太师、众将领以及众兵丁,无数双眼睛都集中到十名女子脸上。有的惊讶得合不拢嘴,有的赞不绝口,有的唏嘘不已。 片刻,十名女子在铁拐李面前的场地上落下来。众将见此,围拢过来。只见那个年长的女子冲铁拐李笑微微道:“师兄,你来得好快啊!” “我也刚到没一会,这不,还没进大帐内就坐呢。”铁拐李对那名年长女子道,“师妹,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当今皇上,乃是各位师侄的兄长,你们见识一下吧。” “好的!”那名女子笑微微向九名女子挥一下手,“来,见过你们皇兄。” 随即,铁拐李向朱由检介绍道,“这位乃是贫道师妹何仙姑。” 何仙姑走上前来,打个稽首:“贫道何仙姑叩见皇上。” 朱由检笑容满面回敬道:“仙姑大名,朕早有耳闻,今日得见真颜,乃三生有幸。”随即,他打量眼前九名女子片刻,问何仙姑,“想必这九名女子乃是朕的师姐、师妹了?” “正是!”何仙姑指着她们,给朱由检一一作了介绍。 当下,兄妹相认,免不了泪流满面,各叙思念之苦。过了好一会,他们才转悲为喜。朱由检畅谈自己受阉党迫害、浪迹江湖种种遭遇。九名公主向朱由检说明自己在蓬莱岛习武修炼之事。 接下来,铁拐李又向何仙姑师徒介绍张太师、杨东旭等众将。 此时,吴同、陈玉香见九名公主很眼熟,极力回忆在哪里似曾相识?片刻,陈玉香终于想起来了,笑容可掬道:“各位公主,原来是你们在皇宫御花园假石山洞穴里,取出传国玉玺交给我们,让我们送往扬州交给主子的?” “是的,正是我们众姐妹。”二公主朱由花微笑着回答。 吴同扫视一眼九名公主,一脸愧疚之色:“各位公主,你们托付我们的任务没有完成,途经海州客栈住宿时,传国玉玺被鹰游山二寨主碧云霄盗去,害得众兵将流血牺牲,劳民伤财,还惊动世外高人前来助战,此种种迹象,都是我和玉香一时疏忽造成的后果,我们俩理应受到惩罚,也应负荆请罪才是。” 大公主朱由英走上前来,打着圆场道:“吴管家,你也不必自责,这件事不怪你们。万事皆有前因后果,乃是定数,人力难以预测。” 其她公主也你一言、我一语安慰吴同、陈玉香。如此,两人绷紧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在别人欢声笑语之中,他俩脸上的愧疚之色,也荡然无存。 接下来,铁拐李又将其他将领,向何仙姑师徒作了介绍。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二十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就在这时,东北天空又飘来一朵祥云。人们仰脸观看,太师张国纪问铁拐李:“道长,这一位是哪位高人?” 没等铁拐李开口,彩云上忽然传下朗诗声:“坐卧常携酒一壶,不教双眼识皇都;得道真仙不易逢,几时归去愿相从。” 铁拐李冲天空喊道:“离权兄,不要故弄玄虚了;不现身等待何时?” 铁拐李话音刚落,只见半空中金光一炸,祥云消失,一名老道身背包裹,手执芭蕉扇,飘然而下。 黑面阎君王再武咧着大嘴巴笑道:“啊呀!今天是开了眼界,神仙一个接着一个到来,鹰游山那班王八羔子要吃大亏了。” 说话间,汉钟离已经飘落下来,冲铁拐李、何仙姑笑道:“二位道友来得早啊!” “不早!不早!我们也刚到没一会。”铁拐李笑呵呵回答。 “我们前脚刚到,后脚道兄就跟来了。”何仙姑笑容可掬解释。 随即,铁拐李将朱由检、张国纪和众将领,给汉钟离作了引见。彼此客气一番,谈笑风生,现场洋溢着欢乐气氛。 正值人们说说笑笑之际,草上飞吴兴宝指着天空道:“诸位,怪事又出现了?” 人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毛驴四蹄踏着云朵,一名老道背着鱼鼓,手执拂尘,倒骑在驴背上。人们见到这种情景,既新鲜又觉好笑,忍不住指指点点,说笑一番。 片刻,毛驴飘落到地面上,老道故意沉着脸质问:“你们这班人好不知事,指指点点,看贫道年迈可欺吗?” “非也!非也!张果兄,众将第一次见你倒骑驴,觉得新鲜,才指手画脚议论的。贫道敢保证,他们并没有欺你年迈之意。”铁拐李作出解释。 “罢啦!罢啦!贫道有容人之量,并不记较鸡毛蒜皮小事。”张果老从驴背上跳下来,与众人相见。 紧接着,又有一朵祥云从东北方天空飘来,人们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唱歌。人们东张西望,却不知歌声出自谁口。在寻不到唱歌人时,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朝天空彩云望去。随着彩云越来越近,歌声也越来越清楚。那歌词大意是:“踏歌蓝采和,世间能几何?红颜一春树,流年一掷梭;古人混混去不返,今人纷纷来更多。朝骑鸾凤到碧波,暮见桑田生白波。长景明晖在空际,金银宫阙高嵯峨。” 祥云已经飘到中军帐上空,那悦耳动听的歌声,仍在人们脑海里回荡。须臾,那朵祥云消失,半空中现出一名道士,手提一只花篮,飘然而下。人们见他能歌善舞,十分敬佩他;见他飘落下来,又是挥手、又是鼓掌,以此欢迎。 蓝采和降落到地面上,由铁拐李向君臣作了引见,众人欢欣鼓舞,不在话下。 稍顿,又有一朵祥云从东北方飘来。与此同时,人们听到一支悦耳的竹笛声。那笛声悠悠扬扬,荡人心弦,把人们的思绪带到那维妙维肖的、变幻莫测的音乐殿堂之中。那笛曲大意是:“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欲为圣朝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韵律袅袅,回荡在天地间,回荡在人们的耳畔。何仙姑笑着对众人道:“这笛声,是韩湘子所吹,在我们八人当中,唯有他能吹出悦耳动听的曲调来。” 说话间,韩湘子已经现身,徐徐降落。人们抬眼望去,只见一名年轻力壮、英俊潇洒的小伙子,手执一支竹笛,让人们羨慕不已。 时间不大,韩湘子降落到地面上,笑微微向铁拐李他们打个稽首:“各位道友来得早啊!” “我们到此时间不长。韩湘子,吕洞宾和曹国舅没与你一起来?”铁拐李问。 “回道兄话,韩某来时,他俩正在收拾包裹呢。”韩湘子如实回答。 “来,见过皇上和各位将领。”铁拐李领着韩湘子,与朱由检、张国纪和众将领相见。彼此免不了说一番客套话,使得双方心情都很愉快。 过了一袋烟时间,只见东北天空中,有两朵祥云向西南方向飘来,齐头并进。汉钟离指着东北天空道:“那两朵祥云,乃是吕洞宾、曹国舅无疑了。” “正是他俩。”韩湘子抬头望着渐渐而近的两朵祥云说。 片刻,两朵祥云已到中军帐上空,现身下落。人们抬眼望去,只见吕洞宾右肩背着一把宝剑,左肩挎着一个器囊。而曹国舅肩上挎一个器囊,手执一块玉板。 当他俩降落到地面时,张果老讥讽道:“你们师徒也是的,姗姗来迟,成何体统。我说吕洞宾,你是否又去打白牡丹的主意?而耽搁了时间,才落在我等后面?” “道兄笑话了,调戏白牡丹,已经过去若干年,贫道早就改邪归正了。”吕洞宾打个稽首,含笑说道。 “好啦!不要再斗嘴了,过来参见皇上和众将。”铁拐李打着圆场,领着吕洞宾和曹国舅,向皇帝、太师、众将领一一叩拜。 八仙聚齐后,太师张国纪挥一下手:“各位道长,请到中军帐一叙。” “好!好的!”铁拐李向朱由检打个稽首,“皇上请!” “道长请!”朱由检做个手势。 彼此谦让一番,只得携手而进。张国纪、杨东旭他们,也与汉钟离等人客气一番,互相搀着手,进入中军帐。各自坐定后,侍卫献上茶水。彼此边喝茶、边商讨攻打鹰游山的计划。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多时辰;此时,已到傍晚时分。 就在这时,一名门卫进入中军帐,双膝跪地,道:“禀皇上,齐思王爷和玉真子、全真七子在门外求见。” “哦!看来今天是黄道吉日,各路豪杰大聚会了。”朱由检站起身,挥一下手,“各位道长请坐,众爱卿随朕迎接玉真子和全真七子。” 众将领闻令,纷纷站起身。就在他们刚要迈步时,铁拐李也站起身,向八仙挥一下手:“众道友,连皇帝都礼贤下士,迎接来宾,我们怎能坐着不动,而失礼仪呢?走,与皇上一道迎接来宾去。” 八仙都离开坐位,与君臣一起出离中军帐。 此时,玉真子高欣阳、齐思王朱由楫和全真七子拴好马,齐刷刷立在中军帐前的场地上。当他们见朱由检率众人出来迎接时,脸上露出微笑来。 片刻,彼此已到近前。朱由检笑容满面道:“欢迎昆嵛山各位道长前来助战。” “为了江山社稷,百姓安居乐业,我们出点力又有何了不起的?”玉真子高欣阳打个稽首。 “是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各位道长高风亮节、胸怀坦荡、忧国忧民,朕佩服。”朱由检扫视一眼高欣阳和全真七子,问长生子朱由楫,“皇兄,请介绍一下各位道长的名讳,朕叫唤他们也方便。” “嗯,皇上说得正是。”长生子朱由楫指着玉真子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师傅玉真子高欣阳,昆嵛山神清观掌门人。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能推断王朝兴衰,人间富贵祸福。” “幸会!幸会!认识道长很高兴。”朱由检跨上前来,拉住高欣阳的手,“道长博学多才,真乃世外高人。有机会,朕要向高掌门讨教一下知识,以此补长补短。” “皇上过奖了。贫道对各类知识,只是学点皮毛而已,谈不上博学多才。”玉真子高欣阳十分谦逊道。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二十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朕还年轻,虽有求知欲望,但因阉党专权,朝廷动荡,使我们众王兄被逼流亡在外,哪有工夫求学?”讲到这里,朱由检一副伤感的样子,“等剿灭了阉党,平定了外患,朕安下心来,要好好求学,将以前损失的时间弥补起来。好啦!朕想得太多了。王兄,再将其他道长介绍一下。” “好的!”长生子朱由楫指着全真七子介绍道,“这一位乃是全真七子老大小李广王稷。” 王稷笑容可掬,向朱由检打个稽首:“贫道王稷叩见皇上。” “好!好啊!真是出类拔萃的人才。”朱由检夸奖着,继续道,“王兄,介绍下去。” 长生子朱由楫指着另外几位,一一介绍:“这位老二赛哪吒马兆标、这位老三铁臂猿猴张凤驰、老四神镖手李春辉、老五铁掌吕顺仙、老六快一刀施冒昌、老七剑客汪远峰。” 介绍完毕,朱由检跟他们一一拉手问好。接下来,朱由检又将众将介绍给玉真子高欣阳和全真七子。彼此寒暄问好,气氛十分热烈。 站在人群后面的八仙和九名公主,见此情景,欢天喜地。张果老等得不耐烦,冲朱由检道:“皇上,你们只顾欢声笑语,将我们晾到一旁了。” “噢!这是朕的错。”朱由检赔着不是,对高欣阳他们道,“走,去见世外高人。” 少顷,朱由检、张国纪、杨东旭等人,陪着玉真子高欣阳等人来到八仙面前,朱由检不厌其烦,将双方作了介绍。其实,彼此的名讳在江湖中四处传颂,早就如雷贯耳,只是人很少见面。介绍完毕,高欣阳与全真七子来到吕洞宾面前,一起打着稽首:“我等参见祖师爷,祝祖师爷圣寿无疆!” “罢啦!你们心中有我,供奉贫道塑像,贫道感谢不尽,小礼小节不必再行。”吕洞宾笑呵呵挥了挥手。 “谢祖师爷宽宏大度,我等十分汗颜。”玉真子高欣阳打着稽首。 接下来,吕洞宾问些有关全真教发展情况,高欣阳一一作了回答。 就在众人要回中军帐叙谈时,只见西南方一朵祥云飘移过来。众人抬眼观望,不知是哪路高人到来?心中狐疑不定。 太师张国纪心想:“此云从西南方来,难道是犬子张豹来助战的?” 他心里这样想,却并没出口。正值这时,铁拐李开了口:“诸位不必猜测,他是大云山洒金洞长眉李大仙弟子,奉命前来助战。” 众将听后,心头一亮,脸上流露出喜悦之色。有很多将领心里很清楚,扬州一战,如果没有张豹相救,自己早就身首异处,成为张乾坤刀下之鬼了。 时间不大,那朵祥云已到中军帐上空,数百双眼睛仰望着天空,期盼着英俊少年现身。须臾,那朵祥云放出五彩光辉,渐渐向外围扩散,将天地照得金碧辉煌,霞光万道,锐气千条。待祥云散尽后,一个少年手执一根熟铜大棍,身背一个器囊,亭亭玉立,緩缓而下。 “是他!是张少爷驾临,他是我们救命恩人。”魏世杰激动不已,喊出了口。 其他将领也跟着呐喊:“恩人驾临,我等热烈欢迎!” “张某何德何能?让诸位如此相迎,愧不敢当啊!”张豹降落到地面上,见到热烈的场面,心里热乎乎的。他向人们微笑、抱拳、挥手,以此致意。随即,他来到朱由检面前,双膝跪地,恭恭敬敬道,“臣张豹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起来说话!”朱由检见张豹彬彬有礼,心里特别高兴,笑容满面,向他挥了挥手。 “谢皇上!”张豹连磕三个头,随即又向太师张国纪磕了三个头,方才站起身。 张国纪见儿子如此有礼有节,也很欣慰,笑问:“豹儿,你也来助战?” “是的,父亲!孩儿奉师傅之命,来协助众将攻打鹰游山的。”张豹如实回答。 “好,很好,多一人多一份力量。”张国纪笑呵呵拉着张豹手腕,“来,参见各位道长。” 张豹随张国纪来到八仙和昆嵛山众道长面前,逐个作了介绍。张豹彬彬有礼,向八仙和玉真子他们施礼问安。众道长见他英俊、潇洒、活泼、可爱,从心底深处,喜欢上这位少年。 铁拐李调侃道:“不愧是李大仙调教出来的弟子,让人敬佩不已。” “谢谢道长夸奖!八仙在民间流传甚广,倍受人们赞赏、敬仰和传颂;在下如有机会,多向八仙讨教各种道法。”张豹十分虔诚地打个稽首。 “不敢当,八仙之说,只是浪得虚名。我们这点法力,与李大仙相比,要相差十万八千里呢,我等怎能班门弄斧呢?”铁拐李连忙摆着手。 “道长如此谦虚,让晚辈无地自容了。”张豹笑逐颜开,恭恭敬敬道,“三人行,必有我师。每个人的功力、法力,各不相同,取其之长,补己之短,何为不美?” “贤侄,你说得也有道理,贫道想收你为徒,就怕李大仙不同意。”汉钟离望着张豹,更觉得他可爱。 “离权兄,你不要白日做梦了。李大仙视徒弟如掌上明珠,能忍痛割爱,给你做徒弟吗?”张果老极力阻拦,挥一下手,“走,进中军帐商议正事。” “好!商议正事为主!”太师张国纪做个手势,“诸位请!” 众将领簇拥着皇帝、众道长进了中军帐。分宾主重新坐下,品茶叙谈。 朱由检极力想讨回传国玉玺,扫视一眼众道长与将领们:“诸位道长,各位爱卿!现在各路人马已聚齐,何时对鹰游山开战?” 太师张国纪道:“皇上,按约定后天已到规定日期,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明天应给鹰游山寨主下战书,后天总时启锚出航,进攻鹰游山。” 张国纪话音刚落,众将领纷纷表示赞同。一时间,中军帐内人声鼎沸,众将摩拳擦掌,试于鹰游山寨主一决雌雄,以雪前一次损兵折将的耻辱。 朱由检扫视一眼众将那迫不及待的心情,心里十分高兴。抬起双手挥动两下:“众爱卿请安静!请安静下来。” 众将停止议论,中军帐内立即安静下来。 朱由检问铁拐李:“道长有何意见?” 铁拐李微微一笑:“我们来是协助你们攻山,不是享清福的。客随主走,积极配合。不过,我们八人在与敌对阵时,有可能隐遁身体;何时出手,由我们自己决定。不过诸位请放心,有我们在暗中保护,不会让敌人伤害你们的。” “好,一切由各位道长决定,朕也相信你们的能耐。”朱由检转过脸吩咐张国纪,“张爱卿,由你代笔写战书,明天派人送到鹰游山。” “好的,老夫立即着手写战书。”张国纪取过文房四宝,准备就绪后,开始写战书。只见他手握毛笔,蘸满墨汁,笔尖在纸上游动,如飞龙走凤,不到一炷香时间,一封战书已一挥而就。张国纪从头至尾浏览一遍,又将其内容向众人阅读一遍,最后问,“诸位看有何不妥之处?” “写的很好,无需更改,就这样定了。”朱由检扫视一眼众将领,“各位爱卿,明天谁愿辛苦一趟,将战书送往鹰游山?” 朱由检话音刚落,吴同、陈玉香抱一下拳:“皇上!臣愿去鹰斿山下战书。” “你俩不能去!”太师张国纪即忙摆手,表示反对。 吴同虎目圆睁,质疑问:“太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送战书也不是闯敌营,有什么可怕的?” 张国纪微微一笑,作出解释:“在前一场战斗中,你二人杀死鹰游山寨主精心培训出来的一班蛙兵,如此等于斩掉了寨主汪友轮的左膀右臂,他们是恨你们入骨,食其肉、饮其血,也难解他们心头之恨。你们去那是自投罗网,为了你们的安全,还是换其他人去为好。” “太师,您这话就不对了。”陈玉香极力辩解,“俗话说得好:‘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俩去送战书的,不是与他们交手的。如果他们真的想杀下书人,换其他人,同样会遭殃。更何况,我们俩还有点绝技,万一有风险,还能战上一阵,绝处逢生。要是换别人去,如没有应变能力,只有白白送死了。”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二十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张国纪思前想后,觉得他们的话也有道理,却举棋不定,难拿主张。思忖一会,问朱由检,“皇上,您看是否让他俩去下战书?” “他俩说得对,鹰游山寨主对他俩就是有血海深仇,在下战书时,也未必加害他俩的。”朱由检转过头问铁拐李,“道长,吴同、陈玉香曾受过您的指点,您看他俩能否去鹰游山下战书?” “没事的,汪寨主的师傅沙佗罗也不会不讲道理的,让他们去吧!”铁拐李不假思索,随即从怀里掏出两粒珠子,抛向吴同、陈玉香,“你二人接住!” 吴同、陈玉香见铁拐李向他俩抛来两个物体,伸手接住,放在手掌观看一会,见是一颗十分平常的珍珠。吴同急切问:“道长,这颗不起眼的珠子,能有什么功效?” 铁拐李淡然一笑,作出解释:“你不要看它不起眼,它的功效可大着呢。它叫隐身珠,如遇到凶险,将它含在嘴里,身体就会隐去,一般得道神仙也难看到你们的身形,其他肉眼凡胎,就更没有能力了。” “哦!有如此功效,我倒要试一试真假呢。”吴同将珠子往嘴里一含,对众将领道,“诸位能看到我的身体吗?” 众将领异口同声道:“看不见,我们只能听到你的说话。” “真是稀世珍宝。”陈玉香将隐身珠放在手里把玩,爱不释手。 过了一会,吴同将隐身珠吐到手心,揣进怀里。与此同时,陈玉香也将宝珠收好。其他将领见此,羨慕得眼红。 黑面阎君王再武粗声粗气问:“道长,宝贝有没有啦?如有,也赏赐我们一两件如何?以前,您已经赐给吴同、陈玉香每人一只宝葫芦,现在又赐他俩隐身珠,这样太不公平了。” “贫道的宝贝,只有肩头这只酒葫芦了,再想一件玩玩都没有。”铁拐李望着王再武那副憨相,笑了笑说,“道随缘来,物渡有缘人。吴同、陈玉香与贫道有缘,才助他俩一臂之力的。” “啍!什么缘不缘的?拿我们当三岁儿童耍。”黑面阎君王再武嗤之以鼻,愤然道,“人在骗人,老道也在骗人,岂有此理?” 众将领见黑面阎君王再武气咻咻样子,甚感好笑。太师张国纪知道他的禀性,也不理他,将战书折叠好,装进信封中,交给吴同,叮嘱道:“这封战书至关重要,你俩明早用过早点,划小船去鹰游山,一定要亲手交给大寨主汪友轮。” “属下一定要完成任务。”吴同随口保证,将战书揣进衣袋里。 接下来,太师张国纪向朱由检进言:“皇上,应备几桌酒菜,为众道长接风洗尘。” “嗯,朕也有这个意思。”朱由检转过身,吩咐两名侍卫,“你俩去伙食房,叫伙夫们做几桌酒菜,为道长们接风洗尘。” “奴才遵令!”两名侍卫迈步出离中军帐。 却说这一天上午,鹰游山大寨主汪友轮、二寨主碧云霄、三寨主向春明、四寨主杨如月、五寨主孙希雨,在聚义厅里商谈迎敌之事。 五寨主孙希雨忧心忡忡道:“各位兄长,明天敌军就要来攻山,我们是否要布置一下?在重要关口设下埋伏,比如磙木雷石、暗箭、铁蒺藜之类,还是能伤人的暗器都将他使用上。” 三寨主向春明接过话茬:“对,跟前一次一样,占据地利,给敌人以致命一击。” “过一时,此一时;我认为这一次效仿上一次经验,恐怕要失灵了。”二寨主碧云霄提出自己的见解。 四寨主杨如月质疑问:“那是为什么?难道敌人这一次长了阴阳眼,能看到我们一举一动吗?” “不但是阴阳眼,你就是有隐身术,也能将你揪出来。”大寨主汪友轮解释道,“这一次不同于前一次作战的原因,是那些世外高人协助他们。如果我们再按部就班,老一套作战方法,不但不能克敌制胜,反而会搭上很多无辜生命。” 二寨主碧云霄接着道:“是呀!这一次作战,是师傅、师伯、师叔他们,与敌人所请的高手斗智、斗勇为主,我们几位与敌人的将领打斗为辅。至于小兵,只能起到壮威作用。” 他们正在争论之际,一名门卫匆匆跑进聚义厅,打个千:“报告寨主!明军派人下战书来了。” 几名寨主听后,不觉一愣。继而,又面面相觑。惊疑之余,大寨主汪友轮道:“看来,敌人已作好充分准备,才急于下战书。”稍顿,问门卫,“下战书人在哪里?” “回寨主话,他们正在寨门外候见。”门卫回答。 “好的,你去带他们到聚义厅来。”大寨主汪友轮向门卫挥一下手。 “小的遵令!”门卫转身出离聚义厅。 此时,吴同、陈玉香被几名门卫挡在门外。他们忽然见离寨门外十几丈处搭一个高台,台上躺着一具尸体,台下有十几名喽啰守卫。 两人甚感惊疑,陈玉香指着前边高台,试探着问门卫:“小兄弟,请问那高台上躺谁的尸体?为何又有许多兵丁守卫?” 几名卫兵打量吴同、陈玉香一眼,十分不悦。其中一名门卫沉着脸,没好气道:“我说你俩是奸细、还是下战书的?” “笑话,不下战书来这里干嘛?”吴同证实道。 “既然是下战书,就少打听其它事。不然,我们会拿你俩当奸细抓的。”另一名门卫打量着吴同、陈玉香,目光中流露出怀疑、凶狠、甚至是杀机。 “几位小兄弟也不必怀疑,我们只是出于好奇,顺便问一下。”陈玉香赔着笑脸,从衣袋里取出一包银子,分给几个门卫,“这点银子,给各卫做私房钱,没多有少,不诚敬意,甚望笑纳。”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几名门卫得到银子,既喜欢又感激,态度也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个个阴转晴,笑逐颜开。其中一名门笑微微道:“二位爷,我们告诉你俩,可不能让寨主知道;否则,寨主会怀疑我们通敌的。” “我们只是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必要在寨主面前提起这件事。”吴同笑着说。 “既然这样,我们说出来也就放心了。”那名门卫神秘兮兮,压低声音,“我们鹰游山出叛徒了。” “出叛徒?”陈玉香惊疑问,“这个叛徒是谁?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名门卫四处望了一圈,见没有其他人才说:“这个叛徒是六寨主江上蛟潘余。他闯进密室里,想盗走传国玉玺,结果踩到机关上,被乱刀穿身,死于非命。” “原来是这样。”陈玉香听说杀害父母的仇人已死,心里一阵欣慰;但没有亲手杀死他,为父母报仇雪恨,又觉得很可惜。 吴同接着问:“江上蛟潘余在鹰游山山寨内,坐一把交椅,对属下能吆五喝六,发号施令;享不尽的荣华,受不尽的富贵,为何生有异心,盗窃传国玉玺?” “人哪有知足的?”那名门卫继续说,“做一名寨主,不过统领千儿八百兵丁。如果他盗走传国玉玺,远走高飞,再以此为幌子,招兵买马,壮大自己势力。等兵强马壮后,挥戈北上,直捣京师,夺得皇位,便成了亿万人敬仰的皇帝。有这样的想法,才促使他铤而走险。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落得乱刀穿身,身败名裂的下场。” “看来这个小子野心很大的。他的行为,是自投罗网,咎由自取,罪有应得。”陈玉香以愤恨的口气说,接着又问,“江上蛟潘余既然已死,为何不将尸体掩埋,或者抛尸海里喂鱼虾?而将尸体放在高台上,又以兵丁看守?”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三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位爷有所不知。”另一名门卫接口道,“我们的寨主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警示全体兵丁,要引以为戒,不能乱闯,更不能生有异心,盗窃山寨财物。至于以兵丁守卫,是怕江上蛟原来的党羽来盗尸的。” “嗯,我明白了。”陈玉香点点头,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和仇恨,脸上装出笑容来。 就在这时,那名进聚义厅报信的门卫匆匆而至,向吴同、陈玉香抱一下拳:“二位信使,寨主有令,让你俩随在下去聚义厅面见各位寨主。” “好,前边带路!”吴同抬一下手臂。 却说几名寨主听到明军派人来下战书,心里甚是紧张、忐忑不安。待门卫走后,大寨主汪友轮吩咐一名侍从:“你去芦棚内将师傅和几名师叔请到聚义厅来。” “小的遵令!”侍从应声而去。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沙佗罗、摩乃多、乌鲁都和后请来的白林森、黄奇几个老妖道,在侍从的陪同下,来到聚义厅内。几名寨主见老妖道到来,像迎接上大人一样,笑容满面,搀扶他们来到椅子旁,安排他们坐下。随即跪下磕了几个头,才站起身,回到座位上。 大寨主随口吩咐侍从:“给师傅、师叔上茶。” “遵令!”侍从跨步来到桌前,提起茶壶,倒了几杯茶端到各自身旁的茶几上。 沙佗罗端起杯子送到嘴边,大嘴巴一张,将一杯茶全部倒进嘴里;只听“咕噜”一声,一杯茶全部咽进肚子里,随手放下杯子,又抬手抹一下嘴唇,乐呵呵问:“徒儿,你叫我等过来有何事呀?” 大寨主汪友轮端起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小口,手中杯子停在半空,忧心忡忡道:“大明军营派人来下战书了。” “下战书由他们下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们咋的?”乌鲁都不以为然,“这些天,我们闲得腰疼,正愁没有仗打呢。他们来,正好拿他们的身体当靶子,练练拳脚。” “就是,有我们在,不会有敌人好下场的。贤侄,你也不必担心。”摩乃多安慰汪友轮,“明天交战,定要一个个惨死在我们的手下。” “好啦!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沙佗罗摆了摆手,制止其他妖道不切实际,大话连篇,问汪友轮,“徒儿,下战书人在哪里” “在寨门外,门卫已叫他过来呢。”大寨主汪友轮回答,抬眼向室外望去,见吴同、陈玉香已到聚义厅门前,抬手指道,“呶!他们不是来了嘛!” 说话间,门卫陪着吴同、陈玉香进入聚义厅,门卫打个千:“报告寨主,人已经带到。” “好,你的任务已完成;这里没你的事,回寨门口继续守卫,有情况立即汇报。”大寨主汪友轮向门卫挥了挥手。 “是——寨主!”门卫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大寨主汪友轮阴沉着脸,打量吴同、陈玉香片刻,大声断喝道:“来者何人?” “我两是大明军营太师麾下将领吴同、陈玉香,奉太师张国纪之令,来此下战书的。”陈玉香声若洪钟,大大方方回答。 众人听陈玉香自报名讳,一双双审视的目光盯着他俩看。二寨主碧云霄凑到大寨主汪友轮耳畔嘀咕一阵,汪友轮点点头,目光中流露出杀机,恶狠狠道:“将战书呈上来。” 吴同从怀里掏出战书,紧盯着对方一举一动,刚要迈上前去。只见大寨主汪友轮向侍从挥一下手,侍从心领神会,走上前来,从吴同手里接过战书,转身走了一两丈远,双手捧着战书,呈交给汪友轮。 大寨主汪友轮接过战书,看一下封面上的字迹,便动手拆开,取出战书观看,看完后将它递给沙佗罗:“师傅,请您老人家过目。” “嗯!”沙佗罗伸手接过战书,埋头阅读。 大寨主汪友轮眼里能喷出火来,龇牙咧嘴道:“你这两个该死的家伙,杀掉我精心培训出来的蛙兵,等于斩去了本寨主的左右臂。这个仇恨,不共戴天。二弟、三弟、四弟、五弟,抄家伙,将他俩就地正法。” “属下遵令!”几名寨主虎视眈眈,应声而起。 “慢着!”就在这时,陈玉香挥一下手臂,大声怒斥,“俗话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们如此斩尽杀绝,有失江湖规矩。有本事明天战场上兵器相交,各呈英雄,我们就是死在你们刀剑下,也会瞑目的,如此则说明我们功力不济,死有余辜。如果你们视江湖规矩于不顾,即使你们得了手,也不光彩。一旦此事传入江湖中,江湖好汉会视你们如仇敌,人人皆想诛之。” “这......”四名寨主刚要动手,听到陈玉香一番言语,觉得很有道理,便犹豫不决起来。 大寨主汪友轮扫视他们一眼,没有强求,转过脸问沙佗罗:“师傅,如何处理这两个小子?” 沙佗罗不假思索:“放他俩一码,让他们回去,给他们的主帅和铁拐李他们报个信,我们在鹰游山恭候他们的大驾,希他们准时到场。” “嗯!”大寨主汪友轮点点头,瞪着吴同、陈玉香,“你两个小子今天有造化,看在师傅的情面上,放你们一码。明天我们在正南面码头上的场地上,一决胜负。”随即扬了扬手,“你们回去吧!” 吴同迟疑片刻,问:“汪寨主,是否要回一封战书?” “回战书就不必了,你们将话带到就是。”大寨主汪友轮说。 “我等告辞!”吴同、陈玉香抱一下拳,转身出离聚义厅。 大寨主汪友轮望着他俩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有心想打出飞刀射杀他俩的性命,又怕江湖人笑话,说自己不仁道。因此,他只有放弃这个念头。 却说吴同、陈玉香出离聚义厅,行走在山寨的大院内。吴同心有余悸道:“妹子,今天好险啊!稍有不慎,我们今天难逃一劫。” “是啊!今天是我们的造化。”陈玉香感叹不已,“凭我俩的实力,对付几名寨主,都难占上风。一旦几个老妖道出手,我们性命休矣!” “妹子,有你和我在一起,我总有安全感。就拿刚才那一幕,要不是你伶牙俐齿,口诛笔伐,才镇住几个寨主的冲动,避免一场流血事件。”稍顿片刻,吴同转过话题,“妹子,你在寨门口为何要极力追问高台上那具尸体的情况?” “我观察那具尸体摆在高台上,又有专人看守,猜想那死者绝非等闲之人。所以,想打探明白,才花钱买通他们,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陈玉香显得十分无奈,“没想到,江上蛟潘余落得这样的下场。” “人常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来早与来迟。”吴同攥紧拳头,在半空中划个圆弧,愤然道,“江上蛟之所以落得这样的下场,是他贼心不死。” “只可惜,我没有亲手杀死他,为死去的父母报仇。”陈玉香一脸惋惜之色。 “我看这样总该可以吧?”吴同提醒道,“我们应将江上蛟的人头割下来,带回军营,再用石灰培在木箱里,这样就不易腐烂。派名心腹将其送往扬州府衙,由刘知府保存一下。等这里战斗结束,班师回扬州,向皇上请几天假,与刘知府一起去凓阳县陈家庄祭奠伯父、伯母和刘夫人,祈祷他们在天之灵得以慰藉。” “吴大哥,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我也正在想这件事。”陈玉香压低声音说,“要想割下江上蛟潘余的人头,需如此这般。” 他俩正说话间,已到寨门口,几名门卫因得到他俩的钱财,笑脸相迎:“二位下过战书了吗?”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三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是的!”陈玉香笑容可掬迎上来,到他们身边,身体一个旋转,几名门卫的哑门、百会、膻中,几道大穴已被封住,不能言语,不能行动。就像一具具僵尸,直挺挺站在那里。 接下来,他俩迅速往十几丈外的高台而来。守卫在高台前的十几名小喽啰见吴同、陈玉香两人而来,知道两人一定来抢尸的,一起断喝道:“干什么的?不准靠近这里!” 吴同、陈玉香两人哪里听得进小喽啰的吆喝,脚下加快了速度。眨眼之间,已到台前。 一名小头目虎视眈眈道:“这两个家伙一定是江上蛟同伙,来这里抢夺尸体的。寨主有令,凡事有人抢尸者,格杀勿论。儿郎们!将他俩斩去首级。” “杀呀......”众喽啰发一声喊,一起举刀向吴同、陈玉香扑来。 “唷嗬!还想动真格的?青蛙要命蛇要饱,大爷我决不会心慈手软。”待众喽啰围攻上来时,吴同、陈玉香拔出身上暗藏的短刀,与喽啰们打在一处。 这班喽啰真是自不量力,都是一群三脚猫功夫,哪能跟高手过招?只听“扑哧!扑哧”之声,须臾间,小喽啰一个个都倒在血泊之中。 这时,只见陈玉香吸一口真气,脚尖一点地,身体腾空而起,须臾间,已到平台上。只见她蹲下身体,左手抓住江上蛟潘余的头发,右手握刀,刀刃放在她的脖子上,用力一切,江上蛟潘余身首异处。随即,陈玉香拎着江上蛟人头,跳到地面上。接下来,将短刀在小喽啰衣衫上擦拭干净,入了鞘。随后,又扒下一名小喽啰衣衫,将江上蛟潘余的头颅包扎起来,拎在手里,催促道:“吴大哥,这里不是久留之处,快上船走人。如果惊动几名寨主和老妖道,麻烦就来了。” “好,事不宜迟,快走。”吴同说了一声,便与陈玉香拽开脚步,向码头而去。 在寨门前的几名门卫,见吴同、陈玉香行凶杀人,割掉江上蛟潘余的人头,是生不得力,作不得气;动不了身体,只能眼睁睁见他俩扬长而去。 而他俩的举动,早被眺望台上的几个岗哨看得一清二楚。他们亲眼看到吴同、陈玉香有超凡的武功,为了自我保护,几人伏在台上,静观其变,连屁都不敢放。直到他俩拎着江上蛟人头到了码头,上了小船,启锚扬帆而去,才敢站起身说话。 这个说:“这两人是哪一路的?开始进了寨门,去了聚义厅,好像与寨主交渉什么?出来时就行凶杀人,带走江上蛟人头。” 那一个说:“这两人也许是江上蛟同伙;也许是他的仇人,特意来此寻仇的。当他俩发现潘余已死,便割下他人头而去。” 另一个说:“此事系关重大,我去报告寨主,由他们定夺。如果知情不报,寨主怪罪下来,我们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几名岗哨异口同声道:“那你快去呀!走远了就追不上他们了。” “好的!”那名岗哨迅速下了悬梯,一路小跑向寨门而去。 当他跑到寨门时,见几名门卫像被定身法定住了身体,一动不动,只有那双眼还能转动。他知道,这肯定被那两个贼人封住了穴道,而动不了身体、说不出话来。他顾不了这些细节,也没有时间与他们纠缠,从他们身旁经过,跨进寨门,一路跑向聚义厅。 此时,大寨主汪友轮正与其他几名寨主和几名老妖道,商讨明天迎敌的准备工作。忽然见一名岗哨匆匆忙忙跑来,不觉一愣;一双双惊疑的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那名岗哨跑进聚义厅内,喘着粗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寨主汪友轮见他如此模样,知道一定有紧急军情,急切问:“发生什么事啦?不要急躁,慢慢说。” “啊......啊呀——我的妈呃!累死我了。”那名岗哨喘息了一会,才平静下来,慌里慌张道,“报告寨主,有人杀人啦!” “是谁在杀人?说详细一点。******,真是胆大妄为。”大寨主汪友轮追问。 “回寨主话话,就是从聚义厅出去的那两个人。”那名岗哨作出详细解释,“他们到寨门口首先点了几个门卫的穴道,然后来到高台前,行凶杀了守卫在那里的兵丁,又上了高台,割下江上蛟潘余的人头,到码头边,驾船而去。” 众人听后,无不大惊失色,后悔莫及。 “这两个恶人,我后悔刚才将他俩杀死,害得我众多儿郎丢掉了性命。”大寨主汪友轮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看来,这两小子是有备而来。”三寨主向春明猜测,“他们一定是与江上蛟潘余是一伙的。他们派江上蛟来鹰游山卧底,里应外合,以此削弱我们的力量。” “不,我不赞成三弟的话。”二寨主碧云霄立即否定,并提出自己的判断,“我认为江上蛟潘余与那两个小子,一定有不共戴天之仇。” “何以见得?”五寨主孙希雨质疑问。 “诸位还记得那两个小子第一次登岛,向我们索要传国玉玺的情景吗?”二寨主碧云霄反问。 “怎么不记得,当时与我们交手时,那两小子见到江上蛟潘余时,拼命攻击,并要求大哥交出潘余,方肯罢休。”四寨主杨如月说。 “这就对了。”二寨主碧云霄果断作出结论,“如此则说明江上蛟潘余与那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割去他的人头,则是为了雪恨。” “好啦!不管那两个小子与江上蛟潘余是同伙也好,仇家也罢。他们杀了我们众多儿郎,决不能让他俩活着回去。二弟,你迅速穿上宝衣,带上兵器追过去。估计他俩走不了多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寨主汪友轮以命令的口气说。 “属下遵令!”二寨主碧云霄站起身,回寝室穿宝衣。 碧云霄走后,大寨主汪友轮站起身,扑通跪倒在几名老妖道面前,目光中流露出悲观、痛苦和祈求的神色。 几个老妖道见此,心中一惊。沙佗罗愕然问:“徒儿,你这是为什么?” “师傅、各位师叔,弟子不才,不能行走水面,与敌交手。在下担心二弟难以对付那两个小子。弟子甚求师傅、师叔出手,捉回那两个小子,扒下他俩心肝,祭奠死者亡灵。”大寨主汪友轮可怜兮兮样子。 “哈哈哈......”沙佗罗仰脸一阵狂笑,“我以为什么了不起的事呢?小事一桩,看你焦成这个样子?你起来吧!这件事包在我们哥几个身上。你说一句,要活的还要死的?保证手到擒来。” “要活的,弟子亲手挖出他俩的心肝。”大寨主汪友轮磕了三个头,爬将起来。 随即,沙佗罗也站起身,向摩乃多、乌鲁都、白林森、黄奇挥一下手:“各位道友,走,捉拿两个小贼,以解小徒心头之恨。” 几名老妖道站起身,随沙佗罗出离聚义厅。 且说陈玉香割下江上蛟潘余人头后,以喽啰的衣衫包裹起来,拎在手里,离开现场。到马头边,解开缆绳,登上小船,吴同拿起竹篙将船撑离了码头,接下来把住舵杆。陈玉香将人头放在甲板上,动手扯起帆篷,拴好绳索后,与吴同搭讪起来。 吴同手把着舵杆,偏过头望着鹰游山上的情景,惊讶道:“妹子,坏事了。” 陈玉香被搞得一头露水,问:“吴大哥,什么事让你如此惊讶?” 吴同一手指着眺望台:“妹子你看,眺望台上还有几个喽啰。这是我们一时疏忽,没将他们顺手牵羊做了。我们一举一动,他们一定看得很清楚;我们走后,他们会向寨主汇报的。我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众寨主和老妖道便会追上来的。” “是啊!凭我们的力量,对付一两个寨主还行,要是与老妖道交手,一合也不支,便会死于非命的。”陈玉香也感到事态对自己十分不利。 吴同思忖一会:“要不,掉转船头,靠上码头,上岸将眺望台上几个喽啰做掉?”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三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不,恐怕来不及了。”陈玉香摇摇头,“万一有其他喽啰发现我们的行为,必定向寨主汇报,我们上岸,正好被抓个正着。” 吴同若有所思,手把着舵杆,没再言语。 陈玉香抬眼打量吴同一会,提醒道:“吴大哥,你也不必为此事担心,我们还有撒手锏呢。” “什么撒手锏?”吴同一时被懵住,不知陈玉香所说的是何意思? 陈玉香见吴同傻乎乎样子,解释道:“吴大哥,你不要忘了,我们还有宝葫芦和隐身珠呢。有这两件宝贝,可是我们的护身符。” 经陈玉香提醒,吴同恍然大悟,自责道:“呶呶呶!瞧我的记性,因一时心情紧张,将此事忘到脑后了。妹子,为防万一,我们先将宝葫芦拴在脚脖上,有敌人来追,再将隐身珠含到嘴里。必要时弃船而去,可以躲过一劫。” “这就对了,事不宜迟,迅速将宝葫芦拴好;再将隐身珠握在手心。有情况时,立即含到嘴里。”陈玉香提出后,已从怀里取出宝葫芦,拴在右腿的脚脖上。随即,又从衣袋里取出隐身珠握在手心。 与此同时,吴同也掏出宝葫芦,拴在左腿的脚脖上,将隐身珠握在左手手心。 接下来,两人念动咒语。就在这时,只见二寨主碧云霄手握一根生铁棍,展翅追来,大声呼喊:“大胆逆贼!给我掉转船头回鹰游山,可免你们一死。” 吴同、陈玉香见二寨主碧云霄展翅而来,距离小船仅有一百多丈远。陈玉香提醒道:“先将隐身珠含到嘴里,调好船头的方向,将舵杆用绳索固定好,让它不偏不离,一直向西航行。” 说着,已将隐身珠含到嘴里,身体立即被隐去,随手提起江上蛟潘余的人头。 “哎!”吴同应了一声,也将隐身珠含到嘴里。随即,用一根绳索将舵杆固定起来。于是,船直线向前驶去。一切准备就绪,二寨主碧云霄已经飞到小船上空。 吴同、陈玉香抬头望一眼半空中的二寨主,陈玉香向吴同做个手势,对一下眼神,便飞身跳下小船,在水面上向船体左侧行走。 二寨主碧云霄在小船上空盘旋一会,那双鹰隼一样的眼睛,向船体內搜索着,却见不到船上的人,心里十分纳闷,自言自语道:“真是一件怪事,我明明见两个贼人在船上的,怎么突然间不见了?我得放低高度,仔细搜索。” 于是,他缓缓向下降落,一直降到距离水面仅有两三丈高。他的目光,始终不离小船的船体;从船尾一直搜索到船头,连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又向小船周边的水域搜索,仍没发现任何人体。 正值二寨主碧云霄无可奈何之际,只听摩乃多从东边半空中喊道:“小徒不必犯愁,我们前来助战,将两个小贼抓上山去,开膛破肚,取心肝下酒。” 二寨主碧云霄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见沙佗罗等五个老妖道,各持兵器,从半空中飞来。顷刻之间,已到小船上空,一个个怪眼圆睁,俯目下看。 这一切,被吴同、陈玉香二人看得真切。吴同压低声音道:“妹子,不知道长的话是否真切?我们在水面上行走,要是几个老妖道难以发现,说明隐身珠有奇效功能。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们便大难临头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陈玉香也压低声音,“我们今天是否能逃过妖道的魔爪,一要看此珠的功效,二要看我们的造化。” “咦,好像有人在说话?这两个小贼躲哪去了?”沙佗罗目光在小船上搜索片刻,又向海面上扩大范围搜索。好一会,也没发现任何物体,自言自语道,“真是怪事,凭贫道的慧眼也看不见两个小贼藏身之处,则说明他们隐身之术,已到超凡入圣地歩。” 吴同、陈玉香听到沙佗罗的话语,心中暗自庆幸。吴同正要开口讲话,陈玉香竖起中指、食指,堵到嘴边,做个示范动作:“嘘——!” 随即,拉着吴同的胳膊,向外围走去。 沙佗罗静听一会,见声音消失,又不知声音发自何处?正当他琢磨不透时,二寨主碧云霄说:“师傅、师伯、师叔,我想他们一定藏在船舱里,我下去看一下。” “你不能这样,防止他们使暗器。”摩乃多心疼徒弟,极力阻拦,“让为师露一手给你们看看。” 说着,运用真力,双掌一展,两道白光从手掌发出,射向正在飘移的小船。当白光触及到甲板时,甲板连同船体,被震得四分五裂。只听“嘭”一声,桅杆倾倒在水面上,溅起一丈多高的水柱。接着,一块块船板在水面上飘浮,随波逐流。 “咦!人呢?根本没在船上呀!”乌鲁都一脸质疑之色。 “难道他们潜入到海底?”白林森推测道。 “他们就是潜入到龙宫里,也要将他们拔出来。”黄奇建议,“我们五位齐心协力,以倒海翻江之法,将两个小子震出水面,就是将他俩震得五脏俱焚,带两具尸体回去,寨主也不会说出个不字的。” 摩乃多抬眼望着沙佗罗:“道兄,你看此法能不能执行?万一震动了龙宫,龙王震怒,我们便与龙王结下了梁子。” “事到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沙佗罗想了想,“万一惊动了龙王,贫道有话跟他们讲。” “既然这样,我们抓紧作法。”白林森催促道。 他们的对话,却被吴同、陈玉香听得一清二楚。陈玉香拉一下吴同的胳膊,低声道:“快跑,几个老妖道要作法了。” 说着,两人在水面上飞跑起来,向西边海岸奔去。 就在吴同、陈玉香跑出原来位置一百多丈时,回过头一看,只见五名老妖道一字儿排开,距离水面有几丈高,双掌前推,每个手掌有一道白光,射向海水。顷刻之间,只见海面上巨浪汹涌,旋窝转动,天昏地暗。 几个妖道在海面上空作法,按下不表。 却说东海水晶宫内,龟丞相、巡海夜叉李良,正陪老龙王品茶谈话。一班宫女在堂上舞裙歌扇,让观赏者眼花缭乱,尽情陶醉。 过了半晌,龟丞相突然想起黑蛟一事,问老龙王敖光:“龙王,臣有一事想问一下。” “你我推心置腹,有话尽管讲。”敖光显得宽宏大度。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龟丞相喝了一口珍珠香茶,慢条斯理问,“龙王,黑蛟元帅在泗州府朱家庄与天兵天将交手,被如来佛祖捉去,知道被关押在何处?” “本王法力肤浅,怎能知道佛主的手段?”敖光面无表情,“他之所以遭此劫难,都是他咎由自取。自古就有民不跟官斗的说法,他丟下荣华富贵不享,却经不住老妖婆唆使,去朱家庄作孽,结果落得这样下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此却苦了三公主,让他独守空房,看她整天愁眉不展样子,本王心里也不好受。” 龟丞相沉默一会,道:“龙王,您乃天庭老臣,何不等三月三蟠桃盛会时,请众神在玉帝、王母娘娘面前说个情?让佛主网开一面,放出元帅,让他戴罪立功?” “他触犯了天条,理当诛连九族,玉帝没追究,已给足本王的面子。”敖光摆了摆手,“求情之事万万使不得,万一玉帝醒悟过来,追究下来,本王也难辞其咎。” 龟丞相想了想,点了点头:“您说得也是,本来龙宫内是安然无事的,只因为水母娘娘来这里唆使黑蛟动了邪念,才搅得三界不得安宁,刀光剑影,拼得你死我活。臣认为: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水母娘娘。” “是呀!幸亏本王当初多留一个心眼,让黑蛟立下生死状。有了这个证据,即使有一天玉帝醒悟过来,追究其责任,本王也好与理力争。使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龟丞相竖起大拇指,奉承道:“当初,您的决定,乃是明智之举;力挽狂澜,使水族避免一场空前的浩劫。”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三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巡海夜叉李良附和道:“龙王洪福齐天,吉人天相;才能化险为夷,逢凶化吉。” 就在他们为黑蛟、水母一事,谈得津津乐道之际,只见水晶宫殿激烈晃动起来,龙书案上的笔砚、茶几上的杯子、茶壶,全部倾倒滑落到地面上。水晶宫殿好像要倾倒。龙王、龟丞相、巡海夜叉,无不惊慌失措。那些正在翩跹起舞的宫女们,更是吓得惊恐万状,魂不附体;有的发出凄厉的尖叫。 龙王敖光镇定一下紧张心理,愕然道:“现在不是地震时间,怎么突然地动山摇?难道是天庭掌管地震的神仙失了算?” 龟丞相提醒敖光:“龙王,天庭掌管地震的神仙尽心尽责,整天洞察天下每一个角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与失误。不然,法不容情,他会吃官司的。臣认为:有可能是上界什么妖孽作祟,搅得翻江倒海,使水族不得安宁。” “嗯,你分析得也有道理。”龙王敖光手拈龙须,点了点头;随即吩咐巡海夜叉,“李良,你速带一班虾兵蟹将,去上界查看一番,是哪方妖孽兴风作浪?必要时将作孽者抓到龙宫来。” “属下遵令!”巡海夜叉李良站起身,抱一下拳,匆匆出离水晶宫殿。 此时,沙佗罗、摩乃多、乌鲁都、白林森、黄奇五名老妖道,在鹰游山西边一里处的海面上空,齐心协力,作起妖法,十道白光从他们掌心射出,搅得海水浪潮汹涌,翻江倒海。 而二寨主碧云霄则展翅在半空中飞翔,手握生铁棍,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在水面上搜索,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哪怕是一条鱼、一只蟹,他都不放过。可是,过了有半炷香时间,也没见到两个敌人被搅出水面。他感到很失望,甚至是心灰意冷。 此时,几个老妖道已渐渐力乏,汗流浃背。就在这时,只见巡海夜叉李良,率领一班虾兵蟹将,手持兵器,从东南海面上而来。 在相距沙佗罗他们有几十丈远时,只见巡海夜叉李良举一下手中九股神叉,大声断喝道:“是哪路妖孽,在此兴风作浪?搅得龙宫东倒西歪。本夜叉奉龙王之令,前来捉拿你等妖孽。” 五名老妖道正在聚精会神作法时,忽听巡海夜叉声音,即忙收起法力,从半空中落到水面上。片刻,海水恢复平静。 少顷,巡海夜叉李良率领虾兵蟹将赶到近前,五名老妖道笑容满面,迎了上去。同时抱拳施礼:“我等恭候夜叉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甚望海涵。” 巡海夜叉沉着脸质问:“原来是你们几位,为何要在此兴妖作怪,使龙宫不得安宁?” “罪过!罪过!”沙佗罗抱着拳,赔着笑脸,撒谎道,“夜叉有所不知,并非是我们要与龙宫过不去;而是有两名小妖背叛师门,携宝贝而逃,我等一路追来,那两个狡猾的小家伙一头钻进水里,再也没露出水面。我们哥几个迫不得已,才施了法力,想将两个小妖从水底搅动上来,绳之以法。没想到,却危害了龙宫的安全;千错万错都是我们一时鲁莽造成的错。如果阁下不看在多年邻居的情分上,执意抓人,我们甘愿负荆请罪,随阁下去龙宫伏法。” “这......”巡海夜叉见沙佗罗说得句句在理,一时犹豫不决,难下断言。 摩乃多接过话茬:“夜叉,我们已是多年老朋友了,何必为这点小事撕破脸?台头不见低头见,以后我们还要处事呢。” “您说得也是,我们山水相连,为邻上千年,常来常往,没有感情还有交情。罢啦!这一次算你们走运,龙王没上奏玉帝。不然,光谈私交也没用的。公事公办,王子犯法,乃与庶民同罪。”巡海夜叉的话,软中带硬,说得恰如其分。 “那是!那是!今天我们之过,迫不得已,下次决不敢违规。”白林森点头哈腰,极力讨好。 “好啦!话也不必多说。下次再犯,不要怪在下不近人情。”巡海夜叉向虾兵蟹将挥一下手,“小的们!我们到别的海域巡视!” “属下遵令!”虾兵蟹将应了一声,与巡海夜叉向东南海域而去。 “啍!狐假虎威,臭什么美?惹恼了我们,也像三千年前那样,哪吒在陈塘关九湾河,以乾坤圈打死你父亲李艮那样。******,今天算你小子幸运。”沙佗罗冲着巡海夜叉远去的背影骂了几句,对其他几个老妖道说,“那两个小子不知隐蔽在哪里?也许被我们的法力震得筋骨断裂,死于海底深处了。” “死得好,让他们的尸体喂王八吧!”摩乃多建议道,“我们任务已经完成,没必要在此停留,回山向寨主复命吧!” “嗯,我们回去,小徒一定急着等我们消息呢。”沙佗罗向其他几个老妖挥一下手,一起掉转身体,腾空而起,向鹰游山而去。 二寨主碧云霄在海面上搜索一会,毫无收获,也展翅回鹰游山。 却说吴同、陈玉香在海面上飞跑一会,见脚下的浪头忽然增大,如翻江倒海一样。两人停住脚,回头观看,只见五个老妖道一字儿排开,每人都伸出双掌,从每一个掌心射出一道白光,白光所触及到的水面,形成一股巨大的旋窝,直到海底。旋窝周边白浪涛天,汹涌澎湃。 而二寨主碧云霄却在半空中盘旋、搜索。而且,搜索的范围逐渐扩大。 他俩观看了一会,不得不佩服五个老妖道的法力。吴同感慨道:“老妖道的法力,确实厉害无比,要是平常人被他们击了一掌,会化为灰飞烟灭,连尸首也找不到的。” “是啊!我们要没有隐身珠护体,今天的后果不堪设想。”陈玉香拉一把吴同的手腕,“吴大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迅速回营寨交差吧!” 当下,两人手搀手,拽开脚歩,在海面上西行。不到半个时辰,已到海岸边,上了岸,念了咒语,解下脚脖上宝葫芦,揣进怀里。随后,从嘴里吐出隐身珠,擦拭干净,小心翼翼装进衣袋里。 这时,他俩已经现出身形,沿着山道,向营寨走去。一炷香后,他俩已到营寨前,见兵丁们正在帐篷前磨刀磨剑,作好战前的准备工作。他俩由帐篷前经过时,有认识他们的,向他们点头微笑。他俩也以礼相还,挥手致意。 工夫不大,吴同、陈玉香来到中军帐前。两名门卫见此,笑脸相迎:“二位将军回来啦?” 两人点点头,挥挥手。吴同开口问:“皇上和张太师在帐内吗?” “回将军话,不但皇上、太师在帐内,众道长、众将领也在里面。他们正在研究作战方案,为明天战斗作准备。”一名门卫回答。 “那好,我们进去了。”陈玉香向他俩挥挥手,与吴同跨进中军帐。 此时,君臣众人正在帐内品茶谈话,见吴同、陈玉香进来,数十双眼睛一起投过来。与此同时,脸上流露出笑容。 他俩到朱由检面前,扑通跪下磕头,异口同声道:“皇上,我们回来啦!” “能平安回来就好!”朱由检向他俩扬一下手,“爱卿,起来说话。看坐!” “谢皇上!”两人道一声谢,爬起来。 侍卫已在杨东旭身旁摆了两张椅子,两人也不客气,转身在椅子上坐下。随即,一名侍卫又端过两杯茶。他俩甚是口渴,接过杯子咕噜咕噜喝得一滴不剩。 待他俩放下杯子时,张国纪目光移到他俩的脸上,又见陈玉香始终拎着一个包裹,试探问:“这一次去鹰游山下战书,遇到麻烦没有?对了,玉香手里拎的什么?” “麻烦可大呢,要不是道长所赐隐身珠,今可回不来了。”陈玉香举了举手里的包裹,“诸位知道这包裹里装着什么?” “不知道!好像有点异味。”众将领摇了摇头,目光紧盯着她手里的包裹。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三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黑面阎君王再武忍不住问:“陈女侠,你就直说了,嘴含明珠不吐不明。王某是个急性子,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没等陈玉香开口,吴同率先道:“我代她说,那包裹里包的是鹰游山六寨主江上蛟潘余的人头。” 众将听后,惊讶不已,都向他俩投来敬佩的目光。 “哇!鹰游山还没开战,就让你俩得了头功;让我们羡慕得眼红。”小霸王何兴亮急切问,“请二位讲详细点,江上蛟潘余如何栽在你俩的手里?是不是隐身珠的功效?” 陈玉香扫视一眼众将那焦急的目光,淡然一笑:“其实,江上蛟潘余并非我俩所杀,而是他想盗走传国玉玺,闯进了密室,踩动了机关,被乱刀捅死。为了警示其他人再犯,寨主汪友轮下令在寨门外搭一个高台,将潘余的尸体放在高台上示众,并派一班喽啰在台前看守。” “于是,你俩就顺手牵羊,将江上蛟潘余的人头割来了?”杨东旭问。 “是的。”吴同十分自豪的样子,“我们还杀死了看守尸体的十几名喽啰。” “请二位将今天下战书的整过程叙述一遍。”太师张国记急切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好的。”陈玉香将下战书受威胁、寨门前割人头,返回途中遭追击的经过,详详细细叙述一遍。最后道,“诸位,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些。说实在的,今天要不是道长赐给隐身珠,我们两早就化骨扬灰了。” 众将领听后,瞠目结舌,惊讶不已。 太师张国纪一脸忧郁之色,自言自语道:“要是兵对兵、将对将交手,不一定能输给他们。可原来一个妖道,已将成千上万人马控制住。现在又多了几个老妖道,看来明天一战胜负难料。” 张国纪话音刚落,铁拐李笑呵呵道:“太师过于杞人忧天了。不要说现有五个老妖道,就是再多几个也将他们收拾掉。只要众兵将听贫道之言,需如此这般,保证明天大获全胜。” “既然这样,明天一战由道长全权指挥。”张国纪向铁拐李拱了拱手。 “好,为了大局,贫道甘愿担起这付重任。”铁拐李将出征之事作了布置。 有的兵将,已见识过铁拐李的本领,对此次全权指挥作战,抱有崇高的希望。 这时,陈玉香再一次起身跪地,口称:“皇上,玉香有一事相求。” 朱由检抬头打量陈玉香片刻,见她满腹悲伤,溢于言表,开口问:“阿香,你有何要求说出来,朕满足你的要求。” “皇上,您也知道,玉香的父母和刘夫人被江上蛟潘余一伙所杀害,玉香准备待攻下鹰游山后,与吴大哥、刘知府带着江上蛟潘余的人头,去溧阳县陈家庄祭奠父母和刘夫人的亡灵,也算儿女尽了人子之道。”陈玉香说到伤心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现在江上蛟潘余已死,这个血海深仇也算报了。朕准奏,待攻下鹰游山后,班师回扬州,你和吴同、刘知府去陈家庄祭祖,以圆你多年的心愿。”朱由检思忖片刻问,“有关江上蛟潘余的人头,行军打仗不方便携带,而且,时间一长,容易腐败变质,你将作何打算?” “回皇上话,玉香准备做一只木箱,将江上蛟的人头用盐腌制起来,将人头放进木箱内,再以草木灰培起来,这样就不易腐烂变质,容易保存。”陈玉香提出自己的建议,“一切准备就绪后,派一名心腹连夜送到扬州知府衙门,由刘知府暂为保管。” “好,这样最好。”朱由检迟疑片刻,“不过,由兵丁相送,骑马要走几天的时间,万一途中遇到歹人,将此物丢失,将打破了你的心愿,朕也于心不忍。” 众将领听此番言语,也觉有道理,面面相觑,一时又想不出好的主意。 过了半晌,只见太师张国纪跪伏于地:“皇上,臣有事禀奏。” 朱由检抬一下手腕:“张爱卿有何事尽管奏来。” “是这样的。”太师张国纪望一眼陈玉香手里的包裹,“有关江上蛟潘余的人头,如果派专人护送到扬州,途中确实没有保障,又耽误行程,不如派犬子张豹携人头去一趟扬州,来去一个时辰足够,也不耽误明天攻打鹰游山。” “嗯,太师的想法,正合朕的意思。”朱由检的目光移到张豹的脸上,“张豹,你代阿香辛苦一趟,将江上蛟潘余的人头送往扬州知府衙门,亲手交给刘锋,并说明情况。” “臣遵旨!”张豹站起身,抱一下拳。 “太师、阿香,你们也起来吧!”朱由检见他们依然跪着,向他俩挥挥手。 “谢皇上!”张国纪、陈玉香磕三个头,方才爬起来,回到原位坐下。 朱由检目光又移到杨东旭的脸上,吩咐道:“杨先锋,你与吴同、阿香、张豹去伙食房,负责钉制木箱,工绪完成后,让张豹赶往扬州。” “臣遵旨!”杨东旭站起身,向吴同、陈玉香、张豹挥一下手,“我们走!” 几人站起身,随杨东旭出离中军帐。 翌日早晨,鹰游山寨主汪友轮为了慎重起见,进了密室,取出传国玉玺,打成一个包裹,背在肩头,然后与其他几名寨主在营房前集合好队伍,准备迎敌。 就在这时,眺望台上一名岗哨匆匆赶到营房前,气喘吁吁道:“报告寨主,敌军几百只船,正向鹰游山驶来。” “好,本寨主知道啦!”大寨主汪友轮心里虽然紧张,但却不露声色,镇定自若,向岗哨挥一下手,“你回跳望台继续监视,情况有异再来汇报。” “小的遵令!”岗哨转身而去。 众喽啰见报,面面相觑,无不紧张兮兮。大寨主汪友轮好像看透了喽啰们的心思,与其他几名寨主站在队列前,挥臂一振:“全体儿郎们!今天是我们鹰斿山与明军决一死战之时,希望你们不要惧怕,拿出十二分勇气来,听从号令,压住阵脚,给对方有种震慑感。在打斗中,主要由我们几位寨主为首,几名道长协助作战。诸位也不必担心,道长功力深湛,法力广大,决不会输给敌人的。” 众喽啰听后,心中稍安,便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诸位请安静!”大寨主汪友轮挥了挥手,加以制止。过了好一会,才安静下来。汪友轮继续道,“为了赢得这一次决战的彻底胜利,你们也不能袖手旁观;要弓在手,箭上弦,对方阵腳稍有混乱。你们要不遗余力抓住战机,向敌人阵营中放箭,促使他们更加大乱。我们再趁此冲上去,一阵砍杀,这是胜利的关键。” “听从指挥!英勇杀敌!听从指挥!英勇杀敌......”喽啰们手举兵器,一阵高呼。 大寨主汪友轮见喽啰们士气高昂,心中甚喜。吩咐其他几名寨主:“你们将队伍带到前边码头的指定地点,本寨主去芦棚请师傅、师叔去助战。” “大哥放心去,我们会立即率众而去的。”二寨主碧云霄表示。 “嗯!”大寨主汪友轮点了点头,转身去了芦棚。 随即,二寨主碧云霄向众喽啰挥一下手:“儿郎们!出发!” 随着一声号令,喽啰们列队离开现场,出离寨门,沿着山道,向南边码头而去。当他们到达指定现场时,立即依次排好队列,拉开阵脚。那场面,刀枪林立,旗帜招展,黑压压一大片,好不威风。 就在这时,大寨主汪友轮手执九股钢叉,陪着沙佗罗、摩乃多、乌鲁都、白林森、黄奇五个老妖道,来到场地上。喽啰们抬眼望去,只见沙佗罗须发皆白,身穿灰色道袍,手执拂尘,给人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摩乃多尖头紫脸,巨口獠牙,穿一身紫色道袍,手拿一杆降魔杵。**小眼,肤体粗糙,浑身黝黑,穿一身黑色道袍,手持一把青铜剑。白林森如白面书生一样,年岁稍轻,穿一件乳白色的道服,手拿一根熟铜棍。黄奇身体消瘦,皮肤蜡黄,穿一件杏黄色道袍,手拿一对铜锏。 一个个妖形怪状,使人见了不寒而栗。喽啰们观看一番,既敬畏,又觉得有安全感。因为他们知道,这班非人非怪的家伙,一定有超凡入圣的本领。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三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几名寨主和几名老妖道站在队列前,鹤立鸡群,格外明显。这时,大寨主汪友轮手指着西边的海面上,只见几百只船,扬帆而来,不觉慨叹道:“看来,明军今天是倾巢出动,志在必胜了。” 几名老妖道和其他几名寨主顺着他的手势望去,果然见对方声势浩大。三寨主向春明咧着嘴道:“乖乖,这么多人马,让人看了都觉毛骨悚然,不知这一仗鹿死谁手呢?” “现在谈谁胜谁负,难以下结论。”二寨主碧云霄建议道,“师傅、师伯,何不施法力,以狂风雷电,掀翻那些船只?让敌人全部葬身海底?” “对,凭着五位师尊的法力,山峰也能将它削去半截;对付那些船只,犹如探囊取物一样容易。”五寨主孙希雨附和道。 沙佗罗听后,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道:“你们以为法力是容易使的吗?那些船上高手如云,力量没到那里,就被对方顶了回来。力量相当的话,会导致两败俱伤;要是哪一方力量稍弱,就要吃大亏了。所以,不能冒这个风险。” “如此说来,我们今天就要真刀真枪大干一场了?”四寨主杨如月显得十分沮丧,对这场决战没抱多大希望。因为前一次那个瘸腿道长的能耐,他虽然没有交过手,但也亲目所睹过。 却说铁拐李与太师张国纪指挥船队向东航行,乘风破浪,浩浩荡荡。皇帝朱由检坐在一只彩绸临时搭起的龙舟上,为了遮挡风浪,龙舟的边缘,都用黄绸围有几尺高,他所坐的椅子上,由长竿撐起一顶黄罗伞,以此遮光。他的身旁除几名侍卫外,还有吴同、陈玉香和张豹。此时,张豹已经穿好宝衣,形为一只飞豹。但怕惊驾,铁拐李令他隐遁好身体。 在龙舟的周围,有几只大船分部在前后左右,以此为中军,随时可以发号施令,传达各项命令。其中八仙中的汉钟离、蓝采和、吕洞宾三位,也隐遁好身体,以作暗中配合。 其他将领与副将,都分布在其他战船上,共分五个大队,按金木水火土排列。兵丁的服装、以及旗帜,也按五色分配,有条不紊。 渐渐的,船队距离鹰游山南端码头不到二里路程,兵将们已清楚看到在码头北边的场地上,排列着一支数千人的队伍。不用说,他们也猜测到那是鹰游山上的寨主和喽啰,正为迎敌作好一切准备。 铁拐李压低声音吩咐汉钟离、蓝采和、吕洞宾三名神仙:“为了防止码头周围的水下有暗桩、炸药和暗箭弓弩之类,你们去査一下,不要现身。如有害人之物,立即毁掉它,不要向前一次,造成船队全部被毁。” “我等遵令!”汉钟离、蓝采和、吕洞宾轻轻应了一声,悄然离去。 过了好一会,三位神仙返回到原来的船上。这一去一来,其他凡人一概不知。 铁拐李笑脸相迎问:“你们去检查,在码头附近,是否有暗物害人的东西?” “没有,连一个潛伏的蛙兵也没有,暗桩、暗器更不存在。”汉钟离回答。 “我们以慧眼观察很大海域,连一个异物也没有。”吕洞宾大包成果,“放心靠上码头,不会出事的。” “不出事就好。”铁拐李听了汇报,心里踏实下来。 时间不大,杨东旭率前部先锋已到码头边,为了防止意外事件发生;杨东旭令弓箭手在前边上了码头、刀斧手紧随其后。迅速向岸上冲去,占领有利地形。后面的战船,首尾相连,向一起靠拢。兵将也按序上了码头。汉钟离、蓝采和、吕洞宾,则飞升到半空,暗中监视沙佗罗他们的一举一动,防止他们暗中施法。 当大批兵将上岸后,吴同、陈玉香、张豹、侍卫,才保护朱由检、张国纪上岸。铁拐李、张果老、何仙姑师徒、韩湘子、曹国舅,以及玉真子高欣阳、长生子朱由楫、还有全真七子,护卫在朱由检他们的前后左右,向阵地前走去。 他们到阵地上,杨东旭他们早就拉开阵势,压住阵脚。与敌阵之间保持二十多丈距离。 众喽啰见对方队容井然有序,队伍的服饰、旗帜,就连刀剑上的缨络,也按金木水火土五色排列,显得十分壮观、威风。再看看己方的装束,土色土样,灰不溜秋,十分寒碜。一个个自觉脸上无光,甚至是无地自容。 与此同时,几个老妖道和几名寨主,也注意观察对方的阵容和到场的兵将。谁曾交过手、谁是初来的,不觉发表一番议论。 四寨主杨如月指着对过阵上的人马,对孙希雨道:“五弟,你瞧那边,比前一次新添了许多将领,还有众多老道。看来,今天是一场恶战,对我方大大不利。” “是啊!前一次,一个瘸腿老道就令我们胆战心惊,这一次要置我们于死地了。”孙希雨有点悲观,甚至是厌战。 与此同时,三寨主向春明对二寨主碧云霄道“二哥,你瞧那边黄罗伞下,一定是大明皇帝御驾亲征的。如果将他打死,他们便会自乱阵脚,我们趁机冲杀,他们便会大败输亏。 “他是大明小皇帝,能取下小皇帝项上人头,敌方无主,自然会鸟兽散。”二寨主碧云霄试探道,“三弟,你何不出去叫阵,指名道姓要小皇帝出战,如他经不住你的叫嚣,一旦出了阵,他必死无疑。你呢,也是首功一件,名声大噪,永垂青史。” 三寨主向春明听后,连忙摆着手:“不不不,我这三脚猫功夫,怎能敌得过敌人那么多战将?他们也不可能小皇帝出阵冒险的。只有你身穿宝衣,来个偷袭,一铁棍就能砸得他脑浆迸流,死得很惨。” 大寨主汪友轮插嘴道:“三弟说得对,能置小皇帝于死地的,非二弟莫属。我看是这样吧!三弟出去叫战,分散对方众将的注意力;二弟飞于半空中,寻机俯冲而下,一棍便能将小皇帝砸得脑浆迸流。然后,再来个先发制人,趁乱冲杀过去;如此,胜券在握啊!” “既然这样,我服从命令,出去叫阵。”三寨主向春明扫一眼二寨主碧云霄,“二哥,你也不要闲着,待我出阵之后,你立即飞到空中,寻机下手。” “好,你去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二寨主碧云霄表示。 三寨主向春明立功心切,手提一对铜锤,兴冲冲来到阵地中间,粗着嗓门吼道:“呔!大明兵将听着,你们屡次三番侵犯我鹰游山,这一次还将小皇帝带来,以大欺小、以强欺弱,太不厚道了吧?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们不要认为我们鹰游山人马好欺负,就肆无忌惮来犯?可是你们错了,我们鹰游山兵将,谁个不是铁铮铮的汉子?在江湖上从未服过软。你们识相的,即速撤兵,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伤和气。如果执迷不悟,一意孤行,你家三爷爷这对铜锤可不是好惹的,冲进你们阵中,杀你们人不留头、马不留尾;你们听到没有?” 三寨主向春明在阵中牛**哄哄,大声叫嚣之际,明军兵将见此,甚感好笑,还不时的窃窃私语。就在这时,二寨主碧云霄趁此不备,展翅飞到高空,盘旋在阵地上空,寻机下手。 当三寨主向春明话音刚落之时,只见太师张国纪笑微微道:“这位寨主口口声声说我们侵犯你鹰游山,可你想过没有?我们为何来攻打鹰游山?” “我知道这个原因。”三寨主向春明不假思索,“你们倾巢而出,连小皇帝也冒险而来,不就是为那个传国玉玺吗?” “就是为此而来。”太师张国纪仍然不憎不怒,笑容满面,“只要你们将传国玉玺交还给我们,我们保证不动一刀一枪,立即撤兵,永不来犯。” “让我们拱手相还传国玉玺,那是不可能的。”三寨主向春明淡然一笑,“俗话说得好:‘三十年风水轮流转。’大明江山已历经二百几十年时间,也够长的,已到改朝换代时候了。我们寨主,文韬武略,天文地理、五行八卦,无所不精;如果做了皇帝,乃是万民敬仰、国泰民安的一代明君。三爷我奉劝诸位,杀掉小皇帝,保我们寨主登基,建功立业,封官进爵,享不尽荣华富贵;有此好事,何乐而不为?” 第三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三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放你娘个屁!强盗贼寇也想做皇帝,真是白日做梦。太师,让我出阵做掉这个小子。”黑面阎君王再武手执一对铜锤,冲出阵来,大喝一声,“小子,休得胡言乱语,你家王爷爷来取你项上人头。” “唷嗬!又是你黑小子,看来我们还有缘分。来来来,今天我们决一死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三寨主向春明见黑面阎君王再武举锤冲过来;他也毫不示弱,手举双锤迎上去。 说话间,彼此已经打个照面,双方再不搭话,四锤相碰,打在一处。锤体相碰,不时发出“嘭嘭”声。双方打有几十回合,也没分胜负。两个黑人相战,好像雷公会灶王爷,打得难分难解。 就在双方打得正酣,谁也难以取胜之时,喽啰中一个小头目,也想立功提升,举起手中长枪冲出阵来,大喊一声:“三寨主不必担心,在下助你一臂之力。” 他的话音刚落,明军阵中冲出一将,他乃是大伊山降将活阎罗赵通。只见赵通手持一根生铁棍,大喝一声:“贼子少得猖狂,来与你赵爷爷一决胜负。” 喽啰小头目见赵通持棍而来,撇下帮三寨主向春明的念头,挺枪向活阎罗赵通刺来。赵通也不躲让,就在小头目的枪尖离自己胸口仅有一尺之际,他向旁边一扭腰,枪尖从他的肩旁擦过,紧接着,他左手抓住小头目的枪杆,右手举起铁棍,照准敌人的脑袋砸了下来。小头目躲闪不及,被砸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还我哥哥的生命来!”喽啰中另一个小头目手握一把朴刀,哭喊着冲过来。 他还没到阵中间,明军中一员将手持勾镰刀,飞身而出。他乃是大伊山三寨主阮林,人称鬼见愁。那名小头目刚到阵中间,正好与阮林打个照面,阮林的刀柄和刀刃足足有七八尺长,与敌短兵相接,占了绝对优势。那个小头目举刀向阮林扑来时,阮林刀头照准他的双腿向前一拉,小头目的双腿齐整整被削断,鲜血喷射而出,身体倒于地上。赵通见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铁棍向他脑门砸下来,小头目当场被砸得头颅粉碎,脑浆流了满地。 如此之举,使众喽啰惊讶得目瞪口呆。明军阵营中却欢欣鼓舞,士气大增。 此时,鬼见愁阮林、活阎罗赵通,正要合力围攻三寨主向春明时,只见喽啰队中冲出六名小头目,厉声道:“贼兵欺人太甚,我们来矣!” 明军队中大寨主周云对穿山甲钱飞虎道:“我们初到军营,寸功未立,我们不能落后于人,上!” 话音刚落,赛罗成周云、穿山甲钱飞虎,已冲出队列,异口同声道:“阮林、赵通不要害怕,我们助你俩一臂之力。” 鹰游山四寨主杨如月见敌将连胜两局,十分恼怒,对五寨主孙希雨道:“五弟,敌将十分张狂,连伤两条人命,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应与他们决一死战。” “对,今天算是豁出去了,拼出一条命,也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五寨主孙希雨附和着。 当下,两名寨主各持一把剑,冲出阵来,正好与周云、钱飞虎撞个正着。双方也不搭话,举起兵器打在一处。由于双方功力相当,一时不见高低。 而六名小头目与阮林、赵通交手,一时也难以置对方于死地。 太师张国纪见此情景,命令鼓手:“来呀!给众将擂鼓助威!” “遵令!”十几名鼓手一起擂鼓,只听“咚咚咚......”擂得震天响。如此一来,正在打斗中的将领士气大振,精神抖擞。 双方打斗按下不表,却说太师张国纪偏过头,低声对朱由检道:“皇上,这里打得正酣,一时僵持不下,难分胜负;而且,寨主、老妖道和众喽啰都在阵地上,何不叫吴同、陈玉香去密室盗出玉玺?得到玉玺,您心里也会踏实的。” 朱由检思忖一会,迟疑不决:“那密室里机关重重,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得送了身家性命。就连他们自己人江上蛟进了密室,都难逃一劫,那里的机关厉害,是可想而知的。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去为好。等消灭了这班贼人,再慢慢寻找也不迟。” “皇上,就怕夜长梦多。万一他们坚持不住,败迹可见时,寨主汪友轮有可能提前闯入密室,携玉玺而逃。如此一来,我们三番五次进攻鹰游山,那不是徒劳一场吗?”太师张国纪旁敲侧击,极力相劝。 “这......”朱由检仍然犹豫不决,举棋不定。 在一旁的陈玉香见此,十分焦急,进言道:“皇上,请允许我们去密室盗玉玺。玉玺是由我们手被盗走的,现在再由我们将它盗出来,是理所当然的。何况,我们曾经在密室里试探过,知道暗道里机关布局,不会出差错的。” “是呀!我们进去后,一定会小心翼翼的。”吴同附和道。 朱由检想了想,表示:“好吧!你们进去一定要多加小心,能找到便罢,找不到不能在里面耽搁,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朕。” “遵旨!”吴同、陈玉香应了一声,便离开了朱由检身旁,出离了人群。 在半空中盘旋监视的鹰游山二寨主碧云霄,好不容易等到吴同、陈玉香离去的机会,刚要俯冲下来进行偷袭,却见明军中左增辉、魏世杰两位将领,手持兵器站在朱由检的左右。于是,他打霄了偷袭的念头,心想:“我不能鲁莽行事,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要袭击,就得一棍成功,决不能有第二次。” 想到这里,他继续在半空中盘旋,等待机会。 可是,他这一举动,早就被隐遁在朱由检身后的张豹窥视清楚。张豹不但要监视周边是否有人偷袭、以及对面阵上是否有人放暗箭,还要注视二寨主碧云霄的一举一动,以应付突发事变。 却说吴同、陈玉香出离队列后,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俩来到僻静处,从衣袋里取出隐身珠放进嘴里,绕过敌人阵地,沿着山坡小道,向山寨走去。 途中,陈玉香提道:“吴大哥,密道里伸手不见五指,我们进寨后先去伙食房找几个火把和打火器,这样就不至于误中机关了。” “这些事,你经验丰富,我无条件服从。”吴同开着玩笑。 时间不大,他俩已到寨门前,见那几个门卫正是昨天被点了穴道的人。只听几人谈论昨天被点穴的事,有的谈到伤心处,咬牙切齿,大骂出口。他俩听了一会,也不理他们,径直丛他们身旁经过,进了院里。时间不大,他俩来到伙食房,见伙夫们正忙于做饭、炒菜。他俩进入室内,伙夫们也看不见他俩,仍然不停的忙碌。 他俩找了几根火把,拿了一套引火器材,出离伙食房,匆匆向聚义厅而来。聚义厅门前,并没有岗哨,门也没有上锁。因为寨主汪友轮很清楚,自从江上蛟潘余事件后,谁也不敢擅自闯进聚义厅,更不敢拿生命当赌注,往密室里闯。更何况,那价值连城的传国玉玺,已被他自己带在身上。所以,安不安岗哨根本不重要。 吴同轻轻推开虚掩着的房门,与陈玉香径直来到供桌前,陈玉香将宝剑放在桌面上,伸开双臂,成马步蹲状,两手抓住铜炉的边缘,向左一个旋转,壁墙上石门敞开,露出一个洞穴来。 两人来到洞口,吴同点燃火把,递一根给陈玉香,自己也点燃一根。陈玉香对吴同道:“吴大哥,你在此守着,我进洞内试探一下” “好的,你要注意安全。”吴同提醒道。 “我会小心的。”陈玉香没有急于进洞,先将火把伸进洞内照了一会,又用剑尖在地面上作了试验。跟前一次一样,打白色印记的地方没有乱箭射出,在印记外围地方点一下仍然有乱箭交叉射出。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三十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当下,陈玉香进了洞,借着火把的光线,在岩壁上寻找蛛丝马迹。片刻,她看到洞口上边的岩壁,有两个突出的圆形石球,石球的直径只在二寸之间。她抓住左边一个石球,以顺时针方向扭动,洞口外的石门缓缓关闭;她又以逆时针方向扭动,石门又自动打开。对另一个石球,她作了一番深思,心想:“这个石球有可能是控制暗道和密室的总开关。要是如此,关闭机关,就有了安全保障。” 为了安全起见,陈玉香依旧回到洞门外,将手臂伸进洞内,抓住右边那个石球,向顺时针方向转动,刚扭转半圈,密道内乱箭齐发,只听“嗖嗖嗖”之声,在通道重要地点,还设有嵌满尖刀的铁板。上下对寸,正好将偷渉者夹在中间,刺得千孔百洞。 陈玉香看到此处,不觉倒吸一口凉气。也十分钦佩制造机关的人,有高超的技能。接下来,她又将石球以逆时针方向扭动,暗道内的乱箭立即停止射击,那些通道重要之处的刀林铁板,也恢复了原位。但她并没有停止用力,直到扭转不动为止。 这时,她又重新作了一次实验,仍然先从打印记的地方,以剑尖用力叩击,没有任何反映。随后在印记外围叩击,仍没有反映。为了安全,她仍不放弃探测,继续向外围叩击,直到通道左右岩壁,没出现异常,她才放下心来,与吴同一起进了洞。 此时,陈玉香感到一阵轻松,对吴同道:“吴大哥,这回总算安全了。” “何以见得?”吴同质疑问。 陈玉香将手中火把凑近岩壁上突出的两个小球,解释道:“左边这个石球是控制洞口石门的,顺时扭动开,逆时扭动关。右边的石球,是控制暗道里机关的;顺时扭动会乱箭齐发,逆时扭动便停止了射箭,再继续扭转下去,机关便完全被关闭了。这样,我们在通道里任意走动,也不会有危险的。” “原来,机关看起来危险重重,布满杀机;但只要掌握原理,找到总开关之处,加以控制,一切机关就面临瘫痪状态。”吴同对此感慨万千。 “对,就是这个道理。我们得抓紧向前探去,找到密室,传国玉玺就有了希望。”陈玉香边说边与吴同沿台阶而下。 当他俩到达最后一级台阶时,却见通道与台阶连接处,有一块三尺宽长的白色印记,吴同刚要抬脚下踏之际,却被陈玉香一把拽住。吴同搞了一头露水,质疑问:“怎么?机关被控制了,还有危险吗?” “是这样的。”陈玉香解释道,“刚才我扭动石球时,发现这里下面弹出一块铁板,板上嵌满尖刀。与此同时,左右岩壁的利箭,交叉发射。而上面同一个位置,也有同样的刀板向下压来,然后合为一体。当时,江上蛟潘余就是因为误认为这块印记安全,一脚踏上去,先被乱箭射中,又被上下刀板合为一体,将身体捅得千孔百洞。如此格局,就是武功再高强者,也会死于非命的。” “这种设计太阴险毒辣了。其他印记都安全,唯独这里却是害人性命的地方。看来,这个诱饵,聪明人也往往出现误判,断送了身家性命。”吴同显得愤愤不平,满脸杀气。 “好啦!不要为此耿耿于怀,没伤到我们就是了。”陈玉香以剑尖在印记上用力叩了几下,没有异常,才与吴同继续向前探路。 他俩边向前探索,边注意观察墙壁上是否有异常痕迹;走有两三丈远,便出现一个拐弯,而在拐弯口,同样有一块三尺宽长的印记。为了自身安全,他俩依然小心翼翼作了试探。一切无险,继续前进。走了两三丈远,又出现一个拐弯,拐弯口同样有大的印记。就这样,他俩一连经过七八个拐弯,才走到尽头。只见平坦如镜的岩壁,连一点缝隙也看不见。 吴同举着火把,四处照了一会,急切道:“我们走到尽头,什么也没发现,难道传国玉玺根本没在这里?” “不会的,寨主布置如此周密的机关,不是存放重要物件,就是以最坏打算,用来藏身的。”陈玉香想了一会,“这里一定有密室,我们仔细寻找一下,看按钮在哪里?找到按钮,石门自动敞开。” “嗯,但愿我们心想事成。”吴同与陈玉香举着火把,仔细寻找。 过了好一会,陈玉香发现光滑的岩壁中间,仅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凹槽,别的什么也没发现。她指着凹槽对吴同道:“只有这个凹槽有点门道;它或许是开门的按钮,也许是发射暗器的出孔。是哪一种,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为了安全,我们的身体要偏离凹槽。” “不管它是否是机关,我们都要试一下,才能知道真伪。”吴同将陈玉香拉到一旁,用刀尖伸向凹槽内轻轻一点,只听“吱呀”一声,一个石门移到一旁,里面现出一条通道,洞内黑黝黝,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一阵欣喜,陈玉香提议:“吴大哥,你再点一下,看石门是否返回原位?” “嗯!”吴同应了一声,又用刀尖点一下凹槽,石门自行返回原位。 两人掌握了凹槽的妙法,再一次打开石门,跨进通道内,借着火把的光亮,在石壁上找到启动石门的按钮,并且作了试验。然后,顺着通道前行。走有两丈多远,现出一个目制小门,门没有上锁,虚掩着,陈玉香轻轻一推,房门被推到一旁。他俩将火把伸进里面照一下,却是一间几丈宽长的房间。 他俩十分兴奋,用火把在室内照了一会。见室内正中摆一张八仙桌,有八张木椅分部在桌子四周,桌上有一只铜汁茶壶和几只银杯子,还有一盏烛台,一支红烛刚烧去二寸多,吴同随手将红烛点亮,室内更加通明。靠后檐墙处有一张木床,床上有铺好的被褥。床头旁有一个茶几,茶几上有一块青灰色的包裹布。在紧靠茶几左侧的墙壁旁,有一只衣櫉。 陈玉香心头一亮,几歩来到茶几旁,伸手抓起那块包裹布,惊喜道:“吴大哥,你过来看,这块布正是我们当时包玉玺的。” 吴同听后,心中一振,几歩跨过来,从陈玉香手里接过包裹布端详一会,肯定道:“对,就是这块布包裹玉玺的。事不宜迟,我们迅速找一下。” “嗯!”陈玉香将手中火把放在一旁,目光移到橱门前。 她跨到衣橱前,伸手拉开橱门一看,里面除有几套衣裳,还有一只精致鹿皮小箱。她见此,心头一阵惊喜,心想:“玉玺必定在这里,谢天谢地,皇上洪福齐天;有了它,皇上统治江山,大局可定矣!” 她小心翼翼将箱子搬出来,觉得不大对劲,感到箱子没有重量。此时此刻,她心里怦怦直跳,一种不祥之感,笼罩在他的脑海里。但她仍然抱一线希望,将箱子放在茶几上,掀开箱盖一看,里面什么也没有。 吴同跨上前来,见玉玺不在箱子里,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声骂道:“奶奶的,这个强盗已将包裹转移了,让我们白忙一场。” “啊呀!我明白啦!大寨主汪友轮怕这场战斗没有绝对胜利的把握,他将玉玺带在身上,随时可以潜逃。在阵上,我见他肩头背个包裹。”陈玉香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既然这样,我们立马回去,将此事报告皇上和太师,让全体将领,全力以赴夺回传国玉玺。”吴同催促道。 “好的!”陈玉香应了一声,与吴同延暗道返回。 到聚义厅内,将手中火把摁灭,扔到地上。出离聚义厅,按原路返回;直到阵地旁,才从嘴里吐出隐身珠,藏到内衣口袋里。 有关他俩的举动,兵丁们全然不知,以为他俩在执行警戒任务,见到他俩向中军而去,主动让出一条道。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三十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两军阵地上,打得十分胶着。黑面阎君王再武与鹰游山三寨主向春明已经打有上百回合,渐渐处于劣势,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而六名喽啰小头目与鬼见愁阮林、活阎罗赵通交手,打有几十回合,已阵亡四人。剩余两个避实就虚,四处躲让。按说,这六名小头目与高手相斗,能坚持几十招,武功也算可以,不属于下三流之类。 鹰游山四寨主杨如月、五寨主孙希雨和赛罗成周云、穿山甲钱飞虎交手,一来二去,旗鼓相当,一时谁也没见上风。但想摆脱厮杀已不可能,被对手死死咬住。 大寨主汪有轮见此情景,焦急万分,恨不能来个分身术,上去助各位弟兄一臂之力。他也憎恨二寨主碧云霄为何迟迟不下手? 太师张国纪想早点击败对手,立即传令:“杨东旭、左增辉、郑天寿、何兴亮,你们四将同时出击,尽快将对手置于死地。” “属下遵令!”杨东旭、左增辉、郑天寿、何兴亮应一声,手持兵器冲上阵去。 大寨主汪友轮见对方增派兵力,焦急万风,取下肩头包裹交给沙佗罗:“师父,我方兵力不济,这一仗胜负难料。传国玉玺先交给您代为保管,万一弟子有何不测,您将玉玺带回平山岛去。以后再握识人选,重振大业。” 沙佗罗接过传国玉玺,系在肩头,说:“徒儿你放心出手,为师暗中保护你。” “谢谢师傅!”大寨主汪友轮向沙佗罗抱一下拳,然后手持九股钢叉,大喊一声,“贼人少张狂,我来矣!” 此时,杨东旭他们刚好冲到阵中间,便与大寨主汪友轮撞个正着,杨东旭急中生智,吩咐道:“左增辉,你与我敌住大寨主,郑天寿你配合周云敌住四寨主杨如月,何兴亮你与钱飞虎攻击五寨主孙希雨。” “好!我们立即行动。”几人应了一声,便投入了战斗。 而二寨主碧云霄瞅准杨东旭、左增辉离开朱由检身旁的机会,手持铁棍,从半空中俯冲下来。就在距离黄罗伞一丈左右时,手中生铁棍已经举起,大喝一声:“狗皇帝,拿命来!” 说着凭空砸了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豹突然现出身形,腾空而起,举起手中熟铜大棍迎上去。正在下冲的二寨主碧云霄,见一只花豹腾空迎上来,心中一愣,速度慢了一点。正值此时,张豹的铜棍向上一伸,与铁棍相碰,“嘭”一声,火花四溅,震得碧云霄双臂发麻,铁棍险些脱手。他倒吸一口冷气,双翅一展,上升十几丈高。张豹举棍追上来,与二寨主碧云霄打在一处。 与此同时,吴同、陈玉香各持兵器,腾空飞落到朱由检身旁,异口同声道:“皇上,我等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没事的,朕也不是吃素的。”朱由检举一下手中宝剑,“其实,朕早就做好应付措施。那个大鹏雕再凶猛,也伤不到朕的。” “您的安全,就是我们的欣慰。如果您有何不测,就是将我们打入十八层地狱,受万劫不复的惩罚,也难辞其咎。”陈玉香十分愧疚的说。 “没事的!没事的!你们也不必自责;朕的身旁不是有张豹暗中保护吗?如有险情,他会挺身而出的。”朱由检望一眼吴同、陈玉香那担心的脸上,极力安慰,“好啦!好啦!朕一根汗毛也没掉,观看张豹与大大鹏雕打斗。” 说着,仰起头观看。 吴同、陈玉香也仰头观看。太师张国纪和全体兵将也仰头观看,见张豹与二寨主碧云霄在半空中激烈打斗,不时的发出阵阵喝彩声。 而对面阵中的小喽啰,见明军阵中窜出一只腋生双翅的金钱豹,与二寨主碧云霄打在一处,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当他们见那只豹子能持棍打斗时,猜测他一定跟二寨主一样,身穿一件宝衣,才变化成这个模样的。然而,他们恐惧心理渐渐消失。接下来,一边观看,一边喝彩。 摩乃多见徒弟碧云霄一时难见上风,心想:“以武力相斗,我方难见上风,我得以宝贝将对手一一击败。” 于是,摩乃多暗自从宝囊中取出一枚枣核钉,视准张豹的身体,凭空打过去。他的此举,早被八仙窥视真切,刚要取出暗器回击。何仙姑已率先弹出一粒钢珠,快如闪电,顷刻之间,便与枣核钉相撞,在半空中被击落。 摩乃多见自己暗器被击落,气得咬牙切齿,急忙从宝囊中取出一物,放在掌心,嘴里念道:“好宝!好宝!给贫道咬住那只飞豹,让他毒发身亡。” 他话音刚落,那个物体已变成一条二尺多长的毒蜈蚣,腾空飞起,直奔张豹身体而来。 “唷嗬!你这个妖道还想放毒虫咬人呢?我要让它成为我宝贝口中物。”张果老不敢怠慢,即忙从宝囊中取出一只纸公鸡,向它吹了一口气,说,“好宝!好宝!振作精神,吃掉那条毒蜈蚣。” 张果老话音刚落,那只纸公鸡抖一下双翅,立即变成一只几十斤重的红头绿尾的大公鸡。只见它脖子一昂,“喔!喔!喔!”叫了一声。那只毒蜈蚣听到鸡叫,停滞不前,在半空中作爬行状。而那只大公鸡双翅一展,已飞到蜈蚣身旁,伸嘴便啄。毒蜈蚣也毫不示弱,昂起头向公鸡喷毒液。而那只大公鸡并不买账,奋力格斗,嘴啄,利爪抓,双翅搧,与蜈蚣打在一处。 如此惊险打斗,使双方兵丁看得眼花缭乱,不时发出阵阵喝彩;有的还打着唿哨,甚至是拍掌跳跃。 经过一番格斗,那条毒虫被公鸡啄住,生吞进肚子里。随即,脖子一伸,“喔!喔!喔!”一声啼鸣,抖动双翅,像似向对手示威。 摩乃多两次失手,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刚要抬手伸进宝囊里取宝,只见站在他身旁的乌鲁都旁敲侧击道:“道兄不必动怒,忍一时,海阔天空。不要将看家宝贝都使光了,到时候连自我保护的东西都没有了;留一两件最后用。况且,八仙中奇珍异宝多着呢,我们难占上风。” 摩乃多觉得有理,伸到宝囊边缘的手,又缩了回来。他望着仍在半空中抖擞羽毛、扑腾双翅的大公鸡时,恨不得腾空而起,将那个孽障撕得粉碎。 这时,只见张果老伸出手,向半空中的大公鸡招了两下:“来来来,你已经胜利了,见好就收,得意不可待往。” 大公鸡听到主子呼唤,凭空而降,落到张果老的掌心,依旧化着一只纸公鸡。张果老将他放进宝囊中,继续注视对方一举一动。 此时,张豹仍与二寨主碧云霄在半空中打斗;时而双棍相碰,时而你追我赶,时而左盘右旋;时而翅膀搧打。一炷香之后,仍不见高低,难分胜负。 张豹边打斗边思量对策,心想:“如此纠缠下去,不知要耽搁多长时间?我得隐遁身体,给他致命一击。” 想到这里,他卖个破绽,向上飞升几十丈;趁二寨主碧云霄没追上来时,暗念法咒,身体立即隐去。 二寨主碧云霄向上正追之际,忽然不见了对手,心里嘀咕道:“这小子跑哪去了?怎么眨眼之间不见了人影?难道他会隐身术?我可不会这一绝技,当初师傅没教我,这是一个短处。” 二寨主碧云霄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半空中搜索好一会,始终不见对手的影子,便对空呼喊道:“你这个妖怪,怎么藏头露尾,鬼鬼祟祟,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现身,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他话音刚落,张豹已到他的背后,举起熟铜大棍,照准他的脑袋猛砸下来。与此同时,大吼一声:“我在这里,你小子上西天去吧!” 二寨主碧云霄听到声音,刚转过头,脑袋就被沉重一击,力有千斤。顿时,他被砸得脑浆迸裂,尸体摔落到地面上。 这一招,让全场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摩乃多见二寨主碧云霄死于非命,大喊一声:“爱徒!痛杀我矣!为师要替你报仇雪恨。”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三十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说着,他睁开慧眼向上一看,已锁定了目标,提着降魔杵,脚尖一点地,已腾空而起,直向张豹而来。 张豹见摩乃多迎着自己而来,知道自己隐身术逃不过老妖道的法眼,心想:“既然他能看到我的隐身,我也不必掩掩藏藏,现身与他决一雌雄。鹿死谁手,现在难以预料。” 于是,他默念一句咒语,现出身形,手执熟铜棍,迎着摩乃多而来,喝道:“大胆妖道,你也来凑热闹吗?” 摩乃多像一头愤怒的狮子,片刻已到张豹面前,怒吼道:“你小子敢打死我的徒弟,你是粪坑里跳舞——着(屎)死了。小子不要走,拿命来!” 话音刚落,摩乃多端平降魔杵,向张豹胸口刺来。 张豹不敢硬接他的兵器,向旁边一挪身,摩乃多刺了空。就在他向前一个冲击之际,张豹反手一棍向他后背砸来。摩乃多听到背后有风声,知道对手偷袭,只见他身体一个旋转,手中降魔杵一变招,横在自己身前。只听“当啷”一声,张豹的铜棍砸在摩乃多的杵杆上,震得他双臂麻木。 就这样,他俩在半空中,一个挥动熟铜大棍,一个舞动降魔杵,打在一处。彼此急功近利,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可一时却分不出高低来。 此时,朱由检边看阵地上敌我双方打斗、边问吴同、陈玉香:“你二人去密室里探险,找到玉玺没有?” “回皇上话,我们劳而无功,几经风险,连玉玺的影子也没找到。”吴同一脸愧疚之色。 朱由检听后,心凉了半截,沉默好一会才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它长翅膀飞走了吗?你们将探密室的具体经历描述一下。” “好的!”陈玉香将到聚义厅、打开通道石门、关闭机关,以及进密室的详细经过细说一遍,最后道:“皇上,我怀疑玉玺被大寨主带在身上。” “何以见得?”朱由检对此事半信半疑。 “刚才大寨主汪友轮出阵时,将一个包裹交给那个老妖道,那包裹里一定是传国玉玺。皇上,不知您看到没有?”陈玉香提醒道。 “朕看到呢,那包裹里可能是玉玺。”朱由检犹豫起来,问身旁张国纪,“张爱卿,传国玉玺在老妖道身上,该如何是好?” 张国纪想了片刻:“能否得到玉玺,那要看几名道长的能耐如何?”随即吩咐一名小头目,“你去将铁拐李道长叫过来。” “属下遵令!”小头目应声而去。 其实,八仙与昆嵛山众道士,距离他们不过几丈远。须臾间,铁拐李已随小头目来到朱由检和张国纪身旁。没等他俩开口,铁拐李率先问:“皇上、太师是想问传国玉玺一事吧?它正在老妖道沙佗罗肩上。” 朱由检迫不及待道:“传国玉玺乃是朕一块心病,朕希望众道长齐心协力,将它夺回来,以了朕的心愿。” “贫道会尽心尽力的。皇上、太师,您在此督战,贫道去布置一下。”铁拐李边说边离开皇帝身边。 这时,阵地上的打斗,已分出高低。所剩的两名喽啰小头目,已被鬼见愁阮林、活阎罗赵通结果了性命。 他俩见黑面阎君王再武与鹰游山三寨主向春明单打独斗,便一起围上来。鬼见愁阮林道:“王将军,我们俩助你一臂之力。” 黑面阎君王再武咧开大嘴巴笑了笑:“好呀!这个家伙实在难缠,我们一起动手做掉他。” 活阎罗赵通提醒道:“王将军,我与你打他上三路,阮三哥负责下三路,尽快结果他。” 黑面阎君王再武、鬼见愁阮林异口同声道:“好的,我们极力配合。” 本来,三寨主向春明对付王再武一人,已力不从心,节节败退。现在又添加两个人手,他更是担惊受怕,越是这样,越使不上力量。他的双锤被王再武、赵通裹住,施展不开;急得他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根本顾不上下三路的腾挪跳跃,左旋右转;更没有能耐窥视下三路遭受攻击。就在这时,鬼见愁阮林的勾镰刀已经伸到他的双膝下,猛然一拉,三寨主向春明的两条腿,齐刷刷被切断,血如泉涌。他的身体刚倒地,黑面阎君王再武的右手锤已经砸到他的脑袋上,顿时脑浆迸裂。与此同时,活阎罗赵通的生铁棍已砸到他的腹部,肋骨断裂,五脏俱碎。 可怜英雄半世,最后落得如此悲惨下场。 三寨主向春明阵亡后,鬼见愁阮林提议:“我协助杨先锋、左将军围攻大寨主汪友轮,你们俩分别协助周云、钱飞虎他们。” “好的!”王再武、赵通应了一声,立即投入战斗。 与此同时,鬼见愁阮林喊一声:“杨先锋,我帮你来了。” 话音刚落,已经冲上来,举起勾镰刀,向大寨主汪友轮脖子砍来。慌得他即忙托起叉杆隔架。与此同时,杨东旭、左增辉两杆枪同时刺过来。如此三名高手敌住他,使他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而张豹与摩乃多在空中交手,已打有一百多回合,张豹渐渐现出败迹;摩乃多一把降魔杵上下翻飞,舞得呜呜作响。他为了替徒弟报仇,步步向张豹紧逼,打他的要害处。 韩湘子见此情景,手执一根长笛,飞身而上,大喝一声:“大胆妖道,你少得逞能,我来矣!” 片刻,他已到近前,举起竹笛打在摩乃多的肩头上,险些砸断他的锁骨。他顿感浑身酸痛、麻木。他强忍着,转过身,见韩湘子手里只有一支竹笛,欺他兵器短小,降魔杵一招紧一招向韩湘子袭击。 可是,韩湘子这支竹笛并非是凡间平常之物;它乃是神器,能长能短,能粗能细,运用自如。他见摩乃多步步紧逼,奋起还击。双方打得旗鼓相当,与此同时,张豹也不时的递上几招。如此一来,摩乃多就显得略见下风。 再说鹰游山四寨主杨如月、五寨主孙希雨被周云、钱飞虎、郑天寿、何兴亮、王再武、赵通围攻,勉强坚持一百多招;最后,连兵器都举不起来,被几名将领乱刃捅死。 此时,鹰游山主将只剩下大寨主汪友轮一人,被明军众将团团围攻,只有招架之攻,没有还手之力。眼看他就要死于乱刃之中,只见沙佗罗从宝囊中取出几十根草节,放在手心,向它吹一口气,口中念道:“好宝!好宝!给贫道变成毒蛇,专咬阵地上的明军将领。”随即说声:“着!” 他掌心的草节,纷纷便成一条条毒蛇,腾空飞起,直向阵地中间而来。 何仙姑见此,即忙从宝囊中掏出一把银针,凭空撒去。当银针飞行到阵地中间时,只见那些银针发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刺向那一条条毒蛇的心脏。一阵“嗖嗖嗖......”之声后,所有毒蛇都被银针穿透心脏,坠落到地面。开始时,还吐着蛇信,甩动尾巴,极力挣扎着。 正在围攻大寨主汪友轮的将领们,见一条条毒蛇坠地,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汗毛倒竖。因此,进攻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大寨主汪友轮见此情景,心想:“好汉打不过双拳,英雄难敌四手。我遭受围攻,却又无法施展法术,我何不趁此机会跳出圈外?再运用法术,置他们于死地。” 想到这里,他吸一口真气,脚尖一用力,身体已经起于半空。 他正要回归本队时,吕洞宾因隐遁身体,暗中保护众将领的安全。他与汉钟离、蓝采和在阵地上川来行去,以防突发事变。此时,吕洞宾手执宝剑,见大寨主汪友轮想逃脱,伸手一剑,砍掉了汪友轮的脑袋。只听“扑通”一声,他的尸体和脑袋跌落到地面上。一股鲜血,从脖颈上泊泊流出。 第二十七章 三打鹰游山(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众将惊愕之余,见大寨主汪友轮的人头已经落地,但不知杀汪友轮的出自谁人之手。他们再看坠落地面上的一条条毒蛇,此时都已变成一节节枯草,每一草节上,都被一根银针穿透。 “痛杀我矣!徒儿,为师要替你报仇雪恨。”沙佗罗见大寨主汪友轮惨死,大喊一声,泪如雨下。 他手执拂尘,正要冲出阵来,白林森上前劝阻:“道兄,您不必悲伤,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便。对付那几个小贼,不劳您动手,由我去将他们人头拧下来。” 说着,白林森手执一根孰铜棍,冲出阵来。 铁拐李见此,即忙冲张国纪道:“太师,快鸣金,让众将撤回,妖道终于出场了,临到我们交锋之时。” “鸣金!”张国纪听后,即忙传令属下鸣金。 杨东旭等众将在阵地上,正准备迎敌之际,却听到鸣金声,杨东旭挥一下手臂:“全部撤回!” 众将领望一眼闯上来的白林森,正要迎敌,但军令难违,只得纷纷往回撤。 白林森急得吹胡子瞪眼睛:“贼将,不要走,我们决一死战!” 他的话音刚落,玉真子高欣阳和长生子朱由楫,率全真七子飞身而出。玉真子高欣阳大喝一声:“妖道不要张狂,我们阻挡一阵。” 说话间,已到阵中间,与白林森打个照面。随即,双方拉开阵势,打在一处。 此时,韩湘子与张豹在半空中合力攻打摩乃多,一百多回合过去,摩乃多仍然精神抖擞,降魔杵搅成一团花。韩湘子、张豹也不示弱,竹笛在韩湘子手中飞舞,时而长、时而短,时而变成碗口粗细,挑、架、拨、挝、点、击,每一招出手,都是那样的轻巧。而张豹的一根熟铜棍,耍得呜呜响,时而与降魔杵硬碰硬,时而来个四两拨千斤。打斗中,摩乃多不时挨了一棍、或者一竹笛。但因他皮厚骨硬,却并不买账。 汉钟离见韩湘子、张豹久占摩乃多不下,心想:“这个老妖道怪难缠的,我得暗中助他们一臂之力,一扇叩开他的天灵盖。” 想到这里,他手执芭蕉扇,身体一跃,已到半空中。悄无声息飘移到摩乃多的头顶,趁他正忙于架隔韩湘子的竹笛和张豹的熟铜棍之际。汉钟离举起芭蕉扇,猛然叩向摩乃多的脑门。 只因摩乃多为应付两人进攻,对第三者偷袭,毫无觉察;再加上汉钟离隐藏好身体,摩乃多才遭此一劫。当时,他的脑门被打裂,死于非命。尸体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两阵上的兵将见此情景,一个个睁圆眼睛,隨着尸体的跌落而下移。当摩乃多的尸体跌落到地面上时,摩乃多已经现了原形,原来是一只笆斗大的海螺。可怜他修炼上千年的根本,一瞬间就命归黄泉。正所谓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 “是妖怪!是妖怪......”兵将们目不转睛观看,唏嘘不已。 而几个老妖道见此,羞辱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恨不能一头钻进泥地里。 正值这时,黄奇老道忍无可忍,手持一对铜锏,冲出阵外,向半空中喊道:“贼人欺人太甚,下来与贫道大战三百回合。” 还没等韩湘子、张豹作出回应,何仙姑与九名公主飘然出阵。何仙姑剑尖指向黄奇老道:“孽障!有本事与我们先交手!” 黄奇老道双锏高高举起,一副傲慢的样子:“谁怕谁呀?先将你们这班臭娘们解决了,再对付另外几个贼人。” 说着,挥舞双锏,冲杀上来。 何仙姑携同九名公主,各持一把宝剑,将黄奇老道围困在核心,杀得难解难分。 而白林森被昆嵛山众道士围攻,使他一招紧似一招相斥,搞得手忙脚乱,应接不暇。他想道:“如此打下去,会被活活累死的。我得速战速决,抽空取出宝贝,全部送他们上西天。” 可是,事实不像他想象那么容易和简单,就在他想抽空取宝时,只听玉真子高欣阳发一道命令:“全真七子,布天罡北斗阵法!” 随着玉真子一声令下,全真七子立即拉开阵势,顷刻之间,阵法已经布置完毕。白林森被困在阵内,只觉天昏地暗,日月无辉。 从前,他常听道友说,天罡北斗阵非常厉害,就是神仙闯进阵中,也难以逃生。他今天终于领略到此阵厉害。为了能打开一个缺口,他挥舞着双锏,四处乱闯。可是,每闯到一处,不是遭利刃袭击,就是被一股强力弹回,摔倒在地。他没有气馁,爬起来向另一个方向闯,但所受的是同样的下场。一袋烟之后,他已是伤痕累累,鼻青脸肿。 就在这时,玉真子高欣阳发出命令:“全体合力,刺杀这个孽障!” “杀......”白林森在阵中只听喊杀声连天,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他正要拼全身力量冲破防线时,只觉得凉飕飕的气流向他袭来;顷刻之间,七八样利刃已捅进他的体内。一股鲜血泊泊流出,他叹息一声,“完了!完了!我命休矣!” 他的话音刚落,全真七子已经收了阵法,从白林森体内抽出利刃,他的尸体倒地。须臾,现了原形,却是一只白鼠精。 与此同时,黄奇老道也被何仙姑和九名公主乱剑捅死,现了原形,却是一只黄鼠狼成精。 众兵将见此情景,更加鄙视鹰游山寨主所请的高手,都是一班妖精。如此,使沙佗罗、乌鲁都惭愧不已,羞容满面。乌鲁都道:“道兄,事到如今,我们该出手了。再犹豫下去,恐怕着了人家道。” “好,我们一起作法,来个风雨雷电,飞沙走石。”沙佗罗双手合什,嘴里念念有词。乌鲁都也做同样的动作,片刻,两个妖道同时双掌向前一推,说声,“着!” 顿时,阴风习习,彤云密布,片刻,随着一声晴天霹雳,狂风席卷着向明军阵地袭来。鸡蛋大的石头、拳头大的、碗口大的、盆口大的石头比比皆是。再夹杂着泥沙尘埃,遮天蔽日,铺天盖地向明军队列滚来。 眼看就要到阵地中间,玉真子等全真七子,何仙姑和九名公主已退到队列前。这时,韩湘子、张豹、包括汉钟离、蓝采和、吕洞宾都已回到队列前,现出原身。铁拐李对八仙道:“我们也来个以牙还牙,针锋相对。来,我们一起作法,来个推波助澜,使晴日在现,阳光普照。” 当下,八仙站在一排,成马歩蹲状,双掌拉开,掌心向前,嘴里念动咒语,说声:“着!” 随即,一道道白光从他们掌心射出,将风云雷电、走石飞沙拦截在两阵中间。前进不能,后退不得,只是在阵中央翻涌着、滚动着。时间持续有一炷香时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些大小石块被炸得粉碎;顿时云开雾散,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沙佗罗与乌鲁多因消耗内力过多,只觉体内血液逆转,嗓中发咸。片刻,他俩将嘴一张,一股鲜血喷射出来。 就在两个老妖道没缓过气时,铁拐李携同八仙飞身而至,各亮兵器;将两个老妖道团团围住。事到如今,沙佗罗和乌鲁都已没有任何选择余地,只有与对手作最后一搏。当下,沙佗罗手执拂尘,乌鲁多握着一把青铜剑,与八仙打在一处。 一百多回合后,两个老妖道因先前作法时消耗体力过大,又失了许多鲜血,此时已累得气喘吁吁,难以招架。就在这时,张果老猛敲一下鱼鼓,那鼓声震耳欲聋,震得两名妖道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心在颤抖。乌鲁都略一愣神被铁拐李挥起一铁拐砸在他的脑门上,顿时脑浆迸裂,死于非命,化为一只老乌龟。 沙佗罗见大事已去,将嘴一张,喷出一口黑气。那黑气在空气中迅速扩散,使得阵地上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沙佗罗趁此机会,化着一道清风而去。 八仙因猝不及防,没能即时化解黑气。紧接着,八仙同时从嘴里吐出一口白气,黑气立即被化解,现场恢复正常。他们再定睛一看,已不见了沙佗罗。 众仙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铁拐李却不以为然,手搭凉棚向空中扫视一眼,向众仙挥一下手:“妖道向东南方向逃去,我们追去。” “好!追上去,夺回传国玉玺。”八仙应了一声,随铁拐李腾飞在半空,向东南追去。 要知沙佗罗性命如何,以及传国玉玺是否被夺回?且听下章分解。 第二十八章 陈家庄祭祖(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二十八章陈家庄祭祖 书接上章。却说沙佗罗见大事已去,为了逃生,从嘴里吐出一口黑气,趁黑气在空气中弥漫之际,化着一道清气,一直向东南方向逃去。当他逃有十几里距离时,回头一看,却见八仙随后追来,距离自己仅有五六里路程。他见此情景,心里着慌,吸一口真气,脚下加快了速度。行云从他脚下飘过,片刻就被他抛到身后。不到一炷香时间,他已经行下几百里路。 而铁拐李和其他七仙,紧追不舍,与沙佗罗之间的距离虽然拉近了许多,但始终赶不上去。曹国舅焦急万分:“如此追下去,要追到什么时候?” “就是追到猴年马月,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到他。”韩湘子十分自信道。 “不能这样没完没了追击。”吕洞宾立即加以否定,“要是这样,皇帝和文武大臣,就是老死在京城,也等不到玉玺的。” “如此该怎么是好?”蓝采和一脸质疑之色。 “一不做,二不休;我们一起放宝贝,将他拦截住,活活打死他。”张果老提出自己的建议,“李道兄、钟道兄,二位有何意见?” “与其穷追不舍,疲于奔命,倒不如挥戈一搏。”汉钟离不假思索说。 “大家一致认为,就让他尝尝我们法宝的厉害。”铁拐李吩咐,“各放各的宝贝,显示一下它的功效。” 说着,嘴里念动两声咒语,将手中铁拐向空中一抛。那根铁拐立即变化一条巨蠎,腾空向前游去。 汉钟离抛出芭蕉扇,口中念道:“好宝!好宝!煽风点火,烧死妖道!疾——!” 芭蕉扇在空中打个旋转,迅速向前飘去。 张果老却祭起鱼鼔,念念有词:“好宝!好宝!专打妖道;咚咚敲响,声入七窍,震他腑脏。” 说声“疾——”,鱼鼓在半空中滚动,咚咚而去。 蓝采和抛出一只花蓝,念道:“花篮!花篮!撒豆成兵,专打妖精。” 花篮在半空中旋转一圈,飘然而去。 接下来,何仙姑祭起一只荷花,吕洞宾抛出一把宝剑,韩湘子甩出竹笛,曹国舅扔出玉板。几件宝贝在空中一个翻身,变得又长又大,疾速而去。 此时,沙佗罗拼命向前奔跑,慌慌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正在他疾行之际,忽然听到身后有“飕飕”响声,见一条怪蟒追上来,后边还跟着许多器物,距离自己仅有十几丈远。他心中一震,感到穷途末路,胆战心惊。但他不甘心失败,哪怕有一线生存希望,他都要逃。他边行边从宝囊中掏出一把毒沙,向后一甩手,毒沙向怪蟒和众器物飞去。 这种毒沙,要是碰到人体,立即浑身糜烂,化为脓血。要是碰到器物,就会锈蚀瘫痪。如此奇毒,世间少有。 那些毒沙眼看将至,只见汉钟离的芭蕉扇猛然煽动,将所有毒沙煽落到海里。 沙佗罗见毒沙被煽落,心中不觉打个激灵,即待伸手取宝时,那条怪蟒已扑上来,张开血盆大口向沙佗罗手臂咬来。沙佗罗立即甩动拂尘,向怪蟒头上扫去。蟒头向上一昂,拂尘扫空。怪蟒卷曲身体,甩起一尾巴打在沙佗罗的后背上,使他疼痛难忍,险些跌落到海里。 就在这时,其它宝贝纷纷赶至,将沙佗罗围在核心,这敲一下,那打一下;鱼鼓在他眼前咚咚敲响,使他五脏疼痛,六腑难忍,心神慌乱,六神无主。何仙姑的荷花、吕洞宾的宝剑、韩湘子的竹笛、曹国舅的玉板,不时的敲打他的身体,使他应接不暇,不时的挨兵器敲打。使他遍体鳞伤,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只见汉钟离的芭蕉扇发出一阵吱吱声;随后火花一炸,一团三昧真火现出,照准沙佗罗头顶猛煽几下。一时间,沙佗罗浑身火起,片刻,浑身衣裳烧焦,肩头的包裹掉落到海里。 沙佗罗被烧得浑身颤抖,想逃却被八仙的兵器逼住。进退不能,上下不得。当铁拐李携同汉钟离他们赶到现场时,沙佗罗已只剩下一堆白骨。何仙姑看后,心中不忍,对其他七仙道:“各位道友,老妖道已被烧成这样,尽快让他化骨扬灰,灵魂升入天界去吧!” “好,我们收回宝贝,发一声掌心雷,送他一程。”铁拐李提道,随即将手一招,那条怪蟒立即变成一只铁拐,他伸出左手接住。 汉钟离、张果老他们,也一起收回自己的宝贝。 就在沙佗罗的尸骨要一块块掉落时,八仙同时伸出右掌,发一声掌心雷。只听轰隆隆几声巨响,沙佗罗的尸骨被击成碎粉,随风飘扬。 曹国舅瞅着风风扬扬散去的沙佗罗的骨灰,质疑问:“我们来此目的,是为夺回传国玉玺,沙佗罗已被化为烣烬,怎么不见玉玺的影子?难道它一起被焚毁?” 铁拐李微微一笑:“国舅不知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贫道一时疏忽,不知当时的情况,请道兄明示。”曹国舅恭恭敬敬说。 “玉玺已经坠落到海里去了,正在龙宫御花园里。”铁拐李回答。 曹国舅惊疑道:“如此一来,不是往返无功,太令皇帝失望了?” “我们不如闯进龙宫御花园内,将它取出来就是了。”韩湘子说得十分轻松,“大不了再与虾兵蟹将进行一场恶战。” “不不不,今非昔比,千万不能鲁莽。”铁拐李作出解释,“想当年,我们与东海龙王交手,那时我们还没受玉帝御笔加封,可以为所欲为。现在可不同了,我们已成天庭中一员,凡事要经过玉帝恩准方行。如越俎代庖,那会触犯天条而遭受惩罚的。况且,东海龙王乃是玉帝钦点的兴风布雨,滋润万物的正神。所以,我们不能擅自闯入龙宫。” “如此这样,传国玉玺不就白白失落到龙宫里了?”蓝采和插嘴道。 铁拐李摇了摇头:“世上万物没有永恒不变的,该它重现人世的时候,自然而然会出世,不烦我们去节外生枝。” “事已至此,我们只有顺乎自然。可令我等心神不安、十分愧疚的事,是无法向皇帝交代。”吕洞宾显得愧容满面。 “好好向他解释,我想他不会责怪我们的。”铁拐李向众仙挥一下手,“我们回鹰游山吧!贫道估计,现在鹰游山的局势已经定下了。” 当下,八仙驾起祥云,向鹰游山方向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鹰游山阵地上,自八仙追赶沙佗罗后,众喽啰如惊弓之鸟,正在一起商讨逃难之际。明军阵营中,太师张国纪向朱由检建议:“皇上,鹰游山所有寨主都已经阵亡,几个妖道也是死的死,逃的逃;所剩的小喽啰,已群龙无首,没有依靠,我们为了扩充队伍,何不招降纳叛,将他们编入到我们队伍中?清点钱粮,装运上船,等众道长返回时,立即返航回扬州。” 朱由检不假思索:“很好,准奏!” “臣遵旨!”张国纪转过身命令杨东旭,“杨先锋,你立即率领队伍包围众喽啰,迫使他们投降。如谁抗拒不遵,格杀勿论。” “末将遵令!”杨东旭应了一声,立即传下了命令。 众兵将接受命令,呐喊着冲过阵线,拉成弧形,向众喽啰包抄过去:“缴械不杀!缴械不杀......” 喽啰们正在商议如何摆脱明军威胁,逃出虎口之际;只见明军呐喊着,朝水一样包抄过来。有的想持枪上阵,负隅顽抗;有的想撒腿而逃,避凶趋吉。可是,他们两条腿像灌上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出步子。也有的人犹豫不决,一时左右为难。也有的喽啰,为保身家性命,苟且偷生,纷纷放弃手中武器。 时间不大,明军已经包抄上来,迅速拉开包围圈;将众喽啰困在核心,喊杀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第二十八章 陈家庄祭祖(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那些想自身逃命和负隅顽抗的喽啰,在明军强大攻势和威胁之下,只得弃械投降。很快,明军便控制了全局。那些喽啰被带到朱由检和张国纪面前,接受皇帝和太师的训话。 喽啰们见眼前这位小皇帝通情达理,慈悲为怀,愿意追随大明皇帝,征战杀敌。接下来,由杨东旭等将领,将喽啰们编制到各个小队之中。 从此,他们弃恶从善,告别了占山为寇,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生活。成为明军中的真正一员兵丁。 一切分配完毕,杨东旭和一班将领来到朱由检、张国纪跟前,杨东旭抱一下拳:“报吿皇上、太师,喽啰已经分配完毕,请定夺。” “很好!看来,我们的队伍在日益壮大,前景美好,让朕高兴。”朱由检笑容满面,神采奕奕,“传朕的口谕,全体将士,进入山寨,开粮仓、开金库,清点钱粮,装运上船。” “属下遵令!”杨东旭立即传令众兵将向山寨而去。 随后,太师张国纪、与吴同、陈玉香、九名公主、玉真子高欣阳、长生子朱由楫、全真七子,簇拥着朱由检,跟在队伍后面,沿着山路,向鹰游山山寨。 大约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前边的队伍已进了寨门。杨东旭掏出图纸,查看山寨内建筑群,确定粮库、钱库的所在位置,立即率众赶了过去。 吴同、陈玉香则陪着朱由检、张国纪和昆嵛山众道士,向聚义厅而来。时间不大,已到聚义厅门前;吴同、陈玉香推开门,请众人进了室内,簇拥皇上坐下,其他人依次而坐。随后,侍卫安排茶水。 就在这时,铁拐李携同其他七仙来到聚义厅内,朱由检与众人迎接他们坐下,由侍卫摆上茶水。太师张国纪扫一眼八仙的肩头,并没有多余的包裹,心里已凉了半截,试探问:“不知各位道长此行,是否夺回传国玉玺?” “皇上、太师,恕我们无能。”铁拐李愧容满面。 朱由检瞅着他,迫不及待,声音有点颤抖:“难道让妖道携带传国玉玺逃脱了?” 聚义厅内气氛显得非常紧张,一双双眼睛都集中在八仙的脸上;眼神中流露出各种各样的猜测,希望能从他们的脸上找到答案。 “逃脱倒没有。”铁拐李将追击沙佗罗的经过叙述一遍。最后说,“皇上,诸位,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朱由检听到这话,差一点背过气去,过了半晌,长叹一声:“唉!朕的命途多舛,怎么事事不能顺心顺意呢?” 张太师与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是痛楚万风,对传国玉玺坠落到大海里,也惋惜得得肠子都青了。那一双双眼睛里,流露出痛心、无助和无奈的神色。 “奶奶的,这老天爷真会捉弄人,害得我们三打鹰游山。只指望能顺利得到玉玺,以圆皇上的梦。结果却事与愿违,竹篮打水一场空。”吴同发着牢骚,咬牙切齿,恨不能一拳将鹰游山砸平了。 陈玉香心里也十分难过,回忆起传国玉玺的前因后果,心想:“玉玺之所以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都是自己在海州城客栈保管不慎造成的后果。一切的责任,都在自己的身上。” 想到这里,她泪水涟涟,扑通跪在朱由检面前:“皇上,玉玺有这样的结局,都是我的错,是我在海州客栈没有保护好它,被鹰游山二寨主盗去。为了它,造成众多兵丁送命,损失了很多财物。追根究底,我罪责难逃,请求皇上将我绳之以法。” 吴同见陈玉香自诉其罪,也扑通跪在地上,口称:“皇上,这不关玉香之事;要说过失,都是吴某一个人的错。在客栈中,我是负责放哨的,却因沿途疲惫,不慎睡着,才让贼人钻了空子。要治罪,由吴某一个人承担。” 这时,大公主朱由英起身跪在吴同、陈玉香身旁,乞求道:“皇上,这件事不关他俩的责任。当初在皇宫御花园内,是我们姐妹将玉玺托付给吴同、陈玉香的。之后,没有暗中护送,就回蓬莱岛了。请皇上卸免他们,治我的罪。” 其他几名公主见此情景,也纷纷跪下求情:“皇上,这是我们的错,请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这......”朱由检扫视他们一眼,思忖半晌,摆了摆手,“你们都起来吧!这是朕命运多蹇,无福享有它,是天意所为,你们都起来吧!” “谢皇上!”众人磕头谢恩,爬将起来。 何仙姑望一眼朱由检,含笑道:“皇上乃是仁义之君,宽大为怀,令贫道敬佩不已。其实,为传国玉玺失落一事,我们几位都有责任。但这都是天意,人力难以挽回的。皇上也不必为此耿耿于怀,玉玺该出世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出事。” 朱由检点点头,振作一下沉重的心情,道:“朕知道如何面对现实;即使传国玉玺永无出头之日?朕也要尽心竭力,剿灭阉党,防范外患,使江山一统,黎民百姓安居乐业,朕心愿足矣。” “很好,这才是真正的好皇上,受万民拥戴、敬仰的好皇上。”汉钟离表示,“皇上放心,以后在战场上如遇到难以克服的事,我们会不遗余力前去帮忙的。” “是吗?”朱由检听后,为之一振,质疑问,“各位道长,万一有那么一天,朕处于危难之际,如何与众道长取得联系?” “不烦皇上操心,如果有重大事件发生,常人难以解决的时候,我们自然会知晓;不需任何联络,我们是不请自到。”铁拐李笑着回答。 朱由检听后,心里十分感激,脸上掠过一丝笑容:“如能这样,朕也就放心了。” 吴同、陈玉香见朱由检脸上有了笑容,绷紧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 侍卫提着茶壶,再一次替众人上茶。随着紧张气氛的消散,聚义厅内欢声笑语,人们开始谈论今天攻打鹰游山,所取得的辉煌战果。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两个多时辰。这时,杨东旭兴致勃勃跨进聚义厅,将手中一份清单递给朱由检,恭恭敬敬道:“皇上,这是从鹰游山库房里清点出来的粮食、金银及其它物资的账单,请您过目。” 朱由检接过清单从头至尾观看,只见上面写道:清点鹰游山库房内一切物资如下:粮食八万九千麻袋,鱼干三万麻袋,虾干三万两千麻袋,黄金一千三百箱,白银两万一千五百二十箱,各类首饰五百零一箱;各类青铜器、瓷器、古玩字画两万六千一百三十三件,衣物一万两千套,酒两万二百五十坛;帆船三百二十只,战马两千匹;生猪三千头,牛羊各两千头,鸡一万只,鹅、鸭各五千只。朱由检看完这份贵重的清单,十分高兴,喜形于色,对张国纪道:“张爱卿,没想到小小的鹰游山,竟然储藏如此丰富的粮食、钱财和其它物资、牲畜。看来,皇宫国库也没有如此庞大的财产;这个山寨,名副其实,富甲天下啊!” 说着,将清单递给太师张国纪过目。 张国纪接过清单看了一遍,惊讶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如此庞大数目,都是鹰游山这班强盗,平时在海上劫取的货船、官船、鱼船,以及平时在内陆打家劫舍,日积月累,所聚集起来的。这批货物、钱财,都是民脂民膏。按罪论处,这班贼首,死上十回也不为过。” 陈玉香接过话茬:“他们之所以有今天的下场,都是报应,罪有应得。” 吴同听朱由检和张国纪的议论,也十分憎恨鹰游山强盗,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问杨东旭:“杨先锋,还有几处粮仓,是否清点?” 第二十八章 陈家庄祭祖(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是哪里?”杨东旭一时被懵住,直截了当道,“山寨内所有仓库都被打开的呀?没有漏掉的仓库呀?” “是吗?我看还有几处粮仓呢。”陈玉香笑着提出,“前一次,我和吴大哥来鹰游山侦察敌情,曾绘制一张鹰游山布置格局图纸,不知杨先锋带来没有?” “如此重大决战,不带图纸怎行?刚才清点仓库时,还看一下图纸呢。”杨东旭边说边从怀里掏出图纸展开。 吴同、陈玉香凑过来,吴同指着图纸上的座标道:“杨先锋请看,在山寨东边的院墙外,是一片庄稼地,在庄稼地里有几处四合院,每个四合院内有十来名喽啰看守,除几间房子外,其余都是堆放粮食的仓库。” “呶呶呶,这可是我的过失,竟然将这几处四合院遗漏了。”杨东旭一脸愧疚之色。 朱由检传令道:“杨先锋,你立即带一班兵丁去四合院装粮食,不能留一袋粮食在鹰游山上。” “臣遵旨!”杨东旭应了一声,匆匆出离聚义厅。 话分两头,这一天下午,龙王三公主敖梅独坐厢房,回想起夫君去泗州府朱家庄帮截教扶助新主,一去二年有余,生死未卜,音信皆无。她心想:“这个冤家,你当初不听父王相劝,在婆母的唆使下,挂封了帅印,放弃了龙宫里的荣华富贵,并与父王立下军令状,随后与婆母去了朱家庄,这一去再也没见到你回来,连一句口信也不捎,让我独守空房。冤家,你知道吗?在过去的几百个日日夜夜里,我忍受着寂寞长夜的煎熬,连一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更不用说床笫之欢了。水族也与人类一样,有七情六欲,有情有爱,有彼此之间的甜言蜜语和海誓山盟。可是,自你去后,这种情与爱,已化为泡影,一去不复返了。冤家,你在哪里......” 想到伤心处,三公主敖梅止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这时,丫环娇娇端着一个托盘进入厢房内,托盘上放着一盏茶。娇娇来到茶几旁,放下托盘,将盏子捧到三公主敖梅面前,恭恭敬敬道:“公主,喝盏茶润润肺腑,提提精神。” 三公主敖梅摆摆手,无精打采:“将盏子放在几上,我不想喝。” “公主!”娇娇打量三公主敖梅一会,见她面黄肌瘦,憔悴不堪,于心不忍,劝道,“公主,自从姑爷走后,我一直见您茶饭不思,如此下去怎能行?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如果有一天姑爷突然回来,见您憔悴,人比黄花瘦,他会心疼得难以自拔的。” 三公主敖梅潸然泪下,摇了摇头,痛苦不堪道:“他不会再回来了,说不定已被天兵天将捉去押往天庭受审了,也许被如来佛祖打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这件事,就连婆母都不知他的下落。” 提到水母娘娘,娇娇也愤愤不平:“公主,当初要不是水母老妖婆来龙宫唆使姑爷,怎能会使姑爷去泗州府朱家庄?你们夫妻也不会因此分居两地,天各一方?想起以前,你们夫唱妇随,恩恩爱爱,如胶似膝,太令人羡慕了。归根究底,拆散你们夫妻的真正罪魁祸首,不是别人,就是水母老妖婆。” 三公主敖梅见娇娇左一句老妖婆,右一句老妖婆,立即沉下脸来,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水母再有过错,也轮不到你说三倒四、品头论足的。” 娇娇自知失言,即忙赔着不是:“主子请宽恕奴婢,是奴婢不好,不该背后说水母娘娘的坏话。主子,只要您开心,要打要罚,奴婢都能忍受。” 说着,扑通跪倒在敖梅面前,手里仍然托着茶盏。 三公主敖梅抬眼见娇娇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于心不忍,伸手将她拉起,安慰道:“这是我的错,其实你的话是对的;你是为我开心,迫不得已才这样说的。” 三公主敖梅从娇娇手里接过盏子,送到嘴边喝一口茶,将盏子放在茶几上。 娇娇见敖梅宽宏大度,心里十分感激,破涕为笑道:“公主,要不去将公子白蛟带来,与您玩耍一会,这样烦恼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不,他正在太学院里由先生传授知识,不能分他的心。”敖梅摆手制止。 说起白蛟,乃是黒蛟与三公主敖梅所生之子。这个龙子却一点也不像他父亲通身皆黑,却像他母亲的肌肤,白皮嫩肉,人们通称他小白龙。为了让他在水族中独具一格,成为水族中杰出者,老龙王爱如掌上明珠,还与龟丞相辅导习文练武。除此之外,还将他送到太学院学习深造。 此事一笔带过不提。此时,娇娇见三公主敖梅的心情稍微有所好转,便开导说:“主子,您整天在闺房里不是好事,应出去走走,散散闷,那样心情会好些的。” “唉!龙宫里除宫殿楼台,再无别的奇异之处,看得时间长了,不但不觉得新鲜,反而日久生厌。”三公主敖梅叹息一声,显得很无奈。 “这样吧!我们去御花园里走走,那里有奇花异卉,各种珊瑚石、水晶雕塑,美不胜收。让人观看之后,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啊!”娇娇旁敲侧击相劝。 三公主敖梅思忖一会,点了点头:“也好,我们去御花园观赏一番。” “这就对了。”娇娇喜出望外,上前搀扶三公主,出离闺房,沿着廊道,向御花园而去。 时间不大,已过了圆门,到了御花园内。她俩穿行在奇花异卉中,尽情观赏着,边走边指指点点。在娇娇的引诱开导下,三公主好像忘记了痛苦和烦恼,脸上有了笑容。越是这样,娇娇越讲些有趣的话引她笑。 渐渐的,他们已走到花园深处,一座座由珊瑚石垒砌起来的假石山,五彩缤纷,让她们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给。 就在她俩尽情观看花园中美景时,忽然从她们头顶上空掉下一物,落在她们面前几步地的地面上。她俩十分惊异,抬头向上空看看,又不约而同瞅着地面上的物体。只见一个包裹皮被烧得斑痕累累,里面却有个方方正正之物,并未露出一星半点来。三公主敖梅吩咐娇娇:“丫头,你将它捡起来,看里面包的是何物?” “好嘞!”娇娇应了一声,跨前一步,弯下腰捡起包裹。 娇娇将包裹在手里掂了掂,十分沉重。那物体的外面由青灰色布包着,她一层层打开,见里面又由黄绸布包了几层。娇娇不厌其烦,一层层放着。而三公主敖梅一双杏眼,滴溜溜盯着娇娇手里的包裹看。 片刻,包裹终于被打开,只见里面现出一个玉雕。娇娇不识其物,翻来覆去看了一会,问敖梅:“公主,这是什么呀?上面字不像字,虫鸟不像虫鸟,还镶了一角呢。” 三公主敖梅接过娇娇手里的玉雕翻看片刻,惊讶道:“这是传国玉玺,由秦始皇时代流传下来的。上面的虫鸟篆字,叫‘受命于天,既奉永昌。’是丞相李斯在和氏壁上所书,由玉工孙寿刻于其上,并雕刻而成。为了这块玉玺,每一个朝代都互相争夺,多少人为此付出生命代价。” “哦,这个玉玺如此珍贵啊?”娇娇惊讶问。 “是啊!它不但价值连城,而且它是历代王朝正统的象征。”三公主敖梅解释道,“只因为它的珍贵,各代皇帝都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它。但我始终想不明白,它怎会流落到龙宫来的?” “主子,至于上界的珍宝怎么流落到这里?我们不去追究它,也没有能耐知道它的来历。”娇娇提醒道,“我们将它收藏起来,或许以后还有作用。” “嗯,我也这样认为。”三公主敖梅将传国玉玺小心翼翼包好,向娇娇挥一下手,“走,我们回闺房去。” “嗯!”娇娇应了一声,搀着三公主敖梅返回。 第二十八章 陈家庄祭祖(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却说杨东旭带一班兵丁来到四合院,守在那里的喽啰,见明军突然围了门,迫不得已,只好投降。随后,帮助队伍打开粮仓,将已经装袋的粮食,抬到骡车上,由部分兵丁押车运到山寨。没有装袋的粮食,继续装袋封口,留待车辆运走。 待几个野外粮仓的粮食装运完毕,已到傍晚时分。杨东旭对兵丁安排一番,便来到聚义厅汇报情况。他刚跨进室内,朱由检便问:“杨先锋,野外粮仓里的粮食都装运完毕了吗?” “回皇上话,都装运完毕,暂时堆放在码头旁的场地上。”杨东旭打个千汇报,“经统计,几个野外仓库的粮食,一万两千袋。” “好啊!看来这一次朕御驾亲佂是对的。”朱由检笑容满面,转过脸扫视一眼众道士,抱一下拳,“这一次,彻底歼灭了盘踞在鹰游山上多年的匪首,及其他们的帮凶,都是各位道长的功劳。说实在的,没有众道长出手相助,靠众将领的力量,难以克敌制胜,说不定还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铁拐李微微一笑:“道心何处不慈悲?扶正祛邪,是我们道家一贯坚持的原则。皇上请放心,以后如遇到难以解决的事,贫道会不遗余力出手相救的。” “感谢道长慈悲为怀,朕荣幸至致。”朱由检吩咐杨东旭,“杨爱卿,传朕的口谕,派部分兵丁协助伙夫们杀猪宰羊,犒劳众道长和全体兵将。” “臣遵旨!”杨东旭转身而去。 到掌灯时分,鹰游山山寨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聚义厅内,摆了二十多张长桌,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一些侍卫、兵丁专门负责斟酒。朱由检、张国纪陪着八仙、九名公主和昆嵛山众道士在一张桌旁就坐。杨东旭与众将领分别坐在另外两张桌旁,其余桌子由大小头目就坐。众兵丁除负责看守钱粮外,其余都分布在几个小寨和营房内开宴。整个鹰游山山寨内,飘溢出菜香、酒香的气味,更充满了欢乐、喜庆的气氛。 直到午夜时分,才撤去残席。朱由检、张国纪和众道士,下榻在聚义厅内。众将领各回营寨休息,以防不测之事发生。 一夜无话,翌日早晨,杨东旭负责安排早饭。用过早膳之后,铁拐李与八仙嘀咕一阵,向朱由检、张国纪打个稽首:“皇上、太师,我们告辞回蓬莱了,望君臣同舟共济,早日完成统一大业。” “这是朕梦寐以求的事。道长请放心,朕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与众臣剿灭阉党,掌控政局。对内安定民心,百废俱兴,使黎民百姓安居乐业,享受太平盛世的日月。对外防范外患,守卫边疆,使江山一统,使大明兴旺发达,一代代传承下去。”朱由检表示。 铁拐李听朱由检的肺腑之言,十分敬佩,点点头道:“但愿皇上早日了却心愿。好啦!吉辰已到,我们该走了。” 说着,与其他七仙出离聚义厅。 朱由检、张国纪与昆俞山众道长、以及大小将领,随后送到门外。只见何仙姑从宝囊里掏出十个纸人与独轮小车。只见她嘴里念念有词,说一声“着!”。那十个纸人,立即变化成十个大汉,推着独轮车。 十条大汉打着稽首,异口同声:“主人,差我们哪边使唤?” “我们要回蓬莱岛向阳洞了,你们辛苦一趟,送我们而去。”何仙姑吩咐道。 “为主人效劳,是我们的职责,主人请上车吧!”十条大汉异口同声回答。 “很好!”何仙姑向九名公主挥一下手,“弟子们!上车吧!” 此时,九名公主正与朱由检、朱由楫谈话,兄妹之间多年不见,难免有许多知心话要说。此时此刻,师傅已下了离开之令,迫不得已,只好与两位兄长分手,那手足之情,是难以言喻的。九名公主依依难舍,洒泪上了车。 “启程!”何仙姑挥一下手臂。 九名大汉推着独轮车,缓缓离开了地面,向半空中升去,然后在山寨上空盘旋一圈,向东北而去。 正在忙碌的兵丁见此情景,不约而同仰起脸,向半空中望去。 接下来,张果老从宝囊中掏出一只纸驴,放在手心,嘴里念动咒语。只见那只纸驴从他掌心跳到地面上,摇身一变,成为一只活崩乱跳的真毛驴,张开嘴啼叫几声,随即将头在张果老衣衫上噌来噌去,表现出对主人的亲切感。 张果老伸手在它的脖颈上理了理鬃毛,微笑道:“孽障,对主子还是忠心的。正所谓娘家虽好,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该回仙岛去了。” 说着,将腿一抬,倒跨在毛驴背上。随即拍一下马后胯:“驾!” 毛驴昂起头,啼叫几声,轻飘飘离开地面,升到半空中,四蹄踏着祥云,飘然而去。 人们见到张果老滑稽举动,甚感好笑。在他升到半空离去之际,仍在仰头观看,免不了指指点点。 张果老走后,汉钟离向铁拐李打个稽首:“李道兄,我们几位没有坐骑,只好驾云而去了。不知道兄是否与我等一起回仙岛?” 铁拐李摇了摇头:“贫道还有一事未了,不能与你们一起回去。” 蓝采和质疑问:“鹰游山已经平定,不知道兄还有何事,值得牵肠挂肚的?” “是这样的。”铁拐李微微一笑,作出解释,“贫道正游山玩水,遇到吴同、陈玉香上鹰游山,决定暗中助他们一臂之力,没想到却牵出这么多事来。现在鹰游山已经平定,贫道也该好好玩耍一段时间了。”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能勉强,我们几位结伴同行。”汉钟离望一眼吕洞宾,正与昆嵛山众道士亲切交谈,催促道,“洞宾兄,有话以后再谈,我们该启程了。” “好的!”吕洞宾应了一声,撇开玉真子他们,与汉钟离、蓝采和、韩湘子、曹国舅,肩并肩,腾空而起,驾祥云而去。 这时,吴同、陈玉香从怀里取出宝葫芦和隐身珠来到铁拐李面前,两人恭恭敬敬向他鞠了一躬。陈玉香先开了口:“道长,承蒙您老人家一次次暗中保护我们两人,又赐予宝贝,才使我们一次次化险为夷。您的大恩大德,我俩没齿难忘。” “是啊!恩德如山,如再生父母。”吴同接过话茬道。 “二位言重了!言重了!贫道只是尽一点人道而已。”铁拐李乐呵呵,连连摆手,“其实,贫道虽然出于正义感,帮你们扶正祛邪;却未能夺回你们所需要的传国玉玺,贫道心中惴惴不安,惭愧不已啊!” “事已至此,道长不必自责。”陈玉香极力安慰道,“其实,有关玉玺遗失之事,自始自终都有上天从中掌控,人力难以逆转天相的。” “是啊!一切都是天意。”铁拐李重复陈玉香的话,使自己宽慰了许多。 吴同将手中宝葫芦和隐身珠递过来,十分欠意说:“道长,您帮我们很多忙,就是做牛做马,也难以报达您的知遇之恩。现在这两件宝贝价值连城,我们授受不起,该物归原主了。” 铁拐李迟疑片刻,从吴同、陈玉香手里收回宝葫芦和隐身珠,放进宝囊中,道:“也好,贫道暂且替它收着。以后如遇到难以破解的事,贫道还会暗中保护、并赐予宝物给你们的。” “谢谢道长仁慈。”吴同、陈玉香异口同声。 接下来,铁拐李向朱由检、张国纪、张豹、昆嵛山众道士辞别,驾祥云而去。 这时,玉真子高欣阳与长生子朱由楫、全真七子来到朱由检、张国纪跟前。高欣阳打个稽首:“皇上、太师,我们也告辞回昆嵛山了。我们不会腾云驾雾,烦皇上派一名将领,用船将我们送到对岸即可。” “这个好说,小事一桩,朕答应你们要求。”朱由检十分豪爽答应下来,随即吩咐吴同、陈玉香,“你二人用帆船,帮助昆嵛山众道长送到对岸去。” “臣遵旨!”吴同、陈玉香异口同声,随即向众道长挥一下手,“道长请!” 当下,玉真子高欣阳携同长生子、全真七子,随吴同、陈玉香去了码头。 第二十八章 陈家庄祭祖(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昆嵛山众道士走后,张豹走过来,对朱由检、张国纪道:“皇上、父亲,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也没有必要呆在军营里,我该回大云山洒金洞,向师傅交差了。” 张国纪想与儿子在一起多呆些时间,没等朱由检开口,抢先道:“豹儿,你回大云山也没什么重要之事,不如耽搁几天,待我们将鹰游山钱粮、牲口装载上船,运到扬州后,再回去也不迟。”转过脸对朱由检道,“皇上,您看如何?” 其实,张国纪的用意,朱由检是心知肚明的,随口道:“张豹听旨!” 张豹闻言慌忙跪倒在地,口称:“臣在!” “朕令你留下来,待船只装载完毕,沿途保护钱粮,以防贼人劫掠。”朱由检打量着眼前的英俊少年,心里有了几分喜爱。 张豹迟疑一会,左右为难道:“皇上,臣护送钱粮可以,就怕耽搁了日程,师傅怪罪下来,臣担待不起。” “如果有事,叫皇嫂跟长眉李大仙说情;朕想李大仙不会不给面子的。”朱由检旁敲侧击,极力相劝、解释。 “既然这样,臣遵旨。”张豹如释重负,显得格外轻松。 “好啦!不要跪着,起来说话。”朱由检抬了下手腕。 “谢皇上。”张豹从地上站起身,侍立一旁。 这时,杨东旭带领一班将领到聚义厅前给朱由检请安。杨东旭问:“皇上,钱粮是否装船?” 朱由检思忖一会,问张国纪:“张爱卿,那些牲口如何处理?要是由船运到扬州,极为不便。而且数量众多,再加上人马,恐怕船只难以承受。” 张国纪觉得朱由检的话不无道理,想了片刻:“臣认为,先将马匹运到对岸,与周云他们所带的钱粮、骡马合为一处,另派一支队伍由旱路押送往扬州。其余钱粮、海产品装船由水路航行。至于牛、羊、猪、鸡、鹅、鸭之类,携带极为不便。臣有个建议,不知皇上能否采纳?” 朱由检不假思索:“张爱卿不妨说出来,让朕斟酌一下,看行得行不得?” “皇上,至于牲畜、禽类,除宰杀一部分,腌制一下,带到军营食用。其余留在这里饲养,作为军需的后备物品。这里的房产、田地,乃是得天独厚的条件,弃之实在可惜。”张国纪建议道,“依臣之意,留一千兵丁在此养牲口、禽类,并耕田种地,为队伍解决部分军粮。不然,一但这里无人占据,海盗、土匪仍然会趁机占领,成为祸害商船、渔民的罪魁祸首。” 朱由检听后,豁然开朗,随口赞成道:“张爱卿建议,正合朕的心意。此事利国利民,值得提倡执行。”随即吩咐杨东旭,“杨爱卿,你去分配一下,作人将骡马装运到对岸军营,作人屠宰一批牲口禽类,并腌制起来,装船带走。中小体形留下继续圈养。另外,挑选一千五百名忠厚老实、积极肯干的兵丁在鹰游山饲养禽畜,耕田种地;并留下十几名小头目,在此当家做主,主持一切事务。” “臣立即分派下去。”杨东旭带领众将领匆匆而去。 经过几天的装运,鹰游山的两千多匹马,全部运送到对岸的军营里,其他货物也全部装上了船。而且该留下的兵丁,已经作了妥善安排。 这一天早饭后,朱由检在鹰游山山寨聚义厅内,招集全体将领作了具体安排。朱由检扫视一眼众将领,语重心长道:“各位爱卿!为了夺取被盗的传国玉玺,我们倾所有兵力攻打鹰游山,经过三次进攻,鹰游山虽然被攻下,但我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有许多兵丁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朕深感痛心。现在朕宣布:全体将领向遇难的兵丁默哀。” 说着,他率先站起身,低下头默哀。 张国纪与众将领见此情景,深受感动,肃然起敬,低头默哀。 过了一会,朱由检抬起头,见众将领十分虔诚,便扬了扬手:“众爱卿且住,默哀结束,请坐下说话。” 众将领这才抬起头来,长舒一口气,彼此对视一眼,在椅子上坐下。 朱由检继续道:“现在鹰游山已经被攻下,那些作恶多端的寨主,已惨死在将领们的刀剑下,从此南来北往的商船,有了安全保障;渔民下海也不受抢劫,这是大快人心的事。但为了不让鹰游山再一次被强盗占领,经研究决定:留一千五百名兵丁、十五名头目,在鹰游山饲养禽畜、耕田种地,以此为队伍解决部分伙食。” “啊呀!这个主意很好,应多开辟这样的场所。如此也少向黎民百姓摊派皇粮国税,这样老百姓少了经济和生活负担,自然而然就会拥护朝廷。使朝政欣欣向荣,得以延续,长治久安,江山永固。”黑面阎君王再武咧开大嘴巴,乐得手舞足蹈,“皇上,以后再开辟这样的地方,王某算一个,甘愿充当小头目,为队伍创造更多给养,贡献一份力量。” “好啦!好啦!如再开辟新地点,朕满足你的要求。”朱由检见王再武说话直来直去,性格豪爽,不怀奸意,心里十分敬佩他的个性。便抬一下手,加以制止。 此时,众将领见王再武口无遮拦,大言不惭,深怕他说出大不敬的话,触怒了皇帝,而遭来杀身之祸。众将无不替他的冲动,而捏把冷汗。当人们见朱由检面带笑容跟王再武说话时,绷紧的心弦方才松弛下来。 朱由检扫视众将一眼,见他们面皮绷得紧紧的,笑微微道:“众爱卿不必紧张,这里是群言堂,而不是朕的独裁专制,任何人都可以畅所欲言,谈谈自己的想法与建议。正确的可以采纳,错的不予追究;这是朕的一贯策略和原则立场。朕觉得王爱卿心怀坦荡,直言直语,不藏诡计,这种人值得信任,予以标榜。” 众将领听到朱由检一番言论,长舒一口气,从心眼里敬佩这个小皇帝。 朱由检仍然面带微笑,说:“为了加快速度班师回扬州,朕决定兵分两路。旱路由杨东旭为先锋,左增辉、魏世杰、周应海、郑天寿、王再武、周云、钱飞虎、阮林、赵通为主将,统领八千人马,携带马匹、车辆和部分物资,由云台山出发,赶往扬州。切记,沿途不准侵扰百姓,违者军法惩处。” 杨东旭和众将领站起身,异口同声道:“末将遵旨!” “好,你们暂时坐下,朕还有话说。”朱由检向他们抬一下手腕。 “谢皇上。”杨东旭他们应了一声,重新坐下。 朱由检继续宣布:“朕、张太师、张豹、吴同、陈玉香、袁俊生、顾华平、何兴亮、陈乃亮、吴兴宝等兵将,由水路乘船赶往扬州。” “末将遵旨!”众将抱拳回应。 “为了让刘知府作好迎接准备,杨先锋,你派两名信使骑马率先而行,赶往扬州报信。”朱由检命令。 “臣遵旨!”杨东旭抱一下拳。 “好啦!你们分头行动,准备就绪后,立即行动。”朱由检作出最后决定。 却说扬州知府刘锋,自从接到张豹送来的江上蛟潘余的人头,恨不能将他剁成肉泥,方解心头之恨。但为了等陈玉香回扬州,一起去凓阳县陈家庄祭奠陈氏夫妇与妻子韩梅的亡灵,他只有忍住痛恨,期盼着皇上、张太师早日班师而回。 一连几天过去,也不见大队人马返回,更不见信使前来报信;他心里急躁、惦记,甚至是寝食不安。这一天早饭后,知府刘锋坐堂。王班头与众公差陆续来到公堂上,手拿水火棍,分班而立。 刘锋端坐在文书案后的椅子上,扫一眼众公差,开口道:“王班头,你过来一下,本府有事情交代。” 王班头跨上前来,打个千问:“什么事?知府大人尽管吩咐,小的立马去办理。” “是这样的。”知府刘锋开门见山道,“几天前,张太师公子张豹,奉命送来江上蛟潘余的人头。当时听张豹讲,第二天就对鹰游山发起总攻。如果进攻顺利,当天便可结束战斗。按里程计算,大队人马早该班师而回了。可是,几天时间过去,连送信人也没有,本府急得茶饭不思。他们是否失利,不得而知。” 第二十八章 陈家庄祭祖(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胜败乃兵家常事,您也不必惦记。”王班头安慰道,“其实,鹰游山不过是弹丸之地,几名寨主,几千小喽啰,怎能挡住我们两万大军的进攻?” “常言道:‘兵不在多,将不在广。’如果敌方有人会妖法,就是十万大军也难以取胜。”刘锋长叹一声,“唉!本府所担心的就是这些。” “大人也不必要如此焦虑。”王班头不以为然,“那几个寨主即使会点旁门左道的法术,也不一定能占上风。何况,像张公子这样的人物,就是妖魔鬼怪,也能将他们捉住。对了,那天听张公子说,昆嵛山高掌门和齐思王爷、全真七子,也前来助战。还有铁拐李等八仙,也出手相助。我想,鹰游山就是钢铁堡垒,也会化为一片焦土的。” “但愿如此啊!”知府刘锋镇定片刻,吩咐道,“事已至此,我们靠估猜也没用。你呢,亲自带队,派一班公差在南门和北门守候,如有大队人马返回,立马通知本府,使本府做好迎接准备。” “属下遵令!”王班头应了一声,立即在公差中挑选十人,吩咐道,“你们兵分两路,一路到北门守候,另一路由本班头带队,在南门守候。不管是北门和南门,如发现有送信的、或者是大队人马进城,立即到知府衙门向刘大人汇报,知道没有?” 众公差异口同声回答:“知道啦!” “好!现在立即行动。”王班头挥一下手,与众公差出离知府大堂。 两天后的一天下午,知府刘锋正在坐堂,一名门卫进入大堂,打个千道:“报告大人,有信使前来送信。” “有请!”刘锋听后,心头一振,即忙挥一下手。 “是!”门卫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片刻,一名公差领着一名信使跨进知府大堂。只见信使手捧一封信函,躬身施礼道:“禀知府大人,小的奉杨先锋之令,给您送信来了。” “好!呈上来。”刘锋做个手势,直起腰。 “是!”信使双手捧着信函,来到文书案前,将信函呈上去。 刘锋伸手接过,看一下封面,冲侍从道:“给信使看坐!” “好的,大人!”侍从转过文书案,搬一张椅子放在侧面,冲信使道,“您请坐!” “谢谢!”信使转过身,跨前几步,坐在椅子上。 直到这时,刘锋才拆开信的封皮,取出信笺展开,从头至尾观看一遍,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然后,将信笺放在文书案上,自言自语道:“好啊!鹰游山终于被攻下来,还得了很多钱粮、马匹、各种禽畜。发了一笔大财,还编制了一支人马。真是钱财丰冨,兵丁旺盛。但美中不足的,是传国玉玺没有得到,乃是件憾事。” 众公差见刘锋自言自语,都将目光集中到他的脸上。 过了一会,知府刘锋唤过一名公差,吩咐道:“你去南门一趟,叫王班头写些一些大幅标语,张贴在城门左右,并在城楼上悬挂灯笼,插上五色彩旗,以此迎接大队人马返回扬州城。” “好的,小的立即传达您的精神。”公差迟疑片刻问,“知府大人,不知标语怎么写法?” 刘锋不假思索:“很简单,在标幅上这样写:‘热烈欢迎征讨大军胜利归来!’、‘皇上万岁!’等标语。”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大人,您将所要写的标语写在一张纸上,让小的拿过去,叫王班头照葫芦画瓢即可。”公差请求道。 “也好。”刘锋满口应承下来。随即取过文房四宝,铺下宣纸,叫一名侍从在砚台里磨墨。须臾,握笔在手,刷刷写了几幅标语。放下笔后,干了墨,方才将它折叠起来,交给公差,“呶,你拿着它交给王班头,照上面字句写,很方便的。北城门、南城门同时进行,以免大队人马突然到来而应接不暇。” “好的!小的立即去。”公差接过几幅标语,笑逐颜开,匆匆而去。 翌日上午,扬州知府刘锋终于迎来第一批人马。他们就是以朱由检、张国纪为首的兵将乘帆船由黄海南下,到长江口转入长江,逆流而上,到扬州南门外江边码头,靠岸抛锚。 当下,太师张国纪命令袁俊生、顾华平:“你二人与众将负责将将船上的货物搬到码头上,再作人向城里仓库运。” “属下遵令!”袁俊生、顾华平与众将异口同声回答。 张国纪又令张豹、吴同、陈玉香:“你三人保护皇帝上岸。” “是!”三人应了一声,搀扶着朱由检向岸上走去。沿途小心翼翼,深怕他栽跟头,或者掉到江中去。 张国纪与一班侍卫随在后面,目光却不离朱由检的身影。他们由跳板从一只船跨上令一只船,以此循环,渐渐的已到了码头上。 就在这时,扬州知府刘锋,带一班公差和兵丁,风尘仆仆赶到,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异口同声道:“臣叩见皇上,臣等迎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各位爱卿都起来吧!”朱由检抬一下手臂。 “谢皇上!”刘锋与众公差、兵丁,从地上爬起来,立于道旁。 朱由检望着江面上黑压压的一大片船只上,载满各类货物,心里感慨万千;千言万语,难以表达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张国纪和众人见朱由检痴呆呆望着江面上出神,不知他此时是何心情?也一起面向江面观看着。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半句言语。半晌,张国纪进言道:“皇上,江边风大,回知府大堂一叙吧!” 直到这时,朱由检才回过神来,向众人挥一下手:“众爱卿!回知府大堂。” 当下,众人前呼后拥,如众星捧月一样,向扬州南门而去。 张国纪他们陪着朱由检走后,袁俊生、顾华平等将领,才率领众兵丁搬卸货物。一时间,有上有下,一片繁忙气氛。 当众人陪着朱由检到达扬州南门时,见城楼上遍插五色彩旗和一盏盏灯笼,还有那一幅幅大型标语上的醒目大字,让人看了就觉得心情舒畅,有一种喜庆的感觉。 朱由检观看一会城楼上的装饰,和城墙上张贴的一幅幅大型标语时,问刘锋:“刘爱卿,这是你别出心裁想出来的欢迎仪式?” 刘锋赔着笑脸:“回皇上话,这虽然是臣指使下属干的。可追根溯源,可是杨先锋倡导的。” “哦!杨先锋的人马已到扬州城?怎么不见他与众将迎接朕?”朱由检质疑问。 “皇上,杨先锋及其人马还没到扬州城。”刘锋如实回答,“他事先派一名信使来,说大军已经班师,要求臣做好迎接准备。所以,臣便搞此一套。如有不妥之处,望皇上批评指正。” “原来是这样。”朱由检点点头,“有关派信使之事,是朕的主意。好啦!别提这事。对了,到衙门大堂后,你立即吩咐守仓库的兵丁,打开库门,准备将钱粮、及其它货物运进库房内。” “臣遵旨!”刘锋随口答应,脸上仍是挂着笑容。 他们边走边说,不觉已到知府衙门前。刘锋对王班头如此这般吩咐一番,便陪着朱由检、张国纪、张豹、吴同、陈玉香及一班侍卫,进入大堂内。众臣拥朱由检坐在文书案后的椅子上,侍卫立于他的身后。众臣行跪拜之礼,然后依次而坐。一名侍卫提着茶壶,开始上茶。茶上完后,君臣品茶谈话,不在书中交代。 到第二天傍晚时分,杨东旭与众将率领人马和钱粮已到扬州知府衙门前。朱由检、张国纪等众将得到通报后,出来迎接。彼此见面,亲热一番,真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随后,谈些行程中之事,便与知府刘锋交割了钱粮及其它货物。刘锋一一登记入册,接下来派兵丁负责入库。 第二十八章 陈家庄祭祖(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当天晚上,由扬州知府刘锋主持办了上千桌酒席,一来为胜利凯旋而归的全体兵将接风洗尘,二来为英勇奋战的兵将大加犒赏;三为在作战中为国捐躯的英烈们祭奠一番。 酒宴设在知府衙门的庭院内。除把守城门和执行警戒的兵丁,还有协助伙夫炒菜、端菜、斟酒的兵丁外,其余兵将都在大院内就坐。大院内摆放一排排长桌,最前边一排乃是朱由检、张国纪及全体将领座位,第二排是副将及大小头目座位,其余就是众兵丁的座位。 到掌灯时分,一盏盏琉璃灯、灯笼,悬挂在竖起的竹竿上。一大片,星罗棋布,灯火辉煌,将整个大院照如白昼一般。 随着知府刘锋的一声号令,负责上菜的兵丁端着一盆盆热气腾腾的鸡鹅鸭兔、牛羊猪肉,以及鲜鱼活虾、各类海货,鲜果菜蔬。油炸的、煎炒的、烹煮的、蒸馏的,花样百出,品种齐全,摆满了一排排桌面。 负责斟酒的兵丁,抬来一筐筐碗筷、一坛坛白酒。当众兵丁按人数摆上碗筷后,另有兵丁拆开坛口上的封泥,拧开坛盖,开始斟酒。经过一番忙碌,酒都已斟齐。然后抱着酒坛,分布在桌子旁,随时添斟。 一切准备就绪后,太师张国纪对朱由检道:“皇上,菜已上齐,酒已斟好,宴席是否开始?” “好的,先举行一下仪式。”朱由检站起身,端起碗。 众将领和兵丁们见此情景,也纷纷站起身,端起碗;黑压压一大片,目光集中到皇帝脸上,等候皇帝的讲话。 朱由检扫视全体兵将一眼,提高嗓门道:“各位将领!全体兵丁!今晚这场酒宴,是朕登基以来,第一次与你们共进晚餐,希望以后有更多的机会,与文臣武将同乐,与全体兵丁同乐!更希望与万民同乐!” “皇上万岁!皇上万岁......”全体兵将齐声高呼,口喊万岁,震耳欲聋。 片刻,朱由检双手捧着碗,仰脸向天,继续道:“第一碗酒,上敬天神,保我大明江山千秋万代,长久永昌!” 说着,将酒泼向天空。 “愿大明江山,代代相传,千秋万代!”全体兵将见朱由检如此举措,跟着山呼,纷纷将酒泼向天空。 负责斟酒的兵丁,一阵忙碌,将一只只空碗斟满。 朱由检又端起碗说:“第二杯酒,下敬地仙,为保我军攻城略地,旗开得胜,直捣京师,扶正祛邪,江山一统,国泰民安。” 说着,将一碗酒泼向地面。 众兵将按部就班,将一碗碗酒泼洒到地面上。 待酒斟满后,朱由检又端起第三碗酒,声若洪钟:“这第三碗酒,祭奠在战斗中为国捐躯的兵将们!愿他们的亡灵享受人们的祭奠,愿他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如此一来,将斟酒的兵丁忙得屁滚尿流。过了好一阵,才将所有空碗斟满。 接下来,朱由检又端起第四碗酒,高高举起:“各位将领!全体兵丁!为了庆祝我们攻打鹰游山取得辉煌胜利,为夺取丰冨的钱粮等物,我们共同干一碗!” 说着,将一碗酒喝尽。 “干!干!”众兵将异口同声,纷纷将碗送到嘴边,咕噜咕噜一阵,喝个一滴不剩。 “各位爱卿!不必再站着了,坐下来喝酒吃菜,慢慢品尝。”朱由检笑容满面,向众兵将挥一下手。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精神焕发,神采奕奕。 “臣遵旨!”众兵将应了一声,纷纷坐将下来。 于是,君臣同心,杯觥交错,开怀畅饮。边喝、边谈,整个知府庭院内,喜乐融融,充满了和谐、团结、友好的气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玉香因想起父母惨遭江上蛟潘余的杀害,心里一酸,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众将见此,愕然放下酒碗,目光中带着质疑、猜测和关怀。有知情者,心里也酸溜溜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朱由检打量着陈玉香一会,试探问:“阿香,你怎么啦?有何委屈,不妨说出来,朕替你作主。” 陈玉香听后,起身离开座位,扑通跪倒在朱由检面前,边磕头边道:“皇上,臣父母惨遭江上蛟潘余之手,多少年来,打探仇人的下落,终于在鹰游山与他狭路相逢。但因种种障碍,玉香没能亲手杀死贼人,替父母报仇雪恨。但他贼心不死,想盗玉玺纳为己有,却误踩机关,死于非命,这也是上天对他的报应。正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现在江上蛟潘余的人头,已经带到扬州,玉香想带上他的人头,去溧阳县陈家庄,祭奠父母的亡灵。” 没等朱由检开口,知府刘锋也离开座位,跪倒在地,眼含热泪道:“皇上,臣妻韩梅为收殓陈大侠夫妇的遗体,也遭江上蛟潘余的毒手。多少年来,臣一直发誓要为妻子报仇,亲手杀死贼首江上蛟潘余。可是,臣手无缚鸡之力,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江上蛟已死,臣愿与陈女侠一道去陈家庄,祭奠亡妻韩梅,以了臣多年的夙愿。” “好,难得你们有这份孝心和爱心。正所谓父母恩重如山,夫妻情深似海。朕准奏。”朱由检语重心长道,“明天早饭后,你们结伴而行,去溧阳县陈家庄祭奠亡灵,顺便带些银两,途中顺便买些冥钞焚烧。” “谢皇上宽宏大量,宅心仁厚。”陈玉香、刘锋磕头谢恩。 就在这时,吴同即忙跪倒在地,口称:“皇上,臣愿陪同玉香、刘知府一同前往,途中也好有个照应。” “你和阿香本来就是夫妻,同来同去,是理所当然的。朕准奏!”朱由检抬一下手腕,“你们起来吧!” “谢皇上!”三人再一次磕了头,方才爬起来,回到原位坐将下来。 朱由检扫视一眼众将领,因陈玉香之事,都停止吃喝,便挥一下手:“众爱卿停下干嘛?吃呀!喝呀!不要因此小插曲而降低了气氛?” “吃!喝!”在朱由检倡导下,群臣又开始谈笑风生,边吃边喝边谈。 这场宴会,直闹到午夜,方才散席。 第二天早饭后,扬州知府刘锋带上江上蛟潘余的人头,吴同、陈玉香备好马,带上兵器和一些银子,并作了一番化妆后,辞别朱由检、张国纪和众将领,出离扬州南门,乘渡船向江南岸而去。过了两炷香时间,渡船才到润州(镇江)渡口码头。但见润州卫所一班兵丁和知府衙门的一班公差,对过往客商检查行李。 渡船刚靠上码头,就见一班兵丁堵住码头出口。只见一名小头目尖着嗓门道:“船上的客商听着,因扬州知府刘锋投靠叛军,扬州城已为叛军地盘。知府大人和卫所指挥使有令,为防奸细混进润州城捣乱、偷探军情。每个客商必须接受严格检查,抗拒者格杀勿论。” 兵丁小头目话音刚落,渡船上的客商就七嘴八舌起来,有的甚至大声嚷嚷。 这个说:“查什么查?我们乃是本分的生意人,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而已。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坑蒙拐骗,四不过问朝政,有什么可查的?” 另一个显得不服气:“就是,查来査去,能查出什么名堂来?无非是想从我们头上盘剥些钱而已。” “不这样,他们喝酒逛窑子,哪来钱花费?”还有一个毫不客气说。 这时,公差张班头跨上前来,吹胡子瞪眼睛,大声吆喝:“大胆刁民,如此目无王法,大言不惭,胡言乱语,污蔑朝廷命官;真是岂有此理?谁再敢胡说八道,当奸细抓进知府衙门大牢,让你们尝尽各种刑具的苦头。” 第二十八章 陈家庄祭祖(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是这样的。”那名公差如实回答,“去年冬季,有一天田知府应扬州知府刘锋邀请赴宴,我曾随驾而行。所以,刘锋的模样在我脑海里记忆犹新,他的左腮边有一颗豆粒大的黑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原来是这样。”兵丁小头目想了一会,摇摇头,“我真想不明白,一个堂堂扬州知府,为何要甘当奴才,任人调遣?” “对了,他说是溧阳县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我们不能放过他们的行踪。”张班头建议道,“我们应派人盯梢,再迅速汇报田知府和宋指挥使。” “嗯,你说得也是。现在刘锋已反叛,乃是我们的敌人。他与两个年轻人过江,绝对不会干好事。”兵丁小头目对那名公差道,“因为你认识刘锋,你带一名随从,骑马跟踪他们,有新动向,立即回来汇报。事成之后,一人赏十两银子。” 为了得到一笔奖赏,那名公差一百个愿意。他随即叫一名好友同行,牵过两匹马,翻身而上,拍一下马后胯,风驰电掣而去。 两名公差走后,兵丁小头目对张班头说:“事不宜迟,你去知府衙门向田知府汇报情况,我去卫所向宋指挥使汇报,时不我待,越快越好。” 当下,他俩将码头事务安排妥当,便骑马返回润州城。 却说润州知府田春秀,乃是京师左都督田尔耕的亲侄子。而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是朝廷工部尚书吴淳夫的小舅子。他俩狐假虎威,追随阉党魏忠贤。魏忠贤派他俩镇守润州,是为打通江南粮道,而安下两颗劳固的钉子。 润州乃是重要交通要道,南通苏杭,西接金陵,北靠长江天堑,与扬州隔江相望。粮道主要是由京杭大运河为主要干线,而润州和扬州则是这条航道上的两个重镇,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 这一天上午,卫所指挥使宋安因无事,忽然想到老朋友田春秀,决定来知府衙门与田知府叙叙旧。于是,他将卫所事务向下属作了安排;随后带两名侍从,骑马赶往润州知府衙门。 此时,知府田春秀正在大堂内文书案后的椅子上,汪师爷在一旁陪坐,品着茶,说些闲话。众公差手拿水火棍,分立在公堂两旁,因无有案子审问,显得无所事事,便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 就这样,时间不知不觉溜走一个多时辰。 正值这时,一名门卫跑进知府大堂,打个千:“报告大人,宋指挥使来访。” 田春秀听后,欠一下身子,做个手势:“有请宋指挥使!” 他话刚落音,宋安与两名侍从已经跨进知府大堂内。只听宋安笑呵呵道:“田大人就不必客气,宋某是不请自来。” “来来来!看坐上茶。”田春秀笑脸相迎,向侍从发号施令。 侍从不敢怠慢,立即搬过一张椅子,放在汪师爷身旁。宋安也不客气,跨到椅子旁坐下来。一名侍从拿过一只杯子放在他面前的桌面上,另一名侍从拎过茶壶倒茶。 “来,喝茶!”田春秀端起杯,打量宋安片刻,问,“不知指挥使来此有何贵干?” “没事的,只是闲得无聊,特来找老友谈谈心,散散梦。”宋安端起杯,送到嘴边喝一口,忽然想起一件事,将手中杯子放下道,“据密探汇报,扬州知府刘锋反叛后,迅速组建一支水军,声势浩大,磨刀霍霍。” “哦!”田春秀惊疑问:“他们究竟想干什么?难道要对润州动手吗?” “我想,他们对润州动手为时尚早。”宋安说话有点神秘兮兮,“据探子汇报,前些天,那支水军启锚扬帆,沿江而下,不知执行什么任务?直到前天,那支船队方才回来。可船上除随行兵将外,还满载各类货物。” “难道他们在攻城略地,扩充势力范围?”田春秀质疑道,“他们沿江而下攻打哪里?要是想掌控江南粮道,守先要攻下运河沿岸的重镇,如苏杭二州。我们润州更是首当其冲,被攻击的一个重镇。从货物看,他们满载而归,一定是哪座城池被攻破,遭了洗劫。可是,本府一点消息也没得到,令田某疑窦丛生。” “叛军野心不会停留在扬州一座城池上的,卑职认为,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润州。我们不可掉以轻心,要严加防范。再给京城魏公上道奏折,要求给润州加派兵力。不然,一旦兵临城下,将至壕边;我们就危在旦夕了。”汪师爷建议道。 “是啊!润州卫所整个兵力不到四千人,除伙夫和其它杂务外,真正能参战的不到三千人马。而据探子汇报,扬州现有兵力已达两三万人马,想攻打润州,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卫所指挥使宋安一脸忧郁之色。 此时,田春秀心里也十分担忧,半晌才道:“是啊!润州弹丸之地,不堪一击。一旦扬州发兵,一江之隔,我们又没有强大水师拦截,不到一个时辰,扬州兵马就可到这里。有关上奏折之事,前段时间,本府曾给江苏巡抚兼兵部尚书参赞袁可立去一封信函,说明扬州知府刘锋反叛,招纳朝廷钦犯张国纪执掌军权,并拥叛王朱由检为皇帝,此乃是大逆不道,诛连九族之罪。可是,信函去后一个多月,也不见朝廷派大军讨伐叛军,给朱由检、张国纪之流养成了贼势。本府真琢磨不透袁可立安的是什么心?是否给魏公上奏,不得而知。” 宋安咬牙切齿,愤愤不平:“袁可立那个老家伙,手掌重兵,对魏公并不忠心。遇事背道而驰,甚至公开拒绝魏公的懿旨,这样的位高权重之人留在官场上,只会坑人坑事,祸害朝廷。俗话说:‘求人不如求己。’我们立马给朝廷上两道奏折,一道弹劾袁可立刚愎自用,不洞察下情,贻误军机,给叛军养成贼势。第二道奏折,说明润州危在旦夕,要求速派援兵。并说明江南粮道的重要性,没有重兵扼守,难保粮道畅通无阻。” “嗯,指挥使分析得不无道理,与本府不谋而合。”田春秀端起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吩咐汪师爷,“师爷,准备文房四宝,本府给魏公上奏。” “卑职遵令!”汪师爷立即取过笔墨纸砚,放在文书案上。然后,铺下纸,在砚台里倒些茶水。 汪师爷正准备磨墨时,却见一名门卫跑进公堂,打一个千:“报吿知府大人,张班头从江边码头赶来,说有要事汇报。” “哦!”田春秀心里一震,不知江边发生何事?与宋安对一下眼神,随口道,“有请张班头进公堂叙话。” “小的遵令!”门卫转身而去。 片刻,张班头跨进公堂,众公差抬眼望去,见他汗流满面,显得十分急躁。与此同时,田春秀、宋安、汪师爷的目光,不约而同投过来。 “张班头,不必施礼,坐下说话。”田春秀向侍从挥一下手,“给张班头看坐。” “是!”侍从搬过一张木椅,放在文书案一侧,笑微微道,“张班头请坐。” 张班头跨到椅子旁坐下,抬起目光扫视文书案内,见宋安也在案旁就坐,便开口道:“宋指挥使,您也在此,您的属下正回卫所找您汇报紧急情况呢。” “哦!既然情况紧急,本指挥得立即回去,免得贻误军机。”宋安站起身。 田春秀和汪师爷都神色紧张的望着宋安,又将目光移到张班头脸上。田春秀急不可待问:“张班头,何事如此紧张?是不是扬州那边向江南伐兵啦?” 张班头冲宋安道:“指挥使先不急于回卫所,其实您的属下与张某汇报的是同一件事。他在卫所见不到您,会找到这里来的。” “既然是同一件事,我就没必要回去,听你汇报是一样的。”宋安重新坐下,急切问,“什么事,快说出来,让我们研究对策。” “好的!”张班头不慌不忙,将遇到三个牵马的客商,出手如此大方,即被一名公差识破真相之事说了一遍。接着道,“我们不知扬州知府为何甘愿为奴?怕他们图谋不轨,先派两名公差跟踪下去;随后,我们分头进城向大人汇报。” 田春秀思忖片刻,质疑问:“那名公差能肯定那名管家,就是扬州知府刘锋?要是搞错了,反而搞得我们很狼狈的。” 第二十八章 陈家庄祭祖(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当时小的也这样想的。可那名公差一口咬定说,那个管家就是刘锋,并说一年前冬季的一天,他曾陪您去扬州知府衙门赴宴,才认识刘锋的,还说他的左腮边有一颗豆粒大的黑字。” “嗯,如此证明,那个管家就是刘锋无疑。但本府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装束?他过江有何目的?”田春秀手托脑门,思前想后,始终找不出答案。 “现在姓刘的已经反叛,乃是我们的敌人。不管他想干什么,都不是好事,我们应立即组织高手追杀。”卫所指挥使宋安提出自己的意见。 “追杀要有个目标呀?万一那两名公差跟丢了,不是白忙一趟吗?”田春秀想了一会,“就是公差跟踪到他们的目标,再回来汇报,我们赶过去也晚了。” “我想他们一定去溧阳县陈家庄祭奠亡灵的。”张班头推测道。 “何以能证明他们去凓阳县陈家庄祭奠亡灵的?”指挥使宋安狐疑不决。 “这样的。”张班头补充道,“当时,在下问他们仙乡何处?他说是溧阳县人。当时那个年轻人到马肚兜袋内掏元宝时,发现袋中有不少冥钞。凭这一点,可以推断他们去溧阳县陈家庒的。因为江湖中传闻,几年前刘锋在凓阳做县令时,他的妻子乃是江湖侠女。因陈志华夫妇也是江湖大侠,得罪了江洋大盗江上蛟潘余,招惹杀身之祸。刘夫人为了去陈家庄替陈大侠夫妇收尸,遭遇伏击身亡。这件事,江湖上流传很长时间;有些江湖侠士要替陈大侠夫妇和刘夫人报仇雪恨,缉拿真凶。可是,那个江洋大盗潘余,自那以后,隐姓埋名,再也没在江湖上露面。” “嗯,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当时,本府和宋指挥使在京师,没有来润州上任,对江南一些大案要案并不知晓。到任后,偶尔听到一些传言,但并没记挂在心。现在听你解释,本府是恍然大悟。”田春秀作出决定,“宋指挥使,你立即选一批武功高手,化妆成江湖中人,带上兵器暗器,快马加鞭,赶往陈家庄追杀刘锋。另外,在各个渡口布下重兵,他们一旦出现,立即射杀。” “好,本指挥立即布置下去。”宋安站起身,向田春秀、汪师爷抱一下拳,离开坐位,出离知府大堂。 宋安走后,田春秀吩咐张班头:“你再挑选十几名公差,带上弓箭和刀枪剑戟,埋伏在江堤通往码头的道路两旁。这道渡口是扬州到润州的主要通道,也是过往客商的必经之路,千万不能忽视。” “属下知道。”张班头站起身,来到公堂上,从公差中挑选十二名武功较高的、射技较好的公差,带上兵器、弓箭,匆匆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刘锋、吴同、陈玉香三人,离开润州渡口,上了长江大堤,翻身上马,拍一下马后胯,抖一下马缰绳,“驾!”。三匹战马扬开四蹄,风驰电掣一般,沿着官道,向溧阳县陈家庄而来。 天交傍晌时,三人已到距离陈家庄三里左右的兴隆街上。因街上人头攒动,生意买卖正旺,只得下马步行,牵着马,边走边说话。刘锋向吴同、陈玉香建议:“我们既然来到兴隆街,何不到林氏棺材铺一趟?这里离陈家庄不足三里路程,耽搁一点时间也无所谓。” “怎么?刘大人到棺材铺要买棺材吗?”吴同不解其意,质疑问。 “吴将军有所不知;当年棺材铺掌柜为安葬陈大侠夫妇和夫人的遗体,自捐几口上好木料的棺材,并刻碑撰字。派几名伙计来陈家庄,也遭受江上蛟潘余一伙的毒手。”刘锋解释道,“为此,林掌柜付出惨痛的代价。” “对,这样的好人天下难寻;也是我们两家的恩人,先去拜访林掌柜,理所当然。”陈玉香对刘锋的建议,表示赞同。 吴同听了刘锋的解释,恍然大悟,立即附和道:“好,这样做有仁有义。说明知府大人不摆官架子,深入基层,值得黎民百姓赞颂。” 殊不知,路旁说话,草棵里有人。他们的说话,都被两名跟踪他俩的公差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距离他们身后仅有三四丈远。 一名公差对另一位道:“从他们谈话中得知,刘知府和那两个年轻人是来陈家庄祭祖的。这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我们是否返回润州,向田知府汇报情况?”另一名公差问。 “不,我们再跟踪一会,看他们到林氏棺材铺说什么话?”那名公差说。 “这样也好,我们更能深刻了解他们的情况。”另一名公差建议,“为了不引起他们生疑,我们将马栓在僻静处的小树上,或者小巷子里。再到棺材铺听消息。” “好的,这样谁也不会注意这一点。”那名公差表示赞同。 当下,他俩牵马离开街道,在一个巷口将马牵进去。 当他们从巷子里出来时,刘锋他们已与他们拉远了一段距离。他们远远跟着,眼睛盯着刘锋、吴同、陈玉香的背影,向林氏棺材铺而去。 渐渐的,刘锋他们已到林氏棺材铺前,三人将马拴在木桩上。然后,一起进入店铺内。两名公差见此,脚下加快了速度,片刻,已到店铺门前,贴在墙根听里面谈话。街道上过往的行人见此,有的视若无睹,照样走自己的路。有的则一边望着他俩的举动,一边自言自语:“公差来棺材铺并非买棺材,看他们贼眉鼠眼,鬼鬼祟祟的样子,有可能在抓案?难道是林掌柜犯了案,公差登门抓人的?既然是抓人,为何不进店内?在门旁像个逼墙鬼,真是莫名其妙。” 但行人嘴里虽然这样说,并未放在心上;脚下却继续往前走。 此时,林掌柜正在柜台上算账,算盘珠子拨弄得哒哒响。几名伙计有的在缝制寿衣,有的在忙着扎花轿、花圈、纸人纸马、招魂幡之类,也有的在雕刻石碑。整个店铺,忙得不亦乐乎,无一人闲着。面对刘锋、吴同、陈玉香突然造访,他们全然不知。 三人扫视室内一眼,刘锋打破僵局,笑嘻嘻开了口:“林掌柜生意兴隆啊!瞧这店内,谁都忙得不可开交,连招呼顾客的人都没有。” 林掌柜听到有人说话,立即停止拨弄算盘珠子的手,又抬手将鼻粱上的老光眼镜向上推了推,打量来人片刻问:“客官是买棺材,还是买碑和其它祭品?” “我们什么也不用买,是来造访故交。”刘锋不假思索。 “老朽实在眼拙,你们是......”林掌柜站起身,离开柜台,来到刘锋他们跟前;目光依然停留在他们的脸上。 刘锋见林掌柜一时认不出自己,便自报家门,打着哈哈道:“林掌柜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在下是原溧阳县令刘锋啊!今天特来拜访老掌柜。” 林掌柜闻听刘锋名讳,慌得手忙脚乱,六神无主,随即跪倒在地,又向正在忙碌的伙计招一下手:“伙计们!快过来给大人磕头!” 伙计们闻言,放下手中活,围拢过来,齐刷刷跪在刘锋他们面前,异口同声道:“草民给大人请安,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望宽恕海涵。” 三人见此场面,无不感动得热泪盈眶。刘锋跨前一步,伸手将林掌柜拉起来:“林掌柜请起,如此重礼,折煞刘某了。众伙计也都起来吧!” “谢大人!”众伙计道一声谢,从地上爬起来。 在门外窃听的两名公差,见刘锋深得民心,十分感慨,其中一个说:“老哥真是好眼力,一眼就认出刘锋来,让小弟我佩服。” 那名公差十分得意道:“看人不能走马看花,要牢牢记于心上,才是真本事。” 其中一个继续说:“我们已经确认此人是刘锋了,是否回去向田大人汇报?” “不要急躁,我们还没打听到姓刘来此真正目的,听一会再说。”那名公差道。 于是,他们屏气凝神,侧耳细听室内的谈话。 这时,只听林掌柜拉着刘锋一只手:“来,刘大人请上坐。” 说着,在一张八仙桌旁将刘锋按在主席位上就坐。吴同、陈玉香坐在次位上,他自己在一旁作陪。 第二十八章 陈家庄祭祖(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接着,一名伙计从条桌上取过四个杯子,摆在各自面前的桌面上。另一名伙计拎过茶壶,在杯子里倒满茶,笑微微道:“大人请用茶。” “谢谢!”刘锋微笑着,冲伙计点点头,“对了,你们有事忙去,刘某有话与老掌柜说。” “好的,您慢慢品茶谈话。”两名伙计很识趣离开桌前,与其他伙计继续干活。 “来,三位请喝茶!”林掌柜端起茶杯,一副恭敬的样子。 “谢谢!老掌柜太客气了。”三人一起端起杯,笑容满面。随即,将杯子送到嘴边喝一口。 林掌柜也喝一口茶,将杯子放下,笑问:“不知刘大人突然来本店,有何贵干?” “实话告诉老掌柜,我们是来陈家庄祭奠陈大侠夫妇和夫人亡灵的。”刘锋向林掌柜作出解释,“当年杀害陈大侠夫妇和夫人的真凶已被斩首,特带他的人头到坟前祭奠死者亡灵,愿他们的灵魂得以安息。” “哦!就是那个贼首江上蛟潘余?”林掌柜又惊又喜。 “是的,就是那个作恶多端的江上蛟潘余。”刘锋如实回答,“他的人头悬挂在马鞍上一只木箱里,因时间长,怕他腐烂,只好用盐腌制起来。” “杀得好,能除掉这个恶魔,江湖上少了许多好人遭殃。”林掌柜扫视一眼吴同、陈玉香,问刘锋,“那个武功高强、成为江南一霸的江上蛟潘余,自从害死陈大侠夫妇和韩夫人后,好像从人间蒸发掉一样,在江南一代再也没听到他的名子。不知他在哪里现身,死于谁人之手?” “那个恶人,在海州辖区云台山外的一个海岛上,成为一名山寨里的六寨主。要说他的死因,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刘锋指着吴同、陈玉香二人说,“要不是这二位少侠出现,江上蛟潘余就是老死在山寨里,也不会有人知晓的,更不会将他的人头拿来陈家庄祭奠陈大侠夫妇、夫人和贵店的几名伙计的亡灵。” 林掌柜认真打量吴同、陈玉香一会,夸奖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二位一看便是武功高强之人,快说说,二位是如何置江上蛟潘余于死地的?” “老掌柜先别急于打听江上蛟潘余的死因。”刘锋指着吴同、陈玉香,“你想知道二位是何许人物吗?” “老朽愿听其详。”林掌柜急于想了解真情,迫不及待追问。 “好的!”刘锋指着陈玉香介绍道,“你道这位是谁?她就是大侠陈志华和温丽荣的遗孤,名叫陈玉香。她武功超群,乃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啊!” “怎么?你是女扮男装?”林掌柜惊讶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是老朽眼拙,要是不捅破,我一直拿你当男士相待呢。” “老掌柜,其实,我女扮男装并非出于个人爱好。而是为行走江湖方便,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陈玉香回忆起往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当年,韩夫人将我救出陈家庄后,一直护送我过了长江。自那以后,我四处流浪,为了躲避江上蛟潘余一伙的追杀,一直在女扮男装。这样多次躲过了江上蛟及其爪牙的追杀,也避免了一些好色之徒的欺负。” “嗯,姑娘想得周到;一个姑娘在江湖上行走,能安然无事,令老朽敬佩。”林掌柜目光移到吴同的脸上,问刘锋,“这位少侠是何许人?” “他是陈大侠夫妇的乘龙快婿,名叫吴同,原是信王府的管家。人虽然憨厚点,但武功非常高强。如果陈大侠夫妻能健在的话,一定会喜欢这个小伙子的。”刘锋将吴同介绍给林掌柜。 “真是男才女貌,令老朽替陈大侠夫妇高兴。”林掌柜目光再一次移到陈玉香的脸上,问陈玉香,“陈姑娘,你是怎么与信王府大管家走到一起的?又怎么到海岛上与仇家江上蛟潘余不期而遇,替父母报了仇、雪了恨?” “说来话长啊!”陈玉香眼噙泪水,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然后,将怎么到信王府,及正阳门之战,皇宫盗玉玺,在海州客栈失窃,鹰游山索宝等前后经过细说一遍。最后道,“老掌柜,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些。” “好啊!老朽就像听故事一样,而这个故事具有传奇色彩,让人听后惊喜、佩服、甚至是五体投地。”林掌柜边说、边向吴同、陈玉香伸出大拇指。 这时,吴同开了口:“刘大人,妹子,天快到中午了,我们已看望了老掌柜,了此心愿,该去陈家庄烧化纸钱和用江上蛟潘余的人头,祭奠伯父母、韩夫人和几名店伙计的亡灵了。” “难得你们还想着本店几个伙计,老朽在此谢过。”林掌柜看一下时辰,笑眯眯道,“现在快到中午,诸位远道而来,想必肚子一定饿了。如果不嫌弃此处穷乡僻壤,没有好的款待,今晌在此吃顿便饭,小酌几杯,品尝一下乡间自酿的米酒。饭后,老朽再让伙计带些祭品,与诸位一同过去,你们看意下如何呀?” “这......这恐怕不妥吧?给人家添麻烦,实在不好意思。”陈玉香犹豫不决。 “陈姑娘如此说话就见怪了,区区一顿便饭有何了不起?”林掌柜转过脸对刘锋道,“刘大人,烦您劝劝二位年轻人,在小店吃顿便饭,穷乡僻壤,虽然没有山珍海味,家常小菜还能凑上七八样的。如果侠女嫌弃乡村没有好招待,老朽就实不敢强留了。” “林掌柜言重了。话说到这份上,我们再不领情,您会说我们拿大,摆官架子。”刘锋冲吴同、陈玉香道,“二位意下如何?” “您已决定,我又能说什么?总之,下午去祭奠,时间还来得及。”吴同表示。 此时,陈玉香心里虽然不愿意,但见刘锋、吴同都表了态,只好点点头:“其实,我是怕麻烦老掌柜才如此说的。既然老掌柜盛情难却,在下只好随您的便。” “这就对了,林某能与刘大人和二位少侠同桌饮酒,这是老朽的荣幸。”林掌柜冲一名叫孙三的伙计道,“孙三,你过来一下。” 孙三听到叫唤,放下手中活,快步来到近前,抱一下拳:“掌柜您有何吩咐?” “你去后堂厨房,叫厨子办一桌佳肴,这里有贵客在此。”林掌柜向他挥一下手,“叫厨子抓紧点,天快晌午了。” “小的明白!”孙三转身而去。 在门外的两名公差听到这里,心里有了底码。一名公差拉一下另一名公差,低声道:“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底细和行踪,没必要再听下去。走,回去向大人汇报。” “好,我们快马加鞭,争取在午饭后让官兵赶到陈家庄。”另一名公差说。 当下,二人离开棺材铺冂门口,返回到小巷内,牵出马,上了街道。此时,街上的行人已少了许多。他们翻身上马,拍一下马后胯,说一声“驾!”。两匹马扬起四蹄,驰骋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知府大堂出来,刚到门外,却见兵丁小头目匆匆赶来。宋安质疑问:“你怎么赶到这里来了?” “还说呢,您让我一阵好找。”兵丁小头目急得一头汗水,“最后听副将说您来这里了,所以,在下只好找到这里来。” “好,本指挥知道你的心事。你要说的话,张班头都已经说了,走,迅速回卫所,本指挥要安排人追击刘锋。”宋安翻身上马,抖一下马缰绳,拍一下马后胯,“驾!”;战马扬蹄而去。 两名随从和兵丁小头目也急忙上马,紧随其后。 过去一炷香时间,指挥使宋安和兵丁小头目已经到卫所大院内,翻身下马。将马缰绳交给侍从,快步向指挥所而去。刚到门前,十名副将迎了出来,异口同声道:“指挥使回来啦?” “嗯,回来了。”宋安点点头。 这十名副将,都是宋安从京城里带过来的武林高手,乃是他姐夫吴淳夫从御林军中选拔出来的顶尖人物;有万夫不挡之勇。他们没从军之前,都是杀人放火、**掳掠的江湖败类。 第二十八章 陈家庄祭祖(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自到御林军从军后,他们情投意合,便私下拜了把子,成为铁哥们。由于他们武功高强,在御林军中渐渐的凤毛麟角,露出头脚,而且小有名气。 此时,正赶上宋安与田春秀到润州赴任。宋安向时任工部尚书的吴淳夫建议,说明润州乃江南重镇,兵家必争之地,必须选拔一批武功高手带去,以防不测。当下,吴淳夫向魏忠贤说明情况,魏忠贤欣然同意。于是,工部尚书吴淳夫持魏忠贤的手谕,亲自到兵部大堂与尚书崔呈秀交涉。因他有魏忠贤手谕,不敢抗旨不遵,只得应许。接下来,兵部尚书崔呈秀在兵部大堂前的教军场上,来个比武选拔赛。结果十兄弟全部应选。随后,崔呈秀与吴淳夫向他们说明情况,便随宋安一起来到润州,成为宋安的副将,左膀右臂。 这十名副将名讳分别是:老大叫李广胜,使一把大砍刀,人称李大刀。老二王勇辉,使一对双鞭,人称双鞭将,绰号赛呼延。老三曹三通,使一对铁锤,因他脸色如蓝靛一样,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叫鬼脸儿。老四名叫张建,使一杆长枪,又擅长打弹弓,百步射击目标,百发百中;于是,江湖上送他神弹手的绰号。老五史永达,使一支花杆戟,因他浑身肌肤生有斑纹,人称他叫花斑虎。老六朱友军,使一对板斧,因他肌肤上有许多胎记,人称金钱豹,绰号赛李逵。老七汪凯,使一把软铁钢刀,因他双臂比一般人都长了许多,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叫长臂猿。老八叫赵广林,使一把消魂剑,此乃是把宝剑,与人交手,时常放射寒光,寒光一闪,对手就魂飞魄散,他一剑下去,便可置对手于死地;消魂剑之名由此得来;因他心狠手辣,与对方交手,从不留活口;所以,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叫毒蝎子。老九名叫陈长浩,臂力过人,使一对双锏,人称赛秦琼。老十名叫叶金龙,使一杆铁禅杖;他原是少林一名武僧,因经常到乡村采花、**妇女,被方丈执法后驱逐少林寺。他不但武功高强,头功也非常厉害,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叫铁头僧。 大刀李广胜问:“指挥使,刚才一名小头儿急匆匆找您有何事呀?” “有急事,叛军扬州知府刘锋,携两名随从过了长江,向溧阳方向而去。刚才,本指挥与田知府磋商,既然刘锋背叛九千岁,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有权截杀他们,为朝廷除害。”指挥使宋安说。 双鞭将王勇辉接过话茬:“指挥使,这等大事,没有九千岁懿旨和兵部尚书崔呈秀的兵符,随便调兵,恐怕要受军法处置?您三思而后行。”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宋安急不可待道,“时间来不及了,你们速去马厩备马,带上各自的兵器,暗器和弓箭,随本指挥向凓阳县境内追击刘锋。不过,你们放心,有过失,责任由我一个人承担。” “话说到这份上,我们速去备马;随指挥使追击叛军。”铁锤曹三通向大伙儿挥一下手。 当下,十名副将纷纷离开指挥所,去马厩备马。 十名副将走后,宋安对守卫渡口码头的小头目道:“你速返回江边渡口,对过往客商严加盘查,许来不许回,如发现形迹可疑者,立即抓捕。如果抗令不遵,格杀勿论。如果刘锋和随从返回到渡口,凭你们力量恐怕难以克敌制胜,要想法稳住他们,再作人到卫所求助兵力,全力围攻。或杀戮、或生擒活捉都可以。” “属下遵令!”小头目应了一声,翻身上马,拍马而去。 接下来,指挥使宋安又吩咐一名侍从:“你速去军营,叫所有小头目都到指挥所门前,本指挥要传达命令。” “是!”侍从应声而去。 时间不大,三四十名大小头目都来到指挥所门前,齐刷刷站了一排,异口同声问:“指挥使,您有何命令,尽管吩咐,我们立即执行,保证胜利完成任务。” “好的,你们的精神可嘉,本指挥十分赞赏。”宋安扫视一眼队列道,“现在开始一二报数。” 众头目不知指挥使在玩什么花样?也不敢抗令,便:“一、二,一、二......”,报起数来。片刻,已全部报完。 指挥使宋安挥一下手臂:“一数向前两步走,二数原地不动。” 大小头目按部就班,片刻已行动就绪。 指挥使宋安这才发号施令:“现在,扬州过来几名叛军,向溧阳县方向逃去。我们不能让他们过江作威作福,要追击他们,就地正法。现在本指挥命令,报一数的头目,立即去备马,带上刀枪棍剑、弓箭之类,随本指挥去追杀叛军。报二数的头目,留下来,带领兵丁巡城,加强警戒。如果江边渡口有事求援,立即出兵相救。好啦!你们分头行动吧!报一数的弟兄备好马后,来这里集中。” “属下遵令!”大小头目闻令而去。 “来呀!你二位也去准备兵器,随本指挥出征。顺便将本指挥狼牙棒、盔甲也带过来。”宋安吩咐两名侍从。 “好的,小的立即去准备。”两名侍从匆匆而去。 就在这时,十名副将已备好马,全身披挂而来。花斑虎史永达急切道:“指挥使,我们已经准备就绪,请下令出发吧!” “等一会,一班小头目也跟着出征,他们正在备马呢。”指挥使宋安道。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十几名小头目全身披挂,拿着兵器,背着弓箭,牵马走来。片刻,已到指挥所门前。与此同时,两名侍从也穿戴整齐,除自己兵器外,还将宋安的狼牙棒和盔甲也带了过来。 当下,两名侍从帮宋安穿戴完毕,一切准备就绪。宋安挥一下手:“诸位,上马出发!” 随着指挥使宋安的一声令下,众将纷纷上马,拍一下马后胯,抖一下马僵绳,发一声:“驾!驾......”一匹匹战马出离卫所大院,沿着官道,向西南方向而去。 却说两名公差摸清楚刘锋、吴同、陈玉香的行踪后,迅速离开兴隆街,沿途返回润州。当他俩行有二三十里路程时,突然发现前边官道上有一支马队风驰电掣而来,他俩不知这支人马是何来路,心里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一个年长的公差道:“前边那支人马是何来路?要是碰到土匪,我们今天就要吃亏了?” 年轻的公差不以为然:“有什么亏可吃?大不了将马匹给他们,能保住一条命就行。反正我们装孬一点,哄死人不偿命。” “你有所不知,平时强盗土匪们最恨官府人,尤其是我们这班当差的,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一条狗。”年长的公差说,“有句俗语叫:‘痛打落水狗。’万一被他们撞个正着,会将我们往死里打的。” 经此一说,年轻的公差也害怕起来,战战兢兢道:“我们返回跑、或者弃马躲进庄稼地里;这样可逃一劫。” “已经来不及了,我们的行踪已被他们发现。越是躲躲藏藏,他们越生疑的。”年长公差说,更感到事态非常严重。 “事已至此,随他去。要是派死,躲进仙缸里也没用的。”年轻公差说。 于是,他俩下了马,牵马立于路旁。前边的马队,距离他们的身旁越来越近。又过一会,马背上人的服饰也能看清楚。两名公差见此,长舒一口气。 年长公差慨叹道:“谢天谢地,不是土匪,他们是官兵。” 这时,坐在马背上正行的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也看清楚前边半里外立于路旁两个人的服饰。他对与自己并驾齐驱的大刀李广胜道:“咦,你看前边那两个人,不是知府衙门的两名公差吗?” 大刀李广胜手搭凉棚向前望了一会,点了点头:“嗯,正是衙门的公差。” “不知两名公差跟踪刘锋是否被甩掉?如果跟丢了,我们这一趟就白跑了。”指挥使宋安此时也是葫芦里摸天,不知东西南北。 “现在不过是假想,等见到两名公差,就真相大白了。”大刀李广胜说。 第二十八章 陈家庄祭祖(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我们加快速度!”指挥使宋安拍一下马后胯,“驾!” 二三十匹战马奔驰在道路上,所过之处,身后尘土飞扬。须臾间,指挥使宋安率领马队,已到两名公差跟前,“吁!”,宋安勒住了马缰,其他将领也纷纷勒住马。 两名公差见是自己人,弃马迎上来。抱着拳,笑逐颜开道:“指挥使!各位将领,原来是你们?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指挥使宋安与众将翻身下马,宋安将马缰绳递给侍从,跨前几步问:“你们跟踪刘锋,跟丢了没有?” “要是跟丢了,我们还能往回走吗?”年长公差道。 “哦,你们是稳操胜券了。”指挥使宋安笑容满面,急切问,“如此说来,刘锋他们在哪里暂住下来了?” “是的,他们在兴隆街林氏棺材铺内。”年轻公差回答。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要买棺材?”双锏将陈长浩质疑问。 “是这样的。”年长公差将事惰的前后经过叙述一遍。最后说,“指挥使,各位将领,我们听到的事情就是这些。”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今天围攻他们的时间,是绰绰有余的。”指挥使宋安的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继而,挥一下拳头,自言自语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铁头僧叶金龙建议道:“指挥使,我们不如突袭兴隆街林氏棺材铺,打他们措手不及,对林掌柜也来个顺手牵羊,做掉他们。” 指挥使宋安想了想:“不可在林氏棺材铺动手。街上行人多,我们奔走在街道上,影子大、声音大,容易打草惊蛇。就怕刘锋身旁两位武功高强,难以对付。为了稳操胜券,稳打稳拿,我们事先埋伏在陈家庄坟地周围,等他们到场祭奠,毫无防备之下,一起射箭、打暗器,一举将他们消灭。” 毒蝎子赵广林质疑道:“万一他们不去陈家庄祭奠先祖,我们不是白等了?” “没事的,万一他们不去陈家庄,也逃不过长江去。”指挥使宋安冷啍一声,“本指挥已在长江各个渡口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他们出现,就让他们乱剑穿身。没想到,我们今天是钓出个大鱼来。” “何为大鱼?”长臂猿汪凯问。 “你刚才没听说吗?刘锋所带来的两个年轻人,乃是小皇帝朱由检身边的人,那个女子,却是江南一带大名鼎鼎的陈志华大侠的女儿。我们要是射死他们,或者将其活捉;这个消息一旦在江湖中传开,我们便会名声大噪,成为武林中一大新闻。”指挥使宋安想到未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到那时,九千岁不会埋没人才的。他老人家会论功行赏,我们众位都会晋升三级的。” “有这等好事,我们就是赴汤蹈火,也要打好这场伏击。”一名小头目说。 其他将领也是喜笑颜开,憧憬未来,他们对自己的仕途,抱有很大的希望。 指挥使宋安打量两名公差一会,问:“你俩是返回知府衙门,还是与我们一起去陈家庄设伏?不过你们放心,在我们设伏成功后,也有你们一份功劳。” “指挥使如此宅心仁厚,让我俩五体投地。”两名公差异口同声,“我们不回去了,愿追随指挥使鞍前马后,去陈家庄设伏,建功立业,为自己的前程奠定基础。” “很好!二位前边带路。”指挥使宋安向全体将领发出命令,“全体将领立即上马,去陈家庄设伏!” 说着,捷足先登,率先跨上马背。其他将领也纷纷翻身上马,手扯马缰,严阵待发。 指挥使宋安举起手中马鞭,大声命令:“出发!” 当下,两名公差在前,指挥使宋安与众将领随后,快马加鞭,向陈家庄赶去。 却说兴隆街林氏棺材铺掌柜,为了款待贵客,办了一桌丰盛菜肴。天交晌午时,酒菜已经摆上了桌。林掌柜请刘锋上坐,吴同、陈玉香坐次席,他在下席作陪;另有一名伙计负责斟酒。一切准备就绪,酒宴正式开始。 林掌柜端起杯,笑容满面:“刘大人,感谢您在溧阳做县令时,能体察民情,为老百姓办实事,在百姓心里,您是一名清官、好官。当初,草民无缘与大人在一起饮酒,使草民时常牵肠挂肚。现在终于有了这个机会,是草民的荣幸;来,草民先敬大人三杯。” “林掌柜抬举刘某了;当初在下做县令时,不过是尽自己的力量和义务,为地方上多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没什么值得牵挂的。既然老掌柜诚心诚意款待我等,在下哪有拒绝之理?”刘锋端起杯,连喝三杯酒。 “嗯,大人海量,三杯酒下肚,面不改色,令草民汗颜不已。”林掌柜又端起杯,对吴同道,“老朽与少侠初次会面,这是机缘,老朽敬少侠三杯,以晋地主之谊。” “感谢老掌柜盛情款待,说实在的,要不是来陈家庄祭祖,我们很难与您同桌共饮。这三杯琼浆玉液,吴某是诚心接纳,决不推辞。”吴同端起杯,一饮而尽。 伙计连斟两杯,吴同毫不推辞,一一饮尽。 “很好,一看少侠是个直性子,爽快之人。老朽平时最喜欢与直性子人打交道,哪怕负出一点代价,也感心情舒畅。”林掌柜又端起杯子,笑容可掬,冲陈玉香道,“想当初陈大侠夫妇在世时,行侠仗义,扶正祛邪,济困扶危,使得周边村镇得以安定。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陈大侠夫妇不幸遭了江上蛟潘余的毒手。对于他们夫妻的遇难,我们地方百姓为他俩痛苦好长一段时间。所幸的事,他们的后代逃过一难,终于长大成人了。而且,使那个罪恶昭着的杀人魔王、丧失了身家性命,这是大快人心的事。我想,如果陈大侠夫妇的在天之灵,能见到自己的女儿亲自提着仇家的人头,到他们坟前祭奠亡灵,心里不知多高兴呢。来,祝陈姑娘重返故乡,干此三杯!” 陈玉香听到林掌柜一席话,泪水情不自禁流了出来。端着杯道:“感谢老掌柜对父母的好评,更感谢您对侄女的关心;这顿酒我喝得高兴,更为家乡有很多的好心人而感到骄傲。” 说着,将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伙计连忙提过酒壶,替她杯子斟满酒。 “谢谢!”陈玉香向伙计点点头,端起杯,一饮而尽。 当伙计再一次斟满酒时,陈玉香又是喝得一滴不剩。而且,脸色依旧,没有任何反映。在坐人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满意地点着头。 “姑娘真是好酒量,让老朽大为释怀。”林掌柜向刘锋、吴同做个手势,“来,一起吃菜!” 当下,几人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谈笑风生,时间不觉过去两个多时辰。待撤去残席时,已到傍晚时分。陈玉香看看天时,显得急躁不安。 林掌柜见陈玉香如此焦急,赔着笑脸,安慰道:“姑娘不要着急,去陈家庄祭祖的时间是赶上的。祭奠完毕,晚上下榻在店铺,老朽继续陪三位小酌几杯。” “在外过夜,多有不便;今晌已打搅老掌柜了,晚上怎好再让您破费?”陈玉香显得一脸无奈和不安。 “没事的!没事的!一两顿饭也吃不穷老朽,姑娘不必为此拘谨。”林掌柜转过脸,笑呵呵对刘锋道,“刘大人,您好好劝劝陈姑娘。” “是啊!一两顿饭算不了什么,盛情难却,刘某在此谢过。”刘锋转过脸,笑着对陈玉香道,“陈姑娘不要辜负老掌柜一片好心,现在天时已不早了,祭奠完毕,太阳就要落山了,返回扬州已来不及,不如借林掌柜店铺歇脚一夜,明早动身,到中午时,就能回到扬州,向皇上和张太师交差。” 第二十八章 陈家庄祭祖(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吴同接过话茬:“我看刘大人说得在理,总之今晚是赶不上回去了;妹子,你看呢?” “既然你们都这样说,我还有何话可说,一切听从刘知府安排。”陈玉香表示。 “这就对了。”林掌柜乐得合不拢嘴,即忙叫伙计孙三,“孙三,你过来一下。” 正在忙着干活的伙计听到叫唤,停下手中活,走过来问:“掌柜,您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林掌柜吩咐孙三,“现在天时不早了,你速备一辆骡车,拿几套寿衣、纸人、纸马、花轿、冥钞等祭品,随刘大人、陈姑娘他们去陈家庄,给陈大侠夫妇、韩夫人和我们店里的几个阵亡的伙计,每一座坟烧化一套寿衣和一份祭品,以表我们对亡者的哀思,献一份善意。” “好的,小的立即照办。”孙三转身去后堂备车。 林掌柜与另外几名伙计,将各类祭品亲点出来,拿到店铺外。时间不大,孙三赶着骡车来到店门外,众人一起动手,将祭品拿到骡车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林掌柜吩咐孙三:“三子,待祭祀完毕,你带三位贵客来到店铺,今晚老朽继续做东,要好好款待他们。” “小的明白。”孙三手拿马鞭,坐在车前,抖一下马缰绳,扬一下马鞭,“驾!”;骡车开始滚动车轮,向前而去。 与此同时,刘锋、吴同、陈玉香也从拴马桩上解下缰绳,翻身上马,向林掌柜抱一下拳:“老掌柜,后会有期!” “好,老朽备一桌水酒等你们回来,今晚见!”林掌柜抱拳回敬。 却说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带领一班将领,在两名公差引路下,直扑陈家庄而来。不到半个时辰,已到陈家庄附近,因不知陈志华的宅上在哪里,一个个停住马,望着前边村庄发呆。 一名年长公差见众将停滞不前,问宋安:“指挥使,怎么突然叫停?前边就是陈家庄啊!难道我们要打退堂鼓吗?” “既然到这里,怎能打退堂鼓呢?”指挥使宋安指着前边不到一里路程的陈家庄道,你瞧前边的村庄,有上百户人家,不知哪一宅房子是陈志华家的?如果我们这么多人马突然闯进庄内,村民们一定认为我们是打家劫舍的土匪,这样就会打草惊蛇,无疑给刘锋他们通风报信,使他们逃之夭夭,避而不见,让我们白跑了一趟。” “您说得也是,但总不能停在这里不去设伏吧?”年轻公差质疑道。 神弹手张建手搭凉棚,向前眺望一会,说:“指挥使,我们大队人马停在这里不动,派两人步行到村庄上,向村民们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这倒是个办法,可一来一去要耽误一些时间。”指挥使宋安正犹豫之间,却见前边路上,有一个人骑着一头毛驴,由南向北而来,距离他们停马的地方不到半里之遥。指挥使宋安心头一亮,对众将道,“有了,等骑驴人到跟前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骑驴人要是外乡人,不知道陈志华家住哪里,我们不是白问了?”金钱豹朱友军提出自己的看法。 “那有什么关系?问一下也不费劲。要是外乡人,再另想办法;要是陈家庄人,正合我们的意思。”指挥使宋安向众将挥一下手,“诸位都下马恭候,以免惊吓人家。各自脸上现出一点笑容,给人有种和蔼可亲的感觉。” 说着,翻身下马。其他人也纷纷下了马,齐刷刷站了一大片。 那骑驴之人,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正行之间,忽然见一支马队停在路上,他心中一惊,心想:“他们是什么人?是强盗吗?我是否回头?选其它路道?” 骑驴人正想之间,却见马队上的人纷纷下马,他狐疑不定,想道:“这班人看来不是强盗,我身上又无多少钱财,他们也不会对我怎样的。” 想到这里,他继续向前赶路。时间不大,已到马队前。“吁!”骑驴人勒住缰绳,毛驴停止前进,随即翻身下了驴。 只见指挥使宋安笑容满面,向骑驴人抱一下拳:“请问大叔是否是陈家庄人?” 骑驴人见宋安如此态度,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抱拳施礼道:“在下是陈家庄人,去兴隆街有点事的,不知官爷问陈家庄有何事?” “在下想打听一个人,不知大叔是否知晓?”指挥使宋安仍然笑容满面。 骑驴人不假思索:“官爷请问吧!只要是长住陈家庒的人,上至八十三,下至手中搀的人;在下没有不知道的。” “嗯!”指挥使点点头,问,“请问陈志华大侠的宅上在哪里?” 骑驴人听到这个刺耳的名子,心里不觉一愣。迟疑片刻问:“不知官爷问陈大侠干嘛?他们夫妻已经去世好多年了。唯一的女儿也下落不明,不知生死存亡。” “噢!情况是这样的。”指挥使宋安作出解释,“我们是陈大侠的生前好友,也听到江湖上传说他们夫妇的死因;只因为我们镇守边关,没有时间来祭奠他们的亡灵。现在边关战事稍微松懈点,便昼夜兼程,来陈家庄祭奠他们,以了结心愿。” “原来是这样。”骑驴人放下心来,手指着村庄东边一里左右的一片树林道,“呶!那片树林内,便是陈大侠原来的家。却遭到仇家江上蛟潘余一伙,一把火烧为焦土。他们的遗体被当时的刘知县就地掩埋在宅院内,每年都有一些江湖上人来陈家庄,替他们上坟、填土、烧纸。” 指挥使宋安听到骑驴人所指的陈志华宅上确实位置后,心里特别高兴,笑微微的抱一下拳:“大叔,谢谢你的指点,你上街有事去吧!我们去陈大侠宅上祭奠他们的亡灵。”随即向众将挥一下手,“各位弟兄朝路边贴近点,让出一条道来。” 众将领闻言,纷纷将马牵到路旁,路中间一条道现了出来。 骑驴人翻身上了驴背,向指挥使宋安他们抱一下拳:“各位官爷!在下告辞。” 说着,抖一下缰绳,说一声“驾!”;小毛驴迈动四蹄,向前而去。 可是,骑驴人刚到毒蝎子赵广林身边时,只见他消魂剑一挥,骑驴人的人头被砍了下来,滚到地上。赵广林挥起一脚,将骑驴人的人头踢到路旁草地里。“嘭”一声,骑驴人的尸体从驴背上摔倒在地上,毛驴受惊跑去。 众将见毒蝎子赵广林如此心狠手辣,无不大惊失色。年长公差指责道:“赵将军,你怎么做出这种事?这种手段,不是卸磨杀驴、落井下石吗?人家与我们无冤无仇,好心好意将情况告诉我们,你却杀了他,不可思议?” “你有所不知,他知道我们的去向,如果途中碰到熟人,将我们的事抖了出去,那就坏了大事。所以,只好杀人灭口,送他上西天。这叫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毒蝎子赵广林杀了无辜者,还强词夺理,说出一大套理由来。 赵广林虽然这样说,公差和一班众将心里都不服。指挥使宋安见此情景,打着圆场:“好啦!好啦!人已经被杀,错照错办,将尸体拖到路旁草地里,我们去陈宅上设伏。” 指挥使宋安话音刚落,毒蝎子赵广林挥起一脚,已将骑驴人的尸体踢飞起来,在两丈外的草地上落了下去。两名公差见此,惊讶得瞠目结舌。 “上马!”指挥使宋安向众将挥一下手,率先上了马,拍马而去。 两名公差和众将领,也纷纷上马,挥鞭随后。 不到一袋烟时间,他们已经到陈宅后面的竹林旁,一个个翻身下了马,环视周边的环境,都觉得这块地方是风水宝地。 指挥使宋安看完地形后,对众将道:“我们将马拴在竹林里,这里林森茂密,马不易暴露目标。然后再小心翼翼向前搜索,不要弄出声音来,以防刘锋他们提前到达现场,而惊动他们,或者作好应付准备,或者逃之夭夭。” “我们会慎重起见的。”众将领异口同声回答。 当下,他们牵马进了竹林里,将马缰绳拴在竹竿上。恰好地面上有些青草,让马自由采食。然后,他们拿着兵器,向宅院摸索而去。 时间不大,指挥使宋安率领大小将领三十余人,已到陈宅后院。抬眼望去,整个院内杂草丛生,一片荒凉。再看那些房舍,屋脊全部不复存在,只剩下断壁残垣;可以想象,当时的宅院,被大火焚烧到什么程度? 第二十八章 陈家庄祭祖(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众人观察一会,继续向前摸索;片刻,已越过一些厢房残壁,到了前厅的墙体处。抬眼可见,前院内有六七个土堆,每一座土堆旁,都立有一块石碑。不难判断,这就是陈志华他们的墓地了。在墓地周边的场地上,也是杂草丛生,有点阴森森、凄惨惨的荒凉景象。 他们伏在断墙后,观察好一会。大刀李广胜对宋安道:“指挥使,根据现场情况观察,刘锋他们还没有来过。 “嗯,我也这样认为。”指挥使宋安点点头,目光向外围搜索。 双鞭将王勇辉接过话茬:“我们在此设伏没问题,只要刘锋他们到场,就是守到天黑都值。关键问题是情报是否准确?如果是假情报,我们今天就白折腾了。” 铁锤曹三通本是个急性子人,他听王勇辉如此说,信以为真,瞪着眼冲两名公差道:“你俩要是谎报军情,等不到叛军来此祭祖,我一对铁锤将你们脑袋砸十八瓣开花。将你们的尸体,抛到荒郊野外喂野狗。” 两名公差见曹三通吹胡子瞪眼睛,吓得浑身颤抖。年轻公差哭丧着脸道:“我们说的是实话,怎能谎报军情呢?我们跟踪到林氏棺材铺门前,听到林掌柜吩咐办酒席,才离开店铺,骑马返回,想到知府衙门回报,在半途中却与你们不期而遇,便将得到的情报,毫不保留告诉你们。没想到,恩将仇报,还要打死我们,这是什么理儿?早知这样,当时我们撒个谎,劝你们回头,什么事也不会发生的。” 年长的公差接过话茬:“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是我们自作自受,好心拿当驴肝肺。” “你说什么?你在含沙射影骂人?”铁锤曹三通举起铁锤,怒不可遏,“你敢再说一句?我立马叫你脑袋开花。” “放肆?谁再逞能,军法处置。”指挥使宋安断喝道,“你们目无军纪,事情还没办成,就搞内讧,成何体统?” 曹三通见指挥使宋安发了脾气,只得忍气吞声,缄口不言。两名公差受了满肚子委屈,但听指挥使的话有意偏袒自己,也见好就收,低头不语。 “行军在外,不同在军营中,散漫点也无所谓。在外要精诚团结,互帮互助,捻成一股绳,才能克敌制胜。”指挥使宋安对曹三通作了不点名的批评,又对两名公差道,“曹将军就是这个脾气,有口无心。他言语重了些,你俩也不必耿耿于怀,凡事要顾全大局。你们放心,这支队伍我说了算,别人说三道四,由他去,我是相信你俩的。” 两名公差听宋安的表态,感动得热泪盈眶,异口同声道:“指挥使,您大仁大义,真是菩萨心肠。只要您袒护我们,就是受点委屈也值。” “好啦!此事到此为止,不准再提它。”指挥使宋安扫视一眼众将,十分自信道,“诸位不必猜疑,我相信两名公差收集的情报,绝对没有误差。刘锋他们也许中午喝得多了,等消去酒气自然会来的。现在各自分散埋伏,隐蔽好身体,不能暴露目标。当他们来祭祀时,在没有我的号令,谁也不准率先出手,违令者军法处置。” “指挥使放心,我们决不敢违令不遵,一切听从号令。”众将表示。 “好,我相信你们!”指挥使宋安对众将的埋伏位置作了安排。 一切准备就绪后,来个守株待兔。 话分两头,却说林氏棺材铺伙计孙三,带着各种祭品,赶着骡车向陈家庄而来。刘锋、吴同、陈玉香骑马随在车后,不紧不慢而行。 不到两炷香时间,孙三与刘锋、吴同、陈玉香三人已到陈宅遗址处。他们在院门外勒住马,抬头环视一下周边的环境,不觉令他们心寒。昔日的富丽堂皇的门楼,如今都已坍塌下来,将院门堵塞得只剩下一条通道。原来高大的院墙,因年久失修,经过风吹日晒,雨打淋泡,已是千疮百洞,许多地方已经坍塌成很长缺口。透过门洞向里观看,原先高大房屋已不复存在,留在人们的视线中,是一片焦土、断壁残垣。客厅前的庭院里,是杂草丛生;在一片杂草中,有七八座高出地面的土堆,土堆前立有石碑。石碑上的字迹,在他们的视线中模糊不清。 陈玉香观到此处,心里一酸,潸然泪下。 这时,孙三已经跳下骡车,见陈玉香泪水涟涟,劝道:“陈姑娘,陈大侠夫妇已经过世多年,每年清明佳节,老掌柜都要叫我们来此填坟,烧化纸钱,以此敬一点心意。现在仇人的人头已经带来,请您下马,到里面祭奠死者亡灵吧!” “嗯!”陈玉香应了一声,抬起右手,用衣袖擦去脸上泪水,随即翻身下马。 与此同时,刘锋、吴同也翻身下马。刘锋催促道:“二位少侠,天时不早了,我们抓紧将祭品拿到院内,祭奠完毕,早一点返回。” “刘大人,二位少侠,你们先到院子里认一下石碑上的名讳,对号入座,烧化祭品之类,也好呼唤他们的名字。”孙三建议道,“至于这些祭品,由小的搬进去。” “这样也好,我们顺便带些祭品进去,也省得伙计跑来跑去。”刘锋提出自己的看法。 “慢着!”吴同挥手制止,“诸位,我总觉得这里的气氛不对劲,好像暗藏一股煞气。为防不测,伙计在此看马,万一出现险情,我们也好急时撤退。” 刘锋淡然一笑,不以为然道:“你们习武之人,就会疑神疑鬼,荒郊野外,穷乡僻壤之地,哪有什么暗藏杀机?陈姑娘,你看有这种可能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习武之人,要处处小心,事事谨慎;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要警惕,一旦祸事发生,后悔莫及。”陈玉香附和道,“小心能驶万年船。这些祭品也搬不了几趟,由我们三人搬,伙计在此看车看马,以防万一。” “既然陈姑娘也这样说,刘某只好顺从二位的意见。”刘锋边说,边搬些祭品往院里走。 吴同、陈玉香,从背上拔出刀剑,一边抱着祭品,一边注意周边的动静。伙计则牵着三匹马,站在院门外的骡车旁,目光环绕着周边望来望去。刘锋他们往返几趟后,终于将祭品搬尽。然后,从石碑上辨认出陈志华、温丽荣、韩梅和几个伙计的名讳后,将祭品分布完毕,又将冥纸分散开来,分别点燃后,这才将木箱用宝剑撬开箱盖,从里面取出江上蛟潘余的人头,提着潘余人头的头发,对着陈志华、温丽荣和韩梅的石碑拜了几拜,然后将人头放在三座坟正前面,扑到父母坟前,放声大哭。与此同时,刘锋也半跪在韩梅面前,泪流满面。而吴同却立在陈玉香身后,手握朴刀,执行警戒。 陈玉香放声大哭道:“爹!娘!恕孩儿不孝,事隔多年,孩儿才有机会来陈家庄看您。爹,那一天晚上,您为了保护娘和孩儿的安全,不惜自己的生命危险,将我们送到安全地方,您却返回到前院,与江上蛟潘余一伙强盗,展开殊死搏斗。可是,娘放心不下您,叫孩儿自身逃命,您毅然返回前厅,与爹同生死,共患难,共同对敌。爹,娘!你们知道吗?孩儿怎能独自逃命?当时,孩儿曾想:要活我们一起活下来,要死一家人死在一起。我不能撇下你们,而独活于世;那苟且偷生的日子,孩儿不想去面对。于是,孩儿拿定主意后,也返回前院。可是,在途中孩儿却被一个蒙面人点了穴道,然后带孩儿到了前院的院墙外,飞身上了一颗枝繁叶茂的树上。借着客厅的熊熊大火的光亮,孩儿亲目所睹你们与江上蛟潘余一伙恶斗的场面。那刀光剑影,使孩儿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你们知道吗?当时孩儿紧张得心快要从嗓子里崩出来了,孩儿多想助你们一臂之力哦!但穴道被蒙面人封住,动不了身来;想喊也喊不出声来。当时,我不知道那个蒙面人这样对我,是出于好心,还是另有恶意?总之,当时我是恨她的。面对众多强盗的攻击,你们沉着应付,出手快如闪电。但是,狡猾的强盗,是有备而来,将事先预好的的石灰粉洒在你们的脸上,迷住你们的双眼,使你们看不到目标。与此同时,他们一起攻击,使你们身体多处受伤。江上蛟又趁热打铁,挥舞狼牙槊将你们砸死。当时,孩儿的心快要碎了,只有以泪洗面,以表自己心中的痛苦、无奈和仇恨......” 第二十八章 陈家庄祭祖(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伏在残垣断壁处的两名公差,听到陈玉香的哭诉,心里酸溜溜的,他们非常同情陈大侠夫妇的不幸遭遇,更痛恨江上蛟潘余一伙的惨无人道。与此同时,也自责自己今天的过失,不该来趟这次浑水。 其他小头目也同情陈大侠夫妇惨遭毒手,有心想打退堂鼓,但军令难违,上了贼船,不得不摇橹。 庭院内,陈玉香仍在哭诉:“爹、娘!孩儿眼睁睁见你们惨死在江上蛟潘余一伙的手里,却无法伸出救援之手,孩儿自今仍在愧疚,始终不能原谅自己。当时,孩儿是千般憎恨,万般无奈。就在那时,那个蒙面人掏出几把飞刀,凭空掷向那班强盗;随着几道寒光一闪,几名强盗应声倒地。当江上蛟一伙发现目标后,一起追了过来。那个蒙面人又是几支暗器,射杀几名强盗后,背着我飞身下了树,然后腾挪跳跃,行如猿猴。时间不大,已到一匹马前,翻身上了马背,扑马而去。到了江边,那个蒙面人又用小船,将我送过长江。直到她摘下面具,我才知道她是个女子,并说明救我的原因,给我指明逃亡途径。自此,孩儿流离颠沛,饥寒交迫,当我流浪在京城街头时,因又饥又冷,不幸晕倒在街头。当我从昏迷中醒来时,见自己已经躺在信王府一间室内的床上。事后,听吴大哥说,当时我晕倒在街头时,正好信王爷骑马从此经过,看我虽然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却身背一把宝剑,知道我是习武之人,便将我救回。为了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至此,我成为信王的保镖。外出时,追随在他的鞍前马后;回府时,替他站岗放哨。为保护王爷的安全,孩儿虽然清苦点,但觉得活得很有价值;因为孩儿从一个孤儿、流浪街头的乞丐,一跃成为王爷身边的人,这不能不说是人生的转折点......” 两名公差听到这里,泪水已夺眶而出;他俩怕身边的人看见,将头埋到地面。他俩觉得今天的行为,错怪了好人。有关陈大侠夫妇的传颂,他俩早有耳闻。此时此刻,他俩对自己的鲁莽、冲动和急功近利的行为,而感到羞耻、惭愧,甚至是无地自容。他俩冷静下来后,继续听陈玉香哭诉。 陈玉香抬手擦拭一下面颊上的泪水,继续道:“孩儿在信王府一晃几年时间,但因阉党加大篡权的步伐,对王爷进行千方百计的迫害,才造成后来的正阳门之战。我与吴大哥在那场恶战中,与王爷失散。几经周折,我与吴大哥在患难中结为夫妻。如果父母您天上有知,不会反对女儿自作主张,下嫁他人的。爹、娘!那是迫不得已,女儿才这样做的。你们的女婿,人虽然憨厚点,但对孩儿一片真情,绝对可靠。对主子也是忠心耿耿,出生入死,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有这样的好人,女儿将终身托付给他,你们也会放心的。为了打听王爷的下落,我们四处寻找,后来在皇宫夺得玉玺,以报王爷的知遇之恩。当我们探听王爷在扬州时,带着玉玺,日夜兼程,向扬州赶去。不料,在路经海州时,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可是,我们携带的传国玉玺,被鹰游山二寨主碧云霄盗去。这才引起皇上御驾亲征,张太师兵发鹰游山的结局。可万万没有想到的,你们的对头,孩儿的不共戴天的仇人,江上蛟潘余就在鹰游山内,成为山寨中六寨主。真是冤家路窄,孩儿正准备亲手杀死他,为你们报仇时,但这小子贼心不死,想将传国玉玺窃为己有,独闯密室,却误踩了机关,被乱刀穿透身体而亡。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也应了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来早与来迟的那句话。当时,山寨寨主对于他的恶劣行为,也十分震怒,便将他的尸体暴露在寨门外示众。正赶上孩儿与吴大哥到鹰游山下战书,便将他的头割下来,带回军营,等攻下鹰游山后,与刘知府一同来陈家庄,以江上蛟的人头,祭奠你们和韩夫人在天之灵......” 诉说到这里,陈玉香已经泣不成声,泪如雨下。此时此刻,吴同的心里也酸溜溜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与此同时,扬州知府刘锋也一边哭泣、一边数落着:“夫人,你一生侠肝义胆,有着祖宗的遗风,传承父母在江湖中的威信,除暴安良,抚正祛邪。在救援陈大侠夫妇时,因寡不敌众,再加上救护他们的女儿,而施展不了武技,使得陈大侠夫妇惨遭江上蛟一伙的毒手。为此,你在送他们女儿过江后,回到县衙,对未能救下陈大侠夫妇,你愧疚不已。思前想后,毅然决定去陈家庄收敛陈大侠夫妇的遗体。可是,这一去,却是永别。你到了这里,却遭江上蛟一伙的伏击,死于非命。夫人,你就这样撇下我走了吗?让我一人留在世上好孤单、好寂寞哦......” 就在这时,只听埋伏在断壁残垣后的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大喊一声:“放箭!送他们与陈大侠夫妇和韩夫人相聚。” 话音刚落,埋伏在各个伏击点的将领,一起拉弓放箭。只听“嗖嗖嗖......”之声,周围的箭一起向院中射来。 “不好!有伏击!”吴同喊一声,挥舞着朴刀,拨击着飞来的乱箭。 陈玉香正哭天抹泪之际,只听拉弓之声,她急忙跃起身,挥舞着宝剑,但速度却慢了一点,肩头中了一箭,鲜血直流。她顾不得这些,挥剑拨击乱箭。 而刘锋却没有这么幸运。他是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不要说使用兵器,就是防身的武器都没带。当吴同发喊时,他吓得站起身,想往院门外逃。可刚跑几步,身上已中了十多支箭。 就在这时,埋伏在断壁残垣后的指挥使宋安,向众将领挥一下手:“弟兄们上!将他们统统杀死,不留一个活口!” 说着,飞身跃到院子里,直奔刘锋而来。 “杀——!”其他将领也一跃而起,呐喊着飞跃到院子里。挥动兵器向刘锋、吴同、陈玉香扑过来。片刻,已将他们三人围在核心。 吴同、陈玉香手执兵器,将刘锋护在中间,以防他再遭伤害。刘锋忍着剧痛,抬眼扫视杀手一眼,认得是润州卫所人马,厉声道:“宋安,你们在润州防范,为什么要越俎代庖,到金陵辖区来?而且,私自调兵,违反朝廷律法,你该当何罪?” “你这个叛贼,死到临头,还言之凿凿,巧言令色,真是可笑至及。”润州指挥使宋安反唇相讥,愤然驳斥,“你身为朝廷命官,为扬州知府,却不报效朝廷,而招降纳叛,与朝廷对抗,杀死朝廷命官。这样的叛臣,留下你,只能坑害更多人。本指挥得知情报,立即率众赶来追杀你们,也算替天行道,为朝廷除一祸害。” “啍!左一句朝廷,右一句朝廷。不知你代表的哪个朝廷?”刘锋嗤之以鼻,追问道,“你们拥护的朝廷,是当今的皇上朱由检?还是阉党魏忠贤?” 润州指挥使宋安冷笑一声:“朱由检算什么东西?他反叛朝廷,九千岁到处下诏缉拿他,你和张国纪等一班乱臣贼子,却拥他为皇帝,这是罪上加罪。我代表九千岁除掉你们,也是为朝廷效一份力。” “少废话!有种上来打一百回合。”吴同吹胡子瞪眼睛,持刀拉开架势,准备奋力一搏。 陈玉香趁刘锋与宋安说话之际,迅速拔掉肩头上的箭,随即掏出一只小瓷瓶,拔开瓶盖,将里面的金疮药粉倒些在伤口上,又用汗巾将伤口扎紧。 吴同的话音刚落,指挥使宋安举起狼牙棒,朝吴同的脑袋砸了下来,吴同举刀隔架。只听“当啷”一声,宋安的狼牙棒被叩飞一旁。接着,大刀李广胜挥刀砍过来,吴同举刀相迎。因他手中朴刀较短,明显处于劣势。 与此同时,双鞭将王勇辉、铁锤曹三通等将领一起扑向陈玉香和刘锋。陈玉香一边护卫刘锋,一边举剑迎架。双方交手几十回合,因陈玉香肩头受了箭伤,功力减了许多;再加上保护刘锋要分心,打斗中,身上有几处受了轻伤。而刘锋忍着身体的剧痛,为避刀剑,在陈玉香身后左右躲闪,但冷不防中,却被毒蝎子赵广林一个偷袭,一把消魂剑刺穿刘锋的后背,剑尖从他的胸口穿出。陈玉香见此,身体一个旋转,剑尖直刺毒蝎子赵广林的咽喉。 第二十八章 陈家庄祭祖(十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啦!不管他会法术也好,不会法术也罢,我们还是谨慎点好,每四人一组,给本指挥在大院内、包括后边客厅、厢房的断壁残垣地方,每一个角落都搜索一遍。一旦发现目标,在自我保护之下,或者将其抓获、或者就地正法。”指挥使宋安作出决定,随即对人员进行安排。 安排就绪后,每一个小组在陈宅范围内,拉开大网,实行全面搜索。 话分两头,却说兴隆街林氏棺材铺内,自从孙三带着祭品、赶着骡车,携同刘锋、吴同、陈玉香一起去陈家庄拜祭陈大侠夫妇和韩夫人之后,天时已到傍晚之后。林掌柜吩咐一名伙计:“你去厨房叫厨子办两桌上好菜肴,今晚要好好款待诸位。” 伙计犹豫片刻问:“掌柜,招待贵客有一桌酒菜已绰绰有余,办两桌不是浪费钱财吗?” “另一桌是为你们准备的。”林掌柜不假思索,笑容满面。 伙计直言不讳道:“掌柜,我们伙计都是下人,有粗茶淡饭吃,就心满意足了,不必要搞特殊。况且,我们下人与贵人坐在一起,显得举足轻重,极不相寸的。” “哎!什么相寸不相寸的?这是家宴,不分彼此的。要是官场上,有上下之分,主仆之尊,礼仪上画上一个界限,我会注意规矩和影响的。”林掌柜向伙计扬了扬手,“好啦!你不要想得那么多,叫你办就去办。” “好的!小的这就去。”伙计转身出离过道,去了后堂。 一个时辰后,一名厨子来到前厅,恭恭敬敬道:“掌柜的,您吩咐办的两桌菜肴,都已准备就绪,是否抬过来?” 林掌柜摆了摆手:“现在贵客去了陈家庄,不知何时能回来?要是现在摆上桌,时间长了会冷透。这样吧!你回厨房将每一道菜都放进笼头里,放在锅上煲温。在贵客回来时,再让伙计去抬来即可。” “这样也好,随来随上桌,保持菜的温度,符合贵客的口味。”厨子转身而去。 直到掌灯时分,也不见孙三和刘锋他们到来,林掌柜显得焦急不安,在柜台前来回踱着步子。心想:“他们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回来?难道出事了?这不可能呀?自从江上蛟一伙强盗杀死陈大侠夫妇后,那伙强盗再也没有出现在兴隆街一带,也没听说谁家遭抢失窃。好像那伙强盗从人间蒸发掉似的,黎民百姓才有安定的生活。一晃几年过去,难道那伙强盗又从地缝里钻出来了?即使他们再次返回江南,也不至于与刘大人他们撞个正着呀?” 林掌柜边踱着步子、边胡思乱想,却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一名伙计走过来,关切问:“掌柜,看您的样子是不开心,有无法解决的事,跟伙计们说说,我等或许能替您分忧解愁。” “哦!我是担心刘大人他们会出事。”在灯光映衬下,林掌柜显得一脸忧愁、焦急和无可奈何。 伙计安慰道:“老掌柜放心好了,看刘大人身边那两个年轻人,都是习武之人,万一遇到一两个小毛贼,也会将其制服的。” “唉!”林掌柜摇摇头,长叹一声,“要是小毛贼,两个年轻人能应付得了;如果遇上江洋大盗,他俩未必能胜。万一失了前足,刘大人便有性命之忧。” “是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刘大人他们真的与一班江洋大盗狭路相逢,但愿他们能克敌制胜,化险为夷。”伙计自我安慰一番。 正值这时,林掌柜他们听到门外有说话声。林掌柜为之一振,向众伙计挥一下手:“是孙三的声音,谢天谢地,终于将刘大人他们等回来了。伙计们!我们一起迎接刘大人他们。” 说着,拽步向门外走,众伙计随在其后。其中两名伙计各提一只灯笼。 当他们到达门外时,在灯笼的相照下,眼前的情景使林掌柜和众伙计惊讶得目瞪口呆,他们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是事实。只见吴同、陈玉香脸上、身上血迹斑斑。身上多处伤痕,衣裳也被利器划开一道道长口子。显然,他俩是经过一场激烈作战留下的痕迹。再看骡车上躺着的刘锋,除身上中了十几支利箭,胸口还留下二寸多长的伤口,流下的血迹渗透了衣衫,已变成黑褐色。 林掌柜见此情景,差一点昏厥过去,声嘶力竭问:“孙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大人被谁所杀?去时好端端的人,现在却成为一具尸体?为什么?为什么呀?” 说着,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众家丁见到这种惨痛的场面,也悲从胸来,泪流满面。 孙三听林掌柜责问,如实回答:“老掌柜,我们今天遇到仇家了。” “他们是谁?如此心狠手辣?他们是江上蛟潘余一伙的吗?”林掌柜颤抖着双手,声泪俱下问。 “老掌柜,您也不要悲伤、也不要激动,先将刘知府的遗体抬进室内,我们慢慢给您解释。”陈玉香边劝老掌柜、边对伙计道,“伙计们帮个手,将刘大人的尸体抬进室内。” 众伙计闻言,如梦方醒,抬手拭去脸上泪水。有两名伙计上前抬起刘锋的尸体,走向店铺。另有两名伙计,一左一右搀扶着林掌柜,随后跟进去,吴同、陈玉香也随在老掌柜身后。其他几名伙计,则帮助孙三将骡车赶进院内。 刘锋的尸体被抬进室内,安放在一张挺尸床上,陈玉香吩咐提灯笼的伙计:“来,将灯笼靠近点,我将刘知府身上的箭拔掉。” “好的!”伙计应了一声,将手里的灯笼举到挺尸床上空。 陈玉香又道:“谁去端一盆清水来,顺便将他伤口上的血迹清洗干净。” “小的愿往!”另一名伙计自告奋勇而去。 在一旁观看刘锋尸体的林掌柜道:“刘大人这一身衣裳,已经被血迹渗透了,不能让它穿在身上,得换一身干净的新衣裳,好让他去天堂与韩夫人相居。谁辛苦一趟,去我寝室,将我床头包裹里的一套新衣裳拿来,给刘大人穿。” 这时,刚好孙三安置好骡车,与几名伙计跨进店铺。孙三随口道:“掌柜,小的愿往。” 说着,转身而去。 这时,那名端水的伙计,端着一盆清水,里面放着一条毛巾,来到挺尸床前:“少侠,清水到。” “好的!你将它放在凳子上。”陈玉香吩咐一声,随即对吴同道,“吴大哥,我替刘大人拔箭,你替他清洗伤口。” “好嘞!”吴同从盆里取出毛巾,拧去过多水分。 当陈玉香从刘锋身上拔下一支支利箭后,吴同开始解开他的衣裳,替刘锋擦洗伤口上的血迹。林掌柜和伙计们围在周边,见刘锋身上一处处伤口,心绷得紧紧的,鼻子里酸酸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过了一袋烟时间,刘锋身上的伤口,终于被清洗干净。恰好,孙三拿着一套新衣裳进了店铺,道:“老掌柜,衣裳已被拿来。” “嗯!”林掌柜接过衣裳抖开来看看,十分满意道,“好,这套衣裳乃是上好的料,裁缝做好后,就没有上身,看来这一次是派上用场了。” 说着,与吴同一起动手,将刘锋身上的血衣脱下,将林掌柜的一套新衣裳替他穿上。并替他梳了头,洗了面。如此模样,跟睡着一样。 一切准备就绪后,各自才长舒一口气。吴同见陈玉香身上好多处轻伤,关切道:“妹子,你身上伤得厉害吗?” 陈玉香摇摇头:“没事的,划破点皮而已。” “怎能说没事呢?血都渗了出来,一旦感染化脓,那不是闹着玩的。”吴同既焦急、又关切,“快到柜台后面,将伤口处涂点药粉,包扎一下。” 陈玉香向吴同投去感激的目光,说:“你还讲人家呢,你自己也受了几处伤,抓紧裱上药,以防化脓。对了,带药没有?” 第二十八章 陈家庄祭祖(十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吴同拍了拍衣袋:“外出时,这些东西是必备的,怎能不带呢?” “那好,你在此处上药,我到柜台后面上药,自己对自己要负责任,一再迁就,会害了自己的。”陈玉香吩咐后,去了柜台内。 随即,吴同取出药瓶,脱下上衣,洗去伤口上的血迹。林掌柜上前帮他伤口上涂药,又找来纱布,替吴同包扎。时间不大,已包扎妥当。这时,陈玉香也包扎妥当,出离柜台,众人迎上来,伙计随即搬过凳子让林掌柜、吴同和陈玉香坐下,又沏了三杯茶端上来。 这时,林掌柜打量吴同、陈玉香一会问:“二位少侠,老朽有一事不明,想问一下。” “但问无妨。”吴同十分爽快道。 “老朽始终想不明白,你们去陈家庄祭祖,怎会碰到强盗?”林掌柜质疑问。 “他们不是强盗,是官兵。”吴同回答得佷干脆。 “哦?是哪里官兵?你们怎么惹上他们?如此官斗,不是同室操戈吗?”林掌柜被搞得一头露水,“他们是哪个州县的?” “老掌柜,情况是这样的。”陈玉香将润州指挥使宋安领一班兵将伏击经过叙述一遍,“诸位,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些。” 众伙计听后,就像沸腾的热油里参了一盆冷水,立即炸开了锅。 这个说:“他们是大明官兵吗?简直比强盗还凶狠。” 那个说:“他们算什么大明官兵?纯粹是阉党爪牙;他们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 “如此官兵,如狼似虎,真让我们老百姓失望。我们希望皇上早一点攻进紫禁城,捉拿阉党,消灭爪牙,使天下一统,万民安康,我们小百姓才能平安过日子。”另一名伙计接过话茬。 不说吴同、陈玉香在兴隆街林氏棺材铺内,向林掌柜和众伙计说明谁是杀害刘锋的凶手。此事暂且不表。 却说润州指挥使宋安和众将领,在一阵狂风过后,却不见了两名对手和刘锋的尸体,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为了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希望,宋安命令全体参战人员,分组搜索。两炷香时间过去,将整个陈宅遗址范围内,进行拉网式搜索,也没见敌人的影子。一个个忙得汗流浃背,灰头土脸,懊恼不已;最后都在前院内会合。 神弹手张建抱怨道:“奶奶的,这两个小子难道上天入地了?我们如此拉网搜索,也没见他们的影子,就连死人也不翼而飞,真让人难以理解。” “我看他们一定趁狂风沙尘刮得难以睁眼之际逃走的,不然,绝对没有出逃的机会。”花斑虎史永达提出自己的看法。 “你说得虽然合情合理,可是当时风沙刮得眼都睁不开,再加上伸手不见五指,如何逃?除非有世外高人出手相救。不然,他们早就成为本人剑下之鬼了。”毒蝎子赵广林吹嘘着说。 “算他们命大,逃过了这场厄运。”大刀李广胜问宋安,“指挥使,看来我们这一次是高兴而来,扫兴而归。现在天时不早了,我们难道要在露天地里过夜吗?” 没等宋安搭话,铁头僧叶金龙道:“我们不是叫花子,怎能露宿野外?依洒家之意,到兴隆街找个客栈住下,顺便弄点吃的。说实在的,我们从一早到现在,汤水未进,肚子早就饿得呱呱叫了。” “我看我们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一句空话。只有指挥使一言九鼎,说了算数。”双锏将陈长浩望着宋安,“指挥使,在这里空守已于事无补。是连夜回润州,还是去兴隆街找客栈住下来?您表个态就是了。” 指挥使宋安想了一会,表示:“夜黑路远,回润州实在累倒了大家;不如到兴隆街找一家客栈住下,吃顿饱饭,洗去身上汗臭;痛痛快快睡一觉。待明天恢复元气后,再上路回去。” 长臂猿汪凯质疑道:“如此耽误时间,一旦那两个小子趁夜带着刘锋的尸体过江,那不是纵虎归山吗?到那时,小皇帝朱由检和张太师得知刘锋的死因,会不惜一切代价,伐兵攻打润州城。一旦城池被攻破,我们在场的人,都难逃一厄。” “啍!”金钱豹朱友军嗤之以鼻,“小皇帝朱由检尿斑未干,屎斑未退,能有多大能耐?张太师麾下的那班人马,也不过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患。即使他们兵伐润州,也会让他们站着来,躺着回去。” “对,我们兵分两路,派一支人马悄悄穿插到长江岸边,切断敌人的退路,再来个前后夹击,他们必然会大败输亏,甚至全军覆灭。”铁锤曹三通附和道。 “好啦!现在不是争论此事的时候。”指挥使宋安拦住各将的话,吩咐道,“我们去兴隆街找客栈睡觉,现在刘锋已死,对于朱由检和张国纪来说,已是重大损失。至于那两个小将,各码头渡口已派兵镇守,能拦截得住佷好,拦截不住逃走,也不足为患的。” 指挥使宋安的话,博得众将的一致赞同。当下,众将与大小头目、两名公差,沿着断壁残垣向后院摸索,最后到达后院外的竹林里。那些被拴在竹竿上的马匹,见主人到来,发出唏溜溜的嘶鸣。宋安和众将凭着记忆,确定自己的马所拴的位置,摸到近前,解开缰绳,牵出竹林。然后,除了阵亡的几名小头目外,宋安重新点了一下名。确认没有遗漏外,这才催促队伍上路,向兴隆街而去。 由于道路不熟,摸索两炷香时间,才到兴隆街上。然后,沿着街道,寻找客栈。 却说兴隆街上有一家客栈,牌匾上写着张记客栈。其实,店主人的名子并非叫张记,而是叫张禹。人们总是按门匾上的字叫店主人张记,或者叫张掌柜。如此时间一长,人们竟然将张禹两字给忘了。 这一天晚上,张禹在柜台旁翻看账本,一支红烛在烛台上燃烧着,放出淡黄的光亮。他翻看一会,惊讶的问在一旁的伙计:“怎么?今天一个顾客也没有?” “是的——掌柜,今天可能日干不好,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伙计一脸失望的神色,“掌柜,是否打佯?” “现在天时还早,再等一个时辰再说,早早打佯干嘛?或许能有顾客到来。”张禹伸一下懒楆,显得既疲惫又无聊,自言自语,“今晚要是没有顾客住店,今天亏就吃大了。” “掌柜,开店哪有一番风顺的?总是有亏有盈的。但从总体来看,还是盈多亏少的。”伙计在一旁插嘴道。 就在这时,掌柜和伙计都所室外有马蹄声。由远而近,声音越来越大。张禹侧耳细听一会,精神为之一振:“好像有不少骑马人,正向这边走来。” “哦!”店伙计惊讶问,“老掌柜,您敢肯定有很多骑马人往这边来吗?” “嗯!”张禹点点头,以肯定的语气说,“是的,那支人马在二十人以上。你去门前看一下,他们是否要住客栈?” “好的!”店伙计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店铺,在门外守候。 那支马队沿着街道而来,距离客栈门前越来越近了。店伙计站在门前,借着灯光向前望去,果如张禹判断那样,足足有二三十匹人马。此时此刻,店伙计不得不佩服老掌柜智能和丰富阅历。 就在这时,只听一人道:“指挥使,前边有一家客栈,瞧那灯笼上,有张记客栈的字样。” “既然有客栈,我们就在张记客栈住下,免得东奔西跑,疲于奔命。”指挥使宋安作出决定。与此同时,他抬头向客栈门前悬挂的灯笼望去。 片刻,指挥使宋安率众已到客栈门前。“吁!”各自勒住马,齐刷刷坐在马背上。 第二十八章 陈家庄祭祖(二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店伙计打量对方片刻,赔着笑脸迎上来:“各位军爷住客栈吗?” 毒蝎子赵广林横眉立目吼道:“不住客栈,到这里闯什么魂?” “那是!那是!”店伙计虽然碰了一鼻子灰,却不憎不怒,忍然赔着笑脸。 这时,张禹从室内迎了出来,笑微微道:“诸位军爷既然是住客栈,请下马将马匹牵到后院马厩里,有马夫替马匹加草料。” “请问你是客栈掌柜的?”指挥使宋安翻身下马,向张禹抱了抱拳。 “是的,在下正是。”张禹抱拳回敬,“不知各位军爷住单间,还是通铺?” “我们军人不需要单间,住通铺即可,有事时叫唤方便。”指挥使宋安向众将领挥一下手,“诸位还不下马等待何时?” 众人闻言,纷纷下了马。 张禹吩咐伙计:“你将各位军爷带到后院,将马拴好,顺便带他们看房间。” “小的遵令!”伙计向众将挥一下手,“各位军爷随我来。” 这时,指挥使宋安将手中马缰绳交给侍从:“你随他们一起去,我与张掌柜说些事。” 当下,侍从牵着马与众将一起,随着伙计进了过道,往后院而去。张禹陪着指挥使宋安进入室内。分宾主入了坐,另一名伙计提着茶壶过来倒茶。 指挥使宋安问:“张掌柜,有现成饭菜吗?我们饿了一整天,有点力不能支了。” “军爷非常抱歉,今天因顾客太少,没有令厨子做过剩的饭菜,只是随顾客多少现来现做。”张禹一脸惭愧之色,随即道,“不过,鲜鱼水菜现成的,需要几桌吩咐下去,不需一个时辰就能上桌,满足各位军爷吃喝。” “也好!”指挥使宋安点点头,向张禹伸出四个指头,“烦张掌柜吩咐下去,做四桌酒菜,速度要快些。” “好的!”张禹吩咐伙计,“你去厨房叫几名厨子办四桌酒菜,要丰盛点,速度要快点。” “小的遵令!”伙计匆匆出离房间,去了后堂。 时间不大,另一名伙计带着众将、大小头目和两名公差来到前厅。张禹扫视他们一眼,问伙计:“都安排好了吗?” “回掌柜话,一切安排妥当。”伙计如实回答。 “嗯,很好,给各位军爷上茶。”张禹吩咐后,向众将挥一下手,“各位军爷请坐。” 众将领吵吵嚷嚷,自找坐位。有的道:“掌柜的,我们肚子饿了,需要吃饭,茶过一会再喝也无所谓。” “岂有此理,开客栈没有现成饭菜招待顾客,真让人不痛快。你的客栈不能开,就关门大吉,让别人开。”一名小头目插嘴道。 指挥使宋安瞪他一眼:“放肆!掌柜已经吩咐厨子做了,饿一天能坚持下去,难道一个时辰不能坚持?” “是,是,指挥使说得是,恕小的多言。”小头目被呛白得面红耳赤,连忙赔着不是。 这时,伙计提着茶壶,替诸位上茶。须臾间,茶已经上齐。 众将领分别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闲聊。铁头僧叶金龙与双锏将陈长浩坐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铁头僧叶金龙道:“饭菜还有一阵呢,我们何不出去逛窑子?放松一下身体?” “就怕指挥使不允许去,一旦出了事,他也承担责任的。”双锏将陈长浩回答。 铁头僧叶金龙不以为然:“我们不说逛窑子,就说到室外散散闷。这样,他不会强加阻拦的。俗话说得好:‘管马管军,管不了吃喝拉撒。’” “那你跟指挥使讲,允许便罢,不允许不可强求,我陪你就是了。”双锏将陈长浩小心翼翼,仍然心有余悸。 铁头僧叶金龙端起杯,仰起头,将一杯茶全部倒进嘴里,咽下之后,放下杯子,以试探的口吻道:“指挥使,洒家觉得室内太闷,想与赛秦琼长浩兄到室外散散闷,您看意下如何?” 指挥使宋安不假思索:“在店铺外可以,不准东奔西走。” “洒家肚子饿得够呛,哪想走远?指挥使放心好了。”铁头僧叶金龙显得十分虔诚。 指挥使宋安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谢指挥使!”铁头僧叶金龙心中甚喜,站起身,拉一把双锏将陈长浩衣襟,“我们走!” 双锏将陈长浩站起身,随铁头僧叶金龙出离店铺,来到室外,陈长浩竖起大拇指:“金龙兄,真有你的,几句话就将指挥使蒙住了。” 铁头僧叶金龙微微一笑,洋洋得意道:“小技俩而已,不足挂齿。对付上司,不能吐实槽,多用心眼,留点余地,方能使他心服口舒,对己言听计从。” “嗯,以后小弟要多向仁兄讨教。”继而,双锏将陈长浩犹豫起来,问,“我们不知窑子在哪里,怎么去?” 一时间,也拦住了铁头僧叶金龙,面对陌生地方,是否有窑子还不一定。但他不到黄河不死心,决不能就此罢休。他想了想:“我们由此向东,如找不到再返回向西找。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心诚,总会有收获的。” “那好,小弟随你闯,就是找不到也心甘情愿。”赛秦琼陈长浩说。 当下,他二人上了街道,沿途向东而行。当他俩行有二百多丈地方,见一家店铺虽然关了门,但室内灯光依然从窗口和门缝**出来。 “这是什么店铺?门关了,里面还有灯光?”双锏将陈长浩指着灯光问。 “也许是我们要找的窑姐居住的地方,我们到门前看一下门匾,就知道里面在做什么营业了。”铁头僧叶金龙说,随即挥一下手,“走,我们到近前一探究竟。” 两人脚下加快步伐,片刻已到店铺门前。他俩借着室**出的灯光和天上射下的星光观看,只见门匾上写有林氏棺材铺字样。他俩见后,心中一惊,想道:“这家棺材铺,不就是两名公差所提的这家?那两个年轻人是否逃到这里?我们要仔细观察一下。” 于是,两人蹑手蹑脚走到门前,伏到门板上,透过门板的缝隙向里面张望。这一望,更让他俩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只见室内老掌柜正陪着两个年轻人说话,几名伙计侍立一旁。在室内一侧的挺尸床上,躺着一具尸体,不难看出,那一定是刘知府。 这时,只听里面传出声音,老掌柜道:“那个该死的润州指挥使,竟敢越俎代庖,跑到金陵地界追杀朝廷命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二位少侠,老朽听说江苏巡抚、兼兵部尚书参赞袁可立,乃是正人君子,不畏阉党、不慕权贵,你们可以到金陵弹劾润州指挥使一本,将那个小子削职为民。” “没用的。”陈玉香摇摇头,“据说润州知府和卫所指挥使,都是阉党魏忠贤的爪牙。有魏忠贤那把保护伞替他们罩着,那班爪牙们,就是干尽天下所有坏事,照样能逍遥法外。就是朝廷一品大员,也扳不倒那班为虎作伥的家伙。袁可立虽然正质,也不敢在老虎嘴里拔牙。” “看来官官相护,做好官难,做清官更难。”林掌柜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长叹一声,“唉!普天之下,像刘锋刘大人这样的清官,少得可怜哦!” “可是,好人没长寿,他却早早撒手人寰了。”吴同接过话茬说。 在室外的铁头僧叶金龙和双锏将陈长浩听得真切,叶金龙拉一下陈长浩的胳膊,做个手势。陈长浩会意,两人来到僻静处,停住脚步。 双锏将陈长浩望一下街道上,见没有可疑人,低声道:“真是狭路相逢,没想到,这两小子带着刘锋尸体跑到棺材铺来了。我们该怎么办?是继续找窑姐?还是回去向指挥使汇报?” 第二十八章 陈家庄祭祖(二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件事真是误打误撞,要不是来兴隆街住宿,要不是我俩想找姑娘放松一下,哪有这么巧事呢?”铁头僧叶金龙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挥一下手,“走,回客栈向指挥使汇报,回去后,免不了在功劳簿上记头等功。权衡一下利弊得失,现在就是仙女下凡,也没工夫去嫖了。” “你说得也是,立功授奖,升官发财,是人生头等大事,不能失去机会。至于嫖女人,寻花问柳,那是消闲时间的事。等回到润州后,有的是时间。”双锏将陈长浩附和着。似乎,经此一事,他明白了许多人生哲理。 当下,两人跨上街道,返回张记客栈。 两人脚下加快速度,不到一袋烟时间,已到张记客栈门前。铁头僧叶金龙停住脚步,抬头向里观看,见指挥使宋安正与掌柜张禹谈得十分投机。 双锏将陈长浩愕然问:“仁兄怎么不进去?难道你发慈悲,要放过两个年轻人? “到嘴的肥肉,哪能吐出来?”铁头僧叶金龙摇摇头,抬手指着室内,“你瞧指挥使那样子,与张掌柜谈得十分火热,我们要是进去明说,肯定会引起张掌柜对我们的生份生疑。他们与林掌柜都是老街坊、老邻居,如暗中给林掌柜通风报信,那两个小子必定趁机逃脱。如此一来,我们前功尽弃,弄不好还要遭指挥使反戈一击,说我们邀功心切,而顾弄悬殊,谎报军情。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你说怎么办,一切由你决定。”显然,双锏将陈长浩有点急不可待。 “那好,你不要插言,一切由我跟指挥使说。”铁头僧叶金龙来到客栈门口,冲室内喊,“指挥使,你出来一趟,金某有话跟您说。” 指挥使宋安与张掌柜正谈得热热闹闹,被铁头僧叶金龙如此一搅和,打搅了他的雅兴,不耐烦道:“有话不能进来说吗?非得本指挥使出去,看来你的架子还不小呢。” “您出来一趟,洒家有重要事情,必须与您单独谈。”铁头僧仍然站在门外,丝毫不愿跨前一步。 指挥使宋安闻言,半信半疑,扭头向外望去。这时,张禹开了口:“指挥使,您还是出去一下,或许您的部下真的有要事汇报。要是贻误了大事,那都是张某的过错了。” “你说得也是,多有得罪了,等一会再与张掌柜细谈。”指挥使宋安抱一下拳,站起身向门外走去。他到室外时,见铁头僧叶金龙和双锏将陈长浩,赤手空拳站在那里,十分不悦问,“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坐在室内闲聊的众将、大小头目和两名公差,见指挥使如此态度,都为铁头僧和双锏将捏一把汗。与此同时,一个个停止谈笑,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门外。 铁头僧叶金龙脸带微笑,做个手势:“指挥使,这里不是说话之处,请借一歩说话。” “好吧!”指挥使宋安觉得他真的有要事要汇报,点点头,做个手势,与铁头僧叶金龙和双锏将陈长浩来到僻静处,宋安问,“你俩疑神疑鬼,有何事要汇报?” 铁头僧叶金龙问:“指挥使,您是否想捉拿与刘锋一起在陈家庄祭祀的那两个年轻人?” “怎么不想?我们来此目的就是截杀他们,不曾想他们溜得真快。”指挥使宋安缓和语气问,“难道你俩发现他们目标了?” “是的,他们就住在这条街上。”双锏将陈长浩插嘴道。 指挥使宋安来了精神,急切问:“他们在哪里?你们是如何发现他们的?” 铁头僧叶金龙撒谎道:“先前我们出来散闷时,沿着街道向前走了一段路程,见前边房子里射出灯光。出于好奇,我们继续前行,想到那里一探究竟。结果发现门匾上写有林氏棺材铺的字样,我们突然想起公差说的话,便靠近门缝向里张望,您说我们发现了什么?” “发现什么,你心里清楚。”指挥使宋安显得很着急,“你不要再卖关子了,快将发现情况说清楚。” “好的。”铁头僧叶金龙继续道,“我们见刘锋那两名随从正在室内与林掌柜谈话,刘锋的尸体躺在一旁的挺尸床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指挥使宋安高兴得手舞足蹈,“看来是天助我们。对了,他们在谈些什么,能听清楚吗?” “他们说您是魏公公的爪牙,为杀朝廷命官,竟然越俎代庖,跑到金陵地界作案。那个掌柜要两个年轻人回去后,向江苏巡抚兼兵部尚书参赞袁可立弹劾您和知府大人。”双锏将陈长浩接嘴说。 “岂有此理?”指挥使宋安勃然大怒,“大胆刁民,敢诽谤朝廷命官,是活得不耐烦了?现在我们迅速打进棺材铺,将铺内掌柜、伙计统统杀掉,将那两个小子活捉,连同刘锋的尸体,押到润州城,再上报九千岁,连同袁可立和扬州的小皇帝、张国纪一班叛军,统统剿灭。” 说着,怒气冲冲返回到客栈。铁头僧叶金龙、双锏将陈长浩跟在他的身后。 众将、大小头目和两名公差见他如此模样,都大惊失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连掌柜张禹也敢到事情不妙,想问一下事情的原因,又怕碰一鼻子灰。 指挥使宋安扫视一眼众人,吩咐道:“速去牵马,我们走人。” 众将、大小头目和两名公差,乍听此言,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面相觑;可是,谁也没迈步子。 指挥使宋安见此,吹胡子瞪眼睛:“怎么?你们想抗令不遵?” “属下不敢。”众人见上司动怒,不敢违令,纷纷站起身,去后堂马厩内牵马。 指挥使宋安对其中一名公差道:“你也随他们去,将你们和本指挥的马牵来。 “小的遵令!”一名侍从跟在众人身后,去了后堂马厩。 掌柜张禹见此情景,耐不住性子问:“军爷,你们怎么突然要走?难道不住在这里了?” “是的,我们有紧急军情,必须走。”指挥使宋安不假思索说。 “你们吩咐做的酒菜,快要上桌了,要不吃过酒菜再走?”张禹乞求道。 “我们没有时间,你们自己吃。”“指挥使宋安脱口而出。 “我们几人哪能吃了这些酒菜?”张禹沉下脸来,“你们如此捉弄人,拿我们开店的不当人看。今晚,你们必须赔偿损失,不然,小的要到巡抚大人那里告你们侵害民财之罪。” 不提上告也好,当宋安听张禹要上告巡抚,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噌”一声,从腰间抽出佩刀,恶狠狠道:“你敢上告,我要了你的狗命。” “你敢滥杀无辜,罪加一等。”张禹毫不示弱,誓死如归的样子。 “大胆刁民,恨死我矣!”指挥使宋安忍无可忍,手起刀落,砍了下去。 顿时,张禹人头落地,尸体轰然倒下。 “这班强盗,杀死我们掌柜,我们和他们拼了。”几名伙计见老掌柜被杀,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抓起椅子扑了上来。 “唷嗬!你们不想活的话,本指挥使发一下慈悲,都送你们上西天。”宋安余怒未消,待几名伙计扑到近前时,舞动佩刀,随着一阵惨叫,须臾间,几名伙计都倒在血泊之中,撒手人寰。随即,他咬牙切齿骂道,“******,自不量力,跟本指挥对抗,还嫌嫩了点。” 在一旁的另一名侍从提醒道:“指挥使,在后堂厨房里,还有几名厨子正在做菜。他们要是知道我们杀了掌柜和伙计,必定会向溧阳县令、或者是金陵府官报案,那样对您的仕途及为不利。” “你说得也是。”指挥使宋安以试探的口吻问,“你说,怎样避免追查,才能使我们脱离嫌疑?”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个斩草除根,将府上所有人都杀光。没有了活口,自然而然就没人报案,更没人知道我们的行踪。”侍从建议道。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长臂猿汪凯望一眼靠墙根一张挺尸床上有具尸体,指着尸体道:“那具尸体可能是扬州知府刘锋,我们该如何对待他?” “将他头割下带回去,尸身留在这里,让他化骨扬灰。”指挥使宋安不假思索。 “是!”长臂猿汪凯应了一声,手握软铁钢刀,来到挺尸床前,手起刀落,刘锋的人头被切了下来。他伸手拎起,来到宋安面前,自我炫耀道,“指挥使,您看看,这正是刘锋的人头,一点也没错。” “嗯!正是叛军刘锋的人头。”指挥使宋安点了点头。 其他九名将领见此,也一起围上来观看,一个个表情不一,唏嘘不已。 “你们这班强盗,十恶不赦,不得好死......”吴同、陈玉香大骂不止。 “走,我们到室外去,看西边客栈内任务是否完毕?”宋安向众将挥一下手。 将领们手执兵器,纷纷出离店铺,由几名头目押着吴同、陈玉香,来到街道上停马地方。小头目们见指挥使和众将押着两名叛军出来,一个个兴奋不已,笑脸相迎。 指挥使宋安扫视众头目一眼,问:“侍从和两名公差回来没有?” “回指挥使话,他们还没回来。”一名小头目回答。 过了片刻,另一名小头目指着西边街道上的黑影:“指挥使,他们回来了。”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转过脸,向西望去,果然见一团黑影向东移动。时间不大,他们已经看清楚物体。只见一名侍从和两名公差,赶着一辆骡车来到近前。宋安和众将领不约而同围上来。只见车上装满七八只木箱和十多只箩筐以及十几只装满货物的麻袋。 指挥使宋安打量一会车上的货物问:“车上装些什么物品?” “回指挥使话,箱子里有金银、筐里是厨房预备的鸡鱼肉蛋、青菜萝卜之类。麻袋里却是大米白面。”侍从如实回答,“至于其它锅碗瓢盆,桌椅板凳,我们没有要它。再说了,一辆骡车也装不下那些杂物。” “嗯,这就够了;数量虽然不多,但也是一大收获啊!”指挥使宋安夸奖道。 又过去一炷香时间,在林氏棺材铺负责搜集财物的头目,有几人赶着车出离店铺,来到街道上。其中一名头目向指挥使宋安抱一下拳:“报告指挥使,按您的吩咐,我们已将店铺内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挪掠而来。其中一车金银钱财和首饰,一车布匹衣物和粮食;另外两个是空车,我们觉得弃之可惜,便将它套上马带了出来。” “嗯,你们做得好,正好给两名叛军坐在上面。”指挥使宋安夸了两句,问,“还有人怎么没出来?” “回指挥使话,他们正在店铺内点火呢。”另一名头目回答。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众人发现店铺内冒起火光,浓烟滚滚上升。继而,七八名头目出离店铺,来到街道上与众将、及其他头目会合一处。 指挥使望一眼多处起火的店铺,问几名头目:“店内都点上火了吗?” “回指挥使的话,该点的地方全都点燃了。比如后边仓库、卧室、以及厨房,前边的店铺,都已点燃。要不了多长时间,熊熊大火就会蔓延开来。”一名头目回答。 “很好!本指挥使要让街坊知道,凡是窝藏叛军,将矛头对准九千岁的,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宋安望着渐渐升高的火势,洋洋得意,喜悦之色,溢于言表。他指定几名小头目赶车和押车,待几名小头目将吴同、陈玉香押上骡车后,他向众将挥一下手,“全体将领、大小头目,上马回润州。” “是!”随着宋安的一声令下,众将领、大小头目、两名公差,纷纷翻身上马。趁着夜色,沿途而行。几名小头目赶着几辆骡车,跟随在马队后面。渐渐的,他们离开了兴隆街,踏着通往润州的官道前进。 面对兴隆街的张记客栈和林氏棺材铺,所发生的灭顶之灾,街坊邻里,还蒙在鼓里,全然不知。 话分两头,却说皇帝朱由检、太师张国纪,用过晚餐,在扬州知府大堂内就坐,彼此显得焦急不安。这时,侍卫提过茶壶,替皇帝、太师上了茶。 太师张国纪端起茶杯,迟疑一会,问:“皇上,臣见您一筹不展,是否有心事?” “嗯!”朱由检点点头,开了口,“朕担心刘知府和吴同、阿香他们会出事。自从他们一早出去,朕心里就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好像有事要发生。” “皇上,臣心里也一直惦记他们。”张国记附和道,“人在一起时间长了,自然而然会产生感情,乍然离开,总是放不下心来。尤其是刘知府,为人诚实,办事认真,对朝廷忠贞不渝,是难得的好人。从里程计算,去陈家庄祭祀,到傍晚前就该反回了。可是,现在已一更多了,仍不见人影,让人好不担心哦!” “是啊!人都有第六感观的,朕放不下他们啊!”朱由检忧心忡忡。 “皇上,您也不必担心。”张国纪安慰道,“刘知府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吴同、陈玉香都是武功超强之人,万一有一两个小毛贼作祟,也占不了上风的。” “要是遇到强敌呢?他们不就吃亏了?”朱由检思忖一会,“今晚如果回不来,明天派一班将领去溧阳县陈家庄查看一番。” “皇上,臣想提醒您,江对岸的润州,并不是我们势力范围。据说润州知府田春秀,乃是京师左都督田尔耕的侄儿,卫所指挥使宋安,乃是工部尚书吴淳夫的小舅子。他们都是阉党的鹰犬、爪牙。”张国纪提出,“据探子密报,在对岸渡口码头上,两个奸贼派许多公差和兵丁在码头上设卡。” “设卡干嘛?”朱由检不解其意,追问道。 张国纪解释道:“他们有双重目的,一是检査过往行人,是否有江北派出的奸细;二是趁机勃索钱财;每一个顾客交二两税银,方可通行。” “哦!有这等事?”朱由检疑窦丛生。 “千真万确。”张国纪正实道,“如此官兵,跟土匪有何两样?” “岂有此理?”朱由检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简直是贼人、强盗,大明江山都毀在这班乱臣贼子之手。有朝一日,朕安定天下后,将这班乱臣统统斩尽杀绝。” 君臣二人慨叹一番,直谈到深夜,方才就寝。 却说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率众离开兴隆街后,沿途向润州而来。一路无话,直到午夜时分,已到润州城西门。全体将领、大小头目,见城门紧闭,一个个面面相觑,然后目光集中到指挥使宋安脸上。 铁锤曹三通嚷嚷道:“指挥使,守城兵丁知道我们外出,不守候迎接,却紧闭城门,是何居心?难道要将我们挡在城外?” “他们守城也有责任,尤其是夜晚,怕坏人混进城中捣乱,关闭城门也在情理之中。”指挥使仰起头,望一眼城楼,吩咐小头目,“你们喊门,守城兵丁听到后,便会下来开门的。” 十几名小头目闻令,一起仰起头,亮开嗓门,冲城楼上喊:“喂!守城的兵丁听着,我们是卫所的,随指挥使外出办案回来啦!你们快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可是,众头目喊有数十声,也未见城楼上有人回应。众将、大小头目见此,十分着急。 铁锤曹三通怒气冲天,骂骂咧咧:“奶奶的,这班睡死觉的家伙,真是酒囊饭袋,夜间连站岗的都没有,守******什么城?要是叛军趁机攻城,那是必败无疑。” 花斑虎史永达趁热打铁道:“指挥使,这班兵丁哪能坚守岗位?应重打他们一百军棍,再关他们一月大牢。让他们面壁思过,方能负起责任心。” “这样惩罚他们,未免太轻了,应将守门的兵丁全部杀掉,来个杀鸡给猴看,方能在全军中树立军威来。”毒蝎子赵广林说出自己的看法。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啦!好啦!你们不必争论此事。现在当务之急,是进城后如何羁押要犯?加强城池防范。”指挥使宋安向小头目挥一下手,“你们继续喊!” “好的!”十几名小头目应了一声,继续冲城楼上喊,“你们听到没有?我们外出办案回来啦!快开城门!” 过了好一阵,城楼上一名小头目和十多名兵丁伏在女儿墙上,举起灯笼,向下观看,十分不悦道:“是谁深更半夜在城下大呼小叫?闹得鸡犬不宁?” 大刀李广胜大声断喝道:“瞎你的狗眼,指挥使在此,快开城门,放我们进去。不然,砸烂你的狗头。” 小头目心中一惊,急切问:“你们真的是指挥使和他的下属?” “没有错,在下正是指挥使宋安,快开城门让我们进去。”宋安发出命令。 “好,您稍后。”小头目应了一声,带领众兵丁,匆匆下了城楼。 片刻,只听城门发出“吱呀、吱呀”声,随后,小头目和众兵丁侍立一旁,兵丁们举起灯笼,为指挥使和众将照路。当马队从他们身旁经过时,小头目和众兵丁异口同声道:“我等恭候指挥使和众将回城!” 指挥使宋安坐在马背上,挥一下手:“好啦!不必多礼,你们好好看守城门,加强警戒。” “属下遵令!”小头目和众兵丁异口同声回答。 宋安和众将骑着马,从他们身旁经过。铁锤曹三通走到他们面前时,故意将一对铁锤举起,做个下砸的姿势。如此举动,吓得小头目和众兵丁张口结舌,脊梁骨直冒凉气。 “啍,你们放明白点。”毒蝎子赵广林将消魂剑在半空中划一个圆弧,那双凶狠的眼里,流露出杀机。 这样,小头目和众兵丁更是胆战心惊,为自己的安危捏一把汗。直到马队全部进城,沿着街道走远了,他们才长舒一口气。但心里极不舒服,嘴里开始骂骂咧咧。 这个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自以为是,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那个说:“我们当兵的,就是受欺负的料。整天任人摆布,还要遭人家白眼、呵斥、辱骂,甚至是宰杀。” “是啊!只恨我们不是当官的料,才落得受欺凌。正所谓人生八字,生来就是贱命。”另一名兵丁愤愤不平。 “好啦!不要自悲啦!”小头目强加制止,“说实在的,我们不是为了养家糊口,拿点俸禄,才来此当兵的。不然,又何曾受此虐待?” 兵丁们想了想,觉得小头目的话有道理,慨叹一番,重新关上城门,回岗房里。 而两名公差随指挥使宋安他们回卫所,在路经知府衙门前,他俩拍马到宋安面前,年长公差道:“指挥使,小的给您说个事,不知能否恩准?” “什么事请讲。”宋安勒住马,不假思索问。 “是这样的。”年长公差道,“我俩的寝室就在衙门外的居民区内,如果没有重要之事,我们是否不去卫所,回寝室休息,您看意下如何?” 指挥使宋安想了想:“也好,到卫所没有大事的,只是羁押犯人而已。明天将两名要犯押解到知府大牢关押,军营里没有多余地方关押他们。”随即,宋安向两名公差挥一下手,“你们回寝室休息去吧!明天还要进衙门当差呢。” 两名公差得到宋安特许,喜出望外,抱着拳,异口同声道:“谢指挥使!” “谢就不不必了;天时不早了,抓紧回去休息。”指挥使宋安摆了摆手,拍马追赶队伍而去。 两名公差望着夜幕中远去的队伍,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 过了半晌,年轻公差道:“老哥,我们回寝室去吧!” “好的!”年长公差点点头,与年轻公差并驾齐驱,回自己寝室中。 指挥使宋安拍马前行,时间不大,便追上队伍,继续向卫所而去。大约过去两炷香时间,已到卫所院门前。 此时,两名岗哨刚换过岗,他俩因睡了半夜,显得精神抖擞。当他们见宋安他们回来时,赔着笑脸问:“指挥使,你们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因遇到十分棘手之事,所以耽搁了行程。”指挥使宋安不假思索回答,转口问,“对了,在本指挥离开卫所这段时间,队伍中是否有人打架斗殴?” “回指挥使话,营房里十分安静,没有打架斗殴事件发生。”一名岗哨如实回答。 “没有好,你们好好站岗放哨,加强警戒,如有情况,立即汇报。”指挥使宋安打量他俩片刻,吩咐道。 “指挥使放心,小的会尽心尽力的,确保军营安全。”两名岗哨异口同声回答。 “嗯,很好!”指挥使宋安点点头,感到十分满意。随即向队伍挥一下手,“我们进去,先到仓库前卸货。” 说着,一马当先,在队伍前开道。跨进院门后,径直向仓库而去。 十名将领、大小头目和几名赶车的,一个接着一个进了院门,行走在庭院内。 时间不大,队伍行到仓库门前,翻身下了马。由于吵吵嚷嚷,惊动了把守仓库的兵丁,一个个带着倦意迎上来,赔着笑脸:“指挥使,你们回来啦?” “嗯!”指挥使宋安应了一声,指着车上的货物,“你们辛苦一会,将车上的货搬进仓库内。” “属下遵令!”众兵丁异口同声,有的开门,有的从车上卸货。 指挥使宋安又吩咐几名小头目:“你们几人将两名犯人押到营房中,负责看押,不能让他俩逃掉,如有差错,拿你们试问。” “指挥使放心,我们决不会放松警惕的。”几名小头目应了一声,将吴同、陈玉香拖下车,押往营房。 吴同、陈玉香被押走后,指挥使宋安又令众将领、大小头目,与众兵丁一道,将钱财、首饰、衣物和粮食搬进仓库,并一一入了账。至于鸡鱼肉蛋、青菜萝卜之类,派两名小头目用骡车送往伙食房,作为改善兵丁生活之用。 一炷香后,一切都准备就绪,指挥使宋安对看守仓库的兵丁嘱咐一番,才令众将、大小头目回营房休息。 此时,每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倦怠无力。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两名公差回到寝食前,将马拴在门前的树干上,并抱些草料放在地上,让它们自由采食。随后,开了房门,两人进入室内,点燃油灯。 灯光下,两人都显得又饥又累,年轻公差提过茶壶,倒两杯茶。年长公差从食盒里找出两块饼,虽然没经下锅蒸透,但还能将就充饥。于是,两人坐在桌旁,一边吃着干饼、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话。 “唉!”年长公差端起杯子,喝一口茶,叹息一声,“罪过!罪过!今天这件事都是我一个人所引起。要不是我多嘴,引狼入室,刘知府也不会死,那两个年轻人也不会被抓。还有张记客栈的掌柜和众伙计,以及林氏棺材铺的一班人,也不会死得那么惨。如此之过,是难以弥补的。 年轻公差接过话茬:“老哥,你也不必自责,祸事已经酿成,就让它过去。要说责任,我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时,是我们立功心切,不考虑后果,才有今天之事发生。“ 年长公差越想越懊恼、越想越愧疚,愤愤不平道:“没想到,宋安那班王八,比强盗还要凶狠。刘大人乃是忠义之人,那两个年轻人都是皇上身边的人;而客栈和棺材铺的人,都是无辜者,他们死的死、抓的抓,那现场让人不堪忍睹。你说我们到底为谁做事?”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我们为朝廷做事、为上司做事呀!”年轻公差道。 “可代表朝廷的,却是当今皇上朱由检,而我们现在的上司,却是魏忠贤的党羽,我们如此助纣为虐,那是罪上加罪啊!”年长公差惭愧得无地自容。 “这......”年轻公差迟疑一会说,“老哥,你说怎么办?小弟听你的。” “我们应戴罪立功。”年长公差压低声音,“我们明天偷着过江,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汇报给皇上,以此减轻我们的罪孽。” “这样能行吗?”年轻公差犹豫一会,“要是人家拿我们当奸细抓起来,那不是自讨苦吃?” “没事的,只要我们将话说清楚,自然而然会让他们相信。”年长公差十分自信,成竹在胸。 “既然这样,我们试试看。”年轻公差表示赞同,但又犹豫起来,“对了——老哥,长江渡口已被公差和兵丁封锁,我们如何过得了江?在渡口收税的那班公差、兵丁,谁不认识我们?如果我们硬头过江,必定会引起他们怀疑。一旦我们被抓进大牢里,怎能经受得住各种酷刑的折磨?到那时招了供,不但害了两位年轻人,还会使润州方面加强防范,给扬州方面攻城带来障碍。” “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我们不走渡口经过,不就安然无恙了?”年长公差道。 “不走渡口,难道我们腋生双翅飞过长江?”年轻公差满腹狐疑。 “要能有这种能耐,我们也不会在此当一名普通公差了,最起码是朝廷重臣、将军之类的要职。”年长公差解释道,“我们不经过渡口,可以从别的地方过江。由此向东十里处的地方,我的表叔在江边以打鱼为生。我们明天起早出城,直奔表叔那里,求他将我们送过江。到扬州后,面见张太师和皇上,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出兵攻打润州,一救两名年轻人,二为刘知府报仇,三是消灭阉党的党羽,削弱魏氏阉党的实力。” “嗯,这样主意最好。”年轻公差表示赞同。 两人喝一杯茶,吃一些干饼,便和衣而睡,准备明天起早过江到扬州报信。 却说朱由检与太师张国纪,在扬州知府衙门内,为刘锋、吴同、陈玉香三人迟迟未归而担心。君臣二人一直商议到午夜,才在大堂内就寝。 一夜无话,翌日早晨,君臣二人起身后,侍卫端来洗脸水和牙刷牙缸,侍候君臣二人洗潄完毕。接下来,又端来早膳,让他们吃完后,撤去碗筷。 这时,已是日上三竿之际。朱由检吩咐侍卫:“你跑一趟腿,去军营中通知全体将领来知府大堂商议军情。” “属下遵令!”侍卫闻令而去。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众将陆续到齐。依次落坐后,侍卫提着茶壶,替他们一一上茶。上茶完毕,众将面面相觑,不知皇帝有何新命令? 这时,朱由检与张国纪耳语几句,张国纪开口道:“各位将领,今天叫你们来这里,有一件事与你们协商。你们知道,昨天早上,知府刘锋与吴同、陈玉香去溧阳县陈家庄祭祖,彻夜未归,皇上与老夫怕他们出事,昨晚商谈到半夜,决定今早派一班将领去溧阳县陈家庄一探究竟。不然,我们放不下心来。” 众将领闻言,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朱由检扫视一眼众将领,摊了摊手:“诸位请安静,朕向众将说几句。” 众将领谈话嘎然而止,目光集中在朱由检的脸上。 朱由检面无表情,心情沉重,开口道:“各位爱卿!你们可知道,刘知府文才出众,善于管理地方事务;多年来,将扬州治理得井然有序,物富民安。真应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那句话。朕自从到扬州后与他相处一段时间,方知他的才华不同寻常。而今,大明像刘锋这样的人才太少了,朕需要更多这样的人辅佐,江山才能稳固。而吴同、阿香,自幼就在信王府内生活。多年如一日,与朕同甘共苦,患难与共,他俩对朕的忠贞不渝,有目共睹。他俩就像朕的左膀右臂,不可少掉任何一方。而从昨天起,他们去溧阳县陈家庄祭祖,至今未归,朕替他们担心......” 朱由检的话没说迭,黑面阎君王再武便搭了茬:“皇上,有什么好担心的?刘知府虽然是个文人,但有吴同、陈玉香二位大侠保护,不会有任何差错的。况且,吴同、陈玉香都有万夫不挡之勇,就是在万马大队中闯他七进七出,也不在话下。一班小毛贼想打他俩的主意,那得掂量自己的能耐有多大。至于他们彻夜未归,有可能被陈家庄亲友留下喝酒呢。也难怪,陈女侠多年未回故乡,难得这一次回故乡祭祖,亲友留住款待,也在情理之中。待各个亲友、庄邻宴请完毕,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回来的。” 小霸王何兴亮听后,默默地点着头:“嗯,老九说得在理。至于刘大人,是原溧阳县令,陈家庄父老闻父母官到此,岂能草草放行?他们不挨家逐户宴请完毕,决不会轻意放行的。” “王爱卿和何爱卿的话,说得虽然在情理之中,但朕仍然放不下心来。”朱由检思忖一会,“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万一他们遇到高手,着了人家的道,朕会为他们痛心的。所以,朕昨晚与张太师商议到半夜,决定派遣一班将领去陈家庄一探究竟。调兵遣将之事,由张太师决定。” “好的,臣遵旨!”张国纪应了一声,正要决定人选。 只听先锋杨东旭站起身,抱一下拳:“禀报太师,末将有话要说。” 张国纪微微一笑,做一个手势:“杨先锋请坐下说话。” “谢太师!”杨东旭抱一下拳,坐在座位上,道,“据探马报告,从扬州到润州渡口,润州知府和卫所,派一批公差和兵丁在渡口码头设卡。对过往客商严格盘査,目的怕奸细混进润州城。另外,对每一个过往行人,收取二两税银;如此手段,就是公开敲诈。” “嗯!”张国纪点点头,“有关盘查过往客商、收取税银一事,老夫也听探马汇报过。这种行为,会加大黎民百姓对阉党和贪官污吏的仇视,更有利于我们诏令天下,唤醒百姓反对阉党的热潮。” “末将是担心刘知府和吴同、陈玉香三人在码头遭到扣押;所以,到现在未回的原因。”杨东旭分析道。 “这是原因之一,不过,这种因素极小。”张国纪沉思一会道,“昨天,他们三人出门前,都经过精心化妆的,再加上陈玉香伶牙俐齿,心眼灵活,量那班公差和兵丁不会认出他们的。” 经张国纪提醒,众将觉得合情合理,没再提出其它理由。 这时,太师张国纪作出遣将命令:“先锋杨东旭听令!” “末将在!”杨东旭急忙站起身,抱一下拳。 张国纪命令道:“老夫令你带领左增辉、魏世杰、周应海、郑天寿、王再武、吴兴宝、周云、钱飞虎、阮林、赵通十员战将,全身披挂,牵马到码头边,登上两只战船,逆流而上,行至以西二十里处,到江南岸,弃船上岸,赶往溧阳县陈家庄打探消息,务须要将刘知府、吴同、陈玉香找回来。” 十名将领纷纷站起身,异口同声道:“末将遵令!” 正值这时,一名门卫匆匆跨进知府大堂,打个千:“稟皇上、太师,润州知府来了两名公差,说有要事汇报。” “哦!”朱由检、张国纪以及众将领听了汇报,无不惊讶不已。与此同时,也感到事情蹊跷,很有可能跟刘锋、吴同、陈玉香他们有关。 朱由检随即抬一下手臂:“传朕的口谕,让两名润州公差进大堂晋见。” “是!”门卫应声而去。 门卫出离大堂后,杨东旭问:“太师,我们是否听完润州公差汇报完毕再走?”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好的!”张国纪点点头,“如果是有关刘知府他们的事,试情而定。要是情况有变,就没有必要去溧阳县陈家庄了。” “您说得也是。要是峰回路转,反而误了大事。”杨东旭对张国纪的意见表示赞同。 片刻,两名公差进入大堂,来到文书案前,双膝下跪,异口同声道:“我等叩见皇上,叩见太师!” “堂上下跪何人?如实向朕稟报。”朱由检目光审视着两名公差。 年长公差随口回答:“我等乃是润州府衙公差。” “你等既然为府衙公差,不在公堂当班,来扬州知府衙门有何事?”朱由检问。 “回皇上话,我们既来报案,又是负荆请罪的。”年轻公差回答。 “哦!报什么案?你们何罪之有?从润州来扬州请罪,越俎代庖,有失常规,将朕搞得一头露水。”朱由检挥一下手,“你俩将事情讲清楚。” “我们是为刘知府和两名少侠而来。”年长公差说。 众人听到刘锋他们,心弦绷得紧紧的,面面相觑,感到事态十分严重。 张国纪迫不及待追问:“刘知府他们怎么啦?” 年轻公差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颤悠悠道:“刘知府已死在乱箭之中,两名少侠因寡不敌众,被众将围攻就擒。” “这是为什么?谁对刘知府他们下如此毒手?”朱由检声音有点颤抖。 张国纪与众将也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皇上,原因是由小的引起的,就是将小的千刀万剐了,也难逃其咎。”年长公差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原原本本叙述一遍。 众将听后,无不咬牙切齿,怒目而视,摩拳擦掌。黑面阎君王再武耐不住性子,腾地站起身,攥紧拳头骂道:“你这个罪魁祸首,不是你小子多嘴多舌,刘大人怎么会死在乱箭之中,吴同、陈玉香怎么会被阉党爪牙擒拿?” 说着,离开座位,闯上来。 “放肆!不得无理,回到原位坐下。”朱由检见王再武要动粗,龙目圆睁,断喝道。 “皇上,这两小子害人非浅,丧失了大明栋梁之才,不惩罚他们,难以服众。”黑面阎君王再武心中愤愤不平,但不敢抗令,只得回原位坐下。 其他将领虽然没有王再武冲动,但从他们面部表情看,无不怒形于色,眼露杀机。稍有放纵,两名公差将会被剁成肉泥。 两名公差跪在地上,见众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吓得浑身颤抖,面如土色。 朱由检看在眼里,极力相劝:“各位爱卿,其实朕的心情与你们一样,乍听这个噩耗,十分震怒,恨不能将他俩撕得粉碎,方解朕的心头之恨。但细想一下,他们能认识到自己的过错,亲自来扬州报案,呈述情况的前因后果,说明他们在忏悔,知错能改,难能可贵。所以,我们应量情而定,不追究他们一时的过失,让他们戴罪立功,将功补过;如此体现了我们仁慈、宽容和大度。” 两名公差听到朱由检作出的裁决,感恩不尽,磕头如鸡啄米,一迭连声道:“谢皇上仁慈!谢皇上宽大为怀......我俩就是做牛做马,也难报皇上知遇之恩。” “好啦!你们起来按原路返回,然后继续当你们的差。”朱由检向他俩挥挥手。 两名公差见朱由检作出这样决定,惊讶不已。年长公差急切问:“皇上,我们特意来投降的,您再让我们回去,田知府知道这件事后,我们俩就没命了。” 朱由检反问:“你俩来这里时,田知府和其他人都知道吗?” “回皇上话,我们来时,没有其他人知道。田知府更不知情。我们半夜时回到润州时,指挥使一班人去了卫所,我们俩在知府衙门外要求留下,回自己宿舍。”年轻公差如实回答,“到宿舍后,便商议来降的计划。” “这就对了,你们回去当差,不会引起他们怀疑的。你俩在那边卧底,为我们传送情报,不是更好吗?那样比你们在军营中立功要多。”朱由检进一步解释道,“如果你们留在这里,田知府知道后,必定会殃及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的。” 两名公差想了想,觉得朱由检说得合情合理,点头表示:“好吧!我们听您的安排,决定在润州知府衙门内卧底,搜集可靠情报,传送到这里。” 当下,两名公差磕头谢恩,告辞而去。 两名公差走后,众将领开始争论不休,各执一词。 黑面阎君王再武愤愤不平道:“这两小子分明是润州知府派过来探军情的,就这样轻易放走他们,太便宜他们了。依王某之意,将他们枭首示众,警示兵丁,不忠于朝廷和皇上的,就是这个下场。” “我不认同他俩是来探军情的。”周应海分析道,“他们当差的,没必要冒风险来探军情。况且,刘知府遇难、吴同、陈玉香被抓,没有根据,他们不会自己杜撰出来的。” “也许刘知府遇难是事实,这两个公差或许是假冒的,有可能是田春秀、或者宋安的心腹之人,被派过来卧底的。”袁俊生提出自己的看法。 “好啦!你们不必胡乱猜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皇上放他们回去,自有道理。”张国纪对众将的议论加以制止。 这时,杨东旭开口问:“太师,我们是否去溧阳县陈家庄打探消息?” “这......”张国纪沉思一会,抬起头问朱由检,“皇上,您作何打算?” 朱由检想了一会:“根据两名公差所报的事,不会有假。如此也就没有必要派遣将领去陈家庄打探军情了。那样往返行驶,疲于奔命,如扬州遇到紧急战事,反而不利我军合理调动兵力作战。” “于其说,对于刘知府的死、吴同、陈玉香被抓,我们就无动于衷,不闻不问了?”鬼见愁阮林嚷叫着。 “各位爱卿,其实朕的心情比你们还急。如果吴同、陈玉香真的被润州指挥使所抓,敌人一时不会杀害他俩的。我们尽快去润州探明一下情况,也好对症下药。”朱由检打量张国纪一会,“太师,这一次需要您亲自出马,方能探明事情的真相。” “老夫去可以,就怕阉党一班爪牙认出来,那时老夫就是插翅也难逃他们的魔爪。”张国纪犹豫不决。 “这好办!”朱由检不假思索,“您可以化妆成测字算命的老头,带一个随从而去。到润州城后,直奔卫所去打探。如果吴同、陈玉香没羁押在卫所军营中,就关押在知府大牢里。总之,这两处是重点侦察对象。” 朱由检话音刚落,黑面阎君王再武迫不及待道:“皇上请恩准,让王某做太师的随从,去润州城打探消息。” “啍!就凭你的模样,也想做太师随从。”白面狐郑天寿嗤之以鼻,“三句话不说,就吹胡子瞪眼睛,不要将人家吓出病来。要是在卫所和知府衙门前肇事,非被军校、或者公差抓进大牢内,如此却坑害了太师。” 黑面阎居君王再武极力打着圆场:“郑二哥总是嫌我粗鲁,遇事不冷静。可是,猛张飞还粗中有细呢,难道我就不能效仿古人吗?” “王爱卿也不必争执,此事不是上战场,而是侦探军情;需要胆大心细、有勇有谋、文韬武略都具备的人方可。”朱由检目光落到杨东旭脸上,“杨爱卿,你随太师辛苦一趟,去润州打探情况。” “臣遵旨!”杨东旭站起身,抱一下拳。 “各位将领,回军营去,并加强对四城门警戒。对进出客商严格检查,以防奸细趁机混进城内。”张国纪吩咐一番,站起身,向杨东旭挥一下手,“杨先锋,我们去化妆一下。”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话分两头,却说润州指挥使宋安,与一班将领、大小头目,押解吴同、陈玉香到卫所,安排就绪后,天已到早半夜。然后,各自回营房休息,不在话下。 他们一觉直睡到傍晌,方才起身。两名侍从替指挥使宋安端来洗潄水,让他洗潄完毕;接下来,又瑞来食物。宋安草草吃了点,吩咐一名侍从:“你去关照十名将领,到指挥所商讨军情。” “好的!”那名侍从应声而去。 随即,另一名侍从陪着指挥使宋安来到指挥所里,坐在桌旁。侍从替他倒一杯茶,他边喝茶、边等各位将领。过去一炷香时间,十名将领才陆续到齐。 各自坐下后,指挥使宋安开门见山道:“诸位,今天找你们来,不为别的事,是有关昨天杀死刘锋,活捉两名年轻人,你们说该如何处置他们?” 金钱豹朱友军提出:“指挥使,为了不使事情败露,我们应将两名年轻人秘密处死,连同刘锋的人头一同掩埋掉。如此死对证,谁来追查此事?” “不行,这样我们不是白忙一天了?再加上几名头目阵亡,这个损失谁来补偿?”花斑虎史永达立即反驳。 “照你的意思,如何处理此事,方能达到我们满意?”神弹手张建问。 “很简单,将刘锋的人头培制起来,防止腐烂变质。再将两名年轻人打入木笼囚车,连同刘锋人头,派专人护送到紫禁城,交给九千岁。九千岁决不会坐视不管的。一旦他老人家重视此事,我们这班人都会得到封赏的。加官晋爵,不在话下。”花斑虎史永达说得十分轻松。 “你的想法是对的,但你能确保途中不遭风险?要是被扬州人马拦截,或者被占山为王的寨主劫持,我们的美梦就泡了汤。”双锏将陈长浩提出自己的观点。 “是啊!我倒忘却了这个厉害关系。”花斑虎史永达挠了挠后脑勺,想了想,“要么暂时将他俩关押起来,再给九千岁送信,一切由九千岁定夺。” “这是唯一办法,我赞同将两名年轻人暂时羁押。铁头僧叶金龙附和道,“不过,卫所内除军营、仓库外,空余地方不多,应将他俩送到知府大牢里,再以重兵守卫,确保万无一失。” “嗯,这样最好,两个年轻人就是插翅也难逃大牢去。”双鞭将王勇辉附和道。 “啍!”毒蝎子赵广林嗤之以鼻,“依我看,将两个小子杀了,割下人头保存起来即可。何必费尽心机,想方设法呢?” “假如九千岁不需要死人,而需要活口,他可以从活口嘴里,挖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而我们连一个活口都没有,也就失去了价值意义。”长臂猿汪凯提醒道。 “九千岁要毫无价值的死人干吗?他要的是有利于自己利益的东西。要是杀了两个年轻人,就等于灭了口,这样不妥。”铁锤曹三通说出自己的想法。 于是,众将领便你一言、我一语,争论起来。一时间,指挥所里吵吵嚷嚷,争论不休,好像要将屋脊顶破一样。 “好啦!你们如此争论,不觉得烦吗?”大刀李广胜大声制止,“你们说一千句、一万句,不如指挥使一句管用。指挥使一言九鼎,你们听指挥使定夺。” 片刻,室内安静下来,众将领的目光都集中在宋安脸上。 指挥使宋安抬一下双手,做个示范动作:“诸位请安静!你们争论到现在,各执一词,好像都合情合理。但是,归根结底,要采纳有利益的意见。本指挥使思前想后,作出决定如下:其一、将刘锋的人头培制起来,装入木箱之中。其二、将两名年轻人押往知府大牢关押,留待候审。其三、给九千岁上奏折,说明扬州叛军作乱之事,请求伐兵剿灭。” 指挥使宋安说出三条观点,众将一致表示赞同。 接下来,宋安吩咐大刀李广胜、双鞭将王勇辉、铁锤曹三通:“你们三人立即备上马匹和一辆骡车,随本指挥使押解犯人去知府大堂。” “末将遵令!”三名将领站起身,应声而去。 宋安又吩咐一名侍从:“你将本指挥的马备好牵过来。” “是!”侍从应声而去。 侍从走后,宋安扫视众将一眼:“你们留在卫所加强训练兵丁,作好备战,随时打击来犯之敌。” 七名将领异口同声:“属下遵令!” 说着,纷纷离开指挥所。 一袋烟过后,大刀李广胜、双鞭将王勇辉、铁锤曹三通已全身披挂,牵着马、赶着一辆骡车,来到指挥所门前。宋安和另一名侍从见此,立即迎了出来。 大刀李广胜抱一下拳:“指挥使,按您的吩咐,马和骡车都已备齐。” “好的!”指挥使宋安点点头,吩咐道:“王勇辉、曹三通,你二人去耳房里将两名小将押过来。” “是!”王勇辉、曹三通将马拴在车轼上,应声而去。 就在这时,那名侍从将宋安的马牵过来,连同盔甲、兵器也一起带来。 指挥使宋安打量他片刻,笑着说:“你呀!想得够周到的。不过,不是上战场打仗,盔甲就不用了,将它放在指挥所里吧!” “好的!”侍从将手里缰绳交给另一名侍从,抱着盔甲送进指挥所。 片刻,双鞭将王勇辉、铁锤曹三通押着吴同、陈玉香走过来。到了骡车前,指挥使宋安吩咐两名侍从:“你两位一人赶车、一人押车。” “小的遵令!”两名侍从异口同声应承道。 当下,两人帮王勇辉、曹三通将吴同、陈玉香押上车,一人赶车、一人押解,其他三名将领与指挥使宋安也翻身上马,在车辆左右相护。此时,只见赶车的侍从扬一下马鞭,说一声:“驾!” 骡车开始滚动车轮,向院门口而去。 话分两头,转过来再说太师张国纪化妆成一名算命先生,手里拿着一块招牌。招牌上写有算命两个大字;另有两行小字是:开口问八字,能算人生祸福富贵;袖里藏乾坤,能知国运兴衰成败。杨东旭扮成一名小徒弟,背着一个包裹,包裹里有几本书籍,乃是麻衣神相、生辰八字测算和占星术。另有一些银子,和两套换身衣裳。衣袋里也装些散碎银两,手里拿着敲板。 一切准备就绪后,两人互望一眼,甚感好笑。张国纪问杨东旭:“你看老夫还像原来模样吗?” “回太师话,经过此番打扮,与原先判若两人。就是现在到军营中,将领与兵丁也未必能认出来。”杨东旭前后观看一番,如实回答,又道,“太师,您看我化妆得行吗?” “嗯,你也与先前大不一样,难辨真伪来。”张国纪收敛住笑容,正色道,“你的口语得改一下,不要张口太师,闭口太师,那样会让人识破天机的。从现在起,你我就是师徒相称,这样才能确保安然无事。” “好的——师傅!徒儿谨记于怀。”杨东旭一边说,一边敲了几下板子,“师傅,天时不早了,我们上路吧!” “嗯!”张国纪点点头,手里拿着招牌,“走吧!抓紧到江边跟渡船。” 为了遮人耳目,张国纪和杨东旭从知府大堂后门出去,绕过院墙,直达大街上。此时,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络绎不绝。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客来客往,十分兴隆。摆地摊的,一个接着一个,叫卖的、要买的,讨价还价的,显示出万民乐业的繁荣兴旺景象。他俩无暇欣赏地摊上的各种产品,匆匆到了扬州城南门。 在城门口,有知府衙门的公差和军营的兵丁,检查过往客商。张国纪和杨东旭到了城门口接受检查,那班兵丁和公差,竟然没认出他俩是太师和先锋来。 由于没携带危险品,兵丁和公差也没为难他俩。过了关卡,他俩加快脚步,来到江边渡口,正赶上船上客商将满,亟待开船。他俩上船后,心里一阵轻松。 杨东旭慨叹道:“师傅,我们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说明我们所占的时间,正好与这趟船相吻合。” “是呀!来早了,要等候一段时间;来迟了,船离了岸,要等下一趟船才能过去。这样,要多耽误半个多时辰呢。”张国纪对此也感慨万端。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就在这时,只听船老大开口道:“各位客商请注意,船即将启锚航行,希各位客商站在原有位置上,不要乱走动,以防船失去平衡而倾斜。另外,自觉交付过江钱,并保护好自己的钱物和贵重物品,以防扒手盗窃。如粗心大意,失了窃,后果自负,船主概不负责。” 船老大话音刚落,有不少客商已将过江钱拿出来,并将贵重物品包紧扎牢,以防万无一失。杨东旭见客商这样做,也将零碎钱拿些在另外口袋里。 片刻,只见七八名水手开始启锚,铁锚启动到甲板上后,又纷纷拿起竹篙撑船。当船撑离码头后,调好船头方位,船老大掌好舵,水手们放下竹篙,开始扯帆。不一会篷帆便扯到桅杆顶端,拴好缆绳后,渡船开始乘风破浪,向江南岸始去。每一道工序,在老大和水手们相互配合下,显得那么熟练,有条不紊。 接下来,有两名水手挎着小包,从头至尾筹集过江钱。客商们也不吝啬,将准备好的钱,交给水手。有的正好够数,有的给了整锭银子,水手将多余的钱找还人家,做到公平交易,不奸不诈,让客商心服口服。 当收钱水手到达张国纪、杨东旭面前时,一名水手望他俩一眼,微笑着说:“二位请交过河钱。” “请问一人交多少钱?”杨东旭从衣袋里掏出一块二两的银锭子。 水手笑容满面回答:“一人五钱,多退少补。” 杨东旭将银子交到水手手里,指着张国纪道:“他是我的师傅,二两都给你,不用找了。” 水手接过钱,先是一愣,随即打量他俩片刻,说:“不,我不能占人家便宜。再说了,你们靠算命打卦挣钱也不容易,时运好时能多挣些,时运背时还得吃老本。” 说着,将多余的一两银子找给杨东旭。 杨东旭推辞好一会,才将银子装进衣袋里。其他客商见此情景,都向杨东旭投来敬佩的目光,有的还竖起大拇指,夸他有菩萨心肠。 两名水手收完钱后,将钱包交给船老大,自己却在甲板上向江南岸眺望。渡船在江面上扬帆行驶,快如离弦的箭;一炷香之后,船已到对岸码头前。水手们立即解开桅杆上吊绳,降下篷帆;然后拿着船篙,将船撑到岸边,停靠在码头上。随即,几名水手一起动手,向水里抛下铁锚。 这时,船老大嘱咐众客商:“各位顾客,船已经靠上码头,你们可以下船了。俗话说得好:‘抢上不抢下。’一个一个上岸,要注意安全,携带好自己的物品,千万不要遗失了。” 客商们听了船老大的嘱咐,纷紛带上自己的物品。在船前的客商,开始上岸。 码头上,跟往日一样,润州城的一班公差和兵丁在此设卡收税,检查顾客是否携带危险物品。兵丁小头目扫视一眼船上客商,开口道:“各位顾客!现在开始上岸接受检查,交纳税银。请顾客不要抗检抗税,我们是在例行公事,应积极配合我们。如谁敢拒绝我们的规定,我们只好拿你们当强盗抓捕,投进大牢,饱尝各种酷刑。哪怕你是铮铮铁骨,也会让你不寒而栗的。今日跟往日一样,每一个客商交纳二两税银,有马匹者加倍;好啦!现在开始!” 小头目话语刚结束,在船前的客商已经跨上岸,主动交税,并接受检查。第一个通行后,后面的顾客紧跟而上。 在船上的张国纪、杨东旭见此情景,心里愤愤不平。杨东旭低声对张国纪道:“看来,两名公差汇报的情况与现实相吻合;这种行为,就是公开抢劫,跟强盗有何两样?您看那些顾客,心里虽然憎恨,却敢怒不敢言。在那班如强盗一样官兵的淫威之下,只有乖乖交税。” “唉——!”张国纪长叹一声,无可奈何摇着头,“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明王朝发展到今天这步田地,非一朝一夕所形成?都是历代奸臣专权,贪官污吏趁虚而入,敲诈勒索,搜刮民财,逐渐形成一股风气。就像一棵大树,从外表看,皮光润滑,而里面却被蛀虫掏空,经不住一场风暴,摧枯拉朽,就会连根瘫瘓的。” 这时,只见一名水手在张国纪肩头轻轻拍了两下,低声道:“老先生,路旁说话,当心草棵有人。现在风气坏了,当心有人讨好官兵,向他们打小报告。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朝政再腐化堕落,也轮不到你我去说三道四、品头论足的;请洁身自好——老先生。” 张国纪偏过头一看,此人正是收钱的那名水手,心中深受感动,连忙赔着不是:“年轻人说得对,是老夫一时糊涂,不该口出狂言,对朝政妄加评论,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的!”水手摆摆手,沿甲板移到其它地方。 张国纪望着水手离去的背影,低声吩咐杨东旭:“为了不暴露我们的身份,只有忍耐,交税接受检查。” “嗯,我会应付好的,随机应变,确保安然无事。”杨东旭表示。 时间不大,轮到杨东旭和张国纪上岸接受检查。公差班头抬手拦住杨东旭:“年轻人,干什么去?” “回官爷话,我和师傅到江南乡镇测字算命。”杨东旭指着身后的张国纪,“我和师傅靠此营生,相依为命,勉强能糊口。” “好啦!我们在例行公事,你们必须接受我们检查和无条件交纳税银,而不是听你诉苦的。”公差班头指着一旁桌子道,“先在这里交税,然后再检查包裹和身体。” 杨东旭向桌前跨了两步,试探着问:“请问官爷,不知每个人要交多少税银?” “刚才我不是宣布过?每个顾客交税银二两,如有马匹交四两,难道你没听清楚?”公差班头一脸不悦,指着竖在一旁的牌子,“呶!牌子上也写得清清楚楚,自己看一下就知道了。” 杨东旭向牌子上看了片刻,一声不吭,从衣袋里掏出四两银子放在桌上。一名公差伏在桌前,拿着笔,在账簿上记下所收银两。随后,拿起银子在眼前翻看一会,将它放进抽屉里。 这时,兵丁小头目跨上前来,目光在杨东旭、张国纪身上审视一会,说:“税银虽然交了,检查是必须执行的。年轻人,请解开包裹,看里面装的什么?” 杨东旭忍气吞声,只好解开肩头包裹,放在桌面上。那名记账的公差拎着包裹掂量片刻,这才放下一层层解开。班头和小头目的目光,一起投到包裹上。须臾,包裹被打开,只见里面有几套换洗衣裳,几本书和几块银锭。 小头目跨前一步,将衣裳抓起来抖动几下,见没有异物,才放到一旁。随后,又拿起相书翻看一会,自言自语道:“看来是祖传算命的,这些书本快成故纸堆了。” “是的,老夫家已祖传四代测字算命了。”张国纪赔着笑脸回答。 “嗯,算命也不容易,整天在江湖上跑,拿人家钱财,吃人家饭菜。虽然辛苦点,倒也落得逍遥自在。”小头目边说、边拿起两锭银子,递一锭给班头,嬉皮笑脸道,“这两锭银子算犒劳我们了,可免于你们平安过关。” “你......”杨东旭见小头目如此行为,脸色立即沉下来。 张国纪见此,怕惹是生非,瞪杨东旭一眼,随即向小头目、班头点头哈腰,赔着笑脸:“官爷劳苦功高,犒劳一点使得!使得!” “嗯,还是老者知人善解,知道我们当差不易,是难得的好人。”班头拿着银锭,在掌心掂了几下,揣进怀里,笑嘻嘻道,“你们乃是良民,可以过关了。” 杨东旭忍气吞声,将包裹重新扎好,背在肩头,上前搀着张国纪胳膊:“师傅,我们走!” 杨东旭搀着张国纪胳膊,沿着码头,穿行在人道中。码头行道两旁的公差和兵丁见此,一双双目光盯着他俩看,既同情、又显得幸灾乐祸。他俩迈步前行,面对那一双双目光,熟视无睹,径直而去。渐渐的,已离开码头,跨上长江大堤。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杨东旭回过头望一眼那班兵丁和公差,咬牙切齿道:“这班鸟人,就是一班强盗,吸血鬼。总有一天,要让他们吞进肚子里的银子,统统吐出来。” “好啦!不要再着气了,气极伤肝,我们抓紧进城吧!”张国纪催促道。 当下,两人拽开脚步,直奔润州北门而来。 却说润州指挥使宋安,携同大刀李广胜、双鞭将王勇辉、铁锤曹三通和两名侍从,押解吴同、陈玉香向院门口而来,时间不大,已到院门前。几名岗哨站在院门口,见指挥使亲自押解犯人,其中一名岗哨问:“指挥使,您将车上两人押往哪里?是拉到郊外除掉他俩性命吗?” “除决他俩也用不着您亲自出马呀?派几名小头目就是了。”另一个岗哨说。 指挥使宋安反问道:“你们知道这两名犯人是什么来头吗?” “小的眼拙,不知道他们是何许人。”几名岗哨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让本指挥告诉你们,他们可是小皇帝身边的红人,九千岁的钦犯,是非常重要的人物,我们怎能轻易斩杀他们?即使要宰掉他们,也得由九千岁亲自下诏令方可。”指挥使宋安绘声绘色说。 “如此说来,您要亲自押送他们去紫禁城吗?”一名岗哨问。 “不!”指挥使宋安摇摇头,“现在押送往紫禁城,为时尚早。先将他们关押在知府大牢里,军营人多地方少,人多眼杂,不便看守。” “原来是这样。”几名岗哨恍然大悟。 这时,在不远的街道上,停留不少行人,观看卫所院门口的在押犯人。其中有一个算命先生与一个年轻人,一边倾听宋安与岗哨谈话、一边注视着骡车上被捆绑的人。这一老一少不是别人,乃是太师张国纪和先锋杨东旭。他俩从江边码头上了大堤后,直奔润州北门。所幸,到北门没受盘查,直接进了城内。按两名公差提供的消息,直接往卫所而来。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此时正赶上宋安等人押车到达院门口。 从宋安与岗哨对话中得知,吴同、陈玉香暂时送往知府大牢关押,还不至于被除决。于是,他俩心里稍微安静了些。杨东旭低声对张国纪道:“师傅,怎么不见刘知府的头颅?” 张国纪目光在车上扫视一会,说:“呶,车上那只木箱里放的一定是刘知府的头颅;他们要向魏氏阉党邀功,不会将刘知府人头扔掉的。” “嗯!”杨东旭点点头,“只要能保住吴同、陈玉香的性命,我们便可设法营救他俩,并为刘知府报仇雪恨。” 正值这时,宋安向几名岗哨交代几句,便令侍从赶车而行。接近街道时,只见大刀李广胜断喝道:“街上行人听着!立即让开道,否则,不要怪我们手下无情。” 行人见护车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一个个胆战心惊,纷纷向两旁退让。车辆上了街道后,沿途向知府衙门而去。 直到他们远离现场,人们才一边议论、一边随后跟着。 张国纪和杨东旭夹杂在人群中,向前跟随一段距离,人群渐渐散去。此时,天时已近中午,街上行人稀少很多。偶尔有一两名行人,与他们擦肩而过,显得匆匆忙忙。似乎,他们对官府抓人、押解犯人,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杨东旭望着前边行驶的车辆和护卫的几名将领,以及街道上稀少的行人,问张国纪:“师傅,我们该怎么办?是继续跟踪,还是返回扬州?” 张国纪略加思索:“我们继续跟随下去,如果他们真的将吴同、陈玉香押送到知府大牢,我们再决定离开也不迟。我们既然来了,顺便侦察一下知府衙门所在的位置,及周边的建筑设施,这样对我们攻打润州、营救人质,大有好处。” “嗯,您说得也是。”杨东旭随之附和,“我们营救人质固然重要,夺取润州城池更重要。一旦我们攻下润州,掌控长江防线,打通江南粮道,对我们南征北伐,声东击西,是有着远大的前景。” “对,老夫就是这个意思。我们最终的目的,并非是局限于扬州一个城池,而是全国各地,整个大明疆土。”张国纪说出了自己的理想和奋斗目标。 如此,使杨东旭敬佩不已,憧憬未来,他心里滋生了无限的甜蜜和幸福。 两人随在骡车后面,保持一定的距离,如遇到行人,他们便脱口而出:“算命啦!能算人生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能断人生祸福、贫贱和冨贵!走过的、路过的,千万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啊!” 然而,行人并没有这个兴趣,偶尔看一眼张国纪手里的招牌上的字迹,并打量一下他俩的嘴脸,便擦肩而过。 就这样,他俩一直跟踪宋安他们到达润州知府衙门前,见骡车停在衙门口,四名将领翻身下马,他俩怕对方生疑,才下了街道,在居民区附近对衙门周边地方观察好一会,才离去。 他俩商议一会,决定返回扬州,按下不表。 却说这一天上午,润州知府田春秀在知府坐堂,汪师爷在文书案旁作陪。公堂上,一班公差手拿水火棍,分立在大堂两旁。 这时,一名侍从手提茶壶,替他俩面前的杯子里上了茶。两人边喝茶、边谈话。 田春秀端着杯子,在手里把玩好一会,才开了口:“师爷,你说指挥使宋安带将追赶刘锋他们,回来没有?” “回大人话,此事在下不甚了解,不敢妄言。”汪师爷如实回答,“两名公差跟踪刘锋他们而去,至今也没听说回来;是否遇到麻烦?不得而知。” “他们出去一天一夜了,会不会出事呢?此事不明不暗,好让人担心。”田春秀迟疑一会,将手中茶杯放回原位。显然,他为此事感到焦急不安。 汪师爷却不以为然,端起杯送到嘴边喝一口茶,将杯子放下,说:“卑职以为他们不会有事的,大人放心好了。” “哦!”田春秀为之一振,继而问,“何以见得?” 似乎,汪师爷成竹在胸,笑微微道:“大人有所不知,那刘锋手无缚鸡之力,即使有两个随从跟着,也不过是堂上的公差,没有多大能耐?即使会点武术,也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花拳绣腿,登不了大堂,自我防身都不堪一击。” “你虽然说得有道理,但不见他们回来,本府仍然放不下心。”田春秀仍然忧心忡忡,心急如焚。 正值他俩谈论之际,一名门卫跨进公堂,打一个千:“报告知府大人,卫所宋指挥使求见。” 田春秀和汪师爷听报,为之一振,兴奋之色,溢于脸上。 “说曹操曹操到。我们正为此担心时,他们却回来了。”汪师爷显得洋洋得意,笑容可掬,“我说嘛!他们不会出事的,他们一定是凯旋归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田春秀一迭连声,立即站起身,挥一下手,“走,迎接去!不管他们凯旋也好,失利也罢,我们都要以礼相待。” “那是!那是!”汪师爷站起身,搀着田春秀的胳膊,离开文书案,行走在大堂上;两名侍从随在他俩的身后。 此时,指挥使宋安、大刀李广胜、双鞭将王勇辉、铁锤曹三通已经翻身下马,将马拴在拴马桩上,两名侍从也下了骡车,但目光却紧盯着绑在车上的吴同、陈玉香,防止他俩突然发飚而逃脱。 就在这时,知府田春秀、汪师爷和两名侍从已经迈出大堂门槛。只见田春秀笑容满面迎上来:“啊呀!指挥使!你们可回来拉?你们走了一天一夜未归,本府担惊受怕,寝食不安,好像如隔三秋一样。对了,你们此去,胜败如何?” 指挥使宋安指着车上说:“呶!知府大人请看,那木箱里装的乃是扬州知府刘锋的头颅。那绑着的两个年轻人,乃是皇帝朱由检身边的红人。不要小看他俩,年纪虽轻,武功却非常了得。要是单打独斗,卫所里十员战将、包括本指挥使在内,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哦!王府里出现这样的人才,难怪他们兴风作浪?”田春秀听了宋安的介绍,迈步向车前跨了几步,目光打量着吴同、陈玉香的面容。过了半晌,慨叹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以前,常听叔叔说:正阳门之战,御林军、厂卫和九门提督下辖的三营官兵联手,也没能将几个王府人马剿灭。几个王爷无一人落网,全部流亡在江湖中。看来,原来的王府里是藏龙卧虎,人才倍出啊!根据这两个年轻人的体格相貌看,是个练武的料,并经过名师调教,才有如此出类拔萃的本领。对了,指挥使,你们是如何捉拿到他们的?”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指挥使宋安有点得意忘形,向田春秀、汪师爷作了解释,“其实,我们能轻意捉到他们,纯属机缘巧合。首先,我们得到两名公差汇报,说刘知府和两名随从在溧阳县、兴隆街林氏棺材铺内饮酒,酒后准备去陈家庄祭祖。以江洋大盗潘余的人头,为大侠陈志华、温丽荣夫妇、及女侠韩梅超度亡灵。于是,我们事先来到陈家庄陈志华宅上设下埋伏,来个守株待兔。” “你们设伏,如愿以偿了?”田春秀追问。 “是的,我们一直等到傍晚时,他们才从兴隆街来到陈家庄祭祀,在他们摆上祭品、烧化冥币,哭得如泣如诉之际,我们突然乱箭齐发。”指挥使宋安边说、边比划着,“那刘锋因没有武功,当场中了十几支利箭。两个年轻人也因防范不及中了一两箭。随即,我们从四周围攻上来。那刘锋已是奄奄一息,却被毒蝎子赵广林的消魂剑,一剑刺穿胸膛,当场毙命。” “嗯!杀得好,与九千岁作对的人,终就要落得这样的下场。”汪师爷幸灾乐祸,并将目光移到吴同、陈玉香的脸上,仔细审视一番,心里唏嘘不已。 田春秀接过话茬,指着骡车上的吴同、陈玉香问:“在搏斗中,这两位年轻人被你们生擒活捉?” 指挥使宋安摇摇头:“在陈家庄,我们没能捉住他俩。” “哦?这是怎么回事?”田春秀睁圆双眼,被搞得一头露水,“在陈家庄他们被困,寡不敌众,那是擒敌的好地方,难道让他们逃跑了?” “是的!”指挥使宋安解释,“事事有原因;正当我与十名将领、大小头目,齐心协力,全力捉拿他俩时。忽然乌云笼罩,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不但飞沙迷得我们睁不开眼睛,就是睁开眼睛,也是伸手不见五指。好像天交地合,将我们笼罩在一口大锅里一样。为了自我保护,我们只得伏在地上,双手抱着头。” “难道他俩会法术?”汪师爷惊愕问,目光再一次审视着车上两个人。 “不,他俩根本不会法术。”宋安摇着头,证实说,“在我们擒拿他俩之前,一直没见他俩施法术。当时,我们伏在地上,当风停沙止时,两个对手、包括刘锋的尸体已经不知去向。我们十分纳闷,不知他们如何逃脱的?在陈宅合力寻找,终未如愿。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放弃寻找。当时,天已黑下来,众人又饥又饿又疲惫不堪。经商议,决定到离陈家庄不远的兴隆街上找宿住。当时,在张记客栈住了下来。” “如此这样,又如何捉到他俩的?”田春秀仍然满腹狐疑,迷团难解。 “这是歪打正着。”指挥使宋安将双锏将陈长浩和铁头僧叶金龙出离客栈,发现林氏棺材铺之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但对滥杀无辜之事,只字未提。 “原来是这样。”田春秀望一眼吴同、陈玉香,讥讽道,“年轻人,怎么样?还不是成为我们阶下囚吗?孙悟空本领再大,也逃不过如来佛手掌心的。” “呸!你们这班奸贼,滥杀无辜,不得好死。”吴同怒目圆睁,龇牙咧嘴骂。 田春秀不理解吴同内心的愤怒,不紧不慢道:“杀一个叛军,抓两个叛军的爪牙,怎能说滥杀无辜呢?” “你们杀了无辜百姓,还猪鼻子插葱——装象,这个事实是永远掩盖不住的。”陈玉香反唇相讥,“你们张嘴叛军、闭嘴叛军,而你们是什么呢?说白了,不过是阉党的走狗,披着羊皮的狼。” “住嘴!你这个乳臭未干的东西,你们知道什么?”知府田春秀沉下脸来,横眉立目,“你们只知道效忠主子,殊不知大明江山发展到今天地步,都因皇帝无能所造成。使得外夷虎视眈眈,俯视中原;内政失调,乱党作祟,民心慌慌。而九千岁,辛苦勤政,拨乱反正,诛锄乱党,稳定政局,使得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乃是人心所向。我们应尽心效忠他老人家,拥他为皇帝都不为过。而你们却不能洞察政局,审时度势,却要死心塌地保那无能的小皇帝。如此执迷不悟,只能毁掉你们的前程。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府看你们年轻有为,不想害你们身家性命。但你们要迷途知返,弃暗投明,齐心协力效忠九千岁。日后是享不尽的荣华,受不尽的富贵,何为不好?” “呸!阉党的走狗,大言不惭,恬不知耻,也佩劝我们投靠阉党,做梦去吧!”吴同怒目圆睁,恨不能将眼前的乱臣贼子生吞活剥了。 陈玉香也是怒不可遏,开口大骂:“乱臣贼子,一派胡言;明知自己祸国殃民,还假充善人、贤臣。大明王朝逐渐走向衰败,都是被你们一班奸佞之徒篡权****,所搞得乌烟瘴气,朝政失调,民不聊生......” “罢啦!”陈玉香的话还没说迭,汪师爷便勃然大怒,指着他俩骂,“你两个小子混蛋透顶,就像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转过头建议田春秀、宋安,“知府大人,指挥使,这两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知悔过,干脆将他们就地正法了,免得节外生枝,滋生祸事。” 指挥使宋安却不以为然,连连摆手:“汪师爷不必心急,这两小子乃是要犯,留着他们有很大作用。一可以向九千岁邀功请赏;二可以他们为诱饵,如扬州方面得知消息,必派人来营救,我们可设下伏兵,来一个捉一个,来两个捉一双;这叫撒下诱饵钓金鳌。” 汪师爷听后,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指挥使运筹帷幄,有远见,使汪某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嗯!”田春秀对宋安的主张,也非常赞同,冲公堂喊道,“张班头,你带几名公差出来一下。” 片刻,张班头与六名公差迈出衙门大堂。张班头抱一下拳,恭恭敬敬问:“大人,您有何吩咐?” 田春秀指着骡车:“呶!这两名犯人和车上的那只木箱非常重要,你们将车赶到牢房前,将犯人和木箱羁押在牢中,配合狱卒严加看守,不得有差错。” “属下遵令!”张班头应了一声,便与几名公差赶车而去。 田春秀见骡车进了衙门庭院,向宋安、李广胜、王勇辉、曹三通做个手势:“指挥使、各位将领,走,进公堂一叙。” “田大人请!”宋安和三名将领异口同声。 彼此谦让一番,携手共进;汪师爷和几名侍从,随在他们身后。 润州知府田春秀与指挥使宋安等人,进入公堂叙谈按下不表。 却说张国纪和杨东旭返回扬州知府衙门时,朱由检正坐在文书案前品尝现泡的香茶。张国纪、杨东旭进入大堂后,双膝跪倒在文书案前,异口同声:“我等叩见皇上,我们去润州侦察刘知府情况回来了,愿吾皇裁决此事。” 朱由检见二人跪伏于地,放下手中茶杯,抬起龙目打量二人好一会,也辩不出堂下跪的是什么人,试探问:“你们是何人?有何事要向朕汇扱报?” 张国纪、杨东旭见状,心里甚惊。张国纪笑答:“皇上,您是有意试探臣,还是真的辨认不出来?臣是张国纪,奉命与杨东旭去润州打探情报的。” “原来是你们?如此打扮,朕都认不出来了。”朱由检连忙抬了抬双手,“太师、杨爱卿,快快起来说话。”又冲身后侍卫做个手势,“给二位贤臣看坐、上茶。”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谢皇上!”张国纪、杨东旭磕了头,方才站起身。 这时,侍卫已搬过两张椅子,放在文书案一侧。笑微微道:“张太师、杨先锋,您请坐。” “谢谢!”张国纪、杨东旭道一声谢,坐在文书案旁的椅子上。 随即,另一名侍卫提过茶壶,倒两杯茶端过来,放在他俩面前的桌面上。 朱由检瞅着他俩如此打扮,端起杯:“两位爱卿,喝杯茶润润嗓子,向朕说说所打探到的情况。” 两人经此半天闯荡,确实口干舌燥,两人同时端起杯,“咕噜、咕噜”一阵,便将杯子里的茶喝得底朝天。 “所谓人不渴、水难喝。看两位爱卿此举,真是饥渴难耐哦。”朱由检向提茶壶的侍卫挥一下手,“壶不要放下,继续给两位爱卿上茶。” “是!”侍卫刚要将茶壶放在茶几上,听到朱由检吩咐,又转身来到近前上茶。 待侍卫倒满茶离开时,朱由检打量张国纪、杨东旭一会,问:“太师、杨爱卿,看你们如此打扮,连朕都认不出你们。看来,你们润州之行是顺利的。不知打听到刘知府、吴同、阿香消息没有?” “回皇上话,一切比较顺利。”张国纪将过渡船上岸受检,及到润州卫所前所见所闻,和跟踪到知府衙门附近的情况,作了详细介绍。 朱由检听到刘锋被杀,吴同、陈玉香被擒,心里痛苦不堪,鼻子酸溜溜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过了半晌,咬牙切齿道:“阉党欺人太甚,朕要踏平润州,将一班阉党爪牙消灭干净,为刘知府报仇雪恨。” “皇上,就是润州一班乱臣贼子不对刘知府下毒手,不擒拿吴同、陈玉香关押大牢,我们也要主动进攻润州。”张国纪再次端起茶杯喝两口茶,说,“在攻打鹰游山前,我们曾经商讨过扩充势力范围的计划。以扬州为我军大本营,向南首先是攻下润州,控制长江防线。向东南攻克苏杭二州,确保江南粮道为我所控。然后,大军直捣金陵。如能占领金陵,则意味着控制江南半壁江山。那时候,一边诏吿天下、一边北伐,平定天下,指日可待啊!” “嗯,太师之言,正合朕的心意。”朱由检一脸期待之色,“扬州只是朕暂时落脚之处,真正使朕颁布诏令、批阅奏折的地方,乃是紫禁城的奉天殿和谨身殿。” 杨东旭附和道:“其实,我们都想有这一天,在诛灭阉党之后,文武大臣们能天天上朝,在金銮殿上山呼万岁。使得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就是我们最大的希望。” 朱由检思忖一会,问张国纪:“太师,您在操练水军时,是否发现润州卫所有水军呢?” “水军倒是不多,大小船只不到一百五十只,与我军六七百只船队相比,那悬殊是可想而知的。”张国纪建议道,“要想攻打润州城,守先要攻克对方的水军,夺取战船,方能控制长江水域,对我军运送兵力,减少阻力。” “嗯,夺取敌人战船,那是第一步计划。”朱由检接过话茬,“第二步计划,以一万至一万五千名兵力攻城,争取以最小的代价,尽快攻下城池。这样,敌人援兵赶到时,一切已定局,木已成舟。” “嗯,臣会好好把握机会的。”张国纪表示,继而又问,“对了——皇上,您准备何时下诏攻打敌人水军?” “宜早不宜迟,明天早饭后,便对敌人水军发起攻击,一鼓作气,以最快速度夺取战船。再迅速上岸,直扑润州北门。”朱由检交代道,“太师,下午你与杨先锋回军营,调兵遣将,做好出征前的准备工作。” “臣遵旨!”张国纪、杨东旭异口同声回答。 话分两头,再说润州知府田春秀,陪指挥使宋安、大刀李广胜、双鞭王勇辉、铁锤曹三通,以及汪师爷和几名侍从,进入知府大堂内,分宾主入了坐,侍从倒上茶水,几人边喝茶、边研究对策。 汪师爷瞅着宋安和几名将领,奉承道:“润州有指挥使和众将领守卫,扬州城小皇帝就是倾所有兵力,来犯润州,也能将他们打得大败输亏,落荒而逃。” 指挥使宋安摇了摇头:“汪师爷也不必说奉承话,其实,我们对付两名年轻人都应接不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两名年轻人捉住。而张太师麾下战将如云,兵力几万,小小润州乃弹丸之地,怎能经得住他们攻击?” 汪师爷不以为然:“张太师现有兵力虽然有两三万人马,看起来声势浩大,不可阻挡。可是,他与九千岁所统领的百万大军相比,那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我们润州虽为弹丸之地,但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如果润州有事,九千岁能坐视不救吗?首先,他会调动金陵兵力水陆并进,前来援助我们。其次,也会调动周边州县的卫所兵力,协同作战。如此一来,张太师人马四面楚歌,八面受敌,焉有不败之理?” “你说得虽然合情合理,但本府仍然忧心忡忡,觉得灾难的阴影就在眼前,挥之不去。”知府田春秀显得无精打采,萎靡不振。 “知府大人,您为什么不能挥去阴影?振作起来,心情自然而然就会好起来。”汪师爷追问,“不知您对润州目前的形势作何估计?” 田春秀没有立即回答,端起杯子送到嘴边喝两口茶,随即将杯子放下,漫不经心道:“本府觉得金陵虽有重兵守卫,而且是省府的精锐;但如果润州遭受围攻,金陵方面未必能出手相救?” “为什么?难道他们见死不救?”双鞭王勇辉质疑问。 “这就是本府所担心的。”知府田春秀向众人解释,“本府早就说过,巡抚袁可立不是九千岁一条道上的人,遇事他会权衡利弊,得失成败下决定。要是对自己不利、或者损害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他不会轻而易举出兵的。或者找个借口,一推了之。而远在紫禁城的九千岁,鞭长莫及,即使对兵部下了懿旨,调兵支援,待他们大军到时,说不定润州城早就易了主。” “知府大人深思熟虑,为润州安危作想,令本指挥使汗颜。”指挥使宋安道,“这件事,宋某也作过考虑。我们尽快给九千岁上奏折,先说明斩首刘锋、擒拿朱由检身边心腹的经过,以及润州事在危急,务须速派援兵。与此同时,双管齐下,顺便弹劾袁可立办事拖拉,贻误军机,速撤调人员,让能者走马上任。如此,润州方可保证万无一失,避免一场空前的兵灾。” “嗯,指挥使高瞻远瞩,田某敬佩不已。”田春秀对宋安的战略远见,赞不绝口,吩咐汪师爷,“师爷,你辛苦一会,替本府代写奏折,按指挥使的意思写。语言要求铿然有声,句句抓住要害,方能打动九千岁的心,加快运筹方案。” “下官遵令!”汪师爷应了一声,立即取过文房四宝,做好准备后,便着手写奏折。 田春秀、宋安和三名将领的目光,不约而同移到汪师爷的握笔的手上和铺在桌面上的纸上。只见他握笔的手,不停的转动手腕,笔尖在纸上游移,如飞龙走凤,挥洒自如。不到一炷香时间,一篇奏章已撰写完稿。 汪师爷放下毛笔后,掏出手帕擦拭一下脑门上沁出的汗水。然后,拿起奏折从头至尾细看一遍,觉得无误,方才笑容满面,对众人道:“田大人、指挥使,是否要听一下汪某的拙笔?” “当然要听一下全篇内容了,这样我们心里也有个底码。”指挥使宋安道。 “快读一下内容,不要磨磨蹭蹭。”田春秀催促道。 “嗯!”汪师爷应了一声,从头至尾将奏折的内容读了一遍。笑微微道,“二位大人看内容写得如何?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妙!真是妙笔生花啊!通篇内容,承上启下,环环相扣,沁人肺腑,耐人寻味。乃是一篇上好的杰作,有锦绣文章欺李杜的风格。让人观后历历在目,记忆犹新的感觉。”指挥使宋安半真半假的吹嘘着、抬举着。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如此嘘夸,使得汪师爷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心里比吃蜜还要甜,脸上绽开了一朵笑花。 “好啦!九千岁读到这篇奏折也会连连夸奖的。”田春秀旁敲侧击说,“将他折叠好,派人送往驿站,以五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京城。” 直到这时,汪师爷才从喜悦中回过神来,将奏折放在文书案上,笑逐颜开道:“大人急什么呀?需您和指挥使签名盖戳方可。” “呶呶呶,本府一时疏忽,竟然将最重要的事给忘了。失职!失职啊!”田春秀自我检讨几句,伸手拿过笔,蘸了一下墨,在奏折的右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子,盖上官印,写上年月日,方才放下笔,转过头笑容满面道,“指挥使,轮到您签名盖戳了。” “是啊!官方文书,只有联名签字盖戳,方可生效。”指挥使宋安站起身,来到文书案前,目光在文书案上扫视一遍,随即抓起笔,在奏折上签了名、盖了官印。 一切准备就绪后,田春秀抓过奏折,在封面上写上“加急”两个字,交给一名公差:“你迅速将这封奏折送到驿站去,途中不能耽搁。” “是!”公差接过奏折,进后堂备马。 接下来,侍从提过茶壶,替各位大人添上茶水。几人边品茶、边转过话题,商讨坚守润州的防范事务。 田春秀端起茶杯,沉思一会问:“指挥使,润州水军训练如何?” “人少船少,能训练出啥名堂?”指挥使宋安解释说,“整个润州水军一百来只船,五百多名兵丁,与庞大的江北水师斗,那是拿鸡蛋碰石头,不堪一击的。” 田春秀听后,忧心忡忡,轻轻放下手中茶杯,半晌才从嘴里挤出话来:“看来第一道防线,难以抵挡敌军进攻,弄不好会全军覆灭的。对了,统领水军的主将是谁?” “统领水军的主将叫司马俊,他武功很好,尤其擅长水上功夫。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叫横江龙。”指挥使宋安解释说,“几年前,一名江湖朋友将他介绍给宋某认识的,并投在军营中从军。到江南上任后,知道他水上功夫好,便任命他为水军统领,带领兵丁驾船操练。” “知人善任,这是对的。如果任用一个旱鸭子做水军统领,那将会害了众水军。”田春秀试探问,“指挥使,司马俊品行怎样?” “他为人善良、耿直,对待上司和下属,都很和气。所以,军营中人人都遵重他。”指挥使宋安自我炫耀道,“田大人,您说品德低劣之徒,本指挥使能留他在军营中担任要职吗?那样会有损本指挥使的声誉的。” “那是!那是!军人要有素质、要有品行才行。”田春秀附和道,接着,吩咐一名侍从,“你去伙食房一趟,叫伙夫办一桌酒菜,本府今晌要与指挥使、汪师爷和几位将领小酌几杯。” “小的遵令!”侍从匆匆离开知府大堂,去了伙食房。 这时,指挥使宋安吩咐一名侍从:“你去江边水军军营一趟,传本指挥使的口谕,要求统领司马俊,加强水上巡逻,严格防范江北水师的一举一动。如有情况,立即向本指挥使汇报。” “好的,小的立即赶往江边水军军营。”侍从离开知府大堂,骑马而去。 却说两名去陈家庄替宋安他们带路的公差,见宋安他们滥杀无辜,心里极为不满,也十分后悔。两人经过磋商后,决定弃暗投明。于是,两人从润州十里外的地方,借助渔民的船只,偷渡过江。到扬州知府大堂内,将知府刘锋遇难、吴同、陈玉香被的情况,一五一十向朱由检、张国纪作了汇报。 朱由检、张国纪听了汇报,震惊非浅。下决心要攻打润州,营救吴同、陈玉香,为刘锋报仇雪恨。与此同时,派两名公差返回润州卧底,暗中搜集情报、并保护羁押人员的安全。 两人骑马返回,刚到润州北门外,迎面见宋安身边的侍从,由城内拍马而来。他俩心中一惊,非同小可。年轻公差担心道:“老哥,这小子不在指挥使身边,单枪匹马出来干嘛?难道他发现我们行踪了?” “不可能,他一定有别的事,我们不妨问他一下。但要留一点心眼,不能将我们去江北的事说出半个字,否则,我们将有杀身之祸。”年长公差提醒他。 “老哥,一切由你应酬,你搭讪,我附和,保证不会出差错。”年轻公差表示。 “嗯!好的。”年长公差点一下头,随之,两人拍马迎上来,正好与侍从打个照面。“吁!”彼此一起勒住马。 侍从惊疑问:“二位风尘仆仆样子,从哪里来?” “我们从渡口来呀?因昨晚熬夜,筋疲力尽,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元气。特向班头请了假,休息一天,明天再到码头报到。”年长公差反口问,“不知你不在指挥使跟前当执,单枪匹马出来干嘛?” “这......”侍从打量二人片刻,欲言又止。 “怎么?难道有军机大事,拿我们当外人看待?”年长公差沉下脸来,气咻咻说,“怪我多嘴,不该问人家机密事。人啊!实在不可交往哦!早知得不到人家信任,昨天在陈家庄获悉的情报,不该向他人吐露半个字。” “奶奶的,我们是小婆命,人家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年轻公差愤愤不平,“老哥,我们走人。人家不想搭理我们,何必纠缠不休?” “二位这样说,就见怪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侍从见二位公差生气,立即赔着笑脸,“既然二位想知道,我告诉你们也不妨。” “哦!要是机密事,还是不说为好,免得被泄密后而连累了你。”年长公差故意道,向年轻公差递个眼神,“老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是!那是!要是妨碍人家前程,还是不说好。”年轻公差附和着。 “二位如此说,折煞小弟了,让小弟无地自容啊!”侍从犹豫片刻说,“这哪能算军机秘密哦?是这样的,田知府与指挥使商议决定,要在下去水军军营,关照统领司马俊,要他加强水军防范,昼夜巡逻,加快训练,防止江北人马偷袭。” “噢——!原来是这点小事?我以为什么惊天秘密呢?”年长公差不无讥讽,“看来小老弟对我们还是有戒备之心的。” “啊呀!老哥如此说,让小弟无地自容了。我不是将话全盘托出了?还有什么值得信不过的?”侍从思忖片刻,“如果二位老哥对在下的话,仍然抱有怀疑的,与我一同去水军军营,可以验证我的话是否属实?” 年长公差作思考状,问年轻公差:“老弟看意下如何?” “这能方便吗?”年轻公差作为难之色。 “二位不必这样,小弟对你们推心置腹,还有何值得犹豫、值得怀疑的?”侍从坐在马背上,向两名公差做一个手势,“走吧!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 “老哥,我们今天也没有大事,你看是否去一趟水军军营?”年轻公差说。 “话说到这份上,如果我们再推三阻四,小弟会说我们有意拿大、不近人情。”年长公差停顿片刻,“也好,我们陪小弟去军营走一趟。” 当下,三匹战马离开润州北门外,向水军军营而去。 却说润州卫所水军军营,座落在润州长江渡口以西二里处的江岸上。军营占地十几亩范围,除营房外,还有水军统领指挥室、库房、伙食房和餐厅之类的房屋。在军营周边,筑有高大院墙,前院门有一条通道,一直延伸到润州北门。而营房后院的院墙,濒临江岸而建。江岸旁建有长达几十丈宽长的码头。码头旁停靠一百多只战船。在没有作战任务时,每只船上仅留一两名兵丁守在船上。兵丁轮流换防,其余兵将都驻扎在军营营房里。后院墙中间有一院门,供兵将进出之便。前后院门内,都建有一个小房间,供站岗放哨兵丁休息之用。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一天上午,统领司马俊正在指挥室里静坐,一名侍从立于一旁。天交傍晌时分,一名小头目匆匆跨进室内,乐呵呵道:“统领,今天是满彩啊!” “哦!看你乐不可支样子,什么彩头?是得了狗头金子啦?”司马俊试探问。 “统领笑话小的了,我这身贱骨头,哪能得狗头金子的命?”小头目自嘲两句,神秘兮兮说,“告诉统领一个好消息,兵丁今天在江中下网,捕了一头几百斤重的****鱼,还有几百斤鱼虾和螃蟹。” “哦!”统领司马俊听后,为之一振,“好啊!今天如此丰收,今晌得改善一下生活。传本统领之令,让众兵丁一起动手,帮伙夫们烹饪****、鱼虾和蟹。今晌来个大碗饮酒,开怀吃鱼虾。” “属下遵令!”小头目转身离开指挥室。 小头目走后,侍从提过茶壶,边上茶边说:“统领,我们每天除操练一个时辰水军,就无所事事。闲下来,有的兵丁打牌赌钱,有的兵丁捞鱼摸虾,以此改善生活,倒而落得逍遥自在,其乐融融啊!如此这样,是否放纵了他们?” “要说放纵他们,有点过头了。但兵丁们闲得无聊,不让他们放松一下,他们会显得十分寂寞,长期下去,精神萎靡,士气下降;一旦有事发生,很难调动兵丁的积极性。如此失得其反,倒不如放纵一点,多给他们一点自由空间,这样能促进他们身心健康的。”统领司马俊提出自己的观点和治军方案。 侍从听了司马俊一番话,似乎从中悟出许多哲理。随即附和道:“统领说得也是,治军与治国是同一个道理。如果没有一套完整的方案,只能越治越乱。好比现在的朝政,只因为几位先帝不理政务,才被魏党钻了空子,篡权夺位,造成时局混乱不堪,国运衰败,民不聊生,外夷虎视眈眈......” “好啦!好啦!”司马俊抬一下手臂,加以制止,“时局虽然如此,非你我能左右的。俗话说得好:‘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为了避免引火烧身,我们不去议论朝政为好。” “在背地才这样说的,要是公共场所,小的哪有这个胆?”侍从分辩道。 就在这时,在院门口站岗的一名岗哨,匆匆来到指挥室,打个千:“报告统领大人,卫所指挥使身边一名侍从和知府衙门两名公差求见,请您定夺。” “半晌不午,他们能有何事呢?”司马俊自言自语,继而问,“他们人呢?” “回统领话,他们正在院门外候着呢。”岗哨如实回答。 “叫他们到这里相见。”统领司马俊挥一下手。 “是!”岗哨应声而去。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侍从和两名公差来到指挥室,一起抱拳施礼:“我等参见统领大人。” “免礼!免礼!”司马俊笑脸相迎,站起身,冲侍从挥一下手,“看坐、上茶。” “遵令!”侍从应一声,搬过三张木椅,让来人坐下。接下来,又到条桌上提过茶壶,倒几杯茶放在托盘上端过来,笑嘻嘻道,“三位请用茶。” “谢谢!”三人不约而同伸出手,从托盘里端过茶杯。 司马俊扫视三人一眼,试探问“不知三位来此有何贵干啊?” 侍从将杯子送到嘴边喝一口茶,回答:“统领大人,是这样的,根据情报所悉,扬州人马要兵伐润州。而您下辖的水军,乃是润州把守长江天堑的前哨。指挥使令您务须负责起来,操练水军,昼夜防范,如有险情,立即通报指挥使,也好调兵遣将,作好战略部署。” “就这些吗?”统领司马俊漫不经心问。 “回统领大人话,上传下答,指挥使的口谕就这些,小的也不敢添油加醋啊?”侍从说得十分恳切,让司马俊深信不疑。 统领司马俊随口应承:“下官一定遵照指挥使的指示执行,操练好水军,把好长江天堑,将扬州水军拒之江心以北。如犯雷池半步,让他们船毀人亡。” “好啊!看来江湖上送您横江龙的绰号,是名不虚传啊!”年长公差奉承道,“统领大人乃是润州的顶梁柱,有您守卫长江防线,万无一失,让全城军民高枕无忧。指挥使和知府大人放心,我们更是放心。” “这位差哥真会说话。其实,我们都是凡人,并非神仙,做任何事都会有得有失,有时会完美无缺,有时会一败涂地。万无一失之说,有点不切实际。”司马俊满脸堆笑,转过话题,“好啦!别谈这些,天快晌了,你们别走。兵丁们捕了许多鱼虾,今晌在此尝尝鲜,小酌几杯如何呀?” “这......”侍从瞅着两名公差,犹豫不决。 年长公差见侍从瞅着自己,心想:“去留他举棋不定,意在征求我们意见。我们何不趁此机会留下来,顺便摸索一下军营中情况?也好搜取真实可靠情报?” 想到这里,年长公差揽过话题:“也好,天已晌了,吃顿便饭无所谓。总之,回去也没有大事。小老弟,你说是不是呀?” “既然这样,感谢统领大人热情挽留。”侍从诚心诚意,发自肺腑说。 “哎——!一顿饭小意思,何必如此客气呢?”统领司马俊向室外望一眼,“现在饭菜还没好,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到江边码头上看看风景。” 统领司马俊的提议,正中公差的下怀,这样更能探索战船上的情况。于是,他不失时机道:“感谢统领大人体恤我们,到江边看看风景、呼吸新鲜空气,更能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向侍从和年轻公差做个手势,“二位兄弟,我们一起随统领大人到江边看风景去。” “走,今天要开开心心玩一天。”年轻公差上前拉着侍从的手,随统领司马俊他们出离指挥室,向后院而去。 这一天下午,扬州知府衙门内,朱由检和张国纪筹划攻打润的计划。决定在攻打润州前,首先要攻克润州水军船队,扫除长江防线上的障碍。 张国纪提出自己的建议:“皇上,您上午所言,要臣到军营布置一番,臣觉得急于求不妥。得先制定一套战略决策,再发兵也不迟。” 朱由检沉思一会:“这样吧!将众将招集到这里,君臣共同商讨一下作战方案。所谓人多主意广,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就是这个道理。” “也好!去粗取精、去伪存真,采纳好的建议,是最好的决策。”张国纪叫过一名公差,吩咐道:“烦你跑一趟腿,去军营招集所有将领,来知府衙门商讨军机大事。” “太师言重了,小的当差跑堂,这是份内中事,理所当然,有何麻烦的?”公差奉张国纪之令,出离大堂,赶往军营。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杨东旭携同众将来到知府大堂内,依次落坐后,侍卫提着茶壶,为众将一一上茶。直至上完茶,他才提着空壶转回,将壶放在一只茶几上,侍立朱由检身后。 张国纪环视一眼众将领,笑容满面:“诸位,自老夫与杨先锋去润州城打探消息,已真切探明刘知府惨遭润州卫所一帮将领杀害;而吴同、陈玉香被他们擒拿,由卫所押解到知府衙门大牢。从探明的情况看,那两名公差所反映的情况是对的。他俩是诚心实意,冒着极大风险来扬州,向我们汇报刘知府他们的不幸情况的。虽然他俩有过错,但迷途知返,弃暗投明,说明他俩还有良心,我们不能恩将仇报,要善待他们才是。” 张国纪讲到这里,黑面阎君王再武忍耐不住大骂出口:“他奶奶的,欺人太甚,干脆倾所有兵力,连夜杀往润州,将那班贼人斩尽杀绝。”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王将军就是性急,攻城略地,并非一刀一枪就能拿下的。要奋力拼搏,付出沉重代价的。”张国纪扫视一眼众将,继续道,“本来,老夫与杨先锋从润州回来,与皇上作了一番磋商后,想直接去军营调兵遣将,明天一起登船过江,直扑润州北门,但考虑到他们还有一支水军,如果明目张胆启锚扬帆,船没到江心,润州水军就会前来拦截,如此惊动守城官兵,他们会在长江沿岸设下埋伏,没等我们靠岸,他们便会万箭齐发,将我们射杀在船上。如此,即使能攻上岸去,不知要赔上多少条身家性命呢?” “看来,这条长江是我们进攻润州的最大障碍。”顾华平接过话茬说。 “啍!”小覇王何兴亮嗤之以鼻,“你是前怕狼,还是后怕虎?我们船队扬帆东进,航行大海攻打鹰游山都没有怕过,还怕这条长江吗?对岸那百十条船,一鼓作气,便能将它做掉,然后迅速登岸,量润州三四千人马,能抵挡得住我们两三万大军进攻呢?我认为他们是不堪一击的。” “话可不能说大了,自古傲兵必败。”杨东旭接着说,“从我与太师去润州侦察情况看,人马虽然不多,但人人英勇,个个健壮,打起仗来虽然不能以一当十,但一打两还是绰绰有余的。尤其是宋安属下的十员将领,乃是从御林军中精选出来的,都有万夫不挡之勇,我们千万不能轻敌。” 张国纪补充道:“诸位,我提醒你们,在与敌交手时,不能硬碰硬,要抓住时机,以智取和武力相结合,来个双管齐下,灵活运用,方可胜敌一筹。至于如何运用决策,试战场上的局势变化而定。现在主要任务是吃掉敌人水军,才能确保江面上畅通,为我军掌控长江水道奠定基础。大家讨论一下,以何种计策以最小的代价,彻底瓦解敌船?” 众将闻言,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可谁也拿不出好的办法来。 正值这时,一名门卫跨进知府大堂,打个千:“报告皇上、太师,上午来过的润州两名公差,再次返回,说有重要情报。”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为之一振。朱由检抬一下手臂:“传朕的口谕,让两名公差进大堂晋见。” “遵旨!”门卫应声而出。 须臾,两名公差迈进大堂,跪伏在文书案前,异口同声道:“我俩叩见皇上、太师,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啦!免礼平身!”朱由检抬一下手腕,冲身后侍卫做个手势,“给二位公差看坐。” “遵旨!”侍卫应了一声,搬过两张木椅,放在文书案一侧,说,“公差请坐。” 两名公差从地上爬起来,移动几步,坐在椅子上。 张国纪打量两名公差片刻,问:“二位去而复返,有何事要汇报呀?” “回太师话,我们得了新的情报,怕贻误军机,便去而复返。”年长公差将在润州北门外撞见侍从一事,及一同去水军军营的情况,详细叙述一遍。最后说,“小的不知此事是否符合你们攻城的需要?便匆匆赶来了。另外,还绘一张图纸,乃是润州水军军营内构建格局、以及码头旁停泊战船的防守情况。” 说着,从怀里掏出图纸,站起身,恭恭敬敬递给张国纪。 张国纪伸手接过图纸看了片刻,递给朱由检:“皇上,请您过目。” 朱由检接过图纸细看一遍,点了点头,显得十分满意的样子。然后抬起龙目,问两名公差:“请问二位,润州水军统领姓甚名谁?他的为人如何?” “回皇上话,润州水军统领叫司马俊,为人耿直、刚正不阿,不慕权贵。传说他的水上功夫很好,使一对铜镋,江湖送他一个绰号,叫横江龙。” “嗯,朕知道啦!”朱由检思忖一会,对两名公差道,“你俩暂时返回润州,继续卧底,收集情报;等朕的大军攻下润州后,你们就归队,朕会厚赏你们的。” “谢主隆恩!”两名公差闻言,心中甚喜,异口同声,抱拳施礼。 “你俩回去吧!趁天黑前赶回润州城。”朱由检挥一下手臂。 “谢皇上!”两名公差站起身,离开座位而去。 两名公差走后,朱由检慨叹道:“这两名公差突然给我们送来情报,真是及时雨、雪中送炭啊!根据他们所反映的情况,司马俊乃是可用之才,如能智取,生擒活捉他,劝他归送朝廷,为朕组建一支庞大的水师。那时,纵横五湖四海,显示我大明的国威。” “是啊!大明地域辽阔,水道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必须具备强大的船队,才能确保物资往返运输。征战杀伐,也是不可缺少的交通工具。”张国纪附和几句,转过话题,“皇上,就目前现状看,臣认为:润州方面已有防范准备,我们应来个速战速决,在拿下润州水军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润州城。” “嗯,兵贵神速,才能克敌制胜。朕认为:今晚便出兵,具体运筹由太师您决定。”朱由检作出果断决定。 “好的!”张国纪扫视一眼众将领,发出作战命令,“左增辉听令!” 左增辉站起身,抱一下拳:“末将在!” 张国纪道:“老夫令你带领袁俊生、顾华平、何兴亮及三千兵丁,驾一百只帆船,亥时启锚,沿江而上,越过渡口区域,直扑水军军营,以最快速度,占领军营,夺取船只。但对敌兵不能滥杀,极力劝降。尤其是统领司马俊,一定要活捉他。如谁置他的性命于不顾,以军法处置,决不轻饶。” “末将知道皇上、太师求贤心切,在下怎敢伤害他的性命?”左增辉抱一下拳,“皇上和太师请放心,我等一定会不遗余力活捉司马俊,将一个活生生的人交到皇上、太师面前的。” “好,朕相信你们的能耐,不会让朕失望的。”朱由检举起手中图纸,“左将军过来一下,将这张水军布防图拿去细研一下,如何智取军营,你们好好琢磨着去干。” 左增辉跨上前来,接过朱由检递过来的图纸,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回到原位。 张国纪目光在众将脸上搜索着,最后目光锁定一名将领:“魏世杰听令!” “末将在!”魏世杰声如洪钟,抱拳施礼。 “根据老夫与杨先锋侦察,亲目所睹润州渡口的码头上,一班兵丁和公差,对过往客商敲诈勒索,刮取民脂民膏。其行为恶劣,罪不容赦,必须将他们彻底捣毁,绳之以法。还黎民百姓一个安静、平安和无欺无诈的自由场所。”张国纪挥一下手臂,咬牙切齿道,“对于这班不法分子,决不能心慈手软。老夫令你与王再武将军,带领五百名兵丁,出动三十只帆船,顺江而下,行有几里路程后,驶到南岸,抛锚上岸,直扑润州渡口,将守候渡口的兵丁、公差来个一锅端。” 魏世杰立即表示:“太师放心,决不能让那班害群之马,活到天亮。” 黑面阎君王再武咧着大嘴巴笑道:“王某终于等到大显身手的时候了,王某一对铁锤,要让那班混蛋头脑开花,淌髓流浆。” “但你可不要杀红了眼,不分好坏。要是遇到给我们通风报信的两名公差,一定要手下留情,留他俩一条生命。”张国纪交代道。 “嘿嘿......”黑面阎君王再武咧嘴一笑,“我想留下他俩小命,就怕我一对铁锤不睁眼,不听我的使唤。” 黑面阎君王再武直言不讳,斗得众将领哄堂大笑。 “好啦!诸位不要闹了。”张国纪冲左增辉、魏世杰道,“你们两处得手后,立即在江边燃起三堆火为信号,我们在江北可趁机出兵。” “好,我们会照办的。”左增辉、魏世杰异口同声回答。 张国纪接着下答命令:“先锋杨东旭听令!” “末将在!”杨东旭站起身,抱拳施礼。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张国纪目光在众将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杨东旭的脸上:“杨先锋,老夫令你率领周应海、郑天寿、周云、钱飞虎、阮林、赵通,等一班副将和一万五千名兵丁,带好兵器、战马、弓箭、云梯等应需的器物登船,静观江南岸渡口码头和水军码头火起时,立即启锚扯帆,航行到江对岸抢滩登陆,直扑润州城,将其包围进攻。” “末将遵令!”杨东旭抱拳表示,话语铿锵,意志坚决。 这时,云中鹤陈乃亮、草上飞吴兴宝站起身,急切问:“太师,您不公平,我俩不服。” 张国纪微微一笑:“我怎么做得不公平,你俩说出理由来。” 云中鹤陈乃亮冷着脸道:“其他将领都有任务,我们为何不分配任务?” “噢,原来是为这件事而不服?”张国纪摆了摆手,“你先坐下,不要急躁,听老夫给你们解释。” 云中鹤陈乃亮沉思一会,又环视一眼众将那一双双紧盯着自己的目光,只好坐下来。但仍然脸沉似水,心里直犯嘀咕。 张国纪十分严肃道:“陈乃亮、吴兴宝听令!” 云中鹤陈乃亮、草上飞吴兴宝站起身,拱手道:“末将在!” “老夫令你二人率领五千人马,对扬州四城门加强警戒。”张国纪命令,“如有差错,拿你们试问。” “这......”陈乃亮、吴兴宝犹豫片刻,见张国纪十分严肃,不敢违抗命令,只得齐声道,“末将遵令!” 张国纪打量他们一会,缓和语气道:“其实,保卫皇上的安全,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你俩斟酌一下,看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太师,我们知道保卫皇上责任重大,不可掉以轻心。”云中鹤陈乃亮、草上飞吴兴宝抱一下拳,“我们要誓死保卫皇上的安全,誓死保卫扬州城不侵犯。” “好啦!你们能认识到这一点,难能可贵。以后,在任何场合下,都要服从调遣,不能使性子,知道吗?”张国纪软硬兼施,恩威并举,作了一番教训。最后,向众将领挥了挥手,“时间不早了,你们去准备吧!” “属下遵令!”众将领战起身,纷纷出离知府大堂。 天已经黑了下来,没有月亮;天空不时的飘浮着朵朵乌云,显得异常的黑。 在润州水军军营的餐厅里,酒宴仍在进行着。此时,兵丁们大多数已喝得酩酊大醉,少数没醉的兵丁,也是东倒西歪,不成体统。 统领司马俊在七八个小头目作陪下,细嚼慢咽,品尝鱼虾肉香,喝着佳酿美酒,谈着知心话儿。从中午喝到天黑,仍在进行着。他们虽然没有喝醉,但也是面红耳赤,话语越来越多,有的语无伦次。 正所谓酒在肚、话在心。统领司马俊端起杯,摇了摇头,十分不悦道:“奶奶的,那名侍从和两名公差,真******不是东西,老子诚心诚意留他们痛痛快快喝一场,他们只饮了几小杯,便告辞而去,真让人扫兴。” 一名年轻小头目附和着:“可不是,他们虽为奴才,但他们依仗主子的势力,对我等根本不放在眼里;说白了,就是瞧不起我们。” “就是,我们是后娘养的,当然受人家排挤了。”年长小头目接过话茬。 另一名小头目旁敲侧击:“诸位不必背后议论人,防止有人向指挥使通风报信。” “怎么?难道我们内部有奸细?要是这样,趁此机会,将他揪出来,扔到长江里喂王八。”又有一个小头目气咻咻说。 “哎——!你们如此说话,太小心眼了。要是有内奸,我们以前所作所为,指挥使和田知府早就知道了。哪能容忍我们活到现在?我们现在也不可能安安稳稳在此喝酒谈心的。”年长小头目说出自己的想法。 “嗯,说得在理。”年轻小头目点点头,端着酒杯冲司马俊道,“统领大人,您慧眼识人,看我们内部是否隐藏奸细?” “哪里有什么奸细?你们是异想天开而已。”统领司马俊端了端杯子,“不谈正事,我们喝酒。” “好,我们听统领的,喝酒!”七八名小头目端起杯,向司马俊敬酒,“统领,今日有酒今朝醉,今日无酒床上睡;来,一干为快。” “干!”司马俊举杯与几名小头目的杯子相碰,一饮而尽。 不觉间,自从掌灯以后,他们边喝边聊,又过去有半个多时辰。 话分两头,却说左增辉、袁俊生和顾华平出离知府大堂,径直来到军营,首先,他们参看图纸,对润州水军营地及战船布防作了一番细研、推敲和布置。经过一番观看和研究,他们已基本掌握了水军营房的分布格局和码头旁船只的停靠位置。 左增辉指着图纸对袁俊生和顾华平说:“对图上的水军营房和码头旁船只的分布,你们都记在心上了吗?” “我们都记清楚了。”袁俊生和顾华平说。 “现在我们分配一下作战任务。”左增辉指着图纸吩咐,“我带一千人马从前院门涌进院内,袁俊生,你带一千名兵丁从后院门攻入。进院后,尽量少弄出噪声,也不要急功近利,打草惊蛇。一旦敌人有所准备,双方交手,必定造成流血伤亡。” “好,我会将有关事项向兵丁们布置下去的。”袁俊生点头表示。 左增辉指着图纸上所标的码头:“顾老弟,你带领一千名兵丁负责抢夺船只。据两名公差说,每只船上仅有两名兵丁守船。如能这样,夺船就会顺利。至于公差的话是否真实,我们不能完全相信,但也不能否定,但愿公差的话是真实可靠的。你们在夺取战船后,除留部分兵丁控制船只外,其余立即进入院内,以防事情有变。” “好的,我会灵活运用,随机应变的。”顾华平回答。 “那我们立即调动人马上船吧!”左增辉向袁俊生、顾华平挥一下手,几人开始集合队伍。 队伍集合完毕,一起登上一百只战船,等待天黑,便可出发。天渐渐黑了下来,天空飘浮着朵朵乌云,东北风也不紧不慢刮着。 左增辉抬头望一会天空,慨叹道:“天助我矣!今天的天气,正合我们行动,顺风顺浪,一定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的。” “是啊!这是上应天时、下应地利,中应人和;皇上洪福齐天,自然而然会有神灵暗中保护。”袁俊生说出肺腑之言,也同时在激发兵丁们的士气。 顾华平也随之附和:“自古乱臣贼子,哪有能得天下的?万一阴谋得逞,也是短命之君。不然,黎民百姓永远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难有出头之日。所以,上天会对此乱臣贼子、祸国殃民的家伙予以惩罚,扭转乾坤。让圣主临凡、贤臣辅佐,使朝纲井然,国运兴旺,万民安居乐业,这才是人心所期盼的现实生活。” “嗯!”左增辉点点头,见天时已黑了好一会,便传下命令,“启锚扯帆,出发!” 随着一声号令,一百只战船同时启锚扬帆,沿着江面,乘风破浪,向斜对岸使去。由于顺风顺浪,不到两炷香时间,船队已行到江南岸、润州水军军营西端一里多的岸边停泊,降下篷帆,抛下铁锚。兵丁们在主将指挥下,纷纷下船上岸,向东边军营扑去。 过了一袋烟时间,队伍已到水军军营旁,然后,按计划分头行动。 此时,只见左增辉率领一千人马,转入到军营前面,埋伏在院门前附近。左增辉徣借着灰暗的夜色,仔细观察院门前的动静,却见两条黑影,一左一右站在院门旁。左增辉指着院门前,低声对几个小头目道:“你们瞧,那两条黑影乃是岗哨,你们上去将他俩抓来问他们的口供。动作要快,不能让他俩有反抗的机会。” “属下遵令!”几名小头目应了一声,如猿猴一样敏捷,只几个跳跃,已到院门前。 两个岗哨因疲倦力乏,正倚在墙上闭目养神。忽然听到前边有动静,当他俩睁开眼时,却见几条黑影扑过来,距离院门口不到一丈之遥。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我的妈呃!他们是什么人?”一名岗哨指着前边黑影尖叫起来。 “哪嘞?”另一名岗哨睁开昏迷迷的眼,惊慌失措问。 当他俩没连第二声,几名小头目已经扑上来。有的扭住他俩的胳膊,有的捂住他俩的嘴巴。但从他俩嘴里,喷出一股浓烈的酒气来。其中一名小头目低声断喝道:“不要大声吵嚷,如不听使唤,立马将你头拧下来。” 两名岗哨吓得浑身颤抖,不时的点头,乞求饶恕。 “你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一趟,知道吗?”另一名小头目目光中流露出杀气。 为了求生,两名岗哨点头如鸡啄米。当下,两名岗哨被扭着胳膊,来到左增辉面前。一名小头目饶有兴趣道:“左将军,这两个家伙真如木雕一样,没费吹灰之力,便被我们擒拿。如何发落,由您定夺。” “好的,你们做得很好。”左增辉借着夜色,打量两名岗哨片刻,缓和语气说,“你俩不必害怕,我们是扬州人马,奉皇上之令,兵伐润州城。本将军问你话,你要老老实实回答,如有半句谎言,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 一名岗哨镇定一下紧张心理,战战兢兢问:“军爷请问,小的不敢有半句谎言。” 左增辉义正词严问:“水军中有多少兵力、头领是谁?头领和兵丁住在哪里?” “回军爷话,水军中共计五百三十六人,水军统领叫司马俊,他是一个爱兵如子的将领。至于他的寝室与兵丁的营房在一起,只是另有一个单间而已。”一名岗哨如实回答,“他平常吃饭也不搞特殊,与兵丁在餐厅里共同进餐。” 左增辉心想:“看来,两名公差的话是正确的,没有谎报军情之嫌。” 想到这里,左增辉又问:“你们的统领平时嗜酒吗?” “一班不单独喝酒的,要喝也是与兵丁同餐共饮。”另一名岗哨如实回答,“因今天上午,守船的兵丁下网捕一头几百斤重的****鱼,以及许多鱼虾和螃蟹。统领大人令兵丁一起动手,烹饪鱼虾喝酒。从中午一直喝到现在还没有散席。多数的兵丁都酩酊大醉,但统领与其副将,仍还清醒。” “你们负责站岗放哨,怎么知道里面情况的?”一名小头目插嘴问。 “是这样的。”那名岗哨回答,“起初,我们俩人也在餐厅里就餐,直到一炷香前,才来这里换岗。所以,对内里情况十分了解。” “怪不得我们擒拿你俩时,嗅到一股酒气味呢。”另一名小头目说。 “嗯!”左增辉闻听此言,心中暗自庆幸,又问,“对了,守船的兵丁也是按时换防吗?每只船上有多少人守卫?” “回军爷话,每只船上现有两人守卫,他们跟我们一样,天黑后才换防,每个人已有六七分醉意。”那名岗哨说,“其实,守船只是在船上睡觉,并不像我们站岗。” “这样最好,更有利于我们行动。”左增辉心中甚喜,问两名岗哨,“你俩是否要活命?” 两名公差闻言,吓得浑身一哆嗦,异口同声道:“当然想活命了?好死不如赖活呢。请军爷高抬贵手,放我俩一条生路,我们就是做牛做马,也难报大恩啊!” “那好,你俩愿意替我们带路吗?”左增辉试探着问。 “愿意!只要不杀我们,叫我们干什么都行。”两名岗哨乞求道。 “既然这样,前边带路。”左增辉向兵丁挥一下手,随两名岗哨进入院内。 队伍穿越庭院,直扑餐厅而来。不到一袋烟时间,已到餐厅门前,一股酒气从餐厅内飘溢出来,十分浓烈。顺着门口向餐厅内望去,里面灯火通明,照如白昼。那些兵丁,大多数都已烂醉如泥,伏在桌面上,发出阵阵鼾声。有少数的兵丁,仍在频频举杯,语无伦次。统领司马俊与七八名小头目边喝边谈着话。 左增辉看到这里,吩咐大小头目:“你们各带十名兵丁,与我进餐厅捉人,其余在外面警戒。” “属下遵令!”大小头目闻令,立即挑选武功较好的兵丁。片刻,已挑选完毕。 “进!”左增辉挥一下手,持着兵器,率先冲进餐厅内,吼声如雷,“不准动!我们是扬州军营的,乖乖就擒,反抗者格杀勿论!” 与此同时,大小头目率领兵丁也随后冲进来。齐声纳喊:“不准动!投降不杀!” 统领司马俊见此情景,吓出一身冷汗,酒气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大声道:“众儿郎,敌人攻过来了,快操家与敌交手!” 说着,操起一张椅子向左增飞扑过来。 八九名小头目经此惊吓,也醒了酒气,见主将持木椅冲上去,也纷纷跃起身,各抓一张木椅,扑向对方小头目。于是,双方在餐厅里,展开一场殊死搏斗。那些半醒半醉的兵丁,被突如其来的情景,吓得屁滚尿流。他们见主将奋力拼杀,也纷纷起身参战。颇奈,因酒喝得过多,脚下打着踉跄,显得力不从心。不到十几回合,便被对方制服,一个个被生擒活捉。 而八九名小头目,与扬州方面的头目交手,打有二三十合,力量渐渐处于劣势。又是十几回合过去,只因他们酒量过度,无力再反抗下去,一个个被掀翻在地,被绑得严严实实。 统领司马俊与左增辉交手,打得难解难分,几十回合过去,仍不见输赢。就在这时,袁俊生与十几名小头目涌进餐厅,左增辉见援军来助,为之一振,力量倍增。而司马俊与左增辉,旗鼓相当,力量不相上下,现在见来了帮手,心里不觉紧张起来。越是这样,招数便乱了分寸。再加上他以木椅与敌交手,施展不开自己的武技,便显得略低一筹。 “敌将,少得逞能,快束手就擒,免你一死。”袁俊生大喊一声,持刀扑上来。 此时,双将敌住司马俊厮杀,彼此上跳下窜,左腾右移,只听木椅与刀枪撞击声,叮叮当当,很有节奏。不觉间又是几十回合过去,有时,在一旁的小头目,也会送上一两招。因此,司马俊是四面楚歌,八面受敌。他焦急万分,力量急转直下。最后,连举椅子的力量都没有了,稍有怠慢,被左增辉点了曲池穴,只觉右臂一阵麻木,手中椅把拿捏不住,掉落到地上。众头目一拥而上,将他擒拿,捆缚双臂。 这时,左增辉、袁俊生过来,为司马俊亲解其缚。然后搬过木椅坐下,也让一名小头目搬过椅子,让司马俊坐在他俩的对面,有几名小头目持刀站在他的背后,其他小头目看押其他被擒者。 左增辉打量司马俊好一会,笑微微道:“司马统领,让你受惊了。其实,我们并非想与你们作对,而是你们的指挥使和田知府狼狈为奸,趁扬州知府刘锋和两名将领去溧阳县陈家庄祭祖之际,那贼子宋安带领十员将领和二三十名大小头目,去陈家庄偷袭,刘锋被刺身亡,两员将领寡不敌众,被生擒活捉,现在关押在润州知府大牢里。” “有这等事?在下怎么一点不知内情?”司马俊一脸惊异之色,“今天上午,有一名侍从、两名公差通知在下,说田知府和指挥使得到情报,扬州人马要发兵攻打润州,要我们水军加强防范。没想到,你们却来得如此突然。” “是的,不这样,怎能将你们生擒活捉?”左增辉缓和语气,“司马统领,你今天已被擒,有何话说?” 司马俊不假思索:“俗话说得好:‘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今天既然被捉,愿砍愿杀随你们便。如果我司马俊吱一下牙,那是小人、无耻之徒。” “好,够英雄!”左增辉拍了几下掌,竖一下大拇指,“司马将军虽有英雄气概,但却投错了主子,一颗明珠掉落到污泥浊水之中,显不出光彩来。” “我怎么投错了主子?我生为大明臣子,理所当然为朝廷效力,难道这也有错?”司马俊一脸不服气,“你们要杀就杀,不要编出许多理由来。” “哎——!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虽然将你捉住,但并舍不得杀你。”袁俊生接过话茬,“你效力朝廷是对的,但你可知道,现在朝廷被阉党所控制,朝廷里的文臣武将,大多是阉党人,难道你要助纣为虐?成为阉党走狗?” “啍!”统领司马俊显得愤愤不平,嗤之以鼻道,“我乃是大明臣子,怎能与阉党同流合污?那些损人利己,残害忠良的事,不是我司马俊所为。”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很好!这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左增辉笑容满面,极力相劝,“如今皇上在扬州,有太师和众多将领护驾,只有他才能代表朝廷。你既然是大明臣子,何不弃暗投明,保卫皇上,平叛阉党,为朝廷建功立业?封妻荫子,何为不好?” “这......”司马俊一时犹豫不决,举棋不定。 袁俊生见司马俊不埋不汰,心里十分焦急,气咻咻道:“司马俊,难道你要一辈子死心塌地替阉党卖命、一条线跑到黑吗?如此执迷不悟,不但毁了你一生的前程,还会连累家人的。自古邪不压正,小人得势,不过是暂时的,终究会被正义所取代。你好好想想,到那时,凡是追随阉党祸乱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司马俊在左增辉、袁俊生攻心战术进攻下,心开始浮动,思忖一会说:“起初,我不明是非,一心想为朝廷干点实事,殊不知,阴错阳差,替阉党卖命好几年。为此,皇上和张太师会宽容我吗?” 左增辉微微一笑:“司马将军过于谨慎了,我实话告诉你,我们此番行动,就是皇上和张太师的指示,他俩要求我们智取你们水军,劝你们归顺朝廷,并要委以重任。皇上虽然年轻,但志向远大,求贤心切,你归顺后,不会被埋没人才的。” “既然皇上和太师如此不弃前嫌,宽大为怀,在下愿追随皇帝,建功立业。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司马俊站起身,抱拳表示。 “司马将军免礼!”左增辉、袁俊生见司马俊愿意归降,心中甚喜,左增辉挥一下手,冲众头目道,“来呀!替司马将军的下属解缚。” “遵令!”众头目纷纷替水军头目、兵丁解开绳索。那些被解绳索的头目和兵丁,朝对方投去感激的目光。 就在这时,顾华平与大小头目、及部下,押着水军兵丁跨进餐厅。司马俊和他的下属见此,惊讶不已,司马俊心想:“自己力量有限,难以力敌。落到这般田地,也是自己麻痹大意,防范不严,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的。看来,此乃天意所为,只能顺从,方为上策。” 顾华平扫一眼室内情景,对左增辉和袁俊生道:“二位将军,这些都是守船的兵丁,被我们全部擒获,无一漏网。是关是放,请左将军定夺。” 左增辉扫视一眼被抓押的兵丁,一个个惊恐万状,不时的将目光瞅着司马俊,便挥一下手:“放开他们!主将已归顺我们,他们也不会另选主子的。下面,由统领司马俊替他的下属训话。” 在人声吵嚷之下,那些醉倒的兵丁,都已惊醒。他们见到眼前情景,酒气已散去一半,一个个惊魂未定,醉眼朦胧,瞅着司马俊和大小头目。后来,见对方并无杀人之意,绷紧的心弦,才渐渐松弛下来。 司马俊扫视一眼水军兵丁,提高嗓门道:“各位弟兄!以前我们不识好歹,走错了路,成为阉党爪牙下属的一支水军。几年来,我们虽然没参与爪牙们干坏事,但也难逃同党嫌疑。如此,使我们心中的阴影挥之不去,在朦胧和迷惘中过日子。现在,皇上和张太师不记前嫌,宽宏大度,劝我们归顺朝庭。所谓大丈夫要审时度势,马择良主而生,鸟择良木而栖。当我们看清楚阉党的丑恶嘴脸时,决定弃暗投明,保卫皇帝,建功立业。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决定归顺大明皇帝,与阉党及其爪牙,彻底决裂,划清界限。各位兄弟,如果你们愿意跟随我司马俊干的,请留下来,不愿意追随我的,请自便。” 司马俊话音刚落,大小头目、全体兵丁,群情激奋,挥臂高呼:“我们愿随统领大人驰骋疆场,杀敌立功,为大明江山献计献策。” “好样的!这才是我司马俊的部下。”司马俊欣喜万分,对左增辉、袁俊生、顾华平道,“三位将军,没想到,我的部下都愿意为朝廷效力,无一人临阵变卦的。” “这都是司马将军平时教兵有方,爱兵如子,才得到部下一致拥戴的。”左增辉跨上前来,拉住司马俊的手,微笑着说,“我代表全体将士,热烈欢迎司马将军及其部下归顺朝庭,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感谢!” 接下来,袁俊生、顾华平及大小头目,也一一向司马俊他们祝贺。司马俊和水军大小头目,以礼相还,整个场面洋溢着热烈的气氛。 当下,左增辉吩咐一名小头目:“你带几名随从,划小船回扬州知府衙门,向皇上和张太师汇报,说明我们兵不血刃,已占领水军军营,司马俊将军及其部下,团体归顺朝庭。并请求皇上加封司马将军及众头目的官职,以此赏罚分明,提高将士的斗志。” “属下遵令!”小头目应了一声,挑选几名兵丁而去。 左增辉扫一眼众将士,又吩咐另一名小头目:“按命令,我们占领水军军营后,以燃一堆篝火为信号。你带几名兵丁去江边,燃起一堆篝火,以此给杨先锋通个信号,让他们作好出兵准备。” “好的,在下立即去执行。”小头目立即带领几名兵丁,出离餐厅。 话分两头,却说守卫在长江渡口码头的润州一班兵丁和公差,白天收了一天税银,到了晚上就显得无所事事。便在码头边的帐篷内东拉西扯的、闲谈各论的、讲故事的;彼此间,倒也乐此不疲。而张班头因知府公堂离不开他,再加上副班头钟老大早就对渡口收税那份美差亲睐多时,暗中给田知府许多贿赂,并将自己的美妻作交意让与田知府,才打动田春秀的心,将张班头调回,让钟老大走马上任。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到渡口码头收税刚好一天,一场灾难将要降临到他的头上。至于什么灾难?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当天晚上,兵丁小头目和钟班头及几名心腹,在一间帐篷内品着茶、说着话。 兵丁小头目饶有兴致对其他几位道:“各位兄弟,没想到我们摊这个美差,是一个难得的机遇。不到一年时间,光外快就捞得腰缠万贯。说实在的,有很多人急得眼红,想挤到收税的行列中,始终不能如愿。” “唉!就怕好景不长啊!”钟班头显得无精打采。 兵丁小头目惊疑问:“钟老弟何出此言?有何事让你心中不快?难道嫌弃这份差事?” “对于这份美差,得来不易,我怎能嫌弃?”钟班头十分无奈道,“我只是个副班头,在公堂里,处处受张班头掣肘,是个受气的职位。说不定哪一天,张班头使坏,在田知府面前说三道四,我不要说这份美差会丟掉,就连副班头也保不住的。” “我说老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小头目有意唆使说。 “此话怎讲?难道我说的是谎言?”钟班头满腹狐疑。 “你说的是实话,但你过于死心眼了。”兵丁小头目暗示道,“俗话说:‘官场犹如战场。’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唇枪舌剑,杀人不见血。如果你忠厚善良,即使你有一官半职,到后来,也会被他人所取代;弄不好,还会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仁兄说得也是,请指点迷津,如何才能摆脱困境?使自己能站稳脚跟,歩步高升?”钟班头目光中带有乞求的神色。 小头目不假思索:“这件事很简单,凭我们所赚的外快,上下打点。首先是知府大人,将他哄好了,什么事情都好办,一句话能让你升任官职。其次就是师爷,他是衙门里二当家的,又是黑墨嘴,好事能被他说成坏事,坏事也能被他说成好事。所以,这种人千万不能得罪他,还要千方百计巴结他;这样,才能替你牵线搭桥,在知府大人面前说好话。你才能青云直上,步步升高。当你站稳脚跟后,才能向对头摊牌,这样不至于栽跟头。” “好啊!听你如此说,使我茅塞顿开。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钟班头兴致勃勃,表示,“我要尝试一下,如果真的管用,那你就是我的良师益友,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恩德的。” “哎——!小事一桩,何足挂齿?”小头目不以为然的样子。 就在兵丁小头目和知府钟班头交谈之际,魏世杰、黑面阎君王再武两位将军,奉太师张国纪之令,率领五百名兵丁。天黑后,带上兵器,登上三十只战船,启锚扬帆,沿长江顺流而下,行有二三里之遥,掉转船头,直向江对岸驶去。一炷香之后,船已到江南岸靠了岸。每一只船上的水手,将跳板搭到岸上,兵丁们顺着跳板上了岸。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十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魏世杰让兵丁们集合好队列,报了数,直到确认没有掉队时,魏世杰才开了口:“各位弟兄!我们今晚出动,主要任务是消灭盘踞在润州渡口的一班兵丁和公差。他们以检查客商是否携带禁运物资为由,大势敲诈勒索,搜刮民财,使客商们恨之入骨。为了端掉这窝毒瘤,张太师让我们执行这次任务,这是光荣使命,希诸位不负重托,拿出十二分勇气来,将那班害群之马绳之以法。” 兵丁们听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异口同声:“我们执行命令,杀奸锄恶,扶危济困,这是我们的职责。” “他奶奶的,到那里一阵猛打猛杀,一个不留。”黑面阎君王再武举起双锤,“就怕人数不多,杀不过瘾。” “看来,王将军是嗜杀成性了?”魏世杰微微一笑,提醒众兵丁,“到那里时,不要打草惊蛇,先摸清楚那班兵丁和公差的窝点后,将其包围起来,进行厮杀。如果散打散冲,将会失得其反,敌人会趁乱而逃。” “魏将军说得对,如果敌人兵力大于我们时,他们会拼命抵抗。如果敌人兵力较少,他们见事不妙,就会逃之夭夭。”一名小头目说,“所以,我建议,队伍到达敌人窝点时,作人包围,作人冲进去砍杀,这样才能将其一网打尽。” “嗯,这个主意好,有条不紊,见一个杀一个,有向外逃的,遭受围困人截杀。这样,他们插翅而难逃。”另一个小头目道。 “魏将军,我们应将人员分配一下,到现场时,不至于混乱,乱打十八锤,各顾各的,那样就没有执行程序可言。”又一名小头目建议。 “很好!”魏世杰扫视一眼队列,作出命令,“为了临战时不乱,现在我决定。队伍一二报数。” 兵丁们听后,开始一二报数,时间不大,已报数完毕。 魏世杰作出号令:“报一数的跨前两步!” 兵丁们按部就班,一数兵丁向前跨了两步。魏世杰道:“两队由我和王将军各带一队,一队进攻,另一队包围。” 魏世杰话音刚落,黑面阎君王再武迫不及待道:“我所带的一队负责冲杀。不然,我就不带队,独立攻击。” “好好好!依你的。既然你如此积极,一数的兵丁由你带队,负责冲杀;二数的兵丁由我带队,负责包围。”魏世杰挥一下手,“两队出发。” 当下,五百名兵丁在魏世杰、王再武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向渡口码头扑去。 却说润州渡口码头的帐篷内,兵丁小头目与公差钟班头正交谈之际,顿感肚子作痛,而且疼痛越来越加剧。只见他皱起眉头,双手捂着肚子,嘴里不时发出“啍”声。与此同时,脑门上沁出豆粒大的汗珠。 钟班头和几名心腹见此情景,不觉大惊失色。钟班头关切问:“仁兄,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不知怎的?我肚子痛,一阵比一阵加剧。”小头目皱着眉头说。 “晚上没吃变质的食物,肚子怎么会痛?是否得了绞肠痧?”钟班头问。 “不可能得绞肠痧的。”小头目双手捂着肚子,站起身,“我内急,要去茅房。” 说着,迈步向门外走。 钟班头见他痛苦不堪的样子,于心不忍,冲一名心腹道:“你搀着他去。” “好的!”那名心腹应了一声,跨上前来,搀扶他出离帐篷。 茅房建在码头路基以西十几丈远的草地里,紧临江岸边不远,那是一片滩地,杂草丛生。东北风吹拂着,发出“唦唦”之声,拌和着江浪扑打着岸边,所发出的“哗哗”声,组成了一股旋律,唦唦、哗哗,十分有节奏。 时间不大,心腹搀扶着兵丁小头目,来到茅房前,小头目进了茅房解大便,心腹则蹲在茅房外几尺远的小路旁。大约过去半袋烟时间,心腹忽然见许多人影,由前边江堤,直扑帐篷而来,行如猿猴一样敏捷。 心腹见此情景,惊恐万状,脊梁骨直冒凉气。心想:“他们是什么人?夜深人静之际向帐篷扑来?是卫所人吗?他们即使来,也不会如此匆匆忙忙。难道是一班强盗来劫取税银的?或者是江北扬州官兵杀过来了。” 一种不祥之兆袭向他的心头,他不敢怠慢,因怕被对方发现目标,也不敢站起身,轻悄悄爬到茅房门口,压低声音道:“头儿,有情况!” 此时,兵丁小头目已解了大便,肚痛比先前好了许多。当他听到心腹说出此话,有点惊慌失措,险些跌坐在粪坑里。稍微镇定片刻,他边提裤子边问:“什么事?” “头儿,有很多人正从大堤上向码头上冲过来,他们决非是润州卫所兵丁,有可能是一伙强盗。”心腹说话时,声音一直在颤抖。 小头目闻言,心慌意乱,六神无主。他扶着墙,到茅房门口,向码头路基上望去,果然见一大群黑影扑向码头,距离帐篷仅有十几丈远。为了自身的安全,他不敢向帐篷内兵丁和公差呼喊报警。正所谓各人自扫门前雪,不问他人瓦上霜。 兵丁小头目蹲下身体,爬到茅房门外,低声对心腹道:“不要大呼小叫,以免暴露目标。对于那帮黑影,现在还不能断定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们静观其变,看一会再做决定。” “好的,一切都由您说了算。”心腹应承着,目光仍然盯着路基上的那帮黑影。 时间不大,那帮黑影已冲到帐篷前仅有几丈远,忽然停止了前行。 原来,这班黑影不是别人,正是魏世杰和黑面阎君王再武率领的五百名兵丁。 他们过江后,将兵丁分为两队;魏世杰和黑面阎君王再武各带一队,齐头并进,向渡口码头赶来。经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已经到达通往渡口码头的路基。然后,折下堤坝,沿途向码头而来。这就是先前敌兵小头目和那名心腹看到的那一幕。 魏世杰和黑面阎君王再武他们,在距离帐篷前几丈远地方伏下身体,仔细观察几个帐篷里的动静。他们发现,帐篷前连一个岗哨也没有。只见帐篷内点亮蜡烛,烛光从门洞内透射出来。篷内兵丁们说笑的、东拉西扯的,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黑面阎君王再武听到帐篷内吵吵嚷嚷,讥讽道:“你们这班不知死活的家伙,死到临头,还如此咋呼,顷刻便叫你们一个个脑袋开花。” 一名小头目望着几个帐篷问:“魏将军,我们是先包围,还是先冲杀?” “先包围,这样敌人就难以脱身。再一拥而上,杀他们片甲不存。”魏世杰不假思索,向自己的队伍挥一下手,“弟兄们!立即包围帐篷。” 兵丁们闻言,立即拉开包围姿势,由左右路基,向帐篷包围上去。 魏世杰小队还没形成合围格局,黑面阎君王再武便迫不及待向部下挥一下手中铁锤:“弟兄们!为刘知府报仇,杀敌立功的机会到啦!给黑爷爷杀进帐篷!” 说着,捷足先登,冲在前面。 “为刘知府报仇,杀呀!”兵丁们呐喊着扑过去。 此时,钟班头和几名心腹正在自己的帐篷内谈话。一名心腹说:“头儿拉肚子去了好长时间了,怎么不见回来?是否出事了?” “有人陪着他,有事会回来汇报的。”钟班头显得不以为然。 第二十七章 润州鏖兵(十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那名心腹仍放心不下,继续说:“要不我去茅房看个究竟?” “也好,你去看看。”钟班头向他挥一下手。 “好的!”那名心腹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只听帐篷外喊杀声连天,他吓得张口结舌,不知所措。他刚要转身后退之时,黑面阎君王再武举起双锤冲进来,大喝一声:“小子不要走!你家黑爷爷在此!” 说着,一锤砸下来。那名心腹躲闪不及,被砸得脑浆迸裂,尸体倒在地上。 “不好,有刺客,快操家伙!”钟班头见冲进一名黑大汉,立即抓起一把朴刀,冲上来,大声断喝,“哪来的黑种,敢在此撒野?杀我下属?拿命来!” 与此同时,其他几名心腹各持一把朴刀围上来。 而此时躲在茅房前的那名小头目和心腹,见那帮黑影已将帐篷包围起来,呐喊着冲向帐篷。心腹惊讶道:“他们喊着为刘知府报仇,他们一定是扬州官兵。” “嗯,正是扬州方面的人马。是我们指挥使带人马去陈家庄截杀刘知府,捉了两名将领,扬州官兵怎能善罢甘休?”小头目质疑道,“我百思不得其解,扬州方面怎么得知消息?难道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头儿,现在不是想这事的时候。凭我们两人是救不了钟班头他们了,我们应立即回润州,向指挥使和田知府汇报情况。”心腹提醒小头目,“由指挥使带兵来剿灭这班人马。” “看来,钟班头、众兵丁和公差,难逃杀身之祸了。”小头目望一眼帐篷,只听一声声惨叫,传到他俩耳朵里。小头目流着泪,向心腹挥一下手,“我们走!” “嗯!”心腹也是泪流满面,与小头目在草丛中向长江大堤爬去。 转过话题,却说黑面阎君王再武在帐篷里,被钟班头和几名心腹围在核心厮杀。双方打有十多回合,几名心腹感到力不从心,其中一个不小心被王再武一锤砸中后背,震得五脏俱裂,吐血身亡。 其他几名心腹感到胆战心惊,体力愈加不济。钟班头见此,旁敲侧击道:“不要怕,振作精神,我们援兵快到了,他们今晚必死无疑。” “好小子,有本事尽管使出来!”黑面阎君王再武杀得性起,又是一锤,将另一名心腹砸得脑浆迸裂,尸体倒地。 钟班头见此情景,也吓得魂不附体,心想:“看来,今晚硬拼下去,是在劫难逃,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如果将命丢了,赚******万贯钱财又有何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保住一条命比什么都重要。” 想到这里,他催促几名心腹:“你们给我上,谁能置黑大汉于死地,赏白银五百两。” 真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名心腹听有重赏,奋力拼杀,几把刀舞成一团花,向黑面阎君王再武裹来。而钟班头却虚放一招,跳出圈外,向门外逃窜。 他这一招,怎能躲得过黑面阎君王再武的眼睛?就在钟班头跨到门口仅有两步之遥时,王再武一个撒手锤,砸向钟班头的后背,只听“嘭”的一声,三十多斤重的一个锤头,正中钟班头的后背,顿时肋骨震断,五脏俱裂,死于非命。 几名心腹见此情景,吓得乱了方寸,被王再武连续三锤,砸死三个。还有两个见此情景,扔下刀,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鸡啄米:“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你们这帮害人精,刮取民脂民膏,十恶不赦,死有余辜,饶你不得。”黑面阎君王再武正在气头上,哪能容忍对手求情?一锤一个,结果了他俩的性命。 黑面阎君王再武扫视一眼帐篷内,见没有其他活口,这才转过身,来到门口,抓起钟班头身旁的铁锤,一脚将他尸体踹到门外,气咻咻骂道:“奶奶的,想跟我玩猫腻,真是自不量力。” 说着,跨出帐篷,向其它篷前赶来。 其它帐篷内的兵丁和公差,因寡不敌众,在扬州官兵的一阵砍杀下,死的死、亡的亡,当黑面阎君王再武赶到其中一个帐篷前时,已所剩无几。 黑面阎君王再武在门口向里望了一眼,命令道:“我还没杀过瘾,剩下的由我动手。”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几个小头目和兵丁们见王再武发话,只好停了手脚。所剩名敌兵已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是伤,血迹斑斑。他们见对手停住厮杀,以为是放自己一码。但听王再武在门外说话,吓得一个个跪地求饶。 王再武跨进室内,瞅着眼前几名兵丁,挖苦道:“看你们这个**样,像男人样吗?简直就是一条哈巴狗。我来问你们,想不想活命?” “我的爷,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人生一世,哪有想死的?我们当兵做差,虽然命贱,但求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一名年老兵丁说。 其他几人也跟着附和,一双双求生的目光,盯着王再武那张黑脸。 “那好,想活命将眼闭上,谁要是睁开、或者偷看他人,我就一锤让他脑袋开花。”黑面阎君王再武半真半假戏弄对方。 几名敌兵信以为真,不约而同将眼闭起来,不敢睁一条缝。 王再武瞅着他们这副模样,甚感好笑。开口戏弄道:“你们都闭紧了,不要让我逮个正着。”他提着铁锤,来到一名敌兵背后,举锤便砸下去,嘴里骂骂咧咧,“我让你偷眼望人,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那名敌兵,当场毙命。他如此举动,使其下属暗中偷笑。其他敌兵以为被砸者真的偷睁眼睛,心里暗自憎恨。与此同时,将自己的眼闭得更紧了。 王再武见他们这个样子,心想:“我没有时间跟他们缠时间,一阵乱锤送他们上西天,免得有意外之事发生。” 想到这里,他挥动铁锤,一阵乱砸,几名敌兵倾刻便断送了性命。 这时,魏世杰从门外跨进帐篷内,见到地上刚刚被王再武砸死的几名敌兵,打趣道:“王将军,今晚杀得过瘾吗?” 王再武将锤头上的血迹在敌兵的衣衫上擦了擦,咧嘴一笑:“嘿嘿!今晚过了小瘾,只是杀的都是无名小辈,没有多大意思。要是在万马大队中冲杀,取上将首级,那才过瘾、有意思呢。” “你也不要气馁,等攻打润州城时,有你取上将首级的时候。”魏世杰鼓励一番,吩咐十几名小头目,“现在其它帐篷里的敌兵已经被瓦解,你们负责收拾敌兵敲诈客商的税银,然后燃起篝火,给江北杨先锋发信号。” “属下遵令!”十几名小头目异口同声回答。 再说先锋杨东旭奉太师张国纪之令,命令一万五千名兵将,带上刀枪剑戟、弓箭、云梯、抓钩及攻城器物。上船后,专等江南岸的信号。 其中,杨东旭、周应海、郑天寿、何兴亮几名主将,在指挥船上。周云、钱飞虎、阮林、赵通等一班副将,分配在其他船上,负责五个中队的指挥。 一切布置妥当,天已经黑了下来。官兵们站在甲板上,面向江南,期待篝火早点燃起,也好启锚扬帆,跨越天堑,直奔润州城下。 周应海扫视一眼江岸边数百条船,感慨万端:“杨先锋,我们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只要南岸两堆篝火升起,我们就可启航,乘风破浪,要不了两炷香时间,便可到江南岸。” “但不知左增辉和魏世杰他们是否顺利?要是缠到天亮,我们再过江,润州人马就会发现,并作好迎敌准备,对我们攻城十分不利。”杨东旭十分担心说。 “是啊!左将军和魏将军他们孤军深入,一旦润州人马来个反攻,危险很大,弄不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白面狐郑天寿附和着。 “吉人自有天相。”小霸王何兴亮提出自己的看法,“末将认为,两支人马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的。” “何以见得?”周应海对小霸王何兴亮的话感到质疑。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十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小霸王何兴亮似乎成竹在胸,不慌不忙作出解释:“其一、把守在江南渡口的兵丁和公差,数量不会过多的,估计也就在一二百名之间。而且,他们白天执勤一天,已够累了;晚上哪有精力警戒?而魏世杰、王再武以五百人马围攻,一定会大获全胜的。至于水军军营,不过五百多兵丁,就算司马俊再英勇善战,也难敌我方三千人马进攻。要是智取,兵不血刃,便会结束战斗的。况且,我军夜间过江,目标没被暴露,他们毫无防范,只有被动挨打。” “但愿此事能成现实,可是,也不能一味抱着必胜的把握。有时,事与愿违,往往在关键之时出了差错,而导致失利,甚至付出惨痛的代价。”杨东旭说出自己的观点和主张,“所以,我提醒诸将,在任何时刻,都不能滋生骄傲自满的心理,既要深知自己的力量,也要估计敌人的力量,灵活运用,才能稳操胜券,立于不败之地,诸将切记!切记!” 正值这时,白面狐郑天寿指着偏西江南岸说:“诸位请看,水军军营已被我方占领,江岸边篝火已经燃起。” 众将极目眺望,果见一堆篝火熊熊燃烧;欣喜之色,溢于每个兵将的脸上。 又过了一阵,小霸王何兴亮指着江对岸,大声道:“各位弟兄,对岸渡口也燃起了篝火,安插在渡口码头上的那颗毒瘤被连根铲除了!” 经他一咋呼,所有兵将不约而同向江对岸望去。兵将们指指点点,欣喜若狂。有不少水手也指手画脚,做好启锚扯帆准备。 周应海向杨东旭建议:“杨先锋,对岸两处都已燃起篝火,我们应抓住战机,立即过江。” “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杨东旭表示赞同,随即传下命令,“全体战船,立即启锚扯帆,驶向长江南岸。” 随着号令传下,每一只战船上的水手分头行动,有的启锚、有的扯帆篷、有的拿起篙子撑船。有不少兵丁急于过江,也帮着水手忙乎起来。而每一只船上的老大,手把舵杆,掌握好船头的方向。不一会,一切已经准备就绪;船体离开码头,向对岸航行。一时间,船帆点点,布满整个江面。 话分两头,却说润州渡口收税的小头目,因腹痛去茅房,由一名心腹陪同,在茅房没一会,便发现一帮人扑向码头帐篷,并将其包围。从对方谈话中,方知是扬州官兵。为了逃命、并向主子汇报实情,两人由草丛中爬向长江大堤。沿途中,从帐篷内不时的传来一声声惨叫。他俩每听一声惨叫声,心里就像被钢针扎了一下,揪心搬痛。 大约过了半炷香时间,小头目和心腹终于爬到江堤边,两人顿感一阵轻松。江边帐篷内的惨叫声,时断时续,但声音比先前小了许多。他俩回头望一眼一二百丈远的帐篷,拭去面颊上的泪水,向江堤上攀爬。须臾后,已到堤坝顶端,站起身,一路小跑,向润州北门而来。 此时,守城兵丁正聚集在城楼上谈家常,对于江边发生的事,一点也不知晓。 正值这时,忽听城门外有人喊叫。兵丁们甚感奇怪,不约而同站起身,伏到女儿墙上向下张望,其中一名年老兵丁发了话:“夜静更深的,是谁在下面咋呼啊?” 小头目仰起头,冲城楼上喊:“我是守渡口的头儿,快开城门,我有急事向指挥使和田知府汇报?” “有什么事请说,由我们向指挥使和田知府转告就是了。要么你又向二位大人贿赂银子,好攀龙附凤,升官发财吗?”一名年轻兵丁戏弄道。 “放你娘的屁,谁向指挥使和田知府贿赂银子啦?”兵丁小头勃然大怒,“我告诉你们,要是贻误军机,我要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城楼上的兵丁对视一眼,知道情况紧急,不敢再说戏弄之词。那名年老兵丁问:“喂——头儿!究竟发生什么事?你说清楚,我们也好替你放城门呀?” 小头目气咻咻道:“你们这班混蛋,扬州大批官兵已经过江,码头已被敌军占领,守在帐篷内的兵丁、公差,都已成为敌人的刀下之鬼。敌人大队人马,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兵临城下,将至壕边;你们还不埋不汰,等一会敌人攻上来,你们就等着被砍头吧!” 直到现在,城楼上的兵丁才向北眺望,虽然夜黑更深,看不清兵马在行动,却隐隐听到吵嚷声,这才信以为真。 “看来,头儿的话是正确的,我们一起去放城门。”年老兵丁对其他兵丁说,接着冲城下喊,“头儿,你稍等片刻,我们立即给你放城门。 说着,向其他兵丁一挥手,率先下了楼梯;其他兵丁提着灯笼,跟在其后。 时间不大,已到城门口,然后迅速放开城门。兵丁小头目和随从跨进城门,守城兵丁见他俩阴沉着脸,立即俯首帖耳,毕恭毕敬。 “敌兵已打到眼皮底下了,你们如此磨蹭,不守法度,该当何罪?”兵丁小头目余怒未消,横眉立目训斥。 年老兵丁怕将事情闹大,捅出祸来,立即赔着笑脸:“头儿不要动怒,其实我们平时闹笑话闹惯了,而对人并无恶意,请头儿宽恕海涵。” “好啦!我没有时间与你们讴气,我要向指挥使汇报军情。”兵丁小头目缓和语气,“你们迅速关闭城门,加以固定,并严加注意城外动静。” “头儿,如果敌人来得快,我们这点兵力,如何抵抗得住?”一名兵丁忧心忡忡,面如土色,好像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似的。 “你们也不必担惊受怕,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城门封闭坚固,敌人再强兵力也暂时无法攻进来。况且,要不了多长时间,我们的人马就会赶来支援的。”为了稳定军心,兵丁小头目嘱咐几句,便匆匆与随从赶往卫所。 与此同时,守城兵丁迅速关闭城门,上闩加杠,固定得严严实实。然后,重新上了城楼,观察城墙外是否有敌兵闯入。随后,又将目光移向江边码头和水军军营。 大约过去半炷香时间,一名兵丁突然发现水军军营处的江岸上,燃起一堆篝火,大惊失色道:“各位弟兄!你们瞧,水军那里升起火焰,不知是何原因?” “也许是水军巡江嫌冷,拾些干柴烤火的。”另一名兵丁说。 “不可能!”年老兵丁立即加以否定,“现在天时并不冷,不会烤火的。何况,即使巡江,他们都在船上不可能上岸的。” 一名年轻兵丁附和道:“老哥说得对,即使他们嫌冷,会在船舱里避风,决不会上岸拾柴烤火的,其中必有原因,我们不妨静观其变。” 片刻,又有一名兵丁惊呼道:“诸位请看!渡口那里也燃起一堆火。” “这就怪了,为何两处同时燃火?”一名中年兵丁百思不得其解。 “依我看,扬州官兵是对我方水军和渡口同时进攻。谁先占领阵地,便先燃起一堆篝火,以此让对方知道。你们也看见了,水军那边先燃起篝火,则说明水军阵地先被敌军占领,而渡口稍后被占领。”年老兵丁分析道。 “嗯,有道理。”年轻兵丁表示赞同,十分担心说,“两处阵地同时失守,则意味着第一道防线全面崩溃。接下来,扬州大队人马就要兵临城下,润州城是危在旦夕哦!” “都是指挥使和田知府心狠手辣,杀死扬州知府刘锋和小皇帝身边两员大将,才惹下的大祸。其实,扬州官兵多年来与我们润州人马相处和睦,丝毫无犯;也常有往来。不是这启事件发生,人家不会对我们下狠招的。”中年兵丁十分不悦说。 “看来,这场塌天大祸即将到来,我们难逃一劫了。”一名兵丁忧心忡忡,问年老兵丁,“老哥,你阅历深,见多识广。万一城门被攻破,我们如何自保?” “是啊!快想想办法,保命要紧。”另一名兵丁哭丧着脸说。 年老兵丁扫视一眼众人那一双双乞求中包含着恐惧、求生和期盼的目光,安慰道:“其实,抵抗敌军也不只是我们几人,援兵过一会便来。再加上坚固的城墙,敌军一时不会攻进来的。万一坚守不住,我们或者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或者抓捕一两名将领,打开城门,向敌军投降。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说不定得到对方官爷赏识,而加官晋爵呢?”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二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好主意,到时候我们十几个都听老哥你的。”中年兵丁对其他人道,“各位弟兄,你们看听老哥的行不行?” “行!我们听老哥的。”众兵丁异口同声。 年老兵丁见众人求生心切,众口一词,心里非常高兴,摊一下双手:“好好好,到时候视情况而定,如城池快守不住了,再作商讨。” 守城兵丁在润州北门城楼上商议对策,按下不表。 却说润州指挥使宋安,为了庆贺陈家庄之行取得彻底胜利,在卫所指挥所里办了五桌丰盛菜肴。参加宴会的有大刀李广胜、双鞭王勇辉、铁锤曹三通、神弹手张建、花斑虎史永达、金钱豹朱友军、长臂猿汪凯、毒蝎子赴赵广林、双锏将陈长浩、铁头僧叶金龙,还有参加陈家庄之战的大小头目;以及润州知府田春秀、汪师爷、张班头和几名随从。 酒宴直到掌灯时才开始。指挥所里灯火通明,照如白昼。 此时,指挥使宋安端起杯站起身,目光在每张桌上环视一周。田春秀、汪师爷和其他将领见此情景,也纷纷站起身,端起杯,目光一起集中在宋安的脸上。 宋安举起杯,振振有词道:“诸位,今天这场宴会,是庆贺我们陈家庒之行,杀死了叛军扬州知府刘锋,活捉了小皇弟身边的两员大将,此乃是重大胜利。大家很清楚,此事已经上报九千岁;本指挥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九千岁便会派钦差大臣来润州,在坐的有可能都要加官晋级,这是一大幸事啊!” 众将听后,欣喜若狂,异口同声道:“我们期盼钦差大臣早日来润州,为我们向九千岁邀功请赏,加官晋级。” “好好好,心急吃不了热粥,诸位得慢慢等候。”指挥使宋安举起另一只手,做个制止动作,继续道,“第一杯酒,应祭奠在陈家庄与敌交手时阵亡的将士。本指挥使亲目所睹,他们在作战时,不避刀剑,英勇拼搏,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他们的精神,是可歌可泣的、值得赞颂和传承的。今天,我们祭奠他们一杯酒,愿他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说着,转过身,将杯中酒泼向半空。 田春秀、汪师爷和其他将领,见指挥使如此敬重死者,深受感动,也纷纷转过身,将杯中酒泼向天空。 待侍从将他们杯中斟满酒后,指挥使宋安向众人做个手势,笑微微道:“诸位请坐下,宴席开始,望诸位仁兄敞开量喝。” 田知府、汪师爷和众将领先后坐将下来,杯觥交错,开怀畅饮。他们边喝边聊,不觉已过去一个时辰。然而,每个人的脸上已涌上一层红晕,像关公的脸。 这时,在指挥所院门外的一名岗哨匆匆跨进指挥所,打个千:“报告指挥使,守卫渡口码头的兵头儿返回卫所,说有十万火急军情汇报。” 参加宴会的人员闻听此言,无不大惊失色,手中杯和持筷的手停在半空,姿态各异。 指挥使宋安镇静一下紧张神情,向岗哨挥一下手:“速请他进来说话。” “小的遵令!”岗哨转身出离指挥所。 时间不大,兵丁小头目与心腹跨进指挥所内。他俩的出现,室内所有赴宴的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过来。 “黑夜更深,你俩不守卫渡口码头,突然返回卫所,有何事汇报?”指挥使宋安试探问。 兵丁小头目迫不及待道:“回指挥使话,大事不好,祸从天降;扬州大队人马已经杀过来了。守卫渡口的兵丁和公差已被围攻,惨不忍睹。” 在场的人闻听此言,酒气已吓得一干二净,瞠目结舌,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片刻,指挥使宋安打破寂寞,问:“你是如何逃出来的?又怎能知道他们是扬州人马?” “回指挥使话,情况是这样的......”兵丁小头目将肚子痛去茅房的前后经过,作了详细说明。最后道,“也是上天有眼,让小的保住一条命。不然,连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此时,指挥使宋安已经镇定自若,思忖好一会,对田春秀、汪师爷和众将领道:“根据渡口情况判断,扬州只是派小股人马来江南。” “何以见得?”知府田春秀满腹狐疑问。 指挥使宋安解释道:“根据渡口情况看,如果扬州大队人马打过来,江面上的战船要拉开几里长距离。而他俩所发现的人马,是从长江堤坝上扑向码头帐篷的。而他俩在茅房时,位置紧临江边,并没发现江面上有许多帆船。如此可以证明,那小股人马,是从其它地方上岸的。” “他们这样做,目的何在?”田春秀一头露水,质疑问。 “很简单,他们先扫除我方的第一道防线,以此控制长江水道,打通后勤补给。”指挥使宋安说得会声会色,“看来水军军营与渡口码头一样遭受重创,有可能水军军营现在已被敌军占领。” “嗯,下官也这样认为。”汪师爷插嘴道,“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现在扬州大队人马已经上船,正扯帆航行,直奔南岸而来。要不了两炷香时间,扬州大队人马就要上岸,直扑润州城下。” “有关杀死刘锋一事,只有我们内部人知晓,扬州方面,怎会知道我们的行踪?而突然发兵进攻润州?”田春秀百思不得其解。 “卑职认为,我们内部有内奸,给扬州那边通风报信,才导致小皇帝勃然大怒,发兵进攻,以此复仇。”汪师爷分析道。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深怕内奸二字落到自己的头上。 大刀李广胜勃然大怒:“谁是内奸请站出来,我要将他头拧下来当球踢。” 经汪师爷提醒,指挥使宋安和知府田春秀也认为军中有内奸。田春秀的目光在众将和大小头目的脸上审视一番,问汪师爷:“师爷,你说内奸能在我们这些人当中吗?” “嗯!”汪师爷点点头,以肯定的语气说,“确切的说,凡是去陈家庄参加伏击的人,都在嫌疑之中。只有这些人,才知道内情,如实将情况汇报给小皇帝,才使小皇帝调兵进攻润州。” “汪师爷,你能指出谁是奸细,本指挥使立即将他就地正法。”宋安鹰隼般的目光,流露出杀机,在众将、大小头目脸上逐个审视。 众将、大小头目见此,吓得心里怦怦直跳,面部表情也在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他们知道,通敌之嫌,罪不容诛;轻则砍头示众,重则乱刀分尸,诛连九族。随之,他们面面相觑,彼此猜疑。 汪师爷微微一笑:“指挥使,您叫在下指名道姓谁是奸细,难度可能要大些;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进行排查,看在场的人自从陈家庄回来,都在干些什么?奸细便会露出马脚,水落石出,将此缉拿。” 指挥使宋安的目光,仍然在众将和大小头目的脸上睃来扫去,问:“你们当中,除在陈家庄阵亡者之外,还有谁没有到场?” 众将、大小头目互相瞅着,并数着现有人员。片刻,双鞭王勇辉说:“报告指挥使,去陈家庄伏击的人,只有两名公差没有到场。” “哦!”指挥使宋安为之一振,目光移到田春秀脸上,“知府大人,两名公差是您的下属,宋某斗胆问一句,他俩自昨夜回来后,有没有到您那里报道过?” 田春秀心中七上八下,迟疑一会说:“两名公差一直没与本府照面。对了,他俩是在渡口码头当值,没到公堂报到,也在情理之中。” 为了挖出内部奸细,指挥使宋安并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他问守卫渡口的小头目和随从:“你们在渡口码头上当值,那两名公差去渡口没有?” “回指挥使话,他俩自从昨天跟踪刘锋他们之后,一直没回到渡口码头上。”兵丁小头目如实回答。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二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在宋安身后的一名侍从,突然想起一件事:“指挥使,小的有重要事情汇报。 在场所有人听到侍从之言,就像哥伦布发现美州新大陆一样,不约而同将目光移到侍从的脸上,希望他能作出圆满的答复,将奸细说出来,还众人一个清白。 指挥使宋安转过身问:“你有何发现,快说出来。“ “好的,此事还得从上午去水军军营传话说起。”侍从将在润州北门外碰见两名公差、及一起去水军军营之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 侍从的话刚说完,众将、大小头目一片哗然,七嘴八舌,一致认为奸细就是两名公差。而此时田春秀的脸上火辣辣的,他恨两名公差不争气,卖主求荣。 此时,指挥使宋安开了口:“知府大人,从种种迹象判断、推理和锁定,嫌疑人就是两名公差,应立即抓捕审问,如事情属实,决不能放过出卖主子的卑鄙小人。” 铁的事实已经露出水面,为了顾全大局;在平时,田春秀虽然得了两名公差不少的贿赂,但也不能庇护他们。田春秀环视一下在场人员,表示:“诸位,正所渭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两名公差虽然是田某的下属,他俩既然背叛我们,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在座的人都有洙杀他们的义务和权利。为了维护朝廷的利益,为了严以律己,本府立即回知府衙门,抓捕两名公差。现在,扬州大队人马已经过江,本府希望指挥使迅速调兵遣将,坚守城池,保护润州父老免遭涂炭。” “田大人放心,保卫城池、守卫疆土,乃是军人的职责。”指挥使宋安扫视一眼众将、大小头目,发出命令,“史永达、朱友军听令!” 花班虎史永达、金钱豹朱友军异口同声:“末将在!” “本指挥命令你二将,带领一千人马,坚守西门。如果敌人架梯攻城,你们奋力砍杀,不让他们爬上城墙一步。”指挥使宋安命令道。 “末将遵令!”两位将领抱拳答应。 宋安随即命令:“汪凯、赵广林听令!” “末将在!”长臂猿汪凯、毒蝎子赵广林回答。 “本指挥使命令你二人,带领一千人马,守卫润州南门。”宋安命令道。 “遵令!”二将嘴喷酒气,作出回应。 接下来,又发出命令:“陈长浩、叶金龙听令!” 双锏将陈长浩、铁头僧叶金龙站起身,抱一下拳:“末将在!” “本指挥使令你二人,带领一千人马坚守东门。”宋安的目光紧盯着他俩,“为了城池的安全,只准坚守,没有特殊情况,不准随便开门。” “好的,我们会执行命令,遇事不能擅自行动,要与您沟通后再作决定。”双锏将陈长浩、铁头僧叶金龙表示。 最后,指挥使宋安对大刀李广胜、双鞭王勇辉、铁锤曹三通、神弹手张建发出命令:“北门乃是全城的重重之重,敌军会全力以赴进攻北门的,你们要拿出十二分勇气来,与本指挥使坚守北门,视情作战,不能让敌人越雷池一步。” “末将遵令!”四员将领声如洪钟,异口同声回答。 指挥使宋安瞅着田春秀:“知府大人,本指挥使想与您磋商一件事?” “但说无妨,你我同舟共济,还有何事不好说的?”田春秀直言不讳说。 “那好,润州几千人马是有限的,与敌人正面交锋那是不堪一击。唯一办法是坚守城池,等待援兵,然后再行反攻。”指挥使宋安建议道,“在此时间,如果我们守城感到吃紧时,您作为一州知府,应发动黎民百姓,共同参加护城。必要时,拆除一些民房,以砖头瓦片做武器,与敌拼搏。” 田春秀不假思索道:“指挥使放心,本府会做好宣传鼓动工作的。保卫城池,人人有责;必要时,本府也要披挂上阵,与城池共存亡。” “很好,您先回府衙锄奸,本指挥使要带队去守城门了。”宋安向众将挥一下手,“各位兄弟!为了润州城的安危,我们立即集合队伍,分头行动!” 当下,知府田春秀、汪师爷、张班头和几名随从出离卫所,骑马返回知府衙门。指挥使宋安也与众将、大小头目,出离指挥所,去营房集合队伍。 再说先锋杨东旭指挥船队向江南进发,乘风破浪,篷帆点点,不到两炷香时间,几百只帆船,已经到达长江南岸。有的停靠在码头上、有的停在码头左右的岸边。 此时,魏世杰和黑面阎君王再武,带领兵丁们已将所有敌兵消灭干净,将一批没有运进城里的银子集中在一起,并拆除了帐篷。当他们见扬州船队靠岸时,全体兵将,无不欢欣鼓舞,欣喜若狂。人们面北背南,齐刷刷站立一大片。 黑面阎君王再武咧开大嘴巴,粗着嗓门喊:“喂!那船上的可是杨先锋率领的扬州人马?” “我们正是!”周应海站在船头上搭话,“我们正是扬州人马。王将军,你们进攻还顺利吗?” “嘿!对付这班王八蛋,不过是小菜一碟。”黑面阎君王再武洋洋得意,十分自豪说,“那班小子被我们围攻,杀得一个不剩。你们不要磨磨蹭蹭,快上岸吧!” 这时,站在指挥船上的杨东旭,对身旁一名侍从说:“吹起号角,令全体将士上岸。” “小的遵令!”侍从闻令,立即取出牛角号,“嘟!嘟嘟......”,号声在夜晚传得很远。 兵将们听到号角声,纷纷弃船上岸,向码头周围集中。时间不大,每只船上只剩下水手、船老大和事先指定、负责保卫战船的兵丁。 杨东旭携同周应海、白面狐郑天寿、小霸王何兴亮、以及几名侍从,来到码头中间。魏世杰和黑面阎君王再武即忙迎上来,众将见被拆除的帐篷地方,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都十分惊讶。 杨东旭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魏世杰和黑面阎君王再武:“二位将军,这些尸体中,我们兵丁阵亡多少人?” 没等魏世杰开口,黑面阎君王再武抢先道:“报告杨先锋,我们五百兵将来进攻码头敌兵,没伤一兵一卒,便将敌兵全部杀死,一个没剩。” “哦!你们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杨东旭甚感惊奇,瞅着二将问。 “我们是这样安排的。”魏世杰将过江后兵分两组,一组负责包围、一组负责攻杀之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这一次围攻,王将军是大显身手,杀的人最多。” 黑面阎君王再武咧嘴一笑:“这一次虽然杀了不少人,但没一个大人物,那些虾兵蟹将,杀得再多,也不过瘾。” “哦!既然如此雄心勃勃,等进攻润州时,让你大开杀戒。”周应海插嘴道。 随即,魏世杰指着一箱箱税银:“这些银子,都是润州贪官污吏刮取的民脂民膏。运到城里不知有多少?没来得及运走的,就有五十多箱。可想而知,长年累月,他们不知要刮取过往客商多少银子?就是领班的头儿,也会腰缠万贯的。” “是啊!在贪官污吏横行霸道之际,最遭殃的是黎民百姓。俗话说得好:‘水能载舟,也能覆舟。’长期行使,百姓到无法生活下去,便会揭竿而起。要是一两处暴发民潮也无所谓,要是全国各地都这样,那将会动摇江山的根基了。”为此,杨东旭为大明江山的前景而忧心忡忡。 周应海也愤愤不平,咬牙切齿:“大明江山走到今天地步,都是阉党一手造成的。从朝廷到地方上,已经形成一股恶势力,根深蒂固,想彻底铲除,没那么容易。” 提到阉党****,在场的将领无不愤慨万千。 “好啦!我们还是处理眼前的事务。”杨东旭望一眼几十箱的银子,吩咐郑天寿,“郑将军,你负责将这些银子送到扬州知府衙门,并将我们已打破润州第一道防线之事,向皇上和张太师汇报。并说明我们即将围困润州城,对其发动进攻。”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二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的,末将会按部就班,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皇上和张太师。”白面狐郑天寿表示。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鬼见愁阮林惊呼道:“杨先锋,各位将领!你们看,西边江面上篷帆点点,好像一支船队顺流而下,不知是哪路人马?” 众将领听后,不约而同转过脸,向西边江面上望去。渐渐的,那些帆船距离渡口码头仅有几十丈远。 “不用说,他们一定是左将军他们。”黑面阎君王再武面向往东行驶的帆船,大声呼喊,“呔!那船上是什么人?是否是左将军?” “我们正是!”对方作出回应。 众将领闻言,欢天喜地,一片哗然。从回声中判断,左增辉他们已大获全胜。 须臾,二百多条船已经靠上杨东旭他们的船队。然后,通过跳板,左增辉、袁俊生、顾华平、司马俊,携同大小头目和全体兵丁,纷纷上岸。 杨东旭、魏世杰、周应海、郑天寿、何兴亮、王再武、周云、钱飞虎、阮林、赵通等大小头目一起迎上来。彼此相见,亲切无比。 左增辉拉着司马俊的手腕,向杨东旭和一班将领介绍道:“这位就是润州水军统领司马俊将军,他已率众投城,彼此虽然进行一番较量,但没伤一兵一卒。” “真是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啊!”杨东旭上前拉住司马俊的手,“司马将军,欢迎您率众弃暗投明,为大明江山一统贡献力量。” 司马俊一脸愧疚之色:“以前,在下不明真相,一心想报效朝廷,结果事与愿违,却误入歧途,助纣为虐,成为阉党的帮凶。要不是左将军指点迷津,使我明白了谁是真正代表朝廷,谁是大明江山的传承者?不然,我是在迷途中越陷越深的。” “迷途知返,难能可贵。杨某代表全体将士,对司马将军及其部下归顺朝廷,表示衷心感谢!热烈欢迎!”杨东旭转过话题,吩咐郑天寿,“你回到扬州知府衙门后,顺便请求皇上为司马将军加封晋级!” 左増辉讪然一笑:“杨先锋,此事我已经派下属去多时了,估计现在已经返回。” “既然这样,郑某也没有必要向皇上稟报司马将军之事。”郑天寿直言不讳,接着吩咐一班兵丁,将几十箱税银搬往一只船上。 “也好!”杨东旭采纳郑天寿的意见,随即问左增辉,“左将军,水军军营的人马一起登船而来了?” “只留二十多人在那里守卫营房,其余都随船而来。”左增辉如实回答。 “这样也好,我们可以齐心协力攻打润州城。”杨东旭向众将发出命令,“袁俊生可在?” “末将在!”袁俊生在人群中跨前几步,抱一下拳。 “我令你与穿山甲钱飞虎,带领两千人马,攻打润州西门。” 袁俊生、穿山甲钱飞虎异口同声:“末将遵令!” 杨东旭在人群中扫视一眼:“顾华平、鬼见愁阮林听令!” 顾华平、鬼见愁阮林跨前两步:“末将在!” “我令你二人带领两千人马,进攻润州南门,不得有误!”杨东旭命令道。 “末将遵令!”两人应了一声,退回原位。 接下来,杨东旭又道:“周应海、活阎罗赵通听令!” 周应海、活阎罗赵通随口道:“先锋官请下令,我们积极响应。” “你二人带领两千人马,攻打润州东门。”杨东旭命令道。 “杨先锋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进攻润州东门的。”周应海、活阎罗赵通抱一下拳。 “至于润州北门,乃是我们主攻地点,其余将士全力以赴进攻北门。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润州指挥使宋安,也会把大部分兵力投送在北门守卫的。”杨东旭扫视一眼众将,挥一下右臂,“为了替刘知府报仇雪恨,救出羁押在润州知府大牢里的吴同、陈玉香二位大侠,我们要不遗余力,尽快攻取润州城,诛灭逆贼,安定一方百姓、免遭涂炭。” 众将领异口同声:“我等尽心竭力,攻取润州城,营救吴同、陈玉香,为刘知府报仇雪恨,为润州黎民百姓而英勇战斗,不怕牺牲。” 就在这时,去扬州知府衙门报信的小头目和几名随从,扬帆返航。帆船靠上码头旁其它船只,拴好缆绳后,沿着跳板上了码头。当他们见众将领亟待出发时,却听小头目大声喊道:“众将慢行,皇上圣旨到!” 众将领闻言,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口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头目展开圣旨,借着一名随从举过来的灯笼,诵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增辉、袁俊生、顾华平及全体将士,没伤一兵一卒,促使润州水军全部归顺朝廷,功不可没。现奖赏主将每人一百两白银,副将每人五十两白银,士兵每人二十两白银。水军统领司马俊,能迷途知返,归顺朝廷,现加封司马俊为水军大都督,统领所有水军,其他副将晋升三级,钦此!” “谢主隆恩!”左增辉、司马俊等将领感激涕零,异口同声回答。 小头目瞅着司马俊,笑微微道:“司马大都督,请接旨!” “谢皇上!”司马俊感恩戴德,站起身从小头目手里接过圣旨。 其他将领随之站起身,正要向司马俊祝贺时,只听黑面阎君王再武怒目圆睁,粗着嗓门道:“这件事太不公平了,我们同时过江开战,去水军那边的将士都受到嘉奖,降将都委以重用,晋升三级。而我们灭了渡口守敌,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而圣旨上却只言片语没有提到我们,更没有赏赐的意思,我咽不下这口鸟气。” “放肆!你少说两句行不行?”白面狐郑天寿怒斥道,“参加渡口之战的将士都没吱声,就你逞能?难道你杀敌,他们都袖手旁观吗?” 在众将中,黑面阎君王再武是最怕白面狐郑天寿的。因为他们在云台山山寨占山为王时,郑天寿为山寨寨主,只有他才能发号施令,一言九鼎。而当时的小霸王何兴亮、黑面阎君王再武,包括前云台山寨的云中鹤陈乃亮、草上飞吴兴宝,对郑天寿都言听计从,毕恭毕敬。直到后来杨东旭等六人上山,大家一致推杨东旭为总寨主,郑天寿位列第二,但寨主们和小喽啰对郑天寿仍然十分遵敬。尤其是王再武性情刚烈,脾气暴躁,别人制服不了他,只有郑天寿一声断喝,他就显得俯首帖耳,恭恭敬敬。此事代过不提。 此时,黑面阎君王再武见郑天寿发威,立即缄口不语,唯唯诺诺。 杨东旭怕王再武下不了台阶,便笑容满面,打着圆场道:“王将军也过于性急了,其实你们占领渡口之后,并没有立即派人去扬州知府衙门报喜讯啊?皇帝在不知上明下暗情况下,怎能给你们赏赐?不过你放心,现在郑将军就要押送税银过江,他会如实将你们智取渡口的战果向皇帝禀报的,赏赐只是迟早之隔,何必计较眼前利益呢?” 杨东旭一番话,说得王再武心服口服,向杨东旭抱一下拳:“杨先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的话句句是真理,说到王某的心砍上了。”随即又向众将抱一下拳,赔着不是,“各位弟兄!王某是属驴的,是个直肠子,肚里有话就得说,说过了没那回事;有不到之处,请诸位多包容。” “好啦!你的性格,我们都知道,说深说浅不会跟你计较的。”左增辉旁敲侧击道,“说实在的,我们要是小肚鸡肠之人,早就跟你翻脸了。” “好,话到此为止,各队人马按部就班,立即出发,包围润州城。”杨东旭向全体将士发出命令。 各队人马,有条不紊,离开长江岸边,向润州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润州知府田春秀,携同汪师爷、张班头和几名侍从,从卫所匆匆返回知府衙门,进入公堂。张班头点燃几支蜡烛,顿时,公堂内灯火通明。 两名侍从搀扶田春秀、汪师爷来到文书案旁,侍候二人坐下,随后沏上茶水。侍候完毕,与其他侍从及张班头站立一旁。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二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田春秀端起杯子送到嘴边,轻轻吹一下浮在上面的茶末,喝了一口,将杯子放在文书案上,漫不经心问:“师爷,你相信两名公差通敌吗?” 汪师爷不假思索,点点头:“大有可能。您想想,卫所那边的副将、大小头目,在军营居住,人多眼杂,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的视线之下。况且,根本没有作案时间。至于两名公差,居住在居民区内,又在渡口当执。他们借这次去陈家庄诛杀刘锋之功,故意不去渡口,而没有到公堂报到。在双方没有监督之下,去江北向小皇帝和张太师报案,才导致他们发兵对我方进攻。” 此时此刻,田春秀显得十分无奈,思忖半晌才道:“本府平时观察他俩对主子忠心耿耿,怎么会反水通敌呢?实在不可思议。” “大人,俗话说得好:‘人心昼夜转,天变一时间。’他俩之所以通敌,出卖主子,那是对我们的所作所为有反感,而决定背叛主子。”汪师爷分析道。 “嗯,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正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像这种人朝三暮四,见异思迁,是靠不住的。”田春秀手托脑门,思前想后,过了半晌问汪师爷:“师爷,万一两名公差真的通敌,该如何处理他俩?” 汪师爷不假思索,抬手做个砍杀姿势:“杀一儆百,以警示他人重蹈覆辙。如果对此事不予以严惩,再有类似情况发生,就无法履行律法了。如此,您作为一州知府,如何面对下属?其他人也会跟着效仿。那时,您就会威风扫地,颜面丢尽。要是因此事对地方造成严重后果时,上司追究下来,轻则削职为民,重则斩首示众,甚至诛连九族。到那时,是船到江心补漏迟啊!当然了,你我都不愿看到那样的结局的。” “这......”田春秀思忖半晌,将手从脑门上拿下,“师爷,你的一番话说到本府的心坎上了。如果不及时堵住这个缺口,其后果是不堪设想。但是,两个公差要是去扬州不回,我们也无济于事,束手无策啊!” “这件事好办,派人去他俩住所看看,要是他俩在寝室里,立即抓到公堂里审问。”汪师爷咬牙切齿,“汪某相信,在严刑拷打之下,他俩就是铜浇铁铸之身,也会乖乖招供的。如果真的在扬州没回来,算他俩命大,逃过一场劫难。” “嗯,要是不招供,用铁钎撬开他俩的嘴。”田春秀望一眼张班头和几名侍从,吩咐他们,“张班头,你们去那两名公差住所看一下,如在寝室里,立马将他俩抓进公堂审问。” “属下遵令!”张班头应了一声,向几名随从挥一下手,“我们走!” “慢着!”就在张班头他们转身迈步之际,汪师爷发了话。 几人闻言,止住脚步,张班头转过身问:“汪师爷有何话要说?” “你们去那里,如果两名公差在寝室里,不可打草惊蛇;需如此这般,方可不引起他俩的怀疑。”汪师爷将要说的话作了交代。 “好的,我们会稳住他俩的,让他俩服服帖帖、毫不怀疑,跟着我们来到公堂的。”张班头应了一声,转过身携同几名侍从出离公堂。 再说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与大刀李广胜、双鞭王勇辉、铁锤曹三通、神弹手张建,率领两千人马,匆匆赶到润州北门,守城十几名兵丁一起迎上来,躬身屈背,显得恭恭敬敬,异口同声道:“我等迎候指挥使和各位将领驾临北门督战。” 指挥使宋安借着星光,扫视一眼守城兵丁,并没直接提及敌军之事,先鼓励一番:“各位弟兄!你们辛苦啦!为了润州城的安危,你们不分昼夜、不分春夏秋冬、长年累月,坚守在岗位上,其中的辛苦是难以言喻的。我代表润州卫所全体将士、及润州府下辖的全体城民,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说着,向十几名守城兵丁深深鞠了一躬。 其他将领和全体兵丁,见主将如此礼贤下士,也纷纷躬身施礼。 十几名守城兵丁,见到这种场面,感动得热泪盈眶,不约而同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指挥使!各位将领,你们如此大礼,折煞小的了!我等乃卑微之辈,怎敢授此礼节?” 说着,磕头如鸡啄米。 “你们不可这样,起来说话。”指挥使宋安跨过来,伸手将守城兵丁一一拉起。 “谢指挥使礼贤下士!”兵丁们以感激的目光,望着指挥使宋安。 年老兵丁心想:“平时,姓宋的何曾多看我们一眼?现在兵临城下,将至壕边,他丟下架子,甚至低三下四,其手段不过是刘备摔孩子,收买人心而已。” 这时,指挥使宋安开口问:“你们在城楼上,观察城外情况如何?敌兵是否到达城墙下?” “回指挥使话,自从把守渡口的头儿从这里去卫所后,我们只听到江边渡口那里吵吵嚷嚷,并未发现有人马赶往城池下。过了一会,而是发现水军军营的江岸边燃起一堆篝火,不到一袋烟时间,渡口码头上又燃起一堆篝火。究其原因,我等才疏学浅,头脑简单,难以判断对方燃篝火是何意图?”年老兵丁回答。 大刀李广胜粗着嗓门说:“不用说,肯定是双方占领阵地后,以此互通信息。” “也许是以此为信号,给江北主力报信。”指挥使宋安作出判断,随即向众兵将发出命令,“各位弟兄!现在敌军快要兵临城下了,我们要守好城池,抵挡敌人攻城。现在全部登上城墙,伏在女儿墙内,如敌兵靠近城墙,以乱箭射击,要是他们登云梯上墙以大刀砍他们的脑袋。总而言之,不能让他们登上城墙。” “指挥使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击退敌人进攻,保护润州城免遭涂炭。”全体将士语言铿锵,发自肺腑,显出无畏牺牲的精神。 随后,纷纷沿着楼梯,登上城楼。接下来,按各小队分布在城墙的各伏击点。他们透过女儿墙的瞭望孔,向外观察敌情。 大约过去半炷香时间,伏在女儿墙瞭望孔的将士,发现有一股人影在晃动,距离城门不足五十丈远。兵将们见此,弓在手,箭搭弦,弓拉如满月,随时准备向敌群中发射。 大刀李广胜低声对宋安道:“根据那些晃动的人影判断,敌兵有一万之多。他们不会都集中在北门进攻的,一定会分兵包围,将润州城四周围得水泄不通的。” “敌人几倍我们的兵力,润州城将要有一场空前的恶战。城池是否守得住,还是个未知数。”神弹手张建忧心忡忡说。 “不要泄气,坚持就是胜利。”指挥使宋安鼓励道,“只要我们坚持几天,九千岁将会派重兵来援助的。或者来个釜底抽薪,将扬州先拿下,断了敌人的退路。到那时,我们一个反攻,敌军便会土崩瓦解,溃不成军的。” 双鞭王勇辉接过话茬:“俗话说得好:‘依人都是假,滑倒自己爬。九千岁虽然能发号施令,但毕竟路途遥远,鞭长莫及。我们依靠自身力量,再有坚固的城墙为掩护体,敌兵虽然人多势众,也奈何不了我们的。” “对,我们还有全城老百姓为后遁,不会怕敌人进攻的。”铁锤曹三通十分自信,一付自在必胜的把握,“至于九千岁是否派援军,援军何时到?都无所谓。” “好啦!不必想得那么多,现在顾眼前要紧。”指挥使宋安制止众将的议论,吩咐两名侍从,“你俩到各个伏击点通知一下,听本指挥使号令,等敌兵到达射程之后再射箭。” “小的遵令!”两名侍从奉令而去。 指挥使宋安他们伏在城墙上,来个守株待兔。但却那些黑影在四五十丈地方停止前行,却纷纷向左右两侧扩散。宋安他们知道,敌军是在分兵包围城池。 话分两头,却说润州知府田春秀,命令张班头带几名侍从,去寝室捉拿两名反叛公差。时间不大,几人已到两名公差门前,见室内还亮着灯光,并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几人见此情景,心里踏实了许多。并且听到室内叽叽喳喳说话声。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二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原来,两名公差从扬州回来,准备进一步收集情报,为皇上送去有价值的东西。于是,他俩正在室内商讨对策。就在这时,忽听“笃笃笃”的敲门声。 年长公差转过头,面向房门,冲室外喊道:“是谁?半夜三更在敲门?” “是我啊!难道听不出声音来了?”张班头在门外回应。 “是张班头!”年轻公差疑窦丛生,将声音压到最低点,“老哥,张班头半夜三更来此干嘛?是否因我们去扬州的事败露了?” “不会的,去扬州告密,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人知,怎能会败露呢?”年长公差沉思一会,分析道,“也许有其它事,不妨先问一下再开门。” “这样也好,免得有不利之事,而迫使我们毫无准备。”年轻公差建议道,“我们要做好搏斗准备,要是捉拿我们,也好殊死搏斗。” “嗯!”年长公差点点头,冲门外问,“张班头,已经夜深了,您来敲门有事吗?” “是这样的,知府大人有封密信和部分财宝,叫你俩送往京师田尔耕府上。”张班头按汪师爷授受的计策,诓骗他俩上勾。 年长公差在室内迟疑片刻,问:“要送信明天商议决定,现在夜里恐有不便,请张班头回去,一切等明天吧!” “这是知府大人的私事,怎能在大庭广重之下商讨?况且,白天人多眼杂,金银细软之类,不便公开亮相,你说是呀不是?”张班头下好套,步步紧逼。 室内气氛一时紧张起来,面对张班头的话,是真是假,他俩琢磨不透。年轻公差思忖一会问:“老哥,万一知府大人真的要我们送财宝去京城,这里的事怎么办?” “要真的是这样,我们俩留一个下来,这样不至于和扬州那边断了联系。”年长公差思前想后,断然决定,“我们俩要想在这里立住脚,不引起任何人怀疑,只有暂时委屈一下。去京城的人,要快马加鞭,行程不能耽搁,速去速回。” “嗯,看来只有这样了。”年轻公差表示赞同。 两名公差在室内迟迟没有开门,张班头十分焦急,故作生气状:“你俩什么意思,磨磨蹭蹭,将人拒之门外,太不厚道了。你俩要是不愿出这趟差,到公堂上与知府大人当面讲。其实,张某只是个跑堂的,替你俩传话而已。” 两名公差对视一眼,彼此点点头,心照不宣。年老公差随即应道:“来啦!来啦!张班头如此说话,让在下无地自容了。” 两名公差站起身,来到门前,拔开门闩,拉开门,见张班头和几名侍从都赤手空拳,方才放心。年长公差赔着笑脸:“对不起诸位,让你们久等了。因我们睡下,穿衣裳耽搁了一些时间,请见谅。” “好啦!好啦!我们在一起当差共事,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计较鸡毛蒜皮之事?走吧!时间长了,知府大人会着急的。”张班头一副和谐可亲的面孔,让两名公差疑心顿消,绷紧的心弦也松弛下来。 “走吧!”张班头做个手势,转身向返回的路上行走。 几名侍从和两名公差跟在他的身后,不到一袋烟时间,已到知府衙门前。两名公差顺着府门向里张望,只见公堂上灯火辉煌,知府田春秀和汪师爷坐在文书案旁说话。公堂上除他俩之外,并无他人。两名公差观察后,心里更是踏实。随之,他俩跟随在张班头身后,跨进公堂,来到文书案前立住脚。 田春秀、汪师爷见张班头他们已将两名公差带来,不约而同将目光移到两名公差的脸上,面带微笑,给人十分亲切和谐的感觉。半晌,田春秀笑微微问:“你们回来啦?” “回大人话,人已带来,一切由您裁决。”张班头抱一下拳。 “好的!”田春秀点一下头,对两名公差做个手势,“你二人跨前两步,本府有话要跟你们说。” 两名公差不知是计,向前跨了两歩,抱一下拳:“大人,听说您有一批金银细软,要我们二人押送到京城都督府是吗?” “是的!”田春秀笑眯眯点点头,如此给对方完全丧失了戒备心。 “小的认为,此事只需小的一人沿途监护即可。”年长公差正要提出理由。 只见田春秀突然沉下脸来,抓起文书案上的惊堂木,“啪”的一声,叩在文书案桌面上。使得两名公差心头一惊,正要问其原因;只见田春秀横眉立目,大声断喝:“大胆奴才,你太让本府失望了。来人,将这两个叛贼抓起来。” 田春秀话音刚落,只见几名侍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俩的身后扑上来,扭住他俩的胳膊。另有一名侍从,迅速从刑具架上拿来两根绳索。大家一起动手,将两名公差捆绑起来。 两名公差极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年长公差大声叫屈:“大人,我们俩鞍前马后,替您当差效力,为什么要这等对待我们?” 田春秀再一次叩一下惊堂木,吹胡子瞪眼睛道:“你两个奴才,本府待你俩不薄,为何要背主求荣,去扬州向小皇帝朱由检告密?快如实招供,如敢抗令,拒不认罪,让你二人受尽各种酷刑,直到将你俩打得皮开肉绽,体无完肤;再来个千刀万剐,方解本府心头之恨。” “大人,我们冤枉!我俩从来没有去过扬州告密,此事从何说起?请大人禀公办事,还小的一个公道。”两名公差极力辩解,大声喊冤叫屈。 “你俩个奴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田春秀余怒未消,恶狠狠道,“你俩小子要是不招,莫怪本府不讲情理,只好让你们尝试酷刑之苦了。” “大人,我们没有犯错,如何招供?”年长公差心想,“我们两人的行动,绝对没有第三人知道,只要拒不招供,他们是没有办法从我们嘴里得知确切情况的。” 想到这里,他向年轻公差递一个眼神,年轻公差心知肚明,大声喊道:“大人,我们冤枉啊!自从陈家庄回来,我们哪里也没去,请大人明查。” “放肆!你俩乃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田春秀向几名侍从挥一下手,“来呀!将这两个奴才掀翻在地,每人重打五十大棍。” “属下遵令!”几名侍从将两名公差掀翻在地,有两名侍从拿过两根水火棍,挥棍便打。 只听“噼里啪啦”之声,每一棍下去,两名公差都要忍受巨大痛苦,揪心裂肺般的疼痛,使他俩龇牙咧嘴,脸上冒出豆粒大的汗珠。 大约打有三十棍左右,年轻公差实在忍受不了皮肉之苦,咧着嘴喊道:“大人,不要再打了,我招还不行吗?” “停!先别动刑!让他俩招供。”田春秀向两名侍从挥一下手。 两名侍从只得停止敲打,站立一旁,撩起衣襟擦拭脸上汗水。与此同时,虎视眈眈盯着两名公差。而两名公差伏在地上,痛彻心扉,龇牙咧嘴,不时的发出啍声。 “啍!”田春秀嗤之以鼻,指着伏在地上痛苦不堪的两名公差,戏弄道,“啧啧啧,看你两人是何苦?早一点招供,也不会受皮肉之苦的。你俩不要有非分之想,快如实招来。” “大人,只要您不杀我,我就招。”年轻公差乞求的目光望着田春秀。 “好,你讲吧!”田春秀脸沉似水,“但你不可有一句谎言,如有一句谎言,将你碎尸万段。” 年长公差呵斥道:“你这个没骨气的东西,先前是怎么说的?” “老哥,那敲打之罪,不是人受的。今天已经败露,只有说出来,还可求一条生路。”年轻公差哭丧着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啊呸!早知道你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也不会与你合作的。”年长公差横眉立目,目光中能喷出火来。 “这......”年轻公差犹豫不决,一时难下主张。 田春秀见年老公差从中唆使,十分恼怒,猛拍一下惊堂木,断喝道:“你这个目无王法,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是活得不耐烦了。来呀!给这个老家伙掌嘴。” “是!”一名侍从扑上来,左右开弓,噼噼啪啪,一阵猛打。时间不大,年长公差已被打得鼻青眼肿,嘴巴合拢不起来,连话都无法讲一句。侍从一边甩开膀子打、一边骂骂咧咧,“你这个祸害,卖主求荣,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二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年轻公差见此情景,吓得浑身颤抖,磕头求饶:“大人,请不要折磨我们,我全都招出来,一句也不保留。如有一句谎话,挖掉我的双眼。” “那好,你快招!”田春秀怒气冲冲说,然后吩咐汪师爷,“师爷,你做笔录。” “下官遵令!”汪师爷取过文房四宝,作好笔录准备。 年长公差因嘴肿得说不出话来,他见汪师爷已做好笔录准备,急得摇头晃脑,朝年轻公差瞪着眼,递眼神,嘴里发出阵阵呵呵声。 可是,他这一举措都是徒劳。此时此刻,年轻公差对年长公差的举动,熟视无睹,照样我行我素,便将在陈家庄商议的事,及回到寝室后商议去扬州报信的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 年轻公差这一叙述,急得年长公差吹胡子瞪眼睛,跺着脚也无济于事。 汪师爷写好供词后,将它递给田春秀:“大人,您看一下,是否有遗漏的地方。” 田春秀接过供词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点了点头:“嗯,行!让他俩签名画押,作为备案,以防日后朝廷清查此案。” “卑职知道!”汪师爷拿着供词和笔墨,来到两名公差面前,指着供词的右下角,皮笑肉不笑道,“小子,先在供词上签名画押后,就没你的事了。” 年轻公差望一眼供词,摇了摇头:“我不认识字,更不会写,如何签名画押?” 汪师爷迟疑片刻:“这样吧!名子本师爷替你俩签上,你在上面摁个手模即可。” “行,摁手模容易。”年轻公差表示赞同。 而年长公差直向他递眼神,年轻公差不埋不汰,待汪师爷签好名子后,叫侍从解开绑住双臂的绳索,让他伸出拇指,蘸一下印油,在供词的右下角摁了手模。 汪师爷看了片刻,满意的点点头:“很好,你配合默契,不过呢,你还得委屈一下,先绑起来,才有活命的机会。” 年轻公差愿意接受捆绑,主动伸出双手。侍从按部就班,拿过绳索将他捆好。 汪师爷看一眼年长公差,冷笑一声:“看来这个家伙顽固不化,必须以强制手段方可。来呀!将他右手拇指蘸点印油,强行摁手模。” “是!”两名侍从跨上前来,一人抱住公差的腰,一人抓住他仍被捆绑的手臂,将他的右手拇指蘸点印油,强行将他拇指在供词上摁了手模。 一切准备就绪,汪师爷转身来到文书案前,将供词交给田春秀,点头哈腰说:“知府大人,手绪已办完,如何惩处他俩,由您裁决。” 田春秀接过供词,看了一会,放在文书案上,作出判决:“二位犯人,身为公差,却知法犯法,卖主求荣,暗通敌国,现经查明属实,二犯对自己的罪行也供认不讳。现判决如下:二犯触犯王法,已构成犯罪,为了严于律己,重振王法,本府判决二犯死罪,斩立决!张班头,你负责行刑,将这两个不守王法的家伙拖出去砍了!” 说着,从竹筒里抽出一支令牌,抛向公堂。 两名公差见此情景,吓得胆战心惊,魂不附体。年长公差憎恨年轻公差没有骨气,又是瞪眼、又是跺脚。他想痛痛快快大骂一场,颇奈,嘴肿胀得难以启齿,只有啍啍唧唧,以泄心头之恨。而年轻公差知道自已受了捉弄,后悔不及。此时此刻,他愤愤不平,大声咒骂:“你们这班奸官,阉党的走狗,你们丧尽天良,坏事做绝,不得好死。早知你们这样言而无信,我一个字也不会吐露的。” 田春秀怕接受贿赂的事被抖落出来,急切挥着手:“拉出去砍了!” 张班头从器架上拿来一把朴刀,对两名公差说:“你俩也不要怨恨我们,法不容情,命令难违;你俩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只有一死,方能解脱,万事皆休。请记住,明年的今晚乃是你俩的忌日。”随即,向几名侍从挥一下手,“押出去!” “是!”几名侍从应了一声,押着两名公差,向公堂外走去。 张班头手提朴刀,随在他们身后。 两名公差一边走、一边挣扎。年轻公差转过头,咒骂不止:“姓田的、姓汪的,你这两个狗官,阉党的爪牙,我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任两名公差如何憎恨、愤怒和咒骂,一切都已晚了,他俩被押出了知府公堂,在庭院里被砍了头。 片刻,张班头提着两名公差的人头走进公堂,稟报道:“大人,两名奸细人头已被砍下,如何处置?” 田春秀思忖片刻,挥一下手:“将两颗人头送到北门去,交给指挥使。” “属下遵令!”张班头应了一声,进入后堂备马。 再说先锋杨东旭率领众兵将,从渡口出发,向润州北门而来。一万几千名大军,战马嘶鸣,黑压压一大片。当人马距离润州北门外四五十丈远时,杨东旭挥一下手臂,命令人马停止前进。 黑面阎君不解其意,迫不及待问:“杨先锋,大军已快到城下,为何停滞不前?难道要打退堂鼓吗?” “笑话,我们来的任务是攻城,怎能临阵畏惧,打退堂鼓?”杨东旭借着星光,观察一会润州城楼说,“凭直觉,我怀疑敌人有伏兵。所以,不能冒然前进,以防遭敌人乱箭齐射,防范不及,而造成重大伤亡。现在,各队人马,按原计划分头行动,迅速包围润州城。进攻时,一定要派小股兵力试探攻击,再试情决定进攻计划。” “末将听令!”当下,众将领抱拳遵令。 袁俊生、穿山甲钱飞虎率领两千人马赶往润州西门,顾华平、鬼见愁阮林率两千人马由西门外经过,绕道至南门;周应海、活阎罗赵通率两千人马直扑润州东门。 三路人马走后,先锋杨东旭命令赛罗成周云:“周将军,你带领一千人马,架上云梯攻城,兵丁们一定要配带盾牌,以挡敌人乱箭射击。” “末将听令!”周云应了一声,随即点齐本部一千人马,带上兵器、盾牌、云梯、爪钩,及攻城工具,向城墙边摸索前进。 这班兵丁,都是周云在大伊山占山为王时的小喽啰,个个健壮、人人抖擞,尤其擅长登山,翻墙越室,飞檐走壁,如入无人之地,是攻城略地的健儿。 他们以盾牌遮挡,向前摸索,时间不大,已距离城墙仅有十多丈之遥。 埋伏在城墙上的润州兵将,一个个全神贯注,弓箭拉开,严阵以待。大刀李广胜观察城外敌兵好一会,对指挥使宋安说:“看来敌人也有害怕的时候,不敢大批队伍进攻,而以小股兵力摸索。看那班兵丁,一定是贪生怕死之徒。” “不,李将军不要小看对方,他们是以投石探路之法,来摸我们底牌的。”指挥使宋安说,“他们似乎觉察城墙上有埋伏,才不敢冒然进攻的。” “啍!他们的主将简直是个混蛋,他拿兵丁的身家性命当儿戏,以箭试身,岂有此理?”铁锤曹三通嗤之以鼻,愤愤不平,“不过,这样也好,让他们首批兵丁当替罪羊,杀他们一个下马威。” “对,这样慢慢削弱他们有生力量,直至使他们减员到与我们的力量平衡,再出奇兵,偷袭他们的营寨,定能使他们大败输亏。”双鞭王勇辉附和着。 “就是,我们以城墙遮挡,从战略上占了主道地位。以守为攻,以一当十,敌人兵力再强,也是望尘莫及。”神弹手张建吹虚道。 “诸位将士请注意,敌人已到射程之内,立即射击!”指挥使宋安发出作战命令。随即,“嗖”的一声,对准一名向城墙上窥视的兵丁脑袋谢去,那名兵丁猝不及防,一箭正中脑门,当场毙命。 与此同时,大刀李广胜、双鞭王勇辉、铁锤曹三通、神弹手张建和大小头目、全体兵丁,也纷纷向城下人影射箭。只听“嗖嗖嗖......”、“当当当......”之声。那嗖嗖声,是城上兵将拉弓放箭发出的响声;那当当声,是箭射到明军盾牌上发出的响声。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二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城下的兵将虽然有盾牌遮挡,但是箭如雨下,盾牌难以覆盖周身,有的被射中腿部,鲜血淋漓;有的被射中头,死得十分凄惨。 赛罗成周云见此情景,恨得咬牙切齿;一边以盾牌遮身,一边挥舞枪杆,拨打飞来的利箭,一边大声命令:“弟兄们!不要害怕,冲上去架起云梯攻城。谁率先登上城墙,奖赏白银二百两!”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兵丁们数人一组,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提着云梯的长竿,肩头背着刀,呐喊着向城墙冲去。 “冲呀!杀呀......”喊杀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回荡在润州城北夜空。 即使城上的兵将拼命射箭,明军的前队,还是冲到城墙边。然后,立即架起云梯向上攀爬。与此同时,为了掩护攻城的兵丁免受利箭伤害,周云命令一半兵丁架起盾牌,形成一道盾墙。另一半兵丁腾出手来向城墙上射箭。如此一来,城墙上的兵将虽有女儿墙遮身,但偶尔有些兵丁被飞来的利箭射中,倒在通道上。 指挥使宋安见此情景,沉着应对,也改变了战略部署。一半兵丁向对方阵地上射箭,一半兵丁应对正在楼梯上攀爬的兵丁。如此一来,形势急转直上。城下阵上的明军士气虽然没有完全被压下去,但向城墙上攀爬的兵丁可吃了大亏。他们在向上攀爬过程中,盾牌明显遮不住身体,被城墙上的一阵乱箭,有的被射中后,从半空中掉下去,摔得筋骨断裂,死于非命。有的兵丁虽然中箭,但不是致命之处。兵丁为了获取重赏,忍着疼痛向上攀爬。可是,距离城墙顶端还有一段高度;有的继续中箭掉下去,有的刚到城墙口,却被朴刀砍掉了脑袋,尸体鲜血淋漓从云梯上掉落下去,其状惨不忍睹。 赛罗成周云见此情景,急得抓耳挠腮,也无济于事。这时,一名小头目靠近周云身旁,建议道:“周将军,不能再打下去了,如果硬拼,将一千人马都赔进去,也攻不上城的。” “我也有此想法,但此事需杨先锋许可,方可撤下来。不然,抗命不遵,触犯军法,要受到严惩的。”赛罗成周云稍加思考,对小头目说,“烦你跑趟腿,向杨先锋禀报实情,看攻还是撤?” “好的!属下立即向杨先锋汇报战况。”小头目转身离开阵地。 因夜色笼罩,杨东旭极其大队人马,因距离城墙稍远,只能听到喊杀声,对于双方交手,模糊不清,隐隐见到人影在晃动。为此,杨东旭等将领十分焦急,正准备派兵丁去前边阵地上打探消息,却见一名小头目匆匆返回。众将见此,一起围上来,想打听阵地上的战况。 杨东旭迫不及待问:“前边打得还顺利吗?” “回先锋话,双方打得十分胶着。”小头目气喘吁吁,“我军因地利不便,处于被动挨打,伤亡惨重。尤其是由云梯向上攀爬的人,伤亡最大。属下奉周将军之令,向您请示,是撤还是攻?要是强攻,一千人马全部赔进去,也难以攻上城墙。” 杨东旭闻听此言,十分惊讶!这时,黑面阎君王再武双锤一举,骂骂咧咧:“他奶奶的,这班王八十分可恶,待你家黑爷爷打进城去,将城中所有人都砸得稀巴烂;连一个活囗也不留。” 杨东旭向王再武摆摆手,思前想后,吩咐小头目:“你回去通知周云,让他将部下撤回来,再作商讨。” “属下遵令!”小头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黑面阎君王再武吹胡子瞪眼睛:“杨先锋,不能草率收兵,应将队伍全部拉上去,敌人虽有城墙掩体,毕竟兵少将寡,对我军强烈进攻,顾接不睱。杨先锋,速收回成命,不然会贻误战机的。” “强宾夺主,难道你要夺取这场战斗指挥权?”左增辉见王再武一而再、再而三阻挠、诽谤先锋的决策,心里十分震怒,“先锋叫撤兵自有道理,强攻有可能拿下城池,但付出多大代价你考虑过没有?凭一时之勇,拿兵丁的生命当儿戏,那是得不偿失。拼到最后一人,能有何意义?” 小霸王何兴亮也旁敲侧击,极力劝说:“老九不必自以为是,服从命令乃是军人的职责。在战场上,如果没有统一指挥,各执一词,各自为政,到后来只是一盘散沙,会被敌人分割包围,各个击破。这些厉害关系,你考虑过没有?俗话说得好:‘小不忍,则乱大谋。’老弟,遇事你要多动脑子才是。” “唉!贻误战机,后悔莫及啊!”黑面阎君王再武愤愤不平,提着双锤,走到一旁,唉声叹气,自言自语,“啍!好心拿当驴肝肺,这仗打得窝囊,让我失望。” 黑面阎君王再武自暴自弃,在一旁生闷气,其他将领并不理会他。其实,杨东旭对此决定是否正确?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至于王再武的建议,他思考过,不能说没有道理。可是,面对重大伤亡,他不能拿兵丁的身家性命当儿戏。他权衡好一会,见传话的小头目愣在那里,便挥挥手:“去吧!传我命令,让队伍撤下来。” “是!”小头目转身而去。 片刻,小头目来到前沿阵地,赛罗成周云急切问:“杨先锋如何决定?” “回周将军话,为了减轻伤亡,杨先锋决定让队伍暂时撤下去。”小头目说。 周云听后,如获大赦,将手一挥:“全体兵将,立即后撤!” 命令一下,兵丁们如潮水一样撤下来,真应了兵败如山倒那句话。 在城墙上的守军见此,又是一阵猛射,撤退的兵丁不免又丢下一具具尸体。待他们跑出射程之外,才避免了伤亡。时间不大,赛罗成周云率领残兵败将撤回到主力前,周云一脸愧疚之色,慌忙跪倒在杨东旭面前:“杨先锋,末将无能,此番攻城,未能如愿,还损兵折将,伤亡惨重,请求处罚。” “周将军请起!”杨东旭伸手将他拉起,安慰道,“请周将军不必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两国交战,流血牺牲,在所难免。责任在我,是我低估了敌人的实力。” 周云经过一番安慰,心情稍好些,说:“没想到,敌人防守如此严密,再加上坚固的城墙,让我们进攻难度加大,一时想取胜没那么容易。” “敌人的防范,出人意料,也是我急功近利所造成。”杨东旭在众将面前,作了自我检讨,随后吩咐众将,“现在安营扎寨,原地休息,等天明之后,再商议攻城计划。” 众将闻令后,分头行动,指挥部下搭帐篷,不在话下。 却说张班头提着两名公差的人头,进入后堂,到马厩内牵出一匹马,备上马鞍后,牵出公堂外,才翻身上马。随之,抖一下马缰绳,拍一下马后胯,嘴里发一声:“驾!”。那匹战马扬开四蹄,沿途直向润州北门而来。 不到一炷香时间,张班头已到北门内的岗房前,翻身下马,一名执夜岗哨迎上来,笑脸相迎:“不知张班头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张班头指着马鞍上悬挂着的两颗人头,说:“知府大人捉了两名奸细,砍了他俩的头,特来送给指挥使做礼物,望守城兵将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不知指挥使是否在城楼上?” “回张班头话,指挥使与众兵将刚击退敌兵一次进攻,使敌人伤亡惨重。”岗哨如实回答。 “哦!你在此站岗,如何知道战况真相的?”张班头质疑问。 “是这样的。”岗哨回答,“刚才伙夫给兵将送夜霄,回来时对在下说的。” “原来是这样,好啦!烦你将我的马拴好,我上去看看。”张班头将手里马缰绳递给岗哨,从马鞍上解下两名公差人头,跨上楼梯,向城楼上而去。 此时,正值指挥使宋安与众兵将,为击退扬州官兵首次进攻而庆贺之时,一名侍从发现楼梯上有响动,掉过头问:“是谁在下面行走?” “是我!我是知府衙门班头。”张班头回答着,已跨上城楼。 “哦!原来是张班头!”侍从转过身,冲指挥使宋安他们道,“报告指挥使,张班头驾临。”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二十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正在谈话的宋安和大刀李广胜等人听报,不约而同转过身,将目光集中在张班头的身上,见他手提两颗黑糊糊的东西,无不惊讶万分。 指挥使宋安迫不及待问:“张班头,你半夜三更来访,为了何事啊?对了,你手里提着黑糊糊是什么东西呀?” “指挥使,张某提的是两名奸细的人头。”张班头来到女儿墙前,解释说,“在下陪知府大人和汪师爷二人、以及几名侍从,从卫所回到知府衙门后,便对两名公差采取行动。” 说着,将抓捕、审问的情况叙述一遍。 “高明!知府大人和汪师爷审案点水不漏,计高一筹,让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指挥使宋安和众将领伸出大拇指。 “是啊!田知府和汪师爷虽然有谋略,但没有张班头机警灵活,也无法将两名奸细诓到公堂上进行抓捕。按理说,这一次锄奸,张班头功不可没。”双鞭王勇辉称赞道,并建议,“指挥使,像张班头这样有智慧的人,应嘉奖并委以重任。这样才公平,不至于埋没人才。” “嗯,张班头是个人才。”借着星光,指挥使宋安打量张班头好一会,承诺道,“等平息这场战争后,本指挥使跟知府大人交涉一下,让张班头到我们卫所里做军师,为队伍出谋划策。” 张班头闻言,惊喜若狂,立即躬身施礼,一迭连声:“张某谢谢指挥使提携!谢谢指挥使栽培!谢谢指挥使厚爱......在下就是做牛做马,也难报指挥使知遇之恩。指挥使放心,在下甘愿为您牵马拽镫,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好啦!不必多理。”指挥使宋安摆了摆手,岔开话题,对众将说,“敌兵虽然被我们击溃,估计暂时不会发起进攻。但是,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要严加防范,轮流休息,如果疲劳过度,士气下降,将会影响战斗力的。” “嗯,这样最好,养足精神,才好有力量跟敌人干。”大刀李广胜附和道。 指挥使宋安吩咐两名侍从:“你们二位传本指挥使命令,让大小头目分配一下,作人放哨,作人原地休息。” “小的遵令!”两名侍从沿途传令而去。 这时,张班头惊喜之余,举一下手中两颗人头问:“指挥使,这两颗人头怎么处理?” 指挥使宋安思忖一会:“将两名公差的人头暂时放在这里,你呢,回去找几根竹竿来,天亮后,将两颗人头挑在竹竿上示众,以此削弱敌人的战斗力。另外,再让汪师爷写几幅大型标语,说明做奸细的下场。” “好,属下立即去办理!”张班头乐此不疲,转身下了城墙。 待张班头下了城楼,骑马走后,铁锤曹三通迫不及待问:“指挥使,您真的想提升张班头为卫所军师吗?” “啍!”指挥使宋安嗤之以鼻,讥讽道,“看他那个**样,也想做军师,也不洒泡尿照照自己的影子,看够不够格?” “就是,一个怂包想做军师,在军营中任意挑选一个,都比他高强十倍。”神弹手张建跟着附和,“奉承他几句,就手舞足蹈,恬不知耻,看他一副奴才相,跟哈巴狗一样,看得让人恶心。” 双鞭王勇辉迟疑一会插了嘴:“指挥使,你既然有此承诺,又背道而驰,不是拿人家当猴耍吗?如此太不厚道了。” “厚道,看对什么人而言?像他这种下等人是不够格的。”指挥使宋安冷笑片刻,“至于对他的承诺,不过是调动他的积极性。这样,他才肯卖力,为我们倾心吐胆效力,抓住他这样的心理,他致死都会感激我们的。” 再说先锋杨东旭,第一次攻城失利,心里烦闷,怏怏不乐。在下令大小头目搭帐篷之后,随即吩咐三名侍从:“你们分别去西门、南门和东门去看个究竟,攻城是否顺利,如果攻城损失较大,不必强攻,就地安营扎寨,将其围困,等天亮后再发兵进攻。并要求袁俊生、顾华平、周应海三名将军,时刻保持与我联系。以至试情决定战略决策。” “小的遵令!”三名侍从应声而去。 大小头目与众兵丁一道,搭帐篷。按相宜位置,由西向东,一字儿排开,形成一字长蛇格局。其实,此时的兵将都已疲惫不堪,但为了有安身休息之处,他们还是坚持着。待帐篷全部竣工后,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 正值这时,三名侍从先后从西门、南门和东门回到北门。 正如杨东旭所担心的,根据侍从汇报,其它三门的战况,跟北门一样,首次进攻,遇到守城官兵奋力抵抗,有不少兵丁在攻城中丧失了身家性命。杨东旭听了汇报,心情更加沉重。在众将领极力劝说下,方才进中军帐内休息。 待全体兵将一觉醒来时,天早已大亮,日上三竿。随之,杨东旭传令侍从吹号子集合队伍。当全体兵将出离帐篷时,却发现城楼上斜插着几根竹竿,其中一根竹竿梢端,悬挂两颗鲜血淋漓的人头。其它竹竿上挑着几幅大型标语,一个个醒目的大字,一目了然,让人一看便知事情的真相。 杨东旭和众将领看到那高竿上悬挂的两名公差人头,都替他俩惨遭毒手而悲痛、惋惜和愤恨。有不少兵丁因不明两名公差遇害的前因后果,免不了发出一番议论、窃窃私语,有的还辨认条幅上的字迹,揣摩其中的含意。 将领们也愤愤不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左增辉看一会条幅上的内容,攥紧拳头,咬牙切齿:“敌军来此阴招,意在涣散我方军心,使其失去斗智。” “依我看,那两颗人头,未必就是两名公差的头颅。说不定在牢狱中杀了两名犯人,以假充真,故意以此搅乱我方军心。”小霸王何兴亮分析道。 “不,我看两颗人头确确实实是两名公差的头颅。”魏世杰以肯定的语气说。 “何以见得?”小霸王何兴亮一脸质疑之色。 “很简单!”魏世杰说出自己的见解,“那两名公差向我们告密,有可能回去时被上司怀疑,抓起严刑拷打,在供出事实真相后遭杀害。不然,他们不会那么嚣张、直言不讳说他俩是卖主求荣的奸细。” “嗯!有道理。”左增辉对魏世杰的分析,持赞同意见。 “******,不管宋安认为那两名公差是奸细也好,不是奸细也罢?人已经被他们杀了,还替他们惋惜什么?”黑面阎君王再武按捺不住性子,粗着嗓门道,“杨先锋,不管对方使什么花招,这一仗非打不可。你发一道命令,我们立即攻城。” 杨东旭扫一眼众将领,发出命令:“左增辉、何兴亮听令!” “末将在!”左增辉、小霸王何兴亮抱一下拳。 “本先锋令你二将带领两千人马,从城楼向左对城墙发起进攻,以一半人马向云梯上攀爬,一半人马全力掩护。”杨东旭命令道。 “遵令!”两名将领异口同声回答。 杨东旭再一次命令:“魏世杰、王再武听令!” 没等魏世杰开口,黑面阎君王再武咧开大嘴巴、粗着嗓门道:“杨先锋,有何任务直接委派,不要做那一套不必要行式,官腔官调,让人听起来心烦。” 面对王再武直言不讳、多次犯上,但又无恶意之下,杨东旭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得改变口气:“好,我就直截了当说,你二人以城楼中心为界,向右边对城墙发起进攻。” “得啦!这少拐了许多弯,我们也听得明白。”黑面阎君王再武向魏世杰挥一下手,“兄弟,我们点人马攻城去。” 说着,提着一对铁锤,向兵丁队列前走去。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二十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众将领见他举止言行,虽然司空见惯,但也觉好笑。杨东旭望着他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又显得无可奈何,自言自语道:“王再武人虽然粗鲁,但打起仗来并不含糊,乃是一名难得的活将......” 这时,周云、司马俊跨上前来,抱一下拳:“杨先锋,我们有何任务?” “噢!”杨东旭稍作迟疑,吩咐道,“你二人各带一千人马,作为预备队,哪边吃紧,向哪边援助。在观战中,要灵活机动,不能呆板。” “属下明白!”周云、司马俊随口应答。 话分两头,再说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与众兵将夜间击溃对手初次攻城后,估计敌人不会再发起进攻。与众将磋商一番,决定轮流休息。当下,几名主将足足睡了一觉,身体已得到恢复。天亮后,一个个疲惫已消除,显得精神焕发,神采奕奕。当他们站在女儿墙内向对方阵地上观看时,心里不觉一愣;与此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敌军阵地上,布满了一长排帐篷,延伸有一二里长。 指挥使宋安望着帐篷,感慨万千:“敌军营寨如此之多,让人望而生畏啊!” 铁锤曹三通不以为然:“依我看敌人这点帐篷算了什么?比起当年刘备连营七百里少多了。要是有机会出去偷营,一把火便能将它烧成一片火海。” “敌军战将如云?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我们如何近得了身?”神弹手张建持否定态度,“不要想入非非,能保住我们城池,那是最大的幸运。” “那不一定,马有失前蹄的时候,老虎有打盹的时候;关键是我们能不能抓住战机?要是有可趁时机,偷营劫寨,不是不可以。”双鞭王勇辉分析道。 却在这时,只见张班头一手拿着几根竹竿、一手拿着几幅大型标语,匆匆上了城楼,见几名主将伏在女儿墙上,指手画脚说着话,几名侍从也面向城外站立在主将身后。忍不住咋呼道:“各位将领,所需的东西拿来了!” 指挥使宋安、几名将领和几名侍从,听到声音,不约而同转过头,打量着满头汗水的张班头。只见他笑微微道:“指挥使!按您的吩咐,竹竿和几幅标语已经拿来,请您定夺。” “很好,你没有失约,准时将所需的东西拿来,本指挥使要记你头等功一次,以待平息这场战斗之后,论功行赏。”指挥使宋安半真半假说。 张班头听到宋安的表态,喜得乐滋滋、屁颠颠的。立即赔着笑脸说:“承蒙指挥使的厚爱。其实,这点事也算不了什么。要说功劳,知府大人和汪师爷也得算一份;没有他们鼎力相助,张某就是狗腿,也不能即时将应需的东西送来的。” “你说得也是;至于知府大人和汪师爷的功劳,另行赏赐。你呢,情况特殊,要重重赏你。”指挥使宋安做个手势,“过来帮一下忙,先将两名公差的人头绑在竹竿上,挑在城墙上。然后再将条幅挂好。” “小事一桩,不在话下。”张班头满口答应下来。 接下来,他将条幅和竹竿放在通道上,解开捆绑竹竿的绳索,从中取出一根竹竿,又将两颗人头用绳索拴住头发,系在竹梢上。然后举起竹竿,将竹竿的根段斜插在女儿墙的瞭望孔上,那动作十分利落。其它条幅,也按部就班,一一插好。 一切准备就绪后,众人继续伏在墙口上,观察敌营帐篷。 如此,才有杨东旭他们出离帐篷后,所看到城头上悬挂的人头和条幅的那一幕。 时间不大,润州兵将见扬州大队人马,兵分几路向城墙扑过来,兵将们见此情景,心弦绷得紧紧的,更担心城池是否能保住? 为了提高兵丁的士气,指挥使宋安吩咐两名侍从:“你俩迅速通知大小头目,到城楼前集中,开个战前动员会。” “小的遵令!”两名侍从匆匆而去。 不到一袋烟时间,大小头目都集中到城楼上,看他们的神色,都有些紧张兮兮。 指挥使宋安扫视众头目一眼,开门见山道:“现在敌军兵临城下,对我城池进攻,我们要依仗有利地形,抵抗敌人进攻。在场的都是士兵的领头人,要积极负起责任来,做他们的表帅。本指挥使相信,只要我们官兵一致,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打败敌人的进攻。至于如何巧妙出击,四两拨千斤,那要看敌人如何进攻,我们就如何应付,灵活运用,这是取胜的关键。好啦!敌兵快到城下,你们迅速返回原位,准备迎敌......” 大小头目望一眼城下黑压压的敌兵,心里紧张到了极点。但为了守住城池,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只有硬着头皮,返回原来岗位。 大小头目走后,张班头试探问:“指挥使,我能做点什么?要么给把刀、给张弓,张某愿与全体兵将同生死,共存亡;您觉得如何?” “不,这里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去完成。”指挥使宋安望一眼城外向城墙靠近的敌兵,心情沉重,对张班头说,“你回去叫知府大人和汪师爷,带领全体公差,发动全城男女老少,先拆除靠城门较近的民房,将瓦片、砖头、石块、木料之类,统统运过来,以此当兵器使用。” “对,来个全城总动员,军民齐上阵。保卫城池、保卫家园,不分男女老少,做到上至八十三,下至手中搀。”张班头振振有词,转身下了城楼。 却说扬州兵将中,左增辉、小霸王何兴亮安排好进攻和掩护兵丁后,催促队伍向城墙逼近。与此同时,魏世杰和黑面阎君王再武也率众前进。由南到北,形成一字长蛇阵。渐渐的,队伍已距离城墙仅有一箭之地。 就在攻城兵丁提着云梯准备冲向城根时,只听“嗖嗖嗖......”,城墙上乱箭齐射,如飞蝗一样,射向明军兵将。明军虽有盾牌遮挡,防不胜防,但中箭者还是很多。再加上夜间周云率领的攻城时所阵亡的兵丁,阵地上尸横遍野,惨不忍睹。如此一来,兵将们的士气明显受挫。 为了激发兵将们的斗志,左增辉挥动长枪,高声道:“弟兄们!为死难的兄弟报仇!攻上城去!” 在主将的号令下,一组组提云梯的兵丁,冒着箭雨,向前冲去。途中,有的兵丁中箭倒地,后面的兵丁顾不了许多,踏着战友的尸体继续向前冲锋。后面掩护的兵丁,有的举起盾牌,有的向城头上射箭。双方箭来箭往,打得十分胶着。 魏世杰和王再武的部下,跟左增辉、何兴亮他们一样,督促兵丁冲锋。时间不大,有不少提云梯的兵丁已冲到城墙根,立即架梯向上攀爬。有的云梯上端刚延伸到城头上,便被守城官兵用长枪、叉或戟之类的兵器抵翻,有的兵丁刚爬到一半,被乱箭射死的、被推翻梯子摔下去的,不计其数。 随着伤亡直线上升,黑面阎君王再武急得抓耳挠腮,举起铁锤,粗着嗓门冲城楼上吼叫:“呔!城楼上一班鸟人给我听着!**的有本事出城来,与你家黑爷爷当面锣、对面鼓交手,大战三百回合、三千回合,在下奉陪到底!使这阴招,乃是小人之举,算什么英雄好汉?直娘养的,你们这帮鸟人,听到没有......” 黑面阎君王再武大骂不止,使城楼上的指挥使宋安十分恼怒,问身旁几名将领:“诸位,下面骂骂咧咧的那个黑大汉叫什么名子?” 众将摇摇头:“我等眼拙,不认识那个黑种。” “对这种鸟人,是尿泡砸人,不痒不痛,却让人生气。”指挥使宋安咬牙切齿,“本指挥使恨不能腋生双翅,飞下去与他决一死战。” 人称鬼脸儿的曹三通建议道:“指挥使,要不放开城门与他两军对峙,大战一场如何?让曹某与那个黑厮四锤相会,决一雌雄?” “你想得太天真了。”大刀李广胜斥责道,“敌军兵多将广,多我们数倍的力量,我们这点人马那是杯水车薪,难以与人家面对面抗衡。一旦我们抵挡不住,他们就会趁虚而入,如潮水一样涌进城内,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双鞭王勇辉附和道:“要是双方人马旗鼓相当,与他们短兵交锋,鹿死谁手,难以预料。按现在力量悬殊,我们万万不能冒此风险。依靠地利,与他们对抗,以此削弱对方的力量,是最好的办法。”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二十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城外,黑面阎君王再武仍在骂骂咧咧:“城上的鸟人,怎么成了缩头乌龟?有本事出城来!造你家的祖宗,再不出来,你家黑爷爷砸开城门,打进城去,都让你们脑袋开花!你奶奶的——听到没有?” “这个黑种,我恨不能将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指挥使宋安气得脸红脖子粗,吹胡子瞪眼睛,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神弹手张建旁敲侧击道:“指挥使,让张某教训他一下,让他长点记性。” “那个黑厮已超过一箭之地,如何教训他?”指挥使宋安以质疑的目光望着张建。 神弹手张建微微一笑,拍一下器囊:“我用弹弓试一下,或许能打中他。” “事不宜迟,快掏出弹弓,给那个黑厮一个下马威。”指挥使宋安催促道。 “好的!”神弹手张建应了一声,从噐囊中取出弹弓和一粒铁子,将铁子放入皮兜中,做好准备,瞄准王再武所站的位置,“嗖”一声,一粒铁弹直奔王再武面门飞去。其速度快如闪电,击中目标,只在一瞬之间。 黑面阎君王再武正在大骂不咻,却没注意敌人会暗箭伤人。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一旁督战的魏世杰却看得清楚,大声疾呼:“九弟注意!敌将向你打暗器,快躲开!” 黑面阎君王再武听后,心中一惊,向旁一闪身,速度却慢了一点,那颗铁弹却击中王再武的左腮。虽然没伤到骨头,腮边的肉却被撕开一条口子,鲜血顿时流了下来,染红了铠甲。 魏世杰见此情景,急切问:“九弟,伤得怎么样?” “他......他奶奶的,被毒虫咬了一口。”黑面阎君王再武气得暴跳如雷,痛得龇牙咧嘴,大骂不止,“兔崽子,有本事出城交手,暗箭伤人,逞什么英雄?不过是狗熊一个......” 当魏世杰见他满脸浑身是血时,不知他伤得轻重,一边注视城楼上的举动,一边呼唤不远处的兵丁:“你们快来几个,王将军负伤了!” 有几名兵丁听后,迅速撤下来,异口同声问:“魏将军,有何吩咐?” “你们看,王将军被敌将暗器所伤,十分严重,快将他拉下去包扎一下。”魏世杰吩咐道。 “属下遵令!”几名兵丁转过身,来到王再武跟前,一起相劝,“王将军,到帐篷内包扎一下伤口。得了破伤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事,这点轻伤算不了什么,我要将那班鸟人骂出来。”黑面阎君王再武因腮颊受伤,说话显得口齿不清,继续冲城楼上骂,“狗杂种,有本事出来打!你将黑爷爷脸打伤,我要让你付出生命代价。” “将他拖回去。”魏世杰见王再武怒骂不止,十分焦急,向几名兵丁挥手命令。 “王将军,不必再骂,保住性命要紧。”几名兵丁强拉硬拽,将王再武拖离阵地。 此时,先锋杨东旭正与周云、司马俊等一班将领观阵,他们正为兵将们英勇奋战而敬佩之际,却见几名兵将拖着王再武过来,不觉大吃一惊。杨东旭向周云、司马俊、及大小头目挥一下手:“走,过去看看。” 于是,众人一起迎上来。片刻,已到王再武他们面前。一双双关切的目光,盯着他的脸上、身上看。只见他的左腮颊血淋淋,仍在汩汩向外流血。 杨东旭关切问:“王将军,谁将你伤成这样?” “******,城楼上那班王八蛋,不与老子真刀真枪打,却他妈暗箭伤人,岂有此理?”黑面阎君王再武余怒未消,仍在骂骂咧咧。 众人从他的口气中已听出是怎么回事。杨东旭向几名兵丁挥一下手:“将王将军带到中军帐去,那里有随军医师,让他止血、上药和包扎。”随后吩咐司马俊,“司马大都督,你暂且代替王将军,到前沿与魏将军一起督战。” “属下遵令!”司马俊随口应承道。 而王再武刚走有一两丈,听杨东旭重新安排人员,回过头气咻咻道:“杨先锋,这就是你不对了,我刚离窝,你就走马换将,与情与理都说不过去的。告诉你司马将军,你不要抢我的功劳,待我包扎好伤口后,还会回来的。” 司马俊微微一笑:“王将军请放心,我不会与你争功的,等你回来,我继续让位与你。在此之间,如果杀了敌将,功劳记在你的功劳簿上。” “嗯,这还差不多。”黑面阎君王再武转过头,在几名兵丁陪同下,向中军帐走去。 杨东旭望着王再武离去的背影,笑着对司马俊说:“司马将军,王再武是个粗鲁之人,对人讲话,从来不讲情面,语言冲撞之处,看在杨某的面子上原谅他?” “没事的。”司马俊讪然一笑,“今夜从船上上岸时,听他的一番言语,在下就知道他是个直脾气,有口无心,说后不与别人记仇。按理说,这种人是容易相处的。” 说着,手持双镋,向前沿而去。 而润州城楼上及城墙上所分布的众兵将,面对敌军拼命攻城,已使出了全身解数,杀退了敌军多次进攻。使城墙下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地面。 面对眼前的惨状,扬州队伍的将领左增辉、何兴亮、魏世杰等人,眼睁睁见兵丁们没爬上城头,就被砍了脑袋的、被乱箭射下云梯的,有被推翻云梯跌死的,不计其数。此时此刻,众将领咬牙切齿,泪往肚子里咽。 正值这时,司马俊手持双镋到了阵前,当他见到城墙下一大片尸体时,心情十分沉重,对魏世杰道:“魏将军,你看那些士兵的尸体,他们都是无辜的,只因为战争,才使他们失去了生命,毁了多少个家庭啊!” “是呀!要不是阉党造成的危害,哪能会挑起战争?”魏世杰望一眼高大宽厚的城墙,慨叹道,“攻城略地,不知要埋葬多少白骨?对了,司马将军,润州兵将与你交往深厚,何不劝他们放下武器,弃暗投明?” “这......”司马俊犹豫一会,“他们乃是魏党忠实信徒,恐怕难以说服他们。不过,我试试看。” “你试试吧!成与不成在此一举。能劝降他们很好,乃是首功一件;劝不成他们,也不会责怪你的。总而言之,能罢免这场战斗,减少人员伤亡,是最好不过的。”其实,魏世杰对此也没抱多大希望。从相对讲,向对方试探一下并无坏处。 当下,司马俊目视着城楼上探出的人头喊道:“守城的官兵听着!我是水军统领司马俊!现在已弃暗投明,在张太师麾下听令。在下奉劝你们,放下兵器,打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接受明军编制。我敢保证,只要你们归顺朝庭,保证不会让你们受半点委屈的,凡是有军职的,统统晋升三级,兵丁每人奖励白银五十两。希望你们以大局出发,为黎民百姓着想,避免战争给百姓带来的灾难和危害。” 在城楼上的指挥使宋安和全体兵将,听到司马俊喊话,都侧耳细听,有的不时探出脑袋,观察对方阵容。有的分析司马俊每一句话的含意,心有点浮动。 而指挥使宋安则气得脸色铁青,对几名将领道:“司马俊这小子该死,竟然背叛我们,投靠小皇帝。此乃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大刀李广胜倾听司马俊的一言一行,试探问:“指挥使,您对司马俊的一番言论相信吗?” “无耻之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指挥使宋安愤恨不已,“我恨不能抽他的筋,拨他的皮,食他的肉,饮他的血,方解我心头之恨。” 双鞭王勇辉十分惋惜说:“只可惜,两军无法短兵相接;不然,第一个解决的,就是置司马俊于死地。对待叛徒,决不能心慈手软。” 铁锤曹三通对于王勇辉的论调,嗤之以鼻:“大话人人都可以说,但不能过高估计自己的能耐,而低估人家的本领。我可以冒昧的说一句,在我们十员将当中,要是与司马俊单挑,谁也占不了上风的。”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三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三通兄过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了。”神弹手张建不屑一顾,“依我看,司马俊水上功夫,那是铁蛋掉进铜盆里——响当当,无可挑剔。要说在岸上搏斗,不一定是上层功夫。” “好啦!现在不是议论这件事的时候,先听听那个叛徒言下之意是什么?”指挥使宋安挥手制止。与此同时,目光紧盯着城外的阵地上司马俊的举止言行。也防范对方的兵将,放冷箭伤人。 这时,在阵地上的司马俊,见城楼上无人回应,继续道:“各位兵将!你们听到没有!在下的话句句属实,决无虚言。俗话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的话,不是我个人的意图,而是代表扬州军方最高指挥官所说,每一句话都是铁板上钉钉,是算数的。让你们一袋烟时间,好好考虑一下,作出诚实的回答。” 在城楼上的几名将领听后,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异口同声道:“指挥使,这小子如此猖狂,言之凿凿,让人深恶痛绝,您看就这样让他嚣张下去了吗?” “让本指挥使与他说几句,你们做好防范准备。”宋安交代后,手持狼牙棒,挡在胸前,以防对方放冷箭。 “好的,我们替您保驾护航。”四名将领说后,各持兵器,分立在宋安的左右。 指挥使宋安站在女儿墙旁,面向敌方阵地,以手中狼牙棒指着司马俊骂:“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叛徒,卖主求荣,理应将你碎尸万段,你却在此巧言令色,蛊惑人心。今天,本指挥使看在你我相处多年的份上,放你一码,不要在此胡言乱语,请你退下去,免得利箭无眼,伤了你的身家性命。” “怎么啦——指挥使?难道你心虚了,怕人揭你的老底?”司马俊抬眼观察着城楼上的宋安,振振有词道,“要想在下不说,除非献城投降。要是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待****大军攻进城池,杀你们片甲不留。” “岂有此理,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如再不退下,不要怪本指挥使手下无情。”宋安忍气吞声,大声训斥司马俊。 “指挥使不要动怒,怒急伤身,你知道这个道理吗?”司马俊不紧不慢,继续说,“要想我缄口不语,要么投降,要么出城交手,战场上见胜负。躲躲藏藏,像个缩头乌龟,算什么英雄好汉?” “啍!这个叛徒,无赖,不知羞耻的家伙,气死我了。”指挥使宋安怒目圆睁,龇牙咧嘴。 这时,神弹手张建插嘴道:“指挥使,这样的无赖,犯不着跟他动怒,让我送他上西天,免得他胡说八道,无休无止。” “好,快射死他!”指挥使宋安咬牙切齿,挥一下手臂。 “对付这小子,不过是探囊取物,手到擒来。”神弹手张建从器囊中取出弹弓和一粒铁子,做好瞄准准备。 在阵地上的魏世杰看得明白,立即提醒道:“司马将军,请注意,敌将又要放暗器了。” “我早就瞅见对手一举一动呢。”司马俊双镋拉开架势,随时做好应付准备。 就在司马俊话音刚落,神弹手张建的弹弓一拉,只听“嗖”的一声,一粒铁蛋凭空飞向司马俊,直向他的脑门袭来。司马俊看得真切,就在铁蛋距离他的面门仅有二尺之遥时,他右手镋向上一挡,只听“当啷”一声,铁蛋撞到镋背上,被击落到地上。 “哇哇哇......”神弹手张建见铁蛋被击落,气得哇哇怪叫,暴跳如雷,大声怒吼,“司马俊!你小子还行,能躲过我铁蛋的人,说明还有点本事。” “承蒙张兄夸奖,你那把弹弓偷袭别人还行,对付我还嫌嫩了些。”司马俊戏弄中带着讥讽的语气说,“你再打三颗铁蛋,要是击不中我,你那神弹手之名,将是浪得虚名,从此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不会有人这样称呼你的。” “气死我了,这小子太张狂,我要射死他。”神弹手张建气得脸色铁青,从器囊中又取出一粒铁子,对准司马俊所站的地方打过去。 可是,铁蛋刚到司马俊面门前,又被他轻而易举击落。接下来,神弹手张建连发两弹,都没能击中对手。气得心中发闷,鲜血上涌,直奔嗓子眼冲,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射出来。随之,头晕目眩,摇摇欲倒。 指挥使宋安见此,即忙跨上前来,伸手扶住他:“张将军,你怎么啦?” 其他几名将领也一起围上来,目光中带着惊讶和关注。片刻,大刀李广胜安慰道:“张老弟,射中是你的福分,射不中拉倒,何必这样死心眼?” “就是,跟叛徒、小人讴气,犯得着吗?”双鞭王勇辉旁敲侧击相劝。 “好啦!他是几发没有射中对手,急火攻心所致。”指挥使宋安向几名侍从挥一下手,“你们几位将张将军扶到一旁休息一会即可。” “小的遵令!”几名侍从跨前两步,扶住张建,将他带到靠近楼梯的岗房里。 这时,只见扬州官兵加紧攻城,指挥使命令众兵将奋力抵抗,双方打得难分难解,十分胶着。 再说润州知府田春秀和汪师爷,夜间突审两名公差,直到将其杀害,已耽搁到半夜。待张班头将两名公差的人头送往北城门时,田春秀对汪师爷道:“现在已是子时,不知四城们战斗是否开打?为了时刻掌握战况,我们不能回寝室休息,就在此将就睡一觉。” “这样也好,等一会张班头回来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的。”汪师爷附和道。 当下,田春秀和汪师爷在知府公堂内,用几张椅子拼凑在一起,两人和衣睡下。几名侍从在公堂门口轮流执夜。由于疲惫不堪,田春秀和汪师爷很快就睡着了。 天交五更时,张班头从北门回来。到公堂门口时,见几名侍从倚在门旁打盹,他走上前来,拍了拍其中一人肩头。那名侍从一惊而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问:“张班头,你回来啦?” “嗯!”张班头点一下头,目光向公堂内扫视一眼,问,“知府大人与汪师爷在公堂内吗?” “在,他们在椅子上和衣而睡,可见他们多么勤政。”那名侍从指着文书案后面,“对了,需要喊醒他们吗?” “是的,我有急事向大人转告。”张班头说。 这时,其他侍从也惊醒,伸一下懒腰,纷纷站起身。那名侍从做个手势:“走,我们一起到文书案前。” 几人拽开脚步,片刻已到文书案前,齐刷刷站立着。张班头见田春秀和汪师爷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他俩,但情况紧急,容不得耽搁。张班头犹豫一会,开了口:“知府大人,您醒醒,在下有事要禀报。” 连喊好几声,田春秀和汪师爷才先后睁开眼睛,但眼里充满血丝。显然,觉没有睡足。当他俩见张班头站在文书案前,一骨碌坐起身,目光盯在张班头脸上。 须臾,田春秀伸一下懒腰,边打哈欠边问:“张班头,北门情况如何?” “回大人话,扬州官兵攻城甚急,被指挥使他们奋力抵抗已打退。敌兵伤亡惨重,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指挥使要张某回来转告大人,为了搅乱敌兵军心,使对手士气下降,削弱对方战斗力。指挥使要求大人立即写几张条幅,连同两名奸細的人头,用竹竿挑在城头上。” “噢——!这点小事不烦指挥使费心,本府极力照办。”田春秀目光落到汪师爷的脸上,“师爷,这件事由你着手写条幅。” “没问题。”汪师爷满口应承下来,思忖片刻,“大人,条幅的具体内容如何写?” “万事不离其中,本府琢磨指挥使的意思,一定是围绕两名公差叛敌为主题,以此羞辱对方,使其震怒,无地自容。” “嗯,我知道该怎么写。”经田春秀点化,汪师爷恍然大悟,随即取过文房四宝,坐到文书案旁,开始写条幅。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三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突然,大刀李广胜提醒诸位:“那个张班头奉命回知府衙门,叫田知府率众拆毁民房,不知此事是否得到田大人应允?要是田大人将此事放在脑后,不埋不汰,将会给我们守城带来意想不到的重创。” 铁锤曹三通接过话茬:“要不派两名侍从去知府大堂催促一下?要求田大人迅速组织人员,发动民众,拆房护城。” “去知府大堂就不必了,我们已经完成任务,满足各位将领守城的需求。”此时,张班头出现在城楼与楼梯的交接处,后面跟着一大群抬着砖头、瓦片、石块的黎民百姓。 指挥使宋安与几名将领闻言,心头一振,不约而同转过身,目光集中在楼梯口。只见张班头扛着一根长木料,木料灰不溜丢沾满了灰尘。显然,这是从民房上刚拆下的。再看他的身后,都是一班青壮年,用箩筐抬着砖头、瓦片和石块。 几人见此,心中大喜。指挥使宋安慨叹道:“这些不是兵器、而胜似兵器的器材送至,真是及时雨,雪中送炭啊!” “有了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如获至宝。敌人攻得再急,我们也不怕他们。”铁锤曹三通那张黑脸上,挂满了笑容,喜得屁颠颠的。 这时,张班头已经到城楼中间,将肩上木料放下来。后面抬筐的青壮年,一个接着一个,跨到城楼上。 指挥使宋安与几名将领笑脸相迎,宋安做着手势:“各位乡亲!辛苦一下,将这些砖头之类的东西,抬到各个伏击点去。” “好的!我们遵从指挥使的命令。”一个为头的青壮年向后面抬筐队挥一下手。 那班青壮年心领神会,抬着箩筐分散在各个伏击点,倒下筐中砖头、石块后,又返回下了城楼。 张班头撩起衣襟,擦一把脸上的汗水,对众壮年道:“各位兄弟,现场有知府大人在那里,就用不着张某来回跑了,我要向指挥使汇报情况。” “没事的,保护城池,人人有责。此事用不着张班头操心,我们会加快速度抬器材的。”那个为头的壮年说后,与众壮年下了楼梯。 那班青壮年走后,指挥使宋安问张班头:“怎么?知府大人亲临现场指挥了?” “是的!”张班头如实回答,“衙门里的所有人员兵分四路,西门和北门,由张某和田大人负责发动民众。南门和东门,由汪师爷负责。” “哦!”指挥使宋安兴奋不已,“在发动民众过程中还顺利吗?是否有人从中作梗?” “回指挥使的话,这件事出人意料,在我们沿途进行宣传鼓动时,百姓们为了保护城池,他们是勇跃参加,一呼百应。在谈到要拆除部分房屋,官府要征用砖头、瓦片、石块之类进行抗敌时,他们是你争我夺,要求官府先拆自己的房子。这种毫不利己,至高无上的精神,难能可贵,值得我们官府中每一个人学习与标榜。” “是啊!如果没有民众支持,我们孤立无援,这场战争终究会失败的。”指挥使宋安慨叹不已,“只可惜,我们的兵员不足,在与敌交手时,显得力不从心,应接不暇。” “指挥使请放宽心,有关兵员之事,田大人已经安排妥当。”张班头好像成竹在胸。 其实,那班年轻人第一趟到城楼,宋安已意料到知府大人有此安排。却故意装腔作势,试探问:“卫所就这点人马,将公差、狱卒都补充进来,也不济事,窟窿大、补丁小,难以充实力量。” 张班头微微一笑:“指挥使多虑了,依靠衙门那点人,乃是竹竿挑不起单被的。指挥使还看到刚才那班青壮年吗?他们可是知府大人从民众中挑选出来的生力军,每一个城门能补充一两千人。待他们将大批的砖头、石块运到城上,就投入到您的麾下,协同兵丁一起作战。剩下的事,由老人、妇女和儿童来做。” “好啊!知府大人考虑得真周到。”指挥使宋安拍手叫好,“润州城有这样的知府做后盾,全城军民众志成城,同仇敌忾,乃是固若金汤,敌人难越雷池一步的。” 一个时辰后,那班青壮年,抬着箩筐已往返几十趟。城头走道的每一个伏击点,都堆一大堆砖头、瓦片、石块。 直到傍晚时分,只见一班上千人的青壮年,拿着锹锨、木棍、铁钎之类的东西,列队登上城楼。一名为头的壮年恭恭敬敬说:“指挥使,我们奉知府大人之令,前来充军,投入战斗,请指挥使予以安排。至于后备的器材,有老人、妇女运输。” “好啊!我代表卫所全体兵将表示欢迎。”指挥使宋安笑容满面,随即唤过大小头目,吩咐道,“这班青壮年,由你们负责,分配到各个伏击点,协同兵丁共同对敌。至于如何迎敌,你们稍作指点。” “属下遵令!”大小头目异口同声。 接下来,将这班青壮年分成数组,带往各个伏击点。 却说左增辉、何兴亮、魏世杰、司马俊几名主将,率领几千人马进攻润州北门。一天经历数十次攻城,都以惨败而被迫撤退到一箭之外。 此时,几名主将聚集到一起,磋商攻城计划。小霸王何兴亮望一眼高大的城墙,咬牙切齿道:“她奶奶的,老子自从闯荡江湖以来,攻山劫寨,经历数十次决战,从来没有像这一次难攻、难打,而且造成伤亡最大。” 魏世杰接过话茬:“以前你们所作所为,都是打家劫舍的勾当,何曾经历攻城略地之战?直至投到张太师麾下,才成为真正的军人。才有打扬州、攻鹰游山、战润州之举。没想到,润州城是如此固若金汤,易守难攻?” “是啊!如此算来,今天阵亡的兵丁,不亚于一千人。”左增辉望着城墙下一具具尸体,十分伤感说。 小霸王何兴亮见司马俊一直没有讲话,开口问:“司马将军,你对此次攻城有何看法?” 司马俊不假思索道:“此事是皇上和太师决定的,作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现在已是傍晚时分,再攻一次看能否凑效?如果守城官兵仍然奋力抵抗,我们不能再强攻,减少不必要的伤亡。然后,请示杨先锋,看是否收兵?” “这样也好,我们各三百名敢死队,猛攻一下。要是不成功,立即鸣金收兵。”左增辉提出自己的意见。 在博得几名将领赞同后,立即组成两支敢死队,每支敢死队由两名小头目带领,在其它兵丁的掩护下,提着云梯,向城墙扑去。时间不大,两支敢死队已经冲到城根,然后立即竖起云梯向上攀爬。 在后面督战的几名将领,目不转睛盯着敢死队员奋不顾身,沿着云梯向上爬。魏世杰质疑道:“咦!真是破天荒呃?每一次我军进攻,敌人相隔一箭之地,就开始射箭,这一次怎么毫无动静?难道他们没有箭了?” “不,我认为敌人另有阴谋。”司马俊分析道。 正在他们估猜不测之际,百分之八十的敢死队员,已经爬到云梯上。首尾相连,一个紧跟一个。在上边的队员,已快到城墙边口。就在这时,一块块砖头、瓦片、石块,如雨点一样砸向云梯。正向上攀爬的敢死队员,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死的死,亡的亡,一具具尸体,从云梯上掉下去。有的云梯被大石块拦腰截断,连同梯子上的队员一起摔下去。有的没死,又被砖头石块击中,砸得头破血流,筋断骨碎。 那些没来得及向云梯上攀爬的敢死队员,见砖头、石块一起砸下来,吓得魂不附体,纷纷后退。有的稍不留神,被石块击中,死于非命。 “快鸣金收兵,再耽搁下去,两支敢死队将全军覆灭。”左增辉向一名小头目传下命令。 那名小头目闻令,立即鸣金收兵。当敢死队员撤下来之际,已所剩无几。一个个面如土色,狼狈不堪。众将领见此,懊恼不已。 左增辉吩咐一名小头目:“你去后边请示杨先锋,这里久攻不下,伤亡惨重,是否收兵?”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 (三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随即,田春秀又吩咐两名侍从:“你二人去后堂找几根竹竿和几根绳索来。” “属下遵令!”两名公差奉令而去。 待两名公差将竹竿、绳索找来时,汪师爷的条幅也已经写完。当下,将它收拾好,连同竹竿、绳索,交给张班头。田春秀交代道:“张班头,你回到北门向指挥使稟明,为了润州城池的安全,需要本府做些什么,本府会不厌其烦去做好的。” “好的,张某一定将您的话带到。”张班头拿着竹竿和条幅,匆匆而去。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汪师爷伸一下懒腰,慨叹道:“看来今夜的觉睡不成了。” “大敌当前,哪能舒舒服服睡觉哦?”田春秀眼里充满血丝,打个哈欠,“天亮后,我们去城楼上看看,虽然不能拿刀动枪,就是呐喊助威,也能提高士气。” “您说得也是,武将动手、文官动嘴,同样能克敌制胜。”汪师爷附和着。 两人闲聊了一会,天已经放亮,则意味着黑夜已经过去,新的一天已经到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太阳已经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给大地洒下一层晨晖。 这时,一名厨子为田春秀、汪师爷送来早点。两人坐在一张小几旁吃早点,可是,刚吃几口,便见张班头匆匆赶回来,进入公堂。两人停进餐,目光在张班头脸上瞅着,好像要从他的脸上,找出惊天动地的特大新闻来。 田春秀放下筷子问:“张班头,前沿阵地上的战况如何?指挥使有何吩咐?” “回大人,敌人虽然发起多次进攻,都被我方儿郎顽强击溃。但箭已为数不多,再打下去,连防御的器具都没有了。”张班头讲话时,未免有点夸大其词、声张虚势,“所以,为了润城的安危,指挥使叫您和汪师爷立即组织公差及府衙所有在职人员,分头行动,动员全城百姓上阵,拆除靠城门附近的一些民房。以砖头、瓦片、石块、木料当武器,运上城头,与敌交战。让青壮年上城头,补充兵员,充实人数,以此提高战斗力,老人、妇女、儿童,协助拆房,向城头上运送石块、砖头、瓦片等器材。这样才能彻底将敌人打垮,赢得这次保卫战的彻底胜利。” 田春秀听了张班头的汇报,立即从茶几旁站起身,向汪师爷、张班头挥一下手:“二位辛苦一下,先集合全体公差、狱卒到公堂来,本府要对他们分配任务。” “现在大敌当前,吃点苦有何了不起?必要时,就是付出生命代价也值。”汪师爷站起身,向张班头做个手势,“走,我们集合队伍去。” 说着,两人由侧门进入后堂。 大约过去半炷香时间,所有衙门公差、狱卒及其闲杂人员,都集中到公堂中,济济一堂,黑压压一大片。田春秀、汪师爷和张班头站在人群前,面向那一张张不同的面孔,显得鹤立鸡群。 田春秀扫视一眼众人,振振有词道:“诸位,由于叛徒出卖,勾引扬州叛军前来进攻我们润州城。现在敌军已围困城池,已与我润州守军进行多次交锋。我们虽然以坚固的城墙为掩护体,给进攻的敌人预以沉重打击,颇奈,由于我们弓箭数量有限,再加上兵员有限,不能长时间坚持作战。为了解决这个短板,经本府与指挥使研究决定,要动员全城百姓一起上阵,轻壮年投入到队伍之中,协助兵丁作战。老人、妇女、儿童,帮助拆房,将砖头、瓦片、石块搬运到城头上,以此充当武器。” 众公差及其所有在职人员,目不转睛盯着田春秀的脸,聆听他的演讲。这时,一名年老公差插嘴道:“大人,要说动员百姓上阵,他们为了自身安全,能服从调遣。要说拆他们的房子,恐怕难度很大。” “为什么?说说其中原因。”汪师爷质疑问。 “回师爷的话,原因很简单。”年老公差解释道,“因为房子乃是他们栖身之处,失去房子,则意味着无家可归。这种事,摊到谁的头上,也不会接受的。如果处理不好,民心大变,那样就失得其反。大人,小的乃一番肺腑之言,请三思而后行。” 面对年老公差的一番言语,田春秀不是没考虑到,而是他有他的想法和一套办法。田春秀解释道:“你所提的事,本府已深思熟虑过。说句掏心窝的话,拆他们的房子,谁也接受不了,就像掘他们的祖坟一样,他们会死活不愿意。但不知你们考虑过没有?如果不这样做,守城兵将没有弓箭、没有强力兵器抵抗敌人进攻,城池一旦被攻破,他们就会屠城,见人就杀,见房子便烧;试想,全城的人都死绝了,即使房屋不被焚烧,没有了人,要那些房子有何用?就是腰缠万贯,也带不走一文钱的。正所谓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这些道理,你们下去动员时,务须跟黎民百姓讲清楚。” 公差们、全体在职人员听后,觉得知府大人的话,合情合理,句句说到人们的心坎上了。于是,他们开始低声耳语。 “好啦!诸位安静一下。”田春秀摊了摊双手,加以制止,“现在,我们兵分四组,每组负责一个城门,一定要动员好百姓,补充兵员,拆除房屋,即时将砖头、瓦片、石块运到城上,确保兵丁有效、有力打击敌人。现在你们自行列成四个队列。每一队人数相当即可。” 众公差、全体在职人员听后,纷纷列队,高矮胖瘦、大小不一,须臾之间,队列便已列好。每一队约有二十人。 田春秀扫视一眼四个队列,信誓旦旦道:“现在本府宣布一下,一、二两队,由本府与张班头带队,负责西门和北门;三、四两队,由汪师爷带队,负责南门和东门。在对百姓动员过程中,原则上要以说服为主,向他们摆事实、讲道理;使他们明白城在人在,城毁人亡的道理,千万不可以暴力手段强制他们,一旦暴发民变,其后果不堪设想?正所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本府的训示,诸位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啦!知府大人放心,我们一定遵照您的指示去说服他们!”众公差、全体在职人员异口同声回答。 接下来,田春秀对看守牢房和保护公堂的人员作了一番交代,随即向四个队列挥一下手:“全体护城人员,出发!” 四组队伍,在田春秀、汪师爷、张班头带领下,出离润州知府大堂,向全城黎民百姓,发起总动员。 却说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与大刀李广胜、双鞭王勇辉、铁锤曹三通、神弹手张建,率领全体护城兵丁,奋力抵抗。从早上辰时一直到下午未时,打退了敌军数十次进攻。全体兵将,虽然筋疲力尽,但仍然没有泄气。将领们和大小头目,不时的对兵丁们宣传鼓动,以此提高兵丁们的士气。 就在这时,去卫所库房运弓箭的小头目和一班兵丁,空手返回到城楼上。指挥使宋安见此,勃然大怒:“大胆奴才,本指挥使让你们去运箭,怎么空手而归?如果敌人再行攻城,全体将士拿什么抗敌?你们真是好事不足,败事有余。要是贻误了战机,本指挥使将你们统统斩首示众。” 小头目哭丧着脸,战战兢兢道:“指挥使,您错怪我们了。实话告诉您,库房里已没有一支箭了。” 指挥使宋安和几名将领闻听此言,大惊失色,互相对视一眼,感到事态非常严重。大刀李广胜不以为然道:“没有箭也没关系,活人总不能被尿给胀死。指挥使,我们坚持到天黑后,悄悄出城后,偷营劫寨,杀他们措手不及。” 没等宋安作出回答,铁锤曹三通立即附和:“指挥使,我看偷营劫寨可行,打退他们,顺便抢些财物和兵器过来,以此充实我们资源不足。” “我看偷营劫寨为时尚早,等几天将敌人拖得疲惫不堪、丧失斗志时,再趁其不备,给他们致命一击。”神弹手张建说,他经过半天时间的身心调理,身体已经恢复如初。如此,心里更增添了对司马俊的痛恨。 “诸位不要急功近利,敌军并非是稻草人那么容易打。况且,他们的兵力数倍于我们。一旦偷营不成,被敌人包了饺子,那时,他们会趁虚而入,占领润州。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双鞭王勇辉提出自己的看法。 “嗯,王兄言之有理。”指挥使宋安附和道,“目下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箭的问题。万一敌人知道此事,对我们发起全面进攻,我们将会首尾难顾,应接不暇。如此,惨败迹象显现,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三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突然,大刀李广胜提醒诸位:“那个张班头奉命回知府衙门,叫田知府率众拆毁民房,不知此事是否得到田大人应允?要是田大人将此事放在脑后,不埋不汰,将会给我们守城带来意想不到的重创。” 铁锤曹三通接过话茬:“要不派两名侍从去知府大堂催促一下?要求田大人迅速组织人员,发动民众,拆房护城。” “去知府大堂就不必了,我们已经完成任务,满足各位将领守城的需求。”此时,张班头出现在城楼与楼梯的交接处,后面跟着一大群抬着砖头、瓦片、石块的黎民百姓。 指挥使宋安与几名将领闻言,心头一振,不约而同转过身,目光集中在楼梯口。只见张班头扛着一根长木料,木料灰不溜丢沾满了灰尘。显然,这是从民房上刚拆下的。再看他的身后,都是一班青壮年,用箩筐抬着砖头、瓦片和石块。 几人见此,心中大喜。指挥使宋安慨叹道:“这些不是兵器、而胜似兵器的器材送至,真是及时雨,雪中送炭啊!” “有了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如获至宝。敌人攻得再急,我们也不怕他们。”铁锤曹三通那张黑脸上,挂满了笑容,喜得屁颠颠的。 这时,张班头已经到城楼中间,将肩上木料放下来。后面抬筐的青壮年,一个接着一个,跨到城楼上。 指挥使宋安与几名将领笑脸相迎,宋安做着手势:“各位乡亲!辛苦一下,将这些砖头之类的东西,抬到各个伏击点去。” “好的!我们遵从指挥使的命令。”一个为头的青壮年向后面抬筐队挥一下手。 那班青壮年心领神会,抬着箩筐分散在各个伏击点,倒下筐中砖头、石块后,又返回下了城楼。 张班头撩起衣襟,擦一把脸上的汗水,对众壮年道:“各位兄弟,现场有知府大人在那里,就用不着张某来回跑了,我要向指挥使汇报情况。” “没事的,保护城池,人人有责。此事用不着张班头操心,我们会加快速度抬器材的。”那个为头的壮年说后,与众壮年下了楼梯。 那班青壮年走后,指挥使宋安问张班头:“怎么?知府大人亲临现场指挥了?” “是的!”张班头如实回答,“衙门里的所有人员兵分四路,西门和北门,由张某和田大人负责发动民众。南门和东门,由汪师爷负责。” “哦!”指挥使宋安兴奋不已,“在发动民众过程中还顺利吗?是否有人从中作梗?” “回指挥使的话,这件事出人意料,在我们沿途进行宣传鼓动时,百姓们为了保护城池,他们是勇跃参加,一呼百应。在谈到要拆除部分房屋,官府要征用砖头、瓦片、石块之类进行抗敌时,他们是你争我夺,要求官府先拆自己的房子。这种毫不利己,至高无上的精神,难能可贵,值得我们官府中每一个人学习与标榜。” “是啊!如果没有民众支持,我们孤立无援,这场战争终究会失败的。”指挥使宋安慨叹不已,“只可惜,我们的兵员不足,在与敌交手时,显得力不从心,应接不暇。” “指挥使请放宽心,有关兵员之事,田大人已经安排妥当。”张班头好像成竹在胸。 其实,那班年轻人第一趟到城楼,宋安已意料到知府大人有此安排。却故意装腔作势,试探问:“卫所就这点人马,将公差、狱卒都补充进来,也不济事,窟窿大、补丁小,难以充实力量。” 张班头微微一笑:“指挥使多虑了,依靠衙门那点人,乃是竹竿挑不起单被的。指挥使还看到刚才那班青壮年吗?他们可是知府大人从民众中挑选出来的生力军,每一个城门能补充一两千人。待他们将大批的砖头、石块运到城上,就投入到您的麾下,协同兵丁一起作战。剩下的事,由老人、妇女和儿童来做。” “好啊!知府大人考虑得真周到。”指挥使宋安拍手叫好,“润州城有这样的知府做后盾,全城军民众志成城,同仇敌忾,乃是固若金汤,敌人难越雷池一步的。” 一个时辰后,那班青壮年,抬着箩筐已往返几十趟。城头走道的每一个伏击点,都堆一大堆砖头、瓦片、石块。 直到傍晚时分,只见一班上千人的青壮年,拿着锹锨、木棍、铁钎之类的东西,列队登上城楼。一名为头的壮年恭恭敬敬说:“指挥使,我们奉知府大人之令,前来充军,投入战斗,请指挥使予以安排。至于后备的器材,有老人、妇女运输。” “好啊!我代表卫所全体兵将表示欢迎。”指挥使宋安笑容满面,随即唤过大小头目,吩咐道,“这班青壮年,由你们负责,分配到各个伏击点,协同兵丁共同对敌。至于如何迎敌,你们稍作指点。” “属下遵令!”大小头目异口同声。 接下来,将这班青壮年分成数组,带往各个伏击点。 却说左增辉、何兴亮、魏世杰、司马俊几名主将,率领几千人马进攻润州北门。一天经历数十次攻城,都以惨败而被迫撤退到一箭之外。 此时,几名主将聚集到一起,磋商攻城计划。小霸王何兴亮望一眼高大的城墙,咬牙切齿道:“她奶奶的,老子自从闯荡江湖以来,攻山劫寨,经历数十次决战,从来没有像这一次难攻、难打,而且造成伤亡最大。” 魏世杰接过话茬:“以前你们所作所为,都是打家劫舍的勾当,何曾经历攻城略地之战?直至投到张太师麾下,才成为真正的军人。才有打扬州、攻鹰游山、战润州之举。没想到,润州城是如此固若金汤,易守难攻?” “是啊!如此算来,今天阵亡的兵丁,不亚于一千人。”左增辉望着城墙下一具具尸体,十分伤感说。 小霸王何兴亮见司马俊一直没有讲话,开口问:“司马将军,你对此次攻城有何看法?” 司马俊不假思索道:“此事是皇上和太师决定的,作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现在已是傍晚时分,再攻一次看能否凑效?如果守城官兵仍然奋力抵抗,我们不能再强攻,减少不必要的伤亡。然后,请示杨先锋,看是否收兵?” “这样也好,我们各三百名敢死队,猛攻一下。要是不成功,立即鸣金收兵。”左增辉提出自己的意见。 在博得几名将领赞同后,立即组成两支敢死队,每支敢死队由两名小头目带领,在其它兵丁的掩护下,提着云梯,向城墙扑去。时间不大,两支敢死队已经冲到城根,然后立即竖起云梯向上攀爬。 在后面督战的几名将领,目不转睛盯着敢死队员奋不顾身,沿着云梯向上爬。魏世杰质疑道:“咦!真是破天荒呃?每一次我军进攻,敌人相隔一箭之地,就开始射箭,这一次怎么毫无动静?难道他们没有箭了?” “不,我认为敌人另有阴谋。”司马俊分析道。 正在他们估猜不测之际,百分之八十的敢死队员,已经爬到云梯上。首尾相连,一个紧跟一个。在上边的队员,已快到城墙边口。就在这时,一块块砖头、瓦片、石块,如雨点一样砸向云梯。正向上攀爬的敢死队员,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死的死,亡的亡,一具具尸体,从云梯上掉下去。有的云梯被大石块拦腰截断,连同梯子上的队员一起摔下去。有的没死,又被砖头石块击中,砸得头破血流,筋断骨碎。 那些没来得及向云梯上攀爬的敢死队员,见砖头、石块一起砸下来,吓得魂不附体,纷纷后退。有的稍不留神,被石块击中,死于非命。 “快鸣金收兵,再耽搁下去,两支敢死队将全军覆灭。”左增辉向一名小头目传下命令。 那名小头目闻令,立即鸣金收兵。当敢死队员撤下来之际,已所剩无几。一个个面如土色,狼狈不堪。众将领见此,懊恼不已。 左增辉吩咐一名小头目:“你去后边请示杨先锋,这里久攻不下,伤亡惨重,是否收兵?”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三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属下遵令!”那名小头目奉命而去。 时间不大,那名小头目回到前沿阵地上,向各位将领道:“杨先锋有令!立即收兵回营寨。” 当下,几名主将传令收兵。随着一声令下,众兵将纷纷后撤。一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此时,先锋杨东旭在赛罗成及一班大小头目陪同下,观看阵地上的战况。面对一次次兵丁的进攻,都以惨败而被对手打退。此时此刻,他的心情难以平静;更为这次屡攻不下的城池而伤尽脑筋。 时间不大,左增辉、魏世杰他们率领残兵败将返回。当他们到达主力队伍前,几名将领满脸惭愧之色,向杨东旭抱一下拳:“先锋在上,我等无能,多次进攻,都未能如愿占领城池,反而伤亡惨重,丢盔弃甲。我等请求先锋治罪,以镇军威。” 杨东旭摆了摆手,面无表情:“杨某已观察好长时间,此事与你们无关,并非你们指挥无方,而城墙高大难攻,敌人顽强抵抗所致。” 左增辉犹豫一会:“不知其它三个城门进攻情况如何?” “根据敌人的防守情况判断,其它三处进攻,不会比我们这里好多少的。”杨东旭发自肺腑说,随即唤过三名小头目,“你们跑一趟腿,分别去西门、南门和东门,叫几名主将到中军账来,讨论一下作战情况。” “属下遵令!”三名小头目拽步而去。 接下来,杨东旭率众回到营帐前,对大小头目说:“你们与众兵丁回帐篷休息去,有事时再叫你们过来。” “好的!”大小头目闻令,领着兵丁而去。 “我们去中军帐吧!”杨东旭挥一下手,与众将去了中军帐。 此时,黑面阎君王再武经随军医生在伤口上涂了药,包扎妥当后,医生回自己小帐篷。王再武一人在中军帐内,闲着无聊,便躺在一张椅子上闭目养神。因夜里行军打仗,消耗了许多体力,又疲又倦,闭目不一会,便鼾声如雷睡着了。这一睡却睡了大半天,直到傍晚时分,仍然没有醒来。在门外站岗的门卫,因怕他咒骂,不敢吵醒他,连晌饭也没给他送。 当杨东旭与众将领回到中军帐门前时,相隔几丈远就听到里面传出如雷般的鼾声。众将领十分好奇,侧耳细听。左增辉问门卫:“是谁在中军帐内睡觉?这里乃是商讨军机要地,此举太不厚道了。” “还能是谁?王将军包扎好伤口后,便躺在椅子上睡着了。”门卫解释说,“小的怕吵醒他挨骂,连午饭也没给他送。” “这头猪真能睡,睡了大半天都没醒。如此没有警觉,要是遇到刺客,他必死无疑。”魏世杰显得很不耐烦。 “这也难怪,夜间在渡口之战中,他奋勇杀敌,消耗体力太大,疲劳过度,睡成这样,在所难免。”杨东旭显得宽大为怀,向众将挥一下手,“走,我们进去!” 片刻,杨东旭与众将来到中军帐,目光一起投到王再武的脸上,见他半张着嘴,气体从嘴里一呼一吸,右边半边脸被纱布缠着,而且比左边肿胀许多,显得及不对寸,看上去十分滑稽可笑。 赛罗成周云看他片刻,问杨东旭:“杨先锋,是否喊醒他?” “让他多睡一会吧!等其他将领到齐后再喊。”杨东旭说后,便与众将坐下来。 侍从提着茶壶,为他们上茶。众将边喝茶边谈着话,不觉已过去两炷香时间。 这时,太阳已经落山,远处的村庄,冒起阵阵炊烟,小鸟成群结队从帐篷上空飞过,寻找可以栖息的地方。如此迹象,则预示着白天即将过去,黑夜即将到来。 正值众将在中军帐内等得着急之际,袁俊生与穿山甲钱飞虎由西门来到中军帐内,众将见此,即忙站起身迎接。杨东旭自言自语道:“不知在南门和东门的的几名将领何时能到?” “不会有多长时间的,估计在途中正行走呢。”小霸王何兴亮接口说。 “看来诸位等着急了吧?”顾华平说着,携同鬼见愁阮林、周应海、活阎罗赵通一起跨进中军帐。他们见袁俊生和钱飞虎已到中军帐,顾华平打趣道,“看来袁兄与钱老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不知二位何时到此?” 袁俊生讪然一笑:“我们也刚进中军帐,这不,我们进帐篷还没有就坐呢。” 突然,他们的目光被一阵鼾声吸引过去,当他们发现黑面阎君王再武脸上缠着纱布时,甚感吃惊。顾华平急切问:“王老九受伤了?他伤得如何?” “他被城楼上敌将暗器所伤,幸亏没打在脑袋上。不然,他早就撒手人寰了。”魏世杰回答,“要不是在下提醒及时,那颗暗器是正中他的脑门。” “看来,打暗器人手段够高明的。不知他姓甚名谁?”鬼见愁阮林质疑问。 司马俊解释道:“打伤王将军的,乃是指挥使宋安属下的一员将领,名叫张建,所用暗器乃是一把弹弓,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叫‘神弹手’。” “哦!江湖上能送他这个名讳的,看来这小子弹弓已练到炉火纯青地步,真是名不虚传,有机会与这个神弹手会一面,一决高低。”鬼见愁阮林说。 “走,我们一起看看王将军的伤势。”周应海提倡道,便与其他将领一起来到中军帐后边的边缘处。众将的目光,一起集中到王再武的脸上。 此时,王再武仍然是酣睡未醒,呼噜声一阵紧似一阵,此起彼伏。小霸王何兴亮提高嗓门喊:“王再武,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快起来!” 可是,王再武仍然呼呼而睡;似乎,与世隔绝一样。 众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左增辉突然想起一个主意,凑近他的耳门,猛喊一声:“敌军杀过来了,快跑啊!” 这一招真凑效,王再武腾的从椅子上跳起来,睡眼惺忪,大惊失色问:“敌军打到哪里了?我要找使暗器的小子复仇,我的锤呢?我的锤放哪里了?” 说着,并未看周边的众将,而是低下头,寻找他那一对铁锤。 众将领见他滑稽举动,哄堂大笑。杨东旭以命令的口吻说:“好啦!不要找铁锤了;敌人还在润州城内,并没有打过来。” 直至现在,黑面阎君王再武心神方定,斜视着众将,粗声厉气道:“既然敌军没打过来,为何要骗人?打搅了我的好梦。” “你已睡了大半天,该知足了。要是敌人真的打过来,像你这样酣睡,早就被敌人割掉颈上人头。”杨东旭训斥两句,向众将挥一下手,“诸位请过来,一起商讨战策。” 片刻,众将领来到中军帐中间,依次坐下。一名侍从点燃了两支红烛,中军帐内顿时灯火通明。另一名侍从提着茶壶,替他们倒茶。杨东旭扫视一眼众将,问袁俊生、顾华平和周应海:“你们对西门、南门、东门进攻,进展情况如何?” “嗨!西门这一仗打得窝囊,一天进攻七八次,连城头边缘都没扒着,还丢掉不少兵丁的身家性命。”袁俊生十分沮丧说。 “可不是?我们在南门同样伤亡惨重。”顾华平忧心忡忡道,“兵丁们在攻城时,敌人先以弓箭射击,到傍晚前后,以砖头、石块砸下来。试想,那些坚硬沉重的物体,碰到谁非死即伤。如此打下去,我们一万多人马会被人家一口一口吃掉的。” 杨东旭听后,心情沉重,抬头望一眼周应海:“周将军,你们东门战况如何?” 周应海摇了摇头,显得无可奈何的样子:“其它城门无胜券把握,难道我们东门情况特殊吗?实话告诉诸位,东门进攻同样败得十分凄惨。” “看来,这样打法,终究难以取胜。”杨东旭为此,愁眉不展,又想不出攻城的好办法,不时的以手挠着后脑勺。 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三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众将领经此一战,也领略到攻城的艰辛和不易。一个个垂头丧气,无计可施。一时间,中军帐内气氛低沉,空气好像在凝固。 为了打破寂寞,黑面阎君王再武因半边脸肿胀,说话只好歪着嘴:“我说你们今天怎么啦?平常讲话抢着说,今天就像吃了哑药一样?吃些败仗,遭点损失,就垂头丧气,死气沉沉;拉不起,放不倒,这不是大丈夫所为。依我看,明天将所有兵力调到北门来,集中全力攻城,能撕开一个缺口,冲一部分兵将入城,再放开城门,大批队伍由城门长驱直入,就像掘堤的洪水,一泻千里,想堵也堵不起来。那时,润州守城官兵,尽在我们刀剑下丧命。要不了半天,润州城便在我们掌控之中。” 黑面阎君王再武的一番话,似乎合情合理,众将领面面相觑,继而将目光一起集中在王再武的脸上。 魏世杰饶有兴致道:“没想到,王将军平时说话粗鲁,头一句、脚一句,毫无效果,可在关键之时,对事情分析得淋漓尽致,头头是道,真像三国中的猛张飞,粗中有细。” 黑面阎君王再武听到有人夸奖,喜得屁颠颠的,咧嘴一笑:“承蒙魏将军夸奖,要按本人之计,保证能攻下润州城。” 小霸王何兴亮思忖一会,向杨东旭抱一下拳:“杨先锋,我看王九弟的计策行之有效,可以集中优势兵力攻城。如果能撕开一个缺口,攻下城池是指时可待。” “这种方法虽好,但不能急于进攻。”左增辉提出自己的看法。 “为什么不能急于攻城?左兄说说自己的理由?”赛罗成周云瞅着左增辉问。 “不知诸位想过没有?”左增辉的目光从诸将脸上掠过,说出其中原因,“现在敌人今天打了胜仗,所有兵将士气正旺,打起仗来以一当十。而我们呢,今天吃了败仗,士气受挫,明天即使集中兵力攻城,也没有战斗力,取胜的把握不大。”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围而不攻啊?”活阎罗赵通质疑问。 “就是围而不攻,这样逐渐消磨敌兵的斗志,直至他们完全丧失了警惕,我们再倾全部兵力攻城,等他们觉悟起来,我们已攻上城墙,放开城门。大批队伍长驱直入,润州唾手可得。”左增辉扫视一眼众将领,笑微微问,“不知诸位对在下的意见是否赞同?” “嗯,这倒是个办法。”穿山甲钱飞虎表示赞同,随即补充道,“攻城应选在夜晚进行,最好是狂风暴雨天气,这样城头上守军无法藏身,我们悄悄摸到城墙,架起云梯,迅速爬上城头,沿着通道直奔城楼,杀掉在城楼上的守军,再下城楼,放开城门,大批队伍便可涌进城中,将敌兵杀个人仰马翻,片甲不留。” “很好,这是上上之策。但愿老天爷能保佑我们,到时候能有所变化,促成我们攻城取得胜利。”直到这时,杨东旭才开口讲话。接着道,“好啦!这套攻城方案就这样定下了。至于今天的惨败,要撰写成文,向皇上和张太师汇报实情,总不能圾报喜不报忧啊?作为臣子,要实事求是,绝对忠诚,谎报军情,弄虚作假,一害朝廷,二害官兵,三害自己。” “对,效忠朝廷,人人有责。向上汇报军情,也要实话实说。”黑面阎君王再武抓住机会,粗着嗓门嚷道,“杨先锋向皇上上奏时,将王某负伤之事也写在里面。不然,今天我的脑袋要是开了瓢,皇上也不知情的。” “噢!你是想借此机会向皇上邀功——是不是?说明你中了人家的暗器,还大骂不止,精神十足,难能可贵。”周应海打趣道。 “怎么?我说的是实话,有何不对吗?”黑面阎君王再武歪着头,横眉立目说。 众将领见他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甚感好笑。 “王将军,不要争了,我会将实际情况如实禀报皇上的。”杨东旭安抚王再武一番,随即铺下纸张,研墨给皇上写奏折。 正值这时,一名门卫进入中军帐,打个千:“报告杨先锋,郑将军从江北回来。” 众将听告,为之一振,目光不约而同向门外望去。 正在写奏折的杨东旭听报,停住手中毛笔,迫不及待问:“郑将军人呢?” “回杨先锋话,郑将军正带领一批兵丁到江边卸粮草呢。”门卫如实回答。 “哦!郑将军考虑得真周到,可敬可佩啊!”杨东旭面向众将,自责道,“人常说:‘人马未动,粮草先行。’而我们兵发润州时,原打算一两天能攻下润州城,而所带的粮草,仅够三天之用。没想到润州城却是块难啃的骨头,要是围城十天半个月,粮草就成了大问题,这是在下的失职。”他望一眼门卫,做个手势,“你去叫郑将军到中军帐来,粮草由兵丁卸。” “小的遵令!”门卫奉命而去。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白面狐郑天寿拽步来到中军帐内。众将领见此,一起站起身,笑脸相迎。异口同声:“郑将军,你回来啦?” “回来了!”白面狐郑天寿笑容可掬,抱拳施礼。随后,望一眼人群中的魏世杰和王再武,从怀里掏出圣旨展开,道,“魏世杰、王再武听旨!” “臣接旨!”魏世杰闻言,慌忙跪倒在地。 此时,黑面阎君王再武只顾瞅着郑天寿手里的圣旨,揣摩着皇上要给自己什么样的好处,却未发现魏世杰已经跪伏于地。 这时,在他身旁的穿山甲钱飞虎,抵一下他的腰:“王将军,快跪下听宣。” “怎么?不就是听一下皇帝的话吗?还要费这么多麻烦?”黑面阎君王再武不以为然,粗着嗓门道,“郑二歌,你照章阅读,我身体负伤,行跪不便,我看跪拜之礼就免了吧?” “大胆狂徒,抗旨不尊,该打一百军棍!”白面狐郑天寿故意瞪着眼,呵斥道,“看你杀敌有功的份上,免于一打,还不跪下听旨?” “哎!真麻烦!你不要狐假虎威,官报私仇哦!我跪下就是!”黑面阎君王再武慌忙跨前几步,跪倒在魏世杰的身旁。 众将领见他的一言一行,甚感好笑。 白面狐郑天寿望一眼魏世杰和王再武,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魏世杰、王再武在夜袭润州渡口守敌时,率众不畏刀剑,闯入敌营,奋勇杀敌,功不可没。朕项来赏罚分明,对有功之臣予以重奖。现赏赐魏世杰、王再武白银三百两。大小头目各赏白银一百两,凡参加渡口之战的兵丁,各赏白银五十两。待攻克润州,班师回朝之后,如数到位。钦此!” “谢主隆恩!”魏世杰谢了恩,瞥一眼王再武傻乎乎望着郑天寿手中圣旨笑,用胳膊肘抵一下王再武,低声道,“王将军,快谢恩呀!” 黑面阎君王再武被捣了一下,如梦方醒,一迭连声道:“谢皇上!谢主隆恩......” 白面狐郑天寿叠起圣旨,交给魏世杰:“圣旨你代为收管,郑某代皇上传旨,任务已完成。请二位起来说话。“ 魏世杰、王再武从地上爬起来。魏世杰接过圣旨,揣进怀里。当下,众将重新落坐,侍从提着茶壶,替众将领上茶。 杨东旭瞅着郑天寿问:“郑将军,你押送银子去扬州,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白面狐郑天寿解释说:“回杨先锋话,郑某押送银子过了江,与守城总兵陈乃亮、吴兴宝取得联系。随即二位调动兵丁到江边卸货,又一同运到知府衙门入了库,这才面见皇上和张太师,并向皇上汇报渡口之战的情况。皇上听后,龙颜大悦,夸奖魏世杰和王再武用兵有方,并下圣旨予以重奖。因天时不早,中午皇上、太师留饭,耽搁了一些时晨。到下午,郑某提出粮草之事,张太师便派陈乃亮、吴兴宝二将负责,让众兵丁装了几船粮食,所以耽擱到现在才靠岸。” “原来是这样。”杨东旭又问,“卸粮草的兵丁是从扬州带过来的吗?” “从扬州只带部分兵丁,因为扬州城也要保护。”郑天寿解释说,“当粮船靠岸后,集合停靠在码头周围守船的兵丁一起动手向码头上卸货的。” “嗯!”杨东旭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吩咐一名侍从,“你去帐篷内,叫一些小头目带一班兵丁,将码头上的粮食运到中军帐来,然后对各个灶房统一分配。” 第三十章 勾心斗角(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三十章勾心斗角 却说杨东旭一名侍从去营帐内叫一些小头目带兵丁去码头运粮食。 “小的遵令!”侍从应了一声,迈步出离帐篷。 白面狐郑天寿望一眼众将领,见他们的面容中隐藏着忧郁之色,试探着问:“杨先锋,今天之战,胜败如何?” “唉!”杨东旭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愁容满面道,“败得太惨了,四个城门同时进行,始终未能登上城楼,还赔进上千名兵丁的身家性命。” 白面狐郑天寿听后,也犯起愁来,自言自语道:“如此硬碰硬,要付出多少生命代价?对了,有何新的作战方案?” “方案是有的。”杨东旭将刚才研究的作战计划,向郑天寿叙述一遍。 “嗯,这是唯一的办法。”郑天寿对此表示赞同,“不过,要看天公是否作美?如果天时所趁,夺取润州,易如反掌。” 接下来,杨东旭继续写奏折,准备翌日派名心腹,将奏折送到扬州去。 以后数日内,杨东旭他们对扬州只围不攻,润州兵马协同黎民百姓,轮流守卫,不敢放松警惕。就这样,双方对峙了半月有余。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这一天上午,魏忠贤上过早朝,在小安子、小乐子陪同下,来到客氏寝宫。两名小太监在门前站岗,魏忠贤跨入室内。 此时,客氏正在梳妆台前梳妆打扮,梳好头后,脸上涂了胭脂香粉,随后又涂了秀眉、红唇。如此精心打扮,显得十分妖媚动人。她虽然已是不惑之年,看上去活脱脱像二十岁的大姑娘。难怪当时的皇帝朱由校,被她纠缠得魂牵梦绕,宠信有加,导致他疾病缠身,难以自拔。 当魏忠贤跨进室内时,身影映入梳妆台的镜面里。客氏见此,立即转过身,笑脸相迎,扭着屁股走过来,启动樱桃口:“啊唷唷!我的大总管呃!您才回来啊?可想死奴婢了。” “哦!天天见面,夜夜同眠,有何可想的?”魏忠贤已走到客厅内,色迷迷的目光,从客氏的脸上移到她高耸的胸脯上,打趣道,“夫人,看来你是越来越漂亮了,经此打扮,跟二八佳人一样,天生丽质中,带着妖娆媚态,看得人心醉。想当初,你作为小皇帝的奶娘,却让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依恋、宠信,比皇后娘娘还深厚三分。这一切,都因你的貌美娇艳所致。” 客氏笑容可掬,接过话茬:“当时,奴婢要不施手段,博得皇帝宠信,也没有大总管您的今天,更不会权倾朝野,名播天下。” “是啊!魏某之所以有今天,都托夫人的福。”魏忠贤边说边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跷起二郎腿,半躺着,显得有点疲惫。 客氏打量魏忠贤片刻,爱怜中带有关切之意:“大总管操劳国事,日理万机,身心疲惫,使奴婢心疼。您稍坐,奴婢沏杯茶,让您提提神、解解闷。” 说着,扭着肥臀,去条桌前切茶。 魏忠贤半躺在椅子上,眯起双眼,抬起右手,掌心捂在脑门上,若有所思。最近,各地方官送来的奏折,都是不好的消息,让他大伤脑筋,心烦意乱。 片刻,客氏沏好一杯茶端过来,放在茶几上,轻声细语道:“大总管,喝杯茶提提神,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朝中事缠得你不可开交?” “是啊!朝廷中大小事务都要经过本宫头脑里过滤,整天忙得昏昏沉沉。”魏忠贤放下捂在脑门上的手,坐起身,慨叹不已,“人常说:‘无官一身轻。’这句话细想起来,一点也不假啊!每每被事务缠得不可开交时,就想卸甲归田,回到故乡,颐养天年。可是,这些年来,本宫因与东林党人作斗争,杀了不少人,结了不少怨。如果就此卸任,手里没了实权,那些仇家会趁机而动,置本宫于死地。所以呢,再苦再累,都要坚持下去。有本宫这根台柱子在朝堂上竖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自古以来,官大一级压死人,就是这个道理。” 这句话,却勾起客氏的心事,坐在茶几的另一边,提醒道:“大总管,既然您将权利看得十分重要,何不宣布登基?小皇帝朱由校已经驾崩半年有余,朝中无主,群臣心怀各异,不会真心效忠于您的。一旦政局有变,他们就会分道扬镳,另投新主,如此下去,对您的权力大大不利啊!如果您坐上龙椅,成为九五之尊,一国之君,诏令天下,一言九鼎,谁敢有异心,那是活得不耐烦了。大总管,奴婢的话,乃是肺腑之言,您三思才是哦!” “夫人,你这些话不止一次跟本宫讲了。其实,九五之位谁都想坐,包括本宫在内。而且,本宫想做皇帝,只是一句话就能坐了龙椅。”魏忠贤饶有兴致道。 “既然能做,那为何迟迟不做?难道继续拥朱氏家族中的人做皇帝?”客氏显得十分不悦,“常言说得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利用、不珍惜。错过这个村,没了那个店,会遗憾终身的。” “夫人,所谓心急吃不了热粥。目下,天下形势混乱不堪,朝廷事务繁乱。哪一样不忙得本宫焦头烂额?”魏忠贤迟疑片刻,“其实,朝廷实权全部掌握在本宫的手里,皇帝位坐与不坐,也无所谓。只是天不逢时,人不逢运,只有暂时放着那个位置。等机会趁时,再坐也不迟。” 客氏一头露水,越听越糊涂了,不解说:“放着眼前的机会不利用,偏偏要等那些浮生若梦,不切实际的机会,实在让人不费解。你说说看,什么原因,让你迟迟不愿坐皇帝位?今天开诚布公,你要给我说清楚。” “好的,只有说清楚,你才知道本宫的一片苦心。”魏忠贤不假思索,作出解释,“在关外,皇太极兵临三海关,对中原虎视眈眈,守关兵将,稍有不慎,清军便会鱼贯而入,直捣京师。在陕西,饥荒连续,灾民漫延到各个州县。一些暴民趁机举事,揭竿而起。以高迎祥为首的暴民,攻城略地,已成气候。在内地,泗州府朱家庄以朱登阳为首的竖起义旗,招兵买马,聚草屯粮,意在不轨?前段时间,本宫派顺天府丞刘志选去私访,探其究竟,已一月有余,尚未还朝。” “哦,你所说的那个朱登阳,就是天启五年,辞官不干、告老还乡的礼部侍郎兼司天监之职的朱利安之子吗?” “正是他。”魏忠贤愤然道,“当初朱利安突然辞官,我对他就有怀疑。” 客氏不以为然:“朱利安手无缚鸡之力,能有何创举?” “你不要忘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朱利安虽然是个文官,但他上识天文,下知地理;当时他一定知道天地玄机,才辞官还乡的。”魏忠贤思忖一会,作出解释,“他的儿子趁势招兵买马,一定与朱利安有关。” “好啦!靠猜测难以说明问题,等顺天府丞刘志选从泗州府回来,真相就会大白。”客氏又问,“还有何事,让大总管您牵肠挂肚,放心不下的?” “还有几个王爷没死,乃是本宫的最大心病。”魏忠贤脸上毫无表情,忧心忡忡道,“一月前,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和知府师爷李济源,给本宫上道密奏,说信王朱由检潜伏到扬州,与知府刘锋密谋,要自立为皇帝。” “哦!有这等事?”客氏一脸惊疑之色,“既然张乾坤和李济源效忠于您,又有兵权,为何不将两名叛贼擒拿,押送来京?以此阵法,解您心头之恨?” “唉!”魏忠贤叹息一声,“也是本宫做得不够周到,再加上齐思王朱由楫在山东威海县被知县胡敬原缉拿,押送途中被歹人所劫的教训,本宫没有即时让张乾坤将犯人押送到京,而是派两名大内高手去扬州探听消息。如情况属实,再作打算。” “大内高手去扬州,了解到什么情况?”客氏问。 “祸事啊!”魏忠贤显得无可奈何,摇了摇头,“大内高手没到那里,扬州已被叛军占领。扬州卫所指挥使即其部下全部遇难,府衙师爷李济源被枭首。” “什么样的叛军如此嚣张?能将扬州人马全部消灭?看来叛军的实力不可小觑。”客氏满腹狐疑。 第三十章 勾心斗角(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说起这班叛军,来头可不小呢。”魏忠贤解释说,“那班叛军乃是当朝太师张国纪。” “大总管,奴婢怎么越听越糊凃了?”客氏杏眼圆睁,一脸疑惑,“一年前,张太师在午门斩首,被神风刮走,短短一年时间,哪来那么多人马?不可思议。” “说来话长啊!当时张太师一家被世外高人救走,在铜城县大云山陈婴庙内落角,随后招兵买马,聚草屯粮。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发展,兵力已达两万多,战将几十员。那些战将,有的是东林党的后人,有的是江湖侠士,武功超群,让人刮目相看。可惜,当初对付东林党人,没有抄家灭门,诛连九族,使大多数东林党人的后代,逃到江湖上,结识绿林中人,成为本宫的劲敌。” 客氏侧耳细听,目光不离魏忠贤的脸上,时而若有所失,想插嘴,却又搭不上竿。每每想好一两句话,可话到嘴边又难以启齿。 魏忠贤抬眼望一下客氏,目光中射出仇恨之火,继续道:“据大内高手了解到的情况,信王朱由检、齐思王朱由楫和扬州知府刘锋,被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和知府衙门师爷设计抓获,投入大牢后,有信王府的管家吴同和信王的保镖阿香,探牢相救未遂,便去大云山勾引太师张国纪,兵伐扬州城。导致扬州城被攻破,张乾坤被杀,卫所兵丁土崩瓦解。现在,信王朱由检在太师张国纪、扬州知府刘锋和众将领的拥护下,称帝座了皇位。声势浩大,不可阻挡。如此一来,本宫这块心病是难以愈合了。” 客氏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嘴:“朱由检虽然称帝,张太师拥兵不过两三万;而兵部所统领的全国兵力,有上百万之多,为何不下兵符,调动人马去扬州平叛?毕竞,张国纪在扬州脚跟未稳,是经不住大队人马围剿的。” “本宫何曾未下令出兵平叛?”魏忠贤解释说,“当大内高手从扬州回京,向本宫汇报真实情况后,本宫立即去兵部,要尚书崔呈秀下书符,调遣江苏巡抚、兼兵部尚书参赞袁可立,调动金陵兵营及扬州周围州县的卫所,共同合围扬州城,将朱由检、张国纪一班人马一网打尽。可是,至今也未见袁可立从金陵发来的战报。面对扬州情况尚不了解。” 客氏质疑问:“合围扬州,至今没有消息;是否是袁可立拥兵至重,目无朝廷,不听号令呢?” “也有可能。正所谓人心隔肚皮,虎皮隔毛衣。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大有可能啊!”魏忠贤沉思一会,“只因这一阶段事务繁忙,抽不出时间过问扬州战况。过两天要派名钦差去金陵(南京),监督袁可立的一举一动,如他敢行为不轨,有意对抗本宫,轻则撤他的职,重则缉拿查办。” 客氏附和道:“对,凡是各地方官员,要是对大总管您不忠心的,一律撤职查办,换为自己的心腹,这样做任何事,下任何诏令,他们都会俯首听命,言听计从。这样,对您的执政,起到积极帮助作用。” “夫人,你的话说到本宫的心坎上了。”魏忠贤表示,“有关各层次的官员,从朝廷到地方,要彻底清查,该撤的撤,该查的查,该坐牢杀头的,决不姑且情面。为重振朝纲,要不惜一切代价。” 正值这时,小太监小安子跨进客厅,打个千:“报告大总管,顺天府丞刘大人求见。” “这个匹夫,来回去了一个多月方回来,不知他是出去游山玩水?还是为本宫办实事?”魏忠贤轻骂一声,向小安子挥一下手,“你叫刘志选进客厅面见本宫。” “奴才遵令!”小安子应声而去。 时间不大,顺天府丞刘志选迈着方步,跨进客厅内,掸两下双袖,慌忙跪倒在地,口称:“臣刘志选拜见九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啦——刘大人!不是朝堂上,跪拜之礼就免了吧!”魏忠贤依旧坐在椅子上,指着对面一张椅子说,“刘大人请起,坐下说话。” “谢九千岁!”顺天府丞刘志选道一声谢,站起身,在魏忠贤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眼中余光瞅着魏忠贤,显得十分拘谨。 而魏忠贤火辣辣的目光,在刘志选的脸上瞅了好一会才移开,偏过脸,向客氏挥一下手:“夫人,还坐着干嘛?给刘大人上茶呀!” “呶呶呶!奴婢只顾听你们对话,竟然忘记待客之礼。得罪!得罪!刘大人勿见怪。”客氏赔着笑脸,从椅子上站起身。 “没事的!刘某并非小肚鸡肠之人,不会计较礼仪的。”顺天府丞刘志选抱一下拳,笑微微说,“夫人不必自责,刘某在官场中多亏九千岁栽培,才有今天的富贵。也多亏夫人在皇帝面前美言,才使刘某官运亨通,延续至今。刘某应感谢夫人的恩德才是啊!” “刘大人过奖了,奴婢只是尽一点义务而已。其实,官场上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都是你们男人的事,奴婢才不想趟这潭浑水呢。”客氏转身挪动细步,到条桌前倒一杯茶端过来,放在他身旁的茶几上,笑容可掬,“刘大人请用茶!” “谢谢!”顺天府丞刘志选像似很饥渴的样子,端起杯将里面的茶喝了一大半,才放下杯子,随即掏出手帕擦一下嘴唇。 魏忠贤观察着刘志选的举手投足,心想:“这家伙一定刚回到京城,并未回自己的府上。不然,他不会如此饥渴的。” 想到这里,魏忠贤试探问:“刘大人去泗州府朱家庄打探消息,何时回到京城的?” 顺天府丞刘志选将手帕揣进衣袋里,抱一下拳:“回九千岁话,刘某刚回京城,并未踏入自家府门一步,便风尘仆仆进皇宫,来这里向您汇报实情。” “哦!看来刘大人一心奉公,可钦可佩啊!”魏忠贤话语中含骨露刺,隐藏讥讽。直言不讳道,“本宫问你,去泗州府朱家庄,来回半个月,足以够了。为何去一个多月,方才回到京城,是何道理啊?” “九千岁,情况是这样的。”顺天府丞刘志选抱一下拳,恭恭敬敬回答:“此次在下去朱家庄打探消息,并非像其他大臣出京,大张旗鼓,沿途使地方官吏夹道欢迎,劳民伤财,铺张浪费,造成极坏影响。” “哦!”魏忠贤截住刘志选的话,试探问,“不知刘大人是如何出京的?请说明真相。” “好的。”顺天府丞刘志选毫不隐瞒道,“刘某以微服私访的形式出京的,化妆成普通百姓的模样,所过州县,那些府官县令,毫不知晓。直到泗州府朱家庄,也没有惊动一个地方官吏。” “哦!看来你这一招还够灵验的。”魏忠贤不无夸奖,欣然问,“你到朱家庄所看到的情况如何?是否像泗州知府周应秋和肃宁伯魏良卿所上报那样,朱利安之子朱登阳,在朱家庄招兵买马,聚草屯粮,意在图谋不轨?” 顺天府丞不假思索道:“事实虽然如此,但并没有知府周应秋和肃宁伯魏良卿上报奏折中所说的那么严重。” “难道周应秋和魏良卿两个小子访报军情,向本宫邀功请赏?”魏忠贤质疑问。 “访报倒没有,只是夸大其词而已。”顺天府丞刘志选解释说,“当时,刘某在朱家庄明察暗访,所谓的招兵买马,大多是朱家庄子弟,但也有一部分其他村庒的年轻人。朱登阳的意图,是以办民团为主,加强训练,目的是保护明祖陵。” “要是这样,倒无所谓。”魏忠贤沉思一会,质疑问,“刘大人,你深入到朱家庄内部查访的吗?” “是的,刘某在朱家庄教军场看那班民团训练,还被他们当奸细给抓起来呢。”顺天府丞刘志选如实回答。 “是吗?他们没有对你严刑拷打?”魏忠贤睁圆眼问。 “没有!”刘志选摇摇头,解释说,“当时刘某被他们抓获时,并没亮出自己的身份。有几个兵丁绑住我的双臂,推推搡搡,说要带我去见少主人。正值他们押着我到教军场正中时,确见少庄主朱登阳在管家朱福陪同下,向教军场走过来。当他们到我面前时,几名兵丁炫耀自己,向朱登阳表功,说我是奸细。” 第三十章 勾心斗角(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哦!朱登阳信以为真了吗?”魏忠贤目光炯炯,瞅着刘志选。 刘志选解释说:“朱登阳乍听甚是吃惊,便与朱福快步走过来,仔细端详我一会,立即跪拜于地,向我赔罪,然后亲解其缚,并带到叙话。在品茶中我了解到,他们办民团确实是保护祖陵为主;还得知朱利安已经过世。” “朱利安那样硬朗的身体,怎么会死掉?实在不可思议。”魏忠贤乍听此话,感到刺耳,沉思一会,质疑问,“其中是否有诈?” “是啊!当时我也怀疑朱利安父子使诈。可是,事实证明,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刘志选如实说,“当我问及朱侍郎为何没有现身时,朱登阳、朱福主仆便将在下带到朱氏祠堂,看了朱家各代人物的牌位,朱利安也在其中。如此证明,朱利安已过世半年多。唉,人生无常,真让人难以想象。” “朱利安既然已死,那个黄毛小儿也成不了大气候。即使他办了民团,也只能看家护院,对朝廷构不成威胁。”此时此刻,魏忠贤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忽而又问,“对了,根据你在朱家庄观察,整个兵丁有多少人?” “不超过一千人。”顺天府丞刘志选如实说道,“为了怕他们死灰复燃,扩充兵力,在下返回泗州府时,才公开亮出自己的身份,说明自己的来意,并要求知府周应秋和指挥使魏良卿时刻注视朱家庄的一举一动,如有不轨迹象,立即加以控制,削弱他们的有生力量,将他们民团的兵力限制在一千人之内,多余者接受卫所整编,以此充实卫所的兵力。” “嗯,你做得好,让地方民团永远发展不起来。即使有野心,想与朝廷对抗,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魏忠贤抬起眼,打量着刘志选,夸奖道,“刘大人办事手段高明,看起来是一件很平淡的事,却是一个很招,就像一把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将对手置于死地,人家还会奴颜婢膝,感谢你出手相助。此举,让本宫大为赞赏。对了,周应秋和魏良卿在泗州表现得如何?良卿还会让周应秋亲手替他做烤猪蹄吗?” “九千岁放心好了,周应秋和令侄不同在京时那样散漫、玩世不恭和游手好闲。现在他们有了职务,整天忙于公事,没有多少闲暇时间聚会吃喝。只是偶尔有朋友和官场中人拜访,才会磋一顿;每每这时,周应秋总会亲自下厨,为客人做烤猪蹄。” “根据刘大人的口吻,一定品尝到周应秋所做的烤猪蹄了。”魏忠贤顺便问,“其口味如何呀?” “那还用说,其厨艺不亚于宫廷的御厨。津津有味,香酥可口,佐料配搭得当,食后回味无穷啊!”刘志选不无夸张说,“周知府与令侄,留刘某在泗州府小歇几日,在下便告辞上路,又在淮阴府犬子刘丙仁处停留几天才回京。” “怪不得耽搁一个多月才回京。”魏忠贤追问,“刘丙仁和贾洪柱将淮阴治理得如何呀?在他们的辖区内,是否出现叛军作祟?” “按目前的形势看,淮阴府辖区内还比较平安,也没有叛军揭竿闹事。”顺天府丞刘志选迟疑片刻说,“只是距离淮阴东南方三百里左右的大云山下陈婴庙内,以张国纪为首的叛军,在那里招兵买马,聚草屯粮,意在图谋不轨。但大云山属于安徽省铜城县所辖。不过,从朝廷的安全着眼,刘某还是令犬子去大云山打探张太师的兵力情况。以此上报朝廷,出兵围剿。” “提起张国纪那个老儿,气得本宫七窍生烟,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当刘志选提到张国纪的名字,魏忠贤气得咬牙切齿,浑身颤抖。 刘志选见魏忠贤气得五官都错了位,安慰道:“九千岁少烦勿躁,常言说得好:‘气极伤肝,肝伤则病。’您心放宽一点,当初午门斩首时,张国纪虽然被神风刮走,但他毕竟年岁已高,即使发展一点兵力,也成不了大气候。距离京城遥远,鞭长莫及,对您不会造成威胁的。” “啍!威胁可大呢,他已经动摇朝廷根基了。”魏忠贤气咻咻说,稍顿片刻,又道,“不知刘大人是否知道扬州之事?” 顺天府丞刘志选摇摇头:“很惭愧,刘某行走在外,有关扬州情况,不甚了解。” “这也难怪,一般奏折、唐报,都直接发送到京城,地方州县难以得到重要信息的。”魏忠贤一脸懊恼之色,向刘志选透露扬州失陷的消息,“你知道吗?信王朱由检在扬州已经称帝。” “哦,朱由检怎么会到扬州的?又有谁色胆包天,敢拥叛王登基做皇帝?”顺天府丞刘志选听到魏忠贤之言,大惊失色,难以置信。 “你道谁能有此胆量?”魏忠贤说此话时,气得脸色铁青,愤然说,“能拥朱由检做皇帝的,就是在大云山陈婴庙招兵买马的张国纪老匹夫,还有现任扬州知府刘锋。他们狼狈为奸,互相勾结,使扬州守军全部阵亡,扬州失守,知府衙门成为朱由检的临时行宫。” “这件事太突然、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刘志选显得十分惊讶,迫不及待问,“张国纪老儿能有多少兵力,能将扬州守军全部消灭?据说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会旁门左道,施起法力,就是百万大军也难以逃过劫难的。” 魏忠贤解释道:“根据大内高手去扬州明察暗访,张国纪已经发展到两万多人马,战将几十员,大多是当初东林党后代逃到江湖后,投到张国纪麾下的。现在他们已经养成贼势,乃是本宫的一块心病。而置扬州指挥使张乾坤于死地的,就是张国纪老匹夫的儿子,名叫张豹。他是张国纪的救命恩人,三岁时因女仆带到后花园玩耍,被仙人从京城上空经过,带上仙山学艺,一晃十几年过去,那个张豹已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奇门遁甲、隐身之术,无所不精。还有一件宝衣,穿上它,立即变成一只腋生双翅的飞豹。” “飞豹?”刘志选惊讶不已,“当初张国纪一家午门斩首时,您令下官为监斩官,就在炮响三通之后,下官向法场上抛出斩令牌。当刽子手举起大刀,即将下砍之际,突然狂风大作,彤云密布,飞沙走石,使人睁不开眼睛。随着一声晴天霹雳之后,一只飞豹,手持一根铜棍,从天而降,直奔刑场而来。当时,所有在场之人,都吓得四处躲避,根本顾不上断头桩上的犯人。片刻之后,当风停云散之后,刑场上已不见犯人的踪影。根据当时刑场上的情景,那只飞豹,置扬州指挥使张乾坤于死地,犹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是啊!正所谓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魏忠贤慨叹不已,忧心忡忡道,“扬州乃是扼守运河通往江南的重镇,随着扬州的失陷,则意味着切断江南粮道。如果与扬州一江之隔的润州再出差错,连长江水道都被封锁,严重影响京城皇粮、税银的供给。长期下去,朝廷财政,将要面临全面崩溃的边缘。” “这一手乃是狠招,朱由检、张国纪来个釜底抽薪,想将我们困死在京城内,其心好歹毒啊!”为此,刘志选对京城的前景,十分担心。 正值魏忠贤和刘志选谈论扬州失陷之事,太监小安子再一次跨进客厅,打个千:“报告九千岁,首辅大臣顾秉谦求见。” “哦!看来今天是贵客临门了。顾秉谦乃内阁首辅大臣,为朝廷代理批阅奏折,如果没有重要之事,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魏忠贤向小安子挥一下手,“有请顾宰辅晋见。” “奴才遵令!”小安子转身而去。 片刻,顾秉谦匆匆跨进客厅,慌忙跪伏于地,恭恭敬敬道:“臣顾秉谦叩拜九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魏忠贤坐直腰,抬一下手臂,一副至高无上的样子。 “谢九千岁!”此时,顾秉谦已近古稀之年,跪拜时显得老态龙钟,动作十分迟钝,而且双手有点颤抖。他磕了三个头方才爬起来。 魏忠贤见他背已佗了不少,须发皆白,脸上皱纹交错,怜悯之心,油然而生。指着刘志选身旁的一张椅子:“老宰辅坐下说话。” “谢九千岁!”顾秉谦转过身瞅一眼刘志选,跨前几步坐在椅子上。 第三十章 勾心斗角(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客氏见客人到来,沏好一杯茶端过来,放在顾秉谦身旁的茶几上,笑容可掬道:“顾大人请用茶;老宰辅日理万机,怎么有闲暇时间到敝舍来的?” “回夫人话,下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到此,有要事向九千岁汇报。”顾秉谦从袖管里取出两份奏折,站起身来到魏忠贤面前,将两份奏折递过去,“九千岁,您请看两份奏折,由润州知府田春秀和卫所指挥使宋安联名发来的。一份是润州指挥使宋安率众处决扬州知府刘锋,并捉拿朱由检身边两名心腹将领。因奸细泄密,扬州要倾全部人马进攻润州,希朝廷速下兵符调兵支援润州。另一份乃是弹劾江苏巡抚兼兵部尚书参赞袁可立的。“ “好的,你去坐。”魏忠贤伸手接过奏折,揭开细看。 顾秉谦回到原位坐下,赔着笑脸问刘志选:“刘大人什么时候回京的?” “回老宰辅话,下官刚到京城,便来皇宫,向九千岁汇报泗州府朱家庄之事的。”刘志选笑容满面说,“说实在的,出去一个多月时间,十分想念九千岁、老宰辅您和其他大臣。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顾秉谦微微一笑,附和道:“刘大人说得对,人是有七情六欲的。彼此同朝为臣,朝朝相见,日日相处;已结下了深情后谊。如果谁奉旨外出,时间一长,自然而然会产生感情。这是第六感观,在大脑********中所起的作用。” 而魏忠贤在聚精会神阅读奏折,不时的皱起眉头。坐在一旁的客氏,观言察色,想插嘴又不敢问。时间不大,他放下其中一份奏折,又阅读另一份。直至阅读完毕,才放下奏折,一脸愤怒之色。 顺天府丞刘志选,观察魏忠贤的面部表情,揣摩不透他在想什么?试探问:“九千岁,刘某斗胆问一句,奏折里所奏何事?” “噢!”魏忠贤经此一问,头脑好像一下子清醒许多,愤然道,“朱由检和张国纪实在可恶,果然对润州下手。其目的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刚才我们还谈论此事,没想到却来得如此突然,让人难以置信。”为了了解真相,刘志选急切问,“九千岁,润州情况危急吗?” “十万火急啊!因扬州知府刘锋、信王府管家和保镖,去溧阳县陈家庄祭祖,在润州渡口被检查过往客商的兵丁发觉,兵丁立马上报到卫所。指挥使宋安立即带十员副将和大小头目尾追下去,到陈家庄设伏。刘锋当场阵亡,信王府两人因负伤被活捉。如此一来,却成为朱由检、张国纪进攻润州的导火索。”魏忠贤显得十分焦急和无可奈何,“其实,刚才我们已经谈论过此事,朱由检夺取扬州,攻克润州已是他们计划中事。只是时间问题,此时,他们以此为借口,在江湖中落个好口碑。” “九千岁,刚才老宰辅提及润州知府田春秀和指挥使宋安,联名弹劾江南总督袁可立,又是为了何事啊?”顺天府丞刘志选问。 “情况是这样的。”魏忠贤解释说,“当时扬州遭到张国纪率众围攻时,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曾向江南总督袁可立上书求援,结果袁可立未发一兵一卒,只给润州卫所指挥使发一道公函,要求润州兵力扼守长江防线,注视扬州动向。按理,袁可立为兵部尚书参赞,有权调动地方军队,应付州县突发事变的。他如此渎职,而导致扬州失陷,应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首辅大臣顾秉谦接过话茬:“袁可立身兼数职,统领江南几省的兵力,拥兵至重,如果不削其职务,一旦形势逆转,有可能不听朝廷调令,形成南北对峙。如此一来,江南半壁江山江要易主。九千岁,当断不断,必成后患。” 魏忠贤听了顾秉谦一番言语,心中一震,觉得再放纵下去,袁可立一旦反水,其后果不堪设想。他手托脑门,前思后虑,过了好一会,才放下托在脑门上的手,道:“袁可立乃三朝元老,朝廷重臣。只因他为人耿直,刚愎自用,在朝中得罪不少同僚。但他对本宫还是忠贞不渝的,这本宫最清楚不过。此后,为了缓和与同僚之间的矛盾,本宫忍痛割爱,将他外调到南京,任江南总督、掌管江南数省军、政、财之职,兼南京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参赞,统领江南几省的军、政、财大权。至于田春秀他们弹劾一事,有可能是个人恩怨引起。再加上外调,他心中不服,闹情绪,在所难免。其实,调兵遣将一事,主要大权,掌握在本宫一人之手。为了援助润州一事,明天早朝时,群臣在奉天殿共同议事。你二位都为本宫的心腹,这两道奏折分给你二人,回去后多读几遍,熟背为好,留待明天早朝时上奏。” 说着,将两份奏折分发给顾秉谦和刘志选。 首辅内阁大臣顾秉谦、顺天府丞刘志选接过奏折,当他俩听到魏忠贤说出“心腹”的字眼,感动得热泪盈眶,抱一下拳,异口同声道:“臣遵旨!” “好啦!你们回去吧!本宫连日来身心疲惫,今天要好好休息一会。”魏忠贤向顾秉谦和刘志选挥一下手。 “好的!九千岁日理万机,也该好好睡一觉了。”顾秉谦、刘志选站起身吿辞。 翌日凌晨,天还没亮,在奉天殿当执的太监,已将奉天殿内外打扫一遍,净水洒地,以待群臣临朝议事。 这时,已有大臣乘坐小轿来到奉天殿门前。轿夫停了轿,其中一名轿夫掀开轿帘,从中下来一名大臣,他乃是太仆少卿工部尚书吴淳夫。吴淳夫刚下轿,又有一顶小轿停了下来,从轿里下来一名大臣,他乃是内阁首辅大臣顾秉谦。 工部尚书吴淳夫见此,即忙迈步迎上来,抱拳施礼道:“阁老,您已古稀之年,来得这么早干嘛?就是最后一个到,群臣们看在您年老力衰的份上,也会谅解的。” “哎——!吴尚书此话诧矣,老夫虽近古稀,但乃是内阁首辅,事事要做个表帅,才能在群臣面前竖立威信、榜样和凯模。在群臣中,老夫年岁最高,但这并不意味着老夫智能跟不上年轻人。三国时期的蜀将黄忠,八十三岁还不服老,顾某与黄老将军相比,还相差十几岁的年龄,正是为朝廷效力之时啊......”顾秉谦高谈阔论,滔滔不绝,一发而不可收拾。 “佩服!佩服!阁老一番言辞和精神,是群臣的榜样。也使吴某深受感动,自愧不如啊!”吴淳夫半真半假奉承着。 他俩正谈话之际,又有一顶小轿停在奉天殿门前,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朝小轿望去。只见一名轿夫掀开轿帘,从轿里走下一人,他乃是顺天府丞刘志选。 首辅内阁大臣顾秉谦装着不知内情,与工部尚书吴淳夫一起迎上来。顾秉谦抱一下拳,含笑问:“刘大人外访何时归来?” “回阁老话,刘某昨天刚回京城;未能登门拜访阁老,请原谅在下。”顺天府丞刘志选见顾秉谦装着不知,也将计就计,顺水推舟。 顾秉谦微微一笑,摆一下手:“你我同殿称臣,朝朝相见,来日方长,拜访就免了吧!等闲暇时,约好时间,在一起聚会一次,小酌几杯,总该可以的。” “应该!应该!下官能与阁老同桌共饮,乃是下官的荣幸。”顺天府丞伸出指头算了算,“这样吧!等早朝之后,阁老与吴尚书一起到敝府,下官陪二位大人共饮,一醉方休,不知意下如何?” 工部尚书吴淳夫接过话茬:“常言说得好:‘无功不受禄。’吴某怎好让刘大人破费?” “哎——!一杯水酒,能值几文钱?我们的情谊才是价值连城;尚书大人说是不是呀?”顺天府丞一副诚恳的样子。 “话说到这份上,吴某要是拒绝,刘大人会说在下托大,不近人情。”工部尚书吴淳夫抱一下拳,“既然这样,吴某恭敬不如从命。” “这就对了。”刘志选转过脸,对顾秉谦道,“阁老,您不可拒绝哦?” “好说!好说!”顾秉谦笑容满面,以手相拱。 这时,又有几顶小轿来到奉天殿门前,下轿之人乃是阁臣魏广微、黄立极和施凤来,还有兵部尚书崔呈秀。众人相见,免不了客气一番。片刻,九门提督金良辅乘轿到来。接下来,兵部侍郎田吉、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乘轿到奉天殿前。再后来是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孙云鹤、东厂副理刑官杨睘,还有其他朝庭大臣,相继赶到奉天殿前。 以顾秉谦为首的阁僚大臣,见群臣都已到齐,顾秉谦向群臣挥一下手:“各位大臣,早朝已到,请进奉天殿议事。” 第三十章 勾心斗角(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群臣一起抱拳,异口同声:“阁老请!” “同请!同请!”首辅大臣顾秉谦笑容满面,与群臣谦让着,陆续进了奉天殿。 进了奉天殿,文官在东、武将在西,面北背南,列为两班。一个个神清气爽,目视着龙书案后面的那张至高无上的龙椅。 时间不大,魏忠贤在太监小安子、小乐子陪同下,从侧门进入奉天殿内。两名小太监扶魏忠贤坐在龙椅上。只见魏忠贤目光炯炯,凝视着群臣。 群臣见魏忠贤已经端坐在龙椅上,掸了掸双袖,不约而同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臣叩拜九千岁!千岁!千千岁!” “各位臣工,免礼平身!”魏忠贤抬一下手臂。 “谢九千岁!”群臣道一声谢,纷纷从地上爬起来。 魏忠贤与小安子耳语几句,小安子点点头,轻咳一声,高声宣布道:“各位大臣!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太监小安子话音刚落,文班中首辅大臣顾秉谦跨出班列,手捧奏折,高声道:“九千岁!臣有本奏!” “准奏!”魏忠贤端坐在龙椅上,向顾秉谦挥一下手臂。 顾秉谦装模作样,打开奏折,大声朗读:“润州知府田春秀、卫所指挥使宋安联名上奏,兹有扬州知府刘锋,勾结叛王朱由检、叛臣张国纪,在扬州实施兵变,导致指挥使张乾坤、衙门师爷李济源遇害,卫所兵丁全部瓦解。之后,知府刘锋携同张国纪拥信王朱由检登基,做了皇帝。接下来,扬州知府刘锋与信王府的管家和信王身边的保镖,去溧阳县陈家庄祭祖,在渡口被发觉。指挥使宋安随即带将领跟踪到陈家庄,杀死知府刘锋,捉拿信王属下二将,监押在润州知府大牢内。颇奈,由于奸细告密,朱由检令张国纪派兵攻打润州,而润州兵少将寡,难以抗拒强敌,特向朝廷上奏,请求出兵援助。” 顾秉谦话音刚落,群臣们开始议论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 这个说:“张国纪真神气,午门斩首时,竟然有仙人相救。现在不知发展多少人马?能打下扬州城,兵力一定不可小觑。” 那个说:“信王在扬州称帝,难道要建立两个朝廷吗?不过,这个朝廷已无主,只有九千岁主持朝廷政务,才使其延续至今。依我看,九千岁应取代大明王朝,效仿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兵伐扬州,端掉信王这个******。九千岁换成万岁,大局稳定,使其江山一统。” 还有一个说:“九千岁是否换成万岁,那要取决于魏总管的意图,他一言九鼎,一锤定乾坤,你我说上一千句、一万句,也不如人家一句的。” 魏忠贤倾听群臣谈论,没有一句毁谤自己的词语,都是赞颂、拥戴之词,他心里十分高兴,抬一下手臂,高声道:“各位臣工,还有谁有本上奏?尽快奏将上来。” “臣有本上奏!”顺天府丞刘志选跨出班列,手捧奏折,展开后宣读,“兹有润州知府田春秀、卫所指挥使宋安,百拜魏公九千岁麾下。前段时间,扬州城遭叛军围攻,曾向我润州求救。但没有总督袁可立手令,我等不敢私自出兵。而袁可立兼任兵部尚书参赞之职,有权发兵符,调动地方军队的。为了扬州军民的安危,我等立即给总督府去道公函,要求出兵与润州兵力相配合,以解扬州之危。但公函发出数日,不见总督袁可立回复,也没有派兵援助,导致扬州守军溃败,城池失陷。为了严以律己,重振朝纲,匡扶正义;我等联名弹劾江南总督袁可立,拥兵至重,目无朝纲,见死不救之罪。望魏公以朝廷兴旺为己任,祛邪扶正,削掉袁可立总督、及兵部尚书参赞之职,让忠于朝廷、贤良之人走马上任,以保江南数省的安危。” 刘志选的奏折刚读完,工部尚书吴淳夫立即出班,抱一下拳:“启奏九千岁!江南总督袁可立,又兼兵部尚书参赞,有权发部分兵力应付州县事变。但其人居功自傲,不守法度,不体恤下属,而导致扬州失陷,罪在不赦。为了江山社稷的安危,应对袁可立撤职查办,以振朝纲的威严。” 魏忠贤听吴淳夫弹劾之词,并没立即作出决定。他那双犀利的目光,扫视一眼朝堂上的群臣,慢条斯理问:“对于江南总督袁可立的处罚,还有哪位臣工持不同意见的?” 这时,左都督田尔耕站出班列,抱一下拳:“启稟九千岁!臣认为扬州乃是江南皇粮、税银运往京师的重要通道。扬州失陷,则意味着断了京师的钱粮。现在,张国纪正率众进攻润州,意在控制长江水道,使江南半壁江山易于朱由检之手。如此算来,真正的罪魁祸首在于袁可立不发兵将所造成。为了江山稳固,应派大内高手南下金陵,将袁可立押往京师,午门斩首,以振朝纲。” 就在魏忠贤要对此作出决定之际,兵部尚书崔呈秀跨出班列,抱一下拳:“启禀九千岁!臣有话稟奏!” 魏忠贤目光凝视着崔呈秀,迟疑片刻说:“崔尚书有何话要奏,尽快说来。” “好的!”兵部尚书崔呈秀点了点头,抱着拳,“臣觉得,袁可立虽有渎职之过,贻误军机,导致扬州失陷。按律应以严惩,但罪不至死,他又掌管江南几省的军、政、财权,位高权重,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一旦狗急跳墙,实行兵变,会给朝廷带来巨大威胁;甚至毁灭的后果。九千岁,各位臣工,不知你们细想过没有?如果权衡一下利弊,你们会觉得失掉一个扬州,比失掉江南半壁江山谁更重要了?” 崔呈秀的话,博得众多大臣的理解和赞同。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魏忠贤仔细推敲崔呈秀每一句话的内涵与外延,心想:“对付袁可立这种人,不能硬碰硬,要以软实力制衡他,使他服服帖帖,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如果掌控不好,逼反了他,使他投靠了朱由检,或者自立为王,那使本宫又多了一个劲敌。” 想到这里,魏忠贤不寒而栗,脊梁骨直冒凉气。他放松一下绷紧的心弦,问:“崔尚书,依你之意该如何处理袁可立渎职之过?” 兵部尚书崔呈秀成竹在胸,不假思索:“对付袁可立这样位高权重之人,以软不宜硬,此乃是个手段。以双管齐下手法,给他加官晋爵,并赏赐钱财,使他死心塌地为朝廷效力。另外,派一名大臣去南京,作为监军,监督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催促他亲自领兵去润州平叛,以此戴罪立功。如有图谋不轨,竟在监军的掌控之中,试情申报朝廷,或押送进京,或就地正法都可以。如此手段,让他进退两难,防不胜防。” 崔呈秀的一番话,再一次引起群臣议论。 片刻,魏忠贤抬一下手臂,制止群臣的议论,高声道:“崔尚书,你觉得谁能担当督军之职?那里可是龙潭虎穴,人选要胆大心细,有勇有谋,不怕牺牲,方能胜任此艰巨而危险重重之职。如果谁自告奋勇,从大局出发,以朝廷利益为重,去金陵巡抚府任督军之职的,本宫让他晋升三级,赏黄金二百两,白银五千两。” 群臣们听了魏忠贤之言,面面相觑,你望着我,我瞅着他,可谁也没有主动出班,领下这份差使。 过了半晌,兵部尚书崔呈秀抱一下拳:“九千岁,臣保荐一人,甚能担此重任。” “他是谁?请崔尚书明示。”魏忠贤显得急不可待的样子。 崔呈秀抱一下拳,目光在他身边不远处的田吉脸上掠过,道:“臣保荐太常少卿、兵部侍郎田吉为钦差大臣、巡按御史,去南京总督府任督军。田侍郎有勇有谋,文武双全,能担负重任,为朝廷效力。” 魏忠贤听后,为之一振,目光移到田吉的脸上:“田侍郎,崔尚书保举你为钦差大臣、巡按御史,去南京总督府做督军,你意下如何呀?” 兵部侍郎田吉见魏忠贤点自己的名字,立即出班,抱拳施礼:“臣愿听从九千岁之令,愿担当钦差大臣、巡按御史之职,去南京总督府监视袁可立,为九千岁分忧解难,为朝廷效力。” “好!很好!本宫需要更多像你这样忠贞不渝的大臣,为朝廷干实事。”魏忠贤笑容满面,欣然道,“田侍郎放心,本宫一言九鼎,会承诺自己的一言一行。赏金在你临行前全部兑现,至于加官晋爵之事,等你凯旋而归之后,视功劳大小,量形而定。” 第三十章 勾心斗角(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谢九千岁厚爱,臣田吉不负重托,一定要办好这趟差。”兵部侍郎田吉抱一下拳,显得十分诚恳。 群臣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到田吉的身上。有人为他庆幸,有人目光中流露出羡慕之色,也有人替他的安危捏一把汗。 此时,魏忠贤冲内阁首辅大臣顾秉谦道:“顾大人,你负责撰写一道懿旨,由田侍郎带到南京去。” “臣遵旨!”内阁首捕大臣顾秉谦抱一下拳,回到班列中。 接下来,魏忠贤伸手在龙书案的剑架上,取下那把尚方宝剑,在手里把玩片刻,对田吉道:“田侍郎,这把尚方宝剑,每一代皇帝为钦差大臣准备的。它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威,代表皇帝办事,有先斩后奏功效。你将它带在身上,如袁可立和其他官员不服调遣,你可以代表皇帝之名,对他们实行制裁。” 说着,将尚方宝剑交给太监小安子,示意他送给田吉。 小安子心神领会,接过尚方宝剑,双手捧着,转身离开龙书案,来到田吉面前,恭恭敬敬道:“田侍郎请下跪接剑!” “臣遵旨!”田吉慌忙跪下来,对着尚方宝剑拜了三拜,又磕三个头,才从小安子手里接过尚方宝剑。双手捧着,小心翼翼站起身,回到班列中。 小安子交了差,转身回到龙书案后,立在魏忠贤身旁。魏忠贤与他嘀咕一阵,小安子不时的点着头,然后直起腰,面向群臣,高声宣布道:“各位臣工,有本继续上奏!无本退朝!” 群臣们面面相觑,再也无人出班。 过了半晌,小安子见无人上奏,再一次宣布:“时辰已到,退朝!” 随着小安子宣布退朝,群臣们纷纷出离奉天殿。直到奉天殿大堂内空无一人,魏忠贤才在小安子、小乐子搀扶下,由侧门出离奉天殿,去了**。 话分两头,却说九门提督金良辅,由奉天殿回到正阳门,并没直接去提督衙门査看防卫情况。他在几名侍从陪同下,转身回到寝室。随即坐在一张椅子上,手托脑门,回忆着早朝时顾秉谦和刘志选的上奏情况。心想:“今天润州知府田春秀和指挥使宋安联名弹劾袁可立,此事对他大为不利。现在魏忠贤派田吉为督军、巡按御史,名义上协助袁可立做好各项事务,实质上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就被姓田的抓住把柄,加以治罪。这件事我作为袁可立的好友,大明的忠臣良将,不能眼睁睁让他惨死在阉党的刀剑下。我要救他,赶在田吉到南京前,派人提前通知袁可立作好精神准备,以防不测之事突然发生。” 想到这里,金良辅放下捂在脑门上的手掌,吩咐一名侍从:“你跑一趟腿,去正阳门兵营里将吴统领叫来。” “小的遵令!”侍从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统领吴其正从军营来到金良辅寝室,开门见山问:“提督大人,您找吴某有何吩咐?” “你坐下,本提督有话跟你说。”金良辅指着身旁一张椅子说。 “哎!”吴其正应一声,在一张椅子坐下。 一名侍从来到条桌前,提过茶壶,沏两杯茶端过来,摆在他俩身旁的茶几上。 吴其正打量金良辅片刻,试探问:“大人,您有何话尽管说来,下官会努力做好的。” “噢,是这样的。”金良辅端起茶杯喝一口茶,轻轻放下杯子,“今天早朝时,首辅大臣顾秉谦和顺天府丞刘志选,前后宣读两道奏折。” “哦!他们所奏何事?是喜是忧?”吴其正边端杯边问。 “一喜一忧啊!”金良辅解释说,“喜的乃是信王爷在张太师等一班将领扶持下,已在扬州称帝,现有兵力两三万人,现在正伐兵攻打润州。一旦润州城被攻破,信王爷和张太师人马,控制长江水域和运河粮道,给京城的生活给养,带来极端困难。如果张太师他们能顺利攻下润州,稳定局势,要不了一年半载,京城各部门、数万人马,将会人心惶惶,乱了方寸。” “没想到信王爷和张太师逃出京城后,都有所作为。”吴其正对朱由检能在扬州称帝,感到由衷的高兴。又问,“请问大人,所忧的是什么?” 金良辅端起杯子,迟疑片刻,又将杯子放下:“所忧的,乃是刘志选宣读润州知府田春秀、卫所指挥使宋安,他二人联名弹劾江苏巡抚、兼南京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参赞的袁可立一本,说袁可立拥兵至重,对扬州失陷视若无睹,不出兵救援,心怀叵测,有暗通信王之嫌。现润州遭受张太师进攻,为保润州失守,魏忠贤在兵部尚书崔呈秀倡导下,委任兵部侍郎田吉为钦差大臣,兼任巡按御史之职,并携带尚方宝剑,准备去南京总督府,监视袁可立一举一动,敦促他率众援助润州,如不听调令,或先斩后奏,或缉拿押送回京。” 吴其正听金良辅叙述,深深为袁可立的安危而担忧,问:“南京离此几千里,鞭长莫及,不知大人作何打算?” “袁大人乃三朝元老,对大明江山忠心耿耿。只因他为人耿直,不与阉党同流合污。在京城遭受阉党一班权贵排挤,但因他功高盖世,又无过错。迫于无奈,魏忠贤才没有像对待东林党人那样,加以残酷镇压,只好将他外调。为了笼络人心,魏忠贤委以重任,任他为江南数省总督,兼南京工部尚书、兵部尚书参赞之职。如此数职,不过是抓住他的个性,以不变应万变。”金良辅思忖一会说,“信王爷在扬州称帝,是继承大明江山的宏伟大业,使其延续下去,乃为正统。是任何其他势力和奸臣强权,难以取代的。为了迫使阉党的阴谋破产,我们必须劝说袁大人弃暗投明,为信王爷扩展势力、祛除阉党,而献出自己的毕生精力。” “嗯,如果能策反袁大人,对信王爷和张太师来说,将是如虎添翼。”吴其正端起茶杯,喝一口香喷喷的茶水,放下杯子问,“不知大人有何妙招,能使袁可立归顺信王爷?而避免惨遭田吉的毒手?” “这要看他的造化和他的灵活机动,能否将被动变为主动?在险恶之中,要果断、先发制人,方能逃过田吉的毒手。”金良辅断然道,“为了大明王朝的稳固发展,为了黎民百姓免遭战乱之苦,你我都是大明的臣民,有义务担当这个责任。现在我写一封密信,由你亲自送到南京总督府,将信函交给袁可立即可。至于他能否言听计从,取决于他对大明王朝的忠心和意志。送信时,沿途不可耽搁,要赶在田吉到达前,将信函交到袁可立之手。” “大人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吴其正满口应承下来,继而又犯起愁来,“大人,如果在下赶在田吉之后到达南京,那就将事情办砸了。有可能我们的想法会一厢情愿,前功尽弃。” “这种事不是不可能发生,要从最坏处打算,才是走向成功的捷径。”金良辅思忖好一会,说,“估计田吉今天不会急于动身的,有可能明天上午出京。根据他的个性,途中所过州县,免不了要停留两天。如能这样,给你赶路创造了时机。” “但愿天公作美,能让吴某赶在田吉之前到达金陵总督府。”吴其正催促道,“大人,您抓紧写信函吧!多行一个时辰,袁大人就多一份安全。” “好的!”金良辅站起身,从条桌上取过文房四宝,转身放在一张桌上,铺下纸,由侍从研墨。之后,他挪过一把椅子,坐将下来,随手抓过毛笔,蘸一下墨汁,略加思索,开始写信。 坐在一旁的吴其正,目视着金良辅持笔的手,如行龙走凤,挥洒自如。不到一炷香时间,一封信函已写好。随后,将他装入信封里,封了口,交给吴其正:“你带上它,到下处换一下行装,带足路费盘程上路去吧!” “属下遵令!”吴其正接过信函,揣进怀里,告辞金良辅而去。 时间不大,吴其正回到自己寝室,换一身便装,又带两套换身衣裳和足够的盘程,来到军营,将军中事务向一班小头目交代一番,备好马匹,翻身而上。然后,拍一下马后胯,抖一下马缰绳;那匹战马扬开四蹄,时间不大,便出离正阳门,一直向南行去。 第三十一章 总督府求援(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三十一章总督府求援 话分两头,却说润州城被张国纪人马所围困,不觉已半月时间过去。既不进攻,也不撤退。润州军民见此,个个惊慌,人人恐惧。随然,城里百姓在知府田春秀和汪师爷的劝说下,实行全民一致,并拆毁许多民房,一起投入到护城中来。可是,时间一长,民众便产生了厌倦情绪。有的开始牢骚满腹,甚至公开对抗。知府田春秀和指挥使宋安见此情景,耐心劝说,对不同类型的民众,做不同的思想工作。 这一天上午,知府田春秀、汪师爷,陪同指挥使宋安检查兵将防守情况。到傍晌时分,几人来到北门城楼上,守城兵将一起迎上来,问长问短。 指挥使宋安与众人来到女儿墙边,望着城外一顶顶帐篷,帐篷前兵将们拉开一定距离,手执兵器,虎视着城墙上的一举一动。抬眼望去,形成一字长蛇阵。 众人观看之后,唏嘘不已。指挥使宋安问:“敌军一直这样围着吗?是否有新动向?” 大刀李广胜回答:“一直这样围着,不攻不退,好人能急出病来。” 铁锤曹三通怒目圆睁,愤然道:“如果长期围下去,我们又不能出城交战,这样耗下去,不知持续多久?” “援兵不来,困也会将我们困死的。万一城中断了粮草、断了水源,那会不打自乱啊!如果暴民趁虚起哄,其后果不堪设想。”双鞭王勇辉提出自己的看法。 “是啊!我们最怕的是内乱。一旦出现暴民,很快就会漫延到全城。”神弹手张建提出,“现在当务之急是我们主动出城搬兵,而不是等待。” “嗯,等待只会自取灭亡。”汪师爷向田春秀、宋安建议,“要想尽快让敌人退兵,只有派一名将领闯敌营,亲自到金陵府求总督袁可立出兵解危。” 正值这时,掌管钱粮的官吏,匆匆登上城楼,气喘吁吁道:“知府大人,您让我好找啊!从东门到南门,从南门又折转到西门,才在这里找到你们。” “哦!你找本府有何事?”田春秀瞅着掌管钱粮的官吏,一脸质疑之色。 “回大人话,情况是这样的。”掌管钱粮的官吏如实汇报,“据卑职统计,库房里的粮食所剩无几,根据全城军民计算,仅够十天之用。” 所有在场之人,闻听此言,无不大惊失色,为润州城的安危而感到担心。 田春秀沉默好一会,吩咐掌管钱粮的官吏:“这件事是关系到全城军民的安危,你要保守机密,不可向外声张。一旦城中军民知道城中钱粮不多,他们会心情浮动,最容易产生暴乱。”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保守机密的。”掌管钱粮的官吏表示,继而忧心忡忡,“大人,如果几天后库房的粮食荡然一空,城里军民断了炊烟,那会人心惶惶,不打自乱啊!望大人尽快想出解决粮食的方案来。” “这件事不烦你操心,我们会尽快解决困难的。”田春秀表示。 这时,卫所指挥使宋安开了口:“从即日起,全城军民发放的粮食,在原来的基础上减少三分之一,这样便能多维持几天时日。如果援兵在几天之内能即时赶来解危,一切困难就迎刃而解了。” “这......”掌管钱粮的官吏犹豫好一会,说,“指挥使,这样做不是明显让军民产生怀疑吗?一旦他们借机肇事,局面就难以控制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指挥使宋安显得无可奈何,不自然的摇摇头。 掌管钱粮的官吏左右为难,仍在迟疑不决。知府田春秀向他解释:“你去吧!按计划执行。刚才我们已研究去金陵府搬兵的方案。我想,援兵接到求援,会极力调兵遣将,赶来润州解危的。” 经田春秀如此解释,掌管钱粮的官吏方才放下身来,转身下了城楼。 此时,田春秀、宋安及其众将,心情非常沉重。他们望着掌管钱粮官吏的背影,心里有说不明、道不出的感觉。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为了打破沉默,知府田春秀瞅着宋安道:“指挥使,有关搬取救兵一事,宜早不宜迟,尽快采取行动。” “好的!”指挥使宋安点点头,表示,“大人放心,宋某不会拿润州城当儿戏的。我们全体兵将要以身作则,试与润州城共存亡。至于派将闯过敌人包围圈,等天黑后,悄悄放开城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敌人阵地,直奔金陵总督府而去。” “嗯,但愿在此危难之际,润州军民能同舟共济,齐心协力,抵抗外敌侵犯。”知府田春秀试探问,“不知指挥使准备派哪员战将闯重围,去金陵府搬兵?” 没等指挥使宋安委派将领,大刀李广胜自告奋勇道:“指挥使、田大人,末将不才,愿闯重围,西去金陵,求援兵救助润州城。” 大刀李广胜话语一出口,众将都以赞赏和敬佩的目光看着他。 指挥使宋安打量李广胜好一会,试探问:“李将军,闯重围需要勇气和胆量,不避敌人刀剑,才能杀出重围。你敢单枪匹马,在敌营中闯关吗?” “是啊!闯重围危机四伏,要在刀枪剑林中行动,稍不留神,就有生命之忧,你敢于舍死忘生吗?”知府田春秀附和道。 “指挥使,田大人,你们放心,在下就是拼出一条命,也要在敌营中闯一闯。”大刀李广胜表示,“李某要效仿三国时的蜀将赵云,在曹营中杀他七进七出。” “好,有胆量!不过,我要你活着闯出敌营。如果命拼掉了,并不代表完成任务。援兵不来,我们润州军民,照样在死亡线上挣扎。”指挥使宋安训示道。 大刀李广胜即忙抱拳施礼:“指挥使训示得对,末将一定要活着闯出敌营。” 这时,汪师爷瞅着宋安问:“不知指挥使由哪座城门让李将军闯敌营?” 指挥使不假思索:“当然由西门闯出去了。那里的守军比北门外少得多,风险也小得很多。好啦!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天黑后,我们一起去西门城楼上观战。” 天渐渐黑了下来,守卫在润州西门外的扬州兵将,一连数日没有攻城,兵将们已产生怠慢情绪。这一天上龙眼乌时,袁俊生和穿山甲钱飞虎在巡视兵营时,见不少兵丁散漫不纨,责任心极差。穿山甲钱飞虎向袁俊生建议道:“袁将军,你看到这些士兵如此散漫,一旦有敌将闯营,犹如进无人之地。即使守卫岗哨,神不守舍,也难以与敌人奋力拼搏。这样下去,那是危险信号啊!” 袁俊生思忖片刻,反问道:“钱将军,何以见得敌将有可能出城闯营?” “凭直觉。”穿山甲钱飞虎分析说,“我们围城已有半个多月,城里的军民一定非常紧张。一旦断了粮草,他们会想方设法求助外援,迫使我们主动撤兵。所以,从今以后,我们一定要加强防范,不可掉以轻心。” 经穿山甲钱飞虎的提醒,袁俊生恍然大悟,与此同时,也感到世态的危险性。自责道:“钱将军,这件事是我的过错,作为主将,没有高度的责任感,任意放松下属,使其放荡不羁,一旦战事来临,将有全军覆灭的危险。如此,愧对皇帝的知遇之恩和张太师的精心栽培。你说,该如何扭转这个局面?” 穿山甲钱飞虎不假思索:“这件事很简单,立即招集大小头目,开个碰头会。从现在开始,弓箭不离身,刀枪不离手,加强巡逻放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力以赴,注视城门的一举一动。” “嗯,好的。”袁俊生对钱飞虎的建议表示赞赏,随即吩咐两名侍从,“你俩迅速通知大小头目,到此处开个碰头会。” “小的遵令!”两名侍从分头行动,向各个小队下通知。 过去半炷香时间,各队的大小头目来到现场,高矮胖瘦,有二三十人,齐刷刷的站成一排。一个个目光中流露出好齐与期待,不知两位主将要发表什么言论? 一名年长的头目问:“二位将军,不知找我等来此有何吩咐?” 袁俊生扫视众头目一眼,虽然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看不清楚众人面部表情。但可以想象,那一张张不同的面孔,急于想知道两位主将所传达的重要指示。这时,只听袁俊生开门见山说:“诸位,自从我们进攻润州城以来,一晃已过去半个多月时间。起初,我们想急于求成,尽快攻下润州。可是,却失得其反,不但没能攻下润州城,还搭上许多兵丁的身家性命。后来,改变了战略部署,实行围而不攻,以此消耗敌人的钱粮,在其拖得疲惫不堪,再伺机给他们致命一击。但据我们观察,许多士兵出现消极怠工情绪,纪律松懈,守卫不严,这样,给敌人偷袭创造了有利机会。” 第三十一章 总督府求援(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大小头目听到此话,细想起来,事情确实像主将所说那样;如不从严抓起,已处于危险边缘。一个个面面相觑,脸呈惭愧之色。 袁俊生停顿片刻,继续道:“为了严以律己,重振军威,从现在开始,你们作为兵丁的领头人,要起到积极带头作用。以一半兵丁轮流站岗、巡逻,不得有半点松懈与偷懒。如果发现敌人偷营劫寨,要立即吹响牛角号,以此迅速采取措施,不让敌人阴谋得逞。如果谁消极怠工、而贻误军机的,要追査当事人的责任。” 正所谓人怕狠、鬼怕恶。大小头目听到主将严厉之词,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掉以轻心。有的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发誓要担负起责任,以免出事受罚。 这时,穿山甲钱飞虎补充说:“至于夜间巡逻站岗时,一定要背上弓箭,带上刀枪,以防有事时,与敌人动手搏斗。在帐篷休息的兵丁,要和衣而睡,兵器放在身旁,有事时迅速冲出帐篷,投入战斗。诸位,我们所布置的事,听清楚没有?” 大小头目异口同声回答:“我们听清楚啦!主将放心,我们一定要以身作则,积极做好带头作用,在兵丁中竖立榜样。” “好,本将相信你们,现在立即行动去吧!”袁俊生向大小头目挥一下手,各自纷纷散去。 话分两头,却说润州城内,知府田春秀、指挥使宋安和汪师爷,将北门事务对大小头目交代一番,等到天黑后,在几名主将陪同下,骑着马,来到西城门内岗房前翻身下马。 正在岗房前站岗的两名岗哨,见田知府、宋指挥使、汪师爷和几名主将到来,即忙迎上来。其中一名岗哨问:“不知各位大人到此有何贵干?” 指挥使宋安问:“史永达、朱友军二将现在哪里?” “回指挥使话,二位将军正在城楼上检查防范之事。”那名岗哨回答。 “你将二位将军请下来,本指挥使有事吩咐。”宋安冲两名岗哨说。 “我去喊他们。”另一名岗哨自告奋勇,匆匆上了城楼。 时间不大,花斑虎史永达、金钱豹朱友军从城楼上下来,到岗房前,异口同声道:“田大人、指挥使、汪师爷,属下迎接来迟,望多包容。” 指挥使宋安摆摆手:“二位将军,礼节就不必了,我们此来是有事与二位磋商。” “什么事尽管吩咐,跟下属说话,没有磋商余地。您说吧!要我们干什么?我们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花斑虎史永达恭恭敬敬回答。 “史将军言重了,一点小事而已,哪能让你们赴汤蹈火呢?”指挥使宋安讪然一笑,指着城门:“请二位叫守门兵丁打开城门。” 指挥使宋安的话一出口,史永达和朱友军惊讶得瞠目结舌。朱友军迫不及待问:“不知指挥使要我等放城门是何意?难道要去偷营劫寨吗?” “现在去偷营劫寨,为时尚早,敌人没有就寝,那会打草惊蛇的。”指挥使宋安作出解释,“我们已研究决定,准备让李广胜将军闯出敌人营寨,去金陵总督府搬兵。” “去搬兵?难道敌人有所行动?”花斑虎史永达问。 “敌人是否行动,不得而知。”指挥使宋安犹豫片刻,“实话告诉二位将军,城里粮草已维持不了几天,一旦断了炊,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得提前派员将领闯出重围,搬取救兵,以救润州军民与水火之中。” “既然这样,事不宜迟,我们立即放开城门,让李将军出城,尽快搬取救兵,以退敌军。”金钱豹朱友军挥一下手,“走,诸位到城门前。” 众人随在史永达、朱友军身后,片刻已到城门旁,几名守门兵丁一起迎上来,赔着笑脸:“小的迎候各位大人驾临。” “好,礼节就免了吧!”金钱豹朱友军指着城门,“你们放开门,我们中有人要出去。放门时动作要轻,不能发出巨大的响声,避免惊动城外敌人。” “嗯!”几名兵丁犹豫片刻,开始放城门。 搬杠的、去闩的,动作十分轻巧,小心翼翼。时间不大,只见城门吱吱嘎嘎移开了缝隙,两扇门向两侧移动,中间的空隙越来越宽敞。 指挥使宋安向大刀李广胜挥一下手:“李将军,上马出城吧!” “是!”大刀李广胜应了一声,翻身上马,向众人抱一下拳,“诸位,后会有期。” “一路平安!”田春秀、宋安、汪师爷和几名将领,向李广胜挥手致意,“但愿李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搬取救兵,击溃敌人。” 大刀李广胜再一次向众人抱一下拳,拍一下马后胯,说一声:“驾”!那匹战马箭一般冲出城门,直奔敌营冲去。 无巧不成书。此时,正值袁俊生属下一支巡逻队从城门外经过,却听到吱吱嘎嘎放门声。一名兵丁对众人道:“诸位你们听,好像有人放城门。” “嗯,我听到吱吱嘎嘎声。”另一名兵丁附和着。 “诸位停止行动,伏下身体,观察一下城门处的动静。”小头目做个手势,发出命令。 巡逻队兵丁闻令,一起伏下身体,一双双目光凝视着城门口。时间不大,只听马蹄跶跶,一条黑影从城门内冲出来,直奔巡罗队埋伏地点冲来。 “不好!有敌将闯营,快呼救,不能让他逃掉。”小头目发出命令,随即命令号兵,“快吹牛角号,让大队人马拦截。” 所有巡逻队兵丁,一起呐喊:“不得了啦!有敌将闯营啦!快围堵敌将啊......” 与此同时,号兵在小头目命令下,也吹响了牛角号:“呜!呜!呜......”号声在夜空中回荡,传下很远很远。 正在城门内的润州知府田春秀、指挥使宋安、汪师爷和其他将领,突然听到城外的呐喊声、号角声,无不大惊失色,甚至六神无主。 双鞭王勇辉震惊之余,对宋安道:“指挥使,敌人已警觉起来,李将军很快便会被包围,危险重重,我们何不一起出城,杀敌人措手不及,以助李广胜一臂之力?” “对,如果能杀了他们的主将,敌兵群龙无首,不战自乱。他们有可能会趁乱局而败退。”铁锤曹三通附和道。 “指挥使,我们一起出击吧!不然,李将军恐怕有性命之忧。”神弹手张建、花斑虎史永达、金钱豹朱友军一起请战。 面对众将的请战,指挥使宋安十分沉着、冷静,毅然作出决定:“不行,谁也不能冒此风险。迅速关上城门,上城楼观察敌情。” 守城门兵丁犹豫不决,目光一起凝视着宋安。 指挥使宋安见他们无动于衷,勃然大怒,举起手中狼牙棒,吼叫道:“怎么?你们想抗令不遵吗?快关闭城门,不然,都送你们上西天。” “指挥使息怒!指挥使息怒......小的立即关城门。”几名看守城门兵丁唯唯诺诺,一迭连声。随后一起动手,只听吱吱嘎嘎声音。片刻,城门已经关闭。接下来,上闩、加杠,动作显得十分迅速、利落。 指挥使宋安见城门已关闭,长舒一口气。借着星光,他扫视一眼众将,见他们表情不一,都有愤怒之色,便语重心长说:“各位兄弟!你们不要使小性子,本指挥使叫关闭城门,自有一定道理。不知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我们出去与敌厮杀,一定会惊动南门和北门外的敌将,他们会倾所有力量前来助战。将我们团团围住,再有其他兵力趁势攻城,城门在未关闭情况下,我们哪来兵力抵挡潮水般的敌兵?一旦他们入了城,我们坚守多天的城池,便会化作呜有,赴之东流。如此舍不得芝麻,而丢掉西瓜,以小失大,划得来吗?” 众将经此解释,觉得言之成理。但又不舍李广胜就这样身陷重围,难以自拔。双鞭王勇辉叹息连声:“如此一来,李大刀今晚有性命之忧了。” 第三十一章 总督府求援(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指挥使宋安见众将仍有不服,便旁敲侧击,安慰道:“诸位请放心好了,李大刀有任务在身,他不会恋战的。敌兵虽有警觉,他们事先是毫无准备的。当他们准备就绪后,李大刀已冲过防线,落荒而逃。” 经宋安如此解释,几名将领也无话可说,缄口不语。 知府田春秀扫视几人一眼,打着圆场:“诸位将领之间,情同手足,为兄弟担心,是在情理之中。但要从大局出发,个人的情谊摆一下。本府相信,李将军足智多谋,能摆脱敌兵纠缠,冲过防线的。” 汪师爷也趁机附和:“是啊!手足之情,难以言喻。现在李将军已冲向敌营,我们迅速上城楼上观战,必要时为李大刀呐喊助威。” “走吧!还愣着干嘛?将马拴好,上城楼。”指挥使宋安将手中马缰绳交给岗哨,将马拴在岗房前的拴马桩上。随即,迈步上了楼梯。 其他人也按部就班,拴好马,随后跟上了城楼。 却说袁俊生和穿山甲钱飞虎,对大小头目开了碰头会,要求各个小队务须加强防范,巡逻警戒。每一个小队之间,互相联防;任务到位,人人有责。 任务分派下去,大小头目各回本位。为了上马拼杀方便,两位主将吩咐侍从备好马,有事时,随时可以上马应战。侍从遵照执行,随后进了帐篷,坐下喝茶。 一杯茶刚喝掉一半,就听城门口附近喊声一片,接着便是“呜呜呜”的牛角号声。袁俊生即忙放下手中杯,站起身:“不好,有敌情。” “是敌将闯营,快出去截住他。”穿山甲钱飞虎抓起狼牙棒,便冲出了帐篷。 袁俊生也操起一根长枪出离帐篷,随即翻身上马,又吩咐一名号兵:“快吹牛角号,全力迎敌。” “小的遵令!”号兵不敢怠慢,立即吹响号角。 随着号角声起,其它小队也相继吹响号角。兵丁们全副武装向中军帐聚集。为了安全起见,袁俊生吩咐一名侍从:“你立即骑马赶往北门外中军帐,向杨先锋稟报情况,这里有敌将闯营,速派兵援助。” “是!”那名侍从应了一声,翻身上马,赶往北门外中军帐。 就在这时,大刀李广胜手握一把大砍刀,已奔驰到巡逻队伏身地方。只听巡逻队小头目大喊一声:“弟兄们!快放箭,不要给敌将跑了。” 他的话音刚落,众兵丁已拉弓放箭,向迎面而来的敌将射去。只听“嗖嗖嗖”之声,利箭如飞蝗一样,射向一个焦点。 大刀李广胜骑在马背上,一边向前奔跑,一边挥舞着大刀,拨击着一支支乱箭。只听“叮叮当当”声音,箭撞到刀刃上、刀柄上,纷纷被击落到地上。片刻,大刀李广胜已冲到巡逻队伏身地方,挥刀砍了两名兵丁,继续向前奔去。 “快拦住他!敌将闯营啦!”巡逻队一边尾追在马后,一边放箭,一边大声呐喊。可是,那匹战马很快将他们率在身后。 但大刀李广胜那匹战马,很快便与袁俊生、穿山甲钱飞虎他们拉近了距离。就在战马距离袁俊生他们有一箭之地时,袁俊生大吼一声:“贼将哪里走!弟兄们放箭!” 随着主将一声令下,大小头目、众兵丁一起向迎面而来的战马放箭。李广胜面对飞蝗般的利箭,他并不惧怕。一边拨打飞箭,一边想道:“刚才喊话的那位,一定是敌兵主将。我有任务在身,不能与他硬碰硬,如果被他们缠住脱不了身,麻烦就大了。我要避实就虚,寻找他们防范弱的地方冲出去。” 面对敌人的围堵,他见西南方敌兵较少,便猛拍一下马后胯,缰绳一抖,向西南方冲过去。顷刻之间,已冲到阵地前;此处只有几名小头目和少数兵丁防守,主要兵力都集中在中军账前。如此一来,给大刀李广胜闯营带来了有利时机。 当袁俊生、穿山甲钱飞虎发觉情况有异时,立即率众向李广胜扑过来。可是,为时已晚;李广胜一把大砍刀,左右开弓,向敌人砍去。刀刃所到之处,对手有的被拦腰砍断,有的身首异处,有的断胳膊少腿。很快,他便杀开一条血路,冲出防线,拍马而去。袁俊生他们赶到现场时,大刀李广胜早已逃之夭夭,消失在夜幕中。 此时此刻,袁俊生、穿山甲钱飞虎,以及全体兵将,见上千人马拦不住一员敌将,还丧失了许多兵丁的身家性命,一个个愤恨不平,懊恼不已。他们面西而立,望着敌将逃亡的方向,愣着神,不知所措。 正值这时,那名侍从携同左增辉、白面狐郑天寿、小霸王何兴亮、赛罗成周云,率领一千人马赶到现场。见这里一切已恢复平静,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惋惜的神色。 左增辉环视一眼场地上,见不少兵丁惨死的模样,心里十分难过。指着地面上的一具具尸体,问袁俊生和穿山甲钱飞虎:“二位,这是怎么回事?敌将现在何处?” “很惭愧,敌将从这里杀出一条血道,已向西逃跑。”袁俊生愧容满面,作出解释,“本来,我们集中兵力由正面拦截,而敌将十分狡猾,忽然改变了逃跑途径,由兵力防守薄弱之处,杀了出去。这是袁某考虑不周所造成,甘愿受罚。” “萝卜拔了说眼话有何用?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要全方位考虑问题,方能应付局面。”左增辉慨叹不已,过了片刻说,“所谓战场上的事态千变万化,应接不暇,谁也想象不到事情会如何变化?可有一样要牢记,以静治动、以不变应万变,灵活应对可能发生的事,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你说得也是,正所谓人到老学不全。”袁俊生坐在马背上,对穿山甲钱飞虎说,“这件事是我们俩的失职,走,一起去杨先锋那里负荆请罪。” “我看请罪就不必了,人有疏忽、马有失足,哪能做到滴水不漏,尽善尽美呢?根据现场情况分析,敌将不恋战,急于脱身,是城里粮草出现危机。他有可能去金陵搬兵,以解润州的危机。”左增辉吩咐道,“我们要加强防范,不可掉以轻心。一旦敌人来了援兵,有可能会对我们反包围。那时,局面会发生骤变,面临前后夹击的危险,大有存在。好啦!有事再联系,我们回北门去,将这里情况向杨先锋汇报。” 说着,与郑天寿、何兴亮、周云率众兵丁返回。 却说江南军政大营总督、兼南京工部尚书、兵部尚书参赞的袁可立,天刚蒙蒙亮,在侍从服侍下,穿戴整齐,洗潄完毕。随后,提一把宝剑,在巡抚府庭院内练剑。 他一趟剑还没练完,却见一名岗哨匆匆跑进庭院内,气喘吁吁道:“报告巡抚大人,有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帐前大将李广胜求见。” “哦!”总督袁可立听到汇报,心中咯噔一下,停止了练剑,打量岗哨好一会,思忖道,“润州指挥使宋安派将来金陵有何事?难道润州出事了?或者暴发内乱难以驾驭,或者受到外来侵犯而难以抗敌。先前,扬州受张太师人马包围,指挥使张乾坤曾向我求援;因我当时去率众去洞庭湖平叛匪乱,未能即时发兵符去扬州外围的州县,调兵援救张乾坤,待本巡抚班师回南京时,扬州已被张国纪人马占领。后来,据探马汇报,信王朱由检在扬州知府刘锋和张太师拥戴下,登基称帝。细想一下,自己乃是大明臣僚,三朝元老,受先帝重用。知遇之恩,难报对大明王朝的报达。而信王称帝,按理说是名正言顺的;因为,先帝朱由校并无一男半女,兄弟接替皇位,朝中文武是无话可说的。只是袁某有个难解的心结,那就是位高权重的魏忠贤。当初,自己曾参与东林党人一起反魏,而东林党人惨遭魏党毒手,死的死、亡的亡,自己不知何因,免遭一劫。虽然被外调,但仍然重权在握,身兼数职,执掌江南几省的军、政、财大权。从这些方面,不管魏党有何用意,自己还应感谢他们才是。导致扬州的失陷,自己身为数省总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此事,一定有许多人弹劾袁某渎职之过;自己也正准备接受魏公的惩罚。可是,一晃数日过去,也不见钦差和行文来金陵,实在让人琢磨不透。现在,润州有事,自己再不负起责任,戴罪立功,恐怕头上乌纱难保,严重时会殃及九族。” 第三十一章 总督府求援(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想到这里,袁可立不觉打了个寒噤。稍作镇定,向岗哨挥一下手:“有请润州卫所将领前来晋见。“ “小的遵令!”岗哨应了一声,转身匆匆而去。 袁可立目送着岗哨离去的身影,心里好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为了镇定烦乱的思绪,继续挥舞宝剑,练习剑技。可是,套路却乱了方寸;不要说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就是目不识丁的人也能看出门道来。 正值这时,大刀李广胜牵着马,在岗哨陪同下,来到总督府庭院内。袁可立装着没看见,形马步蹲状,右手握着剑柄,漫不经心舞着剑,剑刃在半空中划着圆弧形。与此同时,脚步也随着划剑的姿势在移动着。 相隔有一两丈之遥,大刀李广胜出于礼节,不便打扰对方练剑,便与岗哨停住脚,看着袁可立所练的剑法,驴唇不对马嘴。心想:“袁大人所练的是哪一门派的剑术?李某不才,虽然不能全部掌握各个门派的剑术,但也略知一二,可从来没见有这样套路的。” 他观看着,并没点破,怕弄巧成拙,而遭受训斥。直到袁可立一套剑术练完,剑入鞘,才将手中缰绳交给岗哨,跨前几歩,单膝跪地,抱拳施礼:“在下乃是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属下将领李广胜。奉指挥使和知府大人之令,前来求助总督大人。” “哦!起来说话。”袁可立将手中宝剑递给侍从,挥一下手,“走,去府堂叙话。” “谢总督大人。”大刀李广胜道一声谢,站起身,随袁可立向总督府大堂而去。 时间不大,他们到总督府门前,岗哨将马拴在木桩上,返回院门。袁可立与李广胜谦让一番,进入大堂内,侍从紧随其后。进入大堂后,分宾主入坐,侍从将宝剑挂在墙上,随后从桌上提过茶壶,倒两杯茶端上来,放在两人座位中间的茶几上。 “李将军请喝茶。”袁可立端起茶杯,停在半空,目光停在李广胜的脸上,试探问,“不知宋指挥使和田知府派李将军来金陵有何贵干?” “回大人话,润州城被扬州官兵围困,已有半个多月。现在城里粮草仅够几天食用,一旦断了炊,全城军民将面临灭顶之灾。为了全城军民的安危,知府大人和指挥使,特令在下闯重围,来金陵巡抚府,向大人求助援兵。”李广胜以乞求的口吻说话。神色也显得惶急、迫切和灰头土脸。 袁可立听后,沉默不语,面无表情。李广胜见此情景,心已凉了半截。他想道:“如果总督府不派兵将,润州城危在旦夕。要是等京城发兵,鞭长莫及,待征讨大军赶到时,一切已化为灰飞烟灭,城毁人亡。而南京方面出兵,虽然要有兵部发兵符,方可调兵遣将。但情况危急,越俎代庖,不是不可以?” 大刀李广胜亟待开口追问时,只听袁可立问:“扬州官兵有多少人马包围润州?他们对润州城发动多少次进攻?伤亡情况如何?” “回总督大人,扬州官兵出动一万几千名兵将围攻润州。从那一天夜里出兵,进攻到天亮,伤亡惨重。后来又攻了两天,仍然毫无效果,还搭上了许多兵丁的身家性命。后来只围不攻,意在拖垮我们;直至现在,没有显示进攻的架势。”李广胜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目的就是激起袁可立早一点发兵援助润州城。 “如此说来,润州城如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你们是有能力守住城池的。至于缺少粮草,可以向老百借,等扬州人马撤退后,一切就会恢复正常。”袁可立说得轻描淡写,毫无出兵意图。 如此不冷不热的话,使李广胜大失所望,迫不及待道:“大人,救兵如救火,您却不埋不汰,视润州军民的生命如草芥,如此渎职,九千岁知道此事,岂能饶你?” “放肆!这里是总督府,是你咆哮的地方?”袁可立沉下脸来,训斥说,“本总督说过不出兵援助的吗?虽然,调兵遣将需要兵部发兵符,方可出兵;但本总督乃是兵部尚书参赞,对于州县有事时,有权调动兵力。我让你先回润州城,是通知田知府和宋指挥使,做好精神准备。我这里要招集一班将领,商讨出兵计划和战略决策,出征大军今天不到,明天会到润州的。” 听到这里,李广胜放下心来,赔着笑脸:“大人勿要见怪,刚才下官因救润州军民心切,口出不逊,望大人宽恕海涵。” “罢啦!你的心情本总督能理解。我呢,也不会计较你的言语冲撞的。常言说得好:‘宰相肚里能撑船,小人肚里塞不下拳。’你说是不是呀?”袁可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那是!那是!”大刀李广胜附和着,赔着小心,停顿片刻说,“总督大人,下官想与您磋商一件事,不知行得行不得?” “李将军但讲无妨,只要本总督能做到的,一定应允你。”袁可立说得十分轻巧,让对方既感激又信得过。 可是,往往你想的事,却事与愿违。李广胜开口道:“既然总督大人答应出兵援救润州,李某在此停留一宿,与大军一同前往如何?” “不行!”袁可立立即驳斥,不留半点情面,“你不先回去,田知府和宋指挥使怎能知道外面的情况?又如何能作好应敌准备?” “这......”李广胜被驳斥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过了半晌,才吞吞吐吐道,“总督大人,在下先回一步可以,只是敌军防守甚严,如果冲不过防线,或者被包围截击,丢掉了身家性命,消息依然传送不到城里呀?如此危机四伏,生死难料;还不如与大军一同前往,更安全更保险。” “废话!”袁可立瞪李广胜一眼,呵斥道,“你既然有能耐突出重围,就有本事闯过防线。脑袋长在脖子上,不是木头疙瘩;要多动脑子,就能想出好办法。” “是!是!总督大人训斥得对,李某就是木头脑袋,也要想出办法进城的。”大刀李广胜怕遭白眼、呵斥,一迭连声应承着。 “好啦!你先回去,一切等待消息。”袁可立挥一下手,做个送客姿势。 “在下告辞!”李广胜显得无可奈何,站起身,告辞而去。 此故事推移到前一天晚上,润州知府田春秀、卫所指挥使宋安以及一班将领,在润州西门送走大刀李广胜后,迅速登上城楼,借着星光,观看大刀李广胜闯敌营的情景。他们见李广胜奋不顾身冲到敌兵前,杀开一条血路,拍马而去时,一个个绷紧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 田春秀赞不绝口道:“李广胜真是一员猛将,一把大刀左右开弓,一阵猛砍猛杀,敌兵是碰着死,撞着亡;江湖上送他李大刀的绰号,是名不虚传啊!” “是啊!这一次闯敌营,要不是李广胜有勇有谋,寻找敌人防范薄弱环节冲杀?很难突出防线。这就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能灵活运用的结果。”汪师爷不无夸奖道。 而指挥使宋安并不因为李广胜冲出重围而高兴,他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李广胜,对众人道:“李大刀这一次虽然冲出敌人防线,是不幸中的万幸。但能不能搬来救兵,还在老虎尾巴上摇晃。” “何以见得?难道袁可立见死不救?”知府田春秀质疑问。 “宋某担心的就是这个。”指挥使宋安作出自己的判断、分析和见解,“前一次扬州有事时,我们曾向总督府求援,得到答复的只是一封公涵。结果,扬州失守,张乾坤和全体兵将死的死、亡的亡;而我们润州与扬州之间,虽为一江之隔,却没有总督府调令,不敢私自发兵,眼睁睁见扬州易主,却无能为力。” “至于当时袁可立没有给扬州发兵,本府事后曾派名心腹去南京打探消息。”知府田春秀突然想起一件事,向宋安和其他将领解释,“当时扬州事发时,总督袁可立正率众在洞庭湖平匪乱,分不开身也情有可原。待他班师回南京,得知消息后,扬州已经易了主。” “但愿这一次李大刀能搬来救兵,以解润州之危。”指挥使宋安吩咐众将,“李广胜此去金陵,如果不耽搁,天亮后就能返回。救兵能否到来,就能从他嘴里得到确切消息。你们要亲自巡视,如果李广胜与援兵一起到来便罢,要是单枪匹马而回,我们想办法救他进城。” “指挥使,要是李大刀独自回来,被敌军团团围困,我们是否竭力相救?”铁锤曹三通问。 “这要试情况而定。”宋安思忖一会,“我估计李大刀不会傻到明目张胆,向老虎嘴里闯的。他仍然会选择敌人防范薄弱地点突破防线的,也有可能会选择夜间越过防线进城。” “要是这样,问题就来了。如果他虽然能突破防线,又接近不了城门,仍有生命之忧啊!”双鞭王勇辉忧心忡忡,说得符合实际。 第三十一章 总督府求援(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本指挥使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呢。”宋安思忖一会,突然来了灵感,对田春秀、汪师爷说,“知府大人、汪师爷,宋某有一件事要二位大人去办理。” “指挥使有何事尽管吩咐,本府会努力做好的。”田春秀目视着宋安问。 “宋某要二位去发动民众,找几十只箩筐和数十根长绳来,速度越快越好。”指挥使宋安说着,目光却眺望着城外的夜空。 知府田春秀、汪师爷一时没转过弯,斜乜着眼:“不知指挥使收集箩筐有何用?” “准备接李大刀上城头啊!”宋安收回目光,作出解释,“你们可知,敌兵在几座城门防范最严,其它地方稍微薄弱。而李广胜返回时,必定选择敌军防范较弱的地方,越过防线。如此一来,敌兵会全力以赴封锁城门的空余地方,切断李大刀进城路线。我们呢,将计就计,在城墙上每隔二三十丈布置一只箩筐,系好绳索。这样一来,只要李大刀到达每一处城根,我们都可以例用箩筐将他扯上城头。而不至于冒着生命危险由城门进入。这样,对我们守城也较安全。” 经宋安如此解释,田春秀、汪师爷恍然大悟。汪师爷感叹道:“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下虽能撰文写字,但对军事常识,有许多不懂的地方。知识无穷无尽,人到老学不全啊!” “好啦!不要自慨自叹了,我们连夜动员百姓,筹集箩筐。”田春秀向汪师爷挥一下手,带着几名侍从下了城楼。 不到一个时辰,田春秀和汪师爷已将几十只箩筐筹集起来,由一些青壮年运到城楼上。随后,指挥使宋安与一班将领亲自动手,将一只只箩筐按一定距离分配下去。每一只箩筐前,安排一班兵丁;有的负责放扯箩筐,有的负责警戒。安排就绪后,各个定点看守的兵丁,轮流执班,全神贯注观察城外的动静。 而指挥使宋安与一班将领,定时到各个观察点检查。可是,等到天亮,也没见李广胜返回润州。宋安对各个定点交代一番,在众将陪同下,回到城楼岗房,暂作休息。 却说大刀李广胜,从金陵总督府出来,窝着一肚子气,来到拴马桩前,解开马缰绳,翻身上马,抖一下马缰绳,那匹战马,不紧不慢在总督府庭院内走着。过了一袋烟时间,才到院门口。 守门的岗哨见李广胜从院内出来,笑脸相迎,抱一下拳:“李将军,您回去啦?” “嗯!”李广胜坐在马背上,应了一声,抱一下拳,“失礼了,我不下马了。因时间紧迫,我得抓紧赶回润州去。” “没事的,李将军请便。”岗哨闪开一条道,做个手势。 李广胜抖一下马缰绳,上了街道,拍一下马后胯,说一声:“驾!”。那匹战马唏溜溜叫了一声,扬开四蹄,沿着南京城街道,向东城门而去。 当他出离南京城门时,开始放慢速度,信马由缰,一边走一边愤愤不平,心里骂道:“******,姓袁这个老家伙,纯粹是个老顽固。目中无人,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在江南地段是个主儿,耀武扬威,目空一切;可是,到了京城,见到九千岁,却是个孙子,点头哈腰,奴颜婢膝。奶奶的怂,知府大人和指挥使弹劾的奏折,不知送到皇城没有?要是九千岁能看到折子上你的种种罪状,非砍下你这颗狗头不可。常言说得好:‘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我李大刀今天受到这样的冷落,而是我命运多蹇,有朝一日能受九千岁恩宠,提到京师任兵部尚书,我非报今日一箭之仇。” 他一边任马驮着走、一边想入非非,不觉已行有十几里路程。抬头一看,见前边一里外有个小镇。这时,只觉肚子饥饿难忍,心想:“从昨晚到现在,一粒粮食没有下肚,饥肠辘辘,真不是滋味。人啊!再着气,也不能跟肚子过不去。反正援兵没有出动,我到小镇上找个饭店,填饱肚子再走也不迟。” 想到这里,他猛拍一下马后胯,那匹马驰骋如飞,时间不大,便到小镇街头。 这个小镇,乃是南京东门外郊区的一个小集镇。此时,正是乡间上街赶集的时候,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街道旁,生意买卖,叫唤不停,此起彼伏。由于街道上行人拥挤,李广胜无法骑在马上行走,只得翻身下马,一手提着大砍刀,一手牵着马缰绳,夹杂在人群中,慢悠悠走着,边走边东张西望,寻找街道旁的饭店。行人见他的铠甲上、刀刃上沾有干涸的血迹,不时的以目光瞅着他,有的怯生生向一旁躲让。然而,在他周边的一丈范围,却是空荡荡的场地。 行有几十丈远,他见街道旁的一家店铺的牌匾上写有御凤楼饭店的字样。于是,他牵马下了街道,向饭店门口走来。站在店门口招揽顾客的店小二,见有客人到来,赔着笑脸问:“军爷,您吃饭吗?” 大刀李广胜横眉立目,呵斥道:“你眼瞎吗?不吃饭到这里闯什么魂?” “那是!那是!是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军爷。军爷息怒,里面请。”店小二见来人浑身血迹,吓得脊梁骨直冒凉气。但为了不得罪客人,依旧赔着笑脸,让开一条道,做个请的姿势。 李广胜将马拴在门旁的棚柱上,提着大刀向店里走来。 此时,店铺内有不少顾客正在用餐,忽然见一名军官全身披挂,血迹斑斑,提着一把大砍刀走进店铺。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瞠目结舌。顾客们为了保命,四处躲藏,有的往桌肚下钻,有的向厨房里跑。就连招待顾客的店小二,也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大刀李广胜见此情景,甚感好笑,便粗着嗓门,大声解释:“顾客们不要害怕,我不是土匪、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乃是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帐前大将李广胜,绰号李大刀。只因润州城被扬州官兵围困数日,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在下奉指挥使宋安之令,突重围,来金陵总督府向袁可立大人求援,发兵解危。因肚中饥饿,来此店中买顿饭吃,不会伤害你们的。” 经李广胜解释,顾客们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有的目光盯着李广胜,慢慢向桌旁挪动,仍保持着警惕。店小二为了顾全生意,硬着头皮,强装笑脸,来到近前,指着一旁的空桌子:“军爷请坐,要吃什么,请报一下,小的立即去厨房替您安排。” “好的!”李广胜跨前两步,挪过一条凳子,在一张桌旁坐下,将手中大刀放在另一条凳子的凳面上,随口道,“给我切二斤熟牛肉,一只烤鸡,几碟小菜和一壶酒。” “好嘞!军爷请稍坐,小的立即给您上菜。”店小二点头哈腰,小心翼翼,将手中毛巾搭在肩头上,转身去了厨房。 众顾客见李大刀没有杀人之意,紧张、恐惧和不安的情绪已荡然无存。人们重新围坐在桌旁,频频举杯,猜拳行令,店内又恢复原来的热烈气氛。 时间不大,店小二手里捧着托盘,来到李广胜所坐的桌旁,将一盘牛肉、一只烤鸡、几道小菜、一壶酒、一双筷子和一只酒杯,一样样摆在桌面上,赔着笑脸:“军爷请慢用,需要什么请招呼一声,小的还要招待其他顾客。” “好啦!你忙去,我自斟自饮,不用别人侍候。”李广胜边说边提过酒壶,在杯子里斟满酒,放下酒壶,拿起筷子,夹块牛肉放进嘴里嚼,边嚼边夸奖道,“嗯,好味口,鲜嫰可口,香味适宜,佐料配搭有置。看来这家厨艺,名不虚传。” 店小二听到夸奖,心里甜滋滋的,转身招待其他顾客。 接下来,李广胜端起酒杯,将杯子送到嘴边,一仰脖子,一杯酒喝得点滴不剩。随即抬手抹一下嘴唇,一迭连声:“嗯,好酒!好酒......此酒醇香酣甜,虽为地方佳酿,却能与杜康、茅台、五粮液相媲美。好酒!好酒啊......” 正在吃喝的顾客,听到李广胜夸奖好酒,不约而同偏过脸,一双双热烈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脸上。有人想附和着奉承两句,却又语言不周而触怒他,只得闭口不言。观看片刻之后,继续沉静在吃喝之中。 李广胜自斟自饮,狼吞虎咽,如风卷残云一样,吃得香、喝得可口。一炷香之后,桌上的菜已被扫荡一空,壶里的酒也喝得一滴不剩。 第三十一章 总督府求援(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李广胜吃饱喝足后,放下筷子,抬起右手抹一下沾满油腻的嘴唇;然后,抬眼环视一下餐厅内,已有不少顾客结账而去。为数不多的桌旁的顾客,也都喝得面红耳赤,已近尾端。其中,一名店小二手捧账本,在一张桌旁与顾客结账,另有几名店小二,在其它桌旁收拾杯盘,那杯盘狼藉中,还有不少残羹剩菜。他们每收拾完一张桌子,便用抹布擦干净桌面,摆好周边的凳子,准备迎接新顾客来店中吃喝。 那名手捧账本的店小二,在那张桌旁结完账后,转过身体望一眼李广胜,见他已吃喝完毕,便迈步走过来,笑容满面问:“军爷,您吃好了?” “嗯,老母猪吃酒糟——酒足饭饱。”李广胜不假思索,目光在店小二脸上审视着,嘴角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店小二的目光与他对视一眼,赔着笑脸:“军爷,请交饭账钱。您的酒菜钱共计六钱三十文。这是掌柜已清算好的,小的只负责照单收银子。” “噢!嗯!使得!使得!”李广胜支吾着,伸手在衣袋里摸了好一会,也没见他掏出一文钱来。与此同时,面部表情十分尴尬,脑门上也沁出了星星点点的汗珠。 店小二观言察色,不觉一愣,试探问:“军爷,您怎么啦?是不是没带银子?” “是的。”李广胜越发尴尬,脸上窘迫得像块红布。 店小二闻言,一反常态,收敛起笑脸,一本正经道:“没带钱就不要到店里吃喝,这是做人的最基本道德品质。您堂堂的军爷,总不会吃骗食吧?为了这顿饭菜不付钱,要是传到江湖中,让您威风扫地。” “小二,你听我解释......”李广胜在尴尬中辩解着。 “有什么好解释的?吃饭付钱,天经地义,合情合理。”店小二打断李广胜的话,得寸进尺,不依不饶,“我们开饭店也不容易,本大利薄,如果张三李四都像你一样吃饭不给钱,我们的店早被吃垮,关门大吉了......” 店小二的嘴,一旦开了话题,便滔滔不绝,一发而不可收拾。如此让李广胜愧疚不已,无地自容。 其他店小二见此,也围上来帮腔。那些吃喝的顾客,停止动筷,偏过头静观其变。有的在窃窃私语: 这个说:“店小二也是的,吃饭要饭账,是在情理之中。可是,他也不看看向谁要钱?尤其是开饭店、开客栈的,看人要分三六九等,对人行事。” “就是,一顿饭能值几个**钱?他们要是惹恼了这位军爷,砸了店、或者杀了人,那就得不偿失,吃了大亏。”那一个说。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们再不识趣,见好就收;那就粪坑里跳舞——着(屎)死了。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是划不来的。”另一个接过话茬。 正值李广胜被店小二逼得毫无退路时,店掌柜走过来,横眉怒目,冲店小二断喝道:“放肆!有你们这样对待顾客的吗?再行下去,本店的声誉都毁在你们这班奴才之手!站到一旁去。” “是——掌柜!”几名店小二见掌柜发了脾气,唯唯诺诺,站在一旁。 掌柜来到桌前,赔着不是:“军爷在上,几个奴才服务不周,冲撞了您,看在老朽的薄面上,包容一下,原谅他们。您乃是朝廷命官,宰相肚里能撑船是不是呀?” 本来,狗急会跳墙的。李广胜被几名店小二步步紧逼,再加上在总督府受到袁可立冷遇,窝了一肚子气,他心想:“真******人不走运放屁都砸脚后跟。在总督府遭受冷眼,在这里又受小人之气。真不凑巧,今天分文没带,才受如此尴尬?他奶奶的,这几个小子再不识抬举,我非让他们付出代价。” 就在他手伸向刀柄、要置几个店小二于死地时,却见掌柜说了这番热情受听的话语,他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站起身,向掌柜抱一下拳:“老掌柜,在下是润州卫所将领,因润州受到扬州官兵包围半个多月,城中已无粮草救急。在下奉指挥使之令,闯过敌军包围,来金陵总督府求取救兵,颇奈,夜间匆忙闯阵,没有带上银子,肚中饥饿难忍,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您先记一下账,等袁大人派兵救援、击溃扬州人马时,在下亲自来御凤楼偿还饭帐钱。您放心,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决不会耍无赖的。” “将军言重了,老朽虽然是生意人,但也知情达理,善交朋友,决不吝惜钱财的。”掌柜挪过凳子,在李广胜对面的桌子旁坐下,笑微微道,“人生在世,谁个没有难处?济困扶危,乐善好施,是老朽的一贯行为。老朽也经常跟伙计讲此道理,可他们往往背道而驰,坏了老夫的名誉,事后要好好训斥他们。至于这顿饭钱,就免了吧!只当老朽相请将军吃这顿饭的。将军回润州不必为这点钱耿耿于怀,也不必要送来。” “这怎么好意思?”李广胜抱一下拳,“如此人家会说在下吃骗食的,传到江湖上,使在下威风扫地的。” “哎——!将军不要多心,老朽能相请将军吃顿贩饭,这是缘分。”掌柜摆着手说,此举让李广胜心里暖乎乎的。 “既然如此,李某要记住老掌柜恩德,以后有机会路过这里再奉还吧!”李广胜站起身,向掌柜抱一下拳,“在下要赶回润州,向指挥使和知府大人汇报军情。” 说着,拿起大砍刀,转身出离店铺。 掌柜携同伙计送到店门外,显得热情好客的样子。 只见李广胜从棚柱上解开缰绳,翻身上马,向掌柜抱一下拳:“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老掌柜请留歩。” “后会有期。”掌柜和几名店小二以礼相还。 “后会有期!”李广胜回应一声,抖一下马缰,那匹马迈开四蹄上了街道。 此时,街道上行人已经稀少,李广胜骑在马上,慢腾腾沿着街道向东而去。他边走边思绪万千,心潮澎湃,心想:“刚才那一幕好险啊!要不是掌柜解危即时,那几个不识抬举的店小二,早就人头落地了。他奶奶的,一旦惹毛了我,让他们店铺内血流成河,跟溧阳县兴隆街两个店铺一样,不留一个活口。” 而掌柜和几个店小二,依然站在店铺门口,目送着渐渐远去的李广胜的背影。一名店小二瞅着李广胜的背影骂道:“啊呸!什么东西,骗吃骗喝,官府中没一个好东西,跟强盗一样,明明是吃白食,还花言巧语,言之凿凿,骗子寡话多。” 另一名店小二见李广胜已经走远,抱怨道:“掌柜的,您怎能轻易放他走呢?他明明是吃骗食的,说没带钱,简直在哄三岁孩子。他真的没有钱,将他身上值钱的东西留一两件下来,也不至于一毛不拔好。” “哎!你们也太愚昧了。刚才不是我即时解危,你们的人头早就落地了。”店掌柜瞪几人一眼,“以后遇事要多动脑筋,不然,头被人砍了还不知怎么死的?” “掌柜,您何以见得那个家伙要对我们动手?”又一个店小二问。 掌柜指着结账的店小二,批评说:“刚才,你在毁谤人家的声誉,那种言语,给谁都吃受不了。常言道:‘狗急还会跳墙呢。’你羞辱人家无地自容,自然而然就会产生怨恨。这种怨恨到忍无可忍地步,就会像山洪一样暴发出来。那时,他就像一只愤怒的狮子,张开血盆大口,将你们统统吞掉。” 经掌柜如此解释,几个店小二恍然大悟。与此同时,也感到后怕起来。那名结账的店小二嗫嚅片刻:“怪不得那个家伙在您到场前,一只手伸向刀柄呢?原来他要对我们动手。要真的是这样,其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知道就好,以后对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要仔细观察。”店掌柜交代道,与此同时,也给几名伙计上了一堂教育课。 话分两头,且说扬州军营中,自从润州城有人闯营后,先锋杨东旭立即招集全体将领开个碰头会。会上,杨东旭分析道:“敌将闯营西去,则意味着城里已经发生了饥荒,才急于向外求援。所以,我们要做好万全之策,将来援之敌击溃,还要谨防城里反攻。如此一来,我们将面临前后夹击的危险。” 第三十一章 总督府求援(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杨东旭的话没说迭,黑面阎君王再武迫不及待道:“杨先锋,依我看,在敌人援兵没到之前,应集中全部兵力攻城。待援兵赶到之时,我们说不定已占领了润州。到那时,我们分兵守卫,援兵见此,爱莫能助,只得灰溜溜撤军。” 周应海接过话茬:“我看暂时还不能对润州发起总攻。由于我们对城里情况不了解,盲目进攻,会付出沉重代价的。如果在攻城中,伤亡惨重,我们的实力将会大大削弱,如此拿什么兵力攻击敌人的援兵?” 黑面阎君王再武固执己见,愤愤不平道:“要是援兵人马较多,我们如何抵抗?润州城再倾巢出动,我们将要面临两面夹击的危险。一旦事情发生,我们连退路都没有了。” “王将军的话不无道理,我们不排除两面受敌的危险。”杨东旭手托脑门想了一会,长叹一口气,显得十分无奈,“不管采用什么方法,目前的局面对我们非常不利。要是急于攻城的话,敌人会不惜一切代价顽强抵抗。能否攻下城池?那是个未知数。万一将一万多人马都砸光了,润州人马和外来援兵,会兵合一处,对扬州下手。而扬州仅有五千多人马,坚持不了多久,其后果难以想象。” “先锋官,如果怕扬州失守,我们倒不如撤退回扬州,全力以赴保卫扬州城,也不至于首尾难顾。如果我们瞻前顾后,举棋不定,当扬州面临强敌合围之下,我们又无回身之力,那么扬州岌岌可危,灭顶之灾,已在意料之中。”小霸王何兴亮提出自己的建议。 “不行,如果此时撤军,敌人士气大增,他们同样会对扬州下手的。”左增辉对何兴亮的提议持不同意见,“为了保存实力,进攻润州暂且摆一步,将重点精力放在对付敌人援兵上,来个围点打援之法,既能避免两面夹击的危险,也能挫败援兵的锐气。” “要是敌人援军有几万之众,我们拿什么力量与敌抗衡?”袁俊生提出质疑,“凡事不能过低估计敌方的实力,要从最坏方面考虑,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不知敌将去哪里搬兵,来的兵力有多少?是旱路还是水路?还是水陆并进,都不得而知,这给我们调兵遣将,带来前所未有的困难。”作为先锋,能否把握好这场战机,杨东旭肩负千斤重担。说实在的,一万几千人马的身家性命,都捏在他自己的手里,此时此刻,他一时陷入两难之中,而难以自拔。 这时,现任水军都督的司马俊开了口:“杨先锋,据在下所知,江南数省的军、政、财大权,都掌握在总督袁可立之手。他又兼兵部尚书参赞之职,有权调动地方军队。而润州闯出包围的敌将,必须先到南京总督府,求见袁可立,再由袁可立根据情况,调派兵力。” “你觉得袁可立会调动哪支队伍援救润州?”杨东旭凝视着司马俊问。 “杨先锋,这件事在下不得而知。调兵遣将由总督大人决定,运筹帷幄,都在他一人心里装着。”司马俊手托额头,想了一会,分析道,“我估计总督袁可立很有可能让江苏提督卢向阳(化名),令南京东大营出佂。” “哦!何以见得?”杨东旭瞅着司马俊,好像要从他的脸上找到希望。 司马俊微微一笑:“这只代表我个人的想象、分析和推测,不代表总督袁可立的观点和运筹,真正的决定权在于袁可立一锤定音。” “嗯!我们说一千句、一万句都没用,只有袁可立一句话,便能决定派谁出兵。”杨东旭默默的点点头,停顿半晌问,“你知道东大营情况吗?” “略知一二。”司马俊信誓旦旦,向众将作出解释,“在南京范围内,有四座大军营,其中直属营有三万多人马,那是由总督袁可立直接调动。其它三座大营,属江苏提督卢向阳所辖,三座大营共有五万多人马,其中南大营和中大营都在南京城里,只有东大营在南京城以东三十里处的江堤上驻扎。东大营距离润州近些,而且有一支五百只战船、三千多名水军的队伍,是三大军营中唯一有水师的队伍。” “哦!看来东大营乃是三大军营的劲旅,不可多得。”左增辉插嘴道。 “左将军的话不是全对,只是他们分工不同而已。”司马俊环视一眼众将,见诸位都侧耳聆听,目光集中在自己一人脸上,心里有种美滋滋的感觉,继续解释,“东大营乃负责南京以东的广大区域军务,如润州、苏州、以及江北的江都、扬州、泰州等州县,包括扼守长江防线的水道。而南大营负责南京以南广大区域的军务,一直延伸到江西、安徽交接处的州县军务。而中大营则负责南京城内防御、以及江北的泗州、淮阴、海州等地的军务防范。” 杨东旭瞅着司马俊,饶有风趣:“司马将军,经你解释,我们明白了你所估计袁可立可能派东大营出兵的道理。原来,润州正在东大营防区内。你对东大营的主将和人马能了解吗?如了解请叙述一下,我们也好掌握心中有数。” “好的!”司马俊沉思一会,伸出手指默数着,开了口,“提督乃是一省最高军事长官,下辖的三个大营的最高军事长官叫都指挥使,东大营的都指挥使名叫陈奇瑜,使一把九环大砍刀,乃是一员猛将,有万夫不挡之勇。统领一万五千名大军和三千名水军,水军统领叫王亚龙,使一杆九齿钢叉,绰号江里鼋。其中旱路大军中有六名主将,副将二十多名。副将的名子记不清楚,六名主将的名讳是:“第一名主将叫孙进安,使一杆亮银长枪,臂力过人,绰号叫赛金刚。第二名主将叫张良昌,使一根熟铜棍,绰号小温侯。第三名主将叫冯文卫,使一支丈八蛇矛枪,因他长年双眼里布满血丝,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叫火眼金睛。第四名主将叫秦余,使一对凤翅镋,人称扑天雕。第五名大将叫李元纪,使一把象牙弯刀,绰号白花蛇。第六名主将叫赵中亭,使一把雪钢宝剑。杨先锋、各位将领,有关东大营的事,在下就知道这些。” “嗯,要是东大营为援兵,敌我力量旗鼓相当,润州城一场鏖兵,鹿死谁手?现在难以断定。”杨东旭自言自语,思忖一会问,“司马将军,如果东大营水陆并进,前来援助润州,你作为水军大都督,能否克服东大营水军?” “杨先锋,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战场上之事,瞬息万变,事事难料。”司马俊忽然想起一件事,为之一振,对众将道,“在下告诉诸位一个好消息,东大营水军统领王亚龙,乃与在下是同乡,如果他率水军前来,凭同乡的情谊,可以劝他罢战。这样,便可减轻岸上队伍的压力。” “司马将军,那个王亚龙,既然与你是同乡,应劝他归降。这样,对我们的水师是如虎添翼。”白面狐郑天寿提醒道。 “这......”司马俊迟疑片刻,摇了摇头,“这件事难度较大,他是东大营都指挥使属下爱将,决不会因为我是他的同乡而听我的劝告而归降,暂且罢战、或者不引起上司怀疑,互相演戏,还能行得。” “假打又有何意义?要是这样,还不如假事真做,一刀让你那个同乡毙命。正所谓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一旦那个水军统领王亚龙失去了性命,他的属下失去了指挥,也就成为瓮中之鳖了。”黑面阎君王再武不假思索道。 “好啦!你们也不要逼司马将军了。至于东大营水军统领,能劝服就劝,劝服不了也能强求。就是开打,凭我们水师现有实力,也不会拜下风的。”杨东旭扫视诸将一眼,下达命令,“诸位暂且回本位,加強防范,我想润州城敌将求救兵回来,还会从我们防范区淢闯过的。你们要集中全力,将他活捉、或者射杀皆可;使其断绝他向城里透露消息。对了,袁俊生和钱飞虎二将,你们在西门更要严加防范,不能再让他由你们防区经过,滥杀无辜。” 穿山甲钱飞虎接过话茬:“杨先锋,我们是不希望那个贼将从西门防区经过,可是脑袋长在他的脖颈上、腿长在他的身上,他怎么想、怎么走?由他自己决定,我们无法控制他的自由的。不过,我们要尽心竭力,做好防范准备,将其阻挡在防线外围。” “只要尽力而为就是了,万一你们阻挡不住,或者有疏忽之处,让他钻了空子,也只能将事论事。”杨东旭向众将挥一下手,“你们散去吧!各归本位。过一会,我派几名探马去打探消息,如情况有变,再与诸位一起磋商。” 第三十一章 总督府求援(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众将站起身,离开中军帐。 接下来,杨东旭对两名侍从道:“你二人辛苦一趟,骑马沿江堤向西而行,到东大营附近打探消息。如果敌兵出动,立即返回汇报。” “小的遵令!”两名侍从应了一声,出离中军帐,略马而去。 而各位将领从中军帐出来,各回本位,立即招集大小头目开了碰头会,将防范任务分配下去。可是,全体兵将一直防守到日出三竿,也不见敌将返回。他们却没有气馁,士气正旺,继续防守下去。 话分两头,却说大刀李广胜从御凤楼饭店出来,沿着街道向东而行。一路走一路浮想联翩,自言自语,不觉已出离小镇。此时,道路上已没有了行人,大刀李广胜抬眼向前眺望片刻,有种心旷神怡感觉。便抬手拍一下马后胯,抖一下马缰绳,那匹战马唏溜溜嘶鸣几声,扬开四蹄,沿途向东驰骋而去。 大刀李广胜坐在马背上,被马驮着任其奔跑,三炷香之后,马已跑下二十多里路程,只见前边不远处,有一片竹林,葱翠碧禄,景色迷人。 李广胜抬头望一眼天空,太阳已爬上中天。他心想:“此处距离润州,最多十几里路程,而天时尚早;如果我这时赶到润州,敌军防范较严,我单枪匹马,如何能闯过防线,进城将袁可立的话转告给指挥使和知府大人?我不如在前边这片竹林里停下,美美的睡上一觉,等天黑后再走。到达敌人防区时,出其不意,冲过防线,一旦到达城墙旁、或者城门口,我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想到这里,他拿定了主意,便放慢了速度。时间不大,已到竹林前,勒马前行,抬眼观看一下竹林周边的环境,那葱萃欲滴的景致,显得更加迷人,令人心旷神怡,精神抖擞,倍感清爽。 他观看一会,翻身下马,牵着马缰,进入竹林里,找一块开阔地方,将马拴在竹竿上,让其自由采食。他自己却躺在草地上,将大刀放在身旁。由于一夜的疲于奔命,长途跋涉,再加上在御凤楼喝了一壶酒。他是又疲、又倦、又有点醉意,便闭上双眼,片刻就进入了梦乡。 时间在一秒秒、一分分、一时时过去;太阳也由中天,逐渐向西移动,直至日薄西山,玉兔东升。大刀李广胜才从梦乡中悠悠醒来,透过竹林间的缝隙,几缕月光从半空中洒下,泼在他的身体上,像一片碎银。他睁开眼,观察一会周围的环境,又抬眼观察一会天空的明月,心中一激灵,即忙坐起身。那匹马见主人起来,昂起头,望着主人,唏溜溜嘶鸣几声,以此提醒主子,该上路了。 李广胜心想:“我现在动身,到润州附近已夜深人静,敌人防守绝对没有白天严。我要寻找机会,突破防线,进入城中。” 想到这里,李广胜抓起刀柄,站起身,跨前几步,解开缰绳,牵马出离竹林。随即,翻身上马,拍马而去。 一路无话,当他到达润州西门外一里多路时,勒住了马,坐在马背上,抬眼向润州城方向观看。只见敌军帐篷黑黝黝排开,至于敌军如何防守,因相隔较远,看不清楚。他想道:“昨天夜里,我闯重围,杀死他们不少兵丁,他们一定不会放松警戒的。明岗暗哨,巡逻队,一定会遍布整个阵地的。不过,他们防守再严,也有疏忽的地方。为了减少身影过分暴露,我应弃马而行,在南门与西门交接的地方,一定防守较松懈,我得从那里寻找突破口,越过防线。” 于是,他翻身下了马,一手提着刀,一手在马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又将脸贴近马脸上,眼里噙满了泪水,十分不忍道:“好马!好马!你自由而去吧!从今以后,不能与你朝夕相伴了。” 那匹马好像通了灵性,打几个响鼻,两只眼里流下了泪水,嘴唇在李广胜的脸上噌来噌去,依依不舍。 过了好一会,李广胜放下搭在马头上的右手,毅然撇下心爱的战马,提着大砍刀,拽步向润州西门方而去。 那匹战马见主人撇下自己而去,昂起头嘶鸣着,声音显得十分凄厉、哀鸣,回荡在寂靜的夜空中。李广胜听后,撕心裂肺般难受。但是,为了泗州城和全城军民的安危。他只有忍痛割爱,头也不回向东行去。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大刀李广胜已到帐篷附近,透过月色,他看到帐篷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还有几支巡逻队来回走动。他观察一会,靠城门附近防守较严,两头要松懈一点。他心想:“此事正如我判断一样,看来我只能从润州城西南角突围进去。再沿城根向城门方向摸索。如果城墙上有自己人防守,那就更好了。要他们悄悄放开城门,我呢,迅速溜进去,再关上城门,一切处于关门大吉。或者城墙守卫的兵丁,能放下绳索,将我扯上去,更减少了许多麻烦。” 想到这里,李广胜提着刀,躬着腰,沿着敌兵帐篷外围,向西摸索前进。 当他到达润州城西南角时,停止了前行。他观察一会,借着草丛的隐蔽,他匍匐着向明军帐篷爬去。慢慢的,他已靠近帐篷不远。透过草丛,他仔细观察着前方敌军帐篷布置格局。从观察中得知,在正西面与正南面的交接处,有十几丈远的开阔地,没设帐篷。也很少有巡逻队到达这个地方,而明岗暗哨,则在帐篷门前走动,没有跨越到开阔地。 李广胜观察一会,基本掌握了敌军布防情况。心想:“看来,唯一的途径,只有从这片开阔地穿越到城墙根了。只要不被发现,越过帐篷之间的防线,就有望到达城墙根,进城的机会也就大大提高了。” 于是,他匍匐前进,向那片开阔地爬去,然后,慢慢的、小心翼翼前行。当他爬到两处帐篷交界的开阔地时,在西边尾端帐篷前站岗的两名兵丁,似乎有所觉察,听到一点动静来。他俩手里各拿一把朴刀,聆听一会,其中一个向另一个做个手势。 这个说:“老哥你听,前边草丛里好像有响动,是否是敌将返回时从这里经过?” 另一个聆听了好一会,摇了摇头:“哪能呢?敌将骑着马,即使闯越防线,也不会从这里经过,而是从正面往里闯,才有机会进城门。他就是从这里闯,也是骑着马,决不会连马都不骑就向里闯的,那样危险会更犬的。” “那么草地里怎么会发出响动?”那个兵丁一脸质疑之色。 “现在响动不是没了?有可能是只野兔由草地里经过所弄出的响声。”另一个细听一会,作出合理的解释。 “不管怎么说,我们站岗放哨,责任重大,要认真负责。万一出了事,你我担待不起啊!”那个兵丁做个手势,“走,我们向响动地点去看看,是否有人?要是没有,我们也就放心了。” 另一个接过话茬:“是啊!主将三令五申叮嘱我们,要加强警戒。不可放过敌将返回城里,将其阻挡在防线之外,或者乱箭射死,或者将他生擒活捉,断绝他与城里联系,使城里人成为聋子、瞎子。” “说得倒轻巧呢,前天夜里,两三千人围堵一名敌将,都没将人家逮住,还搭上许多兄弟的身家性命。说活捉、射死,那不过是说些好听话而已;要真正捉到对手,不搭上许多人的性命,是难以做到的。”那个兵丁显得十分无奈、伤感和忧愁,摇了摇头,“其实,哪个没有一家老小?谁遭了不幸,就苦了一家人。前些日攻城时,死了那么多兵丁,不知有多少家庭成了苦主,甚至妻离子散。” “你说得也是,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像我们当兵打仗,就是将头拴在裤腰带上,说不定今晚脱了鞋,明早就撒手人寰了。战争是非常残酷的,为了一个王朝的更换,不知要有多少白骨铺奠呢?说白了,皇帝的宝座,就是以数以万计军人的身体堆砌而成的。”另一名兵丁长叹一声,显得更加伤感。想到伤心处,泪水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两人边走边说,已到大刀李广胜伏身地方,四处张望一会,什么也没发现,绷紧的心弦也渐渐松弛下来。 其中一个说:“我说是负子从这里经过的,哪有什么人?疑心生暗鬼,走吧!回帐篷门口去。” 第三十一章 总督府求援(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两人环视一周,转身往回走。他俩刚到帐篷前,只见一支巡逻队走了过来。一名小头目打量他俩一会问:“有没有发现情况?” “回头儿话,这里非常平安,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其中一名岗哨回答。 “是吗?”小头目借着月光,审视两名岗哨一眼,不相信的摇摇头,“我看未必吧?刚才你俩去西边干嘛?” “噢——!头儿是为这事怀疑啊?”一名岗哨瞅一眼小头目那张疑窦丛生的脸,心中略显不快,即忙解释说,“是这样的,刚才有只兔子从草地里窜过,我们放心不下,去那里复查一遍,兔子已经跑远了,便重心返回。” “是啊——头儿!我们是尽心竭力的,直到没事才放下心来。”另一名岗哨随之附和,“您放心,如果发现情况,我们首先是发信号,吹响牛角号,求助援兵。” “没事就好。”小头目移开目光,叮嘱道,“有事立即发信号。“ “小的遵令!”两名岗哨点头哈腰,异口同声。 “好啦!你们继续警戒。”小头目向西边开阔地观察着,又侧耳细听一会,直到觉得没问题,才向众兵丁挥一下手,“再向前行,乃是南门的防区,不关我们的事。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们返回巡逻!” 说着,领着巡逻队员向东巡视。 两名岗哨望着渐渐远去的巡逻队员背影,心中十分不快,其中一名岗哨嗤之以鼻,吹胡子瞪眼睛道:“啊呸!******什么东西,一个小头儿就觉得了不起,跟大官一样,训起人来不留半点余地。” “狗崽子,自不量力,你是谁呀?”另一名岗哨也愤愤不平,挥一下手,“走,我们进帐篷内喝茶去。奶奶的,骑在老子头上撒尿拉屎——没门!” 那名岗哨气咻咻的骂着,拉着同伙的胳膊进入帐篷内。” 岗哨和巡逻队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被伏在草丛里的李广胜看得清楚,听得分明。他见巡逻队走远后,两名岗哨又进了帐篷内,心中窃喜,难以言喻。他趁此机会,提着刀,匍匐前进,如蛇游一样快,所过之处,草丛内发出唦唦声。 却说润州城内,防守半夜一天的兵丁,不见李广胜返回,一个个显得焦躁不安。知府田春秀、指挥使宋安和汪师爷,也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们昼夜坚守在岗位上,查岗、观察城外的动向,就是风吹草动,他们的目光都要认真观看,就连蛛丝马迹也不放过。 从半夜等到天亮,从白天又等到天黑。全体官兵,就像在油锅里煎熬一样难受。他们期盼着李广胜回来,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可是,望眼欲穿,仍然李大刀踪影。 有时,他们静静观察,有时就目前之事议论一番: 汪师爷望着城外的帐篷和监视严密的扬州官兵,忧心忡忡,叹息连声:“唉!不知李大刀这一次金陵之行,能否安全返回到润州?” 田春秀接过话茬:“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看李大刀能闯过重围,就有能力闯回来。至于能否搬来救兵,你我说了都没用。等李大刀回来,一切就真相大白。指挥使,天黑已不早了,我们何不沿北门的城楼,向西门检查一番?一来对每一个看守点叮嘱一番,要他们加强警戒和观察,二来观察一下对面敌军的防守情况?所谓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啊!” “也好!这一夜是关键时刻,不能放松警惕。”指挥使宋安将防守事务向大小头目交代一番,携同田春秀、汪师爷和几名将领,沿着城墙向西检査。 他们每到一个伏击点,都要反复叮嘱一番,观察一会,才向下一个伏击点。当他们到达西北角时,站在女儿墙内,向外观察有一袋烟时间,才由西城墙折向南去。直到西城门,与守城主将花斑虎史永达、金钱豹朱友军会合一处。指挥使宋安问一些有关防守情况,二将一一作了汇报。 接下来,众将一起随着知府田春秀、汪师爷和指挥使宋安,沿城楼继续向南行驶,渐渐的,已到西南角最后一个看守点。指挥使宋安问小头目:“你们在此守卫,有何发现?” “回指挥使话,我们从前天后半夜守到天亮,又从白天守到今天晚上,吃喝拉撒,轮流换班,从没有简断对城外的观察。”小头恭恭敬敬、如实回答。” 就在这时,一名兵丁提醒道:“指挥使,您听,城墙下十几丈外草丛在晃动,好像有唦唦之声。” 经那名兵丁提醒,所有在场人都屏气凝神,向下观看。果真发现城墙下十几丈开外发出唦唦声,速度较快,成一条直线向城根行来。众人不知何物,有的搭弓准备放箭。 另一名兵丁猜测道:“有可能是野猪、或者其它野兽闯过到这里来呢?” “不可能,这里人烟繁多,不靠荒山野林,哪有野兽出入?”小头目加以否定,思忖一会说,“也许是哪个村庄里,农户圈养的猪逃了出来,大有可能。” 那城外草丛中的东西,听到人们的议论,好像很有灵性,竟然停止前进。城墙上的众人全神贯注,目光紧盯在一个焦点上。 正值人们疑窦丛生之际,草丛中被人们误认为是动物的东西,忽然站起身,撒腿向城根跑来。人们见此,恍然大悟。 有几名兵丁弓拉如满月,亟待放箭时,指挥使宋安挥手制止:“不准盲目行动,仔细看一下那人是谁?再作打算。” 那些兵丁闻令,不敢轻举妄动。但弓箭仍然拿在手里,目光随着人影前行而移动。时间不大,人影已经跑到城墙下。那身影,人们越来越觉得眼熟。 那名小头目惊喜若狂,指着城下人影,对众人说:“诸位,那条人影可能是李将军。” 经小头目提醒,人们似乎如梦方醒,一个个伏在女儿墙边缘,向下观看。指挥使宋安双手做成喇叭口状,放到嘴边,向下低声喊道:“喂!下面可是李将军吗?” 大刀李广胜见城墙上伸出一个个人头来,又听到指挥使宋安喊话,心中甚喜,仰起头,双手捂到嘴上,做成喇叭形:“我是李广胜,我回来啦!快通知兵丁放城门,让我进去。” “城门就不用放了,我们已经准备好箩筐,用绳索将你扯上城墙即可。你稍等片刻,但要注意是否有敌兵跟踪?”指挥使宋安一阵欣喜,立即吩咐兵丁,“快放下箩筐。上扯时,要注意安全,不能让李将军在半空中跌落下去。” “属下遵令!”负责放箩筐的几名兵丁,不敢怠慢,迅速将箩筐放下去。 时间不大,箩筐已放到地面上,李广胜爬进筐里,一手提着大砍刀,一手抓住绳索,抖动几下,冲上面喊道:“我已经准备就绪,快向上扯绳。” 在城墙上的人们听得清楚,知府田春秀催促道:“快扯绳,多一分速度,李将军就多一分安全。” 兵丁们不敢怠慢,边向上扯绳、边轻声打着哨子:“一二、一二......” 负责警戒的兵丁,手里握着弓箭,弓拉如满月,箭头指向城外的草丛中。 时间不大,李广胜已被兵丁扯到城墙上。惊喜交集,与知府、指挥使、汪师爷和众将领一一拥抱。好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彼此的眼里,都噙满了泪水。 知府田春秀迫不及待问:“李将军,你去金陵一趟,怎么到现在才回来?让我们为你的安全担惊受怕。快说说,姓袁的答应派援兵了吗?” “答应了,援兵什么时候能到说不准?”大刀李广胜将金陵之行、及回来时的前后经过作了详细说明。最后说,“田知府、指挥使,你们联名上奏弹劾姓袁的,乃是明智之举。人常说:‘耳不听,气不生,眼不见,心不烦。’从这次总督府见到他,才领略到他那怪脾气,实在让人生厌。” “好啦!只要他答应出兵,润州城就有望可救。我想,姓袁的不是布衣百姓,也不是市井小人,他是响当当的朝廷大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会出尔反尔的。我们呢,耐心等待,安心防守,要不了三五天,援兵一定会到达的。那时,我们兵合一处,将打一家,来个前后夹击,敌军会大败输亏,甚至是全军覆灭。”指挥使宋安首先对李广胜安慰一番,接着陈述自己的意见和主张,并对防守任务向将领们和大小头目作了安排。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三十二章 运筹帷幄(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三十二章运筹帷幄 书接上章,润州城内全体官兵坚守岗位、加强防范,按下不表。 却说南京总督府内,总督袁可立正在筹划出兵,以解润州之危时。却见院门口一名岗哨匆匆跑进总督府内,打一个千:“启稟总督大人,京城九门提督金良辅帐前统领吴其正求见。” 袁可立听报,心中一惊,心想:“九门提督金良辅乃是我好友,在京城时彼此亲如兄弟,而且脾气相同,情投意合。对魏党专权,都有反感心理。但碍于东林党人氏大批惨遭杀害,不便公开站到风口浪尖上,与魏党相对抗,来个卧薪尝胆,等待时机,为大明江山锄奸祛恶。后来,由于袁某在京师遭受魏党同伙排挤,被外调到南京任职。而金良辅依然担任九门提督之职。至此,我们两位好友天各一方,一南一北,为了明哲保身,不让魏党抓到把柄,很少有书信来往。这一次,金良辅没有派侍从到来,而是派属下统领来南京,说明一定有重要之事通知袁某,或者京师出了大事。此事不可怠慢,我得以礼相迎。” 想到这里,袁可立吩咐一名侍卫:“你与岗哨回院门口,有请吴统领到总督府晋见。” “属下遵令!”侍卫应了一声,与岗哨迈出总督府。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吴其正在侍卫陪同下,来到总督府内。只见吴其正单膝跪地,双手相抱:“在下乃京师九门提督金良辅帐前统领吴其正,奉提督大人之令,给袁大人送一封信函,请大人浏览。” 说着,从怀里掏出信函,双手举过头顶。 袁可立抬眼打量吴其正一会,向侍卫挥一下手:“将信函呈上来。” “是!”侍卫跨上前来,从吴其正手里接过信函,来到文书案前,恭恭敬敬呈交给袁可立,“大人,请您阅览。” 袁可立接过信函,看一下封面上的字迹,果然是金良辅亲笔所书,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向吴其正挥一下手:“吴统领,起来叙话。” “谢大人!”吴其正抱一下拳后,才站起身。 随即,袁可立向侍卫做个手势:“给吴统领看坐上茶。” “是!”侍卫应了一声,立即搬过一张木椅,放在文书案左侧,笑微微道,“吴统领,请坐。” “谢谢!”吴其正道一声谢,向一旁挪了几步,在椅子上坐下。 随后,侍卫又搬过一张茶几,放在吴其正的身旁。接下来,沏了两杯茶,放一杯在文书案上,放一杯在茶几上。 与此同时,袁可立拆开信函的封皮,取出信笺,展开后,从头至尾浏览起来,只见信中写道: 京师九门提督金良辅百拜袁公麾下: 自袁公离开京师去南京赴任,已近三年时间。在过去的日日夜夜里,金某无时无刻都在思念袁公,本想多次给您写信,以叙分别后思念之情。颇奈,只因魏党专权,把持朝政,东厂鹰犬遍及京师每一个角落,甚至渗透到每一个府邸,进行监视、搜集情报,掌握群臣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就是省州府县,也都安插了魏党的耳目,对各级官员进行监督,使其忠奸,尽在魏党掌握之中。所以,京师多数大臣,为了自身利益和贪图富贵,已成为阉党的忠实走狗。有少数忠贞不渝的朝廷大臣,辞官隐退的比比皆是,没有辞官的,为了自身的安危,对魏党的恶行,也是随波逐流,不闻不问。敝人也是其中的一员,其实并非是金某贪生怕死,而是卧薪尝胆,等待机会,给魏党及其爪牙致命一击。因此,一直未能给您写信,以示京城变故和本人的思念,望谅解包容。 自东林党人大批遭魏党迫害致死后,魏党为了达到篡权目的,排除异己,残害忠良。在内宫,与客氏联手,以残忍的手段,对嫔妃下毒手,最后,又将目标锁定了张皇后,使其堕胎绝后,又嫁祸太师张国纪,将张皇后和张太师全家绑赴法场,午门外斩首。所幸,被高人所救,避免一场杀身之祸。这一切,并没能促使魏党罢手,又将魔爪伸向几个王爷,机关用尽,费尽心机,最终酿成血战正阳门。几位王爷都脱险离开京师,流落江湖中。 而张太师被世外高人救走后,在铜城县大云山下陈婴庙内招兵买马,聚草屯粮。一些东林党后人与江湖好汉,纷纷投奔张国纪麾下,只一年多时间,已拥有两万多人马,战将几十员。如此一来,却成为魏党的心病。 至于几个王爷,流落江湖后,生死不明,让金某忧心忡忡,为他们的安危担惊受怕。后来,扬州知府师爷李济源、指挥使张乾坤上奏,说扬州知府刘锋勾结信王朱由检,准备拥信王做皇帝。被李济源、张乾坤施计擒获,羁押在扬州知府大牢里。 事隔数日,魏党正准备亲自去扬州亲审朱由检和刘锋时,却有润州知府田春秀、卫所指挥使联名上报奏折,说扬州已被张太师率兵攻破,并拥朱由检称帝。与此同时,在奏折中,弹劾袁公拥兵至重,对扬州被围,无动于衷,见死不救,有渎职之过,要求魏党对您撤职查办,缉拿送京。 现在,扬州人马已对润州围攻,田春秀、宋安再一次上奏朝廷,要求派兵解危,并对您加以治罪。经朝堂上群臣共议,各执一词,有的要求对您罢职治罪,有的要您戴罪立功,保持原职,以观后效。经群议,最后作出决定,魏党委任兵部侍郎田吉为钦差大臣、巡按御史,并赐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能,赴南京总督府为督军,监视您的一举一动。 为了事先让您知道此消息,金某派属下统领吴其正,赶在田吉到南京之前,赶到总督府给您送其信函。我知道,此举是冒着巨大风险的;稍有不慎,便有人头落地的危险,甚至会连累很多人。 袁公麾下,你我皆是大明王朝的臣僚,三朝元老,受先帝知遇之恩,委以重用;应以身作则,忠贞不渝,报效朝廷。现在,信王爷朱由检在张太师及众将领拥戴下,已登基做了皇帝。我们应审时度势,认清形势,不能再为魏党卖命了。金某的意见是:先沟通好本部人马,暗中协助张太师他们,使其扩充地盘,壮大势力。待时机成熟时,一起举兵反魏。这是金某肺腑之言,望袁公三思而行之。 金良辅在京师百拜叩首袁公麾下,慎重!慎重! 袁可立看完信函,手托脑门,陷入了极度深思。心想:“在当今复杂多变的环境中,自己在风口浪尖上颠簸,左右摇摆,难以自拔。在京城那些日子里,只因自己不向权贵低头,才被排挤出京。只以为扼守江南一隅,能平安无事,安享一段时间无忧无虑、没有明争暗斗的生活。可是,无风不起浪,就连小小的一个知府、一个卫所指挥使,都敢明目张胆弹劾袁某,京城的大员就更不用说了。正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我袁可立为官以来,对大明王朝忠心耿耿,一心报效国家。没想到,官场上却是如此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彼此间没有信任,没有情谊;为了达到自己的利益和富贵,而是猜疑、陷害和残杀。九门提督说得对,我们是大明的命官,而不是他魏忠贤的私相授受的官吏;该到觉醒的时候了,为大明王朝复兴而献一份功,添一把力。不过,按现在复杂多変的形势,还没到全力反制的时候,阉党的势力还相当强大。面对即将来南京的钦差、御史巡按,代表皇权最高威严的人为督军,我只能忍辱负重,等待机会。至于润州之事,我先派少许兵力过去,以此为幌子,掩饰一下田吉的耳目。这样,对我今后的仕途,才能站稳脚跟,为以后兵变抓住实力,创造时机。” 想到这里,他放下托在脑门上的手,对吴其正道:“感谢提督大人对袁某的关怀和信任,今生今世,袁某难报金大人的恩德。” 第三十二章 运筹帷幄(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总督大人不必论恩谈情,您和提督大人都是大明朝的忠臣良将,互相帮助,在情理之中。”吴其正瞅着袁可立,试探问,“总督大人,您是否给提督大人写一封回信?我呢,得迅速返回京城,以免与田吉撞个正着,而引起他生疑。” 袁可立想了片刻,点头表示:“写回信是应该的,袁某立即着手写回信。至于你要求早点回京城,我也不能勉强挽留,万一被田吉撞见,会连累金大人的。你稍等一会,我写回信。”随即,吩咐一名侍卫,“取过文房四宝,替本总督磨墨。” “是!”侍卫应了一声,从文书案一侧取过笔墨纸砚,将纸放在袁可立面前的桌面上,毛笔放在一旁笔架上,接下来着手磨墨。 当侍卫的墨即将磨成时,袁可立将椅子向前挪动一下,伏在案前,抓起毛笔,蘸一下墨汁,开始书写信函。只见笔尖在纸面上不时的游走,经过一炷香时间,一封信函已经写好。他放下笔,拿起写好的信函,从头至尾阅读一遍。感到满意后,才将信笺折叠起来,装入信封中,并封了口,在封面上写上:‘九门提督金良辅亲啟’的字样后,放下笔,将信交给吴其正,讪然一笑:“吴统领,实在对不起,要不是怕田吉撞个正着,本总督留你在此玩几天,带你观光一下六朝古都的名胜古迹、以及太祖皇帝的寝宫。再在玄武湖上乘船小酌,观赏碧波荡漾的湖水,再来个吟诗作对,享受一下天伦之乐。现在看来,没了这个机会了。” “没关系的,等皇帝打进京城,江山一统后,吴某决定来南京,与袁大人游览六朝古都。”吴其正从袁可立手里接过信函,揣进怀里,抱一下拳,“在下告辞。” “好的,但愿皇上早日进京城,坐上龙椅,诏令天下。”袁可立站起身,离开文书案,与几名侍卫,送吴其正出离总督府。 吴其正从拴马桩上解开马缰绳,翻身上马,向袁可立抱一下拳:“常言说得好:‘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袁大人就此留步。” “好的!”袁可立与几名侍卫在总督府门前停住脚,以礼相还,“吴统领回京后,代袁某向金大人问好。” “袁大人放心,吴某不负重托,一定将您的话转达金大人。”吴其正坐在马背上,再一次抱拳施礼,抖一下马彊,战马转过头,向院门口而去。 袁可立和几名侍卫站在总督府门前,望着吴其正离去的背影,思绪万千,心潮澎湃;面对目下复杂多变的形势,该何去何从,他一时难拿主张。 过了好一会,袁可立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对其中一名侍卫道:“你去军直属营将孙传庭、秦良玉、卢象升、洪承畴、杨嗣昌、曹文诏叫过来,商讨出兵之事。 “遵令!”侍卫应声而去。 所谓直属营,乃是保卫总督府、并由袁可立直接统领的一支劲旅。在几年中,袁可立栽陪了一大批优秀将领,除在京城时培养几名将领外,袁崇焕由兵部派往辽东镇守边关外,其余的如孙承宗、孙传庭、左良玉、秦良玉、卢象升、洪承畴、杨嗣昌、曹文诏、陈奇瑜,都随袁可立到南京就职。除江苏提督卢向阳外,其中陈奇瑜担任东大营都指挥使,孙承宗担任南大营都指挥使,左良玉担任中大营都指挥使。袁可立到南京就任后,又进行比武选拔了一大批武将。这些将领,在明思宗朱由检执政期间,为大明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尤其是与李自成农民起义军作战中,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此乃是后话,表过不提。 时间不大,孙传庭、秦良玉、卢象升、洪承畴、杨嗣昌、曹文诏几名直属营的名将,随侍卫来到总督府内。几名将领齐刷刷站在文书案前,躬身施礼:“末将参见总督大人!” 袁可立笑容满面,指着文书案前左侧的几张椅子:“诸位请坐下说话。” “谢大人!”几名将领抱一下拳,依次在椅子上坐下。 一名侍卫沏了几杯茶,一一放在他们身旁的椅子上。 孙传庭抬起目光,打量着坐在文书案旁的袁可立,见他一脸忧郁之色,试探问:“大人,您好像心中不悦,找我们来究竟为了何事?” “唉——!”袁可立叹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袁某遭小人弹劾了,弄不好,总督之职难保,还要搭上身家性命。” “是谁胆大包天,敢无缘无故弹劾大人您?那小子是吃熊心豹子胆,活得不耐烦了?大人,您说他是谁,末将将他头拧下来当球踢。”秦良玉气咻咻说。 袁可立抬眼打量几名爱将一会,拿起文书案上信函晃了几下:“你们都是袁某一手栽培出来的心腹爱将,我也不必隐瞒事实真相。这封信函乃是京城九门提督金良辅,派心腹统领吴其正亲自送到总督府的。你们也知道,袁某在京师时,只因刚直不阿,不向魏党屈服,在魏党爪牙排挤下,才外调到南京任职。没想到,老夫外调,那帮狗官仍不放过老夫,想置我于死地。” 卢象升急不可待问:“大人,弹劾您的人是谁?说出来,我们心里明白,就是赴汤蹈火,也要保护您的安全。” “情况是这样的。”袁可立将信中的内容、及前因后果,向众将叙述一遍。最后陈述道,“至于润州知府田春秀,乃是京城五彪之首、左都督田尔耕的侄子,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乃是京城太仆少卿、工部尚书吴淳夫的小舅子。这两个小子,不但是魏党的爪牙,而且依赖在京城有强硬的后台,为所欲为,有意弹劾老夫,使袁某在京城被搞得声名狼藉,威风扫地,真******可恶透顶。” “******,这两小子是粪坑里跳舞——着(屎)死了。”洪承畴气得脸色铁青,愤然挥一下手,“总督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初,我们正在洞庭湖平除匪患,根本不知道扬州失陷之事?那两小子不加调查,无端诽谤,是可忍、熟不可忍;应将他俩捉到总督府,砍头示众,以雪此恨。” 杨嗣昌听后,却摆了摆手,提出自己的建议:“你以为那两小子就能俯首帖耳,接受我们抓捕吗?据说宋安属下十员将领,乃是吴淳夫通过兵部尚书崔呈秀,从御林军中比武选拔出来的精英,每一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又对宋安俯首帖耳,言听计从。在润州,人马虽然不多,却是块难啃的骨头。所以,在下认为,应与张太师人马联手,将润州吞并了,等田吉那小子来南京,将他就地正法,我们一起归顺朱由检,为大明朝锄暴安良,建功立业;诸位看意下如何?” “这样做,万一失利,我们是死是生都无所谓,如果坑害了总督大人,那就得不偿失了。”曹文诏想了想,说,“我认为,我们这班人马迟早都要归顺大明王朝的,但现在为一个小小的润州,动摇大人的根本,那是不划算的。因为,现在阉党仍掌控朝庭政权,拥兵百万之众。我们一旦跨错了步子,后果难以想象。要真正错败阉党势力,那要等待机会,一锤定乾坤。至于是否出兵?为了掩人耳目,欺骗田吉那小子,先派一部分兵力去润州,明中助润州之战,却暗通张太师,来个引蛇出洞,润州便会轻而易举被扬州人马占领。我们呢,再来个诈败,率众返回南京,田吉那小子,就是在此监督军务,也不会知道其中奥妙的。” “嗯!”袁可立听了曹文诏的分析,以赞赏的目光瞅着曹文诏,“很好!你的主张值得采纳。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才是立足之本。不要受一点挫折、打击,就自暴自弃,甚至走上极端,那是极不明智的。有关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诸位要好好的深研一下。好啦!不必扯远,还是回到正题上来。诸位讨论一下,在四个军营中,应派谁出兵援助润州?” 袁可立话音刚落,孙传庭抱一下拳:“此次出兵,非东大营陈奇瑜莫属。诸位也知道,润州乃在东大营辖区内,理所当然出兵。而直属营、南大营、中大营,虽然是总督府下辖队伍,但所辖范围不同,分工不一样,不可以越俎代庖。” “嗯,这件事得与提督卢向阳磋商一下,袁某还要与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密授此计,方能不引起卢向阳生疑。”袁可立拿定主意,吩咐两名侍卫,“你二人分头去提督府和东大营,将提督卢向阳和都指挥使陈奇瑜叫到总督府来。” “属下遵令!”两名侍卫应了一声,出离总督府,备马而去。 大约过去两炷香时间,江苏提督卢向阳带两名侍从,随着总督府侍卫到来。袁可立见此,亲自离开文书案,将卢向阳迎进总督府,彼此谦让一番,落了坐,侍卫沏上茶水。 第三十二章 运筹帷幄(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提督卢向阳抱一下拳,笑容满面问:“不知总督大人叫卢某来此有何贵干?” “噢,情况是这样的。”袁可立微微一笑,开门见山说,“袁某想调动你属下兵将,不知愿意与否?” “大人笑话了,您乃江南几省的总督,掌管军、政、财大权,又兼工部尚书、兵部尚书参赞之职,有权调动地方军队。”卢向升谦恭道,“不要说调派属下军队,就是要卢某颈上人头,卢某也会拱手听命,亲自割下奉献给大人的。” “不不不,卢大人言重了。”袁可立收敛住笑容,连忙摆着手,“说句掏心窝的话,即使提督犯了大案,袁某也无权宰杀一个人,除非有尚方宝剑,才能先斩后奏。否则,要经过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才能定罪的。” “大人,有句常言说得好:‘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即使没有尚方宝剑,如有不听号令的将士,作为军队最高指挥官,照样有宰杀大权。”卢向阳收住话题,试探问,“不知大人调动队伍有何事?” “是这样的。”袁可立直言不讳说,“润州城被扬州官兵围困半月有余,内无粮草,外无援兵,迫不得已,派将突围来此求援。本总督作为他们顶头上司,怎能见死不救?刚才,袁某与几名将领商讨,决定调动东大营人马,去润州解危。不知提督大人有何见解和不同意见?” “既然大人已作出决定,卢某言听计从。其实,卢某虽有统兵权,没有调兵权。不要说调东大营人马,就是将南大营、中大营都拉上去,卢某也会热烈拥护的。”卢向阳抱一下拳,显得开朗、豁达大度。继而问,“大人还有其它事吗?是否要卢某亲自去东大营一趟?” “没有其它事。”袁可立摆手阻止,“不烦提督亲临东大营,袁某已派侍卫去东大萤叫都指挥使陈奇瑜来总督府,当面传达援救计划。” “嗯,这样也好。陈奇瑜虽有将才,但没有帅才。俗话说:‘生姜还是老的辣。’陈奇瑜还年轻,好好栽培,是块好料啊!”卢向阳奉承几句,站起身,抱一下拳,“大人已作好全盘计划,卢某也不必要等待陈奇瑜到来,先告辞了。” 袁可立想了想:“好吧!你可以先行一步。至于军中粮草,让粮草官到各州县加紧筹备。千军万马,每天消耗的粮草,是一个相当大的数目,一旦断了它,那会不打自乱,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这跟农民长庄稼一样,丰年要想到欠年。有了储备,就不怕饥荒。卢某要与巡抚大人磋商一下,在全省范围内,掀起筹粮新高潮。”卢向阳边说、边告辞而去。 袁可立也随之站起身,与几名将领送卢向阳出离总督府。在府门外,免不了说了一番客套话,卢向阳才翻身上马,与两名侍从拍马而去。 杨嗣昌望着卢向阳已经走远,对袁可立道:“大人,不知卢大人是否与我们在同一条道上?要是阉党人,我们处处要小心,多加防范。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如果被他抓了把柄,后果难以想象?船到江心补漏迟啊!” “是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袁可立目光随着卢向阳移动的背影望去,对众将说,“我曾经试探过他,从言谈举止中判断,他对阉党篡权、把持朝政,是有反感的。他也不知袁某是哪一类人,说话掩掩藏藏,矛头不敢公开指向魏党。” “要是这样,我们抽机会,向卢向阳开诚布公摊牌。将他拉到我们的一边,多一帮手,就少一个劲敌。”秦良玉提醒诸位。 “这件事好办。如果姓卢的与我们背道而驰,分道扬镳,袁大人应削他的兵权,使他有其名、无其实,调动不了任何部下。”曹文诏附和道。 “他要是阉党人,我们也要慢慢策反他;但愿他不是阉党人,这样一拍即合。”袁可立仰起头,望一眼天空,“我估计陈奇瑜已往城里来了,我们进里面等。” 说着,转身跨进总督府,几名将领和侍卫跟随其后。 进入总督府,重新就坐品茶。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多时辰。正值众人等得焦急万分之际,却见院门口一名岗哨匆匆跑进总督府,打个千:“报告总督大人,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求见。” 众将闻言,为之一振。袁可立即忙吩咐:“有请都指挥使陈奇瑜晋见。” “是!”岗哨应声而去。 时间不大,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在侍卫陪同下,骑马来到总督府前,翻身下马,将马拴在拴马柱上,然后,与侍卫进入总督府文书案前。侍卫打个千:“大人,奉您的命令,都指挥使已经请到。” 没等袁可立开口,却见陈奇瑜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文书案前,恭恭敬敬磕三个头,口称:“大人在上,受末将一拜。” 袁可立笑逐颜开,打量着陈奇瑜,挥下手:“都指挥使,免礼平身!一旁就坐。” “谢大人。”陈奇瑜道一声谢,站起身,又与众将客气一番,方才坐下。 这时,一名侍卫提着茶壶,为总督、众将上茶。 都指挥使陈奇瑜抱一下拳:“不知大人叫陈某到此,有何吩咐?” “你不是外人,乃是老夫一手栽赔的良将,心腹。有事也不会隐瞒的。现在老夫处于风口浪尖上,有人想蓄意陷害老夫,置老夫与死地而后快。你们将如何打算?”袁可立观察着陈奇瑜的面部表情,试探对方心理底线。 陈奇瑜听后,勃然大怒,咬牙切齿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江南地界作威作福,对大人下毒手,是活得不耐烦了?大人,只要您发句话,其它军营我管不了。而东大营,我一声号令便会全体响应,保护您的安全。哪怕为您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很好!忠心赤胆,难能可贵。有你们这班忠于老夫爱将辅佐,老夫就是死,也会瞑目的。”袁可立拿起文书案上的信函,“呶,这是九门提督金良辅派亲信送来的。信中详细叙述阉党陷害老夫的全套计划。” “大人,您将信中的内容给末将说一遍,末将心中也有个底。”陈奇瑜追问。 “万事都有始有终,前因后果,你让老夫慢慢给你道来。”袁可立将润州知府田春秀、指挥使宋安弹劾一事,以及朝廷大臣各执一词,和田吉为钦差来总督府为督军,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陈奇瑜听后,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愤愤不平:“大人,这班奸贼不除?大明难见天日。只要您发一声命令,立即起兵杀往京师,将阉党及其走狗,统统斩尽杀绝。” “奇瑜啊!不要操之过急嘛!诛灭阉党是迟早的事,现在起兵为时尚早。”袁可立笑微微作出解释,“刚才,我与众将已将全套计划研究一番,作好策应措施。” 说着,将计划给陈奇瑜叙述一遍。 “如此说来,让我以兵援润州为幌子,明里帮助润州,暗中与张太师部相通,以此瓦解润州兵力。这样,当田吉到达南京时,润州已易主,田吉也是束手无策,难知真相的。”陈奇瑜思忖一会,拍手叫好,“好计,此乃是一箭双雕啊!” 袁可立见陈奇瑜有点得意忘形,沉下脸来,严肃道:“奇瑜啊!此计虽妙,但不可轻敌,不要被田春秀、宋安之辈识破天机?一旦掩饰不住,捅出纰漏,不旦瓦解不了敌人,还会连累许多人的,就连老夫也会被牵扯进去的。这样,会毀了我们一整套计划的。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慎重!慎重!” “大人放心,陈某不才,办事会谨慎从事的。”陈奇瑜抱下拳,显得十分谦逊。 “我相信你,但愿你这次出征,一帆顺利,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袁可立打量着陈奇瑜,试探问,“对了,你的属下对你是否忠心?如果你将此计公布出来,他们是否会倒戈背叛?” “不会的。”陈奇瑜成竹在胸,以肯定的语气说,“不是陈某夸我的部下一班将领。他们都是响当当的武林高手,对我忠贞不渝,言听计从。” 如能这样,我就放心了。”袁可立向陈奇瑜挥一下手,“好啦!回去调兵遣将吧!到润州后,随时与老夫保持联系。” 第三十二章 运筹帷幄(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是,属下会随时派人向您汇报战况的。”陈奇瑜站起身,向袁可立和几名将领抱一下拳,告辞而去。 江苏提督下辖的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授江南总督袁可立密计,调兵遣将,援助润州,此事暂且不表。 此书岔回,却说兵部侍郎田吉,由兵部尚书崔呈秀荐举,去南京总督府为督军。与此同时,魏忠贤委任他为钦差大臣,兼巡按御史,赐尚方宝剑。 散朝后,田吉与崔呈秀回到兵部,整理好行装,对崔呈秀道:“崔尚书,田某此次去南京,沿途摇远,危险重重,得派两名随从为伴,相互也好有个照应;要有险情,也好保护田某人身安全,或者与地方官吏取得联系,调动地方武装护送呀!” “这好办,在御林军中挑选两名武功高手,作为你的侍卫随行。”崔呈秀不假思索,随即吩咐一名侍卫,“你去军营中将邓士亮、于开举叫过来。” “小的遵令!”侍卫应了一声,出离兵部大堂。 过去一炷香时间,邓士亮、于开举二将,随侍卫来到兵部大堂。两人见到主子,点头哈腰,抱拳施礼:“不知崔尚书叫我们来兵部大堂有何吩咐?” 崔呈秀微微一笑:指着田吉说:“给份美差与二位。这一次,田侍郎授九千岁御赐,授予他为钦差大臣、巡按御史之职,去南京总督府为督军。因千里迢迢,怕途中不安全。你俩在御林军中乃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轻功堪称一绝,是难得的人才。本尚书派你俩做田侍郎的侍卫,随行保护。等田侍郎办完这趟差,本尚书会提拔你们,并予以厚赏的。” “谢尚书厚爱,属下一定会尽心竭力,以自己的身家性命,保护好田大人的安危。”邓士亮、于开举异口同声,发自肺腑表示。 这两名将领,原是江湖绿林中人,为了功名利禄,放弃禄林生涯而从军。他俩就像崔呈秀所说那样,乃是御林军中精英,十八般兵器,都已练到炉火纯青地歩。轻功在御林军中更是无人能比,登山越岭、飞檐走壁,如履平地。邓士亮使一把乌刚剑,会打绣花针,与人格斗,只要暗器出手,专打对方要害处;那是器无虚发,百发百中。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叫催命判官。于开举使一把鬼头刀,打飞镖是他的拿手好戏;轻功与邓士亮等量齐观,并驾齐驱,不相上下。江湖上给他送一个綽号,叫黑蝙蝠。 崔呈秀见他俩体格健壮,五大三粗,心中甚喜,上前拍了拍他俩的肩头:“到下榻之处收拾一下行李,随田大人上路吧!至于路费盘程,带一部分,如途中不够,本尚书写道手谕,由工部尚书吴淳夫签个名,所过州县,直接由府衙、县衙支付。” 田吉接过话茬:“这样最好,免得银子带多了,途中累赘。” 当下,邓士亮、于开举回寝室收拾行李。而崔呈秀则写一份手谕,由侍卫去工部办理相关手续。直到两炷香后,一切已准备就绪,田吉、邓士亮、于开举辞别崔呈秀和其他同僚,翻身上马,离开兵部大堂,出离紫禁城,向南京而去。 途中,免不了游山玩水,观赏名山大川,风景秀丽,使他们行程慢了许多。再加上所过州县,知府、县令免不了热情款待,厚礼相送,又要耽搁一些时间。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江苏提督下辖的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与两名侍从由总督府出来,沿着南京城内大街,向东匆匆行驶。一路无话,不到一个时辰,已到东大营营寨前,进入寨门,直奔指挥所而来。到指挥所前,翻身下马,陈奇瑜将手中马缰绳交给侍从,拴在木桩上。两名门卫上前施礼问安,随即让开道,让陈奇瑜和侍从进了指挥所。 陈奇瑜来到文书案前,挪过一张椅子坐下。然后,两只胳膊肘垫在桌面上,双手托着下颏,眯着眼,陷入沉思之中。 一名侍从沏杯茶端到桌上,轻言细语道:“都指挥使,您鞍马劳顿,喝杯茶解解渴、提提精神。如果肚中饥饿,小的去伙食房,叫伙夫弄点吃的端过来。” 过了好一会,陈奇瑜才睁开双眼,放下托在下颏上的双手,吩咐两名侍从:“你两人辛苦一趟,去军营中将几名主将、包括水军统领王亚龙,一起叫到指挥所来。” “小的遵令!”两名侍从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时间不大,赛金刚孙进安、小温侯张良昌、火眼金睛冯文卫、扑天雕秦余、白花蛇李元纪、白衣秀士赵中亭和水军统领王亚龙,一起来到指挥所内。几人齐刷刷单膝跪地,抱拳施礼:“都指挥使在上,请受我等一拜。不知您找我等有何贵干?” “好好好!免礼平身!”陈奇瑜笑容满面,指着一旁的椅子,“请坐下说话。” “谢都指挥使!”七名将领拜了一下,才站起身,依次坐在一旁椅子上。 陈奇瑜扫视一眼众将,开门见山说:“本指挥使刚从金陵总督府回来,只因张太师率领两万大军,包围润州城。现在,润州城内粮草欠缺,兵将士气受挫,极需援兵解救。总督大人要求我们东大营全体官兵,前去润州解危。所以,本指挥使找你们来,共同磋商一下,这仗该如何打?” 陈奇瑜话音刚落,小温侯张良昌便接过话茬:“都指挥使,末将有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都指挥使陈奇瑜讪然一笑:“你们都是陈某心腹爱将,情同手足,什么话不可以说?直言不讳好了,说错了也没关系,不会向魏党密报的。” “既然这样,末将就放心了。”小温侯张良昌报一下拳,直言不讳道,“都指挥使,恕张某直言,我们是大明王朝的军队,而不是阉党的私有财产。几年来,阉党内外勾结,结党营私,残害忠良,使朝廷中一班意志不坚的大臣,成为魏党的爪牙、走狗。而导致朝政完全被魏党一伙所掌控。对各省、州府、县衙,及地方卫所,大多换成了阉党的爪牙。据属下所知,润州知府田春秀,乃是京师左都督田尔耕的亲侄子,而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却是京师工部尚书吴淳夫的小舅子。这班家伙,都是魏党的爪牙,大明朝的乱臣贼子。我们呢,虽然职小卑微,却是正义之师,怎能与阉党爪牙同流合污,攻打张太师他们?” “好样的——有骨气!张兄之言说到孙某的心坎上了。”赛金刚孙进安拍手叫好,扫视一眼众将,“诸位!张兄一番话,说得实实在在,我们乃大明军队,决不能为阉党卖命,进行同室操戈,自相残杀。” “对,据说信王爷在扬州已称帝,是名正言顺的大明王朝的继承人。我们出兵解润州之危,就是助纣为虐,与朝廷作对,那就成为千古罪人了。”火眼金睛冯文卫接过话茬,言词比前两位更加直白、尖锐、不留余地。 “就是,张太师的队伍,才是代表大明王朝、代表皇帝,以正义之师伐不义之师,合情合理。”扑天雕秦余瞅着陈奇瑜,“都指挥使,秦某斗胆说一句;想当初,总督袁可立大人在京师时,遭受魏党及其爪牙排挤、打击和陷害,这些事我们了如指掌。直到外调,到南京就职,他老人家才有了自己的实权和自由空间。可是,面对润州之事,袁大人难道不知田春秀和宋安是阉党的爪牙?他这样下令我们出兵,无外乎将我们往火坑里推,陷我们与不仁不义之中。” “看来,袁大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白衣秀士赵中亭无奈的摇摇头,“时间能改变人的意志。袁大人可能在京师被阉党整怕了,现在妥协、或者向阉党低头、攀龙附凤大有可能啊!” 江里鼋王亚龙打量赵中亭片刻说,“赵老弟,也许袁大人另有苦衷,身不由己啊!你这样猜测,有可能错怪袁大人了。” 白花蛇李元纪沉思一会,点了点头,开口道:“我看袁大人不是朝三暮四之人,更不会向阉党屈服的。他之所以让我们去润州解危,可能是不得已而行之。” 都指挥使陈奇瑜静静听着众将领的议论,从他们言谈中得知,这班将领都是铮铮铁骨的硬汉子,爱憎分明,对阉党篡权夺位,把持朝政,残害忠良,深恶痛绝。心想:“经此摸索,我可以放心大胆、开诚布公,向众将表明袁大人的整套计划。” 想到这里,陈奇瑜微微一笑道:“赵将军,你真的错怪袁大人了。” “请都指挥使明示!”白衣秀士赵中亭愕然望着陈奇瑜。 与此同时,其他将领好像也悟出道理来,目光一起集中在陈奇瑜的脸上,聆听下文。 第三十二章 运筹帷幄(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诸位,情况是这样的。”只见陈奇瑜笑逐颜开,让众将有种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感觉。他将袁可立的全套计划,向众将作了详细说明。最后,陈奇瑜对这一次出征,作了重点陈述,“诸位,这一次出征,一定要在兵部侍郎田吉赶到南京之前,将润州城解决掉,不留后患。对内,要向大小头目、全体兵丁讲明出征的意图,确保捍卫朝廷的信心和决心。对外,保密此次行动计划,杜绝全体兵将泄露军事秘密。如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军法处置,决不轻饶。对于留守兵丁,本指挥使决定,留三千人马看守营寨,其余全部出动,水陆并进。此举,给润州人马造成心理反弹,使其增加信心,戒除防备。” 都指挥使陈述了袁可立的全套计划,博得众将领一致赞同和拥护。可是,赛金刚孙进安却提出质疑:“都指挥使,如果我们大张旗鼓,水陆并进。表面上确实声势浩大,万一张太师人马误判了我们的好意,来个围点打援,在我们去润州的途中设下埋伏,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此,将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伤亡。” “是呀!要是这样,我们的全套计划将会被打乱。”扑天雕秦余分析道。 “这个好办。”都指挥使陈奇瑜胸有成竹,笑微微说,“为了避免张太师人马发生误判,设伏打我们措手不及,我们应提前派一名心腹去张太师他们的营寨内送信,表明我们兵进润州的意图。并让张太师的人马,暗中配合,制造假相,不引起宋安他们怀疑。” “经您一说,我们茅塞顿开,恍然大悟。您快写一封信函,派一名心腹送到张太师的营帐内,这样才能避免双方冲突。”白衣秀士赵中亭说。 “好的,我这就写信。”当下,陈奇瑜取过笔墨纸砚,伏在桌前,着手写信。 其他将领为了不打扰都指挥使的思维,一个个缄口不语,目光集中在他握笔的手上。过了两炷香时间,陈奇瑜信函已经写好。直到他放下笔,将领们才开了话匣。 火眼金睛冯文卫瞅着文书案上的信函,建议道:“都指挥使,您能否将信中内容读一下,让我们知道您所表达的含义。” “这个容易。”陈奇瑜拿起桌上的信笺,从头至尾读了一遍。 众将边听边琢磨着信中每一句话的含义,当陈奇瑜读完信函后,众将们喝彩连声,赞不绝口。他们知道,这封信一旦送到张太师军营中,润州城将要面临土崩瓦解。知府田春秀、指挥使宋安的末日也就到了。 陈奇瑜读完信,目光从众将的脸上掠过,问:“诸位,你们看这封信是否有不妥之处?如果有,请提出来,进行添改。“ “都指挥使,不是我等说奉承话。您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包含着丰富含义。这一次,润州城那几个奸贼算死定了。”众将异口同声,说出了心理话。 “嗯!”陈奇瑜满意的点点头,将信折叠起来,装进信封里,封了口,写上自己的名讳,抬眼打量一会身旁的侍从,对其中一个道,“你辛苦一趟,将这封信函送到张太师营帐中。” “小的遵令!”那名侍从接过信函,揣进怀里。 陈奇瑜交代道:“这封信至关重要,沿途中要注意安全,不能遗失,更不能被阉党爪牙缴获。那样,会造成成千上万人头落地的。” “都指挥使放心,小的坚决完成任务,如遇到险情,立即销毁信函,也不能让它落到阉党之手。”侍从表示。 “对了,为防止润州人马发现后生疑,你应穿一身便服前往张太师军营。这样,即使有润州巡城官兵在城楼上发现,也不会认为你是东大营的兵丁。所以,他们就不会怀疑我们通敌。”陈奇瑜提醒道,又将有关事项作了交代。 “还是都指挥使想得周到。好的,在下谨记于怀,一切照办。”侍从满口应承下来,转身出离指挥所。 话分两头,却说扬州兵将对润州城围困,一晃数日过去,只围不攻,等待时机,进行最后一搏。颇奈,天公不作美,一直没有阴雨连绵的天气。对于敌将突围而去,全体兵将加强防范,也没发现敌将返回润州城。派去东大营侦察的兵丁,往返几天,也没见东大营人马有何举动。这样,使先锋杨东旭琢磨不透,烦躁不安,如坐针毡。 这一天下午,杨东旭正在润州北门外中军帐中沉思苦想,忽有门卫陪着一名老者和几名年青人跨进中军帐。杨东旭抬头一看,却见来人是张太师和几名侍卫。心中一阵惊喜,一切烦恼和郁闷,都抛到九霄云外。连忙跨上前来,抓住张国纪的双手问:“太师,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张国纪故意沉下脸来,开着玩笑:“怎么?难道说不欢迎我这个糟老头子吗?” “太师如此说话,让杨某无地自容了。来来来,请坐下说话。”杨东旭搀扶着张国纪上坐,自己在一旁作陪。 门卫退出中军帐,继续守门。侍从替他们沏上茶水。 “太师,请喝茶。”杨东旭端起茱茶杯,凝视着张国纪,视探问,“太师是来这里督战吗?” “是的。”张国纪毫不掩饰,“皇上见润州久攻不下,放不下心来,怕夜长梦多,叫老夫过来督战。必要时,实行强攻。再拖下去,南京总督府派来援兵,我军有腹背受敌的危险。” “太师,,杨某也正为此事犯愁。”提起攻城一事,杨东旭脸上涌起一层愁云,“我军初到润州城下,对润州城发起几次猛攻,不但没能攻下城池,反而搭上近两千名兵丁的性命。迫不得已,只得改变战略,等城里粮草耗尽,兵将失去斗志之际,再发起总攻。有关敌将突围西去,一定是城里粮草出现紧张,才突围求救的。可是,我们严加防守,想截住返回的敌将,却始终不见回来。是否与援兵一起返回?原因尚不清楚。杨某也曾派探马侦察,几天过去,也不见南京方面的援军有所行动。为此,杨某辗转反侧,寝食不安。” 张国纪听了汇报,端在手里的茶杯又放了下来,抬手托住下颏,沉思苦想一会,过了半晌才放下手,道:“看来,事情并非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复杂多变,让我们始料不及。据老夫分析,既然润州城派将闯营,说明城里粮草一定很紧张。至于援兵迟迟不到,肯定另有隐情,但南京总督府,不会视他们下辖区域遭受危难而袖手旁观的。” “是啊!杨某也这样想的。”杨东旭接过话茬,“也许总督袁可立受魏忠贤掣肘,没有资格发兵?京师发兵符,往返需要数日,所以,才耽搁下来。” “不对呀?按理说袁可立为兵部尚书参赞,是有权调动下辖队伍的。”张国纪思前想后,始终解不开这个迷团。 正值他们对援兵迟迟没来润州而担忧之际,确见门卫匆匆跨进中军帐,打个千:“报告太师和杨先锋,有几名兵丁在执行巡逻时,捉到一名奸细。” “哦!”张国纪和杨东旭听完汇报,都惊讶不已。杨东旭直截了当道,“太师,不用说,这个奸细可能是润州突围出去的那个将领?向南京总督府求援后,单身匹马而回。” 张国纪不假思索,向门卫挥一下手:“叫兵丁将那个奸细押进来,老夫看他是否是三头六臂?” “小的遵令!”门卫应声而去。 时间不大,几名兵丁押着一名身穿便衣的年轻人进入中军帐。只见兵丁对那个年轻人推推搡搡。其中一个兵丁,横眉立目说:“奸细,走,进去!你口口声声要见张太师,现在就让你见个够。你在太师和杨先锋面前,要老实交代,如有一句假话,打烂你的嘴巴,砸断你的双腿。” 年轻人也十分强硬,一边走、一边挣扎,毫无畏惧道:“你们这样待客,太不厚道,我要在太师面前参你们一本。” 另一个兵丁也不示弱,以牙还牙:“你道你是谁呀?敢在中军帐内咆哮,张太师是轻意接纳你这个奸细之本的吗?” 此时,张国纪、杨东旭的目光盯着那位被押着的年轻人,见他不屈不饶,一派正气,心里有了几分好感。张国纪大声断喝兵丁:“你们不得无礼,来者都是客,放开他,看座!” 兵丁们见太师坐在中军帐内,不敢造次,松开扭住年轻人胳膊的手。这时,他们已到中军帐中间。一名侍卫搬过一张椅子,放在帅案前几尺远处。 杨东旭打量着眼前身穿便衣的年轻人,指着张国纪说:“这位老先生,就是张太师;你是哪里人氏?有何话跟太师说。” 只见那位年轻人打量张国纪片刻,慌忙跪倒在地,边磕头边道:“太师在上,受小的一拜!” 第三十二章 运筹帷幄(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好好!年轻人请起,坐下说话。”张国纪笑容满面,做个手势。 “谢太师!”那位年轻人站起身,坐在一旁椅子上。 那几名兵丁见张太师对来人毫无敌意、也无戒心,心里十分纳闷,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与此同时,也为太师的安危捏一把汗。 片刻,一名侍卫端过一个茶几,摆在他的面前。另一名侍卫捧过一杯茶,放在茶几上,笑微微道:“年轻人,喝杯茶,解解渴,压压惊。” “谢谢!”年轻人也不客气,端起杯,将杯中茶喝个尽光。然后,轻轻放下杯子,抬手抹一下嘴唇。 这些细节,张国纪看得分明,抬一下手,冲侍卫道:“再给年轻人添茶,俗话说:‘人不渴,水难喝。’年轻人长途跋涉,一定饥渴极了。” “小的遵令!”侍卫不厌其烦,拎过茶壶,替年轻人杯子添满了茶。 直到这时,张国纪才开口问:“年轻人,你是哪里人氏?为何要口口声声面见老夫?” “回太师话,小的乃是江苏提督下辖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身边侍从,奉都指挥使之令,给张太师送一封密函。都指挥使怕小的被润州官兵认出是东大营的兵丁,叫小的换一声便衣穿上。没想到,刚到您的防区,就被当个奸细擒拿。看来,太师治军有方,纪律严厉,才使兵丁如此认真执勤。”年轻人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信函,站起身,双手呈上来,“呶,这是都指挥使给您撰写的。” “好的,你请坐。”张国纪伸手接过信函,看一下封面。然后拆开封皮,取出信笺,展开细看。 年轻人后退几步,重新坐下品茶。 杨东旭见张国纪聚精会神看着信函,不便打扰,坐在一旁默不作声,时而望着他手里的信函,时而观察他的面部表情。有时,他见张国纪若有所思,有时,他见张国纪眉开眼笑。如此判断,这封信函一定有千钧分量,能扭转我军的被动局面。直到张国纪将信函看完,他才试探问:“太师,东大营都指挥使的信函中说些什么呀?” “好事!意想不到的好事。”张国纪笑逐颜开,扬了扬手中的信函,“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奉总督袁可立之令,暗中与我们通系,共同灭掉润州一班奸贼。” 说着,将信中的内容给杨东旭叙述一遍。 杨东旭听后,喜不自胜,笑容可掬道:“看来,我们先前的判断,错怪了袁可立大人,也低估了他的能耐。有他这一部署,阉党在江南各州县安插的爪牙,会一个个被拔掉。要不了几月,江南半壁江山,都掌控在袁大人之手。即使田吉做督军,持尚方宝剑,也是独木难支。弄不好,连身家性命也保不住的。” “还是生姜老的辣啊!当初,他在京城遭阉党一伙排挤,迫不得已,外调到南京就任。开始时,认为他会一直消沉下去,毫无建树。没想到,他却卧薪尝胆,等待机会。一旦时机成熟,就像溃决的黄河大堤,一泻千里,锐不可当。”张国纪慨叹一番,对年轻人道,“你稍等一会,我给都督使陈奇瑜写封回信。” 说着,叫侍卫取过笔墨纸砚,开始写信。经过两三炷香时间,一封信已写好。 接下来,张国纪将信笺折叠好,装入信封之中,封了口。交给年轻人,交代道:“你回去将信函亲手交给都督使陈奇瑜,一切计划都在信函中。” “好的,在下一定亲手将信函交给都指挥使。”年轻人接过信函,揣进怀里,告辞而去。 送信人走后,张国纪吩咐三名侍卫:“你们分别去西门、南门和东门,将守卫在那里的主将叫过来,老夫要向他们交代任务。” “小的遵令!”三名侍从应声出离中军帐。 接着,张国纪又吩咐一名侍卫:“你去北门外守卫在各营帐的主将叫到这里来。” “是!”那名侍卫应声而去。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首先是北门外各营帐的主将:左增辉、魏世杰、白面狐郑天寿、小霸天何兴亮、黑面阎君王再武、赛罗成周云、和水军大都督司马俊,一起来到中军帐内。当他们见到张太师时,兴奋不已,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异口同声道:“我等参见太师!” “好啦!好啦!不必再拜,时常见面,礼节就免了吧!”张国纪笑容满面,扬了扬双手,“来来来,诸位坐下说话。” “谢太师!”众将领道一声谢,纷纷站起身,然后依次而坐。 “太师,您来此督战,还是布置一下任务就走?”左增辉试探着问。 张国纪微微一笑:“润州迟迟进攻不下,皇上焦急万分,派老夫亲自过江,督战军务,但具体歼敌还靠众将顶力相助。” “太师,歼敌无话可说,我们会拿出十二分勇气来的。只是皇帝在扬州,我们放心不下。万一阉党悄悄调兵围困扬州,其后果不堪设想。”黑面阎君王再武显得忧心忡忡,“太师,您将这里的任务布置一下,迅速回扬州去,这里有我们对付敌人。万一扬州被围,靠云中鹤陈乃亮、草上飞吴兴宝二将,是无法扭转败局的。” “王将军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在三五天之内,不会出现问题的。而润州战事,最多也只能持续三五天就告结束。”张国纪的言外之意,使众将惊讶不已,难以置信。 “啍!”黑面阎君王武嗤之以鼻,直言不讳,“太师是说笑话了,我们围困扬州二十来天,也没使润州人马屈服投降。况且,他们的援兵即将到来,到那时,他们兵合一处,我们未必能胜。弄不好,再拖十几二十天,鹿死谁手,也不一定。太师说三五天就结束战事,话是否说大些呢?” “俗话说得好:‘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老夫既然说三五天就能结束战斗,那是有十足把握的。”张国纪笑容可掬,目光在众将脸上掠过。 众将领听到此言,被搞得一头露水,他们不知张太师有何锦囊妙计,能在三五天就能攻下润州?白面狐郑天寿问:“太师,您有何妙计,给我们说说,使我们心中有了底码,也能提高我们的士气。在对敌作战中,能发挥积极作用。” “好的,你们想急于知道事实真相,老夫就给你们全盘托出。”张国纪依然笑容满面,拿起桌上的信函在手里扬了扬,“这是江苏提督下辖的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派人送来的,他奉江南总督袁可立密令,要东大营人马暗中与我们联手,灭掉润州城人马。”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有的发出“啧啧之声”,有的惊讶不已,有的喜出望外,有的则满腹狐疑。 赛罗成周云质疑问:“太师,东大营人马与我们是两条道上的人,风马牛不相及,怎会与我们联手消灭他们的部下?其中是否有诈?” “对,他们可能以此为骗局,引诱我们落入他们设下的圈套,将我们一网打尽。”黑面阎君王再武粗着嗓门,咧着大嘴巴说,“太师,此事非同小可,是关系一万多人马的安危,您要三思而后行?否则,后悔就来不及了。” “诸位不必生疑,听太师把话说清楚,你们就会真相大白了。”杨东旭向众将领挥了挥手,众将领停止争论,目光集中在张国纪的脸上。 这时,把守西门营帐的袁俊生、穿山甲钱飞虎,守卫南门营帐的顾华平、鬼见愁阮林,把守东门营帐的周应海和活阎罗赵通,先后来到中军帐内。他们向张国纪行了跪拜之礼,又与其他将领互相寒暄,然后依次而坐。 接下来,张国纪将与东大营人马联合消灭润州官兵一事,向其他将领重复一遍。又引起众将领一番争论、猜疑。 “好啦!你们不必再猜疑,让老夫将是情前因后果讲清楚,你们就会知道东大营人马为何主动联合我们歼灭润州人马了。”张国纪举起手中信笺,“这是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写给老夫的信函,我现在给你们阅读一下。” 说着,照着信笺,从头至尾阅读起来。 待张国纪将信函阅读完毕,众将领才恍然大悟,明白袁可立现在所处的环境。 黑面阎君王再武骂骂咧咧道:“田春秀和宋安这两个该死的家伙,不但杀死知府刘锋,将吴同、陈玉香羁押在知府大牢里,还弹劾袁可立袁大人。******,这班阉党爪牙,等破城之时,我将他们都砸成肉饼。” 杨东旭扫视众将领一眼:“诸位!你们现在明白东大营人马,为何要与我们联手消灭润州那班奸贼了吧?” “我们听了信中的内容,恍然大悟;明白他们之间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众将领异口同声回答。 张国纪见众将能即时醒悟过来,心中非常高兴,他扫视众将一眼,宣布道:“诸位!为了配合东大营人马联合作战,今夜子时,守卫在西门、南门和东门的人马,悄悄撤到北门外与主力会合,便于统一调遣。但不至于引起城里的守军怀疑,帐篷保持不动,每一个帐篷门前,留一名兵丁站岗,直到东大营人马到来,方可撤回。” 众兵将听后,窃窃私语,不知这个老头搞什么花招?活阎罗赵通质疑问:“张太师,如果其它三个城门都放弃围攻,润州人马趁机逃跑,我们守了这些天,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赵将军放心好了,润州城内的人马,不会知道我们与东大营人马有联系的。他们在等待将我们一网打尽呢。我们呢,来个将计就计,等东大营人马到来时,与他们交手,许败不许胜,让他们多捉几名将领,释除宋安他们的怀疑,这样待他们放开城门迎接时,我们趁虚而入,城池可破。”张国纪将破敌之计,如此这般,向众将领作了详细叙述。 众将领授计后,对张国纪老谋深算,更加钦佩。一个个暗下决心,一定要与东大营兵将配合好这场战斗,将润州一班贼将消灭干净。 张国纪见众将领窃窃私语,表情温和,知道他们一定接受个计策,便向他们挥一下手:“你们各回营帐去吧!安排好一切事务,等子夜时将主力拉回来。” “属下遵令!”众将领异口同声,纷纷站起身,出离中军帐。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三十三章 子夜劫粮(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三十三章子夜劫粮 书接上章,就在张国纪与众将领商讨攻城计划的同时,润州知府田春秀、汪师爷、指挥使宋安,来到北门城楼上。大刀李广胜、双鞭王勇辉、铁锤曹三通和神弹手张建一起迎上来,抱拳施礼:“我等参见知府大人!指挥使和汪师爷!” “免礼!免礼!”田春秀连忙摆着手,“诸位守城,昼夜煎熬,辛苦你们啦!” “大人日理万机,为全城军民的安危操劳,与我们守城这点辛苦相比,有着天渊之别,您才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楷模。”双鞭王勇辉奉承着。 “好啦!别奉承了,说好话不能将年糊弄过去。”指挥使宋安双手按在女儿墙上,眺望着敌兵一个紧挨一个的帐篷,只见帐篷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几支巡逻队交差行动。他观察一会,问几名将领,“你们在此警戒,敌营前有何新动向?” “回指挥使话,在半个时辰前,我们发现敌军主将由几个城门外行往北门外中军帐内,不知商谈些什么?”神弹手张建回答。 “那还用说,他们围城已有二十来天了,不攻不撤,实在让人心烦。”汪师爷接过话茬,脸上涌上一层忧郁之色,“汪某判断,他们一定在商讨攻城计划。如果不在我们援军到来之前攻城,他们会面临前后夹击的危险。我想,他们的主将只要不是傻瓜,都会权衡利弊的。” “如果他们急于攻城,对我们来说,将是一场灾难。”指挥使宋安显得无可奈何,愁容满面,“你们也知道,连日来,兵丁的军粮快减到一半了,城里的百姓也是饥肠辘辘,一个个体力不支,无精打采。有的满腹牢骚,怨声载道。如果援兵再拖延几天不来,敌人不攻城,也有可能暴发内乱。一旦此事发生,后果不堪设想。” “本府真想不明白,袁可立为何迟迟不派援兵?难道他闻到我们弹劾他的风声?而故意拖延时间,让扬州人马有可趁机会?”知府田春秀分析道。 “要是这样,城里仅有的一点粮食被吃光了,我们只有在城里等死。”大刀李广胜接过话茬,想了好一会说,“两天前,在下到总督府求援,姓袁的态度虽然冷淡些,但他已答应出兵救援润州城。他乃是一品大员,不可能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的。” “常言说得好:‘人心昼夜转,天变一时间。’如果袁可立真的闻到我们弹劾他的风声,绝对不会发一兵一卒的。”汪师爷沉默好一会,无奈的摇摇头,“也许是我们的错,有关弹劾袁可立一事,操之过急,才酿成这样的后果。” “汪师爷不必说泄气话,弹劾袁可立一事,证据确凿,无可非议。如果朝廷大臣有过错,怕人弹劾他,他将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陷越深。弹劾他是为了帮他,是件好事。他这样做,明显在官报私仇。”田春秀咬牙切齿,“等躲过这场劫难,本府要亲自去京师一趟,向九千岁当面告袁可立的状,非将他扳倒不可。” “那些事以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御敌,才能确保全城军民的安全?”指挥使宋安凝视着城外敌军军营,千头万绪,心里压抑着无限痛苦、焦急和忧郁。他心想:“作为卫所指挥使,全城军民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万一城池被攻破,自己死而无怨,但全城军民都因为自己指挥无能而受牵连,这份罪孽,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更会让后世涶骂、评击和憎恨的,正所谓一将无谋,累死千军啊!”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酸,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田春秀、汪师爷和几名将领见此情景,惊讶得合不拢嘴,几人正要安慰他之际,却见掌管钱粮的官吏匆匆登上城楼。众人听到脚步声,不约而同掉过头,目光集中在那名官吏的脸上。只见他愁容满面,一看便知道大事不妙。 其实,他来的目的,不用追问,人们已经猜测出几分原由。田春秀的目光,仍停留在他的脸上,明知故问:“你来这里干什么?有何要事吗?” 管理钱粮的官吏抱一下拳:“回大人话,库房里的粮食,仅剩一百麻袋了。按全城军民分配,一顿都不够。要是给全体兵将和衙门里公差使用,勉强能维持两天。” 在场所有人听到此话,无不大惊失色,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城楼上,一片寂静,气氛紧张到凝固状态,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见。面对眼前的困局,何去何从,他们此时就像在葫芦里摸天,不作边际,无所适从。 这样的沉默,不知过去多长时间?终于,神弹手张建打破了寂寞,开口道:“知府大人、指挥使,活人不能给尿胀死吧?我们今夜率一支队伍,悄悄出城,劫敌人的粮食,如果能抢一批粮食回来,不也能解燃眉之急吗?” “这......”指挥使宋安犹豫不决,举棋不定,难下断言。 经神弹手张建提醒,众人都觉得此计可行,是无奈之举,不得已而为之。他们见指挥使宋安拿不定主意,一双双焦急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脸上,希望他在关键之时,能起到积极作用。 过了半晌,知府田春秀见宋安毫无主张,也十分焦急,旁敲侧击道:“指挥使,本府看张将军的建议不无道理。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奋力一搏?如能抢一批粮食来,军民将会置之死地而后生。如再过几天援军不到,本府要亲自闯重围,去紫禁城参袁可立一本,并敦促兵部调其它州县人马来援润州。” “指挥使,不必举棋不定,快拿定主张。如能劫一批粮食回来,维持十天半个月,润州城就有救了。”汪师爷也极力相劝。 “此计虽好,但担负着巨大危险。”指挥使宋安踌躇半晌说,“万一劫粮不成功,那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其后果不堪设想。在润州城内,整个兵力不足五千人,要是都拉出去,劫一批粮食还罢了。如果被敌方发现,断了退路,将面临全军覆灭的危险。要是这样,宋某宁愿与全城军民饿死在城内,也不愿兵将们冒身首异处的风险。” “指挥使所言极是,但我们不能眼睁睁让军民们饿死呀?有一线希望都要去争取。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出兵劫取,粮食也不会有人送上门来。但风险是有的,我们尽量去克服、去排除,以被动变为主动,化险为夷,一切困难便会迎刃而解。”知府田春秀三番五次做宋安的思想工作,“依本府意见,从队伍中挑选一千名兵丁,派两员战将带领,到子夜时分,悄然出城。直奔敌军粮仓抢粮,除此之外,再以两千人马在北面城墙上警戒,以免事情突变而策应。” 指挥使宋安目光锁定敌军粮仓的位置,思忖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诸位都要求去敌营劫粮,本指挥使满足你们的要求。诸位斟酌一下,派哪两名将领带兵刧粮?” 宋安话音刚落,神弹手张建举一下手:“指挥使,此事是我先提出的,如果我不自告奋勇请战,别人会说张某惧战,有嘴无心。所以,这次劫粮我算一个。” 宋安打量张建片刻,点了点头:“好吧!你算一个。” 这时,铁锤曹三通迫不及待道:“指挥使,我也算一个,以助神弹手一臂之力。” “好吧!就由你俩统领一千人马出城劫粮,一千兵丁由你们自己挑选。”指挥使宋安吩咐完毕,又令管里钱粮的兵将,“你负责从粮仓里拨付部分粮食,今晚让全体兵将吃顿饱饭,也好有力量作战。” “好的,属下立即回去,派人将粮食运到伙食房,让伙夫着手做饭。”管理钱粮的官吏接受命令后,转身下了城楼。 随后,指挥使宋安将有关劫粮应注意的事项,向神弹手张建、铁锤曹三通交代一番。两人应了一声,开始着手挑选兵丁。 天渐渐黑了下来,太师张国纪与先锋杨东旭用过晚餐,在中军帐内品茶闲聊,主要话题,是明天应对东大营兵将到来后,如何不让润州人马看出破绽来。 不觉间,已到一更时分。张国纪正与杨东旭谈话之际,只觉精神恍惚,倦意上袭,两只眼皮着重。他实在坚持不下去,便伏在桌面上,昏昏沉沉睡着了。 张国纪伏在桌面上,似乎在做梦,又似乎不是。只见他自身一人,在中军帐内踱步。时而停住脚,若有所思,时而背着双手,走来走去,好像有理不清的思绪在缠绕着他。 就在这时,却见一个白发苍苍,胡须过膝的矮胖老头,手里拄着一根龙头拐杖,从门外跨进中军帐内。向张国纪笑嘻嘻作了一揖:“太师,一项可好?” 第三十三章 子夜劫粮(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正在踱步的张国纪,听到有人说话,停止踱步,抬眼打量对方,却见此人陌生,便开口问:“老人家仙乡何处?如何称呼?” 只见那名老者微微一笑:“太师,实不瞒您,老朽乃是当方土地神,奉夜游神之令,特来点化您的,太师必须遵照执行,方能化险为夷。” “哦!土地神有何要紧事?尽管指教,老夫怎敢违令?”张国纪向土地神抱拳施礼。 “是这样的。”土地神作了一揖,“润州城内已断了粮草,但田春秀、宋安他们研究决定后,要作最后一搏,今夜子时,派一千人马来此劫粮,太师要迅速设伏,做好迎敌准备,千万不要锖错过机会。” “此话当真?”张国纪凝视着土地神,一脸质疑之色。 “君无戏言,何况仙道呢?小仙奉令来报,信不信由你。”土地神说后,隐遁而去。 与此同时,张国纪悠然醒来。他眯着眼,回忆梦境中的情况,犹如真事一样。当他真开眼时,见杨东旭静静坐在一旁椅子上,目光始终盯着自己看。几名侍卫亭亭玉立,站在自己身后。 杨东旭见张国纪已醒,关切说:“太师您日理万机,操劳过度,身心疲惫,要不上床睡吧!由杨某守夜就是了。” “不不不,老夫倦意全消,现在神清气爽。”张囯纪目光在中军帐内环视一圈,最后落到杨东旭脸上,欣然道,“杨先锋,刚才老夫做一个奇异之梦。” “什么异梦?能否将梦中情况描述一下?”杨东旭以试探的口吻说。 “嗯,好的!”张国纪不假思索,“刚才,我突然感觉倦意上袭,便伏在桌面上睡着了。正在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须发皆白、拄一根龙头拐杖的矮老头,他说是当方土地,奉夜游神之令,来点化于我。今夜子时,润州城内要出动一千人马,来此劫粮食,要老夫立即设下埋伏,准备迎敌。说后,他便隐遁而去。你说这件事是真是假?是否要按计执行?” 杨东旭思忖一会说:“凡神鬼之事,信者则有,不信者则无。既然那位老丈自报家门,说他是土地神,我们就相信他一次,事不宜迟,立即调兵遣将,设下埋伏,将他们一网打尽。” “嗯,你的想法与老夫不谋而合。”张国纪沉思一会说,“为了不打草惊蛇,让西门、南门、东门外的守军,暂停撤往北门,仍原地留守。只来一名主将和五百名英勇善战的兵丁配合作战即可。这件事,要让各主将来中军帐商讨一下,作好战略部署。” 随后,张国纪令几名侍卫分头通知。 两炷香之后,所有将领都来到中军帐内,彼此面面相觑,不知这位老太师在搞什么名堂,不到几个时辰,竟然两次招集众将? 黑面阎君王再武忍不住问:“太师,您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下午招见我们一次,现在又将我们招来。是不是怕我们忘记了命令,再叮嘱一番?” 张国纪扫视一眼众将,笑眯眯道:“情况有了新变化。下午时的部署,主体不变,只是稍微调整一下。老夫刚刚获得情报。因润州城内缺少粮食,宋安准备派一千名人马,今夜子时来北门外粮仓抢粮食。我们将计就计,设下埋伏,将抢粮的敌人消灭干净。” 众将领听后,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多少天来,润州城内官兵一直闭门不出,现在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不难看出,那一张张兴奋的脸上,扬眉吐气,大有胜券在握的感觉。 张国纪微微挥一下手,继续道:“老夫现在宣布一下,为防其它三座城门有变,兵力暂且不动,原地防守。袁俊生、顾华平、周应海,各带五百名兵丁到北门参战。钱飞虎、阮林、赵通与其他兵丁原地防守。为了不打草惊蛇,在来北门的途中,一定要避免噪声,以防被敌人发觉而改变计划。” 袁俊生、顾华平、周应海异口同声道:“太师放心,我们会人不知、鬼不觉将队伍带到目的地的。” “好的,只要不让敌人发觉就好。”张国纪停顿片刻,继续道,“在打伏击的同时,还要在城门附近设下一支伏兵,以防城里的敌兵出来增援。” “要能这样,我们趁机打进城里,润州城就轻而易举被我们占领。”小霸王何兴亮接过话茬说。 “要能这样就好了;不过,宋安乃是个人精,不会傻到将老本都抛出来的。”张国纪扫视着众将,发出命令,“左增辉、魏世杰,你二人各带一千名兵丁,悄悄埋伏在城门外左右,一定要注意隐蔽,不能让出城抢粮的敌人发现目标。” “末将遵令!”左增辉、魏世杰抱一下拳,异口同声回答。 张国纪目光落在杨东旭脸上,继续道:“其他将领,由杨先锋全权指挥,在粮仓前几十丈外拉下口袋阵,等敌人进入伏击圈,迅速堵上缺口,将他们围在核心厮杀,让敌人有来无去。” “末将遵令!”众将领纷纷站起身,众口一词。 “好的,各自分头行动吧!”张国纪向众将领挥一下手,将领们纷纷离开中军帐,奉命而去。 却说铁锤曹三通、神弹手张建,奉指挥使宋安之令,在队伍中挑选一千名兵丁,包括大小头目在内。一切准备就绪后,到伙食房吃了饭。由于多天饥肠辘辘,兵丁们乍见这顿充足的饭食,一个个狼吞虎咽,吃得汗流满面,一碗紧接一碗。有的兵丁虽然吃饱了,仍舍不得放下碗筷,继续往肚里塞。直到肚里没有半点空隙,无法容纳一星半点东西时,方才放下碗筷。可是,有不少兵丁饭后觉得肚子撑得难受,坐立不安。无奈之下,只得在灶房前来回走动,以此消耗饭食。 一个多时辰过去,兵丁们已累得汗流浃背,疲惫不堪。铁锤曹三通、神弹手张建见此情景,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铁锤曹三通怒目圆睁,大骂不止:“你们这班东西,都是饿死鬼转世。为了这顿饱饭,撑死值得吗?统统是酒囊饭袋。” 兵丁们遭受辱骂,大为反感、不满,甚至心生敌意。一名兵丁反驳道:“曹将军虽然骂得合情合理,但我们多天没吃顿饱饭,乍见充足饭食,谁不敞开量吃?吃多了,受点撑在所难免。可你这样对待我们,未免太霸道了。” “就是,今夜去敌营抢粮,对方兵将也不是木雕泥塑的人,万一抢不来粮食,中了人家的埋伏,只有死路一条。如此这样,就是死了,也落个饱死鬼。”另一名兵丁不屑一顾,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曹三通听后,勃然大怒,吹胡子瞪眼睛:“你们这班奴才,明知有错,还言之凿凿,大言不惭,快要出动了,还说如此晦气话,蛊惑人心,导致士气受挫。老子将你们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兵丁们听到这话,愤愤不平,纷纷操起兵器,针锋相对:“你有种拧我们的头?我们反正不想活了,今晚与你拼个鱼死网破。出城也是死,不出城也是死,要死死得痛快些,死得轰轰烈烈。” 当下,众丁兵手持兵刃,虎视眈眈,与曹三通对峙着。双方剑拔弩张,一场火拼即将暴发。 神弹手张建见此情景,拦在双方中间,里说方,外说圆:“你们这是干嘛?粮食没抢一粒,就同室操戈,成何体统?如此这样,正是敌人想看到的。你们都将兵刃放下,有能耐与敌人交手,短兵相接,就是战死也光荣。” 在张建耐心劝说下,兵丁们方才放下兵刃,一场即将暴发的火拼,总算平息下来。随后,又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放开北城门,向扬州官兵屯粮之处摸去。此时,左增辉、魏世杰各领一千兵丁,埋伏在城门外左右,润州抢粮兵从他们中间穿越而过,抢粮兵全然不知。 第三十三章 子夜劫粮(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为防不测,抢粮兵刚出城,指挥使宋安便下令关闭城门,派专人看守。然后,携同田春秀、汪师爷、众将领登上城楼,观察城外动静。 而此时杨东旭带领全体兵将,早已在通往粮仓的要道处,设下口袋阵。来个守株待兔,等待抢粮队进入伏击圈。正是沿江布满钩和线,撒下香饵钓金鳌。 此时,铁锤曹三通、神弹手张建,率领一千名兵丁,按照粮仓屯集地方摸去。沿途中,他们没发现一名敌人岗哨,就连白天见到的几支巡逻队,也好像从人间蒸发掉似的。在兵丁中,有人十分庆幸,有人则提心吊胆,也有人觉得蹊跷不对劲,敌人不会傻到连一名岗哨都不设的。 但那些心存怀疑的兵丁,却又存侥幸心理,他们想道:“有可能敌兵多日围困,身心疲惫,在晚上偷个懒,美美睡上一觉,尚有可能。如此一来,天助我们抢粮成功,谢天谢地,等抢得一批粮食回去,待敌兵退走后,到金山寺拜佛烧香,谢佛祖护佑之恩。” 而此时的神弹手张建,也觉得此事十分蹊跷,紧走几步,贴近铁锤曹三通身边,压低声音:“我说曹兄,你不觉得此事怪异吗?” “什么事怪异?”曹三通一时没回过味来,追问,“你将事挑明了,拐弯抹角,含糊其辞,我揣摩不出你要表达何意?” “你不觉得我们一路走来,静得如此出奇,是否我们的计划被敌将识破,而设下埋伏,等我们往里钻,来个关门打狗?”神弹手张建提醒道。 “不不不!你过于小心了。”铁锤曹三通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讥讽道,“那班敌将不是诸葛亮,能知晓过去、现在和未来。你想想看,敌将要是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润州城早就易了主,我们已成为他们刀下之鬼了。” “话虽然如此,可是我们心里总是不踏实。万一中了埋伏,我们连退路都被切断了。”神弹手张建望着前边隐约可见的一座座粮囤,犹豫不决。 “走吧!粮仓就在眼前,怎能打退堂鼓?”铁锤曹三通拉一把张建的胳膊,“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要瞻前顾后,胜利就在眼前。” 神弹手张建迟疑片刻,四处望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可疑迹象,也就放下心来,携同众兵丁向粮仓而去。 渐渐的,这支抢粮队伍已闯进了杨东旭他们设下的包围圈中。就在最后十几名抢粮队士兵进入口袋阵后。埋伏在袋口左右的袁俊生、顾华平,各领五百名兵丁收紧袋口,堵住了敌人的退路。 就在这时,杨东旭令身旁两名号兵:“立即吹牛角号,合围杀敌!” “小的遵令!”两名号兵闻令,同时吹响了牛角号。“笃!笃!笃笃......” 号声嘹亮,在寂静的夜晚,回荡在润州北门外的夜空中。随着号声响起,埋伏在四周的兵将一跃而起,手持兵刃,呐喊着围上来。 “杀呀!不要让贼兵跑掉!”喊杀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不好,敌人设下埋伏,我们上当了,快撤!”曹三通手举双锤,急切的传令。 “来不及了,我们的退路已经被堵住,看来只有决一死战了。”神弹手张建手持长枪,拉开架势,做好迎敌准备。 “嗖嗖嗖......”一阵乱箭射来,抢粮队兵丁纷纷中箭倒地。有的在极力挥舞着兵刃,拨打着乱箭。曹三通舞着双锤,张建挥动长枪。只听“叮叮当当”响声,即使有许多箭被利刃拨打落地,仍有不少兵丁中箭倒在血泊之中。 一阵乱箭之后,伏兵已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后边的兵丁,燃起一根根火把,将场地上照如白昼一样。前边的兵将,手持兵器奋力拼搏。整个场地上,你来我去,腾挪跳跃,左右逢源;剑舞刀挥,寒光闪闪;枪来戟去,犹如怪蟒翻身。整个场地上,乱成一锅粥,喊声、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连成一片。一千名抢粮队,怎能经得起数千名官兵砍杀?在拼搏中,抢粮队兵丁,死的死,亡的亡,所剩不到三百人。 黑面阎君王再武见一名使铁锤的敌将十分英勇,正与赛罗成周云、小霸王何兴亮打在一起。便粗着嗓门喊道:“各位兄弟后退,让我会会这个使锤的,看他是否是三头六臂?” 而神弹手张建却被水军都督司马俊和白面狐郑天寿缠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解。司马俊见王再武举一对双锤扑向曹三通,提醒道:“王将军,难道你不想报一弹之仇吗?这一位才是向你打铁弹的家伙。” 黑面阎君王再武闻言,撇下曹三通不打,轮起双锤直奔神弹手张建而来,嘴里骂道:“你这个恶贼,暗箭伤人,一铁弹擦掉我脸上一块肉,害得我流了许多血,养了多天伤,才恢复健康。今天你家黑爷爷要你血债血还,取你小子颈上人头。” “好,你有本事尽管来,张某奉陪到底。”神弹手张建一杆枪敌住郑天寿的亮银枪和司马俊的双镋,愤然道,“你这个黑种,只恨当初我一弹弓没将你脑袋打开花,算你小子命大。” “只因这样,你家黑爷爷今夜要来向你索命。”黑面阎君王再武举起双锤扑上来,与郑天寿、司马俊三人联手,打击神弹手张建。 就在杨东旭率领众兵将围住抢粮队厮杀之际,在润州北门城楼上的田春秀、汪师爷、指挥使宋安和李广胜、王勇辉等兵将,伏在女儿墙上,观看敌军阵地上动静。 当铁锤曹三通、神弹手张建率领一千名兵丁悄悄出城时,过了好一阵,也不见敌人阵地上有响动,一个个綳紧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 汪师爷望着敌军阵地上模糊不清的帐篷和粮仓说:“如果老天爷可怜我们全城军民,让抢粮队伍这一次每一人扛一麻袋粮食回来,以解燃眉之急。” 田春秀接过话茬:“我看敌军阵地上毫无动静,兵将们可能都进入梦乡了。但愿曹三通、张建他们能平安而去,胜利而归。” “我看事情并非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次抢粮有可能以失败告终。”指挥使宋安自始自终对这次抢粮没抱多大把握。 “指挥使,你怎么老是对此事信心不足呢?你凭什么说抢粮队伍不能圆满归来?”知府田春秀目光盯在宋安的脸上,质疑问。 “我是凭直觉、第六感观和多年积累的经验。”指挥使宋安指着敌人帐篷说,“难道他们连岗哨和巡逻队都不设吗?如有一名岗哨发现目标而咋呼起来,他们的军营内像一锅沸油里被参进一盆冷水,立即炸开了锅。兵将们会倾巢出动,喊杀连声的。” “没有动静,更能说明我们兵将没被发现目标啊!”田春秀目光从宋安脸上移开,凝视着敌军阵地上。 “不,这更说明情况有变。要不了多长时间,情况会来个突变。”指挥使宋安以肯定的语气对众人说,“如果不发生变化,这证明神灵在暗中护佑。” 人们都以质疑的眼神打量宋安片刻,目光继续转移到城外敌军阵地上观察。 一袋烟之后,果如宋安所料,人们突然发现敌军粮仓前无数火燃起,接着便是喊杀连天。此情此景,让人们惊讶不已,也更佩服宋安的判断能力和军事才能。 “完了!完了!一千名抢粮队都要完蛋了。”知府田春秀拍着脑门,后悔不已,“早知道这样,也不让他们冒如此风险啊!” “唉——!世上后悔事好做,后悔药难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指挥使宋安长叹一声,“看来,我的两名大将的身家性命,将要随着一千名兵丁,断送在敌人的阵地上了。” 大刀李广胜焦急万分,提出自己的意见:“指挥使,我们何不开城门杀出去,接应曹三通、张建他们?只有这样,才能救抢粮兵将回来。” 第三十三章 子夜劫粮(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不!这样太冒险了。本指挥使情愿断其双臂,也不能失去首级。那样,润州城就彻底完蛋了。”指挥使扫视众人一眼,怕他们不服,解释说,“敌人既然有埋伏,围攻抢粮队,在城门附近也会设下伏兵的。一旦我们出援兵相救,正好中了他们埋伏。那样的后果,我不说大家也会明白的。看来,扬州军营中,一定有高人相助啊!” 众人听宋安如此解释,也觉得合情合理,只得面面相觑,自慨自叹。 知府田春秀望着城外的战场上,仍在激烈厮杀着,一声声惨叫,不时的传到他耳朵里。此时此刻,他心如刀搅,肉如钩撘,却又无能为力相救,只得捶胸顿足,泪如雨下,大声呼喊:“天啦!你如此不公!我们润州就这样完了吗?” 那呼喊声,十分凄厉,回荡在润州城夜空中...... 却说铁锤曹三通、神弹手张建率领一千名抢粮队,闯进杨东旭他们设下的口袋阵里,在众兵将的围攻下,已所剩无几。 那些大小头目虽然作战英勇,拼命抵抗,却抵挡不住强将攻击。杨东旭与袁俊生、顾华平、周应海他们,将敌人大小头目、兵丁分割包围砍杀。 而铁锤曹三通被赛罗成周云、小霸王何兴亮截杀,一杆长枪和一把九环大砍刀,裹住两柄铁锤。使曹三通前挡后击,左右逢源,忙得手慌脚乱。开始时,他还能顶住二将的进攻。可是,时间一长,他就显得力不从心,汗流浃背。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东躲西闪,步步退让。而周云、何兴亮,却紧追不舍,一扣不让。 此时的神弹手张建,被白面狐郑天寿、水军都督司马俊敌住,打得正酣之际,却又冒出黑面阎君王再武相助。本来,两打一张建就感到吃力,现在王再武为报一弹之仇,挥舞双锤,使出全身解数,一招紧似一招攻击。再加上郑天寿的一杆长枪、司马俊的双镋紧逼。几十回合过去,张建已疲惫不堪,虚汗淋漓;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在持枪隔架时,不甚枪头被司马俊的镋翅卡住,抽拉不掉。白面狐郑天寿见此机会,持枪猛扎过来。只听“扑哧”一声,枪尖正中张建的肩窝,鲜血如注,疼得他龇牙咧嘴,握着枪杆的双手在颤抖着,险些拿捏不住。 与此同时,黑面阎君王再武举起一对铜锤,凭空砸下来,大吼一声:“小子,你打我一弹,我还你一锤,今夜我们算是扯平了。” 只听“嘭”一声,张建的脑袋被砸得四分五裂,尸体倒地,死于非命。 此时,铁锤曹三通被赛罗成周云和小霸王何兴****得东躲西藏,无力还手。正值这时,他见神弹手张建被黑面阎君王再武一锤砸碎了脑袋,心中一惊,躲让稍慢一点,被周云一枪扎进了胸膛。他为了不让枪尖刺穿心脏,扔掉手里双锤,双手抓住枪杆往外推。可是,双臂已经没有半两气力。只见他面向润州北门,仰脸长叹:“唉!我曹三通英雄一世,曾在江湖上打杀多年,从没失败过。没想到,却在这里翻了船。知府大人,指挥使!我曹三通未能替润州军民抢夺一粒粮食,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全城军民啊!” 说着,凄云满面,泪如雨下。 “你不必悲伤,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我送你上路吧!你要记清楚了,明年的今夜子时,乃是你的忌日。”小霸王何兴亮端平九环大砍刀,猛的一挥,只见寒光一闪,曹三通的人头被齐刷刷削了下来,在地上滚上几尺远。与此同时,一股鲜血从他的脖颈内喷出。 但他的双手仍然抓住周云的枪杆不放,只见周云握紧枪杆,猛然向后一抽,曹三通的双手才脱离,尸体倒地。 就在这时,黑面阎君王再武举锤跑过来,十分惋惜道:“你们稍停一会,让我会一会这个使铁锤的有多大能耐呀?” “想立功吗?走!那里还有一批大小头目没有杀绝,我们再去分一杯羹。”赛罗成挥一下手,与其他几名将领一起冲向杨东旭他们的行列中来。 所剩的大小头目和二三百名抢粮队员,在众将和兵丁们围攻下,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叫声,一具具尸体倒地,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不到一炷香时间,所有抢粮队兵将,已被杀得一个不剩,一场伏击战已告结束。 接下来,杨东旭命令兵将们打扫战场,将那些兵将的尸体都抛入江水中,让他随流而下,成了鱼虾口中之物。与此同时,命令袁俊生、顾华平、周应海各回本部,除留少许岗哨外,其余兵力,悄悄拉到北门外驻扎下来。此次举动,润州城内的人马却全然不知。 却说翌日天明,江苏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接到太师张国纪密信之后,依计行驶。统领一万大军,分水陆两路,齐头并进。陆路清一色的马队,由都指挥使陈奇瑜亲自带队。水路除三千名水军外,其余都是步兵,登上船后,由水军统领王亚龙带队,扬帆启锚,顺流而下。 水陆两路大军,浩浩荡荡,向东而行。 当东征大军距离润州城五六里路程时,张国纪得到探马稟报,立即擂鼓聚将。时间不大,一万多大军聚集一起,拉开阵脚,黑压压一大片。 接下来,张国纪唤过水军都督司马俊,如此这班交代一番。司马俊接受命令,率领三千多名水军而去。 却说润州知府田春秀、指挥使宋安、大刀李广胜、双鞭王勇辉,以及守城大小头目,众兵丁,因夜里观看抢粮队伍遭受围攻,有心想出城相救,又怕中了埋伏,造成润州失守。所以,只能眼睁睁见兵丁们被敌人斩杀,却无能为力。直到城外阵地上战斗结束,从兵丁到将领,无不悲痛欲绝,以泪洗面。 之后,大小头目和众兵丁就在各个伏击点轮流休息。而知府田春秀、汪师爷、指挥使宋安、大刀李广胜、双鞭王勇辉,则在城楼上的岗房内就寝,几名侍从在门前轮流警戒。几人虽然躺在通铺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五更时分,他们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到日上三竿时,在城楼上执行警戒的侍从,忽然听到城门外一阵鼓点声。其中一名侍从对其他几名道:“城门外擂鼓聚将,一定有大动作。我们是否唤醒指挥使他们?要不,贻误了军机,我们担负不起责任。” “指挥使他们折腾到大半夜,精神疲惫,让他们休息一会吧!”另一个侍从说。 “要是敌军发起攻城,我们知而不报,谁也负不起责任。”又有一个道。 几人经过一番商讨,决定唤醒田春秀和宋安他们。于是,他们一起来到岗房门口,拍了拍房门,异口同声喊:“指挥使!田知府!你们快起来,有紧急情况!” 几人正在睡梦中,被喊声惊醒。指挥使宋安一骨碌跳起身,急切问:“什么事?” 一名侍从回答:“回指挥使话,敌军营帐前正在擂鼓聚将,一定有大动作。” 田春秀他们听后,也纷纷站起身,各拿兵器,扑向女儿墙边。目光一起投向城外敌军中军帐前,只见中军帐前黑压压一大片,万马大队,阵容整齐,旗幡招展,让人触目惊心。 田春秀吓得脸色铁青,颤巍巍问宋安:“敌军擂鼓聚将,是想攻城吗?” “有可能!为防不测,我们观察一会再说。”指挥使宋安面容憔悴,眼睛里布满血丝,显得无精打采。 过有一炷香时,一名侍从指着西北方江面上说:“知府大人,指挥使,你们瞧!那边江面上帆船点点,顺流而下,一定是总督大人派援兵而来。” 经他如此提醒,人们的目光一起向西北方望去。有的脸上显出兴奋之色,指指点点:“是援兵!一定是援兵!我们有救了。” “援兵来啦!我们有救啦!”汪师爷也跟着附和,高兴得手舞足蹈。 又过了一会,大刀李广胜指着西北方的江堤上,兴致勃勃道:“知府大人!指挥使,你们瞧见没有?长江大堤上还有一支马队,与江面上的帆船齐头并进。这支队伍,一定是南京总督府派来的援兵。” 知府田春秀、指挥使宋安顺眼望去,只见江堤上的马队,足足有几千匹。战马所过之处,尘土飞扬,遮天蔽日。那阵势,声势浩大,让人惊心动魄,赞叹不已。 “我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将援兵盼来了。苍天有眼,拯救了润州军民的性命,谢天谢地!”知府田春秀赞叹不已,激动得泪水涟涟。 此时此刻,指挥使宋安也长舒一口气,慨叹道:“唉!援兵虽然姗姗来迟,但也是个时候。如果再有几天不来,我们全城军民都要饿死在城里了。”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分解。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三十四章烽火润州城 却说润州知府田春秀、汪师爷、卫所指挥使宋安,以及众将,在润州北门城楼上,观看长江江面上那一只只帆船,星罗棋布,布满了江面几里范围的水面,顺流而下。在长江南岸的大堤上,另有一支人马,与帆船齐头并进。旗幡招展,马队所过之处,尘土飞扬,阴霾布满天空。那威风、那气派,另人瞠目结舌,赞叹不已。 渐渐的,江面上的帆船和江堤上的马队,距离润州城地段越来越近了,旗帜的颜色和兵将的服装也能辨认清楚。他们一致认为,那支人马,乃是自己的救星。 汪师爷看了一会,质疑问:“指挥使,我真不明白,扬州官兵怎么知道我们援兵到来,而擂鼓聚将,做好迎敌准备?” 双鞭王勇辉接过话茬:“扬州官兵擂鼓聚将并不为怪,他们是得到探马汇报,才提前做好迎敌准备的。” “嗯,你说得也是。”汪师爷点点头,提醒宋安,“指挥使,我们应该将守西门、南门、东门的主要兵力撤到北门来,随时准备列队,配合援军夹击敌军。这样,敌军必败无疑。” “这样也好。援兵一到,再坚守城门也就失去了意义。况且,根据扬州聚集的人马判断,其它城门外的主力都撤到了北门外。我们应以牙还牙,以被动变为主动。”指挥使宋安吩咐三名侍从,“你们三人吩别去西门、南门、东门,传本指挥使的命令,让几名主将将大部分兵力带到北门来,随时听候调遣。为了确保三个城门的安全,每个城门留一百名兵丁守卫。” “是!”三名侍从应了一声,转身下了城楼。 大约过去两袋烟时间,把守西门的主将花斑虎史永达、金钱豹朱友军登上了北门城楼。他俩见田春秀、宋安他们伏在女儿墙旁,面向北方,指指点点。两人紧走几歩,粗着嗓门:“知府大人,指挥使!我们奉令已将主力拉过来。” 田春秀、宋安他们听到声音,不约而同转过声,打量着眼前两名全身披挂的将领。宋安面无表情问:“队伍现在哪里?” “回指挥使话,队伍都在城门内守候,有何任务?您尽管调遣。”花斑虎史永达抱一下拳问。当他见宋安面容憔悴,眼里布满血丝时,心里一阵酸楚,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他知道,自从润州城被围以来,指挥使、知府大人为了全城军民的安危,操劳过度,造成身心疲惫所致。 过了半晌,只见指挥使宋安摆了摆手:“不必急躁,等南门、东门人马到齐时,再统一调遣。” 正说话间,只听楼梯有响动。众人一起转过身,目光集中在楼梯上。片刻,只见守卫东门的两名主将双锏将陈长浩和铁头僧叶金龙,全身披挂上了城楼。只见二将边向前走边抱拳施礼:“知府大人、指挥使、各位将领,一项可好?” 没等宋安开口,知府田春秀皱起眉头,无精打采道:“好个屁!自从润州被困以来,我们整天在风口浪尖上闯,真是度日如年啊!” 两名将领自知失言,连忙赔着不是。陈长浩抱着拳道:“大人,恕我等口拙,不会讲话,语言冒犯之处,望大人宽容见谅。其实,这些天来,我们何尝不是在艰难困苦中度日子?一连数天,半饥不饱,身体在一天天消瘦下去,体力下降,上战场恐怕难以力敌。” “好啦!不要再说伤心话,现在援军已到,等击退敌人,本指挥使让你们好好享受一番。”宋安瞅着他们,都是面黄肌瘦,心里一阵凄楚。 就在这时,守卫南门的两名主将,长臂猿汪凯、毒蝎子赵广林登上城楼。众人见此,一起围拢过来。 彼此相见,各叙连日来守诚之苦。突然,长臂猿汪凯惊疑问:“指挥使,怎么不见铁锤曹三通、神弹手张建的踪影?” 指挥使宋安听问,勾起了伤心事,鼻子一酸,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哽咽半晌才道:“二将为了城里军民避免被饿死,今夜子时,率领一千名兵丁,去城外敌军粮仓抢粮,不幸中了埋伏,造成全军覆灭,无一人生还。” 众将领见此,心里一酸,也是潸然泪下。摩拳擦掌,咬牙切齿。 “指挥使,血债血还。我们的血不能白流,一定要为曹三通、张建和遇难的一千名兵丁报仇雪恨。”长臂猿汪凯愤愤不平说。 毒蝎子赵广林拍一下肩头消魂剑,龇牙咧嘴道:“指挥使,您下命令吧!我们冲出城门,与敌军拼个鱼死网破,为死难的弟兄报仇。” “赵将军不必急躁,仗一定会打的。现在援兵快到现场了,我们先观察一会再说。”指挥使宋安转过身,迈步到女儿墙前。 其他将领和田春秀、汪师爷对视一眼,随后跟了上来。 他们伏在女儿墙前,观察着城外的动向。只见几千匹马队,已经冲到帆船前面,时间不大,马队已经冲到扬州兵马阵前几十丈远停止前行,拉开阵脚。而江面上的帆船,行驶到原润州水军军营的码头前靠了岸,船上的步兵,除原有的水军外,纷纷上了岸,然后,列队开往润州北门外,与主力会合。 而后,那些战船又启锚扬帆,开往渡口码头,而此时司马俊率领战船,已经垃开阵势,严阵以待。 田春秀、宋安他们看得真切,慨叹不已。毒蝎子赵广林忍不住问:“指挥使,不知总督大人派遣哪路人马来此援助我们?” 指挥使宋安指着万马大队说:“呶!那帅旗上不是写个斗大的陈字吗?那是江苏提督下辖的东大营人马。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乃是一代名将,他属下的几名战将,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不可小觑。还有水军统领王亚龙,也是名虎将,绰号江里鼋,本领只在叛徒司马俊之上。瞧!那些步兵上岸后,战船又重新启锚扬帆,开往渡口码头。看到没有,叛徒司马俊已经拉开阵势准备迎敌。看来,今天是免不了一场恶战。” 众将领见此情景,无不欢欣鼓舞,跃跃欲试。 汪师爷十分激动,向宋安拱一下手:“指挥使,援军已到现场阵地上,我们再不领兵出城协同作战,陈指挥使会说我们怠慢援军。如果人家动了怒,以后有理也说不清啊!” “等一会再说,而援军的阵营距离北门较近,我们的人马已经会齐,开了城门就能到达。”指挥使宋安不假思索道。 “指挥使,听本府一言,援军既然而来,我们既往不咎,先与他们联手,共同对付张太师人马。个人的恩怨,由九千岁他们周旋。”田春秀旁敲侧击相劝。 正值这时,只见一名将领骑马来到城门外,仰起头,冲城楼上喊:“喂!城楼上的守军听着,你们的指挥使宋安在吗?” 宋安听后,立即探出头,冲城下道:“在下正是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请问阁下是哪路人马?如何称呼?” 城门外那名将领道:“我们乃是江苏提督下辖的东大营人马,奉江南总督袁可立和江苏提督卢向阳之令,前来解润州危难。在下乃是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帐前将领孙进安,奉都指挥使之令,恭请宋指挥使率领兵将出城,协同我们一起作战。” 直至现在,指挥使宋安才深信不疑,冲城下喊道:“孙将军请回本部,宋某立即率众出城。” “好!宋指挥使速度快一点,陈指挥使正等您商讨克敌之策呢。”城下那名将领叮嘱几句,掉转马头,回万马大队。 知府田春秀望着孙进安骑马而回,催促道:“指挥使,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不宜迟,速率众与都指挥使共同杀敌。” “嗯,这里留五百名兵丁与您和汪师爷守城。如情况不对劲,不要管我们生死,立即关闭城门,可以抵挡一阵。”指挥使宋安交代一番,向八名将领挥一下手,“弟兄们!与本指挥使下去领队伍出城迎敌。”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属下遵令!”八名将领异口同声,兴高采烈,随着指挥使宋安下了城楼。 时间不大,指挥使宋安与众将领全身披挂,骑上战马,率领三千多名兵丁,出离城门,向东大营人马而去。 此时,都指挥使陈奇瑜与众将领骑在马背上,一字儿立在队伍前面,目视着渐渐走近的润州兵马,一个个心里暗自高兴,但喜怒不形于色。都指挥使陈奇瑜和众将领们的心情是一样的激动,他心想:“宋安你这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以仗阉党的势力和吴淳夫的后台,竟然不为朝廷办实事,而是随波逐流,与田春秀狼狈为奸,三番五次弹劾我恩师袁可立。今日天,我要让你们一个个人头落地,让阉党的爪牙不得好死。” 正值这时,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带领兵将已到阵前,只见他挥一下手,令队伍摆好阵势。然后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交给侍从,笑微微迎上来。大刀李广胜等将领,考虑到指挥使的安全,向其他将领做个手势,纷纷下马随在宋安的身后。 陈奇瑜观看他们的举止,心想:“宋安这个小子和他的属下,对我们仍没有排除怀疑心里,我要谨慎从事,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来。要以好言抚慰,使他们释除戒备之心。” 想到这里,陈奇瑜显得礼贤下士的样子,向属下几名战将挥一下手,故意提高嗓音:“弟兄们!我们远道而来,不能托大,为了战事上的方便,还要依靠地方上鼎力相助,才能相辅相成。人家既然下马来迎,我们不能失去礼节。” 说着,翻身下了马,笑容满面迎上去。 孙进安等六员将领听到陈奇瑜的暗示,心领神会,纷纷下马,随后跟上来。片刻,彼此已到近前。只见润州卫所指挥宋安笑容满面,抱拳施礼:“都指挥使,宋某迎接来迟,有礼节,迄望宽恕海涵。” “哪里!哪里!我们也刚到此处,拉开阵脚。不过,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礼数就免了吧!我们是奉总督袁大人之令,来此帮你们扫除叛军的,你们要鼎力相助,配合作战。”都指挥使陈奇瑜,抱着拳,不露声色说。 “那是当然了,您是我们顶头上司,您不吱一声,我们也会协同作战的。”指挥使宋安望一眼阵脚对面的扬州人马,咬牙切齿道,“不瞒都指挥使说,我们润州自从被张国纪老儿的人马围困,粮草欠缺,使兵将们力不从心,再加上兵力有限,无法与强敌相抗衡,迫不得已,才派大刀李广胜闯重围,单枪匹马去南京总督府向袁大人求援,不知怎么回事?直至现在才发兵马而来?” “情况是这样的。”陈奇瑜作出解释,“宋指挥使不必责怪袁大人,先前,袁大人亲自率众去洞庭湖平匪乱。班师回南京后,李将军去总督府后,九江那边又出了事。他作为几个省的总督,不得不亲自过问。所以,才耽搁到至今。昨晚,陈某接到总督大人的命令,今早就率众赶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错怪袁大人了。”宋安对陈奇瑜的话半信半疑,因无所考证,只是对方一面之词而已。他心想:“不管姓陈的话是真实的、还是撒谎的,他既然来了,就是对我们润州的帮助。还是知府大人说得好,先将矛盾摆一步,个人的恩怨由九千岁处理。现在当务之急,是双方联手击败扬州官兵才是。” 都指挥使陈奇瑜见宋安若有所思的样子,质疑问:“怎么——宋指挥使对陈某的话持怀疑心理?”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宋安连忙搪塞,“宋某在想,如果再有两天援军不到,张国纪大军不用攻城,全城军民都会死绝,连一个活口都不会有的。” “哦,此话怎讲?请指挥使明示。”陈奇瑜的目光,在宋安的脸上审视着,见他面容憔悴不堪,两眼布满血丝,推测城里一定断了粮食。 “事已至此,宋某也不必隐瞒。”宋安解释说,“多日来,因粮食缺乏,开始时全城军民的粮食,从每日三餐,减到每日两餐。自从李大刀从总督府回来,由每日两餐减到每日一餐。直至昨天下午,听管理钱粮的官吏汇报,库房里的粮食仅够一顿伙食之用。无奈之下,决定派兵趁夜色笼罩,到敌军粮仓抢粮。” “粮食抢到没有?”都指挥使陈奇瑜试探问。 “哪能呢?”宋安一脸忧郁之色,无奈的摇摇头,“昨天下午,宋某与知府大人研究决定,将所剩的粮食分发到伙食房,让兵将们晚上吃顿饱饭,随后派两名将领,率领一千名兵丁出城抢粮,结果中了张国纪他们的埋伏,兵将们全军覆灭,一个没剩。” “啊呀!你们也是的,这样不是白白的断送了兵将们的身家性命,而大大削弱自己的实力吗?”显然,陈奇瑜的话语中带有责怪之意。 “那又有什么办法?常言说得好:‘青蛙要命蛇要饱。’狗急还要跳墙,何况人呢?人在走投无路时,往往会铤而走险,做出极端事情来。”宋安说此话时,十分伤感,一脸沮丧之色。 “结果怎样?那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当初,袁大人已答应李将军,要出兵援助润州,而你们却不能坚持,白白断送了一千多名兵将的身家性命。如果上司追究下来,你能承担得起责任吗?”陈奇瑜软硬兼施、恩威并举批评一番,使宋安羞愧不已,无地自容。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此时此刻,宋安脸上的表情,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好啦!好啦!别提那些伤心事。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你们报仇雪恨,击溃扬州官兵的。至于粮草,我们的船上都带过来了,会大量满足你们的需求的。现在,水军统领王亚龙,正率众与敌船交蜂,我想扬州水军不会占上风的。”陈奇瑜为了打消宋安他们的顾虑,故意虚张声势,以此提高润州兵将的士气。继而,陈奇瑜的目光在宋安他们的人群中搜索一遍,惊疑问,“对了,怎么不见知府田春秀在此助威,鼓舞士气?” “回都指挥使话,张国纪老儿诡计多端,宋某怕他们分兵而战,在我们出城之前,安排田知府、汪师爷带领五百兵丁守卫北门,其它三个城门,各安排一百名兵丁守卫。”宋安如实回答。 “宋指挥使深谋远虑,是个名副其实的将才。这样也好,为防不测,有所必要。”都指挥使陈奇瑜故意夸奖一番,使宋安对他多了几分敬意。 却说太师张国纪按照密信中计划,亲自统领三军,列好阵势,万马大队,黑压压一大片。整个阵容以金木水火土五色排列,兵将的服装、旗帜,也按白青黑红黄,五种颜色分布。其中黄队居中,为主帅中军之位,左边青红二队相护,右边白黑二队排列。整个场面井然有序,威风凛凛,让人肃然起敬。 太师张国纪坐在一匹黄骠马上,立于黄队前边,左边乃是先锋杨东旭、白面狐郑天寿,右边则是大将左增辉和魏世杰,四员将领身穿黄色盔甲,作为中军护卫。在张国纪身后,有几名侍卫,也是清一色的黄色服装。他们坐在马背上,手持兵器,为了太师的安全,眼观四方,耳听八方。其他将领,骑在马上,手持兵器,一字儿排开,按服装颜色,分立左右。 当他们见润州卫所指挥使率众兵将出离北门时,恨不能立即拍马冲上去,杀他们人仰马翻。但是,为了顾及大局,只有依计而行。张国纪指着那班人马,对杨东旭、左增辉道:“你们看到没有?那班兵丁走起路来,风摇柳摆,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一定是多天没吃饱肚子所致。”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是呀!要不是他们站在我们对立面,今夜劫粮时,我们也不会那样痛下杀手的。”杨东旭望着那些兵丁走路姿态,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在张国纪右边的左增辉听到杨东旭如此说话,立即反驳道:“看来杨先锋是菩萨心肠了?战场上无亲友,你对人家仁慈,人家不会领你的情,反过来会遭人家暗算,置你于死地。往往有些人,在与敌交手时,在关键之时,突发慈悲,结果被对手反戈一击,而断送了身家性命。这是血的教训,要牢记在心。” “这......”杨东旭思忖一下左增辉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合情合理。他想表白一下自己的想法,却又想不起合适的字眼,只好缄口不语。 这时,张国纪却开了口:“其实,士兵是无辜的,他们的命运取决于主将所持的立场。打个比方,就像水军统领司马俊,能迷途知返,弃暗投明,不伤一兵一卒归送了我们。而在渡口那班兵丁和公差,靠敲诈勒索,刮取民脂民膏为生的人,死有余辜,不值得令人同情。所以,什么人施什么手段。有关润州城的兵丁,如果条件许可,尽量少开杀戒,以诱导他们归降为主。但对于那班十恶不赦的贪官、主将,决不能心慈手软。” 张国纪的一番话,赢得杨东旭、左增辉他们一致赞同。左增辉向张国纪跷起大拇指:“还是生姜老的辣。一番话,说得我们心服口服,无可挑剔。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好啦!好啦!你不必给我戴高帽子。”张国纪指一下阵地对面的人马,“呶!你们瞧见没有?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正与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亲切交谈呢,我们应激他们出阵。杨先锋,你与他们搭话,要他们出马交手。” “好的,杨某立即向对面阵上喊话。”杨东旭跨前几步,面向阵地对面的人马提高嗓门喊道,“喂!对面阵上听着!你们有知心话以后再说,快出马应战,不要耽误时间。” 杨东旭的话音刚落,只见对面阵上众将领纷纷上马,手持兵刃,虎视眈眈,一起望着这边。见这边阵容整齐,按五色排列,旗幡招展,井然有序,赞不绝口。 片刻,只见一将冲出队列,拍马到阵中心。他乃是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帐前大将花斑虎史永达,手持一根花杆戟。他在阵中心勒住马,冲扬州万马大队中吼道:“呔!你们这班叛军,犯我地界,杀我兵将,罪不容诛。现在本将已经出列,谁过来受死?” 花斑虎史永达话音刚落,扬州兵马中冲出一将,此将骑一匹枣红马,手持一把勾镰刀。只见他大吼一声:“我刀下不死无名之鬼,贼将速报上名来受死。” 花斑虎史永达自持有东大营人马助威,根本不把对方的恫吓放在眼里,横眉立目道:“在下乃是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帐前大将史永达,人称花班虎是也。你这个叛军,也速速报上名来。” “哈哈......,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无名小辈。”此将听后,哈哈一笑,毫不掩饰道,“我乃是太师张国纪麾下大将阮林,江湖上送一个绰号,叫鬼见愁。你今天犯到我之手,叫你愁都来不及愁,人头就要落地。” “你说大话也不怕嚼烂你的舌头?有种的放马过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花斑虎史永达手持花杆戟,做好搏斗姿势。 “谁怕谁呀?要打今天就打得痛快!”鬼见愁阮林端起勾镰刀闯了上来。 当两马相隔五六尺之际,只见阮林手中勾镰刀猛然斜砍下来。史永达也不含糊,就在刀刃离自己身前不足二尺之际,他手中戟往外一挑,只听“当啷”一声,勾鐮刀被弹开几尺开外,震得他手臂麻木。鬼见愁阮林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忖:“难怪说宋安帐前十员战将,都是从御林军中选拔出来的精英?现在交手,此人的武功真是名不虚传。我得多加小心,不能与他硬碰硬,寻找破绽,以巧实力战胜他。” 于是,当他圈过马时,两人举起兵刃相拼。就这样,他俩一马过来,二马过去,打在一处。几十回合过去,仍不见胜负,双方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可是,谁也占不了上风。 花班虎史永达因多日来军粮缺乏,吃不饱肚子,精力消耗过大,渐渐的感到体力不济。与此同时,脑门上已沁出点点汗珠。即使这样,对手仍占不了上风。 而鬼见愁阮林虽然乐此不疲,但凭武功与对手相比,相差较多,他边打边想着制服对手的绝招,心想:“我手中兵器,不是最好的置人于死地的工具?不然,我这鬼见愁绰号从何得来?” 想到这里,就在二人马头与马尾相接触时,史永达端平花杆戟向阮林肋部刺来时,阮林来个遁里藏身,躲过对手一戟。当双方的战马向相反方向行驶的一刹那之间,说时迟,那时快;阮林扭转身躯,手中勾镰刀向前一伸,照准对手的后马腿猛然一拉,马腿已被削断。战马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史永达冷不防从马背上摔下来,跌得四脚朝天。当时,史永达被摔得头晕脑胀,眼冒金星。他即将鲤鱼打挺跃起身时,鬼见愁阮林勾镰刀一伸,向前一划,史永达的人头被削了下来。 如此场面,让两军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得瞠目结舌,惊讶不已。 正值这时,鬼见愁阮林将勾镰刀刃上的血迹,在史永达的衣襟上擦拭干净,战马在阵地中心盘旋片刻,冲对面阵营中喊:“呔!对面的贼将听着,这个自不量力的家伙,已被我砍了头颅,谁不怕死的拍马前来,与我鬼见愁战三百回合。” “叛军,你不要灭他人志气,长自己的威风。我来与你交手,为史将军报仇。”只见一名战将,手握一对板斧,拍马冲上阵来。 “来者何人?报上姓名受死。”鬼见愁阮林坐在马背上,手持勾镰刀,目光炯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只听来人自报名讳:“在下朱友军,乃是润州指挥使宋安帐前大将,人称金钱豹,绰号赛李逵。今天你杀死我们兄弟,我要让你血债血还。” 说着,舞动板斧,劈头盖脸朝阮林劈来。 鬼见愁阮林见对手来势汹汹,即忙举刀隔架。因对手板斧挥得很快,一招紧似一招,忙得阮林手慌脚乱,应接不暇。他想使出绝招,克敌制胜。颇奈,却抽不出手对付那对板斧砍杀。有时,他只能东躲西闪,避开敌人的锋芒。一晃二十多招过去,鬼见愁阮林始终占不了上风。而金钱豹朱友军为死者报仇心急,一心想置对手于死地,却又赚不到便宜。二十几招过去,连对手的一根汗毛也没削下来,心里焦急万分。 此时,黑面阎君王再武忍耐不住,手持一对铜锤,拍马冲上来。当阮林与朱友军过招时,朱由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阮林身上,却没想到王再武已经冲上来,抡起右手铜锤,砸向朱友军的后背。朱友军感觉到背后有凉飕飕的东西袭来,想转身隔架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嘭”的一声,铜锤重重砸在他的后背上,顿时筋骨震断。朱友军嘴一张,“哇”一腔鲜血喷射出来。紧接着,王再武的左手铜锤向朱友军后脑勺砸下来,他被砸得脑浆迸裂。而那匹马受此震动受惊,驮着朱友军的尸体,落荒而逃。 黑面阎君王再武的速战速决,使敌营阵脚骚动,惊得目瞪口呆。有不少润州兵丁吓得汗毛倒竖,浑身颤抖。指挥使宋安见此情景,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骂道:“你们这班酒囊饭袋,不争气的东西,当着上司的面,丢人现眼,使本指挥使颜面尽失,威风扫地。” 一名小头目哭丧着脸说:“指挥使,不是我们有意这样,而是连日来饥肠辘辘所致,再加上外界因素刺激,才浑身打哆嗦。” 指挥使宋安正要破口大骂,在他身旁的都指挥使陈奇瑜劝道:“宋指挥使不必责怪下属。据我观察,兵将们确实因饥饿所致。不过,我们已带足了粮草,不会再让兵将挨饿的。至于二位将领不幸阵亡,陈某已观察多时,并非他俩武功低下,而是肚中饥饿,使得力不从心,造成失手阵亡的。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指挥使也不必担忧,有我们在此,不会让张太师他们阴谋得逞的。”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就在这时,只见阵中心王再武高举铜锤,咧着粗嗓门吼道:“润州人马听着,不要装着缩头乌龟,谁不怕死的,出来与你家黑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指挥使宋安怒不可遏,瞪王再武一眼,转过脸问众将:“谁个出阵将那个黑种头拧下来?” 众将领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先出阵。他们知道,根据现在的体力,已经消耗到极端,在三五十合之内,还能顶住,再坚持时间长,体力不济,恐怕有生命危险。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他们活生生的人?史永达、朱友军的惨状,乃是一面镜子,谁也不愿去送死。 过了好一会,指挥使宋安见没有人出阵,怒气冲冲道:“你们这班酒囊饭袋,平时本指挥使对你们不薄,可你们却不思图报,效忠九千岁,而畏首畏尾,临阵退缩,是何道理?常言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对敌作战中,应挺身而出,不怕牺牲,才是真正的勇士。” 几名将领被训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都指挥使陈奇瑜望一眼几名将领唯唯诺诺,可怜兮兮的样子,便旁敲侧击:“宋指挥使,听陈某一句劝告。据我观察、推断,众将并非是贪生怕死之辈。你看到没有?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一定饿到极点?如此体力,怎能与强敌交手?” “都指挥使说得也是,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人肚中饥饿,再强的将领,也难以坚持长久。”指挥使宋安显得愁肠百结,惭愧不已。 “宋指挥使也不必忧愁,对付敌将由我的属下出阵,你们在此观阵就是了。”陈奇瑜望一眼阵中心,见王再武仍在骂骂咧咧,逞自己威风,便向属下挥一下手,“谁愿出阵将那黑厮擒获?” 陈奇瑜话音话音刚落,属下大将孙进安应声道:“都指挥使,末将愿出阵一战。” 说着,手持一杆亮银枪,拍马冲向阵中心。 “呔!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受死!”鬼见愁阮林将刀横在胸前,打量着眼前这员战将,知道他不是润州宋安属下,心中有了底码。 “你们依计行事,不要坏了太师的大事。”孙进安向阮林、王再武递个眼色,然后提高嗓门,“在下乃是江苏提督府下辖的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帐前大将孙进安,人称赛金刚。在下奉都指挥使之令,来捉拿你们这班叛军。你等姓甚名谁,快报上名来!不然,刀枪无眼,莫怪我手下无情” 黑面阎君王再武抢先道:“在下乃是当今皇上征讨大军、张太师麾下大将王再武,江湖上送我一个绰号,叫黑面阎君。今天,要将你们这班阉党爪牙斩尽杀绝。” 鬼见愁阮林接过话茬:“在下名叫阮林,江湖上送一个绰号,叫鬼见愁。” “好,本将军记住你俩的名讳。今天,我们在此一决雌雄,你俩是一起上,还是单打独斗?”赛金刚边提高嗓门、边向他们递眼色。 阮林、王再武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黑面阎君王再武也咧开大嘴巴,粗着嗓门说:“姓孙的你听着!如果我们联手,人家会说我们以多欺少,让江湖人耻笑。今天王某单挑你,打三百回合、六百回合,我王再武不说孬话,奉陪到底。” “有种!本将军喜欢豪爽之人,这样败在你手下,也心服口服。”赛金刚孙进安向阮林抱一下拳,“阮将军暂回本部观阵,免得刀剑不长眼睛伤了无辜。” “那好,如需要阮某奉陪,阮某再来与阁下交手。”鬼见愁阮林心神领会,掉转马头回本部。 当下,赛金刚孙进安将亮银长枪横在马鞍桥上,向黑面阎君王再武抱一下拳:“王将军,请动手吧!” “好的,我就不客气了。”黑面阎君王再武举起双锤,向孙进安砸过来。 赛金刚孙进安不慌不忙,抓起马鞍桥上的亮银枪,举枪隔架。双锤碰在枪杆上,发出“当郎”之声,火花四溅。与此同时,由于双方使的力量都较大,双锤与长枪都反弹过去。 当两匹马再一次圈回头时,两马相距有三四尺之遥,孙进安持枪向王再武左肋下扎过来。王再武看得真切,急转身躯,右手锤来个秋风扫落叶,横扫过去,将孙进安的枪杆叩击到一旁。这一招,彼此都落空,谁也没占到上风。 就这样,他俩一马过来,二马过去,打在一处。双方打得十分胶着,七八十回合过去,也没分出胜负来。而且越战越勇,谁都想逞强,展现自己的英雄气概。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双方观阵的兵将,不时的发出阵阵呐喊、欢呼和喝彩:“王将军加油!王将军加把劲......”、“孙将军加油!孙将军擒住黑厮......”,那呐喊助威声,一阵紧似一阵,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黑面阎君王再武与赛金刚孙进安又打了三十余回合,当两匹马头对马尾时,孙进安低声道:“王将军速诈败,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好的,等下一招时,你出手将我提过马背。”王再武低声回答。 说话间,两人一招已经交过手,两匹马擦身而过。片刻,再一次圈马回来。当两匹马相遇时,孙进安挺枪直向王再武肩头刺来,枪尖距离王再武肩头仅有一尺之时,王再武并没举锤隔架,而是向一旁转身躲让。 如此惊心动魄的举措,使两军兵丁看傻了眼。尤其是张太师麾下的兵丁,看到这一险招,都为王再武的安危捏把冷汗。 说时迟,那时快;孙进安迅速收回枪,将手中长枪放于马鞍桥上,趁势探出手臂,手指抓住王再武的腰带,活生生的将他提离马背,摁在自己的马背上。这一动作,是在一瞬之间形成的。然后,掉转马头回本部。 太师大队中,主将们对于王再武被擒,心知肚明,知道是双方设下的局,故意诈败的。而大小头目和众兵丁,因不知内情,为王再武被对手生擒活捉而惋惜。与此同时,呐喊声、喝彩声,嘎然而止。一张张欢乐的笑脸已荡然无存;接踵而至的,一个个都愁容满面,数以万计的眼睛,都集中在一个焦点上,眼睁睁望着王再武被擒走而无能为力。 王再武被孙进安摁在马鞍桥上,故意甩手蹬腿,极力挣扎,大吵大闹:“你这个贼将、鸟人,放开我,我们再战三百回合,你听到没有?我并没有败给你......” 任凭王再武怎么挣扎、吵闹,孙进安也不理会他,掉转马头回到本部,将他扔于马下,说一声:“捆绑手,将这个黑厮绑起来。” 一班捆绑手早就准备好绳索,当王再武刚落地的一瞬间,有几个捆绑手已经扑过来,有的摁头,有的摁腿,有的捆绑;顷刻之间,王再武已被绑得严严实实。可是,他那张嘴却不依不饶,骂骂咧咧:“你们这班贼将,鸟人,不得好死。等我们万马大队杀过来,让你们人不留头,马不留尾,统统送你们上西天......” 李广胜横刀立马,虎视眈眈:“你这个黑厮,再口出狂言,我一刀砍掉你的脑袋,让你永远闭上你的鸟嘴。” 双鞭王勇辉附和道:“都指挥使,这个黑厮大骂不止,羞辱我们的人格,干脆做掉他,免得多生烦恼。况且,他们已经杀了我们几名将领,以牙还牙,是合情合理的。” “不不不,他们都是朝廷钦犯,暂且留着他们,不能操之过急。”陈奇瑜摆了摆手,向润州众将作出解释,“我们要将他们的主将全部抓获,关押在知府大牢里。然后,过长江、杀往扬州,擒拿信王朱由检,等候九千岁亲自惩处他们。” 指挥使宋安想了一会,点头表示:“都指挥使说得也是,他们都是朝廷钦犯,我们捉住他们,应由九千岁发落才是。” “你想得美呢?”黑面阎君王再武虽然被绑住双臂,可一张嘴仍是强硬,骂个不休,“你们这班王八蛋,天还没黑就做梦,想将我们全部擒拿,也不拿杆秤称一下自己有几两几钱,有多大能耐?——真是的!” “都指挥使,这个家伙实在可恶,将他处死算啦!免得他这张嘴胡言乱语,影响兵将的士气。”毒蝎子赵广林建议,“他乃是无名之辈,多杀一两个并无大碍。”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不可以,多捉一个钦犯,多一份功劳,知道吗?至于他大骂不休,将他嘴塞起来不就行了?”陈奇瑜向一名侍从挥一下手,“用条毛巾塞到他的嘴里。” “小的遵令!”侍从应了一声,掏出一块汗巾,揉成团,下马来到王再武跟前,硬生生的将汗巾塞进他的嘴里。 其实,这是王再武暗中配合而成。不然,就是拿刀撬也撬不开他的嘴的。王再武因嘴被堵上,说不出话来,急得面红耳赤,摇头晃脑,滑稽可笑。 东大营兵将见此,觉得这场戏演得十分逼真,免不了又戏弄一番。就连润州人马,也一改愁眉苦脸的神态,展望胜利,就在眼前。 正值这时,张太师麾下冲出一名将领,他乃是小霸王何兴亮,骑一匹枣红马,手持一把九环大砍刀。他在阵中勒住马,冲东大营队列中吼叫:“阉党爪牙听着,你们捉拿我的兄弟,快交还出来,不然,拍马冲进你们阵营中,杀你们片甲不留。” 都指挥使陈奇瑜望一眼阵中那员战将,顾意提高嗓音:“那名叛将太狂妄,谁过去与他一见高低?” 陈奇瑜话音刚落,冯文卫应声道:“都指挥使,末将愿出马与叛将交手。” “好,你去吧!决战时要多加小心,尽量活捉敌将。”陈奇瑜向冯文卫挥下手。 “属下知道!”冯文卫手持一支丈八蛇矛枪,拍马冲向阵中。 片刻,冯文卫已经冲到阵中心,“吁!”勒住马缰绳。小霸王何兴亮打量冯文卫片刻,厉声断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姓名受死,在下大刀不死无名之鬼。” 冯文卫也不依不饶,高声回应:“在下乃是东大营都指挥使帐前大将冯文卫,人称火眼金睛,叛将,你姓甚名谁?速速报上名来。” “原来你跟孙悟空一样,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中炼成了火眼金睛。”何兴亮讥讽两句,随口道,“在下乃是张太师麾下将领何兴亮,江湖上送咱一个绰号,叫小霸王。你速速回去,叫你家主子将王将军放回来,可免你一死,不然,我手中这把刀可不是吃素的。” “好呀!你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我冯文卫不是饶人的主子,要奉陪到底。”冯文卫在马背上坐稳,手执丈八蛇矛枪,做好迎敌姿势。 “既然你不识抬举,我要让你站着来,躺着回去。”小霸王何兴亮端平九环大砍刀,“呜”的一声,横扫过来。 当刀锋距离冯文卫身旁仅有二尺之遥时,只见他手中枪杆向前一挡,对方的刀刃砍在枪杆上,只听“当啷”一声,碰得火花四溅,刀被弹出三尺多远。震得何兴亮手臂麻木,酸痛不已,手中的刀柄显些拿捏不住。他暗自敬佩对方臂力过人,功底雄厚。心想:“对手不愧是东大营的强将,都是从队伍中选拔出来的高手,比起地方卫所的将领,略胜一筹。要不是按计行事,我与他硬拼是难以力敌的。” 他正想之际,已圈回马已到对方跟前,举起刀来个斧劈华山,劈头盖脸砍下来。冯文卫见对手来得凶猛,心想:“看这小子的样子似在玩命,不能将戏演砸了,一但被润州兵将看出破绽,一切计划都会前功尽弃。我得尽快将他擒拿,免得节外生枝,坏了大事。” 于是,他即忙双手紧握枪杆,举过头顶。就在这时,何兴亮的刀已经砍了下来,刀刃却叩在枪杆上,碰得火花耀眼。要不是冯文卫迅速接招,挡住了刀锋,他的脑袋非被劈成两瓣不可。 其实,何兴亮并非真心置对方于死地,而是试探他反映如何?就在他撤招之际,轻声说:“不要耽误时间,依计行事。我动作慢一点,你下手要快一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要忍一点痛苦。”冯文卫趁他撤招之际反手一枪杆横扫过来,将何兴亮打下马来,随即丈八蛇矛枪尖抵在他的咽喉上。冲本部人马喊,“捆绑手,过来捆住这个叛将。” 那班捆绑手,早就做好准备。就在冯文卫开口时,有几名捆绑手已经冲出队列,向阵中心跑过来。 就在捆绑手快到阵地中心时,扬州兵马中冲出一员将领,高声断喝:“阉党走狗,不要逞能,谁敢动我兄弟一根汗毛,我掘你家祖坟!” 与此同时,东大营兵马中也冲出一员将领,边走边讥讽道:“手下败将,也敢言之凿凿,大言不惭,不怕别人笑掉牙吗?” 说话间,他俩已经冲到阵中心,也不搭话,一人手执狼牙棒,举起便砸。另一名将领也不含糊,持一根熟铜棍隔架。两种兵器,都是坚硬家伙,舞得呜呜响,碰得叮当当,好一阵厮杀。一来二去,犹如三英战吕布;你击我挡,恰似薛仁贵大战盖苏文。 这一边,几名捆绑手已冲到阵中心,动作十分麻利,须臾之间已将小霸王何兴亮捆绑得严严实实。然后,将他从地上拖起来,连拖带拽,在冯文卫监护下,返回阵营中。兵将们见此,无不欢天喜地。润州几名将领,见东大营将领连胜两局,十分羡慕。有的羞容满面,自愧不如。 阵地上,二将已打有几十回合,不见胜负。那个使狼牙棒的虚晃一招,卖个破绽,圈马向东而去。行有十几丈远,在马背上转过身躯,冲对手喊道:“阉党走狗,有种的你敢追我吗?” “谁怕谁呀?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捉回来。”那个使铜棍的,拍一下马后胯,随后追下去。 彼此相隔几丈远,前边的拍马狂奔,后边的紧追不舍。两边阵营上的兵将,莫名其妙,不知他俩搞什么名堂?一个个目光,随着他俩移动的背影而移动着。 约有一袋烟的工夫,两匹马已跑到几里外江堤前的一片小树林内。两人翻身下马,使狼牙棒的将领笑容满面,向对方抱一下拳,自报名讳:“在下钱飞虎,江湖上送我一个绰号,叫穿山甲。今天能与东大营名将交手,乃是钱某的荣幸。” 使熟铜棍的也是笑逐颜开,抱拳还礼:“在下张良昌,人称小温侯,我们犹如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不过,我想不明白,阁下为何要将我引到这里来?” 穿山甲钱飞虎解释说:“你们已经连胜两局,再在阵上交手诈败,恐怕被润州兵将看出破绽来,而坏了张太师与都指挥使的大事。你可知道,不但宋安等一班兵将,在看着我们每一招是虚是实,都会了如指掌。在润州北门的城楼上,还有知府田春秀、汪师爷等兵将在监视。他们居高临下,更能看出眉目来。所以,为了使戏演得逼真,只有灵活运用,将阁下引至这里,做什么动作,他们也看不见的。” 小温侯张良昌想了想,点了点头:“嗯,这倒是个主意。现在,阉党爪牙的耳目众多,我们做每一件事都要小心翼翼,不能让敌人看出破绽来。一旦计划落空,不但会牵涉总督大人,更有成千上万人头落地。从今天之举,张太师老谋深算,治军有方,属下将领都是响当当的好汉,值得我等标榜。” “将军过奖了,我等乃一介武夫,草莽之徒,何足挂齿?”穿山甲钱飞虎从腰间解下一根多余的腰带,递给小温侯张良昌,“来,事不宜迟,用腰带将我捆好,驮在马背上,带回阵营中,拖延时间长,会引起宋安他们生疑的。” “那就得罪钱将军了。”小温侯张良昌从钱飞虎手里接过腰带,迟疑片刻,开始捆绑钱飞虎。 由于双方配合默契,时间不大,钱飞虎已被张良昌捆得严严实实。然后,将他扛到他的马背上,将狼牙棒和自己的熟铜棍,放在马鞍桥上,牵着两匹马,出离小树林后,翻身上马,向阵营而去。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话分两头,却说水军都督司马俊,奉太师张国纪命令,率领全体水军,来到江边渡口,向众水军宣布道:“各位弟兄!在下奉张太师密令,为了打入敌人内部,混进润州城,救援被羁押在润州知府大牢里的吴同、陈玉香,面对东大营水军来袭,你们不准伤他们一兵一卒。我呢,让有意他们活捉,你们不必大惊小怪,更不能暗箭伤人,造成流血事件。那样,就坏了张太师的全盘计划。” 一名小头目不解其意,试探问:“大都督,我们如何做,才能符合您的要求,不至于造成流血事件?” “情况是这样的。”司马俊如此这般作了交代,最后问,“按此计执行,你们记清楚了吗?” “大都督放心,我们会依计行事的。”众水军异口同声回答。 “好的,我们这一招是做给润州城楼上观阵的田知府、汪师爷他们看的。瞧见没有?我们在江面上一举一动,都尽收他们的眼底。所以,戏要演得真切,才能瞒天过海,骗过那一双双监视的眼睛。”司马俊向众水军挥一下手,“现在各就各位,豋上船只,启锚扯帆,拉开阵势,准备迎敌。” “是!”众水军应了一声,按原有编号,纷纷跨上帆船。随后,启锚扯帆,摆开阵势。 时间不大,只见东大营水师也拉开阵势,由原润州水军码头出发,形成雁翅形,顺流而下。水军统领王亚龙,手持一把九齿钢叉,站在指挥船上,挺胸昂首,显得威风凛凛,气宇轩昂。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位手执令旗的侍从,不时的打着旗语。整个船队的阵形随着他的旗帜摆动而变化着。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两军船只已不期而遇,相距一箭之地,水兵们纷纷拉弓放箭,但射出的箭,都高于水兵头顶二三尺高。彼此见此情景,都心照不宣。其实,这些不过做给城楼上监督者看的。 扬州水师在都督司马俊指挥下,随着旗帜的摆动,在江面上形成包围与反包围、追逐与反追逐的格局。双方上千只帆船,在江面上穿行来往,占据了几里范围的江面。时而犬牙交错,弓箭相射,时而两船相遇,水兵们舞刀弄枪,叮叮当当拼搏一阵。这样持续有一炷香时间,谁也没伤着谁。监视者却相隔较远,只见双方追逐、打斗,却不知道他们在演戏。 东大营水军统领王亚龙,环视一下阵势,对掌舵的老大说:“将船开过去,靠上他们的指挥船。” “属下遵令!”船老大应一声,扳动舵柄,调好船头,在水手的配合下,直向司马俊所站的船只驶去。 司马俊看得真切,一边令旗手继续打着旗语,指挥全局船队的运行;一边命令船老大调整船头,迎王亚龙的指挥船而上。 时间不大,两只主船已经靠到一起,水手们以抓钩抓住对方的船边,防止两船脱离。司马俊站在甲板上,笑容可掬,向王亚龙抱一下拳:“王统领,一项可好?” “好着呢!具体细节以后再绪。现在岸上、城楼上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我们,我们依计而行,拼搏一番。然后,你以战败者被我擒住,押上岸去面见都指挥使,由他安排一切。”王亚龙向司马俊表明了自己的心思。 “好的,为了大明江山,我们都应尽心竭力才是。”司马俊手执一对凤镋,对王亚龙道,“王统领请动手,拖延时间长恐怕被人看出破绽来。” “好的!”王亚龙手持九齿钢叉,向司马俊刺来。 司马俊双镋隔架,两人打在一处。这一个持钢叉,能下五洋捉鳖;那一个举凤镋,能下东海锁蛟龙。又好比,钢叉能举三江水,风镋能将泰山挑半空。他二人,来来往往几十趟,叉镋相碰叮当响。从甲板上杀到江面上,又从江面上钻进水里打;随后又跃出水面,在水面上你追我赶。一袋烟之后,又跃到船上,从甲板上打到桅杆上,那惊险场面,让人目瞪口呆,惊心动魄。 一炷香之后,他俩再一次回到甲板上时,双方都已汗水淋漓,气喘吁吁。王亚龙建议道:“司马将军,我们不能再打下去了,这样会累坏身体的。” 司马俊点点头:“好吧!这场戏演到现在,我估计不会有破绽的,你该动手了。” 说着,司马俊举起凤镋向王亚龙进招,王亚龙举叉隔架。在甲板上打有十几合后,司马俊故意摔倒,王亚龙扑上来按住他。又有几名水兵过来帮忙,将司马俊捆绑起来。 扬州水师在失去主船指挥后,顿时秩序混乱,不堪一击,被东大营水军俘获,一只只战船,向渡口码头靠拢。一场看上去让人惊心动魄的江面上大战,在双方默契合作下已告结束。 战船靠拢码头后,东大营水军统领王亚龙向属下交代一番,带几名侍从,又令几名水手押着司马俊上了码头,向阵营而去。 再说润州知府田春秀、汪师爷,以及一班兵丁,为防不测,留在北门城楼上观阵。他们站在女儿墙内,俯视着城外阵地上两军对峙。当田春秀、汪师爷看到史永达、朱友军都惨死在敌将之手时,痛断肝肠,难以自拔。 汪师爷望着阵地上躺在血泊中二将尸体,痛彻心扉道:“知府大人,扬州那班将领太嚣张、残忍和没有人性了。夜间劫粮时,铁锤曹三通、神弹手张建,惨死在乱军中。现在,两军刚刚交手,花斑虎史永达、金钱豹朱友军就被杀死在阵地上,这样打下去,要不了半天,我们的将领就要死绝了。我真不明白,平时他们耀武扬威,像似悍将,可临阵时怎么不堪一击?” “这也难怪他们,连日来,从下到上,每个人都忍饥受饿,体力消耗过大,在与强敌交手时,自然而然就会趋于劣势。”说此话时,田春秀显得十分无奈,“说实在的,他们能坚持几十招,已是使足了力量,难能可贵。” 汪师爷却固执己见:“可是,昨晚兵将们都吃顿保饭呀?体力应该恢复差不多;今天交手,不至于死得这么惨。” “师爷此话不切实际。”田春秀立即驳斥,“昨晚虽然吃顿饱饭,但这点能量怎能弥补多日损伤的元气?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的。” 汪师爷自知失言,想了想说:“您说得也是,人靠的是精气神;如果元气大伤,在短时间内是难以恢复的。” “好啦,别谈这些,我们继续观阵。”田春秀做个手势,加以制止。 接下来,他们见东大营将领出阵,在与敌交手时,十分英勇,几十回合下来,双方功力旗鼓相当,打得十分胶着。汪师爷不觉慨叹道:“这样打法,才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呢,让在下大开了眼界。” “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们这样打下去,总有一人会败的。鹿死谁手,难以预料。”田春秀目不转睛看着阵地上打斗,对双方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都仔细观察、分析和推敲,似乎要从中找出蛛丝马迹来。 汪师爷瞅一眼田春秀,见他目不转睛、聚精会神观看阵地上打斗,试探问:“大人,您看出什么眉目来了?” 就在这时,东大营一名将领,已将对手擒获,硬生生提到自己的马上。田春秀惊讶不已,自言自语:“怪哉!那个黑厮没有失败迹象,怎么会突然被擒呢?难道那个黑厮诈败,另有图谋?” 汪师爷摇了摇头:“大人多心了,两军交手,如同仇敌,恨不能将对手剁成肉泥,怎么可能诈败,甘心情愿被人抓获?这个逻辑行不通。况且,东大营人马,与张国纪他们素无来往,决不可能私通的。” “也许是本府多虑了。”田春秀自我检讨,但目光仍然不离两军阵地上。 片刻,双方又有两名将领冲到阵地上打斗。一马过来,二马过去,打得不可开交。忽然,汪师爷指着江面上:“大人,东大营水师与叛军的船队已交起手来,双方帆船你追我赶,犬牙交错,景致十分壮观。”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经汪师爷提醒,田春秀目光从两军对峙的阵地上,移到江面上,正好赶上王亚龙与司马俊的一场恶斗。可是,他俩却错过了冯文卫擒拿何兴亮的过程。而第三次出场的小温侯张良昌,正拍马追赶敌将穿山甲钱飞虎。 田春秀观看一会江面上打斗,又将目光移到两军阵地上,见二将打了一会之后,一个向东逃亡,一个紧追不舍。田春秀感慨万端道:“本府自从走上仕途,没有看到两军交战打得如此激烈、胶着和惊心动魄,真让人大开眼界啊!” “是啊!战争是残酷的,生命只在一瞬间就告结束。”汪师爷指着追逐的马匹说,“只因我们刚才贪看江面上打斗,却不知道这边阵地上东大营将领是如何将敌将擒获的?而第三拨打斗已经过去好长一段时间。现在一个逃、一个追,不知谁胜谁负?一时难以预料。” 时间不大,田春秀和汪师爷已追到东北方二三里外的一片小松林里,不见了踪影。无奈之下,只得收回目光,见两军阵地上暂时无人上阵,又将目光移向江面上的打斗。只见两军的帆船穿行往返,时而拉弓放箭,时而两船相遇,短兵相接,刀光剑影,杀得难解难分。尤其是两名主将,由甲板上打到水面上,又钻入水底,再次跃出水面,飞身上船,上了桅杆...... 这一幕幕惊天动地的场面,映入田春秀、汪师爷的眼帘。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俩远远望见持叉的将领将另一个擒获。时间不大,那些帆船成双成对向码头靠近。他俩的目光滴溜溜盯着江面上的情景,辨认谁是败者,谁是赢家? 汪师爷边观察边问田春秀:“大人,您说这场决战谁被打败了?” 田春秀不假思索:“那还用说?司马俊他们一败涂地。不但他自己被生擒活捉,他的部下都成了战俘。” “何以见得司马俊他们大败输亏?”汪师爷问。 “不知你注意没有?”田春秀指着江面上的船只,“那船上插黑旗的是东大营的水师,插青旗的则是润州原有水师,而插黄旗的乃是扬州张国纪的船队。在双方交战中,插青旗和黄旗的船只,明显处于劣势,最后都被插黑旗的帆船靠上去,捉的捉、拿的拿、投降的投降,挟持那些船只向码头靠垅。” “嗯,您说得有道理。”汪师爷对田春秀分析的十分赞赏,又问,“大人,您又如何证明司马俊败北?” 田春秀不知汪师爷是真的情况,还是明知故问?但他还是不厌其烦,作出解释:“很简单,东大营主将使的是长兵器,而司马俊使的是一对凤镋,体积较短。打斗时,谁胜谁负,那是一目了然。好啦!我们继续观看。” 再说两军阵前,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明知小温侯张良昌与穿山甲钱飞虎交手之后,钱飞虎向东败走,张良昌随后追赶是依计行事。但是,他却显得焦急万分的样子,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搞的?张良昌也是的,追那个叛军干嘛?要是中了人家暗算,那是得不偿失啊!” 指挥使宋安怕陈奇瑜担心失去自己的爱将,而对润州之事不尽心,便旁敲侧击相劝:“都指挥使不必担心,据宋某观察,张将军的功力远在叛将之上,就是追到天涯海角,终究会制服对手的,决不会阴沟里失风浪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陈奇瑜仍然忧心如焚,“你可知道,陈某属下的几名战将,乃是我的左膀右臂,损失谁,我都会痛心疾首的。” “都指挥使少生烦恼,呶!张良昌不是回来了?他还牵一匹马,马背上好像驮一个人,一定是那个叛将被捆了手脚,才让马驮着的。”白花蛇李元纪指着东方说。 顺着李元纪手指的方向,众兵将不约而同望过去,脸上都流露出喜悦之色。人们异口同声:“是张将军,他安然无恙。” “吉人自有天相。我说嘛!张将军不会出事的,这不是回来了?”指挥使为了挽留东大营人马,确保润州安全,将扬州官兵剿灭干净,以绝后患,在陈奇瑜面前极力讨好,以此博得好感。 此时,小温侯张良昌骑在马背上,左手牵着钱飞虎的马缰绳,慢悠悠向阵营走来。渐渐的,已到两军阵地前。 张太师麾下的大小头目和众兵丁见此情景,一片哗然、骚动和摩拳擦掌。 有的高声疾呼:“贼将!快将钱将军放下,不然,我们冲上去将你碎尸万段!” 有的箭在弦上,弓拉如满月,大声断喝:“快放下钱将军,如执迷不悟,我们乱箭齐发,将你的身躯和马射成一个大刺猬。” 骑在马背上的张良昌,听到张太师部下群情鼎沸,愤愤不平,伸手从马鞍桥上抓起熟铜棍,指着马背上的钱飞虎脑袋,将脸转向扬州兵将,厉声正色道:“谁敢闯上来或者乱射箭,我首先将这个叛将砸死。不信试试看?” 为了怕属下鲁莽,做出傻事来,张国纪即忙挥臂高呼:“全体兵将听着!为了避免误伤钱将军,谁也不准轻举妄动,违令者格杀勿论。” 众兵将闻言,唯唯诺诺,不敢违抗命令。与此同时,手中的弓箭也放了下来。一场冲突,在张国纪只言片语中被缓解下来。 小温侯张良昌一手执着铜棍,一手牵着钱飞虎的马缰绳,缓缓向本部阵营走来;目光却凝视着扬州兵马的一举一动,防止被冷箭所伤。渐渐的,他的坐下马已经穿越危险区,接近自己的阵营,他才放下心来。 东大营兵将和润州一班人马,见小温侯张良昌已安全回来,并捉住了敌将,一个个又惊又喜。尤其是润州兵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缓和下来。他们觉得,多捉一名敌将,便减轻了润州兵马的一分压力和危险。 指挥使宋安在陈奇瑜面前讨好道:“都指挥使,我说张将军不会有事的,这不是安全回来了?还活捉了敌将,让人欣慰不已。”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陈奇瑜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光,接着眉开眼笑,向宋安解释,“我的属下今天连胜三局,也许是天助我们成功,也许是机缘巧合,使敌将疏忽了一招半式,被我的属下抓个正着。” 宋安听陈奇瑜之言,脸上火辣辣的,顿感无地自容,说:“都指挥使属下都是能兵强将,让敌人闻风丧胆。而宋某无能,履履败北,损兵折将,无颜面对润州军民。正所谓一将无谋,累死千军啊!” “指挥使不必自责,先前你的属下出阵交战,陈某观察多时,并非你的属下不卖力,而是饥肠辘辘,力不从心所致。”陈奇瑜对宋安安慰一番,“指挥使放心,有我们在,要将敌将统统捉拿归案,等候九千岁发落。” 他俩正说话间,小温侯张良昌已到阵营前,翻身下马,向前打个千:“都指挥使,末将因追击敌将,延误了时间,请您惩罚。” “你能安全回来就好,还捉了敌将,本指挥使欣慰不已,惩罚就免了吧!”陈奇瑜笑容满面,向张良昌挥一下手。 “谢都指挥使!”小温侯张良昌抱一下拳,立起身躯。 这时,其他将领、大小头目都向张良昌祝贺,有的小头目上前,将钱飞虎从马背上抬下来,与王再武、何兴亮放在一起,由专人看押。 片刻,只听白衣秀士赵中亭惊呼道:“都指挥使,各位兄弟,你们瞧!水军统领王亚龙已经大获全胜,那些帆船都靠上码头,正押着敌将向这里来呢。” 经他一咋呼,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向江边码头望去。只见上千只帆船已经靠上码头,降了篷帆。与此同时,见水军统领与六七名下属,正押着一人向阵营而来。 扑天雕秦余兴奋不已,问陈奇瑜:“都指挥使,不知王统领押何人而来?” 没等陈奇瑜开口,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抢先说:“所押的是叛徒司马俊,这个卖主求荣的家伙,我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都指挥使陈奇瑜微微一笑,打着圆场说:“指挥使不必动怒,至于司马俊是叛徒也好,不是叛徒也罢;他要是在两军阵前死于刀剑下,那是无话可说。现在,他已经被擒,就不能伤他性命,这是规矩,连陈某也无权置他于死地。谁要不识好歹,擅自动手,陈某决不估且私人情感,违令者格杀勿论。你们可知道,司马俊和张太师及其众将领,都是朝廷钦犯,知道吗?” 陈奇瑜来个先发制人,事先下道禁令,迫使润州众将不敢轻举妄动。 宋安见陈奇瑜发了狠话,心想:“姓陈的话也有道理,他既然被捉,就让他多活几天,等九千岁下了懿旨,我们润州官兵也少不了一份功劳,论功行赏,也有我们一份。要是现在对他们动手,不但得不到赏赐,有可能被姓陈的反咬一口,说我们通敌卖国,那种欲加之罪,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正所谓官场上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危机四伏,哪朝哪代都是挥之不去的弊害;愈演愈烈,恶性循环,最终导致亡国之痛。所以,为官者不能一意孤行,要审时度势,随机应变,方能顺潮流而下,站稳脚跟......” 宋安正想之际,司马俊已被东大营水军统领王亚龙他们押到阵营前。数以千计的眼睛,都集中在一个焦点上。他们见司马俊被绳索捆绑得严严实实,像一只落汤鸡,灰头土脸,脏兮不堪,由几名兵丁押着。 只见水军统领王亚龙跨上前来,抱一下拳:“都指挥使,奉您的命令,已将扬州水师大都督司马俊捉拿归案,水师兵丁除少数阵亡外,其余的迫使他们投降,现帆船全部停靠在江岸的码头旁。一切事宜,由您裁决。” “好,这一次降兵服将,你功不可没。至于水军暂且留在江岸边,守卫战船,以截扬州兵马的退路。这个司马俊,与捉拿的其他钦犯,有待羁押润州知府大牢。”陈奇瑜对水军的诸事作了安排。 这时,只见毒蝎子赵广林翻身下马,手持一把消魂剑扑向司马俊,破口大骂:“司马俊,你这个卖主求荣的叛徒,你也有今天,我现在送你上西天。” 说着,剑尖对准司马俊的咽喉刺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剑尖距离司马俊咽喉不足二尺之遥时,王亚龙的九齿钢叉和冯文卫的丈八蛇矛枪同时搪过来。只听“当啷”一声,赵广林的剑被叩开,剑柄险些脱手,人倒退几步。 待赵广林站稳脚跟时,他那双凶恶的眼里,射出阴险的目光,咬牙切齿道:“怎么?难道你们要包庇叛徒?你们可知道,包庇叛徒,与叛徒同罪,莫怪在下翻脸不认人。” “他是朝廷钦犯,你无权惩罚他。识相的退到一旁去!”火眼金睛冯文卫手持丈八蛇矛指着赵广林,语气铿锵,目光咄咄逼人,“刚才都指挥使已说得泾渭分明,凡是被活捉的敌将,谁也无权杀害他们,违令者格杀勿论。” 毒蝎子赵广林仍不服气,手持消魂剑,跃跃欲试,大言不惭:“对于其他叛军将领,是杀是留,我并不介意。可是,司马俊乃是我们队伍中的叛徒,锄奸诛叛,人人都有这个义务。” 司马俊见赵广林如此嚣张,心想:“在这种情况下,陈奇瑜他们决不会让润州官兵动我们一根汗毛的。我得拿话激他们一下,看他们有多大的后劲?如果润州众将过于嚣张,不近人情,他们今天是死定了。” 想到这里,司马俊怒目而视,气咻咻道:“你们这班奸贼,阉党走狗,我司马俊今天一时疏忽,栽在你们之手,如有种放开我,我们一对一单挑,如打败了,我死而无憾!” “啍!手下败将,还巧言令色,大言不惭,放开你,如同纵虎归山,做梦吧!你这个叛徒,我恨不能抽你的筋,扒你的皮,才泄我心头之恨。”此时,毒蝎子赵广林已失去了理智,手持宝剑继续向前闯。 而江里鼋王亚龙的九齿钢叉和火眼金睛的冯文卫的丈八蛇矛枪,早就挡在司马俊的面前,使毒蝎子赵广林进不了身。 指挥使宋安怕将事情闹大,对润州兵马不利,厉声断喝:“赵广林,不得无理取闹,还不归队等待何时?” “指挥使,叛徒不杀,我们心里不甘?您堂堂润州指挥使,就这样忍气吞声,任人摆布吗?”毒蝎子赵广林急得吹胡子瞪眼睛,恨不能一头撞到南墙上。 “放肆!本指挥使由你来品头论足的吗?再不退下,莫怪我手下无情?”指挥使宋安脸色铁青,向赵广林发出最后通牒。 无奈之下,赵广林只有忍气吞声,退回自己马前。对于司马俊,仍耿耿于怀,恶毒的目光望一眼东大营众将领和被擒的扬州几名将领,随之跃身上马。 可是,司马俊仍然不依不饶,以话激怒对方:“俗话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姓宋的,我司马俊今天被你们所擒,愿砍愿杀随你们便,我决不会吱一下牙的。快动手吧!头掉了碗口大的疤,我司马俊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想死容易,不过现在轮不到你死,让你多活几天,等九千岁下了懿旨,会将你们五马分尸的。”指挥使宋安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忍气吞声,目光望着扬州兵马。 这时,只见张太师那边冲出一将,他乃是白面狐郑天寿,手持一杆亮银枪,拍马到了阵中心,冲东大营阵营中喊:“呔!东大营兵将和润州兵将听着!速将我们几员战将放回来,不然,我们要冲杀过去强夺啦!” 都指挥使陈奇瑜拍马跨前几丈,回应道:“俗话说得好:‘开弓没有回头箭。’战场上无亲情,你们的将领既然被我们生擒活捉,岂有放回之理?除非在阵地上,刀枪相拼,你们将我的属下擒获,我们可以走马换将,这才是公平交易。” “既然这样,你们放马过来,与在下刀枪相搏,打它几百回合。”郑天寿士气高昂,要求对方出马应战。 陈奇瑜抬头望一眼天空,见太阳已经西坠,迟疑片刻对郑天寿说:“今天恐怕不能满足将军要求了,天时已不早,我们要安营扎寨,砌灶做饭。兵将们总不能饿着肚皮开战呀?等吃饱肚子,稍着休息,明天再战如何?” “这件事在下做不了主,由太师点头才行。”郑天寿见对方说得合情合理,迟疑不决,一时难下结论。 陈奇瑜观察郑天寿举止言行,便开导说:“既然将军做不了主,请回去禀报张太师,让他上前与陈某交涉即可。如果太师不赞同收兵,我们可以继续战下去,战到日薄西山,再挑灯夜战如何?” “你说得也是,我回去向太师禀明此事。”郑天寿想了片刻,掉转马头回到本部。在黄队前的帅旗下,与张太师嘀咕一会,拍马回自己队列。 片刻,只见太师张国纪在中间,左边有先锋杨东旭作陪,右边有大将左增辉保护,三匹马齐头并进,来到阵中心。 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见张太师他们过来,心中兴奋不已,也拍马向前。赛金刚孙进安和小温侯张良昌见此,手持兵刃,拍马上前护驾。须臾之间,双方都到了阵地中心地段,相隔一丈多远的地方,各自勒住马。与此同时,几双目光都在打量对方的真容。 片刻,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笑容可掬,抱一下拳:“太师在上,晚辈有礼了。” “哈哈......贤侄现在好风光啊!在京城时只是袁可立身边的一名随从,几年下来,已脱颖而出,拥有千军万马的指挥使,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后生可畏啊!” “太师之言,让小侄无地自容,折煞在下了。”陈奇瑜抱一下拳,十分谦逊说,“其实,小侄之所以有今天,都是托袁大人的福。没有袁大人的提携和栽培,也没有小侄的今天。没想到,几年之间,太师却走到这步田地,成为两军对立的敌人,刀枪相拼,让小侄难以置信。” 提起辛酸往事,张国纪立即怒发冲冠,横眉立目,故意提高嗓门:“老夫沦落到江湖上飘泊好几年,都是阉党魏忠贤所害。老夫恨不能抽他的筋、拨他的皮、吃他的肉、饮他的血,方解我心头之恨。” 第三十四 烽火润州城(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太师不必动怒,怒及伤身,您有话慢慢说。”陈奇瑜也故意提高嗓音,“您老曾是当朝太师,德高望重,更让晩辈敬佩不已,我们今天要好好的商谈一下!” “呸!谁是你的前辈?我们是敌人,战场上无亲情,你知道吗?”张国纪仍然粗声厉气,横眉立目说,“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可没有这个耐心哦!” 陈奇瑜不憎不怒,抱一下拳,赔着笑脸,声音仍然很大:“今天之战,我方阵亡两名将领,我们又擒获你们几名大将,算是扯平了。今天天时已不早,双方都很累,各自罢兵,明天再战如何?”随即压低声音,“按计划执行,明天城里城外一起动手,里应外合,确保万无一失。” 张国纪作思考状,过了片刻,亮大嗓门道:“好!就依你的,我们明天刀枪相搏,决一雌雄,你们请回吧!” “明天小侄奉陪到底!”陈奇瑜抱一下拳,与孙进安、张良昌掉转马头回本部。 张国纪、杨东旭、左增辉望着陈奇瑜他们离去的背影,迟疑片刻,也掉转马头,返回阵营中。 而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和几名将领,在陈奇瑜和张国纪交涉之际,侧耳细听,看他们是否暗中联系,互相勾结?可是,至始至终,他们也没听出所以然来。除几句客套话和评击时政外,就是商谈罢战一事。直到双方掉转码头,各回本部,宋安他们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落了地。 当陈奇瑜他们到达阵营前,宋安与几名将领迎上来,赔着笑脸。宋安抱一下拳,明知故问:“都指挥使,有关罢兵明天再战谈妥了吗?” “谈妥了!”陈奇瑜点点头,目光环视一下城门附近,向宋安建议,“指挥使,我想将东大营的营寨安扎在城门外西边。这样,如果张国纪他们趁机攻城,也好迅速作出反制。” 宋安想了一会,又顺着陈奇瑜所指的方向看了看,表示赞同:“也好,这样扬州兵马稍有行动,我们就会觉察出来。明天就在帐篷前列队即可。对了,我们的人马是回城里驻扎,还是与你们驻扎在一起?” 陈奇瑜不假思索:“为了便于调遣,驻扎在城外较好。呶!在城门旁扎下营寨,正好与我们形成犄角,在战略防御上,有着重要意义。” “这样最好,如此安排,合情合理,使张国纪人马不敢轻举妄动。”宋安对陈奇瑜的安排,无可挑剔。殊不知,对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作为堂堂的润州卫所指挥使,却未能悟出差错来,也是他穷途末路的预兆。接着,他问陈奇瑜,“都指挥使,被擒拿的几名叛将该羁押在何处?” “将他们押送到知府大牢里。那样,张国纪想抢夺人质,也是望洋兴叹。从安全上考虑,由东大营派一千名兵丁和两名将领守卫,这样才确保万无一失。”陈奇瑜瞅着宋安,试探问,“指挥使,你有何意见?” “为什么要对几名叛将,如此兴师动众?”指挥使宋安十分费解问。 “道理很简单,因为他们是朝廷钦犯,不可掉以轻心,一旦出了差错,我们便前功尽弃,枉费心机。因此,要严加防守。”陈奇瑜直言不讳说。 “这......”宋安想说什么,又想不出所以然来。 当下,都指挥使陈奇瑜来个快刀斩乱麻,吩咐孙进安、张良昌:“孙将军、张将军,你二人带领一千名兵丁,押送几名叛将入城,羁押在知府衙门大牢里。顺便带一千袋大米,由田知府、汪师爷分发给全城饥民和守城官兵,以此稳定民心,不至于因饥饿而引起骚乱。” “属下遵令!”赛金刚孙进安和小温侯张良昌应了一声,点齐一千名兵丁,先去江边船上搬运粮食。 对此安排,宋安和属下兵将,对陈奇瑜完全失去了戒备心理,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接下来,陈奇瑜一边安排人手搭帐篷、砌灶台,一边派兵丁去江边船上扛粮食。众兵将领令,分头行动。 与此同时,宋安也指挥属下,在北门外搭帐篷。兵将们拖着饥饿虚弱的身体,向城门口走去,准备材料搭帐篷。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赛金刚孙进安和小温侯张良昌,率领兵丁已从江边码头回来,每个兵丁都扛一袋大米。陈奇瑜向二将叮嘱几句,令几名小头目押着王再武、何兴亮、钱飞虎、司马俊,向城门口走去。 却说润州知府田春秀、汪师爷等一班兵丁,在城楼上观看两军将领决战,直到双方收兵,他俩才长舒一口气。 汪师爷十分感慨道:“今天之战,我们润州虽然损失两名将领,但东大营人马捉了他们四个,这笔交易划得来。明天开战,通知指挥使,让我们的人马不要上前,由东大营将领上前,这样就保存了我们的实力。” “你说得也是,如果将我们的兵将拼光了,以后靠谁来保护润州城的安全?”知府田春秀沉默一会,自言自语道,“今天之战,不知是虚是实?” “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您看出眉目来了?”汪师爷一脸质疑之色。 田春秀摇摇头:“本府虽然没看出不妥之处,但心里总是不踏实。” “大人,常言说得好:‘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们相隔战场要偏远,有些细节看不真切,只有指挥使他们与东大营人马近距离接触,就是蛛丝马迹都能看得真切。”汪师爷建议,“有机会见到指挥使,问他一下,就知道东大营兵将是否可靠了?” “也好,他们已经收兵,指挥使有可能进城,我们正好问一下。“田春秀观察东大营人马和润州人马已经退到城门外西北角范围内。只见都指挥使指手画脚,分配什么任务。他与汪师爷看着,心里直犯嘀咕。 过去一炷香时间,只见指挥使宋安率领众兵将来到城门,宋安骑在马背上,仰起脸冲城楼上喊:“知府大人,将城门放开,我有话跟你们说。” “好的,你们稍等一会。”田春秀心里一阵惊喜,向汪师爷和几名侍从挥一下手,“走,我们一起下去。” 说着,率先走向楼梯;汪师爷和几名侍从紧随其后。 时间不大,已下了城楼,来到城门前,几名守门的兵丁点头哈腰、赔着笑脸:“知府大人!汪师爷!您有何吩咐?” 田春秀指一下城门:“你们迅速放开城门,我们要到城门外与指挥使谈事。” “好的,您稍后。”几名守门兵丁应了一声,立即动手开城门。 须臾,城门敞开,田春秀、汪师爷和几名侍从迈出城门。宋安他们见此,立即翻身下马,一起迎上来。田春秀目光在众将脸上扫过,问:“指挥使,人马都要进城休息吗?” “不回城里休息,我们就在城门旁搭帐篷,明天还要开战,进来出去,恐怕事情有变。”宋安指着城门外场地,“呶,都指挥使说,让我们将帐篷扎在城门左右,与东大营的帐篷形成犄角,有事时互相策应,立即反制,迫使敌人不敢轻举妄动。” “嗯,这样最好。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东大营将领运筹帷幄,计高一筹。”田春秀抬眼望着东大营人马正在搭帐篷,忙得热火朝天,迟疑片刻,压低声音问,“指挥使,有关东大营兵将,是否可靠?” “起初,我对他们确实有戒备心,小心翼翼,处处提防着他们。但经过一段时间后,发觉陈奇瑜还够意思,对我们仁至义尽,没什么毒意。”此时此刻,宋安是发自肺腑说人家的好处。 就在这时,只见孙进安、张良昌率领一千名兵丁,每人扛一袋大米,另有几人押着人质,向城门口走过来。田春秀望着他们,打量好一会。问宋安:“指挥使,他们这是干什么?”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噢!他们奉都指挥使之令,押送几名叛将去知府大牢的,顺便带一千袋大米,以此安抚城里军民。”宋安向田春秀、汪师爷解释。 汪师爷听后,脸上流露出难得的笑容:“这批粮食,乃是全城军民的救命稻草。没有它,润州城将会尸横遍野,惨绝人寰。” “是啊!这是雪中送炭,解决城里军民的饥荒,恩德如山,如再生父母。”此时此刻,知府田春秀也发出感激之言。继而又问,“指挥使,区区几名叛将派几名兵丁押送到知府衙门大牢里,与牢头交割完毕不就得了。怎么如此兴师动众,又派兵又派将?这是否小题大做,拉大旗作虎皮呢?” “情况是这样的。”宋安指着渐渐走近的兵将,“都指挥使说,那几个叛将,乃是朝廷钦犯,必须派重兵守护,如有损失,你我都难脱干系。不过,这样也好,即使出了事,免得我们人受牵连。” “嗯,只要东大营人马帮我们击溃扬州兵将,确保润州军民的安全,解决了目下的饥荒,一切都由着他们。”知府田春秀随之附和。 说话间,赛金刚孙进安、小温侯张良昌携同众兵丁押着钦犯、扛着粮食到了城门口。指挥使宋安将孙进安、张良昌介绍给田春秀和汪师爷。彼此相见后,免不了寒喧一番,倍加亲热,有种相见太晚的感觉。 田春秀抱拳施礼,笑容满面:“你们东大营人马乃是及时雨,我们润州军民的救星。没有你们即时赶到,全城军民将要白白的饿死,田某也难逃一劫。” “好啦!好啦!客套话以后再说。田知府,您和汪师爷协助二位将军,将钦犯送到衙门大牢交割后,再负责分发粮食给全城军民。”指挥使宋安催促道。 “好的,这是本府分内中的事。”田春秀向孙进安、张良昌挥一下手,“二位随本府去知府衙门。” 说着,与田师爷前边带路,进入城门,向知府衙门而去。 接下来,指挥使宋安吩咐几名小头目:“你们带一班兵丁回卫所去,用骡车将帐篷拉来,在傍晚前要将帐篷搭好,避免受风霜之苦。” “属下遵令!”几名小头目迟疑片刻,忍着饥饿,带一班兵丁去了卫所。 且说吴同、陈玉香被关在知府大牢里,一晃近一个月时间。开始时,一日三餐,由牢卒按时送来。虽然吃不饱,也不至于挨饿。待半个月后,由一日三餐改为一日两餐,而且分量少了一半,每顿半碗,稀得照见人影。两人终日饥肠辘辘,身体日渐消瘦。这对他俩来说,度日如年。 为此,吴同的脾气越来越坏,时常伏在牢门前大吵大闹,擂得牢门咚咚响,大骂不止:“你们这班混蛋,为什么不给老子拿饭来?姓田的狗官哪去了?让他来见老子,老子要当面责骂他。狗娘养的,你们这班王八,等老子出了牢笼,将你们斩尽杀绝!******......” 开始时,狱卒任他辱骂,大吵大闹,并不理他。后来,见他越闹越凶,使得整个牢房内都不安宁。其他犯人也抱怨连声,纷纷向管牢的提出抗议。无奈之下,狱卒只好向狱吏禀报此事。起初,狱吏并不以为然,不冷不热道:“他能闹让他闹去,不疼不痒的。要是喊死了,或者一头撞到铁门上,撞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还省得我们看管。又为我们省了些粮食,诸多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狱卒细想一下,觉得狱吏的话不无道理,便不再过问此事。一晃又是几天过去了,犯人的日粮由一日两餐,改为一日一餐,每人半碗稀粥,稀得只有几个米粒。为了怕犯人集体抗议、哄闹,甚至绝食。狱吏亲自随在分饭的狱卒身后,观察犯人的举动。当犯人们分得半碗稀粥时,每间牢房里的犯人,都大吵大闹,痛骂不止: 这个说:“这是什么世道?我们就是犯了法,坐牢也要给饭吃呀!一天分半碗稀汤,连亡人都不会吃的。这样折磨我们,还不如一刀结果我们?来个一了百了。” 另一个接过话茬:“就是,这样让我们生不如死,连猪狗都不如的。” 又有一个说:“我们干脆绝食算了,何必在这个世上活受罪?” 此时,陈玉香身上的箭伤,因无药医治,伤口日趋恶化。发炎化脓,肌肉溃烂,逐渐向外扩散。她躺在墙角处,身体十分虚弱,已到弱不禁风,奄奄一息地步。吴同见此,也是束手无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当狱吏随在狱卒身后给犯人分饭时,吴同怒火中烧,正要破口大骂时,陈玉香制止道:“吴大哥,不要再闹了,沦为阶下囚,闹也没用的,不会有人发慈悲给顿饱饭吃的。省点力气,能多活几天。” 吴同一贯对陈玉香是言听计从,他即将出口的脏话,活生生咽进肚子里。片刻,缓和语气道:“我们被关在这里,生不如死,何日能有终结?就是多活几天,又有何用?” “我们会出去的,皇上和张太师一定会派人来润州打探消息,想方设法救我们出去的。”陈玉香旁敲侧击,极力相劝。其实,她对今后能否脱离牢狱之灾,也是葫芦里摸天,不作边际。 吴同愣了会神问:“妹子,何以见得皇上和张太师会派人救我们?” “凭直觉,人都有第六感观的。我一直坚信这个预感。”由于身体虚弱,陈玉香说了几句话,已是香汗淋漓。 其它牢房里,犯人们起哄、吵闹,拍打着牢门,发出刺耳的噪声。 这时,只见狱吏横眉立目,挥着手臂:“你们这班亡命之徒,吵什么吵?你们饿肚子,我们就有酒有肉、花天酒地吗?其实,全城军民跟你们一样,每天只能分半碗粥。你们看到没有?哪一个狱卒不是面黄肌瘦,走路打晃,饿得肚皮前腹贴后背了。你们闹,我们向谁闹?” 一个上了年纪的犯人问:“头儿,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全城军民跟着挨饿?平时向老百姓摊派的粮食弄哪里去了?请你给我们说清楚。” “就是!请你说清楚。要是含糊其辞,说不出所以然来,就是你们使诈,在欺骗我们。”众犯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吵吵嚷嚷,像赶鸭子上架一样。 狱吏环视一眼每个牢门前那一张张面黄肌瘦的面孔和一双双期待的目光,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说:“诸位有所不知,先前,润州城内是有不少储粮。但因陕西全省闹饥荒,百姓苦不堪言。朝庭为了济困扶危,由南京总督府负责江南数省,对州县库房的粮食,大批量调运。库房里的粮食,经此调运,已所剩无几。所以,因不是收割季节,才造成粮食短缺,出现了饥荒。” 另一名犯人瞪着眼,愤愤不平道:“牢头,你这话明明是蒙骗人,还大言不惭,尽说风凉话。要是库房里缺粮,那班公差早就下乡筹集了,还能闹讥荒吗?” “诸位有所不知,如今公差是自命难保,还能去筹集粮食吗?”狱吏瞅着众犯人那一双双热辣辣的目光,解释说,“我告诉你们真实情况。现在润州城已被扬州官兵围困一个多月,不要说公差下乡筹粮,就是卫所兵将都不敢与敌人正面开战。所以,才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不然,我们有酒有饭,也少不了你们一杯羹的。” 众犯人闻言,半信半疑,有的窃窃私语,有的神情恐慌。 吴同、陈玉香听后,对此是深信不疑。吴同低声问陈玉香:“妹子,你认为此事是真是假?” “我觉得这是真的。不然,他们的粮食不会紧张到这样地步的。”陈玉香以肯定的语气说。 这一场哄闹,就这样不了了之。作为犯人已经失去了人生自由,就是完全中断他们的食物,也无力反抗,除非他们选择绝食。 天黑后,吴同、陈玉香依偎在一起,忍受着饥饿的煎熬。面对陈玉香伤口发炎,她知道,这样下去,即使有饭吃、有水喝,也逃不过伤痛的折磨,会慢慢被伤痛夺走身家性命的。对于吴同来说,心急如焚,也无济于事。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夜渐渐深了,室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四周寂静无声。其它牢房里的犯人,经过白天的哄闹,再加上身体虚弱,都觉疲倦不堪。天黑后不一会,就昏然而睡。而吴同、陈玉香睡意全无,面对室内的黑暗,他俩司空见惯,也就习以为常。到三更左右,只觉眼前金光一炸,满室金碧辉煌,如同白昼。吴同、陈玉香甚感惊奇,立即坐起身,两双眼睛滴溜溜盯着牢门口。 片刻,只见一个瘸腿道士、肩头背着一个酒葫芦,手里提着一根铁拐,破门而入,飘飘然来到吴同、陈玉香面前。 吴同、陈玉香为之一振,惊喜交集,异口同声:“道长,是您!” “嗯,是贫道!”只见那名道士目光停留在吴同、陈玉香脸上,过了好长时间才说,“贫道自从鹰游山与你们分手后,一直云游三山五岳,却让你俩受此磨难,是贫道的不是了。” 原来,这名道士不是别人,他乃是八仙之首铁拐李。在太师张国纪兵伐鹰游山时,由于鹰游山几名债主请来几位妖道助战,使张太师部下难以力敌。为了伸张正义,以铁拐李为首的八仙,携同昆嵛山神清观掌门玉真子高欣阳、徒弟长生子朱由楫和全真七子,协同张太师大军共同对敌,铲除了几名妖道,诛灭了鹰游山几个债主。之后,玉真子他们回昆嵛山,汉钟离等七名道长和九名公主驾云回蓬莱仙岛,唯有铁拐李没回山,却告别张太师万马大队,云游而去。此事表过不提。 此时,陈玉香百感交集,眼含热泪说:“道长,您不必自责,我们之所以有这场劫难,乃是功力不济,没能战胜敌人,而被生擒活捉,受此牢狱之灾。” “依贫道看,并非是你俩功不如人,而是遭人暗算,再加上强敌众多,寡不敌众,才被活捉,押往润州,被投入牢房的。”铁拐李伸出手指掐算一番,淡然说道,“不过,贫道算来,也是你们命中该有此难,大难之后,一切恢复正常,平安无事。” 吴同听后,急不可待问:“道长,您这次来润州,是救我们出牢笼的吗?” 铁拐李摇摇头,十分平静说:“贫道暂时不能救你们出牢笼,因为你们的灾星还没退,贫道不能逆天行事。待灾星退去之后,自然有人相救。” 吴同听到此话,大失所望。那双期盼的目光,显得无可奈何。过了半晌,懊恼而沮丧说:“不等他人相救,我们早就撒手人寰了。道长,实话告诉您,多日来,我们饥肠辘辘,肚中无食,身体日渐消瘦,体力消耗过大。这还不算,因玉香身上箭伤发炎化脓,肌肉溃烂,时常出现高烧。这样下去,我们还能坚持多久?看来,我们没死在疆场上,却要死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了。” “没事、没事的,贫道此来,就是解决你俩目前的困境的。”铁拐李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两粒丹丸,放在掌心,金灿灿放着光芒,向吴同、陈玉香解释说,“这两粒丹丸,叫大力神丹,吃下去饥饿顿消,体力恢复如初;在一个月内不吃不喝,也不会饥饿的。来,你俩一人一粒,立即吞下它。” 说着,将两粒丹丸分别塞进吴同、陈玉香的嘴里。 两粒丹丸,在吴同、陈玉香的嘴里立即溶化,芳香溢满口腔,逐渐向体内渗透。片刻,他俩感到有一股暖流在五脏六腑里游动,又向四肢扩散。稍许,只听浑身关节吱吱作响,那股热流,直至游遍周身三百六十五路骨节,响声才渐渐平息下来。然后,皮肤上沁出点点汗珠,肤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铁拐李望着他俩,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问:“二位感觉如何?” “真神奇啊!现在感到神清气爽,饥饿荡然无存,体格好像比入狱前更健壮了。”吴同活动一下轻松的身体,目光落在陈玉香的脸上,夸奖道,“妹子,你先前那张黄脸婆的肤色不翼而飞了,现在却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若人喜爱。” 陈玉香听到夸奖,心里甜蜜蜜的,低着头,手指搓弄着衣角,羞涩道:“吴大哥真会说笑话,我天生的丑八怪,哪有可爱之处?” “妹子,你本来就天生丽质,经此丹药吃后,更是娇艳欲滴,有羞花闭月之貌,沉鱼落雁之容;真是人见人爱啊!”吴同笑容可掬,将陈玉香夸得像一枝花。 陈玉香感到无尚的荣幸,低着头,羞答答道:“我不需要人见人爱,我只要你一个人爱就足够了。” “是啊!我要爱你一生一世,白头偕老。”吴同说的是肺腑之言,接着以关切的口吻问,“对了,妹子,你身体恢复如初,箭伤是否好转?” “外甥女穿姥姥的蓝褂子——还是老样儿。伤口发炎化脓,没有药医治,只有越来越严重的。”陈玉香收敛起笑容,脸上涌起忧郁之色,“吴大哥,假如我的箭伤恶化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夺走我的生命,还谈什么一生一世,白头偕老?如果有一天,我撇下你而去,你也不要过度悲伤,在慢慢握识一个好的姑娘好吗?” “不——妹子,你不能这样说。假如真的有那一天,我会陪你共赴黄泉的。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吴同眼里噙满了泪水,目光从陈玉香脸上移开,转向铁拐李,可怜兮兮问,“道长,您有何药物能治妹子的箭伤,要是有,求您救她一命。要是身上没有现成的药物,烦您到野外采些草药来。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说是不是呀?” 说着,扑通跪倒在铁拐李面前,磕头如鸡啄米。 “将军请起!将军请起!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样折煞贫道了。”此时此刻,铁拐李完全被他俩的恩爱所感动,伸手拉起吴同,乐呵呵道,“此乃小事一桩,不必愁苦,此事包在贫道身上。” 吴同听后,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陈玉香也散去一脸愁云,涌上一层笑容来。 这时,只见铁拐李从宝葫芦里倒出一粒丹丸,递给陈玉香:“陈姑娘,将它吃下去,不要一袋烟时间,箭伤就会完好无损,连伤疤都不会有的。” “谢谢道长!谢谢道长救命之恩......”陈玉香一迭连声,伸出双手,接过铁拐李递过来的丹丸。然后,小心翼翼送进嘴里,吞进肚里。 片刻,陈玉香觉得肩头的伤口上有凉飕飕的感觉。过了一会,她又觉得伤口处痒酥酥的,很想抬手抓挠,又怕损伤周边的皮肤,咬咬牙,只有忍了下来。一袋烟之后,什么感觉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铁拐李观察着陈玉香的面部表情,见她已恢复了常态,试探问:“陈姑娘,你觉得怎样?还痛痒吗?” “回道长话,开始时,伤口处凉飕飕的,过了一会,有点痒的感觉。现在,不痛不痒,好像完全好了。”陈玉香如实回答。 “嗯!”铁拐李默默的点点头,目光转向吴同,“吴将军,你检查一下,看陈姑娘肩头是否留下伤疤?” “好的!”吴同应了一声,转过身体,抬手解开陈玉香衣襟上的两个钮扣,小心翼翼的将衣衫褪到肩头查看,这一看,却让他惊讶不已,喜笑颜开,慨叹道,“道长,这粒丹药真奇效,现在妹子的箭伤完全好了,连一星半点疤痕也没有。” 陈玉香听此消息,既高兴又称奇。目光中带着感激之色,恭恭敬敬道:“道长,感谢您救命之恩,说实在的,没有您出手相救,我这条命就丢在润州牢房里了。” “哎——!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说实在的,我们这是缘分。在茫茫人海中,受苦受难的人,层出不穷,数不胜数,为什么不救别人,而偏偏救你们?”铁拐李讪然一笑,“好啦!别谈这些,你们在此呆着,几天后自然会有人来相救。贫道还有一事未了,得离开这里,你们暂且不必滋事,洁身自好,等救兵来时,再一起举事。” “好的,我们会等待时机的。”吴同、陈玉香恭恭敬敬向铁拐李鞠一个躬,眼含泪水,“道长此去,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有缘自然而然就会相见。”铁拐李一手提着铁拐,另一只手抬到胸前,打一个稽首,“你们多保重,贫道去矣!” 说着,转过身,只见金光一炸,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顿时,牢房内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吴同、陈玉香依旧躺在墙角的地面上,身体紧贴在一起。陈玉香身上特有的异香,沁入到吴同的肺腑里。使他陶醉,难以抑制内心的冲动。便展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热烈的、长满胡须的嘴,压到她的红唇上。她极力配合,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眯着眼,任他热吻、吮吸。然后,他将身体压到她的玉体上。两人缠缠绵绵,在地面上滚动着。 这一天下午傍晚时分,只见知府田春秀、汪师爷来到知府大牢院门前。在他俩的身后,有两名骑马的将领,还有七八名兵丁押着几名犯人,后边另有一支上千人的队伍。众狱卒和狱吏见此,即忙迎上去,狱吏取出钥匙,开了大牢的院门,赔着笑脸问:“大人,您到这里来有事吗?” “嗯,有事的。”知府田春秀指着身后的兵将和几名犯人说,“呶,他们是东大营的兵将,来此协助我们抗击扬州人马的。那几个被押的犯人,乃是扬州张太师属下的将领,今天开战时,被东大营将领生擒活捉,暂且关押在知府大牢里,等张国纪一班将领全部被捉时,一起打入木笼囚车,押往京城,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后,再由九千岁御批,统统押往午门外斩首。” “知府大人说得也是。”狱吏点头哈腰,与众狱卒让开道,做个手势,“大人请进,有现成的空牢房呢。” “不不不,这几个叛将,乃是朝廷钦犯,不能与其他犯人关在一起,除前一次在陈家庄捉来的两人外,其他犯人统统搬到别的地方看守。”知府田春秀指着众兵将,吩咐狱吏,“腾出空牢房由官兵居住。” “这......”狱吏挠着后脑勺,犹豫半晌道,“几十名犯人搬到哪里去?如果让他们逃脱了,在江湖上又会为非作歹,坑害黎民百姓的。” “没事的,四城门都有官兵把守,戒备森严,他们插翅也难逃。况且,这些天他们饥肠辘辘,连走路都踉跄,哪有精神想逃亡的事?”知府田春秀略加思索,“至于犯人看押之处,将他们关在衙门仓库里吧!等结束这场战斗后,再让他们搬回牢房里。本府估计,要不了两天,张太师和他属下的众将,都会全部落网。” 经田春秀提醒,狱吏恍然大悟,点头哈腰奉承说:“大人高瞻远瞩,想得周到,让小的汗颜无比,佩服得五体投地。” “好啦!不要再阿谀奉承了,抓紧去办吧!”田春秀挥了挥手。 “是!”狱吏应了一声,向其他狱卒挥一下手,“弟兄们!我们走。” 说着,转身向牢房走去,众狱卒紧跟其后。 这时,赛金刚孙进安、小温侯张良昌已经下马,田春秀赔着笑脸说:“二位将军,我们也进院里去,等众犯人搬走后,安顿好兵丁后,我们一起到知府大堂分发粮食,让全城军民都能吃饱肚子。” “好的,大人请进!”孙进安做着手势,十分谦逊的样子。 “二位将军请!”田春秀笑容可掬,躬身施礼。 “同请!同请!”孙进安携着田春秀的手,谦让着一起迈进大牢院门。 汪师爷、张良昌携同众兵丁,押着几名犯人,也进入庭院内。片刻,已在牢房前站住脚。田春秀指着其中一个房间说:“二位将军,这一间房子里,关押两名重犯,乃是信王府的管家和保镖,在陈家庄祭祖时,被指挥使他们抓获。” “哦,既然是重要犯人,就与这几位叛将关在一起,便于看守。”孙进安吩咐着,目光向牢房里观看,但因牢房内光线暗淡,看不见里面的人影。 而吴同、陈玉香坐在牢房后檐墙角落处,后背椅着墙,对外面的一举一动,看得十分清楚。吴同抬起胳膊肘子,轻轻抵一下陈玉香的腰肢,低声说:“妹子你看,那班官兵除田知府和汪师爷,其他人都不认识。而被抓获的几人不是太师麾下的将领吗?他们在将领中,武功都很高,怎么轻而易举就被擒获呢?”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我们队伍中算得上高手,与其他高手较量,可能就逊色一筹,甚至是甘拜下风。”陈玉香仔细打量着几名被抓的将领,对吴同说,“吴大哥,你看,他们几位是:黑面阎君王再武、小霸王何兴亮、穿山甲钱飞虎,还有那个英雄是谁呢?” 吴同仔细观察一会,摇摇头:“不认识,在我们军营中从来没见过此人。” “也许是哪个山寨的寨主,新投到张太师麾下的。”陈玉香猜测着。 “现在猜测无法确定他的身份,等他进牢房后,一切就可真相大白。”吴同的目光仍然盯着牢门外官兵看,审视半晌,也没认出两个将领是谁。沉默一会说,“妹子,那两名身穿铠甲的将军,不是润州卫所的,可能是外地过来的援兵。” “也有可能是援兵的将领。有关润州那班狗崽子,与我们交过手,一眼就认出来他们的嘴脸。”陈玉香对吴同的话表示赞同。 正值这时,却见众狱卒赶着几十名犯人,出离牢房,一个个瘦骨伶仃,面黄肌瘦,走起路来东倒西歪,踉踉跄跄,一不小心,就能摔个跟头。 陈玉香观此情景,心里一阵酸楚,同情心理,油然而生。叹息道:“唉,这班人也是父母所生,来到这个世界上,只是在不同环境下,错走了一步棋,才误入歧途,犯了王法,饱尝各种酷刑。现在,那班狱卒不知要赶他们往哪里去?” “难道要将他们集体处决吗?”吴同揣摩着,但这只是他个人的观点,究竟知府田春秀要对他们下什么毒手,还是个未知数。 这时,只见田春秀叫停那班犯人。在庭院内齐刷刷站了一个长队。田春秀、汪师爷、孙进安、张良昌站在队列前。两位将领见犯人们惊慌失措,噤若寒蝉,瘦骨伶仃,衣不蔽体,心中不忍,正要开口讲话,却见田春秀挥一下手臂,高声道:“诸位犯人,你们不必害怕,也不必胡思乱想。今天将你们从牢房里请出来,是腾出房子来,由朝廷钦犯居住。你们知道吗?现在润州正在开战,以张国纪为首的一班叛军,依仗人多势众,欺我润州军民,将润州包围一个多月,造成粮食饥荒,使全城军民都忍饥受饿,你们身为犯人,同样跟着遭殃。现在可好了,总督府派东大营人马来援助润州,还给我们带来大批粮食,全城军民终于能吃顿饱饭了......” 一名上了年纪的犯人插嘴问:“知府大人,我们虽然触犯王法,坐了大牢,但在没有斩首时,总要吃喝拉撒呀?全城军民解决了温饱,能否分给我们一杯羹?只要吃一顿饱饭,立即斩首示众,也毫无怨言。” 众犯人听后,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时间,就像赶鸭子上架,叽叽喳喳。 “好,本府满足你们的要求,让你们吃几顿饱饭。常言说得好:‘锅里有、碗里才有。’全城军民能有饭吃,也多不了你们几只碗、几双筷子的。”田春秀许下自己的承诺。 “大人!您是好人,您是清官大老爷......”众犯人一片哗然,赞不绝口。 “好啦!诸位少安勿躁,听本府将话说完。”田春秀挥一下手臂,待众犯人停止了议论,继续道,“由于东大营人马来援,今天首次开战,就捉了他们四名将领,本府想,要不不了几天,就能张国纪属下的大小将领,全部擒拿归案。到时候,这个大牢,就是那班叛将羁押之地。” 另一犯人拦住田春秀的话题问:“大人,我们几十号人,不知要将我们安排到何处?才能苟且偷安?” “这个本府已经想好一个去处。衙门仓库的粮食都已清仓,你们暂且到那里住下,不准打架斗殴,不准违法逃跑。等平息了这场战争,本府要上奏刑部和都察院,为你们减刑,从轻发落。”田春秀侃谈一会,转过脸吩咐狱吏,“将他们带到仓库安顿下来。过一会知府大堂分粮食,你派两名狱卒去领一些,让犯人们吃顿饱饭。”又指着吴同、陈玉香所在的牢门,“你将这个牢门打开,让几个叛将与他们住到一起去。” “是,大人!”狱吏应了一声,掏出钥匙,开了牢门,随即吩咐众狱卒,押着犯人而去。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众狱卒押着犯人走后,知府田春秀对孙进安、张良昌道:“二位将军,将四名叛将送进牢房,吩咐一班兵丁看守,其余的都到知府大堂帮助分粮食行吗?” “行!”孙进安不假思索,唤过两名小头目,如此这般吩咐一番,便解开捆绑他们的绳索,押进牢房里,锁上牢门。室外,由两个小头目,与几十名兵丁守卫。 当下,田春秀、汪师爷携同孙进安、张良昌,带领众兵丁去知府大堂分粮食,按下不表。 却说太师张国纪与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在两军阵前约定各自收兵后,回到阵营前宣部收兵,各队大小头目率众回帐篷内。这时,伙夫们早已做好饭菜,各小队都去灶房吃饭。 而张国纪则招集众将到中军帐开碰头会。待各个将领依次坐后,张国纪扫一眼众将,开门见山问:“诸位对今天之战,有何看法?” “太师,末将有个疑问,不知当提不当提?”赛罗成周云说。 “这里是群言堂,每个人都有发表自己意见的权利,老夫不会堵塞言路的。”张国纪微微一笑,做个手势,“周将军请发表自己的意见。” “在下所说的,万事不离其中。就今天这场战斗,要是凭武力格斗,被擒拿去的几名将领,都是响当当的茬儿,几十回合过后,仍没有败迹。但他们都依计诈败了,要是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是阉党人,虽然他授总督袁可立之令,要他暗中帮我们灭掉润州阉党爪牙。假如他将计就计,将我们将领都捉到润州知府大牢里,再去向阉党邀功请赏,我们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一旦这步棋走错了,后悔都来不及啊!”周云十分担心说,“太师,如果中了人家的反间计,对我军的损失,是难以估量的。” 顾华平也随之附和:“人常说:‘人心隔肚皮,虎皮隔毛衣。’太师,我们不是陈奇瑜肚里的蛔虫,摸不清他内心在想什么?万一中了奸计,悔之晚矣。” 张国纪微微一笑,安慰诸将道:“你们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开始老夫就想过,这步棋乃是险招,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一步走错了,将会殃及全军,动摇大明江山的根基。但老夫经过反复推敲,才下此决定的。俗话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每件事都朝坏的方面想,任何计策都没法施行。你们也许不会知道,那陈奇瑜原先乃是袁可立的门生,经过几年栽培,已成为一名出类拔萃的人才。袁可立在京师遭受排挤后,外调到南京任总督,并兼任江南工部尚书,兵部尚书参赞之职,掌管江南几个省的军、政、财大权。他外调后,他的众门生除当时袁崇焕镇守辽东外,其余孙承宗、孙传庭、左良玉、秦良玉、卢象升、洪承畴、杨嗣昌、曹文诏、陈奇瑜,都随袁可立来南京,担任要职。在江苏提督下辖的三大军营的都指挥使,都由袁可立的得意门生担任。孙承宗任南大营都指挥使,左良玉任中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任东大营都指挥使。其余门生在总督府直属营各兼要职。你们想想,袁大人如此安排,阉党势力怎能撼动得了他们?那些阉党爪牙,更是无法渗透进来的。” 经张国纪如此解释,众将如梦方醒,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白面狐郑天寿说:“要是这样,这条计用得对,我们也就高枕无忧了。” 杨东旭扫视一眼诸将领的面部表情,见他们满脸愁云已散去,心里十分欣慰,沉思一会说:“诸位,还有一事要告诉你们。因袁大人受润州知府田春秀、指挥使宋安两次弹劾,经过朝堂上群议,魏忠贤已委任兵部侍郎田吉为钦差大臣、巡按御史,持尚方宝剑,来南京总督府为监军,监督袁大人的举止言行。所以,袁大人授计于陈奇瑜,要他在田吉到南京前结束润州城战斗,以免被抓住把柄,受姓田的掣肘。我想,就是田吉长期滞留总督府,也是孤掌难鸣,拿袁大人毫无办法的。” “我也这样认为,田吉就是持尚方宝剑,也难以置袁大人于死地。周应海接过话茬说。 “为什么不能置袁大人于死地?田吉有尚方宝剑,能先斩后奏的。”鬼见愁阮林一脸质疑之色。 “你可知道,尚方宝剑是代表皇帝的最高权威。而钦差大臣可以尚方宝剑为幌子,滥用职权,对地方官吏任意斩杀。而地方官吏慑于皇家权威,不敢造次,只有俯首听命,任从处置。不过,田吉来南京,代表的是魏忠贤的权力,不能代表皇帝。而袁可立为三朝元老,封疆大吏,就是袁可立千错万错,田吉只能望洋兴叹。弄不好有可能断送了身家性命。所以,我劝诸位不必担心袁大人的安危。好好把握时肌,打好明天一仗。”张国纪旁敲侧击,相劝诸将,“明天乃是关建的一天,希望诸将要尽心尽力,决不能让一个贼将逃脱。” “我等谨记太师的示训,尽心尽力,将阉党的爪牙消灭干净。”众将异口同声表示。 “好的,你们各回营帐去吧!巡逻人员和岗哨要安排好,以防敌人偷袭。”接下来,张国纪对加强警戒向众将领作了交代。 众将领散去后,张国纪与杨东旭就明天全歼润州兵将的计划作了探讨和研究。 再说润州知府大牢里,知府田春秀将牢房事务安排就绪后,与汪师爷、孙进安、张良昌率众去知府大堂分粮食,振济民众,按下不表。 却说黑面阎君王再武、小霸王何兴亮、穿山甲钱飞虎、水军都督司马俊,被松了绑,押进牢房里,锁上了铁门。开始,他们并不知这间牢房里还有吴同、陈玉香二将。过了片刻,他们适应室内的环境后,才看清楚室内物体。只见吴同、陈玉香半躺在后檐墙的地面上。 “******,这班狗官,将我们关在这间黑不溜秋的牢房里,想憋死我呀?”王再武活动一下被捆得麻木的双臂,抬眼看见吴同、陈玉香,立即咧着大嘴巴笑了起来,“啊呀!我说吴同、陈玉香,我终于在这里见到你了。要是再有几天不攻城,你们非饿死不可。这下可好了,有我们在,一定会就你们出去的。” 其他几位,也是笑容可掬,围了上来。 吴同、陈玉香见到他们,心里一阵欣喜,却又忧心忡忡。吴同无奈而失望的目光中,包含着几分疑惑,道:“王将军,你被抓进来,自命都难保,还谈什么救我们?你的话让我难以置信,不过是送灶王爷上西天,一路好话而已。以此安慰我们,少烦勿躁。其实,我们在这里蹲得久,也习以为常了。” “哎,我告诉你们啊!”王再武望一眼室外,见两名小头目和几十名兵丁执行警戒,压低声音道,“我说二位,你们是低估我们的力量了。你瞧瞧,我们几位都是响当当的将领,在万马大队里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这样能败给贼将吗?我们是授太师之计诈败的。目的只有一个,是为了救你们,再里应外合,将润州一班阉党爪牙,统统斩尽杀绝。” “哦!太感谢太师,也感谢你们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救我们。”陈玉香一双杏眼里噙满了泪水,摇了摇头,“你们这样做,是不值得的,万一露了破绽,被绑后是失去自由,会任人宰割的。要是出了事,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我们。这样,我们会愧疚一辈子的。” “陈女士过于感情用事了。其实,我们这样做,确实是歩险棋。不过,刚才室外身穿铠甲的两位将领你们也见到,他们乃是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的属下,奉命来这里保护我们的,并协助清除城里的阉党爪牙的。”小霸王何兴亮说。 此时,吴同一时没转过弯,被搞得一头露水,挠着头皮问:“何将军,你的话使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东大营人马奉命援助润州人马,而那两员战将又是陈奇瑜的属下,怎么会暗中保护你们?而与田春秀他们作对?”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仁兄有所不知,东大营兵将并非是阉党的爪牙,其乃是正义之师。他们决定弃暗投明,不再为阉党卖命,要为朝廷建功立业。”穿山甲钱飞虎将陈奇瑜和张国纪暗中联系的事,向吴同、陈玉香全盘托出。 两人听后,恍然大悟。吴同抬手拍了拍老门,信口开河道:“要是这样,田春秀、宋安他们,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黑面阎君王再武接过话茬:“哪能还要几天呢?明天就是那班狗崽子的忌日。” “哦?那才好呢!说实在的,我们巴不得早点脱离牢狱之苦。这些天来,饱尝了酸甜苦辣,那种生活,苦不堪言,度日如年啊!”陈玉香说此话时,心里酸溜溜的。继而,她打量司马俊好一会,试探问,“不知这位仁兄如何称呼?因何事犯了法,被抓进牢房。” “噢!在下司马俊,乃是润州卫所水军统领。”司马俊自我介绍,“在皇上下令兵伐润州时,张太师首先派出两支队伍,一支歼灭盘踞在长江渡口的、敲诈过往客商钱财的公差和兵丁;另一支对付我们水军。而他们兵不血刃,将我们全部活捉,由左增辉他们极力相劝,使在下认清形势,弃暗投明。所以,我们水军没伤一兵一卒,全部归送了朝廷。”司马俊望一眼王再武,“而盘踞在渡口那班公差和兵丁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都在重兵包围下,死于刀剑下。” “二位想知道渡口码头之战吗?那天晚上,就是王某和魏世杰带兵围攻的。”黑面阎君王再武神秘兮兮道,“呵!那一场砍杀,真过瘾。不到两袋烟时间,便将那班狗崽子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杀得好!”吴同兴奋起来,拍手称快,“那班王八蛋,死有余辜。那一天,我和玉香、刘大人化妆成行脚商人,去溧阳县陈家庄祭祖。在渡口码头上,亲目所睹那班公差、兵丁敲诈过往客商的钱财,比地痞流氓还要坏。” 他们谈笑一番,不觉天已黑下来。这时,只见两名兵丁随在狱吏身后,其中一名兵丁端着一盆白米饭,另一名兵丁端着几只碗筷。到了牢门前,狱吏取出钥匙,开了牢门,两名兵丁端着碗筷、饭进入牢内。他俩将碗筷顿在地上,其中一个直着嗓门道:“开饭啦!开饭啦!不要再东拉西扯了。” 王再武望一眼盆里的饭,咧着大嘴巴嚷叫:“你们这是什么态度?不将饭、碗筷放在桌上,却放在地上,拿我们当牲口使?” 一名兵丁在室内环视一圈,哭丧着脸说:“将军,室内空荡荡的,哪来桌子?好歹将究着吃吧?” “******,瞎你娘的狗眼!无酒无菜,叫我们怎么下咽?你们这样想捉弄死人啊?快叫姓田的狗官将好酒好菜端过来。不然,老子要将他狗头拧下来当球踢。”王再武粗着嗓门,骂骂咧咧。 没等兵丁开口,站在牢门口的狱吏横眉立目道:“我说你是谁呀?一个犯人、阶下囚,让你们吃顿白米饭,已是天高地厚,给足了面子。你问问你们同伙,他们以前吃的是什么?一天不过是半碗亡人汤,饿不死,胀不晕。全诚军民也一样,忍饥受饿,哪里有酒菜下肚?今天要东大营人马接济粮食,你们都喝西北风吧!” “谁叫你们跟我们做对头?喝西北风也应该。”王再武仍然咄咄逼人,冲两名兵丁吼道,“你两小子快去叫田狗官送几碟菜和一壶酒过来,老子不但要拧下你们的头,还要将姓田的狗头拧下来。” “这......”两名兵丁迟疑不决,哭丧着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怎么?你两个混蛋想抗令吗?那好,老子先拧下你俩的头。”黑面阎君王再武跨上前来,做好掐脖子的动作。 “爷,您息雷霆之怒,我们去还不行吗?”一个兵丁拉一把另一个兵丁的胳膊,“走,不要犹豫了,我们请求田知府替这位爷办。” 说着,两人转身出离牢房,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狱吏见两名兵丁脱离危险,迅速将牢门锁好。歪着头骂道:“你这个该死的叛将,不要脸的黑厮,你等着,过一会众公差将你拉到公堂上,打你皮开肉绽,看你还逞什么英雄?” 黑面阎君王再武见狱吏骂骂咧咧,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他扑到牢门前,手伸出铁档,龇牙咧嘴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不要走,过来让你家老子将头拧下来。看你还敢肆无忌惮?对老子不恭不敬?” “你这个黑厮,有本事出来追我?能追上我算你祖宗。”狱卒边走边回过头撩拨王再武。 此时此刻,黑面阎君王再武气得五煞神暴跳,拍打着铁档怒骂:“你这个直娘养的,**的不孬种给我站住,我要将你心肝掏出来当下酒菜。你奶奶的,下次再来时,我第一个将你捏死......” 这时,吴同走过来相劝:“王将军,跟牢头动怒犯得着吗?他们当差也不过是混碗饭,养家糊口而已。至于酒菜之事,不必难为他们。说实在的,在这之前,我和玉香每天只吃大半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饿得浑身松软。那些狱卒跟我们一样,忍饥受饿。就现在情况看,能吃上一顿白米饭,已是天堂生活了。” 王再武听了吴同一番话,咧开大嘴笑了笑:“嘿嘿!吴兄弟真拿我刚才的举动当真格的吗?其实,我这样吹胡子瞪眼睛,不过是吓唬他们而已。让他们知道,对待犯人要尊重人家人格,不能仗势欺人。那样犯人到狗急跳墙时,会掉过头咬人的。” “看来,王将军一肚子的斯文呢。走,吃饭去。”吴同拉着王再武的胳膊,离开牢门,走到室内。 此时,陈玉香已将饭盛好,顺便递一碗给王再武,笑嘻嘻道:“王大哥,吃饭吧!烧破衣跟虱子赌气,犯不着的。要是有机会,将田春秀、宋安他们的头拧下来,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王再武接过陈玉香递过来的碗筷,向嘴里扒了两口饭,边咀嚼边道:“陈姑娘放心,我王再武是天不怕、地不怕之人,打起仗来,首先擒当官的。这叫擒贼先擒王。能将当官的擒住,那些当差的就会俯首听命。” “你说得很有道理,所谓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在明天战斗中,首先将姓宋的和几名将领除掉,对付小兵就容易多了。”穿山甲钱飞虎接过话茬。 陈玉香借着室外射进来微弱的光线,目光在众将脸上掠过,淡然一笑:“诸位急公好义,精神可嘉。不过,运筹帷幄,取决于张太师把持。明天,我们与东大营两名将领及众兵丁联手,只负责城里事务。能将田春秀、汪师爷和部分守兵控制在我们手里,就是奇功一件。至于城外,有张太师属下众将和东大营人马,对付宋安他们,已是绰绰有余。” 他们饭后,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牢房里度过一夜,此事按下不表。 翌日天明,驻扎在润州城北门外的三个军营,用过早餐,开始亮队。东大营人马居左,在润州北门外西边列好队。扬州兵将居右,在润州北门外东边,仍按金木水火土五色队形排列,黄队为中军,在队列中间。而润州卫所的三千多名兵将,则在润州北门外亮队;与左右两队正好形成鼎足之势。 至于润州兵将,因多日处于饥饿之中,乍见白花花的大米饭,虽然没有可口的小菜,他们却吃得香甜可口,狼吞虎咽。有的兵丁胀得肚子像个大鼓,还要往肚子里塞。直到胃里无法再容纳一粒饭,才丢下碗筷。正所谓饿得七死,胀得八昏。有的连腰都弯不下来。 指挥使宋安见此情景,十分担忧,对几名将领道:“各位兄弟,你们看那些兵丁,乍得一顿饱饭,胀得弯不下腰,还能与敌交手吗?” “指挥使不必为此担忧。”大刀李广胜接过话茬,“其实,在两军对峙中,主要依靠我们主将出阵迎敌。而兵丁们只是凑个数,在后边壮威呐喊而已。”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你说得也是。”宋安点点头,对李广胜的话表示赞同,指着张国纪麾下的五队人马说,“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你们不要看扬州那五色队列,看起来军容整齐,威风凛凛。我看不过是一只纸老虎,经不住几名主将冲杀,他们就会军心大乱,任人砍杀。” “指挥使说得极是。两军打仗,不在兵丁多少,而是主将的武功高低。多一分武力,就能决定战斗的胜败。”双鞭王勇辉望一眼扬州兵马,又将目光移向东大营队列中,观看一会说,“其实,今天的决战,唱主角的乃是东大营众将,我们几位只是配角,待戏唱到收尾时,我们再上去充个数,凑个场子。” 正值这时,忽见扬州队列中冲出一匹战马,马背上驮着一员战将,全身披挂,手持一根生铁棍,显得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他在阵中心勒住马,面向润州队列,大声吼道:“呔!你个该死的润州贼将,谁不怕死的,出来与你家大爷决一死战。” 双锏将陈长浩忍耐不住对方挑衅,向指挥使宋安求战:“指挥使,扬州人马欺人太甚,不敢向东大营将领挑战,指名要我们出列,这不是吃柿子捡软的捏吗?末将不才,愿出阵与叛将决一雌雄。” “不,我们不能逞强。”指挥使宋安摆着手,加以制止,“挑衅由他们挑去,不疼不痒的。这场战斗,我们已损伤一千多名兵丁,四名主将,不能再消耗实力,那样润州城就无将可保了。” 这时,铁头僧叶金龙手中禅杖摇得当当响,怒气冲冲说:“指挥使,洒家平时以为你是英雄,具备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帅才;可现在洒家算看透了你。看来,你是徒有虚名、贪生怕死的昏庸之辈?早知如此,当初洒家从少林寺出来,不该投到你的麾下......” “放肆!指挥使是你所想象的贪生怕死之辈吗?”大刀李广胜坐在马背上,手里握着一把大砍刀,厉声喝斥,“你真是头蠢驴,指挥使之所以不让属下出列,为的是保存实力,为以后镇守润州铺奠基础。可你不知指挥使的良苦用心,反而诽谤指挥使的人格。说你是头蠢驴,一点也不过分。” “可人家已骑到我们头上撒尿拉屎,我们就无动于衷吗?就是哑巴,也得呵哈几声吧?”铁头僧叶金龙仍然不服气,气得脸色铁青。 大刀李广胜余怒未消,见铁头僧叶金龙支支吾吾,愤然道:“就你能,强词夺理,有本事上去走两招,为润州官兵争一头功?” “好啦!你们不要争论不休?”指挥使宋安挥手制止,“与敌人没动手,自家兄弟倒动起干戈来了?如此不守军规,成何体统?其实,不是本指挥使惧怕打仗,而是有东大营官兵庇护我们,出阵交手由他们上。我们后退点,实力就保存下来了。” 正值润州卫所将领内斗之时,阵中心那名将领挥舞手里铁棍,大声吼叫:“你们这班庸才,无能之辈,怎么装聋作哑不出列?跟缩头乌龟有何两样?**的再不出手,我们可要冲杀过去,杀你们溃不成军,片甲不留。” “指挥使,我们不能再忍了,忍辱负重,会遭江湖上笑话的。不管东大营将领是否出列,我得打头阵了。”不等指挥使宋安允许,双锏将陈长浩已拍马冲出队列。须臾间,已到阵中心,“吁!”他勒住马,目光紧盯着对方的脸,眼里充满了杀机。 只见那名持铁棍的将领高声断喝:“来者何人?报上姓名受死!” 双锏将陈长浩忍住心头怒火,横眉立目:“在下乃润州卫所指挥使帐前大将陈长浩,人称双锏将,江湖上送咱一个绰号,叫赛秦琼。请问你姓甚名谁,如何称呼?” “啧啧啧,就像你这个熊样,也想跟隋唐英雄秦琼相提并论,真是自不量力,恬不知耻。”那名持铁棍的将领讥讽一番,说,“在下乃张太师麾下大将赵通,江湖上给赵某送个不雅的绰号,叫活阎罗。今天,你这个冒充秦琼名号的家伙,遇到阎王爷,你的生死簿上就被勾了名,你今天是死定了。” “你小子不要吹牛,有本事就开打。”双锏将陈长浩坐在马背上,一手握一根铜锏,拉开架势,准备迎敌。 “谁怕谁呀!”活阎罗赵通舞动铁棍,拍马冲上来。 就在两马相隔几尺远之时,活阎罗赵通来个“秋风扫落叶”,手中铁棍横扫向陈长浩的腰肢。陈长浩不敢怠慢,手中双锏交叉架隔,护住腰部。只听“当啷”一声,赵通的铁棍撞到陈长浩的双锏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当下,两人手臂都被两种硬兵器震得麻木酸痛。与此同时,他俩都倒吸一口冷气,暗自佩服对方的内力。一招过手,两匹马向相反方向冲出几丈远,各自才勒住马,掉转头,再一次向前冲杀。就在两匹马头相遇之时,活阎罗赵通使了“沉香斧劈华山”一招。双手握住铁棍的尾端,举过头顶,使足全身力气,劈头盖脸向陈长浩脑袋砸下来。陈长浩不敢迟疑,即忙举起双锏迎架。 可是,由于活阎罗赵通用力过猛,双锏将陈长浩因多日饥饿,直到昨天晚上东大营发放粮食,早晚两顿饱餐,每一个兵将都敞开量吃,陈长浩也不利外,撑得肚皮能磨针,胀得呼吸都困难。在第一招架隔赵通铁棍时,就感觉腹中疼痛,运力受阻。当第二招开始时,他勉强能架住赵通猛力下压。稍顿,他觉得腹中剧烈疼痛,双臂上举的双锏,再也顶不住赵通的千钧之力。只听“嘭”的一声,陈长浩被砸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他手中的双锏脱手落地。而那匹战马受到剧烈震动而受了惊,嘶鸣一声,驮着陈长浩的尸体,落荒而逃。 这一举止,使三方军营的兵将,惊讶得目瞪口呆。也深感活阎罗赵通内功浑厚,臂力过人。润州众将面呈恐惧之色。忌惮不已。 活阎罗赵通两招置对手于死地,士气旺盛,沾沾自喜,拍马在阵地上跑了一圈,方才勒住马,冲润州兵将道:“你们这班酒囊饭袋,也想跟活阎罗过招?真是自不量力。”指着惊马逃跑的方向,“现在看到了吧?那个死鬼走得太快了,本阎罗刚勾掉他的名子,他就跑得那么快。还有谁愿追随你们同伙而去的?快出阵与本阎罗过两招,切磋一下武艺。” 活阎罗赵通话音刚落,铁头僧叶金龙不顾指挥使的阻止,拍马冲上阵来。大吼一声:“叛将休得猖狂,洒家过来与你过招。” “铁头僧,你回来,本指挥使有话说。”指挥使宋安大声断喝,急得抓耳挠腮,也无济于事。 双鞭王勇辉旁敲侧击相劝:“指挥使,开弓没有回头箭,铁头僧逞强,就让他与那个狂妄之徒过两招,如能击败对手,也好杀杀对方的嚣张气焰。” “唉——!”指挥使宋安长叹一声,无可奈何状,“本指挥使不是舍不得让你们出阵拼搏。而酒在壶中,卫所就这点老本,一旦拼光了,拿什么力量守卫润州城?”宋安抬起目光观察一眼东大营人马,见他们都在全神贯注观阵,怒气冲冲咒骂,“******,陈奇瑜在搞什么鬼?迟迟不出阵,是否另有图谋?” 这时,铁头僧叶金龙已闯到阵中心。活阎罗赵通手持铁棍,指着叶金龙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姓名送死?本阎罗也好勾掉你的名讳。” “我说你这个狂徒,巧取豪夺,赢了一招,就沾沾自喜,目中无人,将尾巴跷上了天。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天洒家要打击一下你的嚣张气焰。不然,你不知道王马爷有几只眼睛?”叶金龙来到场中心,与赵通所站地方一丈左右勒住马,手持铁禅杖,指着赵通,“洒家乃是少林弟子,因犯色戒,被方丈赶下山,至此从军,洒家姓叶、名金龙,只因洒家在少林寺练就头上功夫,所以,江湖上送洒家一个绰号,叫铁头僧。” “噢——!原来你是一只色狼、淫贼,专门糟蹋人家大姑娘,难怪要被方丈赶下山。你这个少林败类,拿命来!”活阎罗赵通拍马向前,挥舞铁棍,朝铁头僧头顶砸下来,嘴里还大喊,“淫贼!采花大盗!我要看你这个铁头有多硬?” 铁头僧叶金龙仗着头上功夫,并不举禅杖隔架,任对手砸下来。而他却以牙还牙,端平铁禅杖,向赵通心窝捅过来。而赵通想撤招已经来不及,眼见铁头僧的禅杖要捅到赵通的心窝。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说时迟、那时快,张国纪麾下大将左増辉,持一根长枪冲上来,大喝一声:“秃驴!勿伤我兄弟!” 话到、马到、枪也道,左增辉来一招“海底捞月”,枪杆由下向上一挑,只听“当啷”一声,铁头僧的铁禅杖被挑开。如此一招,震得叶金龙手臂发麻,手中的铁禅杖险些拿捏不住。他瞅一眼帮凶者,恨得咬牙切齿。 而赵通趁此机会收了招,吓得脊梁骨直冒凉汗。心想:“要不是左将军来得及时,我的心窝就会被淫贼捅个透明窟窿,死于非命。看来,这个淫贼说得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是对我一次教训,在任何战场中,都不能抬高自己的能力,而低估他人的能耐。这叫做傲兵必败。” 铁头僧叶金龙一招失手,战马冲出圈外。当他掉转马头时,斜眼打量着眼前的帮凶,龇牙咧嘴道:“你是哪里冲出来的冒失鬼?坏了洒家好事,快报上名来送死!” “你这个和尚,不在庙里修炼,却助纣为虐,帮助阉党爪牙为非作歹,干尽坏事。”左增辉手持长枪,目光炯炯,“禿驴,我告诉你,我乃是张太师帐前大将左增辉,今天专门来收拾你们这班败类的。” “噢——!你叫左增辉。”铁头僧叶金龙斜乜着眼,审视左增辉好一会说,“洒家记得当年京师东林党作乱,号称‘六君子’之一的左光斗,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天伦之父,只因反对阉党篡权,把持朝政,而惨遭杀害。阉党及其爪牙,与我们东林党后代,有不共戴天之仇。既然你助纣为虐,我视你为阉党的走狗,要将你们斩尽杀绝。”左增辉想起家父惨遭阉党杀害的情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眼里流露出杀机,持枪拍马冲过来,大吼一声,“禿驴,拿命来!” 眨眼之间,左增辉已冲到叶金龙面前,持枪直向叶金龙心窝刺来。叶金龙早已做好迎敌准备。当对手枪尖距离自己胸前二尺左右时,他手中铁禅杖向上一挑,“当”一声,两件铁兵器相碰,溅起火星四射。与此同时,两人的膀臂都震得麻木酸痛。 左增辉打量叶金龙片刻,心想:“这个秃驴,不愧是少林弟子,武功高强,并非虚言。只是他阴错阳差,犯了色戒,被赶下少林寺。他却又投靠了阉党,成为阉党的忠实走狗。” 与此同时,铁头僧叶金龙对眼前这位将领的武功,也是十分钦佩。心想:“将门虎子,左光斗虽然是文官,但当年一定聘请名师调教的,不然,这小子内力决非这样浑厚的。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在打斗中,我要谨慎应对。” 他正想之际,活阎罗赵通从后面冲过来,大喊一声:“秃驴,不要走,棍到!” 铁头僧叶金龙听到脑后有风声,即忙来个“镫里藏身”之法,整个身体跨到马腹下。而活阎罗赵通的铁棍,“呜”的一声,从马背上横扫过去。赵通一棍落空,十分恼怒,随即改变招术,举起铁棍,劈头盖脸砸向马背。这一棍用力过猛,要是被砸到,那匹战马非筋断骨碎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铁头僧叶金龙在马腹下抖一下马缰绳,那匹战马像有了灵性,双蹄一蹬,已跃出原地一丈开外。活阎罗手中铁棍砸到地面上,溅起尘土飞扬。一个惯性,他险些史控栽下马。 而此时的叶金龙,一个转身已上了马背,见赵通一棍落空,即将栽下马之际,立即掉转马头,手持禅杖冲上来,大喝一声:“小子,拿命来!” 可是,他的马刚起步,左增辉持枪迎上来:“禿驴,休得张狂!” 说着,举枪向叶金龙胸前刺过来。 铁头僧即忙撤招,架隔左增辉的长枪。“当啷”一声,左增辉的枪被挑开。他刚收招,活阎罗赵通又迎面扑上来。 当下,活阎罗赵通和左增辉双战铁头僧叶金龙。三匹马在阵中心盘旋,你来我往,不时的发出兵器碰撞声。三人杀得惊天动地,尘土飞扬,难分难解。使三方观阵者都感到触目惊心。 三员将领在润州北门外的场地上,展开一场殊死搏斗。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润州城知府大堂内,知府田春秀、汪师爷,正陪东大营将领孙进安和张良昌用早餐。他们边吃着白花花的大米饭,边谈着话。 汪师爷一碗饭下肚,已是汗水淋淋,红光满面。十分得意说:“二位将军,不是汪某说奉承话。都指挥使是个大好人,不是他率众援助我们。我们润州军民不是活活饿死,就是被张国纪人马攻进来屠城。” 赛金刚孙进安微微一笑:“汪师爷过奖了,保护地方的安全,乃是我们军人分类中事。何况,润州也是东大营的管辖范围。地方上有事,上司出兵保护,理所当然。”随即望一眼田春秀、汪师爷,一语双关说,“其实,总督袁可立和他下辖的各级官员,都是忠于朝廷,效力九千岁的好人。可是,袁大人前不久,遭小人弹劾,不知知府大人和师爷是否知道此事?” 田春秀听到此话,心里怦怦直跳,与此同时,脸上也一阵红、一阵白,心想:“这小子难道知道我们向朝廷弹劾袁可立之事吗?不可能呀?我们的奏折由专人送到京城,由首辅大臣交到九千岁手里。而袁可立在南京总督府里,千里迢迢,决不会知道京城里的事。除非他在京城里安插了眼线,将此消息汇报给姓袁的。但这种可能几乎小于零。因为,朝廷中主要部门都是九千岁的人,其他外部势力根本渗透不进去。九千岁身边的小太监,都是久经考验才选拔到自己身边的。至于客氏,乃与九千岁一鼻孔里出气,决不会背道而驰,另搞派系的。她也没有必要这样做,与袁可立是两条道上的人,风马牛不相及,根本合不到一起。根据这些判断,纯粹是这个小子试探本府底线的。总之,他抓不到把柄,也拿本府毫无办法的。” 想到这里,他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微微一笑:“孙将军笑话了。润州到京城有两三千里路程,田某就是千里眼、顺风耳,也不会知道京城里事的。” “噢——!知府大人不必紧张嘛!在下不过是随便说说,不要往心上记。”孙进安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人生在世,哪能没有缺点?作为一名朝廷命官,有过错,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弹劾朝臣乃是正常现象,身正不怕影子歪。田知府、汪师爷,你们说是不是呀?” “那是!那是......”汪师爷一迭连声说。 小温侯张良昌接着说:“田知府、汪师爷,烦二位饭后将守四城门的兵丁、公差全部叫到知府大牢院子里。” “为什么?”田春秀一脸质疑之色,“守城门的兵丁任务在身,需要执行警戒,万一出了事,那不是闹着玩的。” “只因为这样,我们才要将他们叫过来。”孙进安义正词严,带有命令的口吻说,“有关四城门防守,由我们部下接管,每一个城门派一百名兵丁守卫即可。” “难道......”田春秀疑窦丛生,愣了一会神问,“不知二位将军这样做是何用意?请说个明白。” “情况是这样的。”孙进安见田春秀、汪师爷的眼神中流露出质疑之色,作出解释,“二位想知道事实真相,这里也没有外人,我就打开窗户说亮话。根据我们安插在扬州军营里的眼线汇报,在你们军营里混进几十名扬州的奸细,他们的任务是,待扬州大队人马攻城之际,在城里四处放火,以此扰乱军心。为加快攻城迎得时间。” “有这等事?”田春秀半信半疑,沉思不语。 “这是千真万确啊!如果不即时将奸细挖出来,等我们击溃杨州大队人马后,这些人留在润州城内,将是一大祸害。正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就是这个道理。”小温侯孙进安进一歩开导田春秀、汪师爷,“如果不趁我们在这里将他们肃清,将来造成的危害是难以想象的。 田春秀、汪师爷觉得张良昌的话合情合理,犹豫一会,田春秀仍然不放心,问,“即使将兵丁、公差全部叫过来,又如何能辨认出谁是奸细,谁个不是?”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十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好办!让那几个叛将面对面辨认,我们再观言察色,那些奸细就会心虚。随即抓几个典型,其他奸细就会相继被咬出来。”孙进安不假思索说,“如果他们敢软抵抗,我们先宰掉几个奸细,来个杀鸡给猴看。那样,奸细再也不敢掩掩藏藏了。” “嗯,在理。”汪师爷向孙进安投去钦佩的目光,夸奖道,“看不出来,孙将军文武全才,真是诸葛孔明在世,敬佩!敬佩啊!” “过奖了!过奖了!孙某一个平庸之人,怎能跟诸葛孔明相提并论?相差十万八千里呢。”孙进安十分谦逊,连连摆手,稍顿片刻说,“饭后,请知府大人派几名侍从,带我们的人去四城门,替换润州兵丁回来。” “这个......”田春秀迟疑片刻,点了点头,“好吧!本府满足二位将军的要求。但愿将润州城内的奸细一网打尽,避免他们祸及军民。” 时间不大,他们吃罢早餐,田春秀、汪师爷带着几名侍从,陪着孙敬安、张良昌来到牢房庭院内。此时,兵丅们也已用过早餐,除对几名要犯进行看守外,都在庭院内无所事事,闭谈阔论,东拉西扯。当他们见两位主将到来时,立即列队恭候。 田春秀、汪师爷、孙进安和张良昌来到队列前。孙进安扫视一眼众兵丅,带着关切的口吻说:“各位弟兄,驻在牢房里还习愦吗?” “回将军话,我们当兵打仗,两条腿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一名小头目回答,“说实在的,能有这片牢房遮风挡雨,也就心满意足了。要是没有这片牢房居住,睡露天地也得睡。” “嗯,你说得对,作为一名军人,就是马革裹尸,战死疆场,也在所不惜。”孙进安振振有词,显出军人的威严和勇气,对众兵丁说,“为了安全起见,现在四城门需要我们人换防,这样才能确保万天一失。” 一名兵丁不解其意,试探问:“孙将军,润州城内兵丁为数不多,就让他们守去,何必调来调去?” 孙进安瞥一眼身旁的田春秀和汪师爷,怕他俩生疑,随口道:“你们有所不知,据密探汇扱,有一批扬州官兵派来的奸细,打入润州城兵丁内部。为保润州军民的安全,我们趁此机会,将他们揪出来,除一大祸害。现在,由四个小头目带队,各率五十名兵丁去四个城门换防,让他们全部到这里来会合,不可留下一人。” 随后,亲自提名四个小头目,由他们点齐兵丁,带上兵刃,出离庭院,分别向四个城门而去。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四个城门的守军和公差陆续到齐,队列站在庭院里。随即,田春秀、汪师爷、孙进安和张良昌迈步来到队列前,孙进安见不少兵丁带着兵器,十分严肃道:“请你们将手里兵器交出来,任何人不准私藏任何兵器,围者格杀勿论。” 随着孙进安的一声令下,润州一班兵丁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有的开始烦躁不安。当他们见孙进安和张良昌面带杀气,虎视眈眈的样子,一个个胆战心惊,噤若寒蝉。过了半晌,有的兵丁开始将手中兵器交出来,放在前边的场地上,有的犹豫一会,也出列将手中兵器集中到一起。有的则拒不交出兵器,对孙进安、张良昌怀有敌意,不时的注视着他俩的一举一动。 张良昌见此,勃然大怒,冲东大营众兵丁喊道:“你们过来一下!” 东大营兵丁闻言,手持利器,一起跑了过来。其中一名小头目问:“将军,有何吩咐?” 张良昌余怒未消,指着润州兵丁,怒目而视说:“呶,这班家伙不听号令,立即将他们包围起来,如再拒绝交出手中兵器,拉几个出来宰了,来个杀一儆百。” “是!”众兵丁异口同声,迅速拉开包围之势。片刻,已将润州兵丁围在核心。 那些迟疑不决的润州兵丁,见到一触即发的血腥惨杀要发生,纷纷将手中兵器交出来,集中到一个地方。 一名小头目仍不服气,瞅着队列前的田春秀问:“知府大人,小的真不明白,我们没有违反军纪,又不是犯人,东大营官兵为何要这样对付我们?我们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噢,情况是这样的。”田春秀环视一下兵丁那一张张惊恐的面孔,心里有些不忍,但为了润州城今后的安危,他只能以大局为重,不能捡了芝麻而丢掉西瓜。于是,他挥一下手臂说,“诸位不必担心,东大营官兵之所以这样做,是保护我们润州军民安危的。你们知道吗?根据密报,有几十名扬州派过来的奸细,打入到我们队伍中内部,必须彻底肃清,将其绳之以法。不然,将会祸及全城军民。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过,你们也不必担惊受怕,身正不怕影斜。我们是对付奸细的,与大多数兵丁无关。” 田春秀话音刚完,润州兵丁无不大惊失色,魂不附体。你望着我、我望着他,原先亲如兄弟,彼此信任的兵丁,一时间就像仇敌相见,眼里充满了惊恐、仇恨和杀机。有的兵丁吓得面如土色,脊椎骨直冒冷汗,深怕自己是怀疑对象,被抓出来杀了头。 赛金刚孙进安和小温侯张良昌察言观色,见兵丁们一个个如惊弓之鸟,心里暗自好笑,但表面上仍然保持常态,略带一点威严。 过了半响,一名小头目战战兢兢问:“知府大人,我真不明白,扬州派来的奸细,是如何打入我们内部的?即使是新来投军的,我们也认识他。可是,现在偏偏没有新来的人投军。” 田春秀显得不耐烦,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就你话多,现在没人来投军,能代表以前没人来吗?你说,在三月内是否有人投军?” “回大人话,小的想起来了,在两月前来了一批投军的,可不是一起来的。”小头目边说边偷眼看着田春秀他们,深怕一句话说错了,而招到臭骂。 “好啦!这就对了。你可知道,当被镇守扬州的指挥使张乾坤,被刘锋、信王朱由检勾引张国纪大军围攻,导致扬州失陷,张乾坤阵亡。迄今为止,已三个多月,这正说明信王爷占领扬州后,就筹划占领润州,派遣奸细打入润州内部,搜集情报,为攻城略地奠定基础。就拿前段时间,两名公差给信王爷送情报,这不是活生生的事实吗?” 田春秀一番话,说得众兵丁心服口舒。伹他们说也不愿意将尿盆往自己头上套。小头目阿谀奉承说:“犬人说得对,如果有奸细,不将他们即吋铲除,那将是一班害群之马。小的不才,要为锄奸出一份力。” “有关锄奸一事,用不着你插手,有东大营官兵在此,量那班害群之马,插翅难飞。”田春秀赔着笑脸问孙进安、张良昌,“二位将军,现在可以动手了吗?” “田知府,先别急。”张良昌摆了摆手,“还有那些狱卒和狱吏都叫他们过来。” “嗯,您说得也是,有一个存在,乃祸害一大群人,必须来个斩草除根。”田春秀吩咐一名侍从,“你到仓库走一趟,叫狱吏锁好仓库大门,将狱卒都带过来。” “小的遵令!”侍从应了一声,拽开脚歩而去。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狱史率领二十来名狱卒来到庭院内,见许多润州兵丁,被东大营官兵所包围。一个个噤若寒蝉,想转身而回,又怕田春秀怪罪下来,难逃其咎。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向庭院中心走。 这时,那名待从率先来到田春秀面前,打个千:“报告知府大人,狱吏他们已经到来。” “来得很好。”田春秀应了一声,与汪师爷、孙进安、张良昌一起偏过头,望着渐渐靠近的众狱卒。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十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片刻,狱吏领着众人来到包围圈外,一个个显得怯生生的。狱吏恭恭敬敬问:“知府大人,不知要小的们来此有何差遣?” “噢,是这样的,你将牢门和院门的钥匙交出来,其他人都进场地内。”指着包围圈内部,随即吩咐东大营兵丁,你们让开一条道,让他们进去。” 兵丁们闻言,让开一条通道,忽见场地外围堆放许多兵器。狱卒们更加害怕,呆若木鸡。狱吏心慌意乱,语无伦次问:“知......知府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必多问,遵照执行。”田春秀毫不客气说,“你将牢门钥题和院门钥匙交孙将军,带狱吏们进入场内,具体何事,过一会就知道。” “这......”狱吏持疑一会,从裤带上解下一串钥匙,每一把钥匙上挂一个小竹牌,牌上刻着牢房门号。这样开门时,对号入座,又快又方便。他将一串钥匙恭恭敬敬捧到孙进安面前,赔着笑脸,“将军,钥匙交给您。” “好——很好!”孙进安接过钥匙,捏在掌心,挥一下手臂,你们先进去吧!” “是——将军!”狱吏向众狱卒挥一下手,“弟兄们!不要怕,我们一起进去。俗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天我们是豁出去了,是死是活,昕天由命。” 当下,狱吏带着众狱卒进了场地里,兵丁们敞开的通道立即合拢起耒。 润州一班兵丁见众狱卒到来,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那些心里觉得自己不是扬州派来的奸细的兵丁,十分庆幸自己是清白的,也痛恨那些打入他们内部的奸细。有的则发起慈悲,为那些奸细的安危捏一把汗。 这时,只见孙进安叫过一个小头目,与他耳语一会,将手中钥匙交给他。随即吩咐道:“你带十多名兵丁去牢房,将几名叛将带到这里来。 “属下遵令!”那名小头目应了一声,挑选十二名兵丁,每一名兵丁手里拿一把扑刀,离开现场,向牢房而去。 田春秀、汪师爷和润州兵丁见此惰景,被搞得一头露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与此同时,那一双双疑惑的目光,随着兵丁们移动的背景望去。 话分两头,却说吴同、陈玉香、黑面阎君王再武、小霸王何举亮、穿山甲钱飞虎、水军都督司马俊,在牢房里度过了慢长的一夜。天刚放亮,他们就从铺着稻草的地面上坐起身,开始商谈今天如何举事? 正值这时,只见孙进安、张艮昌身边的侍从来到牢门口。在牢房里谈话的吴同他们,不知来者是何用意?“嘘!”吴同竖起两只手指捂到嘴边,然后做个手势,几人立即停止谈话。与此同时,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牢房门口。 而就在这时,只见那名侍从四处张望片刻,见没有可疑人盯梢,这才从衣袋里掏出一封信函,从牢门铁档间的空隙处仍进室内,随后转身而去。 黑面阎君王再武见此,迫不及待站起身,从地上捡起信,看了看封皮上的字样,却不认识上面的字,立即嚷嚷起来:“啊呀!这上面写些什么呀?我怎么一个字都不认识?”然后,转过身边走边说,“我王再武是个笨蛋,小时候没读过书,斗大字不识一升,让诸位笑话了。谁识字的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小霸王何兴亮指着陈玉香说:“让陈大小姐看吧!她能文能武,是难得的人才。” “何将军过奖了,在下小时候由母亲教育,学文习武,但我却注重武功,对学文只是知道一点皮毛而已。” “这就够了,能看书写字即可。”王再武走过来,将手中信函交给陈玉香,“陈大小姐不要谦虚,你就是花木兰,文能治国,武能安邦。” “王将军笑话了,我哪能跟花木兰相比?”陈玉香从王再武手里接过信函,取出信笺,展开后从头至尾阅读起来。 其他几人目不转睛盯着陈玉香脸上看,穿山甲钱飞虎显得不耐烦:“陈小姐,你只顾自己看,信上写些什么?出自何人之手?说出来我们也好心中有数。” 此时,陈玉香己看完信,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向众将解释:“这封信是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帐前大将孙进安、张良昌联名写的。他们说早饭后举事,要我们耐心等侍,不要急躁,需按计行事。” 说着,将信中的内容重新读了一遍。 “好计!好计!这样一来,今天要送几名阎党爪牙上西天了!”几名将领听后,高兴得手舞足蹈。喜不自胜,溢于言表。 黑面阎君王再武怕别人抢了头功,挥了挥手臂,抢先说:“诸位听清楚了,那个姓田的狗官和姓汪的师爷,由我王再武动手,其他人我不管。我的话说在前面,你们要心中有数,谁也甭想与我争功。” “好啦!好啦!功劳都归你还不行吗?只要你滥杀无辜无辜即可。”吴同向钱飞虎、司马俊解释说,“二位不要与王兄弟计较,他一贯好大喜功,生就的皮、长就的肉,本性是难以改变的。” 司马俊听吴同介绍,微笑着点点头:“有关王将军的事,在下略加了解,夜袭长江渡口时,当时皇上封我为水军大都督时,王将军因端掉渡口敌兵,觉得比我功劳大,却没得到封赏,心里十分不服,甚至要动武的样子。真到郑将军运送银子去扬州回来,宣读皇上封赏圣旨后,王将军才释除对我的敌意。” “嘿嘿!当时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司马将军可不要记恨在心哦?”黑面阎君王再武咧嘴一笑,“其实,我是属驴的,既是直肠子、又是个粗人,有嘴无心,对任何事不会放在心上的,请司马将军见谅。” 司马将军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王将军放心好了,我要是鸡肠小肚,也不会当众将的面说你不是的,王将军你说是不是呀?” “那是!那是......”王再武一迭连声,转而问吴同,“吴兄弟,你智勇双全,请说说看,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我会谨慎从事的。” “你记清楚了,该杀的人是田春秀、汪师爷、宋安和他属下的几名将领。至于兵丁、公差要留下他们的身家性命,为皇上扩充队伍之用。”吴同目光盯着王再武那张憨态可掬的样子,作出解释,“其实,人人都是父母所生,来到这个世上走一遭不易,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更要珍惜他人的生命。但对那些罪大恶极,死有余辜的人,决不能心慈手软。” “好的,我记住你的话。”黑面阎君王再武听了吴同一番话,似乎明白了许多道理,只见他咧开大嘴巴笑了笑,“吴兄弟,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片刻,有两个兵丁端来了一盆米饭和碗筷。他俩就是昨天晚上送饭的那两位,因受到王再武臭骂,知道他的厉害,所以不敢再喊狱吏来开牢门,将饭和碗筷悄悄放在牢门前,就开溜跑了。 两名兵丁这一举动,让牢房里几人看得一清二楚,几人甚感好笑。陈玉香抬起杏眼,瞅着王再武:“王将军,你看到没有?那两名送饭的兵丁,昨晚被你骂得狗血喷头,现在连牢门都不敢开,就跑走了。” “******,那两个当兵的情有可原,最可恨的是那个牢头,******不是东西,今天要累碰到他,将他头捏扁了。”王再武想起昨晚之事,恨得咬牙切齿。 “又来了,是不是?”小霸王何兴亮瞪王再武一眼,“老九,刚才吴兄是怎么跟你讲的?怎么屁股一掉就忘了呢?你这种人的个性,正应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句话了。” “啍!我对那种人,就是看不顺眼。”黑面阎君王再武嗤之以鼻,愤愤不平,“那个家伙一看也不是个东西。你们听着,刚才吴兄弟说了,对罪大恶极的家伙决不能心慈手软吗?牢头那个家伙是个恶人,罪不容诛,我杀他时,你们可不要阻拦。不然,我会六亲不认的。到时候刀剑可不长眼睛的。” “好啦!不要再争论了,吃饭要紧。”穿山甲钱飞虎打着圆场,站起身去牢门口端饭盆。 “我去拿碗筷。”司马俊说了声,站将起来,随后跟上来。 第三十四 烽火润州城(十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片刻,两人来到牢门口,将手伸出栏杆外,小心翼翼将饭盆和碗端里面。然后,一人端饭盆、一人拿碗筷,来到地铺前放下。几人围在周边,开始盛饭吃。 吃罢早饭,大约过去两炷香时间,他们从牢房里向外望去,见一名小头目带领十二名兵丁,每人手里提一把朴刀,向牢房前走来。 吴同指着那一班兵丁,兴高采烈说:“他们来了,我们的行动即将开始。” 几名将领抬眼望去,脸上流露出兴奋之色。 为了谨慎从事,陈玉香告诫众将:“诸位兄长,遇事要冷静对待,不要过早对敌下手。尤其是王将军,要耐住性子,听孙将军他们号令。” “好的,陈大小姐的话,我王再武是言听计从。”黑面阎君王再武向陈玉香扮个鬼脸。 须臾,十二名兵丁与一名小头目已来牢门前,小头目从衣袋里取出一串钥匙,从小竹牌的编号找出开牢门的那把钥匙,开了牢门,小头目率先跨进牢房里,来到吴同他们面前,抱一下拳:“各位将军,小的这厢有礼了。烦各位暂且委屈一会,等到现场听从孙将军、张将军号令后,我们自然而然会放开捆绑你们的绳索,给你们兵器,任你们杀阉党爪牙。” “要捆就快一点,不要婆婆妈妈的。”黑面阎君王再武显得一脸不悦,倒背着双手,犬声嚷嚷,“再拖泥带水,我可要闯出去啦!” “好的!”小头目应了一声,抬起右臂向门外招了招手,“你们都进来吧!” 十二名兵丁闻言,一起涌进牢房,其中六名兵丁各拿一根绳索,跨上前来,将他们分别绑住双臂。其买,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那绳索只是在胳膊上绕了两道,在手腕上打了个活结,当需要松开时,押解人只轻轻拉一下绳头,活结就会自行解开。 一切准备就绪,小头目对吴同他们说:“几位将军,我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在演戏。不过,戏是否演得真切,不露破绽,还得靠你们极力配合哦!” “那是当然的。”吴同点了点头,稍顿片刻,“不过,即使露了破绽,对付田春秀、汪师爷他们,犹如探囊取物一样容易。” “嗯,您说得也是。”小头目向几名将领透露消息,“为防不测,守护四城门的润州兵丁,都被孙将军、张将军稳住田春秀被换了防。现在,那些兵丁、狱吏、狱卒都被集中在庭院里缴了械,被我们东大营人马围困在场中心。” “那样最好,只要把狗官田春秀和汪师爷干掉,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司马俊接过话茬说。 当下,吴同等几名将领,被十二名兵丁押解往庭院内。 却说狱吏和众狱卒被赶进场地内,他们见兵丁们脸色难看,一个个噤若寒蝉,知道事情不妙。有胆大的狱卒低声问兵丁:“今天知府大人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将我们围困起来?如临大敌一样?” 一名兵丁压低声音说:“东大营将领说:‘扬州那边派几十名奸细打入到我们队伍里,为了润城军民的安危,要将奸细揪出来,斩首示众呢。” “哦,有那种事?”那名狱吏惊讶不已。 又有一名狱卒战战兢兢问:“要是知府大人误杀了好人,该如何是好?那是天大的冤枉啊!” “他们要杀拦也拦不住的,即使是冤枉,我们只有认命。”那名兵丁忧心忡忡。 在场地外围的田春秀、汪师爷,此时显得异常焦急,不时的偏过头,向牢房门口望去。田春秀自言自语道:“这班兵丁怎么啦?去牢房带犯人,去了好长时间了,仍不见他们出来,是不是出了事?是否再派人看看?” “看就不必了,也不会出事的,我想等一会他们就会来的。”孙进安显得镇定自若,毫不焦急的样子。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一名侍从指着牢房方向:“大人,将军,你们瞧,那班犯人被带出来了。” 随着侍从的提醒,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望过去。果然见十二兵丁,每两名兵丁押着一名犯人,向庭院走来。那名小头目提一把朴刀,在一旁监视着。 时间不大,吴同、陈玉香等人,被押到场地上。一时间,现在气氛显得十分紧张,紧张得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尤其是润州一班兵丁和狱卒,他们害怕自已是被怀疑对象。有的吓得脸色惨白,有的浑身颤抖,有个别的竟小便失禁流了一裤裆尿。 这时,只见小头目跨上前来,抱一下拳:“二位将军,犯人已带到,请您发落。” “好的,先在一旁监押。”张良昌做个手势,转过脸望一眼田春秀、汪师爷说,“知府大人,现在人犯己带到,至于奸细一事,过一会让他们辨认。您呢,先向润州兵丁、狱卒讲几句话,谁是奸细让他们自行站出来,免得好人遭殃。” “张将军说得也是,本府立即对他们训话。”田春秀、汪师傅分开人群,跨进包围圈里边,站在润州兵丁面前。田春秀目光在队列中移动着、审视着,并且带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样子。过了半晌,他挥一下手臂,开了口:“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楚了,先前本府的话已经说得明白,扬州方面派来的奸细,打入到队伍当中,乃是一颗毒瘤,必须彻底铲除。” 众兵丁和狱卒一阵骚动,在惊恐万状中,你看着我,我看着他;可谁也估计不透谁是奸细?更不希望自已会被当着奸细被杀害。 “好啦!诸位不要再骚动了,请安静一下。”田春秀抬尽双手摊了几下,直到现场停止骚动,他才说,“现在本府给你们半袋烟时间考虑,如谁是奸细,请主动站出来,我们会从轻发落的。要是拒抗到底,我们会让被抓来的扬州叛将,逐个辨认的。要是被认出来,当场正法,决不容情!” 兵丁们和众狱吏面如土色,哭丧着脸,可谁也不想将屎盆往自己头上套。那一张张惊恐万状的表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过了半晌,仍然没有一人主动出来送死。 田春秀见没有一名兵丁主动站出来,十分恼怒,向身后挥一下手:“来呀!带犯人到此辨认。” 孙进安向小目头递个眼神,挥一下手:“将他们带进去,立即动手。” “属下遵令!”小头目心领神会,对押解吴同他们的十多名兵丁说,“孙将军的话记住了吗?将他们带进去吧!不要让奸细逃脱掉。” “是!”兵丁们应了一声,已伸手解开几名将领手腕上的绑绳。又将手中刀交到他们手里,并对围困的兵丁说,“请诸位让开一条道,让几名叛将进去捉奸细!” 东大营兵丁闻言,纷纷两旁散开,立即出现了一条通道。六名将领见此机会,提刀扑向场子里。黑面阎君王再武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大吼一声:“奸贼哪里走!我来矣!” 田春秀、汪师爷听到如闷雷一样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哆嗦,刚转过身时。王再武已扑刭面前,举刀向田春秀劈头盖脸砍下来。 田春秀见势不妙,向旁边一闪身,已跃到一丈开外的润州兵丁面前,一头钻进了人群里。随即大声命令:“快!给本府动手,东大营人马通敌,没一个好东西!”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二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润州兵丁几名小头目也向兵丁发出******:“弟兄们!我们上当受骗了,他们以查奸为由,先缴了我们的兵器。今天,我们拼也是死,不拼也是死。与其白白送死,还不如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对!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此时此刻,兵丁们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呐一声喊,向外冲击。颇奈,赤手空拳,怎能经得住手持兵器的东大营兵丁砍杀? 一场厮杀,在知府大牢的院子里展开了。 起初,赛金刚孙进安、小温侯张良昌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突然,也认为田春秀是名文官,没有武功,以此手段诓骗他,就能轻而易举而他们铲除。 殊不知,田春秀乃是京师左都督田尔耕的亲侄子。田春秀自幼生活在田府,随叔父练功习武。由于他聪明伶俐,田尔耕特别喜欢他,为了栽培他,田尔耕花了重金,聘请了一文一武两名老师,早晨和上午练功习武,下午和晚上学文。由于他聪明好学,只几年工夫,田春秀已练就了一身好本领,十八般兵器都练得淋漓尽致,炉火纯青。在文的方面,从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学起,然后是四书五经,诸子百家,今古通史,无所不通。除此之外,还写得一手好文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是出类拔萃。在京师里,被其他大臣予为才子。后来,正赶上魏忠贤用人,经田尔耕保举,成为阉党的忠实信徒。当润州缺职时,魏忠贤委任田春秀为润州知府,宋安为润州卫所指挥使。此事代过不表。 此时,孙进安见情况突变,立却吩咐保管牢房钥匙的小头目:“事不宜迟,迅速锁上院门,来个关冂打狗。” “属下遵令!”兵丁小头目闻令,迅速向院门口跑去。 而黑面阎君主再武一刀没砍中田春秀,气得五煞神暴跳,龇牙咧嘴骂道:“唷嗬!看不出,你这狗官还会武功呢?**的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狗头剁下来。” 说着,拽步追去。 那班润州兵丁和狱卒,见王再武凶如猛虎,纷纷向两旁躲闪。 就在这时,迎面见到狱吏,破口大骂:“你小子敢跟我顶嘴,我今天要你的命。” 说着,手起刀落,狱吏被砍得身首分离。 接着,他又向田春秀逃避的方向猛追过去。 田春秀在北门的城楼上,曾见过王再武勇敢无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再加上敌方人多势众,他不敢硬拼,扑到东大营兵丁前,一掌击倒一名兵丁,缴得一把刀,夺路而逃。 黑面阎君王再武随后追赶,遇到阻拦的兵丁,甩手一刀,置对方于死地,继续向前追赶。边追边骂:“你这个狗官,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追到你,将你碎尸万段。” 且说汪师爷见田春秀夺路而逃,随后追喊:“大人,您等等我,我不会武功,等您庇护呢!” 在刀光剑影之中,知府田春秀已自顾不暇,哪有精神问汪师爷的事?他冲过东大营兵丁包围后,沿途向东院墙逃去。真是慌慌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汪师爷为保身家性命,在乱纷纷的人群中钻来钻去,以避刀剑;并伺机逃出包围圈。可是,刚钻有几丈远,便被吴同赶过来,一刀劈了脑袋,尸体轰然倒地。 这时,陈玉香赶过来,对吴同说:“吴大哥,我看田春秀功夫不凡,王再武未必是他的对手,我们俩去帮他一把。” “好的!”吴同点了一下头,对正在与敌兵搏斗的小霸王何兴亮、穿山甲钱飞虎和水军都督司马俊道,“这里的残局由你们来收拾,我们去助王再武一臂之力。完事后到润州北门会合。” “好的,这里有我们呢,要将那些负隅顽抗的家伙,全部送上西天。”穿山甲钹飞虎应了一声,继续挥刀砍杀敌兵。 当下,吴同、陈玉香挥刀杀开一条血路,朝王再武追击的方向而去。 此时此刻,润州一班兵丁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有赤手空拳与敌人搏斗的,有冲向兵器堆前抢刀剑的。有不少兵丁冒着生命危险,已抢了一些兵器在手。有了兵器,如虎添翼,如鱼得水。再加上平常指挥使宋安治军有方,严格训练。兵丁们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与对手打得骑虎难下,难分难解。但他们怎能跟几员犬将硬拼?再加上一半以上的兵丁仍然赤手空拳,伤亡在直线上升。 一时间,知府大牢的庭院内,乱成了一锅粥,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打斗中,不时的有兵丁被砍倒,鲜血四溅,不堪忍睹。 在一旁观阵的赛金刚孙进安和小温侯张良昌见到此种场面,慨叹不已。张良昌望着混乱不堪的打斗场面,摇了摇头:“这件事是出人意料,先前看润州兵丁,是那样的恐惧、噤若寒蝉。但当他们看穿我们计谋后,又是那样的顽强、英勇善战。” “是啊!只可惜这班兵丁投错了主,成了阉党的帮凶。”孙进安接过话茬说,“但我不得不佩服宋安的冶军方法,乃是一名将才啊!” “好啦!这里的残局,我们也该收拾一下,还要增援北门外的战斗呢。”小温侯张良昌建议道。 “嗯!”赛金刚孙进安应了一声,手持亮银长枪冲进了人群。与此同时,小温侯张良昌也提一根熟铜棍,随后跟了进去。 话分两头,却说黑面阎君王再武一路追赶田春秀,向东院墙而去,彼此距离仅相隔两三丈远。不到半袋烟时间,知府田春秀已跑到院墙跟,只见他内吸一口气,身体向上一跃,已翻过了院墙。紧邻院墙外便是知府衙门食堂,田春秀此时己成惊弓之鸟,撒腿就向餐厅跑去。 “狗官,不要跑!”黑面阎君王再武见田春秀已经翻过院墙,心里更是愤怒万千。他紧跑几步,身体向上一个腾跃,也随之翻过院墙,正好看见田春秀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跨到餐厅里。 田春秀跨进餐厅里,躲在门旁,身体紧贴在墙上,想喘息一下粗气,缓和一下激列跳动的心脏,又怕弄出声音,被追击者听到。无奈之下,只好一手捂住嘴,一手握着刀柄,做好应付措施,以此给对手致命一击。 王再武平时说话做事都显得粗鲁、猛烈、冲动,遇事不加思考。此时此刻,他却放起聪明来。心想:“姓田的狗官一定躲在门旁内,我要是冒冒失失冲进去,冷不防被他砍了一刀,说不定颈上吃饭的家伙就会搬家。我得小心翼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他一个反制,让他的阴谋难以得逞。” 想到这里,他蹑手蹑脚,来到餐厅门口,猛然大喊一声:“狗官哪里走,我来矣!” 黑面阎君王再武虽然喊声如雷,但却并没向里面冲。只是将手中刀向里一伸。 躲在门内的田春秀,听到对手震耳欲聋的喊声,吓得心里一哆嗦。接踵而来的,只见寒光一闪,刀已经伸进室内。田春秀心想:“这个黑厮刀进人必进,我给措手不及,不死也要让他致残,再补上一刀,黑厮的小命就玩完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王再武的刀刚伸进室内的一瞬间,田春秀挥刀猛砍过来,随口大吼:“黑厮!不要欺人太甚,我送你上西天!” 说着,手中刀已经砍了下来。 只听“当郎”一声,王再武手中刀向上一挑,与田春秀手中刀相碰,火星四溅。田春秀被震得手臂麻木,刀柄显些拿捏不住。 与此同时,黑面阎君王再武一个健步,己跨进了餐厅。由于他刚进室内,一时没适应环境,对目标锁定不准,目光在室内环视着。 而田春秀却趁此机会,再一次举刀向王再武砍来,怒骂:“黑厮!你去死吧!”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黑面阎君王再武见田春秀的刀光一闪,随即举刀迎架。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二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王再武己经适应室内环境。当田春秀举刀砍来时,他伸刀架开。就这样,他俩在餐厅里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你来我去,刀光剑影,叮叮当当,打得难分难解,不分高低。从地面上杀拼搏一会,又跳到桌上打,腾挪跳跃,这个桌上跳到那张桌上。打有半袋烟时间,谁都想置对手于死地,可都不能如愿。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吴同、陈玉香从后面追到院墙时,黑面阎君王再武和知府田春秀早已不见踪影。吴同迟疑片刻,说:“不知王再武能否追到那个狗官?” “不管能否追到,我们都要随后跟下去。不然,万一王再武敌不过田春秀,而遭了不测,我们对不他的几个把兄弟。”陈玉香挥一下手,“不必迟疑,翻过院墙去。” 说着,身体一跃,如风吹绿叶一样,轻飘飘翻落到墙外。 吴同也不含糊,一个腾跃,脚不搭墙,已越过了院墙,落到地面上。 两人刚站住脚,就听到餐厅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打斗声。两人听后,一阵欣喜。吴同望一眼东边不远处的餐厅,欣然道:“看来姓田这个狗官,今天是粪坑里跳舞——着(屎)死了。将他困在餐厅里,等于是瓮中捉鳖。” “是呀!他今天是死定了。”陈玉香随即附和,侧耳细听,不无夸奖说,“从打斗的声音听,看来王再武还行,没有败迹现象。” 当下,两人各持一把朴刀,向餐厅门前扑去。眨眼之间,两人已到门口,大喊一声:“狗官,哪里逃?” 话音刚落,两人不约而同跨进室内。知府田春秀听到喊声,吓得一哆嗦,出手略微慢了点,被王再武一刀划破了肩膀,鲜血直流,顿时渗透了衣衫。与此同时,吴同、陈玉香已经扑过来,立即参与打斗。 本来,田春秀与王再武单打独斗,两人旗鼓相当,不相上下。现在却多了两人参战,而且这两人却是武林顶尖人物。如此一来,田春秀就显得力不从心,几十招过后,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他一边躲让,一边伺机逃脱,并且向门口退去。在距离门口一丈左右时,他暗自吸一口真气,虚晃一招,腾空而起,向门口跃去。 这一速度,只是在一瞬间形成的。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田春秀转身出逃之际,陈王香端平刀,刀尖对准田春秀的后背,撒手掷了过去。就在田春秀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之际,陈玉香抛出的刀已经赶到,只听“扑哧”一声,刀尖从田春秀的后背插进,从前胸穿出。“嘭”一声,田眷秀栽倒在地,跌个面叩地。 黑面阎君王再武为了争功,率先跃向冂口,刚一落地,见田春秀在痛苦外挣扎着。王再武怒骂道:“你这个狗官,阉党爪牙,也有今天的下场?” 说着,手起刀落,田春秀的人头被砍了下来,将刀刃上的血迹在田春秀的衣衫上擦了血迹,随即将田春秀的人头拎在手里。 这时,吴同、陈王香从餐厅内赶到近前,望一眼倒在血泊中的田春秀尸体,陈玉香弯下腰拔下刀,擦去刀面上的血迹。 吴同抬起脚,猛踹一下田春秀的尸体,横眉立目怒骂:“这个狗官,害得我们坐了一个月的牢房,还害死了刘知府,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化骨扬灰,方解我心头之恨。” “算了吧!他人已经死去,罪恶也就一笔勾销,不要再折腾他了。”陈玉香打着圆场,随即又道,“我们回大牢庭院里,不知那边残局是否收拾掉?另外,再将刘知府的装人头的木箱带上,等平息了这场战斗,抽个机会去一趟陈家庄,让他的身首联合,与韩女侠合葬在一起,让他们夫妻团圆,长眠地下。” “嗯,这样最好,也是我们应尽的责任。”吴同瞅一眼黑面阎军王再武,做个手势,“我们走吧!再过去收拾一下残局。” 黑面阎君王再武抖一下手中的人头,傻乎乎咧嘴一笑:“吴家大兄弟,陈大小姐,我跟你们商议一件事,不知能否答应?” 陈玉香打量着王再武的神色,已猜出八九不离十,讪然一笑:“你说吧!我们会答应你的要求。” “这......”黑面阎君王再武犹豫片刻,显得十分窘迫的样子,又咧开大嘴巴笑了笑,抖一下手中人头,“我说二位啊!姓田这个狗官的人头是我砍下来的,要是张太师在功劳簿上记功时,请二位证明一下,就说是我杀死了润州知府田春秀。我知道二位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这些的。如果你们想邀功,我和陈大小姐一人一半;吴大兄弟,没你的分,你不会斤斤计较吧?” 陈玉香与吴同对视一眼,相视一笑。陈玉香显得宽宏大度,毫不在乎说:“我是没意见的,不知吴大哥如何看法?” “好啦!好啦!我们走吧!我不在乎这点功劳的,我们抓紧去院墙那边去。”吴同见王再武啰哩啰嗦,催促道。 此时,黑面阎君王再武突然想道:“姓田这个家伙作威作福,还将吴家兄弟、陈大小姐关了一月大牢,我不如一把火将餐厅、仓库和牢房统统焼掉,免得以后再以它关押好人。再将这个狗官的尸体烧掉,化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他一本正经说:“你们去吧!我要将这个狗官的尸体烧掉,让他尸骨无存,永远无法超脱升天。” 陈玉香迟疑片刻:“王大哥,你一个人单独行动,我们是放心不下。姓田的既然死了,就留着他的尸身,我们走吧!”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也不是三岁孩子。如果你们走得早,我就到北门去,与太师他们会合。”黑面阎君王再武挥一下手,“你们去吧!我没事的,点一把火也要不了多长时间的。” “嗯,你抓紧点。”吴同、陈玉香劝不住他,只好离开现场,越过院墙而去。 却说润州知府大牢的庭院内,被诓骗到这里来的兵丁和狱卒,因自己知道上当受骗,突然反抗。但因许多公差、狱卒、兵丁赤手空拳,再加上强敌中有几名大将相助,时间不大,兵力已经去掉一半,但仍然拼死抵抗。 赛金刚孙进安挥舞长枪打了一会,高声喊道:“润州兵丁听着,要想活命,必须弃械投降,跪地求饶,方可免于一死。否则,格杀勿论。” 孙进安话音刚落,润州一名小头目恶狠狠说:“你这个叛徒,吃里爬外的小人,你们东大营人马没一个好东西。名义上来润州援助我们,暗地里却与叛军勾结,是不耻人类的狗屎堆,我们才不上你的当呢。弟兄们!我们生为润州兵,死为润州鬼,决不苟且偷生。情愿站着生,决不跪着死。各位弟兄!我们与这班叛军拼了,就是拼得一个不剩,也决不妥协!” “说得好,我们决不苟且偷生。”兵丁们异口同声,义愤填膺,一个个眼里冒出仇恨之火。 “很好,有种!”小温侯张良昌举一下手中熟铜大棍,“既然这样,全部送你们上西天。”接着,向东大营兵丁发出命令,“弟兄们!奋勇杀敌,送这班不知好歹的家伙上西天。” “杀呀!砍呀!”兵将们挥舞手中刀剑,乱砍乱杀,只见刀光剑影,鲜血四溅,喊杀声连天,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那些润州兵丁、公差、狱吏,一个个在乱刀中丧失了身家性命。尸横遍野,血染黄土。不到两炷香时间,那班兵丁、公差和狱吏,已被杀得一个不剩。 就在这时,吴同、陈玉香已经赶到现场,看到尸横遍野的场面,不堪忍睹。这时,小霸王何兴亮、穿山甲钱飞虎、水军都督司马俊迎上来,不见黑面阎君王再武的人影,无不大惊失色。小霸王何兴亮迫不及待问:“吴大哥、陈大小姐,你们空手而回,怎么不见王再武与你们一起回来?”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二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穿山甲钱飞虎接过话茬:“难道他与狗官厮杀出了事?或者你们根本没追上他们?还是他们在打斗中同归于尽?” “我看二位都猜得不対。”水军都督司马俊摇了摇头,说,“我看王将军一根汗毛都没伤。而且置对手于死地。” “何以见得?”穿山甲钱飞虎以质疑的目光望着司马俊。 “凭直觉啊!”司马俊微微一笑,指着吴同、陈玉香说,“二位请看他俩的面部表情,要是王将军出了事,从他们的脸上就能读出凶吉来。” “难道你是诸葛孔明在事?”小霸王何兴亮半信半疑,转脸问吴同、陈玉香,“吴大哥、陈大小姐,王再武究竟怎样?司马将军的话是否正确?” “司马将军说得对,王再武好样的,还杀了狗官田春秀。”陈玉香笑着回答。 “哦!好样的,王再武是条汉子。”穿山甲钱飞虎夸奖两句,又犯起疑惑,“既然王再武杀了狗官田春秀,为何不与二位一起回来?” “噢!情况是这样的。”陈玉香解释说:“王再武杀掉田春秀后,决定将他焚尸灭迹,以除一害。他让我们先过来,待完成他的心愿后,随后就会来的。” 这时,赛金刚孙进安、小温侯张良昌走了过来。问及田春秀之事,陈玉香作了详细说明。然后,彼此作了介绍。这时,孙进安对众兵将道:“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我们不能在此滞留,得迅速赶往北门外,与都指挥使会合。” 小霸王何兴亮望一眼东边的院墙,不见王再武回来,心里有不舍之意,对孙进安、张良昌说:“二位将军,我们的同伙王再武没回来,能否等一会再说?” “我看等就不必了,他也不是三岁儿童,况且,我们俩已将撤往北门的事,告诉了他,待他完事后,一定会回到北门的。”吴同向众将作了解释。 “既然这样,我们抓紧回北门外,还能赶上参战,去迟了,恐怕一杯残羹都分不到了。”穿山甲钱飞虎催促道。 这时,陈玉香吩咐两名兵丁:“烦二位去三号牢房里,将一只木箱带到北门外,我们先行一歩了。” “好的,女侠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两名兵丁异口同声回答。随后,离开队伍,拽开脚步,向牢房而去。 当下,赛金刚孙进安、小温侯张良昌,与张国纪麾下的几名将领,率众兵丁离开了知府大牢的庭院,转过知府衙门大堂,向北门而去。当他们到北城门有几十丈远时,突然听到一名小头目大惊小怪喊道:“各位头领请看,知府大堂那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经他如此一咋呼,所有兵将都停住了脚步,不约而同向南边望去。只见几处地方,同时冒起了大火。火架风势,风架火威,烧得瓦砾发出噼里啪啦响声。 “看来,餐厅、仓库、牢房,将会在这场大火中被化为一堆焦土了。”吴同见此,慨叹不已,“看来,润州城将遭受一场空前的浩劫了。” “王再武也是的,烧掉田知府的尸体也就算了,连牢房、仓库也烧掉,那都是黎民百姓的血汗钱建起来的。将它化为一片焦土,等后任知府就职,照样要剥夺百姓钱财的。”司马俊提出自己的看法。 小温侯张良昌拍一下脑门,大惊失色道:“要是仓库被焚烧,那班犯人都要葬身火海了。那些犯人,虽然触犯了王法,但罪不该死啊!这样做未免太残忍了。” “张将军,这叫泼水难收,也不是发慈悲的时候。事情既然发生,就不要再追究责任。”穿山甲钱飞虎旁敲侧击说,“况且,王再武为人粗鲁,是个直性子,一旦他认准的事,谁也说服不了他的。” 赛金刚孙进安打着圆场:“好啦!诸位不必争论了,悲剧已经发生,就让它去吧!快去北门外参战。” 众兵将脚下加快步伐,向北门而去。 此书再返回到润州城北门外的战场上。 却说活阎罗赵通和左增辉力战铁头僧叶金龙,双方打有几十回合,不分胜负。赵通的生铁棍,舞成一团花,好比孙悟空战群魔。左增辉长枪出击寒光闪,能将泰山挑半空。铁头僧叶金龙的铁禅杖,舞动时犹如蛟龙出海,搅得波涛汹涌,翻江倒海。好一场恶战,只杀得天昏地暗无人走;只杀得风沙滚滚如云飞。 三方观战的,见这场打斗,都赞叹不已。正值这时,东大营里的一名小头目发现城内浓烟升腾,弥漫天空,便大声呼喊道:“诸位!城里起火啦!” 随着他大声呼喊,整个现场都咋呼起来:“城里失火啦!城里失火啦......” 呼喊声惊天动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见此情景,惊讶不已,问左右将领:“田知府和汪师爷他们都在城里,怎么会突然起火?难道有人蓄意纵火?” “有可能,说不定我们中了人家的计策。”大刀李广胜猜测着。 其他将领和兵丁见到城里浓烟升腾,无不惊慌失措,面如土色。 而正在阵地上决战的铁头僧叶金龙,听到人们的呼叫,心中一激灵,不觉紧张起来。如此,出手的动作稍慢了点,被大将左增辉一枪刺来,只听“扑哧”一声,枪尖刺进了心窝,鲜血四溅。与此同时,活阎罗赵通的生铁棍猛然砸向他的脑袋。顿时,叶金龙被砸得脑浆迸裂,尸体摔于马下。 这个采花贼,少林败类,被方丈赶下山后,又助纣为虐,投靠了阉党,成为阉党的走狗,爪牙。今天,终于在润州城外,结束了他的罪恶一声。 就在这时,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命令炮手:“来呀!点燃号炮,准备围歼润州残兵!” “属下遵令!”炮手接受命令后,立即点燃号炮。只听“轰隆”一声,号炮直冲云霄,划破长空。 与此同时,太师张国纪也命令炮手放响了号炮。 兵将们闻到号炮之声,双方兵力立即拉开包围之势,迅速向城门口合围过去。顷刻之间,东大营人马与扬州官兵,已经联成一体,包围圈逐渐缩小。与此同时,将领们挥动手中兵器,扑马向城门口驶去。 这突如其来的骤变,使润州兵将大惊失色,始料未及。双鞕王勇辉惊恐万状:“指挥使,我们上当受骗了,没想到,陈奇瑜这个贼人,早就与张国纪勾搭上了,联手对付我们润州人马。” 长臂猿汪凯接过话茬:“如此看来,润州城内的大火,也是他们放的。” “指挥使,我们该怎么办?”毒蝎子赵广林望着敌方众将驰马扑来,握剑的手有点颤抖。 “兵临城下,将至壕边。指挥使,我们已经没有出路了,只有与敌人决一死战。”说话间,大刀李广胜已经扑马迎向来敌。 指挥驶宋安挥一下手中狼牙棒,向全体兵将下达作战命令:“各位弟兄!全体将士!我们乃是润洲兵将,为捍卫润州的安危,要与敌决一死战。生为润州兵,死为润州魂!全体兵将要奋勇战斗,置之死地而后生。如谁畏刀避剑,贪生怕死,停滞不前,格杀勿论!” “我们决不贪生怕死,誓死捍卫润州城。”兵将们异口同声,发出豪言壮语,“杀呀!与润州城同生死,共存亡!” 润州兵将呐喊着,手持兵器,冲向来敌。 须臾之间,三方兵力就搅和到一起,兵战兵,刀光闪闪,叮叮当当,打得凄凄惨惨。将对将,马挂鸾铃,来往穿行,手中兵器舞成一团花。撞击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火花四溅,耀人眼目。打斗中,不时有兵丁中刀、中剑,倒在血泊中。 因敌对双方兵力悬殊太大,润州兵丁的伤亡在直线上升。但虽然兵少将寡,士气并没有下降,仍在拼死抵抗。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二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由于东大营人马与扬州官兵早有安排。包围的兵力负责阻击突围的敌兵,由城门东侧的墙根,环绕成一个圆弧形。另一端则延伸到城门西侧,紧临墙根二十多丈的地方。兵丁们肩靠肩,手持利刃,形成一道人墙。他们紧盯着场地上敌兵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应付突围的敌兵。而且,此时的城门早就被关闭,上了闩,加了杠,想逃进城去,已是痴心妄想。 负责打斗的兵将,多于敌方数倍,从战略上,明显占了优势。 在兵员大减的情况下,指挥使宋安有心想脱逃,又怕对不起众兵将和润州市民多日参与守城,而且会被后人责骂为贱骨头。咬咬牙,只有坚持打斗。 他被张国纪麾下先锋官杨东旭和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敌住厮杀。他手中狼牙棒,舞得呜呜响;时而架隔杨东旭的宝剑,时而架隔陈奇瑜的九环大砍刀。几十合过后,仍是脸不红、心不跳,气力不衰,精神抖擞。 大刀李广胜被袁俊生、顾华平、以及东大营的将领火眼金睛冯文卫截住厮杀。他手中一把大砍刀,上下翻飞,左右逢源,前攻后击,力敌三将,打有三四十回合,仍不见败迹。四马盘旋,好像蛟龙翻江海;兵刃相碰,寒光闪闪,恰似三英战吕布。 双鞭王勇辉,被白面狐郑天寿、赛罗成周云围攻。他手中双鞭,如两条怪蟒;左手鞭,对付郑天寿的亮银枪;右手鞭反击周云的红缨长枪。打斗中,双鞭不时与对手的枪杆缠在一起。而郑天寿和周云,以精湛的武技撤招。双方缠斗,一时难决胜负。 而毒蝎子赵广林,被周应海、鬼见愁阮林和东大营的扑天雕秦余三将截杀。他手中一把销魂剑,对付周应海的朴刀、阮林的勾镰刀、秦余的凤翅镋,四种兵器,唯有阮林的勾镰刀偏长,打斗中占了优势。但毒蝎子赵广林心狠手辣,剑法又练到炉火纯青地步,使手中剑舞成一团花。即使三将各显奇能,一时也难以置毒蝎子赵广林于死地。 长臂猿汪凯,被东大营的白花蛇李元纪、白衣秀士赵中亭截杀。汪凯手中一把软铁钢刀,力战李元纪的象牙弯刀和赵中停的宝剑。二三十招过后,彼此难见高低。 那班兵丁,此时已所剩无几。阵地上尸横遍野,满地血迹,不堪忍睹。由于润州兵员大减,阵地上也显得宽敞起来。为了尽快结束战斗,东大营和扬州兵马中的不少大小头目,已抽身帮助主将作战。如此一来,敌将已显得力不从心,应接不暇。 话分两头,却说黑面阎君王再武,待吴同、陈玉香走后,将知府田春秀的人头放在餐厅外的地面上,随后将田春秀的尸体拖到室内,放在靠近墙根的餐桌上。接下来,将所有餐桌都搬到一起,一直堆放一丈多高。他一边摆放着餐桌,一边唸叨:“田春秀,你这个奸贼,阉党走狗,我要将你葬身火海,化骨扬灰。” 桌子摆好后,他去了伙食房找火种,却见两名伙夫躲在角落处,他俩见王再武手提朴刀走进来,吓得浑身颤抖。由于紧张过度,他两的五官都错了位。 黑面阎君王再武走到他俩面前,打量一会,咧开大嘴巴笑了笑:“嘿嘿!你俩小子这个熊样,为什么见到黑爷爷要颤抖?像老鼠见到猫一样,黑爷爷不会吃人的。” 过了半晌,两名伙夫才镇定一点,其中一个年长伙夫战战兢兢说:“爷不会吃人,却会杀人。刚才小的躲在这里,亲自见到爷与田知府打斗,就像武松大战蒋门神一样,功夫了得,让我们开了眼界。” “哦!既然大开眼界,为何吓成这样?不是自相矛盾吗?”王再武唬下脸来问。 “爷有所不知,因小的见爷割下田知府的人头,所以害怕。”年轻伙夫说。 “噢——!原来是为这个才害怕。”黑面阎君王再武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是,没见到杀人场面,难免会害怕。对了,你俩想不想活命?” “当然想活命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两名伙夫求生的目光望着王再武,“大爷请高抬贵手,我们来衙门做伙夫,只是挣钱养家糊口,并没助纣为虐,跟田知府他们干坏事。” “既然这样,你家黑爷爷慈悲为怀,放你们一码。但你们必须帮黑爷爷做点事。”黑面阎君王再武十分严厉说,“如果想与爷玩手段,黑爷爷手里的刀可不认人的。” “爷尽管吩咐,小的会尽心竭力做好的,保证让爷满意。”两名伙夫说的是肺腑之言,使王再武无可挑剔。 黑面阎君王再武指着隔壁的餐厅:“你帮我点燃火把,那些餐桌已被我堆放在一起。我要将姓田的狗官化为灰烬,让他永无超脱的机会。” “爷放心,这件事包在我两身上,不要说烧掉餐厅,就是烧掉知府大堂,小的也在所不辞。”两名伙夫为了活命,异口同声回答。 随后,两人各自点燃一根松枝,随王再武来到餐厅里,点燃了餐桌。待火势开始蔓延开来,三人才来到门外,王再武提着田春秀的人头;望着室内火势越来越大,才放下心来,指着东边仓库问:“那边仓库里有些什么?” 年老伙夫恭恭敬敬回答:“有两间房子里装满了柴禾,其它房子原来存粮食的。现在粮食已吃完了,昨天院墙西边的牢房里的犯人被赶过来,关在里面。” 黑面阎君王再武挥一下手:“既然这样,将柴房也点上。” “爷,要是这样,那些犯人不都要葬身火海吗?”年轻伙夫一年质疑之色。 “怎么?狗官已死,难道要让那些犯人逃到江湖上继续作孽吗?”黑面阎君王再武瞪着双眼,“我叫你们干,就得乖乖执行。要是惹恼了黑爷爷,将你们头拧下来当殏踢。” “爷息怒!小的立即去点火。”两名伙夫脚下加快了速度,向装柴禾的仓库走去。王再武手提朴刀,紧跟在他俩的身后。 片刻,三人已经来到柴房内,两名伙夫将火把伸到柴堆上。片刻,火势已经蔓延开来,直向房顶冲击。强烈的热浪,在冲击着他们的身体,使他们难以忍受。 “走,出去吧!”黑面阎君王再武挥一下手,与两名伙夫出离柴房。 几人乍见室外新鲜空气,顿感神清气爽,不觉长舒一口气。一名年长伙夫点头哈腰,赔着小心问:“爷,现在往哪里放火?” 黑面阎君王再武想道:“知府大堂虽然被狗官占据好几年,我要是一把火将它化为灰烬,皇上派官到此上任,就没地方升堂了。暂且留着它,如果以后再是奸官执政,我再来收拾他也不迟。那片牢房虽然是关坏人的,但也关了好人,不能留着它,一把火烧掉,去去晦气。” 想到这里,黑面阎君王再武指着院墙西边的牢房:“走,将那片牢房也烧掉。” “好的,爷说烧哪里,就烧哪里。”两名伙夫异口同声说。 当下,三人绕道来到院门口,进入院内。走有半炷香时间,才到牢房前,两名伙夫手执火把,四处放火,王再武跟在他俩身后监视。直到每一间牢房火势升起来,他才对两名火夫说:“这里没有你们事了,各自回家去吧!” “谢谢爷!谢谢爷......”两名伙夫一迭连声,如获大赦,转身而去。 黑面阎君王再武手持朴刀,跟随在他俩的身后,直到两名伙夫出离知府大堂,走远后,才脚下加快速度,向北门赶去。 当他追上吴同、陈玉香他们时,众人已到院门口。几名将领问及放火一事,黑面阎君王再武一一作了说明。众人听后,唏嘘不已。 第三十四章 烽火润州城(二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再说润州城外,此时战斗已近收尾。润州兵丁在寡不敌众之下,全部战死在疆场上。指挥使宋安和几名将领,在东大营和扬州众将的围攻下,已是穷途末路,筋疲力尽,应接不暇。有的甚至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就在这时,忽然润州北门洞开,从城内涌出一班兵将。为首的正是东大营两名主将赛金刚孙进安和小温侯张良昌。 孙进安望一眼战场上的形势,立即吩咐道:“为防敌将夺门而逃,全体兵丁暏住城门,其他将领立即投入战斗!” 随着孙进安的一声令下,众将呐一声喊,冲进阵地上。 此时,润州将领面对强敌,本来已是力不从心,应接不暇。现在又冲过几名将领,心里更是紧张到极点。与此同时,士气也在直线下降。 长臂猿汪凯因力敌白花蛇李元纪、白衣秀士赵中亭,已见败迹,力不可支。就在这时,赛金刚孙进安拍马冲过来,一枪刺汪凯于马下,死在血泊之中。 白花蛇李元纪十分惋惜道:“我和赵兄战到现在,乃功亏一篑。却被孙兄得了头功。” “这次功劳属于你俩的,孙某人并不稀罕。”孙进安不以为然,扑马直向宋安而去,以助陈奇瑜、杨东旭一臂之力。 而吴同、陈玉香并没急于投入战斗,他俩在寻找杀死刘锋的凶手。过了片刻,吴同指着一名敌将说:“妹子,那名持剑的家伙,是杀死刘知府的凶手。我们过去帮一把,能亲手杀死这个贼人,刘知府地下有知,也会瞑目的。” “好,即使不能亲手杀死那个恶人,也可以减轻其他将领的压力。”陈玉香对吴同的建议十分赞同。 当下,两人一跃身,腾空而起,直奔毒蝎子赵广林而来。 此时,毒蝎子赵广林力战周应海、鬼见愁阮林、扑天雕秦余。因赵广林的剑术已练到炉火纯青地步,三名战将打有七八十回合,仍然精神抖擞,越战越勇。 就在这时,吴同、陈玉香飞身而至,两人腾于半空。两手握住刀柄,在半空中来个“鹞子翻身”,两腿在上,头向下,手中刀一左一右,直刺赵广林的两肋。 毒蝎子赵广林见吴同、陈玉香突然而至,心中一震,想撤招对付突如其来的两把利刃,颇奈,手中销魂剑被周应海的朴刀、鬼见愁的勾镰刀和秦余的凤翅镋裹住,无法抽剑。说时迟,那时快;吴同、陈玉香的两把刀尖,已经抵触到赵广林的左右两肋上。两人在半空中来个借力打力,两只手腕一用力,只听“扑哧”一声,刀尖已刺进赵广林的脏腑内。二人并没即时抽出刀来,而是在半空中旋转身体,将赵广林的五脏六腑搅得稀巴烂,方才抽刀,在半空中打个跟头,身体飘移到一丈开外的地方坠地。 这一招,原来是铁拐李在云台山海岸边时,所教克敌制胜的绝招,今天终于得到应用。而让阵前的众兵丁看傻了眼。待他们回过神来时,发出一片喝彩声。 这个心狠手辣的毒蝎子,一生杀人如麻,最终免不了得到应有的惩罚。 再说双鞭王勇辉,与白面狐郑天寿、赛罗成周云厮杀,两杆枪对付双鞭,也是该他命绝,双鞭的鞭梢都搅在对手的枪杆上。还没来得及撤招时,小霸王何兴亮和穿山甲钱飞虎同时赶上来。两人同时跃起,刀尖直刺王勇辉的胸膛。此时,王勇辉躲闪不及,两把刀同时插进他的心脏,尸体摔下马来。 战场上,只剩下大刀李广胜和指挥使宋安,两人见大势已去,心中愈加不安、紧张和恐惧,甚至感到畏刀避剑,贪生怕死。但敌手众多,又迫使他俩不得不奋力抵抗,以坚持到最后一刻。 大刀李广胜被袁俊生、顾华平和火眼金睛冯文卫厮杀,打了上百余招,仍是独当一面,只听兵器撞击,发出“叮叮当当”之声。 这时,黑面阎君王再武提刀闯过来,看到眼前惊险打斗,不觉咧开大嘴巴赞叹起来:“啊呀!今天是一场好打,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啊!看来,我王再武也要上来凑个热闹呢。” 他瞅准机会,就在大刀李广胜架隔三件兵器,而一时难以撤刀之际。王再武一跃身跳到李广胜的马背上,顺势挥起一刀,李广胜躲闪不及,头被硬生生的削了下来。王再武随手一掌,将李广胜的尸体打下马来。 与此同时,黑面阎君王再武一个鹞子翻身,从马背上翻落到地面上,向其他三名将领抱一下拳,咧嘴一笑:“不好意思,抢你们功劳了。要是你们觉得战而无功,我王再武可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可以分一半功劳给你们的。” 火眼金睛冯文卫不以为然说:“军人以捍卫江山为己任,只要江山稳固,国泰民安,功不功都无所谓的。” “那是!那是!这位仁兄的话,说到黑爷爷的心坎上了,也让王某佩服将军的人格。”黑面阎君王再武再一次抱了抱拳。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只见宋安被杨东旭和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敌住,三名高手决斗,打得难分难解,不分胜负。片刻,赛金刚孙进安持亮银枪拍马前来助战。如此一来,指挥使宋安感到十分吃力,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正所谓好拳打不过双汉,英雄难敌四手。 就在黑面阎君王再武即将冲过来助战时,却见鬼见愁阮林手持勾镰刀,突然闯过来,伸刀送到宋安的马腹下,随即转动刀柄,刀面呈平形状,向前一拉,宋安的两条马腿折为两段。顿时,马失前蹄。宋安失去重心,从马背上栽下来。 就在他落地的一刹那之间,先锋官杨东旭从马背上腾空而起,然后双手握住剑柄,来个悬空倒挂之势,剑尖直刺宋安的心窝。只听“扑哧”一声,剑尖已穿透宋安的心窝,鲜血四溅。 与此同时,都指挥使陈奇瑜在马背上一转身躯,手中九环大砍刀照准宋安的脑袋劈了下来。顷刻之间,宋安的脑袋开了瓢,红的血、白的脑浆,一起流了出来。 赛金刚孙进安也不示弱,抖一下手中亮银枪,如怪蟒出穴,枪尖直向宋安的左肋刺过来。“扑哧”一声,枪尖已捅进宋安的胸腔内。 在不远处的众兵将,见到这场惊心动魄的厮杀,睁圆两眼,惊讶不已。有的甚至发出一声声惊叹、唏嘘和喝彩。 黑面阎罗王再武因没赶上动手,一副惋惜的样子,咂了咂大嘴巴:“啊呀——!这场惊心动魄的决战,我王再武竟然没赶上来凑个数,太可惜了!啧啧啧!数十九、捡十八,糖球到嘴未能咂。可惜啊!是我命薄哦!” 在他身旁的几名将领,见王再武唏嘘不已,一迭连声,甚感好笑。 润州之战,以卫所指挥使宋安和众兵将全军覆灭而告终。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这时,太师张国纪在几名侍卫陪同下,来到现场,当他看到眼前的惨状时,心潮澎湃,一时难以抑制心中痛楚。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分解。 第三十五章 暗流涌动(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三十五章暗流涌动 却说太师张国纪,在几名侍卫的陪同下,来到阵地上查看战况。 众将领见太师亲临阵地,纷纷下马跪地,异口同声道:“我等叩见太师阁下!” “起来吧!起来吧!铠甲在身,不必多礼!”张国纪扬了扬双手。 “谢太师!”众将领道一声谢,从地上爬起来。 太师张国纪跨前两步,向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抱一下拳:“陈指挥使,这一次承蒙来援,才避免润州城民遭受重大伤亡。老夫要感谢你们啊!更感谢袁大人的运筹帷幄,在战术上给阉党集团一个沉重打击,在战略上确保了江南数省的暂时稳定。指挥使凯旋后,代老夫向袁大人问好。” “太师放心,陈某一定会向袁大人转达您老深情厚谊的。”陈奇瑜抱一下拳,脸色显得十分沉重,迟疑一会说,“现在袁大人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境况非常艰难。钦差大臣田吉很快就要到南京,一旦他得知润州失陷真相后,不但袁大人遭到制裁,面临削职查办的危险,还要牵连一大批人,其后果不堪设想。” “陈指挥使说得是事实,这件事要看袁大人如何把握?要是把握得好,田吉就是持尚方宝剑,也毫无办法。况且,在总督府上下大小将官,都是袁大人亲手栽培出来的,视为心腹。田吉的阴谋难以得逞,更不会持续多长时间的。”太师张国纪思忖一会说,“为了慎重起见,指挥使必须忍痛割爱,将属下兵将留部分下来,由老夫代管,而你们需以失败而归,要如此这般应付,即使田吉下军营调查,也不会得出好效果的。这样,面对润州的失陷,田吉是伸不得力,着不得气;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随后,将有关应付对策,向陈奇瑜作了详细说明。 “嗯,太师之言甚妙,此乃是瞒天过海之计。看来,还是生姜老的辣呀!”陈奇瑜向张国纪投去敬佩的目光,继而又担起心来,沉吟半晌说,“太师,这一次润州之战,即使能瞒过田吉,但他以钦差大臣、巡按御史身份督军,强力调集江苏三大军营的兵力,来润州开战,其后果难以想象。弄不好润州和扬州都会被连根端。这样一来,皇上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指挥使说得是事实,这件事老夫何曾没考虑过?”太师张国纪沉思一会,向陈奇瑜作出解释,“根据老夫的管家周安从大云山送来的信函内容获悉,在泗州府朱家庄,以朱登阳为首竖起了义旗,招兵买马,聚草屯粮,现在已经拥有两三万人马。在江北可谓独树一帜。而泗州府府官周应秋、卫所指挥使魏良卿,乃是阉党的铁杆帮凶,怎能让义军在他们的辖区内作威作福?但凭泗州城卫所那点兵力,与朱登阳几万大军开战,那是拿鸡蛋碰石头。更不会因兵少将寡而善罢甘休。周应秋和魏良卿一定会一边上奏朝廷、一边向南京总督府求援。如此一来,钦差大臣田吉会权衡利弊,要是来个双管齐下,分兵攻打润州和泗州府朱家庄,那会应接不暇,弄不好老鼠钻进风箱里,两头受气的。所以,根据老夫的判断,田吉会暂停对润州的进攻,集中优势兵力,攻打朱家庒。这样一来,我们可以稳固扬州、润州,控制长江水道,扼守江南粮道的要冲。招兵集将,扩充势力范围。到那时,阉党再想回头对付我们,犹如骨鲠在喉,难以下咽。必要时,我们再出兵泗州府周边府县,以作牵制作用,减轻朱登阳大军的压力。” “嗯,太师运筹帷幄,能决胜千里,乃是大明之福矣。也令陈某汗颜啊!”都指挥使陈奇瑜经太师张国纪如此解释,方才放下心来,“要是这样,陈某也就放心回去了。至于兵力方面,分五千兵力由您代管,战船留二百只下来,水军留一千名兵丁,交给水军大都督司马俊代为训练。回去后,要是田吉盘问起润州战况时,下官会按您所教的计策与田吉周旋的。” “好的,你们整顿一下人马,该回的回,该留的留下。老夫还要带兵进城安抚城民,以防发生暴乱。有关交割人马一事,由先锋杨东旭代理吧!”张国纪将有关事务向杨东旭作了交代,随后带三千人马进润州城,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兵部侍郎、兼钦差大臣、巡按御史田吉,奉魏忠贤之令,带上尚方宝剑,在两名侍卫邓士亮、于开举的陪同下,辞别众朝臣,出离京城正阳门,一路南行,去南京总督府做监军。 一路上,游山玩水,非止一日,已到淮阴城北门。田吉、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各骑一匹战马,望着淮阴北门城楼,兴奋不已。田吉不觉慨叹起来,问邓士亮和于开举:“二位可知道淮阴城是哪位古人故乡?” 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想了好一会,摇了摇头,异口同声:“小的才疏学浅,斗大的字识不了一升,所以不敢胡言乱语,望钦差大人指点迷津。” “哦!”田吉惊异的望着邓士亮、于开举片刻,迟疑一会说,“这里乃是楚汉相争时兵马大元帅韩信的故乡。他帮刘帮打江山,灭掉了楚霸王项羽,建立了大汉王朝。在王朝未建立之前,汉王刘邦为了收买人心,特地加封韩信为齐王,兵马大元帅,待楚霸王项羽在乌江自刎后,刘邦称帝,江山一统。本来,刘邦生性多疑,怕韩信拥兵至重,有造反之心,立即削了韩信齐王和兵马大元帅之职,只加封韩信为淮阴侯。” 经田吉解释,两名侍卫恍然大悟。催命判官邓士亮愤愤不平道:“刘邦也太不厚道了,韩信替他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到后来只落个小小的淮阴侯,此事让人难以置信。” “自古伴君如伴虎,老虎翻眼会吃人。看来,这已形成了一个哲理。就拿当朝太祖皇帝朱元璋来说,当文臣武将替他打江山,建立大明王朝后,来个炮轰庆功楼,使一班立下汗马功劳的将领们,葬身于火海之中。”黑蝙蝠于开举说此话时,十分伤感。与此同时,心里也蓄满了愤懑和不平。 催命判官邓士亮接着问:“大人,淮阴侯韩信后来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惨啊!”兵部侍郎田吉慨叹一声,“汉高祖刘邦驾崩后,吕后为了独揽大权,首先是排除异己;只因淮阴侯韩信足智多谋,吕后第一个要除掉的政敌,就是韩信。罪名是蓄意造反而被杀害。可叹,一代明将就这样不明不白被杀了。” “韩信的遭遇,让人同情,也让人痛心。”黑蝙蝠于开举脸色沉重,没再追问。 三人放马慢行,进了北门,行走在街道上。此时,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街道两旁,摆地摊的,一个连着一个,叫卖的、要买的,讨价还价的,吵吵嚷嚷,不绝于耳。 当田吉他们在大街上信马由缰,慢腾腾行走时,街上行人见他们如此装束,既气派、又威风,知道他们非等闲之辈,便主动让道,侍立道旁。有的还躬身施礼,以表敬意。那些正在叫卖的摊主和讨价还价的顾客,见三匹马背上所驮之人,也停止了喧哗,不约而同转过脸来观看。直到田吉和两名侍卫走远后,他们的目光仍然尾随着他们的背影的前行而移动着。 田吉他们见此情景,感到十分荣幸和自豪。催命判官邓士亮慨叹道:“看来,淮阴侯韩信的故乡的黎民百姓,教化及深,继承了前辈的优良作风,可钦可佩啊!” “大人,现在已到晌午,我们去饭店吃饱肚子再走吧!”黑蝙幅于开举建议说。 “去饭店干嘛?难道没有人招待我们?”田吉显得十分自信,指着前边的知府衙门说,“我们去淮阴知府大堂去,知府刘丙仁会热情款待我们的。你们知不知道,淮阴知府刘丙仁,是京城哪位大官的后人?” 两名侍卫摇了摇头,催命判官邓士亮抢先说:“我们在京师时,整天保护主子的安全,从不过问别人的私事。所以,不知淮阴知府的详细情况。” “这也难怪你们,每天负责护卫主子,哪有闲暇时间了解他人的事?”兵部侍郎田吉向两名侍卫作出解释,“这位刘知府,乃是京城顺天府丞刘志选的公子,卫所指挥使贾洪柱,乃是京师顾命元臣贾继春的儿子。他二人虽然年轻,但武功超群,精明强干,九千岁看中他俩,经过栽培之后,列入四十孙之中,被派到淮阴府就任知府和卫所指挥使。淮阴距离南京较近,乃是江北的重镇之一。” 第三十五章 暗流涌动(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说话间,他们已到府衙门前,见两个门卫一左一右站在门前守卫。三人下了马,走上前来。兵部侍郎田吉放下架子,十分和气问:“请问二位小兄弟,知府刘大人在堂上吗?” 两名门卫上下打量三人一会,其中一名门卫问:“你们是哪里人氏?找知府大人有何贵干?” “噢!在下是兵部侍郎田吉,奉命去南京总督府办差,经路过这里,特来府衙拜访一下刘知府。”田吉从腰间取下一只腰牌,递给一名门卫,“呶,你将这块腰牌拿进去,交给刘知府,他一看便知内情。” 其中一名门卫接过腰牌,翻看一下,已确认来者的身份,赔着笶脸说:“大人稍等片刻,小的立即去通报。” 说着,转身进入大堂内。 此时,知府刘丙仁正坐在公堂上文书案后的椅子上,因无案可审,正与身旁的假师爷边品茶、边谈着闲话。两名侍从,立在一旁。 公堂上,一班公差手拄水火棍,分立在公堂两侧,因无所事事,有的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有的则闭起双眼养起精神来。 这时,只见门卫拿着田吉的腰牌穿行在公堂上。片刻,已到文书案前,躬身将手中腰牌递过去,恭恭敬敬道:“大人,衙门口来三个人,其中一个说是兵部侍郎田吉,奉命去南京总督府办差的。因路过这里,过来拜访的。呶,这是他的腰牌。” “哦!”知府刘丙仁为之一振,伸手接过腰牌一看,心里惊喜异常,站起身冲袁师爷道,“走,迎接钦差去。” 说着,将手中腰牌交给门卫,转过文书案,拽歩向衙门口走来。 袁师爷、两名侍从不敢怠慢,立即站起身,紧随在刘丙仁的身后。 片刻,他俩已到衙门口,门卫将手中腰牌交给田吉。而刘丙仁打量田吉片刻,立即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口称:“下官刘丙仁迎接钦差大人来迟,万望宽恕海涵。” 与此同时,袁师爷和两名门卫也跪倒在地,不敢正视眼前这位京城大官。 “刘知府不必多理,请起来说话。”田吉仍然不拿大,一副宽宏大度的样子。又向袁师爷他们挥了挥手,“你们也起来吧!” “谢大人!”刘丙仁和袁师爷他们磕头谢恩,从地上爬起来。 刘丙仁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做个手势:“钦差大人请公堂一叙。” “好的!”田吉也不拘礼,迈步走进大堂。 两名侍卫、刘丙仁、袁师爷紧随其后。须臾间,已到文书案前,刘丙仁亲手搀扶田吉坐在文书案后的座椅上,他自己和袁师爷一旁作陪。侍卫立于田吉身后,以防不测。而两名侍从则忙于沏茶。 片刻,茶已沏好,端到文书案前,摆在田吉和刘丙仁面前的桌面上。 “大人请用茶!”刘丙仁赔着小心,笑容可掬,使对方产生了几分好感。 “嗯,谢谢!”田吉端起杯子,送到嘴边轻轻吹一下茶沫,喝了一口茶,随即将杯子放下,试探问,“田某想问一下,不知刘知府怎么知道在下为钦差?” “大人有所不知,前些天刘某接到家父的来函,说田侍郎奉九千岁之令,任钦差大臣、巡按御史之职,携带尚方宝剑,来南京总督府为监军。如路过淮阴府,勿须怠慢,要热情款待。所以,下官才知道您就任钦差之职的。” “噢,原来是这样。看来,府丞老大人怕田某途中忍饥受饿,才急于来函支照刘知府?如此田某要感谢府丞大人了,如果你要回函的话,代田某向府丞大人问好。”田吉再一次端起杯,送到嘴边喝一口茶,放下杯子后,对刘丙仁道,“烦刘知府派人将指挥使贾洪柱叫过来,有关军务之事问一问。” “好的,您就是不提此事,下官也会将指挥使请来共赴午宴的。”知府刘丙仁随即吩咐一名侍从,“你跑一趟,骑马去卫所,叫指挥使过来赴宴。” “小的遵令!”侍从转身出离大堂,备马而去。 接下来,刘丙仁又吩咐另一名侍从:“你去一下伙食房,叫厨子准备一桌上好菜肴,就说有贵人到此。” “小的立即去关照。”那名侍从应了一声,由侧门去了后堂。 大约过去两炷香时间,淮阴卫所指挥使贾洪柱,在两名侍从的陪同下,来到衙门前,翻身下马,进入大堂内。他抬眼见到田吉坐在文书案后,心中一惊,有点心慌意乱,待回过神时,即忙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磕头施礼:“下官不知侍郎大人到此,未能迎接,罪过!罪过!” “不知者不招罪,田某也刚刚到此的。”田吉微笑着,一副宽宏大度的样子,做个手势,“指挥使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谢侍郎大人。”指挥使贾洪柱从地上爬起来,在侍从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 这时,侍从端过茶水,摆放在他身旁的茶几上。贾洪柱并没急于品茶,他抬起目光,打量田吉一会,试探问:“田侍郎到淮阴城,是公干还是私访?” “是这样的,田某奉命去南京总督府为监军,今天路过淮阴,顺便来府衙看望二位。”田吉说得十分轻松,淡淡笑了笑,“对了,这里的防务情况怎样?是否有一些暴民闹事?包括强盜啸聚山林?打家劫舍,闹得地方不得安宁?” “这个......”贾洪柱思忖一会,“回大人话,在淮阴辖区内,没有这些现象出现。但据探马所报,在铜城县大云山有太师张国纪发展了两万多人马,另外,泗州府朱家庄,以朱登阳为首的创办了民团,据说声势浩大,不可小觑。俗话说得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旦事情发生骤变,再想打压,恐怕后果就很严重了。” “嗯!”兵部侍郎田吉听后,默默地点点头,过了半晌才道,“有关大云山和朱家庄的事,本钦差早就知道内情。那还是府丞大人去泗州府时,已经探明了真相。等本钦差到南京后,便着手搞定这两件事。现在,张国纪扶持信王朱由检在扬州做了皇帝,正率众攻打润州。不知袁可立是否派兵援助润州?如能将张国纪的主力打跨,趁机收复扬州,以此巩固东线的安定。接下来,再转过头西进泗州城,重拳出击朱家庄。” “这样最好,声东击西之计让人敬佩不已。”指挥使贾洪柱向田吉投去钦佩的目光。 当天中午,淮阴知府刘丙仁和指挥使贾洪柱、袁师爷作陪,热情款待了田吉和两名侍卫。到了晚上,又连续饮至子夜方散席。随后,就寝在刘丙仁的书房里。 翌日,日上三竿时,田吉起身后,在两名侍卫侍候下,洗漱完毕。知府刘丙仁亲自到书房看望他,嘘寒问暖,田吉十分感激,问刘丙仁:“刘知府,烦你找三套便衣出来。” 刘丙仁闻言,不觉一愣,迟疑一会问:“不知钦差大人要便服何用?” “本钦差要巧妙改装一下,这次去南京,要暗中私访,只有掌握大量袁可立的罪证,才能扳倒他。不然,本钦差这次南京之行,恐怕要无功而返。”田吉向刘丙仁表白了自己的心思,立即得到刘丙仁的赞同。 “钦差大人高见,只有人赃俱全,才能有理有据治袁可立的罪。”刘丙仁极力讨好说,“大人稍后,刘某立即去拿便服。” 说着,转身出离书房。 时间不大,刘丙仁在两名侍从陪同下,来到书房内。其中一名侍从捧着三套衣裳,小心翼翼将他放在床铺上。刘丙仁陪着笑脸说:“钦差大人,不知这三套衣裳是否合您的身?先试一下,如果不合身,下官再去找。” “好的,我们先试试看。”田吉拿过一套衣衫抖开,看了好一会,才脱下自己的官服,穿上便装,上下看看,觉得很合体,又转动一下身体,刘知府,你看行吗?” “行行行!真是量体裁衣啊!”刘丙仁不无夸张说。 接下来,两名侍卫也脱下外套,穿上便服,很是合体。然后,将脱下的三套衣裳,打成包裹,连同尚方宝剑,用黄绸布包好。 第三十五章 暗流涌动(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田吉对刘丙仁说:“我们吃些早点就上路去南京总督府办差了。” “钦差大人何不在此逗留几天再走?”刘丙仁极力挽留。 “不啦!沿途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不能再延误下去。否则,会夜长梦多。”田吉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淮阴府,恨不得插翅飞往南京城。 “真是心去意难留啊!钦差大人既然心去已定,下官也不勉强。”刘丙仁偏过脸,吩咐一名侍从,“你去袁师爷那里,从账房内支付一千两银子,作为钦差大人的路费盘程。” “小的遵令!”那名侍从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过去一袋烟时间,那名侍从捧着一千两封好的银子跨进书房。小心翼翼的放在茶几上:“大人,银子已经付出。” “嗯!好的。”刘丙仁十分满意的样子,望一眼茶几上银子,目光移到田吉的脸上,笑微微说,“钦差大人,这是下官的一点微薄的心意,没多有少,甚望笑纳。” “好,刘知府善解人意,田某十分敬佩,特此感谢。”田吉的脸上充满了笑容,向一名侍卫做个手势,“将它打入包裹中吧!” “嗯!”侍卫点一下头,将包裹解开,把封好的银子放在田吉的官服上,随即包扎妥当,连同自己的包裹,背在肩头。 一切准备就绪,知府刘丙仁带田吉和两名侍卫,来到餐厅里,草草吃些饭,便辞行而去。为了讨好钦差,刘丙仁与袁师爷等人,一直送到淮阴城南门外。 兵部侍郎田吉心里过意不去,在马背上向刘丙仁、袁师爷他们报一下拳:“俗话说得好:‘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刘知府、袁师爷就此止步吧!” 刘丙仁、袁师爷坐在马背上拱手道:“钦差大人一路平安!” “嗯,请回吧!”田吉转过身挥了挥手,随即抖一下马缰绳,拍马而去。 “驾!”两名侍卫随即拍一下马后胯,追随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这一天上午,江南总督袁可立,在南京总督府内,正与直属营几名心腹:孙传庭、秦良玉、卢象升、洪承畴、杨嗣昌、曹文诏几人,商讨应付钦差计划。两名侍卫提着茶壶,替各位将领上茶。 总督袁可立坐在文书案旁的椅子上,端起桌面上的茶杯送到嘴边喝一口香喷喷的茶水,随即轻轻放下杯子,目光在各个爱将的脸上扫过,问:“诸位派出的探马打听到钦差的消息没有?” 孙传庭报一下拳:“回大人话,我们毎天都派探马到江边码头接应田吉,一连多天过去,始终不见姓田的人影。看来,这个奸贼一路游山玩水,玩昏了头。 “这样不是更好吗?如此让陈奇瑜的东大营有充足时间,料理润州之事。”秦良玉接过话茬,“我们希望东大营能在田吉到来之前,稳定了润州的局势,再上下串通一气,田吉就是亲临军营查访取证,也是无功而返的。” “依我看,田吉乃是老奸巨猾之人,没有这样的能耐,兵部尚书崔呈秀,也不会在魏忠贤面前保举田吉为钦差大臣、巡按御史的。”卢象升提出自己的看法,“末将认为,姓田的即使来金陵,一定会暗中私访,不会公开露面的。在取证查实之后,才有凭据弹劾总督大人。因为他持有尚方宝剑,甚至会来个先斩后奏。” “嗯,卢兄的话不无道理,大人,人家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暗箭伤人,是防不胜防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着了人家的道。一旦让他抓住把柄,船到江心补漏迟,那时我们后悔都来不及。所谓先不说、后着落;首先要将最坏的事考虑在先。真正的让姓田的无空隙可钻。”洪承畴赞同卢象升所提的意见。 众将的分析,提醒了袁可立,只见他左手托住脑门,心想:“这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我必须慎重对待,把握不好,自己项上人头不保,还要牵连一大批人。” 想到这里,他放下托在脑门上的手,目光凝视着众将,过了好一会才问:“诸位有何高见,才能摆脱困境,化解危险?” 杨嗣昌抬眼观察袁可立那满面愁云,于心不忍,思忖片刻,建议说:“总督大人,末将有一计是否行得?” 没等袁可立开口,曹文诏抢先说道:“杨兄有话就直说,话在你肚子里,只有你自己知道。嘴含明珠不吐不明,快说说看,有何妙计,让我等揣摩揣摩。” 总督袁可立也随之做个手势:“曹将军,快说出你的妙计,这里没有旁人,你们都是老夫的爱将,亲信,任何事都可以直言不讳,放在桌面上,大家共同商量。对的采纳,错的不予追究。这叫去粗取精,去伪存真。” “大人既然胸怀坦荡,末将就直说了。”杨嗣昌似乎成竹在胸,稍作沉吟开了口,“从即日起,我们要加大力度对田吉进行全方位的监控,增加探马人数,不旦在江边码头布派人手,就连渡船上、江北渡口,也要派上人手,来个互相联防。除此之外,在各饭店、客栈,以及各个公共场所,也要派上明岗暗哨。凡是派出去的人,一律换上便装,这样一来,田吉就是浑身是眼,也觉察不出我们的举措。必要时,我们几个直属营的将领,要亲自出动,协同查访,使田吉的任何动作,都了如指掌。要是他敢肆无忌惮,对大人您无事生非,我们可以越俎代庖,窃取他的尚方宝剑,使他无权先斩后奏。” 袁可立听了杨嗣昌之言,觉得很有道理,沉思半晌说:“诸位,这条计虽然甚妙,但是否做得过分呢?要是我们的行踪败露,那将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也陷老夫于不仁不义之中?” “大人,何为不仁不义?现在,人为刀板,我为鱼肉;人家对我们已经动手,我们反制是理所当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官场如同战场,那是你死我活的斗争。要是将宽容仁慈,用在敌对势力上,只能成为鱼肉,任人宰割。大人,您要三思啊!”曹文诏说此话时,显得十分焦急。 “大人,事已至此,不能举棋不定,速拿定主意。不然,船到江心补漏迟啊!”众将领异口同声,目光一起集中在袁可立的脸上,流露出渴望的神色。 袁可立思忖再三,抬眼打量着众将,与那一双双热辣辣的目光相碰,读出了各位将领内心的想法。不觉间,心里一阵纠结,想道:“几年来,自己在京城遭受朝臣排挤,外调到南京,虽然实权在握,但阉党势力的魔爪,无处不伸,千方百计找茬整治自己。小小的知府和地方指挥使,竟然多次弹劾老夫,他们靠的是谁的势力?田吉南下金陵,名义上为监军,实质上是想将老夫掌控在他的掌心之中。他不仁,我不义,以牙还牙,理所当然......” 想到这里,袁可立终于作出决定:“好吧!就按诸位的意见办,但每件事一定要做得天衣无缝,稍微露出蛛丝马迹,一切都会前功尽弃,给我们这个团体带来无法估计的损失。” “大人放心,我们每一道计划,都会经过周密思考、推敲后,最后才能作出决定。”孙传庭表示,“即使暴露计划,只有火拼,姓田的一人来南京,独木难撑,是难有胜券的。” “好吧!各自慎重就是了。”袁可立思忖一会,对众将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要通知三大军营加强戒备,不可掉以轻心。现在,东大营在润州,不知那里战况如何?得派探马去打探一下。”随即吩咐两名侍卫,“你二人分别去南大营和中大营,叫都指挥使孙承宗、左良玉来总督府商讨军情。” “小的遵令!”两名侍卫应声而去。 两名侍卫刚出离总督府,一名门卫跨进大堂,打个千:“报告总督大人,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求见。” 袁可立和几名将领闻言,为之一振,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喜悦之色。袁可立立即挥一下手:“有请都指挥使陈奇瑜晋见。” “小的遵令!”门卫见总督大人和几名将领喜形于色,心中也高兴,转身而去。 第三十五章 暗流涌动(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须臾,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在两名侍从陪同下,来到大堂内,距离文书案一丈左右,来个推金山、倒玉柱,扑通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头:“大人在上,受末将一拜!” “起来吧!起来吧!不必多礼。”袁可立挥了挥手,又吩咐侍卫,“看坐!” “谢大人!”陈奇瑜道一声谢,从地上爬起来,转过身向其他几个将领鞠一个躬,笑容满面,抱一下拳,“各位仁兄都在此,小弟能见到你们,甚感荣幸。” 几名将领以礼相还,异口同声:“陈老弟润州之行,鞍马劳顿,辛苦了。”指着侍卫刚摆好的椅子,“来,坐下慢慢聊。” “谢谢各位仁兄!”都指挥使陈奇瑜再一次向几名将领抱一下拳,在他们的下首一张椅子上坐下。与此同时,侍卫端过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总督袁可立打量陈奇瑜片刻,见他因风吹日晒,脸皮黑黝黝的,比出征前瘦了许多,随口问:“奇瑜啊!润州之行,战况如何呀?” “回大人话,润州已平定了,指挥使宋安、极全体兵将,包括知府田春秀、汪师爷,全部战死疆场。”都指挥使陈奇瑜将润州战况完完全全叙述一遍。 袁可立和几名将领听后,唏嘘不已,向陈奇瑜投去钦佩的目光。袁可立笑容满面,夸奖道:“奇瑜啊!这几年在军营中磨炼,你已经成为一名出类拔萃的指挥员,后生可畏啊!”又对众将领道,“你们好好干,现在大明王朝正处于危机动荡之时,需要你们捍卫江山,建功立业,为国增光。待铲除阉党势力,抵御外夷入侵后,你们都是国家栋梁之材。到那时,免不了加官晋爵,封妻荫子,享受着荣华富贵。老夫年纪已高,真是好汉不及当年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你们年轻人身上。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赶旧人呀!” “感谢大人的厚爱和希望,我等不负重托,一定要兢兢业业为国建立功勋,为大明江山一统献身。”众将领抱拳施礼,向袁可立投去敬意的目光。 “大人,您莫言年老,三国时的蜀将黄忠,八十三岁还不服老。您半百刚过,正是阅历更新之际,为国立功还有很长的路程呢,说老就让我们年轻人汗颜了。”陈奇瑜抱着拳,发自肺腑说。片刻又道,“大人,末将私自将东大营的兵力分拨五千人马给张太师代管,请您治在下的罪。” 袁可立和众将领听后,顿感莫名其妙;与此同时,大堂内的气氛立即紧张起来。袁可立沉下脸问:“陈奇瑜,你为什么要私自拨兵给张太师代管?” 众将领见袁可立脸色铁青,都为陈奇瑜的安危捏把冷汗。 “大人息怒,让末将将话说清楚。”都指挥使陈奇瑜将太师张国纪的一番话及分柝当前形势,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道,“太师说:‘之所以分兵代管,并非是想削弱东大营的兵力,而是为东大营的安全作想。以此避免田吉的生疑和调查。” 袁可立心想:“太师这样做也是为大局作想,以保我们总督府和三个军营的安全考虑,乃是从长计议。我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是一意孤行,到最后,只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罢罢罢,几千人马是小事,保全大局才是大事。” 想到这里,袁可立缓和语气说:“罢啦!兵力既然交割与张太师,老夫不再追究这件事。我想太师这样做也是从大局出发,我不能为一时自己私利,而小肚鸡肠。其实,我们这支队伍,归根结底是属于皇帝的,为朝廷统一调遣。只是以后再遇到类似问题,必须先通知老夫知道,不能擅作主张,越俎代庖。那样,老夫的威严何在?何以发号施令,调动三军?” “太师息怒,您的示训,末将铭记在心,再也不敢做超越范围的事。遇到重大事件,首先要请示您,待您批准后再执行。”都指挥使陈奇瑜作了自我批评。 “行啦!有错必纠就好。”袁可立挥动一下手臂,神态恢复正常。 正值这时,南大营都指挥使孙承宗、中大营都指挥使左良玉带着几名侍从,来到总督府。彼此相见,免不了寒暄一番。落坐后,侍卫替他们上了茶。 袁可立目光在三个都指挥使的脸上来回扫了几遍,微微一笑道:“三大军营都指挥使都在此,老夫找你们来,有件事要开诚布公跟你们讲清楚。兵部侍郎田吉奉魏忠贤之令,伪钦差大臣,巡按御使,早晚就要到南京。姓田的有可能使微服私访之法,对总督府、提督府、以及三大军营进行暗中排查,搜集情报,意在扳倒老夫,置老夫于死地。在坐的都是老夫亲手栽培提拔的将领,一定要维护老夫苦苦经营起来的庞大队伍,不能被田吉这个小子搅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使老夫一生的资本赴之东去。” “大人放心,如果姓袁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尚方宝剑为幌子,无作非为,陷害大人您,我们决不容忍他这样干,要是惹恼了我们,让他人头落地。” “很好,你们的忠心,老夫心领了,在此感谢。”接下来,袁可立将既定的计划,向三位都指挥使陈述一遍,得到三名都指挥使的一致赞同。 片刻,南大营都指挥使孙承宗提出疑问:“总督大人,我们三大军营的顶头上司乃是江苏提督卢向阳所辖,而江苏提督又是您的下属。要是田吉绕开总督府,重点在提督府撕开一个缺口,卢向阳身上下刀子,威迫利诱,使提督大人成为田吉的鹰犬,要是这样,对总督府和三大军营都十分不利。这件事,我们要慎重起见,不能掉以轻心。” “你说的是事实,老夫曾三番五次思考这件事,觉得提督卢向阳还靠得住。他虽然不是老夫亲手栽培的人,但是,他为人正直,对阉党势力疾恶如仇。即使田吉想拉拢他,威胁利诱,恩威并用,卢向阳未必能上当受骗,掣肘于田吉左右的。”袁可立沉默好一会,向众将领坦言相告,“其实,在提督府任职的大多数人员,都是老夫亲自安排进去的,对卢向阳的一举一动,老夫都了如指掌。即使他被田吉所利用,也是孤掌难鸣的。不过,老夫也不能粗心大意,掉以轻心,要亲自找卢向阳开诚布公谈这件事,使他彻底与阉党势力决裂。” 接下来,袁可立又将相关事项作了交代,众将领方才散去。 话分两头,却说钦差大臣、巡按御史田吉,在淮阴府衙内,由知府刘丙仁找来三套便装,打扮成一般行商的模样,离开淮阴城;在侍卫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的保护下,沿途南行,不紧不慢。到天黑时,已距离长江岸边几里处的一个小镇,这个小镇属于金陵府六合县管辖。 此时,镇上的行人稀少,街道上大多数店铺都打徉关门。只有三两家客栈和妓院门前,挂着灯笼,招揽过往客商。 田吉和两名侍卫在街道上行走,观看街道上一番夜景。催命判官邓士亮问:“大人,天已完全黑下来,我们是住客栈,还是继续前行?” 田吉环视一下周边情况,见没有可疑人跟踪,压低声音教训道:“刚出离淮阴城时,我就交代过你们,称呼要改掉,对我称为老爷,我叫你们伙计;如果直呼其名,我们很快就会暴露身份。这样,给我们在金陵内办差,会引起许多难以想象的麻烦。这里估计离江边不会太远,说不定镇上就有总督府派下来的眼线,言谈举止,都要小心翼翼。” “是是是,老爷教训极是,小的改过。”催命判官邓士亮赔着小心,“老爷,您看住下,还是继续前行?” 钦差大臣田吉想了片刻:“住客栈吧!现在江边的渡船不知停靠在南岸、还是北岸?即使停在北岸,天黑后,一两个人,船家也不会替你摆渡的。” “老爷说得也是,到这个时候,哪个行往客商还不住店?”黑蝙蝠于开举附和道,“我们行了一天,也累了。住下来正好养精蓄锐,明天到南京城也好有精神应付不测。” 第三十五章 暗流涌动(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三人拿定主意,骑马向挂灯笼的地方走去。时间不大,三匹马已到一家客栈门前,在门前一左一右两盏灯笼的照映下,他们看见门匾上写有马记客栈的字样。一名店伙计正在门前招揽顾客。当他见街道上有三匹马上驮着三个大汉,正踌躇不前,东张西望,便跨前几步,抱一下拳,赔着笑脸问:“三位爷,是否要住店?” “嗯,我们正在找客栈呢。”田吉不假思索回答。 店伙计听后,喜出望外,指着身后的门匾说:“我家马记客栈,乃是百年老字号,服务周到,吃住一条龙。客观住下时,包您满意。” 黑蝙蝠于开举望一眼店伙计那诚恳待人的态度,心里已有几分好感,向田吉建议:“老爷,住哪家店都要给钱,这里现成的,何必再往其他地方找?” “好吧!难得店伙计一副热心肠,我们就住马记客栈。”田吉一边说、一边翻身下马,吩咐店伙计,“我们的马已经一天未见草料,你替我们的马饮足水,加上草料,让它吃饱喝足了。” 两名侍卫也随之下了马,只听店伙计冲店铺内喊:“室内的伙计出来一个。” “来啦!来啦!”一个声音从室内传出。片刻,另一名店伙计走出店铺,来到田吉他们跟前,打量对方片刻,问那名伙计,“有何吩咐?” “你是新来的,对店中有些规矩还不知道,以后做事要灵活点,不要憨乎乎不肯动,这样不讨掌柜欢喜的。”伙计示训几句,指着田吉他们说,“呶,这三位爷要住店,你将三匹马牵到后院去,先给马饮足了水,再给它上草料。” “好的,这件事包在小的身上,保证将马料理得服服帖帖,周周到到。”那名伙计应了一声,从田吉他们手里接过马缰绳,进了店铺,穿过厅堂,去了后院。 随即,招揽顾客的伙计,领着田吉和两名侍卫进了店里。此时,店内已有不少顾客围在一张张桌旁饮酒,猜拳行令。吵嚷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店伙计带着田吉、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穿行在餐厅的走道中。在经过的餐桌旁,顾客们免不了抬起头,审视着陌生的不速之客。当田吉他们经过他们餐桌之后,顾客们的目光,仍然尾随着他们的背影看。 片刻,店伙计带田吉和两名侍卫来到靠墙根的地方的一张空桌:“客官就在这里坐下吧!” “谢谢!”田吉笑容满面,给人有种和蔼可亲的感觉。随即指着桌旁的凳子对邓士亮、于开举道,“来,坐吧!出门在外,礼节就免了。” 说着,挪过一条凳子,坐了下来。 “谢老爷!”邓士亮、于开举应了一声,也挪开凳子坐了下来。将手中的兵器放在凳子一旁,肩头的包裹和尚方宝剑,仍然留在肩上。 这时,其它桌旁的顾客,已收回目光,继续猜拳行令,开怀畅饮。 一名店伙计,手里捧着一菜谱走过来,将菜谱放到田吉面前的桌面上,笑微微道:“客官要吃什么菜,照菜谱上任意点,小的照单上菜,很快的。” 田吉翻了一下菜谱,随便点了几道菜,将菜谱交还给店伙计:“呶,就按上面的划线上菜。速度要快一点。” “好嘞!客官请稍后。”店伙计拿着菜谱,迟疑片刻,“对了,要酒吗?” 田吉摆了摆手:“不啦!我们不甚酒量,酒就不需要了。有米饭、馒头和几道菜,已足够了。出门在外,能填肠塞肚,不饥不饿即可,不必要追求奢侈生活。” “客官说得也是,出门得省就省一点。您稍后,饭菜马上就会送过来。”那名伙计拿着菜谱,去了厨房。 这时,那名牵马去后院的伙计,已返回到餐厅内,目光在室内搜索一圈,径直来到田吉他们的桌旁,笑微微打个千:“三位客官,按您的吩咐,马饮了水,上足了草料,不会委屈它的。” “嗯,谢谢啦!”借着灯光,田吉打量伙计片刻,心里有种疑惑之感。 那名伙计随即打量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片刻,抱一下拳:“客官稍坐,小的给你们端饭菜。” 说着,转身去了厨房。 那名伙计名叫张朝勇、拿菜谱的伙计叫许辉,还有一名掌勺的厨子,名叫李南亚,乃是总督府直属营派过来的高手,目的是探查田吉的行踪。 伙计张朝勇进入厨房内,压低声音对许辉、李南亚道:“这三个陌生人,一定是我们要找的人,从口音上判断,像似京城人。我们是否在饭菜中做点手脚?” 许辉摆摆手:“现在客商太多,不宜打草惊蛇,等夜深人静之后,去客房里探个究竞。另外,还要通知上司迅速将消息传递到江南大本营,作好应付措施。” “那好,过一会我去悦来客栈,汇报给周掌柜,让他将消息传递给大本营。”厨子李南亚边说、边将炒好的菜装进碟子里。 张朝勇在一旁盛了三碗饭,又拾了三斤馒头、三双筷子,放在一只小巧玲珑的竹篮里,摆在托盘上。与此同时,许辉也将几碟菜,摆在托盘上,与张朝勇端着托盘,出离厨房,来到田吉他们的桌前。 许辉将手中托盘放在桌角上,一边将托盘上的菜一道道摆在桌面上,一边赔着笑脸道:“三位爷,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的,你们是忙人,耽搁点时间,在所难免,在下谅解。”田吉摆了摆手,笑容满面,显得平易近人,让人看了有种亲切感。 接下来,张朝勇也将托盘放在桌面上,先将三碗粥一一端下,摆在三人的面前的桌面上,随即又摆好筷子,最后端下小竹篮,放在桌角。笑容可掬说:“三位爷请用饭吧!小的还要照应其他故客。” 说着,将空托盘拿在手里。 “好的,你们忙去。”田吉向二位店伙计摆了摆手。 张朝勇、许辉拿着空托盘,穿行在餐厅中,目光在一张张桌前扫过。只见那些顾客,有的已经酩酊大醉,伏在桌面上酣然而睡,发出阵阵鼾声。有的喝得面红耳赤,像关公的脸,但仍在开怀畅饮。有的猜拳行令,彼此劝酒,正所谓劝酒无毒意。也有的一副绅士的风度,吃得很文雅,有时免不了吟诗作对,以此助酒兴。 这时,也许是田吉肚中肌饿原因,伸手从竹篮里拿一个馒头,送到嘴边就要咬。催命判官邓士亮立即阻拦制止:“老爷,您别慌吃,让小的检查一下。”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根银针,先插在田吉手中的馒头里,片刻拔出银针,借着灯光察看一会。接着,将竹篮里的每一个馒头作了检査。又将银针伸进饭碗里、菜碟里,一一作了检查。直到确认无误,才放下心来,将银针拭擦干净,揣进怀里。 田吉瞅着催命判官邓士亮的一举一动,笑问:“有问题吗?” 催命判官邓士亮摇了摇头:“没发现有异样,您放心吃。” “好啦!不要疑鬼疑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会让人瞧不起的。”田吉将馒头送到嘴边咬一口,在嘴里咀嚼片刻,咽进肚子里,对两名侍卫道,“我们都饿了,抓紧吃饭吧!” 直到这时,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方才拿起筷子吃饭。邓士亮边吃边说:“常言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安全起见,小的例行职责,有所必要。” 黑蝙蝠于开举接过话茬:“邓兄说得是,如果出了事,后悔莫及,我们也担负不起责任。正所谓先小人、后君子,小心能驶万年船啊!” “好啦!好啦!缄言,以防隔壁有耳。”田吉向两名侍卫递个眼神,开始埋头吃饭。 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幅于开举心领神会,缄口不语,举筷夹菜吃饭。 其实,他们的言谈举止,怎能逃过张朝勇和许辉的眼睛?如此更证明眼前的三个陌生人,非等闲之辈。他俩在餐厅里转了一圈,将手中托盘送往厨房里。 厨子李南亚看一眼他俩的神色,压低声音问:“情况如何?能锁定目标,确认他们是钦差大臣吗?” 第三十五章 暗流涌动(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催命判官邓士亮手持宝剑,在院墙外环视一下周边的环境,活动脚下功力,行走如飞,向那片小树林而去。须臾间,他已到达小树林前,仔细观察一会,才钻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内。过了一会,他才从树林里出来,按原路返回到马厩前,解开三匹马的马缰绳,牵着马向后院门而去,一直到那片小树林内,拴好马,仍按原路回到客房里。 钦差大臣田吉和黑蝙蝠于开举,见催命判官邓士亮回来,心里踏实下来,田吉问:“你将马匹安置好没有?” “回大人话,已经安置好了。”催命判官邓士亮将事情经过叙述一遍。 “这样就好,我估计敌人快要行动了,我们按原定计划,做好应付准备。”田吉与两名侍卫收拾一下,各持兵器,吹熄了蜡烛,躲在房门后,来个守株待兔。 却说伙计张朝勇、许辉从客房回到前厅时,餐厅里已经聚集三十多名杀手,每个人清一色的夜行衣,手里有的持剑,有的握刀,暗器之类,一应倶全。他们为首的,正是悦来客栈掌柜周建华。 周建华见张朝勇、许辉跨进餐厅,摘下头上面具,问:“姓田的和两名士卫安置好没有?” “回头儿话,已经安置好了。”张朝勇如实回答,“看他们的样子,十分疲惫,估计现在已经上床睡觉了。” “很好,今晚要让他们命赴黄泉,明年的今晚,乃是他们的忌日。”周建华听报,脸上流露出喜悦之色,又问,“前后门都安排好人手没有?” “已经安排好了。”许辉接过话茬,“除前后门上了闩、加了锁,还派专人守卫。” “嗯,这就对了,今晚我们来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周华建吩咐,“所有人都已经装束妥当,只有你两人还没有装束,快去更衣室,换上夜行衣和兵器。” “属下遵令!”张朝勇和许辉应了一声,迈步去了更衣室。 时间不大,只见他俩面目全非,一身夜行衣和面具,已经改变了他们原有的模样。两人各持一把宝剑,肩头的器囊里,藏着各种暗器。 当他俩列入人群中时,掌柜周建华向众杀手挥动一下手臂,振振有词道:“诸位勇士!我们今晚对付的乃是京城大官,他乃是奉阉党魏忠贤之令,委任钦差大臣、巡按御史之职,南下金陵总督府为监军,意在搜集证据,置总督大人于死地。一旦袁大人出了事,江南数省内,将会有成千上万人头落地。为了袁大人的安全,为了江南黎民百姓的安居乐业,我们要杀身成仁,诛灭阉党,誓死保卫袁大人。我们在场的,都是总督府选拔出来的武林精英,对上司要绝对忠诚;头可断,血可流,决不出卖主子。如遇险情,只有以死报答主子的知遇之恩。诸位听清楚没有?” 众杀手异口同声:“杀身成仁,诛灭阉党,誓死保卫死袁大人!” “好样的!”掌柜周建华对下属们的发誓,十分满意,随即作了分工。 此时,已近子时,夜显得格外宁静。在马记客栈内,距离马厩不远的两间客房里,钦差大臣田吉和侍卫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为防敌人暗算,用毛巾浸上茶水,捂在脸上,护住鼻孔。然后,手持利刃,藏身于门后,静静等待刺客到来。时间在一秒秒、一分分、一时时过去,快近子时时,三人不见刺客到来,有些耐不住性子。虽然室内黑黝黝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楚他们的面部表情,但他们内心的焦急、不安和无奈,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 殊不知,此时,室外已开始行动起来。掌柜周建华率领众杀手,已到两间客房前,迅速拉开阵势,将两间客房围得水泄不通。其中,张朝勇带领六名杀手分立在门外,虎视眈眈,拉开拼杀姿势,随时准备应付不测。 许辉带领六名杀手贴近窗户根。其中一名杀手从怀里掏出迷香,燃着后在窗口的糊纸上捅了一个小孔,将迷香伸进里面。那燃着的迷香,从小竹筒里冒出缕缕青烟,散发在室内。直到竹筒里的迷香烧为灰烬,那名杀手才抽出竹筒,叩去里面的灰烬,揣进怀里。 而掌柜周建华带领三名杀手,跃身上了屋脊,手持朴刀,围在天窗周围。四把刀刃,一起对准窗口;如果室内人纵身而上,只要刀刃向前一划,人头就会齐刷刷被切下来。 其他杀手,则围在客房的周围,目光炯炯,凝视着屋顶和所目击的地方。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在窗口的几名杀手,已经蠢蠢欲动。只见许辉做个手势,一名杀手身体向上一跃,已破窗而入。紧接着,又有一名杀手窜将进去。其他杀手举起利刃,对着窗口,以应突变。 那两名杀手进入室内,直扑床铺而来,行如猿猴,快如闪电。到床铺前,举刀便砍。一刀紧连一刀,可是,都砍在软绵绵的被褥上。 正值两名杀手迟疑不决时,藏在门后的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将早就准备好的绣花针和飞镖,甩手打出。 两名杀手正在迟疑时,已经中了暗器,倒在床铺上,气绝身亡。面对室内惊心动魄的一幕,室外杀手还蒙在鼓里。 就在这时,催命判官邓士亮已拽掉门闩,拉开门,一马当先窜将出去。黑蝙蝠于开举,护着钦差田吉,也随后冲到室外。 张朝勇和几名杀手,见这突如其来的事,早在意料之中,举刀一起围攻,还大声呼喊:“奸贼冲出来啦!快来截杀呀!不要让他们逃跑了!” 那些杀手听到喊杀声,首先是许辉领着其余三名杀手冲过来截杀。接下来,掌柜和另外三名杀手,从屋脊上飘然而下。其次,分布在房子周围的杀手也像潮水一样涌过来。一时间,三十多名杀手,将田吉、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三人围在核心,杀得难分难解。 钦差大臣田吉手执一把御赐宝剑,舞成了一团花。催命判官邓士亮的一把乌钢剑,犹如黑蠎腾空,上下翻飞,左右逢源,前击后叩,不时的与对手的兵器相碰,火星四溅。黑蝙蝠于开举一把鬼头刀,在半空中划成一道道圆弧,使对手闻风丧胆。 与此同时,掌柜周建华、伙计张朝勇、许辉挥舞刀剑,奋力拼搏,其他杀手步步紧逼,在客房前的场地上,打得天昏地暗,星光无辉。 但毕竟田吉他们身单力薄,寡不敌众。双方打有一袋烟时间,已感到吃力。田吉在打斗中虚晃一招,对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说:“退!” 话音刚落,脚尖一点地,来个“旱地拔葱”,身体已经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翻个跟头,已到人群外围,脚踏实地,随即又一提气,已经飞身上了客房的屋脊。与此同时,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也虚晃一招,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来个鹞子翻身,直向客房窜过来,须臾间,已到客房上。趁此机会,两名侍卫迅速从器囊里取出数根绣花针和飞镖。 就在这时,掌柜周建华宝剑一竖,发声喊:“弟兄们!围住客房,不要让奸贼逃掉!” 周建华话音刚落,催命判官邓士亮和黑蝙蝠于开举甩一下手,咬牙切齿道:“你们去死吧!” 只见暗器像飞蝗一样,打向众杀手的要害处。当场已有七八名杀手被击中倒地。 与此同时,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保护着田吉,飞身下了客房,向后院而去。如猿猴一样敏捷,只几个跳跃,已到几丈开外。 掌柜周建华见田吉他们已逃,也顾不得阵亡的下属,竖起宝剑,大声吆喝:“弟兄们!追——不要让奸贼逃脱!” “杀呀!不要让坏蛋逃脱!”众杀手呐一声喊,随后追赶。 第三十五章 暗流涌动(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由于他们的打斗,惊动了其它客房里的顾客,人们纷纷从房里探出头,向外观看双方打斗。有胆大者溜出房间,借着星光观看双方打斗,隐隐约约中,他们发现其中被围攻的人,像似后来的住客栈之人。而那班穿夜行衣、戴面具的人,是何来历,就不得而知了。但他们知道,这一定是那三个住客栈人的仇家。有的客房里的顾客,开始议论纷纷,谈论双方打斗的惊险一幕。有的还神乎其神,夸大其词,谈得有声有色,津津乐道。 而催命判官邓士亮,因事先探明了退路,跑起来非常顺利。时间不大,已到后院门附近。再有几丈远,便可出离院门,向小树林而去。 掌柜周建华率领众杀手,一路追来,距离后院门只有十几丈远。许辉他们不知道守门的兵丁已死,许辉高声喊道:“后门的守兵注意,快截住奸贼,不要让他们逃掉。”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晚了。田吉与两名侍卫几个跳跃,已到门旁,窜将出去。活动脚上功夫,行似猿猴,冲向小树林。 掌柜周建华与众杀手也不含糊,随后紧追不舍,而且与对方拉短了距离。他们边追击、边向前边三条黑影打飞镖、飞刀。但由于行动原因,对所击目标拿捏不准,始终未能将对手置于死地。 “站住!你们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要捉住你们。”掌柜周建华急切呼喊。 可是,田吉他们视对方的喊话像耳旁风,根本不予理采。时间不大,他们已经跑到小树林前。那三匹马见主人跑来,不约而同昂起头,望着主人。田吉、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跑到马前,来不及解缰绳,挥动兵器,削断缰绳,跃身上马,拍一下马后胯:“驾”!三匹战马像通了灵性,驮着主人,像东驰骋而去。 当周建华率众追到小树林前,田吉他们已经跑远。一个个气喘吁吁,有的垂头丧气,有的气急败坏,有的破口大骂:“他奶奶的,这三个奸贼命大、福大、造化大,今天晩上让他们逃过这场劫难。” 张朝勇手中剑在半空中划个圆弧,咬牙切齿:“他们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逃过江北这场劫难,却在金陵难以立足。” “好啦!船到江心补漏迟,他们已经跑掉,说气话已经晩了。根据他们的动机可见,这班奸贼可能事先觉察到不对劲,才作了充分准备。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看来,田吉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乃是久经江湖的老手,是我们低估他们的能耐了。”掌柜周建华一副惋惜、无可奈何的样子。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事先在饭菜里做手脚,让他们有力使不出来,就成了瓮中之鳖,难逃这场劫难。”伙计许辉不自然的摇摇头,叹息道,“唉!千错万错,是我们疏忽大意所致,正所谓大意失荆州啊!” “你也不必自责,他们虽然跑掉,但慌不择路,途径又不熟,我们立即备马追赶,也许能追上他们。”掌柜周建华吩咐之后,带领众杀手,返回客栈,备马追赶田吉他们,按下不表。 却说悦来客栈伙计李二,奉掌柜周建华之令,带上密函,去大本营向曹文诏汇报情况。他离开客栈后,时间不大,已经来到江边,距离渡口码头不远的地方的苇丛中。藏着一只小船,他解开锚缆,上了船。随后,拿起竹篙,将小船撑离苇丛,距离岸边几丈远时,放下竹篙,抓起橹杆,向江南岸划去。 此时,江水虽然滔滔东流,却无风无浪,小船在江面上划行,倒还安然、平稳。过去两炷香时间,李二的小船已经到江南岸。只见他将小船撑进苇丛中,拿起铁锚,上岸固定好小船,以此不至于被江水冲走。 接下来,他上了江堤,抬眼望着前边黑黝黝的六朝古都城墙,心想:“这时城门紧闭,守门军校不会轻意放门的,要想开城门,非要到天亮后才行。此事十万火急,我不能贻误军机。看来,我只能越墙而进了。凭着我多年练就的飞檐走壁的本领,估计城墙是难不倒我的。” 想到这里,李二沿着江堤向东行有几十丈远,才来到城墙根,抬眼向上望了一会。城墙虽然很高,但哑巴吃饺子,心中是有数的。他觉得还行,便内吸一口真气,先是双手搭在城墙上,像两只吸盘,牢牢的吸住墙体。接下来,两只脚也搭在墙体上,就像一只大壁虎,由下像上爬去。行如游蛇,快如猿猴。时间不大,已爬到女儿墙的边缘。身体向上一跃,他已到城墙顶端;随后,飘然翻落到城里。他四处张望片刻,并无他人,便活动脚下功夫,直奔总督府而来。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李二已到总督府院门前,见两名门卫一左一右,守在院门口。其中一名门卫发现他,立马断喝道:“什么人?不准靠近!” 李二知道军队的规矩,不敢触犯纪律,随即止步,抱一下拳:“在下李二,乃是江北客栈的密探,奉周掌柜之令,来给曹文诏将军送情报的。烦二位迅速通报,情况十万火急。” 两名门卫对视一眼,他们知道驻守在江北小镇上的一班侦探,乃是直属营的精英,由曹文诏直接统领,搜集相关情报。他们站岗放哨,也曾受曹文诏的密令,凡是江北侦探来总督府送情报,不准强行阻拦。 两名门卫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心有余悸。其中一名门卫陪着笑脸道:“既然是江北客栈的侦探,请立即随我来。” “好的!”李二应了一声,随着那名门卫,向直属营而来。 此时,曹文诏正在寝室里烛光下看书,两名侍从在寝室门旁警戒。当他俩发现门卫带着一人到来时,知道此人一定来送情报的,随口李二问:“你是哪里来的?” 李二抱一下拳:“在下是江北悦来客栈的,奉周掌柜之令,给曹将军送密函的。” “你暂停片刻,我向将军汇报一声。”一名侍从转身进室内。 片刻,只听曹文诏在室内喊话:“李侦探请进室内讲话。” “是!”李二应了一声,迈步跨进室内,在桌前几尺远地方双膝跪地,连磕三个头,口称,“将军在上,小的李二奉周掌柜之令,给您送密函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信函,双手举过头顶。 曹文诏放下手中书,打量李二片刻,向侍从做个手势:“呈上来。” 侍从闻令,跨上前来,从李二手里接过信函,双手呈到桌前:“将军,您请。” 曹文诏伸手接过信函,看一下封面,放在桌上,冲侍从道:“给李侦探看坐、上茶!”随即向李二挥一下手,“李侦探不必再跪,起来说话。” “谢将军!”李二爬起身,坐在侍从搬过来的椅子上。 随即,侍从沏好两杯茶,放一杯在曹文诏面前的桌面上,另一杯放在李二身旁的茶几上,笑微微说:“李侦探,请喝茶!” “好的,谢谢!”其实,李二经此夜行,早就嘴干口渴,端起杯子咕噜咕嚕将一杯茶喝得一滴不剩。 侍卫见此情景,提过茶壶过来替他的空杯子添上。 与此同时,曹文诏拿过密函,拆开封皮,从里面取出信笺,展开后,从头至尾浏览一遍。然后放下密函,吩咐李二:“你立即回去,传曹某的命令,能下手立即处决。万一让他们逃掉,我会在长江各要道口布下明岗暗哨、武林高手,进行全面围堵截杀。另外,在南京四城门增派兵力,对过往行人进行全面搜查。还有在各饭店、客栈、包括妓院里,安插人手,再派遣搜索队,对全城饭店、客栈、妓院,逐个排查,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嗯,这样布下天罗地网,田吉这个奸贼是插翅难飞的。好,李某按您的吩咐,立即返回江北客栈,向周掌柜转达您的命令。”李二站起身,吿辞而去。 李二走后,曹文诏立即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几十封密函,吩咐侍从:“你将火炉搬过来,将这些信函都烧掉。” “这......”侍从迟疑片刻,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问,“将军,这些信函都是搜集阉党犯罪的证据,为何要焚烧它?” “不,这些密函乃是田吉他们想搜集袁大人的证据,如果有一封落到田吉他们的手里,都会给袁大人带来巨大威胁。至于有关阉党罪行的证据,我已经备案,抄录了副本,藏在极为机密的地方,田吉他们就是挖地三尺,也难以找到的。” 第三十五章 暗流涌动(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经曹文诏的解释,侍从恍然大悟。立即将火炉从墙角处搬过来,取过火种,随后将几十封密函取过来,放进火炉内,点燃后,片刻便燃起火焰,而且火越烧越旺...... 话分两头,却说田吉/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三人,在江北渡口一个小镇上的马记客栈,遭杀手追杀,幸亏事先作好安排,才有退身之路。当他们被周建华一伙追赶到客栈后院墙外几十丈远的小树林旁,翻身上了事先藏好的马背上,拍马向东疾行。真是慌慌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三匹马向东跑有五六里路程,跨上了长江大堤,又行有三里多路程,才放慢速度。田吉在马背上转过头,向后望了一会,见后面没有人追赶,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对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说:“那班杀手决不会善罢甘休的,过一会一定会随后追来,我们要尽快寻找船只渡过长江,到了江南,我们就不怕那班杀手追杀了。” “嗯,这样最好,今晩躲过一劫,明天还要面对意想不到的遭遇和危险。有可能离开狼窝,又遇虎群。”黑蝙蝠于开举望一眼不远处的江面,愤然怒骂,“他奶奶的,我们从京城一路走来,平安无事,到了长江岸边,却遭此凶险,不知那班杀手是何许人,与客栈内是否有联系?” 催命判官邓士亮边拍马慢行,边分析道:“依我看,客栈的伙计与那班强盗是一伙的,他们以开客栈为幌子,对过往客商进行打劫,以此牟取暴利。” “不不不,你说的离了谱。”田吉连忙摆手否定,“要说他们是强盗,爱的是钱财,为何要冲我们来?而不对其他客商?这里面一定暗藏玄机。” 催命判官邓士亮借着星光,望一眼田吉的面部表情,质疑问:“大人,难道他们是总督府派来截杀我们的?” “不好说,不好说啊......”田吉坐在马背上,目视着前方,若有所思。 黑蝙蝠于开举接过话茬,怒目圆睁,咬牙切齿:“要是总督府派人干的,我们到那里时,第一个将袁可立置于死地,对他的下属,如不服从命令者,格杀勿论。然后,再调派兵将,将江北客栈夷为平地,包括全镇居民,统统斩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 “此事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田吉摆摆手,显得无可奈何的样子,“你说袁可立是那么容易被扳倒的吗?他在江南经营几年,属下的文官武将,谁不听他的号令?我想绝大多数将领,都已成为姓袁的死党。那些下属,宁愿牺牲自己的利益,也要保护姓袁的安全。好啦!别谈这些,前途艰难,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到金陵时,见机行事,首先要保护好自己的身家性命,才能对袁可立展开全方位的调查取证。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船只过江,避免那班蒙面人追杀。” 三匹马沿着长江大堤,边向东行走,边注视着江边是否有船只。他们又前行一里左右,催命判官邓士亮指着江岸边说:“大人,您瞧,江边有只渔船,我们要求渔家将我们送过江去。” 田吉望着江岸边的渔船,迟疑一会:“深更半夜,就怕人家不愿替我摆渡。” “大人,人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多给点钱给他们,他们就会愿意将我们送过江的。”黑蝙幅于开举说出自己的见解。 “嗯!看来只有这样了。”田吉采取了于开举的建议,挥一下手,“走,我们到江岸去。” 于是,三人抖一下马缰,下了长江大堤。时间不大,已到江岸旁的渔船前,三人翻身下马,打量着渔船的大小,感觉此船能容纳三人三马。他们在岸边凝视着渔船,听到阵阵鼾声从船舱内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田吉与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对视一眼,田吉做个手势:“喊醒船家!” “嗯!”催命判官邓士亮冲渔船喊道:“船家,你醒醒!你醒醒啊......” 一连喊有数十声,船舱内的鼾声才停止,须臾后,从舱门内探出一个脑袋来,向岸上观察一会,疑惑问,“你们是何人?深更半夜的,打搅老夫睡觉,是何用意?” 田吉微微一笑,冲渔翁说:“老翁,我们是过往客商,想到对面金陵城去,颇奈,因迷了路,摸到这里来,烦老翁帮个忙,将我们送过江去,钱会加倍付给您的。” 渔翁迟疑一会,冲田吉他们问:“不知客官打算给多少过江钱?” “一百两银子怎样?”田吉不假思索,一副宽宏大度的样子。 渔翁听到这刺耳的话语,高兴得手舞足蹈,心想:“一百两银子要跟上我卖一个月的鱼,方能攒起來。而这位爷却出手如此大方,我要不了两炷香时间,就能将他们送过江。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说容易就像白驹过隙这样快。正所谓时来如山倒,时去如抽丝。老汉我打一辈子鱼,就碰到这一次巧事,千万不能错过。” 想到这里,渔翁冲舱里喊:“小三子,不要再睡了,起来扯帆撑船。听到没有?你小子就爱睡懒觉,再不起来,我要揍你屁股了......” 连喊好几遍,舱里才传出懒洋洋的声音:“烦死人了,深更半夜,连觉都睡不安宁。无所事事,扯帆干嘛?” “我们今夜碰到财神爷了,快一点,不要磨磨蹭蹭。”显然,渔翁有点不耐烦,随即,面向岸边,赔着笑脸说,“客官请将马牵上船,要小心脚下,马失前蹄,不是闹着玩的。” “老爷,我们上船吗?”催命判官邓士亮瞅着田吉问。 “事不宜迟,上船吧!免得夜长梦多。”田吉向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挥一下手,示意他俩先上。 两名侍卫心领神会,先由邓士亮牵马上船,渔翁也上前帮手。此时,那个叫小三子的年轻人,已从舱里出来,见三个陌生人牵着马开始上船,知道他们要过江,立即拿起篙子撑住船,以防船体离岸。 在渔翁的帮助下,三匹马都牵上了船。与此同时,邓士亮、于开举搀扶着田吉上了船。渔翁上岸启了锚缆,上了船,赔着笑脸说:“三位爷,摆渡的规矩是先付钱后撑船。您看......” “好啦!我们不是小肚鸡肠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会出尔反尔的。”田吉向催命判官邓士亮抬一下手腕,“拿出赏钱!” “是——老爷!”催命判官邓士亮从怀里掏出重一百两的两个银锭递给渔翁,“呶,这是我们的过江钱,没多有少,请笑纳。” 渔翁接过两锭银子,在手里掂量着,喜得满脸皱纹都开了花,半晌才道:“三位爷财大气粗,将来一定大富大贵,飞黄腾达,步步高升。” 说着,转身去舱里收钱。片刻,从舱里出来,去船尾掌舵。 与此同时,那个叫小三子的,竹篙在岸上一撑,船体离岸,滑行一两丈远。随后走到船梢,竹篙在水里用力一撑,船头已经掉转过来,向着江面。渔翁把好舵,保持船体方位。接下来,小三子放下船篙,扯起了船帆。 船帆一旦扯起,那只船在微风吹拂下,向南岸飘行而去。 话分两头,再说掌柜周建华,率领众杀手追杀钦差大臣田吉、催命判官邓士亮和黑蝙蝠于开举。当他们追到后院外的小树林时,田吉他们已经骑上马匹而逃。 当下,周建华立即吩咐众下属:“你们分头回客栈备马追赶奸贼,竭尽全力,置他们于死地,为大明王朝除一大祸害。马匹备好后,在街道上会合。” 当下,马记客桟的伙计,由后院门返回院内,到马厩内备马。悦来客桟的伙计,回自己客栈备马。大约过去两袋烟时间,三十多匹战马在小镇街道上会合。一个个手持兵器,身穿夜行衣,显得精神抖擞。 第三十六章 生死较量(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三十六章生死较量 书接上章,南京总督府直属营将领曹文诏,为了阻拦钦差大臣、巡按御史田吉他们进入南京城,调集一千多名武功高手,分别派往四座城门加强防守,盘查进城人员。与此同时,又派兵力分布在各饭店、客栈妓院和各要道口,对可疑人员进行盘问、扣留。一切安排就绪,各队分头行动,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钦差大臣田吉,在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陪同下,牵着马,下了长江大堤,来到不远处的小树林前。三人在树林边缘停住,观察树林及周边的环境,见那片树林乃是针叶松,占地几亩范围,树干高大,遮天蔽日。 田吉在林前观看一会,对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道:“我们有这片树林遮风挡露,已满足了。走,将马牵进去休息吧!” “大人,这样太委屈您了。”催命判官邓士亮望一眼田吉,率先牵马进入林内。 当下,田吉和黑蝙蝠于开举,也牵着马跟了进去。 有六七丈远,他们停止前行,将马拴在树干上。随后,三人坐在树根下,后背靠着一棵树干,手中兵器放在膝前,形成一个圆圈。如果有意外之事,四面八方的目标,都会列入他们的打击范围。由于一天的长途跋涉,再加上他们被敌人追杀,早就疲惫不堪,筋疲力尽了。闭上眼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待他们一觉醒来时,已是日出三竿。一缕阳光从树隙间透进来,洒在他们的身上、脸上,有种暖融融的感觉。 田吉睁开双眼,环视一下四周,见马在漫不经心啃食着地面上的嫩草,心里踏实了许多。随即打个哈欠,伸一下懒腰,站起身又活动一下身体,觉得神清气爽。此时此刻,夜间的疲惫早就荡然无存了。他抬眼打量着催命判官邓士亮和黑蝙幅于开举,仍在闭起双眼,似睡非睡的样子,开口道:“不要再睡了,太阳已经升起好高了,起来活动一下筋骨上路吧!” 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听到呼唤,一骨碌从地上爬起。邓士亮自责道:“大人,恕小的失职,贪睡了,罪过!罪过!” 田吉连忙摆着手:“夜间折腾到半夜,疲惫不堪,贪睡一段时间,本钦差能理解。好啦!不必自责,我们牵马出树林,去南京城吧!” 当下,三人解开马缰绳,牵马出离小树林,来到长江大堤上,目光先触及到夜间渡江的水面上,渔翁和小三的尸体,早就不见踪影了,那只被黑蝙蝠于开举蹬翻的渔船,也随波逐流,不知去向。 田吉望一会滚滚东去的长江水,慨叹道:“说起来,渔翁和那个年轻人,跟我们本来无冤无仇,又帮我们摆渡过了长江,按理说是有恩于我们的,可我们痛下杀手,将他们杀害后,又毁尸灭迹,这样做太不仁道了。啊呀!只是他们口出不逊,诽谤九千岁,才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大人,这是他们咎由自取,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不必再提他们。时间不早了,我们抓紧赶路,去南京城吧!”黑蝙蝠于开举催促道。 这时,只见田吉转过身体,向西望去,在几里外的地方,只见南京城墙,高大宽厚,固若金汤,像一条巨龙,环绕在古城的外围。城里的阁楼,雕梁画栋,在一株株参天大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优美壮观。 田吉观望一会,向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挥一下手:“我们上马吧!由南京东门入城。” 说着,翻身上马,抖一下马缰:“驾”!那匹战马沿着长江大堤向西而去。 与此同时,催命判官邓士亮和黑蝙蝠于开举也翻身上马,拍一下马后胯:“驾”!两匹战马各自扬开四蹄,紧随在田吉的马后。 话分两头,单说南京东城门内,此时已分布众多明岗暗哨,兵丁在守卫着城门,有身穿便衣的探子城门内有的摆着地摊,有的扮成皮匠、樵夫和行脚商人。此时,城门早就洞开了,一班兵丁正检查过往行人,有的妇女、儿童和老人,则优先通行,不予检査。对进城购物的农民、做买卖的商贩,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重点突击对象,那些有身份、尤其是外地来的人,进行严格盘问、搜身检査。 随着太阳的逐渐升高,进城的人也越来越多。负责检查和盯梢的人员,严密监视每一个入城的人。那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物。 在城楼上有一班兵丁,负责观察距离的来客,如发现可疑目标,以此早一点通知把守城门的兵丁,让他们作好精神准备。 就在这时,一名兵丁发现东边二里外的地方,有三匹马沿着通往南京东城门的道路上而来,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那名兵丁对小头目说:“头儿,您瞧,那三匹马来势匆匆,是否是我们要找的目标?” 小头目顺着兵丁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三匹战马,驰骋如飞,马匹所过之处,尘土飞扬,连绵好长一段空间。小头目观看片刻,点头表示:“嗯,我看他们一定是京城来的奸贼,你迅速下去,通知守城人员,做好拦截准备。” “小的遵令!”那名兵丁闻令,匆匆下了城楼。 其他兵丁和小头目,继续伏在女儿墙边,观察由远而来的三匹战马。 而下城楼通知的兵丁,片刻已到城门口,对正在检查过往客商的小头目说:“头儿,目标已经出现,有三匹马由东而来,行踪可疑,应严格把关,做好充分准备。” “好的,我注意此事,决不放过那块肥肉。你请回,严密监视,有新情况立即来报,好让我们采取新的措施。”小头目向那个兵丁做个手势,示意他返回。 “是!”兵丁应声跨上了楼梯。 随即,小头目将食指和大拇指塞进嘴边,打一声唿哨。守门兵丁立即警觉起来,注视着小头目的一举一动,以此听从号令。那些暗哨也蠢蠢而动,向城门口靠拢,以应对突发事变。 时间不大,钦差大臣田吉、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所骑的三匹马,已到南京城东门外几十丈远,放慢了速度。三人抬眼向城门口望去,见很多兵丁分布在那里,对过往行人检査;那气派,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催命判官邓士亮观看片刻,对田吉说:“大人,城门口如此戒备,是否冲我们来的?” 田吉坐在马背上,边打量城门口情景、边说:“依本钦差判断,要是江北客栈那班强盗是总督府派去的杀手,他们没有得逞后,会迅速将情况汇报给总督府,总督府根据汇报,作出重新安排,便在全城戒严,意在阻止我们进城,或者将我们拘捕入狱。但也有可能他们长期这样检查过往行人。要是这样,则说明袁可立对治理地方军政是有一套方案的。” “大人,要是那班守门兵丁真的对我们而来,我们该如何应付?”黑蝙蝠于开举问。他见城门口戒备森严,感到头皮发麻,为自己三人的安危捏把冷汗。 田吉却不以为然的样子:“怕他们怎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他们真的沖我们来,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杀鸡给猴看。万一镇不住他们,便亮出我们的身份。本钦差想,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再凶残,也不敢对朝廷钦差下杀手。要是他们顽固不化,执迷不悟,这正是我们大开杀诫的时候。也可以此弹劾袁可立为证据,待查访取证多条与袁可立相关的证据后,我们便可治他的罪了。” “大人高明,今天我催命判官这把宝剑,要大显身手了,要杀他们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方解我心头之恨。”催命判官邓士亮手握剑柄,阴沉着脸,显得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第三十六章 生死较量(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说话间,三匹马已到城门口。只见十几个兵丁,手持兵刃迎上来,其中一名兵丁厉声断喝:“三个骑马的,都站住接受检査。如敢抗令不遵,我们就以你们为强盗,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开抢劫之罪,将你们拘捕入狱,甚至砍头示众。” “吁!”田吉率先勒住马,抬眼打量着眼前这班如狼似虎的兵丁。 与此同时,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也勒住马,邓士亮横眉立目,两只眼里射出愤怒之火,龇牙咧嘴道:“大胆奴才,敢对我们大不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小子胆大妄为,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们是谁?” 那名兵丁也毫不示弱,以牙还牙:“我们是在例行公事,检查过往客商是否携带危险品出入,不要说你们一介草民,就是天王老子也要接受检查。” “放肆!你们这班暴徒,我不给点颜色让你们看看,还不知王马爷有几只眼睛?”催命判官邓士亮,怒不可遏,忍无可忍。只听“当啷”一声,邓士亮手握剑柄,从鞘中抽出宝剑,剑尖指向那名兵丁,怒骂道,“你这个不知好歹,有眼无珠的狗崽子,再敢挡我们道,将你的胸口捅个透明窟窿。” “唷嗬?你是哪里来的野猫子?不接受检查,还想趁机行凶?”那名兵丁也亮起兵器,冲其他兵丁道,“弟兄们上!今天要教训他一顿,让他以后出门长点记性。” “好!有种你们来吧!老子今天奉陪到底。”黑蝙蝠于开举也抽出鬼头刀。纵身跃下马,挥刀向兵丁砍去。 与此同时,催命判官邓士亮也从马背上跃下来,在半空中来个鹞子翻身,剑尖直向一名兵咽喉刺来。那速度快如闪电。就在催命判官邓士亮的剑尖距离那名兵丁咽喉不足五寸远时,只听“当”一声,凭空打来一粒铁弹,正中邓士亮的剑锋,宝剑被撞击偏离一尺多远,碰得火星四溅。如此一来,救了那名兵丁一命。而那名兵丁趁势来个“海底捞月”一招,两只手握住刀柄,刀口向上划去。催命判官邓士亮眼见刀锋要划到自己的肚皮,一旦被划中,就得来个大开膛,一肚花花肠子就会流下来。而催命判官邓士亮并不含糊,在半空中来个“白鹤亮翅”,身体向上提升一尺多远,那名兵丁的刀落空。就在他收刀之际,催命判官邓士亮一个千斤坠,脚踏实地,站稳了脚跟。隨即,持剑兵丁肋骨,兵丁躲闪不及,剑尖捅了进去,鲜血如注。与此同时,黑蝙蝠于开举的鬼头刀,也砍中一名兵丁的头颅,顿时脑袋被劈成两个瓢,红的、白的,一起流了出来,尸体轰然倒地。 “弟兄们,上!”守在城门口的小头目见此情景,向其他兵丁挥一下手,飞身扑上来。 “杀呀!不要让强盗跑掉!”其他兵丁也呐喊着,各持兵器,一拥而上。 钦差大臣田吉见此情景,从肩头抽出宝剑,跃身下马,与敌搅和在一起。一张张刀挥来砍去;一把把剑,舞成了一朵花。在阳光的照射下,不时的放出耀眼的寒光。兵器相碰,发出“叮叮当当”响声。 好一场恶战,那是针锋相对的拼杀,你死我活的较量。在打斗中,虽然那些兵丁是从四大军营中选拔出来的顶尖高手。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田吉乃是兵部侍郎,武功精湛,练到炉火纯青地步,那不是替他吹牛。而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是从京城御林军中选拔出来的高手,能征惯战,在万马大队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一样容易。 双方打有一炷香时间,已有十几名兵丁被利器击中,倒在血泊中。但是,他们毫无畏惧,仍然不曲不挠,拼死相搏。 这时,在城楼上监视的一班兵丁见此情景,十分焦急;有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名兵丁对小头目说:“头儿,我们不能在此坐山观虎斗了,应立马下去助战。不然,我方将会付出巨大代价的。” “嗯,好的。”小头目从女儿墙旁转过身,吩咐一名兵丁,“你迅速去直属营向曹将军汇报,要他从其他三个城门调动援兵,齐心协力,将三个奸贼乱刀分尸。” “小的遵令!”那名兵丁奉命而去。 接下来,小头目扫视一眼众兵丁,发出命令:“各位弟兄!常言说得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受袁大人知遇之恩,现在该报达他老人家的时候了。作战中,要人人英勇,个个争先;立功者受赏,畏刀避剑者定斩不饶。” 兵丁们异口同声表示:“我们决不畏缩不前,要以身作则,视死如归!” “好,立即下城楼,投入战斗。”小头目发出作战命令。 几十名兵丁,如潮水一样,涌下城楼。须臾间,已到城门前,迅速投入战斗。一场恶战,进一步升级。 此时,田吉、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在与敌交手时,开始时兴致勃勃,有直捣黄龙的气概。但因昨天长途跋涉,再加上夜间与杀手打斗,负荷太大;虽然休息半夜,体力看起来恢复,但元气仍然不足。拖延时间长,就显得力不从心。再加上对手不是一般的兵丁。渐渐的,脸上、身上沁出许多汗水。 正值这时,城楼上又冲下几十名兵丁参战。如此一来,他们心生忧虑,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但他们为了自己的尊严,仍在拼死相搏。 而那些过往行人,见这番打斗,有的畏刀避剑,已脚板底抹油——溜之大吉;有的远而避之,静观其变。而那些身穿便衣的探子,却向城门口靠拢,手里藏着暗器,寻找机会,准备给对手致命一击。 又是一炷香时间,双方打得十分胶着、凄惨和不堪忍睹。钦差大臣田吉、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虽然武功高强,彪悍善战;但好汉打不过双拳,英雄难敌四手。何况,他们所面对的却是一班虎狼之师,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士。此时此刻,他们已经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力不能支。 正值危险关头,却见东边官道上来了一支人马,越有三千人的队伍。为首的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虽然不是铠甲披挂,却穿着一身官服,骑一匹枣红马。他的身旁,有六名战将护卫。渐渐的,这批人马已到南京城东门外一百丈左右。一名战将对那名身穿官服的人说:“大人,南京东门外展开一场殊死搏斗,不知守门兵丁与谁交手?看来,对手的武功不可小觑。不然,早就在众兵围攻下,成为刀下之鬼。” 那个穿官服的人向城门口望了一会说:“现在难以断定兵丁围攻的对手是谁,我们到近前一看便知。” “大人说得也是。”那名将领应了一声,催动队伍继续前行。 这名身穿官服的人,不是别人,乃是浙江省巡抚潘汝祯,天启甲子年间,即一六二四年,科考中了榜眼,升任浙江巡抚。因他为了讨好魏忠贤,使自己晋升高官、飞黄腾达打基础,思前想后,终于别出心裁,想出一个绝招来;便于天启六年,即一六二六年,为魏忠贤建生祠。如此手段,得到魏忠贤赞赏。魏忠贤呢,因潘汝祯为自己建生祠而感恩戴德,除原有浙江巡抚之外,还晋升他为南京刑部尚书、代兼江苏巡抚之职。 这里得表述一下东林党人周顺昌之事。周顺昌(生于一五八四年,逝于一六二六年),字景文,号蓼州,江苏苏州吴县人,万历四十一年中进士,曾任福州推官(即掌管州中刑狱的官)。后调进京城进入吏部,任文选司员外郎(掌管官吏任免、考核、升任、调动等事)。他虽然掌管人事大权,但仍极为清廉正直,对魏忠贤专权疾恶如仇。后告假回老家苏州吴县。 天启五年(一六二五年),“六君子”之一的魏大中被捕路过吴县,周顺昌激于大义,留魏大中在家数日,还把女儿许配魏大中孙子,并痛骂魏忠贤。当时,正好浙江巡抚潘汝祯去南京出差,路过吴县,押解魏大中的东厂特务小头目缇骑,将周顺昌辱骂魏忠贤之事汇报给潘汝祯;潘汝祯立即上奏折弹劾周顺昌。魏忠贤接到潘汝祯奏折后,勃然大怒,立马下令革了周顺昌的职。因此,潘汝祯为以后的晋升,在魏忠贤心中埋下了伏笔。 第三十六章 生死较量(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后来,江苏巡抚周起元对魏忠贤专权心怀不满,被罢官回乡。周顺昌为周起元送行时,赞颂周起元为官清廉,不慕权贵,还当众官之面斥责魏忠贤的罪行。被一些向魏党阿谀之徒上奏,魏忠贤下令东厂特务,于天启六年三月,将周顺昌押解进京,投进狱中,严刑拷打……同年六月十七日,周顺昌被拷打死在狱中,年仅四十三岁。此事代过不提。 而周起元被革去江苏巡抚之职后,江苏巡抚成了空缺。因潘汝祯为魏忠贤建生祠有功,魏忠贤除晋升潘汝祯为南京刑部尚书之职,还让他代兼江苏巡抚。 此时的潘汝祯,正是他的仕途达到巅峰之际,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潘汝祯仍习惯在浙江省府杭州居住,除有特殊事情才来南京。这一次,因有要事来南京向袁可立汇报,并征收一批皇粮、税银送往总督府,怕途中出事,由提督府调派六名将领、三千人马护送来南京。所以,机缘巧合,正好遇见田吉三人与守城门兵丁打斗。 时间不大,潘汝祯他们已经到城门前,潘汝祯向后边的队伍摆一下手:“诸位暂停,看城门前兵丁与谁打斗?” 队伍停下后,潘汝祯在六名将领保护下,观看双方打斗。他们观看一会,潘汝祯对身旁几名将领说:“我看被围攻的三个人中,那个年长的人好像兵部侍郎田吉。” “大人何以看出他是田侍郎?”一名将领因从未见过田吉,而持怀疑心理,“况且,田侍郎在京城兵部大堂,没有特殊事,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南京?即使他们有事来南京,也会穿官服的。布衣百姓打扮,不是朝廷大员所为。这样会降低他们身份的。大人,您是否看走了眼?” “不会看走眼的。”潘汝祯摇摇头,以坚定的语气说,“本尚书曾多次与田侍郎接触,不会看走眼的。他们既然打扮成布衣百姓,肯定另有原因。也许此事与总督袁可立有关,他们想巧装改扮,潜入南京城进行明察暗访。” “既然这样,我们应出手相救。”另一名将领接过话茬,“大人,您看那三个人已有了败迹。再拖延下去,将有生命危险。而我们目暏现场,见死不救,九千岁知道后,一路察访下来,我们是难辞其咎的。” “嗯,你说得也是。”潘汝祯点头赞同,随即向正在打斗的守门兵丁挥一下手臂,高声断喝,“守门的兵丁听着!立即停止打斗,违令者格杀勿论!” 正在酣战的守门兵丁和田吉他们,突然听到断喝声,不约而同停止了打斗,目光一起转向眼前的一支人马。这时,只听田吉冲坐在马背上的潘汝祯喊道:“那不是巡抚潘汝祯潘大人吗?” 为了进一步证实对方的身份,潘汝祯坐在马背上,目光仍然停滞在田吉的脸上,审视着、打量着,片刻后问:“请问阁下是谁?为何遭受守城兵丁围攻?” 田吉抬起衣袖,拭去脸上的汗水,知道潘汝祯乃是魏忠贤所信任的人。此时此刻,他就像落水的孩子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他冲潘汝祯道:“我乃是兵部侍郎田吉,被九千岁委任钦差大臣、巡按御史之职,来南京总督府为监军,没想到,到城门口却遭受这班兵丁围攻。” 潘汝祯闻言,慌忙滚鞍下马,向众将挥一下手:“各位爱将,不可怠慢,迅速保位钦差大人的安全,避免刀剑无眼,伤了大人的金贵之躯。” 六名将领和十几名小头目闻令,纷纷滚鞍下马,手持利刃,向场地中心而来。守城兵丁见此情景,进退两难,但碍于潘汝祯的淫威和一班如狼似虎的将领,只好让开一条道,让潘汝祯他们来到田吉他们的身旁。然后,众将立即拉开护驾的姿势。 如此一来,守门兵丁再也无法对田吉下毒手了。各自虽然手持刀剑,却面面相觑,无法上前。那些死在刀剑下的兵丁,倒在血泊中,不堪忍睹。有些受伤的兵丁,则被其他兵丁扶到城门旁,替受伤者包扎伤口,那些伤势严重者,在痛苦的呻吟着。 这时,只见潘汝祯掸了掸双袖,扑通跪倒在地上,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口称:“潘某不知钦差大人驾临南京,迎接来迟,万望大人恕罪。” “好啦!免礼平身!”田吉一副宽宏大度的样子,向潘汝祯挥了挥手。 “谢钦差大人!”潘汝祯道一声谢,从地上爬起来。接下来,潘汝祯转过脸,扫视一眼守门兵丁,横眉立目骂道,“你们这班奴才,有眼无珠,怎敢对钦差大臣围攻?你们知道钦差大臣代表谁吗?他是代表皇帝出巡。你们截杀钦差,就是对皇帝不敬,那是遭灭门之罪的。” 一名小头目故作害怕的样子,战战兢兢道:“巡抚大人,您有所不知,我们把守城门的职责,是检查过往行人的行李内,是否藏有危禁物品,这是例行公事。可是,钦差大人打扮成布衣百姓,又拒绝检査,大人的属下还出口伤人,可兵丁又不依不饶。双方争执不下之后,便动了手。大人您瞧,地下死的、城墙旁那些受伤的,他们都是父母所生,难道命就这样贱吗?再说了,要是钦差大人事先报上名讳,也不会发生争斗的。” “这……”巡抚潘汝祯思忖一会,觉得兵丁小头目的话合情合理,迟疑一会对田吉道,“大人,兵丁也有兵丁的苦衷,检查过往客商,维护城里安全,这是他们的职责。如果他们不例行公事,一旦大批江洋大盗,绿林贼人闯进城内,烧杀掠夺,如此这样,就会乱成一锅粥。要是追究责任,守城兵丁难辞其咎,吃不了兜着走。大人,您看如何处理这件事?对于兵丁,高高手能过去,低低手活不成。” 田吉望一眼地上七八具尸体和城墙旁几名伤员时,似乎良心受到责备,随口道:“罢啦!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必追究责任。” 就在这时,直属营的几名大将孙传庭、秦良玉、卢象升、洪承畴、杨嗣昌、曹文诏,带领一班卫队赶到东城门。只见一个个全身披挂,手持利刃;显得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当他们见到巡抚潘汝祯正与田吉他们亲切交谈时,已知道这场截杀因潘汝祯突然出现而告吹。因此,几名将领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便将计就计,顺水推舟,一个个翻身下马,将手中兵器和马缰绳交给侍从,迈步来到田吉他们面前,齐刷刷跪倒在地,惺惺作态,异口同声:“我等不知钦差大人驾临南京,有失远迎,还遭受守城兵丁围攻,其罪在我们教兵无方,请大人降罪我等!” 田吉抬眼审视几名将领一会,摆了摆手:“都起来吧!不知者不遭罪。谁叫我们这身打扮?又拒绝兵丁盘查,才导致一场冲突,这完全是一场误会。” “谢大人宽宏大度,我等感恩戴德,刻骨铭心。”几名将领抱一下拳,从地上爬起来。 曹文诏扫视一眼阵亡的兵丁和受伤的兵丁,痛心疾首,对眼前几名奸贼,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他们的肉,饮他们的血,方解心头之恨。但表面上却深藏不露,沉下脸来,训斥兵丁:“你们是怎么搞的?有眼不识金镶玉,连钦差大人驾临都不知,还出手围攻?你们知道犯了何罪?会诛连九族的。” 小头目知道曹文诏的话是一语双关,明训自己,暗斥奸贼。便见风使舵,故意哭丧着脸:“曹将军,小的满腹委屈无处诉说,我们守城进退两难啊!” 曹文诏向兵丁小头目抛去一个眼神,吹胡子瞪眼睛问:“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小头目显得战战兢兢,抱拳施礼:“将军容小的将话说明,就是死也会瞑目的。”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如有一句谎言,都将你们关进大牢。”曹文诏指着眼前的潘汝祯,“呶!潘大人既是两省巡抚,又是南京刑部尚书,有斩杀权,一句话就会让你们人头落地的。你们有何苦衷,当钦差大人、巡抚大人和我们众将的面说清楚,大人或许网开一面,减轻你们罪孽的?” “既然这样说,我豁出去了。”兵丁小头目抱一下拳,“钦差大人,巡抚大人,我们守卫城门,就是保护城内安全。检查过往行人,是例行公事,是我们的职责。至于钦差大人突然驾临,又穿便服,大人不讲明,我们例行检查,也是职责所在。但大人的属下不但拒绝检查,还率先出手伤人,我们迫不得已,才出手进攻的。” 要知守城兵丁性命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三十七章 明察暗访(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三十七章明察暗访 书接上章,却说兵丁小头目诉说心中的委屈,指责田吉他们的暴力手段。他指着地上的尸体和城墙旁的伤员,继续说:“将军请看我的下属,死亡的、受伤的,他们都是父母所生,为了养家糊口,才来军营当兵,没想到就这样撒手人寰,命赴黄泉了。常言说得好:‘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难道钦差的命金贵,我们的命就贱吗?连一只蚂蚁都不如吗……” 说到激动时,兵丁小头目已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众兵丁见此情景,不约而同跪倒在地,号啕大哭:“天啦!我们就这么犯贱吗?做好做坏,两头不落好。我们当兵的就是这个贱骨头,今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要砍要杀由你们便……” 其他将领知道这班兵丁在逢场作戏,心中暗自敬佩曹文诏一手培训出来的下属。当他们见到阵亡和负伤的兵丁时。心里憎恨田吉一伙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头的蛇蝎心肠。他们恨不得冲上前去,将眼前这班阉党爪牙碎尸万段。但在此光天化日之下,田吉又以钦差大臣的身份自居,他们不能以下犯上;只有忍气吞声,避免冲动,而坏了袁可立的复国大事。 此时,将军曹文诏听了兵丁小头目的诉说,又见众兵丁的哭天抹泪的样子,面向巡抚潘汝祯,以请示的口吻说:“潘大人,末将看兵丁所说的都是事实,您作为南京刑部尚书,江浙两省巡抚,应该知道南京城的治安管理是非常严格的。兵丁们今天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例行公事,迫不得已啊!烦您向钦差大人说两句好话,将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事件便迎刃而解了。” “噢!曹将军放心,此事已经化解了。”巡抚潘汝祯微微一笑,向曹文诏和其他将领作出解释,“在你们没来之前,本巡抚已经向钦差大人为守城兵丁求了情。介于双方误会,大人不予追究。” 曹文诏和其他将领闻言,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因为他们知道,田吉不在这场冲突中追根究底,就会保全这场劫杀的计划,也不会牵涉到袁可立和总督府直属营的任何人。当下,几名将领向潘汝祯抱一下拳:“末将感谢巡抚大人替兵丁求情,您的一句话,使众多兵丁免遭身首异处之灾。” “罢啦!罢啦!都是为朝廷干事,说句公道话,不过是举手之劳。”巡抚潘汝祯显得宽宏大量的样子,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神色。 几名将领又向田吉抱拳施礼:“末将感谢钦差大人高抬贵手,宽大为怀。您的慈悲之心,更能赢得南京军民的拥戴,您的前途无量,会更上一层楼的。” “好啦!奉承话不要说了,说多会让本钦差心烦的。”田吉望一眼天空,“现在时间不早了,本钦差要去总督府面见袁大人。”随即转过脸对潘汝祯说,“巡抚大人,你也随本钦差同去。” “实不瞒大人说,潘某这次从杭州来,就是有要事面见袁大人的,顺便押运一批皇粮、税银过来。为了沿途安全,向提督府借用三千兵将。”潘汝祯向田吉解释说。 “既然这样,我们一同去总督府。”田吉向曹文诏他们挥一下手,“烦几位将军前边带路。” “好的——大人!”曹文诏向守城兵丁交代一会,与孙传庭他们来到卫队前,翻身上马,掉转马头,列队向城里而去。 当下,钦差大臣田吉、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巡抚潘汝祯及六名将领、大小头目,也纷纷上了马。田吉和两名侍卫的三匹马居中,潘汝祯他们及众兵丁,押着骡车断后。 一支人马,由南京城东门进入,沿着街道向西行驶,浩浩荡荡,赶往总督府 话分两头,却说这一天早晨,总督袁可立在总督府自己的寝室内,起身后,在侍卫的侍候下,洗漱完毕。 接下来,另一名侍卫端来早点,摆在八仙桌上,恭恭敬敬对袁可立道:“大人,饭已摆上了桌,趁热吃饭吧!饭后还要处理公务呢。” “好的!谢谢啦!”袁可立应了一声,迈步走向桌旁。 就在这时,只见曹文诏跨进室内,看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神秘之色。 由于袁可立背向门口,没发觉曹文诏进来。侍卫提醒道:“大人,曹将军来了。” “哦!”袁可立听报,立即转过身,笑容满面,做个手势,“曹将军,来一起坐下吃饭,饭刚上桌的。”随即吩咐一名侍卫,“你去厨房给曹将军盛碗饭来、添双筷子。” “是!”那名侍卫应声去了厨房。 当下,袁可立与曹文诏坐在桌旁。片刻,侍卫手里捧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碗粥、一双筷子、一碟小菜和几个馒头。他走到桌旁,将托盘放在桌面上,将粥和筷子摆在曹文诏面前,小菜放在桌子中间,馒头留在托盘里。随后,侍立一旁。 “吃饭吧!在这里就不用客气。”袁可立做个手势,拿起筷子、端起碗吃饭。 曹文诏也不客气,端起碗、拿起筷子便吃。 吃了一会饭,袁可立停住筷子问:“曹将军,老夫观察你的神色,好像有事要汇报?” “是的。”曹文诏将嘴里的饭咽进肚子里,开门见山说,“今夜子时前,江北悦来客栈掌柜周建华,派伙计李二来送信。说奸贼田吉与两名侍卫,身穿便衣,扮成行脚商人;已经到马纪客栈住下,他们准备对田吉动手。” “哦,要能除掉这个奸贼,魏忠贤死无对证,也怀疑不到总督府的。”袁可立将手中碗放在桌面上,喜悦之色溢于脸上。 曹文诏见袁可立一副得意神色,继续道:“末将怕周掌柜他们难以得手,作好了两种准备。连夜在南京城四城门加派兵力把守;另外,在城内饭店、客栈、妓院和各要道口都加派了明岗暗哨,及渡口码头也布置了人手,以此截杀。” “嗯,这样最好,双管齐下,他们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袁可立收敛起笑容,分析道,“老夫在京城时,就知道田吉狡猾奸诈,如果客栈里有一个伙计口语不慎,就会被田吉他们看出破绽来,而来个先发制人。” “大人真是诸葛在世,料事如神啊!”曹文诏接着说,“在早半夜之后,江北客栈周建华又派人来汇报,说田吉三人发现客栈情况不妙,事先将马牵到客栈后面的小树林内,当周建华他们围攻时,田吉三人已经作好充分准备。打斗中,有几个伙计阵亡,夺路而逃。当众伙计追到小树林时,田吉他们已经逃得很远。接下来,周建华他们返回客栈备马,向东追赶六七里路程时,田吉他们已经乘船过江。” “果不出老夫所料,如此看来,田吉这个家伙,比猴子多条辫子,狡猾得很。”袁可立将碗里的饭吃尽,放下碗筷,沉默一会说,“姓田的既然过了江,只有城门这一关能否挡得住他们?万一挡不住,他们亮出身份,我们就纳何不了他了。一旦他在总督府内监军,会给我们原本安静的公务中,增添许多麻烦,甚至展开一场血腥杀戮。犹如一石击起千层浪,自此江南诸省,将会有翻天覆地的动荡局面。” 此时,曹文诏已经吃罢饭,放下碗筷。接下来,他们就当前的形势作了交谈。 大约过去一个时晨,只见院门口一名岗哨,匆匆忙忙找到袁可立的寝室,打个千说:“总督大人、曹将军,东城门一个守城兵丁而来,有重要事情汇报。” “哦!”袁可立听后,心头一震,与曹文诏对视一眼说,“看来,田吉他们已到东城门,弄不好要与守城兵丁发生冲突。”随即向岗哨挥一下手,“快叫守城兵丁到这里相见。” “是!”岗哨转身而去。 第三十七章 明察暗访(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时间不大,守城兵丁来到寝室内,打一个千:“报告袁大人,田吉与两名侍卫已到东城门,身穿便衣,拒绝接受检查,已与众兵丁发生冲突。” 虽然,田吉他们要入城,已在袁可立和曹文诏的意料之中,但曹文诏仍然十分惊讶,问:“现在情况怎样?是否有人员伤亡?” “回将军话,田吉与两名侍卫十分悍勇,武功高强,已有几名兵丁惨死在他们刀剑下。”那名兵丁如实回答。 袁可立听了汇报,感到事态非常严重,立即吩咐曹文诏:“曹将军,你迅速回军营去,传老夫口谕,携同其他几名将领,带一班卫队赶往东城门。看情况行事,如果田吉他们仍然隐姓埋名,可以格杀勿论。要是亮出身份,千万不能动他们,避免被他抓住把柄,而发难老夫。凡事要灵活运用,见风使舵,才能明哲保身。” “末将明白。”曹文诏站起身,匆匆而去。 这才有曹文诏、孙传庭、秦良玉、卢象升、洪承畴、杨嗣昌几名将领,全身披挂,率领一班卫队出现在南京东城门的情景。 曹文诏从袁可立寝室走后,袁可立站起身,向两名侍卫挥一下手:“走,我们去总督府大堂,等待东城门消息。” 说着,迈步跨出寝室。两名侍卫随在他的身后。 时间不大,袁可立在两名侍卫的陪同下,来到总督府大堂内,坐在文书案旁的椅子上,其中一名侍卫,沏好一杯茶放在袁可立面前的桌子上。袁可立边品茶、边等待东城门的消息。 大约过去两炷香时间,只见一名守门岗哨跑进总督府大堂内,打个千:“报告总督大人,曹将军他们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潘巡抚和一大批车队。将军让小的先通报您一声,迎接钦差大人。” 袁可立听报,心里一惊,心想:“一定是潘汝祯突然来南京,打搅了东城门的一场殊死搏斗。这个该死的潘汝祯,迟不来、早不来,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看来,姓田的命不绝,才有人出手相救。他既然躲过这一劫,我得以礼相待,迎接他们进大堂叙事。至于以后如何,走一步、看一步。” 想到这里,袁可立站起身,吩咐一名侍卫:“你去提督府一趟,叫提督卢向阳来总督府迎接钦差大臣、巡按御史。” “小的遵令!”那名侍卫应了一声,迈步出离总督府大堂。 接着,袁可立又向另一名侍卫和岗哨挥一下手:“走,我们迎接钦差去。” 说着,迈步出离大堂。侍卫和岗哨跟在他的身后。 当他们走到庭院中心地段时,只见曹文诏、孙传庭、秦良玉、卢象升、洪承畴、杨嗣昌和一班卫队,已到袁可立面前,一个个翻身下马。然后,将手中兵器和马缰交给侍从。曹文诏简单跟袁可立嘀咕几句,与其他几名将领,分立在袁可立左右,卫队立于他们身后。 这时,钦差大臣田吉、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南京刑部尚书、两省巡抚潘汝祯和一班将领,也到达庭院内,后面的兵丁和驾车的,也陆续进入院内。 钦差大臣田吉和潘汝祯他们见袁可立迎接出来,不约而同翻身下马,将手中马缰绳交给侍卫,目光一起投过来,打量着眼前这位掌管江南数省军政财的总督大人袁可立。只见他年近花甲、须发斑白,那张国字脸上,已经爬上一些皱纹。田吉观看着,心里不觉慨叹起来,想道:“所谓一年四季催人老,日月如梭斩少年。没想到,几年不见,袁可立已须发半白,苍老到如此模样。” 正值田吉思忖之间,只见袁可立微笑着迎上来,抱拳施礼:“下官袁可立不知钦差大人今天驾临南京,迎接来迟,望大人宽恕海涵。” “袁大人不必多礼,你我都是同朝为臣,礼节就不必介意了。”田吉笑容满面,仍然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样子,“想当初,我们一同在京为官时,天天上朝面君,那时候,我们有谈不尽的知心话。后来,袁大人您外调来南京,只几年时间,比在京城时苍老多了。” “唉,只恨人生苦短,袁某本想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岁月不饶人,转眼已到花甲之年。现在,已精神衰退,力不从心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世间新人赶旧人。我们都老了,在位子上干不了几年,应让年轻人来接替,我们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袁可立慨叹一番,目光移到潘汝祯脸上,试探问,“潘尚书长住浙江省府杭州,今天怎么有空来南京?” 潘汝祯抱一下拳,面带笑容说:“回总督大人话,前一阶段,总督府转达朝廷懿旨,要各省在冬季来临之前,将皇粮、税银筹集起来。因浙江筹粮、筹款时间较快,潘某便将钱粮押运过来,再着手筹集江苏各地的钱粮。为了途中安全,向提督府借用六名主将和三千名兵丁。说来也顺利,沿途没遇到任何麻烦。不过,有六名主将和三千名兵丁押解皇粮和税银,那些土匪、江洋大盗,只能望而生畏,不敢轻举妄动。可是,恰巧在南京东城门外,遇到钦差大人与守门兵丁发生冲突。由于潘某即时赶到,才使钦差大人免遭刀剑之灾。” “看来钦差大人命大、福大、造化大啊!”总督袁可立打趣道。 他们正谈话之际,却见江苏提督卢向阳在两名侍卫陪同下,来到总督府庭院里。卢向阳见袁可立正与田吉、潘汝祯谈话,急忙与侍卫翻身下马,将手中马缰绳交给侍卫,快步迎上来。其他将领和兵丁见此,主动让开一条道。 卢向阳边走向场地中心走、边微笑着向将领和兵丁挥手致意。片刻,来到场子中间,打量田吉片刻,抱拳施礼说:“卢某不知钦差大人到来,迎接来迟,万望宽恕海涵。” “罢啦!都是在官场上混的,不在重要场合下,礼节就免了吧!”田吉微笑着摆了摆手,一点也不拿大。 接下来,提督卢向阳向潘汝祯施了礼,彼此免不了客气一番。 这时,袁可立吩咐秦良玉、洪承畴二将:“你俩协助浙江兵将,将钱粮运到库房去,与管理钱粮的官吏交割完毕后,进仓入库。” “末将遵令!”秦良玉、洪承畴应了一声,便与浙江兵将一起将钱粮运往仓库。 接着,总督袁可立向田吉、潘汝祯、卢向阳他们做个手势:“诸位请到总督府大堂一叙。” 当下,他们迈步向总督府大堂而去,边走、边说着话,显得格外亲热。到大堂门口时,又是一番谦让,才进了大堂,袁可立请田吉为上坐,坐在文书案正中的椅子上。催命判官邓士亮手捧尚方宝剑,立于田吉左边,黑蝙蝠于开举立于田吉的右边。两人阴沉着脸,显得杀气腾腾。 其他官员、将领分坐在文书案前两侧的椅子上。两名侍卫提过茶壶,替诸位上茶。上完茶放下茶壶,侍立在袁可立的身后。其他官员、将领的侍卫、侍从,也纷纷站在主子的身后。 一时间,大厅内鸦雀无声,空气好像在凝固。一双双眼睛集中在一个焦点上,望着坐在文书案旁的钦差大臣、巡按御史田吉。每一个官员、将领的心里,各怀心思,在揣摩着田吉将如何实施计划? 过了半晌,只见田吉向手捧尚方宝剑的催命判官邓士亮.邓士亮见此,心领神会,将手中尚方宝剑放在文书案上的剑架上。如此举动,则代表皇帝行事。直到这时,田吉才开口讲话:“诸位官员、将领,田某受九千岁委任钦差大臣、巡按御史之职,来南京总督府为监军。并赐尚方宝剑,你们也知道,尚方宝剑代表皇帝出宫行事。如地方官吏不服从命令、违犯朝纲,使地方军政财遭受重大损失的;不管他官有多大,资格有多老,本钦差决不恋个人的私情,可以例行职权,代表皇家最高权威,实行先斩后奏。” 第三十七章 明察暗访(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说着,故意停下来,目光落到袁可立的脸上,审视好一会才移开。然后,从提督卢向阳、巡抚潘汝祯和其他将领脸上掠过。 当田吉的目光与袁可立目光相碰的刹那之间,袁可立目光中流露出仇恨之火,心想:“尚方宝剑虽然是代表皇家最高权威,但你姓田的则是代表阉党发号施令,我袁可立为大明王朝的大臣,而不是你魏忠贤个人的臣僚。我听你便罢,不听你也奈何不了我。要是想假公济私,以尚方宝剑来对付我,我袁可立也不是省油的灯。要与你针锋相对,鹿死谁手,现在还难以预料。但我可以斗胆下个结论,你姓田的想在南京地界作威作福,滥用职权,对袁某和下属动手动脚,会死得十分凄惨,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片刻,田吉收敛起目光,继续道:“田某虽然被九千岁委任钦差大臣、巡按御史之职,奉命来南京总督府为监军,希望袁大人、卢提督、潘巡抚,以及各位将领鼎力相助。俗话说得好:‘荷花虽好,还靠绿叶扶持。’我田吉虽然担负要职,但孤身一人离开京城,到南京总督府来主持军务,总觉得这里气氛不大对劲,好像有一种潜在的力量在暗中阻挠着我,使我感到孤掌难鸣。不过,为了朝廷的利益,田某要孤注一掷,为朝廷当好差,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袁可立听到田吉含沙射影的言语,心里非常震怒,但在此场合下,他只能忍辱负重,将仇恨之火埋藏在心里。表面上装出一副笑容,抱一下拳:“钦差大人多心了,我们都是朝廷命官,为大明干实事,应同舟共济,齐心协力,将江南各省治理得欣欣向荣,国泰民安,使大明王朝更加繁荣富强。” “好,很好!”田吉善于见风使舵,随即笑呵呵说,“总督大人是个直性子,忠于朝廷之心,天地可鉴。田某最喜欢袁大人这种性格的人,我相信,袁大人会协助在下搞好政务的。” 这时,巡抚潘汝祯接过话茬,抱拳表示:“臣潘汝祯也愿协同总督大人一道,助钦差大人一臂之力。就是肝脑涂地,潘某死而无憾。” “嗯,潘巡抚乃是九千岁忠实追随者,本钦差也敬佩三分啊!”田吉微笑着点点头,目光又在卢向阳和其他将领脸上扫过,转过话题,收敛起笑容,“本钦差此来所要办的事,乃是润州被老贼张国纪围攻之事。这件事,不可掉以轻心,要放在首位查办。” 说着,故意停下来,脸沉似水,目光里流露出杀机。 在场的人,见田吉忽晴忽阴的嘴脸,感到事情有些不妙。有的在观言察色,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偷眼瞅着袁可立,心知肚明,知道姓田的矛头是冲总督袁可立而来的,而为袁可立的安危捏一把汗。 此时,袁可立却神态自若,面对田吉的嘴脸,怎能不知对手的良苦用心?他在盘算着应对措施,如何摆脱这场针锋相对的口舌之战? 田吉的目光紧盯着袁可立的脸,审视片刻,毫不留情说:“袁可立,你肩负江南数省军政财总督,兼任南京工部尚书,兵部尚书参赞之职;却玩忽职守,见死不救,你知罪吗?” 袁可立不慌不忙,沉着应对,抱一下拳问:“不知钦差大人此话从何说起?请明示,袁某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那好,本钦差就打开窗户说亮话。”田吉缓和一下语气,火辣辣的目光仍然停留在袁可立的脸上,“你可知道,你两次遭地方官吏弹劾吗?” 袁可立故意装着不知,摇摇头问:“请问钦差大人,是谁跟袁某过不去?背地乱捣鼓,说三道四,弹劾袁某过错的?不过,大人也知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谁能没有一星半点的错?有错当面提出来,我会虚心接受、口服心舒的;背地说人坏话,那是小人之举。请大人当着在场的人说清楚,袁某因何事遭人弹劾?” “嗯,好的,那我就直言不讳了。”田吉毫不留情说,“两月前,扬州遭叛军张国纪的大军围攻,有润州知府田春秀和卫所指挥使宋安联名给总督府上书,要求你发兵符,调遣队伍与润州守军一起援助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而你玩忽职守,迟迟不发兵,而导致扬州失守,张乾坤及其部下,全军覆灭。你为江南数省总督,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有权调遣队伍。难道田春秀和宋安弹劾你有错吗?他们正义行为,难道说是小人之举吗?” “钦差大人,这是天大的冤枉啊!”袁可立一副委屈的样子。 “有何冤枉,请直说。难道是田春秀和宋安空穴来风,无中生有吗?正所谓狗不咬空腔。”田吉皱起眉头,有点生气的样子。 袁可立目光中带着蔑视,不假思索说:“钦差大人请听袁某将事情说明。当时扬州城被张国纪大军围困时,正值洞庭湖地区匪患泛滥,对周边州县大势烧杀掠夺,攻城略地,造成众多黎民百姓伤亡,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地方官吏纷纷上书总督府,要求出兵镇压,铲除匪患。为了慎重起见,当时南京三座大营和直属营,除留少数兵力留守城池外,其余全部随袁某出征。当时,对于扬州被围之事,袁某一概不知。匪患平叛一个月才告结束,等队伍班师回南京时,扬州城已经失陷。这件事提督卢向阳大人可以作证。” “哦!”田吉心头一惊,转过脸盯着卢向阳,质疑问,“提督大人,这是事实吗?” “回钦差大人话,总督大人的话,句句是事实。”卢向阳说话、做事,一项都雷厉风行,直来直去,从来不会使阴招。 “这件事就算你说得对,但决不能就此罢休。本钦差还要进一步调查取证,才能取消这场追究。”田吉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仍是不择手段,继续追问,“那么,润州城遭受张国纪大军包围,为何不即时出兵增援?” “钦差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时此刻,袁可立似乎稳操胜券,向田吉作出解释,“当洞庭湖匪患平定后,九江一带又有暴徒违乱地方,袁某出兵镇压暴徒后,正好遇到润州开战。与此同时,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派将来总督府求援。袁某得到消息后,立即派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出兵援助润州。” “现在润州战况如何?”田吉仍是满腹狐疑,目光紧盯着袁可立的脸,想从他的脸上找出破绽,打开突破口。 “回钦差大人话,这次东大营东征润州城,大败输亏,损失五千多人马。”袁可立按事先既定好的方案,向钦差田吉汇报。 田吉听后,感到事态严重,头皮发麻,急切问:“那么润州城情况如何?” “大人,十分糟糕,润州城人马全部覆灭,润州城被张国纪大军占领。陈奇瑜大军失败后,为了保存实力,不敢再坚持下去。迫不得已,只得回东大营防守。”袁可立边说、边察言观色,看田吉的面部表情。 果然,田吉听到润州失守的消息,勃然大怒,横眉立目。由于失去了理智,他的口语中夹杂着脏话,手指着袁可立骂:“姓袁的,**真不是东西,张国纪区区两万多人马,竟然如此张狂。现在润州失守,小皇帝朱由检会以扬州、润州两座要塞,坚持扼守,控制长江水域,断其江南数省的钱粮通道,这样对朝廷是重棒一击。你身为江南数省总督,兵部尚书参赞,为何不倾所有兵力,全力以赴剿灭叛军,夺回扬州、润州?**不要以为自己是三朝元老,功高盖世,就倚老卖老,玩忽职守。本钦差是代表皇家最高权威来此督军,可以先斩后奏。根据扬、润二州失守,你袁可立有难以推卸的责任,本钦差决不容忍你这个害群之马担任要职,将你斩首示众,以警告其他朝廷命官。” 孙传庭、卢象升、杨嗣昌、曹文诏几名将领听到田吉口出狂言,咄咄逼人;要以钦差身份,胡作非为,任意斩杀朝廷重臣。一个个以愤怒的目光瞪着田吉,有的已手握刀柄、剑柄,以作拼搏。 第三十七章 明察暗访(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就在这时,送钱粮去仓库交割的秦良玉、洪承畴二将跨进大堂。他俩听到田吉要斩杀袁可立的字眼,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两人不约而同抽出宝剑。洪承畴剑尖指向田吉,怒骂:“姓田的,你这个狗官,敢动袁大人一根汗毛,我人认识你,手中这把宝剑可不认人,我一剑将你的胸口捅个透明窟窿,送你上西天。” “你这个大胆狂徒,敢对本钦差大不敬,我立即处绝你。”田吉向左右的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挥一下手,“来呀!将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就地正法,砍首示众。” “是——大人!”催命判官邓士亮抽出宝剑、黑蝙幅于开举抽出鬼头刀,应了一声,从文书案旁转过来。 孙传庭、卢象升、杨嗣昌、曹文诏见情况不妙,也纷纷抽出刀剑,怒目而视,异口同声:“你两小子敢放肆,立即将你俩剁成肉泥。” 而巡抚潘汝祯从浙江带来的六名将领见此情景,也纷纷站起身,手握刀柄、剑柄,但并没有即时抽出来。因为他们知道,这场争斗,与自己无关。该帮谁不该帮谁,一时难以定夺,举棋不定。 而袁可立身后的两名侍卫和几名将领的侍从,不约而同抽出兵器,以应不测。一场剑拔弩张的火拼,一触即发。 就在这关键之时,提督卢向阳站起身,扑通跪倒在文书案前,诚惶诚恐道:“钦差大人息怒,袁大人虽然位高权重,但也有苦衷啊!有关东大营兵败之事,下官有不可推卸责任。不是兵将不尽心竭力,而是张太师大军太强大、太骁勇善战,才导致我军失败的主要原因。致于袁大人不倾其兵力东征,另有原因……” “好啦!好啦!你不要再替姓袁的求情,本钦差自有主张。”田吉望一眼直属营将领同仇敌忾,怒不可遏的样子,不觉打一个寒噤。为了避免一场血腥惨杀,他首先冲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道,“你二人不可轻举妄动,先退下,静观其变。” “是——大人!”其实,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面对眼前那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将领,自己难有胜券的把握。就在他俩内心踌躇不决,停滞不前之际,听到田吉的命令,即忙应了一声,如获大赦,退回到文书案后。 这时,两省巡抚、南京刑部尚书潘汝祯也跪倒在文书案前,替袁可立求情:“钦差大人,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请高抬贵手,免于对袁大人的惩罚。现在每个省都有暴徒扰乱地方安宁,如果我们内部自相残杀,削弱了实力,这就给各地的暴徒有可趁时机,甚至攻城略地。一旦养成贼势,刀兵四起,我们再想出兵镇压就难了。” 田吉思忖一会,觉得潘汝祯的话不无道理,便点了点头,冲潘汝祯、卢向阳挥了挥手,“潘巡抚、卢提督,你们起来吧!回原位坐下。” “谢钦差大人!”潘汝祯、卢向阳作了一揖,爬起来回到原位坐下。 田吉脸沉似水,目光移到袁可立的脸上,迟疑一会说:“袁可立,本钦差代表朝庭、代表皇家最高权力来南京总督府为监军,有先斩后奏之权。对于公事来说,一项认事不认人,这样才能对朝廷负责。刚才,本钦差对你动粗,甚至口出脏话,那是对你客气的。要是手捧尚方宝剑执行皇家尊严,你的颈上人头早就落地了。你现在有何话说,不妨倾肠倒肚吐出来,众官在此,心里也有个明白。” 此时此刻,袁可立被羞辱得面红耳赤,忍气吞声道:“钦差大人息怒,容下官将话说完,要砍要杀随您的便。” “你请讲!”田吉抬一下手腕,目光仍然停在袁可立的脸上。 袁可立镇定一下心中的愤慨,顿了片刻说:“钦差大人有所不知,袁某之所以没有倾全部兵力东征,那是有后顾之忧。据探马汇报,原司天监佥事、礼部侍郎朱利安之子朱登阳,在泗州府朱家庄招兵买马,聚草屯粮。现在已拥有四万多人马,战将百员。扬言占领泗州城后,在以泗州城为轴心,向外扩张,建立地盘。然后,大军直捣六朝古都南京,以南京为根据地,收复江南半壁江山后,再挥戈北上,攻进京城,天下就归朱登阳了。所以,袁某加强南京防范,不敢轻举妄动。此事属实,望钦差大人明査。” “哦!”田吉听后十分震惊,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迟疑一会说,“前段时间,顺天府丞刘志选曾到泗州府朱家庄明察暗访,说朱登阳在朱家庄只是以办民团为主,总兵力也不过一千多人,目的是以看庄护院为主。按一千多人马的民团,不会对朝廷构成威胁的。现在根据你所言,朱登阳的兵力已经发展到四万多兵马。那是一支非常庞大的队伍,如此比张国纪人马还多了一半。如此庞大的队伍,乃是朝廷的一块心病,应趁早将其铲除。但本钦差怀疑朱登阳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是否有这种能耐?是刘志选谎报军情,还是你袁可立弄虚作假,以此瞒天过海,为自己开脱罪孽?” 袁可立听到田吉的疑虑之言,心里十分憎恨。但是表面上却强装笑颜,说:“如果钦差大人对袁某的话持怀疑态度,可以派探子去泗州府朱家庄窥探一下,便知他们人马有多少了。” “有关泗州府朱家庄是否有几万人马,暂且别提它。”田吉的目光从袁可立的脸上栘开,扫视一眼卢向阳、潘汝祯和其他将领,“好啦!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今后的日常业务,本钦差会将精力放在调查取证方面来。” 袁可立望一眼田吉,又将目光移到曹文诏脸上:“曹将军,你负责收拾两间房子,留待钦差大人的下榻之处。” “大人放心,这件事包在曹某身上,将房间布置得井然有条,室内应用东西样样俱全。保证让钦差大人住得安静、舒适。”曹文诏表示。 这时,巡抚潘汝祯献媚道:“钦差大人,是否到下官巡抚府光顾一下?” 田吉环视一下大堂内每一个人的面孔,心想:“看来,总督府直属营这班将领是难缠的茬儿,我住在这里不安全,时刻都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我觉得到巡抚府住下会安全些。正好潘汝祯发出邀请,我何不顺水推舟,随他们而去?能在那里居住下来,还可以借浙江提督府这班兵将,对田某保护。” 想到这里,田吉站起身,带上尚方宝剑,与两名侍卫离开文书案,随口应答:“好的,本钦差正想到巡抚府去探望一下。” 袁可立、卢向阳、潘汝祯和其他将领也站起身。 巡抚潘汝祯见田吉答应去巡抚府,喜出望外,向田吉他们做个手势:“大人请!” 田吉也不客气,拽歩走在前面。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手握兵器,为防不测,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紧随在田吉的左右。 袁可立他们随在身后,送出总督府大堂。而护送钱粮的浙江提督府三千名兵丁,早就集中在庭院内,准备随主将返回。 到了大堂外,田吉转过头对袁可立他们说:“诸位请留步,本钦差过去一会就回来。” “好的,袁某准备一桌水酒,等待钦差回来小酌几杯。”袁可立谦逊的说句代口话,但此时他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好不是滋味。 “很好,我们几年没在一起碰杯了,这一次要一醉方休。”田吉边走边回过头回答,“袁大人请留步。” 说着,与潘汝祯他们拽步而去。 接下来,提督卢向阳也与两名侍卫离开总督府大堂。 袁可立和几名将领站在大堂门前,直到田吉他们出离院门,才转回大堂内。袁可立在文书案旁的椅子上坐下,脸上怒气未消。其他将领坐在原先的椅子上,一个个也是心中不快,愤恨之色溢于脸上。两名士卫忙于沏茶,茶沏好后,端到各自面前的茶几上。 第三十七章 明察暗访(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时,只听秦良玉咬牙切齿道:“姓田这个****的,如果刚才他眼皮不灵活,现在有可能三具尸体躺在这里了。” 袁可立却摇摇头,显得十分无奈:“不过,你们刚才的举动也太危险了。要是田吉被杀,南京数省的形势,将会出现巨大变化。弄不好,魏忠贤会调动全国兵力对我们进行围剿,将要有成千上万的无辜者人头落地。” “大人,我不赞成您的说法。”洪承畴余怒未消,愤愤不平说,“战争自古就是残酷的,是你死我活的拼杀。现在,他刀架在我们的脖子上,想要我们的命,我们只有以牙还牙,与他们以死相拼。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就是,要是阉党率众兵来袭,我们东联合张太师大军,西与泗州府朱家庄大军结盟,共同对抗阉党。我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杨嗣昌接过话茬说。 “要是魏忠贤亲自率大军南征,我们可以暗中联合京城九门提督金良辅,要他趁紫禁城空虚之际,起兵诛灭城内阉党残余势力,控制京城,断了魏忠贤一伙的退路。然后,我们再来个南北夹击,阉党势力必然大败输亏。那时,大局已定矣!”曹文诏提出自己的意见。 “不可说!不可说呀!”袁可立听了曹文诏的意见,脸上流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曹将军的想法,与老夫不谋而合。但现在国内形势复杂多变,在时机尚未成熟之际,不可轻举妄动。否则,轻者损兵折将,给自己的实力带来重创;重者有可能全军覆灭。要是我们总督府下辖的直属营和三大军营跨了台,将会严重危害东边的张国纪大军和泗州府朱家庄朱登阳大军,使他们岌岌可危。如此一来,魏忠贤有可能趁此机会,效仿宋太祖赵匡胤的手段,来个陈桥兵变,皇袍加身,取代后周柴世宗的政权。所以,凡事要审时度势,三思而后行,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将会失得其反,自毁前程。” “大人运筹帷幄之计,决胜千里之策,令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大明王朝有您这位贤臣做中流砥柱,乃是大明之福、皇上之福,天下黎民百姓之福啊!”卢象升称赞一番,又犹豫起来,“通过今天的势头,田吉那个奸贼虽然见苗头不对,而停止对您下毒手,但他决不会因此而善罢甘休的。会千方百计査找证据,给您定罪的。” “过一时,此一时;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先别管这些,到时候自有定论。”袁可立显得不以为然,思忖一会又说,“但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要加强防范,不让姓田的有可趁时机。” 袁可立与众将在总督府商议对策,按下不表。 却说钦差大臣田吉、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在南京刑部尚书、两省巡抚潘汝祯、六名将领和三千兵丁簇拥下,来到江苏巡抚府大院内,众兵丁去营房休息。六名将领和潘汝祯陪着田吉他们进了巡抚府大堂,分宾主入坐后,侍卫提着茶壶献上茶水。 两省巡抚潘汝祯从浙江提督府借来的六名将领是: 第一位:卜雨生,使一支花杆戟,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叫赛吕布,双臂过人,有万夫不挡之勇,乃是一名悍将。第二位:周兆方,使一把象牙弯刀,善于在水上与敌交手,钻进水里行走,如同游鱼。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叫东海蛟。第三位:张用成,十八搬兵器样样精通,但善常使用一根生铁棍,人称小悟空。轻功也练到炉火纯青地步,属于上乘功力。第四位:蒋先凯,使一把乌钢剑,剑术精湛,已达到上层水平,江湖上送他剑侠的绰号。第五位:戴乐安,使一杆火尖枪,轻功极佳,飞檐走壁,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第六位:冯其山,生得虎背熊腰,五大三粗,体格健壮,功力过人,使一根狼牙槊,人称大力士。六名将领作了简单介绍,表过不提。 当下,各自坐下边品茶边谈话。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立于田吉身后,其他侍卫,也分别站在自己主子身后,一个个面无表情,缄口不言。 过了一会,巡抚潘汝祯开了口:“钦差大人,刚才在总督府时,好险酿起一场血腥杀戮。” 田吉望一眼潘汝祯,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击着,过了半晌问:“潘大人,你说刚才在总督府时,如果双方交起手来,谁胜谁负?” “这……”潘汝祯迟疑一会,摇了摇头,“这件事下官实难回答。对于您两名侍卫来说,乃是从御林军中挑选出来的顶尖人物,功力非凡自不用说。而袁可立下属的几名将领,也是出类拔萃的人才,武功绝顶,那是有目共睹的。一旦双方交起手来,鹿死谁手,始料未及。所以,下官不敢妄下结论,请大人见谅。” “嗯,这个本钦差也不强人所难,不好回答就着罢。”田吉目光落在几名将领脸上,审视好一会,问潘汝祯,“潘大人,要是刚才在总督府双方交打起来,你从浙江带来的六名将领会帮助谁?” 潘汝祯听到此话,心里格登一下,但他头脑十分灵活,不假思索回答:“您是九千岁委任的钦差大臣、巡按御史,乃带表皇家最高权威。如果刚才在总督府动了手,潘某会毫不犹豫站在大人一边的,命令各位将领与袁可立属下交手。对了,刚才您也看到了,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六名将领已手握兵器,严阵以待。只要潘某一声令下,他们会立即动手相搏的。” “好,很好!当初九千岁没有看错人,晋升你为南京刑部尚书,兼任两省巡抚,那是对你的信任和开恩。”田吉听了潘汝祯的表态,满意的点点头,停顿片刻说,“看来,本钦差这次来南京总督府为监军,是碰到了硬茬子,一块难啃的骨头。袁可立那个老家伙,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而且他属下那班将领,是姓袁的死党,忠心耿耿保护袁可立。我田某人在总督府是孤掌难鸣、寸步难行哦!潘大人如果对九千岁忠贞不渝,请助田某一臂之力。” “好说!好说!就是叫袁某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潘汝祯发自肺腑表示,但他又犹豫起来,迟疑一会说,“大人,我潘汝祯乃是一名文官,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帮法?要是与袁可立他们动起手来,我只能动动嘴,帮助出谋献策是可以的。” “出谋献策只是一部分,本钦差想借你从浙江带来的这班兵将用一段时间,作为本钦差的卫队。”田吉扫视一眼六名将领,又将目光移到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的脸上,对潘汝祯说,“潘大人你可知道,根据袁可立属下那班将领的表现,已将本钦差视为仇敌。田某要想在总督府立住脚,光靠两名侍卫是难以力敌的。只能借助浙江提督府兵力,才能保证本钦差的安全。” “借用可以,但拖延时间长,恐怕提督大人见怪。”巡抚潘汝侦犹豫不决,咂了咂嘴巴,显得进退两难。 “这好办,由本钦差亲自去道信函,将事情前因后果说清楚即可。”田吉见潘汝侦犹豫不决,打着圆场说,“本钦差代表皇家最高权力办事,不要说借用他一点兵力,就是要他项上人头,他也不敢说个不字。” “那是!那是!尚方宝剑的权威是至高无上的,犹如皇帝亲临现场。正所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君叫臣亡,臣不得不亡。”潘汝祯对田吉的决定,无条件服从。他转过脸问六名将领,“钦差大人要你们留下,作为大人的卫队,保护大人的安全,你们愿意吗?” “我们愿意追随钦差大人左右,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誓死保卫钦差大人的安全。”六名将领异口同声说。 “很好,这才是做将领的英雄本质。”潘汝祯见将领们如此豪爽,十分满意,“过一会,你们从三千兵丁中挑选二百名体格健壮、武功高强的兵丁编入到卫队中,以此保护大人的安全。” “好的,我们立即去挑选。”赛吕布卜雨生应了一声,站起身向其他几名将领挥一下手,“各位弟兄!我们去挑选兵丁,为保护钦差大人敬一分忠心。” 第三十七章 明察暗访(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是!”其他几名将领应了一声,站起身一起出离巡抚府。 田吉望着几名将领离去的背影,直至他们的身影拐过门旁,向军营而去,他才收回目光,问潘汝祯:“潘巡抚,这几名将领可靠吗?” “绝对可靠,大人放心好了,潘某在杭州巡抚府时,也时棠邀请他们几位到府衙当差,他们是尽心尽力的。”潘汝祯以肯定的口吻,说明六名将领的可靠性。 “这样就好,本钦差正需要忠贞不渝的勇士护卫。”田吉指着身后的两名侍卫说,“就像他俩一样,为了主子的安全,不惜牺牲自己。” 正值这时,总督府一名侍卫来到巡抚府大堂,打个千:“钦差大人、巡抚大人,小的奉总督大人之令,请你们去赴宴。” “好的,你先回去,我们过一会就去。”田吉向侍卫挥挥手。 “小的明白!”侍卫应声而去。 却说袁可立为钦差大臣田吉接风洗尘,令侍卫关照厨子办了两桌丰盛菜肴。之后,袁可立继续与几名将领交谈。 时间不大,只见曹文诏在两名侍从陪同下,来到总督府,袁可立开门见山问:“曹将军,钦差的下榻之处安排好没有?” “回大人话,已经安排就绪,两室一厅的房子,足以够他们居住的。”曹文诏回答时,显得神秘兮兮。接着,在其他将领身旁坐下说,“此房间在军营不远处,如果姓田的有何举动,都在我们兵丁的掌控之下,会将他们牢牢的拴住,使他们伸展不得。” “曹将军不要高兴得太早,我看事情并非那样简单,姓田的老谋深算,比猴子多条小辫子,他决不会任由其他人摆布的。”秦良玉摇了摇头,对曹文诏的安排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 “秦兄何以见得,曹某的安排,为何难以拴住姓田的?请明示。”曹文诏目光盯着秦良玉的脸,好像从他的脸上査觉出秘密似的。 “那我就打开窗户说亮话。”秦良玉直言不讳,指出其中原因,“刚才姓田的为何匆匆离开总督府,而与潘汝祯去巡抚府?” “难道他另有企图?”曹文诏满腹狐疑,一脸质疑之色。 “是的,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他们现在一定在巡抚府商议对策。”秦良玉毫不留情说,“潘汝祯是什么东西?诸位是知道的。他靠替魏忠贤建生祠而得到宠信,青云直上,任两省巡抚,南京刑部尚书。可以说,潘汝祯在各省的朝廷命官中,他是最幸运的一个。其他各省的巡抚、提督、知府、知县,为了保住自己的官职、或借此向上攀龙附凤,纷纷效仿潘汝祯的绝招,为魏忠贤建生祠。实在让人难以置信的事,镇守辽东巡抚袁崇焕、提督阎鸣泰也为魏忠贤歌颂功德,建生祠。如此做法,忘记了总督大人的教诲和知遇之恩。” 卢象升听秦良玉谈及袁崇焕之事,接过话茬:“秦兄不必对袁崇焕说三道四,他之所以为魏忠贤建生祠,一定有他的苦衷,迫不得已,还出其下策。因为各省提督、巡抚都为魏忠贤建生祠,袁崇焕如果不附和,立即就会被削职罢官。所以,他在宁远为魏忠贤建生祠,乃是时势所逼。我们作为他的同门,应理解才是。” “好啦!此事扯远了,我们还谈谈眼前的事。”杨嗣昌拦过话题说,“如果田吉不住我们这里,想接近他,对他动手动脚,难度可大了。” 孙传庭显得十分自信,发自内心说:“只要姓田的不出离南京城,我们都可以置他们于死地。为了安全起见,田吉最大的着眼点是与潘汝祯联手,借助从浙江带来的三千兵将,来保护他的安全。” “嗯,有可能。只有这样,田吉才觉得安全。”洪承畴附和着。 正值这时,曹文诏指着庭院对袁可立和其他将领道:“大人、各位仁兄,你们看庭院内,田吉带着二三百名兵将到来,不知他们居心何在?” “哦!”袁可立听后,为之一惊,不知田吉在搞什么把戏?随即站起身,越过文书案,向众将领挥一下手,“走,我们出大堂看个究竟。” 说着,拽步迈向门口。侍卫和其他将领随在他的身后。 当他们到达门外时,田吉在两名侍卫、六名将领和众卫队陪同下,已距离总督府门前不足十丈远。 片刻,彼此已到近前,袁可立面无表情,指着六名将领和众兵丁问:“钦差大人,袁某顺便问一下,浙江提督府的兵将护送钱粮而来,既然已经交割完毕,不返回杭州,滞留在此是何道理?” “噢!看来袁大人是多心了。”田吉面带微笑,指着六名将领和众兵将说,“刚才,本钦差和潘汝祯磋商一下,决定留他们在我身边做卫队,当我出巡时,有他们前呼后拥,会有安全感。” “这……”袁可立迟疑一会,脸上显出不悦,挖苦道,“看来钦差对袁某心存戒备之心,看贬袁某了。” “袁大人既然如此说,我田吉就开诚布公将事情说出来。”田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袁可立属下的几名将领脸上扫过,毫不掩饰道,“袁大人,恕我直言,先前那一幕,实在让本钦差寒心。在剑拔弩张之下,田某稍有不慎,项上人头早就落地了。此时此刻,也不会站在这里与你讲话的。所以,让本钦差难以相信你的属下众将。” 孙传庭等将领听田吉直言不讳,当面鞭策之词时,一个个面带愤怒之色,恨不能扑上前来,将眼前这个奸贼砍为肉泥。 田吉扫视他们一眼,见那一张张带有杀机的面孔,却不以为然;因为他有两名侍卫、六名将领和精选而来的兵丁保护,心里踏实,就是刀兵相见,短兵相接,也会旗鼓相当,甚至略高一筹。所以,他那张傲慢的面孔,更加得寸进尺。皮笑肉不笑道:“为了安全起见,本钦差刚才与潘汝祯磋商,决定将浙江提督府的三千人马留下来,由本钦差直接调遣。还挑选二百多名兵丁做卫队,随我出巡,也好前呼后拥,壮壮身威。” 此时,袁可立心潮澎湃,难以抑制心中的不悦和愤慨。他扫视一眼田吉身后的六名将领和二百多名身强体壮的兵丁,沉默一会说:“既然钦差大人有此打算,袁某不加阻挠,悉听尊便。不过,袁某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袁大人但讲无访。你我同殿称臣,遇事直说,藏头露尾不好。”田吉显得大度宽容的样子。 “嗯,好的!”袁可立点点头,目光从田吉身后的众兵丁脸上掠过,“为了商议军情的方便,恭请钦差大人住在总督府院内的军营里,这样有事时叫一声便到。” “噢——!我还以为什么大了不起的事呢。这件事满足袁大人的要求,不过,本钦差也有个小小的要求。”田吉善于察言观色,目光滞留在袁可立的脸上。 此时,袁可立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面对田吉的要求,不假思索:“钦差大人从京城而来,千里迢迢来到南京总督府,生活起居,袁某应全力照顾。大人有何要求,请说出来,袁某会妥善安排的。” “噢,是这样的。”田吉微微一笑,指着身后的将领和兵丁说,“既然本钦差决定让他们做卫队,就要与本钦差住在一个住所内,除对本钦差的安全进行保护外,还可以与他们在一起商讨军情,切磋武艺。不知袁大人是否成全?要是总督府内房屋紧张,本钦差和卫队们只好去巡抚府居住了。” 田吉软硬兼施,恩威并举之法,胁迫袁可立无法拒绝。袁可立稍作思忖说:“在总督府内,空房子有的是,不知钦差大人愿与直属营兵将住在一个区域,还是分离而住?” 田吉不假思索:“当然分开而住了,这样便于警戒和安全,卫队也避免与直属营兵丁发生口舌之争,而引起冲突。况且,卫队与直属营兵丁素不相识,在一起一旦产生矛盾,对主将的面子也不好看。” 第三十七章 明察暗访(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话说到这分上,袁某只有言听计从,满足钦差大人的要求。”袁可立指着庭院左右的东西跨院说,“直属营的兵将,大多居住在东跨院内的营房里,而西跨院一片营房內,平时只住四五百名兵丁。如果大人要求分离而住,就让西跨院内的兵丁搬出来,让您和卫队居住。” “好,很好!”田吉向西跨院望去,显得十分满意,冲袁可立说,“大人,烦你下个命令,让西跨院的原有兵丁搬出来,好让我的卫队安置下来。生火做饭,总不能让他们站在庭院内呀?” “钦差大人说得也是,吃喝拉撒,衣食住行,是人必须应对的事。”袁可立望一眼曹文诏,吩咐道,“曹将军,这件事由你去办,让西跨院的兵丁全部搬到东跨院中,并协同将房间打扫干净。” “末将遵令!”曹文诏应了一声,向田吉身后的卫队挥一下手,“你们随我来,帮助原有兵丁搬行李,早点打扫干净,你们早点住进去。” “大人,我们……”卫队一个小头目望着田吉,犹豫不决。 田吉知道小头目的心思,向他挥挥手:“你带卫队随曹将军去吧!几名将领留下来。” “属下遵令!”小头目向众兵丁挥一下手,“各位弟兄,我们随曹将军去。” 说着,率领卫队随曹文诏而去。 袁可立望着一个个体格建壮的兵丁,问田吉:“钦差大人,袁某有一事不明,想问一下。” 田吉微微一笑:“袁大人但问无妨。” 袁可立指着离去的兵丁说:“不知大人将浙江提督府兵力留下来,如何向浙江提督交代?如此越俎代庖,恐怕会引起公议。” “怎么?难道袁大人嫌我权威不够大?”田吉沉下脸来,冷冰冰道,“不要说动用浙江提督府兵力,就是调动你袁可立,你得无条件服从。” “那是!那是!您为钦差,离京出巡,则是代表皇帝行事,即使钦差大人做错了事,也无人敢弹劾您的。”袁可立话语中带着讥讽、挖苦和含沙射影。随即转过话题,“俗话说得好:‘言多必失。’袁某语言有不到之处,望钦差大人海涵。现在酒菜已经备好,请大人入席吧!“ 说着,做个请的手势。 “好的!田某一路而来,早就饥肠辘辘了。”田吉在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和六名将领的陪同下,向总督府大堂而去。边走边打趣道,“袁大人呀!此次宴席是否是鸿门宴?如果是鸿门宴,田某人倒要效仿一下刘邦大帝了。有樊哙护驾,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 “哈哈……钦差大人真会开玩笑。”袁可立哈哈大笑,回敬道,“大人放心,您不是刘邦,袁某也不是项羽。更没有范真从中出谋划策,也没有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大人放心大胆赴宴好了,如有人色胆包天,动大人一根汗毛,我袁可立掘他家祖坟。” “好好好,开个玩笑,袁大人不必往心上记。”田吉皮笑肉不笑说。 “袁某知道大人在开玩笑,不然,袁某也不会拿刘邦、项羽相比较的。”快到大堂门口时,袁可立问田吉,“对了,巡抚潘汝祯怎么没与大人一起过来?” “他有点公务,忙一会就会过来的。”田吉不假思索回答,又问,“对了——袁大人,没请提督卢向阳过来赴宴?” “袁某已派侍卫去提督府去请了,估计快过来了。”到大堂门口时,彼此谦让一番,才进入大堂内。 经过几天的休整,钦差大臣田吉、催命判官邓士亮、黒蝙蝠于开举,已经恢复元气,精神焕发。六名将领也是英姿飒爽,抖擞精神。由于他们体力恢复原初,田吉已着手对袁可立进行调査取证。 这一天晚饭后,钦差大臣田吉在密室里,与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赛吕布卜雨生、东海蛟周兆方、小悟空张用成、剑侠蒋先凯、八臂哪吒戴乐安、大力士冯其山商讨对策。 钦差大臣望一眼两名侍卫和六名将领,乐呵呵问:“各位爱将,经过几天的休整,身体恢复怎样?” 八臂哪吒戴乐安不假思索道:“回大人话,我们从杭州到南京,路途不是太远,体力早就恢复如初了。走马上阵,大战三百回合,是不成问题的。就怕大人与两名侍卫,从京城而来,千里迢迢,疲于奔命,再加上东城门外与守门兵丁交手,体力消耗过大,一时难以恢复元气。” “大人放心,我们年少气盛,血气方刚,只一两天时间休息,已恢复了元气。如再无所事事,人就会懒惰起来。人一懒惰呀,就会荒废练功,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废人,连布衣百姓都不如。”催命判官邓士亮调侃几句,向田吉请示,“大人如有任务请吩咐,我们立即去执行。” “哦,看你猴急的样子,好像三天没事干,连手都痒得难受。”田吉淡然一笑,满意的点点头,“好,很好,你们有如此上进心,令本钦差满意。”田吉又扫视一眼其他几名将领,“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奉九千岁之令,来此监督袁可立的一举一动。从城门外与守门兵丁交手,从总督府大堂双方剑拔弩张的情景,这都是对付袁可立的一个证据。但单凭这些证据还不够,还要进一步搜集取证,从多渠道下手,待证据确凿后,取袁可立项上人头,他也无冤可喊。” 黑蝙蝠于开举急不可待问:“钦差大人,您有何任务尽管吩咐,我等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嗯!”田吉点点头,吩咐道,“你们今夜潜入到知府大堂内的文书案前,从抽屉和一切可以藏匿物体的地方进行搜査,看袁可立是否与京城大臣暗中有来往?不管是公函、还是个人信件,都不能放过,将它盗来,让本钦差逐份研究,一旦发现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将袁可立和暗藏在京城里的奸臣一网打尽,扫除九千岁掌管朝政的绊脚石,使其顺利登基奠定基础。” “好的,我们立即去执行。”催命判官邓士亮表示,“大人放心,有我们潜入到总督府內,将公函、私信统统搜集而来。对了,我们几位都去吗?” “用不了这些人,应去四人最好;两人潜入大堂内搜集情报,两人留在外面警戒,如有情况,立即发暗号,通知大堂内的人迅速撤离。能战将对手置于死地,不能战应绕道而行,甩掉追踪,避免被对手跟到这里来,使本钦差被人反咬一口。那样,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了。”田吉扫视一眼六名将领,“你们几位谁的轻功较好?” 田吉的话音刚落,东海蛟周兆方接过话茬:“回大人话,按理说,我们六人的功夫旗鼓相当,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轻功也较好。但相比之下,小悟空张用成和八臂哪吒戴乐安,比我们的轻功略高一筹。飞檐走壁,登山越岭,如履平地,那是铁蛋掉进铜盆里——响当当的。” 田吉听说,心中甚喜,目光落在小悟空张用成、八臂哪吒戴乐安的脸上,打量好一会,发出命令:“张用成、戴乐安二将听令!” “大人有何吩咐,末将全力以赴去完成任务。”小悟空张用成、八臂哪吒戴乐安抱一下拳,异口同声表示。 “嗯,很好!”田吉满意的点点头,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本钦差令你二人随邓士亮、于开举去总督府大堂搜集情报。” “属下遵令!”小悟空张用成、八臂哪吒戴乐安回答。 第三十七章 明察暗访(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就在戴乐安声音刚落之际,突然有一把飞镖打过来,从他耳边擦过去。他吓出一声冷汗,险些从屋檐上摔下去。随即他一掉头,见五条黑影从屋脊后扑过来。八臂哪吒戴乐安急中生智,提醒于开举:“不好,刺客从身后窜过来了。” 黑蝙蝠于开举闻言,反手向身后打去几支飞镖。可是,由于心慌意乱,几支飞镖虽然打出去,却一个目标也没击中。 就在这时,几条黑影已距离他俩的身边不足一丈远。时间的紧迫,容不得他俩多想,手持朴刀,一跃而起,迎敌而上。须臾间,已与五条黑影撞个满怀,彼此也不搭话,开始短兵相接,打在一处。 这时,在庭院里向总督府大堂扑来的十几名黑影,快到大堂门口时,正好催命判官邓士亮、八臂哪吒戴乐安从大堂内出来。就在他俩刚跨出门槛之际,只听“嗖嗖嗖”之声,一阵暗器迎面而来。而邓士亮、戴乐安都是武林高手,在与敌交手时,是眼观四方,耳听八方,以应付对手可能使出各种各样的绝招来。当灺他俩听到对方使暗器时,即忙挥动手中朴刀,将一支支暗器叩击落地。与此同时,脚尖一用力,身体已经弹跳起来,飞身到十几名黑影之间,挥刀便砍。 那十几名黑影,也都身穿夜行衣,头戴面具。但唯一能分辨出来的,他们的面具上、衣衫上,有几颗白色星号,目的是在与敌交手中便于辨认,以防误伤自己人。 双方短兵相接,在总督府门前的场地上打斗,腾挪跳跃,刀来刀往,左右逢源,前攻后击,打得十分胶着。 在庭院里的十几名黑影和总督府大堂屋脊上打斗的五条黑影,他们不是别人,乃是直属营将领曹文诏属下的侦探队。 原来,自田吉和他的卫队,主动要求住守西跨院后,为了掌握田吉一伙的一举一动,每天晚上,曹文诏都要派出几名轻功较好的探子,潜入到西跨院,监视田吉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一天晚上,几名探子又潜入到西跨院内,因地形熟悉,钻洞入巷,一般不易被发觉。当他们潜入在一个僻静之处时,对田吉他们及卫队进行全方位的监视。 时间在一分分、一秒秒从他们身旁溜走。当营房每个房间的灯光相继熄灭后,他们突然发现几条人影向一个房间而去,当他们进入房间后,立即关上门,上了门闩。几名侦探见此情景,判断一定是田吉与几名将领商议机密之事。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一名小头目向其他几位抛去一个眼神,挥一下手。几名探子心领神会,一起向那间房子扑去;行动敏捷,快如猿猴,须臾之间,已到房子前。然后,迅速分散开来,有的把门,有的贴近窗户根。正所谓草棵说话,路旁有人。田吉与两名侍卫、六名将领在室内谈话,都被外面的几名探子窃听而去。 探子们听完室内谈话之后,恍然大悟,知道田吉为了扳倒袁可立,竟然挖空心思,机关用尽,不择手段。与此同时,更增加探子们对田吉一伙的仇视、痛恨和施以报复。但此时此刻,他们尽量克制自己的冲动,避免打草惊蛇,而坏了曹文诏的全套计划。 为了尽快将此消息报告给曹文诏,让他提前作好安排,小头目向几名探子做个手势。几人点一下头,迅速离开现场。 此时,曹文诏正在寝室内灯光下看书,忽然见在门口执行警戒的侍从来到桌前,抱一下拳,“禀将军,出去执行任务的几名探子回来了,说有紧急情况要汇报。” 曹文诏闻言,立即放下手中书,挥一下手:“请他们进来叙话。” “是!”侍从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寝室。 片刻,小头目与几名探子进入室内,齐刷刷站在桌前。曹文诏抬眼打量他们一会,指着一旁的几张椅子道:“你们请坐,有什么事慢慢谈。” 小头目急不可待说:“将军,情况紧急,没有时间坐下细谈。” 说着,将所听到的话完完整整叙述一遍。 曹文诏听后,站起身离开桌旁,向其他几名探子挥一下手:“你们随我来。” 说话间,他已经迈步来到门口,几名探子随后跟了上来。 在门口执行警戒的两名侍从见主子出行,毫不犹豫跟在后面护驾。时间不大,他们来到军营们口。曹文诏叫小头目进入营房里,叫醒正在熟睡的众兵丁。兵丁们听到命令,迅速到门外集合。须臾间,队伍已集合完毕。 曹文诏站在队列前,挥一下手臂:“各位弟兄!俗话说得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受总督大人知遇之恩,一直没能报答。现在,奸贼来此为监军,处处跟大人过不去。吹灰找裂缝,鸡蛋里面挑骨头。他们千方百计找茬子,搜集证据,意在扳倒袁大人。我们决不允许他们胡作非为。” “******,姓田这个奸贼,所作所为,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们决不能容忍他们在此对袁大人造成威胁。”一名小头目愤愤不平,咬牙切齿说,“将军,他对我们不仁,我们对他不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倾所有兵力包围西跨院,将田吉和那班卫队全部歼灭干净,以除后患。” “除掉他们,只是迟早的事。不过,现在时机尚未成熟,我们不能做过急之事。否则,将会事半功倍,失得其反。”曹文诏做个手势,加以制止。 另一名小头目不解其意,怒不可遏,质问:“曹将军,何为时机不成熟?现在奸贼的刀,已经架到袁大人的脖子上,难道就忍气吞声,任他砍杀吗?我们当兵就是为保卫大人的安全,这一点都做不到,我们还有何脸面苟且偷生?” “好啦!好啦!你们的心情是好的,难能可贵,本将军理解。不过,你们忽略了江山社稷的大事。”曹文诏借着星光,扫视一眼属下那一张张激动的脸,作出解释,“诸位可知道,现在阉党权倾天下,各省巡抚、提督为了自身利益,都为魏忠贤建生祠,树立阉党的威信。除此之外,全国上百万大军,都在魏忠贤一人掌控之中,任意调动。而袁大人虽然掌管江南数省军政财大权,但真正的心腹队伍,不过是直属营和三大军营,其总兵力不过五万余人。区区五万人马,真正能参战的不足四万,与阉党统领的上百万大军相比,悬殊太大。如果这时我们操之过急,杀掉钦差,无疑是自取灭亡。你们想想,现在魏党势力庞大,运气正旺,我们在这个关键之时,千万要小心翼翼,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你们听明白没有?” 第三十七章 明察暗访(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又有一个小头目质疑问:“将军,如此下去,何时才是尽头?” “你们不要着急,机会一定会有的。”曹文诏转过话题,“根据所获情报,田吉正派属下去总督府大堂搜集情报,他们一定会扮成蒙面人行动,我们以牙还牙,也跟他们一样打扮,去截杀他们。但装束一定要带暗记,避免误伤自己人。对于他们暗中行动,我们以诛灭奸细为由杀死他们,田吉只能吃哑巴亏,有冤无处喊。”紧接着,曹文诏又吩咐几名搜集情报的探子,“你们几位继续潜入到西跨院,探听田吉他们还有何计划?但要注意隐蔽,防止去总督府盗情报的人回来,被撞个正着。那样,一旦被他们抓住,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就得不偿失了。” “曹将军放心,我们干专业的事,已积累了许多隐身经验,在正常情况下,不会轻意被发现的。”小头目十分自信说。 “嗯,这样最好,本将军相信你们的能耐。”曹文诏满意的点点头,向几名探子挥挥手,“你们去吧!” “是!”小头目和几名探子应了一声,离开现场。 接下来,曹文诏亲自挑选二十名高手,如此这般交代一番,众队员应了一声,纷纷去更衣室穿夜行衣。时间不大,他们已经准备就绪,然后,带上暗器,每人持一把朴刀,出离东跨院,兵分两路,向总督府大堂而去。这才有开始时,黑蝙蝠于开举、八臂哪吒戴乐安发现大院内的十几条黑影后,向大堂内发出了暗号。然后,与大堂屋脊上冲过来的几名蒙面汉打在一处。 此时,黑蝙蝠于开举、八臂哪吒戴乐安,与五名蒙面汉已打有十几回合,双方功力不相上下,旗鼓相当。 而催命判官邓士亮、小悟空张用成,在总督府大堂前,被十几名蒙面汉围住厮杀。邓士亮、张用成虽然武艺高强、英勇善战,但好汉打不过双拳、英雄难敌四手。双方打有几十招,已经显得力不从心。 催命判官邓士亮边打边想:“如果长时间纠缠下去,我们有可死在乱刀之下,或者被生擒活捉。根据打斗情况看,他们一个个身手不凡,是一般兵丁难以取代的。这班人是何来历?是否是直属营人、还是其他外部势力?现在难以下结论。他们来此目的是什么?是冲我们来的呢?还是另有所图?现在敌众我寡,不能缠得时间太长,否则后果难以设想。我们得来个金蝉脱壳之法,放弃这次行动。” 想到这里,他向小悟空张用成发出撤退的暗语,然后虚晃一招,腾空跳出圈外;随即从器囊里取出几把飞刀在手。与此同时,小悟空张用成也来个“旱地拔葱”,打一个虚招后,身体飞升有一丈多高,然后在半空中一个跟头,已翻到催命判官邓士亮立身之处,从半空中坠落下来。随手从器囊里掏出几把飞镖,与邓士亮对一下眼神,说一声:“上!”,两人的身体已腾空而起,须臾之间已到总督府大堂的屋檐上。 当十几名黑影扑向大堂墙根时,催命判官邓士亮、小悟空张用成手里的飞刀、飞镖同时向下打去。只听几声惨叫,有几名黑影中了暗器倒地。与此同时,邓士亮、张用成转身扑向屋脊上打斗的几条黑影。 而黑蝙蝠于开举、八臂哪吒戴乐安正与对手打得难分难解之际,却见邓士亮、张用成前来参战,顿时精神倍增,奋力拼搏。四名高手齐心协力,只几个回合,已使对手挫了锐气,节节败退。但他们不敢恋战,邓士亮打一声唿哨,几人虚晃一招,沿着大堂屋脊,向后疾行而去,行动如猿猴一样敏捷。 待那五条黑影回过神,随后追赶时,催命判官邓士亮他们已经跑一段距离。而大堂门前一班蒙面汉,被邓士亮、张用成飞刀、飞镖打伤几人后,不觉一个沉愣,如此就耽误了一些时间。随即,小头目一声号令,兵分两路,一路跃升到屋檐上,踏着屋脊追赶对手。另一路由大堂两侧向后包抄过去。 当那班蒙面汉追到大堂后面时,催命判官邓士亮几人已飞身下了屋檐,向后院飞奔而去。一个个如苍鹰、如狡兔、如猿猴,速度之快,难以言喻。很快,便与后面的追赶者拉开一段距离。时间不大,他们已经跑到后院墙根,跃身翻过院墙后,绕道向西跨院而去。 而曹文诏属下的一班侦探队,追到后院墙根时,四名窃贼已跑得踪影皆无。一名探子问小头目:“头儿,我们是否追下去?” “算啦!我们知道他们是谁即可,如穷追不舍,有可能着了他们的道。”小头目挥一下手,“我们回到大堂前,一边救护伤员,一边进大堂检查一下,是否有机密公文被盗?” 随着小头目一声令下,众探子转身返回总督府大堂前。见那几名被暗器所伤的探子,没被打中要害处,保住了一条性命。小头目令几名属下搀扶他们回营房包扎伤口。接着,他领着其他探子进大堂内检査被盗情况。 话分两头,却说钦差大臣田吉,由赛吕布卜雨生、东海蛟周兆方、剑侠蒋先凯和大力士冯其山相陪,在密室里品茶谈话。不觉间,已经过去两炷香时间。 这时,只见田吉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喝一口茶。随即,手中杯子停在半空,目光凝视着杯子,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问四名将领:“你们说,邓士亮他们今晚去总督府大堂査找有关袁可立的证据,能否有收获?” 田吉话音刚落,赛吕布卜雨生便接过话茬,极力讨好说:“大人,依末将看,邓兄弟他们这一次出行,一定会大获全胜,满载而归。” “何以见得?”东海蛟周兆方目光盯着卜雨生的脸,质疑问。 “凭直觉。”赛吕布卜雨生以肯定的口吻说,“凭他们绝顶的武功和江湖经验,一定能顺利得手的。” “要是袁可立在总督府大堂内及外围,布下伏兵,恐怕这一次行动会流产。弄不好,还会酿成损兵折将。”剑侠蒋先凯提出自己的看法。 “哪能呢?”大力士冯其山不屑一顾,摇了摇头说,“总督府不是紫禁城,戒备森严,也不会有重要宝藏如此重视它。说不定袁可立和他的侍卫、及直属营那班人早就沉睡在梦乡里了。” 第三十七章 明察暗访(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啍!冯兄如此说,也过于轻敌了。”剑侠蒋先凯嗤之以鼻,话语中带着讥讽、嘲弄和鄙视,“依我看,总督府虽然不是紫禁城,但它却是江南数省的首府。袁可立作为首府的总指挥,决不会掉以轻心,连防御兵力都不派的。一旦有兵力防守,邓兄弟他们这一次出师一定不顺利。” “各位仁兄不必争论,等邓兄弟他们回来便知分晓。”赛吕布卜雨生打着圆场,随即问田吉,“钦差大人,您分析一下,邓兄弟他们这一次出行,是否顺利?” 田吉目光仍然滞留在手中杯子上,沉思好一会,才放下杯子,那样子显得无精打彩,过了半晌才说:“本钦差有种预感,邓士亮他们这次出师不利,很有可能遭受截杀。” “钦差大人有何理由证明邓士亮他们出师不利?”东海蛟周兆方质疑问。 “凭直觉,你们可知道,人都有第六感观的。往往遇到不顺利的事情发生,就有一种潜意识的引力,在心灵深处游逸,使你心神不安,神不守舍,一种不祥之兆笼罩着,使其挥之不去。”田吉说得神乎其神,甚至离了谱,使几名将领将信将疑,一知半解,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他们忽听门外有脚步声,渐渐的由远而近。一个个屏气凝神,侧耳细听。与此同时,也各自操起兵器,以应不测之事发生。 田吉细听一会,绷紧的心弦松驰下来,对其他几名将领道:“大家不必紧张,是自己人,是邓士亮他们回来了。” 须臾,脚步声已到门前,随即听到“笃笃笃”几声敲门。 剑侠蒋先凯冲门口问:“什么人敲门?” “我是邓士亮,我们回来了。”催命判官邓士亮在门外回答。 田吉目光移到房门口,向蒋先凯做个手势,蒋先凯点点头,随即道:“来啦!来啦!” 说着,迈步到房门前,拉开门闩。待邓士亮他们进来后,又将门闩上。 在外面监视的几名探子,见催命判官邓士亮他们进入房间后,立即从隐蔽处溜出来,蹑手蹑脚来到房门前,分布在窗根和门口,侧耳聆听室内的谈话。 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小悟空张用成、八臂哪吒戴乐安进入室内后,一个个显得灰头土脸,汗流浃背,也带点狼狈不堪的样子。 钦差大臣田吉抬起目光,打量他们好一会,做个手势:“你们坐下,是胜是败?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一遍。” 四人将手中朴刀放在墙根,又抬起胳膊擦去脸上汗水,这才在椅子上坐下。 东海蛟周兆方心里不过意,来到桌前,提过茶壶,倒几杯茶端过来,将它一一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关切道:“各位兄弟辛苦了,喝杯茶解解渴。” “谢谢了!”催命判官邓士亮显得十分饥渴的样子,端起杯,咕噜咕噜几口,将一杯茶喝得一滴不剩。 其他三人也不客气,端起杯子便喝。那样子,就像饥汉见到一盘香喷喷的美味佳肴,既垂涎三尺,又狼吞虎咽。 钦差田吉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游来游去。直到他们将杯中茶喝尽,才开口问:“你们这次总督府之行,有何收获。” “他奶奶的,竹篮打水一场空;还险些回不来。”催命判官邓士亮咬牙切齿骂了一句。由于激动,脸上的五官都被扭曲得错了位。 善于观言察色的田吉,见他这个样子,知道事情出人意料之外,随口道:“你不要激动,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叙述详细一点。” “嗯,好的。”催命判官邓士亮稍着平静之后,便将现场情况叙述一遍。最后道,“大人,小的不明白那班戴面具、穿夜行衣的那班人是何来路?是直属营人干的呢?还是其他外来势力?现在难以下结论。” 东海蛟周兆方思忖一会:“难道那帮人也想搜查袁可立的证据,想将他扳倒?要是这样,连我们在内,就算第三股势力了。” 钦差田吉边听边思索,当他听到周兆方说有第三股势力时,立即想起江北小镇的情景,想道:“难道这第三股势力与江北那班蒙面汉有联系吗?如果江北那班人不是袁可立的属下,他们是谁?是扬州那边的,还是江湖上人?他们是有意跟我们过不去,还是另有所图?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这里,田吉开口道:“现在别管那班蒙面汉是谁,既然文书案抽屉里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壁橱里也不一定有。我们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也甭想得到。” “大人,常言说得好:‘不到黄河不死心。’既然总督府大堂内的壁橱都上了锁,说明里面必有珍贵资料,我们何不二返荊州?打开壁橱的门,寻找有价值的东西?”剑侠蒋先凯建议道。 田吉思忖一会:“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那班蒙面汉要是直属营人,我们这时再去行动,正好中了他们的埋伏。如此鲁莽,是自投罗网。” 大力士冯其山接过话茬“大人,您说得虽然在理,但总不能一拖再拖呀?夜长梦多,恐怕对我们不利。” “这样吧!等天时有变,下大雨时行动,那里防范必然松驰。我们可以抓住机会行动。”田吉转过话题,吩咐道,“今晚之事到此结束,你们回去休息,明天早饭后去东大营调査有关援助润州之事,看情况是否属实。如能从中找出蛛丝马迹,顺藤摸瓜,便能使润州失陷的真相大白。” “属下明白!”两名侍卫和六名将领站起身,保护田吉出离密室。 而在外面窃听的几名探子,就在田吉他们起身之际,已悄然离去。 却说曹文诏派出一班探子出去之后,在两名侍从陪同下,回到寝室,坐在桌旁继续看书。一名侍从上了茶后,与另一名侍从守在门旁警戒。 此时,曹文诏心里牵挂着总督府前的情况,虽然眼睛盯着书本,却显得神不守舍,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过了好长时间,他也没安定下心来,索性放下书本,端起杯边品茶、边等待消息。 大约过去两三炷香时间,只见一名侍从进入室内:“报告将军,去总督府截杀歹徒的兵丁回来了。” 第三十七 明察暗访(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曹文诏听后,为之一振,立即挥一下手:“速请他们进来说话。” “是!”侍从转身出去。 片刻,只见小头目率领众探子进入室内,还有几个负伤的被搀扶着。他们到达桌前时,齐刷刷跪倒在地。小头目抱一下拳:“将军,我等无能,未能捉住歹徒,还使几名兄弟中了暗器。幸而没击中要害部位,才使他们保住一条性命。” “没伤性命最好,过一会将他们带回去上点金疮药,包扎一下。”曹文诏语气和蔼,向众人挥一下手,“不必再跪,起来说话。” “谢将军!”小头目和众兵丁道一声谢,纷纷站起身。 曹文诏抬起目光,打量他们一会,语气仍然十分平和:“你们将与敌交手的情况,详细说明一下;本将军也好根据情况,作出新的安排。” “好的!”小头目抱一下拳,便将现场情况作了详细叙述。最后道,“将军,只因他们轻功太好,速度太快,使我们追赶不上,让他们逃脱了。” 曹文诏听后,默默的点点头,思忖一会,向众兵丁挥挥手:“你们回营房去吧!有事时再找你们。对了,负伤的兄弟要立即清洗伤口,上药包扎,避免伤口感染。” “是!”众人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寝室。 众兵丁走后,曹文诏坐在桌前,思忖应付敌人的对策。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一炷香时间。他思前想后,越发觉得事态严重而复杂。随着田吉的步步紧避,对袁可立的威胁也越来越大。 只见一名侍从再次跨进室内,抱一下拳:“报告将军,打探消息的兄弟回来了。” 曹文诏听后,冲室外喊道:“你们不必通报,直接进来吧!” 在室外的几名探子,听到招见之声,立即跨进室内。一字儿站在桌前,抱拳施礼:“我等参见将军。” “不必多礼!”曹文诏指着一旁的几张椅子,“你们坐下说话。” “谢将军!”几名探子道一声谢,坐在椅子上。 曹文诏观察一下几人的眼神,开门见山问:“你们二返荆州,想必又有新的发现了?不妨将听到的、看到的,全盘托出。” “回将军话,情况是这样的。”小头目将听到的话一五一十说个分明。 曹文诏听到汇报,心头甚喜,随即称赞道:“你们探听的消息非常重要,为我们提供了有价值的东西,本将军记你们团体一等功,希不负重托,再接再厉,以后为直属营打探更多、更有价值的消息,好啦!今晚到此为止,你们回去休息,明天晩上继续打探消息。” “谢将军嘉奖,我们决不辜负将军的栽培和希望,为直属营打探更多更有价值的情报,使阉党爪牙的阴谋难以得逞。”小头目和几名探子异口同声,表示之后,起身出离房间。 几名探子走后,曹文诏感到此情况非常重要,立即吩咐两名侍从:“你俩迅速将孙传庭等几位将军找来,一起商议军情。” “小的遵令!”两名侍从应声而去。 一袋烟之后,孙传庭、秦良玉、卢象升、洪承畴、杨嗣昌几名将领来到曹文诏寝室,彼此寒暄之后,落了坐。曹文诏将搜集到的情报,向众将作了说明。 众将听后,都感到形势对袁可立非常不利。各自沉默一会,卢象升建议:“各位仁兄,此事至关紧要,我们不能擅自作主,应与袁大人商议对策,以此采取措施,来个针锋相对,以牙还牙!” 杨嗣昌附和道:“我赞同象升兄的意见,如果我们擅自作主,越俎代庖,出了纰漏,我们担代不起责任。” “就怕袁大人早就安寝了,现在去打扰恐怕不好,不如明早去汇报。”洪承畴说出自己的意见。 “要是情况有变,怕误了大事。一旦东大营官兵来不及准备,被姓田的看出破绽来,其后果难以设想。”秦良玉建议道,“凡事紧前不紧后,要有充分准备才是。” “嗯,我赞同。就是袁大人已经就寝,也要将他喊醒。”孙传庭附和道。 “据曹某所知,大人每天晚上都喜欢看书,往往到子夜以后才就寝。”曹文诏向诸将说明,然后珲一下手,“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去大人那里汇报。” 几人拿定主意,起身出离房间,向袁可立寝室而去。 果如曹文诏所说,袁可立每天晚上都在孜孜不倦看书。在他的房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如《诸子百家》、《四书五经》、《史记》、《古今帝王录》,以及各类闲书。 这一天晩饭后,袁可立跟每天晚上一样,坐在桌前看书。一支红烛燃放亮光,将室内照得一片辉煌。四名侍卫,轮流替他放哨警戒。 此时,袁可立正在埋头看书时,却见一名侍卫跨进室内,打一个千:“报告大人,曹将军他们到来,说有要事求见。” “哦!”袁可立听后,心中咯噔一愣,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随手放下书,做个手势,“有请几位将军!” 曹文诏几人在外面听到相请声音,迅速跨进室内,向袁可立抱一下拳:“末将参见大人!” “好的,你们坐下说话。”袁可立指着一旁几张椅子,示意几名将领入坐。随即又吩咐侍卫,“给几位将军上茶。” “是!”侍卫应了一声,到桌前沏茶。几名将领也随之坐下。 借着烛光,袁可立打量几名将领一会,问:“已经夜深了,你们在这时候来有何事要向袁某汇报。” 孙传庭指着曹文诏:“大人,您问曹将军,有关情报之事,都是他一手操办的。他是唱主角的,我们几位是唱配角的,整场戏都在他掌握之中。” “哦!曹将军快说说这场戏怎么开演?怎么收场?”袁可立饶有风趣说。 “大人,情况是这样的。”曹文诏将探子打听到的消息,即总督府前决斗的情况,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接着又道,“明天田吉一伙要去东大营调查援助润州城之事,这件事千万不能出差错。一旦被姓田的摸清楚我们曾与张太师他们联手灭掉田春秀、宋安一伙,那后果是不堪设想。” 第三十七章 明察暗访(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袁可立听后,也感到事态非常棘手,沉默一会说:“看来,田吉有直捣黄龙之心,他不将袁某扳倒,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啍!”卢象升愤愤不平,嗤之以鼻,“姓田的想在江南地段有作为,那比登天还难。弄不好,他丢掉狗命,还不知是怎么死的?” “就是,他就是本领通天,一根柱子也撑不起大厦的。”洪承畴附和着。 “大人,有关东大营之事,应早一点派人通知陈奇瑜,提前作好准备,免得临时抱佛脚。”杨嗣昌向袁可立建议。 “是呀!凡事要赶在时间前面。这样,敌人才不会有可趁时机。”袁可立目光落在曹文诏脸上,吩咐道,“曹将军,有关派人员去东大营通知陈奇瑜,就由你委派吧!” “好的,末将会亲自派名心腹去送信的,并护送他出城。”曹文诏接受命令,随后又提出自己的想法,“大人,各位仁兄,曹某有一个反间计,不知能否施行?” “你有何锦囊妙计就说出来,大家磋商一下,看能否施行?”孙传庭瞅着曹文诏,显得急不可待的样子,“嘴含明珠不吐不明,计在你肚子里,不说出来,我们也是葫芦里摸天,不知个所以然。” 此时,袁可立也显得非常关注的样子,抬一下手腕:“曹将军不必隐隐藏藏,说出来大伙共同商议。” “末将准备这样做。”曹文诏成竹在胸,欣然说出自己的想法,“田吉不是想趁滂沱大雨之际,再次潜入总督府大堂内搜査证据吗?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施反间计将朝廷大员搞掉几个,以此削弱阉党的实力。” 袁可立和另外几名将领听后,都来了兴趣,不约而同将目光投过来。 洪承畴眨巴着眼,迟疑片刻问:“曹兄是否在痴人说梦?京城距此千里迢迢,鞭长莫及,如何能搞掉阉党身边的大员?” 曹文诏不慌不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问袁可立:“大人,只要您知道魏忠贤党羽中谁的笔迹,就好办。您想想看,哪位大员曾有私信和公函与您来往过?” 袁可立手托脑门想了一会,惊喜道:“有了,因老夫担任南京工部尚书,受制于京师工部上书吴淳夫,老夫来南京不久,吴淳夫曾来过一道公函,要老夫对江南数省的厂矿产业抓好,为朝廷创造税率。另外,还有顾命元臣霍维华,曾给老夫写过一封私信。当初老夫外调南京,情绪低落,他曾来信安慰过老夫。” 曹文诏听后,兴奋不已,迫不及待问:“大人,那道公函和私信还在吗?” “在的,被老夫藏在密室里。你们稍坐片刻,老夫将它取来。”袁可立站起身,离开坐位,点亮一支红烛,在侍卫的陪同下,来到书橱旁,将书橱挪动位置,从墙壁上露出一个洞口,然后与待卫钻入里面。 几名将领的目光,不约而同移到书橱后的洞口,等待袁可立和侍卫出来。过有一炷香时间,袁可立和侍卫才从洞口内出来。侍卫将手中红烛递给袁可立,动手将书橱搬复原位。 此时,只见袁可立面带笑容,来到曹文诏面前,将手中公函、私信交给曹文诏:“曹将军,你看一下上面的内容,是否要模仿他俩的笔迹?” “是的!”曹文诏接过公函和私信,点点头说,“只有模仿好两个奸贼的笔迹,反间计便成功。那魏忠贤生性多疑,眼里揉不得沙子;决不会容忍自己的亲信出卖自己的。如此,吴淳夫、霍维华是粪坑里跳舞——着(屎)死了。” 袁可立转身来到桌前,坐下来,犹豫片刻说:“这样对待他们,是否手段残忍呢?要是此计被魏忠贤看出破绽来,计策前功尽弃,还会加快阉党对老夫的制裁。这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此计要慎重从事,能施则施,不能施就放弃。” “大人,您过于仁慈了。”孙传庭目光凝视着袁可立,直言不讳说,“想起魏忠贤及其党羽,当初对付东林党人,恨不能斩尽杀绝,从来没有仁慈过。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就是呀!大人可不要忘记,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那阉党及其爪牙,跃跃欲试,已将刀架到我们脖子上,我们再不反制,只有等着人头落地了。”秦良玉也随之附和。 “大人,当断不断,必成后患啊!”洪承畴接过话茬,旁敲侧击,“根据我们的能力,多除掉阉党的一个帮凶,便削弱了阉党的一分力量。与此同时,也减轻他们对我们的一分威胁。” “想起润州卫所指挥使宋安,乃是工部尚书吴淳夫的小舅子。宋安、田春秀一伙,惨死在东大营和张太师他们合围之中,万一田吉查出真相来,上奏到朝廷,吴淳夫和田尔耕岂能善罢甘休?即使魏忠贤不愿发兵符,调兵遣将,出重兵围攻总督府,吴淳夫、田尔耕也会大哭大闹,以此胁迫魏忠贤。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们要赶在时间的前面,来个先发制人。”杨嗣昌以乞求的目光望着袁可立。 此时此刻,袁可立在众将极力劝说下,心情开始浮动。当他看到那一双双炽热而期待的目光时,深受感动。他抬一下手腕:“好啦!诸位的心情是好的,但这件事一定要有十层的把握,才能下手。”他的目光转向曹文诏,“曹将军,你能将这两份信函上的字迹模仿得天衣无缝吗?如果有一字之差,被看出破绽来,此计就会泡汤,弄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人放心,曹某不才,有关笔迹模仿,虽然不能百分之百像,也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五的标准。”似乎,曹文诏成竹在胸,稳操胜券。 “既然这样,你就在此处写。至于反间计的内容,由你自己杜撰。”袁可立吩咐完毕,向侍卫挥一下手,“给曹将军准备文房四宝。” “小的遵令!”一名侍卫应了一声,迈步来到书橱前,取过笔墨纸砚,将它一一放在桌上,铺好纸,随即帮助磨墨。 曹文诏站起身,搬着椅子来桌前,坐下之后,抓起毛笔,略加思忖,一边照着信函上的字迹,一边书写内容。 第三十七章 明察暗访(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大约过去两炷香时间,曹文诏的两封信函终于一挥而就。然后,参照两种笔迹核对一下,毫无差异。但他仍然放心不下,将信函递给袁可立:“大人,请您看一下,看这两封信函的字迹与吴淳夫、霍维华的字迹是否有差异?” 袁可立接过两封信函,借着烛光,反复对照一遍,又逐字端详,脸上露出微笑,点着头夸奖:“嗯,没有丝毫的差异,真是妙笔生花啊!没想到,曹将军竟然文武双拳,老夫佩服。” 曹文诏微微一笑,十分谦逊道:“大人过奖了,小的之所以学得这点能耐,都是大人一手栽培出来的。” 接下来,袁可立又将两封信函的内容细看一遍,揣摩一会,点了点头:“好,很好;这个反间计如能成功,吴淳夫和霍维华的小命就玩完了。曹将军,这两封信函由你将它放在总督府大堂内的壁橱里。在壁橱里除一些不重要的资料,其余没有机密东西。你将这两封密函放进壁櫉里,田吉他们如能搜出来,会如获至宝的。” 说着,将两封信函和壁橱上的钥匙交给曹文诏。 曹文诏接过信函和钥匙,将它揣进衣袋里。接下来,几名将领又谈些其他事,方才告辞而去。 翌日早饭后,袁可立与几名将领按计划,提前来到总督府大堂里。边喝茶、边谈话,意在等候田吉他们到来。 大约过去一炷香之后,只见钦差大臣田吉,在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六名将领,以及部分卫队的陪同下,全身披挂,来到总督府庭院内。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交给卫队队员。当下,田吉携同两名侍卫、六名将领,走进总督府大堂内。 袁可立和一班将领见田吉他们进入大堂内,对夜间发生的事,故作不知,也不主动提起。几人抬起眼,目光一起投向跨进大堂的田吉他们。随即一起站起来,笑脸相迎。 袁可立抱一下拳,试探问:“不知钦差大人这身打扮,有何去向?” “噢!是这样的。”田吉微微一笑,抱拳还礼,“袁大人,我们来南京总督府已有好些天了,面对东大营援助润州之事,不甚了解,两处联手却敌不过张国纪两万人马,而造成田春秀、宋安他们全军覆灭,陈奇瑜损兵折将,大败输亏。对了,烦大人和几位将领陪田某走一趟,进行彻底搜查。要是责任在陈奇瑜指挥不力,决不估且私情,应将他抓捕查办。” 在此种情况下,为了不引起田吉的怀疑,袁可立只好附和道:“钦差大人大义凛然,一心奉公,令袁某佩服。东大营人马乃是袁某下辖队伍,应积极配合钦差大人调査。否则,钦差大人会说袁某包庇下属。” “嗯,这就对了。”田吉含糊其辞,故意夸奖道,“袁大人不愧是三朝元老,办事雷厉风行,一心想着朝廷,使田某钦佩不已。现在天时不早了,准备一下上路吧!” “好的!好的!”袁可立随口应答,接下来,吩咐几名侍卫,“你们几位去备马。” “小的遵令!”几名侍卫应声而去。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一名侍卫来到总督府大堂,打个千:“报告大人,马已经备好,请您定夺。” “嗯!”袁可立点一下头,向田吉抱一下拳,“钦差大人,我们走吧!” 其实,田吉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恨不能腋生双翅,飞到东大营。 当下,袁可立与众人一起出离大堂,来到庭院内,各自上了马匹,抖一下马缰,驰骋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得到直属营将领曹文诏通知后,心想:“田吉这个奸贼,为润州之战,他会挖空心思,千方百计进行调查、取证,以此定罪与袁大人和总督府的各位将领。万一被他查出我们在弄虚作假,与张太师联手剿灭田春秀、宋安一伙,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我要连夜招集众将开个碰头会,将上司的精神传达下去,做好充分的精神准备,而避免临时抱佛脚。” 想到这里,他吩咐一名侍从:“你去营房里将几名将领叫到指挥所来,本指挥使有重要任务分配下去。” “小的遵令!”侍从匆匆而去。 时间不大,水军统领王亚龙、赛金刚孙进安、小温侯张良昌、火眼金睛冯文卫、扑天雕秦余、白花蛇李元纪、白衣秀士赵中亭,一起来到东大营指挥所里,彼此落坐后,侍从为他们一一上茶。 赛金刚孙进安的目光,在室内扫视一圈,又打量陈奇瑜片刻,见气氛没那么紧张,心里安静许多,便视探问:“都指挥使,深更半夜,招见我们有何贵干啊?” “不为萝卜不拔菜。此事牵涉到润州之战。”都指挥使陈奇瑜扫视一眼众将那一双双期待的目光,拿起桌上的一封信函在手里扬了扬,解释说,“刚才直属营曹文诏将军派一名心腹,给陈某送一封信函,信中所说:明天钦差大臣、巡按御史田吉,要来东大营调查有关润州之战的真相。所以,连夜找你们来共同商讨一下;做好充分心理准备,采取相应的措施。这样,才不至于出现尴尬、破绽和应接不暇。” 陈奇瑜话音刚落,白花蛇李元纪便嗤之以鼻:“啍,田吉那个奸贼,敢在东大营调查取证,当心他项上人头。” “都指挥使,明天田吉那个奸贼来东大营时,如果走走场、应应差便罢,要是尾大不掉,吹汤灰找裂缝,鸡蛋里挑骨头,以此对付我们和袁大人他们。我们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砍下他的人头,免得惹是生非,后患无穷。”白衣秀士赵中亭愤愤不平,挥一下手,做个杀的动作。 “对,我赞同赵兄的建议,将田吉项上人头砍下来,万事皆休;从此以后,他也甭想在江南地段作威作福。”扑天雕秦余附和着,“要是除掉这个祸害,袁大人以及直属营、三大军营的全体将领,也免受威胁、风险和担惊受怕。” 第三十七章 明察暗访(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不可以!这样做太鲁莽了,会造成严重的不良后果。”陈奇瑜对几名将领的建议,立即加以否认,“田吉虽然是魏忠贤委任的钦差大臣、巡按御史,并不是代表皇帝出巡。但如今魏忠贤如日中天,权倾天下。不但掌控一切朝政大权,还掌控全国上百万的军队。我们如果鲁莽行事,杀了田吉,魏忠贤一定会倾全国之兵,对我们进行彻底清剿。如此,连皇上和张太师他们,也会一起遭殃,受到灭顶之灾。所以,大丈夫要审时度势,见机而动,方能保全大局。正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众将经陈奇瑜如此一说,觉得也有道理,便沉默不语。 陈奇瑜扫视众将一眼,继续道:“根据曹文诏将军信中说:田吉从京城来南京时,只带两名武功高强的侍卫。那一天到南京东城门时,却与守城兵丁发生冲突,双方交手正打得难分难解之际,兹有两省巡抚潘汝祯率领六名将领、三千名兵丁,押着钱粮,从浙江杭州而来。只因潘汝祯及时赶到,而使那场打斗终止。” “后来情况怎样?”小温侯张良昌问。 “至于那场冲突,有几名兵丁断送了身家性命,还有几位受了伤。当直属营几名将领赶到时,只因潘汝祯从中周旋,再加上田吉持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这件事就不了了之被糊弄过去。”陈奇瑜说此话时,显得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奶奶的,姓田的身为钦差大臣,怎么能草菅人命,任意杀人?蝼蚁尚且偷生,难道那些兵丁不是父母所生?”火眼金睛冯文卫气得眼里喷出仇恨之火。 “好啦!人家是钦差,杀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容易。不要说杀几个兵丁,就是袁大人的身家性命也捏在姓田的手里。”陈奇瑜心里虽然愤恨,但表面上并没流露出来,“姓田的被接到总督府后,却将浙江提督府的六名将领和三千兵丁留下来,精选了一班卫队保护他的自身安全。” “******姓田比猴子多条辫子,是个人精。”赛金刚孙进安接过话茬,分析道,“姓田的可能知道总督府下辖的直属营和三大军营的人马靠不住,才动用浙江兵力来保护自己。看来,姓田的非等闲之辈。” “暂且别议论它。”陈奇瑜转过话题,“为了防止明天姓田的到来对军营进行突查,我们事先做好准备,将责任贯彻下去,使每一个兵丁对润州之战的真相,要守口如瓶。能将此事掩盖过去,我们全体官兵和袁大人他们,都会平安无事。” 说着,将有关事项,如此这般作了交代。 “都指挥使放心,我们会按照您的布置,全面贯彻落实,使全军上下一条心,众口一词,让姓田的无功而返。”几名将领异口同声表示。 “好啦!天时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明天一早集合队伍,在教军场进行操练,并将指示传达下去。”陈奇瑜宣布会议结束,向众将领挥了挥手。 几名将领站起身,告辞而去。 再说总督袁可立,携同几名侍卫及众将领,陪同田吉等一班卫队,骑马出离总督府,沿着街道,向东而行。不到一炷香时间,已到南京东城门。 守门兵丁见到钦差大臣田吉、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恨不能冲上前去,将他们碎尸万段。但见袁可立和几名将领带队,知道他们出行,一定有要事办。所以,不敢上前拦截,立于一旁,让马队从自己的身旁过去。 当总督袁可立率领众人出离东城门后,几十匹战马首尾相连,沿着官道,向东风驰电掣而去。战马所过之处,马蹄哒哒之声,传下很远。与此同时,马蹄蹬起的尘埃,沸沸扬扬,漫天飞舞,形成了一长串的阴霾。 马队行不到半个时辰,已到东大营教军场前,各自放慢了速度。远远望去,只见众兵将在教军场上操练。有的练马上功夫,两人一组进行厮杀,刀光剑影,杀得难解难分。有的练马下功夫的,分为蓝绿两队,双方使刀的、使剑的、使枪的、使戟的,长矛、棍棒、锤、斧、钺、戈、锏、镋、鞭、链,总之,十八般兵器样样齐全。两队拼搏,来往穿行,腾挪跳跃,前攻后击,左右逢源,打得十分胶着。还有一些兵丁,在靶场上练习射箭。有不少兵丁的箭术,已练到炉火纯青地步,有百步穿杨的本领,箭无虚发,每箭都射中靶心。有的虽然偏差点,但也只在靶心外围。按其箭技,已达上乘功效。 此时,只见都指挥使陈奇瑜,在赛金刚孙进安、小温侯张良昌、火眼金睛冯文卫、扑天雕秦余、白花蛇李元纪、白衣秀士赵中亭的陪同下,穿行在教军场之间。他们时而看马上厮杀,时而看蓝绿两队的地面上拼搏;还不时的指指点点。最后,他们来到靶场,看兵丁们射箭。不难看出,都指挥使陈奇瑜与几名将领的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面对快到教军场边缘的田吉一帮人,他们故意装着没看见,照样我行我素,边穿行在队伍中间、边指指点点、边谈笑风生。 其实,他们是在逢场作戏,故意扮演一场精美绝伦的拼搏场面。 时间不大,总督袁可立、钦差大臣田吉,以及众将领、侍卫、卫队,在教军场边缘勒住马。一双双目光在教军场上来回巡视着,见到那精彩的场面,无不赞叹连声,有的卫队兵丁高兴得手舞足蹈,并发出啧啧之声。 总督袁可立看一会东大营兵将的操练场面,转过脸问身旁马背上的田吉:“钦差大人,您看兵将们操练得如何?” “很好,看样子,人人英勇、个个善战;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钦差大臣田吉赞叹一番,转而又摇了摇头,“本钦差百思不得其解,这样强兵强将,怎么会败在老贼张国纪手下?败得十分凄惨;而且赔进了润州知府田春秀、指挥使宋安,以及四五千人马?” “钦差大人,俗话说:‘人外有人比人能,天外有天比天高。’东大营人马虽然骁勇善战,但扬州那班人马,却是原太师张国纪一手栽培出来的。当初,张太师不但是三朝元老,还是皇亲国戚,精通兵书战策,善于用兵。正所谓生姜还是老的辣。”袁可立目光瞅着田吉那疑窦丛生的面部表情,进一步解释,“据都指挥使陈奇瑜当时兵败后,到总督府向袁某负荆请罪时汇报,当初援助润州时,曾中了张国纪围点打援之计,使其损兵折将,使士气受挫。又经过双方交手,没能占上风,结果被张国纪大军分割包围,才大败亏输,导致润州失陷。” 田吉沉默好一会,眉头紧皱,过了半晌才说:“袁大人,你将陈奇瑜他们喊过来,本钦差要亲自问一下当时润州之战情况。” 第三十七章 明察暗访(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的!袁某立即喊他们过来听训。”袁可立点头表示,随即双手捂到嘴旁,做成喇叭形,向教军场中心喊,“都指挥使陈奇瑜和几名将领听着!我是总督袁可立,陪钦差大臣来此试探军情,你们过来一下,钦差大人找你们问话。” “来啦!来啦!”陈奇瑜在教军场中心回应着,与几名将领穿行在人道中,向教军场边缘而来。 时间不大,陈奇瑜携同孙进安、张良昌、冯文卫、秦余、李元纪、赵中亭几名将领来到教军场边缘。这时,袁可立、田吉他们都已经下了马。 陈奇瑜和众将见此,双膝跪地,抱拳施礼,异口同声道:“末将参见钦差大人、总督大人!” 钦差大臣田吉的目光,在陈奇瑜和几名将领的脸上,来回扫视几遍,最后又落到陈奇瑜的脸上;端详着、打量着,过了好一会,才漫不经心抬一下手腕:“你们不必再拜,起来说话。” “谢钦差大人!”陈奇瑜和几名将领抱一下拳,从地上爬起来。 当下,总督袁可立将陈奇瑜他们向田吉作了介绍。 田吉只是嗤之以鼻,冷冷的“啍”了一声,算是给对方一个回敬。然后,脸沉似水对陈奇瑜说:“今天本钦差来东大营,是要调查一件重大事件,希你积极配合,如实回答本钦差问话。如有一句谎言,掩盖事实真相,本钦差持尚方宝剑,来个先斩后奏。” “钦差大人请问,末将决不敢弄虚作假,如有一句谎言,就是将末将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也不会吱一下牙的。”陈奇瑜抱一下拳,显得不慌不忙,镇定自若。 “嗯,很好,真有大将的风范。”田吉察言观色,见陈奇瑜面不改色,没有丝毫的不良反映,心里觉得对方不会说谎,真有君子坦荡荡的浩然之气,随即问,“前段时间,润州城被张国纪大军围困,你们出兵援助,因何没有击溃张国纪大军?反而导致你们损兵折将,大败亏输,润州人马全军覆灭?” “回钦差大人话,只因叛贼张国纪用兵如神,布下天罗地网之法,使末将猝不及防,才导致惨败,润州人马全军覆灭。”陈奇瑜抱一下拳,将事先拟定的计划,完完整整叙述一遍。最后说,“大人,当时润州战场情况就是这样,如有一句谎言,愿砍愿杀,随您的便。” 田吉听了叙述,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说:“至于润州战场情况,听你一面之词还不够,本钦差要进一步调査取证,方可按律定罪。” 总督袁可立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感到田吉的原形要毕露。此时此刻,他心里在琢磨对策。心想:“万一姓田的要以权恃强,不顾全大局,置陈奇瑜于死地,老夫就顾不了后果如何?发动东大营兵将,将田吉及其他的侍卫、将领和卫队,彻底剿灭干净。” 正值袁可立思忖对策之际,只听田吉吩咐催命判官田吉、黑蝙蝠于开举:“你二人分头到教军场去,对兵丁或者小头目进行寻问,了解润州战况经过,看他们的讲法,与陈奇瑜的话是否吻合?” “在下遵令!”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应了一声,一个手持乌钢剑,一个手执鬼头刀,向教军场上正在操练的人群走去。 袁可立和几名将领,望着两名侍卫走向教军场的背影,深深为陈奇瑜及其众将领的安危捏把冷汗。他们知道,虽然对田吉来军营调查取证,事先作了充分准备。但是,人心隔肚皮,虎皮隔毛衣;如果有一个兵丁、小头目畏刀避剑、贪生怕死,或者想立功讨赏,说出润州之战的事实真相,其后果始料未及,不堪想象。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从教军场回来,田吉打量他俩片刻,迫不及待问:“你俩打听的情况如何?是否与陈奇瑜所说的相同?” 催命判官邓士亮望一眼陈奇瑜,随即抱一下拳:“禀报大人,在下连续访问几名兵丁,他们所反映的情况,与陈将军所说的一致。如此看来,张国纪用兵真的厉害无比,不可小觑。” “哼!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张国纪那个老贼,只恨午门斩首时,没砍下他的脑袋,才酿成今天的后患。如今,扬州、润州都被张国纪大军占领,长江水道被控,严重影响江南皇粮、税银的运转。本钦差要调动大批军队,进攻扬州、润州,不遗余力收复失地,打通长江水道,确保江南粮道的畅通无阻。”田吉目露凶光,咬牙切齿说着很话。然后,目光移向黑蝙蝠于开举,“于开举,你再说说,你所了解的情况如何?” “回大人话,小的所了解的情况,跟邓兄一样,陈将军所报属实,无可非议。”黑蝙蝠于开举不假思索回答。 田吉听了汇报,沉默不语,抬起目光在教军场中来回移动,心想:“有关这次调查取证,看来是无功而返。他们众口一词,是否是他们事先串通一气,以此瞒天过海,欺骗本钦差?要是这样,我就是拿刀子撬他们的嘴,也不会得出一句真话来。唉!田某来南京是步步艰辛,毫无进展。明察不行,抽空再来个暗访,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这时,袁可立见田吉缄口不语,若有所思,知道他在思考对策,便旁敲侧击问:“钦差大人,事实已明了,还有何可查的?不如进指挥所小憩一会,喝杯茶解解渴如何?” “明了?明什么了?这件事没完。本钦差不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决不善罢甘休。”田吉鹰隼般的目光射向陈奇瑜,向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挥一下手,“来呀!陈奇瑜为东大营都指挥使,拥兵至重,指挥不利,造成损兵折将,润州失守,罪在不赦,将他抓起来,革职查办。” 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正要上闯之际,只见赛金刚孙进安、小温侯张良昌迅速抽出宝剑,挡在陈奇瑜前面。孙进安虎视眈眈,厉声断喝:“狗官,谁敢上前,我就斩下他的首级。我们驰骋疆场杀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不但不慰问、安抚,反而无辜治罪,是何道理?” “就是,胜败乃兵家常事,谁能保证自己是常胜将军?面对强敌,就是你田大人亲自出马,也不一定能取胜。”小温侯张良昌手握宝剑,横眉立目,气呼呼道,“有关润州之战,我们都指挥使率领我们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三进三出,才将我们的人马带出绝境,闯出重围。当时的惨状,谁能知晓?你们在京城锦衣玉食,养得脑满肠肥;却不知我们当兵驰骋疆场时吞糠咽菜,流血牺牲的情景。你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向上司邀功请赏,不问青红皂白,说抓人就抓人,王法何在?如果你们执迷不悟,强行抓人,那要看我们手中的宝剑是否允许?” 第三十七章 明察暗访(十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放肆!你们目无王法,拒捕抗令,我要将你们统统抓捕归案。”田吉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冲身后的六名将领挥一下手,“你们也协助抓人,违抗者格杀勿论!” “属下遵令!”赛吕布卜雨生、东海蛟周兆方、小悟空张用成、剑侠蒋先凯、八臂哪吒戴乐安、大力士冯其山闻令,纷纷亮出宝剑、朴刀,跃跃欲试,准备上闯。 东大营这边,火眼金睛冯文卫、扑天雕秦余、白花蛇李元纪、白衣秀士赵中亭,见田吉属下已亮出兵器,准备上闯,也纷纷亮出刀剑,要与对手一决高低。 此时,直属营的将领孙传庭、秦良玉、卢象升、洪承畴、杨嗣昌、曹文诏见此情景,也将手伸向刀柄、剑柄,以应付事态突変。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要进行火拼之际,总督袁可立跨前几步,抱着拳,义正词严道:“钦差大人少烦勿躁,听袁某将话说完!” 田吉瞅一眼袁可立,不冷不热道:“袁大人有何话尽管说来,看是否符合本钦差的意思?要是不分好歹,冒天下之大不韪,莫怪本钦差不近人情。” “啍!”袁可立冷啍一声,指着双方将领道,“你们看看这势态,同室操戈,自相残杀,成何体统?大人,依袁某之意,陈奇瑜虽然指挥失利,但遇到的对手却是张太师,损兵折将,情有可原。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要是因眼前之事而大动干戈,双方冲突,拼得你死我活,那是自残手足啊!正所谓二虎相争,必有一亡。您知道吗?损失哪一方,对朝廷大为不利。” “这……”田吉觉得袁可立的话合情合理,犹豫片刻,“袁大人,依你之意,该如何处理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 “你们都将手中兵器收起。”总督袁可立向双方将领挥一下手,然后向田吉抱一下拳,“钦差大人,陈奇瑜乃是一员猛将,前一次援助润州时,虽然指挥失利,但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应采取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案,让陈奇瑜戴罪立功,何为不好?” 田吉思前想后,终于下了断言:“好吧!这一次听总督大人的,放陈奇瑜一码。如果下一次再出现类似情况,新账旧账一起算。到那时,不要怪田某不近人情。” 陈奇瑜心里对田吉恨之入骨,但却不露声色,向田吉惺惺作态道:“谢钦差大人不杀之恩。从今往后,陈某要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罢啦!奉承话不必多说,要做实际行动中去。”田吉白了陈奇瑜一眼,向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以及六名将领挥一下手,“你们将刀剑入鞘吧!” “属下遵令!”两名侍卫、六名将领应了一声,将手中刀剑插入鞘中。 一场剑拔弩张的拼杀,就这样结束了。但双方仍然怀有敌意心理,目光中流露出戒备、仇视,稍有摩擦,便可再度碰撞出拼搏的火花来。 为了缓和双方矛盾,袁可立赔着笑脸说:“钦差大人,常言说得好:‘化干戈为玉帛。’双方剑拔弩张、即将开打已告结束。我们何不去指挥所一叙,今晌小酌几杯?以此化释前嫌,握手言和?” “罢啦!本钦差没兴趣。”田吉冷冰冰冲了一句,向两名侍卫、六名将领挥一下手,“我们打道回府。” 说着,转身向马匹走去。 两名侍卫和六名将领,也转过身,随后跟了上去。片刻,他们已到马前,从卫队兵丁手里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抖一下马缰,拍马而去。 袁可立望一眼离去的田吉他们,转过头对陈奇瑜说:“姓田的诡计多端,你们要加强警戒,以防他们夜间来个突然袭击,抓捕兵丁去审问。” “总督大人放心,我们会严密防范的。”陈奇瑜抱一下拳表示。 “好的,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也该回去了,免得姓田的生疑。”袁可立向直属营几名将领和侍卫们挥一下手,“我们回去。” 说着,翻身上马,拍一下马后胯,随田吉他们追下去。 几天后,终于迎来了一场暴风雨,大雨滂沱,从上午一直下到晚上也没有停下来。如此,街道上断了行人;军营里的兵丁,也缩在营房里,没一个出头露面的。 这一天晚上,田吉又招集两名侍卫和六名将领来到密室里。各自坐定后,在烛光下,田吉扫一眼几人的面孔,开门见山说:“今天是难得的好机会,你们要抓住时机,去总督府再度查找有关袁可立的信件。” “大人,从上一次行动之后,即使没有岗哨守卫,大堂的门上,也会上锁的。我们行动时,如果将锁拧坏了,更会引起直属营那班人的警惕,以后更会加强防范的。”催命判官邓士亮提出自己的看法。 田吉听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从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将他交给催命判官邓士亮:“这是一把********,什么锁都能开。是田某在京城时,找锁匠配制的。上一次行动时,忘记交给你们使用,这一次派上了用场,你们带上它,不要弄丢了。” 催命判官邓士亮接过********,在手里翻看一会,揣进怀里,试探问:“大人,这一次行动,要派哪些人去?” 田吉抬起眼,目光从小悟空张用成、八臂哪吒戴乐安脸上扫过,不假思索说:“还按上一次几人去。为了避免将大堂内弄上水,每个人带一把伞,开门后,将伞放在门旁。这样,就不至于引起怀疑的。” “大人放心,我们做事会小心翼翼的,决不会露出一丝半毫的蛛丝马迹来。如果大堂内的壁橱里有机密,我们会人不知、鬼不觉将那些公函、私信,全部盗出来,以供大人参考、筛选,搜取有价值的东西。”黑蝙蝠于开举说。 “嗯,要是找到有关袁可立的罪证来,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小悟空张用成接过话茬,神色十分自信。 八臂哪吒戴乐安却不像小悟空张用成那么自信,轻轻摇一下头:“要是总督府大堂内的壁橱里,也跟文书案抽屉里一样,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我们是白跑一趟了。” “你呀!尽说晦气话,人还没到总督府,怎能知道白跑一趟呢?”赛吕布卜雨生显得十分不悦,当面指责。 八臂哪吒戴乐安正要进行反驳时,只见田吉打着圆场道:“好啦!好啦!不要再斗嘴了。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去搜索,怎能知道壁橱里是否有机密?你们去搜索吧!即使空手而归,本钦差也不怨你们的。” “属下遵令!”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小悟空张用成、八臂哪吒戴乐安抱一下拳,转身出离密室。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三十八章 巧施反间计(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三十八章巧施反间计 闲言少叙,书接上章。 却说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小悟空张用成、八臂哪吒戴乐安,奉钦差大臣田吉之令,去总督府盗窃机密信函,以此作为扳倒总督袁可立的证据。 四人回到寝室,换上夜行衣,带上刀剑、打火器材,撑着伞,冒雨出了门。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四人已到总督府大堂门前。四处观察一会,除雨仍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风在竟情的刮个不停外,其余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当下,催命判官邓士亮从怀里掏出********,开了总督府大堂的门锁。然后,轻轻一推,只听“吱呀”一声,两扇门分立两旁。四人阖上雨伞,放在门槛前,跨进室内。室内,阴森森的伸手不见五指,再加上室外黑黝黝,风雨交加,使室内更是黑暗。此时此刻,四人就像被笼罩在一口大锅内,心里有种恐惧之感。 催命判官邓士亮吩咐小悟空张用成:“小悟空,将火把点燃。” “是!”小悟空张用成应了一声,先从腰袋上抽下火把,又从怀里取出打火器材,点燃火把后,室内顿时灯火辉煌。眼前的黑暗,已荡然无存。 “于开举、戴乐安,你俩将门虚掩上,就在室内守卫,门留出一条缝,以此观察外面动静。我和张用成去搜索函件。”催命判官邓士亮吩咐后,便与张用成向文书案前走来。 片刻,他俩已到文书案前,转进内里,仍对抽屉不放心,邓士亮免不了拉开抽屉翻找一会,见抽屉里跟前一次一样,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催命判官邓士亮显得十分沮丧,转过脸望一眼壁櫥,向小悟空张用成挥一下手:“来,到壁橱前看一下,或许奇迹会出现。” 当下,两人向前走有一丈远,已到壁橱前。催命判官邓士亮先开了左边一个壁橱的门锁,拉开橱门,在火把的相照下,只见里面放许多账本。邓士亮伸手拿过一本,就着光亮翻看一会,没有一点价值。于是,他将左边壁橱内的账本全部翻看一遍,也没有与袁可立相关的材料。 他没有气馁,又开了右边壁橱,里面同样是历年的钱粮账本。翻看完毕,毫无收获。最后,他打开中间的壁橱。壁橱被打开后,只见壁橱中间有一隔板,分为上下两层。隔板上有一个精致小木箱,鲜艳夺目,非常美观,但箱上并没上锁。 催命判官邓士亮和小悟空张用成见此情景,都一阵惊喜,邓士亮伸手将小木箱端下来,转身来到文书案前,将他放在桌面上。小悟空举着火把凑上来,只见催命判官判官邓士亮,小心翼翼掀开箱盖,只见箱里有两封信函。他心里一阵欣喜,有点欣喜若狂的感觉。立即伸手将两封信抓起来,看着封面上的字迹。 小悟空张用成将手中火把向前凑近些,问:“邓大哥,是谁的信函?” “一封是工部尚书吴淳夫的信函,另一封是顾命元臣霍维华的。”催命判官邓士亮回答,“不知他二人与袁可立有何来往?” 小悟空张用成不假思索道:“邓大哥,何不拆开封皮,看里面写的什么内容?” “不可以,我们做下人的,无权私拆信函。不管这两封信重不重要,我们都要将它带回去,由钦差大人亲手启拆。”催命判官邓士亮将两封信揣进怀里,又向小悟空张用成做个手势,“走,再到壁橱前查找一翻,看能否再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当下,他俩再一次来到壁橱前,将空木箱放回原处,又在隔板下层将一部账本翻看,直至翻看完毕,也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最后,只得将三个橱门锁上。 “看来,今晚唯一的收获,就是这两封信。我们回去吧!免得呆久了,被值班人员撞个正着就麻烦了。”催命判官邓士亮说着,与小悟空张用成来到门口。 黑蝙蝠于开举、八臂哪吒戴乐安见此,一起迎上来。于开举问:“邓大哥,查到眉目没有?” “只得到两封朝廷大员的两封信,是否有价值?给钦差大人看后,便知分晓。其余,壁橱里都是账本,毫无价值。这里不可久留,我们回去吧!”催命判官邓士亮向其他几位挥一下手。 当下,四人撑起伞,出离大堂,催命判官邓士亮锁上门后,便一起冒雨而回。 话分两头,却说钦差大臣田吉,在赛吕布卜雨生、东海蛟周兆方、剑侠蒋先凯、大力士冯其山的陪同下,在密室里品茶、边说着话。 大力士冯其山问:“钦差大人,不知邓士亮他们今晚行动,收获怎样?” “就怕遇到对手,再次厮杀,打得不可开交?”剑侠蔣先凯接过话茬,“要是遇到对头,今晚又是无功而返。” “啍!”赛吕布卜雨生瞅一眼蒋先凯,嗤之以鼻说,“蒋兄弟是看戏流眼泪——替古人担忧了?外面这么大风雨,连躲藏地方都没有,哪来人站岗?” “我也觉得没人站岗的。”东海蛟周兆方附和着,“即使有一两名岗哨,他们今晚的小命算是玩完了。” 他们正议论之间,忽然听到外面一声咳嗽。室内几人无不惊喜交集,目光集中在房门口,侧耳细听。 钦差大臣田吉也跟其他几名将领一样心情,喜展眉梢,向几名将领挥一下手:“谁去开房门?” “我去开!“大力士冯其山自告奋勇,站起身,几步就到房门前,抬手拽开门闩,拉开房门,只见邓士亮他们已站在门前。 几人见开了房门,一起跨进室内,息了伞;将伞放在一条凳子上。 田吉抬起目光,打量几人好一会,做个手势:“来来来,先坐下说话。” “谢钦差大人。”四人抱一下拳,来到椅子前,一起坐了下来,然后摘下面具。 “这一次行动,遇到麻烦没有?”田吉目光在他们脸上游来荡去,想从中读出喜怒哀乐。 “回大人话,这次行动,不但没遇到任何麻烦,还窃取您所需要的东西。”催命判官邓士亮脸上露出微笑,从怀里掏出两封信,递给田吉,“大人,我们搜遍整个壁橱,里面除一些账本外,没有其它有价值的东西。不知这两封信是否符合您的需要?请您启阅。” 田吉见到邓士亮递过来的两封信函,又惊又喜,不知信中是否有重大突破?自己也是葫芦里摸天,不知所以然。他迅速接过信函,先看一下封面上的字体,更是震惊不已。随后,拆开一封信,取出信笺,从头至尾阅读起来。 两名侍卫和其他将领,目光一起集中在田吉的脸上,见他眉头紧皱,暗藏着杀机。一个个绷紧心弦,揣摩不透信中是何内容?此时此刻,他们又不敢多问,怕碰了钉子,或者被骂得狗血喷头。 第三十八章 巧施反间计(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田吉一封信阅完,将信笺放在桌面上,又拆开第二封信浏览。只见他的脸上更是愤怒不已,等他阅完信之后,已气得脸色铁青,以手击桌,破口大骂:“岂有此理!这两个披着羊皮的狼,心怀叵测,干出这样龌龊之事,真是大逆不道。辜负了九千岁的信任和知遇之恩。” 说着,将信封和信笺扔到桌面上,吹胡子瞪眼睛,双手在微微打颤。 催命判官邓士亮忍耐不住,试探问:“大人,信中写的是什么内容?让您如此动怒?”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啊!”钦差大臣田吉余怒未消,指着桌上的信笺说,“没想到,被九千岁试为心腹的工部尚书吴淳夫、顾命元臣霍维华,竟然与袁可立相勾结,想司机谋害九千岁,真******混蛋透顶。” “钦差大人,您能否将信中内容说详细一点?吴大人和霍大人究竟有何阴谋?”黑蝙蝠于开举目视着田吉,想了解信中的详细内容。 田吉龇牙咧嘴、橫眉怒目:“那两个该死的老贼,在京城拉帮结派,收买杀手,要寻机刺杀九千岁。如果这条计策失败,再诓九千岁来南京,与袁可立联手,诛杀九千岁。其歹毒之法,心如蛇蝎,恨不能饮其血,食其肉。” 赛吕布卜雨生见田吉气得五官都错了位,试探问:“钦差大人,有关工部尚书吴淳夫、顾命元臣霍维华与总督袁可立暗中勾结,该如何对付他们?” “钦差大人,常言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依小的之见,应将袁可立处决,以除后患。”黑蝙蝠于开举建议道。 “对,应将姓袁的做掉,总督府群龙无首,就没有人再公开反抗。”大力士冯其山附和道。 田吉手托脑门,思忖好久才放下托在脑门上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此事系关重大,要慎重起见,不可操之过急。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事如果处理不好,将会造成成千上万人头落地。” “钦差大人,难道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让袁可立、吴淳夫、霍维华他们逍遥法外吗?”八臂哪吒戴乐安以恳求的目光看着田吉。 “这件事容我再考虑一会。”田吉再一次手托脑门,思忖好久才放下手掌。从他的神色看,似乎有新的突破;目光在众将脸上掠过,漫不经心说,“为了稳定大局,以及我们自身的安全;暂时不声张此事,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对于吴淳夫、霍维华二人,本钦差写道密函,连同这两封信,派专人送往京城,亲手交给九千岁。九千岁面对身边的奸细,决不会心慈手软,或公开、或秘密会将二贼处死的。至于袁可立,只有等九千岁的懿旨下达后,再作出处理。不然,一旦发生兵变,其后果不堪设想。弄不好,连我们的身家性命都会赔进去的。” 两名侍卫和六名将领听了田吉的一番言语,分析一下,觉得也有道理。各自对视一眼,目光又集中到田吉的脸上。 田吉与属下对视一眼,好像读懂他们的心思,随即吩咐催命判官邓士亮:“烦你准备好文房四宝,本钦差要给九千岁上道奏折。” “好的,属下立即准备。”催命判官邓士亮站起身,来到后檐墙条桌上取过文房四宝。先将纸张铺好,又摆好砚台和毛笔。接下来,开始磨墨。 田吉将椅子向桌前挪动一下,然后抓起笔,蘸一下墨,开始写奏折。时间不大,奏折已写完,细阅一遍,便将它装进信封里,在封皮上写下收信人与寄信人的名讳,封好口后,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接下来,又将吴淳夫、霍维华的信函重新装进信封中,封了口。 一切准备就绪后,田吉目光落在催命判官邓士亮脸上,将三封信递过来:“邓侍卫,烦你去京城一趟,将三封信函亲手交给九千岁。” 催命判官邓士亮接过信函,揣进怀里,表示:“邓某愿意替大人分忧解愁,去京城送信。” “嗯!好的!”钦差田吉瞅着邓士亮,满意的点点头,“途中,风险不断,危机四伏,一定要自我保护,千万不能将信函丢失。那是取决于这场斗争的胜败得失。” “大人放心,头可断、血可流,邓某也不能丢失信函;要冲破层层阻力,跋山涉水,也要将信函亲手交到九千岁的手里。”催命判官邓士亮说出了肺腑之言。 “好的,本钦差知道你的忠心和能耐,明天就动身去京城。”钦差田吉总结了前一次在江北小镇遭受截杀的经验,交代道,“为了安全起见,明天动身前,一定要多加小心,精心打扮,不至于被失破身份而遭受追杀。” “邓某知道怎么做。正所谓吃一欠、长一智;通过前一次在江北小镇的教训,决不会再上当受骗,对任何人都不会轻意相信。”催命判官邓士亮强调说。 话分两头。狂风暴雨经过两天两夜之后,终于云消雾散,晴空万里,阳光普照。 这一天下午傍晚时分,总督袁可立叫侍卫通知直属营几名将领到自己的寝室里,彼此落坐后,侍卫献上茶水。 袁可立目光从诸将的脸上扫过,故意调侃道:“啊呀!两天狂风暴雨终于过去,迎来了雨过天晴,爽心悦目,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其实,袁可立的言外之意,明眼人一听就明白。所谓万事不离其中,众将何尝总督大人找自己来此,所商讨的无非是反间计之事。 而孙传庭却故意问:“总督大人,不知您找我们来此有何任务要分配?” “噢!没事聊一聊吗!前两天狂风暴雨下个不停,人龟缩在寝室里出不得门,非常着闷。现在天气晴和,心情特别好。找你们来聊一聊,叙叙家常,更能促进开心,使得身心健康。”总督袁可立微笑着回答,脸上绽开一团花。 “哦!”秦良玉瞅着袁可立的笑脸,打趣道,“大人找我们来,就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嘛!”总督袁可立故作惊讶,继而微微一笑,“俗话说得好:‘不为萝卜不拔菜。’老夫找你们来,一是谈谈心,二是顺便问一下曹将军,不知总督府大堂内壁橱里那两封密信是否还在?曹将军检查没有?” 第三十八章 巧施反间计(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其实,曹文诏早知袁可立的心理,只是转过弯、抹过角而已,现在终归转入正题,随即回答:“禀大人,雨还没停之际,末将就对大堂壁橱内检查一遍。那只木箱里的两封信函已不翼而飞了。随即,曹某派名心腹,去南京四城门通知守城官兵、长江渡口安检人员、船主和江北客栈的周建华他们,在最近几天,凡是由江南过江的客商不予检查,一律放行。目的,是不打草惊蛇,让送信人不担惊受怕,顺利到达京城。“ 众将听报,喜出望外。杨嗣昌乐得有点手舞足蹈:“大人,此计运用得太妙,就像三国赤壁之战蒋干盗书一样,使曹操动怒,杀了两名水军都督。这一计成功,奸贼吴淳夫、霍维华的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了。“ “就怕魏忠贤不像曹操那样一时犯糊凃,一旦他警觉起来,实破这条反间计。我们的计划将会落空,前功尽弃。”袁可立收敛起笑容,脸上掠过一丝担忧。 “大人放心好了,据说魏忠贤生性多疑,为了自己的权利,决不会容忍别人背叛他的,尤其是自己身边的近臣和心腹。”曹文诏旁敲侧击,说出自己的看法。 “好啦!此计不管能否得逞,我们都不能放松警惕,要严加防范。防止田吉奉魏忠贤之令,对我们进行突然袭击。”袁可立向众将下达了命令。 自此,总督袁可立和直属营众将,暗中加强防范,而对田吉一伙盗信之事,只字不提。田吉他们也是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彼此见面时,只是心照不宣。此事按下不表。 话分两头,却说催命判官邓士亮,奉钦差大臣田吉之令,去京城给魏忠贤送信函。到第二天早晨,已风停雨住,天气晴朗。当太阳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时,阳光普照;经风雨淋洗后的六朝古都,显得更加金碧辉煌,鲜艳夺目。 为了遮人眼目,催命判官邓士亮化妆成一名行走江湖的侠士,先让卫队一名士兵将自己的马和行李牵出总督府大院,自己由西跨院院墙翻出去。 那名卫队兵丁按指定地点,早就守候在那里。催命判官邓士亮从兵丁手里接过行李和缰绳,与兵丁耳语之后,兵丁沿着院墙外返回西跨院。而催命判官邓士亮,四处环视一圈,见没有可疑者,便牵马上了街道,背上宝剑和行李,翻身而上,向北城门而去。 过了两炷香之后,他骑马已到北城门,见城门敞开,而守城兵丁则三五一群,在岗房门前高谈阔论,对一些出入的客商,并不检查,任其出入。 催命判官邓士亮见此情景,十分纳闷,心想:“今天守门兵丁怎么发了慈悲?对过往客商不例行公事,严加检查?难道是几天风雨原因,使他们变得懒惰起来?要是这样,就减少了对我的威胁。我何不趁此机会,冲过防线?再混过渡口防线,过了长江,我就安全了。驰马北上,可以直达京师。” 想到这里,催命判官邓士亮并不下马,拍马冲过城门,直奔长江渡口而去。时间不大,已到渡口码头上。 此时,渡船上已有几十名乘客。码头上一班兵丁站在一旁,其中一个小头目说:“几天狂风暴雨,使金陵城物资短缺,鲜鱼水菜更是紧张。全城军民,难以购买。所以,巡抚大人有令,为了恢复市场物资,凡过往客商,在五天之内,免于检查、收税,任其出入。” 小头目话音刚落,一名正在上船的客商说:“巡抚大人真是清官,让我们有几天挣钱的自由空间。” “好人啊!好官啊!如此机会是百年难遇的,各位客商,要好好把握这段黄金时间,不容错过。”另一个客商发自肺腑说。 此时,催命判官邓士亮听到客商的议论,心里暖乎乎的。心想:“怪不得经过城门时,守门兵丁不加阻拦呢?原来是潘汝祯下一道禁令,才使邓某减少了许多麻烦。在京城时,常听人们议论,潘汝祯靠溜须拍马,替九千岁建生祠而得到赏识、直接爬起来的一位高官。在众多人的眼里,他是个庸才、草包;没想到,他也有好的一面,在黎民百姓之中,被予为好官、清官。如此看来,京城里的那班达官贵人,都是势利小人,狗眼看人低。” 正值催命判官邓士亮浮想联翩之际,船老大在船尾冲邓士亮喊:“客官是否要过江?要过江的话,请将马牵上船,过一会就开船了。” “我要过江,不过江来江边闯什么魂?”催命判官邓士亮不冷不热道。 “既然这样,请上船吧!”船老大向几名水手挥一手,“你们帮岸上那位客官将马牵上船来,然后启锚扯帆,准备开船。” “小的遵令!”几名水手应了一声,上岸将邓士亮的马牵上了船,邓士亮也随后上了船。 几名水手将跳板抽上船,又将铁锚拿上船。然后,拿起竹篙将船撑离岸,调好船头。接下来扯起帆篷,船老大把好舵,船开始向北岸驶去。 两炷香之后,渡船已到江北岸码头停了下来,客商们开始陆续上船。催命判官邓士亮也牵着马上了岸。几名安检人员站在一旁,对上岸的客商也不检査,目送着一个个客商从自己的身旁经过。 “谢天谢地,这一关终于闯过去了。”催命判官邓士亮心里默念着,感到十分幸运。离岸有十几丈远,便翻身上马,拍一下马后胯,那匹战马嘶鸣一声,沿着官道,向北而去。 一路上,免不了饥肠辘辘,风餐露宿。非止一日,催命判官邓士亮终于到达京城。进了正阳门,走了好长一段路程,皇城的承天门。然后,直奔午门而来。因为他持有钦差大臣田吉的腰牌,守城门的官兵不敢阻拦,一路畅通无阻。 却说这一天早朝后,魏忠贤在小安子、小乐子两名太监的陪同下,向**而来。时间不大,已到客氏寝宫门前,进了院门,向客厅走来。 第三十八章 巧施反间计(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客氏正在客厅内把玩一只夜光杯,她听到门外脚步声,知道是老相好回来,立即放下手中杯,迎了出来。片刻,已到门外,向魏忠贤道一个万福,娇滴滴道:“大总管,您回来啦?” “回来啦!回来啦!每天料理朝政,搞得疲惫不堪。”魏忠贤眉头紧皱,无精打采。 客氏见此,上前搀着魏忠贤的胳膊,娇声娇气道:“啊哟哟!我的大总管呃!您的话让奴婢心疼哦!走,进客厅里歇着,奴婢沏杯香喷喷的热茶,让您解解渴,提提神,消除疲劳。 当下,小安子、小乐子留在门外警戒;魏忠贤在客氏搀扶下进了客厅。安排魏忠贤坐下后,客氏立即到条桌前沏茶。片刻,茶沏好后,端到魏忠贤面前,轻轻的放在茶几上,笑容满面:“大总管,喝一口润润嗓子,精神会立即兴奋起来。” “好啦!你也坐吧!本宫先躺一会,养一会神。”魏忠贤打了个哈欠,半躺在椅子上,闭起双眼,养起精神来。 客氏坐在魏忠贤左侧的一张椅子上,抬起杏眼,打量着魏忠贤因操劳过度,显得憔悴的脸上,已布满了许多皱纹,心里有点不舍。心想:“这个半真半假的老太监,自从入宫,踹开魏朝后,奴婢便与他对食同居,深深的爱上他。他不但能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还会体贴人,这是当时魏朝无法取代的。如果有一天,他登上皇帝的宝座,我要逼他封我为皇后,封我儿子侯国兴为太子。要是他不允许,而把太子之位让给他的侄子魏良卿,那就莫怪我施阴招,运用我们客家祖传的秘方,让他慢慢的死去,而且死得很惨……” 想到这里,客氏轻声细语道:“大总管,您上床休息吧!这样会着凉的。” 魏忠贤似乎听到客氏在说话,连眼皮也没睁,只是抬一下手腕,以着制止。客氏心知肚明,坐在一旁,不在言语。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只见太监小安子跨进客厅内,见魏忠贤闭目养神,迟疑片刻,还是开了口:“小安子禀报大总管,钦差大臣田吉派人送信来了,要面见您。” 半醒半睡的魏忠贤,听到钦差大臣几个字,立即睁开双眼,坐起身,凝视着小安子,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嘞!送信人在哪里?” “回大总管话,来人正在院门外候着呢。”小安子恭恭敬敬回答。 “快有请送信人晋见。”魏忠贤做个手势。 “奴才遵令!”小安子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客厅。 片刻,送信人在小安子陪同下,来到客厅内。只见来人望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魏忠贤,推金山、倒玉柱,扑通跪倒在地,自我介绍:“在下乃钦差大人从御林军挑选的侍卫,贱名邓士亮,原来在江湖上送小的一个绰号,叫催命判官。在下邓士亮叩见九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很好的名子和绰号,从体格上看,便知是武林高手,真是名不虚传。好啦!礼节就免了吧!看坐!”魏忠贤审视着眼前这位年轻人,见他五大三粗,心里已有了几分喜欢。 此时,催命判官邓士亮,从怀里掏出三封信函,站起身,双手呈到魏忠贤面前:“禀告九千岁,小的奉钦差大臣之命,给您送信,请您过目。” “你坐吧!”魏忠贤从邓士亮手里接过信函,指着对面五尺远的椅子说。 “谢九千岁!”催命判官邓士亮转过身,跨前几步,在椅子上坐下。 这时,只见魏忠贤拿着三封信函,先看一下封面上的字迹,心里不觉一惊,想道:“吴淳夫、霍维华的信怎么会到田吉之手?难道里面有蹊跷?不过,信都在此,内容一看便知。先看后看都一样,我得先看一下田吉的信里是怎么说的?一切就有了眉目。” 于是,他放下手中另外两封信,动手拆开田吉的信函,从头至尾观看着。坐在一旁的客氏和邓士亮的目光,集中在魏忠贤的脸上,观看他的面部表情。只见魏忠贤的眉头紧皱,脸色铁青。客氏知道,此信的分量不轻,其内容一定有重要之事。却又不敢打扰,只得缄口不言,静观其变。 魏忠贤看完田吉的信函后,放下信笺,又拆开吴淳夫的信函,取出信笺细看。看到一半时,只见他咬牙切齿骂出了声:“这个老匹夫,尽敢背叛本宫,谋害本宫身家性命,真是粪坑里跳舞——着了(屎)死。他奶奶的,凡是跟本宫作对的人,他的小命算玩到头了。” 接下来,魏忠贤又拆开霍维华的信浏览,看着,脸色愈加难看,铁青之中夹杂着杀机。越是这样,客氏越不敢插言,深怕被撞到南墙上,而下不了台阶。 直到魏忠贤看完信放下信笺后,客氏才试探问:“大总管,是谁的信函触及到您的要害处,而让您发雷霆之怒?” “奶奶的,吴淳夫、霍维华两个老匹夫竟然勾结袁可立,要谋害本宫。”魏忠贤余怒未消,气得咬牙切齿。 “有这等事?”客氏杏眼圆睁,惊讶不已,迟疑好一会才说,“真是人心隔肚皮,虎皮隔毛衣。常听您说:工部尚书吴淳夫,乃是五虎之一,霍维华又是顾命元臣,乃是您的心腹,怎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奴婢怀疑是袁可立施反间计,以此削弱您的左膀右臂。大总管,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草率行事;一旦中了人家奸计,斩其手足,后悔莫及啊!” “不不不,有关吴淳夫、霍维华的笔迹,本宫不止一次看过他两的奏折,笔迹与此信函上的笔迹,一模一样,不差丝毫。”魏忠贤以肯定的语气说。 “难道笔迹就不能模仿吗?要是袁可立有意栽赃朝廷大臣,会千方百计搜集朝廷大臣的笔迹,然后模仿,加以陷害。古往今来,有多少名臣被人施反间计而遭受灭顶之灾。可是,待真相大白后,一切已经晚了。大总管,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能鲁莽行事。俗话说得好,事上后悔事好做,后悔药难买啊!” “这……”魏忠贤听客氏一番话,觉得很有道理,但他又坚信这是事实,心里非常矛盾,举棋不定。思前想后,过了好一会问客氏,“夫人,依你之意,该如何处理这件棘手之事?” 第三十八章 巧施反间计(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事情很简单。”客氏不假思索,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找几个靠谱的大臣来磋商一下,研究对策,妥善处理这件事。尽量不要制造冤案,如果鲁莽行事,冤案酿成,悔得肠子都青了,也无济于事。” “嗯,你说得也是。这件事非同小可,本宫会慎重起见的。”魏忠贤拿定主意,冲室外执行警戒的小安子、小乐子喊道,“你二位进来一下。” 小安子、小乐子听到喊声,快步来到客厅里,打个千:“大总管,您有何吩咐?” “你俩分别去左都督府通知田尔耕、东厂大堂通知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顺天府通知府丞刘志选三位迅速来这里。”魏忠贤向两名小太监传达命令,“对了,为了抓紧时间,你们备马而去。” “奴才遵令!”小安子、小乐子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客厅。 小安子、小乐子走后,魏忠贤又问催命判官邓士亮,有关袁可立近期表现,以及总督府是否派兵援润州之事。 催命判官邓士亮一一作了回答。当谈到润州之事时,邓士亮解释说:“九千岁,报告您非常不幸的事,润州城已经被张国纪大军占领,知府田春秀、指挥使宋安及润州卫所全体兵将,全部阵亡。南京东大营人马援助润州,也损失五千多兵将。” 魏忠贤听后,如五雷击顶,只觉得眼冒金星,两耳嗡嗡作响。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恢复常态,但他的心里仍如刀搅,肉如钩搭,痛不欲生。他心想:“如果扬州、润州被小皇帝朱由检占领,掌控长江水道,则切断了苏杭等沿海地带的水道,使皇粮、税银无法运送到京城。如此一来,严重影响京城军民的生活;一旦闹了讥荒,生了民变,其后果不堪设想。” “唉!星火燎原啊!没想到,张国纪那个老贼能有那么大的创举,此人不灭,乃是本宫的克星。”魏忠贤痛心疾首,长嘘短叹。过了好一会,他抑制住心酸,问催命判官邓士亮,“有关润州失陷,此事属实吗?” “回九千岁话,此事是千真万确的。”催命判官邓士亮如实回答,“为此事,钦差大人作了深刻调查,得以充分证明。” 魏忠贤脸色铁青,心情沉重,一时难以平静下来。在一旁的客氏见此情景,也是心不安宁,为朝廷的命运而捏把冷汗。 过去两炷香时间,顺天府丞刘志选、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骑马随着太监小安子、小乐子来到客氏寝宫前,翻身下马,将马缰拴在门前的拴马桩上。随后,小安子、小乐子领着他们进了客厅。 魏忠贤一脸沮丧之色,抬眼扫视他们片刻,并没言语。 小安子、小乐子跟随魏忠贤时间久了,了解他的禀性,知道主子心情不好,只是轻描淡写说了声:“大总管,几位大人已带到。” 没等魏忠贤开口,顺天府城刘志选、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不约而同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臣叩拜九千岁!千岁!千千岁!” “罢啦!起来说话!一旁看坐!”魏忠贤只是轻轻抬一下手腕,转过脸冲客氏道,“夫人,替三位大人上茶!” “奴婢遵令!”客氏站起身,去条桌前沏茶。 与此同时,刘志选、田尔耕、许显纯向前跨了几步,在催命判官邓士亮身旁的椅子坐下。三人的目光,一起落到邓士亮的脸上。审视好一会,田尔耕开口问:“年轻人想必是钦差大臣身边的侍卫吧?” “小的正是!”催命判官邓士亮站起身,向三人抱拳施礼,“在下邓士亮,叩见三位大人。邓某奉钦差大人之命,来京城给九千岁送信的。” “嗯,一看你的武功高强,非同一般,是个人才啊!”左都督田尓耕打量邓士亮一会,夸奖说,“田侍郎南下金陵,有你们保驾护航,那是万无一失啊!当时,崔尚书从御林军中挑选你们做侍卫,是选对了人。” 彼此客气一番,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这时,只见客氏沏好几杯茶,放在托盘里,扭动着肥臀,一步三摇,来到田尔耕他们面前,将托盘中杯子一一放在几人面前的茶几上,笑容可掬道:“各位大人,请品尝一下碧螺春的味口如何,它可是数得上号的名茶哦!” “有劳夫人了,我们一定好好品尝。”顺天府丞刘志选端起茶杯,递到嘴边喝了一口,在嘴里品了好一会,才咽下去,夸奖道,“嗯,好茶,馨香扑鼻,沁人心脾,回味无穷,乃是上等佳品。” “看来,府丞大人真是品茶行家,好,你慢慢品尝,不够时在下替你们沏。”客氏笑眯眯向刘志选抛一个媚眼,拿着托盘,转身送往条桌前。 而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却没有端杯,他坐下后目光一直停留在魏忠贤的脸上,见他愁眉不展,知道一定有棘手之事,才找自己和另外两名心腹大臣商讨对策的。于是,他试探着问:“九千岁,不知您找我们来,有何事要吩咐?” “唉!祸事啊!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今天本宫遇到一件难缠、而且非常棘手之事,找你们来共同商讨一下。”魏忠贤并没急于将两封密函的内容公布出来,目光却落在田尔吉的脸上,迟疑一会说,“左都督,本宫先告诉你一个非常不幸的事。你侄子田春秀、指挥使宋安、及其润州卫所全体将士,全部战死疆场,为朝廷献了身。” 左都督田尔耕听后,如同扬子江断了缆绳,又如五雷击顶,头脑嗡嗡作响。过了好一会,他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痛苦,心潮澎湃,如山洪暴发一样,冲破心里防线大堤,又像万马奔腾,咆哮着,一泻千里。 “我那苦命的侄子啊!你死得如此凄惨!你自幼就在我府上长大成人,你聪明伶俐,刻苦好学。做叔叔的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不惜重金,聘请老师,让你习武学文,几年之后,已成长为出类拔萃的人才。没想到,走上仕途只几年时间,就断送了身家性命。如此,让为叔怎么向哥嫂交代哦?”田尔耕悲悲切切,痛不欲生,泪如雨下。 第三十八章 巧施反间计(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顺天府丞刘志选、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听到田尔耕哭诉,心里也酸溜溜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而客氏从前对待嫔妃宫女是心如蛇蝎之毒,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可是,此时此刻,她见田尔耕哭天抹泪,泪水也情不自禁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忍住心中悲痛,极力相劝:“仁兄,您节哀顺变,常言说得好:‘人死不能活身。’应化悲痛为力量,替小侄报仇雪恨。” “就是,血债血还,这是天经地义之事。我们要让张国纪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顺天府丞也旁敲侧击,诚心劝说。 过了好一会,田尔耕忍住悲痛,向魏忠贤抱一下拳:“九千岁,请您下诏发兵符,让田某统领大军南征,攻扬州、夺润州,歼灭小皇帝朱由检和张国纪大军,为小侄报仇雪恨。” “仇一定要报,攻克扬州、润州也在本宫的计划之中;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魏忠贤面色沉重,一副无可奈何状。 “九千岁,如果不趁此机会攻克扬州、润州,一旦让敌人养成贼势,就很难动摇他们的根基,到那时,那班叛贼出手反制,是后患无穷啊!”田尔耕为侄子报仇心切,以乞求的目光望着魏忠贤。 “左都督,你的复仇心情,本宫心里明白,但更重要的是先解决朝廷中的内奸。不然,本宫寝食难安。”魏忠贤说出此话,目光在三名大臣脸上扫视一下。 刘志选、田尔耕、许显纯听到魏忠贤的弦外之音,心里不觉一愣。有关“内奸”两个字眼,太让他们震惊,甚至怀疑自己被列入嫌疑对象?一时间,三人面面相觑,有点不知所措。与此同时,室内的气氛也变得浓烈起来,让他们窒息得透不过气来。 过了好一会,顺天府丞刘志选打破濒临凝固的气氛,抬起目光打量着魏忠贤的面部表情,试探着问:“九千岁,您说朝廷中有内奸?他是谁?能否给我们说个明白?要是内奸在我们三人当中,您可以一针见血指出来。” “府丞大人也太多心了。”魏忠贤苦笑片刻,放松一下绷紧的心弦说,“要是内奸在你们三人当中,本宫能叫你们来这里吗?本宫视你们为心腹,才叫你们来这里,共同商讨锄奸之计。” “既然九千岁幸得过我们,就开诚布公将内奸指出来,我们也好权衡一下,助您一臂之力揪出他,以绝后患。”许显纯直截了当说了出来。 “嗯,好的。”魏忠贤从茶几上拿起两封信,在手中扬了扬,“这两封信,是工部尚书吴淳夫、顾命元臣霍维华写给江南总督袁可立的。他们相互勾结,想伺机对本宫下毒手。他们背道而驰,出乎本宫的意料。” 说着,将两封信的内容说个大概。 魏忠贤此语一出,让三名大臣震惊不已,目瞪口呆。过了半晌,左都督田尔耕质疑道:“九千岁,此事非同小可,是否有人蓄意栽赃陷害?以此削弱我们团体实力,而来个借刀杀人呢?” 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接过话茬:“据许某观察,平时吴淳夫、霍维华对九千岁您最忠心,怎么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去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刘某认为,越表现得突出的人,他的阴险就越大。九千岁,俗话说得好:‘小心能驶万年船,此事系关重大,不得不防。”顺天府丞刘志选提出自己的看法。 “只因为这件事很棘手,本宫才找你们来共同商讨的。”魏忠贤指着客氏说,“刚才夫人也持自己的观点,怕有人施反间计,以此削弱朝廷的实力。但白纸黑字写得泾渭分明,而且他们的笔迹本宫不止一次见过,那是没有丝毫的差错。呶!你们拿去看一下,看信上的笔迹是否有异端?” 顺天府丞刘志选站起身,跨前几步,从魏忠贤手里接过两封信,返回到座位,与田尔耕、许显纯逐字观看琢磨。直至将两封信的内容看了一遍,也没发现有何异常现象。三人直是咂嘴,又不好妄下结论。 魏忠贤见他们不言不语,心里甚是着急,开口问:“本宫找你们来,就是商讨这件棘手之事,怎么一个个缄口不语?俗话说:‘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我们要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才不至于将事情办成一团糟。” 过了好一会,刘志选手里拿着吴淳夫的信函,辨认好一会,对魏忠贤说:“有关吴淳夫、霍维华的笔迹,我是非常熟悉的,与此信上的笔迹没有差异。但为了证实一下真假,我们应抱着不冤枉好人的态度,重新采集他俩的笔迹,进行全方位的核对,这样就不会冤枉他俩。” “如何采集他俩的笔迹,才能不使他俩生疑?”魏忠贤的目光中含蓄着迫切、急躁,恨不能立即将此事办妥,了去一块心病。 刘志选却不慌不忙,胸有成竹,说:“九千岁,要想将事情办得两全其美,又不打草惊蛇,明天早朝时,应在奉天殿内摆好许多桌凳,保持每一个大臣一个位置,每张桌上摆上文房四宝和一本《千字文》,让他们照着《千字文》抄写一遍。然后,将所有大臣所写的手笔集中上来,重点核对吴淳夫、霍维华的笔迹,要是二者吻合,便可将他俩抓捕归案,进行严刑拷打,逼出他们的同党,以此肃清朝廷内的奸臣,为您日后登基扫除绊脚石。” “嗯!好计,这样在抓捕他俩之前,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直至现在,魏忠贤才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随即冲门外喊,“小安子、小乐子,你俩进来一下。” 小安子、小乐子听到喊声,快步来到客厅,抱一下拳:“大总管,您有何吩咐?” “你俩带一班太监,到内务府收集桌凳、千字文和文房四宝,然后布置在奉天殿内,保持每一个大臣一张桌子,每张桌上放一本《千字文》和一套文房四宝。 小安子、小乐子不解其意,满腹狐疑。小安子试探问:“大总管,现在不是科考之际,准备那些东西干嘛?难道要考核文臣武将的政绩吗?就是考核政绩,也不必要《千字文》呀?” “好啦!好啦!不该问的就少插言,照令办事去吧!”魏忠贤向小安子、小乐子挥了挥手。 小安子自知多嘴,一迭连声:“是小的不是,小的不该多问,请大总管海涵。” 说着,携同小乐子出离客厅。 小安子、小乐子走后,左都督田尔耕问:“九千岁,如果查对笔迹属实,如何对付江南总督袁可立?” 第三十八章 巧施反间计(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魏忠贤思忖一会,好像对袁可立一案,一时也拿不定主张,随口说:“有关袁可立,掌控江南数省军政财大权,实力浑厚,不可小觑。面对这两封密函被盗,他可能还蒙在鼓里。如果核对笔迹属实,先对吴淳夫、霍维华进行严刑拷打,逼出朝中更多同党,将其一网打尽。然后,再用计将袁可立诓到京城,施行拘捕。” “对,许某赞同九千岁的主张。”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随之附和,“袁可立扼守江南一隅,拥兵至重,不能硬碰硬;否则,一旦逼反了他,有可能将江南数省的军政财大权拱手相让给小皇帝朱由检。如此事酿成,江南半壁江山成了朱由检的天下,到那时,形成了南北对峙,对朝廷的危害是难以估量的。所以,只能以软实力,将他诓骗到京城,进行软禁。与此同时,让监军田侍郎兼饪江南数省总督之职。等京城握识好新的人选,走马上任后,再替换下田侍郎,这样稳步过度,就不会造成内乱,减少了兵变的危险。” 左都督田尔耕听了许显纯的一番言语,虽然觉得合情合理,但也有不足之处。他思忖片刻,接过话茬:“许佥事之言虽在情理之中,但你却忽略了关键之事。” “此话怎讲?难道许某的话有欠妥之处?”许显纯一付质嶷之色。 “你的话是对的。但关踺是袁可立的属下多名将领,都是袁可立的门生,亲手栽培出来的干将,一旦我们对袁可立有所不利,他们会全力以赴保护主子的安全,甚至不惜自己的身家性命。”左都督田尔耕对目前的形势作了分析,“根据眼下的时局看,最危害的是关外清军,皇太极自接了皇位之后,屯兵数万,俯视山海关。山海关守军稍有不慎,皇太极就会率大军破关而入,直捣京师。那时,朝廷难以抵挡洪水猛兽般的清军,政权更换大有可能。其次,就是朱由检、张国纪的人马;虽然现在拥有两三万人马,与朝廷百万大军相比,是微不足道的。可是,星火燎原,一旦养成贼势,也是朝廷一块心病。再者,就是陕西闹饥荒,有不少灾民趁机闹事,抢夺官府粮仓,如不迅速镇压,一旦蔓延开来,可是一支不可阻挡的力量。所以,考虑到朝廷用人之际,应将袁可立属下的将领调离开来,去镇守边疆。这样,就等于卸去了袁可立的左膀右臂,我们再着手对付他,就轻而易举了。” “嗯,这倒是个办法,应有效采取措施。”魏忠贤对田尔耕的建议,表示赞同,他思忖片刻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肃清朝廷中的内奸。内奸不除,本宫是寝食难安啊!一旦他们到拉帮结派之际,本宫就是想登基,宝座也坐得不安宁。” 接下来,他们仍然万事不离其中,重点是谈论吴淳夫、霍维华与袁可立暗中勾结之事。 时间就像流水一样,转眼已是翌日早晨。文武大臣按部就班,每天早朝是必不可少的大事。文武大臣,有的乘轿、有的骑马,陆续赶往奉天殿而来。 根据前一天在客氏行宫里磋商,顺天府丞刘志选,第一个乘轿来到奉天殿门前。他刚下轿没一会,却见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佥事许显纯骑着马,在几名侍卫陪同下,慢腾腾的,边走边说着话。时间不大,已到奉天殿门前,见刘志选站在门前,笑容满面打量着他俩。 田尔耕、许显纯见此,立即翻身下马,将手中马缰交给侍卫,快步迎上来,抱拳施礼:“府丞大人,来得好早啊!” “重任在身,能不早吗?为了九千岁的千秋大业,我们就是起五更、睡半夜也值。”顺天府丞刘志选面带笑容,抱拳回敬。 “那是!那是!我们做臣子的,就要吃苦在前,为九千岁分优解愁,这是职责。”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笑微微说。 正说话间,首辅大臣顾秉谦乘轿而来,当小轿停下后,一名轿夫掀开轿帘,顾秉谦被另一名轿夫扶下轿。随即,顾秉谦整了整衣衫,抬眼见刘志选、田尔耕、许显纯站在前边,边抱拳边迎上来:“三位大人好早啊!顾某今天迟来了一步。” “阁老年岁已高,又日理万机,操劳国事,迟一点也无所谓,九千岁会体谅您的。”左都督田尔耕说。 顾秉谦淡然一笑:“身为首辅大臣,就要以身作则,事事要走在人前、做在人前,才能作为群臣的表帅。” “老宰辅精神可嘉,是我们学习的凯模。真是三国时的老黄忠,值得我们敬仰。”顺天府丞刘志选接过话茬,语气中带着几分恭维。 接下来,工部尚书吴淳夫、兵部尚书崔呈秀、阁臣魏广微、黄立极等大臣,先后骑马、乘轿而来。他们下马下轿后,免不了与顾秉谦他们寒暄一番。 又过一阵,其他大臣陆续赶到。彼此互相问好,真如分别已久的好友那样亲热。 过有两炷香时间,只见殿头官出离奉天殿,撞响景阳钟,随即宣布:“诸位臣工听着,九千岁有令,叫诸位进奉天殿议事!” 各位大臣听后,纷纷向奉天殿走来。到大殿门口,免不了谦让一番。当他们进入大殿内,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朝堂上有条不紊摆满了一张张桌子,每张桌子旁摆一条凳子。每一张的桌上,摆上文房四宝、一本《千字文》。众大臣不解其意,满腹狐疑,但又不敢胡言乱语。面面相觑后,目光在朝堂上环视着;见那些桌子分为东西两半,中间是一条通道。他们知道,这是按文东武西排列的。 对于这一切,顺天府丞刘志选、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三人是心知肚明,却又不便向其他人吐明真相,揣着明白装糊涂。 第三十八章 巧施反间计(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在朝堂上的龙椅上,端坐着九千岁魏忠贤,太监小安子、小乐子,一左一右,侍立在魏忠贤左右。另有几名执事太监,分布在朝堂内的不同位置。 这时,只见太监小安子面向朝堂内的大臣,高声宣布:“各位臣工!为了弘扬中华优秀文化,经九千岁决定,经天早朝,不议国事;则开展书法大赛。比赛规则:仍按历年科考制度,第一名状元、第二名探花、第三名榜眼。凡选中状元的官职晋升三级,中探花的官职晋升两级,中榜眼的官职晋升一级。为了调动各位臣工对书法的积极性,另选十名优秀书法,作为荣誉嘉奖,将黄金一百两,白银五百两。” 此事宣布之后,站在桌子空隙间的大臣们,对朝堂上的布置,已恍然大悟。与此同时,他们面面相觑之后,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时间,朝堂上一片吵吵嚷嚷,犹如赶鸭子上架。 “诸位臣工请安静!”太监小安子抬起双臂,做着示范动作,加以制止。 过了好一阵,喧嚷声才平息下来;众大臣的目光一起投向太监小安子。 小安子扫视众大臣一眼,继续道:“现在喳家宣布,仍按往日的惯例,文东武西就坐。每人一张桌子,书法的内容,按《千字文》进行抄写,书写完毕后,在书法的右下角写上自己的名讳。否则,作弃权处理。” 大臣们听了宣布,文东武西,按部就班,纷纷入坐。那些墨,已由众太监事先磨好,不用烦心,拿起笔就可直接书写。 小安子扫视着群臣都已落坐,鄙视这班蠢驴还蒙在鼓里,不知是计。他见到那一张张不同的面孔,为了攀龙附凤,高官厚禄,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心里暗自诅咒他们。片刻,小安子接着道:“书写完毕,由顺天府丞刘志选、左都督田尓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三位大臣负责收稿,评选。好啦!书法大赛,现在开始!” 随着太监小安子一声号令,群臣们开始抄写《千字文》。一个个聚精会神,手执毛笔,饱蘸墨汁,伏案而书。那一支支毛笔,在各自的手指拿捏中晃动着,笔尖在纸上游逸着,如行龙走凤,飞针走线一般。与此同时,那一张张洁白无瑕的纸上,倾刻之间爬满了一个个娟秀的字体。 半个时晨后,首先是顺天府丞刘志选书写完毕。其次,是首辅大臣之一的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也先后完稿,在稿件右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而首辅大臣顾秉谦,因年愈古稀,动作稍微慢了些,在魏广微几人完稿后,才将《千字文》抄写完毕。但比起那些武将要快得许多,字体也娟秀美观。这是他们这班文职整天执笔弄墨的专长而锻炼出来的。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武将们平时不喜欢执笔弄墨,而喜欢舞枪弄棒,这就是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此时此刻,多数武将连一半都没写到。而且字写得特别差,有的如蟹爬一样,不堪目睹。有的因写不好,执笔的手在颤抖着,有的脑门上沁出豆粒大的汗珠,滴落在洁白的纸上。 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虽然字写得不好,又写得很慢,但写不到一半,就签名终止,草草收场。他们心知肚明,此次并非是为书法比赛而作,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为了保密起见,他俩是不露声色,将签上名字的稿件折叠好,起身交到顺天府承刘志选面前的桌面上。 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他们见田尔耕、许显纯交了卷,也随后将稿件送上来。那表情,显得十分开心,有种春风得意的样子;又有种自豪感。因为他们知道,在群臣当中的书法,能与几位阁臣书法相媲美的,几乎是零。 又过了一段时间,工部尚书吴淳夫、顾命元臣霍维华也交了稿件。为了便于查找,顺天府丞刘志选故意将两份稿件拿到一旁。接下来,阁臣张瑞图、来宗道、杨景辰、以及顾命元臣曹钦程、王绍微、阎鸣泰、贾继春等大臣,也交了稿件。 接着,九门提督金良辅在写完《千字文》之后,心里想道:“阉党今天搞这一套,并非以书法大赛而行,有可能另有阴谋,在搜集群臣的笔迹,以此核对信函大有可能?难道我给袁可立的密信,落到田吉那小子手中,向魏忠贤上了奏折,而来此手段,采集字体以作对照呢?但袁可立是个谨慎之人,遇到个人私信涉及到朝廷利弊的事,决不会留下它,以防让别人抓住把柄。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不得不防,要作好万全之策,避免遭杀身之祸。”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向刘志选桌前走来,目光却不离对方的脸,以此观言察色。可是,刘志选并没注视他,当他到桌前交稿时,只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提督大人写成了?请放桌上吧!” “是的!”九门提督金良辅应了一声,放下稿件,转身回到原位。 当文官的稿件都交完后,仍然有许多武将在忙得汗流满面,焦急不堪的样子。 坐在龙椅上的魏忠贤,自群臣开始书写以来,目光一直在群臣之间游来荡去,观察现场动态。当他见吴淳夫、霍维华交稿之后,文官们也纷纷交了稿,武将只有为数不多的人交了稿,其他人急得焦头烂额,他看着十分滑稽可笑,便与小安子耳语几句,小安子听着,不时的点头。 片刻,只见小安子清一下嗓子,跨前两步,高声宣布:“各位臣工!今天书法大赛到此结束,已交稿的大臣算是快手,有望被选中状元、探花、榜眼和前十名的佼佼者。没有交稿的臣工,也不必灰心丧气,平时练练手笔,有待下一次竞赛。你们也不必惋惜,请交稿吧!” 那些武将们听到交稿命令,一个个十分不情愿的样子。但命令如山倒,小安子之言,就是转达魏忠贤的懿旨,不得违抗命令!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放下毛笔,将写有一半的稿件交了上去。 待各自回到原位时,魏忠贤目视着朝堂上的群臣,开口道:“各位臣工,今天早朝到此结束。现在本宫宣布:顺天府臣刘志选、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三位留下评选书法,其余臣工请回,明天早朝便知谁是赢家?” 群臣们闻令,纷纷离开原位,向奉天殿门外走去。 第三十八章 巧施反间计(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首辅内阁大臣顾秉谦,听到魏忠贤的宣布,心里十分不快,心想:“每一次朝廷大小事务,魏外公都要吩咐我顾某去做,包括全国各地方官吏的奏折,都先经内阁阅览后,才上报魏外公,加以批示,方可凑效。可是,这一次书法竞赛,他怎么将我置之度外?何况,有关书法之事,除刘志选外,田尔耕、许显纯都是武将,对各家书法门派一窍不通,怎么能评选出所以然来?此事应由我们几位阁臣来评选。” 此时,群臣已基本上出离大殿,可首辅大臣顾秉谦,仍站在原位踌躇不决。有心想开口说明自己的心事,却见魏忠贤正与刘志选他们说着悄悄话,一时又插不上嘴。一时间,心里十分矛盾,左右为难。 片刻,魏忠贤抬起头,见首辅大臣顾秉谦独自一人站在朝堂上,已知对方的心事,便抬一下手臂:“顾大人怎么还不走?现在已经退朝,你回家休息去吧!” “九......九千岁,我有话说!”首辅大臣顾秉谦愣了片刻,终于开了口,“有关书法竟赛之事......” 可是,顾秉谦刚说了一句,就被魏忠贤拦住:“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出去吧!” 顾秉谦下一句刚要出口的话,被魏忠贤顶了回去,吃了闭门羹,闹得脸红脖子粗,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说:“好的!好的!顾某立即出去。” 说着,脸色铁青,迈着沉重的歩子离开原位,向大殿外走去。此时此刻,他的双腿就像灌上铅一样,每走一步,都是那样的艰难和费力。 魏忠贤知道顾秉谦碰了软钉子,心情不快,但他却故意提高嗓门,对刘志选他们说:“顾大人老了,你们瞧,他连走路都在打晃,显得十分吃力。看来,这样的老臣该劝他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 顾秉谦听后,如同五雷轰顶,眼冒金星;心如刀搅,肉如钩搭。怎么到了大殿外,上了小轿,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顾秉谦走后,刘志选拿出吴淳夫、霍维华两人所抄写的《千字文》,递给魏忠贤:“九千岁请瞧,他俩的笔迹与两封信函上的字不分两样,请您看一下。” 魏忠贤接过稿件看一下,对刘志选他们说:“那两封信函在夫人的寝宫里,走,我们一起去寝宫核对一下,便可以定局。” 左都督田尔耕指着那一大堆稿件问:“九千岁,那些手稿如何处理?” “小安子、小乐子,你二人与几位执事公公,将那一堆手稿放进档案橱中。然后,将这些桌凳、文房四宝送还内务府去。”魏忠贤指着手稿和桌凳吩咐道。 “奴才遵令!”小安子、小乐子应了一声,便与几名执事太监行动起来。 当下,顺天府丞刘志选、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陪着魏忠贤,由侧门出离奉天殿,向内宫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九门提督金良辅出离奉天殿后,两名侍卫牵马迎上来,异口同声道:“老爷,您退朝啦?” “嗯,是的!”金良辅应了一声,从一名侍卫手里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抖一下马缰,马慢腾腾向前走去。 两名侍卫见主子脸色沉重,知道主人心情不好,两人对视一眼,翻身上马,随后跟进。片刻,两名侍卫已一左一右与金良辅并驾齐驱,缓缓而行。 过了半晌,一名侍卫试探着问:“大人,今天朝堂上那场面,像似在实行科举考试,难道你们当官的也要实施考试吗?” 金良辅摇摇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哪里是考试哦!他们明明是搜集每个大臣的笔迹,还说什么书法大赛,这纯粹是阴谋诡计。” “大人,常言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魏党以搞书法大赛为由,以此来搜集各位大臣的证据,则说明朝廷中要出事。大人,此事不可掉以轻心,要加强防范才是。”另一名侍卫提醒道。 “嗯!”金良辅点点头,又摇摇头,“要是魏党有意想整治人,再防范也无济于事。除非像以前几位王爷那样,来个刀剑相拼,反出紫禁城。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还是不能那样做的。” “大人,凡事要做好充分准备,必要时来个先发制人。要是刀架脖子上,那时想反抗已来不及了。”一名侍卫仍坚持自己的原则,说出其中的利害冲突。 “你们的建议是好的,我会有应付方法的。”金良辅似乎有了新计策,抬手拍一下马后胯,“驾!”,那匹战马嘶鸣一声,蹬开四蹄,向前奔去。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驾!”、“驾!”,随即拍马跟了上去。 再说魏忠贤携同刘志选、田尔耕、许显纯来到客氏行宫,分宾主落坐后,客氏立即献上茶水,随口问:“大总管,今天书写取样还顺利吗?“ “夫人,你说本宫做事还会拖泥带水吗?一计施行,群臣们正做升官发财之梦呢。看来,人的欲望是永远占主道地位的。”魏忠贤边说边指着条桌上的一只花瓶,“夫人,请你将花瓶里的两封信函拿来,本宫要认真核对笔迹。” “奴婢遵令!”客氏转身扭动着肥臀,须臾已到条桌前,从一只精致的花瓶中取出两封信函,返回到魏忠贤面前,恭恭敬敬道,“大总管,您拿去核对一下。” 魏忠贤从客氏手里接过两封信,取出信笺展开后放在茶几上,然后掏出吴淳夫、霍维华所写的两份《千字文》手稿,展开后进行详细对照。从头至尾对照完毕,也没发现有何异常现象。 与此同时,刘志选、田尔耕、许显纯、客氏的目光,一起集中在魏忠贤的脸上,观察他的面部表情。过了好一会,刘志选试探问:“九千岁,两份稿件对照,有何差错吗?” “没有任何差错,字迹完全吻合,你们三人再对照一下,看能否找出蛛丝马迹来。”魏忠贤将两封信笺和两份《千字文》手稿递给刘志选。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分解。 第三十九章 严刑逼供(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三十九章严刑逼供 闲言少叙,书接上章。 话说大总管魏忠贤携同顺天府丞刘志选、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来到客氏寝宫内,分宾主落坐后,魏忠贤取出两封信笺与两份《千字文》手稿进行核对。结果,却没发现任何异常现象。但为了对嫌疑人的负责,魏忠贤又将手稿和信笺交给刘志选他钔核对。 顺天府丞刘志选从魏忠贤手里接过信笺和手稿后,仔细对照一遍,仍没发现有何差异,又将他交给田尔耕、许显纯:“来,你二位一人份,再认真核对一下,如有差异,立即指出来。我们要以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法,尽量不去冤枉一个好人,也决不放过一个坏人。如果朝廷中内奸不除,对九千岁的千秋大业,乃是一道障碍” 田尔耕、许显纯一人接一份手稿和信笺,认真对照起来。大约过了一袋烟时间,田尓耕放下手中手稿和信笺:“九千岁,刘大人,下官仔细查对一下,这种笔迹出自一人之手,毫无疑问,我所看这份就是吴淳夫一人所写。” “我这份也是霍維华所写,这件事已铁板上钉了钉子,狡辩也没用的。”许显纯放下手中信笺和稿件,问魏忠贤,“九千岁,您看如何处理吴淳夫、霍维华?” “既然查证属实,决不轻饶这两个混蛋。”魏忠贤脸色铁青,而且暗藏着几分不舍、几分质疑和杀机。沉默半晌说,“为了不打草惊蛇,明天早朝时等文武百官都进入奉天殿后,许佥事,你事先布置好东厂厂卫,控制奉天殿,在宣布吴淳夫、霍维华二人的罪行后,立即实施抓捕。然后,押往东厂大牢,进行审问,追査他们的同党,彻底肃清朝廷内的奸细。” 接下来,将相关事项作了安排。 在一旁一直没有吱声的客氏,听了魏忠贤的决定,不觉面带忧伤,十分低调道:“没想到,大总管平时信任的大臣,却背道而驰,干着损人利己的事来。这种口是心非,阳奉阴违的家伙,就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许显纯见客氏放出狠话,立马讨好道:“夫人放心,明天抓捕吴淳夫、霍维华两个奸贼,到了东厂大牢内,用尽各种酷刑,非让他们供出同党来。我想他们的骨头不会比当年东林党那班人硬的。” “对付这班老臣,要先礼后兵,软硬兼施,恩威并举,以此让他们招供。如果不识抬举,再施用酷刑,打他们皮开肉绽,一佛出世,二佛涅槃,让他们生不如死,直至他们供出同党为止。”顺天府丞刘志选出着馊主意。 “府丞大人放心,运用各类酷刑,许某自有办法。就是死人也会让他开口的。”许显纯乃是杀人魔王,当初有许多东林党人,都惨死在他的酷刑之下。 “好啦!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对外不可泄漏消息,以防两个奸贼畏罪潜逃。”魏忠贤向刘志选他们挥了挥手,其实是下逐客令。 “九千岁放心,臣就是将话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对外人吐露半个字的。”刘志选、田尔耕、许显纯站起身,告辞而去。 夜去晓来,转眼到了翌日天明。 朝廷大臣们,在履行他们的职责,每天都要起五更,睡半夜来奉天殿上朝。天刚蒙蒙亮,就有不少朝臣骑马的、乘轿的,来到奉天殿门前。 今天第一位到达奉天殿门前的是阁臣魏广微,魏广微下轿后,奉天殿门前,还空荡荡的没有其他臣僚,一名侍卫环视一下冷清清的场地,对魏广微说:“大人,我们今天是否来早了点?到现在还没有其他大臣到场呢。” “没事的,早一点也无所谓的。”魏广微笑容满面,显得不以为然。 侍卫打量着魏广微的面容,见他异常高兴的样子,试探着问:“大人,看您如此高兴,是否因昨天书法大赛之事呢?根据您的书法水平,有望夺得前三名的。” “是否能夺魁,等上朝时,开榜就见分晓了。”魏广微仍是笑微微的样子,“现在确定胜负,为时尚早。但根据自己的水平判断,状元、探花、榜眼,在竞争之中,不过,荣誉榜还是十拿九稳的。” “但愿您独占鳌头,能拿下状元,晋升三级,我们做下人的,脸上也有光,甚至能啃点元宝边子。”侍卫点头哈腰,说着奉承话。 正值这时,兵部尚书崔呈秀,在两名侍卫陪同下,骑马而来,他见魏广微独自站在奉天殿门前,连忙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交给侍卫,抱着拳迎上来,笑呵呵道:“阁老第一位到达,是否要得头名状元呀?” 魏广微赔着笑脸,抱拳还礼:“崔尚书笑话了,那状元乃是千中挑一,不是谁都能得到的。魏某才疏学浅,对状元之职只是非分之想。” “阁老过谦了,您乃内阁元老,整天执笔弄墨,有着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之能,要是内阁几位老臣竞争不上,我们这些武枪弄棒的武夫,更是望尘莫及了。”兵部尚书崔呈秀抱一下拳,对自己的文采低下,甚感惭愧。 片刻,工部尚书吴淳夫乘轿而来,在距离奉天殿门前三丈左右停住轿,一名侍卫掀开轿帘,扶吴淳夫下轿。阁臣魏广微、兵部尚书崔呈秀见此,急忙迎上来,笑容满面,抱拳施礼:“尚书大人来得早呀!” 吴淳夫抱拳还礼:“阁老、崔尚书早!你们乃是群臣的表帅,值得称赞。” “哎——!你我先来一步、后来一步都无所谓的,谈什么表帅?”崔呈秀不以为然,笑呵呵说,“吴尚书这一次书法大赛,有望夺魁,我们武将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只有为阁老、顾命元臣拍手叫好了。” 就在这时,首辅大臣顾秉谦乘轿而来,当轿子停下被侍卫扶下后,显得老态龙钟、无精打采。魏广微、崔呈秀、吴淳夫见此,不觉一愣,一起迎上来,异口同声问:“宰辅大人,您怎么啦?是身体不舒服吗?”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真是过时的凤凰不如鸡,看来老朽该告老还乡了。”顾秉谦抬手指着自己的胸口,“顾某的病根在哪里?我的心在痛。” “哦!”魏广微、崔呈秀、吴淳夫听后,有点莫名其妙,大惑不解。吴淳夫抱一下拳,“老宰辅身体一贯健康,怎么突然心痛呢?” 第三十九章 严刑逼供(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首辅大臣顾秉谦见吴淳夫曲解了自己的意思,随即改了口,“好啦!别谈这些,马快到上朝时间了,我们准备一下吧!” 正说话间,顺天府丞刘志选乘轿而来。刘志选的轿子刚停,田尔根、许显纯骑马而来。紧接着,曹钦程、王绍微、霍维华、阎鸣泰、贾继春等一班顾命元臣,也相继赶来。彼此下马下轿后,免不了寒暄一番,说笑一会。 又过去一炷香时间,所有朝廷大臣都到齐。在奉天殿前的场地上,黑压压的一大片,站满了大臣、侍卫和轿夫。他们等待着上朝时刻到来,也期盼书法大赛开榜,能给自己带来好兆头。 群臣们终于等到上朝时刻,这时,只见执事太监出离奉天殿,撞响景阳钟,随即宣布:“各位臣工听着!吉辰已到,进奉天殿晋见九千岁!” 群臣们闻令,纷纷进入奉天殿。跟往日一样,按部就班,文东武西,有条不紊。当他们见魏忠贤端坐在龙椅上时,齐刷刷跪下来,异口同声:“臣参拜九千岁,千岁!千千岁!” 魏忠贤一副至高无上的样子,扫视一眼朝堂上的群臣,心里十分得意,随即抬一下手腕:“各位爱卿!免礼平身!” “谢九千岁!”群臣们站起身,目视着龙书案前,等待着太监小安子宣布前一天书法大赛的结果。 可是,他们的希望将要化为泡影。接踵而至的,是个别大臣将要祸从天降,遭受灭顶之灾。面对这一切,群臣们还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尤其是吴淳夫和霍维华,此时此刻,他俩正在揣摩在书法大赛中能否夺魁?为自己的晋升打下良好基础? 可就在这时,只听太监小安子大声宣布:“各位臣工!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小安子话音刚落,只见文班中顺天府丞刘志选跨出班列,手拿奏折:“臣刘志选有本上奏!” 魏忠贤抬一下手腕:“准奏,将本呈上来!” 这时,一名执事太监走过来,从刘志选手里接过奏折,转身来到龙书案前,双手呈上奏折:“九千岁,请您过目!” 魏忠贤伸手接过奏折,展开浏览片刻,便递给小安子:“宣读!” “奴才遵令!”小安子接过奏折,展开后环视一眼群臣,清一下嗓门,高声宣读,“臣本上奏:为臣者,要对朝廷忠贞不渝,克勤克俭,不谋私利,一心奉公。对同僚,不勾心斗角,不拉帮结派,不生有害人之心;精诚所致,金石为开;这才是为臣之道。可是,有的大臣,却不守王法,不按朝廷纲纪约束自己,冒天下之大不韪,生有害人之心,这是朝廷决不允许的,必须予以严惩......” 群臣们听到小安子宣读,知道事情不妙,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紧接着,便开始议论纷纷,琢磨不透谁在违反朝廷纲纪?有的甚至互相猜疑。 而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趁此机会,迈步出离奉天殿,时间不大,领着一班手持刀剑的厂卫,闯进奉天殿中。一个个虎视眈眈,杀气腾腾。然后,迅速穿插在人群中间,对大臣们进行全方位的监控 群臣们见此情景,吓得面如土色,颤抖不已。一时间,朝堂中更是一片骚动。吵嚷之声,也一波紧似一波。 太监小乐子却挥了挥手臂,提高嗓门喊:“诸位臣工,请安静!朝廷所针对的,只是一两个内奸,大多数臣工都是好的,你们不可大惊小怪;也不必大声喧华和低声耳语。让安公公将奏折读完。” 片刻,朝堂上才慢慢静下来。但群臣们仍噤若寒蝉,深怕灾祸落到自己的头上。 小安子见朝堂上静了下来,继续宣读奏折:“兹有工部尚书吴淳夫、顾命元臣霍维华,对内拉帮结派,对外勾结江南总督袁可立,图谋不轨,司机陷害九千岁,颠覆朝廷政权。经查证属实。为了重振朝纲,锄奸扶正,经九千岁懿旨决定:革除吴淳夫、霍维华一切职权,抓捕归案。如主动认罪交代,供出朝中同党,可以量刑从轻发落。如拒不认罪,不知悔改,严惩不贷。现在本公公宣布,立即将吴淳夫、霍维华抓捕归案。” 随着小安子一声令下,在他们身后的厂卫,立即像老鹰扑小鸡一样,扭住吴淳夫、霍维华的胳膊,使他俩挣扎不得。 此时此刻,其他大臣见没有抓捕自己,才长舒一口气。有的为吴淳夫、霍维华的身家性命捏把冷汗,有的却幸灾乐祸,认为图谋不轨,最终落得这样下场。 而九门提督金良辅心情很沉重,他在极力思考对策,心想:“吴淳夫和霍维华乃是魏忠贤的死党,怎能跟袁可立暗中勾结?那是风马牛不相及,根本搭不上竿子的事。不过,人心昼夜转,天变一时间;难道这两个奸贼迷途知返,要与阉党决裂、划清界限?这件事事关重大,不可掉以轻心,要认真思考再作决定......” 正值九门提督金良辅想入非非之际,只听工部尚书吴淳夫极力挣扎,大声喊冤:“九千岁!吴某冤枉啊!您是否搞错了,受到小人唆使、或者是他人栽赃陷害,以此来削弱您的左膀右臂?九千岁,您千万不要犯糊涂,您要明査啊!” “本宫冤枉你了吗?自己所做的亏心事,还言之凿凿,巧言令色,进行狡辩,真是可笑至及。”魏忠贤坐在龙椅上,目视着吴淳夫因激动而扭曲了五官。 “九千岁,您口口声声说我们俩人内外勾结,暗中与袁可立来往,有何凭据吗?要是有人栽赃陷害,错杀好人,您后悔都来不及的。”顾命元臣霍维华,向魏忠贤提出抗议。 “你这个内奸,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你口口声声说冤枉,可本宫从来不冤枉好人。没有十足的证据,本宫决不会下令抓人的。”魏忠贤目光在群臣的脸上扫过,义正词严道,“各位臣工,你们还知道昨天早朝时实行书法比赛吗?其目的就是搜集你们的笔迹,以此进行核对,顺藤摸瓜,查出朝中大臣是谁在内外勾结?” 经魏忠贤如此一说,群臣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昨天的书法比赛,并非是按当时所说评选状元、探花与榜眼,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所图啊!此时此刻,群臣们的面部表情非常复杂,那种被戏弄,被他人玩于手掌之中、而任人摆布的耻辱,使他们又羞又恨,无地自容。但又值得庆幸的,他们却没被怀疑为内奸。 这时,工部尚书吴淳夫仍不服气,带着怒吼喊道:“九千岁,您不问青红皂白,就是搜取我们的笔迹,又如何证明我们与袁可立有联系?” 第三十九章 严刑逼供(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你问得很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有凭有据,才能堵住你的嘴。”魏忠贤指了指龙书案上的两封信和两份《千字文》手稿,冲两名太监说,“小安子、小乐子,你俩一人拿一份,让吴淳夫、霍维华看看笔迹,再让几位内阁大臣核对一下,看是否有差错?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群臣的眼睛是亮的,不然,两位奸贼会说本宫不近人情,营私舞弊。” “奴才遵令!”小安子、小乐子各拿一份手稿和信函,拐过龙书案,向朝堂上走去。 片刻,两名太监已到吴淳夫、霍维华面前。小安子拿的是吴淳夫的信函和手稿,小乐子拿的是霍维华的信函和手稿。他们到达二人面前时,大臣们的目光一起集中到小安子、小乐子的脸上。有的还踮起脚仰起头,向他俩的手中信函、稿件上望去。 这时,只见小安子拿着信函和手稿在吴淳夫面前晃了晃,横眉怒目说:“姓吴的,你看到没有?这份手稿与信函上的字迹,难道不是出自你的手?你看清楚了,是否有差异?” 吴淳夫急得脸红脖子粗,瞪着眼:“你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写过这封信。这是有人模仿吴某的笔迹写出来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九千岁,您要明查啊!我吴淳夫对您的忠心赤胆,天地可鉴!” “啍!到这种地歩,你还如此狡辩,强词夺理,岂有此理?”小安子嗤之以鼻,怒气冲冲,“要说他人模仿,不可能查不出偏差的。实话告诉你,我们为核对笔迹,已经过多人鉴定,没有一丝半毫的差错。你是豆腐掉进灰堂里,吹不掉抹不去的。你就等着受各种酷刑折磨吧!” 小乐子拿着霍维华的信函和手稿,在他面前摊开,龇牙咧嘴说:“姓霍的,这就是你的罪证,已铁板上钉了钉子,甩不掉、赖不去的。要是识相的话,趁早交代坦白,说出朝廷中谁是你们同党?如果配合得好,大总管会考虑从轻发落的。” 霍维华明知是被人栽赃陷害,却又想不出反驳的言语,急得捶胸顿足,号啕大哭:“天啦!这不是晦气吗?我哪一天跟袁可立通过私信,互相勾结,陷害九千岁的啊?老天爷啊!你为什么不公平,让我们蒙冤受屈?我霍维华自从追随九千岁以来,忠心耿耿,没有丝毫的奸意,结果却落得这样可悲的下场。九千岁!您这样做,是自毁前程啊!” “证据确凿,还惺惺作态,猫哭耗子假慈悲,本宫是看透了你。啍!可恶、卑鄙、无耻,龌龊的小人。”魏忠贤瞪了霍维华一眼,不再理会他。 这时,小安子将手稿和信函拿到几名内阁大臣面前,递给首辅大臣顾秉谦:“老宰辅,您整天执笔动墨,对各家书法都了如指掌,请您核对一下,看这这封信笺上的字迹和这份手稿上的字,有何区别?” 首辅大臣顾秉谦因昨天受魏忠贤冷遇,心情一直不好,情绪低落。此时此刻,当小安子将手稿和信函递过来时,有心想推托不看,又怕魏忠贤责怪,弄不好吃不了兜着走。又因自己是首辅大臣,文武百官的表帅,要是有意拒绝,会遭群臣瞧不起的。于是,他犹豫片刻,伸手接过手稿和信函,稍微对照一下,轻描淡写说:“手稿上的字迹和信函上的字迹,出自一人之手,没有差异。” 他就像一名大法师,掌握着人生宰杀大权。只此一句话,便可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存亡。当吴淳夫听到顾秉谦的表决时,就像当头挨了一棒,有点头晕目眩,心里痛恨,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与此同时,小乐子也拿着手稿、信笺给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他们观看,他们的表态都一致同声,众口一词:说信函和手稿上的字,完全吻合。 坐在龙椅上的魏忠贤,一直在倾听大臣们的议论和表态。当他听到顾秉谦、魏广微他们的表决一致时,心里的疑虑已经完全取消,只见他抬一下手腕:“诸位爱卿请安静!” 随着魏忠贤的发话,朝堂上立即安静下来,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里的目光,完全集中在一个焦点上。 魏忠贤见群臣们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朝堂上站着的就是俯首帖耳,面北称臣的大臣。他挥一下手:“各位爱卿!有关吴淳夫、霍维华内怀奸诈,阳奉阴违,勾结袁可立,图谋不轨,意在暗杀本宫。经核查,情况属实,已成定局,不可推卸。吴淳夫,霍维华,本宫待你俩不薄,为何不思图报,反而变本加厉,要谋害本宫?” “九千岁!臣冤枉啊!臣对您忠心耿耿,从来不敢有非分之想,更不敢图谋不轨,谋害于您!”吴淳夫、霍维华哭诉着,极力为自己辩护。 “岂有此理,白纸黑字,已经多人鉴定,毫无差异,难道本宫有意要害你们不成?”魏忠贤怒目圆睁,呵斥道,“大胆逆贼,要想本宫宽恕你们,必须交出朝中哪些人是你俩的同党?不然,就到东厂大牢里饱尝各种酷刑吧!” 群臣们听到“同党”二字,吓得面如土色,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深怕被吴淳夫、霍维华这两条疯狗咬出来。 “九千岁!臣冤枉啊!臣没做亏心事,哪来同党?说臣与袁可立勾结,也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此时,工部尚书吴淳夫委屈得痛哭流涕。 群臣们听吴淳夫的表态,觉得吴淳夫够哥们,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去乱咬他人。一个个绷紧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 魏忠贤见一时问不出所以然来,便与小安子耳语一阵。小安子跨前两步,提高嗓门宣布:“吴淳夫、霍维华内外勾结,图谋不轨,经核査,证据确凿,罪在不赦。为了严于律己,拨乱反正,重振朝纲,挖出吴淳夫、霍维华二贼的同党,现将二贼羁押东厂大牢,等候严惩!” 厂卫们闻令,押着吴淳夫、霍维华,前呼后拥,向奉天殿外走去。与此同时,群臣们不约而同转过身体,目光尾随着众厂卫的背影望去,直至众厂卫出离大殿,才转过身,长舒一口气。 此时,在奉天殿外面的各位大臣的侍卫、轿夫,见厂卫押出两名大臣来,惊讶得目瞪口呆。当吴淳夫、霍维华的侍卫和轿夫见自己的主子被抓时,不知犯了何罪?一起围上来,想问个究竟。 第三十九章 严刑逼供(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吴府的一名侍卫手握剑柄,跨上前来,单膝跪地,抱着拳:“大人,您犯何过错,被厂卫抓捕?” 吴淳夫垂头丧气,长叹一声:“唉!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老夫一生为官,处处小心,到后来还免不了被人栽赃,说老夫勾结袁可立谋反,这是哪里的话哦?这个污点,毁了老夫一生的英明哦!” “大人,您是无辜的,我们决不能让您受牢狱之灾。”侍卫思忖着,如何搭救主子。 与此同时,吴府包括霍府的侍卫、轿夫纷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大人,您含冤蒙屈,我们决不让您去东厂大牢受刑。”又向众厂卫求情,“各位军爷!您行行好,放开我们的主子,他是无辜的。” 那一双双眼里含着泪水,带着乞求,可怜兮兮望着众厂卫。 一名厂卫小头目见此情景,横眉立目怒气冲冲:“你们不要挡道,我们是在例行公事,有冤向九千岁喊去。他老人家说放人,我们立马就放你们主子回府。” 霍府的一名轿夫流着泪道:“我们知道你们当差难,端人家碗,受人家管。可是,我们的老爷是清白的,怎能去东厂大牢受酷刑呢?” 没等厂卫小头目开口,霍维华眼眶里噙满泪水说:“这件事不关厂卫事,那是九千岁的主意,求情也没用。你们回府上去,叫夫人守好家业,不要滋生事端。” “老爷!您去东厂大牢是九死一生啊!”两个府上的轿夫、侍卫哭得像泪人。 “你们请回吧!这样使我更烦、心里更难受。”吴淳夫流着泪,向侍卫、轿夫噘了噘嘴。 无可奈何之下,侍卫、轿夫只得洒泪而去。 当下,众厂卫押着吴淳夫、霍维华向东厂大牢而去。 此时,奉天殿内群臣心有余悸,目视着龙书案前,等待着魏忠贤发话。 魏忠贤扫视着朝堂上群臣,振振有词道:“各位臣工,吴淳夫、霍维华事件,让本宫始料未及,也非常痛心。如在场的臣工与吴淳夫、霍维华暗中有勾结的,请你们主动站出来,本宫会从轻发落的。如果拒绝坦白,违抗到底的,一经查出,严惩不贷。” 群臣听后,噤若寒蝉;可是,谁也没有主动站出来,更不愿将屎盆往自己的头上扣。他们知道,只要沾上这倒霉的“内奸”二字,则意味着仕途走到头了,项上人头不保,甚至诛连九族。 过了半晌,魏忠贤见没有朝臣主动站出来,也不愤怒,冷笑两声:“诸位爱卿,既然你们不愿在朝堂上公开交代,可以背地里跟本宫讲。好啦!今天之事到此为止,你们回去后好好反省反省。散朝!” 说着,魏忠贤向群臣挥一下手,示意他们退出朝堂。 群臣们如获大赦,纷纷转过身,向奉天殿外走去。 却说九门提督金良辅,在两名侍卫陪同下,由奉天殿回到衙门大堂内,在文书案旁的椅子上坐下后,侍卫沏上茶水。 此时此刻,金良辅却无心品茶,手托脑门,胳膊肘垫在桌面上,回忆着朝堂上那惊险的一幕,心想:“吴淳夫和霍维华突然被抓,是否与袁可立有联系,却是个解不开的迷。也许是阉党使一个引蛇出洞的绝招,目的是以威胁手段,将其他立场不坚定的人逼到死角,服服帖帖为他所用。这件事不能掉以轻心,要慎重从事。” 过了一会,金良辅从脑门上放下手,对一名侍卫说:“你去军营中将吴统领叫过来。” “小的遵令!”侍卫应了一声,转身出离衙门大堂。 时间不大,侍卫陪着统领吴其正来到九门提督衙门大堂。只见统领吴其正单膝跪地,抱一下拳:“卑职吴其正参见提督大人。” 金良辅抬眼打量吴其正片刻,挥了挥手:“吴统领不必多礼,起来说话。”随即冲一名侍卫说,“给吴统领看坐、上茶!” “谢大人!”吴其正抱一下拳,方才爬起来。在侍卫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随后,侍卫又沏杯茶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统领吴其正抬起目光,见金良辅有点不对劲,知道他心中一定有事,便试探着问:“大人,看您眉头紧锁,有不顺心事吗?” “是啊!朝廷中发生了异常严峻的变化,对袁可立的处境越来越不利。”九门提督金良辅愁容满面,为袁可立的安危捏一把冷汗。 “大人,扳开竹叶见梅花,您焦躁不安的样子,实在让我琢磨不透。俗话说得好:‘嘴含明珠不吐不明。’朝廷里发生何事,您就直说了,也许下官能为您分忧解愁。”统领吴其正十分坦白问。 “唉!情况是这样的。”九门提督金良辅叹息一声,将吴淳夫、霍维华被抓的经过叙述一遍。最后说,“此事不知是袁可立施的反间计,还是魏忠贤以吴淳夫、霍维华为诱饵,向群臣放一个烟雾弹?此事复杂多变,实在琢磨不透。要是吴淳夫、霍维华真的与袁可立有联系,袁可立现在还蒙在鼓里。如果魏忠贤给田吉去一道密函,袁可立项上人头难保,还会殃及总督府众多将领。这件事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是否要去南京一趟?了解事实真相?” “大人,在此紧要关头,最不能轻举妄动。”统领吴其正摇了摇头,对金良辅的想法加以否定,“您可知道,田吉现在正在南京总督府为监军,如果我们派人去南京,一定会引起田吉生疑,他会顺藤摸瓜,将您也牵引进去。那时,南北两股力量都被摧毁,还能如何诛灭阉党,恢复大明王朝的本来面目?” 九门提督金良辅听吴其正一番言语,觉得句句在理,前思后想,过了好一会,说:“你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要是袁可立惨遭不幸,我金良辅作为他的好友,多年臣僚,良心会受到谴责的。” “大人,我想等一段时间再说,看吴淳夫、霍维华在东厂大牢里如何招供?如果是阉党搞的鬼,我们这样正中了他们的奸计,那就会引火烧身的。要是袁大人施的反间计,以此削弱魏忠贤的势力,袁大人一定会暗中派人来京城,打探消息的。”统领吴其正分析当前的形势,提出自己的意见。 第三十九章 严刑逼供(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经吴其正的提醒,金良辅恍然大悟。拍了拍脑门,自惭形秽道:“呶呶呶,你看我的头脑,一时转不过弯,开不了窍呢。吴统领,你说得对,要是袁可立施的反间计,如果我们冒然派人去南京总督府打探消息,反而使袁大人的计策前功尽弃,而加快袁可立的危险。如此这样,倒还是我害了他。” 九门提督金良辅和统领吴其正,在提督衙门商议对策,按下不表。 却说吴淳夫、霍维华被一班厂卫押到东厂大堂前。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孙云鹤、副理刑官杨寰见吴淳夫、霍维华被押来,惊讶不已,而出乎他们的意料。于是,他们一起围上来,想问个究竟。 锦衣卫指挥崔应元打量吴淳夫、霍维华一会,问厂卫小头目:“吴大人和霍大人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被抓到这里来?” “回大人话,这两个内奸勾结江南总督袁可立,想谋害九千岁,罪在不赦。”厂卫小头目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吴淳夫、霍维华的脸上审视着,咬牙切齿,“凡是跟九千岁过不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而进了东厂大牢的人,甭想活着出去。” 吴淳夫为官多年,怎能不知道东厂大牢乃是阎王殿,谁进入这个地方,那是九死一生。此时此刻,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瞪着眼睛:“你们这班奴才,不分好歹,颠倒黑白,滥杀无辜,将来会遭报应的。” 东厂理刑官孙云鹤接过话茬,支着大门牙,讥讽道:“什么叫颠倒黑白?进了东厂大牢里,不管是白的,还是黑的,都一视同仁,先进审讯室走一趟,饱尝一下各种刑具是什么滋味。不然,你们这班当官的,是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睛?” “废话少说,我们来这里,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怨砍愿杀,随你们的便。”霍维华以鄙夷的目光,瞪了孙云鹤一眼,“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要去审讯,就快一点,婆婆妈妈,拖泥带水,不是大男人所为。” “好,有种!既然你们要以身试法,就让你们饱尝一下各种刑具的滋味。”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在两名侍卫陪同下,拍马来到东厂大堂门前,正好赶上吴淳夫、霍维华与崔应元、孙云鹤他们针锋相对顶撞,随即向众厂卫挥一下手,“将两个内奸押进审讯室去。” “遵令!”众厂卫应了一声,押着吴淳夫、霍维华,穿过东厂大堂,行走在庭院里,向审讯室而去。 这时,许显纯翻身下马,将马缰绳递给侍卫。崔应元、孙云鹤、杨寰一起迎上来,异口同声道:“仁兄,您回来啦?” “嗯!回来了。”许显纯笑容满面,随口回应。 东厂理刑官孙云鹤试探问:“请问都指挥,吴淳夫、霍维华真的像厂卫所说,他俩真的在勾结袁可立谋反吗?” “是的,证据确凿,无可非议。”许显纯将朝堂上搞书法大赛、核对笔迹、然后进行抓捕之事叙述一遍,说,“此事的经过就是这些,我看不给点颜色给他,是不可能交代他们同党的。” “那我们一起去审讯室动刑吧!在酷刑面前,不怕他们不开口。锦衣卫指挥崔应元提议道。 “好的,我们一起去。”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向其他几位挥一下手。 于是,几人转身进了大堂,由侧门转入到庭院内,直接向后堂审讯室而来。时间不大,他们已到审讯室门前。 此时,吴淳夫、霍维华已被绑在审讯室的刑架上。一旁,各种刑具,让人毛骨悚然,触目惊心。吴淳夫、霍維华都是文职大臣,手无缚鸡之力;当他俩见到各种能置人于死地的刑具时,脊梁骨直冒凉汗,根根毛发倒竖,而且不停的打着哆嗦。 当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几人跨进审讯室时,几名厂卫一起赔着笑脸,一副讨好的样子。厂卫小头目指着吴淳夫、霍维华,点头哈腰说:“几位大人,按您的吩咐,这两个奸臣已被绑在刑架上,就等各位大人进行审讯。”随即指着一旁的椅子,“各位大人先坐下喝杯茶解解渴,审讯有的是时间。” “好的,你们一旁候着。”许显纯望一眼被吊在刑架上的吴淳夫和霍维华,又环视一下室内,指着靠左墙边的一排椅子,对崔应元、孙云鹤、杨寰说,“三位老弟,来!坐下喝杯茶,慢慢审讯两个内奸。” 说着,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目光仍然滞留在吴淳夫、霍维华的脸上。 崔应元、孙云鹤、杨寰,也随后坐下。 这时,一名厂卫提过一只茶壶,替许显纯他们上茶。片刻,茶已上好,将壶放回原处,侍立一旁。 许显纯端过茶杯,送到嘴边吹一下茶沫,稍微喝一点,便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然后,望一眼吴淳夫、霍維华,漫不经心问:“二位大人,吊在架子上滋味如何?” 吴淳夫抬起眼皮,瞪着许显纯:“废话少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尚书没有闲工夫与你斗嘴。” “唷嗬!现在已轮为阶下之囚,还自称本尚书,真是恬不知耻。”崔应元龇牙咧嘴,讥讽道,“你的官已做到头了,这一辈子也甭想踏入仕途了。” 霍维华听后,怒目圆睁:“姓崔的,**的不要得意忘形,我们不能为官,你的日子也长不了多久。等皇上、张太师他们率大军打进京城时,就是你们这班走狗人头落地之际。” “找死呀——你这个内奸?”崔应元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站起身,攥紧拳头,“你这个家伙欠揍!本指挥两拳打下去,将你生更时都打忘记了。” “好啦!好啦!君子动口不动手;崔老弟请坐下,有话慢慢说。”许显纯抬一下手臂,示意崔应元坐下。 “哼!你等着瞧,过一会让你皮开肉绽。”崔应元余怒未消,瞪了霍维华一眼,极不情愿坐了下来。 许显纯不憎不怒,端起杯喝了一大口茶,放下杯后,皮笑肉不笑说:“吴大人、霍大人也不必动怒,许某对待犯人,项来是先礼后兵,抱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手法。只要你主动交代朝廷中,还有哪些大臣与你俩是同党,许某会向九千岁建议,对你俩从轻发落。” 第三十九章 严刑逼供(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呸!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吴某既然被你们抓进东厂大牢,就没打算活着出去。吴某不是内奸,也没有害人之意,更不愿去坑害好人。你们听信谗言,不分好歹,中了人家离间之计,那是自断手足,自毁长城。我的话都是肺腑之言,信不信由你。但有一样你们要记牢了,我们两人含冤背屈,要是死在你们之手,这并不足惜。可临到你们被人砍头之前,明白真相之后,那时船到江心补漏迟。世上后悔事好做,后悔药难买。我说的这番话,你们好好斟酌。好啦!该说的已经说了,再说显得多余,愿砍愿杀请便吧!”吴淳夫说后,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几人,听了吴淳夫一番话,觉得句句在理,也自惭形秽,但又不服输。孙云鹤愣了一会,吹胡子瞪眼睛道:“岂有此理?这里是东厂审讯室,不是朝堂上辩理地方。识相的,快交出同党是谁?不然,动起刑来,要让你俩皮开肉绽。” “你们这班恶人,阳奉阴违,没一个好东西。既然进入这个魔窟,还想从轻发落,那只是痴人说梦。要砍要杀,来干脆点。”霍维华接过话茬,一副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样子。 “好!很好!有种!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不要怪我们手下无情。”许显纯冷笑一声,向两名厂卫做个手势,“给点颜色给他们看看,不然,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 “小的遵令!”两名厂卫应了一声,从刑具架上各取一根皮鞭,来到吴淳夫、霍维华面前,举起鞭子在他俩眼前晃了几下,其中一名厂卫龇牙咧嘴说,“你俩个家伙是嘴硬、还是皮骨硬?识相的早点坦白交代,免得受皮肉之苦。” “你小子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真是恬不知耻。有种便打吧!你家祖宗觉不会支一下牙的。”吴淳夫怒目圆睁,使两名厂卫有点不寒而栗。 少顷,两名厂卫镇定自若,挥鞭向吴淳夫、霍維华的脸上、身上,左右开弓,猛烈抽打。与此同时,嘴里还骂骂咧咧:“我让你嘴硬,打死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吴淳夫、霍维华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在两名厂卫一阵猛抽猛打之下,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可是,两名打手仍不善罢甘休,继续挥鞭猛打。 他两人手无缚鸡之力,怎能经得住如此摧残?在一阵猛打过后,再也忍受不住如此折磨,头一歪便昏厥过去。 但两名厂卫仍不罢手,继续挥鞕抽打。直到许显纯摆手制止,两人才停下。 许显纯望一眼被打得伤痕累累的吴淳夫、霍维华,吩咐两名厂卫:“他两人乃重要犯人,不能让他们死去。否则,我们一句实话也得不到。” 一名厂卫迟疑片刻问:“大人,该如何对付他俩?” 许显纯不假思索,挥一下手:“将他俩放下来,端一盆冷水泼醒他俩。到这里,就像进了阎王殿,甭想舒舒服服出去。” “好的,我们知道您的用意。”两名厂卫转身出离审讯室。 过去一袋烟时间,只见两名厂卫抬来一木桶凉水,放在一旁的地面上。接下来,两人一起动手,将吴淳夫、霍维华从刑架上解开绳索,放在地上。然后,一人拿过一只盆,从木桶里舀起一盆冷水,猛然向吴淳夫、霍维华的头上浇下来。 吴淳夫、霍维华经冷水一浇,像一只落汤鸡,浑身湿淋淋的。过有一袋烟时间,他俩才悠悠醒来。片刻,他俩睁开眼睛,仍处于朦朦胧胧状态之中,他俩环视一下室内,好像至身于阎罗殿中。坐在椅子上的许显纯他们,就像十殿王爷;两名打手,好比牛头、马面二判官。而其他厂卫,像阎罗殿中执事鬼差。他俩观察到此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就在这时,只听许显纯发声道:“吴淳夫、霍维华,你俩要支撑到什么时候?快老实交出你们的同党,方能免于皮肉之苦。” “这里是哪里?是阎罗殿吗?”吴淳夫悠悠忽忽,含糊其辞问。 “嗯,算你聪明,这里正是阎罗殿。”许显纯听后,心中一愣,恍然醒悟,心想,“看来,他俩已被打闷了,头脑不清醒,我何不来个将计就计,实行阴司审问?这样,他俩在阎王面前,就不敢隐瞒事实,会一字不漏将知道的、合伙的事与人,全盘托出的。” 想到这里,许显纯故意改变声音说:“本阎王和其他十殿王爷,不但掌管阴司诸事,还掌管人间善恶,生死轮回。凡是人在阳世间的所作所为,行善的、作恶的、坑蒙拐骗的、投机取巧的、杀人放火的,等等诸事,阴司都了如指掌。吴淳夫、霍维华,本王想问你事,你们要如实说来,要是隐瞒不报,弄虚作假,本王也知道。那会依法行事,加倍惩罚的。” “阎......阎王想问什么?在下只要知道的事,有问必答。”霍维华朦胧中随口说出。 “好!很好,这才爽快!”许显纯仍然装腔作势,漫不经心问,“你们俩在阳世间,曾勾结袁可立想谋害九千岁,有这回事吗?” “没有,霍某与袁可立井水不犯河水,从来不相交往,怎么可能与他合谋陷害九千岁?这纯粹是无中生有,无稽之谈。”霍维华边说、边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许显纯并没因霍维华否定与袁可立有联系而发无名之火,转过脸问吴淳夫:“吴淳夫,本王知道霍维华在说谎,你说说看,是如何设计陷害九千岁的?但有一样你可记好了,有一句谎言,阴司都知道。快好好坦白吧!” 这时,吴淳夫已经清醒过来,见许显纯装腔作势在冒充阎王审案,既好笑、又鄙视,愤然驳斥道:“姓许的,你这个披着羊皮的狼,竟然冒充阎王爷审案,你想效仿寇准设阴司夜审潘仁美吧?可是,你不是寇准,我也不是潘仁美。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你甭想从我的口中得到一句有价值的东西,做梦去吧——你!” 许显纯见自己的计策被戳穿,羞愧得无地自容,脸红脖子粗。继而又恼羞成怒:“你两个内奸,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向其他几名厂卫做个手势,“来呀!给他俩上夹棍,饱尝一下夹棍是什么滋味?” “小的遵令!”说话间,过来四名厂卫,从刑具架上拿来两根夹棍,另有几名厂卫,跨上前来,将吴淳夫、霍维华扳倒在地,面朝下,背朝上。其他四名厂卫分为两组,分别将夹棍放在吴淳夫、霍维华的小腿肚上。两名厂卫各踏夹棍的一头,用力向下踩压。随着木棍的力量加大,压得犯人双腿疼痛难忍,如刀剜肉一样难受。顷刻之间,两人的脸上冒出豆粒大的汗珠。痛得他俩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许显纯恢复神态之后,看着吴淳夫、霍维华被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样子,心里十分得意,觉得这样折磨人好玩,随口问:“吴淳夫、霍维华,事到如今,你还能挺到什么时候?快老实交代,朝廷中还有谁与你们是同党?” “不——知——道——”吴淳夫、霍维华忍着剧烈疼痛,龇牙咧嘴,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好样的!既然拒不交代,再换一种酷刑。”许显纯向几名厂卫做个手势,“来呀!给他俩各灌一碗辣椒水!” “是!”两名厂卫闻声到刑具架上拿两只空碗,去角落处的木桶里舀辣椒水。 要知吴淳夫、霍维华的性命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四十章 机关算尽(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四十章机关算尽 闲言少叙,书接上章。 话说工部尚书吴淳夫、顾命元臣霍维华,因江南总督袁可立为剪除阉党羽翼,而施行反间计。为此,魏忠贤一伙终于中了圈套。 当吴淳夫、霍维华被一班厂卫押到东厂大牢审讯室时,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孙云鹤、和副理刑官杨寰,亲自到场进行主审。 经过一番鞭抽、上夹棍,吴淳夫、霍维华已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可是,许显纯他们想方设法,要从二人嘴里问出朝廷中的同党,费尽心机,仍然一无所获。无可奈何之下,许显纯向厂卫挥一下手,发了狠话:“来呀!给这两个不知悔改的家伙灌辣椒水,看他俩能支撑到何时?” 众厂卫闻令,有两名厂卫立即舀来两碗红艳艳、浓浓的辣椒水。另外几名厂卫,将吴淳夫、霍维华翻过身体,面朝上。有的按住他俩的双臂和两条腿,有的拿过撬棒,撬开他俩的嘴巴,灌进半碗后,呛得吴淳夫、霍维华上气不接下气,痛楚难忍。虽然如此,几名厂卫仍然不放过,又拿来吸筒,吸一些辣椒水,塞进两人的鼻孔中,将活塞向下挤压。由此,辣椒水就由吸筒的前端的小孔喷出,流入犯人鼻孔深处。如此一来,使犯人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吴淳夫、霍维华在几名厂卫的折磨下,再一次昏死过去。 副理刑官杨寰望一眼躺在地上的吴淳夫、霍维华,心中不忍,问许显纯:“都指挥,这样折磨他俩,也没能得出一句真话,要是将他折磨死了,更是一句实话也得不到。如此,朝廷里的内奸依然还在。长期下去,一旦政局有变,那些人就如一枚轰天炮,会使朝野上下大为震动。到那时,星火燎原,很快就会蔓延全国各地。如此一来,九千岁的宝座就不牢靠了,有可能会被他人所取代。而像我们这些追随九千岁的人,项上人头也难保。” 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几人,听了杨寰之言,觉得有理,频频点头。过了片刻,许显纯试探着问:“杨老弟,依你之意,该如何对待吴淳夫、霍维华这两个内奸?正所谓狼肚里掏不出活小孩,想从他俩嘴里得出真话,是比登天还难。看来,他俩比当年杨涟等人的性格还倔强。” “事在人为吗?计策有多种多样,恩威并举,软硬兼施,来个双管齐下,不怕他俩不乖乖就犯。”杨寰提议道。 “嗯!”许显纯默默的点点头,打量着杨寰,“说说你的高见。” “好的!”杨寰也不谦虚,说出自己的见解,“对付吴淳夫、霍维华,硬的不行,再来个软的。先以重金赏他俩,再以美女计诱惑,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只要他俩动心,在温柔乡中忘其所以,什么事都会吐露出来。这样一来,我们也就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嗯!好计!”孙云鹤赞不绝口,望着杨寰好一会,“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没想到,杨老弟满腹经纶,佩服!佩服!” 锦衣卫指挥崔应元思忖一会,问许显纯:“都指挥,您看杨老弟所提的计策,是否能实施?” 许显纯思考一会,点头表示:“实施可以,不过,这件事系关重大,必须请示九千岁,在他老人家同意之后,方能有效施行。但从这场审讯中看,吴淳夫、霍维华这两个家伙,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知能否上当受骗,还是个未知数?” “常言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凡事要试一试,方能知道能否成功?”理刑官孙云鹤建议道。 “嗯,好的。”许显纯望一眼躺在地上的吴淳夫、霍维华,吩咐几名厂卫,“你们将两个内奸吊起来,用冷水将他俩击醒。然后,好好看管。” “小的遵令!”几名厂卫应了一声,开始行动。 接下来,许显纯、向崔应元、孙云鹤、杨寰挥一下手:“走,我们去内宫见九千岁去。” 说着,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崔应元、孙云鹤、杨寰随即站起身,跟随在许显纯身后。 话分两头,再说这一天早晨,南京总督府大堂内,总督袁可立坐在文书案前,思忖道:“田吉的属下盗走两封密函,已派人送往京城,不知魏忠贤能否上当受骗,不得而知。这件事一定要搞清楚,看离间计是否成功?” 想到这里,他吩咐一名侍卫:“你去军营叫曹文诏将军过来一下。” “属下遵令!”侍卫应了一声,转身出离总督府。 时间不大,曹文诏在侍卫的陪同下,来到总督府大堂内,见袁可立坐在文书案旁,沉思苦想,知道一定有事,随即抱一下拳问:“大人找末将有事吗?” “嗯,你先坐下说话。”袁可立指着文书案旁的椅子,隨即吩咐侍卫,“给曹将军上茶。” “谢大人!”曹文诏抱一下拳,坐在文书案旁的椅子上。 一名侍卫提过茶壶,沏好两杯茶端过来,一杯放在袁可立面前,另一杯放在曹文诏身旁的桌面上。 曹文诏急于想知道事实真相,问袁可立:“大人,您有何事需要末将去做?末将会尽心尽力,将事情做好,请您吩咐。”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被田吉属下盗去的两封密函,不知是否送到京城?而魏忠贤能否中计,还是个未知数,我很想知道此事。”袁可立显得愁眉不展,沉默一会说,“要是魏忠贤实破是我们施的离间计,一切计划都会前功尽弃。如果他中了计,虽然能扳倒一些奸臣,但对我们仍有风险,也会加快田吉对我们动手。为了稳定江南局势,我们要做好万全之策。第一、防止田吉以尚方宝剑为由,胁迫各级官员、将领听从调谴,为他所用。第二、要严防魏忠贤来个走马换将,将老夫撤职查办。或者调动大批军队南下,对我们进行合围。” “大人放心好了,有关了解京城的消息,末将已派人去京城了,准备到九门提督府衙,从金良辅口中得知消息。为了怕田吉怀疑,我让下属去江北悦来客栈,让掌柜周建华亲自出马,去京城打探消息。要是九门提督金良辅有事派人送信,也直接送到江北悦来客栈,再由周建华直接与我联系,这样就确保了金良辅在京城的安全,不至于被阉党抓到把柄。”曹文诏向袁可立解释说,“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能得知京城的消息。” 第四十章 机关算尽(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动了,动了多种酷刑,他们始终不招供,还大骂不止,实在拿他俩没办法。”许显纯说此话时,一脸惭愧之色。 “如此看来,他俩就像当年周顺昌那样,临死也不屈,实在不可思议。”魏忠贤甚感此案棘手,抬起手臂,托住脑门,思忖好一会,才放下手掌,问,“你们都是审案能手,难道就没有好办法,让他们开口?朝廷中内奸不除,本宫寝食难安啊!” “至于方法,倒是有一件,在施行之前,特来请示您。”崔应元接过话茬,迟疑一会说,“不过,得有个条件才能实施。” “哦!什么方法,快说说你们的高见。”魏忠贤为之一振,好像脸上的愁云一下子荡然无存,“只要能让他们开口,本宫什么条件都答复你们。” “九千岁,我们准备施行美女计和重金诱惑。”许显纯将施行计划向魏忠贤作了陈述,最后说,“烦九千岁从国库里支出一些金银玉器,古玩字画之类;再从**中挑选几名娇美的宫女,对吴淳夫、霍维华来个双管齐下。卑职想,就是铁石心肠,也经不住金钱美女的诱惑。” 许显纯的话音刚落,魏忠贤便迫不及待表示:“好说!好说!小事一桩,包在本宫的身上。”转过脸对客氏道,“夫人,有关挑选宫女之事,由你全权负责。” “好嘞!”客氏满口应承,嫣然一笑说,“你们就是要九天仙女,月中嫦娥,人间的西施、貂蝉,奴婢都会替你们弄到手。” “好啦——夫人!仙女、嫦娥、西施、貂蝉,都已成为历史的过去,可望而不可及,还是来现实点吧!”魏忠贤交代客氏,“在挑选宫女时,不但容貌娇美,还要会体贴男人,性格温柔,性感十足的。只有这样,才能使男人动心,让男人在温柔乡里享受无止尽的欢乐。再加上重金诱惑,不怕他俩不开口。” “好的,奴婢极力照办。”客氏应承道。 这时,许显纯忽然想起袁可立,问魏忠贤:“九千岁,对于袁可立来说,鞭长莫及,我们如何处置他们?” 孙云鹤接过话茬,不假思索:“九千岁,常言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对待袁可立,一不做,二不休;派人给钦差田侍郎送一道密函,以尚方宝剑之威斩掉他,以除后患。” 魏忠贤思忖一会,摇了摇头:“根据田吉身边的侍卫所报,在南京总督府的直属营、包括江苏提督下辖的三大军营的官兵,都是袁可立亲手栽培出来的。一旦田吉动用尚方宝剑,对袁可立有何不良倾向,一定会激怒他属下的众将。如此一来,田吉不但杀不了袁可立,就连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的。” “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让姓袁的逍遥法外呀?”杨寰满腹狐疑,目光滞留在魏忠贤那张苍白而显得憔悴的脸上。 “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魏忠贤叹息一声,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过了半晌说,“还按前些天研究的计划办,过些日子,乃是万历皇帝的忌日,以诓骗手段,通知袁可立来京参加祭祀活动,到京城立即将他拘捕归案,投进刑部大牢;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来个三司会审,以此定罪处置。对于直属营和三大军营的将领,朝廷正在用人之际,将他们远调边疆,扼守疆土。” “九千岁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让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崔应元夸赞一番,提议,“九千岁,事情宜早不宜迟,应迅速将消息传给田侍郎。” “嗯,好的,明天本宫写一封密函,派一名大内高手去南京给田吉送信。”魏忠贤向崔应元他们说出自己的计划。 话分两头,却说这一天下午,九门提督金良辅在衙门大堂内闲坐。一名侍卫提过茶壶,替他上好茶后,侍立一旁。 就在这时,一名门卫跨进大堂内,打一个千:“报告大人,外面有一个陌生人,说是南京总督府的,有要事见您。” “哦!”金良辅心中一愣,稍停便恢复常态,向门卫挥一下手,“有请客人晋见。” “是!”门卫应了一声,转身出离衙门大堂。 时间不大,那名陌生人跨进大堂内,在文书案前一丈左右地方跪倒在地,口称:“提督大人在上,受小的一拜。” 说着,连磕三个头。 九门提督金良辅打量陌生人片刻,抬一下手腕:“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冲侍卫挥一下手,“给客人看坐。” “谢提督大人。”陌生人站起身,在侍卫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 随即,另一名侍卫搬过一只小茶几,放在陌生人身旁。接下来,又沏一杯茶放在茶几上,彬彬有礼说:“客人请用茶!” “谢谢!”陌生人道一声谢,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自我介绍说,“在下是南京总督府设立在江北小镇客栈的联络点,小的是悦来客栈掌柜周建华。提督大人,这是南京总督府直属营曹文诏将军写给您的信函。” 金良辅向侍卫做个手势:“将信函呈上来。” “是!”侍卫跨上前来,从周建华手里接过信函,呈到文书案前,“大人,请您过目。” 金良辅伸手接过信函,翻看一下,随即拆开观看,当他看完信函,已确定送信人的身份和信中所要求的事。他放下手中信函,问周建华:“现在田吉在南京总督府所盗取的信函,真的是伪造的假信函吗?” “是的,这是曹将军按照吴淳夫、霍维华两人的笔迹模仿出来的,目的是施行反间计,铲除魏氏阉党的羽翼,削弱他们的实力。”周建华抬起眼打量着金良辅,试探问,“提督大人,您每天上朝,不知那两封信函起到作用没有?” “起了很大作用。”九门提督金艮欣然说,“现在吴淳夫、霍维华已经被抓捕,羈押在东厂大牢里。魏忠贤要对他俩进行严刑拷打,逼迫他们交出隐藏在朝廷里的内奸。” 周建华听后,兴奋不已,喜展眉梢:“如此看来,这条反间计已施行成功。要是吴淳夫、霍维华经不住严刑拷打,来个疯狗乱咬人,不知要咬出多少人来呢?” 第四十章 机关算尽(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金良辅先是一愣,但一瞬间便恢复了常态,打趣道:“只要不将金某咬出来,朝廷中那么多文臣武将,随他咬,咬得越多越好。” “哦!看来提督大人也够自私的。”周建华直言不讳说。 “呵呵!”金良辅呵呵一笑,解释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乱世之际,奸佞当道,贤臣难有出头之日,为了明哲保身,就要多长几个心眼;有点自私,也在情理之中。” “您说得也是。”周建华对金良辅的话表示赞同,接着问,“提督大人,是否要给袁大人和曹将军写一封回信?将京城之事说个泾渭分明?要是靠我传话,恐怕其中有误差,甚至会带来副面作用。” 金良辅稍着思忖,点了点头:“好吧!我给袁大人写封信函,将吴淳夫、霍维华瑯珰入狱之事、包括魏忠贤下步计划写清楚。对了,为了金某自身安全,信函千万不能落到田吉那个奸贼之手。否则,金某和袁大人的项上人头都难保,还会殃及成千上万人的身家性命。” “提督大人放心,周某知道信函的分量。如遇歹徒截击,就是拼出性命,也要保护好信函。万一遇到凶险,决不能让对手捞到一星半点有价值的东西。”周建华发自肺腑之言,让金良辅钦佩不已。 接下来,金良辅让侍卫准备好笔墨纸砚,开始写信函。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信函已经写好,装进信封里,封了口,递给周建华:“这封信的分量你已经知道,不用我多说。在京城内,阉党的耳目众多,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趁早上路去吧!” “好的,周某知道。”周建华接过信函,揣进怀里,站起身,一副迟疑不决的样子。 “哦!”金良辅甚感惊讶,目光盯着周建华的脸,“还有事吗?” “大人,是这样的。”周建华微微一笑,作出解释,“俗话说:‘不为萝卜不拔菜。’只因田吉那个奸贼在南京总督府为监军,如果京城有重大事件发生,而您急于想和袁大人沟通,又怕败露身份,极为不方便。在进退两难之下,为了给袁大人通风报信,又不得不铤而走险。所以,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曹将军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您需要与袁大人取得联系,而派人送信时,可以直接送到江北小镇上悦来客栈、或者马记客栈皆可以。信函再由我本人转交给曹将军,移交给袁大人。” “我知道该怎么做,信中曹将军已作了说明。”金良辅向周建华解释,继而叮嘱道,“在此之间,魏忠贤有可能要派人给田吉送信,你们要严加防范,必要时截下信函、或者施个调包计,伪造假信,使田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至始至终得不到真实情报。必要时,来个杀人灭口,让田吉在南京城内成为聋子、瞎子。” “好的,我牢记在心。”周建华抱一下拳,告辞而去。 却说吴淳夫、霍维华被关押在东厂大牢审讯室内,受尽了各种酷刑,被整治得遍体鳞伤,不堪忍睹。 当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四人从皇宫回到东厂大牢审讯室时,见吴淳夫、霍维华已经苏醒过来,但仍然被吊在刑架上。 许显纯抬起眼皮,打量吴淳夫、霍维华一会,惺惺作态:“呶呶呶,怎么能对吴尚书和霍阁老如此无礼?快将二位大人放下,安排上好房间,请他们住进去,好好侍候。如有怠慢之处,拿你们试问。“ “是是是!小的绝对不敢怠慢吴尚书和霍阁老,要像对待父母那样尊重他们。”厂卫小头目一边表示,一边吩咐几名厂卫,“你们两位去收拾房间,你们几位将二位大人从刑架上解下来。” 随着小头目一声吩咐,两名厂卫出去收拾房间,其他几位迅速将吴淳夫、霍维华从刑架上解下来。由于他俩的身体遭到严重摧残,站立不稳。厂卫立即一左一右搀扶着他俩。 这时,只见许显纯皮笑肉不笑赔着不是:“吴尚书、霍阁老,这是我们的不是,九千岁说了,纯属是一场误会,望二位大人宽容。现在待收拾好房间后,请二位大人进去调养身体,等身体养好,恢复原初时,便可天天上朝参见九千岁了。” 吴淳夫明知是魏忠贤和许显纯他们搞的阴谋,来个软硬兼施手段,便嗤之以鼻道:“啍!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们所耍的诡计能瞒过吴某的眼睛吗?” “你们一肚子花花肠子,没张嘴就看到你们的屎嗓子。”霍维华毫不留情的斥责道,“你们要是有心放我们,就放我们回家,又何必收拾房间让我们住进去?这纯粹在糊弄人,欺骗三岁孩子差不多。你们想软禁我们,再施新手段是不是?” 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几人,被吴淳夫、霍维华一翻话羞辱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崔应元忍不住反击道:“你俩个家伙真是榆木脑袋,我们好心好意收拾房间让你们进去养伤,你们不但不领情,反而侮辱我们,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啍!领什么情?”吴淳夫嗤之以鼻,毫不留情,“你们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良心。” “你......你如此不识抬举,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不知好歹,继续吊起来毒打!”崔应元气得龇牙咧嘴,吹胡子瞪眼睛。 “好啦!好啦!不要跟二位大人斤斤计较,他俩毕竟位高权重,说话也官腔官调,情有可原。”许显纯赔着笑脸,推卸责任说,“二位也不必如此固执,我们也是授命于九千岁,做臣子的怎能不服从?俗话说得好:‘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你们为官多年,应该掂量此话的分量。至于安排二位在此养伤,也是九千岁的懿旨,如果不执行,我们只好向他老人家汇报实情了。是放是留,与我们毫无瓜葛。” “这......”吴淳夫、霍维华知道魏忠贤的手段,迟疑一会,没再言语。 这时,两名收拾房间的厂卫跨进审讯室,打个千:“禀报几位大人,房间已收拾完毕,室内的摆饰,一应俱全,请大人定夺。” “好,很好!”许显纯向搀扶吴淳夫、霍维华的几名厂卫做一个手势,“你们几位搀二位大人去房间休息,不得怠慢!” “是!”四名厂卫应了一声,搀着吴淳夫、霍维华出离审讯室。 第四十章 机关算尽(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天渐渐黑了下来,东厂大牢内阴森森的,好像有许多冤魂在穿来行去,给大牢周围笼罩着一层阴影,使人有点毛骨悚然。 紧连狱卒寝室旁有两间小房子,里面亮着灯光。在黑暗的笼罩下,显得黯然失色,也给在这里值勤的狱卒、厂卫减轻了心理压抑。 吴淳夫、霍维华被几名厂卫带到两间房子内,帮他俩换去身上血衣,洗淸了伤口上的血迹,又在伤口上涂了药粉。经过如此一系列的处理,吴淳夫、霍维华感到舒服许多,伤口也不觉得疼痛了。接下来,一名厂卫拿来两套衣裳,侍候他俩穿上。这样,他俩的心情好了许多。 一炷香之后,两名厂卫各提一只食盒,进入房间后,来到一张八仙桌旁,将食盒放在桌角,掀开盒盖,从里面端出几碟小菜,一壶酒、两只杯子和两双筷子。接着,一名厂卫提过酒壶,将两只杯子斟满酒。 一切准备就绪后,一名厂卫赔着笑脸,冲坐在床面上的吴淳夫、霍维华道:“二位大人,请入席吧!小的奉许大人他们吩咐,在此侍候您老人家。” 吴淳夫、霍维华对视一眼,又瞅着桌上的酒菜,却经不住美食的诱惑,顿感饥肠辘辘,嘴生口水,馋涎欲滴。吴淳夫向霍维华做个手势:“霍阁老,我们就餐吧!就是毒酒毒菜,也要吃得肚儿圆,死也落得饱死鬼。” “事已至此,顾不了许多,该豁出去了。走,入席去!”霍维华站起身,与吴淳夫踉踉跄跄来到桌前,各坐一个桌面,端起杯子便饮。 两名厂卫侍立一旁,替他们斟酒。 “今日有酒今朝醉,不知明日命归谁?吴尚书,来!乐一时是一时,今晚要喝得一醉方休。”霍维华端起杯,向吴淳夫敬酒。 吴淳夫端起杯与霍维华的杯子碰了一下,一脸凄惨之色:“阁老说得对,你我同朝为官,历经三朝,自熹宗皇帝驾崩后,朝中无主。我们为了审时度势,对九千岁忠心耿耿,没有丝毫的奸意,没想到,最后却被人栽赃陷害,受如此之辱。真是人生无常啊!这顿酒菜,也许是我们的回头饭,不吃不白吃,来,干!” 两人十分伤感,眼眶里噙满了泪水,酒杯相碰,头一仰,一饮而尽。 当他俩放下杯子时,一名厂卫立马提起酒壶,替两只空杯子斟满酒。由于吴淳夫、霍维华受到栽赃,心中充满委屈,便频频举杯,以此消愁;真是借酒消愁愁更愁。喝到伤心处,不觉潸然泪下。 直到一壶酒得底朝天,他俩也喝得酩酊大醉。两名厂卫见此,将他俩搀扶到床前,侍候他们上了床,盖好被子,然后到门外站岗。 接下来几天,吴淳夫、霍广华每天有酒有菜。几名厂卫轮流侍候他俩,悉心照料,无微不至。还按时给他俩的伤口上药,不到十天,伤口已痊愈,身体恢复如初。为此,他俩十分纳闷。这样不杀不放,实在让他俩琢磨不透,心里直犯嘀咕。 话分两头,此书再返回到十天前,也就是那一日许显纯、崔应元他们来客氏寝宫,与魏忠贤商讨对吴淳夫和霍维华施行美女计的第二天。 魏忠贤上完早朝后,在太监小安子、小乐子的陪同下,从奉天殿来到客氏寝宫门前停住了脚。小安子、小乐子不觉一愣,异口同声问:“大总管怎么不进客厅?” “噢,是这样的。”魏忠贤向小安子、小乐子解释,“昨晚本宫写一封密函,准备派人送往南京总督府,亲手交给钦差大臣田吉。” “哦!”小安子与小乐子对视一眼,小安子立即问,“不知大总管准备叫谁送信?” 魏忠贤稍加思索:“叫大内高手陆华去。据本宫平时观察,陆华有勇有谋,胆大心细,能甚任这趟差使。小安子,你去**将陆华叫过来。” “奴才遵令!”小安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时间不大,大内高手陆华随小安子来到客氏寝宫,见魏忠贤正与客氏坐在椅子上品茶闲聊,立即打个千:“禀大总管,小的陆华到来,有事尽管吩咐,小的全力以赴去完成您所交的任务。” “噢!免礼平身!坐下说话。”魏忠贤指着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 “谢大总管,小的是下人,不敢与您平起平坐。您有事吩咐,属下立即去做。”大内高手站起身,十分谦逊的样子。 “陆华真是个直性子,既然不坐,就站着说话。”魏忠贤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和一包银子递过去,“你替本宫跑一趟腿,将这封信送到南京总督府,亲手交给钦差大臣田吉,具体情况,信中已写得泾渭分明,你不必多问,只管送信即可。”随即掂了掂手中一包银子,“这包银子给你作路费盘程,来回足够开销的。” 大内高手陆华接过魏忠贤递过来的信和银子,揣进怀里,抱拳表示:“小的谨记大总管吩咐,立马动身去南京,给钦差大人送信。” 说着,告辞而去。 再说江北小镇悦来客栈掌柜周建华,奉直属营将领曹文诏之令,去京城九门提督衙门,打探消息。在与九门提督金良辅交谈中,已知魏忠贤中了反间计,工部尚书吴淳夫、顾命元臣霍维华,已瑯珰入狱。 随后,掌柜周建华携金良辅写给江南总督袁可立一封密函,离开九门提督衙门,非止一日,回到了江北小镇悦来客栈。 当下,马记客栈的伙计张朝勇、许辉和厨子李南亚,也应邀来到悦来客栈。周建华将京城之行和今后所要防范的事,向伙计们作了叙述和布置。然后,精心化妆一番,便过江准备将信函交给袁可立、或者曹文诏。 半个时辰后,已到南京总督府院门外。此时,天已到上龙眼乌时,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周华建没有由院门进去。而是从东跨院的院墙外翻进院墙内。如此一来,在西跨院居住的田吉和他的侍卫、将领和卫队,就不易发觉,也十分安全。 周建华进入院墙后,绕过军营的营房,径直来到将军曹文诏的寝室门前,见两名侍卫正在门前放哨,由于他的精心化妆,面目全非,两名侍卫一时没认出来,立即警觉起来。 第四十章 机关用尽(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其中一名侍卫手持朴刀,虎视眈眈,厉声断喝:“什么人?不可靠近这里!” “喂喂喂!你不可乱来啊!我是江北悦来客栈掌柜周建华,怎么啦?认不出来了?”周建华笑容满面打趣道。 “呶呶呶!不听你的讲话,我们真的认不出来了。”另一名侍卫跨上前来,赔着笑脸,“周掌柜的易容术,堪称一绝,让我等羡慕不已。“ “哎——!化妆一下,哪有什么易容术?”周建华讪然一笑,转过话题,“对了,曹将军在室内吗?” “将军在室内看书呢,这是他的爱好。看起书来,就爱不释手,孜孜不倦,每天都坚持到深夜。”一名侍卫恭恭敬敬说。 “哦!佩服曹将军在百忙中仍坚持看书学习,我等自愧不如。”周建华指着室内,“烦二位通报一声,周某有事禀告。” “通报就不必了,周掌柜请进来说话。”曹文诏在室内喊话。 周建华听到诏见之声,立即跨进室内,只见曹文诏坐在桌前烛光下看书。他见周建华来到近前,放下手中书本,打量着周建华,也对周建华改头换面,深感惊讶。 在距离桌前一丈左右地方,周建华扑通跪倒在地,抱拳施礼:“悦来客栈掌柜周建华,叩见曹将军。” “好啦!免礼平身,一旁请坐。”曹文诏招一下手,指着一旁的椅子做个“请”的动作。 “谢将军!”周建华站起身,从怀里掏出金良辅的信函,呈到桌前,“曹将军,这是九门提督金良辅写给总督大人的信。” 曹文诏伸手接过信函,借着烛光看了一下封皮上的字迹,是写给袁可立的,他不敢拆启,随即站起身,冲周建华说:“走,随曹某去见袁大人。” 说着,转过桌面,向室外走去。 周建华目光在室内扫视一眼,转过身体,随在曹文诏的身后。到门外时,曹文诏向两名侍卫挥一下手:“随本将军去见袁大人。” 当下,几人拽开脚歩,在夜幕笼罩下,向袁可立寝室走来。 这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由于天空飘浮着淡淡乌云,星光被遮挡,大地被黑暗所笼罩着,几步之地,已不辨东南西北。 晚饭后,袁可立无所事事,便坐在桌旁,借着灯光看书。四名侍卫,有两名立于一旁,负责袁可立的身活起居。另外两名侍卫在室外,执行警戒。 就在这时,在室外执行警戒的两名侍卫听到脚步声,立即引起他俩的警惕。与此同时,目光在黑暗中向前搜索着。少顷,发现几条黑影朝门前走来。一名侍卫手执宝剑断喝:“什么人?” “是我!有事面见袁大人!”曹文诏怕对方打暗器,立即作出解释。 “噢——!是曹将军,大人正在室内看书呢,容小的进去通报一声。”那名侍卫转身进入室内。 曹文诏、周建华和几名侍卫站在室外,等待回话。 片刻,那名侍卫转身出来,向曹文诏抱一下拳:“曹将军,大人有请!” “好的!周掌柜,随我进去。”曹文诏做个手势,又对两名侍卫说,“你们二位留在外面,负责警戒。” 说着,与周建华跨进室内。 当他俩到内间时,侍卫早已摆好椅子。只见袁可立目光投过来,笑微微说:“曹将军、周掌柜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谢大人!”曹文诏、周建华抱一下拳,曹文诏跨前几步,将手中信函呈交到桌前,“大人,这是周掌柜从京城带回来的,是九门提督金良辅给您写的信函,请您拆启过目。” 袁可立接过信函,看一下封面,随即拆开封皮,展开信笺观看。与此同时,曹文诏、周建华在椅子旁坐下。侍卫沏好两杯茶端过来,放在他们身旁的茶几上。 袁可立在烛光下看着信,渐渐的,只见他眉头舒展,脸上露出笑容。曹文诏观察着袁可立的表情,知道一定是个好兆头。 待袁可立看完信函后,曹文诏试探问:“大人,信上写些什么内容?” “好事啊!我们施行的反间计成功啦!吴淳夫、霍维华已被关进东厂大牢里。凡是到那里的人,九死一生,能活着出来的,寥寥无几。”总督袁可立异常高兴,将信中的内容向曹文诏、周建华叙述一遍。最后说,“根据金良辅的提议,魏忠贤很有可能要给田吉来密函,对老夫采取行动,我们要做好万全之策。但送信人具体何时能到南京,不得而知。” 曹文诏听后,稍加思考,安慰道:“大人放心,有关魏忠贤派人南下,我们会在长江两岸布下天罗地网,将他阻止在江北。使田吉难以得到半点消息。”接着,偏过脸对周建华道,“你们在江北小镇的两个客栈,要全力应对。如果魏忠贤派人送信,尽量截下信函,再根据信函的内容,施行假内容,让田吉得不到半点真情況。” 周建华不假思索说:“曹将军放心,只要送信人住进客栈,我们就有办法截下他的密函,使魏忠贤的计划落空。不过,周某有个建议!” “请讲,只要有益的事,我会极力配合,帮助解决。”曹文诏目光停留在周建华的脸上,聆听下文。 “为了将送信人拦住,周某建议:守先要控制长江水面,对江面上的渔船、商船、渡船,进行全方位监控、管理,渔船、商船,以江心水面为界,只许在江心以南运行、捕鱼,渡船每天早上辰时渡一次客商,违者依法惩处。只有这样,送信人赶不上乘船过江,只有回到小镇上住客栈。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截下他们的信函。” “嗯,这是最好的办法,曹某明天就吩咐下去。”曹文诏表示。 袁可立听了周建华的建议,满意的点点头。夸奖道:“周掌柜有这般才能,是由曹将军平时教诲分不开的。” 第四十章 机关算尽(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曹文诏见任务已交代完毕,对周建华说:“为了你的自身安全,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趁夜黑更深返回江北去吧!” “好的,周某立马回去。”周建华站起身,向袁可立、曹文诏抱一下拳,“总督大人、曹将军,周某告辞!” 说着,转身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工部尚书吴淳夫、顾命元臣霍维华,被关在东厂大牢旁狱卒居住的两间空房子里。经过几天的调养,两人的伤势已完全康复。养得白皮嫩肉,膘肥体状。即使如此,吴淳夫、霍维华心里总是不踏实,深知魏忠贤的手段。所以,两人整天担惊受怕,忧心忡忡。 吴淳夫对霍维华道:“霍阁老,您说九千岁对此案能善罢甘休吗?” 霍维华摇了摇头:“哪能呢?凡是进入东厂大牢的人,甭想活着出去。我想他们会想出更狠、更毒的绝招对付自己。我们要多加防范,极力应对。” “是呀!他们硬的不行,一定会来软的。”吴淳夫思忖一会,分析道,“从这几天的迹象就可以看得出来。从表面上看,他们似乎在无微不至的关怀我们,侍候有加;但这只是个恍子。我想,他们施行新手段,只在早晚。” “常言说得好:‘兵来将挡,土来水掩。’我们提防点就是了。”此时此刻,霍维华显得满不在乎,不以为然的样子。 而就在这一天傍晚时分,有两名厂卫每人提一只精致鹿皮箱,跨进吴淳夫、霍维华的房间里。两人的脸上流露出甜蜜的笑容,给人有种亲热感。 吴淳夫、霍维华先瞅一眼两名厂卫手里的鹿皮箱,又打量着两人的面部表情,已知他们的用意。吴淳夫明知故问:“二位这是何意?箱子里装什么呀?看上去沉甸甸的,一定是珍贵东西!” “吴尚书聪明绝顶,让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一名厂卫笑容可掬,将箱子放在桌面上,掀开箱盖,里面装满了金条、古玩字画、玉器等珍贵物品。金光灿烂,耀人眼目。 与此同时,另一名厂卫也将箱子放在桌面上,掀开盖子。箱子里同样装满了金条、古玩、玉器等物。吴淳夫、霍维华被眼前的景致看傻了眼,瞠目结舌,半晌而没说出一句话来。 两名厂卫打量着吴淳夫、霍维华那呆若木鸡的面部表情,已知他俩动了心。其中一名厂卫来个紧锣密鼓,旁敲侧击:“二位大人,您看这两箱珍贵物品,价值连城啊!您为官多年的俸禄,也跟不上这箱子里的物品。常言说得好:‘肩挑的,不如手提的,手提的,不如怀揣的。这些东西虽然为数不多,但都是世间少有的奇珍异宝。九千岁吩咐小的将两箱财宝送给二位大人,甚望笑纳。” 过了好一会,吴淳夫、霍維华才回过神来。吴淳夫连忙摆着手,一迭连声说:“使不得!使不得......俗话说:‘无功不授禄。’如此珍贵财宝,我们授受不起,也不敢接受。请二位将财宝拿回去,并转告九千岁,我们乃戴罪之身,阶下之囚,不能受此馈赠。” “哎——!吴大人此话岔矣!你们二位一个是工部尚书,一个是顾命元臣,位高权重,三朝元老。九千岁赏赐一些财宝,也在情理之中,授之理所当然。依小的之见,不授白不授。这些不易之财,其他臣僚连想都不敢想的。”一名厂卫极力相劝。 霍维华望一眼两名厂卫那副阳奉阴违的嘴脸,忍气吞声,迟疑一会说:“既然九千岁如此看中我们两位,得感谢他老人家的厚爱。我们呢,也不为难你们,先将两只箱子放在这里。至于是否接受,容我们商议一下,再回答你们。” “好吧!你们好好磋商,但不要辜负九千岁一片好心哦!”那名厂卫向另一位厂卫递一个眼神,两人转身而去。 此时,室内只剩下吴淳夫、霍维华两人。他俩望着桌上的两箱财宝,发了一会呆,深感心中不安。过了片刻,霍维华声音有点颤抖说:“吴尚书,九千岁派人送财宝,决非好事。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目的是要我们低头认罪,说出朝中同党。你说,我们要是服罪认输,那就是将屎盆往自己头上扣。不但伤害朝廷中无辜,而会给自己日后埋下了祸根。” “是啊!凭魏忠贤的手段,决不会放过对他不忠的大臣的。即使现在为挖出其他内奸放我们一码,但保证不了日后能平安下去。略微列点罪名,都会被砍掉脑袋的。”吴淳夫对魏忠贤的为人作了分析和评估,显得一脸忧愁、伤感和不快。 霍维华跟吴淳夫一样的心情,愁肠百结,忧容满面,慨叹问:“吴尚书,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要是不顺从九千岁,他还会施行更恶毒的手段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只有听天由命,但决不能承认罪名,也不能冤枉好人。要死也死得清清白白,死得光明磊落。”吴淳夫下定了决心,决不妥协投降,最后表示,“这两箱财宝,由它放着,不能动它一星半点;来个静观其变,看他们下一步要施什么诡计?” 吴淳夫、霍维华为目前的处境伤感不已,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大内高手陆华,奉魏忠贤之命,给南京总督府监军、兼钦差大臣、御史巡按田吉送密函。从京城出发,沿途南下,一路上免不了风餐露宿,饱尝千辛万苦。非止一日,在这一天上龙眼乌时,终于到达长江岸边,却不见有渡船停靠在码头边,就连其它渔船和商船也不见一只。 他坐在马背上,望着滔滔东去的长江水,发了一阵怵。随后抬头向南望去,见一些帆船,在江面中心地段行驶着。有顺流而下的,有乘风逆流而上的。而江南岸的六朝古都南京城,此时在他的视线中显得朦朦胧胧,模糊不清。 他眺望好一会,才收敛起目光,将视线移到渡口码头上,见码头一旁,蹲着三名行脚商人,身旁放几副担子。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对着江面上指指点点,好像根本没发现陆华似的。 第四十章 机关算尽(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为了弄清楚渡船真相,陆华只好翻身下马,手捏缰绳,来到三名行脚商人面前,抱一下拳,赔着笑脸问:“请问几位大哥,怎么不见渡船停靠在码头边?” 三名行脚商人见陆华问话,即忙站起身,打量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过了半晌,其中一名客商笑微微回答:“具体情况我们也知道,我们从午后就在此守渡船,却一直不见渡船的影子,真急死人了。” “这是为何?江边连一只渔船也看不到。不然,从渔船上也能过去的。”陆华望着江面上,显得无可奈何。 须臾,另一名客商试探着问:“这位兄弟,听你的口音好像是京城人氏?” “哦!”陆华听后,不觉一愣,继而反问,“这位大哥,怎么知道我是京城人?” 那名客商淡然一笑:“我们生意人,脚踏大江南北,黄河上下,遍及数省范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地方的口音没听过?所以,刚才你一开口说话,我就知道你是京城人氏。” “啊!厉害!在下自愧不如。”陆华抱一下拳,微微一笑,“实不相瞒,在下确实是京城中人,因长期居住在京城里,对外面的世俗不甚了解,让几位大哥见笑了。” “噢!没事的,我们生意人不过是跑的地方多一点,见的世面广一点,结触的人相对多些。说白了,只是为钱而奔跑。”另一名客商自嘲一番,接着问,“不知兄弟独自一人离开京城,来这里有何贵干?” “这......”陆安见对方追问,立即警觉起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好啦!好啦!人家既然不愿说,我们不必强人所难。”一名年长的客商打着圆场,望一眼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对另外两位说,“看来,在此等渡船已无望了,我们去北边小镇上住客栈吧!” “好的,我们也累了,到客栈歇个脚,吃顿饱饭,美美睡上一觉,明天早一点来到这里,坐上头班船,到南京城赶个早市,那是不成问题的。”另一名客商附和着,随即挑起担子,回过头对陆华说,“这位兄弟不去住客栈吗?天黑之后,一人在此既孤独、又恐惧,蹲到天亮,度夜如年啊!” “这......”陆华望着江面,一副惋惜的样子。 “好啦!不要犹豫不决,与我们结伴而行。”年长客商也将担子挑上肩,劝道,“小兄弟,随我们去住客栈。出门在外,要吃好、睡好,不能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陆华想了一会,觉得几名客商说的是肺腑之言,并无恶意,随即表示:“好吧!在这里等也等不来船,不如去客栈住一夜,明早再来等船。” “这就对了,大丈夫要机动灵活,不能呆板。”年长客商脸上露出微笑。 当下,三名客商挑着担子,陆华牵着马,一起离开江边码头,向小镇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江北小镇悦来客栈掌柜周建华,自从京城回来,将九门提督金良辅的信函交给江南总督袁可立之后,负责情报和维护自安的曹文诏将军,在第二天,便对长江水域进行了控制。凡是渔船、商船,只允许在南边水域航行,不准在北边靠岸,违令者予以严惩。与此同时,对渡船进行管理,并加派人手在船上进行监视过往客商。而且,只允许一天运一趟客商,并要求在上午辰时到巳时初之间进行。执行的头几天,客商们不习惯,甚至怨声载道。但几天之后,他们就习惯过江了。每天过江时,都提前到达渡口,避免误了过江时间。 与此同时,悦来客栈掌柜周建华,回到客栈后,对悦来客栈和马记客栈的伙计进行了分工。除注视街道上过往客商、行走江湖之人,进行严格监视外,还让马记客栈伙计张朝勇,带两名伙计化妆成行脚商,在渡船离岸驶往南岸之后,挑着担子,守在渡口码头上,以此等待京城送信之人。 这一天太阳快要落山之后,悦来客栈掌柜周建华将店面上事布置一番后,来到马记客栈内。伙计许辉接待他。而店里只有几个客商,正在埋头喝酒吃菜。面对周建华到来,并不介意。 当下,周建华被许辉带到厨房,与厨子李南亚见面。彼此落坐后,周建华开门见山问:“马记客栈最近是否发现可疑之人?尤其是京城送信之人?” 厨子李南亚接过话茬:“周掌柜,自从您从京城回来,作了一番布置后,我们一直在双管齐下。张朝勇每天都带两名伙计到渡口码头守候,店面上也对客商和过往行人监视,七八天时间过去,却十分渺茫,毫无着落。这不,现在天快黑了,张朝勇他们还没有回来。这样守下去,何时才有尽头?” “俗话说:‘心急不能吃热粥。’遇事要有耐心才是。”周建华劝说一番,伸出指头掐算一会,“我估计魏忠贤要么不派人给田吉送信,要是派人南下,估计就在最近几天就能到这里。不要泄气,耐心坚持下去,总会有收获的。” 许辉、李南亚经周建华解释,焦躁心态已平和下来。 过有一炷香时间,张朝勇与两名同伙领着大内高手陆华来到马记客栈门前。守门伙计见张朝勇他们到来,知道所带之人正是他们期盼已久的送信人,故意装着不认识,赔着笑脸迎上来:“几位客官住店吗?” “是呀!不住店到这里闯什么魂?”张朝勇沉下脸来,语气咄咄逼人。 守门伙计仍然不憎不怒,赔着笑脸,做个手势:“既然住店,里面请!” 这时,从店铺内走出一名伙计,打量张朝勇几人一眼,笑微微说:“几位爷随我来,将几副担子挑到后院存货房里,马牵到马厩里,加上草料。不过,各位爷请放心,开店人都是守规矩的,不会动用顾客一点物品的。” “废话少说,我们生意人走南闯北,能不知道店家这个规矩吗?除非他店不想开。”张朝勇横眉立目,冲店伙计一眼,“前边带路,将我们的担子存进房子里。” 当下,店伙计在前边带路,张朝勇他们挑着担子、大内高手牵着马,随在伙计身后,穿过厅堂,向后院而去。 那个守门的伙计趁此机会,迅速来到厨房,向周建华汇报:“周掌柜,张朝勇他们已经回来,带一个骑马、背着宝剑的年轻人,看样子武功高强,决非等闲之辈。” 许辉听后,为之一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左顾右盼,终于等来了这位贵客,但不知这位贵客是否是我们所期盼的人?” 第四十章 机关算尽(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张朝勇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是识货的,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将客人带回来的。”厨子李南亚接过话茬,目光投向周建华,“周掌柜,您说对付这位贵客是霸王硬上弓,一起围攻,还是使点阴招,让他昏迷不醒,任我们摆布?” “对付这种人,还是使点阴招为妙。因为魏忠贤所派之人,都是从大内高手、或者从御林军中挑选出来的武功精英,能在万马大队中取上将首级。如果与他动武,即使能将他捉住,不知要赔上多少兄弟的身家性命?”周建华目光在李南亚的脸上停滞好一会,“李师傅,有关使阴招,你有几层把握?” 李南亚不假思索,拍一下胸脯:“掌柜请放心,有关使阴招之事,李某虽然没有十层把握,但八九层是不成问题的。万一张朝勇他们与那个送信人同桌而食,也不会伤到自己人的。”接着,李南亚站起身,从橱子里拿过一只酒壶,揭开壶盖,做着示范动作,对周建华说,“掌柜您请看,这只壶叫转心壶。壶心与外壳之间,有个夹层,壶心中放正常酒,夹层内放上药酒。一切准备就绪后,阖上盖子,盖子向左旋转半圈,所倒出的是正常酒。要是将壶盖向右旋转半圈,倒出的酒则是药酒。要想置人于死地,在酒中放入鹤顶红、孔雀胆等毒药,喝后立马就死。要是留对手一条活路,只需在酒中放入蒙汗药即可,分量可以调轻调重。” 周建华听了介绍,慨叹不已,夸奖道:“看来,李师傅真是用毒专家,客栈有你在此掌勺,阉党爪牙路过这里,就像老鼠撞见猫,离死不远了。” “掌柜过奖了。”李南亚谦逊一笑,“不过,人到老学不全,多学一两件技能,在关键之时就会派上用场。” “你说得也是,在我们这支队伍中,就是需要具备各种技能的人才。”周建华对李南亚身怀绝技,十分钦佩,抬眼见守门伙计仍站在一旁,挥一下手,你迅速返回到门口,避免送信人从后院回来生疑。” “属下明白。”那名伙计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厨房。 话分两头,却说店伙计带张朝勇及另外扮成客商的伙计,和大内高手陆华,从厅堂穿入到后院后,首先将陆华的马牵到马厩前,交给马夫拴好,加上草料。然后又带张朝勇他们来到距离马厩不远的几间房子前,取出钥匙开了门,对张朝勇他们说:“这几间房子便是存货房,凡事住店客商,除贵重物品随身携带外,其余都存放在这里。客官放心,保证不会少一星半点东西的。” “好啦!不要再婆婆妈妈,我们知道的。”张朝勇向另外两名同伙挥一下手,“我们将担子挑进去。” 当下,三人挑着担子进入房中,大内高手陆华留在门外,目光观察周边的环境。 时间不大,张朝勇他们从室内出来,伙计立即锁上房门,赔着笑脸说:“几位爷,你们是先看客房,还是先去前边餐厅吃饭?” “我们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先去餐厅填饱肚子,至于客房等饭后再看也不迟。”张朝勇转向陆华,“这位兄弟,你说是不是?” “那是!那是......”陆华一迭连声,其实,他早就饥肠辘辘,饿得不堪忍受了,“好吧!先去吃饭。” 当下,伙计陪着张朝勇、陆华和两名同伙,拽开脚步,在庭院里行走。时间不大,已到餐厅前。 这时,许辉笑容满面迎上来,点头哈腰,做个手势:“诸位爷里面请,今晩顾客不多,空桌有的是,任意坐。” 张朝勇他们也不答话,领着两名同伙和陆华进入餐厅,在靠墙根的一张桌旁坐下。而陆华则选择另一张桌子落了坐。 张朝勇瞅他一眼,站起身来到陆华近前,以温和的口吻说:“这位兄弟,如果不嫌弃我们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恭请您与我们同桌而席,小酌几杯如何?人常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峰回路转,今天我们能在渡口码头不期而遇,这确实是缘分。要是兄弟抬高自己的身价,低贬我们的身份,那就请自便,只当我们不曾见过面,我们呢,也决不强人所难。” “这......”大内高手陆华回味着张朝勇的一番话,觉得每句话都在惰理之中。心想,“如果我拒绝他们,他们会说京城人自高自大,看不起生意人。据我观察,他们倒还朴直、忠厚,不像狡猾奸诈之徒。与他们同桌而席,不会有危险的。”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老哥话说到这分上,在下如不领情,会说我托大,瞧不起人。好,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站起身。 “这就对了,我们生意人热情好客,广交朋友,这才是做人之道。”张朝勇拉着陆华的手,来到自己的桌前,谦让一番,坐将下来。 这时,许辉捧过一本菜单,走到桌前,将菜单放到桌上,笑逐颜开说:“客官,请点菜。” “好的!”张朝勇拿过菜单翻看一番,将它推到陆华面前,“这位兄弟,你在京城尝遍了各种名菜,山珍海味,奇珍异果,小集镇可没有那些名贵东西。人常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里濒临江边,鲜鱼活虾还是充足的,再加上家禽野味,倒是充足的数。您要吃哪样,随意点。” “我对这些是外行,还是您来点。”大内高手将菜单推到张朝勇面前,“老大哥不必客气,随意点几道菜即可。” “既然这样,我也不客气。”张朝勇随即点了几道菜,将菜单递给许辉,“伙计,请照单上菜,速度要快一点哦!” 许辉接过本子看了一会,点了点头,向张朝勇抛去一个眼神:“要酒吗?” 张朝勇心中会意,不假思索说:“来一壶好酒即可。” “好嘞!你们稍坐一会,酒菜一会儿便到。”许辉拿着菜单本去了厨房。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许辉和另外一名伙计端着两个托盘,来到桌前。将几道菜一道道摆好,又在另一个托盘里拿下杯子和筷子一一摆好。最后,许辉抓过酒壶,笑容可掬说:“今晚上顾客不多,我替你们斟酒如何?” 许辉话音刚落,张朝勇迫不及待道:“那好,有劳伙计了,我们只顾吃喝,省了许多麻烦。” 第四十章 机关算尽(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就在这时,其他桌旁的顾客纷纷喊道:“喂!来结账哦!我们要回客房休息了。” 有几名伙计听后,分头到各个桌前结账。许辉望一眼拿托盘的伙计,吩咐道:“你将托盘拿回厨房去,再收拾其它桌上碗筷。” “是!”那名伙计拿着托盘,转身而去。 许辉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按在壶盖上,开始给顾客斟酒。出于礼节,许辉第一个给大内高手陆华斟酒,按在壶盖上的手,已将壶盖向右拧了半圈。 就在许辉即将向杯子里倒酒之际,陆华抬起手臂阻拦说:“伙计别忙,按年龄几位生意人比我大,斟酒应先让几位大哥先来。” “哎——!你是京城来的贵客,先斟你酒,是理所当然的。”许辉手执酒壷,一副认真的样子, “使不得!使不得!我虽是京城之人,却是平庸之人,一没官、二没职,不能摆架子,这样会有失规矩和礼节的。还是由几位老大哥先斟吧!”大内高手陆华仍在固执己见,极力推托。 张朝勇见陆华那认真的态度,旁敲侧击说:“老弟你也不必推来推去,一杯水酒先斟后斟都无所谓。现在,伙计既然先斟你酒,说明他对京城人尊重。你要再推来推去,会冷了伙计热忱之心的。” “这......”陆华觉得张朝勇的话合情合理,再无话可答,只是咂着嘴,迟疑不决。 张朝勇像似摸透了陆华的心思,抓住机会,旁敲侧击说:“好啦!好啦!就让伙计斟酒吧!再僵持不下,不但冷了伙计的心,连我们也显得不耐烦。你瞧瞧这些菜,再不伸筷,就会冷掉的。” “既然老哥话说到这分上,我只有无条件服从了。”陆华抬起手腕,做个“请”的姿势。 “这就对了。”许辉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笑容,将壶嘴靠近杯子,只听“哗哗”之声。片刻,杯子已斟满了酒。 接下来,许辉提着壶,替张朝勇斟酒,就在壶靠近酒杯的一瞬间,他按壶盖的手顺势向左边旋转半圈,接着就听“哗哗”声,杯子里很快就斟满了酒。可是,所斟的酒与陆华的酒却判若两样。 紧接着,许辉又替另外两名同伙的杯子斟满酒,手里执着杯子,侍立一旁。 这时,其他几张桌上的顾客,已经结完账,离开桌面,出离餐厅,向后院客房而去。此时,餐厅内只剩下伙计与张朝勇他们。由此看去,显得既宽敞又安静。 顾客们走后,另外几名伙计开始收拾碗筷,抹桌子,忙得不亦乐乎。 张朝勇目光盯着陆华的脸,慢悠悠的端起杯子,笑微微道:“小兄弟,峰回路转,茫茫人海,见面都是缘。来!干此一杯。算我等与兄弟相识的接风之酒。” 张朝勇的话音刚落,两名同伙也端起杯,笑容可掬,对陆华道:“来,初次见面,我们敬兄弟一杯。” 此时此刻,陆华完全忘记了临出京时,魏忠贤反复对他叮嘱的话。为了江湖义气,为了不失礼节,他迟疑一会,终于端起杯,面带笑容说:“在下承蒙各位兄弟的厚爱,我陆华自幼生长在京城,对江湖阅历肤浅,交友甚少,有不周之处,望各位兄弟见谅。人常说:‘舍命陪君子。’我陆华虽然不甚酒量,但为了江湖义气,我甘愿一陪到底,就是烂醉如泥,也值得。” “爽快!够朋友!”张朝勇举起,伸到桌子中间,对其他三位说,“来,碰一下杯。感情深,一口闷!” “干!干!干!”两名同伙与陆华的杯子一起伸过来,相碰一下,然后将杯子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许辉见此情景,心里暗自得喜,随即将壶盖向右一转,替陆华的杯子斟满了酒。接着,又将壶盖向左一旋,替张朝勇和两名随从斟酒。 当酒斟好之后,几人又端杯相碰,一饮而尽。就这样,一连饮了四五杯,陆华喝下的药酒发了威。他只觉得眼冒金星,头重脚轻,心里作闷。须臾,便伏在桌上,不省人事。 为了怕对手使诈,许辉跨上前来,抬起一只手,在陆华的肩头拍了几下,关切问:“客官,你怎么啦?喝醉了吗?几杯酒就醉得不省人事,不可思议。” “看来,这位兄弟真的不甚酒量,如此怎能行走江湖?”张朝勇瞅着伏在桌面上的陆华,故意说道,“我说伙计,你是不是在酒里下了蒙汗药,才使他昏迷不醒?” “这位客官笑话了,我要是在酒里下药,为何你们十分清醒,而他独自一人被蒙翻呢?你也是行走江湖之人,如此污辱人格,此话要是传到江湖上,叫我们的客栈如何招揽顾客啊?” 张朝勇一名同伙抬手推陆华几把,惺惺作态说:“这位兄弟!你不要再装下去,我们的酒刚开始,你就装着醉态,太不厚道了。来,我们再干几杯。” 任那名同伙怎么推,怎么啦,怎么呼唤,陆华就像一头死猪一样,一动而不动。 这时,一名抹桌子的伙计将毛巾搭在肩头走过来,望着伏在桌上的陆华,搭讪道:“看来,他真的被麻翻了,不知他是否是我们要找的人?” 许辉将目光移到那名抹桌子伙计的脸上,将手中酒壶递过去,吩咐道:“把壶送回厨房去,叫掌柜和厨子过来一下,检査他的身上是否有重要东西?” “是!”那名伙计从许辉手里接过酒壶,转身去了厨房。 时间不大,悅来客栈掌柜周建华和马记客栈厨子李南亚来到餐厅桌前,张朝勇他们见此,一起站起身,笑脸相迎。张朝勇抱一下拳:“周掌柜,您也在这里?” “是的,我已在此两个时辰了。”周建华不假思索,抬眼打量一会伏在桌上的陆华问,“张朝勇,这位就是你们从江边码头旁带来的客人?” 第四十章 机关算尽(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是的!”张朝勇点一下头,如实回答,“我们见他像武林高手,又一嘴京城口音,便连哄带骗,将他诱骗到这里。从他的举止言谈,没有多少江湖阅历。” 许辉接过话茬:“只有这样,才轻易上当受骗。不然,要是久闯江湖的人,我们不一定能缠住他。不过,他是否是我们要找的人?不得而知。” “这事很简单,检查一下他的身上,是否有密函即可。”厨子李南亚跨上前来,“让我检查一下。” 说着,便动手检查陆华的身体。 很快,厨子李南亚便从陆华身上搜出一包银子,一块腰牌和一封密函。他拿起腰牌,借着烛光翻看一会,接着又看信封上的字迹,对周建华和众伙计道:“头儿,各位兄弟,这位乃是魏忠贤挑选的大内高手,奉命给田吉送信的。这包银子乃是他的路费盘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守了这些天,终于有了回报。” 说着,将信函和腰牌递给周建华。 周建华接过信函和腰牌翻看一会,将腰牌还回给李南亚,交代道:“李师傅,你将银子和腰牌从哪里搜出,还放回哪去,不要弄出破绽让对方识破我们的诡计。” 张朝勇不解其意,迫不及待问:“掌柜,难道要放他一条生路吗?” “是呀!不放他生路,谁给田吉送信?”周建华翻看一会信封上的字迹,问李南亚,“李师傅,你所下药的分量,能保持到什么时候苏醒?” “估计明天中午前后。”李南亚不假思索,质疑问,“不知掌柜问这事干嘛?” “我要来个偷梁换柱,打破魏忠贤的计划,确保袁大人的安全。”周建华显得神秘兮兮,吩咐众伙计,“你们将这位客人送到客房里,安置他睡下。我连夜去南京总督府,找曹将军将这封信调包。” 许辉目光中带着不舍,建议说:“周掌柜,现在已经夜深,南京城已经关了城门,不如明天早上过江,等开城门进去不好吗?总之,这个客人要到明天中午才恢复神志,时间是充足的。” “不,做任何事都要赶在时间前面。万一情況发生逆转,那就会带来不良后果。”周建华将信揣进怀里,十分自信说,“至于关城门也好,不关城门也罢,是拦不到我们进出的。我去时,再和李二同去,他的轻功,在我们这个组织中,可以说是独树一帜。好啦!你们执行计划,我去啦!” 说着,离开马记客栈餐厅,向悦来客栈而去。 夜渐渐深了,小镇上的灯火都已熄灭,人们都在经历一天劳作后,进入了梦乡。可是,对于为江山社稷而操心费力的人,仍在努力奋斗着。 此时,悦来客栈掌柜周建华和伙计李二,悄悄的离开客栈,来到江边苇荡中藏船的地方。他俩环视一眼周边的情况,连个飞鸟也见不到。只能见那雾蒙蒙的江面上,显得更加清静、萧条。 李二指着小船,恭恭敬敬说:“周掌柜,您先上船,撑篙、划船由我做,这些事对我来说,已是轻车熟路,不在话下。” “好吧!速度放快一点,我恨不得一步跃进总督府。”周建华的语气中带着催促,然后跨上了小船。 随后,李二拿起铁锚,连同缆绳一起上了小船。放下锚缆后,拿起竹篙,将小船撑出芦苇丛,飘浮在水面上。紧接着,将竹篙放在甲板上,抓过橹杆,向江南岸摇去。小船在水面上荡悠悠向江南岸划去,如同大海上飘浮着一片树叶那样渺小。 小船在江面上划行两炷香时间,才到江南岸。李二将船撑到芦苇丛里,靠到岸边,固定好锚缆,弃船上岸,向城墙根而去。两袋之后,已到城墙前,抬眼上望,黑黝黝的高耸而立。 周建华抬眼观察一会,咂了咂嘴,问李二:“这么高的城墙,能上去吗?” 李二拍了拍胸脯,不假思索道:“掌柜放心,这样的城墙,拦不住我的。您不要忘记,前一次去总督府给曹将军送信,就是从这里跃墙进去的。不知掌柜您跃墙是否有困难?” “没问题的,干我们这一行,天空、地上、水下,各类功夫都过得硬才行。估计守城官兵不会在这里巡视的,我们抓紧时间进城。”周建华向李二挥一下手,做个上城墙的动作。 当下,两人内吸一口气,外缩筋骨皮;手脚并举,向城墙上攀爬。他俩就像两只大壁虎,在墙壁上行动自如,时间不大,就到达女儿墙的边缘,身体向上一跃,已到城墙上。两人行至内墙边缘,向下俯视一会,便跃过女儿墙,飘然而下。 他俩虎落平阳后,见四下无人,便拽步向总督府去。 却说曹文诏跟每天晚上一样,在没有军事任务之下,不虚度光阴,孜孜不倦看书学习。不觉间,已到夜深。 就在这时,却见侍卫跑进室内,打个千:“禀报将军,江北悦来客栈周掌柜求见,说有要事求见。” 曹文诏闻言,知道有特殊情报,随即放下书,挥一下手:“有请周掌柜。” “是!”侍卫转身而出。 须臾,周建华、李二跨进室内,曹文诏站起身,一副热情待客、笑逐颜开的样子:“来,二位坐下说话。” 周建华并没立即就坐,从怀里掏出信函呈上来:“曹将军,这是从送信人身上搜出的信函,此信一定非常重要,周某不敢盲目开启,立马送来由您裁决。” 曹文诏伸手接过信函,看一下信封上的字迹,做一下手势:“周掌柜先坐下,待曹某拆信浏览。” “谢谢将军!”周建华抱一下拳,与李二坐在凳子上。 与此同时,曹文诏也坐在桌前的椅子上,随即借着烛光,拆开信函,取出信笺,展开后从上至下浏览起来。阅完信函后,目光移到周建华的脸上,问:“那个送信人呢?” 第四十章 机关算尽(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回将军话,他被我们蒙翻后,安置在客房里。”周建华将挟持送信人的前后经过,从头至尾叙述一遍。 “嗯,很好!这样我就可以将计就计,让魏忠贤的计划落空。”曹文诏的目光中带着几分钦佩,夸奖道,“你们这样做得对,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可轻易伤害对方身家性命。” “曹将军,周某斗胆问一句,不知魏忠贤给田吉的信中写的是什么内容?”周建华瞅着曹文诏,试探着问。 曹文诏指着信笺的内容:“魏忠贤要田吉携同袁大人一同进京,准备下个月参加万历皇帝祭祀大奠。目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哦!”周建华惊讶不已,急切问,“魏忠贤要施什么阴谋诡计吗?” “是的!”曹文诏点点头,解释说,“现在吴淳夫、霍维华被羁押在东厂大牢里,动用各种酷刑,拒不招供。待将袁大人诓骗入京后,立即抓捕归案,进行三司会审。然后,对直属营和三大军营的将领,外调边关,扼守疆土。” “此手段将是歹毒无比啊!要是阉党的阴谋得逞,袁大人苦苦经营多年的势力,将会毁于一旦。”周建华为袁可立的安危捏把冷汗,问曹文诏,“曹将军,您有何战略决策?以此破解阉党的阴谋?”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要将计就计,使阉党的阴谋破产。”曹文诏成竹在胸,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将信中的内容全部换掉,以魏忠贤的口吻说,因吴淳夫、霍维华拒绝交代朝廷中的同党,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对袁可立不可轻举妄动,暗中监视,看朝廷中还有哪些人,与他互通信函,以此顺藤摸瓜,方可挖出朝廷中的内奸。” “嗯,如此一来,袁大人便可高枕无忧了。”周建华以钦佩的目光打量着曹文诏,不无夸张道,“曹将军计高一筹,让周某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们在江北严加防范,使阉党的阴谋一次次落空,使田吉在南京总督府内伸不得力,着不得气。” 当下,曹文诏取过文房四宝,开始模仿信上的笔迹写信。一炷香之后,信已写好,装入信封中,封了口。然后,递给周建华:“将这封信拿回去,装进送信人的怀里,等他醒酒之后,检査信函还在,就不会生疑了。至于渡船一事,本将军明早就通知船家,恢复正常航行。这样,送信人就会如期过江,将信送到田吉手里。” 周建华接过信函,看一下封面,揣进怀里,思忖一会问:“如果田吉给魏忠贤写回信,此事不就失漏天机了?” “这件事我已考虑过,我会派属下监视的,如果田吉写回信,我会立即通知属下,在途中挟持,截取信函,甚至杀人灭口。再通知你们极力配合,那个大内高手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难活命回到京城。要是田吉不写回信,再视情况而定。好啦!你们回去准备一下,凡事要谨小慎微,不可露出破绽来。”曹文诏向周建华、李二挥挥手,示意他俩回去。 “好的,我会慎重起见的。”周建华与李二站起身,告辞而去。 两人出离总督府,仍按原路返回江北小镇客栈,将曹文诏的指示,向下属作了交代。 一夜无话,到第二天傍晌时分,大内高手陆华才醒酒,当他睁开眼皮时,环视一下周边的环境,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房子里,室内除一只茶几外,茶几上放一只热水瓶,一只杯子。另外还有一个盆架,架上放两条毛巾、一个洗脸盆、一个洗脚盆。外面的一束阳光,从门缝和窗户外射进来,使室内增添了不少亮度。 他极力回忆着自己是怎么到这间房子里来的?想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他只知道自己在江边码头上等渡船,直到天上龙眼乌,才与几名商贩一起去小镇住客栈,在几名商贩热忱好客、盛情邀请之下,同桌而席。几杯酒下肚,我就醉得不省人事,怎么到这里来,头脑里一片空白。 他环视着室内情况后,再一次限入深思之中,想道:“我为何醉得如此蹊跷?是自己不胜酒力,还是着了店家的道?在酒里动了手脚?那几个挑担子的贩子,是好人还是坏人?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要是他们有意联手对付我,说白了只为一个目的,也就是为密函而来。” 想到这里,他不觉打了个寒噤,他知道那封信的重要性,丢捍它,就等于丢掉脑袋。于是,他迅速坐起身,伸手在怀里摸了摸,见那封信和钱袋,依然还在。紧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信和钱袋。借着外面射进来的光线,辨认一下封面上的字迹,见没有异常现象,绷紧的心弦才松弛下来。随后,又倒下钱袋数一下,一钱也不差。 他心想:“我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那几个商贩并无恶意,是我多心、错怪人家了。店家也是好样的,要是人家贪财,我身上这包银子早就易了主,成为店伙计囊中之物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轻松,一切的烦恼、猜疑都抛到了脑后。 正值大内高手陆华浮想联翩时,只听室外发出“笃笃笃”的敲冂声,继尔,又听到外面的问话:“客官,醒了没有?” 陆华望一眼房门,见没有上闩,冲室外道:“门没上闩,自己进来吧!”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室内立马亮了很多。陆华感到十分刺眼,片刻,才适应室内的光线。再向室外望去,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这时,伙计许辉和另外一名伙计跨进室内,笑容满面,目光中带着几分关注、问候和惊讶。只听许辉以关切的口吻问:“客官,你醒来啦?” “嗯!”陆华点点头,试探着问,“伙计,现在天时什么时候了?” “快到中午了。”许辉不假思索,直言不讳,“昨晚你喝醉了酒,早上没敢来打搅您,直到现在才来,是否耽误你的时间?还望客官宽容一下。” 陆华见许辉十分温和,心里暖乎乎的,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件事不怪你们,是我贪杯而耽搁了行程。对了,那几名与我同桌而席的商贩哪去了?” “回客官话,因你醉了酒,一早没起来,他们也不便打搅。生意人为了赶早市,卖个好价钱,早上跟头班船过江去了南京城售货去了。至于昨晚上的酒菜钱,他们也替你付清了账。不难看出,那几名商贩也够义气的。”许辉连真带假吹虚一番,使陆华更加敬佩几名贩子。接着又问,“伙计,不知上午是否有往江南的渡船?” 第四十一章 认贼作父(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四十一章认贼作父 书接上回,却说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孙云鹤、东厂理刑官孙云鹤、副理刑官杨寰,歩行来到审讯室时,吴淳夫、霍维华早就被几名厂卫绑得严严实实,吊在刑架上,一个个虎视眈眈,龇牙咧嘴,好像一张嘴要将吴、霍二人生吞活剥似的。 当许显纯他们跨进审讯室时,几名厂卫俯首帖耳,侍立一旁,异口同声:“大人,请坐!” 许显纯向崔应元几人挥一下手:“几位请坐!” 说着,自己率先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紧接着,崔应元、孙云鹤、杨寰三人也挨肩坐在许显纯的身旁。 这时,一名小头目点头哈腰,讨好道:“几位大人,该如何对付两个内奸,请您定夺。” 许显纯抬一下手腕,示意厂卫小头目不要多言,随即望一眼吴淳夫和霍维华,冷哼一声:“你这两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家伙,到这里绝对没有你舒服的日子。” 吴淳夫、霍维华瞪许显纯他们一眼,心里那个恨,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许显纯那双鹰隼般的目光,在吴淳夫和霍维华两人之间游逸,片刻,他皮笑肉不笑道:“我说吴大人、霍大人,你俩好不知事。九千岁待你们恩重如山,又是金钱,又是美女,这样高的待遇,其他大臣连想都不敢想。你们不接受,还以残忍的手段对付宫女,你们头脑缺根筋是不是?这些天,我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你们实在不识抬举,就莫怪我们不近人情。” “好啦!你们不必再费尽心机,不管使什么手段,也甭想从我们嘴里得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前些天,我们已经饱尝了各种酷刑,现在再尝它十次、二十次,已经无所谓了。你们也不必多费口舌,砍杀随你们便。”吴淳夫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样子。 “好吧!话说到这份上,再说也是多余。”许显纯目光中流露出杀机,向几名厂卫挥一下手,“给我打,向死里打!” 有两名厂卫闻令,立即从刑具架上取下皮鞭,一个对付吴淳夫,一个对付霍维华,挥舞皮鞭,左右开弓,猛烈抽打。一边打、一边咬牙切齿骂:“你两个混账东西,不识抬举,我打死你们也难泄心头之愤!” 本来,吴淳夫、霍维华在前些天遭到毒打后,经过调养后,身体已恢复如初。这一次再遭毒打,刚长出的嫩皮,又被抽得皮开肉绽,血淋淋的不堪忍睹。在一阵抽打之下,他俩忍受不住如此折磨,头向下一勾,昏死过去。 直至这时,两名厂卫才停止抽打。看他俩的脸上、汗珠豆粒大向下滚。衣衫也被汗水渗透。其中一名厂卫撩起衣襟,擦一把脸上的汗水,向许显纯他们抱一下拳:“吴淳夫、霍维华已经昏死过去,请几位大人定夺。” 许显纯不假思索,抬手指一下墙角的大水缸:“舀盆冷水泼醒他。” “小的遵令!”两名厂卫放下手中皮鞭,来到墙角处,一人从盆架上拿过一只盆,从水缸里舀满冷水,走到吴淳夫、霍维华面前,猛然泼了下去。顷刻之间,他俩被浇得湿漉漉,像个落汤鸡。 吴淳夫、霍维华耷拉着脑袋,被冷水突然一击,慢悠悠的醒来。 许显纯瞅着吴淳夫、霍维华好一会,讥讽道:“二位大人铮铮铁骨,令我等佩服。你们现在能硬到什么时候?” 吴淳夫、霍维华仍然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崔应元见此情景,十分恼怒,对许显纯、孙云鹤、杨寰道:“三位大人,这样耗下去,总不是个事,看他俩的倔脾气,不可能供出他们的同党,干脆像对待当年周顺昌一样,将他俩活活打死算了,免得多费口舌。” 崔应元话音刚落,孙云鹤立即附和:“处决他们,我举双手赞同。” “不不不!”许显纯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这件事我们做不了主,得有九千岁的懿旨,方能行事。” 正值这时,送宫女去皇宫的两名厂卫返回东厂大牢审讯室,其中一名厂卫从袖中取出一道懿旨,当场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吴淳夫、霍维华背叛朝廷,祸国殃民,拉帮结派,图谋不轨,罪在不赦。现本宫下道懿旨,金瓜击顶,立即处死。” 读后,将懿旨双手呈交给许显纯。 许显纯伸手接过,览阅全文,然后递给崔应元他们传看。随后,冲几名厂卫道:“遵照九千岁懿旨,对吴淳夫、霍维华二贼,处以极刑,立即执行。” “属下遵令!”两名厂卫闻令,立即从刑架上取过金瓜,来到吴淳夫、霍维华面前,一人举起一个金瓜,不约而同向他俩头顶砸了下来。 随着闷的两声,吴淳夫、霍维华遭金瓜击顶,被击得脑浆迸裂,尸体悬挂在刑架上,左右转动。脑浆和鲜血,顺着面颊流下来,再一滴一滴落到地面上。红的鲜血、白的脑浆,混和在一起,很快地上便流了一大滩。看上去,就像伤口感染化脓,使人看得恶心。 这时,两名厂卫放下手中金瓜,向许显纯他们报一下拳,异口同声:“吴淳夫、霍维华已被金瓜击顶,请各位大人定夺!” “嗯!击得好。”许显纯似乎解了心头之恨,指着刑架上的两具尸体,“将两个内奸的尸体解下,用马车拉到荒郊野外喂狗去。” “属下遵令!”两名厂卫应了一声,与其他几名厂卫一起动手,将吴淳夫、霍维华的尸体解下来,抬出了审讯室。 然后,备好一辆马车,将两具尸体抬上车,然后赶车而去。 与此同时,许显纯站起身,向崔应无、孙云鹤、杨寰挥一下手:“内奸已除,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该向九千岁汇报情况了。” 于是,几人出离审讯室,向皇宫而去。 第四十一章 认贼作父(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包氏听到顾秉谦一番肺腑之言,心潮起伏,一时难以平静下来。可是,她并不甘心丈夫失宠而告老还乡。她要求丈夫能像以前一样,如日中天,深受魏忠贤的器重、宠信和被其他同僚的尊敬拥戴。可是,她一时又想不出好方法,以解丈夫的忧愁,为他重振雄峰。“ 这时,顾秉谦因心中不平,一但开了话匣,就像暴雨之际,一个庞大的水库开了泻洪闸,那股洪水像咆哮的野马,滚滚而动,汹涌澎湃,一泻千里,势不可挡。过了好一会,他才抑制住心中的愤慨、激动和痛楚;摇着头道:“想起朝廷中的明争暗斗,血雨腥风,真想急流勇退,隐居深山,不问政事。但毕竟为官多年,不舍放弃荣华富贵,如神仙般的生活。“ 其实,包氏又何尝不想丈夫永远为官?她思前想后,终于想出一个好方法,向顾秉谦投去得意的眼神,兴致勃勃说:“老爷,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您是否采纳?” “哦!什么办法?快说出来,让老夫揣摩揣摩。”顾秉谦为之一振,脸上的愁容似乎云开雾散,夹带一丝半点的微笑。 包氏见顾秉谦面带微笑,压抑在心里的担忧也渐渐溶解,与此同时,向顾秉谦抛去一个媚眼:“老爷,当今朝廷无主。自从皇帝朱由校驾崩后,魏忠贤便把持了朝政。名义上他没有宣布登基,但他所执权范围,就是代表皇帝行事。要想自己稳坐钓鱼台,确保官职不被罢免,必须哄好魏忠贤才行。” “我以为夫人能施什么锦囊妙计呢?原来就是说这个呀?”顾秉谦听后,甚感好笑,嗤之以鼻道,“你以为老夫不想哄他吗?可人家低贬你,没把你放在眼里,总不能给他做儿子吧?” “得得得!一语捅破。我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包氏笑容可掬,目光在顾秉谦的脸上游来荡去,如此使他浑身不自在。 须臾,顾秉谦回过神来,连连摆手说:“不可以!不可以!老夫若大一把年纪,怎能做魏忠贤的儿子?我比他要大十几岁呢。这件事要传到臣僚的耳朵里,不但会遭他们嘲笑,还会被他们指着脊梁骨骂呢。” “他们骂也好,不骂也罢;不痛不痒,管那么多闲事、烦那么多心干嘛?只要能保住官职、受到九千岁宠信就行。这叫各人自扫门前雪,不问他人瓦上霜。”包氏旁敲侧击,极力劝说。 在包氏的怂恿下,顾秉谦的心开始浮动,思忖好一会,终于开了口:“这件事好是好,只是我与魏公年龄悬殊过大,直呼其言喊他父亲,显得很别扭,不好开口。” “你说得也是,要是儿子在京城就行了,你可以带他去认爷爷,这样叫起来就顺口了。”包氏提醒道。 “这......”顾秉谦眼神中带着惋惜、无奈和失望,迟疑半晌说,“可惜,儿子顾乐安带着小孙子顾春儿去江苏昆山老家祭祖,一走就是几个月,至今尚未回京。唉!真是天不缝时,无巧不成书阿!” 包氏见顾秉谦一脸焦急之色,嫣然一笑:“啧啧啧,看你急成这样子,活人总不能被尿给胀死吧?派管家孙福去趟昆山叫他回京城,快马加鞭,来回有半个月即可。你再急,半个月时间总该能等吧?” “嗯,还是夫人想得周到。”顾秉谦思忖一会,点了点头,“既然这样,叫管家孙福去昆山走一趟。” 就在这时,一名丫环送来茶水,将手中托盘放在桌上,端过杯子,放一杯在顾秉谦面前的桌上,放一杯在包氏身旁的茶几上。随即道个万福,笑容可掬:“老爷、夫人,请用茶!” “嗯,好的!”顾秉谦端起桌上茶杯,送到嘴边呷了一口,随即将手中杯子放下,慢条斯理道,“丫环,你去将管家叫来。 “奴婢知道!”丫环道个万福,转身出离客厅。 时间不大,管家孙福来到客厅,打个千:“老爷、夫人,您二老找小的有何吩咐?” “噢!情况是这样的。”顾秉谦吩咐道,“你立即备马去昆山老家,将顾乐安他们接来京城,途中不可耽搁,越快越好。” “这......”管家孙福迟疑片刻,欲言又止;随即附和,“好吧!奴才立即备马而去。” 说着,抱一下拳,转身出离客厅。 在这里,得叙述一下顾秉谦的生平,以此让更多读者了解他的为人。 顾秉谦(乃是魏忠贤忠实追随者,五虎之一。)字益庵,明末昆山(今属江苏)人。一六二四年至一六二六年,任内阁首辅,是明朝天启末年的一任宰相,也是历史上一个遭人鄙视和唾骂的宰相。万历二十三年进士,后任編修、累官礼部侍郎。 天启元年,晋升礼部尚书,掌詹事府事务。第二年,魏忠贤掌权,他率先趋附,史称为人“庸尘无耻”,“曲奉忠贤,若奴役然”。天启三年,兼东阁大学士,入参机务。天启五年正月晋升少傅、太子太师,吏部尚书,改建极殿,九月晋升少师。 在叶向高、韩爌被罢免后,他继任首辅。此时,顾秉谦与阁臣魏广微两人狼狈为奸,互相勾结、排挤和残酷迫害异己,制造了一系列冤假错案,承魏忠贤命逮杀“六君子”杨涟等人。 当时,人们比喻顾秉谦与严嵩是一丘之貉。在《明史》中,他被列入阉党传中。此人翰林出身,学识过人,却才不正用。他无耻也过人,无耻到魏忠贤没找他,自己却找上门了。 顾秉谦的生平略表一下,暂且不提。 却说管家孙福奉顾秉谦之令,去江苏昆山顾府带少爷顾乐安。沿途中,快马加鞭,免不了风餐露宿,饱受风霜之苦。非此一日,终于在一天上午巳时到达昆山顾府门前几十丈远。他坐在马背上,向院门口望去,只见朱漆大门紧闭。院门外左右各雕刻一个汉白玉石狮,凜凛威严,显示出富贵之家的豪华气派。 第四十一章 认贼作父(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时间不大,管家孙福乘马来到门前,左右环视一眼,便翻身下马,一手牵着马彊绳,迈步来到朱漆大门前,抬起左手,拍了拍门环,大声喊道:“府上有人吗?喂!开门啦!” 管家孙福连喊数声,室内也没人回应。他在门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却无可奈何。 他停顿一会,又抬手拍打门环,只听一阵“叮叮当当”之声,再次大声呼喊:“喂!府上人听见没有?快开门来!” 这一次终于有了回应,须臾,管家孙福听到院内有脚步声,由远而近,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随之传出一名家丁的说话声:“来啦!来啦!是谁在敲门?吵死人了。” 片刻,那声音已到院门前,随即听到拉门闩的声音。紧接着,门吱呀一声分立两旁。一名家丁出现在孙福的面前。 管家孙福瞪了家丁一眼,没好气道:“真是侯门深似海,怎么喊了很多声才来开门?想把本管家拒之门外吗?” “原来是孙管家驾到,有失远迎,罪过!罪过......”家丁一迭连声,赔着不是,紧接着解释道,“孙管家息怒,小的因在内室有事,一时疏忽,没听见,请老管家宽恕海涵。” “罢啦!不知者不遭罪!”管家孙福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继而问,“对了,少爷在府上吗?” “回孙管家话,少爷和少夫人正在内室里。”家丁如实回答。 “好的,我先到客厅,你去内室请他们夫妻来客厅相见,我有话跟少爷讲。”管家孙福将马缰绳递给家丁,“顺便将马牵到马厩内上草料,让它吃饱吃好,老夫还急着回京呢。” “好的,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家丁从孙福手里接过马缰绳,满口应承。稍顿,满腹狐疑问,“怎么?您千里迢迢而来,不小住十朝半个月,怎么急着要走?” “你有所不知,京城府邸琐事颇多,应接不暇;不能在此耽搁。”管家孙福与家丁进入院内,关好院门,边向客厅门前走、边交谈着。 片刻,他们已到客厅门前,孙福迈步跨进客厅里,家丁牵着马去了后院。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只见那名家丁陪着少爷顾乐安和少夫人来到客厅里。孙福见此,慌忙站起身,笑脸相迎,随即跪倒在地:“少爷、少夫人在上,受老奴一拜!” 说着,连磕三个头。 “快起来!快起来!”顾乐安跨上前来,伸手拉起孙福,将他扶到椅子旁,安置他坐下,“老管家,您若大年纪给我下拜,让我授受不起,下一次不准再这样。” 孙福闻言,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抱拳施礼:“少爷,您年纪再小,却是主人;老奴年纪虽大,却是仆人,总不能主仆不分吧?” “好啦!不提这个。”顾乐安微笑着与少夫人,在另外两张椅子上坐下。 这时,家丁沏好三杯茶端上来;一一摆好后,侍立一旁。 “老管家,请喝茶!”顾乐安做个手势,随即端起杯,送到嘴边呷一口,目光落在孙福的脸上,视探着问,“不知老管家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昆山来,有何事要做?” “是这样的。”孙福抱一下拳,如实回答,“老奴奉老爷之令,来此接您回京的。” “哦!接我回京!”顾乐平一脸惊疑之色,“京城府上有事吗?” “事倒没有,不过,老奴观察老爷近阶段,好像遇到不顺心的事;整天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管家孙福如实回答。 “究竟为了何事呢?”顾乐平自言自语,思忖一会问,“家父没跟你透露一星半点的消息吗?” 管家孙福摇着头:“老爷心中事,做奴才的怎好过问?根据奴才观察,一定是官场上的事。为何要少爷您赶回京城,一定另有隐情。临来时,老爷曾吩咐奴才,到昆山老家时,要少爷立即收拾动身,沿途不可耽误时间。” 这时,少夫人一双杏眼里噙满了异样的光芒,问孙福:“老管家,老爷和婆母,是否要奴婢带上春儿一起回京?” “这倒没有。”孙福摇了摇头,安慰道,“少夫人不必烦脑,少爷回京,来回也要不了多长时间,待京城事情办完后,就会回昆山老宅与您团聚的。” “是呀!如果没有其它事牵扯,最多一个月我就会赶回来的。”顾乐安望一眼娇妻那双不舍的眼神,极力安慰,“夫人,如果你随我去京城,府上众多事谁来料理?我呢,也不能在京城耽搁,眼看就要秋收了,佃户们要来交租子,靠家丁们维持,我是放心不下的。” 少夫人闻言,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夫君,虽然一个月不算长,但奴婢独守空房,有多寂寞?人常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掐指算来,一个多月要多少个三秋?你要么留下不去,要么带奴婢一起去。不然,我想你会想疯的。” “好啦——爱妾,我有急事赶往京城,带上你就会耽务行程。万一途中遇到打劫的,你落入贼人之手,叫我于心何忍?况且,春儿乃顾家的独苗,要有什么危险?怎能对得起顾家的列祖列宗?” 在少爷顾乐平和管家孙福苦口婆心劝说下,少夫人终于开通思想,答应留下来。 随即,顾乐平吩咐家丁收拾行李和路费盘程,备好马匹,将府上之事,向众冢丁作了安排,随即带上两名随从,与管家孙福上路,赶往京城。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首辅大臣顾秉谦,自从管家孙福去江苏昆山之后,每天都在期盼孙福携同儿子顾乐平早日回京,以解自己的焦急之心。 这一天上午,他上完朝回来,到客厅前下了轿,由两名侍卫搀扶着进入客厅,小心翼翼扶他坐在椅子上。其中一名侍卫,倒杯香喷喷的茶,放在桌面上。 顾秉谦吩咐一名侍卫:“你去内宅叫夫人过来一下,老夫有事要和他磋商。” “是!”那名侍卫应了一声,去了内宅。 时间不大,包氏在侍卫和两名丫环陪同下,来到客厅内,侍候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接下来,一名丫环为老夫人沏上一杯茶。 第四十一章 认贼作父(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顾秉谦扫视一眼侍卫和丫环,向他们挥一下手:“你们到偏房回避一下,老爷我有事与夫人商谈。” 侍卫和丫环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心知肚明。两名侍卫抱一下拳,两名丫环道一个万福,异口同声道:“奴才遵令!”、“奴婢遵令!” 说着,一起向偏室走去。 待侍卫和丫环进入偏室时,包氏望一眼顾秉谦问:“老爷,看你神秘兮兮的样子,吱退侍卫和丫环,有什么重要话要说吗?” “不为萝卜不拔菜,是为管家孙福去昆山老家一事。”顾秉谦屈指一算,“孙福去昆山快到一个月了,按里程计算,途中不耽搁,也该到京城了。” “是啊!乐平早一天到京城,我们早一天了却心事。”包氏想起好长时间没见到儿孙,心里不觉有些惆怅、心酸和怀念,慨叹一声,“要不是想留在官场上继续打拼,回老家昆山去,与儿女们团聚,享天伦之乐,何为不好?人哪!到了晚年,思念故乡之心日益加强。老爷,您现在已七十多岁人了,就是留在官场上,最多也是三五年时间;但愿您能平平安安度过,不要生出事端,要洁身自好;更不能像吴淳夫、霍维华他们受人掣肘、陷害和栽赃。遭受牢狱之灾,还搭上了身家性命。如此算来,若大的年纪,遭此劫难,是得不偿失。” “唉!没办法啊!”顾秉谦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官场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布满了陷阱和杀机,那是非常残酷,而看不见的战场。稍不小心,就栽了跟头,甚至丢掉了身家性命。即使是这样,可谁也不愿急流勇退;而是争先恐后去趟浑水,铤而走险,就是玩了命,也心甘情愿。” 两天后的一个上午,首辅大臣顾秉谦,刚从奉天殿上朝回到府内客厅里,坐下后一杯茶没喝迭,却见一名守门的家丁,“咚咚咚”拽开脚步,跑进客厅里,打一个千:“老爷!老爷!喜事到......” 由于激动,他有点语无伦次,脸也胀得通红。 “哦!”顾秉谦见家丁的言谈举止,为之一振,急切问,“什么事让你如此激动?是何喜事呀?” “回......回老爷话,孙管家和少爷回来了。”守门家丁结巴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又将原先的话重复一遍。 顾秉谦听了汇报,异常兴奋,迫不及待问:“他们人呢?” “回老爷话,他们正在庭院里行走呢。”家丁如实回答。 说话间,管家孙福陪着少爷顾乐平到了客厅门前,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交给随从,随后主仆二人进入客厅内。 由于激动,顾秉谦欠起身,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了笑花,欣然道:“老夫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你们盼来了。你们到来,老夫如释重负,一身轻松。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明啊!” 这时,只见管家孙福、少爷顾乐平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不约而同磕了几个头。 孙福抱拳施礼:“老爷,奉您之令,老奴去江苏昆山府邸,已将少爷带回来。” “好,很好!辛苦你了。”顾秉谦抬一下手腕,“你们沿途辛苦,鞍马劳顿,不必再跪,起来说话。” 说着,重新坐将下来。 与此同时,孙福、顾乐平也爬起来,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这时,顾秉谦向一名侍卫挥下手:“你去内宅叫夫人来一下,就说乐平回来了。” “是!大人!”侍卫应声去了内室。 时间不大,老夫人包氏在两名丫环陪同下,来到客厅里。老夫人见儿子回来,高兴得热泪盈眶。挪看细步,向顾乐平身旁走来。 顾乐平见包氏走过来,慌忙跪倒在地,口称:“娘亲在上,受孩儿一拜。” 说着,连磕三个头。 “乖孩子,快起来!”包氏眼里噙满泪水,跨前两步,伸手拉起顾乐平,仔细端详着,过了半晌才开了口,“人常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你虽然在昆山老家居住,但那毕竟相隔三四千里。来去遥远,很不方便。老娘在京城虽然锦衣玉食,整天有丫环相伴,说着话儿。可是,每每想起你、媳妇和小孙子,就会落下泪来。” “娘,孩儿也想您老人家呢。为了在昆山老家守着那片产业,却不能留在二老身旁,敬人子之道,孩儿对不住二老了。”顾乐平打量着包氏,见她的头发皆白。虽然养尊处优,但已年过古稀,避免不了爬上岁月的年轮。顾乐平观到此处,心里一酸,泪水情不自禁流了下来。 包氏见此情景,泪水也止不住滚出眼眶。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使他自己落泪,作为母爱,还是抬起手,用拇指拭去顾乐平面颊上的泪珠,安慰道:“儿呀!别哭,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古人留下的哲理。” “嗯,孩儿记住您的示训,但三纲五常不能忘。”与此同时,顾乐安也抬起手,用拇指和食指拭去她面颊上的泪珠,颤声道,“娘,孩儿平安回来,您应该高兴才是。来!您坐下说话。” 顾乐平扶包氏在一把椅子旁坐下,自己紧挨包氏身旁的椅子坐下来。 这时,一名丫环沏好几杯茶,用托盘端过来,放在他们身旁的茶几上。 包氏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顾乐平的脸上,端详了好一会,那目光中流露出关切和疼爱:“怎么不将媳妇和小孙子一起带来?你可知道,上了年纪的人,最怕的是孤独。如果有亲人在一起说说话,打发寂寞时光,那样身心会建康的。” “娘,孩儿何尝不想留在京城?但昆山那一摊子,也离不开孩儿照料。眼看就到收租子季节,孩儿在京城不能耽搁时间较长,那里的每一件事,都要我亲自过问才能解决。”顾乐平打量包氏一会,目光移到顾秉谦的脸上,以关切的口吻说,“父亲,您已过古稀之年,何不辞官不做,告老还乡,在昆山老家颐养天年?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欢喜乐笑,享天伦之乐,何为不好?” 顾秉谦听顾乐平之言,心中有点不悦,收敛起笑容说:“正所谓嘴上无毛,办事不劳。你知道老父若大年纪,还在官场上打拼,不愿辞官还乡吗?” 顾乐平摇摇头,疑惑的目光紧盯在顾秉谦那张苍老的脸上:“父亲,孩儿愚拙,不知您是怎么想的,请明示。” “你呀!虽然长大成人,但在父母的眼里,仍是个年幼无知的小辈。”顾秉谦的语气中,带有指责的口吻,“人常说:‘人走茶凉。’如果老父辞官不干,谁还会称呼我为相国、阁老?那跟布衣百姓没有多大差别。说句话,也只能当狗屁。现在,为父在朝廷为首辅大臣,一言九鼎,其他文官武将都很尊敬我、捧着我,甚至为我两肋插刀。所以,我要保持现状,让这种良好的状态永远保持下去,才急于叫你回京城的主要原因。” 第四十一章 认贼作父(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父亲,您的话模棱两可,孩儿实在不明白,您要孩儿千里迢迢赶回来,究竟为了何事?”顾乐平目光中带着疑惑和不解,直截了当问,“打开窗户说亮话,父亲,有话您直说吧!” “这......”顾秉谦迟疑片刻,目光从孙福、侍卫、家丁、丫环的脸上扫过,抬一下手腕,“你们回避一下,老夫有话单独与乐平讲。” “是——老爷!”众人应了一声,纷纷出离客厅,去了偏室。 待众人走后,客厅里只剩下顾秉谦、包氏和顾乐平三人。一时间,室内寂静许多,几双眼睛对视着,一时谁也没先开口。 片刻,顾乐平忍耐不住,迫不及待问:“父亲,有何事径直说来。” “噢,情况是这样的。”顾秉谦踌躇一会,便将自己的想法叙述一遍。 顾乐平听后,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然后以质疑的目光看着顾秉谦,好像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突然变得陌生起来,而且有点卑鄙、龌龊和不知廉耻。 过了半晌,顾秉谦见顾乐平没有表态,试探问:“乐平呀!你对老父的想法有何见解?要是没有意见,立即与老父亲去皇宫,向九千岁请安,认他为干爷爷。” 顾秉谦话音刚落,立即遭到儿子反对,顾乐平嗤之以鼻,沉着脸说:“父亲,您想做官想得发了神经是不是?您已七十多岁的高龄,比魏忠贤大十多岁,怎能认他做干爹?这要是在朝廷中传播开来,既让人嘲笑,又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依我看,不如辞官还乡,在昆山老家守住庄园,颐养天年,倒落个安闲自在。” “哎——!此话诧矣!为人在世,图的是功名利禄;在职位上一天,就能发号施令,使众官俯首听命。一旦告老还乡,说话连放屁都不如。就连贫民百姓,都能欺负你,甚至骑到你头上拉屎撒尿。你年纪尚轻,有些事考虑不周,老父不怪你。” “这......”顾乐平揣摩顾秉谦的一番话,觉得也有一番道理,思前想后,又怕被人知道此事遭人辱骂。心里盘算着,没再言语。 包氏见他犹豫不决,优柔寡断,便旁敲侧击道:“平儿,你父亲的想法,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决定下来的。为了在官场上站住脚,迫不得已,出于无奈,这是下下之策。其实,不就是认个干爷爷吗?既不痛、又不痒,就像上台演戏过个场而已。你随你父亲去皇宫一趟,圆了你父亲的梦,也是为顾家列祖列宗积点阴德。” “娘,这件不雅之事,一旦在朝廷中传播开来,我们顾家会颜面尽失,威风扫地的。如此这样,那不是弄巧成拙,失得其反吗?”顾乐平疑虑未消,心意未决。 “这件事不烦你操心,我和你爹已经考虑过此事。”包氏向顾乐平解释,“为了确保你们的声誉,连家丁佣奴都没让他们知道。过一会,你们父子俩备好两匹马,不带任何家丁护卫,悄悄赶往皇宫,面见魏忠贤,表白自己的心思。” 顾乐平作思考状,一时没回答上中下。 顾秉谦十分焦急,挥一下手:“平儿,你不必犹豫不决,此事为父心意已决,不可能改变意图。你速去后院马厩备马,与为父去皇宫。” 顾乐平在顾秉谦和包氏一再催促下,只得起身出离客厅,去后院备马。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顾乐平备好两匹马,牵到客厅门前,冲室内喊道:“父亲,马已经备好,您可以行动了。” “噢!我知道啦!”顾秉谦闻言,即忙站起身,吩咐包氏,“让管家、家丁女佣,各自做事去,不要呆在偏室里。” “好的,我会吩咐下去的。”客氏满口答应下来。 当下,顾秉谦出离客厅,与顾乐平各骑一匹马,向皇宫而去。 却说魏忠贤从奉天殿回到客氏寝宫后,客氏早已沏好茶水放在几上。当他跨进室内之时,客氏笑脸相迎:“大总管,您回来啦?快坐下喝杯香茶。” 魏忠贤摆摆手,显得疲惫不堪的样子,一屁股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半躺着身体,眯起双眼说:“本宫太累了,我要休息一会。” “大总管,要睡到床上睡,这样会着凉的。”客氏抬手指着床铺,以关切的口吻说。 魏忠贤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抬一下手腕,示意客氏不必多言。 客氏望他一眼,没再插嘴。魏忠贤半躺在椅子上,时间不大,便发出阵阵酣声。客氏打量他一眠,知道魏忠贤的脾气,没敢打扰他,只是在一旁默默陪伴着。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只见太监小安子跨进客厅,见魏忠贤半躺在椅子上,发出阵阵鼾声。迟疑片刻,正要开口,随即见客氏抬起左手,将食指、中指放到嘴边,发出:“嘘——!”一声,随即轻声问,“小安子,你有事吗?” “回夫人话,首辅大臣顾秉谦在院门外,有事要见大总管。”怕吵醒魏忠贤,小安子将话音压低到最低点。 “顾大人这时来访,一定有要事稟报,是喊醒他?还是让他再睡一会?这件事实在左右为难。”客氏皱起柳叶眉,一时难以定夺。 正值这时,却见魏忠贤醒来,眯着眼问:“你们在谈些什么?” 小安子见魏忠贤醒来,惊喜交集,随即抱一下拳:“禀报大总管,首辅大臣顾秉谦有事求见。” “哦!”魏忠贤心中一惊,即忙坐起身,睁开两眼,略微提一下精神,向小安子挥一下手,“有请顾大人晋见!” “奴才遵令!”小安子应声而去。 片刻,顾秉谦携同顾乐平来到客厅内,双膝跪地,异口同声:“臣叩见九千岁千岁千千岁!” 魏忠贤抬眼打量顾秉谦身旁的顾乐平问:“顾爱卿,这位年轻人是谁?” “回九千岁话,这位是犬子顾乐平,刚从老家昆山赶来的。”顾秉谦指着儿子顾乐平回答。 “好,年轻有为,起来坐下说话。”魏忠贤指着对面的椅子说。 “谢九千岁!”顾秉谦、顾乐平连磕几个头,方才站起身,坐在魏忠贤对面的两张椅子上。顾乐平显得怯官,拘泥不安的样子。 随即,客氏沏好两杯茶,放在他俩身旁的茶几上,笑容可掬道:“顾阁老和令公子,请品尝一下香茶。” “谢谢夫人。”顾秉谦抬一下手,欠一下身体,以示回礼。 待客氏转身回到座位时,魏忠贤打量顾秉谦片刻,试探着问:“不知阁老来此有何贵干呀?” “这......”顾秉谦由于心中激动,胀红了脸,好一会也没说出所以然来。 魏忠贤甚感惊异,目光仍然停滞在顾秉谦的脸上,质疑问,“顾阁老怎么啦?有话便说,吞吞吐吐,不是你平时的性格呀?” “噢......情况是这样的。”顾秉谦别扭好长时间,终于说出了口,“我希望认您做父亲,但又怕您觉得我年纪比您大十八岁,须发皆白,您会觉得不妥,便将我儿子乐平从昆山老家叫来京城,给您做孙子,您意下如何呀?”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分解。 第四十二章 夜袭朱家庄(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四十二章夜袭朱家庄 书接上回。却说首辅大臣顾秉谦,为了博得魏忠贤的宠信,不顾自己年岁已高,竟然认贼作父。因怕魏忠贤不同意,竟然呕心沥血,沉思苦想,终于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绝招来。派管家孙福去老家昆山,将儿子顾乐平带回京城府邸。在做通他思想工作后,便去京城面见魏忠贤。 此时,顾秉谦说出自己的心思后,客氏笑得前仰后合,然后又捂着嘴笑。边笑边指着顾秉谦:“我说顾阁老,你想干爹想疯了是不是?即使要认干爹,也要认九十岁以上的大臣才是呀?可屈指算来,朝廷中大臣能活到九十岁的,已不复存在了。你认大总管做干爹,年龄悬殊这么大,实在不合逻辑。” 顾秉谦和顾乐平被客氏的一番话,羞辱得面红耳赤,惭愧得无地自容。 过了半晌,顾秉谦胀红着脸,嗫嗫嚅嚅说:“夫人的话虽有道理,但干爹不是亲爹,年龄虽然有悬殊,但更说明我对九千岁的忠心、拥戴和尊敬呀!如此父子关系,符合三纲五常,孔孟之道,永远也不会滋生反目之心。” 客氏细细品味顾秉谦的一番话,挑剔不出任何毛病来,偏过脸问魏忠贤:“大总管,您看能收下这个义子吗?” “这?让本宫考虑一会再说。”魏忠贤打量顾秉谦和顾乐平好一会,随即手托脑门想了片刻,终于下了结论,“顾阁老,既然你如此忠心,本宫也不好回绝。俗话说得好:‘开口容易背口难。’如果本宫拒绝你的要求,你会说本宫不近人情。不拒绝你的要求,你我之间的年龄悬殊过大,确实不适宜做父子。思之再三,本宫看这样吧!认你儿子做孙子,这样不影响你的声誉,也加强了本宫对你的信任。顾爱卿,你看意下如何?” 其实,顾秉谦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喜形于色,向顾乐平挥一下手:“平儿,快跪下给爷爷磕头。” 迫于无奈,顾乐平不敢违抗命令,犹豫片刻,扑通跪倒在地,口称:“爷爷在上,孙儿给您老人家磕头了。” 说着,连磕三个头。 “乖孙子,免礼!免礼!快起来就坐。”魏忠贤喜得手拈胡须,一迭连声说,“好孩子,知书达理,真是将门虎子啊!” “谢爷爷夸奖。”顾乐平从地上爬起来,在椅子上坐下来。 此时,魏忠贤见顾乐平乖巧伶俐,心里非常喜欢,偏过脸冲客氏道:“夫人,该赏点东西给乖孙。” “好的——大总管。”客氏站起身,挪动脚步去了内室。时间不大,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对玉器来到顾乐平面前递给他,笑容可掬,“乖孙子,这对玉如意价值连城,乃是皇宫里镇宫之宝。老娘和大总管将它送给你,这是对你的信认、关爱和晋进之礼。希望你和你的天伦之父,要更好的效忠大管家和朝廷。” 顾乐平见此,慌得手忙脚乱,惊喜交集,欠起身,双手接过,一迭连声:“谢谢爷爷!谢谢奶奶厚爱......” “好啦!乖孙子不必多礼。回去后要好好饱读圣贤之书,等开考之时,本宫要亲自参与监考。那时候,御笔一挥,你就是头名状元。”魏忠贤说的是心理话,他要想提拔一个人,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终身命运。 “谢爷爷厚爱和关怀,小孙儿会努力上进,争取在殿试中独占鳌头,一举夺魁。”顾乐平见魏忠贤夸奖,来个顺竿而下,攀龙附凤。 首辅大臣顾秉谦为了稳固自己的相位,不惜委曲求全,甘愿认贼作父。此事叙过,按下不表。 却说这一天上午,泗州府知府周应秋正在府衙里坐堂,张师爷陪着他品着香茶,说着闲话。众多衙役手拿水火棍,分立在大堂左右,亭亭玉立。 正值这时,只见在府衙前警戒的门卫跨进大堂,打个千:“稟报知府大人,指挥使魏大人来见。” 话音刚落,泗州卫所指挥使肃宁伯魏良卿,带两名侍从,已跨进大堂内。知府周应秋和张师爷见此,即忙站起身,迎上来。张师爷开着玩笑说:“指挥使多天没来知府衙门了,想必是馋瘾上来了,要知府大人亲自下厨,为您做烤猪蹄是不是呀?” 肃宁伯魏良卿也不蔽讳,微微一笑说:“本指挥使不单单为吃烤猪蹄而来,还有另外一件事,要与周知府商量。” “来,请这边坐。”知府周应秋笑容满面,做个相请的手势。 当下,两人以手相搀,来到文书案前,谦让一番,方才坐下。张师爷则挪过一把椅子,在文书案一侧就坐。 接下来,一名侍从沏好几杯茶,端过来,放在他们面前的桌面上。 知府周应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目光停滞在魏良卿的脸上,关切问:“魏老弟除来吃烤猪蹄外,还有何事需要与本府磋商的?” 魏良卿十分坦诚,开门见山说:“根据探马来报,朱家庄以朱登阳为首,已发展了数万人马,意图不明,但有他们的存在,将会对我们泗州城造成严重危害。” “哦?哪有这么多人马?探马是否在谎报军情?危言耸听,以此妖言惑众,扰乱军心?”知府周应秋一脸质疑之色,沉默一会说,“前段时间,顺天府丞刘志迭,曾单枪匹马到朱家庄私访,说朱登阳在朱家庄不过是以办民团为主,意在保护村庄和明祖陵。总兵力不过一两千人马,不足为害。现在冒出数万人马,实在匪夷所思,令人费解。这件事,非同小可,不能掉以轻心。也许是当初顺天府丞刘志选受了朱登阳的贿赂,在我们面前掩盖事实真相。也许是探马夸大其词,为了邀功请赏,在谎报军情。” 指挥使魏良卿沉默一会,点了点头:“知府大人分析与我不谋而合。根据现在情况判断,两种可能都能存在?为了弄清楚事实真相,我们有必要进一步侦察,才能得出虚实来;再根据情况,采取相应的措施。” 周应秋手托脑门想了一会,作出分析:“我认为,要是探马弄虚作假,谎报军情,则会坏了大事。这件事你我亲自出动,方可得到真实情报。俗话说得好:‘要知道梨子是否好吃,必须亲口尝一尝。” 第四十二章 夜袭朱家庄(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像你我二人出现在朱家庄,谁认不出我们是官场中人?要是被他们抓个正着,秘密处死,那就以小失大,得不偿失了。”指挥使魏良卿摇了摇头,对周应秋的话加以否定,“不能铤而走险,万一出了事,不但丢掉身家性命,还给朝廷带来巨大损失。这件事要从长计议,不能去冒险。” “我们不以当官身份出场,而是化妆成走村串户的货郎挑。这样,既没人怀疑,也不会被人当奸细抓捕。”周应秋向魏良卿建议,“为了缩小目标,这件事由我一个人去侦察,保证能摸清楚朱家庄实有兵力。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采取必要措施。” “不行!不行!如此行动,太冒险了,本指挥使不赞成你的建议,也不放心你去以身试法。”指挥使魏良卿摆着手,“知府大人,您乃金贵之躯,我怎能让您一个人去?万一出了事,我无法向朝廷交代。您实在要去的话,在军营中挑选几名武功高强的将领,随后暗中保护。” “指挥使也不必担心,在民间走村串户的货郎有的是,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周应秋仍然坚持自己的原则,向魏良卿抱一下拳,“至于挑选武功高手,我看没那个必要。不知老弟想过没有?要是一个货郎挑子身后跟着几个人,谁都会看出其中有诈。人没到朱家庄,就会被当着奸细给抓起来。” 指挥使魏良卿想了一会,觉得也有道理。随即开口道:“知府大人分析得对,既然大人执意要去,又不需要随从保护,一切随您的便。但有一样,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 “指挥使放心好了,周某虽然不是江湖老手,但对地方上的风土人情,还是了解的。”周应秋显得非常自信,调侃着,“尤其是货郎挑子,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那些村民头脑简单,最容易糊弄,不会起疑心的。” “好吧!周兄如此自信,我也不强拦,请自便。”魏良卿对周应秋准备去朱家庄探察军情,不再深究。转过话题说,“老兄啊!对于您的拿手好戏,魏某多日没好好品尝烤猪蹄的美味了。今晌您就是撵我,我也不会走的。” “哎——!老弟如此说话,显得我周某太小气了。说句掏心窝的话,我周某人之所以有今天,都是老弟你在九千岁面前极力举荐,才有今天的知府之职。为了报答老弟的恩情,我周应秋就是天天替你烤猪蹄,也心甘情愿。” “周兄严重了,我魏良卿虽然贪吃贪喝,却不能为吃喝而耽误他人的前程。在人的一生中,仕途是主要的,吃喝是次要的。”魏良卿自责几句,问周应秋,“不知周知府何时赶往朱家庄?” “今天天时不早了,什么都没准备,货郎担子、针头线脑,以及各种应需货物,都要现购。过一会便吩咐属下去办理。”周应秋承诺自己的行动,筹划着所要办理何物?才能符合货郎担子的要求。 周应秋话音刚落,张师爷自告奋勇说:“知府大人,有关购买货郎担上的货物,就不用您烦心了,由属下代您去办,保证让您满意。您呢,替指挥使下厨做烤猪蹄,我带两名公差去集上购货。” “好的,我们分头行动吧!”周应秋吩咐一番,离开知府大堂,去了后堂。 与此同时,张师爷带两名公差去了泗州城集上勾买货物。指挥使魏良卿和其他公差则留在大堂里说着话,聊着天。 话分两头,却说朱家庄庄主朱登阳,自从继承父亲朱利安遗训后,首先发动朱家庄范围内的壮丁们,加入到民团中来,然后迅速扩充势力,招兵买马,聚草屯粮。不到半年时间,已经发展到几万兵力,将领几十员,战马十万余匹。真是兵强马壮,战将如云,声势浩大,锐不可当。 此时,朱家原来的客厅,已被改为帅帐,在客厅左右,建了数百间的草舍,作为兵丁的营房。与此同时,为了便于操练人马,又将原有的院墙向外围扩建几百亩。在扩建过程中,因村庄上有不少民房受冲,村民们为了协助朱登阳发展队伍,主动拆迁,腾出地方拱手相让。如此一来,朱登阳在村民们的拥戴下,操场比原先扩充了几十备,能容纳百万大军。 这一天上午,朱登阳在帅帐里闲坐,管家朱福沏好一杯茶端到桌前,笑吟吟道:“少主人,您请用茶。” “好的,谢谢!”朱登阳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将杯子放下,随口问,“老管家,现在我们这支队伍实有兵力有多少?马匹有多少?粮草能唯持多少多久?” “有关这些,老奴已记录在册,少主人请稍等一会。”管家朱福转身出离帅帐,去了自己的卧室,从密道中取出一个账簿。时间不大,他出离卧室,径直来到帅帐,将手中账簿展开,放在桌上,指着上面的记录解释说,“少主人您看,整个兵力四万八千六百人,实际能参战的人员四万一千人。全军共有主将十五名,副将五十三名,共计六十八名战将。马匹十万余匹,粮草按现有人马,够三年之用。” “嗯,很好,有如此之多的兵力、战马和粮草,是出乎我的意料。”朱登阳欣慰不已,“兵力发展之快,是我们朱家庄之福,万民所向。对了,前两天有泗州城卫所派来打探军情的,回去后一定向指挥使魏良卿汇报实情。当魏良卿得知这一情报后,决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要加强警戒,以防敌人搞突然袭击。” “您说得也是,要想在全军贯彻落实,必须将指示对主将作出传达,再由主将传达到个人。”管家朱福建议道。 “那好,你跑趟腿,去军营叫十五名主将来帅帐,本帅要向他们传达防范精神。”朱登阳吩咐朱福。 “老奴遵令!”朱福应声而去。 大约过去两袋烟时间,十五名主将先后来到帅帐内。他们是:周卿、周银河、缪江山、熊庆纲、高杰、黄敏、李克华、叶尚青、孙海波、韩伟、刘慧如、赵东升、乔容、王海洋、曹飞。这十五名主将,都是武功高强,本领超群,在万马大队中能取上将首级的人,乃是朱登阳创建这支队伍中的精英。也是惨遭阉党杀害的一班朝廷大臣、东林党人的后代。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在他们的心中,对阉党的仇恨铭刻在心,终身难忘。他们时刻都在寻找机会,为父亲报仇雪恨。 第四十二章 夜袭朱家庄(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他们在帅帐坐定后,朱登阳环视一眼与会者,开门见山道:“诸位爱将,今天找你们来,开个碰头会,目的是有关我们这支队伍发展情况。前两天,据执行警戒人汇报,发现两名陌生人,在军营附近鬼鬼祟祟,进行窥视着,待执勤人员警觉起来时,那两名陌生人已经溜走。” 朱登阳的话刚落音,周卿接过话茬:“不用说,那两名陌生人乃是来探我们虚实的,一定是泗州府卫所派过来的。” “如此说来,我们的队伍数量都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之下了。”高杰显得一脸忧郁之色,“要是这样,泗州指挥使魏良卿得到举报,决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他们有可能会趁其不备,对我们来个突如其来。或者向阉党汇报,借魏忠之手,调动大批军队,对朱家庄进行合围清剿。” 李克华却不以为然,嗤之以鼻:“啍,怕他怎的?常言说得好:‘兵来将挡,土来水掩。’我们有几万大军,即使阉党调兵来犯,也会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的。” 当下,众将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一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大有直捣黄龙的信心和决心。 这时,只见朱登阳挥一下手:“各位兄弟!本帅之所以找他们来,就是要你们上传下达,号令三军,在训练好兵丁之外,要洞察秋毫,加强防范。随时打击来犯之敌。” 众将异口同声:“我们坚决执行朱元帅的命令,随时歼灭一切来犯之敌。” “好,你们到军营中对部下传达一下,除夜间多加明岗暗哨、巡逻队外;白天也不能放松警惕,对行迹可疑之人,一定要严加防范,不能让其靠近。必要时,抓捕审问。”朱登阳宣布散会,众将纷纷出离帅帐。 话分两头,却说泗州知府周应秋,在属下帮助中,很快办好货郎担子,针头线脑、胭脂花粉、及各类小商品,一应俱全。翌日早晨,周应秋自己下厨,做了早点,吃罢后,精心打扮一番,挑着货郎担子,出离知府衙门,向朱家庄而来。 天交傍晌时,周应秋挑着货郎担子,手里摇着拨浪鼓,已到朱家庄前。远远望去,却见朱登阳府邸前的操场上,有千军万马在演练武技。有练马上功夫的,有练马下功夫的。由于相隔较远,他看不清队伍的真实数目。他一边摇着拨郎鼓,一边想道:“根据现场情况判断,足有几万人。如此说来,前两天探子所报的情况属实。但前段时间顺天府丞刘志选,来朱家庄明察暗访,说朱登阳发展民团,总兵力不足两千人马,现在看来,却有天壤之差。难道机缘巧合,那时朱家庄还没有这么多兵力吗?还是刘志选受了朱登阳的贿赂,在本府面前撒谎?不过,那已经过去,不那么重要了。现在当务之急,我要挑着担子靠近教军场,来个近距离观察。然后,也好采取应对措施。” 想到这里,周应秋挑着担子向村庄走来。可是,他刚走进村口,却被几名流动哨挡住了去路。 一名哨兵打量周应秋片刻,厉声断喝:“干什么的?鬼鬼祟祟,不准在此行动。” 俗话说:“一山一只虎,离山把嘴鼓。”周应秋见几名哨兵围上来,不敢硬顶硬,随即放下担子,赔着笑脸,指着货郎挑子:“几位小哥,看到没有,我是卖货郎;你们看那些货,品种繁多,有妇女用的针头线脑,胭脂花粉;有男人用的烟袋、打火器材,还有家庭的日用品。如果几位小哥需要的话,随意挑选,价钱绝对优惠。” “我们可不稀罕这些臭玩艺。”另一名哨兵打量周应秋一会,觉得他不像卖货郎,立马警惕起来,大声断喝,“好你个奸细,来此打探军情,该当何罪?” 周应秋听后,先是一惊,但片刻就缓过神来,笑眯眯说:“这位小哥说笑话了,我一个卖货郎怎么可能是奸细?这话从何说起呀?” “真正的卖货郎,整天在外游荡,风吹日晒,脸黑黝黝的。”那名哨兵指着周应秋的脸和货郎挑子,一针见血指出,“而你生得白皮嫩肉,一点也不像下苦人。还有这副担子,都是现做的。如此说来,你一定是个奸细,以货郎挑子为幌子,来侦探军情的。弟兄们!将他抓起来审问,在酷刑面前,不怕他不招供。” “对,一看他就不是好人,抓住他!”几名哨兵异口同声,一拥而上,扭胳膊的、缠腰的,抱腿的,将周应秋掀翻在地。 本来,凭着周应秋的武功,不要说这几个哨兵,就是对付一两名将领,也是绰绰有余。一来,他的目的是来探军情,二来他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他这趟就白跑了。还有一点,是他猝不及防,被几名哨兵掀翻在地。 为了进一步掩盖自己的身份,周应秋一边装模作样挣扎着,一边龇牙咧嘴辩解:“你们朱家庄人怎么蛮不讲理?我一个卖货郎怎么可能是奸细?识相的放开我,不然,见到你们主将时,要告你们不问青红皂白,胡乱抓人。” 一名哨兵见他极力挣扎,气愤之下,甩手打了周应秋两巴掌,咬牙切齿骂:“你这个奸细,死到临头,还如此信口雌黄,巧言令色,等一会到审讯室时,打你皮开肉绽,看你还敢嘴硬?” 周应秋一贯是欺负人的人,何曾受过如此羞辱?此时此刻,他气得脸色煞白,心里窝着一肚子气。真是气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正值这时,大将叶尚青在村外骑马回来,正赶上周应秋被掀翻在地,遭受甩打。他感到蹊跷,便拍马迎上来。在相距几尺远之遥勒住马,目光先扫视一眼场景,问几名哨兵:“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所擒的是何人?” 此时,周应秋已被几名哨兵从地上拉起来,扭住胳膊。其中一名哨兵指着周应秋说:“叶将军,您来得正好,我们捉到一名奸细。您瞧他白皮嫰肉,像一个走村串户的卖货郎吗?一定是官兵打扮,以货郎挑子作掩护,来此探军情的。所以,为了队伍的安全,我们才一鼓作气,将他擒拿的。” 第四十二章 夜袭朱家庄(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直至这时,叶尚青才看清楚周应秋的脸,心中不觉一惊,心想:“这不是泗州知府周应秋吗?他亲自来侦察军情,一定有大动作。我们要是将他擒获羁押在大牢里,并起不到大作用。不如将计就计,欲擒故纵,放他回去。我们再布下伏击,如果他们敢来偷袭,必定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想到这里,叶尚青镇定自如,故意问周应秋:“卖货郎,你实话实说,你究竟是不是奸细?” 周应秋忍着脸上被打得火辣辣的疼痛,抬眼打量叶尚青片刻,装出一脸委屈的样子,带着哭腔道:“这位军爷,小的冤枉啊!我乃是本分人,怎能是奸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实话告诉军爷,为了养家糊口,小的是第一次卖货,所以没经风吹日晒,脸皮自然白一点。只因这一点,不能证明我是奸细,望军爷裁决,还小的一个公道。” “好好好,既然不是奸细,抓你也无用。不过,你可以到别的村庄去卖货,下次不要再来朱家庄。要是执迷不悟,再被抓住,无人能救你。”叶尚青雨气中带着命令、威胁和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谢谢军爷宽宏大量,谢谢军爷宽宏大量......,下次踢我一脚,也不敢来此卖货了。”周应秋求生欲极强,一迭连声表示。 “嗯,你记住就好。”叶尚青向几名哨兵挥一下手,“这位卖货郎是无辜的,放掉他。” “这......”一名哨兵不解其意,急得脸胀得通红,“将军,这人根本不是好东西,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叶尚青故意沉下脸来,挥一下手臂:“我命令你们立即放人,违抗命令者格杀勿论!” 几名哨兵一脸委屈之色,无奈之下,只得松开手放了周应秋。 周应秋如获大赦,舒展一下被扭得麻木的手臂,挑起担子,灰溜溜逃走了。 待周应秋走远后,几名哨兵一脸不悦。其中一名哨兵十分委屈说:“将军,那个卖货郎明明是坏人,您为何要我们放走他?” “好啦!看你们一个个嘴噘得能挂个油瓶,不必再闹情绪了。”叶尚青瞅着他们,面带微笑,“你们知道这个卖货郎是什么来头吗?” “不知道他是何来头?我们只觉得他不是好东西。”几名哨兵摇着头,异口同声,“请将军明示!” “好吧!”叶尚青收回目光,向几名哨兵解释,“那个卖货郎不是别人,正是泗州知府周应秋。” “哇!他是泗州知府?实在不可思议。”几名哨兵目瞪口呆,惊讶不已。 一名哨兵目光追逐着周应秋的背影,咬牙切齿说:“他奶奶的,早知道那个卖货郎是泗州知府,早就一刀砍下他的狗头。” “要想砍下他的狗头并不难,我们一起追过去。”另一名哨兵附和着,向其他几人挥一下手,“弟兄们!我们追过去,一不做,二不休;追到他乱刀分尸,让那个狗官死无葬身之地。” “走!追过去!”其他几名哨兵手提朴刀,随声附和着。 就在他们蠢蠢欲动,即将追赶之时,叶尚青横眉怒目,厉声断喝道:“放肆!你们目无纪律,谁敢不听号令,立即关你们禁闭。” 在叶尚青的威严之下,几名哨兵雷声大雨点小,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一名哨兵仍然不服,气咻咻说:“将军,我们常听人说,泗州知府乃是阉党的爪牙,乃为十狗之头,仗着与魏忠贤侄儿魏良卿的亲密关系,欺压良善,陷害忠良。这样的狗官,不杀他难以平民愤。” “杀他只是迟早的事,但本将军既然放了他,乃有利用他的计谋。你们如此冲动,只能坏了大事。那会捡了芝麻而丢掉西瓜,以小损大,得不偿失,你们好好想一想。”叶尚青软硬兼施,恩威并举,使几名哨兵再也不敢造次。 这时,泗州知府周应秋挑着担子,与朱家庄已拉远了距离。身影在哨兵的视线中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叶尚青骑在马背上,手搭凉棚,向前望了好一会,才收回目光,放下手腕,吩咐哨兵:“你们在此好好警戒,如再有陌生人来朱家庄窥视,只许抓捕,不可滥杀无辜。否则,将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小的遵令!”几名哨兵异口同声回答。 当下,叶尚青抖一下马缰,向帅帐而去。 却说元帅朱登阳,这时正在帅帐里静坐,边喝茶边与管家朱福说着话。几名侍卫立在文书案两侧,亭亭玉立。 天交晌午时分,只见一名门卫跨进帅帐,打个千,双手相抱:“报告元帅,叶尚青将军有事求见。” “哦!”朱登阳闻报,为之一振,与朱福对视一眼,随即挥一下手,“传本帅命令,让叶将军来帅帐晋见。” “是!”门卫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帅帐。 时间不大,叶尚青迈着健步,来到帅帐里,抱一下拳:“末将叶尚青参见元帅!” “叶将军不必多里,请坐下叙话。”朱登阳指着文书案一侧的椅子说。 “谢元帅!”叶尚青道一声谢,来到椅子旁坐下来。 朱登阳目光移到叶尚青的脸上,试探着问:“不知叶将军有何事要汇报?请直言。” “回元帅话。”叶尚青面带笑容,汇报说,“刚才正在村口执勤的哨兵,发现一个卖货郎,鬼鬼祟祟,向教军场窥视,被哨兵们捉个正着。” 第四十二章 夜袭朱家庄(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想到这里,他索性放下肩头担子,从货盘下边的箩筐里取出由草纸包着的两块饼和一壶热水,坐在路旁的草地上,一边吃、一边喝。由于他饥饿难耐,吃什么都特别香,而且吃得津津有味。 一炷香之后,周应秋手里的两块饼已经吃完,壶里的热水也喝了一半。他抬手拍了拍肚子,鼓囊囊的像只大皮球,不觉打了几个饱嗝,顿感心满意足。 接下来,他躺在路旁的草地上,眯起双眼,伸直双腿、展开双臂,腹部向上;让阳光沐浴着,让微风亲吻着。此时,他方感大自然的和谐、温暖,让人陶醉。 大约过去两炷香时间,他的身上被太阳晒得汗津津的,也感觉十分舒畅。与此同时,饥饿排除了,疲劳也消失了,身体恢复到原来状态。他睁开眼望着天空中渐渐西移的太阳,心想:“天时不早了,我得趁早赶回泗州城,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到府衙,好好的洗个热水澡,祛除一下身上的汗臭味。” 想到这里,他一骨碌爬起身,活动一下双臂两腿,随后挑起担子,左手拿着拨浪鼓,摇了几下,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卖货郎。 接下来,只见周应秋肩上挑着担子,手里摇着拨浪鼓,拽开脚步,慢悠悠沿着官道,向泗州城而去。 却说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用过午饭,不见周应秋回来,放心不下,决定到府衙打探一下消息。于是,他令两名侍从备好三匹马,一起去府衙探个究竟。 过去两炷香时间,魏良卿与两名侍从来到府衙门前,翻身下马。两名门卫见此,赔着笑脸迎上来,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小的给指挥使请安!” “免礼平身!起来说话。”魏良卿笑容满面,向他俩挥一下手。 “谢指挥使!”两名门卫道一声谢,站起身,侍立一旁。 魏良卿扫视他俩一眼,问:“你们的知府大人回来没有?” “回指挥使话,知府大人还没回来,只有张师爷在大堂里就坐。”其中一名门卫如实回答。 “噢!我知道了。”指挥使魏良卿将手中缰绳交给侍从,吩咐道,“将马拴在马桩上,随本指挥使进入大堂里。” “小的遵令!”两名侍从立即将马拴在拴马桩上,然后随魏良卿进入大堂里。” 此时,张师爷一边喝茶、一边与侍卫说着闲话。 当张师爷与侍卫正与侍卫说得津津有味,却见魏良卿跨进大堂里,立即站起身,笑脸相迎:“指挥使大驾光临,张某甚感荣幸,快来坐下说话。” 魏良卿向张师爷挥一下手,也不客气,在文书案旁的椅子上唑下。一名侍卫立即提过茶壶上茶。 张师爷打量魏良卿片刻,试探问:“不知指挥使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是这样的。”魏良卿自我解释,“周知府一早出去,迄今未归。魏某放不下心,特来探问一下。” “是呀!周知府孤身一人去朱家庄打探军情,就怕着了人家的道,被人家捉住。一但如此,我们难以向九千岁交代。”张师爷脸上失去笑容,显得忧心忡忡。 魏良卿手托脑门想了一会,向张师爷建议:“要不派几名公差骑马去朱家庄寻找一下。不然,我们寝食不安。” “也好,只是公差要是接近朱家庄,万一被朱家庄人当奸细抓住,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对于魏良卿的建议,张师爷更是担忧,心里蒙上一层阴霾。 魏良卿放下托在脑门上的手,思忖一会说:“这样吧!派几名公差在途中迎候,不接近朱家庄就没有大碍。要是周知府打探出真实情报,他不会滞留很长时间。我推断,他现在一定在途中返回呢。他这一来一去,累得一定够呛。公差去时,多带一匹马让他骑着。这样,返回就快了。” “还是指挥使想得周到。”当下,张师爷吩咐三名公差备马而去。 再说泗州知府周应秋,挑着货郎担子,沿着官道向泗州城而来。走有十多里路程,感觉双脚磨得许多水泡,肩头也肿胀得难受。扁担简直不想接触皮肤。 他望一眼长长的路,恨不能生上双翅飞到泗州城去。 正值他步履艰难之际,却见前边道路上有几匹马沿途而来。为了不挡人家的道,周应秋脚步移到路旁,现出了中间的道路来。时间不大,他们已到近前。周应秋定睛一看,不觉惊喜若狂。 原来,那三匹马背上所驮的人,正是张师爷和魏良卿派来的公差,还多带一匹马来。 片刻,那三匹马背上所驮的三名公差,已经到周应秋面前,“吁!”几人抖一下马缰,勒住马,随即翻身下马,单膝跪地,两手相抱,异口同声:“我等奉指挥使和张师爷之令,前来接应知府大人。接应来迟,万望恕罪!” 周应秋见此,喜出望外,即忙放下担子,挥一下手臂:“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本府也走累了,正想搭个脚力,你们却来了,真是雪里送炭啊!你们不必再跪,免礼平身!” “谢大人!”三名公差抱一下拳,方才站起身。 其中一名公差望一眼周应秋手里的拨浪鼓和放在地上的担子,打趣道:“没想到,堂堂的一方知府,居然做起走村串户的卖货郎,实在不可思议。” 另一名公差持不同的意见,替周应秋辩解说:“知府大人是在体验生活,也是微服私访。就是皇上和朝廷大臣,为了某种要求,照样能这样做。” 周应秋听到公差议论,兴趣正浓,举起手里拨浪鼓,摇了又摇,那有节奏的鼓点声,传播在旷野之中,传播在浩瀚宇宙之中。过了好一会,他才停止摇鼓,饶有兴致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们不要小看这个卖货郎,本小利大,倒是养家糊口的好营业。本府有一天要是告别了仕途,辞官回乡后,决定办一个货郎担子,走村串户,既能磨练毅力,又能鍛炼身体,还能养家糊口,乃是一个相当好的差使。” 第四十二章 夜袭朱家庄(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三名公差听到周应秋的表白,甚感惊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过了片刻,一名公差催促道:“大人,天时不早了,该上马回泗州城了” “好的,我恨不能一步跨到泗州城去,将今天的收获与指挥使、张师爷他们进行磋商,研究对策。”周应秋低下头,瞅着货郎担子,“这副担子该怎么办?” 一名公差不以为然,信口开河说:“这副担子扔掉算了,您堂堂一州知府,要它有何用?要是放在衙门大堂上,还会降低您的身份呢。” “不能扔掉它,必须要带回去,以后有可能要用上它。”周应秋十分果断说,然后想了一会,抽下扁担,将两只货盘上的绳索扣在一起,与公差一起动手,挎在马背上,一边一只筐和货盘。随即又用绳索将其固定好,翻身上马后,将扁担放在马鞍桥上,抖一下马缰绳,掉转马头,向泗州城而去。 其他三名公差见周应秋这个举动,甚感好笑。随即翻身上马,抖一下马缰,随在周应秋的马后。 却说泗州指挥使魏良卿和张师爷,在知府衙门大堂内边品着茶、边谈着话、边等待知府周应秋回来。 大约过去一个时辰,只见一名门卫匆匆跨进大堂,打个千:“报告指挥使、张师爷,知府大人回来了。” 魏良卿、张师爷听报,为之一振,立即放下手中茶杯。魏良卿迫不及待问:“周知府现在到了哪里?” “回指挥使话,知府大人快到衙门口了,小的提前来汇报,让您和张师爷作好精神准备。”门卫如实回答。 “好的!”魏良卿点点头,向张师爷挥一下手,“师爷,走,我们迎接去。” 当下,魏良卿、张师爷、门卫和几名侍从,一起向衙门口走去。他们刚跨出知府大堂,却见周应秋和三名公差距离衙门口仅有几丈之遥。 周应秋见魏良卿和张师爷迎出来,即忙与三名公差翻身下马。周应秋将手中马缰绳交给一名公差,迈步迎向魏良卿、张师爷。 片刻,他们已到近前,止住脚步。魏良卿以关切的口吻说:“大人总算回来了,魏某和张师爷等得十分焦急,深怕您出事,便派三名公差沿途找下去。对了,这次朱家庄之行,侦察到军情没有,是否遇到不测?” “一言难尽啊!”周应秋脸上掠过一层红润,一副尴尬的模样,做个手势,“走,进大堂内叙述。” 几人走进大堂内,依次而坐,侍从沏好几杯茶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当几人的目光相碰的一瞬间,各自都想说话,但却欲言又止,面部表情各异。只好端杯喝茶,以此掩饰。 过了半晌,张师爷忍耐不住问:“知府大人,今天扮成卖货郎,去朱家庄之行,有何收获?那里的军情是否与兵丁打探的相吻合?” “至于兵力方面,与兵丁打探的情况不相上下。但本府却朱家庄巡逻的哨兵捉住,险些被关进大牢里出不来。”说此话时,周应秋显出惭愧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请大人讲详细一点。”指挥使魏良卿极力想知道事实真相,迫不及待问。 “情况是这样的。”周应秋真一半、假一半,吹嘘一通,却掩盖了刚进村口就被捉个正着的事实。而说自己到朱家庄教军场边缘被捉,进行夸大其词。 魏良卿、张师爷和几名侍从听后,信以为真,唏嘘不已。与此同时,也为他巧舌如簧,搪塞自己的身份,得以脱离风险而庆幸。 片刻,张师爷的目光在魏良卿、周应秋两人之间的脸上移动,试探问:“指挥使、知府大人,朱家庄先前以办民团为由,暗地里却大力扩军。现在已经发展成贼势,不知二位大人如何打算?是让其自由发展,还是进行扼制?” 周应秋抿一口茶,将手中杯子放在桌上,气咻咻说:“朱家庄是本府的辖区,怎能让他们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自由泛滥?指挥使,应立即出兵,将他们消灭掉。” 谈到出兵,魏良卿的脸上涌上一层难堪,迟疑半晌才说:“没想到,朱登阳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在较短的时间内,将兵力扩展到几万人马,不可小觑他。当时,顺天府丞刘志选到朱家庄私访时,兵力不足两千。要是那时出兵围剿,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能将他们连窝端。现在看来,泗州城内整个人马不足四千,而朱家庄的兵力十倍于我们,出兵攻打,无疑是以卵击石。依我看,得迅速给朝廷上道奏折,再给南京总督府去道信函,要求兵部和总督府出兵围剿,方能将朱登阳他们歼灭,以除后患。” 张师爷听魏良卿之言,咂了咂嘴,思忖片刻说:“依靠兵部调遣兵力,鞭长莫及,一时难以到达。要说给南京总督府袁可立去函,一两天时间,援兵便可到泗州城;再与我们卫所兵力会合,进攻朱家庄,也能打得轰轰烈烈,使兵将们大显身手。” 周应秋为报今天之辱,心情非常急切,他早就打好了腹稿,当魏良卿、张师爷发表意见之后,他信誓旦旦说:“指挥使、张师爷,本府有一计不知行得行不得?” “愿听下文,知府大人请讲。”指挥使魏良卿一副雍容大度的样子。 周应秋也不谦虚,淡然一笑说:“依本府意见,来个三管齐下,一石三鸟。在给朝廷上奏、给南京总督府去函的同时,应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给朱家庄人马来个突然袭击。如果将朱登阳一伙打得溃不成军,我们也会名声大噪,成为朝野内外的知名人士。到那时,九千岁一道懿旨,我们就可加官晋爵,封妻荫子。” “知府大人,想象谁都会;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们这点兵力,凭什么与人家较量?去填馅都不够。”魏良卿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脸色也十分沉重。 周应秋见此,心里格登一愣,但他并没就此罢休,极力建议说:“指挥使误解本府的意思了。本府所说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并非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去打朱家庄,那是将孩子往狼窝里送。” “噢!我明白知府大人的意思了。”张师爷自作聪明,竖一下指头说,“大人想夜袭朱家庄?” 第四十二章 夜袭朱家庄(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周应秋点点头,笑微微说,“我们可以趁夜静更深之际,悄悄将兵力拉到朱家庄,打他们措手不及。与此同时,再放火烧掉他们的粮草。你们想想,如果几万大军断了粮草,那是不战自乱。等我们援军到来时,对付他们,犹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这也是个办法。”直到现在,指挥使魏良卿才点头表示,“要打今晚就出兵袭击朱家庄,如能大获全胜,援兵来时也只能收拾残局了。知府大人,您将公差组织一下,我立马回卫所调兵遣将,来个倾巢出动。” 说着,站起身,告辞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带领两名侍从由泗州知府衙门,匆匆返回卫所。到指挥所门前,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交给其中一名侍从,吩咐道:“将三匹马牵到马厩去,叫马夫加些草料。” “属下遵令!”侍从应了一声,牵马而去。 接下来,魏良卿又吩咐另一名侍从:“你去军营叫主将来指挥所开个碰头会。” “小的遵令!”侍从转身去了军营。 在泗州卫所军营里,有十二名主将,二十三名副将,四千多名兵丁。那些主将都是从京城御林军中精选出来的,有万夫不挡之勇,本领各异。他们大多数是江湖上人,因辽东**哈赤统一了女真各部,势力壮大,对大明江山造成威胁。所以,为了保家卫国,守护边关,魏忠贤下诏,在各省招募武林精英,又在京城举行武林大赛,选拔人才,补充到军队中。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当周应秋、魏良卿被派往泗州城做知府和卫所指挥使时,魏忠贤亲自从御林军中挑选十二名武功高强的将领,由魏良卿带到泗州卫所。那班将领为了攀龙附凤,讨好魏忠贤,对魏良卿忠心耿耿,言听计从。魏良卿也视他们为心腹,左膀右臂。 十二名主将是:第一名叫王泊祥,绰号黑狐貂,使一把乌钢剑。 第二名叫东方启,因皮肤上长了许多铜钱大的黑斑,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叫花斑豹,他行走如飞,臂力过人,使一根狘狼牙棒。 第三名将领姓吴,名中信,会使暗器,轻功极好,江湖上送他的绰号叫飞毛腿,他使一把古铜剑。 第四名将领叫侯丙太,原是一名江洋大盗,一次与对头交手时,被对头一支飞镖打瞎一只眼,所以江湖上都称他独眼龙,他使一把九环大砍刀。此人心狠手辣,十分残忍。正如民间所说:瘸狠、瞎坏、一只眼真毒怪。 第五名将领名叫李元浩,因他身材高大,面皮洁白,英姿飒爽,人称赛仁贵。他使一支亮银枪,有万夫不挡之勇。 第六名将领名叫张通达,此人文武双全,据说是秦汉时期的张良后代,所以,江湖上都称他叫小子房。他使一对铜锏,在与对方交手时,往往趁其不备,一个撒手锏,就能置人于死地。 第七名将领叫许家余,因他生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人们送他一个绰号,叫黑雷公。他使一对八楞紫铜锤,双臂过人,悍勇献战。 第八名将领名叫马涟华,因他轻功极佳,登山越岭,翻墙越室,飞檐走壁,乃是他的拿手好戏。所以,人们送他的绰号叫大鹏雕。他十八搬兵器都练得较好,但他善于使用一根熟铜棍。觉得使棍比其它兵器方便,更得心应手。 第九名将领叫西门安,此人曾拜旁门左道为师,学了不少邪门妖术,运用自如,变化无穷,人们送他一个绰号叫九头鸟,使用一把拂尘。 第十名将领姓冯,名子叫冯其贵。因他蛮横无理,欺软怕硬,人们常叫他太岁爷。他乃是上层功力,常使用一支花杆戟。 第十一名将领叫罗士春,他不但在陆地上作战悍勇过人,水上功夫也学得极佳,在水面上行走,如履平川。所以,人们常称他为水上漂。因他的功力特殊,为了作战方便,他使用一根九节钢鞭。 第十二名将领,名子叫韩大雨,善于使用两把朴刀,而且练得非常精湛,已到炉火纯青地步。他曾在江湖上闯荡几年,有多少江湖侠士败在他的刀下。因他出刀快、狠、一刀就能置人于死地。人们给他送个绰号叫操刀鬼。 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帐前的十二名主将的特长、技能,作了简单介绍。另有二十三名副将,不作叙述。 且说那名侍从去军营不到一炷香时间,便领着十二名主将来到指挥所内,依次落坐后,侍从提着茶壶,替他们一一上茶。 这时,只见魏良卿端起茶杯,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茶,手中杯子停在半空,目光凝视着茶水出神。 众将领见此情景,面面相觑,却不知魏良卿叫自己来指挥所,而自己又为何缄口不言?心中十分纳闷。黑狐貂王泊祥忍耐不住问:“指挥使,您要我们来这里开碰头会,为何缄口不语?让我们琢磨不透,不知您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噢!对不起诸位,魏某只顾想问题,却怠慢了你们,请见谅。”魏良卿放下手中杯,目光在众将的脸上扫视一圈,直言不讳说,“诸位想去偷营劫寨吗?” 众将领听到这刺耳的话语,都感到惊讶。一双双目光集中在一个焦点上,想从指挥使的脸上找出答案。 花斑豹东方启迫不及待说:“指挥使,要去哪里偷营劫寨?请直说,我们会冲锋陷阵,奋勇当先,拼命杀敌的。” “对,我们自从京城追随您来到这里,除操练人马外,还没真正与敌人交过手。”飞毛腿吴中信附和道,“作为一名军人,就是要驰骋疆场,奋勇杀敌。就是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指挥使,去哪里开战,您就下命令吧!常言道:‘嘴含明珠不吐不明。’您说出来,我们也好提前作准备。” 其他将领异口同声:“指挥使,您下命令吧!” 第四十二章 夜袭朱家庄(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既然你们斗志昂扬,本指挥使就直说了。”魏良卿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故意问,“你们知道朱家庄现在发展多少人马吗?” “不知道?”独眼龙侯丙太摇了摇头,“我们没亲临朱家庄,怎么知道那里有多少人马?” “实话告诉你们吧!为朱家庄人马一事,周知府亲自扮成卖货郎,去朱家庄打探军情。据周知府亲目所睹,朱家庄现有人马三四万。大多数都是各个村庄投奔那里的庄稼汉,草包一个,不堪一击......”说到这里,魏良卿故意停下话语,目光在众将的脸上飘移着,观察他们的面部表情。 众将们听说周知府亲自去朱家庄侦察敌情,唏嘘不已;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时间,指挥所里叽叽喳喳,吵吵嚷嚷;就像赶鸭子上架一样,又乱又烦。 过了半晌,魏良卿摊开双手,加以制止:“诸位请安静!诸位请安静下来,本指挥使有任务布置。” 众将领议沦一会,方才停止暄哗。但一双双目光仍停滞在指挥使魏良卿的脸上。 魏良卿挥一下手,作出宣布:“刚才,本指挥使在知府衙门与周知府作了磋商。准备今晚倾巢出动,袭击朱家庄,趁其不备,打他们措手不及。” 众将领听魏良卿宣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个个按捺不住满腹喜悦、信心和决心。有种大义凛然、直捣黄龙的豪情壮志。 魏良卿见众将的面部表情,心里也十分高兴,叮嘱道:“诸位,我们泗州卫所全体兵将,自本指挥使上任以来,第一次出动大队人马与敌交锋,希望你们拿出十二分勇气杀敌,这次战斗至关重要,只许胜不许败。否则,我们泗州人马,将会威风扫地,更得不到朝廷的重视和赏识。” 众将领深感这次作战的意义和重要性,异口同声表示:“指挥使放心,我们一定要尽心竭力,荡平朱家庄,争取获得胜利。” “嗯,但愿如此。”魏良卿向众将领挥挥手,“现在散会,你们回军营发动一下,准备好兵器,让伙夫生火做饭,傍晚后开始出发。” 众将领接受命令,纷纷出离指挥所。 却说朱家庄兵马,在主帅朱登阳的命令下,步兵埋伏在村外通往泗州城的道路两旁,延绵到四五里长。他们除长矛、大刀外,主要以弓箭为主。而马队则分布在朱家庄每户人家的庭院内,来个守株待兔。 与此同时,朱登阳派出两名探子,去泗州城打探军情。 当太阳快要落山时,两名探马返回到帅帐前,翻身下马,向门卫说明情况,径直来到帅帐内。此时,帅帐内已经点燃蜡烛,使帅帐内灯火辉煌。只见朱登阳伏在文书案前,借着烛光看着一张图纸,聚精会神,时而用笔在图上打着标记。管家朱福和几名侍卫立在一旁,不言不语,十分平静。 这时,只见两名探子单膝跪地,抱一下拳:“启禀元帅,泗州城人马已经出动,正向朱家庄方向而来。” 朱登阳闻报,放下手中笔,抬头打量探子片刻,挥一下手:“好,本帅知道了,你们回军营休息吧!” “谢元帅!”两名探子抱拳谢恩,起身而去。 朱登阳转过脸,吩咐朱福:“老管家,您辛苦一趟,传本帅口谕,让各队将领作好迎敌准备,等敌人全部进入伏击圈后,听本帅号令,等号炮打响,全面出击,四面围攻,不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将其消灭干净。” “老奴遵令!”朱福应声而去。 夜渐渐深了下来,泗州卫所指挥魏良卿携同十二名主将、四千多兵马,还有部分公差,由泗州城北门出发,沿着官道,向朱家庄而来。兵将们全身披挂,显得耀武扬威,威风凛凛。大有志在必胜的英雄气概! 在行军途中,黑狐貂王泊祥向魏良卿提出:“指挥使,末将有一事向您建议,不知能否采纳?” “但讲无访,只要是有益的事,本指挥使都能采纳。”魏良卿坐在马背上,战马不紧不慢向前走着,他挥一下手,“你说吧!本指挥使洗耳恭听呢。” 黑狐貂王泊祥将自己的想法,向魏良卿作了说明:“末将建议,应将我们的人马分为两支,一支在前,一支在后,彼此间相隔一二里路程。” “为什么这样做?本来人马就不多;如一分为二,就显得更少了。”魏良卿对王泊祥的建议,一时没作正面回。 黑狐貂王泊祥没有气馁,他借着月光,望一眼魏良卿,继续道:“指挥使,不知您想过没有?如果敌人在村里设下埋伏,我们冒然闯进去,被敌人团团围困,那伤亡是可想而知的。因为敌军数倍于我们,弄不好能全军覆灭。要是兵分两路,后一队可以作后盾。万一前一队被敌围住厮杀,而难以脱身时,后一队会极力冲开阵脚,杀敌人措手不及,如此便能使前一队迅速摆脱敌人围堵,以此化险为夷。” 魏良卿想了一会,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嗯,你说得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敌人埋伏,我们可要吃大亏了。所以,任何事都要向最坏处着想。”随即命令两名侍从,“你俩向前而去,叫前队停止前进,并叫十几名主将到中军来,本指挥要改变作战部署。” “属下遵令!”两名侍从拍马而去。 时间不大,前边的队伍已停了下来,中军和后队陆续集中到一起。与此同时,十五名主将也会合到中军来。在月光映衬下,显得英姿飒爽;目光中含有不解、猜测和满腹狐疑。他们心里琢磨不透:“指挥使为何突然停滞不前?难道中途改变了主意,不去朱家庄了?” 彼此面面相觑之后,小子房张通达瞅着月光下魏良卿的脸,试探问:“指挥使,队伍正前进中,怎么突然停下,难道要返回泗州城?” “不不不,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命令下达了,怎能突然改变主意?”魏良卿目光扫视众将一眼,解释说,“刚才,本指挥使接受王将军的建议,准备将队伍分为两半,两队兵力相等;双方保持一定的距离。” 魏良卿此言刚出口,众将无不震惊。独眼龙侯丙太迫不及待问:“指挥使,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怕敌人有埋伏吗?” 第四十二章 夜袭朱家庄(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正是!我们虽然了解到朱家庄现有兵力,但不知他们的用兵之道。如果周知府被他们发觉之后,而将计就计,欲擒故纵,在朱家庄周边设下埋伏,张开一只大网,专等我们钻进去,那时我们处于八面受敌,四面楚歌。在内无实力、外无援兵之下,是九死一生。”魏良卿稍顿片刻,向众将解释说,“为防万一,本指挥使决定将队伍分为两队,如果前队遭受敌人伏击,后队可以救援,这样就减少了前队的压力,也便于撤退。” 经魏良卿解释,众将领恍然大悟。与此同时,也敬佩指挥使的战略决策。于是,众将异口同声道:“我等愿听指挥使调遣。” “那好,本指挥使现在将人马分配一下。”魏良卿在月光映照下,显得十分威严,手臂一挥,作出命令,“现在本指挥使命令王泊祥、东方启、吴中信、侯丙太、李元浩、张通达六员主将,率领两千人马,为前队在前边开道,直扑朱家庄。如村庄上没有埋伏,可以直捣黄龙,冲进他们的军营中,杀人放火烧粮仓,一鼓作气,将敌人杀得血流成河,一败涂地。” 六名将领坐在马背上,抱一下拳,异口同声:“末将遵令!” 紧接着,魏良卿又命令道:“许家余、马连华、西门安、冯其贵、罗士春、韩大雨六名将领,由本指挥使率领两千人马为后队,与前队保持三五里路程,如果前队有事,我们正好赶上救援。” 许家余等六名将领抱拳响应:“我等遵从命令!” 当下,队伍分配完毕,重新向朱家庄进军。 单说泗州卫所前队人马,在六名主将率领下,径直向朱家庄扑来。由于几名主将立功心切,率领人马匆匆而行,很快与后队拉长了距离。一个多时辰后,已距离朱家庄仅有四伍里距离。 渐渐的,在前边开道的已闯进了朱登阳他们的伏击圈。又行有半炷香时间,所有人马都闯进了伏击范围。危险一步步向他们逼近,死神在向他们招手,他们蒙在鼓里,全然不知。 设在村口附近眺望台上的朱登阳,由几名侍卫保护。只见他左手里握一杆红旗,右手里握着一杆黄旗,以此掌握全局动向。 在跳望台下的左右两侧,设有几门号炮,由管家朱福负责指挥二百人的小队,专门观察眺望台上的旗语,以此发号炮,向阵地上传送信息。 此时,朱登阳在眺望台上,透过月光,观察到泗州卫所的人马,已全部闯进朱家庒人马的伏击圈内。他见火候已到,随即摆动左手里的红旗。 在台下的管家朱福见此,立马命令炮手:“放信炮!” 炮手闻令,随即点燃三门号炮。只听“咚!咚!咚!”三声炮响。三道火光,划破寂静的夜空,直冲云霄。 埋伏在官道两旁的兵将,听到三声炮响,则预示着向敌兵开弓放箭的命令。一时间,兵将们弓拉如满月,只听“嗖嗖嗖......”之声,万箭齐发,向泗州人马射去。 泗州人马猝不及防,中箭者无数。在惊慌中,他们乱了方寸,互相碰撞,互相挤压。有不少受伤者,在涌挤中撞倒在地,被活活踩踏致死。 但朱家庄兵将仍在猛烈拉弓放箭,每一阵放箭后,就有一批泗州兵丁倒在血泊之中。由于他们兵力甚少,即使有不少兵丁奋力还击,可对付隐蔽处的敌手,是无济于事,应接不暇的。 且说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携同六名将领、两千多名兵丁为后队,向朱家庄缓缓前进。由于前队立功心切,走得甚急,不到一个时辰,已与后队与前队之间,已拉长五六里路程。 对于前队的疾行,后队人马还蒙在鼓里。有两名兵丁曾到朱家庄打探过军情,对去朱家庄路途较熟。为了便于行动的方便,魏良卿留他俩在身旁为向导。 此时,魏良卿问两名兵丁:“这里距离朱家庄还有多远?” 其中一名兵丁回答:“估计有五六里路程。” “哦,总算有希望了。”魏良卿心里一阵轻松,转过脸对与他并驾齐驱的黑雷公许家余说,“俗话说:‘望见山,跑倒马。’从泗州城到朱家庄,有三十里路程,现在还剩五六里远,终究有了盼头。” 黑雷公许家余随声附和:“要是白天,几里路程,马鞭子多抽几下,战马便能扬蹄而到。我估计,前队人马快到朱家庄了。” “嗯,我估计也是。”指挥使魏良卿应承着。 就在这时,忽然从朱家庄方向,传来三声震耳欲聋的炮声。魏良卿和众兵将听后,无不大惊失色,感到突如其来的炮声,对己方十分不利。 “指挥使,我们前队人马遭到伏击了。看来,敌人早有防范。”大鹏雕马连华惊出一身冷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了。”指挥使魏良卿挥一下手臂,“各位弟兄,为了减少前队兵将的流血,我们加速前进。 随着魏良卿的一声令下,马上将领拍马前行,步兵们跑步前进。 且说泗州卫所前队人马,被朱家庄人马围困在道路上。在一阵乱箭中,已有几百人断送了身家性命。就在几名将领准备下令兵丁后撤之际,又听到三声炮响。 炮声刚落,从村庄内冲出一队人马,向泗州队伍扑过来。须臾间,已与泗州人马相遇到一起。双方并不搭话,短兵相接,打在一处。 朱家庄的主将是周卿、周银河、缪江山、熊庆纲、高杰、黄敏、李克华七名主将,每名将领各率五百健儿,骑马冲上来。 在双方交手中,周卿手持九环大砍刀,敌住黑狐貂王泊祥,王泊祥使一把乌钢剑,在兵器上,长短不一,各有所长。周卿的大砍刀对付王泊祥的宝剑,明显占了上风。 第四十二章 夜袭朱家庄(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泗州卫所中的另一名将领花斑豹东方启,使一根狼牙棒,与对手周银河战在一处,周银河使一根长枪,与东方启打得旗鼓相当,难分难解。 其他将领也是一对一交手,双方的兵丁,也是各持兵器,混战在一起。只听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声,拌和着喊杀声,在静夜中,传下很远很远。 而埋伏在官道两旁的朱家庄兵将,因双方交了手,无法放剑,只有等待机会,出手应战。 由于泗州人马兵力甚少,事先已被乱箭射死不少,现在交手时,明显处于劣势,而且不时的有兵丁死在乱刀中,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就在双方打得凄凄惨惨,难分难解之际,只见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率领众兵将赶到现场。 魏良卿坐在马背上,手持一杆长枪,向不远处的阵地上望了片刻,只见黑影处喊杀连天,惨叫声不绝于耳。他深知己方吃了大亏,占了下风。此时,他更不知两边的田野里还有埋伏,手中枪向空中一竖:“弟兄们!冲啊!助前队众兵将一臂之力!” “冲啊!增援前队众兵将呀!杀敌立功呀......”随着魏良卿的一声令下,众兵将呐喊着、如潮水一样,向前边阵地上冲去。 一时间,喊声、杀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不到一袋烟时间,魏良卿他们已经冲到阵地上,见对方兵将并不多,魏良卿心中甚喜,立即命令兵将投入战斗。 泗州卫所前队,正处于惨败状态,见后援队伍跟上来。兵将们就像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样,一个个精神大振,挥动手中兵器,奋力拼搏。 常言说得好:“好汉怕耍无赖的,耍无赖的怕不要命的。”此时此刻,泗州兵将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从主将到副将、直至兵丁,他们上下一致,齐心协力,同仇敌忾,大有破釜沉舟的气概,与敌展开了殊死搏斗。 由于泗州人马奋力拼搏,朱家庄人马士气大减,伤亡也逐渐上升。 而埋伏在官道两旁的朱家庄大批人马,见己方败迹已现,一个个十分焦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冲上去,助己方一臂之力,但没有元帅号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只有伏在草丛里,静观其变。 却说朱登阳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下,在眺望台上全权指挥,掌握全局的战况。 当泗州城后援队伍到达伏击边缘时,一名侍卫建议道:“元帅,敌人快到伏击中心了,可以放三通号炮了。” “莫急!莫急!等敌人与我军交手后再说。以此给他们造成假相,让他们高兴一会再说。朱登阳显得不急不躁,抓住战机,稳坐钓鱼台。 过了片刻,只见泗州城后队人马,呐喊着冲向两军阵地。时间不大,两军已会合,乱兵之中,打得不可开交。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撞击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朱家庄村前的上空。一场血雨腥风的杀戮,惨不忍睹。 双方拼搏有一袋烟时间,另一名侍卫迫不及待问:“元帅,还要坚持多久?” “现在正是时候,让三军儿郎全部出击,将敌人全部消灭在朱家庄前的阵地上。”只见朱登阳将右手黄旗高高举过头顶,左手红旗连续摆动三次。 在眺望台下的管家朱福看得真切,立即命令炮手点燃号炮。轰隆隆三声信炮升入到高空,炸开了几朵彩虹。 炮声刚响,埋伏在官道两旁草丛里的朱家庄人马,一跃而起,呐喊着冲向两军阵地上。 正在酣战的泗州卫所兵将,见朱家庄人马,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兵将们大惊失色,士气急转直下。有不少兵丁在胆怯中乱了方寸,动作自然而然慢了许多。如此一来,却惨遭朱家庄人马杀戮,死得十分凄惨。 须臾间,朱家庄大批人马已经冲到阵地上,立即投入战斗。由于人多势众,泗州城人马被分割包围,首尾难顾,被杀得惨不忍睹。 不到半炷香时间,阵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在乱军中,大鹏雕马连华一根熟铜大棍打开一条血路,来到魏良卿面前,急切道:“指挥使,朱家庄人马数倍于我们,再打下去,我们将要全军覆灭了。” 魏良卿手里一根长枪,如同怪蟒翻身,敌人触到死,扎到亡。边与敌人交手边说:“我们被敌人困在核心,脱身不得,只有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唉——!要是这样,不到两个时辰,我们的兵将,将会一个不剩的。”大鹏雕马连华长叹一声,一棍砸向一个敌兵的脑袋,只听“澎”一声,那名兵丁被砸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此时,魏良卿也感到局势吃紧,思忖道:“如果硬撑下去,到后来,后果不堪设想。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如保全实力,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如果将几千人马拼光了,对不起泗州城父老,更对不起叔父的栽培。” 想到这里,魏良卿吩咐大鹏雕马连华:“立即发信号,传本指挥使命令,全军撤退。” “指挥使,我们被敌人团团围困,即使发出信号,恐怕也难以脱身。”大鹏雕马连华说出其中的利害关系。 魏良卿也感到肩头压力增大,急得脑门上沁出豆大的汗珠,急切问:“不发信号,有何良策脱险?” “只有叫西门安施法术方可。”大鹏雕马连华一边与敌交手,一边搜索西门安所在位置。 这时,却见九头鸟西门安手执拂尘,腾空而至。 指挥使魏良卿见此,心中大喜,迫不及待说:“西门将军,速施法术,让我们人马脱离险境,返回泗州城。” “末将闻令!在下会将本部人马送回泗州城北门外的。”九头鸟西门安接受魏良卿的命令,为了避开敌人的刀剑,嘴里边念念有词,边腾空而起,在半空中踏罡步斗,挥舞着手中拂尘。 须臾间,只见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将天地间照如白昼一般。而西门安却化着一只九头鸟,展开双翅,有一两丈宽长。随着几声长鸣,在半空中翱翔。 朱家庄兵将,从来没见过此种情景,一个个大惊失色,不知所措。 第四十二章 夜袭朱家庄(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随着九头鸟的几声长鸣,天空突然闪电雷鸣,电光耀眼,雷声隆隆,震耳欲聋。片刻,阴风习习,天空彤云密布,上下翻涌。顷刻之间,整个朱家庄像被笼罩在一口大锅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继而,狂风大作,刮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使人睁不开双眼。 此时此刻,双方人马无法作战,自顾不暇。即使想打,又怕误伤自己人。无奈之下,只得停止交手。 大约过去半炷香时间,风停沙止,乌云散尽。天气恢复原初,一轮明月高悬在空中,给大地洒下一片银辉。 朱家庄人马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情稍安。可是,在他们的耳畔,好像有种哗哗之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他们再定睛一看,只见东南方白茫茫一片,向朱家庄方向移动。 他们再看阵地上的泗州人马,就像从人间蒸发掉一样,不见踪迹。阵地上,只留下双方战死的兵丁尸体。 这时,那片白茫茫的景色离人们的视线越来越近了,哗哗声显得愈加刺耳。 “不好,浑水来了,快回村庄去,爬上屋脊,可以躲避洪水的侵袭。”将领周卿高声呼喊着。 经他这一咋呼,人们如梦方醒,马上兵将调转马头,向村口而去。步兵们也拽开脚步,行动如飞,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可是,他们到达村口时,耳边的哗哗声听不到了,一种好奇心,迫使他们停止脚步,转过身向后观看。出现在人们视线中的:那片水域停止不前了,距离朱家庄村口仅有几十丈。却见一条拦水大坝环绕在村庄前,向西南方延伸下去。大坝东边是白茫茫一片水域,大坝西边却是青山翠竹,一眼望不到边际。蓝蓝的天空,一轮明月高悬在半空,如同一块大玉盘,倒映在水里,形成水天一体。 人们观看此景此情,正感到惊奇时,只见东南方几百只帆船,向朱家庄方向驶来。时间不大,只见那些帆船已停靠在距离村口半里左右的大堤旁。隐隐约约见到一班人马分批登上帆船。 朱家庄兵将见此,更觉奇怪,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元帅朱登阳在几名侍卫陪同下,下了眺望台,携同朱福他们走向村口。众将领见此,一起迎上来。曹飞指着半里外的人马登船的情景,质疑道:“元帅,那是怎么回事?朱家庄村口前,怎么出现青山绿水?” 朱登阳指着前边那片水域和青山翠竹说:“看来,泗州卫所内有高人,那片青山绿水,只是我们的幻觉而已,是高手施展法术,以此蒙敝我们的眼睛。” “既然是虚无缥缈的幻觉,我们何不追杀他们一番?”乔容建议道。 “不可以。”朱登阳摇摇头,加以否决,“刚才飞沙走石,雷电交加之时,如果敌人的高手使阴招,我们就要吃大亏了。现在要是追杀他们,决不会有我们的好果子吃。看来,今晚这场战斗到此结束。” 却说朱家庄人马见泗州城人马施用法术,被迫撤到朱家庄村口,静观其变。他们眼睁睁见泗州卫所人马离去,却无可奈何,此事按下不表。 再说泗州卫所人马,与数倍自己的朱家庄大军交手,眼看己方处于四面楚歌,伤亡惨重之下,众兵将处于全军覆灭的生死存亡之际,有泗州卫所将领九头鸟西门安,施妖术给对方形成一种幻觉。好像一大片水域上,驶来几百只帆船。当泗州卫所众兵将登上帆船后,兵将们望着一大片水域,一眼望不到边际,好像是浩瀚如烟的大海,又像置身于碧水茫茫的洪泽湖内,那岸上的青山翠竹,却不知哪座名山大川。 这时,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见到眼前这一切幻景,也不知是真是假,是虚是实。他抬头望一眼玉盘一样的明月,高挂在半空。片刻,他又低下头,观赏着倒映在水里的月亮,形成天水一体,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在他身旁的将领操刀鬼韩大雨建议道:“指挥使,我们的人马都已经上船了,该扬帆启程了,免得夜长梦多。” 太岁爷冯其贵质疑问:“指挥使,这茫茫无际的水域,该往哪里航行?泗州城在哪个方位?今晚这一仗,我们已被打懵了,现在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两名将领的问话,唤醒魏良卿的思绪,他环视一眼周边的环境,也有点模棱两可,不知东西,就连现在朱家庄的方位都难以确定,更不用说泗州城在哪里了?他目光移到身旁九头鸟西门安的脸上,试探问:“西门将军,如此浩瀚无边的水域,我们该往哪里航行?” “往泗州城呀!不回军营回哪里?”九头鸟西门安反问道。 魏良卿一脸无可奈何之色:“说实在的,本指挥使也迷失方向,不知泗州城在哪里?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指挥使放心,有末将在此,一定会将众兵将送到泗州城的。”九头鸟西门安微微一笑,那种神秘感,让人琢磨不透。稍顿片刻,对魏良卿说,“不过,末将得有个条件,方可施展法术。否则,这批船队将会随波逐流,飘移到爪哇国去。如果出现这种现象,后果咎由自取,末将概不负责。”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出来,只要将我们安全送到泗州城,本指挥使极力照办。”魏良卿一脸焦急之色,带着乞求的口吻说话。 “那好,在末将施法之际,从兵丁到将领,包括指挥使您在内,都要闭上双眼。在途中,如有一人睁开眼时,法术就失灵,出了事,末将可担代不起这个责任哦!”九头鸟西门安反复强调。 “好,这个照办!”魏良卿满口应承下来,随即命令道,“全体兵将听着,从现在开始,你们都给本指挥使闭上眼睛。就是雷大的动静,也不准睁眼,如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违反本指挥使命令的,挖去二目,决不容情。”他环视一眼周边的船只,高声问,“你们听到没有?” “听到啦!我们坚决执行命令,违令者甘愿受法。就是抛尸荒山喂狼,也决不会有一句怨言的。”众兵将异口同声表示。 “那好,本指挥使相信你们。”魏良卿满意的点点头,转向九头鸟西门安,“西门将军,请施法吧!呶,兵将们都发了誓,没有人敢以身试法的。” “既然这样,全体兵将请洁身自好,闭上眼睛。”九头鸟西门安扫视一眼众兵将,见他们双目紧闭。随即挥动一下手中拂尘,然后跃身腾于半空,踏罡步斗,嘴里念念有词。 须臾,他化作一只九头鸟,在几声啼鸣声中,只见他从宝囊中掏出一块一尺宽长的黑布,随手向下抛去。只见那块黑布见风增大,顷刻之间,就化为几亩方圆的一大块。如乌云一样,遮天蔽日,从天而降。这块黑布,名叫乾坤帕,包罗万象,乃是世上少有的奇珍异宝。 由于泗州卫所兵将都闭上眼睛,对于这一幻异变化,全然不知。片刻,那块宝物从天而降,将泗州卫所的人马全部盖在下面,然后慢慢变小,最后仍然恢复到一尺宽长。 九头鸟西门安在半空中收回法身,将手向下一招,那块黑色物体,已飘然而起,落到他的手掌心,随即揣进宝囊中。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坠落到地面上。 再看泗州卫所的几千兵将,却不见了踪影。那几百只帆船和一望无际的水域、还有那岸边的青山翠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九头鸟西门安所站的地方,仍然是先前两军厮杀的阵地。那些死在刀剑下的兵丁尸体,横七竖八,血迹斑,惨不忍睹。一阵夜风吹来,一股血腥味,直冲西门安的鼻孔,使他一阵恶心。 他不忍再看下去,仍然化作一只九头鸟,展翅起在半空,向泗州城飞去。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四十三章 双管齐下(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四十三章双管齐下 话分两头,却说泗州知府周应秋、张师爷,用过晩饭,由几名侍卫陪同,在寝室里静坐谈话。 时间不大,只见一名侍卫沏好两杯茶端过来,摆在他们身旁的茶几上,恭恭敬敬说:“知府大人、张师爷,请用茶!” “好的,谢谢!”张师爷笑微微向侍卫点点头,表示友好。 侍卫退立一旁,周应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将杯子放在几上,一脸忧郁之色,半晌才道:“师爷,你说我们泗州卫所人马夜袭朱家庄,能取胜吗?” “大人,这件事张某难以下结论。”张师爷作思考状,“其实,偷袭之事要看机遇。机遇趁了,就能取胜;机遇不趁,就会败得很惨。” “此话怎讲?请说全面点。”周应秋借着烛光,打量着张师爷的举止言谈。 张师爷端起茶杯,抿一口茶,又轻轻放下杯,不紧不慢说:“卑职认为,如果朱家庄人马没有防范,我们的人马悄悄到那里,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此,能使朱家庄人马遭受重创。要是朱家庄人马有了准备,在我们进村庄的必经之处,设下埋伏,而且他们的兵力数倍于我们,如此我们就会吃大亏。弄不好,有可能导致全军覆灭的危险。” 周应秋听了张师爷的分析,立即发表自己的见解:“师爷的两点分析,本府赞成前者。因为朱家庄人马没有未卜先知之能。他们白天训练,已是累得筋疲力尽,晚上哪有精力设伏?要说站岗放哨的是少不了的。不过,待那些岗哨发现情况不妙,我们的人马已经冲进他们的营房,杀的杀,砍的砍,那些兵丁正在熟睡中,待他们迷迷糊糊时,人头已搬了家。那种场面,是不难想象的。” “但愿如此!”张师爷心有余悸,过了片刻,转过话题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关夜袭朱家庄之事,我们先别提它,是胜是败,等卫所人马回来,便知分晓。对了——大人,最近朝廷有何新消息?” 周应秋手托脑门思忖一会,长叹一声:“现在朝廷乱得很,据小道消息说,工部尚书吴淳夫、顾命元臣霍维华已被处死。” “哦!这是怎么回事?”张师爷听到这个词,十分刺耳,大惊失色道,“吴淳夫、霍维华乃是九千岁的心腹,怎么会被处死?这不是自残手足吗?” “唉!人心昼夜转,天变一时间。世上没有永久的朋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永久的利益。”周应秋叹息一声,作出解释,“起因出在田吉的身上。” “大人,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简直是一头脑的露水。”张师爷抬手挠着后脑勺,“田吉被九千岁委任钦差大臣、巡按御史。现在正在南京总督府任监军,没在京城。吴淳夫、霍维华之死,与田吉根本搭不上边,风马牛不相及呀?” “只因为田吉来南京做监军,才闹出许多事端来。田吉要是不出京,吴淳夫、霍维华不一定被处死。”周应秋进一步作出解释,“田吉奉命来南京的目的,是监督江南总督袁可立,是否图谋不轨?并暗地里查找证据,看他是否与朝廷大臣有勾结?结果,找出吴淳夫、霍维华写给袁可立的密函,企图以此谋杀九千岁。你说九千岁是眼里揉不得砂子的人。当初东林党人那么大的势力,都败在他的手里。现在,大局已稳定下来,九千岁权倾天下,朝中大臣,就是有几个跳出来反对,拉帮结派,也是阴沟里行船,翻不起大浪来的。我想,吴淳夫、霍维华与袁可立内外勾结,那是自不量力,咎由自取。” 张师爷听周应秋解释,才明白其中原因。张师爷慨叹道:“看来,朝廷那班大臣,看起来嘻嘻哈哈,卿卿我我;其实,各怀鬼胎,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像我们地方官吏,只有静观其变,见风使舵,才能站稳脚跟,立于不败之地。” 周应秋点了点头,对张师爷的观点表示赞同。接下来,他们又谈些其他不相关连的话题。 周应秋、张师爷在知府衙门自己宿舍内品茶谈话,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九头鸟西门安,用宝物收取泗州城卫所几千人马,从朱家庄村前的阵地上起飞,向泗州城北门而来。一路上,只觉耳畔呜呜作响。不到一炷香时间,已到泗州城北门外上空。 城内一大片楼堂馆所,瓦屋草舍,尽收九头鸟西门安的眼底。他向城里俯目下看片刻,心想:“我九头鸟如果双翅一展,便可越过城墙,径直来到卫所前降落到卫所大院内。可是,我九头鸟学的乃是旁门左道,邪术。如果硬闯入城,会遭城隍、小鬼强力阻拦的。要是为不起眼的小事闹到阎王殿,对我没有好处。反正北门距离卫所也不远,让兵将们步行去卫所吧!” 想到这里,九头鸟西门安只好收住行程,降落到地面上。他抬头望一眼天空,见月亮已经西移,稀少的几颗小星,一闪一烁,显得那么遥远。此时,夜风不知何时停止吹拂,夜静得出奇。他环视一眼周围的物体,只见城门紧闭,守城的兵丁,不见了人影。他观察一会,自言自语:“现在已是早半夜了,城里的市民都在梦乡中,而我们这班军人,为守卫地方的安全,剿灭叛军、贼寇,要东征西杀,抛头颅、洒热血,避刀剑、忍饥饿,受风寒,经历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磨炼,到头来能换得什么样的功勋呢?有些事,往往事与愿违,背道而驰,留下的只是一堆堆无人问津的白骨。” 九头鸟西门安慨叹一番,腾空而起,从宝囊里掏出乾坤帕,念动法咒,随手向上一抛,那块宝物,立即变化有几亩宽长的一片乌云,向地面笼罩下来,直至与地面连为一体。 九头鸟西门安在半空中踏罡步斗,挥舞着手中拂尘,片刻之后,乌云渐渐消失,那块乾坤帕依旧变化为一尺宽长的黑布,从半空中飘落到西门安的掌心。他不慌不忙,从将乾坤帕放进宝囊里。身体如风吹落叶,飘飘然从半空坠落到地面上。 而那些泗州卫所人马,则齐刷刷立于地面上。一个个如痴如醉,萎靡不振,就像被人摄去魂魄一样。 过了半晌,他们才伸一下懒腰,如梦初醒。待他们神志清醒后,四处看看自己所在的位置,不觉惊讶不已。 这个说:“咦!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是呀!我们明明是在帆船上的,还有那平如镜面的水域,怎么会平地上来?那些帆船又到哪里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另一个附和着。 那些将领们对此也深感奇怪,面面相觑,发表一番议论。 第四十三章 双管齐下(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飞毛腿吴中信观察一下周边的环境,问其他将领:“各位仁兄,我们这是到哪里了?说实在的,到现在我的头脑还昏沉沉的。” 赛仁贵李元浩定一下神,四处张望片刻,指着泗州城北门说:“诸位看清楚没有?前边那黑糊糊的高大物体,不是泗州城北门的城楼和院墙吗?而我们现在所站的地方,乃是泗州城北门外。” “嗯,正是!”小子房张通达点了点头,以肯定的语气说。 这时,只见黑雷公许家余脸沉似水,冲九头鸟西门安气咻咻说:“九头鸟,你使什么妖术?让我们闭上眼睛,害得我们连气都不够喘,想憋死我们不成?” “就是,我们虽然闭上双眼,可感觉被一口大锅罩住,既喘不过气,也觉得一片膝黑,就是睁开眼,也看不到物体的。”大鹏雕马连华附和着。 “哦,对了!我们在朱家庄时,明明上了帆船,不知我们怎会在闷葫芦里?九头鸟,你是否使阴招对付我们?”太岁爷冯其贵横眉立目道。 “呶呶呶!我是好心没好报,几十里路程,不要你们走一步路,就将你们送到这里,你们却不感恩图报,反而倒打一钉耙,是何居心?”九头鸟西门安见众将七嘴八舌,心里十分不悦。 操刀鬼韩大雨忍不住接过话茬:“俗话说:‘送人送到家,送佛送到西。’你既然有法力,已经将我们送到泗州城北门外,为何不直接送到卫所?还要让我们走一段路程,不是有意要害人吗?” 九头鸟西门安听到这些刺耳不礼貌的话语,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长叹一声:“唉!真是好心拿当驴肝肺。早知道你们不近人情,在朱家庄时,我也不会施法术骗过朱家庄人马的。要是刀枪相搏,他们人多势众,说不定泗州卫所的人马,早就全军覆灭了。”他转过身,望一眼魏良卿,一脸委屈的样子,“指挥使,我这是何苦呢?这与农夫与蛇有何两样?” 魏良卿细想一下西门安的功德,无人能相比。随即安慰道:“西门将军,这次朱家庄之战,你的功劳最大,无人能相比。说实在的,如果没有你施法力掩护我们,我们早就成为敌人刀下之鬼了。将领们都是一介武夫,直肠子,说话没遮没拦。但他们有嘴无心,不会计较这些事的。你呢,也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随即转过身,唬下脸来训斥其他将领,“你们给本指挥使听着,从今往后,谁再对西门将军不尊重,语言有冲撞之处,本指挥使要以军规处置你们。至于为何不将你们送进卫所,想必西门将军自有他的原因,法术知识奥妙无穷,博大精深,你们也不必为鸡毛蒜皮之事耿耿于怀。” “末将知错,甘愿接受指挥使批评。”众将领低垂着头,显得毕恭毕敬。 “好啦!好啦!精诚所致,金石为开。从今以后,要以团结为重,每一个人都要注重自己的言谈举止。”指挥使魏良卿训斥一番,指着泗州城北门,“现在列队而行,进城去卫所。” “是!”众将领应承一声,与众兵丁自动排好队,向北城门而去。 此时,泗洲城门紧闭,守城兵丁早就进入了梦乡。 兵将们到达城门前,见城门紧闭,一个个束手无策,有的面面相觑,有的仰起头,望着城门。 独眼龙侯丙太一副猴急的样子,手中九环大砍刀举起,怒气冲冲吼道:“守城的兵丁听着!我们乃是征服朱家庄大军,现在回来了,快开城门......” 可是,喊有数十声,也不见回应。 兵将们见此情景,急躁情绪,油然而生。 黑雷公许家余举起八楞铜锤,双锤一碰,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声,忍耐不住破口大骂:“直娘养的,你们都睡死过去了!如再不放门,老子一马当先,砸开城门,冲将进去,将们的脑袋都砸成肉饼。” “许将军不必急躁,兵丁们守了一天城门。晚上贪睡一会,在所难免。”魏良卿亲自点了几十名兵丁,吩咐道,“你们一起敲击呐喊,如再不开门,只有行硬的。” “属下遵令!”几十名兵丁应了一声,接下来,粗着嗓门,异口同声,敲击呐喊,“喂!守城的哨兵听着,我们是泗州卫所的队伍,从朱家庄回来了!” 几十名兵丁的声音,聚集到一起,声音特别洪亮,划破寂静的夜空,在泗州城上空回荡着。 过有一袋烟时间,守城的兵丁才被惊醒,小头目惊慌失措催促众兵丁:“指挥使他们回来了,我们快出去看看,确定后再开门。” 当下,小头目携同十几名兵丁,出离值班室,来到城楼旁的女儿墙边,向城外观察一会。月光下,只见黑压压的一大片兵将,站在城门外。刀枪剑戟林立,在月光的映照下,放出道道寒光。 兵丁小头目双手搭在女儿墙的边缘,冲城外喊道:“你们是泗州卫所的人马吗?” “******,你眼不瞎、耳不聋,难道看不见、听不出声音吗?”黑雷公许家余铜锤向半空中一举,厉声咒骂,“你们这班直娘养的,让你们守城们放哨,却睡跟死猪一样,难道不是失职吗?......” 小头目和守城兵丁被骂得狗血喷头,心中十分不悦,但在上司面前却无可奈何,只有忍气吞声,不敢冲撞对方。 兵丁小头目忍住心头怨气,赔着小心冲城外说:“将军有所不知,我们在城楼上值勤,一直守到半夜,不见你们回来,每一个兵丁都熬困了,只好在值班室睡觉,也因连日来守城,每个人都缺觉,刚躺下就鼾声如雷。一时没听到你们呼喊,在情理之中,望指挥使和全体兵将谅解。” “明知不对,还巧言令色,强词夺理。”水上漂罗士春龇牙咧嘴道,“我们没有闲功夫跟你辩理,快放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是是是,我们立马就放门。”小头目如获大赦,向其他兵丁挥一下手,“事不宜迟,快去放城门。” 说着,转过身离开女儿墙,大踏歩走向楼梯。 第四十三章 双管齐下(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其他兵丁也跟在小头目的身后,走下楼梯,向城门口而来。片刻后,他们已到城门旁。众人一起动手,有的搬杠、有的拉闩,有的拽门。只听“吱吱嘎嘎”声音,少顷,城门已被打开。 “你们先到城门内回避一下,以免马队冲撞。”为了安全起见,小头目向兵丁们挥挥手。 兵丁们怕惹祸上身,迅速离开城门,到城门旁的岗房暂避。 接下来,小头目冲城门外喊话:“指挥使、各位将军!全体兵丁!城门已打开,你们进城吧!” 说着,迅速离开。 指挥使魏良卿见城门已开,向兵将们挥一下手:“全体兵将听着,立即进城!” 随着魏良卿的一声令下,队列开始向城里进发。本来,有几名将领想狠狠训守城兵丁一顿,但因他们都累得筋疲力尽,只得随大队人马进城,沿途向卫所方向走去。 当队伍通过城门时,溅起大量尘土飞扬,遮天蔽月。直到队伍全部进城,渐渐走远了,尘埃才慢慢散去,恢复本来面目。 直到这时,守门兵丁才敢探出头来,张望一会,放下心来。 小头目向他们挥一下手:“走,我们关城门去。” 于是,他们纷纷来到城门口,七手八脚,关门的、上闩的、加杠的,顷刻之间,城门已被关好。然后,重新上了城楼,进入值班室内。 守城兵丁到值班室后,对先前遭到臭骂,心理愤愤不平,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魏良卿率领队伍回到泗州卫所内,抬眼望一会天空,对众兵将说:“现在已是早半夜了,你们都进营房休息吧!至于伤亡人数,等明天再清点。” 其实,兵将们又疲又困,早就想进营房好好睡一觉,以此恢复体力。当他们听到魏良卿之言,如获大赦。纷纷将马牵往后院马厩。 而几十名公差却站在庭院内发愣,是去是留,拿不定主意。公差彭班头抱一下拳:“指挥使,我们公差这一次朱家庄之战,共损失三分之一人数,该如何向知府大人交代?” “战争是残酷的,打仗死人是正常现象,也不必为此事担忧。”魏良卿对众公差安慰一番,指着指挥所不远处的几间柴房道,“现在天时不早了,你们不必回知府衙门,避免打搅知府大人。你们就在柴房里休息吧!至于战死沙场的公差,明天本指挥使跟周知府解释此事。我看他一定不会为此事而责怪你们的。” “多谢指挥使成全了。”当下,彭班头带领众公差去了柴房。 此时,指挥使魏良卿在几名侍从陪同下,去了自己的寝室休息。众兵将拴好马后,也纷纷回营房休息。 工夫不大,泗州卫所内安静下来。由于兵将们都疲惫不堪,躺下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夜间无话,直到日上三竿,全体兵将仍在睡梦之中。 却说泗州知府周应秋、张师爷,在知府衙门内的寢室里,边谈话边等卫所人马回来,直到半夜时分,他俩在侍卫的侍候下开始休息。临睡前,周应秋关照几名侍卫:“如果出征的公差回来,你们立即喊醒本府,本府极力想知道朱家庄的战况。说实在的,自他们出征后,本府的心就系在战场上了。” “知府大人,您放心睡吧!公差们回来时,我们会立马喊醒您的。”一名侍卫恭恭敬敬回答。 待周应秋、张师爷睡下后,几名侍卫轮流为他们放哨。直到天亮后,他们也没等到众公差回来,更不知道卫所那边什么情况。 又过了一段时间,太阳已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起来,红彤彤的,像一块又圆又大的红宝石。渐渐的,太阳越升越高,颜色也随着太阳的升高而变化。由原来的红色变为金黄色,光明灿烂,照耀着大好山河。 此时,周应秋和张师爷已经起身。几名侍卫见此,立马替他们打来洗脸水和刷牙用具。 周应秋边洗漱边问侍卫:“彭班头和公差们回来没有?” “回大人话,他们一直没有回来,情况不太明朗。”一名侍卫回答。 周应秋、张师爷听后,不觉一愣,手中的毛巾停在半空。从他俩的面部表情看,显得十分不安。周应秋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被困在朱家庄?” 张师爷接过话茬:“我们洗潄完毕后,去卫所一趟,如果不见他们班师而回,再派人去朱家庄打探消息。” “好的!”周应秋点了点头,对于张师爷的建议表示赞同。随即吩咐几名侍卫,“你们去备几匹马来,我们一起去卫所。 “属下遵令!”几名侍卫应了一声,迈步去了后院备马。 时间不大,侍卫牵来几匹马,其中一名进入寝室,打个千:“报告知府大人,马已经备好,请您定夺。” “嗯,好的!”周应秋点点头,向张师爷挥一下手,“走,我们去卫所。” 说着,转身出离寝室。 张师爷和那名侍卫也随后跟出来。接下来,几人翻身上马,抖一下马缰绳,拍一下马后胯。几匹马嘶鸣一声,扬蹄而行。待出离知府衙门时,他们再一次拍马吆喝,战马加快速度,沿着街道,向泗州卫所而去。 一炷香之后,几匹马已到卫所院门前,只见两名岗哨守在门前,几人距离院门几丈远翻身下马,牵马而行。 两名岗哨见周知府到来,即忙迎上来,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小的迎接知府大人,向大人问安!” “噢!好的,起来吧!”周应秋面带笑容,向两名岗哨挥了挥手。 “谢大人!”两名岗哨抱一下拳,站起身,退到一旁;让开正道。 周应秋抬眼向院内望去,却见操场上、营房前只有为数不多的岗哨,心里狐疑不决,心想:“卫所內空荡荡,扔棍都砸不倒一个人,难道出征的人马一直未归?要是这样,取胜的把握不大,弄不好泗州人马必定遭了重创,甚至全军覆灭。” 一种不祥之兆,在周应秋的脑海里回荡着。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他抑制住心头的不安,急切问岗哨:“指挥使和众兵将回来没有?” 第四十三章 双管齐下(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回大人话,他们都回来了。早半夜才到,所以现在没有起身。”一名岗哨如实回答,“噢!对了,估计他们快起身了。是否要小的去喊他们?” “这倒不必,我们自己进去。”周应秋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向张师爷和几名侍卫挥一下手,“我们进去看看。” 说着,一马当先,牵马跨进院内。 张师爷和几名侍卫也牵着马,随后跟进院内,一起行走在场地上,径直向指挥使寝室而来。当到达寝室门前几丈之遥时,在门前警戒的两名侍从迎上来,压低声音,抱拳施礼:“小的迎接知府大人。” “嗯!”周应秋点点头,抬起目光向室内扫视一眼,低声问,“指挥使还没起来吧?” “是的,指挥使在早半夜才带领队伍回来,我们俩没随队伍去朱家庄,胜败如何?不得而知。”一名侍从回答。 “要想知道真相,等指挥使起身后,便知分晓。”另一名侍从接过话茬说,“对了,要不要喊醒指挥使?” 周应秋略加思索,摆了摆手:“队伍这次朱家庄之行,一定累得够呛,让指挥使和全体兵将多睡一会。”随即转过身对张师爷他们说,“师爷,看来我们来得早了,我们回知府衙门吧!下午再来。” “嗯,好的!一切由大人决定。”张师爷随口附和着。 张师爷的话音刚落,只听指挥使魏良卿在室内传出话来:“知府大人、张师爷请留步,你们来得正是时候,魏某已经起身了。” 说话间,魏良卿已经出离寝室迎上来。 周应秋、张师爷闻言,转过身,笑容满面打量着仍带有倦意的魏良卿,见他的眼里布满血丝,脸上、身上血迹斑斑,没来得及洗就睡下去了。周应秋心里一阵酸楚,差点掉下泪来。 魏良卿抬起手,揉了揉被强光刺得流泪的双眼,说:“走,去指挥所谈。” 当下,指挥使魏良卿携同知府周应秋、张师爷和几个侍卫,一起来到指挥所,进入室内,分宾主入了坐,一名侍卫主动替他们沏上茶水。于是,他们边品茶边谈着话。 周应秋再一次打量一番魏良卿身上的血迹,试探着问:“指挥使,这一次朱家庄之行,胜败如何?” “一言难尽啊!”魏良卿说此话时,显得十分激动,过了半晌,才恢复平静,愤愤不平说,“他奶奶的,这一次我们险些全军覆灭。我始终想不明白,朱家庄人马为何知道我们行动?而事先设下埋伏,打得我们措手不及。要不是我们兵分两队,前后拉有几里之长,伤亡会更加惨重。” “实在不可思议。”周应秋手托脑门想了一会,无奈的摇摇头,“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出兵偷袭朱家庄?要说在我们内部有人通敌,就是知道我们要行动,他们现去汇报也来不及呀?” 张师爷接过话茬:“就是,即使有人去汇报,只是脚前脚后的事,朱家庄人马现布置也来不及的。要么朱家庄有高人,能掐会算,在我们出发前,他们就设好了埋伏,来个守株待兔,专等我们上当受骗。” “朱家庄那班人马,不过是班乌合之众,哪有什么高人?”魏良卿对张师爷的话加以否定。接着,又是一脸疑惑之色,“这件事一定蹊跷,马虎不得。” “本府认为,这件事一天两日也说不清楚,以后总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周应秋转过话题,“指挥使,今夜一战,泗州人马共计伤亡多少?” “估计一千多名兵丁阵亡,幸亏九头鸟西门安施法术,将我们大队人马护送到泗州城北门外。不然,一个都甭想回来,都成朱家庄队伍的刀下之鬼。” 周应秋听到此言,心中一颤,急切问:“知府衙门那班公差都不见回衙门,难道他们都死于乱军之中?” “哪能全部阵亡呢?”魏良卿显得十分伤感,情绪低沉,“公差在乱军中阵亡三分之一,剩下的都在柴房里休息。等兵将们起身后,着重清点一遍,方可得知这场作战的伤亡确实人数。” 此时,指挥所里的气氛十分低劣,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难堪之色,为阵亡的兵将默哀。过了半晌,周应秋咬牙切齿道:“朱登阳野心勃勃,私自拉队伍,罪不容诛,必须坚决铲除他们。不然,他们很快就会对我们泗州城造成威胁。” “唉!朱登阳一伙已经养成贼势,凭我们泗州卫所的兵力,那是蚂蚁搬泰山,自不量力。”魏良卿长叹一声,“也是我们当初没对朱家庄重视,让他们钻了空子,造成今天恶劣后果。” “事到如今,萝卜拔了,说眼话已经晚了。”张师爷阴沉着脸,直言不讳说,“要不是当初顺天府丞刘志选谎报军情,也不会出现今天的后果。我真不明白,当时刘志选是何居心?这明明在坑害我们的。” “算啦!算啦!事情毕竟过去多日,提它也没多大意义。况且,刘志选乃是朝廷重臣,九千岁的心腹,即使他有过错,我们也不能弹劾他,弄不好黄鼠狼没捉到还落一身臊。”此时此刻,周应秋打着圆场,当起和事佬来。 “如此说来,我们这一次就吃哑巴亏了?面对朱家庄人马的日益壮大,我们就不闻不问,任其嚣张下去了?”张师爷攥紧拳头,在半空中划个弧形,愤怒不已。 指挥使魏良卿皱起眉头,思忖一会,说:“有关朱家庄人马发展得如此迅速,不能全怪顺天府丞刘志选,我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们想想,朱家庄距离泗州城,不过二三十里路程,他们发展到几万人马,我们居然不知道,这是本指挥使的失职啊!如果当初隔三岔五就去朱家庒侦察一遍,便可以摸清楚他们兵力发展情况,在他们羽翼未丰之际,出兵围剿,将其扑灭,也不会有今天这个后果的。” “是呀!现在他们羽翼已成,凭我们泗州城人马与他们交手,只能拿鸡蛋碰石头;又如孤羊投群狼。经过这场夜袭朱家庄,更激发他们对我们的仇视,弄不好,他们会主动找上门来进攻泗州城,一旦城池被攻破,我们都成为他们的刀下之鬼。”周应秋一脸忧郁之色。 第四十三章 双管齐下(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件事不能耽搁,速向朝廷求救,早点给泗州城増派援兵。如果耽搁了,敌人兵临城下,将至壕边,我们的小命就玩完了。”张师爷提醒道。 “嗯,你说得对。”指挥使魏良卿对张师爷的建议表示赞同,对周应秋道,“知府大人,还按照先前的方案,来个双管齐下,给朝廷上奏折的同时,再给南京总督府去封信函,要求袁可立速派援兵。如此,方能确保泗州城的安全。” 张师爷接过话茬:“指挥使,事不宜迟,应立马着手写奏折和信函,免得夜长梦多。” “嗯,你说得对,应立竿见影,立即着手写奏折和信函。”魏良卿转过脸,对周应秋说,“知府大人,有关写奏折和信函之事,就由您执笔。” 周应秋思忖一会,点了点头:“好吧!这里有文房四宝吗?” “有的。”魏良卿指着后檐墙的壁橱,吩咐一名侍从,“你将壁橱里笔墨纸砚拿来,给周知府写奏折。” “属下遵令!”侍从转过身,来到壁橱前,拉开橱门,从里面取出笔墨纸砚,来到桌前,放下之后,首先铺好纸,接下来又帮助磨墨。 这时,只见周应秋站起身来到桌前,坐下身子,抓起毛笔,思忖片刻,开始写奏折。一炷香之后,奏折已经写完,他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觉得没有修改之处,便将其内容读一遍。最后问:“指挥使、张师爷,你们看本府所写的是否有符合要求?” 魏良卿微微一笑:“对于咬文嚼字,本指挥使是个外行,但听您所读,无可挑剔,乃是一律的文体。” 周应秋听到夸奖,洋洋得意,为了显示自己的才华,故意问张师爷:“师爷,你是提笔杆子的文人,你看本府的奏折里是否有不足之处?如指出奏折里不足地方,本府立即进行修改。” 张师爷本来是个马屁精,立马奉承道:“周知府平时就才华横溢,被其他同僚予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撰写文章,对您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依我看,这份奏折送到朝廷,一定会得到九千岁赏识的。说不定九千岁高起兴来,一道懿旨,便能将您提到京城,做个尚书,乃是绰绰有余。” 此时,周应秋听到两人的夸奖,心里像吃了蜜一样。有点得意忘形,手舞足蹈。他将奏折合起来,又重新铺好一张纸,给江南总督袁可立写信。又过了一炷香时间,信函已经写好。随即又给魏良卿、张师爷从头至尾念一遍,觉得没有必要修改,便装入信封中,封了口,注上自己的名讳。然后对魏良卿道:“指挥使,这份奏折和信函,应立马派人送往京师和江南总督府去。如果耽搁了行程,朱家庄大军压境,那时我们就应付不了。” “知府大人说得也是,奏折早一天送到朝廷,我们就少一天危险。对于南京总督府来说,路途较近,来回有两天时间,援兵会即时赶到。即使朱家庄人马提前进攻泗州城,我们也不怕他们的。”似乎,魏良卿有稳操胜券的把握。 张师爷质疑道:“就怕没有兵部的兵符,南京总督府不敢轻意发兵。犯了军规,谁也承担不起的。” “这你就不知军队内情了。”魏良卿作出解释,“袁可立虽为外调,但身兼多职。除掌管江南数省财政军大权外,还兼任南京兵部尚书参赞、及南京工部尚书之职。除去调兵守卫边疆、或者有外敌侵犯,由兵部直接调动。面对地方上发生战事,作为参赞,是有权调动地方部队的。就连我们泗州卫所,也要服从袁可立调遣。” 张师爷听到魏良卿的解释,自惭形秽,说:“不兼其职,不知内情。看来,以后还要多学一点本职以外的知识。正所谓人到老学不全啊!” “好啦!闲话少叙,速派人分头送奏折和信函吧!”周应秋催促着,瞅着魏良卿,“指挥使,你看派谁去呢?” 魏良卿不假思索,从桌上拿过奏折和信函,分别交给两名侍从,叮嘱道:“你二人一南一北,一个去京城送奏折,一个去南京总督府送信函。沿途不可耽搁,越快越好。” 两名揣好奏折和信函,异口同声表示:“属下遵令!” 魏良卿从抽屉里拿出二百两银子,分给两名侍从:“你们备马上路去吧!” 两名侍从揣好银子,转身出离指挥所。然后,去了马厩,备好马牵出卫所后,翻身而上,拍一下马后胯,两匹马分道扬镳。一个去了泗州城南门,一个去了泗州城北门。 此时,魏良卿、周应秋、张师爷,在指挥所里喝了一会茶,周应秋建议道:“指挥使,天时快到傍晌了,应催促队伍起身,清点一下在朱家庄之战中阵亡的实际人数,我们也好对死者家属有个交代。” “也好!”魏良卿表示赞同,随即吩咐另外两名侍从,“你们去军营一趟,叫各位将领起身,然后集合队伍,过一会我们过去清点人数。” “是!”两名侍从应声而去。 大约过去两炷香时间,一名侍从返回到指挥所,打个千:“禀报指挥使、知府大人,队伍已集合完毕,请您定夺。” “好的!本指挥使知道啦!”魏良卿站起身,向周应秋、张师爷做个手势,“知府大人、张师爷,我们一起去检阅兵将。” “嗯!”周应秋、张师爷应了声,站起身,与魏良卿一起出离指挥所,向军营前走去。 时间不大,已到营房前,见全体兵将按各个小队,排好队列。 众将领见指挥使他们到来,一起迎接上来,躬身施礼,异口同声:“我等参见指挥使、知府大人、张师爷!” “免礼!免礼!”魏良卿扫一眼众将领那一张张疲惫的面孔,脸上、身上沾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颜色已经变成黑褐色。再看那些兵丁,有的身上带着刀伤、箭伤,大多数兵丁衣裳被划了一道道口子,横七竖八,衣不遮体。严重者还断胳膊少腿,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魏良卿、周应秋、张师爷见此情景,心里一阵酸楚,如此更增添了对朱家庄兵将的痛恨。 这时,只见黑狐貂王泊祥向魏良卿抱一下拳:“指挥使,您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魏良卿扫视一下众兵丁,吩咐众将,“你们将自己的部下兵丁人数清点一下,看在朱家庄一战中损失多少人。” “末将遵令!”众将领按部就班,来到队列前,清点自己部下的人数。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四十四章 客栈遇害(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四十四章客栈遇害 闲言少叙,书接上章。 却说泗州卫所全体兵将偷袭朱家庄,因周应秋打扮成货郎,去朱家庄侦察军情,被哨兵抓个正着。然后,被朱家庄将领叶尚青认出他是泗州知府,随即来个将计就计,将周应秋放回。周应秋自以为没被识破身份,回到泗州城,向卫所指挥使魏良卿吹嘘一通。魏良卿也不加思考,便率众夜袭朱家庄,结果中了埋伏,被打得溃不成军,大败亏输。 为了知道在朱家庄一战中伤亡的确切数字,魏良卿、周应秋、张师爷来到军营前。此时,众兵将已经列好队,魏良卿令众将清点人数,众将按部就班,一一清点。 过有半炷香时间,各队将领分别向魏良卿汇报实有数字,由张师爷进行记录累计,结果得出确切数字,这次朱家庄之战中,共伤亡兵丁一千五百二十人,还有许多重伤员,对以后作战,削弱了实战力量。 指挥使魏良卿得到卫所兵力削弱到如此地步,心如刀绞,肉如钩搭,望着部下那残败样子,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慨叹道:“一将无谋,累死千军。我魏良卿没有才能,愧对朝廷的栽培和提拔啊!” 说着,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周应秋、张师爷见此情景,心中一阵凄楚,泪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周应秋左右逢源,极力相劝:“指挥使,您也不必伤心。常言说得好:‘胜负乃兵家常事。’战争是残酷无情的,伤亡在所难免。我估计,我们损失了一千五百多人,朱家庄的人马也好不到哪里去。” 张师爷也随之附和道:“指挥使,您心放宽点。人常说:‘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双方交手,不可能没有伤亡的。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偷袭失败,但也摸清了朱家庄的实力。按我们泗州卫所现有的兵力,很难与他们交手,只有等待援军,才能将他们消灭。” “你说得也是,如果我们硬碰硬,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当务之急,是关闭城门,加强防守,等待援军。”魏良卿目光落在队伍中的那些重伤员,吩咐一些小头目,“你们将重伤者带回营房,上药包扎,好好护理、好好调养,争取早一点康复。” 小头目异口同声:“好的,我等极力护理他们。” 说着,带着伤员而去。 接下来,魏良卿对防守人员作出安排,命令道:“王泊祥、东方启,你们二将带领四百兵丁,防守北门。” “末将听令!”黑狐貂王泊祥、花斑豹东方启异口同声,点齐四百兵丁而去。 “吴中信、侯丙太,你二将带四百兵丁防守东门。”魏良卿发出命令。 “遵令!”飞毛腿吴中信、独眼龙侯丙太应了一声,开始点兵派将。 “李元浩、张通达,你二将带四百兵丁去南门防守,不得有误。”魏良卿向他俩挥一下手。 “好的,末将立即点派人马。”赛仁贵李元浩、小子房张通达抱拳表示。 “许家余、马连华,你们也带四百兵丁,扼守西门。”魏良卿发出命令。 “末将遵令!”黑雷公许家余、大鹏雕马连华受令后,开始点兵。 时间不大,四路兵将分别往四座城门而去。 这时,太岁爷冯其贵有点耐不住性子,见防守四门的兵将走后,迫不及待问:“指挥使,我们有何任务?” “怎么?没分配到任务焦急啦?”魏良卿面色沉重,不假思索,“你们留在卫所加强防范,作为机动队,如果发生战事,哪座城门吃紧,便支援哪里。” 九头鸟西门安、太岁爷冯其贵、水上漂罗士春、操刀鬼韩大雨闻言,面面相觑,一时无话可说,只得带领部下返回营房。 众兵将走后,营房前的场地上,只剩下魏良卿、周应秋、张师爷和几名侍从。正值这时,却见一班公差从柴房出来,由彭班头带队,径直来到营房前。他们见主子在此,一个个恭恭敬敬,异口同声:“我等参见知府大人、指挥使和张师爷!” “好啦!免礼!”周应秋扫视他们一眼,问,“彭班头,这场战斗损失多少兵力?” 彭班头抱一下拳,十分惭愧说:“今夜在下已清点过,共阵亡十七人。是卑职无能,没有保护好他们。” “彭班头,你也不必自责,在强敌面前,能保存下实力,已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周应秋安慰一番,做个手势,“你带众公差回知府衙门去吧!” “谢大人!”彭班头抱一下拳,随即向众公差挥一下手,“我们走!” 彭班头领着众公差走后,周应秋向魏良卿抱一下拳:“指挥使,我们也该回去,有事再商量。” “好的,知府大人请便。”魏良卿抱拳回应。 当下,周应秋携同张师爷、几名侍卫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朱家庄全体兵将,在夜战中,正要齐心协力,全歼来犯之敌时,天气突然发生变化。雷电交加,狂风怒号,飞沙走石,伸手不见五指。 一阵之后,天气虽然恢复正常状态,但他们却听到如山洪暴发一般的哗哗声,再向东南方望去,随着月光的照射,却见白茫茫一片水流,向朱家庄方向涌过来。无可奈何之下,兵将们只好退到村口,准备爬上屋脊,以防洪水的淹没。 而那一片白茫茫一片水域,到朱家庄前几十丈外,停止了前行。在他们肉眼看来,好像有一道拦洪大坝,由朱家庄村前形成弧形往西南方延伸下去。在大坝的西侧,距离村口一百丈开外,也就是双方激战的阵地上,出现了青山翠竹。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黑黝黝、苍茫茫。 元帅朱登阳在几名侍卫保护下,下了眺望台,携同朱福等兵丁,到了村口,与众兵将会合一处。然后,望着东南上白茫茫一片水域和大坝西侧的青山翠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但他们对这奇异现象,观点不一,各执一词。 就在这时,兵将们却发现东南方船帆点点,向朱家庄方向航行。渐渐的,已接近朱家庄,却在西侧的大坝旁停泊下来,一大片,占地几亩范围,足足有几百只帆船。那景象,在月光照射下,看得十分清晰。 接下来,兵将们却发现一条条黑影向船上移动。周卿指着大坝和水面上的帆船对身旁的众将说:“各位兄弟!那蠢蠢而动的黑影,正登上帆船,准备借帆船而去。他们一定是泗州卫所的人马。” 第四十四章 客栈遇害(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熊庆纲接过话茬,向朱登阳建议:“元帅,泗州人马正登船逃逸,防范不严,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冲杀过去,杀他们人仰马翻,片甲不留?” “对——元帅!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们应立马出击,先干掉岸上的敌兵,再以乱箭射杀船上的敌人。如此,泗州人马即使想逃,也逃不掉,我们还能夺得一批战船,留在洪泽湖里操练一支水军。”高杰趁此附和,表示拥护。 毕竟,朱登阳对兵书战策、排兵布阵、及奇门遁甲之术颇有研究。当他听将领们要求出击时,只见他摆着手,向众将解释:“你们也不必冲动,取消出击念头。本帅先前已跟你们解释过,泗州卫所内,一定有高手。那一片水域、帆船和岸上的青山翠竹,都是幻异之术。如果我们冲过去,正好闯进他们的阵中。阵中会出现阴霾雾霭,变幻无常,再加上风雨雷电、惊涛骇浪、兽魔聚集,处处都暗藏玄机,危险四伏,我们一旦闯入进去,只有被动挨打的分,弄不好会全军覆灭。如此一来,我们辛辛苦苦创建的这支队伍,将会瓦解冰消,彻底崩溃。所以呢,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如此说来,让敌人白白的从我们眼皮底下溜走,岂不可惜?”黄敏一脸不悦之色。 “本帅已说过,那是幻术,就是十万大军闯进去,也会惨遭失败的。”朱登阳沉下脸来,十分严肃,让众将望而生畏。 众将领见此,唯唯诺诺,不敢再多嘴。 借着月光,朱登阳扫视众将一眼,缓和语气说:“军有军规,国有国法;尤其是做将领的,都要带头遵守军纪,服从指挥,才能步调一致,战无不胜。否则,虽有千军万马,也不堪一击。” 众将自知不对,异口同声:“我等遵守纪律,执行命令,决不敢擅作主张,违反军规。” 就在这时,只见那片停船上空,飘下一块乌云,越集越浓,越集越多。片刻已会聚几亩大范围,而且从高空逐渐下降。时间不大,已将几百只帆船覆盖在云层里。然后,那片云层逐渐缩小,最后已在人们的视线中完全消失。 须臾,朱家庄众兵将正看得着迷之际,忽然听到几声刺耳的鸟啼声。继而,人们发现一只大鸟从水面上掠起,升到半空,向西南方飞去。 当那只大鸟消失在半空时,那片水域、水面上的几百只帆船,包括大坝旁的青山翠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复存在了。 众兵将见此情景,惊讶不已,对此怪异现象,是头一次见到。一个个心里有点毛骨悚然,甚至感到末日来临那样恐惧。 这时,只见朱登阳指着恢复原来面目、而模糊不清的阵地说:“诸位看到了吧?刚才那一幕就是幻术,如果你不问青红皂白,擅至闯进去,小命就玩完了。” 赵东升接过话茬:“看来,此法就像万仙阵一样,不要说凡夫俗子,闯进去保不住身家性命;就是大罗神仙,也难逃劫难。要想破此法术,非要知道阵法和奇门遁甲之术才行。在我们这支队伍中,能知道阵法的,除元帅之外,没有人能有这样的才能。” “世上万物,有生就有克,五行相生、五行相克,这是自然规律。正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刘慧如似乎懂得许多这方面的知识,在众将面前调侃道,“排兵布阵,离不开五行八卦,如掌握这种原理,不管敌人摆什么阵法,都能破他的阵,使其枉费心机,不能得逞。” “哟!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没想到刘将军能精通五行八卦之术,真是文武双全呢,佩服!佩服!”乔容借着月光,打量刘慧如好一会,转过脸问朱登阳,“元帅,刘将军所说的在理吗?” “嗯,是这样。所有的阵法,都离不开五行八卦。只是摆阵者灵活运用,按五行八卦改改花样而已。正所谓万事不离其终,归根结底,是换汤不换药。而破阵者是否有能耐识别阵的名称?要是识别了,就能知道阵内哪是生门,哪是死门,进退自若,就能破掉它。要是一个庸才指挥队伍,不分青红皂白,带领队伍擅自乱闯,一旦被敌人引进死门中,犹如关门打狗,只有死路一条。”朱登阳向众将解释阵的原理,使众将领受益匪浅,增长了许多知识。 王海洋信心十足,向朱登阳作了一揖说:“元帅,有时间教教我们有关破阵的知识。万一有一天与敌交手时,敌人摆了阵,而我们不了解对方的阵法,那就束手无策,被动挨打了。如果对各类阵法有所了解,以被动变主动,克敌制胜,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消灭敌人,犹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这叫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 “王将军说得对,要想克敌制胜,必须掌握各种阵法。”朱登阳环视众将领一眼,吩咐道,“从明天起,开始演练阵法。并刻印一些小册子,每个将领发一本,认真阅读,掌握排兵布阵的要领。你们头领能熟练技术,再贯彻实施到兵丁。这样,争取在短时间内整个兵将都能掌握阵法要领,这样就可立于不败之地。通过今晚这场决战,泗州卫所人马吃了大亏,伤亡惨重,但他们决不会善罢甘休,还会卷土重来的。我们在操练人马的同时,还要加强防范。泗州知府周应秋和卫所指挥使,一定会向上司求援,以此对我们实施报复,我们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孙海波接过话题:“要是敌人敢来,我们正好与他们真刀真枪拼搏,要是小股敌军,我们并不惧怕他们。要是朝廷出动大批军队而来,鹿死谁手,那要看我们的造化。” “怕他们怎么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我们依仗朱家庄的有利地形,再以精湛的武功和战略决策,敌兵一时是不会得胜的。”缪江山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如此激发其他将领的积极性。 “战争是千变万化的,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等临战时,看敌情,灵活运用。”朱登阳向众兵将挥一下手,“除岗哨外,其余兵力,各自回营房休息,明天清理战场,并清点我军阵亡人数,查明亡者的名讳,也好给他们家人发放恤血金。” 其实,众兵将早就累得疲惫不堪,他们巴不得元帅早一点发话,让自己回去休息。此时此刻,他们如获大赦,纷纷进了村庄,往军营而去。 时间不大,村口已空荡荡不见人影,此事按下不表。 第四十四章 客栈遇害(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却说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的两名侍从,一名叫罗凡,带上奏折,赶往京城。另一名叫粱超,带一封信函赶往南京总督府,以求救兵。 罗凡北上京城不提,单表梁超骑马出离泗州城南门,沿途向南京方向而去。到上龙眼乌时,梁超已到江北小镇上。他心想:“我一路赶来,又饿又累,何不找个客栈住下,吃顿饱饭,住一夜恢复体力,等明天吃罢早饭再过江。估计要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到南京总督府。” 想到这里,他抖一下马缰绳,沿着街道边慢腾腾行走、边张望街道两边的店铺上的门匾,以此寻找客栈。行有两袋烟时间,他眼前一亮,见一家店铺的门匾上写有马记客栈字样。他心头一亮,想道:“有马记客栈在眼前,我何必再去找其它客栈?住哪家店都要给钱。” 想到这里,他翻身下马,牵着马向客栈门前走来。 在马记客栈门前,一名店伙计正在东张西望,招揽顾客。当他发现梁超牵马走来时,笑脸相迎,打着招呼:“这位客官是住店吗?” “是的,不住店往门前来干嘛?”梁超不假思索回答。 “好嘞!我们的门面靠顾客支撑的。顾客盈门,生意才会红火。有请!有请!”店伙计冲室内喊,“顾客上门!准备接待!” 他的话音刚落,伙计许辉从室内出来。许辉上下打量梁超一眼,做个手势:“客官随我来,将马牵到马厩去加草料。” “好的!”梁超也没多考虑,牵着马随在许辉的身后。在走进过道时,见餐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顾客就餐。他心里直犯嘀咕,心想,“客栈都是餐厅、客房一条龙服务,而餐厅里空荡荡的,说明这家客栈生意欠差。” 当穿过过道时,梁超忍不住问:“店伙计,在下冒昧的问一句,若大的店面,怎么没有客商就餐?” “客官有所不知,明天南京城内各个市场上都逢集,客商们为了占个好地方,在今天下午就过江去了。如果客商们的货都出了手,返回时,我们的店铺的生意就红火了。开客栈就是有忙有闲的。”许辉与梁超并肩而行,边走边解释。 梁超听了许辉的解释,才恍然大悟,一迭连声说:“那是!那是......如果客栈要是天天拥挤不堪,客商盈门,店掌柜赚了大钱,却忙坏了你们店伙计。” “是呀!做伙计不易,有时忙得疲惫不堪,腰酸背痛,如有点差错,还要受到掌柜训斥。为了养家糊口,才做下人之事,实乃无可奈何。”殊不知,许辉在故意调对方的话,以此判断哪里人氏。 梁超觉得店伙计说的是真心话,同情之心,油然而生。点了点头说:“是啊!人与人之间不平等,有的富甲天下,有的却上无片瓦,下无立足之地。而为富不仁者,欺世盗名,无恶不作。为善者,往往好心得不到好报。” “嗯,世道就是不公平,让人痛心疾首。”许辉与梁超一说一答,彼此好像很默契,很投缘。许辉转过话题问,“对了,听客官的口音,好像是两淮人?” “在下乃是泗州城人。”梁超因初次出门,对陌生人毫不防范,这是犯了大忌。 “哦!”许辉偏过脸,目光在梁超脸上掠过,试探问,“看客官生得白皮细肉,不像下苦之人。如果小的没猜错的话,客官一定是官府中人?” 梁超淡然一笑,一副无奈之色:“在下虽然身在官府,却不是跟你一样?” “此话怎讲?”许辉进一步试探。 “在下的意思是说,虽然在官府中出入,只是下人一个。”梁超毫不掩饰说,“实话告诉你,在下乃是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的侍卫,名叫梁超。我看你是个诚实人,告诉你也无妨。” “哦?”许辉故着惊讶状,小心翼翼问,“梁好汉既然是指挥使的侍卫,不保护主子的安全,怎么一个人来到这里?难道做错了事,遭主子训斥,出来散散闷的?” “不不不,即使遭受训斥,也不会跑到二三百里外散闷呀?”梁超环视一周,见周边无人,压低声音说,“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对外人讲哟。” “哪能呢?”许辉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随即讨好道,“我们开客栈,只是为了赚钱,其他事一概不问,更不会关心朝廷兴衰。说句不中听的话,就是改朝换代,也不关我们事,开客栈照样是开客栈,赚的是顾客的钱,也不是朝廷的兴衰存亡。” “嗯,你说得也是。”梁超不知天高地厚,附和着,“是呀!生意人挣的是本分钱,只要不投机取巧,不干昧良心之事就好。至于关不关心朝政,都无所谓,说句大不敬的话,一个朝廷的兴衰、更替,也轮不到你们去左右的,也不够格。” “那是!那是......”许辉一迭连声,装出点头哈腰的样子。 他们边走边说,不觉已到马厩前。许辉将马牵进厩内,扣在拴马桩上。接着,拎来半桶水,给马饮足了水,又加了草料。 一切准备就绪,才与梁超往回返。一路上,两人仍在说个没完。十分默契、投机,好像前世修定的缘分,恨相见太晚。 许辉望一眼梁超,试探着问:“不知仁兄先去客房,还是去前厅用餐?” “我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先去前厅吃饱肚子,再去客房。”梁超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也好,什么亏都能吃,就是不能跟肚子过不去。”许辉陪着梁超来到餐厅,指着靠窗跟的一张桌子说,“仁兄就在此就坐。” “好的。”梁超跨到桌前,挪过一条凳子,坐将下来。 这时,伙计张朝勇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一杯刚沏好的茶端了过来。到了桌前,先将托盘放在桌角,将杯子端下,放在梁超面前的桌面上,笑容满面:“客官请喝杯香茶,润润嗓子。” “好的,谢谢!”梁超十分礼貌的回应一句,然后端起杯子,送到嘴边喝一口。 其实,他一路走来,早就饥渴难忍,他喝了一口之后,又咕噜咕噜将杯中茶喝个尽光。放下杯子后,抬手抹一下嘴唇。 第四十四章 客栈遇害(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真是人不渴,水难喝。想必仁兄一路走来,饥渴难耐,才如此畅饮。”许辉瞅着梁超那种模样,已知他在途中并没吃喝,随即吩咐张朝勇,“张兄弟,你再给这位仁兄上茶,侍候好好的。我呢,去厨房叫李师傅张罗酒菜。” “好的,你去吧!这里有我呢。侍候顾客乃是我们伙计的职责,丝毫不能怠慢。”张朝勇说着,转身去条桌上提茶壶。与此同时,许辉也拽步去了厨房。 因没有顾客上门,橱子李南亚无所事事,坐在凳子上,跷起二郎腿,一边悠闲自在摇着,一边嗑着瓜子。过了一会,高起兴来,便哼起一首民间小调《梁山伯与祝英台》:“正月里来是新春,祝家有个女佳人;今年年交十六岁,想到杭城读书文。二月里来草头生,英台读书要动身,祝母所生女一个,亲生女儿疼十分。三月里来是清明,英台读书路上行;草头结拜梁山伯,双双对对向前行。......” 一边唱,一边摇着腿,一边挥手打拍子。那声音,悠悠扬扬,悦耳动听。那动作,不紧不慢,随着音调的高低上下挥舞着。那腿摇动的姿态,也是按着音律的高低,井然有序的摇晃。那样子,就像现在摇滚歌星,一边豪情歌唱;一边踩着鼓点和敲着锣和其它敲打乐器。 正值这时,伙计许辉抬腿跨进厨房,听到李南亚的歌唱,拍着手笑道:“李师傅歌喉清脆,悦耳动听,乃是一流的乐师。” “许老弟过奖了,在下乃是土包子一个,随便啍两句,哪能跟乐师相提并论?”李南亚转过身,微微一笑,目光与许辉相碰,问,“有顾客吗?” “有顾客,而且是重要顾客。”许辉压低声音说。 “哦!”厨子李南亚惊喜交集,立即站起声,压低声音问,“是什么来路?” 许辉跨前两步,附到李南亚的耳畔,低声说:“看来,这个家伙是初次出门,根本不知道江湖险恶这个词。在我与他送马厩时,已从他的嘴里套出实话。” “他是何人?快说出他的来历,对我们是否有利用价值?”李南亚迫不及待问。 “很有价值。”许辉将从梁超嘴里套出的话,跟李南亚重复一遍。最后说,“如果这封信落到田吉之手,他会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压制袁大人出兵泗州城。对于袁大人来说,是进退两难。要是拒绝出兵,正好被田吉抓住把柄,进行弹劾。要是出兵泗州城,无疑是助纣为虐,对朱家庄的朱登阳大军,将会造成严重威胁。” 李南亚听后,咂了咂嘴,沉默好一会,说:“看来这件事非常棘手,要想封闭田吉的消息,必须下重手才行。不然,一旦田吉得到消息,仍然会兴师动众,敦促袁大人出兵的。” “如何办,才能封住消息,不让田吉兴风作浪,发号施令?”许辉试探问。 李南亚挥一下手臂,不假思索:“一不做,二不休;在酒菜中下毒药,置那个送信人于死地。正好今晚客栈内没有顾客,无后顾之忧。” “这样也好,免得夜长梦多。”许辉赞同李南亚的主张,“要干就雷厉风行,你立即着手炒菜,我出去应付一会。” “好的,你去吧!几碟菜在我手中,有一炷香时间就能完成。”李南亚边说边来到案子前,将配好的菜,端到炉灶前生火煎炒。 与此同时,许辉也转身出离厨房。 却说伙计张朝勇陪着梁超在餐厅里,张朝勇从条桌上提过茶壶,转身来到桌前,替梁超的杯子倒满茶,笑嘻嘻说:“人常说:‘人不渇,水难喝。’看来仁兄一路行来,就没沾一滴水?” “伙计是识货之人,令在下佩服。”梁超点了点头,端起杯子猛喝一口。随即放下杯子,信口开河说,“真人不说假话,我为了省点路费盘程,接济家庭生活,临行时,在泗州城集上买二斤馒头,到中午时,坐在马背上边走边吃。起初,不以为口渴,可到傍晚时分,口渴得厉害。但要赶路程,一路所过集镇,并没停下来进茶馆品茶。所以,才渴成这个样子。” “原来是这样。”张朝勇听了解释,恍然大悟。 他俩正谈话之际,却见许辉走到跟前,显出一脸惭愧之色,冲梁超躬身施礼:“仁兄实再抱歉,今晚因没有顾客住店,熟食没有现成的,需要现做现炒。” 梁超截住许辉的话,不以为然说:“没事的,君子不强人所难。晚饭迟点早点都无所谓的。黑夜慢长,吃得早饿得早,挨不到天亮更难受。” “仁兄真是大肚量人,日后必然有发达之时。”许辉奉承两句,接着又说,“不过呢,几碟菜是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一炷香之后,我先上两碟让你边吃边喝。其它菜,会陆续上的。” “随意,我是不计较这些的。”梁超微微一笑,显得宽宏大度的样子,“可是,一个人是吃不了多少的,叫厨子少炒两碟。” “好的,仁兄请稍候,我去厨房先看一下,炒好时先端上来,让你吃点垫垫肚子。”许辉说后,转身去了厨房。 时间不大,只见许辉手端一只托盘,从厨房内出来。托盘上摆着一壶酒,一只杯子、一双筷子和两碟刚炒好的,冒着热气,芳香扑鼻的菜肴。许辉径直来到梁超所坐的桌子旁,将手中托盘放在桌面上,随即将两碟菜端下摆好,又摆好杯子和筷子。接着,抓起酒壶,将杯子斟满,微微一笑说:“仁兄想必饿坏了,酒菜已上好,你先吃,其它菜会相继端上来的。” “好,谢谢!”梁超抓起筷子,冲许辉、张朝勇说,“你们也坐下喝两杯?” “不不不!我们已经吃过晚饭了。不要客气,你自己喝、自己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梁超端起杯喝一口酒,放下杯子后,又伸筷夹一块肉,送进嘴里咀嚼。油腻从两边嘴角溢出来。片刻,他咽下肉,又夹一块送进嘴里。 紧接着,端起杯,将半杯酒全部倒进嘴里。杯子刚放下,自己抓过酒壶,连斟两杯喝下肚。又伸筷夹块菜送进嘴里咀嚼。 许辉、张朝勇在一旁静静观看着,见他狼吞虎咽的吃相,知道他一定饿急了。许辉惺惺作态道:“仁兄慢点吃,不要噎着。” 梁超将嘴里菜咽进肚子里,笑着回答:“没事的,自己保持心中有数即可。” 第四十四章 客栈遇害(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就这样,他自斟自饮着。待壶中酒喝掉一半时,两碟菜如风卷残云一样,已经被吃得一点不剩。 就在这时,酒中和菜里的药物已经开始起作用。梁超感到肚子痛得厉害,便放下手中酒杯和筷子。双眉紧皱,两手捂住自己的腹,痛苦得头脑沁出豆粒大的汗珠。 许辉心知肚明,却装出关心的嘴脸,假惺惺问:“仁兄,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是否要带郎中诊断一下?” “我肚子痛得厉害,我怀疑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此时此刻,梁超痛得五官都错了位,脸色也变成了紫红色。 张朝勇附和着,以关切的口吻说:“也许你吃的馒头不干净,而闹坏了肚子。或许你得了绞肠痧,不及时救治,恐怕有生命危险。” “不,是你们在酒菜里下了药,不然,肚子不会痛得如此很。”梁超说此话时,浑身在打颤,话音已没了气力。 “你胡说八道,我们开客栈赚的是正当钱,怎能干伤天害理之事?你的话要是传到其他顾客的耳朵里,严重影响我们的生意。”张朝勇一改先前那温和态度,怒目圆睁,气急败坏说,“你这个家伙好没道理,蓄意栽赃他人声誉,是何居心?” “就是你们下的药,你们这班狼心狗肺的家伙,图财害命,就是一家黑店。”梁超挣扎着站起身,伸手抓起桌角上的宝剑,断断续续说,“你......你们这班坏良心的家伙,我与你们拼了。” “啍!你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可不小呢。有本事尽管使出来,你家许爷奉陪到底。”许辉原形毕露,顺手抓过一条凳子,嘲弄道,“你有本事尽管过来过几招,看谁能坚持到底?” “我......我算看错了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梁超手持宝剑,踉踉跄跄向许辉面前挪动,眼里喷出仇恨之火。 “好,你在临死之前,我明确告诉你,我们这个客栈,乃是总督府直属营安插在这里的眼线,以此监视阉党爪牙与田吉那个狗贼联系。”许辉手里举着凳子,以防对手作垂死挣扎,并解释说,“谁叫你是阉党的人?你死有余辜,但你也不要怨我们心狠手辣,其实这是迫不得已而行之。你安然去死,明年的今天乃是你的忌日,我们会给你烧点纸钱的。” “你这个混蛋!”梁超吃力的举起宝剑,向许辉扑过来。 许辉眼急手快,向旁边一闪身,梁超扑个空,身体向前踉跄好几步,站立不稳,跌个面磕地。由于毒性发作,七窍流血,片刻就呜呼哀哉,气绝身亡。 片刻,许辉见他一动不动,估计已死,放下凳子来到他身旁,抬腿踹了几下,凶巴巴说:“看你这个**样子,装什么熊?快起来,我们大战一百回合如何?” 可是,即使许辉怎么喊、怎么踹,他都一动不动。 这时,伙计张朝勇凑上前来,弯下腰,抬手将梁超翻个身,从他身上搜出一封信函,看了看封面上的字迹,却是泗州知府周应秋写给江南袁可立的信。张朝勇迟疑片刻,将信函递给许辉,说:“许老弟,此事是否搞岔题?要是周应秋为袁大人好,我们不是好事做坏事了,白白的伤害一条无辜生命?” “周应秋乃是魏忠贤手下一条狗,怎么可能对袁大人好?刚才,我与这个小子送马去马厩喂草料,已从这小子嘴里掏出实话。这个小子乃是魏良卿侍卫,奉命给袁可立送信,已求出总督府出兵,与泗州卫所联手,共同消灭朱家庄人马。要想知道详细内容,我们拆开信函一看便知。”许辉拿着信函翻看着。 就在他动手要拆信之际,厨子李南亚走过来,立马摆手制止:“许老弟不可鲁莽,私拆信函会受处罚的。这封信关系重大,只有周掌柜方可有权拆信看内容。” 许辉听李南亚提醒,停止了鲁莽行事。转过脸向李南亚赔着笑脸说:“幸亏李大哥提醒,不然,触犯了组织纪律,正就要遭受惩罚。既然这样,速派人叫周掌柜过来。” “好的!”李南亚转过脸,吩咐一名正在抹桌子的伙计,“你去悦来客栈一趟,叫周掌柜迅速过来,有要事相商。” “是!”那名伙计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客栈。 大约过去半炷香时间,那名伙计陪着周掌柜来到马记客栈,当周建华看到地上直挺挺躺着一个人时,他迫不及待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的侍卫,奉命去南京总督府送信,我们迫不得已,才置他于死地的。”许辉将手中信递给周建华,“掌柜,您看看信中内容,便知事情的前因后果。”许辉指着躺在地上惨死的梁超尸体说,“其实,这个傻瓜从来没涉及到江湖上事,没有半点戒备心。几句套近乎的话,他便滔滔不绝将自己的家底全部抖落出来。” “嗯!”周建华望一眼五官扭曲、惨不忍睹的尸体时,心中虽有不忍,但干这个特殊职业,又不得不心狠手辣。他收敛起目光,拆开信,展开信笺后,从头至尾浏览起来。 浏览完毕,心里已有了底码,对许辉、张朝勇、李南亚和几名伙计道:“看来,这个名叫梁超的侍卫,乃是周应秋和魏良卿的替死鬼。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应立即毁尸灭迹。” “如何毁尸?将他抛尸长江里喂鱼虾吗?”一名伙计问。 “不,那样容易被人发觉而暴露身份。唯一的办法,是在后院内架火焚烧尸体,让他化骨扬灰,然后将骨灰撒在后院里,任何人也查无实证,这样我们就高枕无忧了。”周建华吩咐两名伙计,“你俩迅速关闭门面,从现在开始,杜绝顾客住店。” “属下遵令!”两名伙计应了一声,去上门板。 接下来,周建华扫一眼空荡荡的餐厅问:“今晚有多少顾客?” “回掌柜话,除这个替死鬼外,没有任何顾客上门。”张朝勇回答。 “这样最好,更不会走漏半点消息。”周建华听后,心里踏实了许多。随即吩咐许辉,“许老弟,你带两名伙计将尸体抬到后院焚烧。” “好的!”许辉应了一声,吩咐两名伙计,“你俩将尸体抬去后院,我到厨房扛一捆柴禾去焚尸。” 第四十四章 客栈遇害(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两名伙计应了一声,来到尸体前,一个抬头,一个抬腿,出离餐厅,向后院而去。 与此同时,许辉去厨房扛柴禾。 片刻,那上门板的两名伙计已关好门板。如此一来,完全与外面隔绝。一切准备就绪,他俩来到餐厅里,其中一名伙计抱一下拳:“回掌柜话,门板已上好,即使有顾客来,他们只能失望而去。” “嗯!”周建华点点头,与张朝勇、李南亚商量是否将此信交给曹文诏? 却说两名伙计抬着梁超的尸体,来到后院时,不知将尸体放在何处最适宜?一时间,他俩止步,犹豫不决。 其中一名伙计环视一眼黑黝黝的后院,说:“若大的后院,我们该将尸体抬到哪里?” “你呀!活人怎能被尿憋死呢?依我看,事情很简单,等许大哥来时,一切由他作主。”另一名伙计不假思索,“来,我们将尸体放下歇一会。死人重——抬着够累人的。” 于是,两人放下尸体,站在后院场地上,等待许辉到来。 时间不大,只见许辉扛着一捆柴禾、拿着一把铁锨和燃火器材,向后院走来。 两名伙计见到一条黑影,向后院走来,心头为之一振。一个伙计说:“天已这么晚了,烧什么尸体?干脆扛到长江边,扔江里喂鱼虾算了。” “这件事不是你我能做得了主的,就连许大哥他们说也不算数,一切听从周掌柜的。”另一名伙计接过话茬,“刚才周掌柜一番话,你也听到的。他所讲的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扛尸送往江边,一旦被人发觉,风声很快就会传出去。何况这个替死鬼又是官府中人,要是官兵追查下来,对我们的客栈十分不利。弄不好,这个窝点会被彻底摧毁。” “你说得也是,前段时间,钦差大臣田吉带两个侍卫来住店时,险些破了真相。那天晚上追杀田吉时,虽然死了几个弟兄,但因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再加上我们人多势众,田吉他们慌不择路,根本想象不到是我们客栈人所为。不然,他在南京总督府有巡抚潘汝祯为后遁,早就率卫队来此,荡平我们客栈了。” 他们正说话之间,许辉扛着柴火已到近前,他借着月光打量两名伙计一会:“你们在谈些什么?” “我们谈论那次追杀钦差大臣田吉时的惊险一幕,至今想起来,仍有点后怕。”一名伙计发自肺腑说,“那天晚上,田吉和两名侍卫狡猾无比,简直比猴子多条小辫子。要是换了其他顾客,他们早就被剁成肉泥了。” “说一千,道一万,生姜还是老的辣。”许辉接过话茬,“要没有这种能耐,他能在官场上混许多年吗?更何况,他是魏忠贤的忠实走狗,阴险毒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好啦!过去的事就别提它,我们抓紧焚烧尸体。” 另一名伙计指着地上的尸体问:“我们就是等你来作决定的,不知将尸体抬到哪里焚烧最适宜?” 许辉环视一下四周,指着东北边的一片小竹林说:“将尸体抬到那里去,即使冒出火光,也不易被外人发觉。烧完之后,顺便将骨灰就地掩埋。” 当下,两名伙计抬着尸体,许辉扛着柴禾,向小竹林走去。 时间不大,三人已来到竹林前,顺着之间的空隙,一直走到深处。由于星光被竹叶所覆盖,林内显得特别黑暗,阴森森,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好啦!别再向里走,就在此焚烧吧!”许辉止住脚步,放下肩头柴禾,又将手中铁锨扔下。与此同时,两名伙计也放下梁超的尸体。 接下来,他们开始点火焚烧尸体。当柴禾点燃后,尸体抬到柴禾上。时间不大,火势已升腾起来。尸体内的脂肪,随着火势的蔓延而燃烧着,发出咝咝的响声,异味扑鼻而来,使他俩顿感恶心,想呕吐。于是,他俩抬手捂住鼻子。 须臾间,梁超的衣裳已被烧烬,身体烧得黑黝黝,不堪入目。 两名伙计见此情景,心中不忍,将脸偏向一旁。虽然,他们是职业杀手,平时也杀了不少人。但是,还没有亲手焚烧过尸体。而眼前被烧得焦状物体,腥味、臊味、臭味,混合一体,从他俩的指缝间,钻进鼻孔里,沁入到五脏六腑。无可奈何之下,他俩为了避开异味的侵袭,只有避开,退到几丈开外的地方进行观看。 而许辉对此却习以为常,不以为然。他在火堆旁不时的添加柴禾,还不时的用铁锨,将烧焦的尸体翻来覆去,以此加快焚烧速度。他边翻尸体边念叨着:“梁兄弟,你也不要怨恨我们心狠手辣。只因为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各为其主,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你呢,放心去天国,等投胎转世之后,千万不要投到为富不仁之家。如要这样,你还会学坏,树敌众多,而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你放心上路吧!四时八节,我会给你烧化纸钱的。” 许辉一边用锨拨弄尸体,一边与死者说着悄悄话。在两丈开外的两名伙计听到许辉自言自语,甚感好笑。过了两炷香时间,梁超的尸体终于被化为灰烬。与此同时,那些异常气味,也随着高温焚烧,蒸发散尽。 许辉手拿大铁锨,将柴禾的炭灰,连同梁超的骨灰,用锨将它拍碎,冲两名伙计道:“看你俩的德性,这点气味都忍受不了,还能做专业杀手吗?专业杀手的条件是以身作则,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样才能达标。否则,却辜负了曹文诏将军的多年栽培。” 两名伙计听到许辉的训斥之言,脸上火辣辣的,惭愧不已。两人来到近前,一起赔不是,其中一名伙计抱了抱拳:“许大哥,请原谅。要是叫我们杀人放火,我们会一马当先,冲锋陷阵,也不会后退一步的。可是,刚才的气味,实在让我们忍受不了,险些将肚中的大杂烩,倒个一干二净。” “好啦!不必再诉苦,我能理解。”许辉一手拄着锨柄,一手指着一堆焦黑的柴灰和骨灰说,“现在气味已经散发出去,只剩下一堆灰烬,你们挖个坑,将骨灰埋掉。” “让我来。”一名伙计从许辉手里接过铁锨,在一旁挖坑。 第四十四章 客栈遇害(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为了让伙计看到挖坑位置,许辉点燃了一根火把,举在半空。顿时,竹林内的黑暗被驱走。 那名伙计挥舞着铁锨,将一锨锨泥土扔到一边。一炷香之后,已挖出三尺左右的一个深坑。伙计抬起手臂,以衣袖擦一把脸上的汗水,问许辉:“许大哥,你看这个坑行不行?” 许辉望一眼坑穴,不假思索说:“其实,这点坑是足以够用的。将灰填到坑里,盖上土即可。” 另一名伙计接过锨:“你歇一会,让我填土。” 说着,开始动手。 直到坑填好,并在表面上做了伪装,他们三人才出离小竹林,按原路返回。 却说张朝勇、李南亚和另外两名伙计,在餐厅里边喝着茶,边陪着周建华说话。一名伙计视探问:“周掌柜,泗州府和卫所联名给总督大人的信函,该不该送过江去?” 周建华思忖一会说:“这件事十分棘手,我也正考虑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当,那会影响全局的。” 李南亚接过话题,十分调侃说:“既然这样,我们等许辉他们回来,共同商讨一下。尽量将事情处理完整一些。总归一句话,不要让田吉那小子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嗯,等一等也不妨。”周建生对李南亚的建议,表示赞同。 于是,他们在餐厅里一边喝茶、一边说着闲话。 直到两炷香之后,他们听到庭院里有人说话,几人为之一振,已知道许辉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与此同时,说话声越来越清晰,脚步声也越来越大。 一名伙计提醒道:“周掌柜,许大哥他们回来了。” “我知道的。”周建生侧耳聆听一会,“他们快到餐厅门口了。” 片刻,只见许辉和两名伙计,灰头土脸,浑身脏兮兮的跨进餐厅里。许辉摁灭了火把,将手中铁锨戗在墙壁上。 周建华、张朝勇、李南亚和两名伙计,一起将目光投到许辉他们的脸上。看着他们的样子,好像不认识一样。周建华指着一旁的椅子说:“三位,我们正等着你呢,坐下说话。” “好的!”其实,三人早就感觉很累。此时此刻,他们也不客气,抬手擦一把脸上汗水,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一名伙计善解人意,去条桌上提过茶壶,沏三杯茶,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笑嘻嘻说:“三位辛苦了,喝杯茶润润嗓子。” “嗯,谢谢!”许辉端起杯子喝一口,转过脸问周建华,“周掌柜,有何要事,要等我们共同商量?” “不为萝卜不拔菜,有关这封信函,是关系到江南数省的生死存亡、兴衰成败的头等大事。把握不好,将会造成数以万计的人头落地,血流成河。”周建华举着手中的信函说,“这封信看起来不起眼,里面的内涵很深。经朱家庄这场战斗,从此泗州城地段,各路大军将会蜂拥而至,刀兵四起,烽火连天。对于泗州卫所来说,乃是南京总督府的下辖的一个军营。既然周应秋、魏良卿给袁大人写了求援信,如果袁大人浏览后,是左右为难,举棋不定。要是田吉知道后,必定强迫袁大人出兵。到那时,朱登阳将会面临多路大军围攻,兴衰成败,难以预料。你们共同商量一下,看这封信是否送到曹将军手里?” “如果不送过去,就怕以后曹将军知道这件事,会责怪我们自作主张,隐藏不报,严重破坏组织纪律,这渎职之罪,谁也难以承担。”许辉扫视一眼众人,提出自己的看法,“当时,我从梁超嘴里得出消息,在他来南京送信的同时,周应秋还写了一封奏折,另派一名叫罗凡的侍卫,去京城送奏折。魏忠贤看了奏折后,在调派大军来泗州城的同时,要敦促袁大人出兵。另外,梁超迟迟不归,周应秋和魏良卿一定生疑,会想方设法与田吉取得联系,问明真相的。如此一来,有关梁超失踪一事,就像一锅热油里浇一盆冷水,而炸开了锅。” 几人听后,觉得许辉的话不无道理,各自皱起眉头,思考对策。 “既然这样,干脆将这封信烧了,封闭消息。”片刻,厨子李南亚提出自己的看法,“这件事能隐瞒到何时就何时,万一周应秋、魏良卿不惜一切代价,与田吉他们取得联系,袁大人就会知道泗州城开战求援一事。那时,袁大人迫不得已,一定会派兵援助泗州城。如此耽搁,起马要得一两个月时间。而朱家庄大军能否躲过几路大军的围剿,要看他们造化如何。” “我也赞同烧毁信函,封住任何消息。”张朝勇对许辉、李南亚的建议,表示赞同。 周建华思前想后,觉得他们的话不无道理。最后作出决定:“既然你们一致要求将此信毁掉,就依你们的想法办。不过,这件事一定要封闭好消息,包括悦来客栈的伙计。如果谁口齿不严,败露了消息,就拿谁试问。” “周掌柜放心,有关今晚这件事,我们知道其中厉害关系,不该说的话,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向外人吐露一点消息的。”许辉、张朝勇、李南亚和几名伙计异口同声表示。 “好样的,当初曹将军从军营中挑选你们,是没有看错人。这几年来,你们的表现也非常积极,每一次行动,都出色完成任务,难能可贵。既然这样,李师傅,你去厨房取火种来,我要当着大伙的面,将这封信化为灰烬,只当今天没发生任何事。”周建华向李南亚挥一下手。 “嗯!在下立马去取火种。”李南亚点一下头,站起身去了厨房,步履矫健,显示出一个习武人特有的功底。 其他几人望着李南亚的背影,高大的身材,健状的体质,唏嘘不已。 时间不大,只见他手里端一个火盆而来。火盆里有半下燃烧着的炭火,红彤彤,冒着蓝幽幽的火苗。他将火盆放在周建生面前的地面上,恭恭敬敬说:“周掌柜,您请便!” 周建华点点头,毫不客气将信函扔进火盆里。片刻,那封信函冒起了一串火苗和一缕黑烟。顷刻之间,已化为灰烬。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十五章 索要官职(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四十五章索要官职 话分两头,却说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身边侍卫罗凡,奉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之令,怀揣奏折,赶往京城。 由于路途遥远,一路上免不了饱经风霜、风餐露宿之苦。一日两、两日三,非止一日,罗凡终于到达京城地面。快到正阳门时,正好九门提督金良辅和统领吴其正来此查看。当金良辅发现罗凡行动匆忙,凭着他为官多年的经验,确定此人一定是官府中人,来京城送奏章的。为了搞清楚事实真相,金良辅向一班守门兵丁挥一下手:“拦住那个骑马的,本提督要亲自过问一下。” “小的遵令!”七八名兵丁应了一声,手执兵刃,一字儿排在城门口。其中一名小头目高声断喝:“来人下马,九门提督金大人在此,接受金大人检查训话。” “吁!”罗凡勒住马缰绳,抬眼扫视金良辅、吴其正和众兵丁一眼,面带讥讽道,“什么金大人、银大人?我可不认识什么九门提督,谁敢挡道,我在九千岁面前参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众兵丁见来人如此张狂,不识抬举,心里虽然愤怒,却不知此人是何来厉?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旁却恼怒了统领吴其正,他吹胡子瞪眼睛道:“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提督大人面前大言不惭?不要说你是一个不知名的小辈,就是朝廷一品大员,从这里出入,金大人也有权检查。这是规矩,谁也没有特殊权力敢不遵王法。” “不要拿王法来吓唬人,我可不吃那一套。”罗凡不甘示弱,不依不饶。 “这小子欠揍,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九门提督金良辅见罗凡目空一切,十分嚣张,气不打一处来。他向身旁的吴其正挥一下手臂,“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拿下,打二十军棍,予以惩罚。” “属下遵令!”吴其正应了一声,“嗖”从肩头抽出宝剑,来个“旱地拔葱”,跃起身向罗凡马前而来。 “唷嗬?还想与我过几招?在下正好多日没练剑术,现在就拿你小子以身试剑。”罗凡眼明手快,就在吴其正的身体腾空跃向他马头时,“嗖”的一声,他从肩头抽出宝剑,从马鞍上跃起,手执宝剑,迎吴其正而来。 须臾,两人在半空中打个照面,只听“当啷”一声,宝剑在半空中相碰,撞出几串火花来。随即,两人在半空中“叮叮当当”,已过了几招。然后,双方来个“鹞子翻身”,打了几个回合,从半空中坠落到地面上。 接下来,他们在正阳门外的场地上,腾挪跳跃,左右开弓,前扑后击,打在一处。几十个回合之后,仍不见高低。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九门提督金良辅和守门兵丁见到他们一场好打,无不拍手叫绝,赞叹不已。 为了尽快擒拿对手,弄清楚来人的身份,金良辅向身后的两名侍卫做个手势:“上,助吴统领一臂之力。” “是!”两名侍卫应了一声,从肩头抽出宝剑,腾空而起,跃下马背,大喊一声,“吴统领不要焦急,我们助你一臂之力。” 说话间,两人已经跃入圈内,剑尖直向罗凡刺来。 罗凡见来了帮手,不觉心虚起来。但为了抵御对手进攻,他挥舞宝剑,应对三把宝剑进攻。一时间,四人裹成一团,宝剑舞成一团花,在阳光照耀下,寒光闪闪。四人在正阳门前,跳上蹿下,你来我往,打得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尘土飞扬,好像九里山前摆战场;遮天蔽日,恰似三英战吕布。 双方打有一炷香时间,罗凡的剑被金良辅两名侍卫架隔,无法回手对付吴其正,被吴其正反手一箭背打在后背上,栽倒在地,顿时昏厥过去。 两名侍卫迅速将剑尖点到他的胸口上。金良辅怕伤极他的身家性命,在京城恐怕将事情闹大,而不好收场,便断喝道:“不要伤害他的性命。” 无奈,两名侍卫只好收回宝剑,但目光却不离他的身体,怕他使诈而反手一击。 这时,九门提督金良辅吩咐几名守们兵丁:“来呀!将他抬进岗房里,搜查他的身上是否有重要物件,顺便牵上他的马。 “小的知道!”有四名兵丁走上前来,弯下腰来,有的拉胳膊,有的抱腿,向岗房而去。另有一名兵丁牵过他的马,随在后面。其他兵丁留在城门前守卫。 金良辅向吴其正、两名侍卫挥一下手:“我们去岗房搜他的身体。” 当下,几人来到岗房内,只见罗凡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几名守门兵丁侍立一旁。吴其正向他们挥挥手:“你们到外面守着,这里有我们处理。” 几名守门兵丁明白吴其正的心意,悄然退到岗房门口。 这时,只见吴其正弯下腰,伸手在罗凡身上搜索着,片刻,从他怀里搜出一道奏折,他不敢随便乱看,双手呈给金良辅:“大人,请您过目。” 金良辅伸手接过奏折翻看一会,又从头至尾刘览一遍,已知其中的内容。他将奏折递给吴其正:“将它放回他的怀里,趁他没醒过来,让守门兵丁将他抬到城门外,将马缰绳绕在他的手掌心。” 吴其正接过奏折,犹豫一会问:“大人,为何要这样?难道这道奏折很重要吗?” “是的,非常重要,不依计办事,牵涉到我们麻烦可大呢。”金良辅向吴其正挥了挥手。 此时此刻,吴其正感到这道奏折十分棘手,将它揣进罗凡的怀里,冲门口道:“你们几位进来一下。” 守在门外的几名兵丁听后,不敢怠慢,拽步跨进室内,异口同声问:“提督大人、吴统领,您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你们将这个家伙抬到城门外,马也牵过去。”吴其正指着还没有苏醒的罗凡,如此这搬交代一番。 “小的遵令!”几名兵丁应了一声,将罗凡抬了出去。 另一名兵丁牵着马,随在他们的身后。时间不大,已到正阳门外。几名兵丁放下仍处于昏迷中的罗凡,将他放在门旁的场地上,另一名兵丁将马牵过来,将马缰绳绕在他的手掌上。马因拴惯了,也不挣扎,站立在罗凡所躺地面一旁。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城门口没有进出的人员。 第四十五章 索要官职(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件事我也想过,但暂时还不是时候,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过早暴露自己。”为了慎重起见,金良辅交代吴其正,“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不能向外人泄露秘密。” “那是当然了,自己要对自己的安全负责。”吴其正表示。 九门提督金良辅和统领吴其正,在正阳门值班室内商议对策,按下不表。 却说罗凡骑马冲过正阳门,一炷香之后,已到了承天门。承天门因为是内城,防守比正阳门松懈得多。进出的人也少。因为穿过承天门后,便是皇城,一般外人是不准随便进入的。 当他到达承天门时,十几名守门兵丁一字儿挡在城门口,手持利刃,在阳光照耀下,发出道道寒光。一名小头目见那匹战马快到城门口,便高声断喝:“来者下马接受检查,符合入皇城的,方可入内,不符合入城的,立即离开现场。如违抗不遵者,予以情节轻重,抓进刑部大牢,接受审问。” 这一次,罗凡不像在正阳门那样嚣张、傲骨凌人,目空一切,几句话不说,就大打出手。只见他抖一下马缰绳,“吁!”,他勒住马,扫视一眼一字儿排开的兵丁,嗤之以鼻说:“干嘛啦?兴师动众的,好像要跟人打架一样?” 兵丁小头目瞪了他一眼,十分不悦说:“看你如此不守王法、不守规矩,一定不是好人。我告诉你,不要说你是无名之辈,就是朝廷大臣由此经过,也要下马检查腰牌后,方能通行。” “噢!原来要这么多规矩。要说腰牌,我也有,给你看一下不就得了?”罗凡学起乖来,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递给小头目,“拿去,请看一下便知。” 小头目一脸严肃的面孔,伸手接过腰牌,看了一下上面的字迹,冷冰冰问:“你是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的侍卫?” “在下正是。”罗凡见兵丁小头目那副面孔,十分生厌,心想,“你小子在皇城内不知天高地厚,狗眼看人低。要不是我急于想见九千岁,早就一剑送你上西天。” 想到这里,他也板起面孔,闷声闷气回答:“在下正是。” “到京城来干什么?”兵丁小头目面无表情问。 “给九千岁送奏折的。”罗凡回答得很干脆。 “怎么?你是给朝廷送奏折,还是给大总管送奏折?”兵丁小头目十分恼怒,本来,他对阉党人就十分反感,现在听对方张口就是九千岁,心中更是生厌。 “哟!你在皇城里当差当糊涂了,是要我给你解释一下吗?”罗凡一扣不让,一付咄咄逼人的架势,“我跟你说呀!九千岁权倾天下,朝廷是九千岁的,普天之下都要听从九千岁号令。我的奏折送给九千岁,难道有错吗?” “我现在没有时间与你辩论,你请便!”兵丁小头目将腰牌塞到罗凡手里,不耐烦说,“你去吧!” 罗凡也不谦让,接过腰牌,揣进怀里,翻身上马;守门兵丁向一旁让开一条道,他连招呼也不打,抖一下马缰绳,拍一下马后胯。那匹战马,嘶鸣一声,扬开四蹄,冲进承天门,沿着皇城内大理石地面,向午门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魏忠贤上过早朝,又处理一些政务,在太监小安子、小乐子陪同下,回到客氏寝宫内,此时,天已到傍晌时分。客氏替魏忠贤沏一杯茶后,笑容可掬说:“大总管,您歇着,奴婢下厨做饭菜,想必您早就饿了。” “算你说对了,本宫每天天刚蒙蒙亮,就去奉天殿临朝,主持政务,忙得焦头烂额,能不累、不饿吗?” “那好,奴婢下厨替您炒几碟下酒菜。”客氏边说边系围裙。 魏忠贤望着他熟练的动作,活脱脱像一名家庭妇女,说:“夫人,皇宫里那么多宫女,选几个来侍候我们,何必每件事都要你上前?有褔不知道享受,真是个怪人。” 客氏系好围裙,收敛起笑容,一脸无奈之色:“大总管有所不知,先帝在世时,你我二人联手,害死了多少嫔妃宫女,有的宫女为了自我保护,不得不千方百计套近乎,甚至低三下四,奴颜婢膝。可是,她们的心里对我是恨之入骨,巴不得饮我血,食我肉,方解她们心头之恨。” “嗯,你说得也是,如果将她们安排在自己的身边,万一她们生了歹心,在酒菜中下毒,本宫的一世英明,将会栽在一个妇人之手,那是多么的不值得。”魏忠贤说得是掏心窝的话。 魏忠贤话刚落音,客氏不觉一愣,心想:“难道他猜透了我的心中秘密,对我也不信任,或者早就怀疑我,存有戒备之心?表面上呵呵哈哈,只是在逢场作戏?他奶奶的,他不人,我也不义。演戏谁都会。啍!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 想到这里,客氏不动声色,微微一笑说:“大总管说得也是,像那些宫女,都不靠谱,当初被我们整治怕了,心怀歹意,是避免不了的。再加上那时选几名宫女送往几个王府,结果是泥牛入海,音信皆无,真让人寒心啊!如此结下怨恨,宫女们我怎敢将她们放在身边侍候我们?凡事自己上前做,吃得放心,吃得踏实,吃得心安理得。”客氏转过脸,向魏忠贤抛一个媚眼,“嘻嘻!奴婢就是这个命,自从嫁给侯巴儿为妻,风里来、雨里去,吃尽千辛万苦。进宫后,虽然做了先帝的奶娘,但宫中事务没少做。天长日久,已经习惯了,忙点吃的,就用不着别人插手了。” “嗯,你说得也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魏忠贤向客氏挥挥手,“下厨去吧!饭菜上桌后,我们边吃边聊。” “奴婢遵令!”客氏向魏忠贤扮一个鬼脸,扭动着肥臀,扭扭捏捏,去了厨房。 客氏进入厨房后,魏忠贤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边喝茶边回忆客氏那一番话,心里揣摩道:“这个女人乃蛇蝎心肠,为了个人的私欲,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开始时,本宫与她对食,不过是想利用她在皇帝面前争宠,经过几年的打拼,终于成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九千岁。现在看来,这个女人在我的心目中已没那么重要了。但不能操之过急,万一恼怒了她,会心怀憎恨,说不定哪一天会对待皇帝那样,在给本宫饭菜中下毒。如此,本宫一切的愿望将会赴之东流。本宫暂时要稳住她,事事满足她的要求。等本宫水到渠成、登上九五宝座时,再做掉她也不迟。” 第四十五章 索要官职(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大约过去两炷香时间,客氏饭菜已经做好,摆了满满一桌,还特地替魏忠贤烫了一壶酒。然后,赔着笑脸说:“大总管,饭菜已经摆上了桌,您上桌用膳吧!” 魏忠贤一杯茶喝完后,半躺在椅子上,眯起眼养神。当他听客氏喊用膳时,即忙睁开眼,坐起身,扫一眼桌上热气腾腾,飘溢着芳香的一桌菜,向客氏投去钦佩之色,随即冲门外喊:“小安子、小乐子,你们进来一起用餐。” 小安子、小乐子听到喊声,关好院门,拽步来到客厅,两人异口同声问:“大总管,您有何吩咐?” 魏忠贤指着桌上的饭菜:“来,我们一起坐下吃饭。你俩每天起早睡晚侍候本宫,本宫心里过意不去。从早朝到现在,汤水未进,想必一定饿得够呛了。” “不不不,奴才不敢。”小安子连连摆手,“您是主子,奴才是仆人,主仆怎能同桌而席呢?您先用膳,等您用完膳,奴才再吃也不迟。” “哎——!不是在公共场合,吃顿便饭哪来这么多的规矩?”魏忠贤不以为然,一副宽洪大度的样子,“没事的,来就坐吧!” “大总管您先用膳,我们是不急的。”小乐子接过话茬,“还是按以前的规矩,等您和夫人用过膳,我们再吃。天长日久,已经习惯了。” 魏忠贤再三相劝,怎么也拗不过两名小太监;他只得从茶几旁站起身,来到餐桌前,在主席位上坐下;客氏在次席位上坐下。 这时,小安子跨上前来,提过酒壶,替魏忠贤和客氏面前的杯子里斟满了酒。当下,魏忠贤、客氏开始动筷吃喝。 过有一炷香时间,魏忠贤、客氏都已吃喝完毕,脸蛋红扑扑、汗津津的。魏忠贤还不时的打着饱嗝,指着桌上的剩饭、剩菜说:“小安子、小乐子,你们上桌吃饭吧!” 这时,小乐子端来潄口水,让魏忠贤、客氏潄了口。小安子沏好两杯茶,放在靠墙旁的茶几上。魏忠贤、客氏离开餐桌,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 直到这时,小安子、小乐子盛好饭,才在餐桌旁坐下。 就在他俩端起碗、拿起筷子就餐之际,忽听有人敲击院门。 魏忠贤、客氏听后,不觉一愣。四目对视一眼,客氏自言自语说:“这个时候谁在敲门?” “一定是哪位大臣找本宫有事的。”魏忠贤冲餐桌旁喊,“小安子,你去外面看一下情况?是谁来了?” “好的!”小安子放下碗筷,站起身,离开餐桌而去。 时间不大,只见小安子带着一个陌生人来到客厅。魏忠贤警觉的目光望着来人,只见对方二十多岁年纪,身穿一身便服,身背一把宝剑。虽然生得英俊,但满脸杀气,尤其是那双眼睛,望人时总是流露出凶光,使人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魏忠贤打量着对方,不知此人是何来历,提防之心,使他暗自提了真气,作好应付准备。魏忠贤打量一番,沉着脸问:“来者何人?到皇宫内院有何贵干?” “这......”罗凡第一次进皇宫,心情紧张,不觉有点语无伦次。 小安子见此,心知肚明,指着魏忠贤说:“这位便是你要找的九千岁,跪下说话,这是宫中规矩。” 经小安子提醒,罗凡恍然大悟,来个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口称:“小的给九千岁叩头,祝九千岁洪福齐天,寿比南山。” “下跪何人,报上名来说话。”魏忠贤仍然阴沉着脸,目光紧盯着罗凡的脸庞。 罗凡磕了三个头,自报家门说:“在下姓罗、名凡,乃是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身边侍卫。奉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之令,来此给九千岁送奏折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奏折。 魏忠贤听说来人是自己侄子魏良卿的侍卫,方才放下心来,戒备之心,也随之荡去。他向小安子做个手势:“小安子,将奏折呈上来。” “奴才遵令!”小安子跨前一步,从罗凡手里接过奏折,转身来到魏忠贤面前,躬下腰,双手将奏折呈上去,“大总管,请您过目。” “好的!”魏忠贤抬起右手,接过奏折,展开后看一下笔迹,点了点头,脱口而出,“这是泗州知府周应秋所撰写。” 罗凡听后,立马回答:“禀报九千岁,正是知府周大人所撰写。九千岁真是好眼力,地方官吏的笔迹都能记清楚,真是个难得的天才。” 魏忠贤并没急于看奏折,他抬起目光,打量罗凡一会,抬一下手腕:“不要跪着了,起来说话。” “谢九千岁!”此时,罗凡跪得两腿发麻,巴不得早一点站起来。他从地上站起身,目光在室内环视一周。当他见桌上饭菜时,顿感饥肠辘辘,馋得直咽口水。 魏忠贤见此,已心知肚明,随口问:“不知罗壮士用过午膳没有?” “回九千岁话,在下踏入京城后,一路找来,不要说吃饭,连喝一口水时间都没有。又饥又饿,肚子早就饿得前墙贴后墙了。” “那好,请到餐桌前用膳去,正好两位公公都没有吃。”魏忠贤指一下餐桌,“小安子、小乐子,你俩陪罗壮士吃饭。” 站在一旁的小安子,抬手挽住罗凡的胳膊:“走,吃饭去,先将肚子填饱。” 罗凡被小安子拉到餐桌前,与小乐子坐在餐桌旁,开始用餐。两名小太监不时的夹菜给罗凡的碗里,罗凡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吃得十分香甜。 魏忠贤看一眼罗凡的吃相,便低下头,展开奏折,从头至尾浏览起来。当他看完奏折时,双眉已皱到了一起。 坐在一旁的客氏,善于观言察色,当她见到魏忠贤紧皱眉头时,知道这道奏折一定非常重要,便试探着问:“大总管,奏折里说些什么?让您如此揪心?” “现在的形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现在泗州府朱家庄已经发展几万人马,泗州卫所的人马,与朱家庄开了一战,结果是泗州卫所人马大败输亏,险些全军覆灭。如此嚣张气焰,让本宫寝食难安。如果朱登阳起兵占据泗州城,向西控制淮河流域,向东占领宝应、江都一线,与扬州、润州的张国纪大军相连接。这样一来,整个江南半壁江山,都被这道防线所隔离。要是袁可立再倒行逆施,与张国纪、朱登阳相勾结,那对朝廷震撼很大。即使能剿灭他们,劳民伤财,不知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其后果不堪设想。”魏忠贤更是忧心忡忡。 第四十五章 索要官职(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客氏听后,质疑问:“前段时间,顺天府丞刘志选曾经去泗州府朱家庄明察暗访,说朱登阳建民团,不到两千人马,现在怎么突然冒出几万人马?实在不可思议。” “这件事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搞得水落石出。”魏忠贤手托脑门,思忖好一会,才放下手,分析道,“顺天府丞刘志选,一贯办事认真,对本宫一贯忠心耿耿,不会谎报军情的。也许当初刘志选去朱家庄时,朱登阳的兵力还没发展起来。所以,刘志选来京后,才向本宫如实汇报军情的。” “您分析得很有道理,有关顺天府丞刘志选,是谎报军情也好,如实汇报也罢,事情既然过去,念他对您一片忠贞不渝的分上,不必再追究责任。”客氏瞅着魏忠贤,言外之意,似乎为刘志选求情。 魏忠贤知道刘志选的为人,在几位元老之中,唯有他是自己最信任的一个。此时,他听客氏的一番言语,默默的点点头,过了半晌才开口:“以前的事别提它,提了会更增添本宫的烦恼。为吴淳夫、霍维华一案,让本宫百思不得其解。他俩致死都不承认自己有反叛之心,更没与袁可立勾结过。这件事成了一个迷案。” “大总管,这个案件确实让人琢磨不透。根据吴淳夫、霍维华对您的一贯忠心,不可能背道而驰,干那种大逆不道之事的。现在他们已死,案子更加扑朔迷离,无从着手。”其实,当初魏忠贤施计抓捕吴淳夫、霍维华时,客氏就不赞成这种做法。现在倒好,二人已被整死,错的、对的,都无法挽回。客氏深知,在朝廷中、在皇宫内,斗争是永无终止的。那残酷无情的手段,有时使自己都难以置信;往往在关键之时,自己置身其中,却身不由己。事后,回想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又后悔、又痛楚。就这样,她在宫廷斗争中,随波逐流,争当勇者,持续了一年又一年。她常常叹息,“如果有一天,自己背了运,轮到被人家整治时,受尽各种酷刑折磨,那份凄惨、那种心情,该会怎样呢?” 客氏想到可怕的结局时,不觉打了个寒禁。心中一酸,一行泪水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咦!”魏忠贤见客氏落泪,惊讶不已,急切问,“夫人,你怎么啦?有何不顺心之事吗?说出来,本宫替你分忧解难。” “噢!没什么。”客氏掏出手帕,拭去脸上泪水,搪塞道,“我只是想起当初小红在奴婢身边时,整天有说有笑,行影不离,如同姐妹。可是,好景不长,被派往王府侍寝,却一去不回,生死不明。每每想起她,都要落一番泪。” “原来是为这件事?你要是觉得孤单无聊,但你又觉得宫女不可靠;本宫可以下诏,从民间选一班女子进宫,经筛选后,留几个诚实可靠的在你身边,侍候你生活起居。这样,就不觉得孤独寂寞了。”魏忠贤瞅着客氏的脸,试探问。 客氏摆了摆手,叹息一声:“唉!奴婢就是这个命,一人孤独惯了,一贯是侍候人的人,怎能再让人家侍候奴婢呢?” “这......既然这样,随夫人的便,本宫也不强求。”魏忠贤迟疑片刻,转过话题说,“有关吴淳夫、霍维华一案,本宫也心存疑虑,觉得他们是冤枉的。可是,从笔迹核对,却毫无差异。所以,才将他俩拘捕入狱,严刑逼供,直至折磨致死。现在细想起来,觉得这件案子搞得太颓丧,疑点重重。去密函通知田侍郎诓袁可立进京,至今却毫无消息,也不见田吉回函,让本宫琢磨不透。” 此时,客氏已从痛苦中挣扎出来,见魏忠贤一脸愁容,动了测隐之心,立马相劝:“大总管不必为此事烦恼,袁可立不来京、田侍郎不来函说明原因,一定是军务繁忙,脱不了身。不如趁泗州城有事,让姓袁的戴罪立功,率大军去泗州城,围剿朱家庄叛军。” “看来只有这样了。这一次算姓袁的造化,逃过一劫。”魏忠贤对围攻朱家庄一事,头脑里已酝酿出一套征伐方案。说,“这件事,周应秋已给南京总督府去封信函,要求姓袁的出兵。但为了慎重起见,不能全靠他们。万一贻误军机,将会坏了本宫全局计划。” “哦!难道您要另派队伍?”客氏目光停滞在魏忠贤的脸上。 “是的,我要派御林军前往泗州城,配合袁可立他们,共同应对朱家庄大军,也以此监视袁可立,使他们失去自主权利。” 客氏听说魏忠贤要派御林军征伐朱家庄,心想:“这一次御林军出征,我何不让我儿侯兴国随大军而去,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也好为以后让大总管封太子,有了借口。不然,朝廷文武大臣是不服的。更何况,魏良卿在泗州城任指挥使之职,立下战功,将是与兴国争夺皇位的克星。这个大好机会,不能再错过。” 想到这里,客氏面带笑容,试探问:“大总管,这一次派御林军,准备让谁挂帅去泗州城?” “这件事一时无法定夺,等明天早朝时,在奉天殿群臣共同商议,推选一名能征惯战、文韬武略俱全的人为帅,前往泗州府朱家庄。”魏忠贤抬起目光,在客氏的脸上审视着,“怎么?难道你要过问朝廷之事?你管理好**即可,朝廷之事,用不着你插手。” “大总管误会我了,奴婢哪有那个胆量过问朝廷之事?”客氏赔着小心,讪然一笑,“奴婢只是有一件小事,想拜托大总管关心,待明天早朝时,向群臣保举一下。其实,这只是个举手之劳。” “哦!”魏忠贤一愣,质疑问,“夫人有何事尽管说出来,扳开竹叶看梅花,嘴含明珠不吐不明。有何心事尽管说出来,只要本宫能做到的,尽量满足夫人的要求。你我非平常人,说错了也没事的。” “好吧!奴婢就直言了。”客氏稍停片刻,终于道出自己的心事,“大总管,我儿侯兴国已二十左右了,该为朝廷建功立业了。奴婢恭请大总管明天早朝时,在奉天殿向群臣荐举一下,封我儿侯兴国一点军衔,随大军出佂,以后也落个封妻荫子,光宗耀主。” “这......”魏忠贤咂了咂嘴,欲言又止,十分为难的样子。 “怎么?嫌我儿侯兴国不够格?”显然,客氏很不高兴,收敛起笑容,目光中夹带一点怨气。 第四十五章 索要官职(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魏忠贤斜眼观察片刻,知道客氏此时的心情,便安慰道:“夫人,不是本宫不想出力,而是兴国年纪尚小,等二年再随军出征也不迟。” “等!等到猴年马月?到那时,战争平息,江山一统,还立什么功?建什么业?”客氏沉下脸来,嘴噘得能挂个油瓶。 “呶呶呶,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看得心疼。”魏忠贤见客氏这副模样,心里有点不舍。继而,十分严肃说,“夫人,你的心意是好的,但要想建功立业,没有超凡脱俗的武功,怎能驰骋疆场?” 客氏一心要为儿子找出路,捞个一官半职,为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奠定基础。她听魏忠贤谈论武功时,立马接过话茬:“大总管,要说武功,我儿侯兴国这几年上山拜师学艺,学得一身好武功,十八般兵器,已练到炉火纯青地步。如果在两军阵前,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哦!”魏忠贤听客氏说侯兴国上山拜师学艺,练得一身好武功,便来了精神,便试探着问,“小侄兴国真的拜师学艺?” “是呀!我骗任何人都可以,却不能骗您。为了我儿能有所作为,我不惜血本,替他找一个武功精湛的老师。光阴似箭,一晃已几年过去了。”客氏期盼的目光,停在魏忠贤那张苍老的脸上,希望他能给予好的答复。 其实,魏忠贤也希望魏侯两家的后人能有出息,待自己百年后,后继有人,也好将两家外的官职、家业,一代代传承下去。于是,他心里十分满意,问客氏:“夫人,小侄兴国还在山上学艺吗?” “回大总管话,我儿兴国已经出师,离开高山了。”客氏回答。 “他现在人在哪里?”魏忠贤问。 “他已回家了,暂时与他爹侯巴儿住在一起,也隔三岔五去我的胞弟客光先家住一两天。”说到这里,客氏心中一酸,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向魏忠贤诉苦,“人常说:‘儿女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可是,自从奴婢进京入宫后,对他们父子照应得太少、太少了。我没有做到做母亲的责任,每每想起这件事,心中就觉得愧疚,这一辈子也弥补不了他们的情。” 说着,眼泪嘀嗒嘀嗒掉了下来。 魏忠贤听后,心里也酸溜溜的。常言说得好:“惺惺惜惺惺,苦命人同情苦命人。”此时此刻,魏忠贤回忆自己没发迹前,因欠人赌债,被债主逼得四处躲藏,最后流落到京城,自阉入宫,才一步步发了迹,到了今天位高权重,权倾天下地步。此时,他眼里也噙满了泪水,极力安慰道:“夫人,你说得对,哪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面对现实,看看今天,我们不是都生活得很好吗?只因你入了宫,才使家里的生活得到改善。假如你现在仍是一名村妇,小侄兴国也不可能上山学艺,也没有那么多家资培养他,你说是不是呀?” “那是!那是!自古忠孝难两全。要是顾及家庭,奴婢迄今为止,仍然是一名村妇,哪有今天的荣华富贵?”客氏掏出手帕,拭去脸上泪水,说,“大总管,您当初没发迹时,多亏奴婢在皇上面前美言,才得到皇上的**信、赏识和重用,这份恩是否抛到九霄云外了?” “本宫怎么可能忘记这份恩呢?”魏忠贤凝视着客氏那张娇艳欲滴、天生丽质的脸蛋,心想,“这个狐狸精的言外之意,是要我为她儿子封官。我要拒绝她,她必定怀恨在心,说不定哪一天在饭菜里下了药,我这条老命将断送在她的手里。现在朝廷里正是用人之际,不如满足她的要求。总而言之,朝廷大权掌握在本宫手里,即使封她儿子一官半职,阴沟里的泥鳅,永远翻不起大浪来的。” 想到这里,魏忠贤微微一笑:“人常说:‘点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况,夫人对本宫恩德如山。说句掏心窝的话,当初没有夫人在皇上面前美言,也没有本宫今天的显赫地位。” “既然这样,您如何报答奴婢?”客氏试探着问。 魏忠贤拍了拍胸脯,一副知恩而报的姿态:“夫人有何要求,尽管说出来,只要本宫能解决的事,尽力解决。” “我儿兴国学艺回来,正是报效朝廷的时候;还有我的胞弟客光先,他虽然是个农民,但抱负很大,也应为朝廷建功立业。”客氏提出自己的要求,那目光中带着祈求之色,“其实,奴婢这点要求并不为过,望大总管怜悯。” “这件事本宫是没有话说的。只是令郎和小舅子寸功未立,如果本宫委以重用,怕群臣心里不服,这让本宫左右为难,一时难以定夺。”魏忠贤手托脑门,作思考状,一时没回答上中下。 “哟——!大总管真会说推辞话。您在朝廷中一言九鼎,封官加爵,在于您一句话。那些群臣,只有俯首听命,谁敢说个不字?”显然,客氏十分不悦。 “夫人,你错怪本宫一片苦心了。我呢,是全心全意想帮令郎和小舅子。但朝廷中复杂,人心各异,难度是可想而知的。”半晌,魏忠贤放下托在脑门上的手掌,说,“夫人,你看这样做行不行?如果行的话,就依此事办,朝中大臣即使有意见,他们也只能将错就错,落个顺水人情。” “大总管直说好了,拐弯抹角,让奴婢心烦。”客氏直截了当,毫不留情说。 “好的,本宫就直言不讳了。”魏忠贤将心中盘算好的事,全盘托出,“本宫想立擂比武,争夺先锋印。如谁力战数将,独占鳌头,便可以持印为征南大军先锋官。如果小侄兴国武功超群,夺了先锋印,群臣只有心服口服,并无一句非议。不知本宫这个主张,是否符合夫人的心意?” 客氏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很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既然大总管有这样想法,奴婢无话可说。但愿我儿兴国不辜负我的希望,在擂台上,大显身手,力战群雄,争取夺得先锋印,为朝廷立功建业。” “看来,夫人终于明白本宫的良苦用心。”魏忠贤开通了客氏的思想,如释重负,脸上流露出难得的笑容,“过一会,派名大内高手去你老家,将小侄兴国和小舅子接来。至于摆擂比武之事,等明天早朝时与群臣共议。”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四十六章 议授先锋印(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四十六章议授先锋印 闲言少叙,书接上章。 话说客氏为了让儿子侯兴国建功立业,梦想将来与魏忠贤侄儿魏良卿争夺太子之位而奠定基础。逼魏忠贤为她儿子侯兴国、胞弟客光先加封晋级。 迫于无奈,魏忠贤想了一个万全之策,决定以摆擂台比武,争夺先锋印。这样,才说服了客氏,摆脱了她的纠缠。客氏呢,也知道儿子侯兴国这几年拜师学艺,练就了一身非凡的本领,对侯兴国抱有很大的希望。 这时,太监小安子、小乐子已陪魏良卿侍卫罗凡吃过午饭。当下,小乐子负责收拾碗筷,小安子则陪着罗凡来到魏忠贤和客氏跟前。 魏忠贤抬眼打量罗凡片刻,见他吃得红光满面,抬手指着对面的椅子说:“罗壮士请坐下说话。” “谢九千岁。”罗凡跨前几步,在椅子上坐下来。 这时,小安子沏好几杯茶端过来,摆在他们身旁的茶几上。 坐了一会,罗凡忍不住问:“九千岁,在下要回泗州城,您是否写个回信,让周知府和指挥使作好心理准备。” 魏忠贤不假思索说:“回信就不用写了,你只负责传本宫的口谕即可。你通知泗州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要他们保护好城池,本宫会早日调兵遣将,前往泗州城,兵伐朱家庄。另外,如果江南总督袁可立,率众先到泗州城,让他们按兵不动,等朝廷大军到达后再行动。” “既然这样,在下告辞。”罗凡站起身,向魏忠贤、客氏抱一下拳,告辞而去。 罗凡走后,客氏不失时机追问:“大总管,要是选拔先锋官一事,尘埃落定之后,您准备派多少大军?哪个大将为帅?去泗州城朱家庄平叛?” “这件事现在说,为时尚早。等明天早朝时,群臣共同商议再作决定。”魏忠贤岔开话题,吩咐小安子,“你去宫里将大内高手陆华叫来一趟。” “奴才遵令!”小安子应声而去。 过了一炷香时间,大内高手陆华随太监小安子来到客厅内。只见陆华单膝跪地,抱拳施礼:“奴才陆华参见大总管!” “好,起来说话。”魏忠贤挥了挥手。 “谢大总管!”陆华站起身,继续问,“不知大总管叫在下来此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你备三匹战马,去客夫人老家,将侯兴国和客光先带进京,本宫有用他们之处。”魏忠贤吩咐道,“速度越快越好。”转脸问客氏,“从京城到你们老家,来回要多少路程?” 客氏屈指计算一下,微微一笑说:“来回有四百里路程,沿途不耽搁,有二至三天即可。” “嗯,你将详细地址和路线图写清楚,让陆华带着,这样按路线行走,就不会峰回路转,少耽误时间了。”魏忠贤向客氏做个手势。 客氏心领神会,站起身去了内室。大约过去两袋烟时间,客氏从内室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和一个小包裹,交给陆华:“这张纸上绘有路线图和我老家详细地址,你按路线行走,就不会走弯路。这一个小包裹,是我多年积攒的私房钱,你将它带着,给一半给侯巴儿(侯二),他是我的老公。这些年与他分居两地,我没照顾他们,这点钱作为我补偿他们的良心债。另一半给我娘家父母,他们生我一场不易,我远离家乡,不能敬孝道,这点钱给他们养老送终吧!” “好的,夫人放心,我一定将此物带到,并安慰他们一番。”陆华接过包裹和路线图,将包裹背在肩头,又看了一会路线图,折叠好揣进怀里。然后,向魏忠贤、客氏抱一下拳,“大总管、夫人,在下告辞。” 大内高手出离客厅后,魏忠贤与客氏边喝茶边谈话。小安子、小乐子收拾桌上碗筷,洗刷干净,又将室内外打扫一遍,然后留在室外放哨。 太阳渐渐落山了,小鸟一群群从天空飞过,寻找栖身之处。又是一阵过去,天已黑了下来。各个宫殿里已亮起了宫灯,将整个皇宫照得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此时,客氏起身,系好围裙,为魏忠贤张罗晚餐,此事按下不表。 翌日早晨,在奉天殿门前,已聚集不少朝廷大臣。他们每天按部就班,来奉天殿上朝,参与讨论国家大事。 自从工部尚书吴淳夫、顾命元臣霍维华蒙冤受屈,被处死之后,群臣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朝廷中事。为了明哲保身,就是在朝堂上,有些大臣也不多言,大事小事,顺着魏忠贤的意图而决定。成了虾子过河随大流,人云亦云。 首辅大臣顾秉谦,自从前段时间为吴淳夫、霍维华一案,遭到魏忠贤的冷眼旁观,情绪低落好多天。幸亏他头脑灵活,想了一个万全之策,甘愿做魏忠贤的干儿子,才使他扭转被动局面。于是,魏忠贤对他的信耐度,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朝廷中的大事、小事,包括全国各地送上来的奏折,都要经过他之手审批后,再上报给魏忠贤签名画押。 人常说:“纸里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顾秉谦甘愿做魏忠贤干儿子一事,朝廷中已有不少大臣知道这件事。大臣们碍于阉党的鹰犬较多,处处受到东厂厂卫监视和偷听,他们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这件事。有时在背地里嘀咕几声,便迅速分开,避免引火烧身。 今天早晨,先到奉天殿门前的大臣,凑到一起。开始时,只是互相问好,算是对彼此间的尊重。但时间长了,他们免不了谈些国事。 这时,顺天府丞刘志选来到顾秉谦、魏广微跟前,抱一下拳:“二位阁老,每天都早到,这种典范是值得群臣敬仰的。” 魏广微抱拳还礼:“府丞大人过奖了;要说典范嘛,府丞大人是个侥侥者,才是我们群臣的凯模。” “哎——!阁老是抬举刘某了。”顺天府丞刘志选淡然一笑,“其实,每个大臣都有自己的责职,分工不同而已。对了,现在地方上是否有要事发生?” 首辅大臣顾秉谦摇了摇头:“现在各省、各州县,没有重要奏折上报。” “那边关上是否有事?”顺天府丞刘志选又问。 “边关上如果吃紧,战报首先要到兵部。刘大人为官这么多年,不是不知道这个规矩。”顾秉谦显得不耐烦,觉得刘志选没话找话说,多此一举。 正值这时,兵部尚书崔呈秀走过来,向顾秉谦、魏广微、刘志选报一下拳:“三位大人又谈什么头等大事呀?” 顾秉谦微微一笑说:“刘大人问顾某地方上是否有要事发生,我说暂时没看到相关的奏折。至于边关之事,只有兵部才知道。” “崔尚书,不知边关是否吃紧?刘某虽然不管军队之事,但也想知道战事情况。”刘志选目光移到崔呈秀的脸上,“这叫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崔呈秀听后,微微点一下头:“佩服!佩服!府丞大人心系国家的安危,让人赞叹不已。可是,崔某暂时还没收到边关战报,让府丞大人失望了。” 第四十六章 议授先锋印(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没事的,刘某只是问问而已。”刘志选碰了钉子,却不以为然说,“其实,要是真正有事,在奉天殿内,九千岁就向群臣宣布了。” 正值这时,一名执事太监从奉天殿走出来,抓起棒杵,撞起了锦阳钟。随着“咚!咚!咚......”钟声,另有一名执事太监,从奉天殿来到门口,高声宣布:“各位臣工,九千岁有令,让群臣进奉天殿内议事。” 群臣们听后,纷纷向大殿走去。 时间不大,群臣们都已进入奉天殿,文东武西站立在大殿内。门外,只剩下文武大臣的家丁、轿夫和侍卫了。 此时,魏忠贤在太监小安子、小乐子的侍候下,已端坐在龙书案后边的龙椅上。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踏进朝堂内的文臣武将。如此,显出威风凛凛,以及皇家最高权力的向征。 当群臣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站定后,见魏忠贤已经端坐在龙椅上,便齐刷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臣叩见九千岁,千岁,千千岁!” 魏忠贤目光炯炯,凝视着躬身跪拜的群臣,心里十分得意。心想:“本宫如此接受群臣的叩拜,跟皇帝有何区别?只是一字之差而已。有朝一日,待时机成熟后,将千岁改为万岁即可。” 想到这里,魏忠贤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随即抬一下手臂:“各位爱卿,免礼平身!” “谢九千岁!”群臣们应了一声,从地面上爬起来。 魏忠贤目光在朝堂上扫视一遍,问:“各位爱卿,有何本上奏啊?” 文臣武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出班上奏。 魏忠贤目光停在顾秉谦的脸上,见他低着头,一副苍老年迈的样子,问:“顾阁老,本宫多日没有见你送奏折了,难道各省、州县,没有一封奏折上报吗?” 首辅大臣顾秉谦听问,即忙跨出班列,抱拳躬身:“回九千岁,近阶段没有收到一封地方呈报上来的奏折。如有奏折,我们内阁几位大臣,怎敢隐藏不报呢?” “是呀!你说得也是。有奏必报,已成你们内阁老臣的优良作风,要好好保持下去。”魏忠贤夸奖两句,目光移到崔呈秀的脸上,“崔尚书,现在边关上是否有战报送上?” “回九千岁话,最近微臣也没收到边关上的战报,想必边关暂无战争,是安宁的。”崔呈秀连忙出班,恭恭敬敬回答。 “哦!”魏忠贤有点惊讶,但片刻就平静下来,又问,“难道地方卫所也没有战报送上?” “没有的,要是有,臣会立马上报给您的。”崔呈秀如实说。 “嗯,好的!”魏忠贤点点头,再一次扫视着朝堂上的群臣,开口说,“昨天中午时分,本宫收到泗州知府周应秋和卫所指挥使魏良卿联名写来的奏折。本宫浏览完毕,真是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群臣们听了魏忠贤之言,不知泗州城发生什么事,开始窃窃私语。一时间,朝堂上吵嚷声不绝于耳。有的大臣目光集中在魏忠贤的脸上,想知道泗州城究竟发生什么事? 魏忠贤见群臣们那一双双焦急的目光,觉得火候已到,抬一下手腕:“各位臣工,你们想知道奏折上所写内容吗?” “我们想知道!做臣子的,时时关心朝廷兴衰成败。”群臣异口同声。 “那好,小安子,将奏折给各位臣工宣读一遍。”魏忠贤向小安子挥一下手。 “奴才遵令!”小安子站在龙书案一侧,展开奏折,环视一下朝堂上,高声将奏折朗读一遍。最后说,“诸位臣工,泗州府的情况就是这样。“ 小安子读完奏折,群臣们都大惊失色,有不少老臣对朱利安当初辞官回乡就有质疑,现在朱登阳发展到这么多人马,实在令他们难以置信。一时间,朝堂内,群臣议论不止,如赶鸭子上架一样。 顾命元臣魏广微愤然道:“没想到,朱利安这个老儿野心勃勃,当初他任礼部侍郎、兼司天监之职,可能观察到天下有乱,才辞官回乡。可是,这个老儿不守本分,竟然怂恿儿子造反,真是野心不死,罪不容诛。” 首辅大臣顾秉谦接过话茬:“岂有此理,如此叛逆行为,不迅速剿灭,一旦养成贼势,其后果将会动摇朝廷根基。应迅速派大军围剿,将其连根抜掉。” 这时,左都督田尔耕瞅一眼文班中的顺天府丞刘志选一眼,对身旁的许显纯说:“这件事蹊跷,当初,顺天府丞刘大人奉命去泗州府朱家庄私访,说朱登阳在朱家庄办民团,不过一千多兵勇,现在短短几个月,就发展到几万人马,不知是刘大人隐藏不报,还是另有原因?” “看来,这件事一定有原因。难道是顺天府丞受到朱家庄的贿赂?而隐瞒了事实真相。”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猜测说。 恰好顺天府丞刘志迭距离田尔耕他们不足几尺远,两人的谈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俗话说:“耳不听,气不生;眼不见,心不烦。”此时此刻,刘志选听到田尔耕、许显纯,明目张胆诽谤自己,心中那个气,难以用语言来忘。他心想:“这两个家伙,不分清红皂白污辱我的人格,看我以后如何收拾你们?不过,看九千岁是何看法?要是九千岁责怪我,这个苦果只有自己尝;这口黑锅,只有自己背。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可有充足理由与他们辩论。” 正值顺天府丞刘志选想着对策之际,魏忠贤开始发话:“各位臣工,泗州府朱家庄的朱登阳拥兵至重,蓄意谋反,已对朝廷构成威胁,如不即时剿灭,将是朝廷心头大患。诸位共同商议一下,如何尽快铲除他们?” 群臣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拿不出好的办法。有的怕多嘴反遭训斥,干脆来个徐庶入曹营,一言不发。 过了半晌,魏忠贤见无人开口,立马沉下脸来:“各位爱卿,你们拿朝廷俸禄,该为朝廷尽忠尽职,出谋划策;现在朝廷有事,你们却缄口不语,是何道理呀?” 过了半晌,首辅大臣顾秉谦出班道:“起禀九千岁,臣有本上奏。” “准奏!”魏忠贤坐在龙椅上,一副皇帝的姿态,抬一下手腕,“顾爱卿,你有何良策,能迅速消灭泗州府朱家庄匪患呀?” 顾秉谦报一下拳,躬身施礼道:“回禀九千岁,有关泗州府朱家庄,乃属南京总督府下辖。有关吴淳夫、霍维华一案,已牵涉到江南总督袁可立。前些日去函诏袁可立来京,参加万历帝祭祀大奠,可自今没到京城。九千岁,既然田侍郎没邀袁可立来京,一定事出有因。不如去道懿旨,让袁可立率重兵伐取朱家庄,而避免劳师动众,损伤民财。” “顾爱卿所言极是,可泗州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在给朝廷上奏的同时,已给江南总督袁可立去信函,要求袁可立发兵。但为了彻底消灭朱家庄叛军,朝廷也要出兵援助,方可万无一失。”魏忠贤边说边观察朝堂上诸臣工的面部表情。 这时,兵部尚书崔呈秀出班道:“九千岁,您准备调哪个地方军队协助袁可立共同围歼朱登阳的叛军?” “有关调兵一事,本宫已有定夺。”魏忠贤不假思索道,“现在边关吃紧,地方上也不安宁。如动用地方和边关守军,一旦地方暴徒趁机捣乱和关外敌人趁虚而入,那后果难以设想。所以,本宫决定调派御林军去泗州府,配合泗州卫所和袁可立大军,共同进攻朱家庄。” 第四十六章 议授先锋印(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魏忠贤话音刚停,朝堂上又响起一片议论声。叽叽喳喳,不绝于耳。 “诸位臣工请安静,让本宫将调军情况作全面陈述!”魏忠贤目光在朝堂上来回扫视着,抬起双臂作制止状。 过了半晌,朝堂上才渐渐安静下来。 魏忠贤收回目光,继续道:“为了彻底铲除叛军,本宫决定在东华门外,设擂台比武,争夺先锋印。谁能力战群雄,独占鳌头,便是这次出征的先锋官。崔尚书,你看谁主持这次擂台台主最适宜?” 崔呈秀跨出班列,稍加思忖说:“禀九千岁,臣愿保举左都督田尔耕为擂台台主,选拔人才,为朝廷效力。” 崔呈秀之言,正中魏忠贤的下怀。他的目光立即飘移到田尔耕的脸上,面露笑容问:“田爱卿,你能甚任擂台台主吗?” “回九千岁话,不是田某夸海口,不要说小小擂台台主,就是率领十万大军,任兵马大元帅,田某也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田尔耕抱一下拳,说话并不谦虚。 “好,有帅才,本宫会任贤用能,决不埋没人才的。”魏忠贤说后,与小安子耳语一阵,只见小安子频频点首。 须臾,小安子跨前两步,高声宣布:“各位臣工,有本上奏,没本退朝。还有一事,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二位请留下。” 众大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请也没有再上奏。纷纷离开原位,向奉天殿外走去。时间不大,朝堂上仅剩下田尔耕、许显纯和一班执事太监。 魏忠贤坐在龙椅上,目视着田尔耕、许显纯,抬起右手招了招:“田爱卿、许爱卿,你们上来坐。” “这......”田尔耕、许显纯迟疑一会,迈步向龙书案前走来。 这时,小乐子搬过两张椅子放在龙书案一侧。又搬过一只茶几,放在两张椅子中间。 片刻,田尔耕、许显纯来到龙书案旁,在向魏忠贤躬身施礼:“卑职给九千岁请安。” “好啦!免礼平身!”魏忠贤笑容可掬,指着一侧的两张木椅,“来来来,请坐下说话。” 田尓耕、许显纯在椅子上坐下后,小乐子沏三杯茶,放一杯在魏忠贤面前的龙书案上,另两杯放在田尔耕、许显纯身旁的茶几上。然后侍立一旁。 过了一会,田尔耕忍不住问:“九千岁,不知你留我们下来有何事?” “万事不离其终,还是为打擂一事。具体事情,向你们交代一下。”魏忠贤吩咐许显纯,“许爱卿,从下午开始,你回东厂去,写大量告示,派众厂卫在京城内各大街小巷,张贴告示。” “好的!”许显纯眨了眨眼睛,急切问,“九千岁,不知具体写些什么内容?” “内容是通知全京城居民和有武功人氏,从后天开始,到东华门外的广场上看打擂比武,任何人都可上台比试。优胜者朝廷质优录用,补充到军营中,效力朝廷。其次,在御林军中,统领、旗牌以下的军官,也有资格参加比武。”魏忠贤向许显纯介绍说。 “哦,这样一来,东华门外可热闹了。”许显纯听后,立即来了精神,问,“对了,九千岁,那些参赛的壮士,跟谁比?总要有主次之分吧?有台柱才能面对众武士。难道让他们乱打十八锤?或者让他们与田都督比吧?” “这个问题提得好,台主不到万不得已时,是不能出手的。况且,全京城内的武侠豪杰,能与田都督过上几招的,恐怕没有几人。”魏忠贤成竹在胸,竖出右手食指,“台主已经定了下来,台柱也现成的,只是没有到京城。” “哦!台柱是谁?”田尔耕一脸疑问。 “告诉你们就会明白的。”魏忠贤微微一笑,“他就是客夫人的儿子侯兴国。昨天午后,本宫让大内高手陆华去客夫人老家带侯兴国和夫人的胞弟客光先来京。途中不耽搁,估计明天就能到京城。” “哦!真没想到,台柱居然是客夫人的儿子,我们真估计不到。”田尔耕听后,惊讶不已,“看来,我这个做台主的,要好好善待他们了。不然,惹恼了客夫人,九千岁您也不会饶我的。” “其实,本宫之所以有今天的显赫地位,是客夫人造就出来的。没有客夫人在皇帝面前美言,我魏忠贤不会有今天的。饮水思源,做人是不能忘恩负义的。”魏忠贤十分感慨道。 “那是!那是!人常说:‘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田尔耕对魏忠贤的品德,大加赞赏。奉承道,“就是不摆擂比武,有九千岁一个口谕,便可以将先锋印捧给侯兴国。这叫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情看水情。” 田尔耕话音刚落,许显纯深怕魏忠贤冷落了自己,即忙接过话茬:“俗话说得好:‘人靠人架,事靠人帮。’想当初,许某没有九千岁您的封官晋级,也不会有今天的显赫地位。饮水不忘挖井人,我许显纯今生今世,追随九千岁您,就是上刀山、下火海;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嗯,很好!”魏忠贤笑容满面,满意的点点头,“只因你和田爱卿对本宫忠心耿耿,尽心尽力,本宫才另眼看待,事事要你们亲自担当。这样,你们办事劳靠,本宫也非常放心。” 田尔耕、许显纯听到夸奖,喜形于色,异口同声:“我等甘做马前卒,为九千岁牵马拽镫,分担事务。” “好好好,喝茶!喝茶!”魏忠贤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手里端着杯,笑微微的打量着田尔耕和许显纯,十分赞赏两个忠实奴才的能耐。 与此同时,田尔耕、许显纯也端杯喝茶。一杯茶将尽时,许显纯开了口:“九千岁,卑职写完告示后,还能为这场擂台比武做些什么?” 魏忠贤默默的点点头,随口说道:“等告示写好后张贴完毕,挑选一班厂卫,到东华门维持秩序,以防一班仇视朝廷的不法分子趁机捣乱。你呢,就做副台主吧!协助田都督搞好这次比武打擂。” “九千岁放心,卑职会努力完成这次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许显纯欠一下身体,抱拳表示。 “嗯!”魏忠贤点点头,目光移到田尔耕的脸上,“田都督,从下午开始,你带一班御林军到东华门外搭擂台。争取在侯兴国、客光先到京后,一切准备工作都要做好。这样,就不耽搁打擂了。” “九千岁放心,田某多调些御林军过去,有现成的建材,保持下午到晚间俊工,明天就可以让各路武士登台打擂了。”田尔耕信心十足,继而又问,“九千岁,但不知这场比赛需要多少天?” 魏忠贤伸出左手,掐指算了一会:“有十天足够。到第十天,如没有人战胜侯兴国和客光先,先锋印就归侯兴国所有。” “九千岁,万一侯兴国武功一般,败在他人之手,这场打擂不是白忙了?”许显纯质疑问。 “你知道本宫为何要选你俩人担当此次打擂的重任吗?”魏忠贤反问,他见田尔耕、许显纯眨巴着眼睛,显得莫名其妙,立马作出解释,“你俩头脑放灵活些,必要时助侯兴国一臂之力。” 经魏忠贤提醒,田尔耕、许显纯恍然大悟,异口同声表示:“承蒙九千岁提醒,卑职知道该怎么做。” “这就对了,在比武中,还要注意一些武功出众的壮士,记下他们的名字,留待补充到队伍中做将领。” “在下尊从九千岁的指示,这次打擂,不但要选拔先锋官,还要录用大批武士,为朝廷效力。”田尓耕表示。 “好啦!你们请回吧!”魏忠贤向田尔耕、许显纯挥了挥手。 “是!”田尔耕、许显纯抱一下拳,站起身,告辞而去。 第四十七章 御前准备(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四十七章御前准备 却说田尔耕、许显纯的侍卫,在奉天殿外的广场上,等待主人散朝,等有一个时辰,见群臣们纷纷从奉天殿内出来。坐轿的文臣,向自己停轿地方走去,轿夫们摆好轿的姿势,有的已经掀开轿帘,等待主子上轿。 那些武将的侍卫,牵着马,目光集中在奉天殿门口,随着主子向前行走,目光跟着移动。当那些武将到自己的马前,从侍卫手里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抖一下马缰绳,马匹开始缓步前行。侍卫们也跟着上马,紧随在主子的身后。 当文臣们到达轿子前,侍卫扶主子进了轿。轿夫们将轿杠捧上肩头,统一了姿势,开始迈步行走。那轿子随着轿夫的步伐,悠悠忽忽,很有节奏一起一伏着。 时间不大,奉天殿前的广场上,文臣武将相继而去。最后,只剩下田尔耕、许显纯的几名侍卫,冷清清站在宽阔的广场上。 几名侍卫看看群臣、轿夫和其他的侍卫都已走远,又不见自己的主子出来,那焦急状态,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他们互相对视片刻,便凑在一起,议论起自己的主子来。 一个说:“今天怎么啦?大人到现在也没出来,难道出事了?” 另一个接过话茬:“不可能出事,不然,刚才那些大臣早就议论开了。田大人和许大人,都是九千岁的心腹重臣,九千岁决不会拿他俩做抬头的。” “不怕一千,就怕一万。当时吴淳夫、霍维华不也是九千岁的心腹大臣吗?结果是怎么样?还不是被活活打死在东厂审讯室内?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老虎翻眼会吃人。’心腹就不代表终身得**。”一名年纪稍大的侍卫说。 “禁言!禁言!俗话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在这种场合下,不议论这些为好。”一名年轻侍卫说。 “要不,我去奉天殿一探究竟。是福是祸,就一目了然。”年长的侍卫说。 “算了吧!奉天殿乃是皇帝与群臣议事的重要场所,不是你我能进得去的。不到门口,就会被守门侍卫轰出来。”年轻侍卫提醒道。 其他几名侍卫觉得在理,只好大眼瞪小眼,原地等待。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他们终于见田尔耕、许显纯两人,一边走一边谈着话,笑容满面,从奉天殿内出来。 几名侍卫见此,如获救星,立即牵马迎上来。几人笑逐颜开,目光一起投到自己主子的脸上。 “大人,您怎么到现在才出来,让我们担心死了。”年长侍卫说。 许显纯从侍卫手里接过缰绳,笑呵呵道:“有什么担心的?你们看看,我们身上少一块没有?” 与此同时,田尔耕也从一名侍卫手里接过缰绳,说:“你们也不必担心,九千岁留我们二人商讨朝廷要事,才耽搁到现在。我们回去吧!” 说着,翻身上了马。 许显纯和其他几名侍卫,也跟着上了马。 “大人,我们回都督府,还是回家?”一名侍卫问。 “回都督府,有要事做。”田尔耕不假思索,又对许显纯说,“指挥使,你也回东厂去,抓紧时间写告示,争取在明天上午,将所有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张贴上。 “我也是这个想法,多动用些会写字的人,撰写告示,争取今晩全部布置完毕。”许显纯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好,我们走吧!”田尔耕抬手拍一下马后胯,“驾!”那匹战马,扬开四蹄,驰骋而去。 “驾!”、“驾!”与此同时,许显纯和几名侍卫,也拍马而行。 话分两头,却说左都督田尔耕在两名侍卫陪同下,来到左都督府,有十五名主将一起迎上来。那十五名主将是: 第一名将领:叫大刀关尚卿,使一把青龙匽月刀,自称是三国关云长后代,人称关大刀.武功高强,有万夫不挡之勇。 第二名将领叫钟昌盛,使一支丈八蛇矛枪,人们送他一个绰号叫赛张飞。此人武功超群,人虽粗鲁,但粗中有细。 第三名将领姓王,双名兆春,使双鞭,人们称他为双枪将。 第四名叫刘景玉,使一根镔铁棍,善于打飞镖,百步穿杨,百发百中。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称为神镖手。 第五名将领叫贾丙泰,使一对走线铜锤。他生得五短三粗,翻山越岭,如履平川,江湖上送他绰号叫登山豹。 第六名将领叫侯月锋,使一把象牙弯刀。身材瘦削,轻功极佳,穿行高山密林,陡峭悬崖,无人能比。所以,人们称他为穿山甲。 第七名将领叫沈伟,使一对铜锏,因他跳跃能力极强,人称跳间虎。他不但善于马上功夫,马下功夫更胜一筹。 第八名将领姓乔,名中华,使一把青铜剑。他十八般兵器,样样精湛,尤其是剑法,已练到炉火纯青地步。而且轻功甚好,飞檐走壁,如风吹飘叶。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叫云中鹰。 第九名将领叫姚武劲,使一支画杆戟,生得英俊帅气,人见人爱,人称小吕布。 第十名将领叫雷涛,使一对凤翅镋,善于水上功夫,人称傲蛟龙。 第十一名将领姓钱,名叫钱进江,使一把鬼头刀,因他生得又瘦又黑,头尖眼突,阴险毒辣,人们送他一个绰号,叫乌风蛇。 第十二名将领姓赵,名叫赵长顺。他使一杆火尖枪,枪法精湛,乃是上乘功力。又善于射箭,人称小李广。 第十三名将领叫陈乐安,使一把九环大砍刀,江湖送他的绰号叫白花蛇。 第十四名将领姓董,名兴凡,使一对朴刀,又善于攀爬悬崖峭壁,上房入室,乃是他的拿手好戏。所以,江湖中送他的綽号叫空中金刚。 第十五将领名叫梁环玉,使一把三齿托天叉,臂力过人,武功超群。对于长跑,行走如飞,人们称他为飞毛腿。 第四十七章 御前准备(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左都督府的十五名主将,功夫各异,作了简要介绍。另有三十八名副将,不作一一介绍。此事代过不提。 当下,十五名将领见田尔耕回来,一起迎上来,嘘长问短。 大刀关尚卿待田尔耕和两名侍卫下马后,试探着问:“都督大人,今天早朝怎么这么迟才回来?是朝廷上有要事吗?” “是的!”田尓耕点点头,将手中马缰绳交给侍卫,对众将说,“走,到都督府一叙。”随即对侍卫说,“将马牵到马厩去,饮水加料,不可怠慢它们。” “是!”两名侍卫牵马而去。 接下来,左都督田尓耕携同十五名将领,一起向都督府走去。时间不大,已进了大堂内,彼此落坐后,开始进行交谈。 双鞭王兆春目光停留在田尔耕的脸上,问:“都督大人,今天上朝时间,比往日多了一半,商讨什么机密大事?能否向我们透露一二?” “没什么机密可隐瞒,本都督会全盘给你们说出来。”田尔耕微微一笑,“今天朝堂上主要议题是泗州府朱家庄一事。” “哦!”神镖手刘景玉惊讶问,“泗州府朱家庄,不是负责看守明祖陵吗?吃皇粮,不纳任何赋税,那得天独厚的待遇,难道也会出事?” “出大事了。”田尔耕愤然道,“只因为他们吃皇粮,免除一切赋税,才吃饱撑着慌,干些大逆不道之事来。” 赛张飞钟昌盛瞅着田尔耕的面部表情,粗着嗓门道:“都督大人,打开窗户说亮话,有何事您就直说了吧!我们都等得不耐烦了。” “既然如此,本都督就直说了。”田尔耕目光在众将脸上扫视一圈,说,“如今,泗州府朱家庄的朱登阳,自从他老子朱利安辞官回乡后,他们父子不守王法,居然竖起义旗,招兵买马,聚草屯粮。现在已拥有四五万人马。前段时间,泗州知府周应秋、卫所指挥使魏良卿,发动卫所全体兵将,配合部分公差,偷袭朱家庄,结果被打得损兵折将,大败亏输。” “有这等事?”登山豹贾丙泰惊讶不已,一脸质疑之色,“想当初,朱利安在京为官,任礼部侍郎、兼司天监佥事,看上去文质彬彬,手无縛鸡之力,怎么有如此潜力,短短二三年时间,居然发展几万人马,实在不可思议。” “你不要看朱利安手无缚鸡之力,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云中鹰乔中华接过话茬,“依我看,朱利安父子已蓄谋已久,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已看到当时的小皇帝软弱无能,病入膏肓,才心生歹意,辞官回乡,招兵买马,做好反叛准备。现在已养成了贼势,想摧毁他们,必须调动大批队伍进行合围。否则,将是一句空谈。” “好啦!我们议论千句、万句,不如九千岁一句管用。”跳间虎沈伟拦住乔中华的话,“听都督大人话,看这次朝堂上,九千岁是如何发号施令的?” 田尔耕听众将议论,默默的点着头,当众将议论差不多时,他才吿诉众将:“至于泗州府朱家庄的人马,虽然兵强马壮,有了气候,但他们不会长翅膀跑掉。现在关键问题是我们的队伍需要强大,具备坚强的战斗力,方可克敌制胜,置敌人于死地。” “是呀!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该是我们杀敌立功、报效朝廷的时候。”小李广赵长顺信誓旦旦,问田尔耕,“都督大人,现在九千岁要调我们出征泗州城朱家庄吗?” “现在还没有。”田尔耕摇摇头,接着说,“不过,九千岁有重要任务分配我们去做。这项任务是光荣的、艰巨的,必须努力去做好。” “什么任务,您就直截了当说出来,免得我们揣摩不透而焦急。”小吕布姚武劲显得急躁起来。 “好的,看你急成这样子,田某也没有必要拖延下去。”当下,田尔耕将授令做台主,在东华门外搭擂台比武夺先锋印一事说了一遍。最后说,“这次摆擂的宗旨是扶持客夫人的儿子侯兴国夺得先锋印,以了九千岁报达客夫人的恩情。” “报恩是理所当然的,但总不能以这种方式相报呀?”白花蛇陈乐安听后,显得一脸不悦之色,“如果侯兴国是个庸才,三脚猫功夫,即使将先锋印双手捧给他,又有何用?正所谓一将无谋,累死千军。做先锋官更要武功高强,有勇有谋,方能甚任其职。否则,将会断送了千军万马,有损朝廷的威严。” “陈将军多虑了,俗话说得好:‘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九千岁曾挑明说:‘侯兴国拜名师学艺好几年,马上功夫、马下功夫,都练到炉火纯青地步,做一名先锋官已是绰绰有余。’本来打算直接委任他为先锋官,因没有战功,只得以打擂比武来争夺先锋印。” 经田尔耕如此解释,众将虽然半信半疑,但也无话可说。 田尓耕吩咐道:“现在离吃午饭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回军营去,在自己的下辖部下,各挑二百名身强力壮,武功尚好的兵丁,筹备材料,下午去东华门外搭擂台,争取在天黑前竣工。” 众将领闻令后,出离都督府,去军营挑选兵丁和筹备建材。 再说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在两名侍卫陪同下,来到东厂大堂门前下了马。两名守门的门卫见许显纯回来,其中一名为了讨好上司,咚咚咚跑进大堂内:“禀报几位大人,都指挥使许大人回来了。” 此时,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孙云鹤、东厂副理刑官杨寰,正在谈论今天上朝一事,一个个显得焦急不安。 锦衣卫指挥崔应元说:“今天都指挥使怎么到现在没回来?比每天多了一半时间,难道朝堂上有事?” “这时怎么可能有事?”东厂理刑官孙云鹤思忖一会说,“有可能被哪位大臣邀请去府上喝酒了。” 正值这时,他们听门卫所报,为之一振。副理刑官杨寰淡然一笑:“说曹操、曹操到,看来孙大人是想偏了,都指挥使没有特殊事,才不会去其他大臣府上的。” “好啦!别谈这些,我们迎接去。”崔应元站起身,向孙云鹤、杨寰挥一下手。 三人站起身,刚离开座位,却见许显纯在两名侍卫陪同下,跨进了大堂内。 第四十七章 御前准备(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孙云鹤笑脸相迎说:“许大人今天姗姗来迟,让我们好不担心。刚才听门卫所报,我们正要出门相迎,您却进了大堂,恕我等怠慢了。” “哎——!”许显纯摆了摆手,微微一笑,“朝朝相见,日日相处,礼节方面就不必挂在心上了。” “是呀!这些我们知道,只因您今天迟迟不归,我们替您担心,才这样的。”崔应元边说、边打量许显纯的面部表情,“对了,今天因何事耽搁,到现在才回来?” “这件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来,坐下慢慢说。”许显纯做个手势,来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 与此同时,崔应元、孙云鹤、杨寰也来到自己的座位坐将下来。 这时,一名侍卫来到条桌前,提过茶壶,沏几杯茶端过来。摆好后,侍立一旁。 许显纯因长时间没喝茶,甚感**,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喝掉大半杯,方才放下杯子,自言自语说:“半天没有喝水,嗓子眼都干得裂了缝。” “哦,既然这样,许大人多喝点。”崔应元偏过脸,冲侍卫说,“给许大人添茶。” “不啦!一杯足够了。”许显纯摆摆手,“人常说:‘人不渴,水难喝。’就是这个道理。喝超量,肚子将会着胀,危害健康,那就得不偿失了。” 杨寰接过话茬:“许大人,既然茶已喝足,该谈谈今天上朝之事了。” “好的!”许显纯端过杯子,将剩余的茶喝尽,放下杯子,抬手抹一下嘴唇,将朝堂上周应秋、魏良卿上奏的事,及东华门外摆擂台、比武夺先锋印之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我们的任务是撰写大量告示,在京城各大街小巷张贴。发动武林高手,参加打擂比武。一来,以助客夫人之子侯兴国,夺取先锋印呐喊助威;二来,为朝廷选拔一批武功高手、出类拔萃的人才,乃是我们应尽的义务。” “既然这样,我们抓紧动手撰写,多贴一张,就多了许多市民的围观,也就多了许多张嘴的传播,更让一些出类拔萃的人才,蜂拥到东华门外的擂台前打擂比武。”显然,崔应元有点急躁起来。 许显纯点点头,吩咐两名侍卫:“你二人去军营中,让大小头目挑选二三十名会写字的厂卫来这里,帮助我们写告示。” “小的遵令!”两名侍卫奉令而去。 这时,理刑官孙云鹤提出:“诸位大人,要这么多人撰写告示,也没有那么多笔墨纸砚呀?卑职去趟内务府,领些笔墨纸砚,再搞些面糊之类,留待张贴告示用;顺便叫那里的执事人员送过来。” “好的,你抓紧去,不要耽搁时间。”许显纯向孙云鹤挥一下手。 “我知道时间紧迫,会以最快时间将事情办妥的。”当下,孙云鹤出离东厂大堂,匆匆赶往内务府。 过去一炷香时间,两名侍卫从军营回来,身后跟着三十名厂卫,其中有两名小头目。他们进入大堂后,显得拘谨起来。 其中一名小头目跨前两步,抱拳施礼,指着一班厂卫说:“几位大人,这班兄弟都能撰写书信之类的,需要写什么,敬请安排。” 许显纯抬起目光,扫视他们一眼,说:“你们去餐厅搬十几张桌凳过来,先将准备工作做好。” “好的,我们立即去准备。”小头目应了一声,带领众厂卫出离大堂。 一袋烟过后,三十名厂卫抬着十五张桌子、十五条凳进入大堂。按顺序摆好,井然有序。 一切准备就绪,孙云鹤领着几名内务府执事人员,搬着文房四宝、还抬着两木桶的面糊。来到东厂大堂内,将两桶面糊放在大堂中间;又与众厂卫一起动手,将笔墨纸砚按序摆好后。接下来,着手磨墨。时间不大,墨都已磨好。 这时,只听一名小头目冲许显纯他们说:“几位大人,一切都准备就绪,请您定夺。” “好的,你们稍等一会,待我写几份样稿给你们照着写,照葫芦画瓢,不会出差错的。”许显纯在一张桌前坐下,抓过毛笔,蘸饱了墨质,稍加思忖后,便着手写告示,连续写了三份,对崔应元、孙云鹤、杨禀说,“你们也不要闲着,每人写八九份样稿,做到每个厂卫摊一份,让他们照着写。” “好嘞!没问题。”崔应元应了一声,向孙云鹤、杨寰挥一下手,“我们做个榜样,将手稿写得清秀点,让看告示的人,一目了然,爽心悦目。” 说着,在桌旁坐下,抓起毛笔,开始写告示。 “嗯,这事拦不倒我们。”孙云鹤、杨寰也坐在桌旁,手执毛笔,挥动笔杆,笔尖在纸张上游动,如游龙走凤,挥洒自如。 时间不大,许显纯携同崔应元、孙云鹤、杨寰,已写出三四十张告示。然后,由两名侍卫分发给众厂卫参照书写。每两张餐桌旁,有两名厂卫伏在桌边进行书写。由于他们水平不同,速度有快有慢,字迹也有好有孬。 大约过去一个时辰,已经写了四五百份告示,将大堂的地面上,占去好大一块地方。 崔应元望着满目狼藉的告示,对许显纯说:“许大人,这些告示已几百份了,足以布满京城大街小巷。是否派厂卫去张贴呢?” “好吧!”许显纯点点头,对两名小头目说,“你俩去军营发动一下,让众厂卫各持一张,分头行动。” “小的遵令!”两名小头目应了一声,出离东厂大堂。 半炷香之后,在十几名小头目的带领下,近千名厂卫集中在东厂大堂门前,列成几个队列,挎着腰刀,那气派就像要奉命出征一样,威武雄壮。 十几名小头目对下属叮嘱一番,让众厂卫原地待令,随后他们跨进大堂内。 一名小头目抱一下拳:“几位大人,共集合九百六十名厂卫,其余都留在军营中待令。” “好,你们两人一组,带上告示和面糊,分头张贴去。对于全城的大街小巷,你们自己分工。”许显纯对张贴告示的具体位置,对众头目作了陈述。 众头目听了吩咐,将写好的一张张告示集中起来,分成十几叠,然后抱到外面分发给众厂卫。接着,又进来四名厂卫,将两桶面糊抬到大堂外。待告示和面糊分发完毕,计算一下人数,每两人一组,还剩下七八名厂卫。 第四十七章 御前准备(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一名小头目对他们说:“你们将大堂内的桌凳抬回餐厅,再将大堂内洒扫一遍,还有何事?请问几位大人。” “小的遵令!”那七八名厂卫听了吩咐,进入大堂抬桌凳。 接下来,十几名小头目带领众厂卫,兵分多路,去张贴告示,不在书中交代。 却说侯兴国和客光先两人,在大内高手陆华的陪同下,这一天下午傍晚前后,已到京城,过了朝阳门、东安门,再由午门,直接进入皇宫,去客氏的寝室。 由于陆华是皇宫里大内高手,大小太监、嫔妃宫女,谁个不认识?何况,所带之人乃是大总管的相好、客夫人的儿子和胞弟;那些执事太监、大小门卫,谁敢吃熊心豹子胆,进行阻拦盘查? 他们三人一路畅通无阻,径直来到客氏寝宫的院门前。 在院门前警戒的小安子、小乐子,见大内高手陆华携同侯兴国、客光先到来,即忙笑脸相迎,躬身施礼:“奴才恭候令公子、舅爷子和陆高手。” 大内高手陆华见小安子、小乐子站在院门前,知道魏忠贤在寝宫里,向侯兴国、客光先挥一下手:“我们下马,宫里规矩多,不同在乡下,无拘无束。凡事要慎重从事,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缄口不言。” 侯兴国微微一笑:“陆壮士请放心,我们随为村夫俗子,但也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个道理。洁身自好,乃是做人的准则。” 说话间,他们翻身下马,向院门口走过来。 小安子、小乐子陪着笑脸迎上来。 “陆壮士一路鞍马劳顿,辛苦您了。”小安子躬身作揖,又向侯兴国、客光先作了揖,“令公子辛苦了,舅爷子辛苦了。” “公公不必多礼,以后还望二位在大总管面前多美言几句。”侯兴国十分亲切而谦逊的说。 小乐子为了表现自己,对陆华、侯兴国他们作了揖:“三位稍等片刻,容小的进客厅汇报一下。” 陆华思忖片刻说:“这样也好,令公子和舅爷子虽不是外人,乃是亲缘关系,但初来乍到,通报一声让大总管和夫人作好心理准备。” “好的,你们稍候,我去通报一下。”小乐子转身跨进院内。 却说魏忠贤从朝堂回来,客氏已准备好午饭,她侍候魏忠贤吃过饭,又让小安子、小乐子吃了,并让他俩收拾了碗筷。她自己陪魏忠贤稍坐片刻,便一起去内室,**午休。 由于每天早辰要上朝,他作为九千岁,群臣的首位,更要捷足先登。作为群臣的表帅,处处以身作则,才能倍受尊重和敬仰。所以,每天都起个大早,疲惫自不必说。午后,稍加休息,以此缓解疲劳。 可是,今天这一觉,魏忠贤和客氏足足睡有一个时辰,方才醒来。两人下**后,魏忠贤伸一下懒腰,又活动活动腿脚,做了几下深呼吸,顿感神清气爽。随后,在脸盆里洗了脸和手,用毛巾拭去脸上、手上水分后,便来到客厅里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半躺半坐在椅子上。与此同时,跷起二郎腿悠哉游哉摇晃着。 而客氏虽然快到中年,免不了徐娘半老,但是为了保持美貌,每天都要浓妆艳抹,打扮一番。有时打扮过度,都改变了她原有的丽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女人比男人更爱打扮,这是她们的通性。此时此刻,客氏照着铜镜,打扮好一会,才从内室出来。见魏忠贤跷起二郎腿,悠然自得的摇晃着,知道他睡上一觉,体力已经恢复。便来到条桌前,沏两杯香茶端过来,放一杯在魏忠贤身旁的茶几上,另一杯放在靠近自己坐位一边的茶几上。随后,坐在椅子上,笑微微冲魏忠贤道:“大总管,不要再摇了,喝杯茶润润嗓子、提提神。” “噢!好的。”魏忠贤坐起身,拿眼角瞟一下客氏,端起杯,送到嘴边抿一口,在嘴里品了好一会,才咽下去,赞不绝口道,“嗯,好茶,有种馨香味,回味无穷。” “大总管觉得好喝,就多喝一点。此茶有提神解疲、健脾胃功效,长期饮用,有益健康。”客氏边说边端起杯子,送到嘴边细细品尝着。 不知不觉中,时间又过去两炷香时间。就在这时,只见太监小乐子跨进客厅,向魏忠贤、客氏躬身施礼:“大总管、夫人,大内高手陆华携同令公子、舅爷子到来。” “哦!”魏忠贤、客氏闻言,为之一振,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到小乐子的脸上。客氏迫不及待问,“他们人呢?” “回夫人话,他们在院门外呢。”小乐子回答。 魏忠贤站起身,向客氏做个手势:“夫人,令公子、舅爷子初来乍到,我们应视为嘉宾,以礼相待。走,迎接去。” 客氏犹豫片刻,站起身,携同魏忠贤、小乐子,出离客厅,向院门外走来。片刻,已到院门口。客氏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心里一阵酸楚,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当侯兴国、客光先见魏忠贤、客氏出现在院门口时,小安子指着年过花甲的老者说:“那位乃是大总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不可怠慢,快跪安行礼。” 侯兴国、客光先闻言,来个推金山、倒玉柱,扑通跪倒在魏忠贤、客氏面前,口称:“村民叩见九千岁、夫人,祝九千岁寿比南山,福如东海。祝夫人健康长寿,荣华富贵。” 凡人都喜欢奉承,爱听好话。魏忠贤见他俩通情达理,满嘴仁义道德,心理已有几分欢喜。一手拈着苍白的胡须,一手微微抬动几下,笑微微说:“令公子、舅爷子,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没等侯兴国、客光先起身,客氏已迫不及待扑过来,先伸手拉起客光先,打量他片刻,说几句安慰话,便双手搭在侯兴国的肩头,俯下身体,目光在他的脸上端详着,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儿呀!为娘入宫多年,没能好好照顾你,让你受苦受罪,做娘的没尽到抚养子女的责任,这是娘的过错。其实,这些年来,为娘无时无刻都在想你,担心你的安危......” 说着,潸然泪下。 第四十七章 御前准备(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侯兴国仍然跪在地上,仰起脸望着客氏那张俏丽的脸蛋,虽然已到中年,仍不失年轻时的美貌和风彩。这些年来,在宫中养尊处优,与同年龄的村妇相比,有着天壤之差。侯兴国见客氏泪流满面,心里一酸,泪水也忍不住夺眶而出。过了片刻,他抬起手,拭去客氏面颊上的泪珠,颤声道:“娘,孩儿也想您。可是,孩儿知道,忠孝不能双全,您入宫侍候皇帝,那是您的荣耀,也是我们侯家的光荣,我和父亲理解您,更会原谅您的。说实在的,这些年来,不是您的接济银子,生活会贫困潦倒。只因有了您在宫中,才有资金使孩儿拜师学艺。几年来,孩儿在师傅悉心照料和精心栽培下,已练就一身好武艺。十八般兵器,孩儿虽然没练到炉火纯青地步,但都能运用自如,马上、马下功夫都能甚任。这样,孩儿才能胸怀大志,报效朝廷。” “好!好!孩儿能有这样志向,为娘就心满意足了。”客氏脸上露出微笑,伸手将侯兴国拉起来,“儿呀!不要再跪着,起来说话。” 侯兴国趁势站起来,那健壮的体格,比客氏高出一头多。客氏上下打量着,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喜悦和甜蜜。 魏忠贤见此情景,笑容可掬,搭讪道:“好啦!好啦!母子多年不见,有说不完的知心话,这是人之常情。但总不能将令公子、舅爷子拒之门外呀?有话到客厅里说。” “好的!”客氏点点头,向客光先、侯兴国做个手势,“走,我们进客厅一叙。” 此时,大内高手陆华跨前两步,抱一下拳:“大总管,客夫人,奴才的任务已完成,特向您交差。” “嗯,本宫知道了,将几匹马牵到马厩去,让马夫喂草料。本宫允你两天假,任意玩耍。”魏忠贤法外开恩,向陆华挥一下手。 “谢大总管恩赐!”陆华欢天喜地,牵着几匹马走了。 当下,魏忠贤、客氏携同客光先、侯兴国转身跨进院内,向客厅走去。小安子、小乐子随在他们身后。 片刻,他们已到客厅内,分别就坐后,小安子提过茶壶,替他们一一上茶。上毕茶水,将茶壶放回原位,与小乐子侍立一旁。 魏忠贤端起茶杯,目光扫视着侯兴国和客光先,微微一笑:“二位初来乍到,对宫中的生活可能不大习惯,但随乡入俗,过一段时间就会适应的。不过,也不必拘瑾,宫中虽然有许多规矩,对你们初来者,还是宽容的。” 魏忠贤的弦外之音,侯兴国怎能听不出来?随即表示:“大总管请放心,我们虽然初来乍到,但也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的道理。对于宫中的种种清规戒律,我们会自觉遵守,决不会给您添乱子,也不会在母亲脸上抹黑的。” “呶呶呶,这话本宫爱听。”魏忠贤喜笑颜开,对客氏道,“夫人,好样的,有出息,令公子虽然没在你身边加以教诲,但能知书达理,恪守法度,难能可贵。有其母必有其子,这是你的福分啊!” “是否有出息,靠的是自身发展,如果不成器的人,整天陪在父母身边也没用。”客氏说得直截了当,接着转过脸问侯兴国,“家里的情况还好吗?” “还好!”侯兴国点点头,眼角瞄一下魏忠贤,“爷爷、奶奶身体还硬朗。只是父亲没有您陪伴在身边,显得很孤独寂寞,曾多次想来京城与您生活一段时间,没有人引见,始终不能如愿。这一次陆高手去我们家,听说九千岁诏见孩儿和舅舅进京,他老人家急得抓耳挠腮,很想与我们一起来。” 客氏望一眼魏忠贤,心想:“要是将他带到京城,眼前这个醋罐子决不会容忍我与侯巴儿住在一起。而侯巴儿更不会让我与魏忠贤同桌而食,同**而眠的。常言说得好:‘两虎相争,必有一亡。’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一潭不纳二龙。要是两个醋坛子为我争斗起来,最后吃亏的必是侯巴儿,一个地地道道的乡巴佬,怎敢与当朝九千岁斗?那是粪坑里跳舞——着死(屎)了。你侯巴儿就是长十个脑袋,也不够魏忠贤拧的。你侯巴儿要想多活几年,只有好好呆在家里,远离是非之地,方能保住身家性命。否则,会死得很惨。” 想到这里,客氏沉下脸来,直言不讳说:“冤家,不知天高地厚,京城是他来的地方吗?有饭吃、有钱花,还想入非非,岂有此理?” 客光先见姐姐脸色不好,明白她的心思,立马搭讪道:“姐,我们临来时,对姐夫再三劝阻,他方才罢休。不然,骑毛驴来,也赶不上行程的。” “不来好,来时我也不给他好脸色看。”客氏说得很绝情,其实只是说给魏忠贤听的。 魏忠贤是多么聪明的人,客氏话音刚落,魏忠贤就笑呵呵道:“夫人此话不靠谱,多少年的老夫老妻,多年不见,即使来京,应以礼相待,岂能给脸色让他看?况且,有舅爷子和令公子在此,你能拉下脸来吗?” “呵呵!大总管真会逗人乐,其实他要真正的来京,奴婢即使想使脸色,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下使的。男人嘛!要面子,如果失去尊严,心里失调,那会狗急跳墙,甚至能走上极端。”客氏讪然一笑,转过话题说,“大总管,您将该做的事,向胞弟和兴国说一下,让他俩也有个心理准备。” “好的。”魏忠贤点点头,问侯兴国和客光先,“你们来时,大内高手陆华跟你们讲些什么?” “回大总管话,陆华只是叫我们来,说朝廷要用人,准备为我们晋升官职。”侯兴国直截了当说。 “嗯!”魏忠贤点点头,“本来,准备下诏到地方,直接提升你们官职,但因你们寸功未立,怕群臣不服。本宫思之再三,决定在东华们外搭擂台,比武夺先锋印。只要你俩功力过得硬,在擂台上能力战群雄,独占鳌头,先锋之职非你莫属。另外,再增收十名统领官。如果你们夺不到先锋官,统领还是有把握的。在队伍中好好干,杀敌立功,那时本宫再提拔你们,群臣就无话可说了。” 这时,客氏接过话茬,问侯兴国:“兴国呀!这几年上山学艺,功夫究竟学得怎样?为娘无从知晓。在战场上,乃是真刀真枪相拼,你死我活的斗争。如果没有过得硬的本领,只能成为人家刀下之鬼。如果你们觉得不行,在京城玩十朝半个月,转回老家去吧!在京城里,尤其是皇宫内,没有能耐,是呆不下去的。” 其实,客氏的话,只是个激将法,以此来试探魏忠贤是否真心想用人。而魏忠贤则心知肚明,抬眼瞅一下客氏,微微一笑:“夫人,常言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不要说令公子曾拜师学艺,练就一身武功,就是手无缚鸡之力,有本宫一句话,也能安插在御林军中当差,混碗饭吃是不成问题的。而决不会让他们返回老家去的。” 侯兴国怕魏忠贤不知道自己的能耐有多大,立马表示:“大总馆请放心,我侯兴国不才,上山学艺好几年,虽然没在万马大队中冲锋陷阵,但在小小的擂台上比武,决不会一败涂地的。如果争不上先锋官之职,争个统领是不成问题的。” “嗯,但愿你能夺得先锋之职。为朝廷效力。”接下来,魏忠贤对打擂有关事项作了简要说明。又对客氏道,“夫人,天时不早了,下厨炒几碟,今晩本宫陪舅爷子、令公子喝几盅。” “好的,奴婢立马下厨。”客氏站起身,来到壁橱前,从橱内取出围裙系在腰上,扭着肥臀,进了厨房。 太阳落山时,客氏已炒好菜,七荤八素,摆得满满一桌。接着,搬过一坛酒放在桌角,又拿过几只酒杯和几双筷子,一一摆放在桌面上。 第四十七章 御前准备(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时,侯兴国站起身,来到桌前,拧开坛盖,端起坛子替杯子里斟酒。一切准备就绪后,客氏冲魏忠贤道:“大总管,酒菜已上了桌,请过来就餐吧!” 就在魏忠贤站起身之际,却见刚出去不久的小安子跨进客厅,打个千:“报告九千岁,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有事求见。” “哦!他俩人在哪里?”魏忠贤为之一振,情不自禁偏过头,向门外望去。 “回大总管话,他俩正在院门外等候晋见。” “宣!有请左都督田尔耕和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到客厅晋贝。”魏忠贤向小安子挥一下手。 “奴才遵令!”小安子转身出离客厅。 原来,左都督田尔耕令十五名主将,去军营中各自挑选二百名体格健壮、武功尚好,共计三千名兵丁。集中在都督府门前,共分六个队列,齐刷刷、黑压压一大片。田尔耕与十五名将领站在队列前,显得鹤立鸡群,格外耀眼。 左都督田尓耕扫视一眼众兵丁,提高嗓门说:“诸位兵丁!你们由军营中被挑选出来,乃是整个队伍的精英,是全军的凯模,应以身作则,身先士足,在全军中树立榜样。今天的任务,是去内务府领取器材,去东华门外搭擂台,准备让武林侠士登台比武,争夺先锋印。” 随后,布置一下骡车,一起去内务府领取器材。两炷香之后,已到内务府门前,田尓耕让队伍暂停在门前,他与大刀关尚卿、赛张飞钟昌盛和两名侍卫,进入内务府,与管理内务府器材的太监交涉,说明奉九千岁之令,来此领取器材搭擂台。主管太监不敢怠慢,立马将应需的器材点拨给他们。 接下来,田尔耕令部分兵丁进入内务府,将器材运出,装上骡车。待一切准备就绪,田尔耕与主管太监告别,率众赶往东华门。 不到一个时辰,已到东华门外,田尔耕让队伍原地待命,随后与十五名将领勘察地形,选取建擂台的适宜场所。经过一炷香时间的勘察,才尘埃落定,选好场址,让众兵丁卸下器材。然后进行分工,搭建擂台。 由于分工得当,兵丁们有条不紊,干得十分卖力。一时间,东华门外,人头攒动,扛材料的、挖坑的、埋桩的。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一片繁忙景象。 正所谓人多势力大,干劲足,不到两个时辰,擂台已搭建完毕。 接下来,田尔耕吩咐十五名将领:“你们带领众兵丁搭帐篷,本都督去皇宫向九千岁交差。” “好的,您去吧!我们尽快将帐篷搭好,不耽搁今晚住宿。”十五名将领异口同声表示。 “嗯,要是这样,本都督就放心了。”当下,田尔耕又将有关事项交代一番,随后带着两名侍卫,骑马向皇宫而去。 田尔耕与两名侍卫骑马正行之间,迎面撞见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和两名侍卫,骑着马慢腾腾走着。 当许显纯见田尔耕他们骑马而来时,便勒住马缰,打量对方片刻,抱一下拳问:“都督大人在东华门搭擂台,怎么有空信马由缰,逛起大街来?” 田尔耕见此,“吁!”抖一下马缰,与两名侍卫勒住马,抬目瞅着许显纯,反问道:“不知许大人怎么有闲暇时间逛大街?” “我们在官场中,怎天忙得不可开交,哪有闲工夫逛街哦?”许显纯坐在马背上,向田尔耕抱一下拳,“实话告诉都督大人,九千岁让许某负责写告示,现在都撰写完毕,已派上千名厂卫,分头到大街小巷去张贴。许某思来想去,决定到皇宫,向九千岁汇报一下,让他老人家心放宽一点。” “噢!原来是这样。”田尔耕笑容满面,抱拳还礼,“田某带领众兵将去搭擂台,现已经竣工,只有兵丁帐篷没有搭,让十几名主将在那里主持,我呢,去皇宫汇报一下,等客夫人的令公子到来时,打擂便能正常进行。” “哦!真是不谋而合,既然这样,我们一同去皇宫面见九千岁。”许显纯含笑着,抖一下马缰,那匹枣红马,踏步行走。 与此同时,左都督田尔耕也拍马前行,与许显纯并驾齐驱,向皇宫而去。四名侍卫紧随其后。一时间,马蹄跶跶,很有节奏。 转过话题,却说太监小安子重新回到院门口,向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抱一下拳:“田大人,许大人,大总管有请!” “嗯,安公公前边带路!”田尔耕做个手势。 “二位大人请!喳家怎敢怠慢贵客?”小安子谦让着,一副十足的奴才相。 片刻,小安子陪着田尔耕、许显纯来到客厅门前,尖着嗓门道:“大总管,田大人、许大人驾到!” 魏忠贤、客氏闻言,即忙站起身,离开座位,笑脸相迎。与此同时,侯兴国、客光先也随着离开座位。 此时,田尔耕、许显纯在小安子陪同下,已跨进客厅,见魏忠贤、客氏迎上来,即忙单膝跪地,抱拳施礼:“臣叩拜九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位爱卿,免礼平身!”魏忠贤笑逐颜开,摊开双手,作相拉的姿势。 “谢九千岁!”田尔耕、许显纯来个顺水推舟,趁势而起。 田尔耕扫视一眼客氏身后的侯兴国、客光先问:“夫人,这二位想必是令公子和舅爷子?” “正是他俩。”客氏笑容可掬,指着侯兴国、客光先说,“这位乃是奴婢的犬子侯兴国,这一位乃是奴婢的胞弟客光先。”随即,又指着田尔耕、许显纯,向侯兴国、客光先介绍道,“这一位乃是京师御林军左都督田尔耕,这一位乃是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快向二位大人施礼!” 侯兴国、客光先听了介绍,跨前两步,单膝跪地,抱拳施礼:“草民叩见田大人、许大人。” 田尔耕、许显纯跨上前来,一人相对一个,伸手将侯兴国、客光先拉起来。然后,借着烛光,上下打量片刻,赞不绝口,心中已有几分喜欢。 田尔耕指着侯兴国,对客氏道:“夫人,不是田某说奉承话,令公子人有人品,貌有貌相,要是武功再胜高一筹,夺取先锋印,已十拿九稳。” “田都督过奖了。”客氏淡然一笑,“您乃是这次擂台台主,犬子一个村野匹夫,不知军中规矩,还望田大人多多指点教诲。” “那是,那是,分内中事,田某有权作主。”田尔耕满口应承下来,又与许显纯对客光先夸奖一番。 第四十七章 御前准备(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侯兴国、客光先受朝廷重臣夸奖,洋洋得意,心中像吃蜜一样。侯兴国心想:“我母亲在皇宫深受九千岁**信,说一不二,文武大臣也是俯首帖耳,看来这次先锋之职,已十拿九稳,非我莫属。这两位重臣,乃是擂台之主,我要哄好他,将来在他们手下任职,博得信任的信任,才能逐步向上爬。否则,略微给小脚鞋穿,那罪是难以想象的。” 正值侯兴国想入非非之际,魏忠贤向田尔耕、许显纯挥一下手:“菜上桌多时了,再不吃就要凉透了。来,我们边吃边谈。” 说着,转身向桌前走去。 客氏、田尔耕、许显纯、侯兴国、客光先也随后来到桌旁,彼此谦让一番落了坐。客氏见田尓耕、许显纯面前缺少杯筷,即忙去厨房拿来两只杯、两双筷子放在他俩面前的桌面上。 各自坐定后,魏忠贤问田尔耕和许显纯:“二位是否带侍卫来?” “禀九千岁,我们各带两名侍卫,他们在室外呢。”许显纯抢先回答。 “嗯!”魏忠贤点点头,问客氏,“夫人,炒好的菜有多余的吗?” “每道菜都是双份。”客氏笑吟吟回答,“奴婢预感有大臣来拜访,菜比往日加了一倍,怕不够时而现丑。那些菜都在厨房笼头里放着,保持热度,一时半间不会凉掉的。” “既然这样,让小安子、小乐子和几名侍卫进来另开一桌,天时不早了。来者都是客,本宫不能怠慢他们。”魏忠贤冲门外喊,“小安子,你进来一趟。” “来啦!”小安子听到喊声,即忙跨进客厅,打个千问,“九千岁有何吩咐?要奴婢斟酒吗?” “斟酒倒不必,我们自己来。”魏忠贤指一下桌上的酒菜,又指一下厨房说,“厨房笼头里有几碟菜,你与小乐子和两位大人的侍卫,另开一桌;先填饱肚子。” “奴才遵令!”小安子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片刻,小安子、小乐子和四名侍卫,一起来到客厅内。随后,摆桌子、放凳子,端菜的,时间不大,已布置妥当。然后,六人围坐在桌旁,开始吃喝。 魏忠贤所在的桌子,也是六人。客氏扫一眼桌上的空杯子,吩咐侯兴国:“兴国呀!在这桌上,你年龄最小、辈份也最低,你负责给各位斟酒。” “孩儿遵令,尊敬长辈,理所当然。”侯兴国站起身,抓过酒壶,离开座位。 他提着酒壶,来到魏忠贤身旁,笑微微道:“大总管,第一杯酒先斟给您。您不但在朝廷上是万万人之上,倍受群臣尊重和敬仰。在这里,您是长者,年龄最大,资格最老;第一杯酒非您莫属。” 魏忠贤笑逐颜开,谦让道:“在家不同在朝堂上,尊长之分是要的,但酒理就不必那样认真。今天田都督和许佥事来此作客,理应先斟他俩才是。” 侯兴国提着酒壶,一时犹豫不决,不知该先斟谁是好? 田尔耕见此情景,立马打着圆场:“九千岁此话让卑职无地自容,不管在哪个场合下,您都是我们的顶头上司,斟酒理所当然先斟上司,再斟同僚,最后才轮到自己。” “是呀!九千岁不必多礼,让令公子斟酒。不然,我们喝得也不受用。”许显纯附和着。 “好吧!”魏忠贤迟疑片刻,点点头,“恭敬不如从命了,令侄,斟酒吧!” “好嘞!”侯兴国开始替魏忠贤斟酒。只见他将壶嘴伸到桌前,壶嘴对着酒杯。只听“哗哗”之声,片刻杯子已经斟满。 接下来,侯兴国转过身,替田尔耕斟酒,赔着笑脸说:“都督大人,这一杯酒挨到您了。” 说着,将手中壶伸向田尔耕面前的酒杯。 田尔耕即忙抬手相搪,一迭连声说:“使不得!使不得!第二杯酒应斟令堂大人才是。” 客氏连忙摆着手,笑容可掬说:“田都督万万不可,在这里奴婢乃是家庭妇女,怎能先斟自己酒呢?这是不合情理的。” “夫人此话诧矣!想当初,您是先帝的奶娘,不要说朝廷大臣尊敬您,就连先帝对您也尊敬有加,百依百顺。现在先帝虽然驾崩了,但群臣依然敬仰您的风尚。我们作为外臣,不能喧宾夺主,降低您的身份。”许显纯接过话茬,极力讨好说。 侯兴国觉得许显纯说得也有道理,一时间,使他左右为难,迟疑不决。 这时,魏忠贤见侯兴国手执酒壶,骑虎难下的样子,随即打着圆场说:“啊呀!斟杯酒却如此之难,颇费周折,按本宫的意思,按顺序斟,田都督斟完,再斟许佥事,然后再斟夫人、舅爷子,最后就是你自己。” “好的,既然大总管这样说话,在下只有俯首听命了。”侯兴国将田尔耕的杯子斟满后,又将许显纯杯子斟满。接下来,就是客氏、客光先,最后才是他自己。 他坐定后,魏忠贤问田尔耕:“田都督,擂台准备得怎样?” “稟报九千岁,田某来皇宫之前,擂台就已竣工。随后,吩咐众兵将搭帐篷,今天晚上安营扎寨,兵将们就驻扎在东华门外。”田尔耕如实回答,“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嗯,如此说来,明天就可让众武士登抬打擂了。”魏忠贤满意的点点头,偏过脸问许显纯,“许佥事,你们的告示准备得怎样?” “回九千岁话,我们的告示早就撰写完毕,已派上千名厂卫分头去大街小巷张贴,估计现在早就完成任务了。”许显纯回答。 魏忠贤听了汇报,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没有用错人。随即吩咐:“很好,明天你带一千名厂卫,去东华门外维护治安,明岗暗哨要安排到位,确保这次打擂的顺利进行。” “卑职遵令!”许显纯放下手中筷子,向魏忠贤抱一下拳。 魏忠贤又吩咐田尔耕:“饭后,侯兴国与客光先随你们去东华门外营寨居住,他俩能否在这次比武中夺魁,就看你与许佥事配合如何了?如果配合得当,再加上他俩功力超群,夺取先锋印和统领官,不在话下。” “九千岁放心,有田某和许兄掌管擂台事务,决不会让令公子和舅爷子吃亏的。必要时,我们暗中相助,决不会让其他武士拿走先锋印。”田尔耕抱一下拳。 侯兴国听到魏忠贤要田尔耕、许显纯暗中帮助自己,心里有点不爽,随口道:“大总管在上,晚辈凭的是真功夫与武士们决一雌雄,而不是靠暗中帮助得胜。如果是那样,即使夺得先锋印,也难以驰骋疆场,与敌展开殊死搏斗。” “嗯,有志气,这样靠实力拼搏,才是真正的人才。”魏忠贤向侯兴国投去钦佩的目光。随后对田尔耕、许显纯道,“令侄志向远大,难能可贵。这样吧!你们在观战中,要把握好分寸,不到万不得已之际,不要轻易出手相助。如果做得过火,那会引起众怒,得不偿失。” “卑职明白如何做。”田尓耕、许显纯异口同声表示。 “明白就好!”魏忠贤端起酒杯,举到桌子中间,笑呵呵说,“来,为了打擂顺利,我们共同干一杯!” “干!干!干......”几人端起杯,一起伸到桌子中间,酒杯相碰,只听“当当”之声,然后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四十八章 擂台比武(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四十八章擂台比武 闲言少叙,书接上章。 在京城大街小巷的要道口,**之间,到处张贴上告示。在墙壁上,十分醒目。 翌日天明,市民们开始去市场上,有的做生意摆地摊,挑葱卖菜的,杀猪宰羊的,鲜鱼海货的,鸡鸭鹅蛋的。一个个从四面八方向菜市集中。 而有不少市民,有提篮子买菜的,有没事逛街的,也有二流子东闯西逛的。也有走江湖卖艺者:拉场子打拳的、使刀弄棒的,耍猴的、玩魔术的,沿街卖唱的。三街六市,稀奇古怪,应有尽有。 当太阳升起之后,大街上已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南来的、北往的,东奔的、西走的;穿流不息。 就在这时,有人发现各要道口、贴着告示,有好奇的,走到近前观看。观看者惊讶不已,喝彩连声。随着那些人的惊呼,围观者越来越多,有张小三、李小四、王二麻、赵瘸子、孙罗锅、吴小呆、钱傻子等等。另有七大姑、八大姨,阔少爷、穷小子,男女老少,高矮胖瘦,摩肩接踵,仰首伸眉,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那一双双目光,都集中在一个焦点上。 有识些字的,开始念出声来:“为了招贤纳士,报效朝廷,经朝廷群臣共议,决定在皇城东华门外摆擂比武,争夺先锋印。在比武中。能独占鳌头,武功超群者,授予先锋官之职。凡在比武中,连胜数局的,授予统领官之职;统领官共计十名,不受区域限制。凡御林军之中,旗牌官以下者,方可参加比武。另有江湖侠士、市井之人,只要有一技之长,报效朝廷之心,都可以参赛。对于京城内的市民、商贾小贩,江湖卖艺者,都可以去东华门外的广场上比武、观看、助兴。” 当人们知道这个消息,无不欢欣鼓舞,士气昂扬。有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有直捣黄龙的决心。 这个说:“对于摆擂比武,很多年没有举行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容错过。” 那个说:“谁不想升官发财?报效朝廷,人人有责。凡有三脚猫,四门斗的功夫,都可以去东华门外擂台一试。能在比武中夺魁的,乃是自己的造化,祖宗积下的阴德。” “对,有武功的去捧个台场,没武功的捧个人场;凑个数,壮个彩,看个热闹也行。”还有一个说。 “好的!我们走吧!机会难得,错过太可惜。”又有一个催促着。 围观群众,众口一词,纷纷离开告示前,成群结队,向东华门而去。沿途中,少不了宣传鼓动,又有不少行人随在后面。一时间,人山人海,如潮水一样涌向东华门。 话分两头,这一天早辰,左都督田尔耕携同侯兴国、客光先和两名侍卫,从左都督府骑马,来到东华门外擂台旁的营帐前。相隔几十丈远,却见三千名御林军已齐刷刷列好队形。十五名将领站在队列前,看上去,从御林军,一个个精神抖擞,英姿飒爽。众将领也是威风凛凛,鹤立鸡群,气度不凡。 片刻,田尔耕他们已到队列前,翻身下马。田尔耕、侯兴国、客光先将手中马缰绳交给两名侍卫。左都督田尔耕环视一眼周边环境,见东华门左侧的城墙旁,搭有一排临时马厩。他指着马厩,吩咐两名侍卫:“将马牵到马厩去拴好,让马夫喂料。” “小的遵令!”两名侍卫牵马而去。 这时,都督府十五名主将见田尔耕他们而来,立马迈步迎上来。一个个目光在侯兴国、客光先脸上扫视着。 大刀关尚卿指着侯兴国和客光先,问田尔耕:“都督大人,想必二位是客夫人的令公子和胞弟了?” “嗯,正是!”田尔耕指着侯兴国、客光先,向众将领介绍,“这位年纪稍小点的乃是令公子侯兴国,这位便是夫人的胞弟,名叫客光先。” “与令公子、舅爷子相识,乃是我等的荣幸!”十五名将领听了介绍,赔着笑脸,抱拳施礼,异口同声。 接下来,田尔耕又将十五名将领介绍给侯兴国、客光先。彼此了解后,备感亲切,好像前世有缘似的,只恨相见太晚。 彼此说笑一番,气氛活跃起来。田尔耕抬眼望一下天空,问众将领:“诸位爱将,擂台上和周围的事都布置妥当吗?” 双鞭王兆春抢先回答:“禀报都督大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各处武士到来时,也就是比武的正式开始。” “那好,你们让御林军分布在各个岗位上,随后我们登上擂台坐阵等待。本都督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参加比武的和围观的群众,就会相继而来。到那时,东华门外就会门庭若市,热闹非凡了。”田尔耕吩咐后,向众将挥了挥手。 众将领接受命令,转身来到队列前,对每个小队进行分工。御林军接受命令,按部就班,分头行动。一时间,十五个队列纷纷离去,分布在各个要道口和擂台的紧要之处。 任务分配下去,十五名将领来到田尔耕他们面前,田尔耕扫视他们一眼,做个手势:“走,我们去擂台上坐阵指挥。对打擂的准备工作做好,免得临时抱佛脚。” 说着,迈步向擂台走去。 侯兴国、客光先和十五名将领,紧随在田尓耕的身后。 时间不大,他们已来到擂台前,台面距离地面有六七尺高。正面和左右两侧,设有悬梯,以供打擂人登上台面。 田尔耕指着擂台,问侯兴国和客光先:“不知二位是否打过擂?” 侯兴国摇摇头:“回都督大人话,在下自从上山跟师傅学艺,刚回来不久,对于擂台之事,还是大姑娘坐轿,第一回见到。” 客光先接过话茬:“其实,我们自幼就在乡下长大,对于打擂之事,常听老人们讲,就是没有亲目所睹。今天之见,算是开了眼界,三生有幸。” “嗯,看来算二位与打擂有缘;你们的仕途,也要由打擂起步。好好把握机会,不容错过。”田尔耕说着,向众将挥一下手,“我们上去。” 当下,田尔耕携同侯兴国、客光先和十五名将领一起登上了擂台,那宽敞的台面展现在他们的眼前。 第四十八章 擂台比武(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那擂台平面有十多丈宽长,都是由木板搭成。擂台的周围,除悬梯处留有缺口外,其余的边缘是用毛竹搭成的三尺左右的栏杆。在擂台平面的后侧,搭有几间宽大的木制结构房屋,有客厅、寝室和厨房,是供正副台主及相关人员生活起居用的。 侯兴国观看一番,唏嘘不已,再仔细观察,却见客厅门外的墙壁上贴有一付对联。左首是:拳打南山斑老虎;右首是:脚踢东海傲蛟龙。横批是:以武会友。 侯兴国看后,更是一番赞叹。就在这时,两名侍卫拴好马,从马厩来到擂台上,正要向田尔耕汇情况,却见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率领一千名厂卫,全副武装,来到擂台前的广场上。 只见许显纯向十名小头目指手画脚吩咐一番,小头目点头应允,随即带领众厂卫分散开来。 一时间,怎个东华门外的广场上,布满了御林军、厂卫;明的、暗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真是戒备森严,歹人想见缝插针,都没那么容易。 许显纯布置完毕,从正面的悬梯跨上擂台,面带笑容,边走边向田尔耕他们抱拳施礼:“都督大人!各位将领!侯公子和舅爷子,你们来得早呀!许某惭愧,来迟一步。” 田尔耕抱拳回敬,笑呵呵道:“许大人不必自责,我们也刚到擂台上。这不,我们还没进客厅里,你就率众到这里,只是脚前脚后时间,没有大碍。”随即做个手势,“走,我们进客厅里一叙。” 当下,众人进入客厅,分宾主入了坐。两名侍卫提过茶壶,替诸位大人、将领上茶。上完茶后,放回茶壶,两人侍立一旁。 田尔耕、许显纯向侯兴国、客光先介绍打擂的有关事项。侯兴国、客光先点头应允,牢记在心,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那班前来看打擂的人,沿途大肆宣传,一传十,十传百,一批又一批,从四面八方赶向东华门而来。 当第一拨人到达擂台前,在此执行警戒的御林军,对场地实施管理,让观众相距擂台边缘一丈开外的地方站立,中间留一些场地,以供上擂台之人的方便。 围观群众站定位置后,目光开始集中到擂台上。面对宽阔高大的、造工精致的擂台平面,一个个唏嘘不已。一时间,有的竖起大拇指夸奖的,有的摩拳擦掌,想登台一试的。总而言之,每个人来此的目的,并非是以看热闹而来。 不一会,又有几拨人来到擂台前;在御林军所划定的的地方自觉遵守。 长话短说,不到一个时辰,整个擂台前的广场上,已站满了黑压压的一大片围观群众。里三层、外三层,人挨人、人靠人,摩肩接踵,将擂台包围在中间,环绕成半圆弧形状。抬眼望去,足足有上万人。 这时,负责观察的将领空中金刚董兴凡来到客厅内,打个千:“报告都督大人,围观群众已到差不多了,是否向观众说明情况,让他们登台打擂?” “好的,今天是开擂第一天,不能空场;最起码来个开场红。”田尔耕目光飘移到许显纯的脸上,笑逐颜开说,“许佥事,告示内容是你亲手撰写出来的,请你出场向观众重申一遍。另外,负责这场比武的裁判吧!” “好吧!这叫系铃还需解铃人,许某愿意担当此任。”许显纯说后,站起身,向室外走去。 接下来,田尔耕吩咐大刀关尚卿、赛张飞钟昌盛:“你二位随许大人护驾,以壮威风。这样让那些围观群众心中有个数,要是没有能耐干脆不必上来,以免拳脚不长眼睛,而伤筋断骨。” “末将遵令!”关尚卿、钟昌盛站起身,抱一下拳,迈步跟在许显纯的身旁,一左一右,像贴身侍卫一样。 许显纯、关尚卿、钟昌盛出离客厅后,田尔耕又吩咐侯兴国、客光先和其他将领:“我们也出去,将桌椅摆在客厅门前,以此观阵。” “好的,属下遵令!”侯兴国、客光先和其他将领应了一声,开始行动起来。 却说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在大刀关尚卿、赛张飞钟昌盛的陪同下,来到擂台边缘处,站在那里像三座雕像。既威武、又给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台下,上万民观众的目光,一起集中在擂台上三个人的脸上。观察一会,他们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这个说:“瞧,那台上的三个人,多威武,他们一定是擂台台主。” 那个说:“我看中间那位是台主,两边的壮汉,有可能是台柱,也有可能是中间那位的侍卫。” “才不是呢,侍卫的服饰不像这样,那两人穿的是将军服,一定是御林军的头儿。而中间那位,好像是东厂里的人。”又有一个发表自己的意见和猜测。 “不管他们是谁,听他们讲些什么?一切便可知道。”还有一个打着圆场,“依我看,这三位是出来作开场白的,过一会台主和台柱就会出场。这是惯例,哪个业务开典时,都要举行这种仪式的。” 就在这时,却见许显纯向擂台下环视一周,挥动一下手臂,提高嗓门道:“各位嘉宾!各位来客!现在朝廷正处于用内忧外患之际,关外清军屯兵几十万,俯视中原,如稍有疏忽,他们便会突破山海关,向京城长驱直入,对朝廷造成极大威协。关内,由于陕西全省闹饥荒,使得暴民揭竿而起,。另外,在扬州、润州、泗州城朱家庄都出现叛军。他们已形成了规模,严重影响朝廷的安宁。” 说到这里,许显纯故意停下演讲,目视着擂台周边的观众。 台下的观众听了许显纯之言,方知关外、内地所发生的外敌和叛军。与此同时,也知道这次擂台比武,并非是真正为争夺先锋印而设。 一时间,擂台周围的广场上,围观群众你一言、我一语谈论起来。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大声喧哗,吵嚷得让人心慌意乱。 许显纯摊一下双手,提高嗓门:“诸位请安静!诸位请安静!让在下将话说完。” 过了好一会,那些围观群众才停止喧哗。一双双目光集中在一个焦点上,目不转睛,侧耳聆听下文。 第四十八章 擂台比武(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许显纯扫视一眼观众,再一次道:“诸位!经朝廷群臣商议决定,在东华门外设擂台比武。我们的宗旨是:以武会友,以武选拔人才。下设先锋官一名,统领官十名。参赛者,不受朝纲约束,只要有一技之长,不论男女老幼,都可以登台比武。在打斗中,要使出真正的本领来。初赛连胜三局的,留在御林军军营中,准备参加下一轮决赛。如果在决赛中独占鳌头,力敌群雄的,委任先锋官之职,授予先锋印。除先锋官之外,选拔前十名,委任统领官之职。其余武功过得硬,有潜力可挖的,留在军营中,为朝廷效力。” 许显纯话一出口,全场惊呼。那些观众们的脸上,溢满喜悦之色。有的跃跃欲试,想上台一显身手。 许显纯见观众群情振奋,士气高昂,脸上也流露出喜悦之色。只见他挥臂高呼:“诸位请安静,我还有话要说。” 在他的挥臂一振之下,全场哗然立马停止;整个广场上鸦雀无声。 许显纯见后,心中欢喜,继续说:“为了真正达到选拔人才的标准,凡是参赛者,不准暗箭伤人,不准向对方痛下杀手,彼此点到为止。更不准在广场上打架斗殴,扰乱公共秩序。如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有意与朝廷对抗的,立即拘捕归案,羁押在东厂大牢里,受尽各种酷刑。这是我们将丑话说在前面,望各位观众自觉遵守执行。正所谓荷花虽好,还需绿叶抚持。谢谢各位配合!” 观众们听此禁令,面面相觑,不敢造次。广场上,仍然寂静无声。 此时,左都督田尔耕与众将领一道,已将桌椅摆好在客厅门前。 只见许显纯转过身体,拱了拱手:“有请台主和台柱到前台来。” 左都督田尓耕听到许显纯相邀,对众将领道:“你们在此就坐,本都督到前台去。” “都督大人请便,如需要我们出场,打声支照即可。”众将领不约而同抱一下拳,异口同声说。 “嗯,好的!”田尔耕点点头,向侯兴国、客光先挥一下手,“走,我们去前台。” 侯兴国、客光先站起身,随田尔耕来到前台。当下,许显纯、关尚卿、钟昌盛一起迎上来。许显纯赔着笑脸说:“都督大人,擂台的预前工作已经准备就绪,您跟观众说几句,便可让武士们登台打擂了。” “行!这件事木已成舟,观众们已知道其中的利益,武士们会不遗余力,抓住这个良好机会的。”田尔耕轻咳两声,携同侯兴国、客光先来到擂台边缘,目光炯炯,环视着那黑压压的人群。 许显纯指着田尓耕,向围观群众介绍说:“各位朋友!各位来宾!在下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乃是京城五都督府之一的左都督田尓耕田大人,奉九千岁之令,担任这次擂台台主之职。在场的观众,有的可能耳闻目睹过田都督的为人,有的可能从来没听说过,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以朝廷利益为重,有能耐的登台比武,争取被录用,报效朝廷知遇之恩。没有能耐的,请你们捧个人场,自觉遵守公共秩序。” 围观群众一言不发,静静聆听许显纯的演讲。 许显纯稍顿片刻,指着侯兴国和客光先介绍说:“这二位便是这次擂台的台柱。也许你们对他俩很陌生,但在下向你们报上他们上辈的名讳,你们就会恍然大悟,甚至惊讶不已。”随即指着侯兴国向观众介绍说,“这一位乃是先帝奶娘客氏夫人的令公子,名叫侯兴国。” 侯兴国听了介绍,笑逐颜开,抱拳向观众们作揖。与此同时,观众们的目光一下子被侯兴国吸引过来,那一张张不同的面孔,带着复杂的表情。那一双双目光中,包含着信任、惊讶、质疑等不同因素。 许显纯扫视观众一眼,又指着客光先介绍说:“这一位乃是客夫人的胞弟,名叫客光先。” 出于礼貌,客光先面带笑容,向观众们拱手作揖。 而就在这时,观众们那质疑之色,开始蔓延开来,议论不止。正所谓人嘴两块皮,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这个说:“这两个纯粹是乡巴佬,能有多大能耐当台柱,他们配吗?” 那个说:“这你不能门缝里看人,将人给看扁了。俗话说得好:‘没有三把神叉,不敢下东海捉龟。’他俩既然能做台柱,一定有超群的本领。不然,拳脚、刀剑都不长眼睛,他们不是拿身家性命当儿戏吗?” “我看事情并非如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依我看,九千岁是有意栽培客夫人的儿子和胞弟。想直截了当委任官职,又怕群臣不服;所以,才使出打擂比武之法,来掩人耳目。那擂台上,一定布满高手,你想在台上取胜,比登天还难。弄不好,连身家性命丢了,还不敢声张。”又有一个发表自己的言论。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你我都不上去打擂,他们如何做,与我们毫不相干。就是死两个人,我们也无能为力。”一个老者劝身旁的人,“你们看到没有?在广场周边到处布满御林军和厂卫,一但情况有变,他们就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所以,我们要放灵活点,一有风吹草动,立即离开这是非之地。” 正值广场上人们议论不止之时,许显纯抬起双臂,摊了摊双手:“各位观众!各位来宾!请你们安静一下。现在由左都督田尔耕大人给你们说几句!” 广场上,吵嚷声随着许显纯的手势而停止。一双双目光,再一次集中到擂台上。 田尔耕笑容满面,向围观群众挥手致意,表示向人们示好。然后,提高嗓门道:“各位朋友!各位嘉宾!今天是黄道吉日,我们在东华门外的广场上,建擂台比武会友。有关事项,许大人已经跟你们讲清楚,本都督不再重复。”接下来,他指着侯兴国、客光先说,“这位叫侯兴国,乃是这次擂台的台柱,如谁能将他打败,便是这次预选的先锋官。这位叫客光先,乃是副台柱,如果哪位武士与他比武,而连胜三局的,便留在军营中,最后进行决赛,选拔统领官。现在本都督宣布:第一轮比赛由副台柱客光先与众武士比武,甚望诸位不要错失良机。比武开始!” 说后,许显纯、关尚卿、钟昌盛,陪着田尓耕、侯兴国回到客厅前的桌子旁坐下。两名侍卫立马沏上茶水。 此时,擂台上只剩下裁判许显纯和副台柱客光先两人。 第四十八章 擂台比武(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过了好一阵,只见人群中走上一个人,年纪在二十四五岁,挎一把腰刀。生得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浑身肌肤黝黑;看上去,便知他是个习武之人。那个头儿,足足比客光先高出一个头。 客光先打量着对方好一会,心想:“这样的壮士,武功一定不同凡响,我第一轮要是败在他之手,一旦取消决赛权,我一生仕途,就会由此消失怠尽。俗话说:‘人大呆、狗大愣。’此人横高竖大,动作一定笨拙,不灵敏。而我个头比他矮小,要寻找对方的薄弱处,以智力取胜。” 想到这里,只见客光先笑容满面,向那名壮汉抱一下拳:“来人请报上姓名,客某不才,但也要知道对方的名讳,方可动手比武。” “好的,爽快!”那名壮汉也是个爽快人,抱拳回敬,“在下姓庞,名叫庞力钟,江湖上给我送一个绰号,叫黑罗汉。” “噢!我知道的。”客光先拱了拱手,不无夸张道,“看来庞壮士是个直性子人,以武会友,客某功力不济时,还望庞壮士手下留情。既然是打擂,就不必客气,请过招吧!” “客台柱请!”庞力钟抱了抱拳,做个“请”的动作。 他俩正要动手之际,只见裁判许显纯过来,笑着作出解释,“前几场以拳脚为主,不准携带兵器上台。请将腰刀取下,放在一旁的兵器架上。” “好吧!”庞力钟点了点头,十分顺从的取下腰刀,送到桌前不远处的兵器架上。然后,转身来到台前。向客光先抱一下拳,“客台柱请进招!” 客光先微微一笑:“我为主,你为客,还是你先进招!” “既然这样,庞某就不客气了。”庞力钟拉开丁三步,攥紧铁锤般的拳头,使个“黑虎掏心”,向客光先胸口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庞力钟的左拳距离客光先胸口不到一尺时,客光先向一侧一挪移,已跃出原地三四尺远,庞力钟的拳头落空。待他没收招时,客光先随即一转身,来个“秋风扫落叶”,一个扫堂腿向对手扫了过来。 庞力钟耳听四方,眼观八方。他听到对手扫堂腿向自己袭来,他并不含糊,便来个“旱地抜葱”,内吸一口气,身体已腾空而起。跃出地面有一丈多高。他在半空中来个“鹞子翻身”,身体平衡而下,面向下,背朝上,随即又来一招“白鹤量翅”,探出鹰爪,向客光先所站地方俯冲下来。 客光先见来者凶猛,武功超群,心里佩服不已,想道:“此人看上去像一只笨熊,动作却十分敏捷,轻功好得如此惊人,我要多加小心。如果第一个出场就败下阵去,那我就威风扫地,甭想在这个台上坚持下去。” 就在庞力钟府冲而下,鹰爪距离自己头顶仅有一尺多远时,只见他身体向下躬,来个“狸猫扑食”之势,身体已蹿出几尺开外。这样,对方一招失灵,随着身体失控,迅速下坠,极待转身着地之际。客光先来个急转身,攥紧双拳,使个“黑虎掏心”一招。当庞力钟身体没转动过来时,客光先的双拳已经击了过来。力如千钧,行如疾风,快似闪电。庞力钟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嘭”的一声,客光先的双拳正击中对手的后背。由于用力过猛,庞力钟的身体被凭空击飞。像一只飞燕一样,“哧溜”一声,向擂台下抛去。 要是平常双方打架斗殴,许显纯才懒得管这样的闲事。因为,这一次擂台比武的目的,是选拔人才,为朝廷效力。从一开始双方打斗,作为裁判的许显纯,他时刻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观察他们是否在违规,以此作出纠正。 当双方开始打斗时,许显纯就被双方超群的武功所吸引,赞叹不已。心想:“真是高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如果不经历这场擂台比武,不知有多少人才被埋没?看他二位,乃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常言说得好:‘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我要暗中保护好他俩,不能让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于是,他的目光紧盯着二人的打斗,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疏忽大意。与此同时,他也提足真气,作好救援准备。 就在庞力钟被客光先双拳击飞,拋向擂台下时,要是跌下去,不死即残。那场下的观众,开始时,目光都集中在擂台上。看到他们打斗得十分激烈、惊险,无不发出阵阵喝彩声。当庞力钟被对手击飞时,那一双双惊恐的目光,无不为庞力钟的安危捏把冷汗。 当庞力钟的身体,在半空中快要到达擂台边缘拦杆时。说时迟,那时快;许显纯脚尖一点地,身体腾空而起,如同皂雕追紫燕,迅速扑向庞力钟。当庞力钟的身体快到擂台边缘时,许显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出虎爪,一手抓住厐力钟的脚脖,一手托住对方的后背,使他身体保持平衡,避免头撞到栏杆上。随后,来一个千厅坠,脚踏实地,站稳身体。接着,轻轻的放下庞力钟,使他连一根汗毛也没受伤害。 如此举动,台上台下一片惊讶,唏嘘不已。有拍手的,有叫好的,有高呼的,有跳跃的,有打着唿哨的。一时间,整个广场上一片哗然。 这个说:“好武功,难怪能当大官;像我们这班市井之人,只能做点小本营业,养家糊口,一辈子也甭想发达。” “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我们这些穷人,想让儿女习文练武,也没有家资培养。人有八字,生来就是这个命。”那个十分伤心的样子。 擂台上,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已经平息下来。 当庞力钟回过神来时,许显纯笑微微问:“好汉,受惊没有?” 庞力钟打量许显纯片刻,方知自己的一条命是人家救的,连忙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许显纯面前,口称:“大人在上,受小的一拜。说实在的,没有您出手相救,我今天不死即残。” 说着,连磕几个头。 所谓惺惺惜惺惺,本来,许显纯就爱惜他的人才,现在见他通情达理,更生几分怜爱,即忙伸手拉起庞力钟,喜笑颜开道:“好啦!礼节就免了。本人也是习武之人,同行相怜,在情理之中。你的武功很好,先到客厅里歇着,以后准备参加决赛,争取做个统领。” 第四十八章 擂台比武(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庞力钟低下头,一脸愧疚之色,嚅嗫好一会才说,“大人,小的第一轮比赛就败北,怎能参加决赛?实不敢当。” “哎——!俗话说得好:‘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本裁判已看出你有深湛的功底,在武林中,也是个人才。但一时失手,在所难免。”许显纯极力鼓励,“好啦!不必自责,到后台调节一下气息,尽快恢复体力。” 正值这时,客光先跨上前来,赔着不是:“好汉,恕在下出手重了些,请多多包含。对了,你觉得怎样?是否伤筋动骨?” 庞力钟拍了拍胸脯,十分自信道:“没事的,像我的身体,就是铁榔头也能挨几下。不过,仁兄你身材虽然不高,但武功已练到炉火纯青地步,另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想必仁兄一定经过名师栽培,才有今天的成就?” “很惭愧,我从来没有拜过师,只是祖传的一本武功密笈,照着模仿学了一些招数。三脚猫功夫,微不足道。”客光先十分谦逊说。 “哦!居然是自学成才,佩服!佩服!”庞力钟向客光先投去钦佩的目光,竖起一只大拇指。 许显纯扫一眼黑压压的观众,转过脸说:“厐好汉,你暂且回后台休息。” “小的遵令!”庞力钟转身去了后台。 接下来,许显纯转过脸,面向观众,高声宣布:“各位观众!各位来宾!今天擂台比武,第一轮副台柱客光先获胜。还有哪位壮士想比武的,请尽快登台比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希诸位不要错失良机!” 许显纯话音刚落,又有一位好汉跃上台来。许显纯和客光先的目光一起移向来人。只见来人十七八岁,身背一把宝剑和一个包裹、一只皮囊;细高个儿,白皮细肉,看上去像一介书生,文质彬彬,根本不像习武之人。真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凡事不可以貌取人。 许显纯打量来人一会,试探着问:“请问这位少年,你是来打擂还是来看擂?” “大人,打擂怎么讲?看擂又怎么讲?”少年心知肚明,知道对方有种瞧不起人,狗眼看人低的心理。 许显纯收敛起目光,淡然一笑:“要是看擂,请到台下去看,这里不可容纳闲人的。要是打擂,可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刚才那一幕,想必你也看到了,要不是本官救助及时,那位好汉跌下台去,还能有命吗?所以,拳脚无眼,一旦伤筋动骨,那不是闹着玩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官看你像白面书生,不想伤害你的身体。洁身自爱,早点下台去,这样双方都不伤和气。” “大人,俗话说得好:‘人不问大小,马不问高低。’只要有一技之长,都能来求取功名的。”那位少年也不客气,直言不讳说,“干罗十二为宰相,靠的是才华横溢。呼延丕显十二岁被宋太宗封为双王,去边关捉拿奸臣潘仁美,靠的是勇气和谋略。怎么啦?我都十七岁了,难道就不能上台打擂,牟取一官半职?” “哦!有志气。”那位少年的一番话,将许显纯逗乐了,笑呵呵道,“好呀!说得很好。本官问你,你年纪轻轻的,学了多少本领?这次比武,乃是为朝庭精选人才。被选后要编入到队伍中任职,去疆场杀敌,你有这个能耐吗?对了,你姓甚名谁,请通报姓名,我们会作笔录的。” “禀报大人,在下姓罗,单名一个‘达’字,至七岁时上山跟师傅学艺,迄今为止,整整十年时间。不是小人夸海口,罗某在山上天天勤练,十八般兵器虽然没练到炉火纯青地步,但却练得滚瓜烂熟。马上马下的功夫,都能得心应手。尤其是罗某肩头这把宝剑,乃是师傅的镇山之宝,名叫夺命寒光剑。弟子下山时,师傅将他送给我,叮嘱不可随便使用。”罗达信誓旦旦,表述说,“师傅知道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便派弟子下山。因在下生得白皮嫩肉,仍有种孩子气息,便送弟子一个外号,叫白面少侠;意思要弟子除恶扬善,行侠仗义。这一天,我路过京城时,想在京城玩上几天,在街道上正行走时,听市民们说东华门外摆擂比武,出于好奇心理,便随人群来这里了。” “哦,原来是这样。你肩头这把宝剑有何神通?为何叫夺命寒光剑?”许显纯兴趣盎然,打破砂锅追问到底,“对了,你师尊的仙号如何称呼?住哪座仙山?” 罗达因初出江湖,阅历肤浅,不知江湖“险恶”二字,毫不隐讳,脱口而出说:“我师傅的道号叫乙真子,在玉泉山摩天洞居住。说起这把宝剑,大有来头呢。听师傅说,这把宝剑是师祖爷在北极冰山上,用北极寒冰与上好的镔铁在炉中煨炼出来的。当此剑出鞘之时,能放出阵阵寒气和寒光,与对手交战时,寒气逼得对手不寒而栗,寒光耀人眼目,使对手心神不定,乱了方寸。再趁势出手,便能夺去对手身家性命。另外,此剑还有斩金断玉、削铁如泥的功效,乃是一把稀珍之宝。” “哦!有这么大的功效?能否让本官一饱眼福?”许显纯目视着罗达的肩头宝剑,以试探的口吻说。 “没事的,看一下也不会遗失掉的。”罗达大大方方从肩头取下宝剑,连同剑鞘恭恭敬敬捧到许显纯面前,“大人,请您欣赏。” “好的!”许显纯笑容满面,伸出双手接过宝剑。一只手托住剑鞘、一只手握住剑柄,双目紧盯着剑鞘上嵌着盘龙的花文、以及剑柄上的红樱欣赏一番。然后,慢慢的将剑身向外抽动。 与此同时,在后台的田尔耕与十几名将领见此情景,不约而同投过目光,看着眼前的一幕。从那把宝剑的外形观察,就知道那是一把世上少有的宝剑。 此时,当许显纯将剑身抽出一尺左右时,便有一股寒气袭来。在阳光照射下,一道寒光耀入眼目,使他两眼刺痛,泪水直流。他顿感精神恍惚,头晕目眩,有欲欲而倒的感觉。 他怕伤害自己的身体,不敢再看下去,迅速将抽出的剑身插进鞘内。再一次观察剑鞘上的盘龙花文,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心想:“这真是件奇珍异宝,我许显纯枉活几十年,兵器用上多件,却没能用上一把得心应手的宝剑。我能拥有它,这一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但这是人家之物,君子不夺他人之好,这才是做人的准则。” “好剑,真是一把难得的宝物。”许显纯赞不绝口,观赏一番,将夺命寒光剑交还给白面少侠罗达,笑嘻嘻说,“人常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要是以貌取人,那就会大错特错。别说其它的,就冲这把宝剑,就知道你功力不凡,十分了不起的人才。好啦!既然上了擂台,就要比试一番,才能知道你的功力究竟有多高?” 第四十八章 擂台比武(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罗达趁此机会,顶着客光先的身体,围绕擂台行走,就像玩杂记一样,让观众看得真切,看得快乐。与此同时,也以此羞辱客光先。 观众们见此情景,欢呼雀跃,发出一阵阵喝彩声。 这个说:“好呀!真是神功啊!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那个说:“这个少侠学的一定是童子功,不然,他不会推打不倒,伤不了他一根汗毛。” “何为童子功?这种功力有多厉害?”一个少年不解的问。 那人回答:“童子功乃是未婚之人练的一种特殊武功,功力练到一定程度时,便能刀枪不入,火烧不死,成了金刚不坏之躯。但有一样,要练这种功,终身不能结婚。如果男女发生过性关系,功力尽废,数年的修炼,毁于一旦。” “哦!真是神奇无比,不可思议。”那位少年听得津津有味,也想尝试一番。 一个老者接过话茬:“有多少得道和尚也在修炼此功,但这种功能真正修炼成功的,是寥寥无几。大多数吃不了那样的辛苦,而前功尽弃,半途而废。” 被那位少侠吸在头顶上的客光先,听到观众们的议论,羞辱得面红耳赤,五体投地。但被对方强大的内力吸住他的躯体,使他挣脱不得。万般无奈之下,只有在半空中蹬着双腿。 许显纯看到眼前这位少年有如此精湛的功力,大加赞赏,心想:“有这样非凡的武功,到疆场上杀敌,一定会英勇无敌,大显身手。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千万要留住他,委以重任。” 他一边想一边跟在少年的身旁,作好救援准备,以防客光先脱离少侠的头顶,而摔下来伤害了身体。 俗话说得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客光先乃是侯兴国的亲娘舅,真是血浓于水。当侯兴国见客光先被罗达内力吸住身躯时,怒火中烧,气冲牛斗,大吼一声:“大胆恶徒,羞辱我娘舅,我要让你碎尸万段。” 说着,从兵器架上操起自己那杆八宝驼龙枪,飞身扑向前台。须臾之间,侯兴国已经扑到前台,挺枪直向白面少侠罗达的软肋刺来。 侯兴国突如其来的举措,使全场皆惊。不但都督田尔耕和十五名将领感到意外,就连在一旁护驾的许显纯,也是惊讶不已。许显纯见侯兴国的枪尖快刺到罗达的软肋时,大喝一声:“侯公子,不得无礼!这位少侠乃是人才,朝廷要重用他!” 侯兴国哪能听得进劝解?挺枪一刺,八宝驼龙枪的枪尖已经扎到罗达的软肋上。在一旁的许显纯见此情景,已来不及阻止,一脸惋惜之色。心想:“多么好的人才,这一枪就断送了他的身家性命。可惜,太可惜了!” 在台下观看的群众,见到这惊心动魄的场面,也惊得目瞪口呆,大惊失色。那一双双目光,全部集中在一个焦点上。他们一致认为,那个台柱粗鲁、凶猛、不近人情。与此同时,也为白面少侠的安危捏把冷汗。 有的还大声嚷嚷:“以势欺人,办什么擂台?简直拿小百姓的生命当儿戏?” “如果那个少侠有何不测,我们一拥而上,将擂台连根端掉,免得多少无辜者死于非命。”一名观众愤愤不平说。 另一名观众显得无可奈何,摇了摇头说:“我说老哥,打抱不平心是好的,但自古民不跟官斗,小腿拧不过大腿;拿鸡蛋碰石头,只有死路一条。” 其他观众见此情景,也是怒目而视,摩拳擦掌。一时间,广场上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吵嚷、骚动,传遍了整个广场。 为了维护现场秩序,那些御林军、厂卫,挎着腰刀,分散在人群当中,着好抓人准备。 就在人们为少侠的安危捏一把汗之际,人称白猿将的侯兴国的枪尖,已经扎到罗达的软肋上,大吼一声:“进去吧!” 可是,罗达的肌肤就像一块钢铁坚硬,侯兴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穿透对手的腰。急得他头脑上沁出豆粒大的汗珠,却无济于事。 白面少侠罗达瞅着对手那副凶相,冷笑一声:“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一反一报,公平交易,互不相欠。”只见他伸手抓住侯兴国的枪尖,轻轻向外一推,“不跟你玩了,去你的吧!” 这一推,如排山倒海之力,使侯兴国站立不稳,蹭蹭蹭后退好几步,身体便如风吹落叶一样,飞到半空,一直向后台而去。与此同时,八宝驼龙枪在对方强力冲击下,使他拿捏不住,在半空中脱了手,迭落到擂台地板上,只听“当啷”一声,枪杆迭撞到地面上,弹跳了好几下,才停下来。 就在这时,侯兴国已飞身到客厅前的众将领头顶,距离他们身后的木柱,不足一丈远。要是撞到柱子上,不是撞得脑浆迸裂,就是摔得筋断骨碎。 在此千钧一发之时,云中鹰乔中华一个“旱地拔葱”,身体已腾空而起,拦腰抱住侯兴国,然后来个千斤坠,身体稳稳当当坠落到地面,来个脚踏实地。如此一来,使侯兴国逃过一场劫难。 云中鹰乔中华打量着侯兴国,关切问:“侯公子,吓着没有?” 其实,他被这一惊吓,已是魂不附体,愣了一会神,才知道被御林军将领相救,但他不肯在将领面前丢三落四,觉得这样会颜面尽失,对日后的仕途,难以诚服于众。他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小小的失利,不足为奇。” 与此同时,田尔耕和其他将领也围上来,嘘长问短。尤其是田尔耕,他对侯兴国和客光先,更是关心备至。他知道,如果这两人有损失,自己无法向九千岁和客夫人交代。当他听侯兴国的表白后,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田尔耕望着侯兴国,关切问:“那个小子使什么绝招,让你承受不了他的推撞?” “那个小子一定有妖术,不然凭我在深山学艺多年,不可能一招就被人家整成这样,威风扫地,颜面尽失。”侯兴国目光停留在田尔耕的脸上,唆使道,“这小子千万不能留,留下后将是个祸害,甚至乱了朝纲。” “这......”田尔耕听侯兴国的表白,一时左右为难,下不了主张。其实,田尓耕与许显纯同一种心理,觉得罗达是个难得的人才;如委以重用,乃是个栋梁之材。当他听到侯兴国的表白,心想,“侯兴国乃是客夫人之子,又是九千岁亲自推荐的人选,我们是得罪不起这个太岁的。” 第四十八章 擂台比武(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正值田尓耕为此事而踌躇不决,举棋不定之时,只见在前台的白面少侠罗达,抬手向上掀一下手掌。手掌没触及到客光先的肌肤时,他已被强劲的掌风掀到空中,如风吹落叶,直向后台飘去。 急得一旁的裁判许显纯抓耳挠腮,六神无主。待他回过神时,大喊一声:“各位将领,快全力以赴,救人要紧。要是摔到地上,他的小命就玩完了。” 说着,脚尖一点地,腾空而起,向客光先飘移的方向追过去。 与此同时,田尔耕与十五名将领也拉开救援的姿势,严阵以待。片刻,客光先已从半空中飘移到田尔耕他们的头顶上两丈多高的空中,许显纯在他的身后仅有三四尺的距离。 当下,左都督田尔耕和云中鹰乔中华,同时跃起,升向半空。须臾,已与客光先打一个照面。田尔耕与乔中华同时出手,一人抓住客光先的一只胳膊,使他停止了前冲。就在这时,许显纯已赶了上来,探出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客光先的一只脚脖。如此一来,客光先已完全失去了前冲的贯性。 田尔耕、乔中华、许显纯在半空中对视一下眼神,三人小心翼翼托住客光先,保持平衡,慢慢向下坠落。须臾之间,三人的脚尖已达到地面,脚踏实地,却对客光先的身体丝毫没有拉扯受伤的痕迹。 随即,将客光先抬到寝室内,安放在床铺上。 此时,客光先因受到对手强力吸引,浑身已没了半点力量。他眯着双眼,处于昏昏欲睡壮态。 这时,其他将领一起跟进来。见客光先如此模样,无不担惊受怕,心中七上八下。双鞭王兆春关切问:“都督大人,客壮士有无妨碍?” 田尔耕摇了摇手:“没事的,受了点惊吓,休息一会就没事的。我们出去一下,让他静静的躺一会。” 当下,田尓耕携同众人来到室外,见白面少侠罗达站在擂台边缘,双手扠腰,以嘲笑的口吻说:“谁有本事来试试,过几招看谁能占上风?” 登山豹贾丙泰听到罗达刺耳之言,气得五煞神暴跳,几步窜到到兵器架前,抓起他的走线铜锤,气咻咻道:“都督大人,这小子欺人太甚,我们难道怕他们不成?” “对,要教训这个小子一顿,让他知道痛的滋味,不然,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穿山甲侯月锋附和着,“弟兄们!操家伙!” 白面少侠罗达听他们对话,龇牙咧嘴嘲笑:“很好,有胆量,不孬种过来!” 这些将领都是一介武夫,性如烈火,怎能受人污辱?当下,穿山甲侯月锋操起象牙弯刀,没等田尔耕发话,便向登山豹贾丙泰挥一下手:“兄弟,上!” 说着,一纵身,向前台窜去。 登山豹贾丙泰提着走线铜锤,紧随在他的身后。 须臾之间,他俩已窜到前台,虎视眈眈,一个持刀,一个抡锤,向罗达扑来。 “好小子,去你的吧!”就在贾丙泰和侯月锋距离罗达面前一丈之遥,只见罗达双掌向前推去。从他的双掌内发出两股强力,迎面扑向贾丙泰和侯月锋。 两人见掌力强大,躲闪不及,被击离台面,抛出两丈开外才迭落下来,痛得龇牙咧嘴,苦不堪言。 田尔耕、许显纯见此情景,再也不能宽容眼前这个少年,向众将领挥一下手:“操兵器,教训这小子一顿。” “好,我们早就想听到这句话。”众兵将应了一声,一起扑到兵器架前,各自操起自己的兵器,蜂拥扑向前台。 “好呀!你们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太不厚道了。来来来,小爷我今天与你们过几招。”白面少侠罗达在擂台边缘不远处拉开丁三步,暗吸一口真气,双掌做好前推的姿势。 在台下的御林军和众厂卫见此情景,知道台上这个年轻人已与台主他们走上对立面。为防不测,纷纷向擂台边缘靠拢。与此同时,他们从肩头取下弓,箭搭在弦上,弓拉如满月,随时准备向少年开弓放箭。 那些观众见此,为少年的安危担惊受怕。有胆大的观众,仍停留在广场上观看后果如何收场。有胆小怕事者,不愿滞身于事非之地,已向场外散去。 且看田尔耕、许显纯、侯兴国和十五名将领各持兵器,已扑到近前,虎视眈眈,已拉好打斗姿势。 “好呀!你们这班不厚道的家伙,小爷我要给点颜色让你们看看。”只见白面少侠罗达双掌推出,划了一个圆弧,两道强力从他两掌内发出,如风卷残云,向田尔耕他们袭来。 彼此相距一丈左右,便被罗达的掌力所袭,站立不稳,如断了线的风筝,被抛在空中。有的撞到后台的板房上,有的被抛到擂台下。一个个跌得鼻青脸肿,腰扭腿伤,哼呵不止。 此时,擂台上只剩下白面少侠罗达孤零零站在台上,目光炯炯,注视着周边的动静,随时做好回应准备。 此时此刻,御林军、众厂卫已将擂台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当他们见田尔耕、许显纯他们被罗达掌力抛出后,一个个抓住时机,一起向擂台上开弓放箭。那一支支利箭,如飞蝗一样,从四面八方,向罗达身上射来。 而罗达根本不畏惧这些,面带冷笑,讥讽道:“你们这些小子,别枉费心机了。这些箭对付别人行,对付我毫无效果。” 只见那一支支雕龄箭,距离罗达身边三四尺远,便纷纷落地。时间不大,在罗达所站立的地方周围,已堆积几尺高的雕龄箭。就像一只卷缩着的大刺猬。 过了好一会,田尔耕、许显纯他们方从地上爬起来,发一声喊,再一次向白面少侠罗达扑过来。 白面少侠罗达见火候已到,大喊一声:“你们这班不守信用的狗官、狼崽子,如此欺人太甚,太不公平、不厚道了,小爷我玩了一会,也该走了。” 说着,脚尖一点地,身体如风吹树叶一样,飘升到高空。一直升到几十丈高,才向南飞去。 第四十八章 擂台比武(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那班御林军、众厂卫手持弓箭,望着罗达已经飞远,却束手无策,惊讶不已。在他们的心目中,这位白面少侠,乃是世外高人。 当田尔耕、许显纯、侯兴国和众将领扑到擂台前,见到那一大堆利箭时,瞠目结舌,唏嘘不已。与此同时,一个个仰起脸,望着天空渐渐远去的罗达的身影,各自的表情各异。不难看出,在他们的脸上,有的憎恨,有的惋惜,有的觉得得罪这样的高手,无疑是多了一个劲敌。也有的觉得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堂堂的朝廷大臣、御林军中的主将,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的手里,感到万般羞耻,威风扫地,无地自容。 直到白面少侠罗达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他们才收敛起目光。目光在擂台上搜索着。面对与这个少年的交手,虽然没有人员伤亡,物件也没被毁坏;但他们的心灵中的伤害,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 那些御林军和众厂卫,也是愁眉苦脸,十分伤感和遗憾;有的甚至指天骂地,大发雷霆。 不少没走的观众,却认为今天大开了眼界。在观众的眼里,白面少侠是打抱不平的正人君子,是行侠仗义的好汉,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这时,白猿将侯兴国对田尔耕、许显纯说:“二位大人,在下常听师傅说,凡是武功超群、具有特异功能的人,大多是旁门左道。有的甚至能呼风唤雨,移山倒海。不过,那些都是幻术而已。要是识破这类法术,就能以牙还牙,克敌制胜。要是对旁门左道一窍不通的,就像置身于迷宫之中,不知天高地厚,不晓东西南北。” “我看那个少年并不怎样坏,要是他想置人于死地,我们在场的人,一个也甭想活。”傲蛟龙雷涛接口说。 “是个人才,可惜他不想为朝廷效力。正所谓心去意难留。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他甘愿留在军营中,万一不服指挥,驾驭不了他,麻烦可大了。”田尔耕对白面少侠罗达进行评判。 许显纯思忖一会,对罗达之去,担起心、害起怕来。忧心忡忡说:“万一姓罗那个小子投靠朱家庄的队伍,或者去扬州投靠张国纪,将来是朝廷一大劲敌。” “我看不可能。”田尔耕摇摇头,向众人作出解释,“那个罗达自报家门,说他的师傅叫乙真子,在玉皇山摩天洞居住。他刚下山,江湖阅历浅,并不知泗州府朱家庄所在地,对扬州方面也是一知半解;本都督推断,他不可能投奔那两处的。” “要是这样,我们进攻朱家庄,就放心百倍,更不用担惊受怕。”小李广赵长顺接过话茬说,然后目光停在田尔耕的脸上,“左都督,今天的擂还继续持续下去吗?” “今天时间不早了,今天比武到此为止。”田尔耕望一眼天空,作出决定。随后,迈步来到擂台的边缘。 许显纯、侯兴国和十五名将领见此,已心知肚明,一起跟随在田尔耕的身后,如众星捧月一样。来到擂台的边缘,一起面向广场上的群众。 左都督田尓耕环视一眼围观群众,提高嗓门说:“各位观众!各位来宾!本来,今天的比武能顺利坚持到底的,但因那个少年搅局,使这场比武泡了汤。诸位,本都督没有管理好秩序,让你们扫了兴,对不起你们了。”随后,向观众抱拳作揖,“今天时间不早了,比武到此为止,诸位请回,恭候明天继续光临观看。” 随着田尔耕的宣布,观众们虽然依依不舍,但田尔耕的话,等于下了逐客令。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开始散去。 田尓耕、许显纯望着渐渐散去的围观群众,心潮澎湃,难以诉说心中的苦闷、忧郁和凄楚。不到一炷香时间,东华门外的广场上,已是空荡荡的;所剩的只是御林军和众厂卫。那些御林军和厂卫,向一起聚拢。 擂台上,田尔耕、许显纯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许显纯抬眼望一下天空,问田尔耕:“都督大人,这件事非同小可,应向九千岁汇报一下,说明这场比武失利原因?要是明天进行不下去,九千岁会心中有数,无法责怪我们。” 田尔耕思忖一会,点头表示:“这样也好,先不说,后着落;如果不事先将情况说明,到时候事情办砸了,无法向九千岁交代。”他扫视一眼十五名将领,吩咐道,“你们留在这里,维护好现场秩序,避免御林军和厂卫之间发生冲突。另外,要照顾好客光先,尽快让他恢复正常。” 小吕布姚武劲表示:“都督大人放心去,这里有我们众兄弟把持,不会出差错的。至于客壮士,是受了点惊吓,休息半天就会恢复的。” “嗯!很好!”田尔耕满意的点点头,吩咐侍卫,“你俩去马厩备马。” “小的遵令!”两名侍卫应声下了擂台,去马厩牵马。 田尔耕望一眼两名侍卫的背影,向许显纯、侯兴国挥一下手:“我们也下去吧!等马到这里,上马便走。” 说着,拽步下了擂台。许显纯、侯兴国随后跟了下来。 过了一会,两名侍卫牵马来到擂台前,田尓耕、许显纯、侯兴国从侍卫手里接过马缰绳,几人抓住得胜环,翻身上马,拍一下马后胯,几匹战马嘶鸣一声,扬蹄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这一天早朝后,魏忠贤在两名太监小安子、小乐子陪同下,从奉天殿回到皇宫,到客氏寝宫的院门前,翻身下了马。魏忠贤将手中缰绳交给小安子,由小安子牵到马棚内,拴在木桩上。 当下,魏忠贤拽步进了院门,向客厅而去。小安子拴好马后,与小乐子站在院门前警戒。 此时,客氏闲得无聊时,便坐在室内绣花。当她听到脚步声,即忙放下手中活,站起身,笑脸相迎。当魏忠贤跨进室内时,客氏娇滴滴道:“大总管,您回来啦?” “嗯!回来了。”魏忠贤应了一声,目光在客氏脸上停留一会才离开。 “大总管先坐一会,奴婢替您沏杯茶。”客氏转身去条桌前沏茶。 魏忠贤来到椅子旁,坐下身子,显得疲惫不堪的样子。 第四十八章 擂台比武(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须臾,客氏沏好两杯茶端过来,放一杯在魏忠贤身旁的茶几上,留一杯在自己身旁的茶几上,随即坐将下来。带着试探的口吻说:“今天东华门外打擂比武,不知兴国他们胜败如何?” 魏忠贤端起杯子,喝一口香喷喷的茶水,随即放下杯子,不假思索说:“夫人放心好了,有田尓耕、许显纯和十五名将领在那里保驾护航,再强的高手也甭想占上风。况且,还有三千名御林军和一千名厂卫,在那里维持秩序,谁敢与我们人大不敬,是吃熊心豹子胆了。” “可是,我心里总是不踏实。万一在打斗中人家使阴招,以暗器伤人,那是防不胜防。”客氏仍是放不下心来,显得愁眉苦脸。 魏中贤正要好言相劝,却见小安子跨进客厅,打个千:“禀报大总管,左都督田尔耕、都指挥使佥事许显纯和令公子侯兴国求见。” “哦!”魏忠贤、客氏闻言,大惊失色,立即坐直腰。魏忠贤做个手势,“有请他们几个进来说话。” “是!”小安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时间不大,田尔耕、许显纯、侯兴国一起来到客厅,慌忙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在下给九千请安!给夫人请安。” “各位爱卿,免礼平身!”魏忠贤笑呵呵,挥一下手。 “谢九千岁!”田尔耕、许显纯、侯兴国道一声谢,掸了掸双袖爬起来。随后,在魏忠贤、客氏的对面椅子上坐下。 客氏见胞弟客光先没有与田尔耕他们一起到来,心里直犯嘀咕,迟疑一会问:“田都督,请问一下,光先怎么没与你们一起来?” “这......”田尔耕一脸愧疚之色,犹豫不决,难以启齿。 越是这样,客氏越疑窦丛生,不祥的预感在眼前飘荡。与此同时,眼里噙满了泪水,迫不及待问:“怎么?难道光先他出事了?” “嗯!”田尔耕低下头,默默的点点头,并没作正面回答。 “哦!”魏忠贤闻言,睁圆两眼,紧张兮兮问,“有生命危险吗?” “回九千岁的话,客光先只是在强敌面前受点挫折,伤了一点元气,休息一两天就会彻底恢复。九千岁、夫人不必担心。”许显纯接过话茬,极力安慰。 客氏听许显纯的解释,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自言自语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万一有了事,我将对不起年迈的父母。对了,田都督,能否将打擂现场详细的叙述一下?说出来,我就会放下心来。” 田尓耕并没急于回答,迟疑一会,抬起头,目光停留在魏忠贤的脸上。 此时,魏忠贤正好抬眼打量着田尔耕,与他目光相对,从对方的眼神中判断,这次打擂很不理想,随口道:“田都督,你不必犹豫不决,将今天打擂的详细情况,一句不漏的叙述一遍;这样,我也好掌握全局方向。再根据具体问题,采取相应的措施。” “嗯,好的!”田尓耕收敛起目光,将打擂的详细经过,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九千岁、夫人,现场的情况就是这些。” “真是不可思议,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奇异功夫。”客氏听了田尔耕的叙述,惊讶得合不拢嘴,半晌才道,“谢天谢地!看来那个少侠还是有良心的,要是他不近人情,发起威来,今天东华门外,将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是呀!要是那个少年下狠招,我们早就撒手人寰了,也不会能到这里面见九千岁和夫人。”许显纯回忆着现场情况,十分伤感的样子。 而魏忠贤却沉思苦想,过有一袋烟时间,才面无表情说:“真是个好人才,却不能为我所用,不能替朝廷效力,太可惜了。如果他投靠了朱家庄,或者投奔扬州的朱由检,将是朝廷的心腹之患。” “是呀!田某也是这样想的。万一有一天,我们在两军战场上刀枪相拼,那个少年决不会再心慈手软。”田尔耕忧心忡忡说。 许显纯接过话茬,一脸惋惜之色:“当时,许某见他武功非凡,乃是一个人才,倾心想留下他替朝廷效力。可是,人家不慕权贵,不领这份情意,心去意难留,没有办法。” 一直没有开口的侯兴国,直到这时才开了口:“这件事是我一时冲动所引起。要不是我先动手打他,也不会惹他生气的。唉!都怪我!都怪我......” “好啦!好啦!你也不必自责。萝卜拔了说眼话有何用?吃一堑,长一智;以后遇事要沉着、冷静,三思而后行。如果遇事不加思考,靠血气方刚,一时冲动,往往会事半功倍,失得其反。” 侯兴国随机应变,立马表示:“九千岁放心,以后再下决不敢再鲁莽行事。” “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以后遇事好好跟田都督、许都指挥商量,这样才不会出错。二位大人为官多年,经验丰富,生姜老的辣,这是众所周知的。正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客氏瞪着杏眼,教训侯兴国。 侯兴国赔着小心说:“母亲训斥得对,孩儿以后要慎重从事,不能再冲动。” “令公子,你不必自责,这件事田某和许大人作为擂台台主,没能斗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实在惭愧。”左都督田尔耕揽过了错误,转过话题问,“九千岁,有关擂台比武,第一天就出现这么大的事,闹得官方十分狼狈,围观群众是高兴而来,扫兴而回。请问九千岁,明天擂台比武,是否持续下去?” “怎么?难道要打退堂鼓吗?”魏忠贤沉着脸反问,那威严让人不寒而栗,“常言说得好:‘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擂台既然办起来,就要大张旗鼓坚持下去。不然,不但不能为朝廷选拔人才,返而让观众疑窦丛生,说三道四。如此,严重影响朝廷的声誉。” “既然九千岁如此说话,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闯过去。”田尔耕表示。 魏忠贤抬一下手腕:“本宫今天不留你们,你们回东华门去,该料理的事处理好,准备迎接明天的打擂。” 田尔耕、许显纯心知肚明,其实这是下逐客令。他俩站起身,向魏忠贤、客氏抱一下拳:“九千岁、夫人在此,我等告辞。” 第四十八章 擂台比武(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你们去吧!”魏忠贤点点头。 田尔耕望一眼侯兴国,打趣道:“令公子难得回来一趟,你留在这里与夫人多聊一会,等傍晚时再过去。” 侯兴国即忙站起身,摆了摆手说:“我随你们一起去,等打完擂,尘埃落定后,与母亲团聚有的是时间。” “嗯,有志向,一心系着朝廷,后生可畏,可喜可贺。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一代新人赶旧人。我扪毕竟上了年纪,将来保卫朝廷的重任,将要落在你们年轻人的肩头。”田尔耕拍了拍侯兴国的肩头,然后挥一下手,“我们走吧!” 田尔耕的一番话,说得侯兴国心里喜滋滋的,也十分受用。客氏听了此话,也十分高兴,脸上溢满了喜悦之色。目光一直送田尔耕他们出离客厅,才收回目光。 两名侍卫见主子出来,即忙去马棚解开缰绳,牵马过来。当下,田尔耕、许显纯、侯兴国从侍卫手里接过缰绳,抓住得胜环,翻身上马,抖一下缰绳,战马出离院门后,加快速度,向东华门而去。 田尔耕他们走后,魏忠贤和客氏就打擂一事,展开了商讨、猜想推测。直到晌午,客氏才离开座位,系上围裙,去厨房做饭。 翌日早晨,全体兵将用过早餐,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携同侯兴国和十五名将领,来到营帐前,集合好御林军和厂卫。 三千名御林军和一千名厂卫,齐刷刷站在帐篷前,一双双目光集中在队列前的田都督、许佥事和主将的脸上,等候上司发号施令。 田尔耕跨前两步,目光在队列中扫过,挥一下手臂,振振有词道:“诸位将士!从昨天打擂中看,我们虽然被一名小将搅了局,扫兴收场。但从整体来讲,还是利多弊少。你们在执行警戒任务时,表现得很突出、很积极。本都督记你们全体一等功一次,等打擂比武结束后,给你们嘉奖。希望你们再接再厉,保持良好的军事作风,维护好现场秩序。” 御林军和众厂卫听了田尔耕的承诺和训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异口同声表示:“都督大人放心,我们坚决执行任务,保护好现场秩序,乃是我们的职责,决不允许坏人趁机破坏、捣乱和行凶作恶。如果他们敢以身试法,我们决不心慈手软。将扰乱公共秩序的家伙抓捕入狱。如敢顽抗者,格杀勿论。” “好!很好!这种无私奉献,一心为着朝廷利益出发的,应予以发扬光大,持续发展下去。”田尔耕十分兴奋,再一次挥动手臂,“现在本都督宣布,全体御林军,全体厂卫,立即行动,各就各位,坚守各自的岗位!” “属下遵令!”随着田尔耕的一声令下,御林军、众厂卫应声而去。 接下来,田尔耕、许显纯携同侯兴国、十五名将领来到擂台上,环视一下广场上御林军、厂卫的分布情况,甚感满意。然后迈步去了后台。 当他们到达客厅门前时,两名侍卫携同花刀太岁客光先、黑罗汉庞力钟迎了出来。慌忙跪倒在地,口称:“我等参见都督大人、许佥事和各位将领!” 田尔耕笑容满面,摊了摊双手:“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谢都督大人!”客光先、庞力钟道一声谢,从地上爬起来。 许显纯端详客光先一会,关切问:“客壮士,你的身体恢复了吗?” “回大人话,昨天开始时,客某感到浑身力乏,疲惫不堪。但到了晚上,精力渐渐恢复起来。现在已跟原先一样,精力十分充沛。再遇到敌手,打三百个回合也不成问题。”客光先拍了拍胸脯,显示自己的建壮。 “哦!精神可嘉,难能可贵。”许显纯点点头,打趣道,“但愿不要再遇到昨天的那位少侠就好。不然,这场打擂比武就无法进行下去了。” “是呀!要是那个少侠再一次来搅局,我们在场的人,没一个能制服得了他的。”田尔耕叹息一声,“唉!说句掏心窝的话,那个少侠并无伤人之意。昨天要是开杀诫,我们的项上人头早就搬家了,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说话。” 众将领听到这番话,都感到后怕,不自然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回想着昨天那惊心动魄的场面,好像自己的脑袋早就被少侠那把夺命寒光剑削下似的。当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头颅还在时,才放下心来。 田尔耕扫视一眼众将领,见他们怪异动作,甚感好笑。随即吩咐:“你们将桌椅抬出来,保持昨天的现状。过一会观众和武士到来时,便可开始打擂比武。我有种预感,今天会进行得顺利的。” “哦!何以见得?”许显纯疑惑的问。 “凭感觉呀!”田尔耕微微一笑,不假思索说,“人都有第六感观的,当坏事、喜事来临时,就会有前兆出现。” “嗯,但愿今天能顺利,完成九千岁的心愿,乃是我们的宗旨。”许显纯点点头附和着,心情也开朗起来。 当下,众将领一起动手,将室内的桌椅抬到外面,在客厅门前一丈多远的地方,摆好一个长排。看上去,青一色的八仙桌、青一色的红木椅子,十分雅致精美。 一切布置妥当,田尓耕吩咐许显纯:“许大人,这场戏要演就得好好演下去。我演红脸,你演花脸,双方要配合妥当,方能搞得满堂红。你呢,继续当好裁判,把持好门面。我掌握全局的动向,这样就能按顺序走下去。” “好吧!我不配合谁配合?两好合一好,才是真正的好。”许显纯向侯兴国、客光先挥一下手,“走,今天你二人要一展雄才,大显身手了。” “好的!”侯兴国、客光先应了一声,陪伴在许显纯的左右,向前台走去。侯兴国边走边向许显纯献媚,“侯某初来京城,寸功未立,这一次能力战数人,崭露一点头角,才能博得九千岁的亲睐和信任,在群臣面前,也不至于被人家看不起。” “是啊!这就是九千岁的良苦用心。他这样做,是作了全面考量,目的是掩人耳目,堵群臣的嘴。”许显纯向侯兴国、客光先透露出底线,“不过,你俩也要争气,才不至于使九千岁面上无光。” “那是!那是!”客光先接过话茬,自我表现说,“许大人放心,我们会拿出十二分勇气来的,决不会在九千岁脸上抹黑的。” “嗯,我相信你二人的能耐。”许显纯煞有介事说。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前台,在距离擂台边缘五六尺远的地方停住脚步。 要知这场擂打得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四十九章 叶落归根(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四十九章叶落归根 话分两头,却说东华门外打擂比武之事,很快便传到京城外。在京城东三十里地方,有个王家大庄,整个村庄有三百多户人家,全部是王姓。这个村庄的庄主名叫王武宣,自幼就喜欢习武,曾拜过名师学艺。现在虽然已年过半百,但功夫不减当年,并好交江湖朋友。他使一根梅花枪,枪法已炼到炉火纯青地步。所以,江湖朋友给他送一个绰号,叫赛伯当。 庄主王武宣有一个儿子,叫王熙杰,四岁那年被乌丘山渣岄洞卢真人带上高山学艺,除学了十八般兵器外,最拿手的是使一杆五钩定魂枪。所谓五钩定魂枪,乃是枪尖旁有五把倒钩;当与敌人交手时,可以用枪扎、如枪尖扎进对手肌肉内,再向外一拉,倒钩向外一扯,便会加大对方的受伤程度。要是扎进对方的腹部,枪尖在对手的腹内一搅一拉,连脏腑都会被拉出来。因此,这种枪厉害无比,使人丢魂落魄,五钩定魂枪,由此得来。 另外,卢真人还传授他打飞镖的绝技,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又教了五行遁法给他。五行遁法,就是按金木水火土五种遁术。在遁行前,五种方法,任选一种,念动咒语,上天入地,顷刻之间便遁走身子,无影无踪。 这一天上午,卢真人正在渣岄洞碧云床上运气。当真气运转于三百六十五路穴位之后,行驶了一周天。就在这时,真人突然心血来潮,他知道有事,即忙掐指一算,已知事情前因后果。 此时,卢真人睁开慧眼,见道童朱丹子侍立在碧云床前,随口问:“童儿,你师兄哪去了?” “回师尊话,师兄在后山练功呢。”朱丹子恭恭敬敬回答。 卢真人抬一下手腕:“童儿,去将你师兄百灵子叫来,为师有话对他说。” “是!”朱丹子应了一声,出离渣岄洞,直奔后山悬崖上。 此时,百灵子正在悬崖顶上的几十丈宽长的平台上练习枪法,正练到得意之时,朱丹子已悄悄上了悬崖,站在平台的边缘,等百灵子一趟枪法练完,才打个稽首:“师兄,师傅叫你回洞中,有事对你说。” 百灵子撩起衣襟,擦去脸上汗水,提着红樱长枪,来到朱丹子面前,笑吟吟问:“小师弟,师傅叫我干回去什么?” “不知道,事情在师傅老人家心里,弟子怎么知晓?我只是传他口中言而已。”朱丹子如实回答。 “好吧!我们回去。”百灵子向朱丹子挥一下手,然后两人沿着台阶下了悬崖,再沿着山间小路,来到了渣岄洞内。 此时,卢真人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微睁双目:“你们回来啦?” 百灵子、朱丹子闻言,慌忙跪倒在地,打着稽首:“师傅在上,弟子这厢有礼!” “免礼平身,起来说话。”卢真人睁开双目,抬手理一下长眉。 “谢师傅!”百灵子、朱丹子站起身,侍立在碧云床前。过了片刻,百灵子迟疑一会问,“师傅,您叫弟子有何吩咐?” 卢真人并没直接回答,反问:“百灵子,你今年多大岁数?” 百灵子闻言,甚感意外,心想:“师傅今天一反常态,为何问自己的年龄?难道有事情交代?” 他不敢多想,随口回答:“稟报师傅,弟子今年十六岁。” “嗯,为师教你一场,也该分手了。常言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收拾一下行李,下山认祖归宗去吧!” 百灵子听卢真人之言,如同晴天霹雳,不觉打一个寒噤。连忙推金山、倒玉柱,扑通跪倒在碧云前,泪如雨下,磕头如鸡啄米:“师傅,您一手将弟子带大,弟子怎能离您而去?弟子要侍候您老人一辈子。况且,弟子自幼就在此长大,弟子又没犯错,为何赶弟子下山?我没父没母,哪来祖宗?” “废话,人都是父母所生,哪能没有祖宗?”此时此刻,卢真人已不再隐瞒真相,向百灵子解释说,“你家住京城东门外三十里地方,有个王家大庄。你天伦之父乃是这个村庄的庄主,名叫王武宣,你母亲罗氏,一生中只生你一子,父母爱你如掌上明珠,将你取名叫王熙杰。” “哦,难道我不叫百灵子?”王熙杰满腹狐疑,大惊失色问。 “百灵子是为师替你取的道号,王熙杰是你父母取的俗家名字。”卢真人向王熙杰作出解释。 “原来是这样。”王熙杰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疑惑的目光停留在卢真人那鹤发童颜的脸上,试探着问,“师傅,弟子有一事不明,想请叫师傅说明。” “说来话长。”卢真人抬手拈着胡须,微微点一下说,“你四岁那年,为师去三山五岳访道友,驾祥云路经王家庄主后花园上空时,被一道红光直冲破霄瀚,挡住为师的去路。为师掐指一算,知道你与为师有师徒之缘,便带你上山来。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已过去一十二年,你武功已学成,也掌握了五行遁迹之术。现在,朝廷无主,天下混乱,该轮到你下山,报效朝廷之时了。” “师傅,弟子是您一手拉扯大的,我要侍候您一辈子。”王熙杰眼含热泪说。 “胡说,好男儿要以天下兴亡为己任,怎能留在荒山野林一辈子呢?还有,万善孝为先。你回去认祖归宗,敬一点孝道,理所当然。”卢真人从宝囊中取出五把带鞘的飞刀和十几支飞镖,在手中掂了片刻,交给王熙杰,“这些暗器你拿去使用,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要使用。优其是五把飞刀,能放能收,一旦刀出鞘,不见血是不回头的。在飞刀打出后,只要刀鞘举在手里,它会自动入鞘的。此刀乃是为师镇洞之宝。” 王熙杰跨前几步,从卢真人手里接过飞刀、飞镖,把玩一阵后,试探着问:“师傅,飞刀、飞镖虽好,但没有宝囊装它,携带也不方便。”王熙杰目光望着宝囊出神。意思想要卢真人的宝囊,但又不好开口。 卢真人瞅着王熙杰的眼神,已心知肚明,便将宝囊中的几件宝贝取出,放在鹿皮箱里,随后将宝囊交给王熙杰:“百灵子,为师好人做到底,宝囊也交乡给你使用。但不要遗失掉,以后为师还有用它之处。” “好的,弟子会妥善保护的。”王熙杰接过宝囊,从里到外细看一遍,有点爱不释手。过了好一会,才将飞刀、飞镖放进宝囊里。 随后,卢真人指着靠近碧云床戗在岩壁上的一杆枪说:“百灵子,这杆枪叫五钩定魂枪,为师送给你,如有一天从了军,以这杆枪驰骋疆场,杀敌立功。将来也落得封妻荫子,给后世留下功名。” 第四十九章 叶落归根(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说着,将这杆枪的妙用和好处,向王熙杰作了介绍。 “谢师傅赏赐。”王熙杰拿过五钩定魂枪,端详一会,背在肩头。转念又问,“我毕竟儿童时就离开了父母,迄今为止,已经十二年过去了,要是回到大王庄,他们不认我,如何是好?要是他们不相认,我继续回到您老人家的身边。” “傻徒儿,不要说傻话了。父子天性,血浓于水,他们怎能不认你?”卢真人指着他的胸前,提醒道,“你面前挂着那只金锁还在吗?” 经卢真人提醒,王熙杰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一下胸脯,见道袍下那只硬邦邦的金锁依然还在,随口回答:“师傅,弟子所挂的这枚金锁,自从我记事以来,一直挂在胸前,不曾离身。不知师傅突然问起金锁有何妙用?” “这就是你认祖归宗的凭据。”卢真人作出解释,“十二年前我将你带上山时,就见你挂着这只金锁,金锁的背面印有王熙杰三个字,所以,为师知道你姓王,名熙杰。后来,为师专程去大王庄一趟,打听到你父亲乃是大王庄庄主,名叫王武宣,也是个习武之人。你的母亲罗氏,出自大家闺秀。” 王熙杰经卢真人提醒,解开道袍钮扣,掏出胸前金锁翻看着,见金锁背面果然有王熙杰三个字,自言自语道:“有了这个凭据,不怕父母不认我。” 说后,他一副自信的样子,脸上流露出甜蜜的微笑。 “好啦!为师该教的已将功夫、法术传授给你;该赏的已经赏了你,你下山去吧!”卢真人瞅着王熙杰怡然自得的样子,心里有种不舍之意。毕竟他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教他武功和法术。这种师徒之情,难以用语言来表达。他迟疑片刻,还是抬起手腕,轻轻挥动一下。 “师傅,弟子此去何年何月才能见到您老人家?”王熙杰眼里噙满了泪水。 “好聚好散,有缘自然而然就会相见。”卢真人不忍再拖延下去,那样心里会更难受,长痛不如短痛,只有挥泪斩情缘。他转过脸吩咐朱丹子,“童儿,你们师兄弟一场,你应送师兄一程。” “童儿遵令!”朱丹子应了一声,拉一下王熙杰的衣袖,“师兄,我们走吧!” 王熙杰望着须发皆白的卢真人,心里不忍,扑通一声,再一次跪倒在地,泪水涟涟道:“师傅,您老人家多保重,徒儿去了。” 说着,磕了几个响头,方才站起身,恋恋不舍的与朱丹子出离渣岄洞,沿着山上小道,向山下而去。 他俩并肩而行,边走边说着话,大约有两炷香时间,才到山脚下。 王熙杰止住脚步,对朱丹子说:“师弟,就此止步。常言说得好:‘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从此下山,不能侍候师傅老人家,一切都由师弟你来担代,师兄给你施礼了。” 说着,向朱丹子鞠了一躬。 如此举动,慌得朱丹子手足无措,连忙躬身还理:“师兄这样折煞小弟了。师兄放心,小弟会悉心照料好师傅的,你回去后,如有创举,经常给师傅捎个信儿,免得师傅牵肠挂肚。” “这个好说,我会经常捎信来的。如有机会,来山上看望师傅和师弟。”当下,王熙杰与朱丹子拥抱一下,依依不舍,洒泪而别。 朱丹子返回山上,一步一挥手,三步一回头;王熙杰也以礼相还。直到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身影,才停止挥手。 这时,王熙杰心想:“听师傅老人家讲,乌丘山到京城有几千里之遥,我步行回去,不知要走几个月才能到家?我既然学了五行之术,何不试用一下,方知速度有多快?” 说话间,他念动五行遁术的土遁口诀,口诀刚念完,他便钻入地下,行动如飞,向京城方向而去。 话分两头,这一天上午,大王庄庄主王武宣正在客厅里与管家梁平谈论收租子一事。王武宣问梁平:“老管家,今年的夏收已过去好长一段时间了,不知租子收上几层?” “回老爷话,租子已收上六层多,还有三层多仍然没有着落。”管家梁平回答。 王武宣听后,沉默不语;显然,他是为此事不高兴。过了半晌,才撂出一句:“要抓紧收,再过三个月已到金秋季节,难道要带到秋天一起收吗?老爷我最讨厌那些拖三欠二,有粮食不想交租子的人。他们一拖再拖,难道就这样糊弄过去吗?” “老爷,有些佃户一时交不起租子,事出有因。我等到门上,看他们可怜兮兮的样子,一时下不了手,所以才拖到现在,实在对不起老爷。”梁平如实回答。 “啍,你可怜人家,人家能可怜你吗?这种年头,只能各人自扫门前雪,不问他人瓦上霜。凡事都宽容他们,更会滋生他们的依赖性。久而久之,他们就会变得自私自利,愈加刁钻贪婪。”王武宣沉着脸,吩咐梁平,“梁管家,从明天开始,你多带些家丁出去收租。要佃户们限期将租子送到府上,如谁敢抗租耍赖的,决不顾及个人情面。必要时,送上地方衙门去,动动刑法,打得他们皮开肉绽,体无完肤,他们方可认时。这叫人怕狠,鬼怕恶。你宽容他,他会得寸进尺的。” “老爷,梁某遵从您的意见,明天多带些家丁过去。”梁平赔着小心说。 正值王武宣与梁平谈话之时,忽见丫环冬梅挪着碎步,来到客厅内,道一个万福:“启禀老爷,夫人又在悲悲切切,流泪不止,想小少爷快要发疯了。” “嗯,你先回厢房去,好好劝着他。老爷我随后就过去。”王武宣向丫环挥一下手,示意她回去。 “奴婢遵令!”丫环冬梅转身离去。 丫环冬梅走后,王武宣抬手拍了拍脑门,长叹一声:“唉——!夫人也是的,熙杰已失踪十二年的时间,音信皆无,一点希望都没有。可她却一直牵肠挂肚,念念不忘。还时常哭哭啼啼,让人听了心烦。” “老爷,俗话说得好:‘儿女是父母身上肉。’小少爷当初已经四岁,活泼可爱,可那一天由奶娘带到后花园玩耍,尽然就丢失了。那样好的孩子,白白胖胖,人见人爱。却好像在人间突然蒸发了,不要说夫人思念他,就连我们做下人的,也舍不得这个孩子。”梁平说着,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第四十九章 叶落归根(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王武宣无可奈何的摇瑶头:“说起奶娘也十分可怜,因担不起孩子丢失的责任,上吊自缢了。多少年来,我的娘心一直受到遣责。” “老爷,您不必自责。当初少爷是奶娘所带,突然丢失,按理说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自知罪责难逃,选择自杀,也是她咎由自取。”梁平打着圆场。 “唉,算啦!别提那些伤心事,提了会更加伤心。”王武宣站起身,吩咐梁平,“你在此坐一会,我去内宅看一下。” 说着,起身出离客厅。 此时,罗氏坐在厢房里,冬梅、秋菊两名丫环侍候着。她回想儿子王熙杰失踪时的情景,那十二年前的情景,好像就是昨天一样。想到伤心处,悲悲叹叹,心中一酸,潸然泪下。 秋菊一边相劝、一边催促身旁的冬梅:“妹子,夫人如此悲伤,劝了一番也毫无效果。你跑一趟腿,去前厅叫老爷过来。他们老夫老妻,有话能直接沟通,一句要顶我们十句用。俗话说:‘话是开心钥匙。’我们劝不好,再由老爷来劝。” “既然老爷的话管用,我愿意跑一趟。”冬梅望一眼罗氏,道一个万福,“夫人不必烦恼,心想开点,我去叫老爷过来。” 说着,转身出离厢房。 当冬梅去有两袋烟的时间,便返回到厢房里。秋菊抬眼打量冬梅片刻,责怪道:“冬梅,你去客厅请老爷过来,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 “是这样的。”冬梅见秋菊一脸质疑之色,连忙作出解释,“秋菊姐,老爷正与梁管家谈收租子一事,叫我先回来,老爷过一会就过来。” “噢!原来是这样,我错怪了你,向你赔不是。”秋菊一脸歉意之色。 “哎——!姐姐如此说,让我无地自容了。”冬梅笑容可掬,彼此说说笑笑,目的只是想逗夫人开心。 大约过去半炷香时间,庄主王武宣才来到客厅。两名丫环见此,立马道个万福,异口同声:“奴婢恭候老爷大驾光临!” 说着,秋菊替王武宣看坐,冬梅替他上茶,忙得不亦乐乎。 王武宣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抬眼打量着罗氏那张憔悴不堪的脸,心里酸溜溜的。过了半晌才说:“夫人,我知道你这十二年来,一直思念熙杰儿。母子连心,这是人之常情。可是,他生死不明,音信皆无,你就是想死他,又有何用?” “唉!不见肉不疼。我那熙杰儿活泼可爱的孩子,陡然间就没了踪迹,做父母能不思念他吗?”罗氏心里一酸,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要说想,我跟你一样的心情。毕竟他是我们俩爱的结晶。自从他出世以后,我视他如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是,他与我们无缘分,该走的终究会走的,留也留不住他。”王武宣旁敲侧击,极力相劝,“夫人,凡事要面对现实,别再想他行吗?他要是离开了人世,你就是想死他,那是白搭上一条命。他要是被世外高人带上仙山学艺,总有一天,他会回来认祖归宗的。要是你思念成疾,撒手人寰,他回来后见不到你,那心情该有多难受?” 在王武宣摆事实、讲道理,反复劝解之下,罗氏似乎悟出了道理来。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这样做,过于迂腐,想道:“是呀!人生八字,就是这个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熙杰他不该是我的儿子,想死他又有何用?他该是我的儿子,终究有一天他会回来的。到那时,一家人团聚,享受着天伦之乐。要是我思念他而死,无疑在武宣那深受创伤的心灵上撒了一把盐。留下他孤苦伶仃一个人,我于心何忍?” 想到这里,罗氏心中豁然开朗,含笑回答:“老爷,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经你的开导,我终于明白其中的道理。好啦!从今以后,我不再胡思乱想,忧郁寡欢,要振作起来,做你的贤内助,把持好家道,夫唱妇随,安度好晚年。” “嗯,这就对了。”王武宣见罗氏回心转意,心中压抑着郁闷,已荡然无存,笑逐颜开道,“话是开心的钥匙,没想到我的几句话就能让你卸掉思想包裹,出乎我意料。好啦!你不再悲悲切切,我的心也会开朗起来。” 两名丫环见王武宣三言两语就说服了夫人,向王武宣投来钦佩的目光。 秋菊见王武宣和罗氏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如释重负,笑容可掬道:“还是老爷有本事,只短短一席话,就让夫人忘掉痛苦,脸上有了笑容。而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未能说服夫人,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冬梅接过话茬:“这叫人比人,比死人。还是我们拙嘴笨舌,不会说话,才不能使夫人露出笑颜。” “丫头,你们也不必自责。其实,往往一句话,就能捅破蒙心薄纸。老爷是一语点破,才使我回心转意。你们却没点到要紧处,即使好话说上一骡车,也无济于事。”罗氏笑微微说,“说实在的,这些年来,要不是你俩悉心照料,陪伴在我身旁,我说不定早就撒手人寰了。我之所以活到今天,跟你俩的照料是分不开的。” “夫人,侍候您是我们的职责和本分,也是理所当然的,不必说多少客气话。不然,我们做下人的,就承受不了这样的礼遇了。” “嗯,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好啦!我得回客厅有事。”王武宣向两名丫环交代一番,便起身出离厢房,去了客厅。 此时,管家梁平正在客厅里将没有交租子的佃户的名单,一一列取出来,记录在册,准备明天多带些家丁,挨家逐户去筹集粮食。 他名单刚列好,只见家丁田汉成匆匆来到客厅,脸上挂满了笑容,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见王武宣不在,迫不及待问:“梁管家,老爷人呢?” “有事吗?”梁平放下账本,审视的目光在田汉成的脸上扫来荡去。 “有的。”田汉成神秘兮兮说,“外面来了一个小老道,自报家门,说他是在乌丘山渣岄洞出家,拜卢真人为师,现在回来认祖归宗呢。” “哦!”梁平先是为之一振,继而犹豫起来,心想:“少爷四岁就失踪,到现在整整十二年的时间,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记不住,哪能还会知道自己的家庭住址?听前辈们说,乌丘山距离京城有六七千里路程。他一个四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流落到那里?即使被拐子拐去卖掉,只能在京城附近,不会超过二百里范围的。” 第四十九章 叶落归根(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梁平沉思一会,吩咐家丁田汉成:“也许是过往化缘的道士,看此处豪门贵胄,想敲诈些钱财,大有可能。你赏点钱粮,打发他走人吧!” “奴才遵令!”家丁田汉成应了一声,出离客厅。 时间不大,田汉成又转回到客厅,一脸懊恼之色。梁平打量他片刻,惊讶问:“怎么?那个小老道没有走?” “唉!真是个死皮赖脸的家伙。”田汉成气咻咻,咬牙切齿说,“给钱、给粮他都不要。我问他姓甚名谁,他说非要见老爷的面,才可说出真相。” “哦,看来这个小老道有点来头。”梁平迟疑一会,做个手势,“这样吧!夫人又想小少爷了,哭哭啼啼,丫环劝解不了,叫老爷过去劝解。你去内宅夫人房间找,将门外之事告诉他即可。” “好的,我这就去。”田汉成应了一声。 就在田汉成转过身,刚要迈步时,却见王武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跨进来,开门见山说,“不用去內宅,老爷我来了,有何事当面锣、对面鼓说出来。” 田汉成见王武宣进入客厅,为之一振,连忙上前扶他来到桌前,侍候他坐下,随即沏杯茶放在桌上,赔着笑脸说:“老爷,您来得正好,院门外有一个小道士,说是来认祖归宗的。刚才梁管家怕他来敲诈勒索,便叫小的给点钱粮,打发他走人。可是,那个小老道也倔强,钱也不要,粮食也不要。问他姓甚名谁,也不肯回答,说只有见到您的面,方可报出名讳来。” “哦?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王武宣稍加思索,向田汉成挥一下手,“你去院门外一趟,将那个小老道带到客厅晋见。” “奴才遵令!”田汉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时间不大,田汉成领着王熙杰来到客厅,他刚跨进室内,王武宣与梁平的目光已集中在他的脸上、身上。只见眼前这个小老道,年纪在十六七岁,白白嫰嫩的的脸膛,双眉清秀,一对单凤眼,黑白分明,炯炯有神。两耳朝怀,鼻直口方。他头上扎两根小辫子,身穿一件道袍,左肩挎一只宝囊和一只包裹;右肩背一支五钩定魂枪。王武宣观到此处,似曾相识,又觉那张熟悉的面孔,经常在梦中相见。他越看眼前这个小道士越亲切,越看越可爱。 与此同时,玉熙杰的两眼滴溜溜盯着坐在桌旁的王武宣和梁平,心想:“眼前这两个人,一个四十左右,身强力壮,面色红润;另一名已年过半百,须发花白,体态瘦削,但不知他们哪一位是自己的天伦之父?一别十二年,父母的轮廓是什么模样,已经记不清楚了。岁月如梭,真让人难以回首往事。” 正值这时,只见家丁田汉成指着坐在桌旁的两人,向王熙杰介绍道:“小老道,我给你介绍一下,那位中年汉子,乃是大王庄的庄主,我们府上的老爷。那位年长的,乃是王府管家梁平。”然后自报家门,“我乃是王府的家丁,贱名田汉成。” 王熙杰听了介绍,扑通跪倒在地,面向王武宣,连磕几个响头,泪水涟涟道:“父亲大人在上,您遗失十二年的儿子王熙杰回来了。” 在场的人闻听王熙杰三个字,十分刺耳,无不大惊失色。几双目光一眨不眨滞留在王熙杰的脸上,打量着、观察着、审视着,好像一不小心,眼前这位小道士就会从他们面前消失掉似的。 过了半晌,王武宣忍不住问:“我说这位小老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父亲,而且你自抱家门,说你是王熙杰,这件事从何说起?” “父亲在上,孩儿有一事想问您老人家。”王熙杰见王武宣起了疑心,十分坦诚,直言不讳说。 王武宣默默的点点头,目光仍然没有移开,淡淡的说一句:“好吧!你有何疑难之事,尽管说出来,有问必答,决不会隐瞒半句真情的。” “爽快!那孩儿就直说了。”王熙杰抬起右手,拭去脸上的泪水,问,“父亲大人,您在十二年前的初夏一天上午,是否有一个四岁的儿子,由奶娘带在后花园里玩耍,而突然丢失了?” “是呀!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你怎么知道得这样详细?”王武宣明知眼前这位少年就是自己的儿子,从相貌特征、言谈举止,活脱脱像自己少年时的稟性。但他为了进一步核实真假,仍在进一步试探着。 王熙杰也不含糊,十分坦诚说:“因为我是您的儿子,当然知道这么详细。” “哦?就算你说得对,可是我儿失踪那年,仅有四岁,不可能记得那么多往事呀?万一有人冒名顶替,我聪明一世,却要办件糊涂事。这件事要是传到江湖上,我一辈子的英明,将会威风扫地。”王武宣不失时机,继续考问下去,“你得说清楚,是谁将我儿的身世告诉你的?你到这里来的究竟是何目的?” “我来认祖归宗的呀!您说得对,我当时是仅有四岁,记不清自己的身世。可是,这一切师傅是知道的。”王熙杰如实作出解释,“开始时孩儿对这件事也是蒙在鼓里,直到今天临下山前,师傅他老人家才告诉孩儿的身世。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孩儿有一重要物件,足以证明孩儿的身世。” “哦?什么物件?你拿出来看看。”王武宣以试探的口吻说。 王熙杰不慌不忙,解开道袍上面的两个钮扣,从脖子上取下一只金锁,捧在手里,颤声道:“这只金锁,从孩儿记事时起,就挂在胸前,从来没离过身。师傅说,这只金锁的背面,我的名字。如不相信,您可以细看一下。” 王武宣向田汉成做个手势:“汉成,将金锁呈上来。” “是!”田汉成应了一声,从王熙杰手里取过金锁,转过身跨前几步,双手呈交给王武宣,“老爷,请您过目。” 王武宣伸手接过金锁,翻来覆去端详着、细看着。过了半晌,只见他两眼红润,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声音颤抖着说:“我儿,你真是我丢失十二年的儿子。熙杰,过来,让父亲好好看看你。” “呃!”王熙杰应了一声,双膝当路走,行到王武宣的膝前,仰起脸:“爹!我好想你......” 说着,已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王武宣抬起右手,抚摸着王熙杰的头,泪水涟涟道:“儿呀!你一去就是十二年,把我和你妈快要想死了。尤其是你妈,时常以泪洗面,那日月,真是度日如年。” 透过泪眼,王熙杰颤抖着问:“爹!母亲现在哪里?” 第四十九章 叶落归根(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她在内宅厢房里,因思念你哭哭啼啼,被我相劝一番,稍微好了些。人常说:‘儿女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从你失踪这些年看,那是一点不假。”王武宣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吩咐田汉成,“汉成啊!你去后边内宅叫夫人过来一下,就说熙杰从仙山学艺回来了,叫丫环搀她过来。” “奴才遵令!”田汉成应了一声,匆匆去了内宅。 话分两头,却说罗氏因思念儿子,而悲悲叹叹,在王武宣的开导下,暂且忘掉心中的凄楚,与两名丫环端过针头线脑,开始绣花。 三人绣了一会,秋菊放下手中活,观看罗氏绣花。只见他飞针走线,绣得既快又精致。不到一炷香时间,一朵红艳艳的何花,在绿油油的荷花陪衬下,显得异常好看。人们看后,好像置身于荷塘前,穿行在红花绿叶之间。 这时,秋菊不无夸奖道:“夫人绣功精致,心灵手巧,就是关起门来学上三年,奴婢也达不到夫人现有的水平。” “丫头不要给我戴高帽子了,其实我笨手笨脚,针线又粗糙,有何值得夸奖的?”罗氏淡然一笑,十分谦虚说。 冬梅接过话茬,极力讨好说:“夫人不必谦虚,您这样好的刺绣,要是进贡到皇宫里,一定会得到娘娘、嫔妃宫女赏识的。” “丫头抬举我了,其实我的刺绣乃是山榴红,上不了台盘的。绣完后自己欣赏而已,要说进贡入京,那只是痴心妄想。”罗氏与两名丫环边说笑、边刺绣,不觉已过去半个多时辰。 就在她们说说笑笑之际,只见家丁田汉成来到门口,先咳嗽一声,才跨进厢房内。躬身施礼,阿谀奉承说:“恭禧夫人!贺禧夫人!” 罗氏闻听此言,又惊又喜,即忙放下手中针线,急切问:“汉成,喜从何来?” “夫人,这是特大的喜事啊!”田汉成笑容满面说,“您盼星星、盼月亮,盼望丢失十二年的小少爷,他今天终于回来了。” “这是真的?我儿熙杰真的回来了?”罗氏惊讶得杏眼圆睁,合不拢嘴。 “夫人,千真万确呀!”田汉成如实回答,“少爷正在前边客厅里与老爷叙父子之情呢,您快随我去客厅,好让你们母子相认。” “秋菊、冬梅,快搀扶我去前厅。”罗氏站起身,显得迫不及待。 秋菊、冬梅即忙上前,一左一右搀着罗氏的胳膊,出离厢房,向前边客厅而来;田汉成则跟在她们的身后。不到一袋烟时间,她们已经来到客厅门前,没待她们跨进室内,田汉成冲室内喊道:“老爷、少爷,夫人驾临!” 正在客厅里谈话的王武宣、王熙杰他们,闻听田汉成的喊话,不约而同转过目光。此时,罗氏在两名丫环的搀扶之下,已跨进客厅内。只见罗氏目光落在王熙杰的脸上,仔细的打量着。 王武宣指着一步步迈近的罗氏,冲王熙杰道:“那位是你亲身母亲,快去相认。” “呃!”王武宣应了一声,站起身迎上来。当他距离罗氏面前不到三尺之遥时,来个推金山、倒玉柱,扑通跪倒在罗氏的面前,心里一酸,泪水扑簌簌流了下来:“娘!不孝儿回来啦!” 罗氏观察着王熙杰的模样,有着他童年时的轮廓,此时此刻,她已确认眼前这位英俊少年,就是自己失踪十二年的儿子。她甩开两名丫环搀扶自己的手臂,扑上前来,与王熙杰抱头痛哭。 此景此情,令人心酸,令人难以控制情绪。王武宣流下了泪水,管家、家丁也流下了泪水;两名丫环陪着女主人哭得梨花带雨,悲悲切切。整个客厅里,悲凉的气氛降到了最低点。 母子俩抱头痛哭一会,罗氏才抬起头,透过泪眼,再一次打量着王熙杰,一迭连声唸叨着:“我儿,你真的是熙杰吗?熙杰失踪了十二年,又回来了......” “娘!我是十二年前失踪的王熙杰;十二年后的今天又回来了。从今以后,我要好好孝敬您老人家。”王熙杰泪流满面,发自肺腑表示。 “好啦!儿子一别多年才回来,你们不要再哭哭啼啼,起来坐下来慢慢的叙旧。”王武宣见他们母子俩如泣如诉,旁敲侧击说。 在王武宣的催促下,罗氏与王熙杰哭诉一番,才站起身,在两名丫环侍候下,坐在红木椅子上。随即,两名丫环替主子沏上茶水。 罗氏坐在王熙杰的身旁,她抬手抚摸着王熙杰的头,疼爱有加。试探着问:“儿呀!这些年你在哪里闯荡?” “回母亲话,孩儿四岁那年在自家后花园内玩耍,被师傅带上仙山学艺,一晃就是十二年的时间。这十二年,就像白驹过隙,眨眼之间就过去了。”王熙杰重复自己失踪的原因。 “你还说呢,十二年对于我来说,就像一万年那样漫长。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就像在刀尖上一步步走了过来。”罗氏想到伤心处,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心情才平静下来,试探着问,“对了,你师傅住在哪里?他为何要带你上山?” “娘,情况是这样的。”王熙杰向罗氏作出解释,“我师傅叫卢真人,住在六七千里以外的乌丘山渣岄洞内......” 王熙杰的话没说完,就被罗氏截住:“熙杰,你这话是开玩笑,还是逗你妈开心?六七千里要走多少年才能到京城区域?我实在不相信你所说是真话。” “娘,孩儿对天发誓,我说的句句是真心话,没有半句假话。”王熙杰急得脸胀得通红,“您可小瞧我师傅了。他乃是世外高人,能腾云驾雾,能呼风唤雨,还会五行遁迹等多种法术。六七千里的路程,师傅不要两个时辰就能走个来回。孩儿四岁失踪的那一天,师傅驾云去三山五岳走访道友,路经我家后花园上空,被孩儿头顶放出的红气挡住了去路。师傅掐指一算,说孩儿与他有师徒之缘,便将孩儿带上山了。” 几人就像听故事一样,听得津津有味,神乎其神。那一双双眼里,蕴藏着羨慕的神色。 “哦!没想到我儿与仙人有缘。如此说来,为娘这些年没白想你。”罗氏为之一振,进一步问,“十二年来,卢真人教你什么功力和道法?” “师傅除教我演练十八般兵器外,还教我五行遁迹之术。”王熙杰伸出指头计算一下,信誓旦旦说,“孩儿告别师傅下山后,便试验一下五行遁术中的土遁,果真灵验,那速度就像电闪雷霆一样快。” “是吗?真是神奇的法术。”罗氏十分振奋的样子,追问,“你从乌丘山到家,一共花了多少时间?是十天,还是半个月?” “母亲笑话了,要是那样,还叫五行遁迹之术吗?”王熙杰淡然一笑,竖起两个指头,“实话告诉您,六七千里路程,只需两个时辰就到家了。不过,这种速度,比起师傅驾云光要慢到一半时间。” 王武宣接过话茬:“熙杰啊!你学了一身武艺,该为朝廷建功立业,也不枉卢真人教你一场。” “父亲,师傅也是这样说的,才让我下山的。他说现在天下混乱,朝廷政局不稳,需要我们年轻一代为朝廷效力,才能稳定大局。”王熙杰如实回答,“要不然,我会留在山上,跟随师傅学更多法术的。”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五十章 英雄聚会(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五十章英雄聚会 闲言少叙,书接上章。 话说王熙杰道号叫百灵子的,奉乌丘山渣岄洞卢真人之令,回京城东门外三十里处的大王庄庄主王武宣家认祖归宗。一家人相隔十二年,终于得以重缝,合家团圆。从庄主、夫人,到家丁女佣,无不欢天喜地,笑逐颜开。 此时,庄主王武宣吩咐管家梁平:“梁管家,你吩咐下去,叫家丁杀猪宰羊,张灯结彩,通知全村庄住户、以及送信给远处的亲戚来府上吃喜酒,祝贺我儿子失而复得,认祖归宗,叶落归根。” “好的,老奴立马吩咐下去。”老管家梁平站起身,刚要动身离开座位,却见到自己刚才列好没有交租的佃户名单,他迟疑片刻,将名单拿起来,递给王武宣,“老爷,这是老奴刚列好的还没有交租的佃户名单,明天是否多带家丁上门催租要债?” 王武宣从梁平手里接过名单观看着,还没待发话,夫人罗氏却笑容满面开了口:“老爷,我看那些交不起租子的佃户,一定是家庭贫困,揭不开锅,才迟迟不交的。” 王武宣迟疑一会,默默的点点头,说:“夫人说得也是,没困难,他们不会拖三欠二的。唉!庄稼人嘛!哪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夫人,依你之意,该如何处理这些佃户?” 罗氏微微一笑:“我看那些有困难的佃户,看在我们的儿子认祖归宗的份上,今年的租子全部免掉,这也是为自己积些阴德。” 王武宣沉思一会,将佃户的名单折叠好,揣进怀里,点了点头说:“好,听夫人的,等到宴席上,我要当着全村庄佃户的面,宣布这件事。除此之外,所有佃户,免除明年一年的租子。”他见梁平站在原地,进退两难,随即挥挥手,“梁管家,去办理吧!” “好的,老奴立即吩咐下去。该杀猪宰羊的、该张灯结彩的、该通知庄邻和亲友的,都会有条不紊的分配到人,各兼其任。”梁管家边说、边出离客厅而去。 到傍晚时分,大王庄庄主王武宣府上,是张灯结彩,门庭若市。整个大王庄的庄户人家,都云集而至。除此以外,住在七村八落的亲戚,都纷纷赶到王府。 在王府的大院内,搭了几个大棚子。除客厅里摆了十几张八仙桌外,其余的棚子里摆了一百多张长桌。客厅里,乃是招待村庄上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者和亲戚,这是特殊礼节。其余的村户、佃户,都安排在院内大棚子里就坐。 宴席前,宾客们围坐在桌旁,谈笑风生。那一张张桌上,摆满了一道道热气腾腾,芳香扑鼻的美味佳肴。 就在宴席即将开始时,守门的家丁匆匆赶到客厅里,冲王武宣打个千:“报告老爷,院门外来三个骑马的江湖人,说是您的拜把兄弟。” “哦!真是双喜临门。今天我儿子刚回来,我的三位把兄弟就上门来了。”赛伯当王武宣向百灵子王熙杰挥一下手,“儿子,去迎接你几个叔叔去。” 说着,携同管家梁平、王熙杰和守门家丁,出离客厅,一起向院门外而来。 原来,王武宣年轻时,曾拜关外葫芦岛宝安寺铁头佗智能长老为师,也就是俗家弟子。几年后,他已经学得一身好武艺。十八般兵器,都能运用自如,精致熟练。 这一天,王武宣正在宝安寺内练功,只见小沙弥走过来,双掌合什:“师兄,师傅在大雄宝殿内,叫您过去一下。” 王武宣收住招数,与小沙弥来到大雄宝殿内,见铁头佗智能长老正坐在佛像前的蒲团上,眯起双眼,一边敲着木鱼,一边诵经。 供桌上的香炉内,燃着三炷香,香烟缭绕,缕缕升腾,檀香扑鼻。 王武宣站在佛桌前,双手合什,向佛祖拜了三拜,转过身又向智能长老拜了三拜,这才开口问:“师傅,您找弟子有事吗?” 智能长老停止敲木鱼诵经,睁开双眼,打量王武宣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王武宣:“这是你的家书,托过往商人捎来的。说你二位高堂长年身体欠佳,要你回去接替家业。本来,为师想多留你几年,多学各类武技,但事与愿违,我们的师徒关系到此为止,你收拾一下回家侍奉二老去吧!” “师傅......”王武宣从智能长老手里接过信,扑通跪倒在地,“我不回去,我要留在寺里侍候您老人家一辈子。” “傻徒儿,俗话说:‘万恶淫为首,万善孝为先。’父母之恩深似海,现在他们年迈多病,需要子女敬孝。你作为他们子女,不在他们身边,他们会寒心的。”铁头佗智能长老沉下脸来,十分严肃说,“至于武功,博大精深,人到老学不全,你回去后,闲下时仍然可以操练。” 经铁头佗智能长老的开导,王武宣深受启发,表示:“弟子遵从恩师的教诲,回家继承主业,孝敬父母。” “嗯,这就对了。”智能长老脸上流露出喜悦之色,挥一下手,“回寝室收拾一下行李。然后再到这里来。” “弟子遵令!”王武宣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出离大雄宝殿。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王武宣肩头背一个包裹,来到大雄宝殿内。智能长老瞅他一眼,吩咐小沙弥:“你去禅房将我那鹿皮包裹、和挂在墙上的那支梅花枪拿来。” “是——长老!”小沙弥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大雄宝殿。 大约过去半炷香时间,小沙弥才从禅房回到大雄宝殿,只见他一手提着鹿皮包裹,一手持着梅花枪。恭恭敬敬道:“师傅,您需要的东西已经拿来。” “好的!”铁头佗智能长老从小沙弥手里接过包裹和梅花枪,转手递给王武宣,“武宣呀!这支梅花枪给你做兵器,还有这个包裹里有一件雁羚宝铠,如日后从军,穿上它驰骋疆场,能避刀箭,乃是一件上等宝衣。” 王武宣感激涕零,从智能长老手里接过鹿皮包裹和梅花枪,一迭连声道:“谢谢师傅恩典,谢谢师傅赏赐......” “好啦!谢就不必了。我呢,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再送你一匹马做脚力,不然,千里迢迢,靠两条腿走路,既累又耽误时间。”智能长老十分诚恳说,又吩咐小沙弥,“你去马厩里将那匹黄骠马牵来,对了,要配上鞍鞯哦!” 第五十章 英雄聚会(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弟子遵令!”小沙弥应声而去。 时间不大,小沙弥牵马来到大雄宝殿门前。与此同时,铁头佗智能长老携同王武宣出离大雄宝殿,小沙弥抢先开了口:“师傅,马已经备好,请您定夺!” “嗯!”智能长老点点头,转过脸对王武宣说,“武宣,你可以上路了。” “师傅!这几年承蒙您老人家的栽培,此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王武宣眼里噙满泪水,扑通跪倒在地,给智能长老磕了几个头。 “佛渡有缘人,人海茫茫,芸芸众生,尽在佛缘中。”铁头佗智能长老挥了挥手,“去吧!去吧!你念我佛,佛心有你,自然有见面的机会。” “师傅!您多保重。”王武宣再次磕了三个头,才爬起来,从小沙弥手里接过马缰绳,抓住得胜环,翻身上马。拍一下马后胯,“驾!”,那匹战马嘶鸣一声,扬开四啼,只听跶跶的马蹄声,很快便与大雄宝殿拉远了距离。 铁头佗智能长老和小沙弥,站在大雄宝殿门前,望着王武宣远去的背影,直到那匹马和马背上的人,消失在他俩的视线中,智能长老向小沙弥挥一下手:“走,进大殿内诵经念佛去,祈祷佛祖保佑武宣一路平安。” “好的!三千世界,善恶好歹,尽收佛祖眼底。如果师兄途中有难,佛祖决不会袖手旁观的。”小沙弥陪着智能长老进了大雄宝殿,诵经念佛,按下不表。 却说山海关通往京城的要道处,有一座高山,地名叫唐山。山上住有一伙强盗,占山为王。山寨中共有三个寨主,五千喽啰兵,金银、粮草积满仓库,牛羊、马匹不计其数。那些钱粮、牛羊、马匹,都是三个寨主带领喽啰兵打家劫舍集攒起来的。 大寨主孙大忠,武功超群,臂力过人,使一把三齿托天叉。因他肌肤黝黑,身材瘦削,如果裸露身体,根根肋骨都暴露出来。所以,江湖中送他一个绰号,叫黑蜈蚣。 二寨主姓陈,名友春,使一把宣花斧。他武功不是太好,招数也只是几招而已。但与敌交手时,速度却快得惊人。往往有些武功一般的人,却逃不过他这几招,就断送了身家性命。因他的招数、兵器、性格,与宋朝杨家将中的孟良差不多。所以,江湖中送他的绰号叫小孟良。 三寨主叫项云山,使一根生铁棍。他生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十八般兵器都能使用,但最擅长使铁棍。一根铁棍在他的手里舞成了一团花。而且,轻功也练到了炉火纯青地步;登山跳涧、飞檐走壁,乃是他的拿手好戏。江湖上送他的绰号是:飞天大圣。 这一天上午,三名寨主在聚义厅里品茶谈话,正值这时,一名在眺望台上观察过往客商的小喽啰,匆匆来到聚义厅里,打个千:“报告三位寨主,小的发现北边的官道上,有一名骑马的汉子,正向这边走来。是拦截还是放行?” 大寨主孙大忠为之一振,问:“那名骑马的汉子是否背着包裹?” “回寨主话,因距离较远,小的看不清他是否背包裹?”小喽啰如实回答。 这时,二寨主陈友春接过话茬:“大哥,来人也许是过往客商,也许是行走江湖的侠士。不管他是什么人,都应下山拦截,或许能发个横财。” “对,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发。这是个好机会,不容错过。”三寨主项云山附和道,“况且,我们多日没有打劫了,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劫多劫少,也能充实一下我们的生活呀!” 大寨主孙大忠拍一下桌面,站起身,信誓旦旦说:“好!备马亮队,拦截客商!” 说着,起身出离聚义厅。 二寨主陈友春、三寨主项云山,也随即站起身,跟随在孙大忠的身后。 话分两头,再说赛伯当王武宣,从葫芦岛宝安寺辞别了铁头佗智能长老和小沙弥,沿途回大王庄赶来。一路上,免不了风餐露宿,饱经风霜之苦。 一日三、三日两;一路无话,这一天上午傍晌时分,王武宣走得前不巴村、后不着店,在多山区域的官道上行走。此时此刻,王武宣感到肚中饥饿,疲惫不堪,心想:“要是前边有个小镇多好?我要在客栈里歇一宿,痛痛快快吃饱喝足,养好精神再走。这样,不至于途中忍饥受饿。” 他一边想着、一边信马由缰,慢腾腾向前走着。正值他胡思乱想之际,只见前边路道上站了一排人,有的手中拿着各式兵器,有的左手拿弓、右手搭雕翎箭,弓拉如满月,箭尖一律指着王武宣。其中队列前边立着三匹马,马背上各驮一员将领,全身披挂,手持利刃。 王武宣抬头望去,心中不觉一愣,心想:“这里怎么会有占山为王呢?那马背上驮着的三位,一定是寨主,其余的便是喽啰兵了。俗话说:‘好汉打不过双将,英雄难敌四手。’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恐怕难以应付群狼般的强盗。” 原来,那马背上驮着的三位,正是唐山上的三名寨主孙大忠、陈友春和项云山,其余的是山寨小喽啰。这时,只听大寨主孙大忠高喊一声:“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那声音如洪钟,震得人双耳嗡嗡作响。王武宣抬眼望去,只见马背上驮着的那位,面容黝黑,骨瘦如柴。他想道:“从声音判断,此人一定有超凡脱俗的功力。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要是转回而逃,以后传到江湖上,会遭人耻笑的。我不如硬闯上去,一展我几年所学,与他扪大干一场。如果能将他们打败,只当是我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 想到这里,他从马鞍桥上取过梅花枪,在半空中晃动一下,拍马冲过来,大吼道:“你们这班山贼,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拦路抢劫,我要将你们斩尽杀绝。” 说话间,已冲到队列前边两丈多远勒住马,虎视眈眈盯着三员寨主。 “好呀!你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里撒野;我不狠狠教训你一顿,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睛?”二寨主陈友春手执宣花斧,拍马迎上来,当马头达到王武宣马头前,举起斧头横砍下来,大吼道:“削耳朵!” 第五十章 英雄聚会(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王武宣见对手也不通名报姓,抡起斧头便砍,来势凶猛,快如闪电。他不敢怠慢,迅速举起梅花枪搪了过去。只听“嘡啷”一声,陈友春的宣花斧被叩开,斧柄险些拿捏不住。与此同时,震得他两只膀臂发麻。 “唷嗬!你小子功夫不凡呃!”陈友春说了声,抡起斧头来个“斧劈华山”一招,大喊一声,“劈脑门!” 就在陈友春的斧头距离王武宣的头顶二尺左右时,王武宣双手托起枪杆,来个“二郎担山”一招,就在这一瞬之间,陈友春的斧头已经砍到王武宣的枪杆上,“当”一声,碰得火花四溅。斧头被反弹几尺远。 此时此刻,小孟良陈友春才领教到对手的厉害。接下来的两招,轻而易举被破掉。其次的招数,又从头开始。 王武宣见陈友春只这几招,心想:“看来这小子的功夫就这两下子,再也没有其它能耐。现在,轮到我反击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王武宣按八八六十四路枪法,耍成一团花,向陈友春步步紧逼。 陈友春见对手枪法紧密,来如山倒,去如抽丝,神出鬼没,使他应接不暇。开始时,还能勉强招架,时间不大,已是气喘吁吁,虚汗淋漓,只有左躲右闪。 三寨主项云山见陈友春败迹已现,即忙拍马过来,大喊一声:“二哥,少要担心,不得害怕;小弟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手中生铁棍舞得呜呜响,直向王武宣裹来。 王武宣不敢怠慢,手中梅花枪上下翻飞,力敌二将,打得难分难解。几十招过后,王武宣展开雄风,越战越勇,面不改色,心不跳。 在一旁观阵的大寨主孙大忠和喽啰兵,见这场惊心动魄的打斗,赞不绝口,拍手叫好。好一场打斗,看得持兵刃的喽啰,倒放下刀枪;持弓箭的喽啰,不再瞄准对手。他们如此举动,完全失去了戒备心和战斗力。 孙大忠心想:“这位侠士,如此好的功力,要是做我们山寨的寨主,领导我们招兵买马,聚草屯粮,训练成一支能征惯战的队伍,将来受朝廷招安,我等也能升官发财,封妻荫子。不过,我也应上去大战一番,试试这位侠士的真功夫。” 想到这里,孙大忠晃一下手中三齿托天叉,大吼一声:“二弟、三弟,休得担惊受怕,我来助战了。” 说着,拍马冲上来,来一招“怪蟒出洞”,持叉便刺。 王武宣见孙大忠来势汹汹,不慌不忙,在磕飞对手宣花斧和生铁棍之后,梅花枪向上一磕,来个“海底捞月”一招,只听“当啷”一声,两样兵器相碰,撞得火花四溅,震耳欲聋。与此同时,孙大忠的三齿托天叉反弹几尺远,震得他两臂麻木,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更增添三分敬意。 就在王武宣收招之际,小孟良陈友春的宣花斧横扫过来,喊一声:“削耳朵!”只听“呜”的一声,如秋风扫落叶一样,斧口放出寒光,直扑王武宣面门而来。 此时,王武宣想隔架已来不及了,便急中生智,来个“何仙姑横睡牙床”,身体往马背上一躺,陈友春的宣花斧,从王武宣马背上空二尺高距离扫了过去,一招落空。 紧接着,飞天大圣项云山的生铁棍,来个“泰山压顶”一招,从上向下猛砸下来。王武宣见对手来势迅速,即忙来个“盾里藏身”,身体向马背下挎去,以防被铁棍砸到身上。与此同时,他抖一下马缰绳,那匹黄骠马领会主人的用意,猛然向前一窜,以跃出原地一丈多远。项云山的棍子砸空,由于用力过猛,他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 此时,王武宣翻身上了马背,抖一下马缰绳,圏回马与三将战在一处。双方兵器共举,尤如三英战吕布;一来二往,杀得风沙滚滚,日月无晖。只惊得:天上鸟飞尽,地上兽逃绝。 双方战有上百回合,王武宣仍无败迹现象。大寨主孙大忠边打边想:“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如此耗下去,不是我的兄弟受伤,就是眼前这位好汉阵亡。不管哪方受伤,都是一大损失,不如双方罢战,方为上策。” 想到这里,黑蜈蚣孙大忠抖一下马缰绳,马圈到外围,只见他大喊一声:“双方不准再打,都给我住手!” 小孟良陈友春、飞天大圣项云山闻令,首先跳出圈外,张着嘴喘着粗气。与此同时,手持兵器,拉好架势,防止对手攻击。 王武宣呢,经此番打斗,也累得汗流浃背,体力消耗过大。他见好就收,屏气凝神,观察着三名寨主一举一动,严防他们缓过气来突然袭击。 这时,只见大寨主孙大忠翻身下马,撇下手中三齿托天叉,扑通跪倒在地,拜了三拜,口称:“好汉在上,小可有眼无珠,冒犯好汉虎威,请多包容海含。” 二寨主陈友春、三寨主项云山见孙大忠如此举动,也连忙下马,扔下手中兵刃,跪倒便拜:“好汉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等冒犯好汉,请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码。” 王武宣见此情景,深受感动,即忙下马,将梅花枪放在马鞍桥上,跨前几步,摊开双手:“诸位请起,如此礼节,折煞在下了。快起来说话!” 说着,王武宣上前,将三名寨主一一拉起来。 大寨主孙大忠一脸愧疚之色,抱一下拳:“请问好汉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王武宣见问,毫不隐瞒,抱拳回敬说:“在下王武宣,家住京城东三十里大王庄,家父乃是一庄庄主。” “哦,仁兄既然是京城东边大王庄的少庄主,怎么单枪匹马从北方来?”三寨主项云山问,“难道少庄主一人闯荡江湖?” “不是闯荡江湖,我是在关外葫芦岛宝安寺,拜铁头佗智能长老学艺。一晃几年过去,现在,辞别师傅回家。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打劫,大干了一场,真是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王武宣呵呵而笑,目光在三名寨主的脸上来回睃使着,打趣道,“没想到,与你们在这里不期而遇。对了,请问三位高姓大名?” “哦!原来仁兄拜名师学艺,怪不得武功这么精湛呢。不是奉承仁兄,您的的功力已炼到炉火纯青地步。说实在的,今天这一仗,是我们自不量力。如果缠时间长了,我们三人都要败在仁兄之手。好啦!过去的事别再提它。”黑蜈蚣孙大忠自报家门说,“在下乃这个山寨的寨主,姓孙,名大忠,江湖上送在下的绰号叫黑蜈蚣。”随即又指着陈友春、项云山说,“这位乃是山寨二寨主,名叫陈友春,江湖送他一个绰号叫小孟良。这一位叫项云山,绰号飞天大圣。其实,我们之所以占山为王,只是被生活所逼,才出此下策。但我们虽然经常打劫,却从来不伤害人命。仁兄,我们既然相遇就是缘,请仁兄到山寨一叙,备一桌水酒,为仁兄接风洗尘。” 第五十章 英雄聚会(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王武宣迟疑不语,举棋不定,一时难下决定。 “怎么?仁兄是瞧不起我们做山大王的吗?既然这样,仁兄请便,只当我们没打这一仗。”二寨主陈友舂是个直肠子,说话直言不讳,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 飞天大圣项云山接过话茬,沉下脸说:“仁兄要是瞧不起我们,我们只好自己上山了。大哥、二哥,我们走吧!” 王武宣见此情景,值得说:“三位寨主话说到这份上,王某要是再推托,你们会说我拿大,不近人情。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三名寨主听王武宣表示,笑逐颜开。大寨主孙大忠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对了。嗯,够朋友。”随即冲两名小头目和两名小喽啰说,“小的们,替大侠牵马拽镫。” “是,小的遵令!”几人应了一声,迎上来,从王武宣和三名寨主手里接过缰绳,率先迎着山道而上。 其他喽啰簇拥着三名寨主和王武宣,随后跟上去,一直向山上聚义厅而去。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众人进了山寨院门,只见庭院深深,占地二三十亩。这时,只见大寨主孙大忠向牵马的和其他喽啰说,“你们将马牵到马厩喂草,然后一起动手,杀猪宰羊,为王大侠接风洗尘。” “是!”众喽啰应了一声,分头而去。 接下来,三名寨主和几名随从,陪着王武宣向聚义厅而去。时间不大,他们已到聚义厅门前,然后彼此谦让一番,进入大厅内,分宾主入了坐。随从立马为他们沏上茶水。 当下,三名寨主陪着王武宣品茶谈话。直到一个时辰后,负责办菜的司仪,领着小喽啰抬一桌上好的菜肴和两坛酒。接着,拆去其中一坛酒的封泥,拧开坛盖,在几只空碗里揕满酒。 这时,司仪跨前几步,躬身施礼:“寨主,一切已准备就绪,请入席吧!” “好的,一旁侍候!”大寨主孙大忠站起身,向王武宣做个手势,“仁兄,随乡入乡,不必拘谨,到这里跟在家一样,请入席!” 王武宣望一眼芳香四溢的菜肴,深受感动,随即抱一下拳:“承蒙款待,不甚感激。我王武宣何德何能,受如此礼遇?” “仁兄不必多礼,四海皆兄弟,相缝是缘。说实在的,要是无缘,我们请都请不来呢。”飞天大圣项云山赔着笑脸说。 当下,王武宣被三名寨主推推搡搡,请到上席入坐,三名寨主依次坐了下来。大寨主孙大忠端起斟满酒的碗,笑微微说:“今天与仁兄偶然相遇,乃是上天的安排;小可特备一桌水酒,为贵客接风洗尘,不成敬意,请干这碗酒。” 二寨主陈友春、三寨主项云山也随即端起碗,王武宣无奈之下,也端起酒碗,几人将酒碗轻轻碰了一下,送到嘴边,仰起脖子,只听“咕噜咕噜”一阵,一碗酒被喝得底朝上,一滴不剩。 这时,司仪立即令小喽啰将碗里斟满酒。然后退到一旁。 大寨主孙大忠抬手抹一下嘴唇,抬眼打量着王武宣,试探着说:“仁兄,孙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王武宣不假思索,毫不掩饰说。 “那好,我就打开窗户说亮话。”孙大忠摊开自己的想法,“现在,我们山寨缺乏人手。如果仁兄不嫌山寨简陋,孙某恭请仁兄留下来,屈尊山寨之主,你看意下如何?” “是呀!我们弟兄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过着神仙般的生活,何为不美?”二寨主陈友春粗着嗓门,直言不讳说。 “这......”王武宣思忖好一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事,“承蒙各位兄弟的好意,但这件事王某实难从命,不能满足你们的要求。” 三寨主项云山沉下脸来,吹胡子瞪眼睛说:“你不必巧言令色,你言外之意,明明是瞧不起我们占山的,是怕贼气沾到你身上是呀不是?” “三弟,不可这样待客;人各有志,我们不能强人所难。”大寨主孙大忠喝住三寨主项云山,向王武宣抱一下拳,赔着不是说,“得罪仁兄了,我两个兄弟说话粗鲁,请不要计较他们,凡事看看孙某的薄面。这个山寨虽小,但也有五六千人马,一切都听从孙某的号令。仁兄,孙某斗胆问一句,为何不愿留下来,与我们共创大业?” “各位兄弟见怪了,不是王某嫌弃你们山寨,而是家中诸多事务,无法接受你们的要求。”为了打消三名寨主的顾虑,王武宣向他们作出解释,“本来,王某在葫芦岛宝安寺准备多呆几年,将各种武艺学得淋漓尽致,炉火纯青。颇奈,事不随人愿,只因父母年纪已高,身体欠佳,去信催促在下回乡,掌管家业,使二老颐养天年,了却他们的心愿。如果他们这点要求都达不到,他们会寒心的。” 三名寨主听王武宣的叙述,深受感动,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片刻,大寨主孙大忠点了点头:“仁兄乃为孝子,令我等敬佩。既然仁兄执意不肯留下,孙某也不敢强留。常言道:‘留住人,留不住心;心去意难留。’于其这样,我们来个顺水人情,任仁兄自己决定。不过,孙某还有一事请求,不知能否同意?” “孙寨主请讲,只要我能做到的事,尽力满足你们的要求。”王武宣一副宽宏大度的样子。 “嗯!”大寨主孙大忠点点头,沉默一会说,“说句掏心窝的话,我们是倾心吐胆想留仁兄做山寨寨主,既然仁兄二位高堂需要赡养,我们理解仁兄的心情。但我们经此一战,却打出缘分来了。如果仁兄不嫌弃我们,我们愿与仁兄拜把子,结为异姓兄弟,不知意下如何?” “好,这个要求再不满足你们,你们会说我拿大,不近人情。”王武宣点点头,表示赞同。 三名寨主听了王武宣的表示,喜展眉梢。大寨主孙大忠偏过脸,吩咐司仪:“给本寨主摆香案,我们愿与王兄弟拜把子。” 第五十章 英雄聚会(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小的遵令。”司仪应了一声,与几名小喽啰一起动手,时间不大,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司仪来到桌前,抱拳施礼,“稟报寨主,香案已经摆好,请您定夺。” “好的。”大寨主孙大忠十分满意,随即向王武宣和另外两名寨主挥一下手,“来,我们一起燃香参拜。” 当下,几人站起身,离开座位,来到祖师爷神像前,只见神像前边的供桌上放一个铜汁香炉,炉内正燃着三炷香,香烟缭绕,散发出阵阵檀香味。香炉旁的左右各有一个烛台,烛台上的红烛已经点燃,火光通明。烛台旁,各有几把檀香。供桌下面五尺左右的地面上,摆着几个蒲团。 这时,只见大寨主孙大忠来到供桌前,取过三炷香,在红烛上点燃后,对着师祖爷的神像拜了三拜。然后转过身来到蒲团前,扑通跪在上面。接着,陈友春、项云山和王武宣依次按孙大忠做的动作,做了一遍。首先,是三名寨主对着祖师爷发誓:“祖师爷在上,从即日起,弟子愿与王武宣大侠结为异姓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望祖师爷作证,暗中保佑我们平安无事,弘扬正气,壮大队伍,如有一天受朝廷招安,率众驰骋疆场,立功晋级,落得个封妻荫子,名垂千古......” 三名寨主发誓完毕,王武宣也双手举着正在燃烧的三炷香,嘴里念念有词:“祖师爷在上,我王武宣乃宝安寺俗家弟子,因家中二位高堂年老体衰,无人赡养。今辞别师尊,回家途中,与三位寨主不期而遇,虽然交手一战,但缘分所致,情投意合。现在,我王武宣愿与三位寨主结为异姓兄弟,同生死,共患难;请祖师爷保佑我们......” 彼此发誓完毕,由司仪和三名喽啰从他们手里接过香,插在香炉里。接下来,司仪和喽啰又端过酒碗,让他们祭了天地。然后,各叙年庚,王武宣为老大、孙大忠为老二、陈友春为老三、项云山为老四,彼此称兄道弟,不在话下。 一切关目做完之后,四位把兄弟方才回到桌前,重新饮酒畅谈,真是人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情投意合,越饮越有精神,越谈越亲热,只恨相识太晚。 王武宣在山寨上一直玩了三天,到第四天用早点时,王武宣因思家心急,便向三名寨主提出:“三位贤弟,王某在山寨已经三天过去,因归心似箭,巴不得一步跨进家门,饭后我就告辞回乡。三位贤弟如有闲暇时间,请到大王庄寒舍一叙衷肠。” 二寨主陈友春粗着嗓门,迫不及待道:“大哥,你在外学艺已经几年时间,还在乎一两月吗?我们兄弟难得在一起,何必急着要走?” “是呀!你走了我们想你时会茶饭不思,寝不安席的。”三寨主项云山眼里噙满了泪水,一脸不舍之意。 还是大寨主孙大忠善解人意,他安慰二寨主、三寨主:“三弟、四弟,你们不必感情用事;说实在的,我跟你们的心情一样,不舍让大哥回去。但将心比心,我们要理解大哥的心情。只因伯父、伯母在家,大哥要敬人子之孝,这是人之常情,我们不必恋恋不舍。如果实在想大哥时,我们可以去大王庄看望大哥。” 在大寨主孙大忠的劝解下,陈友春、项云山表示:“也好,我们会经常登门拜访,与大哥一叙衷肠的。” “好,我会热烈欢迎三位兄弟光临寒舍的。”王武宣笑容满面,点头表示。 这时,大寨主孙大忠吩咐身边随从:“你去帐房里支五百两金子,打在大哥的行李里,再备好马、连同兵器,一起带到门前,饭后让大哥启程回家。” “小的遵令!”随从闻令而去。 时间不大,四兄弟已用完早点,离开座位,出离餐厅。此时,随从已将马匹、行李之类准备妥当,站在餐厅门前。当他见几人出来,笑脸相迎道:“寨主,按您的吩咐,五百两金子已打入王大侠的包裹里。枪支、马匹都在这里。” 王武宣十分愧疚说:“三位兄弟,无功不授禄,我在山寨这几天,吃你们、喝你们,寸功未立,怎好意思要你们钱财?况且,山寨里人多开销大,没钱是寸步难行的。五百两金子留下来,作为兵员的津贴费用吧!我家里在地方上,也算得起首富,不缺钱花的。” “哎——!大哥如此说,就小看兄弟们了。我们山寨有的是金银,区区五百两,只是九牛一毛。这点钱,只是我们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以表寸心。”大寨主孙大忠诚心实意说。 “兄弟话说到这分上,王某再推三阻四,会让你们寒心的。好,恭敬不如从命,王某告辞了。”王武宣向三名寨主抱一下拳。 “刚才小弟说过,要送兄弟一程的。”大寨主孙大忠向随从挥一下手,“牵马下山。”又向陈友春、项云山做个手势,“我们送大哥!” 当下,随从牵马在前边行走,他们四兄弟并肩同行,沿着山路,边走边说着知心话。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他们已到山脚下的官道上。 王武宣止住脚步,向三名寨主抱一下拳:“三位兄弟,常言说得好:‘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请就此止步。” 说着,从随从手里接过马缰和行李。 三名寨主眼含泪水,千言万语,溢于言表。情激之下,与王武宣相拥相抱。孙大忠拍着王武宣的后背:“大哥,时常来山寨,一叙衷肠。” “好好好,我一定常来,你们也要时常光临寒舍。”王武宣拍着孙大忠的后背,依依不舍。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只得洒泪分手。王武宣从随从手里接过马缰绳,抓住得胜环,翻身上了马,向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抱一下拳:“三位兄弟,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三名寨主抱拳回敬,眼含热泪,“大哥,一路平安!” “好,你们请回吧!”王武宣向三名寨主挥挥手,调转马头,然后抖一下马缰绳,又拍一下马后胯,“驾!”,那匹黄骠马扬开四蹄,沿着官道,向西南方向而去。 他坐在马背上,边走边转过身,向三名寨主挥手致意。与此同时,三名寨主也站在官道上,向王武宣挥手。然而,彼此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了,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双方的视线之中。 第五十章 英雄聚会(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大王庄老庄主王汉祥、老伴汪氏,都已年过七旬。俗话说:“人到七十古来稀。”上了年纪的人,百病上身,身体难免衰退;再加上儿子在葫芦岛宝安寺习武,几年未归,思子之心,日益加剧。 这一日,老庄主在客厅里静坐,管家梁平走过来,替老爷子沏杯茶,恭恭敬敬道:“老庄主,您喝杯茶提提神。” “嗯!”王汉祥点点头,做个手势,示意梁平将杯子放在桌上,然后问,“梁平呀!去葫芦岛宝安寺的信有多少天了?” 管家梁平伸出指头掐算片刻,赔着小心道:“回老爷子话,信已经去半个月时间,如果少爷在宝安寺能即时接到信函,应该早就回来了。” 王汉祥听后,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才说:“也许是送信人延误了时间,也许是武宣的武功没学到位,他的师傅挽留,不让他回来,才迟迟未归。” “老爷,我看少庄主乃是个孝子,只要接到信函,一定会辞别师傅回来的。”管家梁平以肯定的语气说。 “唉,随他吧!要是武艺学得不周全,也是一瓶不满,半瓶晃荡。老朽几年能忍受得了,再忍上一两年也无所谓的。”王汉祥说此话时,已是气喘吁吁。 时间不大,家丁田汉成急匆匆跑进客厅里,乐呵呵道:“恭禧庄主,贺禧庄主!” “哦!”王汉祥为之一振,浑浊的眼神盯在田汉成的脸上,“汉成啊!有何喜事,让你乐不可支的样子,快说出来听听,让老朽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回......回禀老爷,少爷回来了。”由于激动,田汉成显得语无伦次。 王汉祥、梁平闻言,都是又惊又喜,王汉祥急不可待问:“武宣人在哪里?” 田汉成指着室外:“我进客厅时,他还没进院门,估计现在已到院子里。” “好,扶我出去看看。”王汉祥听说儿子回来,异常激动,吩咐梁平、田汉成搀扶自己。 梁平、田汉成闻言,不敢怠慢,即忙跨上前来,一左一右,搀扶着王汉祥往外走。可是,他们刚跨几步,王武宣已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跨进客厅。 当他看到父亲老态龙钟的样子,心里一酸,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下来。随即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连磕几个头,泪水涟涟道:“父亲,我回来啦!” “乖儿子,你真的是武宣回来了?快起来说话。”王汉祥颤抖着双手说。 “父亲,我是武宣,我接到家信后,就辞别师傅回来的。”王武宣从地上爬起来,与梁平他们扶老庄主坐在椅子上,问,“母亲身体还好吗?” “她的身体比我稍微差一点,只是常唠叨你,盼你早日归来。”王汉祥断断续续说,随即吩咐田汉成,“你去后边内宅,将夫人带来,就说武宣回来了。” “奴才遵令!”田汉成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时间不大,老太太汪氏在丫环搀扶下,来到客厅里。母子相见,悲喜交集,泪流满面,免不了诉说离别思念之苦。 从那以后,一家人团聚,过着安逸的生活。不到一年,父母为王武宣张罗一门亲事,乃是姓罗的大户人家仔的千金小姐。婚后,小夫妻恩恩爱爱,一年后生下一子,取名叫王熙杰。随着儿子的出事,给这个家庭增添了许多乐趣。 但上天好像有意跟王家过不去似的,待孩子两岁后,王汉祥、汪氏老夫妻俩相继去世。从此,王武宣接任老庄主之位,成为名副其实的大王庄的庄主。到夏收、秋收之后,负责收租子。闲来无事时,有时出去结交江湖上的朋友,有时在家习武强身。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就在王武宣儿子王熙杰四岁这一年,王熙杰却突然失踪了。这一突如其来的大祸,无疑是晴天霹雳,深深震撼了王武宣、罗氏的心。罗氏思念儿子,每天以泪洗面。而王武宣虽然压抑着无限痛苦,但他必定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有苦有痛忍着,除百般安慰妻子外,还委托把兄弟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和江湖上朋友四处打听寻找。 可是,王武宣动用了所有力量,也没能打听到儿子的下落。如此,犹如大海捞针一样艰难。后来,在万般无奈之下,只有放弃寻找。 此段插曲,作了交代,表过不提。 话分两头,却说唐山山寨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已经发展到两万多人马,声势浩大,不可小觑。在方圆百里范围,无有山寨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他们总想得到朝廷招安,为国效力。但由于自万历皇帝以来,不理朝政;而导致朝纲混乱,灾荒四起,民不聊生。再加上关外**哈赤部落的兴起,战火不断,对于他们这支人马,根本无人问津。 这一天,大寨主孙大忠、二寨主陈友春、三寨主项云山,在聚义厅里议事,为山寨人马的前途展开讨论。 大寨主孙大忠开门见山说:“二位兄弟,没想到,十多年时间,我们的队伍发展到两三万人,可这支队伍看起来声势浩大,却是个没娘的孩子,无人收养,没名没号,何年何月才是头绪?” “是呀!由于朝廷腐败,魏党专权,造成灾荒四起,黎民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那些达官显贵,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谁还能主动来此招安我们?”二寨主陈友春十分伤感道,“我们是后娘养的,谁来疼我们、爱我们?” 三寨主项云山接过话茬,饶有兴致说:“二哥、三哥,不必气馁,常言说得好:‘天不转地转,山不转水转。’人是活的,物是死的;朝廷那些达官显贵,说不定连京城都没出过,哪能知道我们有这么多人马?依我看,要想朝廷招安,我们应主动去京城一趟,找哪位大臣,上报给当今执掌朝廷大权的魏忠贤。一旦他重视这件事,我们就有希望被招安。” “嗯,四弟说得也在礼。”孙大忠对项云山的建议表示赞同,他沉思一会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唉!我看难呀!” “从何说起?”三寨主项云山惊疑的目光停留在孙大忠的脸上。 大寨主孙大忠竖起两根指头,说出自己的想法和见解:“其一的难处,是我们不认识朝廷任何大臣,就连地方官吏,也是老死不相往来,没有人穿针引线,见水搭桥,很难接见朝廷大臣。其二的难处,是因为我们的身份低劣;在达官显贵的眼里,我们是山贼、强盗。即使去找他们,也会四处碰壁,不予理采。于其低三下四去求人家,还不如在此山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落得个今日有酒今朝醉,快快乐乐过一生的神仙般的生活。” 第五十章 英雄聚会(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二哥,话虽如此说,但总不能一辈子做山大王吧?如此子子孙孙占山为王,何时才有终结?得想方设法为自己谋求一条出路,才是真正的目的。”似乎,三寨主项云山胸有成竹,继续陈述自己的意见,“我认为不认识朝廷大臣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们愿不愿意放弃寨主之位?” 二寨主陈友春质疑问:“四弟,你将话说明白点,放弃寨主之位怎么样?不放弃寨主之位又怎么样?难道你与朝廷哪位大臣有瓜葛?” 三寨主项云山微微一笑,解释说:“我要与朝廷哪位大臣有瓜葛,就没这么多难处;一句话、一封信函,就能将事情摆平。我所说放弃寨主之位,是我们主动去京城兵部大堂,陈述我们的诚意。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一定会接纳我们的建议,请求朝廷下旨招安我们的。一旦招安成功,我们身穿铠甲,跨上骏马,驰骋疆场,杀敌力功,封妻荫子。到那时,还要山寨有何用?就是八抬花轿抬我们,也不愿在此荒山野林居住,你们说是吗?” “嗯,你说得也是,天上不会掉下馅饼来的,要靠我们扎扎实实去努力,去争取,才能得以成功。”直至这时,大寨主孙大忠才作了表态,“这样吧!明天五更动身,快马加鞭,估计到傍晌时分就能赶到京城,如果顺利,当天就能将事情办妥。要是赶不上疏通关系,只有在客栈住下,等第二天大臣早朝后,我们一直在兵部大堂前守候,终能得到圆满成功。” 这时,二寨主陈友春提道:“二哥,大哥在大王庄做庄主,我们作为把兄弟,应拉上他一起投军,承诺我们当初的誓言。” “不,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大寨主孙大忠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唉!大哥也够悲惨的,一个儿子刚四岁就失踪,动用所有力量寻找,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想起来让人辛酸落泪。我们这一次去京城,别去打扰他了。等我们山寨接受招安后,再向上司推荐,保举他与我们一起干一番事业。” “嗯,这样也行,但不知大哥愿不愿意出山,与我们同甘共苦呢?”三寨主项云山质疑道。 “人各有志,我们心尽到即可,日后有出头之日,他不出山也怨不得我们的。”大寨主孙大忠说出实话,“我认为,大哥关键有嫂子拖住了腿,不像我们光棍条子,横竖一人,走到江南海北都毫无牵挂。” 一夜无话,当他们出现在京城繁华大街上时,已是傍晌时分,只见大街上人们成群结队,朝一个方向行动,一边走一边议论:“看擂台去,今天算开了眼界。” 市民们的议论,三名寨主听得一清二楚。二寨主陈友春与孙大忠、项云山并驾齐驱,他指着一拨又一拨的人群说:“二哥、四弟,那些人说去看打擂,不知在哪里开擂台?” 三寨主项云山接过话茬:“大哥,我们是否跟去看个究竟?有关去兵部大堂之事,先摆一步,等看完擂再说。总之,我们所带的银子充足,一个月也用不完的。” “这个擂台不知是私人所办,还是官方所办?因何办擂台?我们搞清楚再作决定。”大寨主孙大忠坐在马背上,转过身向后望一眼,见他们身后十几丈远的地方,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向这边走过来。孙大忠急中生智,对陈友春、项云山说,“三弟、四弟,我们下马,向几个老者问一下,便知事情前因后果。” 说着,“吁!”勒住马缰,翻身而下。 陈友春、项云山也随后下马,面向几名姗姗而来的老者。 片刻,几个老人来到近前;只见大寨主孙大忠赔着笑脸,向几位老人抱一下拳:“几位老翁,打扰一下,在下有一事想问一下你们。” 几位老人见前边骑马人问话,都止住脚步,打量三人片刻,其中一名老者问:“三位好汉想问什么?只要我们知道的事,会全部告诉你们的。” “打扰你们了。”大寨主孙大忠指了指前边的人群说,“我们听那班人议论,说去看打擂,请问一下,不知去哪里看擂?是谁摆的擂台?他们摆擂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老翁知道内情,请告之一二,不甚感激。” 大寨主孙大忠话音刚落,其中一位老者回答:“擂台设在宫城东华门外的广场上。擂台是朝廷直接下诏搭设的,目的是选拔一名先锋官,十名统领官。”老者指着街道旁一家店铺门前张贴的告示说,“呶!那边墙面上有告示,具体内容说得一清二楚,比我讲得详细,三位好汉不妨去看一看。” “谢谢老翁指点迷津。”大寨主孙大忠抱拳施礼。 几位老者抱拳回敬,然后顺着街道而去。 三名寨主牵着马,站在街道旁目送着几位老者渐渐远去的背影。片刻,二寨主陈友春收回目光,问孙大忠:“二哥,我们是否去墙根看看告示?” “当然要看一下了,这样更能了解打擂的意图。”大寨主孙大忠作出決定。 当下,三人牵着马,下了街道,径直来到一家店铺前,距离墙壁几尺处止住脚步,目光集中在告示上,观看上面的内容。 当他们看完告示上内容时,已知打擂的全部意图。三人兴奋不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 三寨主项云山拍一下手掌,乐得手舞足蹈,龇牙咧嘴笑道:“呵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本来想到兵部大堂找人情,接受朝廷招安,但成功与否,还是个未知数。现在,东华门外正打擂比武,选拔将才,我们何必到处碰壁,自找门路,却非常渺茫。依我看,倒不如去东华门打擂,凭着我们三人的武功,争夺不了先锋印,夺个统领官绰绰有余。” 二寨主陈友春听后,脸色黯淡,萎靡不振说:“打擂比武,那都是江湖上和京城内顶尖高手,像我这三脚猫功夫,是山里红上不了台盘的。在与人打斗中,几招过后,就没了辙,没有丝毫的胜券。二哥,我看这件事从长计议,去东华门看看可以,能比就比试一下,不能比继续找朝中大臣招安。” 陈友春的话,却提醒了大寨主孙大忠,他思忖一会说:“去看打擂是必然的。要是能上擂台比武,那是极好的机会,不容错过。万一比不了武,背地里,我们可以找台主田尔耕,副台主许显纯商议此事。他们俩可是朝廷中元老,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由他俩向魏大总管推荐,比去兵部大堂少走了弯路。” 第五十章 英雄聚会(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这样好,起到双保险作用,我赞成二哥的主张。”二寨主陈友春附和道。 “既然这样,我们去东华门看打擂吧!不过,情况千变万化,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到那里不动声色,不要急于上擂台,先观察一两天再说。十天打擂时间,足够我们酝酿自己的事情。”三寨主项云山提出自己的看法。 “好的,我们走吧!”大寨主孙大忠向陈友春、项云山挥一下手,随后抓住得胜环,翻身上了马背,抖一下缰绳,马开始扬蹄前行。 与此同时,二寨主陈友春、三寨主项云山,也上了马背,随后跟了上去。 再说东华门外,此时此刻正值黑罗汉庞力钟与花刀太岁客光先在擂台上比武。双方较量,恰似二虎相争,不相上下。 台下的广场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聚精会神,目光集中在一个焦点上。 这时,大寨主孙大忠,携同二寨主陈友春、三寨主项云山,已赶到东华门外的广场上。由于观看的群众太多,占满了整个广场。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有选择侧面观看,那里比正面观看者少得多。 为了登高远眺,他们在人群背后,并没有下马。这样,既不妨碍其他观众,又能对擂台上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了如指掌。过有一袋烟时间,他们三人却见到黑罗汉庞力钟,被花刀太岁客光先一掌击飞,又被副台主许显纯腾空而起,拦腰接住的惊险一幕。 一时间,广场上一片沸腾,喝彩连声。 三名寨主见此情景,赞不绝口,拍手叫好。就在他们为擂台上那一幕赞叹之时,却见一名少年上了擂台(接下来更惊险、更精彩的一幕,在“擂台比武”那章已经作了讲述,此时不再重复)。直到田尔耕和许显纯宣布散场,人们纷纷散去。 东华门外的广场上,观众渐渐稀少了,所剩的大多是御林军和厂卫。 三名寨主见观众们各自散去,二寨主陈友春一脸失望之色,牢骚满腹说:“奶奶的,今天擂台比武,虽然精彩,却草草收场,让人心里极不平衡。” “三哥不必牢骚,十天打擂,还有九天时间,够我们看够的时候。”三寨主项云山对二寨主的言论嗤之以鼻,转过脸问孙大忠,“二哥,现在广场上的人基本上都走了,我们留在这里也没必要,该去哪里落脚?” 大寨主孙大忠扫视一眼广场上,想了想说:“我们好长时间没看望大哥,不如趁此机会去大王庄一趟,一当拜访,二将东华门打擂的情况告诉大哥,明天叫他一起来看打擂,必要时上擂台上凑个数,说不定力战群雄。争个先锋或统领,大有可能。这里不可久留,应迅速离开广场,免得御林军和众厂卫生疑。” 二寨主陈友春抬眼望一下天空,见太阳已经偏西,又抬手摸了摸瘪下去的肚皮,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建议道:“二哥、四弟,现在已晌西了;我们在山寨时,半夜就起身,草草吃点东西,就上路了。到现在,肚子已饿得前腹贴后背。我建议:先在京城内弄点吃的,填饱肚子再往大王庄也不迟。” “也好,愿叫钱受罪,不叫人受罪。吃过饭再往大王庄吧!”大寨主孙大忠作出决定,携同陈友春、项云山离开了东华门广场。 这才有前章节中,三名寨主出现在大王庄庄主王武宣家院门前的情景。 话分两头,却说庄主王武宣得到守门家丁的通报,立即携同管家梁平、儿子王熙杰出离客厅,穿过庭院,来到院门外迎接三位把兄弟。 此时,三名寨主早就翻身下马,牵着马站在院门外。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楼一左一右,上挂着两个红灯笼。在院门两旁,贴着两付对联,十分醒目。然后,三人的目光顺着院门向庭院里张望,却见客厅门前也是张灯结彩,在客厅外的庭院里,搭了几个大棚子,每个棚子里摆着二三十张桌子,宾朋满座,毫无虚席。 三人观看一番,甚是纳闷。二寨主陈友春咂着嘴道:“大哥家办喜事吗?看来我们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三兄弟要送个礼包了。” 大寨主孙大忠望着院门旁的对联,左首是:生子养子又失子。右首是:思子盼子子归来。横批是:合家团圆。孙大忠看了一番,揣摩对联上的含意,对陈友春、项云山说:“三弟、四弟,你们看到没有?那副对联上的字写得多蹊跷?难到大哥失踪的儿子回来了?” “根据对联上所写,有这个含意。但大哥那个宝贝儿子失踪十多年,不可能还活在人世上。”三寨主项云山一脸质疑之色。 “就是,当初大哥动用那么多人力、物力,找遍方圆上百里范围,也没找到失踪的孩子,现在更是不现实了。要么是天方夜谭,要么是有奇迹出现。”二寨主陈友春附和道。 “我也觉得此事不可能。但靠猜测不算数,等大哥出来时,一切真相就会大白。”大寨主孙大忠分析着,目光移向庭院里,惊喜道,“三弟、四弟,你们瞧!大哥迎出来了。” 片刻,王武宣携同梁平、王熙杰、守门家丁来到院门口。相隔几丈远,王武宣撇下梁平和王熙杰,快步迎上来,笑容满面道:“三位贤弟,什么风将你们吹到这里来了?二年不曾相见,想死愚兄了。” “大哥,我们也想你呀!有时梦里都呼唤您的名子。”三名寨主异口同声,一起迎上来,彼此拥抱,嘘寒问暖。 少顷,梁平、王熙杰和守门家丁来到近前,见到四兄弟如此亲切,感人肺腑,催人泪下。在王熙杰的心目中,敬佩父亲重义气,友情深厚。 王武宣与三名寨主亲热一番,方才留神打量王熙杰。大寨主孙大忠指着王熙杰问:“大哥,这位少年是......” “噢!我正要给三位贤弟介绍呢。”王武宣依然笑逐颜开,指着王熙杰介绍说,“不瞒三位贤弟,他就是十二年前我丢失掉的儿子王熙杰。” “哦!”三人听到王熙杰的名子,惊讶得目瞪口呆。六双目光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打量好长时间。二寨主陈友春粗着嗓门说,“贤侄,这十二年你跑哪里了?你可知道,你父母是多么焦急?你母亲整天以泪洗面,你父亲动用江湖上许多朋友,帮助寻找你的下落,却如泥牛入海,音信皆无......嗨!这孩子实在讨气。不过,现在回来就好,你父母心中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第五十章 英雄聚会(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三寨主项云山接过话茬:“小侄,你去了哪里?怎么又找回家来?当年失踪时,刚刚四岁,怎么能记住家乡、记住父母呢?” 没等王熙杰回答,王武宣便将王熙杰被卢真人带上仙山学艺的前后经过叙述一遍,听得三名寨主瞠目结舌,合不拢嘴。 “原来贤侄是被仙人摄去,怪不得我们找遍方圆百里范围,却不见踪影?”大寨主孙大忠感慨万千,指着院门上的对联说,“刚才,我们揣摩这付对联时,觉得十分蹊跷,又见府上张灯结彩,大摆宴席,推测大哥必是喜事临门。看来,我们今天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赶上赴宴呢。” “是啊!你们歪打正着,来得正是时候。”王武宣指着院内几个棚子说,“为了庆贺我儿认父归宗,决定办上百桌酒宴,请大王庄住户,一起来赴宴。还有其它村庄的亲戚也赶来了。走,我们进客厅边喝酒边叙谈。” “好的,我们正有事找大哥商谈呢。”二寨主信誓旦旦说。 “嗯,我们要痛痛快快畅谈一番。”庄主王武宣吩咐梁平,“梁管家,你将三位贤弟的马牵到后院马厩内,饮足水,加上草料,让其吃饱喝好,恢复体力。” “老奴遵令!”梁平应一声,从三名寨主手里接过马缰绳,率先而去。 接下来,王武宣、王熙杰父子俩,陪着三名寨主说说笑笑,去了客厅。 当他们路过客厅前的棚子时,众庄邻一起站起身,异口同声道:“我等恭候庄主,祝庄主幸福安康,少爷认父归宗,合家团圆。” “好好好!感谢父老乡亲祝贺!”王武宣与几名寨主,在棚子前站住脚,向众乡亲挥手致意。王武宣提高嗓门说,“各位乡亲!今天就我儿子回来,向众庄邻宣布一下。为了感谢众乡亲多年来对王某的支持,尤其是佃户们,大多按时交纳租子,值得赞颂和发扬光大。但是,也有少数佃户,介于家庭贫困和天灾人祸,没能按时完成交租子,事出有因;本庄主理解你们的难处。今天,由于丢失十二年的儿子,在仙山学艺回来了。这是件振奋人心的事,为了表达众乡亲的厚爱,本庄主决定,今年免于困难户全年的租子。明年免除所有佃户的租税,以作上天对本庄主的恩赐,使得我全家团圆。” 王武宣话音刚落,众乡亲立即鼓起掌来,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过了好一会,掌声才停下来。然后,异口同声道:“庄主,您是个好人,是个大善人,我们永远尊重您,拥戴您。” “好啦!你们要吃好喝好,本庄主要去客厅陪客呢!”王武宣向乡亲们摊了摊双手,示意他们坐下开宴。 待众乡亲坐下后,王武宣才携同三名寨主和王熙杰来到客厅内。众亲友见来了客人,纷纷起身相迎,视三名寨主为上宾,拥他为上坐。彼此坐定后,酒宴正式开始。宾朋嘉客,频频举杯,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武宣手端酒杯,笑微微问:“三位贤弟,是从山寨专程来寒舍?还是有其他事路过这里?” 大寨主孙大忠淡然一笑,将手中酒杯放在桌面上,一付神秘兮兮的样子:“我们三兄弟是从京城东华门来。” “哦!那是紫禁城内,你们到那里有何事?”王武宣睁圆两眼,质疑问。 “情况是这样的。”大寨主将三兄弟去京城寻找招安一事,及去东华门外看打擂之事,说得清清楚楚。最后说,“大哥,今天我们三兄弟来拜访您,就是要求您明天与我们一起去东华门参加打擂。如能力战群雄,谋徎得一官半职,也好光宗耀祖,落得史上有名,何乐而不为?” 众亲朋听大寨主孙大忠的介绍,都停止谈笑、碰杯,目光集中在一个焦点上。 当孙大忠介绍完毕,一名老汉接过话茬:“庄主,有关打擂比武,好多年没有见到,这个机会,不容错过。我建议,明天大王庄所有成年男子,都应京城东华门看打擂。有能耐的上擂台比武,没能耐的在台下呐喊助威。这叫有钱帮个钱场,没钱帮个人场。” “嗯,我赞同这个建议,一当逛京城,二当看热闹。三十多里路程,起个大早,等开城门时,我们早就到了。”一名中年汉子附和道。 其他亲友也一致拥护,有的恨不能肋生双翅,立即飞到京城东华门。 这时,三寨主项云山扫一眼众亲友那一双双期待的目光,偏过脸问王武宣:“大哥,乡亲们的心情是热烈的,你应拿个主张,是否让全村男子都去看打擂?” 没等王武宣开口,王熙杰站起身,向赴宴者抱一下拳,带着童腔说:“各位父老乡亲!我来说两句。我临下山前,师傅卢真人曾对我说:‘现在朝纲混乱,天下刀兵四起,好男儿应志在四方,以江山社稷为己任;在乱世之中,应以身作则,报效朝廷......’现在,京城打擂比武,为朝廷选拔人才,正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如果在擂台上有所胜券,被朝廷录用,也就是我们开始走上仕途的时候。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们不能错失良机......” 王熙杰的话音刚落,立即赢得赴宴者一片掌声和喝彩。那一双双目光中,包藏着希望和敬佩。 这个说:“有出息,看来大王庄要出英雄了。” 那个说:“一人得道,鸡犬升仙。如果大王庄谁能在朝廷做高官,全村庄人都跟着沾光,甚至能带动一大帮人升官发财。” 其他赴宴者也纷紛发表言论,说出自己的想法和建议。一时间,客厅内人声鼎沸,气氛高昂,洋溢着喜庆之兆。 这时,二寨主陈友春扫视一眼赴宴者,又转过脸冲王武宣咧嘴一笑:“大哥,众亲友的心情是好的,您表个态,可不要冷了众人的心。去和留,在您的一句话。” “嗯,好的。”王武宣点点头,目光从众亲友的脸上扫过,抱一下拳说,“诸位亲友,我觉得京城摆擂台比武,乃是个好机会,理应去看一看。能登台比武就登台与江湖朋友切磋一下武功,取长补短。不能登台,也算凑个数,帮个场子吧!” 王武宣话音刚落,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开了口:“庄主,是村庄上的每一户人家都要去京城看打擂比武吗?” “不,我看没有必要。”王武宣摇摇头,作出决定,“妇女、儿童、老人,行动不方便,都留下来。所剩的年轻力壮男子,如家中有马匹、骡子的,可以去京城看打擂。没有马匹的户主,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向亲友借一下,但不可强求。” “嗯,这样最好,凡事靠自愿。”那位老者向王武宣投来钦佩的目光,“庄主做事爱憎分明,雷厉风行,让老汉佩服。不过,趁庄邻都在此,给他们打个吱照。” “说得在理,愿去的今晚准备就绪,明早起床便动身,这样就能赶上开城门时间。”王武宣偏过脸,对邻桌的管家梁平说,“梁管家,您辛苦一趟,去外面棚子里,将去京城看打擂的情况,向众乡亲说明一下。” “老奴遵令!”梁平应了一声,站起身,离开桌面而去。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五十一章 蒙混过关(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五十一章蒙混过关 闲言少叙,书接上章。 却说白猿将侯兴国、花刀太岁客光先,陪同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来到擂台边缘几尺远地方站住脚,目光环视一下广场上的观众,比前一天多了一半。 许显纯、侯兴国、客光先三人的目光再向远处眺望,从远处而来的观众接连不断,一拨接着一拨而来。而在擂台正面东南角,簇拥着一群战马,每一匹马背上驮着一名男子,青一色的打扮。他们便是大王庄庄主王武宣,携同三名把兄弟,儿子王熙杰、管家梁平,以及大王庄各户的户主。 许显纯看了一番,对侯兴国、客光先道:“今天的观众甚多,前来参加比武的人,也不会少,你们二人要尽心竭力,不要再出现昨天被动局面。要是再有昨天类似情况发生,朝廷威严尽失,我们做臣子的更会无地自容。” 正所谓一次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客光先望一眼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回想起昨天受辱的情景,不觉倒吸一口凉气,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但为了情面,为了自己的美好前程,将心中的怯懦、恐惧和阴影,压抑在心灵最低层。强颜欢笑说:“许大人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打败对手,为朝廷争回荣誉。即使牺牲自己,也不能在大人脸上抹黑的。” 侯兴国在昨天败在白面少侠罗达手里,但却不像客光先那样懦弱,他心想:“胜败乃兵家常事。像昨天那个白面少侠,毕竟太少,万分之一都没有,绝大多数都靠真实武功相搏。凭我的功底,在武林中,虽然算不上绝顶功夫,但也不会属于下三滥、三脚猫那种。在打斗中,尽量力争上游,挽回昨天的影响。” 想到这里,侯兴国向许显纯表示:“大人,如果没有旁门左道那些妖术上阵,以真打实掼交手,侯某不会败北的。不过,我建议大人向观众宣布一下,打擂比武,应以真实的武功上台,杜绝歪门邪道上擂;否则,立即取消比武资格。” “好,我立即向观众宣布一下,避免像昨天情况出现。”许显纯应承下来,面向台下观众,环视一圈,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道,“各位观众!各位来宾!各位前来参加打擂比武的侠士!许某郑重声明一下:由于昨天出现歪门邪道之辈上台打擂,使正常运行的比武被搅了局。如此,严重影响朝廷的声誉,使得各位武林侠士没能登台大显身手,没能让观众看得过瘾,使其不欢而散。这个责任是我们没有考虑周全造成的恶劣后果。在此,许某给各位观众道歉了!” 说着,分别给三面台下的观众鞠了三个躬。 许显纯这一举措,出乎人们的意料。当他向台下观众鞠躬道歉之后,人们向他投来钦佩的目光。与此同时,暴发雷鸣般的掌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过了好长一会,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个说:“没想到,朝廷这班大臣经得起打击,受得了毀谤。昨天那么多大将败在一名少年之手,他们不以此为羞辱、愧疚,还大言不惭,侃侃而谈,这种风度,让人难以想象和预料。” 那个说:“俗话说得好:‘小人肚里搁不下拳,宰相肚里能撑船。’没有如此肚量,他们怎能做大官呢?” “就是,能屈能伸,才能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像我们这些草民,永远是下层人物。小草鸡永远变不成大凤凰,也永远飞不上天的。”又有一个说。 一时间,褒贬不一,众说纷纭。整个广场上,吵吵嚷嚷,不绝于耳。 “好!诸位请安静!”许显纯抬起双臂,向广场上的观众摊了摊双手,继续发表自己的言论,“各位观众!各位江湖侠士!为了打擂比武,切磋武艺高低,为朝廷选拔一批真正的武侠之士,为朝廷效力。经研究决定:凡愿意上台打擂,切磋武艺的侠士,要以自己的武功特长,与对手进行比试。在双方交手时,不得暗箭伤人,不得以歪门邪道攻击对方,违令者立即取消比武资格。如不听号令,公开对抗朝廷执法人员的,以朝廷钦犯进行抓捕。在拘捕过程中进行反抗的,格杀勿论,决不心慈手软。” 许显纯的一番话,再一次贏得观众的喝彩、鼓掌和议论。 须臾,许显纯向观众挥了挥手:“各位观众,各位江湖侠士!我宣布,打擂比武,现在开始!有愿意登台打擂的,请上台来。” 却说大王庄庄主王武宣、唐山三名寨主、少爷王熙杰,以及大王庄各户的户主,共计二百余人。一个个坐在马背上,位于擂台的东南角,并排站了几个队。与其他观众相比,真是鹤立鸡群,格外显眼。 王武宣坐在马背上,与三名寨主、王熙杰并马而立。他们距离擂台边缘不远,许显纯的讲话,他们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王武宣由于前一天没来参加看擂台,对台上三人的身份不甚了解,抬手指着台上正在讲话的许显纯问:“三位贤弟,那台上讲话者是谁?” 大寨主孙大忠回答:“那个讲话者是锦衣卫都挥佥事许显纯,是这次擂台副台主,负责前台双方比武的裁判。正台主叫田尔耕,乃是京城御林军左都督。还有十五名将领,都在后台的房子前,负责监督和评定比武者成绩。也防止突发事变,以及时应对。” “原来是这样。有关田尔耕、许显纯在朝中任要职,我听说过。”王武宣指着许显纯身旁的两个年轻人问,“那两个年纪小的是何许人?” 没等孙大忠开口,三寨主项云山接过话茬,抬手指着台上说:“那个体格高大的,名叫侯兴国,乃是先帝朱由校的奶娘客氏夫人的儿子;那个瘦削的人,是客夫人的胞弟,名叫客光先。他们二人一个是台柱,一个是副台柱,也就是这次先锋官的候选人。不过,从昨天第一轮与一个叫庞力钟的汉子交手时,那个客光先占了上风。可是,轮到一个叫白面少侠罗达交手时,就显得力不从心,败得十分凄惨。” “哦!”王武宣吃了一惊,继尔又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与人的本领相比,有着天壤之差。但不知我们今天上台能否大打出手,力争上游呢?” “是真是假,等我们上去比一下,便知高低。”二寨主陈友春接过话茬说,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上台打个痛快。 台上,许显纯仍在高声演讲着,不时引起观众一片喝彩、议论和跃跃欲试。 当许显纯显宣布登台比武时,大寨主孙大忠瞅一眼身旁的几位把兄弟,问王武宣:“大哥,我们是否上去打头阵?” “不,现在上去为时过早。”王武宣摇摇头,“等一会再说,让其他好汉上去比两场,我们可以从中观察到那两个台柱,究竟有多大能耐。从他们一招一式中,可以探清对手的功力有多深。轮到我们上台时,可以采取应付措施。” “也好,我们就等一会吧!”大寨主孙大忠对王武宣的建议表示赞同。 第五十一章 蒙混过关(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却说许显纯、侯兴国、客光先站在擂台边缘,过了好一会,不见有人上台比武,心里不免焦急起来。 花刀太岁客光先急得抓耳挠腮,说:“这是怎么回事?今天的观众比昨天多了一半,难道就没有一个想切磋武艺,为自己的仕途着想的?” 白猿将侯兴国接过话茬:“也许那些武士被昨天那一幕惊破了胆,不敢上台比武。”他向许显纯抱一下拳,“许大人,如此耗下去,终究不能为朝廷选拔一批人才来;这样会令九千岁失望的。” “不要急,该上台的终归会上台,他们决不会错失良机,放弃美好前程不顾的。”许显纯目光在广场上环视一周,分析说,“也许众武士持观望态度,谁也不愿先打头阵。你观我、我观他,才耽搁下来。这样吧!等一会再没人上台,许某用话激他一下。有的武士经不住激将法,便会上台比武。”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观众们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登台打擂的动向。有的指指点点,有的窃窃私语。 许显纯见到此种情景,焦急万分,一种责任感,迫使他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他向擂台边缘跨了几步,挥动手臂,提高嗓门说:“各位观众!各位愿意打擂的好汉!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何不登台一试?俗话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人生的美好前程,就在你们的眼前,在你们的足下。向前跨一步,便是荣华富贵;退一步,永远是寄人篱下的贫民,世世代代也无出头之日。各位好汉!为了自身的仕途,为了加官晋级,封妻荫子,快上来切磋一下武艺吧!你们放心,正值朝廷用人之际;只要你们有一技之长,有真才实学,朝廷不会埋没人才的。先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考虑,如再无人上台比武,今天提前散场。” “好,就凭许大人这番诚意,我也要上来与台柱切磋一下自己的功夫如何?”许显纯话音刚落,从正面的人群中,腾空跃上一名年轻人。 随着那个年轻人跃到擂台上,许显纯、侯兴国、客光先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到年轻人脸上。只见此人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头卷发,黄中带紫,一眼望去,如同金波碧浪,给人有种望而生畏的感觉。那张面孔,肤色蜡黄,大眼睛,两眼炯炯有神;塌鼻梁、阔嘴巴,两耳朝怀。再看他的身材,中等身材,肚大胳膊粗,一看便是习武的料。他穿一身黄绸缎面的褂裤,身背一对铜锏。看他的模样、装束和兵器,便知他是个习武的料。 许显纯观看一番,暗自称赞,开口问:“来者何人?报上姓名比武。” 那人抱一下拳,粗着嗓门,大嘴巴一张,露出一嘴黄灿灿的牙齿:“回大人话,在下姓汤,名佩,人称黄巾力士。力士之说,不过是浪得虚名,江湖俗语而已。” “嗯,听其名,便知壮士非一般平民能比。”许显纯打量汤佩一会,满意的点点头,随即交代道,“擂台上比武,不准动用兵器、暗器,不准以歪门邪道攻击对方。这些我先前已经陈述过,现在重声一遍,予以警示。” “大人放心,既然来比武,就得遵守规矩;否则,大人如何发号施令?”汤佩说得合情合理,让许更多了几分亲切感。 “很好,既然你通情达理,请将兵器放在一旁,以拳脚与对手相搏。”许显纯指了指靠近后台之处,示意他将双锏放下。 “嗯,小的遵令!”汤佩顺从的将背上双锏取下,放在指定的地方。 当他回到前台时,许显纯交代道:“汤好汉,我们对打擂的规矩重新作了调整,凡是上台的要与比武者打斗,连胜两局者,便是统领的候选人。然后,再与台柱、副台柱决斗,争夺先锋印;这样按程序,有条不紊,形成一体化。” 汤佩不以为然,抱一下拳:“许大人,您怎说怎好,汤某极力配合、响应就是。” “好的!”许显纯点点头,面向观众,指着汤佩,提高嗓门道,“诸位武士,谁愿与这位汤好汉上来比武,尽快上来。” 许显纯话音刚落,只见一名黑大汉撞开人群,一步三摇来到擂台出口前,然后手扶栏杆,踏着悬梯上了擂台。那身材显得十分臃肿,动作十分缓慢。站在擂台前,就像一座铁塔,又高又大。 此时,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黑大汉的脸上、身上观看。那黑黝黝的肌肤,油腻腻泛着亮光;一脸的横肉,身体每一个动作,都在颤悠悠的晃着。那身上的健肌,凹凸不平,让人看了生畏。人们打量着、观察着、琢磨此人究竟有多大能耐? 过了半晌,许显纯开口问:“好汉,请先报名,后比武,这是打擂的规矩。” 那个黒大汉绷着脸儿,吹胡子瞪眼睛说:“洒家来打擂比武的,不是来叙家常的,恕洒家概不奉吿。谁要是赢了洒家,算你们功高一筹,要是败在洒家之手,非将你们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台上的人听到他的言语,再看他凶恶的嘴脸,心里有点毛森森的。但胆怯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凡事要面对现实。此时,台上人的目光,转移到汤佩的身上。 汤佩扫一眼众人那一双双热辣辣的目光,心想:“眼前这位黑大汉,就像一个罗汉,从外表上看,乃是个武功高强的人,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但不知他的内功如何?待双方交手时便知。根据他的身材,力量一定会有的,我要灵活运用,以智力取胜,方为上策。” 想到这里,汤佩跨前两步,向黑大汉抱一下拳:“好汉,既然上到这个台上,就是切磋武艺的,请过招吧!” “看招!”黑大汉拉开丁三步,攥起铁榔头一样的两个拳头,来个“黑虎掏心”,双拳并进,直向汤佩的胸口击来。 这一对拳头,力有千钧,要是对手被他击中,非得筋断骨碎不可。 汤佩见对手来势凶猛,不敢硬碰硬,就在黑大汉的双拳距离自己的胸前一尺左右时,汤佩向旁边一显身,已跃出原地三尺左右。黑大汉两拳落空,身体前倾,失去平衡,向前冲出好几步。就在他没立稳脚步时,汤佩身体一旋转,一个扫堂腿,向黑大汉的臀部扫来。说时迟,那时快;只听“扑哧”一声,黑大汉脚下站立不稳,向前一个踉跄,身体失控,跌个大跟头。 只此一招,汤佩已知这个大汉,虽有一股蛮劲,但并没有真正的武功;有关他的来历,姓甚名谁,不得而知。 当下,汤佩站稳脚步,向黑大汉招了招手,戏弄道:“好汉,怎么一招刚交手,就累趴下了?来来来,我们还要大战三百回复呢。” 黑大汉这一跌,跌得非同小可。跌得鼻青脸肿,鲜血如注般从他两个鼻孔中流出。与此同时,两颗门牙也撞击到地板上,脱落下来。他张开大嘴巴,“嘭”的一声,一口鲜血连同两颗牙齿吐了出来。落到地板上,红的、白的,格外耀眼。 第五十一章 蒙混过关(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两名家丁点点头,异口同声:“少爷和管家请便,我们会尽心尽力,看好马匹、行李,保持原有位置,不会向其它地方移动的。” “很好,如此我就放心了。”刘士玉向刘安挥一下手,“我们上!” 说着,在马背上站起身,内吸一口真气,脚尖点一下马鞍桥,身体已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向擂台前飞行。 “少爷等我一下!”刘安见主子腾空而起,也随后起于半空,紧随在刘士玉的身后,向擂台飞去。 刘士玉、刘安两人在半空中一前一后,如同两只巨雕,时间不大,已到擂台上空,徐徐坠落下来。那种难得一见的情景,使在场的所有观众都看傻了眼,大饱了眼福;继而是欢声雷动,喝彩连声。 刘士玉、刘安脚踏实地后,笑容可掬,向许显纯和侯兴国他们报一下拳,以作晋见之礼。稍顿,刘士玉拱了拱手:“许大人、诸位同仁,我们主仆上来打擂了。因功夫浅薄,不堪一击,打斗中还望手下留情。” “那是当然,以武会友,点到为止,而不是疆场上撕杀,置对手于死地。”许显纯打量二人片刻,试探着问,“请问二位,哪位是主人?哪位是仆人?” 没等刘士玉回答,刘安跨前一步,抱拳施礼,指着刘士玉说:“回大人话,这位少年乃是小的少东家,我乃是他府上管家。” “哦!一主一仆,一老一少,同时上台打擂,难能可贵。”许显纯观察两人片刻,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有关打擂的规矩,许某已强调多次,请报上姓名、籍贯,再进行交手比武。对了,你年纪轻轻的,看上去一介书生模样,在十八种兵器中,最擅长使用哪种兵器?” “好说!”刘士玉抱一下拳,自我介绍说,“在下乃是河北保定府北门外刘家庄人氏,在下乃是刘家庄少庄主,贱号刘玉山。大人,以貌取人是小看对方了。常言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往往有的貌不惊人,却能干出轰轰烈烈的大事来。对于兵器而言,十八般兵器都能使。但在下最擅长使枪,祖传一杆八宝盘龙枪,已经相传几代人了,乃是传家之宝。在保定府一带,刘家枪法远近闻名,深得江湖上英雄好汉的敬佩和拥戴。所以,江湖上送在下一个绰号,叫十三太保。” 刘士玉调侃一番,使许显纯对刘士玉改变了原有的看法,点了点头说:“刘家祖传枪法,既然深得江湖好汉的拥戴,一定名不虚传。江湖上送少侠十三太保的美誉,也是合情合理。许某项来注重人才,比试一下,果有真才实学,朝廷一定会委以重任的。” 刘士玉听到奉承之言,沾沾自喜,抱一下拳:“承蒙大人夸奖,在下一定会比出好成绩,不让大人失望的。” “很好,但愿你力争上游,能为朝廷建功立业。”许显纯满腹欢喜,目光移到刘安身上,上下打量一会问,“刘少侠,这位中年汉子是你们刘府的管家,姓甚名谁?他有何特殊能耐?” 刘士玉微微一笑,指着刘安介绍说:“他名叫刘安,据家父说,刘管家自幼就在我家做伙计,平时喜欢使刀弄棒,还自创一套刀谱,一把朴刀练得淋漓尽致,已到炉火纯青地步。也喜欢与江湖人氏结交,时常约江湖好汉来府上切磋武艺。由于刘管家刀法好,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叫快一刀。” “哦!有其主必有其仆,看来你们主仆二人都是个人才。”许显纯夸奖着,目光继续落在刘安的脸上、身上,打量着、审视着。 过了片刻,刘士玉见许显纯的目光仍停滞在刘安的脸上、身上看,旁敲侧击问:“对了,许大人,我们同时上台,请大人指定我们与谁切磋武艺?” “嗯!好的。”许显纯点点头,吩咐汤佩、客光先说,“汤好汉,你与这位刘公子比武。客光先,你与这位管家刘安切磋一下。” “好的,在下遵从大人之命。”汤佩、客光先随口应承下来。 稍顿,客光先打量刘安片刻,问许显纯:“大人,我们四人同时开打吗?” “是呀!这么大的台面,不要说四人对打,就是二十人对打,也能容纳得下。”许显纯不假思索,做个手势,“时间不早了,请动手吧!” 四人听了命令,不约而同抱一下拳:“小的遵令!” 当下,汤佩向刘士玉抱一下拳:“刘公子,既然上了台,就不必客气,请动手吧!” “好的,刘某年少无知,功夫浅薄,打斗时,望好汉高抬贵手。”刘士玉十分谦逊的抱一下拳。与此同时,目光上下打量着汤佩那五大三粗的身材,心里琢磨着自己是否能战胜对手?毫无底码。 而汤佩也在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少年,他见少年在十七八岁的年纪,白白细嫩的面容,身材苗条,身穿一件白色褂裤,显得文质彬彬,一介书生的样子。他心想:“眼前这个少年,弱不禁风的样子,能有多大能耐?我一拳下去,就能打得他五脏俱裂,死于非命。不过,根据他刚才向许大人的陈述,以及主仆腾空而起,飞到擂台上的一幕,一定名不虚传,轻功也是属于上层功力。但不知是真是假?在双方交手时,一试便知。” 想到这里,汤佩抱一下拳,微微一笑说:“小兄弟,我年纪比你大,你先进招。” “既然这样,承让了。”十三太保刘士玉并不客气,抡起左手拳头向汤佩面门袭来,大喊一声,“掏眼睛!” 那速度,快似闪电。眨眼之间,刘士玉的拳头已到汤佩的面门三四寸远。汤佩不敢怠慢,脸向旁边一偏,随即出手抓对方的手腕。而刘士玉的拳头像泥鳅一样滑,迅速从汤佩的掌间滑过。而汤佩没来得及收招时,刘士玉的右拳已经出手,如“黑虎掏心”,汤佩猝不及防,被刘士玉一拳击中腹部。力如千钧,只听“嘭”的一声,汤佩只觉五脏六腑如刀割一样疼痛。脚底站立不稳,倒退几步远。 “唷嗬!这小子年纪不大,内力还不小呢。出手也非常快,令人刮目相看。看来,我要多加小心,不能败在这个少年的手里。”汤佩心里想着,并没出口。随即动用掌力,向刘士玉击来。 刘士玉并不示弱,运用掌力相迎。须臾,四掌撞击到一起。只听“咯嚓”一声,四掌相击,如同晴天霹雳,震得双方手臂发麻。双方都后退几步,才站稳脚跟。与此同时,他们都向对手投去钦佩的目光。 接下来,他俩或者以掌相击,或者拳脚交替,打得难分难解。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第五十一章 蒙混过关(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感谢各位书友的打赏、支持。因本人书评仍在“禁言”中,一直不能回复各位书友,有可能会引起书友们的误解,在此说明,敬请谅解。》 (六) 与此同时,花刀太岁客光先与快一刀刘安彼此谦让一番,打在一处。各自施展招数,想击败对手,却展开所有绝招,也未能如愿。 一时间,擂台上四名好汉拳来脚往,跳上蹿下,腾飞跳跃,前攻后击,左挪右移。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辉。 当下、田尔耕、许显纯、侯兴国、庞力钟和十五名将领见此情景,无不投来赞赏的目光。正所谓会看看门道,不会看看热闹。四名对手那高超的武技,使他们看得眼花缭乱,惊心动魄,无不发出啧啧称羡之声。 而那些观众不知道武术中的套路、技巧,以及博大精深的武术基础,只要看得精彩、看得过瘾,就大声喝彩,拍手称快。有的人云亦云,虾子过河随大流,跟着呐喊助威。 整个广场上,欢声笑语,无数双眼睛都集中在擂台上。 在擂台东南角的王武宣、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王熙杰几人,对擂台上的打斗,也是称赞连声。 大寨主孙大忠在观看台上打斗时,不时的发出啧啧称羡之声:“好功夫!好功夫......连续两天的擂台比武,让我们真正的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是呀!平时在山寨时,我们总觉得自己了不起,让小喽啰视为大英雄。自己也是沾沾自喜,自以为是。殊不知,山外有山比山高,人外有人比人能。这两天从观看打擂中看,自己就显得渺小,微不足道。”三寨主项云山接过话茬,慨叹不已。 三寨主陈友春听了孙大忠和项云山之言,不以为然说:“二哥、四弟之言,太低贬自己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依我看,他们在擂台上打得眼花缭乱,难解难分,但马上功夫不见得过得硬。疆场上撕杀,靠的是马上功夫,刀枪棍棒,面对面拼搏,攻城略地,扩大地盘;而不是靠花拳绣腿战胜敌人的。”他瞥一眼身旁目不转睛,观看打擂的王武宣问,“大哥,你说说,打江山、驰骋疆场,靠的是马上功夫,还是马下功夫?” 王武宣目光仍然不离擂台,正看津津乐道时,忽听陈友春追问,随口说了一句:“两军交手,当然以马上功夫为主了,但马下功夫也必不可少;二者相结合,才能稳打稳杀,步步为营,取胜就有把握。” 二寨主陈友春见王武宣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有点沾沾自喜。坐在马背上,手舞足蹈,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 三寨主项云山偏过脸,瞅着他的德性,嗤之以鼻说:“二哥马上功夫,不过是几招而已。在疆场上拼杀,不见得能有胜券。” “你......你在羞辱我?你要嫌我马上功夫差,我们抽个时间比一场,看谁胜谁负?”二寨主陈友春最怕人家揭短,他听项云山讥讽之言,立马沉下脸来。原先那高兴样子,已荡然无存。 大寨主孙大忠怕他们闹翻脸,即忙打着圆场:“好啦!好啦!兄弟之间闹两句便罢,要是闹得面红耳赤,就伤了兄弟的感情。” “就是,你们做长辈不团结,让小辈觉得无地自容。人常说:‘家和万事兴。’兄弟和睦共处,才能共同预敌。否则,就散漫不足提了。”王熙杰插嘴道。 “唷嗬!还是小侄会说话。”二寨主陈友春笑呵呵说,“我们兄弟逗嘴逗惯了,不是真的翻脸;东边说话西边了,从不计较的。” “是呀!是呀!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不必挂在心上。我们在山寨逗了二十多年嘴,却从来没红过脸。”三寨主项云山接过话茬说。 他们闹了一番,继续集中精力,观看台上打斗。 擂台上,四人仍在激烈打斗着。经历两炷香的时间,双方仍然争斗不休,没有丝毫溃败现象。 作为裁判的许显纯,目不转睛观察着四名武士的一举一动,每一招、每一式都掌控在他的视线之中。他观看着,嘴里不时发出赞赏之声。心想:“人常说:‘二虎相争,必有一伤。’看他们几位,武功都属上层,如果录用他们,都是朝廷有用将士。要是打斗时间长了,伤了哪一个,都是一大损失。不如趁好就收,让他们都作为统领的候选人。” 想到这里,许显纯抬起双臂,高声呼喊:“都停下,不要再你死我活拼搏了?” 四人听到号令,各自跳到圈外,彼此对视一眼,都向对方投去敬佩的目光,然后抱拳施礼:“失敬了!”随即向许显纯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大人,有何吩咐?” 许显纯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微微一笑说:“本裁判观察这么长的时间,你们四位的武功不相上下,旗鼓相当,都属上层的功力。再加上你们功力旗鼓相当,年轻力壮,血气方刚,将来都是朝廷栋梁之才。本裁判宣布,你们都被录用了,作为这次预备统领的候选人。” 四人听了宣布,喜笑颜开,没想到仕途会来得这么快。正所谓饮水思源,他们向许显纯投去感激的目光,抱拳施礼,异口同声:“感谢大人宽宏大度,慈悲为怀。我等要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很好!朝廷需要像你们这些年轻有为的人。”许显纯作了宣布之后,又面向观众,高声宣布,“各位观众!各位武士!刚才这四位好汉,经过一番比武,都是响当当的人才,现在已被朝廷录取。各位武士,这是难得的好机会,不容错过,快上来试一试吧!” 这时,在擂台东南边的王武宣他们,已蠢蠢欲动。大寨主孙大忠建议道:“大哥,到时候了,轮到我们上台显一下手段了。” “嗯,该我们出场了。”王武宣点头表示。 “大哥,我们几人一起上,还是挨班上台?”二寨主陈友春建议道。 “一起上,他们也有几把手,正好一对一,来个群英会。”王武宣转过身,吩咐身后马背上的管家梁平、田汉成等几名家丁,“你们看好马匹,不要乱走动,避免人多冲散了。” “庄主放心上台比武,我们会看好马匹的。况且,大王庄的户主都在一起,会彼此照应的。”管家梁平表示。 第五十一章 蒙混过关(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因本人书评被“禁言”,无法直接回复各位书友,深表歉意。感谢书友们的打赏和支持,理成鞠躬感谢!》 (七) “嗯,这样我就放心。”王武宣望一眼身后二百多名户主,见他们一起投来希望的目光,心中暖融融的,随即向他们挥手致意。片刻,他才转过身体,向三名寨主和王熙杰挥一下手,“我们也运用轻功上台,给观众留下初次好映像;他们会为我们呐喊助威的。” 说着,内吸一口真气,从马背上来个“白鹤亮翅”一招,展开双臂,腾空而起,向擂台飞跃过去。 而王熙杰虽然年纪尚小,功力却十分了得。他来个佛祖坐莲台姿势,从马背上盘膝而坐。嘴里念念有词,身体旋转着冉冉升离马背,向擂台方向旋转而去。 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三名寨主,虽然轻功较佳,但也各持姿势,向擂台飘然移动。 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如此超凡脱俗之功,让所有观众,包括擂台上所有人,以及御林军、众厂卫,无不发出啧啧称奇之声,惊讶不已;随后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此起彼伏。 “好!好功夫,如神仙一样,能腾云驾雾。”这一个说得活灵活现。 “嗯!这两天是大开眼界,竟然都是异人出现。”那一个说得情真意切。 不说广场上观众欢声雷动,议论纷纷,对几人超凡脱俗的功力夸大其词,赞不绝口。单说大王庄庄主王武宣,携同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三个寨主和他的儿子王熙杰,飞身到达擂台上空,依次坠落到台面上。一个个精神抖擞,面不改色。 在台前的许显纯、侯兴国等人,见几人腾空而起,飘然而至,无不发出啧啧称奇之声。在后台的田尔耕、十五名将领和黑罗汉庞力钟,也是喝彩连声,拍手叫好。他们的目光一起在五人脸上、身上游逸着、打量着、审视着。 过了一会,许显纯面带微笑,十分温和的态度:“请问诸位姓甚名谁?仙乡何处?凡是上台打擂的都要通名报姓,说出籍贯、住址,有待备注入册,这是我们例行的程序,请不要有其它想法。” “那是当然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上至朝廷大臣,下至黎民百姓,都要守法守规;否则,那就没有朝廷的尊严了。”王武宣抱拳施礼,先自报家门,“在下乃是京城东门外三十里处的大王庄庄主,贱号王武宣,自幼喜爱习武。然后,拜葫芦岛宝安寺铁头佗智能长老习武。” “哦!真是名师出高徒。有关葫芦岛宝安寺的智能长老,乃是得道高僧,许某早有耳闻,只是命薄,无缘相见。”许显纯打量着王武宣,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目光落到王熙杰的脸上,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会问,“这位少年姓甚名谁?” “回大人话,他是草民的犬子,名叫王熙杰。”王武宣微笑着回答。 “嗯,怪不得面貌与你相似呢。”许显纯观察着,心里已有几分好感,夸奖道,“有其父必有其子;父英雄、儿好汉,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对了,刚才本人观察少年的轻功非常特殊、奇妙、精妙绝伦,就像佛祖坐莲台,飘然而至。这种功夫,许某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是大开眼界,又饱了眼褔。对了,这种轻功是你所传吗?” “我哪有这种本领呢?不管轻功和其它功夫,比我高出数倍,有的本领,我一辈子也学不成的。”王武宣说的是实话,让在场的人都感到惊奇。 “哦!如此说来,令公子一定拜世外高人学艺了?”许显纯打量着王熙杰,心里愈加喜欢和感兴趣。与此同时,也想对王熙杰的来龙去脉,了解得更深刻点,“王庄主,能否向许某透露一点令公子拜哪位高人学艺呢?” “这件事说来话长,情况是这样的。”王武宣将王熙杰四岁时失踪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详详细细叙说一遍。最后道,“大人,对于熙杰这个孩子,失踪十二年时间,我已不抱任何希望了。可是,他昨天奉师令下山认父归宗,这完全出呼我的意料啊!” “好,回来好,合家团圆,了却做父母的一块心病。”许显纯转过脸问王熙杰,“少侠,你既然随卢真人学艺,为何不在仙山继续修炼,却要下山认父归宗?” “回大人话,情况是这样的。”王熙杰作出解释,“师傅说:人是父母所生,叶落归根,认祖归宗,以敬人子之道。二来,师傅要弟子下山,为朝廷建功立业,敬忠报国。” “说得好,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希望你能跨马挺枪,驰骋疆场,杀敌立功,将来免不了加官晋级,封妻荫子。”许显纯对王熙杰抱有极大希望。 “在下不负大人的重托,一定要为朝廷干一番事业。”王熙杰表示。 “嗯,但愿如此。”许显纯笑容满面,转过脸,目光落在三名寨主身上,问王武宣,“他们三位是哪里人氏?有何特长” “好的!”王武宣点点头,指着三名寨主介绍说,“他们三位乃是唐山山寨的寨主,这一位是大寨主孙大忠,绰号黑蜈蚣;这一位是二寨主陈友春,绰号小孟良;这一位是三寨主项云山,绰号飞天大圣。他们三位武功高强,有万夫不挡之勇,他们都是王某的拜把兄弟。” “哦!”许显纯听了介绍,来了兴趣,目光在三名寨主脸上来回打量着,过了半晌才问,“你们三位有什么本领?各使什么兵器?” 三名寨主见问,得意洋洋。大寨主孙大忠抱一下拳,赔着笑脸说:“在下马上功夫能在万马大队中冲杀,臂力过人,能力举千斤鼎。使一把三齿托天叉,与敌交手,让敌人胆战心惊。至于马下功夫,十八般兵器都能使用,跌打滚爬,腾挪跳跃,散扑擒拿,无所不精。轻功虽然不及王大哥他们,但也能登山越岭,如履平地;飞檐走壁,不过是小菜一碟。” “好,很好,军营中需要更多的好将领,多多益善。”许显纯听了孙大忠自我介绍,十分满意,转过脸问陈友春和项云山,“你二人武功如何?使何兵器?” “回大人话,我们三个寨主武功旗鼓相当,不然怎能服众?”陈友春自我吹嘘着,“尤其是我的兵器宣花斧,耍弄起来,快如闪电,对手能逃过几招的,为数不多。不然,我的绰号怎么叫小孟良呢?顾名思义,与宋朝杨家将里的孟良相媲美。” “嗯!你说得也是。孟良虽然只有几招功夫,却是一名福将,与敌交手,很少有失败的。” 没等许显纯相问,三寨主项云山迫不及待说:“在下使一根生铁棍,舞起来如同一团花,让人眼花缭乱,使敌人胆战心惊。” “好样的,真是一名将才。”许显纯夸奖几句,又问,“你们山寨有多少兵丁?” 第五十一章 蒙混过关(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大寨主孙大忠恭恭敬敬回答:“回大人话,整个山寨的喽啰,有两万零四百人。马匹一万余匹。” “哇!有这么多人马呀?难得!难得!能领导这么多人马,真是难能可贵。”许显纯惊讶不已,思忖一会问,“你们既然有这么多人马,为何要来参加打擂?” “回大人话,情况是这样的。”大寨主孙大忠将他们来京的意图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大人,十多年前,我们就有一颗报效朝廷之心,可是,无人牵线搭桥,报国无门,才一直延误到现在。望大人引见一下,招安我们的人马。”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件事系关重大,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先与左都督田大人磋商一下。等比武一事定下后,有关招安之事,还得报请九千岁裁决。你们暂等一会,我去与田大人商议一下。”许显纯将前台之事交代片刻,便去了后台。 在后台观阵的田尔耕和十五名将领,坐在客厅前的桌子旁,面对前台的谈话,隐隐约约听到些,但却听不周全。有时,将领们对刚上台的几名武士绝佳的轻功,免不了大加赞赏,发表一番议论,每每这时,前台的讲话,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当许显纯独自向后台来时,田尓耕目光移过去,观察许显纯的面部表情。片刻,许显纯来到近前,田尔耕指着身旁的空位说:“许大人转入后台,一定有事商讨,来,坐下来慢慢说。” “好的!”许显纯在田尔耕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片刻,一名侍卫提着茶壶,替他们上茶。 田尔耕偏过脸,目光停滞在许显纯的脸上,直言不讳问:“许大人有何事,尽管说,众将都在此,我们共同磋商。” 许显纯抬手指一下前台,不假思索说:“是有关后上台的五名好汉,其中一大一小,乃是京城东边三十里处大王庄庄主和少庄主。他们武功十分了得,尤其是少庄主,在仙山学艺才回来,不是替他夸海口,我们在场的无人能敌。” “哦!又是一个异人。看来这个少庄主又像昨天那个白面少侠了,不知他是否真心为朝廷效力?要像昨天那位专程来搅局,我们的擂台就无法坚持下去了。”田尔耕显得忧心忡忡。 “我敢打包票,绝对不会像昨天那个白面少侠乱搅局,害得我们全场一片混乱。”许显纯承诺自己的言行。 “何以见得?”田尔耕向许显纯投去质疑的目光。 “因为刚才我已作全面的寻问。”许显纯将寻问的话向田尔耕他们重复一遍。 田尔耕听着,不时的点着头,当许显纯叙述完毕,欣然道:“要是这样,本都督就放心了,只是有件事显得棘手。” “什么事让都督大人感到为难?”许显纯试探着问。 “是有关先锋人选问题。”田尔耕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许大人,要是像你所言,少庄主王熙杰的武功,由世外高人传授。在比武中,无人能敌。先锋之职非他莫属了。而九千岁明里以打擂比武为名,暗中的候选人就是侯兴国。如果不按比武成绩决断,硬将先锋之职授予侯兴国,会引起众怒的。到那时,恐怕难以收场。” 许显纯思忖一会,作了表态:“有关先锋一事,就说九千岁事先已作了委任,不可违抗懿旨。此事铁板钉了钉,他们有意见也无可奈何。我们已放宽比赛规则,能让他们做统领之职,已是天高地厚了。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谁敢抗命不从,将其取消比赛,驱逐出去。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们无情无义了。” “嗯,看来只有这样办。等擂台上比武完毕,再让他们到广场上比一下马上功夫。这样一来,更能符合战场拼杀的条件。”左都督田尔耕作出果断决策,随即指着前台上另外三人问,“除王家父子外,另外三人是何来历?” “说起他们也是有来头的人物。”许显纯将三名寨主的来龙去脉,完完全全叙述一遍,最后说,“就凭三名寨主属下拥有两万多人马,做统领之职,已绰绰有余了。都督大人,为了笼络人心,破格招安他们的人马,您看是否免于他们的比武?” “不可以。”田尔耕摇了摇头,陈述自己的看法和建议,“他们既然上了台,就得比试一番。不然,光靠一面之词,不能说明他们的能耐究竟有多大?只有比试一下,方知他们真正本领。” “大人说得在理,那就让他们比一下。但他们有五个人,一对一就少了一位,必须从后台补充一个上去。”许显纯顺着桌面望过去,目光落在黑罗汉庞力钟脸上,喊道,“厐力钟,你过来一下。” 庞力钟闻言,不敢怠慢,立即站起身,来到田尔耕和许显纯面前,躬身施礼:“大人,有何吩咐?” 许显纯站起身,做个手势:“走,随我去前台参加比武,试一下后来五人功底。” 说着,两人迈步向前台走去。 在前台的王武宣他们,不知许显纯去后台商议何事?他们在前台上无所亊事,便与侯兴国、客光先、汤佩、刘士玉、刘安几人攀谈起来。很快,他们就熟悉起来,彼此谈得十分默契。 时间不大,见许显纯领着黑罗汉庞力钟来到前台,除侯兴国、客光先之外,其他人都不认识庞力钟,并不知眼前这位黑大汉是何来历。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他的脸上、身上,打量着、观察着。 许显纯怕几名好汉误解,指着庞力钟,作出解释:“此位乃是昨天第一位登台比武的好汉,名叫庞力钟,绰号黑罗汉。” “哦!看样子是个练家子,武功一定非同寻常。”二寨主陈友春抱一下拳,“请问大人,这位庞好汉跟谁比武?” 许显纯不假思索,指着客光先说:“跟客夫人胞弟客光先比武的。当时,双方打斗中,都显出英雄本色。打得难分难解。但因这位庞好汉一时疏忽,败在客光先之手。” “哦!原来是这样。”三寨主项云山接过话茬,作惋惜的姿态,“我们昨天迟到一步,没能看到双方实战情况,太可惜了。我们昨天到这里时,正好赶上侯好汉与那位少侠交手的一幕。” 提到白面少侠罗达,侯兴国、客光先脸上掠过一层羞红。许显纯也十分不自在,转过话题:“好啦!别提那段不体面之事。我认为:今天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 第五十一章 蒙混过关(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客光先恢复神态后,向许显纯抱一下拳:“大人,今天我们已经比了一场,下一场该如何比下去?” 许显纯指着王武宣五人,又指着庞力钟:“我将庞好汉带过来,与你、汤佩、刘士玉、刘安五人,与王庄主他们正好一对一进行比武。” 侯兴国见比武将自己置之度外,心里十分不爽,冲许显纯道:“大人,我侯兴国从老家来京城,就是参加擂台比武的,现在将我踢出比武之外,是何道理?” 许显纯微微一笑,解释说:“刚才九千岁下道懿旨,说已委任你做先锋的候选人。为此,刚才我已与田都督作了磋商,让你不用参加比武,等着授先锋印吧!至于他们几位,只是为争夺统领而进行比武的。” 侯兴国听许显纯解释,一脸不悦:“大人要是这样决定,我情愿退出擂台,离京回乡。” “令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许显纯惊愕的望着侯兴国,迟疑好一会,摇了摇头说,“你呀!真让人费解。对于九千岁的亲自委任,其他人是求之不得的,而你如此固执,不予接受九千岁的委任,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人,恕侯某直言。”侯兴国扫视一眼台上众好汉,向许显纯抱一下拳,“有关打擂一事,事先已作出规定,以争夺先锋印为主,选拔统领为辅。现在九千岁突然下旨委任,这样即使授了先锋印,恐怕难以服众。” “你的意思是......”许显纯一脸惊疑之色,目光紧盯在侯兴国的脸上。 侯兴国抱一下拳:“大人,我既然来到这个擂台上,就得参加比武,如果来也不比,便授予先锋印,授之有愧,心里不痛快。” 许显纯见侯兴国如此固执,实在拿他没办法,思忖一会说:“令公子,你实在要比武,我也无话可说,我看这样行不行?” “大人但讲无妨,侯某洗耳恭听呢。”侯兴国大列列说,“但愿大人能给予比武的机会。” 许显纯果断的说:“你现在先回后台休息一会,等十名好汉比武完毕,你在与他们进行比武,作最后決赛,你看此种方法行不行?” 侯兴国思忖一会,点头表示:“好说,只要能参加比武,用什么方法都行。” “既然这样,令公子请到后台坐一会。”许显纯抬一下手腕,做个请的手势。 “好的!”侯兴国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后台。 面对许显纯的一番言语,除客光先之外,其他几名好汉无不莫名其妙,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许显纯扫视众人一眼,知道他们有质疑心理。为了打消他们的顾虑,压低声音,极力解释说:“你们也不必为刚才之事心存疑虑。其实,对于侯兴国来说,就是不来擂台比武,九千岁想委任他做先锋,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包括朝廷文武大臣。现在,他执意要求在擂台上比试一番,我们又不好阻拦,就随他的意。你们十人比赛完毕,在与侯兴国比武时,不管你们有多大本事,只要与他在台上比武,你们都要礼让三分,只准败、不准胜。否则,就会被取消统领候选人的资格。” 话说到这份上,九名好汉心中虽然不服,但碍于侯兴国的特殊身份;就连朝廷大臣都不敢得罪客夫人,所有文臣武将的身家性命,都捏在魏忠贤的手里,何况黎民百姓?此时此刻,几名好汉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能在疆场中有所建树,只有无条件服从。 大王庄庄主王武宣抱一下拳,向许显纯表示:“大人放心,即使我们的武功有多高,在与侯公子打斗中,都会注意方寸的,在紧要关头,会作出让步的。决不能呈一时之勇,而坏了大人的良苦用心,更不能破坏九千岁的懿旨。” 随后,其他几名好汉也纷纷陈述自己的心思,决不敢与侯兴国争夺先锋之职。 许显纯听了众好汉的承诺,心中十分满意。他脸上堆满了笑容,说:“你们如有这样的心理,我会百般照顾你们的,为你们的仕途铺平道路。” “感谢大人的厚爱,我们决不忘恩负义,听从大人指挥,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众好汉异口同声表示。 “好,很好!”许显纯笑容满面,作出决定,“我现在宣布,比武开始。” 随着许显纯的一声号令,双方对视着,却迟疑不决,一时难以开打。过了半晌,陈友春粗着嗓门,咧嘴嚷道:“大人,您得分配一下,这样对视着,该跟谁动手呀?” “噢!这是我的疏忽,我现在就分配一下。”许显纯赔着不是,目光在几名好汉脸上掠过,作出分配,“客光先跟王庄主交手,汤佩与孙大忠交手,庞力忠与陈友春交手,刘安与项云山交手,刘士玉与王熙杰交手。各位好汉,你们看这样吩配合理吗?” “什么叫合理不合理的?只要有了对手就行。”二寨主陈友春粗着嗓门,向庞力忠挥一下拳头,“小子,上呀!看今天谁将谁先打败。” 庞力钟见眼前这个愣头青,说话毫无水平,立马火气上撞,攥紧拳头,来个“黑虎掏心”,大喊一声:“不要走,看打!” 说话间,拳头已直冲过来,速度快如闪电。 其实,陈友春早有准备,就在庞力钟的拳头直捣过来的一刹那之间,陈友春并不躲让,抡起拳头迎了上去。须臾之间,两拳相碰,只听“嘭”的一声,震得两人的手臂发麻,骨节吱吱作响。与此同时,两人不约而同倒退几步。 “唷嗬!你小子内力不错呢,震得我手臂都麻木了。”陈友春怪眼圆睁,打量着眼前的黑大汉。 “彼此彼此!你小子的内力也不同寻常哦!”黑罗汉庞力钟回应着,拳头在胸前晃了几下,“来吧!这一次轮到你进招呢。” “那好,一还一报,两不相欠。”陈友春抡起拳头,直扑庞力钟而来,嘴里喊道,“砸脑门!” 此时,庞力钟拉开丁三步,攥紧双拳,作好应付准备。就在陈友春挥拳打来之时,陈友春却粗中有细,来个攻上击下之法,挥起扫堂腿横扫过来。 庞力钟眼明手快,见对手耍花招,迅速将内力下移,运用到双腿上。他双拳应付对手来袭,双腿却如两根木桩,牢牢的扎了根。当陈友春双腿扫来时,只听“啪”的一声,陈友春只指望将对手双腿扫断。可是,庞力钟却丝毫不动。如此却出呼陈友春的意料。 第五十一章 蒙混过关(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陈友春后退几步,抬眼打量着庞力钟,目光中带着质疑,心想:“这小子难道是铜浇铁铸的腿?要是其他人,我一腿下去,有千钧之力,非让他筋断骨碎不可。可是,我这一腿打下去,他不但没受半点损伤,还震得我腿脚酸痛麻木;实在让人难以想象。看来,霸王硬上弓,恐怕难以治服他。得想办法智取,方能击败对手。” 他一边想着妙计,一边紧盯着对手,寻找机会下手。 陈友春的一举一动,庞力钟早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想:“这小子那眼神,一定不怀好意。如果想出绝招,我就会遭他算计,吃他的亏。人常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在他没想出好主意时,来个快刀斩乱麻,让他思路混乱,我便能寻机击溃他。” 想到这里,他来个主动进攻,拳脚交加,向陈友春扑来。 此时,陈友春还没想好任何克敌制胜的好办法,却见对手拳脚如搅刀一样滚动而来,他只好收敛起胡思乱想,集中精力应付对手袭击。 一时间,两人一来二去,打在一起。 与此同时,其他几人也打得难分难解,不相上下。整个前台打得凄凄惨惨,日月无辉。许显纯目不转睛,看着双方搏斗的每一招每一式,心中暗自喝彩。 在后台的田尔耕、侯兴国和十五名主将,目光一起集中在前台上,观看十名好汉跳上蹿下、前挪后移、左右逢源,看得他们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不时的发出啧啧称奇之声。 台下的观众,无不将目光集中在擂台上,看得津津有味,拍手叫好。有的观众不时的吹起唿哨,表示对这班比武者敬重。 时间不大,只见田尔耕与十五名主将嘀咕一阵,独自向前台走来。许显纯见此,迈步迎上来:“不知田大人来前台有何指教?” 田尔耕抬一下手臂,笑吟吟说:“本都督来此与你磋商一事。” “都督大人乃是擂台台主,可以独断独行,许某无条件服从。”许显纯笑脸相迎,作谦恭资态。 “不不不,遇事协商着办为好。我要是擅作主张,有些事是贯彻不下去的。”田尔耕连连摆手,一副严肃的面孔。 许显纯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说:“既然这样,大人不妨直说,是否为这班比武者说话?给他们创造一个良好的机会?” “嗯!我就是这个意图。”田尓耕指着正在打斗的十名好汉说,“本都督在后台观察到现在,这斑武士都是上层武功,响当当的好汉,如果拖延时间长,一旦出现伤残,那是一大损失。” “田大人的意思是让他们停止打斗?”其实,比武已持续到这个时候,田尔耕就是不来前台,许显纯也会让他们停战的。 “是的,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你作为裁判,速叫他们停下。”田尔耕挥下手。” 许显纯心领神会,抬起双臂,向下压了几下,高声喊道:“诸位武士!请停止打斗,田大人有话要说。” 十名武士听到号令,不约而同跳出圈外。有的喘着粗气,有的撩起衣襟,拭擦脸上的汗水;有的目光停在田尔耕、许显纯的脸上,倾听他俩的谈话。 与此同时,许显纯招了招手:“来,你们向一起靠拢,听田大人指示。” 众好汉顺从的向一起靠拢,经过一阵休息,他们渐渐恢复了常态,屏气凝神,目光集中在眼前两位能决定人生命运的大人脸上。他们揣摩田尔耕要训示何话,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田尔耕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掠过,停顿片刻,笑微微说:“各位好汉,刚才见你们比武决赛,我观察一会,看出你们的武功各有所长,乃属上层功力,本都督赞赏你们,决定第一轮比賽过关。过了这一关,已是统领的候选人,已初步决定你们已跨上了人生仕途。” 二寨主陈友春忍不住开了口:“大人,我们既然已过了关,成为统领的候选人,还有哪些关目要做,才能算得上真正的统领官?” “这话问得好。”许显纯接过话茬,笑逐颜开说,“下一步就是你们要与侯公子逐个比武,可不要妄记我刚才向你们交代的话,如有谁不听号令,违背九千岁的懿旨,立即取消候选人资格,驱逐出城。诸位,你们是否能尊守?”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他们还能说什么?为了仕途,为了飞黄腾达,他们不得不委曲求全,异口同声说:“我们遵从大人的号令,决不敢违背九千岁的懿旨。二位大人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执行。” “很好,能做到这一点,以下几关,你们就更顺利了。”许显纯郑重其事说。 这时,管家刘安抱一下拳,试探问:“大人,小的斗胆问一句,我们与侯公子比赛之后,还有哪几关要做,才能完全通过?请大人明示。” 田尔耕接过话茬,微微一笑说:“与侯公子比赛完毕,算是第二关通过。然后,再试探你们马上功夫,你们每一人对付三十名御林军围攻,如能将他们一一击败,第三关通过。最后一关,就是考核你们射箭功夫如何?不过,本都督知道,根据你们的功底,以上几关能顺利通过,射箭这一关就难不到你们了。” 田尔耕话音刚落,三寨主项云山饶有风趣说:“大人放心,不要说我们每个人对付三十名御林军,就是在万马大队里冲杀,也能杀他三进三出。有关练军打仗之事,我们不知操练过多少次呢。” “嗯,很好,不愧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将才。”田尔耕听项云山自我介绍,心中十分满意。 二寨主陈友春接着问:“大人,我们和御林军冲击时,是否用真刀真枪拼搏? 田尔耕摇摇头,十分严肃说:“不可以,御林军与武将相比,力量悬殊太大,一旦动用真刀真枪,稍有不慎,便会致伤人命。现在本都督郑重声明,在与御林军交手时,一律用模具刀枪,只可点到为止,或者将对手掀下马,不可伤害他们的性命,违者立马取消比赛资格。” 众好汉听田尔耕说出条条框框,面面相觑,一时没再言语。 许显纯怕众好汉误解,立即作出解释:“有关这些条款,并非征对你们而言。以前实施武举考试,都是这样执行,延续至今,我们也要维护下去,不能随意改变。如果在打斗中造成人员伤亡,朝廷要承担责任的。” 第五十一章 蒙混过关(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经过许显纯解释,众好汉恍然大悟,无话可说。 “好啦!你们准备与侯公子比武。本都督去后台,叫侯公子过来。”田尔耕宣布一下,迈步去了后台。 时间不大,侯兴国雄赳赳来到前台,向许显纯抱一下拳:“大人,侯某先与谁比武?” “先莫急,许某先定一下比赛规则。”许显纯打量侯兴国片刻,又扫视一眼众好汉,开口说,“为了自身的安全,开始时我已经强调过,在打斗中,不准暗箭伤人,不准向对方下狠手,双方点到为止。因为,你们以后将是朝廷的栋梁,军队中的精英,伤到哪个,我都会心疼的。” 许显纯的话,说得侯兴国和十名武士心里暖乎乎的,不约而同向他投去钦佩的目光。侯兴国抱一下拳:“大人放心,我们都是习武之人,要讲武德。惺惺相惜,把真正的本领运用在战场上,去对付敌人。” “说得好,这正是朝廷所需要的人才。”许显纯满意的点点头,目光落在王武宣的脸上,“王庄主,你开个先例,与侯公子比一局。我再强调一次,一要以安全为主,二要拿出真本领拼搏。好啦!比赛开始。” “属下遵令!”侯兴国、王武宣应了一声,跨出队列,来到擂台中心。 侯兴国打量王武宣片刻,面带笑容,抱一下拳:“王庄主请进招吧!” “侯公子请进招。我年龄比你大,礼让三先,在情理之中。”王武宣十分客气,谦让着,“如果侯公子过于客气,王某甚感愧疚,无地自容。” “话说到这份上,我不再客气。王庄主,得罪了!”侯兴国话音刚落,便来个“白鹤亮翅”,身体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打一个旋转,然后探出两手,将功力运用在十个指尖上。来个“老鹰捉小鸡”一招,从空中俯冲下来,十指向王武宣的头顶抓来。 如果王武宣的头被他抓住,非穿十个透明窟窿不可。可是,王武宣却是个练家子,又经过铁头佗智能长老精心栽培,功力已达到炉火纯青地步。要是以头相迎,足足能够挨这一抓。但是,他为了能在仕途中留下一席之位,并要遵守田尔耕、许显纯的示讯,只有忍让、顺从。当他见侯兴国来势凶猛,即忙来个“何仙姑睡牙床”一招,身体迅速倒地,然后来个“兔子三登腿”一招。只见他双腿竖起,脚板底朝上,迎着侯兴国伸过来的双手。 由于侯兴国在半空中俯冲速度快,一瞬之间,他的十个指尖已触及到王武宣的脚板底。王武宣借力打力,双腿用足力气,向上一登,这就是兔子三登腿的招术。因王武宣用力过猛,侯兴国的指尖接触到王武宣的脚板底后,一个反弹,他的身体又上升到五六尺高。 如此招术,让所有人看得瞠目结舌,喝彩连声。随即是拍手称快,喧哗不已。 接下来,王武宣来个就地十八滚,离开原有位置,一个“鲤鱼打挺”,身体弹跳起来。而侯兴国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头上脚下,坠落到地面上。 就在这时,王武宣内吸一口真气,一个“扫堂腿”向侯兴国扫去。侯兴国不敢怠慢,一个“旱地拔葱”,腾挪到一丈开外地方,坠落下来之后,急转身,活动双臂,以掌力向王武宣袭来。王武宣也不回避,功力用于双掌,迎侯兴国而上。须臾之间,两人已经打个照面,四掌相击在一起。只听“嘭”的一声,如同利器相撞,发出刺耳的响声。与此同时,两人震得膀臂酸麻,一个反弹,后退到几尺之外。当两人脚跟站稳之后,不约而同向对方投去钦佩的目光。 随即,两人运用内力,向对方反扑过来。于是乎,一来二去,在擂台上扭打起来。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双方交手几十回复,两人的功力不相上下,旗鼓相当。大王庄庄主王武宣心想:“如此打下去,说不定我一时性起,失控,忘记了两位大人的教诲,而将对手击败,那麻烦可大了。不如趁此机会,我主动诈败,挨他一掌,以了两位大人的用意。” 想到这里,王武宣见侯兴国举掌来袭,自己双掌虚晃一招,故意将左肩迎上去。只听“啪”的一声,侯兴国的右掌已打在王武宣的左肩上。王武宣就他的掌力,顺势向后一跃,在一丈开外的地方摔倒在地。 如此一来,观众们都认为王武宣被侯兴国的掌力击飞。而田尔耕、许显纯却看得真切,知道这是王武宣故意败给侯兴国的。但他们心知肚明,表面上却不露声色。 王武宣挨了这一掌,虽然没有伤筋动骨,却也疼痛难忍。右掌搭在左肩上,不时的搓揉着。 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王熙杰和三名寨主见此情景,急忙围上来,问长问短。王熙杰眼里含着泪水,关切问:“爹,您伤得怎么样?严重吗?” 王武宣摇摇头,忍住疼痛说:“没事的,并没伤筋动骨,痛一阵就会好的。” “大哥,我们这样做,是不是降低身份?委曲求全呢?”二寨主陈友春一脸不高兴,愤愤不平说。 王武宣瞪了陈友春一眼,压低声音说:“何为降低身份?为了仕途,我们只有这样做。不然,永远是草民一个。你们要记住,不可逞能,只准败不许胜。” 说着,右手捂着左肩,从地上爬起来。 王武宣的眼神,令三名寨主和王熙杰不敢造次。他们只有忍气吞声,喜怒不形于色。 这时,汤佩、庞力钟他们也围过来,问王武宣伤得如何? 王武宣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说:“习武之人,生就的骨,长就的肉。一两下挨不住,能算得上英雄好汉吗?” 十三太保刘士玉接过话茬:“王庄主真乃仁人志士,是我们学习的凯模。看来,今天的比武,我们要效仿王庄主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了。” 其他几名好汉听后,默默点头,对刘士玉的话表示赞同。 这时,许显纯见侯兴国站在擂台中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怕他回味出对手在制造假相,提醒道:“令公子,这是以武会友,不是疆场上对付敌人,将对手击败,说明你的功夫略高一筹。但也不能骄傲自大,应礼贤下士,体恤下属,才是一名合格的将领。应向对手赔个不是,化解双方的隔阂。” 第五十一章 蒙混过关(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感谢书友们的打赏和支持,本人书评被禁言,不能回复,请见谅!》 (12) 许显纯的几句话,提醒了侯兴国,心想:“这场比赛之后,万一自己做了先锋官,这班武士都是自己属下的爱将;如果搞不好上下关系,不加团结,恐怕难以服从调遣。那样,在与敌交手时,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常言道:‘小人肚里搁不下拳,宰相肚里能撑船。’凡事要忍让三先,宽大为怀。小不忍则乱大谋,就是这个道理。” 想到这里,他迈步走到近前。其他好汉见此,分立两旁。只见侯兴国目光在王武宣的脸上打量片刻,抱拳施礼:“王庄主,多有得罪,伤着没有?” “比武打擂,伤筋动骨,那是很容易发生的事。这对于习武者来说,乃是家常便饭,习以为常了。”王武宣抱一下拳,以礼相还,“感谢侯公子的关心,我没事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要是伤筋动骨,我的良心也会受谴责的。”侯兴国一副谦逊、关怀体贴的样子。 如此态度,让众好汉不快的心情,荡然无存,心里暖融融的。 这时,许显纯走过来,笑逐颜开说:“双方交手,总会有一方胜有一方败的。不过,以武会友,以和为贵。好啦!我们再进行第二轮比赛。现在我宣布一下,第二轮比赛由侯兴国与汤佩交手,大寨主孙大户作好第三轮比赛准备。” 当下,侯兴国与汤佩来到擂台中间,两人对视片刻,侯兴国抱一下拳:“汤好汉,上一轮是我先出手,这一轮由你先动手吧!” “好吧!不管谁先动手,并不代表第一招就能取胜。”汤佩内吸一口真气,来一个“怪蟒出动”一招,展开食指和中指,作为蛇信,直刺侯兴国的双目而来。 侯兴国乃是名师所教,功夫自然了得。对于对手此招,早就识破。他不敢疏忽,立马使出“秃鹫捕蛇”一招,将功力运用在手指上,锁拿对方的手腕。他知道,一旦手腕被锁住,不是筋断骨碎,就是手掌被鲜血淋漓的给拧断。 汤佩也非等闲之辈,他见侯兴国出手破招,在半途中撤了招,身体腾空而起,来个“连环迷踪腿”,猛然向侯兴国胸口踹来。速度快如疾风,行如闪电。 侯兴国见此,不敢硬接,使个“乾坤大挪移”之法,一个旋转,身体已离开原位,汤佩此招落空。身体在半空中转动一下,坠落到地面上。 他踋跟没站稳,侯兴国已移到他的身后,一个“黑虎掏心”,攥紧拳头,直向汤佩后背袭来。汤佩耳听八方,听到背后有拳击之声,向前一跃,已到一丈开外。随即转过身体,以拳相迎,两人打在一处。 双方你攻我击,你退我进,你挪我移,两人打得难分难解,僵持不下。 在台上的人看得津津乐道,频频点首,称赞不已。台下的观众,又是一阵喝彩,又是一阵鼓掌和欢呼雀跃。整个场面冲满着赞美之词。 几十回合过去,双方脸上都沁出汗珠来。但丝毫没有败迹现象,两人拳脚并施,腾挪跳跃,越打越激烈。 汤佩心想:“王庄主已经开了先例,故意诈败,我为了顾全大局,也为了自己的仕途,只能以败为上策。这样,既成全了这位侯公子,也遵守了许大人、田都督所规定的框框。” 想到这里,汤佩见侯兴国抬脚向自己踹来,急转身,以屁股迎接,被侯兴国一脚踹中,跌到一丈开外的地面上落下来。由于他事先提了真气,再加上他骨粗皮后,下落缓慢,才使自己没有受伤。 他刚跌下,众好汉便围上来,关心有加,嘘长问短。与此同时,侯兴国也跨上前来,以关切的口吻问:“汤好汉,伤到没有?” 汤佩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衣衫,笑呵呵说:“谢谢诸位关心,我只是摔了一跤,丝毫没有伤痛之感。” “没伤筋动骨就好,要是有了伤残,就是我的过错了。”侯兴国抱着双拳,以赔不是和关切的口吻说。 如此温和的话语,即使是侯兴国在施行刘备摔孩子——收买人心一招,众好汉听后,如久旱的田地,得到雨水的滋润,心里是多么的受用、多么的爽。 接下来,是唐山大寨主孙大忠与侯兴国比武。几十回合后,孙大忠实力比侯兴国欠差一点,败下阵来。 此时,天时已是傍晚之后,太阳快要落山了。许显纯望一眼天空,心想:“今天比赛没遇到麻烦,一切都顺利。时间不早了,再比下去,天就黑了。不如就此收场,明天再进行。” 想到这里,许显纯微笑着对众好汉说:“今天就到这里吧!如再比下去,就得挑灯夜战。你们也显得很累,观众们站久了,吃消不了,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庄主王武宣接过话茬:“大人说得对,再拖延下去,谁也受不了。况且,我们村庄上有二百多名户主前来观看呢。” “那好,你们留在军营也行,住客栈也行,在京城附近的回家也行。但有一点得向你们声明,明天各项比赛结束后,作了落实,就不准随便离开军营了。”许显纯郑重其事声明。 “我等遵从大人的意见。”众好汉异口同声表示。 “嗯!”许显纯点点头,转身来到擂台边缘,面向观众,提高嗓门宣布,“各位观众!各位武士!今天的擂台比武,进行得非常顺利,也真正比出了武士的风格,使你们大饱了眼福。但因时间关系,今天比赛到此为止,诸位请回。明天继续开擂,希你们再来捧场。” 随着许显纯的宣布,观众们纷纷散去。渐渐的,广场上的观众稀少了。 王武宣望一眼东南方位的大王庄各户主,一双双目光仍然盯着擂台观看。王武宣明白他们的心情,转过脸向众好汉抱一下拳:“诸位,随王某到敝庄一叙,小酌几杯,意下如何呀?” 侯兴国抱一下拳,微微一笑:“今天时间不早了,想必诸位仁兄一定很累,日后有的是机会,抽空一定登门拜访,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今天确实很累了,王庄主不必见怪,在下想早点回客栈休息。”汤佩向王武宣拱了拱手,显得愧疚的样子。 “是呀!王庄主的深情厚谊我等心领了,日后一定登门拜访。”刘士玉指一下广场上,“那里还有两名家丁在那里,我们来到京城时,已经定好了客栈。人要守诚信,如果半途退房,是不道德的。” “那是!那是!既然这样,在下告辞。”王武宣向众人抱一下拳,携同三名寨主、王熙杰,下了擂台,向自己的马匹而去。 接下来,汤佩、刘士玉、刘安也向许显纯、侯兴国他们告辞。临行前,免不了客气一番。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五十二章 各显神通(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五十二章各显神通 《本人书评被禁言,不能回复书友书评,请见谅!》 (一) 闲言少揽,书归正版。 待几名比武好汉走后,广场上的观众已荡然一空;所剩的只有御林军和众厂卫。此时,他们聚集在擂台周围。负责御林军的一名统领官,跨到擂台前,抱一下拳问:“大人,广场上的观众都已走尽,我们是否回军营?” 许显纯环视一眼广场上,点了点头说:“你们只留部分岗哨在擂台周围执行警戒,其余全部回营房休息吧!” “属下遵令!”那名统领官应了一声,随即作了一番布置。 当下,许显纯携同侯兴国、客光先、庞力钟几人,来到后台。田尔耕和十五名主将站起身,笑脸相迎。田尔耕乐呵呵道:“许大人,今天比武一帆顺利,是我等始料未及的事。你这个裁判做得好,功不可没啊!” “都督大人过奖了,其实这次比赛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上下配合得当,相互谅解,才有好的成绩。”许显纯一副谦逊的样子,“其实,都为朝廷办事,谈什么功劳?” “是呀!是呀!许大人忠君爱国,天地可鉴。”田尔耕望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此时已到上龙眼乌时,紫禁城内,已是灯火辉煌,照如白昼。田尓耕向两名侍卫和众将领挥一下手,“来,诸位一起动手,将桌椅搬进室内,我们再商讨明天之事。” 随着田尔耕一声令下,众人一起动手,有抬桌子的,有搬椅子的。时间不大,桌椅已全部布置在室内。随后,两名侍卫点燃红烛,待诸位坐定后,随即提着茶壶替两位大人和众将领上茶。 田尔耕端起茶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香喷喷的茶,杯子捏在掌心把玩一会,然后目光移到许显纯的脸上,笑微微问:“许大人,您作为这次擂台比武的总裁判,对于如何运筹全局,心里应该有个主体方向,明天如何安排比武?” 许显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轻轻放下杯子,含笑道:“是呀!作为将帅,做事没有主体方向是不行的。通过今天这场比赛,统领之职已经落实下来。只是先锋之职还没有定局,待明天比试完毕,再进行马上功夫、射箭之类比试。” “哦!要是比试马上功夫和射箭,在擂台上是无法进行的。”田尔耕作思考状,过了一会说,“要想比马上功夫和射箭,得在广场上圈一块场地,以供跑马和射箭。” “都督大人,许某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许显纯放下手中杯子,比划着,“要想比好马上功夫,没有宽扩的场地,是无法展示各个武士真正的本领来的。” “嗯,你说得对。”田尔耕扫视众将领一眼,以命令的口吻说,“明天诸位将领起个大早,带领御林军和众厂卫,在擂台外围用毛竹圈一块场地,以供众武士比马上功夫和靶场。” “都督大人放心,我们保证按时完成任务,不耽搁武士正常比赛。”众将领异口同声表示。 “好,人心齐,泰山移;本都督知道你们会齐心协力的。”田尔耕十分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吩咐两名侍卫,“你俩去伙食房一趟,叫厨子加两道菜,今晚我们小酌几杯。” “奴才遵令!”两名侍卫应声而去。 大约过去两炷香时间,只见两名侍卫携同两名伙夫和七八各御林军,提着几个食盒和两坛酒。进入客厅后,他们一起动手,将一道道菜摆了两桌,又摆了酒杯和筷子。接下来,两名侍卫亲自拧开坛盖,替两位大人和众将斟酒。酒斟完后,抱着坛子侍立在桌旁。 田尔耕端起酒杯,站起身,目光在众将脸上扫过,笑微微说:“来,为我们今天擂台比武顺利,为朝连选定了一批出类拔萃的人才,请干此杯!” “干!干!干......”许显纯和众将领纷纷端起杯,站起身,酒杯相碰,将酒杯送到嘴边,脖子仰起,只听“吱吱”响声,一个个手中杯子底朝上,喝得点滴不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们一直将两坛酒喝完,方才收场,在帐篷里就寝。 一夜无话,到第二天日出之后,观众们陆续从京城各个方位赶往东华门广场上。当他们到达现场时,却发现擂台的正前方,用毛竹围了一块一百丈宽长的场地。场地内靠近擂台前,有几个箭靶,箭靶旁有一个兵器架,架上摆放着十八般兵器。那些兵器是:刀、枪、剑、戟、斧、钺、镰、鞭、钯、挝、锏、锤、弓、弩、叉、矛、槊、镋。 在兵器架的一侧,有一排拴马桩,每一根桩上,拴着一匹上了鞍鞯的高头大马。有枣红马、黄骠马、白龙马、乌尾驹、花斑马等各类优良马种。 在场地的边缘,留有几个缺口,以供武士进入场地。场地的外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布下了手持兵刃的御林军和厂卫。还有来回行动的巡逻队,他们目的是管理治安,维持秩序;以防不法分子趁机捣乱,造成无辜群众流血牺牲。 人们见此情景,已知今天要进行马背上比武。由于场地外围有兵把守,他们只能在场地外围,占据有利位置,以待观看比武。 太阳渐渐升高了,前来东华门观看比武的观众越聚越多。人们围在场子周围,人挨人、人靠人、人挤人,人山人海,摩肩接踵,黑压压布满了整个广场。 此时,大王庄庄主王武宣、少庄主王熙杰、管家梁平、大寨主孙大忠、二寨主陈友春、三寨主项云山,还有大王庄各户的户主,共计二百多人。齐刷刷,青一色的骑着马,依旧站在场地外围的东南方。 二寨主陈友春望着场内的设施,饶有兴致说:“各位兄弟!看来田都督和许大人他们真是言而有信,说今天要比马上功夫和箭法,我们没到他们就布置妥当了。” “他们是朝廷大官,一言九鼎。如果说话不算数,何能号令三军?”二寨主项云山接过话茬,目光在场内搜索着、移动着。 “啧啧啧!”二寨主陈友春咂了咂嘴,发起牢骚来,“奶奶的,他们当官的,做事有些地方太不公平了。为了将先锋之职授予姓侯的,非要让我们故意败在姓侯的手里。这种行为,我心中实在不服。就拿昨天大哥与姓侯的比武,明明是大哥占了上风,功夫比他强,双方打了几十个回合,大哥非要挨他一掌,真******岂有此理。要是我有大哥这样的功夫,可忍受不了这等屈辱。” “放肆!”大寨主孙大忠瞪陈友春一眼,“就你能?你要不想踏上仕途,现在就离开这里,回山寨去。你看见没有?那个叫汤佩的武士,与侯兴国打斗时,功力明显在姓侯之上,但他并没有争强好胜,故意败下阵来,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官场上存在许多弊端,官官相护。说白了,那姓侯的不就是依仗客夫人在宫中的势力,魏忠贤能巴结客氏吗?更不会下懿旨让侯兴国做先锋的。其实,田都督和许大人明知其中有诈,却不好公开违背。而侯兴国偏偏拙心眼,非要与我们一比高低。无奈之下,两位大人只有使此方法,让我们诈败。这是迫不得已,无奈之举。”王武宣分析着,然后义正词严说,“三弟、四弟、熙杰,今天轮到你们与侯兴国比武,要想在仕途中混,就得按许大人的意思去做,不然,就得回去。” 第五十二章 各显神通(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感谢各位书友的打赏和支持,因本人书评被“禁言”,无法在屏幕上回复,请见谅。有的书友不理解本人的苦衷,甚至发生误解。》 (2) “大哥,我们明知此事不对,只有忍气吞声,按部就班。这叫端人家碗,受人家管,没有办法呀!”三寨主项云山附和着。 “好好好,既然你们都能忍,我又何必强出头?只有虾子过河随大流了。”二寨主陈友春心中虽然不服,但只有顺水推舟。 此时,汤佩、刘士玉和刘安,也在不同位置的场地前。 就在这时,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携同众将出现在擂台边缘。他们环视着广场上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田尔耕感慨万端说:“今天比赛已基本结束,看来要提前完成任务了。” “提前结束也好,免得夜长梦多,发生意外事件。”许显纯接过话茬,“我们落实人选后,上报到九千岁那里。至于谁挂帅出征?由九千岁亲自御笔钦点了。” “嗯!”田尔耕对许显纯的话表示赞同,随后望一下天空,吩咐道,“许大人,天时不早了,宣布一下,让昨天几个武士上台来,与侯公子比赛结束后,进行马背上比武,然后再比箭法。” “好的,是败是胜在此一举。”许显纯向前跨了一步,目光在广场上环视着,观察着,片刻提高嗓门说,“各位观众!各位武士!从昨天的比武中看,众武士在遵守朝廷的规矩外,比得很出色、很突出;使出了真正的本领。经研究决定,王武宣、客光先、汤佩、王熙杰、庞力钟、刘士玉、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刘安,为统领官的候选人。至于先锋官人选,暂时由侯兴国接任,但必须与众武士进行决赛,在武场上夺魁,遥遥领先,才能符合标准,由朝廷直接授予先锋印。那时,才是名副其实的先锋官。”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止讲话,目视着广场上的观众。 只见那成千上万双眼睛,都集中在擂台上。当许显纯停止讲话时,广场上欢欣鼓舞,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在擂台上的众人见此场面,心里甜滋滋像吃了蜜一样,脸上挂满了微笑。 许显纯抬起双臂,向观众们摊了几下手,笑微微高呼道:“诸位请安静!比武即将开始,请你们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广场上才平静下来。但那一双双眼睛,仍然集中在擂台上。 许显纯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道:“现在有请王武宣、王熙杰、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汤佩、刘士玉、刘安几位武士上擂!” 几名武士听后,下了马,从场地的缺口处进入场内,径直向擂台而来。时间不大,他们先后到了擂台上。彼此见面,免不了客气一番。 许显纯笑容满面,目光在各个武士的脸上掠过,开了口:“至于和侯公子比武一事,王庄主、汤武士、孙寨主已比赛完毕,不再重复。有关客光先与侯公子乃是子舅关系,想必你们在家时,经常切磋武艺,谁高谁低,我们不必考究。因为你们关系密切,比赛就免去。” 客光先抱一下拳:“大人说得对,我是兴国的亲娘舅,平时在一起切磋武艺时,彼此过招是无所谓的。要是真正动武拼搏,往往在关键时刻就下不了手,如此也难分胜负。所以,双方没必要比下去。” “嗯!”许显纯点点头,目光落在刘士玉的脸上,“刘少侠,轮到你与侯公子比武了。我还得提醒一下,比武时要使出真正的招术来,不可施阴招,不准暗下毒手,更不许使旁门左道之术;违背者立即清理出去。” “那是!那是!大人的教诲,刘某铭记在心。”刘士玉作了承诺,向侯兴国做个手势,“侯公子请!” “刘少侠请!”侯兴国向刘士玉做个请的手势。 当下,两人飘然来到擂台中间,彼此互相抱一下拳,谦让两句,便出手相搏,拳来掌去,腿来脚往,打在一处。从擂台平面上,打到半空中;又从半空中打到后台的屋脊上。最后,又返回擂台上拼搏。 真是一场恶战,看得台上众将竖起大拇指,夸奖不断。看得台下观众目不转睛,拍手称快。 双方交手一百多招,刘士玉心想:“我该收手了,再逞强下去,谁胜谁负,难以预料。要是我占了上风,姓侯的得不到先锋之职,一定会施加报复。而得罪了两名大人,自己甭想有出头之日。不如动作放慢,给他击一下为妙。” 此时,侯兴国也在想:“这位刘少侠功夫已练到炉火纯青地步,让我敬佩不已。这一场拼搏,真是钉对钉,茆对茆,稍有不慎,便会败下阵来。要是这样,我先锋之职将是一场梦。我得想方设法将他击败,不然,一切将化为乌有。” 想到这里,他全神贯注,一招紧似一招,寻找破绽,向对手进攻。 而刘士玉却故意放慢速度,有时拿身体迎合对手的拳脚。就在两人再一次腾空而起时,侯兴国一掌向刘士玉胸口袭来。刘士玉要是出手相迎,便能轻而易举斥过此招。而他并没出手,只是将身体一立,以肩头迎上去。只听“嘭”的一声,他肩头挨了侯兴国一掌,身体失控,抛向一丈开外才坠落下来。但他在半空中就提了真气,下落时,就像一片树叶轻飘飘而下。当距离地面有五六尺时,他一个“鹞子翻身”,接着又来个“千斤坠”之功,身体平平稳稳站在台面上。 与此同时,侯兴国也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向前跨了几步,抱一下拳,以关切的口吻问:“刘少侠,伤着没有?” “没事的,习武之人,挨一两拳脚,是正常现象。”刘士玉抱一下拳,微微一笑,“侯公子武功超群,让刘某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下功力不济,甘拜下风。” 侯兴国听到夸奖,心中洋洋得意,抱一下拳,回敬说:“刘少侠自谦了,其实你每一招、每一式,都在我之上。只是一时失着,而败下阵来。但不要泄气,胜败乃兵家常事,好好坚持练功,将来的功力一定在我之上。”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明眼人一看便知,何况身经官场多年的田尔耕、许显纯?为了怕其他人捅破真相,使侯兴国面临尴尬状态,许显纯跨上前来,拱一下手,夸奖道:“侯公子功力过人,连连夺魁,可钦可佩。如此看来,朝廷又多一名出类拔萃的将领。此乃是九千岁洪福齐天,朝廷之万幸啊!” “大人过奖了,侯某不过是庸才而已;三脚猫功夫,何足挂齿?”侯兴国抱着拳,躬身施礼,一副谦逊的样子。 “好啦!不必谦虚;好功夫就是好功夫,是挥之不去的。”许显纯笑微微,夸奖一番,转过脸,跨前几步,面向观众,挥一下手臂,高声宣布:“各位观众!各位武士!今天第一轮比赛,侯兴国获胜。” “好呀!侯公子真是个大力士,名不虚传!”这个说。 “侯公子乃是霸王在世,力大无穷啊!”另一个接着说。 第五十二章 各显神通(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本人书评被“禁言”,不能回复各位书友,望见谅。》 (3) 其他观众也是众口一词,都是赞誉、夸奖之词。 侯兴国听到广场上一声声称赞,沾沾自喜,脸上那得意的表情,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诸位请安静!第二局比赛即将开始,请各位观众认真观看。”许显纯抬起双臂,摊了摊手,直到广场上静了下来,人们的眼睛都集中到擂台上;许显纯才高声宣布,“第二局由黑罗汉庞力钟与侯公子进行比赛,现在开始。” 随着许显纯一声号令,黑罗汉庞力钟与白猿将侯兴国来到擂台中心,彼此抱一下拳,同时进招,打在一处。 按庞力钟的功夫,比侯兴国欠差一些。双方交手四五十回合,庞力钟感到功力不济,显得力不从心,渐渐的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最后,稍不留神,被侯兴国一个扫堂腿,掀到一丈开外的擂台边缘,迭得四脚朝天,险些摔到擂台下。 如此一摔,幸亏庞力钟皮粗肉厚,没伤到筋骨。他从台面上爬起来,羞得满脸通红,向侯兴国抱一下拳:“庞某功力不济,甘拜下风。” “哎——!庞大侠过于自责了,其实你的功底并不错,臂力在我之上,只是速度欠慢点。这叫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侯兴国抱拳还礼,“日后,我们共同相处,取长补短,为朝廷建功立业。” 其他几名武士也围上来安慰一番,使庞力钟的神态渐渐恢复正常。 接下来,少庄主王熙杰和侯兴国进行比武。按理,王熙杰的功力远远在侯兴国之上,但为了遵照许显纯的暗示和王武宣的教训,再加上想在仕途中干一番事业,只能委曲求全,故意败在侯兴国之手。 长话短说,当二寨主陈友春、三寨主项云山、快一刀刘安,与侯兴国比武时,只有陈友春功力欠差一点。刘安、项云山的武功与侯兴国不相上下,旗鼓相当。但为了自身的利益,只有主动败下阵来。 于其说侯兴国擂台上夺魁,独占鳌头,倒不如说是众武士拱手相让的结果。 田尔耕和许显纯的心愿总算了结,喜不自胜。当下,田尔耕携同十五名将领走上前台,向侯兴国贺喜。一个个如众星捧月一样,又是赔笑脸,又是阿谀奉承,使侯兴国有点飘飘然。 接着,田尔耕与许显纯单独交谈一阵,许显纯频频点首。然后,跨到擂台边缘,挥一下手臂,高声宣布:“各位观众!经过两天擂台比武,已告一段落。客氏夫人的令公子侯兴国,力战群雄,擂台夺魁。现在初步确定,侯兴国为先锋的候选人,其余武士为统领官的候选人。希各位观众予以鼓掌!” 许显纯的话音刚落,广场上立即暴发雷鸣般的掌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过有一袋烟时间,掌声才渐渐停了下来。 许显纯扫视一眼广场,再一次宣布:“各位观众!感谢你们来捧场。为了满足诸位的观赏,第一轮擂台比武结束后,第二轮主要以马上功夫为主,以刀枪棍棒相拼。这样,到疆场上杀敌,才能显示出真本领。第三轮比赛,是当今战争中不可缺少的武器之一;那就是比箭法。尤其是一名主将,如果没有好箭法,在与敌交手时,往往会由主动变被动。吃亏只是一瞬间,甚至给自己带来生命之忧。现在我宣布:第二轮比赛开始!” 随着许显纯的一声号令,广场上再一次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在热烈的掌声中,田尔耕、许显纯携同众将、以及众武士,一起动手,将桌椅搬到场地上,摆在正面栏杆出口处的一侧。 一切准备就绪后,该坐的坐着,该站的站着。又安排一百多名御林军在身后保驾。许显纯与田尔耕并肩而坐,两人交头接耳商谈了好一阵;随后,许显纯站在桌旁,环视一眼观众,提高嗓门道:“第一局是由统领的候选人与原有都督府主将进行比武。凡是宣布上场的武士和将领,到前边穿上盔甲,选好马匹、兵器和弓箭。配备完毕,即行比武。现在我宣布:大刀关尚卿和庄主王武宣出场比武。” 许显纯宣布完毕,关尚卿和王武宣出离队列,迈步来到前台,早有御林军准备好铠甲帮他俩穿戴整齐。然后,来到刀枪架前,关尚卿依旧选把青龙匽月刀,王武宣选一杆梅花枪。接下来,来到拴马桩前,各自选一匹战马,牵到场子中间,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上了马。 王武宣将梅花枪横在马鞍桥上,向关尚卿抱一下拳:“关将军,在下乃是村野草民,不知朝廷规矩,有怠慢之处,请多包容。” 关尚卿微微一笑,抱拳还礼:“哎——!王庄主久在江湖,阅历浑厚,又经名师教诲,礼仪法度不容否定,怎能说不知朝廷规矩呢?你我彼此彼此,不分贵贱。日后同在军营中共事,比武时,望互相尊重,点到为止。” “那是!那是!王某功夫浅薄,过招时,望将军高抬贵手。”王武宣十分谦逊的抱一下拳,“请将军过招吧!” “不不不,我在军营多年,属于家中;你来自外地,为座上宾。我要是先动手,人家会说我有慢客之嫌,那我就颜面尽失了。”关尚卿抱一下拳,微微一笑,“来来来,王庄主不必客气,还是你先过招。” “话说到这份上,王某就不客气了。”王武宣从马鞍桥上抓起梅花枪,在手里抖动一下,来个“怪蟒翻身”,拍马向关尚卿胸口刺来。 关尚卿不紧不慢,操刀在手,来个严阵以待。就在王武宣枪尖离自己胸前仅有二尺之遥时。只见关尚卿来个“海底捞月”一招,刀口朝上,刀背向下,往上一叩,喊一声:“开!” 只听“当啷”一声,刀口碰在枪杆上,撞出火星四溅。王武宣的枪杆被叩开,反弹几尺高,震得他双臂发麻,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心想:“不愧是御林军上将,关大刀之称,并非浪得虚名。” 与此同时,关尚卿也觉两臂酸麻,暗自称赞:“王庄主功力浑厚,我使出八层之力,竟然没将他枪叩飞,不愧是名师**出来的高手。” 一招过后,当两匹马在场地上圈回时,很快两匹战马便冲到一起。当两匹马相距四五尺远时,关尚卿来个“斧劈华山”一招。他抡起青龙匽月刀,劈头盖脸向王武宣脑门劈下来。那速度快如闪电,稍有不慎,头颅便会开了瓢。 王武宣见对手来势凶猛,不敢怠慢,就在关尚卿青龙匽月刀的刀刃距离王武宣的头顶不足二尺之遥时,王武宣双手紧握枪杆,向上一举,双臂一较劲,喊一声:“开!”,只听“当啷”一声,关尚卿的刀刃叩在王武宣的枪杆上,火星耀眼,大刀被反弹出去。 关尚卿一招失算,更加敬佩王武宣高强的功底。于是,圈过马,迅速换招,来个“秋风扫落叶”,握紧刀柄向王武宣横扫过来。王武宣立即持枪隔架,一时间,两人一马过来,二马过去,打得凄凄惨惨,风沙走色。 坐在正面桌旁的田尔耕和其他将领见此,无不发出阵阵惊叹。在场外的观众,更是目不转睛,唏嘘不已,赞不绝口。 许显纯手指着场地上,对田尔耕说:“都督大人,您瞧那马背上两人,打得如此激烈,真是两名虎将。要是运用在疆场上撕杀,会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王武宣一名庄主,能有如此浑厚的功底,出人意料啊!” 第五十二章 各显神通(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常言说得好:‘高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在江湖中,隐藏的武林高手多如牛毛,只是朝廷启动太迟了。要是早二年选拔更多人才,安插在各省州县,使地方武装壮大起来,也不至于有许多暴民聚众闹事,造成今天这个乱局。”田尔耕想起侄儿在润州城惨死的情景,心里一酸,泪水情不自禁流了出来。 许显纯偏过脸看他一眼,见他双目流泪,惊疑问:“都督大人,您怎么啦?想起辛酸往事了?不妨说出来,许某可以替您开导开导,话是开心钥匙,知道吗?” 田尔耕掏出手帕,拭去脸上泪水,过了片刻,待心情平静下来后,长叹一声:“唉!我是想起小侄在润州被困时,城破惨死的情景。如果当时朝廷即时出兵,润州也不会城破人亡。” 许显纯听后,愤恨不已。抬手拍一下桌面,骂道:“他奶奶的,都是朱由检和张国纪两个家伙作恶所致。才使扬州、润州失陷。还有袁可立那个老家伙能及时出兵,润扬二州不会失陷。现在,泗州城朱家庄的朱登阳又竖起义旗,拥兵至众,成为朝庭一块心病。” “是呀!现在朝廷是多事之秋,需要强大的兵力去镇压。待这次比武结束后,朝廷要出重兵出征。”田尔耕咬牙切齿,说出肺腑之言。 “您说得也是,只有朝廷亲自出征,再配合地方武装,才能让敌人闻风丧胆。”许显纯附和着,指着场地上仍在拼搏的两员武士说,“都督大人,俗话说得好:‘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们已几十招过去了,还分不出胜负来。说明王庄主武功超群,是合格的武士,不如让他们停下,这一轮比赛算过关。” “嗯,能与关大刀打上十招的人,说明此人功底浑厚,武力过人。”田尔耕做个手势,“让他们停止拼搏,再试一下他们的箭法如何?” “好的!”许显纯应了一声,站起身,提高嗓门说,“大刀关尚卿和庄主王武宣,你们停止比武,都督大人有话说。” 正在奋力拼搏的关尚卿和王武宣,听到许显纯的命令,迫不得已,双方将马圈到外围,翻身下马,迈步来到桌前,向田尔耕、许显纯抱一下拳:“二位大人,让我们停止打斗,有何新指示?” “你们已经几十招过手了,据我们观察,双方的功夫都过得硬。如果再比下去,恐怕有一方受伤。本都督爱才若渴,不希望任何一方受到伤害。本都督宣布:第二轮第一局比试马上功夫合格。” “谢大人高抬贵手。”关尚卿、王武宣抱拳致谢。 许显纯抬眼打量他们片刻,见他们汗流满面,试探着问:“不知二位体力消耗到什么程度?能否再坚持下去?” “大人放心,我们再打一百回合,照样能精力充沛。”关尚卿表示。 “大人有何吩咐请明示,我们立即执行。”王武宣接过话茬,“要是让我们重新再比,我们哪怕打到天黑,挑灯再战,决不说个‘怕’字。” “不不不,刚才都督大人已经宣布,你俩的比武已合格,再重复比下去,旁观者会说我们出尔反尔,不爱惜人才。”许显纯抬眼望着擂台旁的靶子,吩咐道,“你们下一局比试箭法,每人三支雕翎箭,如都能射中靶子就算过关。要是三支雕翎箭都从靶心穿过,就算一流射手。”随即,冲守卫在靶场前的御林军喊,“喂!靶场前的军校听着,立即拿两张弓、六支雕翎箭过来。” “是——大人!”一名御林军应了一声,从兵器架上取下两张弓、又从箭壶里取出六支雕翎箭走过来。 片刻,已穿越中间的场地,来到田尔耕和许显纯所在的桌前,打个千,双手托起两张弓和六支雕翎箭:“大人,弓箭在此,请您定夺。” 田尔耕与许显纯对视一眼,田尔耕向许显纯做个手势,许显纯心领神会,点点头,随即站起身,转过桌角,从御林军手里接过弓和箭,跨前几步,将弓箭一分为二,交给关尚卿和王武宣,嘱咐道:“拿着弓和箭,箭尖对准靶子时,就像对待敌人时,要射得狠、射得准,方能置敌人于死地。不然,敌人会对准你们下毒手。在战场上,就是你死我活的搏斗,不可心慈手软。” “在下遵从大人之令!一定要射准靶子,决不让大人失望。”大刀关尚卿、庄主王武宣躬身施礼,异口同声表示。 “好啦!对面的一排靶子,关将军射一号靶子,王庄主射二号靶子。事不宜迟,开始吧!”许显纯扬了扬手,下达了射箭命令。 当下,关尚卿、王武宣各拿一把弓和三支雕翎箭,转过身,拉开丁三步,左手持弓,右手搭箭,双臂一较劲,弓拉如满月。只听“嗖嗖”两声,两人手中的箭,同时射向场地对面的靶子。紧接着,又是第二支、第三支雕翎箭射出。 片刻,只听对面守卫在靶子旁的御林军报数:“禀报大人,一号箭靶三支雕翎箭全部射中靶心。” 又过了一会,御林军开始报数:“稟报大人,二号箭靶的三支雕翎箭,也全部射中靶心。” 随着御林军的报数,全场一片哗然,呼声不断,赞不绝口。 许显纯打量着眼前两名武士,笑得合不拢嘴。片刻,向他两拱了拱手:“二位好汉,乃是一流的高手,朝廷之大幸啊!”然后,许显纯转过身,面向观众,提高嗓门道,“我现在宣布:大刀关尚卿!庄主王武宣!第二轮马上比武和第三轮的弓箭射击,全部过关,乃是一名合格的将领。” 观众门听了宣布,异口同声“二位武功超群,乃是英雄啊......” 直到一袋烟之后,广场上才渐渐平静下来,一双双眼睛集中过来,等待下一局比赛。 此时,许显纯转过身,目光在众好汉的脸上掠过,作出宣布:“第二轮第二局,由御林军将领赛张飞钟昌盛和唐山二寨主陈友春比马上功夫,希望你们像关尚卿和王武宣一样,比出好成绩,顺利过关。” 钟昌盛和陈友春听了宣布,迈步出了队列,来到桌前,抱拳施礼:“大人放心,我们尽力而为,争取比出好成绩,争取顺利过关。” “好的,但愿如此,请上场吧!”许显纯向钟昌盛、陈友春挥了挥手。 两人按部就班,穿越场地,来到对面的兵器架前。在御林军侍候下,穿好铠甲,披挂整齐,看上去是焕然一新。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接下来,他们来到兵器架前,钟昌盛选一杆丈八蛇矛枪,陈友春自然选了宣花斧。最后,他们在拴马桩上各挑选一匹马,牵到场子中间,双手抓住得胜环,翻身上了马。 赛张飞钟昌盛打量陈友春一会,见他像一个愣头青,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心想:“我为将多年,经历数十次战斗,一杆丈八蛇矛枪,勇冠三军,杀敌无数。他一个小小的山寨寨主能有多大能耐?跟我斗,只是拿鸡蛋碰石头。今天我要杀一下你们这班山贼的威风,即使你们被留用,也要对我们这班老将俯首听命。” 所谓傲兵必败。钟昌盛抖一下手中丈八蛇矛枪,粗着嗓门道:“占山的寨主,我们已知道彼此的名讳,没有必要再互相通报。我们来个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 二寨主陈友春见钟昌盛一副傲慢自大的样子,心想:“这个家伙自以为是,摆老资格,根本不把我们占山的看在眼里。今天我不给他一个下马威,日后他会给我和弟兄们小脚鞋穿,甚至当奴才使唤。” 想到这里,他握紧斧柄,拍马冲过来,挥起宣花斧砍过来,咧开嘴大喊一声:“掏耳朵!” 钟昌盛见这个愣头青来势汹汹,即忙持枪隔架。 可是,陈友春的宣花斧在半途中却换了招,钟昌盛的丈八蛇矛枪扑了空。陈友春大喊一声:“劈脑袋!” 这一招速度更快,钟昌盛没来得及收招,陈友春的宣花斧已经劈头盖脸砍下来。钟昌盛吓得魂飞魄散,即忙来个盾里藏身。可是速度略微慢了一点,被陈友春一斧下来,削掉半片头盔,连同头发和一块头皮被削掉,顿时鲜血直流。 第五十二章 各显神通(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就在这时,陈友春斧头一个旋转,拍到马后胯上。疼得那匹马唏溜溜咆叫,前蹄竖起,整个马的身体竖立起来,将钟昌盛掀下马来,跌得四脚朝天。此时此刻,钟昌盛跌得半死,吓得魂飞三千里,魄上九重天。 观众们见此惊心动魄的场面,无不大惊失色,惊喜交集。他们既为钟昌盛的安危捏把冷汗,又祝贺陈友春进招快如如闪电而惊叹。其他将领和武士,都为陈友春竖起大拇指。 田尔耕、许显纯见钟昌盛如此不堪一击,都感到意外。许显纯立即叫来两名御林军,吩咐道:“你俩将钟昌盛扶到军营去休息,并让御医替他包扎伤口。” “小的遵令!”两名御林军闻令,立即跑步去场地中端,一左一右,搀扶起钟昌盛,向场外而去。 二寨主陈友春坐在马背上,见两招便击败了对手,而且这个对手却是御林军左督府内的一名主将。只见他抖着缰绳,在场子里兜着圈子,得意的神色溢于言表。 当他听到观众们一声声赞誉时,乐得屁颠颠的,咧嘴大笑:“哈!哈哈......有名的主将都败在本寨主之手,还有谁不服气的,上来与在下大战一百回复。” 这时,许显纯站起身,向他打着招呼:“陈友春,你不要得意忘形,圈马过来,本裁判有话对你说。” 真是军令如山倒。陈友春听到许显纯命令,圈马来到桌前,将宣花斧横在马鞍桥上,拱了拱手问:大人有何吩咐?是否再派一名主将与我一见高低?” “你已经胜了一局,再与主将相比,没有必要了。”许显纯目光在陈友春脸上审视一会,缓和口气问,“陈好汉,你的箭法如何?要是三支雕翎箭全部射到靶子上,你今天两轮比赛全部过关。” 陈友春翻身下马,抱拳施礼:“大人,让我说自己箭法如何?我难以说自己是好是孬。不过,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即可。” “爽快!看来陈寨主是个直性子人。好吧!就让你这匹千里马在大庭广众之下亮亮相,只要有真才实学,总会脱颖而出的,朝廷不会埋没人才的。”当下,许显纯心中大喜,冲守卫在兵器架旁的御林军喊,“喂!对面的军校听着,迅速拿一张弓、三支雕翎箭过来。” “小的遵令!”御林军回应一声,在兵器架上取下一张弓、三支雕翎箭,一路小跑,来到许显纯他们身前,打个千,双手捧起弓箭,“大人,您需要的弓箭在此。” “好的!”许显纯指着站在马旁的陈友春说,“呶!将弓箭交给这位武士,让他试一下箭法。” “是!”御林军应一声,站起身,转身来到陈友春跟前,双手捧着弓箭,赔着笑脸说,“大侠,请您试箭。” “嗯!”陈友春点点头,伸手接过弓箭,冲田尔耕、许显纯拱一下手,“二位大人,一般使箭不是固定身体而射,在疆场上两军厮杀,随心所欲,随身而动,这样才能置敌人于死地。” “你说得也是,战场上瞬息万变,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成为敌人的刀枪之鬼。”田尔耕对陈友春之言,持赞同意见。他打量眼前这位相貌粗俗的汉子,试探问,“不知寨主如何试射箭靶?” 陈友春抬手拍一下马背,欣然道:“大将军驰骋疆场,随时随地可以射杀敌人。我想在马背上一边驰马奔腾,一边拉弓射箭。但这样移动射箭,命中率是很低的,如果射不中靶子,大人不必见笑。” “好,你射吧!如果三箭有一箭射中靶子,就算你过关。”许显纯抬一下手臂,承诺自己的言行。 “谢大人宽大为怀。”当下,陈友春牵马来到场地上,一手抓住得胜环,翻身上马,随即抖一下马缰绳,让马小跑。当马绕场地跑了大半圈之后,他坐在马背上,左手拿弓,右手搭箭,弓拉如满月,随即一松弓弦,只听“嗖”的一声,一支雕翎箭射向场地对面的靶子。 观众们见陈友春大显身手,都为他高兴,为他喝彩;一双双眼睛随着他在场地上拍马驰骋而移动。 陈友春射出一支箭后,拍马绕场地跑了一圈,就在马正行之际,他又搭上弓箭,随即扭转身体,背朝前面向靶子,一松弓弦,“嗖”又是一箭射出。 如此举动,令全场皆惊,喝彩连声。就连他的把兄弟们都为他竖起大拇指。 陈友春听到人们的赞誉之声,心里甜滋滋的。他拍马绕着场地又跑了一圈,当他第三支雕翎箭拉起时,立即来个盾里藏身之法,就在身体下挎到马腹之时,弓弦已松手,箭“嗖”的射出...... 就在陈友春放马兜圈子时,负责报数的御林军提高嗓门喊:“稟报大人,这位武士三支箭全部射中靶心。“ 观众们那一双双眼睛,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当他三支箭全部射出后,听到御林军报数时,整个广场上一片哗然,欢声雷动,掌声震耳,经久不息。 此时,田尔耕高兴得拈着胡须,夸奖道:“没想到,这个愣不啦叽的家伙看上去十分憨态,动作却十分麻利。正所谓高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啊!” “是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起初,他与钟昌盛比武时,只两招就击败对手,现在行马射箭,本来就不是一件易事,却三支箭全部射中靶心,真让人汗颜啊!”许显纯而跟着附和,赞赏不已。 与此同时,站在田尔耕他们身后的王武宣和三名寨主见此场面,而是十分高兴,不觉发表一番议论: 王武宣对身旁的孙大忠、项云山说:“没想到,这十几年来,三弟的武功大有长进,不管是马上功夫,还是箭法,都到一流的水平。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大寨主孙大忠接过话茬:“其实,这些年来,由于山寨人马不断增多,我们要进行操练人马,闲暇时还要强身健体,功夫一直没撂下。不过,三弟今天能打出这样的好成绩,出人意料。” “他替我们山寨壮了脸,对招安扫平了障碍,这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事。看来,通过这次比武,我们将要告别山寨生活,从此踏上仕途,跨马驰骋疆场了。”三寨主项云山发出慨叹之词。 这时,许显纯站起身,举起双手挥了挥,示意人们停止喧哗,直至广场上安静下来。许显纯提高嗓门说:“各位观众!我现在宣布一下,第二轮第二局和第三轮第二局比赛,赛张飞钟昌盛败,唐山二寨主陈友春大获全胜。” “好呀!寨主武功盖世,名不虚传......”人们七嘴八舌,赞不绝口。 许显纯挥了挥手,再次宣布:“第二轮第三局由汤佩与御林军主将双鞭王兆春比赛,第四局由唐山大寨主孙大忠与御林军主将神镖手刘景玉做准备。” 随着许显纯一声命下,汤佩与王兆春按部就班,做好一切准备后,一人使双锏,一人使双鞭,开始在场地上比武。双锏并举,双鞭相迎,打得十分激烈。 长话短说,所有参加竞选的武士,都分别与御林军主将作了比赛,有的胜过主将,有的打了平手,有的稍逊一筹。但这些后起之秀,都得到田尔耕和许显纯的认同、赞赏和亲睐。 到第二日上午,白猿将侯兴国与十五名主将一一过招比武,有的主将武功胜过侯兴国,有的功力相比,不相上下。但为了自身利益,明哲保身;为了权宜之计;为了遵从田尔耕和许显纯的暗示,将领们都以失败而自居。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章分解。 第五十三章 奉命招安(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五十三章奉命招安 闲言少叙,书接上章。 却说魏忠贤为了满足客氏晋升儿子侯兴国之职,煞费苦心想出了打擂比武、选拔先锋官和统领官的方法。为了避免侯兴国在比武中落榜,魏忠贤动用了心腹大臣田尔耕和许显纯,如此这般作了交代。田尔耕、许显纯乃与魏忠贤一丘之貉,为了迎合主子的欢心,二人在擂台比武和比赛马上功夫、射箭之时,玩弄了一场游戏规则,既满足了参加比武的好汉踏上了仕途,又能让侯兴国独占鳌头,力战群雄,成为先锋官的候选人。 比赛完毕后,许显纯与坐在身旁的田尔耕商议诸多事情的安排。许显纯扫视一眼广场上的观众,问田尔耕:“都督大人,那些观众仍在依依不舍,不愿离去,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执行?” “经过几天的比赛,一切已告结束,观众们没必要留在这里,宣布一下,让他们散去。”田尔耕不假思索作出决定,随后指着众武士说,“有关唐山三名寨主,暂时让他们回山寨去,其他武士留在军营中,等候九千岁下旨委任。” 对于田尔耕的吩咐,许显纯一时没明白过来,惊疑问:“都督大人,对于唐山的三名寨主,武功各异,乃是一流的人才,怎么留下其他武士,唯独让他们三人回去?难道嫌他们出生卑劣?是占山的贼?” “不,现在天下动荡,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怎能嫌弃他们出生卑劣?”田尔耕微微一笑,作出解释,“只因他们山寨里有两万多人马,乃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让三名寨主先回去,我们报请九千岁,选个吉日,下旨委派大臣去山寨招安,这样才使他们真心实意为朝廷效力。” “噢!原来是这样。”经田尔耕提醒,许显纯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大人是运用借力打力之法,利用山寨喽啰兵,来充实御林军的不足,再将其派到战场上,消灭叛军是吗?” “嗯,本都督就是这个意思。”田尔耕微微一笑,与许显纯四目相对,两人心照不宣,会意而笑。片刻,田尔耕向许显纯做个手势,“许大人,麻烦你向观众和众武士宣布一下吧!” “大人言重了,这些都是分类中事,必须做的,有何麻烦的?”当下,许显纯站起身,环视一眼广场上,提高嗓门宣布,“各位观众!各位来宾!经过几天的擂台比武、马上比武和比赛箭法,今天终于已吿结束,拉下帷幔。在此,许某代表九千岁,代表朝廷,向你们予以崇高的敬意和感谢!感谢你们几天来的捧场,感谢你们自觉遵守公共秩序,给广场上带来安全。在此,本人向诸位鞠个躬!” 说着,向几个方位各鞠一个躬。 观众们见许显纯拉下架子鞠躬,深受感动,一个个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有的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这个说:“许大人平易近人,真是一名清官,我们敬佩您。” 那个说:“大人不必这样,维护公共秩序,是每一个民众应做的事。只有朝廷安宁,天下才会太平,黎民百姓才会安居乐业。” 又有一个直言不讳说:“其实,在这个广场上,有很多御林军和厂卫维持秩序,即使有人捣乱,也只会被抓进大牢里,尝遍各种酷刑,谁敢以身试法?” 一时间,褒贬不一,众说纷纭。整个广场上,吵吵嚷嚷,如同赶鸭子上架一样。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许显纯直到广场上平静下来,才挥了挥双手,大声宣布:“常言说得好:‘谁英雄谁好汉,武科场上比比看。’经过几天的比赛,已分出档次,尘埃落定。现在我宣布一下,先锋的候选人为白猿将侯兴国,诸位予以掌声欢迎。” 许显纯话音刚落,全场掌声如雷,呼声一片...... 许显纯抬起双臂,挥了挥手,继续道:“统领的候选人是:花刀太岁客光先、赛伯当王武宣、百灵子王熙杰、黄巾力士汤佩、十三太保刘士玉、黑蜈蚣孙大忠、小孟良陈友春、飞天大圣项云山、快一刀刘安、黑罗汉厐力钟,共计十名武士,已入册进档,上报到朝廷,由九千岁御笔批示后,正式录用。” 随着许显纯的宣布,广场上再一次暴发雷鸣般的掌声。 过了一会,许显纯提高嗓门道:“现在比武大赛已告结束,各位观众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你们请回吧!” 这一宣布,使观众们大失所望,彼此大眼瞪小眼,过了好长时间,人们才恋恋不舍,开始疏散,有的还三步一回头,眷顾着东华门广场。一炷香之后,广场上的观众已所剩无几。 这时,许显纯目光在十名武士的脸上扫过,微微一笑说:“我现在宣布一下,唐山的三名寨主请返回山寨,其余武士留在军营中听候使唤......” 许显纯的话没说迭,二寨主陈友春怒气冲冲,迫不及待问:“大人,您如此做太不公平了,我们十名武士都是统领的候选人,为何留下他们在军营,偏偏要我们三兄弟回去?是不是大人突然改变了主意?嫌我们是占山的?” “不不不,你误解我的意思了。”许显纯笑容满面,作出解释,“我让你们暂时回山寨是另有原因。刚才都督大人与我商议决定,满足你们提出招安的要求。你们三人回山寨后,向部下宣传一下,清点仓库钱粮、牛马之类,该上车的、该处理的,作好准备,过些天,等九千岁下懿旨,派钦差去山寨举行招安仪式后,便成为朝廷的队伍,率众直达来京,听候调遣。” “噢!原来是这样,不说不明白。”陈友春赔着笑脸说,“大人有大量,这是我的过错,请您千万不要计较。” “有何值得计较的?我知道你直性子,有口无心的。”许显纯讪然一笑,“既然做朝廷命官,没有气度怎能行?” “那是!那是!”大寨主孙大忠笑容满面,指着陈友春赔着不是,“我这位兄弟是属驴的,喜欢直来直去,言语不到之处,请多海涵。” “没事的,你们去吧!估计在天黑前能赶到山寨。回去后,将山寨打理妥当,恭候钦差光临。”许显纯向三名寨主挥挥手。 “属下遵令!”三名寨主抱一下拳,转身出离场地。 这时,大王庄庄主王武宣跨前两步,指了指广场上的二百多匹马队,抱拳施礼:“二位大人,那些都是大王庄的户主,王某过去吩咐一下,让他们回去,顺便给府上报个平安。” “好的,这是必须做的,你去吩咐吧!”田尔耕抬一下手腕,挥了几下。 “谢大人!”王武宣抱一下拳,携同王熙杰出离场地,来到马队前。 管家梁平等人见此,翻身下马,笑脸相迎,抱拳施礼:“庄主,少庄主,恭喜你们!贺喜你们!今天宣布为统领的候选人,从此要告别庄园生活,而踏上仕途了。” 第五十三章 奉命招安(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王武宣脸上挂满笑容,欣然道:“是呀!二十多年的辛苦没有白费,今天终于得到回报。老管家,我和熙杰将要留在军营中,早晩接受召唤、调遣,你带领众户主回去,让夫人领起家业的重任。你呢,要协助夫人管理好府上诸事。夫人身体虚弱,不能让她烦心。” “老爷放心,府上诸事我要管理得服服帖帖,诸事自己上前,决不会让夫人操心的。”管家梁平恭恭敬敬回答。 这时,众户主纷纷下马围上来,为王家父子祝贺恭喜。一句句体贴入微、关怀备至的话语,使王武宣父子深受感动。 王武宣环视一眼周围众户主那一双双热烈的目光,心里热乎乎的,欣然道:“各位父老乡亲,感谢你们捧场。你们回去后,安心耕耘田地,长好庄稼是你扪唯一的根本。至于佃户们交租子一事,几天前酒宴上我承诺的话,一定兑现。我宣布,从后年开始,每个佃户的租子减少一半。如遇到旱灾水涝,租子全部减免。我王武宣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决不会食言。有梁管家在此作证,你们放心好了。” “庄主,您真是个大善人,您是我们的大恩人,衣食父母啊!”众户主情激之下,哗啦一下,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如鸡啄米。 “父老乡亲,你们言重了,如此折煞王某了。”王武宣见眼前的情景,感动得热泪盈眶,摆动着双手,“你们都起来回去吧!” 过了半晌,众户主才爬起身,在梁平带领下,上马而回。 王武宣和王熙杰站在原地,望着众人的背影,直到他们出离广场,跨上大街而去,父子俩才转回到场子内。 此时,田尔耕与许显纯正在说话,他俩见王武宣父子返回,不约而同打量他俩一眼。田尔耕微笑着说:“王庄主,你们父子俩回来正好,刚才本都督已向十五名主将作了交代,你们新入选的武士,随主将们携同御林军、厂卫,拆除擂台,打扫广场。一切准备就绪后,回都督府军营中。本都督与许大人要回皇宫,向九千岁汇报打擂比武情况。” “好的,大人请便。”王武宣赔着笑脸,抱了抱拳。 当下,田尔耕令两名侍卫牵来几匹马,又向众将交代一番,携同许显纯和两名侍卫上马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这一天午后,魏忠贤在客氏寝宫内用过午餐,因起早上朝主持政务,饭后倦意上袭,在客氏侍候下上床午休。 直到一个时晨后,魏忠贤才起身,来到客厅。只见客氏坐在一张红木椅上,聚精会神,在一块绷紧的白绢上绣花。她飞针走线,正绣着一朵荷花,荷花下已绣好了几片绿色的荷叶,荷叶旁绣着一对戏水鸳鸯。 魏忠贤默不作声在一旁观看着,过了半晌才开了口:“夫人好有雅兴呢,红花绿叶、鸳鸯戏水,栩栩如生。” “我的妈呃!您陡然发声,吓了我一跳。”客氏停下针线,将绢帕放在茶几上,然后抬起杏眼,打量着眼前的魏忠贤,过了片刻才责怪道,“您出来时也不咳嗽一声,这样会吓死人的。” “夫人言重了,就是鼠胆也不会被吓死的。”魏忠贤在茶几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目光仍盯着绢帕看,觉得夫人的绣艺非常出色。 “大总管,我替您沏杯茶。”客氏站起身,扭动着肥臀,来到条桌前,沏好两杯茶端过来。到茶几旁,一杯放在魏忠贤那边的几面上,另一杯留在自己这边。随后坐下身子,目光飘到魏忠贤的脸上,试探着问,“大总管,这两天东华门的比武进展得怎样?” “怎么?等得心急了?”魏忠贤偏过脸,目光与客氏相碰,摇了摇头,“这两天,田尔耕他们没派人向本宫汇报,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是吗?”客氏显得忧虑起来,自言自语道,“不知兴国在擂台上能否获胜?” “夫人放心好了,前几天听田尓耕传话,贤侄在擂台上已初露锋芒,估计先锋之职是有把握的。”魏忠贤旁敲侧击安慰她。 “人常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怕有武功更高的侠士将兴国击败,他的先锋之职就泡汤了。”客氏眉头紧皱,愈加不安。 魏忠贤瞥她一眼,沉默片刻,开导说:“夫人不必为此操心,回忆太多,有害身体的。人生有命,富贵在天。万一贤侄在这次比武中落榜,本宫另想办法,安排一份职务给他,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客氏听了魏忠贤的承诺,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有大总管这句吉言,奴婢也就放心了。不过,奴婢还是想知道擂台的情况,要是靠自己打拼出来更好,免得群臣说三道四。” “嗯,你说得也是。本宫对有功之人加官晋级,那班朝臣表面上不敢公开反对,但背后议论现象还是有的。”魏忠贤一针见血,说出当今朝臣的心理动态。 正值他俩谈论打擂之事时,太监小安子匆匆来到客厅,打个千:“报告大总管,田都督和许佥事求见。” “哦!”魏忠贤、客氏闻报,为之一振,目光不约而同投到小安子脸上。魏忠贤即忙做个手势,“有请田都督、许佥事来客厅晋见。” “奴才遵令!”小安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片刻,田尔耕、许显纯来到客厅,两名侍卫与小安子、小乐子留在院门口。当田尔耕、许显纯跨进客厅之际,掸了掸双袖,扑通跪倒在地,口称:“卑职给九千岁、夫人请安。祝九千岁、夫人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好啦!好啦!这是寝宫,不是朝堂上,礼节就免了吧!”魏忠贤指着对面的椅子,笑容可掬说,“起来说话,看坐。” “谢九千岁!”田尔耕、许显纯站起身,在魏忠贤对面的两张椅子上坐下。 魏忠贤抬眼打量他俩一眼,微微一笑:“人啦!不能背后议论人。刚才本宫和夫人唸叨你们,你们却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哦!是吗?”田尔耕微笑着,没作正面回答。 这时,只见客氏站起身,去条桌前沏好两杯茶端过来,放在田尔耕、许显纯身旁的茶几上,笑容可掬说:“二位大人,请用茶,品一下碧螺春的味口如何?” 第五十三章 奉命招安(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谢谢夫人费心了。”许显纯恭敬的道一声谢,端过杯子,送到嘴边,抿了一口,在嘴里慢慢品味着,点着头夸奖道,“嗯,好茶,馨香扑鼻,美味可口,看来碧螺春乃是上等好茶。” “既然是好茶,二味大人多喝点,奴婢乐意替二位沏。”客氏讪然一笑,扭着肥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此时,魏忠贤端起茶杯,在手里把玩着,过了好一会才问:“二位大人,东华门比武情况如何?” “回九千岁的话,比武已落下帷幔,按您的意思,先锋、统领之职已初步定下来。擂台正安排他们拆除呢。”田尔耕如实回答。 客氏听说比武已告结束,但未见田尔耕提及自己儿子之事,心里怦怦直跳,迫不及待问:“田都督,我儿兴国在这次比武之中,是否落榜?”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令公子在这场比武中,力战群雄,从擂台上散打,到马背上真砍实杀,还有拉弓射箭,都独占鳌头,遥遥领先。先锋候选人已初步定给侯公子,等出征那一天,由九千岁亲自授予先锋印,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先锋官了。”许显纯见客氏忧心忡忡的样子,立马作出解释。 客氏听后,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喜色溢于脸上,自言自语道:“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儿几年拜师学艺,功夫总算没费。通过这次擂台比武,总算有出头之日了,侯家也有了光宗耀祖之人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魏忠贤见客氏忘乎所以的样子,甚感好笑,但碍于多年的情分,不便指责她。他转过目光,问田尔耕、许显纯:“二位大人,统领的候选人有哪些?” “回九千岁的话,经过筛选,共录用十名统领的候选人。”田尔耕头脑稍着思考,向魏忠贤报出十名武士的名讳和籍贯,“第一位花刀太岁客光先,乃是夫人的胞弟,籍贯田某不用我介绍,个人档案都有记录。第二位赛伯当王武宣,第三位百灵子王熙杰,乃是父子俩,是京城郊区三十里外大王庄庄主和少庄主。第四名黄巾力士汤佩,乃是山西洪同人。第五名十三太保刘士玉,乃是河北保定府北门外刘家庄少庄主。第六名黑蜈蚣孙大忠、第七名小孟良陈友春、第八名飞天大圣项云山,这三位乃是唐山山寨的寨主,属下拥有两万几千名喽啰兵,战马一万几千匹,钱粮和其它牲畜不记其数。第九名快一刀刘安,乃是刘士玉府上的管家。第十名黑罗汉庞力钟,乃是京城富家子弟。这十名好汉的马上功夫、马下功夫,有一半已超过都督府的十五名主将,朝廷重用他们,投入到疆场上,乃是敌人的克星。” 说着,掏出临时拟定的个人档案,递给魏忠贤。 魏忠贤伸手接过档案,展开后从头至尾浏览起来。渐渐的,只见他脸上绽开了笑容。当他看到唐山三名寨主的档案时,心里异常高兴,指着档案说:“没想到,离京城不远的唐山,竟然被山大王占领这么多年,拥兵至重,没对朝廷造成威胁,乃是万幸啊!那支队伍,如能为朝廷所用,乃是一支不可多得的生力军。” 许显纯听后,接过话茬说:“据三名寨主自我介绍,他们之所以不违抗朝廷,就是等待朝廷招安,为国建功立业。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因他们多年没被朝廷重视,又无人牵线搭桥,真是报国无门啊!就在我们开擂那一天,三名寨主来京城,准备毛遂自荐,到兵部找崔尚书,要求朝廷招安。当他们见到打擂广招人才的告示,便改变主意,决定先打擂谋取功名后,再谈论招安一事。” “哦!既然三名寨主有心报效朝廷,派名大臣前去唐山招安他们,以此圆他们的梦。”魏忠贤不以为然,说得十分轻松。 田尔耕见魏忠贤不十分重视这件事,怕冷了三名寨主的心,立马提醒道:“九千岁,田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魏忠贤闻言,心里格登一下,惊讶问,“都督大人,有话尽管说出来,不必遮遮掩掩。如果本宫有不到之处,说出来,本宫知道错在哪里?这叫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既然九千岁如此开朗豁达,田某就直言了。”田尔耕打了一下腹稿,直言不讳说,“九千岁,您还知道梁山好汉接受朝廷招安时,费了多少心机和口舌吗?凡是占山为王者,不但武功高强,江湖朋友广,还心高气傲。假如得罪了他们,与朝廷走上对立面,我们又多了一伙敌人。现在天下动荡不安,刀兵四起,我们尽量少树敌,这样才能减少对朝廷的威胁。” “嗯,你分析得很有道理。”魏忠贤点点头,继而又说,“对于三名寨主,虽然拥兵至重,招安他们就是了,总不能叫本宫亲自去山寨吧?那样有失朝廷威严了。” “您乃群臣敬仰,至高无上的九千岁,怎能让您去山寨呢?”田尔耕提议,“但招安有多种方法,应以最隆重的礼节对待他们。首先,您亲自下道懿旨,派一名德高望重的大臣,携带御酒和赏赐,去山寨招安他们,好言安抚,使他们心服口舒归顺朝廷,这样才能使他们全心全悥替朝廷效力。” “是呀!这叫哄死人不偿命。”许显纯附和着,旁敲侧击说,“等他们编制到御林军中,再给他们上紧箍咒,那时谁敢不听号令,有军规军纪处罚他们。” “好的,你们所提的符合治军之道,本宫亲自下诏,以最高礼仪去山寨招安他们。”魏忠贤目光在田尔耕、许显纯脸上来回飘移着,片刻问,“都督大人,你说派谁为钦差大臣,去山寨招安最适宜?” 田尔耕不假思索说:“卑职认为许大人最适宜。因为从打擂开始,直到比赛结束,许大人一直担任裁判的角色,与几名寨主混得熟了,到山寨也能顺利宣读诏书,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嗯,这样也好,就不必要从兵部另派他人了。”魏忠贤目光落在许显纯的脸上,下达命令,“许大人,本宫委任你为钦差大臣,携同大刀关尚卿、赛张飞钟昌盛,率领二百御林军,带上御酒、赏金等物,前去唐山山寨招安,你看意下如何?” “谢九千岁栽培,许某愿意奉差去山寨招安,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许显纯感恩戴德,慌忙掸了掸双袖,跪倒在地,磕头谢恩。 “许大人不必这样,快起来说话。”魏忠贤抬一下手腕,示意他起身。 “谢九千岁!”许显纯爬起来,重新坐下来。 这时,只见魏忠贤偏过头,冲客氏道:“夫人,准备玉印和文房四宝,本宫要拟草两份懿旨。” 第五十三章 奉命招安(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奴婢遵令!”客氏站起身,先去内室取过魏忠贤的印章,放在一张桌上;随后到条桌前取过文房四宝,放下后,铺好纸张。接着,取过一些淡水,放在砚台里,帮助磨墨。过有一袋烟时间,墨汁变浓,笑容可掬说,“大总管,墨已磨成,请来拟稿吧!” “好的!”魏忠贤应一声,站起身,来到桌前,挪一下椅子坐下来。随后抓过毛笔,思忖片刻,开始撰写起来。 过了一炷香时间,两份懿旨已撰写完毕。他放下毛笔,取过懿旨看了一遍,转过身:“许大人,你过来一下。” “是!”许显纯应一声,忙不迭来到魏忠贤跟前,赔着笑脸,“九千岁!” “呶!这两份懿旨,一份是去山寨招安的诏书,另一份去工部大堂领取御酒、铠甲、金银器皿,明天早饭后带队去山寨招安吧!”魏忠贤吩咐完毕,将两份懿旨递给许显纯。 “卑职遵令!”许显纯伸手接过懿旨,看了片刻,折叠好,揣进衣袋里。 魏忠贤抬眼打量他片刻,抬一下手腕:“去吧!趁天没黑,将一切准备就绪。” “好的。”许显纯拜别了魏忠贤、客氏而去。 接下来,魏忠贤与田尔耕就出征泗州府朱家庄之事,进行商讨。 话分两头,再说唐山大寨主孙大忠、二寨主陈友春、三寨主项云山,在京城参加打擂比武后,终于圆了自己多年的夙愿。他们离开东华门广场后,快马加鞭,离开京城,匆匆赶往山寨。 几匹马在通往唐山的官道上,风驰电掣一般。马啼跶跶,所过之处,扬起尘土飞扬,如同硝烟一样,弥漫在广阔的半空中。 太阳渐渐西坠,天空不时有群鸟飞过。渐渐的,远处的山峰,距离他们的视线愈来愈近。与此同时,三名寨主的心,早就飞到了山寨内。他们要将这一喜讯,传达给众儿郎,让他们好好为此庆贺一番。 又是几十里路程过去,山寨在他们的视线中,已清晰可见。此时,太阳快要落山了。一群觅食归来的小鸟,向高山森林中飞去,寻找自己栖身之地。如此,则预视着新的一天快要结束。 却说在山寨眺望台上警戒的几名小喽啰,宊然发现官道上有三匹战马奔驰而来。其中一名小喽啰指着官道,对其他几位说:“各位兄弟!你们瞧那马背上驮的三人,好像是我们的寨主。” 顺着他指的方向,几名喽啰一起望去。片刻,另一名附和着:“嗯,是我们的寨主。他们从京城回来了,不知是否找到门路招安我们?” 又有一个喽啰接过话茬:“不管他们是否找到门路,能安全回来就好。应立即通报大小头目,集合队伍下山迎接寨主上山。” 先前那名喽啰自告奋勇说:“我下去通报大小头目。” 说着,顺着悬梯下了眺望台,脚下加快速度,向营房而去。时间不大,已跑到营房前。 此时,众喽啰无所事事,有的在营房里谈天说地,有的在营房外三五一群,闹笑话。看他们的样子,十分开心,喜色溢于脸上。 那名小喽啰跑过来,提高嗓门喊:“各位兄弟!快集合队伍,下山迎接寨主,三名寨主终于回来啦!” 大小头目、众喽啰闻言,纷纷围拢过来,其中一名头目问:“寨主在哪里?” “三名寨主正在官道上跑呢,距离上山的道口不足二里之遥。”那名喽啰说。 “各位兄弟!列队下山迎接寨主去!”一个大头目挥着手,招呼众喽啰集合。 时间不大,头几队喽啰已集合好,顺着山道而下。有的喽啰正在列队,也有的刚从营房里出来。一时间,整个山寨一片沸腾。 再说三名寨主快马加鞭,跑了几个时辰,终于到达唐山的山脚下。几人勒住马,顺着山道向上望去,见山寨依然原样。但因离别几日,却另有一番怀旧之情。三人下马后,牵着马沿坡而上。 他们刚走几丈远,二寨主陈友春指着寨门口说:“二位兄弟!你们看,儿郎们下山迎接我们了。” 大寨主孙大忠、三寨主项云山顺着山道望去,果见一群喽啰出离寨门,顺着山道而下。大寨主孙大忠十分兴奋说:“看来儿郎们还是忠心主子的。” “要不,他们怎能跟随我们十几年呢?”三寨主项云山接过话茬,“凡事两好合一好。这十几年来,我们视他们为儿女,他们敬我们为父母,这是天经地义,合情合理的事。” 说话间,彼此的距离越拉越近,人的脸庞也能看得清楚。 在相距十几丈远时,大小头目和喽啰边跑边喊:“寨主!我们迎接你们来了!” 十几丈的距离,很快彼此就到了跟前。一个个围着三名寨主,嘘长问短,亲热有加,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这时,后面的喽啰仍在滔滔不绝向山下涌来。很快,将山道堵得水泄不通。 一名小头目打量着三名寨主,试探问:“寨主,此次京城之行,有关招安一事,疏通关系没有?你们一去就是好多天,我们望眼欲穿啊!” 陈友春刚要讲话,大寨主孙大忠摆了摆手:“这里路道快要堵满了,在这里讲话不便,到山寨大院里说吧!”随即提高嗓门,向山上喊道:“各位儿郎!感谢你们来迎接,后队变前队,回山寨吧!” 他的话声如洪钟,一直传到寨门口。 众喽啰听到号令,按部就班,后队转前队,向山寨走去。而先下山的喽啰,争先恐后牵三名寨主的马,有的簇拥着三人,向上缓缓而上。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喽啰兵全部进入山寨。在聚义厅前的广场上,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三名寨主站在聚义厅前的台阶上,面向众喽啰,显得居高临下,威风凛凛。 大寨主孙大忠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说:“各位儿郎!本寨主告诉你们一个振奋人心的大事。你们知道我们这些天在京城干什么来着?你们可是意想不到的事。” 说着,有意停顿下来,目光在人群中移动着。 第五十三章 奉命招安(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与此同时,众喽啰一双双热辣辣的目光,集中在他一个人的脸上,期盼听此下文,好让他们热烈的、欢天喜地庆贺一番。 站在队列前面的一名大头目等得不耐烦,急切追问:“寨主,一切事情都在您的肚子里装着。嘴含明珠不吐不明,您说出来,我们心里好有数。” “好的,诸位不必焦急,我会完完整整向你们说清楚的。”大寨主孙大忠挥一下手臂,“各位儿郎!这几天,我们在京城内东华门外打擂的。我们在擂台上比武,大显身手,深得主考官赏识。” 大小头目、众头领听后,面面相觑,喜悦溢满脸上。 稍顿,一名小头目摇了摇头,提出质疑:“寨主,您虽然在擂台上抖威风,可没封官晋级,还不是两条大腿一样粗?有何用?” “谁说没用?难道这些天,我们京城之行,白跑一趟了?”二寨主陈友春接过嘴,唬着脸说,“我们三人不但被封了官,朝廷还决定招安你们。这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二寨主此话一出口,满场皆惊。大小头目、众喽啰,无不欢欣鼓舞,拍手称快。他们沉浸在欢乐之中,憧憬未来,将要随军驰骋疆场,为朝廷建功立业。 这时,三寨主项云山建议道:“大哥,天时不早了,应杀猪宰羊,让众儿郎庆贺一番。今晚让他们敞开量喝,以后招了安,受纪律约束,饮酒作乐,没那么容易了。” “嗯,贤弟说得也是。国有国法,军有军纪,被招安后就没有现在自由了。”孙大忠对项云山的建议,表示赞同。随即挥一下手,高声宣布,“各位儿郎!为了庆贺我们山寨全体受招安,我宣布:现在立即杀猪宰羊,今晚各位开怀畅饮,一醉方休。日后编入到御林军中,不会像现在这样自由。本寨主现在提醒诸位,被招安后,一定要遵守朝廷规矩。不然,本寨主也无能为力庇护你们。好啦!现在按各小队进行规划,能吃多少便宰多少,诸位都散去进行吧!” 随着寨主孙大忠的一声号令,众喽啰纷纷散去。 此时,太阳已落山,东方一轮明月,已从地平线冉冉升起。觅食归来的小鸟,仍在一群群飞向高山森林中栖身。 三名寨主在两名心腹陪同下,进了聚义厅。心腹点亮了几支红烛,室内立即灯火辉煌,照如白昼。三名寨主在各自的交椅上坐定后,心腹沏好茶水,放在他们椅子旁的茶几上。几人边品茶边谈论着在京城打擂时的官场上弊端;谈到紧要处,他们心里虽然不平,但为了切身利益,他们不得不随波逐流,只有自慨自叹而已。 一个时辰后,几名小喽啰端来两坛酒和几盆肉,放在一张八仙桌上。其中一名喽啰摆好碗筷后,亲自拧开一坛酒的坛盖,将三只空碗斟满酒后,恭恭敬敬道:“三名寨主,菜已摆上,酒已斟好,请三名寨主入席吧!” 孙大忠望一眼两名心腹和几名喽啰,挥了挥手:“你们忙到现在辛苦了,一起回去吃喝,这里有我们自斟自饮,用不着别人侍候。” 两名心腹犹豫片刻,其中一名心腹对其他喽啰说:“既然寨主不让我们侍候,我们回去就餐。” 当下,两名心腹和几名喽啰一起出离聚义厅。 聚义厅内,只剩下三名寨主。那桌上的几盆肉,热气腾腾,芳香扑鼻,馋得人直咽口水。大寨主望一眼桌上的菜肴,向陈友春、项云山挥一下手:“酒菜已摆好,我们愣什么?入席吧!” 说着,从交椅上站起身,来到桌前,挪过一张椅子坐在桌子旁。 与此同时,二寨主陈友春、三寨主项云山也站起身,来到桌前,挪过椅子坐下。三人各占一个桌面,开始动筷吃肉喝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寨主项云山慨叹道:“二位兄弟,我们像今晚这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机会不多了。过两天,一旦被朝廷招了安,不会像今晚这样大吃大喝了。即使有极少的宴会,菜肴绝没有像我们这样用盆端上桌的。” “是呀!行军打仗,驰骋疆场,能保住身家性命,就是我们的造化,哪能享受这些奢偧生活?”大寨主孙大忠无奈的摇摇头。 “兄弟,如果不是为求功名,我才不想离开山寨呢。在疆场上,刀剑无眼,说不定哪一天一不小心,就丧失了身家性命呢。”二寨主陈友春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只见他抓过坛口,自斟一碗,放下坛子,端起碗送到嘴边,喝了半碗,十分低调说,“算啦!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只有趁这几天没受招安,发发牢骚而已。” “老四,不要说伤感的话。在这里兄弟之间说深说浅,都无所谓的,要是朝廷派钦差来,举止言谈,一定要谨言慎行。如果有一句话触怒了钦差,招安之事便会被搁浅。”大寨主孙大忠提醒道,接着,将半碗剩酒全部倒进嘴里。 待他放下碗后,三寨主项云山端过坛子,笑呵呵说:“来,小弟替你斟上。” 说着,哗哗一阵,一碗酒已斟满;然后,又将自己的空碗斟满。 长话短说,三名寨主边喝边谈,频频端碗,不觉星移斗转,已月上中天。此时,他们都有了几分醉意,说话打起勒来。 室外,夜幕已很深,其它餐厅里的喽啰,大多酩酊大醉,有伏在桌面上睡着的,有倒在地上的,姿态各异,丑样百出。 这时,大寨主孙大忠望一眼月光从门口、窗户射进室内,又转过目光打量陈友春、项云山片刻,提议道:“二位兄弟,天时不早了,今晚就喝到这里,明天让众儿郎清理库存,我们继续喝酒。” “好,说不定明天钦差会到来,我们如果喝得烂醉如泥,无法接待钦差大臣,将会把事情办砸了。”三寨主项云山附和着。 二寨主陈友陈友春附和说:“既然这样,今晚就到这里。” 当下,三人站起身,踉踉跄跄离开座位,然后互相搀扶着,出离聚义厅,向自己的寝室而去。 却说翌日早晨,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奉魏忠贤之令,兼任钦差大臣,持尚方宝剑,在两名侍卫陪同下,携同左都督府两员大将关尚卿、钟昌盛和二百名御林军,带上御酒、铠甲、赏金之物,前往唐山山寨招安。 一切准备就绪后,大刀关尚卿建议道:“许大人,为了让山寨几名寨主作好心理准备,应派一名心腹,快马加鞭,赶往山寨下函。” 第五十三章 奉命招安(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许显纯听了建议,觉得有理,点头表示:“这样也好,他们有了心理准备,不至于慌里慌张,还可以做好迎接等各项工序。” 当下,许显纯将这一想法与左都督田尔耕进行磋商,得到田尔耕的赞同。随即,许显纯借都督府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信函,交给侍卫姚岚平:“你带上这封信函,先行一步,快马加鞭,赶往唐山山寨,将信函交给寨主孙大忠。他阅了信函,会按部就班,做好迎接准备的。” “属下遵令!”姚岚平接过信函,揣进怀里,出离都督府,骑马而去。 接下来,许显纯让另一名侍卫常浩背上尚方宝剑,揣上魏忠贤的诏书,出离都督府,来到教军场上。此时,御林军和应带的物资都集中在教军场上。二百多匹战马和十几辆装满物资的马车,马车上各插几杆彩旗。为了防范途中安全,所有御林军都挎着腰刀、弓箭和其它兵器。如此装束,一个个显得耀武扬威,英姿飒爽。 随着许显纯一声令下,御林军开始出发。 当下,左都督田尔耕携同众将,相送到教军场边缘时,许显纯坐在马背上,向田尔耕和众将拱了拱手:“都督大人、各位将领,常言说得好:‘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请你们就此留步吧!” “既然这样,就此惜别。”田尔耕笑容满面,抱一下拳,“许大人一路平安,到山寨后,宣读懿旨,办理各项程序后,早日还朝。” “好的,许某会尽快回来的。”许显纯点了点头,拍马而行。 众将领望着威风凛凛的马队,感慨万端,向许显纯和御林军挥手致意,异口同声:“许大人,各位兵丁!祝你们一路平安,凯旋归来!” 此时,许显纯和御林军离开教军场已有几十丈远。他们听到众将领祝福,感激非浅,坐在马背上扭转身体,向众将频频挥手:“托各位将军吉言,你们请回吧!” 片刻,他们抖一下缰绳,拍一下马后胯,一匹匹战马扬开四蹄,沿着街道,东安门驶去。 再说唐山山寨内,因前一天晚上办庆贺宴会,从寨主到众喽啰,一个个开怀畅饮。有的喝得面红耳赤,有的喝得酩酊大醉。整个山寨内,寂静得连鸟啼声都没有。 直到日出三竿,三名寨主在心腹的侍候下,起身下床,洗潄完毕。接下来,大寨主孙大忠令一名号兵:“你去各营房前吹牛角号,让众儿郎全部起身。再叫大小头目到聚义厅内议事。” “是!”号兵奉令而去。 时间不大,三名寨主听到号角“嘟嘟嘟......”的之声。号声划破了寂静的山寨,悠悠扬扬,回荡在山峦之间,回荡在山寨的上空。又过了一阵,大小头目、众喽啰纷纷起身。接踵而至的,是吵吵嚷嚷、说说笑笑之声,传到几名寨主的耳朵里。整个山寨,沸腾起来。 大寨主孙大忠向陈友春、项云山挥一下手:“走,我们去聚义厅。” “好的!”陈友春、项云山应了一声,在几名随从陪同下,撑同孙大忠,一起向聚义厅而来。 时间不大,他们一行来到聚义厅前,相隔门前几丈之遥,便隐隐嗅到酒肉之味。三寨主项云山打趣道:“我们没进聚义厅内,有人便将酒菜摆好了。看来,我们的口福不小呢。” “四弟笑话了,这酒肉味,是昨晚我们在聚义厅内吃剩下的残羹剩菜。”二寨主陈友春接过话茬说。 说话间,他们来到聚义厅内,抬眼见满目狼藉的一桌盆碗坛筷,和满桌面啃过的骨头。大寨主孙大忠指了指桌上,命令两名随从:“将桌上残羹剩菜撤下去。” “是!”两名随从应一声,扑上桌前,端盆的、收拾碗筷的,忙乎起来。 三名寨主迈步到交椅前,坐将下来。说了一会闲话,大小头目纷纷来到聚义厅。他们齐刷刷站在大厅内,异口同声,躬身施礼:“我等给寨主请安!” “罢啦!你们先坐下说话。”孙大忠指着侧面的一排椅子说。 “谢寨主!”大小头目应了一声,在一排椅子上坐下。一双双目光集中在三名寨主脸上,等待着他们发号施令。 大寨主孙大忠目光在大小头目脸上掠过,开门见山说:“为了迎接钦差来此招安,我们提前做好准备。你们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带领儿郎们,将粮仓里的粮食全部装进麻袋里,记录数字。待钦差到来时,装上车运走。至于金银与其它珍贵细软,由我们三兄弟亲自负责清点。”他从裤带上取下一串粮仓钥匙,交给一名大头目,“呶!这几把钥匙由你负责开门。” “属下遵令!”大头目接过钥匙,在掌心里翻看着。 “好啦!今早起身迟一些,回去吃点早餐,便开始装粮食。”孙大忠向众头目挥了挥手。 大小头目站起身,转身出离聚义厅。 接着,孙大忠吩咐一名随从:“你去伙食房,叫伙夫送些早点过来。” “是!”随从应声而去。 时间不大,随从去伙食房拿来早点,三名寨主草草吃一点,便出离聚义厅,看众喽啰在仓库内装粮食。只见喽啰们有装袋的,有封口的,有记数的,有抬包的,一个个忙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 三名寨主在仓库内看了一会,向负责装粮食的小头目吩咐一番。然后,在两名侍从陪同下,离开仓库,在山寨内四处走动。一当看风景,二对即将离开山寨,怀着依恋之情。 这一转悠,不觉已过去两个多时辰。最后,他们来到眺望台前,在眺望台上执行警戒的几名小喽啰见此,即忙施礼:“我等恭候寨主光临。” 大寨主孙大忠仰起头,望一眼眺望台上的几名小喽啰,问:“你们在台上有多长时间了?” “回寨主话,从天亮换岗到现在,已有两三个时辰了。”一名喽啰回答。 “是否发现情况?”孙大忠问。 “没有,自从您去京城这些天,一直没有过往商队从山下经过。有时,有一两个行人,并没携带财物,便由他们通行而去,没向头目汇报,不知做得对还是不对?”一名喽啰试探着问。 第五十三章 奉命招安(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大寨主孙大忠摇摇头,一副伤感的样子:“我们将要离开山寨,拦路抢劫已将成为生活中的记忆了。在这里的时间已不多了,只能算我们生活中的一个片段。以后漫长岁月,将再重写我们人生的历史。” 眺望台上的几名小喽啰,见寨主说出似懂非懂的话,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也没人再插嘴搭讪。 过了半晌,三寨主项云山环视一眼峰峦叠嶂的山景,建议道:“二哥、三哥,眺望台是整个山寨的至高点,多少年来,我们很少在眺望台上观看远山近水,今天趁此机会,应上台上好好观看一番,以此在脑海里留下深刻的记忆。” “是呀!说不定钦差今天就能到山寨,如果我们今天不好好登台眺望,将是最大的遗憾。”二寨主陈友春附和道。 “好,上吧!”孙大忠做个手势,身体一跃,已上了一丈多高的眺望台。 陈友春、项云山也不甘示弱,内吸一口真气,向上一个跳跃,身体如风吹树叶一样,飘荡荡升到眺望台上。小喽啰见三名寨主有如此惊人功力,惊讶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当下,三名寨主极目远眺,远山近水,尽收眼底。那苍松翠柏,那青山绿水,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草原;那星罗棋布的一个个村庄,使他们心旷神怡,如入仙境之中。 观看有一炷香时间,三名寨主仍然陶醉在神往之中,对美好山河,既怀念、又向往。与此同时,对即将离开生活二十多年的山寨,有种依依难舍之情。 就在这时,一名小喽啰指着山下官道上,惊讶说:“三位寨主,您瞧,道路上有一匹马驰骋而来,全身披挂,像似官兵。” 随着小头目手指的方向,三名寨主和几名喽啰的目光一起向官道望去,果然见一匹战马沿着官道驰骋而来,距离山脚下仅有二里左右。 “嗯,像官差。”二寨主陈友春判断道,“难道是钦差奉旨而来?” “不可能,奉旨钦差不会单枪匹马而来。”三寨主项云山摇头否定,“钦差出京,就是没有仪仗队跟随,最起码也有两名侍卫护驾呀?” “不管他们是何等人,我们不必长时间呆在眺望台上。应顺山道而下,如果他们是朝廷派来的,一定会上山,要是过路之人,想拦也拦不住的。”大寨主孙大忠向陈友春、项云山挥一下手,“下去吧!” 说着,向下蹿,身体轻飘飘落将下去。 与此同时,陈友春、项云山也随之跳下眺望台。然后,在两名随从陪同下,沿着山道顺坡而下。 时间不大,只见官道上行走的那匹马,行到山脚下的道路口时,勒住了马。马背上之人,向山上观望片刻,便翻身下马。然后,牵着马沿山道而上。 而三名寨主与两名侍从顺坡而下,在下山途中,陈友春指着山脚下,对孙大忠和项云山说:“二哥、四弟,那骑马人已上山来了,他一定是奉旨钦差。” 孙大忠边走、边向下观望,片刻后说:“不管他是不是朝廷派来的钦差,等见面后一问便知。” 当下,几人脚下加快了速度。大约有一炷香时间,他们终于到了近前。在彼此相隔几丈之遥,那个牵马之人站住脚,向上观察片刻,微笑着问:“几位好汉可是山寨的寨主吗?” 孙大忠边走边回答:“在下正是山寨之主。”又指着陈友春和项云山介绍,“这位是二寨主、这位是三寨主,请问阁下姓甚名谁?来山寨有何贵干?” 说话间,彼此已到跟前,睁圆两眼,互相打量着。 过了片刻,牵马人抱一下拳:“稟报寨主,在下是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大人身边侍卫,贱名姚岚平,奉许大人之令,给寨主送信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信函,递给孙大忠。 孙大忠接过信函,拆开封皮,取出信笺,展开后站在山坡上浏览起来。渐渐的,他舒展眉头,面带笑容,不时的点着头:“好呀!许大人为钦差,来山寨招安,让我们想象不到。走,上山寨去,我们要隆重举行仪式,迎接钦差大臣上山。” 当下,三名寨主、两名随从,陪着许显纯的侍卫,沿着山路,向山寨走去。边走边说着话。过有一炷香时间,到了山寨院门口。侍卫姚岚平向院内观看,除宽阔的广场外,那些依山而建的房舍,宽阔高大,一间紧连一间。他观后,心里暗自慨叹:“呵!真是世外桃源,人间天堂......” 当他们跨进院子时,孙大忠吩咐一名随从:“你跑步前进,传本寨主之令,让大小头目全部到聚义厅议事。” “小的遵令!”随从应了一声,跑步而去。 时间不大,三名寨主和另外一名随从,陪着姚岚平进入聚义厅,孙大忠他们拥姚岚平为上坐,三名寨主在次位作陪。这时,只见那名侍从沏好几杯茶端上来,摆在他们身旁的茶几上。 时间不大,山寨大小头目一起来到聚义厅内,齐刷刷站在大厅内,异口同声问:“寨主,找我们有何吩咐?” “你们不用坐下,我布置一下,各自行动吧!”大寨主孙大忠指着姚岚平,作了介绍,“这位乃是钦差许大人贴身侍卫,奉命率先来到山寨送信,让我们做好精神准备......” 一名大头目截住话题问:“寨主,属下斗胆问一句,钦差什么时候能到山寨?” “他们在途中正行着呢,一两个时辰就能到山寨。”孙大忠扫视一眼众头目,“我现在作出分工。一、要从聚义厅到寨门口,以红毡铺地。二、要派一批儿郎,从寨门口到山脚下,摆开仪仗乐队,举彩旗、吹唢呐、敲锣打鼓,欢迎钦差到来。三、要派一支马队,到十里外接应钦差大臣和御林军。四、其余儿郎,分为两队,立于院内红毡两侧,手举彩旗,夹道欢迎。” 众头目听后,面面相觑,喜不自胜。他们没想到,钦差会来得这么快。 随即,孙大忠将头目各自的任务作了安排,一切分配就绪,挥了挥手说:“有关仓库装粮之事,暂且停下来,全部投入到欢迎仪式上来。你们去吧!抓紧办理。凡事要做在前头,免得临时抱佛脚。” “属下遵令!”大小头目抱一下拳,转身出离聚义厅。 第五十三章 奉命招安(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话分两头,却说钦差大臣许显纯,携同大刀关尚卿、赛张飞钟昌盛和二百名御林军,骑着马、赶着十几辆马车,出离京城后,沿着官道,快马加鞭,向唐山山寨赶来。天交傍晌时,队伍距离唐山只有几十里之遥。远处的山峰,应入他们的眼帘。 赛张飞钟昌盛与大刀关尚卿并驾齐驱,指着隐隐约约的山峰说:“前边那些山,可能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不知多长时间才能到那里?” “我看还要走好长时间呢。”关尚卿望着远处的山峰说,“你没听人家讲过:望见山、跑倒马这句话吗?那些山峰看起来不远,其实还有相当长的距离。” 许显纯听他们谈话,搭讪道:“其实,根据山峰的影形判断,距离这里有五六十里路程,快马驰骋,有半个时辰便能到达。” 关尚卿转过头,望一眼后面的几辆马车,摇了摇头说:“我们跑起来容易,但后面的马车跟不上程头,只能不紧不慢行走。如果我们快马加鞭,将马车甩在后面,万一在途中遇到劫匪,劫走财物,我们这一趟山寨之行,空手而去,会给寨主和喽啰们心灵中造成阴影。” “关将军说得也是,我们情愿慢一点,也不能丢掉财物。”许显纯附和着。 当下,许显纯率众不紧不慢走着,不觉已三四十里路程过去,又走一段路程,却见前面几百匹战马迎面而来。在前边开道的御林军,不知来者是好是歹,不敢催马前进。一个个目光盯着前方马队,彼此相距仅有几里之遥。 这时,一名小头目拍马返回到许显纯他们面前,拱了拱手:“报告钦差大人,前边有一支马队而来,不知是哪路人马,特来禀报,请您定夺。” 许显纯和两名主将闻报,不约而同向前观看,心里也琢磨不透来者是何人?许显纯命令小头目:“传本钦差命令,各御林军兵刃在手,作好应付准备。” “属下遵令!”那名小头目抱一下拳,一路传达命令。 一时间,御林军纷纷手持兵器,注视着前边渐渐而近的马队。 在中军的许显纯,对关尚卿和钟昌盛说:“走,我们去前队看个究竟。” 当下,许显纯携同关尚卿、钟昌盛、姚岚平,拍马来到前列,定睛观看。只见前边道路上几百匹战马,如同一片乌云,向前滚滚而动。战马所过之处,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许显纯看后,赞不绝口:“啊!好威风的一支马队。如果在战场上与敌厮杀,会让敌人闻风丧胆。” “不知这支马队,是否是山寨派来接应我们的?”关尚卿观察着模糊不清的对方装束,判断道,“根据那马背上所驮之人装束看,不像官兵。” “我有种预感,他们是唐山寨主派来接应我们的。”钟昌盛附和道。 “不管他们是何来路,我们现在猜测也拿不准。等一会马队到近前,便知分晓。”许显纯端坐在马背上,目光凝视着渐渐与己方缩短距离的马队。 时间不大,前方马队距离御林军所站地方仅有十几丈远,御林军一个个神情紧张,左手持弓,右手搭箭,作好迎敌准备。 而前边的马队,只见为首的一位,在马背上挥一下手,后面的队伍却突然停止前进。御林军定眼细看,那些骑马人都是赤手空拳,没携带任何的武器。他们观看一会,对方毫无进攻之意,心中方才安静下来。 这时,只见前边为首的高声问话:“前边的队伍,可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去唐山山寨招安的吗?” “他们可能是寨主派来接应我们的,你们不可轻举妄动。”许显纯转过脸向御林军传下命令,然后正视着前方,提高嗓门说,“在下是奉旨招安的,我是钦差大臣许显纯。请问你们是何许人?” “原来是钦差大人到来!”那名为首的人抱一下拳,“我们是唐山山寨的,奉寨主之令,特来迎接钦差大人的,请钦差大人随我们进山寨吧!” “既然是山寨的,请你们调转马头,前边带路。”许显纯向前边的人马挥一下手。 “我等遵令!”那名为首的头目应了一声后,便调转马头,向后面的马队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道,“各位弟兄!请调转马头,后队变前队,回山寨交差。” 随着他的一声号令,马队纷纷掉转马头。片刻之后,马队开始缓缓前行。 许显纯见此情景,放下心来,对御林军一个小头目说:“传本钦差命令,收起弓箭和兵器,随队前行。” “是!”小头目应一声,调转马头,向后面传达命令。 接下来,许显纯对关尚卿、钟昌盛、姚岚平说:“我们这回放心了,他们确实是山寨的人马,奉命迎接我们的。走吧!” 说着,抖一下马缰绳,战马挪动四蹄,缓缓前行。 与此同时,关尚卿、钟昌盛、姚岚平也抖动缰绳,随后跟进。后面的御林军也一个挨着一个,跟在后面。但为了自身安全,队伍与前边山寨的人马,始终保持一定距离。 队伍在官道上前行,前面的山峰越来越近。山上的怪石嶙峋,峰峦叠嶂,树木翠竹,还有那山坡上的瓦屋楼阁,已看得清清楚楚。大约过去两炷香的时间,马队的先头队伍,已到唐山的山脚下。然后,翻身下马,牵着马缰绳,沿着山道向山寨而去;后面的队伍仍在途中前行。尤其是御林军,乍看山峰美景,峰峦叠嶂,青山翠竹,格外新鲜。他们一边走、一边观看景致,有种心旷神怡,如入仙境之感。 当山寨的马队全部上山时,御林军的前队才到山脚下,后面的队伍仍在前行。他们顺坡望去,漫山遍野都是人马。再向寨门口望去,却是张灯结彩,旗幡招展。在院内,传来阵阵唢呐声、笙箫管笛声和锣鼓喧天。这种悦耳动听的旋律,将他们的思绪,带进了神幻莫测、维妙维肖的境界之中。 这时,三名寨主携同大小头目从山寨中向山下而来。渐渐的,距离山脚下仅有十多丈远。彼此的轮廓已清晰可见。许显纯他们见此,慌忙下马,抬眼打量着那一个个精神抖擞,威风凛凛的寨主和大小头目,心里赞叹不已。 第五十三章 奉命招安(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当三名寨主和大小头目来到山脚下时,纷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我等欢迎钦差大人光临山寨,迎接来迟,甚望海涵。” “诸位都起来吧!”许显纯笑容满面,抬了抬手臂。 “谢钦差大人。”三名寨主和大小头目道一声谢,从地上爬起来。 随之,大寨主孙大忠携同众人围着许显纯、关尚卿、钟昌盛他们嘘长问短。然后,孙大忠将大小头目向许显纯他们一一介绍。 每介绍一个,许显纯的目光都会上下打量对方一会,夸奖一番。那些大小头目听到夸奖,喜不自胜。他们觉得,能得到钦差大臣的夸奖,是无比的自豪、光荣和幸运的。 当下,孙大忠吩咐大小头目,协助御林军将几辆马车运上山寨。大小头目欣然而动,帮助赶车。接下来,三名寨主陪着许显纯、关尚卿、钟昌盛、姚岚平,一起上山。当他们到寨门口时,一班乐队已聚集在那里,敲锣打鼓,节奏紧密,此起彼伏。唢呐声、各种乐曲声,悦耳动听。那一杆杆彩旗,迎风招展。 许显纯他们抬眼向院内观看,却见红毡铺地,有两丈多宽。红毡从寨门口铺起,一直延伸到聚义厅内。在红毡的两侧,排列着山寨众喽啰,每个喽啰的手里,都举着一面小旗,一边摇晃、一边高呼:“热烈欢迎!热列欢迎!迎接钦差大臣光临山寨招安!” “钦差大人,走,到聚义厅一叙。”孙大忠赔着笑脸,做一个手势。 说着,陪着许显纯他们跨进寨门,脚踏红毡,向聚义厅而去。沿途中,喽啰们一边摇旗欢迎,一边聚精会神观看钦差大臣。然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许显纯见到隆重欢迎仪式,心里非常高兴,一边走、一边向人们挥手致意,笑容满面;时而说一两句:“感谢诸位捧场!感谢你们夹道欢迎!” 从寨门口到聚义厅前,足足走有半炷香时间。三名寨主与许显纯他们谦让一番,方才进入聚义厅。并拥许显纯为上坐,其他人两侧作陪。而侍卫姚岚平、常浩一左一右,站在许显纯的身后。 这时,一名随从提过茶壶,为诸位上茶。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一名御林军小头目来到聚义厅内,打个千:“报告钦差大人,几辆马车已运到山寨内,停靠在庭院内。” “好的,你暂且回庭院,将御林军集中在那里,本钦差过一会去宣读诏书。”许显纯向小头目挥了挥手。 “属下遵令!”御林军小头目应了一声,退出了聚义厅。 接着,许显纯转过脸,对坐在一侧椅子上的孙大忠说:“孙寨主,烦你支配一下你的属下,将山寨所有人员集中在聚义厅前的场地上,过一会,本钦差向三军儿郎宣读诏书。” “好的!”大寨主孙大忠满面春风,转过身体,吩咐陈友春、项云山,“三弟、四弟,此事关系重大,你两人亲自去布置一下。让大小头目将队伍集中在庭院内,另外安排一些桌椅在聚义厅前的台阶上,留待钦差大人宣读诏书。” “是!”陈友春、项云山应了一声,离开座位,出离聚义厅。 陈友春、项云山出去之后,孙大忠陪着许显纯、关尚卿、钟昌盛品茶谈话,相关话题乃是招安之事;以及招安后队伍的军规军纪。 不到一炷香时间,陈友春、项云山并肩跨进聚义厅内,抱一下拳,异口同声:“禀报钦差大人、寨主得知,队伍已集合完毕,一切已准备就绪,请您定夺。” “很好!”孙大忠以满意的目光,在陈友春、项云山脸上扫过,随即偏过头,目视着许显纯,“钦差大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该粉墨登场了。” “好吧!替本钦差准备一具剑架,将尚方宝剑放在剑架上,以此代表皇家的最高权力的象征。”许显纯提出要求。 “这个好办。”孙大忠指着桌上一个剑架,冲一名随从说,“你将剑架带着。” “好的,小的遵令!”随从应了一声,转身去桌前取剑架。 当下,许显纯站起身,向关尚卿、钟昌盛挥一下手:“我们去室外,准备举行招安仪式。” “嗯!宜早不宜迟,早点将事情办理完毕,了一个心事。”关尚卿、钟昌盛站起身,迈步向室外走去。 与此同时,孙大忠也站起身,与陈友春、项云山随在许显纯他们的身后,一起出离聚义厅。当他们到达室外时,只见门前的广场上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两万多名喽啰兵,占满了整个山寨的庭院。大小头目站在队列前面,一个个威风凛凛,目光炯炯,一起集中在聚义厅的门前。 在聚义厅门前的台阶上,摆着一排桌子,桌子旁摆着七八把椅子。此时,只见那名随从捧着剑架,恭恭敬敬跨到桌前,将剑架摆在中间桌子的正中。接下来,侍卫姚岚平从肩头取下由黄绸布包裹的尚方宝剑,双手捧着,迈步来到中间桌前,躬起身,将尚方宝剑横放在剑架上。然后,拜了三拜,才小心翼翼退到一旁。 大小头目和众喽啰,不知黄绸布里包的是什么兵器?一个个目光盯着桌子上尚方宝剑看,猜测着、议论着: 这个说:“老哥,那张桌上的剑架上放的是什么玩艺?让他们如此慎重?” “是呀!就像拜祖宗牌位一样,一定是什么宝贝。”那一个接过话茬说。 “我听人传说,钦差大臣出朝办事,都由皇帝赐予尚方宝剑。尚方宝剑则代表皇帝出巡。见到尚方宝剑,就像见到皇帝一样,每个人都要恭恭敬敬,不可造次。否则,那是对皇帝大不敬;轻则入狱坐牢,重则杀头、甚至诛连九族。”又有一个发表自己的言论。 这时,只见许显纯来到桌前,对着尚方宝剑拜了三拜,退到一旁,向关尚卿、钟昌盛做个手势。关尚卿、钟昌盛心领神会,分别跨上前来,对着尚方宝剑拜了三拜。常浩见此,也上前叩拜。 大寨主孙大忠对陈友春、项云山道:“尚方宝剑则代表皇帝亲临,我们做臣民的,不能不拜。” “是呀!连钦差大臣都叩拜,我们怎能甘拜下风?”项云山附和道。 当常浩叩拜完毕,孙大忠跨上前来,双手合什,拜了三拜。紧接着,陈友春、项云山也跟着叩拜。 叩拜完毕,作为钦差大臣的许显纯,跨前几步,立于一排桌子正宗。关尚卿、钟昌盛,在许显纯左边的桌旁站立。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在许显纯的右边桌旁站立。姚岚平、常浩一左一右,立于许显纯的身后,以此保护钦差的安全。 第三十五章 奉命招安(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各自站立之后,大寨主孙大忠作开幕宣布,只见他抬起手腕,指一下身边的许显纯介绍道:“各位儿郎!今天是我们山寨接受朝廷招安的盛大之日。我们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迎来了钦差大臣。我身旁这位,乃是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乃是朝廷顾命元老,乃是国家擎天柱,架海紫金梁。德高望重,功高盖世,无人能比试。为了让我们山寨的人马指明道路,许大人特向朝廷上奏,要求当今的九千岁下懿旨招安我们。如此,正值朝廷用人之际,九千岁委任许大人为钦差大臣,颁布诏令,让钦差大人来山寨招安。现在有请钦差许大人讲话,请诸位以掌声迎接!” 孙大忠话音刚落,众喽啰立即鼓起掌来。一时间,掌声雷动,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掌声持续一袋烟时间,才渐渐平息下来。 许显纯见此情景,心里格外高兴。他抬眼扫视一眼庭院内的御林军和众喽啰,弯下腰双手托起剑架上的尚方宝剑,举过头顶,提高嗓门说:“山寨大小头目、三军儿郎们!这是一把尚方宝剑,它代表着皇家最高权力的象征,乃是至高无上的,任何人不能亵渎。本人被九千岁委任钦差大臣,代表朝廷,代表皇权,来此招安你们。现在,由本钦差的侍卫宣读诏书。” 说着,许显纯将手中尚方宝剑,小心翼翼放在剑架上,又对着尚方宝剑叩拜三下,才站回原来的位置。 大小头目、众喽啰听此宣布,心情异常激动,喜悦溢于言表。一双双惊喜的目光,集中在一个焦点上,等待宣读诏书之人粉墨登场。 这时,只见侍卫姚岚平从怀里掏出诏书,展开后跨前几步,与许显纯并肩而立。抬起头,目光从众喽啰的脸上扫过,然后凝聚在诏书上,提高嗓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天启皇帝登基以来,国运趋于下滑,天灾人祸,接连不断。关外满清统一了女贞各部,虎视山海关,对我大明造成严重威胁。关内叛军四起,陕西刁民聚众造反,竖起义旗。叛王朱由检携同太师张国纪攻克了扬州和润州,朱登阳在泗州府朱家庄招兵买马,聚草屯粮,拥兵至重。面对这些,朝廷要一一将其消灭。尔山寨,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壮大,兵强马壮,能将倍出。现天下正值多事之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经九千岁御准,下诏书来此招安。招安之后,你们便是朝廷军队。要遵守军纪,听从朝廷调遣。在战场上杀敌立功,争取加官晋级,封妻荫子......” 当姚岚平读完诏书时,大小头目、众喽啰立即鼓起掌来,掌声雷动,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此时,许显纯吩咐侍卫常浩:“你去场地上,叫御林军将十几车御酒和赏金赶到台阶下,准备赏赐物品和分发御酒。” “属下遵令!”常浩应声而去。 时间不大,几十几名御林军赶着十几辆马车,来到台阶下,停在一排桌前的一丈左右地方。接下来,十多名御林军将其中一辆车上的十几只大箱子抬下来,放在桌前的台阶下。 只见侍卫常浩跨到许显纯面前,抱一下拳:“大人,马车已拉来,箱子已卸下,请您定夺。” “好的,令御林军将装有铠甲的箱子打开。”许显纯挥一下手。 “是!”常浩应一声,指挥两名御林军将封条去掉,掀开箱盖。里面装有金灿灿的几套黄金甲,常浩转过身,面向许显纯,抱一下拳,“大人,箱子已打开。” “嗯!好的!”许显纯点一下头,转过脸目光在三名寨主脸上掠过,然后面向众喽啰,提高嗓门说,“三军儿郎,本钦差宣布一下,为了表彰三名寨主的功绩,经九千岁御封,赏三名寨主每人一套黄金铠甲,以作鼓励。现在有请御林军替三名寨主穿戴。” “是!”随着许显纯一声令下,上来十多名御林军,抖开铠甲,帮助孙大忠、陈玉香、项云山穿戴。时间不大,已经穿戴完毕。 如此装束,金光灿烂,真是鹤立鸡群,格外显眼耀目。众喽啰目光一赴起集中在三名寨主身上看,贪婪的观看着,羡慕不已。 接下来,许显纯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宣布:“现在,本钦差宣布,赏赐三名寨主黄金各一百两、大小头目每人黄金五十两、另加每人一张宝雕弓。有请御林军分发下去。” 号令传达下去,二百名御林军一起动手,打开鹿皮箱、分发黄金和宝雕弓。一时间,聚义厅前的台阶下,一阵纷乱、一阵繁忙。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分发完毕。 喽啰们见此情景,心里十分急躁,希望钦差大人大发慈悲,能给自己分一杯羹。 许显纯扫一眼众喽啰那一双双焦急的目光,心知肚明,随即挥一下手臂:“本钦差再一次宣布:每一个兵丁赏白银五十两,由御林军、大小头目负责分发到位!” 如此,喽啰们才欢天喜地起来,喜形于色。当他们接到一锭五十两并刻有皇家专用字样的银锭时,翻来覆去观看着,爱不释手。 当银锭全部发完后,已过去两炷香时间。许显纯的目光从众喽啰的脸上扫过,转移到大寨主孙大忠的脸上,笑微微问:“孙寨主,山寨中还有盛水用的大缸吗?” “有的!有的!要几十口都有。”大寨主孙大忠一时没回过味来,试探着问,“钦差大人,不知您突然问水缸一事,有何用处?” 许显纯指了指装有御酒的七八辆马车,作出解释:“派属下将水缸抬十几口来,每个缸里放几只瓢,留给众人品尝御酒。” “好的!”孙大忠点了点头,随即唤过两名大头目,如此这般交代一番。 “属下遵令!”两名大头目应了一声,携同众头目而去。 半炷香之后,大小头目抬十六口大缸放在马车前。其中一名大头目走到台阶前,抱一下拳:“报告钦差大人、报告寨主,水缸已抬来,共计十六口,每口缸里放六只瓢,请钦差大臣和寨主定夺。” “好的,你先下去吧!有事再叫你过来。”大寨主孙大忠挥了挥手。 “是!”那名头目应了一声,转身归队。 孙大忠望着马车前面的一排水缸,转过脸问许显纯:“钦差大人,水缸已抬来,有关御酒之事,如何安排?” “这个好说!”许显纯微微一笑,转过脸吩咐大刀关尚卿、赛张飞钟昌盛,“二位将军,你二人带领御林军,负责将马车上的御酒倒在水缸里。” “属下遵令!”大刀关尚卿、赛张飞钟昌盛应了一声,离开桌旁,下了台阶。 他们俩来到御林军队列前,关尚卿吩咐御林军:“大家一起动手,将车上的御酒统统卸下,拧开坛盖,将酒分别倒在水缸里。” 第五十三章 奉命招安(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是!”御林军听了命令,纷纷行动起来。将装有御酒的八个马车上的酒坛,解开绑绳,一一搬到水缸前。然后拧开坛盖,将一坛坛御酒倒进水缸里。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当八车上的御酒全部倒进水缸时,正好是满满的十六缸御酒。一时间,醇香四溢,沁人肺腑,让人陶醉。 此时,关尚卿、钟昌盛来到桌前,向许显纯抱一下拳,异口同声:“钦差大人,属下任务已完成,请您定夺。” “好的,回到原位吧!”许显纯向关尚卿、钟昌盛挥了一下手。 “是!”两人应了一声,从桌子一侧绕过来,回到原来的位置站立着。 当下,许显纯与身旁的大寨主孙大忠耳语一阵,孙大忠不时的点着头。然后,面向众喽啰,提高嗓门说:“三军儿郎们!今天是我们山寨全体人马,接受朝廷招的喜庆日子。朝廷对我们宽厚仁慈,寸功未立,便有了赏赐,我们不可背信弃义,招安后,驰骋疆场,英勇杀敌,以抱朝廷知遇之恩。现在,有十六缸御酒,我们每个人都尝几口,看朝廷所赐的御酒,与我们的山野村酒有何不同?当我们喝过御酒后,就是朝廷兵部中一员。本寨主恳切希望众儿郎,招安之后,要恪守誓言,保卫江山社稷,英勇杀敌,忠贞不渝。现在,本寨主宣布:从寨主到大小头目,再到三军儿郎,开始品尝御酒。” 说着,他向陈友春、项云山挥一下手,离开桌前,下了台阶,在一口水缸边缘站定。只见孙大忠取过一只瓢,从缸里舀些酒,送到嘴边尝了几口。 陈友春望着满缸醇香四溢的御酒,目光又随着孙大忠尝酒的姿势,忍不住问:“二哥,御酒是什么滋味?比起我们山寨自酿酒的口味如何?” “呵呵!那是一个天、一个地呀!味口有着天壤之差。”孙大忠抹一下嘴唇,夸大其词、虚张声势说,“这御酒跟琼浆玉液一样,甘露醇香,甘而不涩,香而不酸;细细品尝,回味无穷。喝后,让人终身难忘。不像我们自酿的酒,又辣又冲。一口下肚,就像吞了一块火炭,从嘴里一路滚下去。” 说着,伸瓢在缸里舀了半瓢,送到嘴边,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陈友春和项云山听了孙大忠的叙说,馋得直咽口水。忍不住拿个瓢,舀半瓢送到嘴边,先喝两口品味一会,接着便一饮而尽。 “嗯,好酒!好酒!真是琼浆玉液,开坛十里香。”陈友春一边说一边抹着嘴唇。他有心再舀一瓢喝个够,颇奈后面大小头目、众喽啰都眼巴巴望着,馋涎欲滴。他怕不够品尝,只得不舍的望一眼缸里的酒,放下了瓢,与项云山退到一旁。 大寨主孙大忠转过身望一眼大小头目和众喽啰,挥一下手臂:“儿郎们!因御酒数量有限,你们每人只许喝五口,违令者重打二十大板。为了保持秩序井然,从大小头目开始;喝后,每个小队列队而行,不得混乱,不得起哄、喧哗和吵闹。好啦!现在开始啦!” 随着寨主孙大忠的一声号令,数百名大小头目分布在十六口缸周围,开始品尝御酒。他们每喝一口,都慢慢的品味着,不舍下咽。直到后面的人催促,才将五口酒喝下去,将手中瓢递给另一位。 数百名大小头目喝完御酒,各负其职,带领自己的部下,依次饮酒,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看起来两万多人,却一点也不乱。 钦差许显纯看着大小头目,领着喽啰们绕缸而转,心里暗自夸赞三名寨主治军有方。心想:“如此庞大的队伍,在金钱、美酒的**下,却依次不乱,则是平时寨主治军有方,纪律严明的结果。如将来驰骋疆场,将是一支难得的军队。” 众喽啰按序饮用御酒,待两万多人全部饮完御酒后,已过去两个多时辰。所幸,每口缸里还剩十几斤酒,大小头目和众喽啰都得以满足,终于品尝到御酒是什么滋味。这对于他们来说,平时只听传说,梦寐以求的事,今天终于化为现实。 这时,负责后勤事务的头目来到桌前,躬身施礼:“启禀寨主,山寨所有儿郎的御酒都饮用完毕,每口缸里还剩十多斤酒,特此上报,请您定夺。” “你负责将缸里的御酒装进坛子里,封好口,留招待钦差大人和御林军。”孙大忠挥一下手臂,吩咐道,“另外,你带领后勤的儿郎们杀猪宰羊,大摆宴席,我们在离开山寨前,要大宴三天。对了,菜肴要办得丰盛些。” “好的,属下一定会办好宴席的。”后勤事务头目抱一下拳,转身下了台阶。 接着,他带领众喽啰用原先装御酒的坛子,将水缸里的剩酒,用瓢一下下舀起来,装进坛子里。然后,又将坛子封了口。待十六口水缸里的剩酒全部装完,点一下数,共计二十五坛。当下,小头目令喽啰们将坛子和空水缸抬走。 随即,许显纯令御林军,将马车赶到一旁,箱子和空坛子也搬到院墙根,堆放在一起。如此一来,台阶下的场地显得宽敞起来。 当下,大寨主孙大忠与许显纯耳语一会,然后提高嗓门说:“三军儿郎们!现在招安司仪已举行完毕,你们协助后勤杀猪宰羊,开办宴席,现在散去吧!” 随着孙大忠的一声号令,大小头目携同众喽啰纷纷散去。时间不大,庭院内的人群稀少了。紧接着,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携同许显纯、关尚卿、钟昌盛,还有二百名御林军,一起进了聚义厅。分宾主入坐,叙谈招安后诸多事务。 当宴席摆好后,已是傍晚时分。三名寨主簇拥着许显纯、关尚卿、钟昌盛入了席,在上首入坐。三名寨主和几名小头目相陪。其他御林军分别在另外桌旁入席,各自坐好后,宴席正式开始。 其他大小头目携同众喽啰,在其他大小寨中进行开宴。整个山寨内的人员,沉醉在热烈的气氛之中。 宴席一直开了三天,寨主孙大忠才命令大小头目、三军儿郎,装粮食,盘点金银财物。到第五天下午,整个金银财物、粮食都装上了马车。牛羊该卖的已经上市卖掉,兑换成金银;该屠宰的,已杀成肉,并腌制起来,留待日后食用。一切准备就绪,准备翌日早饭后启程,离开山寨去京城。 当天晚上,为了表达的忠心,三名寨主将收藏多年的古董、古玩字画拿出来,赠送给许显纯、关尚卿和钟昌盛。三人得到这些古董、古玩字画。借着灯光,一样样把玩着,爱不释手。然后,一样样打点好,装进自己的私囊中。 一夜无话,到翌日吃罢早饭,寨主孙大忠与许显纯商议一番,下令三军儿郎护着几百辆装满金银财物、粮食下山。待整个车辆送到山下官道上时,已经过去一两个时辰。然后,整顿人马,该赶车的赶车、该骑马的骑马、该步行的步行,浩浩荡荡,沿着官道,向京城而去。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五十四章 将帅人选(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五十四章将帅人选 闲言少览,书规正版。 话说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被魏忠贤委任钦差大臣,带上尚方宝剑,携同两名侍卫姚岚平、常浩,以及左都督府的两名将领关尚卿、钟昌盛,并率领二百名御林军,携带十几车赏金和御酒,赶往唐山山寨招安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及山寨的众喽啰。 许显纯一行人马,到山寨时受到隆重迎接和盛情款待。举行招安仪式后,又在山寨宴饮几日,才打点车辆下山,沿途向京城而去。 正行之间,大刀关尚卿建议:“钦差大人,应派两人先行一步,分别向九千岁和都督府田大人汇报招安情况,让他们作好心理准备。 许显纯思忖片,点头表示:“也好,如此让都督府搞一下排场,举行小小的欢迎仪式,也是对我们的遵重。”随即,吩咐身后的两名御林军小头目,“你俩快马加鞭,先行一步;回到京城,分别向田都督和九千岁汇报,招安顺利结束,现正班师回朝。” “好的,我们会将此事如实汇报上去的。”两名小头目应了一声,拍马而去。 两名小头目走后,许显纯他们率众不紧不慢走着。由于人多势众,再加上几百辆马车,整个官道上,塞得满满的,有的三马并行,有的四马齐驱。在后面步行的喽啰,更是七八个并行。如此,整个队伍延绵七八里长。 话分两头,却说这一天早朝后,田尔耕回到都督府,坐在桌旁,一名侍卫沏上茶水,笑微微说:“大人,您请用茶。” “好的!”田尓耕端起茶杯喝一口,忽然想起许显纯招安一事,问侍卫,“你说许大人携同关尚卿、钟昌盛和二百多名御林军去唐山山寨招安,有几天时间了?” 侍卫屈指计算一下,回答:“大人,从那天许大人他们出发起,迄今为止,己是第七天了,不知何事耽搁,怎么不见回来?难道在途中遇了劫?” 田尔耕喝一口茶,放下杯子,摇了摇头:“本都督怕途中出事,让许显纯带两名将领和二百名御林军,在途中保贺,我想那些窃贼只是望洋兴叹,不敢轻举妄动。” “大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天下纷乱,盗贼四起。如果许大人他们在途中遇到江洋大盗,可不是闹玩艺的。”侍卫仍是忧心忡忡。 田尔耕淡然一笑:“你多虑了。即使有江洋大盗兴风作浪,也不敢在天子脚下作案,除非他们不想活了。何况,许大人、关尚卿、钟昌盛都是武功高手,有万夫不挡之勇。那班御林军,也是从军营里挑选出来的;一旦有事发生,他们会以一当十进行拼杀的。” 侍卫想了想,一副惭愧的样子:“小的多虑了,还是大人见多识广,想得周到。” 主仆二人在都督府大堂内,你一言、我一语,谈得十分融洽。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两个多时辰。 天快到晌午时,却见都督府院门口一名门卫跑进大堂内,打一个千:“报告都督大人,有两名御林军头目,从唐山山寨来,奉许大人之命,来此向您汇报情况。” “哦!他们人呢?”田尔耕惊异的目光望着门卫,挥一下手,“让他们到都督府晋见。” “是!”那名门卫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大堂。 时间不大,两名御林军小头目跨进都督府大堂,单膝跪地,抱拳施礼:“我等参见都督大人。” “好啦!起来说话。”田尔耕挥一下手,又吩咐侍卫,“给二位看坐。” “是!”侍卫挪过两把椅子,放在文书案前的一侧,做个手势,“二位请坐。” 两名小头目站起身,来到椅子旁坐下。接下来,侍卫又沏好两杯茶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田尔耕目光落在二人的脸上,打量好一会问:“你们去山寨招安情况如何?” “回都督大人话,一切都顺利。”其中一名小头目回答。 “既然顺利,怎么耽搁到现在不见回朝?”田尔耕质疑问。 “大人,我们在山寨受到几名寨主盛情款待,大宴几天,再加上装载粮食和金银财物,才耽搁到现在。”另一名御林军小头目将去山寨的前后经过叙述一遍,接着说,“许大人让我们两人先行一步,通知您和九千岁,以此作好心理准备。” 田尔耕听后,已心知肚明,心想:“许显纯的意图,不过是让我们举行欢迎仪式,将场面搞得隆重些,好为他壮壮门面。但话说回来。他这次山寨之行,一下子得了这么多人马、粮食和金银财物,是一场空前的招安。举行欢迎仪式,有所必要。” 想到这里,田尔耕满面春风,对两名小头目说:“许大人这次奉旨招安,得了大批人马、钱粮,功不可没。举行欢迎仪式,有所必要。” 一名御林军小头目试探问:“都督大人,九千岁那里是否要汇报一下?” “汇报是理所当然的。这么大的喜事,怎能瞒着九千岁?这件事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让九千岁高兴一番。”田尔耕顺水推舟,吩咐侍卫,“你去备马,本都督与二位头目一起去皇宫,将这振奋人心的特大喜汛,告诉九千岁知道。” “奴才遵令!”那名侍卫应了一声,转身出离都督府大堂。 一袋烟之后,侍卫跨进大堂,拱了拱手:“都督大人,马已备好,请您定夺。” “好的!”田尔耕站起身,向两名小头目挥一下手,“走,我们一起去见九千岁。” 当下,田尔耕携同侍卫和两名御林军小头目,出离都督府,骑马去皇宫。 再说魏忠贤早朝后,在太监小安子、小乐子陪同下,从奉天殿回到客氏的寝宫。到了院门口,两名太监跟往日一样,留在院门口警戒。魏忠贤自个儿跨进了院内,向客厅走去。 他在庭院里正走之时,却见侯兴国、客光先从室内迎出来。在相隔两丈之遥时,侯兴国、客光先打个千,抱拳施礼:“我等叩见九千岁。” 魏忠贤见二人从客厅里迎出来,心里不觉一愣,继而便恢复正常。他随即挥了挥手,笑容满面说:“贤侄、舅爷子不必这样,免礼平身!” 第五十四章 将帅人选(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谢九千岁!”侯兴国、客光先道一声谢,迎上来,左右相搀,走进客厅。 这时,客氏早就瞧见魏忠贤从奉天殿回来,当魏忠贤跨进院门之际,已命令侯兴国、客光先出门迎接。她自己却挪步到条桌前,忙着沏了几杯茶端过来。 须臾,侯兴国、客光先搀扶着魏忠贤跨进客厅,客氏笑容可掬迎上来:“大总管,您退朝啦?” “嗯!是的!”魏忠贤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在自己原有座位上坐下。随即抬起手,指着对面的椅子说,“贤侄、舅爷子,你们也坐;在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不必太客气。” “谢九千岁!”侯兴国、客光先道一声谢,在椅子上坐下。 此时,客氏已摆好茶,指着茶几上的杯子,笑微微说:“大总管日里万机,辛苦您了。来,喝杯茶润润嗓子,提提精神。” “好的,夫人费心了。”魏忠贤端起茶杯,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目光落到侯兴国、客光先的脸上,试探问,“贤侄、舅爷子,今天怎么有空来内宫了?军营里没事吗?” 侯兴国目光与魏忠贤对视片刻,解释说:“回九千岁话,军营里这几天没有大事;因在下初到军营,对军营生活没适应下来,闲时又思念亲人,昨晚与舅舅到都督府,向田大人请了一天假,今天早晨来这里看望母亲。” “原来是这样,初来乍到,对军营生活一时不适应,在所难免。时间长了,就习以为常。在队伍中,要遵守军纪,不可随便走动;尤其是做军官的,更要以身作则,自我克制,做好兵丁的表帅。否则,队伍将是一团散沙,毫无战斗力。”显然,魏忠贤暗中批评他俩,明眼人一听便知。 客氏听了魏忠贤的弦外之音,已知此话在批评儿子和胞弟,立即打着圆场说:“大总管,兴国和光先不是向田都督请了假,才敢来内宫的。奴婢认为,在队伍没驰骋疆场时,又紫禁城内走动,是没有大碍的。如果在战场上,就不能这样散漫了。” “夫人说得也是,不过,军纪应大于一切,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贤侄和郎舅初到军营,要磨炼自己的意志,将自己打造成一个能征惯战,指挥有方的将军,成为一代名将,国家之栋梁。那时,本宫也就放心了。”说到这里,魏忠贤以期待的目光望着侯兴国和客光先。 客光先极力表现自己,向魏忠贤抱一下拳:“九千岁放心,我和兴国一定会努力上进,不负重托,驰骋疆场,英勇杀敌,建功立业的。” 正值他们谈谈笑笑之时,却见太监小安子匆匆跨进客厅,打个千:“禀报大总管,左都督田大人求见。” “哦!田大人到来,一有事。”魏忠贤听后,为之一振,挥一下手,“有请!” “是!”小安子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客厅。 时间不大,田尔耕携同两名御林军小头目跨进客厅,侍卫则留在院门口。 田尔耕他们进入客厅后,立马单膝跪地,抱拳施礼,异口同声:“我等参见九千岁,参见夫人。” “罢啦!起来说话。”魏忠贤笑逐颜开,扫视一眼田尔耕和两名御林军小头目,指着侯兴国身旁的几张椅子,“你们坐下说话。” “谢九千岁!”田尔耕与两名御林军小头目抱一下拳,站起身,跨前几步,紧挨侯兴国身旁坐下。田尔耕瞄一眼侯兴国和客光先,微笑着问,“侯少爷、舅爷子一早过来的?” “是的,昨晚向您请了假,才敢来内宫,不然,我们决不敢擅离职守,不告而别离开军营的。”客光先抢先说道。 “嗯,国有国法,军有军纪,有事请假,这是对的,如果擅离职守,不告而辞,那就目无军纪国法了。”田尓耕旁敲侧击说。 “是呀!是呀!所有官兵都应自觉遵守军纪军规才是。”魏忠贤附和着,然后转过话题,“田都督,不知你来此有何贵干?” “噢!情况是这样的。”田尔耕指一下身旁的两名御林军小头目,“他们是随许显纯去唐山山寨的御林军小头目,招安顺利进行,今天终于班师回朝。” “哦!”魏忠贤来了精神,目光落在两名小头目的脸上,端详了好一会问,“你们快说说招安的情况。” “情况是这样的。”其中一名御林军小头目抱一下拳,将招安的前后经过,详详细细、完完本本叙述一遍,最后说,“钦差大人要求我们先行一步,让您下令搞点欢迎仪式,并要搞得隆重些。” “这......”魏忠贤咂了咂嘴,思忖一会问田尔耕,“田大人,对一班山贼低三下四,举行欢迎仪式,这样是不是降低朝廷身份呢?” “九千岁,恕属下直言。”田尔耕瞅着魏忠贤,直言不讳说,“搞欢迎仪式,并非降低朝廷身份,如此正说明朝廷礼贤下士,善于用人。这叫刘备摔孩子——收买人心。现在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我们对下属多一分体贴,他们就会对朝廷多一分忠心。只有他们忠心赤胆,为国效力,朝廷才能稳如泰山,长治久安。” “好呀!田大人一席话,使本宫茅塞顿开,心胸开阔。”魏忠贤笑微微说,“田大人,这件事就由你一手操办吧!将欢迎仪式搞得隆重些。这样,使他们感受到朝廷对他们的尊重、关怀、体恤和照顾,温暖得就像到家一样。” “好的,田某会以最隆重的仪式,欢迎他们到来。”田尔耕爽然回答,过了一会,试探着问,“大人,有关去泗州府朱家庄出征,谁挂帅统领三军?” 魏忠贤抬手托住脑门,思忖一会说:“过一会,我叫小安子去兵部大堂一趟,将崔呈秀尚书请来,商议谁能甚任元帅之职?然后,明天早朝群臣共议,才能定下人选。” “嗯,这样最好。有事大臣们共同商议,才能显示出大臣们有资格参政议政的权利。”田尔耕说后,向魏忠贤抱一下拳,“九千岁,为了举行欢迎山寨人马归顺仪式,田某得先回去,命令属下精心布置一番。” “也好,你去吧!仪式搞得隆重些。”魏忠贤抬起手挥了几下。 当下,田尔耕与两名御林军小头目站起身,告辞而去。与此同时,侯兴国、客光先也拜别魏忠贤、客氏,随田尔耕他们一起回去。 田尔耕一行走后,魏忠贤冲院门口喊:“小安子,你进来一下。” 在院门口执行警戒的小安子听到魏忠贤的呼唤,一路小跑跨进客厅,打着千问:“大总管,呼唤奴才有何吩咐?” “你骑马去兵部大堂一趟,叫兵部尚书崔呈秀来这里议事。”魏忠贤吩咐。 “奴才尊令!”小安子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客厅。 第五十四章 将帅人选(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却说钦差大臣许显纯,携同两名侍卫姚岚平、常浩,以及三名寨主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率二百名御林军、山寨的大小头目和众喽啰,浩浩荡荡,延途向京城而去。 傍晚时分,队伍已到达京城东门外二十里外的驿站处,只见几十名御林军列队分立在驿站门前,手举彩旗,旗上写着欢迎字样。与此同时,他们一起高呼:“欢迎!欢迎钦差大臣率众班师回朝!热烈欢迎山寨人马归顺朝廷!” 此时,在中军的许显纯、关尚卿、钟昌盛和三名寨主等人边走边说着话,忽听前队吵吵嚷嚷之声。他们坐在马背上,向前观看着。因距离较远,再加上马队行走扬起的尘埃,使他们看得模糊不清。 二寨主陈友春观察片刻,惊讶道:“钦差大人,前边吵嚷、喧哗不断,是否遇到歹人打劫?” 许显纯听后,甚感好笑,摇了摇头说:“陈将军多虑了,前边乃是京城东门外第一个驿站,天子脚下。歹人想拦路打劫,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 “既然歹人不敢作恶,那是为什么?吵嚷一片?”陈友春满腹狐疑问。 “可能是守驿站的兵丁,不知前边山寨人马是何来历?进行盘问而引发吵闹声。”许显纯向前观察片刻,吩咐身后的姚岚平,“你拍马向前看一下,是何原因?” “属下遵令!”侍卫姚岚平应了一声。 就在侍卫即将抖动缰绳之际,却见前队喽啰兵一名小头目驰马跑过来,在许显纯他们面前停住马,抱一下拳:“禀报钦差大人,我们前队快到驿站,却见几十名兵丁举着彩旗,高呼欢迎话语。不知他们是哪路人马?特来汇报!” “哦!”许显纯听报,为之一振,对关尚卿他们说,“那班兵丁,一定是田都督派来接应我们的御林军。走,我们去前队看个究竟。” 说着,拍一下马后胯,那匹战马沿着道路边缘,驰骋而去。 关尚卿、钟昌盛、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姚岚平、常浩几人,也随之拍马,紧随在许显纯的身后。 时间不大,许显纯携同众人己到前队。此时,前队距离驿站仍有二十多丈远。他们抬眼望去,果见驿站前有几十名御林军,骑着青一色的战马,分立在道路两旁,每人摇着手中彩旗,高呼欢迎口号。 三名寨主见到眼前情景,深受感动。三寨主项云山慨叹道:“没想到,我们山寨人马授予招安,有这样被视为上宾的礼节,真是出人意料。” 大寨主孙大忠接过话茬:“如此举动,更能说明九千岁礼贤下士,善于用人。这样的礼节,只能用在外国来宾,才有这样的待遇。” “我们要尽心尽职,努力奋斗,以报朝廷知遇之恩。”二寨主陈友春极力表现自己。 说话间,许显纯他们已距离欢迎队伍六七丈远。许显纯坐在马背上,冲前边马队问:“你们是哪个部下?为何在此举行仪式?” “我们是京师御林军,左都督府人马。奉都督大人前来迎接钦差大人和山寨归顺朝庭人马的。”其中一名小头目回答。 许显纯以感激的目光望着对方,笑逐颜开道:“好,我感谢田大人呀!如此礼节,让许果刻骨铭心,终身难忘。” 那名小头目听到夸奖,洋洋得意,信口开河说:“钦差大人,都督大人亲自迎到十里长亭了,大批御林军都在那里迎候呢。” “是吗?真是难为都督大人了。”许显纯以赞赏的口吻说,向御林军小头目挥一下手,“我们不用下马,天时已到傍晚,得抓紧赶回去。” “好的,如耽搁时间长,都督大人会着急的。”御林军小头目转过身,向几十名御林军挥一下手,“各位弟兄!转过马头回京,都督大人正在十里长亭等我们呢。” 随着小头目的一声令下,几十名御林军纷纷调转马头,越过驿站,沿着官道回京。许显纯率领两名主将、三名寨主、二百名御林军、及众喽啰,紧随其后。 话分两头,再说田尔耕从客氏寝宫回都督府后,魏忠贤立即派太监小安子去兵部大堂请兵部尚书崔呈秀来寝宫议事。 大约过去两炷香的时间,兵部尚书崔呈秀骑一匹枣红马,带两名侍卫,随着太监小安子,来到皇宫客氏寝宫的院门口。几人翻身下马,将马拴在拴马桩上,崔呈秀吩咐两名侍卫:“你二人与乐公公在门前警戒,我与安公公进去面见九千岁。” “好的,您进去吧!我们在此等您。”两名侍卫抱一下拳,异口同声说。 当下,小安子陪着崔呈秀跨进院内,径直向客厅走来。 自田尔耕携同两名御林军小头目,以及侯兴国、客光先走后,魏忠贤与客氏顿感室内空荡荡的。客氏更感到有种孤独和失落感。自从侯兴国、客光先入京这些天,他总觉得能与亲人多聚聚,但因种种原因,聚少分多。人常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人生以仕途为重,总不能将儿女拴在裤带上。当她想明白这个道理,只好自慨自叹。 片刻,小安子陪着崔呈秀来到客厅内,小安子抱一下拳:“大总管,崔尚书已到,奴才已完成任务,该到室外警戒了。” “好的,你去吧!”魏忠贤抬起手腕挥两下,示意他出去。 小安子会意,转身出离客厅。 小安子刚跨出客厅,只见崔呈秀扑通跪在地上,抱拳施礼:“卑职崔呈秀叩拜九千岁和夫人。祝九千岁、夫人寿比南山,褔如东海。” “罢啦!起来说话。”魏忠贤边打量崔呈秀,边挥着手,以示讯的口吻说,“本宫早就说过,此处乃是寝宫,不是朝堂上,不必行此大礼。” “下官明白。”崔呈秀抱一下拳,方才站起身。 “崔大人不必客气,请坐吧!”魏忠贤脸上露出笑容,指着对面的椅子说。 “谢九千岁!”崔呈秀跨前几步,在魏忠贤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这时,客氏扭着肥臀,替崔呈秀沏好一杯茶端过来,笑容可掬说:“崔尚书,请喝杯茶润润嗓子。” “谢谢夫人。”崔呈秀向客氏投去感激的目光,随后端起杯品尝着。 魏忠贤端详着崔呈秀不紧不慢品茶,没急于问话。直到过了一袋烟时间,只见崔呈秀才放下杯。此时,杯中茶已经去掉大半。 “不好意思,在下今天有些渴,耽搁与您议事了。”崔呈秀抹一下嘴唇,抬起眼打量着魏忠贤,试探问,“九千岁,找崔某来此有何吩咐?” 第五十四章 将帅人选(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噢!是这样的。”魏忠贤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说,“有关田尔耕、许显纯开擂台比武打擂,已选拔一批人才。包括先锋官在内,共有十一名武士。他们武功高强,有的功力已超过左都督府的十五名主将,是一批难得的人才。” “哦!可喜可贺啊!”崔呈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试探着问,“九千岁,那班武士姓甚名谁?您准备让他们担任何职?” “让本宫报一下名单让你知道。”魏忠贤思考一会,向崔呈秀说出每一个武士的姓名、本领和家庭住址,他们是,“侯兴国乃是夫人的儿子,在打擂和马背上比武,以及射箭,都是独占鳌头,力战群雄,定为先锋官的候选人。客光先,乃是夫人的胞弟,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叫花刀太岁,功力过人,呈打败两名都督府主将,乃是后起之秀。” 崔呈秀并不知打擂比武中存在内弊,当他听魏忠贤介绍侯兴国和客光先能耐时,频频点首。随后,以赞赏的目光看着客氏,夸奖道:“夫人有如此豪杰的儿子和胞弟,真让崔某汗颜、羡慕和钦佩;可喜可贺阿!” 客氏听到崔呈秀奉承之词,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她笑容可掬,自我夸耀说:“兴国和光先自幼就喜爱习武,使刀弄棒,学得了三脚猫、四门斗的功夫。后来拜访名师学艺,在师傅悉心栽培下,再加上他们勤学苦练,才有今天的成就。” “是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令公子和舅爷子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他们平时努力练功的结果。真是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啊!”崔呈秀讨好几句,转过话题,问魏忠贤,“九千岁,其他武士又有何本领和特长?” “嗯,请听本宫介绍。”魏忠贤端起茶杯喝一口茶,接着介绍说,“另外九名录取武士是:赛伯当王武宣、百灵子王熙杰,他俩乃是京城东门外三十里处大王庄的庄主和少庄主,都拜过名师学艺,有万夫不挡之勇。尤其是少庄主王熙杰,四岁时就被世外高人带上仙山学艺。除十八般武艺练到炉火纯青地步,还会奇门遁甲之术,乃是一个难得的军事人才。” “是呀!队伍中就需要更多这样具备奇异功能的人才。”崔呈秀接过话茬说。 “崔尚书的想法,与本宫不谋而合。在当今天下纷乱之际,队伍中需要更多奇异人才来充实,多多益善。”说到这里,魏忠贤有点得意忘形,继续介绍,“还有黄巾力士汤佩,乃是山西洪铜县人;十三太保刘士玉、快一刀刘安,乃是河北保定府北门外刘家庄人。黑罗汉庞力钟,乃是京城人氏。他们几个武功响当当的,有万夫不挡之勇。” “哦!录取这样的人才,乃是朝廷之万幸。”崔呈秀又问,“九千岁,还有三位是何许人物?他们姓甚名谁?籍贯哪里?” “说起最后三个武士,虽然出生低劣,但对朝廷贡献最大。”魏忠贤饶有风趣说,“为了他们,还派了钦差,带了尚方宝剑。” “是吗?您快说说他们的来历。”崔呈秀为之一振,来了兴趣。 “他们乃是唐山山寨的寨主。”魏忠贤微微一笑,作了介绍,“大寨主叫孙大忠,绰号黑蜈蚣,使一把三齿托天叉;二寨主陈友春,绰号小孟良,使一把宣花斧;这个陈友吞春,跟杨家将中的孟良一样,只有几招功夫,可从没吃过败仗。在比试马上功夫时,与左都督府大将赛张飞钟昌盛比武,只两招,便将钟昌盛掀下马,乃是一名难得的人才。三寨主叫项云山,使一根生铁棍,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叫飞天大圣,臂力过人。他们三位占山已有二十年的时间,拥有两万几千人马。金银财宝不计其数;光粮食足够十万大军二年之用。” “如此人马、金银财宝和粮食。这样的山寨,十分罕见。”崔呈秀听了介绍,慨叹不已,“崔某身为兵部尚书,对如此多的人马占山多年,却一概不知,实在是惭愧。对了,他们怎么想起来,到京城参加打擂?” “说来话长啊!”魏忠贤端起杯,喝一口茶润润嗓子,解释说,“唐山三名寨主,占山二十多年,虽然拥兵至重,但对官府从来不骚扰。他们效仿梁山好汉,接受朝廷招安,为国建功立业。颇奈,他们苦于无人引见,报国无门,才耽搁了许多年。迫不得已,他们前些天亲自来朝廷,要到兵部找你崔尚书,向朝廷推荐。” “哦!可我除每天上早朝外,其余时间一直呆在兵部大堂,从没有三名寨主到兵部找崔某呀?”崔呈秀一脸质疑之色。 “也算机缘巧合吧!”魏忠贤见崔呈秀狐疑满面,微笑着说,“那一天三名寨主来京城时,在大街上发现许多市民成群结队,去东华门看打擂,又见不少人围在墙根看告示。出于好奇心,他们先打听了市民,又看了告示。随即改变主意,放弃了去兵部大堂,决定在擂台上以武会友,大显身手。经过擂台比武,他们终于了此多年的心愿。” “原来是这样。”崔呈秀经魏忠贤的解释,恍然大悟。接着,试探问,“三名寨主比武被录取后,顺便招安他们吗?” “是的!”魏忠贤点点头,“为了显示朝廷礼贤下士,本宫委任许显纯为钦差大臣,携尚方宝剑,配合左都督府的关尚卿、钟昌盛和二百名御林军,携带一些赏金,去唐山山寨下诏书,招安他们来朝廷,编入到御林军中。先前,田尔耕与两名小头目来稟报,说今天早上,许显纯他们已经班师回朝。估计天黑前就能到达京城。为了表示朝廷礼贤下士,本宫派田尓耕亲自率众将,携同御林军到十里长停迎接。” “哦!”崔呈秀惊疑问,“九千岁,这样做,是不是失了朝廷的威严?而滋生三名寨主和喽啰们的骄傲自满心理?” “不,这恰恰相反。所谓刘备摔孩子——收买人心。”魏忠贤诡谲的目光扫视崔呈秀一眼,冷笑一声,“孙悟空本领再大,却逃不出如来佛手掌心。等他们到京城后,将他们的兵力分散开来,重新进行编制,他们想反也没有能力。” 崔呈秀思忖一会,竖一下大拇指:“九千岁高见,令崔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崔尚书过奖了。本宫今天找你来,有件重要之事与你磋商。”魏忠贤抬起眼睛,目光停滞在崔呈秀的脸上。 “九千岁请明示,崔某洗耳恭听。”崔呈秀一副谦逊姿态。 第五十四章 将帅人选(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魏忠贤直截了当说,“等许显纯他们回京后,本宫就要安排人马南征,去泗州府围剿朱家庄一伙叛贼。然后,再与南京总督府人马合力进攻扬州和润州。铲除朱由检和张国纪的势力,使天下彻底平静下来。你考虑一下,看这次出征,谁挂帅最适合?” 崔呈秀想了一会,脱口而出:“九千岁,我看左都督田尔耕挂帅最适合。” “何以见得?”魏忠贤打量着崔呈秀,试探着问。 “九千岁,恕下官直言。”崔呈秀一针见血指出,“因为这次比武打擂、马背上比武,所动用的御林军兵将,除东厂厂卫外,都是左都督府的人马。其它四个都督府、包括九门提督兵营,没动一兵一卒。况且,左都督田尔耕属下,兵多将广,适合远征。所以,崔某保举田尔耕挂帅。” “很好,你的想法与本宫不谋而合。本宫觉得田尔耕智勇双全,具备帅才,让他挂帅,本宫放心。”魏忠贤停顿片刻,继续说,“这件事得在朝堂上进行公议,你回去后写一份奏折,明天早朝时上奏,保举田尔耕挂帅。这样一来,群臣觉得不是你我私下商定好的。” “属下遵令,回去后立马撰写奏折。”崔呈秀表示。 “另外,我提议许显纯为副帅,顺天府丞刘志选为监军。这个你另起草一份奏折,本宫提示后,你进行保举即可。”魏忠贤暗示说。 “好的,崔某心中有数。”当下,崔呈秀站起身,告辞而去。 话分两头,再说钦差大臣许显纯,率领两名将领、三名寨主、御林军和众喽啰,浩浩荡荡,沿途而行。两万几千名人马,在官道上行走,延绵五六里路程。抬眼望去,如一条巨龙在游动。队伍所过之处,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当他们路过京城前第一个驿站时,左都督田尔耕已派几十名御林军在此迎接。许显纯见此,心花怒放,喜悦溢于言表。与领队小头目客气一番,便催促队伍赶路。当先头队伍出离驿站时,走有几里路程时,又见几十名御林军骑马来迎。 在彼此相距十几丈时,为首的小头目坐在马背上高声喊道:“前面的队伍可是钦差许大人吗?” 许显纯与关尚卿、钟昌盛、三名寨主和两名侍卫走在最前面,目的是防止迎接人马到来,不能即时搭话。此时,当他们见第二拨迎接队伍到来时,更加感动。当小头目直呼其名喊话时,许显纯随口回答:“在下正是钦差大臣许显纯,你们是哪路人马?” “我们是左都督府的御林军,奉田都督之令,迎接钦差大人和山寨人马的。”为首的御林军小头目坐在马背上回答。 “好的,感谢田大人隆重迎接。你们随在我们几位身后返回吧!”许显纯说着,携同几名主将穿越到队伍前头,继续前进。 他们边走边说笑,心情格外舒畅。又行有二三里路程,第三拨迎接队伍又到来。长话短说,许显纯率众快到十里长亭时,已有五路人马来迎。 面对如此隆重的礼节,对于三名寨主来说,是始料未及,意想不到的事。他们三人无限感慨朝廷会器重自己。与此同时,他们也暗下决心,要尽心尽力,为朝廷驰骋疆场,建功立业。 又是半炷香之后,他们终于到达十里长亭,远远望去,只见左都督田尔耕,携同另外十三名主将和五千名御林军,分立在十里长亭的官道两侧迎候许显纯他们。一个个端坐在马背上,全身披挂,威风凛凛,让人见了羨慕不已。 彼此相隔七八丈远,只见田尔耕与众将领纷纷下马,将马缰绳交给侍卫,快步迎上来。与此同时,许显纯他们见此,也翻身下马迎上去。 时间不大,双方已到跟前,又是握手,又是拥抱,彼此就像久别的亲人一样那样亲热。田尔耕拥抱着许显纯,拍着他的肩头说:“许大人,你去山寨招安人马,一去就是七八天,我想你寝食难安阿!” “彼此佊此,我也想你茶饭不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哦。”许显纯随之附和,“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班师回朝的时刻。从明日起,我们又要天天见面,朝朝相处了。” “是呀!是呀!我们在一起相处久了,彼此也有了感情。”田尔耕与许显纯拥抱一会,才松开双臂。然后,田尔耕携着许显纯的手,“都督府办了几千桌宴席,今晚要为许大人、众将和山寨人马接风洗尘。” “好呀!我们今晚要喝得一醉方休。”许显纯笑容满面,随口附和。 与此同时,三名寨主与其他将领亲如兄弟,互相拥抱、问好。 后面的人马,渐渐向一起聚拢。为了趁早回都督府,田尔耕对许显纯说:“钦差大人,天快黑下来了,我们不能在此耽搁,抓紧回都督府。” “好的,我们回去。”许显纯应了一声。 当下,田尔耕、许显纯携同众将翻身上马,沿着官道,返回都督府,并为山寨人马接风洗尘,大摆宴席,不在书中交代。 却说兵部尚书崔呈秀,奉魏忠贤之令,保举左都督田尔耕挂帅。为了撰写奏折,熬到深夜才完稿。可是,因头脑过于兴奋,却失了眠。人虽然躺在床上,闭起眼晴,但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到五更时分,他便起了身,唤醒侍卫,吃些早点。崔呈秀拿起桌上奏折,揣进怀里,吩咐侍卫:“你去备马,我们上朝去。” 侍卫迟疑片刻说:“大人,现在离上朝还有一段时间,您今天怎么起这样早?” “实不相瞒,昨晚我写奏折,耽搁了时间。待上床时,却失了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身吃些早点,准备上朝。虽然比往日早半个时辰,到奉天殿门前等,总比在府上等好。”崔呈秀以坚定的口吻说,挥了挥手,“去吧!备马上朝。” 侍卫不敢犹豫,应一声:“好的,属下去备马。” 说着,侍卫转身而去。 时间不大,侍卫备好两匹马,牵到书房门前,冲室内喊:“大人,马已备好,请上马吧!” “好的。”崔呈秀应了一声,出离书房,从侍卫手里接过马缰,翻身上马,携同侍卫,出离府门,沿着大街,向奉天殿而来。 此时,天时尚早,主仆两人信马由缰,慢腾腾走着。不时的仰起头,望着满天星斗。当他们到达奉天殿门前时,天还没亮。只见奉天殿前,黑黝黝、阴森森,空荡荡,无有一个朝中大臣到来。 主仆二人下了马,由侍卫将马拴在马桩上。然后,贴近大殿廊檐下避风寒。过了片刻,两人觉得无聊,便拉起家常来。直到半个多时辰,天时才渐渐泛亮。这时,只见前边黑黝黝,有人抬着一顶小轿而来。 崔呈秀为之一振,慨叹道:“我们左顾右盼,终于等来一名大臣陪伴。” 侍卫望着渐渐而近的轿子,却不知轿中坐的是谁?试探问:“大人,您估计轿中坐谁?” 第五十四章 将帅人选(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我估计是首辅大臣顾秉谦。因为他是宰辅,群臣的表帅,每天都比其他大臣先到一步。再加上他年岁已高,睡眠少,来得早些,在情理之中。”崔呈秀判断道。 “您说得也是,如果宰辅懒懒散散,其他大臣也跟着效仿,天长日久,就形成一种**的风气。”侍卫边说边瞅着渐渐而近的小轿。 时间不大,那个蓝顶小轿距离奉天殿门口两丈多远停了下来。只见一名侍卫掀开轿帘,须臾,从轿里下来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就是首辅大臣顾秉谦。这时,只见那名侍卫搀着顾秉谦跨过轿杠。随即,几名轿夫将小轿抬到一旁。 崔呈秀见顾秉谦下了轿,即忙从廊檐下迎上来。赔着笑脸说:“啊呀呀!宰辅老大人,您来得好早呀!” 其实,顾秉谦已是古稀之年,老眼昏花,再加上天时没有完全亮;他下轿后,却没注意崔呈秀主仆已在大殿的廊檐下。当崔呈秀笑着称呼宰辅老大人时,凭着熟悉的声音,他才知道是兵部尚书崔呈秀。但为了判断自己的听觉,他重复问一句:“你是崔尚书吧?” “老宰辅,正是在下。”说话间,崔呈秀已到顾秉谦面前。 透过黎明后的光亮,顾秉谦打量眼前崔呈秀片刻,抱一下拳:“崔尚书,你今早怎么来得早?” “回宰辅话,不知何原因,今夜失了眠,起身后天时尚早,在府上又觉无聊,便上朝来。没想到,到大殿前天还没亮。”崔呈秀回答着,问顾秉谦,“老宰辅,您好像比往日也早来一步?” “是呀!老朽年纪已高,睡眠减少,起身后,看一下星斗,比往日早了些,便提前来了。”顾秉谦说着,便与崔呈秀拉起家常来。 过有一炷香时间,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天渐渐亮了起来。 这时,只见田尔耕、许显纯并驾齐驱,一路慢腾腾走着,一边谈笑风生,向奉天殿走来。在他俩的马后,有四匹马,各驮一名背着宝剑的武士。他们就是田尔耕、许显纯的贴身侍卫。 时间不大,他们已离奉天殿门前仅有几丈远。他俩见崔呈秀、顾秉谦在殿门前闲聊,一起翻身下马,将手中马缰绳交给侍卫,快步迎上来。 崔呈秀见此,撇下顾秉谦迎上来,笑容满面说:“二位大人,怎么如此机缘巧合?不约而同就走到一起了?” 其实,崔呈秀在昨天下午就听魏忠贤提起,说许显纯去唐山招安山寨人马,昨天班师回朝。并要求田尓耕率御林军到十里长亭迎接。想必他们昨晚在都督府宴会,许显纯没有回府,两人今早一起上朝的。此时此刻,崔呈秀只是明知故问而已。 当崔呈秀问话时,田尓耕立即作出解释:“回崔尚书话,昨晚办了酒宴,迎接许大人从山寨归来,一直饮至半夜才散席。许大人没有回府,与田某同床而眠的。” 许显纯接过话茬:“所以,我们一早同来上朝,并非机缘巧合。” “原来是这样。”崔呈秀心知肚明,不便多问。 随即,首辅大臣顾秉谦微笑着迎上来。田尔耕、许显纯即忙上前相搀,相敬如宾。田尔耕笑容满面,奉承道:“老宰辅,您德高望重,每天都是第一位到奉天殿前,乃是我们群臣的凯模,是我等学习的榜样。” “田大人过奖了,顾某年老体衰,智力下降,不中用了。以后朝廷的重任都寄托在你们的身上,你们要尽心尽力,报效朝廷才是。”顾秉谦以年长的身份说。 许显纯微微一笑,接过话茬:“老宰辅放心,我等一定为朝廷敬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正说话间,顺天府丞刘志选,在侍卫的陪同下骑马而来。他见顾秉谦、崔呈秀、田尔耕、许显纯几人,正在亲切交谈,相距几丈远,就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侍卫,满面春风迎上来。笑呵呵道:“几位大人来得早,刘某迟到一步,该罚!” 田尔耕偏过脸,不以为然说:“罚什么罚?我们也刚刚下马,要罚所有朝臣都该罚了?” 顾秉谦接过话茬,打着圆场:“好啦!闹个笑话,大家都不必计较。有何言论?现在也不必谈它、猜测和议论,等一会朝堂上各抒己见,畅所欲言吧!” 由于顾秉谦带封了言路,几名大臣也不再多言。时间不大,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王绍微、曹钦程、阎鸣泰、贾继春、金良辅等文武大臣,有的骑马,有的乘轿,先后赶来。 大臣们虽然天天见面,朝朝相处,但见面时,仍是十分亲热,相敬如宾。 这时,太阳已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朝臣们齐集在奉天殿前,等待着锦阳钟响起,殿门敞开,众人一起进入朝堂内议事。 又是一炷香时间过去,只听“吱吱嘎嘎”之声,片刻,奉天殿大门敞开。两名执事太监出现大殿门前,撞响锦阳钟。少顷,一名黄门官迈出大殿,提高嗓门喊道:“九千岁有令,请各位大臣进大殿议事!” 文臣武将听报,纷纷进入大殿内,按部就班,文东武西。时间不大,所有大臣都进入奉天殿内。殿门外,只有各位大臣的侍卫、轿夫,还有分布在场地上的马匹和小轿。 此时,魏忠贤在太监小安子、小乐子的搀扶下,从侧门跨进奉天殿内,扶到龙椅前坐下。只见他目光炯炯有神,扫视着朝堂上的文臣武将。小安子、小乐子分立在魏忠贤的左右。 群臣们见此,纷纷下跪,异口同声:“我等叩拜九千岁!千岁!千千岁!祝九千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罢啦!各位爱卿免礼平身!”魏忠贤笑容满面,向朝堂上挥了挥手。 “谢九千岁!”文臣武将异口同声,纷纷站起身。 这时,太监小安子与魏忠贤耳语几句,只见小安子站直身,面向朝堂,提高嗓门宣布:“各位臣工!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太监小安子话音刚落,群臣们面面相觑,正为无人上奏而失望之时,却见兵部尚书崔呈秀手捧奏折,跨出班列,高声说:“臣有本上奏!” 魏忠贤听奏,故意一振,扬一下手:“将奏折呈上来!” 一名执事太监闻言,从通道来到崔呈秀面前,接过他手中奏折,转身返回到龙书案前,躬身屈背,双手将奏折呈到龙书案上,恭恭敬敬说:“九千岁,请您阅览奏折。” “好的!”魏忠贤伸手接过奏折,展开后从上到下浏览一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将奏折递给小安子,吩咐说,“将奏折向各位臣工宣读一遍。” “奴才遵令!”小安子双手接过奏折,展开后略微观看一遍,提高嗓门宣读:“臣自任兵部尚书以来,克己奉公,以朝廷利益为己任,时刻关心国家的安危。对于边关的战报,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事小事立即上报朝廷。前些天,兹有泗州府知府周应秋和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联名上送奏折,说明泗州府下辖的朱家庄,以朱登阳为首竖起义旗,招兵买马,聚草屯粮。现在,拥兵几万,对朝庭构成严重威胁。为了迅速消灭敌对势力,使其继续蔓延,臣建议朝廷立即派兵围剿,使地方得以安宁,江山稳固......” 当太监小安子读完奏折时,朝堂上一片吵嚷之声。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个说:“泗州府朱家庄的住户,为守明祖陵,世代吃朝廷俸禄,不服公役,不纳皇粮国税。除此之外,还可以参加科举考试,加官晋级。有如此多的有利条件,他们却不安分守法,蓄意造反,到底为了何事?” 那个说:“那个匪首朱登阳,乃是礼部侍郎、兼司天监佥事朱利安的儿子。据说,朱利安辞官回乡后不久,便无病而终。至于他的儿子朱登阳为何竖旗造反?不得而知。” 第五十四章 将帅人选(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另一个接过话茬:“我认为,礼部侍郎朱利安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当年突然辞官回乡,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他无病而终,一定是使个遮眼法,以此欺骗官府。说不定朱登阳的造反,一定是朱利安在幕后操纵。” “俗话说:‘耳闻为虚,眼见为实。’至于朱家庄之事,我们都没有亲目所睹。唯一能知道朱家庄真相的,只有等朝廷派大军围剿之后,才能知道来龙去脉。”又有一个发表自己的见解。 魏忠贤两眼扫视着朝堂上,倾听大臣们谈论。心里在揣摩每一个人话语的含义,分析他们是否对朝廷忠心。过了半晌,魏忠贤抬一下手腕,示意人们停止议论。与此同时,提高嗓门说:“各位爱卿!请停止议论,本宫有话要说。” 在魏忠贤的暗示和制止下,朝堂上的议论渐渐平静下来。文臣武将,面面相觑,然后,又不约而同将目光集中在魏忠贤的脸上,等待他开口讲话。 片刻,只见魏忠贤咳嗽一声,说:“有关泗州知府周应秋、卫所指挥使魏良卿联名弹劾朱家庄庄主朱登阳反叛的奏折,在半月前,本宫就已经浏览过。但为何没有即时派兵围剿?各位爱卿也许不了解其中原因?” 说到这里,魏忠贤故意停下来,目光从朝臣们脸上掠过。 文臣武将见魏忠贤卖关子,突然停止谈话,不觉一愣,面面相觑,目光中包含着猜测、联想和疑虑。 过了半晌,魏忠贤显得十分兴奋,欣然道:“只因南征大军缺乏战将,本宫为了招纳江湖人才,来个借力打力,以毒攻毒。本宫委托左都督田尓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在东华门外设擂台,比武打擂。经过几天比武,已招集一名先锋官和十名将领,还有两三万人马,补充到御林军中。如此一来,使御林军队伍立即壮大起来。” 朝臣们听后,恍然大悟,知道朝廷为何迟迟没有调兵遣将,出征泗州府朱家庄? 魏忠贤的目光,从群臣的脸上掠过,见他们的神情活跃,知道他们一致拥护朝廷出兵。魏忠贤微微一笑,开了口:“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各位爱卿?看谁挂帅最适宜?” 魏忠贤话音一出口,群臣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他,尤其是文臣的目光都移向武将的脸上。他们知道,只有武将才能担负此重任。 片刻,魏忠贤见群臣们没有言语,装出焦急的样子:“各位爱卿,你们拿朝廷俸禄,该为朝廷办事;现在该是朝廷用人之际,你们理应争先恐后举荐人才,为朝廷担负重任。怎么到关键时刻,你们却成了缩头乌龟,是何道理?” 群臣们被魏忠贤羞辱得面红耳赤,面面相觑;心里虽有怨言,却是敢怒而不敢言。过了片刻,首辅大臣顾秉谦跨出班列,抱拳施礼:“九千岁,老臣认为,领兵挂帅乃是武将之职责,我们文臣只能为监军之类,要选拔帅才,应由兵部保举。” “嗯,你说得也是。”魏忠贤望一眼顾秉谦,目光移向兵部尚书崔呈秀。心想:“姓崔的,你小子真有耐性,我们计划好的戏,要演得真实。你该粉墨登场了,不必再拖延下去。” 崔呈秀见魏忠贤的目光移过来,心想:“这场戏该开场了,如果我再不出头,所有文臣的目光都会集中到我的身上;武将们心里也会犯嘀咕。” 想到这里,崔呈秀跨出班列,抱拳施礼:“九千岁,臣有本奏!” “准奏!”魏忠贤抬一下手腕,脸上露出微笑。 崔呈秀抱着拳,开门见山说:“臣保举左都督田尔耕,为南征兵马大元帅,领兵带将,讨伐泗州府朱家庄叛军。” 魏忠贤听后,故意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嗯,田尔耕文武双拳,能担负重任。”随即,目光移到田尔耕脸上,“田爱卿,崔尚书保举你为南征兵马大元帅,你意下如何?” 田尔耕听后,心中像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即忙出班,抱拳施礼:“臣愿担此重任,为朝廷平判反贼,使国泰民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本宫愿你马到成功,旗开得胜。”魏忠贤大悦,扫一眼朝堂上,信誓旦旦问,“诸位爱卿,谁作为三军副帅和监军呀?不妨再保举一下。” 没等其他大臣开口,兵部尚书崔呈秀抢先道:“九千岁,臣愿保举两人。” “哦!好好好,本宫准保。”魏忠贤满面春风,抬一下手腕。 崔呈秀仍然抱着拳,目光从许显纯、刘志选脸上掠过,胸有成竹说:“臣保举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为三军副元帅,臣保举顺天府城刘志选为随征监军。” “嗯!”魏忠贤十分满意的点点头,随即问群臣,“诸位爱卿,崔尚书保举许显纯为南征兵马副元帅,刘志选为监军,你们有何不同意见,不妨提出来再议。” 稍顿,顾命元臣魏广微出班说:“据臣所知,锦衣卫都指挥许显纯武功盖世,足智多谋,做副元帅,绰绰有余。顺天府丞刘志选,文才超群,满腹韬略,作为监军,出谋划策,乃三军之幸。” “提得好。”魏忠贤笑逐颜开,目光在朝堂上来回移动,“其他爱卿有何异议?” 群臣异口同声:“我等赞同许大人为副元帅,刘大人为监军。” 魏忠贤满意的点点头,目光移到许显纯、刘志选的脸上:“许爱卿、刘爱卿,你们愿承担副元帅和监军重任吗?” 许显纯、刘志选听后,不约而同出班,抱拳施礼,异口同声:“我等甘当重任,为朝廷平叛,就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既然这样,人选就定下来。待选吉日,决定出征之时。”魏忠贤作出最后决定。然后,魏忠贤与太监小安子耳语几句。 只见小安子跨前几步,提高嗓门宣布:“各位臣工!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小安子话音刚落,首辅大臣顾秉谦跨出班列:“九千岁,臣有本奏。” “准奏!”魏忠贤微微一笑,“宰辅大人,有何事,尽快奏来。” “好的!”首辅大臣顾秉谦抱一下拳,“臣览阅古书,凡挂帅出征者,首先要设帅台,由皇帝亲自登台,为挂帅者授帅印。这是对挂帅者的尊重,也能激励三军奋勇杀敌!” “提得好!”魏忠贤十分高兴,笑容满面说,“幸亏老宰辅提醒,不然,我将重要之事给忽略了。有关设台拜帅一事,就在左都督府教军厂上举行。待登台拜帅那一天,所有文武大臣,京城御林军,都到左都督府教军场上会合,观看举行拜帅仪式。” 魏忠贤这一决定,博得群臣一致好评。那一张张不同的脸上,溢满了喜悦、兴奋和得意。异口同声:“臣遵旨!” “嗯,好!”魏忠贤高兴得合不拢嘴,随后,目光落在左都督田尔耕脸上,“田爱卿,有关搭设帅台一事,由你全权负责吧!” “臣遵旨!”田尔耕心里乐悠悠的,跨出班列,抱拳表示。 片刻,小安子宣布:“各位臣工!现在散朝!” 随着小安子的一声宣布,群臣们纷纷出离奉天殿。时间不大,奉天殿内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执事太监。与此同时,魏忠贤在太监小安子、小乐子陪同下,从奉天殿侧门离去,回了皇宫。 第五十五章 登台拜帅(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五十五章登台拜帅 话分两头,却说左都督田尔耕与群臣出离奉天殿,文臣武将都向他和许显纯、刘志选祝贺一番,然后纷纷上马,拱了拱手,各自回府。渐渐的,奉天殿门前的场地上,已人去一空。 在返回的途中,侍卫问田尔耕:“都督大人,我们是回家,还是回都督府?” “回都督府。”田尔耕不假思索说,“到都督府,本都督要布置众将搭帅台,竣工后,选个吉日,让九千岁授予先锋印。早日率众出征。” “大人高见!早日出征,剿灭叛贼,使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国泰民安。如此,我们也能过上安稳日子。”侍卫说的是肺腑之言。 大约过去两炷香时间,侍卫陪着田尔耕回到都督府门前,翻身下马,将马拴好后,田尔耕吩咐侍卫:“你去军营将众将各位将领请来。” “这......”侍卫迟疑片刻,问,“是哪些将领?在擂台比武所录取的将领是否算在内?” “都算呀?”田尓耕十分严肃说,“难道只叫原有的十五名主将,不叫后录取的将领,他们会说田某用人不当,一样人两样看待,那就一碗水端不平了。” “嗯,在下明白。”侍卫应声而去。 与此同时,田尔耕迈步进了都督府大堂,自己沏了一杯茶,坐在桌旁品味。 过了一袋烟时间,众将领来到都督府大堂内。他们是大刀关尚卿、赛张飞钟昌盛、双鞭王兆春、神镖手刘景玉、登山豹贾丙泰、穿山甲侯月锋、跳间虎沈伟、云中鹰乔中华、小吕布姚武劲、傲蛟龙雷涛、乌风蛇钱进江、小李广赵长顺、白花蛇陈乐安、空中金刚董兴凡、飞毛腿梁环玉。这十五名将领,乃是左都督府原御林军中的主将。 另外,在打擂比武和马背上比武中所录取的将领,共计十一名。他们的名讳是:白猿将侯兴国、花刀太岁客光先、赛伯当王武宣、百灵子王熙杰、黄巾力士汤佩、十三太保刘士玉、黑蜈蚣孙大忠、小孟良陈友春、飞天大圣项云山、快一刀刘安、黑罗汉庞力钟。 两股将领总计是二十六名。他们进入都督府内,齐刷刷站在大堂中心,异口同声问:“都督大人,您找我们有何吩咐?” “你们坐下来,本都督慢慢跟你们讲。”田尓耕十分高兴的样子,指着大堂两侧的木椅,示意他们坐下。 “谢都督大人!”二十六名将领分别坐在文书案前两侧的椅子上。 这时,田尔耕扫一眼众将,吩咐侍卫:“给众将领上茶!” “小的遵令!”侍卫应一声,来到一张桌上提过茶壶,替各位将领上茶。上完茶后,将壶放回原处,然后侍立一旁。 片刻,大刀关尚卿抱一下,问:“都督大人,找我等来有何吩咐?” 田尔耕目光从每个将领脸上掠过,微微一笑:“首先给诸位报告一个好消息;今天早朝时,由兵部尚书崔呈秀举荐,群臣共议,九千岁最后拍板,让田某担任南征兵马大元帅,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为副元帅,顺天府丞刘志选为随行监军。” 田尔耕话语一出,全体将领无不喜笑颜开。一个个表情中流露出喜悦、兴奋。白猿将想当先锋之职,迫不及待问:“都督大人,何时出征?” “是呀!您的出征二字一出口,我们的心早就飞到疆场上了。只有在疆场上拼杀,才能显示出我们的能耐大小。”二寨主陈友春接过话茬说。 田尔耕见将领们那急切的心情,心里十分满意,说:“有关何时出征,现在没有完全定下来。” “为什么?我们的人马、粮草都现成的,打点妥当。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下午就动身。”花刀太岁客光先急不可待说。 “话虽这样说,还有重要之事没做。所以,心急吃不了热粥。只有将各项事情办完了,才能启程动身。”田尔耕卖着关子,故意调将领们的口味。 越是这样,将领们越焦急;原先那股士气已荡然无存了,一个个脸上流露出焦急、心浮气躁的神色。双鞭王兆春急得抓耳挠腮说:“都督大人,我们全体将领都在此,只要您下个令,我们会全力以赴,在较短的时间将事情办妥。正所谓人多士气高、力量大、干劲足,再难的事也会克服的。” “那好,本都督就打开窗户说亮话。”田尔耕在众将的追问下,终于说出事情的真相。他微微一笑说,“各位将领,你们急切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但你们却忽略了重要项目。一个挂帅出征者,要由最高权威者授权,登台拜帅,亲自授予帅印。在文武百官、三军儿郎的捧场下,那种场面,那种威风,是难以言喻的。所以,本都督让你们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搭帅台。帅台竣工后,选好吉日,由九千岁率文武百官到场,全城御林军来举行拜帅仪式。那样,本帅接受帅印时,是多么的光彩,你们的脸上也有光呀!” 经田尓耕如此说明,众将领恍然大悟。赛伯当王武宣试探问:“都督大人,帅台搭在哪里适宜?” “搭在教军场上呀!只有那里,才能容纳千军万马。”田尔耕不假思索说,转过话题问,“对了,前些天搭擂台所用的各种材料在仓库里吗?” “回都督大人,当时拆擂台后,材料没来得及送交给内务府,暂时存放在仓库里。看来,今天要派上用场了。”大刀关尚卿如实回答。 “那好,我要亲自指挥搭帅台。”田尔耕站起身,吩咐道,“本都督先去教军场上勘察搭帅台位置,你们回军营,招集几百名御林军,将应需材料运到教军场上。” “属下遵令!”众将领回应着,纷纷站起身,离开座位,迈步出离都督府。 与此同时,田尓耕携同侍卫出离都督府大堂,向教军场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九门提督金良辅,从奉天殿出来后,在侍卫陪同下,上马返回九门提督衙门。 此时,衙门大堂内空无一人,只有两名门卫在门前站岗。 第五十五章 登台拜帅(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九门提督金良辅和侍卫在衙门前不远处勒住马,向门前望一眼,翻身下了马。金良辅将马缰绳交给侍卫,吩咐道:“将马拴好后去军营将吴统领叫来。” “属下遵令!”侍卫应一声,牵着马来到衙门一侧,将两匹马拴在木桩上,然后转身去了军营。 与此同时,九门提督金良辅迈步向衙门大堂而来,两名门卫见此,笑脸相迎:“提督大人,您回来啦?” “嗯,好好站岗,有情况立即汇报。”金良辅交代道。 “好的,奴才记住您的示训。”两名门卫异口同声说。 金良辅交代完毕,径直迈进衙门大堂。到文书案前,坐在文书案旁的椅子上。因每日操劳,十分疲惫,不觉倦意上袭,便闭起双目,半躺在椅子上打起盹来。 过了一炷香时间,统领吴其正在侍卫陪同下,来到衙门大堂,当他俩见金良辅闭目养神时,知道大人过于身心疲惫,心里一阵酸楚,不忍惊动他。两人默默站在大堂中间,耐心等待。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半炷香时间,金良辅休息一会,精神得到恢复,慢慢的睁开双眼,见侍卫和吴其正站在大堂中间,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即忙欠起身,你们什么时间到这里的?” “回大人话,我们到大堂内已有大半炷香时间了。”侍卫如实回答。 金良辅闻言,沉下脸来,一副责怪的目光瞪着侍卫:“你们来了这么长的时间,为何不喊醒我?你这样做,是何用意?” 侍卫听后,赔着不是:“大人,您息怒,我和吴统领见您日理万机,身心疲惫,想让您多休息一会。所以,我们不忍吵醒您。” “哼!岂有此理?”金良辅怒目圆睁,毫不留情斥责道,“万一遇到险情,或者遇到战事,如此会贻误军机的。”稍顿,金良辅缓和语气说,“好啦!这一次谅你初犯,下不为例。如果再有类似情况发生,二罪并罚,决不轻饶。” “是,大人,小的一定牢记心怀。”侍卫一迭连声,赔着笑脸。 “吴统领请坐。”金良辅脸上露出笑脸,指着文书案一旁的椅子说。 “谢大人。”吴其正见金良辅缓和了语气,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迈步来到椅子旁坐下,以试探的口吻问,“提督大人,叫在下来此,有何吩咐?” “其正,阉党有大动作了。”金良辅收敛起笑容,无奈的摇摇头,“前段时间泗州知府周应秋和卫所指挥使魏良卿,联名给魏忠贤上奏折,说泗州府朱家庄庄主朱登阳起兵造反,对抗官兵。魏党经过一番筹划,打擂比武,录取一班江湖武士为将,以此充实了队伍的力量。今天早朝,由魏忠贤提议,崔呈秀举荐左都督田尔耕挂帅,许显纯为副元帅,顺天府丞刘志选为随行监军。择日登台拜帅后,便可出征。如此一来,一定会督促江南总督袁可立出兵,配合田尔耕共同讨伐泗州府朱家庄朱登阳。这样,袁可立在表面上不敢拒绝,再加上兵部侍郎田吉在那里为监军。使袁可立无法公开抗令。在南北大军夹击下,朱登阳有可能会全军覆灭。假如朱登阳大军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会直接影响朱由检、张国纪在扬州、润州的安全的。这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大人,下官之意,如果田尔耕率大军出征,对我们未必不是件好事。”吴其正说出肺腑之言。 “哦,其话怎讲?”金良辅愕然望着吴其正。 吴其正成竹在胸,解释说:“如果田尔耕出动兵力越多,京城里的防范越空虚。我们可以事先给张太师、信王爷和袁可立去道密函,要求他们全力以赴拖住田尔耕的人马,必要时主动出击,消灭田尔耕大军。这样,阉党会再调御林军出征。当京城空虚到没有实力时,我们抓住机会,实行兵变。一旦京城被我们所控制,魏党集团就失去了立足之地。到那时,我们迎信王爷入京称帝,诏令全国军民,讨伐魏党集团,这样一来,魏党一伙纷崩瓦解,天下可定矣。” “说得好,我赞同你的意见。”金良辅向吴其正投去感激的目光,满意的点点头,“这件事要提前做好准备,分别写两封密函,送往扬州和南京。” “也好,如果他们大军到达朱家庄,我们再想送信就迟了。”吴其正附和着。 当下,金良辅吩咐侍卫:“你准备笔墨纸砚,我要给信王爷、袁可立写信。” “好的!”侍卫应了一声,来到壁橱前,取出笔墨纸砚,转过身来到文书案前,将几样放好,先铺下纸张,随后提过茶壶,在砚台里倒些茶水,接下来开始磨墨。 金良辅将椅子向文书案前挪了挪,伸手抓过毛笔,思考着信函的内容。时间不大,已打好腹稿,待侍卫磨好墨后,便蘸了墨,开始书写。只见他笔头在纸张上游走,如凤飞龙游。不到两炷香时间,两封密函已写好。从头至尾观看一遍,便装好封了口,写上自己的名讳。将其中一封信函交给侍卫,吩咐道:“你将这封信送往扬州,亲自交给张太师,或者信王爷都行。” “好的!”侍卫应了一声,将信揣进怀里,试探问,“提督大人,现在就去吗?” “是的,早去早回。”金良辅点点头,提醒道,“途中要注意安全,不可贪玩。一旦误了事,将会改变历史现状,我们将要成为历史的罪人了。” “大人放心,在下知道这封信函的分量。如遇到险情,不能自我克服时,第一件事就是毁掉密函,不让它落到坏人的手里。”侍卫诚心诚意表示。 “嗯,很好!不过,我希望你会顺利到达扬州城的。”金良辅望一眼大堂外的阳光,从抽屉里取出五十两银子递过去,“这些银子给你做路费盘程。现在快天晌了,抓紧赶路去。对了,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消息。否则,将会事半功倍,功败垂成。” “大人放心,话就是烂在肚子里,我也决不向他人吐露一句实话的。”侍卫接过银子,转身出离衙门大堂。 侍卫走后,金良辅又从抽屉里取出五十两银子递给吴其正:“呶!这五十两银子给你做路费。为了安全起见,将密函送到江北悦来客栈,将信交给掌柜周建华即可。这样,就避免到总督府被钦差田吉撞个正着。” “好的,我知道这封密函的轻重,一定要将这件事办妥。”吴其正接过银子,向金良辅告辞,转身而去。 面对朝廷的复杂现实,金良辅望着吴其正离去的背影,心潮澎湃,千言万语,难以诉说心中之苦。 话分两头,却说左都督田尔耕在侍卫的陪同下,来到教军场上。只见他东张西望,勘察地形,看在什么地点建帅台最适宜。他俩观察一会,在教军场的北边边缘地方站住脚。田尔耕指着边缘中心地段,对侍卫说:“你看这地方建帅台适宜吗?” 侍卫四处观看一会,奉承说:“嗯,这地方紧临教军场边缘,坐北面南,对着整个广场。如帅台建成后,九千岁在台上授予帅印,文武百官在台前观看,御林军位于后面。根据教军场的面积,就是十万大军,也能容纳得下。” “嗯,我看这里也最适宜,那就在这里搭建帅台吧!”田尔耕作出决定。 第五十五章 登台拜帅(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时间不大,众将领率几百名御林军,用马车拉着各种材料,锹锨等工具,来到现场。田尔耕指定建台位置后,众将带领御林军开始搭帅台。一时间,场地上一片繁忙。有的挖坑,有的埋柱子,有的绑横梁,有的搭台阶,有的铺木板。一个个忙得汗流浃背,热火朝天。 不到两个时辰,擂台已竣工。大刀关尚卿来到田尔耕面前,指着帅台说:“都督大人,擂台已竣工,请您登台验收一下,看是否合格?如有不足之处,再进行维修整理。关键是符合规定,无可挑剔方可。” “好的,让众将一起上去看看。”当下,田尔耕迈步向帅台而去。 侍卫和众将随在他的身后,如众星捧月一样,向帅台走来。须臾间,他们已到帅台前。从侧面看,由几十根木柱支撑着。在距离竖柱由下向上七八尺高的位置,缠绑着横七竖八的横梁。整个帅台的格局,按八卦:离、坎、兑、震、乾、坤、巽、艮的形状构筑而成。在正面离位,由地面向上延伸,设九级台阶,每级台阶分为九寸高,也就是九九规真,天下一统的意思。 田尔耕与众将看了一番,赞不绝口,随后踏着台阶而上。侍卫和众将边观看、边指指点点,也随后跟上去。 在帅台的横梁上,铺着木板,形成一个平台。平台边缘的八个方位,除正面离位台阶外,其它七个方位用毛竹围成栏杆。以此避免登台人员,不小心掉下去。 在平台中间,设一个神案,神案上摆放一个雕塑神像,此神像乃是武圣关云长。神案前摆一个供桌,此供桌比神案低九寸。供桌中间,摆一个铜汁大香炉,香炉左右,各摆一个烛台,烛台上各插一根红烛,在烛台左右,各摆一个托盘,托盘里放满上等檀香。在供桌前,又摆有一个小方桌,比供桌矮九寸高。留摆放帅印和尚方宝剑用的。 田尔耕与众将领观看完毕,称赞不已。也佩服设计帅台的御林军,精心构思、别具一格的创造而钦佩。田尔耕对众将说:“这个帅台设计独特,恰到好处,等拜完帅,要对构筑帅台的设计师,予以重奖。” 正值这时,却见几匹战马由皇宫内,向左都督府教军场跑来。田尔耕与众将领站在帅台上,居高临下,向远处几匹马眺望、观察,判断来人是谁? 在田尔耕身旁的侍卫望了一会,说:“都督大人,那马背上所驮之人,其中一人是九千岁,左右两个是他的心腹太监小安子和小乐子。而后面两位,是皇宫里大内高手。” “哦!何以见得?”其实,田尔耕早就看清来人是魏忠贤他们。此时,却明知故问,目的是试探侍卫的眼力和判断能力。 侍卫不假思索,指着马跑的方向说:“凭对方的马行走的姿势和彼此间相隔的距离判断出来的。那前边三匹马,三驾齐驱,每匹马相距一丈左右。居中的乃是九千岁,左右乃是安公公和乐公公。后面两匹马并驾齐驱,与前边三匹马始终保持两丈左右,这说明是大内高手随身护驾的。” “嗯,分析得有道理,我赞同你的意见。”赛张飞钟昌盛附和道。 又是一袋烟时间过去,渐渐的,马背上所驮之人的服饰已看得清晰。与此同时,马蹄踏在大理石地面上,所发出的跶跶声,传入到田尔耕和众将领的耳朵里。 那几匹马上所驮之人,如侍卫判断那样,他们正是魏忠贤、小安子、小乐子和两名大内高手。 原来,这一天下午,魏忠贤在客氏的寝宫里觉得无聊,心烦气躁,忽然想起左都督府教军场上搭帅台,灵机一动,决定到左都督府教军场上看看御林军搭帅台,顺便散散闷。于是,他令小安子去皇宫内院叫两名大内高手跟班,随后护驾。又令小乐子去马厩备马。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们骑马出离皇宫,向左都督府教军场跑来。 此时,众人看得真切,那几匹马距离教军场仅有几十丈远。田尔耕挥一下手:“走,我们下帅台,一起迎接九千岁。” 随着田尔耕一声号令,众人一起下了帅台,向魏忠贤跑马方向迎上去。片刻,魏忠贤几人已到教军场边缘,田尔耕他们仅距离魏忠贤几人几丈远。 魏忠贤见田尔耕他们迎上来,向左右、身后挥一下手,示意他们勒马而下。“吁!”他率先勒住马,翻身而下。与此同时,小安子、小乐子和两名大内高手,也先后下了马。魏忠贤将手中缰绳交给小安子,向田尔耕走过来。 双方相距一丈多远,田尔耕笑脸相迎问:“九千岁,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说话间,彼此已到跟前,魏忠贤端详田尔耕片刻,毫不掩饰说:“本宫整天呆在皇宫内,觉得烦躁,便带几人出来走走,散散闷,提提神,顺便看看帅台搭到什么程度?” “原来是这样。”田尔耕恍然大悟,指着十几丈远的帅台说,“九千岁,您瞧,帅台已竣工多时了,您不妨上去检查一下,看哪里有不合格地方,重新改修。” 魏忠贤顺着田尔耕手指的方向望去,为之一振,点点头,不无夸张说:“好的,看气派、规模,建得气势磅礴,非同寻常。走,在没登台拜帅前,本宫先欣赏为快,一饱眼福。” 当下,田尔耕陪着魏忠贤向帅台走来。小安子、小乐子、两名大内高手和众将领,紧跟在他的身后。 众人一边行走、一边指指点点,说说笑笑。时间不大,他们已到帅台前。田尔耕指着帅台,向魏忠贤解释:“九千岁,您看帅台的构造格局,是按八卦的格局建造的。造型独特,恰到好处。” “好呀!”魏忠贤的目光在帅台周围看了一番,点了点头,不无夸张说,“真是能工巧将建造,别具一格,让人一看,便知设计者技术高超,构思独特。” 田尔耕听到魏忠贤的夸奖,心里乐滋滋的。指着台阶说:“九千岁,我们沿着台阶,到平台上看看。” “好的,本宫来的目的,就是一饱眼福。不看全面,那就事半功倍,等于没看。”魏忠贤边说,边率先上了台阶。每上一级台阶,都要用脚蹬两下,看台阶是否坚固? 可是,不管他脚下使多大劲,台阶丝毫不动,坚如磐石,固若金汤。 田尔耕、小安子、小乐子、两名大内高手,及其他众将,紧随在魏忠贤的身后。须臾之间,他们已上了平台。那宽阔的场面,跃入魏忠贤的眼帘。顿时,他有种步入玄幻境界,使他有种心旷神怡、魂牵梦绕之感觉。 当他们来到供桌前,止住了脚歩。魏忠贤目光停滞在关公的塑像上,见武圣关云长那威武中带有杀气的脸庞,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那咄咄逼人的眼神,更令魏忠贤这个奸佞之徒,有点心慌意乱,六神无主。不觉间,他眉头紧锁,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虚伪感。 过了半晌,他镇定一下心中的空虚,明知故问道:“这个塑像乃是三国时期的关羽吧?” “是的——九千岁!关公被历代武林人所崇拜,视为武圣。下官之所以在帅台上立关武圣帝的神像,就是要求全体将领、三军儿郎,以关公为榜样。对朝廷忠心耿耿,精忠报国,对上司赤胆忠心;对敌人毫不留情......”田尔耕侃侃而谈,见魏忠贤不搭讪,不觉瞄他一眼。却见魏忠贤眉头不展,脸绷得紧紧的,心中一愣,试探问,“九千岁,您不喜欢关公塑像放在这里吗?要不,将他撤去?” “不不不,本宫没有这个意思。”魏忠贤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既然关公被武林视为武圣,受到历代武林人氏的崇拜,本宫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逆天行事,而遭众怒呢?放在神案上,以此激励武将和三军儿郎,奋勇杀敌。” “既然九千岁开了金口,关公神像就留在这里。”田尔耕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试探问,“九千岁,不知何日举行拜帅仪式?” “明日正好。”魏忠贤不假思索,以坚定的口吻说,“临来时,本宫看一下皇历,明天是极佳日子,不容错过。” 魏忠贤观看一会帅台,与田尔耕、众将领畅谈一会,便下了帅台。接下来,在小安子、小乐子、两名大内高手陪同下,上了马,离开帅台回宫。 第五十五章 登台拜帅(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翌日早晨,左都督田尔耕起身后,并没有上朝。因为今天要举行登台拜帅,文武百官都要来举行拜帅仪式。此时,他在寝室里洗漱完毕,命令侍卫:“你去军营,让众将领集合队伍,到教军场待令。” “是!”侍卫应了一声,出离寝室而去。 过去一炷香时间,侍卫来到寝室,打个千:“报告都督大人,众将领已带士兵们去了教军场。” “好的,我们也一起去教军场。”田尔耕向侍卫挥一下手,迈步出离寝室。 当田尔耕与侍卫到教军场时,几万大军都集中在教军场上,抬眼望去,旗幡招展,人山人海,黑压压一大片。每一队的将领,都在队列前站定。田尔耕、侍卫走过来,与众将领亲切交谈。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其它几个都督府人马,包括九门提督府的人马,相继来到左都府的教军场。田尔耕见此,携同众将与其它都督府的将领,一一施理问好。 各府人马依次在教军场上站定后,魏忠贤携同文武百官到来。田尔耕与众将相迎,安排他们在拜帅台的正前方站下。 这时,魏忠贤对田尔耕道:“时间不早了,该上台的人员,都集中在台前。” 田尓耕迟疑一会说:“九千岁,登台拜帅乃是一项隆重盛典,应指定一名大臣为司仪,主持拜帅仪式。这样,才能显示出朝廷的威风。” “你说得也是,本宫正酝酿着司仪的人选呢。”魏忠贤的目光在群臣里搜索着,最后锁定了兵部尚书崔呈秀,兴致勃勃喊道,“崔尚书,你过来一下。” “卑职在!”崔呈秀听到魏忠贤呼唤,即忙从群臣中走出来,到魏忠贤面前,躬身施礼,“九千岁,您有何吩咐?” 魏忠贤抬手指一下帅台,开门见山说:“登台拜帅需要一名司仪来主持,你作为兵部尚书,司仪由你来担任最适宜。” “好的,崔某不负重望。”崔呈秀满口应承,稍顿片刻问,“九千岁,帅印、尚方宝剑、先锋印、铠甲之类都带来没有?” “如此隆重的盛典,这些应需的物品能不带吗?”魏忠贤微微一笑,指着大臣们一侧的执事太监说,“帅印、尚方宝剑、先锋印、铠甲之类,都由他们带来呢。” “这样最好,您将各类名单交给崔某,在下好按部就班,以此宣读人员上台。”崔呈秀提出要求。 “名单早就列好了。”魏忠贤从怀里掏出一个名册递给崔呈秀,吩咐说,“天时不早了,该上台了。” 说着,与崔呈秀并肩踏上了台阶。太监小安子、小乐子紧随其后。 片刻,几人已上了帅台,在供桌前停住脚。崔呈秀端详着神案上的关公塑像,建议道:“九千岁,在举行仪式前,应给武圣关老爷上香,以此对他老人家的敬重。” “好的,这是应该的。”魏忠贤跨前两步,来到供桌前,先取过打火器材,点燃了蜡烛。接着,又从托盘里取出三炷香,在烛火上燃着,捏着香,举过头顶,对着关公像,心里默念道,“关老爷,望您在天之灵,能保佑我大军南征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平定判军,使江山一统,国泰民安......” 祷告完毕,对着关公塑像拜了三拜,将它插进香炉里。 接着,崔呈秀也点燃三炷香,拜了三拜,并祷告几句,将香插到香炉里。祭拜完毕,崔呈秀与魏忠贤转到帅台边缘,扫视着台下教军场上的文武大臣、众将领和御林军。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崔呈秀面向教军场,提高嗓门说:“各位大臣,全体将士!由于叛军猖獗,攻城略地,给江山社稷带来动荡,黎民百姓饱受战争之苦。为了稳定时局,确保国泰民安,经群臣共议,九千岁最后裁决,任命左都督田尔耕为南征兵马大元帅,任命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为南征兵马副元帅,任命顺天府丞刘志选为随行监军。先请三位上帅台来。” 当下,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从大臣的班列中跨出,迈步登上了帅台,向魏忠贤、崔呈秀躬身施礼:“我等参见九千岁,崔尚书。” “免礼平身!”魏忠贤呵呵一笑,摆了摆手。 崔呈秀扫视他们一眼,指着神案上的武圣关公说:“请三位给关老爷上香,祈祷关老爷保佑,出征大吉大利,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当下,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按部就班,给关公上香,祈祷。时间不大,已做完了一切关目。 此时,崔呈秀冲台下喊道:“执事公公请注意,迅速将帅印、尚方宝剑、先锋印、铠甲之类送上台来。” 时间不大,一班执事太监,手捧的、抬的,从教军场上走来。到了正面台阶前,跨上帅台。其中三名太监将帅印、尚方宝剑、先锋印,放在供桌前的方桌上。其它木箱放在方桌旁的木板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崔呈秀高声宣布:“由九千岁亲自为南征兵马大元帅田尔耕、南征兵马副元帅许显纯,穿戴铠甲。” 此时,太监小安子、小乐子已各掀开一只木箱,从里面取出两套黄澄澄、金灿灿的金铠甲。他俩一人捧着一套,来到魏忠贤面前,异口同声说:“九千岁,您请!” “嗯!”魏忠贤点点头,从小安子手里接过铠甲,与小安子一起帮田尔耕穿铠甲。 时间不大,田尔耕已穿戴整齐。那一身铠甲,在阳光照射下,显得金光灿烂,耀人眼目。正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本来就身材魁梧的田尔耕,当他穿上这身金铠甲,显得更加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接下来,魏忠贤与小乐子,帮许显纯穿戴完毕。同样是光彩夺目,如鹤立鸡群。 如此装束,在台下的文武大臣、众将领和御林军,见此情景,赏心悦目,惊讶不已,赞不绝口。 兵部尚书崔呈秀端详田尔耕、许显纯一会,点了点头,暗自称奇。接着提高嗓门、开了口:“有请九千岁替左都督田尔耕授帅印。” “好的,本宫正在例行程序。”只见魏忠贤跨到方桌前,双手捧起由黄绸布包裹的帅印,对着包公塑像拜了三拜。然后,转过身来到田尔跟面前,面带微笑说,“左都督田尔耕请接受帅印!” “属下遵令!”田尔耕应一声,单膝跪地,高高的举起双手,从魏忠贤手里接过帅印。那神情十分庄严、威武,令人羡慕。 “起来吧!”魏忠贤笑逐颜开,挥了挥手臂。 “谢九千岁授予帅印。”田尔耕站起身,捧着帅印,跨前几步,面向关公像拜了三拜。随后,捧着帅印,举过头顶,转身来到帅台边缘,向文武大臣、众将领和御林军频频致意。 教军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帅台上,他们见田尔耕身穿黄金铠甲,手捧帅印,显得威风凛凛,光彩夺目;不约而同发起雷鸣般的掌声。那掌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一直持续一袋烟时间,才渐渐停息下来。 第五十五章 登台拜帅(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时,田尓耕捧着帅印,转回到帅台中间,与许显纯、刘志选并肩而立。 崔呈秀扫一眼刘志选,提高嗓门宣布:“授予顺天府丞刘志选黄马褂一件,有请九千岁替刘监军穿戴。” 崔呈秀宣布完毕,只见一名执事太监,手捧一只精致鹿皮小箱来到魏忠贤面前,掀开箱盖。魏忠贤伸手从箱中取出黄马褂,来到刘志选面前,将黄马褂抖将开来,帮刘志选穿上,随手在他肩头掸了掸,嘱咐道:“刘大人,黄马褂代表皇家最高荣誉,希望你尽心竭力,为朝廷多办实事。” “九千岁放心,臣会竭智尽忠,为朝廷办实事,办大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顺天府丞刘志选激动得双手有点颤抖,诚心诚意表示。 “好,很好,但愿如此。”魏忠贤笑容可掬,手从刘志选肩头移开。 兵部尚书崔呈秀扫一眼方桌上的尚方宝剑,宣布道:“有请九千岁为监军刘志选授予尚方宝剑。” “好的!”魏忠贤应了一声,来到方桌前,伸出双手,捧过尚方宝剑,对着关公像拜了三拜,转过身冲顺天府丞刘志选道,“监军刘大人过来接尚方宝剑。” “属下遵令!”刘志选应了一声,迈步来到魏忠贤跟前,单膝跪地,举起双臂,从魏忠贤手里接过尚方宝剑。站起身后,也学着魏忠贤的叩拜姿势,面对关公像拜了三拜。接着,模仿田尔耕的一举一动,将尚方宝剑捧过头顶,迈步来到帅台边缘,向大臣们、众将领和御林军频频致意。 教军场上的大臣们、众将士,见到这一精彩场面,再一次鼓起掌来。掌声雷动,欢声震耳,整个教军场上扬眉吐气,喜气洋洋。 直到教军场上掌声、欢呼声停了下来,刘志选才捧着尚方宝剑,回到帅台中间,站在许显纯的身旁。 过了一阵,兵部尚书崔呈秀手拿花名册,来到帅台边缘,先看一下花名册上、在东华门外比武时所录取的将领名讳,直到记熟后才高声宣布:“有请白猿将侯兴国、花刀太岁客光先、赛伯当王武宣、百灵子王熙杰、黑蜈蚣孙大忠、小孟良陈友春、飞天大圣项云山、黄巾力士汤佩、十三太保刘士玉、快一刀刘安、黑罗汉庞力钟,共计十一名将领,上台加封晋职。” 崔呈秀话音刚落,白猿将侯兴国携同十名将领,列队走向帅台。虽然人数不多,但每个人之间相距三尺左右,整个队伍拉开三丈多长,远远望去,也是小有规模,英姿飒爽。 大臣们、众将士都以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他们到台阶前,一个接一个跨上台阶,不一会,十一人全部上了帅台,站在田尔耕他们的对面。高矮胖瘦,大小不一。 面对这十一名候补将领,兵部尚书崔呈秀,还是第一次见面,甚感陌生。他对照花名册逐个相认一下,然后宣布道:“你们先给武圣关老爷上香,行叩拜之礼。” 随着崔呈秀宣布之后,从侯兴国开始上香叩拜,客光先紧接着上香,其他将领按部就班,依次而行。 上完香后,崔呈秀瑅高嗓门道:“根据东华门外擂台比武和马上功夫拼搏,共录取先锋官一名,他乃是当今客夫人儿子侯兴国。其余十名武士授予统领官之职。十名统领官是:客光先、王武宣、王熙杰、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汤佩、刘士玉、刘安、庞力钟。现在我宣布:由南征兵马大元帅田尔耕,赏先蜂官侯兴国银铠甲一套,并替他穿戴。“ “本帅遵令!”田尔耕将手中帅印交给身旁的副元帅许显纯,随后跨前几步,站在侯兴国面前。 这时,一名执事太监掀开一只木箱,从箱内取出一套银铠甲,双手捧着,来到田尔耕面前,躬身施礼,“田元帅,铠甲在此。” “嗯!”田尔耕点点头,伸手从太监手里接过铠甲,替侯兴国穿戴。 时间不大,田尔耕已帮侯兴国穿戴完毕。众人看去,银光锃亮,再加上他洁白如玉的肌肤,分外妖娆,恰到好处。 接下来,崔呈秀又宣布:“有请南征兵马大元帅田尔耕,为侯兴国授予先锋印。” “是!”田尔耕跨到方桌前,双手捧起桌上由黄绸包裹的先锋印,对着关公像拜了三拜,转过身冲侯兴国说,“请先锋侯兴国接先锋印。” “属下遵令!”侯兴国从队列中走上前来,单膝跪地,举起双手,从田尔耕手里接过先锋印,随后对着关公像拜了三拜,又学着田尔耕捧帅印的姿势,来到帅台边缘,双手举起先锋印,向教军场上的大臣、众将领、御林军,频频摇晃着手中先锋印。此时此刻,他是面向群臣、面向千军万马,极力自我表现。他觉得自己有生以来,是第一次在群臣面前、千军万马前露了脸。他高兴得手舞足蹈,更是自豪无比,喜悦溢于言表。 与此同时,群臣、众将领、御林军,无不拍手称快。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侯兴国才在喜悦之中回到帅台中间,归了队列。 兵部尚书崔呈秀看一眼花名册,来到魏忠贤面前,将花名册双手呈递上去:“九千岁,司仪已经结束,现在物归原主,花名册交还给您。” 魏忠贤摆了摆手,微笑着说:“本宫已备了副本,不需要更多的名册。这个花名册你拿回去,放在兵部大堂档案橱里,留着备案之用。” “既然九千岁开了金口,崔某恭敬不如从命。”崔呈秀收回双手,将花名册揣进怀里。随后说,“九千岁,有关出征之日,由您来决定。” “好的,出征乃是队伍的头等大事,要选个吉日方可。”魏忠贤边说边来到侯兴国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番,交代道,“从现在开始,你便是南征兵马大元帅帐前的前部先锋官。常言说得好:‘先锋先锋,遇事先行。’带兵打仗,要处处起到表帅作用,才能服众,才能调动千军万马。俗话说:‘人心齐,泰山移。’全军上下,齐心协力,众志成城,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侯兴国听到指示,十分激动,表示:“九千岁训示得对,卑职一定要带好队,领好班,做好官兵的表帅。在与敌作战中,要捷足先登,兵将们才能一致拥护,齐心协力,消灭敌人。” “很好,本宫相信你的才能。”魏忠贤抬手在侯兴国的肩头拍了两下,转过脸从十名将领的脸上掠过,交代道,“你们乃是队伍中精英,要处处起到带头作用。服从先锋调遣,只有这样,才能打好仗,打胜仗。” 众将领异口同声:“九千岁放心,我们一定服从先锋调遣,冲锋陷阵,处处要捷足先登,杀身成仁,决不后退一步。” “嗯,但愿你们心口如一,同仇敌忾,杀敌立功,争取早日凯旋归来。”魏忠贤嘱咐一番,携同崔呈秀、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迈步来到帅台边缘,面向教军场上。只见大臣们、全体将领、御林军的目光,一起集中在帅台上。魏忠贤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宣布,“各位臣工!全体将士!今天登台拜帅顺利结束了,至于何时南征,待选个吉日出兵。目的要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彻底消灭判军,早日班师回朝。现在本宫宣布:今天登台拜帅仪式到此为止,除左都督府官兵留下外,其余文武百官、各府的御林军,请自行散去。” 随着魏忠贤的一声令下,教军场上的四都督府人马、九门提督府人马、文武大臣,乘轿的、骑马的、步行的,纷纷散去。最后,只剩下左都督府众将领、御林军和帅台上的一班人。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五十六章 岀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五十六章出征 书接上章。 却说左都督田尔耕,被任命南征兵马大元帅。为了激发全体将士的斗志,经兵部尚书崔呈秀倡议,在左都督府教军场上搭帅台,由九千岁魏忠贤亲自登台拜帅,授予左都督田尔耕一套金铠甲和帅印。委任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为南征兵马副元帅。委任顺府丞刘志选为随行监军,授予刘志选一件黄马褂和尚方宝剑。委任侯兴国为南征兵马前部先锋官,并授予银铠甲一套,和一枚先锋印。另外,委任十名武将为统领官。 另外,为了扩大影响,制造声势,魏忠贤命令文武大臣,五个都督府和九门提督府的全体将领、御林军来左都督府教军场上,参加庆典仪式。 在举行仪式中,由兵部尚书崔呈秀主持司仪工作。从开始到结束,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整个拜帅仪式,持续一个多时辰才结束。当魏忠贤宣布拜帅结束,让文武大臣、各府人马散去。最后,只剩下左都督府的众将领、御林军。还有在帅台上的魏忠贤、崔呈秀、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侯兴国、十名主将,还有太监小安子、小乐子,以及一班执事太监。 魏忠贤扫视一眼教军场上,见教军场人马稀少了很多。显得十分满意,对崔呈秀说:“崔尚书,没想到今天的拜帅仪式进行得这样顺利,这都是你伶牙俐齿,能说会道,才博得文武大臣、众将领和御林军的一致赞扬、拥戴和喝彩。如此也说明了文武大臣、全体将士对朝廷的拥护。” 兵部尚书崔呈秀听到魏忠贤的夸奖,心里洋洋得意。但他为了讨好魏忠贤,极力奉承说:“哪里!哪里!崔某只是按部就班,随意说说而已,哪能算得上伶牙俐齿?比起那些文臣、整天与笔墨打交道的人相比,相差甚远。崔某认为,这是九千岁您洪福齐天,上应天时,下合民心的结果。不是崔某奉承,您有帝王之相,早应效仿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了。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九千岁,崔某说的是掏心窝的话,您应好好斟酌。” “好啦!好啦!暂时不谈这些。”魏忠贤宛转避开崔呈秀的提议。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有这种想法,在这种场合下,都不应该提起。人多嘴杂,往往一句话,便会酿成大错,甚至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这时,田尔耕接过话茬:“崔尚书,九千岁迟迟不宣布登上九五宝座,是出于无奈。您想过没有?几个王爷出逃,一个也没有归案,是否啸聚山林,招兵买马,各自为政,现在说不清楚。唯一知晓的是信王朱由检,携同叛贼张国纪,侵占了扬州、润州,并拥有几万大军。这些敌对势力不除?九千岁怎能冒风险称帝呢?不过,现在朝中无主,九千岁执掌朝政,就是变相的帝王。等平定了叛军,几个王爷被除决,天下太平,九千岁改了国号,穿上龙袍,到那时,没有敌对势力,心安理得,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好啦!不必多言。”魏忠贤挥了挥手,对田尔耕的一番话,既不反对,也不否认,只是微微一笑。那甜甜的笑声,给人们留下了无限的睱思和猜测。过了一会,他抬头望一眼天上的太阳,欣然说,“天时不早了,我们也该散去。至于出征之日,査一下皇历,选个吉日方可。出征那日,本宫要率文武百官,为大军送行。” “好的,田某选好吉日,事先通知您。”田尔耕真诚的表示。 他们边说边下了帅台。当下,魏忠贤携同太监小安子、小乐子,以及其他一班执事太监,骑马回皇宫。崔呈秀、许显纯、刘志选,在侍卫陪同下,也各自回府。 最后,教军场上只剩下左都督府的众将和御林军。田尔耕令他们各自回军营,等候调遣,此事按下不表。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天高云淡,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左都督田尔耕选好这一天为吉日,确定大军出征。事先,一切己准备就绪。全体将领、御林军,在教军场上集中。并通知九千岁魏忠贤、兵部尚书崔呈秀到场主持出征仪式。 出征仪式,仍以前几天帅台为设施。帅台上插一杆帅旗,有一丈几尺的高竿挑起,在微风吹拂下,迎风招展。帅台正面摆着几张案桌,桌子正中摆着帅印和尚方宝剑。桌子旁的一排椅子上,中间坐着九千岁魏忠贤,魏忠左边坐着田尔耕、许显纯,他的右边坐着崔呈秀、刘志选。在几位首脑的身后,站着太监小安子和小乐子,以及首脑们的侍卫。一个个显得精神焕发,神采奕奕。 在帅台正面的教军场上,前边是全身披挂,骑着战马,手持兵刃的众将领。中间一匹白龙马上,端坐着一员年轻将领,银盔银甲,银光闪闪,手持一杆八宝驼龙枪,显得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他就是南征兵马大元帅帐前的前部先锋官侯兴国。 在侯兴国的左边,是以客光先、王武宣为首的十名统领官。一个个披挂整齐,手持自己常用的兵器。他的右边,是以大刀关尚卿、赛张飞钟昌盛为首的十五名将领,骑着战马,戴盔披甲,手持利器,威风凜凛。 在主将的身后,是五万御林军,齐刷刷、黑压压一大片,刀枪林立,旗幡招展,迎风飘扬。车马、粮草,一应俱全。 此时,兵部尚书崔呈秀扫视一眼教军场上的众兵将,向魏忠贤建议道:“九千岁、田元帅,天时已不早了,向大军宣布一下,准备出发吧!” “嗯!”魏忠贤点点头,对田尔耕说,“本宫说个开场白,调兵遣将由你决定。” “好的,托您的吉言,请训话。”田尔耕微微一笑,抬起手腕,做个请的姿势。 魏忠贤也不客气,点点头,站起身,环视一下教军场上的众将领、御林军,挥动一下手臂,提高嗓门说:“各位将士!今天是南征出师之日,本宫殷切希望你们到战场上,英勇杀敌,为朝廷建功立业,早日剿灭叛军,期待你们胜利归来。” “我们********朝廷利益,消灭叛军,使国泰民安,江山一统。”兵将们举着手中兵器,一起高呼口号。口号声如雷,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魏忠贤见此情景,十分高兴,摆了摆双手,示意将士们停止喧哗。过了一会,继续道:“各位将士!你们是国家的栋梁,朝廷的安危,需要你们维护,边疆需要你们镇守,叛军需要你们剿灭。在此,本宫向你们予以崇高的敬意。为了表达朝廷对你们的希望,现在文武大臣都集中在十里长亭,为你们出师相送。祝愿你们早日平叛,班师回朝。” 众将领、御林军听后,深受感动,再一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直到掌声平息下来,魏忠贤才开口宣布:“现在有请南征兵马大元帅田尔耕调兵遣将,各位将士请鼓掌!” 魏忠贤话音刚落,教军场上所有人马,无不欢欣鼓舞,掌声如雷。 田尓耕在一片掌声中站起身,笑逐颜开,向兵将们频频挥手致意。直到掌声停下来,田尔耕才高声宣布:“各位将领!三军儿郎!今天是我们南征出师之日,本帅诚恳各位将士开赴战场后,要以身作则,英勇杀敌,争取早日平叛,凯旋归来。现在我宣布,先锋官侯兴国,携同客光先、王武宣、王熙杰、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汤佩、刘士玉、刘安、庞力忠十名统领官,率两万人马为前部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为中军大队开辟道路。侯先锋,希望你能统领好两万大军,打个头阵,挫败敌人的锐气。” 先锋官侯兴国在马背上抱拳表示:“元帅放心,侯某一定要带好队,统领好大军,到泗州府朱家庄后,给敌人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京师大军不是好惹的。” “很好,本帅相信你们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的。”田尓耕祝贺一番,目光在队伍中搜索一遍,继续道,“人常说:‘大军未行,粮草先行。’粮草乃是队伍的命脉,缺少它,则会使大军混乱,不打自败。所以,粮草至关重要,全体将士,要视它如生命,人人都有责任保护它,不可掉以轻心。现在本帅命令孙大忠、陈友春为押粮官,统领四千人马押运粮草,确保大军的正常补给。如出现差错,造成**后果的,拿你俩试问。” 第五十六章 出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黑蜈蚣孙大忠、小孟良陈友春坐在马背上,一起抱拳施礼:“元帅放心,末将一定要以身作则,尽心竭力,保护好粮草的安全。确保大军吃喝不断,养好体质,驰骋疆场,杀敌立功。” “好,本帅已领略过你们的能耐,相信你们不会出差错的。”田尔耕对两名寨主抱有很大希望,嘱咐一番,又对御林军中原有的十五名主将传达命令,“关尚卿、钟昌盛、王兆春、刘景玉、贾丙泰、侯月锋、沈伟、乔中华、姚武劲、雷涛、钱进江、赵长顺、陈乐安、董兴凡、梁环玉,十五名主将听令!” 十五名将领坐在马背上,目光集中在帅台上,抱着双拳,异口同声:“末将在,请元帅下令。” 田尔耕面一脸威严,发出命令:“你们十五名主将,乃是御林军的精英,统领三万人马为中军,服从本帅调遣。” “末将听令!”十五名将领抱拳施礼,异口同声回答。 田尔耕的目光,在十五名将领的脸上掠过,发出命令:“陈乐安、董兴凡二将,你俩为中军粮草官,率领五千人马押运粮草,确保中军三万人马的生活供给。” “末将听令!”陈乐安、董兴凡回答。 不说元帅田尔耕在左都督府教军场帅台上调兵遣将,准备率大军南下泗州府朱家庄,围剿叛军朱登阳人马,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大云山洒金洞长眉李大仙,应蒙古大黑山千层洞黑山老怪邀请,去吃长白山万年人参宴。临行前,长眉李大仙将张豹和金铃童子叫到跟前,吩咐道:“黑山老怪叫贫道去大黑山千层洞赴人参宴,你们守卫洞门,不要四处走动。” “弟子明白。”张豹、金铃童子异口同声回答。继而,张豹试探问,“不知师遵去大黑山什么时候回来?” “为师此去,少则三五天,多则一月左右。为师多年没有离开洞府,趁此机会,遍访道友。”长眉李大仙吩咐完毕,出离洒金洞,飘然升空,驾起云头向北而行。 半个时辰后,已到京城上空。正行至左都督府教军场上空,却见数十道气体直冲云霄。有黑气、有红气、有黄气、有白气、有半明不暗的浑浊之气。这股气体形成一股旋流,从下至上,旋转着,挡住了长眉李大仙的去路。 李大仙心头一惊,随即收住云头,透过云层向下观看,却见教军场上人山人海,旗幡招展。他即忙伸出手,掐指一算,已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心想:“田尔耕奉令挂帅出征,从此泗州地界刀兵四起,灾祸不断,劳民伤财。贫道不如施点法力,唬他们一下,给他们心灵上造成阴影。” 想到这里,只见他嘴里念念有词。片刻天空彤云密布,遮天蔽日。顷刻之间,便天昏地暗,狂风大作,刮得飞沙走石,使人睁不开眼睛。 却说左都督府的教军场上,田尔耕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出征。忽见乌云翻滚,遮天蔽日。人们见此情景,不觉心慌意乱,大惊失色,有种不祥的感觉。 片刻,起风了,刮得旗幡瑟瑟作响。风势越来越大,卷起尘土飞扬,漫天飞舞。 “怪事,真是怪事。”魏忠贤抬头仰望天空,感叹道,“刚才晴空万里,阳光普照。陡然间便是乌云笼罩,狂风大作,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叫人心昼夜转,天变一时间。”崔呈秀旁敲侧击说,“风雨雷电,乃是自然现象,变化无常,不足为怪。九千岁,您不必放在心上。” 他们正谈话间,一阵风头卷过来,将几辆装草的马车掀翻,车上的柴草被卷入天空,漫天飞舞。一股风头,裹着飞舞着的柴草,却向帅台扑上来。 “快,快保护好帅旗。”田尔耕慌得六神无主,手忙脚乱,命令身后的几名侍卫,“你们上前护住帅旗。” “属下遵令!”几名侍卫闻令,一起扑向帅旗。 可是,人还没到旗杆前,风头已铺天盖地卷过来,只听“咔嚓”一声,旗杆被折断,旗面被卷入半空飞得无影无踪。 如此迹象,让所有官兵都大惊失色,不祥之兆,袭上心头。 田尔耕急得抓耳挠腮,带着哭腔说:“我的帅旗,我的帅旗被狂风卷走啦!” 魏忠贤见此情景,神情沮丧,一言不发,只是傻乎乎的望着天空。 而许显纯、刘志选见田尔耕哭笑不得的样子,极力劝解。许显纯旁敲侧击道:“田元帅,风云乃自然现象,一阵过后,便风消云散,重见天日,您不必记挂心怀。” 与此同时,刘志选也开导说:“即使有妖孽作祟,也不必理他。鬼怕恶人,发点狠,他们就不敢来骚扰。” “可是,我田尔耕一生为官,虽然各为其主,但并没做对不起上苍的事。老天爷为何要这样对我?帅杆折断,帅旗被狂风卷走,则预似出师不利。”田尔耕忧心忡忡,对魏忠贤说,“九千岁,今天出征是否推移几天?” “这......”魏忠贤此时仍在仰望着星空出神,当田尔耕问话时,似答非答说,“噢!等一会,等一会再做决定。” 片刻,狂风停止,乌云散尽,天空恢复原先状态。阳光普照,晴空万里。 人们见此情景,心中压抑的忧虑,也随着风止云散而消失。渐渐的,御林军的脸上有了笑容,谈笑自若。可是,魏忠贤、田尔耕他们,以及众将领的心中,仍然心存余悸,笼罩着的阴影,挥之不去。 过了半晌,崔呈秀扫一眼魏忠贤、田尔耕的脸色,试探问:“九千岁,田元帅,今天是否出征?” 面对刚才的一幕,魏忠贤虽然忌讳,但为了激励将士们的士气,不丧失斗志,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淡然一笑说:“一阵狂风刮折一根旗杆,就放弃出征吗?那样会给将士们的心灵蒙上一层阴影的,不利于战场上拼杀。本宫认为,大将军驰骋疆场,就是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死,也死得光荣,死得其所。至于帅旗被卷走,再做一面新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洗心革面,去掉晦气,不能说不是件好事。田元帅,心胸放宽点,视野放亮点,一切难题便会迎刃而解。本宫认为:泗州府朱家庄人马,虽然有三四万,不过是一班乌合之众,没有战斗力可言。我朝廷大军,乃是精锐之师,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到泗州朱家庄时,一定会马到成功,大获全胜的。” 在魏忠贤左说右劝下,田尔耕是哑叭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得表示:“好吧!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田某不能被眼前这点小事所吓倒而萎靡不振,甚至打退堂鼓。” 魏忠贤微微点点头,十分满意说:“这才是做元帅的气度,时辰不早了,令下属去都督府换一面新的帅旗,开始出征吧!如果耽误时间长了,文武百官在十里长亭会等得着急的。” “您说得也是。”田尔耕随声附和,吩咐两名侍卫,“你俩回都督府换面帅旗来,不要耽搁,越快越好。” “属下遵令!”两名侍卫应声而去。 侍卫走后,田尔耕命令先锋官侯兴国:“侯先锋,你率两万人马先行一步,本帅随后而行。” “属下遵令!”侯兴国接受命令,随即令孙大忠、陈友春率领四千人马,押运粮草先行。接下来,令刘安、庞力钟各率两千人马断后。其余人马为中军。 一切布置完毕,两万人马开始行动,有条不紊,开始离开教军场。 时间不大,田尔耕的两名侍卫,从都督府拿来一杆帅旗。田尔耕布置一番,令队伍出发。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五十七章 磋商联合(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五十七章磋商联合 书接上章。 却说左都督田尔耕奉令挂帅,南征泗州府朱家庄。共统领五万大军,几十员将领,出离京师,浩浩荡荡,沿途南行。负责先锋之职的侯兴国,率两万大军前行,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兵将们因初次出征,而这两万人马,都是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从山寨中带来的喽啰兵。被招安后,摇身一变,却成为京师的御林军。那十名统领官,又是在打擂比武中新录取的。他们对如何治军,如何与敌决战,还缺乏一定的作战经验,但他们立功心切,恨不能腋生双翅,立马飞到泗州地界。所以,他们快马加鞭,行动的速度很快。渐渐的,与中军拉远了距离。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出笼小鸟恨天低。 而中军的主将和主帅,因出师之时,旗杆被狂风拦腰刮断,帅旗被飓风卷得不见踪影。一个个心里蒙上一层阴影,挥之不去。尤其是田尔耕,为了在魏忠贤面前不失体面,极力掩盖自己心中的空虚、不快和凄楚,并表示讨伐叛军的决心。在途中,他闷闷不乐,精神萎靡,终日一言不发。有时,许显纯、刘志选见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免不了旁敲侧击,相劝一番。 然而,队伍虽然前行,却显得缓慢。这是与前队拉远距离的主要原因。 田尔耕率众南行,按下不表。 却说九门提督金良辅,为了粉碎魏党南征计划,派统领吴其正去南京给总督袁可立送信,作好应付准。又派贴身侍卫徐士平带着密信,去扬州给朱由检和张国纪送信。 单说侍卫徐士平怀揣密函,骑着马,离开正阳门后,快马加鞭,赶往扬州。日行夜住,在途中免不了风吹日晒,受尽旅途之苦。一日两,两日三,这一天上午巳时左右,徐士平已到扬州北门外。 他坐在马背上,抬眼望去,却见城楼上,有众多兵丁在城楼上来回走动,有的挎刀,有的持弓,如临大敌一样。再看城门口,虽然洞开,却有守门兵丁严格盘查过往行人。 徐士平在马背上观察一会,心想:“这份密函因怕途中丢失和被歹人所劫,我已将它缝制在棉衣的夹层中,一般不会被搜出来的。要搜包裹里仅有两套换身衣裳和一些散碎银子。必要时给他们几两买路钱,便能顺利入城。” 想到这里,他轻抖缰绳,慢悠悠向城门口走过来。 在距离城门口有一两丈远,只见几名兵丁横拦在城门中间,其中一名小头目挥了挥手,高声断喝:“骑马的,请下马接受检查。” 徐士平扫视他们一眼,试探道:“我是本分人,进城探亲的,有何可查的?” “你是本分人也好,歹人也罢,就是皇帝老子,王公大臣都必须接受检査。我们在例行公事,没有特殊可言。”显然,那名小头目有点不高兴,吹胡子瞪眼睛说,“不要老资老味的,快下马来。” 徐士平见对方口气强硬,心想:“看来,今天碰到了硬茬子,如果我坚持对抗,那会吃亏的。我跟随提督大人多年,有关守卫城门的规蚷,了如指掌。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况且,我来是送信函的,不能将事情办砸了。否则,对不起金大人的一片苦心。” 想到这里,他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向城门口走来。 须臾,已到几名守城士兵跟前。兵丁小头目上下打量着徐士平,冷言冷语问:“你是哪里人氏?来扬州有何事?” “回官爷话,小的乃是京城人,来扬州投奔旧主人的。”徐士平编着谎言说。 “哦?投奔旧主人?”士兵小头目来了精神,上下打量徐士平好一会,试探问,“扬州有你何旧主人?一南一北,千里迢迢,风马牛不相及呀?” 为了掩人耳目,骗取对方信,徐士平尽量回忆心酸事。片刻,眼里噙满了泪水,带着哭声说:“在下的旧主人曾是当朝太师,小的斗胆说出他的名讳,显得对他老人家大不敬了。他叫张国纪,二年前,太师受阉党陷害,被绑赴午门外斩首,小的作为府上家丁,也跟着陪斩......” “慢着!”士兵小头目竖一下手臂,拦住徐士平的话语,“我来问你,你口口声声说是张太师的家丁,当时你们在午门外陪斩,监斩官是谁?又因何活着逃过刽子手的鬼头刀?” “唉!说来话长呀!”徐士平惺惺作态,长叹一声,泪水情不自禁流了下来。过了一会,他抬手拭一把泪,叙述说,“当时,我们全府上下,从东厂大牢内,被众厂卫押上木笼囚车,到午门外法场上,然后被押到断头台前。当时的监斩官乃是魏党爪牙,顺天府丞刘志选。官爷,您说怪不怪?就在三通炮响之后,刽子手举起鬼头刀,即将下砍之时,突然彤云密布,雷电交加,狂风大作,刮得飞沙走石。就在法场上众人惊慌失措之时,半空中突然有一只腋生双翅的飞豹,手持一根铜棍,凭空而下。如此吓得御林军四处逃散,监斩官和刽子手躲躲藏藏。之后,随着一声霹雳之后,我们却去了知觉,不知东西南北。” “哦!是吗?”士兵小头目质疑问,“有这样怪异现象?实在不可思议。” “千真万确,没有半句虚言。”徐士平一副认真的样子,继续说,“当时,我们被狂风卷走,当小的醒来时,见自己躺在一个村庄前的庄稼地里。却不知自己为何在那里,后来,因肚子肌饿,到村庄上讨口饭吃,打听村庄上人说,那里是河南郑州辖区。为了生存,自己隐姓埋名,靠打拳卖艺糊口度日。时间一长,手里攒了些积蓄,便买了一匹马当脚力,那样行动起来非常方便。时间如流水一样,一晃已一年多过去。一天,自己辗转到徐州城,听市民讲说。太师被世外高人救走,招兵买马,聚草屯粮,不到一年多时间,队伍已发展到两万多人马。以后,与信王爷联手,攻占了扬州和润州,还拥信王爷称帝。小的得知情况后,便一路寻来,投靠旧主人。” 徐士平像编故事一样,编得完美无缺,天衣无缝,使众士兵和小头目信以为真。 小头目向徐士平投去敬佩的目光,抱一下拳说:“老哥对主子如此忠心,失散二年多,仍念念不忘主人,一路寻来,吃尽千辛万苦,让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实话告诉你,张太师自拥信王爷称帝后,又发展了两万多人马,共计四万多大军,分部在扬州和润州,扼守长江及运河的要道口。” “哦!如此看来,我的旧主人真有能耐。”徐士平高兴得忘乎所以,一迭连声,“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我的主人真有能耐,真有能耐......” “没有能耐,怎能在朝廷里混事?”士兵小头目附和着,极力讨好着,“如果你愿意,我替你前边引路,直接送到知府衙门前?” “好呀!我正愁找不到衙门所在地,有你引路,省得问张三、找李四。”徐士平一副感激的样子。 第五十七章 磋商联合(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本人书评被禁言,无法答复书友的要求,请见谅;更希望书友解除误会。) (2) 当下,士兵小头目从带徐士平进入城内,来到岗房门前,从一根木桩上解下一匹马,翻身而上,携同徐士平,向知府衙门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这一天上午,太师张国纪陪着朱由检在扬州知府大堂内谈话。就当前兵力发展情况、朝廷局势,展开了一番讨论。 朱由检问张国纪:“太师,现在我军现有多少兵力?” “回皇上,自从攻下润州之后,我军在原有兵力的基础上,已有六万多人马。除后勤及其他部门人员外,实际能上战场打仗的不足五万人马。”张国纪如实汇报。 “是吗?”朱由检沉默不语,过了半晌才道,“这样发展太慢了,朕何时才能到京城金銮殿,坐在龙椅上,面对群臣,颁布诏令?” “皇上,您不必焦急,凡事要步步为营,不能急于求成。根据原先大明实有军队,现在掌控在阉党手中,据有相当庞大的实力。如果我们现在北伐,无疑是将队伍推向死胡同。”张国纪沉思一会,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现在当务之急,是巩固我们的根基,扩大地盘,继续招兵买马。等到兵强马壮之后,再伺机北伐。对了,还有一事要向皇上禀报。” “哦!什么事?”朱由检为之一振,目光紧盯在张国纪那张苍老的脸上。 “是这样的。”张国纪欣然说,“根据探马汇报,泗州府朱家庄的朱登阳,自创一班人马,经过二三年的发展,兵强马壮,实力浑厚,是一支不可小觑的人马。” “你所说的是守卫明祖陵的朱家庄农户?”朱由检问。 “就是!”张国纪点点头,反问,“皇上,您知道朱家庄队伍为首的朱登阳是谁的后人?” “不知道。”朱由检摇摇头,“朕在王府时,由于阉党专权,朕很少临朝听政,对天下发生的大小事件,了解甚少。所以,对朱家庄的事,一概不知。” “也难怪,当初您深居王府,不问政事。不要说各省州县所发生的重大事件不知道,就是朝廷所发生大小事件,要是没有人传信,您仍然是一知半解。”张国纪毫不掩饰说,“朱家庄聚众反魏的首领朱登阳,乃是原礼部侍郎兼司天监佥事的朱利安的儿子。当时,朱利安为何突然辞官回乡,不得而知。但朱利安回乡不久,就撒手人寰了。朱利安死后,朱登阳便竖起了反魏的义旗。经过二年多的招兵买马,已成了气候。” “原来是这样。”经过解释,朱由检恍然大悟,沉思一会说,“朱登阳已拥有几万人马,要是为朕所用,我们的队伍会迅速壮大。”他想了一会,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说,“是朕一厢情愿了,人家与我们志不同、道不合,怎能为朕所用?” 张国纪揣摩着朱由检的心思,随即打着圆场:“皇上,事在人为,如果他知道您已称帝,说不定会率众来投。如果有一天我们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力量就不可小觑了。然后,再暗中联络南京总督袁可立,争取到我们这边来,江南半壁江山,就会牢牢掌控在我们的手里。到那时,兵强马壮,挥戈北上,直捣京师。阉党集团便会彻底跨台。” “但愿如此。”朱登阳手托脑门,作思考状。过了半晌,他摇了摇头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呀!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 君臣二人正在谈话之际,只见一名门卫跨进知府大堂,打个千:“报告皇上,报告太师,有一名自称是九门提督金良辅贴身侍卫的,说奉提督大人之令,有重要事向皇上和太师禀报。” 朱由检和张国纪闻言,为之一振,朱由检抬一下手腕:“有请来人进大堂见朕。” “是!”门卫应一声,转身出离知府大堂。 原来,徐士平在士兵小头目陪同下,径直往知府衙门而来。大约过去两炷香的时间,两人已到知府衙门门口,小头目并没下马,指着大门上的牌匾说:“呶,这里便是知府衙门,估计皇上和张太师都在大堂里,你自己去晋见吧!我呢,城门口离不开我,还要检查过往客商。” “谢谢官爷带路,在下感恩不尽。”徐士平赔着笑脸,抱拳谢恩。 “哎——!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小头目抱拳回应,掉转马头,返回北门。 徐士平望着士兵小头目离去的背影,心想:“人都是势利眼,我抱出了张太师是自己的旧主人,那班守门兵丁、尤其是小头目,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然,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来?” 想到这里,徐士平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向知府衙门口走来。 距离衙门口一丈左右,一名门卫仔细打量徐士平片刻,厉声断喝道:“站住!这里是衙门重地,闲人不准靠近。” “我是来衙门打听一个人的,请差爷行个方便。”徐士平赔着笑脸说。 另一个门卫龇牙咧嘴,吹胡子瞪眼睛道:“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请到别处打听。快离去吧!不然要当刺客抓捕你。” 徐士平吃了闭门羹,心想:“真是衙门深似海,想见一个人,比登天还困难。但不怪这些当差的,这里非一般衙门,乃是皇帝和当朝太师商讨国事的要地。既要安全,又要安静;难怪门卫如此不近人情。我得耐住性子,将事情开诚布公向他们讲清楚。” 想到这里,他仍然笑容满面,躬身施礼:“差爷少要动怒,休得烦恼,请让在下将话说清楚,再呵斥也不迟。”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得废话连篇。”先前那个门卫冷冰冰说,“你找谁?” “事已至此,我也不隐瞒了。”徐士平向二位门卫抱一下拳,“实话告诉你们,我乃是京城九门提督金良辅贴身侍卫,奉提督大人之令,来扬州知府衙门,向皇上和张太师禀报重要之事。此事十万火急,如耽误了时间,酿成大错,你们谁也担负不了责任。识相的,快进大堂通报一声。” 显然,徐士平的一番话是有分量的,并给对方一个压力。两名门卫掂量片刻,对视一眼,觉得此人大有来头,得罪不起。其中一名门卫脸上露出笑容,赔着小心说:“这位爷不要怪我们六亲不认,我们的责任是保卫皇帝的安全,对陌生人靠近,我们是冷眼旁观的,请原谅我们刚才对您的态度。” “我也是受人差遣的人,了解当差不易,不会计较这些鸡毛蒜皮之事的。”徐士平一副风度翩翩,平易近人的态度。 “看来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惺惺惜惺惺啊!”另一名门卫笑吟吟说,“这位爷,您少烦勿躁,略等片刻,容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这才有先前那名门卫进入知府大堂,向朱由检、张国纪汇报的一幕。 时间不大,那名门卫从大堂内出来,向徐士平抱一下拳:“这位爷,皇上招见您,叫您到大堂内面圣。” “有劳了!”徐士平抱一下拳,迈步跨进了大堂。在距离文书案一丈左右,他目光扫视一眼坐在文书案旁的朱由检和坐在一侧的张国纪,估计是皇上和太师,便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口称:“小人叩拜皇上、太师,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祝太师健康长寿,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第五十七章 磋商联合(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本人书评被禁言,无法回复书友,请见谅。) “好啦!好啦!免礼平身!”朱由检一边打量着徐士平,一边做着手势。 “谢皇上!”徐士平磕几个头,站起身。 张国记目光从徐士平脸上移开,转过脸,向身后侍卫挥一下手:“看坐!” “是!”一名侍卫应了一声,搬过一张椅子,放在大堂一侧,做个手势,“请坐!” “谢谢!”徐士平道一声谢,转身来到椅子旁坐下。 朱由检目光移到徐士平脸上,凝视一会问:“这位壮士,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来扬州知府大堂,找朕有何事?” 徐士平抱一下拳,不假思索说:“回皇上话,在下姓徐,贱号徐士平。乃是京城九门提督金良辅的贴身侍卫。奉提督大人之令,来此给皇上和张太师送密函的。” “哦!替金大人送密函?请呈上来。”朱由检显得迫不及待。 在朱由检的追问下,徐士平开始解褂子钮扣。朱由检、张国纪和几名侍卫见此情景,都警惕起来。一双双目光,紧盯着徐士平的一举一动,深怕他怀有不轨行为。尤其是几名侍卫,已暗提真气,运用内功,作好搏击准备。 徐士平却若视无睹,我行我素,继续解自己的衣扣。过了片刻,徐士平已经脱掉外套衣裳,用手撕开衣领的夹缝,从里面取出一封折叠好的信函,笑眯眯说:“皇上,张太师,让您见笑了。不过,将信函藏在衣物的夹缝里,在途中既不会遗失,也不会着了歹人的道,如此比较保险的。” 朱由检见徐士平说得绘声绘色,没再言语,目光移到张国纪脸上。 张国纪心领神会,点点头说:“你这样做得对,将密函呈上来吧!” “好的。”徐士平应了一声,将外套衣放在椅把上,站起身,双手将密函呈到文书案前,恭恭敬敬说,“皇上,请您浏览。” 朱由检目光紧盯着徐士平的一举一动,当徐士平来到桌前,伸手呈上密函时,朱由检迟疑一会,伸手接过密函,噘一下嘴:“你去坐,朕慢慢阅读。” “谢皇上!”徐士平应一声,退到椅子旁,坐下来。 当下,朱由检先看一下封皮上的字迹,然后拆开封皮,从里面取出信笺,展开后,从头至尾浏览起来。 坐在文书案一侧的张国纪,目光紧盯着朱由检的脸,察言观色。片刻,他见朱由检舒眉展眼,脸上露出笑容,知道一定是件好事。但不便插嘴,直到朱由检看完信函,将信笺放在文书案上,才试探问:“皇上,此密函真的是九门提督金大人所撰写?他突然来信函是何用意?” “是金良辅亲笔信函,具体内容你浏览一遍便知。”朱由检微笑着说,将文书案上的信笺拿起,递给张国纪,“太师,您一看便知,是件好事啊!没想到,金大人一直关怀朕,期盼朕早日进京,坐上龙椅。” “是吗?”张国纪笑逐颜开,欠起身,接过朱由检递过来的信笺。然后,坐在椅子上,从头至尾细阅起来。 张国纪阅完信函后,大悦道:“好呀!左都督田尔耕统领五万大军,兵伐泗州府朱家庄,给我们创造了良好的机遇,千载难逢啊!” “何以见得?”朱由检见张国纪忘乎所以的样子,迫不及待问,“太师,你说说,田尔耕兵伐泗州府朱家庄,对我们有何机遇?” “皇上,按田尔耕的五万人马,与朱登阳的义军相比,兵力旗鼓相当,但朱家庄将领有多少,我们不甚了解。如果将领偏少,兵再多也起不了效果。这叫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在这种情况下,朱登阳孤掌难鸣,急需有人援人援助。我们在紧要关头,给他们送去橄榄汁,与他们联手抗击阉党队伍。如果朱登阳不是一名心胸狭窄之辈,一定会举双手欢迎我们的,甚至率众归顺我们。一旦促成这件事,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那时,我们的地盘会大了几倍。如此一来,对我们扼守长江通道,控制运河、淮河出口,起到积极作用。” 朱由检听完张国纪的推测,思忖一会说:“您的理想是正确的,但人家是否愿意与我们联手?是个未知数?要是吃了闭门羹,我们的想法就泡汤了。” “事在人为,我们派一名信使去朱家庄探探风。必要时,与他们开诚布公交涉这件事。朱登阳权衡利弊,一定会答应与我们联手的。”张国纪坦然自若说出自己的心思。 “太师既然如此有信心,有把握,那就试试看,派一名胆大心细,能说会道,文韬武略都好的信使,去泗州府朱家庄,洽谈联手抗魏之事。”朱由检赞同张国纪的建议,转而问徐士平,“你知道金大人下辖的九门兵营,共计有多少人马?” 徐士平装模作样,伸出手,屈指计算一下:“回皇上话,九门三营兵力,共计六万多兵将,其它都督府在三万多人马,东厂厂卫两万多人马。包括各府的侍卫,皇宫的卫队,所有京师御林军兵力的总和,在二十万左右。” “嗯,你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朱由检以赞赏的目光打量徐士平一会,转过脸对张国纪说,“太师,你代表朕给金大人写封回信,要他注意隐藏身份,确保自身安全。时刻掌握魏党的动向,如有重大事件,随时给朕透露消息,以此采取应对措施。” “好的!”张国纪应了声,转过脸吩咐身后侍卫,“给老夫准备文房四宝。” “小的遵令!”一名士卫立即转身到壁橱前,取出笔墨纸砚,放在文书案横头的桌面上,铺下纸张,并帮助磨墨。时间不大,墨已经磨成,恭恭敬敬说,“太师,您可以动笔撰写信函了。” “嗯!”张国纪点下头,将椅子向书案前挪了挪,抓起毛笔,开始撰写信函。 朱由检、几名侍卫、徐士平的目光一起集中在张国纪的笔尖上。只见张国纪不时的转动着手腕,笔尖在纸上如游龙走凤,时上时下,时左时右。 朱由检观看一会,心里对张国纪的书法大加赞赏。然后,转过头,吩咐一名侍卫:“你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给徐侍卫做路费盘程。” “是!”那名侍卫应一声,转过文书案,从侧门进入后堂。 时间不大,侍卫回到知府大堂,将一百两银子放在文书案上:“皇上,银子在此。” 朱由检没有吱声,抬起手腕做一下示范动作,意思是不要打搅张国纪写信。侍卫心领神会,默不作声退到主子的身后。 过有一炷香时间,张国纪终于写好信函。只见他放下毛笔,拿起信笺,从头至尾细读一遍,觉得没有可以修改之处,便将信笺递给朱由检:“皇上,请您浏览一遍,看有否疏忽没写到的地方?” 第五十七章 磋商联合(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本人书评被禁,不能回复书友,请见谅!) (4) 朱由检伸手接过信笺,浏览一遍,点点头说:“嗯,正符合朕的口吻。将它装进信封里,封了口,由徐侍卫带回京城去吧!” “皇上,先别急于装封。此信是代表您的口吻写的,您签上名讳,盖上玉印。如此跟圣旨一样重要,臣想,金大人阅后,更会忠心耿耿为皇上您效力的。”张国纪直言不讳提出自己的建议。 “太师,你提得很有道理,朕立即采纳。”当下,朱由检伸手抓过毛笔,在信笺右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写上年月日,又从抽屉里拿出玉印,在右下方盖了印。 随后,将信交给张国纪,由他装进信封里,封了口,连同一百两银子递给徐士平,交代道:“这封信函至关重要,你要小心保管,千万不能遗失,更不能透露风声,让阉党人知晓。否则,会危及金大人的身家性命。这一百两银子,给你做路费盘程,没多有少,甚望笑纳。” “谢谢皇上和太师的赏赐。有关这封信函,我会用性命来保护的。”徐士平躬身接过信函和银子,回到座位前,将银子放进包裹里,又从包裹里拿出针线,对朱由检和张国纪说,“为了安全起见,我将信函仍然缝在衣领的夹层内。” 说着,将信折叠好,塞进衣领的夹层里。然后,穿针走线,缝好缝隙。一切准备就绪,穿上外套,背上包裹,辞别朱由检和张国纪,回京城而去。 徐士平走后,朱由检问张国纪:“太师,在军营里谁的文韬武略胜高一筹?” “从将领中看,文武双全的,要算先锋杨东旭了。”张国纪不假思索,“如果派信使去朱家庄洽谈联合抗魏的人选,只有杨东旭最适宜。” 朱由检听后,龙颜大悦:“既然太师保举杨东旭为信使,就让他去朱家庄与朱登阳谈判,撮成联军,共同抗击魏党的残余势力。”朱由检转过脸,吩咐一名侍卫,“你去军营一趟,将先锋杨东旭叫过来。” “是!”侍卫应声而去。 过去一炷香时间,杨东旭在侍卫的陪同下,骑马来到知府衙门前,下马后,将马拴好,跨进大堂。在距离文书案一丈左右,只见杨东旭扑通跪倒在大堂上,口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祝太师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杨爱卿,免礼平身!”朱由检笑逐颜开,挥了挥手臂。 “谢皇上!”杨东旭磕了三个头,方才站起身。 张国纪打量杨东旭片刻,指着刚才徐士平坐的椅子:“杨先锋,坐下说话。” “谢太师!”杨东旭转过身体,迈步到桌前坐下。只见他目光炯炯,从张国纪脸上,移到朱由检的脸上,试探问,“皇上,不知找在下来有何事?” 朱由检微微一笑:“杨爱卿,既然找你来,必有任务要你去完成。”随即吩咐张国纪,“太师,你替朕说明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好的,老臣愿意代劳。”张国纪笑容满面,毫不隐瞒说,“刚才,京城九门提督金良辅,给皇上送来一封密函。说魏忠贤为了镇压泗州府朱家庄朱登阳所创的义军,拜左都督田尔耕为南征兵马大元帅,统领五万大军,延途南下,直扑朱家庄而来。当他们灭掉朱登阳的义军之后,会掉过头来进攻润扬二州的。” “哦!他们能有把握灭掉我们吗?”杨东旭嗤之以鼻,“啍!说大话也不觉脸红。常言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的将士,自从润州之战后,一直没打仗。如果田尔耕敢来,正好让将士们当活靶子来练刀枪,练箭法。” 张国纪听杨东旭的一番言语,沉下脸来,批评说:“杨先锋,俗话说得好:‘傲兵必败。’你不要以为当初攻下润州,就沾沾自喜。可是,当初要没有江南总督袁可立下辖的东大营暗中相助,来个里应外合,我们强攻,不知要搭上多少士兵的身家性命呢?如今,田尔耕统领五万大军,乃是京城的精锐之师,战将如云,并非是草包、酒囊饭袋之徒。你要是轻敌,那就吃大亏了。” 张国纪不冷不热的话,说得杨东旭面红耳赤,立即赔着不是:“太师息怒,杨某不问青红皂白,不切实际,低估敌人的实力,望太师海涵包容。” “好啦!你不必自责,以后要戒骄戒躁,千万不能滋生轻敌思想。”张国纪转过话题,“田尔耕率众在途中正行,对于朱家庄朱登阳来说,是否知道内情,还不一定。刚才皇上与老夫商议,要派一名信使去泗州府朱家庄,与朱登阳谈判,促成两军联合抗击来犯之敌。如果让朱登阳大军归顺我们,是最好不过的。至于信使人选问题,我与皇上排查一下,你能文能武,胆大心细,是最好的人选。” “感谢皇上和太师对杨某的信任,杨某愿意去朱家庄一趟,与朱登阳面对面磋商,促成联合,共同抗敌。与此同时,也要以最大的努力,劝说朱登阳归顺皇上,同心协力,开创大明江山的******。”杨东旭陈述自己的决心、信心和责任。稍顿,他又提道,“太师,不是我畏刀避剑;我一人前去是不成问题的,但万一朱登阳心胸狭窄,不近人情,翻起脸来,与众将合力围攻,我是凶多吉少,连回来报信的人都没有。所以,太师允许我带两名随从;这样彼此也有个照应,遇事共同应付,会更加安全的。” “嗯,你说得正合老夫的心意。有随从相伴,既安全,也能通风报信。”张国纪不假思索,“在军营中大小将领,你愿意挑选谁就挑选谁。” “我觉得吴同、陈玉香二人,是最好不过的人选。”杨东旭接过话茬,“他俩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江湖阅历深,遇事不冲动,沉着应付,能促成事情的成功。” “好吧!你觉得吴同、陈玉香适合,就让他俩陪同你前行。”张国纪脱口而出,继而又问,“你还有何要求没有?” 杨东旭思忖片刻说:“太师,促成联合容易,但想让他们归顺大明军队,难度恐怕大些。其一,他们有可能对我们不信任,甚至以怀疑心里看问题。其二,他们人多心不齐,更不愿丟掉一个‘权’字。要想使他们心悦诚服,与我们齐心协力,同舟共济,共同抗敌,必须有皇上亲笔信函,这样才能博得他的信任。” “嗯,你分析得不无道理。有皇上亲笔信函,就像一道圣旨一样,使他们心服口舒归顺。”张国纪转过脸,瞅着朱由检,“皇上,还得劳您费神,写一封信函让杨先锋带去。这样,避免朱登阳对我们造成误会。” 其实,朱由检一直在倾听着张国纪、杨东旭的对话,分析他们谈话的内容。当杨东旭提出要自己写封亲笔信时,觉得有所必要。当张国纪向他开了口,满口应承说:“好,朕立即动笔撰写。” 当下,朱由检吩咐侍卫,准备好笔墨纸砚,侍卫又帮助磨了墨,一切准备就绪,朱由检抓过毛笔,开始撰写信函。一炷香之后,信函已写好,然后,细看一遍,又将其内容向张国纪、杨东旭阅读一遍,二人觉得很好,没有需要改动之处。朱由检才签上姓名、年月日,并盖上玉印,装进信封里,并封了口,递给杨东旭:“杨爱卿,为了江山社稷,为了使朕传承皇位,有劳你了。” 杨东旭接过信函,恭恭敬敬道:“在下能为皇上效力,这是为臣的荣幸,是神圣的使命。但愿此次行动,能够促成两军联合,击溃敌军,早日回到京城,让您君临天下。” “好呀!这是朕梦寐以求的事,但愿你此行马到成功。”朱由检微微一笑。 当下,杨东旭揣好信函,告辞朱由检、张国纪离开知府大堂回军营。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五十八章 归顺明主(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五十八章归顺明主 书接上章。 话分两头,却说朱家庄庄主朱登阳,自从前一次与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率众打了一仗之后,为防周应秋、魏良卿向朝廷求援,天天操练人马,排兵布阵,准备迎敌。 经过多天的紧张训练,从将领到士兵,大多能掌握最基本的阵法,但对深奥的八卦阵、天罡阵、地煞阵、十绝阵、七星北斗阵、天门阵、玄武阵等,只学个皮毛,还需进一步深刻研究,反复演练,方能掌握其中要领。 为了加快演练进度,掌握阵法的基本要素,朱登阳印了很多各种阵法的小册子。小册子的内容,介绍各种阵法的基本概念,由浅入深,环环相连。 小册子发下去之后,从将领到士兵,如获至宝,爱不释手,反复研读;再加上训练时的演习,这样进度就会迅速提高。 朱家庄兵马加强训练,每天起早贪黑,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这一天昆仑山玉虚宫阐教教主元始天尊,这一天坐于碧云床上运气,忽然心血来潮。于是,他伸出左手,掐指一算,已知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他微睁双目,见白鹤童子侍候在碧云床前,开口道:“童儿!” “弟子在!”白鹤童子立即回应,“师尊,有何吩咐?” “你大师兄南极仙翁在哪里?”元始天尊问。 “回师尊话,大师兄在麒麟崖前观看风景呢。”白鹤童子不假思索说。 “你叫他回来,为师有任务要他做。”元始天尊抬一下手腕。 “弟子遵令!”白鹤童子应了一声,转身出离玉虚宫,向麒麟崖而去。 过去一袋烟时间,南极仙翁在白鹤童子的陪同下,来到玉虚宫的碧云床前。南极仙翁打个稽首:“师尊,叫弟子有何吩咐?” 元始天尊从碧云床里端取过一道玉札递过来:“呶!你将这道玉札送往南天门,交给玉帝大天尊即可。” “弟子遵令!”南极仙翁伸手接过玉札,塞进袖子里,拜别了元始天尊,出离玉虚宫,腾云飘至麒麟崖前,落到崖顶上,打个唿哨。 须臾,一只梅花鹿飘然而至,开口问:“师兄,有何吩咐?” “带我去南天门走一趟。”南极仙翁不假思索说。 “好的,师兄请上。”梅花鹿伏下身体,等待南极仙翁骑上自己的背。 当下,南极仙翁跨上梅花鹿。只见梅花鹿腰肢一躬,四蹄已经离开崖顶,飘然升空,向南天门而去。 却说这一天早朝后,众神各自出离金阙云宫灵霄宝殿。时间不大,宝座上只有玉帝、王母娘娘,还有太白金星随王伴驾。玉帝大天尊扫一眼宽敞的灵霄宝殿内,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不觉皱起眉头,心存不悦。 王母娘娘抬起杏眼,察言观色,见玉帝眉头不展,心里格登一愣,试探问:“玉帝,怎么啦?什么事惹你不开心?” “没什么。”玉帝手拈胡须,迟疑一会说,“朕觉得刚才诸神临朝时,灵霄殿内群神班列在大殿内,文东武西,拜倒在丹墀下,山呼万岁,那场面太隆重、太热烈,朕自然而然高兴。现在散了朝,诸神散去,若大的灵霄宝殿内,变得冷冷清清,气氛急转直下。所以,朕显得孤独起来。” 王母娘娘闻言,焉然一笑:“玉帝也是的,原来为这点小事,就惹您不开心。既然这样,让众仙娥来灵霄殿跳舞助兴。既能使您排忧解闷,又能让您陶冶性情,心旷神怡;使您的思绪沉静在优美的旋律和仙娥翩翩起舞之中。” 玉帝沉思片刻,点头默许:“好吧!朕好长时间不曾听仙乐和看仙娥跳舞了。太白金星,你跑趟腿,叫乐队来灵霄殿,奏乐跳舞助兴。” “臣遵旨!”太白金星手拿拂尘,抱一下拳,转身出离灵霄宝殿。 半炷香后,太白金星领着一班乐队和九名仙女飘然莅临灵霄宝殿。众乐仙和九仙女齐刷刷拜倒在丹墀下,异口同声:“小神祝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万岁!万岁!万万岁!祝王母娘娘圣寿无疆!” “罢啦!免礼平身!”玉帝手拈胡须,开了金口。 “谢玉皇大天尊!”众乐仙、九仙女异口同声,谢了恩,方才站起身。 王母娘娘面带笑容,吩咐道:“玉帝心中郁闷,叫你们来奏乐跳舞助兴;你们要侍候好玉帝,让他开心。” “小神遵旨!”众乐仙、九仙女满口应承下来。 当下,众乐仙步入大殿一侧,摆好支架、凳椅,取出各类乐器,无非是锣鼓等一些敲打乐器,还有笙箫管笛、唢呐之类的吹奏乐器,还有二胡、琵琶、琴瑟、古筝之类的拉弹乐器。 一切准备就绪,乐仙们开始吹拉弹奏起来。一时间,敲打的、吹奏的、拉弹的,仙乐齐鸣,悠悠扬扬,悦耳动听。 随着音乐响起,九名仙女在灵霄宝殿内,舒展长袖,扭动腰肢,翩翩起舞。随着音乐的节拍,或上或下,或前或后,或左或右,穿梭来往,舞得楚楚动人,恰到好处。看得玉帝、王母心悦诚服,喜笑颜开。 仙女们舞有半炷香时间,黄门官跨入灵霄宝殿,来到丹墀前跪倒在殿内:“启稟万岁,玉虚宫元始天尊派大弟子南极仙翁送玉札来了。” “哦!”玉皇大帝闻言,为之一振,“南极仙翁在哪里?” “启禀万岁,南极仙翁正在殿门外候旨。”黄门官如实回答。 玉皇大帝扬了扬手:“有请南极仙翁灵霄宝殿晋见。” “小神遵旨!”黄门官应了一声,起身出离灵霄宝殿。 玉皇大帝扫一眼众乐仙和九仙女,挥一下手:“你们回避吧!” “是!”随着玉皇大帝的一个手势,大殿内的音乐嘎然而止。与此同时,仙女们也停止舞蹈。一时间,大殿内又恢复原先的寂静。 众乐仙收拾好乐器,与九仙女从侧门出离灵霄宝殿。 须臾,南极仙翁进入灵霄宝殿,手捧玉札,跪倒在丹墀前,口称:“玉虚宫元始天尊大弟子南极仙翁,叩拜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万岁!万岁!万万岁!祝王母娘娘圣寿无疆!” “仙翁,言重了。免礼平身!”玉帝扬了扬手臂,脸上堆满笑容。 “谢万岁!”南极仙翁站起身,呈上玉札。 第五十八章 归落明主(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玉帝伸手接过,拆开封皮,展开后从头至尾浏览起来。当他阅完之后,已知事情的来龙去脉。随手将玉札放在龙书案上,说:“你回去稟报天尊,玉札已阅,一切按部就班,并代朕向天尊问好。” “一定!一定!小仙告辞。”南极仙翁抱一下拳,辞别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和太白金星,出离灵霄宝殿,骑梅花鹿返回玉虚宫交差。 南极仙翁走后,太白金星抱一下拳:“万岁,臣斗胆问一句,元始天尊派南极仙翁送玉札,有何差遣?” “是关于朱由检派信使去朱家庄谈判,促成两军联合抗敌之事。天遵怕朱登阳仍抱帝王的幻想,那样只能被魏党灭掉。为了断其念头,特送玉札来,让天廷派夜游神托梦给朱登阳和他的属下众将,使他们断了自立为王之梦,彻底归顺朱由检。为朱由检早日返京,奠定坚实的基础。” “原来是这样,人间的兴衰,都在上天的掌控之中。”太白金星附和道。 “是呀!要让朱登阳顺其天意。”玉帝目光在太白金星的脸上扫过,吩咐道,“金星,你给朕传个口谕,让夜游神托梦朱登阳和他的众将。” 随后,如此这般作了交代。 “臣知道,臣立即去传旨。”太白金星抱一下拳,手执拂尘,出离灵霄宝殿。 话分两头,再表泗州府朱家庄兵马元帅朱登阳,为防泗州卫所上奏朝廷,发大队人马来犯,他身先士卒,每天起早贪黑,带领众兵将操练武技,马上功夫,马下功夫,以及射箭。另外,每天安排一定时间演练各种阵法。经过一天的紧张训练,除站岗放哨和巡逻队外,其余兵将因十分疲惫,草草吃点晚餐,便进营房休息了。 而元帅朱登阳晚饭后,在管家朱福和两名侍卫的陪同下,在帅帐内挑灯夜战,研读兵书,以及排兵布阵之法。不觉间,已到夜深人静。 朱登阳看了一会兵书,见两名侍卫背着宝剑,在帅帐门口亭亭玉立。而朱福因年岁已高,再加上白天劳累,坐在一旁椅子上,不时的打着瞌睡。朱登阳望他一眼,于心不忍,便放下书,轻声呼唤:“管家,您老疲倦回寝室睡吧!天时不早了,不必要您在此陪着。至于安全问题,门外有侍卫守着呢。” 朱福振作起精神,伸一下懒腰,打一个哈欠,摇了摇头说:“不,老奴陪你熬着。其实,您统领三军,亲自带兵演练;要说累,您比我更累。老奴陪着您,直到您去寝室为止。” 朱登阳听了朱福忠心耿耿的言语,很受感动,再一次相劝:“您实在要陪我,伏在桌前睡一会吧!” “好吧!您要是困倦,早点回去休息。”朱福说了一句,便挪一下椅子,伏在桌面上睡了。须臾,便听他鼾声如雷,睡得很香。 朱登阳望一眼朱福那个熟睡的样子,不忍心吵醒他。自己依旧拿起兵书阅读。可是,刚看了几行,倦意就向他袭来。他觉得眼皮发重,睁不开眼。便放下书本,伏在桌面上,昏睡过去。 这时,只见夜游神行至朱家庄军营上空,停止前行,只见他睁开夜色眼,俯目下看,见朱登阳和管家朱福正伏在帅帐内桌面上熟睡。夜游神施了招魂大法,左手食指向下一指,一道绿光直射到帅帐脊梁上。随即伸出右手,向下招了几下,呼唤道:“来、来、来......” 随着夜游神的招唤,朱登阳、朱福的灵魂出了窍,脱离躯体,顺着绿光冉冉升起,一直到夜游神面前几尺范围,停止上升。 朱登阳、朱福抬眼望去,只见眼前站着一名面如锅底,眼似铜铃,巨口獠牙的大汉,犹如怒目经刚在世。两人见后,吓得胆战心惊,不敢正视。过了片刻,朱登阳压抑着心中的恐惧、惊慌和不安,战战兢兢问:“你是谁?拘我们灵魂到半空有何事?” “你们不要害怕,少得惊慌。我乃是执夜游神,奉玉皇大帝的旨意,向你们转达玉帝诏令的,你们务须遵照执行。否则,会打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夜游神板着面孔说。 朱登阳、朱褔听说是夜游神奉差而来,慌忙跪将下来,磕头如鸡啄米,异口同声:“夜游神在上,既然转达玉皇大帝的御旨,草民焉敢不听?请大神明示。” “那好吧!本游神就直说了。”夜游神直截了当说,“玉帝口谕,要你朱登阳少生幻想,你没福登上九五帝位,只能为将为帅。如逆天行事,只有自食苦果。” “属下知道,不敢触犯天条。”朱登阳沉思片刻问,“上天不让朱某为王称帝,但总有个归宿吧?总不能以朱家庄这块弹丸之地栖身,任阉党率众围剿呀?” “你说得对,现在阉党委任左都督田尔耕为帅,统领五万大军来泗州府,要对你们朱家庄彻底围剿。”夜游神稍顿片刻,开门见山说,“目下,信王朱由检在扬州,被太师张国纪和一班将领拥立为帝,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大明王朝的继承人,登基称帝,合情合理。你为了几万人马的生存,给他们指出一条明路,必须率众归顺朱由检,联合抗敌,才有出路。” “这......”朱登阳迟疑片刻说,“在下虽有此心,但没人引见,硬着头皮求人,要是碰了壁,那不是自找难看吗?” “你不必为此事牵肠挂肚,明天朱由检派信使来朱家庒促谈此事,你趁机归顺大明,不是有理有面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夜游神挥一下手臂,“你俩下去吧!” 夜游神袖子一甩,朱登阳、朱福的魂魄坠落到帅帐里,各自入了窍。 接下来,夜游神又将众将领的灵魂拘到半空,如此这般作了交代。众将领认清形势,满口应承下来。夜游神扫视众将一眼,放下心来,随手一甩,一个个灵魂坠落下去。 再说朱登阳和朱福伏在桌面上睡了片刻,不约而同醒来。朱登阳伸下懒腰,神情十分清爽。桌上的红烛在咝咝的燃烧着,火苗放出橙黄色的光亮,使满室生辉。室内、室外静悄悄的,只有少数的秋虫在鸣叫,发出唧唧之声。 这时,在村外庙里传来更鼓声,他心里嘀咕着:“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三更了。” 第五十八章 归落明主(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随即,他回忆梦中情景,如同真的一样,历历在目。每一句对话,都一字不漏记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他既惊讶,又觉得奇怪、不可思议。 正值朱由检回忆梦中情景时,管家朱福开了口:“少主人,刚才我做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境况让人难以想象,又不得不相信。” “哦!你也做个怪梦?”朱登阳转过身体,目光盯住朱福的脸,反问,“你是不是梦见夜游神了?是夜游神转达玉帝的口谕,要我们归顺大明皇帝朱由检?” “少主人,您怎么知道我做这个梦?难道您有未卜先知之术?”朱安大惊失色,目光在朱登阳的脸上凝视好长一段时间,“不错,老奴正是梦见了夜游神。” 说着,将梦中的境况完完整整,一字不漏向朱登阳叙述一遍。 朱登阳听后,也惊讶不已,一迭连声说:“怪事,怪事......实在是怪事。其实,我哪有未卜先知之术?我刚才所做的梦,居然和你做的梦一模一样,一字不差。老管家,看来我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上天的掌控之中。如果逆天行事,将会遭灭顶之灾。” “这件事是否灵验,要看明天扬州是否派来信使?要真的有信使到来,说明梦中的境况是真实的、可信的、可靠的。要是没有信使到来,说明梦境是虚幻的,不切实际的。”管家朱安提出自己的建议。 “嗯!好吧!不管此事是真是假,我们都应做好迎接准备。”朱登阳望一眼室外,站起身,向朱福做个手势,“天时不早了,我们回寝室休息吧!” 当下,主仆二人出离帅帐,在两名侍卫陪同下,向寝室走去。 第二天早晨,朱登阳跟往日一样,在兵将们没起身之前,就下了床,洗漱完毕。随后,吩咐侍卫吹哨子集合队伍。 时间不大,众将领、大小头目和士兵们都在教军场上集合完毕,等待主帅训话。片刻,朱登阳在朱福的陪同下,来到教军场上。十几名主将见元帅到来,一起迎上来问安。朱登阳扫视众将一眼,见他们神色怪怪的,似乎有何心事,便试探问:“看你们的眼神,面部表情,好像跟往日不一样?是否隐藏不为人知的事情?不妨说出来,大伙都在此,互相通融一下,取长补短。” 这时,周卿扫视一眼其他将领,见无人答话,便跨前一步开了口:“元帅,属下有个离题的怪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登阳见周卿说话掩掩盖盖,神秘兮兮的,琢磨一定跟梦境有关。为了不泄露天机,他向周卿递个眼神,说:“周将军,先别急着说。”然后吩咐众将,“你们先让属下在教军场上自由操练,分配完毕,一起到帅帐议事。” “末将遵令!”众将领异口同声,转身来到队伍前,将该训练的项目向大小头目作了交代。 布置完毕,他们来到朱登阳面前,将领们众星捧月一样,簇拥着朱登阳向帅帐而来。时间不大,朱登阳携同众将来到帅帐,分宾主入了坐,侍卫替他们一一上茶。 朱登阳端起茶杯,送到嘴边抿一口,目光在众将脸上掠过,最后停留在周卿的脸上,试探问:“周将军,你刚才所言何离题的怪事?不妨当着众将的面,开诚布公说个清楚。” 管家朱福接过话茬:“是呀!我们都想听听周将军的高见,看怪事怪在什么地方?大伙好共同研究对策。事先得到解决,以免临时抱佛脚,措手不及。” “好,既然元帅和管家急于想知道真相,我就全盘托出。”周卿微微一笑说,“其实这件离奇的怪事,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梦境......” “你是梦见夜游神了?夜游神要我们与主帅齐心协力,一同归顺大明皇帝朱由检,也就是原先的信王爷。夜游神并说,我们如果心生反意,必遭天谴,是不是这个梦呀?”熊庆纲截住周卿的话,说出了梦境中的大概意思。 “你不是我肚中的蛔虫,怎么知道我所做的梦?”周卿大惊失色,随即点点头,“不错,我所做的就是这个梦。难道你也做同样的的梦?” “是呀!不是同样的梦,怎能说出梦境中的一言一行?要是假的,现编也来不及;即使编出来,也是驴唇不对马嘴。”熊庆纲一副认真的样子,以此证明自己的话是真实的,没有一丝半毫的虚假。 “看来,我们今夜做同一个梦。”黄敏接过话茬说,“我做的梦,跟你一模一样。” “哦!真是件怪事。”朱登阳来了精神,问其他将领,“你们做没做怪梦?” 其他将领异口同声回答:“启禀元帅,我们也做这样的梦。夜游神所说的话,所交代的事,都跟周将军、熊将军所叙说的一样。” “如此说来,本帅也做与你们同样的梦。”朱登阳沉默一会,一副无奈的样子,“看来天命难违,只能顺从天意了。” “我等听从元帅之令,元帅叫我们干啥就干啥。”众将领异口同声表示。 “那好,我们奉上天的旨意,从此归顺明主。愿诸将齐心协力,打击阉党,歼灭来犯之敌,为皇上早日入京,君临天下,而贡献力量。”朱登阳扫视一眼众将,作出决定,“今天扬州要派信使来朱家庄,我们要张灯结彩,大张旗鼓迎接信使。” 众将面面相觑,然后目光一起集中在朱登阳的脸上,异口同声:“我等愿听元帅吩咐。” “嗯!”朱登阳点点头,作出决定,“周将军,你派几名小头目,骑马向东迎接。其余将领负责在军营中挂灯笼,张贴标语,准备锣鼓队。将声势造得大一点,如此显示出我们的真诚待客。” “元帅放心,我们一定将欢迎仪式办得好一点,搞得隆重些,让信使开心。”众将领异口同声表示。 说着,纷纷站起身,出离帅帐。 话分两头,再说扬州队伍先锋杨东旭,奉皇帝朱由检和太师张国纪之令,带着朱由检的亲笔信函,作为信使,去泗州府朱家庄与朱登阳促谈联合抗敌,以及交协归顺大明王朝的相关事务。 这一天早饭后,杨东旭备好马,怀揣信函,携同吴同、陈玉香,辞别皇帝朱由检,太师张国纪,以及军营中的众将领、大小头目,离开军营,由扬州西门而出,沿着官道,一路西行。然后,过运河、经江都,直奔泗州府朱家庄方向而来。 第五十八章 归落明主(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三匹马并头齐驱,快马加鞭。一路上免不了谈些知心话。从占领扬州城,谈到三打鹰游山;又从陈家庄祭祖,谈到决战润州城。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趁此机会进行交谈。 几个时辰后,他们已到泗州府辖区内。他们正行之间,却见前边道路上有几匹战马迎面而来,马背上驮着几名小将,距离他们仅有几十丈远。只见青一色的马匹,青一色的服装,以及背着青一色的宝剑。远远望去,显得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吴同观望一番,赞叹不已,对杨东旭说:“杨先锋,那前边马背上的几人,不知是何来历?看他们的样子,行动匆匆,好像要急着赶路。” 杨东旭顺眼望去,见那几名骑马之人,果然好威风,随口说:“正所谓各人自扫门前雪,不问他人瓦上霜。他们只要不挡我们的道,不找我们的麻烦就行。大路两旁,各行一边。他行他的阳关道,我行我的独木桥。对了,我们不要再并驾齐驱,调单行驶,向路旁贴着走。这叫礼让三先,你敬人家一尺,人家会敬你一丈的。” 在杨东旭的建议下,三匹马立即调成队行,吴同在前,杨东旭居中,陈玉香断后;三匹马首尾相接,贴近路旁而行。 而此时对方的几匹马,好像看出什么眉目,在与对方相距二十多丈时,却停止前行,几匹马横在路上,一字儿排开,目光盯着前边迎面而来的三匹战马。那意图让对方琢磨不透。像似拦路抢劫,又像向对方问路。 在前边开道的吴同见此情景,顾意放慢了速度,偏过头对杨东旭说:“杨先锋,看前边几位,明显拉开拦截架势,我们不得不防。” “是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江湖险恶,我们遇事不能麻痹大意。否则,容易吃亏上当。”杨东旭提醒吴同、陈玉香,“注视对方的一举一动,以防不测。如果对方视我们人少可欺,我们决不能心慈手软,要给他们致命一击。” 正值这时,对面几匹马其中一人高声喊道:“呔!前边三名好汉,可是扬州派往朱家庄的信使?” 杨东旭他们一听,不觉一愣。杨东旭心想:“我们出使朱家庄,只有皇上、张太师和主将知道这件事。并没向其他人泄露天机呀?他们面孔陌生,怎会知道我们的行动?难道他们非凡夫俗子?既然他们指名道姓说我们是信使,我们也没必要隐瞒真相,先表白一下,再探明对方的举动和身份。” 想到这里,杨东旭提高嗓门回答:“我们正是受皇帝派遣,去朱家庄的信使,请问一下,你们是何许人?为何知道我们要去朱家庄?” 那马背上其中一人高声说:“你们既然是扬州派往朱家庄的信使,我们就直说了。我们是奉朱登阳元帅之令,来接应你们的。” 说话间,杨东旭、吴同、陈玉香的三匹马,已到近前。“吁!”,三人不约而同勒住马,目光打量着对面马背上几名年轻小伙子。看他们的神情,十分和善,而且没带任何兵器,也没顶盔挂甲。于是,他们心中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 “你们真的是朱登阳派来迎接我们的?”杨东旭试探着问。 “千真万确呀!不过,信使请放心,我们只是奉命而来,没有任何歹意。”其中一名小伙子说。 “既然这样,请前边带路。”杨东旭坐在马背上,挥一下手背。 当下,几名年轻人调转马头,抖一下马缰绳。那几匹马开始迈步前进。速度不紧不慢。与此同时,杨东旭、吴同、陈玉香也拍马随行。但为防不测,他们与前边几匹马,始终保持一定距离。但目光紧盯着前边几匹马,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防止他们心怀不轨行为,以此做好应付准备。与此同时,目光也观察着道路两旁,看是否有埋伏。 可是,走有十多里路程,也不见对方有**动机,心里安稳了许多。 又走了二十多里路程,杨东旭他们发现前边道路上,又来几匹战马。与前边几匹马汇合一处,低声嘀咕一会,其中一个向杨东旭他们抱一下拳:“我们奉元帅之令,迎接信使,迎接来迟,请多海涵。” 杨东旭抱拳还礼,笑容满面:“感谢元帅的隆重礼节,请调转马头吧!” “好,我们立即调转马头。”第二拨人马调转马头,与第一拨人马,在前边开道。速度仍不紧不慢,马蹄踏着地面,发出哒哒之声。 两炷香之后,他们终于到达朱家庄前一里左右。远远望去,只见村庄前的道路上,人头攒动,村民们携老搀幼,手里摇着彩旗,迎出村庄。 几万士兵,从教军场到村口,排列在通往村庄的道路两旁。每人手里拿着彩旗,夹道欢迎。与此同时,村庄上每户门前挂两盏灯笼,插几杆旗帜。在教军场通往村口的道路两旁,除迎接的士兵外,每隔几丈远就插一杆旗,在微风吹拂下,迎风招展。紧接着,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从教军场上传过来。那种场面,就像举行一个巨大盛典一样。 杨东旭、吴同、陈玉香看到这种场面,感慨万千,有种陶醉之感。 陈玉香拍马冲上前来,与杨东旭并驾齐驱,质疑道:“杨先锋,朱家庄如此张灯结彩,旗幡招展,就像举行盛典一样,难道是为我们举行?” 吴同听后,将马放慢点,与杨东旭、陈玉香三驾齐驱,欣然道:“如此现状,不一定是为我们而行。有可能另有他因,或者举行什么盛典,而我们偏偏赶上了这个层次。看来,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现在无法判断真伪,靠猜测往往会出人意料。”杨东旭边拍马前行,边观察着村庄上举行的仪式。 此时,他们距离村庄不到半里路程,村庄前那些男女老幼,已看得十分清楚。 走在前边的一班迎接小头目,其中一个对其他人说:“诸位,我们已到村口了,应率先向主帅通报一下,让他们作好心理准备。” “嗯,这样最好。”其他头目附和着,一致要求那名头目先行一步,向主帅通报,作好心理准备。 那名小头目也不拘理,拍一下马后胯,呼一声:“驾!”,那匹马扬开四蹄,风驰电掣一般,向村庄里跑去。 第五十八章 归落明主(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却说朱登阳和管家朱福,在帅帐里谈了一会话,朱登阳问:“老管家,周卿将军派往通向扬州官道上迎接信使的几个小头目,走有多长时间?” 朱福屈指计算一下,回答:“大约有一个时辰了,估计要是途中不耽搁,已行一百多里路程。要是扬州的信使来得早,他们已在途中相遇了。” “嗯,为表达我们的诚意,应再派一班小头目,沿途迎接。”朱登阳转过身体,吩咐一名侍卫,“你出去关照周卿将军,要他再派几名小头目,作为第二拨人马,前去迎接信使。” “属下遵令!”那名侍卫闻令,迈步出离帅帐。 接下来,朱登阳站起身,向朱福挥一下手:“走,我们出去一下,看众将领对欢迎仪式准备得怎样?” “好的,有做得不到之处,再指点一下。”朱福回应着。 当下,主仆二人在另外几名侍卫陪同下,出离了帅帐。可是,外面的一切都已焕然一新。除帅府门前的左右插了几十杆旗帜,一直延伸到教军场上。再看帅帐正面的廊檐下,挂了一排红灯笼。帅帐正门左右的墙壁上,张贴着大幅标语:“热烈欢迎扬州信使来朱家庄!信使到来,令朱家庄蓬荜增辉!” 那一幅幅标语,格外醒目,让人看得爽心悦目。 他们再抬眼望去,只见教军场上人山人海,人头攒动。旗幡招展,剑戟林立,战马一排排、一队队,披红挂绿,组成一个方式队形。武将们全身披挂,显得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当朱登阳、朱福他们到达教军场边缘时,众将领、大小头目撇下士兵和战马,一起迎上来。片刻,彼此已到近前,朱登阳扫视一眼众将领那一张张满面春风的脸,问:“仪式都准备妥当了吗?” “回元帅话,都准备妥当了。”众将异口同声回答。 缪江山指着广场上的兵将、战马所列的阵容说:“元将帅,您看如此阵容行吗?”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朱登阳向教军场上望去,点了点头说:“虽然声势浩大,但对于欢迎贵宾来说,显得欠妥。” “元帅,哪些地方不妥?您说出来,我们立马遵照执行。”叶尚青接过话茬问。 “嗯,好的!”朱登阳的目光从教军场上一直向通往村口的路上望去,信誓旦旦说,“要想给贵宾留下好映像,应从教军场通往村口的道路两旁,每隔几丈插一面旗帜,并安排一两万士兵,分立在道路两旁。每个士兵手里拿一面彩旗,作为仪仗队。有关乐队,再过一个时辰,便可敲锣打鼓,吹奏拉弹,让对方感觉到再举行一个巨大盛典。鞭炮也要多放点,显出我们的诚心实意。另外,将村庄上的男女老少,全部发动起来,每人发一面小旗,在村庄前迎接贵宾。” “好的,不烦元帅费心,我们立即照办。”众将异口同声回答。 当下,众将领分头行动,朱福和几名侍卫,则陪着朱登阳在教军场上来回观看队伍的阵容。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干劲足,不到两炷香时间,一切都准备就绪。 这时,主将周卿在两名侍卫的陪同下,来到朱登阳面前,抱一下拳:“启禀元帅,按您的吩咐,第二拨接应人员已出发了。” “很好,你再派两名兵丁在村口,专门给本帅通报消息。如见他们快到村口时,立即报告本帅。”朱登阳吩咐道。 “好的,末将立即吩咐下去。”周卿对一名侍卫如此这般交代一番。 “属下遵令!”那名侍卫奉令而去。 却说被派到村口打探消息的两名士兵,骑在马背上,在村口的道路上,观望着前方道路上的行人。大约过去半个时辰,他俩见前边三里外有一小队人马向朱家庄跑来,两人举目眺望,为之一振。 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老哥,前边那队人马,一定是我们的人迎接扬州信使的。可我始终想不名白,一个小小的信使,让我们的元帅如此兴师动众,大搞排场?实在让人费解。”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信使是代表皇帝出差的。说白了,就是钦差大臣。据说信王爷在扬州被张太师等一班将领,推上皇帝的宝座。”另一名士兵说,“我们的元帅搞如此隆重的迎接方式,是对信王爷的遵重。” “我看元帅有归送信王爷之意。”这个猜测说,“要不,他也不会这样隆重。” “哎——!归顺也好,不归顺也罢,管他那么多事干嘛?像我们当兵的,跟谁干都一样,只要混口饭吃即可。”另一个说。 “老哥说得也是。跟谁干都是当兵的,只要有饭吃即可。”这一个挥一下手,“走吧!我们向元帅汇报去。” 当下,两人调转马头,向教军场而来。时间不大,已到教军场上。正好与朱登阳、朱福他们撞个正着。两人翻身下马,其中一个打着千:“报告元帅,我们的人迎接信使已经回来了。” “哦!”朱登阳为之一振,迫不及待问,“他们到哪里了?” 另一个士兵抱拳回答:“回元帅话,他们距离朱家庄仅有二三里路程。” “很好!”朱登阳笑逐颜开,对一旁乐队小头目说,“你们先敲锣打鼓,至于鞭炮和锁呐之类的乐器,等贵宾到村口再举行。” “属下遵令!”乐队小头目抱拳表示。随后,小头目命令鼓手敲锣打鼓。 “叮叮咚!叮叮咚!叮叮咚咚咚......”一时间,锣鼓喧天,震耳欲聋。 就在这时,迎接队伍中的一名小头目骑马返回到教军场上,见朱登阳与众将领都在场,连忙翻身下马,打个千:“启禀元帅,信使一同三人,已距离村口不到一里路程,请您定夺。” “嗯,知道啦!你归队去吧!”朱登阳向小头目挥了挥手,然后对众将领道,“走,我们不可怠慢贵客,一起迎接去。”又命令乐队小头目,“准备放爆竹。” 随着朱登阳一声令下,众将领前呼后拥,沿着通向村口的道路,向前而去。而朱登阳他们刚离开教军场,只听鞭炮齐鸣,与同锣鼓声,交织成悦耳动听的旋律。 第五十八章 归落明主(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再说杨东旭、吴同、陈玉香,随着迎接队伍前行。快到村口时,那些村民携老搀幼,手举彩旗,排列在村庄前,一边挥舞着,一边高呼:“欢迎贵宾莅临朱家庄!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杨东旭对此十分纳闷,心想:“朱家庄搞如此隆重仪式,究竟迎接哪些贵宾?难道我们今天来得不是时候?要是朱家庄人马与阉党串通一气,迎接京城哪位大臣也不一定?或许他们今天是接受魏党招安之日。要是这样,我们今天来朱家庄是凶多吉少。一旦动起手来,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三人虽有武功,也是孤掌难鸣。正所谓好汉打不过双拳,英雄难敌四手。但值得怀疑的,他们派两拨队伍迎接我们,又是为何?他们又怎么知道我们以信使的身份,来朱家庄谈判?难道我们队伍中有朱家庄派去的奸细?要是这样,这次促成联手抗敌,将会泡汤。弄不好,我们这次来是凶多吉少。为了避免到朱家庄碰壁,造成尴尬局面,我得问清事实真相。” 想到这里,杨东旭拍马冲上前来,问一名小头目:“请问一下,你们朱家庄今天举行什么仪式?大张旗鼓,搞得如此隆重?” 那名小头目笑容满面,不假思索说:“欢迎信使呀!” “哦!欢迎信使搞得如此隆重吗?是京城来的信使?”杨东旭试探问。 “不不不,京城已掌控在阉党手里,我们元帅与他们水火不融,视如仇敌,怎能迎接他们?”那名小头目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一时间,杨东旭被搞得一头露水,进一步追问:“既然你们元帅与阉党有仇,这样的欢迎场面,谁有如此的资格?” “你们呀!”小头目一针见血说,“您是信王爷派来的信使,如今信王已登基称帝,您代表皇帝出使朱家庄,就是钦差大臣。元帅举行隆重的欢迎仪式,理所当然。” “是吗?”杨东旭一脸质疑之色,“可是,我们事先并没通知你们的元帅,他怎么会知道我们今天来朱家庄?难道你们元帅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这就不知道了。”小头目摇了摇头,继而又说,“不过,我们的元帅是有点神奇,也许他拜过世外高人学过奇异之术。往往有些事未发生,元帅就知道了。” 正值这时,却见朱登阳率领一班将领迎到了村口。 此时,杨东旭他们已距离村口仅有十几丈远。那名小头目指着朱登阳他们说:“信使,我们的元帅带领众将迎出来了。” “元帅亲自来迎,令我们感激非浅。”杨东旭转过身,对吴同、陈玉香说,“我们快下马,不能失去礼节。” 说着,翻身下了马。 随即,吴同、陈玉香也下了马。那两拨相迎的小头目见此,也纷纷下马。携同杨东旭三人,向村口走来。 时间不大,已与朱登阳他们碰面,一名小头目指着最前边一位介绍说:“信使,前边那位就是我们朱家庄元帅朱登阳。” 说着,与另外两名小头目,接过杨东旭、吴同和陈玉香手中的缰绳。 这时,一名小头目来到朱登阳面前,指着杨东旭他们说:“他们三位是扬州派来的信使。” “好的,你们先行一步,到教军场叫乐队奏响音乐。”朱登阳吩咐两拨迎接信使的小头目。随后,率众向杨东旭、吴同、陈玉香走过来。 当他们到近前时,朱登阳与众将抱拳施理,异口同声:“我等迎接信使莅临朱家庄,迎接来迟,甚望海涵。” 杨东旭笑容满面,以礼相还:“我等何德何能,让元帅亲自来迎,愧不敢当。” “如此隆重礼节,真是愧不敢当。”吴同笑逐颜开,指着杨东旭介绍说,“这位是张太师帐前先蜂官杨东旭,乃是原‘六君子’之一的杨涟之子。六君子遇难后,他们的后人在张太师的相救下,逃出了京城,后来辗转到海州地段,路经云台山时,遭一班占山的拦截,双方交手,几名寨主败落,并邀杨大哥等几位落难者上山,拜了把兄弟。后来,张太师因遭阉党陷害,在午门外出斩时,被世外高人相救,在铜城县东阳大云山陈婴庙内落脚,后来招兵买马,聚草屯粮。后来,杨大哥等一班寨主,率众投到张太师帐前。” “噢!原来是杨大人的令公子,失敬!失敬!”朱登阳抱拳施礼,“当初杨大人等‘六君子’惨遭阉党杀害时,那时我们还年少,又无势力,心里虽然不平,痛恨阉党一班走狗,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朱登阳打量吴同、陈玉香片刻问,“不知你们二位是张太师帐前兼任何职?” 杨东旭指着吴同、陈玉香介绍说:“这二位乃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这位是吴同,原是信王府大管家,这位叫陈玉香,原是信王爷的贴身侍卫。后来在正阳门之战中与信王爷失散。几经周折,才在扬州与当今皇上重新聚会。现为太师帐前主将之一。因这次杨某奉皇上之令,出使朱家庄,他俩作为杨某的副使随行。” “原来二位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失敬!失敬!如此说来,我的属下与三位有同等的遭遇。”朱登阳向吴同、陈玉香抱了抱拳,“有关我属下将领,到帅帐向三位一一介绍。走,去帅帐一叙。” 说着,携同众将簇拥着杨东旭、吴同、陈玉香,由村口沿途向教军场走去。 分立在村口的村民,上至八十三,下至手中搀,见主帅亲自迎出村,无不欢欣鼓舞,欢呼雀跃,高喊着欢迎信使的口号。 杨东旭、吴同、陈玉香见此情景,感动非浅,不时的向村民们挥手致意:“乡亲们好!乡亲们辛苦了!我们代表皇上,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在村口通向教军场的道路两旁,齐刷刷排列着朱家庄的士兵,每个士兵手里举着一面小旗,挥舞着,高呼口号:“欢迎信使!欢迎信使莅临朱家庄......” 那欢呼声如雷震耳,此起彼伏,回荡在朱家庄上空。 杨东旭他们边走边向士兵们频频挥手,笑容满面,使士兵们感觉信使和蔼可亲。与此同时,杨东旭他们不时的向士兵们问好。 教军场上,鞭炮齐鸣,不绝于耳。锣鼓喧天,节奏错落有致,恰到好处。让人听后,有种心旷神怡,陶醉之感。 当他们进了村口,走有二十多丈时,教军场上又传来唢呐声、笙箫管笛声,以及敲打、拉弹等各种乐曲声。那悦耳动听的旋律,使人神采飞扬,把人的思绪带到了维妙维肖的玄幻境界之中。 过有半炷香时间,他们终于走到教军场上。只见庞大广阔的场地上,布满黑压压一大片士兵、马队,披红挂绿,军容整齐,这与平时严格训练是分不开的。还有那一杆杆刀枪剑戟,明晃晃,耀人眼目。如此显得威风凛凛,给人有种敬畏的感觉。那一面面五色彩旗,迎风招展,发出“嚓嚓”之声。 朱登阳指着教军场上的万马大队,对杨东旭、吴同、陈玉香说:“三位,这就是我们朱家庄的人马,除朱家庄青壮年外,大多是泗州府辖区的各地村民。经过二年多的训练,驰骋疆场已不成问题。” 第五十八章 归落明主(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看那班士兵,身强力壮,如此骁勇善战,与元帅及其主将精心栽培是分不开的。”杨东旭指着教军场上的人马,试探问,“看教军场上,都被兵马占满了,请问元帅,您的属下有多少兵将?” 朱登阳微微一笑,不假思索说:“按实有标准计算,还相差好长一段距离。除后勤六千多人外,在这个教军场上的,共计四万八千多兵将。也是真正能上疆场、与敌拼杀的兵将。” “真是可喜可贺。”杨东旭竖一下大拇指,作夸奖状,“如此多人马,临阵不乱,有条不紊,与元帅治军有方是分不开的。对了,您刚才说多少数目符合您的标准?” “十万,有十万大军,乃是我们的第一奋斗目标。如条件许可,再发展到二十万、三十万,甚至五十万,才能纵横天下,逐鹿中原。最终直捣京师,将魏党集团彻底消灭干净。”朱登阳胸怀大志,憧憬未来,信心百倍。 “元帅真是个有抱负的人,常言说得好:‘事上无难事,只怕心不钻。’只要有信心、决心和理想,就一定能实现这一奋斗目标。”杨东旭顺风使舵,附和着。 朱登阳听到奉承之言,洋洋得意,反问:“请问张太师在扬州现有多少人马。” “回元帅话,扬州、润州现有人马六万多,能实战的五万多人马。”杨东旭不假思索,屈指算了一下,“我们润扬二州与朱家庄人马旗鼓相当,共计十万多大军,要是二者合一,将是一支庞大的队伍,足以与敌人一见高低。” 说话间,他们已到帅帐前。 “信使请进!”朱登阳笑容满面,做着手势。 “元帅请!”杨东旭、吴同、陈玉香谦让着。 彼此谦让一会,一起进入帅帐内,分宾主入了坐。随后,朱登阳指着十五名主将,向杨东旭、吴同、陈玉香一一作了介绍:“这位是周起元之子周卿,这位是周顺昌之子周银河,这位是缪昌期之子缪江山,这位是熊延弼之子熊庆钢,这位是高攀龙之子高杰。黄尊素之子黄敏、李应升之子李克华、叶向高之子叶尚靑、孙承宗之子孙海波、韩爌之子韩伟、刘一燝之子刘慧如、赵南星之子赵东升、乔允升之子乔容、王洽之子王海洋、曹子汴之子曹飞。这十五名将领,乃是我军精英,顶尖人物。他们的父辈,有的被阉党迫害致死,有的被削职离开朝廷。” 经过介绍,杨东旭打量十五名将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看来,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在坐的与阉党有不共戴天之仇,应团结起来,共同抗敌。现在,魏忠贤委任左都督田尔耕为南征兵马大元帅,统领五万大军,向泗州府而来。数日后,便会到泗州地界,那时免不了一场恶战。” 此时此刻,众将领听说田尔耕率五万大军征讨朱家庄,一个个甚感吃惊。面面相觑,继而窃窃私语,发表一番议论: “不用说,田尔耕这次挂帅征讨朱家庄,一定是前段时间,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和狗头知府周应秋联名上奏,魏忠贤才派重兵来讨伐的。”周卿推测说。 “只可惜前一次魏良卿偷袭朱家庄,没将他们全军覆灭,留下这条祸根。那班阉党,我恨不能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拨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李克华攥紧拳头,愤愤不平说。 熊庆纲虎目圆睁,接过话茬:“想当初,家父在辽东抗敌,吃尽千辛万苦,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却遭受阉党弹劾,投入东厂大牢,后来惨遭杀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们正愁没机会报仇,他们却送上门来。我们要趁此机会,杀他们人仰马翻,片甲不留。” “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姓田的敢来朱家庄撒野,让他们站着进来,躺着出去。”叶尚青甩一下手掌,做个砍杀的动作,“不是我叶某人吹牛皮,我手中一把鬼头大刀,冲进他们万马大队中,砍杀敌人如砍瓜切菜一样。取上将首级,也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这时,陈玉香打量叶尚青一会,淡然一笑说:“叶将军,你固然有本领,但不能将话说满了。你可知道,田尔耕既然统帅三军来泗州府讨伐朱家庄,他并非吃素的。常言说得好:‘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活器。’据京城传来可靠消息:左都督府大小将领几十名,出兵之前又在东华门外摆擂台,以及拼比马上功夫和射箭。选拔一名先锋官,据说是先帝奶娘客氏的儿子侯兴国,另外又选拔十名武功高强的江湖人氏,被魏忠贤委任统领之职。如此强敌压境,要是轻敌,那就容易吃大亏。有句古训,诸位应该记得,那就是傲兵必败。所以,在任何场合下,不能低估敌人的力量,而抬高自己的实力。” 陈玉香的一番言论,使众将领明白了许多道理。他们面面相觑,又一起向陈玉香投来敬佩的目光。 此时,叶尚青羞容满面,向陈玉香抱一下拳,赔着不是:“陈女士,恕叶某无知,不知青红皂白,大言不惭,望多多包容。” 朱登阳扫视一眼众将领,打着圆场:“三位信使,我的属下大多是一介武夫,对当前的形势琢磨不透。说话高一句、低一句,不知轻重,请多海涵。” 陈玉香微微一笑,向众将作出解释:“我只是将事论事,把事实摆在桌面上,让大家明白道理,并非以训示的口吻说话,请诸位不要往心上记。” “陈女士放心,我们不是小肚鸡肠之辈。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是我们的座右铭。”孙海波提出自己的观点。 “好啦!好啦!现在别谈这些,以正事为主。”朱登阳转过话题,目光移到杨东旭脸上,试探问,“杨先锋,不知此次来朱家庄,皇上和张太师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为着大明的江山社稷,为了共同抗击敌人来犯,望朱元帅和众将以大局为重,早日归顺明主。待兵强马壮时,声讨逆贼,直捣京师,摧毁魏党集团,使江山一统,万民乐业。在坐的也免不了加官晋级,封妻荫子。如此前景,何乐而不为?”杨东旭向朱登阳和众将领开诚布公,说出肺腑之言。 “这......”朱登阳一时语塞,作思考状,没回答上中下。 众将领也面面相觑,随即,那一双双目光,在朱登阳和杨东旭之间飘移着,琢磨着,欲言又止。 吴同扫一眼朱登阳和众将领,显得不耐烦,直言不讳说:“我这人说话一贯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朱元帅,您是归顺明主,还是不愿归顺?或者想自立为王?请痛痛快快表一个态。不过,我得将丑话说在前头,自古到今,凡是想自立为王,于江山社稷而不顾的,最终都是以覆灭而告终。诸位请仔细推敲一下吴某的话,看是否有道理?” 众将领联想到夜间夜游神托梦的情况,心中虽然有一星半点的不服,但不敢逆天行事,只得缄口不语,顺从元帅的意思决定归顺,还是自立为王?成为草莽英雄。彼此面面相觑后,目光集中在朱登阳脸上。 第五十八章 归落明主(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朱登阳沉默一会,问杨东旭:“信使,至于归顺明主一事,朱某无话可说,关键是取决于皇上是否诚心实意?只是派信使来洽谈,连一封信函都没有,那就没意义了。假如我们草草作了决定,归顺之后,要是受到歧视、虐待、或者冷眼旁观,那时后悔莫及。弄不好,连退路都没有。你们想想,我的属下已几万人马,要不了一年半载就能达到十万大军。如果我朱登阳独立自主,那是大权在握,独当一面,耀武扬威,一言九鼎。归顺之后,皇帝能给我这个权利吗?要是跟普通将领一样,任人调遣,我朱登阳这二年的抱负和辛辛苦苦建立的这支队伍,不是付之东流了?” 朱登阳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明眼人一看便知他的用意,何况杨东旭、吴同、陈玉香经历过大世面,江湖阅历很深的人?三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片刻,杨东旭微微一笑说:“朱元帅多虑了,我们既然奉命而来,怎能两手空空?”接着,他从衣袋里取出一封信函,站起身,双手呈到朱登阳面前,“元帅,这是皇上给您的亲笔信函,您阅后便知皇上是个礼贤下士,求才心切之人。” 朱登阳欠起身,伸手接过信函,看一下封面上的字迹,笑微微的做个手势:“信使请回原位就坐,让朱某慢慢拜读皇上的御笔圣文。” “好的,谢谢!”杨东旭转身回到椅子前,坐将下来。 与此同时,朱登阳也坐下来,拆开信封,取出信笺,展开后,从头至尾浏览起来。渐渐的,朱登阳眉头舒展,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众将领一双双眼睛,紧盯着朱登阳的脸,端详着他的英容笑貌,揣摩着信中所言,一定给朱家庄人马带来福音。 过有半炷香时间,朱登阳才阅完信函,抬起头,笑容满面,扬了扬手中信函说:“诸位爱将,皇上以优越的待遇,让我们朱家庄人马归顺明主。诸位想听一听其中的内容吗?” “我们极力想知道皇上的金口玉言。”众将领异口同声,兴高采烈。 “那好,本帅就直说了。”朱登阳将手中信函举过头顶,表示对皇上的忠心,笑微微说,“皇上说,如果我们归顺明主,仍然兼任兵马大元帅之职,包括扬州、润州人马,都归本帅统领,任意调遣。” 说着,将信中的内容,给众将领朗读一遍。 众将领听后,兴高采烈,拍手称快。一双双眼里,充满了无限喜悦。 赵东升饶有兴致说:“元帅,如此一来,您是一步登天了。我们跟您干,信心百倍,前途无量。” “是呀!两军合一,已超过十万大军。元帅的理想已实现了,更要竭尽全力,为明主尽忠报国,统领好三军,为皇上打江山,开疆拓土。”刘慧如附和着说。 众将们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议论起来。 过了半晌,杨东旭试探问:“朱元帅,您同意归顺当今皇上吗?” “同意,刚才我已经向众将朗读皇上的信函,看他们的神态和语气,是很拥护本帅的决定。”朱登阳语气恳切说,“事已至此,本帅要审时度势,顺潮流而动。上应天时,下合民心,才是我朱登阳的理想和抱负。” “既然这样,请元帅给皇上写一份回信,表明自己的决心和诚意。再规定何时合并?让皇上和张太师作好心理准备。”杨东旭提醒道,“事情宜早不宜迟,田尔耕率大军在途中正行,万一合并迟了,靠单方面是难以力敌的。” “杨先锋说得也是,迟合不如早合。”朱登阳略作思考,作出决定,“这样吧!明天时间仓促,后天举行两军合并仪式。” “也好,您抓紧写信,我们今天下午就赶回扬州去,向皇上和张太师禀明情况,安排好扬州、润州事务后,后天让皇上和太师亲自率众来朱家庄。”杨东旭催促道。 “好的,本帅立马写信函。”朱登阳表示,随即令侍卫准备好笔墨纸砚,作好一切准备后,右手执笔,开始书写信函。 此时,众将领却目不转睛盯在朱登阳不时移动的手腕,见他挥笔自如,如游龙走凤,无不佩服朱登阳文武全才。 花了两炷香的时间,朱登阳才写好回信,从头至尾细看一遍,又将信函递给杨东旭:“杨先锋,请看一下朱某的拙作,是否符合皇上和张太师的心思?如有不足之处,务须请指正,再行修改。” 杨东旭接过信函细看一遍,又将它递给吴同:“吴将军,当初你和陈女士在信王府多年,深知皇上的性格,言谈举止,都了如指掌。你们二位传看一下,看朱元帅的文笔是否实应皇上的心意。” “好的!”吴同接过信函,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点了点头,“我看朱元帅的文笔精彩,每一句、每一字都说得合情合理,符合皇上的心思。妹子,你再看一下,是否有遗漏之处?” 说着,将信函递给陈玉香浏览。 陈玉香伸手接过,目光在字里行间细看,逐字、逐句推敲,直至全文览毕,才表态:“嗯,好文,妙笔生花,一定会得到皇上和太师的好评。” 陈玉香夸奖一番,站起身,将信函交给朱登阳。 当下,朱登阳在信笺的右下角签上名字,并盖了私章和帅印,写上年月日。接着,将它装进信封里,封了口,重新递给杨东旭。交代道:“杨先锋,麻烦您将它转交给皇上,希望两军合并后,能将来犯之敌打得落花流水,大败输亏。” “我相信皇帝是明智之君,办事雷厉风行,决不会拖泥带水的。”杨东旭伸手接过信函,将它揣进怀里,然后站起身,向吴同、陈玉香挥一下手,“二位,为了抓紧时间,我们迅速赶回去,让皇上和张太师作好进军准备。” “好的,事情宜早不宜迟,要赶在阉党队伍到来前,将所有事都安排就绪,集中精力迎敌,那样不至于临时抱佛脚。”陈玉香附和着,随即站起身。 与此同时,吴同也站起身,说:“要走就雷厉风行,傍晚前就能赶到扬州。” 朱登阳见他们要走,站起身挽留说:“从朱家庄到扬州,三百多里路程,途中不耽搁,快马加鞭,不到两个时辰就能到达。在此吃顿午饭,顺便小酌几杯,何必急着要走?” “饭也好,酒也罢,以后在一起有的是时间。今天得赶紧回去,军中事务很多,需一件件处理妥当,安排就绪,动身时就不拖拖拉拉了。”杨东旭作出解释。 朱登阳稍加思考,点了点头:“三位实在要走,我也不强留。但愿准备妥当,我们早日会合。” 当下,朱登阳携同众将,送杨东旭、吴同、陈玉香出离帅帐,又从教军场送到朱家庄村口。沿途中,教军场上和通道两旁,士兵们仍在敲锣打鼓,奏响乐曲,摆着旗帜,由迎接转为送行。 杨东旭他们的三匹战马,由朱登阳的侍卫牵着。他们到村口时,三人从侍卫手里接过缰绳,杨东旭随即向朱登阳和诸将抱一下拳:“朱元帅、诸位将领请留步。常言说得好:‘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位就此止步吧!” “好,恕不远送,后会有期。”朱登阳向杨东旭、吴同、陈玉香抱一下拳。 当下,三人抓住得胜环,翻身上马,向朱登阳、众将领抱一下拳:“后会有期!” “一路平安!”众将领挥手致意。 “驾!”、“驾......”三人拍一下马后胯,三匹战马唏溜溜长鸣一声,扬开四蹄,沿着官道,驰骋而去。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五十九章 会师朱家庄(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五十九章会师朱家庄 书接上章。 却说杨东旭奉皇帝朱由检、太师张国纪之令,带着皇帝的亲笔信函,携同吴同、陈玉香来朱家庄与朱登阳商谈归顺大明皇帝。而朱登阳和众将领,因夜间夜游神托梦,一致有归顺之意。天亮后,众将领心照不宣,在朱登阳提倡下,一拍而合。当下,大张旗鼓举行欢迎仪式。上至元帅、将军,下至士兵,包括朱家庄的村民,无不列入欢迎队伍之中。与此同时,整个军营内、村庄上,张灯结彩,书写着大幅标语。另外,还组织了乐队,以此对信使的敬意。 当杨东旭、吴同、陈玉香到朱家庄见到如此隆重的欢迎场面时,深感诧异,始料不及。 在帅帐进行商谈时,由于双方诚心诚意,心照不宣,很快便搭成共识,决定了归顺日期。 当杨东旭、吴同、陈玉香回到扬州知府大堂,向朱由检、张国纪汇报朱家庄欢迎场面和顺利促成归顺时,朱由检、张国纪心中大悦,喜色溢于言表。 朱由检手指弹着桌面,笑容可掬说:“没想到,朱登阳如此豪爽、坦诚,不顾个人的私利,以江山社稷为重,朕心里高兴啊!” “有朱家庄人马相助,共计十多万大军,我想田尔耕这次兵伐朱家庄,甭想占上风。弄不好会损兵折将,大败亏输,甚至有全军覆灭的危险。”张国纪手拈胡须,笑得合不拢嘴。接着,转过脸问杨东旭,“杨先锋,朱元帅没给我们写回信吗?” “噢!回信有的。刚才皇上和您只顾高兴,我没来得及掏出来呢。”杨东旭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站起身,双手呈交到文书案前,恭恭敬敬说,“皇上,这是朱元帅给您的回信,请您过目。” “嗯,好的。”朱由检伸手接过信函,看一下封皮上的字迹,然后拆开,取出信笺,展开后从头至尾浏览起来。阅完之后,乐呵呵说,“好呀!朱登阳真是个爽快人,雷厉风行,朕喜欢这样直来直去的人。” 张国纪不知信中内容,但见朱由检喜笑颜开,猜测信中会有更惊喜的消息。便试探着问:“皇上,朱家庄元帅朱登阳,在信中所表达何内容?” “噢,好消息。”朱由检扬了扬手中信函说,“朱元帅为了怕田尔耕率大军突然来到朱家庄,而使朱家庄人马措手不及,要求我们后天准时会合。张太师,时间如此仓促,后天两军会合,能否来得及?” 张国纪微微一笑:“依老夫看法,后天出兵绰绰有余。所去朱家庄的队伍有四万人马即可,其余扬州、润州各留一万人马守城。如此与朱家庄形成鼎足之势,互相联络,防止田尔耕耍花招,来个声东击西。要是那样,我们有可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那样就得不偿失了。所以,稳固好扬润二州,乃是我们扩充地盘的后盾,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嗯,您说得也是,扬润二州乃是连接大江南北的重镇,是兵家必争之地,我们千万要守住它。否则,我们失去了后盾,前景难以预测。”朱由检思忖片刻,目光在张国纪、杨东旭他们脸上掠过,试探问,“张太师、杨先锋,这次大军去朱家庄会师,朕是留守扬州,还是随队伍同去朱家庄?” 张国纪微微一笑:“皇上,依老夫之意,您还是随队伍同行。” “说说你的理由?”朱由检瞅着张国纪,试探问。 “理由很简单。”张国纪竖起两根指头,说出随军的理由,“一、有您随军去朱家庄,等于是御驾亲征。这样,能激发将士们的抗敌积极性。二、如果有您在军中坐阵指挥,敌军心灵深处会蒙上一层恐怖感,如此慑迫作用,挫败敌人锐气,给我军创造攻击机遇。” “哦!如此朕非去不可了?”朱由检目光转向杨东旭,“杨爱卿,你对此有何看法?” “刚才张太师已经说得泾渭分明,您御驾亲征,有利于提高士气,激发兵将抗敌积极性。依杨某之意,您理所当然随军出征。”杨东旭说出自己的建议。 “也好,朕决定随军出征。”朱由检答应下来,随后吩咐张国纪,“太师,扬州和润州的队伍,大多是您从大云山带出来的,对您是言听计从。有关扬润二州的留守人员,由您来决定。杨先锋,你协助太师去军营调遣吧!” “臣遵旨!”张国纪、杨东旭应了一声,携同吴同、陈玉香和几名侍卫出离知府大堂,骑马去军营。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张国纪他们已到军营旁的帅帐前,翻身下马。各自拴好马,张国纪吩咐两名侍卫:“给本太师擂鼓聚将!” “是!”两名侍卫应了一声,一人抓起一根鼓棒,咚咚咚......,将鼓擂得震天响。 与此同时,张国纪携同杨东旭、吴同、陈玉香和另外两名侍卫,进了帅帐。张国纪在帅案旁的椅子上坐下,杨东旭、吴同、陈玉香在帅案前一侧的椅子上坐下。侍卫提着茶壶,替他们一一上茶。 在军营里闲坐的将领们,听到擂鼓聚将声,知道太师有事,纷纷出离营房,拽步赶往帅帐。那班将领是:郑天寿、左增辉、魏世杰、袁俊生、周应海、顾华平、何兴亮、王再武、陈乃亮,还有水军都督司马俊、赛罗成周云、穿山甲钱飞虎、鬼见愁阮林、活阎罗赵通。 时间不大,他们已来到帅帐内,见张国纪端坐在帅案旁的太师椅上,杨东旭、吴同、陈玉香坐在帅案前一侧的椅子上,知道杨东旭他们从朱家庄回来,带来了好消息。当下,众将领抱一下拳,异口同声:“我等参见太师,不知太师擂鼓聚将,有何吩咐?” 张国纪笑容满面,左手拈着胡须,抬起右手挥了两下:“诸位请坐,让老夫慢慢向你道来。” “谢太师!”众将领异口同声,分别坐在两侧的椅子上。 张国纪扫视一眼众将问:“还有谁没有到场?” 左增辉站起身,笑容满面,抱一下拳:“回太师话,除镇守润州的草上飞吴兴宝外,其余都到齐。”随后又问,“末将斗胆问一句,杨先锋、吴大侠、陈女侠朱家庄之行,带来何消息?” “好,你坐下,老夫给你们圆满的答复。”张国纪微微一笑,做一个手势。 左增辉坐将下来,与此同时,众将领的目光,盯着张国纪的脸,等待他发话。 第五十九章 会师朱家庄(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诸位,今天早晨杨先锋、吴将军和陈女侠,奉皇上之令,去朱家庄商谈归顺、联合抗敌之事。没想到,杨先锋他们受到朱家庄最隆重的欢迎仪式,并十分爽快答应归顺我们。如此一来,我们增添了五万人马,是如虎添翼啊!”张国记微笑着向众将领作出解释。 众将领听后,面面相觑,有的脸上流露出笑容。但黑面阎君王再武却绷紧脸,质疑问:“太师,末将有句疑惑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将军有话尽管讲。这时不是调兵遣将,而是议论军情,谁都可以畅所欲言,谈谈自己的意见。”张国纪挥一下手臂,一副宽宏大度的样子。 “既然张太师如此豁达大度,王某就直言了。”黑面阎君王再武说,“朱家庄人马如此爽快答应归顺我们皇上,是否皇上给了他们宽厚的待遇?对了,他们为头的姓甚名谁?有何德何能,能领导几万大军?” 张国纪打量王再武一会,见他一副认真的样子,作出解释:“朱家庄人马为首的名叫朱登阳,他的天伦之父叫朱利安,原是京城礼部侍郎、兼司天监佥事之职。不知何原因,突然辞官回乡,但到家时间不长就撒手人寰了。之后,朱登阳在朱家庄竖起了大旗,招兵买马,聚草屯粮。短短的二年多时间,便发展五六万人马,主将十五员,大多是遭受扑害的东林党人后代,那些将领对魏党集团疾恶如仇,恨之入骨。所以,很有号马召力和战斗力。副将有几十员,都是从队伍中选拔出来的武功高强的人员。为了加强领导和统一调遣,将领们一致拥戴朱登阳为兵马大元帅。上下一心,众志成城,乃是一支难以多得的队伍。至于皇上授予他们何职,告诉你们也不必大惊小怪。” 众将们见张国纪话中有话,无不惊讶,目光紧盯着张国纪的脸,流露出期待和急切的神色。黑面阎君王再武更是急不可待,追问:“张太师,您有话便说,我王再武最不喜欢吞吞吐吐,拐弯抹角的。您快说,皇上封他什么官?” “呵呵!王将军直性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张国纪手拈胡须,望着王再武,微微一笑,“诸位,我告诉你们吧!两军合并后,仍由朱登阳担任兵马大元帅。也就是说,你们都要在朱元帅帐前听令。” “岂有此理?皇上怎么会这样糊涂?将我们的人马交给他指挥,一旦他野心勃勃,加害皇上,或者自立为王,那时追悔莫及啊!”黑面阎君王再武一针见血指出,绷紧面皮,显得十分不悦。 “就是,如果我们人马归朱登阳所管,太师您将如何安排?自从我们追随您的鞍前马后,我们已经习惯了,再换新主,显得很别扭。”穿山甲钱飞虎接过话茬说。 “有何别扭的?只要朱元帅能指挥千军万马,打胜仗,打大仗,你们在他的帐前听令,没有别扭可言。”张国纪拈着胡须,安慰众将,“朱登阳有帅才,你们好好跟他干,前途无量。而老夫不是武将,没有帅才,再加上年岁已高,文韬武略都不济事,跟着老夫,不但误了诸位的前程,而会耽搁皇上加快消灭阉党的时间。至于以后,老夫在皇上身旁管理一些内务,有时也能为队伍出谋划策。” “啍!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要是朱登阳是个庸才,那不误了皇上的复国大计?”黑面阎君王再武仍然绷着脸,气咻咻说,“假如姓朱的是个草包,看王某如何收拾他?弄不好一锤砸碎他的脑袋,继续拥太师您为帅。” “放肆!军有军纪,国有国法,作为一名军人,尤其是将领,要无条件服从元帅的指挥和调遣。”张国纪沉下脸来,目光从众将脸上掠过,最后停滞在王再武的脸上,十分严厉说,“老夫将丑话说在前头,到朱家庄后,谁要不服从调遣,或者故意违反军纪,莫怪皇上对你们狠。到那时,老夫也保不了你们。” 众将见张国纪沉下脸来,一个个维维诺诺,不敢再多言。 黑面阎君王再武见张国纪沉下脸来,轻轻嘟哝两声:“好吧!我暂且不提这事,等以后抓住他的把柄,非让他难看。” 张国纪知道王再武的禀性,望他一眼,没再言语,目光又转向众将,笑微微道:“好啦!议论到此为止。现在老夫作出布置。”张国纪收敛起笑容,一脸严肃的样子,“现在老夫宣布一下去留人员,吴兴宝的八千人马驻扎润州,仍由他在那里镇守,等明天通知吴兴宝过来一下,老夫要向他交代一番。至于扬州方面,由陈乃亮将军镇守。这两个州,乃是我们拓土开疆的大本营,千万不能有显失。” 云中鹤陈乃亮急切问:“太师,我们扬州打算留多少人马镇守?” “跟润州一样,留八千人马即可。”张国纪手拈着胡须,过了好一会说,“守城的人马不在多,也在精,更要有责任心。这次我们主力西进,与阉党展开殊死搏斗,而扬润二州就成了后方,暂时敌人应接不暇,不会对这里构成威胁的。主要战场是在泗州府朱家庄,弄不好会引起八方人马云集泗州府,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结束战争,所以扬润二州在恐固好之后,继续对外招募兵勇,扩充兵力,为前方战场补充兵员,作好后盾。” 张国纪话音刚落,白面狐郑天寿接过话茬:“太师,恕我直言。如果我们主力西进朱家庄,就怕江南总督府人马趁机偷袭润州。一旦润州失守,扬州也难保。” “呵呵!郑将军是多虑了。”张国纪似乎成竹在胸,笑微微说,“南京总督府虽然有钦差大臣田吉为监军,但与总督袁可立一直明争暗斗,水火不融。他们都在暗中较劲,找对方的茬儿,恨不能置对手于死地。不是这样,他们早就发兵攻打润州城了。” “嗯,您说得也是。”魏世杰听张国纪陈述,默默的点点头,“当初攻打润州城时,没有东大营人马暗中相助,我们不知要损失多少兵力?要说南京总督府出兵攻打润州城。除非袁大人和他的部下全部被撤换和调走,才有可能对润州城出手。” “是呀!只因为如此,老夫才敢断言扬润二州暂时平安无事,不会受到侵害。”张国纪含笑着将目光移向水军都督司马俊,“司马将军,你们八千水军也留下来,负责封锁长江水道。防止苏杭二州的钱粮趁机通过运河北上,支援阉党队伍。如有这种现象,全力劫下他们钱粮,以供我军储备之用。” “太师放心,有我司马俊在,会将长江水道封锁得滴水不漏。”司马俊表示。 “另外,你们水军还要负责对扬润二州的警戒。假如哪一方遭受敌人偷袭,你们便支持哪方。”张国纪交代道。 第五十九章 会师朱家庄(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末将遵令!”水军都督司马俊抱一下拳,语气铿锵有力。 对于司马俊的治军能耐和忠心,张国纪非常信任和放心。他默默的点点头,对众将说:“今天就谈到这里,明天早上开始号令三军,打点行装,后天起五更,向泗州府朱家庄出发。” 众将领接受命令,站起身,出离帅帐。 话分两头,却说泗州府朱家庄元帅朱登阳,携同管家朱福和十五名主将,送信使杨东旭、吴同、陈玉香到村口,在杨东旭的劝说下,方才止步。 杨东旭、吴同、陈玉香上马后,扬鞭而去。朱登阳和众将领望着三人的背影,与朱家庄的距离越拉越远,渐渐的,三人的背影在他们的视线中越来越小,直至变得模糊不清,永远消失掉,他们才收回目光。 管家朱福脸上堆满笑容,对朱登阳说:“少主人,夜间夜游神托梦,真是灵验,看来一切的命运,都在上天的安排之下。” “天命难违啊!如果我们逆天行事,终究会遭天遣。”朱登阳得意洋洋,调侃道,“不过,这次信使到来,给我们送来了福音。呵!朱某这个元帅之职做大了。” “是呀!元帅一下子多统领几万大军,真是天上掉下一块馅饼。”高杰笑逐颜开,沾沾自喜说。 “我持不同的看法。”乔容摇了摇头,“我看这块馅饼并不好吃。” “何以见得?”王海洋望着乔容,质疑问。 乔容义正词严说:“诸位想过没有?如今张太师在扬州、润州统领几万大军,一下子归我们元帅调遣,他心里能舒服吗?即使张太师心甘情愿将军权交出来,他属下那班将领肯定会不服从调遣。如果违令不遵,碍于皇上和张太师的面子,又不好惩罚他们。久而久之,那班将领将会养成恶习,甚至与我们离心离德,最后而导致分道扬镳,各自为政的结局。” 经乔容解释,其他将领恍然大悟,面面相觑,有种乐极生悲的感觉。 朱登阳扫视一眼众将领,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微微一笑说:“常言说得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皇上授权给朱某,一定经张太师同意后,才由皇上执笔写信函的。至于那班将领,乍换新主,吹毛求疵,甚至存心捣乱,会大有人在。如果我们对他们心生二意,甚至对他们冷眼旁观,更会激怒他们对我们不信任。所以,我们要对他们相敬如宾,给他们心灵深处带来温暖、关怀和虔诚,就是一块冰,也会将他们焐化,他们才会心悦诚服,听从本帅调谴。这叫以德服人。” 朱登阳的一番话,给众将上了一堂教育课。与此同时,也解除了众将领心中的疑虑。 此时,在村口送行的村民已经散去,各回自己的家中。从村口到教军场上的士兵,因为没有命令,不敢擅自离开,仍然分立在道路两旁。 朱登阳顺着村口向教军场望去,随后吩咐一名侍卫:“你沿途叫士兵们回营房,不准离开,有事再通知他们。” “属下遵令!”那名侍卫闻令,向村口通往教军场的道路而去。 在侍卫的通知下,士兵们如获大赦,纷纷离开原位,沿途向营房而去。 “我们也回去,边走边谈。”朱登阳向众将挥一下手,迈步向村口而去。 在途中,望着村口民房的墙壁上所张贴欢迎信使的标语,向朱登阳建议说:“少主人,后天扬州万马大队来朱家庄与我们会合,那些标语应该换成欢迎皇上之类的字眼。这样对方看后,会心旷神怡的。” “是呀!在朱家庄之内的所有标语,都要焕然一新。”朱登阳边走边说,“至于教军上以及教军场到村口两旁的旗帜,包括帅帐和军营廊檐下的灯笼,留着不动。” 这时,叶尚青提道:“元帅,我有一事得提一下,是否采纳,随您的便。” “哦!”朱登阳一愣,立即问,“不知你要问什么?但讲无妨。” “嗯,是这样的。”叶尚青分析道,“我想这一次扬州人马来朱家庄与我们合并,皇上和张太师,一定会随军驾临,我们应替皇上准备临时宫殿和寝宫,这样才能使君臣有所区分。” 经叶尚青提醒,朱登阳和众将领恍然大悟,觉得将这件事忽略了。朱登阳思考一会说:“看来,只有将帅帐腾出来让给皇上临朝之用了,至于寝宫,我们府上房屋较多,打扫两间,布置一些家具和日用品,留给皇上和张太师就寝。”他转过脸望一眼朱福,“老管家,有关皇上和太师就寝之处,由你来负责布置。” “老奴遵令!”朱福抱一下拳,随口应承下来。 这时,赵南星迟疑一会问:“元帅,要是帅帐改为皇上临朝宫殿,您的帅帐将如何安排?” 高杰接过话茬说:“我看只有在原有的帅帐旁,用竹竿和苇席搭一个临时帅帐,此事不就解决了?” “我反对!”韩伟立即作出回应,“要是用苇席搭帅帐,将会影响军营的容貌,也破坏了整体格局。” 其他将领觉得韩伟的意见也有道理,面面相觑,显得无所适从。过了好一会,李克华摇摇头说:“要是不另外搭帅帐,我们元帅调兵遣将,难道要在露天地吗?” “元帅,我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不知能否采纳?”周银河偏过头望着朱登阳。 “哦!嘴含明珠不吐不明,周将军请说说你的见解。”朱登阳微笑着做个手势。 “好的!”周银河点一下头,作出解释,“即使皇上和太师驾临朱家庄,也没有众多大臣追随,不必要另设宫殿。依周某之意,在帅帐内文书案旁,另设一张桌案,与帅案保持一定距离,留待皇上议事之用。皇帝所坐的椅子和桌案,要比帅案高出一二尺,按照金鸾殿的分布,文东武西。这样,显示出皇上高高在上了。” “嗯,说得在理。就这样办,减少了许多麻烦。”朱登阳十分欣慰说。说话间,众将领陪着朱登阳已到教军场前。 此时,教军场上的众士兵已经散去,只剩下一杆杆旗帜在随风飘扬。 众将领环视一会,与朱登阳去了帅帐。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第三日五更时分,扬州人马已经在原卫所前的教军场上集合完毕。几万人马黑压压一大片,旗幡招展,刀枪剑戟林立,战马一排排,粮草车堆山积海,一辆辆,错落有致。兵将分为五色服饰,按五行红黄青白黑所分。将领们各负其责,分别站在队列前。 第五十九章 会师朱家庄(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时,皇帝朱由检、太师张国纪在七八名侍卫的陪同下,来到万马大队前。君臣二人商议一会,张国纪频频点首。随后高声宣布:“吴兴官听令!” “末将在!”草上飞吴兴宝跨前几步,抱一下拳,“太师请吩咐!” 张国纪挥一下手臂:“本太师令你统领八千人马,继续镇守润州城。润州乃是江南重镇,南有苏杭二州相冲,西临六朝古都南京,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要严加防范,决不可掉以轻心。” “末将遵令!”吴兴宝恭恭敬敬表示,“太师放心,吴某要尽心尽力,决不敢放松警惕,大事小事要亲自过问。” “好,我相信你!”张国纪满意的点点头,目光移向云中鹤陈乃亮,“陈乃亮将军听令!” “末将在!”云中鹤陈乃亮跨前几步,抱一下拳。 “本太师令你统领八千人马,镇守扬州城。”张国纪叮嘱道,“扬州乃是江北第一重镇,处于长江和运河要冲地段,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必须严格把关,加强防范。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扬州所失,将会影响皇上的全盘战略方针。所以,要不遗余力守好扬州城。” “太师要尽最大努力,守卫城池。并要时刻保持与主力联系,掌握敌情,以此加强防范。”云中鹤陈乃亮表示。 “嗯,但愿你能心口如一,为全军做出好榜样。”张国纪望一队陈乃亮,目光移到水军都督司马俊的脸上,发出命令,“司马将军听令!” “末将在,太师请吩咐。”水军都督司马俊跨前几步,抱拳施礼。 “本太师再重申一下,令你统领八千水军,扼守长江水道,至于如何防范,你干了多年水军统领,比老夫精通治理水军,我不愿再重复。还有前天下午所嘱咐的事,要切记切记。”张国纪命令道。 “末将谨记太师的嘱托,决不敢掉以轻心。”水军都督司马俊表示。 张国纪又望一眼去朱家庄会师的众将领,说:“除留下的两万四千多人马根据现有兵力,共分为五队,按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五色服饰和军旗划分,也就是白青黑红黄。” 众将领目光紧盯着张国纪,等待他的分配。 太师张国纪挥一下手臂,高声宣布:“郑天寿、赵通为粮草官,率领六千名兵将押解粮草车辆,粮草共计五百车。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们在最前边开道。” 白面狐郑天寿、活阎罗赵通跨前几步,抱一下拳:“末将遵令!” “粮草是三军的生命线,不能丢失。一旦失去了粮食供应,队伍不打自乱。”太师张国纪盯着郑天寿和赵通,再三叮嘱道。 白面狐郑天寿表示:“太师放心,人在粮草在,我们就是拼出身家性命,也要保护好粮草的安全,决不能掉以轻心。如有差错,我郑天寿愿承担一切责任。” “哎——!郑将军言重了。只要你们责任到位,我也就放心了。至于拼出身家性命,要真的是那样,人没了,粮草也就保不住。好啦!你俩准备一下,待本太师布置完毕就出发。”张国纪扬一下手臂。 “是!”白面狐郑天寿、活阎罗赵通抱一下拳,退回原位。 张国纪目光飘移到白队前,发出命令:“杨东旭、魏世杰、何兴亮听令!” “末将在!”杨东旭、魏世杰、何兴亮跨前几步,抱一下拳。 张国纪扫视他们一眼:“本太师令你三人领着白队,率一万人马紧随在粮草队后面,作为前部先锋。先锋先锋,遇事先行,就是这个道理。” “末将遵令!”杨东旭、魏世杰、何兴亮抱一下拳,退回本位。 “左增辉、王再武、周云听令!”张国纪的目光移到青队前发出命令。 左増辉、黑面阎君王再武、赛罗成周云从青队跨出,异口同声:“太师请吩咐!” “我令你三名人为青队之主将,统领一万大军随在白队后前行。”张国纪吩咐。 “我等遵令!”左增辉、黑面阎君王再武、赛罗成周云应了一声,归回本队。 “嗯!”张国纪望他们一眼,点了点头,一副满意的样子。随即,目光又移到黄队前,“吴同、陈玉香、阮林听令!” “末将在!”吴同、陈玉香、阮林抱拳回答,“太师请吩咐!” “本太师令你三人为黄队主将,率领一万大军,在青队后行动。主要任务是保护好皇帝的安全,不可掉以轻心。”张国纪迟疑片刻,叮嘱道,“皇上乃是大明王朝之主,他的安全,乃是我们军臣之福。如有一丝半毫的差错,将要动摇大明江山的根基。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保护皇帝,你们的责任非常重大,切记!切记!” 吴同、陈玉香、鬼见愁阮林恭恭敬敬回答:“太师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保护好皇帝的。一路上要千倍警惕,决不能麻痹大意。” “很好,本太师相信你们的能耐。”随即,张国纪的目光移到黑队前,“袁俊生、周应海二将听令!” “太师请吩咐!”袁俊生、周应海跨前两步,异口同声道。 张国纪目光在他们脸上观察片刻,作出命令:“本太师令你二将为黑队的主将,统领一万大军随在黄队后面前行,不得有误。” “我等遵令!”袁俊生、周应海抱一下拳,退回本位。 接下来,张国纪又发出命令:“顾华平、钱飞虎听令!” 顾华平、钱飞虎跨前几步,异口同声:“太师请下令!” “本太师令你俩为红队将领,统领一万大军,作为后队前行。”张国纪命令道。 “属下遵令!”顾华平、钱飞虎随口答应。 布置完毕,太师张国纪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说:“各位将领!三军儿郎!从即日起,我们就要离开驻扎许久的扬州城了,去朱家庄与朱登阳所统领的大军会师。沿途中,你们要遵守军纪军规,如谁损失农田一棵苗,重打四十不留情。哪一位**人家民间女,挖去二目罪不轻。” 众兵将听到张国纪下了严令,一个个胆战心惊,告诫自己,要守纪守法。 张国纪见众兵将噤若寒蝉,再一次提高嗓门说:“现在我宣布,除陈乃亮、吴兴宝、司马俊各领八千人马,镇守扬州、润州和长江水道外。现在由粮草官郑天寿、赵通押解粮草先行,其他五队人马按顺序出发。” 随着张国纪一声令下,粮草官郑天寿、赵通,摧动人马,缓缓前行。其他五队的主将,也纷纷上了战马,等待出发。 第五十九章 会师朱家庄(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有几名侍卫,牵过两匹备好鞍鞯的战马,扶朱由检、张国纪上了马背,列入黄队前面。几名侍卫上马后,立于皇帝和太师的马后,吴同骑马在朱由检的左边,陈玉香骑马立于他的右边,而鬼见愁阮林则立于张国纪的身旁。又有两名侍卫一人举过一顶黄罗伞靠上前来,遮在朱由检的头顶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太阳已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晨风吹来,五色彩旗迎风飘扬。整个教军场上,人山人海,枪戟林立。万马欢腾,兵将英姿飒爽,精神抖擞,威风凛凛,远远望去,犹如十万天兵天将降落凡尘。 此时,白面狐郑天寿和活阎罗赵通率众押着粮草,已离开了教军场,沿着通向扬州西城门的街道,缓缓前进。那一辆辆马车上,堆积如山的粮草,一辆连着一辆。每辆车上插着一两杆旗帜。车队连续二三里路程,头辆车才到扬州西城门。领队的小头目与守城兵丁交谈几句,便赶车出城。一辆连着一辆,从城门口出去,由官道向西行驶。浩浩荡荡,好不威风。 当粮草车出离教军场后,先锋杨东旭、大将魏世杰和小覇王何兴亮,率领一万人马,开始行动,白旗白色服饰,再加上所有战马都涂上一层白色的颜料,犹如一片百云飘行。前边是三驾齐驱的战马,后边是步兵,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好不威风。 白队出离教军场后,大将左增辉、黑面阎君王再武、赛罗成周云三名大将,统领一万人马列队前行。为将的青盔青甲,骑上青鬃马,手中持着涂有青色颜料的兵器。为兵的持刀背弓,身穿青色衣衫,那一杆杆旗帜,也是青一色的。远远望去,犹如碧海青天。 过了两炷香时间,才轮到黄队行动。吴同、陈玉香、鬼见愁阮林催促大军前行。为将的黄盔、黄甲、黄骠马,各持涂有黄色颜料的兵器。为兵的,穿着黄色衣衫,再加上一杆杆杏黄色旗帜,金灿灿,一片皆黄。行动时,前边是一支骑着黄骠马的兵将,在前边开道。中间有一支卫队保护着皇帝朱由检和太师张国纪。朱由检坐在逍遥马上,前后有侍卫保护,身边有侍卫罩着黄罗伞。在朱由检前面,有一名武士扛着绣有五爪图案的金龙,那条金龙张牙舞爪,形象逼真。在朱由检的左右有吴同、陈玉香护驾。鬼见愁阮林和几名侍卫,却分立在太师张国纪前后左右护驾。另有一名侍卫扛着一杆帅旗,旗面上绣着一只斑黄飞虎图,张着血盆大口,以猛虎下山姿势,绣得栩栩如生,人们见而敬畏。在卫队后面,又是一支马队压阵。最后却是数千名的步兵断后,队伍拉得很长,青一色的黄头巾、黄衣衫。 中军大队离开教军场后,接下来便是黑队。按五行北方为壬葵水,青一色的黑盔、黑甲、黑鬃马,黑发、黑帽、黑衣衫。看上去,黑压压一大片,如同一片乌云笼罩在教军场上。大将袁俊生、周应海一声令下,队伍列队而行,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人们见后,又敬又畏。 最后教军场上所剩的,乃是大将顾华平、穿山甲钱飞虎所率的红队大军。为将的是红盔、红甲、坐下枣红马。刀枪剑戟,都涂上红色。为兵的红巾、红裤、红衣衫。再加上一杆杆红旗,迎风飘扬,犹如一片朝霞,红艳艳,灿烂无比。 当黑队离开教军场后,顾华平、钱飞虎号令红队上路。 此时,郑天寿、赵通押解粮草,已经出离扬州城十多里路程。而顾华平、钱飞虎的红队的前部刚刚到达扬州西城门,最后押队的才离开教军场。 朱由检、张国纪率领五万六千名大军,由扬州出发,赶往泗州府朱家庄与朱登阳的义军会师,在途中缓缓行动,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朱家庄义军元帅朱登阳早晨起身后,与管家朱福在书房里品茶谈话。几名侍卫,除两名在室内侍候外,其余的在室外执行警戒。 朱福端起茶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慢腾腾说:“少主人,今天是两军会师之日,老奴估计扬州人马已动身了。” “嗯,我也这样觉得。”朱登阳端了一下杯子又放下,问,“老管家,从扬州到朱家庄,有多远路程?” 朱福屈指算了一下,说:“回主子话,扬州到朱家庄,有三百多里路程,按他们行军速度,每个时辰以八十里计算,需要四个时辰方可到达朱家庄。在途中稍有耽搁,需要的时间会更长。” “哦!那现在派士兵去迎接,为时尚早了。”朱登阳端起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看来等午后,他们的前队方可到达?” “是的,有可能要到傍晚左右才能到朱家庄。”朱福分析说,“他们不同前天信使那样的速度,因为信使骑马而来,快马加鞭,速度非常快。而今天他们的全体人员一起赶往朱家庄。有的骑马,有的则是步行,而骑马者又不能加快速度,他们要与步兵同行,这样的速度就大打折扣了。” “是呀!骑马与步兵同行,想快也快不起来。看来想与皇上和太师他们小酌几杯,中午是不可能了。只有在晚上,才能与他们同桌共饮,一醉方休。” “您说得也是。”朱福迟疑一会说,“虽然中午他们到不了朱家庄,但饭菜要提前做好准备。双方十多万人马,要添加很多锅灶做饭菜方能解决吃贩问题。不然,人多手乱,就不成体统了。” “嗯!”朱登阳点点头,继续说,“住宿吃饭,是军中头等大事。但不知各个将领的部下新搭的帐篷和砌灶是否完工没有?” “有可能在昨晚一切工序都已完成,不妨派一名侍卫去军营走访一下,便知分晓。”朱福说着转过脸,吩咐一名侍卫,“你去军营看一下,留待扬州人马居住吃饭的帐篷和灶台完工没有?” “属下遵令!”那名侍卫应了一声,迈步向室外走去。 “慢着!”朱登阳放下手中茶杯,向侍卫招一下手。 那名侍卫刚走几步,听到朱登阳呼唤,即忙止住脚步,转过身体问,“元帅,还有何吩咐?” “噢,是这样的。”朱登阳不假思索说,“你顺便关照伙夫们,提前准备饭菜。” “是!小的一定关照到位。”这时,侍卫才拽开脚步,向门外走去。 第五十九章 会师朱家庄(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过去半炷香时间,侍卫回到寝室,向朱登阳汇报:“启禀元帅,有关帐篷,昨天晚上已全部竣工,新添加的灶台,也刚刚准备就绪,有关的事,小的已关照下去。” “这样最好,等扬州人马到时,不至于饿肚子。”朱登阳听了汇报,满腹欢喜。接下来,他与朱福转开话题,谈些其它事情。 直到傍午时分,朱福向朱登阳提道:“少主人,我们不妨到教军场去看看,顺便叫哪位将领派一班兵丁去迎接扬州人马。” “也好!”朱登阳站起身,挥一下手,“我们走吧!” 当下,朱福、几名侍卫陪着朱登阳,向教军场走过来。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他们已经到教军场上。只见众将领指挥士兵们布置欢迎仪式。 众将领见朱登阳他们走过来,一起迎上来,抱拳施礼,异口同声:“我等参拜元帅!” “免礼!免礼!”朱登阳笑容满面,挥一下手臂,目光移到周卿的脸上,吩咐道,“周将军,估计扬州人马距离朱家庄不远了,依然像前天那样,派一班人马前去迎接。我们作为东道主,不能失去礼节。” “属下遵令!”周卿抱一下拳,随即去队伍前分配任务。 时间不大,一支人马离开教军场,沿着通向村口的道路,驰骋而去。 片刻,周卿转身来到朱登阳面前,抱一下拳:“启禀元帅,按您的吩咐,迎接扬州万马大队的士兵,已经派出去。” “嗯,很好!”朱登阳目光在教军场上扫过,又移向通向村口的道路,吩咐道,“至于今天的欢迎仪式,跟前天一样安排。我们心情做到位,皇上、张太师他们,也说不出‘不’字的。” “属下遵令!”众将领异口同声,抱拳回应。 朱家庄众将在教军场上布置欢迎仪式,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扬州人马出离扬州后,沿途向西而行。五万六千人马,按金木水火土之分,除押解粮草之外,其余每个队列是一万人马,浩浩荡荡,延绵十多里。 在前队的白面狐郑天寿和活阎罗赵通押着粮草,过了江都后,向西北而来。经过几个时辰的行驶,已到盱眙地界,远远望去,那一座座山,虽然不高,但峰峦叠嶂,树叶茂盛,景致迷人。 面对眼前的一座座山峰,白面狐郑天寿、活阎罗赵通从来没到过这里,便警觉起来,吩咐部下:“各位要注意情况,前边山峰阴森森的,恐有强盗隐藏在山里。” 一名副将见郑天寿如此谨慎,笑呵呵说:“郑将军过于小心了。” “你可知道,粮草乃是三军的命眿,一旦有失,那会动摇军心的。俗话说得好:‘小心能驶万年船。’宁可小心翼翼,不可麻痹大意。到大意失荆州时,后果就难以收场了。”郑天寿义正词严说。 那名副将却不以为然,笑微微说:“看来,郑将军是没到过这块地方。实话告诉您,这些小山,却与盱眙县城相连。强盗就是有斗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官府眼皮底下藏身。” “哦!你怎么知道这些?”郑天寿惊疑的望着那名副将。 “实话告诉郑将军,我就是盱眙县境内的人。当初,张太师在大云山陈婴庙招兵买马,聚草屯粮,竖起了反阉党义旗。在下闻知后,便投了军。”副将解释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对这里的地形地貌了如指掌呢。”郑天寿夸奖一番,试探问,“我们往泗州府朱家庄,是由县城经过,还是另走它道?” “有两条道都可以走。”那名副将解释,“一条道是由县城经过,跨上淮河大堤,向西行驶,直达泗州府朱家庄。而另一条道由县城南边穿插过去。郑将军,两条道由您选择,任意而行。” 这时,活阎罗赵通接过话茬说:“郑将军,依我看由另一条道穿插过去。如果经县城通过,几万大军会让市民胆战心惊的,有的甚至吓得魂飞魄散。” “嗯,你说得也是,走另一条道穿插过去。”白面狐郑天寿作出最后决定。 在白面狐郑天寿、活阎罗赵通的催促下,队伍插上另一条道前行。刚行有二里多路程,却见前边几里处有一队人马由西向东而行。 在郑天寿身后的一名小头目大惊失色,冲郑天寿、赵通道:“二位将军,前边那队人马,不知是何来路?要是一班强盗,一定冲我们粮草来的。” “他们要是有胆量,尽管来抢粮车。太岁头上动土,是活得不耐烦了。”活阎罗赵通嗤之以鼻,“他们真的要来抢粮草,那是庙堂里娶媳妇,找错了门。” 郑天寿手搭凉棚向前望了一会,摇了摇头说:“我看不像强盗。” “何以见得?”活阎罗赵通再一次向前观察着,质疑问。 “要真的是强盗,当他们见到这支庞大的队伍时,一定会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的。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为兵为将者,第一要求,就是戒骄戒躁。” “那是当然的,傲兵必败,那是古人留下的遗训。我们务须遵照执行。”活阎罗赵通接过话茬说。 他们边说话、边前行,还观察着前边那支人马的一举一动。渐渐的,那支人马距离他们不到半里之遥,彼此的轮廓也看得清晰了。半里路程,很短时间就到了近前。在距离十几丈远,那支马队停止了前进,其中一名小头目抱拳施礼,高声道:“请问你们是扬州人马吗?” “正是!在下乃是张太师帐前押粮官郑天寿,你们是哪路好汉?问扬州人马有何用意?”白面狐郑天寿寻问道。 “原来是郑将军,失敬!失敬!”那名小头目笑逐颜开,自报实情道,“在下乃是泗州府朱家庄朱元帅属下士兵,奉朱元帅命令,前来迎接扬州人马的。与此同时,我等也想见一下皇帝和张太师,郑将军是否引见?” 此时,彼此相距仅有几丈远,郑天寿坐在马背上,打量对方片刻说:“皇帝和张太师他们在中军行动,距离这里五六里路程。由于行军路挤,返行不方便,相见就不必了。等队伍到朱家庄时,郑某会将此事向皇上和张太师禀明情况的。你们的心情我们知道,请转过马头,前边引路。不然,一旦停止前进,会影响后面人马行动的。” 第五十九章 会师朱家庄(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那些迎接队伍,面面相觑,觉得郑天寿的话合情合理,几个小头目磋商几句,一名小头目挥一下手臂:“各位弟兄!请掉转马头,返回朱家庄。” 那班迎接队伍闻令,纷纷调转马头,按原路返回。 行有十几丈远,其中一名小头目说:“扬州人马我们已经迎到了,应派一人先走一步,到朱家庄向朱元帅汇报,让他们作好迎接准备。” “你说得也是,提前作好准备,有所必要。这样吧!我先行而去。”另一名小头目自告奋勇,拍马而去。 迎接队伍在前边开道,白面狐郑天寿、活阎罗赵通催促粮草车在后面行动,与迎接队伍保持一定距离,以防他们使诈。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而粮草车后面的人马,每一大队之间,保持十几丈距离,避免遇到险情而应接不暇。 此时,天时已是午后时分,将士们感觉疲惫不堪,尤其是步兵,更是筋疲力尽,饥饿不堪,却没一个喊冤叫屈的。他们忍耐着,自己鼓励自己:“坚持,再坚持,坚持不渝,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话分两头,朱家庄人马在元帅朱登阳率领下,为了迎接扬州人马到来,作了精心安排。到了午后时分,朱登阳与众将领、三军儿郎,在教军场上等待扬州人马,一个个显得十分焦急,不时的翘首相望。可是,望眼欲穿,仍然不见人马的影子。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太阳已逐渐西坠,此时已是傍晚前的时间。 就在朱家庄人马期盼已久,焦急万分之时,迎接扬州人马的一名小头目返回朱家庄,在教军场上翻身下马。然后,牵着马向朱登阳他们跟前走来。 朱登阳和众将见此,一起迎上来。很明显,一张张不同的脸上,流露出甜蜜的微笑。主将周卿迫不及待问:“扬州人马到哪里了?” 那名小头目打个千说:“稟报元帅和各位将军,当我们与扬州万马大队相遇时,他们已过了盱眙县城,沿淮河大堤向西而来。为了让朱家庄人马作好精神准备,小的先行一步,回来报于元帅、众将得知。” 众将听了汇报,喜笑颜开。高杰凑上前来问:“喂!见到皇上和太师没有?” “哪能见到哦!”小头目摇了摇头,解释说,“最前边的是押解粮草的车辆,后面才是扬州人马。那道路都被车辆堵满了,根本过不去。据粮草官郑天寿介绍说,皇上和太师在中军,距离粮草车有五六里路程。那位粮草官要我们掉转马头,前边带路。迫不得已,我们只得按他们的意思来。为了让元帅得知消息,在下先行一步,拍马赶回朱家庄汇报。” 经过小头目的解释,众将领恍然大悟。朱登阳点了点头说:“既然这样,就没有必要急着见皇帝。我们做好一切准备,等待扬州人马到来。对了,将教军场上的我们人马,向一侧疏散,腾出空余场地留给扬州人马占用。” 李克华环视一下教军场,不以为然说:“根据这个教军场,十万大军都能容纳得下。等扬州人马的前部到达朱家庄村口,我们再腾出位置也不迟。” “嗯,也好!”朱登阳对李克华的建意,表示赞同,“不过,先派两名士兵到二里外去等待,要是扬州人马快到朱家庄时,提前来汇报,我们像前天一样,迎出村口。对村民们也趁早通知下去,让他们依旧在村口两侧欢迎。”他的目光移到周卿的脸上,“周将军,这件事还由你来安排。” “末将遵令!”周卿应了一声,随即分配下去。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派去打探的两名士兵回到教军场上,翻身下马,向朱登阳打个千,异口同声:“稟报元帅,扬州人马的前队,距离朱家庄不足三里路程。” “好的,你俩先归队去,有事再通知你俩。”朱登阳向两名士兵挥挥手。 “谢元帅!”两名士兵抱一下拳,牵着马回到本队。 当下,朱登阳吩咐一名侍卫:“你将乐队小头目叫过来。” “小的遵令!”侍卫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时间不大,乐队小头目来到朱登阳面前,打个千,“元帅,您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朱登阳欣然道,“扬州人马的前部,距离朱家庄不足二里路程,你们乐队跟前天一样,敲锣打鼓,奏乐曲,放鞭炮,将仪式搞隆重些。” “属下遵令!”乐队小头目应声而去。 “各位将领,我们去村口迎接扬州人马。”朱登阳向众将领挥一下手。 当下,管家朱福、众将领,以及几名侍卫,陪着朱登阳离开教军场,沿着通向村口的道路,向前走去。他们刚走出教军场,踏上通向村口的道路,那班乐队已经敲起锣打起鼓,“叮叮咚!叮叮咚......”响个不停,节奏紧密,悦耳动听。又过了一阵,各种乐曲一起响起来。吹奏的、拉弹的、敲击的,响得有声有色,悦耳动听。 当朱登阳领着众将到达村口时,村庄上的男女老幼,都已经集中在村口两侧,举着彩旗,准备迎接扬州人马到来。朱登阳见此情景,十分感动。他抬眼向前望去,却见扬州人马的前队,距离村口不足一里路程,前边除少许迎接的朱家庄士兵,后面是一辆辆粮草车辆,首尾相连,延绵一二里长。再向后面,却是第一拨人马,万马大队,向后延伸下去,如一条玉龙降落人间。再向后面,由于距离较远,看不清人马的颜色,只有隐隐约约的人影在攒动。 朱登阳和众将领观看一会,赞叹不已。 一袋烟之后,前去迎接的一班人,已到村口,一名小头目策马到一旁,翻身下马,向朱登阳和众将打个千:“启稟元帅和各位将领,我等奉令迎接扬州人马,现在已经返回。” “好,你们不可停留,速上马,将他们带往教军场上。”朱登阳向那名小头目挥了挥手,叮嘱道,“将粮草车向库房前引进,腾出教军场让人马暂停。” “属下遵令!”那名小头目抓住得胜环,跨上马背,向其他迎接人员和郑天寿他们挥一下手,“诸位不得下马,继续前行。” 说着,携同其他迎接队伍,一起向教军场而去。 朱登阳向前望一眼扬州车队和后面的万马大队,怕兵丁们安排不好,吩咐周卿和周银河:“你们二将****军场去,负责安排扬州人马的暂停位置。对了,将粮草安排在库房前的场地上。” 第五十九章 会师朱家庄(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属下遵令!”周卿、周银河应了一声,转身进了村口,向教军场而去。 就在这时,教军场上烟花爆竹响起。一声声爆竹,噼噼啪啪,接连不断,如雷鸣般响亮,震耳欲聋。一枚枚烟花,冲天而起,呼啸着在半空中炸开五彩缤纷的花朵。星星点点,布满了天空,犹如仙女散花一样。景致迷人,让人目不暇接,心旷神怡,神往欲飞。 却说押粮官白面狐郑天寿、活阎罗赵通策马前行,见村口男女老少,分立两旁,手举彩旗,迎接扬州人马,心里十分感激。活阎罗赵通十分兴奋说:“看来,朱家庄人马是真心实意迎接我们的。看他们的派势,连村民都被发动起来了。” “朱登阳之所以这样做,是为自己壮门面的。”白面狐郑天寿接过话茬,“其实,朱登阳就是亲自率人马迎出五十里,他也没有吃亏。” “此话怎讲?”活阎罗赵通一时被闷住,不知郑天寿的话是何用意? 郑天寿见赵通不解其意,呵呵一笑说:“我所说朱登阳是赚了大便宜。你想想,随着两军的会师,我们扬洲几万人马都归他调遣。如此一来,他是老水牛步云梯,爬上了天,你说他能没有赚头?” “是呀!如此一来,他的身价上了百倍。这个赚头,对于朱登阳来说,真是天上掉下一块馅饼。”活阎罗赵通无奈的摇摇头,“我真不明白,皇上和张太师为什么要这样做?几万大军拱手相让,一旦姓朱的翻脸不认人,实施兵变,我想皇上和张太师的性命都难保。” “赵将军过于担心了。常言说得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白面狐郑天寿微微一笑说,“其实,皇上放手将兵权交给朱登阳,乃是看中朱登阳及其他的将领们,与魏党集团有刻骨之仇。与敌交手,会人人英勇,个个争先。要说朱登阳实施兵变,在目前情况下,他还没这个胆量。你可知道,我们的将领和士兵,与朱家庄人马旗鼓相当,不相上下。他如有异心,我们这班人也不是吃素的,能容忍他们胡作非为吗?要是窝里斗,自相残杀,却正中了魏党的奸计。有关这一点,朱登阳不是没考虑过。所以说,他暂时不会有异动的。” “嗯,你分析得也有道理。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为了自身的利益,暂时不会脱变的。”活阎罗赵通对郑天寿的分析表示赞同。 这时,只见白面狐郑天寿指着村口前一班顶盔贯甲的一班将领说:“赵将军,你看村口那班人,一定是朱登阳属下将领,我们应离队与他们相见。不然,他们会说我们拿大,不近人情。要是被他们抓住把柄,有损皇上和张太师的威信和声誉。” “嗯!郑将军说得也是。”活阎罗赵通转过脸吩咐一名副将,“你带车队前行,我和郑将军离队会见朱元帅和他的将领。” “好的,二位将军放心去,属下会带好车队的。”那名副将表示。 说话间,他们已到村口。白面狐郑天寿、活阎罗赵通离开队列,策马来到朱登阳他们面前,距离一丈多远翻身下马。随即,两人打量着眼前这班将领。 与此同时,朱登阳与一班将领笑容满面,迎了上来。朱登阳笑微微问:“请问来将如何称呼?” “在下乃是扬州兵马张太师帐前粮草官郑天寿,江湖上送在下一个绰号,叫白面狐。”郑天寿抱拳回答,随即指着赵通介绍说,“这一位乃是押粮官赵通,江湖送他一个绰号叫活阎罗。” “失敬!失敬!在下朱登阳,被属下推拥为元帅,见到你们到来,三生有幸。”朱登阳微笑着向郑天寿、赵通抱一下拳,十分恭敬道,“看二人虎背熊腰,英姿飒爽,乃是虎将啊!久闻张太师帐前的将领,人人英雄,个个好汉。现在看来,真是名不虚传,使朱某大开眼界,敬佩不已。” “朱元帅过奖了,我等不过是一介武夫,没有什么可敬之处。”白面狐郑天寿谦逊道,目光移到众将领的脸上,“朱元帅,请问这些好汉都是您的属下爱将吗?” “正是!”朱登阳点点头,指着众将向郑天寿、赵通一一介绍。 随后,众将与郑天寿、赵通叙话,彼此相敬如宾,十分投机。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也许他们前世就有缘分,见面后才如此亲切。 此时,副将领着车队已进了村口,顺着道路向教军场而去。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由于载着满车粮草,负荷较大,车轮在地面上滚动,碾出吱吱嘎嘎声音。 “欢迎!欢迎!欢迎扬州人马来朱家庄。”在村口两侧的村民,见扬州大队人马而来,摩肩接踵,争先观看,不时的挥动手中彩旗,高呼着口号。那一个个身体,高矮胖瘦,年龄不一。那一张张笑脸,有老态龙钟,有英俊可人,有幼稚童颜。 押车的士兵见到热烈欢迎场面,感激非浅;他们边赶车边向村民们挥手致意。与此同时,在通向教军场的道路两旁,士兵们也挥动着手中彩旗,高呼口号。 而朱登阳与众将领陪着郑天寿与赵通,边说着话边等待着后面的大队人马。当当朱登阳他们见第一队人马都穿白色服饰,包括旗帜、马匹等一片皆白时,不解其意,试探问:“二位将军,朱某不明白,你们这么多人马的装备,为何都是白色?” “回元帅话,我们的人马是按金木水火土五色分布的。也就是说,我们押运粮草在外,整个队伍共分五个大队,按白青黑红黄五色的装备分布。要按顺序黄色在后,但按五行中方为土,又是皇上和太师所在的大队,加上安全起见,黄队为中军,居于中间。前边白队由先锋杨东旭、魏世杰、何兴亮带队。白队后面是青队,黄队居中,再后面就是黑队和红队了。” “哦!如此分布,真是新鲜事。看来,你们军中一定有高人,是谁的主意?”赵东升试探问,“郑将军,每支队伍共有多少人马?” 白面狐郑天寿作出解释:“至于队伍按五行分布,张太师指挥部下做的。除我们押运粮草六千人马外,其余每个大队是一万人马,五支大队和押粮士兵,共计是五万六千兵将。虽然称不上十万大军,还是颇有规模的。” “如此声势浩大的队伍,足以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张太师治军有方,另我等敬佩不已。”朱登阳抬眼向后面的万马大队望去,问郑天寿,“郑将军,除五万六千人马来朱家庄,扬州那边还有多少人马镇守?” “回元帅话,扬州留八千人马镇守,守将乃是云中鹤陈乃亮,润州留八千人马镇守,守将叫草上飞吴兴宝,另外还有八千人马是水军,由水军都督司马俊指挥,扼守长江水道,与扬润二州形成犄角,哪方有事,支援哪方。”活阎罗赵通接过话茬说,“张太师之所以这样安排,作为朱家庄人马的后盾,以供粮草的来源。另外,也可以扼制东南诸省的粮道北上,使阉党处于困境。” 第五十九章 会师朱家庄(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众将领听了解释,对张太师的高瞻远瞩,佩服得五体投地。朱登阳赞赏道:“张太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是皇上之福,大明江山之福,不愧是一代贤臣。” 他们正说话间,粮草车已从他们的眼前经过,一辆辆马车已驶向教军场。这时,只见第一支大队的前部,距离朱登阳他们所站之处,仅有几丈之遥。 杨东旭、魏世杰和小霸王何兴亮,骑马在队伍前面,抬眼见朱登阳和众将领在村口迎候,两名押粮官郑天寿、赵通也在其中。杨东旭对魏世杰、何兴亮说:“前边那些乃是朱元帅和众将领,不可失礼,我们上前与他们叙话。” 说着,三人离开队列,策马迎上来。 那些骑马的大小头目,见主将离队,是前进、还是暂停,一时迟疑不决,速度自然而然慢了很多。 朱登阳见此情景,怕队伍一旦停下,会影响后面队伍的,便提高嗓门喊道:“队伍不可停止,继续前进,教军场上有人安排。” 那些大小头目听后,继续策马前行。与此同时,朱登阳携同众将迎了上来。 杨东旭、魏世杰和小霸王何兴亮见朱登阳他们迎上来,即忙翻身下马。杨东旭一边牵马前行,一边抱拳施礼:“朱元帅、各位将领!劳你们大驾,迎出村口,我等实在过意不去。” “呵呵!杨先锋过奖了,迎接扬州大军是理所当然的。”说话间,彼此已到近前,朱登阳打量着魏世杰、小霸王何兴亮一眼,问杨东旭,“二位如何称呼?” 杨东旭微微一笑,指着魏世杰、何兴亮介绍说:“二位乃是张太师帐前主将之一,这位是魏世杰,这位叫何兴亮。” “失敬!失敬!”朱登阳的目光在他俩的脸上、身上打量片刻,笑微微说,“二位身材魁梧,虎虎生威,一看便知武功高强,不同寻常。作为一名上将,绰绰有余。” “您过奖了,在下不过是无名之辈,不值一谈。”魏世杰、何兴亮抱拳施礼。 接下来,杨东旭将朱登阳和众将领介绍给魏世杰和何兴亮,众将上前一一施礼,彼此如同故人,亲切可嘉。 片刻,朱登阳问杨东旭:“杨先锋,前天与您同来的吴同、陈玉香在哪个大队?” “回元帅话,他们在中军内,重点是保护皇上和张太师的安全。”杨东旭作出解释,“本来,吴同、陈玉香就在信王府长大,皇上对他们十分信任,必要时调到身边护驾,也在情理之中。” “嗯!杨先锋说得也是。皇上的安全,乃是全体将领的幸运。如果皇帝有凶险,为臣为将的,难辞其咎。也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安危。”朱登阳忧心忡忡说。 长话短说,一炷香之后,青队主将左增辉、黑面阎王再武、赛罗成周云统领一万人马来,已到朱家庄村口。三名主将见杨东旭他们与朱登阳等人叙谈,也跟着离了队,下了马,由杨东旭向朱登阳等将领引见,作了介绍。 黑面阎君王再武因初次与朱登阳见面,本想寻找他的茬滋事,但因朱登阳态度和气,平易近人,无可挑剔,他只好作罢。但他那铜铃般的眼睛,瞅瞅这个,看看那个,眼珠儿滴溜溜转动,让人看着不舒服,有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而左增辉、周云与朱登阳等将领一见如故,彼此亲热交谈。边谈边等待黄队人马到来。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一炷香时间,黄队距离村口仅有二十多丈远。朱由检骑着逍遥马,前边侍卫开道,左右两名侍卫举着黄罗伞盖,为朱由检挡风遮日。左有吴同、右有陈玉香,为皇帝护驾。 这时,吴同抬眼见朱登阳携众将领迎出村庄,此时正与己方众将亲切交谈。他见此情景,十分感动,抬手指着村口,对朱由检说:“皇上,朱元帅与众将领已迎出村口,前两路的将领正与他们交谈呢,我们是否离队?” “既然他们在村口恭迎,我们理应离队与他们相见。不然,我们随队到里面,谁接见我们?”朱由检边说边观察着前边的众将,以及村口两侧的村民。 面对这种欢迎场面,朱由检从心眼里高兴,也佩服朱登阳深得民心。 太师张国纪饶有兴趣说:“皇上,看来朱登阳为迎接我们扬州人马,颇费了一番心机。又是锣鼓、又是乐曲、又是烟花爆竹,还有张灯结彩,张贴标语,更重要的是他们军民一心,真诚实意迎候我们。” “人常说:‘水能覆舟,也能载舟。’官府好比舟,百姓好比水。当官的要是欺压百姓,百姓一旦扯旗造反,江山就岌岌可危了。”朱由检评论两句,对朱登阳的治军能耐,赞不绝口。 当朱由检他们距离村口五六丈远,便翻身下马。侍卫前后警戒,吴同、陈玉香护驾。张太师也在鬼见愁阮林相陪下,跟了上来。 这时,只见朱登阳携同众将迎了上来,在相距一两丈远,不约而同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臣民拜见皇上,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祝太师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与此同时,在村口两侧的朱家庄村民,见皇帝驾临,也一起迎上来,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口称:“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一声声万岁之中,朱由检笑逐颜开,摊着双手:“各位爱卿!各位乡亲!快起来吧!如此这样,让朕过意不去。” “谢皇上!”朱登阳、众将领和朱家庄众村民,磕头谢恩。然后,从地上爬起来。那一双双眼睛,集中在朱由检的脸上看,揣摩着、端详着,议论着。 这个说:“这位朱氏后代,年轻力壮,大明江山要靠他传承下去了。” 那个说:“他有着太祖皇帝的雄才大略,励精图治,在推翻魏党集团后,逐渐改变现状,使大明江山恢复到鼎盛时期。” “看来,阉党极其走狗,成了秋后的蚂蚱,奔跶不了几天了。”另一个接过话茬,“有这样的皇帝执掌朝政,我们朱家庄人放心,普天之下的百姓放心。” 朱由检听到村民们的议论,心里甜滋滋的。接着,目光从朱登阳和众将领的脸上扫过,试探问:“谁是朱家庄的兵马元帅朱登阳?” “在下便是!”朱登阳跨前两步,抱拳施礼。 朱由检仔细打量着朱登阳,见他英姿飒爽,心里十分欢喜,夸奖道:“朱元帅体格健壮,神采奕奕,文韬武略,一定非乎寻常。朕将兵马交给你调遣,非常放心。” “皇上过奖了,朱某不过读了几本兵书、练了一些三脚猫功夫,恐怕不能胜任元帅之职。正所谓一帅无谋,累死三军。望皇上另选贤能志士,担负起三军元帅这付重担。”朱登阳一副谦恭的样子。 “哎——!朱元帅不必谦虚。朱家庄几万大军,在你治理下,井然有序,兵强马壮,没有帅才,是胜任不了的。你挑起元帅这个担子,南征北战,东拼西杀,为朕打江山,诛灭阉党,早日班师回朝,使朕早日坐上龙椅,诏令天下。这是朕的最大希望。”朱由检对朱登阳抱有殷切希望。 “既然皇上对臣如此信任,将元帅重任托付给臣,臣决心带好三军,领好头,为皇上打江山,诛灭阉党,直捣黄龙,以满足皇上的夙愿。”朱登阳表示自己的决心,随后,将众将领逐个介绍给朱由检和张太师,并说,“这班将领,大多是东林党人的后代,他们的父辈,有的被阉党迫害而死,有的被流放边关,有的被削职为民。所以,他们对阉党集团仇深似海,恨不能将阉党及其他的走狗碎尸万段,方解他们的心头之恨。” 第五十九章 会师朱家庄(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呀!原来你们都是东林党的后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太师张国纪打量着那班将领,满意的点着头,“嗯,像你们的父辈,有着他们的遗风、豪迈正气和疾恶如仇的精神。从今以后,皇上有你们这班小辈辅佐,老夫一百个放心,一千个放心。” “承蒙太师的夸奖。”众将领躬身施礼,异口同声,表示自己的决心,“太师放心,我等决不辜负皇上和太师的希望,齐心协力辅佐皇上,诛灭阉党,为大明江山添砖加瓦,贡献力量。” “很好,朕需要更多的贤臣辅佐朕。”朱由检听到众将领的表示,十分高兴。 说话间,黄队人马已从村口经过,向教军场而去。而袁俊生、周应海所率的黑队一万人马的前部,已到村口。二将见皇上、张太师和众将领都在村口一侧,便策马离队,来到近前,翻身下了马。 当下,先锋杨东旭将袁俊生、周应海介绍给朱登阳和众将领。彼此作了介绍后,相敬如宾,倍感亲切。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终于轮到顾华平、穿山甲钱飞虎所率领的红队一万人马的前部,到达村口前。二将见君臣都在此,即忙策马过来,下马后,仍然由杨东旭向朱登阳及众将领引见。彼此相见,免不了亲热一番。 押解粮草的主将和五路大军的主将,以及皇帝朱由检、太师张国纪,在朱家庄村口与元帅朱登阳、及众将领会合。彼此相见如故,在众村民热烈欢迎中,亲切交谈着。 当最后一支队伍全部进入村口后,朱登阳向朱由检、张国记抱一下拳:“皇上、太师,我们去教军场看看,在下安排二位周将军维护现场秩序,估计先去教军场的兵将,已被安排就绪。” “也好,我们边走边谈。”朱由检挥一下手臂。 当下,朱登阳与他的属下,陪着朱由检、张国纪,以及扬州众将领,向村口走去。边走边亲切交谈,语气融洽,一个个脸上挂着笑容。 在村口两侧的村民,挥舞着彩旗,随在他们的身后,高呼着口号:“皇上万岁!皇上万岁!张太师健康长寿!热烈欢迎扬州人马来朱家庄!” 欢呼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从村口到教军场的道路两旁,作为仪仗的队伍,手挥彩旗,高呼口号:“欢迎扬州兵将来朱家庄!欢迎!欢迎......” 在一片欢呼声中,皇帝朱由检、太师张国纪和众将们,笑容满面,不时的向道路两旁的士兵们挥手致意,发出声声问好。 那教军场上的锣鼓声、各种乐曲声、烟花爆竹声,仍在不紧不慢敲击着、吹奏着、弹拉着、爆炸着,交织着一股旋律,扣人心弦,令人心旷神怡。 大约过去半炷香时间,君臣众人已到教军场上。此时扬州人马和朱家庄人马,在周卿、周银河的安排下,有条不紊排列在教军场上。扬州人马依然按五个大队排列,位于教军场的东侧,而朱家庄人马则位于教军场的西侧。两军之间,留有一丈左右的通道,贯穿于帅帐的门前。 队伍按纵队排列,面向正南方向。那五彩缤纷的旗帜,高高举起,迎风招展。各种兵器,明晃晃,亮锃锃,林立于队伍中间。抬眼望去,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好不威风。 此时,君臣众人已来到队伍前面,朱由检的目光,在教军场上扫视一遍,面对十万大军,心潮澎湃,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 这时,太师张国纪目光从两军万马大队扫过,在乐队前停住,然后向朱登阳提议:“朱元帅,让乐队停下,由皇上向三军儿郎训话。” “好的!乐队的噪声过大,停下来就安静了。”朱登阳欣然的点了点头,吩咐一名侍卫,“你去关照乐队,让他们停止敲击、吹奏。包括烟花爆竹,一律停止。” “属下遵令!”那名侍卫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锣鼓、乐器、烟花爆竹,全部停了下来。一时间,教军场上一下子寂静了。只有那一面面旗帜,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嚓嚓声音,但并不影响人的讲话。大小头目和众兵丁,数以万计双的目光,一起集中在队列前朱由检、张国纪、朱登阳和众将领的脸上看。 此时,太师张国纪建议朱登阳:“朱元帅,你向兵将们宣布一下,作个开幕词,再由皇上向三军儿郎发表演讲。” “好的,在下遵照太师的指示。”朱登阳扫视一眼教军场上众兵将,挥动一下手臂,提高嗓门说,“各位将士!三军儿郎!今天是扬州、润州人马与我们朱家庄人马会师之日。俗话说得好:‘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从今天开始,我们两军合而为一,这是上应天时,下合民心,万象更新,人心所向往之事。我们为了一个共同奋斗目标,那就是抗击阉党集团来犯,终于走到一起来了。从今以后,我们团结在皇帝和太师的周围,齐心协力,为皇上打江山,消灭阉党,为大明王朝建功立业。使江山一统,万民乐业。我所说的就是这些,望各位将领、三军儿郎铭记于心。下面有请皇上讲话,三军儿郎以掌声迎接!” 朱登阳的话音刚落,教军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皇帝朱由检见此情景,感动非浅,笑容满面。他跨前几步,两名侍卫举着黄罗伞盖,立即罩在他的头顶上。另有几名带刀侍卫,分立在他的身后、左右。 朱由检的目光,在教军场上从左到右扫视一遍,挥一下手臂,高声道:“各位将领!三军儿郎们!今天是我们扬润二州人马与朱家庄人马会师之日,为了共同抗击阉党集团,终于走到一起来了。今天的会师,则意味着朕的力量有了突破性的发展,大明江山有了稳固的发展。但是,就目前的军力,与阉党所掌控的实力,还有相当大的悬殊。一时想彻底摧毁魏党集团,并非是件容易之事。所以,我们在抗击来犯之敌的同时,继续招兵买马,增强我们的实力,以扬州、润州为后盾,扼守长江水道,截取东南诸省的钱粮北运。以泗州府朱家庄为军事基地,逐步开拓疆域,建立我们的势力范围。当我们的实力达到一定程度时,大举北伐,直捣京师,阉党集团便会岌岌可危,消灭他们,指日可待......” 朱由检的话没说完,全体将领、三军儿郎,再一次暴发震耳欲聋的掌声。掌声持续一袋烟时间,才渐渐停了下来。 朱由检、张国纪、朱登阳和主将们见此情景,兴高采烈,不时的向兵将们挥手致意。每个人的脸上,流露出难以抑制的笑容。 此时,朱由检再一次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道:“由于魏忠贤视我们为眼中疔,已委任左都督田尔耕为南征兵马大元帅,锦衣卫都指挥佥事为南征兵马副元帅,顺天府丞刘志选为随行监军,统领五万大军南下,对我们朱家庄进行围剿。我们要做好充分准备,日夜坚守,抓紧操练,迎击一切来犯之敌。” “保卫皇上,消灭阉党!保卫皇上,消灭阉党......”兵将们举着手中兵器,高呼着口号。口号声一阵紧似一阵,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两军会师,在朱家庄的广场上,拉开序幕。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六十章暗访失踪人 书接上章。 皇帝朱由检、太师张国纪,得知九门提督金良辅送来的信函,览阅后方知魏忠贤委任左都督田尔耕为南征兵马大元帅,统领五万大军,对泗州府朱家庄义军进行围剿。为了抗击阉党集团,朱由检、张国纪经过磋商,决定派信使杨东旭、吴同、陈玉香去朱家庄与元帅朱登阳磋商两军联合之事。而朱登阳与众将领,在上天的暗示下和充足利益**下,乐意归送大明皇帝朱由检。 于是,双方达成协议后,朱由检、张国纪率大军来朱家庄,与朱登阳义军会师,合而为一,共同对付阉党集团。从此抓紧操练人马,加强防范,准备迎敌,此事按下不表。 此书岔回。却说泗州知府周应秋、卫所指挥使魏良卿,在一个月前,因探马汇报,说朱家庄以朱登阳为首竖起义旗,招兵买马,聚草屯粮,已拥有几万人马。周应秋、魏良卿得知消息后,为了探听虚实,周应秋亲自出马,扮成一名卖货郎,手拿一个拨浪鼓,挑着货郎担子,去朱家庄侦察。结果,刚到朱家庄村口,便被执行警戒的巡逻队员盯上,并捉个正着。 就在景要关头,在村外遛马回来的主将之一的叶尚青撞个正着。叶尚青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决定来个欲擒故纵,将他释放。随后,立即向主帅朱登阳汇报。朱登阳与众将领经过一番讨论后,判断泗州城人马有可能偷袭朱家庄,决定设下埋伏,来个瓮中捉鳖。 而周应秋被释放后,自以为人家认不出他是泗州知府,以侥幸心理觉得自己获释,乃是自己命大、福大、造化大。为了保住身家性命,他挑着货郎担,慌慌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灰溜溜的离开朱家庄。其实,他往返无功,一点军情也没探清楚。 但是,为了不失颜面,周应秋回到泗州城,进了知府大堂内,立即招见指挥使魏良卿,将侦察的事,夸大其词,吹嘘一番。而指挥使魏良卿信以为真,决定率领士兵,趁夜偷袭朱家庄。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魏良卿率众到达朱家庄时,却中了朱登阳他们的埋伏。被朱家庄人马分割包围,打得七零八落,伤亡惨重。幸亏魏良卿属下一名将领,名叫西门安,绰号九头鸟,施妖术救了泗州卫所人马。 回泗州城后,清点人马,损失了三分之一。兵将们受到重创,心有余悸,连做梦都惊出一身冷汗来。 经过这场恶战,魏良卿不敢再冒此风险,公然率众攻打朱家庄。正所谓一日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但这并不代表魏良卿从此以后放弃进攻朱家庄。他要借助他叔叔魏忠贤的力量,剿灭朱登阳一伙义军。于是,他与知府周应秋磋商后,由周应秋执笔,写一道奏折、一封密函,魏良卿的两名侍卫,分别将奏折和密函送往京城和南京总督府,请求派救兵援助,以报在朱家庄遭受惨败的一箭之仇。 那两个侍卫一个叫梁超,一个叫罗凡。按吩咐,梁超持信函去南京总督府,面见总督袁可立和钦差田吉。而罗凡则带着奏折去北京,面见九千岁魏忠贤。 一晃多天过去,去北京的罗凡已经回到泗州卫所,向魏良卿禀报九千岁魏忠贤决定派御林军来泗州城协助卫所人马,围剿朱家庄义军。罗凡并将魏忠贤的回函呈交给魏良卿,魏良卿拆启观看,心中欢喜不已。但去南京总督府送信的梁超,却不见归来。按理说,南京到泗州城,不过三百多里路程,早该回来交差了。魏良卿百思不得其解,决定去知府衙门与周应秋磋商一下。 当下,魏良卿吩咐罗凡:“你去备两匹马,随本指挥使去知府大堂。” “属下遵令!”罗凡应了一声,出离了指挥所。 过去一袋烟时间,罗凡备好两匹马来到指挥所门前,冲室内喊:“大人,马已经备好,可以动身了。” “好的!”指挥使魏良跨出指挥所,从罗凡手里接过马缰绳,抓住得胜环,翻身上了马,冲罗凡挥一下手,“我们走路。” “是!”罗凡应了一声,翻身上了马背,抖一下缰绳,与魏良卿策马而去。 再说这一天上午,泗州知府周应秋坐在大堂上文书案旁的交椅上,张师爷在一侧作陪,边品着茶边谈着话。两名侍卫立于他们的身后,缄口不语,倾听主子谈话。 大堂上,两班公差立于左右,手拄水火棍,因无人喊冤叫屈,一个个无所事事。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无精打采,闭目养神。整个大堂上,显得十分清静。 周应秋、张师爷一杯茶饮尽,打开了话题,侃侃而谈。 张师爷将手中空杯子放在桌面上,试探问:“知府大人,半月前我们卫所人马与朱家庄义军打了一丈,大败而归。为了求助援兵,您写了一道奏折、一封密函,由指挥使的两个侍卫分别送往北京和南京,不知他们回来没有?” “本府也不知此事。自从那次指挥使惨败后,很少来知府衙门与本府叙话。”周应秋无奈的摇头,想道,“那次我毛遂自荐,去朱家庄侦察一事,回来撒了谎,是导致失败的主要原因。如果魏良卿从中悟出这个道理,心里对我一定有意见。他多天不上知府衙门来,一定是为此事而耿耿于怀。” 张师爷见周应秋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心中一惊:“大人,您在想什么?” “噢!没......没什么。”周应秋搪塞着,片刻,他岔开话题,“也许指挥使这些天很忙,抓紧操练人马,以报一剑之仇。要不,派名公差去指挥所探望一下,请他过来,今晌小酌几杯。” “也好,都是老兄老弟的,即使有点小误会,在酒桌上也会化解的。”张师爷附和着,“其实,双方并没有矛盾,只是卑职猜疑而已。” 就在这时,一名门卫匆匆来到公堂上,打个千:“启禀大人,指挥使来访。” “哦!说曹操曹操到。看来,我们不能背后议论人的。”知府周应秋为之一振,挥一下手臂,“有请指挥使。” “呵呵!不用请啦!本指挥使已经进了大堂。”指挥使魏良卿笑呵呵跨进了大堂。侍卫罗凡跟在他的身后。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来来来,快请坐。”周应秋站起身,做着手势。 与此同时,张师爷站起身,指着自己的椅子,献媚道:“指挥使,这个座位该您来坐,卑职该站着相陪。” “哎——!师爷不必客气,座位是有的。”周应秋微笑着向侍卫挥一下手,“来,给指挥使看坐。” “是!”一名侍卫应了一声,搬过一张椅子,紧挨张师爷身旁的椅子放了下来,点头哈腰,赔着笑脸说,“指挥使,您请坐。” “同坐!同坐!”指挥使魏良卿跨上台阶,来到椅子前,与周应秋、张师爷谦让一番,方才坐下。 接下来,侍卫搬过一张茶几放在魏良卿和张师爷之间的椅子旁。随后转过身,从条桌上提过茶壶,替三人斟了茶水。斟了茶,茶壶放回原位,依旧侍立一旁。与此同时,侍卫罗凡跨上台阶,侍立在魏良卿的身后。 周应秋侧过身体,打量罗凡一会,问:“指挥使,这位侍卫是送信的、还是送奏折的?” “他是派往京城送奏折的,名叫罗凡,刚从京城回来,屁股还没焐热,魏某便带他来知府大堂,与知府大人商讨事务。”魏良卿接过话茬说。 “好啊!周某早就想知道京城的消息。”周应秋的目光仍然停滞在罗凡的脸上,“罗壮士,想打听一下,奏折亲自交到九千岁的手里没有?” “回大人话,小的亲手将信函交给九千岁了。”罗凡将去京城的经过叙述一遍。 “嗯,很好!九千岁看了周某的奏折,不会无动于衷的,一定会派遣援兵来泗州府协助我们消灭朱家庄判军的。”周应秋目光继续停在罗凡的脸上,试探问,“九千岁有回信没有?” “有的,信函在这里。”指挥使魏良卿从怀里掏出信函,欠起身递给周应秋,“呶!这是叔父亲笔信函,是否出兵,都在他老人家的运筹之中。” 周应秋伸手接过信函,看了看封面上的字迹,随手拆开封皮,取出信笺,从头至尾浏览着。边浏览边点着头,脸上流露出不易觉察的笑容。 善于察言观色的张师爷,目光滴溜溜盯着周应秋脸上看,等他阅完信函后,迫不及待问:“大人,卑职斗胆问一句,九千岁是否派兵来泗州府?” “派兵一定派的,但何时出兵?信中没有完全规定时间。”周应秋回答。 “我们只有耐心等待,等朝庭大军来临之际,就是朱家庄一班叛军的灭亡之时。我们呢,也要加强训练人马,配合朝廷大军作战,助他们一臂之力。”指挥使魏良卿说。接着又转过话题,“魏某来还有一事与知府大人商议。” “什么事请明说。”周应秋抬起目光,凝视着魏良卿。 “您可知道,当初由您撰写的一道奏折,一封密函,分别由魏某的侍卫送往北京和南京。”魏良卿指着罗凡说,“这位罗凡派往京城送奏折的已经回来,可是,派往南京的梁超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为此,本指挥使焦急不安,深为梁超的安危捏把冷汗。” “哦!梁超没回来?”周应秋听了魏良卿之言,大吃一惊,思忖一会说,“去南京仅有三百来里路程,送一封信函来回有三四天即可。可是,半个多月过去了,仍不见人归来,不用说,一定在途中遇到了凶险。” 这时,张师爷接过话茬:“难道梁超携带路费盘程逃跑了?” “他绝对不会贪这点小便宜的。”张师爷的话,立即引起魏良卿的反驳、否决,“张师爷你想过没有?梁超能为几十两路费盘程而逃跑吗?他是不值得毁坏自己名誉的。何况,梁超与罗凡一贯忠心耿耿,言听计从。对于他俩的道德风尚,魏某了如指掌。不然,我也决不会让他们做侍卫的。” “嗯,指挥使说得也有道理。一个忠贞不渝的侍者,决不会为区区几十两银子而坏了自己的名誉。”周应秋分析道,“梁超此次去南京,一定在客栈里遭店家暗害,或者在途中遭人打劫,图财害命。” “魏某觉得两种情况都有可能。”魏良卿沉思一会说,“要是在途中遇到强盗打劫,凭着他一身武功,单打独斗,对手绝对占不了上风,除非是武功超群之辈。要是遇到一群贼寇,胜败就难料了。因为,好汉打不过双人,英雄难敌四手。不过,从泗州到长江口一线,除盱眙有几座不起眼的小山外,没有高山峻岭,强盗难有藏身之处,这一点应该排除在外。第二种可能,就是住客栈时遭了害。说是图财害命,几十两银子,并不引人注目。也有可能过江时,没走人群出入多的渡口,而被人骗上贼船,遭到杀害。但这是我个人的推理、分析和判断,真正死因,不得而知。” “这几种可能都存在,但我们不能置之不理,应再派人手沿途寻找,打探消息,终究会找出蛛丝马迹的。”周应秋建议说。 “人一定要找的,总不能不明不白了事。”魏良卿手托脑门想了好一会,才放下手来,“这样吧!派两名高手先去南京总督府,求见钦差田吉,看梁超是否来过总督府?要是没有来过总督府,说明梁超在途中遇害。将情况向钦差大人当面禀明实情,返回时再仔细打探消息。稍微有点蛛丝马迹,再顺藤摸瓜,査出真凶。如此,我们视情况而定,或者派兵围剿,或者派高手刺杀。” “嗯,这样也好。关键是查出真凶是何许人?才能对此作出裁决。”周应秋附和着。过了一会问,“指挥使,是否再写封密函带去?” 魏良卿思忖一会,摇了摇头:“密函就不写了,我们已经吃了一次亏,不能再吃亏下去。有话直接向钦差大人口叙即可。这样,对报信人有安全保障。” “也好,有关人员派遣之事,从你们卫所里挑选;我们知府大堂内这班公差,没有多大能耐,跑跑堂、跟跟班行,真正与人拼搏打斗是一合也不支的。”周应秋说的虽然是实话,但也不愿让自己的属下趟浑水。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知府大人放心,派遣人员有本指挥使决定,用不着您烦心。”当下,魏良卿站起身携同罗凡告辞而去。 泗州知府魏良卿,携同侍卫罗凡回到卫所指挥部门前,翻身下马,魏良卿将手中缰绳交给侍卫,吩咐道:“将马拴在马厩内,去军营将十几名主将叫过来。“ “属下遵令!”侍卫罗凡应声而去。 当下,魏良卿转身进了指挥部内,自己沏一杯茶放在桌上。随后坐将下来,一边品茶,一边等候众将。半炷香后,十二名主将来到指挥部内。 那十二名主将是:黑狐貂王泊祥、花斑豹东方启、飞毛腿吴中信、独眼龙侯丙太、赛仁贵李元浩、小子房张通达、黑雷公许家余、大鹏雕马连华、九头鸟西门安、太岁爷冯其贵、水上漂罗士春、操刀鬼韩大雨。 十二名将领跨进指挥部内,齐刷刷站在正堂中间,躬身施礼,异口同声:“我等参见指挥使。” “免礼平身!”魏良卿面带笑容,抬手指着大堂两侧的椅子,“诸位请坐。” “谢指挥使!”众将领抱一下拳,分别在两侧的椅子上坐下。 魏良卿扫视众将一眼,开门见山说:“诸位,今天请你们来,先向你们报一件喜事。也就是半月前,罗凡去京城给我叔父送奏折,已顺利归来。所带来的消息是,朝廷准备派兵将泗州城,协助我们一起攻打朱家庄。但究竟派多少人马来,暂时不得而知。” 众将领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都流露出喜悦的笑容。 片刻,黑狐貂王泊祥说:“既然朝廷答应出兵,不会万儿八千的,千里迢迢,连押解粮草都不方便。我估计,最低几万人马。” “要有几万人马,再配合我们泗州城兵力,剿灭朱家庄那班叛贼,就不费吹灰之力了。”花斑豹东方启接过话茬说。 “东方将军,现在说这话为时尚早。”小子房张通达毫不留情指出,“朱家庄那班人马也不是吃素的,前一次与他们交手,已领略到他们的能耐。即使朝廷派几万人马,想一举歼灭他们,并非是件容易事。” “嗯,我赞同张将军的话,凡事要三思而后行,说大话不能当饭吃。”显然,赛仁贵李元浩是站在张通达的一边,对东方启的话嗤之以鼻,不予赞同。 东方启见张通达、李元浩一唱一和,分明在小看自己,唬下脸来,针锋相对说:“怎么?张将军、李将军是一天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了。前一次我们与朱家庄叛军交锋,那是夜间乱军拼杀,并非两军阵前刀剑相搏。那样打法,显示不出哪个本领高,哪个本领低。况且,在敌众我寡情况下,人生地不熟,不败才怪呢。” “看来你的本领通天,有能耐你单枪匹马,去朱家庄喊敌叫将,看你能打败几名对手?”小子房张通达不依不饶,进行反驳。 “去又怎啦?只要指挥使许可,我立马去朱家庄讨敌叫阵,与叛将决一死战。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东方启板起面孔,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啧、啧、啧!还够英雄的。”李元浩反唇相讥,嗤之以鼻。 一时间,指挥部内唇枪舌战,各不相让。就像赶鸭子上架一样,吵吵嚷嚷。 “放肆!”指挥使魏良卿猛击一下桌面,将桌上的杯子震倒,杯中剩茶流淌在桌面上,顺着边缘流到地面上。 众将领见魏良卿恼怒,维维诺诺,不敢再争论不休。一时间,大堂内寂静无声,气氛浓烈起来,浓烈得让人窒息。 指挥使魏良卿余怒未消,目光中暗藏杀气,虎视眈眈说:“朝廷大军没到,你们就开始窝里斗,这样的队伍能上阵杀敌吗?内部不团结,如强敌压境,将会不打自破。本指挥使一贯提倡精诚团结,才能金石为开。凡能征惯战的队伍,与齐心协力,官兵一致是分不开的。不久,朝廷大军就要到达泗州城,如果我们形如散沙,本指挥使将会颜面扫尽,怎能成为朝廷大军的左膀右臂?好啦!话说多了会伤你们的面子,你们能自觉遵守军纪即可。否则,就谈不上带兵打仗了。” 众将领受到批评,都自惭形秽,低头不语。 魏良卿扫视他们一眼,转过话题说:“此事说过就算,下面再说第二件事。这第二件事乃是忧事,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众将领抬起头,目光集中在魏良卿的脸上,聆听下文。 “本指挥使所说的第二件事,乃是与罗凡一起出差的侍卫梁超,他奉本指挥使之命,去南京总督府送信,已经半个多月,至今音信皆无,我想他凶多吉少。”指挥使魏良卿说着,目光在众将领的脸上掠过。 黑雷公许家余粗着嗓门说:“指挥使,您有何吩咐就直说,要是让我们倾巢出动,寻找失踪人,我们决不退缩半步。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回梁超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许将军言重了。找一个人,哪要倾巢出动?要是梁超被毁尸灭迹,不要说挖地三尺,就是挖地一丈,也找不回他尸体的。”魏良卿直言不讳说,“本指挥使要委派两名将领,去南京总督府一趟,向钦差大臣田吉和总督袁可立寻问梁超是否来过总督府?并向他们汇报朱家庄刁民聚众造反一事。要他们出兵援助泗州卫所,共同剿灭叛军。你们考虑一下,谁愿意辛苦一趟?” 魏良卿话音刚落,黑狐貂王泊祥站起身,抱一下拳:“指挥使,末将愿走一趟。” “很好,王将军足智多谋,遇事冷静对待,你乃是最好的人选。”魏良卿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在众将领脸上扫视着,“还有谁愿与王将军作伴而行的?” “末将愿往,请指挥使允许。”飞毛腿吴中信站起身说。 “嗯,吴将军号称飞毛腿,又会使暗器,与王将军相互配合,彼此照顾,我是最放心的。”魏良卿脸上挂上笑容,十分满意的点点头,交代道,“为了自身的安全,你们去南京时,途中不可住客栈,更不要乘渔船之类过江,以防上了贼船,着了人家的道。” 飞毛腿吴中信思忖一会问:“指挥使,船只不能乘?难道我们要腋生双翅,飞过长江去不成?”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本指挥使不是不让你们乘船过江,而是要你们从渡船上过江。因为渡船上人多,即使有个别敌对人物,也不敢轻举妄动,对你们痛下杀手。”魏良卿交代道,“至于客栈方面,尤其是江边小镇的客栈,往往会图财害命,不可不防。所谓小心能使万年船,就是这个道理。” “指挥使放心,我们也是个老江湖,阅历颇深,遇事会冷静对待的。况且,凭着我们一身武功,即使有不怀好意之徒,也干涉不了我们的。”黑狐貂王泊祥拍着胸脯表示。 “好啦!本指挥使只是提醒一下,在途中行动,还靠自己应对。”魏良卿取过文房四宝,写了一张便条,交给王泊祥,“拿着它,去账房上支二百两银子,作为路费盘程,动身去吧!” “末将遵令!”王泊祥从魏良卿手里接过便条,携同吴中信出离指挥部。 接下来,魏良卿与其他将领谈些有关迎接朝廷大军,共同围剿朱家庄判军之事。直到半个时辰后,才让众将领出离指挥部,回到军营中。 话分两头,却说黑狐貂王泊祥、飞毛腿吴中信出离指挥部,拿着便条,到账房里付了二百两银子,回到寝室,换了一身便衣,背上宝剑,身中藏着暗器,出离寝室后,备马而行。 此时,天时已近中午,两人行到盱眙县城西门时,黑狐貂王泊祥对飞毛腿吴中信说:“我们肚子饿了,进城后在小吃店买点吃的,等肚子填饱后再上路。总之,今晚是过不了江的,指挥使不让我们住客栈,只有在野外露宿了。” 飞毛腿吴中信接过话茬:“为了完成这趟差,我们艰苦点也值。像我们这样的汉子,什么苦都能吃。对了,顺便再买点包子留途中饥饿时吃。” 说话间,他们已进了城门,顺着街道前行。信马由缰,不紧不慢,边走边观察街道两旁是否有小吃店?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只见一家牌匾上写着《孙记饭店》的字样。一名店小二在门前左顾右盼,招览生意。 他俩望了一眼牌匾,吴中信开了口:“王大哥,我们在这家饭店吃点算了。” “行,填饱肚子即可。”王泊祥抖一下马缰绳,将马圈下了街道,向饭店门口走来。吴中信也跟着抖一下马僵绳,跟在王泊祥的马后。 店小二见两个骑马汉子向门前而来,立即赔着笑脸问:“二位爷要吃饭吗?” “呃,不吃饭到门前干嘛?”王泊祥翻身下马,不冷不热回答。 紧接着,吴中信也翻身下马,牵马迎上来。 店小二仍然笑容满面,指着门旁的木桩:“请客官将马拴在木桩上,小的替二位爷照看着。” “好的!”二人将马牵到木桩前,拴好马,转身来到门前。 店小二点头哈腰,让开一条道,做个手势:“里面请!”随后冲室内喊一声,“有客人到!” 王泊祥、吴中信跨进门内,见室内有不少食客,围在桌旁狼吞虎咽,频频举杯。有的在猜拳行令,吆五喝六。满屋的酒气、菜香,扑鼻而来。正在一张桌旁抹桌子的店小二,见来了顾客,微笑着迎上来,指着一张空桌说:“客官这边请!” 王泊祥、吴中信顺着他的手势,来到一张桌前,挪一下凳子坐下来。接着,又一位店小二捧着菜谱走过来,将菜谱递过来:“二位爷要吃什么,请照单点菜。” 王泊祥伸手接过菜谱,从头至尾看了一下,随口说:“来一盆大米饭,三斤熟牛肉,二斤红烧肉即可。对了,再称五斤馒头,四斤熟牛肉,分别包装起来,留待途中吃。” “看来爷要出远门了。好的,爷请稍候。”店小二拿着菜谱,转身就走。可刚走几步,忽然想起什么,止住脚步,偏过头问,“爷要喝点酒吗?” 吴中信摆了摆手:“酒不需要,出门人喝酒会误事。” “爷说得也是,酒喝多了还会伤身,好啦!小的给你们端饭菜。”店小二转过头,拽步而去。 王泊祥和吴中信静坐在桌旁,目光环视着其它桌旁的食客,仍在狼吞虎咽。因肚子饥饿,馋得他俩直咽口水。 过有一袋时间,那名店小二端着一个托盘,走到王泊祥他们面前的桌子旁,将托盘放在桌角。只见托盘里摆一盆白米饭,两双筷子、两只碗、一只勺子,还有一碟熟牛肉、一碟红烧肉。另有两包油纸包着的馒头和切好拌上佐料的牛肉。 店小二将每一样从托盘里端下来,摆在桌面上,笑呵呵说:“二位爷请慢用。这两包油纸包着的是馒头和牛肉,留给爷做干粮。” “好的,你忙去。”吴中信挥一下手,拿起一只碗,盛一碗饭放在王泊祥的面前,随后又盛一碗放在自己面前。接下来,两人开始端碗吃饭。 因要急着要赶路,两人狼吞虎咽,吃得很快。不到一炷香时间,一盆米饭、三斤牛肉、二斤红烧肉,如风卷残云一样,吃得一点不剩。 随后,喊店小二结了账,带着两包干粮,出离饭店,解开马缰绳上了马,匆匆拍马而去。两匹战马上了街道,风驰电掣一般,跑得非常快。 出离盱眙县城,两匹马顺着官道向东南方向行驶。一路上紧一阵慢一阵行走,免不了说些闲话。不觉间,太阳已落山。 王泊祥望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对吴中信说:“中信老弟,天快黑下来,我们到哪里投宿?”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不住客栈为好。”吴中信向前望了一会,“现在前不巴村,后不着地,只有在露天地睡一夜了。” “我看继续前行,到长江附近再决定投宿之事。”黑狐貂王泊祥提议道,“趁天没黑下来,我们多赶些路程。这样对明天过渡船就能掌握好时间。 “也好,我们快马加鞭赶路吧!直至马跑累了再放慢速度。”吴中信附和着,随即拍一下马后胯,叫一声:“驾!”,那坐下马扬开四蹄,奔跑如飞。 与此同时,黑狐貂王泊祥也拍马前行,紧随其后。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王泊祥默念完毕,眼前好像出现赤壁之战的整个场面。想到紧要处,王泊祥挥一下手壁,咬牙切齿,做一个砍杀动作。 他这一举动,引起乘客的关注。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到他的脸上,琢磨不透他因何如此冲动?更不知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艄公和几名水手,自始自终就盯着王泊祥、吴中信的一举一动,揣摩两人是何身份?更注视他俩的言谈,哪怕一句话、一个字都不放过,甚至是捕风捉影,来判断他俩是哪路人? 此时此刻,艄公和几名水手见王泊祥的突然举动,惊讶不已,却又不知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们的眼睛,也和其他乘客一样,目不转睛集中在王泊祥的脸上。观察着、审视着、希望能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黑狐貂王泊祥见众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有的神色怪怪的,他感到莫名其妙,正要开口问诸位是怎么回事?却见吴中信开了口:“大哥,怎么啦?又是挥手,又是咬牙切齿,脸上带有杀机?” “噢!你是问这个?”王泊祥淡然一笑,作出解释,“刚才我见渡船在江面上行驶,望着滚滚东去的长江水,烟波浩渺,使我想起当年吴蜀联军在赤壁大战曹操八十万大军的情景。好像将我的思绪,拉到三国时代烽火连天的战场上。情激之下,做此动作,是有点失态,让诸位笑话了。” 听到王泊祥的解释,吴中信和乘客们恍然大悟,一个个啧啧连声,唏嘘不已。 吴中信微笑着调侃道:“看来你触景生情,回忆古人之事,何不吟诗作对,卖弄**呢?如此也显示出文人的才华、文彩和内涵来。” “不不不,在下乃是个粗人,哪有文人墨客之才?心里想吟诗作对,却想不出好诗句来,只好望洋兴叹。”王泊祥摆了摆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不过,刚才我吟诵了宋朝大文豪苏东坡赤壁怀古的词句,甚是慨叹啊!” “佩服!佩服!王大哥能吟诗诵词,却也是奇才。可在下目不识丁,不要说吟诵古诗古词,就是有现成的书本照上读,也是斗大字不识一升。”说此话时,吴中信的脸上流露出惭愧之色。 乘客们见他俩一问一答,都是与己无关的话题,便收敛起目光,自行谈话。 可是,艄公和几名水手听到王泊祥的谈吐,越发怀疑王泊祥和吴中信乃是非凡人物。对于他俩不愿自报身份,而且神秘兮兮。为此,在众目睽睽之下,艄公和水手们显得束手无策,更是生不得力,着不得气。 渡船乘风破浪,距离江南岸不足百丈远。在南岸的码头上,有不少要过江的旅客,码头两旁,还有不少身穿便衣的探子和执行警戒的士兵。那一双双眼睛,见渡船快到岸边,表情各异。有的流露出喜悦之色,有的目光像鹰隼一般,观察着快靠岸的船上顾客的面孔,以此判断谁好谁坏。 又是一袋烟时间,渡船已靠了岸。几名水手有的降下篷帆,有的将跳板搭上岸,有的将缆绳拴在石桩上。他们七手八脚,忙得不亦乐乎。 这时,只听艄公搭了话:“各位客商,请将过江钱付了,开始上岸吧!本人重复一下,单人过江的二十贯钱,有商货的外加三十贯,共计五十贯钱。要是一人一马的,共计一两白银。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等摆渡,风里来、雨里去,饱尝风吹浪打、冬寒夏热之苦,靠的是过往客商的慷慨解囊,接济一二,才得以生存下来。在此,本人谢谢各位了。” 在艄公的一番言语之下,乘客们深受感动,纷纷掏了腰包,给了过江钱。有单身行人,率先上了岸,拽步而去。有货物的顾客,在忙碌着向岸上搬运货物。 在码头上准备过江的顾客,见船上的人纷纷上岸,主动让开一条道,给船上客商先行。这叫抢下不抢上,也由此显示出客商们互敬互让的优良品德。 而那些身穿便衣的探子,执行警戒的士兵,虽然没对客商强行搜查货物,可那一双双眼睛滴溜溜转着,审视着每一个由自己身边经过的客商。他们也希望能有所发现,揪出他们想抓的人。 此时,黑狐貂王泊祥从怀里掏出二两碎银子,交给负责收钱的水手,指着吴中信说:“呶!他是我的同伙,二两银子够不够?” “足够!足够!”那名水手从王泊祥手里接过银子,赔着笑脸,做个手势,“客官请上岸,谢谢慷慨解囊,一路好走。” “不必客气啦!过渡给钱,天经地义,谁也不欠谁的。”黑狐貂王泊祥回应一声,携同飞毛腿吴中信牵马上岸。从便衣士兵和探子身边经过。面对那一双双审视的目光,两人面不改色、心不跳。从他们身边经过后,便翻身上马,拍一下马后胯。两匹马嘶鸣一声,扬开四蹄,驰骋而去。 这时,那名收钱的水手来到艄公跟前,将收来的银子交给艄公,说:“这是收上来的过江钱,请您清点一下。” “没什么可点的。”艄公抬头瞅着已上马而去的王泊祥、吴中信二人,吩咐道,“那两名骑马背剑之人,形迹可疑,迅速上岸关照探子,骑马跟踪他们,看他们何去何从?干何等事情?是好是坏,一定要查得水落石出。” “属下遵令!”那名水手转身走过船舱,跨上码头,来到一名探子小头目面前,抱一下拳,“报告长官,有事要向您汇报。” “什么事?请直言。”那名小头目不假思索说。 “情况是这样的。”水手指着已离去的王泊祥、吴中信的后背说,“老大对那两位骑马、背剑的汉子有怀疑,让你们跟踪下去,查明他们的身份。” “是!”那名小头目应一声,吩咐两名探子,“你俩牵过三匹马,随我去办案。” “属下遵令!”两名探子应承着,去了岗房门前,从木桩上解下三匹马,牵到小头目面前,异口同声道,“长官,马已牵来,请您定夺。” 小头目从一名探子手里接过一根缰绳,挥一下手:“上马前行!” 说着,抓过得胜环,翻身上了马,抖一下缰绳,策马而行。 与此同时,两名探子也上了马,随后跟了上去。 却说黑狐貂王泊祥、飞毛腿吴中信离开码头后,翻身上马,沿着通往南京北门的通道向前行驶。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正行之间,王泊祥无意间回过头向渡口方向望一眼,却发现三匹战马驮着三个身穿便衣的人,策马跟来。他见后心中一惊,想道:“在船上时,却有几匹马在船上,却是驮着货的商人牵着的,根本没有穿便衣人骑马的。对了,一定是码头上那班穿便衣人发现我们露了破绽,随后跟踪下来的。” 想到这里,他拍马加快了速度。 吴中信见王泊祥策马甩下自己,满腹狐疑,随后拍马赶上来,疑惑问:“王大哥,怎么神出鬼没,陡然加快了速度?我们快到南京北门了。有必要这样速度吗?” 待吴中信策马赶上来,与王泊祥并驾齐驱时,王泊祥提醒道:“我们可能露了破绽,有三个骑马的便衣人跟在后面,像似冲我们来的。” “哦!有这等事?”吴中信惊讶不已,回过头一看,果然有三匹马随后跟来,他稳定一下情绪说,“王大哥,我们试一下,看他们是否冲我们来,便知分晓。” “如何试?”王泊祥再一次回过头看一眼身后的马匹,与自己保持几十米距离。 “很简单,我们快马加鞭,将速度放到最高点,再观察后面的马是否追踪下来?要是他们不尾追我们,证明我们是多疑了。”吴中信提出自己的看法。 “嗯,这样一试便知。”王泊祥猛拍一下马后胯,那匹马像离弦的箭一样,向前冲去。马蹄踏着地面,发出跶跶之声。 与此同时,吴中信也随后紧跟上来。 两匹马跑一段路程,回过头向后望了一眼,见后面三匹马也加快速度赶上来。 王泊祥转过头对吴中信说:“看来,他们真的冲我们来的。这里距离北门已很近,没有必要跑那么快,到城门口有可能被士兵拦截检査,我们要做好应付准备。” 当下,他们勒一下缰绳,放慢了速度。与此同时,吴中信又回过头看一下后面的三匹马,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吴中信对王泊祥说:“看来,这个尾巴是跟定了我们,要想甩掉他们,只有进城后再想办法。对了,你来过总督府吗?” “没有!”王泊祥摇了摇头,一脸抱歉的样子,“对于南京城来说,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更不知总督府座落在哪个位置?不知吴老弟来过南京城没有?” “跟你一样,我们生在北方,小时候只听父辈们讲,南京为六朝古都,又是太祖朱元璋开辟大明江山的新都。人人羨慕,个个向往。我小时候也向往来南京城一观美好风光,这一次终于心想事成,来一趟难京城。可是,我们任务在身,无法观赏古都的美好胜景。”说此话时,吴中信显得十分无奈。 “我的心情,何尝不一样?”王泊祥安慰道,“等我们完成这次任务后,与你在南京城好好玩几天。” 说话间,他们已到城门口。见守城官兵正在盘查过往客商,他俩见此情景,策马来到近前,翻身下马。 一名小头目见王泊祥、吴中信牵马过来,抬一下手臂:“你们站住,接受检査。” “官爷想查什么?我们积极接受检查。”王泊祥赔着笑脸,向小头目抱一下拳。 小头目打量王泊祥、吴中信片刻,不假思索解释:“南京城乃是重要场所,为了军民的安全,必须对进出人员进行严格检查,防止有不法之徒携带危险品,混入城内搞破坏。我们作为执法人员,以身作则,例行公事,请顾客极力配合。” “那是!那是!维护公共秩序,人人有责。官爷请查吧!”王泊祥赔着笑脸,携同吴中信走上前来,接受官兵检查。 两人浑身上下被检查一遍,也没查出任何危险物品。当下,小头目挥一下手:“客官请进吧!” “谢谢!”王泊祥、吴中信道一声谢,牵马进入城门。 他俩进入城门后,上了马,策马而行。 当后面三人策马来到城门口时,与守城官兵嘀咕几句,士兵小头目后悔不已,自责道:“这都是我的错,烦你们快马加鞭,追上他们,立即抓捕。” 三名便衣人员立即上马,抖一下缰绳,拍马追赶下去。 此时,王泊祥、吴中信离城门已有半里左右,忽见后面三名便衣紧追不舍,王泊祥显得十分焦急,对吴中信说:“看来,今天这个尾巴是甩不掉的,对于南京城内,我们人生地不熟,是否直接去找总督府?还是先甩掉这条尾巴?” “依我看,先甩掉这条尾巴,然后再找总督府。这样不至于暴露我们的生份。”吴中信环视一眼周边的环境,急中生智说,“王大哥,我们何不钻进民巷里,与他们捉迷藏?如果幸运的话,几个巷道钻进钻出,便能甩掉几人的追踪。” “嗯,这样也好。”王泊祥对吴中信的建议,表示赞同,“我们加快速度,来个声东击西,在街道上跑二三里,迅速钻进民巷内,再由巷道返回,左拐右转,很快便能甩掉他们。” 两人统一了意见,猛拍一下马后胯,说声:“驾!”。两匹马风驰电掣一般,在街道上奔跑。 后面的三匹马背上人,见前边两匹马突然加快速度,小头目对两名探子说:“那两匹马背上人,一定不是好人,我们紧紧咬住他们,决不能被他们甩掉。” 其中一名探子接过话茬说:“在南京城大街小巷,我们熟记在心,不管他们如何逃,也逃不过我们的追击。” 另一名探子提示道:“那两个不名身份的人,既然敢在南京城内肆无忌惮,横冲直撞,说明他们的武功不同凡响,凭我们三人的力量,即使能追上他们,也不一定能制服他们。我建议,留两人追击,去一个向曹将军汇报,发动众卫队围追堵截,将其擒获,再加上严刑拷打,看他们是何许人物?” “你说得也有道理。”小头目吩咐,“这样吧!我们追一阵再说,看他们往哪里逃跑?然后再根据情况决定一切。” 说着,拍一下马后胯,向前追去。 与此同时,两名探子也拍马随后追赶,马蹄声很有节奏叩击着地面。 当三匹马追有一里多路程时,忽见前边两匹马拐向另一条大街,向居民区域而去。一眨眼之间,他们的身影已被居民区的民房和楼堂馆所遮挡。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快!再快一点,我们一旦与他们拉远了距离,就追不上了。”冲在前边的小头目一马当先,不时的催促着。 时间不大,三匹马也拐过了岔道,向居民区追去。可是,让他们失望的事,是那两匹马已不见了踪影。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他们终于追到居民区,在一个巷口前勒住马,徘徊不前,却难以判断那两个人从此巷钻进去?迟疑一会,小头目吩咐一名探子:“你迅速去总督府直属营,向曹将军汇报军情,让他速派卫队协助逮人。” “属下遵令!”那名探子应了一声,策马而去。 小头目与另一名探子在巷口前迟疑一会,掉转马头,钻进巷子里追赶下去。 却说另一名探子,奉小头目之令,在居民区巷口前拍马前行,径直向总督府而去。过去一炷香时间,他已到总督府院门前,翻身下马,手捏缰绳,向院门口走来。 在院门前站岗的两名岗哨见此,认识这名探子。其中一名岗哨问:“魏三,你在渡口执行警戒,突然回总督府有何事?” 那名叫魏三的探子不假思索回答:“在下发现两名可疑之人,已经进了城,我立即向曹将军汇报。对了,知道曹将军现在哪里?” “他不在军营,就在总督府,我们站岗的不过问当官的事,你自己进去找一下。”一名岗哨说出模棱两可的话,使魏三等于没问。 当下,魏三牵马进入院内,翻身上了马,抖一下缰绳,策马向左跨院教军场而来。 相隔很远,就听到士兵们演练武技的声音,有杂乱无章的马蹄声,有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声,有互相厮杀的呼喊声。不难看出,兵将们上下齐心,认真练习武技,准备有一天,驰骋疆场,奋勇杀敌。这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时间不大,魏三来到东跨院圆门口,有两名岗哨在门前站岗。魏三下了马,向二人抱一下拳,赔着笑脸问:“请问二位,曹将军在军营吗?” 一名岗哨转身指一下教军场:“曹将军和其他几位将军正在教军场上,指挥士兵们演练武技呢。你自己进去找吧!” “多谢指点!”魏三抱一下拳,牵马走进了院内。 放眼望去,整个教军场上布满了练功习武的兵将。几名主将分别在自己部下队列中进行指点。而曹文诏的部下的卫队、以及众探子,正好在圆门不远处练功。这些卫队兵丁和探子们,都是从直属营里选拔出来的精英,武功卓绝,打起仗来以一当十。几年来,他们为总督府查办搜捕了许多阉党贼人,保护了总督袁可立的人生安全,立下了一件件汗马功劳。 这时,在队伍中指点武技的曹文诏,已经发现魏三牵马进入院内,知道他一定有事来汇报,便撇下兵丁,向魏三这边走来。片刻,已到魏三面前,没等他开口讲话,曹文诏便问:“魏三,你不在渡口警戒,回军营来干嘛?” “回将军话,在下有紧急情况汇报。”魏三将在渡船上发现王泊祥、吴中信行为不轨之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头儿冯宏和汪二已跟踪下去。” “哦!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们既然明目张胆与我们捉迷藏,我们也来个以牙还牙。不然,他们会说我们不近人情。”曹文诏向魏三挥一下手,“走,先归队。” 当下,曹文诏携同魏三向教军场上走来。只见那些兵丁,仍在认认真真练习武技。马上功夫、马下功夫,同时进行。一个个练得汗流浃背,使出十二分勇气来。正所谓台上一刻钟,台下十年功。凡是以武力征服别人的,没有强硬超群的本领,只能被别人所灭。 时间不大,曹文诏、魏三已来到队伍当中,曹文诏环视一眼众兵丁,随即吹一下口哨。兵丁们听到唿哨声,就像接到一级作战命令,立马停止演练,迅速向一起聚拢。须臾之间,已列好队形。一双双眼睛,炯炯有神,不约而同集中在曹文诏的脸上,等待上司发号施令。 曹文诏和魏三站在队列前,目光从队列的左边扫到右边。片刻,只见曹文诏挥一下手,开了口:“现在开始一二三报数。” 士兵们不知曹文诏在搞什么名堂,但军令如山,只好按部就班,从头开始报数:“一二三、一二三......” 当士兵们从头至尾报完数后,曹文诏目光再一次从头至尾扫视一遍,脸色严肃,发出命令:“一数向前两步走,三数向后两步退,二数原地不动。” 士兵们听到命令,按令执行,很快形成三个队列。然后,曹文诏又令他们聚拢。 待士兵们聚拢后,曹文诏提高嗓门说:“根据魏三在江边渡口所获悉的情报,有两个不明身份的北方人,行迹可疑,被冯宏、魏三和汪二他们跟踪下来。颇奈,那两个骑马的北方人非常狡猾,跑到市区居民巷口时,却钻进巷子里逃跑。而冯宏让魏三前来报告,他们两位跟踪下去。” 士兵们听到这个消息,惊讶不已,接着便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这个说:“他们是敌是友?为何要藏头露尾?如果他们是光明正大人,不会躲躲藏藏的,我想他们一定不是好人。” 那个说:“我想,有可能是江洋大盗,潜入南京城寻找有钱人家盗取财物的。” 又一个说:“也有可能是阉党派来南京,与钦差或者潘巡抚取得联系,传达魏党的指示,有所图谋,以此来对付袁大人。” “我看里面有问题。”另一个提出自己的看法,“要是阉党派人来南京与田吉和潘汝祯接头,可以公开来总督府和巡抚府找人,何必躲避追击?这件事很蹊跷。” 当下,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来,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正所谓公说有公理,婆说有婆理。“ 曹文诏听人们的议论,觉得他们争论是不无道理的。为了抓紧时间,曹文诏挥一下手臂,发出命令:“我命令各自带上兵器、弓箭,骑上战马,在南京城内进行大搜捕。抱一数的,负责在主街道进行巡逻。抱二数的,对各巷口及巷子里进行围追堵截。抱三数的,对全城各饭店、客栈,以及**等公共场所,进行全方位的搜捕。尤其是骑马背剑的年轻人,进行严格检查、盘问和抓捕。如果有人胆敢公开对抗官兵者,格杀不论。”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属下遵令!尽心竭力,抓捕嫌疑犯。”三队士兵异口同声表示。 接下来,曹文诏又从队列中抽出四名兵丁,吩咐道:“你们四人骑马,分别赶往四座城门,让守城兵丁立即关闭城门,防止犯人外逃。” “是!”四名兵丁齐声回答。 “好啦!时间不早了,你们分头行动吧!”曹文诏向士兵们挥了挥手。 当下,三队士兵各自骑上马,在小头目带领下,以及去城门报信的士兵,分头行动了。一两千骑兵,如潮水一样,从东跨院的圆门涌出,又从总督府的庭院内涌向院门口。 话分两头,却说钦差大臣田吉、两江巡抚潘汝祯、江苏提督卢向阳、应江南总督袁可立邀请,来总督府商讨秋季征收地方粮饷、税银之事。 早饭后,钦差大臣田吉将西垮院内的事务,向六名主将布置一下,然后在侍卫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的陪同下,出离西跨院圆门,向总督府而来。 可是,他刚走几丈远,却见两江巡抚潘汝祯,在两名侍卫保护下,骑马来到总督府庭院内。当他见田吉一行三人从西跨院出来,向总督府大堂而去,策马赶上来,在相距十多丈远,潘汝祯笑着喊道:“呵呵!可是钦差大人?” 田吉听到喊声,停住脚步,转过身瞅着迎面而来的潘汝祯他们,笑逐颜开说:“啊呀呀!潘大人可早!” “钦差大人早!”潘汝祯回应着,翻身下马,躬身施礼,“潘某给钦差大人请安!” “免礼!免礼!”田吉微笑着挥了挥手,“潘大人可是应袁大人邀请,来总督府商议征收皇粮税银之事?” “正是!看来您也是应邀,我们正好作伴而行。”潘汝祯笑容可掬说。 正值他们谈笑之际,江苏提督卢向阳在两名侍卫陪同下,骑马从后面赶上来。笑呵呵道:“钦差大人、巡抚大人,可早呀!” 田吉、潘汝祯听到后面的生音,止步回头一看,见是卢向阳,田吉笑呵呵道:“哟!是提督大人,幸会!幸会!” 片刻,卢向阳策马来到近前,翻身而下。抱一下拳:“二位大人可是去总督府商讨征收钱粮一事的?” “正是!天时不早了,我们时常见面,不必客气,抓紧去总督府吧!”两江总督潘汝祯接过话茬说,“去迟了,袁大人会着急的。” 当下,三人在几名侍卫陪同下,拽步向总督府而来。他们距离总督府大堂几丈远,却见几名侍卫,簇拥着袁可立从大堂内迎出来。 只见袁可立笑容满面,抱拳施礼:“袁某恭候三位大人,迎接来迟,甚望海涵!” “袁大人不必客气,都是自己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礼节就免了吧!”田吉率众来到门前,挥一下手,作免礼之势。 “既然这样,我们都进大堂一叙。”袁可立做个手势。与几人谦让一番,进入大堂内。袁可立、田吉在主位就坐,潘汝祯、卢向阳两侧作陪。 提督府、巡抚府的侍卫拴好马后,与总督府的侍卫、及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进了总督府。各认其主,站在几名主人的背后。 袁可立转过身,吩咐一名侍卫:“给几位大人上茶。” “属下遵令!”那名侍卫转过身,来到靠墙前的条桌旁,伸手抓过茶壶,在一个托盘上的几只杯里斟满茶后,放下茶壶,端过托盘,来到桌前,将杯子放在几人面前的桌子上,赔着笑脸说了一句,“大人请用茶。” 说着,拿着托盘,躬身退回条桌前,放下托盘,回到班列中。 “各位大人,请用茶!”袁可立端起杯子,笑微微说。然后,将杯子送到嘴边喝一口,慢腾腾放下杯子。 出于礼节,田吉、潘汝祯、卢向阳先后端一下杯子。 袁可立扫视几人一眼,开门见山说:“各位大人,今天请你们来,是商讨秋冬征收皇粮税银一事。一年一度的征收任务开始了,调运全国各地的钱粮已结晓,京城的钱粮已调运几批,还有一批即将运出。如此一来,不少库房已经亏空,需要补充。趁这个季节,我们应将任务摊派到地方上,尽快将应征的钱粮筹集起来。根据全国现状看,陕西连年灾害不断,饥民成群,朝廷所赈灾的钱粮,只是杯水车薪;再加上地方官吏层层盘剥,真正分到灾民手里的,是少得可怜。朝廷是体恤灾民的,只是一本好经,被一群歪嘴和尚念坏了。” 田吉、潘汝祯、卢向阳听到袁可立愤慨之言,有心想指责,却又挑不出毛病来,只好缄口不语,目光集中在袁可立的脸上,倾听下文。 袁可立端起杯,喝一口茶,继续道:“对于北方数省,大多数能自保。所以,朝廷所依赖的只是长江中下游省份,以及东南几省的钱粮供给。袁某作为江南数省的总督,几年来,为朝廷所征集的钱粮,堆积如山。虽然忙得很累,但为了众多生灵,再苦再累,也要坚持下去。在坐的都是朝廷命官,要不遗余力,配合本人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钦差大臣田吉,听了袁可立一番话,分析一会,见并没有违背朝廷和攻击九千岁的话语,默默的点点头,附和说:“田某作为钦差和监军,理所当然配合袁大人征收钱粮,充实库房。当战事来临时,不至于发生饥荒。” “是呀!在下也积极配合袁大人征收皇粮国税,请总督大人分配任务,潘某会不折不扣完成任务。”两省巡抚潘汝祯表示。 “很好!”袁可立打量潘汝祯一会,吩咐道,“为了尽快将钱粮筹集上来,潘大人,你负责浙江省的钱粮征收一事。” “下官坚决完成任务,决不辜负朝廷的希望。”潘汝祯表示着,正要寻问江苏征收皇粮税银由谁负责时,却见袁可立的目光移到江苏巡抚卢向阳的脸上;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袁可立的目光,停滞在卢向阳脸上好一会,吩咐说:“至于江苏的钱粮,由卢大人全权负责。” “属下坚决完成任务,不负所望。”卢向阳表示。 “很好!袁某知道你们的能耐,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朝廷的栽培。”袁可立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至于安徽、江西、福建、两广诸省,我会派专人去通知的。各位大人,是否有不同意见?要是有,请当面提出来,袁某会虚心接受的。” 田吉、潘汝祯、卢向阳异口同声道:“我们没有话可说,大人所归定的事,合情合理,无可挑剔。” “既然如此,各自请回,抓紧吩咐下去。”袁可立不假思索说。 当下,田吉、潘汝祯、卢向阳站起身,携同众侍卫,向大堂外走去。 袁可立望着田吉离开座位,走下台阶,试探着问:“田大人,您近在咫尺,何不坐一会,说一会话再走?” 田吉止住脚步,转过身体,摆了摆手说:“这两天本钦差很累,回去休息一会。” “田大人日理万机,身心疲惫,好好休息。”袁可立站起身,笑容满面说,“既然这样,恕不远送,一路好走。” “袁大人不必相送。”田吉摆了摆手,转过身体,下了台阶,携同众人离去。 却说钦差大臣田吉,在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的陪同下,回到西跨院自己的寝室里,坐在桌旁的一张椅子上,后背靠在椅把上,跷起二郎腿。 这时,催命判官邓士亮沏好一杯茶端过来,轻轻的放在桌面上,赔着笑脸说:“大人,喝杯茶润润嗓子,解解**,还能消除疲劳。” “好的,我正觉口干,此杯茶其真是雪中送炭。”田尔耕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喝掉大半杯,赞叹道,“俗话说得好:‘人不渴,水难喝。’人到**时,一杯茶下肚,那个爽,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黑蝙蝠于开举见田吉有点得意忘形,一点疲倦的样子也看不出来,半真半假问:“钦差大人,在总督府时,袁大人留您多坐一会,您说疲惫推辞了。但据小的观察,看不出您有疲倦的样子。这是为何呀?” “呵呵!这不过是个借口而已。”田吉端起杯,将所剩的茶喝得尽干,放下杯说,“其实,我是不想与姓袁的在一起。人常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自从我们窃取两封密函之后,姓袁的虽然没有声张,但好像处处对我们有戒备心。平时为公事碰到一起时,碍于情面,轻描淡写说了一些。私下里,更不愿多说什么;双方好像都回避自己的话题。” “噢,原来是这样,其实,有关这些,我们平时都注意到了。”于开举说。 正值这时,在西跨院圆门口站岗的一名岗哨匆匆来到寝室门口,叫一声:“报告钦差大人,我有话要说。” “哦!”田吉为之一惊,随口吩咐,“你进来说话。” 那名岗哨闻令,跨进室内,田吉打量他片刻问:“看你神色慌张,有何事尽管报上来。” “好的!”岗哨轻咳一声,以此引起对方注意,然后说,“我们发现东跨院内冲出一支人马,全副武装,向院门外跑去。那阵势,好像如临大敌一样。” “这是真的吗?”田吉反问一句犀利的目光,紧盯在那名岗哨的脸上。 “大人,这是千真万确,小的从来不敢撒谎。”那名岗哨证实道。 “嗯,好吧!你暂且回圆门口,继续警戒,观察东跨院的一举一动,有情况再来汇报。”田吉向那名岗哨挥了挥手。 “小的遵令!”那名岗哨应了一声,退出寝室。 岗哨走后,田吉思忖一会,想道:“直属营那班家伙,都不是好东西,除与自己作对外,有事神出鬼没,处处提防自己,还与我背道而驰,真是可恶。他奶奶的,如有机会,抓住他们的把柄,非杀几个,以此正法。” 想到这里,他咬牙切齿,眼里流露出杀机。随即吩咐黑蝙蝠于开举:“你去军营一趟,叫几名将领来这里,与他们商议军情。” “属下遵令!”黑蝙蝠于开举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半炷香之后,六名主将从军营来到田吉的寝室。那六名主将是:赛吕布卜雨生、东海蛟周兆方、小悟空张用成、剑侠蒋先凯、八臂哪吒戴乐安、大力士冯其山。 他们目光炯炯,齐刷刷站在室内,抱拳施礼,异口同声道:“末将叩见钦差大人。祝大人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好啦!你们不必奉承,坐下说话。”田吉指着一旁的几张椅子说。 “谢大人!”六名将领分别坐在椅子上,目光集中在田吉的脸上,聆听下文。 “好,本钦差长话短说。”田吉扫视几名将领一眼,开门见山说,“刚才听圆门口岗哨汇报,东跨院出动两千左右兵将,不知他们是何举动?” 赛吕布卜雨生不假思索说:“直属营那班家伙,有事都瞒着我们,而且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恨他们入骨。如果不顾及大局,早就与他们翻脸,刀剑相拼了。现在他们鬼鬼祟祟岀动,一定不是好事。” 东海蛟周兆方接过话茬说:“大人,平时我们苦于抓不到他们的把柄,这一次就此机会,看他们搞什么名堂?如果干有损朝廷王法的事,正好给他们定罪。” “就是,要是任意放纵他们,那班家伙不知要如何嚣张呢?”小悟空张用成提议说,“要惩办他们,就得下狠手。不然,他们更是无法无天,目中无人。” 剑侠蒋先凯咬牙切齿,怒目圆睁:“他奶奶的,这班乌龟王八,不给点颜色给他们看看,他们不知道王马爷有几只眼睛?钦差大人,您下命令吧!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在所不惜。” 八臂哪吒戴乐安、大力士冯其山异口同声:“钦差大人,您下命令吧!” “嗯!很好!”田吉扫视一眼众将,发出命令,“你们每队派出几十名士兵,身穿便衣,分布在各大街小巷,严密监视直属营那班王八有何动机?但有一样提醒诸位,为了确保田某的声誉,决不准暴露身份。否则,本钦差难以在此立足。” “我等遵守大人的示训,决不敢损毀大人的声誉。”众将领异口同声表示。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另外,在西跨院的院墙周围,布下兵力,观察外面的动向。”田吉挥一下手臂,“事不宜迟,立即布置下去吧!” 将领们正要动身时,却见卜雨生提出责疑:“大人,出去侦察的人员要是由圆门出去,再经过院门口,一定会引起直属营士兵注意的。这件事本来就保密,如此就公开了,对我们办事非常不利。” “嗯!你提得很有道理,如果我们的人员从后院门出去,直属营士兵就不易发觉了。后院墙外并非是死胡同,人员很快会疏散开来的。”田吉不愧是老谋深算,遇事不急不躁,冷静对待。 经田吉提醒,众将恍然大悟,纷纷出离寝室。 再说黑狐貂王泊祥、飞毛腿吴中信,见后面探子紧追不舍。当他们拐到一个居民区时,为了甩掉三名探子的追击,便钻进巷子里,策马前行。 可是,他们刚跑有三四十丈远,吴中信转过头向后望去,却见两名探子随后追下来。吴中信拍一下马后胯,冲王泊祥道:“王大哥,今天的尾巴难以甩掉,后面有两个探子追过来了,另一个不知去了哪里?” 王泊祥回头一看,果见两名探子随后追赶。王泊祥拍马赶上吴中信说:“另一名探子有可能向主子汇报情況,也有可能穿过巷子另一头,对我们进行围追堵截。看来,我们今天在南京要与敌人捉迷藏了。” 吴中信咬牙切齿说:“这两个家可恶至及,我恨不能掉转马头,迎上去与他们厮杀。哪怕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也值。” 王泊祥摇摇头,不屑一顾说:“中信老弟,在关键之时,不准说泄气话。我们任务没有完成,不能与敌人硬拼。只有牵着他们鼻子转,才能抓住机会,甩掉他们的追击,寻找总督府座落在哪个位置。” “嗯,你说得对,在此关键之时,不能乱了方寸。”吴中信边说边拍马前行。 时间不大,他们已跑出巷口,在另一条大街上从西向东奔跑。 就在这时,却见前边几十丈处,有十多匹马迎面而来。马背上驮着士兵。只见其中一名士兵见迎面来了两匹马,惊呼道:“这两人一定是我们要找的主。” 另一个得意忘形道:“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们往人群中钻,无疑是自投罗网。” 这时,探头冯宏和探子汪二已穿出巷口,从后面紧追不舍。当他俩发现前面十几匹马驮着直属营士兵时,两人兴奋不已。汪二说:“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他们今天插翅也难逃一劫。” 冯宏急中生智,冲前边高喊:“弟兄们!截住前边两个逃犯,不要让他俩跑掉!” 十几名士兵听到喊声,纷纷从马鞍桥上操起兵器,准备迎敌。其中一名小头目回应:“我们这里会截住他们的,你们也要拦截好,不要让他们从你们身边冲过去!” “我们会尽心竭力的。”冯宏回应着,与汪二同时操起兵器,作好迎敌准备。 此时,黑狐貂王泊祥、飞毛腿吴中信听到前后对话,心中甚是焦急。为防万一,他俩不约而同从背后抽出宝剑。与此同时,目光向左右观看着。却发现右侧的街道旁有个巷口,吴中信急不可待说:“快进巷子里,躲过一时算一时。” “好,现在进去来得及,再耽搁恐怕被敌人抓住。”王泊祥随口附和着。 当下,两人抖一下缰绳,圈马冲进街道旁的巷子里,拍马前行。 “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跑巷子里了,我们不能被他俩甩掉。”一名士兵指着巷口说,脸上显出焦急的样子。 士兵小头目却不以为然,向士兵们挥一下手:“追!就是上天入地也要追到他们。向南跑,一直追到九州十八洞;向西跑,一直追到西凉地;向北跑,北国地界我也去;向东跑,一直追到海龙王。” 正值小头目发号施令,率众向巷口追击时,探头冯宏、探子汪二已策马来到近前。冯宏向众士兵简要说一下所追之人的不明身份时,便一起涌到巷口。由于巷口较窄,容不下双马齐驱,只得调单而行。如此一来,便耽搁了一些时间。 且说王泊祥、吴中信快马加鞭,一袋烟时间,就跑出这条巷子。出口处又是一条东西大街拦在他们的面前。在街道那边,仍然是居民区,相隔不远就有一条巷子延伸而去。 两人在巷口外观察一下地形,吴中信问:“王大哥,我们该走哪条道?” “穿过街道,继续钻巷而行。如果走大街上,又不知总督府在哪里?峰回路转,不知要走多少弯路?而且他们巡逻人又多,一旦撞个正着,不分青红皂白,被他们捉住,我们的话,难以传给钦差大人。那么,我们这趟南京之行,就前功尽弃了。”王泊祥提出自己的意见。 “王大哥,我听你的,今天生死都要和你在一起。”吴中信表示。 当下,两人抖一下缰绳,策马穿过街道,钻进巷子里,继续前行。 黑狐貂王泊祥、飞毛腿吴中信策马在巷子里奔跑,不到一袋烟时间,就听后面一片吵嚷之声,马蹄撞击地面声。那声音十分清晰,让人感到危险就在眼前。 有时从那些吵嚷声中分辨出来: 这个说:“这两个家伙今天是死定了,钻进这条巷子,无疑是自投罗网。” 那个说:“就是,这条巷子的出口,正好对着总督府西跨院的后院门,只要我们发一声喊,院内的守军就会蜂拥而来,堵住出口,无疑是瓮中捉鳖。” 又一个说:“可是,西跨院乃是钦差大臣所住地方,那三千兵将,与我们水火不融,就怕他们不买我们的账,或者故意怂恿犯人,那样我们无可奈何。” 还有一个说:“要是这样,我们告他包藏祸心,怂恿坏人罪名。” 王泊祥、吴中信听到他们的议论,正中下怀。吴中信偏过头说:“王大哥,看来我们今天命不该绝,钻来跑去,却歪打正着,跑到总督府后院来了。” “是呀!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王泊祥向前望了一眼,“要是钦差大人能出现在后院,我们就无后顾之忧了。”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那要看我们的造化如何?”吴中信说着,拍一下马后胯,说一声,“驾!”,那匹马如离弦箭一样,冲向前方。 “驾!”、“驾!”王泊祥连拍两下马后胯,那匹马像通了人性,跑得更快。 话分两头,却说钦差大臣田吉,为防东跨院的兵将图谋不轨,时常防范着对手一举一动。当他听到守门兵丁汇报后,立即采取措施。在分派士兵出去暗访后,其余六名主将和士兵们,分别布置在院墙周围的观察台上,注视着院外的动静。 而后院墙的范围,却是主将之一的卜雨生的部下防御地点。士兵们除几人把守院门外,其余都登上观察台,靠眼观耳听,全神贯注,毫不放松。 大约过去半炷香时间,主将卜雨生登上观察台,士兵们见此,一起躬身施礼:“我等参见将军!” “罢啦!免礼平身!”卜雨生摆了摆手,显出宽宏大度的样子。 “谢将军仁慈。”众士兵异口同声,向卜雨生投去感激的目光。 卜雨生跨前几步,两手搭在院墙边缘,向外观察一会,问:“外面有情况没有?” 一名小头目点头哈腰,赔着笑脸说:“回将军话,暂时没发现任何异常现象。” “嗯,没事就好,有事立即汇报。”卜雨生交代说,“你们坚守岗位,不能擅离职守,时刻注意外面的动向,本将军到别处检查一番。” “好的,我等决不敢离开岗位,将军请便。”小头目仍然赔着笑脸,做个“请”的手势。 卜雨生望一眼院墙外的居民区,转身下台阶。 可是,当卜雨生刚跨到台阶前,就听小头目掉过头喊道:“将军请留步,外面有异常现象,好像有许多马蹄声。” “哦!”卜雨生听到喊声,为之一振,立即转过身,跨到院墙边,两手搭在院墙的边缘,侧耳细听一会,点了点头说,“嗯,真有马蹄声,好像十几匹马在奔跑。” 又过了一阵,马蹄声越来越清晰,而且听到隐隐约约的讲话声。 小头目对卜雨生说:“将军,您仔细听,像似两拨人,他们在互相追逐,后面的人多,前面的人少。还有骂骂咧咧声音,看来我们今天没白等。” “一定是东跨院那班家伙所干的事,今天我们以此抓住把柄,也好弹劾袁可立。”卜雨生急中生智,吩咐一名士兵,“你立即去钦差大人的寝室,请他老人家主持公道。看来,好戏即将开锣。主角不是我们,而是钦差大臣和总督大人。” “属下遵令!”那名士兵应了一声,转身下了观望台。 而巷内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距离巷口仅有几十丈远。卜雨生他们站在观望台上,目不转睛观察着,侧耳细听巷内的动静。 就就这时,只听巷子内高声喊道:“你两个逆贼,快束手就擒,前边就是总督府西跨院,你们是逃不掉的。” “快站住,再不站住,我们可要放暗器了。”又一个跟着高喊。 又是一阵过去,在前边奔跑的黑狐貂王泊祥、飞毛腿吴中信,快要到达巷口。而在院墙内观望台上的士兵,纷纷持弓搭箭,准备对巷口来人射击。 赛吕布卜雨生高声断喝:“在没搞清楚对方身份前,谁也不可轻举妄动!” 士兵们听到命令,手里虽然持弓搭箭,却不敢随便乱放。 此时,王泊祥、吴中信已经策马跑到巷口,抬眼见院墙内的士兵的箭尖都指向自己,王泊祥连忙挥舞手中宝剑:“你们不要胡来呀!箭不长眼睛,会误伤好人的。” “哦!你说你们是好人,谁能证明你们是好人?后面的人马为何要追杀你们?”赛吕布卜雨生一边观察对方、一边寻问着。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追杀?我们在过江时,就被人盯了梢,一路追逐,过了几道街巷,又有一班军兵跟着追过来。”王泊祥回答,“看来他们都是一伙的,我们不知哪里得罪他们?而遭此劫难?” “哦!”卜雨生为此一惊,目光仍然在他俩的脸上移来移去,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试探着问,“你们是哪里人氏?来南京城有何贵干?要如实讲来。” 飞毛腿吴中信接过话茬,如实回答:“我们是泗州卫所魏良卿属下将领,奉知府周应秋和指挥使魏良卿之令,来总督府找钦差大臣田侍郎和总督大人袁可立的,有重要之事向二位大人当面汇报。没想到,却受人一路追杀。请问将军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我们要去总督府面见二位大人。” 赛吕布卜雨生刚要回答,只见钦差田吉,在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陪同下,登上了观望台。田吉观察二人片刻,笑呵呵说:“这里便是总督府西跨院后院,本人乃是你所要找的田吉。” “大人在上,恕小人不能下马,因后面追兵快到,望钦差大人救护一下。”王泊祥说着,装出害怕的样子,并回过头向后望了一眼。 田吉笑逐颜开说:“二位别怕,有本钦差在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动你们身上一根汗毛的;除非他们吃熊心豹子胆。对了,一侧便有后院小门,你们进来说话。” “谢钦差大人!”黑狐貂王泊祥、飞毛腿吴中信抱下拳,策马向后院小门走来。 钦差田吉冲观察台下的守卫院门的兵丁道:“你们迅速放开院门,让外面两名信使进院来。” “属下遵令!”有两名士兵跨到院门前,开了院门。 就在王泊祥、吴中信策马向院门时,冯宏、汪二携同众士兵赶到了巷口。冯宏急切道:“两位贼人,不能进去,丢下性命再走。” “放肆!钦差大臣在此,你们敢追杀朝廷命官,也不想想自己头上有几颗脑袋?”赛吕布卜雨生怒目圆睁,指着身旁的田吉说。 直至这时,冯宏、汪二,以及十几名直属营士兵,才见院墙内观察台上站着钦差大臣田吉,一个个慌作一团,六神无主,即忙滚鞍下马,跪倒在地,异口同声说:“小的叩拜钦差大人,小的不知二位是朝廷命官,匆忙追逐,万望恕罪。” “好啦!不知者不遭罪。你们起来吧!”田吉向院墙外挥挥手。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谢钦差大人。”众人拜了三拜,方才站起身。有的仍不死心,向王泊祥、吴中信射去仇视的目光。但他们发现院墙内的士兵弓拉如满月,箭尖直指自己要害时,一个个吓得魂飞三千里,魄离九重天。因此,他们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他俩是朝廷命官,奉令来南京总督府,找本钦差和总督大人磋商军情的。”田吉指着院墙外的王泊祥、吴中信,向冯宏、汪二和众士兵解释说。 此时此刻,冯宏自知难以胜券,向田吉他们抱一下拳:“真是大水冲破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多有得罪,请宽恕海涵。” “本钦差知道你们责任心重,不怪你们,请散去吧!”田吉向院墙外挥了挥手。 “谢大人!”众人带着忧虑、疑惑和不解散去。 当下,王泊祥、吴中信翻身下马,手捏缰绳,牵马进了院门。 只听“吱呀”一声,后院小门关闭起来,插了闩,上了铁锁,将东跨院人马拒之门外。 冯宏、汪二和众士兵面面相觑,无计可施,只得悻悻离去。 话分两头,却说曹文诏得到探子魏三的汇报,面对两名不明身份的人进入南京城,琢磨不透他俩是哪路人马。为了防止两人违反治安,给南京城带来混乱。曹文诏不假思索,立即将正在训练的属下派了出去。分布于大街小巷、饭店、客栈、**等公共场所,进行搜捕。 众士兵走后,曹文诏望一眼直属营其他将领的属下,仍在认真练武,扎扎实实,毫不松懈。他赞叹一番,在侍卫的陪同下,去了军营。 回到自己的宿舍内,坐在桌旁的椅子上。侍卫献上茶水。 只见他手里端着杯,若有所思,却迟迟不见他喝上一口。过了好一会,就在左思右想之时,只见在室外守门的一名侍卫跨进室内,打个千:“报告将军,冯探头和汪二等人回来汇报情况。” 曹文诏听后,为之一振,立即放下手中茶杯,做个手势:“请他们进来说话。” “是!”那名侍卫应了一声,转身出离房间。 片刻,冯宏、汪二等十几名士兵跨进室内,齐刷刷站在桌前。抱拳施礼,异口同声:“我等参见将军!” “好啦!礼节就免了。”曹文诏扫视他们一眼,“你们这个时候回来,有何事?” “回将军话,情况是这样的。”冯宏将在江边渡口码头上,受艄公暗示,一路跟踪两名不明身份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事事难料,没想到他俩却是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的属下将领,奉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之令,来南京城向钦差田吉、总督袁大人汇报军情的。” “是吗?既然来总督府汇报军情,为何不光明正大,却鬼鬼碎碎,躲躲藏藏,是何道理?”曹文诏满腹狐疑,继续问,“他们人呢?” “回将军话,说来是歪打正着。我们正追击之时,他俩钻进一条巷子里,而这个巷子出口,正对着总督府西跨院的后门。”接下来,冯宏又将己方在巷口与田吉他们对话之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将军,整个追捕过程就是这些。” “噢,我知道。”曹文诏沉默一会,自言自语说,“这两人要向田吉和袁大人汇报什么军情呢?难道泗州城有什么异动?” 探子小头目接过话茬:“将军,冯某认为那两个家伙,一定有不可告人之事。现在他俩落到田吉之手,会将机密事透露给姓田的,而袁大人却得不到一句实话。” “将军,这件事不能放松警惕,要不派几人潜入西跨院,窃听一下他们所谈什么话?这样,我们也好掌握主动。”汪二建议说。 曹文诏听后,摇了摇头:“虽然那两人行迹可疑,有秘密事只有田吉先知道。他要是昧了良心,不向总督大人汇报,也只能如此。晴天白日,要是去西跨院窃听,那么多双眼睛,难以靠近。弄不好引火烧身,过早暴露自己的身份。” 冯宏、汪二和十多名士兵听后,细想一下,觉得很有道理,没再发表意见。 曹文诏扫视他们一眼,做个手势:“你们辛苦一趟,叫在街道上搜查的士兵全部返回,再查下去,没有现实意义。” “属下遵令!”冯宏、汪二和十多名士兵抱一下拳,转身出离房间。 再说黑狐貂王泊祥、飞毛腿吴中信牵马进入西跨院后门后,守门士兵立即关了院门,加了闩、上了锁。与此同时,钦差大臣命令士兵继续留守在观察台上,监视院外的动向。随后,在赛吕布卜雨生、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的陪同下,从观察台上下来。此时,王泊祥、吴中信已牵马来到他们的面前。 只见王泊祥、吴中信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田吉面前,磕头如鸡啄米:“小的叩拜钦差大人!” “好啦!你们不必再跪啦!起来说话。”田吉目光在他俩的脸上打量好一会,做个手势,示意他俩站起说话。 “谢大人!”王泊祥、吴中信再次磕了头,方才站起身体。 “常言道:‘路旁说话,草棵有人。’这里人多眼杂,去密室谈话。”钦差大臣田吉做个手势,携同卜雨生、邓士亮、于开举、王泊祥、吴中信,一起向前而去。 时间不大,他们已到密室前的院门口。田吉指着院子一旁的马棚,对王泊祥、吴中信说:“二位请将马拴在棚内,让它吃草料。” “属下遵令!”王泊祥、吴中信应了声,牵马来到马厩内,将马拴在木柱上。槽内有现成的草料,让它自由采食。 一切准备就绪后,两人返回到田吉他们身边,然后随田吉进了客厅。再穿行到客厅后边的天井内,在正面和左右有数间厢房,出现在王泊祥、吴中信的眼前。当下,田吉带他们在正面几间房子门前停住了脚。 田吉吩咐邓士亮、于开举:“你二人在此把门,没有特殊事,闲人不得擅自闯入,违令者格杀勿论!” “属下遵令!”邓士亮、于开举手持宝剑,异口同声回答。 吩咐完毕,田吉领着卜雨生、王泊祥、吴中信进入室内,又进入一个套房,才止住脚步。王泊祥、吴中信环视一眼室内的陈设,家具、桌椅,一应俱全。墙壁上挂满了许多名人字画。靠后檐墙的一张条桌上,摆着许多珍贵古董。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他二人看后,唏嘘不已,又十分羡幕如此陈设。 “来,三位请坐。在这里不分彼此,不分贱贵贫富,随意点,心松弛点,就不觉得紧张。”田吉十分客气指着一旁的椅子说,然后,自己在桌旁椅子上坐下。 “谢谢!”王泊祥、吴中信见田吉不摆架子,平易近人,十分感激。随即坐下。 与此同时,赛吕布卜雨生扫视一下条桌,见茶壶、茶具齐全,便迈步来到近前,沏四杯茶,端过来,分别放在各自面前的桌面上。最后,自己才在一张椅子坐下。 “来,请喝茶!”田吉笑微微的端起茶杯,“二位贵客,先喝杯茶润润嗓子。” 说着,杯子送到嘴边喝一口;杯子仍然停在半空,目光凝视着杯子出神。 其实,王泊祥、吴中信一早上在树林里吃了馒头和熟牛肉,却没见一滴茶水下肚。渴得口干舌苦。此时此刻,他俩见到茶水,就像溺水的孩子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当田吉客气两句后,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将杯中茶喝得一滴不剩。 “呵呵!人不渴,水难喝。看来二位一路奔波,**难耐,才如此嗜水如命。”田吉放下手中杯,冲卜雨生说,“卜将军,再给二位贵客上茶。” “属下遵令!”卜雨生站起身,来到条桌前,提过茶壶,将王泊祥、吴中信两人面前的杯子倒满茶,将壶送回,重新来到座位前坐下。 直到这时,田吉才开口问:“二位姓甚名谁?如何称呼?从泗州城来南京总督府有何贵干?” 王泊祥抱一下拳,如实回答:“我们两人乃是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帐前将领。在下姓王,名泊祥,****送绰号叫黑狐貂。这位叫吴中信,人称飞毛腿。由于泗州府辖域内的朱家庄,以朱登阳为首,招兵买马,聚草屯粮,现已发展几万人马。在一月前,由于知府周应秋亲自去朱家庄侦察,回来后与指挥使磋商,决定以泗州卫所的人马,趁夜偷袭朱家庄......” 田吉拦住王泊祥的话:“偷袭成功没有?” “哪能成功呢?”吴中信摇摇头,插嘴说,“不知是我们内部走漏风声?还是朱家庄将领有未卜先知之能?当我们卫所人马配合知府众公差闯到朱家庄时,却中了朱家庄人马的埋伏。一场劫杀,伤亡一千多人马。要不是九头鸟西门安会法术,来个呼风唤雨、移山倒海之术,将我们护送到泗州城北门外,才得以脱险。不然,我们将会全军覆灭。” “哦!泗州卫所有这样的人才,不可思议?”田吉赞赏不已,发出啧啧之声,“后来你们作何打算?是否再对朱家庄人马动武?” “通过那次偷袭,泗州卫所人马士气受挫,士兵们提到被追杀的场面时,一个个惊恐万状,风声鹤唳。将领们也不敢再提攻打朱家庄之事,说实在的,在我们心里蒙上一层阴影,挥之不去。”黑狐貂王泊祥解释说,“为了报一剑之仇,指挥使魏良卿与知府周应秋硏究决定,单靠自己的力量,是无法消灭朱家庄人马的。只有靠外援,才能除掉心头之患。” “是呀!凭卫所几千人马,对付朱家庄几万人马,那就显得举足轻重,不堪一击。”赛吕布卜雨生插嘴问,“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作何决定?向外求援了?” “是的!”王泊祥继续说,“周知府和指挥使研究决定,由周知府写一道奏折、一封密函,由指挥使魏良卿身边的两名侍卫,一个名叫罗凡,持奏折去京城面见九千岁,递交奏折。另一位名叫梁超,怀揣密函来南京总督府求援。结果,十几天之后,罗凡已从京城回来,说九千岁准备派御林军来泗州府,配合卫所人马剿灭朱家庄叛军。可是,派往南京的梁超,迄今为止,已一个多月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周知府和指挥使焦急万分,如坐针尖。在无可奈何之下,派我们俩来南京一趟,问一下钦差大人,梁超是否来过南京总督府送密函?” “没有呀?”田吉大惊失色,“要是他踏进南京城,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总督府。不要说他没进总督府,就是南京城他都没来过。此事蹊跷,百思不得其解。” “就是呀!为了这件事,知府大人、指挥使和众将领,各执一词,争论不休。为此,知府大人和指挥使派我二人来此一趟,向您当面陈述这次事件的前因后果。并要求总督府出兵,协助朝廷大军作战,彻底消灭朱家庄叛军。”吴中信接着说。 “至于出兵朱家庄一事,暂且摆一步,这件事要与总督袁可立共同磋商后才能决定。”田吉思忖一会说,“现在重点研究一下梁超的死因。”随即,冲室外喊道,“邓士亮、于开举,你们进来一下。” 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听到呼唤,即忙从室外跨进室内,抱拳施礼:“大人,召见小的有何吩咐?” “现在大白天,即使有人想来窃听,到处都有我们人站岗放哨,他们是无法靠近这里的。”田吉指一下一旁的椅子,“坐下说话。” “谢大人!”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抱一下拳,在两张空椅上坐下。与此同时,两人的目光一起集中在田吉的脸上,等待他的训话。 田吉沉思片刻,将梁超来南京总督府送信,不幸失踪一事叙述一遍,最后问:“你两人分析一下,看梁超因何事失踪?” 田吉的话音刚落,催命判官邓士亮便明确指出:“大人,依我推测,如果梁超不是在途中遇害,就是在江北小镇悦来客栈遭人杀害。” “何以见得?”田吉瞅着邓士亮,试探着问。 催命判官邓士亮成竹在胸,面无表情说:“大人,您还记得我们从京城来南京总督府时,在江北悦来客栈住宿的惊心动魄的场面吗?” “怎么不记得?那一次途经江北小镇时,因江边没有渡船,只好在马记客栈住下。没想到,那天夜里,却遭到一伙不明身份的人追杀。”田吉沉默一会说,“说句掏心窝的话,那一次追杀场面,惊心动魄,现在想起来都感到后怕。但是,对于那班人的身份,至今还是个迷?是否与客栈的伙计有关系,一直难下决定。” 这时,黑蝙蝠于开举插嘴道:“大人,于某认为,那班杀手是有备而来。当时虽然没抓到把柄,确认凶手就是客栈的伙计,但起码说他们是帮凶。要是这样,如果这一次梁超在马记客栈投宿,遭到杀害。那班店伙计是逃脱不了干系的。大人,要不趁现在没什么要事,悄然出兵过江,包围马记客栈和悦来客栈,将掌柜、店伙计和伙夫统统抓来审问,只要有一个突破口,再顺藤摸瓜,真正的凶手就会脱颖而出,暴露无疑。”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田吉手托脑门,思前想后,过了好一会,才放下手掌,说:“你的话虽然有道理,但要是与客栈人有关系,不知你们想过没有?客栈那帮人的幕后黑手,一定有大背景,而且让我们难以拔掉这颗毒牙。” “大人过于夸张了,一个小小的客栈伙计能有多背景?”催命判官邓士亮摇摇头,十分蔑视的说,“要是他们有后台,不在客栈做伙计,时常遭顾客白眼、吆五喝六的下流差事?” 田吉听后,十分严肃说:“你不要小看客栈那班伙计,要是直属营那班将领,在客栈安插眼线,以此搜集情报,那是非常危险的地方。如果我们动用兵力,直属营的兵将,千百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一有风吹草动,他们立马会通知客栈人员,做好应付准备。我们到那里,也只能无功而返。弄不好,还遭人设下陷阱,等着我们往下跳。” “要是这样,后果不堪设想,太可怕了。”催命判官邓士亮一副无助的样子,“大人,如此说来,就让那班恶人逍遥法外了吗?” “不,哪能让他们逍遥法外?本钦差恨不能抽他们的筋,扒他们的皮,饮他们的血,食他们的肉,方解心头之恨。”田吉咬牙切齿,眼里露出凶光,“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按我们现在的实力,与袁可立他们相比,不知要相差多少倍?关键是如何运用?如果我们暗中侦察,将相关反叛人员摸得一清二楚,记录在册。待水到渠成之际,让京城的御林军悄然南下,来个里应外合,一举歼灭逆党。” “好呀!大人高见,这叫放长线钓大鱼。”赛吕布卜雨生拍手叫好,试探问,“大人,我们当前的任务是什么?” “暗中调查失踪人,以此打开缺口。”田吉不假思索说。 这时,黑狐貂王泊祥责疑问:“大人,我们此来是否要面见总督袁大人?” “当然要见袁可立了。”田吉以肯定的语气说,“先前你们被直属营的士兵追赶,他们已知道你俩进入西跨院,并与本钦差相见。如果田某隐藏不报,更会引起袁可立和他的属下猜疑。但有关梁超失踪一事,不能向他们吐露半个字。否则,既会影响我们暗中调查失踪人。向袁可立汇报时,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然,他们会趁此相逼的。对袁可立所言,就是要求总督府出兵,协助朝廷平叛即可。” “好的,我们遵从钦差大人的吩咐。”王泊祥、吴中信异口同声回答。 赛吕布卜雨生建议道:“大人,末将认为,趁直属营那班将领没作好精神准备,我们先去见袁可立,来个先发制人。不然,拖延时间越长,越引起他们的生疑。” “嗯,我看也行。”催命判官邓士亮附和着,“现在袁可立可能还在总督府没离开,他没有众将相助,独木难支。即使有些话过了格,他也无可奈何的。” “也好!我们几人一起去。”田吉站起身,挥一下手。 当下,赛吕布卜雨生、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黑狐貂王泊祥、飞毛腿吴中信,先后站起身,陪着田吉出离密室,去总督府面见袁可立。 再说袁可立找钦差田吉、两江巡抚潘汝祯、江苏提督卢向阳,一起商讨有关征收秋季皇粮税银一事。 任务布置下去,田吉、潘汝祯、卢向阳几人告辞而去。袁可立则从壁橱内取出往年税收账本,放在文书案上,一页页翻看着。 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一个时辰。袁可立觉得有点累,合上账本,伸一下懒腰,端起杯子,喝几口茶,精神慢慢恢复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门卫跨进大堂,打个千:“报告总督大人,钦差田大人来见。” “哦!”袁可立听报,心中一愣,心想,“姓田的离开总督府仅有一个时辰,去而复返,有何事情?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他不会二返荆州的。我应以礼相待,迎接他进来,不能让他抓到把柄。”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向几名侍卫和门卫挥一下手:“走,迎接钦差去!” 时间不大,袁可立在侍卫、门卫簇拥下,来到总督府门前。却见田吉携同众人,已在门前恭候多时。他们见袁可立亲自迎出来,脸上流露出喜悦之色。 袁可立目光从田吉他们的脸上扫了一遍,见有两个陌生人,心中一愣,随即拱了拱手:“钦差大人,袁某迎接来迟,万望海函。” “哎——!大人过于客气了。你我天天见面,朝朝相处,何必拘礼?”田吉笑容满面,一副宽宏大度的样子。 “好好好,我们不拘礼!不拘礼!”袁可立目光再一次落在两名陌生人的脸上,试探问,“钦差大人,这二位怎么面生?是哪里人氏?来这里有何贵干?” “呵呵!袁大人,本钦差给您介绍一下。”田吉笑呵呵,指着王泊祥、吴中信介绍道,“他们二人乃是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帐前将领,这个姓王名泊祥,江湖送他一个绰号,叫黑狐貂。这个名叫吴中信,绰号叫飞毛腿。不管是马上功夫、还是马下功夫,都是一等高手。” “哦!一看是习武之人。”袁可立听了介绍,目光在二将的脸上端详着。 王泊祥、吴中信见风使舵,见袁可立打量自己,即忙躬身施礼:“末将叩见总督大人,祝大人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好啦!好啦!奉承话就别说了。”袁可立做个手势,“走,进大堂一叙!” 当下,彼此谦让一番,进入总督府大堂内,分宾主入了坐。之后,一名侍卫提过茶壶,替各位斟上茶水。 “来,先喝茶!”袁可立扫视众人一眼,十分礼貌端了端杯子,然后,笑微微问王泊祥、吴中信,“二位从泗州府赶到南京总督府,想必有事吧?” “回总督大人话,我们泗州府辖区内朱家庄,以朱登阳为首自创一支队伍,竖起义题,专程与官兵对抗。”王泊祥的贼溜溜的眼睛,瞅着袁可立,自编自导,半真半假说,“现在,朱登阳拥有几万人马,扬言在攻下泗州城之后,再发兵攻打南京城。据传言,他要仿效太祖朱元璋的战略方针,定都南京后,再向四周扩充势力范围,最终达到统一全国,使江山一统。”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十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袁可立听了王泊祥的叙述,心想:“有关泗州府朱家庄的义军,听曹文诏获悉的情报,确实已有几万人马,但并没有像这位将领所言的那么严重。区区几万人马,想进攻南京城,无疑是夜郎自大,痴人说梦,自欺欺人而已。这也许是泗州卫所这班家伙,为了求助援兵,来个虚张声势,以此博得袁某的同情,让老夫出兵援助。此事我得慎重考虑,认真对待,看这小子还有何话要说?” 想到这里,袁可立接过话茬问:“朱家庄与泗州府之间,不过是咫尺距离,你们卫所怎么不闻不问?让其自由发展?现在拥兵至重,已养成了贼势,要彻底消灭他们,确实是件难事。对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你们泗州卫所,就没对朱家庄人马动过武吗?” “回大人话,我们前段时间曾出兵偷袭朱家庄,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吴中信接过话茬说,“没想到,我们的队伍还没入朱家庄村口,就中了人家的埋伏,结果是损兵折将,大败亏输。” “是吗?那你们为何不早点上报朝廷?由兵部调动队伍对朱家庄叛军进行围剿?”显然,袁可立的话语中带有责怪之意。 “大人,自从夜袭朱家庄惨败后,由周知府执笔,给朝廷上了一道奏折,九千岁已答应,派御林军来泗州府协助平叛。对于总督府来说,因路途较近,一直拖延到现在,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才派我俩来南京总督府,请求袁大人发兵,援助四州卫所人马,铲除朱家庄判军,稳定地方秩序。” 袁可立沉思好一会,才开了口:“有关出兵一事,袁某一时难以做主。既然朝廷已派兵来朱家庄,用不用我们人马也无所谓。朱家庄即使拥有几万人马,不过是班乌合之众,怎能经得起御林军打击?既然我们需要朝廷行文、兵部的兵符,我们才能出军。” “不不不,袁大人不必谦虚,有关对地方出兵一事,总督府有权出动人马平定地方之乱,无须朝廷下文和兵部的兵符。”田吉一针见血指出。 “钦差大人此话不实。”在此关键之时,袁可立于理力争,“有关总督府的执权范围,虽然能平定地方之乱,那是针对一些匪患、及地方村民聚众斗殴,违害公共执序的,才能出兵镇压。而面对拥有几万人马的队伍,那是关系朝廷稳定的重大问题,我们总督府没有这个能耐。只有朝廷的行文和兵符,我们出兵有理有面,不至于被人抓到把柄进行弹劾。” 田吉沉下脸来,不悦道:“袁大人,田某有句大不敬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您是钦差,有话直言不讳好了,袁某洗耳恭听呢。”袁可立微微一笑说。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田吉仍然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毫不留情说,“我田吉乃是奉旨钦差,携尚方宝剑,代表皇家最高权力办事。这一次,有关出兵泗州府,平定叛军一事,由田某说了算。至于出兵多少,我们共同商议决定。” “这......”袁可立见田吉以尚方宝剑压制,不好再争论,缓和语气说,“既然田大人代表皇家说话,袁某只有无条件服从。但现在出兵为时尚早,等京城御林军到泗州府时,再决定出兵也不迟。田大人,您看意下如何?” 这一次,田吉是以胜利者居上,心中得意洋洋,刚才一脸不悦已荡然无存。笑吟吟说:“既然袁大人同意出兵,田某感激不尽。您说得对,只有等御林军到泗州府时,我们出兵才是时候。” “既然二位大人同意出兵,我代表泗州知府、卫所指挥使、全体兵将和泗州全体市民,感谢二位大人鼎力相助。”王泊祥站起身,向田吉、袁可立躬身三拜。 “免礼!免礼!”袁可立连连摆手,望一眼大堂外,“二位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回大人话,今天恐怕来不及了,我们准备明天早上回去。”吴中信插嘴道。 “也好,今天正好歇个腿。”袁可立转过脸,吩咐一名侍卫,“你去伙食房,关照伙夫加几道菜,今晌与客人小酌几杯。另外,为二位准备下榻之处。” 没等侍卫回话,田吉抱一下拳:“袁大人不必烦心了,有关饭菜和二位将领的下榻之处,本钦差已在西跨院作了安排。” “哦!田大人真是有心人。”袁可立微微一笑,“既然田大人早有安排,袁某也不必多此一举,二位客人也不要怪袁某不近人情,不热情款待。” “哪里!哪里!大人心意我们领了,多谢您的一番诚意。”王泊祥再次抱下拳。 这时,田吉站起身,笑微微说:“我们来此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该做的事也有了落实,现在已晌午,该回去吃午饭了。要不,大人一同去西跨院,今晌喝几杯?” “田大人的盛情袁某心领了,在下不胜酒力,失陪了。”袁可立微微一笑,宛然谢绝了。 当下,田吉携同卜雨生、邓士亮、于开举、王泊祥、吴中信,告别袁可立,离开总督府,回西跨院。 袁可立与几名士卫送到总督府门前,方才转回。进了大堂之后,袁可立将文书案上的账本拿到壁橱前,拉开门,放进橱内,又将其关上,上了锁。然后转身回到文书案前坐下,回想着泗州卫所两名将领的话语,是虚是实,他一时难以定夺。 一袋烟之后,一名侍卫提醒道:“大人,天已晌午,该去吃午饭了。” “好的,去餐厅。”袁可立站起身,向几名侍卫挥一下手。 当下,几名侍卫陪着袁可立,离开总督府,向东跨院军营餐厅走去。 却说曹文诏的属下,在大街小巷搜索一番,没得到任何可靠的情报,在魏三和一班士兵的通知下,陆续回到军营,向曹文诏汇报搜索情况。 曹文诏见士兵们都有愧疚之色,安慰道:“你们不必自责,每一个事件发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十全十美的。只有少数人能成功,大多数人连边都沾不上。有关追击两名嫌疑人,现在己经尘埃落定。他们被我们人追击到西跨院后门时,却被田吉等人救护,进了西跨院内。”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十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说到这里,一名小头目气咻咻道:“******,姓田的是什么东西?我们满街追逐、搜索,也未随心所欲,姓田的却不劳而获,将嫌疑人留下是何动机?” 另一名小头目接过话茬,愤愤不平:“他身为朝廷命官,窝藏犯人,是何动机?我们干脆去西跨院,向他们要人。” “哎!常言说得好:‘得饶人时且饶人。’”曹文诏摆了摆手,加以制止。继续说,“各位兄弟,你们知道那两名嫌疑人是何来历吗?” “不知道,我们愚笨,请将军明示。”众士兵异口同声说。 “那两人可是泗州卫所的两名将领,奉差来南京总督府有事,具体什么事,不得而知。”曹文诏提醒众人,“刚才听岗哨汇报,说钦差田吉、将领卜雨生、两名侍卫、携同那两名泗州将领,去总督府会见袁大人,但谈些什么?只能从袁大人那里才能打听到。” “这样吧!我们一起去总督府问一下袁大人,什么事不就知道了?”一名小头目提醒众士兵,随即挥一下手,“各位弟兄!走,我们去总督府看个究竟。” “走!我们一起去!”众士兵立即响应。有的已经拽步行动。 “慢着!你们如此冲动,只能失得其反,将事情办砸。”曹文诏见士兵们摩拳擦掌,十分不悦,“你们说总督大人是谁要见就能见到的吗?你们的眼里还有我这个上司吗?” 一连串的话,说得众士兵面红耳赤,再也无人敢轻举妄动。 过了片刻,曹文诏缓和语气:“有关这件事,由我私下与袁大人谈。需要你们帮忙时,会通知你们的。好啦!已到午饭时,你们先回寝室洗潄一下,去餐厅吃饭。要记住,在公共场所,要保守组织机密,不该说的话,缄口不语。” “我等知道!”士兵们异口同声回答。然后,纷纷散去。 当袁可立去餐厅吃午饭之时,他刚到餐厅门前,却见曹文诏在两名侍卫的陪同下走过来,相隔几丈远,曹文诏打着招呼:“袁大人,您来吃饭?” 袁可立听到喊声,止住脚步,笑呵呵问:“文诏呀!你也来餐厅吃饭?” “是的,大人!”说话间,曹文诏已经来到袁可立的面前,压低声音说,“大人,饭后抽个时间到我寝室来一趟,我有军情向您汇报。” “好的,注意人多嘴杂,在此种场合下谨言慎行。”袁可立环视一下周边,见无人窥视,才放下心来。 “嗯,我知道。”曹文诏应了一声,故意走开,先一步跨进餐厅里。 接下来,袁可立在侍卫的陪同下,跨进了餐厅,与众兵将共进午餐。 一炷香之后,曹文诏吃过午饭,在侍卫陪同下,回到自己的寝室,叫两名侍卫整理一番,桌椅茶具摆得井然有序。一切准备完毕,专候总督袁可立到来。 又是半炷香之后,袁可立在两名侍卫陪同下,来到曹文诏的寝室。曹文诏首先让几名侍卫到门外警戒,然后像迎接上大人一样,又是沏茶、又是让座。 待袁可立坐下后,曹文诏开门见山说:“总督大人,今天找您来,有件重要事情向您汇报。” “是关于泗州府两名将领之事吗?”其实,袁可立已经判断出曹文诏一定要问这两个人的来路和身份。 “大人说得是,这两个人正是曹某今天的主要话题。”曹文诏毫不隐瞒,将两人过江时受到探子冯宏、汪二、魏三跟踪和追击的前因后果,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虽然他们是为求取救兵而来,但从他们的行动诡秘判断,一定另有原因?此事系关重大,我们不得不防。” 袁可立沉默一会,心想:“泗州卫所的两名将领,看上去神情怪怪的,一定有何事隐瞒不报。要是有机密事,早被姓田的截获,饭前见面时,他们一唱一和,就得以证明。” 想到这里,袁可立直言不讳说:“这件事我也在怀疑,但即使有机密事,也被田吉所截获,我作为几省的总督,却被他们当着猴来耍。”停顿片刻,又道,“对了,江北小镇周建华他们是否有消息传来?” “回大人话,周建华所统领的马记客栈和悦来客栈,已好长时间没来消息了。”曹文诏分析说,“有可能一些小事不值得汇报,又因姓田这个老贼在此揽权,不方便来,所以才一直没照面。” “这件事不可掉以轻心,你最好亲自去一趟江北小镇,了解一下情况。”袁可立沉思一会,“我有种预感,觉得田吉那帮家要搞一场大动作。” “也好,我今晚便过去。如果有新情况,我会立即向您汇报的。”曹文诏表示。 随后,他们就当前的形势交流了意见。两炷香之后,袁可立告辞而去。 天渐渐黑了下来,这天晚上,没有月亮,满天星星虽然闪乐着光辉,但是微弱到几乎若有若无地步。它们射出光亮的总和,还不如一轮明月的万之一。能见度在几丈之外,看物体已显得模糊不清。 晚饭后,曹文诏在寝室里收拾一番,命令一名侍卫:“你去军营中将冯宏、魏三、汪二叫过来,我有事吩咐他们去做。” “属下遵令!”那名侍卫应声而去。 一袋烟之后,冯宏、魏三、汪二三人,一起来到曹文诏的寝室里,三人抱拳施礼:“大人,找我们有何任务要传达?” “叫你们来,陪同我去江北小镇马记客栈和悦来客栈有事,你们回寝室准备一下,穿上夜行衣,带上刀剑、暗器,备好马匹后,到这里集中。”曹文诏吩咐道。 “是!”三人抱一下拳,一起离开寝室。 三人走后,曹文诏吩咐两名侍卫:“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准备一下。你两人去备三匹马来,顺便回寝室带上刀剑,以防途中遇险。” “小的知道!”两名侍卫转身离去。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十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当下,曹文诏也换一身防箭服,挎上腰刀、藏了暗器,背上宝剑。一切准备就绪后,在穿衣镜前自我欣赏一番,显得威风凛凛,一副悍将的气度。 两袋烟之后,两名侍卫和三名探子备好马,来到曹文诏的寝室门前。一名侍卫进入室内,打个千:“报告将军,马匹已经备好,该上路了。” “好的,走吧!”曹文诏挥一下手,拽步出离寝室,侍卫跟在他的身后。 片刻,他俩来到室外,三名探子见过曹文诏,然后,他从一名侍卫手里接过缰绳,挥一下手:“我们走!” 当下,几人牵着马,穿越东跨院士兵营房,向后院门走去。过去两袋烟时间,他们已到达后院小门。此处,有两名士兵守卫,也是曹文诏培训出来的侦探之一,今晚轮到他俩执班站岗。 当他俩见曹文诏他们牵马来到近前时,两人先是一愣,继而心中像明白什么?异口同声问:“将军,您要出去?” “是的,将门锁打开,我们出去可能会耽搁一些时间。你们要守好门,不可掉以轻心。”曹文诏交代道。 由于纪侓严明,上司出入,下属不得过问。当下,其中一名岗哨掏出钥匙,开了门锁,拉开闩,搬去杠,这才伸手拉开门。随即做个手势:“将军,您请!” 曹文诏和冯宏他们也不言语,牵马出离院门,到了外面,曹文诏做个手势,翻身上了马,抖一下缰绳,那匹马扬蹄而行。其他五人也一同上了马,紧随其后。 过了两炷香时间,他们一行来到靠近后城墙,离东北角不远处的地方停了下来。这里没有人家,乃是一片杂树林,占地面积几亩范围,一直延伸到城墙边。他们下马后,牵着马进了树林,摸着黑一直来到城墙根十几丈地方停了下来,将马拴在茂密地方的林子里。在城墙根不远处一片坟地,每座坟前有一块巨型石碑,其中靠墙根的地方,有几座高大的坟墓,墓前的石碑,比其它墓前的石碑都高大。 曹文诏带领两名侍卫、及冯宏、魏三、汪二,穿过坟地,来到一座巨大坟墓的石碑前,只见曹文诏伸手在石碑前的一个烧纸盆上拧动一下,只见巨墓立即现出一个洞穴。几人进入洞穴,曹文诏随手拧动按钮,洞门自行合拢。一名侍卫点亮一支火把在前边引路,几人顺着地道向前行驶。行有一袋烟时间,他们从一个出口上来。 在他们出口地方,也是一片杂树林,树木长得特别茂密,在出口处是由一个木门伪装上杂草做成的,一般人到此,很难辨清真伪。 原来,有关这一出口,自从田吉来南京总督府为监军,专横跋扈,与袁可立之间,矛盾越来越深。为防万一,负责治安的曹文诏,左思右想,想出了一个方法,亲自带一班心腹设计这一通道。目的是以备紧急情况时,由此处出入,安全便利,不易被人发觉。 为了安全起见,这条秘密通道,只有曹文诏与及少数属下知道。而这些属下,都是曹文诏亲手栽培出来的,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忠实可靠的亲信干的。 杂树林与江边芦苇丛紧密相联,在芦丛中,有一只小渔船停靠在岸边,也是曹文诏命令属下准备的。 他们几人穿过小树林,来到江边,解开锚缆,上了船。魏三拿起篙子,将船撑离岸边,到了江面上,冯宏抓过橹杆,开始摇橹。 此时,夜色很深,江面上雾霭蒙蒙,不到几丈远,就看不到其它物体。江水滔滔东行,小船却哗哗的向对岸摇去。时间不大,已离南岸二三十丈远。他们就像在迷幻世界里,不分东西南北。但他们轻车熟路,凭着记忆,按一定方向前行。 夜间行船,把握好方向是最重要的,一旦离了位,不但要多走多少冤枉路,很有可能闯到别人的地盘上,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再加上不扯篷帆,单靠摇橹,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待小船到达长江北岸时,时间已过去半个多时辰。 几人将船划到指定地点,藏在芦苇丛中,拴好锚缆后,便上了岸,拽步向小镇悦来而来。 话分两头,却说马记客栈、悦来客栈总掌柜周建华,因前一次在马记客栈害死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身边侍卫梁超后,搜出一封给南京总督府田吉的密信后,来个毁尸灭迹。做得干脆利落,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从那以后,两家客栈内,表面上虽然风平浪静,对南来北往的商人,谁也没吐露出一丝半毫的风声。说白了,他们也不敢对任何人说自己杀人害命的事。因为他们要顾及客栈的生意,一旦有人知道他们杀人越货,从此以后,这个客栈将要关门大吉。对于一个黑店来说,谁也不愿将自己送上鬼门关。 可是,在他们的心里,却有一种负罪感。虽然他们身兼这份职业,平时也没少杀人。但对于一个弱者、没有一个任何反抗能力的人,他们痛下杀手,好像良心受到了谴责。多少天来,从店伙计到掌柜,他们心灵上的阴影,一直挥之不去。 这一天晚上,掌柜周建华在柜台内算完账,显得无所事事,心想:“我何不去马记客栈走走,与张朝勇、许辉、李南亚他们聊聊,解解闷,顺便看一下生意如何?” 想到这里,他吩咐伙计李二:“李二哥,你在此照看一下店面,我去马记客栈看一下,多天没过去,不知那里生意如何?” “好的,您放心去,我会照料好店面的。”李二十分恭敬回答。 当下,周建华站起身,离开柜台,出离店铺,向马记客桟而去。 此时,马记客栈里最后一批顾客已经结了账,由伙计领他们去客房休息。餐厅里,张朝勇、许辉、以及其他伙计,在收拾碗筷、抹桌子,而厨子李南亚正在厨房里涮锅洗碗。一时间,从厨房到餐厅里,显得冷冷清清。 就在这时,掌柜周建华从以往的路道来到马记客栈厨房内,见李南亚正在埋头涮锅洗碗,含笑问:“哦!李师傅是好忙啊!看样子顾客都已吃饱喝足去了客房?” 正在做事的李南亚,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也免不了吓了一跳。当他回过头见是周建华时,立即停下手中活,将沾满油腻腻的双手,在围裙上拭擦着,随后搬过一把椅子,赔着笑脸问:“周掌柜,您请坐。对了,那边店铺打徉没有?”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二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暂时还没,可是也没有顾客了。”周建华在椅子上坐下,微微一笑说,“盘算一会账,觉得无聊,便到这里散散闷,与你们聊聊天。” “好呀!我们这边顾客用过晚餐,都去了客房。我们收拾一下,准备去休息呢。”李南亚将洗好的碗筷摆在碗橱内,又将锅里的汚水舀出,用清水清洗一遍。 正值这时,张朝勇、许辉抬着一箩筐碗筷、杯子走进厨房。当他们见周建华已坐在厨房内,异口同声道:“周掌柜,您过来看一下?” “嗯!”周建华点点头,抬头扫一眼张朝勇、许辉,“餐厅里都收拾完毕了吗?” “回掌柜话,都收拾完毕。”许辉恭恭敬敬回答。 “一天的忙碌总算过去了。”周建华指着一旁凳子说,“来,坐下来聊一会。” “谢谢掌柜。”张朝勇、许辉在凳子上坐下。与此同时,李南亚也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下。 彼此大眼瞪小眼互望着,每个人都有一肚子话要说,可是,谁也没先开口。一时间,室内寂静无声,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为了打破寂寞,李南亚沏好几杯茶,又搬过一张方桌摆在他们面前,将茶杯放在他们的面前,笑呵呵说:“来,每个人忙了一整天,喝杯茶解解渴,去去疲劳。” “谢谢!”周建华端起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说,“有关前段时间,害死泗州卫所那个侍卫,掐指算来,已有一月跨零了吧?” “是的!已过去一月零三天。”许辉接过话题说,“时间就像流水一样,一个月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了。一月前的那件事,好像就在眼前发生。” “是呀!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周建华慨叹一番,“对了,有关那名侍卫被害之后,有没有人来这里明察暗访?” “没有!”张朝勇以肯定的口吻说,“我们为了这件事,心里总是不踏实。所以,每天都在留神观察,特别是有关当差之类的人物,更要注意。可是,一天接着一天过去了,就是没人查名问姓,问有关梁超失踪一事。” “如此说来,泗州人马误判了梁超的行动路线。”周建华思忖一会,分析说,“如果泗州官府有了误判,他们就不会派人到这里盘查。” “掌柜分析得有道理。”厨子李南亚接过话茬,“只要官府不往这里寻查,我们永远处于平安之中。” 却说曹文诏携同两名侍卫、以及冯宏、魏三和汪二,固定好小渔船后,登上了江岸。几人前呼后拥,摸着黑向小镇而来。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几人已到悦来客栈门前。他们并没蓦然而进,而是在门前顺着室内的灯光望去,只见李二坐在柜台内的椅子上,眯起双眼,伏在柜台前打盹。 “咦!周掌柜去了哪里?伏在桌前那位不是周掌柜,可能是店里的伙计。”曹文诏在门外向里观看着,一脸质疑之色。 “不管他是谁,我们进去问一下便知。”魏三插嘴说。 “好吧!进去看一下。”曹文诏向几人挥一下手。 当下,几人迈步跨进客栈内,环视一下室内,只见餐厅内空无一人。伙计们早就收拾完毕,去了自己的寝室。整个室内,显得冷冷清清。 汪二将目光移到柜台前,冲正在打盹睡的李二喊道:“掌柜的,我们住店来了,有上好客房准备两间。” 李二突然被惊醒,揉一下惺忪的双眼,站起身,赔着笑脸:“各位爷!上好房间有的,你们随我来。” “先别急看房间,你们掌柜去了哪里?”曹文诏一脸严肃问。 “这......这......”李二吱唔好一会,带点生气的口吻说,“你们来住店,有人替你们安排,问这问那干嘛?掌柜有掌柜的事,你们不必过问。” “放肆!我们是专程来找周掌柜的。”冯宏十分生气说,“你睁开眼看一看,我们到底是谁?” 直至现在,陈二再一次揉揉眼睛,定睛一看,却认识是曹文诏他们,立即双膝跪地,磕头如鸡啄米:“将军息怒!小的有眼无珠,不知将军大驾光临,万望恕罪。” “好啦!好啦!不要作贱了,起来说话。”曹文诏缓和了语气,挥一下手臂。 “谢谢将军!谢谢将军开恩......”李二一迭连声,从地上爬起来,点头哈腰问,“将军是专程来客栈?还是路过这里?” “我们是专程来这里,找周掌柜有事的。”曹文诏望一眼空荡荡的柜台前,试探问,“周建华不在这里?” “回将军话,周掌柜去马记客栈看一下账本去了,小的喊他过来?”李二望着曹文诏,试探问。 “不用喊了,你带我们过去。”曹文诏吩咐道。 “好的,您暂停一下,我去叫两名伙计来照应一下店面。”李二说了声,跑步去了后堂。 时间不大,两名伙计来到前厅,见过了曹文诏等人。然后,李二带领曹文诏、冯宏、魏三、汪二和两名侍卫,出离店铺,由僻静处向马记客栈而来。 此时,周建华在马记客栈的厨房里,与张朝勇、许辉和李南亚,正谈得十分默契时,却见李二出现在厨房门前。只见他抬起手,以食指和中指,在门板上敲击,“笃!笃笃......” 正在室内谈话的周建华、张朝勇、许辉、李南亚几人,突然听到敲门声,谈话嘎然而止。一个个偏过脸,目光凝视着房门。紧接着,张朝勇怒气冲冲吼道:“什么人在敲门?” “是我,我是李二。”李二在门外回答。 “哦!”周建华听到李二的声音,大吃一惊。由于职业原因,他立即警觉起来,站起身来到门口,试探问,“李二,你照应店铺,怎么跑到这里来?”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二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回掌柜话,总督府来人了,有要事找您商谈。”李二如实回答,“至于是谁,门放开后你们就知道了。” “好的,我立即放门。”周建华估测不透来人是谁?但却立即拉开了房门。与此同时,为防不测,张朝勇、许辉、李南亚也站起身,做好应付准备。 当周建华放开门时,出现在门口的,却是几条黑影。因光线原因,周建华一时没适应过来,目光在几人之间来回移动着。 曹文诏见此,微微一笑:“周掌柜,你不认识我了吗?” 凭借听觉,周建华已知道讲话者乃是曹文诏,随即跨出房门,单膝跪地,抱拳施礼:“周建华拜见将军!不知将军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张朝勇、许辉、李南亚听到曹文诏的声音,忙不迭出离厨房,跪地叩拜:“小的叩拜将军,望将军宽大为怀,赦免小的慢怠之罪。” “好啦!免礼平身。”曹文诏抬眼扫视众人一眼,挥了挥手臂。 “谢将军!”周建华几人抱一下拳,站起身体。 “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进室内叙说吧!”曹文诏向众人挥了挥手。 当下,曹文诏、周建华携同众人进入厨房内,在灯光照射下,每个人才看清楚对方的真面目。各自再一次见礼,热情有加。 曹文诏扫一眼众人,微笑着说:“诸位都是熟人,没必要互相介绍,心照不宣即可。”又问,“还有伙计在哪里?” 许辉抱一下拳:“回将军话,有的在餐厅里抹桌子,有的给顾客提茶送水去了。还有不当值的伙计,在自己的寝室里休息呢。对了,要喊他们过来吗?” “不必要兴师动众,以防打草惊蛇。”曹文诏挥挥手,作出决定,“许辉,你将当值的伙计布置一下,让他们把好门和占据各个要道口,避免陌生人接近这里。” “属下遵令!”许辉应了一声,转身去了餐厅。 随即,李南亚搬过几条长凳,笑呵呵说:“曹将军、各位兄弟!请坐下说话。” “好的,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曹文诏在一条凳子上坐下。 其他几人也随后坐了下来。与此同时,张朝勇从条桌上提过茶壶,沏好几杯茶端过来,放在桌面上,笑微微说:“曹将军、各位弟兄!喝杯茶润润嗓子。” “嗯!”曹文诏应了一声,端起杯,送到嘴边喝了两口,将杯子放在桌上。 与此同时,冯宏、魏三、汪二与两名侍卫,也端起杯,咕噜咕噜喝了半杯。 时间不大,许辉回到餐厅里,自己搬过一条凳子坐下。 曹文诏瞅着许辉问:“警戒任务都布置妥了吗?” “回将军话,除不摊值的伙计,其余的伙计都分配到位,责任到人。您放心好了,我们的兄弟,都是在复杂的环境中锻炼出来的,与人拼斗,以一当十。就是落入虎口,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出卖组织的。”许辉表示。 “很好,这样才是总督大人的忠实士兵。”曹文诏十分满意的点点头,接下来,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一遍,淡然问,“诸位,你们知道曹某连夜来此为什么?” 众人有种莫名其妙,大眼瞪着小眼。片刻,周建华打破寂寞:“曹将军,话在您的肚里,不说我们怎能知道?嘴含明珠不吐不明,就是这个道理。” “既然周掌柜如此急躁,我就直说了。”曹文诏收敛起笑容,显得十分严肃,以诈骗的言语,试探问,“你们知道你们曾经做错一件大事吗?” 众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十分刺耳,面面相觑,却又不知所措。 此时,周建华低下头,心想:“曹将军深夜来到客栈,直呼其名说起我们做错一件大事?这件大事是什么呢?难道与我们害死泗州府那名信使有关吗?不过,那件事是保密的,只有我们内部人知道。难道内部人泄密?向上司汇报这一案子?如果不是内部人泄密,就是泗州府再派信使,来个越俎代庖,直接去了总督府,将失踪人的事实捅到了田吉和袁大人那里。我不能直接说出真相,先探一下曹将军的口风再说。” 想到这里,周建华抬起头,理直气壮说:“将军,您有话就直说,我不明白在说什么?更不知做错哪件事?请将军明示。” “哦!周掌柜也学会了撒谎。”曹文诏冷笑一声,目光紧盯着周建华的脸,凝视好一会才说,“人常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所做的事,自以为天衣无缝。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说到这里,曹文诏故意停下来,目光从周建华他们的脸上,逐个审视着,想从他们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再来个顺藤摸瓜,得出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越是这样,几名伙计越心虚,一个个不敢正视曹文诏,低着头,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在烛光的照映下,十分明显。 如此观察,曹文诏更加肯定他们做过欺瞒上司的事。十分不悦道:“在一月前,有泗州卫所派往南京送信之人,是否在这里住过客栈?而这个信使却失踪了。现在,泗州卫所的第二拨信使已到总督府,已将前次失踪人的事向田吉他们着了汇报。你们想想,姓田的本来就对袁大人不满。为这件事,他会一查到底的。如果在你们头上找出蛛丝马迹,一定会牵连很多人的。弄不好,袁大人姓命难保,还要祸及整个军营......” 周建华见曹文诏已经将事情挑明,想隐瞒也隐瞒不下去了,只得赔着笑脸说:“原来曹将军问泗州信使一事?是有这么一回事。”当下,周建华将梁超来南京总督府送信,没赶上过江,来马记客栈住宿的前后经过完完整整叙述一遍,最后说,“将军,我们之所以没将那封密函呈交给您,就是怕田吉一伙发觉,而给袁大人带来威胁,所以,我们反复研究后,决定将此事隐瞒下来。这样做,也是间接阻止总督府出兵,给朱家庄人马有喘息的机会。将军,不知我们这样做是对还是错?请大人明示。” 曹文诏冷静思考一会,觉得他们这样做,也是从大局出发,并为袁大人的安全考虑,这是对的。过了一会,曹文诏不冷不热道:“有关这件事,你们虽然做得对,但却瞒天过海,隐瞒不报,那是严重的失职。如果这一次不是泗州卫所差遣人员突破长江天堑,直达总督府诉说前情,我们直属营所有兵将都会被蒙在鼓里。对于这些,你们是严重犯过。”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二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将军,我们知错,请您治罪吧!”周建华欠起身,抱拳请罪。 “你不必这样,坐下说话。”曹文诏摆摆手,“事已至此,请罪又有何用?只有将错就错,采取果断措施,准备好对敌人的反制。” “将军,如何反制?”厨子李南亚试探着问。 “你们可知道,田吉和他的两名侍卫初来南京时,遭到你们追杀,虽然没伤及他们的身家性命,他们也是惊慌失措,死里逃生。对你们有所怀疑,但苦于没抓到把柄,一直没追査下来。但是,经过这一次的梁超遇害事件,他们联想到一起,会怀疑江北小镇的两个客栈,就是杀人窝点。为了报以前一箭之仇,我估计这一次田吉一伙一定会出手调查此案的。如果被他们抓住把柄,后果不堪设想。弄不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曹文诏停顿一会,试探着问,“不知你们将泗州卫所那个侍卫埋藏在哪里?” “将军,他们想查尸体,是永远查不出眉目的。”许辉接过话茬说。 “为什么?难道你们将梁超的尸体抛江里喂鱼虾了?”曹文诏目光在许辉脸上审视着,疑窦丛生。 许辉微微一笑,作出解释:“那名侍卫的尸体早被我们一把火烧得尸骨不剩,化骨扬灰了。他们想查也查不出来的。” 说着,许辉将焚烧尸体的经过叙述一遍。 曹文诏听后,沉默好一会:“既然毁尸灭迹,他们也查不出证据来,那只是白折腾一场。你们呢,也不能掉以轻心,要严加防范,以逸待劳,做好与敌斗争的准备。另外,你们一定要成一团,不让敌人有插手的机会。更不能单独行动,否则,一旦落入敌人之手,他们会以各种酷刑对被抓人员进行摧残,甚至是大开杀戒。如果有人走单被抓,你们要全力以赴,救他们出离牢笼,避免在酷刑之下,忍受不住,而供出组织机密。” 周建华听后,立即表示:“将军放心,干我们这一行的,抛头颅、洒热血,将生死早就置之度外。如果有人真的被抓,身陷囹圄,我们会不遗余力将他们救出牢笼。就是牺牲生命,也决不能让敌人捞到一丝半点有价值的东西。” “好的,你们要加强防范,不可掉以轻心。”接下来,曹文诏将容易发生的事,向属下作了阐述,最后说,“以后如果再有事情发生,不可隐瞒不报。否则,将要按组织纪律处置,严惩不贷。” “将军,下次我们再也不敢隐瞒真相,大事小事,一定要报与您知道。如再独断独行,目无组织纪律,甘愿受罚。”周建华表示。 “嗯,我相信你们。”曹文诏站起身,向冯宏、魏三、汪二,以及两名侍卫挥一下手,“走,天时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属下遵令!”冯宏、魏三、汪二、和两名侍卫应了一声,站起身,随在曹文诏的身后,出离厨房。 与此同时,周建华携同众人,送出厨房。 到了室外,曹文诏再次叮嘱一番,让他们止步。随后,携同冯宏、魏三、汪二,离开马记客栈,按原路回到江边小船上,解开缆绳,登上小船,撑离岸边后,向江南划去。 再说钦差大臣田吉,在赛吕布卜雨生、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以及泗州卫所的两名将领黑狐貂王泊、飞毛腿吴中信。离开总督府后,返回西跨院,仍然回到密室里。 彼此分宾主入了坐,侍卫于开举沏了几杯茶摆在各自的面前。接下来,田吉吩咐邓士亮:“你去伙食房叫厨子加几道菜,做好后直接送到这里。对了,外加一坛陈年老酒,今晌本钦差要好好陪二位将军喝两杯。” “属下遵令!”催命判官邓士亮应了一声,迈步出离密室。 过了半个时辰,邓士亮携同两名伙夫,提着两个食盒和一坛酒,来到密室内。邓士亮将一只酒坛先放在桌角上,又打开另一只手提着的食盒盖,从里面取出杯子筷子之类的器皿。摆好后,动手拧开坛盖,在几只空杯里斟满酒。,与此同时,两名伙夫将食盒里的菜肴端出来,一道道摆在桌面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一名伙夫做个手势,赔着笑脸:“钦差大人,酒菜已经准备好,可以上席了。” “嗯,辛苦你们了。你俩有事忙去,这里有我们呢,用不着你俩侍候。”钦差田吉向两名伙夫挥了挥手。 “谢大人!”两名钦差躬身一拜,然后提着空食盒退出密室。 田吉望一眼热气腾腾,芳香扑鼻的菜肴,吩咐于开举:“天已晌午了,你去将其他几名将领叫过来,我们共饮几杯。” “好的,属下立即去叫他们过来。”黑蝙蝠于开举转身出离密室。 过去两袋烟时间,东海蛟周兆方、小悟空张用成、剑侠蒋先凯、八臂哪吒戴乐安、大力士冯其山几名将领,在黑蝙蝠于开举的陪同下,来到了密室内。他们刚跨到门槛,就嗅到醇香四溢酒味和芳香扑鼻的菜肴气味。由于他们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被室内的酒味菜香馋得直咽口水。但是,他们强忍着肚中的馋虫在蠕动,向田吉抱拳施礼:“我等叩见钦差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呶!你们看桌上的菜肴,本钦差吃虱子少不了你们一条腿。今晌为贵客接风洗尘,共同小酌几杯。”田吉指着王泊祥、吴中信向几名将领介绍说,“他们二位乃是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属下将领。这位叫王泊祥,江湖绰号黑狐貂;这位叫吴中信,江湖绰号飞毛腿。他们二位奉令来总督府送函,却遭受直属营那班家伙追杀,十分可恨。要不是二位跑到西跨院后门,被本钦差撞个正着,今天他俩是凶多吉少。啊呀!说白了,直属营那班家伙,就是袁可立饲养的狗,到处咬人。一旦那班狗发起疯来,是六亲不认的。”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二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大人说得对,对付那班家伙,我们不能心慈手软,要钉对钉、铁对铁,与他们针锋相对干,这样才能显示出我们的威风来。”东海蛟周兆方咬牙切齿说。 当下,王泊祥、吴中信上前与众将见礼,彼此作了介绍,一见如顾。相敬如宾,只恨相识太晚。一时间,室内欢声笑语,喜乐融融。 “来,菜快凉了,请入席吧!”田吉向众将挥一下手。又对王泊祥、吴中信说,“二位不必拘禁,随乡入俗,随便一点吧!”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王泊祥、吴中信一迭连声,免不了客气一番。 各位将领免不了客气一番,谦让着入了席。田吉扫一眼邓士亮、于开举,吩咐道,“邓士亮,你在室内负责斟酒。于开举,你到室外执行警戒。虽然是白天,坏人难以接近,但还是小心为妙。小心能驶万年船,就是这个道理。要是麻痹大意,很容易大意失荆州。凡事要谨慎从事,才不至于犯过。” “属下知道。”邓士亮、于开举应了一声,邓士亮从桌角抱过酒坛,侍立一旁。于开举则转身去了室外。 这时,只见田吉端起杯,微微一笑:“诸位,今天为泗州卫所两名将领接风洗尘,本钦差甚感荣幸,来!一干为快。” 六名将领与泗州卫所的两名将领,见田吉如此客气,感激涕零,一个个纷紛端起杯子,送到嘴边,仰起头,杯底朝上,只听吱吱声音,杯中酒已一饮而尽。 接着,催命判官邓士亮,抱着酒坛,为钦差和众将领斟酒。待每个人面前杯子里的酒都斟满后,仍然抱着坛子侍立一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田吉端起杯子,停在半空,目光在众将脸上扫视一圈,说:“诸位将领,除卜将军之外,你们还不知道泗州卫所两名将领来南京有何目的?” 东海蛟周兆方端一下杯子,目光盯着田吉的脸,试探问:“钦差大人,我们愚笨,不知泗州将领来此有何目的?请钦差大人明示。” “好的,此事本钦差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直接了当跟你们说明白,也好让你们有所准备。”田吉收起目光,将酒杯送到嘴边喝一口,顿下酒杯,抹一下嘴唇说,“泗州卫所两名将领来此有两种原因。其一、是泗州府所辖的朱家庄,以朱登阳为首竖起了义旗,招兵买马,聚草屯粮,公开与官兵作战。前段时间,泗州卫所的人马,曾与朱家庄叛军开战一次,泗州卫所的人马吃了一次大败仗,险些全军覆灭。幸亏他们中有名将领会法术,才使他们脱离危险。” “钦差大人,既然泗州人马吃了大亏,为何不早点派人求助救兵?却拖到现在没有动向?如此不是更加助长朱家庄人马的嚣张气焰吗?”小悟空张用成疑窦丛生,目光自然而然移到王泊祥、吴中信的脸上。 王泊祥、吴中信被张用成瞅得脸上热辣辣的。由于激动,一时语塞,什么也说不出来。与此同时,其他将领不约而同转过脸,静观其变,注视泗州二将的面部表情,和言谈举止。 为了打破僵局,田吉打着圆场道:“诸位,有关泗州卫所迟迟没有消息来总督府,那是另有原因。诸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们想知道,请大人明示。”众将领异口同声,目光集中在田吉的脸上。 “嗯!”田吉点点头,竖起两个指头,“这就是本钦差所要说的第二个原因。其实,在朱家庄人马与泗州卫所人马开战后的第二天,经知府周应秋和指挥使魏良卿研究决定,写了一道奏折和一封信函,分别派两名侍卫,一名叫罗凡去京城送奏折,一名叫梁超来南京送信函,请求出兵援助。” “哦?”众将听后,大惊失色,不知所云。都以怀疑的目光,从田吉的脸上,转移到王泊祥和吴中信的脸上。 片刻,剑侠蒋先凯质疑问:“这一个多月来,我们没有离开过军营,从未见到有信使来总督府送过信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因就是出在送信人无缘无故失踪了。迄今为止,那个名叫梁超的信使,就像在天地间被蒸发掉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在万般无奈情况下。泗州知府周应秋、卫所指挥使魏良卿,研究决定,派王泊祥、吴中信二将前来总督府口传消息,并准备暗访失踪人的生死存亡。”田吉说出了梁超失踪的大概时间。 梁超的失踪,让在场的人瞠目结舌,无所适从。 “按理说,信使从泗州来南京,只需一天日程。除非他在途中和住客栈时遭到人暗杀?”八臂哪吒戴乐安摇摇头,又咂了咂嘴,“真是不可思议,要是图财害命,一个信使的身上没有多大油水,凶手怎能下得了手?” “看来这个案子扑朔迷离,让人琢磨不透谁是真正的凶手?”大力士冯其山思忖一会,百思不得其解。随后,目光移到田吉的脸上,“大人,您见多识广,给我们分析一下,看梁超在哪里失踪的可能性较大?” “嗯,好的。”田吉用筷头在酒杯里蘸点酒,在桌面上画一个草图,然后,以筷头指着图样说,“梁超从泗州府沿途往南京而来,要是一清早就出发,到天黑时便可到长江渡口。”他停住解释,目光落在王泊祥、吴中信的脸上,“请问一下,梁超是什么时候出发的?” 王泊祥、吴中信见问,两人对视一眼,又作思考状。片刻,王泊祥回答:“钦差大人,记得梁超是太阳刚露头就出发的。那时,我们在教军场上刚集合好队伍,还没开始训练,只见罗凡、梁超备好马,在指挥所门前,指挥使魏良卿与他俩说了一会话,他俩就上马而去了。大人,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 “这就对了。”田吉听了诉说,为之一振,继续指着桌面上的草图,解释说,“诸位请看,罗凡、梁超从卫所门前分手,一个由泗州北门去京城。另一个由南门出来,沿途向南京而来。单说梁超,途中吃点干粮,稍加休息后再行。按里程计算,到天黑前后,已到长江边。我估计,这时的渡船一定在江南岸。要是在江北岸,梁超一定会要求船家将他摆过江去的。只因当时渡船不在江北,才迫使梁超去小镇客栈住宿。因此,他在客栈住宿时,遭受杀害,大有可能。” 东海蛟周兆方质疑道:“大人,您分析得固然有道理,但末将有两点值得怀疑。其一、梁超并没有金银财宝,招惹贼盜跟踪,即使住客栈,也不会引人注目的。其二、要说江北小镇的客栈是黑店,这些年来,从未有顾客在住店时被害的情况。要说客栈杀人越货,每天南来北往的客商,谁敢轻易住店?”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二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是呀!客栈人来人往,别的顾客人安然无恙,偏偏要害没有财宝的梁超,于情理也不相符合呀?”小悟空张用成附和道。 “你俩说得虽然有道理,但你们不要忘记,开客栈之人是何来路?”田吉扫视一眼众将,为自己开脱理由,“假如客栈那帮人不是一般的当地居民,而是由总督府安插在那里的眼线。不是对付过往客商,而是专程对付官府中人。这样一来,他们的动机,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而梁超虽然没有金银财宝,但那封密函却价值连城。你们好好掂量一下,是金银财宝重要?还是那封密函重要?” “这......”众将觉得田吉说得合情合理,面面相觑,又找不出合适反驳的词语,只得缄口不言。目光集中在田吉的脸上,聆听下文。 田吉见众将不言语,有点得意洋洋,继续说:“假如江北客栈那班人是袁可立安插的眼线,梁超之死,已尘埃落定,案情也会渐渐浮出水面。我们只需去明察暗访,就一定能查出眉目来。尽量能查出梁超的尸体,在确凿证据下,先将客栈那班人一网打尽,再来个顺藤摸瓜,扳倒袁可立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田吉话音刚落,剑侠蒋先凯便提出自己的建议:“大人,末将认为,暗访可以,明察不可取。” “何以见得,讲讲你的理由?”田吉凝视着蒋先凯。 “事情很简单。”蒋先凯成竹在胸,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我们明察,无疑是打草惊蛇,给客栈那班人通风报信,使他们做好应付准备。所以,我们只有不动声色,或者精心化妆一下,潜入到客栈进行暗访。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努力,很有可能有重大突破。” 田吉听后,觉得蒋先凯的话,说得也有道理,思忖一会说:“嗯,你说得对,如果我们明目张胆调查这件事,等于给客栈人报信。为了慎重起见,只有取消明察,实施暗访。明天早饭后,戴乐安、冯其山留下来保护本钦差。卜雨生、周兆方、张用成、蒋先凯,携同邓士亮、于开举,化妆一下,半夜时分便悄悄出离西跨院,到天亮时出城,赶上第一趟渡船。为了不引起码头上的官兵、以及艄公、水手的怀疑,过江后不能直接停滞在江北小镇上,更不能去两家客栈。” “那我们干嘛?总不能随王、吴二位将军去泗州府吧?”卜雨生质疑问。 “算你说对了,本钦差的意思就是要你们随王泊祥、吴中信二将去泗州府方向,但并不要求你们直达泗州府,而是过了江北小镇后,沿途打听梁超的消息。尤其是所过的饭店、客栈,要进行彻底盘问。对于人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暗示,都要注意倾听、分析和判断,来个去粗取精,去伪存真,最后吸取有价值的东西。”田吉以最高权威的姿态传达命令,“你们沿途行有五六十里后,再返回江边小镇,最起码等天黑以后,悄然潜入客栈,进行寻查梁超的消息。如能得手,逮两名店伙计回来,进行严刑拷问,那些店伙计经不住酷刑的折磨,会全盘供出犯罪事实的。” “大人,不要说往返五十里,就是往返一百里,我们都能坚持。只是潜入到客栈却是一个难处。”蒋先凯一脸忧郁之色,“对于去客栈,我们从来没有住过,一旦惊动他们,不要说捉拿他们的伙计,弄不好我们会被人家捉。要是那样,我们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呵呵!你们的担心,本钦差已经考虑过了。”田吉指一下邓士亮和于开举,“本钦差之所以安排他们俩随你们同行,就是这个道理。” “大人的意思是?”张用成一时没回过话味,不知道田吉安排邓士亮、于开举随行,是何用意?他恳求问,“请大人明示。” “情况是这样的。”田吉作出解释,“人常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一天,我们从京城来到江北小镇,住在马记客栈,却遭到一帮戴面俱的人追杀。那种场面太惊险,现在想起来都触目惊心。只因为邓士亮、于开举亲临险地,对客栈的进出,有所了解,安排他俩同去,就是为你们做向道。” 说着,田吉将那一天夜里躲避蒙面汉追杀的情况,向众将重复一遍。 众将领听后,唏嘘不已,发出啧啧称羡之声。 “好啦!事情就这样定下。”田吉端起酒杯,笑微微说,“来,喝酒,彼此喝足为算,不要贪杯,夜里还要行动呢。” 却说曹文诏携同冯宏、魏三、汪二和两名侍卫,从江北马记客栈出来后,按原路返回城里,刚到总督府东跨院后门时,却发现西跨院后院门发出轻微的开门声。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曹文诏判断出西跨院一定有人要由后门出去。好在把门的两名探子估计主子快要回来,院门已悄然打开。 趁此机会,曹文诏向属下挥一下手,迅速牵马进入院内,将马缰交给侍卫,与冯宏、魏三、汪二伏到地上,匍匐到对面不远处的居民区,进了一条小巷。借着房屋的掩护,一跃身,腾空而起,上了屋顶,迅速向西跨院后门的那条巷子而去。时间不大,已到那条巷子附近,伏在屋脊上,观察着已经敞开的后院小门。 须臾,却见有几条黑影牵着马,出现在后院门口,只听其中一人说:“钦差大人,让我们这时出去,不是太早了吗?城门没开,我们在城里闲转,要是被巡逻的士兵撞见,非拿我们当窃贼来抓。” 原来,那个说话的乃是西跨院六名主将之一的赛吕布卜雨生,那名称为钦差的,正是田吉。他们在密室里喝了半天酒,直到傍晚时分才撤席,回军营里睡觉。到半夜时,因众将喝了不少酒,睡得正香,被田吉吆喝起来。一个个显得哈欠连天,无精打采。 过了一会,田吉催促他们备马出去。无可奈何之下,两名侍卫和四名主将,以及泗州卫所的两名将领,带上兵器,一同备好马,向后院小门而来。田吉与戴乐安、冯其山相送到后院门,并对几名出城的人进行一番交代。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二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只听田吉说:“本钦差这时让你们出去,是为你们的安全考虑。你们想想,东跨院的直属营,时刻在监视我们。等天亮出去,那么多眼目在监视我们,不被发现才怪呢。“ “大人考虑周全,我们感激不尽。”卜雨生抱一下拳,对其他几人说,“我们走吧!免得路旁说话,草棵有人。” “这就对了,但愿你们能查出梁超的下落,还泗州卫所一个公道。”田吉向众将挥挥手,“去吧!去吧!希望你们平平安安而去,凯旋而回。” “谢大人!”众将领与两名钦差抱一下拳,牵马出离院门,东张西望一会,便向居民区小巷走过来。 为了做好隐蔽,伏在居民屋脊上的曹文诏他们,将头埋在屋脊后。 片刻,只见西跨院的后门吱吱关闭起来,而六名将领和两名侍卫牵着马已到巷口。然后,一个接着一个进了巷子,一直向深处走去。 当他们行有十多丈远时,伏在屋脊上的曹文诏,向冯宏、魏三、汪二挥一下手,将声音压到最低点:“我们跟下去。” 于是,他们四人顺着居民的屋顶,躬着身,行动如猿猴,跟踪下去。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为头的将领卜雨生停了下来,对其他几人说:“各位兄弟,我们距离总督府已有一段路程了,直属营那班家伙也不会发现我们的。再走一会,就出巷口了,我们在此休息,避免到大街上被巡逻队撞见。” “好的,我们在此美美睡上一觉,养足精神,等天亮出去,正好赶上开城门,又赶上头趟船。”东海蛟周兆方接过话茬说,转过脸问黑狐貂王泊祥和飞毛腿吴中信,“不知泗州卫所的两位兄弟有何想法?” 王泊祥微微一笑,不假思索说:“我们随便,一切由你们作主。” “那好,我们就在此休息。”小悟空张用成接过话茬,随即坐在墙根,后背椅在墙上,眯起双眼养神。 与此同时,其他几名将领也坐在墙根,手里缠着马缰绳。有的闭目养神,有的东张西望,观察着巷子两旁的房屋构造。 这时,只听剑侠蒋先凯心中有点不悦,目光瞅一下左右将领说:“钦差大人也是的,真是马上不知马下苦,要我们去江北小镇的客栈调查梁超的死活,还要我们向北行几十里又返回,这不是成心折腾人吗?还要求我们天黑后再回客栈。要是到那时,我们又饥又累,遇到对头,哪有精力与人家打斗?” 催命判官邓士亮听后,立即护着主子,进行反驳:“蒋将军,你这话说得不够意思。大人之所以这样做,是为我们安全着想,并非折腾我们。大人已经说得泾渭分明,如果直接去客栈,无疑是打草惊蛇,还会引来更多的帮凶。那样,我们不但查不出眉目来,反遭人家算计,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说得虽对,但是我们明天所面临的奔波劳累,是难以想象的,就是不遇到任何麻烦,回来时,也会累得筋疲力尽,腰酸背痛的。”东海蛟周兆方说。 “泗州卫所二位兄弟,明天去泗州的途中,由你们在前引路了。对于江北的道路,我们十分不熟,如果没人作向导,很容易走错路的。”小悟空张用成提醒道。 飞毛腿吴中信满口应承下来:“这件事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们一定领好这个头。” “好啦!时间不早了,休息吧!再闹下去,到天亮话也说不完的。”卜雨生摆了摆手,以命令的口吻说,“从现在开始,谁也不准说一句话,我们睡觉。” 当下,每个人坐在墙根,后背靠着墙;时间不大,便睡着了。呼呼的鼾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小巷的上空。 此时,伏在屋脊上的曹文诏他们,听到西跨院几名将领的谈话,已知是怎么回事。直到他们发出阵阵鼾声,冯宏贴近曹文诏的耳畔,压低声音说:“将军,那班家伙已经睡着,我们下去,蹑手蹑脚到他们身边,一阵乱刀,眨眼之间,便能送他们上西天。” “对,我们结果他们,省了许多麻烦,也让他们对地方上少了许多危害。天赐良机,不动手十分可惜。”魏三附和道。 “不,这在总督府家门口行凶,田吉会抓住这个把柄,弹劾袁大人的。弄不好袁大人会丢官罢职,还会牵连许多人的。”曹文诏摆了摆手,加以制止。 “将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回不动手,以后哪能有好机会?”汪二借着星光,观察巷子里的动静,急得抓耳挠腮。 “不能这样,那会坏了全盘计划和战略部署的。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曹文诏略加思索,向属下挥挥手,“撤!这件事回去再磋商。” 说着,躬身向东而去。 冯宏、魏三、汪二无可奈何,只得随在曹文诏的身后撤了下去。 却说两名侍卫与两名守门的士兵,在东跨院后门内,等待曹文诏他们回来,左顾右盼,始终不见人影,几人焦急万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一名侍卫压低声音说:“将军他们去了这么长时间,是否安全,我们毫不知情。” “就是,人等人,急死人。早知道他们去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我们将马留在院子里,跟他们一起去。如遇到凶险,我们两人也能助一臂之力。”另一名侍卫说。 “要是曹将军他们遇到敌人,双方交手,避免不了一场恶斗。如果在二里内打斗,我们这里也能听到。”一名守门的士兵分析道,“所以,根据声音判断,是没有打斗可能的。” “嗯,你分析得有道理。尤其在夜晚,略微有点声音,会传下很远的。但超出三里之外,有打斗声,我们很难判断。”另一名岗哨提出自己的见解。 正值两名侍卫和两名守门士兵等得焦急万分之际,只见几条黑影窜进院门。 “是他们,曹将军他们回来了。”一名侍卫惊喜交集,喊出了声音。 “嘘——!小点声音,避免有人偷听。”曹文诏抬起右手将食指、中指堵在嘴上,制止侍卫不要大声喧哗。随即指一下院门,低声说,“将门关上。” “遵令!”两名守门士兵闻令,迅速将院门关上。 当下,曹文诏领着众人向院子中间走有十几丈,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对冯宏他们说:“我不让你们在巷子里动手,自有道理。” “请将军明示!我们洗耳恭听。”魏三恭恭敬敬说。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二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事很简单。”曹文诏竖起两个手指,“其一,那几名将领所停地方,距离总督府较近,稍微有点声音,军营便会听见。而且,那几人都是武林高手,虽然熟睡,但一有风吹草动,他们立即警觉起来。我们想置他们于死地,把握性极小。其二,我们一旦被他们认出身份,后果是不堪设想。刚才我已说过,万一败露,不但会牵涉到袁大人,还会牵连许多将领,其中利弊你们应该好好想一下。” “嗯,我们理解将军的苦衷。”魏三思忖一会,觉得自己考虑问题太简单,便试探问,“将军,难道就这样纵虎归山,那会后患无穷的。” “不,哪能让他们平平安安去客栈对我们人下手?我们要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借着星光,曹文诏扫一眼冯宏、魏三、汪二三人,“你们再辛苦一趟,返回江北悦来客栈,将田吉属下的计划汇报给周建华,让他们组织人手在途中截杀。” “这......”冯宏犹豫一会说,“将军,田吉属下武功高强,靠江北客栈人手在途中截杀,恐怕人手不够。您想想看,除留部分伙计应付店面,调动的人就减少了一半。万一斗不过敌人,那就偷鸡不成蚀把米。” “对,不准敌人的力量是强是弱?我们都要几倍于敌人的兵力,才能胜券在握。否则,就会吃对方的亏。”汪二附和道。 “你们建议得对,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要是曹某能亲自带队追杀,遇事也好当机立断。可是,又怕袁大人随时召唤而走不脱。”曹文诏对属下的建议表示赞同,思前想后,作出决定,吩咐两名侍卫,“你俩去军营传我命令,让小头目集合二十名杀手,换上江湖服装,带上兵器和暗器,到这里来。” “将军,需要备马吗?”一名侍卫问。 “马不需要备,江北有的是马。”曹文诏挥了挥手,“快去吧!时间不早了。” “是!”两名侍卫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过去两袋烟时间,两名侍卫带着二十名蒙面汉来到后院的场地上。只见他们青一色的服装,青一色背着朴刀,一个个都是彪形大汉,虎虎生威。 他们来到曹文诏他们的面前,齐刷刷站着,异口同声:“将军,有何差遣?” “你们由冯宏带队,去江北悦来客栈,听从周掌柜指挥。具体何任务,由冯宏向周掌柜汇报。”曹文诏扫视众人一眼,“组织的规矩你们是知道的,该问时就问,不该问时不必插言。现在已是半夜时分,你们去吧!争取五更时到达悦来客栈。” “属下遵令!”众蒙面汉抱一下拳,异口同声回答。 “魏三、汪二,你们俩也随冯宏一起去江北,至于渡口码头上的监视任务,我另行安排人手。”曹文诏再三叮嘱道,“你们三人因白天追赶泗州卫所两名将领,他们会记清楚你们的面貌的,明天追杀敌人时,千万不要摘下面具。一旦被对手认出来,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我等知道其中的利害冲突,就是命归黄泉,也不会暴露身份的,更不能出卖组织的。”冯宏、魏三、汪二以坚定的语气回答。 “好,我相信你们的。”曹文诏向众人挥挥手,“按原路去吧!” 在曹文诏的命令下,冯宏率领众杀手,出离东跨院后门,消失在夜幕里。 再说江北小镇悦来客栈掌柜周建华,在马记客栈送走曹文诏他们后,对张朝勇、许辉、李南亚交代一番,便与李二回悦来客栈。 时间不大,周建华携同伙计李二回到悦来客栈,进了店铺,只见几名伙计坐在长凳上拉着家常。当周建华、李二跨进室内,几名伙计立即站起身迎上来,赔着笑脸说:“掌柜,您回来啦?” “嗯,回来了。”周建华扫一眼几名伙计,见他们一脸疲倦之色,赔着笑脸说,“各位弟兄!耽搁你们休息了,是我之过,对不起你们了。” 一名伙计立即抱拳施礼:“掌柜如此说,折煞小的了。其实,我们吃点辛苦无所谓,只要您吃好、睡好、休息好,确保身体健康,乃是我们的福分。” “好啦!奉承话不必再说,打佯关门休息。”周建华向几名伙计挥挥手。 其实,他们早就希望有这句话。当他们听到周建华之言,立即动手关门。时间不大,门已经关好。 一名伙计跨上前来,抱一下拳:“掌柜,门已关好,请您定夺。” “好啦!留两个在此执夜,其余都回去休息。”当下,周建华指定李二和另一名伙计在店铺里执夜。吩咐完毕,与其他伙计去了寝室。 周建华回到寝室后,洗了手脚后,便上了床。他脱了外套衣,躺在床上,回忆着曹文诏所交代的话,盘算着如何对待阉党一班走狗?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就在鸡叫头遍之后,负责执夜的李二,来到周建华的寝室门口,抬手推了下门,见房门已经上了闩,便来到窗户根,侧耳细听一会,见室内传出阵阵鼾声。随手敲了敲窗户,“笃笃”、“笃笃”,接着又轻声喊道:“周掌柜,快起来,快起来,有紧急情况。” 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周建华从睡梦中被惊醒,职业感迫使他跃下床,抓过挂在墙壁上的宝剑,心弦绷得紧紧的,冲室外轻声质问:“是谁在敲窗?” “掌柜,是我,我是李二。”外面传进李二柔和的声音。 周建华听到熟悉的声音,绷紧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随即问:“有事吗?” “回掌柜话,曹将军又派人过江来,说有紧急军情向您汇报。”李二在窗户根前压低声音回答。 周建华听到汇报,心想:“看来情况一定有了新变化,而且事情会更加复杂、扑朔迷离。不然,曹将军不会二返荆州,第二次派人来传递消息。究竟是什么事?只有等我见到来人的面,才能知道前因后果。” 想到这里,周建华迅速穿好外套衣裳,提着宝剑,来到外间,放开门,跨到室外。见李二仍然站在窗户前,便低声问:“江南来人在哪里?” “他们仍在店铺外,听到叽叽喳喳声,看样子有不少人。”李二如实回答,“在下怕有异常现象发生,不敢冒然放门,让他们先等一会,便匆匆来喊您。” “嗯,你做得对。在不知对方真实用时,不能随便放门的。”周建华一手提剑,一手挥动一下,“走,前边带路,去前厅看个究竟。”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二十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当下,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向前边店铺走去。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他俩已来到前厅,留在店铺执夜的伙计迎上来:“周掌柜,您来啦!” “嗯!”周建华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门外,压低声音问,“外面什么情况?” “他们好像等得很焦急。”那名伙计回答。 “为防不测,我先用暗语和他们联络一下。”周建华说了李白的月下独酌诗句:“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门外随即回应:“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周建华又道:“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周建华话音刚落,门外随即回应:“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看来是自己人,但我得将这首诗对到底。”周建华想着,随口道,“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门外再次对答。 “永结无情游,相期邀云汉”周建华微微一笑问,“门外可是冯宏老弟?” “周掌柜,正是在下。”冯宏在门外回答。其实,他们已等候多时,十分着急。 “好的,请稍候。”周建华向李二挥一下手,“将门放开。” “属下遵令!”李二应了一声,跨到门前,来个三下五除二,便将门放开来。 周建华顺视向外望去,只见门外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人影。他冲门外喊一声:“都进来说话。外面声音传得远,不方便说话。” 周建华声音刚落,冯宏、魏三、汪二已跨进室内。后面二十名杀手,也蜂拥进了室内,齐刷刷站在当门地上。只见他们戴着面具,青一色的服装,青一色的佩戴兵器。随后,不约而同打个千:“我等叩见周掌柜!” “免礼平身!免礼平身......”周建华挥着手臂,一迭连声说。 “谢掌柜!”众杀手抱拳施礼,侍立一旁。 周建华扫视一眼众杀手,最后目光先进来的冯宏他们身上,打趣道:“你们这身打扮,我都认不出来你们了。冯兄弟,你们二返荆州,有何事情?” “事情有了异变,我们奉曹将军命令,来这里助冯掌柜的一臂之力。”冯宏将田吉及其几名将领行动计划,向周逮华诉说一遍。最后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曹将军让在下带领二十多名弟兄,来此随您调动,助您一臂之力。” “既然这样,你们先到客栈后面小树林内等候,我将两家客栈的事务安排一下,备好马匹,一起到树林集中。”周建华转过脸,吩咐李二,“你带他们过去,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被外人发现,会给我们带来难以估量的麻烦。” “小的知道!”李二点点头,向众杀手挥一下手,“你们跟我来。” 说着,率先出离店门。 与此同时,其他杀手也纷纷出离店门,随着李二消失在夜幕里。 众杀手走后,周建华吩咐那名守夜的伙计:“你迅速将伙计们叫醒,但不要吵吵闹闹,以免吵醒顾客,而坏了我们的大事。” “属下知道,做事要谨小慎微,不会惊动顾客的。”那名伙计表示。 “对了,将伙计们叫醒后,让他们到马记客栈餐厅内集中,我先行一步了。”周建华吩咐完毕,转身出离店门,向马记客栈而去。 与此同时,那名执夜的伙计,也转身去了后堂。 却说马记客栈的厨子李南亚,以及伙计张朝勇、许辉,自送走曹文诏他们后,周建华、李二也回悦来客栈。与此同时,他们三人回到厨房,关上房门,让其他伙记回寝室休息。 接下来,他们也回寝室里,洗了脸,洗了手脚后,便脱去外套,上了床。 他们三人同住一间寝室,而寝室就在厨房与餐厅之间的一间房子里。由于一天的劳累,上床时间不大,三人便进入了梦乡。 五更时分,正是人们熟睡正香之际,李南亚他们与其他人一样,沉睡得不知人事。正值这时,忽听“笃、笃、笃”的敲门声。 处于职业的技能,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立即警觉起来。首先是许辉被惊醒,继而张朝勇和李南亚也被惊醒,以迅雷不及掩耳势,翻身下床,抓起挂在墙上的宝剑,齐声断喝:“什么人?半夜三更在敲门?” “呵呵!现在已是五更天了,哪里是半夜三更?快起身吧!” “是周掌柜!”张朝勇以肯定的语气说,随即开了房门。 与此同时,许辉取过打火器材,点亮了蜡烛。随口说:“周掌柜请进来吧!” 周建华迈步跨进室内,见三人都提着宝剑,打趣道:“呵!看你们手持兵器,如临大敌一样,准备跟谁决斗?” “嘿嘿!谁也没有。”李南亚十分跼促说,“我们正在睡梦中,忽然听到外面敲门声,职业的本能,我们操起武器自卫,是在情理之中呀?” “嗯,你说得对。”周建华向李南亚投去敬佩的目光,点了点头,“干我们这一行,就是要随机应变,具备高度的警惕性和责任感,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张朝勇见周掌贵也背着宝剑,知道他此番来,必定有要事,便试探着问:“周掌柜,您这时候将我们吆喝起来,想必一定有要事布置。” “是的,没有事怎好来打搅你们睡觉?现在曹将军又派人过江,情况有了新的变化。”周建华将曹文诏的命令叙述一遍,最后说,“冯宏他们已经到后边小树林里等待,你们三人分头行动,迅速将客栈内的伙计集中餐厅来。时间已到了五更,越快越好。” “属下遵令!”张朝勇、许辉、李南亚听后,立即跨出寝室而去。 过去两袋烟的时间,首先是马记客栈的伙计,集中在餐厅里。接下来是悦来客栈的伙计,纷纷来到马记客栈的餐厅里。从安全角度考虑,餐厅的每个窗户都用毛毯遮住灯光。一切布置完毕。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二十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周建华在张朝勇、许辉、李南亚的簇拥下,歩入餐厅里。众伙计目光一起集中在周建华的脸上,肃然起敬,异口同声:“我等参见掌柜。” “好,免礼!免礼!”周建华向众伙计挥挥手,开门见山说,“各位兄弟!曹将军有新的任务要我们去执行。诸位要以身作则,坚决完成任务。” 说着,将曹文诏布置的任务,向众伙计叙述一遍。 众将领听后,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个个士气旺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周建华在灯光下扫视一眼众伙计,发出命令:“为了铲除阉党的羽翼,希望你们全心全意,齐心协力,共同对敌。为确保客栈的安全,不让顾客看出破绽来,每个客栈留下十名伙计照顾店面,使其保持正常营业。其余人员迅速换上行装,带上兵器,备马出行,并为江南诸兄多备二十三匹马。” 说着,亲自点名,将该留的伙计留下来。 布置完毕,两个客栈的伙计分头行动,一起忙着备马,然后该出动的伙计已经打扮完毕,由周建华亲自带队,出离客栈,来到客栈后的小树林内。 正值冯宏他们等得焦急之际,却见一班人影牵着马,向小树林而来。一名负责警戒的杀手不知究竟,即忙进树林,向冯宏汇报:“头儿,外面有一帮人影,蠢蠢而动,不知他们是好人还是歹人,距离这里仅有十几丈远,应作好应付准备。” 其他杀手听后,纷纷亮出刀剑,做好应付准备。 没等冯宏做出决定,李四跨前两步,打着圆场:“诸位不必惊慌,他们是自己人,是给我们送马过来的。我们应迎出去。” “嗯,是周掌柜他们,天快亮了,这里不是藏身之地,出去准备出发吧!”冯宏向杀手们挥一下手,众人一起出离树林,齐刷刷站在树林边缘。 片刻,周建华率众已到树林前,因众人都是青一色装束,分不清彼此,冯宏他们只得傻乎乎看着对方,无言以对。 这时,只见李二跨前两步,抱一下拳:“周掌柜可在?” 周建华从人群中走出来,微微一笑:“怎么?不认识在下了?我正是周建华。” 杀手们闻言,一起抱拳施礼:“我等参见周掌柜!” “免礼平身!”周建华挥一下手臂,“现在时间不早了,准备出发吧!每人一匹马,过来牵马上路,随本掌柜前行。” 随着周建华一声令下,众杀手纷纷走过来,从伙计手里接过缰绳,一人一匹,等待出发命令。 在这些人当中,只有李二没穿行装,也没有马匹。周建华瞅着他:“李二!” “属下在!”李二跨前一步,抱一下拳。 “你回客栈去,负责两家客栈的治安。在此之间,要把握好如何应付顾客,千万不要生乱子。”周建华交代道。 “属下遵令!”李二应承着,拽步回了客栈。 周建华望着李二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幕里,随后向众杀手挥一下手臂:“我们上马!” 说着,抓过得胜环,翻身上了马。 与此同时,杀手们听到命令,纷纷上了马。 “出发!”周建华抖一下缰绳,拍一下马后胯,那匹战马嘶鸣一声,扬蹄而去。 “驾!”、“驾......”,其他杀手也抖动缰绳,随后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钦差大臣田吉属下的四名主将卜雨生、周兆方、张用成、蒋先凯,以及两名侍卫邓士亮、于开举,携同泗州卫所的两名将领王泊祥、吴中信,共计八人,奉田吉之令,半夜时分,悄然出离西跨院的后门,进入居民区的小巷里。他们行有二里左右,停了下来。几名将领经过一番商议,决定停下来美美的睡一觉。 几人拿定主意,便捏着缰绳,坐在墙根,背倚靠在墙上,闭起双目,时间不大,便昏然睡去。时间一秒秒、一分分从他们的身边溜走,他们因睡得很沉,却毫无知觉。一晃已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一阵阵雄鸡的啼鸣声,将他们从睡梦中惊醒。 当他们睁开惺忪的睡眼时,天已蒙蒙亮。天空的繁星,好像未出阁的姑娘,隐去一张张俏丽的脸蛋。经过一夜休息的小鸟,也在树梢上、屋脊上,欢蹦乱跳,叽叽喳喳,唱着悦耳的歌。 几名将领,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体力已得到恢复。只见他们伸一下懒腰,长舒一口气,便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一下腿脚,顿感神清气爽,精神倍增。 赛吕布卜雨生扫视一眼众将,笑呵呵说:“我们已睡了一大觉,身体已恢复了正常,该动身了。” “好吧!我们到城门时,估计该开城门了。”催命判官邓士亮接过话茬。 当下,八人跨上马背,首尾相连,策马向巷口走去。有两袋烟时间,他们已走出巷口,跨上了大街,沿着街道向北门而去。 此时,天已放亮,街道上已有了行人,露天小吃也开了张,炸油条的、卖馄饨的、卖水饺的、卖粥卖包子的,那一个个摊点,摆在街道旁的空地上,除锅灶外,每个摊点都要占有一两丈范围的场地,场地上摆着桌凳,以供顾客到此就餐。 从每个摊点的锅灶上,冒着热气腾腾的雾气。摊主们正在信心十足的忙碌,脸上挂着笑容。顾客们为了填饱肚皮,省得自家开火升炉,陆续来到摊点上就餐。 每每这时,摊主们都会笑脸相迎,点头哈腰:“先坐下,要吃什么,我替您准备。水饺、馄饨、面条、包子,还有香喷喷的大米粥。” 而顾客们会凭着自己的口味,吃着自己想吃的食品。 但也有不少生意人,为了占个好地方,迎来更多回头客,他们虽然肚中饥饿,却行动匆忙,从这些小吃摊点经过。 这时,摊主为了招揽生意,便会提高嗓门喊道: “馄饨!卖馄饨啦!美味可口,价廉物美,现做现卖。” “水饺,卖水饺啦!菜馅的、肉馅的、三鲜的,味美价廉,任意选择呀!” “香喷喷的粳米粥,脆生生的炸油条,包你吃得肚饱腰圆。” 就在这时,卜雨生他们由此路过,那叫卖声更是响亮,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可是,几名将领骑着马,置之不理,让他们非常失望。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二十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太阳已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起来了。朝霞映衬在六朝古都的建筑物上,显得金碧辉煌,绚丽多彩,让人心旷神怡。 他们一行八人八匹马,行走在街道上,信马由缰。当他们到达南京北门附近,已过去两炷香时间。他们抬眼望去,只见城门已洞开,守门的士兵对过往行人进行检查,查得并不严格,只是轻描淡写履行一下义务。 时间不大,卜雨生他们已到城门口。一名小头目挥一下手臂,冲迎面而来的八匹战马道:“你们不必再前行,下马接受检查,履行我们的职责。” “吁!”、“吁......”,八名将领纷纷勒住马,翻身而下。然后,牵马来到城门口,目光注视着小头目、以及众士兵的一举一动。 士兵小头目扫视八人一眼,见他们都是江湖人的打扮。一个个杀气腾腾,虎虎生威,加上他们各背着刀剑,心里已有几分惧怕。但是,处于自身的职业,又不得不过问此事。他的目光从八人脸上扫过,赔着笑脸问:“各位爷是干哪行营业?在古城往哪里行走?” “实不瞒你们说,我们是行走江湖的侠士,在六朝古都会一些朋友,现在去江北云游一番。”卜雨生指着身后几名将领说,“你们把守城门不易,要检查搜身随你们便。例行公事,是你们的职责。不然,上司怪罪下来,你们承担不起。” “是呀!我们的责任重大。不过,我们所对付的是坏人坏事,对待好人不会过于苛刻的。”那名小头目仍然笑容满面,“据在下观察,你们都是行侠仗义之人,不会干坏事的,你们请便,免于检査。” “那就谢谢军爷了。”卜雨生抱一下拳,向身后几人挥一下手,“我们走路!” 当下,守门士兵和小头目向一旁让开一条道。卜雨生携同众将,牵马穿过城门,沿途向渡口而去。 此时,也有不少客商向江边走去,三个一群,五个一党,行动匆匆,目的是赶第一趟船。那些客商,有挑担的,有赶驴牵马的。 卜雨生他们骑在马背上,不时的从这些客商身边经过,免不了多望几眼。客商们也向他们投去疑惑的目光,甚至发出啧啧称羡之声。 当八名将领骑马到达江边码头时,渡船上已有不少不少客商了。老大坐在船尾,手握舵柄,目光打量着已上船的顾客的脸庞,摸索对方的表情。 几名水手正在安置上船顾客的位置。当卜雨生他们到达码头时,艄公和水手们不约而同向八匹马望去,心里已有了底码。与此同时,码头上的士兵和探子,一双双犀利的目光,在八名将领的脸上、身上搜索着、审视着,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曹文诏已人来打个吱照,说明八人的身份,要求他们不可在渡口肇事,放他们北上。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他们移开视线,不怀疑直属营人马有何不轨行为。 这时,只听艄公向岸上喊道:“过江的人速度快一点,不要磨磨蹭蹭,早点摆渡过去,北岸的顾客正等着呢。” 一班水手主动上岸,帮八名将领牵马。而王泊祥、吴中信见此情景,紧张兮兮的,深怕被水手认出他们。也好,水手们从他们手中接过缰绳,却熟视无睹,连向他俩的脸上望都不望一眼。如此,他俩的心里总算踏实下来。 随着马匹被安置妥当,八名将领也随之上了船。而后面的顾客,一个接着一个上了船。时间不大,船上已经站满了人。 只听艄公亮开嗓门宣布:“这趟船顾客已满,启锚撤跳开船!” 随着艄公的一声令下,水手们一阵忙乎。有撤跳板的,有解缆绳的,有拿篙的,有扯帆绳的。一个个动作敏捷、麻利,不一会船体已离了岸。然后调转船头,扯上帆篷,艄公掌好舵,渡船乘风破浪,向江北而去。 过了两炷香时间,渡船已经到江北码头停靠下来。水手拴好锚缆,上好跳板,降下帆篷,开始帮客商运送行李、货物和牲口。 在江北码头上,已有不少客商等待上船。所谓抢上不抢下,那些客商见船上人纷纷上岸,主动让开一条道,方便他们通行。 先上岸的顾客,带着自己的货物,沿着通向长江大堤的道路行走。过有一袋烟的时间,卜雨生等几名将领才陆续上了岸,然后翻身上马,抖动缰绳,策马而去。 时间不大,已到长江大堤上,有几条道路汇集在他们的马蹄下,几人观看片刻,犹豫不决,不知从哪条路起步?这时,周兆方转过脸,问王泊祥、吴中信:“二位兄弟,去泗州府该从哪条路起步?” 黑狐貂王泊祥不假思索,指着其中一条路说:“这条路是通向泗州府的路。” “烦二位兄弟在前边带路。”剑侠蒋先凯向王泊祥、吴中信请求道。 “好,你们随我来!”王泊祥、吴中信异口同声,拍马在前边开道,并驾齐驱。 其他将领紧随其后,马蹄有节奏敲击地面,发出哒哒之声。 太阳渐渐升高了,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给大地洒上一层光辉。 却说周建华带领四十多名杀手,离开村庄后的小树林,策马向泗州府方向而去。他们行有十多里路程,方才放慢速度。那班杀手,坐在马背上,青一色的服装,远远望去,就像一片乌云,铺天盖地向前涌去。 这时,张朝勇问与他并驾齐驱的周建华说:“周掌柜,我们要行到哪里为終点?” 周建华手搭凉棚,向前观看一会,只见前边一马平川,毫无遮挡。他摇摇头说:“这么多人马,最起码有山川、树林之类,方能藏身。” 在他俩身后的许辉,听到周建华、张朝勇谈话,策马冲上前来,接过话茬:“是呀!这一眼望去,都是平原地带,不要说藏人藏马,就是一头野猪在田里奔跑,也会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之下。” 厨子李南亚跨到与周建华马头接马尾时,大声说:“但我们总不能这样跑下去?要是一口气跑到泗州城,我们就白忙一趟了。” 周建华讪然一笑,摆了摆手:“我们哪能跑到泗州城去?再过两个小集镇,向北有一片松树林,我们到那里藏身即可。”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三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要是阉党那班爪牙不经过这条路,或者松树林超过他们的里程,我们还是白等。”张朝勇一脸质疑之色。 “那要看我们造化如何?”周建华屈指计算一下,欣然道,“那片松树林到我们客栈,仅有三十里左右,而阉党那班爪牙计划五十里路程再返回,那片松树林是他们必经之路。至于转向其它道路,峰回路转,只有这条路抄近。” 张朝勇、许辉、李南亚觉得周建华说得在理,没提出不同意见,继续策马前行。 马队在官道上行有七八里路程,在前边二里多路现出一个小镇,小镇上的人影,影影绰绰,能看得见。那些房屋,更显得清晰。 行在前面的探头冯宏向前观察一会,放慢了马速,等周建华他们赶上来时,他指着前边集镇说:“周掌柜,我们是由集镇上穿越过去,还是绕道而行?” “应绕道而行。”周建华向身旁其他几人解释说,“我们装束不一样,如果冒然经过集镇,会引起人们注意的。而后面的阉党爪牙由此经过,不停下便罢。一旦有好事者说出我们的行踪,那就坏了大事。好事不足,坏事有余,我们的一切计划将会前功尽弃。” “您说得对,我们辛辛苦苦而来,不能无功而返。”冯宏点了点头,附和说,“您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既然这样,我们就绕道而行。” “嗯,你在前边带路,我们随后跟进。”周建华发出命令。 “好的!”冯宏应了一声,策马冲向前去。 当队伍距离集镇二三里之遥,冯宏带领队伍由小道绕过。绕到集镇后,再由主道前行。队伍行了七八里路,又见前边有个集镇,他们以同样的方法,绕过集镇。再行六七里路程,前边半里处出现一大片松树林。 “到松树林前停住人马,原地待命!”周建华冲前边杀手发出命令。 在前边带队的冯宏听到命令,心知肚明,策马向前。过去半注香时间,冯宏他们已到松树林前,“吁!”、“吁......”,一个个勒住缰绳,偏过脸观看一棵棵参天大树,赞不绝口,叹为观止。 在后面的人马陆续赶上來,不到半袋烟时间,人马一起聚集在树林前。 周建华环视一眼众杀手,命令道:“我们进松林,歇会脚,来个守株待兔。我希望阉党爪牙从这里经过,我们给他们致命一击。” “我等遵令,对待敌人毫不留情,杀他们人仰马翻。”众杀手异口同声表示。 随着周建华一声命令,杀手们纷纷下马,牵马进入树林内。 接下来,周建华对迎敌计划向将领们作了交代,又安排岗哨上了树梢,向前眺望,观察路上的行人,等待阉党爪牙到来。 却说卜雨生等八名将领,过了渡船,上了长江大堤,人们一致推荐泗州卫所的将领王泊祥、吴中信为向导,带领他们沿途向泗州府方向的道路前行。 八匹战马首尾相连,扬开四蹄,在官道上奔跑,马蹄叩击着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响声。马队所过之处,扬起一片尘土,漫天飞扬。 所过村庄,人们以惊异的目光望着为数不多的马队。猜测着、观察着、指指点点,却不知他们是何来历,又无权过问,只得目视着马队从村庄前穿过。 半个时辰后,他们已行有二三十里路程。这时,在他们的前面现出一个集镇。此时,正值人们上街赶集时,街道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来往不断。 由于人多为患,八匹正在奔跑的战马,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当马队到达街道上,人们虽然见他们生畏,主动向两旁退让。但因人多拥挤,仍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行走不快。无奈之下,只得下马,牵着行驶。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街道上的生意买卖。叫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他们一行八人边走边看,忽然见街道旁的店铺的门匾上写着陶氏饭店字样。催命判官邓士亮建议道:“诸位!我们折腾了大半夜,肚子已饿得咕咕叫,何不去陶氏饭店吃点饭,顺便打听店小二,看是否知道梁超的消息?” “我赞成邓大哥的意见。”黑蝙蝠于开举附和着,“凡是开饭店、开客栈的地方,人流多,张来李去,接触的人物多,得到的消息也多。我们去打听,或许能得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二位是钦差大人身边的红人,我们应听二位调遣才是。”东海蛟周兆方讨好道,“其实现在还没到傍晌,我们吃点饭也不误事,我们去吃饭,打探消息,只是带口话,成与不成,也不费口舌的。” “也好,我们一起去吃饭。”赛吕布卜雨生表了态。 当下,几人下了街道,牵马向陶氏饭店而来。 饭店门前,一名店小二站在门前招揽顾客,当他见八人牵马过来,立即赔着笑脸迎上来:“几位爷吃饭吗?” “是的,我们肚子饿得前腹贴后背了,有现成饭没有?”小悟空张用成问。 “这位爷笑话了,开饭店没有现成的饭菜,怎能满足顾客的需求?”店小二指着门旁的拴马桩,“请将马拴好,屋里请!” 八人牵马走过来,将缰绳拴在门旁的木桩上,然后向店门口走过来。 店小二十分殷勤的退到一旁,躬着身、挥着手:“几位爷里面请!马,小的会帮你们照看好的,还会给他们加点草料的。” 八名将领也不客气,依次跨进了店铺。此时,因不是吃饭时间,店内空无一人。几名店小二无所事事,站在一张桌旁东拉西扯,谈着闲话。 当他们见卜雨生、邓士亮他们跨进室内,立即停止闲谈,像迎接上大人一样迎上来,点头哈腰,指着一旁的桌子,异口同声:“几位爷桌旁请坐。” 八人并不客气,跨到桌旁,伸手挪过凳子坐下来。 其中一名店小二笑容满面问:“几位爷要吃什么?尽管说出来,小的立马替你们办。” “我们行路之人,不需要奢偧,只要能填饱肚子即可。”卜雨生不以为然说,“馒头大米饭随便上,再来几碟菜即可。” 第六章 暗访失踪人(三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的!小的立即给你们盛饭上菜。”一名店小二向其他几位挥一下手,“你们一起帮个忙,盛饭、端菜。”店小二又回过头问,“几位爷,喝酒吗?” 催命判官邓士亮鹰隼般的眼神,与店小二的目光相触时,使他打一个寒噤。只听邓士亮冷冷道:“出门在外,为的是多赶些路程,酒就不要了。” “好嘞!”那名店小二向其他几位挥一下手,“我们走!” 时间不大,几名店小二端来饭菜,摆了满满一桌。 其中一名店小二做个手势,挥一下手:“几位爷吃吧!吃饱好赶路。” 可是,八人并没急于动筷,目光在店内搜索着,像似寻找遗失的东西。过了半晌,催命判官邓士亮问:“店家,我们想问你们一件事,不知能否知道?” “这要看什么事?我们能知道的,会一字不漏,全盘托出。不知道,就是石磙也压不出一个屁来。”一名店小二如实说。 黑狐貂王泊祥接过话茬:“是这样的,在一个月前,有一位名叫梁超的,乃是泗州府人,去南京总督府有事,是否在此吃过饭?” “没听说过。”一名店小二一脸失望的神色,“各位爷,干我们这一行的,虽然每天接納四方客,却没有资格问人家姓甚名谁?个人身份和其它事。也没听到这个名子。” 八名将领听店小二之言,非常失望,有的还发出一两声叹息。 一名店小二见他们叹息连声,慈悲之心,油然而生。关切道:“你们不必对此耿耿于怀,一切都听天由命。这样吧!让我替各位爷到其他饭店、客栈试探一下。或许能打听到你们所需要的人和事。万一打听不到消息,你们也不要责怪在下,小的心意敬到位就是了。” “那就有劳小二哥了。”飞毛腿吴中信向那名店小二投去感激的目光,挥了挥手,“小二哥放心去,即使打探不到梁超的消息,也不会怨你的。” 那名店小二转过身体,迈步出离店铺,向其它饭店、客栈打探消息。 与此同时,八名将领也开始吃饭。因肚子饥饿,每个人都敞开量吃,分卷残云,狼吞虎咽。不到一炷香时间,桌上只剩下空碗、空碟了。 此时此刻,八名将领已是饭足菜饱。与此同时,由催命判官邓士亮负责,结了饭账钱。饭后,店小二沏上茶水,让他们边喝茶、边等待探消息的店小二回来。 直到半个多时辰过去,那名店小二终于回到饭店。但他的脸色阴沉,就像谁欠了他二升毛大麦一样,无精打采,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无功而返,一事无成。 没待人们开口,那名店小二噘着嘴,躬身抱拳:“各位爷,很抱歉,小的将这个小镇所有饭店、客栈、包括**,都问了一遍,都说没见过梁超这个人进饭店、住客栈。况且,时间很长,即使他进过这些场所,也记不清此人的嘴脸。” “好啦!你也不必自责,我们只是顺便问一下。正所谓人找人,急死人。那个梁超,也有可能在其它集镇落过脚,我们再找找看。”黑蝙蝠于开举问,“小二哥,附近还有其他集镇没有?” “有的,离此向北七里左右,有一个小集镇,人流虽然不多,但饭店、客栈、**,一应俱全,你们不妨去问一下,或许能有新发现。”另一名店小二提醒道。 “谢谢小二哥提醒。”剑侠蒋先凯站起身,向其他人挥一下手,“我们饭也吃过了,账也结了,该走路了。” 当下,其他七人纷纷站起身,离开桌面,向门外走去。 几名伙计送到门外,赔着笑脸,异口同声:“希各位爷下次路过小镇时,再来小店惠顾。开店都希望有回头客,为掌柜多攒点利润。” “好,只要路过这里,一定到此惠顾。”卜雨生回敬道。 八人迈步到拴马桩前,各自解自己的马,牵马离去。 在下一个集镇上,他们以同样的方法,对失踪人进行暗访,却毫无进展。无可奈何,他们只好离开那个小镇,继续向泗州方向而去。渐渐的,与前边那片松树林拉短了距离。 又行走一段时间,那片松树林已经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下。飞毛腿吴中信坐在马背上,手搭凉棚,向前观看一会,对黑狐貂王泊祥说:“王大哥,前边那片树林,好像我们昨天夜里居住过的地方?” 黑狐貂王泊祥仔细观察一会,点了点头:“嗯,像我们居住的树林,头脑里有这种映像。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到那里进树林看一看,不知我们睡过的床是否在?” “在与不在,到那里一看便知。”吴中信说一声,拍马冲在前面。 “驾!”王泊祥抖一下缰绳,拍马赶上去,“中信老弟,你急躁什么?那树林里也没有金马驹可得?” 与此同时,后面的几匹马,也紧跟上来。 再说周建华等人,潜伏在松树林里,已经一个多时辰了。众杀手在树林里左顾右盼,不见阉党爪牙到来,一个个十分焦急。 魏三不时的摩拳擦掌,咕咕哝哝:“******,那班阉党爪牙什么时候能路过这里?急得人尿都夹不住了。” 冯宏瞪了他一眼,愤然说:“你真是个急性子,那班家伙要是不来,我们再急也没用,这叫心急吃不了热粥。耐下性子等待,该来时他们自然而然会来的。不来时,你再急也没用。” “周掌柜,那班阉党爪牙是否能走这条路?要是不走这条路,我们是痴猫守蟹穴,白等一场了。”汪二急得抓耳挠腮,迫不及待问。 “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不会改道而行的。”周建华微微一笑,成竹在胸,“除非那班家伙不过江?要过江必然要走这条路。耐心等待吧!根据时间推算,我估计他们快到这里了。” 就在这时,在树梢上负责警戒的一名杀手跳到地面上,向周建华抱一下拳:“周掌柜,前边路上有一支马队往这里而来,距离这里仅有二三里之遥。”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三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他们共有多少人马?”周建华仰起头,冲树梢上另一名杀手喊道,“你暂时不要下来,观察一下共有多少匹马?” 片刻,只听树梢上那名杀手喊道:“周掌柜,那支马队虽然跑得尘土飞扬,但仅有八匹马。要不了两袋烟时间,便可到达这里。” “好的,你没必要在上面观察,下来准备战斗。”周建华向上招了招手。 “属下遵令!”那名杀手应了一声,从树上跳下来。 此时,几十名杀手一起围在周建华身旁,七嘴八舌,各抒已见。一双双眼里,流露出杀人的凶光。 时伺不大,只听周建华发出命令:“各位弟兄!阉党爪牙快到我们的眼皮底下,我们要全力以赴,杀他们人仰马翻,片甲不留。” 随后,又将截杀计划,作了精心安排。 却说田吉属下两名侍卫、四名将领,以及泗州卫所的两名将领,首尾相接,沿途向前跑来。渐渐的,距离前边树林不到半里路程。 对于曾经在这片树林里睡过觉的王泊祥、吴中信来说,此时此刻,他俩心情非常激动,恨不能一步跨到松树林前,进去寻找自己亲手搭造的床铺,顺便歇个脚,以此增加映像。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行在前面的王泊祥、吴中信距离松树林的边缘,仅有十几丈远。后面几人,一个接着一个,每人相距仅有几尺远。须臾,前边的马已接近树林的边缘。 就在这时,突然从树林中窜出几匹马,马背上端坐几个蒙面大汉,其中一个横刀立马,大声断喝:“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丢下买路财!” “吁!”在前边的王泊祥、吴中信立即勒住马,从后背抽出宝剑,准备应急。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的几名将领也策马赶上来。纷纷抽出刀剑,虎视眈眈,望着前边几个拦路贼。在他们的心目里,根本没把这几人放在眼里。 “你们是哪里来的毛贼?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是活得不耐烦了!”催命判官手持一把乌钢剑,剑尖指着前边几个蒙面汉,咬牙切齿说,“你们这班该死的毛贼,识相的让开道路。如果说出一个‘不’字,大爷我手中这把宝剑,要了你们的狗命。” 那几名大汉不憎不怒,手持利刃,准备应战。其中一名大汉冷笑一声,嗤之以鼻:“哼!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可不小呢?有种的放马过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要想活命,只有乖乖丢下钱财。” “岂有此理?你们也不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们是谁?”剑侠蒋先凯怒气冲天,恶狠狠说,“你们太岁头上动土,死期到了。”随即向其他几位挥一下手中宝剑,“弟兄们!上,杀死这班毛贼!” 八名将领以为眼前几名蒙面汉,别无他人,根本没把这几个毛贼放在眼里。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他们手持刀剑,策马扑向几名蒙面汉时,从树林左右两侧各冲出七八名蒙面汉。左边是清一色的宝剑,右边是清一色的朴刀。他们不约而同,大声断喝:“要想从此过,丢下买路财!” “我们有的是金银财宝,有种的过来拿。”此时,催命判官邓士亮挥舞着乌钢剑,已冲到人群当中,宝剑闪着寒光,乱砍乱刺。 其他七人,也争先恐后,与蒙面汉展开你死我活的搏斗。双方激战有两袋烟时间,八名将领虽然勇猛、顽强和善战,颇奈,好汉难敌双拳,英雄难对四手。他们打斗中已是汗流浃背,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又有十多名杀手从树梢上凭空而下,手持刀剑,直向八名将领刺来。那姿势如同老鹰捉小鸡,又如皂雕追紫燕。 八名将领见势不妙,纷纷向一旁躲闪。在招架中,飞毛腿吴中信被一名杀手刀尖划破了左臂,有二寸多长的血口子,鲜血很快渗透了衣衫,向下滴着鲜血。但为了活命,他忍着疼痛,继续举剑隔架。但每隔架对手的一招刀剑,都要付出九牛二虎之力。 与此同时,东海蛟周兆方的右肩头,被对手剑尖刺了一寸多深的窟窿,鲜血喷流,痛得他脸色惨白。此时此刻,他无力主动功击,只有畏刀避剑,东躲西藏,避开敌人一刀刀砍剁、一剑剑的刺杀。时间不大,便汗流满面,气喘吁吁。 赛吕布卜雨生见此情景,挥一下手中宝剑,提高嗓门道:“各位兄弟!不可恋战,杀开一条血路,闯出去。” 其实,在敌众我寡,力量悬殊过大的情况下,他们硬拼下去,只会全军覆灭,死路一条。此时,在卜雨生的提醒下,他们几匹马集中在一起,将吴中信、周兆方褁在中间,保护他俩突围。 八匹马上驮着八名将领,手握宝剑,集中力量,左砍右杀,终于闯出包围,夺路而逃。一个个慌慌如惊弓之鸟,急急如漏网之鱼。 而众杀手随后追赶,一直追出树林范围。只见周建华打一声唿哨,杀手们方才停止追击,恋恋不舍,极不情愿回原来场地上。 一名杀手望一眼渐渐远去的八名将领,气咻咻说:“奶奶的,算这班小子命大,终于躲过这场灾难。周掌柜,为何不奋力追杀?反而鸣哨收兵?难道我们力量不济,杀不了那班贼人?” “噢!是这样的。”周建华面含微笑,作出解释,“有句古语叫穷寇莫追。他们为了逃生,就像一群疯狗,如果将他们逼急了,会掉过头咬人的。这次,我们已经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长点记性,知道如何做人?” “啍!对付这种人,还有何仁慈可言?这一次放过他们,他们会更加嚣张的。”又有一名杀手愤愤不平,咬牙切齿说。 “好啦!不要再斤斤计较,省点力气,今晚再与对手厮杀。到了晚上,任由你们施展武技,哪怕将阉党爪牙全部斩尽杀绝,那是你们的本领,周某表示欢迎。”周建华扫视一眼众杀手,挥一下手,“我们进树林中,顺便吃点东西,美美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准备晚上行动。”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三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在周建华命令下,众杀手牵着马,向树林深处走去。走有两袋烟时间,因光线被枝繁叶茂的树冠所遮盖,林内越来越黑暗,有时连前边的物体都看不清楚。 正在这时,行在前面的一名杀手停下脚步,惊疑道:“各位兄弟!你们瞧,这里有人住过,搭的床铺是在最近进行的。” “哪嘞?”众杀手听后,一起围上来,看着由新鲜树枝搭成的床铺,又抬头望着高耸空间的树梢,一个个惊叹不已,议论纷纷。 这个说:“搭床铺的树枝是从上面砍下来的,如果没有轻功,上来下去,是难以做到的。不知此人是什么样的人物?” 那个说:“我想此人一定是行走江湖的。他们四海为家,脚行到哪里,哪里便是他的家。看他们风餐露宿,够艰苦的。” 杀手们你一言、我一语谈论一番。有的将马拴在树干上,等待周掌柜训话。 周建华似乎读懂了他们的心事,向张朝勇、许辉、李南亚指了指马背上:“将所带的食物拿出来分给各位弟兄吃,吃饱后原地休息。” “是!”张朝勇、许辉、李南亚应了一声,从自己的马背上各解下一个包裹,将它放在地面上。然后一层层解开封皮,里面却是一个大食盒,每个大食里装许多只小食盒。小食盒里装有饭菜,由于封闭好,盒里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厨子李南亚向众杀手招了招手:“各位弟兄!来领饭菜,请自动列好队,不要乱,人人有份。” 杀手们也十分自觉,主动列队,然后来到李南亚面前领食盒。时间不大,每个人都领一份饭菜,三五一群坐在树根下吃着可口的饭菜。 李南亚见众人吃得津津有味,指着第三个包裹说:“那一个包裹里乃是一只大铜壶,壶里盛有白开水。保证让你们吃饱喝足,决不能亏待肚子。” 杀手们边吃着饭菜,边谈论着: 这个说:“嗯,好菜,油腻腻、香喷喷,美味可口,一看便知,出自名师之手。” “呶!这些饭菜都是分饭的李厨子亲手为我们做的。”那一个向李南亚噘噘嘴。 “我说嘛!饭菜怎么这样好吃的?原来是李师傅亲手做的,佩服!佩服!”又一个赞不绝口,向李南亚投去敬佩的目光。 众杀手吃喝完毕,各自找个适当的地方睡觉。有的坐在树根、背椅着树杆的,有的躺在铺满树叶的地面上,却将树枝搭成的床铺让给周建华睡。 由于他们半夜时就集合行动,再加上在马背上颠簸二三十里路,刚才又与敌一番打斗。此时此刻,他们都感到疲惫不堪。闭上双眼,时间不大就睡着了。 一个个鼾声如雷,姿势各异,睡得很香很沉...... 话分两头,再说八名将领为了保住身家性命,挥舞刀剑,奋力拼杀,终于杀开一条血路,逃过了杀手的围攻。他们策马奔腾,慌慌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经过一阵狂奔之后,一口气已跑下十几里路程。因马跑得太累,速度自然而然慢了下来。当他们回过头时,见后面不但没人追赶,就连人影也望不到。如此,他们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这时,小悟空张用成建议道:“各位弟兄!后面的追兵已不见踪影,我们何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我赞同这个建议。”剑侠蒋先凯附和道。随即,勒住马。 其他将领也有这个想法,不约而同勒住马。四处观望一会,发现有一条小道向东通去,在距离官道二三里地方,有几间房屋,房屋的东南方向,有一个小村庄。他们数了一会,大约有五六十户人家。 他们观看一会,黑蝙蝠于开举质疑道:“诸位,东南方有一片村庄,为何那几间房子与村庄相隔二里多?孤零零的显得十分孤单。要是人家住户,没有左邻右舍,整天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黑狐貂王泊祥摇了摇头说:“那几间房子不是人家住宅,那是供村庄上祭祀的土地庙,没有人住的,房子里只供奉土地神和土地奶奶的神像。” “既然没人居住,我们何不到那里歇个脚,打个盹再走?”小悟空张用成瞅一眼东海蛟周兆方和飞毛腿吴中信,建议道,“周将军和吴将军的伤口没来得及包扎,趁此机包扎一下,避免流血过多,危害身体。” 几人商议一番,统一了意见,便调转马头,沿小路向土地庙而去。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他们八人骑马来到土地庙前,翻身下马,将马拴在庙前的树干上,随后向土地庙而来。时间不大,已到庙门口,抬眼向里观察,果见室内靠后檐墙的地方,塑有土地公和土地奶的神像。在神台前有一张供桌,供桌中间摆放一只香炉,炉内有半下香灰。香炉两旁,摆着几盘供品,由于时间较长,供品都已霉变。 八名将领向里观察一番,见室内宽敞,能容纳二三十人。于是,几人进入庙内。 这时,赛吕布卜雨生提议:“各位兄弟!这里是神灵场所,我们为了避免神灵的责怪,先向土地神叩拜一下,请求宽恕。” “也好,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千万不能得罪神灵。”剑侠蒋先凯向众将挥一下手,“走吧!不必犹豫,像土地爷、土地奶叩拜三下即可。” 说着,拽步向供桌前走来。 其他七名将领,随后跟上来。 须臾,他们已到供桌前,见桌上并无现成的香,只好一字儿站在桌前,双手合什,对着神像拜了三拜,嘴里默念道:“土地公、土地奶,请二位老人家不要责怪我们。我们奉令办差,在途中却遭受歹人劫杀,疲于奔命,流落到此。我等想借此宝地,暂时歇下脚,望您宽恕海涵。” 祷告完毕,几人离开供桌,回到门口,一起坐在地上。 卜雨生瞅一眼周兆方、吴中信:“二位迅速脱下衣裳,将伤口上些金疮药,包扎起来。不然,伤口感染不是闹着玩的。” “好的!”周兆方、吴中信应了一声,开始脱衣裳。可是,由于伤口流出的血渗透了衣裳,血肉、衣裳都沾在一起,脱衣时,痛得他俩龇牙咧嘴。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三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无奈之下,王泊祥帮吴中信脱衣裳。与此同时,张用成帮周兆方脱衣裳。费了一番力气,衣裳终于脱掉。再看伤口处,血肉模糊,用劲时,鲜血仍在向外渗出。 当下,王泊祥、张用成取出金疮药,撒在他俩的伤口上,然后将准备好的白纱布缠绕在伤口上。王泊祥、张用成好人做到底,将吴中信、周兆方的血衣拿到土地庙后面的水塘里洗去衣服上的血迹。又将衣服晾在草丛上,让阳光曝晒。一切准备就绪,王泊祥、张用成才回到土地庙内。 此时,其他几名将领,正在谈论在松树林前遭受截杀的情景。 周兆方咬牙切齿,愤愤不平说:“没想到,我们是杀人的主,今天却遭受一班土匪截杀,这一剑之仇,不报决不死心。” “他奶奶的,人家强盗占山为王,他们却占据那片树林。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祸害一方。”黑蝙蝠于开举做一个砍杀的动作,“我们回去后,向钦差大人禀报实情,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西跨院三千人马全部拉来,包围松树林,对那班强盗彻底清剿,捣毁贼窝,铲除后患。” “不,于侍卫想错了,那班强盗乃是流寇,并非久占那片松树林。”飞毛腿吴中信摇摇头,对于开举的话加以否定。 “哼!岂有此理?他们明明在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黑蝙蝠于开举嗤之以鼻,一脸不悦之色,“他们明明是占据那片树林,拦路抢劫,怎能说他们是流寇?你的话让人难以置信。” “这是事实。”飞毛腿吴中信于理力争,作出解释,“因为昨天夜里,我们来南京途中,前不巴村,后不着店,无可奈何,只好在那片树林中投宿。直到日出三竿,我们才出离树林,沿途赶往长江渡口。” “你这话只能说给自己听,谁能证明你的话是正确的?”于开举不相信的摇着头,冷笑一声,“编故事是编离谱了,让人啼笑皆非。” 就在这时,黑狐貂王泊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说:“王某可以证明,我们曾经在那片树林里住过。”王泊祥与张用成跨进室内,目光停滞在于开举的脸上,继续道,“当时,我们在树林深处,用树枝搭了一个临时床铺,谁不相信与我们一同去那片树林看看,要是没有床铺,说明我们在扯谎。” 黑蝙蝠于开举被王泊祥的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没有言语再行辩论,只得低下头来。 赛吕布卜雨生扫一眼于开举、王泊祥,打着圆场:“二位不必再争论下去。现在天时刚到中午,我们趁此机会,睡上一觉,等傍晚时分上路,返回江北小镇客栈。在暗访失踪人的同时,寻机会捉两个店伙计,到僻静处进行突击审问,或许能得到我们所需要的东西。” 在卜雨生的催促下,众将躺在土地庙内,闭目休息。时间不大,土地庙内,便是鼾声如雷。一个个因十分疲乏,睡得很沉很香。 直到傍晚时分,他们才睡醒。王泊祥继续做好事,将吴中信、周兆方的衣裳收进庙内,让他们穿戴整齐。 众将经过两个多时辰的休息,体力得以恢复。一个个从地面上爬起来,活动一下腿脚。赛吕布卜雨生扫视一眼众将说:“各位兄弟!天时不早了,现在开始行动,到达江边小镇,天已完全黑了下来。这样,正有利于我们对客栈的行动。” “回去容易,可是我们该走哪条路线?”催命判官邓士亮提出质疑,“要按原路返回,一旦那班强盗还在树林前守候,我们几人的实力,难以力敌。” “这有什么为难之处?”小悟空张用成不以为然,“俗话说:‘条条江河归大海,大小道路通京城。’我们不走原先那条道,从其它小道上行走,照样能到达江边。” “人常说:‘不走山东路,得问地头人。’”剑侠蒋先凯建议,“这里离村庄不远,我们何不去村庄上问一下村民?他们长期居住在村庄上,对当地的地形较熟,我们问过后,不至于峰回路转,走许多回头路。” “也好,到村庄上问一下,并不是坏事。”卜雨生作出决定,向众将挥一下手,“走吧!我们去村庄上问好路途再走。” 众将领统一了意见,出离土地庙,来到战马前,解开缰绳,上了马背,策马顺着乡间小道,向村庄上走去。 几匹马不紧不慢向村庄上走去,行有一里多路程时,却见一名老汉在路旁的小溪边砍柴草。行在最前面的卜雨生见此,急中生智。“吁!”他勒住马,打量老汉片刻,便翻身下马。与此同时,其他几匹马也来到近前,勒住了马。 砍柴草的老汉,见几匹马来到近前停下,一脸惊恐之色,抬眼打量着几人。与此同时,心里如小鹿撞奶一样,怦怦直跳。 卜雨生似乎看透了老汉的心态,尽量和颜悦色,赔着笑脸,抱拳施礼:“老人家,打搅您了。” “你......你们有何事要问吗?”老汉镇定一下紧张心理,嗫嚅着问。 “噢!老人家,情况是这样的。”卜雨生仍然笑容满面,给人有种和蔼可亲的感觉,问,“我们是由泗州府去南京城有事的,不知哪条路好走?望您指点迷津。” 须臾,老汉见对方如此客气,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不假思索,抬手向西方指一下:“呶!西边二三里处有一条官道,由泗州方向直达江边渡口,长驱直入,不下道的。” “这......”卜雨生犹豫不决,欲言又止。 “怎么?难道老汉说的不对?”砍柴草老汉瞅着卜雨生,一脸质疑之色,“老汉我古居这里,对哪条道都熟记,不会有错的。” “老人家,不是这样的。”卜雨生摆了摆手,赔着不是说,“只因我们在那条道上行到一片松树林前,被一伙强人拦路抢劫,双方交了手,因我们寡不敌众,被强人打得大败亏输,还有两名兄弟受伤挂彩。没办法,我们想改道而行。” “原来是这样。”砍柴草老汉迟疑一会,摇了摇头,“在那片松树林内,没听说有强盗占据在那里呀?这件事实在蹊跷,难以想象。”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三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老人家,这是千真万确的,我们不会说谎的。”卜雨生怕老汉不相信,指着吴中信、周兆方说,“他俩在与强盗打斗中负了伤的。” “好,老汉相信你们。不过,如果那片树林里真的有强盗,也是从外地刚来的,他们属于流寇,不会长久在那里居住的。”砍柴草老汉没有再追究下去,沉默一会说,“你们要想改道去长江渡口,只有多走一段路程了,不知你们是否愿意?” “老人家,您尽管说,只要有路好走,不管多拐多少路程,我们都愿意。”卜雨生以祈求的目光望着砍柴草的老汉。 “嗯,那好!”砍柴草老汉点点头,指着面前的小道,顺势向村庄前指去,“呶!你们沿着这条小道走到村庄前,有一条东西路,一直向东行。行有十五里左右,有一条南北大道,是通向江边渡口的总道。” “谢谢您老指点,感恩不尽,我等告辞。”卜雨生躬身施礼。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砍柴草老汉挥了挥手,“你们去吧!一路平安。” 当下,卜雨生伸手抓住得胜环,翻身上马,然后与几名将领一起向老汉抱一下拳,抖一下缰绳,策马而去。由于道路狭窄,不能并驾齐驱,只能单马行走。几匹马首尾相接,顺着小道,向村庄行驶。 砍柴草的老汉望着几匹马渐渐远去,虽然给他们指一条明路,却不知他们是何来路,更不知他们的姓甚名谁? 卜雨生携同其他七名将领,顺着小道行到村庄前面,果然见一条乡间道路向东延伸下去,一眼望不到尽头。他们信以为真,拍一下马后胯,加快了马速。 不到半个时辰,八名将领沿着乡间道路前行,终于走到了尽头。果然,这条小道拐上了一条南北大道。八匹马停在路中央,南北眺望一会,道路既宽又长,一眼望不到边际。 这时,催命判官邓士亮开口道:“诸位,这条路我熟悉。” 众将领听说,不约而同转过脸,目光一起集中在他的脸上。剑侠蒋先凯试探问:“邓侍卫,难道你走过这条道路?” “是的!”邓士亮点点头,以肯定的语气说,“说来话长啊!当初,我与开举老弟,保着钦差大人由京城南下,逢州过县,一直到淮阴府,由知府刘丙仁和卫所指挥使贾洪柱极力挽留,小住几日,才出离淮阴城南门,一直沿途南下,直到长江口。” “对了,经你提醒,我终于想起来了,记忆中特别深厚。”黑蝙蝠于开举附和着,“当时我们到达江边时,天已经黑下来,又没有渡船,无奈之下,只得住客栈,却遭一班强盗追杀。那天晚上,我们逃过一劫,乃是九死一生。” “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能逃过那次追杀,则说明你们命大福大造化大。今后前途无量,不可估测。”卜雨生目光飘落在邓士亮、于开举脸上,“二位对此路熟悉,就由二位带路吧!天时不早了,争取早一点到江边小镇上。先盘问一下当地的居民,再对客栈进行侦察。但愿梁超的失踪,与两家客栈有关。” “好的,我们积极为诸位效劳。”邓士亮、于开举应了一声,拍一下马后胯,“驾!”,缰绳一抖,两匹马并驾齐驱,在前边开道。 “驾!”、“驾......”,其他将领也拍着马后胯,抖动缰绳,随后跟上来。 话分两头,再说周建生携同众杀手,在松树林前截杀阉党一班爪牙,经过一番激烈交锋,终于挫败对手的锐气,使他们拼开一条血路,逃之夭夭。 接下来,他们进入树林深处,吃了自带的食物后,准备休息一会,恢复体力后再决定行动。拿定主意后,各自躺在松软的积满树叶的地面上。时间不大,他们都进入了梦乡。 时间在一分分、一秒秒过去,让人不知不觉。当周建华从梦乡里醒来时,已过去了整整一个多时辰。作为这班人的领头人,处处要起到带头作用。 当他从树枝搭建的床铺上坐起身时,扫一眼众杀手时,仍在甜蜜的睡梦之中。他不忍心喊醒他们,决定再让他们多睡一会。这样,体力会恢复得更快,醒来时也会精力充沛,体魄旺盛。 就这样,周建华又让下属睡半个时辰,方才叫醒他们。 此时,众人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体力完全恢复正常。一个个精神饱满,活动一下腿脚,顿感神清气爽。 伙计张朝勇扫视一眼周边的环境,见林内的光线被挡,黑黝黝,暗淡无光,问周建华:“掌柜,看现在的天时好像要天黑一样。 “不,现在没到傍晚呢。”周建华指着周边高耸粗壮的树木说,“这些树林年深月久,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才使林内光线暗淡。就是烈日当空,看上去好像天黑一样。所以,在密林里权衡时间,往往会出现误判。” “既然要到傍晚,我们是走还是留?”魏三接过话茬说。 “我们的任务没完成,整能留在这里?”许辉提出自己的建议,“我估计那班阉党爪牙,吃了亏后,一定想办法返回江边小镇,以此完成他们的任务。” “他们想返回,这里是他们必经之路,我们趁早出林,要是碰到他们,决不能再让他们逃掉,将他们一网打尽,斩草除根。”汪二提道。 “是傻子才会原路返回呢。”李南亚嗤之以鼻,加以否定,“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他们吃次大亏,决不会再拿身家性命当赌注。他们想返回,会另外寻找新路。” “你说得有道理,不知哪条路能使他们返回?”冯宏瞅着李南亚问。 李南亚不假思索,指着正东方向:“从这里往东十七八里左右,有一条南北官道,由淮阴府直达江边渡口,有好几百里长呢。关键是他们能不能走那条道?脚长在他们的腿上,我们难以肯定。” “掌柜,我们怎么行动,在于您的一句话。”冯宏以恳求的目光望着周建华。 “不管那班阉党爪牙走这条路返回也好,还是另寻它路也罢?我们都要趁早赶回客栈后面的树林里,静观其变,以防店伙计吃亏。”接着,周建华将自己的行动计划向众人叙述一遍,博得众人一致赞同。 当下,众杀手牵马出离松树林,抬眼望一下天空,见太阳渐渐西行。在周建华一声命令下,各自上马,挥鞭策马而行。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三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们行为诡谲,距离江边小镇六七里,他们从偏僻小道前行,反正轻车熟路,不需多费心机。当他们到小镇附近时,天已完全黑下来,镇上的人没有发现他们。当下,按照原有计划,他们进了树林内。随后,由张朝勇、李南亚脱去戎装,潜回客栈打探消息,其余人原地待令。 却说钦差大臣田吉属下的几名将领,在两名侍卫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的带领下,快马加鞭,沿着官道,由北向南而行。 当他们距离江北小镇十多里时,天已经黑下来。出于安全考虑,他们不得不放慢速度。此时,远处的村庄上,家家户户点亮了油灯,黯淡的灯光从人家的窗口射出,时而听到一阵阵犬吠声。 对于他们在途中行走,村民一概不知。过了两炷香时间,八匹战马已到达江北小镇上,此时,街道上大多数店铺都关了门,仅有饭店、客栈和**,门前挂着灯笼,还有店伙计、**在门前招揽生意。店伙计站在门前,可怜兮兮望着行人稀少的街道,希望有人来吃饭住店,为掌柜牟取利润。**们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门前扭扭捏捏,整衣弄角;故意卖弄风情、浪蝶狂蜂,还不时发出一声声浪荡的淫笑声。她们此举,不过是为了吸引过往行人注意,诱使那些越轨的男人来惹草拈花。 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领着众人在街道上策马慢行,忽然行至一家叫翠凤楼的**门前。见几名**站在门前招揽生意,邓士亮急中生智,对其他几名将领说:“诸位,在有人群的地方,都可以探听消息,我们何不进**打听一下,或许能从**嘴里获取消息?” 飞毛腿吴中信犹豫片刻说:“进**场所要花钱的,我们能进这种地方吗?” “怎么不能进去?我们去打探梁超的消息,也不是跟**上床,进去何妨?”催命判官邓士亮义正词严说,“不过,钱是身外之物,施舍一点给她们,她们会将知道的事,毫无保留吐露出来的,这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一分钱能磨断裤腰袋,人家有话也不会对你说的。” “既然这样,我们进去打探一下。不过,主角还是由你来唱。”赛吕布卜雨生打着圆场,“各位弟兄!进去后我们不要多言,一切听从邓侍卫的。” “我们愿听调遣。”其他几名将领异口同声说。 “那好,邓某就当一回主演。”邓士亮扫一眼众将领,吩咐道,“蒋先凯、王泊祥,你们二位在此看守马匹,我们进去一会就出来的,不会耽误多大时间的。” “好的,你们去吧!我们会尽心竭力的。”蒋先凯、王泊祥异口同声表示。 当下,邓士亮与其他几名将领翻身下马,将马缰绳交给蒋先凯、王泊祥后,拽步下了街道,向翠凤楼走来。 翠凤楼门前的几名**,见几条汉子走过来,抖擞精神,笑容可掬,一个个扭着肥臀迎了上来,异口同声,道个万福:“各位大爷!来陪姑娘的吧?里面请!” 说着,跨上前来,一人搀扶一个,向客厅走去。 快到门口时,一名**提高嗓门,冲室内喊:“妈妈,有贵客来!” 此时,**正坐在桌前品着香茶,把玩手中玉杯,忽听门外喊有贵客来,即忙放下手中杯,站起身,挪动小脚,向门口走来。还没到门口,几名**已经陪着六名将领跨进室内。鸨头立即道个万福,“老身恭请各位财神光临。” 这时,六名将领已甩开几名**的搀扶,打量着眼前浓妆艳抹的**头。 “好啦——老板!免礼!免礼!”催命判官邓士亮冷着脸,挥一下手,径直来到桌前,挪过一把椅子坐下来。 其他几名将领紧跟上来,围在桌子旁边,挪过椅子坐下。 **头扫视一眼六名将领,见他们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心里十分纳闷,想道:“这班人跟凶神恶煞一样,既然来**,怎么一点笑容没有?难道他们是来找茬儿的?要是这样,老娘我也不是好惹的。院内正养着一班打手,要是他们敢无理取闹,或者**不给钱,老娘我发动打手,打他们鼻青脸肿,再赖他们一笔银子,轰他们出去。” 想到这里,**与几个**对视一眼,赔着笑脸说:“各位爷!想玩姑娘请到楼上去,那里有雅号房间,保证让各位爷玩得痛快,玩得舒畅、开心、淋漓尽致,维妙维肖,若仙若死,如同进入玄幻境界。”随即向几名**挥一下手,“姑娘们!陪几位爷上楼。” “是——妈妈!”几名**应了一声,挪步向桌前而来。 “慢着!”催命判官邓士亮摆了摆手,冷冰冰说,“我们今天来另有它事,至于上床,等一会再说。” 俗话说:“人怕狠,鬼怕恶。”鸨头和**们见邓士亮凶巴巴样子,不敢造次,一个个噤若寒蝉,站在客厅里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催命判官邓士亮扫视她们一眼,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重的两锭元宝放在桌面上,缓和语气说:“老板,这一百两银子乃是我们一点心意,您先收下,我有话要问。” **头见到银子,比对待亲生父母还亲热,即忙跨上前来,抓过桌上两锭元宝,在手里把玩着,喜得脸上绽开一朵花。片刻,只见他道个万福,笑逐颜开说:“这位爷,您有何话要问,尽管问来,只要老身知道的事,会一句不留,全盘托出的。” “是这样的,在一月前,有一名泗州府的信使,名叫梁超,被派往南京总督府下书,是否来这里留宿?”催命判官梁超凝视着**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希望她能说出一个惊喜的消息。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三十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沉思一会,摇了摇头,“这位爷,没有泗州信使到这里来过。他要是赶不上渡船,一定会住客栈的。你们不妨到客栈打听一下,或许能探听一些消息。在这里,恕老身无能为力。” 邓士亮的目光仍然停滞在**的脸上,沉默片刻又问:“对了,你们是否知道客栈那帮人有何不轨行为?比如说图财害命之类的事?” “这位爷怎能这样说话?开店做买卖的,图的是信誉,回头客。如果见财起意,害人性命,天理难容,会万劫不复,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收敛起笑容,沉下脸来,将手里银子还回到桌上,“就好比我们的翠凤楼,姑娘们虽然做卖肉的交易,爱的是钱财;但从道义上,决不会干伤天害理,图财害命的勾当。” 一时间,双方都保持沉默,不再言语。室内的气氛,似乎也在凝固。 过了半晌,为了打破寂静,**赔着笑脸问:“各位爷,常言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翠凤楼一趟,说来也是缘分,何不上楼与姑娘们云雨一番?乐得逍遥自在?人常说:‘人不**则为贫。’老身观几位大爷,都是干大事之人,腰缠万贯,经常来**场所,在温柔乡里尽情享受,也不枉来世走这一回?几位爷,您看......” “哼!我们现在没这雅兴。”催命判官对**的挑逗,嗤之以鼻,置之不理。他站起身,向其他几位挥一下手,“我们走人。” “是!”其他几位站起身,离开桌面,随邓士亮向外走去。 **望一眼桌上两锭元宝,拿在手中,冲几名将领的背后喊:“几位爷,你们的银子忘记带走了。” “留给你们做茶水钱。”催命判官邓士亮此时已走到门口,转过身体说,“你们记住我们就是,以后我们会来嫖你家姑娘的。” “谢谢大爷慷慨解囊,我们会记住这份恩的。你们随时来,我们都会热烈欢迎的。”**面带笑容,冲他们背后喊道。随后,将两锭银子拿到灯光下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笑嘻嘻道,“真银子,是五十两一锭的大元宝。” 催命判官邓士亮携同众将出离翠凤楼,迈步走向街道,一个个都有扫兴的感觉。 此时,剑侠蒋先凯、黑狐貂王泊祥在外面看守马匹,正当他们等得焦急之际,却见邓士亮他们出离翠凤楼,立即迎了上去。蒋先凯试探问:“邓侍卫,有关梁超失踪一事,察有眉目没有?” “大海里捞针啊!茫茫人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到哪里察?”催命判官邓士亮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黑狐貂王泊祥听后,更是失望、沮丧,甚至心灰意冷。 “现在下一步只有客栈了,客栈内再查不出头绪,我们也无能为力,只好向钦差大人交差了。”赛吕布卜雨生扫视一眼众将领,挥一下手,“事不宜迟,我们去客栈一探究竟。” “走吧!上马。”催命判官邓士亮向众将领挥下手,随即上了马背,策马而去。 其他将领也翻身上马,紧随在邓士亮的身后。 再说周建华摔领众杀手,隐藏在客栈后面的小树林内,派张朝勇、李南亚回客栈打探消息。为了避免暴露目标,其他人则隐藏在树林深处。 过去两袋烟时间,张朝勇返回到树林。周建华问:“那班阉党爪牙到客栈没有?” “暂时还没有。”张朝勇回答,过了片刻又说,“我认为,只要他们不改变计划,一定会到这里的,只是来迟一点而已。” “嗯!他们是不达目的不死心的。”周建华思忖一会,对众杀手道,“根据两个客栈的现有伙计,单方面动手,恐怕难以力敌,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应每个客栈增派五名人手,如情况危急,依然按原定计划行动。对了,客栈今晚的顾客还多吗?” “回掌柜话,由李二的精心安排,马记客栈本来到几名顾客,说马记客栈所有房间都被人包下了,李二安排他们到悦来客栈去了。”张朝勇屈指算了一下,“现在两个客栈的顾客集中在一起,只有十六七人。” “好呀!如果马记客栈没有顾客,我们可以放开力量拼杀,毫无顾虑。李二在客栈呆得时间长了,经验丰富。看来,生姜还是老的辣。”随即,周建华点齐十名原来两个客栈的伙计,交代道,“你们先潜回客栈,脱掉这身江湖服装,换回伙计的服装,遇事要冷静对待,不要冲动。彼此间互相配合,就会战胜敌人嚣张气焰的。” “我等遵令!”十名伙计接受命令,牵着马向林外走去。 可是,当他们距离树林边缘还有一丈多远,却听到有人说话。与此同时,透过树林的缝隙,他们看到有八匹马影影绰绰向树林走来,离树林边缘仅有十多丈远。 这十名伙计,都是在险恶环境中磨练出来的,头脑反应灵活,遇事冷静,动作敏捷。此时此刻,他们遇到这种情况,谁也没有冲动,也没有弄出任何响声。一名伙计压低声音说:“那八个人影,一定是阉党的爪牙,想就小树林藏马,然后再行动。事不宜迟,我们应立即回树林中心,向周掌柜汇报,一切由他裁决。” 其他九名伙计点点头,以示赞同。 当下,他们不敢怠慢,立即调转马头,向树林深处返回。 时间不大,他们已接近同伙跟前。许辉在前边事先发觉,知道他们去而复返,知道一定有事。压低声音问:“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难道情况有变?” “是的,我们要立即向周掌柜汇报情况。”一名伙计急促说。 周建华和其他杀手听到声音,一起围拢过来。周建华低声问:“我在这里,有什么话快说。“ 因为天黑,又在树林里,能见度只在二三迟范围,彼此间只凭感觉。此时,一名伙计将发现八名黑影骑马靠近树林向周建华他们作了汇报。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三十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周建华不假思索说:“他们是阉党那班爪牙,没有疑问。他们来小树林,只是想将马藏在这里,以作好后退准备,然后再进客栈作案。我们来个将计就计,决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周建华略加思考,作出布置,“许辉,你立即带领几名伙计绕道进入客栈,协同李南亚、李二作好应敌准备。” “属下遵令!”许辉应了一声,带领几名伙计从侧面而去。 许辉走后,周建华又吩咐张朝勇:“你带领几名伙计负责转移马匹,包括八名爪牙的马赶到东北角一里外的芦苇荡里,断了那班爪牙的脚力和退路。” “属下遵令!”张朝勇应承着,随即点了六名伙计,作为转移马匹。 接下来,周建华又吩咐其他伙计、及冯宏、魏三等探子:“你们随我跟踪八名爪牙,全力追杀他们。尽全力斩草除根,不留活口。” 任务分配完毕,各自分头行动。张朝勇带领六名伙计先牵一批马,向林子后边转移,准备作两至三批运行。而周建华携同冯宏、魏三、汪二等众人,向林子前端靠近;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策,追杀阉党一班爪牙。 再说田吉属下一班将领,从翠凤楼出来,在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带领下,向马记客栈而来。 八匹马在街道上行有二里多路程,众人见不到客栈门前,都显得焦躁不安。 飞毛腿吴中信望一眼黑糊糊的街道,不解问:“邓侍卫,何时才能到客栈?” “心急吃不了热粥,等到时,自然而然就会看到。”催命判官邓士亮不以为然,带领众人行了一段路程,折下路基,穿过居民的住宅,由一条小道向北而去。 众将领见此,更是纳闷,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不知两名侍卫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却又不好多问,只得默默的跟在后面。 又是半炷香时间过去,八名将领在星光照映下,却见前边有一片黑黝黝的一大片物体,却又不像人家住宅。众人提心吊胆,心里直犯嘀咕。 这时,月亮刚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天空没有云层遮挡,物体在他们的视线中变得清晰起来。他们辩认一会,却知道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树林。 赛吕布卜雨生跟其他将领一样的心理,不知邓士亮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拍马紧走几步问:“邓侍卫,我们的目标是客栈,怎么将我们带到树林来了?” 催命判官邓士亮微微一笑,指着前边一百多丈远的地方:“那里便是我们要侦察的客栈,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藏马,好给自己留条退路。如果连人带马进了客栈,万一有对手拼搏,一旦吃了败仗,自己的脚力就出不来了。邓某之所以这样做,是为退出考虑的。前一次,我与开举老弟保着钦差大人路过这里,事先将马藏在这里,当我们遭杀手追杀时,逃到这片树林里,策马奔逃,才保住身家性命。” 经催命判官邓士亮的解释,众将领才恍然大悟。满腹狐疑,在他的解释下荡然无存了。片刻,众人已到树林前,翻身下马,侧耳细听一会,林里静悄悄的。于是,他们心里踏实下来。 这时,小悟空张用成扫视一眼树林问:“邓侍卫,我们将马牵到树林深处吗?这样,如果有人从这里经过,是不容易暴露目标的。” “不不不,这里是背道,没有人来这里的。”催命判官听张用成的建议,连连摆手,“将马拴在树林边缘吧!万一有事,我们解缰绳脱身也方便。” 几人细想一下,觉得邓士亮的话不无道理,便将自己的马牵到树林旁,将缰绳拴在树干上。时间不大,一切已准备就绪。 催命判官邓士亮向几名将领做个手势,从怀里掏出面具,吩咐道:“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份,诸位请将戴上。遇事要沉着应付,不能鲁莽冲动。到客栈后先对柴房、仓库,以及人员出入少的偏僻房屋进行搜索,看梁超是否被关押在里面。万一搜不出眉目,捉个店伙计回去审问,也好向钦差大人交差。” 众将领点点头,纷纷从怀里掏出面具,套在头上,只露出两只眼睛。 准备就绪后,催命判官邓士亮挥一下手:“天时不早了,我们去客栈。” 当下,众将领纷纷从肩头抽出宝剑,猫着腰,像猿猴一样敏接,直向马记客栈后院扑去。 俗话说:“路旁说话,草棵有人。”催命判官邓士亮以及他的同伙,在树林边缘的谈话,都被埋伏在树林里的周建华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当八名将领戴上面具,手持宝剑快到客栈后院墙时,周建华向众属下挥一下手:“走,我们跟上去。” 说着,身先士卒,提着宝剑出离树林。 其他杀手,纷纷跟了出来,与周建华一起向客栈后院靠近。 月亮升到了天空,像一块玉盘悬挂在天空。今晚没有云彩,瓦蓝色的天空,衬托着明月,还有那稀稀落落的星星,分布在遥远的天际,闪闪烁烁,与整个天体遥相呼应,就像一幅美丽的油彩画,使人有种心旷神怡,神飞欲往的感觉。晚风阵阵吹来,秋虫在叽叽唧唧的叫唤,给沉睡的大地,奏响了一首悦耳动听的小夜曲。夜在平静的微风吹拂下,渐渐深了下来。 此时,邓士亮一伙已经到达马记客栈的后院墙外。只见他一个旱地拔葱,跃到墙头上,向院子里观察一会,见院内十分平静,便转过头,向外面的众将领挥一下手,示意他们上墙。 众将领见势,纷纷跃上墙头,又一起翻进院内。各自屏气凝神,顺着庭院内的树木、花卉,向前摸索。一个个全神贯注,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向前边房间摸索。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阉党一班爪牙快到一片库房前,后面的周建华他们也翻过了墙头,随后跟踪下来。 当邓士亮他们到达库房前,几人放慢了速度,于开举走上前来,指着一排十几间的房屋,低声问:“邓大哥,这片房子不像客房,好像仓库和柴房,我们是否进去查一下?” “既然来了,就得查个彻底,不管是柴房仓库,还是其它偏僻房屋都不放过。最后再由餐厅、厨房、以及客房,统统细查一遍。”邓士亮向于开举做个手势,“将房门上的锁撬开,卜雨生、张用成,你随于开举进房中搜查,其余兄弟在外面执行警戒,以防不测。” “是!”于开举应了一声,携同卜雨生、张用成蹑手蹑脚,向仓库门口走来。 就在他们到仓库门口有六七尺之遥,只听“嗖嗖嗖”之声,连续三支飞镖从他们的耳畔擦过,打在门板上,发出“当当当”响声。如此吓得三人毛骨悚然,魂飞魄散,脊梁骨直冒冷汗。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三十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于其说这三支飞镖没有打中他们,倒不如说是给他们一个严重警告;要他们在这里不可撒野,不可轻举妄动。否则,第二次飞镖到来,就要了他们的小命。 三人遭此惊吓,吓出了一声冷汗。当他们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喊道:“有刺客!” 与此同时,邓士亮、王泊祥、吴中信、周兆方、蒋先凯也拉开架势,准备拼搏。当他们回顾四周时,却又不见一个人影,使他们十分纳闷。 此时此刻,催命判官邓士亮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破口怒骂:“是哪里来的贼寇?没心肝的强盗,敢对你家大爷下毒手?暗箭伤人,不是英雄好汉。有种的出来,与我们真刀真枪大干一场......” 邓士亮话没说迭,只见月光下银光一炸,一支飞镖凭空飞来,直向邓士亮的面门袭来。邓士亮不愧是武功高手,当飞镖距离他面门不到二尺之遥时,他抬手宝剑向上一撩,只听“当啷”一声,那支飞镖被他手中宝剑叩飞。 与此同时,其他七名将领手持宝剑,拉开姿势,在场地上转动着身体,随时应付突然飞来的暗器。 过了一会,仍然不见人影。小悟空张用成气得直跺脚,气咻咻骂道:“直驴养的,有种出来与我们大战一场,躲躲藏藏,只是小人之举,算什么英雄好汉?” “杀!杀!杀......”就在这时,从前后的草丛中,左右的屋脊上,窜出二三十名杀手,将邓士亮、于开举等八人围在核心,进行厮杀。 一个个动作敏捷,行如猛虎,快似猿猴,剑法也练到炉火纯青地步。一把把宝剑,舞成了一个个花团,在月光照射下,闪烁着道道寒光。他们有两夹一的,有三打一的,将八名将领裹在核心,脱不了身。 而八名将领,都练就一身好武功,十八般兵器,无有不通。虽然,他们身单力薄,却毫不畏惧,挥舞着手中宝剑,奋力抵抗,或上或下,或前或后,左右开弓,迎合敌人袭来的利剑。他们知道,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要全神贯注,不能有一丝半毫的分心。如稍不留神,便会惨死在敌人的剑尖之下。 一时间,仓库前的场地上,双方打着一团。有兵器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有彼此拼搏,自我鼓气发出的铿锵声;有宝剑挥舞,在半空划出的呜呜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有节奏的旋律。 一来二去,打得凄凄惨惨,阴风习习;你来我往,杀得血雨腥风,月色无光。 双方打有几十回合,邓士亮等人明显体力不济,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而且,周兆方、吴中信因在松树林前搏斗负伤,更是显得力不从心。他们每使一招,都拼出了全身的气力,才能搏开敌人的兵器。与此同时,伤口被震得钻心搬疼痛,痛得他们龇牙咧嘴。为了求生,他们仍在拼命搏斗。 又是十几招过去,飞毛腿吴中信已到油干灯灭地步,实在没有力气架开一名杀手的兵器,而另一名杀手趁势一剑从他的后背刺来。吴中信躲闪不及,只听“扑哧”一声,剑尖从后背穿透,从前心出来。鲜血如注,气绝身亡。当那名杀手抽出宝剑时,吴中信的尸体轰然倒地。 其他几名将领眼睁睁见吴中信死于非命,颇奈,自己被杀手截住,无法救援。人常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黑狐貂王泊祥与吴中信在一起相处多年,亲如兄弟。当他见吴中信惨遭杀害,大喊一声:“兄弟......” 他的“兄弟”两字刚喊出口,由于分神,应接不暇。架隔对手的兵器稍慢了点,只听“扑哧”一声,被一名杀手一剑从软肋捅进去,当场死在仓库前。 东海蛟周兆方因身体负伤,本来就体力不济。每使出一招,都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当他连续见两名同伙惨死在对手的宝剑下,不觉心灰意冷,他想抽剑自杀,了结残身。可是,战场上一分一秒都能扭转时机,转败为胜。只因他产生自杀的念头,动作自然而然慢了下来。被两名杀手同时进招,两把宝剑不约而同从他的前胸后背刺进去,死得十分悲惨。 此时此刻,其他五名将领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空虚和畏惧。他们知道,稍有不慎,生命就会结束。催命判官邓士亮急中生智,在与敌隔架的同时,另一只手从怀里取出一颗烟幕弹,冲几名将领喊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们势单力薄,寡不敌众,快逃吧!” 说着,将手中烟幕弹掷在地上,顿时烟幕弹炸开,一股浓烟冲地而起,迅速向四周扩散。很快,仓库门前被烟雾笼罩,遮天盖地,对面不见人影。 趁此机会,邓士亮携同其他将领避开敌人剑锋,跳出圈外,如一只只狡兔,撒腿向后院墙跑去。那动作,快如离弦的箭一样;时间不大,便跑到了院墙跟。然后,一跃身,已翻过了院墙,活动脚下功夫,向小树林跑去。 不到一袋烟时间,已跑到小树林前。可是,让他们大失所望的事,几匹马不见了。一个个东张西望,急得直跺脚。 赛吕布卜雨生四处张望一会,质疑道:“我们的马明明拴在这里,怎么会不见?” “马是拴在这里,可能被人牵走了。”催命判官邓士亮恨得咬牙切齿,“我们今天真是倒霉,走到哪里都有人跟我们过不去。”他急得破口大骂,“狗娘养的,是谁偷走了我们的马?有种的出来!”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马是我们接走的,我们正要找你们决一死战,你们却送上门来。”邓士亮话音刚落,却见一个蒙面汉接过话茬,话语中带着讥讽。在他的身后,跟着六名手持朴刀的蒙面汉。 原来,这七个人影,正是张朝勇和六名店伙计,奉掌柜周建华之令,将他们包括八名阉党爪牙的马匹,转移到东北角的芦苇荡内。目的是断了八名将领的退路。 当下,张朝勇手持宝剑,携同六名店伙计,从树林右侧冲过来。月光下,他们的刀剑闪着寒光,一个个杀气腾腾,如猛虎下山一样。 与此同时,周建华率领众杀手,已跃过院墙,直扑树林而来,距离树林仅有十几丈远。 面对两股杀手,催命判官邓士亮深知,如果硬拼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于是,他挥一下手:“各位弟兄!敌众我寡,不能硬拼。随我走,不要掉队。否则,被他们捉住就没命了。” 说着,沿着树林边缘向西跑去。 第六十章 暗访失踪人(四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其他几名将领,不敢怠慢,随后紧跟下来。 片刻,张朝勇他们几人已与周建华一班人兵合一处,张朝勇简要将藏马之事向周建华作了汇报。周建华点点头,表示赞赏,随即向逃串的邓士亮他们指了指手:“追上去,不能让他们逃掉!” 说着,携同众人追赶下去。 众杀手一边追一边呼喊:“不要跑!站住,你们是逃不掉的。就是逃到九州十八洞,也要追上你们,将你们剁成肉泥。” 他们正追之际,却见一班蒙面汉从客栈西北角斜插过来。因为戴着面具,周建华明知是自己人,却不知他们是谁。当那班蒙面汉靠上来时,周建华边跑边问:“你们是哪些人?” 其中一名蒙面汉回答:“我是许辉。”随即指一下其他人,“他们是厨子李南亚和其他伙计。因店内的顾客都被李二安排到悦来客栈去了。我们奉令回客栈等待那班爪牙,他们却仓库前遭受截杀。我们正组织人手帮忙时,他们却逃出了客栈。无奈之下,只好随后追来。” “好的,我们三路力量合一,决不能让敌人逃掉。”周建华向众杀手发出命令。 此时,催命判官邓士亮率领几名将领活动脚下功夫,拼命狂奔。一个个慌慌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向西跑有半里路程,便折向南边居民区的巷子里。沿着巷道向前奔跑。很快,他们已跑出了巷口,到了街道上。 赛吕布卜雨生见大街上冷冷清清,已没有了行人,问邓士亮:“我们该往哪里去,才能摆脱敌人追击?” “去渡口码头,想办法过江。到了江南,我们就安全了。”邓士亮不假思索说。 黑蝙蝠于开举质疑道:“要是江边没有船只,我们却毫无退路了。一旦敌人追杀上来,我们可遭殃了。” “不要泄气。”催命判官邓士亮鼓励众将领,“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到江边,可以夺船渡江。要是没有船只,跳江游泳,也决不能落到那班杀手的手里。” 当他们跑离街道有十几丈时,周建华他们刚刚出离巷口。 厨子李南亚指着前边几条黑影说:“呶!那班家伙向江边逃去了。” “看来,他们是自寻死路。”张朝勇十分自信说,“光明大道他不走,入地无门自来投。渡船和其他船只不在江北岸,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否则,除非肋生双翅飞过江去。” 众杀手撒步如飞,紧追不舍。 在前边的邓士亮他们,更是五步并着两步跑,三步并着一步行。不到半炷香时间,已跑到江边码头前。 在江边码头旁,没有渡船和其它商船。却有几只小渔船停在那里。每只船上都有几名壮汉,有的拿篙,有的抓着橹杆。那事态,好像要即将划船离岸一样。 当邓士亮他们距离岸边有一丈多远时,只见船上一名汉子问:“来人可是邓侍卫、卜将军等人?” “正是我们。”催命判官邓士亮气喘吁吁回答。 “我们知道你们遭人追杀,快上船离岸。”船上那名汉子迫不及待说。 此时此刻,邓士亮他们为了逃命,并不知道船上是何许人?也没有时间多想。奔到岸边,分别登在几只小船上。只见拿篙子的人将篙头抵一下岸边,小船立即向江心飘去。眨眼之间,船体离岸已两丈多远。然后,抓橹杆的汉子将船头扭转向江南岸,迅速划起来。 当周建华率众赶到江边时,几只小船离岸已经七八丈远。他们再看江边,毫无其他船只。一个个急得抓耳挠腮,伸不得力,出不得气。 有几名杀手在码头上跳上蹿下,骂骂咧咧:“狗娘养的,你们回来,不然,等我们快船追上你们,将你们斩尽杀绝,将你们尸体抛下江畏鱼虾。” 催命判官邓士亮以讥讽的口吻冲岸上喊道:“你们有种追上来,我们等待你们。” 说归说,骂归骂。众杀手站在码头上望洋兴叹,面对渐渐远去的几只小船,无可奈何。最后,周建华挥一下手:“我们今天虽然没能将阉党爪牙全部消灭,但杀死他们三人,挫败了他们的锐气。所剩的几人,算他们福大、命大、造化大。现在他们乘船逃远了,我们又没有船追赶,只能放他们一码了。对于江边的小船,有可能是田吉事先作了安排。看来,那只老狐狸计高一筹,阴险狡猾,我们不及啊!” 众杀手站在码头上,望着渐渐远去的小船,无计可施。又过了一段时间,几只小船的身影,在他们的视线中变得模糊不清,直至完全消失...... 此时,月亮已挂上了中天,如玉盘一样,倒映在江水里,形成天水一体,让人心旷神怡,好像将人们置身于玄幻境界之中。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周建华才挥一下手:“我们回去吧!” 此时此刻,随着周建华的催促,将众人的思绪从幻境中唤了回来。众杀手望一眼浩如烟海的江水,恋恋不舍,转身回客栈。 却说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赛吕布卜雨生、小悟空张用成、剑侠蒋先凯几人,被周建华摔领一班杀手追得四处躲藏,走投无路。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折向江边码头,准备夺船而逃。 可巧的事,当他们到达江岸时,正好有几只小船等在那里。每只小船上,有几名壮汉。将邓士亮他们接上船后,立即撑开船,向江南岸划去。 而周建华他们追到岸边,没有船只追赶,只好望洋兴叹,悻悻而回。 当几只小船快到江心时,催命判官邓士亮质疑问:“你们是总督府人?” “是的!”一名壮汉自我介绍说,“我们是西跨院钦差大人属下卫队。大人怕你们有事,放不下心,便从队伍中挑选十二名会划船的士兵,雇了几只小鱼船,趁夜色降临时,避开直属营的巡逻队,向江北划来。我们的船到江北岸边时,刚要上岸寻找你们,却见诸位遭人追杀,我们估计一定是你们。本想上岸帮你们反击,却见敌人人多势众,我们的功夫又低,只好在船上接应诸位。” 几名将领听了解释,方知是怎么回事,一个个向壮汉们投去感激的目光。催命判官邓士亮望着滔滔东去的江水发了一会神,自言自语说:“钦差大人真是老谋深算,计高一筹。如果不派你们到江北接应,我们几人已死多时了。” 其他将领却沉默不语,呆若木鸡,望着江水出神。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章分解。 第六十一章 含泪诉苦 (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六十一章含泪诉苦 书接上章。 却说周建华率众回到马记客栈后,聚集在餐厅里。许辉和张朝勇点亮了几支红烛,室内立即灯火辉煌,照得通明。 周建华取下面具后,扫视众人一眼,饶有兴趣说:“你们瞧,戴上假面具,我都认不出你们了,何况阉党那班爪牙?现在没事了,都把面具和外套衣裳脱下吧!” 众人面面相觑,彼此打量一番,确实认不出对方姓甚名谁。在周建华的命令下,一个个摘去假面具,随后脱去外套衣,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这时,彼此才认清对方是谁。一时间,餐厅里立即活跃起来。当他们谈起今天追杀阉党爪牙的全部过程时,有的不以为然,有的一脸惋惜之色,有的咬牙切齿,只恨那班爪牙十分狡猾,钻空溜掉。 烛光下,周建华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掠过,安慰道:“各位兄弟!你们不必自责。我们今天能杀死他们三名顶尖人物,已是难能可贵。虽然没能将他们全部消灭,说明他们命不该绝。论起今天的功劳,诸位都尽心尽力,功不可没。我要将此事上报曹将军,让他记每个人一等功绩,请求佳奖。” 众人听到立功授奖的字眼,心里十分受用。立即喜笑颜开,鼓起掌来。 片刻,周建华摊了摊双手,示意众人停止鼓掌。须臾,室内已寂静下来。周建华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说:“现在时间不早了,但善后工作还没有处理。在此,我分配一下任务。”他停顿片刻,目光落在张朝勇的脸上说,“张朝勇,马是你带人所藏。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带十几名伙计去芦苇荡,将马牵回来。” “属下遵令!”张朝勇应了一声,立即带领十几名伙计而去。 接着,周建华又吩咐道:“许辉,你带几名伙计带着锹锨,将三名尸体抬到后边树林里掩埋了,让他们入土为安,并将场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是!”许辉带着几名伙计出离餐厅。 稍顿,周建华的目光移到李南亚的脸上:“李师傅,你与其余伙计一起动手,点火做饭。各位兄弟一路奔波,想必早就饿了,做顿美味可口的夜餐,让众人吃得饱饱的。这样,便于恢复体力。” “好的!”李南亚向其余伙计挥一下手,“各位兄弟辛苦一下,帮助淘米、生火做饭,摘菜、洗菜,至于烹饪,就用不着你们伸手了。” “是!”所剩的伙计应了一声,随李南亚去了厨房。 当下,餐厅内所剩的都是直属营的卫队士兵和侦探。他们见自己没分配任务,无所事事,大眼瞪着小眼,十分不自在。 这时,冯宏目光从众士兵的脸上移到周建华的脸上,试探问:“周掌柜,伙计们都分配了任务,我们该做什么?总不能在此等饭吃吧?” “嗯,你们就在此等饭吃。”周建华微微一笑,作出解释,“你们休息一会,饭后按原路过江,回总督府,将今天的情况,向曹将军详细汇报一遍。” “既然这样,我们只有在此等饭吃了。”冯宏对周建华的决定,表示默认。 过去一炷香时间,张朝勇与十几名伙计回到餐厅。周建华扫视他们一眼,问:“你们的马都牵回来了?” “回掌柜话,都牵回来了,在马厩内加了草料,马鞍都卸下来。”张朝勇回答。 “嗯,很好!”周建华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说话间,许辉和几名伙计跨进餐厅,将手中锹锨放在墙边,一起来到餐桌前。许辉向周建华抱一下拳:“周掌柜,三名敌人尸体已被掩埋,现场彻底清理一遍,不会看出一点痕迹来的。即使明天有人来查访,也查不出蛛丝马迹的。” “好的。”周建华沉默一会,自然自语道,“有了活口逃回,田吉会加大对我们客栈怀疑的。我们要做好万全之策,严防事态的突变。” 这时,只见十多名伙计,手里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径直来到餐桌前。有的摆菜碟,有的摆饭碗,有的摆筷子。时间不大,几桌饭菜已经布置完毕。 最后,李南亚从厨房走出来,到餐厅内笑嘻嘻问:“诸位是否要喝酒?” “酒留着以后喝吧!我们抓紧吃过饭要回总督府,没有时间细嚼慢咽。”冯宏解释说,“如果耽搁到天亮,我们的行踪容易被暴露。” “这样也好,安全第一,天经地义。”周建华觉得冯宏说得合情合理,向众人挥一下手,“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一起上桌吃饭。” 众人分坐在几张桌旁,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一个个狼吞虎咽,只两袋烟时间,便吃饱了肚子。当下,冯宏、魏三、汪二,携同众士兵离开桌面,向周建华他们辞行,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以及赛吕布卜雨生、小悟空张用成、剑侠蒋先凯,在十二名士兵的接应下,逃过了敌人的追杀。当小船快到江南岸时,并没直接去码头,而是沿着江边十几丈远的水面,逆流而上。 小船向西行有二三里路程时,邓士亮忍不住问:“喂,明明的码头不靠岸,却要逆流而上,你们要将我们送到哪里去?” “邓侍卫,请不要急躁,听小的解释清楚。”一名士兵解释说,“这一切都是钦差大人精心安排的。他要我们带你们由南京西门进入,再折道回总督府西跨院。钦差大人说,你们从北门出城时,已引起守城士兵注意,往返出入,会加大盘查。走西门,要相对安全,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另一名士兵接过话茬:“况且,我们出城时,除了防身的朴刀外,什么也没带。这几只小船,只是向渔夫雇借的,要按时归还给人家。这叫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如果不守信用,以后就是踢人一脚,人家也不会借给我们的。” 催命判官邓士亮想了想,觉得士兵的话不无道理,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是,人生在世,信誉是至关紧要,不容否决。好啦!现在我们的命捏在你们手掌心,你们愿将船划到哪里就哪里,只要不落入敌人之手,安全回到总督府西跨院就行。”邓士亮抬眼望一会已上中天的月亮,慨叹道,“看来,今夜城门紧闭,我们是无法进城了,只有等待天亮后开了城门再进去。” “是啊!小的就是这个意思。”一名摇橹的士兵说。 第六十一章 含泪诉苦(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而卜雨生他们,因失去好兄弟周兆方,此时显得很低调,不愿多插言。有时侧耳听邓士亮与士兵的对话,有时望着江水出神,有时凝视着悬在半空中的月亮。有时,他们隔着小船对视一眼,虽然没有倾吐自己心中的不快,却是无声胜有声。 几只小船在江面上向西又行有一里多,他们却见岸边停泊几只大船。从船楼的窗口射出橘黄色的灯光。如此现象,则说明船主还没有睡觉。 几名划船的士兵,将船头掉向岸边,向几只大船摇去。过去一袋烟时间,几只小船靠到大船的船体旁。其中一名划船的士兵喊道:“老大,睡了没有?” “噢!我们没睡呢?你们回来啦?”船楼里传出男人的声音。 片刻,一个中年男人从侧门出来,由甲板行到船头,扫视一眼几只小船上的人,指着岸边的木桩说:“将缆绳拴在木桩上即可。” “知道啦!”几名士兵应了一声,拿着缆绳跳上船,三下五除二,便将缆绳拴好。接下来,一名士兵恭恭敬敬说,“邓侍卫、于侍卫、各位将军请下船。” 邓士亮望一眼大船上的中年男子,目光又转向小船上的士兵,质疑问:“小船的租金给了没有?” “这位爷放心去吧!租金已事先付了。”大船上的中年男人回答。 “既然这样,我们放心去了。”邓士亮向众人挥一下手,“都上岸吧!” 众人纷纷弃船上岸,并向大船上中年男人说几句客套话,便拽步而去。 他们上了江堤后,邓士亮、于开举他们对地形不熟,不知往哪里行是好?邓士亮问:“我们该走哪条路?” “从这里向南行几里路程,便是南京西门。现在距离天亮有段时间,我们找个背风挡露的地方睡一觉,等天亮正赶上开城门。”一名士兵指着江堤南边说,“离此不远,有一片小树林,我们到那里去吧!” 当下,众人顺着江堤而下,向小树林走去。 时间不大,已到树林前。所谓这些树林,乃是长江大堤下的一些荒地,被栽上了树苗,年积月累,小树长成了大树,便成了林。 他们进入林内,选个适当的地方,坐了下来,背倚在树干上。一个个因奔波劳苦,疲惫不堪,合上眼不一会,便昏然入睡...... 再说冯宏、魏三、汪二携同二十名士兵,辞别周建华他们,按原路来到江边芦苇茂密之处,上了渔船,大家一起动手,撑篙的,摇橹的。船体离开了岸边,向南划去。 两炷香之后,船已划到对岸的芦苇丛中,有的士兵上了岸,将锚缆固定好,其他人才纷纷上了岸。走到密林中,进了密道,行到城里。然后,顺路来到总督府东跨院的后门。一路上,平安无事,没出现任何差错。 此时,曹文诏安排两名心腹在此守门,专候去江北的士兵回来。当他俩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知道是冯宏他们回来,便轻轻放开门,见众人已到门口。其中一个轻声呼唤道:“你们回来啦?我们奉曹将军之令,在此恭候多时了,快进来说话。” 众士兵在门外向西跨院张望一会,见没有动静,纷纷进入院内。 一名守门的在门口探出头,左右望了片刻,缩回头问:“人都到齐了吗?” “人员都在此,没有掉队的,可以关门了。”探子小头目冯宏回答。 守门的士兵将门关起来,冲冯宏说:“冯探头,曹将军在寝室等你们,有何事可以向他汇报。” “好的,你俩继续守门,做好警戒,有事迅速汇报。”冯宏吩咐几句,向众士兵挥一下手,“走,我们去见曹将军。但夜深人静,不可弄出噪声,影响他人休息。” 说着,带领众人离开后院门,向曹文诏寝室而去。 却说曹文诏跟每天晚上一样,再苦再累都要坚持看书。今古经典,诸子百家,兵书战策,正史野史之类的书籍,无所不读。 今天晚上,他阅读了孙子兵法十三篇,对每一篇都认真细读,每一句、每一字,举一反三,进行推敲、分析和研究。以此达到融会贯通,准备运用到实际当中。 夜渐渐深了下来,他阅读近两个时辰,没有离开桌面,感到有点累,两眼发涩,便站起身,活动活动身体,恢复一下精力。然后,在室内来回踱着步子。有时停了下来,似乎在考虑什么? 这时,一名侍卫跨进室内,打个千:“禀报将军,冯宏他们在室外求见。” “哦!让他们进来。”曹文诏做个手势,转身来到桌前坐下来。 侍卫转身出去,须臾,冯宏领着众人进入室内,齐刷刷站在桌前,躬身施礼,异口同声:“我等叩见曹将军。” “免礼平身!”曹文诏借着烛光,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抬一下手臂。 “谢将军!”众人抱一下拳,侍立一旁。 曹文诏目光再一次从众人的脸上扫视一遍,开口问:“你们今天江北之行,情况怎样?是否有人员伤亡?” “回将军话,我们所去江北的士兵包括客栈所有人员,没伤一兵一卒。可是,也没能将阉党爪牙全部消灭掉,只打死他们三名将领。其中一名是田吉属下的主将,另两名是泗州卫所的。”冯宏将在江北的行动路线从头至尾叙述一遍。 曹文诏听了汇报,满意的点点头:“你们虽然没有将八名阉党爪牙全部歼灭,但让他们付出沉痛的代价,功不可没。我决定,凡是参加这次行动的人员,每人记一等功一次,奖白银一百两。以此鼓励,为以后行动激发士兵的士气,打下良好的基础。好啦!已夜深了,有事明天再商讨;你们回去休息吧!” 第六十一章 含泪诉苦(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谢将军奖赏,谢将军鼓励。”众人异口同声,抱拳施礼。 “对了,到军营不要大声喧哗,影响别人休息。”曹文诏向众人挥了挥手。 当下,众人辞别曹文诏,回营房休息,按下不表。 再说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携同三名将领及十多名士兵,在江堤下的小树林内休息,因疲劳过度,很快就进入梦乡之中。 当他们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邓士亮一骨碌从一地上爬起来,大声吆喝道:“快起来!快起来!太阳已晒着屁股了。” 在邓士亮的吆喝下,众人纷纷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过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赛吕布卜雨生对一名年纪大的士兵说:“你们对西门外的道路较熟,在前边带路吧!” “好的,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对城里城外道路熟记于心,你们随我走,不会有错的。”那名年长士兵,与其他士兵在前边开道,邓士亮他们随在后面,穿越过小树林,在一条小道上向南行走,向南京西门而去。 六七里路程,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到达西门。因他们亮出总督府直属营的身份,没有人敢阻拦他们,顺利进了城。 在去总督府西跨院的途中,为了避免与巡逻队不期而遇,而发生冲突,尽量走小道、或民巷穿行。因没有马当脚力,一个个累得筋疲力尽,汗流浃背。开始时,速度比较快,当走累时,一步比一步艰难,而且速度越来越慢;慢得一步挪不了四寸,就像乌龟爬一样慢。 这样的长途跋涉,对于邓士亮、于开举来说,他们自从随钦差大臣田吉离开紫禁城,来南京做监军。一路上逍遥自在,逢店住店,游山玩水,享尽了无穷的乐趣。他俩做梦都不会想到,到了南京地面,处处遭人追杀,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会惨死在对手的刀剑下。当他们面对眼前的无止尽的路途时,与杀手残酷厮杀的场面相比,他们又觉得吃点苦总比死在敌人刀剑下好。由于这个信念,他们的兴致也就高涨起来了。在自己鼓励自己的前提下,还鼓励其他人。 他们穿行在三街六巷之中,奔前走后,左拐右行,当他们行到总督府西跨院后门时,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时辰。睹物生情,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 小悟空张用成在巷子里望着西跨院后门,对其他几位说:“我们经历了千辛万苦,九死一生,终于回来了。可是,周兆方和泗州卫所两名兄弟,惨死在敌人的刀剑下,连尸体都没能带回来,太对不起他们了。” “张兄弟,你不必自责。”赛吕布卜雨生安慰道,“当时双方厮杀的场面,因敌众我寡,我们应接不暇,连自命都难保,哪能分神关心他人?说句掏心窝话,我们能摆脱敌人的刀剑,活着回来,乃是自己的造化。” “好啦!已到家门口了,有苦向钦差大人诉。”催命判官邓士亮扫视众人一眼,将心中的苦闷和凄楚压抑在心里,挥一下手,“我们进西跨院吧!” 于是,他们一起出离巷口,向总督府西跨院后门走来。 再说钦差大臣田吉派八名将领,去江北小镇的客栈打探梁超的下落,制造了一系列的行动方案,以此希望查出蛛丝马迹,再顺藤摸瓜,一步步使案情能浮出水面,将犯罪分子揪出来,绳之以法,还死者的一个公道。 但自从夜间送走八人之后,田吉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好像有事要发生。天亮后,他虽然有八臂哪吒戴乐安、大力士冯其山陪着说话,心里仍然牵挂着去江北几人的安危。 从早晨到中午,又从中午到傍晚,一直提心吊胆,实在忍不住时,便与戴乐安、冯其山聊天。但万事不离其中,几句话一说,便扯到了去江北的几人身上。田吉问戴乐安、冯其山:“你们说,邓士亮、于开举等几名将领,能否查出梁超的下落?” “这件事不好讲。”八臂哪吒戴乐安摇了摇头说。 “此话怎讲?难道你怀疑他们八人都是草包,没有能耐?”显然,田吉心中不悦,脸色也沉了下来。 “大人,末将不是低估八人的本领。而是此案错综复杂,毫无头绪,一时难以查出眉目来。对于江北客栈,虽有怀疑,但却没有把柄被抓,不好直接对他们下手。要是强行对付他们,恐怕天理难容,弄不好会被别人反咬一口。如果惊动了地方百姓和官吏,联合上访,弹劾您的过失,即使您是奉旨钦差,对九千岁也不好交代。再加上袁可立,趁机煽风点火,蛊惑人心,将您的不法行为捅了出去,制造舆论。到那时,您将会声名狼藉,威风扫地。这样,正中袁可立他们的下怀。这些厉害冲突,不知您考虑过没有?”戴乐安直言不讳,说出了自己的心理话。 “这......”田吉一时语塞,无言以对。细想一下,戴乐安的话不无道理。过了一会,他试探问,“戴将军,你对此事有何想法?” “依末将之意,有关梁超失踪一案,不知他在哪里遇难,不能将视线集中在江北小镇的客栈内。要向外围搜索,从泗州府到长江口沿途所有饭店、客栈、**,及公共娱乐场所,都要进行调查,暗访。如果没有线索,再将目标集中在南京城内。”八臂哪吒戴乐安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下来。 田吉抬眼打量戴乐安片刻,做个手势:“继续讲下去。” “好的!”戴乐安点一下头,继续发表自己的言论,“末将认为,南京城虽为江苏首府,几省军政财的所在地。从表面上看,经济繁荣,政泰民安。但却暗流涌动,处处布满暗箭和杀机。尤其是官场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彼此间互不尊重,各打各的算盘。有的人脚踏两只船,黑白二道都通。拉帮结派,各立山头,一旦双方势力发展到巅峰地步,便开始明攻暗斗,大打出手。到那时,一发而不可收拾,后果难以设想......” 第六十一章 含泪诉苦(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戴乐安的话没说迭,田吉抬一下手臂,加以制止:“好啦!这些事本钦差早就想过,而耳闻目睹过。不过,有本钦差在南京坐阵指挥,那些跳梁小丑,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翻起大浪来。本钦差会各个击破,将他们一一瓦解,来个连锅端。” “嗯,大人高瞻远瞩,运筹帷幄,并以尚方宝剑为皇家最高权威行使权势,量那班跳梁小丑不敢公开对抗朝廷,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干些坏事,那是不足为患的。”大力士冯其山顺着田吉竿子滑,附和道。 “你......你怎能这样说话?你太低估了敌人的势力,轻敌会吃亏的。”八臂哪吒戴乐安见冯其山阿谀奉承,讨好田吉,心里十分不悦。 “好啦!好啦!你们也不必争论不休,弄得心里不愉快。这件事本钦差会掌握全盘棋局,到时候会有好的收场。”田吉做个手势,不再多说。 到傍晚时分,三人也没等到八名将领回来,心里十分焦急。这时,大力士冯其山建议道:“大人,应该从军营中挑选一班会划船、会游泳的士兵,过江打探一下消息,必要时可以接应他们过江。” 田吉想了一会,觉得也有道理,便吩咐冯其山:“这件事由你到军营中挑选吧!对了,这件事是保密的,不能动用水师船只,该怎么过江?” “这件事好办。”冯其山不假思索说,“让他们带些银子,江边有的是渔船,可以租借一下,事情不就办妥了?” “嗯,这倒是个主意。”田吉满意的点点头,挥一下手臂,“你去办理吧!” “属下遵令!”冯其山应了一声,站起身离开室内。 此时,八臂哪吒戴乐安继续陪田吉说话。 由于大力士冯其山的精心安排,才有前一节中催命判官邓士亮等人被周建华一伙追杀时,在江边被几只小渔船相救的一幕。 到了晚上,用过晚餐,八臂哪吒戴乐安、大力士冯其山,在西跨院安排好守夜人员后,继续陪钦差大臣田吉在他的寝室里聊天。目的就是等候邓士亮、于开举等人回来。可是,一直等到半夜时分,也不见八人回来。田吉倦意上袭,不时的哈欠连天。 戴乐安、冯其山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戴乐安提议:“大人,夜已深了,两名侍卫和几名将领恐怕一时回不来。您日理万机,身心疲惫,该上床休息了。邓、于两名侍卫不在这里,我们俩负责保护您的安全。” “也好。”田吉表示赞同,扫视一眼两名将领,吩咐道,“你们两人轮流执班,要是都熬通霄,谁也吃消不了。你们留一个在外间睡,本钦差去内室了。” 说着,站起身打了个哈欠,去了内室。 戴乐安和冯其山商议一番,轮流替田吉站岗放哨。直到日出三竿,田吉仍没有起床,两人又不忍心叫醒他。两人站在门旁,亭亭玉立。 又是两炷香时间,田吉才起床,来到外间,见戴乐安、冯其山一左一右站在门外,心中甚是不忍,开口道:“你们两人进来吧!” 戴乐安、冯其山两人进了房间,躬身施礼:“末将给大人请安。” “免礼平身!”田吉做个手势。 “谢大人!”两人抱一下拳,各自帮助侍候田吉。 “大人,我去伙食房叫伙夫送早餐。”冯其山建议说。 “好的,你们辛苦到现在,汤水未进,本钦差过意不去。多拿些饭菜来,我们一起进餐。”田吉吩咐道。 “嗯,末将遵令!”冯其山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寝室。 随后,戴乐安端来洗脸水和漱口水,恭恭敬敬道:“大人,您洗漱吧!” “好的,谢谢!”田吉先漱了口,然后拿过毛巾洗脸。时间不大,已洗漱完毕。 一袋烟之后,一名伙夫与冯其山一人提着一个食盒来到寝室。戴乐安见此,立即拿过抹布,将桌子抹了一遍。接下来,冯其山与伙夫将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两笼包子、一盆粥、几碟小菜和三双筷、三只碗。 戴乐安将抹布放回条桌旁的盆架上,走过来帮助盛饭。时间不大,一切准备就绪,戴乐安作恭请状:“大人,请用早餐。” “嗯!”田吉应了一声,坐在一个桌面旁,做个手势,“你们二位不用客气,坐下一起吃饭。” “谢大人!”戴乐安、冯其山跨到桌旁,挪过椅子,一人占一个桌面坐了下来。 田吉见伙夫站在一旁,挥一下手:“你回伙食房忙去,碗筷我们自己送过去。” “小的遵令!”伙夫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当下,田吉、戴乐安、冯其山同桌进餐,边吃边谈话。田吉夹一块肉片放在嘴里边咀嚼边问冯其山:“冯将军,昨天下午你派多少士兵去江北接应邓士亮他们?” “回大人话,共派十二名武功较好的、又能游泳、又会划船的士兵去江北。至于租借船只一事,末将作了吩咐,由他们自己在江边寻找。”冯其山如实回答。 “嗯!”田吉咽下嘴里肉片,沉思片刻,“士兵去了很长时间,不知接到邓士亮他们没有?他们的安危,实在让人担心哦!” “按理说,士兵们接到、接不到,也该回来报个信,叫人放心。可是,两拨人去了江北,至今杳无音讯,摆在谁的头上都会担心的。”戴乐安显得忧心忡忡。 “人常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样吧!我们再等半天看,要是没有人回来报信,再派第三拨人过江打探消息,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冯其山打着圆场,说白了,也为自己开脱责任。 “好吧!我们再半天。如果再没有回音,将三千多名卫队全部拉过江去,来个彻底清剿。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查出失踪人的下落。”田吉咬牙切齿,愤愤不平。 “大人,末将知道您说的是气话。”戴乐安观察田吉的面部表情,旁敲侧击,“为了一名信使,您真的要大动干戈吗?要真的发展到那种地步,不要说袁可立会上奏朝廷弹劾您,就是一般的地方官吏,也会纷纷上奏朝廷说您的坏话。常言说得好:‘墙倒众人推,破鼓一起擂。’一旦有人遭受众怒,再大的官也难辞其咎。到那时,九千岁权衡,一道懿旨便能让您削职为民。这样的后果,不知您想过没有?” 第六十一章 含泪诉苦(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呵呵!你的话真是良师益友,说到我的心坎上了。”田吉推敲一下戴乐安一番话的含意,默默的点点头,“戴将军,多亏你的提醒。俗话说:‘财主无三辈,清官不到头。’人的一生有兴有衰,当仕途达到巅峰地步,就有可能摔下来。摔得狼狈不堪,甚至诛连九族。所以,每个为官者,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一旦时乖运蹇之际,也不至于搞得声名狼藉,身首异处。好啦!本钦差收回成命,凡事三思而后行。遇事冷静思考,就不至于犯过。” 吃罢早餐,冯其山收拾了碗筷,连同食盒送去伙食房。当他转回时,与戴乐安陪着田吉,一起等待去江北的两拨人马归来。 快到中午时,田吉、戴乐安、冯其山正等得焦急之时,却见室外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那一句句熟悉的声音,使他们为之一振,顺眼望去,果然是邓士亮他们回来了。由于心情激动,三人不约而同站起身,迎了出去。 当田吉他们到达门口时,邓士亮携同众人也到了门前。 邓士亮与众将、士兵见田吉亲自迎出,感动得热泪盈眶。慌忙跪倒在地,异口同声:“我等叩见钦差大人!” 田吉扫示一眼众将,不觉一愣,心想:“周兆方和泗州卫所两名将领怎么不见踪迹?难道他们出事了?看来这趟江北之行,对我方极为不利。” 想到这里,田吉压抑着心中的猜测,表面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抬一下手臂:“你们鞍马劳顿,一定很辛苦,跪拜之礼就免了吧!起来说话。” “谢钦差大人。”众人拜了四拜,磕了几个头,方才爬起来。 这时,催命判官邓士亮正要诉说江北之行不幸遭遇时,却见田吉做个手势:“走,进室内一叙。” 说着,自己率先转过身,跨进了室内。 两名侍卫和众将领谦让一番,才陆续进入室内,十二名士兵也随后跟进来。 由于没有众多椅子,将领们落坐后,士兵们只好侍立在一旁。 田吉因急于想知道江北之行的内情,目光从两名侍卫和三名将领的脸上掠过,问:“你们这趟行动,对梁超一案查出眉目来没有?对了,周兆方和泗州卫所的两名将领怎么不见回来?难道他们辞行了?” 邓士亮、于开举和三名将领听到此言,心里酸溜溜的,凄楚难忍,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田吉、戴乐安、冯其山见此情景,面面相觑,从几人的面部表情猜测,已知周兆方、王泊祥、吴中信已遭了不测。 但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田吉进一步追问:“他们三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只顾流泪,将情况说清楚呀?” 在田吉的追问下,催命判官邓士亮才拭了把泪,哽咽道:“大人,他......他们三人都撒手人寰了。我......我们没能保护好他们,愧对大人的栽培,也对不起三位兄弟......” 说到伤心处,催命判官邓士亮这个坚强的汉子,却忍不住泪如雨下。 人常说:“不伤心不落泪。”于开举、卜雨生、张用成、蒋先凯几名将领亲身经历现场拼搏,亲目所睹三名将领惨死的情景,另人不堪忍睹。此时此刻,他们见邓士亮如此动真情、伤心落泪,心里一酸,也呜呜咽咽哭泣起来。 田吉、戴乐安、冯其山见此,泪水也情不自禁流下来。十二士兵也陪着落泪。一时间,整个室内,悲悲切切,哭声一片。 过有两袋烟时间,钦差大臣田吉才掏出手帕,拭去面颊上的泪水,劝道:“诸位忍一忍,将悲痛压抑在心底吧!” 在田吉极力相劝下,众将领才停止了哭泣。渐渐的,室内的气氛才恢复正常。 一名士兵为了自我表现,迈步来到条桌前,沏了几杯茶端过来,先递一杯给田吉,两名侍卫和其他将领一人一杯,分布完毕,仍然侍立一旁。 当气氛缓和后,田吉扫一眼几名将领,最后目光落在邓士亮脸上:“邓侍卫,由你为代表,将去江北的行程和遭遇从头至尾叙述一遍。” “好的!”催命判官邓士亮点了点头,开始叙述起来。他说,“大人,按照您的吩咐,从前天半夜出发,我们在西跨院后门外的民巷内行有一炷香时间,几人经过一番磋商,决定在民巷里睡一觉。等天亮再出离民巷,正赶上开城门......” “慢!”田吉拦住邓士亮的话,插嘴问,“当时你们进民巷时,有没有被人发现?” “没有!”卜雨生接过话茬,以肯定的口气说,“当时,我们出离西跨院后门时,已是半夜时分,乃是夜深人静,根本没有人出入。更何况,那个民巷乃是背道地方,天晚后就断了行人,半夜连个鬼影都没有。我们在民巷内睡到天放亮,出离巷口,跨上大街,一直到城门口,也没碰上巡逻队。包括出城,只是草草检查一下,就放行了。” “嗯!”田吉点点头,略加思忖问,“过江时是否遇到麻烦?” “没有任何麻烦。”小悟空张用成接着说。 田吉沉默一会,分析道:“如此说来,直属营那帮家伙是不知道我们行动的。如果知道我们去江北办案,不要说过江,就连城门都出不去。继续说下去。” “好的!”催命判官邓士亮继续说,“我们过江后,按您的意思,没有直接去江北小镇客栈查案,而是由王泊祥、吴中信带队,沿途向泗州府方向而去。在途中所经过的两个小镇,作了短暂的停顿,到饭店、客栈、**调查有关梁超的消息,都一事无成,十分扫兴。” “后来还继续向泗州方向行动吗?”田吉插嘴问。 “是的!”催命判官邓士亮点点头,“我们过了两个小镇后,距离江边已经三十里左右。接下来,向北又行有七八里之遥,却发现前边有一块七八亩范围的松树林。当时,我们直顾向前走,根本没考虑到后果。可是,我们刚到树林前,却从树林内冲出一伙强盗。他们清一色的装束,戴着面具,根本看不清他们的嘴脸。他们先是七八人要我们留下买路财方可放行。” “哦!那里不靠山区,怎么会有强盗出没?况且,强盗既然拦截财物,也没必要戴面具呀?”田吉一脸质疑之色。思忖一会说,“难道那帮戴面具人是专程冲你们来的?当时他们是主动进攻你们的?还是你们主动出击?” 第六十一章 含泪诉苦(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是我们主动出击,我们见他们只有七八人,根本没把他们在眼里,便一起拍马冲过去。举剑便刺,想三两招置他们于死地。可是,他们并非是吃素的。当双方交手后,方知他们一个个身手不凡,武功与我们不相上下。”催命判官邓士亮无可奈何的样子,“可双方刚交手开打,从左右冲出二三十名蒙面汉,将我们围在核心进行厮杀。一时间,我们前后受敌,左右逢源,应接不暇。十几招过去,我们已敢到力不从心。就在这时,从树上又飞身而下八九名戴面具人,与他们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在此情况下,我们寡不敌众,难以招架。当时,飞毛腿吴中信、东海蛟周兆方在打斗中,负了伤,幸亏伤得不太重。为了活命,我们选择突围。几匹马集中在一起,左右开弓,拼命厮杀,终于杀出一条血路,保住了各自的身家性命。一个个如漏网之鱼,跑得比兔子还快。跑了七八里路程,见后面没有追兵,才放慢了速度。当时,一个个汗流浃背,狼狈不堪。” “如此算来,那帮人也有四五十人了。你们能杀开一条血道,冲出敌人的包围,已是不幸之中万幸。”田吉仍然是一脸质疑之色,思前想后,分析那帮人究竟是什么来历?过了半晌,自言自语道,“那片树林不是偏僻荒野,不应该有强盗窝藏,要说他们是流寇,不确定窝点,也有可能。” “是呀!当时我们也为此事争论过。可王泊祥、吴中信一口咬定,说他们来南京,曾在那片树林里投过宿,根本没有强盗在那里居住。”卜雨生补充说,“还有,我们在返回江北小镇的途中,曾访问当地老乡,说那片松树林里根本没有强盗居住。” “如此说来,他们是流寇已无疑问。”田吉以肯定的口气判断。接下来,他又问,“你们闯过了敌人的截杀,是如何返回来的?又如何损失三名将领的?” 提到这段伤心事,几名将领泪水又情不自禁流了下来。一时间,室内的气氛再次降临下来,好像要让人窒息。 过了半晌,催命判官邓士亮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回忆道:“我们闯过歹人截杀后,一口气跑有七八里路程,见后面没有人追赶,方才停下,当时天时还早,我们磋商一番,决定找个僻静处休息一会。统一意见后,我们的目光在四周搜索一遍,发现有条小路向东通去,在相距主道二三里之处,有一座土地庙,土地庙东南方二里左右,有个村庄。我们便去土地庙里睡觉,直到下午傍晚前,我们才出离土地庙,准备改道返回江北客栈,调查梁超失踪一案。” “当时,你们是由哪条道返回的?”田吉问。 “是这样的。”催命判官邓士亮继续道,“当时,我们准备到村庄上向村民打探路道。在去村庄的途中,见一个砍柴禾的老头,便下马向他问路。那个老头说,由村庄门前一条乡道,向东行十五里路程,有一条由淮阴府直达南京长江渡口的官道。经过指点,我们谢过老头,沿途向东边的官道而去。大人,您还记得我们当初由京城南下,在淮阴府逗留两天,然后由那条官道去南京的吗?” “记得!记得!本钦差对那条官道记忆犹新。”田吉回忆片刻,心情沉重说,“那天晚上,我们到江边渡口,没赶上过江的渡船,只好到马记客栈住宿,却遭到一班杀手追杀。那天晚上,如果不事先做好准备,我们今天不会坐在这里讲话了,身家性命早就留在江北客栈,就连尸体也会被抛进江里喂鱼虾。说实在的,那个惊心动魄的场面,终身难忘。对了,难道你们这次行动,也与那一次的场面相同、不谋而合吗?” “是的,大同小义,但不完全相同。”接下来,催命判官邓士亮回忆着在江北小镇那场惊心动魄,让人感到后怕的追杀场面,“当我们到达江北小镇时,天时早已黑了下来,街上也断了行人。正行之间,见一翠春园**,为了打探消息,便暂停下来,去**打探消息,结果是扫兴而出。不但没有打听到梁超的消息,还******损失一百两银子。无可奈何,只好出离**。” “出离**后,你们是直接去马记客栈的?”田吉试探问。 “没有直接去马记客栈。”催命判官邓士亮解释说,“为了给自己留条退路,我们故伎重演,将马藏在客栈后面的小树林内。然后,手持宝剑,由客栈后院墙进去,借着月光,向前摸索。当我们到达几间仓库前,正准备撬门进入仓库查看时,却突然打来几支飞镖。紧接着,一班杀手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将我们围在核心厮杀。由于我们人少,寡不敌众,再加上周兆方、吴中信二将在松树林前拼搏时受伤,体力明显不济。打斗中两人不幸被杀手刺死。而王泊详心疼吴中信,一声呼喊兄弟之时,却被两名杀手同时下招,两把宝剑从前胸后背刺进,死于非命......” “这种惨忍手段,令人发指。”田吉听到这里,恨得咬牙切齿,挥一下手臂,“有朝一日,本钦差再遇到这班恶魔,非将他们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 说着,因心疼几名将领,心中一酸,泪水情不自禁流了下来。 在场的人见田吉泪流满面,也跟着哭泣起来。真是悲从心头起,泪从眼中出。一时间,整个室内悲声一片。 过有一袋烟时间,田吉主动挥了挥手:“诸位别哭了,把泪水埋藏在心底,化悲痛为力量,认真练好本领。当置身于战场时,显示出自己的真正才能。为死难的将领报仇雪恨。” “钦差大人放心,我们一定要苦练杀敌本领,为死难者报仇,为大人争光,为九千岁立功,为朝廷献出自己的毕生精力。”众人异口同声表示。 经过一阵义正词严的表示,室内悲痛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一个个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 接下来,田吉又将话引入正题。田吉问:“你们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是如何脱身,平安回来的?” “大人,我们能脱离杀手的魔爪,实乃是九死一生。”催命判官邓士亮慨叹道,“说句老实话,当时要不是在下急中生智,将早就准备在身上的烟幕弹掏出来,抛向人群,使得浓烟顿起,弥漫整个场地,使敌人失去了厮杀的能力,辨不清东西南上。我们才趁此机会逃出了战场。按原路向院外小树林撤退,那速度就像脱缰的野马,受惊的野兔,跑得像离弦的箭一样快。” “你们到了树林,解开马缰绳,迅速离开了现场,脱离危险,是这样的吗?”田吉连估带猜,一副关切的口吻问。 “大人,哪有这等好事哦?”卜雨生无可奈何摇了摇头,指着十二名士兵说,“如果当时马还在树林旁,我们也不会与这班士兵不期而遇呢。很有可能会改道而行,另走其它渡口回南京。” 第六十一章 含泪诉苦(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哦!难道你们马也被人劫走了?”田吉惊疑问。 “是的,当我们到树林拴马地方,八匹马已经不见踪影了。”说此话时,邓士亮一脸失望之色,“正值我们为失去战马而无所适从之时,却从树林的东边过来七八名蒙面汉,自告奋勇说我们的马是他们挪走的,并扬言要与我们决一雌雄。说后,便举刀向我们扑来。本来,我们想与他们战一阵,逼他们交出战马。可是,就在这时,院内那一班杀手也翻过院墙,向我们猛扑过来。在两面夹击情况下,而且敌人数倍于我们;为了保存力量,我们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便撒手向西逃跑。可是后面的敌人却穷追不舍,彼此虽然相距一段距离,但一时想甩掉他们,并非是件容易事。无可奈何,向西跑了一会,又向南折去,钻进了街道民巷里。穿过了民巷,跨过街道,向江边跑去......” “哦!要是江边没有船,你们即使背水一战,但毕竟势单力薄,不能坚持多长时间,就成为敌人的剑下之鬼。”田吉摇摇头,指质道,“这条计策不可取。这样的危险,不知你们当时想到没有?” “大人,当时我们也考虑过,但只是无奈之举。”邓士亮解释说,“当时我们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江边有船,就夺船而逃,没有船就跳江游泳。当我们距离江边六七丈远,就听小船上人呼喊,说是接应我们的。当我们听到这个字眼,就像溺水的孩子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心里那种高兴,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这时,一名士兵接过话茬:“当时,几位将军被人追赶,我们估计是自己人,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当他们刚跨上小船,竹篙一点岸,船体已向江心飘去。当时,摇橹的,称篙的,配合得十分默契。那班杀手追到江边时,我们已离岸二十多丈远。因岸边没有其它船只,他们也只能望洋兴叹,无济于事。” “好呀!看来你们几位造化好,才不至于死在敌人的刀剑下。”田吉抬起眼,目光在几名将领的脸上扫视一遍,自言自语,“那班蒙面汉是何许人?是否与客栈的人有瓜葛?这件事扑朔迷离,让人费解。” 一直没有开口的黑蝙蝠于开举,听田吉分析那班杀手是何人时,他开了了口:“大人,依于某之见,那班杀手与客栈人毫无瓜葛,一点也搭不上茬。” “何以见得?”田吉一脸质疑之色。 “因为那班杀手一个个身手不凡,都属上层的武功。那些店小二就是使出全身本领,也不过是三脚猫功夫,与我们这些身经百战的人相比,是不堪一击的。”黑蝙蝠于开举进一步分析道,“再者,两家客栈的伙计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有那么多。根据他们追杀的人手,在四五十人,而且都是高手,我们八人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逃脱不了一劫。说句心里话,我们能活着回来,确实是造化,上天在垂怜我们。” 于开举的一番话,使在场的人都感到意外,无意中,将众人的视线移到客栈之外,排除对店伙计的怀疑。仔细分析一下,也觉得于开举的话不无道理。 田吉思忖一会,问于开举:“你觉得那班杀手是哪路人?你们在仓库前被围攻,你觉得他们是原有埋伏在那里,还是跟踪而来的?” 黑蝙蝠于开举不假思索说:“大人,属下认为,那班杀手就是在松树林前截杀我们的人。当我们突出包围后,他们并没有追赶,而是沿途南下,潜伏在客栈后面的小树林内,但具体是何目的,就不得而知。也许是机缘巧合,当我们晚上到树林前拴马时的言行举动,被他们窃听。我们进院后,一批人随后跟下来,留下几个窃取我们的马,以此断了我们的退路。我们进院到仓库前,正要撬门进入时,他们先发制人,然后一拥而上,进行厮杀。当我们放烟幕弹撤退时,到树林前牵马,与另几人不期而遇,并说马是他们所截,从种种迹象看,客栈人对外面所发生的事,是毫不知情的,更谈不上有任何瓜葛。” “嗯,在理,我赞同于侍卫的分析。”剑侠蒋先凯附和道,接着又说,“但不知那班杀手是谁幕后指使的?是狭路相逢?还是有意跟踪?这件事不搞清楚,阵亡的三位将领的命就白搭了。” “我看这件事扑朔迷离,十分复杂,就是倾我们西跨院所有人马去查,短时间内也不一定查得水落石出,”小悟空张用成提出自己的建议,“依在下看,不如将这件事摆一步,留待以后查。现在当务之急是保存我们现有的力量,如果再有重大损失,会直接威胁到钦差大人的安全。” “要是这样,敌人的气焰会更加嚣张。”赛吕布卜雨生旁敲侧击说,“不如将江北小镇两个客栈的掌柜、伙计全部抓来审问,要是那班杀手与店伙计有瓜葛,在严刑之下,供出那班杀手的窝点,然后再趁其不备,率大军突然围剿,便能将其一网打尽。” “这个建议行不通。”催命判官邓士亮对卜雨生的话嗤之以鼻,加以否定,“你们可知道,那班杀手是从哪里来的,是否与客栈人有联系,我们不得而知。如果我们兴师动众,乱抓人,会激起众怒的。正所谓宰相怕万民怨。如此下去,钦差大人在南京就立不住脚了。” 一时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每个人各执一词,僵持不下。最后,每个人干脆缄口不言,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田吉脸上,由他一锤定音。 田吉似乎看透了众将领的心思,思考一会说:“对于江北小镇的两个客栈,虽然早有怀疑,但苦于没有凭据,不能冒然抓捕。一旦引起众怒,恐怕不好收场。梁超失踪一案,是否与那班蒙面汉有关,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面对当前复杂的形势,使我们顾及不暇,只能暂时摆一步,留待以后再查此案。” “为什么要这样?我们损失了三名将领,就放手不管了?”大力士冯其山想不通此事,一脸失望之色。 “不是不管,而是暂时顾及不暇。”田吉目光移到冯其山脸上,解释说,“朝廷大军很快就要到泗州府,待与朱家庄队伍开战前,一定会要求总督府出兵。我们西跨院虽然只有三四千人马,但也是总督府兵力的一部分,要服从调遣。如果被调派到泗州府参战,这是件光荣之事,诸位要尽心竭力,立功授奖,免不了封妻荫子,成为朝廷栋梁之材。如果你们执意为梁超一案追根究底,凶手揪不出来,还弄得损兵折将,细想一下,实在是划不来。” 众将领思前想后,觉得钦差大臣都是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他们没有再提不同的意见,一个个沉默不语,等候田吉作最后决断。 田吉也没再多说,目光从冯其山脸上移开,宣布道:“诸位,今天就谈到这里。天时已晌,你们从江北过来,一定疲惫不堪,饥饿难忍。你们回餐厅吃饭去,饭后回寝室休息,有事时再找你们商谈。还有,对于泗州卫所的两名将领王泊祥和吴中信不幸阵亡,我们抽个时间派人去泗州府,给周应秋和魏良卿送个信,说明原因,对他们也好有个交代。” “属下遵令!”众将领和士兵们异口同声,站起身纷纷出离寝室而去。 众人走后,田吉在邓士亮、于开举陪同下,去了餐厅。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六十二章 秘密策划(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六十二章秘密策划 书接上章。 却说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自从派黑狐貂王泊祥、飞毛腿吴中信去南京总督府找钦差大臣田吉口传书信,顺便寻找梁超的下落。可是,二人去了五六天不见回来,魏良卿焦急万分,如同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二将迟迟不归?于是,他决定去知府衙门一趟,与知府周应秋商议对策。 这一天上午,指挥使魏良卿将队伍操练一事,向几名将领作了交代,然后在指挥所里喝杯茶,吩咐侍卫罗凡:“你去备两匹马,随本指挥使去趟知府衙门。” “好的!”罗凡应了一声,出离指挥所去后院马厩备马。 罗凡走后,魏良卿仍在思前想后,为王泊祥、吴中信迟迟不归而担心,更为他俩的安危而捏一把汗。 过去两袋烟时间,罗凡进入指挥所,抱一下拳:“报告指挥使,马已备好。” “嗯!”魏良卿站起身,向罗凡挥一下手,“走吧!” 片刻,两人已到室外,罗凡从拴马桩上解开缰绳,魏良卿跨上前来,从罗凡手里接过缰绳,抓过得胜环,翻身上了马,拍一下马后胯“驾”。那匹马蹬开四蹄,向前冲去。与此同时,罗凡也上了马,抖一下缰绳,随后追下去。 待他俩出离院门,便是大街。街道上行人已不多,他俩抖一下缰绳,策马向知府衙门而去。 却说泗州知府周应秋与张师爷在大堂内文书案旁闲聊,两名侍卫站在他俩身后。大堂上,众公差手持水火棍,分立在公堂两侧,因无有人喊冤叫屈,擂鼓告状,他们无所事事,拄着水火棍,交头接耳,谈着一些家常话。 在文书案旁的周应秋和张师爷,此时也谈得正在兴头上,主要话题无非是朝廷大军即将到泗州府,以及南京总督府是否会派兵? 周应秋问张师爷:“卫所的那个名叫罗凡的侍卫,从京城回来有多少天?” 张师爷伸出左手,屈指计算一下:“回大人话,罗凡从京城回来,快一个月了。” “哦!”周应秋一脸惊异,自言自语,“朝廷大军何时能到达泗州城,让人等得心烦。要是罗凡闷我们,我们不是猫咬尿包,空欢喜一场?” “不会的,罗凡没有胆量假传九千岁的懿旨,那是杀头灭九族之罪。”张师爷想了一会,“如果不耽搁,就在十天半月内,朝廷大军便能到达。我们呢,也不必焦急,耐心等待就是。只需建议指挥使,对朱家庄的人马多加防范,防此他们突然袭击,使我们应接不暇。” “昼夜防范是理所当然的;不然,临时抱佛脚,到敌军兵临城下,将至壕边,一切都晚了。”周应秋赞同张师爷的建议,转过话题说,“对了,去南京传信的两名将领,听没听说他们回来?” “有关这件事,卑职没听说,不敢妄言。”张师爷摇了摇头,一脸愧疚之色。 他们正谈话之时,一名门卫领着魏良卿走进大堂。两旁的公差见魏良卿到来,不约而同停止谈话,肃然起敬,目光随着他们脚步的移动而移动着。 魏良卿也不拿大,一边向大堂深处走,一边微笑向两旁的公差挥手致意。片刻,门卫陪着魏良卿已到文书案前。只见门卫打个千:“报告知府大人,指挥使驾到。” 其实,就在门卫陪着魏良卿走进大堂之际,周应秋和张师爷已看到他们到来,目光紧盯着他们的身体移动。当门卫打千时,两人已站起身,笑脸相迎,离开座位。 “指挥使,什么风将您吹来了?”周应秋迎上来,做个手势,“来,请上坐。” “大人过于客气了,魏某无事不登三宝殿。”魏良卿谦让着,与周应秋以手相搀,来到文书案前,侍卫迅速在一旁添张椅子。 与此同时,张师爷也笑容满面,点头哈腰,以表敬意。 彼此谦让一番,落了坐,侍卫立即献上热茶,气氛十分融洽。 “来,指挥使请喝茶。”周应秋端起茶杯,目光盯在魏良卿的脸上,“指挥使,您刚才所言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何事不妨说个明白,让周某心里踏实。” “那好,魏某打开窗户说亮话。”魏良卿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喝口茶,放下茶杯后,掏出手帕轻轻抹一下嘴唇,这才说,“知府大人,魏某来不是为别的事。您知道几天前,我们为梁超去南京总督府送信,不知下落,随后与您商议好对策,又派卫所里的王泊祥、吴中信二将去南京总督府,给钦差大臣田吉口头传信一事吗?” “知道,我们共同商议的事,怎么能健忘?”周应秋惊讶不已,迫不及待问,“怎么?两名将领去了几天,还没有消息?” “是的,这件事让魏某寝食不安,百思不得其解。”魏良卿一脸无奈之色,摇了摇头,“我真不明白,梁超一去音信全无,王泊祥、吴中信重蹈他的后辙,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一连串的为什么,活生生的事实,让周应秋、张师爷深感吃惊,始料未及。过了半晌,周应秋满腹狐疑说:“这件事真是蹊跷,梁超一人不明不白的失踪,而王泊祥、吴中信结伴而去,不可能而同样失踪吧?也许总督府的袁大人和钦差大臣田吉留他俩小住一段时间,准备让他俩和援军一起来泗州府,大有可能。” 张师爷想了想,觉得周应秋的分析也有道理,便旁敲侧击相劝:“指挥使,您不必焦急,周知府说得不无道理。黄吴二位将军,在途中不会出事的,有可能总督大人和钦差大人有意留下他们,与援军一起来泗州府。至于梁超的生死存亡,现在不好下结论。” “既然知府大人和张师爷都这样说,我魏良卿也希望这样。说句实实在在的话,梁超的生死,已不抱多大希望。但希望王泊祥和吴中信不能出事,能活着回来。”指挥使魏良卿说的是肺腑之言。 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在知府衙门和知府周应秋、张师爷谈论梁超、王泊祥、吴中信,是否遇难?此事按下不表。 第六十二章 秘密策划(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话分两头。再说京城九门提督金良辅,为保护朱家庄朱登阳大军免遭田尔耕率领五万御林军的围剿,打破阉党的阴谋。金良辅写了两道密函,一道密函派身边的心腹侍卫徐士平,送往扬州,交给皇帝朱由检和太师张国纪,要求他们审时度势,率扬润二州人马,去泗州府朱家庄,与朱登阳大军联合,共同抗击阉党队伍。迫于当前复杂多变的形势,皇帝朱由检、太师张国纪采纳了九门提督金良辅的建议,在博得朱家庄元帅朱登阳的许可下,率几万大军去朱家庄会师。 与此同时,九门提督金良辅,又派统领官吴其正,带着密函去南京江北小镇,与悦来客栈掌柜周建华取得联系,向总督府转达金良辅的密函。 单说统领官吴其正揣着金良辅的密函和路费盘程,回到自己的寝室,脱去一身铠甲,换上一身便服,将密函放在贴身衣衫的夹层内,用针线将缝口缝好。将路费盘程放在外套衣衫的口袋里。为了在途中便于换下身上脏衣裳,又准备了两套衣衫,打成一个包裹背在肩头,带上一把扑刀、暗器之类后,备好马匹,趁着中午行人稀少,骑着马,出离正阳门,沿途南下。 一路上,风餐渴饮,免不了受一番风霜之苦。非止一日,这一天上龙眼乌时,吴其正已到江北小镇,策马行走在街道上。因为他曾经来过客栈,并不打听他人,策马径直向悦来客栈而来。 他在街道上行有一炷香时间,吴其正策马来到悦来客栈门前。见门前已燃起几盏红灯笼,将门前照得一片红光。室内也是灯火辉煌,灯光从门口、窗口射出,淡淡的,呈桔黄色。客栈门前,一名店伙计站在那里招揽生意。 吴其正观看一会,翻身下马,捏着缰绳,从街道上向客栈门口走过来。 店伙计见有顾客牵马走过来,立即赔笑脸迎上来:“这位爷,您是住店吗?” “天黑了,既到这里来,就是住店。”吴其正不假思索说。然后目光盯着店伙计的脸,正要说暗语联络,忽见李二从室内走出来。 李二打量吴其正片刻,随口说:“客官住店随我进去,将马拴在马厩内让他自由采食。然后,先看房间、还是先在餐厅里吃饭,由顾客自己选择。” “好的,拴好马后,先来餐厅吃饭,至于客房,以后再安排也不迟。”吴其正望一眼李二,觉得很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对方尊姓大名,便随口说一句暗语,“锄禾日当午。” 李二听后为之一振,立即答了一句:“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吴其正连上一句。 “粒粒皆辛苦。”李二端详吴其正片刻,又惊又喜,“原来是自己人,大哥从哪里来?” “从京城来。”吴其正压低声音说,“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周掌柜在吗?” “在的,您将马牵进去,到庭院里等候。”李二向里面指一下手,“餐厅里有不少顾客,避免走漏风声。” 吴其正会意,牵着马先跨进室内,由过道穿过,来到庭院内,距离前厅六七丈远地方,停住脚步。与此同时,他先扫视一眼周边的环境,目光转向前厅门口。 时间不大,李二陪着周建华来到庭院内,径直走到吴其正面前。周建华见吴其正面熟,抱一下拳,开口便问:“阁下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在下吴其正,乃是京城人氏,在九门提督金良辅账前任统领官之职。”吴其正环视一眼周边环境,压低声音道,“在下奉提督大人之令,来此送信函的。” “好的,在下周建华,此处不是谈话之处,随我来。”周建华抱一下拳,转过身吩咐李二,“您将吴统领的马牵到马厩内拴好,加点草料。” “属下遵令!”李二应了一声,从吴其正手里接过缰绳,牵马而去。 随即,周建华领着吴其正,来到左边一排耳房前,在其中两间房前停下脚步,从腰带上取下一串钥匙,开了房门,指着室内说:“这是周某的寝室,请进!” 周建华携同吴其正进入室内,周建华随即取出火种,燃亮了蜡烛,顿时,室内一片辉煌,室内的陈设展现在吴其正的眼前。虽然,没有高贵奢侈的装饰,但几件不新不旧的家具桌椅,布置得井然有序,让人有种到家的感觉。 就在这时,李二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跨进来:“启禀掌柜,吴统领的马已拴在马厩内,让它饮了水,加足了草料。” “很好,你留在门口警戒,注意是否有陌生人偷听。”周建华以命令的口气说。 “属下遵令,如有陌生人靠近这里,立即发出信号。”李二表示。 “走,我们进内室谈。”周建华做个手势,带着吴其正来到内室。在内室里,同样有几件家具、桌椅,但多了一张床铺。此时,只见周建华行个大礼,单膝跪地,抱拳施礼,“周某叩拜统领大人。” 如此礼节,慌得吴其正手足无措,六神无主,即忙伸手扶起周建华:“使不得,使不得,如此大礼,折煞周某了。” 两人客气一番,分宾主入了坐。片刻,周建华瞅着吴其正问:“不知吴统领千里迢迢从京城来这里,要转达提督大人什么精神?” “好,您稍候。”只见吴其正脱下外套衣,又脱下内衬衫,从肩头的夹缝处撕开,从里面取出一封由油纸所包着的一小包东西,双手呈交给周建华:“周掌柜,这是提督大人给总督大人的密函,请您转交给袁大人。” “好的!”周建华伸手接过密函,试探问,“我能开启看一下吗?” “您是曹将军的心腹,又是搜集情报的总头领,有权开启各类信件、密函,这样才能掌握一切形形式式的人物,以及各类情报的轻重。再根据情况,对症下药。不然,有些事就难以即时处置,往往会因此而贻误军机,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和危害。”吴其正提出自己的意见。 第六十二章 秘密策划(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既然这样,周某就越俎代庖了。”周建华急于想知道京城里的情况,毫无顾虑打开油纸,拆开封皮,取出信笺,借着烛光细看起来。 过了好一会,周建华对密函仔细阅读一遍,进行分析、推敲和思考,然后将信笺叠好,重新装封完毕,对吴其正说:“这封信函非常重要,我得立即将它送过江去,亲手交给曹将军。”随后冲门外喊,“李二,你进来一下。” “哎!来啦!来啦!”李二一边应承着,一边跑进内室,点头哈腰问,“掌柜,您有何吩咐?小的全力照办。” “事情很简单,你在此照顾好吴统领的生活起居,还要关怀前厅的事务。”周建华将应做的事吩咐一番,然后扬了扬手中的密函,“这封信非常重要,我连夜将它送到总督府去。” “常柜放心去,客栈的事务,我能包揽下来,不会出差错的。”李二拍着胸脯表示,“对于吴统领的生活,要悉心照料,不让他受半点委屈。店面上,该布置的会布置得井然有序,让顾客吃好、喝好、睡好......” “好啦!我知道你的能耐,才将重任托付给你的。你先安排吴统领吃饭,我先去了。”周建华吩咐完毕,换身夜行衣,取下挂在墙上的宝剑,带些暗器,揣好密函,便出离寝室。 他顺着耳房到了后堂,从侧门过去,来到后院,一直向东拐到东院墙边,翻身跃过院墙,由院墙外直至街道上,再向东行有三四里路程,才折向江边而去。过有一炷香时间,他轻车熟路,来到江边芦苇丛藏船地点。 这里是秘密地点,一般外人是不会到这里来的。即使是捕鱼的船只,也不会来茂密的苇丛中的。 此时,周建华解开拴在岸边木桩上的揽绳,上了小船,拿起竹篙,将船体撑出芦苇丛,然后放下竹篙,抓过橹杆,调好船体方位,向江南岸划去。 却说这一天晚饭后,负责情报工作的直属营将军之一的曹文诏,邀请总督袁可立来自己寝室商谈有关田吉派遣六名将领、两名侍卫去江北客栈抓扣人质的阴谋。出于安全考虑,曹文诏的两名侍卫在门外,手持朴刀,一左一右站岗放哨。而袁可立所带的四名侍卫,则在室内的外间进行警戒。而曹文诏则陪着袁可立,在内室里边品着香喷喷的茶水,边谈话。 只见袁可立端起杯子,喝一口茶,慢条斯理问:“不知曹将军要老夫来,有何事需要商谈?” “回大人话,田吉自从来总督府为监军,越来越专横跋扈,目中无人,处处与您背道而驰。阳奉阴违,一心想置您和直属营全体官兵于死地。”曹文诏直言不讳说,“他在总督府一天,我们就多一分危险。其它几次阴谋,幸亏我们出手快,立即反制,才不至于栽在他的手里。可是,姓田这只老狐狸,非常狡猾奸诈。现在他知道我们这班人不好惹,不敢硬碰硬,却从基层着手,查访我们背叛魏忠贤的证据。” “觉察到田吉他们的动向吗?他对三大军营下手,还是对直属营的士兵下手?”袁可立思忖着,想将事情问得水落石出。 “大人,情况是这样的。”曹文诏不假思索,直截了当说,“大人,您知道两天前泗州知府周应秋、卫所指挥使派王泊祥、吴中信两名将领来南京总督府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哦!”袁可立淡然一笑,解释说,“有关王泊祥、吴中信奉令来南京总督府,前天他俩刚到这里,钦差田吉就带到总督府大堂,与老夫相见,说泗州府所辖的朱家庄庄主朱登阳招兵买马,聚草屯粮。现在拥有几万人马,竖起义旗,要攻城略地,还扬言要对南京城动手。所以,周应秋、魏良卿为保泗州城的安危,派王泊祥、吴中信来传信,要求我们出兵援助。并说明魏忠贤已调动御林军来泗州城,协助泗州卫所平叛。从他们汇报的情况看,以及田吉的表态,对我们总督府全体官兵,并没有敌意和危害呀?” “大人,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曹文诏摇摇头,冷笑道,“对于田吉之流,有阴谋,怎能放在表面上?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只能在背后捅刀子。” “说说你们所获的具体情报。”袁可立急切追问。 “大人,据我们所获的情报,在一月前,泗州卫所曾经出兵偷袭朱家庄,结果被朱家庄人马分割包围,打得溃不成军,险些全军覆灭。他们逃回泗州城后,周应秋、魏良卿为报一箭之仇,分别派两名卫所的侍卫,分别去京城和南京送信,要求派兵围剿朱家庄的判军。结果,去京城的侍卫名叫罗凡,在半月前就回到了泗州府,向周应秋、魏良卿汇报说,魏忠贤答应出兵援助泗州人马,而来南京的那名侍卫,名叫梁超,却失踪了不知去向(有关梁超在江北马记客栈遇害一事,却只字不提)。一晃半个多月过去,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无可奈何,周应秋、魏良卿商议决定,又派卫所的王泊祥、吴中信两名将领来南京求援,顺便查问梁超是否来过南京?” “哦!有这等事?”袁可立听曹文诏的叙述,一脸质疑之色,“有关梁超失踪一事,怎么没听王泊祥、吴中信提过?难道他们要瞒天过海,有意跟老夫过不去?” “大人,这都是姓田的主意。他们何止是跟我们过不去?就是要置您和直属营的兵将于死地而后快。”曹文诏旁敲侧击说。 “难道田吉他们的不诡行为,被你抓到了把柄?”袁可立满腹狐疑问。 第六十二章 秘密策划(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这倒是个办法。只有联合作战,才有实力抗敌。不然,各自为政,到最后,田尔耕来个各个击破,扬州、润州虽然坚固,但也坚持不了多久。”曹文诏思忖一会,说出自己的建议和想法,“如果信王爷和张太师明智一点,不会固步自封,不顾全大局的。” “嗯!你的想法与老夫不谋而合。”袁可立点点头,以赞赏的目光看着曹文诏,“曹将军不必为他们担心。有关张国纪的为人,与老夫在朝为官多年,老夫知道他知勇双全,谋略过人。对于金良辅这封密函,一定会好好运筹,把握机会的。” “但愿他们能这样,使阉党的计划彻底破产。”曹文诏抬眼瞅着袁可立手中的信函,“不知九门提督金大人,对我们有何要求?” “要求是有的,看起来容易,执行起来恐怕就难了。”袁可立将手中信函递给曹文诏,“呶,具体情况,你看一下就明白。” 曹文诏抬眼打量着袁可立,迟疑片刻,才从袁可立手里接过密函,借着桌上的烛光,从上到下浏览起来。直到他将密函看完,才抬起头说:“看来,金大人对当前的形势看得非常透彻,我们处于田吉的监视下,确实处于两难之中。大人,九门提督说得对,摆在我们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通向黑暗之路,那就是助纣为虐,追随阉党杀害忠良志士,颠覆大明江山。到后来,只能成为千古骂名。另一条是通向光明之路,审时度势,认清当前的形势,与阉党分子彻底划清界限。与此同时,运筹帷幄,掌握好自己的队伍,在时机成熟时,举起义旗,投向明主。” “嗯,老夫会把握好时机的。”袁可立默默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说,“老夫希望泗州府的战场打得越大越好,这样才能使京城兵力空虚,有利于金大人行事。我们在这里,也就能把握机会,拖住田尔耕和田吉的后腿,使魏忠贤在京城,首尾不能相顾。要是逼魏忠贤出京,到泗州督战,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魏忠贤党羽遍布全国,他一道兵符,可以调动全国每一个地方部队。想逼魏忠贤离京,并非是件容易事。除非大多数地方部队倒戈向信王爷,魏党兵力缺乏,那样才能加大京城兵力挤压,迫使魏忠贤亲自统领大军出京,这样,才能给金良辅造就时机。”曹文诏分析道,并提出自己的意见。 “那就要看信王爷出手快慢。”袁可立附和道,“信王朱由检在扬州虽然被张国纪等人拥立为皇帝,但还没有到京城金鸾殿上坐龙椅,接受文武百官朝拜。这样,全国各省州县,以及地方卫所,还不知道信王爷已成了气候,仍以为他浪迹天涯,生死不明。”他继续分析说,“这一次,信王爷、张太师率大军去朱家庄与朱登阳会师,要是一鼓作气,挫败田尔耕的精锐部队。那时他就会名声大噪,惊动全国,天下英雄豪杰,慕名来投。在兵强马壮之下,如果信王爷来个扭转乾坤之法,向全国各省州县、地方卫所下诏书,凡是大明官吏、兵将、民众,会积极响应,拥护信王登基。如此一来,魏党集团就会孤立无援,完全暴露在全国军民的汪洋大海之中。那时,魏党的末日来临了。” “是呀!但愿这一天早点到来,我们也能舒舒服服睡个安稳觉了。”曹文诏期盼着魏党集团早一天到来。迟疑一会说,“大人,对于泗州府会战一事,如果魏党下旨,要我们出兵援助,我们该如何应对?” “很简单,能拖延的拖延下来,万一拖延不下来,就出动一两千人马应应差。”袁可立不假思索说。 “但事情总不能一厢情愿呀?”曹文诏一针见血,以激将法的口吻指出,“田吉被派在总督府为监军,手持尚方宝剑。到时候,如果他以皇家最高权利执行命令,我们是听他调遣?还是拒不服从?” “哼!”袁可立嗤之以鼻,怒目圆睁,“田吉算******什么东西?在兵部时不过是一个侍郎,由兵部尚书崔呈秀保举,由魏忠贤委任他为钦差大臣,持尚方宝剑,来南京总督府为监军。其实,他代表的是魏党集团,并不是代表皇帝。我们愿意听他便罢,不愿意听他时,一脚将他踹开。如果他敢胆发号施令,私自调兵,我们将他一伙做了,并瓦解他们的士兵,一切后患就平息了。” 其实,曹文诏等的就是这句话。当袁可立说出这些狠话,曹文诏心里暗喜,心想:“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开手脚干,放开胆量监视田吉一伙的行动,使他们一举手、一投足,都会暴露在自己的视线下。” 想到这里,曹文诏抬眼瞅着袁可立,试探问:“大人,我们情报人员今后的任务是什么?要分出主次,重点做什么?请您指示。” 袁可立听到曹文诏提议,已心知肚明,但却故意摇摇头:“曹将军,有关搞情报工作,老夫是个外行,由你自行做主,放开胆量干。即使某些事干得过格,老夫会量事而行,包容一二的。” “有大人这句话,曹某放心了。不过,我会掂量事情的轻重,不会干出过格的事来,更不会在您的脸上抹黑的。”曹文诏端起桌上的杯子,沉思一会,又放将下来,表示,“为了给田吉一伙以假乱真,我们要虚虚实实,外松内紧,让田吉一伙无法渗透到我们的内部。并时常制造假相,使他们上当受骗。与此同时,我们抓住机会,反手一击,便能置他们于死地。” “好,很好,放手干,老夫赞同你的主张。”袁可立满意的点点头。 这时,周建华忍不住插嘴:“曹将军,我们在江北的情况是否有异动?” “还按既定目标干,外松内紧,抓住可疑之人,决不放过。”曹文诏对有关今后工作部署,作了具体安排。 “属下遵令!”周建华站起身,向袁可立、曹文诏抱一下拳,“总督大人、曹将军,天时不早了,周某告辞!” “好的,你回去按原计划进行,有事随时与曹某联系。”曹文诏挥了挥手。 “属下遵令!”周建华向袁可立、曹文诏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六十三章 泗州卫所报丧(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没有!”周应秋摇摇头,“几天没人登堂告状了,闲着无聊,便与张师爷商议一番,过来看望指挥使,顺便问一下王泊祥、吴中信是否有消息?” “唉!泥牛入海,杳无音讯。”魏良卿叹息一声,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按理说,就是总督府有意留二将随援军一起来,也会派信使给我们送信,以报平安。可是,又是几天过去,却不见一点消息,好人也会急出病来的。” “指挥使不必为此担心,人常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是王泊祥、吴中信真的有事,急又有何用?”周应秋极力安慰着。 “说不急那是假话。”魏良卿一脸沮丧之色,“泗州卫所连续发生几起大事,毫无头绪,这件事摆在谁的头上,都会焦急万分的。心头上的阴影,难以挥去。” 周应秋、魏良卿、张师爷在卫所指挥所里,为王泊祥、吴中信他们迟迟不归,而焦急万分,愁容满面,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南京总督府西跨院内,钦差大臣田吉,此时正在寝室里与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谈话。 田吉目光在邓士亮、于开举的脸上扫视一遍,开口问:“你们说,泗州卫所的两名将领来南京一趟,目的是奉令求援,顺便查寻梁超失踪情况。可是,这一查却成了他俩的不归路。你们说,他们冤枉不冤枉?” “我看太冤枉了。”催命判官邓士亮接过话茬,“如果他俩不是奉命来南京送信,迄今为止,他俩仍在泗州卫所里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活着呢。说句良心话,他们连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们来此一趟,却断送了身家性命。” “我想,此时的泗州知府周应秋、卫所指挥使魏良卿,每天都在翘首以盼,希望王泊祥、吴中信二将能对梁超一案查得水落石出,回去给他们一个交代。与此同时,也希望他们能搬取救兵,铲除朱家庄一班判军,以了他们的心愿。”黑蝙蝠于开举提出自己的建议,“大人,王泊祥、于开举二将不幸遇难,泗州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和其他将领,现在都蒙在鼓里,我们应派人给他们报丧。不然,他们不知要盼到什么时候才是终止呢?” 田吉想了想,觉得于开举的建议合情合理,点了点头说:“给他们报丧是应该的,但一路上危机四伏,处处布满杀机,该派谁去冒此风险呢?” 此时,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对视一眼,没再言语。因为他们深知,在南京城内、两岸渡口、江北小镇客栈,包括去泗州府途中,确实是危险重重,所到之处,都要发生一场惊心动魄的拼杀。回忆一下,使他俩心中充满恐惧。 田吉见他俩不言语,知道他俩此时此刻十分矛盾,并且带有恐惧心理,便轻言细语问:“怎么?二位也有惧怕心理?” “大人,要不经历打斗场面,是不会感到后怕的。”催命判官邓士亮摇摇头,心中仍有几分畏惧,“那一天,我们江北之行,一天经历几场打斗,那种场面,十分凄惨,惊心动魄,让人回想起来,都有后怕的感觉。” “可悲呀!可悲呀!连身经百战的两名侍卫都心存恐惧,其他将领就更不必提了。”田吉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一肚子挖苦话,“看来,泗州卫所的两名将领,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敌人的刀剑下,惨不忍睹,连给他们送信的人都没有了。” 田吉的弦外之音,邓士亮、于开举心知肚明,两人对视一眼,于开举先开了口:“钦差大人,小的不才,如果您用得着我们,就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闯。您下命令吧!要我们去泗州府报丧,决不说一个不字。” 田吉迟疑一会,抬起目光打量着两名侍卫:“你们的决心是好的,但路途艰辛,本钦差不想让你们趟浑水,白白的丢掉身家性命。” 田吉越是这样说,越使邓士亮、于开举坚定冒险的信心、决心和勇气。 催命判官邓士亮思考一会,大胆提出自己的建议:“钦差大人,属下有一个想法不知,不知能否采纳?” “哦!”田吉听后,为之一振,做个手势,“有何好方法,尽管说来,要是符合要求,本钦差一定会采纳的。要是嘴含明珠不吐,本钦差怎能知道你要说什么?” “那我就直言了。”催命判官邓士亮显得神秘兮兮,竖起两个指头,压低声音说,“大人,在下有两点建议。其一,为防止直属营那班家伙盯梢,我们可以夜间行动,穿街过巷,不经城门,直接由城墙翻跃过去。其二,为防渡口盘查,引起直属营人马的跟踪和追杀,应改道过江。超出南京的防区,就没事了。” “嗯,这倒是个办法。”田吉想了一会问,“在混出南京城后,准备由哪个渡口过江,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在下认为,超过南京的防区后,寻找渔船渡过江去,这是办法之一。再沿江堤行走下去,到马鞍山、芜湖一线,都可以过江。要是到安庆、九江等处,显得太远,也没有必要多走那么多路程。” “是呀!道路有千百条,要靠自己去闯。”田吉十分赞同邓士亮的想法,但马匹如何运出城去?却是一大难题。他手指弹着桌面,思忖片刻,“要不在前一天,让士兵将马匹牵出城去,在指定地点等候,这样人就少受行程之苦了。” “大人,牵马出城,目标太大,容易暴露身份。”黑蝙幅于开举插嘴道,“要是牵马人被巡逻队撞个正着,引起生疑。被抓起拷打,供出事实真相,一切都赴之东流,前功尽弃。” “你说得也是,要是弄巧成拙,倒不如不去冒此风险。”一时间,田吉犯起难来,自言自语,“到泗州城那么远路程,总不能靠步行吧?” “大人,不必为这事犯难。办发是有的,只要多动动脑筋,一切疑难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催命判官邓士亮成竹在胸,笑微微说,“只要我们多带些银子就行。” “哦!”经此提醒,田吉豁然开朗,心有灵犀一点通,他点点头,“你是说在途中集镇上买马?” “是的——大人!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银子,行到哪个集镇都可以买到马的。”邓士亮说此话时,十分得意,“不过,为了过江不累赘,最好在江北找个小镇买马。” “嗯,很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田吉以赞赏的目光看着邓士亮,作出吩咐,“你俩不管是马上功夫,还是马下功夫,或者轻功,都是过得硬、响当当的。而其他几名主将,小悟空张用成与你俩不相上下,举案齐眉,但其他功夫欠差。所以,本钦差决定,由你俩辛苦一趟,去泗州卫所报丧。” “我们遵从大人指示,坚决完成任务。”邓士亮、于开举抱拳表示。 “对了,你们你们对南京城的各居民区熟悉吗?”田吉试探着问。 第六十三章 泗州卫所报丧(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邓士亮、于开举听后,一脸惭愧之色。邓士亮摇摇头:“前些天,一班士兵将我们从江北码头接回来,由南京西城门进入,穿街过巷,走了一趟。可是,时间一长,就显得模糊不清。” “这也难怪,本钦差自从到总督府为监军,对南京城的各区域的分布都十分模糊。如果让本钦差一人在大街小巷里行走,非晕头转向不可。”田吉边说边站起身,来到壁橱前,取出钥匙开了锁,从里面取出一卷纸,转身来到桌前。展开后铺在桌面上。然后冲邓士亮、于开举道,“你二人过来看看这张图。” “是!”邓士亮、于开举应了一声,离开座位,来到桌前,一左一右凑上来。 田吉指着桌面上的图纸介绍说:“这是南京全城地理分布图。各官府衙门、军队驻防、以及各居民区、城墙城门的位置,就连大街小巷,都注上坐标,所谓泾渭分明,清清楚楚。” “大人,您怎么得到这张珍贵图纸的?”邓士亮看着这张图纸问。 “这是几天前本钦差去一趟巡抚府,提起南京各区域分布时,两江巡抚潘汝祯给了本钦差这张图纸,虽然是副本,却跟正本一样有价值。本钦差拿回后,又重新绘制一张留着备用。”田吉介绍完毕,将图纸折叠起来,交给邓士亮,“呶!这张图是我重新绘制的。你拿去与于开举好好看一下,对你们选择出城路线很有帮助。” “好的,我和开举老弟是要好好研究一下。掌握好大街小巷的走向、出入,这样对我们出城就少走许多弯路。”邓士亮接过图纸,将它揣进怀里,“大人,我们何时动身?” “事不宜迟,为去泗州卫所报丧一事,已经耽搁好长时间,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你们回寝室收拾一下,今晚就动身。”田吉从抽屉里取出二百两银子和一张价值五百两的银票,递给邓士亮,“呶!这些银子和银票,给你们做路费盘程。本钦差知道,这些银子不管你们怎么花费,都绰绰有余的。但愿你们一路平安,顺利到达泗州城,将王泊祥、吴中信阵亡之事,向周应秋、魏良卿禀明实情。” “大人,这些银子太多了,如此奢侈浪费,让其他官吏知道后,会弹劾我们的。”于开举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说,“说句掏心窝的话,这些银子足够地方官吏几年的薪水。” 田吉听于开举一番话,心中一愣,继而打着圆场说:“有钱就得花,不会花钱的人,纯粹是个大傻瓜。这些银子、银票之类,乃是我们从京城来南京时,所过州县时,地方官吏送我们的。送钱受礼,已成一种风气,不用不白用。” “这......”于开举欲言又止,目光转到邓士亮的脸上,见他十分随和,将银子和银票接在手里,揣进衣袋里。心里有种说不明、道不出的感觉。但在忠义面前,他只能将这种压抑埋藏在心底,对待主子,要绝对忠臣。 接下来,邓士亮一脸不舍之色:“大人,我们走后,应安排几名将领保护您。您的安全,就是我们的安全。如果您有何风险,我们在外面是心挂两肠的。” “你们放心去,不必牵肠挂肚。说实在的,如果有人敢对本钦差单挑,田某并不是省油的灯,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田吉向邓士亮、于开举挥了挥手,“你们回寝室休息去,顺便看一下图纸,做到对南京城内的每条大街、每条巷道都熟记于怀,这样就不会走湾路了。” “属下遵令。”邓士亮、于开举随有不舍之意,但已接受这趟去泗州报丧任务,他俩只有忍痛割爱,出离室内,回自己的寝室。 随着时间向前推移,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为了确保夜间行动精力充沛,不至于疲惫。他俩回到寝室后,什么也不做,和衣倒上床铺。因连日来的劳累,再加上为主子站岗放哨,更显得疲惫不堪。时间不大,便鼾声如雷,睡得很香。 当他俩从睡梦中醒来时,已是傍晚时。两人洗了把脸,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催命判官邓士亮活动一下膀臂、腿脚,看一下天时,对黑蝙蝠于开举说:“开举老弟,这一觉睡得好长时间,一睡就是几个时辰。” “是呀!自从保护主子离开京城到南京总督府,没有一天睡过完整觉的。这一次终于得到补偿。不过,这个补偿要付出代价的。”于开举慨叹道。 “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邓士亮一时没回过味来,质疑问。 于开举淡然一笑:“邓兄是聪明人,怎么这时糊涂起来了?是装腔作势,还是真的没反映过来?你说我们现在睡这一觉,到了晚上行动时,要靠两条腿长途跋涉,才能出离南京城。在没有马的情况下,那种辛苦、艰难的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噢!原来是为这件事。”邓士亮恍然大悟,苦笑道,“为了完成主子交给我们的任务,再艰辛也要承受。好啦!别谈这些,我们来看一下图纸,将各处大街小巷熟记一下。” 说着,将图纸展开后,铺在桌面上。两人凑在一起,指指点点,认真查看各街道的地理位置,重点是由总督府去西城门的通道。直到熟记于心为止,方才收拾起图纸。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开始收拾行李,将要带的衣物打成一个包裹,宝剑、暗器也擦拭一番。一切准备就叙后,已到开晚饭时间。 黑蝙蝠于开举摸一下早已瘪陷下去的肚皮,冲邓士亮说:“邓大哥,我的肚子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我们去餐厅吃饭,顺便带些馒头回来,留侍夜里充充饥。” “好的,我们走吧!”邓士亮挥一下手臂,携同于开举出离寝室,顺手锁上房门。在去餐厅的途中,邓士亮交代道,“我们去泗州卫所报丧之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人多嘴杂,一旦走漏消息,东跨院那班家伙会围追堵截的。那样,我们两人连南京城都出不去,小命就玩完了。” “邓大哥放心,我不是缝人乱说人,言多必失,这是一句老话。”于开举表示。 两人到餐厅中,兵将们大多已用餐。有的见他俩进来,主动向他们打招呼。出于礼貌,他俩向人们挥手致意。 伙夫见他俩到来,也主动打招呼:“两名侍卫,今天怎么姗姗来迟?钦差大人已经用过膳,回寝室去了。” “噢!我们俩有点事出差才回来。”邓士亮不假思索回答。 “怪不得,每天是陪钦差大人一起来的。”伙夫边替他们盛饭菜边说。 邓士亮望一眼笼子里冒着热气,试探问:“有剩余的馒头吗?” “有的,二位需要吃夜餐?”伙夫观察着他俩的脸,猜测他俩可能要执行任务。 “是的,我们夜里要巡夜。”邓士亮吩咐伙夫,“你替我们准备三四斤馒头,用笼布包好,留待我们饭后带回去。” 第六十三章 泗州卫所报丧(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的,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伙夫将盛好的饭菜递过来,“你们去餐桌吃饭,小的替你们准备。” “那就谢谢你了。”催命判官邓士亮十分客气的道一声谢,与于开举端着饭菜,来到一张空桌前坐下,然后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此时,天已黑了下来,餐厅内就餐的士兵已走了,空荡荡、黑黝黝,只剩下邓士亮、于开举,还有厨房里的几名伙夫。片刻,厨房里亮起了烛光。紧接着,一名伙计一手执着蜡烛,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包裹,迈步来到邓士亮他们的餐桌前,先将手中蜡烛放在桌面上,然后又将手中包裹放在桌角上,赔着笑脸说:“二位侍卫,你们需要的东西,小的已经打点妥当。祝二位办事顺利,出入平安。” “好的,谢谢你,有事忙去。”邓士亮夹一块菜放在嘴里,边咀嚼边回答。 “嗯!”伙夫点一下头,转身便走。刚走几步,忽然想起一件事,转过头说,“对了,二位吃完饭,将碟子、碗筷放在桌上,过一会我来收拾。” 说着,转身去了厨房。 餐厅内有了烛光照射,黑暗被驱散了,室内一片辉煌。 邓士亮、于开举吃完饭,抹一下嘴唇,站起身,离开桌面而去。 这一晚,天上没有云彩,也没有月亮,只有那无数颗星星悬在浩瀚无际的宇宙之中。闪闪烁烁,给大地洒下一层微弱的光辉。深秋的夜晚,带着一丝寒意,让人们感觉到冬天快要来临。秋虫在草丛中、墙角和其它一些瓦砾间,发出一阵阵唧唧声,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活力。 邓士亮、于开举回到寝室,带上行李、银子,背上宝剑,悄悄出离寝室,顺着营房后面的一条狭道,向西院墙而去。时间不大,已到院墙根。两人停下脚步,环视一眼周边,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只见邓士亮做个手势,于士举心领神会,两人吸一口真气,不约而同向上跃起身,就像两只展翅飞翔的老鹰,须臾间,便跃过院墙。 当他们脚踏实地后,再次搜索一下周边的环境。院墙外不远处,便是居民区域,向北有十几丈远处,有一条巷子向西通去。他俩看了片刻,如猿猴一样,几个健步,已到居民巷口,一头钻入巷子里。然后,顺着巷道向西而去。 他俩凭着记忆,穿街过巷,向南京西城墙方向疾行。有时为了不走弯路,他们干脆来个飞檐走壁,在居民的屋脊上跳跃飞行。当他们到达南京西城墙不远处,已是半夜时分。此时此刻,他们在一个居民区巷口前停住脚步,有点气喘吁吁,感到身体非常累,汗流浃背,衣裳已被汗水渗透。 巷口处,距离城墙有二十丈多远,虽然有星光照射,但向城墙顶端望去,仍然是模糊不清,又不知城墙上有没有守军停留在上面。 两人一边撩起衣襟擦汗,一边观察城墙上的动静。黑蝙幅于开举望着黑黝黝、模糊不清的城墙,犹如一条巨龙横卧在他俩的眼前。随后转过脸对催命判官邓士亮说:“邓大哥,我们所在的位置,不知距离西城门有多远?” “具体情况暂时还不清楚,让我看一下图上的座标,就一目了然。”邓士亮从怀里掏出图纸,小心翼翼展开来,将它靠近眼前仅有几寸远,然后借着星光认真观看着。过了好一会,邓士亮重新折叠好图纸,揣进怀里,对于开举道,“我们所在的这个巷口,叫太平巷,距离西城门北端有四里路,距离城墙西北角有三里路。再向北行有半里地,城墙内有几亩大一片杂树林。” 黑蝙蝠于开举听后,豁然开朗:“邓大哥,我们何不由那片杂树林处翻跃上城墙?这样如果城墙上有人守卫,我们也好以此隐蔽。” “开举老弟,真有你的,我们的想法是不谋而合。”催命判官邓士亮为之一振,挥一下手臂,“走,去杂树林处跃墙而走。” 两人兴致勃勃,离开太平巷巷口,沿着居民区边缘,向北行去。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他俩已到杂树林前,接着沿树林的边缘向城墙根走去。 时间不大,已到城墙根,观察一下周边的环境。见城墙有两丈多高,有不少树木距离墙根仅有六七尺远,而且树木高大,不少树梢快要达到城墙顶端。不过,也有的树不过一丈左右高,并且杂夹在那些高大的树木中间,参差错落。 邓士亮观到此处,为之一振,手指着树林,压低声音对于开举说:“开举老弟,这片树林好像有意替我们安排一样。你瞧那些树梢,有高有低,参差不齐。我们先上低矮的树梢,来个几个腾跳,便可到达城墙上,这比单独攀爬城墙要省许多力。” 于开举抬头观察一下高大的城墙说:“就怕上面有守城的官兵,要是被巡城的士兵撞个正着,会给我们带来许多麻烦。” 邓士亮摇摇头,不以为然说:“这里距离城门较远,守城官兵不会向偏僻地方转悠的。但也不能麻痹大意,小心能使万年船。我们不妨弄块泥疙瘩扔上去试一下。” “好的,让我来。”于开举抽出宝剑,在地面上挖块泥,伸手抓起,扔向城上。 那个泥块不偏不移,只听“嘭”的一声,落在城墙顶端。过了好一会,城墙上非常安静,一点异常现象也没有。两人倾听一会,观察一会,才放下心来。 “事不宜迟,我们上吧!”邓士亮挥一下手,内吸一口真气,身体向上一跃,已经上了一棵中等树梢。随后借力还力,又是几个跳跃,已到了城墙上。 与此同时,于开举也与猿猴一样,几个腾空而起,脚踏树梢,扭转身体,几个弹跳,也上了城墙顶端。 两人在城墙上环视一下周围,城里的建筑星罗棋布,参差错落,在他俩的视野中模糊不清。他们再向西边和北边望去,除北边的长江和堤坝外,西边却是一马平川的田野。再顺着城墙向南望去,城楼因距离较远,根本看不清所以然来。 催命判官邓士亮对周边的环境看了一番,对黑蝙蝠于开举道:“今夜算我们幸运,没遇到任何麻烦,真是谢天谢地。” 第六十三章 泗州卫所报丧(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是啊!万一在途中遇到直属营巡夜,麻烦可大了。万一被他们中的高手缠住,其后果难以想象。”黑蝙蝠于开举说到此处,感到后怕。稍顿片刻,“要是当场被他们捉个正着,不是被就地正法,就是被他们投进大牢用刑,打得皮开肉绽,威逼口供。要是在牢里受刑,那滋味,真是生不如死。” “是呀!沦为阶下囚,就是人间地狱。要真的到那种地步,不如咬舌自尽。”催命判官邓士亮挥一下手,“好啦!别往坏处想,我们下去吧!” 两人拿定主意,来到西边的城墙边缘,双手搭在女儿墙上,向下望了一眼,黑黝黝的。随即,他俩内吸一口真气,身体向上一跃,已跳出女儿墙。然后,展开双臂,飘然而下。时间不大,已脚踏实地,到了地面上。 这时,忽听城内居民区传来一声声雄鸡的啼鸣,一声连着一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于开举仰起头望一下天空,星移斗转,三星已经上了中天。他慨叹一声,对邓士亮说:“邓大哥,天时已到五更了,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亮了,我们得抓紧赶路。” “好的!早一点离开这里,我们就少一分危险。”邓士亮附和道。 当下,两人拽开脚步,向西北方向长江大堤而去。 由于他们心中有一种信念,走起路来特别快,而且精神抖擞,一点也不敢到累。到天放亮时,已离开南京西门有几十里路程。 又过一段时间,太阳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了起来。红艳艳如一个大红球,朝霞映衬在江面上,泛起道道红色的波涛,波光粼粼,美丽多彩,让人目不暇接,心旷神怡。江面上的往返商船,东来西往,川流不息。 这时,黑蝙蝠于开举转过身体,向东望了一会,说:“邓大哥,南京城在我们的视线中已经消失了,究竟走下多少路程也不知道。估计总督府水军不会巡逻到这片江面的,我们还有必要向西走下去吗?再走可能到达安徽马鞍山地段了。” 催命判官于开举东西望了一会,又转向北边的江面上,迟疑一会说:“是呀!走向马鞍山是没有必要的。这样吧!我们找个僻静之处坐下来歇一会,吃点馒头,再到江边找渔船,叫渔夫帮我们渡过江去。” “嗯,这样最好。”黑蝙蝠于开举附和道。 两人在江堤上环视一周,见西边半里处的江堤下,有一片快枯黄的芦苇丛,他俩心头一亮,便向那片芦苇丛走过去。一袋烟之后,他俩已到芦苇从前,看了一会,稀稀疏疏,并不稠密。但走到深处,也能遮身挡体。 他两下了江堤,迈步进入苇丛里。但并没走入深处,只走下几丈远,便停下来,解下肩头包裹,一层层解开后,白花花的馍头出现在他俩的眼前。说实在的,经过这一夜的折腾,长途跋涉,又饥又饿,疲惫不堪。于是,两人坐在地面上,吃了一半,饥饿已经消失。因没有水,不想再干吞了。 于开举望着所剩的馒头,不无感慨说:“常言道:‘饱带干粮晴带伞。’这句话一点也不错。我们来得冲忙,没来得及带水,现在虽然不饿却是渴。” “渴好办,江边隔得不远,我们到那里随意喝。”邓士亮将剩下的馒头重新包起来,“这些留待下顿吃,走,我们顺着芦苇丛去江边喝水去。” 邓士亮将包裹背在肩头,携同于开举穿行在芦苇从中,半炷香后,他们已到达江边。让他们兴奋不已的,江岸边停靠几只小渔船。每只小船的甲板上,都有两三人在理网。船边挂着的网兜全部在甲板上晾晒。从形动上看,他们已卖掉前一天所捕获的鱼虾,现在理好网后,准备下网捕鱼。 随着邓士亮、于开举走路的“嚓嚓”声,船上的渔夫不约而同向岸上望去,却不认识这两名不速之客。渔夫们面面相觑,却又向岸上望去。观察着,审视着,见他俩一人背着一把宝剑,知道不是好惹的茬儿。 没等渔夫开口,催命判官邓士亮笑容满面说:“我们今天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赶上有几只渔船。” “是啊!人常说:‘有福之人不用忙,没福之人跑断肠。’真是歪打正着。”黑蝙福于开举接过话茬,冲渔船上喊道,“喂!哪只船替我们渡过江去,我们赏二十两银子过江钱。” 渔夫们听后,惊讶不已,知道二十两银子足够他们几只渔船捕捞十天时间。他们对视一眼,一名年长的老渔夫打量邓士亮、于开举片刻说:“二位侠客为何不走渡口过江,却走到这偏僻地方来?” “老人家,实不瞒您说,我们是云游天下的剑客,行动无踪,在江南行走半年多,今日准备过江,到江北走一招。因我们**难忍,来江边喝水,正巧碰到你们船只。望老人家行方便之门,渡我们过江,酬谢是理所当然。”邓士亮抱拳施礼,一双恳切的目光,停留在老渔夫的脸上。 “你们既然是云游天下的侠客,行侠仗义,我们项来是敬佩的。我们正好没下网,送你们过江后再下网也不迟。”老渔夫指着几只小船说,“我们是一家人,他们几个岁数稍微大一点的是老夫儿子,那几个岁数小点的是雇佣的。你们几兄弟谁愿意将二位侠容送过江去?” 老渔夫话音刚落,其中一个自告奋勇说:“父亲,我愿辛苦一趟,送二位侠士过江。”随即冲邓士亮、于开举道,“二位请上船来。” 邓士亮、于开举抬头望去,只见此人有三十多岁年纪,黄脸膛,鼻直口方,浓眉大眼。因饱经风霜,皮肤显得粗糙些。但从相貌看,却不是邪恶人。他俩跨上船后,一名雇工将缆绳解开,跳上船,又拿起篙子将船撑离岸边,小船在水面上就像离弦的箭,向江心飘去。 这时,只见船主抓过橹杆,调整好船头,开始向对岸划去。 本来,邓士亮、于开举都是北方人,善于骑马射箭,对于水上功夫却是外行。初次过江时,连站在甲板上行走都不稳当。但经过往返几趟,便行走自若,习以为常了。此时此刻,他俩站在甲板上,观看江面上的风景,随着小船一起一落的颠簸,有种飘飘然感觉。 两炷香之后,小船快到江北岸了,他俩抬头远看,却见几里外隐隐约约有许多人家。邓士亮移开目光,望着船主问:“老大,江北岸二里外好像是个大村庄。” 第六十三章 泗州卫所报丧(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船主不假思索,微微一笑:“那哪里是村庄?是一个小镇。小镇虽然不大,生意买卖却非常兴隆。我们每天所捕的鱼虾,都是到那个小镇卖的。然后再买些油盐酱醋、大米白面、青菜萝卜回来。” “哦!真是自由自在的生活,犹如世外桃源,令人羡慕。”于开举接过话茬问,“对了,那个小镇上有卖马的吗?说实在的,我们靠两条腿走江湖太辛苦了,有马当脚力,就会逍遥自在的。” “有的,有的,今天正是逢集日,各种牲口都集中在小镇东边的一块场地上。凡逢集之日,生意人多,赶集的人也多,南来北往、东奔西走、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船主回答着,一脸欣慰之色。 又是一袋烟时间,渔船终于靠岸了。水手拿着铁锚上岸,固定在地面上,使小船不至于漂离。 此时,催命判官邓士亮掏出二十两银子递给船主,十分恭敬说:“呶!这是渡江钱,感谢你的帮忙。” “谢谢侠士的慷慨解囊,小民感恩不尽。”船主喜滋滋的接过银子,在手掌里掂了几下,揣进怀里。随即,指着岸上的一条小道说,“你们沿着这条道向北行走,离此二里多路程,便到了小镇上。那里生意买卖、饭店、客栈、**,及一切娱乐场所,应有尽有,足足够二位玩上几天。如要买马,请沿着东西街向东行走即可。” “好,深表感谢!”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感谢一番,弃船登岸,沿着小道向北行去。 与此同时,水手和船主也收起锚缆,撑船离岸,向江南岸划去。 太阳渐渐爬上了蓝天,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给大地洒下一层光辉。 逢集的小镇上,真如船主所说那样,赶集的人们从四村八落涌集在街道上,来来往往,摩肩接踵。街道两旁的地摊户,一个接着一个,青菜萝卜、鲜鱼活虾、鸡肉禽蛋,应有尽有。摊主们为了多销自己的产品,不时的发出一声声叫唤。买主在讨价还价,有的为了一文钱,与摊主挣得面红耳赤。 街道上除做生意、购物的之外,大多数都是逛街看热闹的。有的向东,有的往西;有的走南,有的奔北;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来到小镇上,按照船主的指点,沿着东西街道,一路向东行走。因匆匆赶路,无心观看街道两旁的生意买卖和一家紧挨一家的店铺。 大约过去两炷香时间,他俩终于走到小镇的尽头,那里便是出售牲口的场所。抬眼看去,足足有七八亩的场地。 两人大摇大摆走进了这块场所,穿行在各种牲口之间。那些牲口,种类繁多,有卖猪的、有卖羊的、有卖鸡鸭鹅兔的、有卖狗卖驴的、有卖牛卖马的,六畜齐全,让他俩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两人一边观看着,一边寻找售马的所在地。目光在广场上搜索着,黑蝙蝠于开举指着东南角说:“邓大哥,你瞧!售马都集中在那里。” “走,看看去。”邓士亮抬眼望去,见东南角都是卖牛卖马的,他看了片刻,摇了摇头,“有马没有鞍,骑得时间长了,人是受不了的。” “邓大哥放心好了,既然有卖马的,旁边就有卖鞍鞯的。马离不了鞍,鞍离不了马;双方是相辅相成的。就像杨家将中的孟良和焦赞,良离不开赞,赞离不开良是一样的道理。”于开举打着圆场说。 时间不大,他俩已经穿行到卖马的地方。卖马的主人见两个背着宝剑的陌生人到来,知道他们是江湖中人。而且是有诚意的买马人,便不约而同向他俩投来期待的目光。有的笑脸相迎: “二位好汉,请看看我的马如何,乃是正宗的蒙古马种,宝马良驹。” “我这马乃是西域良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一时间,七嘴八舌,目光都随着他俩的走动而移动着。 为了不失礼节,邓士亮、于开举微笑着向人们频频挥手,异口同声说:“好,谢谢诸位,我们先转一会再说。” 他俩在售马的场所东看看、西瞧瞧。最后,与卖主商议决定,以每匹马五十两银子,外加鞍鞯十两银子,邓士亮买一匹黄骠马,于开举买一匹枣红马。与此同时,向售马人问明去泗州城的去路,两人离开小镇,快马加鞭向泗州卫所报商。一路上,免不了受许多风霜之苦,此事按下不表。 话分两头,却说泗州知府周应秋,携同张师爷和两名侍卫,骑马来到卫所,与魏良卿商讨梁超失踪一事,以及王泊祥、吴中信去南京总督府多天未归,一个个愁眉苦脸,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却见卫所院门口一名门卫匆匆跑进指挥所内,打一个千:“禀报指挥使,院门外来两名身背宝剑大汉,一个骑黄骠马,一个骑枣红马,他们说是南京总督府钦差大臣田吉属下侍卫,有要事向您禀报。” “哦!”几人听说南京总督府派来信使,为之一振。魏良卿即忙站起身,向周应秋、张师爷挥下手,“既然是钦差大人的侍卫,不可怠慢。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几人一起离开座位,出离指挥所,向院门外走去。时间不大,他们已到院门口,见两名背着宝剑之人已经下了马,目光炯炯,正在打量着眼前几人。 指挥使魏良卿观察两人片刻,试探问:“来者可是南京总督府人?” 催命判官邓士亮笑容满面,抱拳施礼,自我介绍:“在下姓邓名士亮,绰号催命判官。”又指着于开举说,“他名叫于开举,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叫黑蝙蝠。我们俩乃是钦差大臣田吉属下侍卫,奉钦差大人之令,来泗州卫所送信的。” “好,好啊!我们表示欢迎。”魏良卿笑呵呵,指着身旁几位介绍说,“这位是泗州知府周应秋,这位是知府衙门张师爷,他们几位乃是属下和周大人的侍卫。” 邓士亮、于开举听了介绍,异口同声,抱拳施礼:“我等叩见周大人、指挥使和众侍卫。” 周应秋立即抱拳还礼:“下官迎接来迟,万望海涵。” 第六十三章 泗州卫所报丧(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啦!不必客气了,我们回指挥所一叙。”指挥使魏良卿做个手势,吩咐两名侍卫,“将两名贵客的马牵到后堂去,饮水加草料。” “属下遵令!两名士卫应了一声,跨上前来,从邓士亮、于开举手里接过缰绳,走进院内,先行一步。 接下来,魏良卿、周应秋、张师爷,陪着邓士亮、于开举进入院门,前呼后拥,向指挥所走去。过去一袋烟时间,几人已到指挥所门前,经过一番谦让,才进入室内。分宾主入了坐,侍卫罗凡沏上茶水。 “来!二位贵客请喝茶。”指挥使魏良卿端着杯子,十分客气的样子,然后笑微微问,“不知二位奉命来泗州卫所有何贵干?对了,魏某顺便问一下,泗州卫所的两名将领王泊祥、吴中信二人,奉命去南京总督府请求援助,顺便查一下梁超的下落,不知进展情况如何?他们已去多天,杳无音信,我们焦急万分。他们怎么不与你们一起回来?是否袁大人和钦差大臣留下他们有事,敬请告之,我们心中也就尘埃落定,脚踏实地了。” 邓士亮、于开举听后,心里酸溜溜的,不约而同对视着,心照不宣。邓士亮抱一下拳,一副伤感的表情:“指挥使、周知府,我们就是为王泊祥、吴中信而来的。” “他......他们怎么啦?请您说个明白。”魏良卿观言察色,感到情况不妙,迫不及待追问。 “他们已经撒手人寰了。”邓士亮摇了摇头,一脸沮丧之色,“二将阵亡后,我们悲伤了好几天,钦差大臣才命我们来此报丧,以此让你们知晓。” “啪”的一声,指挥使魏良卿手中的茶杯掉到地面上,跌得粉碎。大喊一声,“王泊祥、吴中信二位贤将,你们死得好惨哦!” 因受不了强烈刺激,他只觉得胸口作闷,嗓中发咸,一股物体直向上冲。“嘭”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来。他只觉头晕脑胀,眼冒金星,摇摇欲倒。 “指挥使!您怎么啦?您怎么啦?”侍卫罗凡见此情景,即忙上前扶住他。 与此同时,知府周应秋、张师爷听到这个噩耗,凄凄惨惨,二目簌簌落泪。过了半晌,周应秋泣声问:“二位侍卫,王泊祥、吴中信二位将领是怎么阵亡的?请您将事件发生经过叙述详细一点。” “好的!”催命判官邓士亮将事件的从头至尾作了叙述,最后说,“指挥使,周知府,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些。至于两位将军的尸体,因当时我们被杀手追杀很急,每个人自顾不暇,只有放弃他们的尸体。” “如此说来,王泊祥、吴中信的的尸体还留在江北小镇客栈内了?”张师爷问。 “尸体我们虽然没有抢出来,但第二天客栈内的伙计决不会袖手旁观,不闻不问的。他们也会怕吃官司,会迅速将尸体掩埋掉的。”黑蝙蝠于开举分析说。 这时,指挥使魏良卿悲痛的心情平静了许多,拭了一把泪,痛心疾首,忍悲含泪说:“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王泊祥、吴中信的尸体找回来,予以厚葬,以表我的一点心意,并给其他将领一个交代、安抚和笼络人心。” 催命判官邓士亮听了魏良卿的发誓,立即加以否定:“指挥使,我看你的想法行不通,欠考虑。” “为什么?请说说你的理由。”魏良卿质疑问。 “理由很简单。”邓士亮解释说,“迄今为止,我们还不知那班杀手是什么身份,他们的目标是专程对付官兵?还是另有目的?我们无从知晓。如果你们再派将领前去,一旦被人家盯上,对你们卫所的实力将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要是出动大批队伍围剿,又苦于不知他们的下落,这是十分棘手的难题。再说了,没有兵部兵符、或者总督府的调令,私自用兵,会触犯军规,要遭受惩罚的。轻者削职为民,永不再用;重者砍头示众,还会诛连九族。这样的后果,不知指挥使想过没有?” “这......”魏良卿细想一下,觉得邓士亮的话句句在理,沉默一会,仍然不服气说,“如此说来,梁超失踪一案,就这样不了了之?王泊祥、吴中信被人杀害,这个仇就不报了?”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这个仇一定要报,但现在却不是时候。”邓士亮目光停留在魏良卿的脸上,“其实,当时事件发生后,我们的心情跟你们一样,恨不能立即替死者报仇雪恨。但钦差大臣却有远见,给我们讲了一番道理,令我们汗颜,自愧不如。现在田尔耕大军即将到达泗州境界,你们当务之急,是加强训练兵卒,配合朝廷大军围剿叛军。至于报仇之事,等剿灭了叛军,总督府与朝廷御林军,联合调查那班杀手的窝点,齐心协力,将其剿灭,铲除后患。也为王泊祥、吴中信,还有钦差大人卫队将领周兆方报了仇。使他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魏良卿还想说什么,知府周应秋接过话茬:“既然钦差大人有如此远见,但不知总督府是否出兵援助我们泗州,共同消灭朱家庄叛军?” “援助那是当然的,有关这一点,袁大人与钦差大人已经磋商过,待朝廷人马到来时,总督府会派兵来的。从南京到泗州城,三百里左右,一两天就可到达。”邓士亮比划着,其实,从南京到泗州,真正有多少里程,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时,黑蝙蝠于开举插嘴道:“邓大哥,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该回去了。不然,耽搁时间长,钦差大人会焦急的。” “也好,我们按原路返回,避免途中遇险。”催命判官邓士亮站起身,抱一下拳,“周知府、指挥使、张师爷,我们告辞!” 周应秋、魏良卿、张师爷见两名信使要告辞,不约而同站起身,目光在邓士亮、于开举的脸上移动。周应秋及力挽留:“使不得!天已经中午,无论如何在此吃顿便饭。虽然没有山珍海味,琼浆玉液,但家常小菜、村野水酒还是有的。” 邓士亮望一眼魏良卿,见他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旁敲侧击说:“因王、吴二将不幸遇难,大家心里都悲痛,此时此刻,就是龙肝凤髓也难以下咽。这样吧!待朝廷大军剿灭了朱家庄叛军,捣毁了众杀手的窝巢,为王泊祥、吴中信报了仇、雪了恨,到那时,我们再一起小酌几杯也不迟。” 周应秋、魏良卿他们苦留不住,只得由着对方。三人携同几名侍卫一直送到院门外,才挥手而别。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分解。 第六十四章 逃兵事件(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六十四章逃兵事件 书接上章。 话说催命判官邓士亮、黑蝙蝠于开举奉钦差大臣田吉之令,去泗州卫所报丧。为了慎重起见,怕直属营、南大营和中大营的士兵撞个正着,趁夜间越过西跨院,穿街过巷,直向南京西城墙而去。还好,一路上没遇到任何麻烦。跃过城墙后,跨上长江大堤,一直向西行驶,天亮后,已到几十里之外,找一只渔船渡过江,又在小镇上买了马匹,这样行动起来就快得多。 当他们到泗州卫所向周应秋、魏良卿、张师爷他们说明真相后,魏良卿他们悲痛欲绝,泪流满面,发誓要为王泊祥、吴中信二将报仇雪恨。 而邓士亮、于开举建议他们不可报仇心切,等平息叛军后,再围攻杀手,为死者报仇雪恨。随后告辞离开。 他们离开泗州城后,两人并驾齐驱,沿途向西南方向而行。信马由缰,边走边说着话。黑蝙蝠于开举问:“邓大哥,我们由哪里过江?” 催命判官邓士亮想了想:“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情愿多走些弯路,才不至于着了敌人的道。正所谓小心能驶万年船。开举老弟,我们不如由江苏与安徽交接处的马鞍山渡口过江,那里船体大,便于载马过江。顺便在马鞍山玩几天,人生几何?难得逍遥自在一番。” “好的,一切由你决定。”黑蝙蝠于开举附和道。 两人统一了意见,拍马向马鞍山渡口而去。 至于他们在马鞍山逗留几天?何时回南京总督府向田吉交差,不在书中多言。 此书岔回。 却说先锋官侯兴国率领一万大军在前边开道。自从出离京城正阳门后,不时催促队伍加速前进。浩浩荡荡,沿着官道,向南而行。 其中有十名统领官各率领一千精兵,那十名统领官是:花刀太岁客光先、赛伯当王武宣、百灵子王熙杰、黑蜈蚣孙大忠、小孟良陈友春、飞天大圣项云山、黄巾力士汤佩、十三太保刘士玉、快一刀刘安、黑罗汉庞力钟。其中黑蜈蚣孙大忠、小孟良陈友春为粮草官。 一万大军,在先锋官侯兴国的催促下,马不停蹄,脚不停步,日行一百多里。对于这样的行程,对于骑马者,不过是小菜一碟,并不受累。而对于步兵来说,头两天在侯兴国的催促鼓动下,还能坚持下去。可是,到了第三天之后,士兵们走得疲惫不堪,有些士兵脚上都磨出了水泡,疼痛难忍,步履艰难。如此一来,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到了六七日,进军速度却减少了三分之一。为此情景,侯兴国却大发雷霆,辱骂士兵。士兵们在他的淫威下,敢怒而不敢言。即使有的士兵拿出吃奶的劲,仍然达不到上司所要求的目标。 有的士兵因走不动,受到鞭挞杖责的虐待。有的士兵因不堪这种暴力,有的选择自杀,有的三五一群、五六一党,串通一气,趁夜里安营休息时,悄悄溜出了帐篷,开小差跑了,而且开小差的人数在逐日增加。 此事,各小队的小头目心知肚明,却不敢上报。因为他们看得很清楚。如果向上司汇报实情,上司会责怪自己管教不严。如果对士兵管得太严,一旦士兵们抱成团对抗,吃亏的首先是自己。于是,他们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该这些开小差的士兵倒霉,就在这一天晚上宿营后,伙夫们砌灶做饭。饭后,士兵们因白天行军劳累,大多士兵进入帐篷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而有少数的士兵,因要寻机开小差,他们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夜渐渐深下来,月亮早就悬挂在天空,如玉盘一样,给大地洒下一层银辉。帐篷外,秋虫发出一阵阵唧唧哝哝的欢叫,给寂静的大地增添了一点活力。 先锋官侯兴国和衣躺在铺上,心中似乎有事,翻来覆去,过了一个多时晨,怎么也睡不着。他索性坐起身,想静一静再睡,可是,仍然心事重重,好像有事要发生。心想:“我今天是怎么啦?失眠睡不着觉,则意味着明天疲乏,对率众行军就大打折扣。我不如出去散散闷,巡视一下帐篷,防止伙夫不小心弄着了火种,一旦发生了火灾,其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侯兴国站起身,伸手抓过盘龙镶金刀,踏步向门外走去。 两名士卫一左一右守在门口,手里提着朴刀,为侯兴国守夜,当他们见侯兴国提着刀来到门口时,两名侍卫不约而同望着主子,其中一名侍卫问:“先锋官,夜已深了,您不休息,提着刀干嘛?” “不知怎的?今夜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人是有第六感观的,今夜好像有事要发生。你二人随本先锋查夜。”侯兴国边说边跨出了胀篷。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手握扑刀,随在侯兴国的身后。 三人穿行在帐篷中间,听到帐篷内鼾声如雷,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侯兴国心想:“连日长途跋涉,真正苦了步兵们,让他们足不停步走,再强的汉子都会累跨的。唉!谁叫我们这支队伍是前部先锋?先锋先锋,遇事先行。如果落后于中军和后队,先锋的名号也就失去价值了。我知道,在最近几天里,有不少士兵背后发牢骚,甚至怨声载道,骂我刻薄,不近人情。但他们却不理解我的苦衷,作为先锋官,没有威严,没有纪律,不起带头作用,这个队伍也就失去了价值。” 他正在浮想联翩之时,却见一名士卫手指着田野里急切道:“先锋官,您看,田野里有八九个人影在行动。” 侯兴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距离帐篷七八丈远的田野里,有些人影迅速向东而行。侯兴国见此,十分惊讶,迫不及待说:“快追,捉住他们。” 说着,提着刀,一马当先追过去。 第六十四章 逃兵事件(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与此同时,两名侍卫提着明晃晃的朴刀,随后追过去。一边追一边断喝:“站住,再不站住要你们的狗命。” 那班人影见有人追赶,立即分散行动,撒腿急跑。此时此刻,他们虽然疲惫不堪,但为了保住身家性命,跑得就像兔子一样快。颇奈,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侯兴国乃是响当当的人物,轻功极佳,与这班士兵的功力相比,有着天壤差别。那两名侍卫,又是从队伍中选拔出来的精英,功夫不凡,那是众所周知。 “站住!向哪里跑?”一名侍卫赶上一个,手中刀一挥,那名士兵的一条腿已被砍下来,倒在血泊中。接下来,又追向另一名逃兵。 与此同时,侯兴国与另一名侍卫也各砍倒一名士兵。那被砍的士兵倒在地上,血流如注。在月光的照射下,痛苦的**着;那模样,让人不堪忍睹。 “统统站住!再跑格杀勿论。”侯兴国边追边严厉断喝道。 就在这时,十名主将和一班副将,听到帐篷外吵闹声,知道情况有变,纷纷手持刀剑,冲出帐篷,向事发地点追过来。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干劲足。再加上所剩逃兵见到已有几个同伙被砍倒,心中惊慌,脚下已乱了方寸,迈不动步子。很快,便被众将追上来,生擒活捉。再看他们的服饰,都是自己的部下。众将领在月光下,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各个帐篷的大小头目、众士兵,从睡梦中被惊醒。他们不知外面发生什么事?吵吵嚷嚷,乱成一锅粥。有的拿着兵器,有的点燃火把,从各个帐篷里冲出,向田野里跑了过来。 一时间,帐篷旁的田野里,人挨人、人靠人,摩肩接踵,黑压压一大片。当他们见到眼前的情景时,什么都明白了。有的企图逃跑的士兵,见到那些被砍断了腿,倒在血泊之中,痛苦**的惨状时,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 此时,那些逃跑的士兵,受伤的、没受伤的,都被集中在人群前面。在月光和火把的照耀下,如同白昼一样。先锋官侯兴国和众将领见那些被吓得缩成一团的逃兵,气不打一处来。 侯兴国手提盘龙骧金刀,两眼里冒着痛恨之火,龇牙咧嘴问:“你们这班不争气的家伙,为何要背叛朝廷,实施逃跑计划?” 那几名逃兵好像串通好一样,各自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言语。他们知道,今晚逃跑未遂,说是死,不说也是死。不如缄口不言,豁出去了。这种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精神,震慑了所有在场的兵将。 对于眼前不言语的逃兵,给侯兴国火上加油,使他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抬起手臂,挥起一刀,一名逃兵人头落地。与此同时,一股鲜血从逃兵的脖子里喷了出来,片刻后,尸体轰然倒地。 “快说!你们为何要逃跑?”侯兴国咬牙切齿,怒不可遏问。 那班逃兵仍然无动于衷,不吐一句真言,他们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嚓!”、“嚓!”,侯兴国忍无可忍,挥刀又砍了两名逃兵的头颅。 如此残忍手段,使士兵们更加憎恨。在他的淫威之下,却是敢怒而不敢言。有的大小头目见此情景,也心怀不满,觉得跟这种残酷无情之人在一起,无有前途可言,早晚会死在他手里的。 “说,你们因何事不满而逃跑?”侯兴国晃着手里大刀,继续追问。 可是,即使拿刀撬逃兵的牙,他们仍然一句不说。 “好啊!你们如此软抵抗,是不把我这个先锋放在眼里。你们不仁不义,不要怪我痛下杀手。你们可知道,在军法上,对待逃兵是什么样的手段。”侯兴国忍不住心中的愤怒,挥刀像砍瓜切菜一样,向逃兵砍下去。 就在他砍到最后一个逃兵时,只见那个逃兵高声呼喊:“先锋官,刀下留人,我说,我什么都说。” 侯兴国的刀,距离那名逃兵的脖子仅有一尺左右,立即收住了手,怒目圆睁:“快说!如有一句谎言,一刀削去你的头颅。” “我......我不敢说谎。”那名逃兵颤抖着,平静一会说,“先锋官,不是我们背叛你,而是你的法规太严厉,使我们吃消不了这样的行军。连续多天,我们的两条腿快要断了。脚底板小泡连着大泡,破了皮,钻心一样疼。人常说:‘马上不知马下苦。’你们每天骑着马,逍遥自在,根本体会不到我们步兵的辛苦。你不拿我们当人看待,连牲口都不如。跟着你会被活活折磨死,如此这样死去,倒不如逃出去,能落得一条活命。” “好呀!我让你逃,我送你上西天。”侯兴国手起刀落,砍下了那名逃兵头颅。 如此手段,士兵们一片哗然,愤愤不平。 这个说:“这样赶尽杀绝,谁还有信心随军而行?倒不如解散算了。” 那个说:“就是,他们即使有罪,应该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以教育他们为主,不能以残忍手段杀死他们。” “那个逃兵说得对,我们步兵所受的苦,你们知道吗?我们的脚底板的皮都磨掉了。你们心疼过我们吗?对我们说一句体谅话没有?”又有一个说。 步兵们群情鼎沸,摩拳擦掌,有的甚至要兵变。面对这种情况,侯兴国和众将领心里十分清楚,如果笼络不好,他们实行逃亡,就像破壳喷出的岩浆,捂都捂不过来的。 事态的严重,迫使将领们不能再犹豫。赛伯当王武宣靠近侯兴国的身边,极力相劝:“先锋官,士兵们意见很大,不能再强硬和滥杀无辜。古语云:‘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一旦他们实行兵变,上万人马,我们能顾哪些?再说了,他们又不是木头人,站在那里让我们任意刀砍斧剁的。如果他们铁了心,与我们死磕到底,其中后果,您想过没有?” “这......”侯兴国思忖一会,觉得王武宣的一番话,都是金玉良言,他心想,“是不是我的行为过于残忍?才引起众怒?他们开小差,分明是背叛朝廷,犯的是死罪,我杀一儆百,是我的执权范围。没想到,士兵们会这样不顾大局?公开反对。如此军纪军规不能约束他们,这支队伍能有战斗力吗?说白了,不过是一班乌合之众,一盘散沙。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还要忍耐一点,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得看王武宣有何说法?” 第六十四章 逃兵事件(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想到这里,侯兴国的目光移到王武宣的脸上,试探问:“不知王将军有何妙策,能平息士兵们的不满?” “这件事很简单,以安抚他们为主。”王武宣贴近侯兴国的耳畔,压低声音说,“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给点甜头给他们,他们才会死心塌地跟您干。上和下睦,才能齐心协力,共同对敌。否则,只能失得其反。您也知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如果强逼他们,狗急会跳墙的,其后果不堪设想。身为元帅、先锋和主将,要有容人之量,才能领好头、带好队。” 王武宣一番话,句句都有千钧,震动着侯兴国的心扉,他仔细斟酌一番,觉得合情合理,便默默的点点头:“我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但也不能过于放纵他们。要是成了骄兵,以后更难治服他们。你可知道,没有铁一般的纪律,这个队伍犹如一盘散沙,临阵时是不堪一击的。” 那些士兵们,仍在你一言、我一语,表示对上司不满。兵将之间的矛盾,在加剧着,有种一触即发的危险。 在月光和火把的照耀下,侯兴国鹰隼般的目光,在队伍中扫视一遍,挥一下手臂,提高嗓冂说:“各位兵将!就刚才几位逃兵一事,跟你们开诚布公说几句。常言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你们既然为队伍中一员,就得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至于你们所提出行军速度过急时,这些天来,让你们吃了许多苦头,这是我的过错。我作为先锋官,不体恤你们,不关怀了解你们的生活情况,使你们对上司产生许多误解。在此,我代表全体将领,向你们道歉。” 俗话说:“小腿拧不过大腿。”刚才还群情鼎沸的士兵们,此时听到先锋官自我检讨,他们渐渐平息了议论、不满和冲动,一个个目光集中在一个焦点上,侧耳细听,看先锋官还有何下词? 侯兴国见场地上的吵闹声渐渐平静下来,继续发表演讲:“各位兵将!行军打仗,本来就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你们长途跋涉,艰辛是可想而知的,但你们要知道,作为先锋,遇事先行。如果落后于其他人,我们这支队伍也就失去了价值。我作为先锋官,知道你们的辛苦,你们也要知道上司的不易。” 士兵们听了这番话,有点悔过之意。有的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侯兴国见此情景,心中暗喜。为了达到治军目的,稳定军心,使他们的行为,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便来个软硬兼施,恩威并举之法:“你们可知道,从京城到泗州,有多少路程吗?初步计算一下,如果不走弯路,有两千多里路。按每天一百里行速,要得二十多天时间。稍慢一点,要一月时间。在这一月里,你们能知道朱家庄人马有何变化?要是他们闻风而逃,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要是他们搬取救兵与我们抗衡,将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本先锋之所以加快速度,就是要来个出奇制胜,在敌军没有防备情况下,给他们致命一击。立了功、授了奖,人人有份。而且对你们的前程,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如果每个人都加官晋级,授了重奖;回顾一下行军时吃那点苦,又算了什么?功劳与苦劳相比,那是微不足道的?难道你们愿意放弃美好前程而不顾吗?” 那一句句合情合理、扣人心弦的豪言壮语,使士兵们明白了先锋官的真实用意,而从内心世界感激他。 侯兴国扫视一眼众士兵,再一次侃侃而谈:“为了调动每个士兵的积极性,早日到达泗州府朱家庄,从明日开始,凡是步行的士兵,每人奖励二两银子。但本先锋有个条件,必须每天行军一百至一百二十里路。如超出这个里程的,每人多奖励一两银子。目的并非让你们为银子而行军,更重要的是早日到达目的地,与敌人开战,争取立个头功。” “先锋官放心,我们就是跑断了腿,也要按要求完成里程,决不拖大队人马的后腿。至于立功一事,我们尽力而为就是了。”士兵们表示,此时此刻,先前一肚牢骚,早就在金钱的**下抛到九霄云外了。与此同时,也忘记了脚上的疼痛和长途跋涉给自己带来的疲劳。 “但我还得重复一句话,国有国法,军有军纪,家有家规。历朝历代以来,都是这样执行下来的,不容忽视。我重申一句,从现在开始,谁再有开小差逃亡的心理,本先锋要按军法处置;不但个人要受到严惩,还要诛连你们的家族。情节严重者连猪狗都要戴铁链遭受处罚。”侯兴国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那副嘴脸,让人看得生畏,不寒而栗。 士兵们看到刚才逃兵惨遭毒手的一幕,心有余悸,噤若寒蝉,异口同声表示:“先锋官放心,我们一定要遵守军纪,不敢再滋生逃亡的念头。” “但愿你们能心口如一,说到做到。如果口是心非,背道而驰,要加倍惩罚。到时候,不要怪本先锋六亲不认,不近人情。”侯兴国强调一番,转过脸冲众将领道,“你们向一起靠拢。” 主将、副将们听到命令,一起向侯兴国跟前围过来,异口同声问:“先锋官,您有何指示?请下达命令,我们立即执行。” “你们各自下辖的队伍,趁此机会,按各中队、各小队,进行严格查数,得出总确数字报上来。看这些天来,队伍中有多少士兵开小差。”侯兴国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向全体将领发出命令。 “我等遵令!”十名统领官与副将们立即行动起来,进行查核人数。 大约过去两炷香时间,十名统领官得出统计数字,每个大队都有士兵开小差,共有九百六十人逃跑。侯兴国听到这个惊人的数据,吓得直咂嘴,平半晌才回过神来,吹胡子瞪眼睛训斥十名统领:“你们作为统领官,下属开小差逃跑,你们却无动于衷,毫无查觉,你们不觉得失职吗?不到十天时间,已十层去掉一层兵力。这样下去,不到泗州地界,一万人马已跑光了。你们各中队、各小队,为何每天行军前不点人数?才被逃兵钻了空子。” 第六十四章 逃兵事件(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各位将领被侯兴国训得面红耳赤,在军纪的约束下,却又不敢顶撞。在火把和月光照射下,他们的脸色非常难看,好像满腹委屈,在此时此刻难以启齿。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过了好一会,赛伯当王武宣开了先例,轻咳一声,抱一下拳:“先锋官,这件事也怪不得我们。只因我们每天天不亮就急于行军,来不及点名就上路了,所以才酿成这个结局。这个事件,实在让我们始料不及。” “好啦!从明早开始,行军前要点名,投宿前也要点名。如再出现逃兵现象,拿你们试问。”侯兴国训斥一番,现在已缓和了语气。 “属下遵令!”众将领唯唯诺诺,齐声表示。 这时,十三太保刘士玉扫视一眼倒在血泊中、身首异处的士兵尸体,心中有些不忍,向侯兴国抱一下拳:“先锋官,您看这班逃兵的尸体,不应该暴露在荒野,应将他们的尸体掩埋了,让他们入土为安如何?” 侯兴国听后,咬牙切齿:“他们目无朝廷,目无军纪,逃离队伍就等于背叛朝廷,让他们暴尸荒野,已对他们客气了。对付这些叛逆者,应将他们碎尸万段,才解本先锋的心头之恨。” 为了顾全大局,为了自己原有队伍的前程,黑蜈蚣孙大忠忍着心中的痛苦,跨前一步,抱一下拳:“先锋官,这些逃兵虽然有罪。可是,他们已受到应有的惩罚,望您网开一面,掩埋他们的尸体。” “如果抛尸荒野,是极不仁道的,我提出抗议。”小孟良声如洪钟,高声呐喊着,“人常说:‘死者为大。’应宽大为怀,他们既然死了,一切罪过也应一笔勾销。先锋官,请您三思。” “望先锋官网开一面,发个慈悲吧!掩埋他们的尸体,行点仁慈,积点阴德吧!”众将领异口同声,替死者求情。 侯兴国见众将领众口一词,替死者求情,一时举棋不定。他知道,如再一意孤行,激怒了众将,后果难以收场。想了一会,他便缓和口气说:“好吧!看在你们求情的分上,允许掩埋他们的尸体。但下不为例,如再发生类似逃亡现象,就是老天爷求情也没用。” 在众将领一再要求下,侯兴国才同意将逃兵尸体掩埋。 接着,侯兴国安排一些士兵将逃兵的尸体掩埋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侯兴国发出命令:“全体兵将们!有关逃兵一事,今晚到此为止。本先锋希望你们遵守朝廷的规章,遵守军纪,不得背叛朝廷,有损军威。如果再有类似情况发生,严惩不贷。不但枭首示众,还要碎尸万段,抛尸荒野喂狗。对于今晚逃兵的下场,你们亲目所睹,要引以为戒,自我反省,与叛逆者划清界限......” 众兵将目不转睛望着侯兴国,倾听他侃侃而谈,心里虽有不满,却是敢怒而不敢言。一个个忍受着疲倦的煎熬,坚持听侯兴国演讲下去。 侯兴国扫视一眼众兵将,语气渐渐缓和下来:“诸位,今晚之事到此为止,士兵们回帐篷休息,主将、副将留下开个碰头会。” 随着侯兴国一声令下,大小头目携同士兵们纷纷返回帐篷,不到两袋烟时间,场地上仅剩下十名统领官和一班副将。 侯兴国扫视众人一眼,做个手势:“诸位请向一起靠拢,站得时间长觉得很累的,都席地而坐吧!” 十名统领官和一班副将,很顺从的聚拢在一起,随后坐在地上。目光集中在一个焦点上,等待先锋官发话。须臾,侯兴国也随即坐在他们面前,形成一个圆弧形。在静夜中、在月光下,他们正在开军事碰头会。 侯兴国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一副柔和的口吻说:“诸位将军,人常说:‘做官难,难做官;不做官,想做官;做了官,怨做官。’这句话现在回味一下,是恰如其分,一点不假的。尤其是领兵打仗的头儿,是非常艰难的。你要是对待下属宽了,他们会不遵守军规,做着与上司背道而驰,甚至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你要是对他们严格,他们同样会有反感,心怀怨恨;有时会施加报复。这样下去,使整个队伍的形象大打折扣。到后来,只能是一团散沙,扶不上墙的泥巴。在与敌交手中,是不堪一击的。” “嗯,您说得一点也不假,有些士兵自由惯了,就像一班兵**,无法无天,根本不把长官看在眼里。稍加管束,他们有可能动干戈。如此不良后果,让人深感棘手、后怕和担忧。”花刀太岁客光先不屑一顾说,“对待这些**兵,匪性难改的家伙,一定要严惩,决不能心慈手软。” 客光先话音刚落,就遭到黑蜈蚣孙大忠、小孟良陈友春、飞天大圣项云山的强烈不满和反感。陈友春本来是个性如烈火的人,脾气暴躁。当他听到客光先含沙射影的诽谤士兵的形象时,立即站起身,怒目而视,指着客光先吼道:“姓客的,请你说话要注意场合,士兵们的匪性在哪里?这些士兵,本来是我们从唐山山寨里带出来的。既然他们归顺了朝廷,就不存在‘匪’字的说法。你这样说他们,低贬他们的人格,说白了,就是瞧不起我们三兄弟。” “就是瞧不起你们又怎么啦?你们本来就是一班土匪,没有教养,心术不正,虽然被朝廷招了安,可是‘匪’字是永远无法更改的。这叫狼行千里改不了吃人,狗行千里改不了****。”客光先的话语如一根根针芒,深深刺痛了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他们的心。 就在客光先不知好歹,继续污辱他人的人格时,陈友春怒从心上起,恶从胆边生,一个健步窜过来,攥紧拳头猛的向客光先胸口捣过去。客光先毫无精神准备,被陈友春一拳打倒在地,迭得四脚朝天。 “好呀!你这个强盗、顽匪,死不悔改的家伙,**的敢来打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要记住你这一拳,将来让你不得好死......”客光先依仗客氏在皇宫里的势力,妄自尊大,仍在骂骂咧咧,口出狂言。 第六十四章 逃兵事件(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此刻,飞天大圣项云山忍无可忍,一个腾跳,身体已落在客光先的身上,压得他动不了身体,然后甩起巴掌,左右开弓,向他脸上掀。一边打,一边骂:“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你不要以为你姐姐在宫中得势,就狗仗人势,欺人太甚,如再逞强今晚废了你。” 众将领见此情景,却无动于衷,有的还幸灾乐祸。希望项云山出手重些,打死姓客的,才大快人心。 侯兴国见自己亲娘舅遭人痛打,手握刀柄,准备上前帮手。但他的目光已触及到孙大忠手持三齿托天叉虎视眈眈,有一触即发的危险。与此同时,赛伯当王武宣手持一杆梅花枪、百灵子王熙杰手执一杆五钩定魂枪,不约而同站起身,拉开丁三步,作好应付准备。 在这种情况下,侯兴国不敢冲动,心想:“王武宣与孙大忠他们是拜把兄弟,猪肘煮千开向里弯,一旦动起手,他们五人联手对付我们两人,其余将领会袖手旁观,决不会上前相帮的。这样一来,我和舅舅就要吃大亏。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先稳住这场窝斗,至于如何报一箭之仇,等到泗州时,我要慢慢瓦解他们,甚至倒打一耙,让他们死得十分凄惨,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侯兴国将满腔怒火压抑在心里,厉声断喝道:“你们为统领官,一点素质都没有,如此窝里斗,怎能歼灭敌人?那是不打自败。这样的后果,你们想过没有?都给本先锋住手住口,谁要不听命令,军法处置。” 这一招还真灵验,客光先不敢再骂,项云山也不敢下手,两人各自分开。互相瞪着眼,一言不发。 侯兴国余怒未消,愤然说:“本来,我每天催促队伍加快速度行军,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让队伍早几天到达朱家庄,与叛军开战,打个漂亮仗,立个首功,为你们升官晋级,封妻荫子做铺奠。可是,有些事往往事与愿违,不随自己的心愿而变。最可恨的,是有不少士兵不真气,违反纪律,出现开小差现象,这是我万万不能容忍的事。不过,先前的事件已处理,从现在开始,谁也不准再滋事,也不可提及逃兵一事,违令者格杀勿论。” 经侯兴国一顿呵斥、批评和教育,一场流血事件终于平息下来。众将领重新坐下来,围成圆弧形,手中的兵器放在一旁。 与此同时,侯兴国的语气也缓和下来。他扫视一眼众将领,显得一脸无奈、忧愁和伤感,过了半晌才说:“对于今晚逃兵一事,是否要向田元帅汇报?诸位讨论一下,各抒己见,谈谈自己的看法。” “我来说两句。”赛伯当王武宣举一下手臂,以示自己发言,“刚才发生一件不愉快之事,让我深感寒心。对于逃兵一事,原本都是山寨里人,平时没有严格军纪约束,待朝廷招安后,他们乍上紧箍咒,一时受不了,才产生脱离队伍的想法。这件事幸亏发现早,不然,后果难以收场。但作为统领官,主要将领,乃是队伍的先驱、表帅,士兵们的领头羊,要宽宏大度,正确对待事件的发生,不能小肚鸡肠,恶意攻击。在这里,我得批评一下客将军、陈将军和项将军。首先,客将军不能提及旧事,诽谤、污辱他人人格。其次,陈将军、项将军也不应该冲动,出手打人。现在,事件已得以平息,没造成流血事件,是值得庆幸的。我倡议:三位将军应握手言和,确保以后不要再有类似事件发生。有关是否向帅府汇报逃兵一事,我个人认为,还是不报为好。要是将这件不光彩的事件汇报上去,田元帅和中军那班将领,就会瞧不起我们这班人马,甚至有排斥和打击行为。这是我个人的意见,其他将领有何想法?可当着大伙的面提出来。好啦!我就谈这些。” 王武宣一番话,说得众将领心悦诚服,一个个向王武宣投来钦佩的目光。有的竖起大拇指,有的慨叹连声,自愧不如。 借着月光,侯兴国的目光停滞在王武宣好的脸上,对于刚才的一段演讲,他不得不佩服王武宣的口才、气度和远见。与此同时,也产生忌妒心里,只是不露声色。片刻,他见众将没人表态,扫视他们一眼问:“诸位有不同意见,请说出来,在这里,畅所欲言,没人扣帽子的。” 众将领异口同声道:“我们赞同王统领的意见,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必要惊动元帅,以免降低我们的威信。” “既然你们都这样说,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对外泄露。”侯兴国作了最后表决。然后,目光移到客光先、陈友春和项云山的脸上,“你们三位刚才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有损军威。我要求你们要精诚团结,一致对外。刚才王将军倡议你们握手言和,我觉得握手会显得很别扭、尴尬。这样吧!你们互相赔个不是吧!保证以后不再发生类似事件。” 此时,客光先的脸被打得肿胀起来,张嘴很困难,心里恨不能将陈友春、项云山碎尸万段。但在严格的军纪面前,为了顾全大局,服从命令,他只有忍气吞声,合动着嘴唇,口齿不清,向陈友春、项云山抱一下拳:“二位将军,刚才我的语言上的冲撞,是我不加思考,不顾大局,影响了团结,有损你们的人格,请多多包容,在此向你们赔礼道歉。” 说着,向陈友春、项云山深深鞠了两个躬。 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陈友春、项云山见客光先鞠躬道歉。心想:“姓客的虽然心中不服,但毕竟已道了歉。如果自己再强硬下去,就会被动而孤立了自己,其他将领也会随波逐流,瞧不起自己。” 于是,他俩也也以礼相还,不约而同向客光先鞠了一躬。 这次冲突,在王武宣、侯兴国的绰合下,就这样和解了。 接下来,侯兴国抬眼望一下天空,见月亮已经西坠,知道已是下半夜,心想:“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不能再耽搁下去,得让将领们好好睡一觉。否则,明天疲惫不堪,会严重影响行军速度的。” 于是,他站起身,向众将领挥一下手:“各位将领,天时已到下半夜,今夜发生的事件到此为止,谁也不准再提它,都回去休息。明早行军之前,一定要点完名再行动,对待军纪,要严格遵守,不可掉以轻心。” 其实,众将领早就等待他这句话。当下,各自纷纷回帐篷休息。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六十五章 抢头功反遭惨败(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六十五章抢头功反遭惨败 书接上章。 众将领回到自己的帐篷内,和衣而睡,因过于疲倦,倒下后不一会,便发出阵阵鼾声。帐篷外,除少数站岗的士兵外,没有其他人在活动。 夜已很深了,一轮明月悬挂在天空,渐渐向西移动着。 为了保护队伍的安全,岗哨们强打精神,在帐篷前走动着。时而仰望天空的月亮,彼此间指指点点,低声耳语,说着月宫里的嫦娥、吴刚、玉兔的神话传说。时而又指着浩瀚无际的宇宙,寻找着牛郎星和织女星所在的位置。时而又侧耳细听,听着田野里的秋虫发出的唧唧哝哝的欢叫。那各类虫鸣声,交织成一首小夜曲,曲调悦耳动听,渐渐的,将他们的思绪带到了玄幻的境界中。 直到远处村庄上传来一声声雄鸡的啼鸣声,才将哨兵们的思绪从玄幻的境界中唤醒。他们活动活动疲惫的身体,准备迎接新的一天来临。他们知道,只有天亮后,他们才能有得天独厚的优越待遇,睡在由马拉着的车辆上,舒舒服服的睡觉,做着甜甜的美梦。 这时,伙夫们开始升火做饭,每天起五更,为队伍能吃得饱、喝得好,行军有精神而忙碌着。一股股炊烟,袅袅升腾着,一直升到高空中,才在微弱的夜风吹拂下,向远方的夜空飘移。 又过了一段时间,那一个个灶台前,热气腾腾。随着这缕缕热气的四处扩散,哨兵们嗅到了饭香味。这时,他们才感觉到因站岗熬夜,肚中饥饿难忍。 随着远处村庄上雄鸡的几次啼鸣,天已到黎明时分。 这时,侯兴国和将领们已经起身,出离帐篷,吹着哨子集合队伍。然后,听到一阵阵吆喝声:“快起身!太阳已经晒着屁股了。从今天开始,要先点名,再吃饭,后行军。” 那一声声吆喝,犹如冲锋陷阵的号令,士兵们纷纷从各个帐篷中出来,列成一个个队形。接下来,大小头目开始点名,得出确切数据后,上报给主将,再由主将向先锋官汇报。一切准备就绪后,开始按各个中小队在分定的灶台前盛饭吃。 为了抓紧时间,盛好饭的士兵,端着饭碗走到一边,开始狼吞虎咽。那场面乱乱哄哄,不成体统。先盛饭的士兵,一碗饭已经进了肚里,后来者还没盛好。 饭后,士兵们将碗筷放进箩筐里,由伙夫连同锅盆之类装上马车,等到下一个目的地一边洗涮、一边砌灶台。这样穿插开来,就不耽误时间。 这时,天空的月亮已坠落西山,为数不多的星星,也隐去了羞涩的面孔,湮没在浩瀚宇宙之中。与此同时,东方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因此,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随着一阵哨子声,士兵们列队上路了,各个大队、各个中队和小队,依次而行,首尾相连,井然有序。沿着通向泗州府的官道,浩浩荡荡,向前而行。 先锋官侯兴国与十名统领官率领一万大军,在前边开道按下不表。 却说左都督兼征南兵马大元帅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兼征南兵马副元帅许显纯,顺天府丞兼三军总监刘志选,统领中军和后队共计三万人马随后而行。 其中有十五名主将为军中骨干,另有几十名副将为军中精英。 那十五名主将是:大刀关尚卿、赛张飞钟昌盛、双鞭王兆春、神镖手刘景玉、登山豹贾丙泰、穿山甲侯月锋、跳间虎沈伟、云中鹰乔中华、小吕布姚武劲、傲蛟龙雷涛、乌风蛇钱进江、小李广赵长顺、白花蛇陈乐安、空中金刚董兴凡、飞毛腿梁环玉。这十五名主将,都有万夫不挡之勇。 另外,押粮官为陈乐安、董兴凡,统领五千人马押着粮草,在中军前边前行。但与前部先锋的一万人马拉远距离。 大军在途中行有半月有余,这一天行至山东临沂地界,太阳快要落山了。元帅田尔耕令信使传令,让队伍停止前进,安营扎寨,砌灶做饭。 过有两袋烟时间,队伍陆续停止前进。紧接着,各将领命令士兵们搭帐篷,伙夫们负责砌灶台做饭。经过半个时辰后,所有帐篷都已搭好,以中军大帐为核心,其它帐篷分布在周边,占地十几亩范围,一座座、一排排、密密麻麻、星罗棋布,措落有置。 与此同时,一座座砌起的锅灶,已经燃火做饭。缕缕炊烟,随着夕阳升上高空,行成一道道黑色的烟柱,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渐渐扩散在半空中。 这时,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在几名侍卫的陪伴下,在帅帐里谈话,早有侍卫沏好茶,放在他们身旁的茶几上。 田尔耕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喝一口,自言自语道:“队伍行有十几天时间,不知侯兴国所率的一万大军距离我们有多远?也不见他们回话,让本帅十分担心。” “看来新官上任三把火,侯兴国年轻力壮,血气方刚,一定每天催促队伍加快速度前进。”许显纯接过话茬,推斥道,“要是这样,一天比我们多走二十至三十里路程,半个月时间,要与中军拉长三百多里路程。” “要是这样,乃是一个可怕的举措。纵兵深入,犯了兵家大忌。”顺天府丞刘志选听后,惊讶不已,提出建议,“元帅,速派探马前去打探一下,如果相隔几十里路程倒无所谓,中军加快速度,有一天时间就能赶到他们。要是相差二三百里,让他们减慢速度,或者停止两三天行军,待中军跟上去后,再一起前进。” “嗯,二位所想与本帅不谋而合。万一侯兴国他们横冲直撞,与我们拉开几天时间的距离,其危险极大。如果他们到达朱家后,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开杀戒,而朱登阳他们已作好了迎战准备,其后果不堪设想。”田尔耕为侯兴国的一万人马,捏把冷汗。 “不过,先锋队伍中的十名统领官,每个人身手都不凡,要是朱登阳他们都是乌合之众,先锋率众直闯敌营,杀他们措手不及,未必不是好事。”许显纯一副侥幸心理,“如果侯兴国他们能一个冲天炮,打得朱家庄人马大败亏输,挫了锐气,使敌兵士气低落,没有战斗力。我们到那里正好收拾残局,一鼓作气,荡平朱家庄。” 第六十五章 抢头功反遭惨败(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不不不,我认为朱登阳人马并非是吃素的,从泗州卫所偷袭朱家庄吃了败仗情况看,朱家庄人马有高人扶持,不可小觑。如果将自己的能力估计过高,而低估对手的能力,到最后吃亏的必是自己。所以,我建议要脚踏实地,不能干冒险之事。”顺天府丞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自古傲兵必败,刘监军说得不无道理,本帅采纳你的建议。”田尔耕以赞赏的目光看一眼刘志选,然后转过头,吩咐侍卫薛广平,“你去叫两个卫兵来。” “属下遵令!”薛广平应声出离帅帐。 时间不大,薛广平带来两名卫兵。两名卫兵跨前两步,抱拳问:“元帅,找小的有何吩咐?” 田尔耕抬眼打量卫兵一会:“本帅支配你俩一个任务。明天你俩起个早,骑马向前赶下去,看侯先锋的一万大军与我们相隔多远路程?要是相隔较远,让他们停止前进,等中军大队人马赶上去后,一起前进。要是相隔三五十里,让他们减慢速度,不可急功近利,孤军深入。作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小的遵从元帅之令,向侯先锋传达您的命令。”两名卫兵异口同声说。 “你们去时要带上两至三天的干粮,以免途中饥饿,再带些银子留在途中应急。”田尔耕转过脸,吩咐侍卫华子玉,“你带他俩去账房那里,每人支付十两银子,给他们做路费盘程。” “是!”华子玉应了一声,向两名卫兵做个手势,“你俩随我来。” “遵令!”两名卫兵随在华子玉的身后,出离帅帐。 话分两头,却说侯兴国为了争功夺利,不顾士兵们的身心疲惫,命令队伍加快速度,向泗州地界赶去。因士兵们吃消不了这样的苦头时,便出现了开小差。逃掉的自然幸运,没逃掉的惨遭杀害。士兵们被此淫威震慑,忍辱负重,继续随军行驶。起早睡晚,又是三天时间过去,共行了三百几十里路程。 这一天太阳落山后,因士兵们实在走得太累,由十名统领官向侯兴国建议,才答应队伍停止前进,原地搭帐篷。计算一下时间,比每天提前半个多时辰,心中有不舍之意。 正值士兵们忙于搭帐篷之际,只见两匹马沿着路道,由北向南,风驰电掣而来。过了一段时间,两匹马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侯兴国他们跟前,翻身下马。 此时,侯兴国正与十名统领官谈论几天来行军进程、是否有掉队现象时,却见两名年轻人牵马而至。侯兴国抬眼打量他俩一会,厉声问:“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两名年轻人听后,打个千:“在下乃中军帅帐卫队,奉田元帅之令,传达元帅的口谕。” “哦!原来是帅帐前的卫队,失敬!失敬!”侯兴国拱了拱手,继而问,“田元帅有何口谕,请明示。” 其中一个卫兵说:“你们距离中军有四百多里路程,我们走了近三天时间,才赶上你们。元帅有令,要你们停止前进,原地待命,等待大队人马到来时,一同赶往泗州城。如果孤军直入,那是非常危险的动机,请先锋官三思。” “就这些吗?”侯兴国板着脸,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回先锋官话,元帅怎么吩咐,我们怎么回答。”另一名卫兵说。 “好吧!你俩到后队去,休息一夜,明早转回中军去。”侯兴国向两名卫兵做个手势,“有关这件事,我要与众将领商议一下,再作决定。” 两名卫兵对视一眼,其中一名卫兵说:“既然这样,我们告辞,抓紧回去向元帅禀明情况。” 侯兴国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好,请回复元帅,我们尽量执行命令。” 两名卫兵向侯兴国和众将领抱一下拳,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侯兴国望着他俩的背影,若有所思,过了半晌才收回目光,转过脸问众将领:“这件事该如何对待?诸位各抒己见,谈谈自己的想法。” 侯兴国话音刚落,客光先接过话茬:“不能这样停滞不前,要是这样,我们这些天的辛苦,就赴之东流、功亏一篑了。” “对,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我们不能按元帅意思干。”黑罗汉庞力钟附和道。 “就是,田元帅一定怕我们得了头功,而生忌妒之心,我们千万不能上这个当。”快一刀刘安跨前一步,“先锋官,这件事您要好好斟酌,拿好主张。” 侯兴国作思考状,目光扫视一下其他将领:“你们有何意见?” 其他几名将领异口同声:“我们听从先锋官决定。” “嗯!”侯兴国点点头,作出决定:“我们已经行这么多天,不能停滞不前。否则,要是等待中军到来,中军几十员战将,轮不到我们立功的。现在本先锋决定,明天还按原来时间行军。但为了减轻士兵们的疲惫,行军速度略微慢一些。” 这个决定,博得众将领的一致赞同。 过有两炷香时间,整个帐篷已经搭好。各个灶台冒起袅袅炊烟,天渐渐黑下来。 翌日早晨,这支先锋队伍,照样我行我素,向前赶路。又是十多天过去,他们已距离泗州府朱家庄仅有一百多里路程。整个行程不到两天时间,就能到达目的地。 再说朱家庄人马自从与扬州大军联合后,元帅朱登阳不时的派探马对泗州城,以及北京方面、南京方面的人马进行打探。 这一天午后,元帅朱登阳请皇帝朱由检、太师张国纪来帅帐商谈军情。当朱由检、张国纪进入帅帐后,几名侍卫随后跟进来,不离主子左右。与此同时,一支卫队迅速分布在帅帐周围,以此保护。 与此同时,元帅朱登阳与几名侍卫立即迎上来。寒喧几句后,请朱由检上坐,他和张国纪在左右相陪,一名侍卫沏上茶水。 片刻,朱由检目光落在朱登阳的脸上:“朱元帅,你叫朕和张太师来帅府要商讨何事?” 第六十五章 抢头功反遭惨败(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朱登阳微微一笑,作出解释:“皇上,人常说:‘不为箩卜不拔菜。’自从我们朱家庄人马归送大明王朝以来,已有二十多天。为了报达皇上的知遇之恩,臣除抓紧操练人马外,每天都要派出几路探马出去,四处打探军情,以此作好迎敌准备。” “哦!现在打探出消息没有?”朱由检问。 “对于泗州府的人马,暂时还按兵不动。南京方面,也没有消息,估计没有魏忠贤强行出招,袁可立不会轻易出兵的。就目前形势分析,东南、西南两路军对朱家庄不会造成多大威胁的。重点是京城的御林军,据昨天探马回来报告,田尔耕大军的前锋,已到了淮阴地界。如果没有风雨阻隔,最多两天时间,就到达朱家庄。我们应提前作好迎敌准备,不然,一旦他们来势汹汹,直闯我们军营,我们在毫无知觉之下,会遭受重创的。”朱登阳对敌人几路援军作了具体分析和陈述。 对于京城出兵情况,太师张国纪已从金良辅的密信中了解到田尔耕的兵力分配,包括前部先锋和中军后队,但不知他们在途中情况。张国纪问:“探马所探的前锋和中军,是否同步行军?” 没等朱登阳回答,在帅帐门前的一名门卫,匆匆跨进帅帐,打个千:“启禀元帅,去北路的探马回来,有事向您汇报。” “哦!”朱登阳听报,为之一振,立即抬一下手臂,“有请探马到帅帐晋见。” “小的遵令!”门卫应声而去。 时间不大,几名探子跨进帅帐,抬眼见朱由检坐在帅案中间,左有朱登阳,右有张国纪。慌得他们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叩拜道:“小的拜见皇上,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祝太师、元帅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免礼,起来吧!”朱由检抬一下手腕。 “谢皇上!”几名探子道一声谢,方才爬起来。 接着,朱由检抬起龙目,打量着几名探子,见他们汗流满面,知道他们行程艰辛,怜悯之心,油然而生,随即向一旁的侍卫做个手势,“看坐!” “是!”几名侍卫转过帅案,一人搬过一把椅子,放在几名探子身旁,“请坐!” “谢谢!”几名探子不约而同坐在椅子上,有的撩起衣襟拭汗。 接下来,元帅朱登阳问:“你们一路向北侦察,可知道田尔耕大军到哪里?” “回元帅话,他们的先锋队伍已到达洪泽县境内,估计明天就能进入泗州境内。”其中一名探子回答。 “嗯!”朱登阳点点头,略加思考,又问,“敌人的先锋与后队是否同步而行?而就是说,前队与后队之间保持多少距离?” “没看到有后队人马,他们整个队伍仅有一万左右。”另一名探子接过话茬说。 “哦!”朱登阳、朱由检、张国纪听后,不约而同惊讶一声,又对视一眼。 片刻,朱登阳转过目光,向几名探子挥挥手:“你们回营房休息去,明天起早继续沿途侦察,有情况随时返回汇报。对了,要注意后队与前队相隔有多远。” “我等知道。”几名探子应了一声,站起身,告辞而去。 几名探子走后,朱由检、朱登阳、张国纪对阉党大军快要压境,展开讨论。 朱由检目光在朱登阳、张国纪脸上扫过,质疑道:“这是怎么回事?朕听九门提督金良辅派来的信使汇报,说魏忠贤委任左都督田尔耕为征南兵马大元帅,统领五万大军兵伐朱家庄,怎么突然变成一万人马了?不可思议。” “是呀!五万大军是没错的,光前部先锋侯兴国所率的队伍就是一万人马。”张国纪接过话茬,沉思一会,“难道金良辅所报不实?或者魏忠贤临时改变了主意?” “不会的!”朱登阳加以否定,分析道,“我认为金大人的信不会报错,田尔耕所率的五万大军也没有错,关键问题是出在前部先锋和中军大队之间拉长了距离。” “此话怎讲?朕被此事搞得一头露水,请元帅解释清楚。”朱由检半真半假问。 “皇上,这件事很简单,关键问题是前部人马与中军大队的距离拉得太长。如果双方之间保持在几里之间,侦察人员一定会看到的。”朱登阳解释说。 “嗯,分析得有道理。”张国纪伸出大拇指晃了晃,“据说先锋官侯兴国和十名统领官,乃是出兵前以打擂比武选拔出来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急功近利,加快速度,与中军拉远了距离,是很有可能的。” “经此一说,朕恍然大悟。”朱由检微微一笑,做个斩杀的动作,“要是侯兴国立功心切,与中军拉远了距离,正好给我军送来一份大礼,调动好三军,给他们迎头痛击。等中军到时,前部一万大军已分崩离析,土崩瓦解。” “皇上放心,只要侯兴国的一万大军与中军能保持一天的行程,本帅定叫他们站着来,躺着回去。”朱登阳表示自己的决心、信心和勇气。 “但愿我们与田尔耕大军第一次开战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这样一来,我军士气正旺,敌军士气受挫,对以后与敌人主力交手,起到举足轻重作用。”张国纪目光停滞在朱登阳的脸上,“朱元帅,应将这个消息传达下去,让全体将士作好心理准备,打击一切来犯之敌。” “嗯,朱某立即擂鼓聚将。”朱登阳点头表示,然后吩咐两名侍卫,“你俩到帅帐门前擂鼓聚将。” “是!”两名侍卫应了一声,出离帅帐。 两人到达帅帐门前,抓起门旁鼓架上的鼓槌,咚咚咚......擂起鼓来。 众将领听到擂鼓聚将,知道元帅一定有事,纷纷向帅帐赶来。那些将领是:杨东旭、吴同、陈玉香、左增辉、魏世杰、袁俊生、周应海、顾华平、白面狐郑天寿、小霸王何兴亮、黑面阎君王再武、赛罗成周云、穿山甲钱飞虎、鬼见愁阮林、活阎罗赵通。(另有云中鹤陈乃亮把守扬州、草上飞吴兴宝守卫润州、水军大都督司马俊扼守长江水道,三位将领没有到场。) 此上诸将,原是扬州、润州的主将,随大军来到朱家庄抗敌的。 第六十五章 抢头功反遭惨败(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还有周卿、周银河、缪江山、熊庆纲、高杰、黄敏、李克华、叶尚青、孙海波、韩伟、刘慧如、赵东升、乔容、王海洋、曹飞。 以上十五人,乃是原来朱家庄的主将。 这些将领,不管是马上功夫、还是马下功夫,都是响当当的高手。久经战场磨炼,万马大队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除这些主将外,另有几十名副将,随同而来。 时间不大,他们到达帅帐内,见朱由检坐在帅案正中,朱登阳、张国纪分立左右,不约而同跪倒在地,异口同声:“末将叩见皇上、朱元帅、张太师,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祝朱元帅、张太师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罢啦!各位爱卿免礼平身!”朱由检微笑着挥了挥手。 “谢皇上!”各位将领道一声谢,纷纷从地上爬起来,主将在前,副将在后,齐刷刷站了一大片。 这时,只见帅案上朱由检、朱登阳、张国纪三大巨头嘀咕一阵,朱登阳笑容满面,频频点头,片刻,他向众将做个手势:“各位将领!现在擂鼓聚将让你们来帅帐,有一件重要消息向你们透露。” 众将领听到重要消息,为之一振,面面相觑,猜测此事一定与田尔耕大军兵伐朱家庄有关。于是,他们的目光再次集中在帅案上,聆听朱登阳讲话。 朱登阳扫视一眼众将领,继续道:“据探马侦察的情报获悉,田尔耕大军的前部先锋,拥有一万人马,为了立功心切,长驱直入,已与中军拉远了距离,现在已到达淮阴府洪泽县境内。如果途中不耽误,估计明天夜间到后天中午前后到达朱家庄。诸位要提前作好精神准备,传达到每一个士兵,在敌人到来时,脚跟未稳之际,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杀他们人仰马翻,落花流水。” 朱登阳的话音刚落,黑面阎君王再武挥一下手臂:“元帅放心,区区一万大军来朱家庄作战,连填馅都不够。我们自从攻打润州以来,已有好长时间没与敌人交手了,两只手痒得难受。那帮狗崽子来得正好,我一对铜锤见一个砸一个,见两个砸一双,要让他们尝尝我黑爷爷铜锤的厉害。” 将领们见王再武夸夸其谈,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他的脸上,有的见他讲得唾沫星乱喷,有的暗自好笑。 王再武见众将领都看着自己,吹胡子瞪眼睛道:“看什么呀——看?你们是笑话我又黑又丑?还是笑话我爱吹牛?可是,黑黑一条汉,谁英雄,谁好汉;战场之中比比看。” 王再武的一番话,逗得众将领哄堂大笑。有的开怀大笑,有的笑的前仰后合,有的低头而笑,有的掩口而笑。笑态各不相同,但没奸笑,没有敌意之笑;他们笑得天真,笑得融洽,笑得开心。整个帅堂内沉浸在一片欢笑声中。 朱由检扫一眼大堂上的众将领,又看着王再武那一脸憨态,对朱登阳和张国纪道:“据朕所知,王再武每次与敌交手,毫不畏惧,猛冲猛打,真是一员福将。” “是啊!他跟隋唐时的程咬金一样,人虽然粗鲁,打起仗来却非常英勇。”张国纪附和道,接着又说,“尤其在攻打润州时,王再武表现得很突出,老夫十分赞赏他。” 朱登阳接过话茬说:“我看王再武倒像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中的黑旋风李逵,从性格上、举止言谈上,没有丝毫的差别。” “朕有这些将领辅佐,挫败阉党集团,朕早日班师回朝,坐上龙椅,指日可待。”朱由检目光从王再武的脸上移开,又从众将脸上掠过,脸上流露出甜蜜的笑容。 朱登阳、张国纪见朱由检一副开心的样子,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心照不宣。 “诸位安静!”朱登阳挥一下手臂,宣布道,“现在散吧!回去向士兵们宣传一下,作好迎敌准备。” “末将遵令!”众将领抱拳施礼,异口同声,纷纷离开帅帐。 却说这一天太阳快落山时,侯兴国率领先锋队伍来到淮阴府洪泽县,距离蒋坝小镇西边五里处的洪泽湖岸边。侯兴国见天快黑了下来,命令队伍停止前进,原地搭帐篷,砌灶台做饭。 北方人长年生活在旱地上,很少与水打交道。士兵们乍看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湖泊,十分好奇。一个个站在堤岸上,面向湖面,指手画脚,望着那波涛汹涌,浩如烟海的洪泽湖,慨叹不已。还有船上那些东航西行、南来北往的船只,篷帆点点,给这片水域,点缀得恰到好处;就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上镶嵌一颗颗珍珠,锦上添花,比原先更加美丽。那波浪一道赶着一道向岸边扑来,发出嘭嘭之声,节奏不紧不慢,使他们有种目不暇接,心旷神怡的感觉。 在堤岸上,观看湖水的士兵人挨人,人靠人,摩肩接踵,黑压压,密密麻麻,排列有一二百丈距离。 将领们见士兵们都在岸边看湖水,也忍不住凑上来观看。触景生情,忍不住发表一番言论。 黄巾力士汤佩望着浩瀚无边的水域,慨叹道:“说句掏心窝的话,我自从记事以来,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一片水域,与我们家乡相比,真是天上人间。我们家乡出门就是山,每逢冬季来临时,荒山野林,一片凄凉景色。今天立足于洪泽湖岸边,就像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是啊!我们家乡也是如此。”十三太保刘士玉触景生情,一脸凄然,“我们家乡山虽然没有洪铜多,可连条像样的河道都没有。每当冬季来临,西北风带着沙尘,漫天飞扬,村庄被沙尘笼罩、侵袭,荒凉遍野。如今再看到这片景致,让人羡慕不已。江南水乡,名不虚传,今天是大开了眼界。” 其他将领也畅所欲言,大刀阔斧谈论一番;那一张张笑脸,绽开了一朵朵花。 这时,赛伯当王武宣对此却不以为然,嗤之以鼻:“我认为这片水域不过如此,与无边无际的大海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 第六十五章 抢头功反遭惨败(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哦!”众将听王武宣夸夸其谈,不约而同转过脸,目光停滞在他的脸上,带着质疑之色。快一刀刘安不屑问,“王庄主,你的大王庄不靠海边,怎么知道大海的情况?是不是吹大牛,以此来炫耀自己?” “你不要门缝里看人,将人给看扁了。”小孟良陈友春横眉立目呵斥说,“大王庄虽然不靠海边,可王大哥年轻时在海边生活多少年,对海水的习性了如指掌。” “陈将军不必动怒,在下不过说说而已,并无恶意。”快一刀刘安赔着不是,又向王武宣抱一下拳,“刘某不知您曾在海边生活过,语言粗鲁,冲撞之处,请王庄主包容一二。如果王庄主不拘小节,请说说大海是什么模样?” “哎——!区区小事,何必忌惮?”王武宣一副宽宏大度,不以为然说,“大家每天都在一起共事,如果计较一言半语,那就不厚道了。说起大海,王某并非虚言。那是我年轻时在葫芦岛宝安寺拜铁头佗智能长老为师的事,有时闲暇无事时,时常与师兄弟到海边捡贝壳,在沙滩上散步。有时风平浪静的夜晚,众师兄行走在沙滩上,一轮明月倒映在大海里,水天一体,十分壮观。要是到大兴潮时,海水一直漫到庙宇旁的石阶上,浪潮汹涌,扑打在石阶上,发出哗哗之声。在晴朗的中午,极目眺望,浩瀚无际,望不到边儿。那种感觉,维妙维肖,好像置身于仙境之中。” 众将领听王武宣叙述,侧耳聆听,羡慕不已。 这时,黑罗汉庞力钟望着茫茫水域说:“不知泗州府朱家庄在什么位置?” 先锋侯兴国跨上前来,指着正南方作出解释:“根据地图上所描的坐标,泗州城位于洪泽湖南岸二十几里位置,而朱家庄就濒临洪泽湖不远地方,明祖陵就建在那里,是块风水宝地。” 众将们听后,十分慨叹。飞天大圣项云山说:“要是有几百只船,将我们渡过湖去,不知要节省多少路程呢?” “哪来这么多船?靠部分渔船和商船运送,耽误十天也不能全部将队伍运过湖去。与其这样,倒不如按原有路线而行。要么,有南京总督府的水师来接应即可。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事。”花刀太岁客光先见没人答理他,自言自语说。 “说得倒轻快呢?总督府水师能听你号令?”项云山瞪了他一眼,显然,话语中带有讥讽之意。 “好啦!诸位不必争论,天快黑了下来,速令部下搭帐篷,砌灶做饭。”侯兴国向众将领传达了命令。 接下来,随着众将领的传令,士兵们在堤岸上搭帐篷,伙夫们砌灶台,各兼所职,忙得不亦乐乎。而侯兴国却从怀里掏出地图,查看进军路线。 黑蜈蚣孙大忠望地图一眼,问侯兴国:“先锋官,从这里到达泗州府朱家庄,需要多长时间,有多少里程?” “来,诸位一起看一下。”侯兴国将地图摊在堤坝上,待众将围上来,他指着图纸解释说,“根据图上的各处坐标看,我们只能沿洪泽湖东岸及一些道路向南而行,通过盱眙县城,再折向西南,便可到达泗州府朱家庄,按里程计算,有一百二三十里。如果明天抓点紧,起早贪黑,明天晚上就能到达,但有一个蔽端,乃是军中大忌。” “哦!什么大忌?请先锋官明示。”黑罗汉庞力钟插嘴问。 “情况是这样的。”侯兴国作出解释,“如果明天带黑到达朱家庄,士兵们疲惫不堪,要是没来得及安营扎寨,敌人以逸待劳,突然冲我阵脚,我们猝不及防,会导致惨败。所以,我们情愿多走一天,明天到盱眙县境内安营扎寨,后天午后时分到朱家庄。然后将帐篷分布开来,加强防守,兵将们不那么疲惫。即使敌人敢来偷袭,也有精力与他们拼搏。” 经侯兴国解释,众将领恍然大悟,向他投去钦佩的目光。 再说左都督兼征南兵马大元帅田尔耕,率领中军沿途南行。这一天下午,队伍浩浩荡荡前行,他与锦衣卫都指挥许显纯、顺天府承刘志选三马齐驱,边走边谈着话。侍卫分布在他们的马前马后,另有一支几十人人的卫队,分布在前后,确保他们三大巨头的安全。 其他主将和副将,各率自己的部下,井然有序的行驶着。与田尔耕他们保持一定距离。 田尔耕边策马前行,边手搭凉棚向前观望,望了半晌,也没望出所以然来。然后对许显纯、田尔耕道:“信使给侯兴国他们送信去,已五天过去,却不见他们回来,难道途中出了事?” 许显纯摇了摇头,提出自己的见解:“下官认为,信使并没出事,而是先锋那班队伍行得太快,与中军的距离拉得太远,信使一时没有赶上他们所至。” “要是这样,信使往返也需要几天时间。这就证明前队与中军保持在三四百里之间。即使他们听从命令,停滞不前,我们还得四五天时间才能赶上他们。所以,信使没能即时回来,也在情理之中。”刘志选接着说。 “但愿他们能接到命令后,能接受命令,安营扎寨,等主力跟上去后一起前进,免得一万大军纵深而入,落入敌人的虎口。”田尔耕在马背上说,再一次向前眺望,在目光触及之处,看见两个移动的黑点,越来越清晰,渐渐的,能看到马的轮廓。田尔耕抬起手臂,向正前方指去,“二位大人,你们瞧,前边那两匹马正向这边跑来,他们有可能是信使回来了。” “回来好,我们的一切猜测都不算数,等信使回来,一切真相大白。”许显纯顺着田尔耕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两匹马由南向北跑过来。 过有两炷香时间,那两匹马已来到田尔耕他们的前边,距离两丈多远勒住了马,其中一名信使抱一下拳:“大人,我们回来了。” 说着,与另一名信使即将翻身下马之际。 田尔耕向他俩做个手势:“你俩不必下马,就在马背上汇报。掉转马头,边走边汇报。这样,就不影响后面队伍的前进。” “属下遵令!”两名信使抖一下缰绳,使马掉转头,前边的侍卫腾出一些位置,让他俩的马匹接近田尔耕他们,相距只是马头靠马尾。 第六十五章 抢头功反遭惨败(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田尔耕望着他俩的后背,见他俩的衣衫都被汗水渗透了,不免产生怜悯之情。田尔耕边策马前行边问:“你们往返有几天时间了,见到先锋队伍没有?” “回元帅话,我们见到侯先锋,并转达您的口谕。”其中一名信使回答。 “很好!”田尔耕以赞赏的目光望着他俩,又问,“侯先锋怎么决定?是接受命令,原地等待?还是军令有所不授,继续前进?” “侯先锋说愿接受命令,但要与众将领作一番磋商。”另一名信使如实回答,“因我们急于赶回来,将您的口谕转达后,便赶回来。至于他们真的按您的意思办,这就不好说了。” “嗯,我知道啦!”田尔耕沉默一会,作出命令,“你们到前边归队吧!这里我们几位就此事要研究一下。” “是!”两名信使听到命令,抖一下缰绳,策马向前,归入卫兵的队列。 两名信使归队后,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质疑道:“元帅,根据信使所报的情况判断,侯兴国未必能接受元帅之令。” “何以见得?”田尔耕试探问。其实,他刚才听了信使的汇报,心中就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因为侯兴国的含糊其辞回答,足以证明这一点。 “哼!”许显纯冷哼一声,摇了摇头,“元帅,侯兴国那小子说要与众将领磋商后再作决定,其实,这话不过是幌子,蒙混信使而已。您想过没有?他作为万马大队的先锋官,可以决定队伍的前进、停留和对兵将的调遣,没有必要与众将领磋商。他对信使所说的话,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况且,如果姓侯的真心服从命令,几天下来,早就见到他们的影子了。可是,我们行了几天,也不见他们安营扎寨。如此证明他们每天都在行军,对抗命令。” “我也是这个想法,可是又拿他没有办法。”田尔耕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对付违令不遵的家伙,必须予以严惩,以军法惩办,杀一儆百。与此同时,也给其他队伍一个严厉警告。”顺天府丞刘志选建议道,“元帅,军纪不严,将要坏大事。要不让刘某带上尚方宝剑,前去监督,抗拒军令者格杀勿论。” “这......”田尔耕思前想后,过了好长时间,也没做出决定。 顺天府丞刘志选见田尔耕优柔寡断,不埋不汰,焦急万分:“元帅,这件事不能麻痹,当断不断,必成后患。如果对歪风邪气任意怂恿,会影响全军的。这叫牵一发而动全身,您想过恶劣后果没有?” “府丞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倾心想整顿军纪,从严办事,但某些事让本帅左右为难,难以痛下杀手。”田尔耕沮丧着脸,摇了摇头。 “怎么?您乃三军统帅,有斩杀大权,又有许大人和刘某辅佐您,有何为难之事没法解决的?”刘志选一时没想到后果,一副执着的、大公无私的心态。 “府丞大人,侯兴国乃是客夫人的儿子,对于客夫人,九千岁都让他几分,何况我们?要惩办侯兴国,除非我们不想在朝中为官。”田尔耕叹息一声,“唉!做人难,难做人,做一个好人难上加难。” “有关客夫人在皇宫里的特权,刘某怎能不知?但您可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果侯兴国违反军纪,不予惩办,要国法军纪又有何用?”刘志选仍然固执己见,坚持自己的意见,“人常说:‘己不镇怎能镇人?’为将者犯错不惩办,怎能约束三军?” 许显纯见刘志选认起真来,怕他与田尔耕闹翻脸,不利于团结,便打着圆场说:“府丞大人,您也不必认真,元帅也有元帅的难处。您想过没有?要是惩办了侯兴国,那就得罪了客夫人和九千岁。那么,我们三人谁也甭想在朝中为官。轻者被削职为民,重者项上人头难保。我们从一介武夫,一级一级爬到今天这个位高权重的级别,都是托先帝与九千岁的福。权衡利弊,不能因小失大,那就得不偿失了。” 刘志选想了想,觉得许显纯的话不无道理,便缓和语气问:“许大人,依您的意见如何处理侯兴国违反军纪一案?是从严惩罚,还是得过且过?” “事情很简单,不需我们去劳精费神。”许显纯微微一笑,直言不讳说,“得过且过,方为上策。大丈夫要审时度势,见机行事,才为立足资本。话又说回来,侯兴国立功心切,主动脱离中军,就随他们的意。能打败了敌军,也有我们的一份功劳;要是吃了败仗,可借敌人的力量,教训他一顿,打击他嚣张气焰。让他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不然,他不知道仕途艰辛,江湖险恶这个道理。” “话说到这分上,刘某也只能顺水推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们去了。” “田某再补充一点。临出京师时,九千岁背地里曾跟我讲过,对于侯兴国来说,看在客夫人的情面上,要法外施恩,凡事要担待点。所以,刚才本帅听了汇报,是左右为难,举棋不定。现在,你们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一切由他去。”说到这里,田尔耕内含幸灾乐祸的口气,“二位大人也知道,侯兴国所统领的一万大军,都是山寨一伙强盗,与我们正规军没有瓜葛,即使被打得溃不成军,也伤不到我们的根本。要是侥幸获胜,正好给他们磨炼意志的机会。” 许显纯、刘志选听后,微微一笑,心照不宣。 三大巨头统一了意见,继续推动大军前进。一路上浩浩荡荡,人欢马叫。几万大军,四驾齐驱,延绵几里长。凡是人马所过之处,溅起尘土飞扬,弥漫在半空中。远远望去,犹如一条腾飞的黄龙。 太阳渐渐西坠,长途跋涉的队伍,又疲又饥,一个个灰头土脸,无精打采。正所谓: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又是一天过去了,太阳刚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朝霞映衬在朱家庄教军场上,显得格外清晰,引人注目。 此时此刻,十万大军在各个将领的带领下,紧张的操练武功,虽然显得拥挤,但却井然有序,没有丝毫的乱迹现象。一个个袒胸露背,练得汗流浃背,却精力充沛,练了几趟刀枪棍棒,仍然英姿飒爽,精神抖擞。 第六十五章 抢头攻反遭惨败(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为了迎接来犯之敌,朱由检无有闲暇时间在行宫里享乐,他在太师张国纪、元帅朱登阳,及一班侍卫陪同下,到教军场上观看兵将们操练武功。 他们穿行在队伍中间,见大小头目率领众士兵,有练枪的,有练刀的,有练拳的,有踢腿的,有射箭的,有进行对打的。整个教军场上,喊杀声不断,声声震耳。 朱由检看到兵将们认认真真操练,十分高兴,指着兵将们说:“朕有这些健儿打江山,是大明的中流砥柱。不过,就目前的兵力,想击溃阉党集团,实力还不过硬还需继续扩充。” “皇上放心,等这一次与田尔耕大军决战结束后,我们的影响力会加大,慕名来投的不在少数。另外,对附近州县,广贴告示,招募兵勇。我相信,要不了几月,兵力会骤然增加,从十万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都有可能。这样一来,与阉党统领的全国兵力,就没有多大悬殊了。”朱登阳十分自信说,“到那时,大军直捣京师,天下可定矣。” “朕早就盼望那一天早日到来,到那时,朕坐在金鸾殿内的龙椅上,诏令天下,万民臣服,使大明江山延续下去,朕的心愿足矣。”说到这里,朱由检憧憬未来,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老夫认为,阉党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张国纪接过话茬说,“这一次,要是将田尔耕五万大军消灭,我们就有反攻的机会。与此同时,各省州县的地方军队,会纷纷背叛魏党集团,向皇上靠拢。如此一来,魏党孤立无援,土崩瓦解,指日可待。” 他们正谈话之时,却见沿途侦察的几名探马赶了回来,已到教军场边缘。 张国纪见后,指着几名探子,对朱由检、朱登阳说:“皇上、元帅,几名探马回来了,我们应礼贤下士,主动迎上去。” “好的,礼贤下士,才能博得官兵的拥戴。”朱由检挥一下手,“走,迎接探马去,这才是做上司的本分和体恤下属的职责。” 三大巨头在众侍卫的陪同下,向教军场边缘走过来。 几名探子见朱由检他们迎上来,即忙翻身下马,手捏缰绳向教军场走过来。距离教军场边缘几丈之遥,与三大巨头打个照面,不约而同跪倒在地,异口同声:“我等参见皇上、太师和元帅。” “好啦!起来说话。”朱由检微笑着挥了挥手。 “谢皇上!”几名探子掸了掸双袖,从地上爬起来。 这时,朱登阳扫视几名探子一眼,问:“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侦察到什么情况?” “回元帅话,田尔耕的前部先锋的队伍,昨晚在盱眙县城北边的十里营安营扎寨。我们又沿途向北侦察,一直到淮阴府附近,也没见到中军大队的影子,无奈之下,我们只好绕道赶回来汇报军情。” “如此说来,敌军前部先锋在十里营扎寨,是为了养精蓄锐,不至于到朱家庄时疲惫不堪。从十里营到这里,仅有几十里路程,略微耽搁一点时间,中午前后便可到达。”张国纪举目向朱家庄外围观察一会,建议道,“朱元帅,敌人的先锋脱离中军,意在立头功。我们应将计就计,在朱家庄前设下埋伏,打敌人措手不及。让他们立功之心化为泡影,连做梦都感到后怕。” “嗯,太师的建议正合我意。”朱登阳对几名探子道,“你们一路上鞍马劳顿,吃了不少辛苦。现在不用再侦察,回营房休息去吧!” “是!”几名探子应了一声,牵马去了营房。 接着,朱登阳向前眺望一会,心里已有了用兵底码,向朱由检、张国纪做个手势,“皇上、太师,我们去擂鼓聚将,作好迎敌准备。” “好的。”朱由检应了一声,携同张国纪、朱登阳,以及众侍卫,转身去帅帐。 时间不大,他们来到帅帐门前,朱登阳吩咐两名侍卫:“给本帅擂鼓聚将。” “是!”两名侍卫应了一声,跨到门旁,从架子上抓起鼓槌,咚咚咚敲击起来。 与此同时,张国纪、朱登阳、及其他侍卫,簇拥着朱由检进入帅帐,拥朱由检坐于帅案中间,朱登阳、张国纪一左一右作陪。几名侍卫沏好茶,侍立在主子身后。 几十名将领听到鼓点声,吩咐大小头目负责操练。随后,前呼后拥,向帅帐赶来。一袋烟之后,他们已到帅帐前。主将在前,副将在后,依次进入帅内,见三大巨头早已等候在帅账内,齐刷刷行跪拜之礼。之后,侍立在大堂上,等候调遣。 朱登阳从抽屉里取出帅印,由黄绸布包裹着,放在文书案正中。此帅印,代表着元帅执行军务的最高权利。 众将领目视着着帅案上的大印,知道元帅要调兵遣将。一双双眼睛,目不斜视,不约而同集中在朱登阳的脸上,等待调遣。 这时,黑面阎君王再武见朱登阳斯斯文文,漫不经心,急得抓耳挠腮,迫不及待问:“元帅,你擂鼓聚将,一定有大事发生。快说出来,我们心里也明白。看你样子,跟书生一样斯文,我王再武等得着急,再不发话,我可要离开帅堂,去教军场操练人马了。” “呵呵!王将军将是性急之人。人常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站在那里,有你所要的任务。”朱登阳收敛起笑容,脸色开始严肃起来,拍一下惊堂木,“各位将领,经探马汇报,田尔耕的前部先锋,已到盱眙十里营驻扎,今天中午前后,一万大军便可到达朱家庄,我们要提前作好迎敌准备。” “好啊!今天终于将那班狗崽子盼来了,我王再武一对铜锤要派上用场了。”王再武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朱元帅,今天胜败如何,就看你如何运筹了。” “嗯,本帅现在就调兵遣将。”朱登阳目光在众将领的脸上扫视一遍,作出命令说,“杨东旭、吴同、陈玉香、王再武听令!” “末将在!”杨东旭、吴同、陈玉香、王再武跨前两步,异口同声回答。 第六十五章 抢头功反遭惨败(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本帅令你们各带两千兵将,埋伏在朱家庄前边五里外的的竹林内,隐蔽好,等敌兵由此经过时,不要惊动他们,放他们向朱家庄来。如果他们在朱家庄吃了败仗彻退时,你们堵住敌人的退路,大杀一场。如此,定叫他们败得很惨。”朱登阳作出了命令。 “这个?”黑面阎君王再武想了想,觉得不妥,急切道,“元帅,我有话说。” “什么话请讲。现在是调兵遣将之际,语言要精简。”朱登阳抬一下手臂。 众将领见王再武又在出风头,不约而同将目光集中过来,聆听他要说些什么? 王再武扫视众将一眼,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那好,王某就直说了。如果敌军在朱家庄被打得土崩瓦解,全军覆灭,我们一点油水都捞不着了?这样划不来,我请求元帅将我放在主要战场上,那样杀起来痛快。” “放肆!这里不是放牛场,而是帅堂,是调兵遣将、发号施令的场所,不准胡言乱语。”张国纪沉下脸来,瞪了王再武一眼,“况且,军中无戏言,哪有发出去的命令,再收回的道理?你再搅乱公堂,军法处置。” “末将遵令!”王再武心中虽然不服,但也不敢再多言。 “好啦!众将请集中精神。”朱登阳目光在帅堂上扫视一遍,一副威严的面孔,“周卿、周银河、缪江山、熊庆纲听令!” “末将在!”周卿、周银河、缪江山、熊庆纲跨前两步,抱拳回答。 “本帅令你们各领两千人马,埋伏在村庄前左边的庄稼地里。要隐藏好身体,不可暴露目标。”朱登阳作出命令,“等敌人快到庄圩沟前,一起冲出厮杀。” “末将遵令!”四名将领异口同声,退回班列。 “周云、钱飞虎、阮林、赵通听令!”朱登阳抬一下手臂。 “末将在!”周云、钱飞虎、阮林、赵通跨出班列。 “本帅令你四将,各领两千人马,埋伏在村庄前右边的庄稼地里,注意好隐蔽。等村庄内号炮响起时,一起冲向敌群厮杀。”朱登阳命令道。 “末将尊令!”四名将领应了一声,退回班列。 接下来,朱登阳又命令高杰、黄敏:“高、黄二位将军,本帅令你俩各领三千弓箭手,埋伏在庄圩沟吊桥两侧的圩墙内。如有敌兵想从庄圩沟和吊桥上扑向村庄,立即乱箭齐发,将敌兵射死在沟中和吊桥上。” “好的,只要敌人敢扑向吊桥和庄圩沟,要将他们浑身射成大刺猬。”二将抱拳表示,退回班列。 “左增辉、魏世杰、郑天寿、叶尚青、孙海波听令!”朱登阳目光炯炯望着他们。目光中流露出亲切、期望和嘱托。 “元帅尽管吩咐。”左增辉、魏世杰、郑天寿、叶尚青、孙海波抱拳听令。 “本帅令你五将各率一千骑兵,隐藏在村庄内的巷子内,等第二声号炮响时,五千骑兵一起冲出巷子,扑过吊桥,杀向敌群。”朱登阳命令道。 “末将遵令!”五名将领应了一声,退回班列。 其余将领都期待着元帅分配作战任务,一双双目光集中在帅案前。 朱登阳从他们热烈的目光中,知道他们那一颗颗焦急的心。片刻,朱登阳发出命令:“周应海、顾华平、何兴亮听令!” “末将在!”周应海、顾华平、何兴亮三将跨出班列,等候命令。 “本帅令你三将每人率领五千步兵,潜伏在村庄的房屋后,作为预备队。等第三通号炮响后,立即冲过吊桥。”朱登阳吩咐道,“你们的任务是,不需要你们杀敌,而是专抢敌人的战马、粮草和一切辎重。” “好的,我们会全力以赴,抢夺他们马匹、粮草,使他们没了吃,就没有精力战斗。”三名将领表示,然后退回班列。 紧接着,朱登阳又道:“其余将领率众在教军场上,带领士兵们继续练功习武,以此吸引敌人注意力,使他们放松警惕。这样,有利于其他队伍的作战。” “我等听令!”其实,他们多么希望到战场上与敌人厮杀一场,但元帅命令已下,只好来个顺坡下驴,接受命令。 任务分配完毕,朱登阳向众将领挥了挥手:“你们去吧!提前作好准备。不然,等敌人兵临城下,将至壕边再准备,一切都晚了。那样,只有短兵相接,硬碰硬。” 在朱登阳命令下,众将领纷纷出离帅帐,集合队伍准备去了。时间不大,帅帐里已所剩无几。 接下来,朱登阳吩咐两名侍卫:“你俩带几个卫队成员,将指挥台移到村口,要做好隐蔽,并将令旗、号炮、燃火之物都带过去。今天本帅要亲自指挥战斗,让那班先锋变成碎锋。” “我等听令!”两名侍卫转身出离帅帐。 话分两头,再说御林军先锋队伍,为了养精蓄锐,最后两天却改变了行军速度。在洪泽县蒋坝西边几里处的湖边堤坝上安下营寨后,一直休息到翌日日上蓝天,才吃过饭,拔篷启程,由洪泽湖东岸向南行军。一路上不紧不慢,到下午傍晚前,已到达盱眙县城境内的十里营地方。 赛伯当王武宣骑在马背上,与侯兴国的马相距不到几丈远。他抬眼望一下渐渐西沉的太阳,策马赶上侯兴国:“先锋官,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知距离泗州地界还有多远?” “王庄主稍后,让我看一下地图,就知道前因后果了。”侯兴国从怀里掏出地图,在马背上展开,边走边看着,片刻,又环视一下周边的地形,对王武宣道,“我们所在地方叫十里营,乃是盱眙境内。从这里到泗州府朱家庄只有四十里左右。” “您打算今晚连夜赶到朱家庄?还是就此安营扎寨?”王武宣问。 “这个?”侯兴国抬眼望一眼西沉的太阳,思忖一会说,“要是连夜赶到朱家庄,士兵们一定累得不堪人样,再搭帐篷,砌灶做饭。等忙完就绪后,已是半夜时分。这样,不利于明天与敌开战。为了减轻士兵们的疲劳,不如在此安营扎寨,明早太阳出来动身,估计到中午前就能到朱家庄。选个适当地方扎下营寨,让兵将们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第二天向朱家庄下战书,讨敌要阵。” 第六十五章 抢头功反遭惨败(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这样最好,经半天一夜的休息,兵将们的体力完全恢复正常。那样,与敌交手精力充沛,能发挥自己的功力。”王武宣随之附和。 拿定了主意,侯兴国命令两名侍卫:“你二人传本先锋的命令,一个向前,一个往后,让队伍停止前进,原地安营扎寨。” “是!”两名侍卫应了一声,一个策马向南,一个策马向北,一路走一路呼喊,“先锋官有令!让队伍停止前进,安营扎寨啦!” 兵将们听到命令,随即停了下来。时间不大,所有队伍靠拢在一起。赶车的将粮草车围成一个大圆圈,这样形成一道安全屏障。接着,骑马的将马拴在马车周围的辕轼上。里边的场地留着搭帐篷。 但这样做法,不是每一次住宿都这样安排的。他们搭帐篷的格局,是因地制宜而定。并非死板教条,固定不变。 外围马车安排就绪后,士兵们一起动手搭帐篷。伙夫们卸下锅碗瓢盆后,开始砌灶做饭。一个个袒胸露背,忙得汗流浃背。他们的职责,就是为兵将们做饭,让兵将们吃好喝好,养好身体,才能杀敌立功。 待他们一切准备就绪后,吃完晚饭,太阳还没落下山。但为了第二天的行军,侯兴国除安排岗哨之外,其余都进帐篷休息,不准大声喧哗,不准低声而语。士兵们慑于侯兴国的淫威,只有听从命令,服从指挥。 一夜无话,到第二天天亮后,伙夫们已将饭菜做好。过一段时间,兵将们已起身,简单洗漱一下,开始吃饭,吃完后拔寨启程。沿途浩浩荡荡,向泗州地界而去。 却说朱家庄人马,在朱登阳元帅的调遣下,各支队伍按部就班,该埋伏的埋伏下来,该训练的在操场上耀武扬威,练得认认真真,津津乐道。 此时,杨东旭、吴同、陈玉香、王再武四将,率领八千人马,埋伏在朱家庄前五里外的一片竹林里。这片竹林占地五六亩范围,能藏匿几万人马。 他们埋伏在那里,已一个多时辰,却不见敌人到来。黑面阎君王再武本是急性子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对杨东旭道:“杨大哥,你说姓侯的先锋,何时率大军到达朱家庄?” 杨东旭瞅着王再武那副急不可待的样子,故意逗他说:“腿长在人家的身上,爱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到。也许他们惧怕不来呢。” “奶奶的,敌兵要是不来,我回去后首先将几个探马的人头割下来当球踢。”王再武怒目圆睁,咬牙切齿说。 吴同见他发了无名之火,旁敲侧击说:“王兄弟,探马跟你无冤无仇,你要割他们头,是何道理?况且,敌人来迟来早,不关探马事呀?” “怎么不关他们鸟事?他们侦察的情报不准确,就该杀。”王再武横眉立目,做个砍杀的手势。 “王大哥,心急吃不了热粥。该来的他们一定会来,不该来的你再急也没用。我们既然接受命令,就得无条件服从。军纪军规,谁也不能围抗。”陈玉香劝道。 “嗯,大妹子说话耐人听。”王再武平静下来,转过话题说,“诸位,从朱元帅调兵遣将来看,满腹经纶,还有一套方法。” “没有这能耐,皇上和张太师怎敢将军权托付给他?”吴同接过话茬说,片刻,作思考状,“十万大军,要是指挥不好,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纸上谈兵,并不代表他的真才实学,要等这次战斗结束后,才能恒量他的功绩。”王再武嗤之以鼻,唬下脸来,“要是这一次伏击,被敌人占了上风,看我怎么对付他?我要当着众将领的面,将他赶下帅位,让有学之士做元帅。” “好啦!不要背后议论人。我们为将者,就是服从命令,带领士兵消灭敌人为职责。”杨东旭对王再武口若悬河、无遮无拦加以制止。 他们在竹林里又等了近一个时辰,忽见在外面执行警戒的两名士兵跑进竹林里,对杨东旭他们道:“几位将军,敌人大队人马已经来了,距离这里不到一里路。” “好的,关照众士兵注意隐蔽,不要暴露目标。”杨东旭发出命令。 “是!”两名警戒人员应声而去。 王再武听说敌兵们已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说:“各位将军,俗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我们何不冲出去截杀?敌人长途跋涉,疲惫不堪,我们一鼓作气,定能打得他们溃不成军,大败亏输。” “又来了,我们的任务是等敌人到朱家庄前溃败后进行堵截,而不是现在出击。要是坏了元帅的大事,当心你项上人头。”杨东旭以严厉的口气说,“你老老实实在此守着,不可轻举妄动。” “是,不过到嘴边的肥肉不吃,未免太可惜了。”王再武心里虽然不服,但也不敢私自出击。看他的样子,抓耳挠腮,摩拳擦掌。 这时,吴同提示:“杨先锋,我们应该弃下马,到竹林边缘观察一会,看敌人究竟有多少人马?” “也好,但要注意隐蔽,不能暴露目标。”杨东旭提醒道,然后将马留在竹林中间,与吴同、陈玉香、王再武向竹林边缘而来。 快到竹林边缘时,他们伏下身体,匍匐前进,到竹林边缘,透过草丛的缝隙,向官道上观看。只见敌兵的前部乃是粮草车,后面有一支步兵,每隔一段距离,有一些骑马的夹杂在中间。前边的粮草车距离竹林旁的路道不足半里地,由此向后延伸二三里之遥。 “看来,敌人今天给朱家庄送粮草来了。”吴同指着粮草车,对其他几位说,“你们看,那些粮草车足足有上百辆,看来他们准备在朱家庄打持久战。要是这些粮草被我们所夺,够十万大军吃上一年时间。” “看他们的行军阵势,按粮草先行的方法执行,这样对于敌方打伏击来说,就犯了兵家大忌。”陈玉香分析说,“伏击的队伍首先来个斩头去尾,分割包围。这样一来,粮草车首当其冲在敌方掠夺之中。而押车的大多没有战斗力,夺取比较容易。” “嗯,看来今天这支队伍,对付我军庞大的有生力量,想逃出去非常困难。”杨东旭接着说,“很有可能,他们不出朱家庄前的阵地,就会全军覆灭。” “要是这样,我们埋伏在这里,不是白等一场了?”王再武焦急万分,以手捶地,“要是这样,倒不如冲出去杀得痛快。” “放肆!没有元帅的命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否则,受军法处置。”杨东旭沉下脸来。 第六十五章 抢头功反遭惨败(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王再武见杨东旭狠下来,唯唯诺诺,不敢冲动。 时间不大,只见敌兵前部的粮草车,已一辆接着一辆从竹林前十几丈远的道路旁经过。过有半炷香时间,上百辆粮草车才过去。接下来,是步兵与马队相继由竹林前过去。直至一炷香时间,队伍才全部过完。 黑面阎君王再武见此情景,急得以拳头击地,也不敢造次。其他大小头目、众士兵,由于隐蔽好,经过的敌兵,才没有发现破绽。 而埋伏在朱家庄前边庄稼地里的兵将们,早就发现一支万马大队沿途向朱家庄而来,但他们埋伏在半人深的庄稼地里,敌人是不容易发觉的。他们在耐心等待着敌兵进入伏击圈,等待着元帅放号炮,他们便会一起冲出去射杀。 再说先锋官侯兴国,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向朱家庄而来。午前时分,他们已到朱家庄地界。当前部粮草车路过竹林时,在侯兴国他们身后的赛伯当王武宣,策马赶上来,指着前边的一片竹林说:“先锋官,我们要注意前边那片竹林,恐里边有伏兵。应让前边粮草车停止前进,等后队跟上去再走也不迟。” 侯兴国听后,摇了摇头,不以为然说:“王庄主过于谨慎了。你瞧前边的车队快过竹林,也不见动静。我量朱家庄那班人马乃是乌合之众,谁有这样头脑安排兵力在此设伏?即使林中有伏兵,也是区区一两千而已。我们这么多人马怕他怎的?” “人常说:‘小心能驶万年船。’我认为还是小心为妙。”王武宣坚持自己的意见,“在三国时期,只因关云长麻痹大意,才失去荆州......” “算了吧——王庄主。”花刀太岁客光先偏过头,截住王武宣的话,“过于小心,也会坏大事的。凡事不能过于认真,马马虎虎,得过且过即可。” 王武宣瞟一眼客光先,想驳斥他几句,但话到唇边又咽了下去。心里怏怏不乐,信马由缰,不再言语,慢腾腾策马前行。 队伍继续行驶在通往朱家庄的乡道上,一炷香之后,先锋队伍的九千人马已进入朱家庄所设的伏击圈内。尤其是粮草车的前部,距离村口的吊桥不到二十丈。对于教军场的士兵演练,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在侯兴国战马前边行驶的是花刀太岁客光先,抬眼观察教军场上士兵的操练,转过身讥笑道:“先锋官,你看那班人在练什么武功?好像几天没吃饭一样,手里的兵器耍得慢腾腾,真正到了战场上,怎堪一击?” “我早就说过,他们是一班乌合之众。”侯兴国向朱家庄教军场观察一会,摇了摇头,笑着冲王武宣道,“看来这班队伍数量不算少,也有两三万人马,可到战场上,只是一班废物。我想:他们领班的是一班草包,怎能教好他们的兵?你瞧瞧,我们的人马快到村口了,他们还无动于衷,吊桥高悬,好像根本没发现我们似的?也许是他们早就发现我们,但没有主将命令,他们不敢停止操练。” “不,我看这里有诈,不能再前进了。您看前边的粮草快到吊桥前了,再走下去难到要进庄吗?”王武宣望着教军场上人马在操练,心里狐疑不决,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极力相劝,“先锋官,速下令停止前进,就是他们没有战斗力,我们也要安营扎寨,固定好营盘,砌灶做饭,明天向朱家庄讨敌叫阵。” “也好,让兵将们养精蓄锐,明天好与敌开战。”这一次,侯兴国采纳了王武宣的建议,随即命令一名侍卫,“你策马赶到前边,让黑蜈蚣孙大忠、小孟良陈友春将粮草车停下来,向一起靠拢,准备安营扎寨。” “属下遵令!”那名侍卫闻令,拍一下马后胯,沿着道路的边缘,策马向前冲去。时间不大,一边前行一边高喊,“孙将军、陈将军,先锋官有令,让粮草车停止前行,准备安营扎寨。” 那些赶车的士兵听到命令,纷纷将车刹住。 时间不大,那名侍卫已跑到孙大忠、陈友亮跟前,抱一下拳,“二位将军,先锋官让您将车辆停下,向一起靠拢。” “好啦!我知道怎么处理,你请回吧!”黑蜈蚣孙大忠不冷不热挥一下手。 “好的!”那名侍卫掉转马头,策马而去。 随即,孙大忠令一名号兵吹起牛角号,让前边的车队停止前进。 “嘟!嘟嘟......”号兵听到集合号声,纷纷刹住车。 不一会,所有车辆都停了下来。在前面的车辆,掉转车头,向孙大忠、陈友春跟前靠拢。在后面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向前聚集。而车辆后面人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向粮草车前聚集。 却说朱家庄人马布置妥当,元帅朱登阳在几名侍卫陪同下,亲自登上伪装好的指挥台上,观察着通向朱家庄村道的一举一动。指挥台建立在村口的居民房屋旁,离吊桥十几丈远,居高临下,道路上的一人一物,尽收他们的眼底。 当侯兴国率领人马越过竹林,向朱家庄逐渐靠近时,一名侍卫指着前边的队伍说:“我们等了多天,终于等来了朝廷大军。看来今天这一仗,要杀得十分凄惨。” 另一名侍卫接着说:“敌军穿过竹林,埋伏在那里的人马没被发现,不然,双方在那里就动起手来了。要是这样,整个战局就被打乱了。” “是啊!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过,那也没有关系,本帅再重新调遣人马。”朱登阳一副自信的样子,“总之,我们的兵力数倍于敌人,消灭他们易如反掌。” 几名侍卫见朱登阳稳操胜券,大有一举成功的能耐,向他投去敬佩的目光。 又过去一炷香时间,他们从指挥台上向前观察,见敌人的粮草车渐渐接近村口,最前边的车辆,距离吊桥仅有二十丈左右。而且,后面的车辆紧紧相接,在车辆的后面,是敌人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像似根本没发觉有任何危险存在。 第六十五章 抢头功反遭惨败(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观察到这里,一名侍卫有点忍耐不住:“元帅,不能再等了。敌人的万马大队都已进入我们的伏击圈了;再等下去,粮草车堵住了吊桥,我们村庄内的人马想冲出去,就困难了。” “不要着急,马快敌兵就有异动。”朱登阳观察着敌人的阵容,显得毫不焦急、成竹在胸的样子。 过了一袋烟时间,果然见敌兵的粮草车向一起靠拢,后边的大队人马也陆续跟上来,向粮草车前聚集。 “看样子,敌人要安营扎寨了,今天不准备与我们交手。”朱登阳边观察边说。 “元帅,到时候了,再耽搁难道要等他们搭好帐篷吗?”一名侍卫焦急说。 “不要急躁,等敌人向一起靠拢后再出手。这样,不但缩短了战线,而且使敌兵之间的距离缩短,互相拥挤。当战斗打响后,使敌人活动不起来,有劲使不出。如此,就被动挨打。”朱登阳向侍卫们说出自己的作战方案。 如此,让侍卫们更加敬佩,有的还竖起了大拇指。 又过了两袋烟时间,朱登阳在指挥台上观察到,敌兵的粮草车已经集中到一起,由于路上太拥挤,车辆只好向道路两旁的田野里排列。有的距离朱家庄士兵埋伏之处不到半箭之远,但因他们忙于赶车,搭帐篷安歇,谁也没有注意到田里有伏兵。在后面的人马,由三纵队转变为六纵队,而且彼此间的距离贴得很近。简直就是人靠人,人挨人,摩肩接踵。那些战马也是四马齐驱,首尾相连。这样一来,战线缩短不到二里之遥。 在指挥台上观察的朱登阳,见时机已到,命令一名侍卫:“放第通号炮,让守卫在道路两侧的将士们全体出击,消灭敌兵!” “是!”那名侍卫应一声,开始点号炮。 却说御林军先头队伍,为了争夺首功,甩开中军的大队人马,长驱直入,直奔朱家庄闯来。此时此刻,他们已接近村庄不到一里地。 王武宣边策马前行,边观察着村庄内教军场上那班操练的人马,觉得这是敌人在玩弄花招。再看路两旁的庄稼地里,好像有一股煞气冉冉升起。他心里担惊受怕,对侯兴国说:“先锋官,我总觉得不大对劲,好像有危险向我们袭来。” “哎——!王庄主太小心了,前边的粮草车已经布下格局,要有危险早就发生了。”侯兴国不以为然,随手指着村庄内的教军场,“你看朱家庄那班人马,他们对我们的到来,仍在熟视无睹,不闻不问。而且吊桥高悬,说明他们不敢与我们短兵相接,当面拼杀。” “我觉得这是敌人的疑兵之计,有意给我们造成假相。”王武宣建议说。 “不可能,敌人绝对没有这个能耐。”侯兴国对王武宣的建议和提醒,嗤之以鼻,置之不理。 侯兴国的话音刚落,只听村口民房旁,一声号炮冲天而起,划破长空,如晴天霹雳。此时此刻,侯兴国与十名统领官,以及大小头目,全体士兵,惊讶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大事不好,有埋伏,诸位应作好迎敌准备。”王武宣大喊一声,随手从马鞍桥上抓起梅花枪,准备应敌。 王武宣的话音刚落,只听“嗖嗖嗖”之声,一支支雕翎箭如飞蝗一样,从道路两旁的庄稼地里射向侯兴国和他的全体兵将。 此时,御林军兵将们正在向一起靠拢,准备安营扎寨,谁也不会想到庄稼地里有埋伏。在突如其来的飞箭下,兵将们猝不及防,慌作一团。有的如惊弓之鸟,乱了方寸,却不知道如何拨打雕翎。有不少士兵在乱箭中丧失了斗志,断送了身家性命。再加上人挤为患,有的想持兵器反抗,也应接不暇,转不过身体。 而侯兴国和十名统领官,以及不少大小头目,因武功过得硬,再加上身穿铠甲,又反应及时,迅速抓起枪,拨打雕翎,才避免流血。 一阵乱箭之后,道路两旁已有不少士兵倒在血泊中,又被慌乱中的战友互相践踏,这个踩过来,那个踏过去。一具具尸体被踩踏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慌乱中,先锋侯兴国急中生智,手持一杆八宝鼍龙枪,一边拨打雕翎箭,一边高声呼喊:“各位将领!全体士兵!快疏散后撤!” 兵将们经此提醒,手中各持兵器,冒着纷纷飞来的箭雨,向道路两旁的田野里扩散。在向外扩散之际,免不了有许多士兵被乱箭射死。 就在这时,以周卿、周银河、缪江山、熊庆纲为首的四员大将,各持兵器,发一声喊:“全体健儿们!杀啊!杀敌立功啊!” 说着一马当先,从左边田野里冲向敌群,见人便砍,逢人就杀。 “杀啊!不要让敌人跑掉啊......”大小头目,及众士兵,呐喊着冲向敌群。 与此同时,以周云、钱飞虎、阮林、赵通四员大将,手持利刃,率领全体士兵,从右边的田野里冲出来,杀向敌群。 这班先锋队伍,本来都是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三名寨主,从唐山山寨里带出来的喽罗兵,平时打家劫舍,与小批官兵交手,还能撑上一阵,却从来没遇到如此庞大的战场。而且,敌我力量悬殊过大,未从交战,已经乱了方寸。 可是,侯兴国、十名统领官和一班副将,却不甘示弱,他们挥舞手中兵器,对扑上来的士兵,奋力砍杀。在一阵交手中,有不少朱家庄士兵丢掉身家性命。 朱家庄几名主将,见敌将砍杀自己士兵,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跳跃着向敌将扑来。 “阉党的走狗,勿伤我儿郎!”鬼见愁阮林手持勾镰刀,扑到黑罗汉庞力钟跟前,咬牙切齿骂,“走狗,休得猖狂,我来矣!” 黑罗汉庞力钟手执一把盘龙镶金刀,见对手步行而来,并未将他放在眼里。他也不答话,手中刀来个“秋风扫落叶”,“呜”一声,向阮林上半身扫过来。 第六十五章 抢头功反遭惨败(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一刀要是被他碰着,非拦腰切断不可。而就在庞力钟的刀刃,距离阮林身边仅有二尺之遥时,说时迟,那时快;阮林向下一蹲身体,刀锋从他头顶上削过。 庞力钟一刀扑空,就在他即将收招之时,阮林的钩镰刀已经伸进他马肚下,猛的一拉,对手所骑马的两只前腿已被切断。马失前蹄,庞力钟从马背上跌下来。他即将鲤鱼打挺,想从地上跃起,阮林的钩镰刀已经架到他脖子上,向跟前一拉,庞力钟的人头已被切下来,一股鲜血从他的腔内喷出。 可怜他,在京城打擂比武,夺取功名,踏上仕途仅有一个多月,还没加官晋级,封妻荫子,一条生命就撒手人寰了。 而花刀太岁客光先,此时正遇上活阎罗赵通。客光先手执一把嵌花乌钢刀,赵通手执一根生铁棍,一在马上,一在马下,刀来棍挡,你隔我架,叮叮当当,打在一处。十几回复。难分胜负。 本来客光先的功力与赵通的功力相等,各招各术都属上层功夫。不然,江湖上也不会送他花刀太岁的绰号。可今天遇到冤家对头,绰号叫活阎罗,他算是活到头了。原因是,客光先坐在马背上,活动身体不便。与赵通打有十几回合,赵通卖个破绽,一个弹跳,已跃到客光先的马后,轮起铁棍,照准马后胯,来个“泰山压顶”,猛然砸下来。 诸位不要忘了,凡是使锤、使叉、使棍的武将,臂力都大得惊人。 此时,活阎罗赵通的一棍砸下来,足有千钧之力。只听“咔嚓”一声,客光先所坐的马后胯,被砸塌,两条后腿断了几节。硕大的躯体瘫倒在地。 客光先没来得及跃下马,赵通又连上一棍,正中他的头颅,顿时被砸得脑浆迸裂,尸体摔下马背。 “勿伤我娘舅!”侯兴国正在持枪乱捅朱家庄士兵,见到赵通举棍向客光先的脑袋砸下来,大喊一声,持枪拍马闯上来。 可是,他已迟来一步,此时的客光先已死于非命。人常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何况,客光先是侯兴国的亲娘舅,他能见死不救吗?他见客光先死于非命,持枪直奔赵通的后背刺来。 就在枪尖距离赵通后背一尺左右时,鬼见愁阮林大喊一声“奸贼,休得猖狂,我来矣!” 说着,腾空而起,身体如猿猴一样敏捷,眨眼之间已到侯兴国的头顶,来个“斧劈华山”,举刀凭空向侯兴国的脑门劈下来。 侯兴国眼明手快,见有人偷袭,即忙撤了招,又来个“镫里藏身”,身体移到马腹下,随后手中鼍龙枪向上一撩,正好与阮林的钩镰刀碰在一起,“当啷”一声,两种兵器相碰,撞得火花四溅,耀人眼目。 由于阮林在半空中没法连续使招,便一个“鹞子翻身”,身体在半空中一个旋转,脚踏实地,落到地上。与此同时,侯兴国身体一转,已到了马背上。一个“回马枪”,枪尖直刺阮林的心窝,阮林举刀隔架。而赵通砸死客光先后,回过手来战侯兴国。于是,三将你来我往,打在一起,难分难解。 御林军的先锋队伍,本来被乱箭射死很多士兵,士气就受挫。现在又见阵亡两名统领官,士气更是一落千丈。但为保身家性命,他们不得不拼死搏斗。 主将们也杀得凄凄惨惨,兵器叮叮当当,火星四溅。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当下,赛罗成周云敌住赛伯当王武宣厮杀,两人都是使枪的,功力旗鼓相当,杀得难分难解。但一个马上,一个马下,往往施展不开自己的绝招。 而穿山甲钱飞虎,手持一根狼牙棒,与黄巾力士汤佩打在一起。汤佩使一对铜锏,两人都是猛将,打得不分胜负。飞天大圣项云山被周卿敌住,十三太保刘士玉被周银河敌住,快一刀刘安被缪江山敌住;百灵子王熙杰被熊庆纲敌住。其他副将、大小头目也互相厮杀在一起。 整个战场上,兵对兵、将对将,打得难分难解,愁云四起,日光无辉。 再说黑蜈蚣孙大忠,小孟良陈友春二将负责押解粮草。当村庄前指挥台上发射第一声号炮时,却见道路两旁的庄稼地里乱箭齐射,如飞蝗一样。而很少有敌兵向粮草车射箭。 二将观察一会,发现车辆两侧没有多少敌兵,如此放下心来。小孟良陈友春说:“二哥,我看朱家庄教军场上那班人一定是诱饵,以此吸引我们注意,却保护了庄稼地里的士兵不被发觉。” “嗯,我也觉得是这样,那班诱饵可能都是老弱残兵,不堪一击。”孙大忠思忖一会,指着民房旁的指挥台说,“三弟,你看那个高台,就像我们山寨眺望台一样,整个战场上都在于那个高台上人指挥。我们得将高台上的人干掉,将高台推倒。正所谓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他们失去了指挥,战场上就会乱成一团,我们的人马就能反客为主,进行反功,战机很快就会扭转过来。” “你想的方法是好,可我们负责押解粮草,怎能脱身?一旦粮草丢失,按军纪,我们项上人头难保。”陈友春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在目前的情况下,没有敌兵顾得上我们粮草。我们应将这个机会利用起来,一千士兵,留三百人在此看守车辆,其余七百人冲向吊桥,杀死高台上的指挥,再冲向教军场一阵砍杀,我们会很快控制朱家庄的。这样一来,我们反败为胜,指时可待。”孙大忠说到这里,脸上现出得意的笑容。 “既然这样,一切由你决定。”陈友春对孙大忠的建议,表示赞同。 两人拿定主意,立即招集众士兵,信誓旦旦说:“前边的战场打得如火如荼,我们虽然负责保护粮草,但也用不着这些人。要是这场战斗结束后,我们寸功未立,也说不过去。现在我宣布:留三百士兵在此看守粮草,其余都随本统领冲进村庄内,将指挥台拔掉,阵地上的士兵必败无疑,也是我们首功一件。其次,再冲向教军场,将那班老弱残兵消灭,整个朱家庄就被我们所控制。” “好!我们遵从统领官安排。”士兵们群情鼎沸,摩拳擦掌。 接着,孙大忠对留去人员作了安排,携同陈友春,带领七百名士兵,向吊桥边扑去。因他们停车的地方,距离吊桥边仅有几十丈远,不到一袋烟时间,已到吊桥边。但吊桥高高吊起,无法通过。 第六十五章 抢头功反遭惨败(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孙大忠看一下地形,向士兵们挥一下手:“儿郎们!立即疏散开来,从庄圩沟游过去。谁先上岸,放下吊桥,奖励五十两银子。”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士兵们听到赏金,纷纷在庄圩沟岸边拉开距离,跳下水,向对岸游去。 孙大忠和陈友春则坐在马背上,一人手里持三齿托天叉,一人手里握一把宣花斧,目视着指挥台上的举动。孙大忠心想:“待儿郎们放下吊桥,我一马当先,冲到指挥台前,将指挥台推倒,三两叉便结果上面鸟人的身家性命......” 正值孙大忠浮想联翩之际,七百名士兵就像一群下水的鸭子,向庄圩沟对岸游去,几丈宽的围沟,有的为了得到奖赏,拼命向对岸游,不少士兵快要到了对岸,最慢的也已到沟中心。此时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立功授奖,争取控制朱家庄,成为全军的凯模,佼佼者。 可是,死神在向他们招手,预示着他们离死不远。 就在这时,埋伏在围墙后面的朱家庄主将高杰、黄敏二将,通过瞄望孔,见敌兵快要到达岸边,觉得时机已到,便发一声喊:“各位兄弟!杀敌的机会到了,一起放箭,将敌兵射死在水沟里。” 其实,士兵们早就弓在手,箭上弦,弓拉如满月,严阵以待,只等主将一声令下,他们便会万箭齐发。此时此刻,当他们听到命令,不约而同站起身,伏在圩墙上,向敌兵射箭。只听“嗖嗖嗖”的射箭声,六千名士兵,箭尖集中向庄圩沟中的敌兵发射,箭如飞蝗一样密集。 正在游泳的押粮兵,见到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大惊失色,魂不附体。有的想往回逃命。可是,一切都晚了,又无法反抗,只有被动挨打。时间不大,他们就被一支支迎面而来的利箭射中,死于非命。 须臾间庄圩沟水面上漂浮一层士兵尸体,鲜血染红了满沟水,其状惨不忍睹。 在对岸的孙大忠、陈友春见此情景,急得抓耳挠腮,也无济于事。陈友春拍着脑门骂道:“他奶奶的,朱家庄这班狗杂种,特别狡猾,隐藏到现在才开弓放箭,让我们的儿郎死得十分凄惨。早知如此,我们也不上这个当。” “唉!是我们立功心切,怨不得人家;是我们让儿郎们找上门送死的。千错万错,是我们为将的无能,才断送士兵们的身家性命。”黑蜈蚣孙大忠长叹一声,望着水中那一具具尸体,心中一酸,泪水情不自禁流了下来。 小孟良陈友春瞅一眼孙大忠,旁敲侧击劝道:“二哥,事到如今,只有将事论事,一切都是命运在捉弄人,你也不必悲伤,我们速去保护粮车。几百名士兵已经断送在我们两人的手里,不能再将粮草失去。” “好吧!保护粮草要紧。”孙大忠抬起手臂拭去面颊上的泪水,抖一下缰绳,掉转马头,携同陈友春和几名侍卫,怏怏不乐往回走。 可是,他们刚走几丈远,忽听半空中“咔嚓”一声巨响,惊得他俩目瞪口呆。 却说朱家庄兵马大元帅朱登阳,在几名侍卫陪同下,在指挥台上观察敌情。随着战场上的双方交手,打得十分胶着,如火如荼。在观察中,他们看到,己方明显占了上风,敌兵处于劣势。 一名侍卫建议道:“元帅,我军的兵力处于上风,敌人伤亡惨重,再让马队出去助一阵,敌人有可能全军覆灭。” “先别急,你看押解粮草的敌兵要有异动,等一会看他们要干什么?”朱登阳指着粮草车前正在集合的敌兵,显得十分沉着、稳重和不慌不忙。 侍卫顺着朱登阳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押解粮草的士兵向一起靠拢。时间不大,在两名骑马的人带领下,有一多半士兵向吊桥前扑来。 “元帅,看样子押粮草敌兵要攻打朱家庄了,凭他们那点力量,真是蚂蚁搬泰山,自不量力。”另一名侍卫讥讽说。 “这样也好,正好让高杰、黄敏的六千名弓箭手派上用场。”朱登阳微微一笑说,“先看他们到吊桥边要干什么?” 时间不大,他们见敌兵到吊桥边立即疏散开来,下了庄圩沟。当敌兵游到庄圩沟一多半时,高杰、黄敏便下令士兵开弓放箭。 他们在指挥台上亲眼目睹敌兵们被弓箭手射死在水中,尸体漂浮在水面上。 直到这时,朱登阳先向守卫吊桥的两名士兵摆一下手中绿旗,示意他俩准备放吊桥。随后命令另一名侍卫:“放第二通号炮!” “属下遵令!”那名侍卫应了一声,立即点燃了号炮。 随着一声巨响,一支信炮冲天而起。与此同时,守卫吊桥的两名士兵,迅速松开扯吊桥的缆绳,只听吱吱嘎嘎声响。须臾之间,吊桥已落地。 就在第二声号炮响起时,隐藏在村庄巷子里的左增辉、魏世杰、郑天寿、叶尚青、孙海波五名将领,各率一千名骑兵,冲出巷道,折向由教军场通向吊桥前的道路,箭一般的而来。 马蹄哒哒,节奏紧密,溅起尘土飞扬,如同朝水一样向前涌来。 却说黑蜈蚣孙大忠、小孟良陈友春,本想夺庄斩将,立功授奖;结果捉鸡未成而蚀把米。白白的断送了七百名士兵的身家性命,无可奈何之下,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下,怏怏不乐返回保粮草。可是,他们刚走几丈远时,忽听一声炮响,犹如晴天霹雳,吓得他们目瞪口呆,惊恐万状。 当他们回过头时,却见吊桥已放下。小孟良陈友春反忧为喜,指着身后吊桥,冲孙大中说:“二哥你瞧,他们的吊桥已放下,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冲过吊桥,推倒指挥台,杀死那个鸟人,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再凭我的一把宣花斧、你的一把托天叉,加上几名侍卫相助,冲进教军场,杀他们人仰马翻。” 第六十五章 抢头功反遭惨败(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你想得倒美,那千军万马,就是木头人,累也会把我们累死的。”孙大忠想了一会,摇摇头,“我们的命运就该如此,不要想那立功之事了,快回去保护粮草。” 他们正说话时,一名侍卫大惊失色道:“统领官,大事不好,从村庄里冲出万马大队,黑压压一大片,我们如何阻挡得了?” 孙大忠转身望去,不觉倒吸一口凉气,不假思索说:“快跑,跑慢就没命了。” 说着,策马向前奔去。 陈友春和几名侍卫也策马随后跟上来。当他们快到粮车前陈友紧赶上去,问孙大忠:“二哥,粮草怎么办?” “事到如今,顾不上粮草了,保命要紧。如果命丢掉了,给你金山银山也没用。”孙大忠说得合情合理,随即冲看守粮草的三百名士兵喊道,“儿郎们!朱家庄万马大队冲出来了,我们无有力量阻挡,各自逃命去吧!” 这一声命令,士兵们就像溃堤的洪水,四处扩散,漫田遍野狂奔。此时此刻,他们谁还能顾得了粮草?只恨父母少生两条腿。 孙大忠、陈友春在几名侍卫陪伴下,绕到战场一侧,边向前奔跑边一起呐喊:“各位将士!不得了了,不要再恋战了,朱家庄万马大队冲出来了!快跑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这一宣传,如同一颗重量炸弹,在战场上炸开了花。没有阵亡的兵将,哪有心事再恋战?他们不顾一切杀开血路逃命。 可是,骑马的将领、大小头目,在一阵拼搏之下,有不少突破围困而逃命。但那些步兵就没这个幸运了。本来,步兵们在敌众我寡情况下,已死伤过半,所剩的已失去了反抗能力,被对手如砍瓜削菜一样,死的死,亡的亡。有断胳膊少腿的,有身首异处的。尸横遍野,血染黄土,惨不忍睹。 这时,左增辉、魏世杰、郑天寿、叶尚青、孙海波所率领的五千骑兵已冲到近前。周卿、周云他们的伏兵见此,主动让开一条通道,让马队去追赶逃兵。 那些马队的兵将,乍投入战斗,人人精神,个个抖擞,逢敌便追,遇到便杀。一时间,敌兵们人人胆战,个个心惊。凡是被马队追上的,不是被枪捅死,就是被刀削为两段。整个场面,触目惊心,凄凄惨惨,不堪忍睹。 再说周应海、顾华平、何兴亮三将,各率五千人马,伏于村庄的房屋后,等待第三通炮响后,便冲出去抢夺粮草和其他辎重。 当第二声炮响之后,他们已向路边聚集,待马队从他们身旁冲过去之后,一万五千名兵将,纷纷涌到路上,等待号炮响起。那一双双期待的目光,向战场上望去。他们亲目所睹,原先埋伏的两支队伍和后冲出的五千骑兵,在竭力追杀敌兵敌将。如此使他们激动不已,摩拳擦掌。 大约过去一袋烟的时间,周应海及其将领们,终于等来了第三通炮响。随即,三名主将率领人马,朝水一样,向吊桥涌去。时间不大,他们已依次过了吊桥,直扑粮草车。好在,押车的兵将都已跑光,他们没费吹灰之力就得了一百多辆粮草车。 此时,周应海对顾华平、何兴亮说:“二位兄弟,你俩带领属下将车辆上的粮草,包括伙夫留下的锅碗瓢盆、帐篷等物资,运回军营,我带领五千人马收拢敌人失散的马匹、刀枪、弓箭之类,凡是对军队有用的东西,统统收集上来。丢失掉是非常可惜的。” “好的,你去吧!这里的一切包在我们的手里。等我们安排就绪,剩余的兵力,协助你们收拾敌兵遗弃的物资。”顾华平表示。 几名主将商议妥当,周应海带领五千人马奔向阵地上。顾华平、何兴亮则率众向朱家庄运送粮草。 凡是参战人员,人人有职,忙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却说杨东旭、吴同、陈玉香、王再武带领八千人马,埋伏在朱家庄南边五里外的竹林里,时间在一分分、一秒秒过去,不觉已过去两炷香时间。 而此时,朱家庄传来的号炮声,他们知道双方已交了手。时间不大,他们又听到阵地上的喊杀声、战马嘶鸣声和兵器的撞击声。 面对阵地上的混战,其他将领们还能忍耐得住,可黑面阎君王再武却急得抓耳挠腮,在竹林里团团转。不时的念叨着:“这场战斗没能大开杀戒,实在可惜。等下一次战斗,我就是触犯军规,也不能上这个当。” 杨东旭、吴同、陈玉香三将知道王再武的个性,见他唠叨不休,相视一笑,也不答理他,任他唠叨。 又是一炷香时间过去,在竹林边缘警戒的一名士兵跑到杨东旭他们面前,打个千:“报告三位将军,有一支马队从朱家庄方向跑过来,距离这里不到二里路程。” “哦!他们一定是御林军的败兵。”王再武听报,为之一振,即忙解开拴在竹竿上的缰绳,冲杨东旭、吴同、陈玉香道,“事不宜迟,我们快出去拦截,不然,这次机会就错过了。” “好吧!时不我待,迅速截杀敌兵。不然,我们是百等一场了。”此时此刻,杨东旭下达了截杀命令,随即命令十几名头目,“传令下去,将队伍全部拉到竹林边缘,作好迎敌准备。” “是!”十几名大小头目异口同声,奉令而去。 接下来,杨东旭、吴同、陈玉香、王再武牵马到了竹林边缘,顺着路道向北望去,见一支六七百匹的战马,由北向南跑过来,距离竹林不到一里路程。马匹所经过的地方,溅起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在马队后面相距一里左右,有一支两三千的马队,随后追赶。 吴同观察一会,指着两支马队说:“前边这支马队,一定是敌人的队伍,后边的是我们的队伍,追赶而来的。” “还等什么?我们上马呀?决不能让敌兵从我们身边溜掉。”此时,王再武已抓过马鞍桥上的一对铜锤,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第六十五章 抢头功反遭惨败(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敌兵距离马队越来越近,杨东旭见时机已到,传下将令:“全体将士,上马迎敌!希望诸位拿出十二分勇气来,立功授奖。” 且说侯兴国率领众兵将,在朱家庄前的道路上,遭受朱登阳大军伏击,打得十分凄惨。在拼搏中,步兵大多死在弓箭和刀枪下。 在敌众我寡情况下,侯兴国因失去了客光先和庞力钟两名统领官,心中十分悲伤,在与敌交手时,已十分吃力。双方正打得如火如荼时,却听孙大忠大声疾呼:“朱家庄万马大队杀过来了,快逃命吧!” 随着这一声喊,就像沸油里参了一盆冷水,立即炸开了锅。众人向后一看,可了不得。朱家庄冲出来的马队,如一块巨大云层,铺天盖地而来。兵将们见此情景,吓得魂飞三千里,魄冲九重天。 侯兴国卖个破绽,将马兜到圈外,举一下手中八宝鼍龙枪,高声呼喊:“全体兵将们!不可恋战,杀出重围,撤退吧!” 其实,兵将们在敌我实力悬殊过大情况下,他们早就厌战。此时听到撤退之令,从主将到副将,以及大小头目、士兵们,无不拼命抵抗,向一起聚拢,集中力量拼杀。常言道:“好汉怕赖汉,赖汉怕不要命的。”当他们集中力量,拼命之际,那种力量大得惊人。时间不大,有两千左右的马队,杀开一条血路冲了出去,沿途后撤。 可是,朱家庄的主将左增辉、魏世杰、郑天寿、叶尚青、孙海波所率的五千骑兵,已经冲到了现场。朱家庄其他伏兵,立即分散开来,中间现出一条通道,给他们追赶敌人马队。 当马队穿越两军交战的阵地时,有不少尸体和负伤的敌兵,遭受马蹄踩踏,有的被马踏如泥,十分凄惨。 由于敌兵惊慌失措,再加上对地形生疏,速度难免偏慢。追不到两袋烟时间,已被叶尚青、孙海波率马队,从左右包抄上来,拦腰掐断一支敌军马队,进行围攻。所剩的六七百匹马队,拼命向前逃窜。慌慌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渐渐的,与朱家庄马队拉远了距离。左增辉见此情景,吩咐叶尚青、孙海波二将:“这支敌兵马队,交给你们截杀,我们继续追赶逃兵。” “左将军请去,这里有我们围攻,决不会放走一名骑兵的。”叶尚青、孙海波异口同声表示。 此时,左增辉携同魏世杰、郑天寿率领三千骑兵,从庄稼地绕过战场。待他们重新上路时,已与前边的骑兵相距一里左右。但他们毫不示弱,穷追不舍。 前边奔跑的敌人骑兵,大多是侯兴国部下的主将和副将,以及大小头目等。跑了一段路程,十三太保刘士玉向后望一眼追兵,对侯兴国道:“先锋官,我们总算甩掉敌人的追击,他们与我们的距离越拉越远了。” 侯兴国向后扫一眼自己的部下,垂头丧气说:“一万大军随我出征,结果所剩几百人马,我如何向元帅交代?更对不起九千岁的知遇之恩。” 黄巾力士见侯兴国一脸沮丧,安慰道:“先锋官,不必烦恼,胜负乃兵家常事。我们应先回泗州城,与魏良卿他们会合,等中军大队到来时,一起再攻朱家庄,为死难的兄弟报仇雪恨。” 他们正边跑边谈时,距离前边竹林不到半里路。 侯兴国抬眼向前望一会,冷笑道:“我看朱家庄元帅用兵不过如此。要是给我指挥这场战斗,一定会在这片竹林里安插一支人马。要是这样,我们今天将要全军覆灭的。” “看来是天助我们,逃过这场劫难。”快一刀刘安接过话茬说。 须臾,他们的马距离竹林仅有二三十丈远。有些将领得意洋洋,沾沾自喜,心想:“过了这片竹林,就出离朱家庄区域,村庄也渐渐多起来,我们相对安全些。” 可就在这时,一支几千马队,从竹林里冲出来,成扇形向侯兴国他们包抄过来。由于双方相隔较近,侯兴国和他的属下再想回避,已经来不及了。很快,双方已撞个正着。几百名人马迅速被对手裹在核心,他们只有硬着头皮厮杀。 而左增辉、魏世杰、郑天寿的三千马队,见敌人骑兵已被杨东旭他们围困,快马加鞭,也要赶上来分一杯羹。 此时此刻,黑面阎君王再武终于了结心愿,只见他在马背上横冲直撞,见到敌兵便是一锤砸下去。敌人想抵抗,但因他臂力过人,架不开他的双锤,往往一两招没到,便被他砸下马。不是脑浆迸裂,就是筋骨震断,死于非命。 不到半袋烟时间,已有七八个敌军的骑兵,惨死在他的铜锤下。他一边追杀敌人,一边寻找敌人的主将。心想:“杀一名主将,跟上杀成千上万的士兵。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想到这里,他在敌群中走东奔西,打南杀北,寻找敌兵主将。须臾,他与快一刀刘安相遇。而此时刘安正被朱家庄队伍的三名小头目围攻,他们都是使刀的,四把朴刀在一起飞舞,在阳光射下,寒光闪闪,耀人眼目。 刘安力战三将,却面不改色,心不跳。打有十几个回复,一名小头目出手稍慢点,被他一刀削了头颅,尸体从马背上栽到地上。另一名小头目见同伙被杀,略一愣神,被刘安一刀捅进了软肋,死于非命。 此时,刘安力杀二将,心中沾沾自喜,庆幸自己的刀法好,快一刀的绰号名不虚传。随后又挥刀向最后一名小头目砍去,刀刃距离小头目的头顶不到五寸。 小头目想挥刀隔架,已经来不及,眼睛一闭,自言自语:“我命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黑面阎君王再武策马赶上来,大喝一声:“大胆奸贼,少要逞能,休得张狂,勿要伤我将领。” 话到锤到,左手锤向上一撩,已将刘安手中刀叩开。由于王再武用力过猛,刘安只觉得手臂发麻,刀柄拿捏不住,飞到半空。 此时,刘安大吃一惊,正要观察来将是谁时,王再武的右手铜锤已经砸下来,不偏不移,正中刘安的头颅,被砸得脑浆迸裂,尸体坠于马下。 紧接着,黑面阎君王再武挥舞一对铜锤,追杀其他敌兵敌将。 第六十五章 抢头功反遭惨败(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而黄巾力士汤佩被吴同、陈玉香截杀。汤佩使一对铜锏,左隔右架,虽然功力深湛,但面对两名高手,却处于下风。二三十招过后,汤佩已力不从心,渐渐处于劣势。与此同时,动作也慢了下来。就在他盘龙枪架隔吴同刀时,却被陈玉香一剑刺来,从后背刺到前胸,尸体栽下马去。 其他敌将也被朱家庄将领围住厮杀,战场上刀光剑影,喊杀声不断。敌兵寡不敌众,处于四面楚歌之中。 就在这时,左增辉、魏世杰、郑天寿已率众赶上来,立即投入战斗。 侯兴国及其众将、大小头目,已感到末日来临,但仍作垂死挣扎。 这时,百灵子王熙杰见己方的人马伤亡惨重,心想:“再这样打下去,所有人马都要死于非命。我不如使个法术,保护所剩人马脱离险境。” 想到这里,百灵子王熙杰挥舞着五钩定魂枪,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我方人马有灾难,太上老君快救人,急急如律令,着!” 王熙杰话音刚落,天空陡然狂风怒号,彤云密布,天昏地暗。顿时飞沙走石,刮得沸沸扬扬,使人睁不开眼睛。又是片刻过去,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两方队伍为了怕误伤自己人,只好暂时罢战。 紧接着,无数道闪电发出耀眼的光芒,紧接着,一声声闷雷炸响,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使人心惊肉跳,骇然怪异。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风消云散,一轮红日,高悬在蓝天。一切已恢复了正常。 杨东旭环视一下周边情况,都是自己人。除战死的敌兵外,没有一个敌人兵将停留在现场。他观察一会,心里十分奇怪,心想:“真是怪事?那么多敌人,怎么就一下子消失呢?难道有神灵在保佑他们?” 此时,黑面阎君王再武一边寻找敌兵,一边怒骂:“他奶奶的,几百名敌军,好像突然从人间蒸发掉一样,连一个活口都没有,太邪乎了。”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大声吆喝,“贼兵,跑哪去了?快出来送死。不然,找到后杀你们片甲不留。” 可是,即使他如何喊?如何骂?也没人答理他。 在人群纷乱中,左增辉、魏士杰、郑天寿三名主将,策马在人群中穿行。时间不大,三人已到杨东旭他们面前,左增辉向杨东旭他们抱一下拳:“杨大哥,今天这场决战,即将要彻底消灭敌人时,却出现天时骤变,敌兵敌将却不知去向,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杨东旭淡然一笑:“我认为敌人军营中一定有高人,施法术救走了他们的人马。” 吴同质疑道:“如果他们军营中有高人,在朱家庄前怎么不施法术?” “是呀?要是那时施法术,来个移山倒海,撒豆成兵,我们也不会迅速瓦解敌人的。不要说多几倍于敌人的兵力,就是多十倍、二十倍,也会成为敌人刀下之鬼的。”陈玉香推测道,“我估计一定有世外高人,由此经过,搭救了他们。” “奶奶的,什么鸟高人?要是被我撞见,一锤砸他脑袋开花。”黑面阎君王再武在人群中寻找一会敌兵,除死的没有一个活口。他抬眼见左增辉几人正与杨东旭他们谈话,便一路骂骂咧咧走过来,搭上了话茬。 杨东旭抬眼望一下天空,对众将说:“敌兵已被高人救走,我们留在这里毫无意义,不如鸣金收兵,回去向元帅交差。” 王再武听后,十分惋惜说:“杨大哥,我还没有杀过瘾呢,这样回去,未免让人心中不爽,恋恋不舍?” “有什么不舍的?敌人已经没了活口,你难道一个人在此死守吗?”杨东旭转过脸,打量王再武片刻,“王将军,你要觉得不过瘾,一个人留下来,在竹林里等上十朝半个月,一定会有收获的。” “不不不,杨大哥,你是知道的,我是不爱寂寞的,要是一个人留在这里,好人也会急出病来的。”王再武连连摆手,“我与你们一起回营帐去。” “嗯,也好。”杨东旭点点头,随即吩咐身边的侍卫,鸣金收兵。 “是!”侍卫应了一声,随着一声声锣鼓声,一万多大军,很快按序列好队形,由各个将领分别带领,沿着道路返回。 行有二里左右,与叶尚青、孙海波两千骑兵不期而遇。左增辉策马上前问:“你们这里战事如何?” “回将军话,敌兵全部战死,挪掠一千多匹战马,已派部分士兵送回朱家庄。我们列好队,正要去竹林前援助,你们却回来了。”叶尚青回答后,扫视着众将问,“对了,竹林前的战况如何?” “正值我们彻底清剿敌兵时,忽然天气陡变,彤云密布,狂风怒号,飞沙走石,雷电交加。使大地像笼罩在一口大锅内,伸手不见十指。整个阵地上,无法再展开杀敌。过了一段时间,气候恢复正常,风止云散,阳光普照。可是,那些敌兵敌将却不翼而飞。无奈之下,我们只有班师回庄。”左增辉解释说。 “这就怪了,我们相距不到二里路,却什么也没看到,没发现其他异常现象。”孙海波十分惊讶道,“如此怪异现象,一定是旁门左道所为。稍微使个遮眼法,就能将他们人马摄走。” “好啦!不必再议论,让人马返回吧!”杨东旭催促道。 当下,几路人马合为一处返回。一路上,兵将们人人欢欣,个个鼓舞,浩浩荡荡,向朱家庄而来。真是鞭敲金镫响,齐唱凯歌还。 当他们到达朱家庄前的阵地时,在阵地上朱家庄人马都已撤回。所剩下的,却是一具具敌军尸体,有的血肉模糊,遍野皆是。血迹染红了黄土,其状惨不忍睹。 杨东旭见此,不甚感叹,指着遍野的士兵尸体,对吴同、陈玉香说:“二位请看,这都是战争留下来的罪证,那些尸体,有身首异处,有断胳膊少腿,有血肉模糊,太凄惨了。” “是呀!这都是阉党把持朝廷,留下的恶果。”吴同瞅着尸体,慨叹不已。 “唉!如果没有战争,这些士兵怎能丧失生命?”陈玉香叹息一声,伤心欲绝,“他们都是父母所生,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这样多么惨忍?” 他们慨叹一番,不觉已到吊桥边。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六十六章 兴隆庄借粮(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六十六章兴隆庄借粮 书接上章。 话说京城左都督田尔耕,被魏忠贤委任征南兵马大元帅,率领五万御林军,前往泗州府朱家庄围剿叛军。大军开往泗州府朱家庄,雄赳赳、气昂昂,浩浩荡荡。真是逢山开道,遇水搭桥。 而作为先锋官的侯兴国,率领一万大军前行,他为了争名夺利,不顾元帅的劝阻,率众加快速度,长驱直入,直奔泗州府朱家庄而来。渐渐的,与中军拉远了距离。如此纵兵深入,却犯了兵家大忌,他都全然不顾。 当队伍进入朱家庄区域时,仍不加谨慎,结果中了伏兵。在敌众我寡情况下,被朱家庄人马打得大败亏输,惨遭屠戮。要不是百灵子王熙杰施法术救了残兵败将,那将会全军覆灭。 这些残兵败将除王熙杰清醒外,而且一切踏罡步斗,施展法术,都是他一人所为。而其他兵将迷迷糊糊,就像做梦一样。当他们从梦境中醒来时,已到傍晚时分。一个个看看周围环境,却见许多曾经做过饭的灶台,还有搭帐篷的痕迹。 侯兴国看一眼周围的环境,大惊失色:“本先锋记得在朱家庄前与叛军交手,惨遭屠戮,大败亏输。最后被敌军万马大队追赶,到几里外的一片竹林前,又遭一支人马拦截围攻。情形十分危急,就在我们面临生死存亡的关键之际,陡然彤云密布,狂风怒号,雷电交加。之后,什么都记不清楚,就像在做一场梦。你们瞧,这个地方好像面熟,似曾在此住过一样。” 赛伯当王武宣观看周边环境后,对众人道:“这里是十里营,而就是我们昨晚在此安营扎寨,今天早晨拔寨出发的地方。”随即指着马车围成圆圈的痕迹说,“昨晚所搭的帐篷,是先以马车围成圈,然后在里面拴马,搭帐篷。这样既安全、又能遮挡寒气。” “嗯,我也想起来了。”黑蜈蚣孙大忠沉思一会说,“想起昨天晚上,我们的队伍多么风光,万人队伍集中在一起,热热闹闹,谈天说地。可是,今天这场恶战,夺去了很多兵将的身家性命。所剩的人马,已是寥寥无几,我们该如何向元帅交代?更无法报达九千岁的知遇之恩。” “唉!这都是我急功近利,想为全体将士争个首功,也好日后升官晋级,封妻荫子而作准备。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侯兴国长叹一声,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人常说:‘一将无谋,累死千军。’现在回顾一下,一点也不假。因我指挥不当,而造成重大伤亡,这个责任,由我一人承担。” 十三太保刘士玉扫视一眼所剩兵将,叹息连声:“唉!真没有想到,一万大军浩浩荡荡而来,现在只剩下这点人马,真让我们始料未及。先锋官,您也不必自责。凡是统领官、主要将领,对这次惨败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应点一下人马,看还有多少数字,也好向元帅禀报实情。” “也好!”侯兴国的目光在兵将中环视一周,吩咐几名副将,“你们几位辛苦一下,帮本先锋点一下数量。” “属下遵令!”几名副将提起精神,应承一声,其中一名副将提高嗓门,“全体兵将,烦你们列一下队,这样便于点数。” 因为有先锋官命令,兵将们不敢不服从。可是,兵将们经此场战斗,一个个无精打采,疲惫不堪,懒洋洋过了好一会,才列好队形。然后,几名副将从头至尾点数。足足有一袋烟时间,几人才点完数。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侯兴国和几名主将面前。看他们的表情,一脸沮丧之色。 其中一名副将抱一下拳:“禀报先锋官,所剩兵将,仅有二百八十九人,包括先锋官和几名统领官。其中客光先、庞力钟、汤佩、刘安几名统领官在与敌交手中,不幸阵亡。” “嗯,我知道的;你们暂且退一下。”侯兴国压抑着心中的痛苦、悔恨和愧疚,向几名副将挥挥手。 几名副将心知肚明,没再言语,退到一旁。 过了好一会,侯兴国才从痛苦中缓过神来,指着众兵将,忍不住潸然泪下:“诸位!说句掏心窝的话,今天没有神灵保佑,我们谁也逃不出敌军的杀戮。到最后,只有全军覆灭,死后连葬身之地都没有。在此,我们得感激哪路神灵使我们躲过一劫,日后如有出头之日,要为那位神灵立庙宇,天天烧香,以表我们的心意。” 百灵子王熙杰听后,心知肚明。但他在目前情况下,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才能,便缄口不言。目光瞅着众将领那表情不一的脸,甚感好笑。 其实,王武宣对这场风云突变,知道是儿子王熙杰所为。因为当时王熙杰为了保护父亲的安全,自始自终都不离王武宣的左右。当时,王熙杰嘴里念念有词,天空突然变化,王武宣看得十分清楚。此时此刻,王武宣见众将领议论是哪路神灵保佑他们出离险境?他正要向众将表白真相时,却见王熙杰向他使个眼神,并向他摆了摆手,他心中会意,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其他将领议论之余,又谈论起如何面对上司的惩罚? 这时,小孟良陈友春气咻咻说:“奶奶的,这场决战打得很窝囊,上万人马仅剩二百多人,要是上司追查下来,我们如何解释?” “陈将军,这件事是由我一人引起,是砍是杀由我一人承担,不会让你们承担任何责任的。”侯兴国怕引起众怒,对自己不利,便脱口而出,说出此话。 可是,王武宣却说句公道话:“先锋官,这件事不能让您一人承担,我们为将的,人人都有责任,如果上司追查,我决定为您分忧解愁。” “我也算一个!”十三太保刘士玉附和道。 “我也算一个,决不能让您承担责任......”其他将领纷纷表示。 侯兴国见众人如此诚恳,感动得热泪盈眶,连连拱手:“我侯兴国有你们这班爱将追随,是我的福分,在此深深感激你们。现在天快黑下来,我们的帐篷、粮草、锅碗瓢盆都丢掉了,何去何从?诸位请商量一下。” “先锋官,我认为我们所停留之处,乃是中军大队人马必经之处,我们在此原处等待,最多两三天,大队人马就到达这里,那时再随军同行,一切问题都解决了。”王武宣建议道。 第六十六章 兴隆庄借粮(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这倒是个办法。”黑蜈蚣孙大忠点了点头,继而又道,“但两三天时间,我们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总不能在此忍饥受饿、受冻吧?” “这却是个大问题。”刘士玉一脸无奈之色,“如果几天不吃不喝,我们的小命就玩完了。人常说:‘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要是失去性命,一切升官晋级,封妻荫子,都化为乌有。” “哎——!刘将军怎么这样想法?难道活人能被尿胀死不成?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既然留下来等待中军,就有办法搞到吃的东西。”飞天大圣项云山成竹在胸,满有把握说。 “在下鲁钝,请项统领明示。”十三太保刘士玉拱了拱手。 “很简单,我们这里离村庄不远,派些代表去村庄上借粮,或者拿些银子去买些来,再借些被褥,芦席之类的东西搭帐篷,这样什么问题都解决了。”项云山说得条条是道,让刘士玉心悦诚服,也让其他将士诚服。 “嗯,这倒是个方法。”刘士玉抱一下拳,“项将军见多识广,刘某自愧不如,佩服!佩服!”随即转过脸问侯兴国,“先锋官,您看项将军这个方法能行得通吗?” 侯兴国思忖一会,点了点头:“看来只有这样了。古人有姜子牙卖面、刘备卖草鞋,秦琼卖马等等,举不胜举,都是人尚未得志,在落难之时的无奈之举。我们今天兵败到此,在没吃没住情况下,以朝廷名义下乡借粮,不是不可以。” 小孟良陈友春是个急性子,当项云山提出去村庄借粮食时,迫不及待道:“先锋官,现在已是傍晚时分,要去村庄借粮,趁早派人去,不然到天黑一切都不好办。再者,天黑去村庄,会被人家误认打劫的,这样有损我们的威信。” “嗯,陈统领说得也是,我们去借粮,要光明正大,不能失去朝廷威信。”侯兴国扫视一眼项云山、刘士玉,“项统领、刘统领,你二人辛苦一趟,带几十人马去村庄借粮。为了不引起村民怀疑,将在下的先锋印和腰牌带上。这样,村民知道我们是朝廷御林军,会争先恐后为我们献上贡品的。” “属下遵令!”项云山、刘士玉异口同声回答。随即,两人点集五十名大小头目和部分士兵。 一切准备就绪,侯兴国掏出腰牌,递给保管先锋印的侍卫,吩咐道:“将先锋印和腰牌交给项统领,让他们去村庄借粮。” “是!”那名侍卫接过腰牌,又取下背上的鹿皮囊,来到项云山面前,双手将腰牌和鹿皮囊呈交给项云山,“项将军,皮囊里有先锋印、以及这块腰牌,请您佩戴在身上。祝二位不负重托,顺利搞些粮草来。这么多人的生死存亡都掌握在二位统领手里了。” 项云山伸手接过鹿皮囊和腰牌,语重心长说:“先锋官和各位将士放心,我们不失所望,此去一定要搞到粮食和其它用品,满足全体将士的要求。万一筹集不到,就是偷也要偷些粮草来。”随即将腰牌揣进怀里,将鹿皮囊背在肩头,转过脸对刘士玉说,“刘将军,为了解决全体将士的饥饱,我们辛苦一趟,走吧!” “好的!”刘士玉应了一声,向众兵将挥一下手,“弟兄们!不必迟疑,我们辛苦一趟。为了全体将士能吃上饱饭,我们去村庄借粮去。” 说着,催促人马顺着乡间小道,向二里外的村庄而去。 侯兴国和其他将士望着借粮队伍的背影,对他们是否能借来粮食和其它用品?就像葫芦里摸天,一点底也没有。 一个个又饥又渴,无精打采,在场地上等候借粮队伍,此事按下不表。 单说飞天大圣项云山、十三太保刘士玉,率领五十人马向二里外的村庄走去。几十人骑着马,虽然算不了大队伍,却在村民们看来,却十分引人注目。 去村庄的途中,项云山和刘士玉并驾齐驱,边走边说着话。 刘士玉偏过脸,打量项云山片刻,试探问:“项统领,我们这趟差事能办成吗?万一往返无功,岂不是连累了大家?” “怎么可能办不好?既然去村庄上,绝对不会空手而回的。也就是说,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项云山十分自信,一付成竹在胸,自豪感十足的样子。 “有这样把握?万一失手,你如何向先锋官和其他将士交代?”刘士玉满腹狐疑,在他看来,此事很棘手。 “不要急躁,项某既然夸下海口,就有办法搞到钱粮。”项云山神秘兮兮,作出解释,“我们去村庄上,首先找他们的庄主,由庄主替我们办理,很快就会将我们所需要的东西筹集起来,这样就不需我们烦心。要是靠我们下手,他们不但不相信我们,反而会拿我们以坏人相待。不要说粮食,就是一根草也拿不回来。也就是说,县官不如现管的,强龙难压地头蛇。” “嗯,经你一说,刘某恍然大悟,茅塞顿开。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刘士玉脸上露出了笑容,不无夸张说,“项统领,今天这场戏你是主角,我是配角。戏唱得好坏,就看你这个主角拿龙头了。” “哎——!刘统领不必谦虚,你我都是主角,配角乃是庄主。要是庄主积极与我们相配合,这场戏就会演得淋漓尽致,恰到好处。假如庄主不予配合,这场戏就演不下去了,甚至十分糟糕。要是走到那一步,坏事也要演下去。我们呢,就来个挥泪斩马谡,先礼后兵,方能逆转危局,将事情办好。” “哦?何为挥泪斩马谡,先礼后兵?”刘士玉惊讶问。 “我的意思是:如果庄主不积极与我们配合,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将庄主及其家人杀掉,将他的家资掠夺一空,然后一把火烧掉房子及其尸体,来个毁尸灭迹。这样死无对症,也就没有人怀疑到我们头上。”项云山说得津津乐道,神乎其神。 刘士玉沉默片刻,点点头:“好吧!一切都由你做主。” 他们正行之时,却见一些村民从田野里收工回家。正行在通往村庄的路上,与项云山他们撞个正着。 第六十六章 兴隆庄借粮(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村民们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扛着锹锨,他们见几十名官兵向村庄而来,惊讶不已,有胆小的吓得不敢正视对方,有胆大的却默默打量着、猜测着,主动的让到一旁,让官兵先行。 项云山他们来到几个中年汉子跟前,勒住了马。项云山打量他们片刻,抱拳施礼:“老乡,打扰了,请问一件事情,烦回答我们。” 一名庄稼汉不假思索说:“军爷请问,只要草民知道的事,一定会如实禀报。如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老乡言重了。嗯,好的!”项云山点点头,提出一连串的问话“请问老乡,西边这个村庄叫什么庄?庄主姓甚名谁?庄主贵宅在哪里?” “噢!问这件事很简单。”那名庄稼汉指着村庄说,“我们这个村庄叫兴隆庄,庄主叫张兴宝。要问他的住宅,在村庄上可是屈指一数的豪宅。呶,您从这里向西走,到村庄上中间那高宅大院,便是张庄主的府上。” “谢谢指点!”项云山抱一下拳。 “军爷不必客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那名庄稼汉抱拳回应。 项云山、刘士玉辞别庄稼汉,率领众兵将,向兴隆庄而去。不到半炷香时间,一班人马已到村庄前,径直向张庄主宅上而来。 此时,太阳块要落山了,村庄上,家家户户冒着炊烟。那一袅袅炊烟,由每户人家的烟囱内冒出,升得很高很高,然后在半空中扩散开来,像一朵朵云,飘向遥远的天空。 项云山、刘士玉和一班兵将,来到张府院门口,见院门紧闭,兽头门环,嵌在两扇朱漆大门上,门楼雕梁画栋,高高耸立;如此显示出主家的富有。 项云山、刘士玉他们站在门前观看一会。项云山指着朱漆大门,吩咐一名小头目:“给本统领敲击喊门。” “属下遵令!”那名小头目应了一声,跨到门前,抬手抓住一只铜环,敲击起来。只听“笃,笃笃,笃笃......”之声,与此同时,提高嗓门喊,“喂!府上有人吗?开门啦!听到没有?快来开门呀!” 过了好一会,他们听到院内有脚步声。紧接着,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要急躁,我来开门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时间不大,脚步声已到院门前。接下来,脚步声终止,又听到拉门闩声音。少顷,两扇门拉了开来,展现在此人面前的却是一班灰头土脸,浑身血迹斑斑的官兵。 “我的妈呃!你们这个怪模怪样,想吓死我——是不是?”那人吓得面如土色,魂飞魄散,倒退好几步。 项云山见此人已年过半百,须发斑白,猜测一定是府上家丁,或者是管家。便跨前两步,抱拳施礼:“老伯打搅了,您也不必害怕,我们并非坏人。请问这是庄主张兴宝府上吗?” “是!正是张府。”那人镇定一下紧张心理,战战兢兢问,“你......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家老爷的名讳?” “噢!我们是京城的御林军,你将这个拿去交给张庄主,便知我们的身份。”项云山从怀里掏出腰牌递给那人,“对了,请问你是府上什么人?” 那人打量着对方,见他们没有恶意,才颤抖着双手,接过那块腰牌,却是黄金打造,然后翻看着金牌,见金牌的正面刻上“先锋官侯兴国”六个字,金牌的背面刻有两行小字。乃是:“征南大军浩荡荡,扫平叛军正先锋。”落款是九千岁魏忠贤。 那人看完金牌,即忙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边磕头边道:“在下乃是府上管家,姓孙,贱号敏辉。不知先锋官驾到,有失远迎,望多海涵。” “起来说话。”项云山做个手势,然后自我介绍说,“我不是先锋官,我乃是先锋属下的统领官项云山,今天奉令来到兴隆庄,要会见张庄主。”又指着刘士玉和其他兵将,“这位乃是统领官刘士玉,那些是副将、牙将和军校。烦孙管家大驾,向张庄主通报一下。” “是!小的立即去通报。”孙敏辉从地上爬起来,向众人拱拱手,“诸位请稍后,小的立即向庄主禀报。” 说着,拽步向客厅走去。 再说兴隆庄庄主张兴宝,这一天下午闲来无事,在客厅里与管家孙敏辉谈着闲话。他边抽水烟袋边对孙敏辉说:“孙管家,最近我听一个传言。” 说着,故意停下来,迈起关子。 “老爷,什么传言?”孙敏辉一脸惊愕之色,他极力想知道张兴宝要说什么,迫不及待问,“人常说:‘嘴含明珠不吐不明。’请老爷明示。” “看你急的;你还记得前天我去盱眙县城拜访一个朋友吗?”庄主张兴宝反问。 “怎么不记得?是孙某亲自送您上路的。您在伴当陪同下,一路而去,直到昨天中午才回来。眼前之事,不会忘记的。”孙敏辉如实回答。 “是这样的。”张兴宝紧吸几口水烟袋,将它放在桌上,解释说,“前天老爷我在朋友家酒桌上听说,“泗州那边要出大事了。听说守明祖陵的庄主朱登阳招兵买马,聚草屯粮,现已拥有几万大军。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曾率众攻打朱家庄,被朱家庄人马打得溃不成军,险些全军覆灭。事隔不久,镇守扬州、润州的太师张国纪又率大军到朱家庄,与朱登阳人马兵合一处。” “哦,如此一来,朱家庄人马声威大震,如鱼得水。”孙敏辉要打破砂锅追根究底,试探问,“老爷,不知两路大军会合后有多少人马?” “听说有十万大军。这十万大军跟任何地方武装交手,都是势不可挡。”张兴宝神秘兮兮说,“我还听朋友说,现在魏忠贤委任左都督田尔耕为兵马大元帅,率五万大军南下,围剿朱家庄人马,估计快要到达朱家庄。” “哦!如此一来,朱家庄这下可热闹了。”孙敏辉喜形于色,拍手称快,“两军交手,鹿死谁手?现在还难说。” 第六十六章 兴隆庄借粮(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正值他们闲聊之时,忽听院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敲门声一阵紧似一阵,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两人听后,不约而同向院门望去。 与此同时,他俩听到有人喊门,声音很洪亮。张兴宝侧耳听了一会,抬一下手臂:“孙管家,去院门口看看,是谁在敲门?” “是!”孙敏辉站起身,出离客厅,向院门口而去。 这才有先前孙敏辉到院门口开门时,看到那班官兵,吓得魂不附体的一幕。 却说孙敏辉拿着项云山所给的金牌,匆匆往客厅而来。 坐在客厅内的张兴宝,顺着门口向庭院里望去,观察着院门口的动静。当孙敏辉跨进客厅门口时,张兴宝迫不及待问:“孙管家,是谁在敲门?” 孙敏辉边向室内走、边举起手中金牌,晃了晃:“老爷,造化!造化!您福星高照,有贵人上门来了。”说话间,他已到张兴宝跟前,将手中金牌恭恭敬敬递给张兴宝,“老爷,您看块金牌便知。” 张兴宝心里十分纳闷,伸手接过金牌仔仔细细翻看着。与此同时,只见他眉头紧皱,脸皮绷得紧紧的,自言自语说:“我一个普通乡绅,朝廷御林军的先锋官怎么跑到这里来?人常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们此来,一定有所需求。孙管家,我们是见还是不见?” “老爷,看他们浑身血迹斑斑,灰头土脸,有不少人衣裳都破了。如此证明他们一定与另一方打过仗。要是不见,他们都是亡命之徒,恐怕对我们不利。”孙敏辉旁敲侧击说。 “哦?难道他们有不少人马?”张兴宝一脸质疑之色。 “回老爷话,他们共有五十多人;看样子大多是军官模样。他们领头的两位,乃是队伍中的统领官,一位叫项云山,一位叫刘士玉,他们是代表先锋官而来的。”孙敏辉相劝,“不管他们什么意图,我们都要去见他们。” “也好!我们走吧!”张兴宝应了一声,站起身,挥一下手臂,与孙敏辉出离客厅,向院门口而去。 时间不大,已到达院门前,见项云山、刘士玉他们齐刷刷站在门前,不约而同跪下来,异口同声:“草民参见二位统领官和各位将士,迎接来迟,望各位军爷多多包涵。” “免礼平身!”项云山十分和气,挥了挥手。 “谢统领官。”张兴宝、孙敏辉从地上爬起来,孙敏辉双手捧着金牌,跨前几步,将金牌递给项云山,“统领大人,金牌完璧归赵。” 项云山接过金牌,翻看一下,随即将金牌揣进怀里。 接下来,张兴宝谦让道:“各位请进客厅一叙。” “好的,我们正有事与张庄主商议。”项云山毫不掩饰说,做个相请的手势。那样子咄咄逼人,好像他是这个宅院的主人。 彼此进入院门后,时间不大,便来到客厅门前,项云山、刘士玉将手中缰绳交给小头目。项云山吩咐道:“你们在此等候,项某与刘统领进去有事。” 进入客厅后,分宾主入坐,孙敏辉替他们献上茶水。 张兴宝端起茶杯,笑微微相敬道:“二位统领,请喝茶。” “谢谢!”项云山、刘士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将杯子放下。 张兴宝也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笑容满面,试探着问:“二位统领奉先锋官之令来寒舍,不知有何贵干?万望明示。对了,看你们灰头土脸,身上血迹斑斑,好像与谁交手打过仗?” “我们来此目的,是向贵庄借些粮食、以及搭账篷的物资,以及锅碗瓢盆之类。”项云山作出解释,“至于我们身上的血迹,确实与对手打了一仗,而且败得很惨。” “哦!谁有这么大胆量?敢跟御林军交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其实,张兴宝已猜测出这班人在朱家庄吃了亏,兵败到这里的。但他不动声色,故意装着不知道,随后抱一下拳,赔着笑脸问,“草民极力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望二位统领官在方便之下,请明示;草民洗耳恭听。” “好的,真人不说假话。如果张庄主不笑话我们是败军之将,项某可以给庄主说出事情的前因后果。”项云山轻咳一声,目光落在张兴宝的脸上,说,“我们乃是京师左都督田尔耕帐前前部先锋队伍,九千岁委任田都督为征南兵马大元帅,统领五万大军,来朱家庄剿灭叛军。而我们先锋队伍为了争名夺利,立功授奖,便加快速度赶往朱家庄开战。一路上浩浩荡荡,逢山开道,遇水搭桥。渐渐的,与中军大队拉远了距离。可是,当我们的人马到朱家庄时,却遭了人家埋伏,一万大军被人家打得土崩瓦解,溃不成军。现在我们逃到十里营时,仅剩三百人马,一个个饥肠辘辘,无有充饥之物,以及住宿之处,没了帐篷。迫不得已,侯先锋派我等来贵庄借粮,另外有烦庄主出力,向村民筹集一些芦席苇草之类,让我们搭帐篷做饭。稍着休整,反扑过去,以报一箭之仇。” “这......”张兴宝一时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 “庄主请放心,中军大队最多三天时间就能到达我们现在的宿营地。大队人马到达时,要钱有钱,要粮草有粮草。对于向你们所借的一切,不过是九牛一毛,我们决不会夺人钱财的,会如数奉还,不会让你们吃亏的。”刘士玉接过话茬,那表情满嘴仁义道德。乍听起来,会让人心服口服的。 这时,管家孙敏辉向张兴宝使个眼色,意思是让他知道对方的用意。然后,对项云山、刘士玉抱一下拳:“二位统领官,这件事来得突然,老爷一时没回过味来,你们也不必计较。二位稍坐,容我们商议一下。” “你们商议去吧!我们有耐心等待的。”项云山挥一下手臂。 孙敏辉向张兴宝拱一下手:“老爷,借一步说话。” “好的!”张兴宝站起身,向项云山、刘士玉抱一下拳,“二位多有得罪,我们去一会便来。” 第六十六章 兴隆庄借粮(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说着,与孙敏辉出离客厅,径直来到书房内。 由于时间紧迫,主仆二人并没坐下,而是站着说话。 张兴宝一脸不悦,气咻咻说:“孙管家,这班败将来兴隆庄,哪是借粮?简直就是敲诈。那两个家伙所提的条件是否答应他们?” “老爷,您要留人还是留财?”孙敏辉直截了当问。 “此话怎讲?”张兴宝问。 “您要是看钱财如命,我们全府上下的人,包括全村庄的男女老少,末日即将来临,会惨死在那班败将之手。其实,他们那副嘴脸,已暗藏杀机,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您好好斟酌一下,作个了断。”孙敏辉旁敲侧击说。 “要是允许他们的条件,能确保兴隆庄所有人平安无事吗?”张兴宝瞅着孙敏辉,疑窦丛生。 “奴才认为,只要达到他们的要求,他们不会伤害人命的。”孙敏辉压低声音,毫不掩饰说,“于其说他们向我们借粮,倒不如说他们在敲诈。对付这班恶人,只能送灶王爷上西天,一路好好好。所谓哄死人不偿命,就是这个道理。”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好汉不吃眼前亏,就成全这班小人一次吧!”张兴宝思忖一会,点了点头,“好吧!就按你的意思办。走,我们去客厅,答应他的要求。打发他们走人,免得节外生枝。” 两人研究已妥,出离书房,时间不大,已到了客厅。 没等张兴宝开口,项云山便打着招呼,皮笑肉不笑,迫不及待问:“张庄主,你们二位出去有两袋烟时间,具体事情商议得怎样?” “二位统领,我们已作出决定,你们需要多少粮草和其它物资?一律照办,请统领大人开个单子,草民按单办事,极力替您准备。”张兴宝赔着笑脸说。 “嗯,很好,这才像话。”刘士玉脸上堆下笑来,随即做个手势,“你拿过文房四宝来,我好写单子。” “孙管家,笔墨纸砚在条桌上,烦你拿一下。”张兴宝指着条桌说。 “老爷,您不必客气,这是做下人应做的事。”孙管家闻言,来到条桌前,取过笔墨纸砚,放在八仙桌上,铺好纸张,开始磨墨。时间不大,一切已准备就绪,冲项云山、刘士玉恭恭敬敬说:“统领官,墨已磨好,您请便。” “好的。”刘士玉来到桌前,坐将下来,拿起毛笔,开始写单子。 只见他稍作思忖,开始写单子。时间不大,单子已写好,递给张兴宝:“呶!你按单办事。抓紧筹集,先锋官在那里会焦急的。” 张兴宝接过单子,看了一遍,又递给孙敏辉,吩咐道:“孙管家,你拿着它去办理。有关粮草、猪羊,由本府出纳。至于蔬菜、锅碗瓢盆、芦席、等其它物资,向村民们摊派。抓紧一点,越快越好。” “老爷放心,我会尽快将事情办妥的,不会让您失望的。”孙敏辉接过单子,转身出离客厅。 孙敏辉走后,张兴宝继续陪着项云山、刘士玉说话。所谈内容,无非是朝廷一些趣事,以及东华门外打擂比武之事。张兴宝听得津津有味,偶而插上一两句。 大约过去一个时辰,只见孙敏辉跨进客厅,向项云山他们抱一下拳:“二位统领,造化、造化啊!经过一番筹集,您需要的粮食五千斤、柴禾两车,生猪五头、羊十头,都由本府内出纳。其它物资由村民负责,现在都装载上车,停在院门外,请二位统领定夺。” “很好!代你劳累了。”项云山站起身,向孙敏辉抱一下拳,然后,又向张兴宝拱了拱手,“张庄主,感谢你救急,本统领代表侯先锋和全体将士,向你致以崇高的敬意。” “统领官过奖了,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人常说:‘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为人在世,哪有一帆风顺的?”张兴宝谦让道。 “看得出张庄主为人仗义,心地善良,是我们学习的凯模,我等永记心怀。”刘士玉接过话茬说。 “张庄主,人常说:‘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烦您代累一下,派家丁将所筹集的粮草、物资,送到我们营地。”项云山提出建议。 “好说!好说!”张兴宝满口应承下来,随即吩咐孙敏辉,“孙管家,你带家丁将粮草和物资送到军营去。” “属下遵令!”孙敏辉应承着,向项云山、刘士玉抱一下拳,“二位统领,走吧!” 项云山、刘士玉没费吹灰之力,筹集一批粮草和其它物资,心中窃喜。到了室外,与众将士随孙管家离开庭院,来到院门外。张兴宝随后相送。 到了院门外停车处,孙管家将送物资一事跟家丁们讲了,家丁们也乐意相送。于是,家丁们赶车前行,其他兵将随后跟行。一支长长的队伍行驶在乡间土路上,向十里营营地赶去。 项云山、刘士玉翻身上马,向张兴宝拱了拱手:“张庄主,打扰了,等中军大队到达时,所有粮草、物资作好价格,如数奉还。” “哎——!这点粮草、物资算了什么?二位统领不必耿耿于怀。只当张某向朝廷献一点爱心。”张兴宝碍于情面,装出一副笑脸谦让着。 “这件事还得元帅作主。”项云山再次拱了拱手,“张庄主,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张兴宝以礼相还。 项云山、刘士玉抖一下缰绳,随队伍而去。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晚霞映红了半边天。一群群觅食的鸟儿,从村庄上空飞过,投宿于树林和草原中。 队伍渐渐走远了,可是,张庄主仍然站在院冂口,望着模糊不清队伍的背影,心中咒骂着,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喝口水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直到一名家丁走过来相劝:“老爷,时间不早了,该回去吃晚饭了。” “嗯!”张兴宝如梦方醒,应承一声,转过身跨进院内。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六十七章 宴会淮阴府(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六十七章宴会淮阴府 书接上章。 却说征南御林军前部先锋侯兴国,为了争名夺利,扩大影响,为日后飞黄腾达奠定基础,不顾孤军深入的危险,率领一万大军,直奔泗州府朱家庄。结果,中了朱家庄人马的埋伏,被打得土崩瓦解,大败亏输。 在面临全军覆灭的情况下,百灵子王熙杰曾在仙山学艺,能移山倒海,呼风唤雨,及五行遁甲等各类法术。当时,王熙杰施法术救残兵败将,凭空而起,到盱眙县十里营落将下来。当众兵将从昏昏沉沉中清醒过来时,清点一下人马,仅有二百八十多人,除他们所骑马匹、手中所持兵器外,其余粮草、帐篷和一切应需物资都已失落。 此时,马匹在周边的草地上自由采食,其他兵将因饥饿、疲惫和愁楚,有的坐在地上闲聊,有的愁肠百结,有的躺在地上闭目养神。 何去何从,使他们这班孤军难以自跋和选择。 先锋官侯兴国见此情景,无计可施。在众将磋商下,决定由项云山、刘士玉两名统领官,率五十人马到附近村庄借粮。 项云山、刘士玉他们走后,其他兵将在营地上等待,渐渐的已到天黑,众人左顾右盼,焦急万分。有的大小头目对于项云山他们此行,抱有怀疑心里。 一名小头目向西边的路上望了一会,不见项云山他们回来,发着牢骚说:“我们这班败兵之将,一个个身上血迹斑斑,灰头土脸。到了村庄上,不要说借粮,村民们见到他们,像见到温神一样躲着他们,哪有粮食借给他们?” 另一名小头目接过话茬:“如果村民们不借,就动手抢,能抢一两千斤粮食,便能使我们维持三五天生活。一旦大队人马到来,我们就高枕无忧了。” “要是动手抢粮,有损朝廷的威信。如此举动,跟土匪有何两样?这不但在元帅脸上抹黑,还降低了九千岁的名誉。”一名中年小头目提出自己的见解。 大小头目在一起议论之时,侯兴国和几名统领官坐在地上无精打采,为这次作战失利而伤心、悲观和慨叹。他们知道,一万大军毁在自己手里,那是罪不容诛。如果田元帅追究下来,他们的项上人头难保,甚至会惨遭五马分尸。 太阳落山后,他们不见项云山、刘士玉等人回来,心里又增添了几分忧愁、悲痛和伤感。此时此刻,他们那痛苦心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正值这时,只见一名小头目大呼小叫道:“先锋官,各位将士!你们瞧,西边的路上有一队人马而来。不用说,他们就是借粮的队伍。” 随着那名小头目的呼叫,其他兵将纷纷站起身,不约而同向西眺望。虽然此时已到上龙眼乌时,他们还能辨认出几辆马车上装载着许多货物。 此时此刻,有不少大小头目喜形于色,兴高采烈,拍手称快。有的甚至把在战场上那惊心动魄的场面,抛到了九霄云外。 侯兴国和几名统领,也免不了属下那热烈场面的**,站起身,向西眺望。当他们见到渐渐驶近的车辆和马队,脸上也有了一丝笑容。 过了半炷香时间,项云山、刘士玉率众已到场地上。众兵将见到六七辆马车上装着粮草、芦席、猪羊,及其它一切应需物品时,没经侯兴国下令,便一起动动手,帮助卸货。七手八脚,忙得不可开交。 正所谓人少好吃饭,人多好干事。几车货,不到半炷香时间,就全部卸完。侯兴国与几名统领对孙敏辉等一班家丁千恩万谢,然后孙敏辉率众返回兴隆庄。 接下来,侯兴国命令属下,着手搭帐篷、杀猪宰羊、燃火做饭。每个人同心协力,各兼所职,干得热火朝天。不到半个时辰,一切都准备完毕。然后,开始吃饭。 侯兴国和几名统领官围坐在一起,就餐时,侯兴国问项云山、刘士玉:“二位统领官,你们是如何博得村民们的信任?搞了这么多东西,还让人家亲自送过来?” “那是一物降一物。先锋官,这一切都是项统领的杰作。”刘士玉向项云山噘噘嘴,“说实在的,刘某与项统领相比,有着天渊之别,自愧不如。” “呵呵!刘统领过于谦虚了。”项云山呵呵一笑,“说句掏心窝的话,没有你配合,我项云山就是三头六臂,也弄不来这些补给。所以呢,你我二人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哦!有兴趣,说说你们借粮的经过。”此时此刻,侯兴国将痛苦、烦恼和忧郁,压抑在心灵深处,脸上流露出难得的笑容。 “好的!”项云山应了一声,将去兴隆庄借粮的前后经过叙述一遍,最后说,“先锋官,各位将军,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些。” “好呀!真有你的。”小孟良陈友春笑着打趣道,“要是我与你们同去,会加倍敲诈他们。甚至将那个张庄主的家财敲诈一空。” “依我看,你那怪脾气,张庄主和众家丁非被你吓得关门闭户,而将事情办砸。”赛伯当王武宣开着玩笑说。 “他们要是关门闭户,我将他们的鸟门劈了,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直到他们跪地求饶,答应条件才罢。”小孟良陈友看咬牙切齿说。 “好啦!别提这个,我们讨论一下,一万大军惨死在朱家庄叛军之手,该如何向田元帅汇报?”侯兴国勾起辛酸之事,脸上的笑容已荡然无存。 赛伯当王武宣直言不讳说:“先锋官,王某想说句直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统领不必犹豫,但讲无妨。”侯兴国停下筷子,点了点头,“人常说:‘言者无罪。’有话当面讲出来,才是真君子。背后议论人,属小人之举。” “有您这话,我也无后顾之忧。”王武宣直截了当说,“有关在朱家庄惨遭失败之事,应如实向田元帅汇报。如果他网开一面,我们这班人还有活命的机会。要是元帅严以律己,我们这班人只有俯首听命,接受军法惩处。 “看来只有这样了。”侯兴国思忖一会,作出决定,“明早派人去中军大队,向田元帅他们汇报实情。至于他是否网开一面,就要看我们的造化。” 第六十七章 宴会淮阴府(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吃过饭,已是一更多天,各自进入棚子里睡觉,时间不大,便传出一片如雷般的鼾声。 一夜无话,翌日早晨用过早饭,侯兴国派两名小头目,如此这般交代一番,叫他们沿途北上,找中军大队汇报前部先锋惨败情况。 两名小头目接受命令,骑马而去。 话分两头,再说征南兵马大元帅左都督田尔耕,南征兵马副元帅锦衣卫都指挥许显纯,随行监军顺天府承刘志选,率中军大队、包括押解粮草、以及后勤人员,共计四万人马,从京城出发,沿途南行。一路上晓行夜住,免不了饱受风吹日晒,寒霜侵袭之苦。 在途中,由于前部先锋侯兴国所率的一万人马脱离中军,为争头功,孤军深入,令几大巨头牵肠挂肚,担惊受怕。他们知道,一万人马损失是小事,万一侯兴国、客光先两人有何不测,无法向九千岁和客夫人交代。 队伍正行之间,只见探马来到田尔耕马前,在马背上抱一下拳,汇报:“启禀元帅,前边五里处便是淮阴北城门,队伍是否穿越城池?” “当然要穿越城池了,如果绕道而行,峰回路转,累了人马,那就得不偿失。”田尔耕挥一下手臂,“你继续前探,有情况来汇报。” “是!”探马应了一声,掉转马头而去。 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抬头望一眼天空,瞅着顺天府丞刘志选,故意说:“现在已是傍晚时分,不知我们今晚在哪里安营扎寨?” 左都督田尔耕接过话茬:“府丞大人的令郎在淮阴做知府,如果我们从淮阴满门过,贤侄刘丙仁和指挥使贾继春知道后,会说我们拿大,不近人情。”田尔耕略加思忖,对许显纯、刘志选说,“二位大人,为了不打扰城里市民,本帅想在淮阴北门外安营扎寨,然后派侍卫去淮阴知府衙门和卫所请刘丙仁、贾继春来帅帐相见一下,以敬我们做上司的一点心意。” 顺天府丞刘志选知道田尔耕、许显纯的弦外之音,随声附和:“好呀!我们安下营寨后,倒不如亲自去知府衙门,还怕犬子不热情款待?” “麻烦令郎破费,那有多不好意思?”许显纯开着玩笑说。 “哎——!我们同殿称臣,又是九千岁的心腹,许大人此话就见外了。”刘志选含笑说,“说句实在话,犬子虽然位小职微,但为人是仗义疏财,不拘小节的。我们到衙门去,他不会有丝毫怠慢行为的。” “人常说:‘知子莫于父。’令郎贤德,礼贤下士,本帅早有耳闻。”田尔耕点点头,笑微微说,“既然府丞大人如此说话,我们不去衙门拜访,以后令郎会责怪我们的。到淮阴北门外,我们就去知府衙门。” “也好,帐篷由十几名主将负责安排,我们到衙门无后顾之忧。”许显纯搭讪说。 队伍在途中行有三里左右,淮阴北门的城楼已呈现在全体官兵的视野里。兵将们见此,心里免不了一阵兴奋。 这时,田尔耕吩咐一名卫兵:“你立即策马到前队,传本帅的命令,让队伍在淮阴北门外停止前进,就地安营扎寨。” “属下遵令!”那名卫兵闻令,策马而去。 队伍在途中又行半炷香时间,前队到达淮阴城北门外,停止了前进。中队与后队陆续跟了上来。几万人马聚集在一起,所见的场地是可想而知的。 田尔耕环视一眼大队人马,命令几名侍卫:“你们叫十五名主将过来一下。” “好的!”几名侍卫分头而去。 时间不大,十几名主将来到田尔耕他们面前,齐刷刷站了一大排。 田尔耕扫视众人一眼,吩咐道:“现在已到淮阴北门外,刚才本帅与许大人、刘大人商议一下,为了不打扰城里居民,决定在此安营扎寨。另外,我们三位要去淮阴知府衙门拜访刘丙仁,搭帐篷之事由你们负责。” 大刀关尚卿表示:“元帅放心去,这里由我们动手,不会让您牵挂的。” “好的,有你们相助,本帅放心。”田尔耕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向许显纯、刘志选和一班侍卫挥一下手,“我们走。” 当下,许显纯、刘志选携同一班侍卫,簇拥着田尔耕,向淮阴北门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这一天下午,在淮阴北门城楼上的守城士兵,突然发现北边的官道上尘土飞扬,人头攒动,延绵有好几里长。 士兵们观望一会,不知那班人马是敌是友。其中一名士兵说:“诸位,北边的那班人马足足有几万人,是敌是友,不甚了解,有事应立即通知头儿。是否关闭城门,一切由他决定。” “我下去通知头儿。”另一名士兵自告奋勇,转身下了城楼。 时间不大,小头目在士兵的陪同下,来到城楼上,伏到女儿墙上,向北眺望。其他士兵也分立在他的左右,指指点点,七嘴八舌。 一名士兵指着三里外的人马说:“头儿,您看那支队伍是哪里的?看样子是冲我们淮阴城来的。我看小心为妙,应将城门关闭,以防不测。” “对,那些人马来路不明,我们不可掉以轻心。常言道:‘小心能驶万年船。’”另一名士兵旁敲侧击说。 其他士兵也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没完没了。 小头目观察一会,觉得士兵们的建议不无道理。立即吩咐一名士兵:“你下去,叫守城门的士兵立即关闭城门,扯起护城河吊桥,杜绝生意商贾、及一切人员出入,违令者格杀勿论。” “是!”那名士兵应了一声,匆匆下了楼梯。 第六十七章 宴会淮阴府(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接下来,小头目又吩咐另外两名士兵:“你俩下城楼后,骑马分头去知府衙门和卫所,将发现的情况向刘知府和贾指挥使禀报,要他们立即来北城门。” “属下遵令!”两名士兵接受命令,下了城楼,到了营房前,解下两匹马,翻身而上,分头而去。 在城楼上的士兵和小头目,仍然伏在城楼的女儿墙旁观察城外道路上的大队人马。渐渐的,大队人马距离淮阴北门仅有一里多路程。而且,那些队伍身上的服饰,也能分辨清楚。 可是,御林军的服装与地方卫所的服装是有分界的。只是这些士兵见识少,不知这支队伍乃是朝廷派来的御林军。 正值这时,却见一名士兵从下面登上城楼,提高嗓门道:“知府大人驾到!指挥使驾到!” 小头目和众士兵闻言,不约而同掉转身,目光集中在楼梯口。 这时,知府刘丙仁、袁师爷和指挥使贾洪柱,在几名侍卫陪同下,登上了城楼。 “我等参见知府大人、指挥使和袁师爷!”小头目和众士兵抱拳施礼。 “免礼平身!”刘丙仁摆了摆手,以示还礼。然后,携同贾洪、袁师爷他们径直向女儿墙旁走过来。小头目和其他士兵向一旁闪开道,让刘丙仁他们上前观察。 刘丙仁他们到达墙边,向北观看一会,心中已有底码。刘丙仁指着渐渐接近城门的大队人马说:“指挥使、袁师爷,你们瞧见没有?那些人马像似京城的御林军。” “嗯,像他们,从服装、旗帜和其它一些装束,都像京师人马。”指挥使贾洪柱附和着,但他脸上露出质疑之色,“京城离此两三千里,他们来这里干嘛?难道边关发生战事了?” “南边的边关没听说有战事发生,要说北方山海关之处,布下重兵严防关外满清人马,倒还相信。”刘丙仁思忖一会,心里豁然开朗,“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哦!”袁师爷见刘丙仁神秘兮兮,试探问,“难道我们附近有战事发生?” “嗯,算你猜对了。”刘丙仁点点头,作出解释,“难道你们不知泗州府朱家庄情况?据说朱家庄庄主朱登阳发展了几万人马,声势浩大,锐不可当。现在京城出动御林军,一定是对朱家庄开战的。” “我们猜测不算数,等大队人马到达这里,一切都会真相大白。”贾洪柱接过话茬说。 过有半柱香时间,在官道上的大队人马的前队,已到淮阴城北门外的护城河前停止前进。后队人马陆续跟上来,越聚越多,黑压压一大片。旗幡招展,枪戟林立,车马无数,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过有两袋烟时间,后队人马全部集合在一起,随后有十多人骑马来到吊桥边。 刘丙仁他们目不转睛观看着,见其中一匹马上坐着的十分面孰,对贾洪柱和袁师爷说:“指挥使、师爷,在吊桥边那些人马,其中一位好像刘某的天伦之父。” “哦!难道伯父也随军出征?”贾洪柱观看一会,质疑道,“这么多人马行动,怎么没有行文到各州县,如此封闭消息,使我们感到突然。” “也许军事行动,不便对外张扬,以免走漏消息,给敌对人员做好充分准备。”袁师爷提出自己的分析和看法。 正值这时,只听站在护城河外吊桥前那班人、其中一人喊道:“喂!守城官兵听着,我们乃是奉命南征大军,今天路过淮阴城,我们的元帅要面见知府刘丙仁、指挥使贾洪柱,烦你们向刘知府和指挥使通报一下。” 刘丙仁对身旁的一名小头目说:“你问问他们,这次南征的元帅是谁?” “好的,属下立即相问。”小头目双手按在墙头上,面向护城河外的人马,“请问这次南征的大军是谁挂帅?” 片刻,对方传来话语:“这次南征兵马大元帅乃是左都督田尔耕,副元帅乃是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随行监军乃是顺天府丞刘志选,共计五万大军,到泗州府朱家庄围剿叛军朱登阳。” 知府刘丙仁听到刘志选的名讳,心里怦怦直跳。心想:“果然不出我的观察,这次家父随军出征,他若大的年纪,虽然用不着他亲临战场杀敌,但免不了忍受长途跋涉、风餐露宿之苦。做儿子不能在老人面前敬孝,让他老人家颐养天年,实在对不起他老人家。” 想到这里,刘丙仁心里一阵酸楚,险些掉下泪来。随即吩咐那名小头目:“你回答他们,就说刘知府和指挥使在下面营房里,立即通知他们。” 说着,与贾洪柱、袁师爷向后退下来。 “好的,小的生搬硬套,照葫芦画瓢。”那名小头目对外回答,“我们的刘知府和贾指挥使来检查城门,正在下面营房里。小的立即下去通知。” 说后,对守城士兵吩咐几句,携同刘丙仁、贾洪柱、袁师爷下了城楼。 此时,城门紧闭,一班兵丁守卫在城门内。他们见刘丙仁、贾洪柱、袁师爷到来,异口同声:“我等参见知府大人、指挥使和袁师爷。” “好啦!不必多礼,快打开城门。”贾洪柱挥一下手。 “是!”士兵们应了一声,一起涌到城门前,有的搬杠,有的拉拴,大家一起动手,不一会便放开城门。 贾洪柱令一名小头目:“你带几名士兵,将吊桥放下。”又向刘丙仁、袁师爷和几名侍卫做个手势,“我们迎接迎接田元帅、许大人和刘大人他们。” 此时,那名小头目带领四名士兵在前边行走,刘丙仁他们随在后边。 时间不大,小头目和几名士兵已到吊桥边,一边两名士兵,慢慢解开缆绳,随着绞关的慢慢松动,吊桥渐渐落将下去。 刘丙仁、贾洪柱、袁师爷和几名侍卫站在吊桥前两丈左右地方,看着士兵那熟练的动作,心里赞叹不已。当他们见吊桥落地,便一起拽步走上吊桥,向对岸而去。 第六十七章 宴会淮阴府(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却说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三巨头,在八九名士卫的陪同下,站在吊桥北端六七丈外的场地上,观察淮阴城内的古建筑。 田尔耕观看城内古建筑一会,问刘志选:“府丞大人,您博古通今,学富五车。听说汉朝开国兵马大元帅韩信,是出生在淮阴吧?” “元帅过奖了,刘某不过是多读几本书,对古今的名人了解一点而已,谈不上学富五车。”刘志选谦虚一番,作出解释,“您所问的极是。西汉兵马大元帅韩信那是实实在在的淮阴人,为汉高祖刘邦打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待刘邦称帝建立西汉政权后,刘邦怕韩信位高权重起篡位之心,便削去他王位和军权,降为淮阴侯。说句同情话,西汉的江山,如果没有韩信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帅才,也没有高主刘邦的帝位。韩信从齐王、三军兵马大元帅,一下子降为淮阴侯,成了名成实亡的空架子。” “如此说来,韩信的遭遇实在令人同情,又让人寒心。人常说:‘自古伴君如伴虎,老虎翻眼会吃人。’没想到,韩信会有这样的下场,凄惨啊!”对于一贯心狠手辣的许显纯,此时而生起了慈悲心。 “从齐王降为淮阴侯,并不是他最凄惨的人生。”刘志选接着说。 “哦!难道还有比这更凄惨的事?”田尔耕追问。 “是的。”刘志选点点头,作出解释,“后来,韩信遭吕后忌妒,将他暗害。” 说着,刘志选将韩信被害的经过,叙述一遍。 田尔耕、许显纯听后,唏嘘不已,一脸惋惜之色。 就在这时,他们见城门洞开,随后,有十多人从城门内出来,向吊桥边走来。 那班人快到吊桥时,刘志选指着人群中中间穿官服的,对田尔耕、许显纯说:“田元帅、许大人,中间那位就是犬子刘丙仁。” “哦!看样子比前几年在京城时既老练、又成熟。如此看来,还是在外面能磨炼人的体魄和情操。”许显纯奉承道。 此时此刻,田尔耕看到刘丙仁和贾洪柱走过来,见他们年轻力壮,英姿飒爽,不觉想起自己的侄子田春秀,心想:“春秀文武全才,因自己在九千岁面前保举,被派到润州做知府。可是,小儿朱由检和老儿张国纪兵发润州城,在内无粮草、外无救援之下,死在敌将之手......” 想到这里,心中一酸,泪水止不住流下来。 刘志选偶尔偏过脸,见田尔耕流泪,大惊失色问:“元帅,您怎么啦?” “噢!这个......”田尔耕自觉失态,急忙掏出手帕,擦去脸上的泪水,叹息一声,“唉!我见到令郎年轻有为,潇洒英俊,不觉想起小侄田春秀,镇守润州时,因张国纪老儿发兵攻打,小侄死得十分凄惨。” 刘志选安慰道:“元帅放心,等我们荡平朱家庄,剿灭叛军后,迅速兵伐扬州、润州,为令侄报仇雪恨。” “对,等我们捉到朱由检和张国纪时,将他们碎尸万段,方解我们心头之恨。”许显纯咬牙切齿,在田尔耕面前极力表现和讨好。 他们正说话之际,吊桥已落了地。刘丙仁、贾洪柱、袁师爷在侍卫的簇拥下,跨过吊桥,向田尔耕他们所站地方走过来。 当他们距离田尔耕等人面前一丈左右时,不约而同跪倒在地,口称:“卑职拜见元帅、都指挥佥事、府丞大人。” “免礼平身,起来说话。”左都督田尔耕笑容满面,挥了挥手臂。 “谢元帅!”众人异口同声,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刘丙仁、贾洪柱、袁师爷分别与许显纯、刘志选相见。当刘丙仁与刘志选相见时,父子多日不见,免不了倍感亲切、欢喜和慰藉。 彼此客气一番,刘丙仁扫一眼后面的几万大军,试探问:“田元帅,这么多人马,你们到哪里执行任务?” “我们奉九千岁之令,到泗州府朱家庄扫平叛军的。”田尔耕指着万马大队说,“现在天色将晚,为了不打扰城里军民,只有在此安营扎寨。田某让守城士兵通知你们来,是以叙同僚之情。” “几万大军要是驻扎在城里,确实显得拥挤。不过,让众将领进知府衙门一叙,卑职作东,宴请元帅、各位大人、以及众将领,作地主之谊。”刘丙仁作相请手势。 田尔耕指着场地上正在忙于搭帐篷的众兵将:“将领们已安排他们搭帐篷,他们就不必要去知府衙门。”随即指着许显纯、刘志选说,“二位大人与侍卫们随本帅同去吧!” “这样也好,刘知府,天色将晚,我们回去准备一下。”贾洪柱催促道。 “嗯!”刘丙仁点点头,做着手势,“元帅、许大人、父亲,请到知府衙门一叙。” “好的,我们走。”田尔耕向许显纯、刘志选挥一下手。 当下,刘丙仁领着众人,过了吊桥,进了城门,随后各自上马,沿途向知府衙门而去。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刘丙仁领着众人,已到知府衙门前,翻身下马。一班衙役见此,从大堂内迎出来。见京城大官到来,一个个噤若寒蝉,都有惧官心理。 刘丙仁指着田尔耕他们介绍说:“赵班头,你们过来给京城几位大员请安。这位是南征兵马大元帅左都督田尔耕,这位是南征兵马副元帅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这位乃是本府的天轮之父随行监军顺天府丞刘志选。” 赵班头和众衙役听了介绍,推金山、倒玉柱,齐刷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我等拜见田元帅、许佥事、老爷子。” “起来说话。”田尔耕扫视他们一眼,挥一下手臂。 “谢元帅。”赵班头与众公差纷纷从地上爬起来。 刘丙仁指着十几匹战马,吩咐一班衙役:“你们将马牵到后院马厩内,饮水加草料,侍候好好的,不能让他们饿着。” “是!”众公差应一声,从众人手里接过缰绳,穿过侧门的廊道,向后堂而去。 接下来,刘丙仁又吩咐赵班头:“赵班头,你带几名衙役,去街面上购些上好下酒菜,让厨子张罗几桌酒席。你们当差不易,今晚犒劳一下。” “属下遵令!”赵班头喜不自胜,带几名公差而去。 随后,刘丙仁向田尔耕他们做个手势:“各位大人,请到大堂叙话。” 彼此谦让一番,进入大堂后,刘丙仁请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上坐,他和贾洪柱、袁师爷在一旁作陪。一名侍卫替他们献上茶水。 第六十七章 宴会淮安府(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品了一会茶,说些闲话。刘丙仁问些京城中事,田尔耕一一作出回答。接着,田尔耕又问淮阴城防守和城市居民生活情况,刘丙仁和贾洪柱分别作了汇报。 不觉间,已到掌灯时分。拴马回来的衙役,帮助点燃几处蜡烛;一时间,大堂内灯火辉煌,照如白昼。 就在这时,赵班头与一些衙役抬着几张八仙桌进入大堂内,其他衙役搬椅的、拿凳的,忙得不亦乐乎。片刻,桌子已摆放整齐。 随后,他们又去厨房,端的端、捧的捧,时间不大,几张桌上已摆满了丰盛佳肴,每张桌上放着两坛酒。一切准备就绪,赵班头跨上前来,抱拳施礼:“知府大人,酒菜已摆好,请元帅他们入席。” “嗯,好的。”刘丙仁应承着,指着十多名侍卫说,“他们都是京城来的贵客,你与众衙役好好陪他们喝酒,要款待好,不能有丝毫的怠慢。”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以上宾礼节对待他们。”赵班头诚心诚意表示,然后向众侍卫做个手势,“各位佳宾,请入席。” 众侍卫因长途跋涉,鞍马劳顿,又饥又饿。当酒菜摆上桌时,那芳香扑鼻的佳肴,馋得他们直咽口水。此时此刻,他们听到入席的邀请,迫不及待围了上来,与众衙役占据了几张桌面。 这时,刘丙仁指着所剩一张桌,恭恭敬敬说:“元帅、许大人、父亲,我们不必客气,也入席吧!”又对贾洪柱、袁师爷说,“俗话说:‘主不吃,客不饮。’我们接待贵人,要放主动些。” “嗯!”贾洪柱点点头,与袁师爷跨上前来,亲自搀扶田尔耕、许显纯入席。 刘丙仁则搀扶刘志选入了席。各自坐定后,几名负责斟酒的衙役拧开坛盖,开始替桌上斟酒。 时间不大,酒已斟好。刘丙仁端起杯,站起身,笑微微说:“田元帅、各位大人,今晚难得来淮阴府一趟,令知府衙门蓬荜增辉,我等甚感荣幸,特备一些水酒,为诸位大人接风洗尘。来,先干一杯为快。” 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也不客气,端起杯,与刘丙仁、贾洪柱、袁师爷碰一下杯,一饮而尽。 待他们放下杯后,衙役开始斟酒。 接着,他们又是第二杯、第三杯畅饮起来。 在其他几张桌旁,赵班头与众公差,陪着侍卫们杯觥交错,开怀畅饮。侍卫们因肚中饥饿,谈不上什么礼节,频频举筷,狼吞虎咽。 一时间,知府大堂变成了宴会大厅。酒香、菜香,溢满整个大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田尔耕目光停留在贾洪柱脸上,迟疑一会问:“指挥使,本帅有一事问你。” “田元帅请问,只要贾某所知道的,会毫无保留告诉您的。”贾洪柱满面春风,抱一下拳。 “嗯!”田尔耕端起杯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南征队伍共计五万大军,其中由前部先锋侯兴国率领一万大军,在前边前行。因侯兴国立功心切,带领队伍加速前进,现在与中军脱节,不知他们到了哪里?是否由淮阴城经过?请指挥使提供一下。” 贾洪柱摇摇头:“元帅,实在不好意思,卑职没听说侯先锋带队由淮阴城经过。要是有,卑职早就听守城士兵汇报了。也许侯先锋他们为了赶速度,从淮阴城外的小道穿插过去呢。” “元帅,不是卑职小看侯先锋,孤军深入,是犯了兵家大忌。如果敌军高于他们的兵力,那会吃大亏的。弄不好,有全军覆灭的危险。”刘丙仁旁敲侧击说。 “对于这些,本帅怎能不知?”田尔耕摇摇头,显得一脸无奈,“不过,让他们吃一回亏,才知道王马爷有几只眼。不然,不知天高地厚,更会傲慢自大。” “元帅,您为三军统帅,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对于侯兴国违反军纪,为何不加制止,而任其自由?这样会给全体将士带来不良影响的。”刘丙仁插嘴道。 “难呀!只因为这个侯兴国来头大,我们才不好以军纪约束他。只有任其性子来,不然,我们三大巨头的职位都保不住。”许显纯接过话茬说。 “嗯,难道他是皇太子?”贾洪柱质疑问,“可是,皇太子应该姓朱,而不姓侯呀?如此说来,搞得贾某一头露水。” 没等田尔耕回答,刘志选抢先开了口:“这个侯兴国,可是先帝朱由校奶娘的儿子,也就是客夫人的儿子。有关客夫人与九千岁的关系,不说你们也会知道的。有时候,九千岁也会让客夫人三分的。像我们这些大臣,都是九千岁栽培出来的,凡事都要依着九千岁的心意行事。” “就是呀!我们从京城出发前,九千岁曾经跟本帅谈过心,说侯兴国年轻阅历浅,军事才能欠差,凡事要宽容些。所以啊!他血气方刚,急功近利,即使做错事,我们看在九千岁和客夫人的情面上,只能由着他。”田尔耕无可奈何说。 “元帅,对付这种人,如果不加约束,将会误事的。”贾洪柱摇摇头,过了半晌说,“既然元帅都偏袒姓侯的,我们区区小辈又能说什么呢?” 随着谈起侯兴国一事,弄得气氛下降,原先那种热烈的、和谐的场面,已荡然无存了。 为了激发气氛,许显纯打着圆场说:“好啦!现在是喝酒时间,不谈军事。”随即端起杯,向刘丙仁、贾洪柱、袁师爷晃了晃,“三位,许某借花献佛,敬三位一杯。来,碰一下杯,一口闷掉。” 刘丙仁、贾洪柱、袁师爷见此,即忙端起杯,站起身。刘丙仁恭恭敬敬说:“大人,如此折煞晚辈了。理应我们敬大人酒才是呀!” “哎——!酒桌上别谈长晚,喝酒!”许显纯手中酒杯伸向刘丙仁他们,“来,不必犹豫,干!” 刘丙仁、贾洪柱、袁师爷迫不得已,对视一眼,只得将手中杯子伸过去,与许显纯的杯子相碰一下,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待衙役斟满酒后,刘丙仁、贾洪柱、袁师爷分别向田尔耕、刘志选敬了酒。与此同时,赵班头、众衙役也向侍卫们敬酒。趋于低劣的气氛,又开始活跃起来。 直到半夜时分,每人都有醉意,刘丙人才安排他们下榻之处。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六十八章 负荆请罪(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六十八章负荆请罪 书接上章。 话说征南兵马大元帅左都督田尔耕,征南兵马副元帅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随行监军顺天府丞刘志选,率领中军大队四万人马,由京城出发,沿途南行。一路上免不了风餐露宿,非止一日,这一天傍晚时分,已到达淮阴城北门外安营扎寨。几万大军集中在一起,人山人海,黑压压一大片。 而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三人和一班侍卫,应淮阴知府刘丙仁,卫所指挥使魏良卿,知府衙门的刘师爷相请,去淮阴知府大堂赴宴。 其余大队人马,由十五名主将负责,在淮阴城北门外搭帐篷,砌灶台做饭。全体官兵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努力,一切都准备完毕。那一座座帐篷,紧紧相连,占地二三十亩范围。远远望去,星罗棋布,井然有序。 随着太阳渐渐下落,从那些灶台旁的烟囱内冒出袅袅炊烟,一道道烟炷,冲天而起,一直上升到高空中。又是一段时间过去,随着锅中的阵阵饭香,飘溢在营地周围,在伙夫们的呼唤声中,官兵们开始盛饭吃。 与此同时,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他们在知府大堂内,开始杯觥交错,喝得面红耳赤。直到半夜时,方才撤去残席。接着,刘丙仁安排他们下榻在知府衙门内。 翌日早晨,待军中三大巨头起身,洗漱完毕。刘丙仁与贾洪柱、袁师爷请过早安,又送上早点,陪他们吃过后,田尔耕对刘丙仁他们说:“我们抓紧回军营去,催促队伍拔寨启程。” “元帅,何不在此逗留几天?连续行军,兵将们鞍马劳顿,让他们休整一下,恢复一下体力再走?”贾洪柱诚心诚意挽留。 “哪能停下休整呢?”田尔耕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们一丝半毫也不能耽搁。有关先锋队伍脱离主力,情况不明,本帅心里焦急。” “心去意难留,既然这样,我们随元帅的意思。”刘丙仁躬身屈背,做个手势,“元帅请便。” 田尔耕让侍卫牵过马,携同许显纯、刘志选及众侍卫,离开淮阴知府衙门,向北门外营寨走去。刘丙仁、贾洪柱、袁师爷和一班侍卫随后相送。 过有一炷香时间,他们已到淮阴北城门,此时正感上开城门。刘丙仁向守门士兵吩咐一番,随即与三大巨头出离城门,过了吊桥,来到营帐前。 此时,兵将们已用过早饭,十五名主将正指挥众士兵拔寨。他们见田尔耕等人回来,向副将交代一会,主动迎上来。 大刀关尚卿关切问:“元帅,您昨晚喝得好吗?” “嗯,喝好睡好。”田尔耕回答,接着问,“夜里治安情况怎样?是否有打架斗殴事件发生?” “回元帅话,一切很正常,没有打架斗殴现象。我们十五名主将夜里查岗,也没发现有士兵开小差出逃。”随即指着正在拔寨的众兵将,“我们已经吩咐下去,让兵将们拔寨,快要打点妥当。” “那样就好,那样就好,打点妥当,抓紧赶路。”田尔耕扫一眼正在忙碌的兵将们,满意的点点头。 两袋烟时间过去,一名副将匆匆跑过来,打个千:“报告元帅,一切打点妥当,请您定夺。” “好!传本帅命令,三军儿郎,启程赶路。”田尔耕挥一下手臂。 “属下遵令!”那名副将应了一声,传令而去。 时间不大,该押车的押车,该上马的上马,该步行的步行。各名主将率领自己的部下,依次前进。前队押解粮草的已经进了城,后边的大队人马还没有启程。 当白花蛇陈乐安、空中金刚董兴凡的粮草车出离淮阴南门时,后面的大队人马还有两万在北门外。 队伍所经过的街道,引来了很多市民在马路两旁围观。有的指指点点,有的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但他们始终不知道这支大军要开往哪里? 直到半个时辰后,所有人马才出离淮阴城,沿途向南行驶。 淮阴知府刘丙仁、袁师爷、卫所指挥使贾洪柱,以及几名侍卫,相送到淮阴南门外十多里路程,才辞别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他们回府。 此时,太阳已悄然爬上了蓝天。天空瓦蓝瓦蓝,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普照大地。金秋季节,不冷不热,人们感到最舒服。 到中午时分,队伍离淮阴城已经四五十里地。骑马者逍遥自在,向游山玩水、观赏风景一样优雅。押解粮草的士兵,除骑马外,大多都坐在粮草车上,有的拉家常,有的闭目养神,任车辆怎么颠簸,他们都不介意。可步行的士兵,却走得筋疲力尽,汗流浃背,叫苦连天。有不少士兵怨声载道,纷纷要求大小头目向主将汇报,要求停下来弄点吃的,顺便休息一会。 主将听到大小头目的汇报,也同情士兵们长途跋涉的辛苦。 时有赛张飞钟昌盛、双鞭王兆春商议一会,决定向主将禀明实情。于是,他俩策马赶上中军,来到田尔耕他们的马旁。 田尔耕扫视他们一眼,质疑问:“你们不在队列中领队,来到这里干嘛?” 钟昌盛在马背上抱一下拳:“启禀元帅,步兵们走了几十里路程,十分疲惫,一至要求休息一会再走,不知元帅是否允许?” 田尔耕没有直接回答钟昌盛的要求,仰头望一会天空,转过脸瞅着许显纯和刘志选:“二位大人有何意见?” 第六十八章 负荆请罪(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许显纯也抬头望一会空中的太阳,又前后望一眼行动中的兵将,建议道:“元帅,现在天时已晌,从这里到泗州府大约三百里左右,三至四天便可到达泗州府朱家庄。而士兵们一路走来,长途跋涉,确实累得够呛。为了让兵将们有充足的精力与叛军开战,我们在这几天内,不应让兵将们过于疲劳。本以每天一百里行程,只走八十里就行。反正朱家庄那班叛军也不会逃掉,迟一天早一天到那里,都无所谓。” “嗯!”田尔耕默默的点点头,又问刘志选,“府丞大人,你有何看法?” “一切由元帅做主。”刘志选思忖一会说,“许大人说得也有道理,与敌交战,千万不能疲惫,那是犯了兵家大忌。战则败,甚至败得十分凄惨。” “既然二位大人都这样说,改变原来一日两餐的计划,使兵将们吃好、喝好,保持精力充沛,才便于同敌人作战。”田尔耕吩咐一名卫兵,“你策马赶往前边,让陈乐安、董兴凡将粮草车停下来,原地砌灶做饭。” “是!”那名卫兵应了一声,策马赶往前边。 卫兵走后,田尔耕又冲前边的两名探子吩咐:“两名探马,你二人向前探一下路道,看往泗州城走哪条路抄近?沿途留下标志,便于队伍前进辨认。” “属下遵令!”两名探子应声策马而去。 时间不大,前边的车队停止前进,后边的骑兵、步兵跟进一段距离,也相继停了下来。然后,伙夫们开始砌灶做饭。步兵们有坐在地上的,有躺在地上的,有闭目养神的,姿态各异。 直到开饭后,在大小头目一声声催促下,才懒洋洋起来吃饭。 就在田尔耕他们开始就餐之时,两名探马带着一名信使来到中军,见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他们正在露天地用午餐,即忙翻身下马。三人一起打千:“启禀元帅,我们回来啦!” 三大巨头见报,手中端着的碗停在半空,惊愕的打量其中一位。田尔耕持筷的手指着信使,问探马:“这位是谁?” 其中一名探子回答:“禀元帅,此位乃是前部先锋官侯兴国派来的信使,有重要军情要向元帅禀报。我们在探路的途中,与他不期而遇,便将他带来。” 三大巨头听后,知道情况一定不妙,忙将手中碗筷递给身后侍卫。跨上前来,围在信使周围,想一探究竟。 田尔耕目光审视着信使,直截了当问:“先锋队伍情况怎样?现在行到哪里?” “回元帅话,情况十分糟糕,出乎您的意料。”信使嗫嗫嚅嚅,不敢正视田尔耕、许显纯和刘志选。 根据信使的眼神和声调,三大巨头已判断出前部先锋的一万大军已遭受重创。田尔耕迫不及待问:“将话讲明白点,不要吞吞吐吐。先锋队伍的一万大军究竟怎么样了?” “这......”信使迟疑一会,终于说出了事实真相,“元帅,前部先锋的一万大军,到朱家庄遭受伏击,几呼全军覆灭。” 说着,将在朱家庄遭受伏击情况,详详细细叙述一遍。 三大巨头听后,如同当头挨了一棒,只觉眼冒金星,头晕目眩,浑身颤抖,摇摇欲倒。他们的侍卫见此情景,即忙放下手中碗筷,上前扶住他们。 过了半晌,他们才渐渐恢复平静。田尔耕怒目而视,无名火上撞,嘴里骂道:“侯兴国,你这个混蛋,你功欲熏心,将我的一万大军都砸光了,我跟你没完。” 信使见田尔耕咬牙切齿,发无名之火,吓得面如土色,颤抖不已,半晌也不敢言语。 片刻,田尔耕余怒未消,瞪着眼问:“你们所剩人马现在驻扎在哪里?” “回元帅话,我们所剩二百八十九人,现在驻扎在盱眙县城北边的十里营。”信使又将去村庄借粮一事叙述一遍。 田尔耕将愤怒压抑在心底,缓和一下口气说:“你先回十里营去,叫侯兴国他们原地待命,我们的中军大队,估计明天下午能到达十里营。对了,从这里到十里营的路道如何走?” “元帅,我这里有去泗州府朱家庄的路线图,是我们从京城而来时绘制的。”信使从怀里掏出图纸,双手呈交给田尔耕。 田尔耕伸手接过,展开观看。过了片刻,点了点头:“嗯,这张图绘制得有点价值,将图留下,你走路吧!” “小的遵令!”信使拱了拱手,翻身上马,调转马头而去。 信使走后,顺天府丞刘志选摇摇头,一脸沮丧之色:“我们所意料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万大军就这样撒手人寰,更让人担心的是客光先阵亡,该如何向九千岁和客夫人交代?” “还有汤佩、刘安、庞力钟几名统领,都是响当当的猛将。他们的死,乃是我军的一大损失。”许显纯无精打采,苦不堪言。 “你们也不必为此悲伤,事情已经发生,是挽回不了败局的。”田尔耕打着圆场,沉默一会说,“现在关键问题,是该不该向九千岁汇报这个噩耗?” “不,在这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向九千岁汇报军情。”刘志选提出自己的看法。 “为什么不能汇报?”田尔耕试探问。 “情况很简单,因为我们还没与敌军开战,就汇报我们损兵折将,这样九千岁会低贬我们的能耐。一旦走马换将,我们便会威风扫地。以后也很难带兵驰骋疆场,建功立业。”刘志选说出不上报的理由,对今后的形势作出分析,“要想向朝廷上奏实情,只有我们主力人马到泗州府朱家庄开战后,看胜败情况,再决定是否上奏。” “嗯,看来只有这样了。”田尔耕思忖一会,作出决定,“饭后继续行军,争取明天下午赶到十里营,与侯兴国他们会合。” 由于他们听到前部先锋一万大军覆灭的消息,无有心事再吃饭。等其他兵将吃罢饭,稍作休息,便让号兵吹起行军号角,队伍列好队,又开始行军了。 第六十八章 负荆请罪(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话分两头,再说侯兴国与几名统领官在临时搭起的草棚里,一边等待信使回来,一边研究如何应对元帅的冶罪。 侯兴国回想起在朱家庄与敌交手时惨败的情景,不觉长叹一声:“唉——!没想到,我们为了立功,为诸位的显赫功绩能载入史册,升官晋级,封妻荫子。但事与愿违,却以惨败而告终。信使将这一噩耗传递给田元帅,不知他们如何对付我们?” “先锋官,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中军大队到来时,我们来个负荆请罪,主动认错,元帅就是个铁石心肠,见到我们这等可怜相,他也下不了杀手的。”刘士玉旁敲侧击说,“况且,您乃客夫人的公子,就是九千岁也恼不了夫人,田元帅他们就更不敢轻举妄动。除非他们不想保住头上乌纱,才会做出蠢事来。” “不,我违反了军纪,理应受到军纪惩罚。怎能冒犯军威,视军纪于不顾呢?”侯兴国经过一番反省,心想,“自己犯下弥天大罪,罪不容诛,只有等待元帅亲自裁决,或者打入木笼囚车,押往京城兵部大堂,接受审判。” 这时,赛伯当王武宣赞同侯兴国的意见,提道:“先锋官,这件事我们几名统领都有责任,怎能让您一人承担,忍辱负重?要负荆请罪,我们几人都有分。” 黑蜈蚣孙大忠见王武宣愿意承担责任,也随之附和:“对,要说责任,人人都有分,决不能让一个人承担。我想,我们一起请罪,元帅也不好意思严惩,他会顾全大局,从轻发落的。” 小孟良陈友春听后,挥一下手臂,不以为然:“死怕什么?头掉了不过是碗口大的疤痕,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飞天大圣项云山也道:“先锋官请放心,我们现在虽为朝廷命官,但江湖义气还在。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于共是我们的道德规范,决不会因个人的利益而贪生怕死。” 侯兴国听众将众口一词,都在维护自己的尊严,他感动得热泪盈眶,向几名统领抱一下拳说:“诸位一片好心,我侯兴国心领了。不过,现在决定负荆请罪,为之尚早。这样吧!等信使回来后,看元帅什么态度?再决定是否负荆请罪?” “信使从昨天中午出去,到现在为止,已一天一夜了,估计今天下午不回来,明天上午能回来。”刘士玉屈指计算着信使出去的时间。 他们东拉西扯,主题不离在朱家庄遭受惨败的情景。半个时辰过去,一名在草棚外站岗的侍卫,突然发现正北方的道路上,有一匹马由北向南跑过来。他惊疑道:“先锋官您瞧,北边二里外有一匹马跑过来,看样子是信使。” “哪嘞?”侯兴国听报,忙不迭从草棚内出来。 “呶!在那里呢。”那名侍卫抬起手臂向北指去。 这时,王武宣、王熙杰、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汤佩听后,纷纷从草棚里出来,向北望去。见那匹马风驰电掣,距离营地仅有一里多地。 “是他,是信使回来了。”陈友春粗着嗓门说。 那匹马越来越近,渐渐的,马背上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又是一段时间过去,那匹马已经跑到草棚前,众人看去,马背上所驮的,果然是信使。他们目光盯着信使,心里琢磨着信使是否见到田元帅? 待信使下马后,侯兴国迫不及待问:“你从昨天出去,是否找到中军大队,见到田元帅他们没有?” “讨先锋官的吉言,在下寻找中军大队时,在途中正好遇到田元帅身边的探马。我将寻找田元帅汇报战况一事向探马说明,那两名探马便带我回中军大帐,面见田元帅、副元帅和刘监军。”信使边说边将马拴在蒿草杆上。 侯兴国心事重重,瞅着信使挥一下手,“走,进草棚里叙话。” 几人进入草棚里,盘膝坐在地铺上,目光一起盯在信使的脸上。 小孟良陈友春迫不及待问:“信使,快说说如何向田元帅汇报的?田元帅又如何作出决定的?” “好的,情况是这样的。”信使将汇报的经过,及田尔耕发雷霆之怒的前后情况,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叙述一遍。 侯兴国和几名统领官听后,感到事态非常严重,对己方十分不利。一个个面面相觑,心情沉重,不知如何是好?草棚内空气似乎在凝固,凝固得让他们窒息。 过了半晌,侯兴国对众统领说:“看来我们的估计是正确的。为了减轻自己的过错,我们只有负荆请罪。不然,一旦惹毛了田元帅,我们连身家性命都保不住。” “先锋官放心,祸已经闯了下来,我们大家一起扛着,决不能让您一个人伏法。”十三太保刘士玉表示。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纷纷表示自己的决心。 侯兴国与众统领商讨负荆请罪一事,按下不表。 却说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三大巨头,率领几万大军,在途中前行。当他们得知侯兴国先锋前队伍几乎全军覆灭时,气得五煞神暴跳。随即命令队伍加速前进。在第二天傍晚时分,队伍已距离十里营一里左右。那些为数不多的草棚,映入他们的眼帘。 田尔耕与许显纯、刘志选三驾齐驱,边走边说着话。 许显纯坐在马背上,指着前边一里外的几十个草棚说:“元帅,看来侯兴国他们虽然犯下弥天大罪,但还是守信用的,留在十里营等待我们。要是他们畏罪潜逃,在哪座山上占山为王,我们看在九千岁和客夫人的情分上,只能任他们自由。” “许大人说得不无道理,对于侯兴国等将领,我们只有宽大为怀。”刘志选手搭凉棚向前观看一会,转过脸问田尔耕,“元帅,我们如何惩罚侯兴闰?” 田尔耕思忖一会,心里终于有了答案,微微一笑:“对付侯兴国这种心高气傲之人,既要敲山震虎,让他知道怕,又能保住他的身家性命,以后服服帖帖遵守军令,服从调遣。” 第六十八章 负荆请罪(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哦!请元帅说具体点。”刘志选目光移在田尔耕的脸上。 “对付这种狂徒,只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即可。”田尔耕神秘兮兮,说出自己的整顿不良军风的方法。 许显纯、刘志选听后,拍手叫好,称赞不已。 他们说说笑笑,策马前行,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距离十里营营地越来越近了。 再说先锋官侯兴国与几名统领官商议,因惨败如何面见田尔耕、许显纯和刘志选?经过一番讨论,他们统一意见,依计行事。 接下来,侯兴国叫过两名探马,吩咐道:“你俩沿途侦察一下,看中军大队到了何处,要提前回来通报,但要注意隐蔽,尽量不要暴露身份。” “属下遵令!”两名探子应了一声,牵过两匹马,策马而去。 两名探马走后,侯兴国、王武宣、王熙杰、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刘士玉几名主将,就如何化险为夷作了一番深刻讨论。 到天黑后,不见两名探马回来,他们更是焦急万分,心急如焚。不时的让侍卫在草棚前翘首以盼,希望主力人马早日归来,解决这场危机,使自己化险为夷。可是,他们的期盼,终究未能等来任何好消息。 直至第二天下午时分,侯兴国他们终于见到两匹探马回到草棚前,没等他俩翻身下马,侯兴国和几名统领官迫不及待从草棚里钻出来,一双双期待的目光盯在两名探马的脸上,急切的心情溢于言表。 侯兴国的目光,始终没离两名探马的脸,心中怦怦直跳,试探问:“你们二位此去侦察,见到中军大队没有?” 两名探马即忙下马,其中一名回答:“回先锋官话,我们发现中军大队离此仅有六七里路,为了怕与他们撞个正着,只好提前赶了回来。” “哦!你们说六七里,实质上也只有二三里路程,因为你们行动,他们也在行动,这样就宿短了行程。好啦!你们归队去吧!”侯兴国挥一下手。 “谢先锋官!”两名探马牵马去了其他草棚。 侯兴国扫一眼几名统领官,心乱如麻:“诸位,中军大队要不了两炷香时间,就要到达这里,我们是话照前言?还是另有打箅算?” “只有话照前言,才能减轻我们的罪孽。”王武宣不假思索说,“先锋官,事不宜迟,速集合队伍,让大小头目将我们几位、以及十多名副将捆绑起来,向田元帅他们请罪。” 侯兴国沉默一会,点点头:“看来只有这样了。”随即命令一名号兵,“给本先锋吹集合号。” “属下遵令!”号兵应了一声,随即取出牛角号堵在嘴上,“笃笃笃......”一阵号角之声,震耳欲聋,响彻在草棚上空。 兵将们听到集合号声,纷纷出离草棚,向先锋侯兴国所在的草棚前集中。时间不大,二百几十名兵将全部集中在草棚前。他们不知突然集合有何事,一双双目光盯着侯兴国和几名副将的脸,等待他们发号施令。 侯兴国扫视他们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十多名副将脸上,做个手势:“所有副将都出列,本先锋有话跟你们讲。” 副将们不知何事,又不敢多问,彼此面面相觑,忐忑不安跨出了队列。 侯兴国又指名道姓叫出十几名大小头目,大小头目战战兢兢,不知侯兴国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纷纷出列,站在副将的一侧。 其中一名胆大的小头目瞅着侯兴国,试探问:“先锋官,您有何吩咐,尽管说出来,我们会极力替您效力的。” “噢!你们别急着问为什么,本先锋要你们去草棚中,一人准备一根绳索过来,如果没有绳索,将你们勒腰的腰带代替也行。”侯兴国挥一下手,“抓紧时间,准备去吧!” 大小头目被搞得一头露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迟疑一会,分头去草棚找绳索。 与此同时,十多名副将望着大小头目离去的背影,也是满腹狐疑,不知所措。 过有一袋烟时间,只见十几名大小头目各拿一根绳索,来到队列前,异口同声道:“先锋官,您所需的十几根绳索,我们替您找来了。” “很好,你们暂且等一下,待本先锋将事情讲明后,你们再行动。”侯兴国面向队列,目光从头扫到尾,提高嗓门,“各位兵将!本来侯某带领你们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由京城赶往泗州府朱家庄,以为朱家庄那班叛军,都是一班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可是,这却出人意料,原来朱家庄人马多得惊人,对整个战斗场面布置得井然有序,无微不至。这说明,朱家庄人马有高人指点。那些兵将打起仗来,骁勇善战,我们是低估人家的实力。这一仗打下来,如果没有仙人搭救,使我们脱离被困之险,拼到最后,将会全军覆灭。但主力大队即将到来,我们如何向元帅交代这次惨重的失败?令我们愁肠百结,痛心疾首,难以自拔。为了向田元帅他们请罪,刚才本先锋与几名统领官反复商讨一下,决定来个负荆请罪。也就是说,我们来个自绑其身,每个被绑人的背上插根柳条之类,等侍元帅来发落。 侯兴国此言一出,震惊所有在场兵将。他们的目光一起集中在侯兴国的脸上,感到惊讶、不解和质疑。 一名副将瞅着侯兴国,战战兢兢问:“先锋官,卑职想问一下,哪些人在绑缚之类?哪些不在其中?” 侯兴国指一下自己,再指一下几名统领官和一班副将:“你们看到没有?凡是本先锋点到的人,都是绑缚之类。”随之,他命令大小头目,“时间不早了,你们动手捆绑吧!” 一名小头目拿着手里的绳索,颤抖着双手,犹豫不决:“先锋官,你们是我们顶头上司,我们怎能下得了手?” “没事,本先锋允许你们捆缚,不必迟疑,快下手吧!”侯兴国主动将双手展到背后,以命令的口吻说,“来,先捆本先锋。” 第六十八章 负荆请罪(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过了半晌,才见一名小头目来到侯兴国面前,作一下揖:“先锋官,得罪了。” 说着,用绳索捆住侯兴国的双臂。 其他大小头目见侯兴国被捆绑住,也纷纷跨上前来,一名头目对付一名将领,时间不大,所有统领官和一班副将,都被捆绑得严严实实。 一名头目跨上前来,抱一下拳:“先锋官,按您的吩咐,所有统领、副将都被捆绑起来,下一步该如何?” 侯兴国抬起目光望一眼周边环境,见几十丈外的小溪旁,有一排垂杨柳,对大小头目说:“你们去小溪边砍几十根柳枝来,每人脊背上插一根柳枝即可。” 几十名大小头目闻令,挎着腰刀,向小溪边而去。 过去两炷香时间,大小头目砍来几十根柳条,分别插在侯兴国、几名统领和十多名副将的背上。如此狼狈相,其他士兵、大小头目暗自好笑,却又不敢发出声来。 一切准备就绪,专等中军大队到来。 又是半炷香时间,他们发现中军大队距离草棚不到半里路程,侯兴国传下命令:“全体兵将,都给本先锋跪下,迎候中军大队。” 随着侯兴国的一声号令,全体兵将齐刷刷跪倒一大片。 话分两头,却说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率领中军大队,向十里营而来。渐渐的,前队的粮草车距离草棚不到半里路程。 在中队的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坐在马背上一边走一边向前观察。过了一会,刘志选提道:“元帅,我们应该加快速度,向前队驶去,早一点到达先锋前队的营地上,以此观察侯兴国他们在干什么?” 许显纯附和道:“这样也好,我们赶到前队,便于控制我们整个队伍的停顿和疏散,不至于造成混乱不堪局面。再者而能看到侯兴国是如何迎接我们的?” “也好,我们快马前行,穿越到队列前边。”田尔耕随即吩咐一名侍卫,“你到前边关照所有卫队,快马加鞭,穿行到队伍的前边。” “是!”那名侍卫应了一声,拍一下马后胯,那匹马穿行而去。 时间不大,在前边的卫队加快了速度。与此同时,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携同众侍卫,也随后跟了上去。 不到一袋烟时间,田尔耕他们已超到粮草队的前边。而他们的马队距离前边草棚仅有十几丈远。田尔耕他们抬眼望去,只见侯兴国他们齐刷刷的跪倒在地,还有不少人自缚其身,背上插着柳枝。 他们在马背上观看一会,许显纯指着侯兴国他们,拍手呼叫:“有意思!有意思!元帅、府丞大人,您瞧瞧侯兴国他们,在效仿廉颇负荆请罪之法,以此博得我们的同情,而改变现状。” “元帅,他们这一招也够损的,我们该如何应对?要不要放弃原有计划?”顺天府丞刘志选旁敲侧击问。 “不,按既定计划办。”田尔耕以果断的口气说。 说话间,田尔耕他们已到草棚前,一个个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交给侍卫。随即向侯兴国他们跟前走过来。一双双目光从头至尾扫视一遍。 侯兴国他们见田尔耕一伙走近自己,故意装出哆哆嗦嗦、可怜兮兮样子。田尔耕见此情景,气不打一处来,大声断喝道:“侯兴国,你们这是为何?一副可怜相,起来说话。” “惨败之将不敢起来说话。”侯兴国仍然装出战战兢兢样子。 “那好,你暂时跪一会。”田尔耕的目光从侯兴国他们身上掠过,吩咐卫队小头目,“你们卫队负责安排后面的车辆、马队和步兵。以草棚为中心,拉开一个圆形场地。” “我等遵令!”众卫队应了一声,分头行动起来。 在卫队的指导下,后边的车辆向左侧靠拢,骑兵向正面集中,步兵向右侧集中。大队人马,渐渐向指定地点靠拢,井然有序。过了一炷香时间,几万大军集中在一起,拉成一个圆形场地,将侯兴国的二百八十多人的队伍围在中间。这一人墙,车靠车、马靠马、人挨人,如铜墙铁壁。 田尔耕吩咐几名侍卫:“你们将十几名主将和几十名副将都叫过来。” “属下遵令!”几名侍卫应了一声,分头离去。 时间不大,十五名主将和几十名副将先后来到田尔耕他们的跟前,浑身披挂,齐刷刷好不威风,异口同声:“元帅,有何吩咐?” “呶!你们瞧瞧这班败将是何德性?他们也效仿廉颇见蔺相如那种负荆请罪的招数,以此来欺骗本帅,博得本帅同情,我才不吃那一套呢。”田尔耕指着一旁的场地,“你们先在那里站着,看我如何处置这班败将?” “末将遵令!”十五名主将和几十名副将应了一声,退到指定的地方站定。一个个目光炯炯,望着跪伏在地上的侯兴国和他的属下。 这时,田尔耕扫视一眼卫队,提高嗓门道:“刀斧手听令!” “属下在!”二十几名刀斧手各持兵器出列,来到田尔耕前边。 田尔耕阴沉着脸,指着侯兴国、几名统领和一班副将:“呶!在那里,将那班自缚其身的败将押来。” “是!”刀斧手应了一声,转身来到侯兴国他们面前,一人押着一个,来到田尔耕他们面前站定。 田尔耕脸沉似水,虎视眈眈问:“侯兴国,你知罪吗?” 侯兴国偷眼看一下田尔耕,见他脸绷得紧紧的,杀气腾腾,不觉打个寒噤,嗫嚅道:“在下身为先锋官,却自以为是,妄自尊大,目无军纪国法。为了立功心切,不顾兵将长途跋涉,疲于奔命,与中军大队拉远了距离,形成了孤军深入。结果,到朱家庄时,中了人家的埋伏,被打得七零八落,大败亏输。当脱离险境时,一万大军,仅剩二百八十一人。这是侯某指挥不当,遭致惨败的下场。” “哦,看来你还知道过错。”田尔耕余怒未消,质问道,“俗话说:‘一将无谋,累死千军。’一万大军毁在你的手里,你该当何罪?” 第六十八章 负荆请罪(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元帅,是我无能,造成这场惨败。职任在我,我愿承担一切责任,甘愿伏法受诛。但侯某有一个心愿,望元帅开恩。”侯兴国提议。 “什么要求请讲,那要看是否符合军纪军规的范畴。”田尔耕冷冰冰说。 侯兴国扫一眼几名统领官和一班负将:“元帅,我死不足惜,但请求元帅法外开恩,放过统领官和一班众将,他们武功高强,骁勇善战,乃是朝廷的栋梁之材,杀之可惜。” 侯兴国话音刚出口,几名统领官和一班副将异口同声:“元帅,这次进攻朱家庄,我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罪不容诛,请求元帅斩首示众,以此谨防其他将领重蹈我们的覆辙。” 田尔耕望一眼众将领,见他们义气深重,非常感激。但却不动声色,义正词严说:“好,既然你们甘愿伏法受诛,本帅成全你们。”随即挥一下手臂,厉声发出命令,“刀斧手听令!” “我等在!”刀斧手异口同声回答。 “本帅令你们将这班败将斩首示众,立即执行!”田尔耕发出斩杀命令。 “属下遵令!”刀斧手闻令,一个个举起手中大刀。 侯兴国、几名统领和一班副将见田尔耕动真格,一个个面面相觑,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此时此刻,他们觉得说什么都晚了,只得闭起双目,等待大刀砍下来,就会身首异处。 就在刀斧手的大刀下砍之际,顺天府丞刘志选跨前两步,挥一下手臂,高声呼喊:“刀下留人,你们不能轻举妄动。” 刀斧手听后,一个个手中的刀,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这时,只见刘志选掸了掸双袖,跪在田尔耕面前,高声呼喊:“启禀元帅,刘某愿保侯先锋、几名统领官和众将领,望元帅高抬贵手,饶恕他们。您要三思而后行,不能轻举妄动啊!” 田尔耕惺惺作态,故意沉下脸来,横眉立目:“怎么?刘大人身为监军,难道不晓法度,不知道军记军规吗?常言说得好:‘王子犯法,乃于庶民同罪。’你不必替他们求情,免得引火烧身。” “元帅,现在正是队伍中用人之际,请元帅网开一面,饶过他们一次,让他们戴罪立功。”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见时机已到,即忙跨上前来,跪倒在刘志选的旁边,替侯兴国他们求情。 “元帅请高抬贵手,网开一面,饶恕侯先锋和一班将领。他们都是军中精英,杀了他们,等于自毁长城啊!”十五名主将和几十名副将见刘志选、许显纯跪下向侯兴国他们求情,也纷纷跪下来,异口同声。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使侯兴国他们不知青红皂白。一个个从心灵深处感激为自己求情的刘大人、许大人和其他将领。 “刘大人、许大人和众位将领起来说话。”田尔耕见火候已到,向众将挥一下手。然后,冲侯兴国他们说,“今天看在刘监军、许副元帅、以及各位将领求情,先饶你们一次。但死罪饶过,活罪难饶。每人杖责二十军棍。如以后再犯过,二罪并罚,定斩不饶。” 侯兴国、几名统领官和一班副将听到赦免死罪,一个个磕头如鸡啄米,异口同声:“谢元帅不杀之恩!谢元帅不杀之恩......从今往后,一定要遵守军纪军规,戴罪立功,重新做人。” “你们不必谢本帅,这是府丞大人和许大人,以及众将领替你们求情,才使本帅动了恻隐之心,网开一面,饶过你们这一次。”田尔耕仍然严肃认真,坚持原则,“虽然死罪饶过,但二十军棍必须要执行。如果这一次过于从宽处理,以后军中再有人犯过,就没法执行军纪,希望你们能理解本帅的难处。” 侯兴国知道田尔耕他们的难处,用心良苦,不假思索说:“元帅放心,您不杀我们,已是天高地厚,感激涕零了。二十军棍我们能挺住,如果支一下牙,有损军威,决不是英雄好汉。不必迟疑,请动手吧!” 说着,向地上伏下身体,面下背上,伸直双腿。 其他统领和将领,见侯兴国主动卧倒在地,接受上司的惩罚;也不假思索,纷纷卧倒在地,等候惩罚。 田尔耕扫视他们一眼,暗自好笑,表面上却杀气腾腾,不露一丝半毫的破绽,随即向刀斧手挥一下手:“你们替本帅执行军法,不得有误!可有一样,在行刑中,要一视同仁,不可营私舞弊,偷奸取巧。否则,本帅拿你们试问。” “元帅放心,我们决不敢以身试法,营私舞弊。”刀斧手将刀插在后背,从其他卫兵手里接过军棍,一人负责一个,挥舞棍子便打。只听噼里啪啦一阵敲打声,看得其他兵将胆战心惊。 侯兴国和其他一班将领,对每一棍打下来,都是痛彻心扉,疼痛难忍。但为了活命,只有忍耐这种刻骨铭心的痛苦。他们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哪一条都是死罪,一万大军就那样死在阵地上;自己这点痛算了什么?没有伤筋断骨,忍一忍就过去了。 直到每一个将领挨了二十军棍后,一个个已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他们却咬紧牙关,谁也没有哼一声。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每个人都是那么坚强,有种视死如归,大无畏的精神。 田尔耕、许显纯和刘志选见他们如此坚强、勇敢,不畏刀剑,从心灵深处佩服这他们。其他兵将也向侯兴国他们投敬佩的目光。 田尔耕扫视他们一眼,挥一下手臂:“今天的惩罚到此为止,希望你们从头开始,戒骄戒躁,随大军驰骋疆场,杀敌立功。” “我等遵照元帅指示,决不敢再妄自尊大,盲目行动,有损队伍的实力。要听从指挥,服从调遣,决不敢再违反军纪军规。”侯兴国报一下拳表示。 “很好,但愿你们心口如一,说到做到。”田尔耕扫视他们一眼,吩咐道,“你们回草棚上疮棒药去吧!抓紧调养,准备行军。” “我等遵令!”侯兴国他们应了一声,一瘸一拐,向草棚走去。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分解。 第六十九章 战前部署(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六十九章战前部署 书接上章。 话说征南前部先锋侯兴国,携同十名统领官、几十名副将,率领一万大军,赶往泗州府朱家庄,剿灭以朱登阳为首的义军。 因侯兴国急功近利,急于求成,在兵将面前大肆鼓吹立功授奖,升官晋级,封妻荫子。如此鼓动,迫使兵将们起早贪黑,加快行军程度。渐渐的,与中军大队人马拉远了距离。数天之后,竟然与中军相差几天行程。如此孤军深入,乃是兵家大忌。 由于他极端思想,贪得无厌,使步兵们苦不堪言,数天下来,累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然而导致不少士兵开小差。多天以后,十层士兵已逃走一层。这样一来,给队伍的整体带来负面影响。就像一种传染病,一旦在队伍中传播开来,迅速在全军中扩散开来。 随着开小差的士兵越来越多,那些大小头目,因对侯兴国极端思想、独断独行,也有反感,对于逃兵事件,却视而不见,熟视无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成了负面影响,导致整个队伍的士兵处于低调状态,尤其是步兵,满嘴牢骚,怨声载道。 而该开小差的士兵有事。那一天夜里,侯兴国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下,对各个帐篷进查访。也是歪打正着,他们正行之时,发现有几条人影由帐篷旁向外逃跑。侯兴国见此情景,立即警惕起来。于是,一边吆喝一边追赶,有的在追赶时被当场杀害,有的被抓个正着。被抓士兵的最后结局,仍逃不过被侯兴国杀害的下场。 通过这一事件,侯兴国来个软硬兼施,恩威并举之法,迫使士兵们胆战心惊,不敢在次就范。接下来的时间,侯兴国命令下属,再一次加快速度向泗州府朱家庄扑来。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当他们兴致勃勃,要给朱家庄人马致命一击时,却中了朱家庄人马的埋伏。双方经过激烈搏斗、厮杀。侯兴国的一万大军,被朱家庄人马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所剩的不足三百名人马,在面临全军覆灭的情况下,幸亏百灵子王熙杰相救,护送他们到盱眙县城北边的十里营安顿下来。 随着后队人马的逐渐逼近,侯兴国与几名统领官商议决定,来个负荆请罪之法,自缚其身,准备模仿廉颇向蔺相如负荆请罪之法,向元帅田尔耕、副元帅许显纯和监军刘志选等军中三大巨头请罪。其实,他们这一举动,早被田尔耕他们看破。三大巨头经过一番商讨,来个将计就计,将侯兴国他们开刀问斩,以此维护军纪军规。 三大巨头研究决定,首先以刘志选首先出来相保,要求元帅赦免侯兴国等人之罪。接下来,许显纯也是惺惺作态,与其他主将、副将纷纷跪倒求情,要求元帅网开一面,高抬贵手。 在刘志选、许显纯等大小将领的求情下,田尔耕借坡下驴,顺竿而下,赦免了侯兴国他们的罪过。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侯兴国等将领遭受二十军棍的惩罚,此事算了结。 其实,这只是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三大巨头亲自导演的一场戏,以此蒙骗大小将领和三军儿郎。目的只是敲山震虎,杀鸡给猴看。这样,不但提高自身的影响力和在队伍中的威信,而且给违反军纪的人感恩戴德,知恩图报,更加为主子卖命。 接下来,在大小头目扶侯兴国他们进入草棚内、上金疮药之际,田尔耕招唤十五名主将到跟前,吩咐道:“今天就在此安营扎寨,天时已不早,迅速吩咐下去,争取在太阳落山前所有帐篷都要搭完。让全体兵将早点吃饭休息,养精蓄锐,到朱家庄好与叛军展开殊死搏斗。” “我等遵令!”十五名主将异口同声,接受命令,立即命令三军儿郎,一起动手,齐心协力搭帐篷。 几万大军在一个场地上行动,你来我往,有搭帐篷、有将车辆马匹集中在指定的场所。伙夫们则负责砌灶做饭,除现有的灶台之外,还要补充许多。整个场面,一片忙碌,热火朝天。 田尔耕他们在十里营安营扎寨,按下不表。 此书岔回。 却说泗州府朱家庄元帅朱登阳,为了保护朱家庄免于战争的创伤,阻止田尔耕大军来袭,在探马获得前部先锋一万大军与中军大队脱离,孤军深入时,来个顺水行舟,将计就计,与皇上朱由检、太师张国纪磋商后,既定一整套作战方案。 接下来,由元帅朱登阳亲自指挥作战,既定了一系列的战略决策,打得侯兴国人马溃不成军,大败亏输。几番作战,几番交手,侯兴国的一万人马几乎全军覆灭。 当战斗胜利后,各路人马陆续返回朱家庄教军场。兵将们喜气洋洋,沉静在胜利凯旋的欢乐之中。真是鞭敲金镫响,齐唱凯歌还。 最后返回朱家庄教军场的一支队伍,却是杨东旭、吴同、陈玉香、王再武所率领的八千人马。当他们到达教军场时,其他各路大军,早就集中在教军场上,济济一堂,占满大半个教军场。 此时此刻,朱登阳携同一班将领,满面春风迎了上来,彼此寒暄一番,倍感亲切。朱登阳扫视一眼众兵将,最后目光停留在杨东旭的脸上、身上,见他灰头土脸,盔甲上沾满不少血迹,知道截杀也是处于激烈之中。观看一会,以关切的、试探的口吻问:“杨先锋,你们在这场伏击战中,乃是最后一关,你觉得这样的布置怎样?适合平原作战吗?” “嗯,非常适合,整个格局,布置得井然有序,步步为营,让敌人闻风丧胆。”杨东旭如实回答。 “哼!这场战斗,虽然让敌人闻风丧胆,死伤无数。但我冒昧的说一句,这场战斗安排得并不合情理。”黑面阎君王再武气咻咻说。 “哦!何为不合理?说说你的理由。”朱登阳目光移到王再武的脸上,打量他一会,不憎不怒,笑容满面问。 第六十九章 战前部署(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回元帅,这场战斗,虽然打得敌人七零八落,大败亏输。但在兵力安排上,却是不平均,有的吃食,有的熬眼。也就是说,有的将领大显身手,有的憋得难受,眼睁睁见敌人从我们眼皮底下溜走,却干着急。这样的安排,我憋了一肚子气,心中实在不服。”王再武边说边吹胡子瞪眼睛,根本忘记自己的身份,在跟谁说话。 “王将军,战场上的人事安排,是一环连着一环,一环套着一环,哪一环脱节,失去了首尾相连,有可能给整个战局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甚至是惨败。所以,本帅在人员布置方面,是经过一番深谋远虑,才定下人选的。”朱登阳的目光停留在王再武的脸上,苦口婆心说,“其实,本帅将你们安排在五里外的竹林里,那是重要关口。一旦敌人在朱家庄前吃了败仗,而突围逃亡时,那片竹林是他们必经之路。这时,你们一个突击,敌人插翅难飞。王将军,你要知道本帅的良苦用心才是……” 经过一番说服,王再武似乎明白了这个道理,挠了挠后脑勺,想了想,点了点头:“嗯,元帅说得也是,那班残兵败将,在逃亡过程中,慌慌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们曾经经过的那片竹林里,还埋伏着一支人马。在被我们一阵截杀中,他们死的死,亡的亡,溃不成军。说句掏心窝的话,要不是突然天气变化,让敌人有逃脱的机会,今天我们必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一个不剩。奶奶的,不知是什么妖法,顿时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伸手不见五指。当天气恢复正常时,敌人所剩人马,已经不见了踪迹,真******怪事。” “哦!有这种事情发生?”朱登阳大惊失色,迟疑一会,对王再武所说的事半信半疑,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然后,目光移到杨东旭脸上问,“杨先锋,怎么回事?天气突变,是真的吗?” “回元帅话,此事是千真万确。王将军说得一点也不假。我们在截杀敌人的过程中,正接近尾声时,突然天气陡变,就像王将军刚才所说那样:飞沙走石,伸手不见五指,当天气恢复正常时,敌人已不见了踪影。”杨东旭不慌不忙,将事件前后经过叙述一遍。 朱登阳听后,咂着嘴,质疑道:“这件事太怪了,我们这里相隔不到五里地,却是晴空万里,阳光灿烂,一点风云也没有。看来,在敌将之中,有人会妖术。或者是旁门左道,使个遮眼法,既能救了他们的人马,又能使你们下不了杀手。好啦!既然如此,算他们命大、福大、造化大。”随即扫视一眼其他将领,吩咐道:“今天想必全体兵将都累了,各自将战利品清点入库,马匹送到马厩内饮水加草料。各项任务完成后,回营房吃饭休息,估计今晚能睡安稳觉,明天再安排人马清理战场。” “末将遵令!”众将领异口同声,率领属下将战利品分头送往库房和马厩。忙乎有两炷香时间,才完成各项任务。 一切准备就绪后,太阳已渐渐落山。一场恶战之后,朱家庄范围内,一切恢复正常。只是空气中,扩散着一股血腥味。 为了庆贺这场作战的彻底胜利,皇帝朱由检、太师张国纪,携同元帅朱登阳,在一班侍卫的陪同下,亲自到各个营房慰问士兵,并对兵将们在这场作战中英勇杀敌,予以高度评价、表彰和鼓励,希望全体将士,在今后对敌作战中,要继续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大无畏精神。最后,三大巨头要求各灶房的伙夫们,要为兵将们加菜、加酒,犒赏三军。 伙夫们闻令,一一应承下来。 直到金乌落山,玉兔东升,各军营开始聚餐,有酒有肉,菜肴丰盛。与此同时,各位主将、副将、大小头目,应朱由检、张国纪、朱登阳相邀,在帅帐里摆了几十桌宴席,庆祝朱家庄人马,与官兵首战告捷。酒宴开始前,由元帅朱登阳作祝酒词,然后酒宴正式开始。 一时间,帅堂里酒味、菜香,融为一体,溢满整个空间。君臣们频频举杯,开怀畅饮。 这场酒宴,直闹到半夜方散。此后,各自休息,不在话中交代。 有书直写,无书一笔代过。 一夜无话,翌日早晨,太阳从东边地平线冉冉升起,红彤彤像一个大火球。朝霞映在朱家庄和明祖陵上,使这片经历二百几十年的祖陵和村庄,显得更加绚丽多彩,风景秀丽,恰到好处。 在朱家庄军营中,有数百个灶房,为全体兵将能吃饱喝足,养精蓄锐,迎接来犯之敌。伙夫们起早摸黑,默默无闻,为兵将们做饭。此时此刻,数百个灶房的烟囱,冒着袅袅炊烟。因早晨没有风,那一道道烟炷升到半空中,如同一条条乌龙戏水,在浩如烟海中游逸、飞升。远远看去,又像一根根黑色的擎天柱,将硕大无比的天体高高撑起。在朝霞衬托下,使人们目不暇接,心旷神怡。 这时,只听一阵阵“笃笃笃......”的牛角号声,划破了寂静的长空,响彻在朱家庄军营的上空。号声一阵紧似一阵,一声高过一声,是那么的嘹亮,是那么的动听。震耳欲聋,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随着号声响起,各个营房里的兵将们纷纷出了门,鱼贯而出,向教军场跑去。黑压压,如一片乌云,铺天盖地。不到一袋烟时间,所有营房里的兵将,都荡然一空,井然有序的按各大中小队形排列,立于教军场上。那阵容,就像十万天兵天将,降落人寰。 各队的主将、副将站在队列前面,目光从队伍中搜索一遍,又移向帅帐门前,等候元帅前来发号施令。 此时,元帅朱登阳在几名侍卫的陪同下,出离帅帐,来到教军场上,站在队伍前边。今早,朱登阳精神焕发,神采奕奕,目光炯炯。他扫视一眼万马大队,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宣话:“全体将士们!昨天一战,我们歼灭了御林军前部先锋近一万大军。截获了粮草一百多车,数量达二十多万斤,骡马四千多匹,还有无数的刀枪剑戟、弓箭长矛等各类武器。这次战斗,是我们朱家庄原有人马和扬州、润州人马联合起来的第一场与敌军交手的战斗。这场战斗,是辉煌的,前所未有的战斗。在作战中,全体兵将,英勇顽强,奋力杀敌,打出了我军的威风,替皇上争了光。如此,大大的削弱了敌人的实力,使敌人闻风丧胆,胆战心惊。与此同时,也提高了我们队伍的战斗力,提高了士兵们的意志、决心和士气。在此,本帅衷心希望你们能保持优良战斗作风,准备迎接下一次决战……” 第六十九章 战前部署(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朱登阳话没说完,黑面阎君王再武,挥了挥手臂,粗着嗓门问:“元帅,我来说几句至关重要的话,并非是废话,也不是题外话。请问元帅,下一次与敌军决战,何时才能开始?说句掏心窝话,昨天那场战斗我没打过影,下一次要安排我在敌群多的地方,那样才打得痛快,打得烫心,打得过瘾;又能打出我军的威风来。” 说着,挥手弄脚,摩拳擦掌,那样子十分滑稽好笑。 如此举动,引得全体官兵一阵哄堂大笑。此时此刻,人们在欢笑之余,不约而同将目光集中在王再武的脸上,希望他下一步会有更精彩、更滑稽、更能逗人喜笑的举动。 王再武见别人笑话自己,转过脸扫视众人一眼,龇牙咧嘴道:“笑什么——笑?我说的是事实,难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吗?小庄人,没见过大世面,少见多怪,真是的!” 众兵将见王再武沉下脸来,渐渐收敛起笑容,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好啦!好啦!闹几句就行,王将军也不必认真。”元帅朱登阳打着圆场,挥一下手臂,继续发表演讲,“刚才王将军所言,本帅就此说明一下,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不可能死板教条,生搬硬套。上一次作战方案,不能留待下一次的战斗实施。否则,造成危害的是我们。而赢得胜利的,恰恰是摸清我们战术的敌人。凡是有点战斗经验和战略远见的人,是不会重走旧路的。至于王将军所提的条件,本帅要从实际出发,从十万兵将的利益出发,不能满足你的要求,请见谅。” “如此说来,您当我王再武是个傻瓜,不知军事常识?虽然以老套路作战,花样多多,随机应变,见风使舵,难道就不能以被动变为主动吗?”似乎,王再武理由充足,又不知元帅使的何种作战方案,要一叩到底。 “不,刚才本帅已经说过,战场上的变化瞬息万变,要根据战场上的变化,随时随地改变作战方案。”朱登阳知道王再武心直口快,有时为一件事转不过弯时,会来个霸王硬上弓。摸透他的脾气,只能顺着他的竿向下滑,耐心解释。否则,他会一条线跑到黑,十八条牛也拉不回头。 经过朱登阳耐心说服、解释,王再武似乎明白了道理,抬起右手,挠着后脑勺,没再插嘴辩论。 朱登阳扫视众兵将一眼,继续道:“现在本帅命令,周银河、缪江山、熊庆纲三将,早饭后各带三千名兵将,负责清理战场,掩埋敌兵尸体,不可有一具尸体抛尸荒野,要让他们入土为安。其实,那些战死的兵将,跟你们一样,都是父母所生,有着自己的兄弟姐妹,老婆孩子。只因误上了贼船,被阉党所利用,才战死在朱家庄前的阵地上。” 周银河、缪江山、熊庆纲跨前两步,抱拳回应:“末将听令!一具尸体也不留在荒野,让他们全部入土为安。” “好,快去执行吧!”朱登阳向三名将领挥一下手臂。 “是!”三名将领应了一声,点齐三千兵将而去。 接下来,朱登阳目光在队列中扫视一眼,提高嗓门,亲自指名道姓:“张顺、王奇、李亮、陈海四名探马可在!” “属下在!元帅请吩咐。”张顺、王奇、李亮、陈海四名探马闻令,立即跨出队列,抱拳回答。 “你们侦察敌人军情,等于是我军的前后眼,侦察得好坏,是决定与敌作战能否取得胜利的关键。就拿昨天战斗情况看,要不是你们掌握敌人的动向,随时向本帅汇报,我们就像葫芦里摸天,也难以根据实际情况,布置作战方案。所以,你们侦察人员,功不可没,事后本帅再予以嘉奖。”朱登阳目光中对探马赋予崇高的希望,挥一下手臂,作出命令,“现在本帅命令你们,早饭后,骑马沿途侦察田尔耕的中军大队到达哪里?但要注意隐蔽,不能落入敌人的手里;有情况提前回来汇报。” “属下遵令!”张顺、王奇、李亮、陈海四名探马,抱一下拳,异口同声回答。 “去吧!去吧!祝你们一帆风顺,侦察来好情报。”朱登阳挥了挥手臂。 “是!”四名探马应了一声,离开教军场去马厩备马。 接下来,朱登阳又提高嗓门宣布:“其余兵将,继续在教军场上抓紧训练,本帅估计,田尔耕的大队人马,三天左右就能到达朱家庄。我们要以逸待劳,练好杀敌本领,给敌人迎头痛击。好啦!今早训话到此为止,各自回去吃早饭,饭后各就各位,各负其责。” 随着朱登阳的一声令下,全体兵将按各个队列反回自己的营房,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四名探马,张顺、王奇、李亮、陈海,四人奉元帅朱登阳之令,沿途侦察田尔耕大军的动向。他们估计敌人不会很快到达泗州地界,一路上慢腾腾,信马由缰;到中午时分,他们才到盱眙县城西城门外。 这时,王奇顺着官道望了一眼,只见路上空荡荡的,几里范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王奇向其他三个建议道:“三位兄弟,天时已到中午时,田尔耕的中军大队暂时也到不了这里,我们到城里找个饭店吃饱饭再走。俗话说:‘饱带干粮,晴带伞。’我们为了在途中不至于饿肚子,再买些干粮,留待途中食用,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张顺想了想说:“嗯,这样也好,总之敌人的大队人马一时半会也到不了这里。为了在途中不引起人们的怀疑,我们应到废品店买些废品用麻袋装好,挎在马背上,另外,除防身的短刀外,其余朴刀也应藏好。这样,即使与敌军撞个正着,也不会怀疑我们是侦探。” “嗯,是个好主意,我赞同张大哥的建议。”李亮接过话茬,他们对张顺的话,一贯言听计从。李亮提出,“我们应先到废品店购买些废品,将它打理妥当,再到饭店去吃饭也不迟。” “也好,我们的服装已是便衣,再伪装一下,更显得像生意人,就是走到北京城,或者是天涯海角,也不会引起人们注意和怀疑的。”陈海附和道。 四人拿定主意,策马行走一段路程,已进了西城门,然后顺着街道向前走,走不到几十丈,便见有一个收废品的店铺。四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随即翻身下马,径直向前走去。 此时,店铺掌柜正和两名伙计在门前称废铜烂铁,每称一次,便将它打入包中,准备运往淮阴府市场经营部出售。当他们见四人牵马而来,不约而同停下手中活,目光一起投过去。 第六十九章 战前部署(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片刻,四人已到近前,目光打量对方片刻,只见张顺抱一下拳,赔着笑脸:“掌柜好忙啊!” 人常说:“官差不打笑脸人。”掌柜和伙计见对方又是微笑,又是问好,连忙以礼相待,笑容满面。掌柜抱一下拳:“客官来此有何贵干?” “掌柜,我等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来,是有点小事与您磋商一下,耽搁一会你们的时间行吗?”张顺抱一下拳说。 “客官有话直说,是售货还是购货?我们生意人广交天下客商,接纳八方生意人,来者不拒。”掌柜满脸含笑,十分毫爽说。 “噢!这样就好,这样才是掌柜的风度。对了,情况是这样的。”王奇接过话茬,作出解释,“我们去淮阴府看有何生意可做,顺便从这里带些废品过去,探探行情,不知掌柜能否帮个忙?” “这个容易,举手之劳。”掌柜不假思索,指着已经过好秤、打成包的废铜烂铁,“你们需要多少,称多少给你们,价格按出售价而定,本人从中得点利润而已,并不去捉弄人家。生财有道,做生意图的是信誉和回头客。如果尽攒伤天害理的昧心钱,不但坑了顾客,也害了自己。” 四名探子对视一眼,咂了咂嘴,犹豫不决。过了片刻,李亮指着自己的马匹说:“掌柜,您说得很对,坑蒙拐骗之事千万不能做。做生意讲的是诚实、信誉;但很惭愧,我们没有马车,靠马背无法驮这些沉重的铜铁,是否有其它松软之类的东西?比如旧衣裤、旧鞋袜、旧棉被之类的货?” “有的,有的,我这里品种齐全,要啥有啥。那些货怕雨淋,都堆放在室内呢。”掌柜赔着笑脸,指着房间说,“客官请将马拴在凉棚的柱子上,随在下进室内看货。” “嗯,好的。”张顺、王奇、李亮、陈海四人牵马来到凉棚前,将马拴好。 接下来,在掌柜陪同下,进入房间内。与此同时,他们的目光在室内搜索一遍。只见房间里,由麻袋装好的旧衣裤、旧鞋袜,旧棉被等,一袋袋,一包包,堆积如山,将几间房子堆得满满的。只有中间一条通道,可供人搬运物资。 掌柜指着那些货物,向四人解释说:“客官,这些货都分类打了包,将满室堆得没了空隙。不过,这些物资极待运走。”稍顿,掌柜赔着笑脸,指着货物问,“客官要多少请报个数,任意挑选。” 四人在房间里看了一会,各种类型翻看一番。然后,张顺指着其中八个麻袋说:“我们要衣裤、鞋袜,共计八麻袋。烦掌柜叫伙计帮个忙,每两袋为一组,过秤后,捆扎好挎到马背上即可。” “好说,好说!”掌柜满腹欢喜,冲室外称废铜烂铁的两名伙计喊道,“伙计,你二人进来一下。” “是!”两名伙计放下手中活,急忙忙来到室内,“掌柜,您有何吩咐?” “呶,将这八只麻袋扛到外面去,过了秤,每两袋为一组,扎好后挎到马背上,方便顾客行走。” “好嘞!”两名伙计应一声,一手拎一只麻袋出了门。 与此同时,张顺、王奇、李亮、陈海四人,也各拎一只麻袋,随着伙计出来,掌柜也随后跟出来。 到了过秤地点,大家一起动手,过了秤,掌柜计下斤重数。然后,一起动手将袋口对袋口用绳索扎好,两袋一组,分别抬到马背上挎好。 一切准备就绪,由张顺负责付了帐。然后,四人来到马棚前,解开缰绳,辞别废品店掌柜,牵马上了街道,翻身上了马背,策马而去。 此时,天时已到正午时,街道上行人稀少,地摊小贩们大多收了摊。仅有街道两旁的店铺,店门仍然敞着。但却没有顾客出入,冷清清显得十分萧条。有的店铺里伙计见他们策马在街道上行走,不时的探出头来张望一会。 他们在街道上行有二里左右,到一条十字大街旁停止前进。然后,坐在马背上四处观看一圈。只见十字街左侧的一家店铺扁额上,写有《聚仙楼饭店》的字样,匾额新颖秀丽,引人注目。 张顺指着饭店上的牌匾说:“各位兄弟,我们到聚仙楼吃饭,品尝一下山城的当地特产如何?” “好的!就听张大哥的。我们可以尝尝洪泽湖的大闸蟹和红烧鲤鱼,现在可是蟹肥、鱼鲜的季节哦!”王奇接过话茬说。 “嗯,小锅菜,大锅饭,我们在军营里好长时间没品尝这些美味佳肴了。今晌要好好搓一顿,解解馋瘾。”李亮咂了咂嘴说。 “要去就早一点,不必犹豫。”陈海在一旁催促道。 四人统一了意见,便圈马下了街道,向饭店门前而来。 在饭店门前,一名店小二东张西望,招揽生意。当他见四匹马下了街道走过来,立马赔着笑脸迎上来:“客官想吃饭吗?” “是的!”张顺在马背上点点头,随即与王奇、李亮、陈海下了马。 店小二扫一眼张顺他们马背上驮的货物,打着风趣:“看来四位客官是老生意精,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一定是腰缠万贯的财神爷。” “嗯,算你猜对了,生意人就是跑腿的料,路跑得越多,生意门路越广,钱也赚得越多。要说是腰缠万贯,那就在我等头上戴高帽子了。其实,攒的钱不少,花费也不少,正所谓三家挣钱六家用,就是这个道理。”王奇夸夸其谈,自我吹嘘一番。 “那是!那是!”店小二附和着、应承着,指着一旁的木桩,“请客官将马拴在木桩上,进餐厅吃饭吧!至于马和货物,小的会替你照看着的。不过请放心,如果少一个铜子儿,拿我试问。” “好的!我们放心。”四人毫不犹豫,将马拴在木桩上,随后跨进店内。 此时,正是用餐高峰,当张顺他们跨进店内时,餐厅里已有不少顾客正在用餐。一名店小二见张顺他们进来,赔着笑脸迎上来,指着靠墙边的一张空桌说:“那边有张空桌,客官请到那里就坐。走,小的带你们过去。” 说着,领着张顺、王奇、李亮、陈海来到那张桌旁。 四人也不客气,分布在四个桌面,拽过凳子坐下来。 这时,又有一名店小二捧着菜谱,来到桌前,将菜谱递过来,笑嘻嘻道:“客官请点菜。品种多多,愿吃哪样点哪样。” 第六十九章 战前部署(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菜谱上圈了几下,将菜谱递给店小二:“呶!照单上菜,再来一壶陈年老酒即可。” “好嘞!”店小二伸手接过菜谱,笑逐颜开,“客官稍后,酒菜过一会就上过来。” 说着,匆匆忙忙,转身去了厨房。 时间不大,两名店小二捧着托盘来到张顺他们的桌前,将托盘上的几道菜一一摆在桌面上,又将酒壶、酒杯和筷子摆好,又在几只杯里斟满酒。 一切准备就绪后,一名店小二指着桌上的酒菜说:“客官请慢用,我们要应付其它桌的顾客和新来的客人。” “好的,你们忙去。”张顺善解人意,向两名店小二挥了挥手。 两名店小二恭敬的向四人点了点头,拿着托盘,转身离开。 店小二走后,陈海端起酒杯,催促道:“弟兄们!不必客气,我们喝酒吃菜,酒足饭饱后,抓紧赶路去。” 与此同时,其他三位也端起杯,抓起筷子,大吃大喝起来。 四人边吃边喝,细嚼慢咽,目光不时的观察其它桌旁的食客。 这时,在他们邻桌旁的几个顾客,看上去像似有身份的人,一边吃一边谈笑着。看他们的脸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红润,随着酒精度增高,他们的话也多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毫无顾忌,大说大讲。如此毫不掩饰,引起左右顾客向他们观看着。 其中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将杯中酒端起倒进嘴里,发着牢骚,骂骂咧咧:“他奶奶的,那班兵**真不是东西,简直就是一班强盗。诸位可知道,昨天晚上凭不无辜敲诈我们许多粮草、猪羊,实在可恶。各位仁兄仁弟,此事在我们兴隆庄,还是第一次发生。” 原来,这位发牢骚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十里营西边的兴隆庄庄主张兴宝。今天上午,张兴宝应盱眙县城内几位好友相邀,来县城聚仙楼喝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兴宝因为对昨晚之事耿耿于怀;正所谓酒在肚,话在心,想起被敲诈情景,心里无名火上撞,便发起牢骚来。 “张庄主,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人如此野蛮?敢在县太爷马脚底下敲诈勒索?简直是秃子打伞——无法无天。”一名中年人目光停留在张兴宝的脸上,以试探口吻问,“你能说出下家来,我去找县太爷那里告他一状,将他们抓捕归案,绳之以法。” 张兴宝听后,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没用的,不要说县太爷,就是知府老爷也没那个能耐。县太爷和知府老爷见到人家,都要躬身曲背,点头哈腰,相敬如宾呢,我们小百姓能算什么?” 张兴宝此话一出,全桌食客皆惊;就连张顺四人,以及其他桌旁的顾客,也震惊得非同小可,人们面面相觑,揣摩此事的前因后果。然后,人们的目光,一起集中在邻桌的张兴宝脸上。一时间,整个厅堂内寂静无声,空气似乎也凝固起来。 “连县太爷、知府老爷都治服不了他们,难道他们是朝廷的一品大员?”另一个食客打破沉默,质疑问。须臾,他追问,“请张庄主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讲一遍。我们共同研究一下,或者能替您出谋划策。” “好的,我所说的乃是京城左都督、征南兵马大元帅田尔耕的前部先锋官,名子叫侯兴国,以及他的残兵败将。据说,那个姓侯的乃是先帝的奶娘,客氏夫人的儿子。”张兴宝将侯兴国派项云山、刘士玉两名统领官,率五十名兵将去兴隆庄借粮的详细情况叙述一遍,最后说,“他们名义上说是借粮,实质上就是敲诈。那是刘备借荆州,借去不想还。” “这班兵痞,跟土匪有何两样?只可惜,朱家庄人马没将他们全部歼灭。留下这班祸害,坑害兴隆庄非浅。”又一名食客愤恨不已,诅咒道,“他们不得好死,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但不知他们在十里营驻扎,不知几时能等到中军大队?”张兴宝自慨自叹,“但愿他们能恪守诺言,等田尔耕大军到达时,能奉还我们的物资。” “张兄也过于相信他人了,我看姓侯的不过是诓骗之词,糊弄人的把戏,你也相信他们?”其中一个摇了摇头,分析说,“即使中军大队到达十里营,也不会发慈悲,将所借的粮草、牲口和其他物资归还给你们的。只是当时借的话语糊弄人而已,比巧取豪夺要好听些。” 俗话说:“路旁讲话,草棵有人。”张兴宝那一桌的谈话,都被张顺、王奇、李亮、陈海他们听去。几人收敛起目光,凑到一起,低声嘀咕一阵,抓紧吃了饭菜。张顺冲另一张桌旁收拾碗筷的店小二道:“小二哥,来结账!” “来啦!来啦!”其中一名店小二,将毛巾搭在肩头,来到张顺他们桌前。 张顺掏出一块银子放在桌角:“呶,拿去算一下,剩下的不用找,给我秤十多斤馒头和切好的熟牛肉,用油纸包好即可。” “嗯,好的。”店小二乐呵呵的拿着银子,去柜台前算帐,结完账后,转身去了厨房。 此时,餐厅里顾客少了不少,其它两张桌子的顾客,同时喊结帐,另有店小二往他们桌前走去。此时此刻,厅堂里清静了许多。 时间不大,去厨房的那名店小二,拎着两个包裹来到张顺他们的桌前,将两个包裹放在桌面上,赔着笑脸说:“几位爷,按您的吩咐,秤了十斤馒头和六斤切好的熟牛肉,并加上佐料,随时都可以食用。至于饭账全部结完,两不相欠。” “好的,小二哥,麻烦你跑腿了。”张顺客气一番。 “这位爷啊!干我们这行的,就是跑堂的料;服务顾客,是我们的职责。”店小二仍然笑容满面,说出了自己的心理话。 “嗯,你说得也是。”张顺向店小二投去满意的目光,站起身,一手拎起一只包裹,冲其他三人说,“我们走路吧!” 当下,四人离开桌面,出离饭店,来到拴马桩前,解开缰绳,牵马而去。 此时,已是午后时分,街上已没了行人。张顺他们牵马上了街道,行到十字街口。四处眺望片刻,开始犹豫起来。 陈海收敛起目光,问张顺:“张大哥,我们该走哪条道去侦察?” “察什么察?侯兴国他们已经驻扎在十里营,他们很可能派信使与中军大队取得联系,要不了两三天,田尔耕率大队人马到了十里营会合,一起开往朱家庄作战。我们就不必跑许多路程,劳筋伤骨了。”张顺不假思索说。 第六十九章 战前部署(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张大哥,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几人在县城住下来了?来个坐山等老虎——是不是?”李亮质疑问。 “我们的任务是侦察敌情,不是出来游山玩水,贪图享受的。”张顺义正词严说,“我们要是住在客栈里,如果敌人大队人马从我们眼皮底下经过,我们都不知道,那样我们就失去责任感了。如果误了军机,我们担代不起。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应到十里营附近侦察一下,看侯兴国他们是否真的在那里安营扎寨?要是驻扎在那里,我们也没有必要东奔西走,搞得自己疲惫不堪。” “如此说来,我们要在十里营附近藏身了?”王奇试探问。 “是的,那要看有没有适合我们藏身的地方。”张顺扫视一眼南北大街,“我们由北门出去,向十里营靠近,即使与敌兵撞个正着,也不会怀疑我们是探子,专程侦察他们行踪的。” 四人统一了意见,翻身上马,抖一下缰绳,策马向北门而行。一路上信马由缰,不紧不慢,过了两炷香时间,才出了北城门。四匹马沿着官道向北而行,又是一炷香时间过去,他们已行有二三里路程,在他们前边二里左右,便是十里营所在地。他们坐在马背上,停止前行,观察周边的环境。 在他们停马不远处,有一条东西通道,向西可以绕过县城去泗州府,向东行有几里路,有两条岔道,向东南可以去扬州,向南可以去南京,向北可取道去淮阴。向东不足二里处的地方,有一片杂树林,抬眼望去,枝繁叶茂,一片青绿,占地有几亩大的范围。 他们观察一会,目光向十里营方向望去,果然如张兴宝在酒桌上叙述那样,有二三十个由芦席搭成的草棚,草棚前二百多匹马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有二十多个烟囱,正冒着袅袅炊烟,但却不见有人在外面活动。这引起他们的怀疑、猜测和推断。 他们观察一会,李亮满腹狐疑道:“这就奇怪了,只见炊烟,怎么不见人影?难道侯兴国和他的属下,仍在草棚里睡大觉?” “这不是很简单吗?他们昨天经过一场激战,已累得不堪人样。虽然遇到世外高人相救,但他们又是去村庄借粮,又是搭草棚,以此安身立命,挡风蔽雨,再加上弄吃的,想必要折腾到半夜。所以说,他们睡到现在没有起身,在情理之中。至于那些炊烟,是伙夫们为兵将做饭,等待他们醒后,能吃得饱,喝得香,伙夫们就心满意足了。”张顺一件件向同伴剖析着,分析得淋漓尽致,让同伴们汗颜不已。 王奇默默点一下头,向张顺投去钦佩的目光,试探着问:“那我们现在,该继续往北侦察吗?” “我们没有必要再靠近他们,那样会暴露行踪的。”张顺偏过头,指着东边二里处的树林说,“我们到那里藏身,对十里营方向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得清楚。如有大队人马到来,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不会暴露目标的。” “如此说来,这是守株待兔了。”李亮接过话茬说。 “嗯,正是这样。”张顺笑容可掬,点头默认。 “既然这样,事不宜迟,我们速往东边树林里藏身。免得在此时间长了,而暴露目标。”陈海催促着。 此时,张顺、王奇、李亮、洪海四人拿定主意,不敢怠慢,抖一下缰绳,策马到了东西岔路上,掉转马头,向东行驶。 对于几名探子的窥视,侯兴国的一班人马还蒙在鼓里,一概不知。 半炷香时间之后,四人策马已到东边路旁的树林前。趁此中午路上没人的机会,他们翻身下马,一起进入树林深处,拴好马,向西边树林边缘靠近。然后,在树林边缘观察十里营方向的草棚。对那里的一举一动,却看得清楚。 直到太阳落山,小鸟一群群飞向芦苇丛和树林内投宿,也不见有大队人马到十里营会合,他们有种望眼欲穿的感觉。 张顺观察十里营草棚好一会,随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才收回目光,慨叹道:“唉!看来今晚我们要在这里过夜了。由于我们身兼重任,虽然县城近在咫尺,却不能进城住客栈,与众位小酌几杯,心里愧对你们。” “张大哥不必自责,我们的职责所在,不会抱怨任何人的。等我们朱家庄人马击溃来犯之敌,结束这场决战,我们四兄弟要好好在一起喝一场。”王奇安慰的话语,使其他三人心里十分受用。 当天时黑下来之后,他们来到树林深处,解开两个油纸包,坐在松软的铺满厚厚一层树叶的地面上,围在一起吃着馒头,就着加上佐料的牛肉片。虽然是在野外,倒而吃得香喷可口,津津有味。 四人吃了一半,觉得肚子饱了,便将所剩的馒头、牛肉重新包好,放进马背上的挎袋里。接下来,卸下马背上的八只麻袋,将麻袋里的所有货都倒出来,他们翻看一会,觉得这些衣衫、褂裤虽然旧了些,但也派上用场。 王奇笑呵呵建议道:“诸位,现在已是深秋,虽然有树木覆盖,有寸草遮上风的说法,也免不了饱经风霜之苦。这些衣衫、褂裤,我们选些肥大的褂裤,多穿几件在身上防御寒冷,其余的连同麻袋都铺在地面上当床铺,睡在上面一定是舒服的。” “嗯,这倒是个好方法,趁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我们抓紧整理,搞得有模有样,睡上去也感到舒服。”李亮提出自己的建议。 于是,四人一起动手,该穿的选在一旁,该铺的加以整理。时间不大,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四人躺在自制的地铺上面,觉得软绵绵的很舒服。 由于他们连日来搞侦察活动,长途跋涉,往返奔波,辛苦不已。躺下来时间不大,就昏睡过去;睡得很沉,发出阵阵鼾声。 四匹马却吃着落在地面上的落叶,不时的抬起头观察着睡在一旁的主人,时而竖起耳朵,聆听周围的动静。以防有何不测,好向主人报警。 夜渐渐深了下来,大地似乎也沉睡过去。唯有那些秋虫,在唧唧哝哝的鸣叫着,连续不断,织成了一首悦耳动听的小夜曲。如此鸣叫,给寂静的大地增添了一些活力。 一夜无话,直到翌日天明,太阳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给大地洒下一片光辉。 这时,人们迎来了新的一天,农夫开始下田耕作;展开他们日出作,日落而息,月复一月,年复一年,长年累月的生活习性。生意人也是如此,开始他们每天都在经营同一个项目的买卖。为从产品中盘剥一点利润,以此养家糊口…… 第六十九章 战前部署(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随着太阳的渐渐升高,一缕缕阳光从树梢间的缝隙射下来,照在张顺他们的身上、脸上,有种暖融融的感觉。 马儿似乎也知道昼夜之差,它们抬起头观察着主人仍在贪睡,便发出一声声嘶鸣,意思在说:“主人,天时不早了,该起身行动了。” 在和煦的阳光照射下和战马的嘶鸣声中,张顺、王奇、李亮、陈海从睡梦中醒来,抬眼观察一下周围环境,一切依然如故。 “这一觉睡得好香、好舒服。而且,睡得好长时间,要不是太阳晒了屁股,马儿嘶鸣,我们还要睡一段时间呢。”张顺边下铺边说,随即向其他三位挥一下手,“走,我们到树林边缘看一下,观察十里营那边有何动静?” “嗯!”王奇、李亮、陈海应了一声,不约而同与张顺向西边走去。 时间不大,他们已到树林边缘,抬眼向西北方向的十里营望去。在十里营的营地上,除原有的草棚,还有触目可观的二百多匹马外,那些为数不多的烟囱,依旧冒着袅袅炊烟。除此以外,没有其它变化;如此则说明田尔耕的中军大队还没有到达。 张顺观看一会,对其他三人说:“十里营的营地上,还是那么多人马,田尔耕的大队人马何时能到,还是个未知数。看来,我们只有在此等待了。” 片刻,王奇突然提出:“诸位,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人常说:‘嘴含明珠不吐不明。’王兄弟不妨说说自己的见解。”陈海在一旁催促道。 “依我看,对于侯兴国这点人马,趁他们的主力没有来临之际,回去禀报元帅,叫他派一支人马来,趁夜色降临时,来个突然袭击,包围他们人马,将其一网打尽,不知诸位意下如何?”王奇提出自己的想法。 “不,我看这样不妥。”张顺对王奇的建议加以否定。 “为什么不妥?区区二三百人,在我军包围之下,已成瓮中之鳖。消灭他们,犹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为何不能将其消灭,削弱他们的实力?”陈海质疑问。 “你说得固然有道理,但我们无法判断田尔耕大军何时到达?万一我们在派兵过程中与田尔耕他们撞个正着,双方交起手来,我军就会遭受沉重打击,那样就得不偿失了。要是元帅追查起责任,我们是难脱干系的。”张顺板着面孔,说出不能进攻侯兴国的理由。过了片刻又说,“如此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实,区区二百多人,不必要大动干戈。过两天,等田尔耕的主力到达朱家庄,消灭他们只是迟早的事。” 其他三人想了想,觉得张顺的话也有道理,没再提反对意见。 过了半晌,李亮收回目光,对张顺、王奇、陈海道:“看来我们要在这片树林里呆上三两天了,直至田尔耕大军与侯兴国他们会合后,我们才能返回朱家庄,向朱元帅汇报实情。” 他们观察一会,回到树林中间,坐在地铺上。 几人闲聊,直到天色暗淡下来,便取过馒头和牛肉来吃。就这样,他们守到第二天傍晚,仍不见田尔耕的中军大队到来。所带的食物已经吃完,从神情上观察,几人显得急躁起来。 作为领队的张顺,打量着王奇、李亮、陈海那急不可待的面孔,安慰道:“各位兄弟,不必急躁,坚持就是胜利。我有个预感,最多明天一天、或者后天,田尔耕的中军大队总会到达十里营的。这里是他们去泗州府朱家庄的必经之路,他们不会肋生双翅飞过去的。” “可是,我们已经断了吃。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们坚守可以,守到田尔耕大军到来,守到驴年马月,但不能让肚皮挨饿。”陈海提出自己的想法。 “哎——!活人怎能被尿给憋死呢?县城离此只二三里路程,来回要不了半个时辰。况且,我们有的是路费盘程,到城里跑一趟,需要什么弄不来?”张顺扫视三人一眼,极力安慰他们,“你们在此守着,我去城里买些饭菜,再带两坛酒和几壶水来,这样什么困难都解决了。” 在博得其他三人同意后,张顺来到拴马地方,解开缰绳,牵马出离树林,上了官道,环视一下途径,决定由东城门进去。这样,不会引起十里营驻军注意的。他拿定主意,翻身上了马背,策马扬鞭,沿途而去。 当张顺从城里返回树林时,已经到黄昏时分,王奇、李亮、陈海见此,一起迎上来,看着马背上鼓囊囊的袋子。王奇迫不及待问:“张大哥,县城一趟,买些什么回来?馋得我口水快流出来了。” 张顺拍了拍挎在马背上的两只大布袋,解释说:“有酒、有肉、有菜,还有馒头,还有几壶白开水,共计两三天食物呢。就连碗筷也买了一套,这样便于我们吃喝。如此生活,在军营里也没有这个条件的。” 说着,拴好马,与其他三人一起动手,解下马背上的布袋,将它拎到地铺上,然后将袋中每一样食物拿部分下来,又取出两坛酒和碗筷。接下来,该吃的留下来分享,不该吃的留待明天、后天享用。 一切分配妥当,他们坐在地铺上,边吃喝边谈着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顺问其他三个人:“三位兄弟,在我去城里买酒菜之际,是否去西边的树林边缘,观察敌人营地的情况?” “那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怎能不去观察呢?实话告诉张大哥,我们往返跑了几趟,仔细观察着,却未发现田尔耕大队人马到达。”李亮抢先解释说。 “嗯,这样就好,只要我们负起责任,侦察好敌情,就是我们的胜利。”张顺端起酒碗,对其他三位说,“来,我们先干掉这碗酒。” “干……”王奇、李亮、陈海不约而同将酒碗端过来,与张顺酒碗相碰一下,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当他们放下碗时,张顺端起酒坛,在四只碗里各斟半碗酒,似笑非笑说:“这半碗酒喝后,到此结束。你们不要怪我不近人情,不让你们敞开量喝。因为我们重任在身,一旦酒喝多了,醉不啦叽,会误大事的。所以,在白天,更不能沾一星半点的酒。” “张大哥放心,我们知道自己职责重要,决不敢贻误军机的。白天就是点酒不沾,我们也不会有意见的,更不能心存怨恨之心。”李亮诚实表示。 “很好,我们能知道自己的责任重大就行。上要对得起皇上、太师和元帅,下要对得起全体官兵。”张顺端起碗,再一次说,“来,干掉!” 其他三人不约而同端起碗,酒碗相碰一下,一饮而尽。 接下来,他们开始吃着馒头,就着肉和菜,喝着白开水,吃得连汤带水,香香喷喷,如风卷残云一般。待他们吃饱喝足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第六十九章 战前部署(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长话短说,他们四人在树林里耐心等待,第二天等到天黑,没等到田尔耕的主力到来。但他们没有气馁,继续等待,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直到第三天傍晚前,他们终于等到大批人马由北向南而行,前部人马距离十里营仅有二三里之遥。放眼望去,队伍延绵六七里长,黑压压一字长蛇队列。人马所过之处,溅起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四名探马见后,喜出望外,高兴得手舞足蹈。张顺在树林边缘,透过缝隙,指着几里外的大队人马说:“那是田尔耕的大队人马,不会有错的。三天时间过去了,我们终于有了收获。” “是啊!我们呆在树林里整整三天时间,真是度日如年。等到了田尔耕大军到来,终于尘埃落定,有了结果。”王奇欣喜之余,问张顺,“张大哥,我们是否立即出离树林,回朱家庄向朱元帅汇报军情?” “先别急于回去,看一下田尔耕与侯兴国他们会合后,是安营扎寨,还是立即行军?我们再决定行动。不然,我们所侦察的情报不明不白,那就毫无价值,甚至影响元帅调兵遣将。”张顺说得十分果断,作出决定。 于是,他们蹲下身体,静静观察田尔耕大队人马的一举一动。 大约过去两炷香时间,只见田尔耕的大队人马陆续集中在十里营的场地上,占地面积达二三十亩,当人马全部到达场地上时,时间又过去了一炷香时间。远远望去,人山人海,车马遍布,旗幡招展,枪戟林立。 张顺、王奇、李亮、陈海四人,在树林里观看如此阵容,赞不绝口。却又迟迟不见他们搭帐篷,心里狐疑不定。 陈海看了一会,质疑问:“各位兄弟,这班人马在搞什么名堂?要说他们向泗州城出发,也不必要所有人马集中在一起呀?前队应该陆续前行。况且,那些草棚不见拆除。要说他们在那里安营扎寨,又迟迟不见他们搭帐篷,此举动,让人十分费解。” 李亮透过树梢的缝隙,观察一会天空,说:“按理说,现在天时已到傍晚时分,队伍经过长途跋涉,已是筋疲力尽,不可能连夜赶路的。他们一定有其它原因,才耽搁了搭帐篷。” 王奇目光移到张顺的脸上,试探问:“张大哥,你年纪比我们大,见多识广,请判断一下,他们既不前进,又不搭帐篷,是何概念?有何目的?” “我也正为这件事揣摩呢。”张顺目光仍然观察十里营的方向,分析道,“田尔耕有可能在处理侯兴国一伙的兵败之事,一时没处置完毕,才没急于搭帐篷。我们也不必急躁,等一会总能有结果的。” 其他三位觉得张顺的分析不无道理,没再为此事争论不休。他们默默的等待,直到前后过去半个多时辰,才见十里营的营地上开始搭帐篷。先是中军帐搭了起来,又高又大。接下来,是其它小帐篷分布在中军帐的周围,由少变多,逐渐向外围扩展。 观看到这里,四名探子长舒一口气。 张顺对王奇、李亮、陈海说:“根据敌兵安营扎寨情况判断,他们今晚不会再行动了。我们留在这里不起多大效果,应迅速回去向元帅汇报实情,让他作好心理准备,提前调兵遣将,排兵布阵。” “张大哥,我们该从哪条道回朱家庄?”王奇瞅着张顺问 其实,张顺早就想好返回的途径,当王奇问起此事时,他不假思索说:“我们应由县城东门绕到南门外的一条通道,从那条路,可直达泗州府朱家庄。而且,由那条路经过,驻扎在十里营方向的人马,就不容易发现我们。” “嗯,这样最好,我们抓紧回去。”李亮催促道。 当下,四名探子离开树林边缘,来到林子中间,见到地铺上的衣衫、褂裤和地铺旁的鞋袜,王奇的眼光中有不舍之意,问张顺:“张大哥,这些废品虽然旧了些,可是花钱买来的,弃之实在可惜。我们是否将它带回军营?分给士兵们休闲时穿?” “我们抓紧回去,向元帅汇报军情要紧,这些破东烂西,士兵们不会拿它当回事的,走吧!抓紧赶路,争取在天黑时赶到朱家庄。”张顺做个手势,来到拴马的地方,解开了马缰绳。 王奇、李亮、陈海望一眼地上的废品,虽有不舍之意,但见张顺已经解开缰绳,只得随后跟过来,解开缰绳,与张顺一起牵着马,向东南边的树林边缘走去。 大约过去两袋烟时间,他们已出离树林,牵马上了路。此时路上没有行人,便翻身上马,沿途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朱家庄元帅朱登阳,这一天下午在帅帐里与朱由检、张国纪谈论三天前伏击侯兴国人马的一事。 朱由检满面春风,目光停留在朱登阳的脸上,饶有兴趣问:“朱元帅,三天前,我们设伏打击田尔耕的前部先锋,听说敌人的一万大军,被我们的三军儿郎消灭得所剩无几,是这样吗?” “回皇上,根据打扫战场的将领统计,三天前那场战斗,共歼灭敌人八千六百名。其中,有四名统领官,乃是敌军的精英、骨干。四名统领是:花刀太岁客光先,黄巾力士汤佩、黑罗汉庞力钟、快一刀刘安。”朱登阳向朱由检、张国纪解释。 “好啊!看来侯兴国这个黄毛小子不是带兵的料。”朱由检高兴得忘乎所以,手指弹着帅案,“如此一仗,葬送了敌兵儿郎八九千,又打死他们四名统领官,这一场决战,就像斩掉田尔耕左膀右臂,严重削弱他们的实力。朕在想,即使田尔耕率众到达朱家庄,想对付我们,也占不了上风的。” “是呀!关键是我们第一仗,打得出色,打出了威风来,并措败了他们的士气,使他们听到朱家庄人马的名讳,就胆战心惊,在他们的心头被笼罩着一层阴影,未出阵就有怕的感觉。如此队伍,不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太师张国纪附和着,随后问朱登阳,“对了——元帅,侯兴国带兵脱离中军大队,急功近利,想抢头功,结果遭受惨败。这样很快过去三天,有没有派探子去侦察敌情?打探田尔耕中军大队情况?” “太师,派遣探马,那是打探军情的重要所在,正所谓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至于探马一事,在战斗结束后的第二天,就已派四名探马出去。”朱登阳说到这里,皱起眉头,“可是,整整三天时间过去,却不见探马回来,音信皆无,在下心里十分焦急。” “是吗?按照骑马的速度,三天时间要往返几百里,即使迎着田尔耕的中军大队,也会即速赶回来汇报军情的。”张国纪沉思苦想一会,“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也该回来了。但愿他们平安无事,早日归来。” 第六十九章 战前部署(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我也认为这样,要是今晚不回来,明天再派第二批探马出去。一、再探田尔耕他们的动向,二、打探张顺四人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叫一举两得,两不误事。”朱登阳提出自己的想法。 “嗯,这正合朕的心意。只有提前了解敌情,才能做好迎敌准备。不然,临时抱佛脚,时间就显得很仓促。”朱由检接过话茬说。 一名侍卫不时的提过茶壶,替三大巨头上茶。君臣几人边品着茶、边谈论着,不觉已到掌灯时分。 就在这时,负责皇上生活的御厨,来到帅帐,双膝跪地,磕头施礼:“启禀皇上,饭菜已经准备妥当,您何时回行宫用膳?” “噢!你先回去,朕正与太师、元帅谈论军情,等一会再说。”朱由检向御厨挥一下手,示意他出去。 “奴才明白!”御厨磕了三个头,爬起身,转身退出帅帐。 御厨刚走,在帅帐门前警戒的一名门卫跨进帅帐,双膝跪地:“启禀皇上、太师和元帅,以张顺为首的四名探子已回来。现在他们正在帅帐门前等候,说有重要军情禀报。” 三大巨头闻言,为之一振,三双目光相对一眼,心照不宣,会心一笑。 元帅朱登阳随即挥一下手:“你起来吧!回去让四名探马进帅帐晋见。” “奴才遵令!”门卫爬起身,匆匆离去。 时间不大,张顺、王奇、李亮、陈海四名探子跨进帅帐。他们抬眼见朱由检、张国纪与朱登阳坐在帅案旁,即忙跪倒在地,异口同声:“我等叩见皇上、太师和元帅。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祝太师、元帅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呵呵!礼节倒隆重呢。免礼平身,起来说话。”朱由检呵呵一笑,抬一下手腕,随后偏过脸,吩咐侍卫,“探马辛苦几天,鞍马劳顿,朕都心疼你们,来呀给四位爱卿看坐。” “是!”四名侍卫应了一声,从帅案一侧搬过四张椅子下了台阶,来到帅案前的一旁,放下椅子,关切道,“四位请坐。” “谢谢!谢主隆恩!”张顺、王奇、李亮、陈海四人,向朱由检他们鞠个躬,又向几名侍卫投去感激的目光。这才跨前几步,坐在椅子上。 朱登阳抬眼打量他们一会,见他们灰头土脸,汗水淋漓,关切问:“看你们满头大汗,三天时间,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快说说,你们侦察到什么地方才返回?有何收获?” “回元帅话,我们只停留在盱眙县城北边的一片树林里。以此观察侯兴国一班败将在十里营安下营寨。我们等了整整三天,一直等到田尔耕的大军与侯兴国一班残兵败将会合后,开始全面搭帐篷,才赶回来汇报军情。”张顺作了汇报,又将在饭店吃饭时听到的事,以及将计就计,决定在城外树林里观察敌情之事,作了详细说明。 朱由检、张国纪、朱登阳听后,喜笑颜开,兴奋不已,默默的点着头。 过了片刻朱由检冲朱登阳道:“爱卿,明天中午前后,田尔耕的大军就要到达朱家庄,你如何布置这场决战,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你作为三军统帅,一切排兵布阵,战略部署,都由你决定。要打就得打痛他们,让他们知道朱家庄人马的厉害,就连做梦也感到后怕。” “是的——皇上!不过,这件事要与众将共同磋商一下,作好防范准备。”朱登阳转过身,吩咐两名侍卫,“你俩迅速到帅帐前擂鼓聚将,商讨对敌方案。” “属下遵令!”两名侍卫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帅帐。 两名侍卫走后,朱登阳与朱由检、张国纪交换一下意见,目光移到四名探马脸上,做一下手势,“你们鞍马劳顿,辛苦侦察,为我军立下了不朽功劳,本帅会记下这些功劳,待作战结束后,会论功行赏的。现在,你们的侦察任务已完成,这里要研究讨敌大计,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先回军营休息去,需要侦察时再叫你们过来。” “是!”四名探子抱一下拳,站起身,向帅帐外走去。须臾,已出离帅堂,消失在夜幕中。 与此同时,四名侍卫走过来,撤去帅案前的四把椅子。 片刻,只听帅帐外传来一阵阵紧凑的鼓点声。“咚,咚咚,咚咚咚......”,鼓声一阵紧似一阵,很有节奏。 大约过去两袋烟时间,众将领陆续来到帅帐内,当他们见到朱由检、张国纪坐在帅案旁,知道现在擂鼓聚将,一定有重大军情传达。便不约而同跪倒在大堂上,异口同声:“末将叩见皇上、太师和元帅,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祝太师、元帅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各位爱卿,免礼平身。”朱由检微笑着抬一下手腕。 “谢皇上!”众将领异口同声,掸了掸双袖,方才爬起来,齐刷刷站在大堂上。一个个目光炯炯,集中在帅案前的三大巨头的脸上。与此同时,他们揣摩着将要发生什么重大事件? 没等朱登阳他们发话,黑面阎君王再武粗着嗓门道:“元帅,天都黑下来了,现在擂鼓聚将,一定有军事部署。是不是田尔耕大军今晚要到达朱家庄?我先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打伏击,一定要将我安排在敌军多的地方,那样才杀得痛快。说实在的,上一次我没能在敌群中猛砍猛杀,吃了亏,这一次决不能再上这个当了。” 坐在帅案旁的几名大佬对视一下眼神,朱登阳问朱由检:“皇上,您来说一下吧!让众将不必急躁。” “不,还是元帅说,朕好长时间没亲临战场与敌厮杀,又没有指挥才能,会误了战事的。”朱由检一脸愧疚,摆摆手,加以推托。 “太师,您先说几句吧!”朱登阳转过脸,请求张国纪。 “好的!”张国纪点一下头,目光在众将脸上扫视一遍,提高嗓门道,“各位将领,在三天前,以侯兴国为先锋的一万大军,被我们打得几乎全军覆灭,所剩的闻风丧胆,风声鹤唳。在这场作战中,全体将士英勇顽强,表现得很积极,这种精神是值得提倡的。现在,田尔耕的主力,已到达盱眙县城北边的十里营安营扎寨。估计明天中午前后,就能到达朱家庄。所以,我们要作好提前迎敌准备。” 讲到这里,众将领喜出望外,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者应给他们当头一棒,打痛他们,才会让他们长记性。我提议,我们继续在朱家庄前设下埋伏,打他们措手不及,使他们损兵折将,大败亏输。”熊庆纲不屑一顾提提出自己的意见,希望朱登阳能采纳。 第六十九章 战前部署(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对,我赞同熊将军的话。不要说敌军有几万人马,就是再有几万,我们乃是个看家虎,也不怕他们。来一个消灭他们一个,来两个消灭他们一双。”黑面阎君王再武附和道,随即粗着嗓门,冲帅案前吼道,“元帅,我提议一下,这一次打伏击时,要将我安排在敌军出入的地方,那样杀起来十分痛快,不要像三天前那样,憋得人难受。” 朱由检、张国纪、朱登阳见王再武发起了蛮劲,相视一笑。过了片刻,张国纪抬一下手臂:“王将军少烦勿躁,等一会再发表自己的言论。在没调兵遣将前,可以畅所欲言,发表自己的建议和不同的意见。” “好吧!我看你们如何调兵遣将,如果调遣合理便罢,不合理我决不服从。哪怕一个人单打独斗,杀进敌人万马大队中七进七出,我王再武决不畏刀避剑的。要是退缩一步,在百家信中将王字勾掉。”王再武龇牙咧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众将领见王再武目无军纪,大言不惭,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到他的身上。既为他的粗鲁而担心,又见他口无遮拦而好笑。 这时,杨东旭瞅着王再武,心里有点生厌的感觉,旁敲侧击说:“王将军,战争瞬息万变,如果还按前一次打伏击,我们很有可能成为敌人的活靶子,来个各个击破,逐个蚕食。一旦大错酿成,想挽回已来不及了。所以,要摸清楚敌人的行动规律,再进行安排人马拒敌,是刻不容缓的大事,要放在首位来安排。” “怎么?他们不过三四万人马,怎能与我们十万大军相抗衡?况且,他们远道而来,又不知我们摆什么龙门阵?怎能会被当活靶子来打呢?我看纯粹是你个人的想象。拿着鸡毛当令箭,小题大做而已。”王再武对杨东旭的话,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你不相信这个道理,你一个人去打伏击,吃了亏别指望人家救援。”显然,杨东旭见王再武蛮不讲理,十分懊恼说。 “打就打,谁怕谁呀?我即使被他们当了靶子,打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也无需你们救援。可有一样,如果我王再武来了时运,斩了田尔耕的首级,立了大功,你们可不要来分享哦!”王再武一副得意忘形、沾沾自喜的样子,挥一下手臂,做个斩杀的动作。 “放肆!就你逞能,是不是?其他将领没一个有你能?——真是的!这里是帅堂,不是放牛场,一切战略部署,由元帅说了算。”白面狐郑天寿,瞪了王再武一眼,大声喝斥。 “这……”王再武偏过脸,见郑天寿怒视自己,唯唯诺诺,不敢再多言。 说起郑天寿和王再武等人,原先在云台山后寨为王时,郑天寿是山寨寨主,对于王再武时常犯寨规,被郑天寿狠狠整了一次,吃了大亏。自那以后,他对郑天寿心有余悸,不敢当面顶撞。每每郑天寿发话时,他都言听计从,不敢违背。此事表过不提。 此时此刻,坐在帅案旁的朱由检、张国纪、朱登阳嘀咕一会。只见张国纪挥下手臂,提高嗓门道:“诸位!不必再争论不休,都停止喧哗,听候指示。” 众将领听后,停止了喧哗、议论和争执,各自面面相觑,没再言语。与此同时,众将领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帅案前,等侯上司的发号施令。 张国纪扫视一眼大堂上,迟疑片刻说:“刚才将领们的争论,都有自己的道理,但本帅非常赞成杨先锋的见解。你们可知道,逃亡出去的侯兴国一班残兵败将,现在在十里营已与田尔耕大军会合一处。田尔耕那只老狐狸,诡计多端,他不是傻瓜,却比猴子多条小辫子,他会极力盘问侯兴国的惨败原因,以及他们在朱家庄与我军作战经过,以及战场上的分布格局。如果我们这一次再生搬硬套,按老方法作战,容易遭受敌人的反制,来个各个击破。这样,我们就会吃大亏,甚至遭受惨败。至于如何重新调兵遣将,由元帅发号施令。有请元帅粉墨登场,诸位将领鼓掌欢迎。” 张国纪话音刚落,众将领立即鼓起掌来,掌声如雷鸣般响亮,在帅堂中回荡着,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朱登阳在热烈的掌声中站起身,笑容满面,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向众将领频频挥手致意:“诸位请安静!诸位请安静下来。为了打击一切来犯之敌,本帅要作新的战略部署。” 过了好一会,众将领才停止鼓掌,大堂内立即宁静下来,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见。与此同时,将领们的一双双眼睛,集中在帅案前,盯着朱登阳的脸,等待他发号施令。 朱登阳借着大厅里的几盏琉璃灯,扫视一眼众将领那一张张表情不一的脸膛,以及那一双双期待的目光,欣然道:“各位将领!三天前那场决战,是惊心动魄的,双方都打得十分激烈、勇敢和惊险。但由于敌军寡不敌众,最后以惨败而告终。根据统计,三天前的一场决战,共歼敌八千六十五名兵将,其中有四名统领官。如此一来,大大削弱了田尔耕的有生力量。另外,还缴获了一百二十车粮草,及其它物资、刀枪剑戟、弓箭等兵器无数。除此之外,还缴获四千五百匹战马。这场战斗,是胜利的、辉煌的,是朱家庄建军以来的第一次重大胜利。在此,本帅说明一下,这场战斗,如果没有全体将士的顽强拼搏,不会取得如此辉煌战果的。在此,本帅代表皇上、张太师,向全体将士予以崇高的敬意!也愿你们传承顽强拼搏的精神,在即将迎来新的作战中,而英勇作战,杀敌立功!” 讲到这里,大堂上再一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朱登阳扫视一眼大堂上,挥了挥手,振振有词道:“各位将领,本帅告诉你们一个可靠的消息,根据探马三天来的辛勤侦察,现在田尔耕的四万大军,已经在盱眙县北边十里营安营扎寨。估计明天中午前后,就能到达朱家庄,我们要做好战前迎敌准备。” 大堂内一片寂静,众将领脸上充满喜悦和希望,侧耳聆听,目不转睛盯着朱登阳的脸,等待元帅发号施令。 朱登阳与朱由检、张国纪嘀咕一会,交换一下意见,提高嗓门说:“各位将领,本帅布置一下作战方案。为了防止田尔耕大军对朱家庄的包围,本帅作出决定:在朱家庄正面的庄圩沟外的东南角、西南角,各安扎一个大营,以此牵制敌军。另外,除皇上和太师安排在行宫中,由卫队和部分兵力保护外,中军人马前移到村口内,也就是在吊桥内不远处安下营寨,这样正好与外围的两个大营,形成犄角形状,以此互相照应,互相联防。这样一来,即使田尔耕人马想偷营劫寨,也要考虑自身的后果,及进退问题;迫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这只是正面的防御措施,不代表其它方位敌人不能偷袭。为了防止敌人从朱家庄后面攻击,来个南北夹击,本帅再决定派两支人马,埋伏在朱家庄北面的苇荡里。一旦有事发生,听中军号炮之声,两支队伍同时出击,缠住偷袭敌兵,打破他们的进攻计划……” 第六十九章 战前部署(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啊!这又是一场新的作战方案,如此运筹帷幄,定能让敌人闻风丧胆,再加上前几天的敌军惨败情况,更会使他们风声鹤唳,心有余悸。这样的队伍,是无法动摇朱家庄的根基。”朱登阳的话没说迭,穿山甲钱飞虎就咋呼起来,显得异常高兴。也对朱登阳的战略决策,敬佩不已。 其他将领对这样的布置格局,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是,黑面阎君王再武对此却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他粗着嗓门道:“元帅,我都被您的话搞懵了,尽是一些安营扎寨,埋伏兵将之事。话谈了一大堆,竟然一个兵将也没派出去。您就长话短说,将该派的兵将派出去;将该留的兵将留下来。来个快刀斩乱麻,既快又少麻烦。” 王再武的直言,虽然出自他的心理话,却引起其他将领的哄堂大笑。人们都认为他是条直驴子,有时连弯子也转不过来。 一时间,大堂上气氛十分活跃。就连朱由检、张国纪、朱登阳也被逗乐了。三人相视一笑,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向王再武投去赞赏的目光。 而王再武却不以为然,望望这个,瞅瞅那个,一副憨态十足的样子。当他见众将看着自己笑,横眉立目说:“笑什么——笑?难道我说错了不成?是笑我傻,还是笑我癫?岂有此理?” 众将领见王再武沉下脸来,不敢惹他,强忍住笑容。只是岔开话题,谈些别的事情。 过了半晌,朱登阳向众将挥了挥手,微微一笑:“诸位请安静,请安静下来,王将军也不必急躁。至于本帅先前的布置,乃是对整个战局的安排,是一个框架,一个潜规则。有关调兵遣将,逐步实施,临战调遣也不迟。不过,现在先将人马调动情况,大概安排一下。” 众将领听了这番言语,再次安静下来,目不斜视,聆听下文。 朱登阳目光炯炯,在众将的脸上掠过,宣布道:“杨东旭、郑天寿、王再武、周卿、缪江山、叶尚青听令!” “末将在!”杨东旭、郑天寿、王再武、周卿、缪江山、叶尚青六名主将跨出班列,异口同声。 “本帅令你们六名主将,率领两万人马,在朱家庄庄圩沟外侧的西南角扎下营寨,乃是我军的右大营,以此与敌军相对峙。”朱登阳发出命令。 “末将遵令!”六名主将抱一下拳,退回班列。 朱登阳扫一眼众将领,又道:“吴同、陈玉香、左增辉、熊庆纲、孙海波、周云听令。” “元帅请吩咐!”吴同、陈玉香、左增辉、熊庆纲、孙海波、周云六名主将跨出班列,抱拳施礼。 朱登阳目光停留在他们的脸上,做个手势:“本帅令你们率领两万人马,在朱家庄庄圩沟外侧的东南角驻扎,乃是我军的左大营。与右大营形成雁翅形,时刻保持与右营和中军联系,以此传递消息。” “我等遵从号令。”六名主将应了一声,抱拳退回班列。 “魏世杰、周银河听令!”朱登阳发出命令。 魏世杰、周银河立即跨出班列:“元帅有何吩咐?” “本帅令你二将,率领一万人马,埋伏在朱家庄东北角二里外的芦苇荡中,注意隐敝,如朱家庄的后边遭到偷袭,你们看号炮为令,立即出兵救援,不得有误。”朱登阳发出命令。 “末将遵令!”魏世杰、周银河随口答应,退回班列。 “袁俊生、高杰听令!”朱登阳目光落在他俩的脸上。 “末将在!”袁俊生、高杰跨出班列,等候命令。 “本帅令你二将,带领一万人马,埋伏在朱家庄西北角的苇荡里。为了不让敌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在没有号令之下,不准随便出入,要注意隐蔽。”朱登阳交代一番,将注意事项重复一遍。 “是!末将会注意隐蔽的,决不能给敌人捕捉到任何痕迹来。”袁俊生、高杰应声退回班列。 朱登阳的目光在众将中搜索一遍,最后目光锁定了黄敏,发出命令:“黄敏将军,本帅令你率领五千人马,扼守在朱家庄后边,及庄圩沟内的土城里,防止敌兵声东击西,对朱家庄进行偷袭,如有情况,以发号炮为信号,本帅会抽调人马援助的。” “末将听令!”黄敏高声应承着。 过了片刻,朱登阳的目光炯然,鹰隼一般的犀利,在众将中来回搜索好几遍,最后将目光锁定了小霸王何兴亮,一副温和的口气,发出命令:“何兴亮将军听令!” “末将在!”小霸王何兴亮跨前一步,高声应承。 “本帅令你率五千名精兵,协同卫队,保护皇上、太师的安全。你可知道,皇上的安全,乃是我们全体兵将的职责。何将军,你的责任重大,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如果有一丝半毫的差错,我们所有将领都担当不起。”朱登阳的目光中,带着殷切希望。 “元帅放心,何某头可断,血可流,也不能让皇上、太师损失一根汗毛。”何兴亮话语铿锵,表示自己的决心。 与此同时,众将领也异口同声表示:“我们誓死保卫皇上,保卫太师;将来犯之敌歼灭在朱家庄的阵地上。” “很好!本帅相信你们有能力消灭来犯之敌,挫败他们的锐气。”朱登阳笑容满面,挥一下手臂,作出宣布,“李克华、韩伟、刘慧如、赵东升、乔容、王海洋、曹飞、钱飞虎、阮林、赵通,以及众副将和剩余兵力,随本帅在中军营帐驻扎,与左右二营拉成犄角之形,彼此应付、联防和支持。如此安排,敌人想吃掉哪座营,比登天还难。全体将领,迎敌人马暂且这样安排。如果临战时需要,再进行调整。” “好!好啊!元帅高见,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众将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朱登阳对兵将布防安排完毕,然后与朱由检、张国纪嘀咕一阵,直起身体,扫视一眼大厅内的众将领,高声宣布道:“各位将领!今晚布防分配到此为止,各自回去休息,明早起五更安营扎寨。” “我等遵令!”众将领随口应承,各自纷纷散去。 众将领走后,朱由检、张国纪、朱登阳三大巨头,就如何打击敌人,致使田尔耕一伙如何惨败,作了深刻讨论和研究。 直至御厨再一次来帅帐催促:“皇上、太师,饭菜已经热了几遍,您是回行宫用膳,还是拿到帅帐来吃?” 朱由检目光在张国纪、朱登阳脸上掠过,不假思索说:“将饭菜拿到这里来,再带坛酒来,今晚朕要与太师、元帅小酌几杯。” “是!”御厨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帅帐。 大约过去两袋烟时间,两名厨子送来酒菜,一样样摆在一张餐桌上,并在杯子里斟满酒,那名厨子做个手势,赔着笑脸:“皇上、太师、元帅,酒菜已准备就绪,请入席。” 朱由检站起身,向张国纪、朱登阳做个手势:“太师、元帅,天时不早了,随朕入席。” “好的!”张国纪、朱登阳站起身,与朱由检来到桌前,围坐在桌旁,拿起筷,举起杯,吃喝起来。 而一班侍卫则分布在帅帐各个要道口,以作保卫工作。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七十章 兵戎相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七十章兵戎相见 书接上章。 话说张顺、王奇、李亮、陈海四名探马,奉朱家庄义军元帅朱登阳之令,沿途侦察征南兵马大元帅左都督田尔耕人马的动向。四名探马到盱眙县城北边,意外发现被朱家庄人马打得惨败的侯兴国一班残兵败将,此时正在十里营安营扎寨。 这一意外的发现,就像哥伦布发现美州新大陆一样,使四名探马惊喜若狂,什么举动都在想;冲动、异想天开,甚至是铤而走险。待他们冷静下来后,四人经过一番研究,最后采纳张顺的决定,来个守株待兔,等候田尔耕大军前来与侯兴国人马会合。也好回朱家庄,向元帅禀报实情。 于是,四名探子经过一番商讨,决定藏匿于十里营东南角二三里左右的一片小树林里,对十里营的侯兴国人马进行监视、观察和等待。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在吃睡在树林里,连续等了三天时间,终于发现田尔耕人马,由北向南而来,到达十里营与侯兴国他们会合。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待田尔耕人马搭帐篷驻扎之时,四名探马才悄无声息出离树林,赶回朱家庄,向朱登阳汇报军情。 朱元帅得到汇报,立即擂鼓聚将,作好迎敌准备,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田尔耕所剩四万人马,到达十里营与侯兴国一班残兵败将会合后,对侯兴国的利欲熏心、立功心切,而导致惨败的行为,进行杖执惩罚。然后,待帐篷搭成后,与许显纯、刘志选进入帐篷,侍卫点上蜡烛,接下来安排饭菜。饭后,三大巨头就兵进朱家庄的相关事情,进行一番磋商、探讨和研究。直到半夜时分,他们才和衣就寝。 一夜无话,翌日黎明时分,伙夫已做好饭,等待兵将们起身后,吃个现成饭。起早贪黑,乃是伙夫们的一项职责和应尽的义务。 黎明时分,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在侍卫的侍候下已起身,然后,活动活动筋骨,侍卫又打来洗脸水,让三大巨头洗漱完毕。许显纯舒口新鲜空气,向田尔耕、刘志选建议:“元帅,今天应早一点赶路,让卫队立即通知各军营,让兵将们抓紧起身吃饭,拔寨启程。因为到朱家庄还要勘察地行,安营扎寨。再加固栏杆,需要好长时间的。” “这些只是其中一部分,到朱家庄地界时,不能像侯兴国他们,横冲直撞,盲目进军,中了人家的埋伏,自己还蒙在鼓里。”刘志选接过话茬,并提出自己的建议,“元帅,我们这次行军,应将粮草车放在最后。不然,万一有敌人埋伏,我们的粮草车,首当其冲被敌人所截。如果我们失去粮草,几万人马是不打自败。” “嗯,府丞大人提得正合我意。”田尔耕点点头,接着说,“我们到朱家庄区域内,要专门派一支队伍,在前边横行推进,拉开距离搜索,并与中军大队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如有敌人埋伏,就会被踩踏而暴露,如此就能打破敌人的所有计划。而后面的中军大队,可以根据情况,随时改变战略方针,进行攻击、分割包围,就地歼灭,置敌人于死地。” “好啊!这叫吃一堑,长一智。这样战略方针,让敌人无处藏身,必然要遭受我们重创。”许显纯拍手叫好,继续提出,“许某觉得,这项任务应由侯兴国一班人马去干,让他们改过自新,并杀杀他们的傲气。这样才能使他们在战场上得到体验、锻炼和实践,最后成为能征惯战的猛将,待我们班师回朝之日,也好向九千岁和客夫人有所交代。不然,已经损伤了客夫人的胞弟,我们是难辞其咎的。” “嗯,这次正是侯兴国戴罪立功的机会,就看他们能否争这口气。”田尔耕思忖一会说,“为了让他发挥自身的才能,再从主力大队中拨出三千人马,由他指挥、调遣,如果再出差错,这种人无法再委以重任,对于泥巴不上墙、扶不起的阿斗。说实在的,我们几位心尽到了,他实在不争气,我们也无能为力。” “元帅,事不宜迟,速通知队伍起身吃饭,饭后拔掉营寨,准备就绪后,将队伍集中起来,再将战略决策向队伍公布一下。让全体兵将有个心理准备,不然,临时抱佛脚,就慌了手脚。”刘志选在一旁催促。 “好的。”田尔耕点点头,吩咐几名侍卫,“你们速去军营,叫十多名号兵来中军帐一下,本帅要分配他们的任务。” “是!”几名侍卫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时间不大,十几名号兵随在几名侍卫的身后,跨进中军帐,双膝跪地,异口同声:“我等叩见元帅、副元帅、督军大人。” 田尔耕面无表情,目光从号兵们脸上掠过,挥一下手:“你们都起来吧!不必再跪。” “谢元帅!”十几名号兵从地上爬起来,齐刷刷的站在大帐内。 片刻,其中一名号兵瞅着田尔耕,壮着胆子试探问:“元帅,您让我们来有何吩咐?” “本帅令你们出离大帐后,集中号子吹奏起来。先吹起身号,之后再吹吃饭号,催促兵将抓紧吃饭。饭后再吹集合号,本帅要对他们训话。”田尔耕宣布完毕,向众号兵挥一下手,“你们按此步骤行事,抓紧行动去吧!” “我等遵命!”众号兵拱了拱手,转身出离中军大帐。 须臾,只听十几把牛角号一起在中军大帐外吹响起来。“呜!呜!呜呜……”号声震耳欲聋,划破黎明前的夜空,惊起了远处村庄上的雄鸡,不约而同跟着鸣叫起来,“喔,喔,喔……”欢叫声一片,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在号声和雄鸡的啼鸣声中,兵将们从睡梦中惊醒,一个个如临大敌,迅速起身。接下来,简单洗了把脸,便按各个小队到灶房打饭。然后,井然有序的开始吃饭。 不到一炷香时间,所有兵将都吃完饭,放下碗筷,由伙夫们统一收拾。因准备出发,他们来不及洗刷锅碗,将它一股脑放进箩筐里,留待安下营寨后再处理这些。天长日久,他们已形成了习惯。 就在兵将们大多扔下碗筷之际,号兵又“呜呜呜……”吹起拔寨启程的号声。随着嘹亮的号声响起,各大中小队,在主将、副将、大小头目的指挥下,士兵们开始拔寨,打点行李。一个个有条不紊,忙得热火朝天。不到半炷香时间,一切都已准备就绪,等待上司一声号令,就出发赶路。 第七十章 兵戎相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可是,这一次出人意料,上司并未发号施令,下达出发的口谕。接踵而至的,是号兵又吹起了集合号。随着集合号声响起,主将、副将、大小头目,纷纷吆五喝六,组织队形。时间不大,所有人马都集合完毕;骑兵、步兵、就连后勤人员也列入其中。一排排、一列列、一队队,军容整齐。大旗、小旗、五彩旗,旗幡招展。白马、黑马、枣红马、黄骠马、花斑马,排列有序,昂首待令。刀枪剑戟,棍叉矛斧,明晃晃,寒光闪闪;林立在队伍之中。看上去,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犹如天兵天将降落人寰。 此时此刻,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在一班侍卫和卫队的簇拥下,来到队伍面前。三大巨头的目光,不约而同从队伍中扫视一遍。与此同时,全体兵将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到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他们的脸上,炯炯有神,精神抖擞,英姿飒爽,等候元帅发号施令。 与此同时,天时也渐渐亮起来,人们的面孔也看得清晰起来。经过一阵忙碌,兵将们都是汗流满面,有的士兵衣衫都被汗水渗透。 田尔耕扫视一眼众兵将,提高嗓门道:“各位兵将!全体儿郎!十里营这个地方,乃是我军从京师而来的最后一个投宿地。今天中午前后,就要到达目的地——泗州府朱家庄了。说起朱家庄,诸位也许并不陌生,它乃是我们剿灭叛军的地方。希望诸位要克服骄傲自满的心理,扬长避短,为三天前在朱家庄遇难的将士们报仇雪恨。在此,本帅殷切希望全体将士,要拿出十二分的勇气来,杀敌平叛,为朝廷建功立业。” “我们要誓死杀敌,为三天前在朱家庄战死的兵将报仇雪恨,为朝廷平叛而奋战到底。”兵将们挥舞着手中兵器,异口同声,高呼发誓。 “好好好,本帅希望你们表里如一,也相信你们有剿灭判军的能耐。”田尔耕双手摊了两下,继续道,“为了避免重蹈前部先锋队伍的覆辙,本帅决定改变原先进军部署。原有的粮草队伍,放在中军之后。这样一来,不至于粮草率先被敌军抢去,而导致队伍没饭吃。你们可知道,粮食乃是队伍的生命之源,失去了粮草,再精锐的队伍,也经不住敌人打击的。一旦闹了饥荒,那是不打自乱啊!” 兵将们静静听着田尔耕的演讲,时而彼此间对视一眼,议论一两句。面对侯兴国他们的惨败,对此去朱家庄平叛,能否取得胜利,心里一点谱也没有。有的士兵心里蒙上一层阴影,甚至有一去不归的心理。想到可怕的下场,他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议论的人也越来越多;叽叽喳喳,一发而不可收拾。 田尔耕侧耳细听一会,抬起双手摊了摊:“诸位请安静下来!不要再发表自己的议论,让本帅将话说清楚,你们心中就会豁然开朗。” 在田尔耕的制止下,过了好一会,议论声才停止下来。 田尔耕扫视一眼黑压压的一大群队伍,提高嗓门说:“各位将领!全体士兵!为了吸取前一次在朱家庄遭受惨败的教训,这一次进军不能再盲目行动。先前,本帅已与许大人、府丞大人,作一番商讨,侯兴国和几名统领,仍为前部先锋,在前边开道。”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移到侯兴国的脸上,发出命令,“先锋官侯兴国听令!” “末将在!”在队列前边的侯兴国听到命令,立即跨前两步,拱手施礼,“您有何吩咐,侯某会虚心接受,坚决执行的。” “因你等前一次急功进利,想争首功,率一万人马,纵兵深入,与中军大队拉远了距离。结果中了人家的埋伏,被叛军打得溃不成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一万人马,所剩仅有二百八十名兵将。按理,当将你等指挥人员斩首示众,以警示后者重蹈覆辙。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以惩前毖后的原则,对你等放宽一码,免除一死。现在,为了让你等戴罪立功,本帅再调出三千人马,让你全权指挥,在前边开道。”田尔耕话语铿锵,十分严厉。 “末将遵令!”侯兴国抱拳表示,“元帅放心,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侯某决不敢再盲目行动,如再有差错,给队伍带来巨大损失的,提头来见元帅,以此向朝廷和全体将士谢罪。” “好啦!现在别说这些晦气话。”田尔耕做个手势,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刚才本帅与二位大人作了研究,为了避免叛军再施诡计,在朱家庄区域内四处设伏,引诱我军闯进他们的伏击圈,使其遭受重创。为此,我们来个将计就计,你们先锋队伍到达朱家庄区域后,立即改变进军队列。而就是说,由原来的纵队改为横队前行,要步步为营,一旦接触到敌军伏兵,我们后队立即包抄上去,来个反包围,将敌人围在核心中厮杀。这样,可雪前一次的仇恨,给死难的将士一个交代。” “末将遵令!”侯兴国抱一下拳,目光中藏有一股杀气。 随后,田尔耕亲自点拨三千人马,由侯兴国率领。人马点拨完毕,田尔耕对士兵们交代一番,提高嗓门宣布:“全体将士!为了完成我们平叛大业,给朝廷一个良好的回报,本帅郑重宣布:全体将士,现在开始出发,直捣泗州府朱家庄。” 随着田尔耕的一声号令,侯兴国以及几名统领官,率领三千人马开始行动。先是一千骑兵在队伍前开道,两千名士兵紧随其后。人马虽然不多,但却军容整齐,行动起来,浩浩荡荡,威风凛凛。 当先锋队伍离开现场后,中军大队的十几名主将,率领自己的部下,一队紧随一队出离现场,随在先锋队伍的后面,最后是伙夫将打点好的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之类装上车,随军而行。最后面的却是白花蛇陈乐安、空中金刚董兴凡二将,率领五千人马押解粮草。 当四万大军全部离开现场上路行驶时,队伍延绵几里长。浩浩荡荡,旗幡招展。远远望去,犹如十万天兵降落凡尘,好不威风。 此时,太阳已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朝霞应红了半边天。与此同时,也映衬在行军的队伍身上,雄赳赳,气昂昂,显得更加威武雄壮。 话分两头,再说朱家庄人马,经过一番布置后,所有帐篷都已搭起来。 这时,元帅朱登阳在几名侍卫陪同下,来到中军大帐看了一番,问身旁的一名侍卫:“本帅交代你带卫队队员搭指挥台搭好没有?” “回元帅话,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所建地址还是在三天前那个位置,紧挨村口民房旁,伪装得十分隐蔽。正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名侍卫回答得十分干脆。 “嗯!很好!”朱登阳点点头,向几名士卫做个手势,“走,陪本帅到各个帅帐看一下,看他们布置得是否符合要求。” “属下遵令!”几名侍卫异口同声回答。 当他们到达营房前的操场上,迎面见到十名主将,正在操练人马。将领们见元帅到来,不约而同迎上来,嘘长问短,朱登阳一一作了回答。 第七十章 兵戎相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接着,朱登阳向守卫中军大队的十名主将交代一番,便携同几名侍卫出离中军大帐,过了吊桥。首先,他们来到朱家庄西南角的右营。 还没到营门口,杨东旭、郑天寿、王再武、周卿、缪江山、叶尚青六名主将,在侍卫的陪同下,已来到营寨门外。他们与朱登阳相隔有一丈多远,几名将领躬身施礼:“末将迎接元帅来迟,请多海涵。” “免礼平身!”朱登阳笑微微的挥一下手臂。 “谢元帅!”六名将领异口同声,迎上前来。在几步内,不约而同停下来。目光停滞在朱登阳的脸上,等待元帅发话。 朱登阳扫视众将一眼,目光又移向寨门内的一顶顶帐篷,试探问:“你们的营寨都准备就绪没有?” “回元帅话,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杨东旭抬手指着寨门内的一顶顶星罗棋布的帐篷说,“元帅您请看,那些帐篷都是按五行八卦方位布置的。如果敌兵敢于偷营劫寨,一旦闯入帐篷区域,定叫他们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好啊!杨先锋才高八斗,满腹经纶,令本帅佩服不已。”朱登阳夸奖一番,向几名将领做个手势,“走,随本帅到营寨内观看一番。” “元帅请!”杨东旭做个手势,作相请状。 朱登阳在众将和侍卫的簇拥下,迈步进入寨门。所谓寨门,不过用毛竹和木棍临时搭制。周边的拦杆,也是毛竹搭个框架,再用竹笆围成一个庞大的简单围墙。 时间不大,众人已进入寨门,抬眼细看,在星罗棋布的帐篷前,有一个宽敞的场地,是让兵将们集合操练的地方。 他们进入寨门,穿行在操场上。有一袋烟的时间,他们才到帐篷前。杨东旭赔着笑脸问:“元帅,是否进帐篷内歇一会,喝杯茶解解渴?” “不啦!现在军情紧急,没有空闲时间歇脚、品茶。”朱登阳指着帐篷,吩咐众将,“你们带本帅在帐篷内转一会,看看你们对帐篷的布置格局。” “好的!”杨东旭应了一声,一马当先,领着众人穿行在帐篷之间。东看看,西瞧瞧,不时的指指点点,向元帅解释帐篷的分布情况。 朱登阳边听边看,不时的点着头,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直至他们在帐篷内穿行一圈,才回到寨门口。 这时,黑面阎君王再武忍不住问:“元帅,请问田尔耕大军何时能到达朱家庄?说句掏心窝的话,我巴不得他们立马到达这里,我们也好与他们热热闹闹大干一场。” 朱登阳瞅着王再武急不可待的样子,安慰道:“王将军不必急躁,仗有你打的时候。至于田尔耕的队伍何时到达?昨晚本帅已说得泾渭分明。他们昨晚在十里营驻扎,今早必定拔寨赶往朱家庄。来得迟早,那就取决于他们起身早晚和进军速度。总之,他们在中午前后,一定会到达的。” 接下来,朱登阳向杨东旭他们交代一番,便辞别杨东旭等将领,匆匆赶往东南边的左大营。 到了左营,营寨同样早已就绪。当下,守寨主将吴同、陈玉香、左增辉、熊庆纲、孙海波、周云迎接朱登阳和一班侍卫,进入寨内。由吴同向元帅介绍搭帐篷的情况。 朱登阳听了介绍,十分满意,在帐篷中穿行一圈,向几名主将交代一番,便携同几名侍卫,去了朱家庄的东北角和西北角两处,对那里的伏兵及相关事项,重新嘱咐一番后,才返回到中军大队。 当他们绕朱家庄转了一圈,回到朱家庄大帐前,正在犹豫之际。这时,一名侍卫提醒道:“元帅,我们是否去指挥台上观察一会?” 经此提醒,朱登阳豁然开朗,做个手势:“走,去指挥台上观察敌情去。如果敌人到达朱家庄附近,几里外就能观看得见。” 时间不大,他们从中军大帐来到指挥台前,从悬梯爬到顶端的平台上,极目眺望,方圆四五里之遥的物体、人物、车马,尽收朱登阳的眼底。 此时,太阳已爬上了蓝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朱家庄人马准备就绪,等待田尔耕人马到来,决一雌雄,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征南兵马大元帅左都督田尔耕、征南兵马副元帅锦衣卫都指挥许显纯、随行监军顺天府丞刘志选,率领四万人马,从盱眙县城北边的十里营出发,浩浩荡荡,赶往泗州府朱家庄开战。 一路上,人欢马悦,旗幡招展,好不威风。 过去近两个时辰,已是傍晌时风,渐渐的,队伍前部已到朱家庄区域。 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坐在马背上,三驾齐驱,边走边说着话。时而向前方眺望片刻,时而左右观察一番。那官道两旁参天的树木、宽旷辽阔的庄稼地和座落在旷野中的一个个村庄,尽收他们的眼底。 他们正行之间,忽有探马策马来到近前,抱拳施礼:“启禀元帅,前部先锋的人马,已到朱家庄地界,请您定夺。” “好的!”田尔耕听报,手搭凉棚,向前观望一会,随即发出命令,“传本帅命令,让先锋官侯兴国按计划执行,不得有误。” “是!”探马应了一声,掉转马头而去。 在前队正行驶的先锋官侯兴国,携同赛伯当王武宣、百灵子王熙杰、黑蜈蚣孙大忠、小孟良陈友春、飞天大圣项云山、十三太保刘士玉,率领三千人马,在前边开道。当他们到达朱家庄附近时,远远望见去朱家庄道路旁的那片竹林,正所谓触景生情,回想起三天前,队伍在竹林前遭受截杀的情景,不觉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 侯兴国指着前边竹林,咬牙切齿,对众将说:“诸位,你们瞧,那片竹林前,乃是我们在朱家庄遭受惨败的最后一关,在那里遭受重兵堵截,要不是世外高人相救,我们早就身首异处了。” “这一次我们又杀回来了,这是出乎他们意料。不知竹林里是否藏着人马?我们再也不能像前一次那样,麻痹大意了。”王武宣望着前边的竹林提醒诸将,“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我们要步步为营,首先对竹林搜索一遍,看是否有埋伏?要是有埋伏,趁后边的大队人马与我们相隔不远,将他们彻底剿灭,以雪三天前的耻辱。” “对,这一次决不能再轻敌,纵兵深入,乃是兵家大忌。”黑蜈蚣孙大忠接过话茬,“这一次,我们在步步为营的基础上,始终与中军大队始终保持一定距离。这样,即使有部分敌人埋伏,我们可以集中优势兵力,将他们消灭,也不至于像前一次遭人伏击,却没有救援。” “嗯,很好,本先锋也是这样想的。”先锋官侯兴国目光瞅着前边竹林,对王武宣、孙大忠的建议,表示赞同。 第七十章 兵戎相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他们继续摧动人马前进,距离前边的竹林仅有二十多丈远。就在这时,只见探马返回队伍前,在马背上向侯兴国抱一下拳:“启禀先锋官,元帅有令,让您按原计划执行,让队伍改变队形前进,沿途搜索。” “烦你转回禀报元帅,我们执行命令,但要求元帅遣后队人马紧跟上来,以防敌人伏兵超过我们的兵力,而应付不了,吃他们的亏。”侯兴国挥一下手臂,示意探马返回“你抓紧回去,向元帅禀报实情。” “属下遵令!”探马抱一下拳,掉转马头而去。 接下来,侯兴国的目光从竹林边缘扫视一遍,传下将令:“各位统领,全体将士,为了报三天前的一剑之仇,我们改变战略部署,给敌军以致命一击。现在本先锋命令,全体兵将改变队形,横行推进。首先,对前边的竹林进行搜索,防止林内有敌军埋伏。” “先锋官,如果竹林内埋伏上万人马。刀斧手、弓箭手一应俱全,我们没到竹林前,就遭迎头痛击,弄不好,三千人马会给人家当箭靶使的。”小孟良陈友春在关键之时,提出自己的见解。 众兵将听到陈友春的提醒,恍然大悟。士兵们想起前一次一万大军被朱家庄人马歼灭的情景时,不觉面呈恐怖之色,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逞能,充当勇士,带头去让敌人当靶子使。 侯兴国见陈友春在关键之时,进行掀动,蛊惑人心,使兵将的士气急转直下。他瞪一眼陈友春,恨得咬牙切齿,想给这个一贯与自己作对之人一个下马威。但在紧要之时,他作为先锋官,不能再激怒兵将,造成众叛亲离。说实在的,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其它事,他只有忍气吞声,挥一下手臂,鼓动道:“全体兵将,少要担惊受怕,我们在前边搜索,后边的大队人马随后就跟了上来。即使有小股敌军埋伏,也挡不住几万大军的冲击。全体兵将,服从号令,立即对竹林进行搜索。本先锋将丑话说在前边,前进杀敌者有赏,后退畏刀避剑者格杀勿论。都给本先锋上!” 在侯兴国的淫威之下,兵将们迫不得已,只得拉开阵势,向前边的竹林包抄过去。由于兵将们怕竹林里有埋伏,一个个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手中兵器挡在面前,随时准备拨打突然射来的雕翎箭。 三千人马,从二十多丈拉开包围之势,向竹林逼近。渐渐的,兵将们已距竹林的边缘仅有五六丈远。他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弦绷得紧紧的,眼睛盯着正前方。一步,又行一步,再行一步;每向前迈动一步,好像被人赶往刑场,那样的紧张、那样的恐惧,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可是,当他们到了竹林边缘,并没发现有敌人埋伏,更没有人向他们射箭。兵将们长舒一口气。但心里对竹林深处是否有埋伏?仍是琢磨不透。 为了提高兵将们搜索的积极性,侯兴国提高嗓门鼓励道:“各位将领,三军儿郎,本先锋估计敌人惧怕我们前来围剿,不敢沿途设伏。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小心为妙,诸位再进竹林里彻底搜索一遍,方能不像前一次遭敌人堵截围攻,确保万无一失。” 在侯心国的鼓动催促下,兵将们只得鼓起勇气,钻进竹林里,小心翼翼向前搜索。凡是他们能目极的地方,都不放过,进行彻底搜索一遍。可是,三千人马从林里经过,到另一边的边缘,也没发现一名伏兵。一个个这才长舒一口气,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 这时,侯兴国有点洋洋得意,自吹自擂道:“我说吗,敌人被我军的威严吓破了胆,不敢像前一次那样嚣张。本先锋猜测,既然像竹林这片得天独厚的地方,敌人不敢设伏,其它地方就更不敢藏身了。但我们的形式不得不做,仍按原先的计划,横队向朱家庄方向搜索。” 随即,侯兴国对队列的前行作了安排。三千人马,虽然与中军大队相比,是微不足道。但每个士兵之间拉开几尺距离,整个队伍拉有二三里之遥,成雁翅形向前推进。 而田尔耕所率领的中军大队,紧随在他们的后面。虽然是纵队行驶,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骑兵只是马头靠马尾。与此同时,士兵们也是摩肩接踵,相距仅有一尺左右。 此时,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坐在马背上,并马齐驱,边向前行驶边观察侯兴国他们的一举一动。见他们从竹林里搜索完毕,拉开距离横行推进。三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田尔耕指着前部先锋的三千人马,对许显纯、刘志选说:“人常说:‘吃一堑,长一智。’这句话一点也不假。二位大人请看,侯兴国这小子吃了一回亏,现在学乖了。他们每一个步骤,都是按我们战略部署行动的。如此步步为营,拉网式的搜索,就是地上丢根钉子也能找到,人就更无法藏身了。这一次戴罪立功,要是立了大功,我们平定叛军后,班师回朝之日,也好向九千岁、客夫人交代。” “要是换其他人为先锋官,三天前那场大战,损失我大军一万人马,十个侯兴国的头也不够砍的。这一次他再不学乖,我们不能再迁就他了。”顺天府丞刘志选瞅着田尔耕,旁敲侧击提出,“一支庞大的队伍,如果没有严明的纪律约束,作为主帅,何能统领三军?侯兴国之流,给我军带来负面影响,如不加强对其他兵将的教育,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我们再放纵侯兴国,其他将领和士兵心中一定不服。一但兵将们心生怨恨,战斗力会一落千丈。当与敌交手时,情绪低落,取胜谈何容易?”副元帅许显纯接过话茬,“从现在开始,要严抓军纪,整顿队伍中的不良风气。只有将帅端正了思想,树立威信,士兵才能服从命令,听从指挥,遵守队伍中的一切规章制度,才能提高战斗力。” “好啦!对于这些,本帅焉能不知?俗话说得好:‘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开始时,没对侯兴国他们严加管束,酿成了惨痛失败,虽然是侯兴国他们咎由自取,但我们三人也有责任。至于整顿军纪,现在已到朱家庄地界,与敌开战在急,来不及处理内部事情,要将全身心的精力投入到对敌作战中去。要进行全面整顿,只有等结束这场战斗再进行。”田尔耕边策马前行,边说出自己的想法。 顺天府丞刘志选和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听了田尔耕的一番分析,觉得合情合理,不再言语,与田尔耕一起策马前行。 当前队过了前边的竹林时,又是一袋烟时间过去,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以及一班卫队,才到达竹林前。三大巨头不约而打量着身边的竹林,不觉头皮发麻,脊梁骨直冒冷汗。 第七十章 兵戎相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许显纯观看竹林一会,不甚慨叹说:“这片竹林虽然不大,地理位置却十分重要。它枝繁叶茂,遮天蔽日,难怪能埋伏千军万马。可侯兴国他们,偏偏不重视它,在突出重围后又遭堵截,险些全军覆灭。” “第一次进朱家庄,一来是侯兴国没有作战经验,二是他立功心切,忽略这片竹林的奥妙和军事存在,才导致侯兴国他们惨败的主要原因之一。”刘志选接过话茬,进一步分析。 “自古傲兵必败。不要怪这怪那,侯兴国他们之所以惨遭失败,都是他心高气傲所致。”田尔耕指着路旁的竹林,“要是他们能像这一次,对竹林彻底搜索一遍,我认为:不会深入到朱家庄附近的。即使在这片林区与敌交手,兵力不相上下,旗鼓相当,不会败得那么惨的。” 他们边说边策马前行,一袋烟之后,已过了那片竹林。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放眼望去,五里外的朱家庄景致,隐隐约约能看见。 田尔耕坐在马背上,手搭凉棚,向前观看好一会,对许显纯、刘志选说:“二位大人,朱家庄方向好像搭了许多帐篷,难道朱家庄又增添了许多人马?要是这样,我们这场决战胜券难料啊!” 许显纯听后,心中一惊,顺视望去,果然见朱家庄前有几处星星点点的白色物体,占地面积较大。他仔细观看一会,点了点头说:“看来,我们这一次来朱家庄要大动干戈了。但不知那些帐篷,是否是外来的援兵?现在看来,还是个未知数。” 与此同时,刘志选的目光也向前观察,过了半晌说:“现在分析、猜想和推测,是没有确定性的,等我们与敌交手时,一看便知。” 田尔耕眺望一会,收回目光,吩咐一名侍卫:“你策马前去,叫前边的队伍加快速度,与先锋队伍不要拉远距离,紧紧跟随,以防侯兴国他们遭到伏击,而接应不上,造成严重伤亡。” “是!”那名侍卫应了一声,策马而去。 时间不大,当前边的队伍得到通知后,迅速加快了速度,很快便与先锋队伍缩短了距离。而后续队伍见前边速度加快,也紧跟上来。 渐渐的,距离朱家庄仅有二里左右,朱家庄三个营寨的分布和村庄上的房屋、树木,包括营寨里的人马、旗帜等,已看得很清清楚楚。 田尔耕再次顺视望去,慨叹不已,对许显纯、刘志选说:“根据所搭的帐篷看来,朱家庄真的有援兵,不知这支援兵来自何处?” 刘志选观察一会,想了想,推测道:“田元帅、许大人,刘某推测,如果朱家庄人马有援兵相助,是否与扬州、润州人马有关?除去朱由检、张国纪的叛军,能与朱登阳会合,共同抗击朝廷大军,其他地方部队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明目张胆背叛朝廷的。” “有可能是扬州、润州人马。”许显纯对刘志选的推测表示赞同,思忖一会说,“要真的是张国纪他们来朱家庄,扬州、润州防守必定空虚。要是这样,我们可以联名写道公函,派人送往南京总督府,要求总督袁可立和钦差田吉,在准备对我们发援兵的同时,再派兵进攻润州、扬州,彻底端掉朱由检、张国纪的老巢,让他们无有退路。这样,仅此朱家庄的弹丸之地,是经不起朝廷大军围攻的。另外,再给九千岁上道奏折,调动全国之兵,向朱家庄云集,许某想,朱登阳人马就是一块钢铁,也会将它溶化的。到最后,将朱家庄夷为平地,再将大明祖陵毁掉,破掉风水,使大明气数早点结束。三十年分水轮流转,我们尽快扶九千岁面北朝南,早日登基。” 田尔耕听了刘志选、许显纯的一番话,并没加否定,默默的点点头,过了半晌才表态:“二位大人所言不无道理,但我们没与朱登阳他们真刀真枪干上一场,就四处求援,人家会小看我们的。说句掏心窝的话,要是我们几万人马,一举歼灭朱登阳他们,大功告成,何需外援,而白白的让人家分一杯羹?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还是元帅高见,我等目光短浅,甘拜下风。”许显纯在马背上向田尔耕抱一下拳,以表尊敬之意。 三大巨头在马背上说说讲讲,不觉又行半里多路程,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朱家庄的三大营寨人马,见田尔耕人马改变战术,向前推进,步步为营,众将领无不敬佩元帅朱登阳对敌人的军情的分析与判断。与此同时,主将们号令士兵们全副武装,严阵以待,随时听从元帅一声令下,亮队迎敌,与来犯之敌决一雌雄。 而此时的元帅朱登阳,在几名侍卫的陪同下,正在指挥台上观察敌情。 他们观察一会,一名侍卫指着前边一支人马问:“元帅,您看前边那支敌军,为何要横行前进?队伍拉有二三里之宽,那阵势,就像打猎人漫山遍野撵猎物一样,不放过一只野兔、一只野鸡和其它飞禽走兽似的。” 朱登阳微微一笑,作出解释:“他们在三天前遭受我们围攻伏击,一万大军险些全军覆灭。这一次他们学乖了,不敢像前一次那样横冲直撞,有直捣黄龙的气概。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哦!他们这是在沿途搜索,看田野里是否有伏兵?”另一名侍卫问。 “就是这样。”朱登阳手指着田野里逐渐向前推进的队伍说,“你们瞧,在前边横行的是搜索队伍,就是说他们在投石问路,为后面中军大队扫平障碍。要是前队在搜索中遇到伏击,后边的大队人马会立即改变队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将我们的伏兵迅速瓦解。这样一来,使我们由主动变成被动,被动就要挨打,失败的可能就会加大。” “看来,敌人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那名侍卫惊讶不已,伸了伸舌头,“元帅,幸亏我们没有按第一次那样排兵布阵。不然,这个亏算吃定了。” “是啊!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如果生搬硬套,按原有方案继续在各个要道地方设伏,今天正好中了人家的反包围之计。说不定,我们埋伏队伍,早就被人家分割包围,各个击破。”朱登阳指着田尔耕大队人马说,“呶,那中军大队是步步为营,看来田尔耕具备一定军事才能,统领三军,做一名兵马大元帅,是绰绰有余的。” “如此说来,这场交锋是十分激烈的,鹿死谁手,我们难以预料。”又一名侍卫试探问,“元帅,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要让敌人直闯入我们的营寨,而不主动出兵迎敌吗?” “不,该是亮队的时候了。”朱登阳见敌人的前部搜索队伍,距离朱家庄营寨仅有一里多,吩咐两名侍卫,“你二人分别去左右营寨,让右营的杨东旭、左营的吴同,负责列好队形,随时亮队。” “是!”两名侍卫应了一声,下了指挥台,分头而去。 接下来,朱登阳向其他几名侍卫挥一下手:“走,我们去中军营寨去,列队迎敌。” 第七十章 兵戎相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于是,几人一起下了指挥台,拽步去中军大帐。 其实,中军的兵将们,见敌兵逐渐向前推进,为防来不及列队出营,早就顶盔贯甲,全副武装,列好队形,只等元帅的号令,便可出击迎敌。 时间不大,几人进了寨门,到了操场上。只见李克华等一班将领策马迎上来。不约而同下了马,一起抱拳施礼:“我等叩见元帅!” “免礼!免礼!”朱登阳扫视众将一眼,微微一笑,“队伍都集合好了?” “禀元帅,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全体兵将全副武装,严阵以待,只等您的号令,便可出击迎敌。”李克华爽快的回答。 “很好!”朱登阳满意的点点头,目光从众将脸上掠过,“为了激发全体将士的士气,本帅觉得应请皇上、张太师随军亮队。犹如皇帝御驾亲征,不同凡响。本帅的建议,不知众将有何不同看法?” “我们赞同元帅的建议,有皇上、太师在场,不但能壮大军威,还能使三军儿郎英姿飒爽,众志成城,让敌人望而生畏。”众将领异口同声回答。 “既然你们与本帅一样想法,那就有请皇上、太师而来。”朱登阳吩咐两名侍卫,如此这般交代一番。 “属下遵令!”两名侍卫应声而去。 朱家庄人马列好队形,准备亮队迎敌,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田尔耕帐前先锋官侯兴国,携同王武宣、王熙杰、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刘士玉几名统领,率三千人马在中军大队前面,横行推进。目的只是搜索朱家庄人马是否有埋伏?避免像前一次遭受惨败。 可是,从五里外的竹林处,一路搜索下来,却不见一名朱家庄人马的埋伏,兵将们的心里开始动摇起来,甚至有点失望。与此同时,士兵们开始放松警惕,对搜索只是走马看花、敷衍了事。 小孟良陈友春本是个急性子,他见好长时间搜索不到埋伏人马,急得捶胸顿足,骂骂咧咧道:“奶奶的,朱家庄人马都******死绝种了,我们搜索几里路程,连一个鬼影子都见不到,如此对得起老子吗?” “你怎么这样傻?朱家庄那班人不是吃数的。既然他们没有设伏准备,我们也不可能搜索得到的。”飞天大圣项云山望一眼朱家庄前新搭好的帐篷,并看到有人马在走动,抬手向朱家庄方向指一下,“三哥,你说朱家庄人马都死绝种了,你看帐篷前是些什么?” 小孟良陈友春抬眼向朱家庄前观察一会,呵呵一笑,作出解释:“四弟,其实,也没发生瘟疫,朱家庄几万人马怎么会死绝呢?只因好长时间,本统领没搜出一个人,我心中着急,才骂骂咧咧的。” 十三太保刘士玉接过话茬,带有讥讽的口吻说:“常言道:‘心急吃不了热粥,陈将军是想朱家人马想疯了,等一会到朱家庄前,列好队形后,我向元帅保荐你第一个出阵,与敌交手,让你杀个痛快,立个首功,为我们全体队伍增光,你看意下如何呀?” “出阵就出阵,怕他们什么?可有一样,我陈友春立了头功,你可不要眼红。”陈友春明知刘士玉在讥讽自己,却不依不饶,极力反驳,“我认为刘将军十三太保的绰号名不虚传,功夫又在我之上,理所当然让刘将军先出阵,才是道理。不然,人家会说元帅偏心,将首功安排给陈某。你呢,明面上虽然说不出所以然,但心里却恨我入骨,我猜的是不是呀?” “哪里,哪里,我三脚猫功夫怎能登大雅之堂?况且,中军大队那么多高手能将,也轮不到我出头阵的。”刘士玉摆了摆手,一副谦虚的样子,“我刘士玉不敢逞能,干拜下风。说实在的,通过三天前那场战斗,打得十分凄惨,又丧失了我的管家刘安的生命,我对什么功劳、前程和仕途,看得轻于鸿毛,心灰意冷,还谈什么建功立业?” “哦!”陈友春心中一愣,瞥一眼刘士玉哭丧着脸的表情,同情之心,油然而生。随即表示,“对不起刘统领,本来我们想逗逗嘴、提提精神,没想到弄巧成拙,说到你的伤心处,是我的不是了。” “没事的,我只是一时想起三天前刘安惨死的情景,心生痛苦。对你来说,却没有恶意。”刘士玉恢复一下神态,向陈友春抱一下拳。 “我项来爱说玩笑,说深说浅,刘将军不必往心上记就是了。我这人刀子嘴、豆腐心,说过就忘记脑后了。”陈友春抱拳回敬。 在他俩不远处的侯兴国,见陈友春、刘士玉在逗嘴,心里十分不悦,偏过脸瞪他们一眼,粗着嗓门说:“逗什么嘴?注意集中精力,搜索前方,防止有敌人伏兵,给你们使暗箭。遭人暗箭,丢了身家性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陈友春、刘士玉听到训斥之声,瞅一眼侯兴国面色沉重,心中窝着火,却忍耐住不便发火,默默策马慢行。 此时的中军后队,距离侯兴国他们,不到半里之遥。而前边的一举一动,尽收田尔耕他们的眼底。 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三驾齐驱,边向前行动、边观察着前边的先锋队伍,深怕有伏兵突然跃起,对侯兴国他们发起突然袭击。但前队距离朱家庄前的营寨,仅有一里多路程,始终不见有伏兵出现,可他们心事重重,仍然不踏实。 行走一会,顺天府丞刘志选开了口:“元帅、许大人,刘某一路观察到现在,自始自终没有见到朱家庄有伏兵。我想,朱登阳不敢冒全军覆灭的风险,在重复前一次方法,到处设伏。这里距离朱家庄前的营寨,仅有一里多距离,应让侯兴国他们停止搜索,待大队人马赶上去时,准备开战也好,原地搭帐篷也罢,总之,双方交战要留下一定的场地才是。” “嗯,我赞成刘监军的意见,如果闯到他们营寨前,朱家庄人马一个冲击,而我们脚跟未稳,会抵挡不住敌人进攻的,弄不好会遭受惨败的。”许显纯收敛起目光,向田尔耕建议,“元帅,事不宜迟,速派人通知侯兴国他们停止前进,人马向一起靠拢。” “好的。”田尔耕点点头,立即吩咐两名侍卫,“你俩快马加鞭,迅速赶到前队,让侯兴国的人马停止前进,集中队伍,原地待令。” “属下遵令!”两名侍卫应了一声,策马扬鞭,驰骋而去。 向前搜索的侯兴国的先锋队伍,正在踌躇不决,是否继续前行之时,却听身旁一名侍卫道:“启禀先锋官,后边有两匹马赶了过来,请您定夺。” 侯兴国听报,在马背上扭过身子向后一看,果然见两匹马风驰电掣一般赶了过来,心想:“两名探马而来,一定转达元帅的命令。是冲锋,还是停滞不前,等两匹马到近前便知分晓。” 第七十章 兵戎相见(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于是,他故意勒住马,掉转马头,等待两匹马走过来。 时间不大,两名侍卫已策马赶到近前。“吁!”他俩不约而同勒住马。 没等两名侍卫开口说话,侯兴国迫不及待问:“你俩匆匆而来,有何见教?是转达元帅的命令吗?” “是的——先锋官!”一名侍卫坐在马背上,向侯兴国抱一下拳,“我们奉元帅之令,要您立即传令先锋队伍停止搜索,集合好队伍,原地待命。” “好的,请转告元帅、许大人和刘监军,我们执行命令就是。”侯兴国向两名侍卫挥挥手,“二位请回吧!” “是!”两名侍卫应了一声,掉转马头而去。 侯兴国接到田尔耕的命令,不敢怠慢,立即传下命令:“各位统领,全体兵将,帮本先锋转达命令,让队伍停止前进,向中端靠拢,不得有误。” 首先是侯兴国身边的几名统领和兵将,听到命令后,立即停止向前搜索。与此同时,向两边搜索的队伍互相转达命令,一个接着一个向外传送。时间不大,整个队伍都得到命令,并向一起靠拢。 不到两袋烟时间,三千人马已经聚集到一起,分布在通向朱家庄的道路两旁。人数虽然不多,但也占领一定的范围。 他们刚刚立住脚跟,后面的中军大队和粮草车,也陆续跟上来。按顺序,队伍向两边分散开来。又是一段时间过去,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三大巨头,在八九名侍位和一班卫队的陪同下,来到侯兴国他们跟前。 侯兴国和几名统领见此,即忙撇下其他兵将,策马迎上来。在距离两丈左右,不约而同滚鞍下马,单膝跪地,抱拳施礼:“我等叩见元帅、许大人、府丞大人。” “罢啦!起来说话。”田尔耕坐在马背上,俯视侯兴国他们一眼,挥下手。 “谢元帅。”侯兴国、几名统领应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 田尔耕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掠过,继续问:“先锋官,你率领三千人马,从前边的竹林经过,一路搜索下来,有何收获呀?” “回元帅话,我们一路严加搜索,没有丝毫的疏忽,却劳而无功,并没发现一名朱家庄埋伏人员,特此汇报,请您定夺。”侯兴国如实汇报。 “这是本帅所料之事,但为了慎重起见,不得不这样做。前一次你们吃了大亏,这一次再不能出差错。小心能驶万年船,就是这个道理。”田尔耕带着示训的口吻说,“以后不管身处何时何地,都不能滋生骄傲自满、急功近利的心理,否则是难以取得最后胜利的。” “元帅教训得是,侯某谨记心怀。”侯兴国躬身迎合,抱拳施礼。 “好啦!归队去吧!过一会大队人马会合到一起,做好迎敌准备。”田尔耕向侯兴国他们挥了挥手。 “属下遵令!”侯兴国应了一声,携同几名统领官归回队列。 后面的人马陆续跟了上来,过去一炷香时间,四万大军已云集在一起,黑压压一大片,有条不紊列好队形,军容十分整齐。 为了安全起见,田尔耕命令陈乐安、董兴凡二将:“粮草乃是三军的生命源泉,你们作为押粮官,要以身作则,将全身心的精力运用在粮草上,不惜一切力量保护好它。一旦有了损失,四万大军,不打自乱啊!” “元帅放心,人在粮草在,我们就是豁出身家性命,也要保护好粮草的安全,不能让兵将们饿肚子。”白花蛇陈乐安表示。 “嗯,本帅相信你们。”田尔耕打量他俩片刻,满意的点点头,“本帅之所以安排你俩为粮草官,就是看准你俩为人正直,没有私心,忠于朝廷,武功出众。这副重任既艰辛又荣耀,你们不可辜负本帅的信任之心哦!” “承蒙元帅夸奖,您放心,我们会尽心尽力保护好粮草的。”空中金刚董兴凡接过话茬说。 “好啦!话不多言,说多了等于废话。”田尔耕向后边指了指,“你们去安排一下粮草车,让士兵们将粮草集中在安全地带。” “是!”陈乐安、董兴凡抱一下拳,掉转马头而去。 接下来,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在侍卫和一班卫队的簇拥下,策马向前队靠近,与此同时,目光不约而同向朱家庄营寨望去。 再说朱家庄兵马大元帅朱登阳,在中军大帐前的操场上,命令两名侍卫去行宫请皇上朱由检、张国纪出来助战。两名侍卫走后,朱登阳又吩咐几名侍卫:“你们几位替本帅备马抬枪,准备铠甲,升起帅旗。” “属下尊令!”几名侍卫应声而去。 时间不大,一名侍卫牵来备好鞍鞯的战马,另一名侍卫扛来帅旗,还有一名侍卫扛来一秆长枪。接着,侍卫帮朱登阳穿戴铠甲,竖起帅旗。 一切准备就绪后,却见一班侍卫和卫队簇拥着朱由检、张国纪而来。只见朱由检身穿黄袍,挎着宝剑,骑着逍遥马。马的两旁各有一名侍卫,手举黄罗伞盖,遮在朱由检的头顶。张国纪骑着一匹黄骠马,马鞍桥上挎着一对铜锏,与皇上并驾齐驱。前后左右,都是手执利刃的侍卫、卫队护驾。 当他们行至中军营寨的寨门时,朱登阳全身披挂,威风凛凛,向众将挥一下手:“皇上、太师来了,我们不可怠慢,一起迎接他们。” 说着,拽步向前迎去。众将领将马缰绳和兵器交给侍卫,随后跟上来。 当他们到达操场中心时,朱由检和张国纪他们已经到了近前。朱登阳与众将领齐刷刷跪在地上,异口同声:“我等参见皇上,参见太师。” “免礼平身!”朱由检在马背上笑微微的挥一下手。 “谢皇上!”朱登阳和众将领拜了三拜,方才站起身。 朱由检抬起龙目,扫视元帅和众将一眼,笑微微问:“朱元帅,你让朕与太师出来,是与三军儿郎一起出征迎敌吗?” “皇上,臣以为,田尔耕千里迢迢而来,并不知皇上和太师在朱家庄落脚。您出去亮亮相,一来以振我军军威,二来让敌人震惊,以挫他们的锐气;还可以劝他们投降,共同剿灭阉党。如他们不识时务,再开战也不迟。”随即指一下朱家庄前一里外的场地上:“皇上、太师您瞧,田尔耕他们已经到我们眼皮底下了,我们再不亮队,他们会说我们畏刀避剑,惧怕京城而来的御林军,不敢与敌交手。” 第七十章 兵戎相见(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既然这样,你们上马亮队出营,壮一下我们的军威。说实在的,朕见到三军健儿,有稳操胜券的感觉。”朱由检抬一下手臂,以命令的口吻说。 “臣遵令!”朱登阳抱一下拳,随即转过身体,向众将领挥一下手,“我们上马出营,准备会一下田尔耕,看他们有多大能耐。” “是!”众将领应了一声,转身走向队伍前。 须臾,众将已到队列前,从侍卫手里接过缰绳和兵器,翻身上马。 与此同时,朱登阳也上了马背,挥一下手臂:“出发!” 随着朱登阳的一声令下,万马大队开始行动。与此同时,朱由检、张国纪他们在众将和卫队簇拥下,掉转马头,向营寨门口走去。先头队伍渐渐出离寨门,走有十几丈远,便上了吊桥,向对岸走去。后面的人马,一队队紧跟上来。浩浩荡荡,耀武扬威。 此时,左右营的人马在得到通知后,也整装待发,骑兵们早就跨上马,一手捏着缰绳,另一只手拿着兵器。步兵们列好队形,持刀拿棍,威风凛凛。一个个不时的转过脸,望着中军大寨,等待那里人马何时出动?那翘首以盼的心情,溢于脸上。 过有一炷香时间,他们终于等到中军大队人马出动。 首先,是右营人马,跃跃欲试,摩拳擦掌。杨东旭见兵将们高昂气氛,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道:“各位兵将!自从三天前,我们与敌交战以来,取得了辉煌的战果,敌军万马大队,几乎被我们消灭干净。而这一次敌人却是京师的精锐队伍,兵强马壮,战将如云,我们不可轻敌。在与敌交战中,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逞强。轻敌将会酿成大错,这是古人总结出来的哲理,我们千万不能忽视它。” 兵将们目光集中在杨东旭的脸上,侧耳聆听他的演讲。 杨东旭扫视一眼众兵将,继续道:“诸位不要望着我,我脸上没花没朵,没什么好看的。”随即指一下一里外的田尔耕人马,“你们向敌人的阵地上看去,那样的阵容,让我们汗颜。杨某不是低贬你们的能耐,而是要你们不可因上一次取得重大胜利,而滋生骄傲自满情绪,自古骄兵必败,就是这个道理。作战中,既要机智勇敢,又要保存自己,才能有效消灭敌人。现在,敌人已经列好队形,严阵以待。我们的中军大队,已经出寨迎敌。我们作为左右二营,乃是中军的左膀右臂,更要一马当先,不甘落后于人才是。由于时间问题,我没有多余时间演讲下去,愿诸位在战斗中立功授奖,我宣布:全体兵将,立即出发!” 随着杨东旭的一声令下,两万大军,除留部分兵力守卫营寨外,其余人马一起出发,陆续离开营寨,与中军人马会合。 与此同时,左大营人马也列队待发。刀枪林立,旗幡招展。 吴同、陈玉香、左增辉、熊庆纲、孙海波、周云几名主将,坐在马背上,立于万马大队前面,几名主将嘀咕一阵,一起推举吴同,要求他向兵将们说几句话,让全体兵将尽心尽力,勇敢杀敌。 迫不得已,吴同只好向兵将们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道:“各位将领!全体士兵!我们消灭了敌人的前部先锋,赶走了侯兴国等残兵败将,一晃三天时间过去。我们在作好一切准备之下,今天终于等来了敌人的主力。诸位可能知道,此次挂帅的乃是京师五都督府之一的左都督田尔耕。这个田尔耕,虽然文武双全,但才不正用,成为魏忠贤的忠实走狗。想当初,吴某在信王府做管家时,阉党千方百计残害忠良,从‘六君子’惨遭毒手之后,有多少忠臣良将被杀的杀,坐牢的坐牢,一起起冤案,数不胜数,层出不穷。而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之流,却极力充当魏忠贤的马前卒,左右手,亲自痛下杀手,在京城,由他们亲手栽培的党羽,多如牛毛。上至君臣,下至黎民百姓,稍不小心,就栽了斤斗,无辜入狱,或惨遭杀害……” 有不少兵将,虽然听了不少有关阉党及其爪牙的种种罪行,但却没有吴同知道得多,也没听过讲得这样详细。此时此刻,他们目不转睛,聆听吴同演讲下去。与其说是演讲,倒不如说是控诉阉党集团的滔天罪行,作战前总动员。 吴同见兵将们的目光集中过来,聚精会神听讲,心情十分激动,稍顿片刻说:“阉党除滥杀无辜,迫害忠臣良将外。为了达到阉党篡权的目的,不择手段,就连几个王爷也不放过。在对几名王爷施行美女计失败后,魏党丧心病狂调兵遣将,对几个王府进行围剿。幸亏苍天有眼,不该大明江山灭亡。几个王爷提前得到消息,率家丁女佣出京城避难。结果,在正阳门被敌人围住截杀,造成了血战正阳门的悲惨场面。说句良心话,要不是世外高人出手相救,当今的皇上、其他几位王爷,早就成了敌人的刀下之鬼。” 讲到这里,吴同回想起正阳门之战,及以后流浪寻找主人的一段经历,心里一阵酸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兵将们听到这里,更对阉党的凶残手段,恨之入骨,咬牙切齿。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要奋勇杀敌,为惨死的先烈报仇雪恨。 过了片刻,吴同继续道:“诸位可知道,当初在正阳门围剿几个王爷和王府里家丁佣奴的,就是现在挂帅、前来朱家庄犯我们地界的左都督田尔耕,副元帅乃是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在场将领的父辈,大多遭受阉党迫害,我相信你们不会忘记这个仇恨的。”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们怎能忘记?”熊庆纲想起父亲蒙冤入狱的惨状,牙齿咬得嘣嘣响,举着手中兵器发誓,“阉党,当初家父在辽东抗击**哈赤部队,身经数战,立下汗马功劳,到后来还遭迫害。阉党,我与你们势不两立,一定要为父亲报仇雪恨。” 其他将领、士兵也跟着呼应。一时间,操场上群情鼎沸,呼声震天,不绝于耳。 吴同目光从兵将们脸上扫视一遍,见兵将们那一张张愤怒的脸,充满了杀敌之心,觉得火候已到,转身指一下亮队的田尔耕人马说:“现在,敌人开始拉开阵势,要与我们开战。而我们的中军大队和右营人马已经出动,我们也不能落后于他们。现在我宣布,全体兵将出发!” 随着吴同一声号令,两万大军开始向寨门外行动。 第七十章 兵戎相见(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却说征南兵马大元帅左都督田尔耕,征南兵马副元帅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随行监军顺天府丞刘志选,率领四万大军前来泗州府朱家庄平叛。当人马到达朱家庄前沿阵地时,立即拉好阵势,作好迎敌准备。三大巨头在侍卫、一班卫队的保护下,来到前沿,有众将领接住,让众将居中,左有侯兴国和几名统领官相陪,又有大刀关尚卿等十三名主将立于右首。 他们坐在马背上,一双双眼睛朝着同一方向望去。他们观察一会,见到三大营寨的人马正在出营,时间不大,便会集一起。那阵势人山人海,黑压压一大片,刀枪林立,旗帜遮天,向前滚动。 许显纯观看一会,对田尔耕、刘志选说:“元帅、府丞大人,看到没有?那中间的人马中,有黄罗伞盖遮顶,一定是信王朱由检在此间。不然,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自立为皇帝。” “嗯,我敢肯定,一定是朱由检那个小儿。”顺天府丞刘志选附和道,“开始见到朱家庄立下三座大寨,刘某就怀疑有援兵来朱家庄。要是这样的话,扬州、润州防守空虚,我们在缠住朱由检、张国纪的同时,速派人去南京总督府,让袁可立、田吉调兵遣将,攻打扬润二州。如果一举拿下二州,朱由检、张国纪失去了大本营,等于断了他们的退路,如此一来,他们在朱家庄这块弹丸之地,就成了瓮中之鳖。” “嗯,这正是本帅的心愿。要是袁可立、田吉调动大军东进,扬润二州唾手可得。这样,也为小侄田春秀报了一箭之仇,使他和润州战死的兵将得以安息。但凭我们的猜测,是证明不了那黄罗伞盖下就是朱由检,只有等双方兵马相见时才能定夺。”田尔耕回想起侄儿田春秀战死在润州时,恨得咬牙切齿。然后,转过脸问侯兴国,“先锋官,你们三天前在朱家庄作战时,是否有三座营寨分部在朱家庄前?” “禀元帅,我们三天前已闯到朱家庄吊桥前不远处,根本没有三个大寨。要是扬州、润州人马来援,也就是最近一两天的事。”侯兴国如实回答,又指着朱家庄中间的一片场地说,“元帅、二位大人,呶,您看那村庄中端的那片场地,乃是他们的教军场。当初,我们一路行来,只看见那教军场上有一支人马在操练,根本没发现他们伏兵。当前边的粮草快到吊桥时,突然从两边的庄稼地里冲出两万多大军,将我们包围砍杀。从兵力上看,我们明显处于弱势。双方混战一阵,又从朱家庄内冲出一支骑兵,如同猛虎下山,我们难以承受,便一路败了下去。” “真是十足的傻瓜。那教军场上的人马是诱饵,乃是诱敌深入之兵,你们吃亏就是因他们而起,是不是?”许显纯瞪了他一眼问。 “正是这样。”侯兴国点了点头,长叹一声,“唉!当时,我们哪里知道这些?只认为朱家庄只是操场上那点人马,打算在他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鼓作气,冲进村庄,杀得他们人不留头,马不留尾,一举平定叛军。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场追杀,败得十分凄惨。退到五里外那片竹林前,又遭截杀。真是逃出虎口,又遇狼群;实在是倒霉透顶。” “好啦!好啦!别提那伤心事。朱家庄人马快到阵地前,我们注意观察敌人的一举一动。”田尔耕做个手势,制止侯兴国继续说下去。 再说朱家庄人马,三个营寨六七万人马出离营寨后,会集一起,横行向前推进,延绵一里多宽。前边的兵将已行有一里路程,后边的队伍,却刚刚出离寨门十几丈远。 这时,前队的人马,与田尔耕大军相隔的距离,仅有二十多丈。双方的弓箭手射住阵脚,队伍停止前进,中间保持一定距离,在一箭之外。 双方对视片刻,朱家庄兵马大元帅朱登阳,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下,出离队列,举目向对面的人马扫视一遍,提高嗓门喊道:“对面的是哪路人马?没有邀请,为何要犯我朱家庄地界?这里可是皇家的陵园,不可随便践踏,请你们迅速离去吧!免得触犯了神灵,皇家先祖怪罪而遭不测。” 朱登阳的话音刚落,顺天府丞刘志选耐不住性子,在侍卫阮良、张召仪的护卫下,策马跨出队列,高声断喝:“呔!大胆刁民,乌合之众,也敢对朝廷大军吆五喝六?你是何人?快快报上名来,免得死后没了名份。” 朱登阳在马背上仔细打量对面马背上所驮之人,好像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随即开了口:“我乃是朱家庄兵马大元帅朱登阳,请问你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免得双方交手,死在乱军中,成了无名之鬼。” “呔!大胆叛军,敢对朝廷命官大不敬,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实话告诉你,我乃是征南兵马随行监军、顺天府丞刘志选,奉京师九千岁之令,前来泗州府朱家庄围剿你们。你们背叛朝廷,招兵买马,聚草屯粮,罪在不赦。开始时,以发展民团为由,但你们却背道而驰,大力发展人马,杀朝廷命官。现在,京师大军压境,如果你们识相的,请自缚其身,让我等押上京师,向九千岁请罪,我们也好从中说情,获取从宽处理。要是执迷不悟,一旦双方冲突,会造成无辜士兵惨遭涂炭。你要好好斟酌,尽快答复我们。” “噢——!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都是阉党爪牙,还口口声声说我们背叛朝廷。不知你们是代表哪一家朝廷?是代表大明王朝,还是代表阉党集团?”朱登阳话语铿锵,咄咄逼人。 刘志选听后,恼羞成怒,指着朱登阳吼道:“你这个无名之徒,也敢对朝廷命官大言不惭?现在朝廷大军到此,如不识时务,兵马所到之处,杀你们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呵呵!说大话也不怕伤了口舌?”朱登阳不依不饶,声音洪亮,讥讽道,“你们三天前派一万大军而来,结果怎样呢?不是被我们杀得七零八落,几乎全军覆灭?如果你姓刘的有能耐,请放马过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谁胜谁负,比试一下便知高低。” 刘志选被朱登阳羞辱得满面通红,结结巴巴说:“我……我没有本领与你动手,你有本事跟我家元帅动手。如果三合能占上风,说明你还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刘某也会佩服得五体投地。” “噢——!你油嘴滑舌,原来却是个草包。你家元帅是谁?怎么成了缩头乌龟?让他出来与本帅搭讪。不是在下小瞧你,你姓刘的不配跟本帅谈军事上的韬略。”朱登阳冷笑着嘲弄。 在队列中的田尔耕,听到对面的朱登阳讥讽之词,和那种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态度。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没等刘志选再回话,便策马冲出来,距离队列两三丈远,方才勒住马,气呼呼冲对面的朱登阳吼道:“姓朱的,你不要以为三天前取得一点小小的胜利,就耀武扬威,恬不知耻。在下明确告诉你,吾乃是征南兵马大元帅左都督田尔耕,今天本帅率京城精锐队伍到达朱家庄,就是奉九千岁之令,剿灭你们这班叛军。我们人马既然到这里,开战是迟早的事,不必要急于兵戎相见,刀剑交锋。今天天时不早,待我们安下营寨,明天开战如何?” 第七十章 兵戎相见(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朱登阳想了想,做个手势:“田元帅鞍马劳顿,长途跋涉,身心疲惫。既然阁下开了口,朱某成全阁下的要求。你说明天开战,我们朱家庄人马奉陪到底。对了,听说还有一位副元帅,叫什么来着?何不叫他出来亮亮相,彼此也好见识一下。” 许显纯听到对方提名问姓,没等田尔耕回复,便抖一下缰绳,出离队列,与田尔耕、刘志选并马而立,粗着嗓门喊:“姓朱的,在下乃是征南兵马副元帅、锦衣卫都指挥许显纯,你口口声声要许某出列见识一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许某洗耳恭听呢。” “噢——!你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的许显纯。在朝廷中,有多少忠臣良将,只因不为阉党所利用,却惨遭杀害。而你却是杀害他们的凶手,是阉党的帮凶。”朱登阳转过身,指一下队伍中的兵将,“姓许的,我明确告诉你,在我们的队伍中,有许多将领乃是被你杀害的大臣后代。今天你来朱家庄,乃是冤家路窄。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们会不惜生命为父辈报仇的,你这个奸贼,当心项上人头。” 许显纯听后,心中惧怕万分,但表面上却装出若无其事,冷笑道:“许某既然来这里,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怕算不了英雄好汉。有种现在就叫他们放马过来交战,许某奉陪到底。” “嗯,你这个奸贼还算个英雄。不过,刚才田元帅已经决定明天开战,如果你实在要求战一场,我们答应你的要求。对了,不知田元帅意下如何?”朱登阳试探问。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可随便改动的。”田尔耕果断说。 “很好,看来田元帅是个诚信之人,朱某看在你们远道而来,不便赶尽杀绝,让你们休息一夜,养精蓄锐,明天也好有力量交战。不然,人家会说我们在家欺负人,那是不厚道的。”朱登阳向对面的田尔耕作出承诺。 “承让!承让!”田尔耕在马背上向朱登阳拱了拱手。接着,目光向对面的万马大队望去,最后锁定在黄罗伞盖下,仔细的打量一会,问,“朱元帅,田某有一事不明,请问一下行吗?” “但问无妨。”朱登阳微微一笑,抬一下手臂,一副豁达大度的样子。 “既然这样,我就直言不讳了。”田尔耕指着大队人马中间,“请问朱元帅,那黄罗伞下面骑马的是谁?” “噢!问起这件事,朱某正要告诉你呢。”朱登阳转过身体,指着帅旗旁的两匹马上所驮之人,“那黄罗伞下端坐的乃是当今皇帝,也就是先帝的胞弟信王爷。另外一位乃是先帝的国丈,皇后娘娘的天伦之父太师张国纪。想必田元帅对他们并不陌生,既然问了,是否要见见他们?” “田某正想与他们搭话,能否请他们出列?”田尔耕坐在马背上,抱一下拳,作相请动作。 “好的,满足你的要求。”朱登阳点了点头,转过身向队列中招了招手,“皇上,太师,对面的田尔耕元帅想与你们搭话,是否愿意?” “很好,来而不往非礼矣!既然田尔耕在开战前,愿与我们交涉一下,我们怎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太师张国纪向朱由检做个手势,作相请状,“皇上,田尔耕要与我们搭话,去见见他,看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嗯,朕正想训斥他几句呢。让他知道主动来犯,无疑是自投罗网。”朱由检抖一下缰绳,逍遥马开始向前迈步。两名******的侍卫,左右同行。 与此同时,太师张国纪抖一下缰绳,策马赶上前去,与朱由检并驾齐驱。侍卫和一班卫队,紧随在他俩的身后、左右。 须臾,他们已到朱登阳所站的地方停止前行,与元帅朱登阳并立而立。两名持伞的侍卫在朱由检左右,举伞罩在他的头顶上面。左边是太师张国纪,右边元帅朱登阳。其他侍卫和卫队分立在身后和两旁,有的手持宝剑护驾,有的左手持弓,右手搭箭,弓拉如满月,作好应付准备。 在对面的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见朱由检、张国纪出列,目不转睛观看着、打量着,见他们前呼后拥,心里好不羡慕。 田尔耕打量一会,来个先发制人,提高嗓门呼道:“对面的可是叛王朱由检和叛臣张国纪?” “大胆奴才,你们见到皇上在此,还不下马跪拜,山呼万岁,嘴里还肆无忌惮,谩骂皇上,该受五马分尸,诛连九族。”太师张国纪愤然高呼。 “张国纪,你这话毫无道理。我们所跪拜的乃是京城金鸾殿上的皇帝,可是,皇上已经驾崩,只有九千岁执掌朝政。我们乃先帝的重臣,岂能跪拜叛王朱由检?想当初,正阳门之战,让几个叛王逃脱了,九千岁四处画影图形捉拿你们,而你们却妖言惑众,在兵伐扬州,携同奸官刘锋里应外合,杀死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和全体官兵,使扬州失守。后来,你们又兵伐润州,使其失陷,我小侄田春秀,年纪轻轻,就死在你们之手,这个仇、深如海洋。今天我们朝廷大军,奉九千岁之令,前来围剿你们,朱由检、张国纪,识相的快下马受降,可免你们一死。如若抗拒到底,只有死路一条。”田尔耕说到激动时,声音都变了调。 张国纪听后,冷笑道:“田尔耕,你少在这里张狂,至于扬州、润州之事,那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我们。张乾坤、田春秀、宋安之流,他们作恶多端,罪大恶极。我们攻打他们是合情合理,人心所向。至于你想为田春秀他们报仇雪恨,我们人马都在这里,随时打都奉陪到底。” “张国纪,你这个老不死的,想当初,你在午门斩首之时,刘某身为监斩官,找知道你被妖孽所救,第一声追魂炮响起时,就该让刽子手砍掉你的脑袋,使你身首异处,也不会有现在的后患。”顺天府丞刘志选指着张国纪,牙齿咬得嘣嘣响。 “哟嗬!我倒以为是什么畜牲在汪汪叫呢?原来是魏忠贤饲养的一条狗,还是条哈巴狗。像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牲,也配在此咋呼?你有能耐上来与老夫过几招,不是老夫吹牛,老夫不出三招就能置你于死地,你信不信?”张国纪故意单挑刘志选,打击他嚣张气焰。 刘志选被羞辱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收敛起目光,不再言语。 而许显纯却看不过眼,大声吼道:“张国纪,你这个老匹夫,要单挑冲我来,明天开战时,我专程要你出战,与你比上三百回合,非将你嚣张气焰打压下去。至于刘大人,乃是个文人,你单挑他,不是吃柿子捡软的捏?如此欺软怕硬,乃是小人之举,让他人耻笑。” 第七十章 兵戎相见(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噢——!原来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在说话?”张国纪冷下脸来,毫不留情驳斥,“许显纯,你是魏忠贤的爪牙,残害忠良,有多少冤魂都在天上看着你,随时都会索你的命。人常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来早与来迟。’老夫敢断言:你从京城来到这里,就是你的死期。你也没必要单挑我,那些死在你手里的忠良后代,就是你的克星。如果明天你敢出阵,那些忠良后代,会将你碎尸万段的。” “你这老匹夫、老天杀的,午门外没将你处决,现在仍是猖狂无比。我恨不得食你肉,吸你血,方解我心头之恨。”许显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恨不能策马上前,置张国纪于死地。 这时,皇帝朱由检坐在逍遥马上,抬一下手臂,高声道:“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你们虽然替魏忠贤办事,对他忠心耿耿,朕不怪你。朕奉劝你们几句,魏忠贤虽然一时得势,一手遮天,把持朝政,朕认为,魏党终究不会长久的。朕才是大明王朝的正统,理所当然接替皇位,使大明江山延续下去。在朝廷中,有不少大臣因被魏忠贤淫威所挟持,敢怒而不敢言,为了自身利益,而苟且偷生,委曲求全。也有不少大臣,就像你们几位,甘愿堕落,追随在魏忠贤的左右,成了他的死党。但朕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恳求你们悬崖勒马,弃暗投明,回到朕的一边,朕会既往不咎,让你们从头做起,替大明王朝多做点善事。朕所说的,句句都是诚恳良言,你们好好斟酌一下,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通向光明、前程似锦之路;另一条是通向黑暗、死亡不归之路。从今天到明天这段时间,让你们考虑。如果想好了,派信使给朕送封信,是降是顽抗到底,只在一念之间。” “朱由检,你废话少说,我们千里迢迢来朱家庄,就是来围剿你们的,并不是听你游说,三言两语就打动我们的心,唆使我们投靠你们。那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田尔耕话语铿锵,丝毫没有回旋余地。 “田尔耕,既然你们不听劝告,一条线跑到黑,最后的结局,就是一条不归路。到时候,不要怪朕不近人情,赶尽杀绝。”朱由检抬一下手臂,“先前你已与朱元帅商议妥当,留待明天开战。今天相会到此为止,我们收兵,你们准备安营扎寨。不过,请放心,在你们搭帐篷之间,朕的队伍不会骚扰你们,更不会突然袭击的。” “谢谢你的仁慈,你们也放心,我们也不会落井下石,趁机偷袭你们的。”田尔耕指了指眼前的场地,“这片地方,作为我们双方开战的阵地。明天亮队时,双方主动留下这块地方。” 元帅朱登阳接过话茬,点头表示:“好的,就按田元帅的意思来,这块场地留下来,双方亮队时,都要自觉遵守,不可逾越界线。” “谢谢!我们会自觉遵守的,你们也请回吧!”田尔耕抬起手扬了扬,示意对方撤军。 说着,携同许显纯、刘志选,以及一班侍卫回到本部队列中。 朱登阳见田尔耕他们归队,对朱由检、张国纪道:“皇上、太师,看来田尔耕他们已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执意要与我们抗衡到底,我们也只能陪他们玩下去,直至将他们消灭在朱家庄前的阵地上。” “好呀!如能将田尔耕的几万大军瓦解掉,魏忠贤会派第二批、第三批征讨大军来朱家庄。这样一来,京城兵力空虚,对我们以后兵伐京城是大有好处的。”张国纪扫视一眼对面的敌军,向朱登阳做个手势,“既然说好明天开战,我们也该回营寨休息,养精蓄锐,明天兵将们也好精神焕发,力量雄厚,让敌人再吃一番苦头。” 三人作出决定后,张国纪、朱登阳陪着朱由检、侍卫、卫队回到本队。 接下来,朱登阳传下将令,让各个主将带队回营寨。 却说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他们回到队列,侯兴国与众将领迎上来,望着朱家庄人马转身而回,一个个指手画脚,愤愤不平,骂骂咧咧。 面对刚才双方元帅的对话,他们都能清楚。那些污辱之词,使他们心里十分难受,甚至无地自容。 赛张飞钟昌盛指着渐渐远去的朱家庄人马,大骂出口:“他奶奶的,这班贼人,真没教养,出言不逊,都是辱没人格的话。不知元帅如何忍受得了?说句实实在在的话,我们都为您害臊。” 田尔耕听后,不以为然摇摇头:“逗嘴骂架,又不是真刀真枪拼杀,伤不了人的,钟将军何必认真呢?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凡是要忍耐方为上策。他们骂也好,污辱人格也罢,不痛不痒,随他们吧!你们为将的,肚量要放大点,不然士兵们就更肆无忌惮,甚至一点约束都没有。这样的队伍,何能驰骋疆场,克敌制胜?” “元帅,难道人家在我们头上撒屎撒尿,就任意让他们欺凌吗?”钟昌盛对田尔耕的回应,心存意见,却又不敢强硬顶撞。 这时,双鞭王兆春炮头点火道:“元帅,何不趁敌人撤回之际,没有防备,策马扬鞭冲上去,杀他们人仰马翻,必定叫他们大败亏输。” “对,我们应该狠狠杀他们一阵,以报三天前之仇。”登山豹贾丙泰拍了拍挂在马鞍桥上的铜锤,发起狠话,“元帅,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追杀他们太可惜了。” “我们赞同追杀敌人。不然,将会后患无穷的。”另有几名主将附和道。 “不可放肆!你们以为朱家庄人马都是吃素的?是不堪一击的草包?那样的阵容,井然有序。如果我们追杀过去,他们一个回马枪,我们必遭惨败。从敌人的兵力相比,多于我们一倍。想打败他们,不是你们头脑里所想象的那么容易。”田尔耕吹胡子瞪眼睛训斥一番,缓和语气说,“何况,我们刚刚到这里,脚跟未稳,是经不起他们几万大军冲击的。” 众将领被训斥得面红耳赤,面面相觑,不再多言。 过了一会,田尔耕缓和语气,转过身体,指着前边的场地说:“你们所有将领,各带自己的部下,从我们马脚下,后退二十丈开搭帐篷。中军帐在中间,其它帐篷分布在中军大帐周边,分布成八卦形状,井然有序。既耐看、又能防范敌兵偷营劫寨。” 许显纯点点头,附和道:“对,帐篷搭得好,则预示着军容是否整齐,也说明我们御林军并非是乌合之众。” 这时,押粮官陈乐安抱一下拳:“元帅,我们的粮草安排在哪里?” 田尔耕掉转马头,向后观察一下地形,指着官道两旁说:“出于安全考虑,粮草应安排在最后边,并靠近官道两旁扎下营寨。一旦有重大事件发生,可以迅速撤退粮草,队伍全力保护。本帅再重复一次,粮草是全军的命脉,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它们。” 第七十章 兵戎相见(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属下明白。”白花蛇陈乐安、空中金刚董兴凡抱一下拳,异口同声表示,“元帅放心,我们五千人马轮流看守,严密防范。遇到敌情,就是豁出身家性命,也要保护好粮草。就连大雁也叼不走一粒粮食、一根草的。” “好,本帅相信你们的责任心和护粮的经验,你们抓紧去安排吧!”田尔耕向陈乐安、董兴凡挥了挥手,“先将粮草安排就绪后,再着手搭帐篷。” “是!”陈乐安、董兴凡应声而去。 接下来,田尔耕又吩咐侯兴国和十几名主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带领士兵搭帐篷,首先将灶房安排妥当,并帮伙夫们砌灶,让他们早点燃火做饭。” “属下尊令!”侯兴国与众将领异口同声,然后分头而去。 在主将们带领下,士兵们开始搭帐篷,几万大军在规定的范围内搭帐篷。兵将们各有分工,井然有序,忙得热火朝天。 京师人马,在元帅田尔耕的号令下,忙于安营扎寨,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朱家庄人马在前沿阵地前,与田尔耕大军相会之后,双方三大巨头作好交涉,约定翌日开战。然后,朱登阳下令队伍返回营寨。 当几万大军快到营寨前,太师张国纪向朱登阳提出:“朱元帅,让主将暂停一步,我们开个碰头会,其他副将、大小头目和全体士兵,各自回营寨休息,养精蓄锐,明天准备开战。” “好的。”朱登阳点了点头,提高嗓门道,“各位主将留下来,其余三大军营人马,各回自己的营寨去。但要自觉遵守纪律,违令者军法处置。” 在朱元帅号令下,主将们都勒住马,其他兵将各就各位,回自己所在的营寨。马蹄声、脚步声,很有节奏。队伍所过之处,尘土飞扬,阴霾密布。 那些留下来的主将,分布着一定的距离。朱登阳环视他们一眼,招了招手:“你们不要愣着,向一起聚拢,三言两语即可,不会耽搁多长时间的。” 几十匹马背上的主将,听到命令,不约而同,从各个方位集中到朱由检、朱登阳、张国纪周围,目光一起集中在三大巨头的脸上。 黑面阎君王再武忍不住问:“朱元帅,让我们留下来有何吩咐?是不是要我们杀个回马枪?冲进敌阵中砍杀一番?要是这样,冲散敌人阵脚,他们必败无疑。依我意见,刚才没撤兵前,就应该与他们混战一场。他们长途跋涉,脚跟未稳,怎能经得住我们冲击。” “对,应该让士兵们停止回营,给他们迎头痛击。要是我们挥戈追击,一鼓作气,敌军会大败而逃。我建议:我们趁势追击敌人到泗州城,再一举拿下城池,如此一来,我们的人马不至于长时间窝居在朱家庄。”小霸王何兴亮信誓旦旦,附和着说。 熊庆纲抬起目光望着敌人的阵地上,手臂向前指着,对众将道:“诸位请看,敌人正在搭帐篷,防范松弛,正是我们进攻他们的好机会。”又转过脸对朱登阳说,“元帅,敌人正在忙碌,防范松弛,我们何不趁此机会,集中所有马队冲杀过去?即使不能全歼他们,也会叫他们伤亡过半,使他们的兵将闻风丧胆,风声鹤唳。” 与此同时,周卿、叶尚青、左增辉、魏世杰、韩伟、钱飞虎、阮林等主将,异口同声,一致要求朱登阳发兵进攻,打敌人措手不及。 一时间,七嘴八舌,各执一词,难成体统。 朱登阳见众将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微微一笑:“诸位的心情本帅是理解的,但敌人在三天前的前部先锋吃了大亏,这一次他们会格外小心的。从他们一路搜索、小心翼翼的举动,不难看出,他们是处处在提防着我们。人常说:‘狗急会跳墙’,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发起进攻,他们必然会背水一战,我们不一定就有胜券的把握。况且,双方都立下口头协议,决定明天开战,诸位少烦勿躁,等上一夜吧!” 太师张国纪扫视众将领一眼,提高嗓门道:“诸位将领,老夫就此机会,给你们说两句。在对敌作战中,你们积极上进,勇敢无畏的精神,另老夫佩服,不过,饭不是一天吃的,仗不是一天打的。既然双方有个约定,不在乎这一夜的时间。诸位回到营寨要加强防范,以防敌人偷营劫寨,并琢磨如何在战斗中战胜敌将。至于以后的作战方案,有元帅精心运筹,敌人不会占上风的。你们遇事不必要心浮气躁,要冷静对待,凡事不可急于求成。从今往后,任何人都得听从元帅号令,不得违反军纪。如故意以身试法,谁也保不了你们。好啦!老夫的话就这些,回去后好好斟酌斟酌。” 众将领听了张国纪的一番话,心悦诚服,频频点头,随之又面面相觑,没人再提出其它要求。 朱登阳的目光从众将领脸上掠过,试探问:“太师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诸位要牢记于心。至于战术方面,是否有不同意见?可以再提一下。” “没有其它意见。”众将领异口同声回答。 “既然这样,诸位各回营寨。晚上,要加强巡逻,不可麻痹大意。如见敌人有异动,应立即互相联络,作好应敌准备。好啦!现在散去。”朱登阳向众将领挥了挥手。 随着元帅一声令下,众将领抖一下缰绳,分头而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用过早饭,朱登阳让号兵吹号子集合队伍。由于兵将们士气高昂,队伍很快便集合完毕。一个个全副武装,只等元帅命令,便可亮队。 对于皇帝朱由检、太师张国纪,出于安全考虑,朱登阳没让他们随军到阵地上。在中军大队即将出发前,朱登阳反复叮嘱小霸王何兴亮:“何将军,你的任务是保护好皇上和太师,他们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至于阵地上的事,你没必要牵挂,只要将领们杀敌立功,就有你的一份功劳。” 何兴亮抱拳表示:“在下知道元帅的心情,您放心带队伍去阵地上杀敌,何某与五千兵将、及侍卫、卫队,全力以赴保护好皇帝和太师的安全。” “嗯,但愿不会出事。”朱登阳交代完毕,在侍卫的陪同下,策马来到队伍前。众将领上前与他相见,随后,朱登阳发出命令,“各位将领,今天是我们队伍与田尔耕大军交战之日,本帅提醒诸位,这一次不同三天前那场混战。三天前,乃是侯兴国与他的将领,第一次上战场,没有作战经验,才导致惨败。而这一次,乃是田尔耕的精锐之师,是京城五大都督府之一,战将都是从御林军中选拔出来的精英。说他们在万马大队中取上将首级,那不过是夸张。但说他们功夫精湛,练得滚瓜烂熟,一点也不过分。就拿侯兴国和他属下的统领官来说,在田尔耕出兵前,曾在京城东华门外摆擂台比武选拔出来的武功高手。他门在三天前与你们交手时,便知道他们功底有多深了。” 众将们听后,有的点头赞同,有的嗤之以鼻,也有的不服气;但更多的将领却保持沉默,有时发出一两声议论。 第七十章 兵戎相见(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过了片刻,朱登阳又道:“本帅说了这么些,并非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而是提醒诸位,要戒骄戒躁,在任何场合下,都不可轻敌。否则,就会失得其反,给个人、给团体,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好啦!话不多言,本帅衷心希望你们在作战中拿出真本领,克敌制胜,争取打赢这场战斗。现在,本帅宣布,中军大队人马出发!” 随着朱登阳的一声令下,中军大队几万人马开始行动起来。从头至尾,井然有序,依次出离寨门,跨过吊桥,再向阵地上而去。 当中军大队跨过吊桥后,右营的杨东旭、左营的吴同,不约而同率领两个营寨的人马,出离寨门,与中军大队会合,一起向阵地而去。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朱家庄人马已到达前沿阵地,在指定的地点停止前进,队伍排列好,等待敌人亮队。 他们刚立住阵脚,只见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率领御林军从帐篷前亮队。四万大军,声势浩大,耀武扬威,亮队来到前沿阵地上。 当双方射住阵脚后,各自擂鼓壮声威。咚咚咚,咚咚咚,鼓声震耳欲聋,节奏紧密,双方兵将听到战鼓声,豪情满怀,斗志昂扬。 这时,田尔耕策马前行几丈远,向对面朱家庄阵地上高声喊道:“呔!朱元帅人马已到,为何不见将领出阵交手?畏缩不前干嘛?难道朱家庄人马只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心存胆怯吗?” 朱登阳见田尔耕的言语在蔑视自己队伍,抖一下缰绳,跨出队列。在几丈开外勒住马,向田尔耕拱拱手:“田元帅过于低贬我们朱家庄人马了。如果我们胆怯怕战,也不会准时率众来到阵地上的。既然来了,我们就得一见高低。是我们俩切磋一下武艺,还是让将领们比试?” “爽快!看来朱元帅是豪爽之人。难得朱元帅看得起田某,来来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复。”田尔耕举起手中狼牙棒,声如洪钟喊道,“朱元帅请到场地中间,我们决一胜负。” “好,满足你的要求。”朱登阳一手执方天画戟,一手捏住缰绳,威风凛凛的端坐在马背上。 就在朱登阳要策马扬鞭之际,从队列中冲出一匹战马,马背上驮着一名黑大汉,一手执一柄铜锤,粗着嗓门嚷道:“元帅何需您动手,让王某会一会姓田的元帅,看他是否有三头六臂?” 此员大将不是别人,正是黑面阎君王再武。此时,朱登阳还没开口,王再武已经策马冲向阵中心。 对面的兵将见朱家庄队伍中冲出一名黑大汉,侯兴国和几名统领已经认出此将,在三天前竹林前冲杀时,此人就像黑旋风李逵一样,天不怕、地不怕,打起仗来跟玩命一样,横冲直撞,不避刀剑,让对手胆战心惊。现在见王再武出列,心中直打寒噤。 正值侯兴国和几名统领心存畏惧之时,却见本队人马中冲出一名将领,此人也执一对铜锤,莽壮壮的一条黑大汉,边策马前行,边粗着嗓门喊:“元帅,对过的乃无名小辈,杀鸡焉用牛刀,请您后退,让末将战那个黑厮。” 田尔耕回头一看,此将乃是登山豹贾丙泰。田尔耕满意的点点头,嘱咐道:“贾将军,本帅观察那个黑大汉臂力过人,你不可轻敌,轻敌容易吃亏上当,打斗时要多加小心。” “元帅教导,末将牢记在心,谨慎从事。”登山豹贾丙泰应了一声,策马冲向阵中心。 随即,田尔耕掉转马头,返回本队。 此时,黑面阎君王再武已到阵中心,勒住缰绳,观察迎面而来的敌将,只见来人一手一只铜锤,生得五大三粗,头大如斗,虎背熊腰。王再武心想:“看来此人有一块笨劲,我与他交手时,要多加小心,不能小看对方。” 就在登山豹贾丙泰距离阵中心两丈多远时,王再武高声断喝,声如洪钟:“呔!来将何人,报上名来,在下锤下不死无名之鬼。” “吁!”登山豹贾丙泰十分听话,对方的声音震得他两耳嗡嗡作响,立即勒住马缰,举目打量对方坐在马背上,像一蹲铁塔,心里有点发毛。迟疑片刻说,“在下姓贾名丙泰,江湖上送咱一个绰号,叫做登山豹。请问阁下姓甚名谁?如何称呼?” “你问我告诉你将你吓一跳,我乃是朱家庄兵马大元帅帐前大将王再武,人称黑面阎君。”王再武双手举起铜锤,高声断喝,“呔!既然通了名、报了姓,快放马过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复。” “谁怕谁呀?”登山豹贾丙泰举起手中铜锤,策马冲上来。 与此同时,黑面阎君王再武也策马迎上去。 双方马匹马头对马尾时,两人同时出招,四锤相碰,撞得火花四射,发出雷鸣般的声音。同时,震得他俩双臂发麻,都感觉到对方臂力过人。 一招过后,两人马匹窜过两丈多远,勒住缰绳,不约而同掉转马头,迎敌而上。须臾,两人马匹相遇,举锤砸向对方。 就这样,一马过来,二马过去,双方打在一处。 朱家庄人马见二将在阵地上相拼,一晃已十几招过去,却打得难分难解,不分胜负。一个个目不转睛,摩拳擦掌,也想上前比试一番。 元帅朱登阳见二将打得十分激烈,功力不相上下。心里赞不绝口:“两员猛将,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随即,朱登阳命令众鼓手:“来,给本帅擂鼓,以助军威。” “是!”众鼓手应了一声,便举起棒槌,“咚咚咚……”敲起鼓来。 真是鼓架人势,马架人威。王再武听到本阵鼓点之声,异常兴奋,精神抖擞,一对铜锤在他手里舞得呜呜作响。 在朱登阳身旁的将领李克华观看一会,赞不绝口:“王将军平时说话粗声粗气,口不遮言,傻乎乎的憨态,打起仗来却不含糊。那一对锤在他手里,舞得花团锦簇,看得人眼花缭乱。” “是啊!就连皇上和张太师都夸王将军是名虎将、福将。现在观察起来,真是名不虚传。”朱登阳赞叹一番,指着另外一匹马,“那名敌将也是一名猛将,不愧是京城御林军中的将领。从功底上看,不亚于王再武。” “是啊!人常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俩拖延时间长了,必有一人遭受不测。”李克华担起心来。 就在朱登阳命令众鼓手擂鼓助威,并与下属谈论王再武、贾丙泰之际。在对面的京师军营中,一双双眼睛不约而同集中在两将的打斗中,有的跃跃欲试,有的摩拳擦掌,有的发出赞叹之声。 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也目不转睛观看二将打斗,不时的发出啧啧之声。当他们听到朱家庄人马擂鼓助阵时,许显纯提道:“元帅,我们也应擂鼓助阵,这样能激发将士的斗志。” “嗯,许大人的想法与本帅不谋而合。”田尔耕点点头,随即令擂鼓手,“小的们!给本帅擂鼓助阵。” 第七十章 兵戎相见(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属下遵令!”众鼓手应了一声,随即“咚咚咚,咚咚咚……”擂起鼓来。 登山豹贾丙泰听到己方鼓点声,精神百倍,两只手中的铜锤,舞得像流星一样。但他迟迟破不了对方的招数,心中甚是焦急。越是这样,越显得烦躁不安,脸上渐渐沁出汗珠来。与此同时,招数也显得凌乱起来。为将者,如临阵慌乱,乃是兵家大忌。 而黑面阎君王再武心想:“我今天遇到这个敌将,却是个难缠的家伙。按武功与我不相上下,硬碰硬恐怕难以胜他。我得想法找他的破绽,给他致命一击,这才是我王再武的个性。” 两人又打了十几回合,就在两匹马又圈回相遇之际,王再武左手锤举起直向贾丙泰的头顶砸下来。贾丙泰见此慌忙举锤架隔,他的注意力全部盯在对方的锤上。而王再武却虚晃一招,迅速撤招,贾丙泰的铜锤架隔落了空。然后,收了招,策马前移。 就在两匹马向相反方向错镫之际,王再武右手锤猛的向贾丙泰的马后胯砸下来。只听“咔嚓”一声,贾丙泰的坐下马的马后胯被王再武砸得筋断骨碎。马的后胯骨被砸得粉碎,两条后腿也骨折,摔倒在地。贾丙泰冷不防从马背上被掀下来,跌得四脚朝天。 此时,王再武的马已经向前冲出两丈多远,但他始终扭过身体,观察对手的一举一动。当他见对手已跌下马来,即忙掉转马头迎上来。 而贾丙泰虽然跌得四脚朝天,却没伤筋断骨。他见王再武圈马回头,知道对手想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便一个鲤鱼打挺,弹跳起来。可是,他的脚跟还没站稳时,王再武的马已经冲到跟前。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王再武的左手锤举过头顶,来个“泰山压顶”一招,猛然向贾丙泰的头顶砸下来。 因速度太快,贾丙泰想举锤架隔已经来不及,被王再武一锤砸得脑浆迸裂,尸体倒在地上,脑浆和鲜血流了一地。 朱家庄人马见王再武胜了一局,欢蹦乱跳,呼声一片: “王将军真是神力,第一局就置敌人于死地,了不起!” “王将军是猛张飞,一员福将,初次开战,就旗开得胜,使我军声威大震,让敌人闻风丧胆,壮了我军的威名。” 与此同时,擂鼓手手中的棒槌,如雨点一般砸向鼓面,“咚咚咚,咚咚咚……”震耳欲聋,此起彼伏,声声入耳。一时间,朱家庄人马欢欣鼓舞,士气高昂。 在人们赞颂声中,朱登阳抬眼向阵地上观看,他的脸上也乐开了花。 可是,京师队伍的上空,却笼罩了一层阴影。兵将们见到登山豹贾丙泰被敌将砸得脑浆迸裂,尸体倒在地上的惨状时,无不大惊失色,惊恐万状。并唏嘘不已,发出一声声慨叹、惋惜和悲伤的话语。 就连擂鼓手也无精打采,手中的鼓槌无力敲打下去。 此时此刻,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望着阵地上的贾丙泰的尸体,痛苦之色溢于言表。过了片刻,刘志选咂着嘴,痛心疾首道:“第一局交手,就伤了我军一员大将,对兵将打击很大,士气急转直下。” “贾丙泰的失手,让人始料未及。看来朱家庄人马不可小觑,光靠我们的兵力,恐怕难以剿灭叛军,必须上奏朝廷,再调援军。”许显纯提示。 田尔耕将痛苦压抑在心底,听许显纯提示之后,摇了摇头:“现在求救援兵,为时尚早。你们不知想过没有?一阵没打,就要求援助,我们几万人马的威言何在?京师其它四大都督府、包括九门提督府的人马,根本瞧不起我们。甚至有人趁机在九千岁面前打小报告,说我们剿敌不尽心,甚至会说我们有通敌之嫌。一旦九千岁听得次数多了,便会对我们产生怀疑。即使不罢我们的官,也会逐渐疏远我们。目下,我们三位都是九千岁心腹大臣,对这次南征才将重任托付给我们。假如为此事而失宠,我们的仕途也就走到头了,甚至罢了官,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许显纯、刘志选听了田尔耕的一番言语,觉得合情合理,句句都说到自己的心坎上了。他们知道,当今朝廷,自从朱由校驾崩后,魏忠贤把持朝政,有些大臣是忠心耿耿追随九千岁的,有些大臣为了个人利益,却攀龙附凤,阳奉阴违;有的只是来个权宜之计,看政局的变化而行事。所谓鱼龙混杂,其心各异。一旦政局有变,那些有异心的人,立即变了卦,蠢蠢而动,甚至做出过急的事。 想到这里,许显纯、刘志选不寒而栗,脊梁骨直冒冷汗。 刘志选自言自语道:“做人难、难做人,做一名大臣更难,做一代明臣难上加难。为臣者,说一臣不保二主,那只是句假话。原先,我们保万历皇帝,保朱由校,可他们都是无能之辈,使朝纲衰落,朝野动荡。而九千岁在紧要关头,扭转乾坤,拨乱反正,使政局得以稳定,百废俱兴,逐渐上了轨道。这有何不好?却遭人唾骂为魏氏阉党。而我们协助九千岁稳定朝纲,却被骂为阉党走狗、爪牙,乱臣贼子。你们说我们背这样的黑锅,到底图的什么?按民间俗语说,这叫公公驮儿媳——出力不讨好。” “好啦!谁都有满腹牢骚,在这里说能起什么效果?”田尔耕指着阵地上,“呶!看阵地上的打斗,敌将有点得意忘形,不可一世的样子。” 正值这时,只听对面阵地上的王再武粗着嗓门,龇牙咧嘴吼道:“呔!京城的鼠辈听着,哪个不怕死的上阵来,与你家爷爷大战一场。哇哇哇……” 说着,武动手中双锤,哇哇怪叫,带有一种挑衅的口气。 “叛贼!你少得张狂,休要逞能,我来战你这个黑厮。”王再武话音刚落,从京师队伍中冲出一匹黑马,马背上驮着一员战将。 黑面阎君王再武抬眼观看,只见马背上驮着一员黑大汉,手持一杆丈八蛇矛枪。再加上一匹黑马,活脱脱像三国时代的猛张飞。 当那匹黑马快到近前时,王再武瞅着对方,咧开大嘴巴,高声断喝:“来人要知到点规矩,通过姓名再开打。” “吁!”那名黑大汉勒住马,仔细打量王再武片刻,自我介绍说,“在下乃是征南兵马大元帅田尔耕帐前大将钟昌盛,在京城都督府内,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别人送咱一个绰号,叫赛张飞。你这个叛贼,不知天高地厚,杀死我军将领,快通上名来受死。” “我的姓名已跟躺在地上那位说了,你去问他即可,现在无可奉告。姓钟的,不必迟疑,快策马过来受死。”王再武晃了晃手中铜锤,冷眼蔑视对方,“黑张飞,你的同伙正等你与他一同上路呢。”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如此傲慢无礼,我要送你上西天。”赛张飞钟昌盛手持丈八蛇矛枪,策马冲过来。 与此同时,黑面阎君王再武一拍马后胯,迎敌将闯过来。 第七十章 兵戎相见(十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元帅,许某认为,硬碰硬是难以力敌。俗话说:‘四两拨千斤,柔能克钢。’在目前我们兵力不济情况下,要以软实力战胜敌人。我们不如暂且收兵,商议破敌之计。如果想出好计策,才能扭转我军的危局。”许显纯建议道。 “这……”田尔耕坐在马背上,目视着阵地上双方交锋的场面,心里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举棋不定,难下断言。 “元帅,不必优柔寡断,下令收兵,从长计议。如此霸王硬上弓,我们是输不起的。几万大军没有强硬的将领作后盾,只是个纸老虎,看上去吓人,其实不堪一击。”刘志选旁敲侧击相劝,“您想想看,不到一炷香时间,已损失两员战将,而侯月锋、赵长顺已露出败迹,再坚持打下去,必遭不测。不必迟疑,快拿主张。” 正值田尔耕犹豫不决之际,阵地上的形势急转直下,胜负已见眉目。 此时,鬼见愁阮林与穿山甲侯月锋,已战有五十回合,显然,侯月锋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每一招都要付出全身的气力,才能拨开阮林的钩镰刀。他心想:“我的功力不如敌将,再拖延下去,我将要步钟昌盛、贾丙泰的后尘,小命可能要丢在朱家庄了。常言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得卖个破绽败下阵去,方保身家性命。” 他正想之际,冷不防阮林已策马转到他的背后,抡起刀背向他后背猛砸下去,口中大吼一声:“给我下马去。” 穿山甲侯月锋没回过神,更没能来得及诈败逃命,却被阮林一刀背砸落下马。紧接着,阮林的钩镰刀一个“怪蟒翻身”,刀刃已伸到他的脖子上。与此同时,握刀柄的手用力向前一拉,侯月锋已身首异处,一股鲜血从他脖子上汩汩涌出。 “想跟我鬼见愁打斗,还差得太远。”阮林显得十分得意,圈过马,跨下身体,探出左臂,伸手抓起侯月锋的头颅,挂在马鞍桥上。 就在这时,陈玉香与小李广赵长顺已战有几十回合。赵长顺的功力与陈玉香相比,要逊色许多。经过一番生与死的较量,赵长顺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在场地上四处躲让,就像老鼠躲避猫捕捉一样,当阮林将侯月锋打下马之际,赵长顺心中一惊,躲让的速度大幅度降低。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赵长顺愣神之时,被陈玉香一剑刺进软肋,死于非命,尸体摔下马去,鲜血从伤口处涌泉一样喷出。 这样的剑速,如闪电一样快,只在一瞬间完成。 朱家庄人马见阮林、陈玉香又杀死两名敌将,一片欢腾,喝彩连声。 此时,陈玉香与阮林的马在阵地上兜着圈子,目光却扫视着敌营阵地,怕敌将突然闯至而应接不暇,或者施放暗器。 就在他俩在阵地上兜圈子之际,京师队伍中冲出两匹战马,马背上驮着两员将领,一个是云中鹰乔中华,手持一把青铜剑;另一名将领乃是小吕布姚武劲,使一杆方天画戟。 “叛贼,伤我将领,我与你们势不两立。”乔中华声如洪钟,厉声断喝。 与此同时,姚武劲咬牙切齿骂道:“贼寇,****娘的,我要与你们拼个你死我活。” “元帅,不能再这样作无休止的牺牲了,快下令鸣金,让他俩撤回。不然,我们的主将都要赔进去了。”刘志选看到又阵亡两名将领,急得抓耳挠腮。 田尔耕也感到事态严俊,再打下去,连副将赔进去都不够。几万大军失去了主将、副将,就像楼房失去了基础和顶梁柱,就成了空中楼阁,打起仗来,何堪一即?随即,他下令鸣金。 云中鹰乔中华、小吕布姚武劲快要冲到阵中心,听到鸣金声,只得勒住马,迟疑一会,掉转马头来到队列前。乔中华一脸质疑之色:“元帅,为什么不让我们出马杀敌?为战死的将领报仇雪恨?” “敌人战将如云,我们硬拼能行吗?正所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在收兵,商议破敌之计,比在此消耗兵力为好。”田尔耕一脸严肃说,随即挥一下手,“你们归队,准备撤退回营。” “这……”乔中华、姚武劲,十分不服气,两匹马站在队列前不动。 “这什么——这?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己任,为将者更要对元帅言听计从,接受调遣。不然,何以能号令部下?”田尔耕以命令的口吻说,又指了指队列,“不要犹豫,归队去吧!” “末将遵令!”乔中华、姚武劲抱一下拳,返回队列。 在阵中心的阮林、陈玉香,见两名敌将冲过来,正准备迎敌之际,却听到鸣金而返回,心中十分费解和愤恨。 鬼见愁阮林坐在马背上,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指着敌营吼道:“呔!姓田的元帅听着!为什么不让属下与我们交战,而鸣金撤回?” 田尔耕拍马上前几丈,放开嗓门说:“跟你们三言两语也讲不清楚,你们归队去,叫朱元帅上前搭话。” 陈玉香扫视一眼敌军队列,看是否有人想放冷箭?又测试自己所站的位置,已超过一箭之地以外,这才放下心来。随即转过脸,冲本队营地喊:“朱元帅,对面敌营的田元帅要与您搭话。具体何事?您与他交谈好了。” “好的,本帅知道了。”朱登阳向他俩招了招手,“既然敌营不愿出兵,你们没必要留在阵地上久等,那里风险大,返回本队,以观后况。” “末将知道。”阮林、陈玉香应了一声,抖一下缰绳,返回本队。 随即,朱登阳在几名侍卫保护下,策马上前六七丈,停住马,故意奚落,向对面喊话:“田元帅,将领们正在打斗中,为何鸣金撤回?这不是扫了部下的兴趣吗?” “朱元帅,我们连续损失四员主将,兵将们士气低落,再打下去,更会受挫。况且,今天时间不早了,双方收兵,明天再战行吗?”田尔耕说此话时,声音有些颤抖。他望着躺在阵地上的四具将领尸体,心如刀绞,肉如钩搭。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你们远道而来,您说了算。让将领们养精蓄锐,明天再战也行。不然,你们的人马会说我们小肚鸡肠,没有容人之量。”朱登阳一副宽宏大度的样子,抬手指着阵地上的四具尸体,“田元帅,四名将领的尸体,你们收回去掩埋吧!不宜让他们抛尸在野外。两军交战,将领们各为其主,伤亡在所难免,谁也怨不了谁。” “朱元帅真是慈悲为怀,本帅佩服。既然阁下发了话,本帅岂能让他们抛尸在露天?入土为安,是人之常情。”田尔耕转过身,向本队阵地上招一下手,“你们过来十几名士兵,将阵地上四具尸体抬下来。” 随着田尔耕的一声号令,出列十六名士兵,快步到阵中心,分别抓住他们的手脚,抬回本队。四匹马好像也有灵性,随后跟他们返回本队。 朱登阳望着敌兵的一举一动,冲田尔耕道:“田元帅提出罢战收兵,今天到此为止。”随后拱了拱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田尔耕拱手还礼,悲痛欲绝,一脸沮丧之色,掉转马头归队。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七十一章 骂阵(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七十一章骂阵 书接上章。 话说征南兵马大元帅左都督田尔耕,征南兵马副元帅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随行监军顺天府丞刘志选,率领五万御林军,前来泗州府朱家庄平叛。一路上逢山开道,遇水搭桥。风餐露宿,饱经风霜之苦。 因前部先锋侯兴国急功近利,为了个人利益,率一万人马加速前进,到朱家庄只指望立个首功。结果,却中了朱家庄人马设下的埋伏,被打得凄凄惨惨,大败亏输。所幸逃出重围的,仅剩二百八十名兵将,而且带伤者不在少数。侯兴国见情景,懊恼不已,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无处诉。索性,他自己酿造的苦酒,只有自己来品尝。 而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所率领的四万中军大队,到达朱家庄前,安营扎寨,随后列队与朱家庄人马开战。第一阵便阵亡了赛张飞钟昌盛、登山豹贾丙泰、穿山甲侯月锋、小李广赵长顺四名主将。 如此交手,使京师队伍士气受挫,兵将们战斗情绪一落千丈。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比兵将们更是愁肠百结,苦不堪言。 在敌众我寡、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三大巨头经过一番商议,迫不得已,决定收兵回营寨,重挖智谋,商讨破敌大计。 随着元帅田尔耕的一声令下,四万人马依次撤回营寨。田尔耕命令执事士兵掩埋了四名阵亡将领的尸体,又让其他将领安排名岗暗哨,加强警戒。其余兵将回帐篷休息,养精蓄锐,准备迎接下一轮的决战。 一切安排就绪后,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在侍卫和一班卫队的簇拥下,进入中军大帐,几名侍卫随后跟进,一班卫兵却留在帐篷外,加强警戒。 三大巨头进入帐篷后,分别落了坐,侍卫薛广平沏好几杯茶,放在他们面前的桌面上,目光从三大巨头那苦恼的脸上扫过,赔着笑脸说:“元帅、许大人、府丞大人,您心放宽点,喝杯茶解解忧愁!” “嗯!好的,谢谢你。不过,我们会自慨自叹的。”田尔耕十分客气说了句,然后抬一下手臂,示意他侍立一旁。 薛广平心领神会,退到一旁,与其他几位并排而立。 片刻,只见田尔耕端起茶杯,目光呆滞,望着杯子出神,半天也没喝一口。时而发出一声长叹,时而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在胃里翻涌着,那种滋味,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坐在他对面桌面旁的许显纯、刘志选,见到田尔耕的面部表情,知道他为战场上阵亡的四名将领而痛心疾首,悲愤填膺。他们想起战场上那激列交锋、刀光剑影,打得如火如荼的场面时,自己也悲痛欲绝,长吁短叹。 一时间,他们默默无语,整个中军大帐,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过了半晌,许显纯开了话题:“元帅,许某知道您为阵亡的战将而悲伤。但话说回来,人死是不能活身的,我们应化悲痛为力量,总结经验,吸取教训,目的就是更好的消灭敌人。” “元帅,许大人说得对,光悲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好好研究一下,以何种方式,既能有效的歼灭敌人,又能避免我们少受伤亡;尽量将伤亡减少到最低限度。”刘志选为了安慰田尔耕,旁敲侧击说。 “唉——!痛心疾首啊!”田尔耕长叹一声,放下手中茶杯,忍着悲痛说,“对于阵亡的将领,我们实在对不起他们在天之灵,一定要想出好办法,有效的打击敌人、消灭敌人,争取将朱家庄人马全部瓦解了,为亡灵们报仇雪恨。二位想想方法,将所要做的事,摆在桌面上,大家共同磋商定案。也就是说,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 许显纯手托脑门,想了好一会,似乎有了灵感,开了心窍,信誓旦旦说:“元帅、府丞大人,要想克敌制胜,唯一的办法是偷营劫寨。” “偷营劫寨?”田尔耕听后,为之一惊,睁大眼睛盯着许显纯的脸看,好像不认识他似的,过了半晌才追问,“这样能行吗?万一被敌营发觉,那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弄不好,会败得很惨。” “是呀!敌军防范严密,我们根本靠不近他们的帐篷。万一被他们发觉,那后果是难以想象的。”顺天府丞刘志选满腹狐疑,怪眼圆睁,摇了摇头。那种姿态,显得滑稽可笑。 “元帅、府丞大人,下官认为,敌人防范再严密,也有松弛的地方。我们既然干,就得一火成功,而且争取胜利。”似乎,许显纯对这场偷袭成竹在胸,胜券在握。须臾,他皮笑肉不笑说,“据许某观察,朱家庄的人马都集中在村口和庄圩沟外的左右大营内。而朱家庄后端,一定无有兵力防守,我们可以从那里打开突破口,大军由后面村庄穿插到村后,一鼓作气,拿下他们的中军大帐。趁势杀掉朱由检、张国纪和朱登阳。正所谓鸟无头不飞,蛇无头不走。能瓦解他们的三大巨头,其他兵将不打自败。我们再以朝廷的名义,劝他们投降,如此机会不利用,那会追悔莫及的。” “哦!”田尔耕为之一振,试探问,“许大人,按您的思路,偷袭行吗?可是,我们人马不足,能打得了多于我们一倍的人马?” “怎么不行?自古战争,以少胜多的战役比比皆是。而且,我们利用他们熟睡时进攻,来个快刀斩乱麻。待他们兵将从睡梦中惊醒时,已成我们大军刀下之鬼,所剩的虾兵蟹将,失去元帅和主将的指挥,就像没头苍蝇一样,任我们砍杀。为了补充兵员,我们可以劝他们投降。”许显纯进一步阐述自己的主张,“至于人马方面,不在多,也在精。我们可以用一万五千人马,从朱家庄后边悄悄摸到村庄内,直接进攻他们的中军大帐。对付庄圩沟外面的两个营寨,各以一万人马进攻。” “嗯,好办法。”田尔耕脸上流露出喜悦之色,补充说,“当摸进村庄的一万五千人马,在进攻敌人中军大寨时,以发号炮为信号,其余两万大军一起动手,三方面同时进攻,击败敌人是有把握的。” 这时,顺天府丞刘志选质疑道:“朱家庄后边是否安排人马?我们不甚了解。如果有人马在那里守卫,发现我们从后边摸向村庄,他们会立即向朱登阳汇报的。一旦他们提前作好准备,我们的计划不就前功尽弃了?弄不好,他们一个反攻,我们是承受不了的。” “这个问题,本帅已经考虑过。为了慎重从事,明天派探马化妆成当地百姓,去村庄后边侦察一下,如没有守军,正是我们执行计划的大好机会。”田尔耕交代道,“在没侦察好情报之前,我们要保密我们的计划,以防走漏风声,而坏了我们的大事。” 田尔耕鸣金收兵后,在大帐内与许显纯、刘志选商量偷营劫寨一事。经过一番磋商,已基本上落实下来。此事按下不表。 第七十一章 骂阵(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却说朱家庄元帅朱登阳,见田尔耕已经鸣金收兵,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传令各队人马返回营寨。快到庄围沟附近时,朱登阳对左右营将领嘱咐一番,杨东旭带本部人马回右营;吴同带本部人马回左营;其余的人马由朱登阳带队回中军营寨。 当他们过了吊桥后,朱登阳吩咐卫队一个小头目:“你带几名士兵登上指挥台,严密监视京师队伍的一举一动,如有情况,立即向本帅汇报。” “属下遵令!”卫队小头目应了一声,立即从卫队中挑选几名士兵去了指挥台。 队伍到达营房前,朱登阳对几名主将说:“你们夜间要安排明岗暗哨,包括巡逻队伍,要不间断的巡逻。你们可知道,现在不同以往,有敌人在我们不远处驻扎,不同平常。他们乃是我们身边的一只猛虎,随时都有可能向我们扑来,千万不可掉以轻心。一旦他们偷营劫寨,我们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其后果不堪设想。” 众将领异口同声表示:“不令赐教,我们作为主将,一定要以身作则,做好防范工作,确保朱家庄的安全。” “嗯,这样本帅就放心了。”朱登阳坐在马背上向众将挥挥手,“现在到天晚还有一段时间,先吃饭休息,执勤人员到晚上安排,避免敌人窥视,将我们的一举一动,控制在他们的掌心之中。” “是!末将知道厉害关系,决不敢掉以轻心,得过且过。”众将领抱拳表示,率众回帐篷。 朱登阳在侍卫和一班卫队簇拥下,来到中军大帐前,翻身下马,一名卫队士兵接过他手里缰绳,牵马到一旁拴好,另一名士兵接过兵器,放在门旁的兵器架上。 就在朱登阳转身准备跨进大帐时,却见朱由检、张国纪在侍卫的陪同下,跨出了帐篷门口。只见他俩笑容满面,向朱登阳频频点头。 朱登阳见此情景,惊讶问:“皇上、太师,您不在行宫里享受,怎来中军帐了?这让在下心中不忍。” “将士们在阵地上刀光血影拼搏,我们放不下心,与皇上商议后,来中军大帐等候,以此打探军情,方知胜负。”张国纪瞅着朱登阳试探问,“元帅,今天与田尔耕他们交手,胜败如何?” “回太师话,今天是开门红啊!”朱登阳微笑着说,“两军开战时,王再武将军第一个出列。在双方拼搏之中,他骁勇善战,抖擞精神,力杀两名敌将。后来,阮林、陈玉香上阵,又各杀一名敌将。” “后来情况怎么样?快说给朕听听。”朱由检急切追问。 “田尔耕怕众多将领丧命,不敢再与我们面对面交战,即忙鸣金收兵。”朱登阳如实向朱由检、张国纪汇报。 “好啊!第一阵就杀戮四名敌将,要不了几天,田尔耕属下的将领就被斩尽杀绝。到那时,光靠士兵是抵挡不了我军进攻的。朕敢断言,田尔耕一伙来犯朱家庄,只有一败涂地。”朱由检听了汇报,笑逐颜开,过了片刻说,“王再武将军看起来粗鲁,打起仗来却十分勇敢,粗中有细,跟三国时的张飞不相上下。” “是呀!关键是他一旦与敌交手,就天不怕,地不怕,舍命与敌拼搏。在下认为,他这种冲动,是非常危险的。”朱登阳回忆起战场上的情景,向朱由检、张国纪汇报,“今天的阵地上打得十分激烈,凄凄惨惨,说句实实在在的话,王将军曾两次遭遇危险,都被阮林、陈玉香相救,保住了他的身家性命。不然,他早就身首异处了。” “哦!”朱由检为之一惊,叮嘱道,“王再武乃是一员猛将,千万不能让他有险失。以后他再出阵时,一定要派两名将领暗中保护他。” “臣知道。”朱登阳应承着,转过话题,“皇上、太师,臣觉得田尔耕急切收兵,有两种可能。一是怕丧失战将多,不敢硬拼。二是另有阴谋,臣估计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正在研究破敌之计。” “要是这样,我们不可掉以轻心,要加强防范。”张国纪思忖一会,提出自己的见解,“老夫认为,田尔耕他们有可能商议偷营劫寨之事。为了朱家庄人马的安全,我们事先作好一切准备,避免临时抱佛脚,慌得六神无主,无计可施。” “太师放心,这件事在下对各个营寨已经作了安排,要求他们安排人手警戒、巡逻。与此同时,又安排人手在指挥台上进行观察,敌人营地上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过了片刻,朱登阳推测说,“要说偷营劫寨,敌人今晚未必能行动。估计明晚、后晚是他们动手的机会。” “不管田尔耕施什么阴谋诡计,我们都要保持高度警惕,一旦敌人有所行动,我们给他们迎头痛击。”张国纪叮嘱到。 他们在中军大帐谈着话,不觉已到黄昏之时。这时,御厨来到中军大帐,磕头施礼:“皇上,您的晚膳在哪里用?” 朱由检瞅一眼御厨,不假思索说:“你办桌菜,抬到这里,今晚朕与太师要陪元帅在此共进晚餐,好好庆祝一下今天的胜利。” “奴才遵令!”御厨磕了几个头,起身退出中军大帐。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已到掌灯时分,几名御厨提着几只食盒进入中军大帐,将食盒中的饭菜一样样摆在餐桌上。一切准备就绪后,一名厨子躬身施礼:“皇上,酒菜已摆好,您请入席。” “嗯!”朱由检点点头,站起身,向张国纪、朱登阳做个手势,“太师、元帅,天时不早了,请入席吧!” “好的!”张国纪、朱登阳站起身,携同朱由检来到桌旁,挪过椅子坐下拿起筷子,一同进餐。他们边吃着饭菜、边谈着话,直到夜深方才散去。 一夜无话,翌日早晨,元帅朱登阳在几名侍卫和一班卫队的陪同下,检察了整个营寨是否安全,并寻问了众将领关于夜间站岗巡逻情况,将领们一一作了回答。还好,这一夜平安度过了。 接下来,朱登阳在侍卫和一班卫兵的陪同下,来到指挥台前,他吩咐一班卫兵:“你们留在台下,本帅与侍卫上去观察一下,看敌营有何异动?” “元帅请便,我们在此警戒,协助观察敌情。”众卫兵异口同声说。 当下,朱登阳在几名侍卫陪同下,登上了指挥台。 在台上执勤的小头目和几名卫兵见此,立即迎上来,不约而同跪在平台上,异口同声:“我等给元帅请安,祝元帅身体安康。” “免礼平身。”朱登阳笑容可掬,向卫兵们做个手势。 “谢元帅。”小头目和卫兵们道一声谢,从台面上爬起来。 “诸位在台上守夜,饱受风霜之苦,辛苦你们了。”朱登阳打量他们片刻,试探问,“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你们在此观察敌情,敌营中是否有异动?你们会了如指掌的。” “回元帅话,我们观察到现在,没发现敌营中有异动。只有灶房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兵将们进入帐篷后,也很少出入。想必他们一定在养精蓄锐,准备今天亮队与我们一见高低呢。”小头目如实汇报。 第七十一章 骂阵(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本帅明白。”朱登阳向指挥台边缘跨了几步,透过隐蔽好的眺望孔,对敌军营寨进行观察。 在一里外的敌人帐篷,星罗棋布,井然有序。中军大帐立于中间,小帐篷分布在周围,如众星捧月一样,错落有致,配搭得井然有序,恰到好处。朱登阳观察一会,慨叹不已,对小头目和几名卫兵说:“看来田尔耕够帅才的,他不但能统领三军,还精通阵法。从目前局面看,他只是兵少将寡,与我们硬碰硬难见上风。要是兵将与我们不相上下,旗鼓相当,鹿死谁手,很难确定。也许打个平手,也许两败俱伤。但谁胜谁负,要取决于将帅的指挥才能。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在他身旁的小头目插嘴道:“敌人的兵将,都是从京城御林军精选出来的,具有相当强的战斗力,地方兵营是难以相比的。只是他们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朱家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与我军交手,处于下风,情有可原。元帅,我们何不来个先发制人,发动全起兵力,包围他们攻击,来个快刀斩乱麻,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也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这些事不必要你们烦心,本帅自有安排。如何安排?不此下问。”朱登阳回应着,目光继续在敌人的帐篷中搜索。 这时,太阳已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红彤彤,像一块大火球。晨光照映在朱家庄的军营中,也照映在敌军的营寨中。只见一个个敌军灶房,分布在同一个位置。从一个个烟囱内升起袅袅炊烟,升得很高很高。在朝霞的照射下,显示出特有的风景图画。 朱登阳观看一会,吩咐小头目和几名卫兵:“你们继续留在台上观察敌情,不可掉以轻心,有情况立即向本帅汇报。” “元帅放心,我们会坚持岗位、观察好敌情的。”小头目回答。 接下来,朱登阳又对随行的几名侍卫说:“我们下去吧!再到左右两个军营巡视一下,看他们防范如何?然后,准备亮队迎敌。” 说着,便与几名侍卫下了指挥台,携同一班卫兵向右营而去。 却说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在中军大帐商量偷营劫寨之事。为了摸清楚朱家庄后边是否有人马,需派探子去打探一番。但因他们商议妥当,天色已晚,派探子不便,三人磋商一番,决定翌日再派。 当天晚上,他们在侍卫侍候下,摆上了酒菜,只吃喝到半夜方才撤去残席。然后,在大帐内就寝。几名侍卫轮流为他们守夜,大帐外有卫队守卫在周围,又有明岗暗哨、巡逻队,他们放心大胆睡。 翌日天明,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起身后,在侍卫帮助下,穿戴整齐,又打来清水洗脸漱口,一切准备就绪,天才完全亮起来。 许显纯抬眼望一下室外,提议道:“元帅、府丞大人,我们应该到各帐篷走走,与众将聊聊,讨论一下今天是否亮队迎敌?” “好的,走吧!”田尔耕做个手势,迈步向帐篷外走去。 许显纯、刘志选和几名侍卫随在他的身后。到了中军大帐外,一班卫兵见元帅出来,立即聚拢过来,其中一名小头目打个千:“元帅,要出动吗?是否要我们随行?” “我们只是在帐篷范围内走走。”田尔耕随口说,“这样吧!你们留几个在此守卫中军大帐,其余卫兵随我们行动。” “是!”卫兵小头目立即吩咐几名卫兵留下,其余随在田尔耕他们身后。 首先,他们行至粮草车前。押粮官陈乐安、董兴凡见三大巨头到此,立即迎上来,抱拳施礼:“我等叩见元帅、许大人和刘大人。” “免礼!免礼!”田尔耕微微一笑,目光从粮草车扫视一遍,见粮草依然还在,放下心来。随口问,“夜间还安全吗?” “回元帅话,为了坚守岗位,末将夜间与董将军亲自带队,轮流执班守卫,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白花蛇陈乐安如实回答,“还好,夜间没有任何差错。说实在的,就是有敌人,也不敢接近的。” “嗯,这样就好,粮草是队伍的重重之重,不可掉以轻心。从今以后,你们更要保持良好的风气,做好三军的表帅。”田尔耕嘱咐道。 “元帅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保护粮草的。”空中金刚董兴凡表示。 随后,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他们离开粮草营寨,又到兵将帐篷前。 此时,兵将们都已起身。众将领见元帅他们到来,迎上来嘘长问短、七嘴八舌。主要话题无非是昨天失利和今天是否出兵? 大刀关尚卿试探问:“元帅,时间不早了,今天是否早点亮队迎敌?” “这个……”田尔耕迟疑片刻,转过脸向朱家庄方向观察一会,收回目光,问许显纯、刘志选,“二位大人,你们有何打算?” “按原计划行动。”许显纯接过话茬,既而又摆了摆手:“元帅,要想早日破敌,就得执行昨天晚上的计划。至于是否亮队?下官认为没有必要,让兵将们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要是朱家庄人马亮队后讨敌要阵,甚至对我们营寨进攻,难道我们就闻声不动,坐以待毙不成?”神镖手刘景玉质疑问。 “这个不难,所有将领和骑兵将马上了鞍,准备在帐篷前,步兵也是兵器随身带,如有紧急情况,立即列队出离寨门迎敌。这样一来,不至于被动挨打。”顺天府城刘志选说出自己的理由和建议。 众将领面面相觑,虽然感觉有些不妥,但却说不出所以然。与此同时,目光不约而同转到田尔耕的脸上,等候元帅发号施令。 田尔耕扫视众将一眼,作出果断决定:“你们暂且准备一下,让全体兵将顶盔贯甲,马不离鞍,兵器随身带着,不可随便乱走动。如有新情况,会提前通知你们的。” “末将遵令!”众将领抱拳施礼,异口同声,各自回自己的营寨作准备。 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望着各自散去的将领背影,直至分散去了自己的帐篷,才收敛起目光,转身回中军帐。 在返回的途中,顺天府丞刘志选瞅着田尔耕,试探问:“元帅,对于去朱家庄后边侦察敌情,探马什么时候派出去?” “等下午抽个时间派遣。”田尔耕思忖一会,分析道,“本帅推测,要不了多长时间,朱家庄军营一定会集合亮队,来我们阵前讨敌要阵,我们要在这时派探子,有可能被敌方发觉而生疑。那样就坏了我们的大事了。” “嗯!元帅说得也是。”许显纯附和道。 说话间,他们已到中军帐门口。田尔耕对众卫兵叮嘱一番,卫兵们继续留在门外警戒。随后,他携同许显纯、刘志选、及几名侍卫进了中军帐,此事按下不表。 第七十一章 骂阵(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却说朱家庄元帅朱登阳,在几名侍卫和一班卫兵陪同下,查看了村庄前的两个营寨。对杨东旭、吴同所在的两个营的防范情况,非常满意。然后,朱登阳一行,又对隐藏在东北角和西北角芦苇荡里的兵将交代一番,要求他们不可随便出入,注意隐蔽,敌军有可能会偷袭朱家庄。 叮嘱完毕,由朱家庄后边的庄围沟的吊桥进入村庄,径直往中军帐赶来。此时,兵将们早已全副武装,列好队,等待元帅命令,便可亮队到阵地上,与敌人交战,决一胜负。 当朱登阳他们到达操场时,李克华、韩伟等十名将领迎上来。不约而同抱拳施礼:“我等参见元帅,给元帅请安。” “免礼平身!”朱登阳微微一笑,做个手势,目光从万马大队中扫过,见兵将们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等候在那里,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明知故问,“看你们的阵势,正准备亮队迎敌吧?” 李克华抱一下拳:“回元帅,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很好,本帅宣布一下,全体将士,除昨天留守营寨的士兵外,其余都亮队到阵地上,准备讨敌要阵。” 随着朱登阳的一声令下,中军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出离营寨,跨过吊桥,向两军阵地而来。与此同时,右营的杨东旭、左营的吴同,也率领左右营人马,也纷纷出离寨门,与中军大队会合一处,向两军阵地而来。 不到两袋烟时间,几万人马已到达阵地前,在原有地点止住脚步,列好队形。兵将们目光炯炯,举目向对面的阵地上望去,敌阵那边空荡荡的,没有一名敌人兵将。 众将领见此情景,十分纳闷,焦急万分,对京城兵马迟迟不亮队而费解。于是,主将们向元帅朱登阳身边靠拢,猜测田尔耕大军不亮队的原因。 白面狐郑天寿一脸焦急样子,问杨东旭:“杨先锋,敌军迟迟不亮队,是否昨天被我们打怕、不敢出阵与我们决一死战呢?” “有可能,他们昨天吃了大亏,那些将领们都吓破了胆,这是不亮队的原因之一。”杨东旭顺目向敌营中观察一会,分析道,“也许他们另有隐情,想搞其它阴谋。我们等一会再说,靠猜测往住往会误判。” “他们要是敢耍滑头,我们几万大军包抄上去,一阵攻击,打破他们的围栏,冲进营寨内,杀他们人仰马翻。”左增辉建议道。 朱登阳扫视一眼众将,相劝道:“诸位少烦勿躁,也许敌人起身迟,没准备妥当亮队,等一会再说。” 在朱登阳的相劝下,诸将领虽然焦急,但议论却少了许多。 又过去半炷香时间,敌军营寨里仍然无动于衷,不见人马出动。兵将们更是忍耐不住,摩拳擦掌,想冲过敌人防线,打他们落花流水。 在众将中,黑面阎君王再武性子最急,他迟迟不见敌人亮队,急得抓耳挠腮,大骂出口:“奶奶的,这班乌龟王八,再不亮队,我冲进你们营寨,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直到将你们杀绝种才罢休。” 说着,举起手中双锤,策马冲出队列。 元帅朱登阳见此情景,急忙厉声断喝:“王将军,不可轻举妄动。人常说:‘好汉打不过四拳,英雄难敌众将。’况且,你一个人怎能顶得住敌军几万人马?就是一块钢,也会将你溶化的。” 王再武在马背上转过身体,向朱登阳和众将扮个鬼脸:“元帅放心,我不会傻到不要命的程度,我只是到阵中心,向田尔耕他们讨敌叫阵,骂他们狗血喷头,直至将他们骂出营为止。” 说着,回过头,抖一下缰绳,继续向前。 “啊呀!这个莽汉子,我真拿你没办法。”朱登阳无可奈何摇了摇头,随即命令杨东旭、郑天寿,“杨先锋、郑将军,你二人立即策马出列,分立在他的左右,如果他冲动想闯营,立即拦住他。不然,他单枪匹马闯连营会吃亏的。如果王再武有何危险,本帅拿你俩试问。” “末将遵令!”杨东旭、郑天寿应了一声,策马冲出队列。 黑面阎君王再武策马跑到阵地中心,“吁!”他勒住马,刚要向敌军营寨内骂阵。却见杨东旭、郑天寿手执兵器,策马过来,一左一右在王再武的马旁勒住缰绳。他俩脸沉似水,目光不看王再武,却向敌人阵地上观看。 王再武左右瞅着杨东旭、郑天寿一眼,粗着嗓门问:“二位兄弟!我王再武出列骂阵,你们出来干嘛?想与我争功、分一杯羹是不是?要是这样,我们三匹马冲进营寨,杀敌军人仰马翻,比一比,看谁杀的人多,谁的功劳最大,元帅就会重奖谁。” 白面狐郑天寿瞪了他一眼,训斥道:“你就知道立功授奖,你是利欲熏心了。元帅怕你有危险,让我们俩出阵保护你的。你也要自知之明,不要遇一点事就冲动。一旦犯了过,元帅责罚,我们也无法替你说情的。” “哦!元帅也是的,我不是三岁儿童,要保护干嘛?真是的。如此说保护,倒不如说监视我。对了,你们既然来这里,就与我一同骂阵。那样声音会更大、更响亮,敌人听了,连尿都会吓出来的。”黑面阎君王再武向杨东旭、郑天寿咧嘴一笑,建议道。 “我们对此不感兴趣,压根儿就不会骂人。”杨东旭冷冷的说。 “好呀!你们不是不会骂人,纯粹是顾面子,才不愿张口说脏话的。你们不骂我来骂,我这张脸皮厚着呢,不怕丢人现眼。”王再武向杨东旭噘了一下嘴,随即将一对铜锤挂在马鞍桥上,双手合成喇叭状,靠近嘴边,放开嗓门喊,“喂!京城来的兵将听着,太阳已经晒着屁股了,你们为何不列队出阵?你家爷爷等得不耐烦,催促你们来了。” 他喊了好一阵,见敌军寨门紧闭,无有人马出阵,也没有人出来搭话。王再武气得怒目圆睁,脸皮绷得紧紧的。 “看来敌军今天闭门不出,是有意回避作战。”白面狐郑天寿分析道。 “先别急,我们等一会再说,看他们是否行动?”杨东旭附和着说。 又是一阵时间过去,黑面阎君王再武见敌人中仍然无动于衷,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破口大骂:“你奶奶的,你们这班奸贼,臭狗狼养的,你爹是二五赖,你妈是**货,你们都是**养的。爷爷骂你们这班龟孙子、乌龟王八蛋了,听到没有?怎么不出来与你家爷爷大战三百合?**的,真是的!本将军让你们两袋烟时间,再不列队出阵,我冲进你们寨门,放火烧掉你们的帐篷,杀你们人不留头,马不留尾……” 即使王再武怎么骂、怎么喊、怎么急不可待,敌营中就是无人回应。 第七十一章 骂阵(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在朱家庄万马大队中,兵将们左顾右盼,始终不见敌营列队出阵。一个个摩拳擦掌,愤愤不平,跃跃欲试。有的士兵忍耐不住,也跟着王再武骂上几句。一旦有人开头骂起,附和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一时间,阵地上骂声一片,震耳欲聋,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在元帅朱登阳身旁的将领李克华,见敌营迟迟不出列,也是焦急万分,向朱登阳建议:“元帅,敌营人马闭门不出,真是尿包不打人气人。我们应从队伍中抽出善于谩骂的士兵,到阵地中心,配合王再武将军一起骂阵,将敌营兵将骂得狗血喷头,不怕他们不出阵。” “这个……”朱登阳迟疑一会,一副为难的样子,摇着头说,“两军对峙,打得头破血流,人仰马翻,都无话可说。谩骂是对人格的污辱,不至于这样做。让人家听了,会说我们队伍品德恶劣,没有涵养。也会说我们的队伍都是村夫俗子,乌合之众。” “元帅,您真是仁意君子。”李克华不以为然,极力相劝,“其实,两军交手,是你死我活的残杀,谈不上涵养之事。要是顾忌这些,人家一个反制,痛下杀手,我们就成为人家的刀下之鬼。至于他们说我们的队伍是村夫俗子也好,乌合之众也罢。双方是敌人,他们爱怎么说就由他们说去。正所谓耳不听,气不生;眼不见,心不烦。” 在李克华劝说和唆使下,元帅朱登阳思前想后,考虑好一会,才点头表示:“好吧!就按你的主意办,由你负责,从队伍中抽出善于谩骂的士兵,到阵地中心,协助王将军骂阵。” “末将遵令!”李克华听到吩咐,立即着手行动,从队伍中抽出三百名士兵,如此这番吩咐一会,并安排两名小头目带队,向阵地中心而去。 一个个卷着衣袖,叉着腰,迈动方步,歪着嘴,斜着眼,就像一班地痞**一样,要帮主子打群架一样。时间不大,他们已来到阵中心,分立在三匹马左右。 此时,黑面阎君王再武见敌营始终闭门不出,正骂得口干舌苦之时,却见三百多名士兵拥至阵中心,不觉一愣。既而脸上涌上一层笑容,点了点头,似乎知道他们的来意。 与此同时,杨东旭和郑天寿也大吃一惊,不知这些士兵突然来临是何用意?杨东旭扫视他们一眼问:“你们来此干嘛?像似与人打群架一样?” “回杨先锋话,我们奉元帅之令,协助王将军骂阵的。”一名小头目点头哈腰,赔着笑脸回答。 “哦!”杨东旭、郑天寿不约而同惊讶一声,又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嗯,既然元帅让你们来协助骂阵,你们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骂得狠,骂得淋漓尽致,骂得狗血喷头。”郑天寿旁敲侧击说。 “郑将军放心,我们既然来骂阵,就不会偷懒,会使足劲骂的。”另一个小头目发自肺腑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我们会骂出各式各样新花样的。” “哈哈——!本将军又多这么多助手,我王某人热烈欢迎你们一起骂阵。”王再武高兴得手舞足蹈,对杨东旭、郑天寿说,“二位兄弟,还是元帅想得周到。这么多人帮我骂阵,敌人一定按捺不住,会列队出阵的。到那时候,我们大开杀戒,让他们知道,来犯朱家庄地界,是什么样的下场。”随即,向士兵们挥一下手,“儿郎们!跟本将军骂阵。” “属下遵令!”士兵们异口同声说。 于是,几百号人在阵中心卷袖挥手,蹦蹦跳跳,大骂不止。 再说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三人在中军大帐内,正商议夜间如何偷营劫寨一事。隐隐约约听到帐篷外有叫骂声,三人侧耳细听一会,由于距离偏远,又在帐篷内,听起来比较模糊不清。 顺天府丞刘志选扫一眼田尔耕、许显纯,质疑问:“元帅、许大人,外面有人骂骂咧咧,是不是我们的士兵在打架斗殴?” 许显纯侧耳听了一会,摇了摇头:“不像我们的人在骂架,这声音较远,许某考虑声音来自朱家庄军营。也许敌人正列队出阵呢。” “嗯,有可能。”田尔耕点点头,对许显纯的分析表示赞同。他又听了片刻,叫骂声惑高惑低,一阵紧似一阵。他转过身体,吩咐侍卫华子玉,“你出去看一下,看骂声发自何方?” “是!”华子玉应了一声,迈步出离中军帐。 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在中军大帐内继续商议军情。可是,骂声越来越大,而且听到指名道姓的声音。如此,他们证实是朱家庄某个将领在骂阵。 就在这时,侍卫华子玉跨进中军帐,打个千:“启禀元帅,朱家庄已集合大队人马在阵地上,其中有几名将领在阵地中心讨敌叫阵,要我们列队出阵,还满嘴流言蜚语,骂得撩不上嘴的脏话。对了,还有几百名士兵正向阵地中心走来,可能帮助骂阵的。” “嗯,本帅知道的。”田尔耕点一下头,随即对许显纯、刘志选说,“二位大人,我们出去看看敌情,掌握他们的动机,以好应付对策。不然,敌军一旦包围我们,那时就晚矣。凡事要提前作好应付准备,才不至于措手不及,应接不暇。” 说着,站起身,向帐门口走去。 许显纯、刘志选连忙站起身,携同几各侍卫,紧跟在田尔耕的身后。到了帐篷外,一班卫兵如见救星一样,立即聚拢过来。 一名卫兵小头目跨上前来,躬身施礼,极力讨好说:“启禀元帅,朱家庄人马已到阵地上,还有几百号人正向我们骂阵呢,要我们迅速亮队出击。不然,他们要发起进攻了。” “好的,本帅已得到汇报,该知道怎么做。”田尔耕不冷不热应了一声,与许显纯、刘志选向寨门前走过来。他们所经过的兵将帐篷,只见兵将们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大刀关尚卿和一班将领全身披挂,左手捏着马缰绳,右手握着兵器,随时准备上马出击。当田尔耕他们来到近前,纷纷围拢过来,抱拳施礼:“我等叩见元帅。” “免礼平身!”田尔耕微微一笑,挥了挥手,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明知故问,“你们准备工作都做好没有?” 大刀关尚卿抱拳回答:“回元帅,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都顶盔贯甲,只等您的一声号令,就列队出击。元帅,敌军早就列队在阵地上,并派出一支骂阵队,口出狂言,大骂不止,我们实在不忍他们的谩骂。” 第七十一章 骂阵(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现在不是出列的时候,你们耐心等待,不可轻举妄动。”田尔耕扫视一眼众将,措辞严厉说,“他们能骂让他们骂去,一不痛、二不痒、三不伤精神,没有必要烦恼他们。” 就在这时,只听朱家庄的阵地上有几百号人叫骂,声音宏亮,震耳欲聋。比先前骂得更凶、更猛烈。 双鞭将王兆春忍无可忍,气咻咻说:“元帅,您听到没有?几百号敌兵在骂我们。他们已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洒尿,难道我们就忍气吞声,由他们骂吗?他们污辱我们人格,使我们威风扫地,末将实在受不了他们的谩骂。”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们能骂由他骂去,待他们骂够了,自然而然就不骂了。”田尔耕瞪王兆春一眼,叮嘱道,“没有本帅的命令,谁敢轻举妄动,擅离职守,本帅要以军法处置。” 在田尔耕的淫威之下,众将们唯唯诺诺,不敢造次。 田尔耕顺势望一眼营寨门外阵地上骂阵的士兵,以及朱登阳所统领的几万大军,吩咐刘志选:“府丞大人,您速回中军帐,写一块免战牌,再用高竿挑起,插在营寨门口。如此让朱登阳他们死了心,趁早收兵回去。我们也好安排探子侦察敌情,为晚上偷营劫寨打基础。” “好的,为了我们的计划顺利完成,刘某立即回中军帐写免战牌。”刘志选应了一声,在两名侍卫陪同下,返回中军大帐。 时间不大,刘志选在两名侍卫陪同下,来到田尔耕他们面前。只见一名侍卫手里拿着一根长竹竿,竿梢上挑一块书写“免战”两字的牌子。牌子有三尺宽、四尺长,每个字占有一尺见方,由红色油漆写成。 刘志选抱一下拳,指着侍卫手里的竹竿说:“元帅,按您的吩咐,免战牌已写好,请您定夺。” “很好!有劳府丞大人了。”田尔耕目光瞅着免战牌,吩咐侍卫薛广平,“呶,你将免战牌与竹竿插到寨门口,如此大的牌子,如此方正的字体,十分醒目、耀眼,敌军一看便知。就是在一里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属下遵令!”薛广平应了一声,拿着免战牌向寨门口走去。 时间不大,薛广平来到寨门口,竖起免战牌的竹竿,将竿的根端插进地下一尺左右。一切准备就绪后,迅速退回到田尔耕他们的身边,打个千:“禀报元帅,按您的吩咐,免战牌已经插好,悬挂在半空。” “很好,你退到一旁侍候。”田尔耕挥了挥手。 与此同时,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等众将望着高挑的免战牌,一个个表情各异,心情复杂,有种说不明,道不出的滋味。 却说朱家庄队伍,在黑面阎君王再武和三百名士兵骂阵下,一双双眼睛集中到敌军的营寨内。可是,王再武他们骂了好长时间,敌人仍无动于衷,闭门不出。兵将们无不义愤填膺,愤恨不已。 孙海波瞪着虎眼,怒气冲冲说:“元帅,敌人如此嚣张,有意跟我们磨时间,不知他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们干脆冲过去,杀他们措手不及。不然,我们要耗到何时才能收场?” “对,我们的人马多于他们一半,就是硬拼也会打败他们的。”活阎罗赵通举起手中生铁棍,跟着附和。 其他将领也是七嘴八舌,一致要求元帅下令进攻敌人营寨。 朱登阳坐在马背上,两耳倾听将领们议论,目光却紧盯着敌营中一举一动。虽然,有的敌人兵将被帐篷所挡,而看不清楚。但是,也可以从帐篷的缝隙中看到他们有异动。此时此刻,他们听到将领们七嘴八舌,一致要求闯敌营,一脸不悦道:“你们只知道冲锋陷阵,却不知敌人正设下陷阱,等我们往里跳。那敌营中早就作好准备迎敌,如果我们冲过去,正中他们的下怀,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要是敌营兵将今天拒绝列队出兵,他们必定另有所图,我们时刻掌握敌人的动向,抓住机会,给他们致命打击。” 叶尚青观察敌营密密麻麻的帐篷,一脸质疑之色,接过话题说:“元帅,末将真不明白,这样好的机会,不发起进攻,岂不可惜吗?” “好啦!你们不必再七嘴八舌,本帅不出击自有道理,到时候会让你们心服口舒的,也会知道本帅良苦用心的。如果这时出击,虽然能取胜,但伤亡一定会大的。也就是说,杀敌一万,自损三千。我们在任何场合下作战,首先考虑将己方的损失降到最低点。”朱登阳不再答理众将领,目光盯着敌军营寨,观察营寨里的一举一动;哪怕是蛛丝马迹,也不放过。 众将领细细品味朱登阳的每一句话的含意,觉得合情合理,扣人心弦,让人听后心悦诚服。 在阵地中心的杨东旭、郑天寿、王再武和三百名士兵。王再武和士兵们紧一阵慢一阵咒骂着,杨东旭和郑天寿一边谈着话,一边观察敌人的营寨,看有何异动?与此同时,也要负责保护王再武,怕他忍耐不住,发起脾气,硬闯敌营。 过有一炷香时间,王再武的嗓子已经骂得嘶哑,发音没有原先那样有力洪亮。有的士兵由于性子急,骂得口干舌苦,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但他们仍不罢休,指手画脚,蹦蹦跳跳,痛骂不止。 在他们中间的杨东旭、郑天寿见此情景,又好恼、又好笑。他们左看看、又瞧瞧,见黑面阎君王再武声音虽然嘶哑,谩骂却一点也没减弱。 只见黑面阎君王再武坐在马背上,吹胡子瞪眼睛,拍着手大骂出口:“田尔耕,你这个混蛋,是个缩头乌龟,你家爷爷骂了这么多脏话,**的怎能忍耐得住?要是我早就破门而出,与我们决一死战。姓田的,听到没有?老子在骂你们呢。你这个孬种,孬透顶的东西,也配做兵马大元帅?简直是误人家子弟。” 他骂得嘴角都起了沫,那样子让杨东旭、郑天寿有点心疼。杨东旭以关心的口吻劝道:“九弟,骂到现在也不见敌营出兵,索性不骂算了,养点精神好与敌将交手。” “哼!你就知道说,不骂敌人能出阵吗?你与二哥却一句不开骂,太让兄弟我失望了。你们要是关心小弟,就帮我一同骂下去。”王再武气咻咻望一眼杨东旭、郑天寿,不满之意益于脸上。 第七十一章 骂阵(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你能骂自己骂,要是舞刀弄枪我们还能助你一臂之力,骂人我们没这个能耐。”白面狐郑天寿不屑一顾说。 “好,算你们有种。”王再武瞪了他俩一眼,向士兵们挥一下手臂,“儿郎们!杨、郑二人不是骂人的料,他俩不骂,我们骂。各自不要偷懒,放开嗓门骂。谁不卖力,本将军都会看到的。” 说着,又咧开大嗓门,咒骂起来。骂得比先前更带劲、更粗俗和下流。 在他的带动下,士兵们也跟着敲击呐喊,骂声震天,语言恶劣,让人听了不堪入耳。 有不少士兵骂得头晕目眩,站不住脚,索性坐在地上骂。有的因嗓音嘶哑严重,发不出声音,只好打着手势比划着骂。 杨东旭、郑天寿见此情景,于心不忍,想相劝他们不必这样卖力,但又怕扫了王再武的兴趣,只好缄口不语。 就在这时,他们却见敌营中挂起了免战牌。这一举动,出乎许多兵将的意料。郑天寿无可奈何摇了摇头:“不知敌人在耍什么阴谋?竖起了免战牌,难道他们永远闭门不出了?” “不,他们怎能坐得住?竖起免战牌,则意味着有更大动作,他们不过以此为遮眼法。”杨东旭分析道。 “可能吗?”郑天寿望着敌营门口竖起的免战牌,质疑问。 “一定的,这是敌人的缓兵之计。”杨东旭以肯定的口吻说。 可是,黑面阎君王再武见敌营中竖起免战牌,更是恼怒暴跳,破口大骂:“狗娘养的,不出营交战拉倒,还******挂起免战牌,我放马过去,将你那亡人牌位砸烂,看你还敢再竖起来?”随即,从马鞍桥上抓起一对铜锤,冲三百名士兵道,“儿郎们!随本将军砸免战牌去。” 说着,抖一下缰绳,策马向敌人营门口而去。 “对!贼兵欺人太甚,随王将军砸免战牌!”众士兵随声呼应,手执兵器,随在王再武的身后向前而去。 “拦住他!”杨东旭向郑天寿挥一下手,随后冲王再武断喝道,“九弟,你给我站住,没有元帅命令,谁也不可轻举妄动。” 说着,拍一下马后胯,策马冲到王再武前面。 与此同时,白面狐郑天寿也策马飞奔过来,与杨东旭一左一右,拦在王再武的马前。使王再武前进不能,后退不得。杨东旭沉下脸来:“王再武,不可轻举妄动!立即给我勒住马,停止前行。” “哇哇哇……”黑面阎君王再武气得哇哇怪叫,一边左冲右突,一边气咻咻说,“大哥,二哥,这是干什么?你们不是存心跟小弟过不去吗?贼人欺人太甚,为什么要阻拦我王再武砸那块亡人牌?难道你们与田尔耕他们串通一气吗?” “放肆!这是元帅让我们这样做的,没有元帅命令,谁也不能去冒险。”白面狐郑天寿晃动着手中亮银枪,厉声断喝,“你给我放老实点,如再向前一步,不要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 “这……”“吁!”王再武犹豫片刻,只得勒住马。因为在十一位把兄弟中,他最怕的是郑天寿,杨东旭次之,其他兄弟根本不予理采。 杨东旭扫视一眼蠢蠢而动的士兵,一语双关,横眉立目说:“你们目无军纪,谁再不听命令,格杀勿论。” 士兵们见先锋官发起无名之火,唯唯诺诺,不敢向前迈步。 此时,朱登阳见王再武要闯敌营,砸免战牌,而且见杨东旭、郑天寿上前相拦,对众将说:“王将军如此冒险,冲不到寨门口,就会被人家乱箭射下马。他如此好冲动,迟早会吃亏的。” 吴同在一旁建议道:“元帅,敌人既然高挑免战牌,我们守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要不想对敌营发起进攻,不如放他们一码,鸣金让王将军他们回来,暂时撤回营寨。” “嗯,吴将军的想法与本帅不谋而合。敌军已作好迎战准备,我们没必要造成巨大伤亡。”朱登阳点点头,随即命令下属鸣金收兵。 在朱登阳的命令下,负责传令的军官,立即鸣起金来。 当王再武听到中军大队鸣金声,回过头望着后边的队伍,十二分不愿意。士兵们望着杨东旭和郑天寿,又转过头望着身后的大队人马,犹豫不决。 “军令如山,元帅已下令鸣金收兵,请诸位立即转回归队。”杨东旭挥一下手,“走吧!服从命令,是军人的职责,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当赌注。” “唉!这帮狗奸贼,今天算便宜你们。下次再张扬,老子决不饶你们。”王再武冲敌阵内咬牙切齿,迫不得已,只得掉转马头,携同杨东旭、郑天寿并马齐驱,向万马大队走去。 与此同时,三百名士兵也随后跟了上来。 时间不大,杨东旭、郑天寿、王再武携同三百名士兵来到队列前,杨东旭抱一下拳:“启禀元帅,我们听到鸣金声,立即带队回来。” “很好!杨先锋、郑将军,你们辛苦了,确保王将军没闹出祸端,使其平安归队,本帅钦佩你们。”朱登阳目光从他们脸上掠过,夸奖道。 “元帅不必这样说,其实,维护大局是每一个将领的职责;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也是将领们应尽的义务。”杨东旭谦逊说。 “嗯,说得好。”朱登阳满意的点点头,目光从士兵们的脸上掠过,做个手势,“你们各归本队吧!” “属下遵令!”士兵们听到命令,各回自己原先的队列。 可是,黑面阎君王再武却气咻咻说:“元帅,敌军闭门不出,已经对我们够不尊重了,使我军威风扫地。他们又竖起免战牌,对我们的骂阵置之不理,这纯粹是对我军的羞辱。我们为何不发起进攻,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难道我们怕他们不成?” 面对王再武一连串的质问,朱登阳好像觉得王再武的大脑少根筋。有些道理、包括军事机密之事,不便向他吐明。此时此刻,他只有赴之一笑:“怕他们倒不必,要是怕他们,我们也应该闭门不出,高挑免战牌。” “既然亮了队,为何不出战?”王再武仍然固执己见,要打破砂锅追问到底,表情上,仍然气咻咻的样子。 “本帅不出战自有道理,你也不必多问,到时候自然而然会明白的。好啦!不必多言,归队去吧!”朱登阳不憎不怒,向王再武做个手势。随后,向全体将领发出命令,“各位将领听着!现在本帅命令你们,各带本部人马,回自己的营寨,有事另行通知。” 随着朱登阳的一声令下,队伍纷纷掉转方向,返回营寨。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七十二章 偷营劫寨(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七十二章偷营劫寨 书接上章。 却说朱家庄队伍与京城御林军交战,第一阵交手,歼灭以先锋官侯兴国为首的近一万大军,以及四名统领官客光先、庞力钟、汤佩和刘安。当主力几万人马到达朱家庄时,又一阵交手,战死了四名主将钟昌盛、贾丙泰、侯月锋和赵长顺。 在此力量悬殊过大情况下,征南兵马大元帅田尔耕、征南兵马副元帅许显纯、随行监军刘志选,经过一番磋商,决定偷营劫寨,方能逆转危局,克敌制胜。 就在他们商定完毕之际,朱家庄几万人马,在元帅朱登阳的率领下,亮队到阵地前。却迟迟不见田尔耕人马亮队,兵将们焦急万分,以黑面阎君王再武为首的将领,开始骂骂咧咧。过了一会,敌营人马仍然无动于衷,王再武急得抓耳挠腮,也无济于事。索性他策马跑到阵中心对营中破口大骂,满嘴脏话,不堪入耳。 王再武骂了一阵,见敌营人马仍然闭门不出,在主将李克华的建议下,元帅朱登阳同意组织一支三百人的骂阵队,到阵中心协助王再武讨敌叫阵。 当王再武见三百名士兵来阵地上协助自己时,喜不自胜,便一起放开嗓门,对敌营大骂出口,想迫使田尔耕人马就范,亮队迎敌。 可是,田尔耕他们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任对方怎么骂、怎么污辱和挑衅,就是不理不采。当王再武他们骂得激烈之时,却竖起了免战牌。意思要对方不必再骂阵,就是骂死也枉费心机。 朱家庄人马元帅朱登阳,见敌军竖起了免战牌,迫不得已,只得鸣金收兵。当队伍到达吊桥前,朱登阳将右营的杨东旭、左营的吴同叫到跟前,叮嘱道:“你们回到营寨内,除安排少许暗哨外,所有兵将都进入帐篷内,不准进进出出,也不准有意窥视敌营情况。鬼鬼祟祟样子,会引起敌军注意和戒备的。” “哦!”吴同为之一惊,迟疑一会问,“如果是这样,敌人如有所行动,我们不是成了聋子、瞎子了?” “哪能会成为聋子和瞎子?”朱登阳微微一笑,指着村口伪装好的指挥台说,“呶!那个指挥台上有几名卫兵在上面全天候监视,就像天子眼一样,敌人营地上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掌控之下。本帅也会从他们的嘴里了解到敌情,以此根据情况,判断敌人的动向。” “元帅高明,您用兵如神,使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杨东旭点了点头,并向朱登阳投去敬佩的目光。 “好啦!你们回本寨后,为防不测,所有马不要卸鞍,人不卸甲,有事时立即行动,不会耽误时间的。”朱登阳向他们挥了挥手。 “末将明白。”杨东旭、吴同在马背上向朱登阳拱了拱手,各归自己的队伍,回营寨而去。 与此同时,朱登阳率中军人马,陆续过了吊桥,快到村口时,却见朱登阳以同样的语气,对李克华他们左叮咛、右嘱咐,最后挥了挥手:“你们回营寨休息去吧!一切都由本帅运筹。” “末将遵令!”李克华和其他将领异口同声,抱拳施礼。随后,率领人马进了营门。 而朱登阳与几名侍卫及一班卫兵,来到指挥台前。他依旧让一班卫兵留在下面警戒,自己与几名侍卫登上了指挥台。在上面的小头目和几名卫兵,见元帅到来,慌忙跪倒在平台上,又是作揖,又是磕头,异口同声:“我等迎接元帅驾临。” “好好好,免礼平身。”朱登阳笑容满面,抬了抬双手,示意他们起来。 “谢元帅!”小头目和几名卫兵再拜一番,才从平台上站起身。 接着,朱登阳迈步来到眺望孔前,举目观察敌营帐篷前后的情况,只见敌营里的兵将开始向帐篷内钻,那些马匹仍然留在帐篷前。跟己方一样,马不卸鞍,将不卸甲。 朱登阳观看一会,心里有了底码,转过身吩咐卫兵和小头目:“从现在开始,你们要严格监视敌营的情况,重点是敌营内是否有人出离他们的营地范围,如有此种现象,立即到中军帐向本帅汇报。” “属下遵令!”小头目和卫兵异口同声说。 朱登阳叮嘱一会,便与几名侍卫下了指挥台,向中军帐走去。 再说敌营中的兵将,见朱家庄人马骂了半天阵,因免战牌挂起,迫使朱家庄人马撤退。兵将们绷紧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 许显纯望着敌军转回自己的营地,长舒一口气,对田尔耕、刘志选说:“元帅、府丞大人,看来免战牌这一招真灵,要不是挂起免战牌,敌军不知要骂到什么时候才撤回呢?” “是啊!敌军的撤退,应该归功于府丞大人。要不是府丞大人写免战牌,敌人到现在还在阵地上破口大骂呢,甚至会骂到天黑。”田尔耕向刘志选投去敬佩的目光。 “元帅过奖了,写一块免战牌谈什么功劳?我们都为朝廷做事,都为九千岁效力,不去记个人的得失。”刘志选微微一笑,一副宽宏大度,大公无私的样子。 “佩服!佩服!府丞大人崇高品质值得我们称赞和学习。”许显纯竖起大拇指,夸奖一番。然后,转过话题说,“今天在敌营阵地中,骂得最凶的就是杀死钟昌盛、贾丙泰的那个黑厮,但不知他叫什么名子?” “昨天在两军阵前,那个黑厮与贾丙泰交手时,隐隐约约听说叫王再武。”刘志选忽然想起,向田尔耕、许显纯作出说明,“那个黑厮是害群之马,是我们的公敌,下次再遇到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干掉他,以此减少对我军兵将的杀戮和威胁。” “嗯,那要找到机会才行。如果擒到那个黑厮,将他碎尸万段,方解本帅的心头之恨。”田尔耕发了几句狠,转过身子,向两军阵地望了片刻,对许显纯、刘志选说,“朱家庄队伍都已撤退回了帐篷,我们也回中军帐去,研究一下破敌之计。” “元帅说得也是,早点破敌,我们也好班师回朝,向九千岁邀功请赏。”许显纯、刘志选附和着。 第七十二章 偷营劫寨(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当下,田尔耕在许显纯、刘志选、侍卫和一班卫兵陪同下,返回中军帐,卫兵依旧留在帐篷外警戒。田尔耕他们进入中军帐后,侍卫薛广平替他们上了茶,随后退到一旁。 田尔耕他们边喝茶、边谈话,不觉已到中午时分,负责侍候三大巨头的伙夫,送来饭菜。此时,田尔耕发了善心,让几名侍卫一同吃饭。饭后,田尔耕吩咐侍卫华子玉:“子玉啊!你到寨门口察看一下,看朱家庄那边有何异动?如有情况,立即回中军帐汇报。” “是!”华子玉应了一声,转身出离中军帐。 过去两袋烟时间,华子玉回到中军帐,没等他开口,田尔耕迫不及待问:“朱家庄的三大营寨内有何异动?” “回元帅话,朱家庄营寨连个人影也看不到,属下估计,他们的兵将在阵地上折腾一番,一定很累了,现在都在帐篷内休息呢。”华子玉摆出行家的风度,向主子作出汇报。 “嗯,有可能。”顺天府丞刘志选附和着。 “元帅,敌军现在处于午休时间,我们何不趁此机会,派两名探子去朱家庄后边侦察一下地理环境,以及防范情况。”许显纯提出建议,“如果天赐良机,给他们致命一击,方能以少胜多,挽回损失。” “是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只有趁此机会,方能摸清朱家庄内部情况。”田尔耕对许显纯的建议表示赞同,随即吩咐薛广平、华子玉,“你俩携同一名探马,去朱家庄后边侦察一下,看他们防范情况和地理位置,是如何安排和布防的?对了,最好绘一张草图来,这样,本帅根据敌军兵力分布,作出调遣人马。” “属下遵令!”薛广平、华子玉异口同声回答。 “为了安全起见,你们要穿上村民的服装,再各扛一把锹。这样,即使被人发现,也不会怀疑你们是探子。在他们的眼中,你们是地地道道的村民。按兵书战策说,叫兵不厌诈。”田尔耕提醒道。 “属下明白!”薛广平、华子玉抱一下拳,转身出离中军帐。 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商议破敌计划,为了弄清楚朱家庄防范情况,抓住对方的要害之处,予以致命一击。随之,派两名侍卫和一名探子去朱家庄后边打探情况,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朱家庄村口的指挥台上,一名小头目和几名卫兵,接受元帅朱登阳的命令,对田尔耕的军营内的一举一动,进行严密监视。 直至中午之后,一名正在对敌军营地进行监示的卫兵,突然见敌军营地内钻出三个农民,每个人肩头扛一把铁锹。他观看到这里,心中狐疑不决,想道:“行军打仗,怎么有农夫夹杂在军营中?这是不可能的事。况且,他们乃是京城的御林军,不可能有农夫千里迢迢跟随而来的。他们难道是朱家庄的村民,为了得到田尔耕的赏赐,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背叛皇上和元帅?去给田尔耕通风报信的?” 他思前想后,却始终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他冲小头目和另外几名卫兵说:“喂!你们过来看一下,有三名农夫打扮的人,从敌人的军营中出来。他们是否是朱家庄的农民,为了讨赏,向田尔耕汇报军情的?这件事要慎重起见,马虎不得。万一判断有误,会冤枉人的。” 小头目和另外几名卫兵闻言,不约而同围过来,透过眺望孔对敌营进行观察。果不其然,他们见三名农夫扛着锹,鬼鬼祟祟,由营寨向西边庄稼地拐过去。时间不大,那三名农夫已到庄稼地边缘。停下来东张西望一会,然后沿着朱家庄村西端,向北而去。 几人在指挥台上观察一会,小头目以肯定的口吻说:“这三个农夫,不是朱家庄人,看他们行为举止,一定是田尔耕所派遣的探子,专门打探我们防范情况的。” “头儿,何以见得他们不是朱家庄村民?”另一名卫兵,为了弄清楚事实真相,质疑问。 小头目透过眺望孔观看一会,指着三个人的行踪,分析说:“你们看,他们要是朱家庄人,肯定要从前边吊桥经过,而村口有许多帐篷,有那么多眼目和我们的监视,他们不可能去敌人那里汇报军情的。至于村后面的吊桥,始终是扯在半空,平时也没有人从那里出入。即使有人想从那里出去,没有元帅口谕,守桥士兵也不敢轻举妄动,随便放行的。所以,我敢肯定,那三名农夫打扮的人,一定是田尔耕派遣去打探情报的。” 小头目的一番话,使几名卫兵心悦诚服,频频点首称赞。 只见一名卫兵点了点头,急切道:“头儿,事不宜迟,我们应迅速去中军大帐,向元帅汇报军情。一旦报迟了,会贻误军机的。” “好,你们在此继续观察,不可掉以轻心,我亲自去中军大帐向元帅汇报。”小头目吩咐一番,下了指挥台,匆匆向中军帐而去。 却说元帅朱登阳,在侍卫陪同下,来到中军大帐,坐在帅案旁的椅子上,思绪万千,回忆着今天阵地上的情况,心情更加复杂和难以抑制。 须臾,一名侍卫沏好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的案面上,见朱登阳沉思苦想,赔着笑脸:“元帅,请喝杯茶,解解烦恼。” “好的,谢谢!”朱登阳点点头,端详侍卫片刻,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即放下茶杯,沉思苦想着,“田尔耕真有忍耐性,被我们骂得狗血喷头,就是闭门不出,还挂起了免战牌。其中奥妙,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如此行为,一定有更大的阴谋。我作为十万大军的兵马元帅,一定要掌握好敌我双方的军事要点,战略决策,方能克敌制胜。否则,十万大军一旦断送在自己的手里,如何面对皇上和太师的授权和信任?” 正值他苦思冥想之际,负责钱粮支出的大总管朱福,在两名随从陪同下,来到中军帐。朱登阳见此,即忙站起身,离开帅位迎上来,笑容满面:“老管家,多日不见,快坐下一叙。” 说着,以手相搀,来到帅案旁。 一名侍卫立即搬过一张椅子,让朱福坐下,随后献上茶水。 与此同时,朱登阳也在帅案前坐下,打量朱福片刻,试探问:“老管家,自从皇上、太师的人马从扬州来朱家庄,你作为后勤大总管,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为了公务,主仆相见少了,这我不怪你。对了,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是朱家庄的钱粮有问题,出现紧张现象?” 第七十二章 偷营劫寨(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元帅笑话了,按朱家庄现有钱粮,十万大军,三年两载是花费不完的。”朱福作了解释,随即说,“因今天闲来无事,多天没见到主人,心里放舍不下,顺便问问前敌交战之事。对了,今天没有列队出阵?” “出阵了,只是田尔耕那只老狐狸十分狡猾,我们专程组织一支骂阵队,骂了半天,也不见他们出阵,还高挑免战牌。我想,田尔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闭门不出,一定另有阴谋。” “嗯,老奴也这样认为,但不知他们要搞什么花招?”朱福作思考状,以试探的口吻问朱登阳。 “我想有两种可能:其一,他们因前两次受到重创,兵将士气低落,再加上他们一路上鞍马劳顿,疲惫不堪,需要修整几天再战。其二,他们有可能另有打算,密谋要对我们偷营劫寨,给我们以致命的打击,以此来弥补他们的损失。” 朱福想了一会,提出自己的意见:“老奴认为田尔耕一伙要对我们偷营劫寨。因为他们凭实力不是我们对手,只有以这种手段取胜。这叫趁虚而入,攻其不备,以少胜多的战法。” “不管他们使什么手段,我们都要提前防范。如果临时抱佛脚,什么都晚了。”朱登阳思忖一会,“为了给敌人制造假相,村前的三大军营已经吩咐下去,对于朱家庄后面的防范,还没有布置到位。” “少主人,有关朱家庄外围的伏兵,是老奴带人每天按时间给他们送饭菜的。老奴的意见,今天应提前一个时辰给他们送去,避免田尔耕他们趁虚侦察。”朱福提出自己的建议。 “是啊!一旦魏世杰、袁俊生两处伏兵被敌人探子侦察到,田尔耕一伙一定会改变战略计划。那么,朱家庄的东北角、西北角两处伏兵,也就失去埋伏价值。”朱登阳打量朱福片刻,吩咐道,“老管家,为了朱家庄这次决战取得彻底性的胜利,烦您辛苦一趟,立即带人给魏世杰、袁俊生两处送去饭菜。并转达本帅的命令,要求两处人马严密隐蔽。尤其是一些士兵,没有特殊事情,不准随便出离芦苇荡,更不准发出大声喧哗、甚至打架斗殴现象。违令者,按军法处置。” “主人放心,老奴会按部就班,将您的话,原原本本向两处主将重复一遍的。”朱福站起身,向两名随从挥一下手,“我们走。” “对了,你们送过饭菜要迅速返回朱家庄,避免与田尔耕所派的探子撞个正着。”朱登阳再三叮嘱,“另外,等你们返回朱家庄后,让守吊桥的士兵只留两个在那里,其余全部撤回到行宫,由何兴亮调遣。而守吊桥的士兵,如遇有陌生人窥视朱家庄,要他俩不要过问,有时要装疯卖傻,才能以此迷惑对方,让田尔耕一伙上当受骗。” 随即,如此这般作了交代。 “老奴明白。”朱福应了一声,带两名随从告辞而去。 朱福走后,朱登阳坐在椅子上,边品茶、边思考田尔耕一伙偷袭的可能。直到中午时,伙夫送来了饭菜,他与侍卫同桌吃饭。 吃罢饭,伙夫刚收拾了碗筷,前后又过去半个时辰。就在朱登阳闲得无聊之时,却见在帐篷前守卫的一名卫兵匆匆来到帅帐,打个千,“启禀元帅,在指挥台守卫的头目有事求见。” “哦!”朱登阳听报为之一振,知道小头目在指挥台上发现敌情,随即挥一下手,“有请小头目到中军帐晋见。” “是!”那名卫兵应了一声,转身出离中军帐。 须臾,小头目跨进中军帐,来到帅案前,打个千:“在下叩见元帅,此来有军情要向元帅禀报。” “好,平身!”朱登阳挥一下手,又吩咐侍卫,“给他看坐。” “是!”一名侍卫搬过一把椅子,放在帅案一侧,十分客气说,“请坐。” “谢谢!”小头目来到椅子旁坐下来,随即拱手禀报,“元帅,我们在指挥台上观察敌情,发现有三名农夫打扮的人,各扛一把锹从田尔耕军营中出来,向西行有一里左右,沿村庄西端向北而去。” “哦?有几个农夫打扮的人从田尔耕军营内出来?”朱登阳重复一句,一脸质疑之色。 “是的,为此我们还争论一番呢。有的说是朱家庄村民向敌军汇报我们军情的,有的说是田尔耕派出的探子。总之,七和尚八样腔,各执一词。为了怕贻误军机,我亲自来此汇报军情。您是三军统帅,才高八斗,能判断那几人是好是坏。”小头目汇报说。 “这哪里是朱家庄的农夫?纯粹是田尔耕派出去的探子。他们是绕到村庄后边,看我们布防情况的,好运筹他们的作战计划。”朱登阳想了一会,作出果断的判断。随后吩咐小头目,“你立即返回指挥台,观察那三名不明身份的人有何其它举动?过一段时间再来汇报。” “属下遵令!”小头目站起身,告辞而去。 话分两头,再说那三名农夫打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田尔耕身旁二名侍卫薛广平、华子玉和另外一名探子。他们为了摸清楚朱家庄后面的防守情况,授田尔耕的密令,各自穿上村民服装,扛着铁锹,人模狗样来到寨门口,向朱家庄三大帐篷窥视一番,见没有人出现在帐篷外,三人放下心来,开了寨门,折向西边而去。 三名探子向西行有一里左右,已到村西头,然后沿着庄稼地边缘,向北而去。他们边行走、边观察着朱家庄军营布防情况。在他们观察中,只有前边三大军营,其他地方却没有任何防范设施。 第七十二章 偷营劫寨(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三人行到朱家庄西北角时,薛广平向华子玉和探子提议:“二位兄弟,我们已经穿越过敌军的防范区。在这里没有朱家庄人窥视我们,我们应近距离观察,方能看清楚朱家庄内的真实情况。” “嗯,我们不能再缩头缩脑,像躲瘟疫一样。离得远远的,什么情况也搞不明白。”探子挥一下手,好像自己是三人的头儿,“走,我们沿着庄圩沟向东边侦察。” “好的,我赞同这个决定。”华子玉随声附和。 于是,三人慢慢的接近庄圩沟。然后,顺着庄圩沟的边缘,向东行走。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重点将目光放在村庄里搜索。 当他们到达中端吊桥前,只见吊桥被高高扯起,沟对岸也没有供士兵看守的营房。只有两名士兵,坐在一张小桌旁聚精会神下象棋。对于三名陌生人到来,视若无睹,连头也不抬一下。 薛广平、华子玉、探子耳语一会,只听薛广平故意咳嗽一声。深怕对方听不见,咳嗽声特别高。 其实,他们从村西头一出现,两名守桥士兵就看到他们。两人经过一番磋商,才将计就计,设此棋局,以此迷惑对方。 此时,对岸正在下棋的两名士兵听到咳嗽,故意不约而同抬起头,打量对方一会,其中一个惺惺作态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好像不是朱家庄人?” “是的,我们是东边小杨庄的。”薛广平虚虚实实,将编好的鬼话诓骗两名守桥两名士兵。 “哦!小杨庄离此有几里地,你们无所事事,扛着锹到这里干嘛?”一名士兵一本正经问。 “实不瞒军爷说,我们是小杨庄庄主府上家丁,因昨天在田中放牛时,走失一头黄牛。庄主十分生气,勒令要我们寻找到牛,找不到不要回村庄去。无可奈何,我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东一头、西一头寻找。从昨天下午找到现在,也不见牛的踪影。”薛广平哭丧着脸,摇了摇头,一副可怜兮兮样子,“没办法啊!寄人篱下,为了讨口饭吃,却遭受如此待遇。不知二位爷在此守桥,看没看到我们的黄牛?要是看到,告诉我们,那会感激你们一辈子的。” “对不起三位大哥,我们自昨天到现在,除晚上回营房休息外,一直在这里守桥,却没发现你们所说的黄牛,实在是抱歉。”两名士兵听后,作可怜对方的样子。与此同时,两人放下手中祺子,来到吊桥边。其中一名士兵假惺惺附和道:“是啊!端人碗,受人管,做伙计就是受罪的命。对了,前边正在两军开战,你们怎敢到这里来找牛?难道不怕被抓?” “我们乃是当地人,又不是奸细,怕他们怎的?他打他们的仗,我找我们的牛,井水不犯河水。”华子玉撒谎说。紧接着,试探问,“前边成千上万人马在那里开战,这里却如此清静,只你们二人守着吊桥,无所事事,下着棋,过着神仙般的日月,让我们羡慕不已。” “你们有所不知,前边打仗,双方都在前边交手,哪里顾及这里?也没有必要派许多人马空守在这里。”一名士兵认认真真比划说,“其实,我们在这里不过是遮人耳目而已,等天黑后,气温下降,凉飕飕的,谁还在这里死守?我们早就回一里外营房睡觉了。” “是吗?”华子玉试探问。 “千真万确啊!我们与你们不在一条道上走,没有必要骗你们。”另一名士兵作出认真的表情,让对方看不出一丝半毫的破绽。 “那是!那是!你就是把机密告诉我们,也没有半点用处。我们就是受罪命,既不想当官,也不想发财,这耳听后,那耳冒掉。你们所说的一切,我们只能烘烘耳朵罢了。”探子假惺惺说,然后向薛广平、华子玉使个眼神,挥一下手,“我们走,继续找牛去。” 说着,三人沿着庄圩沟岸边向东而去。 “三位老哥慢走,希望你们能找到丢失的牛,减轻庄主对你们的惩罚。”一名士兵向他们挥手致意,以关切的口吻说。 “谢谢军爷关心。”薛广平转过身,向两名士兵挥挥手,携同华子玉、探子而去。走了一段路程,三人对视一眼,“扑哧”笑出了声。 华子玉信誓旦旦说:“今天我们没有白跑,是大收获,满载而归。” “是啊!那两个军**纯属是傻瓜,话被我们套出来,他们还毫不知晓。这一次汇报给元帅,定然要踏平朱家庄,使我们早日班师回朝。”薛广平附和说,“为了把这一消息尽快汇报给元帅,我们抓紧回去。” 探子想了想,似乎有点不妥,质疑道:“那两个兵**是否欺骗我们?要是那样,我们这次侦察,不但没有收获,反而起到坏作用,甚至对我军造成巨大失败,或者毁灭性的打击。” “不不不,老弟你多虑了。”薛广平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对探子的言语加以否定,仍然持自己的态度说,“其实,我们一路侦察到这里,朱家庄的帐篷全部安排在前边,后边连一个帐篷都没有。如此可证明那两个兵**的话没有撒谎,他们也不会怀疑我们是探子,更会对我们的话深信不疑。不是小看那两个傻里傻气的家伙,他们奉命守桥,是迫不得已,哪有闲工夫想那么多?我们也没有破绽让他们抓。” “好,你说怎么就怎么吧!”探子无话可辩,对薛广平的话表示认同。 于是,他们脚下加快速度,准备返回中军帐向田尔耕汇报军情。 而两名看守吊桥的士兵,见三名探子渐渐走远后,相视一笑。其中一名士兵说:“这三个家伙不过是南郭先生,滥竽充数而已。就凭他们人模狗样,也充当农夫,其实他们的口音已证明他们不是当地人。可伪装得再巧妙,终究会露出破绽来的。” “说一千,道一万,这一次多亏朱管家提前作好安排,让我们在此给敌人制造假象,以此迷惑敌人。不然,我们也许会上当受骗。”一名士兵饶有兴趣说,“看来皇上洪福齐天,遇到一个博学多才的元帅辅佐,江山岂能不早日定局?我们跟着元帅干,前途无量。” “你说得对,皇上本来就是大明王朝的正统,理所当然传承下去。而魏党集团,虽然一时得势,兴风作浪,但他们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的。我想,要不了多久,元帅便会挥戈北上,直捣京师。到那时,阉党集团将会土崩瓦解,灰飞烟灭。与此同时,我们的皇上也会坐上金鸾殿的龙椅,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诏令天下,江山一统。”讲到这里,那名士兵信誓旦旦说,“我们也不要求别的,能成为一名御林军,驻扎在京城的军营里,接受调遣,此愿足矣。” 第七十二章 偷营劫寨(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心想事成,我有种预感,这个梦寐以求的心愿,一定会实现的。”另一个士兵附和说,接着,他顺着庄圩沟向东望去,见三名探子快到村东头,建议说,“兄弟,事不宜迟,我们应去一个到中军帐,向元帅禀报这一发现。元帅听后,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嗯,这是关系到这场战斗的胜败之大事,我们应立即去禀报。否则,贻误军机,我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难辞其咎。”那名士兵说,“这样吧!你继续留在这里看守吊桥,我去中军帐向元帅汇报军情。” “好的,你去吧!”另一名士兵说。 当下,那名士兵向东望一眼,见三名探子已过了村东头,折向东南边庄稼地而去。随即,他交代两句,拽开步伐,匆匆向中军帐而去。 却说元帅朱登阳吃过午饭,由伙夫收拾了碗筷,他在大帐内散一会步,便坐在帅案旁的椅子上思忖这场战斗如何打。自指挥台上小头目汇报三名探子窥视朱家庄以后,更确定了田尔耕要偷营劫寨的可能性。 他想了一会,由于多天运筹对敌作战之事,身心疲惫,不觉倦意袭来,便伏在案面上,想午休一会。 一名侍卫见此,于心不忍,轻声劝道:“元帅,您到铺上睡一会吧!伏在案上睡不舒服的。” “不上铺了,在此打一会盹即可,闭目养精,很快就会恢复精力的。”朱登阳向侍卫摆了摆手,安然睡去。不一会,便发出阵阵鼾声。 几名侍卫见此情景,向朱登阳投去敬佩的目光。他们默默的侍候在一旁,不敢发出一丝半毫的声音,深怕稍有不慎,便会惊醒元帅似的。 大约过去半个多时辰,只见守门的一名卫兵跨进中军大帐内。当他的目光触及到伏在案上睡着的朱登阳时,一切都恍然大悟。他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嘘——”一名侍卫怕吵醒元帅,立即抬起右手,将手指堵在嘴唇上,发出嘘嘘声,意思让他不要出声,让元帅多休息一会。 卫兵站在帅案前,迟疑不决,一脸为难之色,不时的抬起手挠着后脑勺。一时进退两难,启齿雄难开。 侍卫知道卫兵一定有事,几步跨到近前,压低声音问:“来此有事吗?” “嗯!”那名卫兵点点头,指着帐外说,“守卫村后吊桥的士兵来报,说有紧要事,需当面向元帅禀报。耽搁了怕贻误军机。” “这个……”侍卫听后,挠了挠后脑勺,跟着为难起来。他望一眼朱登阳,不忍心吵醒他。 就在这时,却见朱登阳已醒来,直起身子,伸一下懒腰,又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抬眼见卫兵与侍卫在案前叽叽咕咕说着话。知道一定有事情禀报,随即追问:“你俩低声耳语,在说些什么呀?” 卫兵见元帅醒来,即忙躬身施礼:“启禀元帅,守卫村后吊桥的士兵来报,有紧要事向元帅禀报。” “哦!”朱登阳为之一振,即忙挥一下手,“有请士兵晋见。” “是!”那名卫兵应了一声,转身出离中军大帐。 须臾,守卫村后吊桥的士兵,匆匆忙忙跨进中军帐,来到帅案前,双膝跪地,诚惶诚恐道:“守卫村后吊桥的士兵,叩见元帅。” “免礼,起来说话。”朱登阳打量着案前的士兵,挥了挥手。 “谢元帅!”那名士兵道一声谢,从地上爬起身。 朱登阳从士兵脸上收回目光,转过脸向一名侍卫做个手势,“看坐!” “属下遵令!”侍卫搬过椅子放在帅案一侧,冲士兵道,“请坐吧!” “谢谢!”士兵十分谦逊的来到椅子旁,坐将下来。 与此同时,朱登阳目光移到他脸上,问:“你有何事要当本帅面禀报?快快报来,不可有半句隐瞒。” “属下不敢。元帅,事情是这样的。”那名士兵将三名探子摸到吊桥前的对话经过,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其实,那三个陌生人冒充小杨庄庄主的家丁,不过是掩耳盗铃,弄巧成拙而已。说实在的,他们怎么撇当地口音,也改变不了他们是外地人。” “嗯,你们做得对,这一次你们为朱家庄立了大功,本帅会嘉奖你们的。现在,情况紧急,你立即返回吊桥前,有事时再来禀报,本帅要与众将商讨对敌之策。”朱登阳向士兵挥挥手。 “属下遵令!”那名士兵很知趣的站起身,告辞而去。 话分两头,再说薛广平、华子玉和一名探子,奉田尔耕之令,去朱家庄村后侦察军情,窥探朱家庄人马在那里的布防情况,为偷营劫寨打好基础。三人到达村后的吊桥,并无其他人马驻扎,并从守卫吊桥的士兵嘴里获取了真实情报,自以为是,喜不自胜。 当他们从庄圩沟岸边向东行至村庄东头时,便插入东南角的庄稼地里,再由庄稼地向南行驶,直插到京师的营寨。进入寨门,匆匆赶向中军帐,向元帅汇报这一特大收获。 此时,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正在中军帐内等候探子能否获取真实情报,而左顾右盼,一副焦急不堪的样子。 大约过去一个时辰左右,忽见一名卫兵跨进中军帐,打个千:“启禀元帅,三名探马回来,说已获取重要情报,要立即禀报。” “哦!”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听后,为之一振,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脸上流露出喜悦之色。 田尔耕迫不及待挥一下手:“有请他们进中军帐叙话。” “是!”那名卫兵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时间不大,薛广平、华子玉和那名探子来到中军帐。异口同声:“我等参见元帅、许大人、府丞大人。我们奉命去朱家庄后边侦察,现在回来交差。” “好!很好!”田尔耕笑容满面,向其他侍卫做个手势,“看坐” 三名侍卫不敢怠慢,各搬一张椅子,放在帅案一侧,笑嘻嘻说:“三位辛苦了,请坐吧!” 第七十二章 偷营劫寨(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薛广平、华子玉、探子不约而同跨到椅子旁坐下来。其实,他们转了一大圈,约有几里路程,再加上几天的鞍马劳顿,确实有点累。 此时,田尔耕扫视他们一眼,见他们面带笑容,知道一定收获不小,急切问:“你们三人这趟侦察,有何收获?” “元帅,此乃是九千岁洪福齐天。这次平叛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薛广平笑逐颜开,自以为是说,“看来朱家庄人马都是一班乌合之众,根本不懂军事常识。” “这些道理本帅知道,你们快谈谈这次侦察的所见所闻。说得全面点、具体点,本帅好根据敌情,调兵遣将,运筹整个战场的格局。”田尔耕追问,恨不能早点得到好消息。 “嗯,情况是这样的。”薛广平将所侦察到的情况,一五一十,说得泾渭分明。最后补充说,“元帅,这是千载难缝的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否则,不但将帅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就连我们也会后悔一辈子的。” “三位放心,本帅会圆满作出决定的。让朱家庄翻个身子,使那班乌合之众,在这块地方永远消失掉。”田尔耕沾沾自喜,说着大话,随后吩咐姚岚平、阮富良两名侍卫,“你二人跑趟腿,到各营房里,叫各位主将,速来中军大帐,本帅要调兵遣将。” “属下遵令!”姚岚平、阮富良应了声,转身出离中军帐。 两袋烟之后,众将领先后来到中军大帐。他们是:先锋队伍中的主将是:先锋官侯兴国,几名统领官是赛伯当王武宣、百灵子王熙杰、黑蜈蚣孙大忠、小孟良陈友春、飞天大圣项云、十三太保刘士玉。中军队伍中的主将有:大刀关尚卿、双鞭王兆春、跳间虎沈伟、云中鹰乔中华、小吕布姚武劲、傲蛟龙雷涛、乌风蛇钱进江、白花蛇陈乐安、空中金刚董兴凡、飞毛腿梁环玉。先锋包括主将在内,共计十七名。 他们齐刷刷站在中军帐内,距离帅案有一丈左右,一个个威风凛凛,气度不凡。目光集中在帅案前,等候元帅田尔耕发号施令。 田尔耕扫视众将领一眼,一脸严肃说:“各位将军!我们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朱家庄,为了完成九千岁交给我们平叛任务,兵将们一路上风餐缩露,饱尝风霜之苦。只指望能一举荡平贼窝,早日班师回朝。可是,事与愿违,第一仗损失了八千多名兵将,四名统领官;第二仗交锋,战死四名主将。如此损失,让本帅始料不及,难以想象能惨到这种地步……” 田尔耕每一句话,都像一根根钢针,刺痛了将领们的心。面对两次惨败,他们下决心要为遇难的战友报仇雪恨,为遭受辱骂而雪耻,誓将朱家庄夷为平地。 田尔耕目光再次从众将脸上扫过,见他们满脸杀气,知道他们要奋勇杀敌,以报前两场的一箭之仇。趁势鼓动道:“各位将领!血债要用血来还。我们将士的血不会白流,我们要让朱家庄人马加倍偿还。本帅殷切希望诸位要振作精神,拿出十二分勇气杀敌……” 没等田尔耕话说完,众将领异口同声发誓:“元帅请下令!我们会一马当先冲向敌营,杀他们人仰马翻,踏平朱家庄,为死难的将士报仇雪恨。希望早日凯旋,班师回朝,向九千岁报喜。” “很好!你们的心愿与本帅一样,立求一举歼灭敌军,早日班师回朝。”田尔耕沉默一会,继续道,“但凭现在的实力,与敌军硬碰硬,我们是永远无法战胜敌人的。但我们堂堂六尺男儿,总不能坐以待毙,让敌人来吃掉我们吧?所以,我们要想方设法,改变战略部署,来个以少胜多。而且,要让敌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我们只有采取偷营劫寨的方法,趁虚而入,攻其不备,打入他们的营寨,杀他们人仰马翻,措手不及。而等敌人反映过来,他们的小命已撒手人寰了。” “元帅,我们对敌人的情况,不甚了解。万一敌军早有准备,我们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弄不好再损兵折将,我们更力不从心,以后是无法在此立足的。”傲蛟龙雷涛提出自己的意见。 “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我们决不能打无准备之仗。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的。”田尔耕目光在雷涛脸上停留片刻,微微一笑说,“本帅之所以夸下海口,一举歼灭敌军,是因为我们已搞定了敌人的布防情况,才招集你们来中军帐。刚才,本帅已与许大人、府城大人作了一番商讨、研究和部署,准备今晚三更偷营劫寨的。” 说着,将薛广平、华子玉和探子侦察的情况,向众将叙述一遍。 众将领听后,面面相觑,喜形于色。与此同时,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大有直捣黄龙的信心、决心和勇气。接下来,他们开始议论纷纷,发誓要在这场劫寨中如何发挥自己的才能,杀敌立功? 此时此刻,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见将领们士气正旺,信心十足,心里也是喜滋滋的,好像胜利犹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三人对视一眼,默默的点点头,心照不宣。 接着,田尔耕像众将领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音说:“现在本帅开始调兵遣将,诸位不要再大声喧哗,也不要低声而语。认真听本帅如何调兵遣将?如错失良机,后果自负。” 将领们随着田尔耕的挥手制止,大帐内立即停止了喧哗、议论和窃窃私语。一个个屏气凝神,目光集中在帅案前,等待元帅调兵遣将。 田尔耕脸色严肃起来,目光从众将脸上掠过,发出命令:“本帅命令诸位作好精神准备,现在开始调兵遣将。关尚卿、王兆春、刘景玉、沈伟、乔中华五将听令!” “末将在!”关尚卿、王兆春、刘景玉、沈伟、乔中华抱一下拳,跨出班列,异口同声回答。 “本帅令你等五将,各率三千人马,今夜三更前出发,悄悄绕到朱家庄后边,过庄圩沟,穿越村庄,进攻敌人的中军大帐。”田尔耕信誓旦旦说,“为了统一行动,统一指挥,一万五千人马由关尚卿统领。“ “元帅,末将有一件事疑惑,想提问一下。”大刀关尚卿抱一下拳。 “但问无妨。”田尔耕抬一下手臂。 “要是庄圩沟又深又宽,再加上吊桥高高扯起,我们就是平安到达朱家庄村后的庄圩沟,却难以到达村庄内,穿越到敌人的中军帐。”关尚卿质疑说,“要是这样,对敌人的中军大帐,只能望洋兴叹,触莫难及。” 第七十二章 偷营劫寨(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田尔耕一时被问住,为难起来,他想了一会,转过脸问薛广平,“你们刚才去朱家庄后边侦察,那边的庄圩沟有多宽多深?” “启禀元帅,庄圩沟仅有两丈来宽;至于深度,不得而知。”薛广平跨前两步,抱拳当胸,郑重其事回答,“不过,根据水质观察,碧深深的,估计有一丈左右。” 田尔耕听报,思忖一会,计上心头,默默的点点头,随即淡然一笑:“关将军,这个不难,在队伍中挑选身强力壮的士兵,约五百名左右,事先捆绑五百个草捆,临出发前,由五百名选定的士兵,每人扛一个草捆,到朱家庄后边的庄圩沟旁,将五百草捆投入到沟中,本帅想,再宽一点的圩沟,哪怕是五六丈圩沟,也会被填满的。然后,人马先过去一部分,再放下吊桥,一切难题不就解决了?” 众将领听到田尔耕的解释,眼前一亮,恍然大悟,有的竖起了大拇指,有的向田尔耕投去敬佩的目光。如此一来,更增加了将领们,对元帅田尔耕的尊敬、崇拜和拥戴。 “元帅高明,关某听您之言,茅塞顿开,受益匪浅。正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关尚卿满面春风,信心十足,抱一下拳,“元帅放心,在下会极力带好这个班,打好这场偷袭战。” “嗯!本帅相信你有这个能耐,希望你一帆风顺,今晚会拈手而得,马到成功。”田尔耕夸奖两句,又作出命令,“先锋侯兴国听令!” “末将在!”侯兴国跨前一步,抱拳回答。 “本帅令你携同王武宣、王熙杰、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刘士玉,率领八千人马,进攻朱家庄前的左寨,以中军三颗信炮为号。如果关将军到达朱家庄中军大帐时,开战前夕,守先发三颗信炮,三支队伍见到号炮,如同听到命令一样,同时对敌人的中军大帐、左右营寨发起全面进攻。打敌人措手不及,胜券在握,已成定局。”田尔耕发出命令,好像敌人不堪一击似的。 “末将遵令!”侯兴国迟疑片刻,抱拳表示。 田尔耕的目光从侯兴国的脸上移开,又落到其他将领的脸上,命令道:“姚武劲、雷涛、钱进江、梁环玉四将听令!” “末将在!”姚武劲、雷涛、钱进江、梁环玉跨前两步,异口同声说。 “本帅令你们四将各率两千人马,共计八千兵将,由许大人统一指挥,进攻朱家庄前的右寨,”田尔耕抬一下手腕,以示命令。 “元帅放心,我们这场进攻,一定要打得敌军落花流水,争取最后的胜利。”姚武劲、雷涛、钱进江、梁环玉异口同声回答。 “很好!这场偷营劫寨,希望众将一鼓作气,摧毁敌营寨栏,冲进帐篷,杀得敌人片甲不留。”说此话时,田尔耕的目光从众将领脸上扫过,把希望寄托在他们的身上。最后说,“本帅希望出征的将领回到帐篷后,要把准备工作做好,贯彻本帅的指示。两更吃夜饭,两更半出发,三更左右准时对敌进攻。” 此时,白花蛇陈乐安、空中金刚董兴凡见没分配自己的任务,心里十分不悦。两人嘀咕一阵,陈乐安跨前一步,抱一下拳:“启禀元帅,趁现在众将还没有散去,末将有意见要当着大伙的面,向元帅提出来。不然,一旦离开中军帐,后悔都来不及。” 其实,田尔耕心知肚明,知道陈乐安、董兴凡想说什么?但在众将面前,不便吐明,随即做个手势“二位想说什么,尽管说出来,让本帅参考参考。要是闷在肚里,会憋出病来的。” 董兴凡跨前两步,气咻咻说:“元帅,在场的将领都有攻打营寨的任务,我们两人为何没分派任务?难道一样人两样看待?” “哦!是为这事让你们牵肠挂肚?”田尔耕微微一笑,“你们的任务是保护粮草。其实,你们的任务比什么都重要。诸位可知道,粮草是队伍的命脉,失去它,就好比被人斩掉手足,不打而自败。所以说,粮草乃是队伍中的重重之重。在这里,本帅重复一遍,不但陈乐安、董兴凡二将有责任保护粮草,在场的所有将领都有责任保护它。陈、董二将也不必斤斤计较,只要其他将领立功,也有你们一分功劳。本帅任人而用,不会埋没人才,弃功劳而不记的。好啦!你们安心护粮为己任。” “既然元帅如此说,我们全力以赴保护粮草。”陈乐安作出承诺,接着对董兴凡说,“董将军,元帅的话说到这分上,我们不必有其它想法,全身心保护粮草,乃是我们最大荣耀。” “嗯!我们是应该这样,不可掉以轻心。”董兴凡点点头,作出表示,“做到人在粮食在,精心护守,确保万无一失。” “嗯,很好!英雄之举。”田尔耕的目光从陈乐安、董兴凡的脸上移开,又从其他将领脸上掠过,挥一下手:“好啦!任务已分派下去,各自回去准备吧!至于本帅和府丞大人,以及卫队和一千士兵,留在中军作统一指挥。” 随着田尔耕的一声号令,众将纷纷出离中军大帐。 话分两头,再说朱家庄元帅朱登阳在中军帐内,听到镇守村后吊桥的士兵汇报,说明田尔耕派探子侦察一事。他听了汇报,正在运筹如何应付敌人偷袭一事,忽见守卫帐篷门口的一名卫兵进入中军帐,抱拳禀报:“启禀元帅,在指挥台上观察敌情的头目有事汇报。” “好,速请他来中军帐晋见。”朱登阳做下手势,作相请的动作。 “是!”卫兵应声而去。 须臾,在指挥台观察敌情的小头目跨进中军帐,打个千:“在下叩见元帅。” “免礼平身!”朱登阳挥一下手,目光停滞在他脸上,信誓旦旦问,“本帅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来有何新发现?” 小头目抱一下拳:“回元帅话,小的一直在观察三名探子的行踪,他们绕过朱家庄一圈,回到营寨后,过有一炷香时间,发现有几百名士兵在捆草个,忙得热火朝天,具体是何原因,小的不得而知。小的怕贻误军机,不敢隐瞒真相,特来禀报。” “哦!”朱登阳听报,为之一惊,他不明白敌兵为何要捆草个?手托脑门,一时限入深思之中,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小头目见元帅思前想后,自作聪明说:“元帅,敌人是否要退兵?” 第七十二章 偷营劫寨(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不不不!”朱登阳放下托在脑门上的手掌,对小头目的话加以否决,“敌军既然派探子来侦察,就不会轻意撤退。况且,草堆在马车上,即使想撤退,也没必要捆个儿。他们这样做,一定另有图谋。” 一名侍卫接过话茬:“元帅,敌兵捆草个一定与偷营劫寨有关。” “嗯!本帅也是这样想的。”朱登阳抬手拍了拍脑门,思忖一会,豁然开朗,笑呵呵说,“有了,先前听村后守吊桥的士兵汇报,说三名探子到村后时,一直沿着庄圩沟北岸向东行走。本帅估计探子向田尔耕汇报这一情况,田尔耕为了不让士兵阻隔在庄圩沟外面,才令士兵们捆草个填入沟中。这样兵将就能直接过沟,直扑中军大帐而来。好啊!田尔耕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本帅险些揣摩不透,而上他的当。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今晚偷袭,一定叫他们站着进来,躺着回去。” “元帅高明!经您如此分析,使在下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小头目向朱登阳竖起大拇指。与此同时,向他投去敬佩的目光。 “好啦!不必再奉承本帅,你赶回指挥台去,继续观察敌营中一举一动,有情况来汇报。”朱登阳向小头目挥了挥手。 “属下遵令!”小头目应了一声,转身出离中军帐。 小头目走后,朱登阳吩咐两名侍卫:“你俩分别去左右营,传本帅命令,让杨东旭、吴同二将,等到天黑后,带领众将领来中军帐议事。” “是!”两名侍卫应了一声,出离中军帐。 片刻,朱登阳又吩咐另外两名侍卫:“你二人分别去朱家庄后面,埋伏在东北角的魏世杰、周银河,以及西北角的袁俊生、高杰天黑后来中军大帐议事。另外,让四名主将安顿好部下,注意隐敝。” “是!”两名侍卫抱一下拳,匆匆而去。 天渐渐黑了下来,朱家庄三大军营兵将,因将领们有事要做,天没黑就开灶吃了晚饭。然后,主将们向大小头目交代一番,便去了中军大帐。 与此同时,埋伏在朱家庄外围的魏世杰、袁俊生两处的兵将,由大管家朱福负责,带领一班后勤人员,给他们送去饭菜。到天黑时,已经吃饱喝足,主将随朱福他们进入村庄内,来到中军帐。 此时,中军大帐内,十几盏琉璃灯悬挂在半空,灯火辉煌,照如白昼一般。将领们齐刷刷站在帅帐前,等候元帅发号施令。 元帅朱登阳坐在帅案前的椅子上,目光从每个将领的脸上扫视一遍。几名侍卫分立在他的身后。一个个虎视眈眈,警惕性十足,凝视着中军帐的每一个角落,以防不测之事发生。 朱登阳扫视完毕,提高嗓门说:“各位将领!现在找你们来,向你们宣布将要爆发的一场决战。根据敌营在今天上午闭门不出,高挑免战牌,说明他们另有图谋。而在午饭之后,根据指挥台上卫兵和守卫朱家庄村后吊桥的士兵报告。有三名农夫打扮的探子,从田尔耕营寨内出来,围绕朱家庄侦察一遍。接下来,敌兵几百号人在捆绑草捆。根据种种形式,说明敌人正准备偷营劫寨,今夜必然对我们朱家庄动手。” 说着,将指挥抬上的卫兵小头目和守卫村后吊桥的士兵汇报的话语,详详细细、一句不漏,向众将领叙述一遍。 众将领听后,精神焕发,摩拳擦掌。有的议论纷纷,有的窃窃私语,重点话题,是对田尔耕一伙准备偷营劫寨,深信不疑。 这时,只听黑面阎君王再武高着嗓门骂道:“他奶奶的,田尔耕这班乌龟王八蛋,白天挂起免战牌,任我们如何骂,也闭门不出。******晚上却要偷袭我们,真是粪坑里跳舞——着了(屎)死。今晚我们齐心协力,杀他们人仰马翻,片甲不留。” “很好,你们的士气高昂,一定会大获全胜的。”朱登阳摊了摊双手,示意众将停止议论、私语和发誓。直到大帐内没了吵嚷声,他才作出分析,“根据田尔耕的运筹,一定兵分三路,三管齐下,对我们朱家庄进行合围。第一路是穿插到朱家庄后边,过庄圩沟,进入村庄,对我们中军帐进行攻击。第二路、第三路是对我们左右营进行攻击。对此,我们进行一个反制,便能置敌人于死地。” 朱登阳话音刚落,王再武迫不及待,咧开大嘴巴说:“元帅,您不必拖泥带水,来个快刀斩乱麻,将兵将分配一下不就得了。” 众将领见王再武龇牙咧嘴,口无遮拦,无拘无束;既好笑,又为他的安全捏把冷汗。与此同时,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到王再武的脸上。 面对众将的目光,王再武却不以为然,仍在大言不惭说:“诸位!其实我们的元帅就是三国时的诸葛亮,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元帅的预料之中。这样的敌人,是假李鬼遇到真李逵,躲到仙缸也难逃一死。” “哦!王将军,你过于夸大其词,架空我了。其实,本帅跟你们一样,并无特殊才能。所有情报,都依靠探子和其他侦察人员获取来的,再根据情况分析运筹,进行战略部署。”朱登阳目光移到王再武的脸上,笑微微问,“王将军还有何意见要提?” “呵呵!没有了。”王再武咧嘴一笑,“王某只希望您早点调兵遣将,我们好去迎敌。” “嗯,你提得对,本帅之所以拐弯抹角说了那么多话,就是要诸位明白敌人的真正意图。好啦!言归正传。”朱登阳变得严肃起来,作出命令,“李克华、韩伟、刘慧如、赵东升听令!” 李克华、韩伟、刘慧如、赵东升跨前两步,抱拳施礼:“末将在!” “本帅令你四将各率三千人马,埋伏在朱家庄村后的庄圩沟外围,如敌军从朱家庄后边进攻,截住他们厮杀。与此同时,放信号通知魏世杰、袁俊生两处,进行合围,将敌军围剿在包围圈内。” “末将遵令!”李克华、韩伟、刘慧如、赵东升异口同声回答。 朱登阳的目光从众将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埋伏在东北角、西北角芦苇荡的四名主将的脸上,发出命令:“魏世杰、周银河、袁俊生、高杰四将听令!” 魏世杰、周银河、袁俊生、高杰不约而同跨出班列,异口同声:“末将在!” “本帅令你等四将,当李克华他们与敌兵交手后,你们看到信炮冲天而起,立即率本部人马冲出芦苇荡,协助李克华他们作战,歼灭来犯之敌。不得错失良机。” 第七十二章 偷营劫寨(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末将知道,一定要抓住战机,全歼敌人。”魏世杰、周银河、袁俊生、高杰振振有词,异口同声表示。 “嗯,但愿如此!其实,战场上战事瞬息万变,一切要靠自己把握机会;把握得好,便会掌握战场上的主动权。否则,就会被动挨打。”朱登阳听了四名主将的表态,满意的点点头。稍顿片刻,又发出命令,“乔容、王海洋、曹飞、钱飞虎听令!” “末将在!”乔容、王海洋、曹飞、钱飞虎不约而同跨出班列。 “本帅令你四将带领一万五千名兵将,由朱家庄村后穿插到田尔耕军营前边埋伏下来。为了避免发出声音,惊动敌兵而坏本帅的全盘计划,出发时,要马摘鸾铃,人衔枚。待左右两营信炮响起时,你们立即冲向敌军营寨,放火烧敌人帐篷,抢夺敌军粮草。估计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几人在中军帐内,卫队和守护粮草的队伍,不会低于五千人马。作战中,谁要活捉他们和割下他们首级,本帅有重赏。但除刘志选外,田尔耕、许显纯武功高强,与他们交手时,要多加小心,不可掉以轻心。” “末将会小心翼翼,争取捉拿和杀害他们。”乔容、王海洋、曹飞、钱飞虎异口同声表示。 接下来,朱登阳对右营的杨东旭、左营的吴同发出命令:“本帅知道,田尔耕在派兵偷袭我们中军大帐的同时,一定不会忘记你们左右二营,他们会等待中军打响前后,以发起信炮为号;这时,潜伏在左右帐篷外围的敌军,会同时对左右二营发起进攻。本帅要将计就计,在指挥台前发信炮,以假乱真,迫使敌军对你们进攻。你们要事先分兵埋伏,待敌军进攻营寨时,来个前后夹击,定能击败敌人的进攻。” 杨东旭、吴同抱一下拳:“元帅放心,我们会作好分兵埋伏的。争取让敌人站着进来,躺着离开。” “好的,本帅知道你们的能耐,一定会打好这场伏击战的,最好让敌人全军覆灭。”朱登阳向杨东旭、吴同他们投去信任的目光,继续调兵遣将,“阮林、赵通二将听令!” “末将在!”鬼见愁阮林、活阎罗赵通异口同声回答。 “现在所剩一万五千名兵将,由你二将统领,暂且留在中军,作为机动队伍。哪里吃紧,随时往哪里支援。”朱登阳吩咐道。 “我等尊令。”阮林、赵通抱拳表示。 接着,朱登阳的目光落在小霸王何兴亮的脸上,叮嘱道:“何将军,你所肩负的任务,是保护皇上和太师的安全,具体方案也不用我多说,前一次已跟你说得泾渭分明,在这里不用本帅再重复,你要好自为之。” “元帅放心,何某既然肩负重任,就得尽心竭力,一丝不苟。保护好皇上和太师的安全,乃是何某的职责。”小霸王何兴亮抱拳当胸,说得实实在在。与此同时,也表示了自己的信心、决心和忠心。 任务分配完毕,朱登阳挥一下手臂,振振有词说:“各位将领!这一次反击作战,是取决于胜败的关键。要是敌人败了,朱家庄人马便会声威大震,各处人马慕名来投的,不计其数。为皇上与我们大军直捣京师,铺垫了坚实基础。要是我们遭受惨败,将要危及皇上的生命安全。如此,大明江山也将岌岌可危。弄不好,阉党会趁势夺取江山,改朝换代。所以,我们要竭尽全力,打好这一场战斗,争取让敌人败得十分惨痛。” “我们就是拼出身家性命,也要将敌人消灭在阵地上。为大明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众将领发自肺腑表示。 “嗯,很好!”朱登阳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挥一下手,“现在天时已不早,你们各回自己所在的营寨准备去吧!” “末将遵令!”众将领应了一声,纷纷出离中军大帐。 却说右营的杨东旭、郑天寿、王再武、周卿、缪江山、叶尚青六名主将回到营寨后,立即作了分工。 杨东旭对其他几名将领道:“各位兄弟!今晚这一仗,是关键之战。我们决不辜负元帅的希望,也不能落后于其他队伍,务必要打好这一仗。否则,我们无法面对元帅的殷切希望。” 黑面阎君王再武嗤之以鼻,不屑一顾道:“哼!我看我们这一仗是多此一举,劳精费神。” 借着烛光,叶尚青打量王再武一会,不解问:“王将军,我们消灭敌人,减少敌兵对朱家庄的压力,怎能说是多此一举、劳精费神?难道王将军畏刀避剑,不想与敌军开战?” “不,叶将军误解王某的意思了。我是说今天上午那么好的机会,元帅不发兵进攻敌人营寨,让我们白白骂了半天阵,却鸣金收兵,实在让人想不通。夜里黑沉沉,不方便厮杀,却偏偏要让他们上门来打我们。我们又要迎敌,又要劳师动众,这不是多此一举是什么?”王再武气咻咻说,稍顿片刻,又唠叨起来,“要说王某畏刀避剑,我哪一次与敌作战怕死过?就是单枪匹马闯连营,我王再武都会一马当先,勇往直前的。” “王将军,这不是我们要战,而是敌人逼我们出战,我们不得不这样。”周卿旁敲侧击解释说,“至于畏刀避剑说法,用在王将军身上是不恰当的。每次与敌作战,王将军冲锋陷阵,打得最出色,全军上下,没有不知道你的英勇、敢打、敢冲,让敌人兵将胆战心惊。” 王再武听到夸奖,心里喜得乐滋滋的,但仍然固执己见说:“要是上午我们主动出击,战斗早该结束了,也用不着今夜再战。看元帅那个样子,还担心是否能取得胜利?真是的!” “好啦——王将军!你不知元帅用心良苦,不要在背后说三道四。其实,两军作战,就像一局棋盘,双方在奋力搏弈着,谁棋高一着,就是赢家;而另一方将会一败涂地。这些道理,你稍微动一下脑筋,就会明白这个道理。”杨东旭瞅着王再武,极力劝说,“以后,在公共场所,遇事要多考虑,不要为一点鸡毛蒜皮之事就吹胡子瞪眼睛,那样会搅动全局的,甚至会让元帅和其他将领寒心的。幸亏元帅宅心仁厚,有容人之量;否则,你早就挨板子了。甚至触犯军纪,而被斩首示众。有时,在元帅调兵遣将之时,你仍然唠唠叨叨,不加收敛。说实在的,我们都为你的安危捏把冷汗。” 第七十二章 偷营劫寨(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大哥,我是属驴的,就这根直肠子,生就的皮,长就的肉,一时半会改不了这个脾气。人常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是这个道理。”王再武咧嘴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啦!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只有因事就事。大哥,你分配一下任务,我们依计行事就是了。” “嗯,好的!我就来个毛遂自荐。”杨东旭扫视众将一眼,直言不讳说,“我现在分工一下,我本人与郑天寿、王再武三人,带领一万人马,趁黑悄悄出离营寨,埋伏在村庄西边的庄稼地里。周卿、缪江山、叶尚青三将带领一万人马,潜伏在帐篷各巷道中。一但敌兵来攻时,先以弓箭手射他们,一杀杀敌人的士气,二减少他们的兵力。然后你们全部冲出埋伏地点迎敌。而我们一万人马见此,会立即从侧面包抄过来,前后夹击,打破敌人的进攻计划。诸位有何异议?” “没有必要说此废话,我们立即行动起来。”黑面阎君王再武催促道。 其他将领异口同声:“我们没有异议,时不我待,抓紧行动吧!” 当下,杨东旭、郑天寿、王再武点齐一万人马,悄悄出离营寨,去村庄西边庄稼地隐蔽。 与此同时,周卿、缪江山、叶尚青也统领一万人马,在帐篷范围内隐蔽起来,来个守株待兔,专候敌人来袭。 右营人马在杨东旭带领下,安排就绪,专等敌兵来偷营劫寨,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左营的几名主将:吴同、陈玉香、左增辉、熊庆纲、孙海波、周云,从中军帐回到左寨内,立即集合人马。 其实,两万人马在上午阵地上归来,为防敌军突然发起进攻,兵将们兵器在手,人不离马,马不离鞍,随时准备歼灭来犯之敌。 当吴同等六名将领回到营寨,传令集合队伍时,不到两袋烟时间,两万大军便全副武装,在帐篷前的操场上集合完毕。大小头目、全体士兵,一双双目光,集中在队列前的六名主将脸上。虽然因天黑看不清将领们的面部表情,但从他们的一举手、一投足,便能判断出与敌作战,即将开始。他们满怀信心,要打好这一仗。 吴同、陈玉香、左增辉、熊庆纲、孙海波、周云六名主将,在队列前磋商一会,仍由吴同为主头,指挥全局兵马作战。 吴同也不谦让,面向两万大军,挥一下手臂,宣布道:“各位将领!全体士兵!今夜田尔耕人马要对我们几大军营进行偷袭,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事先作好应付准备。否则,临时抱佛脚,一切都晚矣。正所谓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不知彼而知己,每战必贻。” 这时,一名小头目质疑问:“吴将军,如果敌军不来偷营劫寨,我们如此兴师动众,劳精费神,岂不是白守一场了?” “敌军不来很好呀!作为军人,就要吃苦耐劳,经得起打掼,随时作好打仗的准备。要是敌人摸到我们身边再准备,一切都已晚了。那么,我们只能成为敌人刀下之鬼。”吴同一脸严肃说。 “吴将军说得对,我们当兵就是要与敌人打仗,如果怕打仗,就不来队伍中了;干脆在家陪老婆生孩子得了。”另一名小头目发自肺腑说,“将军,快下命令吧!不管等来敌人,还是等不来敌人,我们都有信心等下去,坚持到最后一刻。” “嗯!很好!”吴同借着星光,向发话的地方扫了一眼,信誓旦旦说,“为了给敌人一个迎头痛击,我们两万人马,不能全部窝聚在帐篷范围内。况且,人多拥挤,一旦双方交上手,也无法展示我们的武力,应分兵行动。现在分工一下,我与陈玉香、左增辉三将,率领一万人马,出离营寨,埋伏在庄圩沟前的草丛中。其余一万人马,由熊庆纲、孙海波、周云三将统领。如果敌人前来偷营,发起进攻时,我们外围一万大军,立即包抄上来,将敌兵拦在中间,两路夹击,定能大获全胜。” 兵将们听了布置,无不欢欣鼓舞,信心百倍,怀有战则必胜的决心。 当下,吴同、陈玉香、左增辉点齐一万人马,实行马摘鸾铃、人衔枚之法,悄悄出离寨门,绕到庄圩沟南岸,潜伏在草丛之中。 与此同时,熊庆纲、孙海波、周云三名主将,率领一万人马,埋伏在帐篷周边。来个守株待兔,坐山等老虎。 再说京师军营中,田尔耕下辖的四万人马,早就安排就绪,只等时间一到,便实施偷营劫寨。 兵将们为了打赢这场决战,为死难的战友报仇雪恨,他们的兵器磨了又磨,寒光耀眼,锋利无比。与此同时,配上弓,带足箭,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豪情壮志。他们期盼着出发时间早点来临,好奔赴战场与敌人厮杀。 渐渐的,时间已接近二更多,整个队伍已集合在操场上,整装待发。又是一炷香之后,许显纯已披挂整齐,两名侍卫姚岚平、常浩备好马守在中军帐门外,等候主子上马出发。 田尔耕、刘志选见许显纯已穿戴整齐,跨到他身旁,上下端详着,心里有不舍之意。田尔耕嘱咐道:“许大人,这一次让您亲自督军攻敌营,本帅真是过意不去。到战场上要多保重,在杀敌的同时,首先要保护好自己。随着您亲自出马迎敌,更能激发兵将们的斗忘志。但愿这次偷营劫寨,能取得辉煌战果。攻克朱家庄,捉拿朱由检、张国纪,早日班师回朝。” 许显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我吹嘘说:“元帅放心,许某一根生铁棍在手,在万马大队中穿行,如履平地,无人能阻挡得住。取上将的首级,犹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第七十二章 偷营劫寨(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许大人勇冠三军,在京师是赫赫有名之人,本帅怎能不知?但虽然如此,在与敌厮杀时,要慎重起见,处处留心。小心能驶万年船,就是这个道理。”田尔耕做个手势,“好啦!已到出发时间,我们一起去操场上看看,对众将嘱咐一番。” 于是,他们在薛广平、华子玉、阮富良、张召仪陪同下,向帐篷外走去。 刚到中军帐门外,姚岚平、常浩两名侍卫牵马迎上来。姚岚平冲许显纯道:“大人,马已备好,您的兵器在此,现在就随军出发吗?” “嗯,先到队伍前,元帅要对将领们训话。”许显纯做个手势,携同田尔耕、刘志选向操场走去。 与此同时,六名侍卫随在他们的身后。 时间不大,田尔耕他们已到操场上,几万大军济济一堂,集中在操场上已经多时。一个个左顾右盼,焦急万分,专程等候元帅来下命令。 当田尔耕他们来到操场前,众将领不约而同迎上来,问长问短,目的只是希望元帅发号施令,队伍便会按部就班,分头行动。 借助月光,田尔耕扫视众将一眼,一副歉意样子,拱了拱手:“各位将领!让你们久等了。不过,现在出发正是时候。你们暂且到队列前,本帅要向兵将们说几句话。” 众将领听后,纷纷转过身来到队伍前,田尔耕望一眼黑压压一大片队伍,作出宣布:“各位将领!三军儿郎们!今夜是我们对朱家庄营寨偷袭之时,本帅真诚希望你们拿出十二分的勇气来,一鼓作气,将敌营夷为平地,杀他们人仰马翻,一个不剩。现在由关尚卿人马先行,赶往朱家庄后面,过庄圩沟,直扑敌人中军大帐。” “末将遵令!”关尚卿携同众将,率领一万五千人马,开始行动。 待关尚卿率队伍走后,田尔耕吩咐许显纯、侯兴国:“许大人、侯先锋,你们两支人马进攻敌军左右二营,要尽全力攻下营寨,置敌人于死地。胜败与否,在此一举。” 侯兴国抱一下拳,表示:“元帅,至于胜败之事,现在难下结论,谁也难保就能胜利。战场上千变万化,但我们会尽心尽力与敌人厮杀,争取最后胜利,以雪前一次之仇。” 田尔耕听到这刺耳的话语,不觉一愣,继而点了点头:“嗯,说得也是,胜败难料,人之常情。现在开始行动吧!”随即,拍了拍许显纯的肩头,“许大人,请多保重。” “嗯,我会自重的。”许显纯应了一声,从姚岚平手里接过缰绳,又从常浩手里拿过生铁棍,翻身上马,向田尔耕拱了拱手,率众而去。 与此同时,侯兴国携同王武宣、王熙杰、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刘士玉,率八千人马出离营寨,在夜幕下,直扑朱家庄左边营寨。 关上卿、许显纯、侯兴国三支人马走后,营寨内人马显得稀少起来。田尔耕吩咐陈乐安和董兴凡:“你们二将也到粮草前去吧!叫士兵们不可掉以轻心,要坚守阵地,有情况全力以赴反击。” “我等遵令!”陈乐安、董兴凡不约而同回答。 接着,陈乐安以关心的口吻说:“元帅,您和府丞大人也要注意安全,万一有何不测,立即通知我们,再分兵保护您和府城大人。” 田尔耕听后,摆了摆手:“本帅和府丞大人有一千人马、卫队和士兵保护,不会有大碍的。你们的任务是保护粮草,用不着你们操心。” “那您多保重,我们去了。”陈乐安、董兴凡拱了拱手,转身去了粮草前。 与此同时,田尔耕向刘志选做个手势:“走,我们去中军帐一叙。” 当下,田尔耕、刘志选在几名侍卫和一班卫队陪同下,拽步去了中军帐。 话分两头,却说大刀关尚卿,携同双鞭王兆春、神镖手刘景玉、跳间虎沈伟、云中鹰乔中华,率领一万五千人马,由下午负责侦察的探子带路。探子后面是五百名士兵,每个人背着一个草捆。五百名士兵后面,是几名主将率领的骑兵,骑兵后面乃是步兵。一万五千人马,分为四个纵队,在崎岖不平的荒野中,高一脚低一脚前行。他们绕过朱家庄前右营的防御范围,由村庄西端向村后行去。 一路上,因杨东旭的一万人马,早就埋伏在庄稼地里,对于关尚卿他们从跟前经过,却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并隐蔽得较深。所以,一万五千人马由他们前面经过,却没有惊动对方。 过了将一炷香的时间,关尚卿所率的大军前队,已到村后的吊桥不远处,后面主力相继跟了上来。 此时,探子对五百名背草捆的士兵说:“我们都停下来,这里便是朱家庄村庄后的吊桥,从这里经过庄圩沟,可以直达敌军的中军帐。” “好,我们听您的。”士兵们纷纷停止前行,因背得时间较长,他们不约而同将肩上的草捆扔到地上。 时间不大,关尚卿携同几名将领来到近前,扫势一眼满地扔下的草个,甚感惊讶。关尚卿忍不住责问探子:“你作为领队的,怎么主动让士兵停滞不前?贻误军机,你担当得起吗?” “关将军请看,那边黑洞洞的物体,乃是朱家庄后面的吊桥,我们从这里过庄圩沟,便能直达敌人的中军帐。”探子赔着笑脸,作出解释。 “既然这样,我们暂停一下,让后面的人马跟上来,也好集中兵力,一起过庄圩沟。”关尚卿望一眼陆续跟上来的人马,转脸望着黑糊糊的扯在半空的吊桥,又倾听一下,周边静悄悄、一点声息也没有,心里踏实了许多。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一万五千人马全部集中在一起。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片。各队人马,由主将带领,显得整整齐齐,有条不紊。 关尚卿扫视一眼背草捆的士兵,吩咐那名领队的探子:“为了方便过庄圩沟,背草的五百名士兵,仍由你带队,事不宜迟,快去填沟,好让大队人马顺利过去。” “属下遵令!”那名探马应了一声,喜不自胜,向背草捆的士兵挥一下手,“各位兄弟!俗话说得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轮到我们立功时候了,都背起草捆,为大队人马顺利进入村庄,一起填沟去。” “是!”随着那名探子一声号令,士兵们纷纷背起草捆,向庄圩沟而去。 却说朱家庄部分人马,在李克华、韩伟、刘慧如、赵东升的带领下,由中军大帐出发,直接穿越到村后的吊桥前,队伍停止行动。 第七十二章 偷营劫寨(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两名守吊桥的士兵,见大队人马到此,立即迎上来,躬身施礼,异口同声:“守桥小卒叩见几位将军。” “免礼!免礼!”李克华扫一眼桥对岸,见那边冷冷清清,没有人影,随即问守桥士兵,“沟对岸是否有敌兵经过?” 一名士兵即忙回答:“回将军话,从天黑到现在,没有任何敌人到此。” “嗯!好的。”李克华点点头,如释重负,对其他几名将领说,“为了避免马队不好隐蔽,我们应将所有马队留在这边的小树林内,步兵过桥隐蔽在庄圩沟对岸的草丛中,待敌人到来时,以发信炮为号,步兵在向敌军射箭的同时,我们马队迅速冲过吊桥助战,这样就能确保万无一失。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其他几名将领不假思索说:“嗯,这样便于隐蔽,不便被发觉。” “至于信炮,可以一举三得,一则通知我们马队过桥杀敌,二则等于给魏世杰、袁俊生他们下通知,让他们迅速来这里助战;三则给朱元帅他们通风报信。”李克华说出自己的建议。 众兵将听后,觉得言之有理,都以赞赏的目光望着李克华。 “既然没有异议,我们照此执行。”李克华翻身下马,让侍卫将十几名步兵小头目叫过来。借着星光,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 十几名小头目异口同声问:“将军有何吩咐?” 李克华指着庄圩沟北岸说:“你们步兵埋伏在庄圩沟北岸,分散在吊桥两侧,等敌军人马到达,准备以草捆填沟之际,首先发射三颗号炮。与此同时,万箭齐发,射向迎面而来的敌军。”随即,从怀里掏出三颗信炮和引火器材递给一个头目,吩咐道,“呶!这信炮由你发射,要抓住机会,准时无误的给几路人马下通知。胜败与否,就看你们如何把握时间。” “属下遵令!”小头目接过信炮和引火器材,表示,“将军放心,我会抓住时间发射的。如贻误军机,拿小的项上人头担保。” 另一名小头目扫视一眼马队,以关切的口吻问:“将军,你们这么多马队,隐藏在哪里不会被暴露?” “呶!我们隐藏在那边小树林内。等信炮发射后,便会立即冲过吊桥,协助你们厮杀。”李克华指着道路一侧的小树林说,“这一次伏击,前有堵截,后有围困,定然让敌人无路可逃。” “好的,我们先过去了。”那名小头目冲两名守吊桥的士兵做个手势,“请放下吊桥,让我们先过去。” “好的,你们请稍后。”两名士兵应了一声,拽步来到吊桥边,放下吊桥。 须臾,十几名小头目率领几千名步兵,从吊桥过去,分布在吊桥两旁的岸边的草丛中,又用些草覆盖在身上。这样一来,确保万无一失,在夜晚是不易被敌人发觉的。 接下来,李克华吩咐两名守吊桥士兵:“为了给敌兵制造假相,你们将吊桥扯起来,待信炮放响后,迅速放下吊桥,让我们马队冲过去与敌人厮杀。你们要抓住时间,不可贻误战机。” “将军放心,我们会尽心竭力守卫好吊桥,如有耽误,拿我们问罪。”两名士兵边表示边拉扯吊桥。 须臾,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李克华再一次向守吊士兵交代一番,便与韩伟、刘慧如、赵东升率领骑兵,去距离庄圩沟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隐蔽起来,专候田尔耕大军到来,给他们一个下马咸。 李克华与几名主将率领一万两千人马,在朱家庄两岸设下埋伏,专候敌人队伍来袭,此事按下不表。 此时,京城队伍,关尚卿所率的一万五千人马,摸黑来到朱家庄后边的吊桥旁,作了一番布置,让带路的一名探子,领五百名士兵,各背一个草捆,准备填满庄圩沟,让队伍顺利进入村庄。 “快!速度放快点。”那名探子就像一名指挥官,不时的吆五喝六催促。迫使士兵脚下加快速度,向庄圩沟迈进。 殊不知,就在他们不远处有一支伏兵,正手拿弓箭,弓拉如满月,箭尖正指向迎面而来的敌兵。而那些士兵背着草捆,对即将发生的一场恶战,却全然不知。二十丈,十五丈……渐渐的与庄圩沟缩短了距离。 埋伏在庄圩沟不远处草丛里的士兵,只等信炮响起,便可开弓放箭。负责放信炮的小头目,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一手拿着信炮、一手拿着燃火器材。 在他身旁的一名小头目,见敌人距离他们埋伏地点越来越近,催促道:“快燃放信炮,不然会耽误时间的。到那时,你我担待不了责任。” “好的!”那名小头目应了一声,燃着了信炮,只听“轰!轰!轰”三声巨响,三支信炮冲天而起。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当号炮升空的一瞬间,将庄圩沟附近的地面,照如白昼一样。与此同时,而震惊了敌兵们的心,使他们大惊失色,胆战心寒。 就在敌兵们神魂未定,目瞪口呆,惊讶得没回过神时,只听“嗖嗖嗖…….”一支支雕翎箭迎面射来。有不少敌兵躲闪不及,被一支支利箭射中要害,倒在血泊中。 与此同时,只听“吱吱嘎嘎”之声,守卫吊桥的两名士兵迅速解开缆绳,放下了吊桥,随即让开道,躲到一旁。 就在这时,李克华、韩伟、刘慧如、赵东升四名主将,率领骑兵,手持利刃,从小树林内冲出来,一支支、一队队由吊桥经过,直向敌群冲去。 而此时的敌将大刀关尚卿、双鞭王兆春、神镖手刘景玉、跳间虎沈伟、云中鹰乔中华等几名主将,正坐在马背上等待士兵们将庄圩沟填满,便可率众冲进村庄,直扑中军大帐而去。由于液黑更深,没有月光,能见度仅有十几丈远。前边的士兵,在他们的眼里,只能是模糊不清的黑影。 正值他们翘首以盼,希望早点过庄圩沟时,却听三声巨响,随即号炮冲天而起。又听到“嗖嗖嗖……”的射箭声。 第七十二章 偷营劫寨(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关尚卿大惊失色道:“诸位!大事不好,我们中了敌军埋伏!”随即,提高嗓门喊:“三军儿郎,前边有伏兵,不要担惊受怕,提起精神,准备迎敌。本将军郑重警告你们,杀敌者授奖,胆怯后退者定斩不饶。”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李克华所率领的朱家庄人马已经冲过来,在敌群中挥舞利刃砍杀。埋伏在吊桥两侧的步兵,也趁势跃起,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一时间,两军人马混合在一起,杀得惊天动地,难分难解。 无数条黑影,在夜幕中穿梭来往,兵器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还夹杂着一声声惨叫。 就在三支号炮冲天而起之时,埋伏在朱家庄东北角的魏世杰、周银河,率领一万人马从芦苇荡里冲出,直扑吊桥边而来。 与此同时,埋伏在朱家庄西北角的袁俊生、高杰,率领一万人马冲出芦苇荡,从右侧包抄过来。 不到两袋烟时间,魏世杰、周银河与袁俊生、高杰的两路人马,已从左右两翼包抄过来,与李克华他们一万两千人马会合一处,共计三万两千人马,将田尔耕的队伍裹在核心厮杀。按双方的人马比例,朱家庄人马,要比田尔耕队伍多到一半,将领也多了一半,再加上敌兵地形生疏、夜黑更深,不辩东西南北。天时、地利、人和的三者关系,都处于劣势。在一阵拼搏之中,敌军的兵力在明显减少,战场上到处是敌兵的尸体。 在敌众我寡之下,大刀关尚卿虽然勇猛过人,一把大刀舞得呼呼哧哧,寒星点点,咄咄逼人。但他心里压力过大,顾虑重重,此时却被李克华两把朴刀、魏世杰的一杆长枪敌住。交手中,他施展不开平身本领。二十几个回复后,已显得力不从心,渐渐处于下策。 而双鞭王兆春,却被韩伟、刘慧如敌住厮杀。王兆春双鞭虽然厉害,但在韩伟一杆方天画戟和刘慧如一把剑威逼下,已顾头顾不了尾,顾前应不了后。十几合之后,双鞭王兆春,已是汗流浃背,浑身酸痛,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在阵地上,四处躲闪。 与此同时,敌将刘景玉,手持一根镔铁棍,舞得呜呜作响,力战赵东升的一对流星锤和周银河一杆亮银枪。双方前十招,刘景玉左隔右架,勉强能坚持得住。可是,二十招之后,已处于劣势。 此时的敌将沈伟,却被袁俊生和一名副将敌住。本来沈伟的一对双锏,在御林军中,乃是上将之才。可袁俊生一支狼牙棒,也非同小可;再加上他臂力过人,不可小觑。按功夫,两人旗鼓相当,不分上下。可是,加上一名副将帮忙,就显得逊色几分了。 敌将乔中华,手持一把青铜剑,与朱家庄主将高杰战在一处。可巧的是,高杰也使一把青铜剑。两支剑舞成一团花,不时的碰到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双方战有三十回合,不分胜负。谁都想置谁于死地,可哪个也占不了上风。真是旗逢对手,将遇良才。 而双方的副将和大小头目相战,由于敌方人数较少,不时的有敌人的副将和大小头目被砍倒、刺伤,倒在血泊中。有的负伤过重,不能逃避到安全地带,却被双方拼搏,踩踏致死。 士兵们更是悬殊过大,敌兵死亡逐渐加大。 一场生与死的较量,残酷无情的杀戮,在朱家庄村后的庄圩沟外展开。 话分两头,再说朱家庄元帅朱登阳,调兵遣将、布置好战斗准备之后,将中军事务向鬼见愁阮林和活阎罗赵通布置一番之后,在几名侍卫和一班卫队的陪同下,登上了村口的指挥台。 守卫台上的一名小头目和几名卫兵,见元帅和几名侍卫登上指挥台,一起迎上来,不约而同打个千:“我等叩见元帅!” “免礼平身!”朱登阳摆了摆手,随即问小头目,“自从你向本帅汇报军情后,敌营那边有何动向?” “回元帅话,由于天黑,看不清敌营的情况。”小头目如实回答。 “嗯,事实也是如此。”朱登阳点了点头,目光从眺望孔向各个方位观察一会,转过身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注意观察朱家庄后边的情况,一旦听到后边吊桥外信炮之声,我们立即行动起来。” 当下,朱登阳在侍卫和小头目等人陪同下,在指挥台上静观其变,观察各个阵地上有可能突发事变。 大约过去一个时辰,忽听朱家庄后边发射三颗号炮。朱登阳听后,为之一振,喜滋滋道:“看来,今天下午,三名敌军的探子,从朱家庄周围转一趟,派上了用场。三声号炮冲天而起,则说明敌军已经上钩,与李克华他们交上了手。我们也要行动起来,给田尔耕的前两支队伍制造假相,吸引他们上当受骗。”随即吩咐两名侍卫,“你俩立即下指挥台,传本帅命令,让阮林、赵通二将行动起来,放三声号炮,之后,双方兵力敲击呐喊,互相对打,以假乱真,演好这场戏。” 说着,将自己的计划,如此这般,向两名侍卫交代一番。 “是!”两名侍卫应了一声,立即下了指挥台,给阮林、赵通传达命令。 此时,鬼见愁阮林、活阎罗赵通各率七千五百名兵将,全副武装在中军帐前的操场上等待命令,随时准备援助其他兄弟队伍。 一个时辰过后,阮林和赵通正等得焦急之时,忽听朱家庄北边三颗号炮冲天而起。兵将们不约而同转过脸,向村后观望、倾听和翘足以待。片刻,他们隐隐约约听到村后的喊杀声和兵器的撞击声。但由于天黑,以及房屋的遮挡,兵将们看不见双方激烈厮杀的场面,但凭直觉去听、揣摩和判断;那一张张脸上,显得烦躁、担心和无可奈何。 阮林倾听一会,对赵通说:“现在李克华他们已经与敌人交上了手,听兵器碰撞声,双方打得非常激烈,不知敌人到村后有多少人马?” 第七十二章 偷营劫寨(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依我看,人马越多越好,这样才能显得田尔耕的营帐空虚,便于我军进攻。一旦敌人失去了营寨和粮草,他们是不败而自退。”赵通分析道。 “其他队伍都有了任务,在战场上杀得痛快,不知我们在这里能呆上多久?作为军人,闲着不打仗,会觉得无聊的,甚至急躁难忍。”显然,鬼见愁阮林一脸焦急不安起来。 “那要看哪个阵地上吃紧,我们才能被派去支援。我也补充两句,作为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活阎罗赵通思忖一会,信口开河说,“不过,我们要耐住性子等待,这要看我们的造化如何?” 正值他们为是否被调动支援而议论之时,却见两名侍卫匆匆赶来,两人见此,为之一振。没等两名侍卫开口,鬼见愁阮林迫不及待问:“元帅有任务下达吗?” “是的!”一名侍卫点点头,随即将元帅的疑兵之计向阮林、赵通叙述一遍。最后说,“元帅吩咐,为了整个战局的转机,你们必须服从命令。” 阮林、赵通沉思一会,立即抱拳表示:“烦二位转告元帅,我们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那好,我们回复元帅了。”其中一名侍卫回答,接着与另一名侍卫而去。 两名侍卫走后,阮林与赵通商议一番,由阮林点燃了三颗号炮。随着三声巨响,三颗号炮冲天而起。接着,阮林对赵通说:“不必迟疑,我们执行元帅命令,两军敲击呐喊,进行假打。” “对,打得越激烈越好。”活阎罗赵通表示。 接下来,阮林和赵通向部下如此这般传下命令。两支队伍立即响应,在中军帐前的操场上,敲击呐喊:“打呀!杀呀……” 紧接着,只听双方兵将挥舞刀枪,假打起来。刀枪碰撞,发出叮叮当当响声。那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在寂静的夜晚传下很远很远。 花开两枝,各表一朵。 却说侯兴国与许显纯各率八千人马,埋伏在朱家庄左右营前的几十丈远,静静观察敌军营帐,见营帐内外寂静无声,就连巡逻打更的人都看不到,他们觉得奇怪、不安、甚至有怀疑心理。 在侯兴国马旁的王武宣观望一会左营营寨一会说:“侯先锋,怎么敌营中这么寂静?连巡更的人都没有?难道他们有所防备?” 侯兴国摇摇头,不以为然说:“我估计敌人骂了半天阵,他们一定很累,饭后倒头便睡,现在都在睡梦里呢。至于安排部分岗哨,他们可能偷懒睡觉呢,这也在情理之中。” “不对,我觉得敌人再累也会设岗哨的。既然有了岗哨,他们是不敢睡觉的。”赛伯当王武宣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提醒道,“先锋官,我们以前已经吃过亏,现在要更加小心翼翼,不可掉以轻心。要是再犯过,元帅不会再信任我们的。严重的将削职为士兵,永不再用。您想想,我们在京城东华门外比武,费了那么多心机,才踏上仕途。要是因作战不利而被削职,那颜面往哪里搁?到那时,墙倒众人推,就连士兵都瞧不起我们的。” “这个……”侯兴国无言以对,感到形势对自己十分不利,开始时,总觉得自己了不起,现在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迟疑一会说,“这样吧!我们等一会再说,看关尚卿他们什么时候进攻朱家庄中军帐?在进攻前会发三颗号炮的,以此通知我们对敌军外围的营寨发起攻击。” 他们正谈话之时,只见朱家庄后面冒起三颗号炮,兵将们见此情景,甚感意外。黑蜈蚣孙大忠大惊失色说:“关尚卿他他们怎搞的?没到中军帐前就放信炮,是门后放烟花——等不到天晚了。” “就是,随便乱放,要是误了军机,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小孟良陈友春愤愤不平说。 “也许关尚卿他们在途中正行走呢,放号炮通知我们注意,说明他们已进入村庄,并要求我们作好进攻准备。”飞天大圣项云山分析说。 “我看你的话毫无道理。”十三太保刘士玉立即反驳,“要是他们在途中发信炮,无疑是打草惊蛇,给敌人通风报信。” “如果敌人正在睡梦中,再打草也不会惊起蛇的。”飞天大圣项云山固执己见,不依不饶说。 一时间,两人争执起来,声音明显加大。 本来,侯兴国就对项云山他们十分反感,现在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十分恼怒,咬牙切齿说:“你们都闭上鸟嘴。这里不是你们争执地方,要是被敌人听到,贻误军机,拿你们项上人头定罪。” 十三太保刘士玉听后,唯唯诺诺,不敢反驳,低下头缄口不语。 而飞天大圣项云山,本来就瞧不起侯兴国这样的鼠辈。此时见他发无名之火,以牙还牙,瞪着两眼:“**的不要仗势欺人,将老子逼急了,我还要高声呼喊呢。” “你……”侯兴国瞪他一眼,目光从孙大忠、陈良玉脸上掠过,见他们都虎视眈眈看着自己,怕将他们逼反了,不好收场。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忍气吞声,不再言语。 就在这时,他们忽听朱家庄中军帐内三声号炮冲天而起,不觉一惊。须臾,只听朱家庄中军帐内喊杀连天,兵器碰撞,发出“叮叮当当”之声。 侯兴国为之一振,站起身,翻身上马,抓起马鞍桥上的八宝鼍龙枪,高声发出命令:“全体将领!三军儿郎!事不宜迟,冲进敌营厮杀,攻其不备,杀敌立功啊!” 说着,一马当先,冲向朱家庄的左寨。 其他将领和副将、大小头目,以及所有士兵,见先锋官已冲向敌军营寨,也不甘落后,随即跟了上去。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如潮水一样向前涌去。 时间不大,侯兴国策马冲到寨栏前,挥动鼍龙枪,左挑又剔,将竹笆和栏杆挑开一个缺口,马不停蹄冲进寨内。 与此同时,赛伯当王武宣、百灵子王熙杰、黑蜈蚣孙大忠、小孟良陈友春、飞天大圣项云山、十三太保刘士玉,不约而同冲到栅栏前,有的使枪、有的使叉、有的使斧,挑、砍、劈,上下翻飞,须臾之间,栅栏已被挑开好长一条缺口。接下来,几匹马一起冲进营寨内。 第七十二章 偷营劫寨(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那些副将、大小头目、众士兵,争先恐后向营寨内涌去。 却说留守在营左营寨内的熊庆纲、孙海波、周云三名主将,等了一个时辰,才见朱家庄后边冒起三颗号炮。 熊庆纲对孙海波、周云道:“中军帐已发起号炮,要不了多久,敌人便会发起进攻。我们不可怠慢,应作好迎敌准备。” “嗯,让前边的弓箭手准备开弓放箭。”孙海波附和道。 于是,三名主将立即传下了命令。兵将们手持利刃,严阵以待。弓箭手左手拿弓,右手搭箭,弓拉如满月,随时准备射向进攻的敌人。 不到一袋烟时间,只见无数个黑影,破栏而入,越过前边的操场,向帐篷扑来。后面的骑兵、步兵,滔滔不绝跟了进来。 当前边的敌兵距离帐篷有一箭之地时,熊庆纲高吼一声:“弓箭手,开弓放箭。” 随着主将的一声号令,弓箭手纷纷拉动弓弦,只听“嗖嗖嗖”之声。一支支雕翎箭像飞蝗一样,射向迎面而来的敌军。 冲在前边的骑兵,只顾向帐篷冲去,猝不及防,被乱箭射死者不计其数。有负伤的,为了立功授奖,继续拍马向前冲去。 “先锋官,果不出我所料,敌人已早有准备。我们硬闯,会造成巨大伤亡的。不如撤退,以保实力。”赛伯当王武宣边挥舞手中梅花枪、边拨打着雕翎、边建议道。 侯兴国不以为然,一边挥舞手中枪,拨打迎面而来的雕翎箭,一边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冲进来,就得与敌人大干一场。根据他们所放的箭看,人数不会多于我们的。如果我们刚进来就撤退,不是我们的风范。不必多想,与敌人大干一场。” “对,只有与敌人拼个鱼死网破,才能置于死地而后生。现在胜负难测,鹿死谁手,也不一定。要鼓励兵将勇敢无畏,不能泄士兵的士气。”十三太保刘士玉跟着附和。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迭,一支雕翎箭正中他的左眼,顿时鲜血喷流。他忍住痛,右手挥动枪杆,继续拨打雕翎。随即抬起左手,拔下钉在眼球上的雕翎箭。可怜,连眼球带肉被带了出来。鲜血染红了铠甲,又顺着甲面向下流,滴到马背上。 在星光下,侯兴国瞟刘士玉一眼,见他那副惨状,正要劝他退回中军帐养伤,一支雕翎箭从他的耳边擦过,划破一点皮,他感到耳朵隐隐作痛,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话到嘴边咽了回去。于是,他不敢再分神,全神贯注拨打着雕翎箭。 与此同时,赛伯当王武宣、百灵子王熙杰、黑蜈蚣孙大忠、小孟良陈友春、飞天大圣项云山,也挥动手中兵器,拨打雕翎。 副将、大小头目和士兵们,为保身命,同样挥动着手中兵器。但他们的功力毕竟有限,不时有大小头目和士兵被流箭射中,倒在血泊中。 一时间,敌兵阵容大乱,士气一落千丈。 就在这时,熊庆纲、孙海波、周云三名左营主将,见时候已到,立即传下命令,高声呼喊:“各位兵将!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冲向敌群,杀呀!” 说着,三匹战马不约而同冲出帐篷,向敌群冲过去。 在三名主将的带动下,一万人马从各个帐篷的隐藏地点冲出来,呐喊着向敌群冲过去。那一万大军,如一片乌云,铺天盖地,势不可挡。 须臾间,两军已短兵相接,打在一处。兵对兵,将对将,打得凄凄惨惨。 而此时的吴同、陈玉香、左增辉三名主将,率领一万人马,埋伏在营寨一侧的庄圩沟前,耐心等待敌兵进攻。过去一个时辰,当中军帐发出三声号炮后,兵将们知道决战即将开始。一个个摩拳擦掌,作好作战准备。有的士兵忍耐不住,急得抓耳挠腮。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他们终于听到营寨内的伏兵与敌军交上了手,呐喊声、厮杀声和兵器的碰撞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左增辉倾听一会,向吴同建议:“吴将军,事不宜迟,我们快包抄过去。要是熊庆纲他们顶不住敌人,我们不迅速帮助,难辞其咎。” 吴同思忖一会,觉得左增辉的提议不无道理,随即传令:“全体将领,三军儿郎,为了不给敌人有喘息的机会,我们一万人马,迅速包抄上去,两面夹击,让敌人陷于四面楚哥之中。” 在吴同的命令下,一万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沿着帐篷外围的栅栏,成弧形包抄上去。时间不大,一万人马已转到正面。有的兵将,从缺口处直接进入营寨内,扑向正在厮杀的敌军。有的则挥刀弄棒,挑开没有拆毁的栅栏。快马加鞭,冲向阵地上拼搏。 时间不大,一万大军全部进入营帐内。本来,侯兴国的八千人马,对付原有的一万朱家庄人马,已经够呛,伤亡在急速上升。现在,突然冒出一万援军,如此兵力悬殊,侯兴国一班人马,已是四面楚歌,被朱家庄人马围在核心厮杀,一场血战在营寨前的操场上展开。 十三太保刘士玉因左眼被箭射中,无法发挥自己的才能,被冲上来的左增辉冷不防,一枪刺进软肋,当场毙命,尸体被挑于马下。 小孟良陈友春与赛罗成周云打在一处,只见陈友春挥动宣花斧,劈头盖脸向周云脑袋劈下来,大喊一声,“劈脑门!” 周云见对手来势凶猛,不敢怠慢,即忙举枪隔架。只听“当啷”一声,斧口碰在枪杆上,撞得火星四射。由于双方用力过大,两人都感到手臂发麻。 就在周云刚撤招之际,陈友春的宣花斧又劈下来,喊一声:“砍脑袋!” 速度快得让对手稍有迟顿,便会脑袋搬家。幸亏周云乃是练武行家,见陈友春招数来得快,他拆招也快,又是一枪挑开对手的宣花斧。紧接着,陈友春又来一招:“削耳朵”,周云又巧妙拆招。 第七十二章 偷营劫寨(十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长眉李大仙摆了摆手,随后站起身说:“一件小事而已,用不着你跟随。等需要你出动时,为师自然而然会派遣你出阵的。这次你们看好洞府即可。” “弟子遵令!”张豹、金铃童子异口同声回答。 当下,长眉李大仙飞身飘出洒金洞,腾空而起,驾祥云直奔泗州府朱家庄而去。不到一袋烟时间,已飘行到朱家庄上空,收住云头,隐身在云朵里。接下来,睁开慧眼向下观看左营阵地上的战况。 此时,赛伯当王武宣、百灵子王熙杰被朱家庄六员主将围住厮杀,又是几十回合过去。王武宣、百灵子父子二人越战越勇,抖擞精神,手中宝枪上下翻飞,东遮西挡,前叩后击,左右逢源。那两杆枪,犹如两条怪蟒出洞,又如蛟龙出海。怪蟒出洞,搅得三江翻巨浪;蛟龙出海,闹得四海无宁日。 双方交战中,百灵子王熙杰心想:“师傅教我的落魂大法,他老人家说:‘不到万不得已之际,不可滥用此法,也不可滥杀无辜。’我自出山以来,从未使用过此法,今天不妨用上一用,看效果如何?” 想到这里,只见王熙杰嘴里念念有词,须臾,只见他从鼻孔里喷出一道白光,向围攻他的吴同、陈玉香和孙海波说声:“着!” 吴同、陈玉香、孙海波正在进招时,忽见两道白光向自己面门袭来。意识中,顿觉浑身疏软,神志不清,持兵器的手停在半空,进退两难。就像被对手点了穴一样,动都没法动一下。 百灵子王熙杰手持五钩定魂枪,枪尖在他们眼前扫了一下,破口大骂:“你们这班反贼,杀了我们多少将领?今天轮到小爷杀你们了,为死去的兵将报仇雪恨。”他迟疑片刻,枪头对准孙海波的胸口,“小子,我先拿你开头。你也不要怨我,两军开战,各为其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请记住,明年的今晚,就是你的忌日。” 说着,枪尖直向孙海波的胸口刺来。 孙海波两眼看得明白,却动不了身体,说不出话来,心想:“我命休矣!”随即向北方天空默念道,“父母啊!当初阉党害死你们,孩儿只指望为你们报仇雪恨,没想到,一切化为乌有,今晚孩儿要追随你们而去了。在天国里,与你们团聚……” 说着,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就在王熙杰的枪尖距离孙海波胸口不到二寸之遥时,隐遁在半空云朵中的长眉李大仙看得清楚,只见他抬起右手,从食指中射出一道红光,瞬间便传到王熙杰的手臂上,使他伸不得力,出不得气。持枪的手僵在半空不能动。 这一招,却让王熙杰感到意外,四处扫视一圈,并无其他人相助,只见他父亲王武宣仍在与左增辉、熊庆纲、周云奋力拼博。其他兵将相隔他们又较远,他知道,凭那些兵将是没有能耐制服自己的。这一定是世外高人相助他们。须臾,他这才发现一道红光从天而降,缠绕住自己的手腕。于是,他抬起头,顺着红光向上望去,并高声喊道:“喂——!是哪位高人阻止在下厮杀?还不现身等待何时?” “那好,贫道现身教训你几句。”长眉李大仙从云朵里现出法身,从半空中飘然而下。须臾间,已降落到地面上,首先向正在打斗的王武宣他们摆个手势,一道红光向他们飘去,带着命令的口吻说:“你们都停止打斗,听贫道把话挑明。” 随着一道红光划来,王武宣、左增辉、熊庆纲、周云他们,不约而同收了手,一个个在马背上转过脸,借着星光,观察眼前的长眉白发老道。 王武宣观察一会,试探着问:“仙长,您在哪座高山修炼?为何要阻止我们拼杀?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是其它方面的原因?请道出前因后果,王某就是死在您的掌下,也甘心情愿。” “王庄主,不必大惊小怪。贫道此来,也并非为杀生而来。实话告诉你们,贫道乃是大云山洒金洞长眉李大仙,特来劝你们父子弃暗投明的。”长眉李大仙手拈胡须,微微一笑说。 在马背上的两名敌将和六名朱家庄主将,听到长眉李大仙的名讳,不约而同、鬼使神差一样翻身下马,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异口同声:“我等参见仙长,有冲撞之处,望多海涵。” “不必多礼,都起来说话。”长眉李大仙一副温和面孔。 “谢仙长!”八名将领不约而同站起身,目视着眼前这位世外高人。 此时,长眉李大仙却转过身,抬手向操场上划一个弧形,只见一道圆形光环向外扩散。须臾间,光环已扩散到整个操场上。那些正在交战的兵将们,见到一波光环从头顶略过,不约而同停止了拼搏、厮杀。彼此间的仇恨,随着这一波波光环从头顶上略过,而荡然无存。敌我相视着,脸上流露出亲密的微笑,就像见到久别重逢的故友一样。 片刻,长眉李大仙收回法力,转过身冲王武宣说:“王庄主,贫道深知你们父子和你的几个把兄弟,怀有报国之心,想为朝廷建功立业。可是,你们想过没有?魏党谋权篡位,把持朝政,但他们不能代表大明王朝,只能是乱臣贼子,你们投靠在魏党的麾下,无疑是助纣为虐。到最后,不但不能建功立业,而且会声名狼藉,遗臭万年。今晚贫道来此,是挽救你们弃暗投明,保明主,建立功勋,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这个……”王武宣一时左右为难,顾虑重重,没有作出正面回答。 “好,你一时想不通也没有关系,过一会就知道贫道的用心良苦。”长眉李大仙的目光从王熙杰的脸上,移到百灵子王熙杰的脸上,义正词严问,“百灵子,你在乌丘山渣月洞学艺时,你师卢真人怎么教诲你的?还有,你临下山时,卢真人如何叮嘱你的?” “回师伯话,弟子在乌丘山渣月洞学艺时,师尊一贯教诲弟子,为人子,要行正道,除暴安良,行侠仗义。临下山时,师尊三番五次叮嘱弟子,要弟子回家认祖归宗后,为朝廷建功立业,留个名垂千古。”王熙杰望着长眉李大仙,好像一见如故,口称师伯。 “这就对了,如今,魏党集团只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你不问青红皂白,为了一时的名利而投靠魏党,那会陷入万劫不复之中,建什么功?立什么业?垂什么千古?那只会遭万民唾骂,遗臭万年。到时候,所有天下正义之士不会宽恕你,就连你恩师也不会饶恕你的。”稍顿片刻,长眉李大仙缓和口气说,“你如执迷不悟,继续为阉党卖命,那等于欺师灭祖,你想过下场是什么?” “师伯,弟子错了。”百灵子王熙杰扑通跪倒在地,“弟子愿听师伯忠告,弃暗投明,保明主,行侠仗义。” 第七十二章 偷营劫寨(十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与此同时,赛伯当王武宣也双膝跪地,抱拳施礼:“多亏仙长点化,使王某大彻大悟。从今以后,王某愿与阉党划清界限,保明主早日杀往京城,锄奸安良,为朝廷建立功勋。” “好好好,浪子回头金不换,但愿你们父子能成为大明的一代忠臣良将。”长眉李大仙微笑着点点头,对吴同他们说,“你们左营已平息战事,王家父子已改邪归正,归送朝廷,其他兵将自然而然会纳降,你们好好对待他们,不可生有虐待之心。” 吴同、陈玉香、左增辉、熊庆纲、孙海波、周云异口同声表示:“道长放心,他们既然归顺朝廷,力保大明江山,他们就是我们兄弟、战友,我们决不敢滋生虐待之心。” “你们宅心仁厚,令贫道汗颜,在此谢过。”长眉李大仙拈了拈胡须,向众将拱了拱手。 吴同侧耳倾听其它几个阵地,试探问:“仙长,其它几个阵地将如何收场?您是否要助我军一臂之力?” 长眉李大仙听后,微笑道:“胜败早成定数,无需贫道相助。田尔耕他们来朱家庄,是咎由自取,无挽回余地。生者当生,死者当死;罪恶昭彰,天理难容。你们好自为之,贫道去矣!” 说着,身体飘然而起,驾祥云而去。 众将见此,慌忙跪地,双手合什,对天礼拜。 此书岔回,再说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携同御林军四名主将小吕布姚武劲、傲蛟龙雷涛、乌风蛇钱进江、飞毛腿梁环玉,共率八千人马偷袭朱家庄右营。彼此营寨相距一里多路程,不到一袋烟时间,八千人马已到朱家庄右营附近埋伏下来。等待时机,对帐篷内人马进行杀戮。 而在此之前,朱家庄右营主将:先锋杨东旭、白面狐郑天寿、黑面阎君王再武,早就率一万人马悄然出离营寨,埋伏在朱家庄西端的庄稼地里。对于大刀关尚卿等几名主将,率一万五千人马从他们面前的路上经过时,从大局出发,他们没有丝毫惊动对方。 许显纯率众在朱家庄右营二十丈左右停了下来,侧耳细听营寨内动静。当关尚卿人马在朱家庄村后与李克华他们交上了手,并发射三声号炮。老奸巨猾的许显纯,感到情况不妙,对几名主将分析道:“根据号炮之声,约定关尚卿他们到敌人中军大帐发号炮,通知我们左右人马一起动手。可是,根据距离,他们离中军帐相差很远,这说明他们在村后遇到了伏兵,我们可不能轻举妄动。要静观其变,看看风头再决定进退。” “许大人,末将认为也许是关将军人马已进了村庄,先给我们发信号提前通知。过一会到中军帐时,再发第二次信号,要求我们进攻。”小吕布姚武劲提出自己的意见。 “不不不!”许显纯连连摆手,否定姚武劲的意见,“要是这样,等于打草惊蛇,提前通知敌军作好准备。我看你的分析缺乏战略思维,是经不住推敲的,许某不能采纳你的建议。” 傲蛟龙雷涛接过话茬说:“大人,您也不必否定姚将军的意见,我们等一会再说。万一有所误判,不是贻误战机吗?” “是啊!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在此种场合下,也许每个人的建议,都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飞毛腿梁环玉接过话茬说。 许显纯思忖一会,点点头:“也好,等一会看看,看朱家庄的几个营寨内有何变化。” 他话音刚落,只听朱家庄中军帐内发射三声号炮,时间不大,又听到两军喊杀声、兵器撞击声和战马的嘶鸣声。须臾,侯兴国人马已对左营发起进攻。喊杀声划破夜空,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许显纯他们细听一会,钱进江急切道:“大人,三处已有两处动了手,我们这里也不能落后于人。一旦其他两处攻下营寨,得了功劳,我们这里还无动于衷,将领们看不起我们,元帅也会冷眼旁观。那样,我们会惭愧得无地自容,大人您脸上也会无光的。” 姚武劲附和道:“就是,与敌决战要抓住战机,拖泥带水,不是我们所为。要是让其他队伍来帮忙,抢了我们的战功,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许显纯咂了咂嘴,犹豫片刻,吩咐姚武劲、雷涛,“姚将军、雷将军,你二人各带两千人马,向敌营摸索,如没有动静,冲过去杀敌,我们会随后跟上去的。” “末将遵令!”姚武劲、雷涛应了一声,各领两千人马而去。 前队人马走后,梁环玉提出:“大人,我们应随后跟到寨栏前观看,如果姚、雷二位将军与敌交上手,我们相距近一点,能及时赶到现场,投入战斗,以此挫败敌人的锐气。” “好吧!”许显纯侧耳听听其他两处战场,正打得十分激烈,如火如荼,喊杀连天。这一次,他没有多想,挥一下手臂,命令钱进江、梁环玉,“你二将率众前行,许某随后压阵。” 当下,钱进江、梁环玉各率两千人马,与姚武劲、雷涛他们保持一定距离,迤逦向前摸索。许显纯在姚岚平、常浩两名侍卫的保护下,随在后面。一面前行,一面东张西望,瞻前顾后,深怕有伏兵突然杀出。 当姚武劲、雷涛率四千人马快步行到栅栏前,二将下令士兵们用刀砍开栅栏,发声喊,向栏内帐篷冲去。钱进江、梁环玉他们随后也到栅栏边缘,却没有急功近利,随后跟进,而是伏在栅栏外围,静观其变。 却说周卿、缪江山、叶尚青的一万人马,埋伏在帐篷的各个空隙间,等待敌人来攻营劫寨。一晃已一个多时辰过去,却不见有何反常现象。显然,兵将们已等得不耐烦。一个个摩拳擦掌,十分焦急。 当中军帐内响起号炮之后,紧接着左营人马已喊杀连天,兵器撞击得叮叮当当。此时,右营仍不见动静,兵将们更加急躁起来。 而埋伏在村西端庄稼地里的杨东旭他们,此时听到中军号炮声和左营的喊杀声,黑面阎君王再武急得抓耳挠腮,冲杨东旭、郑天寿道:“大哥、二哥,左营已动了手,我们这边怎么没有动静?难道敌军不对右营下手?” 白面狐郑天寿侧耳细听一会,接过话茬:“我看田尔耕决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在他们的心目中,我们三座军营就是三块肥肉,既然吃了两块,怎能舍得丢弃一块?我觉得带兵攻打右营的主将,是有谋略的人,而且非常狡猾。此时,他们在隔岸观火,看其他两座营地的势头再进攻。” “嗯,有道理。”杨东旭对郑天寿的分析,表示赞同,“我估计,此时敌人兵将一定埋伏在我们右营帐篷附近,等待机会,对周卿他们突然袭击。” 第七十二章 偷营劫寨(十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大哥,既然这样,我们何不绕到他们背后,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王再武提出自己的见解,“要是敌人看苗头不对,想溜之大吉,我们正好堵住他们的退路,照样前后夹击,打得他们落花流水,狼狈不堪。这样一来,也不失元帅的战略部署。要是我们在这里按兵不动,敌人一旦溜走,我们想堵都来不及了。” 杨东旭目光在王再武的脸上审视片刻,转过脸问郑天寿:“郑贤弟,你看老九的建议如何?” “我看行之有效。”郑天寿附和说,“如果我们呆在这里不行动,一旦敌人跑掉,追都来不及。为了稳操胜券,置敌人于死地,我们应抓住战机,应立即穿插过去,截住敌人后撤。” “二位兄弟的思路与我不谋而合,好,立即从敌人的营帐与我们营帐中间地段穿插过去。”杨东旭传下命令,一万人马立即行动起来。 却说周卿、缪江山、叶尚青的一万人马,埋伏在帐篷各个角落,等得正焦急之时,先是听到刀砍栅栏之声,继而又见到一条条黑影破栏而入,向帐篷扑来。三名主将知道敌人已开始行动,暗传弓箭手准备开弓放箭。 其实,那些弓箭手早就左手持弓,右手搭箭,弓拉如满月,箭尖瞄准一个个迎面而来的黑影,来个严阵以待。 当姚武劲、雷涛率领四千人马接近帐篷仅有一箭之地时,周卿、谬江山、叶尚青异口同声发出命令:“儿郎们!开弓放箭,狠狠打击来犯之敌。” 弓箭手听到号令,弓弦一松,只听“嗖嗖嗖……”之声,一支支雕翎箭,如飞蝗一样射向迎面而来的黑影。 那些冲在前面的敌兵,在乱箭之下,纷纷中箭倒地。 姚武劲、雷涛见此情景,一边挥动手中兵器拨打雕翎,一边冲身后喊道:“许大人,我们中敌人伏击了,快过来支援。” 伏在栅栏外缘的兵将听到里面喊话,无不大惊失色。钱进江问许显纯:“大人,里面有伏兵,我们人马受阻,应立即将外面的人马拉进去,加大我们的兵力。不然,姚武劲、雷涛他们就要吃大亏。” 许显纯摆摆手,义正词严说:“现在我军还没与敌军正式交手,并不知营寨内有多少伏兵,我们不能冒然闯进,万一敌军有两三万伏兵,我们都进去,想突围都来不及了。让姚武劲、雷涛四千人马挡一阵,来个投石探路,能援则援,不能援撤退,以保实力为主。” 钱进江、梁环玉听到许显纯如此说,也不好直接反驳,只得沉默不语,静观前边阵地上的情况。 在栅栏内的操场上,就在姚武劲、雷涛呼喊救援之时,周卿、缪江山、叶尚青他们一声令下:“全体将士!三军儿郎!冲向敌群,杀敌立功啊!” “杀啊……”随着号令声,一万人马不约而同从各个伏击点跃起,手持兵器,呐喊着冲向京城御林军。 姚武劲、雷涛正期盼许显纯援助,却迟迟不见踪影时,已见帐篷各个伏击点,有千军万马冲出来。他们想撤退已来不及,只有硬着头皮迎敌。 为了不使士兵士气受挫,姚武劲挥舞着手中方天画戟,提高嗓门喊:“儿郎们!休得担心,少要害怕,朱家庄人马都是草包、乌合之众,是纸老虎,不堪一击的。你们都给本将军冲锋陷阵,杀敌者立功,退怯者定斩不饶。你们都给我杀敌,栅栏外有许大人援兵,只在一箭之遥,中军帐内有元帅和府丞大人坐阵指挥,给我杀啊……” 他的话没喊完,朱家庄主将叶尚青,手持一把鬼头大刀,已策马冲到他的背后,大声断喝:“贼将,你蛊惑人心,我送你上西天!” 说着,手起刀落,一刀斜劈下来,姚武劲的人头被削了下来。 可怜,姚武劲只顾鼓动兵将杀敌,却不防备身后有人偷袭。当他听到断喝声,想转身举戟隔架时,一切都晚了。那匹战马受了惊,驮着他的没头尸体,落荒而逃。 与此同时,傲蛟龙雷涛与其他兵将们,已被周卿他们的一万大军围住厮杀。兵力悬殊,御林军只有被动挨打,一个个如丧家之犬,又如过街老鼠。 埋伏在栅栏外的钱进江、梁环玉他们,见到自己的战友被敌人围杀,想率众冲进去救援,但没有许显纯命令,他们是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一会,只听栏内一声声惨叫声,深深的刺痛他们的心。钱进江实在不堪自己的士兵遭受杀戮,带着祈求的口吻说:“许大人,不能再等了,快下令兵将们冲进去救援,不然,里面的四千人马会全军覆灭的。” 许显纯听后,十分不耐烦,横眉立目道:“是你指挥,还是我指挥?你要有能耐打赢这一仗,我就让你充当一回总指挥。” 钱进江听到冷嘲热讽的话语,连忙抱拳赔罪:“大人,末将不敢。” “既然不敢,就少废话。”许显纯吹胡子瞪眼睛说,“现在敌军早有防备,兵力上多我们几倍。要是霸王硬上弓,来个硬碰硬,今晚只有死路一条。根据朱家庄元帅的用兵之道,他既然早有防范我们偷营劫寨,一定会暗中派兵反偷营。现在,我们几万人马都分散开来,缺乏统一指挥,会让敌军各个击破的。而且,我们营寨防范空虚,一旦敌军施行反偷袭,几千人马不堪一击。我们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那样我们连退路都没有了。现在,本指挥使命令你们全速撤退,保护营寨要紧。” 飞毛腿梁环玉质疑问:“大人,如果我们只顾后撤,姚武劲、雷涛他们怎么办?见死不救,那是极不厚道的。” 许显纯不假思索说:“事已至此,顾不了那么多。给他们吹撤退号,他们能突围冲出来是造化,冲不出来,生死由命,只有那样了。”随即命令号兵,“吹号子,让兵将们全线撤退。” “是!”几名号兵听到命令,“笃笃笃……”吹起了牛角号。 随着震耳的号角声,在栅栏外围的兵将,全部后撤。但在里面的兵将,却被团团围困,左冲右突,难以摆脱围杀。 可是,他们刚后撤十几丈远,却被一支人马包抄上来。为首的正是右营主将先锋杨东旭、白面狐郑天寿、黑面阎君王再武。 只听黑面阎君王再武咧开大嘴巴吼道:“奸贼——哪里走?拿命来!” 许显纯、钱进江、梁环玉及其他兵将,见到黑压压的人马包抄过来,吓得魂飞三千里,魄散九重宵。 要知许显纯他们、及其它几处阵地上人马的身家性命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七十三章 残局难收(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我的妈呃!今夜是人不走运——放屁都砸脚后跟。看来,只有拼死一战了。”慌得钱进江即忙举刀隔架。 黑面阎君王再武见对手虚晃一刀,策马逃跑,气得七窍内生烟,三尸神暴跳。心里骂道:“臭狗狼养的,**的竟然来欺骗你家黑爷爷,虚晃一招,却逃之夭夭,真你妈的尿包不打人气人。我王再武是欺人的祖宗,岂能容你蒙骗?就是追你到九州十八县,也要置你于死地。” 随即掉转马头,紧追过来。此时正值那名副将持枪堵住钱进江的去路,而钱进江正举刀隔架之时,王再武已策马从后边追上来,说时迟,那时快;右手锤猛的向钱进江后背砸了下来。 而钱进江正举刀隔架之际,听到背后有风声,想撤招迎敌已经来不及,只听“啪”的一声,王再武的铜锤正砸到他的后背上,将钱进江的护心镜砸得粉碎,筋骨被震断。只见他“哇”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来。 与此同时,那名副将抖动枪杆,双臂一用力,枪尖已捅进了钱进江的软肋,尸体栽到马下。 黑面阎君王再武见那名副将,在自己锤击钱进江之后捅了枪,怕功劳被副将得去,绷紧脸,迫不及待说:“这个贼将是我先下锤的,功劳应归我所有,你后插一杠不算数。” “没有我拦住他,您也下不了手。要是到元帅那里论功行赏,我们应该一人一半才是。”那名副将见王再武霸气十足,十分不服气。 “怎么?你敢跟我争功?是吃熊心豹子胆了?惹恼了你家爷爷,当心我一锤砸碎你的脑袋。”王再武碰一下手中双锤,发出“当啷”之声,以此恐吓对方。与此同时,吹胡子瞪眼睛瞅着那名副将,“不要以为你刺这一枪,就觉得功劳不小,要是单打独斗,说不定你早成敌将刀下之鬼了。” 副将见王再武震怒起来,先是一愣,继而赔着笑脸说:“好好好,这名贼将是王将军所杀,小的怎敢与将军争功?我在您的心目中,不过是马前卒,车后炮而已。” “嗯,这还差不多,敌人还没死绝,有你立功的机会。走,跟在我后边杀敌。”王再武脸上露出笑容,右手锤向前一指,“呶!那边有一班敌人,正想突围呢,我们一起过去追杀。” “好的!”那名副将掉转马头,与王再武一起策马扑上去。 而飞毛腿梁环玉,手持一把嵌花乌钢刀,刚率众后撤时,却被白面狐郑天寿拦住去路,只听他大喝一声:“贼将,哪里走?你们千里迢迢来犯朱家庄,烧杀掠夺,人人都想诛之。今晚轮到郑某之手,留下性命来。” 说着,使个“怪蟒出洞”,手中亮银枪直向梁环玉的胸口刺来。 飞毛腿梁环玉见白面狐郑天寿的枪速,疾如闪电,不敢怠慢,使一招“海底捞月”,手中乌钢刀由下向上一撩,两股兵器相碰,发出“当啷”一声响,郑天寿的枪被叩开,手臂也震得发麻。 与此同时,梁环玉也被对方的枪震得双臂发麻,握叉柄的手显些拿捏不住。他瞅一眼马背上的敌将,心中暗自佩服。 郑天寿一招未中,却心生一计,掉转马头便走。梁环玉以为敌将败走,即忙抖一下缰绳,策马追上来。手握刀柄,做好砍杀的动作。心想:“我追到你时,一刀将你砍为两半,也显示一下京城将领的威风。更说明京城的御林军不是好惹的。” 郑天寿见梁环玉策马追过来,故意放慢速度,片刻,梁环玉已与郑天寿马头接马尾。梁环玉使一招“秋风扫落叶”,手中刀“呜”的一声横扫过来,大喊一声:“叛将,哪里走?看刀!” 其实,郑天寿早有防备。就在梁环玉出招之际,他即忙来一招“盾里藏身”,身体从马鞍上挎下马腹。梁环玉的刀从郑天寿马鞍桥上一尺五左右的半空中横扫过去。这一刀落了空,梁环玉懊恼不已,无名烈火直冲脑门。可是,他没来得及收招时,郑天寿已重新跨上马鞍,疾速转过身体,一个回马枪向梁环玉的软肋刺过来,只听“扑哧”一声,枪尖已捅进梁环玉的软肋。紧接着,郑天寿双臂一用力,吼一声:“贼将,跟我作对,决没有好下场。你下马去吧!” 飞毛腿梁环玉被郑天寿挑离马鞍,尸体摔于马下。 此时,许显纯在姚岚平、常浩两名侍卫保护下,一边挥动手中兵器,砍杀阻止自己突围的兵将,一边策马前行,想尽快离开危险区域。 三匹马并驾齐驱,如同三只猛虎下山;三股兵器舞成一支花,如同三条出海蛟龙。凡是阻挡他们的大小头目和士兵,在三股兵器的威逼下,碰到伤、撞着亡,纷纷向两边躲闪。有躲闪不及者,便死在许显纯、姚岚平、常浩的棍剑下。 就在这时,先锋杨东旭策马迎上来,大喝一声:“奸贼,休要猖狂,少要逞能,杀我兵将,我与你们不共戴天。来来来,我们今天好好过个招,看谁的功力更高一筹?” 说话间,手持一杆长枪,已扑到近前。 许显纯、姚岚平、常浩见杨东旭单枪匹马闯过来,一起舞剑弄棍,进行反扑。双方搅在一起,打得砰砰啪啪,不可开交。 人常说:“好汉打不四手,英雄难敌二将。”杨东旭要是对付一般的副将、大小头目,与三十、二十交手,也不会感到吃紧,来去自如,胜券在握。可是,今晚遇到了劲敌。 许显纯的武功,在京师五大都督府内,是数得上号的人物,十八般兵器,都运用自如,练到炉火纯青地步。侍卫姚岚平、常浩,又是在御林军中选拔出来的顶尖人物,骁勇善战。按他们的功夫,不亚于一般的将领。 只因如此,杨东旭要是与他们单打独斗,是不会处于下风的。而他们三人联手,就显得力不从心。十几招过后,已是汗流浃背。 好在那些大小头目,见主将以一拼三,不忍心袖手旁观,轮流上前挡上几招。这样一来,杨东旭就有了喘息机会。 双方又是十多招过去,许显纯心系着中军帐的田尔耕、刘志选他们的安危,许显纯急着想突围,可是,在杨东旭和大小头目的围攻下,使出了全身解数,一时难以脱身。 一袋烟之后,只见黑面阎君王再武与一名副将闯过来。王再武咧开大嘴吼道:“贼将!休要猖狂,我来矣!” 说话间,已闯到近前,举锤向侍卫常浩砸下来。慌得常浩即忙举剑隔架。颇奈,使锤靠的是一块猛劲,实打实的功夫。而使剑的却是巧劲、速度和剑技,四两拨千斤。 常浩见王再武锤势凶猛,不敢硬碰,当他手中宝剑刚触及到王再武的锤面时,迅速滑向一旁,随即来个“怪蟒翻身”,反手一送,剑尖向王再武的咽喉刺来。 第七十三章 残局难收(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王再武看得真切,左手锤挡在胸前,右手锤向上一撩,已叩开常浩刺过来的宝剑。接下来,你一招、我一招,打在一处。 与此同时,那名副将持枪与姚岚平打在一处,枪来剑往,各不相让,双方旗鼓相当,打得热火朝天。再加上几名小头目不时的左右帮工,使姚岚平忙得瞻前顾后,左右逢源,拨打对手的兵器。 如此一来,杨东旭敌住许显纯厮杀,就显得轻松起来。手中枪上下翻飞,步步紧逼。许显纯挥舞着铁棍,见招拆招,两人旗鼓相当,倒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但许显纯一边打斗、一边思忖如何脱身。 正值这时,许显纯的机会来了,从队伍中拥过十几名副将和大小头目,与杨东旭他们混战在一起。 一名副将提高嗓门说:“大人,我们知道您挂念元帅和府丞大人,这里有我们替您顶一阵,您和姚岚平、常浩二侍卫突围去吧!” “好,感谢你们了。你们也要当心,不要恋战,寻找机会突围,到营寨会合。”说话间,许显纯虚晃一招,兜马跳出圈外,向姚岚平、常浩呼唤一声,“不要恋战,我们撤!” 说着,一拍马后胯,向左边撤下去。 姚岚平、常浩见许显纯撤走,也想抽身随主子而去。颇奈,被杨东旭、王再武逼住,抽身不得。正值他俩焦急万分之时,却闯上十几名副将、大小头目帮战,他俩欢喜不尽,如鱼得水,虚晃一枪,兜马跳出圈外,追随许显纯而去。 黑面阎君王再武见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坏了自己的大事,气得怒目圆睁,哇哇怪叫,破口大骂:“******,你们这班混账东西,臭狗狼养的;坏我大事,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右手锤砸向一名贴近自己的小头目后背,只听“咔察”一声,那名小头目筋骨被震断,尸体摔于马下。 另一名小头目持枪向王再武胸口刺来,因速度较快,枪尖眨眼之间已到王再武胸前几寸远。那危险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可王再武却急中生智,身体在马背上向旁一闪身,小头目的枪尖从王再武的腋旁刺过去。但那个小头目因用力过猛,一枪落空,身体免不了向前府冲过来。 “你妈的,你小子是粪坑里跳舞——着(屎)死了,敢对你黑爷爷下毒手。”待那名小头目的身体前倾,距离王再武身边不足二尺远时,王再武举起左手铜锤,“啪”猛砸下去。那名小头目猝不及防,当场被砸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尸体摔下马。 与此同时,杨东旭舞动手中长枪,迎面将一名副将刺穿软肋,双臂一用力,尸体已被挑下马去。 就在这时,有两名副将见自己的一名同伙,被杨东旭挑下马去,恨得咬牙切齿,一左一右扑上来。其中一名副将骂道:“你这个反贼,伤我兄弟,我与你不共戴天,势不两立。今晚我要为兄弟报仇雪恨。” 说着,一枪向杨东旭左肋刺来。行如怪蟒出洞,快如雷鸣闪电。 杨东旭见那名副将来势凶猛,随即举枪隔架,枪杆向旁一挡,那名副将的枪被被叩开。随即反手一枪杆横扫过去,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枪杆正中那名副将后被,将他打下马去。 就在那名副将即将鲤鱼打挺之时,一名士兵手持单刀,看得分明,跨上前来,挥手一刀,那名副将的头被剁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当杨东旭将那名副将掀下马之际,另一名副将也不搭言,持枪猛然刺向杨东旭的右肋。枪尖距离杨东旭的身边不足五寸,杨东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抓住敌将的枪杆,用力一拉,嘴里喊道:“你给我下马吧!” 那名副将万万没料到对手会来这一招,被杨东旭用力一拉,身体离开了马鞍桥,坠落马下。与此同时,杨东旭右手枪向下一刺,正中那各副将的哽嗓咽喉,当场气绝身亡。 长话短说,十几名敌军的副将、大小头目,不到两袋烟时间,已被杨东旭、王再武杀死。尸体横七竖八,不堪忍睹。 接下来,两人向许显纯、姚岚平、常浩逃跑的方向追赶下去。可是,三名贼将已经与杨东旭、王再武拉远了距离。身影在他俩的视线里模糊不清,他俩惋惜不已,慨叹连声。 话分两头,且说乔容、王海洋、曹飞、钱飞虎四将,率一万五千人马,授元帅朱登阳反攻敌军中军帐,截取粮草的密令。在田尔耕调兵遣将之前,已悄然出发,绕道赶往敌营前边。 为了安全起见,途中不出意外,实行马摘鸾铃、人衔枚之法,顺利到达指定地点,潜伏下来。此处距离田尔耕营寨前边几十丈远,那是一片玉米田,秸棵茂密,正好可以藏匿人马,十分安全。 从更深一层考虑,乔容、王海洋、曹飞、钱飞虎经过一番商讨,让步兵隐藏在庄稼地的前边,骑兵隐藏在庄稼地的深处。这样,战马即使露出脊背,与敌营较远,相对安全些。一切安排就绪,四名主将将马缰绳交给侍卫牵着,他们一起步行到庄稼地的边缘,伏在地上,对敌军营寨进行观察。 庄稼地边缘处,与敌营相隔较近,虽然是夜晚,隐隐约约能看到营寨内的人影在晃动。那些兵将说话声音,有时能听清楚,有时却模糊不清。 他们伏在庄稼地约有半个时辰,方见田尔耕营寨内集合人马,一阵吵吵嚷嚷之后,队伍已集合完毕,接着便分批出发。待三支主力出离营寨后,寨内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人马,而且大多集中在粮草周围。 四名主将观察一会,开始低声说着话;声音低得只有他们彼此间才能听得见。 乔容煞有介事说:“几位兄弟,幸亏我们与敌军的行动错动了时间。不然,两军时间吻合,有可能在半途中撞个正着。一旦在途中双方交了手,今晚元帅部署的战略目标,全部落了空。” “是啊!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真的在途中打起来,胜负难料,也许敌人会因此走了上风。”汪海洋分析说。 “我看我们的元帅料事如神,足智多谋,不亚于三国时代的诸葛亮。今晚这一精心部署,都是元帅的杰作,才在敌军行动之前,一切都布置妥当。”曹飞说此话时,显得十分自信,“现在,我们朱家庄人马是守株待兔,专等敌军自投罗网,踏入我们设下的陷阱。” “嗯,敌军这一行动,营寨内显得空虚,不知他们还有多少兵将留守?”钱飞虎一边观察敌营、一边猜测。 第七十三章 残局难收(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曹飞听了一会,对其他三名主将说:“朱家庄那边已动起手了,我们不能袖手旁观,也应该行动起来,冲进敌军营寨,该抢粮的抢粮,该杀人的杀人,一鼓作气,争取一火成功。” “不可急于求成,心急吃不了热粥,我们观察一下几个营寨的情况,等一会再说。”乔容不紧不慢的摆摆手。 曹飞不解其意,急切问:“为什么?难道要等敌军败下阵来再进攻吗?要是那样,敌营中兵力大增,我们就增加了一些劲敌,加强了我们的负担,也增加我们攻击难度。” “不是这码事。”乔容指着朱家庄右营,作出解释,“你听听右营,到现在还无动于衷,说不定敌人耍什么花招,如果我们冒然进攻,敌军一个迂回包抄过来,将我们围困在营寨内,里外夹击,我们今天就吃大亏了。要想稳操胜券,立于不败之地,先等一会,观观势头再说。” “也好,等就等一会,反正攻打他是我们的手中事,在今晚一定要完成任务。”穿山甲钱进江附和道。 统一了意见,他们等有一炷香时间,直到右营的战斗完全打响后,四名主将才按原先的计划,开始行动起来。 当下,穿山甲钱飞虎携同八名副将、十五名大小头目,率四千人马进攻田尔耕的中军大帐。曹飞率几名小头目和四千人马,专程抢劫粮草;其余六千人马,由乔容、王海洋率领,冲杀护粮的敌军。 为了不打草惊蛇,四名主将暗传命令,悄悄将队伍拉到敌军营寨栅栏前,拉开阵势,挑开栅栏,发一声喊,潮水一般涌进敌军营寨内。 此时,负责保护粮草的白花蛇陈乐安、空中金刚董兴凡,为了保护粮草,自田尔耕调兵遣将后,他二人回到营寨,便全副武装分布在粮草周围。人不离鞍,兵器不离手,严阵以待,以防不测。 当他们见到一班人马摸到栅栏前,知道情况不妙。白花蛇陈乐安对董兴凡说:“董将军,你们看那些黑影,一定是朱家庄人马来抢劫我们粮草的。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要做好迎敌准备。” “嗯,有可能。”董兴凡向栅栏前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一大片,而且听到挑、砍栅栏的声音。他不敢怠慢,随即翻身上马,大喊一声,“三军儿郎,敌军来抢粮了,我们立即迎敌。弓箭手,准备放箭,压住敌兵进攻,不允许他们接近粮草。” 随着主将的一声令下,骑兵纷纷作好出击准备,步兵手执兵器,严阵以待。当朱家庄人马距离他们一箭之地时,弓箭手持弓搭箭,拉响了弓弦,向迎面而来的敌兵射击。 开始时,有不少士兵被乱箭射中,倒在血泊中,但他们没来得及射第二支箭,乔容、王海洋率领骑兵已经赶到近前,挥刀使枪,乱砍乱刺,在前边的弓箭手却成了炮灰。被刀砍的,被枪刺的,不计其数。横七竖八,哀鸿遍野,惨不忍睹。 陈乐安、董兴凡见敌兵来势凶猛,不顾敌军人多势众,一起反扑上来,挥动手中兵器,与乔容、王海洋他们战在一处。 紧接着,曹飞率五千人马冲过来,一边抢粮草,一边杀敌。人人英勇,个个争先。一时间,阵地上一片混乱。喊杀声、兵器撞击声、战马嘶鸣声,与一声声惨叫声混合在一起,传得很远。 与此同时,钱飞虎与八名副将、十五名大小头目,率领四千人马,越过栅栏后,从侧面直奔田尔耕、刘志选的中军帐扑来。 话分两头,却说田尔耕、刘志选在中军帐倾听朱家庄三大军营的决战,过了好一会,惨叫声时断时续,或高或低,让人听后,汗毛倒竖。又有心惊胆寒的感觉。 顺天府丞刘志选放下茶杯,拍了拍手,喜笑颜开说:“元帅,看来今晚的偷袭是十拿九稳获胜,我们在此恭候三路人马的佳音吧!队伍已经出去一个多时辰,但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本帅估计我们的人马快凯旋归来了,听战场上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则说明战斗已接近尾声。”田尔耕十分自信说。 “到底是统领三军的人,对战场上的情况了如指掌。刘某不会带兵,就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刘某自愧不如啊!”顺天府丞刘志选奉承道。 “府丞大人过奖了,田某初次统领几万大军,说起来也很生疏,并非是战场上的老手,老谋深算。”田尔耕听到夸奖,心里乐滋滋的;但表面上却装出十分谦逊的样子,“不过,通过这一次朱家庄之战,以后再到别的地方平叛,就会有丰富经验。孔子说得好:‘只有学而知,没有生而知。’” “那是!那是!元帅文武全才,博古通今,令刘某汗颜无比。”顺天府丞向田尔耕竖起大拇指。 两人在中军帐内,品着茶,倾听战场上的喊杀声,一唱一和谈论着,不觉又过了一段时间。正值这时,他俩忽然听到营寨内吵吵嚷嚷,喊杀连声。田尔耕侧耳细听一会,越发感到不对劲,大惊失色问侍卫薛广平:“这是怎么回事?喊杀声怎么进了我们的营寨?” “元帅,您少烦勿躁,让我出去看一下情况便知。”侍卫薛广平说一声,拽步向中军帐门口走去。 可是,薛广平刚走几步,却见卫兵小头目浑身是血,跌跌撞撞跨进中军帐,嘶声力竭道:“元帅、府丞大人,大事不好,祸比天高。朱家庄人马成千上万涌进了营寨,陈将军、董将军那边打得十分凄惨,伤亡很大。我们卫队和一千官兵与敌交战,寡不敌众,被敌军杀得所剩无几。他们快打进中军帐了,元帅快撤吧!这里已守不住了。” 顺天府丞刘志选闻听此言,如晴天霹雳,吓得面如土色,魂飞魄散,软瘫瘫从椅子上栽到地面上,跌得不省人事。 “大人,您怎么啦?快醒醒——大人!”侍卫阮富良、张召仪即忙上前将他扶住,掐人中、捶后背呼唤着。 “快给本帅背马抬刀!”田尔耕稍作镇静后,向侍卫薛广平、华子玉传下命令。 “大人,马早就备好,却拴在帐篷外的木桩上。”薛广平战战兢兢回答。由于心里紧张,说话都在颤抖。 第七十三章 残局难收(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快保护本帅出中军帐迎敌。”田尔耕急中生智,即忙从帅案上抓过尚方宝剑当兵器,拽步向外便走。与此同时,左有薛广平、右有华子玉各执宝剑护驾,向外走去。 阮富良、张召仪见田尔耕他们向外拽步,也不敢怠慢,两人一左一右,架起昏迷中的刘志选,另一只手却持着宝剑,紧随在田尔耕他们的身后。紧张得不知所措,六神无主。 可是,他们刚到帐门外,却见各个帐篷已起火,火光冲天,照如白昼。 原来,钱飞虎率领四千人马杀向帐篷时,一千护卫的士兵奋勇抵抗。但很快就被钱飞虎他们杀得所剩无几。杀到灶房前,一班伙夫自不量力,不知天高地厚拿着锅铲、饭勺、扫帚、火钩之类当武器,奋不顾身,呐一声喊,蜂拥出来迎敌。 “你们这班乌龟王八蛋,真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钱飞虎愤怒致极,命令几名小头目,“你们带一班士兵,杀死负隅顽抗的伙夫后,点火烧帐篷,这样便于我们辨认田尔耕他们。” “属下遵令!”几名小头目应了一声,立即率领几百名士兵,一拥而上,奋力砍杀一班伙夫。只听一声声惨叫,凡是刀枪所到之处,伙夫便身首异处,人头落地,血溅满地。 随后,士兵们在大小头目带领下,找火种放起火来。 与此同时,钱飞虎向其他副将、大小头目和士兵挥一下手:“我们进攻中军帐,捉拿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一定要上下一心,众志成城,铲除阉党爪牙,我们都有功劳。” 随着钱飞虎一声令下,兵将们潮水一样,向中军帐涌过来。 时间不大,众兵将已扑到中军帐前,钱飞虎挥一下手臂,发出命令:“为防止几名奸贼逃脱,迅速包围中军帐。” “哗啦!”几千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形成雁翅形,以最快速度将田尔耕的中军帐包围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一班御林军卫兵见此情景,迅速向帅帐门口聚拢,想以此挡住敌兵,保护元帅的安全。可是,他们不足百人,怎能对抗几千人马?那不过是拿鸡蛋碰石头——不堪一击。很快,那班卫兵,就被钱飞虎和兵将们杀得所剩无几。一名小头目身负几处伤,躲过了对手的刀枪。才有先前跌跌撞撞,闯进中军帐向田尔耕汇报的场面。 此时,有不少帐篷已被点燃,升起熊熊大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也就在这时,田尔耕手持尚方宝剑,在薛广平、华子玉的保护下,出现在中军帐门口。当田尔耕看到眼前情景时,吓得目瞪口呆,半晌也说不出话来,手中尚方宝剑险些脱手落地。 钱飞虎见田尔耕出来,大吼一声:“奸贼!不要走,拿命来!” 说着,手执狼牙棒,策马向田尔耕扑过来。 与此同时,八名副将和十几名大小头目,各持兵器,一拥而上,将田尔耕、刘志选和几名侍卫困在核心。其他士兵迅速向一起聚拢,在中军帐前拉成包围圈,里三层、外三层,将田尔耕、刘志选他们围困在场地中间。每个士兵都手持刀枪棍棒,形成一道铜墙铁壁。要是田尔耕他们敢突围,他们会合力拼杀。 此时此刻,田尔耕他们作困兽犹斗,与钱飞虎他们展开殊死搏斗。正所谓: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话分两头,却说朱家庄元帅朱登阳,自从调兵遣将后,在几名侍卫的陪同下,一直呆在村口的指挥台上,观察敌军在几个阵地上的作战情况。 虽然夜黑更深,看不清阵地上的作战场面,但凭双方厮杀的呐喊声、兵器碰撞声,能判断谁胜谁负,哪方力量过剩,能稳操胜券;哪方吃紧,需要出兵援助。 当朱家庄后边战斗打响后,朱登阳立即下令阮林、赵通,放了号炮后,各率七千多人马,进行假打,给敌人制造假相,引敌进攻左右营寨。 此种方法,就像诸葛亮草船借箭一样,敲击呐喊,虚张声势。 果不其然,先是左营交了手,后是右营开了战。最后,只剩下进攻敌军营寨的人马还没有动静。 在他身旁的一名侍卫问:“元帅,我们的几个阵地上,都打得轰轰烈烈,热火朝天,唯独乔容、王海洋、曹飞、钱飞虎他们没有对敌营进攻,是否要增派兵力援助他们?” “本帅也正为此事考虑。”朱登阳分析说,“按乔容等四将所带的人马,是远远超过田尔耕守营的兵力。但本帅担心四名主将难敌田尔耕、许显纯。除此之外,一定还有守护粮草的将领。如此一来,要想除掉田尔耕他们,四将难以力敌,力不从心,弄不好,容易败在奸贼之手。一旦伤了身家性命,乃是我军一大损失。” 卫兵小头目插嘴道:“要是这样,速派兵援助,避免我军人马吃亏,确保万无一失。” “也好,本帅要亲自下去派遣。”朱登阳对守卫指挥台的侍卫小头目吩咐一番,便与几名侍卫下了指挥台,携同一班卫队向中军帐前的操场赶去。 到操场边缘时,朱登阳先让一名侍卫先行一步,通知鬼见愁阮林、活阎罗赵通二将,要他们停止打斗。 片刻,只见操场上双方打斗已经停止,呐喊声也平息下来。须臾,鬼见愁阮林、活阎罗赵通,携同一班副将、大小头目迎上来,抱拳当胸,异口同声:“我等参见元帅。” “免礼平身!”朱登阳笑容满面,向众将摆了摆手。 “谢元帅!”众将应了一声,齐刷刷站在朱登阳面前,等候发号施令。 朱登阳扫视众将一眼,饶有兴趣说:“诸位!今晚田尔耕派三路人马偷袭朱家庄三大军营,所谓用心良苦,机关算尽。但幸亏我们事先作好迎敌准备,否则,今天就要吃大亏。而你们的一万五千人马,虽然没有亲临阵地,与敌人面对面厮杀,可是,你们的功劳并不亚于其它三个战场上的兵将。只因你们这场假戏演得毕真,才使进攻左右二营的敌人上当受骗。本帅以肯定的口吻说一句,没有你们这场戏,朱家庄整个战局,不会来得如此顺利。你们在这场反击战中,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在此,本帅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说着,向众将深深鞠了一躬。 第七十三章 残局难收(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众将领见此情景,感激得热泪盈眶,不约而同跪倒在地,抱拳施礼:“元帅,您如此礼贤下士,让我们无地自容了。” “你们起来吧!本帅还有任务下达。”朱登阳向众将做个手势。 众将听说有任务,纷纷爬起来,一个个振作起精神,摩拳擦掌,目光集中在朱登阳的脸上,聆听下文。 鬼见愁阮林跨前两步,抱拳当胸,迫不及待问:“元帅,有何新任务快下达吧!我们会不折不扣完成任务的。” “嗯,好的!”朱登阳微微一笑,指了指三个战场,“现在朱家庄三个阵地上,正打得如火如荼,有的正接近尾声。唯有我们反击田尔耕军营的阵地,战斗还没有打响,本帅担心乔容、王海洋、曹飞、钱飞虎四将,未必是田尔耕、许显纯、和守护粮草的将领的对手,需派一班兵将援助他们,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活阎罗赵通跨前两步,急切道:“元帅,我们这里有现成的人马,不必要从其它军营调派了。那样耽误时间,会贻误战机的。” “嗯,本帅也是这样想的。至于其它战场,人马已经安排就绪,双方正打得如火如荼,不能随便抽调兵力,那样会削弱他们战斗力的。必要时,再给他们补充一点人马。”朱登阳振振有词,目光从众将脸上扫过,发出命令,“阮林、赵通二将听令!” “末将在!”鬼见愁阮林、活阎罗赵通跨出队列,异口同声回答。 “本帅令你俩携同十名副将、二十名大小头目,率六千名精兵,立即过吊桥,穿插到敌人营寨北边潜伏下来,但不要急于进攻。当乔容他们发起进攻时,你们从背面进行夹击,争取诛杀田尔耕、许显纯他们,活捉也可以。”朱登阳做个手势,发出命令。 “末将遵令!”阮林、赵通接受命令,立即调动人马,过吊桥,从左右二营的中间地段穿插过去,直扑田尔耕营寨的北门。 接下来,朱登阳又命令十名副将,携同二十名大小头目,率领四千人马,去朱家庄村后,支援李克华他们。其余五千人马,仍留在中军帐,听候调遣。 却说此时的田尔耕、刘志选以及几名侍卫,正被穿山甲钱飞虎和八名副将、以及十几名大小头目,围在核心厮杀。 虽然田尔耕没有战马,又来不及使用自己那把得心应手的九环大砍刀,手里只有一把二尺多长的尚方宝剑,但与穿山甲钱飞虎交手,功夫并不逊色。一来二去,打得砰砰啪啪。 此时,侍卫薛广平、华子玉被几名副将敌住,两支宝剑上下翻飞,左冲右突,叩前击后,打得凄凄惨惨,但还能支持得住。 而阮富良、张召仪两名侍卫,要保护着顺天府丞刘志选,他二人虽然功夫不凡,但却施展不开自己的武技,在另外两名副将和一班大小头目的围攻下,显得十分被动,力不从心。 双方三十招过去,钱飞虎与田尔耕一在马上,一在马下。钱飞虎觉得施展不开自己的武技,动作显得缓慢、笨拙、不灵活。他略加思忖,干脆弃马与田尔耕交手。与此同时,一班副将和大小头目,也弃马作战。那些士兵,却拉开一块场地,将打斗者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中间。此时此刻,田尔耕他们就是想逃,除非腋生双翅,才能逃过这一劫。 敌我双方正打得难分难解、十分胶着之时,却见鬼见愁阮林、活阎罗赵通,携同一班副将、大小头目和六千人马围攻过来。 当阮林、赵通得知田尔耕、刘志选被围困在场地内厮杀时,立即下令士兵们扩大包围圈,犹如一股股人墙,水泄不通。然后,阮林、赵通与众副将、大小头目弃马杀进核心。 只见阮林咧开嘴巴喊道:“钱二哥,少要担心,休要害怕,我和赵四弟奉元帅之令,率六千人马,来援助你们了。” 说话间,已与众将扑过来,挥舞手中兵器便打。 “好!你们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如虎添翼。”穿山甲钱飞虎精神大振,手中狼牙棒“呜”的一声,劈头盖脸向田尔耕头顶砸下来。 本来,田尔耕的功力在钱飞虎之上,打了几十回合,并没出现败迹。只因朱家庄又来了援兵,寡不敌众,心中一时心慌、胆怯和顾虑。当钱飞虎的狼牙棒猛然砸下来时,躲闪稍微慢了点,只听“砰”的一声,正砸在他的左肩上,顿时筋断骨碎,鲜血染红了铠甲。 但田尔耕并不气馁,继续挥舞宝剑,忍着痛彻心扉之苦与对手拼搏。那种痛苦而复杂的面部表情,让人看后,寒心透骨。 就在这时,鬼见愁阮林的钩镰刀,已经伸向田尔耕的右腿,用力向前一拉,他的右腿被削了下来。身体支持不住,猝然倒地。 说时迟,那时快;活阎罗赵通的铁棍和穿山甲钱飞虎的狼牙棒,不约而同砸向田尔耕的脑袋。只听“咔嚓”一声,这个大名鼎鼎的京师左都督,征南兵马大元帅,被砸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元帅!您死得好惨啊!”侍卫薛广平见田尔耕被活活的砸死,痛心疾首,大喊一声,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来。 就在他痛苦不堪之际,两名持枪的副将,一左一右向薛广平软肋刺过来。薛广平躲闪不及,只听“扑哧”一声,两支枪尖同时穿透他的左右肋,顿时气绝身亡。 侍卫华子玉见田尔耕、薛广平都惨死在敌将之手,自知难逃劫难,大喊一声:“元帅慢走!奴才追随您而去了。” 说着,宝剑向脖子上一抹,自刎身亡。 此时,顺天府丞刘志选已苏醒过来,当他看到眼前的惨状时,吓得颤抖不已,魂飞魄散,连小便都失了禁。他想趁乱逃跑,可是,两条腿像灌上了铅一样,怎么用力,也迈不动步子。 穿山甲钱飞虎见此机会,飞身跃过来,“呜”一声,手中的狼牙棒,来个“秋风扫落叶”,横扫过来,正中刘志选的后背,“砰”的一声,砸得他筋断骨碎,“哇”一口鲜血喷出六七尺远。与此同时,身体向前一个俯冲,栽倒在地。 一名小头目见此情景,一个健步跨上前来,挥手一刀,刘志选身首异处。 侍卫阮富良正在与敌将拼搏,见刘志选死于非命,不觉一愣,被一名副将举起大砍刀,劈头盖脸砍下来,顿时整齐齐的脑袋,被劈为两半,十分凄惨,尸体轰然倒地。 这时,侍卫张召仪已成了一只孤狼,但他已到疯狂地步,两眼充满鲜血,手中剑舞成一团花,使几名副将和一班小头目近身不得。 钱飞虎、阮林、赵通见此情景,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钱飞虎断喝一声:“诸将退后,让我们来战这个狗急跳墙的家伙。” 几名副将和大小头目闻令,各自虚晃一招,跳出圈外。 第七十三 残局难收(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就在这时,穿山甲钱飞虎手执狼牙棒从左边冲过来,鬼见愁阮林手持钩镰刀,从右边闯过来。狼牙棒挥舞着,如同怪蟒出洞;钩镰刀划动,寒星点点。左右夹击,向张召仪刺过来。 张召仪见敌军走马换将,并不害怕,挥舞手中宝剑,左右隔架。双方打有二十几个回合,张召仪已感到十分吃力,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但他仍不屈服,作困兽斗,坚持每一招每一式。 而活阎罗赵通瞅此机会,内吸一口气,外缩金骨皮。脚尖一用力,身体已起于半空,然后来个“鹞子翻身”,身体在半空中一个旋转,头下脚上,两手紧握铁棍一端,来个“斧劈华山”,棍梢向张召仪的头顶猛砸下来。 张召仪见此情景,想移步躲避,颇奈被穿山甲钱飞虎、鬼见愁阮林缠住,移动不了身体,急得汗流满面。与此同时,他又想举剑架隔即将砸下来的铁棍,但他的宝剑,被钱飞虎的狼牙棒、阮林的钩镰刀挡住,无法施展招数。无可奈何之下,生不得力,作不得气。 须臾,随着赵通身体向下俯冲,手中铁棍已砸了下来。只听“咔嚓”一声,张召仪被砸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就在他尸体倒地之时,赵通一个跟头,坠入地面,脚踏实地。 这一招,让所有在场的兵将汗颜,拍手叫好。 在围攻田尔耕中军帐的决战,经过一番殊死搏斗,田尔耕、刘志选和几名侍卫,已命赴黄泉,撒手人寰。此处的战斗已告一个段落。 直到这时,穿山甲钱飞虎才开了口:“二位贤弟,你们怎么来得及时?说实在的,你们不来援助,对付田尔耕这样的悍将,我们这班人胜负难料。现在可好了,他们元帅一死,对付兵将就不难了。” “二哥,情况是这样的。”阮林将中军帐分兵演戏、直至派兵援助说了一遍,最后说,“具体情况就是这些。对了,怎么不见许显纯那个奸贼?”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被田尔耕派到其它阵地上去了吧?”穿山甲钱飞虎想了想回答。 “也有可能吧!要是让那个奸贼逃脱,就可惜了。”活阎罗赵通又问,“乔容、王海洋、曹飞他们呢?” “是这样的。”钱飞虎作出解释,“当时我们作出分工,我带四千人马攻打田尔耕的中军帐,乔容、王海洋率六千人马,对付守粮兵将。曹飞率五千人马,专程抢夺敌人的粮草。但不知他们现在进展如何?” “原来是这样。”阮林听了解释,恍然大悟,随即提议,“不管他们那边情况如何,我们都应助他们一臂之力。” 阮林的提议,得到其他将领的一致赞同。当下,几名主将一起率众,赶往前边粮草阵地。 话分两头,却说乔容、王海洋率众冲进栅栏,直奔粮草停放处。却与敌将陈乐安、董兴凡迎上来的兵将不期而遇,打在一处。 乔容使一对铜锏,而陈乐安使一把九环大砍刀,两人一马过来,二马过去,按功力相比,也算得上旗鼓相当。但陈乐安的大砍刀,比乔容的双锏长得许多,占有绝对优势。可是,陈乐安的动作却没有乔容灵活。两人打有二十多回合,不分胜负。 而王海洋使一把三齿托天叉,双臂过人,力大无穷。董兴凡使两把朴刀,正好与乔容、陈乐安相反。按功力,双方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来二去,打有二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那些副将、大小头目和士兵,因双方兵力悬殊过大,护粮队伍的伤亡在直线上升。除此之外,曹飞率领五千人马,除一少部分抵挡敌人兵将攻击之外,其余人马迅速将粮草车辆赶往安全地带,避免被帐篷起火而烧毁。 陈乐安、董兴凡、以及其他兵将,因被对方人马缠住,伸不得力、作不得气;只有眼睁睁见曹飞率众将粮草抢去。 当曹飞将敌营所有粮草运到安全地带时,曹飞留下三千人马保护粮食,自己亲自带领两千兵将,返回阵地,援助乔容、王海洋他们。如此一来,乔容、王海洋他们如虎添翼,精神百倍。 曹飞扫视一眼主将拼搏情况,吩咐三名副将:“我协助乔将军攻打敌将,你们帮助王将军杀敌。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来个速战速决,早一点将他们的主将置于死地,对付士兵就不成问题了。” “是!”三名副将应了一声,策马掩杀过去。扑到阵列中,其中一名副将高声喊道,“王将军,我们那边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奉曹将军之令,来助你一臂之力。” “很好,你们现在来得正是时候。”王海洋见三名副将前来助战,心中大喜,手中叉舞得呜呜直响,直奔敌将董兴凡刺来。与此同时,三名副将各持兵器迎上来,将董兴凡裹在核心厮杀。 董兴凡两把朴刀左挡右架,却难架四股兵器来袭,渐渐感到力乏。十几招过后,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在他的双刀架隔三名副将的兵器时,却冷不防被被王海洋一叉刺进左肋,挑于马下。与此同时,三名副将的三支枪一起刺向董兴凡的要害之处,当场死于非命。 而陈乐安与乔容正打得难分难解之时,曹飞手持狼牙棒闯上来,一个“泰山压顶”砸了下来,真是乡下吃棒饼——来头凶。慌得陈乐安即忙举刀隔架。这一招,却给乔容杀敌迎来机会。只见乔容挥起右手锏,朝陈乐安后背砸下来。只听“咔嚓”一声,陈乐安被砸得筋断骨碎,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射出来。手中大砍刀也无力拨开曹飞手中的狼牙棒。“砰”的一声,乔容的狼牙棒正中陈乐安的脑门,被砸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那些副将、大小头目和众士兵,被一阵砍杀,已伤亡大半,尸横遍野,惨不忍睹。但朱家庄人马,仍在奋力追杀。 就在这时,却见穿山甲钱飞虎、鬼见愁阮林、活阎罗赵通率领万马大队赶到现场,不容分说,立即投入战斗。 乔容、王海洋、曹飞他们见钱飞虎携同阮林、赵通及其他兵将赶过来,又惊又喜。乔容脸上略带笑容,试探问:“阮将军、赵将军,你们怎么来这里了?中军大队情况如何?” 阮林指着正与敌兵拼搏的士兵说:“几位将军,我们奉元帅之令,前来援助你们的。至于中军营寨,正上演一场两军攻击战。” 说着,将中军帐前的现况向乔容、王海洋、曹飞叙述一遍。 几名将领听后,赞叹不已。活阎罗赵通扫视一眼正在奋力砍杀的兵将,建议说:“各位将军,为了扩充我们的队伍,应停止杀戮,纳降敌军人马。” “对,他们的元帅、将领、大多已阵亡,我们不能滥杀无辜。有了兵员,才能壮大我们的队伍。”穿山甲钱飞虎附和道。 “也好!”乔容思忖片刻,表示赞同。随即提高嗓门,“双方的士兵听着!你们立即停止拼搏,违令者格杀勿论!” 第七十三章 残局难收(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那些正在打斗的双方士兵,听到命令,立即罢战。此时,京师的御林军,所剩不足两千人马。他们环视周围密密层层的朱家庄人马,一个个噤若寒蝉,有的颤抖不已。他们知道,凭自己现有的兵力,与强大的朱家庄人马拼杀到底,连填馅都不够。 这时,乔容再次发声:“我们朱家庄人马宅心仁厚,宽大为怀。为了给你们一条活路,希望你们弃械投降,听候我们的元帅发落。你们可知道,鸟无头不飞,蛇无头不走。实话告诉你们,你们的元帅田尔耕、监军刘志选,都已被我们所杀,主将也死在我们的刀枪下,你们好好斟酌一下,如愿意归降的,立即放下手中兵器归降。如执迷不悟,蓄意顽抗的,乱刀分尸,剁成肉泥。留一袋烟时间让你们考虑,你们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众敌兵听后,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过了片刻,一名小头目提高嗓门喊道:“各位弟兄!事已至此,我们已走投无路,诸位不必犹豫,只有归降朱家庄,没有其它选择余地。其实,我们当兵只是为了糊口、混碗饭吃而已。为了生存,跟谁干都一样。” 说着,主动跪倒在地,放下手中武器。 “我们愿意归降,跟随朱元帅干。”众士兵异口同声,纷纷扔下手中兵器,不约而同跪下来,俯伏在地,等候发落。 几名主将扫视一眼降兵,低声商议一会,仍由乔容负责招降纳叛。乔容也不客气,只听他挥一下手臂,高声喊话:“御林军兵将听着!既然你们愿意归顺我们朱家庄队伍,从今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你们放心,我们不会虐待你们的,跟自己的士兵一视同仁。你们都起来,列队集中在一起,过一会去中军帐见元帅,一切由元帅安排。” “谢将军不杀之恩!”降兵们纷纷爬起来,迅速列好队形,集中在一起。 几名主将也集合队伍,与此同时,曹飞命令属下将粮草车赶过来,准备回中军帐,向元帅朱登阳汇报战况。 话分两头,却说右营的战场上,此时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傲蛟龙雷涛在栅栏内,被周卿、缪江山、叶尚青团团围住,自小吕布姚武劲被叶尚青砍下马后,傲蛟龙雷涛自知自己难逃一劫,想突围,区区四千人马,对付朱家庄一万大军,无疑是以卵击石。 他们左冲右突,始终不能摆脱朱家庄队伍的围困。四千人马,激战一阵,已去其大半,这样一来,敌军更是被动,身有余而力不足。 雷涛手持一对凤镋,在周卿、缪江山、叶尚青的围攻下,勉强支持二十多招,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当周卿九环大砍刀来个“斧劈华山”时,雷涛即忙举起双镋隔架,不料两只镋翅却卡在周卿的刀环上。由于他心中焦急,一时无法撤招,被缪江山飞起一铜棍,正砸在他的左肩上,那力量越有千钧,雷涛的肩骨顿时被砸得粉碎。痛得他泪水涟涟,左胳膊耷拉下来,无法使力。 叶尚青抓住机会,战马向前一兜,挥起手中鬼头刀斜砍下去,只听“咔嚓”一声,雷涛连脖子带肩膀被削了下来,一腔鲜血从脖颈内喷出。过了好一会,尸体才从马背上栽下来。 其他副将、大小头目和所剩士兵,见主将已死,知道大事已去,迫不得已,纷纷弃械投降。与此同时,周卿也下令自己的属下,不可滥杀无辜,并将归降敌军集中在一起,清点一下数字,原先的四千人马,现在仅剩一千四百余名。 接下来,周卿留下两千人马看押敌军,然后与其他兵将冲出栅栏,援助杨东旭他们。 此时,许显纯因一班副将和大小头目拼死相救,挡住杨东旭、王再武的纠缠,脱身而逃。在姚岚平、常浩和一班兵将力保之下,杀开一条血路,闯出了杨东旭人马的围困,直奔己方的中军帐而来。一个个慌慌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可是,他们刚行到一半路程,却见自己的营寨内火光冲天,喊杀连声,回荡在朱家庄前的夜空中。 姚岚平策马冲上前来,拦住许显纯,嘶哑着嗓音说:“大人,营寨不能去了。您听听、看看,我们的帐篷已被烧毁,喊杀声足足有两万大军,营寨内仅有五六千人马,元帅和一班护粮队伍,连填馅都不够。我们回营寨,无疑是自投罗网,白搭一条性命。” “吁——!”许显纯勒住马,在马背上扭过身体向后望了片刻,见没有敌军追赶,略微松了口气。他撩起衣襟试去脸上汗水,向营寨观看,叹息连声,“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们只以为今夜偷袭成功,结果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我们的营寨已落入敌军之手,不知元帅和府丞大人生死如何?如果有何损失,许某罪不容赦,难辞其咎,无法向九千岁交代。一旦九千岁怪罪下来,许某项上人头难保。” “大人,凭我们这点兵力,就是去营寨救元帅和府丞大人,也是白搭一条生命。那是逃离虎口,又落狼群啊!大人,事已至此,顾不了许多,只求自保了。”常浩旁敲侧击相劝着,“至于九千岁那里,等逃过这一劫,再从长计议。如果九千岁真的怪罪下来,我们会拼死保护您的。” “唉——!要是见死不救,我许显纯将陷入不仁不义之中。我们兴师动众,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朱家庄,只指望一鼓作气,消灭叛军,踏平朱家庄,班师回朝,向九千岁邀功请赏。没想到,事与愿违,结果被打得大败亏输,全军覆灭。我们这些人该何去何从?”许显纯凝视着营寨内的熊熊大火,和那一声声厮杀,不觉流下辛酸的泪水。 借着营寨射来的火光,姚岚平扫一眼许显纯,安慰道:“大人不必悲伤,胜负乃兵家常事。我们现在应去泗州府,与周应秋、魏良卿会合,重整旗鼓,招集人马,重返朱家庄,报此一剑之仇。至于中军帐内,凭着元帅那把九环大砍刀,再加上薛广平、华子玉的两把宝剑,还有一班生龙活虎般的卫队保护,一定能杀开一条血路,闯出重围的。” 就在这时,只听他们的身后有人喊道:“姓许的奸贼向营寨方向逃去,我们快追,不能让他逃出朱家庄地界。” 许显纯听到指名道姓要追杀自己,吓得毛骨悚然。他转过身体向后望去,果有一支人马追过来。此时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向侍卫和部分人马挥一下手:“我们向泗州城方向撤去。” 第七十三章 残局难收(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说着,拍一下马后胯,喊一声:“驾!”。那匹战马好像知道主人的危难,驮着许显纯,绕过自己的营寨,向西南方向逃去。 “驾!”、“驾……”姚岚平、常浩,和其他兵将,不约而同拍打马后胯,随在许显纯的马后,渐渐的消失在夜幕里…… 在右营的栅栏外,御林军人马,在杨东旭、郑天寿、王再武以及兵将的厮杀下,四千人马所剩不到一千,他们见许显纯突围而去,主将、副将纷纷被杀死。在万般无奈下,只得投降归顺朱家庄。 杨东旭让属下清点降军人数,仅有九百八十五人。就在这时,周卿、缪江山、叶尚青率众出离栅栏,周卿将营寨内的情况向杨东旭他们作了汇报。众将听后,喜不自胜,乐不可言。 接下来,叶尚青扫一眼被俘敌军问:“敌军所剩只有这些吗?” “是的!主将、副将被我们杀了不少,可惜逃脱了许显纯老奸贼和部分人马。”杨东旭一脸惋惜的样子。 正值这时,一名副将跨上前来,抱拳当胸:“启禀元帅,许显纯一班人马,正向他们营寨逃去了。” 没等杨东旭开口,缪江山、叶尚青异口同声说:“杨将军,由我们带两千人马追杀许显纯老奸贼。” “也好,你俩要多加小心。”杨东旭对二将的请求,表示赞同。 当下,缪江山、叶尚青点齐两千人马,都是能征惯战的健儿,携同十几名副将,向敌军营寨方向追去。 话分两头,再说朱家庄北边的阵地上。 御林军主将关尚卿、王兆春、刘景玉、沈伟、乔中华所率的一万五千人马,到达朱家庄北边的吊桥前,突然被李克华、韩伟、刘慧如、赵东升率领的一万两千人马截住厮杀。双方正打得十分胶着之时,潜伏在东北角、西北角芦苇荡里的两万人马,由魏世杰、周银河与袁俊生、高杰率领,从左右两翼包抄过来。 一时间,三万两千人马,将一万五千人马的御林军围在核心厮杀。可想而知,那种场面是多么惊心动魄,混乱不堪。 由于寡不敌众,御林军人马伤亡很大。 关尚卿与李克华、魏世杰打有几十回合,仍没有败迹现象,但关尚卿心想:“我军兵力寡不敌众,如果缠得时间长,将有全军覆灭的危险。不如跳出圈外逃生为妙。兵书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就是这个道理。” 想到这里,他虚晃一招,掉转马头,杀往人群较少的地方而去。 “贼将,想逃跑,没那么容易。”李克华大喊一声,随后追赶。 与此同时,魏世杰也持枪赶上来。可是,他们刚赶几丈远,迎面被五六名副将截住厮杀,使李克华、魏世杰脱不了身。二将气得怒目圆睁,却无济于事。 大刀关尚卿得此机会,挥动手中青龙匽月刀,左砍右剁,如砍瓜削菜一样。朱家庄士兵,遇着死、碰着亡,有胆小惜命者,纷纷向两旁躲闪。于是,关尚卿趁此机会,杀开一条血路,冲出朱家庄人马的围困。 在他的身后,有几名副将、十几名大小头目和几十名士兵,追随他而去。 此时,李克华、魏世杰眼睁睁见关尚卿逃脱,将一腔怒火发泄在几名御林军副将身上。李克华见一名副将持枪向自己胸前刺来,当枪尖到达自己胸口不足五寸之时,只见他左手刀向上一撩,叩开敌将枪杆。由于用力过猛,那名副将被震得两臂发麻,持枪的手拿捏不住,枪杆脱手而飞。 正值那名副将惊慌失措之时,李克华向前一带马,战马向前跨出几尺之遥,他的身体也挨近了那名副将。说时迟,那时快;待那名副将在惊慌中没回过神时,李克华举起右手刀向敌将脖颈砍去。只听“嚓”的一声,那名副将人头落地,一腔热血从颈口喷射而出。 就在这时,另一名副将手持一把三齿托天叉,从侧面闯过来,大吼一声:“反贼,杀我兄弟,血债血还,拿命来!” 话音没落,他手中叉猛然向李克华的左肋刺过来。 李克华看得真切,迅速将右手刀放在马鞍桥上,一扭身体,伸出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敌将叉头,膀臂一用力,大吼一声:“该死的,撒手吧——你!” “我就是不撒手,我要刺死你,为我兄弟报仇雪恨。”那名副将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拼出全身力气,想从李克华的手里夺过托天叉。可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未能夺过叉,憋得满脸通红。 就在他俩僵持不下之时,魏世杰枪挑死一名敌将时,见李克华与一名敌将在马背上拉扯兵器,一来二去,各不相让。 魏世杰见此情景,策马过来,手中枪猛然向敌将左肋刺去。如同乌蛇出洞,速度快如闪电。那名副将见敌人来了帮手,想弃叉逃生,已经来不及了。只听“扑哧”一声,魏世杰手中的枪尖,已经刺进敌将的软肋,顿时血染铠甲。与此同时,魏世杰双臂一用力,将敌将挑于马下。那名副将气绝身亡,死于非命。 接下来,李克华、魏世杰又与其他敌将战在一起。 此时,敌将王兆春手持双鞭,力战朱家庄将领韩伟和刘慧如。从开战到现在,已经几十个回合过去。在韩伟的方杆画戟和刘慧如的一把青铜剑威逼下,使出全身解数,也难以摆脱两支兵器的搏击。累得气喘吁吁,汗水淋漓。又是十几招过去,王兆春实在难以抵挡两股兵器来袭,被刘慧如从马后窜过来,伸手抓住王兆春的绊甲丝绦,提离马鞍,生擒活捉。 敌将刘景玉挥动一根镔铁棍,与朱家庄主将赵东升、周银河打在一处。双方打上五十回合,刘景玉一根镔铁棍舞得呜呜响,不时的与赵东升的流星锤和周银河的亮银枪相撞,发出一阵阵“叮当”之声。一来二去,打得难分难解。但好汉难敌四手,何况,刘景玉的对手又是响当当的主将,功力浑厚,不可小觑。 双方打有七十合左右,刘景玉渐渐体力不济,在持棍架隔周银河长枪时,被赵东升流星锤横扫过来,只听“啪”的一声,刘景玉头盔被砸碎,脑颅被震列,当场气绝身亡,尸体栽于马下。 第七十三章 残局难收(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敌将沈伟持一对双锏,与袁俊生和一名持宣花斧的副将打在一处。本来,沈伟一对铜锏曾在万马大队中来去自由,力战群雄,毫无胆怯。今天,在朱家庄遇到了劲敌,却难以取胜。 本来,沈伟挥舞双锏,与袁俊生的一杆长枪打在一处,叮叮当当,砰砰啪啪,打有六十多回合,分不出胜负。 就在双方打得难分难解,不可开交之时,只见一名副将手持宣花斧扑上来,挥起一斧,砍断了沈伟的马后腿,战马站不住摔倒在地。沈伟猝不及防,从马背上跌得四脚朝天。 与此同时,袁俊生在马背上迅速伸过枪,枪尖直指沈伟的哽嗓咽喉,厉声断喝:“不准动,动一下立即送你上西天。” 沈伟不以为然,冷哼一声:“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来痛快点吧!头掉了不过碗口大的疤痕,我沈伟二十年后还是一条英雄好汉。” “哦!够勇敢的。不过,你想死偏不让你死。”袁俊生冲一旁捆绑手道,“你们过来,捆上这个贼将。” “是!”几名士兵闻令,不约而同扑过来,一起按住沈伟,将他捆绑得严严实实。 而敌将乔中华,手持一把青铜剑,与朱家庄主将高杰打在一处。高杰也持一把青铜剑,两把宝剑上下翻飞,左右盘旋,叮叮当当,打得胶着不堪。 几十回合过去,乔中华突然见关尚卿携同一班兵将出逃,他也无心恋战。在与高杰过招时,二马错镫之时,虚晃一招,猛拍一下马后胯,向人群稀少地方逃下去。在他身旁不远的几名副将、大小头目和一班士兵,见主将败逃,也像潮水一样跟过去。 高杰一招落空,战马免不了向前窜出几丈远。待他勒住马掉过头时,乔中华与一班兵将已冲出很远。此时此刻,高杰气得五煞神暴跳,七窍内生烟。他抖一下缰绳,策马向乔中华所逃的方向追下去。 可是,战马跑不到两丈之遥,却被几名小头目拦住厮杀。高杰怒火中烧,横眉立目,挥舞宝剑,左右开弓,向几名挡道的小头目砍杀。 须臾间,几名小头目已被他砍得断胳膊少腿,其状惨不忍睹。 此时,乔中华与一班兵将,已经杀开一条血路,突围而逃。 高杰见对手逃之夭夭,消失在夜幕之中,只有拿御林军兵将作出气筒,手中宝剑舞成一团花,在敌群中横冲直撞,砍杀敌兵。 就在这时,朱家庄的十名副将、二十名大小头目,携同四千人马,从村庄内过吊桥,赶到现场,正好与李克华、魏世杰打个照面。一名副将向李克华、魏世杰禀报:“启禀二位将军,我们十名副将、二十名头目,与四千人马,奉元帅之令,前来助战。” “很好!你们来此助战,更使敌军如惊弓之鸟,胆战心寒。不过,他们的主将逃的逃、死的死,捉的捉,留下一班副将、大小头目和士兵,更是不堪一击。”李克华指着地面上的一具具尸体,“这一次敌军偷袭,吃了大亏,损兵折将,让田尔耕回京师后,如何向他主子魏忠贤交代?” “这是田尔耕一伙的咎由自取,愿不得别人。谁叫他们千里迢迢来犯朱家庄的?”魏世杰接过话茬,扫一眼仍在打斗的双方人马,向李克华建议道,“李将军,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现在他们的主将已没了,副将和其他人马,更无抵抗能力,照这样下去,会全军覆灭的。上天有好生之德。依我看,不如劝他们归降,以此补充我们的兵员,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克华想了想,点头表示:“这样也好,我们的队伍正要扩充兵员,为北上京城奠定基础。” “既然这样,以你为代表,下令双方人马罢战,劝敌方人马投降。如执迷不悟,不要怪我们不近人情,赶尽杀绝。”魏世杰提出自己的建议。 “嗯,也罢!”李克华扫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喊,“双方兵将不要再搏斗,立即罢战,本将军有话要说。” 随着洪亮的声音在人群中扩散,双方打斗渐渐平息下来。但兵将们仍然手持兵器,拉开决斗的姿势,以防不测。 李克华再一次高声宣布:“京城的兵将听着!你们要想活命,必须无条件放下手中武器,归降我们朱家庄。要是一意孤行,不要怪我们不近人情,大开杀戒。到刀架脖子时,你们后悔已经晚了。” 敌军听此宣示,面面相觑,举棋不定,难拿主张。 过了好一阵,一名敌军副将高声回应:“将军,要是我们放下武器,你们而不守信用,大开杀戒,我们后悔已来不及了。” 李克华见敌军前怕虎、后怕狼,顾虑重重,随即作出保证:“御林军兵将放心好了,我们说一不二,决不会出尔反尔,向你们****招的。如果我们队伍不听号令,滥杀无辜,要按军法惩处,轻者砍去四肢,重者乱刀分尸,决不心慈手软。” 敌军们听此承诺,感激非浅。那名副将听后,心里暖烘烘的,随即道:“既然将军有此诚意,我们甘愿归降朱家庄。就是为各位将军鞍前马后,牵马拽镫也值。”随即向己方人马挥臂高呼,“各位弟兄!常言说得好:‘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今夜这一仗,是元帅失算所致,使得成千累万兵将丧命。战事发展到这种地步,我们只有归顺朱家庄,才有活路、才有前途可言。你们不必再犹豫,放下兵器投降吧!” 说着,主动放下手中兵器。 其他兵将见此情景,纷纷放下手中兵器,以示自己的诚意。 接下来,朱家庄主将们聚集到一起,经过一番商量,仍由李克华为代表,向降军作出承诺、安排和训示。 李克华扫视一眼放下武器的降军,高声道:“你们既然归顺我们,请你们集中起来,列好队形,点出数字,由我们领着回中军帐,一切听从元帅安排。” 御林军人马听了命令,迅速从各个角落向中心地段靠拢。时间不大,所有人马都集合完毕。然后,由副将、大小头目清点人数。几袋烟时间过后,清点完毕,并向李克华他们作出汇报,所得降军人马共计九千三百名。 李克华他们听后,欢欣鼓舞,喜不自胜,随即率众押着降军,返回中军帐,向元帅朱登阳报捷。 当他们押着战俘到中军帐前的操场时,其它几个阵地的人马,都已云集在操场上,兵将们欢声笑语,谈论着这场反击作战所取得的重大胜利。 此时,天时已放亮。一切物体已看得十分清晰。 元帅朱登阳见李克华他们回来,率众将一起迎上来。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七十四章 败兵相聚(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七十四章败兵相聚 书接上章。 话说征南兵马大元帅京师左都督田尔耕、征南兵马副元帅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随行监军顺天府丞刘志选,奉九千岁魏忠贤之令。率领五万御林军,千里迢迢来泗州府朱家庄平叛。 因双方兵力悬殊,再加上指挥不利,连续两次进攻,都大败亏输,损兵折将。最后,三大巨头研究决定,实行偷营劫寨,准备一鼓作气,踏平朱家庄,班师回朝,向九千岁魏忠贤邀功请赏。 但人算不如天算,他们的偷袭,却遭到朱家庄人马的伏击和反偷袭。结果,三路人马死的死、亡的亡、逃的逃,几乎全军覆灭。这还不算,在朱家庄人马对御林军营寨进行反偷袭时,一举夺取敌军粮草,杀死护粮主将,以及大部分人马。另外,最让人兴奋的,是战死了元帅田尔耕、顺天府丞刘志选。三大巨头死了两个,唯有带队进攻朱家庄右营的许显纯,因他奸诈无比,狡猾多端,看形势对自己不利时,立即携同两名侍卫,带部分人马突围而逃,趁着夜幕的掩护,慌慌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一支人马,向泗州府方向逃去。 此时此刻,朱家庄的几路人马,陆续返回中军寨,向朱登阳报喜。最后返回的一支人马,是李克华他们在朱家庄村后伏击敌兵的队伍。 当李克华、魏世杰、袁俊生等一班队伍到达中军营寨操场上时,元帅朱登阳立即率领众将迎上来。李克华他们扫视一眼众将领,一个不少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知道他们已经大获全胜,率先回到中军寨。 彼此见面后,众将领免不了亲热一番,如同久别重逢的亲人。 接着,朱登阳的目光首先在队伍中扫视一遍,然后转过脸问李克华:“村北边的伏击如何?” “虽然取得重大胜利,但却让两名敌将逃脱。”李克华一脸愧疚之色,将战场上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其他将领也脸色铁青,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朱登阳听了解释,不但没有一丝半毫的责备之意,反而呵呵一笑:“呵呵!各位将军不必自责,今天能取得这样的胜利,已是一大创举。等清理战场后,全体人马要好好庆祝一番。现在当务之急,是将俘将和降兵押到其他战俘一起去,等待发落。”朱登阳指了指监押战俘的地方,“呶!战俘都在那里,你们负责安排一下。” “是!”几名主将应了一声,立即吩咐下去。 这时,东方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天渐渐亮了起来。 朱登阳目光从众将领的脸上扫过,挥一下手臂:“走,我们进中军帐一叙。” 随着元帅的一声号令,众将领与侍卫们、以及全体卫兵,前呼后拥,来到中军帐门前,卫兵们留在中军帐周围执行警戒。随后,朱登阳携同众将进入中军帐,朱登阳坐在帅案旁的椅子上,其他将领分别坐在帅案前左右的椅子上,几名侍卫立于朱登阳的身后。 一切准备就绪,朱登阳转过身体,吩咐两名侍卫:“你俩去一趟行宫,将皇上、太师请到中军帐来议事。” “属下遵令!”两名侍卫应了一声,出离中军帐而去。 两名侍卫出离中军帐后,朱登阳与众将领免不了畅谈一番。主要热门话题是各个战场上的杀敌情况。谈到高兴处,将领们表情异常兴奋。尤其是黑面阎君王再武,咧着大嘴巴,声音特别洪亮,好像要跟顶棚冲破一样。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深怕人家不知道他如何杀敌。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皇上朱由检、太师张国纪,在何兴亮将军亲自保护下,乘两顶小轿来到帅帐门前,下了轿。一名侍卫提高嗓音喊道:“皇上驾到!太师驾到!” 随着这一声喊,慌得朱登阳连忙携同众将领迎出帅帐,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口称:“我等拜见皇上,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祝太师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朱由检笑容满面,连连摆手:“诸位爱卿!免礼平身!” “谢皇上。”朱登阳和众将领道一声谢,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彼此寒暄一会,进入帅帐。朱登阳请朱由检、张国纪在帅案旁就坐,其他将领依然在原有位置坐下来。随即,侍卫一一献上茶水。 此时,天已完全亮起来,室内外清晰一片。一股气流从门口和窗户涌进室内,扩散到中军帐每一个角落。给人们感觉到清早的空气格外新鲜,使人们有种陶醉之感。 朱由检扫视一眼众将领那一张张容光焕发的脸蛋,满意的点点头,偏过脸笑问朱登阳:“朱元帅,朕观察众将领精神抖擞,神采奕奕,想必今夜之战,一定大获全胜了?” “是的——皇上,这一仗几乎将田尔耕的几万大军消灭干净。”朱登阳毫不夸张说,“这一次的胜利,都是全体兵将齐心协力、奋力拼搏的结果。” “老夫再补充一句。”张国纪笑微微接过话茬,“这一次胜利,也归功于元帅的战略部署和运筹帷幄,才能克敌制胜,使敌军大败亏辙输。夜间,老夫听到号炮声和接连不断的喊杀声,就像亲临阵地一样。说实在的,老夫真想披坚执锐,跨上骏马,在疆场上与敌人大干一场。颇奈,人老不中用了,功夫不及当年勇啊!常言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世间新人赶旧人。’日后脱疆扩土,要靠众将领驰骋疆场,攻城略地了,再有朱元帅的运筹帷幄,方能决胜千里。” “嗯,太师的话在情理之中。一支骁勇善战的队伍,没有一个好的统帅,是不可能取得辉煌战果的。”朱由检夸奖着,和蔼可亲说,“朱元帅,请将战场现况给朕叙述一遍,让朕也高兴一番。” “好的,情况是这样的。”朱登阳将田尔耕派探子侦察、以此判断敌军要偷营劫寨、及调兵遣将打伏击的前后经过叙述一遍,最后说,“皇上、太师,这场作战的经过就是这些。敌军元帅田尔耕、监军刘志选当场战死。可惜,逃脱了奸贼许显纯、以及两名侍卫。还有大刀关尚卿、云中鹰乔中华二将也逃脱。其中赛伯当王武宣、百灵子王熙杰,经长眉李大仙相劝,弃暗投明,归送大明队伍。除此以外,还有黑蜈蚣孙大忠、小孟良陈友春、飞天大圣项云山、双鞭王兆春、跳间虎沈伟衲被活捉,其余敌军将领,都战死在疆场上。皇上、太师,这次战斗的大概情况就是这些。另外,所降的副将、大小头目和士兵,共计一万几千人马。” 第七十四章 败兵相聚(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朱由检、张国纪听了汇报,喜不自胜。朱由检饶有兴趣说:“好呀!收获很大,出乎朕意料之外。这一仗,能杀死田尔耕、刘志选,等于斩掉魏忠贤的一条胳膊。不用说,再有两次这样的捷战,魏忠贤的精锐已不复存在,为我们直捣京师,奠定了良好基础。” “元帅,应将敌军的降将和俘将带到中军帐来。对俘将好好的劝他一番,让他们化释前嫌,心甘情愿为我军所用。”张国纪旁敲侧击建议。 “太师说得也是,在下正有此意。”朱登阳转过身体,吩咐两名侍卫,“你俩去操场上,传本帅的命令,让副将们把降将俘将带到中军帐来。” “属下遵令!”两名侍卫应了一声,出离中军帐。 过去两袋烟时间,一班副将带着王武宣、王熙杰、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王兆春、沈伟几名将领,来到中军帐。其中一名副将躬身施礼:“启禀元帅,按您的吩咐,御林军众将已带到,请您定夺。” “很好!”朱登阳扫视一眼降将俘将,指着身旁的朱由检,猛拍一下案面,厉声断喝,“皇上在此,为何立而不跪?” 王武宣、王熙杰父子听后,心中一惊,目光向龙书案扫视一眼,见朱由检龙眉凤目,五官端正,确有帝王之相。比起阉党魏忠贤,有着天壤之差。他俩观后,不觉诚惶诚恐,慌忙跪倒在地,口称:“罪臣王武宣、王熙杰参见皇上,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爱卿免礼平身,起来说话。”朱由检笑容满面,向王家父子做个手势。随即举龙目打量王武宣、王熙杰,见他俩鼻直口方,英俊潇洒,虎背熊腰,真有大将风度。朱由检观后,龙颜大悦,心里已有几分欢喜。 “谢皇上!”王武宣、王熙杰磕了三个头,战战兢兢爬起来。 朱登阳见其他几位无动于衷,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以掌击案,大喝一声:“你们几位立而不跪,是何道理?” 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对视一眼,又瞅一眼一旁的王武宣、王熙杰父子,正要下跪之时,却听朱由检开了金口:“朱元帅,人各有志,不跪不要强人所难,随着他们吧!” 说着,站起身,离开帅案,迈步向几名俘将身边走来。 为防不测,几名侍卫也随后跟了过来。 与此同时,太师张国纪、元帅朱登阳,也离开帅案,跟了过来。 须臾,朱由检已到几名降将跟前,为他们一一解开绑绳,安慰道:“各位爱卿,让你们受惊了。其实,战场上的争斗是残酷的,各为其主,双方杀得难分难解,胶着不堪。为对自己主子的忠心,甚至六亲不认,这是人之常情,朕不怪你们。但朕真诚奉劝你们,要是死心塌地跟着阉党干下去,绝对没有好下场的。朕乃是大明王朝的正统,希望你们明辩是非,分清敌我,弃暗投明,为大明王朝建功立业,朕会好好加封你们的。” 朱由检话音刚落,太师张国纪接过话茬:“诸位将军,人常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要好好珍惜皇上的一番金玉良言,与阉党划清界线,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才有出路,才能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诸位请放心,只要你们弃暗投明,我们决不会虐待你们的。” 紧接着,王武宣也极力相劝:“各位弟兄,皇帝和太师亲自相劝,你们有多大面子?听兄弟一次相劝,识时务者为俊杰。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千万不能错失良机。俗话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机会只有一次,你们斟酌好做个决定。” “皇上!让您亲自为我等解开缚绳,我等罪该万死。望皇上宽恕海涵。就冲您礼贤下士,爱民如子,让我等心悦诚服。我们愿意弃暗投明,保大明,建功立业。”黑蜈蚣孙大忠、小孟良陈友春、飞天大圣项云山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跪倒在地,发自肺腑表示。 双将王兆春、跳间虎沈伟见孙大忠他们已归降,心想:“要是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事已至此,只有投降,才有出路。再加上皇上英明,礼贤下士,将来一定前途无量。” 想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跪倒在地,异口同声:“我们愿意为大明王朝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好好,都起来吧!”朱由检笑呵呵的挥一下手臂。 “谢皇上!”几名将领道一声谢,不约而同从地上爬起来。 朱由检、张国纪在中军帐相劝俘将,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征南兵马副元帅锦衣卫佥事许显纯,携同侍卫姚岚平、常浩和一班人马,突出重围后,有心与元帅田尔耕兵合一处,将打一家。颇奈,他们刚到营寨前半里左右,却见营寨内火光冲天,人山人海,喊杀声连天。他知道,自己冒然闯进,只有死路一条,无可奈何之下,带着一班残兵败将,向泗州方向逃去。 他们一口气跑有十几里路程,直到黎明时分,许显纯才勒住马,在马背上转过身体向后眺望片刻,见没有敌兵随后追赶,才放下心来。然后,抬眼扫视一下姚岚平、常浩和其他追随者,见他们有的灰头土脸,有的浑身血迹斑斑,有的衣衫不整,有的带着伤痕。许显纯观到此处,心中一阵酸楚,不觉潸然泪下。 姚岚平见此,旁敲侧击相劝:“大人,胜负乃兵家常事。事已至此,您不必伤心落泪。等我们到泗州府后,立即纠集卫所一班人马,再伐朱家庄,报一箭之仇。” “唉!我所叹息的是我们五万御林军,从京城出发,浩浩荡荡,多么威风凛凛,英姿飒爽?只指望到朱家庄,一举平叛,凯旋而归,向九千岁邀功请赏。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两仗之后,让我军损兵折将,大伤元气。在敌众我寡之下,迫不得已,才施行偷营劫寨。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三路大军偷袭,却中了贼兵伏击,打得如此凄惨。就连中军帐都遭敌军反击,元帅和府丞大人生死不明,我许显纯有何面目回京城面见九千岁?不如一死了之。”说话间,许显纯抽出身上腰刀,就要抹脖子。 姚岚平、常浩见此情景,慌得手忙脚乱,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一左一右跃到许显纯马旁,伸手抓住许显纯的两只胳膊,异口同声:“大人,您不能自刎,您要有三长两短,我们靠谁来带队?谁人能替死难者报仇雪恨?就是九千岁在场,也不会答应您这样做的。俗话说:‘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大人——您要想开点啊!” 其他副将、大小头目和一班士兵,见许显纯抽刀自刎,吓得面如土色,魂不附体。待他们回过神时,连忙滚鞍下马,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哀求道:“大人,您不能这样,我们还要您带队呢。您要有所不测,靠谁东山再起?为死难者复仇?” 在两名侍卫和全体将士的苦苦哀求下,许显纯思忖一会,觉得也对,便开口道:“诸位都起来吧!经此反省,我终于想明白了,血债血还,我许显纯回泗州府,要重整旗鼓,招集各路人马,再伐朱家庄。一定要荡平叛军,为死难者报仇雪恨。” 众副将、大小头目和士兵们听到许显纯的承诺,方才放下心来,一个个从地上爬起。但一双双目光,仍然盯着许显纯挂着泪痕的脸看。 许显纯见自己的胳膊仍然被姚岚平、常浩抱住,开口说:“你们也放开手,我已经想通了,不会再寻短见。复仇大计还要我去做,死了就不值得。” 姚岚平、常浩见许显纯说出肺腑之言,方才松开双手,仍立于马旁。 许显纯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将腰刀插进鞘内,扫视一眼众兵将,长叹一声:“唉!不知元帅、府丞大人和其他兵将是否有突围出来的?我们应在此等一段时间,最好着两人骑马迎一程,如有人突围出来,也好兵合一处,一起去泗州府。” 许显纯话音刚落,有两名小头目抱拳当胸,异口同声:“大人,在下愿跑一趟,搜寻突围人马而来。” “好吧!你俩沿途要多加小心,不能直接闯入朱家庄附近,以免被他们抓个正着。见到突围者,让他们互相等一等,串联一下,一起来这里。但时间紧迫,不能耽搁太长。”许显纯交代道。 第七十三章 败兵相聚(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属下知道!”两名小头目应了一声,翻身上马,抖一下缰绳,策马而去。 许显纯望着两名小头目渐渐远去的背影,心如刀搅,肉如钩搭。过了长一段时间,直至两名小头目的身影,在许显纯的视线中消失,他才收敛起目光,随即翻身下马,目光在败兵们脸上扫过,压抑着痛苦心情,向众兵将招了招手:“诸位集中一下。” 兵将们面面相觑片刻,十分顺从的向一起聚拢,时间不大,都聚集在许显纯的周围。一个个目光形成一个焦点,一起集中在许显纯的脸上。那一张张沮丧的脸,读出他们心里压抑着悲哀、凄楚和恐惧。 许显纯环视一眼众兵将,吩咐姚岚平和常浩:“你二人辛苦一下,将现有兵将点一下,得出总确数字报上来。” “属下遵令!”姚岚平、常浩应了一声,开始清点人数。 两人以中间线为界,姚岚平从左边开始清点,常浩从右边开始清点。过有一袋烟时间,两人清点完毕,来到许显纯跟前。 姚岚平抱拳当胸:“启禀大人,在下清点五百零二人。” 常浩打个千:“大人,在下共点四百八十三人,请您定夺。” “哦!双方共计才九百八十五人,出乎许某意料之外。”许显纯长叹一声,无可奈何摇了摇头,“唉——!五万大军从京城而来,浩浩荡荡,当时要多威风就多威风,可现在剩下寥寥数人,像落水狗一样,被人家打得狼狈不堪。不知其它几处是否有突围出来的?还是未知数。” “大人,少烦勿躁,等两名头目回来,一切都会知道的。”为了使许显纯少生烦恼,姚岚平旁敲侧击相劝着。 许显纯见清点人马,不足千人,自生烦恼,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大刀关尚卿,率众在朱家庄村后遭受伏击,又有魏世杰、袁俊生两路人马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将一万五千御林军人马围在核心厮杀。当时,关尚卿被李克华、魏世杰缠住厮杀。他自知不能取胜,便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双方正在交手之时,虚晃一招,向人群稀少地方杀去。幸好在他脱逃之时,有几名副将和小头目敌住李克华和魏世杰,才使关尚卿金蝉脱壳,得以逃生。 在他出逃之时,又有一班副将、大小头目和几百名士兵,杀开一条血路,追随关尚卿而去。他们在夜幕掩护下,仍由朱家庄西端南下,本想到营寨与元帅田尔耕会合,以此加强中军帐的安全。 可是,他们刚绕过村头,却见自己营寨内火光冲天,喊杀声连天。关尚卿见此,勒住马,其他追随者也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向营寨内观望。片刻,只见大刀关尚卿仰天长叹:“天不佑我们,偷鸡不成蚀把米,御林军几万人马今夜彻底完蛋了。如今中军帐已被朱家庄人马占领,元帅和府丞大人生死不明,我们该何去何从?” 一名副将观察一会,指着营寨说:“将军,您看营寨内,人山人海,喊杀连天。根据喊杀声判断,敌军人马不亚于两万,我们去也是白搭身家性命。不如绕过中军帐,向泗州城而去,投奔周应秋、魏良卿,作从长计议。不然,我们内忧外患,连立足地方都没有。” “就是,营寨我们千万不能去的。”另一名副将附和道,“关将军,我们不能逃出狼群,再入虎口,那就得不偿失了。” “就怕元帅他们有危险,我们见死不救,将要陷入不仁不义之中。”大刀关尚卿犹豫不决,一脸不舍之意。 一名小头目见关尚卿举棋不定,十分焦急:“关将军,不要为元帅他们操心。元帅武功超群,再加上侍卫和卫队保护,说不定早就突围而去。而我们要是冒然闯进营寨,正好落入敌军之手,再想突围,那难度可大了。依在下之意,我们一直向泗州城方向赶去,说不定在途中能撞见元帅他们。” 关尚卿想了想,点头表示:“也好,但愿元帅他们能突出重围,与我们不期而遇。有他做主心骨,我们心里也会踏实的。不然,我们就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嗡嗡乱叫,不知着落到哪里才是尽头?” 正值关尚卿要拿定主意时,在后队的一名小头目慌慌张张策马过来:“启禀将军,大事不好,后面有一支人马追过来了。” 关尚卿听报,不分青红皂白,回头一看,果有一群黑影随后赶来,还听到杂乱无章的马蹄声。此时此刻,容不得关尚卿有更多时间暇想,只见他挥一手臂:“快跑!甩掉后面的追兵。” 说着,拍下马后胯,那匹战马像受了惊一样,慌不择路,风驰电掣而去。 “驾!”、“驾……”其他副将、大小头目、众士兵,不约而同抖动缰绳,策马紧随在关尚卿的马后。 他们一口气跑有几里路程,已超出朱家庄区域内,一个个绷紧的心弦,略微松弛点。可是,当他们回过头眺望营寨火光时,见后面那支人马仍紧追不舍,迫不得已,只好再一次跃马扬鞭,加快速度前行。 一晃又是几里路程过去,关尚卿他们距离朱家庄已十多里路程。此时,天时已近黎明。当关尚卿他们见后面那支人马,仍然紧随其后,保持一定距离。一个个惊讶不已。 一名副将向后望了一会,转过身体向关尚卿建议道:“关将军,在下观察后面的人马,不过在二百名左右,比我们要少到一半。这样追下去,总不是事儿,不如停下来截杀他们。将他们就地正法,我们也没了压力。不然,这条尾巴会一直跟踪到泗州城的。” 关尚卿想了想,觉得副将的建议不无道理,随即勒住马,打个唿哨,发出命令:“诸位!后面一小股敌军紧追不舍,我们不能容忍他们一直追下去。应给他们迎头痛击,干掉他们再走。” “吁!”、“吁——!”兵将们听后,纷纷勒住战马,并掉转马头,拉开阵势,成雁翅形。 与此同时,关尚卿再次命令:“诸位准备好弓箭,先给来敌一个迎头痛击。射死一批敌军,可减轻我们的压力。” 众兵将闻令,不约而同将手中兵器横在马鞍桥上,纷纷从背上取下弓,从箭壶里抽出雕翎箭。左手执弓,右手搭箭,弓拉如满月,来个严阵以待。透过夜色,兵将们仇视的目光,紧盯着前边滚滚而动的黑影。 大约过去半袋烟时间,只见后面那支人马已跑到近前,彼此相隔有一箭之地多,那个为头的见前边拉开阵势,准备开弓放箭,即忙勒住马,向身后摆一下手:“诸位都停止前行,不可冒险。” “吁——!”、“吁……”后面的兵将闻到命令,纷纷勒住马,举目观看。 当他们看清前边的阵势时,一个个大惊失色,不知所措。须臾,有的兵将回过神时,也纷纷取弓搭箭,准备火拼。 “你们不可造次,对方以为我们是朱家庄的追兵,见我们紧咬着他们不放,才以此举动自卫的。你们沉着点,待我与他们搭讪。”那个为头的扫视一眼众兵将的举动,连忙加以制止。随即向对面人影挥挥手,提高嗓门,“喂!对面的兵将听着,你们不能随便放箭。在下想问一下,你们可是关将军突围出来的人马?” 关尚卿听此声音十分耳熟,但又不能冒然行事,吩咐一旁的一名副将:“你问一下,他们是哪支队伍,主将是谁?” “好的!”那名副将应了一声,随即冲对面的人马喊道,“喂!你们是哪支队伍?为首的将领是谁?” 少顷,对面人马中那个为首的回答:“我们是京师御林军,是田尔耕统领的队伍,在下乃是云中鹰乔中华,你们可是关尚卿属下?” “呵呵!大水冲破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在下正是关尚卿,你们放马过来吧!如果关某头脑不冷静,一旦双方火拼起来,会造成多少无辜兵将伤亡”关尚卿坐在马背上回答。 “关将军明智之举,避免一场流血事件发生,让乔某敬佩不已。”乔中华向对面扫视一眼,随即向属下做个手势,“都放下弓箭,不可轻举妄动。” 第七十三章 败兵相聚(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与此同时,关尚卿也向左右人马摆一下手,“都是自己人,你们不可轻举妄动,更不能随便放箭,快收起弓箭,准备迎接乔将军他们。如谁胆敢放冷箭,伤了自家兄弟,格杀勿论。” 兵将们闻令,不敢怠慢,纷纷松开弦,收起弓箭。与此同时,他们的目光盯着对面蠢蠢而动的黑影。 那支队伍的为首的正是云中鹰乔中华。当时,他在朱家庄村后遭到伏击时,与朱家庄主将高杰打在一处。双方正打得如火如荼之时,却见大刀关尚卿摆脱对手纠缠,脱身而逃。于是,他也虚晃一招,逃出高杰的攻击。当他策马杀到包围圈边缘时,被一班朱家庄人马围住厮杀,脱不了身。正值他危急之时,有一班副将、大小头目和三百多名士兵潮水般涌过来。大家齐心协力,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包围圈。 接着,见关尚卿他们向村西端而去,乔中华他们也随后跟下去。但为了怕途中节外生枝,他们与关尚卿人马始终保持一定距离。避免因夜黑更深,发生误打冲突和其它意外之事发生。 此时此刻,乔中华与关尚卿搭上茬,便率众迎上去。 与此同时,关尚卿也率众相迎,一个个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 须臾,两支人马会合到一处,纷纷翻身下马,彼此间如同久别重逢的亲人,倍感亲切。有的还互相拥抱,泪如泉涌。 关尚卿拉着乔中华的手,慨叹道:“乔将军,没想到我们死里逃生,会在这种场合下相见。” “是呀!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我们是九死一生。能突围出来,那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乔中华扫视一眼双方的人马,长叹一声,“没想到,我们两支人马,不足千人。根据敌军杀戮的情景,其他兵将生存的机会十分渺茫。一万五千人马,所剩的只有眼前这些了。想起我们兵将遭受残杀的场面,真让人痛彻心扉。” “好啦!现在不是悲痛之时,我们商量一下,该投往哪里安身?要走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然,一旦朱家庄人马追过来,凭我们这点力量,是无法抵挡强大敌军的。”大刀关尚卿说此话时,心里一阵酸楚,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但他强忍着,才没让泪水流下来。 云中鹰乔中华见大刀关尚卿面部表情,心里也是一阵凄楚,想了想,脱口而出:“关兄,愚弟认为,这里距离泗州府最近,我们理应到泗州投奔周应秋和魏良卿。不知关大哥有何打算?” “乔将军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开始我就想到了泗州府。因为魏良卿乃是九千岁的亲侄子,我们可以例用指挥使魏良卿这层关系,直接向九千岁汇报朱家庄战况,让九千岁急速调援军来泗州府,重整旗鼓,再伐朱家庄,以报一箭之仇。”大刀关尚卿说出自己的心事。 “既然这样,事不宜迟,我们尽快赶路。人常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假如朱家庄追兵突然赶至,我们就应接不暇。说实在的,凭我们这点人马,连填馅都不够。”乔中华建议说。 两名主将拿定主意,便摧动人马,沿途向泗州方向而去。 再说两名小头目,奉许显纯之令,返回朱家庄搜寻散兵游勇,以及打探元帅田尔耕、顺天府丞刘志选的消息。一路上一边策马前行、一边在马背上向前方眺望。 当他俩行有七八里路程时,天已大亮,一轮红日,从东方地平线冉冉升起。他俩正行之时,却见前边二里外一支马队疾速而来。战马所过之处,溅起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两名小头目见此情景,不敢再冒然前行。“吁!”、“吁!”,他俩不约而同勒住马,继续向前方观望着、审视着、分析着。 年长头目观望一会,对年少头目说:“老弟,你看前边那支人马,是否是我们的队伍?要是我们的队伍,我们不必回避,正是我们需要找的人。要是朱家庄人马追赶我们,我们应到庄稼地里藏一下身。不然,一旦与他们相遇,被抓个正着,我们两人的小命就玩完了。” “老哥说得也是,这件事不可掉以轻心,要看仔细点。”年少头目边说边手搭凉棚向前观望。此时,那支马队距离他俩所停马地点不足一里路程。年少头目观望一会,抬起手臂,指着前方说,“老哥,我们不必躲躲藏藏,那支人马是自己人。呶!看到没有,他们的服饰已经看清楚了,都是清一色御林军的装束。” “嗯,是我们的队伍。只有御林军,才有这样的装束。”年长头目点点头,随口说,“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们取下帽子向他们摆手势。” 说着,主动取下自己的帽子,在手中摆动着。 与此同时,年轻头目也取下帽子,高高举过头顶,左右摇摆着。 一里左右的路程,经不住战马的奔腾,那支人马很快就到了近前。在马队前边的关尚卿和乔中华二将,并驾齐驱,速度如飞。他们正行之间,忽然发现前道路上有两匹马拦在路心,马背上两人摆动着帽子。关尚卿、乔中华的目光,不约而同向前望去。 乔中华抬起手臂,指着前边马匹说:“关将军,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那前边骑马之人,一定是我们队伍突围出来走散的,现在见到我们这支队伍,想加入我们队伍同行,以壮自己的胆。” “嗯,你分析得也有可能。”关尚卿向前望了片刻,分析说,“也有可能是元帅他们突围后,派人沿途搜索散兵游勇的。” “不管他们属于哪一种,我们开口问一下便知。”乔中华随即向前方喊道,“喂!你们是什么人?敢挡我们马队,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乔中华话音刚落,年长头目便高声回答:“你们可是田元帅属下的御林军?我们俩乃是许大人派来接应你们的。” “我们正是田元帅属下的队伍,在朱家庄吃了败仗,好不容易突围出来。”乔中华边策马前行、边回答对方问话。 须臾,双方相距仅有两三丈远。“吁——!”、“吁——!”关尚卿、乔中华不约而同勒住战马,目光凝视着对面马背上的两名小头目。 “吁——!”、“吁…….”在后边的人马,见前边主将停止前行,纷纷勒住马,翘首向前观望,不知前边又发生何事? 关尚卿打量两名头目片刻,试探问:“许大人是自己突围出来,还是与田元帅、府丞大人一起出来的?” “回将军话,我们跟随许大人进攻朱家庄右营,颇奈,八千人马,被朱家庄右营的约有两万人马包围厮杀。为了救援中军帐田元帅、府丞大人他们,许大人带领我们杀得三进三出,终于杀出一条血路,突出包围圈。”年少头目虚虚实实、连真带假吹嘘说,“当我们到达营寨附近时,营寨内突然火光冲天,喊杀连天。在火光的映衬下,敌军人山人海,占领我们营寨的每一个角落。当时,我们并不知道田元帅和府丞大人是否突围出去?许大人正要率领我们冲进营寨大杀一阵,却见朱家庄右营一支人马杀过来。迫不得已,许大人只得放弃救援营寨,绕道向泗州方向而来。对了,不知二位将军突围时,是否见到元帅他们闯出包围?” “你所说的,跟我们所见到的一样情景,但不知田元帅和府丞大人是否脱离危险。也许他们早到了泗州府,也许他们在强敌围攻下,以身殉职了。具体情况只能靠判断、分析和猜测。”关尚卿听了小头目叙说,感到事情不妙,但他将可能发生的噩耗压抑在心灵深处,叹口气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但愿田元帅、府丞大人能遇难呈祥,逢凶化吉,逃过一场灾难。对了,许大人他们现在何处?” “回将军话,许大人与近千名兵将,正在前边几里处等候。”年长头目抱拳当胸,恭恭敬敬说,“二位将军,事不宜迟,快行动吧!我们不能耽搁时间较长,免得他老人家焦急。” “既然这样,前边带路,我们一起与许大人他们会合。”乔中华挥一下手,催促道,“事不宜迟,在此耽误时间长了,一旦朱家庄人马追过来,我们这点兵力,连填馅都不够。” “将军说得也是。”两名头目回应着,掉转马头在前边带队。 大刀关尚卿、云中鹰乔中华率众随后而行。 此时,许显纯因夜间与敌厮杀,鞍马劳顿,此时又饥又饿又困,颇奈,因身边没带任何食物,只得忍着。平时,他在京城里锦衣玉食享受惯了,乍受这样的艰苦,确实承受不住。 自两名小头目沿途北去后,他将手中缰绳交给常浩,吩咐两名侍卫:“老夫实在累得够呛,你俩在一旁警戒,我要在路旁休息一会。” 第七十四章 败兵相聚(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姚岚平望一眼许显纯布满血丝的双眼,以及憔悴而疲倦的脸,忍住心中悲伤,抱一下拳:“大人放心休息,您的安全,包在我两身上。如果有何险情,第一时间就要唤醒您,采取应付措施。” “嗯,有情况喊我一声。我会立即警觉起来的,不像有些人贪睡,一倒下就爬不起来。”许显纯右手提着铁棍,几步跨到旱沟旁,坐在沟坡上,身体倚着堆坡,卷缩着身体,活脱脱像一条卧地而睡的狗。他的左手托着头,右手始终抓着生铁棍,疲倦迫使他眯起了双眼。 时间不大,许显纯已昏然入睡,发出阵阵鼾声。 姚岚平、常浩侍立在路旁不远处,目光落在许显纯浑身是血的铠甲上和那张苍老而布满皱纹的脸上,胡须都已花白,如此更显得苍老。他在酣睡中半张着嘴,并露出又黑又黄的牙齿。在阵阵鼾声中,他在一呼一吸着。与此同时,颏下的喉结,随着一呼一吸上下移动着。两名侍卫见主子如此模样、酣睡,心中一阵酸楚。 其他兵将见许显纯躺在沟坡呼呼而睡,而纷纷找向阳背风处卧下身子,姿态各异,闭目养神。由于两军交战,劳累过度,时间不大,众兵将便进入了梦乡。一时间,场地上鼾声如雷,不绝于耳。 过去两三炷香的时间,姚岚平、常浩见北边的官道上尘土飞扬,一支马队由北向南驰骋而来,距离他们所站的地方二里之外。人马虽然不多,但由于速度较快,战马所过之处,溅起尘土飞扬。 姚岚平观望片刻,惊疑道:“常老弟,你看那支马队,与我们这些人马不相上下,是敌是友还不知道。要是自己人便罢,假如是朱家庄骑兵追过来,我们这些人都在睡梦中,等兵临身边,就应接不暇,一个个都要成为人家刀下之鬼了。” 常浩顺着道路望去,端详片刻,因路途较远,再加上尘土覆盖,辨不清对方的服饰。常浩紧张兮兮说:“姚大哥,我也不知他们是敌是友?应叫醒大人和全体兵将,作好迎敌准备。” “嗯,应准备在前,不然,等对方人马冲到近前,再慌忙应战,一切都晚了。”姚岚平应承着,目光移到许显纯身上,见许显纯睡得正香,不忍心吵醒他。但事在危急,又不得不喊。他迟疑片刻,终于开了口,“大人!您醒醒!您醒醒啊!” “嗯……啊……什么事——如此大惊小怪?”许显纯支支吾吾,双眼并没睁开,翻个身子,又发出阵阵鼾声。 姚岚平望一眼前边滚滚移动的马队,与常浩对视一眼,心里十分焦急。此时此刻,他俩已不相信许显纯开始时的承诺。因时间迫在眉睫,也容不得他俩耽搁下去。姚岚平急中生智,提高嗓门喊了一声:“诸位兵将快起来,朱家庄马队追过来了。” 不用说,这一招真凑效,有不少兵将从睡梦中惊醒,慌慌张张抓过兵器,跳起身;惊疑的目光四处张望。在一阵骚乱之中,其他兵将也被惊醒,惊魂未定,手足无措。 一时间,兵将们惊恐万状,那表情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真是风声鹤唳。 与此同时,许显纯懵懵噩噩从睡梦中惊醒,右手抓起铁棍,从沟坡处跳起身,大惊失色问:“哪嘞?哪嘞?敌军骑兵在哪里?” “大人,马队在那里,正向这里驰骋而来呢。”常浩见许显纯那惊恐不堪的表情,心中暗自好笑,抬手向北指去,“马队离此不远了。” 顺着常浩的手势,许显纯揉一下惺忪的眼睛,向北眺望,果见一支千马大队,奔腾而来,距离自己所站地方仅有一里半左右。 许显纯观到此处,不敢怠慢,大喝一声:“各位儿郎,朱家庄马队快要追到这里,快上马,与他们厮杀一阵再走,打击一下敌军的锐气。要是现在掉头逃跑,一旦被对方追上,会败得很惨的。” 兵将们不辩是非,不分青红皂白,纷纷翻身上马,手执兵器,掉转马头,不约而同向北眺望。有的士兵因夜里亲目所睹朱家庄人马骁勇善战,紧张得汗流浃背,拿兵器的手在瑟瑟发抖着。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前边的那支马队与许显纯他们仅有一里左右,许显纯他们目不转睛观望着,越看越觉得是自己人,一颗颗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 常浩拍一下手掌,欢天喜地道:“大人,您瞧!那支马队是自己人,他们的服饰是御林军装束。这下可好了,我们的队伍壮大起来了。要是遇到追兵,也能与他们大张旗鼓干一场。” 与此同时,众兵将也看清楚是自己的人马,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许显纯端坐在马背上,长舒一口气,目光仍然注视着渐渐临近的那支人马,自言自语说:“不知那支人马为首的是哪位将领?” “大人不必着急,等他们到近前,谁是为首的,就一目了然。”姚岚平插嘴说。 当那支人马距离许显纯他们立身之处十几丈远,减慢了速度,漫天飞扬的尘土也渐渐散去,人的嘴脸随之清晰起来。 “你们瞧,他们乃是去朱家庄村后的关尚卿他们。”许显纯指着对面的人马说,“不知进攻左营的侯兴国他们、以及中军帐元帅、府丞大人和护粮队伍,是否有人马突围出来?” 须臾,被派出去搜寻散兵游勇的两名小头目率先来到许显纯面前,年长头目抱拳当胸:“启禀大人,小的奉令沿途搜寻人马,却意外碰到关将军、乔将军带着一班人马突围出来。我们在途中不期而遇后,略谈一会,我俩便带他们来与您相会,特此交差。” “嗯!”许显纯点了点头,又问,“你们是否见到田元帅和刘监军?” 年轻头目摇了摇头,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大人,很惭愧,不但我们俩没见到田元帅他们,就连关将军所带出的队伍也没见着。” 说话间,关尚卿、乔中华率众已来到近前。 他俩见到许显纯,即忙滚鞍下马,俯伏在地。关尚卿悲痛欲绝道:“大人,我们在朱家庄村后遭受敌军重兵包围,杀得凄凄惨惨,未能将队伍全部带出来,对不起元帅,更对不起九千岁的知遇之恩。” 说着,以头碰地,哭天抹泪,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云中鹰乔中华也假戏真做,哭成泪人一般。 许显纯见此情景,心中一阵酸楚,翻身下马,伸手拉起他俩,安慰道:“你俩不必悲伤,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为一点挫折就悲观失望,一蹶不起。” 在许显纯极力安慰下,关尚卿、乔中华才停止哭泣,抬手拭去脸上泪水,扫视一眼许显纯所带出来的人马,也只有千人左右,想到几万人马,现在只剩下这么一点点,两人又是悲痛一番。 片刻,云中鹰乔中华瞅一眼许显纯,试探问:“大人,您和这支人马,是如何突围出来的?” “跟你们一样,我们八千人马,被两三万敌军围住厮杀。老夫手中一根生铁棍,杀得三进三出,才使不到一千人马闯出包围圈。当时,本想去中军帐与元帅兵合一处,却见营寨内火光冲天,杀声四起,又不知元帅他们是否突围出去,当时是左右为难,举棋不定。就在那时,一支朱家庄人马追赶过来。迫不得已,只好带领残兵败将来到这里,又不放心元帅、府丞大人和其它几路人马的安危,便派两名头目沿途去打探,没想到与你们撞个正着。对了,你们是否知道元帅他们的消息?” 大刀关尚卿摇摇头,哭丧着脸说:“大人,我们跟您一样,突围出来后,行到营寨附近,见那里到处火光,喊杀连天,又估计元帅他们已突围出去,不敢冒险而进,只好趁着夜幕掩护,逃离朱家庄的是非之地。我们在途中正行之时,遇到两名打探消息的头目,说明您的情况,就跟着来到这里,与大人您会合,乃是不幸之中万幸。” 乔中华接过话茬问:“大人,我们双方兵合一处,将近两千人马,就像失去亲人的孩子,该到哪里落脚比较适宜?” “如此败兵,回京城是不可能的,况且,队伍中一粒粮食都没有,不到京城就会饿死在途中。要是下乡抢粮,黎民百姓会拿我们当土匪看待,恨之入骨。”其实,许显纯心中早就筹划妥当,不假思索说,“先到泗州府,投奔周应秋、魏良卿,再从长计议。” “大人的想法与末将不谋而合,在途中我与乔将军也是这样商议的。”大刀关尚卿,抱拳当胸,随声附和着。 “既然我们想到了一块,事不宜迟,上马赶路,去泗州府。”许显纯向关尚卿、乔中华做个上马的姿势。 随后,三人分别跨上战马,带领众兵将,沿途向泗州府而去。 那支残兵败将,行走在通向泗州府的官道上,慌慌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要知到泗州府后的情况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七十五章 府衙相会(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七十五章府衙相会 书接上章。 话说许显纯在朱家庄进攻右营,遭受杨东旭等一班兵将围攻,好不容易率领一班人马杀出重围,败走在通往泗州城的途中。一路上,慌慌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队伍一口气行有十多里路程,太阳也渐渐升高了,阳光普照,晴空万里。可是,以许显纯为首的这支残兵败将,无有心事观赏大自然的美好风光。这时,许显纯在马背上转过身体,向后眺望一会,在他目光所极之处,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紧张的心理也随之松弛下来,接踵而至的,是疲惫和饥饿。于是,许显纯决定让队伍停下来休息一会再走。“吁!”,他勒住僵绳,扭转身体,竖起了手中马鞭,示意队伍停止前行。 当他们停下休息时,只见一个个如惊弓之鸟,浑身血迹斑斑,灰头土脸,不堪人样。为了搜索散兵游勇,以及田尔耕、刘志选的安危,许显纯派两名小头目沿途打探。 在半途中,两名小头目与突围出来的大刀关尚卿、云中鹰乔中华率领的八九百人马不期而遇,谈及许显纯突围情况后,两名将领便带人马,随小头目匆匆行动,与许显纯人马会合。 两支队伍会合后,倾诉在朱家庄遭到伏击时杀戮的情景,兵将们免不了凄凄切切,悲痛欲绝。然后,许显纯与关尚卿、乔中华磋商一番,决定去泗州府与周应秋、魏良卿会合。 商议已妥,许显纯、关尚卿、乔中华率近两千人马,沿途向泗州城而去,此事按下不表。 话分两头,却说这一天早晨,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起身后,在侍卫罗凡侍候下,洗漱完毕。默不作声,在寝室门口倒背着双手,来回踱着步子。他时而停下步子,长嘘短叹,时而感到精神恍惚,坐卧不安;时而又东张西望,一副失神的样子。 常言道:“知子莫于父,知主莫于仆。”面对魏良卿的一言一行,举手投足,作为侍卫的罗凡,面对指挥使魏良卿反常举止,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多少天都是如此,令罗凡心中不安。罗凡见主子多日来连茶饭都不思,唉声叹气,琢磨一番之后,便试探问:“指挥使,小的观察您多天,时常见您唉声叹气,精神不振,是否有心事使您闷闷不乐?” “没……没有,只是夜间没休息好所致。”魏良卿搪塞着,极力掩盖自己的表情和心虚。 罗凡迟疑片刻,直言不讳说:“指挥使,如果小的没估计错的话,您是思念梁超去南京的途中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去杳无音讯。其次,又对黑狐貂王泊祥、飞毛腿吴中信二位将领,在江北小镇遭到歹人杀害,而使您痛不欲生,是呀不是?” “你只是说对了其中一半,其余一半。对于梁超的失踪,王泊祥、吴中信的遇难,确实让本指挥使痛苦一段时间。有时连梦中都见到他们浑身是血,身首异处。那种惨状,让人触目惊心,要想将此事淡忘,非一朝一夕之事。”魏良卿叹息一声,直言不讳说,“唉!本指挥使之所以整天不开心,闷闷不乐,是有更深一层事情缠绕着我。” “什么事让您如此丢舍不掉?能否告之一二?罗某心里也好有个底码,或者为您分忧解愁。”罗凡以请求的口吻问。 “常言道:‘不为萝卜不拔菜。’”魏良卿稍作停顿,向罗凡作了解释,“本指挥使所忧虑的是京师派来御林军,也就是以田尔耕为帅,兵伐朱家庄的五万大军;按里程计算,早该到泗州府。可是,过了这么多天,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这样吧!你去备两匹马,本指挥使要去趟知府衙门一趟,一来散散闷,二来与周知府会会面、谈谈心,以解心中的烦恼和不快。对了,再关照几名主将,说明本指挥使去趟知府衙门,要他们带领众士兵自行操练。” “属下明白!”罗凡应了一声,出离寝室。 罗凡走后,魏良卿返回到寝室里,仍然来回踱着步,心事重重,挥之不去,好像有一种不祥之兆,不时的在他脑海里游来荡去。有种神魂不定、六神无主的感觉。 过去两袋烟时间,罗凡先去了军营,然后备了两匹马返回到寝室前拴好,跨进室内打个千:“启禀指挥使,按您的吩咐,已经通知到位,众将正准备集合队伍去操场上练功习武呢。您要去知府衙的马也备好,在下拴在门外呢,请您上路吧!” “好的,有劳你了,走!我们去知府衙门。”魏良卿停止踱步,点了点头,随即向罗凡挥一下手。 于是,两人迈步出离寝室,跨上战马,抖一下缰绳,策马前行。时间不大,已出离卫所院门。两匹战马跨上官道后,风驰电掣般向知府衙门而去。 此时,知府周应秋用过早点,在张师爷陪同下,来到知府大堂,坐在文书案旁喝茶谈话。过有一炷香时间,吴班头带领一班公差,来到大堂上,各自从刑具架上取过水火棍,分立在大堂两侧。一个个表情各异,有的打着哈欠,有的将水火棍的上梢抵在下颏头;有的交头接耳,低声说着话,无非是张长里短,无关重要的话题。 时间不大,周应秋扫视一眼大堂上,见众公差各种怪模怪样,忍气吞声,却没发起脾气来,只见他按照每天的惯例,升堂前必须叩一下惊堂木,板起面孔,大声宣布:“现在升堂!” “威——武——!”众公差也是例行公事,是每天上公堂后必须做的一件事。此时此刻,他们听到升堂之声,像队伍中的兵将们接到上司的一级作战命令。立即振作起来,口中一边呼喊威武,一边以水火棍叩击地面,发出一阵“咚咚咚……”之声。 片刻,只见周应秋目光从公堂上众公差脸上扫过,装模作样做个手势,那公堂上的叩击声,嘎然而止。接着,周应秋的目光落在吴班头脸上,慢条斯理问:“吴班头,衙冂外是否有人擂鼓喊冤?如有人喊冤,可将原告和被告带进公堂,本府根据案例,进行审案。” “回大人话,暂时还没有人喊冤叫屈。一连两个月都这样平安无事。”吴班头跨出班列,抱拳回答。接着,赔着笑脸奉承道,“这是大人对泗州治理井然有序,万民安康,才少了民事纠纷,各类案子也少了起来。如此下去,大人也会受到万民拥护、敬仰和崇拜。” “没人喊冤好,审案是一件棘手事,再加上这些天,本府心中焦躁不安,不想料理民事纠纷。但你们也不可掉以轻心,加强城区警戒和巡逻,防止刁民滋事。至于对泗州治理好坏,黎民百姓心里最清楚,本府不想炫耀自己,留给后人去评说。”周应秋向吴班头挥一下手,“你归队去吧!” “谢大人。大人放心,我们每天都对全城的三街六市、大街小巷进行巡逻,如有风吹草动,立即加以制止。对于不法分子,会将他抓到公堂审问的。”吴班头抱一下拳,退回原有队列。 “嗯,很好!只有严抓严打,那一小撮不法分子,才不敢兴风作浪,聚众闹事。如此,地方才能安定。”周应秋瞅着吴班头,对于他的办案经验、和忠心耿耿,心中十分满意。 就在这时,只见门前一名卫兵跨进大堂,匆匆来到文书案前,打个千:“启禀大人,指挥使来访。” “哦!”周应秋听报,为之一振,目光转向张师爷,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随即做个手势,“有请指挥使晋见!” “呵呵!不必请了,魏某不请自来,是否打搅大人公干?要是妨碍大人公务,在下立即退出去,决不敢咆哮公堂。”此时,魏良卿强装笑颜,已经迈步跨进大堂,向文书案前走过来,罗凡紧随其后。 如此,慌得周应秋、张师爷连忙起身相迎,离开文书案,迈步迎上来。须臾,在大堂中间,彼此相见,周应秋乐呵呵拉着魏良卿手,亲切有加:“指挥使说哪里话?我们登门请都请不来呢,哪能说妨碍公务呢?对了,指挥使几天没到衙门来了,来来来,坐下一叙。” 说着,以手相搀,来到文书案旁。 此时,张师爷拽开步子,率先来到文书案旁,将几张椅子摆放在文书案旁。然后,笑脸相迎,做个请坐的手势。 当周应秋携同魏良卿来到文书案旁,彼此免不了谦让一番,才分宾主坐下。与此同时,侍卫罗凡侍立在他们的身后,以此保护主子。 接着,吴班头离开班列,沏好几杯茶端过来,放在他们面前的案面上,赔着笑脸:“指挥使、大人、张师爷,请用茶。” 周应秋端起茶杯,笑微微说:“指挥使,请喝茶。” 第七十五章 府衙相会(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好的。”魏良卿应承着,伸手端起杯子,送到嘴边抿了一口,又将杯子放下。看他的相貌,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周应秋见魏良卿如此举动,愕然的打量着他,试探问:“指挥使萎靡不振,是没休息好?还是有其他原因?不妨将心中不愉快之事说出来,本府不才,开导几句是可以的。” 没等魏良卿开口,张师爷阿谀逢迎,笑吟吟逞能道:“下官如果没猜错的话,指挥使一定为梁超失踪,以及王泊祥、吴中信二将之死而痛心疾首,耿耿于怀。连日来,思念不断,造成茶饭不思,精神恍惚。指挥使,下官说的是否正确?” “张师爷只说对了一半,魏某另有其他原因,给我精神摧残极大,今天实在憋得够呛,就信马由缰,来衙门大堂散散闷。”说到这里,魏良卿略微振作一点。 “什么原因?使您伤感?难以抹去的心灵创伤?您可知道,话是开心钥匙,请指挥使说出前因后果,或许本府能为指挥使分忧解愁。”周应秋瞅着魏良卿一脸质疑之色。 “嗯,好的!”魏良卿点了点头,解释说,“前段时间,魏某接到兵部发来的行文,说左都督田尔耕为帅,携同许显纯、刘志选,统领五万大军,前来泗州府朱家庄平叛。按里程计算,早该到泗州府。难道他们在途中遇到麻烦,耽搁了行程?还是他们根本不把我们泗州卫所放在眼稍上,而来个越俎代庖,直接驱动大军去朱家庄开战?待平了叛军,班师回朝,以此炫耀自己的能力和威风,将我们置之不理。所以,魏某对此事耿耿于怀,百思不得其解。才导致多日来思绪错乱,萎靡不振。” “哦!原来是这样。”周应秋听了解释,摇了摇头,显得不以为然,“指挥使,我以为什么大了不起的事?有关兵部的行文,前段时间,本府听您讲过,我们也共同翘首以盼过。可是,盼了一个多月,也不见京城的御林军到来,但要是田尔耕他们想邀功请赏,将我们置之不顾,做出越俎代庖之事,一切由着他,是败是胜不关我们的事。不是周某怕生出祸端,如果田尔耕先经过泗州城,必定要带上泗州卫所的人马。您想想,在战场上厮杀,刀枪无眼,一旦将我们这点看家资本都砸进去,日后泗州再发生战事,拿什么兵力保护城池?” “这……”魏良卿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其实,此时的魏良卿经周应秋的一番唆使,心里已开始浮动,渐渐的有回心转意的意图。 张师爷瞅一眼魏良卿的面部表情,趁热打铁说:“就是,东方点灯西方亮,我们卫所这点人马就是与御林军联合,踏平了朱家庄。到论功行赏之时,朝廷都会将功劳加在田尔耕他们的头上。即使给我们分一杯羹,也是微乎其微。指挥使,依下官之意,对于是否与御林军联手平叛?我们只当大年三十拾只兔子,有它也过年,没它也过年。” “难道朝廷养活我们这支队伍,就不想建功立业?永远停留在这个基础上?说句掏心窝的话,我魏良卿不想长时间呆在地方上干。想一展宏图,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就是这个道理。”魏良卿一时没转过弯,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指挥使,什么功不功的?现在朝野上下的大权,掌握在九千岁手里。九千岁要对谁加官晋级,只一句话就行。”周应秋旁敲侧击说,“您乃是九千岁的亲侄子,就是加封您为兵部尚书,朝廷文武大臣连牙都不敢支一下,除非他不想在官场中混下去?” “嗯,知府大人说得也是。”魏良卿默默的点点头。与其说,他对周应秋和张师爷的劝解,已经默认。 周应秋见魏良卿开了窍,来个雷厉风行继续开导:“指挥使,说句良心话,前段时间,只因我们逞能,自以为是,争强好胜,夜袭朱家庄,才落得损兵折将,大败亏输的。” “知府大人高明,在下敬佩不已。”魏良卿回想起前段时间,夜袭朱家庄遭受惨败的情景,不觉羞愧满面,无地自容。随即向周应秋抱一下拳,“大人提起夜袭朱家庄之事,让我无法面对战死在朱家庄阵地上的兵将们。自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 “是啊!根据当时的兵力悬殊太大,我们泗州仅有几千人马,根本无法与朱家庄几万人马相抗衡;那是拿鸡蛋碰石头。当时,能使大批人马返回泗州,那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周应秋旁敲侧击,极力劝解,“所以,在作战方面,我们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千万不能争强好胜。否则,遭受灭顶之灾,还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知府大人虽然说的是实话。但田尔耕他们真正在朱家庄与叛军开战,我们作为兵部下辖的地方武装,总不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吧?要是被田尔耕他们抓住把柄,说我们有意回避,不协同御林军作战,给朝廷上道奏折,弹劾我们,我们是有嘴难分辩。一旦事情闹大了,叔叔也庇护不了我们。”魏良卿一脸犹豫之色。 “指挥使说得也是,这件事慎重为妙。”张师爷接过话茬,想了想说,“如果指挥使想探明真相,可以派两名探子去朱家庄打探一番,便知田尔耕他们是否到达朱家庄?如果他们正在那里作战,我们为了权宜之计,再考虑是否出兵援助。这样,就不至于让人家抓住把柄。” “嗯,说得在理。”魏良卿满意的点点头,赞赏的目光望一眼张师爷,随即请示周应秋,“知府大人,是否让吴班头与罗凡去朱家庄一趟?以此打探消息?再根据情况,运筹我们应做的事。” “何尝不可?都是自己人,要谈你我,就见怪了。”周应秋不假思索说,随即目光落在吴班头身上,吩咐道,“吴班头,你辛苦一趟,与罗凡备马去朱家庄打探消息。” “属下遵令!”吴班头抱一下拳,满口应承下来。接下来,便与罗凡出离知府衙门,备马而去。 话分两头,此时许显纯、关尚卿、乔中华,携同近两千人马,从朱家庄败阵下来,向泗州府逃窜。一个个如惊弓之鸟,在策马前行中,不时的回过头向后观察,深怕朱家庄人马追赶过来。 队伍行有八九里路程时,距离泗州北门仅有五六里之遥。因一路上无有遮挡,许显纯、关尚卿、乔中华在马背上放眼望去,泗州北门城楼隐隐可见。三人观望片刻,不胜感慨。 过了一会,云中鹰乔中华收敛起目光,瞥一眼许显纯,发自肺腑说:“大人,有关泗州城之说,末将早有耳闻,因缘分浅薄,就是没来过这里,不知您老人家来过没有?” “没有,有生以来从没到过泗州,只是耳闻而已。看来,这次去泗州府与周应秋、魏良卿他们会合,乃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直至现在,许显纯的心情稍好一点,边观望边回答着。片刻,转过脸问关尚卿,“关将军,不知你是否来过泗州?” 关尚卿摇摇头,慨叹一声:“唉——!我们跟大人一样,从来没踏入泗州地界。说句实实在在的话,要不是随军来朱家庄平叛,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来这里的。这一次到泗州,要好好的观光观光。” “是啊!人生几何,难得游玩一番。”许显纯发自肺腑说,“有朝一日,许某告老还乡时,要踏遍南七北六十三省的各大城市,名山古寺,尽情的观赏华夏的大好山河,也不枉来世走这一遭。” “大人真是三国时的黄忠,宝刀不老。您有如此雄心壮志,一定能实现这个愿望。您的理想,也让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关尚卿慨叹一番,显得十分伤感的样子,“我等作为军人,常年驰骋疆场,东拼西杀,说不定哪一天马革裹尸,血染黄土,撒手人寰。到那时,什么理想、抱负都化为乌有。真是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 许显纯听了关尚卿的一席话,暗然失色,伤感不已,嘴里重复关尚卿的话:“好一个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此话说得一点不假,恰如其分。不谈别的,就拿朱家庄这一仗来说,多少将士惨死在敌军之手,五万大军,在与敌拼搏之中,所剩下的,不足两千人马。我们能活着杀出重围,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目下,不知元帅、府丞大人生死存亡?真让人忧心如焚,百感交集哦!” “大人您不必担心,也许元帅和府丞大人已经突出重围,现在早为泗州府衙的座上宾了。”乔中华打个插边球,旁敲侧击说,“要是这样,周应秋和魏良卿正陪着田元帅和府丞大人喝酒谈心呢。” 第七十五章 府衙相会(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但愿他们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许显纯接过话茬,又摇了摇头,“但事实往往不随我们的心愿行事,我们要从最坏的方面作眼,作最坏的打算,才能承受得住噩耗来临时的猛烈打击。” 正值这时,大刀关尚卿手指着正前方,既惊讶又惊喜说:“大人请看!前边二里处的道路上,有两匹战马向这边驰骋而来,他们是否是泗州府派来的探马?我们不得而知。” 顺着关尚卿所指方向,许显纯、乔中华不约而同向前望去,果见前边二里处,有两匹战马由南向北驰骋而来。 此时,有不少士兵也看到前边有两匹战马由南向北而来,但是敌是友,他们一时难辨真假。一边前行,一边向前眺望。 “嗯,也许是元帅和府丞大人到了泗州府,他们放心不下在朱家庄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兵将们,随后派两名探马去朱家庄打探消息的。”乔中华目光不离前边的战马,分析着、猜测着。 “也有可能。”许显纯观看一会,点头附和,“峰回路转,没想到,我们会在途中与探马不期而遇,不能说不是一件欣慰之事。假如田元帅和府丞大人真的突出重围,在泗州府等候我们,那就谢天谢地了。有主帅在,我们也有个奔头,也能重组兵力,东山再起。” 随着双方都在快马加鞭,时间不大,彼此间相距不到一里路程。各自的服饰,也能辨别清楚。 转回来,再说吴班头和罗凡,奉泗州之府周应秋之令,去朱家庄打探消息。骑着马出离泗州北门,快马加鞭,在去朱家庄途中正行走之时,忽然见到一支马队驰骋而来,两人不觉一愣。 吴班头指着渐渐而近的马队,大惊失色道:“罗侍卫,你说前边那支人马,是否是朱家庄的叛军?要是他们,我们应回避一下,避免与他们相遇后,拿当我们是奸细,而被就地正法。要真的是那样,就得不偿失了。人常说:‘小心能驶万年船。’我们不能冒险前进。” 对于御林军的装束,罗凡了如指掌。他观察一会,摇了摇头:“我看他们不像朱家庄的人马,从服饰上看,好像是京城的御林军。这样吧!我们勒住马,观察一会再说。” “也好!”吴班头表示赞同,叮嘱道,“我们两人势单力薄,遇事要冷静对待,千万不能鲁莽行事,避免与人家发生冲突。要是那样,只能引火烧身。搭上一条小命。” “那是!那是!我知道小心能驶万年船这个道理。”罗凡一副附和的样子,随即点了点头。 “吁!”、“吁!”两人不约而同勒住马,坐在马背上,目不转睛,继续向北方正在行驶的马队观察。 不到一袋烟的时间,那支马队已到他们前边十几丈远,那些装束,已让吴班头、罗凡深信不疑是京城的御林军。 与此同时,许显纯他们也确定前边的两匹马背上所驮的不是歹人。 当对方前边的人马,离他们立马之处仅有几丈之遥时,“吁!”、“吁!”、“吁!”,三名为首的不约而同勒住马,只见其中一个转过身体,向身后马队挥一下手,提高嗓门喊,“停止前行!原地待令。” “吁!”、“吁……”在后面的马队,听到许显纯的命令,就像接到一级作战任务,纷纷勒住马,停止前行。 就在这时,只见罗凡挥一下手臂,高声呼喊:“喂!你们是哪支队伍?从哪里来,往哪里去?是否与朱家庄人马有关联?” 那为首的其中一个回答:“我们乃是京师征南兵马大元帅田尔耕属下。在下乃是御林军左都督府将领乔中华。”随即指一下身旁马背上端坐的两人介绍道,“这一位乃是征南兵马副元帅、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许大人,这一位乃是左都督府主将之首关尚卿。对了,你们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盘问我们来历干嘛?” 吴班头、罗凡听了介绍,慌忙滚鞍下马,牵马来到近前,双膝跪地,抱拳当胸:“我等叩拜许大人和二位将军。不知贵人驾临,有失远迎,万望海涵,万望包容。” 许显纯仔细打量着吴班头、罗凡片刻,缓和语气,挥了挥手:“你们起来说话,不必再跪。” “谢大人!”吴班头、罗凡道声谢,才从地上爬起来。 此时,许显纯的目光仍然停滞在吴班头、罗凡的脸上,重复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拦我们的驾?打听我们的来历?又问我们是否与朱家庄人马有关联,是何意思?难道你们与朱家庄是一党的?” “不,我们与朱家庄人马毫无瓜葛,我们是泗州人氏,在下乃是卫所指挥使魏良卿帐前侍卫罗凡。”罗凡赔着笑脸,自我介绍一下,又指着同伙介绍,“这位乃是知府衙门的吴班头。周知府和指挥使正在知府衙门议事,他们听说田元帅率人马南下,因多日不见消息,放心不下,便叫我们俩去朱家庄打探一下,看田元帅人马是否在朱家庄平叛?没想到,在途中遇到你们。对了,你们这是往哪里?” “哦!”许显纯听后,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不觉打个寒噤,心中空荡荡的。从罗凡口中得知,元帅田尔耕、顺天府城刘志选并没在泗州府。此时此刻,他心已冷了半截,推测元帅他们凶多吉少。但为了证实一下,他迫不及待追问,“田元帅他们没来泗州府?” 吴班头、罗凡听此问话,莫名其妙,一头露水,甚至是无所适从,两人对视一眼,只见罗凡抱一下拳,试探问:“大人,难道您所带这支人马,没和田元帅他们在一起?” “这件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俩上马,前边带路。等我们到泗州府与周知府、魏指挥使他们细说此事。”许显纯伤心惨目,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向吴班头、罗凡做个手势,“不必迟疑,请上马转回。” “属下遵令!”吴班头、罗凡掉转马头,翻身上马,抖一下缰绳,说声,“驾!”、“驾!”,两匹战马扬蹄而行。 “驾——!”、“驾……”,许显纯、关尚卿、乔中华和其他兵将,也策马而行。只听马蹄叩击地面,发出哒哒响声。战马所过之处,溅起尘土飞扬。远远望去,犹如一条漫天飞舞的黄龙,遮天蔽日。 两炷香之后,吴班头、罗凡领着京师御林军,已到泗州北门外。他们见城门紧闭,便勒住马,停在护城河北岸。 那高大的城楼,耸立在兵将们的视线中,就像置身于京城的正阳门前,有种到家的感觉。兵将们坐在马背上观望着,还不时的对城楼指指点点,发出阵阵唏嘘和慨叹。 这时,吴班头和罗凡不像兵将们那样,对于司空见惯的泗州城楼,并不感兴趣。此时,他俩靠在一起,正在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 守城小头目望着一支骑兵已临城门外,又见兵将们灰头土脸,衣衫不整,隐隐约约见到兵将们浑身血迹斑斑。但他们一时疏忽,目光向后观察,并没注意到吴班头和罗凡在队列前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于是,小头目便吹胡子瞪眼睛,提高嗓门喊:“呔!城外是什么人?兵临城下是什么动机?快快退走。不然,我们可要开弓放箭了!” 罗凡听后,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只见他仰起头,冲城楼上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账东西,吃军饷,养瞎了你的狗眼。**的,在队伍中呆得久了,却成了兵**。你睁开狗眼,仔细看看我是谁?” “对不起!对不起!原来是罗侍卫,小的只顾往后面马队望去,确实没见您在队伍前边。俗话说:‘大人不记小人过。’您老消消气,小的给您赔不是了。”小头目站在女儿墙内,赔着笑脸,指着他身后的人马问,“请问他们是哪支队伍,从何方而来?” 罗凡余怒未消,抬手指着许显纯他们,气咻咻说:“他们乃是京城御林军,由田元帅统领,千里迢迢,来朱家庄平叛的。我们在途中与这支队伍相遇,他们是来泗州城有事的。你快令士兵放开城门,我们要见周知府和指挥使。如耽搁了军情,小心你项上人头。” “是!小的亲自去开城门。”小头目应了一声,向身后一班士兵挥一下手,转身迈向楼梯,其他士兵紧随其后。 须臾,城门洞开,吴班头、罗凡领着众人依次进入城冂。守城小头目与士兵们躬身立于城门旁,直至队伍全部入城后,顺着街道向知府衙门而去,才敢直起身,关上城门。 第七十五章 府衙相会(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却说泗州知府周应秋、张师爷,在衙门大堂内陪着指挥使魏良卿品茶谈话,替他分忧解愁,不觉已过去半个时辰。 在周应秋、张师爷极力开导下,魏良卿的心情渐渐好转起来。 正值这时,只见吴班头、罗凡两人跨进大堂,在文书案前打个千:“知府大人、指挥使、张师爷,我们回来了。” 周应秋、魏良卿、张师爷听报,目光不约而同投过去,打量着他俩。周应秋惊疑问:“你二人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到朱家庄没有?” “回大人话,我们并没到朱家庄,在途中行有六七里路程,迎面撞见一支人马,便与他们返回城里。”吴班头一副神秘兮兮样子,故意卖着关子,“大人,您道我们撞见谁了?” “说得混账话,本府没去打探军情,怎么知道你撞见谁?就是撞见鬼,与本府也搭不上竿。”显然,周应秋一脸不悦,带着官腔训斥说,“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府没有闲工夫与你磨蹭。”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在下实话实说就是了。大人,我们在途中所相遇的那支队伍,领头的乃是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还有左都督府大刀关尚卿、云中鹰乔中华二将跟随。” 周应秋、魏良卿、张师父听到许显纯的名讳,为之一振。魏良卿立即站起身,迫不及待问:“许大人他们在哪里?” “回指挥使话,他们正在衙门外。”罗凡接过话茬,转身指着衙门外,“近两千人马候在那里呢。” “走,事不宜迟,快去见许大人。”周应秋随声附和,站起身,携同魏良卿、张师爷离开文书案,向大堂外走去。 时间不大,他们一同来到衙门外,见许显纯他们都已下了马,一个个目光黯然,萎靡不振。再加上兵将们灰头土脸,浑身血迹斑斑,不堪人样。几人见后,惊讶不已,感到情况不妙。 紧接着,周应秋、魏良卿、张师爷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拜了三拜,又异口同声道:“我等参见许大人与二位将军,不知大人和将军,突然驾临,有失远迎,万望海涵。” “免礼平身!”许显纯将缰绳交给姚岚平,跨上前来,伸手拉起周应秋、魏良卿和张师爷,又指着两名主将作了介绍,“这位是左都督府主将之首关尚卿,武功超群,人称关大刀。这位也是都督府主将,姓乔名中华,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叫云中鹰。”又指一下身后副将、大小头目和众士兵,“他们就不一一介绍了。” 周应秋、魏良卿、张师爷听了介绍,跨上前来,与关尚卿、乔中华寒喧起来。片刻,周应秋做个手势:“许大人,二位将军,别站在门外了,你们鞍马劳顿,进大堂一叙吧!” 许显纯压抑着心中痛苦,望一眼身后的兵将,冲魏良卿道:“指挥使,我们历经千辛万苦,从京师到朱家庄,几仗打下来,兵将们饱经风霜之苦,疲惫不堪,请指挥使派人安排他们休息如何?” “嗯,好的!这是属下应尽的义务。”魏良卿应承着,转过脸吩咐侍卫,“罗凡,你带各位兵将去卫所营房,向众将说明他们的来意,安排他们休息。并关照伙夫,多准备两千人马的饭菜。” “属下遵令!”罗凡应了一声,牵马来到队伍前,与领队的副将嘀咕一阵。兵将们听到有安身立命之处,欢天喜地。随即,队伍纷纷掉转码头,翻身上马,由罗凡带领,向卫所而去。 许显纯、关尚卿、乔中华望着离去的队伍,怅然若失,心里一阵凄楚,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兵将们走后,知府衙门前,一下子清静下来。直到这时,周应秋、魏良卿才赔着笑脸,做个手势,邀请许显纯他们进入客厅,分宾主落了坐,吴班头沏好几杯茶端上来。 接下来,他们一边喝茶,一边谈话。 指挥使魏良卿端起杯子,笑微微说:“许大人、二位将军,你们鞍马劳顿,从京城来到泗州,千山万水,长途跋涉,一定又渴又饥。来,请喝杯上好的碧螺春茶,润润嗓子,三位一定品出其中的滋味的。今晌再办桌酒席,为大人接风洗尘,小酌几杯。” “好的,谢谢指挥使。”此时,许显纯又渴又饥,端起杯子咕噜咕噜一阵,一杯茶已经下去大半。他怕有失礼仪,失去面子,直到半杯之后,才细细品尝起来,一迭连声说,“嗯,好茶!馨香扑鼻,让人回味无穷,乃是茶业之中的上等佳品。 与此同时,关尚卿、乔中华也是**难忍,端起杯喝得底朝天。 周应秋见此情景,又见他们身上血迹斑斑,知道他们一定有场厮杀。随即向吴班头做个手势:“给大人和两位将军添茶。” “属下明白。”吴班头不敢怠慢,立即提过茶壶,给许显纯、关尚卿、乔中华上荼。只听“哗哗”之声,须臾便将几只杯子添满,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接着,转身将手中壶送到条桌上。 这时,指挥使魏良卿打量着许显纯,见他忧愁之色,仍然溢于脸上,便试探问:“大人,您从京城来吗?大队人马现在何处?是否要我们卫所派人马接应?” “接应倒不必了。”许显纯摇摇头,钩起心中辛酸之事,脸色铁青,暗然矢色,过了半晌,也没说出所以然来。 “怎么?许大人吞吞吐吐,有何难言之隐?”周应秋看出苗头不对,极力追问,“下官观察诸位兵将衣衫不整,血迹斑斑,是否在途中遇到麻烦?对了,田元帅和中军大队现在何处?” “唉——!一言难尽啊!”许显纯长叹一声,凄然道,“我们五万大军从京师出发,浩浩荡荡,千里迢迢,来泗州府朱家庄,只指望一举平叛,早日班师回朝,面见九千岁交差。没想到,到了朱家庄却遭受叛军迎头痛击,损兵折将,大败亏输。为了扭转战局,许某与田元帅、府丞大人磋商,决定偷营劫寨,以报一箭之仇。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其实,人家早就算计我们这一招,设下埋伏,专等我们往里闯……” “大人,你们是闯进他们营寨了?”周应秋接过话题问。 “是呀!五万大军除前两次之战损失一万多以外,其余人马分头行动,结果被人家围住厮杀。死的死,亡的亡,现有突围出来的人马,不到两千兵将。”说到这里,许显纯心里像刀扎一样难受。与此同时,两眼红润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接下来,他将战场上的决战经过,一五一十,完完整整叙说了一遍。 周应秋、张师爷听后,惊讶得目瞪口呆,半晌也说不出话来。与此同时,他们感到脊梁骨直冒凉汗,觉得朱家庄人马就像三头六臂、巨口獠牙的怪兽,随时会将泗州军民生吞活剥。 指挥使魏良卿听到这里,心想:“幸亏我们没有与他们一起去朱家庄平叛,不然,泗州卫所几千人马,连填馅都不够,谢天谢地。前一次我们去朱家庄偷袭,不是九头鸟西门安施法术,救了卫所几千人马,靠强打硬拼,到最后一个也甭想活着回泗州府。” 但魏良卿将惊讶、恐慌压抑在心底,表面上却装出若无其事,试探问:“大人,既然我们的中军遭受敌人反击,元帅和府丞大人是否脱险?还有其他将领是否有突围出来的?” “恐怕元帅、府丞大人凶多吉少,生还的机会很渺茫。其他将领到现在没跟出来,也没多大希望了。”许显纯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迟疑一会说,“起初,我们以为元帅能率先突围出来,到了泗州府与你们会合呢。可是,当我们在途中与吴班头、罗侍卫相遇后,问明田元帅他们并不在这里,心已凉了半截。如此说来,证明元帅、府丞大人已遇了难。” 许显纯的话,使在场之人皆惊,就连公堂上的众公差听后,都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一时间,大堂内的气氛降到了零点,让人感到窒息。 过了半晌,周应秋目光落在许显纯的脸上,开口问:“许大人,此事关系重大,您作何打算?” 许显纯手托脑门想了一会:“先派探子去朱家庄打探一下军情,看元帅、府丞大人是否真的为朝廷捐躯?以及是否有其他散兵游勇?然后,再给朝廷上道六百里加急奏折,向九千岁禀明兵伐朱家庄的惨败经过,并要求兵部迅速调派援兵,二伐朱家庄,报一剑之仇。” “嗯,这是唯一的办法。”魏良卿点点头,跟着附和,“只有朝廷下兵符,兵部才会迅速调兵遣将,云集泗州城,二伐朱家庄。” 咦!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七十六章 探察军情(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七十六章探察军情 书接上章。 话说征南兵马副元帅、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兵败后携同大刀关尚卿、云中鹰乔中华,率领不足两千人马,投奔泗州府,与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相会在衙门大堂内。 当知府周应秋问及许显纯来历时,许显纯含悲忍泪,直言不讳诉说五万御林军,在朱家庄平叛时遭受惨败的经过。 周应秋、魏良卿得知五万御林军惨败的情景,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对在战场上阵亡的兵将,痛心疾首,深表哀悼。与此同时,也庆幸这次兵伐朱家庄,没有事先通知泗州卫所的人马协同作战,侥幸保存了一支生力军。正所谓:塞翁失马,因祸得福。 但周应秋、魏良卿都清楚,这种稳定只是暂时的。只要朱家庄叛军不灭,朝廷不收手,泗州人马被卷入无情的战争旋窝,只是早晚的事。危险,也只在旦夕之间。与此同时,周应秋、魏良卿对当前的形势,深感焦急、不安和畏惧。他们知道,一旦泗州卫所人马被卷入无情的战火之中,只能是朝廷队伍的炮灰,首当其冲,遭受杀戮…… 就御林军这次惨败情况,周应秋、魏良卿见到许显纯那悲伤不堪的样子,又不得不左右逢源,极力相劝、安慰和出谋划策。 这时,指挥使魏良卿提道:“大人,为了摸清田元帅和府丞大人生死存亡,我建议,应派探子去朱家庄一趟,打探军情,便能摸清田元帅、刘大人,以及阵亡兵将的情况,还能了解是否有兵将被俘?这样,也好给朝廷上奏折,如实将失败的前因后果和阵亡将士的名讳报上去。朝廷根据实际情况,调兵遣将,二伐朱家庄。” “嗯,许某也有此种想法,只因我们御林军都是北方人,口音不同,如从御林军中派出探子,一旦被朱家庄人马看出破绽来,被抓个正着,一切便会前功尽弃,失得其反。况且,兵将们经过一夜激烈交锋,左突右击,好不容易捡了一条身家性命。那种恐惧心理,还没抹去,即使派他们去探察,也只是走马看花,做个样子而已。要想侦察实际军情,比登天还难。”许显纯犹豫片刻,一脸为难之色。 指挥使魏良卿打量许显纯片刻,安慰道:“大人不必为此忧心忡忡,烦躁不安。有关去朱家庄侦探军情一事,由我们派遣吧!这样,就能减轻了风险。不至于因口音不同,而被当着奸细抓获。” “如此最好,许某感激不尽。”魏良卿的话,正中许显纯的下怀。此时此刻,许显纯巴不得周应秋、魏良卿能鼎力相助自己,使自己摆脱重创后的困局。当他听魏良卿表态时,一脸的阴云已荡然无存。 这时,知府周应秋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那是自己亲身经历、终身难忘的大事。于是,他试探问:“许大人、指挥使,为了确保侦察安全,在下有一件两全其美之事,不知行得行不得?” “知府大人嘴含明珠不吐不明,话由您说出,事在您心里,您不将心中事说得泾渭分明,我们怎能知道行得行不得?”魏良卿目光停在周应秋的脸上,直截了当说。 “是啊!你不妨说出来,我们也好根据情况,进行磋商而作出决定。”许显纯旁敲侧击催促道。 “既然指挥使和许大人急切想知道周某心里之事,我就打开窗户说亮话。一句不留亮出自己的心事,将此事摆在桌面上,大家共同磋商。”周应秋目光移到魏良卿的脸上,反问,“指挥使还记得一月前,我们在夜袭朱家庄之前,如何侦察敌情的吗?” “怎么不知道?那件事就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不会忘记的。现在想起它,仍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魏良卿坦然说,“那次去朱家庄侦察军情,是知府您的杰作。当时,您为了尽快消灭朱家庄一伙叛军,不顾自己的安危,亲自出马,化妆成一个卖货郎,挑着货郎担子,摇着拨浪鼓,活脱脱像一个走村串户的小货郎。怎么?周知府这次也要故伎重演,挑着货郎担子去朱家庄去探察军情吗?” “是的,周某正是这个意思。”周应秋点了点头,迟疑一会说,“不过,这一次在下不必要亲自出马,得另选他人。” “嗯,您一州之府官,不能抛头露面,铤而走险。一旦有危险,魏某也难辞其咎,心灵会受到谴责的。”指挥使魏良卿以关切的口吻说,稍顿一会又问,“魏某想问一下,不知知府大人心里是否有人选?如果没有,兄弟我回卫所后,安排人手去朱家庄探察。” “有的!有的!用不着指挥使烦心。大堂上这么多公差,叫谁去都可以。”周应秋一迭连声,目光在大堂上搜索着,最后落在吴班头脸上,随即招了招手,“吴班头,你过来一下。” 吴班头听到诏见,立即出班,迈步来到文书案前,躬身施礼,抱拳当胸:“知府大人,您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周应秋瞅一眼许显纯,怕触及他心灵深处的伤痕,轻描淡写说,“只因御林军这次在朱家庄惨败,兵将所剩无几。田元帅和刘大人也生死不明,得派人去朱家庄打探一番。本府思虑再三,觉得你曾去过朱家庄,轻车熟路,能胜任此事。只要你顺利完成这次探察任务,本府会记你首功一次,予以重赏,决不失言。” 常言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吴班头听到“重赏”二字,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立即表示:“大人放心,不是吴某吹牛,只要在下去朱家庄走一趟,就连芝麻粒大的事都能打听来。对了,是否要带个伴当?这样两匹马前去,前后也有个照应,速度又快,来回要不了半天时间。不然,遇到紧急之事,连通风报信人都没有。” 周应秋瞪了吴班头一眼,横眉立目说:“骑马去侦察,身影那么大,最能引起朱家庄人的怀疑。本府认为,你不到朱家庄村口,就会被人家抓个正着,打得死去活来,皮开肉绽。如此,不但不能完成探察任务,反而身陷囹圄,坏了我们的全盘计划,这样,实在不划算。” “这……”吴班头觉得周应秋的话实实在在,合情合理。迟疑一会问,“按大人的意思,该如何去朱家庄探察?” “按老方法行事,就是说,像本府去朱家庄探察一样,化妆成一个卖货郎,挑着货郎担,摇着拨浪鼓,走村串户。到朱家庄时,任你穿越村庄,挨家逐户察看、访问,谁也不会怀疑你是个奸细。可以吹个牛皮,以货郎担子作掩护,什么军情探察不出来?”周应秋像老师教育学生一样,说得条条是道,无可挑剔。 “大人高见,让属下豁然开朗,受益匪浅,佩服得五体投地。”吴班头向周应秋作了一揖,投去敬佩的目光。 “好啦!好啦!都是为朝廷办事,不必阿谀奉承。你将任务完成了,就是首功一件。”随后,周应秋转过脸问张师爷,“师爷,当时本府那一套货郎挑子,由你接管收藏,现在还在吗?” “回大人话,您当时说,有朝一日,您告老还乡后,做个名副其实的卖货郎,并要下官将担子收好,以后省得还乡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呢,下官按您的吩咐,就连针头线脑等各类货物,一样不差收藏在库房里。”张师爷抱一下拳,如实回答。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周应秋一迭连声,脸上露出笑容,竖起大拇指夸奖说,“张师爷做事扎实、细微和周到,让本府佩服不已。如此有了现成的担子,省得到街上买这买那。张师爷,你将货郎担子挑出来,让吴班头上路去吧!” “下官遵令!”张师爷听到夸奖,心里乐滋滋的,满口应承站起身,移动步履,离开座位。 这时,许显纯却摆摆手:“周知府,先别急着行动,许某有话说。”随即,向张师爷做个手势,“师爷,你暂停一下。” “是,大人。”张师爷像中了定身法,止步一动不动。 “哦!”在场的人听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瞅着许显纯,不知他的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周应秋惊疑的目光望着许显纯,迫不及待问:“不知许大人有何锦囊妙计?不妨说说,卑职洗耳恭听。” “是这样的。”许显纯点点头,直截了当说,“其实,许某并没什么锦囊妙计,只是因事论事,借你的计策,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而已。” “大人请明示!”周应秋拱一下手,目光继续停留在许显纯的脸上。 许显纯抬手指一下吴班头,不假思索道:“刚才,周知府让吴班头化妆成小货郎,去朱家庄打探军情。许某思忖一下,这是最好不过的办法,也很少引人注意,不易被当奸细被抓获。但按时间上,就显得太长,不能及时将消息传到这里,这是弊端,不可取……” “大人的意思是?”周应秋截住话题,一脸诧异之色。 第七十六章 探察军情(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你们可知道,从泗州到朱家庄,有三四十里路程,凭两条腿走路,来回要一整天时间,才能将消息送到府衙。如果有紧急情况,那会耽搁大事的。”许显纯明确指出,“要想在第一时间将探察的情报送到府衙,许某建议,还是骑马去朱家庄为好。” 指挥使魏良卿质疑道:“大人,骑马去朱家庄探察,速度虽然快,但风险也大,不如货郎担子安全,减少被人家怀疑。二者之间,有利有弊,本身就自相矛盾,二者必取其一才是。” “在下并非说不用货郎担子呀?我们可以来个双管齐下吗!这样既加快了速度,也能减少风险。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许显纯胸有成竹,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哦!请许大人明示。”魏良卿急切想知道如何双管齐下,才能确保安全无误。 许显纯的目光从几人脸上扫过,怕他人误解自己的用意,便作出解释:“在下的意思是,让吴班头带一个随从,备好两匹马,将货郎担子挎在其中一匹马的马背上,两人沿途快马加鞭,赶往朱家庄。到朱家庄前五里处有一片竹林,那是藏身最好地方。这时,吴班头和随从下马进竹林内,由随从在那里看马,吴班头挑着货郎担子去朱家庄探察军情。当吴班头获取情报后,返回竹林与随从上马回泗州府,这样就不耽搁时间了。” 周应秋、魏良卿、张师爷听了解释,恍然大悟。与此同时,不约而同点点头,脸上呈现出自惭形秽的样子。 “嗯,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许大人不愧是老江湖,老谋深算,在下自愧不如。”周应秋向许显纯伸出大拇指,然后吩咐吴班头,“呶!许大人的妙招你也听到的,就按此计行事。” “属下尊令!”吴班头随口应答。 接下来,周应秋转过脸,吩咐张师爷:“师爷,你与吴班头去一趟库房,将货郎担子整理一下,让他们上路去吧!” “下官知道。”张师爷满口应承下来,站起身向吴班头挥一下手,“我们去仓库取货郎担子。” “好的!”吴班头点了点头,随张师爷向衙门外走去。当他们行至大堂中心处,吴班头向一个名叫王三的公差做个手势,“王三,你辛苦一趟,随我去朱家庄探察军情。如果胜利完成任务,知府大人有奖赏的。” “嗯!您得只大元宝,我啃点元宝边即可。”王三应了一声,出离班列,随张师爷、吴班头一起去后堂。 时间不大,一行三人来到后堂仓库前,张师爷从裤带上取下一串钥匙,找出其中一把打开房门。接下来,三人进入室内。他们乍进室内,显得黑咕隆咚,看不清物体。过了好一会,才适应环境。 仓库内,因长时间关闭,没有通风透气,室内霉味扑鼻,呛得他们喘不过气来。过了半袋烟时间,他们才四处张望,只见货郎担子摆在室内的墙角处,一根扁担戗在墙上。 三人在环视一圈,对其它物件熟视无睹,不去过问。只见张师爷向墙角处挥一下手:“我们去货郎担前。” “嗯,好的。”吴班头和王三应了一声,与张师爷拽步来到墙角处,见货郎担上脏兮兮的,落满了灰尘。于是,他们将货盘中的货物一样样取出来,用抹布擦拭干净,又将各类货放在货盘下边的箩筐里,系好绳索。然后,由吴班头挑出门外,张师爷重新锁好门。 须臾,张师爷转过身,做个手势:“二位,本师爷任务已完成,该回大堂陪贵客了。你们换个便装,备马去朱家庄探察军情去吧!沿途不要贪玩,搞到情报后立即返回,免得知府大人牵挂。” “嗯,好的!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搞到情报,以了许大人的心愿。您先行一步吧!”吴班头挥一下手。 当下,张师爷离开仓库门前,拽步向府衙大堂而去。 “王三,我们回寝室换衣裳。吴班头将担子挑在肩头,与王三回到寝室,以最快速度换了一身便服。然后冲王三说,“时间不早了,我们抓紧去马厩备马,争取在午前赶到朱家庄。” “嗯!”随从应了一声,随吴班头向马厩走去。 不到一袋烟时间,他们已来到马厩前,马夫见吴班头挑着货郎担过来,赔着笑脸迎上来,打趣道:“啊唷!吴班头改行了不是?挑着货郎担子去走村串户,卖针头线脑,赚点苍头小利吗?这是本小利大的行当,让人羡慕得眼红。如果吴班头赚大了,带我们下馆子如何?” “去你的,废话少说。”吴班头唬下脸来,横眉立目说,“本班头要出去办案,哪能改行干这跑腿的营生?有一桩要案,需要吴某办理,你快备两匹马,给我们上路!” “小的遵令!”马夫作了一揖,扮个鬼脸,转身进了马厩。时间不大,马夫将备好鞍鞯的两匹马牵出马厩。然后,帮吴班头将货郎担子挎在马背上,料理得利利落落,随后,躬一下身,小心翼翼说,“吴班头,一切准备就绪,您请便。” “谢谢你啦!”吴班头与随从接过缰绳,走了几步,吴班头转过身吩咐马夫,“我们出城执行一项秘密任务,你不可向任何人泄露我们的行踪。常言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如果你泄了密,坏了我们的大事,知俯大人怪罪下来,会第一个拿你开刀问斩。” 马夫听吴班头措辞严厉,知道案情严重,事情特别重大,立即抱拳当胸,战战兢兢说:“吴班头放心,小的就是将话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对外人泄露一句话的。” “我量你不敢。”吴班头瞥一眼马夫,见他十分胆怯,心中一阵暗喜,随即翻身上马,抖一下缰绳,策马向府衙后门而去。 与此同时,王三也翻身上马,拍一下马后胯,紧随其后。 话分两头,却说朱家庄人马在伏击田尔耕几万大军时,取得辉煌战果。敌军人马死的死,伤的伤,降的降。所突围出去的不足两千人马。 在中军大帐内,君臣齐聚一堂。为了收买人心,皇帝朱由检亲自为俘将解缚绑绳,劝他们弃暗投明,为大明江山建功立业。 天亮后,元帅朱登阳分付众将:“诸位!本帅知道你们一夜作战,谁都疲惫不堪。但为了尽快打扫战场,你们各个阵地的人马,负责对自己的阵地清理。战利品不准上腰包,一律交公。谁触犯军纪,爱财如命,要以军法惩处。至于敌军兵将的尸体,应分别掩埋。并作个记录,让我们知道谁是兵,谁是将,心里也有个底码。” “我等听从吩咐!”众将领抱一下拳,异口同声回答。 就在众将即将散去,分头行动之际,赛伯当王武宣跨出班列,扑通跪倒在地:“皇上、太师、元帅,末将有一事请求,不知能否答应?” 赛伯当王武宣的举动,让所有在场的将领惊讶不已,一个个目光集中在王武宣的脸上,不知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扫兴!实在是扫兴!”黑面阎君王再武吹胡子瞪眼睛,咧开大嘴巴吼道,“什么东西?先前不说,现在散场了却横插一杠,什么意思?你刚刚投降过来,寸功未立,就提这样那样的条件,让人难以置信。” “你少插言,看他有何话说。”在王再武身旁的郑天寿抵一下王再武的腰部,向他递个眼神。 “这……”王再武转过脸,见郑天寿那严厉的面孔,欲言又止。 元帅朱登阳在惊愕之余,立即平静下来,开口问:“王将军,你有何话要说,不妨开诚布公说出来,闷在心里会生病的。只要提得合情合理,本帅会采纳你的建议的。” “元帅,王某认为,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对于战死疆场上的主将,不能与士兵们相提并论,草草安葬。应将他们的尸体存殓在棺椁内,予以厚葬。这样才显示皇上的英明,对以后敌军起到攻心作用。以此让更多的敌人军心涣散,不打自降……” “我看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狼子野心不死,是彻头彻尾的假投降。”没等王武宣话说完,黑面阎君王再武横眉立目嚷起来,“各位将领,你们可知道,那班在战场上战死的敌将,都是阉党的爪牙,要我们厚葬他们,等于叫我们向阉党集团低头认错。使我们颜面尽失,威风扫地,这是我们一千个不能答应、一万个不能答应的。” 王再武的一番话,就像一锅热油里参了一盆冷水,立即炸开了锅。众将领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吵嚷不断,好像要将中军帐顶棚撞破似的。 第七十六章 探察军情(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对于王武宣所提的要求,将领们大多持反对态度,认为这是向阉党妥协,有损兵将们杀敌的积极性。但也有少数将领觉得厚葬敌将是正确的,这是攻心战术,刘备摔孩子——收买人心。 一时间,公堂上像赶鸭子上架,各执一词,僵持不下。 此时,朱由检、张国纪、朱登阳见此情景,也出乎自己意料。三大巨头嘀咕一会,统一了意见。只见朱登阳拍一下帅案,提高嗓门说:“诸位请安静!不要大声喧哗和低声耳语,一切由我们决定方案。” 片刻,中军帐内的吵嚷声,渐渐平静下来,一双双目光集中在帅案前,聆听下文,等候上司的裁决。 朱登阳见众将领停止议论,目光从各位将领的脸上扫过,语重心长说:“各位将领对阉党深恶痛绝的心情,我们是理解的。但我们看待事情,不能片面的理解、分析和对待。要从整体出发、从大局着眼,为大明江山的未来着想。正如王将军所言:两军交战,各为其主。他们为了效忠主子,不惜身家性命,这种精神,可敬可佩,可喜可贺,值得赞扬和传承。本帅认为:在俘将中,经过我们的教育和劝解,他们认清了形势,弃暗投明,同样会忠心耿耿为朝廷效力,建功立业。为了在以后作战中,能使更多的降将为我所用,我认为王将军的建议是正确的。”随即向王武宣挥一下手,“王将军,你起来说话,我们会给你一个圆满答复的。” “谢元帅!”王武宣道一声谢,从地上爬起来,向朱登阳投去感激的目光,全神贯注,聆听上司的决断。 朱登阳目光从王武宣脸上移开,宣布道:“有关王将军所提的要求,由皇上开金口,亲自裁决,诸将鼓掌!” 朱登阳话音刚落,中军帐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过有一袋烟时间,掌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此时,只见朱由检挥手致意,微微一笑说:“诸位爱卿!刚才朱元帅的话,已说得泾渭分明,厚葬敌军将领,并非是坏事。有益于大明利益的事,我们为何不能执行?厚葬敌军主将,及元帅和监军,影响之大,是难以想象的。这样做,不但震慑阉党集团,还对各地方州县的官员,起到教育作用。当他们反思之后,权衡利弊,会审时度势,倒向我们这一边的。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们何不抓住这个有利时机,加以利用?根据王将军所提的条件,朕予以批准。不但要大张旗鼓,还要制造声势。声势造得越大越好,越有利于我们今后的发展。好啦!朕所讲的就这些。具体仪式,由朱元帅安排。” 朱由检讲话结束,中军帐内再一次暴发雷鸣般的掌声。 朱由检的宽宏大度,使王武宣等一班降将感动得五体投地,一个个竖起大拇指。与此同时,还暗自发誓,要忠心耿耿追随皇帝打江山。 黑面阎君王再武心里虽然不服,但皇帝已经开了金口,谁也推翻不了。此时此刻,他只有顺水推舟,服从大局。 白面狐郑天寿瞅他一眼,见王再武低着头,鼓着两腮,气咻咻的样子,暗自好笑,却又不便舔破。 接下来,元帅朱登阳对敌将的安葬之事,作了具体安排。随后,挥一下手:“各位将领!你们分头行动吧!” “末将遵令!”众将领不约而同应了一声,纷纷出离中军帐。 朱家庄人马为阵亡的敌军将领,举行厚葬仪式,此事按下不表。 再说泗州知府衙门的吴班头与一名随从王三,受知府周应秋之令,骑马并带着货郎担子,去朱家庄探察军情,并要求他们打听元帅田尔耕、顺天府丞刘志选的消息。是生是死,都要搞清楚。 两人备好马后,由知府衙门的后门,悄悄出离。顺着大街,策马来到泗州北门。出离北门后,快马加鞭,顺着官道,直奔朱家庄而去。 半个时辰后,已到朱家庄前五里外的一片竹林前。放眼望去,郁郁葱葱,苍翠碧绿,枝繁叶茂,景致迷人。 “吁——!”、“吁——”,过了片刻,吴班头、王三已到竹林前,抖一下缰绳,不约而同勒住马。接着,翻身而下,牵着马进入竹林内。拴好马后,将马背上系好的货郎担子解下来,又将箩筐里的货物一样样拿出来,摆在板盘上。针头线脑,胭脂花粉等各种货物,有条不紊的摆在各个隔层中,让人看得一目了然。 一切准备就绪后,随从王三打量吴班头片刻,见他忙得汗流满面,谦让道:“吴班头,是否让在下去朱家庄探军情?您在此看着马匹?” “不,你对朱家庄的地形不熟,遇事不能随机应变,一旦被人看出破绽来,难逃人家的抓捕。那样,没打探好军情,被人抓个正着,一切都泡了汤。你在此看着马,让我去朱家庄走一遭。不是我自高自大,我走过的路,比你走桥还要多。”说话间,吴班头已将担子挑上了肩。 “还是吴班头老谋深算,让在下汗颜。”随从奉承着,竖一下大拇指。接着又叮嘱道,“吴班头,朱家庄人多势众,您要多加小心。俗话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凡事小心为妙。” “你放心吧!不是本班头吹牛皮,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活器。吴某到那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方的能说成圆的,长的能说成短的,哄着村庄上人随我屁股转。好啦!我走了,不见不散。”吴班头挑着货郎担,左手拿着拨浪鼓,出离竹林,拽开脚步,顺着官道,向朱家庄而去。 “不见不散。”王三望着吴班头的背影,一直目送他出离竹林才收回目光。 此时,已到中午时分,朱家庄兵将为了执行朱由检的命令,已将敌军的士兵、大小头目的尸体,找适当的地方掩埋下去。然后,将敌军战死的元帅、监军、主将和副将的尸体,全部运到中军帐,以上好的棺材存殓了尸体。然后,请来七八班吹鼓手,做了各种类型的纸幡、纸轿、纸人、纸马,每口棺材旁竖一竿铭旌,铭旌上写上死者的名讳,兼任何职,以及籍贯。排场搞得十分隆重,找不出一点瑕疵来。 一切准备就绪后,每口棺材由八名身强力壮的士兵抬着,准备送往明祖陵一侧的朱家庄世代茔地安葬。 为了防止意外之事发生,朱登阳吩咐杨东旭:“杨先锋,这一次,你负责治安保卫工作。常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安葬敌将尸体时,以防不测之事发生,你率领一万人马,以及你们右营原有的几名主将,护送安葬队去茔地,你看意下如何?” “末将遵令!末将认为这是应该做的事。朱家庄十多万人马,如果治安管理做不好,一旦出了乱子,可不是闹着玩的。”杨东旭应承着,“末将认为,治安管理应放在守位来抓。” “好啦!你携同几名主将回右营去集合队伍去。”元帅朱登阳目光从杨东旭及几名将领脸上扫过,扬了扬手。 “是!”杨东旭应了一声,向郑天寿、王再武、周卿、缪江山、叶尚青几名主将挥一下手,“我们回营寨集合队伍。” 当下,杨东旭、郑天寿、王再武、周卿、缪江山、叶尚青几名将领出离中军帐,拽开步履向右营而去,一袋烟之后,他们已到了营寨。随后,杨东旭命令号兵吹起牛角号,集合队伍。 那些兵将们听到号子声,如临大敌,纷纷到操场上列好队形,等待主将发话。此时,杨东旭与几名主将站在队列前,目光从队列中扫视着。 片刻,只见杨东旭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说:“各位兄弟!现在集合队伍,你们知道现在为什么吗?” “我们不知,请将军明示。”兵将们异口同声回答。 一名副将想了想说:“杨将军,如果属下没估计错的话,一定有战事发生,要我们去疆场与敌作战,是不是呀?” “错啦!你的估计离题太远。”杨东旭摇了摇头,向众兵将作出解释,“元帅有令,今天要我们朱家庄人马,为战死在疆场上的御林军主将,举行隆重的丧葬仪式。并要求我们右营挑选一万名精兵,作为丧葬的治安队伍。” 杨东旭的话音刚落,兵将们一片哗然。就像热油里参了一盆冷水,立即炸开了锅。兵将们议论纷纷,各执一词,众说纷纭。 这个说:“岂有此理,御林军千里迢迢,从京师来犯朱家庄。本来就是背道而驰,而战死疆场,是咎由自取。要我们给他们送葬,根本不合道理。” 那个说:“元帅也是的,再糊涂也不能糊涂到这种地步呀?我们与御林军乃是仇敌,给仇敌举行丧葬仪式,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如此颜面尽失,威风扫地,让老百姓都瞧不起我们的。” 又一个说:“要我们低声下气,给敌人将领送葬,我们决不答应。” 第七十六章 探察军情(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还有一个说:“各位兄弟!我们去中军帐请愿,要求元帅收回成命,不能在自己的脸上抹黑。” 一时间,操场上像赶鸭子上架一样,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没完没了。 杨东旭目光在人群中睃来荡去,直至兵将们的议论声小了下来,才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说:“各位兵将!你们议论完没有?如果议论完,听杨某说几句,转达元帅的指示。” 兵将们见杨东旭如此说,反而停止了议论、喧哗和愤慨。一双双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杨东旭的脸上,侧耳聆听下文。 杨东旭见兵将们停止了议论,挥一下手臂说:“其实,这一招是元帅瓦解敌人的攻心战术。不战而屈人之兵,就是这个道理。其实,送个葬、举行一下丧葬仪式,并不伤害我们的意志。更能说明我们的队伍宽宏大度,宅心仁厚。如果再与敌人开战,敌军会倾向我们这边,而导致他们将帅离心,这是战略战术。也许,你们一时想不开,以后从实践中就能领略体会到的。好啦!你们也不必为此耿耿于怀,杨某开始挑选人马了。” 当下,杨东旭携同几名主将,点齐一万人马,顶盔贯甲,披坚执锐,全副武装上了战马。此事暂且不表。 再说杨东旭携同一班将领出离帅府后,元帅朱登阳目光落在赛伯当王武宣的脸上,发出命令:“王武宣将军听令!” 此时,赛伯当王武宣正与黑蜈蚣孙大忠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朱由检如何礼贤下士,任人委用;张太师、朱登阳如何宽宏大度,不记前嫌。当他突然听到朱登阳指名道姓时,即忙跨前两步,抱拳当胸:“末将在!” “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哀悼,表明我们朱家庄将士的诚心实意,要组织一支丧葬队。本帅经过再三思考、推敲和分析,决定由你为丧葬队总指挥,携同王熙杰、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王兆春、沈伟,率领所有归降的御林军,为遇难的将士披麻戴孝,由朱家庄中军帐开始,一直送到祖陵旁的茔地安葬。”朱登阳扫一眼其他几名降将,“不知诸位将军是否愿意?” 王熙杰、孙大忠、陈友春、项云山、王兆春、沈伟见朱登阳问话,立即跨出班,异口同声:“我等归降后寸功未立,愿听从元帅之令,效犬马之劳。” “很好,本帅为此欣慰。”朱登阳笑逐颜开,向王武宣挥挥手,“王将军,带领几名将领去集合队伍去吧!” “末将遵令!”王武宣抱一下拳,向其他几名主将做个手势,“我们走!” 说着,携同一班将领出离中军帐。 经过两个时辰的准备,一切安葬仪式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兵将们终于等到出柩时候了。前边有四班吹手在前边开道,之后,是一班士兵有的扛幡、有的抬着纸轿、纸人、纸马,后面便是一口接着一口的棺材。每口棺材前,有一名士兵扛着铭旌。第一竿铭旌上,书写:征南兵马大元帅京师、左都督田尔耕的名讳。第二竿铭旌上,书写:征南兵马随行监军、顺天府丞刘志选的名讳。第三竿铭旌上,书写:征南兵马先锋官侯兴国的名讳。以下依次排列为:赛张飞钟昌盛、神镖手刘景玉、登山豹贾丙泰、穿山甲侯月锋、小吕布姚武劲、傲蛟龙雷涛、乌风蛇钱进江、小李广赵长顺、白花蛇陈乐安、空中金刚董兴凡、飞毛腿梁环玉、十三太保刘士玉。就连前一场作战阵亡的主将黑罗汉庞力钟、花刀太岁客光先、黄巾力士汤佩、快一刀刘安的尸体,也被刨起来,重亲入殓,随丧葬队被抬往茔地去安葬。 除此之外,还有四十八名副将的棺材,排在后面随行。另外,还有田尔耕、刘志选的侍卫:薛广平、华子玉、阮富良、张召仪。 在棺材队后边,又有四班吹手,尽情的吹着唢呐,还有其它乐器。如笙箫管笛、琴瑟古筝,以及锣鼓等各类敲打乐器。 为了表示对亡将的哀悼,凡是投降的兵将,全部披麻戴孝,由降将赛伯当王武宣、百灵子王熙杰、黑蜈蚣孙大忠、小孟良陈友春、飞天大圣项云山、双鞭王兆春、跳间虎沈伟率领,共计一万五千余人,为阵亡的元帅、监军和将领送葬。 最后面押队的,便是杨东旭等几名主将率领的一万人马,负责警戒。放眼望去,都是清一色的马队、清一色的装束和清一色的兵器。那气派,威风凛凛,雄赳赳、气昂昂,行走在官道上。 当送葬队陆续出离中军帐场地时,引动了村庄上男女老幼,会集在村庄吊桥外的道路两旁看热闹。人们摩肩接踵,边看边指指点点,时而发出一番议论、慨叹和赞颂。 恰恰在这个时候,泗州府衙的吴班头,挑着货郎担子来到朱家庄前,混杂在村民当中,进行观察。 那吹鼓手见村民们在道路两旁围观,为了显示自己的技艺,一边鼓着腮尽情的吹奏,一边扭动腰肢,晃动着屁股。那丑态百出的动作,不时的引得村民们阵阵哄堂大笑。 片刻,第一口大棺材,由八名壮汉抬着,徐徐从吴班头面前经过。当他看到铭旌上书写着田尔耕的名讳时,如同五雷击顶,眼冒金星,两耳如敲锣一样,嗡嗡作响。此时此刻,他有晕眩的感觉。但为了完成侦察任务,他强忍着心中的惊讶、悲伤和痛苦,振作起精神,继续向后观看下去。 随着第二口棺材、第三口棺材从他面前经过时,他从铭旌上已知,第二口棺材是刘志选的,第三口棺材是侯兴国的。接下来,第四口、第五口……向后观看下去。 直到几十口棺材从他面前经过,又一批吹鼓手在尽情的吹着哀乐。再向后边,却是王武宣等一班降将,率领的兵将,为死者送葬。一万几千人马,披麻戴孝,那队伍如此浩大,是可想而知的。 吴班头看着这班送葬队,狐疑不决,但又不认识王武宣一班降将和众士兵,心里十分纳闷。心想:“京城御林军主帅和将领战死疆场,为何朱家庄兵将为其送葬?又对葬礼搞得如此隆重?难道朱家庄人马有意改邪归正,弃暗投明,要归送九千岁吗……” 吴班头思忖着、观看着,百思不得其解。为了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只有向村民打听,才能得知真相。 恰巧,在吴班头身旁所站立观看的一个年过花甲的老者,乃是朱家庄教导学生习文的老学究。其人姓朱,名大利,自幼饱读诗书,满腹经纶,通今博古,是一位博学多才的老者。在朱家庄,深受村民们敬仰、爱戴和崇拜。 吴班头偏过脸,打量朱大利片刻,恭恭敬敬问:“老人家,在下打搅一下,有话想问您老,不知行得行不得?” 朱大利上下看一眼吴班头片刻,豪爽说:“看来阁下是外乡人吧?在朱家庄范围内,上至八十三,下至手中搀,可谓家喻户晓,老夫没有不认识的。对了,壮士想问什么尽管问来,只要老夫知道的事,会有问必答。” “是的,您老问对了,在下是盱眙县城外五里处的大吴庄人。在下却以卖货郎为生,长年漂流在外,走村串户,吃的是百家饭,赚的是蝇头小利。看起来辛苦劳累,但苦中乐,乐在其中。”吴班头赔着笑脸,解释一番。稍顿,吴班头转过话题,指着长长的丧葬队问,“老人家,在下想打听一下,是谁死了?几十口棺材,丧葬搞得如此隆重?在下猜想,不是皇亲国戚,绝对没有这么大排场的?” “难道你不识字?有关死者的身份,那铭旌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泾渭分明吗?”朱大利望着吴班头,一脸质疑之色。 吴班头故意装出愧疚的样子,躬一下身,撒谎道:“老人家,不好意思,我家祖孙三代都靠货郎担子为生,在下自从娘胎里出来,就没有上过一天学,到八九岁时,本村同年龄的儿童,都上私塾了,而我被家父所逼,跟随他走东村、串西村,学着卖货。到十五岁那年,自己另起炉灶,挑起货郎担子,独自一人闯荡江湖,一闯就是十几年时间过去了。” “这也难怪,阁下虽然生得仪表堂堂,却因家庭种种原因而失学,令人惋惜。普天之下,失学的儿童,数不胜数。老夫想极力拯救他们,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好啦!老夫告诉你的情况,满足你的要求。”朱大利以同情的目光望一眼吴班头,指着丧葬队解释说,“老夫明确告诉你,这些出柩的棺材,并非是皇亲国戚之家的死人,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说句实实在在的话,谁家要是死了这么多人丁,那就摊上大晦气,遭受灭顶之灾了。呶!那是几十口棺材啊!” “究竟是哪里死了这么多人?请老伯明示。”吴班头明知故问。 “你有所不知,只因朱家庄创建一支人马,引起魏氏阉党恨之入骨,派遣京师左都督田尔耕为帅,率领五万大军兵伐朱家庄。头一阵,以先锋侯兴国率领一万人马,为了抢头功,与中军大队拉开了距离。到朱家庄遭到伏击,一万人马几乎全军覆灭,还搭上四名统领官。悲惨啊!那阵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让人看得心都麻木了。” 第七十六章 探察军情(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哦!看来这个先锋官也太胆大妄为了。他为了个人的利益,却拿兵将的身家性命当儿戏。”吴班头顺着朱大利的竿下滑,随即追问,“老伯,后来的情况怎么样?拜托您讲一下。” “好说!好说!当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所率的大队人马到朱家庄时,安营扎寨,第二天两军就在阵前交手。双方刀光血影,打得凄凄惨惨,触目惊心。这一阵,御林军内,又伤了几员大将。”朱大利边说边做着手势,说得绘声绘色,“看来田尔耕是出师不利啊!” “是啊!照这样打下去,就像一块肉,零敲碎打就被割尽了。”吴班头不露声色,目光停留,在朱大利的脸上,过了片刻又问,“田尔耕他们是坚持打下去,才落得如此下场吗?” “不,田尔耕他们因与朱家庄人马悬殊太大,不敢硬拼下去。要是硬拼,他也不至于死得那样惨。要是遇险而退,更不会导致后来的全军覆灭。”朱大利振振有词,继续讲下去,“于是,田尔耕当天鸣金收兵。到中军帐后,与许显纯、刘志选商量偷营劫寨。结果,他的诡计被朱家庄元帅朱登阳识破。在各个营寨设下埋伏,来个守株待兔,专等御林军进攻。与此同时,又趁夜派一支人马,准备袭击田尔耕的中军帐……” “是吗?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吴班头暗叹一声,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也深深为田尔耕一伙弄巧成拙而惋惜。过了一会,叹息一声,“唉——!看来这是天意。根据您所讲的情况,田尔耕是将京师御林军往火坑里推了。战死的兵将,都是无辜者。他们都有一家老小,他们撒手人寰,什么都不知道,却苦了他们的父母、妻儿老小。” “可不是!如此一来,毁了多少个家庭。那些孤儿寡母,如何生活下去哦?”讲到这里,朱大利心里也一阵酸楚,为那些无辜的兵将而惋惜和同情。过了一会,他缓和一下激动心情,继续讲述,“当田尔耕派三路人马偷袭时,遭受朱家庄人马的层层包围,杀得难分难解,如火如荼。与此同时,田尔耕的中军帐也遭受朱家庄人马的攻击。在双方混战之中,田尔耕、刘志选和护粮主将全部战死,仅有一少部分人马被俘。” 吴班头听到激动时,有点急不可待,追问:“老人家,请问其它几处战场情况如何?是否有转机?” “哪能有转机?人家都是有准备的,布下的兵力又多。御林军此次偷袭,只能是拿鸡蛋碰石头。”朱大利讲得津津乐道,指手画脚,“据说,进攻左营的是先锋侯兴国带队,在双方交战中,侯兴国和一名统领官刘士玉战死,其余几名主将被活捉,还有叫王武宣、王熙杰两名主将,乃是父子关系,经高人指点,当时就投靠了朱家庄……” 听到这里,吴班头暗自骂王家父子:“******,真是贱骨头,没志气的小人。朱家庄人马,都是一班乌合之众,能有什么出息?你们投降朱家庄,官军迟早要找你们算账的。到剿灭朱家庄贼寇那一天,要将卖主求荣的家伙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方解我等心头之恨。” 朱大利瞥一眼吴班头,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并没产生怀疑心理,继续说:“听说进攻朱家庄右营的,是御林军副元帅许显纯带队,当双方交手后,这个老奸巨猾的许显纯,不顾其他主将和士兵的安危,而临阵脱逃,率先带两名侍卫冲出包围圈,还有部分人马随他突围出去。剩下的主将和士兵,大多战死在疆场上。” “哦!姓许的老贼畏刀避剑,真不是东西。”吴班头忍着激动,又问,“还有一个战场情况如何?” “另一战场是在朱家庄村后的吊桥外开战的。”朱大利抬起手臂,向村后边指去,“当时,田尔耕派往那里的人马最多,战斗力最强,乃是御林军中的精锐。他们准备从朱家庄村后,穿插到朱登阳的中军大帐开战。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将驻守中军帐人马一举歼灭。而朱元帅在村后设伏的人马也最多。双方交手后,只逃掉两名主将和部分人马。其余有的战死,有的被活捉,士兵也有不少投降的。” “唉——!看来人算不如天算啊!这是田尔耕、许显纯、刘志选三大巨头的一着失算,将兵将们推上了风口浪尖。”吴班头长叹一声,将悲伤和痛苦压抑在心底,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说句实在话,田尔耕率五万大军来朱家庄平叛,到后来,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这是何苦哦?对了,老伯!既然田尔耕他们已战死,朱家庄人马为何厚葬他们?还替他们送葬,搞得轰轰烈烈,如此隆重?那葫芦里装的究竟是什么药?是有意羞辱京城的魏忠贤?还是另有所图?小可不才,这一定是朱家庄兵马元帅一种阴谋?” “老夫认为两者都有,但总结成一句话,这就是皇上朱由检、太师张国纪和元帅朱登阳的英明之处,也叫刘备摔孩子——收买人心。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朱大利微笑着向吴班头解释,好像在他的心里,隐藏着神秘的玄机。 “此话怎讲?”吴班头一时没回过神,质疑的望着朱大利,“难道朱家庄人马有何不可告人的事?” “你可知道,魏忠贤现在虽然一时得势,把持朝政,但他毕竟不是正统,不过是个草头王而已。而朝中大臣,除一少部分是魏忠贤的死党外,大部分大臣因迫于魏忠贤的淫威,为了自身的利益,暂时委曲求全,对魏党俯首帖耳,言听计从。如果局势一变,他们立即倒戈。何况全国各省州县的地方官吏?人心不会相齐的,表面上屈服于魏氏阉党,但往往却背道而驰。而朱由检厚葬田尔耕、刘志选等一班将领,正是他高明之举。更何况,朱由检乃是大明王朝的正统,接任皇帝之位,是理所当然,人心所向。他在朱家庄声势浩大起来,会得到群臣和地方官吏一致拥戴的。如此使群臣和各路人马纷纷倒戈,倾向朱由检,而孤立了魏忠贤。” “有道理!有道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经您的解释,使在下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吴班头惺惺作态,向朱大利竖起大拇指。接着,故意惊讶道,“怎么?在下不才,可常听外人传言,说朱由检在扬州城,被张国纪等一班将领拥上皇帝宝座,又兵伐润州城,控制长江水道,掐断了京城依赖于江南诸省的钱粮要道。一时间,名声大噪,流传甚广。而朱由检、张国纪拥有扬、润二州,可谓是天堂般的生活。他们为何放弃那得天独厚的好地方?又何时到了朱家庄?请老伯明示。” “这位大哥,你这话就缺乏长远大志了。朱由检乃是大明王朝的正统,皇位的合法继承人。他最终是进驻北京,在金鸾殿龙椅上就坐,诏令天下,受文武百官朝拜,天下黎民的敬仰。如此,万岁爷怎能局限于扬、润二州,负隅一两个城池而沾沾自喜,停滞不前呢?万岁爷与张太师率众来朱家庄,只是他们向外扩充地盘的开始。”朱大利望着吴班头,说得津津乐道,不胜感慨,“他与张太师携同几万人马,来朱家庄与朱元帅合并,已经一个多月了。要不,单凭朱家庄原有的人马,与田尔耕现有兵力不相上下,是经不住田尔耕五万人马围剿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御林军败得那样惨的。原来朱家庄现有人马,要多于田尔耕的御林军一倍之多,田尔耕人马哪有不败之理?如此看来,朱由检胸怀大志,已逝的几位皇帝,都是庸俗不堪之辈,整天呆在皇宫里享乐,是不能与朱由检相提并论的。如此看来,在下一个草民,鼠目寸光,低估朱由检雄心壮志,安邦定国的信心和决心了。”吴班头虚情假意附和一番,指着那一口口棺材,故意问,“老伯,麻烦您将每口棺材里装哪位将领,给我说一下,我这个小卖货心里明白,回村后也好向左邻右舍吹嘘一番,让他们当着听古书一样,听得津津有味,乐在其中。” “噢——!这有何难?不过是举手之劳。”朱大利不知是计,抬起手臂,从第一口棺材开始,依次向吴班头讲叙田尔耕、刘志选、侯兴国、以及每个将领的职位和籍贯。 朱大利每讲述一个将领,吴班头都在心里默默的记着,有的甚至重复十几遍,直至背得滚瓜烂熟为止。 当丧葬队吴班头跟前徐徐经过时,朱大利毫无顾虑,指着王武宣等一班降将,给吴班头作了介绍。吴班头表面上作感激不尽的样子,内心里却恨得咬牙切齿。他恨不能放下货郎担子,抽出扁担,冲上去放倒几个在他心目中是叛徒的家伙。但自己必定身单力薄,冲上去只能拿鸡蛋碰石头,是不堪一击的。他权衡利弊,理智战胜了冲动。他自己告诫自己:“不能冲动,要忍,一忍纳百福。否则,这次侦察泡汤是小事,还会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此时此刻,吴班头不在追问,夹在人群中默默的观看着丧葬队。直到丧葬队的最后警戒队伍离开朱家庄,向坟场而去,他才长舒一口气。望着长长的丧葬队,慨叹不已,心潮澎湃,难以平静。此时,观看的村民,有的随队伍去看热闹,有的却回了村庄。而吴班头已侦察到重要军情,无需再逗留,便挑着货郎担子,摇着拨浪鼓,向返回的路道而去。 第七十六章 探察军情(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再说王三留在朱家庄五里外的竹林里看守两匹马,因无所事事,他在竹林里东张西望,看了一番风景,不甚感慨。当吴班头走后有一炷香时间,他就听到从朱家庄方向传来阵阵唢呐声,声音嘹亮,悦耳动听。而且还夹杂着敲锣打鼓声,一阵紧似一阵。 王三听了一会,心想:“朱家庄是庆祝胜利吗?又是敲锣、又是打鼓、又是悦耳动听的唢呐声。不用说,那现场是非常动人的。说不定,还有说书唱戏、玩花船、玩马戏的,呵!那种场面,一定让人流连忘返,终身难忘。我不是任务在身,非去朱家庄看个热闹,一饱眼福。” 他想了一会,心里焦急万分,在拴马的林子内闯来走去,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不知所措。他既想到朱家庄看热闹,又希望吴班头早点回来,以此从他嘴里得出真实情况。 不知不觉间,已过去半个多时辰。他在林内一边侧耳倾听阵阵唢呐声,一边东张西望,希望吴班头突然出现在林内。给自己讲叙朱家庄庆祝胜利的欢乐场面,使自己虽然没有身临此境,也能感受到那种美不胜收,乐在其中的滋味。 正值他焦躁不安之时,他听到一阵拨浪鼓声音。他为之一振,自言自语说:“左顾右盼,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等到吴班头回来了。从他嘴里,可以了解到那唢呐声、锣鼓声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不由自主的挪动步履,向林外走去。有好几次,他撞到了竹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他都全然不顾。正所谓:心急撞倒路行人。脚底板像抹上油一样,走得飞快。 可是,他刚到竹林边缘,便与吴班头撞个正着。王三打量吴班头片刻,惊喜交集,扑上前来,拉着吴班头一只胳膊,迫不及待问:“吴班头,您回来啦?我呆在竹林里,听到唢呐悦耳动听,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快要把我憋死了。对了,此去朱家庄,有何收获?” 吴班头向朱家庄方向望一眼,见没人跟踪,放下心来。向王三厥一下嘴:“你不要激动,把手放开,这里不是说话之处,进林内说话。那新鲜事,保管让你听得津津有味。” “嗯!”王三点一下头,放开抓吴班头胳膊的手,随即转过身,与吴班头一同进了竹林。 他俩快步流星,穿行在竹林之间。时间不大,两人已经到拴马地点。吴班头放下肩头货郎担,又将左手的拨浪鼓塞进箩筐里。扫视一眼周围的环境,接下来,撩起衣襟擦去脸上汗水。 王三望着吴班头的一举一动,忍不住问:“头儿,此去朱家庄探察,是否得到我们要探察的军情?您快讲讲,朱家庄方向唢呐声悦耳动听,锣鼓声惊天动地,是何原因呀?” “呵呵!是大收获!大收获啊!我吴某人今天算开了眼界,这一趟总算没白来。也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吴班头喜形于色,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你道那唢呐声,敲敲打打声是为了何事?” 王三见吴班头卖关子,心中直犯嘀咕。迟疑片刻,摇了摇头:“只因我不知朱家庄那种热闹场面,才问您的,请您明示吧!我虽然没身临此境,听您介绍那里的现场,也能欢喜一番。” “我告诉你啊!你认真听着。那唢呐声、锣鼓声,可是朱家庄人马为御林军战死的将帅丧葬的。几十口大棺材,排着长长的队形;每口棺材由八名壮汉抬着。棺材最前边,是一班壮汉扛着各类纸幡、纸人、纸马、花轿之类的祭品,接下来,便是四班吹鼓手,吹吹打打;几十口棺材后边,也有四班吹鼓手跟着吹吹打打。那些吹鼓手,见到村民观看,扭腰晃臀,摇头耸肩,吹得鼓嘴瘪腮,丑态百出,引得村民们欢声笑语,指指点点,乐不可支。再后边,便是一万几千人的送葬队,那些送葬队人人披麻戴孝,都是御林军投降的兵将。送葬队后面,又是一万几千人的警戒队伍;他们顶盔贯甲,全副武装,骑着清一色的马匹,浩浩荡荡,好不威风。那种场面感人肺腑,惊天动地,人看后终身难忘。”吴班头一边比划着,一边给王三讲述送葬的隆重场面,以及从朱大利嘴里打听到的消息。 王三听到吴班头讲述朱家庄送葬队那种活灵活现的场面,面部表情十分激动,不时的摩拳擦掌,更后悔自己没有身临现场,一饱眼福。须臾,他慨叹道:“可惜啊!这么大的丧葬仪式,没能亲目所睹,乃是一大憾事。对了,我有一事不明,朱家庄人马既然大获全胜,为何要给敌军将帅举行隆重丧礼?这件事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好啦!这件事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我们立即回泗州府,向许大人、以及他们的将领,还有周知府,魏指挥使汇报这一重要情报。在汇报过程中,你全神贯注听讲,认真领会、揣摩其中的含义,再加上许大人、周知府剖析,你就会明白朱家庄人马的用意何在?他们的举止,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吴班头一边说,一边将货郎担子挎在马背上。 “嗯,您说得也是,再难的问题,经许大人他们分析、推断和剖解,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真相大白。不像在下大老粗,目不识丁,看待问题显得笨嘴拙舌。”王三附和着,见吴班头将货郎担子往马背上挎,感到好笑,不以为然说,“吴班头,您真是小家子气,我们这趟朱家庄之行,可谓大获全胜,满载而归。这个货郎担子也不重要了。依小的之意,不如扔掉它算了,挎在马背上嫌得累赘,行驶也不方便。” “不不不,这副担子乃是知府大人的东西,我们不能自作主张,随便扔掉,你可知道前一次夜袭朱家庄一事吗?在那之前,这副担子,是知府大人到朱家庄侦察的杰作,也是他的心爱之物,扔掉它,可能要毁掉你我的衣食饭碗。”吴班头连连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王三听后,讥讽说:“知府大人也是的,一个货郎担子能值几个钱?说句掏心窝的话,所有的货卖掉,也不够他们一顿酒席钱。看来,这些当官的都是守财奴,越有越算。正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为官一任,谁不是捞得腰缠万贯离开官场?唯独我们这班当差的,靠这点微薄的俸禄,养家糊口都不够,真******尿泡不打人——气人。” “你的话说得也是事实,人比人比死人,当官的与当差的,有着天壤之别。至于这付货郎担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说扔就可以扔掉的。”吴班头显得很无奈,随即解释说,“周知府留着它,有它的妙用。具他自己所言,有朝一日,等他告老还乡后,要以这个货郎担子走村串户,游山玩水,观遍大江南北的名山大川。” “哦——!我知道了,周知府是吃饱了怕撑得慌,游山玩水,好消消饭食,刮刮里膘,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王三听了吴班头的解释,恍然大悟,表示赞同,“既然周知府有此打算,就留着它吧!” “你终于想明白了,留着它是理所当然。走吧!不能在此逗留太久。呆久了,恐怕夜长梦多。万一朱家庄人马生了疑心,我们就走不脱了。”吴班头解下缰绳,牵马向竹林外走去。 “您说得也是,这里是朱家庄区域,我们又有战马,并不安全的。如果我们能行下十里范围,就安然无事了。”与此同时,王三也解开缰绳,牵着战马,紧随在吴班头的身后。 片刻,两人出离竹林,翻身上马,抖一下缰绳,“驾!”、“驾!”,两人不约而同发声,策马跨上官道,风驰电掣向泗州方向疾行。 话分两头,自吴班头带一名随从去泗州府探察军情后,泗州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还有张师爷,在府衙大堂内,陪着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左都督府主将大刀关尚卿、云中鹰乔中华,边喝着茶,边就兵伐朱家庄遭受惨败之事,展开讨论,不觉已到傍晌时分。 一连喝了几杯茶,几人也小解了两次,重新坐下交谈。一名公差提着壶,替他们杯子满上。周应秋端着杯子,目光在许显纯他们脸上掠过,试探问:“快到中午了,想必许大人一定饥饿难耐吧?” “饿得饥肠辘辘呢。说句实实在在的话,我们从昨晚初更时分吃了饭,然后二更时分出兵,三更对敌营进攻,打了大半夜的仗,又马不停蹄逃到泗州来,就是吃了石头块,到现在也消化变成了大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就是这个道理。”许显纯说得可怜兮兮,不由自主的抬起手臂,摸了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 周应秋听到许显纯诉苦的话语,心里一阵酸楚,又不忍心盯着许显纯、关尚卿、乔中华他们的脸上看。接下来,目光移到大堂上,向众公差招了招手:“你们当中谁过来一位?本府有事吩咐。” 站在最前边的一名公差,见周应秋招手,几步跨到文书案前,抱拳当胸,自我表现说:“大人,您有何事,尽管吩咐?小的立即效劳。” “嗯,好的。你去伙食房走一趟,叫厨子准备一桌丰盛菜肴,做好后送到这里来,另外再带一坛酒过来,最好是陈年老酒。”周应秋吩咐后,向那名公差挥挥手,“抓紧去关照,速度越快越好。” 第七十六章 探察军情(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属下遵令!”那名公差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后堂。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两名厨子抬着一张八仙桌进入大堂,摆放在公堂的一侧,又有三名厨子提着食盒,其中一名厨子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托着一坛酒。他们来到桌前,将酒坛放在桌角,将食盒里的一道道菜肴端出来,一样样摆在桌上,七荤八素,摆得满满一桌。接下来,一名厨子又将另一食盒里的杯子、筷子摆在桌面周边。 这时,抬桌子的两名厨子已转回餐厅,时间不大,搬来几把椅子摆在桌子周边。一切准备就绪后,其中一名厨子拧开坛盖,在各个杯子里斟满酒。然后,侍立一旁。 许显纯、关尚卿、乔中华因肚中饥饿,看到热气腾腾,芳香扑鼻的美味佳肴时,馋得直咽口水,恨不能立即扑上去,狼吞虎咽,饱餐一顿。但他们毕竟是有身份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做出冲动、愚蠢之事。但目光却不时的在桌上飘来荡去,多想尽快围到桌旁就餐。 那些公差们,也跟许显纯他们一样的心理。只因为平时的饭食,素多荤少,很少吃到这样的佳肴。此时此刻,公差们被那芳香四溢的气味吸引,一边贪婪的吸着香味,一边目不转睛盯着桌上看。 周应秋扫视众公差一眼,见他们不成体统的样子,心里十分憎恶。但表面上却不露声色,面带微笑,向众公差挥一下手:“现在已到开饭时间,又没有喊冤叫屈的人来告状,你们没必要守在公堂上,去餐厅吃饭去吧!这里斟酒也用不着你们,留一名厨子即可。” “属下遵令!”众公差异口同声,如获大赦一般,纷纷将手中水火棍放在刑具架上,一边向后堂走去,一边偏过头,那一双双贪婪的目光,盯着桌上的菜肴睃来看去,还不时的向肚里咽口水。有的公差恨不能扑到桌上,品尝一下美味佳肴。 直到众公差全部出离公堂后,周应秋缓缓站起身,向许显纯他们鞠一下躬,笑微微的做个手势:“许大人,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让您挨饿了,实在不好意思。酒菜已摆好,大家一起入席吧!不然,菜凉了就失去了口味。” 指挥使魏良卿也跟着附和:“许大人不用客气,到这里,跟在家一样,凡事随和点,不必客气。” 当下,几人站起身,来到桌前,谦让一番,分宾主入了坐。接下来,便开始饮酒吃菜。因许显纯他们饥饿难忍,也顾不上体面,狼吞虎咽,吃得嘴角直冒油腻。时间不大,已吃得半饱。 而周应秋、魏良卿、张师爷吃得十分文雅,谈一些风趣的话题。周应秋还不时的相劝贵客:“许大人,二位将军,随乡入俗,喝酒吃菜,一切随意。我们作为东道主,原则上不攀酒,不劝酒,确保吃饱喝足为宜。” “那是!那是!知府大人礼貌待客,以敬地主之谊,我等感激不尽。”许显纯一边回答,一边夹块肉送进嘴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在这时,却见吴班头与王三跨进府衙大堂。当他俩见餐桌上丰盛的、芳香扑鼻,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时,馋得直咽口水。但为了汇报军情,他俩尽量将目光移开餐桌,心不往吃喝上想,馋瘾也就淡化下来。 正在吃喝的周应秋、魏良卿、许显纯、关尚卿、乔中华他们见此,不约而同停住筷子,目光一起集中在吴班头的脸上。 稍顿,周应秋放下筷子,和颜悦色问:“你俩回来啦?” “嗯,回来了。”吴班头扫视一眼桌旁的食客回答。 “这次朱家庄之行,探察到什么军情?是否有田元帅和刘监军的消息?尽快汇报上来。”许显纯放下筷子,接过话茬问。 “回大人话,我们这次朱家庄之行,是满载而归。”吴班头抱拳当胸,如实回答,“我们不但探明了田元帅、刘监军的消息,还亲目所睹其他将领的情况。那场面,让人想象不到,难以置信。” “吴班头,你快说说你们的所见所闻。田元帅和府丞大人、以及各位将领,他们到底怎么了?”许显纯迫不及待追问。 吴班头面孔绷得紧紧的,声音变得十分凄楚,“回大人话,不幸的事,田元帅和刘监军,都已撒手人寰,以身殉职了。” “什么?你说的是真是假?”许显纯闻听这个噩耗,如五雷轰顶,离开桌面,几步跨到他身旁,双手抓住吴班头的双肩,摇晃着、呼喊着,说话带着哭腔,“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吴班头,你将话给我说清楚。田元帅和刘府丞怎么会以身殉职呢?” “大人,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在下亲目所睹,不会有丝毫的谎言。”吴班头一边挣扎,一边带着嘶哑的声音回答。 大刀关尚卿、云中鹰乔中华闻言,也大惊失色,不约而同站起身,几步跨到吴斑头跟前,表情凄然,目不转睛盯在吴班头的脸上。想从他的脸上,读出事实真相。 与此同时,周应秋、魏良卿、张师爷和许显纯的两名侍卫也离开桌面,来到吴班头的身旁,想彻底了解事实真相。 周应秋见许显纯因听到这个噩耗,已失去了理智,深怕他做出过极的事,而伤害了吴班头,忙不迭抬手拉着许显纯的一只胳膊,旁敲侧击相劝:“许大人,您冷静点,让吴班头将所侦察的军情,完完整整,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您这样急他,使他精神紧张,有话也说不完全的。” “是啊!大家都要冷静,坐下来慢慢听吴班头将侦察到的情报汇报上来。我们也好根据情况,采取应付措施。”指挥使魏良卿跨上前来,抓住许显纯的另一只胳膊,极力劝说。 “唉——!”过了片刻,许显纯才渐渐冷静下来,叹息一声,放下搭在吴班头肩上的双手,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但他为了了解事实真相,只有强忍着,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与此同时,周应秋、魏良卿也放下拉许显纯胳膊的手。关切的目光,仍然停滞在许显纯的脸上。 “大人,请到文书案旁就坐。”周应秋做个手势,又吩咐姚岚平、常浩两名侍卫,“请二位将许大人扶过去。” “是!”姚岚平、常浩应了一声,一左一右,搀扶许显纯来到文书案旁,安置他坐下来。又怕发生意外,二人立于椅子两旁,以此保护。 “我们也到文书案旁就坐。”周应秋向魏良卿、张师爷、关尚卿、乔中华做个手势。然后,指着八仙桌旁,吩咐吴班头和王三,“你俩也拽过两把椅子,放在文书案前,坐下来,慢慢汇报所侦察到的军情。” 说着,携同魏良卿、张师爷、关尚卿、乔中华几人,到文书案旁坐下。 与此同时,吴班头、王三跨到饭桌旁,搬过两把椅子,放在文书案前七八尺位置,坐了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后,周应秋抬一下手臂,目光落在吴班头脸上:“吴班头,你将去朱家庄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字不漏汇报上来。” “好的,情况是这样的。”吴班头将去朱家庄竹林藏好马后,挑着货郎担子去朱家庄探察军情时,正碰上丧葬队吹吹打打,为一班主将送葬,以及从朱大利口中获取真实情报之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许大人,周知府,指挥使,在下所侦察的情况就是这些,没有一句虚假。” 此时此刻,许显纯听到田尔耕、刘志选阵亡的噩耗,再联想到自己突围时,见到中军帐周围火光冲天,人山人海,喊杀连天时,已确信田尔耕、刘志选是无法摆脱敌人千军万马围攻的。况且,刘志选又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在拼杀中,明显是个累赘。 “元帅!府丞大人!你们死得好惨啊……”许显纯只觉心胸气闷,头晕目眩,一口气没回上来,头向后一勾,便昏死过去。 “大人!您怎么啦?您醒醒!您醒醒啊……”姚岚平、常浩见此情景,带着哭腔呼喊慌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大人!大人,您怎么啦……”关尚卿、乔中华见此场面,也是大惊失色,一起围上来。 “大家不要惊慌,先掐住大人的人中穴,再拍打他的后背,过一会就没事,自行苏醒。”张师爷倒像个行家,提醒诸位。 此时,周应秋和魏良卿倒还冷静。两人不约而同站起身,跨到许显纯跟前。周应秋抬起右手,大拇指掐住许显纯的鼻下人中穴。与此同时,魏良卿扶直许显纯的腰肢,右手在许显纯后背的心俞、肺俞二穴,不紧不慢的敲打着。以此震动他的肺循环和血液循环,使其不至于发生危险。 在周应秋和魏良卿的折腾下,过有一袋烟时间,许显纯才慢慢苏醒过来。随即,他放声大哭,哭得凄凄惨惨,梨花带雨。 周应秋放下右手后,极力相劝:“大人,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顺便。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从长计议,商讨如何为田元帅、刘大人和其他阵亡的兵将报仇雪恨。” 魏良卿也旁敲侧击劝道:“对!血债血还,这个仇一定要报。现在田元帅、府丞大人已撒手人寰,这里您要担起这个担子,研究好报仇计划。如果您过度悲伤,有三长两短,这个队伍靠谁来带?” 在周应秋、魏良卿极力相劝下,许显纯终于止住了痛哭。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七十七章 京城报丧(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七十七章京城报丧 书接上章。 话说征南兵马副元帅、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左都督府主将大刀关尚卿、云中鹰乔中华,率领不足两千人马突出朱家庄人马的包围后,投奔泗州府与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会合,并向周知府、魏指挥使叙说兵伐朱家庄惨败的原因。 为了探索元帅田尔耕、顺天府丞刘志选,以及其他兵将的生死存亡。知府周应秋派吴班头与一名公差去朱家庄打探军情。 当吴班头与公差王三从朱家庄返回后,向许显纯、周应秋、魏良卿,以及关尚卿、乔中华,汇报田尔耕、刘志选等大多主将已在朱家庄阵亡的消息时,许显纯听后,如五雷击顶,当场昏死过去。 一时间主将关尚卿、乔中华和侍卫姚岚平、常浩见此情景,慌得手忙脚乱,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在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的极力救助下,许显纯才苏醒过来。二人又相劝一番,许显纯掏出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长叹一声:“唉——!当时我们五万大军从京城出发,浩浩荡荡,是何等的威风?没想到,在朱家庄几仗过后,五万大军,所剩不足两千人马。田元帅和府丞大人死于乱军之中,我许显纯却苟且偷生活了下来,九千岁要是知道这次惨败,不知要对我怎样?说不定项上人头难以保住。” 说着,泪水又情不自禁流了下来。 “大人,您不必悲伤,您能带部分人马闯出重围,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至于九千岁那里,周某和指挥使一起上奏,替您说情。”周应秋相劝一番,继续说,“况且,您乃是九千岁的心腹重臣,左膀右臂,他老人家不会对您怎样的。再说了,现在朝廷是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际,他会慎重考虑的。周某认为,九千岁最多训斥您几句,让您带兵二伐朱家庄。表面上是戴罪立功,实质上是考验您是否有帅才?” “嗯,周知府说得也是。按理,许某是九千岁的心腹重臣,不会因这次失利而在下的削职。九千岁也知道,在朝廷中真正对他老人家忠心耿耿的,是屈指可数几位。”许显纯点点头,再一次举起汗巾,拭去脸上泪水,平静一下激动的心情说,“目下,许某也不能过高估计自己的想象,要面临被罢官的思想准备,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给九千岁上道奏折,说明兵伐朱家庄惨败的原因,恳求他老人家谅解。” “也好,这样朝廷决不会任朱家庄一班贼寇任意泛滥下去的。会不遗余力调遣队伍,二伐朱家庄的。”指挥使魏良卿接过话茬,进一步作出自己的建议,“五万大军损失,不是个小数目。这么大的事件,如果隐藏不报,以后一旦消息传到朝廷,会罪加一等的。” “嗯!”许显纯默默的点点头,思忖一会,觉得魏良卿的建议不无道理。心想,“正所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如果这一次隐瞒真相,我一时能逃避责任,日后一旦东窗事发,我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更何况,魏良卿乃是九千岁的亲侄子,如果我谎报军情,魏良卿背地里一定会给九千岁上奏的。到那时,我在九千岁的心目中就失去了价值。一旦他翻脸,我的项上人头就要搬家,那样弄巧成拙,得偿何失?要是实话实说,再加上周应秋、魏良卿给九千岁上奏,替我说情,九千岁会论事而行,网开一面,继续重用我,不会有多大障碍的。” 正值许显纯踌躇未决之时,知府周应秋见许显纯没有吭声,以为他惧怕上报惨败真相,便旁敲侧击道:“大人,下官认为这件事不必隐瞒,您如实给朝廷上奏折,下官与指挥使再联合写一道奏折,替您说情。周某敢肯定,九千岁不会罪责于您的。” “周知府说得也是,刚才许某正在慎重考虑此事。人常说:‘没有不透风的墙。’瞒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的。只有如实向朝廷上奏,才是自己唯一的出路。”许显纯终于下定了决心,“烦周知府给许某准备笔墨纸砚,许某给朝廷起草奏折。” “也好!”周应秋应了一声,转过脸吩咐张师爷,“师爷,给许大人准备文房四宝。” “下官立即给许大人准备。”张师爷讨好的应了一声,站起身去了壁橱前。然后取出钥匙,开了橱门,从橱内取出文房四宝,转身来到文书案前,将笔墨纸砚一样样摆放在桌面上。接下来,从茶杯里倒点凉茶水在砚台里,右手拿着墨块,开始磨墨。 许显纯望一眼张师爷那麻利的动作,默默的点点头,随即将椅子向文书案前挪了挪,抓起毛笔,头脑里思忖着所要写的内容。 过有一袋烟时间,张师爷放下手中墨块,向许显纯作了一揖:“许大人,墨汁已磨好,您请动笔写奏折吧!” “好的。”许显纯点点头,没再吱声,开始写奏折。此时,他已打好腹稿,一旦动了笔,就挥洒自如,刷刷刷,笔尖行走在纸面上,如飞龙游凤,一个个秀美的字体,从他的笔尖下跳跃出来。 周应秋、魏良卿、张师爷、关尚卿、乔中华几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文书案的纸张上,看着许显纯那秀美的字体,心中赞叹不已。然后,几人对视一眼,自愧不如。 过有半个时辰,许显纯一连写了好长一段,终于写完了奏折。他长舒一口气,将手中笔放在砚台上,开始从头至尾看奏折。看完之后,将奏折阖起,放在文书案上。随后将椅子向一边移了移,冲周应秋说:“周知府,烦你与指挥使各写一道奏折,为许某在九千岁面前美言几句,避免许某遭受其他臣僚的弹劾。” “好的,周某满足大人的需求。”周应秋满口应承下来。接着转过脸冲魏良卿道,“指挥使,由您执笔吧!这样,九千岁看到指挥使您的亲笔所书,更能得到通容。” “不不不,周知府笑话魏某了,在下乃一介武夫,目不识丁,不能胜任此事,请大人见谅。”魏良卿连连摆手,然后目光落在张师爷脸上,微笑着拱拱手,“师爷,烦你代笔,以周知府和魏某的口吻写道奏折,完稿后,我和周知府签个名,一道奏折已告完成,你意下如何呀?” “这……”张师爷目光瞅着周应秋,欲言又止。 周应秋好像看透了张师爷的心思,做个手势,不假思索说:“师爷不必谦让,你文才出众,字体娟秀,堪当重任。你是师爷,是本府的得力助手,替本府效力,理所当然。不必推三阻四,写吧!” 张师爷推辞不掉,只好将椅子移到文书案前,执笔在手,问:“知府大人,以何种口气对九千岁说话” “很简单,说明田元帅兵伐朱家庄,非指挥不当,而是双方兵力悬殊太大,再加上敌军偷袭营寨,导致元帅、府丞大人和众多兵将阵亡。许大人与关将军、乔将军和部分兵力,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好率众突出敌军重重包围。不过,本府说的只是大概,主要语言的修饰,要靠你自己发挥。本府深信不疑,你一定会写得淋漓尽致,完美无缺的。好啦!不打搅了,你开始动笔。”周应秋做个手势。 “恭敬不如从命。”张师爷拱一下手,开始伏案书写奏折。 与此同时,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以及许显纯他们坐在一旁,默不作声,静静观看张师爷书写。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张师爷一气呵成几千字的奏折,那言辞语气,都是送灶王爷上西天——好好好。他搁笔后,从头至尾细看一遍,觉得无可挑剔,这才长舒一口气,笑微微说:“献丑了!献丑了!在下才疏学浅,不知能否符合知府大人、指挥使的心意?” 魏良卿粗着嗓门,做个手势:“不管文才深浅,能写出来就了不起。你将通篇的内容读一遍,让大伙细细推敲一下,便知你的水平有多高。” “快读吧!许某洗耳恭听呢。”许显纯催促着。 张师爷见一双双期待的目光望着自己,咳嗽一声,亮开嗓门,将奏折的内容从头至尾阅读一遍。 众人听后,赞不绝口。那赞赏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佩服和敬仰。如此一来,使张师爷沾沾自喜,得意忘形。 许显纯听其内容,都是为自己开脱责任的句子,心中乐滋滋的,称赞道:“张师爷文才出众,出口成章;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到老夫的心坎上了。你放心,待朱家庄战事平息后,班师回朝,老夫要在九千岁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保举你到翰林院做个大学士,协助宰辅顾秉谦料理朝中政务。许某说到做到,并非虚言。” 张师爷听到许显纯的承诺,喜得手舞足蹈,笑逐颜开,连连作揖:“感谢许大人的关心、承诺和厚爱,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张某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达大人的知遇之恩。” “好啦!好啦!张师爷不必沾沾自喜。即使有那么一天,也是以后的事。现在当务之急,是将两道奏折送到驿站去,再以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去。”周应秋瞅一眼文书案前一直静坐的吴班头和王三,指了指桌上的剩酒剩菜,“你二人去朱家庄之行,往返奔波,一定很辛苦,肚子也许饿了。呶!桌上还有些酒菜,热气腾腾的,你二人到桌前吃去,吃饱喝足后,本府再派你俩一件重要任务。” 第七十七章 京城报丧(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吴班头抱一下拳,望一眼桌上的酒菜,咽一下口水,忍不住问:“大人有何事?尽管吩咐,吴某会尽心竭力完成任务的。说实在的,吴某平时抓贼办案,两条腿跑惯了,乍歇着还有点不舒服。” “嗯,你吃苦耐劳精神,本府是知道的。但本府也没忘记你的功劳,每次办案归来,多少要赏点辛苦钱。呶!”周应秋指一下文书案,吩咐道,“看到没有?你二人吃过饭菜,不要耽搁,立即备好两匹马启程,将两道奏折送到驿站去,让驿卒以六百里加急,火速送往京城。” “好嘞!小事一桩,何足挂齿?其实,我们在朱家庄侦察回来,马并没卸鞍,只是拴在衙门外的拴马桩上。”吴班头应了一声,向王三挥一下手,“我们肚子早饿得咕咕叫,到桌前吃饭去吧!” “谢大人赐赏酒菜。”吴班头、王三道一声谢,两人站起身,来到桌旁,挪过椅子坐下,随后拿过筷子,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因为他们要执行任务,多吃菜、少喝酒,吃得嘴角直冒油腻。过有一炷香之后,两人已吃得肚大腰圆,酒足饭饱,肚子撑得能磨针。 吴班头打量王三片刻,放下筷子,脸上露出笑容,抬手拍了拍王三的肚皮,打趣问:“吃饱没有?” “回班头话,多少天也没有这一顿吃得香、吃得饱。这是实心话。”王三诚然说,“要是长期能这样,就是神仙也无法相比的。” “好啦!废话少说。既然吃饱喝足,我们准备上路。”吴班头向王三做个手势,两人不约而同站起身,离开桌旁,来到文书案前。 此时,周应秋将两道奏折拿在手中,隔着案面递过来,再三叮嘱:“这两道奏折至关重要,千万要保护好它。丢掉它,等于断送了我们泗州城。如果本府没估计错的话,朱家庄人马的下一步计划,就是发起对泗州的进攻。就像张国纪老儿,先发兵占领扬州,再谋取润州,后来与朱家庄一班乌合之众会合后,打了一次胜仗后,再占据泗州,向外扩充势力。”稍顿,他将目光移到许显纯脸上,又转回到吴班头脸上,“你们将奏折送到驿站,移交了手续,就没你俩事,一切由驿吏全权负责。你们呢,按原路返回。途中不要玩耍,府衙里有许多事,离你班头是做不好的。” 吴班头打个饱嗝,伸手接过周应秋递过来的奏折,恭恭敬敬表示:“知府大人放心,吴某曾经办过多起案子,抓过许多贼人,从未失过手;也积累了一些江湖经验。对于这次送奏折,我想不会出差错的。待与驿吏移交了手续,我们会马不停蹄赶回来,听从您调遣的。” “本府知道你为人诚恳,办事认真,大事小事才让你优先去做的。”周应秋扬了扬手,“事不宜迟,抓紧赶路去吧!” “属下遵令!”吴班头将两道奏折揣进怀里,携同王三转身出离府衙大堂。紧接着,从门旁拴马桩上解开缰绳,掉转马头,跨上马背,随即抖一下缰绳,拍一下马后胯,说声“驾!”、“驾!”,那两匹马跨上街道,风驰电掣般向泗州东城门而去。 吴班头、王三奉泗州知府周应秋之令,去驿站送奏折,此事按下不表。 话分两头。再说先帝朱由校奶娘客氏——客印月,自儿子侯兴国、胞弟客光先,在京城东华门外擂台上比武,一举夺魁。但有关魏忠贤为了笼络客印月的心,为自己奠定朝野内外的基础,他与当时负责承办擂台台主的田尔耕、副台主许显纯密议,做了营私舞弊之事,至使侯兴国做了先锋官,客光先做了统领官。对于这些,客氏自始自终都蒙在鼓里,以为儿子和胞弟是真正的英雄好汉。自侯兴国、客光先随左都督田尔耕南征泗州府朱家庄后,一去就是一月时间,却不见前敌消息。犹如泥牛入海,音信皆无。为此,使客印月坐立不安,心里总是惦记儿子和胞弟的安危。有时想到忍无可忍时,在寝宫内室中默默落泪,甚至茶饭不思。 这一天上午,魏忠贤在朝堂上,听取文武大臣呈报各种政要事务,又作了批示,接下来批阅一些重要奏折,余下的一些奏折,由首辅大臣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张图瑞几位阁臣代为批阅。又对其它各部政事安排一番。上过早朝后,魏忠贤在太监小安子、小乐子的陪同下,回到客氏寝宫前。魏忠贤冲两名太监说:“现在距离午饭时间尚早,你俩留在室外警戒,如有人来访,事先通知一声。” “属下遵令!”小安子、小乐子不约而同应了一声。 魏忠贤吩咐完毕,迈步跨进门内。正在沉思苦想的客印月,见魏忠贤跨进室内,即忙站起身,强装笑脸,道个万福,娇滴滴呼唤道:“大总管,您回来啦?想得奴婢像害了相思一样,萎靡不振。” “嗯,回来了。可是,你我朝朝相见,夜夜**,又不像年轻夫妻,有何可想的?人常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到我们这个年龄,天天为伴,就是人生的福分。”魏忠贤打量客印月一眼,在茶几旁的椅子上坐下。 “话虽如此说,两人在一起形影不离惯了,分开一会就想。这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客氏见魏忠贤那疲倦的眼神,眼眶里布满了血丝,心中有些不忍,笑吟吟启动樱桃口:“大总管,您每天忙于处理政务,身心疲惫,奴婢替您沏杯茶,解解渴,提提神。” 说着,晃着肥臀,扭动水蛇腰,去条桌前沏茶。时间不大,沏好两杯茶端过来。放一杯在魏忠贤身旁的茶几上,一杯放在茶几的另一边的几面上。 当她弯下之际,****袒露,那一对肉团儿颤悠悠的晃动着,一副性感十足,能摄人魂魄。 对于已玩腻了女人的魏忠贤来说,对此并不感到新鲜,也不动心。(据说,魏忠贤未发迹之前,乃是一名市井无赖,因欠了人家赌债,被逼走投无路,到京城自阉净身,却留下一个****。入宫做了宦官。由于他善于上迎下合,将净身造假之事掩盖过去。为了争宠,他暗中笼络党羽,先设计杀害与当时与客氏对食的魏朝,他自己与客氏对了食,因他没完全失去男人的功能,搞得客印月神魂颠倒,难舍难分,实心实意倾向与他。经客氏在朱由校面前美言,得到皇上宠信。为了谋权,他将谋害目标对准顾命太监王安,最终得了手,晋升为司礼秉笔太监。然后内外勾结,逐渐掌握了实权,成为现在受文武大臣朝拜的九千岁,此事代过不表。)此时此刻,魏忠贤抬一下手臂,“夫人,你也坐下品杯茶,与本宫说说话。” “奴婢遵令!”客印月娇滴滴的应一声,在茶几的另一边坐下,端起杯,慢腾腾没送到嘴边,两眼凝视着杯子,若有所思的样子。“唉!”她叹息一声,将手中杯子放下。 魏忠贤端起杯子,送到嘴边抿一口,杯子停在半空,却偏过脸打量着客氏,当他见客印月反常之举,质疑问:“夫人,你怎么啦?眉头不展,目光呆滞,有何心事,不妨说出来,本宫或许替你分忧解愁。” “大总管,前敌有消息吗?”客印月搓着玉笋般的手指,反问道。 “还没有奏折上报到京城。如有前敌消息,首先由内阁转到本宫手中的。”魏忠贤摇摇头,沉默一会说,“也许田尔耕他们在途中正行呢,两军没开战,没必要给朝廷上奏折。但他们自出师起,已经一个月时间,按理也该到泗州府朱家庄了。怎么?你想亲人了?” “怎么不想?儿子兴国和胞弟客光先都随田元帅南征,兴国他又是前部先锋官,千里迢迢,远离京城,做母亲的思念儿子,是理所当然的事。儿行千里母担忧,就是这个道理。”客印月直言不讳说。 “那是!那是……思念亲人,是天经地义的。”魏忠贤一迭连声,极力安慰说,“不过,夫人也不必为前敌之事牵肠挂肚,耿耿于怀。只要前敌一有消息,本宫就会告诉你的。你也不必为此担惊受怕,你整天愁眉不展,脸上毫无笑容,本宫心里也不好受。” “唉!但不知田尔耕大军这次南征,是否顺利?能否及时平叛?早日班师回朝?母子、姐弟相逢,也能享受一下家庭的温暖。”客印月对田尔耕南征之事,仍然忧心忡忡。 “多日来,本宫一直在想,这一次田尔耕到泗州府、朱家庄平叛,一定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的。”魏忠贤饶有兴致说。然后,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大口茶。然后,轻轻将杯子放在茶几上。 “何以见得?”客印月偏过脸,杏眼圆睁,凝视着魏忠贤。 “凭感觉呀!”魏忠贤微微一笑,神秘兮兮,竖一下指头,“夫人有所不知,据顺天府丞刘志选汇报。以朱登阳为首的贼寇,在泗州府朱家庄,开始时以办民团为由,以遮官府的耳目。后来,一发而不可收拾。迄今为止,人马已发展到三万多。但他们都是由地方刁民组成的,一班乌合之众而已。而我们的京师御林军,都是武林高手,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将士。再加上前段时间,我们在东华门外,设擂台比武,选拔了一批精英,组成了一支五万大军。这五万大军,如雄狮驰骋,如猛虎下山之势,所到之处,所向无敌。那朱家庄乌合之众,是不堪一击的。夫人放心,我们就在此等好消息,等大军凯旋而归,班师回朝吧!” 经魏忠贤如此解释,客印月放下心来。随即端起杯,慢慢品尝茶水的馨香。 过有两袋烟时间,她一杯茶终于饮尽,轻轻的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站起身,来到条桌前,系好围裙,转过脸冲魏忠贤微微一笑:“大总管,您坐着,奴婢下厨做午饭了。” 第七十七章 京城报丧(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的,你做吧!本宫每天五更起身,去奉天殿与群臣商讨朝里大事,搞得疲惫不堪。现在趁此机会,要休息一会。”魏忠贤摆了摆手,随即躺在椅子上,眯起两眼,时间不大,便发出了阵阵鼾声。 又是七八天时间过去。这一天晚上,客印月做好晚饭后,陪魏忠贤吃完饭。由小安子、小乐子抬来一桶热水,放在内室里,随即出了房间,带上房门。当下,魏忠贤与客印月宽衣解带,进木桶中沐了浴。随后穿衣上了床。两人挨肩椅在床头靠背上。 客印月心事重重,抬眼望一会顶棚,又转过脸望着魏忠贤,试探问:“大总管,从上一次谈话,到现在又是七八天时间过去,不知朝廷是否接到由泗州发来的战报呢?奴婢想打听一下,七八天时间,您也不跟奴婢讲。” 魏忠贤摇摇头,目光瞄着客印月:“本宫也为此事焦急,自田尔耕率众出征后,到现在为止,已过去三十几天了。按里程计算,途中不耽搁,队伍早就到泗州朱家庄。如果旗开得胜,朱家庄一班叛军,早就成为御林军的刀下之鬼。唉!田尔耕也是的,早该给朝廷上个奏折,本宫也少了一分牵挂。对了,你又想儿子和胞弟了?” “怎么不想?这些天,奴婢心里一直惦记着他们,好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奴婢的魂魄,好像随着大军去了泗州府朱家庄,时刻注视前敌之事。”客印月迟疑片刻,嗫嗫嚅嚅说,“大总管,我总觉得要出事,一种不祥之兆,一直在眼前缠绕着,挥之不去。” “好啦!好啦!不要往坏处想。五万大军,所到之处,如洪水猛兽,谁能抵挡得住?本宫认为,朱家庄那班乌合之众,更是不堪一击。如果不出所料,朱家庄早就被夷为平地,人仰马翻,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魏忠贤抬起手,在客印月的肩头轻轻拍了几下,关切道,“天时不早了,睡觉吧!本宫还要起早上朝。” “这......”客印月望一眼魏忠贤,见她一脸倦意,欲言又止。 当下,两人没再说什么,宽衣解带,躺下就寝。 因魏忠贤每天起五更上朝,诏见群臣,又要处理政务,批阅奏折,真是日理万机,每天都在疲惫中度过。他躺下时间不大,便昏然睡着了,并发出阵阵鼾声。 而客印月却不同魏忠贤,她因思念儿子侯兴国和胞弟客光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渐渐夜深了,室外的温度也随之降了下来。夜是那样的静,静得连风吹草动都能听见。 随着时间的流逝,报更的太监从客氏寝宫经过,“笃、笃、笃”,敲打三声鼓点,她已经知到,此时天时已到三更天了。 正值客印月眯着眼,迷迷糊糊,似睡未睡之际,她却见客光先衣衫褴褛,浑身是血,还有几处伤口向外渗出血。客光先站在客印月的床前,呼唤道:“姐,小弟今晚特地来皇宫看你了。” 客印月仔细打量客光先一会,惊疑问:“光先,你这是怎么啦?为何浑身血迹斑斑、伤痕累累?你们的人马在朱家庄平叛胜利,班师回朝了?我儿侯兴国在哪里?怎么不和你一起进皇宫看为娘?” “姐,我们都战死在朱家庄阵地上了,我们的魂魄来京城,经判官向城隍说情,才允许我们进皇宫的,现在站在这里的,却是小弟的魂魄,见姐一眼就要走了。”客光先望着客印月,眼里噙满了泪水。 “你不是人,是鬼魂吗?兴国他情况如何?难道他……”客印月惊讶得杏眼圆睁,话语带着哭腔,却问不下去了。 “姐,兴国与我一样,还有元帅、府丞大人和众多兵将,都战死了。兴国在后面,过一会就到皇宫内,现在正在城隍那里登记呢,等小弟出去,才允许他来看姐。姐多保重,自此阴阳阻隔,难以相见了。姐,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只因你以前心狠手辣,害死了许多嫔妃宫女,她们在阴司告了你的状,不久判官就要派黑白二常来抓你,你要多小心。我不能留太长时间,我走了……”客光先说完,一个旋风,飘然而去。 “光先!光先!你不能走,姐话还没问完呢。”客印月惊吓得忘乎所以,望着客光先消失的影子,大声呼叫着。当她睁开眼一看,室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一盏琉璃灯在书妆台上,依然放着光亮。 客印月为此惊出一身香汗,心里紧张兮兮的,正回忆刚才与客光先对话的情景时,历历在目,活灵活现。她思忖道:“这是梦呀!难道前敌真的出大事了?光先特地托梦给我?” 此时此刻,客印月睁开眼,打量着室内各类妆饰,井然有序,金光耀眼。就在这时,她忽见梳妆台上的琉璃灯光昏暗下来,一股阴气迎面扑来。紧接着,一阵旋风从门口直向客氏的床前卷过来。须臾,客印月看见侯兴国浑身是血,站在床前,眼里流着泪水,连肚肠都从伤口处流了出来。那凄惨的模样,令她不堪忍睹。 朦朦胧胧中,客印月大惊失色问:“你是兴国儿吗?你怎么成这个样子?难道你们在朱家庄,真的败了?刚才光先所说的是事实吗?你快说说,光先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怎么直勾勾的看着娘?你说话呀!” “娘,孩儿正如舅舅所说那样。我们南征的人马,大多战死在疆场上。那种场面,惨不忍睹啊!”侯兴国目光仍然盯着客印月看,直言不讳说,“当初,您派人到老家接孩儿进京,以求功名。但孩儿寸功未立,不想让群臣瞧不起。于是,东华门外擂台上比武,孩儿一举夺魁,做了先锋官,挂印随军南征。到朱家庄原想一举平叛,建功立业,凯旋而归。没想到,孩儿在朱家庄,打了几仗,却根本不是人家对手。就连元帅、府丞大人也以身殉节,成了不归路。如今,孩儿心愿已毁灭,对不起娘亲,对不起侯家列祖列宗。阴阳有别,孩儿不能在此逗留时间长。否则,地门一关,孩儿的阴魂进不了阴司,就成了孤魂野鬼了。娘亲保重,孩儿走了。” 说着,一道旋风向门口卷去。 “兴国!我儿——你不能走,为娘还有话跟你说。你站住,你不能走啊!你不能走……听到没有?”客印月挥着手,大声呼唤着,泪如雨下。她透过泪眼,室内已不见了侯兴国的影子。此时,室内阴气已散,琉璃灯光也恢复了原来的亮度,将室内照得一片辉煌。 接下来,客印月已坐起身,穿好衣裳。她回忆着刚才的一幕,为儿子、胞弟战死在疆场上而痛哭流涕。那哭声,时大时小,时缓时急,一边哭、一边数落着侯兴国与客光先在小时候的种种往事。 那嘤嘤啼哭声,就连在院门外执行警戒的小安子,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他大惊失色,不知所措,更不知道室内客夫人因何事而痛哭流涕?但没有魏忠贤的诏令,他即使是太监,也不敢擅自闯入内室的。 此时此刻,魏忠贤仍在呼呼入睡,睡得很香。大约过去一炷香的时间,直到魏忠贤翻个身,他忽然听到客印月坐在床头,哭天抹泪,梨花带雨。如此一来,使他睡意顿消,诧异不已,即忙坐起身,披起外套衣,急切问:“夫人,你怎么啦?因何事使你哭哭啼啼?” “这……这……”客印月因悲伤过度,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什么——这?有话快说,不说本宫怎能知道你心中的委屈?说出来,本宫也许为你分担一点忧愁。”显然,魏忠贤一副焦急万分的样子。 在魏忠贤的追问下,客印月哽咽道:“大总管,大事不好,祸比天高,前敌出了塌天大祸,兴国和光先他们都战死在朱家庄阵地上了。那里的情景哀鸿遍野,血流成河啊……” 没等客印月话说完,魏忠贤嗤之以鼻,拦住客氏的话:“你一个妇道人家,大门不出,小门不迈,怎能知道前敌之事?真是捕风捉影,不切实际。这是在内室所言,要是在朝堂上说这话,文臣武将非说你在散布谣言,甚至说你不怀好意,蛊惑人心。如此会遭受公愤和唾骂的。” 客印月从床头柜上取过丝娟,拭一下脸上的泪痕,满腹委屈说:“大总管,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奴婢怎能凭空捏造呢?连您都不相信奴婢的话,谁还会相信呢?奴婢所言,可是实实在在,掏心窝的话。” “哼!好一个掏心窝的话?”魏忠贤嗤之以鼻,冷笑一声,话语中带有讥讽之意,“你说你没有捏造,快说说,是谁透露消息给你的?有关前敌之事,连本宫都不知道,其他朝中大臣都不知道,唯独你知道真相,难道前敌有人单独与你联系?还是你有未卜先知的特异功能?” 客印月见魏忠贤不相信自己的话,甚至有怀疑心理。她便止住哭泣,一本正经说:“我哪有特异功能哦?更没与前敌任何人有联系。这一切,真金不怕火炼,天地可鉴我心。“ “既然前敌没人与你单独联系,说明你是清白的。你不必隐瞒,快说出真相来,是如何得到有关前敌消息的?”魏忠贤满腹狐疑,二目圆睁,犀利的目光紧盯着客印月的脸。 第七十七章 京城报丧(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在魏忠贤步步紧逼之下,客印月愣了一会神,终于道出真相:“大总管你不必怀疑,这是我刚才做了梦,是儿子侯兴国、胞弟客光先托梦给奴婢的。只见他俩浑身是血,伤痕累累,兴国他连肚肠都流了出来。他俩说,他们都在朱家庄阵地上战死。除此之外,元帅田尔耕、顺天府丞刘志选,以及大多兵将都已阵亡。那战场上哀鸿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当时,我以为也是假的,可他们俩一先一后来托梦,我才信以为真。” 说着,她将梦中的情景,从头至尾叙述一遍。 “哈哈哈……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魏忠贤听了客氏的诉说,哈哈大笑,连连摆手。笑了好一会,才止住笑声,“你啊你!梦中的事都是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事,你也信以为真?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这件事是在内室里,你我之间说的,是真是假,没什么了不起的,本宫也不会对外张扬的。要是有外人知晓,简直让人笑掉了牙。” “大总管,奴婢的话你怎么就不相信呢?难道酿成事实,你才能相信?”客印月见魏忠贤不信邪,满腹委屈,再一次呜呜咽咽哭起来。 魏忠贤瞅着客印月眼都哭肿了,有点心疼起来,随即安慰道,“本宫认为你的梦都是你这些天思念侯兴国、客光先,替他们担心所致。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是这个道理。夫人,你不必胡思乱想,躺下睡觉,距本宫上朝还有一段时间,你不要再哭哭啼啼,那样会打搅本宫休息。第二天本宫临朝时会萎靡不振,影响本宫处理政务的。” 魏忠贤安慰一番,见客印月不再言语,也不再啼哭,只是眉头紧锁,愁眉苦脸,也就不放在心上,躺下来继续睡觉。时间不大,室内又发出阵阵鼾声,一阵紧似一阵。而客印月却再也无法入眠,愁肠百结,千头万绪,心里乱得像一团麻。她坐在床上,望着顶棚傻乎乎发愣。 时间在慢慢的向前推移,负责打更的太监,又从客氏寝宫前经过,敲起了梆子声。此时已到五更时分,可是,客印月仍然坐在床上胡思乱想,脸上挂着泪珠。 五更已到,朝中文武百官要起身,去奉天殿朝拜,处理政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哪个王朝都是这样执行的。 而在寝宫门口轮流为魏忠贤守夜的小安子、小乐子,此时都已立在门前,准备陪伴魏忠贤去奉天殿设朝,与群臣商议国事。 就在这时,魏忠贤按每天起身时间,已经睡醒。当他见客印月仍坐在那里唉声叹气,默默落泪时,一骨碌坐了起来。 按照每天起身时,都是客印月侍候他穿戴,又打水让他洗漱,一切准备就绪后。才到外间,与小安子、小乐子一起骑马去奉天殿。 而此时此刻,他见客印月坐在那里默默落泪时,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也不好虚张声势,喊小安子、小乐子进内室。来个自力更生,自己穿戴整齐,下了床,洗漱一番。临出门时,转过身冲客印月说:“夫人,本宫已说过,梦中之事,都是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你也不必担心,如果前敌有事,战报很快会送到京城的,本宫也会在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你的。好啦!本宫没时间在此陪你,要去奉天殿了,你好自为之。天亮后,有现成的糕点之类,随便吃一些,不要饿着肚子。” 说着,转身出离内室,来到外间门口。 此时,小安子、小乐子早就在门前迎候。当他俩见魏忠贤出来,不约而同倒身下拜:“奴才叩见大总管,给大总管请安。” “罢啦——起来吧!”魏忠贤向两名太监扬扬手,示意他俩站起来。 “谢大总管。”小安子、小乐子拜了三拜,方才爬起来。 魏忠贤扫一眼门旁的拴马桩,明知故问:“马匹备好没有?” “回大总管,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小安子打量魏忠贤片刻,点头哈腰,极力讨好说。为了弄清楚夜间之事,小安子迟疑一会,赔着小心问,“大总管,小的有一事不明,想问一下,不知行得行不得?” “有何话直截了当说,吞吞吐吐,转弯抹角,本宫最不喜欢这样的。”魏忠贤不假思索,抬一下手臂。 “这……”小安子犹豫片刻,试探问,“请问大总管,夜间奴才听客夫人痛哭流涕,不知为了何事?如果大总管方便的话,请告之一二如何?要是不方便说,只当我没问。” 魏忠贤听后,立即沉下脸来,吹胡子瞪眼睛训斥:“你该问的也问,不该问的也问,男女之间的事,也要告诉你吗?你要过问本宫的私事?不要怪本宫六亲不认,立即卷铺盖走人,本宫再握识别的太监跟班。” “奴才不敢!恕奴才多言,奴才不该过问大总管的私事,该掌嘴。”小安子见魏忠贤沉下脸来,立即双膝跪地,抬手掀自己的嘴巴,“奴才该死,请大总管息怒,看在奴才对大总管忠心耿耿的情分上,不要赶奴才走人。请大总管放心,奴才会以百倍、千倍的殷勤孝敬您的。” “好啦!好啦!不必作贱自己,不必再跪,一起上朝吧!”此时此刻,魏忠贤见小安子跪地求饶,自打自嘴巴,又好恼又好笑,立即抬手制止。 “奴才谢过大总管宽宏大度。”小安子如获大赦,从地上爬起来,与小乐子来到拴马桩前,解开缰绳,侍候魏忠贤上了马。 接下来,小安子与小乐子也翻身上马,抖动缰绳,陪着魏忠贤策马向奉天殿而去。一路上,信马由缰,不紧不慢…… 自魏忠贤去奉天殿设朝后,客印月独坐在床上,回想着似梦非梦的境况,见到客光先、侯兴国那血迹斑斑、伤痕累累的惨状,以及告诫自己那句句话语时,便悲从心起,不觉放声痛哭。哭得凄凄惨惨,梨花带雨。 直到日出三竿,客印月才懒洋洋起了身,下床后,感到精神恍惚,六神无主。接下来,挪步来到梳妆台前,简单的梳洗一番。当她照一下镜子时,不觉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她只见自己的两只眼,肿得像两只水蜜桃。 梳洗完毕,她来到客厅里,也不吃早点,只是呆若木鸡一样,在客厅里东张张、西望望,有时挪动三寸金莲,到庭院里沐浴一会阳光。但心里仍然蒙上一层阴影,对于夜间的客光先、侯兴国的托梦,挥之不去,抹之不掉。但就梦境中的情景,是真是假,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时间一秒秒、一分分从她身边悄然逝去。不知不觉间,已到傍晌时分。 就在这时,魏忠贤在小安子、小乐子的陪同下,从奉天殿回到寝宫门前。翻身下马,由小乐子将三匹马拴在院门旁的拴马桩上,加一些草料。接下来,两名太监继续留在院门外警戒。而魏忠贤交代几句,跨进了院内。 就在他跨进院内没几步,却见客印月傻乎乎的站在庭院内,目光呆滞,丢魂落魄一样。客印月见魏忠贤向自己走过来,既不迎接,也没笑脸。失去了往常那样热情、开朗和娇艳。 魏忠贤边向房门口走,边打量着客印月,见她的两只眼肿得像水蜜桃,知道她仍然为夜间的噩梦而牵肠挂肚、耿耿于怀。 片刻,魏忠贤来到客印月身边,关切问:“夫人,你还想着夜间的梦吗?你心放宽点,不要想得那么多。为了前敌之事,今早在朝堂上,本宫专门打听兵部和几名内阁大臣,根本没接到泗州府发来的战报和奏折。根据情况分析和判断,说明田尔耕他们安然无恙,也有可能御林军正忙于和朱家庄那班乌合之众开战呢,没机会给朝廷上奏折。” 经魏忠贤一番安慰、相劝和剖解,客印月的心里略微松弛些,声音十分微弱、而带着嘶哑的声音:“大总管,您回来啦?” “嗯,回来了。”魏忠贤点了点头,目光仍然停留在她的脸上。 “您在朝堂上所打听前敌之事,果然没有坏消息传来吗?”客印月目光中带着疑惑问,“有事可不要瞒着奴婢哦。 “本宫有必要骗你吗?其实,关系到朝廷生死存亡之事,本宫心中比你着急,时刻系着前敌的安危。”魏忠贤一本正经说,随即拉一把客印月的一只胳膊,“走,不要站在外面去客厅说话。” 客印月没有拒绝魏忠贤相搀,随他一起进了客厅。魏忠贤依旧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客印月则迈步到条桌前,沏杯茶端过来,放在他身旁的茶几上,带着嘶哑的声音说:“大总管,您喝杯茶润润嗓子。” “看来你在庭院里已呆了好长时间,一定很累的。”魏忠贤指一下茶几另一边的椅子说,“你也坐吧!” “嗯!”客印月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下。 此时,魏忠贤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杯子停在半空凝视着、思忖着,心里好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就在这时,却见太监小安子匆匆来到客厅,望一眼坐在一旁两眼红肿的客印月,心中一惊,随即打个千:“启禀大总管,内阁首辅大臣顾秉谦,携同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几位阁佬求见。” “哦!”魏忠贤闻言心中一惊,手中杯里的茶水倾了不少出来。他连忙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掏出汗巾擦了擦手上的水,随即目光投向小安子,观察一下他的脸色,挥一下手,“有请几位阁佬晋见。” “是!”小安子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客厅。 时间不大,首辅大臣顾秉谦携同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跨进客厅,目光不约而同从魏忠贤、客印月脸上扫过,当他们见客氏夫人两眼红肿,不觉心惊,以为客夫人已知道前敌噩耗。 第七十七章 京城报丧(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随即,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五名内阁大臣,齐刷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臣叩见九千岁!叩见夫人!祝九千岁和夫人寿比南山松柏老,福如东海水流长。” “罢啦!免礼平身!”魏忠贤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抬起手臂,指一下对面的几张椅子,“五位阁佬,不必客气,看坐!” “谢九千岁开恩!谢九千岁赐坐。”五名阁臣道一声谢,掸了掸双袖,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在魏忠贤对面的几张椅子上坐下。 接着,魏忠贤向客印月递去眼神。客印月心领神会,站起身,扭腰晃臀,来到条桌前沏好五杯茶端过来,一一的摆在五位阁臣身旁的茶几上,随即道个万福,启动樱桃口:“五位阁佬,请喝杯香茶,润润嗓子。” “谢过夫人!”五名阁臣望一眼客印月,异口同声说。 客氏因心情不好,没再多言,转过身体,回到原位置坐下来。 魏忠贤目光从顾秉谦他们脸上扫过,试探问:“几位阁佬,有关朝中政务,在朝堂上该议的已议过,该落实的已落实。至于各地上报的奏折,经你们逐份批阅后,又送给本宫审批过,还有何事没处理完毕吗?” 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听问,对视一眼,迟疑好一会,顾秉谦脸色沉重,慌忙跪倒在地:“启禀九千岁,大事不好,祸比天高。前敌出事了,出了塌天大祸。” 魏忠贤听后,如五雷击顶,头脑嗡嗡作响,大惊失色问:“怎么回事?本宫在朝堂上没听到你们举报,这消息从何而来?” “回九千岁话,情况是这样的,当时群臣散朝后,因我们阁僚,还有一些政务没有处理完毕,便留下来在内阁大堂办公。这时,由驿站送来六百里加急公函。微臣展开一看,乃是征南副元帅、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上写一道奏折,以及泗州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联名上写的一道奏折。”首辅大臣顾秉谦声音嘶哑说。 此时此刻,魏忠贤感到情况不妙,心弦绷得紧紧的,不祥之兆在眼前晃动着。他联想到夜间客印月所梦的情况,对她所说梦中的境况已深信不疑,便迫不及待问:“奏折上所写什么内容?快如实汇报上来。” “九千岁!臣只能照奏折上的内容,说个大概。”顾秉谦从怀里掏出两份奏折,双手在微微颤抖着,“奏折上所言,左都督田尔耕率五万御林军,到朱家庄安营扎寨后,经过几场交手,损兵折将,使我军元气大伤。接下来,朱家庄叛军又偷营劫寨,使我军应接不暇,军心大乱。五万大军,仅有许显纯率众突围,突围出去的不足两千人马,其余官兵,大多在阵地上阵亡,还有一部分人马归降了敌军。” “怎……怎么会这样?”魏忠贤急得语无伦次,停顿一会又问,“田尔耕、刘志选是否与许显纯他们一起突围出去?” “九千岁,田元帅和顺天府丞都为国捐躯了。”说到这里,顾秉谦声泪俱下,以膝盖当路走,行至魏忠贤跟前,双手将两道奏折呈上去,“九千岁,具体内容都在奏折上写着呢,您一看便知。” 魏忠贤听到田尔耕、刘志选阵亡的消息时,如同万箭穿心,痛彻心扉,但他却强忍住,颤抖着双手,接过顾秉谦递过来的两道奏折,展开许显纯所写的奏折,从头至尾阅览起来。 而客印月偏过脸,目不转睛盯着魏忠贤的脸上看,哪怕是一支牙、一皱眉,对每一个细节,都看得十分细致。心弦绷得紧紧的,心跳也在剧烈跳动着,好像嘴唇一掀,心脏就要从嗓子眼奔出来似的。 魏忠贤边阅览奏折,边皱着眉头,面色沉重,还不时的长叹一声。与此同时,双手在不停的颤抖着。奏折刚阅一少半,他心中凄楚难忍,泪水情不自禁流了下来。但为了了解整个前敌的情况,忍着刀刻般的痛苦,继续阅读下去。 当他看到左都督田尔耕、顺天府丞刘志选、前部先锋侯兴国等一班将领阵亡的字眼时,他再也忍受不住噩耗的沉重打击。只见他“哇”的哭出声来,而手中奏折掉落到地面上。他一口气没回过来,昏厥过去,“嘭”的一声,栽倒在椅背上。 “大总管,您怎么啦?”客印月见魏忠贤昏厥过去,已知情况不妙,顾秉谦所报的属实。此时此刻,她再也忍耐不住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站起身,踉踉跄跄转到魏忠贤跟前,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奏折,双手颤抖着将它展开阅览。当她见到侯兴国、客光先都列入阵亡名单之中时,奏折从她手中滑落。她只觉天旋地转,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如此一来,吓坏了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五位阁臣。他们见到眼前情景,惊慌失措,六神无主。过了半晌,才异口同声喊:“九千岁,您醒醒啊!夫人,您怎么啦?” 可是,即使他们如何喊,也无济于事。只见魏忠贤倒在椅背上,客印月躺在地上,跟死人一模一样。 五名阁臣在客厅里大呼小叫,惊得手足无措,却惊动了在院门外执行警戒的小安子、小乐子。 此时,两名太监小安子、小乐子,正在院门外无所事事,你一言、我一语说着闲话。小乐子两眼向院内瞟一眼,质疑道:“安子哥,半晌不夜的,五位阁臣到这里干嘛?在朝堂上,该处理的政务都处理了,他们来皇宫内院,一定有不寻常之事。” “我看也是这样。”小安子接过话茬,“今夜你睡觉之际,我正在门前执班,却听到客夫人痛哭流涕,不知因何事引起?五更上朝时,我问大总管,却吃了闭门羹,还遭他训斥。刚才我进去通报时,发现夫人两眼红肿,像水蜜桃一样。根据平时观察,夫人性格开朗,不会因小事而落泪的。今夜,如果没有悲伤之事,她不会哭天抹泪的。” 小乐子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难道是前敌出事了?不然,夫人不会哭作一团的。” “要是前敌有事,消息得先在朝堂上传开呀?不可能在内宫传播的。”小安子质疑的目光落在小乐子脸上,不相信的摇摇头。 “是啊!你的分析也有道理。”小乐子点点头,“五名阁臣这时到内宫来,又说明了什么?没有特大要事,他们不会到这里来的。” 正值他俩为此事分析、猜测之时,忽听客厅内大呼小叫声。如此让他俩大惊失色,疑窦丛生。 “不好,室内一定出事了,快去看个究竟。”小安子提醒道。 “对,保护主子要紧。事不宜迟,快走!”小乐子附和道。 当下,小安子、小乐子跨进院内,拽开脚步赶往客厅。 时间不大,他俩已跨进院内,抬眼见魏忠贤和客印月昏厥过去,是何原因,却不得而知。又见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五名阁臣,慌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只顾大呼小叫,却不知怎么施救? 小安子见此情景,又好恼又好气,冲小乐子道:“事不宜迟,救人要紧。我救大总管,你救夫人。” 说着,几步跨到魏忠贤跟前,将他拉起,盘膝而坐。随即抬起左手掐住魏忠贤的人中,右手却敲打他的后背,猛烈震动肺俞、心俞二穴。以此增加肺活力和血液循环,不至于因过长时间休克而停止呼吸和心脏停止跳动。 与此同时,小乐子也对客氏实行施救。掐人中、捶后背,动作十分利落,下手不轻不重。 在一旁束手无策的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几名阁臣,见小安子、小乐子动作如此利落,既敬佩他俩的经验,又替魏忠贤、客印月的安危也捏把冷汗。他们屏气凝神,目不转睛盯着魏忠贤、客印月脸上看,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主子转危为安,尽快苏醒过来。 过有两袋烟时间,魏忠贤和客印月才先后苏醒过来。 顾秉谦和其他四名阁臣见此情景,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齐刷刷跪倒在地,磕头如鸡啄米,口称:“九千岁、夫人,谢天谢地,你们终于醒来了,我们心中也踏实了。” 魏忠贤拍打着双膝,痛哭流涕道:“田尔耕、刘志选战死疆场,等于断了本宫的一条手臂。五万御林军被朱家庄贼人所灭,那是消耗了朝廷的根本啊!此贼不灭,本宫难以心安。” 与此同时,客印月一边哭天抹泪、一边数落着:“乖乖兴国啊!只指望你和光先来京授予一官半职,随军南征,能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光宗耀祖。没想到,朱家庄一战,你们都命赴黄泉,从此阴阳阻隔,再难见面。我儿阿……胞弟呃!你们不是让我撕心裂肺吗!早知如此,当初也不该让你们来京城哦!你们此去,我对不起侯家和客家的列祖列宗哦!” 顾秉谦他们听到魏忠贤、客印月的哭诉,一边陪着落泪,一边极力相劝。顾秉谦拭一把泪说:“九千岁,人常说:‘人死不能活身。’您不必为此悲伤,应化悲痛为力量,再纠集各路大军,赶往泗州府,二伐朱家庄,为死难的将士报仇雪恨……” 在顾秉谦相劝魏忠贤的同时,魏广微也极力劝解客印月:“夫人,您也不必为侯兴国、客光先之死而悲痛欲绝。臣认为:他们为朝廷捐躯赴难,是光荣的,是伟大的。他们人虽然死了,但他们的名子将名垂千古,永载史册的。您应节哀顺便才是!” 直至这时,小安子、小乐子才知道魏忠贤、客印月因何事昏厥过去?于是,他俩左右逢源,极力相劝。 魏忠贤、客印月在众臣和小安子、小乐子的劝说下,才渐渐停止哭泣。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七十八章 以假充真急调五府兵(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七十八章以假充真急调五府兵 书接上章。 话说九千岁魏忠贤与客印月在寝宫里正品茶之时,却见首辅大臣顾秉谦,携同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几名内阁大臣来访。 彼此就坐后,魏忠贤问及因何事登门造访时?有首辅大臣顾秉谦呈上两封奏折,魏忠贤展开阅览,却见征南兵马大元帅左都督田尔耕、随行监军顺天府丞刘志选、先锋官侯兴国,以及众多将领阵亡的消息时。魏忠贤与客印月听到这个噩耗,经不起沉重打击,当场昏厥过去。 五名内阁大臣见此情景,吓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幸亏两名太监小安子、小乐子有丰富经验,掐人中、捶后背,经过一番折腾,魏忠贤、客印月才从昏厥中醒来,随后哭得凄凄惨惨,梨花带雨。 接下来,在五名阁臣和小安子、小乐子极力相劝下,止住了啼哭。与此同时,对朱家庄一班人马的猖獗,恨之入骨,咬牙切齿。发誓要为元帅田尔耕、顺天府丞刘志选、先锋官侯兴国,以及战死在泗州府朱家庄阵地上的兵将们报仇雪恨,此事按下不表。 此书岔回。再说征南兵马副元帅、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左都督府两名主将大刀关尚卿、云中鹰乔中华,以及两名侍姚岚平、常浩,正在泗州府衙里,与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谈及朝廷是否再次调兵遣将,二伐朱家庄之事。 指挥使魏良卿目光停留在许显纯的脸上,见他时而紧锁眉头,时而唉声叹气,时而手托脑门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试探问:“大人,两道奏折已经送出去三天,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估计再有一两天,就到紫禁城,朝廷有关官员见文后,会立即交给九千岁,九千岁阅后,与群臣商讨对策,再次调派兵将,赶往泗州府,兵伐朱家庄的。” “唉!我看远水解不了近渴的。”许显纯长叹一声,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虽然九千岁看到奏折后,会与文武朝臣商讨再次兵伐朱家庄一事。不知你们可知道?从京城到泗州,两千几百里路程,队伍一路而来,要得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如果许某没估计错的话,朱家庄人马这次得胜之后,兵将们士气正高,他们会趁虚而入,筹划进攻泗州城的准备。” 大刀关尚卿接过话茬:“是啊!如果在京城人马没到达泗州之前,朱家庄人马包围了泗州城,凭泗州卫所的两三千人马,对付人家十多万大军,是应接不暇,连填馅都不够的。” “末将赞同关将军的意见。”云中鹰乔中华附和道,“指望卫所这点人马守城,真是不堪一击。一旦城池被攻破,那班亡命之徒如潮水一样涌进城内,进行屠城,全城黎民百姓都无一幸免。要是那样,留一座空城又有何用?” 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和张师爷闻言,感到脊梁骨直冒凉气。他们知道,凭泗州的现有人马,根本无法与朱家庄人马相抗衡。万一城池被攻破,其后果不堪设想。 片刻,知府周应秋显得愁眉不展,沉默一会说:“如果朱家庄人马真的来围城,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让敌人刀架脖子上等死吧?得想个万全之策,将城池守住,能坚持到京师大军赶到,就不怕敌人嚣张了。来个内外夹击,敌军必败无疑。” “话虽如此说,但关键问题是能不能守住城池?兵将从哪里来?要是将全城黎民百姓动员来守城,只能是敌军利箭下的靶子,根本不堪一击。”指挥使魏良卿摇了摇头,一脸沮丧之色。 “这个……”张师爷扫视众人一眼,拱了拱手,提议道,“诸位,张某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人常说:‘嘴含明珠不吐不明’。师爷乃是舞笔弄文之辈,有何妙计,不妨说出来,大伙商讨一下。这叫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许显纯显得急不可待,挥一下手,“张师爷,说说你的妙计。” 张师爷自作聪明,微微一笑:“下官认为,可以从附近几个州县调集人马,来泗州共同守城,这样能独当一面,抵抗敌人进攻。如果坚持二十天左右,等京城御林军到达,我们泗州城就有救了。” “不不不,你想得太天真了。”指挥使魏良卿摇摇手,对张师爷的建议,立即否定,“你可知道,地方卫所没有兵部以及最高权威持有的兵符,是不允许随便调动队伍的。如敢以下犯上,私自调兵,轻者削职为民,重者发配充军,甚至砍头示重,还会诛连九族的。” 张师爷听后,咂了咂嘴,叹息一声:“唉!有现成的地方武装,却无权调动,以泗州人马无能为力拒敌,等着敌人破城后展开杀戮,我们等着挨刀子吧!” 这时,只见知府周应秋挠了挠后脑勺,目光停在许显纯脸上:“大人,要是经兵部调令,来回要好多天,那只有等着敌军攻城吧!对了,除非有尚方宝剑,可以代表皇家最高权威,调动各路人马。这样一来,很快就会招集几万人马。只是尚方宝剑从哪里来?乃是一大难题。” 周应秋的话,却提醒了指挥使魏良卿,使他恍然大悟,转过脸问许显纯:“大人,五万大军兵伐朱家庄,想必有尚方宝剑以震军威的。不知您率众突围时,是否将尚方宝剑带出来?” “唉!当时许某被元帅调遣,率领八千精兵攻打敌军右营,哪能带上尚方宝剑?况且,尚方宝剑一直放在中军帐的帅案上,由监军刘志选代为保管。”许显纯摇摇头,叹息一声,“目下,元帅和府丞大人都以身殉节,尚方宝剑遗失在中军帐,朱家庄人马清理战场,一定流落到朱由检手中。现在想都想不回来,除非造假,才能调动地方武装。” 有关许显纯造假的字眼,却提醒了指挥使魏良卿,他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信誓旦旦说:“人常说:‘急中生智’,魏某认为:为了救助泗州全城军民,我们可以让打造兵器的铁匠,迅速打造与尚方宝剑相似的假剑,以假充真,便可调动附近州县的地方武装,来泗州护城。” “嗯,这是最好的方法。”知府周应秋对魏良卿的建议,持赞同意见,转过脸向许显纯作了一揖,“大人,您绘张尚方宝剑的图样,让指挥使吩咐铁匠打造就是了。” “这……”许显纯摇摇头,一脸为难之色。 “怎么?大人有何难事?”周应秋质疑问,“难道大人没有把握绘图?” “不,绘图只是举手之劳,拦不倒许某的。”许显纯解释说,“如果我们造假,被兵部知道后,一定会在九千岁面前弹劾许某的。一旦九千岁怪罪下来,我们在坐的都难辞其咎,弄不好连项上人头都保不住的。” “大人,您放心绘图,留待魏某去安排。”魏良卿接过话茬,“假如兵部尚书崔呈秀敢在叔叔面前弹劾,你们将责任推卸在我一人身上。就说是我魏良卿自作主张,令铁匠打造的,并擅自作主,调动地方武装。” “有指挥使这句话,许某高枕无忧。”许显纯想逃清白身,随即向张师爷做个手势,“师爷烦你取出文房四宝,许某好绘制尚方宝剑的图样。” “下官遵令!”张师爷赔着笑脸,站起身,挪步来到壁橱前,从裤带上取下钥匙,开了橱门,从橱内隔层上取出笔墨纸砚,转身来到文书案前,将几样一一摆好,然后动手磨墨。过有一袋烟时间,张师爷已磨好墨,点头哈腰说,“墨已经磨好,大人请便!” “嗯,好的!”许显纯将椅子向文书案前挪了挪,伸手拿起毛笔,蘸满墨汁,在铺好的纸张上绘图。那动作十分利落、老练,就像一名画家那样巧妙。 周应秋、魏良卿、张师爷,以及关尚卿、乔中华、姚岚平、常浩、罗凡,围在许显纯的身后,看他那灵敏的手腕转来转去,笔尖在纸上游上游下,左涂右描,看得几人赞不绝口,佩服不已。 时间不大,尚方宝剑的图样已经绘制完毕,放下笔后,许显纯拿起图纸端详一会,又向图纸上不时的吹气,直至图上的墨汁完全干了,才对魏良卿说:“指挥使,派谁将图样送到铁匠手里,让他们打造?” 没等魏良卿开口,周应秋瞅一眼罗凡:“罗侍卫,你辛苦一趟,将图样送到指挥部去,让师傅迅速打造,越快越好。” 罗凡刚伸出手来,却被指挥使魏良卿挡了回去,他伸手接过图样说:“这件事不同一搬,让我亲自去吩咐。不然,铁匠师傅是没有责任心的。万一打得走了样,调兵之事容易泡汤。” “指挥使说得也是,万一此剑走了样,被人家看出破绽,人马调不来,将误了大事,那不是弄巧成拙吗?”许显纯将图纸交给魏良卿。 魏良卿伸手接过,站起身向罗凡扬了扬:“走吧!我们回卫所去。” 当下,两人转过文书案,迈步出离府衙大堂。 第七十八章 以假充真急调五府兵(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指挥使魏良卿携同侍卫罗凡出离府衙大堂,从拴马桩上解开两匹战马,翻身上马,抖一下缰绳,说声“驾!”、“驾!”,两匹战马并驾齐驱,扬开马蹄,沿着通向卫所的道路,驰骋而去。 而知府周应秋、张师爷,继续在府衙大堂内陪着许显纯、关尚卿、乔中华他们品茶谈话,此事按下不表。 单说魏良卿与罗凡策马回到卫所院门口,就听到院内操场上一片操练、摔打声。随即,两人翻身下马。把守院门的两名卫兵,见魏良卿下马,即忙躬身施礼:“指挥使,您回来啦?” “嗯!回来了。”魏良卿点一下头,做个手势,“将院门放开。” “属下遵令!”两名卫兵闻言,立即转身跨到门前,两人各负责一扇,用力向一旁推动,只听吱呀之声。须臾间,两扇门已推到一旁。 然而,那操练声更加清晰,贯入耳内。魏良卿、罗凡抬眼向院内望去,只见几名主将正在操场上指挥兵将们练习武技。有在马背上挥动兵器,双方进行打斗的,一马过来,二马过去,刀光剑影,犹如在战场上敌我相拼一样激烈。有练马下功夫的,双方各选对手,你来我去,腾挪跳跃,指东打西,前击后搏,左右逢源,兵器相碰,打得难分难解。 魏良卿见到兵将们在激烈练武,心中好不欣慰。思忖道:“如此兵将,驰骋疆场,与敌作战,乃是一支不可多得的队伍。如果各处地方武装都能像泗州卫所的人马,不放松操练,一个个勇冠三军,何惧朱家庄那班乌合之众?” 正值这时,一名卫兵躬身拱手:“指挥使,门已放开,您请进。” “好的!”魏良卿点一下头,携同罗凡牵马进了院内。 时间不大,魏良卿与罗凡牵马到达操场边缘,目光从正在操练的人马中扫视着,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几名主将见魏良卿回来,向副将吩咐一番,让他们代为指挥,继续操练。吩咐已毕,一起策马向魏良卿迎过来。 那班主将除黑狐貂王泊祥、飞毛腿吴中信,在去南京总督府送信时,携同钦差大臣田吉属下的几名爱将,在察巡泗州卫所失踪的信使梁超时,在江北小镇客栈与敌交手,不幸遇难。 十二名主将,现有十名,他们是:花斑豹东方启、独眼龙侯丙太、赛仁贵李元浩、小子房张通达、黑雷公许家余、大鹏雕马连华、九头鸟西门安、太岁爷冯其贵、水上漂罗士春、操刀鬼韩大雨。 当他们距离魏良卿两丈多远时,不约而同滚鞍下马,抱拳施礼:“我等迎接指挥使归来!” “免礼平身!”魏良卿微笑着挥了挥手。 “谢指挥使!”十名主将异口同声,齐刷刷站成一排。 须臾,花斑豹东方启抬头望一眼天空,见太阳已日上中天,试探问:“指挥使,天快晌午了,知府大人没有招待吗?” “有一件重要事,本指挥使提前回来办理。”魏良卿不假思索说。 十名将领面面相觑,不知指挥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独眼龙侯丙太抱拳当胸:“不知何事重要,指挥使能否告之一二?是与朱家庄开战一事吗?” “是的,这几天,本指挥使一直为此事牵肠挂肚,寝食难安。你们也知道,我们偷袭朱家庄时,已尝到了朱家庄人马的厉害。那天夜里偷袭,要不是西门安将军施法力,救我们回泗州。现在,你我哪能站在这里说话?说不定早就身首异处,抛尸荒野了。”魏良卿回忆那天夜里在朱家庄拼杀的场面,仍然心有余悸,脊梁骨直冒冷汗。 “指挥使,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赛仁贵李元浩十分自信说,“自从那天夜里脱险后,我们一直在抓紧训练,风雨无阻。从士兵到将领,功夫有增无减。末将想,如果再与朱家庄叛军开战,可以一拼到底,说不定一鼓作气,踏平他们的贼窝。” “就凭我们三四千人马,能踏平朱家庄?真是蚂蚁搬泰山,自不量力。”指挥使魏良卿摇摇头,话语中带有讥讽之意。 李元浩听后,不服气说:“指挥使,恕末将直言。常言道:‘兵不在多,也在精。’古往今来,在改朝换代,攻城略地,以少胜多的战役,数不胜数。按兵力而言,我们与朱家庄人马相比,确实悬殊太大,平打实掼,我们未必是他们对手。但我们可以利用西门将军的绝技,与敌交手时,施法术,让他们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任我们宰杀,如砍瓜切菜一样。这样,他们有力使不出,必败无疑。” 其他将领觉得李元浩的话不无道理,便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魏良卿听将领们议论,显得十分无奈,过了半晌,提高嗓门说:“诸位不必议论,我们卫所这点人马,拼一个少一个,不能再冒风险闯敌军营地。何况,几天前,只因为左都督田尔耕、顺天府丞刘志选和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密商偷营劫寨之事,中了朱家庄人马的伏击,断送了京师五万御林军。要说施法术,人家不会没有破法之术。目下,朱家庄有小皇帝和张太师在那里主政,人才如云,战将千员,我们区区人马,只能投鼠忌器,自不量力。当下,我们只有防范为主,不必去异想天开。” 小子房张通达接过话茬:“我们话题扯得太远了,请指挥使明示,您刚才说什么重要事,急于回来布置?” “是这样的。”魏良卿向众将作出解释,“朱家庄打了大胜仗,有可能趁虚而入,围攻朱家庄。但凭我们这点人马守城,不堪一击。本指挥使与知府大人、许大人商议决定,让在下回来打造五把假尚方宝剑,这样便可以此调动地方武装,来泗州共同守城,能坚持到京师人马到来,实行内外夹击,便能击溃朱家庄人马。然后再一鼓作气反攻,才能彻底取胜。” “嗯,这是上上之策,能调集几万人马守城,再加上固若金汤一样的城墙,有十万敌军,也甭想攻进城来。”黑雷公许家余附和道。 “好啦!不必在此议论,我们一起去兵器厂去,叫铁匠师傅按图形打造尚方宝剑。”魏良卿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展开后,在手里扬了扬,“这僦是尚方宝剑的图样,是许大人亲手绘制的。” 众将见此,一起围拢过来。大鹏雕马连华建议道:“指挥使,有关尚方宝剑,我们从未见过眼,这张图能否让我们一饱眼福,看是何模样?” “可以!”魏良卿不假思索,将手中图纸递给马连华,“你先看一下,再让其他将领传看。” “属下遵令!”马连华伸手接过,仔细观看一会,又将剑图传给其他将领观看,赞不绝口说,“许大人真是妙手仁心,绘制得非常真切,如果经过铁匠师傅打造出来,更是锦上添花,美不胜收。” 十名将领传看完毕,将剑图交还给魏良卿。魏良卿叠好后,重新揣进怀里,向众将挥一下手:“走,我们一起去兵器厂,顺便看看师傅们对各类兵器打造如何?” 当下,指挥使魏良卿,携同十名主将和罗凡,牵着马向兵器厂而去。 为了搞第三产业,知府周应秋与魏良卿密谋,在泗州卫所大院内,设有一个兵器厂,征集了泗州城内、及周边小镇的铁匠师傅,共计二百多人。为兵将们打造兵器,如果兵器超出范围,周应秋和魏良卿可以将这些兵器运到黑市上卖,以此牟取暴利,然后两名奸官除购买铁料、木炭和其它各项开资外,余下的银两分了赃,上了自己的腰包。 另外,周应秋在老家找来一名远房同宗兄弟,名叫周应安,来泗州兵器厂做监工。周应安在乡间时,本来是个游手好闲的破落户,吃东粮不问西事,家中穷得铁蛋掉进铜盆里——叮当响。当他得到周应秋的扶持,无疑是老水牛坐飞机,一步登天。生活也是糠窝跳进米窝里,比原先有着天壤之差。 对此,周应安感激堂兄的拉扯,忠心耿耿为周应秋效忠,对他的话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此事表过不提。 厂房建在卫所后院东北角,距离士兵营房较远,当师傅们打造兵器所传出的叮当声,不至于影响兵将们正常休息。 这一天上午,周应安安排完活计后,倒背着手,在场房里转悠着,这个铺上看看,那个铺上瞧睢。偶尔与师傅们聊上几句。 那些师傅们,升起一个个炉子,烧着铁料,待铁块烧红后,用钳子夹出来,在铁铮上用锤子打造。因此,各类兵器,从这些袒胸露臂的师傅手中打造出来。 每个铺子上,配给三个铁匠,一个负责往炉内添炭,拉风箱,一个主匠,那是技术高超的师傅,每一道工序,都要经过他来裁决,方能下手打造。另一个作下手抡锤,乃是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二道手,也能称得上半个师傅。而拉风箱的,则是山里红——上不了台盘的,是个地地道道的小徒弟。 每每到升炉子时,炉火烧得正旺之际,就听到厂内叮叮当当砸铁声。就像敲打乐器一样,有节有奏,传下很远。 第七十八章 以假充真急调五府兵(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正值监工周应安在厂房内闲转之时,厂房门口站岗的一名卫兵匆匆跑到周应安面前,打个千,气喘吁吁说:“启禀周监工,指挥使和十名主将来访,不知为了何事?” 周应安听报,心中一惊,心想:“他们此来是何目的?是检查各类兵器的质量?还是我捞了点外快,而走漏风声,特意来查账,甚至兴师问罪?” 周应安想到这里,心里忐忑不安,随口问:“他们人呢?” “回监工话,指挥使他们正在院子里,东张西望,指指点点,不知在研究什么名堂?”门卫恭恭敬敬回答。 “好的,前边带路,迎接指挥使他们。”周应安挥一下手,携同门卫,拽开脚步,向厂房门口走去。他俩刚到房门口,便与魏良卿他们撞个正着,慌得周应安连忙下跪,口称,“监工周应安不知指挥使和各位将军到来,迎接来迟,万望包容海涵。” “罢啦!起来说话。”魏良卿抬一下手臂,示意他站起来。 “谢指挥使!”周应安装出战兢兢的样子,站起身,赔着笑脸问,“不知指挥使与各位将军光临厂房有何吩咐?是有新的兵器需要打造,还是检查质量?” 魏良卿目光停留在周应秋脸上,审视片刻,但并没急于将剑图掏出来,则轻描淡写问:“周监工,前段时间吩咐师傅们打造二十万支雕翎箭,任务完成没有?” “启禀指挥使,二十万支雕翎箭早就完成任务了,都储存在库房里呢。”周应安抱拳当胸,恭恭敬敬回答,随后指着厂房里正在袒胸露臂忙碌的铁匠师傅说,“现在他们正在打造一批朴刀,两万把数量,已完成一万五千把,要不了几天,就能完工。对了,是否要看看师傅们打造技艺?” “等会再看吧!”魏良卿摆摆手,转过身指着院子一侧的库房说,“我们先去库房看一下各类兵器,过一会再来厂房看师傅们技艺如何?另外,本指挥使还有新的任务需要师傅们打造。” “也好!指挥使与各位将军请!”周应安抬一下手,做个请的姿势。 当下,周应安携同魏良卿和十名将领、罗凡,一起离开厂门,迈步向仓库而去。片刻,他们到了库房门前,周应安取出钥匙,开了锁,拉开门,众人向里望一眼,便跨进室内。 只见七八间通梁而且宽敞的库房内,堆满了各类兵器,样样齐全。那些兵器是:刀、枪、剑、戟、斧、钺、毛、镰、鞭、钯、挝、锏、弓、箭、弩、叉、矛、棍、镋、锤。 魏良卿与众将领,在周应安带领下,观看各类兵器,都打造得油光锃亮,淋漓尽致,恰到好处。最后他们来到一大堆已进了包装的木箱前。周应安面带笑容,指着包装箱说:“指挥使,各位将军!这些木箱内便是打造好的雕翎箭,是否要拆一箱看看质量?” “好的,拆一箱看看。”魏良卿点头表示。 周应安闻令,搬过一只木箱,放在地面上,然后拿过一只铁撬,撬开封皮,掀开上盖,只见箱内装满了雕翎箭,每支箭都用油纸裹住,防止时间长生锈。 魏良卿弯下腰,从箱内取过一支雕翎箭,一层层拆开油纸,须臾,一支乌光锃亮的箭呈现在众人眼前。箭尖打磨得十分锐利,箭尾的羽毛,也配搭得十分到位。质量过关,无可挑剔。魏良卿看了一会,又传给众将领观看,无不称赞,拍手叫好。 众将传看一会,将箭递给周应安,由他放在箱内,上了盖,重新封好,放回原处。周应安扫视一眼魏良卿和众将,试探问:“不知指挥使和众将,对这批兵器是否满意?如果质量上不过关,请明示,周某让铁匠们加以改进。” “有这样的兵器,乃是上等质量,无可挑剔。就凭刚才的雕翎箭来说,十分锐利,穿透力极强,用在战场上,杀伤力是很强的。”花斑豹东方启竖起大拇指,夸得像一支花一样。 赛仁贵李元浩附和道:“刚才在下看了其它兵器,也是上等质量,使用起来得心应手,连一点瑕疵都找不出来。不用说,这班师傅技术高超,是难以多得的好铁匠。” “好啦!好啦!不用品头论足,既然打造出来,有一星半点瑕疵不必追究,质量得从头做起。”魏良卿瞅着周应安,“周监工,你说是不是?” “那是!那是!”周应安赔着笑脸,“诸位对兵器已看完,是否到厂房里观光一番?对了,刚才指挥使说有新任务,能否透露一下?” “走吧!到厂房内布置。”魏良卿向众将做个手势,迈步向室外走去。 周应安与其他将领紧随其后。到了库房外,周应安掩上房门,上了锁,陪着众人,向厂房而去。 而那些铁匠师傅,为了挣钱养家糊口,每天都在加班加点打造兵器。也许他们勤劳惯了,能吃苦耐劳,即使没有监工在场,从没人偷懒,更没人偷工减料,对质量马马虎虎。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有瑕疵的兵器被检查出来,落实到谁的头上,要扣罚那个人一个月的工钱。所以,他们不会跟钱过不去,保持质量,是他们一贯的准质。 当周应安领着众人来到厂房内,铁匠们偶尔抬头一瞥,继续埋头苦干。铁锤砸在红彤彤的铁块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有的师傅,明知指挥使带人来检查质量,却视而不见。 这并不代表师傅们自高自大,目中无人;而是他们急于赶工,应接不暇。 指挥使魏良卿与十名将领从一个铺子转到另一个铺子,偶尔停下来,看铁匠们精致打炼,动作利落、熟练。有的朴刀已成形,有的还是一块生铁,有的打造完毕后,在磨刀石上打磨。 周应安在一旁相陪,有时要插上一两句话,问师傅们打造进度。 直到魏良卿他们在厂房内转个遍,魏良卿才从怀里掏出剑图,展开后冲周应安道:“周监工,你过来看一下这张剑图,这就是本指挥使所要布置的任务。你头脑酝酿一下,看哪位师傅手艺最好,便吩咐他打造。” “什么样的兵器,要高技艺的师傅做?”周应安不知内情,跨到魏良卿面前,接过剑图端详一会,惊讶道,“指挥使,这是尚方宝剑图样?” “是呀!这是许大人精心绘制的图样,共打造五把,要在一天内赶制出来。”魏良卿指着剑图介绍说,“呶!这是剑锋,这是剑柄,这是剑鞘,上面的尺寸、花纹,都标得一清二楚,师傅们只照葫芦画瓢就是。但这瓢一定要画得毕真,一丝不苟,方能过关。” “嗯,这是尚方宝剑,周某知道这个分量有多重。”周应安观看一会,冲正在打刀的几位上了年纪的铁匠喊,“李师傅、张师傅、王师傅、赵师傅、陈师傅,你们五位暂停一下打造,过来看看图样。” 五名老铁匠闻令,不敢怠慢,放下手中活,拿过毛巾擦拭一把脸上汗水,从不同铺点走过来。当众铁匠距离魏良卿他们面前五尺之遥,止住了脚步,抱拳当胸,异口同声:“我等叩见指挥使、各位将军!因要事在身,不能迎接,得罪之处,甚望原谅。” “没事的,本指挥使知道你们任务缠身,工作繁忙,没时间打招呼,本指挥使有容人之量,不会怪你们的。”魏良卿笑容满面,向他们招了招手,“不必拘谨,过来一下,看看这张剑图。” “是!”五名老铁匠应了一声,不约而同围拢过来。 周应安指着剑图介绍说:“这是京城许大人绘制的尚方宝剑图形,你们一人负责一把,尺寸纹路都标得十分清晰,要在今天完成任务,明早验收交货,你们看有难度没有?” 五名老铁匠的目光,在剑图上仔细端详一会,默默的点点头,那意思是胸有成竹,能堪重任。 片刻,李师傅欣然道:“指挥使,您放心,我们既然接下这项任务,保证打造得跟图纸上一模一样,连一丝纹路都不差,还要按时完成任务。” “嗯,本指挥使相信你们。”魏良卿扫视他们一眼,满意的点点头,“你们抓紧打造,验收合格后,本指挥使法外施恩,每人赏五两银子,决不食言。” “谢过指挥使厚爱。”五名铁匠向魏良卿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从周应安手里接过剑图,几人再次观看一会,心中有了底码,分别回到自己的铺点,备料打造。 魏良卿目送几名师傅到了铺前,然后收回目光,吩咐周应安:“周监工,这张剑图留在这里,师傅们如有疑惑之处,让他们照图样琢磨。” “您说得也是,好头脑不如烂笔根。有图样参照,不会出差错的。”周应安随口附和。 指挥使魏良卿吩咐已毕,与十名主将、罗凡,告辞而去。 翌日早晨,知府周应秋、张师爷,陪许显纯、关尚卿、乔中华,以及两名侍卫姚岚平、常浩用过早点,去府衙坐了堂。 时间不大,吴班头带领一班公差进入大堂,从刑具架上各拿一根水火棍,分立公堂两侧。一个个精神抖擞,目光集中在文书案前,等候周知府发话。 周应秋目光在公堂上扫视一眼,开口问:“吴班头,人员都到齐没有?” “回大人话,所有衙役一个不差,都在公堂上侍候。”吴班头跨出班列抱拳回答。 “那好——升堂——!”周应秋抓起惊堂木,在文书案上叩击一下。 只听“啪”的一声,众公差手中的水火棍叩击着地面,发出“咚咚咚……”之声,异口同声呼喊:“威——武——” 这周而复始的例行程序,不知重复多少次。仪式举行完毕,周应秋问吴班头没有案例时,放下心来,便各自闲谈起来。 第七十八章 以假充真急调五府兵(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交谈中,许显纯显得愁眉不展,急躁不安。他扫视周应秋、张师爷他们一眼,问:“不知指挥使的事办完没有?许某在此一天,度日如年。” “大人所问是尚方宝剑一事?”周应秋瞅着许显纯,明知故问。 “正是为此事,你可知道,多耽搁一天,泗州就多一分危险。万一地方武装没调来,朱家庄人马已兵临城下,我们应接不暇,只有等待敌人破城屠杀了。”其实,许显纯的担心不是没有根据,更不是空穴来风杜撰出来的。凭泗州几千人马,对付朱家庄十万大军,只能以鸡蛋碰石头,到最后是自取灭亡。 张师爷接过话茬:“大人不必焦急,下官认为,五把尚方宝剑,交付铁匠打造,不要半天就能完成。而指挥使比我们都急,他恨不能立即将附近地方武装调来,以保泗州城的安全。” 他们正说话间,只见守门的一名卫兵匆匆跨进大堂,来到文书案前,打个千:“启禀各位大人,指挥使驾临。” 众人听后,为之一振。许显纯迫不及待问:“指挥使现在哪里?” “回大人话,他们正在衙门旁拴马呢。”卫兵拱手回答。 “走,我们迎接指挥使去。”周应秋站起身,向众人挥一下手。 就在几人站起身,还没挪步时,只听公堂上吴班头提高嗓门道:“指挥使驾到!” “哈哈!各位大人不必迎接,魏某乃是这里常客,礼节就免了吧!”魏良卿满面春风,携同侍卫罗凡,大踏步向穿越公堂,向文书案前走来。 许显纯、周应秋、张师爷、关尚卿、乔中华他们,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魏良卿、罗凡一前一后而来,罗凡手里提一个黄绸缎包裹,看上去沉甸甸的。此时此刻,众人心知肚明,那黄布包裹里装的,一定是打造好的尚方宝剑。 须臾,魏良卿、罗凡来到文书案前,罗凡将黄布包裹放在文书案上。 许显纯目不转睛盯着包裹看,急切问:“指挥使,包裹里装的是什么?” “尚方宝剑呀!”魏良卿不假思索回答,随即向罗凡做个手势,“打开包裹。” “属下遵令!”罗凡应了一声,动手解包裹。 少顷,包裹已被解开,只见五把尚方宝剑,每一把都由一块黄绸布裹着。魏良卿随即拿起一把,双手捧着,躬身递给许显纯:“大人,您检查一下,看此剑是否合格?如不符合标准,再重新打造。” 许显纯恭恭敬敬,双手接过尚方宝剑,在手里掂量一会,目光不离剑体。然后,放开包裹着的黄布,一把金光耀眼的宝剑呈现在他的眼里,也呈现在众人的眼里。与此同时,他们脸上流露出惊讶、喜悦之色。 许显纯捧着带鞘的宝剑掂量着、翻看着,好一会才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拿捏着剑鞘,慢慢的抽拉着。片刻,宝剑出鞘,剑锋打磨得锃锃放亮,光彩夺目。许显纯翻看着,赞不绝口道:“好剑,如皇宫里的尚方宝剑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瑕疵,真是能工巧匠打造出来的,让许某佩服不已。” 接下来,许显纯将尚方宝剑插入鞘内,原封包好,又检查其它四把尚方宝剑,质量无可挑剔,符合标准。 周应秋、张师爷、关尚卿、乔中华听到许显纯的赞赏之声,也竖起大拇指,随声附和,拍手叫好。 过了半晌,知府周应秋见诸位站在文书案周围,做个手势:“许大人、指挥使、二位将军,都站着干嘛?都坐下来商讨调兵一事。” 经周应秋提醒,众人才恍然大悟,互相谦让一番,分宾主入了坐。 接下来,侍卫罗凡沏好几杯茶放在各自面前的案面上。周应秋端起茶杯,笑微微说:“诸位,一杯香茶,不成敬意,喝些提提神,商讨调哪五府人马?” 说着,将杯子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慢慢的品着口味。 许显纯端起茶杯,思忖着,过了半晌,也没喝一口,又将杯子放下,目光瞅着周应秋:“周知府,这里有全国各省的地形图吗?” “有的!有的……”周应秋放下手中杯子,一迭连声回答,“一个堂堂的府衙,没有地形图怎么行?万一遇到急事,要向附近州县求援,连路道都不知,那就等于瞎子、聋子,往往行动中峰回路转,不知东南西北。”随即向张师爷做个手势,“师爷,去壁橱里将地图取出来。” “下官知道!”张师爷站起身,离开座位,来到壁橱前,从腰带上取下钥匙,开了橱门,从里面隔层中找出一张地图,转身来到文书案前,展开后铺好,点头哈腰说,“许大人、周知府、指挥使、二位将军,请过来看图。” “好的!”许显纯应了声,率先欠起身,凑到桌前,目光在地图上搜索着。 与此同时,周应秋、魏良卿、关尚卿、乔中华也欠起身,围拢过来。伸出手,指点着地图上各个州县的坐标。从坐标中,测量各个州县与泗州之间的距离。他们查看一会,重新坐下来进行商讨。 周应秋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问:“许大人,地图上的各个州县的地理位置,您也看得清楚,该从哪几个府衙调兵?” 许显纯略加思索说:“刚才许某从地图上查看一会,与泗州较近的有淮阴、南京、扬州、润州、滁州、合肥、宿州、徐州和海州,你们看,该从哪五个州调动人马比较适宜?” 许显纯话音刚落,指挥使魏良卿接过话茬:“大人,在您所指出的州县,扬州、润州已是信王朱由检的地盘,南京总督府不出兵攻打,我们更是无能为力。另外,对于南京方面,我们曾经两次派信使求援,不但一个士兵没求来,还损失了卫所一名侍卫、两名主将,现在回想起来,在下心里都酸楚。” 说到这里,魏良卿回忆往事,凄凄惨惨,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周应秋见魏良卿心里难过,说不下去,便插嘴道:“依我看,南京总督袁可立那个老家伙,位高权重,属下战将如云,兵力浑厚,田吉虽然在那里当钦差、做监军,却举足轻重,对袁可立一班党羽无能为力。周某想,就凭大人您亲自去南京总督府,也难以搬来一个援兵的。” 许显纯听后,惊愕道:“如此说来,田吉在南京却是个空架子?一个地地道道的傀儡?许某真想不明白,他有尚方宝剑在手,为何不使用皇家最高权威,对不服从号令之徒进行制裁?他持尚方宝剑在手,有先斩后奏之权呀?” “大人,田钦差在南京总督府,势单力薄,孤掌难鸣啊!据说,田大人到南京后,好不容易从两江巡抚潘汝祯手中弄过几名将领、三千人马,作为保护自己的卫队。要不是巡抚大人潘汝祯帮助,田大人说不定早就成为袁可立一班将领刀下之鬼了。”知府周应秋提醒道。 “如此看来,南京城成了袁可立的天下,想扳倒姓袁的,却是件棘手之事。”许显纯感到事态非常严重,迟疑一会说,“怪不得当初扬州、润州遭到太师张国纪进攻时,袁可立却按兵不动,使扬、润二州失陷?看来,这只老狐狸不除,将是九千岁的心腹大患。许某一直想不通,田吉在那里亲目所睹袁可立胡作非为,拥兵至重,为何不向朝廷上奏,弹劾姓袁的?” 指挥使魏良卿分析道:“魏某认为,田大人一定曾多次给朝廷上奏,关键是姓袁的依赖长江天堑,控制水道,使来往信涵过不了长江,即使田大人上一千道奏折,也到不了京城,这就使得袁可立一直逍遥法外,气焰越来越嚣张的主要因素。” “嗯,指挥使分析得不无道理。看来,这次想到南京求援是不可能的,等平叛朱家庄人马后,许某要专程上奏九千岁,强行扳倒袁可立,要不,倾全国之兵进攻南京城,瓦解袁可立人马。”许显纯咬牙切齿,发着毒誓,接着又道,“合肥距离泗州也近,不知能否调来人马?” 周应秋听后摇摇头,对许显纯的想法加以否定:“大人,周某认为,合肥乃是安徽省府,兵力浑厚,自不必说。但单凭一把尚方宝剑调兵,万一失漏天机,对我们瞒天过海之举,十分不利。一但遭受弹劾,那就弄巧成拙,得不偿失了。唯一的办法,只有从附近州县调兵,比较安全,稳打稳砸,不会有后顾之忧。” “如此说来,只有从淮阴、滁州、宿州、徐州、海州,及附近几个县调动兵力了?”许显纯目光从周应秋、魏良卿脸上掠过,争取他们的意见。 “魏某认为,从这几个府衙调兵最合适,而且不担风险。”魏良卿转过脸,瞅着周应秋,“不知知府大人是否持不同看法?” 周应秋不假思索说:“调动这几个府衙兵力最合适,周某赞同。” “既然这样,这件事就定了下来。”许显纯作出决定,目光继续停留在周应秋、魏良卿的脸上,“有关派信使,由周知府、指挥使决定。” 第七十八章 以假充真急调五府兵(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周应秋微微一笑,拱一下手:“大人,有关派信使一事,不烦您费心,有周某和指挥使安排。在下认为,近的有两天,人马便可到达,远的来回五六天即可。我们城里兵力,也不能掉以轻心,要加强防范,以防朱家庄人马突然兵临城下。如果防范不严,就有城破人亡的危险。” 指挥使魏良卿接过话茬:“知府大人,我们不必多言,速派信使去各州县下调令。您负责派衙役去淮阴、滁州调兵,本指挥使负责派信使去宿州、徐州和海州。至于附近的盱眙、铜城、泗县、泗洪、宿迁、洪泽、明光几个县,等几个州府人马到达时,再调这几县的人马。因为县级兵力虽少,也需要尚方宝剑调遣才行,知府大人,您说是不是呀?” “那是!那是……”周应秋一迭连声应承着,转过脸面向公堂上招了招手,“吴班头,你过来一下。” “是!”吴班头听到呼唤,立即跨出班列,迈步来到文书案前,抱拳当胸,“大人,您有何吩咐?属下会尽心尽力去完成任务。” 周应秋从文书案上拿过一把尚方宝剑,隔案递过去:“吴班头,你带上这把尚方宝剑,带公差王三立即动身,去淮阴府见知府刘丙仁、指挥使贾洪柱,以尚方之威,调动淮阴卫所人马,速来泗州护城。” 吴班头知道尚方宝剑的分量,不敢怠慢,躬身靠近文书案,伸出双手,恭恭敬敬接过尚方宝剑:“属下遵令!” 随即,周应秋将去淮阴府衙要做的事,向吴班头嘱咐一番。 “属下知道!一定按您的吩咐转达。”吴班头捧着尚方宝剑,转身来到公堂上,冲衙役王三说,“走吧!随本班头出使淮阴府去。” “属下遵令!”王三应了一声,跨出班列,随吴班头出离公堂。 周应秋目送着吴班头和王三,直到他们跨出府衙大堂,才收敛起目光。接下来,又拿过一把尚方宝剑,转过脸面向张师爷,笑微微说:“师爷,为了泗州军民的安危,烦你辛苦一趟,与一名衙役,带着尚方宝剑,去滁州府会见知府韦林、指挥使韩宁,以钦差身份调动滁州人马,速来泗州护城,不得有误。” “下官遵令!”张师爷即忙站起身,诚惶诚恐伸出双手,恭恭敬敬接过尚方宝剑,一脸自信的样子,“啊呀!下官一辈子没做过钦差大臣,这一次要到滁州府做一回钦差,这是下官的荣幸。” 说着,双手捧着尚方宝剑,喜得屁颠颠的离开文书案,向大堂走去。 接着,周应秋指着剩下的三把剑,冲魏良卿道:“指挥使,本府的任务已分配下去,余下的就轮到您发号施令了。” “魏某也不甘落后,立即带着三把尚方宝剑回卫所去,派几名副将为信使,去宿州会见知府汪明、指挥使林卫生,徐州知府郭雷、指挥使欧阳雄,海州知府黄银川、指挥使于淳方,以尚方宝剑的最高权威,调动几府人马来泗州,同舟共济,抗击朱家庄贼寇。”魏良卿站起身,从文书案上捧起尚方宝剑,冲罗凡噘一下嘴,“事不宜迟,我们回卫所派信使去。” “是!”罗凡应了一声,随在魏良卿的身后,离开文书案,迈步在大堂上。 话分两头,却说这一天早上,淮阴卫所指挥使贾洪柱,用过早饭,在寝室里踱了一会步,觉得无所事事,便停下脚步,对侍卫陈如东说:“如东,你去马厩备两匹马,我们好几天没有去府衙与刘知府聊天了,今天闲来无聊,我们去府衙一趟。” “好的,属下立即去备马。”陈如东应了一声,离开寝室,拽步去马厩。 陈如东走后,指挥使贾洪柱换一身便服,打扮得像一名花花公子,与原来的一身戎装相比,判若两人。 时间不大,侍卫陈如东牵着两匹马来到寝室门前,冲室内喊了一声:“指挥使,马已备好,我们可以行动了。” “好的!”贾洪柱跨出室外,从侍卫手里接过缰绳说,“至于操练人马之事,由几名主将全权做主,本指挥使今天心放松一点了。” 说着,翻身上马,拍一下马后胯,说声:“驾!”,那匹马扬开四蹄,穿行在卫所的庭院内,向院门口驶去。 与此同时,陈如东也翻身上马,抖一下缰绳,随后跟下去。 两匹马出离卫所院门,加快速度,沿着通往府衙的街道,风驰电掣而去。 此时,淮阴知府刘丙仁在袁师爷的陪同下,坐在文书案旁闲聊。时间不大,赵班头带领一班衙役进入大堂,每人拄着一根水火棍,姿态各异,显得无精打采。过有一炷香时间,刘丙仁扫视公堂一眼,抓起惊堂木,向案面上一拍,只听“啪”的一声,随即呼道:“升——堂——” “威——武——”众衙役立即振作精神,手中水火棍不约而同叩击着地面,发出叮叮咚咚响声。叩击半袋烟时间,响声才停了下来。 刘丙仁目光落在赵班头脸上:试探问:“赵班头,最近有案情没有?” “回大人话,昨天衙役在街上抓了一个小偷,被罚二十嘴巴,被放了。” “放他干嘛?应带到公堂上,打他二十大板,让他尝些苦头,再罚他二十两银子,作为充公费用。他才知道府衙正大光明,执法如山。你轻易放了他,等于纵虎归山,他恶习不改,还会再犯的。”显然,刘丙仁有点不高兴。 “大人,像这样的小偷,没犯大过,打他二十嘴巴,已受到惩罚。如果带到府衙,予以重刑,他会痛恨官府的,甚至会铤而走险。最终走上了对抗官府的道路。”赵班头辩解道。 “胡说,你强词夺理,分明为罪犯辩护。”刘丙人沉下脸来,吹胡子瞪眼睛道,“对罪犯不予严惩,朝廷在地方上设立衙门又有何用?如果有案例不罚些银两充公,我们这班官吏靠朝廷那点俸禄,连塞牙缝都不够。你们这些当差的,难道要喝西北风吗?有人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他们不在其位,不知官场上的难度有多大。做清官,谁能为你歌功颂德,卸任后两袖清风,比黎民百姓的日子还难过。要说贪官,上至朝廷,下至地方小吏,谁能跟金银过不去?为官一任,能捞多少就捞多少,以免卸任后过着清贫生活。赵班头,本府说得是呀不是?” “大人训示得极对,使在下恍然大悟,茅塞顿开。”赵班头为了避免头上这顶小乌纱,立即顺水推舟,随声附和。 刘丙仁训示一番,缓和了语气,明知故问:“赵班头,今天是否有人喊冤告状?” 赵班头跨前一步,抱拳当胸:“回大人话,暂时还没人喊冤。” 赵班头话音刚落,衙门外却响起了鼓点声。众人听到有人击鼓,不约而同转过脸,目光集中到衙门口,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 刘丙仁抬一下手臂,吩咐道:“赵班头,带两名公差到外面看看,是谁击鼓喊冤?将他带进公堂受审。” “属下遵令!”赵班头应了一声,向身旁两名衙役挥一下手,“我们出去。” 当下,赵班头携同两名公差,拽开脚步,向衙门外走去。 时间不大,只见赵班头与两名公差带进一男一女,年纪在二十三四岁。男子生得英俊洒脱,文质彬彬,一副秀才模样。女的生得花容月貌,天生丽质,虽说不是大家闺秀,也算得上小家碧玉。 当他们到达文书案前一丈左右时,赵班头冷冰冰的断喝一声:“告状人跪下受审。” “草民知道。”那名男的十分知趣,扑通跪倒在公堂上。 女的扫一眼坐在文书案旁的刘丙仁和袁师爷,一副威严姿态,心里像小鹿在撞击,怯生生的跪倒在男的身旁,埋下头,不敢正视公堂上一切。 知府刘丙仁扫一眼跪在公堂上的俊男靓女,抓起惊堂木,“啪”的一声,叩击在文书案上。如此一击,使这对男女心中一惊。为此,使他们初次品尝到公堂上的威严,更令他们胆战心惊。 紧接着,刘丙仁目光犀利,摆出一副官架子,官腔官调喝问:“堂下下跪何人?报上姓甚名谁,府居哪里?要实话实说,如有谎言,各打二十大板。” “回青天大老爷,草民不敢有半句谎言。”男的镇静一下紧张心理说,“草民王俊生,乃是淮阴西门外大王庄人氏。” 女的瞥一眼身旁的王俊生,战战兢兢说:“大老爷在上,民女潘月娥,乃是王俊生的结发妻子。” “哦!你们既为夫妻,因何事告上公堂?谁是原告?谁是被告?速速报将上来,本府好禀公断案。”刘丙仁抬手抵一下乌纱帽,厉声喝问。 “启禀老爷,草民是原告。”王俊生指着潘月娥,“她是被告。” “青天大老爷,民女是原告,请老爷明断。”潘月娥极力争辩。 “呔——大胆刁民!放肆无比。”刘丙仁再一次抓起惊堂木,猛叩一下,怒气冲冲说,“你们都说自己是原告,难道老爷我是被告不成?” 第七十八章 以假充真急调五府兵(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草民不敢!”王俊生、潘月娥战战兢兢瞥一眼刘丙仁,不约而同回答,“此事与老爷不搭杆,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 “既然不与老爷我不搭杆,你们都说自己是原告,那被告是谁?”刘丙仁贼眼滴溜溜转着,思忖敲诈钱财的方法。过了半晌,他拿起惊堂木,啪的敲一下案面,“老爷我思忖着,你们是专程来咆哮公堂,有损府衙的威严。为了严以律己,维,护公共秩序,你们必须先交二十两银子保护费,本老爷方可审理此案,如果说出‘不’字,每人杖责五十大板,打得你们皮开肉绽,再关进府衙大牢,叫你们见不得天日,生不如死。” 王俊生、潘月娥听到刘丙仁敲诈勒索之话,面面相觑,后悔不已。过了半晌,王俊生壮着胆子说:“老爷,我们是来请您调解民事纠纷,怎么矛盾没解决,就伸手要钱了?” “就是,早知道是这样,我们也不来这里喊冤叫屈。”潘月娥附和着。 “放肆!既然进入衙门大堂,就容不得你们狡辩。”刘丙仁伸出手,作出调解姿态,“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先交保护费,老爷我好替你们审案。” “我……我没带钱,能审便审,不审我们不告了。”王俊生伸手拉一把潘月娥,“娘子,我们回家去,谁也不告谁,从今以后,两人和好如初,好好过日子。” 说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脸不悦之色。 “大胆刁民,不得无理!”刘丙仁脸沉似水,吹胡子瞪眼睛,向赵班头和两名公差挥一下手,“来呀!先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掀翻在地,重打二十杀威棒,看他还敢与本府作对?” “属下遵令!”赵班头跨前几步,抓住王俊生的后衣领,胳膊向上一较劲,已将王俊生提离地,又向下一摔,将王俊生摔个面嗑地。然后,踏上一只脚,重重的踩在王俊生的后背上,使他挣扎不得。 与此同时,两名衙役一左一右,抡起水火棍便打,只听“噼噼啪啪”之声。每一棍打下,王俊生都疼得龇牙咧嘴,脸上沁出豆粒大的汗珠。嘴里却不停的喊冤叫屈:“老爷!发发慈悲吧!不要再打了,我们是来告状的,不是来讨打的。” 而刘丙仁却毫无怜悯之心,对于王俊生的呼喊,视若无睹。翘起二郎腿,不时的摇晃着。接下来,他眯着双眼,半躺在太师椅子上,手指很有节奏敲击案面,一副悠哉乐哉的样子。 当衙役打到十多棍时,跪在一旁的潘月娥实在不忍心自己相公遭受毒打,以膝当足行,挪到王俊生身旁,将自己的身体护在他的后背上,痛哭流涕喊道:“差哥,不要再打啦!求求你们了,我们不告还不行吗?青天啊!你怎么如此不公平?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找上门来讨罚讨打?” 本来,两名衙役迫于刘丙仁的淫威,再加上在此当差混碗饭吃,不得不例行公事,听从指挥。此时此刻,他们见如花似玉般的女子,为了自己的丈夫,不惜以身相护。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于是,两名衙役的水火棍停在半空,没再打下去。 正躺在椅背上摇腿叩案的刘丙仁,听到敲打声骤停,为之一惊,立即睁开眼、欠起身,横眉立目责问:“大胆奴才,怎么不打啦?难道你俩要护着他们?” “这……这……奴才不敢!”两名衙役战战兢兢,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没回答出所以然来。 就在这时,潘月娥却支撑着身体,凝视着刘丙仁,哀求道:“老爷——青天大人!您发发慈悲,不要再打奴的相公了,求求您——老爷!” “你要本老爷下令不打,除非拿钱来。不然,我们在公堂上,对谁都一视同仁,公事公办。”刘丙仁打量着潘月娥,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 “老爷,我们来得匆忙,不曾带银子,也不知道公堂上的规矩。请老爷网开一面,放我们一码行吗?”潘月娥可怜兮兮求饶着。 “不行!”刘丙仁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厉声道,“这是历任知府定下的规矩,如果老爷我破了例,府衙的威严何在?以后如何审案?” “这……”潘月娥迟疑一会,摸一把头上的金钗和手腕上的玉镯,急中生智说,“老爷,要不奴婢有一对玉镯和一只金钗,不知能否抵押?” 刘丙仁听后,为之一振,扬一下手臂:“呶!呈上来看看。” 潘月娥愣了愣神,犹豫片刻,痛下决心,抬起玉臂,取下头上的金钗,又抹下手腕上的一对玉镯,双手捧着,小心翼翼递给赵班头。 就在这时,王俊生忍着疼痛,龇牙咧嘴,哼哼唧唧道:“娘子,这是我们当初结婚时的定情物,怎能轻易交出?娘子,你不能啊……” “哼!你再多嘴,再加二十板。”赵班头瞪了王俊生一眼,拿着金钗、玉镯来到文书案前,双手呈给刘丙仁。 刘丙仁脸上流露出笑容,接过金钗和玉镯,在手里翻看着,把玩着,如获至宝,爱不释手。过有足足一袋烟时间,才将它放在文书案上,阴阳怪气说:“啊呀!你们要早一点交出首饰,不就免遭皮肉之苦?本老爷项来是怜香惜玉的,看你们刚才的情景,是有恩有爱。常言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本老爷也不再追究你们咆哮公堂之过。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是不是呀?好啦!言归正传,你们说说,因何事告上公堂?说出来,老爷会禀公替你们做主的。” 王俊生支撑起身体,忍着疼痛,颤悠悠说:“本来,草民不想来衙门请老爷公断的,只因我与娘子矛盾重重,实在没办法才来这里……” “好啦!好啦!不要再婆婆妈妈,颠三倒四,有话直言,说出道道来,本老爷才好公断。”刘丙仁打断王俊生话,追问下词。 王俊生瞥一眼身旁潘月娥,咬了咬牙,痛下决心说:“老爷,草民就直说了。草民乃是乡间一名秀才,祖孙三代单传,草民与娘子婚后几年,未见她身怀六甲,如此下去,王家一旦断了香火,那就对不起列祖列宗。草民思前想后,想写封休书,让她回娘家。日后,如有适合的,再续弦一位妾儿。可是,娘子她怨死怨活,就是不让草民再续,也不让草民休她。没办法,只有来公堂,请老爷公断,还草民一个心愿。” “哦!原来是为这件事?你不要插嘴,让你家娘子说说理由。”刘丙仁目光移向潘月娥,“月娥啊!王俊生告你不能为王家生儿育女,要休掉你再续,你为何从中作梗?大吵大闹,失去了纲常,违背了妇道,这是大逆不道的。自古: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三纲五常,人人遵守。你这样做,不是失去纲常了?” “老爷,您有所不知,听民女诉说根源。”潘月娥镇定一下情绪说,“相公他自从有了秀才名衔,夜以继日,饱读诗书,想考取功名,几年来,吃住在书房内,连奴婢的闺房都不曾踏入,更不用说沾奴婢的身体了,这样怎能怀有身孕?民女说的句句属实,望老爷明断。” 刘丙仁听了潘月娥一番话,觉得也有道理,目光转向王俊生,试探问:“王俊生,你家娘子说的是实话吗?” “这……”王俊生迟疑好一会,也没说出所以然来。 “人常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夫妻之间的事,老爷我本来不该过问。但人行好事,不问前程。老爷我今天要做件好事,让你夫妻和好如初。”刘丙仁拿起惊堂木拍一下案面,“王俊生、潘月娥听断。” “草民听断!”王俊生、潘月娥战战兢兢,异口同声回答。 刘丙仁坐直腰,整一下乌纱帽,轻咳一声,开了口:“我说王俊生,这就是你不对了。求取功名是件好事,但也不能忘记夫妻之情啊?你不去闺房,不沾女人身,怎能导致女人受孕?就像种庄稼一样,春天不下种,秋天哪来收?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草民明白。”王俊生作了一揖,“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草民会尝试下去,还娘子的心愿。” “这就对了。”刘丙仁又冲潘月娥道,“潘月娥,你作为家庭主妇,要对丈夫多体贴、多照顾,像新婚蜜月一样,如胶似漆,亲热有加,何愁不能受孕?你为王家生下一男半女,母以子贵,你的家庭地位自然而然就升高了。” “民女听从老爷安排,会对相公体贴入微的。”潘月娥表示。 “这不就成了?你们照老爷我话去做,争取明年抱个胖小子。好啦!本府已替你们解决了疑难问题,不必要再留在公堂上,请回吧!”刘丙仁振作精神,拍一下惊堂木,“退——堂——” “威——武——”众公差手拿水火棍,叩击着地面,发出“叮叮咚咚”之声。 王俊生、潘月娥在退堂和威武声中,从地面上爬起来,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向大堂外走去。刘丙仁和袁师爷望着他俩的背影,心中窃喜。直到他俩出离公堂,才收回目光,彼此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第七十八章 以假充真急调五府兵(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王俊生与潘月娥刚跨出府衙大门,一腔怨气袭上心头,不约而同转过头,怒目圆睁,对着衙门吐口唾沫。随后,拽步向前而去。 “啊呸!什么衙门?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一个十恶不赦的贪官、赃官、欺压良民的臭官,你们不得好死。”潘月娥一边走一边愤愤不平骂。 王俊生忍着痛,打着圆场:“唉!钱也罚了,人也打了,骂又有何用?这叫小小衙门朝南开,有礼无钱莫进来。看来,官府没一个好东西,天下乌鸦一般黑。从今以后,我王俊生再也不想求取功名利禄了。我们和睦相处,好好过日子。” “嗯,家和万事兴。你不再夜以继日读书,与妾同床共枕,何愁不生儿育女?”潘月娥附和着。 他俩离开衙门有几十丈,迎面过来两匹马,马背上驮着一主一仆,从他俩身边擦过,向衙门口而去。 王俊生、潘月娥转过身望着两匹马行到府衙门口,两人翻身下马,他们没再过问闲事,转过身,互相依偎着、搀扶着,一瘸一拐而去。 却说刘丙仁见王俊生、潘月娥走后,拿起案面上的金钗和玉镯把玩着。他喜形于色,那贪婪的目光,检查着金钗、玉镯的每一个部位,看是否有瑕疵?他观看一会,没发现任何斑痕,但仍然不舍放下,对两样首饰如获至宝,爱不释手。 坐在一旁的袁师爷不能触及两样首饰,心中羡慕得像猫爪抓一样,恨不能将它抢过来,纳为己有。那双贼溜溜的眼,盯着首饰看。过了半天,才插嘴道:“大人,您对古玩玉器是行家,卑职想讨教一下,这对首饰能值多少银两?” “这是传是之宝,价值连城啊!”刘丙仁扬了扬手里的金钗、玉镯,赞叹说,“这两样东西像似从皇宫里流传到民间的。当初,在京城时,家父喜爱收藏古玩玉器、古典字画之类。对于各式各样的古董,本府十分了解,才说出它是稀世之宝。” 刘丙仁越是这样说,袁师爷越羡慕,甚至心生偷窃之念。 正值这时,守门卫兵匆匆跨进公堂,打个千:“启禀大人,指挥使来访。” 刘丙仁闻言,迅速拉开抽屉,将金钗和玉镯放进去,并上了锁。随即挥一下手:“有请指挥使公堂晋见。” “是!”卫兵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可是,他刚走几步,却见指挥使贾洪柱携同侍卫陈如东跨进大堂,笑呵呵向文书案前走来。大堂两旁的衙役见此,向贾洪柱频频点头、微笑,有的还打声招呼,亲切问好。 贾洪柱只能向衙役们挥手致意,以示回敬。他俩快到文书案前,却见知府刘丙仁、袁师爷站起身,转过文书案,像迎接上大人一样,笑容满面迎上来。彼此相距一丈左右,只见刘丙仁拱了拱手:“刘某不知指挥使驾临,有失远迎,万望宽恕海涵。” “知府大人过于客气了,你我近在咫尺,常来常往,何必行此重礼?”说话间,贾洪柱已来到近前,与刘丙仁以手相搀,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来到文书案前,分宾主入了坐。 这时,赵班头沏了几杯茶端过来,放在几人面前的案面上。 “指挥使,来,喝杯茶提提神。”刘丙仁端起杯子,打量贾洪柱片刻,试探问,“指挥使今天怎么有闲暇时间来府衙?” 贾洪柱端起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轻轻将杯子放下,漫不经心说:“实话告诉知府大人,每天操练人马,老一套的套路,不知重复上百万次、上千万次,兵将们都嫌心烦,本指挥使也觉得太累。便将操练之事,托付给将领们,在下偷个懒,来府衙散散闷,消磨时间。” “原来是这样。”刘丙仁将手中杯子放下,叹息一声,“唉!人常说:‘无官一身轻。’此话一点也不假,本府与仁兄一样,整天被公务缠得脱不了身,也难得四处走走,散散闷,游览一下大自然的美好风光。但话又说回来,既然在官场中混,就要混出名堂来。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我们还年轻,总不能停滞在知府和指挥使的职位上吧?本府希望,借着家父和伯父在京城的要职,又是九千岁的心腹重臣,二位老人家会与九千岁周旋,为你我在京城谋个要职的。本府的理想是:有朝一日能进入翰林院,做个大学士,此生心愿足矣。不知仁兄有何抱负?” “在下的理想是:有朝一日能到兵部做个兵部侍郎,当然了,做兵部尚书更好。要么,做五个都督府的任何一个府的都督,如能实现这一理想,也不枉来世走这一遭。”贾洪柱信誓旦旦说,好像那些要职就在眼前晃动一样。片刻,他转过话题,“老哥,伯父这次随田元帅去朱家庄平叛,不知胜败如何?几天过去,我们也没派探马去打探消息,对前敌之事一概不知。” 刘丙仁端起杯喝一口茶,不以为然说:“凭朱家庄那点乌合之众,怎能经得起御林军围剿?本府估计,现在朱家庄早就被我军夷为平地了。田元帅、家父和许大人,此时正与兵将们开庆功宴,大宴三天后,就班师回朝。当他们路过淮阴城时,会在此逗留几天再挥师北上的。” “但愿如此。”贾洪柱附和着,“如果御林军在淮阴城逗留,我们趁此机会,向田元帅、伯父和许大人多献殷勤,将他们侍候好好的,并求他们到京城后,在九千岁面前美言一番,替我们歌功颂德。九千岁一旦发了慈悲,一句话,就会破格提升我们进京为官。” “仁兄说得也是,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容错过。”刘丙仁接过话茬说。 殊不知,他们坏事都往好处想;对于田尔耕、刘志选、许显纯的五万大军兵伐朱家庄,遭受灭顶之灾,他们一概不知,蒙在了鼓里。 他们为理想正在交谈之际,却见守门一名卫兵匆匆来到文书案前,打个千:“启禀大人,钦差大臣驾临,让您速去接驾。” “哦!”刘丙仁、贾洪柱、袁师爷听到“钦差大臣”的字眼,不觉一愣,三人面面相觑,有点不知所措。 稍顿,刘丙仁急切问:“钦差是从京城来的?还是从南京,或者从泗州府朱家庄而来?” “属下不知,望大人见谅。”卫兵摇摇头,“他捧着尚方宝剑,只说让您接驾,并没说从哪里来,姓甚名谁?” “好吧!你先行一步,我们随后就到。”刘丙仁向卫兵挥一下手。 “是!”卫兵转身而去。 与此同时,刘丙仁站起身,向贾洪柱、袁可立做个手势:“事不宜迟,我们速去接驾。稍有不慎,头上乌纱难保。” 当下,三人一起离开文书案,拽步向衙门外走去。片刻,他们来到衙门外,见来人穿着打扮平常,尖嘴猴腮,根本不像那些养尊处优的京城大官。三人观后,从心底深处就瞧不起这位不知来历的钦差。于是,也不行重礼。 那位像主子的人扫视刘丙仁他们一眼,阴阳怪气问:“来者可是淮阴知府刘丙仁?” 你道那主仆二人是谁?他们正是泗州府衙的吴班头和衙役王三。奉许显纯、周应秋和魏良卿之令,带着假尚方宝剑,来淮阴府调动人马的。正所谓: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一个府衙班头,能做一回钦差,乃是他的荣幸。 “下官正是!”刘丙仁抱拳当胸回答,又指着贾洪柱、袁师爷介绍,“这位是淮阴卫所指挥使贾洪柱,这位是本府师爷。” “既然指挥使在此,本钦差省得往卫所跑腿。”吴班头瞪一眼面前三人,见他们有意冷待自己,不觉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只见吴班头突然沉下脸来,厉声断喝,“大胆狗官,见到本钦差,不下跪是何道理?是有意怠慢本钦差吗?”他双手举了举尚方宝剑,横眉立目说,“你们可知道,尚方宝剑乃代表皇家最高权威。你们如此不施礼节,就是对九千岁大不敬。本钦差可以利用职权,实施先斩后奏,来个杀一儆百。” 刘丙仁、贾洪柱、袁师爷不知青红皂白,被搞得一头露水,三人对视一眼,知道钦差大臣的权威有多大。便不约而同跪倒在地,异口同声:“臣不知钦差大人驾临,有失礼节,万望大人宽恕海涵,赦免我等不敬之礼。” “罢啦!本钦差有容人之量,不会计较鸡毛蒜皮的小事。”吴班头轻咳一声,不露声色道,“淮阴知府刘丙仁、卫所指挥使贾洪柱、府衙袁师爷听宣!” “臣洗耳恭听,请钦差大人宣读圣旨。”刘丙仁、贾洪柱、袁师爷俯伏在地,不敢正视对方,侧耳聆听着对方的宣旨。 吴班头扫视三人一眼,心中甚是好笑,他镇静一下,大大列列宣布:“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征南兵马副元帅、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委任吴某为钦差大臣一职,持尚方宝剑,来淮阴府调动卫所人马,速到泗州府护城,不得有误。钦此——!” “臣遵旨——!”刘丙仁、贾洪柱、袁师爷战战兢兢回答。 第七十八章 以假充真急调五府兵(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刘丙仁伏在地上,心里直犯嘀咕,心想:“家父为随行监军,尚方宝剑由家父所管,即使另派钦差,理应由家父派遣,或者由元帅田尔耕决定,也轮不到许显纯发号施令呀?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与此同时,指挥使贾洪柱也满腹狐疑,思忖道:“据钦差所言,调动淮阴卫所兵力去泗州府护城,难道田尔耕他们在朱家庄吃了败仗,退守泗州城?他们又怕朱家庄人马进攻泗州,急于调兵增加实力吗?还有,即使派钦差,也由田元帅派,其次就是府丞大人派,根本轮不到许显纯的分。此事蹊跷,让本指挥使百思不得其解。” 吴班头见刘丙仁、贾洪柱、袁师爷依然俯伏在地,扬了扬手:“罢啦!你们不必再跪,起来说话。” “谢钦差大人。”刘丙仁、贾洪柱、袁师爷掸了掸双袖,从地上爬起来。 指挥使贾洪柱打量吴班头一眼,试探问:“钦差大人,贾某有一事不明,斗胆问上一句。田元帅携同府丞大人和许大人,率五万御林军去朱家庄平叛,难道贼寇没有灭掉,而遭受他们反扑,导致泗州城吃紧,所以,泗州急需兵力援助吗?” “指挥使问得即是,但这件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吴班头将手中尚方宝剑交给衙役王三,挥一下手,“走,进府衙大堂慢慢向你们道来。” “钦差大人请!”知府刘丙仁点头哈腰,作相请的手势。 “刘知府请!”吴班头惺惺作态,笑逐颜开谦让着。 与此同时,贾洪柱、袁师爷也极力相让,簇拥着吴班头、王三进入府衙大堂,拥吴班头在文书案正中就坐。刘丙仁、贾洪柱、袁师爷两旁相陪。 赵班头隐隐听到“钦差大臣”字眼,想溜须拍马,待几人刚落了坐,就拽步到条桌前,沏好几杯上等茶水端过来,恭恭敬敬的摆在各自面前的案面上,躬身施礼:“钦差大人,偏僻小城,没有上好茶叶招待贵人,委屈之处,万望见谅。呶,这是碧螺春茶,您先品一口。如果不合口味,小的再泡铁观音。将您侍候好了,小的心里也踏实。” 吴班头见赵班头奴颜婢膝、极力讨好自己,心中喜得乐颠颠的,心想:“吴某自到府衙当差以来,都是侍候人的茬儿,今天却轮到被人侍候,真是糠窝跳进米窝了。啊呀!看来当官好啊!就是芝麻粒大的官,都有人巴结、捧场和贿赂,何况堂堂的钦差大臣?可是,这个假钦差却好景不长,一旦回了泗州府衙,交了差,还是班头一个,不起眼的小职位,但混一时是一时,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他想了一番,不露声色、装模作样端起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咂了咂嘴,夸奖道:“嗯,好茶,还是碧螺春味口纯正,馨香味浓,喝后使人回味无穷啊!本钦差喝了很多名贵茶叶,味口各有千秋。但相比之下,碧螺春比铁观音味口好。” “如果钦差大人喜欢碧螺春,小的下处备有几斤,拿来孝敬您老人家,您意下如何呀?”赵班头像一条哈巴狗,极力讨好着。 刘丙仁见赵班头奴颜婢膝的样子,十分生厌,有钦差在此,又不好当面痛斥他,忍气吞声,向赵班头挥了挥手:“赵班头,你有完没完?本府要与钦差大人谈正事,你却在此废话连篇。你茶已经献上,该回班列去,有事需要你上前,再来侍候也不迟。” “是!是!”赵班头碰了一鼻子灰,十分没趣,唯唯诺诺,转身回班列。 “哼!小人物也想讨好上司,恬不知耻,十足的奴才相。”刘丙仁瞪着赵班头的背影,在心里痛骂着,咬牙切齿。直到赵班头归了队,他才收回目光,转过脸,笑容可掬问,“钦差大人,卑职想知道泗州因何事吃紧?难道田元帅的五万大军,在朱家庄没有取胜?” “刘知府、贾指挥使,你们不必惊慌,冷静下来,本钦差才能将朱家庄和泗州府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你们。”吴班头目光在刘丙仁、贾洪柱脸上飘来荡去,“你们要是中途忍耐不住,搅了局,使本钦差情绪急转直下,本钦差情愿缄口不言,直接调兵前去泗州府,向许大人交差了事。” 刘丙仁急于想知道前敌之事,因为他的天伦之父在万马大队里为监军,他一直心系着父亲刘志选的安危。此时此刻,他压抑着自己心里的紧张、不安和烦躁,目光紧盯着吴班头的脸,急切作出保证:“钦差大人放心讲述,我等都是在官场中混的人,什么形形色色的事没见过?刘某敢说句大话,就是天塌下来,也能撑得住。” 指挥使贾洪柱也跟着附和:“大人尽说无妨,贾某项来能经受得住任何打击,顶着尿包不怕轻,顶着磨盘不怕重。就是刀架脖子上,头掉了不过是碗口大的疤痕,没什么可怕的。” “爽快!爽快!既然刘知府和贾指挥使如此豪爽,本钦差也无后顾之忧,坦然相告就是了。”吴班头观察着刘丙仁、贾洪柱的面部表情,开始讲述朱家庄的作战情况,“诸位可知道田元帅率领五万大军,在进攻朱家庄时的情景吗?实话告诉你们,五万大军仅有许大人与大刀关尚卿、云中鹰乔中华,以及不足两千名人马突出重围,其余全部遭受朱家庄人马杀害……” 没等吴班头的话说完,刘丙仁头皮发麻,脊梁骨直冒凉汗,他迫不及待追问:“如此田元帅和家父情况如何?请钦差大人明示。” 吴班头知道此时此刻的刘丙仁激动心情,他心想:“听说这个狗官善于敲诈黎民百姓的钱财,我得拿话刺激他一下,让他痛不欲生。” 想到这里,吴班头虚张声势、夸大其词,添油加醋说:“刘知府,你想知道田元帅和府丞大人的后果如何吗?实话告诉你。当时御林军被朱家庄十万人马围困厮杀,半天过后,御林军人马已所剩无几。除许大人他们突围后,将领们也一个个惨死在敌人刀枪之下。最后,只剩下田元帅和府丞大人。当时敌人主帅劝他俩投降,却遭受拒绝。迫不得已,敌帅下令弓箭手向他俩射箭。不一会,他俩被射成大刺猬一样。这还不解敌帅之恨,又下令属下将田元帅、府丞大人的尸体吊在百尺高竿上示众……” “痛杀我矣……”刘丙仁听到此处,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打击。“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背过气去。 “大人——您怎么啦?”指挥使贾洪柱大惊失色,站起身扑上前来,蹲下身将刘丙仁拉起,盘膝而坐。 与此同时,袁师爷也扑过来,极力呼唤:“大人,您醒醒,您醒醒啊......” 即使贾洪柱和袁师爷怎么呼唤?刘丙仁却命若游丝,像死人一样。千呼万唤,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一时间,赵班头和众衙役也慌了手脚,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知所措。 吴班头、王三见到这种场面,心中暗自好笑,又有种幸灾乐祸的心理。足足过有一袋烟时间,吴班头才阴阳怪气说:“啊呀!本钦差说要是承受不住打击就不说。呶呶呶!本钦差话没说迭,刘知府就背过气去,弄得吴某下不了台,里外不是人。” 指挥使贾洪柱呼唤一阵没了辙,转过脸,以哀求的口吻说:“钦差大人,您有何妙法,能让刘知府苏醒过来?” “你们啊——到底是年轻无知,没见过大世面。这叫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样喊着,耽误了时间,会死人的。”吴班头依然坐在椅子上,稍微抬一下手腕,装出慈悲样子,“得啦!得啦!你们喊破嗓子都没用的。这样着,一个掐他的人中,一个捶他的后背,不需半袋烟时间,就会苏醒过来的。” 贾洪柱听后,立即着手掐刘丙仁的人中穴。与此同时,袁师爷抡起巴掌,拍打刘丙仁后背的肺俞、心俞二穴。巴掌不轻不重,却听到“噼噼啪啪”响声。 两人又折腾好一会,刘丙仁才慢慢苏醒过来。随即“哇”的哭出声来:“父亲大人,您死得好惨啊!您做随行监军,怎能将命断送在朱家庄……” “知府大人,人死不能活身,您不要哭坏贵体,节哀顺便行吗?”袁师爷惺惺作态相劝,“袁某最看不得人痛哭流涕的,一见到人家流泪,心里也一阵酸楚,泪水便会情不自禁流下来。” 说着,两眼眨巴几下,果真挤下几滴泪来。 与此同时,指挥使贾洪柱也极力相劝:“刘知府,您不必哭哭啼啼,要化悲痛为力量,本指挥使立马去卫所调兵遣将,去泗州府抗敌,杀贼寇,替伯父报仇雪恨。” 在贾洪柱、袁师爷左右劝说下,刘丙仁拭一把脸上泪水,咬牙切齿说:“朱家庄一班贼寇,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指挥使,本府与你一同去泗州府,跨马迎敌,替父亲报一剑之仇。” “大人,您为一州知府,怎能随军打仗?况且,府衙事务繁多,您此去,靠谁来主持?”袁师爷假惺惺试探问。 第七十八章 以假充真急调五府兵(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刘丙仁站起身,抬手擦去脸上泪痕,不假思索说:“袁师爷,有关府衙事务,由你代理主持一段时间,等本府去泗州为家父报了仇,平了叛军,回来后再交于本府就是。” 袁师爷听后,喜不自胜,抱拳当胸:“大人放心去前敌为伯父报仇,不必牵挂。有关府衙事务,袁某会治理得井然有序,不会有一丝半毫的差错。” 刘丙仁转过脸,冲赵班头做个手势,声音嘶哑说:“赵班头,你去马厩备两匹马,并去寝室将本府一身铠甲和那把九环大砍刀带来。” “属下遵令!”赵班头应了一声,由侧门而出,去后堂马厩备马。 赵班头走后,刘丙仁嘱咐袁师爷:“师爷,本府走后,一般民事纠纷,你能自行审理的。如遇到大案要案感到棘手时,你将犯人羁押在府衙大牢内,等本府回来后再提审。” “下官知道,能处理的案子,袁某尽力将它处理,不留后患。万一遇到棘手要案,留待大人回来处理。”袁师爷抱拳表示。 过有两袋烟时间,赵班头抱着一身铠甲跨进大堂,躬身施礼道:“启禀大人,马已备好,拴在府衙外,兵器放在马鞍桥上。呶,这是您的铠甲。” 刘丙仁接过铠甲,抖将开来,在袁师爷和赵班头帮助下,穿戴整齐。如此打扮,却成为一名弃笔从戎的将军。只见他向贾洪柱、吴班头他们挥一下手:“走,我们去卫所调兵遣将,去泗州府为家父、田元帅和在朱家庄阵亡的兵将们报仇雪恨。” 说着,拽开脚步向衙门外走去。贾洪柱、吴班头等人紧随其后。 时间不大,他们来到衙门外,从拴马桩上解开缰绳,各自上马。刘丙仁再一次对袁师爷嘱咐几句,方才携同众人,策马向卫所而去。 过去两炷香时间,他们已来到卫所院门口。守门卫兵见指挥使和刘知府等人到来,立即放开院门,让众人进了院。 此时,几名主将仍然在操场上指挥士兵操练人马。当他们见贾洪柱携同刘丙仁等人到来,立即撇下正在操练的人马,一起迈步迎上来。 刘丙仁、贾洪柱他们到达操场边缘处,几名将领已距离贾洪柱等人仅有两丈之遥。“”吁!、“吁……”几人不约而同勒住马,随即翻身而下。 几名主将又向前行有一丈多远,止住脚步,抱拳当胸:“我等叩见指挥使,叩见知府大人。” 贾洪柱摇了摇手:“罢啦!我们天天见面,不必行此大礼。来来来,本指挥使给你们介绍一下。”随即指着吴班头说,“这位乃是南征兵马副元帅许显纯大人派来的钦差大臣,不得怠慢,快给钦差大人行礼。” 几名主将不知青红皂白,不知来人的真实身份,来个推金山、倒玉柱,跪倒便拜:“末将不知钦差大人到来,有失远迎,万望宽恕海涵。” “你们都起来吧!不必行此大礼。”吴班头打量着他们,点了点头,“你们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英姿飒爽,看来武功一定是铁蛋掉进铜盆里——响当当的。得啦!都起来说话。” “承蒙钦差大人夸奖,我等万分荣幸。”几名将领听到夸奖,乐不可支,喜得屁颠颠的。从地上爬起来,打量着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假钦差。 指挥使贾洪柱瞅着吴班头,又指着几名将领介绍道:“钦差大人,贾某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叫贾兴旺,武功高强,江湖上送他赛鲁达的绰号。这位叫潘天凡,人称小丁山,这位叫李应才,人称大鹏雕。这位叫王春平,人称下山虎。这位叫吴正超,人称花斑豹。” “噢!幸会!幸会!今天本钦差见到你们非常高兴。好好习武,将来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才。”吴班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夸奖一番,转过脸冲贾洪柱道,“指挥使,天时不早了,集合人马准备上路。” “好的,属下遵令!”贾洪柱满口应承下来,随即向五名主将挥一下手,“你们先去集合队伍,待队伍集合完毕,本指挥使向你们宣布出征之事。” 五名将领对视一眼,却不知要出征哪里?又不敢多问,只得转身归队。片刻,只听几个牛角号吹响:“笃!笃笃!笃笃笃……” 随着号声响起,兵将们如同接到一级作战命令,迅速集合五大方队。每个方队八百士兵,又分为十个小队,每个小队八十人。 队伍集合完毕,主将站在属于自己队伍的前方。抬眼望去,齐刷刷军容整齐,一看便知是训练有方的队伍。 指挥使贾洪柱见队伍集合完毕,向吴班头作了一揖:“钦差大人,我们去队列前宣布一下,让他们武装整齐,备好粮草后,便可出发赶往泗州。” “嗯,宜早不宜迟,兵贵神速。”吴班头像个军事专家,却是滥竽充数。 当下,刘丙仁、贾洪柱等人,簇拥着吴班头来到队伍前。只见指挥使贾洪柱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说:“各位将领!全体士兵!本指挥使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事。前些天,京城左都督田尔耕,被九千岁授予南征兵马大元帅,携同锦衣卫都指挥签事许显纯、顺天府丞刘志选,率五万御林军南下泗州府朱家庄平叛。路经淮阴城时,还逗留了两天。可是,他们到达朱家庄时,与敌开战,因寡不敌众,险些全军覆灭,突围出去的寥寥无几。更让人难以置信的事,田元帅和府丞大人都在交战中阵亡……” 兵将们听到这个刺耳的字眼,大惊失色,不知所措。当他们在惊愕中醒悟时,立即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时间,整个操场上吵吵嚷嚷,不绝于耳。 待兵将们议论声平息时,指挥使贾洪柱再一次挥动手臂,振振有词说:“诸位将领!全体士兵!为了防止朱家庄人马趁热打铁,袭取泗州城,以此扩充自己的势力范围。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在九千岁授权之后,以尚方宝剑,急调各地方武装,到泗州护城,义不容辞。现在本指挥使宣布一下:此次留五百人马扼守城池,由副将韩涛负责。其余人马全部随本指挥使出征。另外吴正超将军为押粮官,率五百士兵押解粮草。因时间紧迫,诸位迅速回营房准备吧!” 贾洪柱话音刚落,赛鲁达贾兴旺抱一下拳:“指挥使,末将有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何不同意见和看法,但讲无妨。”贾洪柱不假思索道。 “既然指挥使胸怀坦荡,在下就直言不讳了。”贾兴旺提出,“按淮阴城整体人马,仅有四千余人,出征三千五百人,仅留五百人守城,万一朱家庄人马得知淮阴守备空虚,趁机派遣一支人马进攻淮阴,靠五百人马守城,那是不堪一击的。一旦城池被敌军占领,我们南征的人马,连归宿都没有了,以后到何处安身立命?如此不是捡了芝麻,而丢了西瓜吗?指挥使,刘知府,末将说的是肺腑之言,望三思而后行。” 兵将们听了贾兴旺的一番话,觉得不无道理,便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多兵将都赞同贾兴旺的话是正确的。 知府刘丙仁为父亲报仇心切,他见此情景,怒气冲冲,厉声断喝:“呔!贾兴旺,你大言不惭,蛊惑人心,是何意思?按淮阴城池来说,固若金汤,易守难攻。不要说五百人马守城,就是二百人马分布在四座城门的城楼上,吊桥高扯,敌人也是望洋兴叹。这叫一将把关,万将莫开。如果守城人守不够,还有府衙的众衙役相助,再不够的话,全城的居民也可以发动起来,成为全民皆兵,量敌人有三头六臂,也不敢小觑淮阴城。况且,朱家庄人马全力以赴要攻取泗州城,哪有闲暇时间顾及淮阴城?诸位不必多虑,速速准备,进军泗州城吧!” 兵将们听了刘丙仁的一番慷慨陈词,也觉得合情合理。一时间,他们左右逢源,举棋不定,难下决定,不免又多了一番议论。 吴班头扫视一眼众兵将,心想:“不能让调兵计划落了空,一旦他们拒绝出兵,我回泗州如何向许大人、周知府、魏指挥使交差?我得激励他们一番。来个软硬兼施,恩威并举,使他们无条件服从命令。” 想到这里,吴班头从王三手里接过尚方宝剑,高高举起,厉声断喝:“全体兵将!尚方宝剑在此,它是代表皇帝出行,你们见到尚方宝剑,跟见到皇帝一样,还不下跪叩拜,等待何时?” 兵将们听到断喝之声,目光不约而同集中过来。当他们见到眼前这位钦差大臣,举起尚方宝剑,无不胆战心惊,紧接着,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异口同声:“我等叩拜皇上,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啦!好啦!不必再跪,起来听训。”吴班头阴阳怪气说,将手中尚方宝剑交给王三保管。 “谢钦差大人。”众兵将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来。 第七十八章 以假充真急调五府兵(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吴班头目光众兵将中掠来扫去,振振有词说:“诸位兵将!你们担心去泗州后淮阴城有风险,这种担心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的。但你们却不知道泗州的内情,现在本钦差明确告诉你们,让你们解除后顾之忧。在本钦差来淮阴之前,许大人就作了一番精心部署。首先以六百里加急,给京城的九千岁上了奏折,要求九千岁速调兵遣将,来泗州二伐朱家庄。奏折已送出十多天,本钦差估计,京城大队人马已浩浩荡荡,南下而来,要不了多久,便可到达泗州。本钦差琢磨着,九千岁接受前一次兵发朱家庄惨败的教训,前车之鉴,不得不慎重考虑。这一次派出南征的人马,不亚于十万,甚至二十万……” 讲到这里,吴班头故意停止下文,目光从众兵将的脸上扫视着,观察他们的面部表情,看有何不良反映。 此时此刻,兵将们听到京城人马再次南下,心中的担忧渐渐淡了下来。觉得朱家庄人马无暇顾及淮阴城,就是不留一兵一足扼守城池,淮阴军民也会高枕无忧的。于是,兵将们心里坦坦荡荡,目光集中在吴班头的脸上,全神贯注,聆听这位钦差大臣振振有词的演讲。 吴班头观察片刻,挥一下手臂,继续说:“诸位兵将!本钦差还有一事告诉你们,在本钦差来淮阴的同时,许大人又派信使分别去滁州府、宿州府、徐州府和海州府搬兵,要不了几天,各路人马会云集在泗州城。几路人马加起来少说有几万人马,,再加上京城御林军,那是一支庞大的队伍,量朱家庄一班乌合之众,就像阴沟里的泥鳅,翻不了大浪的。消灭他们,指日可待。你们放下思想包袱,去泗州参加会战,淮阴城不会有丝毫风险的。好啦!本钦差的话说到这里,你们斟酌一下,如有不同意见,尽快提出来。如果在行军中,有人故意滋事,制造祸端,或者不听号令,而开小差的,本钦差要以皇家最高权威,实施制裁。” 吴班头话讲完后,指挥使贾洪柱接过话茬:“诸位兵将!刚才钦差大人的话,说得泾渭分明,淮阴城安然无事,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众兵将异口同声,挥动手中兵器:“我们愿意出兵泗州城,誓与朱家庄队伍决一胜负。” “那好!既然这样,各自准备去吧!”贾洪柱挥一下手臂,发出命令。 兵将们接受命令,在几名主将的带领下,回军营准备而去。时间不大,操场上仅剩下刘丙仁、贾洪柱、吴班头等几人。 贾洪柱向吴班头挥一下手,恭恭敬敬说:“钦差大人,兵将们有一段时间才能准备完毕,我们留在这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如去指挥部坐一会,等兵将们准备完毕,一同上路。” “也好!歇一会脚再走。”吴班头附和着,做个手势。 当下,贾洪柱领着众人去了指挥部内,分宾主入了坐,侍卫陈如东沏好几杯茶端过来,一一摆放在他们面前的桌面上。 几人一边品茶、一边由吴班头谈着前敌战况,不觉已过去半个时辰。 这时,只见副将韩涛急匆匆来到指挥部,抱拳当胸:“启禀指挥使、刘知府,兵将们已披挂整齐,粮草也装载上车,只等号令呢。” “嗯,好的。”贾洪柱点了点头,嘱咐道:“韩将军,你们留下的人马,一定要加强城门警戒。对进城的过往客商,要严格盘查,不可掉以轻心。如有紧急情况,迅速关闭城门,做好一切准备,应付突发事件。” “指挥使放心,在下会尽心尽力保护城池安全的。即使有一小撮不法分子,想趁机浑水摸鱼,搅乱淮阴城内的正常秩序,本将军会让他们站着进来,躺着出去。”韩涛胸有成竹,拱手表示。 “很好,本指挥使知道你有勇有谋,才将你留下来负责守城的。”接着,贾洪柱又吩咐侍卫陈如东,“陈侍卫,你将本指挥使的铠甲和金背大砍刀拿来,穿戴完毕好上路。” “属下遵令!”陈如东应声出离指挥部。时间不大,已将铠甲和兵器拿来,将兵器戗在门旁的墙上,抱着铠甲走过来,“指挥使,您的铠甲。” “嗯,好的!”贾洪柱伸手接过,抖开后往身上穿。片刻,已穿戴整齐,向刘丙仁、吴班头做个手势,“刘知府、钦差大人,我们去操场上带队伍出发吧!” 当下,几人出离指挥部,向操场上走来。相隔几十丈远,就见马队、步兵、粮草车,整整齐齐排列着,旗幡招展,刀枪林立。兵将们抖擞精神,英姿飒爽,军容威严,自不必说。 贾洪柱他们来到队列前,翻身上马。只见贾洪柱举一下手中金背大砍刀,发出命令:“全体兵将!现在开始出发,去泗州府迎击朱家庄人马。” 随着贾洪柱的一声号令,马队、步兵、粮草队,陆续行动,首尾相连,出离卫所后,沿着街道,向淮阴城南门而去。 队伍所经之处,引得过往行人、街坊市民围观。他们不知卫所人马要开发到哪里,也没有胆量上前试问。只是站在街道旁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话分两头,再说袁师爷送刘丙仁到府衙门前,直到几人翻身上马,策马走远后,他才转身跨进府衙大堂内,见两旁的衙役目不转睛望着自己,他冷着脸呵斥道:“望什么——望?莫名其妙!本师爷头上没花没朵的,又不是貌若天仙的美女,只是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儿,龌龊得很呢。” 一个小头目赔着笑脸说:“师爷,刘知府随军出征了,赵班头也成了刘知府的随从。现在,您就是我们的主子。俗话说得好:‘山上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在刘知府没回来之前,大事小事,您老多照顾我们。” “是呀!饮水思源。您对我们好,我们没齿难忘您的恩德。”一名衙役接过话茬说。 袁师爷并没直接回答上中下,迈步来到文书案前,跨到文书案正中,挪一下刘丙仁常年坐的那把太师椅,一屁股坐下来。又伸手抓起惊堂木,那样子活脱脱像一名新上任的知府。他持疑一会,对众公差说:“其实,本师爷是仁慈的人,遇到你们犯些小过错,不会惩罚你们的。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为人在世,哪有不犯过的?犯过就治罪,这是极不仁道的。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是本师爷的为人之道。” “师爷,您是天下最好的人,我们会遵敬您、孝敬您的。”那个小头目装出奴颜婢膝的样子,竖起大拇指。 “好啦!你也不必奉承,两好合一好才是。”袁师爷手里拿着惊堂木,扫视众公差一会说,“诸位衙役,从明天开始,你们仍要按时到府衙当值。不可迟到早退,更不能无故旷工。现在来演习一下升堂仪式,这是每天必做的事。请诸位做好准备。” 众公差列好队行,手拿水火棍,分立在公堂两侧,目光注视着袁师爷。 袁师爷手中惊堂木往案面上一拍,喊声:“升——堂——” “威——武——”众公差手里的水火棍不约而同叩击着地面,嘴里呼喊着“威武”二字。 就这样,一连演习十几遍,才停了下来。随后,袁师爷学着刘丙仁的姿态,半躺在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悠然自得的摇晃着。 小头目望着袁师爷的样子,心里十分羡慕,想道:“我们常年累月在此当差,一站就是几个时辰,累得腰酸背痛,谁能发个慈悲,让我们去潇洒潇洒?就是累死了也没人疼。刚才袁师爷说有慈悲心肠,我何不求他放我们三天假,让各位出去玩耍一番?” 想到这里,小头目咳嗽一声,提高嗓门道:“师爷,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答应?又怕吃闭门羹,支支吾吾,难以启齿。” “哦!”袁师爷听后,立即坐直腰,目光凝视着小头目,迟疑好一会才问,“你有何要求,说出来让本师爷裁决裁决,看能否答应你?俗话说:‘嘴含明珠不吐不明。’你不说出来,本师爷怎能知道你的心思?” “师爷,情况是这样的。”小头目观察袁师爷的表情,试探道,“您也知道,我们当差也不容易,不说冒风险去抓捕办案,就是整天站在这里,也累得我们筋疲力尽。在下想,趁知府大人不在这里,您网开一面,放我们几天假,让我们潇洒一番,玩个痛快,不知师爷能否发个慈悲?” “这……”袁师爷犹豫着,过了半晌才说“这件事关系重大,让本师爷考虑一会再回答你的要求。” 说着,手托脑门,陷入沉思之中。 小头目为了讨好袁师爷,即忙跨到条桌前,沏杯茶端过来,点头哈腰说:“师爷,您喝杯香喷喷的茶水,提提精神,灵感就会大发,会给我们一个圆满的答复。我们呢,也希望有个圆满的回报。” 袁师爷却扬了扬手,示意小头目不要插言。小头目也很知趣,侍立在文书案前,目光却不离袁师爷的脸,观言察色。 第七十一章 以假充真急调五府兵(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此刻,袁师爷所想的并非是关心众公差的疾苦,而是为着自己的何去何从作打算。他想道:“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几年,刘丙仁在淮阴城任职,刮取民脂民膏,敲诈钱财无数,何止是十万雪花银?那是银钱压断楼板。二年前,他曾派袁某和赵班头护送二十箱金银财宝去京城,到刘府交给他老子顺天府丞刘志选。这二年,他所诈取的钱财,也不亚于十箱。就拿先前那对夫妻告状时,所敲诈的一枚金钗和一对玉镯,据他所言,价值连城。如此说来,十箱金银,也不及这一对宝物。目下,他老子刘志选在朱家庄之战中丧了命,这是报应。根据信王爷的势力,会越来越大,魏党专权、把持朝政,不会长久的。刘丙仁、贾洪柱之流,都是魏忠贤的党羽,一旦信王爷得势,在京城登了大宝,诏令天下,一呼百应,魏党集团的悲惨下场,是可想而知的。我呢,小小的师爷,朝中无大官做后遁,也晋不了升,不如急流勇退,趁刘丙仁去泗州之际,窃取他的财物,远走高飞,隐姓埋名,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何乐而不为?要是死守在这里,一旦刘丙仁倒台,我也会被牵连进去,就是不杀头,也免不了牢狱之灾。想一想大牢里的犯人,被折磨得不堪人样,那种下场,我何苦要等着去受?嗯,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我才能窃取刘丙仁的财宝,安全混出城去。” 想到这里,袁师爷放下托在脑门上的手,抬起目光,见小头目仍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开口问:“你刚才说想放三天假,出去潇洒潇洒,畅玩一番,是这个意思吗?” “回师爷话,小的正是这个意思。”小头目赔着笑脸回答。 “嗯,值得考虑。”袁师爷微笑着点点头,目光又从众公差脸上扫过,“衙役们,你们想不想放假玩耍一番?” “师爷,我们跟头目一样的心理,放假是求之不得的。”众公差异口同声回答,“能痛痛快快玩上几天,过一下神仙般的生活,心愿足矣。” “要想本师爷放假三天,你们非答应本师爷的条件方可。”袁师爷试探说。 “师爷请明示,只要放假,我们会答应您的条件。”众公差瞅着袁师爷说。 “那好,第一、不准出离淮阴城;第二、不准到四城门与守城士兵混在一起;第三,不准杀人放火。如果撂下案子来,不要怪本师爷不讲情面。”袁师爷故意提出这些条件,不过是为自己开溜打伏笔。 袁师爷话音刚落,小头目便笑呵呵说:“师爷过于慎重起见了,其实,我们是执法者,怎能知法犯法,去干杀人放火勾当?至于另外两个条件,我们没有要事,也没必要出城,或去城门与士兵打牙逗嘴。若大的淮阴城,有我们游逛的地方。” “嗯,本师爷相信你们能做到这些。”袁师爷扫视着众公差,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欣然道,“不过呢,既然放你们假,也不能管束过分,有你们自由活动空间。你们去**玩女人也好,到赌场大赌一把也好,下馆子喝得酩酊大醉也罢,本师爷不会过问这些的。但三天过去,到第四天早上,一定要到府衙来当值。当本师爷点卯有人未到者,轻者敲打二十大板,重者开除职务,永不录用;诸位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众公差听到袁师爷的承诺,笑逐颜开,异口同声回答。 小头目抱一下拳,喜不自胜说:“师爷,您真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您的大恩大德,我们终身难忘。” “好啦!本师爷再宽容你们半天,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出去玩耍吧!”袁师爷端坐在太师椅子上,向小头目和众公差扬了扬手,“去吧!玩去吧!” 众公差如获大赦,纷纷将手中水火棍送到刑具架上放好,欢声笑语,转身出离府衙大堂。时间不大,大堂内已人去一空,仅剩袁师爷一个人。原先热闹人繁的地方,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空空荡荡。 小头目和众公差得此机会,整整三天多时间,都泡在赌场、**和酒馆内,玩得兴致勃勃,如鱼得水,乐不可言。此乃后话,暂且表过。 此时,袁师爷坐在文书案前,见众公差都走完,便动手撬开抽屉,取出金钗和玉镯揣进怀里,然后站起身,转过侧门,去后堂刘丙仁的寝室里,查点刘丙仁所贪的金银财宝。 当袁师爷来到后堂刘丙仁的寝室门前,见房门已经上了锁,他看了一番,照样用铁撬撬开门,进入室内,开始寻找财物,只在床肚里找出两只木箱,打开来一看,却是他换身的衣裳,连一两银子都没有。袁师爷思忖道:“刘丙仁大贪无度,二年前虽然送回京城一趟财宝。但这二年他敲诈勒索,刮取民脂民膏,我比谁都清楚,不可能没有一点钱财呀?” 袁师爷不死心,四处翻找,最后移开一个壁橱,却意外发现壁橱后面有一个洞穴,袁师爷心想:“这一定是刘丙仁所设计的密室,他所贪的财宝一定藏在密室里,我进去看看便知真假。” 于是,袁师爷从烛台上取下一支蜡烛,用火种将它点亮,伸手拿着,由洞穴钻了进去,里边却是一间宽大的密室。他借着烛光四处照看,却见后边的墙根,堆放七八只鹿皮箱。他见此情景,心头一亮,迈步来到箱子前,一手执着蜡烛,一手将几只箱盖一一掀开,那眼前的景象,使他看傻了眼。只见那几只箱里装满了金银、珍珠、翠玉、玛瑙、猫眼、珊瑚、琉璃、琥珀、玳瑁等奇珍异宝。 袁师爷看了一番,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眼前这些财宝,却是活生生的真实物体,他拿一只猫眼观看着,在烛光照射下,闪闪发光。他思忖道:“姓刘的平时所敲诈的不过是一些金银,并没有其它奇珍异宝啊?难道他背地里与江洋大盗相勾结,在哪里打劫来的吗?自古有官匪一家的说法,刘丙仁与强盗暗中勾结,不是不可能。不管这批财宝从哪里来,被本师爷发觉,就是我的。嘿嘿!这叫螳螂捕蝉,岂知黄雀在后。” 袁师爷没有多想,到室外拿来烛台,将手中蜡烛插好,放在墙角处。如此腾出手来,拿几锭银子揣在怀里,又将箱盖盖好,一只只搬运到寝室内,重新将烛台拿出来,放回原处,又将壁橱还回到原来的位置。 一切办妥以后,他出离寝室,带上房门,穿过庭院,来到府衙内,再由大堂经过,来到府衙外,行走在大街上。然后,找了一家店铺,买了几把锁带回来。到大堂后,就文书案写了一张信函,盖上官印,将它藏于身上。 接下来,他来到马厩旁,牵出两匹马,套在一个马车上,赶到刘丙仁寝室门前,停下车,将室内的七八只箱子搬出来,每只箱子上一把锁,将它搬上车,用帆布遮掩起来,再用绳索横七竖八,捆得严严实实。一切准备就绪后,所剩一把锁,将房门锁上。转回身,赶着马车出离府衙,沿着街道,向淮阴东门而去。 此时,刘丙仁、贾洪柱率领队伍出离南门刚走有两个时辰,副将韩涛还没来得及对四座城门加派兵力,所以,一时防范较松,给袁师爷出城带来了机遇。 当袁师爷赶着马车到达城门口时,守城几名士兵拦住他,其中一名年长者认识他是府衙的师爷,打着招呼问:“袁师爷,你赶着马车干嘛去?” “实话告诉你们,袁某奉知府大人令,出城有点事。”袁师爷撒谎道。 “哦!”那位年长的士兵打量马车一会,质疑问,“你这车上装的是什么?我们例行公事,需要检查一下。不然,我们没法向指挥使交代。” “就是,我们守城门就得负起责任,对任何人出城都要接受检查,就是师爷您也不例外。”一名年轻士兵附和道。 “你们要检查吗?”袁师爷随机应变,微微一笑,“好呀!你们传染上瘟疫,不要怪本师爷事先没对你们讲。实话告诉你们,府衙大牢里有两名犯人突然死去,经医生诊断,说是得了瘟疫而死。刘知府让袁某将两具尸体装进棺材里,拉到荒郊野外焚烧,避免瘟疫蔓延传染给他人。另外,其他犯人正隔离防疫,并对牢狱内进行消毒处理。” 那个年长的士兵听后,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打着手势,一迭连声说:“不必检查,不必检查……快将车赶走。要是将我们传染上,可要找你的麻烦。” “还是检查一下为好,不然,上司会说你们不尽责。要是遭受处分,袁某心里何忍?”袁师爷惺惺作态,做解绳的动作。 “不能解!不能解!快将马车赶走。”年轻士兵连连摆手,加以制止。 “既然不检查,你们也不要怨我。”袁师爷坐上马车,马鞭一扬,“驾!”,便赶着马车出离城门,扬长而去。 第七十八章 以假充真急调五府兵(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马车行有十多丈远,袁师爷转过头,见几名士兵仍捂着鼻子,只听那个年长的士兵满腹牢骚:“******,今天晦气,偏偏遇到得瘟病的死人从东门经过,怎么不从其它三座城门出去?姓袁的是存心捉弄我们吗?” 袁师爷听到那名士兵骂骂咧咧,心中窃喜。他转过头,抖一下马缰,扬一下马鞭,说声:“驾!”,两匹马拉着马车,加快速度,沿途而去…… 淮阴知府衙门袁师爷,见知府刘丙仁为替父报仇,随军去泗州府迎击朱家庄人马之际,来个落井下石,趁机窃取刘丙仁所贪的金银财宝,逃之夭夭,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这一天上午,泗州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在府衙内陪着许显纯、关尚卿、乔中华品茶谈话。 在交谈中,大刀关尚卿担心道:“许大人,以假尚方宝剑调动地方武装,一但被识破天机,地方武装调不来,反而误了时日,对我们非常不利。” 许显纯摇了摇头,信心十足说:“没事的,尚方宝剑虽然是假,但却打造得完美无缺,肉眼凡胎根本分不清真伪。关键问题是派出去的信使,能否舌剑唇枪,能说会道,在调兵中不露马脚,便不费吹灰之力,将几府人马调来泗州城。” 周应秋听后,信誓旦旦说:“许大人说得对,调兵成败,关键是信使是否能说会道。不过,关将军也不必为此担心,本府派去的两名信使,乃是出了名的黑墨嘴。虽然比不上战国时的张仪,为了秦国的强大,不惜自身的安危,在楚、齐、燕、韩、赵、魏六国中走动、唆使,活活的将六国联盟拆散了。如此,为后期的秦始皇统一六国,奠定了基础。就拿张师爷来说,那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说起话来油腔滑调,出口成章。本府派他去滁州府调兵遣将,那是胜券在握的。再拿吴班头来说,虽然识字不多,但他经常在外抓捕案犯,世面见得多,能随机应变,我看他去淮阴府一定能成功的。对了,不知指挥使所派的信使,是否有说散六国的能耐?” 魏良卿微微一笑,不假思索说:“诸位放心好了,魏某所派的信使,乃是从队伍中挑选出来能文能武的副将出使宿州、徐州和海州的。我们不必烦躁,三五天之内,五路人马会陆续来到泗州的。” 他们品着茶,谈论正事,不觉已到傍晌时分。就在这时,却见衙役王三匆匆跨进府衙大堂。随着他的出现,众公差、包括许显纯、周应秋、魏良卿、关尚卿、乔中华他们,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王三的脸上,目光中带着惊讶、疑惑和猜测,甚至有不祥的想法。 当王三距离文书案一丈左右,周应秋迫不及待问:“我说王三,你随吴班头去淮阴府搬兵,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难道有何不测?吴班头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大人放心吧!凭吴班头那样的能耐,不会出事的。”王三见众人那一张张紧绷着而流露出担惊受怕的面孔,甚感好笑。 “既然没出事,现在他人在哪里?淮阴府的人马调来没有?”许显纯追问,焦急不安的神色溢于言表。 王三满面春风,信誓旦旦说:“吴班头领着淮阴卫所人马,已经进了城。距离府衙还有一里左右。吴班头为了让许大人、周知府和指挥使作好心理备,让在下前来通知一声。” “很好,我们的心机总算没费。”许显纯听说淮阴人马已经调来,焦躁不安的表情已荡然无存,接踵而至的,是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乐呵呵问,“淮阴共来多少人马?” “回大人话,淮阴府共计四千人马,仅留五百士兵在淮阴守城,其余人马在指挥使贾洪柱带领下,浩浩荡荡而来。对了,就连刘知府也随队伍而来。说是为他的天伦之父刘大人报仇雪恨,誓与朱家庄人马决一死战。”王三直言不讳说。 “哦!”众人听说刘丙仁亲自来泗州城,为他父亲报仇雪恨,既惊讶、又钦佩。稍顿,周应秋质疑问,“刘知府替父报仇心切,难能可贵,值得崇拜。但他离开府衙,府里的事务繁多怎么办?要是遇到大案要案,靠谁来审判?弄不好,让重犯逍遥法外,会危害更多无辜的。” 王三听后,抱拳当胸,欣然道:“回知府大人话,刘知府临来前,将府里的事务交给袁师爷代理。刘知府说,等平叛了朱家庄人马后,就返回淮阴城。如一般民事纠纷,可由袁师爷直接处理。如有大案棘手时,可将犯人羁押在府衙大牢里,等刘知府回淮阴府再审。” “嗯,这样安排很好;只不过五百名士兵镇守淮阴城,一旦有事发生,淮阴城就危险了。但现在以泗州城为主,顾一顾不了二。”许显纯沉默片刻,站起身,向周应秋、魏良卿他们挥一下手,“事不宜迟,我们速出府衙迎接刘丙仁、贾洪柱,以及淮阴卫所的全体兵将。” “这样最好,礼让三先,给对方一个好映像。”众人异口同声说。 当下,周应秋、魏良卿、张师爷、关尚卿、乔中华等人,簇拥着许显纯,出离府衙大堂,在衙门口站定,放眼向前眺望,见淮阴人马的先头队伍,离衙门口仅有半里之遥。 三千五百名人马,虽然不算多,但队伍却延绵一里多长。马队步兵相间而行,错落有致,井然有序。旗幡招展,刀枪林立。远远望去,好不威风。 过有一袋烟时间,先头队伍已到泗州府衙前十几丈远。为首的正是那位假钦差吴班头,与他并驾齐驱的乃是淮阴知府刘丙仁、指挥使贾洪柱。 吴班头坐在马背上,指着衙门口站立的几个人说:“刘知府、贾指挥使,幸亏本钦差事先派遣侍卫前去府衙通知,让他们作好心理准备,才使他们提前出来迎接。不然,这么多人马突然排列在府衙前,会使他们措手不及,甚至感到六神无主,应接不暇。” “钦差大人办事周到,令刘某敬佩。”刘丙仁抬起右手,竖一下大拇指。 说话间,吴班头他们已到衙门口,翻身下马。后面的队伍陆续跟上来,仍按各个方队的阵势排列开来。 与此同时,许显纯他们笑容满面迎了上来。只听周应秋笑微微的夸奖道:“吴班头,你真行,没费吹灰之力,就把淮阴人马调来,令本府佩服。” 刘丙仁、贾洪柱听说这位钦差乃是府衙的班头,惊讶得张口结舌,目瞪口呆。须臾,刘丙仁沉下脸来,瞪着吴班头,指责道:“你原来是假冒的钦差,一个府衙班头,为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淮阴府欺骗我们?” “说不定尚方宝剑也是假的。开始时,本指挥使见他尖嘴猴腮,油腔滑调,就不像京城里那些养尊处优的大官,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贾洪柱气得脸红脖子粗,怒目而视说,“刘知府,说不定田元帅他们在朱家庄,根本没伤一兵一卒,我们何去何从?请刘知府表个态。” 此时,赵班头狐假虎威,胆子也壮了起来,怒目横眉,冲吴班头吐口唾沫:“啊呸!跟我一样的职位,却冒充钦差,诓骗我们来泗州护城。真是滥竽充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吴班头被刘丙仁、贾洪柱、赵班头你一言、我一语,羞辱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他想反驳,却因一时理亏、心虚和激动,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为了扭转尴尬局面,他只有目光盯着许显纯,恳求他为自己解围。 许显纯见刘丙仁他们无休无止,咄咄逼人的责怪吴班头,也十分气恼,收敛起脸上笑容,沉下脸来说:“你们是怀疑吴班头的钦差是假的吗?这是许某临时委任的。只因吴班头能言善辩,头脑灵活,随机应变,许某才让他做钦差去淮阴搬取援兵的。你们咄咄逼人,不问青红皂白,无端指责吴班头。说白了,就是将矛头对准许某。你们目无尊长、以下犯上,对朝廷重臣大不敬,难道你们对尚方宝剑也怀疑吗?” 许显纯的一联串的驳斥,说得刘丙仁、贾洪柱狗血喷头,脸红脖子粗。他们知道许显纯乃是魏忠贤的心腹重臣,当初,掀起对付东林党的风暴中,惨死在许显纯手里的大臣,不计其数。现在为吴班头充当钦差一事,要是得罪了姓许的,日后他在九千岁面前弹劾自己,那日子可不好过了。弄不好,连头上的乌纱也难保。更重的,是连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那样,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得不偿失哦! 于是,刘丙仁、贾洪柱、赵班头来个推金山、倒玉柱,扑通跪倒在地,纳头便拜,一迭连声:“许大人息怒!许大人息怒……这是我等的不是,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网开一面,高抬贵手,放我们一码。” 第七十八章 以假充真急调五府兵(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许显纯望着他们奴颜婢膝的样子,又好恼、又好气,心想:“许某被九千岁委任征南兵马副元帅,现在田尔耕、刘志选已在朱家庄阵亡,而自己坐阵泗州城,就是代理元帅。如果不树立威信,使各路人马七窜八跳,不守军纪、不听指挥,许某何能号令三军?” “这样吧!吴班头尚方宝剑还没交上来,说明他还没卸任,仍然是位名副其实的钦差大臣,有先斩后奏之权。你们要想吴钦差赦免,得向他赔礼道歉,求他宽大为怀。如果吴钦差不愿手下留情,许某也没办法。”其实,许显纯出此馊主意,并非为吴班头挽回影响,而是抬高自己的声誉、威信和权利。使各路人马对自己俯首帖耳,言听计从,才是他的唯一心愿和治军准则。 刘丙仁、贾洪柱、赵班头听到许显纯的指点,立即以膝当足,行至吴班头面前,磕头如鸡啄米,赔着不是:“钦差大人饶恕我们一次,是我们狗眼看人低,低贬了您的能耐。常言道:‘宰相肚里能撑船。’您大人有大量,我们言语上有诽谤之处,万望您不要往心上记,饶过我们吧!大人……大人……” 吴班头目光瞅着他们那副奴颜婢膝,一副奴才相十足的样子,心想:“你们这班官幌子,真会捧上欺下。见到上司,就这样连连作揖、讨好,活脱脱像哈巴狗。要是对待下属,又是一副嘴脸。厉声喝斥,吹胡子瞪眼睛,就是你们这班狗官的德性。我得让你们在下属面前出出丑,打击一下你们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歪风邪气,杀杀你们的威风,也知道以后如何做人。” 想到这里,吴班头故意转过脸,视而不见。 许显纯见此情景,笑微微的打着圆场:“吴钦差,常言说得好:‘杀人不过头点地。’刘知府、贾指挥使和赵班头,已经向你赔礼道歉,你不必再计较他们的过错。人常说:‘高高手能过去,低低手活不成。你呢,也不要小肚鸡肠,肚量放大一点,饶他们一次行吗?” 知府周应秋怕吴班头这样别扭下去,有损刘丙仁和贾洪柱的颜面,使他们威风扫地,在泗州地面上,见人抬不起头,便旁敲侧击说:“吴钦差,人常说:‘得饶人时且饶人。’刘知府、贾指挥使已经磕头作揖,你不必再斤斤计较、不近人情。看在本府的情面上,留点面子给他们。” 那些排列在府衙门前的兵将们,因与刘丙仁他们相距偏远,不知他们的知府和指挥使因何事得罪了钦差大臣?而如此奴颜婢膝,磕头如捣蒜? 此时,吴班头见火候已到,不能再闹下去。他来个见风使舵,随即转过脸,摆了摆手:“罢啦!看在许大人和周知府讲情的分上,放你们一码。你们要记住,为官之道,不要捧上欺下。对待上司和下属,要一视同仁,这是做人的准则。像刚才你们对待吴某的态度,是极不厚道的。本钦差不计较了,都起来吧!” “谢钦差大人,您的一番话,给我们上了一堂深刻的课程,使我们牢记在心,没齿难忘。以后要改变自己不良恶习,好好做人。”刘丙仁、贾洪柱、赵班头赔了不是,拜了三拜,方才爬起来。 过了片刻,吴班头从肩头上取下尚方宝剑,双手捧到许显纯面前,作半跪姿势,将宝箭递过去:“许大人,吴某去淮阴调兵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完璧归赵,尚方宝剑交给您,在下也就此卸任了。” “吴班头,有劳你了。”许显纯伸出双手,恭恭敬敬接过尚方宝剑,随后又转过身交给侍卫姚岚平。 此时,指挥使贾洪柱拱一下手,转过身指着排列好的兵将说:“许大人、周知府、魏指挥使,我们淮阴人马都在那里,是否去引见一下?” “好的!去看看,彼此熟悉一下。”许显纯点了点头,做个手势。 于是,众人簇拥着许显纯,来到队伍跟前。在队伍前的几名主将见此,将手中缰绳交给身后的士兵,立即拽步迎上来。 当双方见面后,指挥使贾洪柱指着许显纯他们,向五名主将介绍道:“这位乃是征南兵马副元帅、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大人,这位乃是泗州知府周应秋,这位乃是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九千岁的亲侄儿,这位乃是泗州府衙张师爷。” 贾洪柱介绍完毕,五名主将不敢怠慢,立即单膝跪地,抱拳施礼:“我等叩见许大人、周知府、魏指挥使和张师爷。” “免礼平身!免礼平身!”许显纯目光从将领们脸上掠过,笑呵呵的抬一下手臂。 “谢大人!”五名主将道一声谢,方才站起身。 接下来,贾洪柱又指着五名将领,给许显纯、周应秋、魏良卿他们介绍:“这位名叫贾兴旺,使一杆降魔杖,绰号赛鲁达。这位叫潘天凡,使一根狼牙棒,绰号小丁山。这位叫李应才,使一杆烂银枪,人称大鹏雕。这位叫王春平,使一把鬼头大刀,人称下山虎。这位叫吴正超,使一对铜锏,人称花斑豹。他们功力浑厚,各有千秋。在淮阴城内,称得上五虎将。” “嗯!”许显纯听了介绍,春风满面,跨上前来,对每个将领的肩头拍了两下,夸奖道,“好样的,都是精英,栋梁之才。好好干,驰骋疆场,建功立业,免不了加官晋级,封妻荫子。” “承蒙许大人夸奖,我们一定要为朝廷除暴安良,听从大人调遣。”众将领抱拳当胸,异口同声说。 接着,彼此客气一番,有一见如故的感觉。淮阴知府刘丙仁扫视一眼兵将们,向许显纯拱一下手:“许大人,我们淮阴三千五百名兵将,包括马匹、粮草、帐篷之类,要占一些地方。您安排一下,这些人马在哪里安营扎寨?” 许显纯扫视一眼府衙前的场地,对周应秋、魏良卿说:“府衙前的场地不太大,容纳不了更多人马安营扎寨。要是让淮阴人马在这里扎营,等其它四府人马到来,就显得人多为患,连街道上都布上了帐篷。如此阻碍交通,影响正常秩序,市民们会怨声载道的。指挥使,卫所内暂且能容纳多少人马?” “启禀大人,卫所的场地能容纳十万大军。”魏良卿抱拳禀报,“但魏某建议一下,各路人马来泗州是护城的,应安排在四座城门内扎营。如果全部安排在卫所内,一旦朱家庄人马来围城,发起进攻,我们会应接不暇,措手不及的。” “嗯,魏指挥使说得也有道理。”许显纯点点头,思忖一会说,“不过,暂时让淮阴人马驻扎在卫所内,等其它各路人马到齐后,再布置守城人马,你看是否可以?” “也好!”魏良卿表示赞同,随即吩咐罗凡,“罗侍卫,你跑趟腿,带淮阴人马去卫所安营扎寨,并让主将们协助一下,不要怠慢友军。” “属下遵令!”罗凡抱一下拳,与五名将领交涉一下,便带队伍离开府衙前的场地,向卫所而去。 许显纯、周应秋、魏良卿他们站在府衙门前,望着淮阴卫所的人马一队队沿着街道,往卫所方向去。直至各队人马全部离开现场,许显纯向众人做个手势:“我们不必站在这里,去府衙叙谈吧!” 众人进入府衙大堂,分宾主入了坐,由吴班头沏好茶水,一杯杯端上来,摆在各自面前的几面上。但彼此面面相觑,谁也没有端杯。 淮阴知府刘丙仁,为了弄清楚御林军在朱家庄作战情况和田尔耕、刘志选的现况,他目光停留在许显纯的脸上,试探问:“许大人,晚辈想问一下御林军在朱家庄作战胜败情况,请大人明示。” “唉——!御林军在朱家庄战场上败得很惨,所剩的只有许某、关尚卿、乔中华两名将领和部分士兵闯出重围,其余的死的死,降的降。那战场上的厮杀场面,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哦!”许显纯长叹一声,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那……那田元帅和家父的情况如何?”其实,刘志选已从吴班头嘴里得知朱家庄交战情况,但他仍抱着一线希望,希望田尔耕、刘志选能有奇迹出现,便急切追问。 “田元帅和府丞大人已以身殉职,为朝廷捐躯了。”许显纯心里一酸,忍不住流下泪来。接着,许显纯哽咽着叙述了在朱家庄战场上的作战经过。 “父亲——!您死得好惨哦……”刘丙仁听到此处,“哇”的一声,哭得一口气没上来,昏厥过去。 在他身旁的贾洪柱,急忙拥起他掐人中、捶后背,折腾好一会,刘丙仁才苏醒过来。然后,哭天嚎地,梨花带雨,在其他人极力劝说下,方才止住泪。但只见他眼里充满了仇恨之火,牙齿咬得嘣嘣响,愤怒道:“朱由检、张国纪,我刘丙仁不砍下你们的头颅,誓不为人。” 许显纯听刘丙仁咬牙切齿,发着毒誓,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附和道:“刘知府放心,这个仇我们在坐的人都有分,与朱由检、张国纪、以及朱家庄那班人马不共戴天。等各路人马到齐后,许某琢磨着九千岁派遣的第二路南下大军,就要到达泗州地界。到那时,即使朱家庄人马不来围攻泗州城,我们也要二伐朱家庄,决不能再让他们猖獗下去。” 要知泗州城后果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七十九章 兵临城下(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七十九章兵临城下 书接上章。 话说征南兵马副元帅、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在兵伐朱家庄之战中吃了败仗后,逃到泗州府。因怕朱家庄人马乘胜围攻泗州城,给京城上了奏折,不知朝廷何时派遣二路人马?迫不得已,许显纯以假尚方宝剑,急调淮阴、滁州、宿州、徐州、海州五府人马,前来泗州护城。 首先到达泗州府的,乃是淮阴知府刘丙仁、指挥使贾洪柱,携同贾兴旺、潘正凡、李应才、王春平、吴正超五名主将,以及三千五百人马。许显纯、周应秋、魏良卿经过一番商量,暂且安排淮阴人马,在泗州卫所庭院内安营扎寨。 翌日上午,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陪许显纯、关尚卿、乔中华、刘丙仁、贾洪柱,在府衙大堂内品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商议防守城池之事,不觉已到傍晌时分。 就在这时,守门卫兵匆匆跨进府衙大堂,距离文书案一丈左右止住脚步,打个千:“启禀许大人、周知府、魏指挥使和各位贵客,衙门外半里处有一支人马,正向府衙而来,具体是哪路人马,尚不清楚。” 众人听报,为之一振,知府周应秋目光停留在卫兵的脸上,迫不及待问:“那路人马距离府衙有多远?” “回知府大人话,他们的前队距离府衙仅有半里左右。”卫兵如实回答。 许显纯站起身,向在坐的做个手势:“不管是哪路援兵,来者便是客;不可怠慢,立即出去迎接。” 随着许显纯的手势,在坐的纷纷站起身,离开文书案,簇拥着许显纯向衙门外走去。当他们到衙门外,那支人马的前队,距离府衙前仅有二十多丈远。顺眼望去,对方的轮廓已看得很清晰。 知府周应秋满面春风,指着前边的马队说:“那是滁州府的人马。呶!前边带队的乃是我们府衙的张师爷,他身旁的几位,虽然面生,看他们的顶盔贯甲的样子,乃是领队的主将。” 许显纯、魏良卿、刘丙仁、贾洪柱、关尚卿、乔中华等人见此,无不惊喜交集,有点情不自禁、飘飘然的表情。而且,不时的指指点点,说一两句赞叹的话。 原来,向府衙前行走的那支人马,正是张师爷持假尚方宝剑去安徽滁州府所调动的队伍,由滁州卫所指挥使韩宁亲自率领三千人马、以及四名主将,在泗州府衙张师爷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前来泗州城。 进城后,因街道宽敞,由原先的双队,并成四队同行,马队、步兵相隔开来,如此更显得英姿飒爽,耀武扬威。而张师爷、指挥使韩宁和四名主将,并驾齐驱,信马由缰,不紧不慢,一边走一边谈笑风生,指指点点。由张师爷向韩宁和四名主将,介绍泗州城的起源和名人趣事。 当他们距离府衙前几十丈之遥时,却见衙门前一班官模官样的人站在那里指手画脚。指挥使韩宁观望一会,指着府衙前问张师爷:“请问师爷,那几个当官模样的人是谁呀?能预先介绍一下?心里也有个底码。” “嗯,好的!”张师爷点点头,顺势望了一会,他们与衙门口的距离已越缩越短,对方的嘴脸也看得清楚。只见张师爷指着府衙前一班人说,“呶!那当中高个子,便是京城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大人。对了,还有几位面生,不知何许人?等到近前向您一一介绍。” 又行了一会,他们距离府衙前仅有几丈远。只听许显纯迫不及待,提高嗓门喊道:“张师爷,你可把人马调来了?可急坏老夫了。” “许大人急躁什么?张某没有丝毫的耽搁,与滁州知府韦林交涉完毕,便调动卫所人马,马不停蹄向泗州赶来。”张师爷边说边与随从滚鞍下马,将手中将绳交给随从。 与此同时,指挥使韩宁和四名主将,也滚鞍下马,将手中缰绳交给随从。与张师爷向衙门口走来。后面的骑兵和步兵,也陆续跟上来,自行排好队列。 须臾间,张师爷领着韩宁和几名将领已来到近前,张师爷向几人做个手势:“不可怠慢,速给许大人行礼跪安。”说着,自己先行单膝跪地,取下肩头尚方宝剑,双手捧着,“大人,下官已调来滁州府人马,特此交差。尚方宝剑在此,请大人接纳。” “好!很好!许某感谢你出使滁州,调来人马,功不可没。”许显纯伸出双手接过尚方宝剑,将它交给侍卫姚岚平。 与此同时,滁州指挥使韩宁与几名主将,见张师爷下跪,不约而同跪下来,抱拳当胸:“我等叩拜许大人,祝许大人身体安康。” “好好好!诸位鞍马劳顿,辛苦你们了,都起来说话。”许显纯做个手势,那张皱纹纵横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谢大人!”韩宁和几名将领道一声谢,从地上爬起来。 这时,淮阴指挥使贾洪柱将刘丙仁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刘知府,许大人哪来这么多尚方宝剑?京师御林军出师南征,九千岁仅能给他们一把尚方宝剑,不会有许多的,是否是姓许的违背朝廷,在弄虚作假?” “本府也一直怀疑这件事蹊跷。”刘丙仁附和着,一脸质疑之色,“看来,去宿州、徐州和海州的信使,一定也各持一把尚方宝剑。不然,他们空口说白话,是调不来各路人马的。难道他们瞒天过海,以假充真?” “有可能,知府大人,如果我们上当受骗,是否要给九千岁上奏,弹劾姓许的?”指挥使贾洪柱提出自己的意见。 刘丙仁听后,摇了摇头:“暂时不能给九千岁上奏,等几天再说,看朱家庄那边有何动静。有机会再派名心腹,暗地里去朱家庄打探一下情况,看家父和田元帅是否真的像他们所说,为朝廷捐躯赴难?” “也好!”贾洪柱点了点头,一脸忧愁之色,“贾某担心淮阴城的安危。说实在的,以五百名兵将守城,是冒多大的风险?一旦朱家庄人马得知我们来泗州,而淮阴城空虚,不要说派万马大队,就是派几千人马进攻淮阴城,淮阴城便会大难临头,被敌军唾手可得。到那时,我们该何去何从?” “嗯,你说得也是。”刘丙仁沉思一会,“先等几天再说,如果形势不妙,我们开溜,人不知、鬼不觉将人马拉回淮阴城去。” “就这么办。”贾洪柱点了头,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就在刘丙仁和贾洪柱低声交谈之际,许显纯转过脸向他俩打着招呼:“刘知府、贾指挥使,你们在那里嘀咕什么?过来!过来!过来一下。” “来啦!来啦!”刘丙仁、贾洪柱应承着,迈步走过来。到了近前,刘丙仁赔着笑脸,“许大人有何吩咐?” “噢!情况是这样的。”许显纯微微一笑,指着滁州指挥使和四名主将说,“你们同为朝廷干事,估计你们互相都不认识;借此机会,你们彼此认识一下,以后在一起也有个称呼。” “大人说得对,多一个朋友多一条道。”刘丙仁拱手附和。 接下来,许显纯冲张师爷做个手势:“张师爷,请将滁州指挥使和几名将领给我们这里几位介绍一下,彼此熟悉熟悉。” “好的,下官听令”张师爷报一下拳,指着滁州几位介绍说,“这位乃是滁州卫所指挥使韩宁,勇冠三军,功夫十分了得,使一杆丈八蛇矛枪。这位叫**达,使一杆梅花枪,功夫浑厚,能与三国时的张飞相媲美;江湖上给他送一个绰号,叫望天吼。这位叫胡庸,使一对三节棍,人称金毛鼠。这位叫孙启汉,使一对铜锤,因他轻功极佳,飞檐走壁、上房攀树,是他的拿手好戏;所以,江湖上给他送一个绰号,叫飞天蜈蚣。这一位叫陈沧海,使一杆方天画戟,臂力超群,论他的武功,不亚于三国时的吕布;他的绰号叫九头虫。” “噢!幸会!幸会!有你们这班骁勇善战的将领来泗州守城,许某放心,高枕无忧。”许显纯打量滁州卫所指挥使和几名主将一会,脸上布满笑容。片刻,转过脸冲周应秋说,“周知府,你将我们在场的几位给韩指挥使他们介绍一下。” “下官遵令!”周应秋指着许显纯说,“这位大名鼎鼎的许大人,九千岁身边的重臣,你们已经叩拜过,用不着在下介绍。我呢,来个毛遂自荐,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姓周,名应秋,乃是泗州府衙的知府。” “我等叩见知府大人,有关您的大名,我们早有耳闻,今日相识,三生有幸。”韩宁、**达、胡庸、孙启汉、陈沧海异口同声,抱拳施礼。 “好啦!自我介绍完毕,再介绍其他人。”周应秋笑容满面,指着魏良卿介绍说,“这位乃是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当今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九千岁的亲侄子。他远离京城,来泗州做指挥使,确实委屈了他。” “我等叩见魏指挥使,今天能认识您,是我们的荣幸。”韩宁、**达、胡庸、孙启汉、吴正超抱拳当胸,恭恭敬敬行礼。 第七十九章 兵临城下(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诸位不必多礼!”魏良卿抱了抱拳,以礼相还,“魏某认识你们很高兴,我想,这是前世的缘分,峰回路转,让我们走到一起来的。” 滁州指挥使韩林为了讨好魏良卿,点头哈腰,赔着笑脸:“指挥使,有机会在九千岁面前替韩某美言几句,日后能有飞黄腾达之时,没齿难忘您的大恩大德。” “哎——!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魏良卿微微一笑,“魏某如有机会回京,一定在叔叔面前举荐你。” “好啦!好啦!有话以后再叙,机会多多,有你们谈够的时间。现在,你们让周某将其他几位再介绍一下行吗?”周应秋见韩宁攀龙附凤,与魏良卿,一见如故,卿卿我我的样子,十分反感,嫉妒之心,油然而生。 指挥使韩宁见周应秋沉下脸来,立即赔礼道歉:“周知府息怒,这是在下的不是了,望知府大人宽恕海涵。”随即做个手势,躬身屈背,“周知府,您请介绍!您请介绍......” “罢啦!本府不会斤斤计较的。”周应秋见韩宁赔了不是,也就缓和了语气,指着许显纯身旁的两名将领,继续介绍,“这位叫关尚卿,因他使一把青龙晏月刀,又是三国时关云长的后人,人们通常叫他关大刀。这位叫乔中华,因轻功极佳,人们送他一个绰号,叫云中鹰。他二人乃是京师左都督府田尔耕帐前主将。在朱家庄之战中,突围出来的。” “到底是京师都督府的将领,与众不同,让我等汗颜。”韩宁和四名主将,抱拳施礼,极力奉承。 这时,张师爷瞅着刘丙仁和贾洪柱插嘴问:“周知府,这二位很陌生,不知是哪方贵客?请明示。” “张师爷急躁什么?本府不是没腾出嘴来介绍吗?”周应秋转过身,指着站在一旁的刘知府他们介绍说,“这位叫刘丙仁,乃是京师顾命元老顺天府丞刘志选的公子,现任淮阴知府。只因府丞大人在朱家庄之战中,与田尔耕元帅一起遇难,刘知府为父报仇雪恨,执意来泗州,要与朱家庄叛军决一死战。精神可嘉,难能可贵。这位乃是京师元老顾命大臣贾继春之子,现任淮阴卫所指挥使。使一把金背大砍刀,有万夫不挡之勇。” 周应秋话音刚落,韩宁、**达、胡庸、孙启汉、陈沧海迫不及待的施礼问候,语气和蔼可亲。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们在向刘丙仁、贾洪柱献殷勤,套近乎。 刘丙仁、贾洪柱以礼相还,亲切有加。双方一见如故,只恨相识太晚。 接下来,周应秋又将赵班头、吴班头、罗凡及许显纯的侍卫姚岚平、常浩作了介绍。彼此行过礼节,许显纯瞅着滁州卫所人马,对魏良卿说:“指挥使,有关滁州卫所的人马,暂时安排在卫所庭院内安营扎寨,等宿州、徐州、海州三处人马到齐后,再统一调派到四城门镇守。” “嗯,好的。”魏良卿应了一声,便与韩宁交谈一番,让四名主将率领滁州人马,由罗凡带领他们去卫所安营扎寨。 接着,许显纯携同众人进入府衙大堂品茶谈话。 到第三天上午,以宿州卫所指挥使林卫生,奉知府汪明之令,携同五名主将和四千人马,到达泗州府衙报到。 那五名主将是:第一名叫钟飞虎,使一根狼牙棒,绰号地头蛇。第二名叫钟飞龙,使一把宣花斧,绰号双尾蝎。钟飞虎、钟飞龙乃是亲兄弟,原是占山为王的寨主,后被宿州知府汪明招了安,在卫所里做一名将领。第三名叫陈洪明,使一把古铜剑,轻功极佳,绰号云中燕。第四名叫李梅,使一把三股托天叉,臂力过人,武功高强,原是一名江洋大盗,后来改邪归正,投军做一名将领,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叫混江龙。第五名叫汪清,使一杆丈八蛇矛枪,人称赛太岁。 当天下午,傍晚时分,以海州卫所指挥使于淳方,奉知府黄银川之令,携同五名主将,率领四千人马到达泗州府衙报到。 那五名主将是:第一名叫孙立杰,使两支烂银枪,人称双枪将。第二名叫单利雨,使一把九齿钉钯,绰号钻地虫。第三名叫赵昌顺,使一把鬼头大刀,绰号锦毛狼。第四名叫孔真,使一对紫金锤,因他的胡须过胸,又是赤红色,江湖侠士给他送一个绰号,叫赤须龙。第五名叫张充,使一杆火尖枪,人们送他一个绰号,叫赛哪吒。 到第四天午后,徐州卫所指挥使欧阳雄,奉知府郭雷之令,携同六名主将,率领五千人马,到达泗州府衙报到。 那六名主将是:第一名叫闻达,使一杆烂银枪,再加上他一身银盔银甲,人称银枪将。第二名叫魏东祥,使一根九节钢鞭,因他性如烈火,脾气暴躁,人们送他一个绰号,叫霹雳火。第三名叫曹勇,使一把青锋剑,人称小狻猊。第四名叫潘荣,使两把朴刀,善于水上功夫,人称过海蛟。第五名叫吴平,使一杆方天画戟,善于登山越岭,人称跳涧虎。第六名叫李兆林,使一杆乌钢枪;他的枪法极佳,使起来呜呜作响,上下翻飞,如同怪蟒出洞,久而久之,人们送他一个绰号,叫出洞蟒。 五府人马到齐后,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又紧锣密鼓,以尚方宝剑,调来盱眙、铜城、泗洪、泗县、洪泽五个镇守县城的兵力,有三百的、有五百的不等。然后,一边调派兵力守城,加强防范;一边派探子去朱家庄打探军情,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朱家庄人马在与京师御林军交战中,取得重大胜利。在打扫战场之后,兵将们经过几天休整,体力已经得到恢复。 这一天上午,元帅朱登阳坐在帅帐里,侍卫燕平、刘玉山侍立一旁。过了半晌,朱登阳吩咐燕平:“你去行宫将皇上和张太师请过来。” “属下遵令!”燕平拱一下手,拽步出离帅帐。 大约过去两袋烟的时间,皇帝朱由检、太师张国纪,在护卫总管何兴亮及一班卫兵的保护下,前呼后拥,来到帅帐内。朱登阳见此,立即降阶迎接,俯伏在地,口称:“臣朱登阳拜见皇上,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祝太师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朱爱卿免礼平身!”朱由检笑容满面,抬了抬手腕。 “谢皇上!”朱登阳磕了三个头,方才爬起来。 然后,以手相搀,扶朱由检、张国纪上坐,自己在一侧相陪。而小霸王何兴亮和众卫兵,侍立于帅帐两旁。 须臾,侍卫燕平沏好几杯茶端过来,放在各自面前的案面上。 朱由检打量朱登阳片刻,微笑着问:“爱卿,不知找朕和太师来此,有何要事相商?” “启禀皇上,我们消灭田尔耕、刘志选等几万大军,这是一个辉煌战果。但美中不足的事,却让许显纯那只老狐狸和部分士兵逃掉了。如此一来,纵虎归山,必成后患。”朱登阳拱一下手,直言不讳说 “不知许显纯所率的残兵败将,逃向何处?”朱由检试探问。 太师张国纪思忖片刻,自告奋勇说:“如果在下没考虑错的话,许显纯一定带着败兵,去了泗州府,投靠周应秋和魏良卿他们。老夫在想,许显纯到泗州后,决不会坐守泗州府,享受花天酒地生活,而对在朱家庄遭受惨败而置之不理的。他会立即给魏忠贤上奏,说明在朱家庄全军覆灭的经过,要求魏忠贤迅速调集大军再伐朱家庄。所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再加强防范的同时,还要摸清楚泗州人马的一举一动,以此采取应对措施。” “太师的想法,与朱某不谋而合。要想了解泗州人马的动向,必须派探马去泗州城内侦察,才能根据情况,作好应付准备。”朱登阳附和着。 “那就派探子去泗州城侦察一番。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朱由检催促着。其实,他表面上满不在乎,内心比谁都急。他不能容忍魏忠贤长期把持朝政,让他统领文武百官,吆五喝六,发号施令。如此将大明的美好山河践踏得不成体统。 “好的,臣立即派探马去泗州打探军情。”朱登阳转过脸,吩咐燕平,“你去军营中将张顺、王奇、李亮、陈海叫过来。” “是!”燕平应了一声,匆匆离开帅帐。 不到两袋烟时间,张顺、王奇、李亮、陈海随燕平来到帅帐内。当他们见朱由检、张国纪坐于帅案旁,不约而同跪倒在地,山呼万岁,行了重礼之后,张顺才战战兢兢问:“元帅,不知叫我等来帅帐有何吩咐?” “噢!你们也知道,前几天京师御林军的五万人马,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死伤大半。除投降的一万几千名人马外,突围出去的仅有许显纯、关尚卿、乔中华和部分兵将。根据分析,他们不会去别的地方,一定到泗州城内与周应秋、魏良卿会合,商讨复仇之计。”稍顿片刻,朱登阳吩咐道,“你们带些盘程,去泗州城打探军情。为了安全起见,你们马不能带进城去,应藏于城外安全场所。出去时,最好打扮成客商之类进城,住进客栈后,再潜入到卫所、或者府衙窃听消息。” 第七十九章 兵临城下(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我们会随机应变的。”张顺拱手承诺。 接着,朱登阳从抽屉里取出两个各五十两重的银锭,递给张顺,“张顺,你作为侦察的头目,凡事要细心,深入虎穴,不可掉以轻心。这一百两银子作为你们路费盘程,拿着它速去。希望你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元帅放心,我们尽力侦察到好情报,给您一个圆满的回报。”张顺站起身,从朱登阳手里接过银子,携同王奇、李亮、陈海辞别了朱由检、张国纪、朱登阳,拽步出离帅帐。 四名探子出离帅帐后,朱登阳陪朱由检、张国纪在帅帐品茶谈话,就目前的形势展开讨论。此事暂且不表。 却说探子张顺、王奇、李亮、陈海,先到寝室换了一身便装,打好一个包裹,背在肩头,带上短刀暗器。为了用钱的方便,每人又带上十来碎银子,这些都是他们从嘴里省下来的私房钱。一切准备就绪,看上去活脱脱像个行脚商人。随后,出离寝室,来到马厩内备好马,翻身而上,抖动缰绳,策马而行。当他们出离军营后,便加快速度,顺着朱家庄通向泗州的道路,风驰电掣而行。 到傍晌时分,四匹马已行到泗州北门外三里处的天王庙附近。他们坐在马背上,极目眺望,只见庙宇高耸宽大,青艳艳的一片瓦舍。大雄宝殿、阐房、藏经阁,错落有致,首尾相连,整个建筑、以院内场地和后院的塔林,占地二三百亩。在天王庙后院墙外,有一片几十亩大的竹林,有的盆口粗,高达六七丈,有的碗口粗,三四丈不等。那些翠竹,枝繁叶茂,苍翠欲滴,美不胜收。看上去,有如涉身仙境一样。 四人观望一会,慨叹不已,顿感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这时,王奇提道:“张大哥,我们临来朱家庄时,朱元帅为我们安全着想,要我们不必将马带进城内。现在,泗州北城门的城楼已望得清晰,只有几里距离了,你说我们的马该藏在何处?” “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前边天王庙后边的竹林,有几十亩范围,不是最好的藏马之处吗?”张顺抬手指着前边的竹林,“趁现在路上没有行人,我们迅速将马藏进林内。” 时间不大,四匹马已行到竹林边,他们翻身而下,牵着马进了竹林,迈步进入林子深处,分别将马拴在竹竿上,让马在林内自由采食。他们安排就绪,出离林内,顺着官道,拽开脚步,向泗州北门而去。 过有两炷香时间,四人已到达泗州北门附近。此时,已近中午,路上行人稀少。他们放眼望去,只见城门口有几个守城的士兵闲得无聊,在城门口踱来闯去,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四人边行边观看着城门前的动静,一袋烟之后,已到护城河边,过了吊桥。行走中,免不了东张张、西瞧瞧,指指点点,说些无关重要的话。又走一段时间,四人才到城门口。 这时,只见一个守城小头目厉声喝道:“呔!你们鬼鬼祟祟,东张西望,干什么来着?” 张顺立即赔着笑脸:“军爷,我们乃是行脚商人,远道而来,见到亭台楼阁,新奇不已,才指手画脚,望军爷高抬贵手,原谅我们。对了,我们准备到泗州看一下有何特产,可以带些回家乡卖,以此赚点利润钱,养家糊口。” 小头目打量他们片刻,点了点头:“嗯,看你们饱经风霜的脸,像行走四方的小商贩,是安分守己,以劳为本之人。并非是形貌丑陋,目光凶恶的土匪强盗。啊呀!要说泗州城的土特产,虽然没有多少奇珍异宝,山珍奇兽,但紧临洪泽湖边不远,这里的鱼虾、河蟹、老鳖丰富得很。你们可以贩些水产回去。要是鲜货不方便运输,带些干货回去也行。总之,做生意不能空手而来,空手而去;那样住宿吃饭要亏老本的。” “是啊!是啊!您说到我们心坎上了。我们包裹里有些干货,出手后再从市场上购些水产品回去。军爷,您真是个好人,给我们指点迷津,没齿难忘您的恩德。”李亮点头哈腰,装出讨好的样子,“得啦!就照您的指点去做。” “恩德就不必提,其实,在下的父亲也是跑生意的,我自小就知道生意人很辛苦,所以十分同情生意人。”小头目指着城墙上的一张告示说,“你们要进城卖货购货,不要耽搁太长时间。实话告诉你们,三天后就要封城了。你们看一下告示上的内容,便知情况。” 只到这时,张顺、王奇、李亮、陈海才看见墙上贴着告示,便凑上前来观看,只见告示上写道: 敬告各位过往行人客商,以及乡下赶集的黎民百姓。只因京城御林军在朱家庄平叛,吃了败仗,危及泗州的安全,经知府大人和卫所指挥使研究决定,三天后封闭城门,加强戒备,以防朱家庄人马突然袭击。诸位客商、乡民,该购的货物尽快购买,该出城的客商,在购完货物之后,尽快出城。如耽搁不走,遭受损失、或者危及自身生命安全的,本府概不负责!特此通知。 下面落款处写上:“泗州府衙通告”几个字,附有年月日,并盖上官印。 四人看完告示,故意显得费解的样子。张顺挠了挠头,装腔作势问:“军爷,草民不明白,御林军在朱家庄开战,与泗州军民风马牛不相及,根本搭不上竿,官府为何如此紧张?造得人心慌慌,满城风雨,甚至是风声鹤唳。” 小头目打量张顺片刻,迟疑一会说:“你们是十足的小商贩,不了解实情,情有可原。现在,我告诉你们也无妨。只因御林军中有个副元帅叫许显纯的,带领两千左右的败兵,逃到泗州城。朱家庄人马得知情况后,岂能善罢甘休?一定会出兵泗州城,捉拿许显纯一班人马,以雪他们犯境之罪。” “哦!如此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陈海接过话茬,装出忧心忡忡的样子,试探问,“朱家庄真是色胆包天,他们有多少人马,敢对泗州下手?” “实不瞒你们说,朱家庄原先已有三四万人马,对泗州造成一定威胁。后来,信王爷朱由检在扬州被张太师等一班将领拥立为帝,并夺了润州,人马发展到六七万。为了扩充势力范围,最终直捣京师,摧毁九千岁集团,他们便与朱家庄人马兵合一处。现在,已有十万大军。那田尔耕奉旨率五万御林军,到朱家庄平叛,岂能得逞?那不过是拿鸡蛋碰石头,自寻死路。”小头目毫无顾虑,说得津津乐道,“如今许显纯兵败泗州,朱家庄人马会借机夺取泗州城的。” “军爷,这我就不明白了,朱家庄乃是泗州府下辖的地方,只因为明祖陵的原因,才受到特殊优待。但他们即使拥兵致重,也不能以下犯上,与他们的父母官作对呀?”张顺故意探问。 “你们有所不知,泗州人马与朱家庄队伍已闹翻了脸,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小头目解释说,“在此之前,泗州卫所听说朱家庄发展一支人马,指挥使魏良卿曾带兵偷袭人家,结果被人家打得大败亏输。所以,自那以后,双方结下了梁子。此次,以报复许显纯一班败兵为借口,朱家庄人马不会袖手旁观,他们早晚会兵伐泗州城的。” “哦!如此说来,泗州城真的危险重重了。”张顺脸上装出惊讶之色,“难道泗州人马就这样坐以待毙,等人家打上门来吗?” “哪能呢?”小头目口无遮拦,信誓旦旦说,“许大人到泗州后,立即给京城上奏折,要求九千岁再派人马,二伐朱家庄。与此同时,许大人令铁匠师傅打造五把假的尚方宝剑,分别派信使去淮阴、滁州、宿州、徐州、海州调兵。现在淮阴、滁州人马已到泗州,等其它三路人马到齐后,就开始封闭城门,加强戒备。所以,知府大人才在四城门张贴告示,让过往行人早点做好心理准备。” “原来是这样,不说我们哪里能知道这些。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趁早将货脱手,再购些水产品回去。”张顺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递给小头目,“这点碎银,没多有少,不成敬意,留给仁兄买茶喝。” “使不得!使不得!”小头目十分固执的推搡着,“俗话说得好:‘无功不授禄。’我们怎能无缘无故收人钱财?况且,你们做小买卖也不容易,抛头露面,风吹日晒的,我授之有愧,请将银子收起来。” “军爷,您如此固执就见怪了”张顺硬是将几两银子塞到小头目手里,“您先收下,如果我们购货出城迟了,而关闭了城门,请军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码就是了。” “这……”小头目接过钱,迟疑一会说,“既然这样,在下只好收下。不过请放心,不管你们在泗州城内逗留几天?只要两军不开战,你们随时到这里,我们几位都会替你们开门的。” 第七十九章 兵临城下(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知府大人,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赵班头满腹狐疑,继续追问,“当初,周知府以烤猪蹄为营业,怎能走上仕途,做到一州知府呢?人常说:‘朝里无人莫做官’。难道他在朝中有后台,是哪位贵人扶持了他?” “此事说来话长。”刘丙仁亲自动手倒杯茶,端起后咕噜咕噜喝了半杯茶,放下杯,又抬手抹一下嘴唇,才开始说,“当初周应秋在京城做烤猪蹄营业时,指挥使魏良卿在京城还是个花花公子,以九千岁是他亲叔的资格,经常出入在周应秋的烤猪蹄馆内。当周应秋打听到魏良卿乃是九千岁亲侄子时,有意阿谀逢迎,攀龙附凤。而魏良卿与周应秋年龄相仿,脾气相投,很快就打得火热,亲密有加,并结拜为异姓兄弟。后来,九千岁为了扩充自己的势力,培植了一班死心塌地效忠他的骨干。除内阁大臣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外,还有后入阁的来宗道、杨景辰等人。另外还有五虎:崔呈秀、吴淳夫、田吉、倪文唤、李夔龙。五彪: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孙云鹤、杨寰。除朝廷中一班文武大臣外,还在地方上培植一批党羽,即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于是,周应秋经魏良卿保举,魏忠贤封周应秋为十狗之首,并委任他为泗州知府,魏良卿为指挥使。当他们临赴任前,九千岁曾许下诺言,要求他俩到泗州好好干,干出成绩来,便可晋升到京城任职。” “噢!原来是这样。经您如此说,使赵某茅塞顿开。原来,人到走运时,连山都挡不住。一个靠烤猪蹄的人,能走上仕途,而且扶摇直上,不可思议。”赵班头感叹一番,提过壶,替刘丙仁、贾洪柱的杯子里添满茶。 接下来,他们边品茶、边谈些其它家长里短的话题。 张顺、王奇、李亮、陈海还是第一次听到周应秋的发迹史,再加上有关许显纯以假充真,调动五府人马的重要情报,受益匪浅。在往下边与己无关的话题,再听也没有意义。只见张顺挥一下手,示意其他三位撤退。 于是,四人在夜幕的掩护下,按原路迅速撤出府衙,回到客栈,进了客房后,换下夜行衣,以及单刀藏在包裹里,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晨起身后,洗漱完毕,带上包裹,到餐厅吃了饭,付了住店钱。四人告辞店掌柜,出离客栈,顺着街道由泗州东城门而出,绕道来到北门三里外天王庙后边竹林内。 此时,正在地面上采食杂草的四匹马,见到主人到来,昂起头,发出阵阵嘶鸣,以示对主人的欢迎。当四人来到它们面前时,以马嘴舐着主人的身体,表示对主人的亲热、忠心。对于主人来说,也没有虐待它们,在马头上、及躯体上抚摸一会,才解开缰绳,牵马出离竹林。随后,各自抓住得胜环,翻身上了马,抖动缰绳,顺着官道,策马向朱家庄而去。此事暂且不表。 再说淮阴府衙师爷,为了窃取知府刘丙仁所贪污刮取的金银财宝,对众衙役约法三章,并放他们三天假。那些衙役们得此机会,都泡在**、赌场和酒馆内,过着神仙般的生活,哪有闲工夫东奔西逛?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 而袁师爷抓住这个机会,将刘丙仁的金银财宝,挪略一空,装上马车,逃之夭夭。 那些衙役们三天假期玩得尽兴、痛快和满足。到第四天早晨,不约而同来到府衙内接受点卯时,哪有袁师爷的影子?众衙役面面相觑,疑窦丛生,而且显得不知所措。 一名年老的衙役无可奈何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唉——!袁师爷也是的,他对我们约法三章,说第四天早晨按时来府衙接受点卯,可是他自己却失信,不见了人影,是何道理?己不正,难道要镇人?” 一名年轻的衙役接过话茬:“也许袁师爷跟我们一样,在哪里****,玩得忘乎所以,神魂颠倒,更忘记了对我们约束的三天期限。或者被相好的缠住不放,脱不了身。” 有的却持不同意见,但又说不出子午卯酉来。 众衙役各执一词,说了一通,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小头目。过了片刻,只见年老的差役向小头目拱一下手:“头儿,袁师爷去了哪里?我们不得而知。正所谓: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师爷不在这里,你就是我们的主,凡事只依靠你来主持了。” “诸位不必大惊小怪,也不必烦躁不安,让我想想。”小头目手托脑门想了一会,不以为然说,“袁师爷也许生了病,在寝室里卧床不起。不能按时到府衙来,情有可原。”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去他的寝室看一下?一来表示我们对他的尊敬,二来探望病体,也好找郎中替他治病。”年轻衙役提出自己的建议。 “好啦!不必多费嘴舌,我们一起去看看就是。”小头目挥一下手,率先拽开脚步,穿越侧门,向后堂袁师爷的寝室而去。 与此同时,那些衙役们纷纷起步,跟随在小头目的身后。 时间不大,小头目携同众衙役,已到袁师爷寝室门前,只见房门敞开。小头目抬手做个手势,示意众人止步。然后,侧耳细听一会,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各自对视一眼,感到情况不妙,目光又不约而同转向小头目。 此时,小头目也满腹狐疑,目光向室内张望着,喊道:“袁师爷在室内吗?您还睡着吗?现在早就过了点卯时间,您该起身升堂了……” 可是,连续喊了好几遍,也无人回应。 众衙役见此情景,更确定袁师爷出了事。须臾,一名衙役显得一脸焦急、不安和烦躁,冲小头目说:“头儿,我们应进去看看,一切都明白了。 “嗯,你说得也是。”小头目迟疑一会,吩咐年老的衙役,“老哥,你上了年纪,做事沉着稳重,你先进室内看个究竟。” “好的!”年老衙役应了一声,蹑手蹑脚向室内走去。那样子,有点提心吊胆,紧张兮兮,而且浑身不时的颤抖着。片刻,他已到了室内,目光在室内搜索一遍,室内却空荡荡,连个人影也没有。接下来,他放松了紧张心理,又弯下腰,在床下张望一会,没发现任何痕迹。于是,他直起腰,冲室外喊,“头儿,各位兄弟!室内没有袁师爷,你们都进来看看。” 小头目和众衙役听后,蜂拥而进,到了室内连角落、壁橱及一切可以藏身的地方,都寻找一遍,仍然没发现袁师爷。此时此刻,一个个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对视着、踌躇着,无精打采。 “诸位!我们在这里愣着也不是事,现在我命令你们两人一组,在府衙内每个角落,包括隔壁的牢房,统统寻找一遍。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袁师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最后诸位都到大堂内集中。”小头目吩咐完毕,便与众衙役分头寻找。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各路寻找人员都到府衙大堂集中,一个个垂头丧气,向小头目汇报,都说没发现袁师爷的踪迹。 “这就怪了,难道袁师爷没在府衙范围内?”小头目跟其他衙役一样,愁眉苦脸,沉默好一会,吩咐众衙役,“我留下来,你们出离府衙,在淮阴城各商铺、客栈、酒馆、**,以及三街六市,最繁华地段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到午前回到府衙内集中。” “是!”众衙役应承着,纷纷出离府衙,分头寻找袁师爷的下落。 衙役们走后,小头目自己沏了一杯茶,坐在文书案旁的椅子上,一边品茶,一边把玩着惊堂木,心想:“刘知府和赵班头随军去泗州护城,袁师爷又不知去向,我呢,今天坐在这把太师椅上,也充当一次知府。正所谓:山上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人常说:‘三十年风水轮流转。’难道刘丙仁能做一州知府,我就不能做?我希望刘丙仁、赵班头这次去泗州护城,死于乱箭之中。更希望袁师爷被人绑架,死于非命。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做了淮阴知府。” 小头目想到得意时,不觉笑出身来。随即抓起惊堂木,来个自演自导,猛的将惊堂木向案面上一拍,喊一声:“升——堂——” 过了片刻,又装着衙役的声调说:“威——武——” 如此演练了十多遍,才停下来,觉得这样太无聊。便放下手里惊堂木,将杯中茶端起,一饮而尽。接下来,他半躺在椅子上,眯起眼,翘起二郎腿,学着刘丙仁平时的姿态,悠闲自在的摇晃着。 时间不知不觉从他身边溜走,半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到中午时分,出去寻找袁师爷的衙役们,陆续从各处回到府衙。 小头目察言观色,见衙役们噘嘴鼓腮,一愁不展,已知他们白找了半天。 第七十九章 兵临城下(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为了搞清楚众衙役的搜索情况,小头目迫不及待问:“你们在三街六市,商铺、客栈、酒馆、**搜索了半天,有何收获?” “头儿,我们腿都跑弯了,将淮阴城内每一个角落都跑遍了,也没见到袁师爷的影子。如此人找人,真是急死人。”年轻衙役垂头丧气说。 “他究竟去了哪里?难道真的被人绑架不成?”小头目自言自语,显得百无聊赖,从椅子上站起身,长嘘短叹着。 此时此刻,整个府衙内,死气沉沉,好像空气在凝固,使人窒息得喘不过气来。众衙役大眼瞪小眼,愁眉不展,无计可施。 足足过有一袋烟时间,年老的衙役提醒道:“头儿,也许袁师爷去了卫所,与副将韩涛小酌几杯,大有可能。我们何不去卫所看一下?要是袁师爷在那里,我们如释重负,皆大欢喜。要是没在卫所,再想法到城外打听。” 年老衙役的一番话,提醒了众人。每个人脸上的愁云,稍微淡了些。 小头目觉得老衙役的话也有道理,扫视一眼众人,说:“现在天已晌午,我们一起到餐厅弄饭吃,吃过饭一起去卫所打探消息。” 于是,众人一起离开府衙,去了后堂餐厅。有的升火烧水,有的淘米,有的摘菜。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不到半个时辰,饭菜都已做好。接下来,有盛饭的、有打菜的,大伙儿围在几张餐桌旁,狼吞虎咽吃喝起来。 饭后,小头目留两名衙役在府衙内守卫,其余人随着小头目,出离府衙,快步流星般赶往卫所。真是心急撞倒路行人。 不到两炷香时间,众衙役已到卫所院门前。两名守门的卫兵见众衙役来势汹汹,不知何故?其中一名卫兵厉声断喝:“呔!这里是军事重地,闲人不得靠近。你们当差办案,只管在衙门里听候调遣,跑这里来干嘛?” 在距离院门口两丈左右,小头目做个手势,制止众衙役停住,然后抱拳当胸:“军哥,打搅了,其实我知道我们当差与你们当兵井水不犯河水,但都是为朝廷效力,在下有一事想问一下,请明示。” “什么事请问吧!”一名卫兵见对方态度**,也就缓和了语气。 “是这样的。”小头目解释说,“只因刘知府随指挥使去泗州护城,临行前将府衙事务交给袁师爷代理,而袁师爷见我们长年当差辛苦,放我们三天假,叫今天早晨到府衙接受点卯。当我们到府衙时,却不见袁师爷的影子,在府衙里找个遍,没找到。随后,众衙役又到三街六市,找遍了每个角落,同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磋商一下,估计袁师爷来卫所拜访韩将军,没有回府衙,所以来此问一下,要是在这里,我们也就放心了。” 小头目话音刚落,其中一名卫兵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袁师爷从来没到过卫所,你们再到别的地方找找,或许有意外收获。” 众衙役吃了闭门羹,心已冷了半节,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左右为难。 片刻,小头目抱拳施礼,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军哥,既然袁师爷没来卫所,烦您向韩将军通报一声,让士兵们协助我们找人。” “我说你是谁呀?敢在这里吆五喝六,发号施令?”一名卫兵横眉立目,气咻咻说,“我们当兵只管打仗,不去管他人鸡毛蒜皮之事。就是调兵遣将,奔赴前线,也要有兵部调令,还要最高当权者的兵符才行。像你们有关案件之事,去找提刑按察使处理,再不行直接上报到朝廷,由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共同审理,与兵部风马牛不相及。” 此时此刻,众衙役碰了一鼻子灰,生不得力,着不得气。正所谓:侯门深似海。衙役们的痛苦表情,溢于言表。 可是,小头目仍不死心,抱一下拳,以哀求的口吻说:“军哥,你讲这些道理,不过是磨坊拉二胡,替驴弹琴。我们只要求见韩将军一面,协助找人而已,并不是调兵遣将,奔赴前线的。更谈不上去找按察使、更不敢上报朝廷的兵部、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了。除非是大案要案,才能惊动上司、惊动朝廷。像我们寻找失踪人,根本不够格的。还请军哥网开一面,高抬贵手,向韩将军通报一声。” 话说到这地步,两名卫兵心也就软了下来。另一名卫兵打着圆场,向那名卫兵建议:“大哥,不要东拉西扯耍贫嘴了,看他们可怜兮兮样子,我们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通报一声,举手之劳,又无大碍的。” 那名卫兵不假思索,没好气说:“要报你去通报,反正我不会替他们跑腿的。” “那好,你在此守着,我去通报。”另一名卫兵转过身,跨进院门内。 过有一袋烟时间,副将韩涛在两名随从陪同下,来到院门口,韩涛扫视众衙役一眼,试探问:“袁师爷去了哪里?是怎么回事?” “启禀韩将军,情况是这样的。”小头目报一下拳,将府衙几天的前后情况叙述一遍。最后说,“将军,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望将军垂怜!” “袁师爷确实没到这里来。”韩涛扫视众衙役一眼,见那一张张焦急不安的面孔,怜悯之心,油然而生。片刻,他指着小头目说,“你随韩某到四座城门问一下,看袁师爷是否出城去?” 小头目听了韩涛的表态,感激涕零,抱拳当胸:“韩将军大仁大义,在下没齿难忘。” “好啦!不必这样,举手之劳而已。”韩涛吩咐一名随从,“你带众衙役去营房休息,等候消息,我亲自与头目去四城门寻问。对了,顺便备四匹马牵来。” “属下遵令!”那名随从应了一声,向众衙役挥一下手,“我们进去吧!” 当下,那名随从领着众衙役跨进院内,向营房而去。 过去两袋烟时间,那名随从牵四匹马来到院门外,韩涛伸手接过一根缰绳,递给衙役小头目:“呶!这匹马你骑着。” “谢将军!”小头目伸手接过缰绳,一副感激之色。 接着,韩涛与两名随从各牵一匹马。须臾,几人不约而同抓住得胜环,翻身上了马,抖动缰绳,先向淮阴北城门寻问袁师爷是否出城。 长话短说,韩涛携同衙役小头目和两名随从,由淮阴北城门、西城门查问到南城门,都众口一词,说没有发现袁师爷出城。 当他们在南城门问明情况后,只见衙役小头目愁眉苦脸,心灰意懒,大失所望。 韩涛见此,旁敲侧击劝道:“你不必为此担忧,我们再到东城门问一下,要是没有,韩某已尽了心意,你不必抱怨,只有辛苦一趟,去泗州向刘知府汇报实情。要是泗州那边情况不紧急,让刘知府先回来料理政务。” “嗯,看来只有这样了。”衙役小头目点头附和。 “走,我们去东城门再问一下。”韩涛挥一下手,抖动缰绳,沿着街道,策马向东城门而去。小头目和两名随从紧跟其后。 两炷香时间,他们已到淮阴东城门前翻身下马。守城小头目和几名士兵见韩涛到来,即忙迎上来,单膝跪地,抱拳当胸:“我等迎接韩将军!” 韩涛目光从守城官兵脸上掠过,做个手势:“免礼平身!都起来吧!” “谢将军!”守城小头目和几名士兵应了一声,方才站起身。 韩涛的目光从城门内的营房,扫视到城门外,最后落在守城小头目脸上,问:“头儿,本将军此来有一件事打听一下。” “将军尽管问,只要我们知道的事,会毫无保留,坦诚告诉您的。”守城小头目拱一下手,目光落在府衙小头目的脸上。 韩涛指着府衙小头目介绍说:“呶!他是府衙的小头目,只因刘知府随指挥使去泗州护城,府衙政务交给袁师爷代管处理。可是,袁师爷却突然失踪,满城找个遍,仍不见人影。不知是否从这里出城?” 守城小头目摇摇头:“启禀将军,因家父病危,在指挥使没去泗州前,就向他请了假,直到今天早晨才回到这里,有关袁师爷失踪一事,实属不知,请见谅。”接着,转过脸问其他几名士兵,“你们一直在此守城,是否见到袁师爷从这里出城?” “问这件事,我们可知道。”一名年老的士兵回答,“那是三天前的一天下午,我和几个兄弟在这里守城,只见袁师爷赶一辆马车,车上装许多东西,用帆布遮得严严实实,我们问他车上装什么?并要例行检查。他说车上是口棺材,有两名犯人得了瘟疫死去,知府大人令他将犯人的尸体拉到郊外焚烧,避免传染他人。当时,我们听到‘瘟疫’两个字,不敢相阻,立即放他出城。直到天黑,也没见他回来。当时,我们以为他走南门、或者北门回去的,所以没放在心上,也没向上司汇报。怎么?他没回到府衙?” 第七十九章 兵临城下(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想到这里,府衙小头目瞅着张顺他们,试探问:“这里是哪里?是你们山寨吗?上坐的那几位,一定是寨主,而你们几位不是小头目,就是小喽罗?我已说过,你们该问的话,已全盘托出,要钱分文没有,要马给你们就是了。但求你们高抬贵手,放小的一条生路。” “我说过要你的命吗?这里并非是你想象的山寨,上坐的几位也不是寨主,我们更不是喽罗和小头目。”张顺瞪着府衙小头目,甩出一连串的责备话。 “那……那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绑架我究竟是何目的?”小头目显得惊恐万状,深怕被那些挎刀的冲过来砍得身首异处。 张顺没再理会小头目,向朱登阳抱一下拳:“元帅,他乃是淮阴府衙的小头目,因刘丙仁为父报仇,随指挥使贾洪柱来泗州城。而府衙的袁师爷趁火打劫,窃走了刘丙仁所贪的钱财。这个小头目奉守城副将韩涛之令,来泗州城向刘丙仁报案,要求刘丙仁迅速返回淮阴府,画影图形,发送海捕文书,捉拿窃贼袁师爷归案。颇奈,他却摸岔了道,被我们撞个正着。这个小头目,虽然不是大官大位,但对于我们来说,可是个活宝,交给您重新审问吧!” 朱由检、张太师和朱登阳听了介绍,心中一惊,目光不约而同投向小头目身上,上下打量着他,心里揣摩着如何利用他,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本来,在这种场合下,小头目心里紧张得像小鹿在撞击,这时见上坐几人的目光一起投过来,像一把把利箭射来,更是胆战心惊,手足无措。 “小头目,你不用害怕,我们不是老虎,不会咬你一口的。但本帅要问你话,你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朱登阳口气温和,一副平易近人的姿态。随即,向侍卫燕平做个手势,“搬把椅子让他坐下回话。” “是!”燕平应了一声,从帅帐后边搬把木椅放在帅案前一丈左右的地方,笑微微说,“坐吧!不用紧张,讲话放随和点。” “哎——谢谢!”府衙小头目听到一句句温和的话语,心里暖融融的,原先绷紧的心弦也松弛下来。他一手按住椅面,支撑起身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但他的目光仍然盯在帅案前的三人脸上看,琢磨着刚才讲话者是哪里的元帅,另外两位又是何许人? 这时,只听朱登阳介绍说:“实话告诉你吧!这里乃是朱家庄的军营,在下乃是三军元帅朱登阳。”又指着朱由检、张国纪介绍,“呶!这位乃是当今皇上,这位乃是当朝太师张国纪。” 府衙小头目闻听此言,慌得即忙跪倒在地,磕头如鸡啄米:“小的给皇帝、太师和元帅磕头。祝吾皇万寿无疆,祝太师、元帅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好啦!不必多礼,坐下听元帅问话。”朱由检笑微微扬了扬手。 “谢皇上开恩!”小头目又磕三个头,方才爬起来,坐在椅子上。 朱登阳打量他片刻,跟拉家常一样,开口问:“小头目,你姓甚名谁?” “回元帅话,小的姓洪,贱号友明。”洪友明如实回答。 “哦!很好的名字。”朱登阳点点头,语气温和,指着张顺问,“刚才那位探子所言是真的吗?” “是真的,都是小的在途中被他们逼问所说的话。”洪友明回答。 “本帅再问你,淮阴卫所留五百名兵马守城,除副将韩涛,还有多少将领?对了,府衙有多少衙役?你计算一下,汇报上来。但要诚实,不可谎报。”朱登阳一边观言察色、一边问。 “回元帅话,主将和大多副将、偏将、牙将、大小头目都随指挥使贾洪柱来泗州城了,淮阴卫所所剩的其他将领小的也不甚了解,只知道指挥使贾洪柱临行前,将五百人马托付给韩涛指挥。”其实,洪友明对卫所留下的偏将、牙将、大小头目有多少,也不甚了解。接着,他又说,“至于府衙的众衙役,除赵班头随刘知府来泗州城,包括小的在内,共计八十四名衙役。对了,小的临来泗州前,为找袁师爷,衙役们都在卫所里,听候韩将军调遣。” “嗯,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袁师爷挪掠钱财逃跑,赵班头又随主子来泗州,你呢,又被我们探子抓获。那些衙役们无了主,集中在军营中听候调遣,也是合情合理。”朱登阳顺其话题说了一通,接着问,“洪友明,你现在被我们探子抓来朱家庄军营,你有何打算?” “元帅,常言说得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现在我既然落在你们之手,愿打愿罚随您的便。”此时,洪友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哦!看来你还有点骨气。”朱登阳目光审视他一会,“洪友明,你是否愿意脱离你们主子,跟我们队伍干?你可知道,刘丙仁、贾洪柱之流,都是阉党的爪牙。阉党虽然一时得势,但不过是奸朋狗党而已,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我们的皇上,乃是大明王朝的正统。推翻魏党集团,指日可待。如果你愿意跟我们干,建功立业,免不了封妻荫子,加官晋级的。你要是执迷不悟,一线走到黑,死心塌地追随魏党,有一天魏党倒了台,你们也跟着遭殃。到那时,不要怪我们铁面无私,不近人情。本帅该讲的道理,已经讲清楚了。你好好考虑考虑,是去是留随你决定。” 洪友明思忖一会,抱拳当胸:“元帅,其实,我们当初到府衙当差,只是为混口饭吃。今天明主在此,小的愿意弃暗投明,跟随朱家庄人马干,建功立业。将来有了出息,也好光宗耀祖。” “很好,看来你是个爽快人。等几天熟悉一下环境,本帅拨二百人马由你统领。以后立了功,再升官晋级。”朱登阳作出了自己的承诺。 洪友明听了朱登阳的表态,喜不自胜,一迭连声道:“谢元帅不杀之恩,谢元帅大仁大义,宽宏大量……” “好啦!不必再奉承了,只要脚踏实地干,一定会前途无量的。”朱登阳转过脸,冲张顺、王奇、李亮、陈海道,“你们将洪友明带回军营去,熟悉一下环境。可有一样,要像自己战友一样,不可怠慢他。” “属下遵令!”张顺、王奇、李亮、陈海不约而同站起身,异口同声回答。然后,张顺向洪友明挥一下手,“我们去军营吧!” 说着,携同王奇、李亮、陈海拽步出离帅帐,洪友明跟随在四人的身后。 张顺四人携同洪友明走后,护卫总管何兴亮抱拳施礼,质疑道:“元帅,您就如此轻信那个姓洪的?假如他是诈降的,搜取我们军营的情报后,抽机会溜之大吉,我们后悔都来不及的。” “何将军不必顾虑,即使他在军营里四处走动,也取不出重要情报的。常言说得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是这个道理。”朱登阳微微一笑,不假思索说,“本帅留着他自有妙用。以他一人之力,能抵得上千军万马。” “哦?元帅真是的,他一个人既不是三头六臂,又没有通天本领,怎能抵得上千军万马之力?”小霸王何兴亮被搞得一头露水,没能理解朱登阳的真正用意。抬起手,不时的挠着后脑勺。 太师张国纪思忖一会,恍然大悟,冲朱登阳微微一笑:“元帅是想利用洪友明夺取淮阴城是吗?” “回太师话,在下正是这个用意。”朱登阳微笑着点点头。 “爱卿,说说你的作战计划。”朱由检微笑着,语气十分温和,“是双管齐下,还是各个击破?” 朱登阳作思考状,过了半晌才说:“皇上,臣认为:对于泗州和淮阴来说,应各个击破。等两天,泗州各路人马到齐后,我们趁其不备,出兵将敌人围困,然后再抽出人马,袭取淮阴城。” “要是先进攻淮阴,不是更好吗?”朱由检旁敲侧击建议,“按洪友明所言,淮阴城现有人马不过五百人,加上衙役在内,不足六百人,攻打他们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元帅,为何要先进攻泗州城?说说你的理由。” “皇上,理由很简单。”朱登阳成竹在胸,向朱由检、张国纪说出自己的运筹计划,“皇上,正如您所说,要先进攻淮阴城,再以洪友明为诱饵,那是易如反掌。但我们攻下淮阴后,许显纯得知淮阴城失陷,会再用假尚方宝剑调动各地方人马,对淮阴城进行反攻。这样一来,对我们增加了负担。要是先围困泗州城,许显纯一伙与外界隔绝消息,我们再悄悄派遣一支人马对付淮阴城,那就不费吹灰之力,唾手可得。” “嗯,元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你是朕的顶梁柱,攻刻阉党,指日可待。”朱由检夸奖一番,试探问,“爱卿,打算何时出兵泗州城?” “等两天吧!”朱登阳不假思索说,“根据张顺他们所探的消息,淮阴、滁州的人马,一天前就到达泗州。宿州、徐州、海州三府人马,早晚将会到达。然后封闭城门,坚守城池,等候京师人马。当京城二路人马到来时,他们就筹划二伐朱家庄,这是他们的作战方案。” 第七十九章 兵临城下(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元帅说得也是,等五路人马全部会集泗州后,我们出其不意,将泗州城围得水泄不通。再派出一支人马,进攻淮阴城。在京城人马没来之前,我们争取拿下泗州、淮阴二城。再集中精力,对付御林军。”太师张国纪接过话茬,说出自己的见解。 “既然这样,我们的探马腿要跑勤一点,方能得知泗州的真实情报。”朱由检瞅着朱登阳,旁敲侧击说。 “皇上放心,臣会让探马轮流去泗州打探消息的。”朱登阳作出承诺。 接下来,君臣三人就包围泗州、袭取淮阴的计划,作了深刻讨论。 到第二天午后,朱家庄三军兵马大元帅朱登阳用过午餐后,由侍卫燕平、刘玉山的陪同下,在帅帐内静坐。因连日操劳过度,身心疲惫,朱登阳坐在帅案旁的椅子上,不觉倦意上袭,两只眼皮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过了一会,他实在坚持不住,便闭起双目,伏在桌上,打起盹来。 燕平、刘玉山见此情景,怜悯之心,油然而生。想呼唤他去寝室休息,又不敢惊动他。无可奈何之下,刘玉山只得拿件外套衣,轻轻的披在朱登阳的身上。 大约过去两炷香时间,只见一名守门卫兵匆匆跨进帅帐,当他见朱登阳伏案而睡时,停在帅案前一丈之余,左右为难,举棋不定。迟疑一会,目光移到两名侍卫脸上,欲言又止。 燕平见卫兵的面部表情,知道有事,便轻挪脚步,来到卫兵面前,压低声音问:“看你形色匆匆,有事要禀报吗?” “是的!”卫兵点点头,“探马从泗州回来,有要事向元帅汇报。” “这个……”燕平转过脸望一眼伏案而眠的朱登阳,是叫醒他、还是让他多睡一会?燕平也为难起来。过了片刻说,“元帅日理万机,身心疲惫,在下真的不忍心叫醒他,想让他多睡一阵,以此养精蓄锐。” “话虽如此说,但有事不报,要是贻误军机,谁也承担不了责任。”门卫望着朱登阳,焦急不堪。 就在卫兵与燕平左右为难之时,却见朱登阳醒来,坐直腰,抬起手臂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见卫兵和燕平低声耳语,立即警觉起来,质疑问:“你二人在嘀咕什么?” 卫兵见朱登阳醒来,立即打个千:“启禀元帅,探马从泗州回来,有要事禀报,在外等候多时了。刚才我见您正在午休,所以犹豫不决,十分为难。” “噢!本帅已醒,速叫探马到帅帐晋见。”朱登阳为之一振,精神百倍,向卫兵挥一下手。 “是!”卫兵闻令,转过身,匆匆而去。 须臾,只见张顺、王奇、李亮、陈海四名探马跨进帅帐,来到帅案前一丈左右止步,不约而同抱拳当胸,躬身施礼:“我等叩拜元帅!” “免礼平身!”朱登阳的目光从四人脸上掠过,心里琢磨着,“从他们的面部表情观察,一定会给自己带来好消息。” “谢元帅!”张顺、王奇、李亮、陈海四名探马异口同声回答。 朱登阳目光仍然停留在四名探马脸上,笑容满面问:“你们此次去泗州侦察,其它三府人马到泗州没有?” “启禀元帅,据我等打探,宿州人马前天下午到了泗州;昨天上午和下午,徐州、海州人马也相继到齐。现在,四座城门已封闭,杜绝一切行人、客商出入。城楼上和城墙上,都分布兵将守卫。那样子,如临大敌,即将要发生一场殊死搏斗似的。” “噢!本帅知道啦!你们劳苦功高,本帅要记下你们的功迹,留待嘉奖。”朱登阳挥了挥手,“你们暂时回营房休息,有事再吩咐你们。” “是!”张顺、王奇、李亮、陈海应了一声,不约而同拱一下手,转身而去。 四名探马走后,朱登阳略加思索,随即吩咐侍卫燕平:“你速去行宫请皇上和太师来帅帐议事。” “属下遵令!”燕平听令后,拽开脚步,出离帅帐。 大约过去两袋烟时间,皇帝朱由检、太师张国纪,在护卫总管何兴亮、以及一班卫兵保护下,前呼后拥来到帅帐。元帅朱登阳见此,即忙降阶迎接,彼此见过君臣之礼,朱登阳请朱由检、张国纪上坐,自己一旁作陪。与此同时,侍卫刘玉山献上茶水。 朱由检打量朱登阳片刻,笑微微问:“看爱卿笑逐颜开样子,请朕和太师来帅帐,一定有喜事相商了?” “皇上,算您猜对了。”朱登阳满面春风,笑眯眯说,“刚才四名探马来报,现在五府人马都已会集在泗州城内。城门封闭,断绝过往行人、客商出入。城楼上、城墙上,都加派兵力守卫。看他们的阵势,是坚守城池,不想直接与我们交锋。目的是等候京城大军来临,再与我们开战。” 太师张国纪听后,立即提出建议:“元帅,事不宜迟,迅速擂鼓聚将,作出战略部署,兵贵神速,出其不意,包围泗州城。” “嗯!在下请皇上和太师来此,就是为磋商出兵一事。”朱登阳转过脸问朱由检,“皇上,您对出兵泗州城持何种态度?” 朱由检笑容满面,抬一下手腕:“朕早就希望拿下泗州城,再向外扩展,夯实我们的力量,为直捣京师奠定基础。” “既然这样,在下立即擂鼓聚将,出兵泗州城。”朱登阳十分欣慰,转过脸吩咐燕平、刘玉山,“你二人到帅帐外擂鼓聚将,不得有误。” “属下遵令!”燕平、刘玉山抱一下拳,迈步出离帅帐。 时间不大,两名侍卫在帅帐外擂起了战鼓,“咚咚咚,咚咚咚……”鼓点紧密,一声连着一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过有半炷香时间,众将领听到擂鼓聚将,纷纷从军营中来到帅帐。高矮胖瘦,黑白丑俊,济济一堂,井然有序站在帅帐内。紧接着,他们向朱由检磕头叩拜,行了君臣之礼,依旧按序排列在大堂上。 现在略表一下,各位主将的名讳,让各位书客熟悉一下: 杨东旭、左增辉、魏世杰、袁俊生、周应海、顾华平。这六位主将,乃是当时遭受魏忠贤一伙迫害致死的东林党‘六君子,后代。 白面狐郑天寿、小霸王何兴亮、黑面阎君王再武,(包括云中鹤陈乃亮镇守扬州、草上飞何兴宝镇守润州,二将除外),他们原是海州区域云台山山寨的寨主。后随杨东旭他们投奔太师张国纪麾下。 赛罗成周云、穿山甲钱飞虎、鬼见愁阮林、活阎罗赵通,这四名主将乃是海州区域内大伊山山寨的寨主,后去铜城县境内大云山投奔张太师。后来,一起进攻扬州、袭取润州。 周卿、周银河、缪江山、熊庆纲、高杰、黄敏、李克华、叶尚青、孙海波、韩伟、刘慧如、赵东升、乔容、王海洋、曹飞,这十五名主将,都是遭受魏党集团迫害的东林党人的后代。当时,朱登阳在朱家庄招兵买马,聚草屯粮时,他们一起来朱家庄,追随在朱登阳麾下。 赛伯当王武宣、百灵子王熙杰、黑蜈蚣孙大忠、小孟良陈友春、飞天大圣项云山、双鞭王兆春、跳间虎沈伟,这七名主将,乃是随元帅田尔耕兵伐朱家庄时,被俘后劝降的。 吴同本是信王府管家、陈玉香原是信王朱由检的侍卫,在正阳门之战中,与其他王府人员冲散,两人历尽艰辛,喜结良缘,为寻找主子,后来参加进攻扬州之战,与主人信王爷朱由检不期而遇。 这三十八名主将的来历,简单作了介绍,此事按下不表。 此时,朱由检、张国纪、朱登阳扫视着帅堂上众将领,见他们精神抖擞,威风凛凛,英姿飒爽,心中欣慰无比。接下来,三大巨头嘀咕一阵,朱登阳正要调兵遣将时,却见黑面阎君王再武粗着嗓门,咧开大嘴巴吼道:“我说元帅,今天擂鼓聚将,是否又要打仗啊?” “哦!王将军是不是显得急躁呀?”朱登阳瞅着他,笑微微问。 “启禀元帅,实话告诉您。前一次与敌人交手,我王再武杀得正在兴头上,敌军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战斗就那样稀里糊涂结束了。既扫兴、又不过瘾,这两天,手痒得难受,总想在战场上练练锤,去去手痒。”王再武边说、边摩拳擦掌。 “既然想上战场练锤,从明天起,有你练的时间。”朱登阳的目光从王再武脸上移开,又从众将脸上掠过,信誓旦旦说,“诸位将领!根据探马获取的情报,从朱家庄战场上突围出去的御林军副元帅许显纯,逃到泗州城后,与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商议决定,请铁匠打造五把假尚方宝剑,以此调动淮阴、滁州、宿州、徐州、海州的五府人马,包括泗州卫所和许显纯带出去的人马,共计两万五千左右兵将,他们以坚守城池为主,等候京城二路人马到来,然后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发动二次对朱家庄围剿……” 朱登阳的话没说完,黑面阎君王再武便咧嘴吼道:“******姓许的真不是东西,他在朱家庄还没打怕,兴风作浪请来五府人马,想二伐朱家庄,真是蚂蚁搬泰山——自不量力。元帅,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全体出击,去泗州城,将他们连锅端,铲除后患。等京城二路人马到来时,我们全力以赴,对付御林军,如此以逸待劳,胜券在握,何乐而不为?” 第七十九章 兵临城下(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众将领见黑面阎君王再武每一次调兵遣将时,都出风头、侃侃而谈,甚至口无遮拦、大言不惭,错的、对的,他都要乱说一通。自古有伴君如伴虎、老虎翻眼会吃人的说法。此时此刻,有的将领替他安危捏把冷汗,有的见他如此不守法度嗤之以鼻,有种冷眼旁观心理;也有的觉得这种人天不怕、地不怕,是虎胆英雄;但长期下去,迟早会吃亏的。然而,他们怀着不同的心理,目光在王再武和三大巨头之间游逸,静观其变。 这时,朱由检、张国纪笑容满面,不约而同向王再武投来和善的目光。只见朱由检笑微微说:“朕早就说过,王爱卿跟三国时的张飞一样,粗中有细,勇猛过人,打起仗来奋不顾身,难能可贵啊!朕曾看个每个将领的功劳簿。累计一下,其中,王爱卿立功最多,诸位爱卿在战场上,要多向王爱卿学习。不畏刀剑,不贪生怕死,这才是合格的将领。” 黑面阎君王再武听到夸奖,喜得屁颠颠的,急忙跨前两步,抱拳当胸:“臣王再武承蒙皇上夸奖。日后,在任何战场上,都要尽心竭力,杀敌立攻,为皇上早日进入京城,在金鸾殿龙椅上,接受群臣朝拜,而贡献力量。” 王再武的一番话,说得朱由检心里甜滋滋的,好像此时正坐在金鸾殿龙椅上接受文武百官朝拜一样。得意之下,他有点忘乎所以,手舞足蹈。 与此同时,众将领不约而同抱拳表示:“我等以后要多向王将军学习,在战场上,勇于拼杀,多立功,为吾皇早日摧毁阉党集团,而尽心竭力……” 一时间,帅帐内士气高昂,充满着激烈、上进的气氛。 片刻,元帅朱登阳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道:“各位将领!今天擂鼓聚将,就是向你们宣布,我们朱家庄人马发展到今天地步,已经十多万大军,是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队伍。所以,我们不能一直窝居在朱家庄,要向外扩展,攻城略地,最终占领京城,以了皇上的心愿。现在,我们首先要进攻的,就是与我们朱家庄相接壤的泗州城。”稍顿,朱登阳目光炯炯,从众将领脸上扫过,“诸位将领!现在本帅开始调兵遣将。” 众将领伫立在帅堂上,肃然起敬,全神贯注,一双双目光集中在朱登阳的脸上,等候调遣。 只见朱登阳表情严肃,从签筒中抽出一支令箭,发出命令:“袁俊生、周应海、顾华平、王再武、周云听令!” “末将在!”袁俊生、周应海、顾华平、王再武、周云听到命令,不约而同跨出班列,抱拳当胸,异口同声回答。 “本帅令你等五名主将,携同三十名副将,率领一万五千名人马,在泗州城北门外安营扎寨。”朱登阳手持令箭,目光落在袁俊生脸上,“袁将军,本帅授予你为这支人马之首,过来接令吧!” “是!”袁俊生迈步来到帅案前,伸手接过令箭,转身回到队列中。 朱登阳又从签筒里抽出一支令箭,发出命令:“周卿、周银河、缪江山、熊庆纲、高杰听令!” “末将在!”周卿、周银河、缪江山、熊庆纲、高杰听到命令,迅速跨出班列,异口同声回答。 “本帅令你五将,携同二十名副将,率一万三千名人马,在泗州西门外安营扎寨,本帅委任周卿为这支队伍的首将。”朱登阳将令箭递过来,“周将军过来接令。” “末将遵令!”周卿应了一声,跨到帅案前,从朱登阳手里接过令箭归队。 紧接着,朱登阳再次抽出一支令箭,目光扫视一下帅堂内,作出命令:“李克华、黄敏、叶尚青、孙海波、陈友春听令!” “末将听着呢!”李克华、黄敏、叶尚青、孙海波、陈友春人还没出列,已发出了回应。随即,从不同位置出列。 朱登阳举起手中令箭说:“本帅令你等五名将领,携同二十名副将,率领一万六千名人马,在泗州南门外扎寨,如有敌情,及时与其它营寨联系,做到互相联防,形成一个整起。本帅委任李克华为这支队伍的将领之首,过来接令箭。” “是!”李克华来到帅案前,接过令箭转回队列。 稍顿片刻,朱登阳的目光从诸将脸上扫视一遍,方才抽出令箭,命令道:“韩伟、刘慧如、赵东升、乔容、王兆春听令!” “末将在!”韩伟、刘慧如、赵东升、乔容、王兆春应声跨出队列。 “本帅令你等五名主将,携同二十五名副将,率领一万五千人马,在泗州东门外扎寨。首将为韩伟,过来接令箭。”朱登阳将令箭隔案递过去。 “是!”韩伟迫不及待来到帅案前,伸手接过令箭转回队列。 过了一会,朱登阳又从签筒里抽出一支令箭:“郑天寿、钱飞虎听令!” 白面狐郑天寿、穿山甲钱飞虎听到命令,立即跨出队列:“末将在!” “本帅令你二将为粮草官,携同十名副将,八千人马,负责押解粮草。你们可知道,十万大军,不可一日无粮。可想而知,粮草是队伍的命脉,你俩不可掉以轻心。”朱登阳将令箭递过来,“郑天寿,你为押解粮草之首,要负起责任来。” 白面狐郑天寿来到帅案前,从朱登阳手里接过令箭,表示:“元帅放心,末将不止一次押解过粮草,在行军途中,会认真负责,确保万无一失的。” “嗯,本帅相信你,你请回队列。”朱登阳挥一下手臂。等郑天寿归队后,才从签筒里抽出一支令箭,目光从众将脸上掠过,发出命令,“吴同、陈玉香、王海洋、曹飞、孙大忠、阮林、沈伟七名将领听令!” 七名主将听到号令,迅速跨出班列,异口同声:“我等听令!” “本帅令你等随本帅出征,在中军帐听候调遣。”朱登阳将手中令箭递过来,“吴将军,你为主将之首,携同六名主将、三十名副将和两万人马,在泗州北门外二里处的天王庙前边安营扎寨。” 吴同来到帅案前,伸出双手,接过令箭,表示:“末将遵令!” 说着,转身回到班列。 须臾,朱登阳的目光停留在小霸王何兴亮的脸上,但并没抽令箭,作出命令:“何将军,你作为总管护卫,留两万人马,包括卫队在内,留守朱家庄,保护皇上和太师的安全。与此同时,也要与陵户们共同保护好祖陵,避免遭受人为破坏。” 小霸王何兴亮迟疑一会,抱拳表示:“末将遵令!元帅放心,在下会全力以赴保护好皇上、太师安全的,也会与军民们一道,保卫祖陵,不让一草一木遭受破坏。” “嗯,很好!本帅相信你能做到这一切的。”朱登阳满意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活阎罗赵通见各路人马已派遣完毕,显得急躁不安,摩拳擦掌问:“元帅,您派兵点将是否漏了几名将领?我们几位怎么没有任务?” “哦!看来赵将军有些急躁了?你放心,有任务让你们去做的。”朱登阳微微一笑,作出命令,“杨东旭、魏世杰、左增辉、王武宣、王熙杰、项云山、赵通听令!” “末将在!”杨东旭、魏世杰、左增辉、王武宣、王熙杰、项云山、赵通不约而同跨出班列,异口同声回答。 “本帅令先锋杨东旭,携同六名主将、三十名副将,及两万人马,随中军大队而行。到泗州安下营寨后,另有任务让你们做。”朱登阳神秘兮兮说。 七名将领被搞得一头露水,不知元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飞天大圣项云山迫不及待问,“元帅,有何任务现在分配下去,不就得了?何必掩掩藏藏?让我们心神不定,牵肠挂肚?” “不可说!天机不可泄露。你们放心随大队人马同行,等到泗州后,自然而然就会告诉你们的。”朱登阳转过话题,向众将领挥了挥手,“你们回营房抓紧准备,尤其是主将们,要起到积极带头作用。准备完毕,由各队首将来帅帐禀报本帅,今天下午就启程去泗州府。” “末将听令!”众将领抱拳当胸,异口同声回答,然后纷纷转身出离帅帐。 时间不大,帅帐内仅剩朱由检、张国纪、朱登阳、何兴亮,以及一班卫兵。如此一来,帅帐内显得空荡荡的,与刚才热闹气氛判若两样。 接下来,三大巨头品茶谈话,等待各队人马准备刀枪器械、及粮草。大约过去一个时辰,袁俊生、周卿、李克华、韩伟、郑天寿、吴同、杨东旭几名首将来到帅帐。 没等几名首将开口,朱登阳便笑容满面问:“各位将领!各项工作都准备就绪吗?” “回元帅话,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杨东旭跨前一步,抱拳施礼,“现在队伍都集中在教军场上,全副武装,粮草也装上车,只等您一声号令,队伍便可出发,向泗州城进军。” 第七十九章 兵临城下(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的,你们先****军场去,让各队人马作好出发准备,过一会本帅邀请皇上、太师一起去教军场讲几句话,并为队伍送行。”朱登阳向七名首将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返回教军场。 “末将遵令!”七名首将拱了拱手,转身迈出帅帐。 杨东旭他们出离帅帐后,朱登阳站起身、转过身体,向朱由检、张国纪抱一下拳,笑容可掬说:“皇上,太师,今天朱家庄十万大军要出征泗州城,也是向外扩展势力范围迈出第一步,在下诚挚邀请皇上和太师到教军场上,为全体将士鼓励送行,激发他们的士气和作战积极性。” “这是理所当然的。”朱由捡对朱登阳的邀请,表示赞同。随即站起身,向张国纪做个手势,“太师,我们去教军场为将士们捧捧场,祝他们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嗯,我们不能亲自奔赴战场杀敌,但给将士们打打气,激发他们的积极性,聊表我们一点心意。”张国纪边说边战起了身。 当下,朱由检、张国纪、朱登阳在何兴亮、燕平、刘玉山和一班卫队的簇拥下,出离帅帐,向教军场而去。 当他们距离教军场几十丈之遥时,便见到十万多大军齐刷刷、黑压压一大片,排列在教军场上。步兵、骑兵分队而立,排列着数十个方队。远远望去,刀枪如林,旗幡招展。为兵者,穿着清一色的军服,精神抖擞,英姿飒爽。为将者,顶盔贯甲,手持利刃,端坐于马背上,一个个虎背熊腰,体格健壮,威风凛凛,一看便知是功力浑厚的健儿。那一辆辆装载粮草的马车,堆积如山,马头与车尾相连,一辆紧挨一辆。排列数十队,真是车山车海,车水马龙,恰到好处。 皇帝朱由检由两名侍卫用黄罗伞罩住头顶,迈着逍遥步,缓缓前行。左有太师张国纪、右有元帅朱登阳相伴。前有一班卫兵全副武装在前开道,后有护卫总管何兴亮率领众卫兵护驾。如此势派,犹如秦始皇出游六国一样,威风无比。 时间不大,朱由检在张国纪、朱登阳和众卫队陪同下,来到教军场前。七名首将和各队主将见朱由检到此,连忙滚鞍下马,俯伏在地,异口同声:“末将叩见皇上、太师和元帅。祝吾皇万寿无疆!祝太师、元帅身体安康!” “各位爱卿!免礼平身!”朱由检目光从众将领脸上扫过,微笑着挥了挥手。 “谢皇上!”众将领道一声谢,从地上爬起来,齐刷刷站在队伍前面。 此时,朱由检与张国纪、朱登阳耳语片刻,只见朱登阳跨前两步,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道:“各位将军!三军儿郎!为了推翻阉党的统治集团,为圆了皇上的心愿,我们朱家庄十万大军,从即日起,要走出朱家庄,向外扩充势力范围,攻城略地,最终直捣京师,让皇上在金鸾殿受文武百官朝拜,诏令天下。传承大明江山的千秋大业,使得华夏一统,国家兴旺发达,黎民百姓安居乐业……现在,有请皇上为三军将士说几句,敬请欢迎!” 朱登阳的话音刚落,将士们纷纷举起手中兵器,不约而同高呼着:“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那欢呼声,一阵紧似一阵,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回荡在教军场上空。 皇帝朱由检在万岁声中,往前跨了两步,笑容满面,向全体将领、士兵们挥手致意。直至欢呼声停止,朱由检才提高嗓门道:“全体将领!三军儿郎!刚才元帅的话,已说得泾渭分明,朕不再重复,目的只有一个,愿你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为大明江山开疆阔土,驰骋疆场,杀敌立功……” “万岁!皇上万岁……”教军场上再一次暴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此时,朱登阳与张国纪、朱由检嘀咕一阵,待欢呼声稍停下来,只见他挥一下手臂,发出号令:“各位将领!三军儿郎!现在吉时已到,开始出发。现在本帅宣布一下,俗话说得好:‘大军未动,粮草先行。’郑天寿、钱飞虎二将,你们押解粮草在前开道。袁俊生的北门大队随后而行。接下来,周卿的西门人马紧随其后。再者便是中军大队,李克华的南门和韩伟的东门人马,依次随行。” 随着元帅朱登阳的一声号令,白面狐郑天寿、穿山甲钱飞虎携同十名副将,摧动粮草车辆开始出发。八千名士兵,有赶车的、有押车的,有左右警戒的。每辆车上都插一面大旗,在微风吹拂下,迎风招展。粮草车一辆紧挨一辆,缓缓前行。当前边的车辆出离朱家庄,迎着官道向泗州方向前行时,后面的车辆还在教军场上没有启步。远远望去,犹如一条苍龙在游逸。 与此同时,教军场上七名首将和各位主将,纷纷上马,手执兵器,严阵以待,准备出发。 过有一炷香时间,粮草车才全部出离教军场。接踵而至的,是袁俊生携同众将,率领北门大队人马,紧接粮草车后面前行。 时间在一分分、一秒秒过去。当队伍行至中军大队时,只见侍卫燕平、刘玉山已备好三匹马牵过来。刘玉山还将朱登阳的盔甲和九环大砍刀带过来。并帮元帅穿戴整齐。 这时,只见太师张国纪拉住朱登阳的手,嘱咐道:“元帅,十万大军从今走出朱家庄,开辟新的战场,一切都由你来运筹,遇到棘手之事,要与众将磋商后再施行。不过,老夫相信你能解决一切难题的。” “太师放心,如果再下遇到难以解决之事,决不会独断独行,会和众将磋商解决。正所谓:三个臭皮匠,凑成诸葛亮。”朱登阳向张国纪抱拳表示。 朱由检也趁机嘱咐道:“爱卿!此去便是开疆阔土的开始,朕希望你到泗州后,尽快传来捷报,朕在此等候你的佳音。” “皇上放心,在下尽力而为,争取捷报频传。到泗州安定下来,便派遣人马袭击淮阴城。”朱登阳抱拳当胸,向朱由检鞠了一躬。 朱由检微微一笑,扬了扬手:“元帅请上马启程。” “好的!”朱登阳从燕平手里接过缰绳,抓过得胜环,翻身上马,又从刘玉山手里接过九环大砍刀,挎在马鞍桥上,随即向朱由检、张国纪拱拱手,“皇上、太师,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朱由检、张国纪以礼相还。 当下,朱登阳在燕平、刘玉山的陪同下,携同众将领与中军大队人马缓缓前进。四万大军的中军大队,可想而知要多长时间才能走出朱家庄区域?足足花去两炷香时间,李克华和韩伟的后队才开始启程。 当队伍全部出离朱家庄,沿途向泗州而去时,教军场所剩的两万队伍,在小霸王何兴亮率领下,目送着出征队伍的背影,一个个摩拳擦掌,想随队伍一起出征,建立功勋。但他们的任务是保护皇上、太师的安全,以及朱家庄陵户的安全。迫不得已,他们在何兴亮的吩咐下,各就各位,执行自己的任务。然后,何兴亮和一班卫兵,簇拥着朱由检、张国纪返回行宫,此事按下不表。 话分两头,却说这一天下午傍晚时分,征南兵马副元帅、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在泗州府衙与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淮阴知府刘丙仁、指挥使贾洪柱、滁州指挥使韩宁、宿州指挥伍林卫生、徐州指挥使欧阳雄、海州指挥使于淳方,商讨守卫泗州城池,等候京城二路大军到来。 他们正谈话之时,忽见一名守门卫兵匆匆进入府衙,距离文书案一丈左右打个千:“启禀大人,守卫北门的士兵小头目有要事汇报,正在门外等候。” 众人听后,不觉一愣面面相觑,心里琢磨着不知小头目相报何事? 许显纯不敢怠慢,立即挥一下手:“有请小头目到府衙晋见。” “是!”小头目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时间不大,小头目跨进府衙大堂,来到文书案前止步,抱拳当胸:“启禀许大人、周知府、刘知府,各位指挥使,小的乃是北门守城士兵头目,正在城楼上查岗时,却发现大批人马,由朱家庄方向而来,黑压压的队列,一眼望不到头。” 众人听报,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就连许显纯也惊讶得手足无措,六神无主。过了半晌,才镇定下来,试探问:“他们的前队到了哪里?” “回大人话,敌人前队已到北门外三里处的天王庙附近。”小头目拱一下手,如实回答。 许显纯听了汇报,沉思一会,向小头目挥一下手:“你立即返回北门去,加固城门,让士兵们弓上弦、刀出鞘,随时准备反击敌人的进攻。” “大人,现在在北门守城的士兵,仅有五百多人,与敌人万马大队相比,有着天壤之差,他们要发动攻城,凭我们这点兵力,是不堪一击的。”小头目犹豫不决,一脸为难之色。 第七十九章 兵临城下(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为了给守城士兵小头目撑腰打气,许显纯镇静一下自己的心虚、紧张和慌恐,安慰道:“你暂且回北城门去。让士兵们不要惊慌失措,要沉着应付,我们城里有六府、五县的人马,累计起来,也有几万大军,怕朱家庄人马什么?他们不过是一班草莽之夫,并不可怕。本帅立即调动人马去守城,事不宜迟,你快回去吧!” “属下遵令!”小头目应了一声,拱一下手,转身而去。 小头目走后,在场的人无不心惊肉跳,紧张兮兮。面对强敌压境,他们对泗州城能否守得住?心里一点底码都没有。尤其是许显纯、周应秋、魏良卿,曾经与朱家庄队伍交过手,知道对方厉害无比,难以力敌。此时此刻,许显纯、周应秋、魏良卿的心里,如同小鹿在撞击,怦怦心跳,好像嘴一张,心脏就要从嘴里蹦出来似的。 作为三军统帅的许显纯,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手,既老谋深算,又心狠手辣。很快,他便镇静下来,对各位指挥使撑腰、打气和发号施令。他那双犀利的目光从在坐的脸上扫过,不惊不慌说:“诸位指挥使不必惊慌。常言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由于敌我双方兵力悬殊过大,我们依靠坚固的城墙掩护,不怕敌人多么猖獗,我们只有坚守,不可出击,敌军如果对城池发动进攻,我们可以借城墙作掩护,猛烈射击他们。再加上磙木擂石,猛打猛砸,定然叫他们伤亡惨重,大败亏输。他们攻击不下,只有灰溜溜撤兵而退。要是京城二路人马来得早,来个反包围,内外夹击,他们必败无疑。接下来,再乘胜追击,直捣朱家庄,将他们连根拔,永除后患。” 周应秋、刘丙仁和几名指挥使,经许显纯如此一吹,绷紧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沉重而恐惧的表情,也荡然无存。一个个来了精神,甚至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许显纯扫视众人一眼,庆幸自己的镇静剂起了作用,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抬一下手臂:“各位指挥使!为了确保泗州城池安然无恙,万无一失。我估计,敌军的重要兵力会放在北门外的,其它三座城门次之。现在许某分工一下:淮阴知府刘丙仁、指挥使贾洪柱,泗州卫所指挥使魏良卿听令!” “属下在!”刘丙仁、贾洪柱、魏良卿不约而同站起身,抱拳回应。 正所谓:山上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此时,许显纯自称为帅,发号施令:“本帅令你们携同贾兴旺、潘天凡、李应才、王春平、吴正超、东方启、侯丙太、李元浩、张通达、许家余、马连华、西门安、罗士春、韩大雨的两府主将,以及两府七千人马镇守北门,不得有误!” “属下遵令!”刘丙仁、贾洪柱、魏良卿抱拳承诺。 接下来,许显纯目光落在滁州指挥使韩宁脸上:“滁州指挥使韩宁听令!” 韩宁听到号令,立即站起身,抱一下拳:“末将在!” “本帅令你携同**达、胡庸、孙启汉、陈沧海几名主将,以及三千人马,到泗州西门内安营扎寨,守住城门,不可掉以轻心。”许显纯振振有词说。 “末将谨听号令!”韩宁声音洪亮,拱手表示。 稍停片刻,许显纯又命令宿州指挥使林卫生:“林指挥使,你携同钟飞虎、钟飞龙、陈洪明、李梅、汪清几名主将和四千人马,到泗州南门扎寨。敌军诡计多端,善于声东击西;他们有可能在南门外部署重兵,实施南北夹击,你们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大人放心,在下不才,但也不会掉以轻心,一定要慎重起见,决不能让敌军由南门攻进城来。”林卫生拱手听命。 “好,本帅相信你有此能耐。”许显纯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又移到徐州指挥使欧阳雄、海州指挥使于淳方脸上,发出命令,“欧阳雄、于淳方听令!” “属下在!”欧阳雄、于淳方站起身,异口同声回答。 “本帅令你二人携同闻达、魏东祥、曹勇、潘荣、吴平、李兆林、孙立杰、单利雨、赵昌顺、孔真、张充,以及两府九千人马,镇守泗州东门。”许显纯十分严肃说,“东门与北门有可能是敌人重点攻击目标,你们必须慎之又慎,把精力全部运用在守城上。” “属下谨记大人的示训,一定会全心全意把精力放在守城上的。”欧阳雄、于淳方不约而同表示。 四座城门的兵力分派完毕,许显纯接着说:“至于京城所剩的御林军,以及盱眙、铜城、泗县、泗洪、洪泽五县的人马,由关尚卿、乔中华全权指挥,作为中军,听候本帅调遣。” 这时,知府周应秋扫视一眼众指挥使,站起身向许显纯抱一下拳:“许大人,在坐的都分配了任务,唯独我与张师爷不曾吩咐,人家守城抗敌,周某总不能在府衙里享清福吧?在泗州处于危难关头,应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为抗击叛军贡献点力量。” 许显纯听到周应秋的请求,略加思索说:“你与张师爷、吴班头,携同众衙役,在泗州城内发动群众,让年轻力壮的汉子参加护城,并动员民众,拆除多余的房舍,将砖头、石块、瓦片、木料之类,统统运到四座城的城楼上,以防弓箭紧缺时备用。” “大人放心,有关发动民众之事,包在周某身上。不是在下夸海口,泗州民众为了保家护城,一定会言听计从,积极响应的。”周应秋信心十足,饶有兴致表示。 “本帅也认为这样。他们为了家园免遭毁坏、人丁免遭杀戮,会一呼百应,主动参加到护城行列中来的。”许显纯对周应秋的承诺,抱有重大希望。接着,向几名指挥使挥挥手,“事不宜迟,你们分头行动吧!” 几府指挥使听到命令,纷纷离开座位,出离府衙,分头而去。 与此同时,周应秋向张师爷做个手势:“走,我们携同吴班头、众衙役去发动群众,早点为护城队伍筹集后备军和预备攻敌材料。” “嗯,宜早不宜迟。”张师爷附和着,与周应秋离开文书案。 “大人,我们该往哪座城门视察敌情?总不能在府衙里坐阵指挥吧?”侍卫姚岚平瞅着许显纯,试探着问。 “哪能在府衙坐阵呢?要是这样,等敌军破了城池,打到眼皮底下也不知道的。”许显纯站起身,向侍卫姚岚平、常浩挥一下手,“二位前边带路,随本帅去北门观看敌情。” “属下遵令!”姚岚平、常浩应了一声,拽步迈向府衙外,许显纯随在他俩的身后。此时此刻,他的心里乱糟糟的,面对敌军压境,是否能顶住,一点底码也没有。片刻,他们已迈出府衙,骑马赶往北门。 一时间,泗州府衙内,已人去一空,显得冷冷清清。 话分两头,再说朱家庄人马在元帅朱登阳率领下,浩浩荡荡,向泗州城进军。到傍晚时分,前部粮草队伍已到达泗州北门外三里处的天王庙附近。 朱登阳坐在马背上,与先锋杨东旭并驾齐驱,一边走一边观察前边的地形。这时,杨东旭提醒道:“元帅,我们的队伍快到泗州城了,中军大队该在哪里扎寨比较适宜?” 其实,朱登阳经过一番观察,心里早有了谱。当杨东旭问起此事时,他不假思索说:“让前边的粮草与中军大队扎营在一起,最好在天王庙前边安下营寨。其次,围堵四座城门的四大军营,在城门外一里左右扎下营寨。” “嗯,这样最好,如此安营扎寨,处处连营,将泗州城围得水泄不通,就是不动一刀一枪,也会将敌兵困死在城内。”杨东旭建议道,“元帅,应立即派人通知前队和后队人马,按指定地点安营扎寨。” “好的,本帅立即吩咐下去。”朱登阳转过身体,命令侍卫燕平和刘玉山,“你俩一个向前,一个往后,吩咐各队人马按计划执行。” 说着,将指定地点向两名侍卫作了说明。 两名侍卫接受命令,燕平骑马向前,刘玉山策马向后,对各队人马下令。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各队人马已到达指定地点,分布在泗州四座城门外所指定地点,开始安营扎寨。十万大军分散开来,真是人山人海,密密麻麻,将泗州城围困在核心之中。 这时,泗州城内各路人马,接受许显纯的命令,已分布在四座城门的城楼上和城墙的各个伏击点,一个个有的持弓搭箭,有的执刀挺枪,望着城外朱家庄人马安营扎寨,有的吓得面如土色,怦怦心跳;有的由于紧张过度,持兵器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当许显纯在侍卫姚岚平、常浩陪同下登上北城的城楼时,看到北门外帐篷已搭了大半,帐篷紧连帐篷,连绵二三里范围,不觉倒吸一口凉气,紧张得心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似的。 刘丙仁、魏良卿、贾洪柱,以及众将领见许显纯上了城楼,一起迎上来。刘丙仁颤抖着手,指着北门外的朱家庄人马说:“大人,您看敌军阵势,就像当年刘备讨伐东吴那样,连营七百里。如此兵临城下,将至壕边,一旦发起攻城,我们能否守得住?” 朱家庄大军兵临城下,要知泗州城能否保住?且听下章分解。 第八十章 智取淮阴城(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八十章智取淮阴城 书接上章。 话说朱家庄兵马大元帅朱登阳,率领十万大军兵伐泗州城,为皇帝朱由检开疆阔土,攻城略地,最终直捣京师,剿灭魏忠贤集团而奠定基础。 当朱家庄人马到达泗州附近时,立即拉开围城姿势,然后按元帅朱登阳所计划的地点,安营扎寨。每个军营的帐篷,搭得井然有序,大帐篷、小帐篷配搭得错落有致,恰到好处。远远望去,星罗棋布,让人肃然起敬,赞叹不已。 此时,泗州六府、五县,包括随许显纯在朱家庄兵败突围出来的两千人马,都分布在四座城门的城楼上、以及城墙各个垛口坚守城池。 兵将们见到朱家庄人马几倍于自己,刀枪林立,人欢马跃,一派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气概。他们看后,自惭形秽,又惊慌失措,胆战心惊。 但他们为了自身的安危,只有硬着头皮,坚守岗位,要与来犯之敌抗衡到底,等候京城援兵早日到来,便可以守为攻,易如反掌,最终夺取胜利。 而在北门城楼上的一班主将,及刘丙仁、魏良卿、贾洪柱几人,望着朱家庄几万人马在北门外搭帐篷,无不瞠目结舌,预感到泗州城池难保,泗州军民将要遭受灭顶之灾。 过了好长时间,许显纯在侍卫姚岚平、常浩陪同下,登上北门城楼,见到敌营帐篷连绵几里范围,人山人海,密密麻麻时,也吓得脊梁骨直冒冷汗。他知道,这一次朱家庄人马兵围泗州城,是报京师御林军兵犯朱家庄的一剑之仇。作为主帅的他,虽然心里惊慌、恐惧,但在众将面前却不能装孬。他将一切的不安压抑在心底,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当刘丙仁问及泗州能否保住时,许显纯却不以为然说:“刘知府可能没见过这种场面,感觉心慌意乱,在所难免。不过,两军交战,兵力悬殊是有的,最终鹿死谁手——很难说?诸位不必惊慌,我们有铜墙铁壁般的城墙为后盾,不怕敌人猖狂。不要说他们现有十万大军,就是百万人马,对此也只能望洋兴叹,无从着手。” 刘丙仁和众将在许显纯安慰、鼓励之下,绷紧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恐慌的面部表情,也挥之而去。于是,将领们的话也多了起来,伏在女儿墙旁对着敌营指指点点,有的甚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出笼小鸟恨天低。”就在众将领伏在女儿墙旁,面对敌军安营扎寨而指手画脚之际,淮阴卫所指挥使贾洪柱来到许显纯面前,抱拳当胸,犹豫一会说:“大人,属下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尽管讲来,何必吞吞吐吐?”许显纯一边回答一边挪步靠近城墙边缘,目光在城外敌营中搜索着。 指挥使贾洪柱随后跟上来,一手搭在女儿墙顶端,一手指着敌营:“大人,敌人正在忙于搭帐篷,毫无精神准备,我们何不将全城人马拉出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他们人仰马翻,敌军一定会伤亡惨重,大败亏输的。” 因刘丙仁为父报仇心切,恨不能飞身出城,与敌人决一死战。当贾洪柱话音刚落,他便旁敲侧击说:“大人,刘某觉得贾指挥使的建议合情合理,行之有效。我们的步兵在城里坚守,可以出动骑兵,给他们一个冲击,他们在毫无防范之下,阵脚大乱,必败无疑。大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您快拿个主张。” “不,不可冒险!”许显纯深知敌军厉害,随即摇着头,一脸严肃的样子,指着敌营中说,“呶!看到没有?那些搭帐篷的人,都是步兵在行动。那些骑兵,都牵着马,分布在帐篷外围来回走动。看上去,他们在遛马,实质上是在警戒。一有风吹草动,他们马上警觉起来。如果我们这时间出城厮杀,正中敌军的下怀。他们会双管齐下,一边对我军出城人马进行包围,一边发起攻城。一旦他们突破防线,冲进城门,后果不堪设想。泗州城也会因此失守,军民们将轮为人家刀下之鬼。” 刘丙仁、贾洪柱听了许显纯一番言论,不敢再多言。他俩知道,要是真的像许显纯所分析那样,追究其责任,自己难辞其咎。不如做个老好人,虾子过河随大流。明确了目的,他俩缄口不语,只是伏在女儿墙旁,目视着敌营人马发愣。 过了半晌,在许显纯一侧的魏良卿提道:“大人,我们不主动出击,难道要等敌人主动来攻击吗?” “只有这样,别无它法。”许显纯不假思索说,“不过,我们也并不是吃素的,他们要来攻城,我们居高临下,迎接他们的将是利箭、砖头瓦片和磙木擂石。” “嗯,您说得也是。”指挥使魏良卿听后,频频点首。 又是一炷香之后,只见知府周应秋、张师爷和吴班头领着一千多名壮汉登上了北门的城楼,齐刷刷的排列在城楼和左右的城墙上。那些壮汉手里,有的持着木棍,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扛着扁担。总之,没有人赤手空拳的。 许显纯、魏良卿、刘丙仁、贾洪柱和众将领见此,为之一振,脸上流露出笑容。他们知道,这些壮汉冲锋陷阵,与敌短兵相接,面对面厮杀,起不到多大作用。但用在扼守城池方面,能起到左膀右臂作用。要是敌人架云梯攻城,他们可以用棍砸、锹劈,给敌人带来惨重的伤亡。如此,自己可以腾出手来,向敌军开弓放箭。这样的配合,是最好不过的。 就在许显纯与众将打量众壮汉、未待开口之际,只见周应秋笑微微指着众壮汉介绍说:“大人,这班壮汉乃是在下与张师爷、吴班头及众衙役,在城内发动起来的市民,共计六千余人,除一千三百名由我们带来北门外,其余都分配在东门、南门和西门,配合众兵将守城呢。” “嗯,很好,这是一支不可多得的生力军,乃是我们的后备力量。”许显纯扫视着众壮汉,脸上现出满意的笑容。接着又问周应秋,“周知府,有关拆除民众多余房屋一事,宣传到位没有?” “回大人话,周某对民众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他们也积极响应。”周应秋转过身,指着城里住宅区解释说,“大部分年老的男子和妇女们,正在拆除自家多余的房屋。要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将砖头、瓦片、石块、木料之类,运到城墙上的。” “嗯,这样最好,周知府在这方面的成绩卓越,功不可没,有待嘉奖。”许显纯点点头,向周应秋竖起大拇指。 “大人过奖了,现在危难当头,我们应把全身心的精力运用在护城上,嘉奖就不必提它。”周应秋惺惺作态道,“其实,这些功劳不属于周某个人,应归功于全城民众。当我们谈及护城之事时,他们主动响应号召,配合我们做好护城工作,难能可贵。要嘉奖,应该嘉奖广大民众才是。” “那是!那是!正所谓: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许显纯夸奖几句,指着众壮汉,转过身吩咐魏良卿,“魏指挥使,你将那些壮汉分配到各个垛口守城。军民相配,错落有致,这样抗敌才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嗯,魏某会妥善安排好的。”当下,魏良卿携同几名将领带着众壮汉,对城墙的各个垛口,逐个安排。 待一切淮备就绪后,天已经上了龙眼乌。 却说朱家庄十万大军,到达泗州后,立即分布在四座城门外指定地点安营扎寨。中军大队则在天王庙前扎营。 随着太阳渐渐西坠,各处帐篷的搭建也近于尾端。待太阳落山后,袁俊生、周卿、李克华、韩伟几名主将,相继来到中军大帐,向朱登阳汇报,说明帐篷已经搭建竣工,一切已作了安排。 朱登阳听了汇报,脸上挂满笑容,嘱咐道:“你们回营寨后,不可掉以轻心,要加强防范,尤其是我们初来乍到,脚跟未稳,敌人有可能偷营劫寨。明岗暗哨、巡逻队,要加倍安排,昼夜轮流执勤。如果哪一个营寨有事,立即放信炮,其它营寨听到信炮声,迅速出兵援助,并且互相联防,随时与中军帐保持联系。” “元帅放心,末将谨记您的嘱托,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不容敌人有可趁时机。”袁俊生、周卿、李克华、韩伟不约而同表示。 “好啦!你们回营寨去吧!”朱登阳向四名首将挥了挥手。 “是!”四名首将应了声,告辞而去。 又是一炷香时间,已到掌灯时分,各个小寨的伙夫已经做好饭,准备宣布开饭。这时,负责替朱登阳和中军大队主将做饭的伙夫来到帅帐内,打个千:“启禀元帅,饭菜已经做好,是否开饭?” 朱登阳思忖片刻,摆了摆手:“本帅还有事情没安排完,你先回灶房去,等一段时间让侍卫给你打个支照即可。” “好的,小的等待消息。”伙夫抱了抱拳,转身出离帅帐。 第八十章 智取淮阴城(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伙夫走后,朱登阳吩咐侍卫燕平:“你去营帐内将杨东旭、魏世杰、左增辉、王武宣、王熙杰、项云山、赵通叫到帅帐来。” “属下遵令!”燕平应了一声,奉令出离帅帐。 接下来,朱登阳又吩咐刘玉山:“你去军营中将淮阴府衙投降的小头目,名字叫洪友明的请过来,本帅有事与他交涉。” “这……”刘玉山犹豫片刻,质疑问,“元帅,姓洪的刚纳降过来,不知他是真降、还是诈降?我们并不知道他是什么心,难道您要委以重任吗?” “本帅是要委以重任。”朱登阳见刘玉山疑窦丛生,微微一笑说,“俗话说得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对纳降之人心存疑心,说明此人心胸狭窄,毫无肚量。你尽管将他请来,本帅心中有数,看人也不会看错的。” “好,您慧眼识英雄,属下听元帅的。”刘玉山挠了挠后脑勺,想说几句,却欲言又止,只得拽步出离帅帐。 过有两袋烟时间,先锋杨东旭携同魏世杰、左增辉、王武宣、王熙杰、项云山、赵通来到帅帐,见朱登阳坐在帅案旁。帅案上的两支烛台上的蜡烛,正兹兹的燃烧着,将帅帐内照得灯火辉煌。几名主将在帅案前一丈之遥止步,抱拳当胸:“末将叩拜元帅!” “免礼!免礼!”朱登阳微笑着挥挥手,随即指着帅案前一侧的一排长凳说,“你们请坐下说话。出征在外,不同在朱家庄,艰苦一点吧!” “谢元帅赐座。”杨东旭与几名主将来到长凳前,依次坐下来。 片刻,杨东旭抱一下拳,试探问:“元帅,您叫我们来有何任务?” “你们不必急躁,有一个人还没到,等他到时再分配任务。”朱登阳笑容满面,没作正面回答。只见他抬手托住下颏,胳膊肘儿抵在案面上,像似考虑什么。 众将领见此情景,面面相觑,不知朱登阳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更不知要等的人是谁?他们默默的静坐着,目光环视着帅帐内的陈设。 过去一袋烟时间,洪友明在刘玉山的带领下,来到帅帐内,打个千:“启禀元帅,洪头目已带到,有事您尽管安排。” 洪友明见六七名将领坐在帅案旁的凳子上,不觉一愣,心里怦怦直跳,却估猜不透元帅有何吩咐,随即抱拳施礼:“士兵头目洪友明,奉元帅之令前来报到。” “来得正好!”朱登阳打量洪友明片刻,指着帅案一侧的一条凳子,“洪友明,请坐下说话。” “谢元帅!”洪友明应一声,紧挨主将身旁的空凳子坐下。 接下来,洪友明与主将们一起凝视着帅案前,等待元帅指示。 须臾,只见朱登阳微笑着说:“各位将领!你们知道在朱家庄出征前,为何没分配你们的任务吗?” 众将领摇摇头,异口同声:“在下不知,请元帅明示。” “其实,本帅在朱家庄出征前,已与皇上朱由检、太师张国纪,已作了研究,既定了一套方案。因当时人多嘴杂,怕走漏了风声,并没有向你们公布。现在,我们人马已对泗州城实施包围,安营扎了寨。就此机会,向你们宣布一个重要任务。”朱登阳扫视众将一眼,宣布道,“为了开疆阔土,实现皇上的心愿,经研究决定,让你们带领两万人马,攻取淮阴城。如果淮阴顺利得手,对我军主力北上,奠定了坚实基础。你们辛苦一趟,看是否有难处?” “元帅放心,就是刀山也要攀登,就是火海也敢于闯入,攻取淮阴城又有何难?”杨东旭不假思索表示。 坐在一旁的洪友明十分纳闷,心想:“元帅叫我来帅帐,怎么不分配任务?要是让我随军作向导,应该先吩咐我的任务呀?元帅的心理真让我琢磨不透。” 于是,洪友明迫不及待问:“元帅,不知您叫在下来有何任务?” “哦!你等不及了吗?本帅既然让你来,是有任务吩咐的。”朱登阳微微一笑说,“你作为淮阴府衙小头目,对淮阴城内部情况一定很熟。这次你随杨先锋出征,作为向导,起到举足轻重作用。如果淮阴城顺利拿下,本帅记你大功一次,并向皇上荐举,替你加官晋级。” 洪友明听到朱登阳的承诺,喜得屁颠颠的,有点乐不可支,手舞足蹈,随即问:“既然元帅已既定了作战计划,如何进攻才能顺利,又能减少伤亡。” “智取呀?只要按本帅的步骤行事,有可能不伤一兵一卒,就能将淮阴城唾手可得。”朱登阳成竹在胸,将智取淮阴城的计划,向众将领叙述一遍。 众将领听后,拍手叫好,都说这条计策妙不可言。与此同时,也钦佩三大巨头的聪明才智。 “好啦!你们回营寨吃饭去吧!饭后准备一下,一更行军,悄然离去。为了不让泗州守城人马知道风声,实行人衔枚,马摘铃。”朱登阳说着,目光落到项云山、赵通的脸上,“项将军、赵将军,你俩为粮草官,考虑到淮阴城粮多草广,你们用不着带太多够二至三天大军食用即可。要是拿下淮阴城?何愁队伍缺乏粮草?” “末将遵从元帅的指示,按人均分配携带粮草。既不能过剩太多,又不能让兵将们饿肚子。”飞天大圣项云山、活阎罗赵通表示。 “嗯,你们计算好预备粮草。”朱登阳向众将挥挥手,“你们回营寨准备去吧!祝你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随着朱登阳的手势,众将领站起身,拽步出离帅帐。 话分两头,且说留守淮阴城的副将韩涛,自小头目洪友明去泗州城向知府刘丙仁报信后,他对守城士兵嘱咐道:“现在淮阴卫所的人马大多出征泗州城,所剩五百人马,显得内里空虚。你们除在城楼上观察城外情况外,对城门要严加看守。到傍晚前就要关闭城门,杜绝一切行人客商进出。如有不法分子违令不遵者,立即抓捕归案。” 小头目和士兵们异口同声表示:“韩将军放心,我等要全心全意守好城池,不会让坏人有可趁机会。” “嗯,但愿如此。”韩涛吩咐完毕,向随从做个手势,“走,我们再到南门、西门、北门关照一下,让他们加强防范,不可掉以轻心。” 说着,抓过得胜环,翻身上马,抖一下缰绳,说声:“驾!”,那匹马扬开四蹄,沿途向南门而去。 与此同时,随从也翻身上马,拍一下马后胯,紧随在韩涛的马后。 长话短说,韩涛与随从离开淮阴东城门后,由南门到西门,再向北门,绕了一大圈,每到一个城门,都要反复叮嘱一番。最后由北城门,沿途回到卫所营房前,翻身下马。 当他俩到卫所后,留在卫所的一班衙役和士兵们,不约而同迎上来,将韩涛、随从围在中间。当他们不见了洪友明,满腹狐疑,面面相觑。过了半晌,一名年老衙役壮着胆子问:“韩将军,袁师爷查出下落没有?我们的头儿随你们同去,怎么不见他人影?” “你们的师爷做得好事呢,他将刘知府的财宝打劫一空,驾马车在三天前就由东门逃跑了。”韩涛将在淮阴东城门,从守城士兵嘴里打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完完整整,向众衙役叙述一遍,然后说,“至于你们的洪头目,已骑马去泗州城,向刘知府汇报袁师爷盗窃财宝一案,并要求他迅速返回淮阴府衙,向附近州县发送海捕文书,要求各州县的捕快,共同协助抓捕盗窃犯袁师爷,将他捉拿归案,绳之以法。” 韩涛话音刚落,众衙役和士兵们无不大惊失色,不可置信。惊讶之余,他们开始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这个说:“真没想到,袁师爷会干出这样鸡鸣狗盗之事来,不可思议。” 那个说:“他放我们三天假,并约法三章,原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刘知府出城去泗州后,他就作好行窃准备了。”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年老衙役无可奈何摇了摇头,“据我们平时观察,刘知府对袁师爷亲热有加,他却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在刘知府去泗州之时,盗窃财宝逃之夭夭。唉!真是阴险奸诈小人,让人难以置信?” “这种背主忘恩之人,少之又少,说白了,就是一只白眼狼。谁与这种人结交,就是他的噩梦、他的灾难。”一名年轻衙役愤愤不平,气咻咻说。 与此同时,士兵们对袁师爷的人品,也大肆鞭策、憎恨和谩骂。直到太阳快落山,伙夫们招呼开饭,他们才在骂骂咧咧中去了餐厅。 士兵们和众衙役吃过晚饭,从餐厅里回到营房,又为袁师爷窃取刘丙仁金银财宝之事,议论一番。直到夜阑人静,他们才躺下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士兵们和众衙役起身后,洗漱完毕,到餐厅吃早饭之际,韩涛组织八十名士兵和衙役,分成四组,每组二十人,分别由四座城门出去,到乡下和小集镇寻找袁师爷的下落。 第八十章 智取淮阴城(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到下乡和各个小集镇寻找袁师爷的人,每组配搭十名士兵和十名衙役,这样便于互相监督。而且,衙役们在抓捕办案方面,颇有经验;而士兵在与敌人格斗、拼杀方面,又比衙役略胜一筹。如果在外面遇到险情,彼此互相配合,这样不至于吃亏。 临出发前,韩涛嘱咐士兵和衙役:“你们靠两条腿走路,不要行得太远,只限二十里以内。主要查找对象,以村庄和集镇为主。为了避免在外面遭遇土匪强盗,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你们在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回来。” 那名年老衙役目光盯着韩涛的脸,迟疑一会说:“韩将军,在下有个意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韩涛微微一笑,十分坦然说,“其实,有意见提出来是正确的,摆在桌面上,大家共同商讨。来个去粗取精,去伪存真,这有何不好?” “既然这样,在下就直言不讳了。”老衙役不假思索说,“迄今为止,袁师爷已经出逃四天半时间,再加上马车行走速度,一天就要行下上百里路程,而我们去城外寻找他,仅局限于二十里范围内,无疑是枉费心机,疲于奔命。一天查下去,就像大海里捞针一样,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的意见很有道理,但我们作为府衙和卫所里的人,出了这么大的案件,不得不查访一番?也就是说,应应公差而已,说明我们已经尽了心。即使查不到袁师爷的下落,等刘知府和指挥使回来,也不会责怪我们办事不给力。面对袁师爷的主体方案,由刘知府回来定夺。有他在府衙内发号施令,派出捕快,就是三百里、五百里,也不在话下。”韩涛向众士兵和衙役挥挥手,“你们去吧!早去早回。” 士兵和衙役们显得极不情愿,但军令如山,迫不得已,他们只得接受命令,分头行动,不在话下。 接下来,韩涛带领剩下的士兵和衙役,留在操场上练功习武,分为敌我两组,进行对打。有的练马上功夫,有的练马下功夫。刀来枪往,腾挪跳跃,左右开弓,声东击西,前冲后击,打得砰砰啪啪,难分难解。看上去,就像两军作战一样,没有丝毫的留情余地。 练到傍晌时分,韩涛令队伍收兵休息。午饭后,让士兵们午睡一个时辰,接着又练,直至傍晚时分,派出去察访袁师爷下落的士兵和衙役陆续回来。看他们的样子,灰头土脸,累得不堪人样。在操场上练武的兵将见此,在韩涛许可下,停止操练,然后不约而同围过来,问长问短。 韩涛打量他们一会,语重心长问:“你们出去近一天的时间,是否打听到袁师爷的藏身之处?” “将军,外面那么大范围,哪里去找?人找人,累死人哦!”一名士兵哭丧着脸说,“我们边找边打听,连袁师爷的影子也没发现。除非调动百万人马,进行拉网式的搜索,才有可能查出蛛丝马迹来,再顺藤摸瓜,将其捉拿归案,再绳之以法。不然,靠我们两条腿出去,就是找到猴年马月,也如大海里捞针一样困难。” “嗯,你说得也是,从明天起,不再出去寻找,也不再操练人马。明天上午休息半天,下午每个城门增加五十名士兵守城,避免突发事件来临。”韩涛扫视众兵将一眼,对他们作出承诺,随即挥一下手臂,“诸位都回营房吧!” 随着韩涛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散去。 到第二天下午,韩涛令号兵吹起集合号。时间不大,五百名士兵和几十名衙役,都集中在卫所操场上。与此同时,韩涛在两名随从的陪同下,来到队列前,他扫视一眼众士兵,提高嗓门说:“各位兄弟!只因刘知府和贾指挥使出兵泗州城,而淮阴城就显得十分空虚,再加上不争气的袁师爷趁火打劫,窃走刘知府的财宝。一旦那些江洋大盗、土匪之流,闻风来袭淮阴城,我们要是不加强防守,一旦淮阴城内遭受空前的大洗劫,我们在场的人,谁也担当不起责任。所以,从今天下午起,封闭淮阴四座城门,杜绝过往客商和当地居民出入。如有违令不遵者,格杀勿论。” 一名年老衙役听后,满腹狐疑,随即举起手,高声道:“韩将军,在下有个疑问,想趁此机会问一下。” “有何疑问,你尽管道来,韩某洗耳恭听。”韩涛打量他一会,做个手势,“你说吧!” “哎!”年老衙役应了一声,直言不讳说,“我们的小头目洪友明,奉将军的命令,去泗州向刘知府汇报袁师爷盗窃财宝之事,但不知他何时回来?要是处在夜间到达城门前,我们该不该放门让他进城?”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士兵们和众衙役便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是放门、还是不放,各执一词,各说各的理由。一时间,操场上吵吵嚷嚷、七嘴八舌,像赶鸭子上架一样。 韩涛侧耳细听一会,觉得士兵和衙役的议论也有道理,于是,他挥一下手臂:“诸位请安静一下!不必争论不休,听韩某说几句。” 须臾,众人停止议论,数百双眼睛不约而同集中在韩涛的脸上。 韩涛目光从士兵和衙役的脸上掠过,提高嗓门说:“为了安全起见,不是府衙和卫所的人,不管是白天和黑夜,都杜绝放城门。现在韩某安排一下,每座城门除原有的守城士兵外,另外增加五十名士兵,十名衙役。这样一来,不管是卫所人马,还是洪友明、赵班头和刘知府他们回来,你们白天能辨认出来,晚上也能听出他们的声音,这样就不会出差错,确保万无一失。” 士兵们和众衙役听后,觉得言之成理,频频点首赞同。 随后,韩涛从队伍中挑选二百名士兵和四十名衙役,分为四组,每组由一个小头目带队,让他们分别去四座城门镇守。临行前,韩涛对他们千叮咛、万嘱咐交代一翻。 镇守城门的士兵和衙役走后,余下的人马留在卫所,听候调遣。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朱家庄人马兵围泗州城之后,元帅朱登阳悄悄安排杨东旭,携同魏世杰、左增辉、王武宣、王熙杰、项云山、赵通和洪友明,要求他们兵伐淮阴城。 杨东旭和众将领回到营寨,吃过晚饭,对本部人马传达了元帅朱登阳的指示。兵将们听说要兵伐淮阴城,欢天喜地,高兴得手舞足蹈。过了一会,骑兵们已顶盔贯甲,携带好武器,准备出发。步兵们也磨刀擦枪,准备得妥妥当当,等待上司的号令。 接下来,杨东旭又令飞天大圣项云山、活阎罗赵通,准备了三天粮草。到一更之后,杨东旭传令队伍出发,由天王庙旁的道路返回朱家庄方向的路线,行有几里之遥,再由岔道驶往盱眙县城方向。 如此一来,不要说泗州城内护城的兵将不知消息,就是包围四座城门的朱家庄几路人马,也毫不知晓。 先锋杨东旭率领两万人马,沿途而行。由于夜间行军,速度未免慢了许多。到天亮时,队伍才行至洪泽县境内的小镇蒋坝以北十里处。 杨东旭观察一会兵将们,见他们都有疲惫的样子,便令前边的队伍停止前进,就地休息,接下来,又令伙夫垒灶做饭。 在停下休息之际,杨东旭与众将领聚集在一起。杨东旭问小头目洪友明:“从这里到淮阴城有多少路程?” 洪友明心里计算一下,向杨东旭抱一下拳:“回先锋话,从这里开始,到淮阴城南门,约有二百三十里之遥。要是骑马而行,到傍晚时就能进城。可是,有一半的步兵,靠两条腿行驶,就显得很慢了,要行走两天时间,才能到达淮阴城。” “嗯!”杨东旭听后,思忖一会,对众将领说,“二百多里路程,我们分为两天行军。等伙夫饭好之后,吃过便启程,到天黑前,争取行到一百里以外安营扎寨,砌灶做饭,饱餐之后,原地休息,到第二天早饭后,再拔寨启程。这样一来,兵将们的体力得到恢复,行动起来就精神抖擞,健步如飞了。” “在下赞成先锋的意见,要是急于行军,兵将们到淮阴城前,已经累得疲惫不堪,哪有精力攻城?”魏世杰接过话茬说。 接着,左增辉插嘴道:“先锋,我估计,剩下的路程到明天傍晚左右,便能到淮阴南门,要按元帅的计划行动,显得早了许多,而容易暴露我们的身份。守城兵将要是封闭城门死守,对我们攻城带来巨大阻力。” 杨东旭摆了摆手:“我们明天行军时,行到淮阴城南门外十里处停下来,砌灶做饭,饭后休息一段时间,保持到晚上二更左右到达淮阴南门。如此按原计划行动,就不会出差错。” 他们正谈论之间,只听一名伙夫咧开大嘴喊道:“喂!开饭啦!各位将领,士兵兄弟们!快过来吃饭啊!” 第八十章 智取淮阴城(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随着伙夫一声声大呼小叫,各队的士兵们一窝蜂似的,拥向自己中队所在的灶台前。拿碗的、抢勺子的,争先恐后,忙得热火朝天。 直到士兵们盛完饭,端着碗到一旁大三口、小两口往嘴里扒饭时,灶台前已显得宽敞起来。这时,杨东旭才从地上爬起来,向其他将领挥一下手:“各位兄弟!人常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们也去盛饭,不能饿着肚子,吃饱好赶路。” 说着,拽步向灶台前而去。 与此同时,魏世杰、左增辉、王武宣、王熙杰、项云山、赵通、洪友明几人,不约而同站起身,随后跟到灶台前。各自从箩筐里拿过碗筷,盛满了饭,端到一旁吃。至于“风餐露宿”这个成语的来历,可能就是从队伍行军中宿营时而得出。 吃罢饭,兵将们放下碗筷,由伙夫们收拾后装上马车,等到下一个目的地,再洗涮、砌灶做饭,以此履行他们的职责和义务。 待伙夫们收拾完毕后,随着杨东旭的一声令下,队伍开始启程,沿着通往淮阴城的官道,浩浩荡荡而去。 长话短说,队伍在途中不敢耽搁,到第二天傍晚前,已距离淮阴城南门不足十里。这时,杨东旭坐在马背上,边信马由缰、不紧不慢前行,边顺着官道向前跳望。过了一会,问与他并驾齐驱的洪友明:“这里到淮阴南门有多远?” “回先锋官话,此处到淮阴南门有八九里路程。呶!淮阴南门的城楼已隐隐约约望见。”洪友明抬起手臂,向前指去。 杨东旭顺眼眺望,果然见到淮阴南门的城楼,但在视线中显得模糊不清。于是,他吩咐一名随从:“你到前边叫队伍停下来,再行走下去,我们距离淮阴城越来越近,就会被守城的士兵发现目标,使他们警觉起来。” “属下遵令!”那名随从应了一声,策马向前。 时间不大,前边的队伍停止前进,后边的队伍陆续跟上来。过去一炷香时间,队伍已集中在一个范围内。 当兵将们歇下脚后,伙夫小头目来到杨东旭跟前,抱拳施礼:“请问先锋官?我们是否砌灶做饭?” “砌灶可以,做饭为时尚早。”杨东旭抬头望一眼渐渐西坠的太阳,又抬手指着淮阴城方向,解释说,“这里距离淮阴城较近,一旦升火做饭,炊烟袅袅,腾空而起。守城的兵将发现目标,引起他们怀疑,就会加强防范。所以,你们等锅灶准备就绪后,待天黑后再燃火做饭,升起的炊烟,由夜幕所掩盖守城士兵不会发觉的。” “嗯,好的,属下知道。”伙夫小头目转身离去。随后,携同众伙夫按序垒砌灶台。 其他兵将则原地休息,有坐着的、有躺着的、有卧着的,姿势各异,并三个一群,五个一党,在一起东拉西扯,说着闲话。看他们悠闲自在,谈天说地,倒有一番乐趣。直到伙夫们做好饭,各自饱餐一顿,随后又开始上路,向淮阴城挺进。 半个时辰后,杨东旭指挥的两万大军,已到淮阴城南门外半里之遥,停止前进。当下,杨东旭吩咐随从:“你去将魏世杰、左增辉叫过来。” “好的。”随从闻令而去。 时间不大,魏世杰、左增辉从本队来到杨东旭跟前,拱一下手:“杨先锋,有何吩咐?” 杨东旭指着身旁的洪友明说:“你二人各带五百人马,携同洪友明去淮阴南门叫开城门,进城后迅速控制守城士兵,随后在城楼上举火为号,在下便会指挥大队人马进城。” 说着,如此这般向魏世杰、左增辉、洪友明交代一番。 “属下遵令!”魏世杰、左增辉、洪友明奉令而去。 而杨东旭和其他兵将原地不动,等候魏世杰、左增辉、洪友明他们的信号,此事按下不表。 单说魏世杰、左增辉二将,各挑选五百名精兵,武装整齐,携同洪友明向淮阴南门而去。不到两袋烟时间,一千人马已到淮阴城南门外护城河的吊桥前。此时,吊桥已高高扯起,将朱家庄人马阻隔在扩护城河外围。兵将们见此情景,无可奈何,只有大眼瞪小眼观察着。透过夜色,他们见淮阴南门城楼上黑黝黝的,静悄悄,连个人影也没有。 观察一会,魏世杰低声道:“不知守城有多少士兵?此时他们一定在梦乡里做着美梦呢。” “不管他们做梦也好,坚守岗位也罢,我们不可耽搁,尽快叫开城门,好让我们进去。”左增辉转过脸,吩咐洪友明,“这场戏你是主演,演得好坏,全看你的演技如何?事不宜迟,你对城楼上喊话,让守城士兵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好的,在下立即喊话。”洪友明应承着,随后轻咳一声,抬起双手,做成喇叭口形状,靠近嘴边,冲城楼喊道,“喂!城楼上有人守城吗?快开城门、放吊桥,放我们进城去!喂!听到没有……” 就这样,连续喊了十几遍,也不见城内有回应,兵将们显得急躁不安。 而在城楼上的两名执勤士兵,一个叫张三,一个叫李四。因白天闲得无聊,晚饭后在城楼上转悠一段时间,不见城外有任何动静。便坐下来,后背椅在女儿墙上,说了一会闲话,眯起眼渐渐睡着了。直到城外喊了数十声,张三先被惊醒,侧耳细听一会,用胳膊肘儿抵抵李四,轻声唤道:“喂——老四!你还睡啊?快醒醒!” 李四在睡梦中被抵醒,抬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朦朦胧胧问:“三哥什么事?如此大惊小怪?我正做梦与一个姑娘举行婚礼,好梦被你打搅了。” “去你的吧!做梦娶媳妇——想得美呢。”张三拉他一把,随即站起身,伏在女儿墙上向外观望,只见护城河外的吊桥旁,黑黝黝的有许多人影在晃动,心中不觉一惊,立即警觉起来,冲李四道,“快起来看,护城河外有不少人马在晃动。” “哦——真的吗?”李四士兵惊讶之下,立即站起身,双手按在女儿墙的顶端,目光向外眺望,果然有许多人影在吊桥外晃动着,并听到他们在喊话。他侧耳细听一会,随即回应,“是谁在大呼小叫?深更半夜的,吵得人心慌慌,鸡犬不宁。” 在吊桥外的洪友明听到回应,立即回答:“我是淮阴府衙小头目洪友明,从泗州城来。” “噢!我知道了,你是三天前的下午从这里出城的,说是找刘知府回来办案,抓捕窃贼袁师爷,是这回事吗?”李四试探问。 “正是!我洪友明奉刘知府之令,先行一步。在途中走得太累,来晚了,打搅你们,实在不好意思。”洪友明振振有词,高着嗓门回答,“麻烦你们将城门放开,让我们进城去。外面夜深寒气高,实在不是滋味。” 李四正要回应,却见张三抵他一下,接过话茬问:“放城门先别急,我问一下,那些晃动的黑影是什么?” “是兵马呀?难道你有疑问?”洪友明毫不留情,直言不讳回答。 “噢!原来如此。”张三犹豫片刻,冲城外喊道,“你们别急于要我们放城门,容我们禀报头儿,一切由他作主。” 洪友明不以为然,宽宏大度的样子,粗着嗓门说:“没事的,都是自己人,你尽管叫头目搭话,或者去卫所叫韩将军来都行。” 张三听到洪友明之言,低声对李四说:“看姓洪的言之凿凿,不会有诈,你在此守着,我去营房叫醒他们。万一有差错,我们也不担责任。” “好的,你速去。”李四挥一下手。 当下,张三拽步下了楼梯,去营房招呼小头目和其他士兵、衙役。 过去一袋烟时间,所有守城士兵、衙役,在小头目带领下,提着刀、拿着弓箭,一窝蜂似的登上了城楼,伏在女儿墙旁向外观望。 只听张三冲着城外喊:“喂!姓洪的头目,我们守城士兵都在此,你有话与我们头儿说。” “哎!”洪友明应了一声,继续喊道,“守城的兵将听着,我乃是淮阴府衙小头目洪友明,奉韩将军之令,去泗州城请刘知府回来抓捕逃犯,现在回来了,请你们迅速放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士兵小头目迟疑一会,问一旁的衙役:“他是洪友明吗?你们要辨别好声音,不要搞错了。” 那名年老的衙役不假思索说:“是我们府衙的洪头目,不会搞错的。” “您放心,我们整天与洪友明在一起,那声音非常熟悉的。”另一名衙役附和道。 “不搞错就好,一旦搞错了,就会给我们城里军民带来难以估计的损失。”士兵小头目对两名衙役的话,深信不疑,随即冲城外喊道,“洪头目,你从泗州回来,那些晃动的人马,可是我们卫所人吗?” “不是,他们可是许大人属下的御林军,奉令前来协助我们捉拿逃犯袁师爷的。” “哦?”士兵小头目听后,满腹狐疑,思忖片刻问,“既然是京城御林军,我们表示欢迎。但本头目有个疑问,请你回答清楚。” “什么疑问你尽管提出来,洪某会给你们充分解释的。”洪友明不以为然说。 “情况是这样的。”士兵小头目直截了当,毫不犹豫说,“刘知府和指挥使及全体兵将不回来,为何让御林军来淮阴城?这件事使我百思不得其解,请阁下解释清楚。” 第八十章 智取淮阴城(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噢——!原来是问这件事啊?”洪友明早已将想好的腹稿,对答如流,不假思索说,“本来,许大人叫刘知府带部分卫所人马回来,协助韩将军共同追查案犯,将贾指挥使留在泗州,与朱家庄人马决一雌雄。颇奈,只因为刘知府为父报仇心切,执意要留下来,与贾指挥使并肩作战。士兵们也众口一词,纷纷请求留下,协助刘知府报一剑之仇。许大人思前想后,才作出决定,让洪某带一千名御林军先行一步,来淮阴协助韩将军查案。至于刘知府和贾指挥使,等消灭了朱家庄判军后,立即挥戈北上,携众返回淮阴城。” 洪友明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点水不漏,使守城的士兵深信不疑,无可挑剔。 片刻,士兵小头目问众士兵和衙役:“你们看姓洪的话可信吗?是否有诈?那班人马真的是许大人派遣的御林军吗?” 小头目话音刚落,张三便接过话茬:“头儿不必生疑,姓洪的没有通天本领,不过是府衙的小头目。我敢肯定,那些人马一定是许大人派遣的。” “嗯,说得在理。”小头目点点头,又问一旁的十名衙役,“你们分析一下,看姓洪所言是真是假?” “我看不会有假。”年老衙役接过话茬,分析道,“我们的洪头目乃是忠厚人,就是有通天本领,也带不来人马的。这肯定是刘知府报仇心切,不愿离开军营,又急于搜索所失的金银财宝,才恳求许大人法外开恩,派一千御林军来协助我们查案。” “照你这样说,毫无怀疑之处了。”此时,士兵小头目对城外的人马,已深信不疑,随即吩咐,“张三、李四,以及十名衙役,你们下去放城门和吊桥,迎接御林军入城。” “属下遵令!”张三、李四和十名衙役异口同声回答。然后,迈步来到楼梯前,沿着台阶而下。 就在这时,在吊桥外的洪友明显得急躁不安,抓耳挠腮,冲城楼上喊:“喂!守城的兵将听到没有?你们为何姗姗来迟,不开城门?难道对京城的御林军有所怀疑不成?要不,叫韩将军亲自来此搭话,一切由他定夺。” “岂敢?岂敢?”士兵小头目回应着,赔着不是,“稍等一下,本头目已派士兵和衙役下去开城门放吊桥了。至于韩将军,可能早就安寝了,不便劳他的大驾。” “那好,我们再等一会,速度要快一点啊!”洪友明有意回答着。 此时,张三、李四携同十名衙役,下了城楼,来到城门前,有的搬杠,有的拉闩,忙乎好一会,只听“吱吱呀呀”声响,须臾,两扇城门被推到一旁。接下来,他们一行十二人,沿着道路,向吊桥前走来。 在护城河外围的朱家庄人马,目光不约而同向城门口望去,见十多条人影渐渐靠近吊桥,左增辉压低声音下令:“各位要沉着应对,不可露出破绽来。” 时间不大,张三、李四携同十名衙役,已来到吊桥前,只见张三、李四十分熟练解开吊桥的绳索,随着“吱吱呀呀”的响声,吊桥渐渐下落,须臾间,已与河南岸连接起来。随即,十二人跨过桥面,来到朱家庄人马前。借着星光,扫视一眼魏世杰、左增辉他们,真是威风凛凛,气度不凡。 此时,十名衙役见到洪友明,不约而同围上来,嘘寒问暖。那亲热样子,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 老衙役拉着洪友明的手,一副难依难舍的样子:“头儿,你一去就是几天时间,让我们心里牵挂,担惊受怕。现在回来了,我们也放下心来。” “我不是回来了?从淮阴到泗州,不过三百多里路程,只是咫尺之间。”洪友明笑容满面,不露声色,让对方觉察不出丝毫不诡行为。 另一名衙役跨上前来,亲亲热热说:“人常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您走了几天,让我们想得茶不思、饭不想。” “好啦!好啦!以后有的时间亲热,我们一起进城去。”洪友明做个手势,接着问,“对了,守城就你们这些人?” “不,自昨天开始,韩将军在四座城门加派了兵力。除原有的守城士兵外,每个城门增派五十名士兵和十名衙役守卫。每个城门派一个头目,负责治安管理和决定放门、关门权利。”老衙役如实回答。 “既然这样,率先去一位进城,让头目将所有守城士兵集中到营房门前,迎接御林军,不得有怠慢行为。”洪友明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 “我先进去禀报头儿。”士兵张三自告奋勇说。随即转身去了城里。 接下来,洪友明转过身,向魏世杰、左增辉拱拱手,惺惺作态说:“二位将军,我们也进城吧!” “好的,前边带路。”魏世杰一手做个手势,一手捏着僵绳。 随着魏世杰一声令下,李四和众衙役在前边带路。小头目洪友明领着魏世杰、左增辉和一千人马随后而行。他们跨过吊桥,向城门而去。一袋烟之后,一千人马陆续进了城。 此时,守城的士兵在张三的汇报下,早就集中在城门内营房前恭候。当朱家庄人马陆续进城时,小头目携同众士兵,抱拳施礼,异口同声:“我们守城士兵迎接御林军入城,礼节不周之处,万望宽恕海涵。” 在前边先进来的李四和众衙役,也插入到守城士兵的队列中。 “免礼平身!”魏世杰挥一下手,目光从守城士兵脸上掠过,试探问,“你们守城人员都在这里吗?” “回将军话,我们的士兵和衙役都在这里,一个不少。”小头目跨前一步,抱一下拳,“在下斗胆问一下,您是御林军将军吗?姓甚名谁?能报一下大名吗?” “大胆奴才,我们将军的名讳是你随便问的吗?”洪友明向身后的士兵挥一下手,“弟兄们!将他们拿下。” 随着洪友明的手势,拥上二百名手提单刀的士兵,将众衙役和守城士兵围住,每三、四人对付一个。须臾之间,十名衙役和守城士兵都被制服。 守城士兵和衙役们见此突如其来的情景,吓得面如土色,胆战心惊。此时此刻,小头目扫视着眼前如狼似虎的兵将,壮着胆子问:“洪友明,你这个吃里爬外的家伙,你出去几天,刘知府没请来,却**贼人来诈骗我们?你们是强盗?还是官兵?” “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必要欺骗你们。实话告诉你,我们乃是朱家庄人马,奉元帅朱登阳之令,来攻取淮阴城的。”左增辉跨前两步,笑微微劝道,“实话告诉你们,泗州城已被我们朱家庄十万大军围得水泄不通,刘丙仁、贾洪柱以及五府人马,已成瓮中之鳖,消灭他们,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对于淮阴城五百人马,你们就是不开城门,我们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破城。你们识相的,投降我们,方能保住身家性命。要是顽固不化,莫怪我们六亲不认,统统斩首示众。” 众衙役和士兵们听后,吓得毛骨悚然,脊梁骨直冒凉气。他们面面相觑。片刻,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到小头目脸上,希望他能审时度势,速拿主张。 那名年老衙役思忖片刻,冲小头目说:“头儿,你不能将我们往绝路上逼。我们家中有老婆孩子,我死了无所谓,却苦了家里人。使他们成为孤儿寡母,任人欺凌。如此,你心中何忍?” “这……”小头目听了老衙役的一番话,细想一下,觉得不无道理。心想,“自己跟他们一样,谁家没有父母、老婆和孩子?如果自己强硬下去,一旦被斩了首,其他人也跟着遭殃,这样不知要坑害多家庭?” 一时间,小头目犹豫不决,举棋不定,难下决策。 张三见他拉不起、放不倒的样子,急得直跺脚,愤然道:“头儿,你降与不降你表个态,不要将我们推上风口浪尖,挨人家刀子?” “老兄,识时务者为俊杰。其实,刘丙仁、贾洪柱都是魏忠贤的爪牙,跟着他们干,迟早要倒霉的。”洪友明一语双关,极力相劝,“你有所不知,信王爷在扬州被张太师和众将领拥立为皇帝,他才是大明江山的正统。现在已拥有十几万人马,会聚在朱家庄。目下,泗州城已被朱家庄人马包围,刘丙仁、贾洪柱他们是回不来淮阴城了,你们应给自己留条后路才是。” 魏世杰扫视守城士兵一眼,故意放出狠话:“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不作出表态,统统格杀勿论,决不留情。” 衙役们和守城士兵听后,不觉打个寒噤。都以仇视的目光望着小头目,希望他不能优柔寡断,快做决定。 此时,小头目已经感觉到属下对自己心中的不满、愤怒和指责,弄不好他们全部归降,而自己将会被推上断头台。于是,他痛下决心,表示:“各位弟兄!事到如今,我们投降朱家庄队伍吧!” 众衙役、守城士兵听了小头目的表态,如释重负,绷紧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异口同声道:“我们愿意归降朱家庄人马,誓与魏党集团划清界限。” 第八十章 智取淮阴城(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很好,但愿你们心口如一,誓与阉党集团划清界限,为大明王朝建功立业。”魏世杰向押解他们的士兵挥一下手,“放开众衙役和守城士兵。” “属下遵令!”朱家庄士兵闻令,纷纷放开押解敌兵的手。 众衙役和守城士兵被松了双手,顿感浑身舒畅,精神也恢复如初。只见守城小头目拍了拍洪友明的肩头:“姓洪的,我们今天走到这种地步,都是你一个人造成。” “怎么?萝卜拔了还说眼话?”洪友明毫不客气反驳说,“难道你投降朱家庄队伍,心中不服?后悔起来了?” “岂敢!岂敢……”守城小头目摇摇头,一迭连声,苦着脸,显得十分无奈,“俗话说得好:‘上了贼船,不得不摇橹。’在下既然决定投降,就不会反悔。要死心塌地效忠朝廷,效忠皇上,才有光明前途可言。” “但愿你们扎扎实实为朝廷驰骋疆场,多杀敌、多立功。”左增辉以赞赏的目光打量守城小头目片刻,满意的点点头。 守城小头目见左增辉态度和睦,说话随和,平易近人。心中有敬佩之意,胆量也壮大许多,问洪友明:“在下有一事不明,想问一下。” “但问无妨。”洪友明气度翩翩,微微一笑说。 “那我就直说了。”守城小头目直言不讳问,“你去泗州向刘知府报信,怎么跑到了朱家庄,引来了一班人马,袭取我们淮阴城?” “说来话长,容我简要向你们说明,你们就会恍然大悟。”洪友明毫不掩饰将去泗州的途中,摸岔了路,从头至尾,完完整整叙述一遍。最后说,“头儿,各位兄弟,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些。” 众衙役和守城士兵听了介绍,惊讶不已,赞不绝口。年老衙役竖了下大拇指:“峰回路转,使你岔了路,途中遇见四名探子,又被皇上、太师和元帅召见,又委以重用。这是你的造化,也该派我们这班人要弃暗投明。才有今夜的举动,看来这是造化。” 片刻,魏世杰问守城士兵小头目:“你们这里有点火的器材吗?” 士兵小头目听问,先是一愣,接着连声回答:“有的!有的!这么多守城人员,天天吃饭需要火种点燃材禾,才能弄熟饭。呶!厨房和餐厅就在营房一侧。”小头目抬手向后边指了指,好奇问,“对了,不知将军要火种何用?” “实话告诉你们,我们有两万大军停在半里外,领队的先锋官事先打个知照,要我们得手后,在城楼上燃起火把,绕了三圈,他们便启步进城。”魏世杰向众衙役和守城士兵作了解释,随即吩咐洪友明和一名副将,“你们去厨房点燃一根火把,去城楼上与杨先锋他们联络。” “是!”那名副将和洪友明应了一声,去厨房燃火把。 再说杨东旭与其他将领和万马大队,停在淮阴城南门外半里处的道路上,等候魏世杰、左增辉他们的消息。队伍出去两炷香时间,却不见淮阴南门有何举动,兵将们对此显得不耐烦。 活阔罗赵通爬到粮草车上,向城门观察一会,跳下车对杨东旭道:“杨先锋,魏将军他们去城门前,已有好长时间,到现在怎么不见回应?是不是在城门前受阻,无法得手?” 飞天大圣项云山接过话茬:“要是敌兵拒不开门,我们干脆实行强攻,进城后,将所有守城人马杀得一个不剩。” “不可以强攻。”杨东旭听后,摇了摇头,对项云山的话加以否定,“要是强攻,即使能攻下城池,也会付出沉重代价。这叫杀敌一万,自损八千,计算一下,得不偿失。” “要是洪友明是诈降,根本不想替我们效力,或者趁机逃之夭夭,我们又叫不开城门,那只有选择强攻,别无它法。”一名副将附和道。 “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粥。’你们也不必急躁,我相信洪友明不会出尔反尔,反复无常的;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叫开城门的。”杨东旭目光向城门望去,不以为然,十分自信说,“等一会儿,一定有好兆头。” 又是半炷香时间过去,正值兵将们等得不耐烦时,却听一名小头目惊呼道:“诸位请看,城楼上有火把在晃动。” 众兵将也看到城楼上有人晃动火把,喜不自胜,高兴得手舞足蹈。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这个时刻到来。”飞天大圣项云山忍耐不住说,“事不宜迟,我们快促动队伍进城。” 杨东旭见他那高兴样儿,笑了笑说:“项将军,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你们粮草车不同于行军途中,在前边行驶。攻城略地时,就要退后,让兵将们在前。这样,才能确保粮草的安全。” “这……”飞天大圣项云山迟疑片刻,露出一脸失望的神色,表示,“好吧!属下服从命令。只要队伍顺利进城,粮草车甘愿退后。” 当下,杨东旭命令赛伯当王武宣率领五千人马在前开道,自己统领一万大军居中,百灵子王熙杰领四千人马,携同飞天大圣项云山、活阎罗赵通压后,并负责保护粮草。 过去半炷香时间,王武宣率领前队五千人马已进了淮阴城南门,而后面的大队人马随后跟了进来。 此时,魏世杰、左增辉、洪友明,携同一千人马分立在城门内两侧,迎接后队人马进城。当王武宣骑马到营房时,见魏世杰他们迎候在那里,立即翻身下马,与众将相见。左增辉望着陆续进城的人马,问王武宣:“王将军,杨先锋他们在哪里?” “在中队,稍等一会就到。”王武宣欣然回答,随后扫视一眼众衙役和守城士兵问,“他们就是淮阴守城的士兵?” “正是!现在已归顺我们朱家庄。”左增辉点了点头,接着,将士兵小头目介绍给王武宣。 又过去一段时间,先锋杨东旭率大队人马进了城,与众将见了面,洪友明将守城小头目作了介绍。杨东旭打量小头目片刻问:“其他三座城门有多少兵力守护?” “回将军话,每个门除原先几人守城外,韩将军为了加强防范,各增派十名衙役和四十名士兵”守城士兵小头目躬身回答。 “嗯!”杨东旭点下头,又问,“其余人马驻扎在哪里?共有多少兵将?” “回将军话,其余人马都驻扎在卫所里,一名副将叫韩涛,还有十几名大小头目和三百名士兵、及部分衙役。”士兵小头目回答。 “噢——知道啦!我会将你的功劳记上功劳簿的。”杨东旭向小头目投去赞赏的目光,接着,叫过三名副将,作出命令,“你们三人各带五百名士兵,分别去东门、北门和西门,包围守门士兵,力劝他们归顺我们朱家庄队伍。如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只有痛下杀手。” 一名副将犹豫片刻说:“杨先锋,我们积极服从命令,但对三座城门的道路不熟,尤其是晚上,就像在葫芦里摸天,找不到门儿。” 那名士兵的话音刚落,守门士兵小头目因立功心切,立即表示:“这个好办,从我们南门守城士兵中,挑选六人,分为三组,替三位副将带路。” “嗯,这样最好,有向导引路,不会出错的。”杨东旭听了小头目的表态,十分满意,做个手势,“你抓紧挑选吧!” “好的!”小头目不敢怠慢,亲自点了六名守城士兵,吩咐一番,由三名副将各率领五百名士兵,分别向东门、北门和西门而去。 接下来,杨东旭又命令洪友明和守城士兵的小头目:“你们负责在前边引路,去包围卫所,迫使韩涛率众投降。” “属下遵令!”洪友明和守城小头目异口同声表示。随即带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向淮阴卫所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副将韩涛接受指挥使贾洪柱的命令,在淮阴卫所里全权负责淮阴城的安全和保卫工作。可是,府衙的袁师爷却见财起意,趁刘丙仁随军去泗州之时,窃走刘丙仁所贪的钱财,趁机出逃。当韩涛得到衙役汇报后,怕承担责任,先派衙役小头目洪友明去泗州向刘丙仁汇报,接着又派士兵、衙役出城寻找袁师爷的藏身匿迹之处,结果是一事无成。 为了加强城防安全,韩涛只有放弃追查袁师爷,而把精力投入到防守城池上。除每个城门派四十名士兵外,还外加十名衙役防守。而所剩的三百名士兵,则留在卫所里作为后备军,哪座城门吃紧,就派兵去增援。 但人算不如天算,韩涛万万没有想到,派去泗州向刘丙仁报信的洪友明,在途中被朱家庄探子所捉,并投降了朱家庄队伍。 这一天晚上,吃过晚饭,在两名随从的保护下,韩涛亲自安排了岗哨,去卫所院门口执行警戒,并作了一番嘱咐,才回到自己的寝室。两名随从留在门前站岗,他进入室内,点燃了蜡烛,坐在桌旁的烛光下看书。直到初更之时,他感到有点疲倦,便上床睡觉。 而留在院门口站岗的两名士兵,一个叫王二,一个叫赵五。他俩手持朴刀,站立在院门旁左右,并说着家常话。 王二站了一会,目光在院门前的场地上搜索一会,对赵五说:“老五,我们站时间长了,感觉两条腿都酸痛,过来坐下说话。” 赵五迟疑一会,摆了摆手:“使不得,我们的职责是确保卫所的安全,如果擅离职守,一旦出事,你我担待不起。况且,要是韩将军来查岗,见我们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他会以军法来惩处我们的。轻则重打五十军棍,开除出营,永不录用。重则斩首示众,来个杀一儆百。这样下场,就得不偿失了,我们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 第八十章 智取淮阴城(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话虽如此说,但老虎有打盹时,几天来,韩将军为袁师爷出逃,劳师动众,搜索无效,****不少心,少了多少睡眠。迫不得已,只得关闭城门,杜绝来往客商。趁此机会,韩将军会好好睡上一两天,来个养精蓄锐。晚上更不会来查岗的。”王二分析说。 “嗯,你说得也是,我亲眼见他眼里布满血丝,那是睡眠少所致。现在得此机会,会痛痛快快睡一觉的。”赵五对王二的分析,予以赞同,随即挪到王二跟前,与他坐在门旁,家长里短,东拉西扯,没完没了谈着话。 时间像流水一样,从他俩的身边悄然流逝;夜也渐渐深下来。可是,他俩的谈话,仍在没完没了进行着。 就在他俩谈得兴致正农时,忽见前边黑压压的人影在晃动,渐渐向卫所门前靠近。王二和赵五见此情景,心里立即紧张起来,目不转睛观察着前边的黑影。 赵五用胳膊肘儿抵一下王二,指着前边的黑影:“王二哥,你看前边哪来许多人影?难道是哪里的队伍,由此处过兵?” “胡说,过兵也不会从城墙翻过来吧?那么多士兵守着城门,怎能让陌生人随便入城?”王二对赵五所言,嗤之以鼻,加以否定。 “好啦!我们不必争执,等一会便知分晓。”赵五边说边站起身,但目光仍然盯着前边晃动的人影看。 与此同时,王二也跟着站起身,握着刀柄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一袋烟之后,前边的黑影距离卫所院门口仅有十几丈远。只听赵五提高嗓门,厉声断喝:“呔!前边的是什么人?不准靠近卫所半步。” “不要乱嚷嚷,是我们。”领队的守城小头目在夜幕中回应着。 “原来是你们,那后边晃动的影子是什么人?”王二镇定片刻问。 “噢!后边是指挥使与刘知府他们回来了。”小头目不假思索说。 王二、赵五听后,疑团顿开,紧张的心理也随着小头目的话语,荡然无存。王二喜滋滋说:“这下好了,有大队人马回来,我们少担许多心。” 须臾,前队人马已到院门前,由于夜色笼罩,王二、赵五辨别不清真假。再加上前边的守城士兵、衙役和洪友明,他俩更是深信不疑。与此同时,他俩笑眯眯的提着朴刀迎上来。 就在他俩距离洪友明等人两步之遥时,只见洪友明手臂一挥,厉声断喝:“将他俩拿下!” 在洪友明身旁的几名士兵闻言,如离弦之箭,一个健步冲上来,每两人对付一个,扭住他俩的胳膊,眨眼之间,便被擒拿。 王二、赵五猝不及防,被扭住胳膊,缴了手中刀。只见王二扭过脸,打量着洪友明和小头目,边挣扎、边怒气冲冲说:“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你们要翻天不成?” “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翻了天,现在就是来捉拿你们的。”守城士兵小头目嗤之以鼻,随后向身后挥一下手,“后边人马随我来,进卫所捉拿韩涛和众士兵。” 此时,赵五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冲小头目和洪友明咬牙切齿骂:“你们这班混蛋,吃里爬外,**贼人,你们不得好死。” “你死到临头还嘴硬,现在没有工夫整治你,先将他俩押到一旁去。”洪友明向押解岗哨的士兵挥一下手,然后带着士兵冲进院内,后边的大队人马滔滔不绝向院里拥去。 话分两头,且说韩涛在寝室里看一会书,觉得疲惫,便放下书本,上床睡觉。两名随从在门前警戒,就在韩涛上床没一会,两名随从却听到院门口吵吵嚷嚷之声,不知出了什么事? 其中一个年岁大的随从侧耳细听一会,对年轻随从说:“院门口吵吵嚷嚷,不知为了何事?像似有人骂街?” 年轻随从不以为然说:“人常说:‘各人自扫门前雪,不问他人瓦上霜。’那声音,也许是街道上的行人在吵闹,我们管它干嘛?” “话虽然如此,但我不相信是过往行人在吵闹。”年岁大的随从确认自己的看法,“你仔细听,那声音就在院门口。” “嘘——!声音小一点,避免影响韩将军休息。”年轻随从将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对方不再多言。 于是,他俩站起身,目光向前搜索着,但能见度仅有二十几丈远,再远看物体就模模糊糊。 就这样,过去两袋烟时间,他俩却见一条条黑影向卫所营房扑来。他俩大惊失色,年岁大的随从急切道:“不好,有人来袭营。” “是吗?我们快喊韩将军,让他集合队伍抗敌。”年轻随从说后,立即转过身冲室内喊道,“韩将军,大事不好,有人来袭营啦!” 与此同时,年岁大的随从跟着附和:“韩将军,快起来,有人偷营劫寨啦!” 正在熟睡的韩涛,朦朦胧胧听到有人喊偷营劫寨,立即从床上跳下来,顺手取下挂在墙壁上的宝剑,赤着脚从室内冲出来,一迭连声问:“什么人劫寨?什么人在劫寨……色胆包天,活得不耐烦了?” 说话间,洪友明与守城小头目已跑到近前,洪友明打着圆场:“韩将军,不要担心,少要害怕;没有人劫寨的,是我奉指挥使之令,带一班人马援助您的。” “哦!原来是这样。”韩涛松了一口气,须臾,心里又直犯嘀咕,半信半疑起来。只见他借着夜色,向前观看,却见前边黑压压人群,如潮水一样涌过来。韩涛见此,满腹狐疑,琢磨不透那班人群是敌是友? 就在这时,夹杂在洪友明身后的魏世杰、左增辉,对视一下眼神,如猿猴一样敏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去,使出擒拿绝招,一左一右,将韩涛擒获。 韩涛因见洪友明和守城士兵小头目在此,心中正疑或,毫无格斗准备。所以,遭对手擒获。况且,擒拿他的人,又是朱家庄人马的主将,两对一,即使韩涛有通天本领,一时也难脱逃此厄。 与此同时,只见洪友明挥一下手,迅速冲上几名士兵,将韩涛的两名随从擒获,使他们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而赛伯当王武宣、带领众兵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卫所营房包围得水泄不通。士兵们有的持弓搭箭,有的手执明晃晃的刀枪。那阵势,让人战战兢兢,不寒而栗。 有的副将大声断喝:“营房里的士兵听着!你们已被我们朱家庄两万大军包围啦!要想活命,迅速举手投降!如谁敢执迷不悟,或者负隅顽抗,我们放火箭,将你们化骨扬灰。” 在一阵吵吵嚷嚷、吆五喝六声中,卫所各个营房里的士兵,在睡梦中被惊醒,有的吓得缩成一团,有的打着寒噤,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光着上身,瑟瑟发抖。 待他们稍着镇静后,有胆大的开始窃窃私语,为自己的生存寻找出路。 这个说:“老哥,听到没有?他们说是朱家庄的两万大军,将我们围在核心,如果与他们硬拼,无疑是拿鸡蛋碰石头。我们是否投降他们?” 那个说:“要是我们举手投降,他们不守信用,将我们束手就擒,砍头示众,那不是白死吗?于其这样,倒不如背水一战,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或许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又一个说:“我不赞成你的说法,要是硬拼,拿三百人对付人家两万大军,何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认为会死得很惨。唯一的出路,是举手投降。我相信,只要我们不反抗,他们不会伤害我们身家性命的。” 还有一个说:“我们一时做不了主,要看韩将军有何打算?是生是死都在于他一句话。” 卫所士兵在营房里,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能拿龙头,稳定乱局的。 在外面的朱家庄人马,围住营房,见室内迟迟不着回应,怒火中烧,有的厉声喝斥:“你们已是瓮中之鳖,不要心存侥幸,只要我们火箭一放,立即使你们葬身火海,化为灰烬。你们不必犹豫不决,速拿主张。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到时候,你们后悔都来不及了。” 室内的士兵们听到恫吓,更是惊慌失措,六神无主。有胆大的却向小头目发愤:“你为我们的头儿,怎么到危难之时,成了缩头乌龟?你快替我们做主,拿个主张,生死只在对方的一念之间啊!” 一名小头目在众压之下,紧张兮兮说:“你们也不要急躁。常言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我们不反抗,他们不会痛下杀手的。我们等一等,看韩将军有何打算?” “难道韩将军拒不投降,遭受杀害,我们也跟着遭殃,与他一起陪葬吗?”一名士兵怒气冲冲责问。 那名小头目无言以对,一时僵持不下,室内寂静下来。 此时,大队人马陆续进了卫所大院内,黑压压一大片,分布在卫所的每个场地上。先锋杨东旭在几名副将陪同下,来到韩涛寝室门前,见韩涛被魏世杰、左增辉擒获,打量他片刻,故意问前边的洪友明:“洪头目,魏将军、左将军所押的人是谁?” “启禀先锋官,他是留守卫所的副将韩涛。”洪友明抱一下拳,如实回答。 要知韩涛和卫所众士兵的身家性命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八十一章比武招亲 书接上章。 话说淮阴卫所副将韩涛、以及三百名士兵被朱家庄先锋官杨东旭,率领两万人马将卫所营房所围困,士兵们见此情景,吓得胆战心惊,六神无主,慌作一团。此时此刻,士兵们所面临的处境,让他们难以预料。是死是活,只在一念之间。他们更希望副将韩涛能在关键之时,拯救自己的生命。 而此时的韩涛,正被朱家庄主将魏世杰、左增辉所擒,挣扎不得。正值这时,却见先锋杨东旭在几名副将陪同下,来到近前。他打量韩涛片刻,问洪友明:“洪头目,此位被押者是谁?” 洪友明抱一下拳,如实作了回答:“启禀杨先锋,他乃是留淮阴卫所的副将,名叫韩涛。” “嗯,很好的名子。”杨东旭点了点头。借着星光,他仔细打量韩涛片刻,见对方身材高大,虎背熊腰,心里已有几分爱才之意。 过了片刻,杨东旭正要开口相劝时,却见韩涛横眉立目,两眼喷射出愤怒之火,瞪着洪友明,厉声断喝:“姓洪的,你这个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小人,韩某好心好意放你出离淮阴城,去泗州府向刘知府汇报袁师爷盗窃财宝一案,你怎么去朱家庄**贼兵前来夺取淮阴城了?你这不是引狼入室,使我们自取灭亡吗……你这个无耻之徒,不耻人类的狗屎堆;只因你一念之差,却毁了整个淮阴城……” 韩涛没完没了的指责、愤恨和怒骂,使洪友明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他嗫嚅片刻,抱拳当胸,赔着不是:“韩将军息怒,洪某有难言之隐,您息雷霆之怒,听洪某解释清楚,您就会知道在下迫不得已,才投降朱家庄队伍的。”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纯粹是贪生怕死的小人,现在却在此作说客,大言不惭,言之凿凿,真是无耻的混蛋。”韩涛怒不可遏,大骂不止。 洪友明被骂得狗血喷头,在忍无可忍,怒火中烧之中,洪友明举起手中朴刀,向韩涛扑过来,怒骂道:“你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顽固不化,简直就是花岗岩脑袋。现在你已被生擒活捉,还如此嚣张,我一刀劈了你。” 说着,来个沉香斧劈华山,猛然劈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洪友明的刀刃距离韩涛的头顶仅有一尺之遥时,却见杨东旭一个健步窜上来,手中长枪向上一撩,只听“当啷”一声,洪明友的刀已被叩开,险些拿捏不住。与此同时,杨东旭厉声断喝:“洪友明,你不可放肆!没有本先锋之令,谁叫你伤害韩将军的?退到一旁去!” “这……这……”洪友明支支吾吾,羞容满面,过了片刻,指着韩涛说,“杨先锋,他不识时务,欺人太甚,在下忍无可忍,才出此下策的。” 说着,向后退了几尺之余,窝着一肚子怨气。噘着嘴,两眼瞪着韩涛。 “好啦!你也不必生怨,一切由本先锋与他周旋。”杨东旭瞥一眼洪友明,缓和语气说。然后,向魏世杰、左增辉挥一下手,“魏将军、左将军,你们松开手,不要委屈了韩将军。” “属下遵令!”魏世杰、左增辉闻令,不约而同松开手。但为防不测,仍然分立在韩涛的左右,其他副将、大小头目和士兵,也各持兵器,做好应付准备。 韩涛被放开后,略微活动一下被扭得酸麻的双臂,扫视一眼周边的兵将,那一把把明晃晃的利刃,明显是争对自己的。于是,心里有点不寒而栗。当他想起刚才杨东旭出手相救的情景时,又向他投去敬佩的目光。 这时,只听杨东旭拱一下手,笑微微说:“韩将军,如果你要不服气败在我们手里的话,从副将到主将,任意让你单挑格斗一下,要是我们败在你手下,两万人马立即撤退出离淮阴城,永不再犯。要是你败了,请阁下归顺我们朱家庄队伍,为皇上开疆扩土,建立功勋如何?” 韩涛见杨东旭说话和气,平易近人,但见周边那些将领,却虎视眈眈,心存敌意,心想:“眼前这位先锋话虽如此说,我要是战败他们其中一位,他们能主动撤出淮阴城吗?绝对不可能?他们既然进来,怎能舍得离去?而我便会被他们乱刀分尸,如此下场,是惨不忍睹的。人常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事已至此,我不如投降他们算了。其实,根据历史潮流而定,魏党集团是坚持不了多久的,一旦到他们灭亡之时,我们这些追随者,跟着遭殃。弃暗投明,选择良主,这才是明智之举。” 想到这里,韩涛故意试探:“你们真的是朱家庄人马吗?” “难道不是?”杨东旭微微一笑,反问道。 “既然是朱家庄人马,你们举兵袭取淮阴城,就不怕泗州几府人马前来反扑?”韩涛进一步试探,“如果几府人马移兵淮阴城决战,鹿死谁手,现在难下结论。万一你们败得很惨,劳师动众来淮阴城,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呵呵!到这时韩将军还关心起我们的安危,可钦可佩。”杨东旭呵呵一笑,“不过,我明确告诉你,在我率众来淮阴之前,我们朱家庄大军,在朱元帅亲自指挥下,已将四州城围得水泄不通。你们的刘知府和贾指挥使,就是插翅也难以飞出泗州城。其见它各府人马,更是二斤棉花,不值一弹(谈)。你呢,要看清形势,人择主而仕,鸟择木而栖。朱家庄大军,乃是皇上开疆扩土的基本,你归顺了朱家庄队伍,将来免不了加官晋级,你好好考虑一下,再作出选择。” 其实,韩涛心里早有了定夺,只见他作思考状,片刻,只见他扔下手中宝剑,双膝跪地,抱拳当胸:“末将韩涛叩见先锋阁下,对于朱家庄大军,韩某仰慕多时,今日得以相见,三生有幸。刚才韩某思忖再三,为了淮阴守城士兵的身家性命,为全城黎民百姓少遭战乱涂炭,我韩涛决定弃械归降,特向先锋官请罪。” 说着,如初生牛犊拜四方一样,先给杨东旭拜三拜,又给其他将领叩拜。 “不必多礼,韩将军快起来说话。”杨东旭跨上前来,伸手拉起韩涛,再次打量他片刻。接着,将其他将领作了介绍。 于是,其他将领过来见礼,彼此叙礼已毕,亲热有加,只恨相识太晚。 接下来,杨东旭指着一侧的营房,对韩涛说:“韩将军,那边营房的士兵被我们队伍围困,为了避免误伤,速叫他们出来归顺。” “好的,我们过去与士兵们说话。”韩涛做个手势,赤着脚与众将向营房走过来。那些包围营房的兵将,见先锋和众将走过来,纷纷让开一条道。 当下,杨东旭与众将,携同韩涛穿越过人群,来到包围圈内侧。只听韩涛提高嗓门喊道:“营房里的各位兄弟听着!我是韩涛,在朱家庄重兵包围之下,为了淮阴全城军民的安宁,免遭生灵涂炭,迫不得已,只得归顺朱家庄队伍。韩某希望你们以大局为重,放下手中兵器,出来投降。如果执迷不悟,负隅顽抗,而遭受杀戮,韩某概不负责。” 此时,被围困在营房里的众士兵,犹如瓮中之鳖,他们唯一的想法,是保住生命为主。现在听到韩涛讲到归顺之词,就像落水儿童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立即来了精神,有了希望和盼头。 与此同时,他们又开始议论起来。而且,此番议论与前一次截然不同。此次议论,是带着惊讶、高兴和喜悦。 这个说:“这下我们好了,主将归降朱家庄队伍,我们也只能顺水行舟,借坡下驴。” 那个说:“其实,我们来卫所当兵,不过是为了混碗饭吃,追随谁都一样。” “既然主将都归降人家,我们还逞什么强?好死不如赖活,我们赤手空拳出去投降,人家不会动我们一根汗毛的。”又有一个接过话茬说。 “走!出去——出去——”其他士兵跟着打哄。 于是,有一个往外走,其他人滔滔不绝跟了出来。时间不大,三百名士兵赤手空拳,从各个营房内走出来。齐刷刷的站在营房前。有光着上身的,有赤着脚的,有的只穿一条短裤的。那样子,看上去很滑机。 韩涛跨前两步,挥一下手臂,咧开嗓门道:“各位兄弟!我韩涛已经归顺朱家庄,为大明王朝建功立业,不知你们是否心甘情愿归降?” “我们愿意归降,就是为朱家庄队伍牵马拽镫,也在所不惜。”众士兵异口同声,说出肺腑之言。 “好,既然这样,我们从今以后,就要与朱家庄队伍同舟共济,杀敌立功。为大明江山贡献一份力量,添砖加瓦。”韩涛说得有声有色,振振有词,随即挥一下手臂,“下面有请杨先锋说几句话,诸位请鼓掌。” 韩涛话音刚落,卫所士兵立即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与此同时,那一张张脸上,挂满了欢乐的笑容。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先锋官杨东旭跨前两步,笑容满面,向淮阴卫所士兵挥手致意。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卫所全体士兵!我代表朱家庄兵将,热烈欢迎你们归顺!你们的行为抉择,是明智之举,是积极与阉党集团决裂的表现。与此同时,也避免了一场血腥的杀戮。为此,不但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也保全了淮阴黎民百姓的安全。在此,我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敬意。并希望你们在今后的征途中,杀敌立功,为大明江山开创******而奋斗!谢谢诸位。” 杨东旭话音刚落,卫所兵将立即欢欣鼓舞,异口同声:“我们永远追随朱家庄人马,为皇上而战,为大明江山建功立业,贡献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 在一阵欢腾之中,首先是去西门的副将,率领五百名兵将,押着守城士兵来到卫所大院内,向杨东旭交差。只见那名副将抱拳当胸:“启禀先锋官,末将奉令去夺取西门,没伤一兵一卒,便控制了场面,守城士兵换成了我们的人马,并将原有的守城士兵、衙役,统统押到这里来,交给您裁决。” “好——你们干得很好!”杨东旭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脸扫视一眼被押士兵,挥一下手,“不可虐待,都放开他们!” 随着杨东旭的一声令下,几十名守城士兵和衙役,都恢复了自由。一个个在惊恐之中,得到解脱,绷紧的心弦也松弛下来。他们的目光,先向杨东旭投来感激之色,又转向其他卫所士兵和副将韩涛。 韩涛揣摩着他们的心理,心知肚明,挥一下手说:“各位弟兄!我们卫所人马都归顺了朱家庄队伍,你们还犹豫什么?都归降吧!免得遭受杀身之祸。” 守城士兵闻言,不假思索表示:“既然你们都归顺人家,我们还有何话说?我们心甘情愿归顺朱家庄队伍!” 长话短说,又过去一段时间,去东门和北门的副将,率领队伍押解守城士兵来到卫所,向杨东旭交令。守城士兵们见其他士兵都归降,纷纷表示:“愿为朱家庄队伍效犬马之劳。” 就这样,淮阴城兵不血刃,被朱家庄队伍拿下。到翌日天明,杨东旭一边令属下张贴安民告示,一边派信使去泗州,给元帅朱登阳报捷。 杨东旭的两万大军,在淮阴城安顿下来,此事按下不表。 此书岔回。在《血战正阳门》一章中,正值几位王爷及家丁佣奴,被田尔耕率领的御林军和许显纯率领的众厂卫,在正阳门杀得难以脱身之际,而且伤亡在直线上升之际,兹有大黑山千层洞黑山老怪,突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已知事情来龙去脉。于是,他让华荣童子看守洞府,然后携同黄巾力士,驾祥云来到京城上空,施法力就出几位王爷和部分家丁、女佣,分布在各个州县。 而简怀王朱由学和信王朱由检,被黄巾力士带到京城正阳门外二十里处的黑松林地方。当他俩恢复知觉后,已是日上三竿。并发现自己躺在黑松林里。身旁有自己的宝剑和包裹,他俩对视一眼,便打开包裹一看,却见包裹里有两套便服和二百两银子。他俩看了一番,惊讶不已。 简怀王朱由学回忆着战场上的情景,对信王朱由检道:“五弟,我们明明在正阳门与田尔耕、许显纯一伙苦战,双方杀得难分难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怎么会出现在这片松林之中?” 信王朱由检思忖一会说:“我也不知是何原因会到这里来?只记得当时正与敌人杀得十分胶着时,忽见狂风大作,雷电交加。使人睁不开眼睛,然后便失去了知觉,犹如睡觉一样。醒来时却躺在这里,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唉!可恨的阉党,害得我们几个王府家破人亡,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朱由学叹息一声,以拳击地,咬牙切齿。过了片刻,怒气冲冲说,“五弟,不知其他几位兄弟情况如何?还有家丁佣奴,是生是死?我们一概不知。但这个仇,一定要报。” “二哥,事到如今,顾不了许多,我们能保住身家性命,乃是不幸之中万幸。”信王朱由检望一眼身旁的包裹,又看着身上的血衣,对简怀王朱由学说,“二哥,你看我们这身血衣,走出去必定给敌人捉个正着。况且,阉党在正阳门清理现场时,要是查不到我们的尸体,一定会画影图形,诏令各省州县,缉拿我们归案。为了遮人耳目,我们应脱下这身血衣,换上便装,再分头出走。这样,就减少阉党爪牙对我们的追杀、跟踪和抓捕。天下之大,可要选择适合我们安身立命之处,寻机发展人马。有朝一日,兵强马壮之时,再挥戈入京,杀奸贼,宰阉党,恢复大明王朝的本来面目。” “说得好,但愿我们都能创建一支生力军,等兵强马壮之后,互相通个信,或者兵合一处,共同杀回京城,消灭阉党。”简怀王朱由学对信王朱由检的建议,大加赞赏,志同道合。 接下来,他俩脱下身上血衣,换上一身便服,然后挎上包裹,背上宝剑,出离黑松林,在小溪边洗去脸上、手上的血迹。两位王爷拥抱一下,依依不舍,洒泪而别。 信王朱由检则向南而下,经济南、过海州,沿途南下去扬州。书中已全面作了交代,不再陈述。 而简怀王朱由学则向西南方向而下,经河北保定府,再到石家庄,然后过黄河到河南郑州。此时,他听江湖上传言,说皇宫内的传国玉玺已流落到扬州,出于对玉玺的崇拜和向往,他思之再三,决定到扬州打探玉玺的下落。 于是,简怀王朱由学开始由郑州折向东去。数日到徐州后,身上的二百两银子已花掉大半。由于他在皇宫内锦衣玉食过惯了,用钱方面,从不精打细算。然后,他再往东南,由宿迁到淮阴,再沿运河边南下。 此时,他身上的银子,已花得一两不剩。无可奈何之下,他只有卖掉防身宝剑。正所谓:秦琼卖马,迫不得已。而卖宝剑那点钱,不过是杯水车薪,几天之间,就被花得一干二净。在身无分文之下,他只有靠乞讨为生。 一路上,忍受着寒冷、饥饿的困惑。渐渐的,一个养尊处优的简怀王,被糟蹋得不堪人样。在乞讨中,免不了遭人白眼、谩骂、污辱和打击。真是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人常说:“人到遭难倍思亲,君到遭难想大臣。”此时此刻的朱由学,加倍思念在正阳门之战中,所失散的王妃、兄弟和王府的家丁佣奴。更向往着王府里的锦衣玉食,出门时前呼后拥的气派。但那种美好生活,已如长江东流水,一去不复返。 简怀王朱由学在途中乞讨,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江苏省宝应府三阳县境内,有个白马湖。白马湖东岸地名叫严家荡,荡内有两个大村庄,一个叫严家庄,庄主严月虎,乃是青帮帮主,主要负责陆地上的各村庄的地租、税款,以及治安管理,结交各路英雄好汉。另一个叫王家庄,村庄临近白马湖东岸,村民都以打鱼为生。庄主叫王岚,乃是漕帮帮主,主要负责收取白马湖内渔民的税款,航运管理,以及解决民事纠纷。 青帮与漕帮,历代便是友好相处,互不侵犯,成为世代邻邦。到严月虎和王岚掌管帮主时,双方的友谊更上一层楼。 与此同时,严月虎与王岚拜把子成为异姓兄弟。按年庚排列,严月虎年龄比王岚大一岁,称为大哥,王岚称为小弟。到王岚二十三岁那年,才与三阳县城一个姓沈的大户人家的闺女沈宝梅洞房花烛。次年正月,沈宝梅六甲怀胎生个胖小子,取名叫王理华。待孩子百日那天,王岚办了几十桌宴席,除亲戚外,大多是江湖上朋友,以及漕帮元老、及有头面、有身份的人。 而青帮帮主严月虎,与王岚是拜把兄弟,自然而然成了王府的座上宾。当时,严月虎夫人王自兰已经怀了六甲,也被王岚请去赴宴。 在王岚相陪的桌上,坐有七八个男女。开宴前,王岚首先将赴宴者向严月虎作了介绍,边指边说:“这位叫汪三丰,这位叫赵四方,这位叫李伟宁,这位叫孙达,都是漕帮的长老,兄弟我的心腹助手。” “幸会!幸会!对诸位大名,如雷贯耳啊!”严月虎抱拳施礼,赔着笑脸。 接着,王岚又指着一名相貌堂堂,书生气十足的小伙子介绍说:“这位是王某的小舅子,叫沈宝龙,正攻读诗书,立志考取功名。” 严月虎观察沈宝龙片刻,奉承道:“看舅爷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两耳有轮,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鼻正口方,乃是大富大贵之相,将来一定能考取功名,在仕途上飞黄腾达。”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沈宝龙听了奉承之词,高兴得手舞足蹈。一迭连声道:“谢谢您的夸奖!谢谢您的吉言……以后取了功名,高官得做,一定登门拜访您。” “在下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出于礼节,严月虎抱拳回应,脸上堆满笑容,给人和蔼可亲之感。 片刻,王岚又将管家阮志海、等帮会元老向严月虎作了介绍。 接着,王岚指着严月虎和夫人王自兰,向众人介绍:“这位是王某的拜把兄弟,青帮帮主,大哥严月虎,这位是嫂夫人王自兰。” 众人听了介绍,抱拳施礼,异口同声:“我等叩见严帮主,对帮主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以相见,蓬荜增辉,真是名不虚传。” 各自叙礼已毕,分宾主而坐。接着,有家丁上菜斟酒。 这时,只见丫环小兰提着一壶茶水来到客厅,放在条桌上。严月虎打量丫环片刻,向王岚抱一下拳:“贤弟,何不叫弟妹带小侄来同桌而席,顺便见一眼小侄的真颜?” 王岚听后,迟疑片刻,立即点头表示:“大哥就是不提此事,愚弟也会叫内人带犬子来与诸位相见的。现在,大哥既然提出此事,恭敬不如从命。”随即向丫环招一下手,“小兰,你去厢房叫夫人带理华来客厅,与众贵客相见。” “是——老爷!”小兰道个万福,转身出离客厅。 过有一袋烟时间,只见小兰抱着王理华,另一个丫环小红搀着夫人沈宝梅进入客厅,挪动碎步,向主席桌前而来。 由于沈宝梅的翩翩起步,赴宴者的目光,不约而同投过来,随着沈宝梅脚步的移动而移动着,有的赞不绝口,有的低声赞叹道:“夫人真是大家闺秀,大大方方,没有丝毫的羞涩之处。那容貌犹如仙女下凡,有沉鱼落雁之容,有羞花闭月之貌。现在,帮主又喜得贵子,真是合家团圆,喜乐融融。如此幸福之家,让我们羡慕不已。” 当沈宝梅在丫环的搀扶下,来到主席桌前时,在坐的几人不约而同站起身,王岚笑微微指着严月虎、王自兰介绍说:“夫人,这二位就是我常跟你提到的结义兄弟,大哥严月虎,大嫂王自兰。” 沈宝梅乃是三阳县城大户之家的闺女,自幼就接受礼仪教育,见人彬彬有礼。她打量严月虎、王自兰片刻,笑容可掬,随即道个万福:“在下沈宝梅,见过大哥、大嫂,宝梅未能及时来客厅恭迎,万望海涵。” “免礼!免礼!都是自家兄弟,不拘小节为好。”严月虎、王自兰以礼相还,客气一番。 接着,王自兰跨上前来,从小兰怀里接过王理华,疼爱着、观察着、抚摸着,有种爱不释手,依依不舍之意。 王岚、沈宝梅见此,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喜悦之色。过了一会,沈宝梅见王自兰已身怀六甲,向小兰做个手势:“夫人已有身孕,速将理华接过来,不要累着夫人贵体。” “奴婢遵令!”小兰应了一声,从王自兰怀里接过王理华。 但王自兰爱孩子心切,仍有恋恋不舍之意,那种情感,溢于脸上。 为此,王岚、沈宝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片刻,王岚向严月虎、王自兰拱了拱手:“大哥、大嫂,愚弟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答应?” “但讲无妨。”严月虎微微一笑,“人常说:‘嘴含明珠不吐不明。’有心理话说出来,我会极力答应的。” “既然大哥如此爽快,我就直言不讳了。”王岚笑容满面,目光移到王自兰脸上、身上观看一会,抱一下拳,“大哥,嫂子已身怀六甲,十月临盆之时,是男是女无从知晓?我想,如果嫂子生个男孩,就让他们结义为兄弟,要是生个女婴,就结为夫妻。这样,在我们这代人的友谊基础上,更上一层楼。不知大哥、大嫂对小弟的意见,持何种态度?” “好啊!好啊!这样更能促进我们两帮的友谊,持之以恒,代代相传。”严月虎不假思索说。接着,问王自兰,“夫人,你是否赞同王贤弟的建议?” 王自兰嫣然一笑:“叔叔已经提出这个要求,我怎好回背口?我拥护你们的建议就是了。” “好,夫人已经同意,严某喜不自胜。贤弟,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严月虎呵呵一笑,上前拍了拍王岚的肩头。接下来,两人伸手拉了勾,算是拍板成交。 所谓:指腹为婚,在那个时代,就是这样形成的。 接下来,赴宴者分宾主而坐。家丁负责斟酒,王岚陪着众人饮酒,频频举杯,有说不尽的知心话,叙不完的友情。直饮至半酣,方才散席。 就在当年春暖花香季节,青帮帮主严月虎的夫人王自兰,已十月临盆,生下一个千金,取名叫严小凤。此时,严月虎已到而立之年,乍得一个女儿,爱如掌上明珠。 到小凤百日之时,严月虎同样办了几十桌酒宴,请江湖上的朋友和帮会中的元老、要员,以及漕帮帮主王岚、夫人沈宝梅来赴宴。 就这样,青帮、漕帮和睦相处,遇事互相通融,互相帮助。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已几年时间过去。到严小凤四五岁时,严月虎除自己教授武艺外,但帮会里事务较多,不能把全部精力运用在严小凤身上。为了让她整天习武,严月虎特意请个教师爷,名子叫李明,专门教授严小凤的武功。 这个教师爷李明,不但十八般武艺都练到炉火纯青地步,他的轻功也十分了得。登山越岭,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所以,江湖上送他一个绰号,叫飞虎将。 在教师爷李明的精心栽培下,严小凤的武功突飞猛进,到小凤十一二岁时,能力举二百斤重的石砣,几十斤重的大刀,舞得呜呜作响。但她却善于使一把青铜剑。除此之外,她的轻功也学到相当的水平,一丈多高的房屋,脚一跺,就能窜上屋脊。如此能耐,就连帮会中的元老、要员,也羡慕不已,赞不绝口,久而久之,人们给她送一个绰号,叫花蝴蝶。 一时间,青帮帮主的女儿花蝴蝶严小凤的名字,在严家荡地区传播开来,家喻户晓,人人皆知。 与此同时,花蝴堞严小凤的名字,也在漕帮广为传颂,越传越神,简直将她夸成了一枝花,无可挑剔。 起初,漕帮帮主王岚、夫人沈宝梅听到青漕二帮传颂未过门的儿媳的美名,心里乐滋滋的。但时间一长,他们就担起心来。因为自己的儿子王理华,其貌不扬,而且由于娇生惯养,禀性低劣,让人看后十分不爽。有时,帮主王岚也会教一些武功基本知识,可是,王理华对此并不感兴趣。几年之间,却毫无长劲。 所谓:恨铁不成钢。为此,王岚、沈宝梅夫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一天晚上,夫妻俩在丫环小兰、小红的侍候下,洗了脸、泡了脚,上了床。夫妻俩半躺半椅在床头柜上,为儿子之事展开讨论。 只听王岚叹息一声,一脸忧伤之色:“夫人,可恨理华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学而无成,照此下去,恐怕未过门的媳妇都难保。你可知道,外面传传扬扬,都说严家小凤功夫了得,而理华三脚猫功夫都不到,照此下去,双方的距离越拉越大,人家是瞧不起王家这个不争气人的。” “怎么?已指腹为婚,还怕他耐掉不成?”沈保梅不以为然说,“我家理华就是一个白痴,严府也要遵守诺言,到双方孩子谈婚论嫁之时,顺顺当当将闺女嫁过来。” “这倒不一定。”王岚无奈的摇摇头,“按双方的势力、家庭现壮,是旗鼓相当,不分上下。但双方的孩子差距太大,巩怕不会随父母的心愿。万一严小凤不同意这门亲事,我们拿她怎么办?” “有何差距?我家理华没疤没麻,不瘸腿不残废,也算得上一帮之主的公子哥儿,帮会的合法继承人,难道配不过严家大小姐?”沈宝梅说得合情合理,自以为是,“至于理华的功夫欠佳,你在漕帮中,武功绝顶,略微传授一点给儿子,他也不会落于人后的。” “夫人,话虽如此说,但我帮中事务繁忙,整天忙得焦头烂额,能挤出一星半点时间指点他,已尽到责任了。”王岚摇摇头,叹息一声,“唉!凡事靠自己努力,自己不争气,就是将他拴在裤带上也没用的。” 室内暂时处于寂寞状态,两人不约而同仰起脸,望着天花板出神。 沈宝梅想了想,觉得王岚的话不无道理,过了半晌,她才打破寂寞,对王岚说:“当家的,我听管家阮志海说过,严家为了使小凤学得十八般武艺,几年前就花重金聘请一名教师爷,才使小凤的武功突飞猛进,因此名扬四方。人家能请教师爷,我们为何不可以?若大的家资,不要说养个把闲人,就是几百上千也养活得起。我们应仿效孟尝君,私养食客三千。这样,不但壮大我们的帮威,也能将理华培养成出类拔萃的人才。”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夫人说得也是,聘请教师爷,我曾多次考虑过此事。但每每要决定此事时,却因帮会中事务繁多,抽不出空来。这一次经你提醒,要下定决心办理。”王岚对沈宝梅的提议聘请教师爷一事,表示赞同,他思忖一会说,“不过,要我仿效孟尝君,根据目前情况,我还没那么大的能耐。但在帮会里发展一些骨干,招纳一班江湖高手,为壮大帮会的威信,是有所必要的。” “嗯,饭一口一口吃,事一件一件做;妾的意思是,首先要聘请教师爷,为华儿习武练功奠定基础。至于发展骨干,招纳江湖高手,以后有的是机会。”沈宝梅跟着附和。 事隔几天,漕帮帮主王岚以重金,聘请一名武功高强的武师,此人名叫黄天庆,江湖上送个绰号,叫狂地吼。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臂力过人,使一根狼牙棒。但他唯一的缺陷,就是不会轻功,也算美中不足。 黄天庆原是一名江洋大盗,后来因犯事被宝应府羁押在府衙大牢里,期满释放后,改邪归正,在三阳县开一家武馆,招收了几个徒弟。收取一些拜师费,以此维持生计。 但因他脾气急躁,性如烈火,对徒弟整天吹胡子瞪眼睛,每每遇鸡毛蒜皮小事,对徒弟抬手便打,开口便骂。几个徒弟实在忍受不了他的********,不到一年时间,几个徒弟相继离他而去,一个武馆就这样成了空架子,黄天庆也成了孤家寡人。 正值黄天庆连自己的生活都成问题时,王岚聘请教师爷的消息,传到他舅老爷沈宝龙的耳朵里,他也顺便好向姐夫讨点赏钱。于是,他来到武馆,向黄天庆禀明情况,试探黄天庆是否去漕帮王府做教师爷?对于走投无路的黄天庆来说,无疑是鼻涕往嘴里流,雪中送炭,欣然不已。 就这样,黄天庆经沈宝龙搭桥牵线,来到严家荡大王庄王帮主府上做教师爷。按照王岚、沈宝梅的要求,要他对自己的儿子严加管教,精心传授武艺。他们认为,严师出好徒。只有从严做起,才能将王理华打造成一名出类拔萃的人才。 黄天庆按照王家夫妇的要求,对王理华管教甚严,也将全身心的精力运用在栽培王理华身上。可是,开始时,王理华见师傅五大三粗,一脸横肉,再加上他络腮胡子像猪鬃一样,又硬又长,使王理华有种恐惧感。练功也很用心,所教的套路,熟记于心。再经过举一反三的练习,做到融会贯通。 一天晚上,王岚办了一桌家宴,也请教师爷黄天庆一起就餐。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岚让家丁斟满酒后,端起杯,冲黄天庆笑微微道:“教师爷,在下敬你一杯,先干为快,王某有话讨教。” 黄天庆不知王岚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迟疑片刻,端起酒杯回答:“帮主客气了,黄某怎敢劳您敬酒?讨教不敢当,有话直说,在下洗耳恭听。” 说着,酒杯与王岚的杯子相碰一下,一饮而尽。 各自放下酒杯后,家丁提着酒壶,将杯子斟满后,侍立一旁。 这时,只见王岚笑容满面问:“人常说:‘不为萝卜不拔菜。’教师爷到府上,已几个月,不知犬子功夫学得怎么样?” “帮主这话问对了,不是黄某说奉承话,贵公子王理华乃是练武的料,要不了三年五载,说他的功力练到炉火纯青地步,在下不敢大包成果,但成为一名出类拔萃的人才,是敢肯定的。” 王岚、沈宝梅听到夸奖,心中大喜,两人对视一眼,笑容溢于言表。 沈宝梅喜形于色,接过话茬:“感谢教师爷的费心。有朝一日,理华儿能成为出类拔萃之人,与教师爷精心栽培是分不开的。” “是啊!是啊!理华的前程都在教师爷的身上。如果有一天,理华的武功达到登峰造极地步,一切都归功于您的功劳。”王岚趁机奉承几句。 黄天庆听到奉承之词,喜得屁颠颠的,酒也喝得特别卖力。直到大酣之时才散席,在家丁搀扶下,踉踉跄跄回寝室去。 可是,好景不长,自那次家宴之后,黄天庆为了报达王岚、沈宝梅夫妇的厚望,开始像在武馆时对待几名徒弟那样,不是大声喝斥,就是吹胡子瞪眼睛。有时,王理华不堪他凶巴巴样子,有意逃避他,甚至背着黄天庆溜出府去玩耍。 每每这时,王理华回来后,免不了遭到黄天庆的一顿呵斥、谩骂,甚至是毒打。越是这样,王理华越憎恨这个十恶不赦的、匪性难改的家伙。有时,王理华在遭受毒打后,愤怒之下,他要出逃一段时间,少者三五天,多者半个月,不见王理华返回。 黄天庆怕惹出祸端,难向帮主夫妇交代,便将前项事向王岚、沈宝梅禀明实情。夫妻俩乍听,十分生气,但碍于情面,不好直接批评教师爷;只是轻描淡写说几句,然后,派帮会中亲信,四处寻找,最后在三阳县大户沈宝龙家找回王理华。 王岚、沈宝梅见日益长大的儿子,不好当面指责、谩骂和敲打,只得将满腔怨气埋藏在心灵底处。 这一天晚上,王岚、沈宝梅用过晚饭,夫妻俩静坐在厢房里,叹息连声。 时间不大,丫环小红泡了一壶茶送进厢房。然后倒了两杯,放在他俩身旁的桌面上,道个万福:“老爷、夫人,请用茶。” “好的!”王岚无精打采抬一下手臂,片刻,吩咐小红,“小红啊!你去理华房中叫他来一下。” “是——老爷!”小红应了一声,出离厢房。 过去一袋烟时间,小红陪着王理华来到王岚夫妇的房间里。此时此刻,王理华忐忑不安,知道父母叫唤,是为自己出逃一事。只见他的目光从父母脸上扫过,见他俩脸沉似水,知道情况不妙,便扑通跪倒在地,口称:“孩儿见过父亲、母亲,不知二老叫孩儿来此,有何指教?” 王岚瞅他一眼,并没急于回答,而是向小红做个手势:“小红,给他看坐。” “是!”小红应了一声,从条桌旁搬过一把椅子,放在王理华身旁,赔着笑脸说,“少爷,您请坐。心情松弛点,老爷、夫人问话时,您如实回答,这样老爷、夫人就不会动怒的。” “嗯,我知道。”王理华轻声应了一句,爬起身坐在椅子上。略微低着头,两眼却滴溜溜转着,偷看父母的面部表情。 过了半晌,才见王岚脸沉似水,厉声责问:“王理华,你知错吗?” “父亲,孩儿不知错在哪里?请您明示。”王理华战战兢兢,却又显得理直气壮。 “你这个孽子,做错事还言之凿凿,巧言令色;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王岚横眉立目,气咻咻责问,“我来问你,为何不好好练功,而三番五次到外面躲避?你这样做,无疑是掩耳盗铃,自己蒙混自己而已。你可知道,习武练功,那要扎扎实实的,来不得一丝半毫的虚假、偷懒,才能将十八般功夫融会贯通,熟能生巧,练到炉火纯青地步。这样,走上江湖,才能不怕人家欺凌。甚至在武林界小有名气。而你可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后来,荒废了功夫,虚度了年华,到自己想认真时,已转过犁头没地耕。正所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就是这个道理。” 在王岚软硬兼施,恩威并举,措辞严厉指责下,王理华回味一下,似乎有悔过之意,迟疑一会说:“父亲,不是孩儿不想认真练功,而是有苦衷。” “什么苦衷?说说你的理由。”王岚一副咄咄逼人,厉声责问。 “父亲,孩儿本来想勤学苦练,使自己成为一名出类拔萃的人才。颇奈,师傅他过于严格,在练功时,稍有不到之处,抬手便打,张口便骂,就是奴才,也不能遭此虐待呀?”王理华说到伤心处,眼里噙满了泪水。接着,挽起衣袖和裤腿,颤声道,“父亲、母亲,您看我的胳膊上、腿上,还有脊背,都是师傅平时抽打的鞭痕。” 借着烛光,王岚、沈宝梅的目光,不约而同瞅过来。果然,他们看到王理华的胳膊上、腿上,伤痕累累,有的伤口处正在发炎。夫妻俩见后,心里一阵酸楚,暗自切恨黄天庆的暴力行为。 王岚毕竟是一帮之主,很快便将痛楚压抑在心灵深处,脸上觉察不出一丝半毫的痛恨表情。显得大大方方,若无其事。 而沈宝梅却挂不住,喜怒溢于言表,咬牙切齿骂:“这个黄天庆,真******不是东西,将我儿子折磨得不堪人样,还恶人先告状,说我儿子的不是?”稍顿片刻,她转过脸建议道,“当家的,像这样的恶人,我们留他干嘛?不如将他辞退了,再重新聘请一名教师爷,这样,我儿才不受虐待,也能培养成像样的人才。不然,再过几年下去,不但荒废了我儿的功夫,也使他虚度了最佳青春年华。到那时,船到江心补漏迟,什么都难以挽回。”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王岚思忖一会,摇了摇头:“在这节骨眼上辞退人家,与情理说不过去。况且,严格并不是坏事,严师出好徒,乃是古人留下的哲理。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是做师傅不严格,教出来的徒弟,不过是个草包一个,甩壁不上墙的。当他走上江湖时,三脚猫功夫,怎能跟高手相抗衡?” “这话虽然有道理,但总不能以暴力对待徒弟呀?就像学究教授学生一样,教育方法不对,往往失得其反。妾认为,这件事应事先跟黄天庆挑明。严格并不反对,但不可以********徒弟。理华他年龄还小,万一被打得筋断骨折,造成终身残疾,那不是苦了我们一辈子吗?”沈宝梅怒气冲冲,提出自己的建议。 “俗话说:‘人人有面,树树有皮。’要是当面斥责人家,会让人家下不了台的。”王岚沉默一会,对沈宝梅的建议加以否定,摇摇头说,“夫人,我乃是漕帮帮主,要是为点小事找人家麻烦,人家会说我没有肚量,过于斤斤计较,甚至会说我过河拆桥,如此下去,使我在帮会中威风扫地,颜面尽失。” “老爷,这件事你不好说,由我跟黄天庆表明,让他知道善待他人,也是善待自己的道理,不能拿人家孩子当牲口一样虐待。”沈宝梅说到气愤时,杏眼圆睁,虽然是女流之辈,也让人感到生畏。过了片刻,沈宝梅缓和了语气,打量王理华片刻,明知故问,“理华呀!你今年多大啦?” “娘,孩儿是您所生,多大年纪您心知肚明,难道忘记不成?”王理华睁圆双眼,瞅着沈宝梅那副认真的样子,惊讶不已,随即道,“母亲,要是您健忘的话,孩儿实话告诉您,今年孩儿已十四岁了。” “哦!十四岁的男儿已成大人了,再过一二年,已到娶妻生子年龄了,做父母的多么希望儿子早点成家立业。”沈宝梅转过话题,讪然一笑,“儿啊!你知道你的未婚妻是谁吗?” 撇开练功习武话题,提起未婚妻一事,王理华却来了精神,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恐慌的表情也荡然无存。接踵而至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微笑,信誓旦旦说:“母亲,从孩儿记事时起,常听您和家丁女佣提起,孩儿的未婚妻乃是严家庄青帮帮主严月虎的女儿,名字叫严小凤。孩儿的耳眼都听出老茧了,只可惜,自今还没见过小凤生的什么模样?” “哦!知道便好。只要你有上进心,想见她也容易。”沈宝梅微微点一下头,转过话题问,“你知道严小凤有多大能耐吗?” 王理华听问,不假思索说:“娘,孩儿常听人传言,说严小凤不但十八般兵器练到炉火纯青地步,还能飞檐走壁,登山越岭,如履平地。” “是吗?为娘也听人说过这件事,但是否以讹传讹,没有亲眼目睹,不能当真。”沈宝梅沉默一会,以坚信不疑的口吻说,“所谓:狗不咬空腔。人家既然传说此事,一定有真本领。而你呢,整天不认真练功,东躲西藏,到后来,一瓶不满,半瓶晃荡,连三脚猫功夫都不到,万一严家在嫁女时,要你与小凤过过招,切磋一下武艺,你拿什么本领跟人家比?如果三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你的颜面何在?你父亲和若大的漕帮的威严何在?说句严重点话,你没有真本领,人家瞧不起你,弄不好煮在锅里的鸭子,都会轻而易举飞走。况且,为娘和你父亲的年纪逐渐变老,将来你继承了帮主之位,要是没有真本领,何以能服众?” “这……”王理华回味着母亲的一番话,觉得句句是真理,自责心理,油然而生。过了片刻,他抬起目光盯着王岚、沈宝梅的脸,自惭形秽说,“父亲、母亲,您放心,从今以后,孩儿再也不敢虚度光阴,要起早贪黑,练功习武,争取在二至三年内,将各类武功练好练熟,走出去,也能人模狗样,威威风风,甚至小有名气。” 王岚、沈宝梅听到儿子的承诺,从心眼里感到高兴。过了片刻,王岚十分严肃说:“人常说:‘一等人,不打不骂自成人。二等人,略微说说也成人。三等人,打死骂死不成人。’但愿你表里如一,切不可口是心非,这样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到后来,只能毁了自己的前程。好啦!天时不早了,你回自己房间去吧!” “谢过父亲!您和母亲晚安。”王理华拜谢完毕,起身离开厢房。 翌日早饭后,王岚去了帮会中,而沈宝梅在丫环小兰、小红的陪同下,来到教师爷黄天庆下榻之处,与他单独谈话。主要话题,无非是在教导弟子时,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要克服暴躁脾气,讲述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而黄天庆因走投无路,没处安身立命;对沈宝梅提出的条件,只有虚心接受。 从此以后,黄天庆与王理华师徒二人,一个为了自己的生计,在尽力克服自己的不良习惯,言谈举止,放得温文尔雅,给人一种亲近之感。另一个为了不丢帮会的脸,为了给未婚妻一个惊喜,争取在切磋武艺时不败下阵来,在尽心竭力,起早贪黑练习武功。 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经过一番曲曲折折,是是而非之后,师徒二人都认识到时间的宝贵,决不再虚度光阴。一个愿教,一个勤奋,努力上进。真是周俞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一晃一年时间过去了,王理华在黄天庆精心栽培下,功力在突非猛进。 漕帮少帮主为了出人头地,刻苦练好自己的本领,每天起早贪黑,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青帮帮主严月虎的女儿严小凤,在教师爷李明努力栽培下,一晃已十年时间过去。正所谓:十年寒窗苦。可想而知,习文练武之人,吃了多少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此十年之中,严小凤不但武功练到炉火纯青地步,人也由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长成为一名漂漂亮亮,美貌多娇,如芙蓉出水般的大姑娘。真是人见人爱,尤其是让那些光棍汉子见后,三天都不思茶饭,终身而难以忘却。 一天晚上,小凤在新收丫环小翠的侍候下,洗面梳妆已毕,小翠打量小凤好一阵,发自肺腑夸奖道:“小姐,看您的身材已丰满起来,该高的地方已高起来,该凹的地方已凹下去,根据您的年龄,已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怎么没听老夫人替您着紧,找媒人张罗婆家?” 严小凤听问,微微一笑,又不自然的摇摇头:“小翠,你新来时间不长,不知道我们家的根底。其实,我自娘胎没出世,父亲就将我许配了人家。” “哦!有这等事?”小翠听到此话,十分刺耳,大惊失色问,“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您没出世,老爷怎么知道您是男子、还是女儿身?就这样轻意许配人家?真是乱弹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唉!说来话长啊!只因父亲是青帮帮主,与相邻的漕帮帮主王岚,为了两帮和睦相处,不生事端,两人拜把子成为异姓兄弟。如此一来,两帮不管有大事小事,都要互相通融,协商解决。遇到红白之事,首先被邀请的,就是帮主。”严小凤叹息一声,无可奈何说,“在我出世的前几个月,漕帮帮主王岚的夫人沈宝梅,已十月临盆,生了一个男婴,取名叫王理华。到王理华百日之时,王岚办了几十桌酒席,请了帮会中元老和江湖上的朋友。父亲乃是王帮主的拜把兄弟,当然也在应邀之中。当时,母亲正怀了我,也随父亲去大王庄赴宴。在酒宴之中,王帮主见母亲身怀六甲,便向父亲提出:为了使两帮的友谊更上一层楼,说母亲要是生男孩,就让两家孩子拜为兄弟,要是生个女孩,就结为夫妻。就这样,我糊里糊涂就成为人家未过门的媳妇。” “原来是这样,按我们家乡的习俗,这叫指腹为婚。”小翠觉得这件事不妥,便试探问,“小姐,这种世俗观念,您心甘情愿下嫁给那个王理华吗?假如姓王的是个出类拔萃的人才,倒还罢了,要是个不务正业的青皮二混子,或者是貌不出众,毫无进展的庸人,不是坑了您一辈子?” “这……”严小凤迟疑片刻,摇了摇头,“其实,这件事压根儿我就不赞同,迄今为止,连那个王理华的面都没见过,是俊是丑不得而知。但耳闻听说姓王的因娇生惯养,对练功习武并不下功夫。常因师傅规距甚严,而东躲西藏,小小的年纪,就养成这种德性,将来能有多大出息?真让人不可思议。” “小姐,不是我挑拨是非,这种人不可靠。您要与他结为夫妻,那会让您哭笑不得,苦不堪言。到老帮主百年之后,凭他那点能耐,能担当起帮会中重任吗?您应速拿主张,来个快刀斩乱麻。不然,当断不断,必留后患。”小翠说的是心理话,并非是看戏流眼泪——替古人担忧。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其实,我早就想到这些事,只是王家暂时没提出婚娶之事,父母也没向我摊牌,我也没好公开拒绝这门婚事。”严小凤向小翠下个底码,竖起两个手指头,“万一有一天,父母向我提出婚嫁之事,我只有两个选择。其一、要求王理华与我比武。如果他在十招之中打败我,我不说孬话,心甘情愿下嫁到王家。要是在十招当中被我打败,让他死了那条心,另选她人做老婆。其二、要是父母过于守旧,强行将我下嫁到王家去,我只有选择逃婚。天下之大,哪方水土不养人?” “小姐,逃婚也不是事,哪有在父母身边活得逍遥自在?在外面闯荡,虽然能维持生命,但所受的艰辛,是难以想象的。”小翠作思考状,过了好一会,神秘兮兮说,“小姐,万一老爷和夫人威胁利诱,逼您到墙角,而无回身余地时,您来个反威胁。一、是以死胁迫老爷和夫人,向王家提出退婚。二、设擂台比武招亲,凭您的眼缘结识白马王子。那样旗鼓相当,男才女貌,这样的婚姻,才过得幸福美满。” “嗯,这倒是个主意,到时候我会尝试的。”经小翠的提醒,严小凤心里在盘算着如何应对王家婚娶和父母的施压。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又是二年时间过去。漕帮帮主王岚之子王理华,已是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他在教师爷黄天庆精心栽培下,再加上他自己勤学苦练,功夫比二年前已翻了几倍。十八般兵器,每样都运用自如,滚瓜烂熟。 这一天晚上,帮主王岚从帮会回到府上,夫人沈宝梅与他共进晚餐,然后进入厢房,坐在桌旁品茶谈话。 王岚端起茶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随后目光在沈宝梅脸上飘来荡去,过了好一会才问:“夫人,我因帮会中事务繁多,抽不出过多时间过问理华的事。你每天在府上,亲目所睹理华的成长,不知他的武功学到何种程度?” “我经常观察他起早贪黑,从不浪费一丝半毫的空余时间。”沈宝梅回答,稍顿片刻,向王岚提出自己的建议,“至于理华的功夫学得怎么样,我不知武功上的奥妙,难以说他好坏。对了,你何不招集帮会中武功高强者,与他比试一下,切磋切磋武艺,你在一旁观看,他是否有真本领,一比便知。” 沈宝梅的建议,提醒了王岚,只见他脸上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嗯,这倒是个主意。说干就雷厉风行,明天我就到帮会中挑选十多名武功较好的人员,在庭院内设立武场,与王理华比武。如果他能独树一帜,击败各个对手,说明他的武功已达到武林高手的标准。要是他连中等武功的人都敌对不过,那他还得苦练三年。” “嗯!要是他能在比武中独占鳌头,击败对手,我们也考虑为理华娶妻一事了。即使严家提出比武要求,我们成竹在胸,也不怕严小凤多么凶悍。”似乎,沈宝梅将儿子的武功看得一流高手,天下无敌一样,她抬眼打量王岚片刻,笑容可掬说,“能让理华与小凤洞房花烛,结成百年之好,将来继承帮主之位,我们也就放心了。” 夫妻俩一直商议到夜深,才上床睡觉。一夜无话,翌日天明,王岚、沈宝梅起身后,洗漱完毕,王岚冲沈宝梅道:“夫人,早饭后,你叫阮管家带一班家丁,在庭院内达个比武场,排场要搞得壮观些。另外,你再通知黄天庆和王理华,做好比武准备。我呢,去帮会中四长老和六名主将来这里,参加比武大赛。” “好的,妾会通知下去的。”沈宝梅满口应承下来。 时间不大,丫环小兰、小红送来早点,摆在桌面上,夫妻俩略微吃些早点,王岚便去了帮会,沈宝梅则通知阮志海搭武台,以及让王理华作好比武准备。 当管家阮志海得到沈宝梅的通知后,立即率领几十名家丁,在客厅前的庭院内搭比武台。人常说:“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饭。”几十名家丁一起动手,有的埋柱子,有的绑框架,有的铺木板,忙得热火朝天。不到半个时辰,一个十几丈宽长的比武台已经搭好。那样式,就像一个擂台一样。台面高出地面六七尺,台面都是由二寸厚的木板铺成。台的后端摆上几张桌子和十几张红木椅。桌面上,茶杯茶壶都准备就绪。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在桌子一侧一丈多远,摆着几个兵器架,架上十八般兵器,一应俱全。 比武台面搭好后,管家阮志海吩咐众家丁:“你们在此守候一下,我去请夫人来此主持正事。” 说着,下了比武台,拽开脚步,向内室而去。 过去两袋烟时间,沈宝梅在丫环小兰、小红的搀扶下,挪步来到比武台上,管家阮志海紧随其后。 沈宝梅到比武台上,东张张、西瞧瞧,查看比武台搭得是否坚固?时而用力在板面上跺几脚;随后,满意的点点头。 阮志海看出沈宝梅的心事,点头哈腰,赔着笑脸问:“夫人,您看武台搭得符合标准吗?要是哪个地方不合格,可以提出来,我们再加固。” “行,竖柱林立,纵横交错,四平八稳,就是千军万马在上面厮杀,也能承受得住。你做事,一贯认认真真,一丝不苟,我是放心的。”沈宝梅满意的点点头,又吩咐道,“阮管家,你去练功房将教师爷和王理华叫过来,让理华早一点适应这里的环境,到比武时,不至于紧张。” “好的,奴才立马就去。”阮志海点头哈腰,应声而去。 又是两袋烟时间,管家阮志海陪着黄天庆、王理华来到比武台上。当王理华见沈宝梅坐在一张桌旁时,立即过来行礼,单膝跪地,抱拳当胸:“孩儿叩拜母亲,祝母亲身体安康。” “罢啦!礼节暂且免去,只要你用心比武,力争上游,为娘就心满意足了。”沈宝梅挥了挥手,“起来说话吧!” “谢过母亲!”王理华拜了三拜,方才站起身。 与此同时,教师爷黄天庆跨上前来,躬身施礼:“黄某叩见夫人!” “教师爷免礼平身!”沈宝梅满面春风,指着一旁的椅子,“来,这边坐下说话。” “谢过夫人!”黄天庆抱一下拳,来到桌旁的一张空椅上坐下。 而王理华在长辈面前不敢就坐,当他见到桌上有茶壶、茶具时,立即跨上前来,倒两杯茶放在沈宝梅、黄天庆面前,恭恭敬敬说:“母亲、师傅,请喝茶。对了——母亲,今天是何等人物与孩儿比武?” “听你父亲说,是帮会中武功尚好的人。你父亲已去相请,估计过一会便道。”沈宝梅交代道,“等比武时,你要拿出十二分勇气来,争取力战群雄,不给帮会丢脸,为王家争得荣誉。” “母亲放心,孩儿尽力而为,在比武当中,会全力应对的。”王理华站在桌子对面,拱手表示。 “嗯!”沈宝梅略微点一下头,转过脸问黄天庆,“教师爷,理华近阶段功力进展如何?要是理华在比武中,不堪一击,做师傅的面上也无光呀!” “那是!那是!夫人的话是给我敲个警钟。”黄天庆微微一笑,点点头,“不过,夫人请放心,不是黄某吹牛,凭理华现在的功力,就是走出江湖,也不甘人后的。即使比不过江湖上顶尖人物,但一般的武士也占不了上风。” “是啊!中华武术博大精深,想面面俱到,学到炉火纯青地步,并非容易事。正所谓:天外有天比天高,人外有人比人能。”沈宝梅停顿片刻,目光移到王理华的脸上,端详一会说,“但愿理华能在漕帮中,成为佼佼者,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们正说话之时,只见一名家丁登登登上了比武台,来到桌前,打个千:“启禀夫人,帮主携同一班帮会中人物,已到院门外。” “好的,我知道啦!”沈宝梅听报,为之一振,目光情不自禁向院门口望去,随即抬一下手臂,“这里没你的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属下遵令!”那名家丁转身离去。 时间不大,帮主王岚领着十名帮会中人上了比武台,其中四名中年人,乃是漕帮中长老,他们的名字是:第一位:赛丁山赵四方,使一杆方天画戟。第二位:金刀将孙达,使一把金背大砍刀。第三位:银枪手汪三丰,使一杆烂银枪。第四位:小元庆李伟宁,使一对铜锤。 除四名长老外,还有六名武士,他们是:第一名双尾蝎陆进忠,使一根狼牙棒。第二名陈汉阳,使一把鬼头大刀,绰号眼镜蛇。第三名叫魏宝侦,使一根生铁棍,因他头上长一个拳头大的肉瘤,人称双头鹰。第四名姓吴,名春华,使一根乌钢枪,绰号叫出洞蛟。第五名叫冯培,使一对铜锏,因他小时候曾经遭受过火灾,皮肤被烧得白一块、黄一块,人们送他一个绰号,叫花斑豹。第六名叫姜兆山,使一根三齿托天叉,因他长得虎头虎脑,人们给他送一个绰号,叫林中虎。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帮主王岚携同众人来到比武台上,一边向前挪步,一边观察比武台的设施,见到平如镜面的比武台,心里十分满意。 此时,沈宝梅、黄天庆和王理华见帮主携同众人而来,即忙站起身迎上去。当下,彼此相见后,互相作了介绍。王理华见几名长老和众将皆是虎背熊腰,两肩宽阔的彪形大汉,知道他们功夫不凡,乃是父亲从帮会中挑选出来的顶尖人物。思忖一下,能否战胜对手,自己一点底码都没有。 这时,只见沈宝梅扫视一眼四长老、六名武士,对王岚说:“帮主,参加比赛的人都已到齐,可以比赛了。” “莫急、莫急,等一会帮会中所有成员到齐后,再比赛也不迟。不然,双方比赛让谁来看?谁来评价?说白了,就连一个喝彩叫好的人都没有。”王岚扫视一眼比武台上,见管家阮志海携同一班家丁,在加固武台周边的栏杆,不假思索说,“对了,叫府上所有家丁和女佣都来观看比赛,让他们也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嗯,说得也是。”沈宝梅对王岚的建议,表示支持。她抬眼冲武台边缘的一班家丁道,“阮管家,带家丁过来一下。” 阮志海和众家丁听到呼唤,立即拽步赶了过来。阮志海抱拳施礼:“奴才见过帮主、夫人,见过各位长老和武士。不知夫人召见,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沈宝梅指着帮会中四长老、六武士说,“过一会他们就要与王理华比武,你们回去吆喝所有家丁,自带板凳,到武台前观看比赛。让他们学学武功中的各种招式,开开眼界,长点知识。” 阮志海与众家丁听后,喜出望外,欢蹦乱跳下了武台。 接下来,沈宝梅又吩咐丫环小红:“小红啊!你去内室一趟,叫所有丫环女佣带板凳到武台前,观看比赛。女流嘛!也要强身健体,必要时学上一招两式,留着防身也好。不然,遇到紧急之事,措手不及,整天弱不禁风的样子,连自身都难保。” “奴婢遵令!”小红应了一声,挪动脚步,下了武台。 与此同时,四名长老与黄天庆谈论武功方面的常识,而众武士则在武台上活动筋骨,作好比武前的准备。 时间不大,管家阮志海携同众家丁和女佣们,带着长凳,欢欢喜喜来到武台前两丈左右地方,排成一条长线,坐了下来。 两袋烟之后,两千多名帮会成员,在几名执事人员带领下,来到王府庭院内,有条不紊围绕着武台正面,以及左右两侧而立。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比武台上,等待着比武时刻到来。 此时,王岚与四名长老坐在桌旁的木椅上,商量着比武的有关事项,又记录了比武人员的姓名。这样安排,在比武时不至于纷乱。 一切准备就叙后,王岚扫视一眼在台面上伸腰、踢腿,作比武前各项准备的武士和王理华,向他们招了招手:“喂!你们过来一下。” 众武士听到吩咐,纷纷聚拢到桌前,拱了拱手:“帮主,您有何指教?” “你们准备比武,在比武前先向帮会成员宣布一下。”王岚见众武士靠近桌前,携同四长老、沈宝梅、黄天庆站起身,离开桌面,来到武台边缘,几名武士和王理华随后跟了上来。只见王岚环视一眼台下的观众,高声宣布道,“各位观众!为了试探我儿王理华的功夫,现在举行一次比武大赛。在场的都是帮会中成员和府上的家丁佣人,大多数帮会中成员,都经通武功,希望你们以公正的眼光,看待比武的一招一式。如有不足之处和营私舞弊现象,请你们立即批评指正。” “帮主放心,我们虽然不能登台比武,但对于每一招、每一式,还是了如指掌的。但愿今天能大开眼界,取长补短,从中学点经验,对自己有益无损。”一名副将在台下呼应着。 “很好,希望你们多捧场。”王岚振振有词,挥一下手臂,“现在本帮主宣布,比武开始。第一轮由陆进忠与王理华比试,第一局比试拳脚功夫,第二轮比试刀枪棍棒,以及射箭。长老赵四方为裁判,为双方作公平裁决。” 王岚宣布完毕,携同四名长老、沈宝梅和黄天庆回到桌前座下来。其他武士侍立于桌案旁,等待下一轮比赛。 当下,双尾蝎陆进忠与傲蛟龙王理华来到武台中间,各自束了束腰带,赵四方也来到场子中间,相距他俩一丈左右。 须臾,只见王理华抱了抱拳:“陆壮士,请过招吧!” “也好,这里不是战场,陆某就不客气了。”陆进忠内吸一口气,抡起双拳,一个腾跃已到王理华跟前,抬起左拳虚晃一招,右拳一个“黑虎掏心”,向王理华胸口袭来。 王理华见对手来势凶猛,却沉着应对,不慌不忙。就在陆进忠的拳头距离王理华胸口不足五寸之时,王理华向一侧一挪身,陆进忠的拳头落了空。紧接着,王理华双脚一跺,将功力运用在右腿上,一个盘龙腿,向陆进忠横扫过来,那姿势如秋风扫落叶一样,力如千钧。 陆进忠见对方来势凶猛,在收拳的同时,脚尖一点地,身体已腾空而起,王理华的盘龙腿落了空。但他目观四方,耳听八方,注视着对手的一举一动。 陆进忠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头下腿上,暗自将功力用在双掌上,抡起鹰爪向王理华的头顶抓下来。 王理华的缺陷是不会轻功,但他的掌功、腿功都十分惊人。就在陆进忠使鹰爪由上向下抓来时,王理华并不躲让,而是活动双掌迎击对方的鹰爪。在掌风的威逼下,陆进忠经受不住掌力的冲击,被缓冲几尺高。他在半空中一个旋转,身体偏离了位置。紧接着,一个跟头,人已坠落下来。 此时,陆进忠脚跟没站稳,王理华一个腾挪冲上来,挥拳便打。陆进忠避过对方拳击,拳脚并举,两人打在一起。 一时间,两人腿来拳往,打有六七十回复,不分胜负。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有七十回复以后,陆进忠渐渐力乏,出招的动作也慢了起来。王理华找个破绽,一个扫堂腿,将陆进忠扫出一丈开外,跌得鼻青眼肿。 此时,长老赵四方一个腾跃,已到陆进忠跟前,伸手将他拉起。 与此同时。王理华也到了近前,抱一下拳,赔着笑脸,以关切的口吻问:“陆好汉,对不起,伤着没有?” 陆进忠羞得满脸通红,抱拳还礼:“没事的,练武之人,虽然不是铜筋铁骨,但也经得住摔打的。啊呀!王少爷真是好功夫,在下甘拜下风。” “呵呵!陆壮士不必自惭形秽,胜负乃兵家常事。这是你一时失利,没有必要自抱自弃,努力练功,以后比武的机会多着呢。”裁判赵四方打着圆场,随即抓起陆进忠、王理华的手,将王理华的手掌举过头顶,宣布道,“现在本裁判郑重声明,第一轮第一局拳脚散打,少帮主王理华获胜。” “好啊!少帮主功夫不凡,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少帮主好样的!少帮主好样的!”观众们呐喊连声,此伏彼起,不绝于耳。 过了好一会,庭院里的呼喊声,才渐渐停止。 坐在桌旁的王岚、沈宝梅、黄天庆,以及另外三名长老,见王理华功夫已达到相当的水平,心里格外高兴。他们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尤其是沈宝梅,喜色溢于脸上。心想:“没想到,一个纨绔子弟,视习武为儿戏的毛小子,当他认识到练功的重要性后,不惜艰辛,起早贪黑,几年如一日,终于取得好成绩。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啊!” 想到这里,只见她笑容可掬,凑近王岚的耳边,压低声说:“当家的,没想到儿子这几年出息了。刚才在比武中,拳来脚往,看得我眼花缭乱,大饱眼福啊!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拳脚功夫,并不代表他真本领。”王岚不以为然说,“真正的功夫,是看他使用兵器如何,包括马上功夫和射箭。要是每一样都过关,才能算得上一个合格的武士。上了战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既然这样,再让他们比试马上功夫和射箭,看我儿有何本领?”沈宝梅旁敲侧击建议。 “先别急,等台上几名武士的拳脚功夫比试完毕,再施行马上功夫和射箭也不迟。”王岚目光移到众武士的脸上,宣布道,“第一轮第二局,由陈汉阳与王理华,继续比试拳脚功夫。” 王岚宣布完毕,陆进忠从武台中间退了回来,陈汉阳出列,来到王理华跟前,彼此通名报了信,便开始比起武来。他二人在武台中间,拳来脚往,左右逢源,前攻后击,腾挪跳跃,打得难分难解,热火朝天。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不到两袋烟时间,陈汉阳便被王理华击败。长老赵四方抓起王理华右手,向观众宣布:“此次比赛,少帮主王理华,在第一轮第二局比赛中,遥遥领先,荣获第一名。成绩显著,值得赞颂。” 常言道:“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那些精通武术的观众,见到王理华的功夫确实不错,从心灵底处佩服他。与此同时,发出一声声欢呼声。而那些不会武术的观众,也跟着敲击呐喊。人云亦云,凑个热闹而已。 接下来,便是双头鹰魏宝侦、出垌蛟吴春华、花斑豹冯培、林中虎姜兆山,出场与少帮主王理华比武。在比赛中,使出了各种绝技,打得难分难解。但不知这些武士是碍于帮主的情面,有意谦让败在对方的手下?还是对方真的武功高强?一连六局,都是王理华遥遥领先,大获全胜。 如此拼搏,王理华虽然累得汗流浃背,腰酸背痛,但在胜利面前,他仍然精神百倍,大有一举夺冠的信心、决心和勇气。 为了让参加比赛的武士、尤其是少帮主王理华,能恢复元气,帮主王岚令管家阮志海去厨房拿些点心来,让他们充饥。接下来,又让他们休息半个时辰。 直到傍晌时分,帮主王岚吩咐阮志海:“阮管家,你带几名家丁去后院马厩,备几匹马过来,让众武士与理华比试马上功夫。” “属下遵令!”阮志海应了一声,下了比武台,携同几名家丁而去。 阮志海走后,王岚对众武士道:“此次比马上功夫,不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这是双方较量功力,以道具为主,点到为止。不可得寸进尺,往死里整治对方。习文的要有文德,习武的要有武得,这才是真正的武士。” “我等知道,都是自己人,安全第一。请帮主放心,对待自己的同事,要以礼谦让,以德服人,不能痛下杀手。”众武士与王理华异口同声表示。 过去两袋烟时间,管家阮志海登上比武台,来到桌前,抱拳施礼:“启禀帮主,马匹巳经备好,是牵到比武台上,还是在庭院内比?” “当然在庭院里比了,在武台上耍不开手脚,连马兜圈子都没法行驶。观众们更迫切希望近距离观看,才能使他们开心。”王岚挥一下手臂,“你到下面与众家丁拉开场地,顺便在院墙边插一个箭靶,留待比试箭术时使用。” “好的,属下立即去办理。”阮志海抱一下拳,转身离开桌前。 当阮志海下了比武台,携同众家丁立即拉开一块场地,让观众们在场地周围观看。在靠近东边的院墙前,插了一个箭靶。沿院墙根,二十多丈长的范围,不允许观众在那里停留。观众只是沿比武台两侧由西向东分立,整个场地有二亩多的范围。 如此分布,战马在场地上奔跑、兜圈子,就绰绰有余了。 与此同时,王岚吩咐众武士:“你们不要闲着,大家一起动手,将桌子移到东边的边缘,让我们面东背西,以此观看台下场地上的比武场面。” “是!”众人应了一声,有抬桌子的,有搬椅子的,不一会就安排就绪。 就在这时,管家阮志海登上比武台,向王岚拱一下手:“启禀帮主,台下场地已准备就绪,马也配了鞍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武士进行比赛了,您发号施令吧!” “很好,你先下去吧!”王岚挥一下手,然后吩咐长老赵四方,“赵长老,你带领众武士和理华下去比武,要注意安全,我再重声一次,比武中不准伤筋动骨,点到为止。如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故意伤人、或造成对方致伤致残的,本帮主要以帮规帮法,予以重罚。轻者,取消武士资格,重打二百大板。重者,斩掉双手,挖去二目;驱离出帮会,永不录用。” “帮主放心,我会公正裁决的,决不允许有一人伤筋动骨。”长老赵四方应承着,携同六名武士和王理华,从兵器架上挑选自己应需的道具兵器,又各拿一张弓、一个箭壶背在肩头;然后纷纷下了比武台。 他们下了比武台,各自牵过一匹马,转脸仰视着比武台上,等候着帮主发号施令。 帮主王岚扫视他们一眼,义正词严,宣布道:“本帮主郑重声明,第二轮比武,现在开始,主要比试马上功夫和射箭比赛。首次参加比赛者,由武士陆进忠与王理华比试马上功夫。” 众武士听到命令,异口同声表示:“帮主放心,我们决不敢违抗命令。在打斗中,对每一招每一式的运用,都要小心翼翼,不能鲁莽行事。” 当下,双尾蝎陆进忠和傲蛟龙王理华翻身上马,策马到场地中心,各自谦让一番,开始打斗起来。在场地上,一马过来,二马过去,打得难分难解。 几十招过后,双方旗鼓相当,不分上下。在打斗中,双尾蝎陆进忠心想:“如果我使用绝招,很有可能将对手击落马下,但帮主一旦怪罪下来,我的衣食饭碗将会被砸掉。刚才,帮主言外之意,已说得泾渭分明,意思是不能伤害对方,那明明是给我们敲警钟,不能对少帮主有不敬之处。我得卖个破绽,让少帮主取胜,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饭碗。” 想到这里,双尾蝎陆进忠在兜回马之际,举起手中木制狼牙棒,劈头盖脸向王理华砸下来。 王理华眼疾手快,即忙举起丈八蛇矛枪架隔,嘴里大喊一声:“给我开!” 只听“当啷”一声,陆进忠狼牙棒被叩开,他却故意将狼牙棒松了手,嘴里喊道:“好臂力,好功夫!” 而王理华真的以为自己的丈八蛇矛枪将对手的狼牙棒叩飞,随即挥动枪杆,向陆进忠后背扫过来。陆进忠并不躲让,却顺着对手枪杆扫来的姿势,摔下马来。 这种速度,只是在一瞬间完成。肉眼人根本看不出他在使诈,是故意败给对手的。不过,这一枪杆并没伤着陆进忠。而王理华不知其中原因,以为自己功夫非同寻常,高兴得手舞足蹈,得意忘形,甚至是沾沾自喜。 此时,裁判赵四方几个腾跃跑过来,打量着陆进忠,关切问:“陆武士,伤到没有?” “赵长老放心,习武之人经得住摔打的。不要说从马背上摔下,就是从屋脊上滚下来,也不会伤筋动骨的。”陆进忠从地上跃起身。 与此同时,王理华见赵四方过来问安,也翻身下马,向陆进忠抱一下拳:“陆武士,得罪了,冒犯之处,请多海涵。对了,摔伤没有?” “没事的,伤不到筋骨的。”陆进忠抱拳回敬。接着,赔着笑脸奉承道,“少帮主武功非凡,陆某佩服得五体投地。以后,陆某要多多向少帮主学习。” 王理华听到奉承之词,喜得屁颠颠的,满面春风说:“哪里!哪里!王某不过是三脚猫功夫,山里红上不了台盘的。” 当下,长老赵四方走过来,抓起王理华的右手,高高举过头顶,宣布:“各位观众!本帮主郑重宣布:第二轮第一局马上功夫比试,少帮主王理华获胜。下面举行第二轮第二局射箭比赛,愿各位观众予以鼓掌。” 赵四方宣布完毕,观众们掌声一片,高声欢呼:“少帮主功夫是一流的,使我们大开眼界,我们为您高兴,为您捧场!快开始比箭比赛吧!” 在一片欢呼声中,王理华更是得意洋洋,向观众们频频挥手致意。 过了一会,庭院内的掌声、欢呼声才渐渐平静下来。接着,王理华、陆进忠从肩头取下弓,又从箭壶里抽支雕翎箭,王理华十分客气说:“陆武士,你先射吧!我在家中不能怠慢客人。” “既然少帮主如此客气,陆某就喧宾夺主了,多有得罪,海涵!海涵!”陆进忠左手持弓,右手搭箭,对准箭靶瞄了瞄,心想,“戏要演还得演下去,为了少帮主的荣誉,不能争强好胜。我得箭尖偏离一点,才是处世之道。” 想到这里,陆进忠弓拉如满月,箭尖对准靶子,右手箭弦一松,只听“嗖”的一声,雕翎箭向靶子急飞过去。但箭却偏离了位置,射到箭靶的边缘之处,距离靶心相差一尺五远。 接着是第二箭、第三箭射过去,都偏离位置。当裁判赵四方上前报数时,观众们缄默无言,只是目光在陆进忠和箭靶之间移动着,有的为他惋惜。 其他几名武士,明知陆进忠在回避自己的实际才能,却十分无奈,几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片刻,王理华又持弓搭箭,对准箭靶连射三支雕翎箭。 观众们目不转睛看着王理华射箭的姿势,又将目光移到箭靶上,等待着赵长老的报数。 须臾,只听长老赵四方报出数字:“少帮主三箭的成绩是:一箭射中十环,两箭射中靶心,箭技高于陆武士。现在,本裁判宣布,第二轮第二局射箭比赛,少帮主王理华获胜。”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赵长老话音刚落,庭院内欢呼声一片,掌声四起。直到半袋烟时间,欢呼声、掌声才渐渐停了下来。人们都以赞赏的目光看着王理华,并发出一声声议论。 这个说:“我们的少帮主武功高强,不管是马上功夫,还是马下功夫和射箭,都是一流的水平,让我们大饱眼福,开了眼界。” 那个说:“依我看,不要高兴得太早。常言道:‘老鼠拖锨柄——大头还在后头’呢。六名武士,才有一个与少帮主比赛完毕,精彩绝妙的功夫,会从另外几名武士的打斗中体现出来。要是少帮主功力稍有不慎,就有败北的可能。” 又一个插嘴道:“鹿死谁手?现在难以定夺。好戏刚刚开始,我们希望双方的戏,越演越激烈。这样,我们才能看得过瘾,才能看得痛快淋漓,恰到好处。” 还有一个接过话茬:“人常说:‘猪肘煮千遍,还是朝里弯。’我希望少帮主一路夺魁,力战群雄,为帮主挽回面子,挣得荣誉。这样,不但帮主、夫人脸上有光,就是我们做下人的也十分体面。” 但大多数观众,不分青红皂白,又是挥手,又是赞颂,呐喊连声。 在人们的赞誉声中,王理华喜笑颜开,欣喜欲狂。他抬起手臂,向观众们频频挥手致意。 过了好一会,长老赵四方再次宣布:“现在,由武士陈汉阳上场与少帮主王理华比试马上功夫,武士陆进忠归队。” 陆进忠向观众们抱了抱拳,显得面色沉重,十分沮丧,他转身向其他武士身边走去。与此同时,眼镜蛇陈汉阳拽步向场地中间走过来。当他俩擦肩而过之际,双尾蝎陆进忠脸沉似水,向陈汉阳低声提醒道:“为了帮主的颜面、影响和声誉,更为了我们的衣食饭碗,我们只能低人一等,败给少帮主为妙,争强好胜,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好的,我知道其中的奥妙,此次比武,不过是走走花样,为少帮主奠定基础而已。如果让他一败涂地,我们不会有好下场的。”陈汉阳应承着,从陆进忠身边擦过,向场地中心走去。 双尾蝎陆进忠回到队列中,向其他几名武士陈述自己的建议,得到其他几人的一致赞同。 就这样,几名武士串通一气,在与王理华比赛中,都以败北而告终。 而几名长老,虽然看出一些蹊跷,但为了维护帮主的声誉,只得来个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做做表面文章而已。 对于帮主王岚来说,谁在卖力、谁在舞弊,他心里明镜一样。他认为:“如果我在此时揭穿事实真相,一来,使四名长老和六名武士颜面扫地。如果他们为此而生了异心,对整个帮会都会带来负面影响,甚至作乱另立山头。要是那样,自己苦苦帮会体制,就会四分五裂,面临瘫痪的危险。二来,对于王理华来说,遭受沉重打击,以后会一蹶不起,在武功方面,更无信心坚持下去。要是顺水推舟,鼓励他一番,他会积极上进,取长补短,对以后的发展有益无害。在成长过程中,他真的会成为一名出类拔萃的人才。” 他心中打定了主意,装出对内弊现象毫不知晓的样子,对双方的比武者,都鼓励一番,要求他们有则改之,无则加冕。学而不厌,更上一层楼。 而夫人沈宝梅则沾沾自喜,逢人便夸自己的儿子功夫了得,对迎娶严小凤,抱着重大希望。 大王庄比武的消息,很快传到青帮内部,帮会中传颂着漕帮少帮主王理华的功夫如何了得,如何力战群雄,成为青帮成员茶余饭后的话题。 当然了,这些赞颂之词,也传到了帮主严月虎的耳朵里,如雷贯耳。 这一天晚上,帮主严月虎与夫人王自兰在客厅里吃晚饭,因为他心中高兴,免不了小酌几杯,脸上还挂满笑容。 在桌子另一边的王自兰,见严月虎笑逐颜开,小酒喝得滋滋有味,从言谈举止判断,知道一定有喜事。她那双杏眼,在严月虎的脸上搜索好一会,才试探问:“当家的,看你笑逐颜开的样子,一定有事,何不跟妾讲明白?要是坏事,妾也能替你分担一些忧愁;要是好事,妾也可以分享一点快乐呀!如果嘴含一颗明珠,不吐妾整能知道是明是暗?” 正值这时,严小凤的贴身丫环小翠,从厨房打了两壶水,送一壶到客厅,留一壶准备送到小姐严小凤的闺房中。 就在小翠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之时,只听严月虎乐呵呵说:“夫人,你知道我今晚因何事高兴吗?说出来,你也会跟我一样,喜得像庙堂里的木鱼,合不拢嘴的。” “你说呀!不说我怎能知道何种喜事?”王自兰催促着,显得十分急躁。 此时,小翠却留个心眼,蹑手蹑脚提着壶,来到条桌前,磨磨蹭蹭,心想:“我过一会再走,看老爷有何喜事?是否与小姐有关?听得明白,好向小姐汇报。” 严月虎在王自兰的催促下,端起酒杯,“咝”的一声,将一杯酒饮得一滴不剩,然后放下酒杯,抬手抹一下嘴唇,神秘兮兮说:“常言说得好:‘不为萝卜不拔菜。’我所喜的是我们那个未来的女婿,看来当时指腹为婚是对的,如今贤婿王理华真的出息了。” 小翠听到这话,心里格登一下,想道:“看来,老爷所说的喜事,真的与小姐有关,我要认真听下去,看此事的前因后果是什么?” 王自兰听说未来的女婿一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那双杏眼格外有神,目不转睛盯着严月虎脸上看,聆听下文。 严月虎抓过酒杯,自斟一杯酒,端起后抿了一小口,放下酒杯说:“漕帮帮主王岚,为了栽培儿子王理华,不惜重金聘请一名教师爷,名子叫黄天庆,专门培养王理华练功习武。前几天,王帮主为了试探儿子的武功学得如何?专门举行一次比武大赛,从帮会中挑选六名武功高手,在王府庭院内举行比武,包括拳脚散打、马上功夫和射箭……” 王自兰听到这里,迫不及待插嘴问:“比赛结果如何?” “那还用说?王理华力战群雄,荣获团体比赛第一名。”严月虎笑微微说,“要是小凤嫁过去,真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将来老帮主退位后,贤婿继任帮主之位,小凤乃是他的贤内助啊!” “当家的,我有一事不明,想问一下。”王自兰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说。 “夫人有何事,直言不讳好了。你我夫妻没必要掩掩藏藏。”严月虎目光停留在王自兰的脸上,迟疑一会问。 “我看这是否是王岚父子在故弄玄虚,放出风来让我们知道,然后再派人来这里提亲。瞒天过海之事,我们不得不防。”王自兰停顿一会,一脸质疑之色,“我看这件事不能鲁莽,要看看对方有何行动?再决定婚嫁之事,万一王理华是个庸才,纨绔子弟,不是坑了小凤一辈子?对了,妾以前听说王理华对练功不感兴趣,为逃避师傅的责罚,曾多次逃走在外,东躲西藏。这样的人突然变得乖巧,扎扎实实练功,让人难以置信。” “这……”严月虎听了王自兰的一番话,一脸笑容荡然无存,他思忖好一会,不冷不热说,“这件事是应该慎重考虑,不过,万一王府要派人来提亲,我们两帮乃是世交,又是指腹为婚,怎好拒绝这门亲事?我堂堂的一帮之主,总不能背信弃义,让人指着脊梁骨骂吧?” “指复为婚又怎啦?当时只是双方口头协议,并没立下文书,就是背信弃义,他们漕帮又能拿我们怎么样?”王自兰不以为然说。 “不行,即使王理华是个庸才,我也不能为了一个女儿,而毁了两帮的世代友好。”严月虎思忖片刻,端起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果断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为了两帮大局,只有牺牲女儿的婚姻。要是小凤嫁过去,在小凤的督促下,王理华才能悔悟,好好练功呢。” “当家的,嫁姑娘可不是一斤萝卜二斤菜,马马虎虎的就过去。你要三思而后行,不能将小凤往火坑里推啊!”王自兰旁敲侧击提醒严月虎。 “好啦!好啦!这件事暂时还没定下来,你也不必认真。过一阶段看王府怎么说,再作定夺。”严月虎为了安慰王自兰,语气缓和下来。 丫环小翠听到这里,觉得没必要再听下去,只得提着另一只茶壶,出离客厅,拽开脚步,向严小凤闺房而来。 此时,严小凤用过晚饭,洗漱完毕,觉得无所事事,便坐在床沿前,边望着梳妆台上的红烛在滋滋的燃烧着,边等小翠送茶水。过了好长时间,却不见小翠回来,心中十分纳闷,自言自语道:“这个死丫头也是的,怎么打水打了这么长时间不见回来?即使有其它事耽搁,也该做完了。等他回来时,我要狠狠训斥他一顿。”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严小凤在闺房中自言自语一会,不觉已过去一炷香时间。 正值她显得万分焦急之时,忽然听到脚步之声。严小凤为之一振,一边侧耳细听,一边目光移向房门口,等待小翠到来。 时间不大,小翠提着茶壶跨进房间。没等小翠开口,严小凤脸沉似水,不知青红皂白,劈头盖脸便骂:“你这个死丫头,不守府里规矩,整天疯疯耍耍的,到哪里疯够才回来?你给本小姐说明白,怎么去厨房打开水,打了这么长时间?就是来回跑一百趟,时间都绰绰有余。” 小翠见严小凤母猪放屁——本着脸,窝了一肚子委屈,但却赔着笑脸说:“小姐,您错怪奴婢了,奴婢整天侍候您,没有时间去疯呀?” “你没去疯,怎么耽搁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快说实话,要是砍空撒谎,本小姐决不饶你。惹恼了我,本小姐拨你的皮,抽你的筋。”严小凤仍然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小姐,情况是这样的。”小翠强装笑颜,向严小凤解释说,“当时奴婢在厨房打开水,却见冬青姐姐也去打开水,她对我说:‘你将这壶茶替我送到客厅去,老爷和夫人在那里正喝酒谈心呢,饭后需要茶水,你替我送,我省跑一趟腿了。’于是,我乐意效力,便一手提着一只茶壶,向客厅走去。可是,刚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跨到客厅门口时,就听老爷和夫人正议论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小姐,您猜老爷和夫人在议论什么?” 小翠笑微微的瞅着严小凤的脸,故意卖起关来。 “死丫头,我没在现场,怎么知道父母议论什么?”严小凤瞪着一对杏眼,迫不及待追问,“你快说说,父母议论什么来着?” “小姐,你凶巴巴样子,我有话也吓得讲不出来的。说不定惊吓过度,从屁股眼冒掉,一句话也想不起来了。”小翠故意噘着嘴,装着可怜兮兮样子。 “好,你讲,我不再对你凶,有话尽管讲来。可有一样,如果有一句谎言,本小姐照样拨你皮、抽你筋。”严小凤缓和语气,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小姐放心吧!奴婢不敢有一句谎言。”小翠没了心理压力,讲话也随和起来,神秘兮兮说,“小姐,喜事来了,老爷和夫人在客厅里一边吃饭,一边谈论您的未婚夫,说漕帮帮主王岚,为了测试少帮主王理华的武功,在帮会中挑选六名武功高手,与少帮主比试散打功夫、马上功夫和射箭技术……” “哦!比试结果谁胜谁负?”严小凤截住小翠的话,急不可待追问。 “呵!看小姐迫不及待的样子,心里一定牵挂着少帮主呢。”小翠微微一笑说,“告诉您吧!少帮主在比赛中独树一帜,夺得全轮冠呢。不过……” “不过什么?”严小凤急切问,“难道其中有诈?” “是的,夫人怀疑王帮主在弄虚作假,故意制造假相,放出消息,好来青帮求婚。”小翠说到这里,目光停留在严小凤的脸上,观言察色,看他有何不良表情? 说着,将所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完完整整,全盘托出。 果然,严小凤听到弄虚作假的字眼,心已冷了半截,思忖一会说:“不管他是真才实学也好,弄虚作假也罢,他还没来严府求婚。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本小姐要亲自与他过过招,尝试一下他的功底究竟如何?” “嗯,这是最好的办法。”小翠附和着,稍顿片刻又问,“对了,要是王少帮主徒有虚名,不堪一击,您是遵从父令,下嫁到漕帮去,还是违背父令,另想它法?” “我早就说过,如果王理华貌不惊人,武功低劣到不堪一击地步,我严小凤就是背井离乡,也不会屈服于父令的。”严小凤说得斩钉截铁,没留一丝半毫的回旋余地。 “小姐做事干脆利落,雷厉风行,让奴婢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您放心,只要您抗婚出逃,奴婢就是天涯海角,也要跟着您。同甘苦、共患难。”小翠信誓旦旦表示自己的决心、信心和忠心。 严小凤与小翠主仆二人,在闺房中商讨如何应付漕帮少帮主求婚,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漕帮帮主王岚,因前些天举行武功比赛,而存在营私舞弊现象,心中一直怏怏不乐。为了漕帮的安定团结,他只得将苦恼压抑在心底。 这一天晚上,他从帮会回到府上,夫人沈宝梅将他迎进客厅里坐下。丫环玉梅献上茶水。在灯光下,沈宝梅观言察色,见王岚眉头紧锁,一脸不悦之色,心里吃了一惊,试探问:“当家的,您怎么回事?多天来,一直见您愁眉不展,就像谁个欠你二升毛大麦没还似的。有何心事,不妨说给妾揣摩揣摩。妾虽然不在帮会中当职,但也能替你分忧解愁啊!你要是闷在心里不说,一旦憋出毛病来,帮会中诸多事务,靠谁来承担?” 沈宝梅的一席话,说得王岚心里暖烘烘的。但为了不将比武作弊现象说出来,他只得搪塞道:“夫人多心了,其实没有半点忧愁之事。只是那天在比武台上,受了点风寒,导致身体不舒服,才显得眉头不展,却被夫人看出破绽来。” 说着,强装一点笑颜。 “哦!原来是这样。”沈宝梅闻听此言,长舒一口气,关切问,“要不要找郎中来看一下,开几服药吃?有病千万不能拖,小病能拖出大病来。” 王岚摇摇头,继续搪塞道:“在帮会里,我已经吃了几服药,现在好多了。就不用夫人操心。头疼伤风,练几趟拳脚,出点汗,就是不吃药,也会好的。” “你呀!真是牛脾气,要是不投你的心意,一条线跑到黑,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沈宝梅目光停留在王岚的脸上,迟疑一会,转过话题说,“当家的,妾有事要和你认认真真商议一番,不知你持何种态度?” “夫人有话尽管说出来,在家庭中,你拥有一半权利的。”其实,王岚从沈宝梅的举止言谈中,已知她在想说什么。但他装聋作哑,明知故问,“夫人可将心事说出来,在不损害帮会中事,我会极力拥护你的。” “哦!帮会中事,我无权管它,只是家庭事而已。说白了,就是为儿子终身大事。”沈宝梅淡然一笑,直截了当说,“前些天,儿子在比武中,局局取胜,武功已是铁蛋掉进铜盆里——响当当的。不用说,在帮会中,已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想必青帮那里,也闻到了风声。我们何不趁此机会,派人去严府提下亲,如果严帮主没有意见,选个吉日,下了聘礼,再择个吉日,让王理华与严小凤完了婚事,也了却双方父母的心事。” 王岚听后,迟疑不决,心想:“要是严小凤故意刁难,试探理华的武功,一切都亮了底。弄不好,这门亲事将会砸了锅。不过,按照大哥严月虎的性格,是重情重义的人,不会因此刁难我们的。况且,理华今年已十八岁了,已到娶妻生子的年龄,不能再耽搁下去。” 想到这里,他笑微微说:“这件事由夫人做主,明天派人去严府先提下亲,顺便带些见面礼。然后,再大张旗鼓下聘金,举行婚礼。” 王岚的承诺,像一颗定心丸,使沈宝梅心里安泰,如释重负。翌日早饭后,帮主王岚去了帮会,沈宝梅回到厢房后,立即动手封了五百两黄金,一千两白银,将它装在一只小巧玲珑的鹿皮箱内,又用红绸布系好。接下来,写了一张礼单。一切准备就绪后,吩咐丫环小兰:“你将阮管家叫过来,我有事要支配他去做。” “奴婢遵令!”小兰转身出离厢房。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小兰陪着阮志海来到沈宝梅的厢房里。阮志海打量沈宝梅片刻,抱一下拳:“夫人,召唤在下有何指教?” 沈宝梅不慌不忙,从梳装台上拿过一张礼单递给阮志海,又指着那只鹿皮箱:“呶!你带上礼单和鹿皮箱,携同一名家丁,去严家庄向严帮主为我儿子提亲。” 阮志海接过礼单看了一遍,将它揣进怀里,随口道:“夫人放心,老奴以为:早该向严府下聘,迎娶严小姐过门,与少帮主洞房花烛,结成百年之好。” “阮管家,有关理华的婚事,我何尝不想让他们早日圆房?可是,理华以前对武功不太专心,怕严府嫌弃他不求上进,所以耽搁至今。现在,理华功垂名就,也好向人家开口求婚了。”接着,沈宝梅如此这般交代一番。 阮志海频频点首,然后抱着鹿皮箱,出离厢房。 时间不大,回到下处,却见家丁王小二从门前经过,他急中生智,随口喊道:“王小二,你进来一下。” 王小二听到呼唤,止住脚步,转身跨进阮志海的寝室,目光在室内扫视一圈,见一只用红绸系好的鹿皮箱放在桌面上,心中一惊,随即问:“阮管家叫小的来有何指教?”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阮志海不假思索,指着桌上的鹿皮箱说:“你去马厩备两匹马来,随本管家去严家荡严帮主府上,替我家少帮主提亲。呶!这只箱里的金银,乃是给严府大小姐的见面礼。至于聘礼,以后不是手提肩扛的,而是马驮车装的。” “哦!看来今晌到严府少不得喝顿喜酒了?好,我乐意随大管家去严家荡走一趟。”王小二乐不可支,欢欢喜喜,转身出了门。 过去两袋烟时间,只见王小二牵着两匹马向寝室门前走来。 在室内的阮志海,相隔多远就见王小二牵着两匹马,摇摇摆摆而来。由于心里高兴,嘴里还哼着民间小调。阮志海去严家荡心切,没等王小二到门前,便抱着鹿皮箱出离房间,带上门。此时,王小二牵着两匹马刚好到门前一丈左右的地方。阮志海来到跟前,将鹿皮箱系在其中一匹马的马鞍桥上。随即向王小二挥一下手:“天时不早了,我们抓紧上路,去迟了,不要说讨杯喜酒喝,就连剩饭也吃不上的。” “管家说得也是,凡事紧前不紧后。早点到严府,就是喝杯茶,歇个脚,也是好的。”王小二附和着。 两人不敢怠慢,翻身上马,抖动缰绳,策马出离院门,沿着道路,风驰电掣一般,向东而去。一路上,只听“哒哒”的马蹄声。两匹马并驾齐驱,战马所过之处,溅起尘土飞扬。 话分两头,却说这一天上午,青帮帮主严月虎因帮会中没有要事,便在客厅里与夫人王自兰品茶谈话。所谓:万事不离其中。谈话的内容,主要是围绕王理华与严小凤的婚事,展开讨论。交谈中,由于两人意见不合,免不了发生口舌之争。 与此同时,在院门口守门的两名家丁,一个叫陈五,另一个叫汪六。两人一边一个,立在院门旁,时而向前眺望一会,时而说着家常话。看他俩的言谈举止,笑容满面,相处得十分默契。 就在这时,有两只喜鹊飞过来,落在门楼上,叽叽喳喳的叫唤着。陈五、汪六不约而同抬起头,望着门楼上的喜鹊,陈五顿生厌恶之感。 陈五抬手挥了几下,怒气冲冲叫骂:“******,你们无所事事飞到这里咋呼什么?叫得人心烦,连讲话都听不清楚。” “喂!我说老五,你不要骂骂咧咧,听人说喜鹊是益鸟,随他喳叫去,撵他干嘛?由着它们叫,我们忍耐一会。它们咋呼够了,自然而然就会飞走的。”汪六旁敲侧击,极力相劝。 “我说老六,这鸟乃是禽类,能益在什么地方?你给我解释清楚。”陈五有点不耐烦。抬手又向喜鹊挥了几下,想趁机将它们轰走。 “慢着撵它们,你听我解释。”汪六指着门楼上仍在喳喳呼叫的喜鹊,活脱脱像个**专家,解释说,“听老人讲,凡是喜鹊在人家房前屋后、以及树上叫唤,说明这户人家将有喜事发生。” “真的吗?”陈六惊疑道,“如此说明帮主家今天有喜事来临了?” “那是当然了,我们等着,一定会灵验的。”汪六一本正经说。 那对喜鹊,在门楼上叫唤两三袋烟时间,才自行飞走。与此同时,陈五、汪六在院门口一边谈着话,一边等待着是否有好消息降临到汪府。 就这样,他俩等有两炷香时间,汪六抬眼向前眺望,突然发现有两匹马由西南方向,往严府而来。只见他喜出望外,拍着手说:“灵验啦!灵验啦!刚才喜鹊的呼叫,终于得到证实。” “哦!我说老六,看你大惊失色,有何事灵验?”陈五观察着汪六的面部表情,质疑问。 “呶!看到没有?前面有两匹马正向这边跑来,一定有喜事来临。”汪六抬起手,顺着道路向前指去,“等他们来到这里,一切真相大白,我们就知道他们所来的目的。” 顺着汪六手指的方向,陈五往前观看,果然看见两匹马匆匆而来,距离院门口仅有一里多远。陈五默默的点点头:“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有一定前因后果?要是真有喜事来临,我这一辈子彻底信服了。” 不到一袋烟时间,两匹马已到院门前十几丈远。陈五、汪六顺势望去,只见马背上驮着一老一少两个人,那名老者的马背上,挎着一只红绸包裹的东西,他俩辨认不出来者是何许人?更猜不出那鼓囊囊包的是什么东西。但心中有种好奇感,想急于知道真相。 “吁!”、“吁!”,两匹马到院门口一丈左右,不约而同勒住马,马背上两人翻身而下,笑容可掬,牵着马走过来。 “呔!你们是何人?来此有何贵干?”陈五打量着对方,迫不及待追问。 那位老者止住脚步,抱拳施礼,自报家门:“我们乃是漕帮王府的人,我是王府的管家,名叫阮志海。”又指着王小二介绍说,“这位乃是王府的家丁,名字叫王小二。” “噢——!原来你们是漕帮王府里的人,来此有何贵干?”汪六的目光,从他俩的脸上掠过,又移到马背上那只鹿皮箱子,语气比陈五柔和。 阮志海拱了拱手,笑微微说:“我们奉我家帮主和夫人之令,来严府给严小姐送见面礼,顺便向严帮主和夫人提亲的。想必你们也知道,严小姐与我家少帮主自幼就有婚约的。” “知道!知道!这件事如雷贯耳呢。”陈五、汪六异口同声说。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阮志海抬起目光,顺着院门向里张望,试探问,“请问二位,不知严帮主在府上没有?” 陈五不假思索回答:“我家帮主与夫人,正在客厅里品茶呢。” 阮志海听后,喜笑颜开:“烦二位去一个向严帮主通报一下,就说漕帮王府的管家阮志海,奉帮主和夫人之令,带着礼金来严府提亲呢。” 陈五、汪六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汪六对陈五说:“老五,你留在这里守门,我去客厅向帮主和夫人汇报。” 没等陈五同意,汪六已跨进院门,拽步向客厅走去。 此时,陈五留在院门口,与阮志海说着话。主要话题,是关于漕帮前些天比武之事。 一袋烟之后,汪六匆匆返回到院门口,向阮志海、王小二抱一下拳,笑容满面说:“阮管家、王二哥,帮主和夫人要你们到客厅内晋见。” “好,谢谢你通报。”阮志海、王小二不约而同抱拳施礼。 当下,汪六引着阮志海、王小二跨进院门,向客厅走去。当阮志海、王小二牵马来到客厅门前,汪六指着廊檐的廊柱说:“请二位将马拴在廊柱上。” “好的。”阮志海应了一声,携同王小二牵着马,来到廊檐下,一人在一根廊柱下止步,拴好马。阮志海则解下鹿皮箱,递给王小二提着,然后与汪六一同跨进客厅里。 坐在客厅内桌旁品茶的严月虎、王自兰夫妇,见来了客人,立即放下手中茶杯,目光顺势望去,打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须臾,汪六领着阮志海和王小二来到桌前一丈左右止步,汪六打个千:“启禀帮主、夫人,漕帮王府的管家、家丁已带来。” 没等严家夫妇开口,阮志海已抱拳当胸,躬身施礼:“漕帮王府管家阮志海,携同家丁王小二叩见严帮主和夫人。” “免礼平身!”严月虎抬一下手臂,面带笑容,指着一侧的茶几旁的椅子说,“阮管家、王小二,请坐下说话。” “谢帮主赐坐。”阮志海抱一下拳,与王小二移步来到茶几旁,王小二将手中鹿皮箱小心翼翼放在茶几中间。然后,一左一右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 汪六站在桌前无所事事,拱一下手:“帮主,这里没有它事,奴才回去了。” “好的,你与陈五好好把守院门,有事立即来汇报。”严月虎挥了挥手。 “帮主放心,我们会好好把守院门的。”汪六抱一下拳,转身离去。 “冬青,给客人上茶。”王自兰转过身,向身后的丫环做个手势。 “是——夫人。”丫环冬青应了一声,挪步到条桌前,沏好两杯茶,端过来,放在茶几的两边的几面上,嫣然一笑,“二位请用茶。” “谢谢!”阮志海、王小二不约而同欠一下身,赔着笑脸。 待冬青回到王自兰身后时,帮主严月虎目光从茶几上的鹿皮箱,移到阮志海的脸上,试探问:“不知阮管家来此有何贵干?” 阮志海听问,即忙拱一下手:“启禀严帮主和夫人,在下奉我家帮主和夫人之令,携五百两黄金和一千两白银,来贵府给严小姐送见面礼,顺便为我家少帮主提亲,请帮主和夫人应允,然后择个吉日下聘礼,迎娶小姐过门,与我家少帮主洞房花烛,结为百年之好。”随即,从怀里掏出礼单,展开后,欠起身来到桌前,双手捧着礼单,恭恭敬敬的呈给严月虎,“严帮主,这是礼单,我家夫人亲笔所书,您请过目。至于聘礼,就不是这点数字的。”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放肆!你如此咋咋呼呼,目无遵长,心目中还有父亲吗?你不尊重为父的人格,莫要怪我以家法惩处?”严月虎怒气冲冲,瞪着严小凤,那样子让人不寒而栗。稍顿片刻,他略为缓和语气说,“自古父命不可违,有关指腹为婚一事,已成定局,你不可违背。再说了,王家乃是赫赫有名的地方霸主,并非是上无片瓦、下无立足之地的贫寒之家。即使王少帮主武功略逊一筹,你也不必为此斤斤计较。其实,武功博大精深,没有限度,这叫人到老,学不全。你就是在比武之中,能战胜王少帮主,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假如有比你强的高手战败你?你的心理能平衡吗?凡事要尊重事实,不要过高的架空自己。为父的话,乃是金玉良言,你斟酌一下,想好了回答人家,好让阮管家有个台阶下,回去也好回复王帮主和王夫人。” “父亲,我只有一个条件,让王理华来此比武,如果这点小小要求都不能满足女儿,我只能以死拒婚。”严小凤虽然态度缓和下来,但语气仍然铿锵有力,没有回旋余地。 严月虎忍气吞声,将满腔怒火压抑在心底,以商议的口吻相劝:“你如此执着,是在威胁我?你已经十八岁了,也知道处世哲学,更要了解父亲的用心良苦。你不必耍孩子脾气,答应阮管家的要求,取消比武的条件行吗?” “父亲,您也知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个道理。我既然作出决定,任何人相劝都没用的。”严小凤斩钉截铁说。 “当家的,女儿是我所生,我可以当一半家。”王自兰面无表情,以一家主妇的口吻说,“这件事就这样定下,现在是八月十二,让王理华八月十五来严家庄比武。如果他胆怯不来,说明他心虚,乃是徒有虚名之辈。那么,这门婚事也要重新考虑了。” 此时此刻,严月虎见王自兰、严小凤一唱一和,唱得一条腔,是伸不得力,作不得气。沉默片刻,对阮志海道:“阮管家,她们母子一鼻孔出气,我也拿她们没办法。烦你回去向王帮主和王夫人禀明实情,让你们的少帮主八月十五准时来严家庄比武。如果放弃不来,说明王家没有诚意,这门婚姻告吹。指腹为婚之说,也就不复存在了。” “这……”阮志海沉默不语,心想:“严帮主本来是倾向漕帮的,但经不住婆娘和闺女的唆使。看来,这个帮主外强中干,在家庭中是惧内的人。他话已说到这步田地,我再软磨硬泡下去,反而弄得下不了台。只有顺水行舟,借坡下驴,回去向帮主和夫人禀明实情,我尽了心,他们也无话可说。” 想到这里,阮志海站起身,向王小二做个手势。随即,向严月虎、王自兰拱了拱手:“严帮主、严夫人,在下回去如实向我家帮主和夫人禀明实情,让他们劝说少帮主,准时来严家庄比武。在下告辞,后会有期。” 说着,离开座位,携同王小二向客厅外走去。 他俩刚走几步,严小凤见茶几上的鹿皮箱,厉声断喝:“你们站住!” 阮志海和王小二像接到紧急命令似的,嘎然止步,两人不约而同转过脸,打量着严小凤。阮志海惊讶问:“严小姐,我们已经同意你的要求,还要叫我们怎么样?总不能赶尽杀绝吧?” “我们与你无冤无仇,没必要赶尽杀绝的。”严小凤指着茶几上的鹿皮箱说,“呶!请将箱子带回去,留在这里碍事。” “这……”阮志海犹豫一会,一副为难的样子,过了半晌才说,“严小姐,这是我家帮主和夫人送给您的见面礼,请您收下,没多有少,箱子里装有五百两黄金和一千两白银,万望笑纳。” “谁稀罕你们的臭钱?我们青帮有的是金银,本姑娘没到乞讨地步。”严小凤怒目圆睁,指着鹿皮箱说,“请将它拿回去。” 阮志海、王小二见严小凤虎视眈眈,跟母夜叉一样,不觉打了个寒噤。阮志海迟疑片刻,抬手抵一下王小二,十分沮丧,挖挖苦苦说:“小二,人家既然不领情,也不稀罕这点财物,你去拿来,我们带回去完璧归赵,如数交给夫人。我们尽了最大努力,夫人也不会怪我们的。” “呃——!”王小二应了一声,几步跨到茶几前,抱起鹿皮箱就走。 严小凤见他俩那滑稽的举动,又好恼、又好笑。目光送着他俩的背影,直到阮志海、王小二转过门旁,去廊柱前解马,才收回目光。 严小凤有意拒婚,此事按下不表。 单说漕帮王府的管家阮志海,携同家丁王小二窝着一肚子气,带着鹿皮箱来到室外的拴马前。王小二将鹿皮箱交给阮志海,阮志海将它拴在马鞍桥上,然后与王小二解开缰绳,策马而去。 时间不大,他俩已经出离严府院门,不约而同拍一下马后胯,说声:“驾!”、“驾!”,两匹马扬开四蹄,并驾齐驱,风驰电掣般,沿着通向漕帮的道路,向西南方向而去。 他俩骑在马背上,因吃了闭门羹,心里那种委屈、不快和愤怒,难以用语言来表达。两匹马一口气跑有十几里地,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这时,已到傍晌时分,阮志海前后望了一眼,见路上已没有了行人,便紧一下缰绳,说声:“吁!”,勒住了马。 “吁!”王小二见阮志海勒住马,也跟着勒住马,试探问,“阮管家,怎么停止前行?这里距离大王庄还有一多半路程,我们何不趁早赶回去?” 阮志海仰起脸,望一眼悬在半空的太阳说:“现在才是傍晌时分,到中午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在严府喜酒没讨到喝,却吃了闭门羹,窝了一肚子气,真******人不走运,放屁都砸脚后跟。我们下马歇会脚,放松一下情绪再走。” “也好,不然,气咻咻的坐在马背上,一不小心掉下来,摔不死,也会跌得残废,成了瘸子,干活不得力,很快就会被帮主开除回家的。到那时,孩子张嘴要饭吃,老婆整天抱怨,那种日子是无法过下去的。”王小二对阮志海的提议,表示赞同。 于是,两人翻身下马,将马拴在路旁的草棵上,让它们自由采食。而阮志海和王小二则坐在路旁的溪坡上,说着话儿。 片刻,只听王小二气急败坏说:“******,姓严的真是为富不仁,以为他们有点臭钱,就觉得了不起,一点也不近人情。我们好心好意给他们送去见面礼,姓严的丫头不但不领情,还吹胡子瞪眼睛对付我们。阮管家,您说我们到底惹了谁?简直是公公背儿媳妇过河——出力不讨好。” 阮志海瞅着王小二气咻咻样子,安慰道:“小二,事到如今,气又有何用?不如推开心,将此事忘到脑后,不想它,气也就自然而然消失掉。这叫耳不听,气不生;眼不见,心不烦。对了——小二,我们箱子带来,给严帮主呈上的礼单却没拿来,是吧?” 王小二经过提醒,拍了拍脑门:“是呀!我当时拿箱子时,怎么没想到将礼单顺手牵羊带回来?回去要是夫人问起,该怎么回答?” 阮志海并没直接回答王小二的问话,目光却落在马背上的鹿皮箱上。过了半晌,笑微微说:“礼单没拿来好,这是姓严的丫头有意给我们送来一笔财富,我们应该感谢她才是。” 王小二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阮志海脸上看,疑惑不解问:“阮管家,此话怎么讲?我们窝了一肚子气,还要感激人家,又说人家送给我们一笔财富,不知财富在哪里?” “呶!马背上不是?”阮志海一脸愁容,此时此刻已荡然无存,抬手指着鹿皮箱说,“既然严帮主接收了礼单,说明他已接受了见面礼。而严小凤视它如粪土,执意要我们带回来,不是便宜了我们俩?我们将它分赃了,纳为己有,回去向夫人禀报,就说严家虽然接收了财物,但还要求少帮主去严家庄切磋武艺,以此摸摸少帮主功夫如何?” “嗯,您说得也是。”王小二对此表示赞同,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事不妥,迟疑一会说,“阮管家,如果我们就此分了赃,良心是否受到责备?” “哼!有何受到责备的?”阮志海不以为然说,“我们的帮主,财宝堆积如山,还在乎这点金银吗?这点财物,对于帮主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我们呢,在王府跑堂、打杂,一年的薪水,不过二十多两银子,而这笔财产,足够我们一辈子的吃喝玩乐的。” 王小二想了想,点头表示:“您说的都是事实,一切由您作主。” “那好,我们就此分赃。”阮志海站起身,来到自己的马身旁,解下鹿皮箱,提到路旁,放在地面上。然后蹲下身子,先将红绸布拆开,撕为两半,铺在地面上。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接下来,掀开箱盖,那里面排列好的白花花、黄灿灿的银元宝、金条,展现在他们的眼前。于是,阮志海开始着手分赃,黄金、白银一分为二,摆在两块红绸缎上。 金银分赃完毕,只见阮志海拿起鹿皮箱扔进了路旁的溪河里,时间不大,便沉入水底,成了历史的文物。接下来,阮志海指着红绸缎上的金银说:“小二,我们一人一分,将金银包裹起来,揣进怀里,回宿舍后,悄悄的收藏起来。这样一来,就人不知、鬼不觉,成为我们的私有财产。” “好的,我按您的吩咐去做。”王小二应承着,迟疑一会,伸手从其中一分金银中,拿出两根金条,塞给阮志海,“阮管家,这两根金条是小二我孝敬您的一点心意。说实在的,今早我要不是从您门前经过,喊我陪您来严家庄,我哪能得到这笔外财?” “你说得也是。人常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发。’也是歪打正着,该派你得到这笔外财。”阮志海也不客气,接过王小二递过来的两根金条,连同红绸缎上的那分金银,打成一个包裹,揣进了怀里。 与此同时,王小二也将所剩金银,包裹起来,揣进怀里。心里乐滋滋、甜丝丝,比吃蜜还要滋润。那张脸上,也溢满喜悦之色。 紧接着,阮志海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打量着王小二那得意忘形的脸,交代道:“小二,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看你喜形于色的样子,回到王府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来。要是帮主和夫人追根究底,你经不住盘问而露了馅,说出事实真相,不但帮主、夫人瞧不起我们,就连其他家丁佣奴,也会冷眼看待。要是我们贪图钱财的丑闻,在帮会中传播开来,我们将会无地自容。就是别人吐口唾沫,都会将我们淹死的。” “如此说来,后果是非常严重的了?要是东窗事发,不要说其他人,就是帮主和夫人,就能将我们的皮拨掉。”王小二感到后怕起来。刚才那种笑逐颜开、得意忘形的嘴脸,已经荡然无存了。接踵而至的,是一脸担心、愁容和恐慌。 “所以呢,这件事能大能小。大到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小到一点事都不会发生。”阮志海打量着王小二,见他惧怕到了极点,便安慰道,“不过,这件事你不必过度喜悦,也不要担惊受怕。回到王府后,跟没事人一样,平常是什么样的表情,现在仍然保持下去,别人就怀疑不到我们。正所谓:眼是心灵之窗。如果你内心总是为此事耿耿于怀,担惊受怕,别人就会从你的眼神中看出破绽来。回到王府后,首先将财物藏好,然后面见帮主和夫人时,你不必插言,更不能多嘴多舌,装聋作哑,能祛灾避祸。一切由我与帮主、夫人交谈,保证不会出事。” “好的,我听从您的安排,帮主和夫人问话时,我缄口不言就是了。”王小二为了确保自身的安全,表示要对阮志海言听计从。 “好啦!时间不早了,我们上马回府。”阮志海做个手势,来到马前,解开缰绳,抓住得胜环,翻身上马。他坐稳之后,抖一下缰绳,策马向前而去。 与此同时,王小二也解开缰绳上了马,说一声:“驾!”,那匹战马,扬开四蹄,紧随阮志海的战马而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漕帮帮主王岚,一早去帮会布置了任务后,因心中牵挂阮管家去青帮办事是否顺利?便急匆匆回到王府客厅内。 夫人沈宝梅见王岚匆匆返回,笑吟吟问:“当家的,你去了帮会不到一个时辰,就匆匆返回,难道今天帮会里没有事做?” “事情倒是有,该分配的已经吩咐下去,又有四名长老在那里主持事务,我就放下心来。”王岚边说边来到茶几旁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来。 沈宝梅见此,挪动脚步,在茶几的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随即向丫环挥一下手:“小兰,上茶!” “是——夫人!”小兰应了一声,挪步来到条桌前,沏好两杯茶端过来,分别摆在王岚、沈宝梅身旁的几面上,道个万福,笑容可掬说,“帮主、夫人,请喝杯茶润润嗓子,看奴婢新泡茶的口味如何?” 说着,挪动脚步,与小红侍立一旁。 王岚端起杯子,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好一会,才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凝视着杯子好一会,慢腾腾的将杯子放在几面上。 沈宝梅却没急于端杯子,只见她偏过脸观察王岚的面部表情,当王岚放下杯子时,沈宝梅试探问:“当家的,看你的表情,好像心事重重,有不爽事尽管说出来,闷在心里不好。对了,你的伤风感冒好了没有?” “已经好了。”王岚继续搪塞着,转过话题问,“阮志海去严家庄提亲,去了多长时间?” “已有两个时辰。”沈宝梅屈指算了一会,如实回答,“要是到严府谈得顺利,严家一定供顿午饭,下午时就会回来。要是进行得不顺利,午前就会回来的。不要说供午饭,就连茶也喝不上一口的。” “不至于吧?”王岚略微振作一点,轻描淡写说,“严大哥与我义结金兰,重情重义,我府上人去拜会,难道不会热情款待?要是遭受冷落,就是对我王某人不敬。打狗看主人,就是这个道理。” “当家的,你看问题缺乏全面性,只是片面的去看。人啊!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展,而跟着变化的。”沈宝梅停顿一会又说,“但愿阮管家此行,能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他俩不紧不慢交谈着,不觉已过去半个时辰。 就在这时,却见阮志海携同王小二跨进客厅。王岚、沈宝梅见此,不约而同抬起目光望过去。观言察色,想从他们的表情上找出正确答案。 当阮志海、王小二走到近前时,沈宝梅迫不及待问:“阮管家,你们这次严家庄之行,收获如何?” “这……”阮志海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欲言又止。 “呶!你俩坐下回话。”沈宝梅抬手指着对面的茶几旁椅子说。随即又吩咐丫环,“小兰,给阮管家和王小二上茶。他俩沿途奔波,一定很渴了。” “奴婢遵令!”小兰挪步到条桌前沏茶。 与此同时,阮志海、王小二来到对面的茶几旁,一左一右坐下来。 时间不大,小兰沏好两杯茶端过来,分别放在阮志海和王小二身旁的几面上,随即道个万福,嫣然一笑,“阮管家、王二哥请喝茶。” “谢谢兰姑娘。”阮志海欠一下身,笑微微的道一声谢,重新坐稳,端起杯子送到嘴边,咕噜咕噜喝掉一大半,才放下杯子,抬手抹一下嘴唇。 王岚看着阮志海的一举一动,试探而打趣说:“看来阮管家在严府酒菜吃得多了,**难忍,一口气喝了这么多茶。” 阮志海摇了摇头,一脸沮丧之色,叹息道:“唉!帮主笑话在下了,阮某和王小二去严府一趟,不要说酒菜没沾上嘴,就连一口水都没给喝,实在是窝囊透顶。要早知道这样,踢我一脚也不会去严府的。” 王岚和沈宝梅听到此言,两人对视一眼,感觉事情不妙。沈宝梅急切问:“阮管家,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带去的见面礼也没接收下去?” “回夫人话,见面礼是收下去了,严帮主也赞同这门婚事,只是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将此局搅乱了……”阮志海停止说下去,目光在王岚和沈宝梅之间游荡着,观察他们的面部表情,看有何不良反映。 “阮管家,你将话说清楚,那个半路上杀出的程咬金是谁?为什么要横插一杠,搅我们的局?”沈宝梅大惊失色、迫不及待追问。 “夫人,您说在严府的家庭成员中,除严帮主之外,还有谁能当家做主?”阮志海没有直接说出搅局者是谁?而是提出反问。 沈宝梅杏眼圆睁,不假思索说:“除严月虎之外,在严府能当家做主的是夫人王自兰,严小凤次之。”稍顿片刻又问,“严管家,你说是王自兰在搅这场局?还是另有他人?” “除王自兰之外,还有她的千金严小凤。”阮志海故意咬牙切齿,愤愤不平,添油加醋说,“帮主、夫人,本来在下与严帮主已交涉完毕,就在拍板成交之时,王自兰和严小凤突然闯入客厅后,问明在下来历后,那王自兰却提出苛刻要求,说我们少帮主曾经是纨绔子弟,不求上进之徒,怎能配得上严府武功超群,才貌出众的大小姐?指腹为婚不着数。那个严小凤也跟她母亲一唱一和,说要想少帮主娶她为妻,除非让少帮主去严家庄比武。要能打败严小凤,她心甘情愿嫁到王府做媳妇;要是在比武当中不堪一击,败在严小凤之手,说让少帮主死了那条心,另选别的人家闺女做媳妇。帮主、夫人,大概的情况就是这些。当时,我和王小二因窝了一肚子气,只得告辞回来了。”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帮主王岚听了阮志海的陈述,大失所望。其实,虽然前些天,大王庄举行比武大赛,在众多人的心目中,王理华独占鳌头,夺得三轮冠。可是,都是其他六名武士谦让的结果。要是他单枪匹马,去严家庄与严小凤比武,那是必败无疑。王岚沉默一会,对沈宝梅说:“夫人,既然严夫人和严小凤一致要求理华去比武,我看理华不如人家,干脆取消比武。一旦败北而回,连我们整个漕帮都替他丢人现眼。什么指腹为婚?只是当初酒席宴上说说而已,并没立下文书证据,就是经官府审问,没头公案,也赢不了官司。再说了,天下何处无芳草,理华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做媳妇,非常容易,严家比武之事,就取消算了。” “当家的,我不赞同你的看法。几天前,王理华在比武大赛中,能力战六名武功高手,那是非常不容易的事。严小凤傲慢无礼,力求王理华去比武,何不趁此机会,给她一个下马威?待洞房花烛后,姓严的丫头也知道怕处。不然,她争强好胜,处处欺凌全府老少,这个家将会被她闹得鸡犬不宁。”沈宝梅对王岚的建议,持反对态度,直言不讳说,“要说经官府审问,我们更不怕他。当初在酒席宴上,谈指腹为婚一事,我的胞弟沈宝龙当时也在场,一个读书人,决不会那么健忘,对当时的言语忘记得一干二净的。十年寒窗苦,如今沈宝龙已是三阳县县令,严小凤想赖婚,决没有胜诉的可能。我认为,水转千朝归大海。严夫人和严小凤只是一时好胜心理,不足为怪,理华去比武,又何尝不可?” 王岚见沈宝梅执意要王理华去严家庄比武,又不好公开挑明,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夫人,你要理华去严家庄比武,你已作出决定,我反对也没用。不过,假如王理华败在严小凤之手,丢人现眼,还得不到人。你我颜面尽失,弄不好两帮的世交,将会从此破裂。为一个女人,毁了整个大局,是多么的不值得哦?” “我说当家的,你一个堂堂的漕帮帮主,遇事怎么前怕狼后怕虎?”沈宝梅见王岚优柔寡断,十分不悦,气咻咻说,“我敢肯定,不管王理华去严家庄比武是输是赢,严小凤都是王家人。不是老身吹大牛,孙悟空翻一百个筋斗云,还在如来佛的手掌心。你不信吗?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 “这……”王岚见沈宝梅的话语强硬,咄咄逼人,也不好与理力争,犹豫一会说,“你既然如此执着,就让理华去比试一下,是输是赢就看他的造化如何?可有一样,要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要怪我事先没将话讲清楚。” “好啦!你不必为此事担惊受怕,一切都包在我身上。”沈宝梅十分自信的样子,接着问阮志海,“阮管家,严夫人决定什么时间让王理华过去比武?” 阮志海不假思索说:“严夫人关照,今天是八月十二,等八月十五让少帮主去严家庄比武。” “好的,距离八月十五还有三天时间,要提前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对各门功夫抓紧演练演练,临时抱佛脚,并没有胜券把握。”沈宝梅抬起目光,扫视阮志海、王小二一眼,吩咐道,“王小二,你跟着阮管家跑这趟腿,带你受累了。今天不用你干活,回寝室休息去吧!” “谢夫人开恩,小二感恩戴德,以后要多多为帮主、夫人效犬马之劳。”王小二站起身,向王岚、沈宝梅抱一下拳,“帮主、夫人,小二告辞!” 说着,迈步出离客厅,回自己的寝室。 接下来,沈宝梅又吩咐阮志海:“阮管家,烦你去练功房将教师爷黄天庆和王理华叫过来,我要叮嘱他们一番。” “老奴遵令!”阮志海站起身,出离客厅,去练功房。到了室外,阮志海如释重负,心想,“那笔外财,被自己搪塞过去,帮主和夫人不会再追究此事。等段时间,我告两天假,悄悄的将金银带回家去,那就安然无事了。以后告老还乡,尽情的享受富贵日月,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想到得意处,阮志海不觉哼起一段民间小调来。 过有两袋烟时间,阮志海陪着黄天庆和王理华来到客厅,黄天庆见王岚也在,便抱拳当胸,彬彬有礼说:“黄天庆叩见帮主和夫人,不知夫人叫我们师徒来有何见教?” 沈宝梅指着对面茶几旁的椅子说:“你们坐下,我慢慢跟你们解释。” “谢过夫人。”黄天庆道一声谢,与王理华、阮志海在椅子上坐下。 与此同时,丫环小兰沏好几杯茶,摆在他们身旁的茶几上。 沈宝梅的目光从黄天庆、王理华脸上扫过,解释说:“今天早上,我派阮管家携同王小二去趟严家庄,事先给严小凤送去五百两黄金和一千两白银,目的是让严帮主和严氏一家作好心理准备,过一阶段给严家下聘礼,择好吉日娶严小凤与理华洞房花烛,结为百年好合……” 没等沈宝梅话说完,王理华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迫不及待问:“母亲,严家如何答复?什么时候下聘娶严小凤过门?” “看你急的,我先告诉你,泰州灯笼——没影子。急于求成,总不是好事。要好事多磨,才有个盼头。”沈宝梅直截了当,解释说,“严夫人和严小凤一致要求,先让你去严家庄与严小凤比武,再决定嫁娶之事。” “呵呵!有意思!姑娘家找对象,以比武为条件,这是头一次听说过。”王理华听后,呵呵一笑,不以为然说,“妈,这有何难?一个姑娘争强好胜,想试试自己的武功学得怎样,也在情理之中。我到那里,三拳两脚,就能将她打翻在地,让她吃点苦头,知道怕处。过门后,会对我百依百顺,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哼!没吃三天素,就想上西天。”王岚见王理华自我吹嘘,心存不悦,嗤之以鼻说,“看嘴也不像鹰。你这点能耐,也想三拳两脚将人家打翻在地,真是自不量力,狂妄自大。你到严家庄比武,要不被人家打趴在地,那就谢天谢地了。” “父亲,您尽是长他人志气,灭孩儿威风。”王理华听王岚在贬低自己的能耐,心中十分反感,他压抑着心中的不快、委屈和气愤说,“我就不相信严小凤是三头六臂,还是母夜叉?一个女流,本领再高,也敌不过一个武功超群男人的。况且,前几天比武中,我一举战胜了六名武士。在漕帮,也算得上名列前茅的佼佼者。此次去严家庄比武,战胜严小凤,犹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娶严小凤,就像鸭子煮在锅里一样,十拿九稳的事。” 王岚听他口无遮拦,出言狂妄,愈加愤怒,正要反驳,揭他底细时,却见沈宝梅拦住了话题:“好啦!好啦!你们父子俩也不必斗嘴。真金不怕火炼,本领是好是歹,到比武场一试便知。” 王岚见沈宝梅有意袒护儿子,忍气吞声,心想:“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到严家庄比武,吃点亏,他才能知道痛处,找出自己的缺点和不足之处。更能悔过自新,重新做人。” 想到这里,王岚脸沉似水,不再搭理沈宝梅和王理华。 沈宝梅扫一眼王岚,避开刺激性的话题,语气柔和说:“今天是八月十二,严家要求在八月十五那天,叫王理华赴严家庄比武。理华啊!在这三天之内,要好好练习各类武功的绝巧,灵活运用,做到举一反三,方可熟能生巧。临战时,才有十足的底气,不至于被对手击败。” “母亲放心,孩儿不是吹牛,按现在的功力,虽然没达到炉火纯青地步,但十八般兵器都能运用自如,滚瓜烂熟。拳脚上的功夫,在几天前比武大赛中,您也亲目所睹,我不再自我炫耀。总之,孩儿对这场比赛,抱有很大的希望。”王理华夸夸其谈,毫不谦虚说了一通。 沈宝梅听王理华自我吹嘘,默默点了点头,转过脸吩咐黄天庆:“教师爷,在这三天内,你要多操点心,对理华多加指导。赴严家庄比武时,你与他一同去,还有阮管家做个伴当。这样,理华不至于孤立无援,必要时,你暗中帮衬一把,助理华成功,将来必有重赏。” “夫人说哪里话?理华的事,就是我的事。比武中,绝对不让严家丫头得胜,让她服服帖帖嫁到王府来。待水到渠成时,我这个做师傅的,少不得喝几顿喜酒。”黄天庆满脸笑容,自我表示,“只要理华成功,也是为师的荣幸。至于重赏什么?并不重要,夫人不必记挂心怀。” 黄天庆的表态,使沈宝梅十分爽快,嫣然一笑说:“教师爷放心,待理华洞房花烛时,要请你坐上席,喜酒让你喝个够。” “如此谢过夫人的厚爱,黄某感谢在先。”黄天庆心里喜滋滋的,抱拳向沈宝梅作了揖。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啦!你们师徒回练功房去,抓紧演练,到八月十五那天早晨,起个大早动身,争取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沈宝梅向黄天庆、王理华挥挥手,示意他俩回去。 “好的,黄某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徒弟演练好各种绝技,争取一举夺魁。”黄天庆拱了拱手,十分识趣的站起身,携同王理华告辞而去。 接下来,管家阮志海因贪了一笔钱财,心里有鬼;怕留在客厅里夜长梦多,引起王岚、沈宝梅盘查给严府送去的见面礼,而露出破绽来。这是他做贼心虚的表现,随即站起身,拱一下手:“帮主、夫人,如果没有其他事,阮某也回下处了。” “好的,辛苦你了,先去餐厅吃饭,再回下处睡半天,养精蓄锐,恢复体力,明天才能主持正常事务。”沈宝梅关切说。 “老奴感谢夫人的关怀。”阮志海向王岚、沈宝梅行了礼,方才出去。 阮志海出离客厅后,王岚才开始说话:“夫人,你对理华去严家庄比武,就这么自信吗?凭他那点功底能战胜严小凤吗?万一被击败,那严小凤能瞧得起他吗?” “这你不必操心,有教师爷陪他去,确保万无一失。”沈宝梅不以为然说。 “哦?”王岚一脸惊疑之色,“难道你要黄天庆暗中使诈?这种行为万万使不得。为人在世,要光明磊落,千万不能使阴招。往往有些人生害人之心,结果却害了自己。何况,严月虎乃是我的把兄弟,即使严小凤不愿嫁给王理华,为了两帮的情谊,也不能对人家使绊子。” 沈宝梅见王岚忧心忡忡的样子,半真半假,惺惺作态安慰道:“好啦!好啦!你也不必如此担心,就目前情况,还没到向对方使阴招地步。常言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阴招是否使,那要取决于严府对我们的态度。如果人家故意耍赖,或者想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洒尿,难道我们就装孬做甩子吗?” 王岚沉默不语,过了半晌说:“不知严家庄如何比试?是否多派帮会里的一些武士去助助威?” 沈宝梅摇摇头:“我看没有必要,两家少男、少女比武,并非是兴师动众打仗,用不着去那么多人,有教师爷和阮管家陪同,足够了。” “既然这样,就让教师爷和阮管家同去。”王岚打量着沈宝梅,义正词严说,“我再重声一句,为了两帮的友谊,千万不能使阴招、下死绊。” 漕帮帮主王岚和夫人沈宝梅,为儿子王理华去青帮严家庄比武一事,展开争论,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青帮帮主严月虎,因夫人王自兰和女儿严小凤,执意要求漕帮少帮主王理华来严家庄比武,以此试探对方的功夫究竟如何?无可奈何之下,严月虎只得随夫人和女儿的意愿行事。当下,严月虎吩咐一名丫环:“冬青,你去通知管家潘如林来一下。” “好的,奴婢立即去叫他。”冬青挪动细步,出离客厅。 过去一袋烟时间,潘如林携同冬青跨进客厅,只见潘如林抱一下拳:“帮主、夫人,叫老奴来有何吩咐?” “情况是这样的。”严月虎不假思索说,“八月十五,漕帮帮主的令公子王理华要来此与小凤比武,你看在哪里做比武场地最适宜?” 潘如林听后,思忖一会说:“帮主、夫人,要按比武场地,就在庭院里举行,已绰绰有余了。但不知您是搞隆重点,还是马马虎虎的举行一下?” “此话怎讲?”严月虎质疑的目光,停滞在潘如林脸上。 潘如林微微一笑,欣然道:“要是简单比试一下,就让严府上下作为旁观者,看一下比武结果即可,在庭院里拉块场地,也不费什么事。要是搞隆重些,不但严家庄男女老少要观看、帮会里的成员也要观看,就连十里范围的七村八落的村民,也要通知一下,让他们来开开眼界。如此一来,在庭院里举行比武,就显得拥挤、人多为患了。那么,比武地点设在打谷场上最适宜,那样的场地,就是十万人马,也能容纳得下。” “嗯,你说得也是。”严月虎点了点头,对潘如林的意见持赞同态度,“有关比武一事,不是关起门来,让自家人看的。要让严家庄、包括帮会成员,以及附近村庄上的男女老幼,都来观看一下,让他们也开开眼界。至于比武场地,就选择在打谷场上吧!你呢,带一班家丁去布置一下。” “好的。”潘如林满口应承下来,略加思索又问,“对了,是否要搭设比武台?就像人们传说那样,漕帮的比武大赛,曾搭六七尺高、十几丈宽长的台面,整个台面都用木板铺成。” “两人切磋一下武艺,没必要劳民伤财。要是打擂,那场面就要设计得像模像样。”严月虎吩咐道,“你带一班家丁,在打谷场选个适当地方,用毛竹和木料,围一个场地。场地内由主持人与双方比武者占用,场外,让观众们进行观看。” “嗯,这样既省事、又节约材料。”潘如林附和着。 接下来,严月虎叮嘱道:“潘管家,你在布置场地之后,再派家丁在村庄内、以及附近村庄通知到位,好让村民们事先知道比武一事。至于帮会中成员,由我去安排。” “好的,老奴告辞。”潘如林拱一下手,转身而去。 时间就像流水一样,转眼已到八月十五。这一天早晨,严家庄几百户人家,提前吃过早饭,自带板凳,携老搀幼来到村庄前的打谷场上,准备观看漕帮少帮主王理华与青帮帮主的千金严小凤比武。 而严府的管家潘如林和一班家丁,在场地范围内维持秩序。 比武场地设立在打谷场北边的边缘处,围成一块一亩左右的场地。紧临场地边缘处,摆六七张长桌和十几张木椅,以供帮主、夫人,以及有帮会中有身份人就坐。面北向南,对于场地的一切,尽收眼底。在长桌前边一侧,摆着一个兵器架,架上十八般兵器,样样齐全。 天亮后,帮主严月虎和夫人王自兰,在丫环冬青、玉梅的侍候下,洗漱完毕,吃些早点,严月虎带一名随从,去了帮会。王自兰在冬青、玉梅的陪同下,携同严小凤和小翠,还有教师爷李明,一起来到打谷场的场地内,观看一下布置情况,然后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就坐。 严小凤坐了一会,却与小翠来到兵器架前,时而取下一把刀,迎着太阳看看刀刃是否锋利,时而取下一张弓,对着一侧的箭靶拉满如月,瞄了几眼,又放下来;时而又取下宝剑,耍上几招。 而此时严家庄的村民,十分自觉的围坐在场地的外围,拉成一个弧形的半圆圈。有不少孩子,干脆坐在地面上,但大多数成年人,坐在孩子们身后的小凳上。一双双目光,集中在场地中正在耍剑的严小凤身上。 一炷香时间过去,附近村庄上的群众,三个一群,五个一党,向严家庄打谷场上聚集。在管家潘如林和一班家丁的安排下,按指定的地点就坐下来。一个个精神抖擞,笑口常开。有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主要话题,无非是漕帮少帮主王理华和青帮帮主的千金严小凤比武一事。有的村民目光集中在严小凤的脸上,观看她使刀弄枪,时而发出阵阵唏嘘声。 又是两炷香时间,十里范围七村八落的村民,前来观看比武的群众,已陆续到齐。管家潘如林和众家丁,不厌其烦,一一替他们安排观看场所。 接下来,是帮主严月虎率领率领青帮四长老、八武士,以及三千多名帮会成员,来到打谷场上。严月虎让帮会成员留在场外所指定的地点,准备观看比武。随后,领着四长老、八武士进入比武场内,与夫人王自兰、教师爷李明和严小凤相见。虽然他们比较熟悉,但免不了客气一番,谦让一番,才在长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丫环冬青、玉梅、小翠,为他们上茶送水,服务得十分周到。与此同时,有一些眼馋的武士,目光却不离三名丫环的脸上、胸脯上观来看去。还想方设法说一两句俏皮话,吸引对方对自己的注意。 在此,笔者将四长老和八武士略表一下: 四长老是:第一名,姓张、名劲,使一对紫金锤,因他两只眼一大一小,而且那只小眼特别有神,在夜晚看物体跟白天一样,看得非常清晰。所以,人们给张劲送一个绰号,叫阴阳眼。第二名长老叫孙大彪,使一对铁拐,武功超群,不可小觑。因他会五行之术的土遁之法,人们给他送一个绰号,叫钻地龙。第三名长老叫陈小冬,使一根生铁棍,因他会易容术,随时可以改变自己的面容,所以,人们习惯叫他九头虫。第四名长老叫吴魁,使一杆火尖枪,能登山越岭,行动如飞,他的绰号叫赛哪吒。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十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那八名武士是:第一名叫曹向东,使一根狼牙棒,因他脾气暴躁,性如烈火,人们送他一个绰号,叫烈火小金刚。第二名叫王士成,使一把象牙弯刀,轻功极佳,绰号叫入云雕。第三名叫施金龙,使一把九齿托天叉,力大无穷;因他生得虎头虎脑,身白如玉,人们送他一个绰号,叫玉白虎。第四名叫施金虎,与施金龙乃是同胞兄弟,使一杆方天画戟,臂力过人,功力浑厚,因身上有多处烧伤,斑痕累累,人们送他一个绰号,叫花斑马。第五名叫汪灿,使一把鬼头大刀;少年时曾学过铸造铜锅铜盆,后来改行习武,人们习惯称他小炉匠。第六名叫阮培方,使一杆亮银枪,善于水上功夫,人称过江龙。第七名叫杨辉,使一对朴刀,人称双刀将。第八名叫张启明,使一杆乌钢蘸金枪,勇力过人,武功超群,绰号赛罗通。 此四名长老、八名武士,暂且表过不提。 当下,众人与夫人王自兰、教师爷李明叙礼已毕,一起在条桌旁的椅子上坐定。丫环冬青、玉梅、小翠替他们一一上茶。 接下来,帮主、夫人陪着长老、武士、教师爷一边喝茶谈话,一边等候漕帮少帮主王理华来比武。各自谈得十分默契,气氛十分融洽。 时间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众人正等得着急之际,只见前边官道上三里之处,有三匹马风驰电掣般而来,马匹所过之处,溅起尘土飞扬。渐渐的,三匹战马与严家庄的打谷场缩短了距离。 在打谷场上所有观众见此情景,不约而同转过身,一双双目光向三匹马眺望,有的在指指点点:“瞧!那是漕帮的少庄主来与严大小姐比武了。” 这时,只见管家潘如林匆匆来到桌前,向严月虎、王自兰抱一下拳:“帮主、夫人,前边的几匹马可能是漕帮的少帮主,距离打谷场仅有二里之遥,是否要前去迎接一下?” “出于礼节,理应出迎。况且,漕帮与青帮乃是世交,更要以上宾的礼节相迎。”严月虎抬眼向前眺望片刻,做个手势,“你迅速带三名家丁,骑马迎上去,以敬地主之宜。” “属下遵令!”潘如林抱一下拳,转身离去。 时间不大,他来到场地外围,招呼三名家丁,有现成备好的战马,拴在栅栏上。潘如林向三名家丁说明原因,便一起解开缰绳,翻身上马,一起由通道出去,策马向前边的三匹马迎上去。 过有一袋烟时间,潘如林携同三名家丁,已与迎面而来的三匹马仅有十几丈远,三人略望片刻,“吁……”不约而同勒住马,坐稳马背,抬起目光,继续打量对方的一举一动。 须臾,只见管家潘如林抱拳当胸,冲前边三匹马背上的人喊道:“前边来者可是漕帮的少帮主王理华一行?” 十几丈远的距离,眨眼之间已到近前,“吁!”、“吁!”、“吁!”,三匹马见前面道路上有四匹马挡在道路上,猜测是严家庄派人来迎接的,便不约而同勒住马,打量着对方马背上所驮之人。稍顿,只见一名年轻人抱一下拳,自我介绍:“在下正是漕帮少帮主王理华。”随即指着另外两人介绍说,“这位乃是在下师傅黄天庆,这位是管家阮志海,三天前曾来过。” “对于阮管家三天前来严家庄,潘某事后才听说。当时潘某有事不在府上,未能相见,甚望海涵。”潘如林向阮志海拱一下手,作道歉状,随后自我介绍说,“在下乃是严府管家,名叫潘如林。”又指着三名随从说,“他们乃是严府的家丁。我等奉帮主和夫人之令,前来迎接诸位入场的。” 阮志海即忙抱拳当胸,以礼相还:“潘管家不必自责,其实我们在府里当差,事务繁忙,即使有客人上门,未能相见,在所难免。” “啊呀!阮管家真是知人善任,让潘某心中爽快。”潘如林含笑回敬,随即做个手势,“三位请到打谷场上相叙,我家帮主、夫人和大小姐,以及帮会中所有人员,都在那里恭候多时呢。为观看少帮主与我家大小姐比武,不但严家庄几百户的男女老幼,到现场观看,就连七村八落的村民,也纷至沓来,观看比武。希望少帮主拿出十二分勇气来,与我家大小姐比试。” “那是!那是!”王理华满口应承着,当他听到大小姐三个字眼,心里一阵兴奋,喜笑颜开,随即挥一下手:“潘管家前边带路。” “好的!”潘如林点一下头,向其他三名家丁做个手势,便掉转马头,在前边开道。王理华、黄天庆、阮志海策马紧随其后。 时间不大,一行七人骑着战马,来到打谷场上,沿着通道,向场地而去。此时,那些观众,不约而同转过身体,目光集中在几人脸上和身上,但他们重点意图是想看看漕帮的少帮主生得何等模样? 当他们到达栅栏前,潘如林首先下了马,其他人也跟着下了马。潘如林指着一旁的栅栏说:“暂时将马拴在栏杆上,等需要时再牵它入场。” “随乡入俗!随乡入俗……”王理华一迭连声,向黄天庆、阮志海噘一下嘴,“事不宜迟,我们将马拴好后入场吧!” 说着,率先将马拴在一根栏杆上,那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须臾,各自已将马匹拴好,随着潘如林和三名家丁,由入口处进入场地中,拽开脚步,向桌前走去。 与此同时,帮主严月虎、夫人王自兰、严小凤、四长老、八武士、教师爷,见漕帮贵客到来,站起身,随在帮主身后迎上去。 当他们相距几尺之遥时,双方止住脚步,目光在彼此的脸上端详着。没等严月虎开口,管家潘如林抢先介绍:“这位是我们的帮主,这位是夫人,这位是我们的大小姐小凤姑娘……” 没等潘如林介绍完毕,少帮主王理华迫不及待跨前几步,单膝跪地,抱拳当胸:“晚辈拜见伯父、伯母,祝伯父、伯母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免礼平身!免礼平身!”严月虎笑容满面,一边打量着王理华,一边跨上前来,伸手拉起他。 而此时的王志兰和严小凤,目不转睛端详着王理华,见他身材瘦小,相貌一般,打心眼里有点不爽。再看他那低三下四的举动,更是冷眼旁观。 严小凤观察之后,便移开目光,噘着嘴,心想:“这样的男人,与自己并不相配,也不是自己的梦中**和白马王子。这就是父辈留下的孽根,指腹为婚给后辈带来的痛苦、忧愁,甚至是悲剧。但不知他的功夫究竟如何?要是武功一般,或者是不堪一击,我要让他知难而退,趁早死了那条心……” 正值严小凤胡思乱想之时,却见王理华被严月虎伸手拉起。接下来,他那双色迷迷的双眼,紧盯在严小凤脸上、胸脯上看,心想:“王某耳闻严小凤乃是严家荡头号大美人,有沉鱼落雁之容,羞花闭月之貌;现在观来,真是名不虚传。我王理华能与她洞房花烛、同床共枕,结为百年好合,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但不知她功夫是否与传说中相吻合?我希望她能败在我之手;或者看在指腹为婚的情分上,谦让于我,不至于我在比武中出丑,那就感恩戴德,谢天谢地了。” 王理华正想之时,严小凤却转过脸,目光正好与对方相遇,心里十分不爽,便横眉立目,冷冰冰道:“看什么——看?你来比武的,还是来对眼神的?真是恬不知耻。要是对眼神,本姑娘与你对视下去;要是比武,本姑娘奉陪到底。” 王理华被严小凤呛白得满面羞容,无地自容。此时此刻,他恨不能一头插进泥土里,愣了好一会才说:“小凤姑娘息怒,王某特地来比武的;有冲撞之处,请多见谅。” 说着,向严小凤深深鞠了一个躬。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让人看得恶心。”严小凤杏目圆睁,嗤之以鼻。 其他人见到这种场面,都显得很尴尬,尤其是漕帮来的教师爷黄天庆,他见徒弟遭受虐待、冷遇和呵斥,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我们来比武的,刚见面就被撞到南墙上,而且这个黄毛丫头太泼辣,不近人情。即使理华武功胜过她,娶她做媳妇,将来也受她软罪。如此泼妇,不要她正好。天下何处无芳草,凭王家的势力和家资,理华何愁找不到媳妇?” 俗话说:“一山头一只虎,离山把嘴鼓。”想到这里,黄天庆扫一眼青帮里的长老和武士,一个个身强力壮,虎背熊腰,一看便是武功高强的人。此时此刻,他不敢发飙,只有将满腔愤懑,压抑在心底。 而管家阮志海曾领略过严小凤的泼辣,心中虽然气愤,但面对此景此情,已经熟视无睹,习以为常了。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十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与此同时,帮主严月虎见严小凤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怕得罪人,情面上不好看。便沉下脸来,厉声呵斥道:“小凤,来者都是客,要尊重对方的人格,不许在家得罪人,女孩子要知三从四德,态度放温柔点。” “父亲,有他这样看人的吗?纯粹是二五赖。他那副德性,让人看了都不舒服。”严小凤避开王理华的目光,理直气壮说。 严月虎瞪她一眼,正要教训她几句,却见王理华拱了拱手,满脸堆笑,赔着不是:“伯父息雷霆之怒,这是小侄的过错,不怪小凤姑娘。” 严月虎打量王理华片刻,没再多言。接下来,严月虎移开目光,将四长老、八武士、教师爷李明,一一向漕帮客人作了介绍。 介于情礼,彼此免不了寒暄几句。与此同时,王理华又将黄天庆、阮志海,向青帮众人介绍一下。 稍顿片刻,严月虎携同众人,来到场地栅栏旁,面向观众,提高嗓门说:“各位观众!今天是漕帮的少帮主王理华与小女严小凤比武之日,在此,严某向诸位声明一下,此次比武,并非是以武招亲,也是以武会友,切磋一下双方的功力到底达到什么样的程度?为振兴两帮的宏伟大业,而奠定良好基础。与此同时,严某也感激父老乡亲,和帮会全体成员前来捧场,在此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敬意。好啦!话不多言,严某顺便说一下比赛规格,按照比赛常规:第一轮,比试拳脚散打;第二轮,比试马上功夫;第三轮,比试射箭技能。双方的宗旨,是切磋武艺为主,点到为止,不准伤筋动骨和向对方施行暴力,以及暗下毒手。违令者,严惩不贷。另外,漕帮的教师爷黄天庆、青帮的教师爷李明,为双方的比武裁判,作为公平裁决,不偏向任何一方。如有营私舞弊行为,有本帮主、四长老、八武士在此作为监督,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掌控之中。”说到这里,严月虎稍顿片刻,目光从打谷场上扫视一遍,宣布道,“严某郑重宣布:王理华与严小凤比武现在开始!希全体观众予以鼓掌。” 帮主话音刚落,观众们立即鼓起掌来。掌声雷动,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严月虎、王自兰携同四长老、八武士,回到桌旁坐了下来。而王理华、严小凤、黄天庆、李明,则留在场地中心。 教师爷李明向黄天庆、王理华抱一下拳:“刚才帮主对各项事已说得清清楚楚,这场比武,是抱着切磋武艺、促进友谊为目的,不可暗箭伤人,那是极不厚道的。下面有请少帮主和大小姐,举行散打比赛。” 王理华、严小凤听后,不约而同向前跨了几步,又转过身,面对面抱一下拳。严小凤拱下手:“少帮主,我在家中为主人,你是来者为客,请先出招。” “不,我是男人,你为女子,我怎能先进招?那是于情于理说不过去的。”王理华拱手还礼,“还请严小姐先过招,在下奉陪。” “不要废话唠叨,不比干脆拍拍屁股走人。”严小凤沉下脸来,瞪着双眼。 王理华见对方说翻脸就翻脸,心想:“这个泼辣之人,如果不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痛;以后娶她过门,不但我受她软罪,就连父母都受虐待。” 由于时间的紧迫,容不得他多想。只见他挥动双手,将功力运用在双臂上,一个健步窜上来,先以左拳在严小凤面前晃了两下,以此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紧接着,用足气力,出动右手,来个“黑虎掏心”一招,向严小凤胸口袭来。 其实,这些招术,对于严小凤来说,已是轻车熟路,用得滚瓜烂熟。而她却不躲不闪;就在王理华的拳头距离她胸前不足一尺之时,严小凤猛然抬起右腿,三寸金莲向上一钩,脚尖正中对手的手腕,痛得他龇牙咧嘴,右臂的功力急转直下。 王理华的手腕虽然被踢了一脚,但他并不死心,思忖道:“我顺便抓住她的脚脖,脱下她的花鞋,当着千人万眼羞辱她一翻,也长长自己的威风。” 于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出左手,来抓严小凤的脚脖。可是,王理华的左手刚探出,严小凤早就收回右腿,随即身体向旁一个旋转,已移到王理华侧面三尺之余。接着,右脚一跺,一个“扫堂腿”,如秋风扫落叶一样,向王理华所站位置扫过来。 那力量约有千钧,一旦被扫到,不是腿断筋残,就是痛彻心扉。 此时,王理华已看到对手这一招,他不敢怠慢,就在严小凤的腿扫来之时,他向左边一跳,已离开原地五六尺范围。严小凤一腿落空,当她脚跟未稳之时,王理华来个“饿虎扑食”一招,向对手猛扑过来。 严小凤也不含糊,就在王理华向自己扑来之时,只见她脚尖一点地,身体已腾空而起,如风吹飘叶一样,离开地面一丈有余。当她的身体上升到一定高度时,她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头下脚上,展开两臂,探出玉指,以“鹰爪擒拿手”一招,向王理华的头顶抓下来。 此时此刻,王理华只恨自己不会轻功,不然,他也会腾空而起,与对手在半空中格斗一番,让观众们看得痛快淋漓。不过,他的应付能力并不弱势,就在严小凤使鹰爪下袭之际,王理华使一招“黑驴打滚”,身体向地面上一躺,顺便滚出一丈开外。 严小凤一招扑空,顺势一个跟头,来个“千斤坠”,已脚踏实地站在地面上。她见对手在地面上滚动,手脚并施,向王理华扑过来。 与此同时,王理华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体,迎对手而上。须臾间,两人已打个照面,同时出手,搅和在一处。 在一旁观阵裁判的李明、黄天庆,不离王理华、严小凤左右,观察他俩的一招一式,点水不漏,以此作为裁决的凭据。 那些观众们,目不转睛盯着场地上打斗,见双方打得十分激烈,风雨不漏,不时的发出阵阵喝彩,有的还打着唿哨。 坐在桌旁椅子上的严月虎、王自兰、四长老和八武士,还有漕帮王府的管家阮志海,也跟观众们一样,目不转睛盯着王理华和严小凤的比赛。为了严密监视双方是否有违规现象,他们跟裁判一样心理,不放过每一招每一式。当他们看到精彩处,不时的发出阵阵唏嘘、喝彩和夸赞。 坐在王自兰身旁的严月虎,不时的点着头,脸上露出微笑,边观看边问王自兰:“夫人,你看他们打斗,最终谁输谁赢?” “妾虽然不通武术,但从他们打斗的招式看,最后的赢家,一定是小凤,而不是王理华。”王自兰十分自信说。 “何以见得?”严月虎瞥一眼王自兰那得意而沾沾自喜的样子,试探问。 “人常说:‘会看看门道,不会看看热闹。’”王自兰抬手指着场地上正在打斗的一对年轻人,解释说,“当家的,你瞧见没有?那个王理华虽然有一块笨劲,功力也说得过去。但他比起小凤来,动作慢得许多,招式也十分笨拙,时间一长,就会被小凤击败。四两拨千斤,就是这个道理。” “嗯,你说得也符合逻辑,最后的赢家,可能是小凤。”严月虎沉默片刻,试探问,“我看少帮主王理华也是个人才,将小凤下嫁给他,并不吃亏,不知夫人有何打算?” “先别说谈婚论嫁之事,这里人多嘴杂,传出去影响小凤的声誉。”王自兰摆摆手,向严月虎使个眼神,“依我看,小凤与少帮主性格不合,难以走到一起。人常说:‘捆绑不成夫妻。’就是这个道理。” 严月虎回味着王自兰话的含义,觉得也在情理之中。他没再多言,目光紧盯着场地上严小凤与王理华的打斗。 在场地中间,严小凤与王理华正打得难分难解,十分胶着。 几十招过后,王理华已感到体力不济,招数也乱了方寸,满脸汗水顺着腮颊往下流。与此同时,他累得气喘吁吁,有种上气不接下气之感。但他心里切恨严小凤步步紧逼,恨不能立即将对手击溃。可是,心有余却力不足。 而严小凤却越战越勇,身体敏捷,手脚灵活,跳上窜下,左右逢源,前攻后击,一招紧似一招。就在王理华动作越来越乱之时,她一闪身转到王理华的背后,挥起一脚朝王理华的屁股踹过去。王理华本来已累得够呛,他耳闻背后有风声,想躲闪已来不及,被严小凤一脚踹中,身体凭空飞起,向正前方抛去。 在一丈左右作为裁判的黄天庆见此情景,一个腾挪跃过去,展开双臂,将王理华从半空中接住,才使他免于被跌伤。 当黄天庆将王理华放下之时,严小凤与李明跨上前来,打量着他们师徒的面部表情。严小凤惺惺作态问:“少帮主,伤到没有?对不起,多有得罪了。” 王理华羞得满面通红,向严小凤拱一下手:“没什么,习武之人,练就的皮肉,是跌不伤的。又多亏师傅接住,丝毫无损。王某功力不济,甘拜下风。” 此时,黄天庆见徒弟第一轮就败在严小凤之手,脸上挂不住,治冷冰冰说:“理华,不要泄气,争取下两轮转败为胜。” “好呀!有何本领尽管使出来,本姑娘奉陪到底。”严小凤冷哼一声,一副傲骨凌人的姿态。 李明目光在严小凤、王理华之间观察片刻,怕双方闹僵局,不利于下两轮的比赛,便打着圆场道:“是啊!胜负乃兵家常事,不必耿耿于怀。切磋武艺,总会有输赢的,这没有什么,取长补短,更能促进双方的友谊。”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十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黄天庆见李明态度温和,刚才冷冰冰的面孔已荡然无存,强装笑颜说:“既然王理华第一轮比赛败在严小凤之手,有烦教师爷向观众们宣布一下,再开始第二轮比赛,双方切磋马上的功夫。” “嗯,也好!争取在午前比赛完毕。”李明点点头,也不客气,向场外的观众们扫视一圈,挥了挥手,提高嗓门说:“各位观众!各位来宾!漕帮少帮主王理华与青帮的严小凤比拳脚散打功夫,严小凤获胜……” 李明的话没说迭,观众们便发出阵阵欢呼声: “严大小姐好样的,武功超群,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 “严大小姐为我们青帮争得了荣誉,是我们的骄傲……” 在一声声赞颂声中,严小凤得意洋洋,喜笑颜开,向观众们频频挥手致意。而王理华却羞愧满面,见到观众们那热烈的场面,又气又恨,恨得入骨,恨得咬牙切齿。心里诅咒着:“有朝一日,我接任帮主之位,决定吞并青帮,将你们吆五喝六的家伙,统统赶尽杀绝,让你们的帮民,都成为漕帮的奴隶,让你们永世为奴,致死不得翻身。” 过了一会,观众们的欢呼声渐渐平静下来,但一双双眼睛都集中在场地中间,期待着下一轮比赛的开始。 这时,只见教师爷李明向负责治安的家丁招下手:“喂!请你们牵两匹马过来。” “是!”有两名在栅栏外的家丁,立即解了两匹马,牵到场地中心。 李明扫视他们一眼,转过身面对王理华,抱一下拳:“少帮主,请问您平时使用什么兵器?” “回教师爷的话。”王理华不假思索说,“其实,十八般兵器都运用自如,但最得心应手的,是使用丈八蛇矛枪。” “那好,兵器任意挑选,少帮主既然习惯使用丈八蛇矛枪,就由少帮主任意挑选。而小凤惯用两把青锋剑。”李明抬手指一下不远处的兵器架,“呶!兵器架上十八般兵器样样齐全,你们请去自由挑选。” “嗯!好的。”王理华、严小凤不约而同应了一声,迈步来到兵器架前。 严小凤跨上前去,毫不犹豫从兵器架上取下两把青锋剑。这两把剑,自从她习武以来,就一直伴随着他,十多年如一日,经历了多少个风风雨雨,日日夜夜。这一天因比武的需要,经帮主和四长老、八武士的研究决定,动员她事先放在兵器架上的。 而王理华却没有即时拿兵器,他的目光在兵器架上搜索一遍,果真有自己所需要的丈八蛇矛枪。他迟疑一会,才从兵器架上取下枪,在手里掂了掂,又观看一会,心想:“这支丈八蛇矛枪,乃是货真价实的好枪、真枪,在战马上比赛,我的枪长,占绝对优势,她的剑短,只有处于被动。我要抓住这个机会,将这个狂妄的臭丫头挑下马去,让她吃一下苦头,以报第一轮比赛之恨。与此同时,杀杀她的傲气,方知王某并不是好惹的茬儿……” 王理华手里拿着丈八蛇矛枪,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却听严小凤不冷不热催促道:“你在想些什么?要比武趁早上马比,要是胆怯,退出也可以。” “小凤姑娘请吧!”王理华应了一声,忍气吞声,转身来到马前,一手提枪,一手抓过得胜环,翻身上了马。 严小凤也不甘落后,跨到马前,从一名家丁手里接过缰绳,跃身上了马,向王理华抱一下拳:“少帮主,请出招!” 没等王理华回应,只见裁判李明摆摆手:“小凤姑娘,不必急躁,等为师向观众们宣布一下,再比赛也不迟。”随即,李明面向观众,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道:“各位观众!各位来宾!我宣布:漕帮少帮主王理华与青帮帮主的千金严小凤,举行第二轮马上功夫比赛,现在开始,敬请观看!” 李明话音刚落,严小凤便接过话茬:“少帮主,刚才是我急躁了点。师傅已宣布完毕,现在可以动手了。” 教师爷黄天庆也旁敲侧击,趁机鼓动道:“理华,不要缩手缩脚,要拿出十二分勇气来,争取下两轮比赛夺魁,挽回影响。” “师傅放心,我会力争上游的。”王理华抖动一下手中丈八蛇矛枪,使一招“怪蟒出洞”,端平枪,直奔严小凤刺过来。 那速度快如闪电,眨眼之间,已到严小凤的胸前,他心想:“我这一枪下去,不将你刺个透明窟窿,也要你伤筋动骨,让你永远记住这一招的厉害。” 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王理华自以为一招能将对手挑于马下,以此显示自己的能耐。但他碰到的并不是懦夫,而是武功非凡的真正对手。 严小凤见枪头迅速刺过来,心想:“这个家伙想一招置人于死地,看得出他的心狠手辣。以他之长,欺我之短。但他的如意算盘却打歪了,我呢,不急于制服他,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大能耐,等他招数使尽后,我再来个后发制人,让他知道本姑娘并不是好欺负的。” 就在王理华的枪尖距离严小凤不到二尺之遥时,严小凤使个“海底捞月”一招,右手宝剑向上一撩,只听“当啷”一声,说一句:“开——!” 王理华的枪已被叩开,震得他手臂发麻,心想:“唷荷!这个丫头的臂力超过了一般武林高手,真是女中之豪杰,名不虚传,让人敬佩。” 就在这时,严小凤双腿一夹马腹,策马向王理华身边贴近,以补兵器短的缺陷。当她的马与对手紧有二尺之余时,左手剑虚晃一招,右手剑猛刺过去。慌得王理华即忙横枪隔架,挡过了对手一剑。 于是,两人一马过来,二马过去,在场地上展开了殊死搏斗。王理华以仗自己的兵器长,处处寻找空隙,给对手致命一击。而严小凤却紧贴王理华身边进攻,以招拆招,使王理华始终占不了上风。 两名裁判与拼搏中的对手,保持几丈远距离,目不转睛观察双方的打斗。他俩发现,王理华已渐渐处于弱势,每一招的动作,也缓慢下来。 教师爷黄天庆见此情景,生忌妒之心,他想:“看来这一轮比赛,徒弟仍然会败在严小凤之手,我有心使暗器,将臭丫头打下马来,但李明这个老家伙紧挨我的身旁,我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后台有严帮主、四长老和八武士,他们都是武功高手,非等闲之辈,我要是使暗器,一旦不成功,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但这次是切磋武艺,并非是比武招亲,一旦失手,严帮主告到大王庄,我难以在漕帮立足。不如忍一次,等以后再说。” 想到这里,黄天庆只有忍气吞声,继续观察双方的打斗。 与此同时,坐在后边桌旁的严月虎、王自兰、四长老和八武士的目光,一丝不苟盯着场地上的打斗。几十招过去,他们已看出谁有胜劵的可能。但他们不敢确定谁是最后的赢家。因为他们知道,高手过招,只在一瞬间置人于死地。古往今来,后发制人者,不在少数。 在场地外围的观众,见到场地上双方激烈打斗,更是一片哗然,有的摆着着手,有的跳跃着,有的打着唿哨;有的在呼叫着:“大小姐必胜!大小姐必胜……不要再拖延时间,快将姓王的刺下马去……” 严小凤听到一声声赞扬声,精神抖擞,一招比一招紧急。而王理华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就在两匹马错镫之时,王理华使出全身力气,丈八蛇矛枪直奔严小凤的哽嗓咽喉刺来,心想:“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臭丫头,我一枪将你扎死,了我心头之恨?什么指腹为婚?凭我王理华的人才,找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 当他的枪头距离严小凤的眼前不到一尺之遥时,严小凤一侧身,枪尖从她的身边擦过去。紧接着,严小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右手剑搭在马鞍桥上,顺势抓住对手的枪杆,猛的向前一拉,再加上王理华用力过猛,身体前倾,被严小凤一拉,身体承受不住,从马背上摔下来,手中枪脱了手,跌得四脚朝天。 严小凤趁此机会,将左手宝剑挂在得胜环上,右手丈八蛇矛枪一个“怪蟒翻身”,转过枪头,枪尖抵在王理华的胸口上,厉声喝道:“姓王的,服输吗?如不服输上马再打,本姑娘奉陪到底。” “不服输!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惜?你有种的一枪扎死我好了。”王理华羞得满面通红,怒目圆睁,咬牙切齿。一副视死如归,临死不受辱的大无畏精神。 严小凤听到这话,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她怒目而视,恶狠狠骂道:“你这个手下败将,被打下马来,还如此嘴硬。好——!你既然想死,本姑娘成全你,送你上西天。” 说着,膀臂一用力,枪尖向下刺去……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二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说时迟,那时快;黄天庆见此情景,大惊失色,即忙一甩手,将手中早就预备好的一粒铁蛋抛了出去。只听“当啷”一声,铁蛋正打在严小凤手中的枪杆上,枪尖移动了位置,没有刺下去。 与此同时,王理华顾不得体面,来个“就地十八滚”,已离开原地几尺之余。随即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跳起来,几个健步已到马前,抓过缰绳,翻身上了马,吹胡子瞪眼睛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与你势不两立,有机会一定报一剑之仇。” “有种现在就报,本姑娘奉陪到底。”严小凤杏目圆睁,手执丈八蛇矛枪,策马向王理华赶上来,怒气冲天骂道,“你这个恶少,本姑娘一枪送你见阎王,看你还敢如此嚣张?”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王理华见严小凤追过来,觉得手里有兵器,已战她不过,赤手空拳,等于白送一条生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于是,拍一下马后胯,抖动缰绳,那匹战马顺着场地跑到出口,又沿着观众之间的通道,向前跑去。 “你给我站住!有种的不要跑!”严小凤怒气冲冲,策马追赶。 可是,她刚追出几丈远,教师爷李明一个腾跃,已到严小凤的马前,挥一下手臂:“小凤,不可追赶!” “吁——!”严小凤见李明拦在马前,忍住怒火,缓和语气问,“师傅!为何要拦截我?” “小凤,常言说得好:‘得饶人时且饶人。’王理华第二轮比赛,又败在你手,即使第三轮他获胜,总评还是你赢。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羞于见人,想去就让他去吧!”李明瞅一眼站在不远处发愣的的黄天庆,旁敲侧击提醒,“你知道吗?有人想暗算你,刚才那枚铁弹已向你发出警告,你要多加小心。习武之人,在与敌交手时,为防人暗算,要眼观四方,耳听八方,方能洞察秋毫,立于不败之地。” 严小凤瞪一眼黄天庆,左手一个旋转,已从器囊里取出几把飞刀,手臂一扬,几把飞刀已经出手。只见几道寒光一闪,顷刻之间,就听“啪啪……”几声,飞刀分别打在十几丈开外的几根栅栏的竖柱上,只剩下红缨露在外面。她瞥一眼黄天庆,一语双关道:“师傅,其实小徒早有防备。因为那枚铁蛋打在枪杆上,为救人而行之,我并不计较。他要对本姑娘心怀叵测,铁弹再上升二尺,我随意打出一枚暗器,就会让偷袭者当场毙命。” 黄天庆听到严小凤含沙射影之词,又亲目所睹她甩飞刀的绝技,吓得瞠目结舌,脊梁骨直冒冷汗。心想:“这个丫头太厉害,按照她现在的功夫,不亚于我的功力,那甩出的飞刀,真有百步穿杨的本领。啊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徒弟能有如此浑厚的功底,李明老儿的功夫更是深不可测。刚才幸亏我迟疑片刻,没伤到严小凤,不然,我的身家性命,早就撒手人寰了。” 那些公众见严小凤在打败王理华之后,又甩打几把飞刀,整个打谷场上,一片沸腾。呼喊声、赞颂声、唿哨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严月虎、王自兰携同四长老、八武士,还有漕帮王府的大管家阮志海,以及冬青、玉梅、小翠三名丫环,来到场地中间。 严小凤见父母到来,即忙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交给小翠,向严月虎、王自兰道个万福,笑容可掬道:“孩儿给父母请安!” 严月虎沉着脸,冷冰冰说:“小凤啊!你如此任性,虽然赢了两场,但嬴得并不光明磊落。我开始时就说过,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你却要赶尽杀绝,逼走了少帮主,让我如何向王帮主交代?” 严小凤听后,立即反驳:“父亲,您这话就没有根据了。在打斗中,姓王的处处向我下狠招,想置我于死地,要不是我功夫学得精湛,身体早被他刺得十八个透明窟窿。在他被我打下马后,仍然大言不惭诽谤我的人格。我迫不得已,才想吓唬他一下,并没有刺死他之心。可是,他师傅黄天庆,却以暗器偷袭,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这样的恶行,能怪孩儿对他们宽容吗?” “这……”严月虎被责问得语塞,回答不出所以然来。 此时,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黄天庆脸上,有的目光中含着鄙夷、仇视和愤怒。使黄天庆满脸胀得通红,恨不能一头钻进泥地里。 王自兰那双愤恨的目光,从黄天庆脸上掠过,移到严月虎的脸上,旁敲侧击说:“当家的,刚才比武的场面,妾也看得泾渭分明。其实,这场比赛都是姓王的下狠招,逼小凤以牙还牙的。要说有损两帮的情谊,那是他们不友好在先,小凤后发制人,也在情理之中,并不怪我们的。事到如今,你也不必顾虑那么多,以事论事,看漕帮有何说法?” 这时,王府管家阮志海壮了壮勇气说:“严帮主、严夫人,其实双方比武,只是摸摸对方的功底,没有什么仇恨和过隙。在比武中,阮某也看得透彻,双方的武功都不相上下,口舌之争,不过是年轻人争强好胜而已,没什么大了不起的事。有关这场婚姻,请帮主和夫人考虑一下,何时下聘礼?择好婚娶之日?请二位商议一下,阮某回去后好向帮主和夫人禀明实情。” “下什么聘?择什么日?像这样的无赖,谁肯嫁给他?”严小凤怒气冲冲说,“我与他志不同、道不合,难以在一个锅里磨勺子。” 阮志海拱一下手,赔着笑脸说:“严小姐不要说气话。有关志同道合之说,不过是书面上的用语;现实生活中,夫妻吵吵闹闹、磨牙斗嘴,大有存在,不是照样生儿育女,白头偕老吗?” “阮管家,你不必再多言,你的理由就是装上几马车,也毫无效果,我并不领情。请你回去转告王帮主和夫人,请他们不要打本姑娘的主意。”严小凤义正词严,直言不讳说,“我的婚姻由我自己作主,任何人也当不了我的家。” 阮志海见严小凤已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但他并不情愿罢手,试探问:“自古儿女婚姻由父母作主,哪有自作主张,谈婚论嫁的?但不知小姐有何打算?才能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 “打擂比武招亲,这才是公平交易。”严小凤不假思索,理直气壮说,“在擂台上,谁能将我打败,我心甘情愿嫁给谁。不过,比武招亲,总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不论不类的,我有个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请严小姐明示。”阮志海目光紧盯着严小凤,想一探究竟。 “条件很简单,在打擂中的人选规范:一、上了年纪的男人,不准上台打擂。二、家中有妻室的男子,不符合上台打擂。三、凡年龄在十六岁到二十三岁之间的未婚男子,都可以上台打擂。” “哦!要是我家少帮主能打败你,你愿意嫁给他吗?”教师爷黄天庆将羞辱压抑在心底,鼓足勇气问。 “可以,但我得郑重声明一下,如果在打擂时,谁再敢暗箭伤人,别怪本姑娘手下无情。”严小凤瞄黄天庆一眼,一语双关说。 “放肆!有你这样择夫的吗?放着现成的姻缘不嫁,为何要自作主张,违抗父令?”严月虎吹胡子瞪眼睛说,“你这样目中无人,抗拒婚姻,视父亲的忠告于不顾,做父亲的尊严何在?” 为了避免父女俩的矛盾激化,王自兰打着圆场说:“当家的,我看小凤与少帮主的婚事确实不适宜,我看打擂比武招亲,是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按她自愿办吧!古往今来,这类事情比比皆是,人家行得,我们为何不能?”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严月虎心想:“有关婚姻大事,强扭的瓜不甜,捆绑不成夫妻,刚才比武的场面,我也看得清楚,王理华的品行确实不好,再加上小凤争强好胜,得理不饶人。即使将她嫁过去,恐怕难以生活得和和美美?现在她既然提出打擂招亲,就由她自由选择,凭眼缘结亲,不一定是坏事。在精选之中,或许能撞个才貌双全的男子做女婿?” 想到这里,严月虎缓和语气说:“既然你们母女俩一唱一和,执意要以比武招亲,就随你们心愿而定。小凤,要是你自己所选的人,以后有所波折,不要怨为父当初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父亲放心,我会有眼力的。即使是一名乞丐,只要投我眼缘,我会不顾一切跟定他的。就是沿街乞讨,也心甘情愿。”严小凤说得斩钉截铁。 阮志海、黄天庆见严月虎已经作出表态,大失所望。阮志海迟疑片刻,无可奈何说:“严帮主已拍板定夺,我和教师爷无话可说,但不知打擂之日定在何时?我们回去向帮主禀明实情,也好有个交代。” 严月虎点了点头,屈指计算一下说:“今天是农历八月十五,这样吧!等九月初九重阳节那天,正式开擂比武。”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二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那好,有严帮主这句话,阮某回去也好向主子禀明实情。”管家阮志海向严月虎、王自兰、四长老、八武士抱一下拳,又向黄天庆挥一下手,“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告辞!” 说着,携同黄天庆拽开脚步,向出口而去。 两人出离场地,在栅栏外解开战马,翻身而上,抖动一下缰绳,顺着观众之间的通道,策马前行。他俩所经过之处,观众们无不转过身,目送着他俩。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指指点点,有的幸灾乐祸打着唿哨。 与此同时,严月虎和其他人也目送着阮志海和黄天庆的背影,见他俩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不甚感慨。过了半晌,严月虎向不远处的潘如林招了招手:“潘管家,你过来一下。” 潘如林听到呼唤,迈步来到严月虎跟前,抱一下拳:“帮主有何吩咐?” 严月虎指着场地说:“九月初九乃是小凤比武招亲之日,你与众家丁从明日开始,筹备材料,准备搭擂台。至于擂台的模型、结构和格局,我今晩绘制一张图纸,你照图搭台就是了。” “帮主放心,只要图纸绘得完美无缺,我照葫芦画瓢,不会有一丝半毫差距的。”潘如林点头哈腰,极力表示,又问,“帮主还有其它吩咐吗?” “有的!”严月虎点了点头,吩咐道,“为了小凤能实现自己的心愿,找到如意郎君,你在搭擂台的同时,还要多写一些告示,在周边几十里范围的村镇上张贴,要求有武功建树的未婚男子,在重阳节那天,来严家庄打擂,比武招亲,能者为上。” “好的,老奴如数照办,不会耽搁小姐终身大事的。告示不但要张贴到几十里范围内的村镇上,还要在三阳县城和宝应府的三街六市张贴,让更多人知道严家庄大小姐在比武招亲,选择佳偶。有一技之长的,尽管来严家庄撞撞运气。”潘如林拱手表示。 一场不愉快的比武,以漕帮少帮主王理华的失败而告终。可是,严家庄包括七村八落的村民,似乎没看过瘾,他们迟迟不愿散去。一个个的目光,从不同的角度集中在场地中间,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夫人王自兰扫视一眼场地外围的观众,向严月虎建议道:“当家的,观众们对这场比武,没看够,你去宣布一下,让他们各自回去。要看,等重阳节那天再来观看比武招亲。” “嗯,好的!”严月虎点点头,向四长老、八武士、教师爷等人挥一下手,“走,我们到栅栏门前,向观众们宣布一下,让他们安心离去。” “我等遵令!”众人应了一声,跟随在严月虎身后,向栅栏门口走去。 时间不大,他们已到栅栏门口,停止前行。只见严月虎扫视观众一眼,挥动一下手臂,提高嗓门道:“各位观众!各位来宾!漕帮少帮主王理华和小女严小凤切磋武艺,让严某万万没有想到的,最后的结局,却是不欢而散。这场比武,到此为止,就告一段落。刚才,严某与夫人、小凤经过一番商讨,对漕帮帮主指腹为婚之说,已划上一个句号。那么小女的婚事该如何选择?经我等商讨决定,在九月初九重阳之节,面向全体观众以及外地武林侠士的未婚男子,皆可以登台打擂,比武招亲。严某真诚希望各位观众,代你们口中言,传我心中事,互相转告一下,在重阳节那天,欢迎父老乡亲,各位来宾,来此观看招亲比武;如能登台打擂的年轻人,更受关注、欢迎和爱护。好啦!本帮主的讲话,到此为止,诸位请散吧!” 观众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恋恋不舍的散去。与此同时,严月虎命令四长老、八武士,带着帮会成员,返回帮会,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漕帮少帮主王理华,在比武中吃了败仗,忍羞含辱,骑马返回大王庄。一路上,他对严小凤的无情无意,赶尽杀绝的行为,恨之入骨,咬牙切齿。几十里路程,不到半个时辰,已到大王庄前,他嘴里仍在肆无忌惮,骂骂咧咧。 当他到达王府院门口时,两名守门的家丁见此,赔着笑脸问:“少爷,您回来啦?这次去严家庄比武,胜败如何?严小姐答应下嫁到王府吗?洞房花烛之日,少不了我们喝喜酒。” 此时,王理华正在气头上,见两名家丁恬不知耻上前搭讪,更是无名火上撞,只见他横眉立目,眼里充满血色,想将一腔怒火发泄在两名家丁身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策马进了院门,直奔自己寝室而去。 两名家丁吃了闭门羹,弄得脸红脖子粗,两人对视一眼,一脸沮丧之色。 这个说:“老哥,你说我们是何苦呢?我好心好意问他话,却拿热脸贴人冷屁股。依我判断,他在严家庄比武,一定吃了败仗,才垂头丧气而归。” “是呀!我们做下人的,就是受气的料。”另一个接过话茬,“我看少爷得了中风不语症,或者中了邪,才那副恶狠狠的模样。人常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以后遇到任何事,不要多嘴多舌,只有装聋作哑,才不至于受窝囊气。” 两名守门家丁发了一通牢骚,不觉又是两炷香时间过去。 就在这时,他俩发现前边路上有两匹马匆匆跑来。两人因在气头上,并没注视马背上驮的谁?时间不大,两匹马已到院门前。 两名家丁再定睛一看,却是管家阮志海和教师爷黄天庆。没等两名家丁开口,阮志海、黄天庆已勒住马,阮志海开口问:“二位曾看到少帮主回来吗?” 其中一名家丁迟疑片刻回答:“回来了,已有两炷香时间。” “谢天谢地,回来就好。你俩好好把守院门,有事进去通报。”阮志海向身旁的黄天庆做个手势,“我们进去。” 说着,抖一下缰绳,策马跨进院内。与此同时,黄天庆策马紧随其后。 当他们到达客厅门前,翻身下了马,这时,正好有一名家丁从他们身旁经过。阮志海见此,即忙叫住他:“吴小平,你将两匹马牵到后院马厩里,再叫夫人来客厅。对了,帮主回来没有?” “好的,在下一切照办。”吴小平从阮志海手里接过缰绳,恭恭敬敬说,“帮主去帮会之后,午前就回来了,用过午饭后,与夫人正在书房里谈话呢。” “嗯,知道了,你快去吧!”阮志海挥一下手臂。 吴小平牵马走后,阮志海、黄天庆进入客厅,在茶几旁的椅子上。一袋烟之后,只见帮主王岚和夫人沈宝梅跨进客厅。阮志海、黄天庆见此,即忙站起身,笑脸相迎。 沈宝梅扫视一眼室内,没见到儿子的身影,大惊失色问:“阮管家、教师爷,你们回来,怎么不见王理华身影?难道他在严家庄受了伤?” “夫人,少帮主在我们前面回来的,他可能去了寝室。”阮志海如实回答,“至于与严小凤比武一事,并没受伤,但受了很大的污辱,窝了一肚子气。” “这是怎么回事?你二人将情况的前因后果说得详细一点。”沈宝梅急切追问,想知道儿子如何受的污辱? 不过,王岚倒还冷静,指着茶几旁的椅子说:“夫人、阮管家、教师爷都坐下来,慢慢讲叙比武现场的经过,不要添油加醋,不要弄虚作假,实话实说。如有虚假之词,本帮主调查清楚后,决不饶你们。” “岂敢!岂敢……”阮志海一迭连声,“我们乃是诚实之人,决不敢在帮主面前说半句假话。” 当几人在椅子上坐下时,沈宝梅迫不及待追问:“快说呀!你二人将亲目所睹的情况,详详细细,一句不漏叙述一遍。” “好的!”阮志海稍作思索,便将王理华和严小凤两轮比赛经过、以及王自兰与严小凤提出打擂比武招亲之事,从头至尾,一句不漏叙述一遍。最后说,“帮主、夫人,当时比武现场的情况,就是这样。” 王岚听后,沉默不语,手托脑门,作思考状。 而沈宝梅却耐不住性子,破口大骂:“她奶奶的,我早就料到王自兰与严小凤不是东西,他们一唱一和,故意刁难,以打擂比武招亲为幌子,实质上就是赖婚。那严小凤小小年纪,如此野蛮,简直就是一个狐狸精。当家的,理华受到奇耻大辱,令人发指。要不是教师爷暗助一把,我们的儿子早就撒手人寰了。这件事不能轻饶她们,以牙还牙,一定要报一剑之仇。” 王岚见沈宝梅大发雷霆,骂骂咧咧,放下托在脑门上的手,面无表情说:“你有完没完?这件事能怪人家吗?理华大败而归,说明他武功不济,咎由自取。要是他的功夫达到炉火纯青地步,能败在严小凤之手吗?至于人家提出比武招亲,这是人家的权利,我们无法干涉她们。不过,人家也并没完全拒绝理华去打擂。要是在擂台上赢了严小凤,牠照样会嫁到王府来的。”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二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时,只见沈宝龙打量沈宝梅片刻,试探问:“姐,此来有何事要与小弟商量?小弟只要能做到的,一定不会让姐姐失望。” “唉——!还不是为你外甥的婚姻大事?真让人烦透了心。”沈宝梅说此话时,忧伤、烦恼和苦闷之色,溢于脸上。 “哦——外甥的婚姻大事怎么啦?他不是自幼就与青帮帮主严月虎之女指腹为婚吗?当时的酒席宴,我也在场,谁也推翻不了的事实呀!难道现在发生了变化?”沈宝龙睁大眼睛,紧盯着沈宝梅的脸问。 “唉!指腹为婚有何用?当时也没立下凭据,空口无凭是没用的。”沈宝梅叹息一声,眼里噙满了泪水,“如今严月虎的女儿严小凤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愿服从父令,下嫁给你外甥王理华了。人心叵测啊!” 说到伤心处,两行泪水从沈宝梅的眼眶里滚下来。 沈宝龙见此情景,已知事情发展到难以收拾地步,他忍住心中的酸楚,急切问:“姐,你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详细点,我好根据情况替你作主。” “好的!”沈宝梅忍住心中的酸楚,掏出手帕拭去脸上泪水,将王理华去严家庄与严小凤比武遭受污辱,以及严家要在九月九重阳节设擂台,比武招亲之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根据我儿现有的功力,就是重阳节比武,也没有胜券的把握。阿舅,你作为三阳县令,就如此眼睁睁让严小凤被别人娶走吗?我可不甘心。你要以官府的名义,抓捕严氏一家,协迫严小凤下嫁给王理华。” 沈宝龙听沈宝梅的叙述,沉默好一会才说:“姐,这件事要是官府直接出手,恐怕会引起民怨。你可知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如果青帮帮主没犯王法,官府是没法直接抓捕他们归案的。除非他们窝藏朝廷钦犯,或者大逆不道,公开与朝廷对抗;我们才能名正言顺出兵抓人。不然,青帮势力那么大,弄不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姐,你对官场上的事不了解;在官场上,处处是暗礁险滩,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每行一件事,都要慎之又慎。一旦栽了跟头,我多年寒窗之苦,将赴之东流。弄不好,搞得声名狼藉,连身家性命也难保。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沈宝梅听后,知道沈宝龙在推托此事,她一脸失望之色,叹了一口气:“唉——!宝龙,我知道你的县令来之不易,但你就忍心眼睁睁见你外甥的心上人,被他人夺走而不顾吗?说句掏心窝的话,只因你是堂堂的三阳县县令,做姐姐的才有事求你。要是有权不使用,堂堂的县令,也就成为一个空架子了。” 沈宝龙见沈宝梅那凄楚不堪的样子,于心不忍,想了想,安慰说:“姐,你放心回去,有关严家庄重阳节打擂一事,到时候我会派一班兵丁和衙役,化妆成老百姓的样子,去观看打擂。如果王理华不是严小凤对手,那些兵丁和衙役一拥而上,冲上擂台,实行强抢。正所谓:好汉打不过双将,英雄难敌四手。严小凤虽然功夫了得,但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下,她必败无疑。你呢,回去后再联络漕帮中一些武功高手,混在擂台周边,当兵丁和衙役抢人之际,趁乱肇事,打乱现场规则。如此一来,兵丁和衙役更容易得手。” 沈宝梅听沈宝龙一番话,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与此同时,一脸的凄楚之色,已荡然无存,兴致勃勃道:“如此安排,严小凤就是三头六臂,也难逃我们的围攻,我儿理华有望得到严小凤。” “好啦——姐!现在八字还没见撇,不要高兴得太早,等事情成功再乐也不迟。”沈宝龙淡然一笑,旁敲侧击说。 “那是!那是!等成功之后,我和王岚要请阿舅到府上作客,请为上坐,宴请三天,以表我和当家的一点心意。”沈宝梅发自肺腑说。 “姐,你我乃是一母同胞,只要能成全外甥的婚事,至于吃喝并不重要。”沈宝龙转过话题,吩咐周三春,“周管家,你去厨房一趟,关照厨子做桌菜,就说有贵客来,菜要丰盛些。” “奴才遵令!”周三春应了声,转身出离客厅。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已到九月初八。这一天上午,青帮帮主严月虎,邀请帮会中四长老、八武士到府上商讨保护擂台一事。 参加讨论的还有夫人王自兰,千金小姐严小凤,教师爷李明,管家潘如林。三名丫环冬青、玉梅、小翠,替诸位上了荼,然后侍立一旁。 帮主严月虎扫视一在坐的人,不假思索说:“诸位,人常说:‘不为萝卜不拔菜。’明天就是小凤比武招亲之日,为了安全起见,你们要负起责任来。在八月十五那天,漕帮少帮主王理华,在打谷场上与小风切磋武艺吃了亏,黄天庆暗箭伤人遭受污辱,他们回去后,向王岚、沈宝梅禀明情况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很有可能会从帮会中挑选一班武功高手来闹场子,使比武招亲难以连续下去,甚至会趁乱动手抢人。所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要将防范工作放在第一位。” 严月虎话音刚落,王自兰接过话茬:“当家的,要是有人图谋不轨,趁机捣乱,很有可能会造成流血事件,甚至是伤亡。依我看,不如取消这场比武,才能确保小凤的安全。” “妈,常言说得好:‘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现在擂台已撘好了,告示也四处张贴出去,方圆几十里的人也知道严家庄比武招亲。如果突然取消比武,不但江湖上侠士不能容忍,就连七村八落的村民也不会赞同。他们甚至指我们脊梁骨谩骂的,那样我们青帮的声誉,将会一落千丈,陷于被动之中。”严小凤分析得淋漓尽致,面面俱到,“至于漕帮想趁机捣乱的人,一定大有人在。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要我们加强防范,做到步步到位,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就无有可趁时机。这样,比武会顺利坚持下去的。” “嗯,小凤说得正合我意。只要我们将防范任务做好了,危险便会降低到零。”严月虎对严小凤的建议,十分赞同。接下来,他扫一眼在坐者,作出具体安排,“为了安全起见,以防不测,我现在作出人员安排。教师爷李明负责保护小凤、以及裁判工作。四位长老,分布在擂台的四周,防止有人施暗器伤人。八名武士携同帮会所有成员,顶盔贯甲,手持利刃,做到人不离马,马不离鞍,分布在打打谷场的周围,以防突如其来的事件发生。” “我等遵令!决不让坏人有可趁时机。”李明、四长老和八武士,异口同声表示。 接着,严月虎的目光又落到潘如林的脸上:“潘管家,你指挥众家丁,负责安置前来观看打擂的观众,村民和游客分隔开来,这样便于鉴别图谋不轨的人,也好让帮会中人员,即时出手救援。” 吩咐完毕,众人各自散去,不在话下。 翌日早晨,青帮帮主严月虎,携同夫人王自兰,小姐严小凤、教师爷李明、管家潘如林,以及丫环、众家丁带着应需物品,来到打谷场上的擂台上。 擂台建在打谷场原有的比武场上,靠近打谷场北边的边缘,只是原有的栅栏被拆除,靠近擂台的周边一丈范围内,重新设立栅栏。正面中端留一个缺口,以方便打擂人岀入。在缺口临近擂台的边缘,有一个木制的楼梯,留待打擂人步上擂台的通道。 整个擂台由数千根木柱支撑着,台面距离地面有八尺高,由三寸厚的木板铺成。为了减少打擂人脚下打滑,木板上铺盖一层地毯。在擂台中央处,竖立三丈六尺高的三角架,架顶上挂一个红绒球。在擂台北面的边缘处,建有一排小木房,房内有床铺、衣物、锅灶和食物,以供擂主和其他台面人员生活起居之用。在小木房前面一丈左右,摆着一排长桌,桌旁摆着十几把木椅。在长桌的左右两侧,各摆一个兵器架,架上十八搬兵器,样样齐全。 严月虎领着众人来到擂台上,先对擂台察看一番,并用脚跺了几下,看擂台的结构是否坚固?然后,严月虎、王自兰和李明在小木屋前的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品茶谈话。其他人站在擂台上东看看、西瞧瞧,指手画脚,谈些有关打擂的话题。 当太阳渐渐升起之时,前来观看打擂的人,三五成群向严家庄打谷场而来。渐渐的,打谷场上的人越聚越多。那些观众,大多是严家庄的男女老少。真是上至八十三,下至手中搀。其他村庄的村民,也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赶到严家庄打谷场上来。 与此同时,管家潘如林携同众家丅,对前来观看打擂的观众进行安置。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二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四长老、八武士携同几千名青帮成员,全副武装来到打谷场上。四名长老向八名武士交代一番,便沿着通道来到擂台上,与帮主严月虎他们相见。而八名武士率领帮会成员,分布在擂台周围的各个重要之处,作为治安保卫任务。 到辰时之后,漕帮的少帮主王理华,在教师爷黄天庆、管家阮志海、还有四长老赵四方、孙达、汪三丰、李伟宁,以及六武士陆进忠、陈汉阳、魏宝侦、吴春华、冯培、姜兆山的陪同下,来到严家庄打谷场上。 因三阳县县令沈宝龙,受漕帮帮主夫人沈宝梅之托,为帮他外甥王理华抢夺严小凤,派管家周三春、家丁吴丰、杨顺,以及陈班头率领一百名衙役,化妆一番,穿上便装,骑上俊马,赶到严家庄打谷场上观看打擂,等待机会可趁之时,上台抢人。 另外,还有一些过往客商、行走江湖的侠士,他们看到严家庄所张贴的告示,在重阳节之日,从不同的集镇,纷纷纭集而来。这些人中,有的不过是来凑个热闹,一饱眼福而已。而有的则摩拳擦掌,想上台与严小凤一决高低、抱着美人归的打算。 一时间,严家庄打谷场上,人山人海,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一双双目光,从不同角度,集中在擂台上,等候打擂开始。 这时,坐在后台桌旁的王自兰,扫视一眼打谷场上的观众,转过脸冲严月虎道:“当家的,时间不早了,观众们到得差不多,打擂应该开始。” “嗯,也到时候了。”严月虎点点头,目光从打谷场上扫过,然后将有关事项向教师爷李明、四长老张劲、孙大彪、陈小冬、吴魁交代一番。 四名长老接受命令,立即暗藏兵器,分布在擂台的四周,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以防不测事件发生。 与此同时,严小凤身穿一身短衫紧裤,腰束丝带,看上去玲珑剔透,英姿飒爽。她的两把青锋剑,由丫环小翠背在肩头,不离主子左右。 此时,只见教师爷李明向严小凤挥一下手:“走,到前台去。” “好的,弟子遵令!”严小凤笑容可掬,向李明道个万福。 当下,严小凤、小翠随着李明来到前台,在正面梯口处站住身。只见李明扫视一圈打谷场上的观众,振作起精神,提高嗓门道:“各位观众!各位来宾!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重阳节,也是严家荡青帮帮主严月虎之女严小凤比武招亲之日。有关比武事项,在下向诸位说明一下。其一、凡在武功上有一技之长的未婚男子,年龄限在十六周岁到二十五周岁之间。均可上台比试一下。打胜了,满足自己的心愿;打败了,并非是丢人事,只当切磋一下武艺。其二、第一轮比试拳脚散打的功夫,如第一轮比武者胜过严小凤,有望进入第二轮刀剑比赛。如第二轮哪位男子获胜者,便进入第三轮决赛。”李明说到这里,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遍,转过脸指着擂台中间竖起的三角架说,“呶!诸位看到没有?在架顶上挂着一个红绒球。有望参加决赛的男子,要与严小凤抢夺架顶上的红绒球,要是参加决赛的男子能撇开严小凤的阻拦,率先登上架顶摘下红绒球的,严小凤就下嫁他为妻。” 教师爷李明的话刚结束,观众们立即活跃起来,有的摩拳擦掌,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个说:“比武规格如此严厉,我这三脚猫功夫是山里红——上不了台盘的。即使上去,也是不堪一击,三拳两脚就会被严小姐踹下台来的。” 那个说:“我没那能耐,干脆不上去,就在台下一饱眼福。” 又一个说:“前两轮比赛,还能拼一下,第三轮就没有希望了。” 与此同时,漕帮前来参加比武的人,也发表一番议论: 长老赵四方瞅着擂台上高架端详好一会,对其他几人说:“那高架足足有三丈几尺高,没有相当的轻功,是难以到达顶端摘下红绒球的。” 金刀将孙达接过话茬:“在摘红绒球时,不是轻而易举一梯梯向上攀爬,还要与对手拼搏,稍有不慎摔下来,不死也会致残。” 双尾蝎陆进忠的目光从架顶移到少帮主王理华的脸上,带着讥讽的口吻说:“我轻功不佳,不敢上架摘球,不知少帮主是否一马当先,勇于攀爬?” 王理华抬起头,望着挂在三丈多高角架上的红绒球,咂着嘴,愣了半晌才说:“可惜,我不会轻功,又有恐高症,就是没有对手阻止,一级一级往上爬,也难以爬上顶端。” 花斑豹冯培转过脸瞅一眼教师爷黄天庆,然后目光落在王理华的脸上,奚落道:“少帮主,怎么束手无策啦?在大王庄比武时,我们不是都败在你手里?你的武功已到炉火纯青地步,难道不会轻功?又说有恐高症,这话说出来,会让人家笑话的。况且,教师爷乃是大名鼎鼎的江湖大侠,怎么不会轻功?不但冯某不相信,就是四名长老和其他几名兄弟也不会相信的;包括帮主和夫人在内。” 冯培的一番话,奚落得黄天庆满脸通红,他正要想出对策回击对方时,只听擂台上教师爷李明指着身旁的严小凤说:“这位就是擂台之主严小凤,谁能过此三关,将台主打败,台主就下嫁他为妻。现在我宣布,擂台比武招亲,现在开始。望在武功上有一技之长的侠士,径相上台比武。” 李明宣布完毕,擂台周围的观众,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过了一袋烟时间,也没人开个先例,登台与严小凤比试高低。 严小凤扫视着台下的观众,迟迟没人上台,心里十分焦急,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怎么?你们千人万眼盯着本小姐看,难道就没一个敢上台与我过招的吗?是嫌我长得丑陋不耐看吗?你们既然来看打擂,不上台一试会后悔的。还有那些没有媳妇的少壮小伙计,难道你们就轻易放过这场比赛吗?” 严小凤话音刚落,只见正面台下的人群中,有一名黑大汉挤挤撞撞,挤到台口前,仰起头冲上喊道:“严小姐,谁说你长得丑?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一个仙女下凡。今天我上台与你比试一下,娶你回家做媳妇。” 说着,那名黑大汉已跨上了台阶,一歩步登上了擂台。 这时,观众们见有人上台,一双双目光不约而同集中过来。他们屏气凝神,想看看这个其貌不扬的黑大汉,能否有艳福,抱着美人归? 黑大汉来到严小凤跟前,色迷迷的目光,紧盯着严小凤脸上、胸脯上,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没完没了观看着。 与此同时,严小凤的目光也上下打量着来人,只见眼前此人生得人高马大,黑不溜秋,皮肤粗糙,小眼阔鼻大嘴巴,丑陋的不堪人样。她观察之后,心里一阵恶心,沉着脸喝道:“来者何人?祖籍哪里人氏?报上姓名和年岁来!” 那名黑大汉见问,咧着大嘴巴,粗声粗气说:“在下是严家荡十里圩小钱庄人氏,姓张、排行老大,别人都叫我张老大,今年二十五岁。因家道贫寒,没钱娶媳妇,这次严小姐比武招亲,我张大特来撞撞天婚,或许能娶严小姐回家做媳妇,以了老爸、老妈的心事。” “哦!看来你想媳妇想疯了。”严小凤忍住心中的不悦,戏弄道,“你要有真本领打败我,我就做你媳妇,随你回家过日子。” 张大闻听此言,喜出望外,迫不及待问:“严小姐,你此话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严小凤笑容可掬,抬起右手,向张大招了招,“我在家中,不能看家欺人,你先进招。” “那我就不客气了。”张大急功近利,不知天高地厚,躬起腰,展开双臂,向严小凤作拥抱状。而且,每一次动作都在循环进行着。 严小凤见张大动作凶猛,又识不得他使的什么招?她不敢急于还手,便脚尖一点地,跳到一丈开外,试探问:“张大,你慢一点进招,本小姐有话跟你说。” 张大不知青红皂白,停止挥舞动作,两只色迷迷的两眼,急切问:“不知小姐要问什么话?只要张某知道的事,一定奉告。” “请问你这功夫是什么招?谁人所传?”严小凤目光不离张大的身体。 “我是无师自通,自己琢磨的摸鱼功。”张大边回答、边故伎重演,向严小凤重复那同一个动作。 当严小凤得知张大练的是摸鱼功时,心中暗喜。但她仍然装出害怕的样子,作躲藏状,将张大引到梯口处,挥起一脚,踹到张大的屁股上,喊一声:“下去吧——你!” 张大猝不及防,擒受不住,骨碌碌从梯口滚下去,跌得鼻青脸肿。支撑好半天,也没爬起来。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二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观众们见一合不支的黑大个张大被严小凤踹下擂台来,一片哗然,轰然大笑。与此同时,人们发出阵阵唏嘘声、指指点点和各执一词的评论: 这个说:“看那个黑大个,丑陋得跟大猩猩一样,也想上台打擂?即使他能打败小凤姑娘,人家生得如花似玉,也不会心甘情愿跟他走。” 那个说:“看他那笨手笨脚的动作,哪里是习武的套路?看得人都恶心。其实,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不是,滥竽充数,也想抱着美人归,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恬不知耻,自不量力。” “就是,这样的光棍汉,是想媳妇想疯了,他以为小凤姑娘小巧玲珑,不堪一击呢?依我看,小凤姑娘只将他踹下擂台,没将他踢飞,已给足了他的面子。”又有一个接过话茬说。 正值人们议论之间,只见另一个黄脸痩高个的汉子挤出人群,扑到擂台前,蹲下身体,声嘶力竭问:“哥,你摔伤没有?” 躺在地面上的黑大个听到有人呼唤,睁开眼睛,吃力的支撑身子说:“兄弟放心,好在我生得体壮胳膊粗,经得起摔打,不会有事的。只是没能如愿以偿,得到小凤姑娘,回家愧见父母,让二位老人家大失所望。” “哥,你没伤筋动骨我就放心了。你在此等着,让小弟上去打擂,保证三拳两脚,就能制服对手,让她乖乖的跟我们回家过日子。根据我们家庭现状,穷得叮当响,是娶不起两房媳妇的。我俩只有共享一妻,才是唯一标准。争取明年的今天抱个大头儿子,让父母带孙子,我俩安下心来耕田播种,过着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生活。”说话间,他已站起身,迈步跨上台阶。 张大偏过头,冲着瘦高个的背影说:“兄弟,你当心被踹屁股,祝你成功!” “哥你放心,我屁股是钢铁铸成的,她不怕脚踹痛,就让他踹一百下、一千下,对于我来说,是无所谓的。不过,她要是踹痛了脚,我会心疼她的。”瘦高个在台阶上扭过头回答。然后,继续向上迈去。 此时,严小凤正与李明、小翠,一边观察着喧闹纷乱的打谷场上,一边谈论着刚才黑大个那笨拙的动作时,却听小翠指着擂台出口说:“小姐,您看,又上来一个瘦螳螂,不知这一位功夫是否跟前一位一样,不堪一击?” 严小凤顺势望去,却见那个瘦高个人虽然生得苗条,但却瘦得不堪人样。那张瘦长的脸,仅剩下一张皮包着骨头,蜡黄得像老透的黄瓜皮。两眼深深的陷进眼眶里,鼻梁也塌陷下去,只能见两个鼻孔在喘着气儿。那张嘴却小得像樱桃,嘴唇周边没有胡须,肤色却黑皱皱布满纹路,就像一个核桃壳一样,沟纹交错。但他的又黑又黄的牙齿却格外大,除两颗门牙露出唇外,一左一右的两颗虎牙,更是暴露得让人心惊,与那巨口獠牙之说,又不径相同。他那身材也是奇特,就像枯萎的芦柴杆,除了骨头就是皮,不知他的肉长哪去了?与此同时,他的背也驼得像罗锅,弯曲得活脱脱像个大虾米。要不是一张臭皮囊包裹着躯体,那就是一具骷髅。 严小凤观到此处,觉得比前一个上台打擂的那个,还要丑陋十分,更令人厌恶着呕。 这时,只听教师爷李明提醒道:“小凤,常听江湖上传闻,凡是生有异相的人,都有不同寻常的绝顶功夫。我观此人异貌非常,要么是庸俗不堪之人,要么是武功盖世之辈。在过招中,你千万多加小心才是。” “感谢师傅提醒,小徒会小心翼翼的。”严小凤回答着,目光仍然观察着来人的一举一动,想一探对方究竟有多大能耐? 片刻,那个瘦高个已经上了擂台,两眼滴溜溜转着,盯着严小凤看。 严小凤被他看得汗毛倒竖,浑身不自在,过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杏眼圆睁,厉声断喝:“来者何人?籍贯哪里?报上姓名再打擂。” 那名瘦高个动一下双唇,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在下乃是严家荡十里圩小钱庄人氏,姓张、排行第二,别人都叫我张小二。刚才那位是我大哥张大,我俩都是光棍汉,那一天,我们从告示上见严小姐在九月九重阳节摆擂台,比武招亲,我俩就来此碰碰运气,娶你回家过日子。严小姐要是高抬贵手,我们就免除比武,让我将你带回家去,我和哥会好好待你的——行吗?” “呸!闭起你的臭嘴。”严小凤听他叙述,心里已有了底码,觉得他跟张大一丘之貉,不会有多大能耐的。于是,她瞪着眼喝道,“胡说,不比武就想轻而易举娶我,真是白日做梦。你有何本领尽快使出来,我们决一胜负。” “既然小凤姑娘不近人情,就别怪我使绝招击败你。”张小二攥紧双拳,挥动着向严小凤扑上来,嘴里还迭迭不休说,“给面子你不要面子,莫怪我手下不留情。严小姐注意——看打!” 说话间,已扑到严小凤跟前,举拳向严小凤揣过来。 严小凤目不转睛观察着对手的举动,见他那副笨拙的动作,已判断出他并不是精通武功套路的人。待张二扑过来之时,严小凤并不躲让,却使一招大擒拿手,探出玉臂,伸手擒住张二袭过来的手腕,向他身后一扭。与此同时,抬脚向他腿腕子一踹。张二痛得龇牙咧嘴,软瘫瘫的跪了下来。 严小凤怒目而视,恶狠狠责问:“张二,你还想娶我为妻吗?” “想娶,只是我功夫不济,一招未使,就被你擒获。”张小二扭过头,打着呵呵说,“严小姐,让我多看你两眼,就是娶不到你,也可以一饱眼福,我张小二也曾经与严小姐手拉手过,终身也忘不掉你的。” “无耻,你下去吧!”严小凤愤怒致极,松开擒拿张小二的手,挥起一腿踢在他的屁股上,只用了三分力气,张小二就骨碌碌的顺着台阶滚下去,正好滚到张大的身旁。 张大伸手拦住他,关切问:“二弟,伤到筋骨没有?” 张小二忍着痛支撑起身体,一边摸着屁股、一边说:“筋骨倒是没伤着,只是我的屁股被踹得痛痛的,右胳膊肘子也有些酸痛。” “唉——!看来我们与严小姐缘浅分少,无望娶她为妻了。”张大长叹一声,吃力的站起身,顺手拉起张二,一脸凄楚之色说,“二弟,我们回家去。严小姐不领情,又被人家踹下擂台,颜面尽失,只是回家无法向父母交代。” “这又有何办法?人家不愿意跟我们走,我们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张二建议道,“不然,在这里丢人现眼,遭人耻笑。而且,见到严小姐被别人带走,我们心里会更难受的。” “嗯,你说得也是,我们回家吧!”张大附和着。 于是,兄弟俩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沿着通道而去。 观众们见此情景,又是一阵喧哗、吵嚷和唏嘘。有的嘲笑张家兄弟,有的向他俩投去白眼,有的向他俩投去指责和谩骂,也有的向他俩投去同情的目光。这大概是每个人的观点不一样。但大多数的观众,对严小凤持信任、称赞和关注的心理,希望她能找个寸心如意的郎君。要是像张家兄弟俩那样,却实是不相般配,一朵鲜花插进了牛粪上。 人们的目光集中在张家兄弟俩的背后,随着他俩身体的移动而移动着。直到张大、张二离开打谷场,沿途远去后,人们的目光,才重新集中在擂台上。 这时,只听教师爷李明提高嗓门道:“各位观众!各位来宾!谁要想迎娶严小凤小姐过门入洞房,请尽快上台来比武。可千万不要像刚才那两个不堪一击的脓包。首先,自己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没有真本领干脆不要上来。” 李明话音刚落,只见一名小伙子一身皂服,背一把宝剑,高声道:“你们严家庄人不要灭他人的志气,长自己的威风。我们江湖上高手比比皆是,人才如云,难道怕你一个无名的黄毛丫头不成?” 说着,他并没由梯口台阶上去,而是脚尖一点地,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几个旋转,已到擂台上。 如此举动,迎得观众们一片喝彩、唏嘘和称赞: 这个说:“好功夫!比刚才那两个脓包高出十八个帽头。” 那个说:“看来,这一位有望迎娶严小姐过门,今天我们要大开眼了。” “依我看,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严小姐的武功,我们也见过眼,没有相当高的功夫,是难以取胜的。”又有一个接过话茬说。 “好啦!我们不必议论,嘴说无凭,眼见为实,我们观看他俩的比武,最后的结果,才能确定谁胜谁负。”还有一个打着圆场道。 当那名年轻人跃上擂台、脚踏实地时,教师爷李明、严小凤和小翠的目光,不约而同投过来,并发出赞赏之声。 与此同时,帮主严月虎、夫人王自兰和在擂台四个边缘执行警戒的四名长老,无不投来钦佩的目光。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二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严小凤一改先前凶巴巴的模样,拱一下手,和颜悦色问:“来者何人?想打擂必须报上姓名、年龄和籍贯来,方可比武。这是规矩,任何人都不例外。” “在下行走江湖,四海为家,没有固定地点。至于姓名之说,百家姓中任你查寻,此时此刻,在下不方便报名,请见谅。如果你能嬴了我,我不会耍赖的,拍屁股走人,这样不会损坏我的声誉。要是你败在我之手,请你也要遵守自己的诺言。当我娶你洞房花烛之夜,再告诉你一切真相也不迟。”那名年轻人不冷不热的拱一下手,那话语,没有丝毫回旋余地。 教师爷李明见此情景,心中十分不悦,气咻咻说:“年轻人,问名报姓,这是打擂的规矩,任何人都没有特殊。听你所言,是行走江湖之人,有关江湖上的规矩,并不陌生。请你好自为之,遵守我们规定的章程办事。” “这……”那名年轻人听了李明的忠告,犹豫不决,过了半晌也没回答出所以然来。 严小凤目光在年轻的尴尬之色,似乎有难言之隐,便打着圆场道:“师傅,人家既然不愿意报出姓名、年龄和籍贯,就由着他,我们不妨破例一次,看他有多大能耐赢我?常言道:‘得方便时且方便’。” 教师爷李明沉思一会,点点头:“好吧!既然小姐没意见,就破例一次,但为了比武的规章制度,下不为例。年轻人,请对我家小姐过招吧!” “那好,我上擂台,就是比武的,也不善于说风凉话,看打!”那名年轻人攥紧拳头,一个健歩跃过来,使一招“黑虎掏心”,直奔严小凤胸口捣来。 严小凤不敢轻敌,当那名年轻人的拳头,距离自己胸前不足一尺之余时,只见严小凤身体向旁一挪,已让过对手的拳头。与此同时,她来个“秋风扫落叶”,一个扫堂腿向对手的两条腿扫过来。 那名年轻人见势不妙,双脚一跺地,身体已腾空而起,严小凤扫堂腿落空。接下来,年轻人使一招“饿虎扑食”,展开双掌,在半空中扑向严小凤。严小凤则使个“旱地拔葱”一招,在年轻人拉开架势之时,脚尖一点地,身体腾空而起,展开玉掌,迎击年轻人的双掌。顷刻之间,四掌在半空中相碰,发出震耳欲聋之声,如同晴天响声霹雳。随着双方手掌相碰,力量反弹,两人的身体不约而同后退五六尺远。片刻,两人从半空中坠下,脚踏实地。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相隔一丈有余。年轻人感觉两臂发麻,他瞅着严小凤,心想:“这个丫头功夫不凡,我行走江湖多年,也曾与敌手多次交锋过,能在我手下躲过十招的人,还没有过。我要多加小心,尽快制服他。” 而严小凤并不觉得自己双臂麻木,仍有过剩的余力。心想:“对手功夫与漕帮少帮主相比,还算过得硬,略胜一筹;但对方的每一招都是凶狠,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就是嫁给这种人,也会处处受到掣肘的。这种人不可靠,我得尽快将他打下台去。” 想到这里,严小凤以守为攻,反客为主,主动向对手进攻。 那名年轻人见此,也不甘示弱,迎击而上。于是,两人几个健步,已跨到近前,拳脚并举、或上或下、或前或后、或左或右,见招拆招,打在一处。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这一回,观众们真是大开眼界,不时的发出阵阵喝彩声。 在漕帮而来的一班武士和几名长老,包括教师爷黄天庆、少帮主王理华和管家阮志海,看到这场激烈打斗,也是触目惊心,赞叹不已。 在王理华身边的双头鹰魏宝侦,以胳膊肘儿抵了抵王理华:“少帮主,你觉得台上两人的最后结局,谁能得胜?” 少帮主王理华摇摇头:“我不敢肯定哪一方能胜?根据现在情况看,两人的功夫不相上下,各有千秋。但几十招过后,便能分出高低。” “嗯,你说得也是。”魏宝侦瞥一眼王理华,试探问,“少帮主,要是你上台与严小凤交手,能胜过她吗?” “毫无把握。”少帮主王理华叹息一声,十分无奈说,“前一次比武时,我已败在严小凤之手,领略到对手的厉害。我想,这一次上台比武,是更难取胜的。要不是连日来母亲施加压力,我连严家庄地界都不会跨一步的。就是上台比,也是白比一回,更加丢人现眼。” “真是没出息。”魏宝侦白他一眼,自言自语说,“看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将要落入他人之手了。临行前,夫人再三叮嘱我们,要为少帮主出力。根据这种情形,少帮主自己都不撑头,叫我们如何去冒风险?” 在另一地方的观众,有三阳县令沈宝龙的管家周三春,家丁吴丰、杨顺,还有县衙的陈班头和二百多名的衙役。他们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擂台上,观看严小凤与那名年轻人打斗。 这时,管家周三春贴近陈班头的身边,试探问:“陈班头,是否现在就上台抢人?依我看,事情宜早不宜迟,免得夜长梦多,误了事,回去无法向大人交代?” 陈班头摆了摆手,压低声音说:“周管家不可急功近利,难道你没发觉吗?在整个打谷场上,布满了青帮的明岗暗哨,还有站在擂台上的四人,分明是青帮挑选出来的高手,以保护严小凤为目标。如果我们轻举妄动,不但人抢不到手,反而伤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要是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那我们总不能空手而回吧?回去县令大人怪罪下来,我们也担当不起呀?”管家周三春旁敲侧击,说出事情的厉害关系。 陈班头想了想,左右为难,迟疑一会说:“等一会吧!等严小凤累得毫无力气时,再上去抢人,就会手到擒来,十拿九稳。” 周三春思忖片刻,觉得陈班头的话也有道理,不再多言。他转过头,目光紧盯在擂台上,观看严小凤与那名年轻人打斗。 擂台上,严小凤与那名年轻人已打有几十个回合。年轻人急切想制服对手,可是,越是着急,越难取胜。急得他汗流浃背,气力也逐渐软了下来。 而严小凤一边打、一边思忖尽快将对手打下擂台去。又是几招过去,严小凤急中生智,计上心头,一边打、一边向擂台边缘退。当她退到擂台边缘仅有几尺之余时,故意脚下一滑,跌倒在地,背下面上,头紧靠擂台的边缘。 不过,她的姿势却很独特,两只胳膊肘儿抵在板面上,两只手腕弯曲朝怀。两条腿一只伸直,一只曲起,膝盖耸立。这一招在武功中也算得上绝招,叫做“何仙姑懒睡牙床”。 那名年轻人虽然功夫不差,但识别不了严小凤使出绝招来。他心想:“我施展‘鹰爪功’,将她胸前衣裳抓破,让她的胸脯全部袒露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她一番,杀杀她的傲气。” 想到这里,那名年轻人,双臂一展,将功力运用在十个指头上,两脚一跺,已腾空而起,十指展成鹰爪状,直向严小凤的胸脯抓下来。 就在年轻人的两只手距离严小凤胸前仅有一尺之余,说时迟,那时快;严小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曲起的那条腿猛然向上一踢,脚尖正中年轻人小腹的丹田穴。由于他的身体在半空中,四肢无处着落,再加上严小凤用力过猛,他整个身体被踹飞,跌落在一丈开外的地面上。好长一段时间也没爬起来,有几名青帮队员见此,向他落地的地方走过来。 观众们见半空中跌落下一个人,不知是死是活,一个个挤挤撞撞,摩肩接踵,想看得真切。一时间,打谷场上,骚乱起来。 有些想捣乱的人,趁机起哄,吵吵嚷嚷,推推搡搡。青帮维护治安的人,立即加以制止,在一个个全副武装的队员威逼下,一些不法分子不敢冒险行动。渐渐的,乱局得以控制。 这时,只见教师爷李明跨到擂台的边缘,挥动一下手臂,高声喊话:“各位观众!各位来宾!请你们不要骚乱。在场所有人来此,目的只有两个:其一、是上台比武,争取三轮全胜,抱得美人归。其二、是以看热闹为主,顺便学点武术常识,观看精彩打斗。如果有些人,趁机捣乱,那就不厚道了。你们不知想过没有?在打谷场上,大多来自各个村庄的农民,他们当中,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有懦弱的妇女儿童,如果发生踩踏流血事件,你们心里何安?你们自家也有妇女、老人和孩子,要是伤到自己的亲人,你们心里该怎么想?” 观众们听到李明那一句句肺腑之言,深受感动,一个个屏气凝神,目光集中在擂台上。那些捣乱分子,此时也不敢起哄,只是东张西望,静观其变。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二十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那名年轻人被严小凤踢飞落到地面上,跌得四脚朝天,半晌也没爬起来。当几名负责治安的队员来到近前时,他才慢慢的睁开两眼,挣扎着爬起来。 其中一名队员以同情的目光打量他一会,关切问:“这位壮士,伤到筋骨没有?要是不能走,随我们到休息室去歇一会,吃点祛痛散瘀药,这样既止痛、又恢复得快。” “感谢关心,不过我毫无大碍。”那名年轻人并不领情,迈着艰难的步子,踉踉跄跄,沿着人群之间的通道而去。 那名关心他的队员,望着年轻人离去的背影,十分不悦说:“这人真是个怪脾气,我好心好意关心他,他不但不领情,反而将我撞到南墙上。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现在江湖上的怪人、恶人、歹人层出不穷,我们不该问的事,尽量别问他,问了也是好心拿当驴肝肺。”另一名队员气咻咻说。 那名年轻人沿着通道,继续向前踉跄而去。引得通道两旁的观众纷纷望去,有的以同情的目光望着他的背影,有的指指点点,低声细语着,有的在谈论刚才在擂台上激烈打斗的精彩片段。 随着时间向前推移,观众们再次渴望有人上台打擂。目光也不时的在人群中搜寻,偶尔互相逗一会嘴,激发对方上台一试。 这时,只见教师爷李名在擂台边缘挥动手臂,提高嗓门道:“各位观众!各位来宾!台主严小凤在比武招亲中,已连胜三局,其中前两局上台的张大、张二,都是不堪一击的懦夫,根本不俱备打擂的本领。唯有第三局上台的年轻人,坚持了几十回合,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本人诚恳希望武功之士者上台一试。这样,才能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出真正的威风来。” 李明话音刚落,漕帮中四长老之一的金刀将孙达,冲王理华道:“少帮主,该你粉墨登场了,如果耽搁下去,严小凤被武功绝顶之人击败,成为人家之妻,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孙长老,我这点功夫没有那名年轻人的功力好,他已被严小凤打败,我更不济事的。”王理华推辞道,“我看取消这场比武吧?” 金枪手汪三丰听后,一脸不悦道:“你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如此软弱无能,以后登上帮主之位,让我们怎么扶持你?” 与此同时,六名武士也你一言、我一语,激他上擂台。 王理华迫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挤出人群,由通道走上擂台,装出英雄好汉的样子,沉着脸冲严小凤吼道:“严小凤,你不要得意太早,以为赢了三局就觉得了不起。今天我王理华上台打擂,一是以泄前一次之恨,二是真正与你比上三百回合,娶你回家过日子。” “哈哈!你这个手下败将,说大话也不觉脸红。”严小凤向王理华招了招手,带着讥讽的口吻说,“你我已经交过手,不用报名,请进招吧!如果真的打败我,你就像武大郎那样,我不说孬话,满足你的心愿,嫁给你为妻。但你要是再败在我手下,请你死了那条心,更不要心生歹念,回漕帮去,重新结识其她姑娘吧!” “好的,我王理华也是个堂堂正正的六尺男儿,决不会干那鸡鸣狗盗的龌龊事。即使再败在你手下,说明我功不如人,毫无怨言可说。”王理华活动一下筋骨,使一个“连环腿”,向严小凤扫过来。 严小凤见王理华连环腿扫过来,不敢以腿硬接,来个“蜻蜓展翅”,身体轻飘飘起在半空,躲过了对手的连环腿。随后一个“鹞子翻身”,旋转身体,使“金鸡啄食”一招,舞动双拳,轮翻向王理华头部、前胸、左右两耳和双肩袭来。 王理华见严小凤双拳齐下,只得收住腿,跨开丁三步,举拳相迎。于是,两人四拳相博,打在一处。 几十招过后,王理华力量渐渐不济,心想:“我要是硬拼下去,终归像前三位那样,被打下擂台,就是不伤,也会颜面尽失。不如知难而退,双方不失和气,我在漕帮人的眼里,也算不上真正的懦夫。” 想到这里,王理华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拱了拱手说:“小凤姑娘,请住手,我王理华有话要说。” 严小凤见此情景,立即収住手脚,愕然问:“王理华,你怎么突然收手?有何话快说。你不是要打三百回合吗?我严小凤奉陪到底。” 王理华羞得满面通红,拱着手说:“小凤姑娘,我自不量力,再打下去,会像前三名那样,被你打下台去。那样,我在漕帮众人面前丢人现眼,颜面尽失。为了不丧失和气,我王理华决定半途取消比武,见好就收,知难而退,再不提招亲之事。只是我缘分浅薄,不能娶你为妻,只有握识其她姑娘了。” “你在关键之时,能大彻大悟,难能可贵。其实,我前一次就跟你说过,强扭的瓜不甜,捆绑不成夫妻。不过,你现在彻悟也不迟,祝你能找个志同道合的姑娘为妻。”严小凤态度和气,以礼相还,拱了拱手说,“少帮主请回!” “我也祝你在这场比武中,能结识如意郎君,卿卿我我,恩恩爱爱,白头偕老。”王理华转过身体,一脸沮丧之色,迈着沉重的步子,跨下台阶。 观众们不知王理华与严小凤在擂台上说些什么?又见王理华走下擂台,一个个满腹狐疑,估猜不透,不觉又发起一番议论。 当王理华走到四长老、六武士、教师爷黄天庆、管家阮志海跟前时,他们都以惊异的、责备的和不解的目光,看着王理华。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位少帮主似的,显得那样的陌生。而王理华见到那一双双热辣辣的目光看着自己,不敢正视他们,显得窘态满面,无地自容。 过了好一会,教师爷黄天庆沉着脸,以责备的口吻问:“王理华,你为何正在打斗时而停下来?又主动退出擂台?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师傅,弟子无能,辜负了您的栽培和教诲。其实,凭我的武功,根本不是严小凤对手,何必霸王硬上弓,强迫我与严小凤比武?我知道,要是硬拼下去,弟子会比前一次败得更惨的。所以,弟子只有知难而退,选择放弃。”说到这里,王理华低下头,恨不能一头钻进泥地里。 “啍!你太让我失望了。”黄天庆冷啍一声,见王理华埋下头,欲言又止。 本来,四长老和六武士也想责备他几句,见他羞愧不已,只好着罢。 这时,作为打擂裁判的教师爷李明,扫视一眼打谷场上议论纷纷的观众,挥一下手臂说:“各位观众!各位来宾!刚才那位年轻人,乃是漕帮少帮主王理华,他自己认为功力不济,主动退出,如此也不怪我们不近人情。下面谁再上台一试?请千万不要错失良机。千里姻缘一线牵,望武功高强者,快上擂台来,与我家小姐一见高低吧!” 教师爷李明话音刚落,只见正面擂台前的人群中,有一名观众高声应道:“教师爷,我愿与严小姐比试一下,验证一下我的武功如何?” “那位壮士,既然有此雄心壮志,千万不要错过机会,快上台比武吧!”教师爷李明顺着声音望去,片刻就锁定目标,善意的向他招了招手。 “好嘞!我来矣!”只见那名年轻人应了一声,身体已腾空而起,就像风吹飘叶一样,飞升有一丈多高时,身体在半空中自动向擂台前滑翔。须臾,他已到擂台上空,然后使个千斤坠,整个身体垂直坠落到擂台上。 如此功夫,让所有在场观众、包括漕帮、青帮的长老们、众武士、教师爷,以及青帮帮主严月虎、夫人王自兰,台主严小凤,惊讶不已,赞不绝口。 严小凤那双杏眼,滴溜溜的盯着对面的年轻人看。只见那名年轻人背着一把宝剑,不高不矮的身材,肤体细腻,白白晳晳,看上去像文质彬彬的书生。那张英俊的脸上,天庭饱满,地阔方圆;龙眉直插鬓角,一对凤目,炯炯有神;那高隆的鼻梁下,一张方字口,说话时,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再看他的两耳,耳大有轮,垂珠朝海。按相书所言,凡生此面貌的人,乃是大富大贵之人。 严小凤观到此处,心中已有几分喜欢,心想:“眼前这位少年,不但人长得英俊,轻功也练到出神入化地步。既然轻功那么好,不用说,其他功夫也会练得炉火纯青。如果我严小凤嫁给这样的如意郎君,心愿足矣!” 就在这时,在擂台东南角有一班人马,他们乃是三阳县县令沈宝龙派来抢严小凤的。当那个年轻人飞跃到擂台时,陈班头抵一下管家周三春,抬手指着擂台说:“周管家,你认识刚上台的那位年轻人吗?” 周三春向擂台上观察一会,摇摇头:“周某眼拙,不认识那人,请陈班头明示。” “我告诉你呀!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简怀王朱由学,九千岁正画影图形,通知全国各省府州县缉拿几名在逃王爷归案呢。”陈班头解释说,“两天前,这个简怀王还破坏县令大人抢劫四姨太呢。” “哦!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冲上擂台去,先捉钦犯,再抢严小凤,来个双管齐下。”管家周三春急切说。 要知简怀王朱由学身家性命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八十二章 三阳县令抢民女(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师爷黄云和陈班头听到这么多好处,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片刻,黄云欣然道:“但愿钦犯能出现一两个在三阳县城内,让我们抓获后,打入木笼囚车,押往京城去,向九千岁邀功请赏。” “啧啧啧,根据黄师爷所言,好像朝廷钦犯随着我们左右,被我们牵着鼻子走似的?”沈宝龙淡然一笑,又摇了摇头,“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二位请细想一下,全国范围这么大,区区几名钦犯,在茫茫人海之中逃亡,犹如沧海一粟,不容易到达三阳县境内的。即使经过三阳县境内,也会走偏僻小道,人烟稀少的地方。除非此人头脑不正常,才会在人多热闹场所出入。我们呢,看着朝廷这么多奖赏,就像隔河一只大元宝,看见捞不到。痴心妄想,一场梦而已。” 黄云想了想,觉得沈宝龙的话不无道理,点了点头说:“知县大人说得也是,茫茫人海,何处缉拿钦犯?况且,他们即使在正阳门之战中突围出去,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也不会行走在一起的。他们会分散行动,并且化妆打扮,隐姓埋名。如此一来,犹如大海捞针,针尖捣菜籽,难上加难啊!” “知县大人,黄师爷,我可不赞成这种看法。”陈班头好像成竹在胸,蛮有把握的样子,微微一笑,提出自己的见解,“卑职认为,我们是否能碰到钦犯,并将其捉拿,那要看我们的造化。造化好,峰回路转,弯弯碰巧,自然而然就会与钦犯不欺而遇。也就是说,人到走运时,山都挡不住;钦犯会很巧合与我们碰到一起的。要是人到背运时,连放屁都砸脚后跟。即使有钦犯来,也会擦肩而过的。我们呢,来个死马当着活马医,花点银子,请个画师,照葫芦画瓢,将六名王爷的图像画上一二百张。首先让众衙役、卫所士兵传看,让他们熟记几名王爷的肖像,悉记于心。然后,在三阳县城的三街六市、大小巷口,人流繁多之处张贴。接下来,再到各个乡镇张贴,来个全民监督。如此一来,就像天罗地网一样。我想,几名王爷要么不到三阳县境内,一旦要踏入三阳县,他们插翅也难飞。大人,常言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没有红小豆,引不来小白鸽。’您花了少许的银子,会得到成千上万倍的回报。如此好处,何乐而不为?” “嗯,有道理。但愿本县时来运转,朝廷钦犯能到三阳县境内,成全我们升官发财的机会。”沈宝龙以赞赏的目光打量着陈班头,吩咐道,“陈班头,有关找画师、张贴图形一事,由你全权负责。你先找画师来县衙绘画几名王爷的肖像,事不宜迟,抓紧去吧!” 说着,抬起手臂,向陈班头挥了挥手。 “卑职遵令!”陈班头笑逐颜开,满面春风,转过身向两名衙役挥一下手,“走,我们找画师去。但愿我们时来运转,出脚就碰到财神爷。” 当天下午,一名中年画师被陈班头找来,在县衙后堂的餐厅里,开始绘制六个王爷的肖像。经过几天的辛勤描绘,共画一百八十六张王爷的肖像。 然后,经过知县沈宝龙、师爷黄云逐张端详、核对,无有一张不符合标准的。接下来,沈宝龙赏了画师的银子后,将一张张画像给众衙役传看,又派两名衙役送两张去卫所,让兵将们传看。 直到众衙役熟记于心,沈宝龙才派陈班头率领众衙役到三阳县的三街六市,大小巷口,以及三阳县境内的各个乡镇张贴。 可是,张贴出去的几个王爷的肖像,开始时,有不少市民围着观看,指指点点,高谈阔论一番。但时间一长,市民们已熟视无睹,不放在心上了。有不少画像,经过风吹雨打,已脱落下来,变成垃汲,不复存在了。 在各个乡镇所张贴的画像,大多被孩子们撕毀,或者揭下来叠了玩具。乡下人对于朝廷政事,项来是充耳不闻,犹如墙头上的草,风刮两面倒。谁个当权把持朝纲都一样。他们在开始两天,还三五成群谈论一番,几天后,便丢到了脑后,忘记得一干二净。 就是官府的当执人员,时间一长,因没有人举报发现王爷之事,也渐渐将此事淡忘,置之不理了。 因多天不见有人谈起朝廷钦犯一事,沈宝龙和黄云对此,也心灰意冷,大失所望。但沈宝龙对寻花问柳,选美纳妾一事,仍然没有忘记。他除逛窑子外,继续让陈班头带领衙役们替自己握识美女。 陈班头呢,也不负重托,每天到县衙报到,沈宝龙升堂后,陈班头将县衙一些事务作了安排,然后带几名心腹衙役,穿行在大街小巷,热闹场所,为沈宝龙寻找美人。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两个多月,这一天上午,陈班头安排好事务后,带领衙役李飞、汪平、冯三宝,出离县衙大堂,沿着街道,向东行驶。 两炷香之后,陈班头携同李飞、汪平、冯三宝来到人流较多的闹市区。忽见街道旁的一家住宅前,围着一团人,有的还发出一声声喝彩。人群距离陈班头他们所站的地方,有十几丈之遥。 李飞偏过头,指着街道旁的人群,对陈班头说:“头儿,那一群人在干嘛呀!喝彩连声,一定看什么热闹?也许是耍猴玩杂技的。” 陈班头止住脚歩,侧耳细听一会说:“好像有二胡和女子唱歌声。” “不用说,一定是走街串巷卖唱的,我们不妨到近前看个究竟,或许是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汪平搭讪道。 “对,是丑是俊,我们都要看个透切。不然,一旦是个美女,而错过了机会,后悔也来不及。”冯三宝附和着。 “走呀!到近前看看。”陈班头挥一下手,拽步下了街道,向人群走去。 “走!走……看热闹,凑个人数、捧个场子。”李飞、汪平、冯三宝附和着,拽开脚步,紧随在陈班头的身后。 随着与人群的距离缩短,胡琴和女子的歌声也越来越清楚。时间不大,陈班头他们已经到人群旁,屁股扭动着向里挤去。 两旁的市民见县衙当差的挤进来,不敢惹这班地头蛇,纷纷向两旁散开一条通道,陈班头他们须臾已到场子边缘,目光顺着场地中间望去。只见场地中间一条凳子上,坐着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手里拿着一把二胡,在有节有奏,有字有眼,尽情的拉着曲调。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十八九岁、如花似玉的女子。只见那女子右手拿着一个竹板,边敲着边唱。当陈班头他们到近前,一曲已终了。须臾,只听那名女子向听众们拱拱手,娇滴滴说:“各位听众!各位父老乡亲!刚才民女替诸位唱一段民间小调《孟姜女送寒衣》,现在再唱一首民间小调《梁山伯与祝英台》。” 这时,只听一名老汉提道:“那位小姐,这些民间小调,我们经常听它,你给我们唱段长篇古戏吧!至于辛苦钱,老汉我帮你筹集,包你满意。” “既然这样,民女感恩不尽。”那名女子向那位老者道个万福,笑容可掬说,“我呢先唱完《梁山伯与祝英台》后,再给观众唱《吴汉杀妻》和《王三姐住寒窑》如何?” “好!好呀!我们既喜欢听民间小调,又喜欢听古典大戏。”民众们异口同声,“先来一段民间小调吧!” “好的,我满足你们的要求。”那位姑娘瞅一眼坐在凳子上的老头,笑容可掬说,“父亲,您准备拉二胡配音,女儿先给观众们献上一曲。” “哎——!”老头应了一声,随即调节一下胡弦,开始拉起来。 与此同时,那位姑娘随着二胡的音律,开始演唱:“正月里来正月正,祝家有个女千金;今年交到十六岁,想到杭城读书文。二月里来草头生,英台读书要动身;祝母所生女一个,依依不舍泪涟涟。三月里来是清明,英台读书路上行,草头结拜梁山伯,双双对对朝前行……” 观众们屏气凝神,目不转睛盯在那位姑娘的脸上,侧耳聆听姑娘的演唱。她那婉转悠扬的歌喉,魂牵梦萦一般,深深的吸引着观众们的思绪,好像将他们的魂魄都摄去一样。 陈班头和李飞、汪平、冯三宝听了一会,对姑娘的唱腔,也是赞不绝口,更为她的美貌所倾倒。李飞以胳膊肘儿抵了抵身旁的陈班头,低声问:“头儿,您觉得眼前这个妞儿长得如何?” 陈班头目光仍然盯在那位姑娘的脸上、胸脯上看。当他听到李飞的抵触和问话时,才回过神来,咂了咂嘴,夸奖道:“这位姑娘如仙女下凡一般,有沉鱼落雁之容,羞花闭月之貌。你们瞧瞧,她那容貌、她那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多一两嫌肥,少一两嫌瘦;该高的地方隆了起来,该低的地方凹了下去。如果将这个妞儿抢到手,献给知县大人,他会喜欢得觉都睡不着。” 第八十二章 三阳县令抢民女(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既然这样,我们何不先下手抢人?免得夜长梦多,让他们父女俩走脱,我们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以后得不到知县大人赏识、亲睐和重用,我们在县衙内失去了支撑点,也就失去了人生的价值。”衙役汪平旁敲侧击说。 “不不不,我们不可轻举妄动。”陈班头摆了摆手,压低声音说,“这个妞儿虽然我们看好她,但不知是否投大人的眼缘?人常说:‘要知梨子是否好吃,得亲口尝一尝。让大人亲自来看一看。要是大人看好她,再动手抢人也不迟。反正三阳县城是我们的辖区,量他们父女俩不是江湖侠士,武功绝顶,飞檐走壁之辈。他们乞讨卖唱之人,是插翅也飞不掉的。” “陈班头,我回县衙请大人来。”冯三宝自告奋勇,提出自己的要求。 “好的,你快去,途中不要耽搁时间,速去速回。”陈班头挥一下手。 当下,冯三宝转过身,钻出人群,匆匆向县衙而去。 面对陈班头一伙的阴谋诡计,卖唱的父女俩和其他听众,还蒙在鼓里。 时间不大,那名女子已经唱完《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民间小调。这时,只见拉二胡的老头将二胡放在凳面一端,站起身向听众们双手合什,拜了几拜,赔着笑脸说:“各位听众!父老乡亲!在下叫汪老幺,乃是海州人氏,因家乡连续三年旱灾,河水干涸,庄稼失收,饥民成群结队外出讨荒。在下也与小女汪翠莲,靠卖唱维持生计,沿途乞讨到贵方宝地。今天在此坐场子,为诸位唱段小戏,赚点辛苦钱。人常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望父老乡亲松松腰包,帮衬帮衬,施舍一点小钱,够我们父女俩糊口即可。” 汪老幺话音刚落,只见先前那个老汉抱一下拳,冲汪老幺说:“老弟,刚才老汉我已承诺过,说要替你们筹集辛苦钱的。你们接着唱大戏,老汉我替你们筹钱。” 汪老幺听后,感激非浅,双手合什,向那名老汉拜了三拜。然后拿起筹钱的托盘递过来,恭恭敬敬说:“老哥,有劳您了,您真是天底下最善良、最好的人。看来,普天之下,还是好人多,坏人少啊!”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那名老汉回应一句,接过托盘,开始沿着场地为汪家父女俩筹钱。 那些听众也不吝啬,有给一个铜钱的,有给两个或三五个铜钱的,也有的富裕之人给一些碎银子的。当那名老汉筹集到一名身背宝剑的年轻人身边时,那名年轻人毫不犹豫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放在老汉捧着的托盘里。 那名老汉见此,先是一愣,接着,向年轻人鞠了一躬,笑容满面说:“壮士,您真是个善人,菩萨心肠,行侠仗义之人。老汉我代表汪家父女俩,谢过大侠了。” 那名年轻人并没言语,笑脸回敬,向老汉挥挥手,示意他继续筹钱。 老汉打量那名年轻人片刻,点了点头,捧着托盘,继续筹钱。 与此同时,汪老幺与汪翠莲,开始演唱长段古戏《吴汉杀妻》,戏剧有说白、有唱词。只见汪老幺拿着二胡,边做着动着、边表白:“冬去春来暖融融,殷国公降下吴英雄;虽然不是真驸马,王莽驾下把亲招。昨日疆场打了一仗,活捉刘秀、马成、邓雨三人,打入木笼囚车,押往长安,去见岳父报功请赏……” 汪老幺表白一段,拿着二胡,边拉边唱起来:“……沿着大道排队走,遇着小道要单行;哪一个,**人家民间女,挖去二目罪不轻;哪一个,损毁农田一棵苗,斩去手足不容情……” 唱有两袋烟时间,汪老幺已显得很累,气喘吁吁。 汪翠莲望他一眼,于心不忍,和声细语说:“父亲,您歇一会儿,只管拉二胡,让女儿接着唱。” “翠莲,这些天让你受累了。老父连日来身体不适,唱一会就着累。”汪老幺扫一眼观众,迟疑片刻说,“好吧!你接着唱,不要冷了场子。” “嗯!”汪翠莲点一下头,开始表白殷国公府上,吴汉母亲思念儿子的唱段,汪翠莲表白道,“白发苍苍赛银瓢,树大根深怕风摇;家有黄金千百斗,难买武昌路一条。老身名叫吴陈氏,独生一子名叫吴汉,把守潼关三载未回,信而未通;今日天气晴和,老身手拄拐杖,步出暖堂望他一番啊……” 正值这时,冯三宝领着县太爷沈宝龙,另有几名衙役,来到现场。为了降低影响,沈宝龙和几名衙役,都穿着便衣。 即使是这样,有不少听众还是认识知县沈宝龙和一班当差的。人们纷纷让开一条道。沈宝龙一班自以为是,大摇大摆顺着通道走到陈班头他们跟前。 陈班头、李飞和汪平三人见沈宝龙他们到来,为之一振。陈班头指着场地上正在表演的汪翠莲,低声献媚道:“大人,您看这个妞儿如何?要是合您的意,投您的眼,我们立即上去抢人。” 沈宝龙抬眼向场地中间望去,目不转睛盯着汪翠连脸上、身上看,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没完没了,千眼不烦,万眼不够;心想:“这个妞儿,就像仙女下凡一样,天生丽质,娇艳欲滴。比起府上三个姨太太,不知要高出多少倍?如果我沈宝龙能与此人结为夫妻,少过十年也不愿她。” 直到陈班头问他话,沈宝龙才回过神来,一迭连声说:“美人!真是个十全十美的可人儿。赛过吴越的西施女,赛过三国的美貂蝉;又如月宫嫦娥下凡尘。我沈宝龙能得此美人儿,心愿足矣!” “既然这样,不烦您动手,我们上前抢人。”陈班头不假思索说。 沈宝龙目光仍然盯着翠莲脸上看,摆着手:“不可轻举妄动,吓着她,本县可饶不了你。你们上去两个,好言跟她说,让她服服帖帖、心甘情愿跟随本县,然后再举行隆重婚礼,洞房花烛。这样,本县才觉得舒服、光彩和荣耀。要是强行动手,即使得到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玩得一点意思也没有,那就失去了韵味。” “大人说得也是。”陈班头思忖一会又道,“要是她是个烈女子,不慕富贵,不愿下嫁大人您,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一块要到嘴的肥肉,白白的溜掉?” “先礼后兵,她实在不识抬举,就莫怪本县手下无情,只有实施强抢。”沈宝龙不假思索说,然后做个手势,“事不宜迟,你上去相劝她。” “哎!”陈班头应了一声,抬手拽一下身旁的李飞,“我们俩上去。” 当下,陈班头和李飞跨进场子里,向汪老幺、汪翠莲的身边走来。 听众们见两名县衙里当差的走进场子里,不约而同向他俩望去。目光中带着怀疑、猜测和惊讶。然后,窃窃私语,纷纷议论起来。 须臾,陈班头和李飞已来到汪翠莲跟前。汪老幺和汪翠莲见两名公差过来,不知何故?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停止了拉二胡和演唱。 陈班头向汪老幺、汪翠莲抱一下拳,笑逐颜开说:“二位打搅了。” 汪老幺镇静一下紧张的心里,将手里二胡放在凳面上,打量陈班头一会,壮了壮胆子问:“二位差爷有何见教?” “老人家,喜事,特大的喜事。”陈班头向汪老幺鞠个躬,指着汪翠莲解释说,“老伯,我家知县大人看好你家闺女做四姨太,你们是糠窝跳进米窝里了。快收拾一下,随我们去县衙,选个吉日,与知县大人拜堂成亲。从今以后,你们再也不用抛头露面,走村串户去卖唱了......” 没等陈班头将话说完,汪老幺就拦住他的话题:“差爷——对不起!我们小百姓苦日月过惯了,对那锦衣玉食,授受不起,也没那个口福。请你们转告县太爷,他做他的官,我们卖我们的唱,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也不稀罕过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劳而获的生活。” 陈班头碰了一鼻子灰,但他并不甘心,忍住心中的愤怒,转过脸对汪翠莲说:“汪姑娘,你年纪轻轻,应该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你跟着知县大人,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受不尽的富贵;过上二年一载,为大人生个儿子,母以子贵,妻为夫荣。等过了几年后,我们的知县升官晋级,被朝廷委任为知府、道台,或者在京城做一品大员,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夫人了……” “请你闭起自己的臭嘴,那些好处,我不该想,也不敢想。”汪翠莲杏目圆睁,挥着手说,“你们去吧!我们穷日子过惯了,不敢攀龙附凤。生就的骨、长就的肉,生来就是这个命。”随即,冷冰冰的瞪陈班头一眼,向汪老幺挥一下玉臂,“父亲,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们收拾一下走人,不在三阳地界停留。天下之大,哪方水土不养人?” 第八十二章 三阳县令抢民女(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我们收拾一下走人。”汪老幺从怀里掏出一只布袋,抖了开来。然后,拿起二胡松了松弦,准备将二胡装进布袋里。 陈班头见软说不起作用,立即强硬起来,原先那张笑脸已荡然无存,顷刻之间,就变成一张可怕的嘴脸。只见他凶相毕露,板起面孔,虎视眈眈说:“你们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要怪我们翻脸抓人?” “我们没犯王法,凭什么抓我们的?”汪翠莲杏目圆睁,理直气壮说,“我们走乡串户,靠的是卖艺讨吃百家饭,一没做贼,二没坑蒙拐骗,你们没有权利抓人。” “好一张伶牙俐齿,巧言令色,不愧是走江湖卖艺之人。好好好,我佩服你。不过,我现在没功夫与你磨嘴皮,等到了县衙大堂上,让你们尝遍各种刑具,打得你们体无完肤,伤痕累累,你们就知道对抗官场是什么样的后果。”陈班头横眉立目,瞪了汪家父女一眼,随即向场子旁招了招手,“大人,事已至此,不要再藏头露尾,进入场子来相劝一番,陈某面子小,请不动大菩萨,只有您才能使这位活菩萨回心转意,跟您洞房花烛,结为百年之好。” 等候在场子边缘的沈宝龙和几名衙役,早就心里痒得像猫爪子抓一样难受。此时,见火候已到,耽搁下去,恐怕夜长梦多。于是,沈宝龙向几名衙役挥一下手:“事不宜迟,我们进去!” 说着,迫不及待跨进场子里。 与此同时,汪平、冯三宝和另外几名衙役也跟了上去。 汪老幺和汪翠莲见来了那么多人手,不免胆怯起来,父女俩对视一眼,转过脸打量着渐渐靠近的沈宝龙他们。也算机缘巧合,汪翠莲的目光正好与沈宝龙投过来的目光相遇,她那水灵灵的眼神,差点将沈宝龙的魂魄摄去。 这时,只见陈班头向沈宝龙鞠了一躬,指着汪翠莲,沮丧着脸诉起苦来:“大人,这个妞儿不识抬举,奴才无能劝服她,望大人多给力,自己相劝,或许能让她回心转意的。” “好的,我试试看。话是开心钥匙,就是一块冰,我也要将‘她’焐化,使她回心转意。”沈宝龙点一下头,贴近汪翠莲的身边,近距离打量着眼前这位美人,觉得比原先又多了几分容颜。 此时此刻,沈宝龙恨不能扑上去,抱住汪翠莲,将她吻过够,再将她带到县衙自己的寝室里,来个金屋藏娇,慢慢受用。 汪翠莲见沈宝龙靠近自己,色迷迷的眼神不离自己的脸上看,吓得踉踉跄跄退到汪老幺的身后,以父亲的身体遮挡眼前**的视线。 沈宝龙见此情景,忍住心中的恼怒,笑微微说:“姑娘,不要害怕,我不是老虎,不会吃人的。我乃是三阳县知县,因被你的唱腔所打动,被你的美貌所吸引,想纳你为妾,享受荣华富贵,不比你抛头露面,走乡串户,吃尽千辛万苦,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好吗?老伯、姑娘,本县乃是金玉良言,望三思,成全本县为妙。” 汪老幺听到知县这个字眼,不免胆战心惊,过了半晌才道:“知县大人,请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码。其实,小女在二年前就与本村的一名青年订了婚,准备今年度过饥荒后,就让他们完了婚,以了做父母的心事。至于大人的要求,草民实难从命。” 沈宝龙听了解释,有种失落感。但他不能就此罢休,眼睁睁让美若天仙的可人走掉,而成为他人怀里的玩物。他心想:“这对父女俩就像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好话说上一大堆,他们就是不领情。我再劝他们一会,要是继续对抗、推辞和拒绝,莫怪我沈宝龙不近人情,实施强行抢人?将她押到县衙,如果她致死不从,来个先奸后杀,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查无实据;我沈宝龙永远逍遥法外。况且,九千岁乃是我的主子,谁敢告我,要考虑自己的项上人头是否坚硬?” 想到这里,沈宝龙仍然不憎不怒,居然显得低三下四,与他的身份不相吻合。他向汪老幺鞠了一躬,赔着笑脸说:“老伯,您将闺女下嫁给本县为妾,从此不返故乡,即使姑娘有了未婚夫,他不见人影,又不知她下落,过了三年两载,就自动放弃了这门亲事。你们父女俩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以后娘子有了孩子,我会以重金聘请教师爷辅导他的。本县说的是肺腑之言,你俩斟酌一下,想好后再回答本县。” “没有可想的,我汪翠莲就是嫁给痴子、瘸子、瞎子,也不会嫁给你这个欺男霸女之人的。”此时,汪翠莲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因如此,“怕”字也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显得义正词严,咄咄逼人。 沈宝龙见汪翠莲发起飙来,不觉一愣,心想:“看来,他们父女俩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他们不仁,别怪我不义,我沈宝龙堂堂一县知县,岂能被一个刁民、泼妇所吓倒?我也决不会善罢甘休,将到嘴的肥肉吐出来。软硬兼施,恩威并举,乃是我沈宝龙惯用的伎俩。他俩乃是外乡人,在三阳县境内举目无亲,就是将他俩千刀万剐,也无人替他俩喊冤叫屈的。硬抢吧!这虽然是无奈之举,那是不得已而为之。” 想到这里,沈宝龙恼羞成怒,一改笑容满面的面孔,吹胡子瞪眼睛,恶狠狠说:“你们以唱戏为由,借古讽今,《吴汉杀妻》的戏曲,就是诽谤当今的九千岁,将王莽比喻为九千岁,罪大恶极,来人呀!将这对狗男女押到县衙大堂去,审问他们的同党是谁?” “奴才遵令!”几名衙役闻言,如饿虎扑食一样,扑上前来,扭住汪老幺和汪翠莲,使他俩动不了身,挣扎不得。 与此同时,陈班头见从汪翠莲手里滑落下来的竹板,为解前番之恨,跨上前来,以脚猛踹。踹有十几脚,竹板被踹得四分五裂。嘴里还骂道:“你这个贱货,不知好歹,我踹死你……” “你这个畜牲,遭雷劈的,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踹碎我的竹板?我跟你没完……”汪翠莲跺着脚,大骂不止,极力挣扎着。 陈班头余怒未消,在汪翠莲愤怒咒骂下,更是火上浇油,抓起凳面上的二胡,举过头顶,向凳面上猛砸下来,怒气冲天道:“我叫你骂,我叫你骂!砸碎你这个亡人牌、哭丧棒,让你永远不要再拉二胡……” 汪老幺见伴随自己多年的二胡,顷刻之间便被摔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心疼得老泪纵横,仰天喊道:“苍天啊!你为何如此不公平?让恶人当道,欺压良善?天理昭彰,王法何在?为什么!为什么啊……” 汪老幺跺着脚,痛哭流涕,哭得天昏地暗,梨花带雨。 听众们见沈宝龙和衙役们如此行凶,一个个敢怒不敢言。那个筹钱老汉端着托盘,傻乎乎的站在场地边缘,想为汪老幺父女说句公道话,但由于心中着急,却一句话儿也说不出来。 这时,只听沈宝龙向几名衙役挥一下手,气急败坏说:“你这两个顽固不化的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到公堂上有你们受罪的时候。将他俩押往县衙大堂,严加审训!” “是!”几名衙役应了一声,一左一右押着汪老幺、汪翠莲便走。 观众们介于沈宝龙的淫威,见衙役押着汪老幺、汪翠莲走过来,怕惹火烧身,纷纷向两旁退让。 “放开我!你们这班恶人,花花世界,朗朗乾坤,你这狗官抢劫民女,天理难容。”汪翠莲极力挣扎,破口怒骂。 “抢你怎么啦?有本领告去,就是到京城告御状,沈某也不怕。”沈宝龙皮笑肉不笑,挑衅道,“你尽管骂,等到了府衙内,有你好受的时候。到那时,让你知道什么是男人的滋味,你感激我还来不及呢。人常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当偿试男人滋味后,叫你骂,你还舍不得呢。” “畜牲!呸——!”汪翠莲转过脸,一口唾沫喷出,正好吐在紧贴自己身旁的沈宝龙的左眼上。 沈宝龙只顾说着**话,却万万没有料到汪翠莲会来这一招。气得他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他迅速掏出汗巾擦去脸上的唾液,随即抬起脚,往汪翠莲屁股上踹一下,骂骂咧咧:“你这个臭**,未过门就欺负男人,真是不知三从四德的泼妇……” 正值沈宝龙骂不绝口,龇牙咧嘴之时,却见一名身背宝剑的年轻人拦在他们面前,虎目圆睁,厉声断喝:“识相的,将人放下,不然,今天决不饶你们。沈宝龙,你身为朝廷命官,不为黎民百姓办好事,却欺男霸女,干着鸡鸣狗盗之事,有损朝廷的威严。我再重复一句,将人放开,我们瓦解冰消。要是执迷不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第八十二章 三阳县令抢民女(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大胆!你敢跟县太爷吆五喝六,是吃熊心豹子胆了!”陈班头狗仗人势,横眉立目道,“快滚开,少管闲事!不然,连同你一起抓。到公堂上,打你皮开肉绽,筋断骨折,看你下次还敢管闲事?” “哦!有本领尽管上来抓我。如果我躲避,算不上英雄好汉。”那个背着宝剑的年轻人拦在他们面前,十分淡定、庄严,让对方生不得力、着不得气。 知县沈宝龙目光直视着面前傲慢无礼、咄咄逼人的年轻人,突然觉得很面熟,是曾在哪里见过。他极力回忆着。过了好一会,终于想起此人姓甚名谁了。只见沈宝龙冷啍一声:“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四处张贴告示,四处查访你的下落,捉拿你归案,苦于几个月不见踪影。你现在却自己送上门来,真是阳关大道你不走,入地无门自来投。” 陈班头和一班衙役,见沈宝龙自言自语,不知何故,不约而同转过脸,目光一起盯在沈宝龙的脸上。目光中带着不解、惊讶和疑问。 陈班头停顿片刻,质疑问:“大人,您在说什么?快解释清楚,我们心里也有个底码。” “快……快抓住这个年轻人,他……他是简怀王朱由学,抓住他比十个女人都重要。”沈宝龙由于激动,有点语无伦次,随即挥下手,“不要让他跑掉!” 陈班头和李飞、汪平、冯三宝,以及另外三名衙役闻言,纷纷亮出腰刀,从不同角度围上来。一把把明晃晃的钢刀,在阳光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寒光。 那名肩背宝剑的年轻人,正如沈宝龙所说的,他——就是简怀王朱由学。朱由学与信王朱由检在正阳门之战中,被黑山老怪派黄巾力士救出后,在京城以南二十里处的黑松林里。为了自身安全,兄弟俩分道扬镳,各自逃生。 当简怀王行至河南郑州时,听江湖上传说,镇国之宝传国玉玺已流落到江苏扬州,并听说信王朱由检也去了扬州。出于对传国玉玺的崇拜,他决定去扬州一探究竟。 于是,朱由学由郑州东去,过徐州,再往东南方行驶,过淮阴后沿古运河西岸南行。一路上,饥餐渴饮,免不了受许多风霜之苦。非止一日,这一天,朱由学已到三阳县县城。他在大街上正行之际,却见街道旁的一块场地上,围着许多市民。出于好奇心,朱由学走过来一看,原来是沿街卖艺之人。因他无所事事,又想了解一番各地方的风土人情,尤其是艺术之类,各地方有各地方的特色。于是,他便混杂在人群之中观看,倾听汪老幺、汪翠莲唱民间戏曲。 他觉得,民间戏曲比起京剧来,虽然没有京剧盛行,受更多人的捧场和欢迎。但民间戏与其它剧情,各有千秋。而民间戏不受约束,九腔十八调,更具备特有的地方戏韵味。 在那位老汉替汪家父女筹钱时,简怀王朱由学毫不吝啬掏出一锭十两的元宝,作为赏赐汪家父女的辛苦钱。就在他听得津津有味,乐在其中之时,却见沈宝龙、陈班头一伙,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民女。作为正人君子的简王爷,岂能让奸官恶人作威作福?他要锄暴安良,解救汪家父女。 然而,当沈宝龙、陈班头一伙押着汪老幺、汪翠莲去县衙之时,简怀王朱由学义无反顾,挺身而出,挡住了沈宝龙一伙的去路。 当沈宝龙认出朱由学、下令众衙役抓人之时,朱由学先是一愣,继而镇定自若,心想:“我已被这个狗官看破身份,我不能在三阳县城呆得太长,要速战速决。不然,一旦引动大批官兵围攻,我自身虽然能走脱,可连累了汪家父女,不是好事变坏事了?” 想到这里,当陈班头和几名衙役举刀扑上来之时,朱由学使出“隔空点穴”的绝招,只见他活动一下双臂,功力行于手指之中。然后,右手在半空中划到弧形,几道白光从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头射出,直指陈班头他们的持刀的胳膊,锁定了他们的曲池穴、内关穴,使他们持刀的手,停在半空,麻木不仁,动掸不得。 接下来,朱由学手臂一挥,又划个圆弧。白光所到之处,封住对手的膻中穴、大椎穴、百会穴,使他们不能言语,举不了步履,那姿态,活脱脱像一具具僵尸。 这一系列的举动,使正在后退的听众止住了脚步,看得瞠目结舌,不知所措。与此同时,也让他们大饱眼福。不知这位壮士使的什么绝招?只一举手,一投足,就制服了六七个公差。 知县沈宝龙亲目所睹这种场面,吓得浑身颤抖,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冲听众喊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都是本县的子民,要为朝廷效力,一起过来围攻妖人。谁要捉住叛王朱由学,本县赏白银一千两。” 人常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是,此时此刻,听众们只站在远处观望,没有一人上前替沈宝龙卖命的。沈宝龙以仇视的目光望着那班没有见义勇为的观众,恨得咬牙切齿。 押解汪老幺、汪翠莲的四名衙役,看到眼前的场面,也吓得瑟瑟发抖,半天也说不出话来。直到沈宝龙以重金拿人时,其中一名衙役才颤声问:“大人,是否放开他们父女俩,协助官府缉拿钦犯?” “不,鱼与熊掌,二者兼得,不可失一。”沈宝龙瞅一眼汪老幺和汪翠莲,吩咐道,“你们四人留两个,继续押解汪家父女,两个分头去县衙和卫所,调动大批衙役和兵将,前来捉拿钦犯。” “是!”其中两名衙役自告奋勇,要去县衙和卫所。其实,他们看到眼前的场面,知道朱由学厉害无比,便来个金蝉脱壳之计,想避开其祸。 可是,他俩刚行几步,朱由学已飞身到他俩面前,手臂一挥,已封住他俩几个要穴,使他们动不了身,迈不动步子。 沈宝龙见此情景,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此时此刻,他保命要紧,撒腿便跑。 “狗官,哪里跑?”简怀王朱由学一个健步冲上去,挥手点住他的要穴。 “你……你……”沈宝龙“你”字刚说完,再想连下去,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腿就像灌上铅一样,使他迈不动步子,急得他龇牙咧嘴,也无济于事。 押解汪老幺、汪翠莲的两名衙役,见朱由学不动兵器,就能制服对手,在他俩的心里,就像神仙一样厉害。为了自我保护,两名衙役即忙松开押解汪家父女的手,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鸡啄米:“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奴才从今以后,要集德行善,再也不敢助纣为虐了。” “好啦!我不杀你们,但还要封住你们的穴道,以防后患无穷。”简怀王朱由学不容分说,抬手一点,已封住最后两名衙役的百会穴、大椎穴和心俞穴。然后,转过身瞅着沈宝龙,横眉立目道,“你这个狗官,今天记下你项上人头。从今以后,你再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我知道后,让你三更头搬家,不得留到五更时。你们好好在这里呆着,等两个时辰后,穴道会自行解开的。” 沈宝龙、陈班头和众衙役,对朱由学的话,听得明明白白,但就是动不了身,说不出话来。他们知道,两个时辰,就是半天的时间,要在此慢慢挨着,那种苦楚和滋味,是可想而知的。 那些听众见此情景,虽然表面上不敢多言,但内心无不拍手称快。 这时,朱由学转过身,打量汪老幺和汪翠莲片刻,一副温和的口气说:“二位让你们受惊了。常言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今天既然出手救你们,就得护送你们父女出城,直到送你们出离三阳县辖区为止。” “恩公!小老儿如何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汪老幺感动得热泪盈眶,由于激动,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好啦!恩不恩倒无所谓,举手之劳而已。现在当务之急是保命要紧。”简怀王朱由学向汪老幺、汪翠莲挥一下手,“你们随我来。” 汪老幺、汪翠莲正要迈步之时,却见那名筹钱的老汉,端着托盘走过来,笑微微说:“你们父女俩命大、福大、造化大,今天遇到行侠仗义的好人。”老汉指着托盘里的一锭元宝说,“老朽不说大侠的身份是谁?就凭他的侠义心肠,老朽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呶!这块银锭,就是刚才老朽筹钱时,这位大侠赏的。你们父女请收下,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说着,那位老汉将手中托盘递给汪老幺。 汪老幺望着托盘里的银锭、散碎银两和铜钱,又望一眼朱由学,感动得热泪盈眶。千言万语,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 “好啦!什么也不要说,将托盘里的钱收起来,抓紧赶路。”朱由学似乎猜透了汪老幺的心思,挥挥手,在一旁催促道。 第八十二章 三阳县令抢民女(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汪老幺迟疑片刻,从老汉手里接过托盘,将托盘里的银子、铜钱,一股脑倒在兜袋里,搭在肩头,随即双掌合什,向那名筹钱老汉拜了三拜:“老人家,多谢您了!” “不必这样,谁个不出门?谁个出门又没有难处?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此地不可久留,快随恩公上路去吧!”老汉向汪老幺挥挥手。 迫不得已,汪老幺携同汪翠莲告别老汉和众听众,随着简怀王朱由学,跨上街道,向东城门而去。 那名老汉与听众们望着朱由学、汪老幺、汪翠连三人离去的背影,直到他们走远后,才望一眼被封住穴道的沈宝龙、陈班头和众衙役,分头散去。时间不大,现场上只剩下一班狗官和恶奴,孤零零的拉开各种姿势,无人问津。 沈宝龙见听众们四处而散,想喊他们帮助一下,传自己的命令,到县衙和卫所调兵遣将,捉拿朝廷钦犯,夺回貌若天仙的姑娘。可是,嘴张开像庙堂里的木鱼,就是吐不出一个字来。他又憎恨这班见难不救的听众,发誓以后有机会报复这班刁民。 沈宝龙、陈班头一伙被封住穴道,留在场地上,按下不表。 单说简怀王朱由学领着汪老幺、汪翠莲,在县城的街道上行有两炷香时间,已到东城门前。因守城士兵此时还不知道沈宝龙他们被点了穴,更不知城里所发生的一切。所以,朱由学他们没受任何盘查,顺利出了城。 三人出城后,顺着官道行有二三里路程,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撇开官道,由偏僻小道行驶。渐渐的,与县城拉远了距离。一个时辰后,他们三人已行有三十里路程。这时,简怀王朱由学止住脚步,冲汪老幺、汪翠莲说:“人常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在此分手吧!这里距离古运河不远,你们雇只小船北上,早点返回故乡去。” “恩公!我……我……”汪老幺因激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简怀王朱由学打量汪老幺片刻,从衣袋里掏出一锭五十两重的银子硬塞到汪老幺的手中,语重心长说:“老人家,这五十两银子给你,回家维持一家人生活吧!如有剩余,做点其它营业,总比在外面抛头露面好。” “草民谨记您的教诲。恩公!您的救命之恩,已无法报答,现在我们又怎好接受您的银子?”汪老幺推辞不掉,只好与汪翠莲跪倒在地,磕头谢恩。 “老人家,您不必这样,再说了,我江湖上朋友甚多,根本不愁银子花。而你们有了银子,可解一时燃眉之急。”朱由学伸手拉起父女俩,极力相劝着。 迫于无奈,汪老幺只得将银子揣进怀里。望一眼汪翠莲,目光移到朱由学的脸上,迟疑好一会才说:“恩公,在三阳县大街上,草民听那个狗官说您是简怀王爷,是朝廷钦犯。不过,这对于草民来说,并不重要。您是草民父女的救命恩人,草民就是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您的大恩,可草民有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您有话尽管说,我能解决帮助的,尽量满足您。”朱由学不假思索说。 “这……”汪老幺鼓了鼓勇气,终于开了口,“恩公,草民无法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如果不嫌弃小女生得丑陋,匹配您膝下为妻,不知您意下如何?” 汪老幺一语既出,汪翠莲顿时羞得满面通红,埋下头,不敢正视朱由学。 此时此刻,朱由学也没有想到汪老幺会如此说话。望一眼汪翠莲,直言不讳说:“老伯,您的要求,在下实难从令,请多包涵。” 汪老幺闻听此言,就像当头挨了一棒,犹豫一会问:“恩公,难道嫌小女长得丑陋,不符合您的择偶标准吗?” “不,姑娘生得如花似玉,人见人爱。但我有要事在身,无法拖家带眷,所以,不能满足您的要求。”此时此刻,朱由学也没有必要隐瞒真相,他向汪老幺解释说,“不错,我正是三阳县县令沈宝龙所说的,我乃是简怀王朱由学。现在,正被魏忠贤一伙奸党通缉捉拿……” “哦!您一个至高无上的王爷,皇帝的同胞兄弟,魏忠贤虽然位高权重,怎敢下令缉拿您?”汪老幺打断朱由学的话,质疑问。 “说来话长啊!”当下,简怀王朱由学将魏忠贤篡权夺位,屠杀东林党人,以及对几个王爷下手,暴发正阳门之战,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老伯,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些。为了复仇大计,不是我朱由学薄情,而是实无办法。你们回乡后,为了避免祸端,早点将姑娘嫁出去。” “草民听您叙述,方知王爷的遭遇。既然王爷有要事在身,草民不敢强人所难。但愿王爷早日完成复仇大计,剿灭阉党一班乱臣贼子,使大明江山万古千秋,代代流传。”汪老幺携汪翠莲再次磕头谢恩,辞别朱由学而去。 朱由学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静。直至汪家父女俩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转过身,沿着乡间小道,向南而去。 再说三阳县衙内,自从沈宝龙被冯三宝叫走后,师爷黄云在县衙大堂内左顾右盼,等候知县大人带着美人归来。虽然沾不上腥臊,却也能一饱眼福。半个多时辰过去,黄云仍不见师爷回来,在大堂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心想:“知县大人今天怎么啦?出去这么长时间,就是逛窑子,也早该打道回府了。难道他们出事了?我得带一班衙役去大街上找找。” 想到这里,黄云离开文书案,来到公堂上,吩咐一班衙役:“你们留几个在此守着衙门,其余都随本师爷去大街上寻找知县大人和陈班头他们。” 说着,安排几名衙役留下,其余随他出离县衙,匆匆行走在街道上。 过去两炷香时间,黄师爷以及一班衙役,终于在东大街的一户住宅前的场地上,找到沈宝龙一伙。只见他们姿态各异,丑态百出。黄云和众衙役见此情景,既惊讶、又好笑。黄云拽步来到沈宝龙面前,打趣问:“知县大人,您与陈班头他们在此练太极拳吗?” 沈宝龙见问,只是瞪眼睛,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名小头目冲黄云道:“黄师爷,知府大人和陈班头他们可能得了中风不语,我们快去找郞中来治病,如果耽误时间,成了半身不遂,瘫痪不起,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胡说八道,就是得中风不语症,只能有一两个,也不能这么多病人同时得此症呀?就是瘟疫,也不会传染这么快的。”黄云摇着头,加以否定。 另一名衙役扫视一眼沈宝龙、陈班头和衙役们,想了想说:“我看大人和陈班头他们一定中了邪,才这样不能动、不能言,得去找巫师来烧符念咒,驱散邪魔,才能使大人、陈班头他们恢复正常。” 黄云想了想,又望了望大街上和周边,已没有行人,更无法从其他人嘴里得知真情实况,便对自己带出来的衙役说:“现在是病急乱投医,逢庙就烧香。你们去几人去找郎中来,替大人他们诊断病情。另外,再去几人找巫师来,烧符念咒,驱邪祛魅,其余别无他法。” 当下,小头目发挥起作用,立即组织两班衙役分头而去。 师爷黄云和其余衙役,守在现场维持秩序,以防不测之事发生。 就这样,又过去半个时辰,去找郎中的衙役,带着一名年过半百的郎中来到现场,郎中瞅着沈宝龙、陈班头和几名衙役的各种姿势,一时也揣摩不出是何病因?正要对沈宝龙他们逐个诊断之时,只见另外几名衙役带着一名年过花甲的老巫师来到现场。 师爷黄云指着沈保龙、陈班头和十来名衙役,对郎中和老巫师说:“我们不知大人、陈班头他们因何这样?既不能活动身体,也不能言语。本师爷请二位来,看大人他们,是得了中风不语,还是着魔中邪?谁诊断得对,使大人和陈班头他们,尽快恢复如初,本师爷赏白银二百两,决不失信。”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郎中和老巫师听说有二百两银子的赏赐,无不想显示自己的才能,那就是医术和巫术。 “要想诊断病因,在下只需搭脉,就能确定是什么病。”郎中抢先说。 “你可以搭脉,尽快诊断出病情,方能对症下药。”黄云催促道 “好的!”郎中应了一声,跨上前来,抬起右手搭在沈宝龙的手腕上。进行切脉、观察气色,以此判断病情。 老巫师看一眼郎中那一系列的举动,带着讥讽的口吻说:“如此陈规陋习,怎能断出病情?本仙师一眼扫过,就找出了前因后果,原由何在?” “哦!”黄云听了巫师之言,为之一振,急切问,“请问仙师,知县大人和陈班头他们,因何会出现奇怪现象?” “知县大人以及属下,是得罪了一方神灵,而中了邪魔附体。”老巫师信口雌黄,不切实际,乱说一通。 第八十二章 三阳县令抢民女(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是吗?既然知县大人以及陈班头他们是邪魔附体,赶快作坛施法,驱除邪魔,使大人尽快恢复正常。”师爷黄云催促道。 “不——师爷!大人不是中了邪魔,而是被武功高手了穴道,封闭了十二经络的正常运行,才导致大人和陈班头他们不能动身、不能言语。”郎中义正词严,向黄师爷作出解释。 黄师爷想了想,觉得郎中的话也在情理之中。他不假思索道:“大人和陈班头他们既然是被人点了穴,有解穴方法吗?” “师爷,在下与武术无缘,不会解穴。”郎中摇了摇头,一脸惭愧之色。 “那该怎么办?难道要让大人和陈班头他们在此等到驴年马月吗?”黄云沉下脸来,“你作为行医看病的郎中,不会解穴,让人难以置信。” “师爷,常言说得好:‘人到老学不全。’在下虽然行医,但不通武术,对于点穴之法不了解,所以不敢轻举妄动。”郎中作出解释。 “哈哈!你这个庸医,真是滥竽充数,也挂招牌行医?要是本仙师,早就砸招牌,关门大吉了。”老巫师瞪着郎中,恨不能立即将他轰走,让自己独吞二百两银子。于是,话语中带着讥讽,“知县他们明明是中了邪魔,你说是被人点了穴,那怎么不将它解开?要是立即解开穴道,本仙师就服了你。不然,请你迅速离开这里。” 郎中明知巫师想独吞奖赏,故意撵走自己。他却偏不上这个当,以牙还牙,理直气壮说:“你那一套巫术不过是坑蒙拐骗的把戏,想趁机敲诈钱财而已。你说知县他们是中了邪魔,你立即驱邪除魔呀?要是在一袋烟时间能使知县他们恢复知觉,我就服了你。不然,你也趁早滚开。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让人恶心作呕。” “你这个庸医,敢骂我、撵我,真是禿子打伞——无法无天。”巫师毫不示弱,吹胡子瞪眼睛,“你再无理取闹,本仙师一旦施起法来,将你魂魄摄走,让你成为一具僵尸。” “你有本事尽管使出来,我不怕你施法。”郎中不依不饶,步步紧逼。 当下,郎中和巫师都想独吞赏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指手画脚,骂骂咧咧,争吵不休。 师爷黄云见他俩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执一词,不知谁对谁错?一时间,搞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所措,无法偏袒哪一方。 正值黄师爷左右为难之时,只见一名老衙役靠近黄云身边,低声道:“师爷,在下曾看过武侠之类的书籍。根据知县、陈班头他们的情景,确实像郎中所说那样,被武功高手封了穴道。” “哦!有解救方法吗?”黄云救人心切,追问道。 “师爷,凡是被点了穴,如果点穴之人不替他们解,过一两个时辰就会自行解穴,恢复如初。”老衙役指着郎中、巫师仍在争吵不休,气愤说,“他们明明是敲诈官府钱财,我们何必让肥水流入外人田?留下二百两银子,让弟兄们买鱼买肉吃,何必拿给他们打水漂?” “依你之意该如何是好?”黄云思忖一会,又觉得不妥,质疑问,“你能确保知县大人是被点了穴吗?如果不是这样,误了事,你该当何罪?” 老衙役见黄云没有主心骨,举棋不定,他也豁了出去,以坚定的口吻说:“师爷放心,要是知县大人和陈班头他们,在一个时辰不恢复知觉,我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至于郎中和巫师,立即轰他们走人。” 黄云想了一会,点了点头:“也好,我相信你一次。”黄云拿定主意,冲仍在争吵不休的郎中、巫师吼道,“罢啦!你们有完没完?再争吵下去,将你们缉拿归案,各打一百大板。” 正在吵得面红耳赤的郎中和巫师,听到黄师爷的吼声,不约而同停止争吵,掉过头瞅着黄云,异口同声问:“师爷,您有何吩咐?” “你们都是庸才,江湖骗子,为了二百两银子,各抒己见,在此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要是被街坊邻里听去,要说官府无能,怂恿江湖骗子。”黄云怒气冲天,龇牙咧嘴道,“你们趁早滚蛋!不然,本师爷立即下令抓人。” “这……这……”老巫师急得抓耳挠腮,一脸不悦,“师爷,怎么放火也是你,救火也是你;既然找我们来,为何又撵我们走?难道要拿我们当猴耍吗?” 与此同时,郎中也是咬牙切齿:“你们没有诚意,明明是我诊断得对,却不照执行,偏听巫师胡言乱语。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听你们官府的话,说白了,就是骗子!” “快滚!再多嘴多舌,本师爷先下令打嘴,抓去衙门动刑。”黄云瞪着两眼,发起飙来。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郎中和巫师迫不得已,灰溜溜而去。 如此耽搁,又是半个多时辰过去,师爷和衙门后来的衙役,耐心在场地上等待知县沈宝龙他们恢复知觉。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两个衙役率先恢复了知觉。黄云见此情景,喜出望外,急切问:“你们如此姿态,是怎么回事?快给本师爷说清楚。” “师爷,我们是被简怀王朱由学点了穴道,使我们不能动、不能言,一直持续到现在,才恢复正常。”其中一名衙役苦着脸说。 “你们怎么狭路相逢,撞见简怀王了?”黄云追问道。 “情况是这样的。”那名衙役解释说,“正值我们押解唱戏姑娘去县衙时,却被一名背宝剑的年轻人挡住去路,然后便将我们点了穴,那姑娘被救走。” 须臾,沈宝龙、陈班头和其他衙役,也恢复了知觉。只见沈宝龙咬牙切齿道:“朱由学,你这个叛王,本县捉到你时,将你碎尸万段。” “大人,朱由学带那名姑娘走多长时间了?”黄云赔着小心,试探问。 “已有两个时辰了。”沈宝龙气急败坏说,然后,扫视一眼众衙役,发号施令,“陈班头,你立即兵分四路,分头寻找简怀王和汪家父女下落。另外,让守城士兵封闭城门,来个全城大搜捕。黄师爷,你亲自去卫所一趟,让指挥梁国安分派兵力,协助捕人。” “这……”此时,陈班头已领略到朱由学的厉害,心有余悸,犹豫一会说,“大人,简怀王带汪家父女已去多时,出城后少说也走了几十里路程。况且,四面八方,范围这么大,人找人,无疑是大海里捞针。” “怎么?你想抗令不遵吗?”沈宝龙沉下脸来,横眉立目说,“简王爷即使救出汪家父女,他们出城后,一定会分道扬镳,各走各路。简怀王虽然武功高强,但汪家父女手无缚鸡之力,他们一旦失去朱由学的保护,等于一头初生的牛犊,失去了母牛的保护,终究成为群狼的口中食。知道吗——你?” “大人说得是!大人说得是……”陈班头赔着小心,一迭连声说。 沈宝龙瞅一眼陈班头,缓和语气说:“城里城外一起搜,兵分八路,全面出击。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汪家父女捉回来。事不宜迟,抓紧去吧!” “属下遵令!”陈班头应了一声,随即组织人手行动。 与此同时,师爷黄云也带着一名随从,去卫所传令。 为了安全起见,知县沈宝龙在两名随从保护下,匆匆返回县衙。 结果,陈班头和卫所指挥梁国安率领众士兵,折腾到天黑,也没见到简怀王朱由学和汪家父女的人影。第二天,众衙役和士兵们又城里城外搜索一整天,扩大到城外十几里范围,仍然没有效果。 迫不得已,沈宝龙只得着罢。正好,重阳节接近,他要安排人手去严家荡看打擂,为外甥王理华抢劫严小凤。于是,对于追查朱由学和汪家父女俩的踪迹,而吿一段落。 而朱由学与汪老幺、汪翠莲父女俩分手后,沿途向南而行。当天傍晚时分,来到一个小镇上,准备找个客栈住下来。他在街道上正行走之时,却见一家住宅前围着二三十人,在指指点点,不知说些什么? 年轻人对于事物的好奇心,在所难免。围观者的指手画脚,促使朱由学想一探究竟。他向住宅前望了一眼,便下了街道,向人群走去。相隔两三丈远,就听观众们七嘴八舌起来: 这个说:“再有三天就是重阳节了,严家庄青帮帮主的千金小姐严小凤摆擂台,比武招亲,我们要去一饱眼福。” 那个说:“在方圆百里范围内,比武招亲之说,还是第一次听到。百年一遇的打擂,千万不能错过。” “我说老弟,据说严小凤生得貌若天仙,你能否上台一试?”又一个接过话茬,“平时你也会练两趟拳脚,不上台过下招,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这三脚猫、四门斗的功夫,是山里红——上不了台盘的;怎敢跟高手过招?”那个摇了摇头,停顿一会说,“不过,看打擂还是要去的。” 第八十二章 三阳县令抢民女(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水漫泗州城》更多支持! 简怀王朱由学来到近前,透过人群之间的缝隙,向里观看。只见那家住宅的墙壁上,张贴一张告示,只见告示上写道: 兹有三阳县严家荡青帮帮主严月虎之女严小凤,打破传统婚姻伦理,违抗父令,决定摆下擂台,比武招亲,自由择偶。望在武术上有一技之长的侠士,在重阳节之日,前去严家庄打擂,有望喜遇良缘,结为百年之好……机会难得,不容错过。 朱由学看完告示,不觉兴奋起来,心想:“摆擂台,比武招亲,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现在距离重阳节还有三天时间,我今夜在这个小镇找个客栈住下来,明早动身去严家庄,一饱严小姐的容颜,必要时上擂台与她过几招,试试她的本领有多高?” 想到这里,简怀王朱由学离开人群,上了街道,沿途寻找客栈。 长话短说,简怀王朱由学在小镇客栈住了一夜,翌日早晨,用过早膳,朱由学付了住店钱,离开客栈,沿途向严家荡严家庄而去。由于路途不熟,免不了要讨问一些乡民。正所谓:不走山东路,要问地头人。 到重阳节这天上午巳时许,简怀王朱由学已到严家庄打谷场上。此时,前来观看打擂的人,络绎不绝,三个一群,五个一党,向擂台前走来。朱由学也随着人群,来到擂台附近。好在距离擂台正面不远。对擂台上的一切,都能尽收眼底。 又过了两炷香时间,前来观看打擂的人,已基本上到齐。朱由学转过身体,环视一眼打谷场上,除留下数十条通道外,其余场地,都被观众们占领,人挨人、人靠人、人挤人,摩肩接踵,济济一堂。 又是半炷香时间过去,打擂比武终于开始了。第一个上台的,便是黑大个张大。这个不堪一击的家伙,如同昙花一现,泡影皆无。朱由学还没看出子午卯酉,张大便被严小凤打下台来。第二个上台的虾米腰瘦高个张小二,同样不经三拳两脚,就被踹下台来。 朱由学看到此处,感觉这种打法,毫无意义。直到那个背宝剑的年轻人和漕帮少帮主王理华登台比武,朱由学才提起了兴趣,但对少帮主王理华半途终止,百思不得其解。他也观察到,严小凤的武功浑厚,非一般人能将他打下擂台的,更不要说摘取三丈多高角架上的红绒球了。 就在教师爷李明再次宣布打擂规则,以好言激发武功高强之人上台比武时,简怀王朱由学忍耐不住自己的冲动,内吸一口气,外缩金骨皮;脚尖一跺地,身体已腾空而起,飞跃到擂台上。如此一招,让全场皆惊。 严月虎、王自兰、李明、四长老一致认同,这位年轻人才是严小凤的择偶人选,严小凤观察对方一会,心里对这位英俊少年,已有几分好感,觉得这位才是自己要找的白马王子。 殊不知,台下有一伙人已认识他是简怀王朱由学,正是自己要追捕缉拿的钦犯。对于这些危险逐渐向朱由学接近,他被蒙在鼓里,全然不知。 这时,在擂台上执行裁判的李明,向朱由学抱一下拳,笑容满面道:“壮士,按照规矩,凡上台打擂者,必须报上自己的名讳和籍贯,这样如有人战败小凤姑娘,我们也好按部就班,举行婚姻嫁娶的各道程序。” “您说得也是。”朱由学点下头,彬彬有礼的抱拳回敬,自我介绍说,“在下乃是京城人氏,姓朱名学,因好结交朋友,行走于江湖之中。当在下到三阳县境内时,偶然在一个小镇上发现严小姐比武招亲的告示,出于好奇和撞撞运气的心理,来到这里观看打擂,随着一时冲动,便上了擂台。” “朱壮士,既然这样,请出招。如能闯过三关,从角架顶端摘下红绒球,不要说你远在京城,就是天涯海角,我严小凤也心甘情愿追随你而去。”严小凤那双杏眼,仍盯在朱由学脸上看。 “好吧!既然严小姐如此客气,我就不客气了。”朱由学双臂一展,运用掌功,来一招“八卦连环掌”,向严小凤击来。 严小凤见此,并不躲让,使一招“武当十八拆”,迎接对方的掌力,以柔制刚,如此打有一袋烟时间,也没分出胜负。 接着,朱由学改变了进攻招数,脚尖一点地,身体已腾空而起,想来个“金鸡三点头”一招,以点穴之法,封住对手的“百会穴”、左右“太阳穴”,以此让对手功力尽失。 严小凤见此,知道对方要施展绝招,就在对方腾空而起,还没来得及转身之际,严小凤一个“旱地拔葱”,身体就像风吹鹅毛一样,轻飘飘悬于半空之中。接着,她使一招“二指禅”功夫,玉臂一展,右手的食指、中指,如离弦之箭,直向对手后背“肺俞穴”击来。 朱由学见严小凤轻功如此了得,打心灵深处佩服这位严家大小姐。就在严小凤二指向他后背袭来之时,他的身体在半空中一个旋转,反手来一招“螳螂捕蝉”,想以食指、拇指捏住对手袭来的手腕。捏住内关穴,使她施展不开自身的招术。 严小凤看得真切,迅速使一招“黄雀捕食”,探出左手,以食指点击朱由学袭来的“外劳功穴”,再以右手的食指点他的“曲池穴”。 有关点穴之法,朱由学乃是个行家,岂能吃亏上当?在严小凤双管齐下的一瞬间,朱由学迅速撤回右手,身体坠落地面。 与此同时,严小凤也千金一坠,脚踏实地,立于台面上。随即主动进攻,使一招“夜叉探路”,攥拳向朱由学面门击来,朱由学使一招“大力金刚掌”,以拆对手的招术。 于是,两人一来二去,在擂台上又打几十回合,仍然分不出胜负。严小凤心想:“此人不但人才出众,武功也非凡,正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我再试他的应变能力如何?” 想到这里,严小凤在与朱由学过招之际,故意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朱由学见此,心想:“她这一招是故伎重演,想对付先前背剑那位年轻人,将我踢下擂台。我得将计就计,寻找破绽,趁早赢得第一轮比赛。” 于是,他使一招“雄鹰捉兔”,双脚一跺台面,身体腾空而起,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头上脚下,展开鹰爪扑了下来。 严小凤看得真切,即忙来一招“兔子双登腿”,想将对手踢下擂台。可是,就在严小凤双腿登出之际,朱由学迅速改变招术,以鹰爪改为“隔空点穴”之法,同时探出左右手的食指,“嗖”的一声,两道白光射出,封住了严小凤两个脚掌的“涌泉穴”。然后,一个跟头,身体旋转,脚下头上,坠落台面。 此时此刻,严小凤两腿竖在半空,不能曲起。一阵麻木,迅速由她的“涌泉穴”,传遍全身。她只有两只眼皮上下合动着,望着朱由学自信的样子,又喜又恨。 随即,朱由学躬身施礼:“严小姐,多有得罪了。” 紧接着,只见朱由学抬起右手,在半空中划一道圆弧,只见一道白光从严小凤两只脚底的“涌泉穴”划过,穴道立即被解开。 严小凤一个“鲤鱼打挺”,从台面上跳了起来,羞得满面通红,随即道个万福:“朱壮士,小凤功力不济,败在你手下,惭愧!惭愧!” “小凤姑娘不必自责,胜负乃兵家常事,严小姐一时失利,何足挂齿?这才是第一轮,还有第二轮、第三轮没有比赛呢。”朱由学微笑着鼓励道。 “好,承蒙壮士鼓励。”严小凤嫣然一笑,偏过脸,冲教师爷李明说,“师傅,麻烦您向观众宣布一下,朱壮士第一轮比赛获胜。” “嗯——好的!我立即宣布!”教师爷李明应了一声,向前跨到擂台边缘,目光从打谷场上扫视一圈,提高嗓门道:“各位观众!各位来宾!台主严小凤与朱壮士比武,严小凤失利,败在朱壮士之手。” 教师爷李明刚宣布完毕,观众们一片哗然,喝彩连声。 这个说:“朱壮士好样的,武功盖世,使我们大开了眼界。” 那个说:“真正的武功高手,终于粉墨登场了,看来,严小姐要被这位朱壮士所娶。” “我看不见得,那位姓朱的侥幸赢了一招,下面还有两招没比呢,我看严小姐决不会再败的。”又一个接过话茬说。 在漕帮一班来人中,见朱由学赢了一招,吃惊非小。他们都是行家,对朱由学的一招一式看得十分透切,泾渭分明。目光不约而同从擂台上,转到少帮主王理华的脸上,替他惋惜、慨叹和发愤。 双尾蝎陆进忠,见王理华埋下头不言不语,讥讽道:“少庄主,看来你的心上人,将要轮为那位姓朱的妻子,难道你不觉可惜吗?” “可惜有何用?我貌不出众,武功不济,严小姐根本看不上我的。”王理华摇摇头,一脸无奈之色,“既然人家看不上我,我何必又去强求?急流勇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的小说《水漫泗州城》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八十三章 青漕两帮大火拼(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水漫泗州城》更多支持! 第八十三章青漕两帮大火拼 书接上章。 话说严家荡青帮帮主严月虎女儿严小凤,设擂台比武招亲,经过几场打斗,终于被简怀王朱由学击败,抢摘了红绒球。而严小凤为阻止朱由学摘球,不慎马失前蹄,从三丈六尺高的架顶摔下来。惊心动魄,危险瞬间向她逼近。为了救人,朱由学奋不顾身俯冲而下,拦腰抱住严小凤,两人在半空中旋转身体,然后使个“千斤坠”一招。须臾间,已平平稳稳坠落在擂台的台面上。 帮主严月虎、教师爷李明见此情景,长舒一口气。与此同时,绷紧的心弦,也随着严小凤、朱由学的平安无事松弛下来。此时此刻,帮主严月虎、教师爷李明,以赞赏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人,一致认为,这位朱壮士,不但武功卓越,心肠也好,比起漕帮的少帮主王理华,有着天壤之差。凭着他的才貌、武功和人品,乃是小凤梦寐以求的最佳人选。 这时,只见夫人王自兰,在丫环冬青、玉梅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来到擂台中间,拉住严小凤的手腕,关切问:“闺女,娘的心肝宝贝,你吓到没有?伤着没有?当你从架顶上摔下的一瞬间,娘的魂魄都吓到爪哇国去了,心也快从嗓子眼蹦出来。说实在的,你要有三长两短,娘也没法活下去了。” 严小凤伸展一下手脚,蹦跳几下,嫣然一笑说:“娘,女儿不是好好的吗?浑身上下,连一块皮也没擦破。”随即,望一眼身旁的朱由检,“说实在的,今天不是朱壮士出手相救,我很可能会被摔得筋断骨折,造成终身残废。” 简怀王朱由学微微一笑,不以为然说:“严小姐过奖了,其实,舍己救人,这是每一个有道德良心的人,所应尽的职责。如果一个人,一生中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在他人危难之时而袖手旁观,这种人即使得到对方的人,也未必得到对方的心。说白了,不过是利欲熏心的小人。” 王自兰和严小凤闻言,对朱由检更是敬佩三分。 站在一旁的严月虎、李明听到朱由学的表白,也是敬佩不已。他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片刻,只听李明跨上前来,向朱由学抱一下拳:“朱壮士!恭喜!恭喜!按打擂规定,凡是连夺三轮冠者,即是严小凤的择偶标准。您力战三捷,无人可以相比,小凤的终身归宿,就托付与朱壮士了,希望您好好待她,恩恩爱爱,白头偕老。”随即,指着严月虎、王自兰介绍说,“这位乃是青帮帮主严月虎,这位乃是夫人王自兰。朱壮士,过来叩拜岳父、岳母。” “这……”朱由学打量严月虎、王自兰片刻,一时为难起来。 正在朱由学犹豫不决之际,却见在擂台下执行警戒的一名小头目,匆匆跑上擂台,在严月虎面前打个千:“启稟帮主!有一支人马从三阳县的官道上驰骋而来,不知何故?” 严月虎、李明、王自兰听报,不觉一愣。与此同时,目光不约而同顺着通往严家庄的官道,向东北方向望去。 片刻,教师爷李明向严月虎报一下拳,建议道:“帮主,我认为:那批人马一定冲我们严家庄打擂来的,我们要做好应付准备才是。不然,一旦大队人马赶到现场,再想应付就措手不及了。” “嗯,教师爷说得也是。”严月虎想了想了想,随即冲在擂台周边负责警戒的四名长老招了招手,“四位长老,你们过来一下。” 四名长老张劲、孙大彪、陈小冬、吴魁,听到帮主的呼唤,不约而同从四个位置来到擂台中心,抱一下拳,异口同声:“帮主,您有何吩咐?” “呶!那边有一支队伍,足足有两千人马,可能是冲我们而来的。”严月虎手指着东北方二里外的一支人马说,“他们很有可能是冲我们而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要事先作好应付准备。你们下去传本帮主的命令,将青帮所有人马,分布在擂台周围,弓在手,箭在弦,拉开架势,严阵以待。” “我等遵令!”四名长老应了一声,飞身下了擂台。 话分两头,再说前边官道上驰骋而来的那支人马,正是三阳县知县沈宝龙下令县衙所剩的部分衙役,和卫所一千人马,在梁国安和陈班头带领下,浩浩荡荡,快马加鞭,来严家庄缉拿简怀王朱由学的。 原来,陈班头在擂台前发现简怀王朱由学上台打擂,便将事情向管家周三春交代一番,要求他们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然后,带领两名随从,悄悄离开严家庄打谷场,翻身上了马,策马扬鞭,向三阳县赶去。 三十多里路程,不到半个时辰,三匹马已到三阳县城南门。因为他们有急事,进城门时,并没下马,只是向守城士兵打一声招呼,便拍马冲进城门,驰骋在通往县衙的大街上。真是心急撞倒路行人。 一袋烟之后,陈班头和两名随从,已到县衙门前,翻身下马,以最快速度将马拴在县衙门旁的廊柱上。因他是衙役班头,守门的卫兵并不阻拦,也不事先通报,就让他们进了大堂。 此时,知县沈宝龙正与师爷黄云坐在文书案旁,边品着茶水,边谈论着三天前简怀王朱由学大闹卖艺场,救走汪老幺、汪翠莲一事。 他俩正谈到紧要处,却见陈班头和两名随从匆匆进了大堂,不觉一愣。沈宝龙打量陈班头和两名随从问:“你们去严家庄看打擂,顺便抢人,为何匆匆返回?难道有何紧急之事?” “大人,算您猜对了。”陈班头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拱一下手道,“大好事啊!那个简怀王朱由学,已到严家庄参加打擂。” 沈保龙、黄云闻言,又惊又喜。只见黄云挥动手臂,作出砍杀动作:“大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个难得的机会,千万不容错过。我们应倾全城兵力,杀往严家荡,包围严家庄擂台,万箭齐发,将简怀王射成朱由学射成一个大刺猬。如此一来,斩草除根,以报前几天的仇恨。” 沈宝龙抬手托住脑门,沉思一会说:“如果倾全城兵力,确实有胜券在握的可能,但如此城内空虚,一旦有人偷袭三阳县,将有城池失陷的危险。” “大人说得也是。”黄师爷想了想,建议道,“根据卫所现有兵力,有两千人马,留几百名士兵守城,其余的人马,再配合部分衙役,由梁国安全权指挥,迅速赶往严家庄捉人。与此同时,您再写封信函,派人赶往漕帮,要求帮主王岚出动漕帮人马,协助官兵围剿朝廷钦犯朱由学。这样,朱由学就是三头六臂,也难以对付官兵的围困。下官认为,尽快将钦犯解决掉。要想向九千岁报功,割下钦犯的人头,用一精制木箱,装着人头,派专人送往京城,邀功请赏,比木笼囚车押送,会更安全的。” 沈宝龙迟疑一会,点了点头:“此计很妙。不过,一旦漕帮出兵,惹恼了青帮,青帮从此就要与漕帮发生决裂,甚至火拼。” “大人此话欠考虑了。”黄云趁热打铁,继续掀动道,“如果朱由学正在擂台上与严小凤打斗,我们与严帮主隔空喊话,让他要顾全大局,站在官府一边,协助我们捉拿钦犯。如果严月虎执迷不悟,甚至袒护朝廷钦犯,我们乱箭齐发,来个顺手牵羊,将青帮剿灭了。让漕帮独霸严家荡,何为不好?您呢,以官府的名义,给王帮主写信,他不敢不服从调令。况且,严小凤已与少帮主王理华闹翻脸,以此激发他抢夺严小凤的决心。” “师爷说得也是,漕帮与青帮虽然是世交,但为严小凤与王理华一事。两帮一定有隔阂,本县再趁热打铁,唆使王岚出兵严家庄。要是严月虎识时务便罢,他要与我们背道而驰,助纣为虐,帮助朱由学,那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沈宝龙立即写道手谕,递给陈班头,吩咐道,“陈班头,你拿着本县这道手谕,并带部分衙役,备马去卫所。要求指挥梁国安,精选一千名兵将,赶往严家庄捉拿叛王朱由学,不得有误。” “卑职遵令!”陈班头接过沈宝龙递过来的手谕,在大堂里点齐五十名衙役,去了后堂马厩备马,准备去卫所点兵去严家荡。 接下来,沈宝龙又写一封信函,交给师爷黄云,吩咐道:“黄师爷,有关去漕帮唆使王岚出兵一事,烦你辛苦一趟,带两名随从,赶往严家荡大王庄,激起漕帮出兵,你乃首功一件,本县要重赏你。” “下官一切照办,不负大人重托。其实功劳之类、赏赐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捉住简怀王朱由学,才是唯一目的。”黄云伸手接过信函,揣进怀里,然后站起身,叫过两名衙役,由侧门去后堂备马。(小说《水漫泗州城》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八十三章 青漕两帮大火拼(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水漫泗州城》更多支持! 却说陈班头带领五十名衙役,全身披挂,带上兵器,到后院马厩里备好战马,出离县衙,赶往卫所而去。不到半炷香时间,众衙役已到卫所院门前。 守门的两名卫兵见全身披挂的众衙役匆匆而来,不知何故?两名卫兵对视一眼,其中一名卫兵不知好歹,目中无人,高声断喝:“呔!你们不在县衙当差,来这里干嘛?这里可是军事重地,与你们县衙井水不犯河水,风马牛不相及。如果没有要事,请到别处耍。” 须臾,陈班头携同众衙役已到卫所院门前,纷纷勒住马,只见陈班头笑容满面,抱一下拳:“我们有要事面见梁指挥,请问梁指挥在卫所吗?” “回班头话,梁指挥正在操场上操练人马呢。”其中一名卫兵回答。 “烦你们进去通报一下。”陈班头急切说,“因时间紧迫,耽搁不得。” “那好,请稍后。”其中一名卫兵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卫所大院内。过去一袋烟时间,那名卫兵匆匆返回到院门口,向陈班头拱一下手,“启禀陈班头,梁指挥要您到操场上晋见。” “好的!”陈班头为之一振,对众衙役说,“你们留在这里,本班头过一会就与卫所人马出来的。然后,快马加鞭,赶往严家庄去捉人。” 说着,抖一下缰绳,策马进了院内。 此时,指挥梁国安得到卫兵通报,知道陈班头此来,一定在转达沈宝龙的命令,随即将正在操练的人马集中起来。 片刻,却见陈班头来到操场中间,翻身下马,双手一抱:“县衙陈班头叩见梁指挥。” “罢啦!免礼平身!”梁国安摆了摆手,随即问,“陈班头此来有何事?请直说好了,梁某洗耳恭听。” “情况是这样的。”陈班头从怀里掏出沈宝龙的手谕,双手呈交过来:“梁指挥,这是知县大人的手谕,在下不便多说。具体内容,您看一下便知。” 梁国安伸手接过陈班头递过来的手谕,展开后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自言自语说:“叛贼反王,罪大恶极,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们地方卫所的职责,就是维护地方安定,黎民百姓安居乐业。” 陈班头见梁国安自言自语,催促道:“梁指挥,事不宜迟,快下令队伍赶往严家荡严家庄捉人。要是耽搁下去,叛王朱友学闻风而逃,我们后悔莫及啊!更承担不起责任的。凡事紧前不紧后,才能稳操胜券。” “嗯,你说得也是。”梁囯安点了点头,然后从队伍中挑选十名小头目和一千名士兵,宣布道,“各位兄弟!叛王朱由学在严家荡严家庄打擂,我们奉知县大人之令,去严家庄抓人,缉拿叛王归案。本指挥希望你们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争取不伤一兵一卒,将叛王朱由学捉住。打入木笼囚车,押往京城,向九千岁邀功请赏。” 兵将们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好歹,更不掂量自己的能力有多大,不约而同举起手中刀枪,异口同声:“人人奋勇,个个争先,缉拿叛王,邀功请赏!” “好!本指挥现在宣布,队伍立即出发!兵进严家庄!”梁国安挥一下手臂,随后,对留下来的士兵作了一番交代,才指挥队伍动身。 当一千人马出离卫所院门后,纷纷翻身上马,携同五十名衙伇,抖动缰绳,策马向严家荡严家庄而去。 三阳县卫所指挥梁国安,携同县衙陈班头,指挥卫所一千人马,以及县衙的五十名衙役,快马加鞭,赶往严家庄抓捕朱由学,此事按下不表。 再说师爷黄云,携同两名衙役,备好三匹马,出离县衙,翻身上马,沿途赶往严家荡大王庄,请帮主王岚出兵严家庄。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驰骋,黄云一行三人已到大王庄王府院门前,只见两名家丁守卫在院门口。黄云他们见此,翻身下马,来到近前。 两名家丁见来人很陌生,便朝院门中间站了站,拦住来人的去路。其中一名家丁挥一下手,试探问:“你们是哪里人氏?来这里有何贵干?” 黄云见问,立即赔着笑脸说:“我们是三阳县县衙的,我是沈知县属下师爷,他们两位是县里的衙役。我们奉知县大人之令,找王帮主有事相商,不知帮主是否在府上?” 一名家丁主动搭讪说:“我们帮主在帮会里没有回来,不过,夫人在府上,你们稍后一会,我去通报一声。” 师爷黄云思忖片刻,点了点头:“也好,速去速回。” 当下,那名家丁转过身,拽开脚步,向客厅而去。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那名家丁匆匆来到院门口,向黄云他们抱一下拳:“黄师爷,夫人在客厅里迎候,你们随我来。” “好的!前边带路。”黄云向那名家丁挥一下手。 “嗯,三位跟我来。”那名家丁做个手势,在前边引路。黄师爷和两名衙役紧随其后。时间不大,他们已来到客厅门前。 此时,夫人沈宝梅早就坐在客厅里桌旁的椅子上,一边品茶,一边等候着客人到来。丫环小兰、小红侍立在她的身后。 那名家丁领着黄云、两名衙役跨进客厅时,家丁抢先道:“夫人,客人到!” 沈宝梅放下手中茶杯,一边打量来人、一边向家丁挥下手:“你回院门口去,有事再来禀报。” “奴才遵令!”那名家丁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客厅。 “来者都是客,不必拘谨,请坐下说话。”沈宝梅指着桌面另一边椅子说,“刚才我听守门家丁所言,你乃是三阳县衙的师爷——姓黄,黄师爷坐吧!” “是的,在下黄云,在此叩见夫人。”黄云向沈宝梅鞠了一躬,方才在桌子另一面的椅子上坐下。两名衙役立于他的身后。 沈宝梅打量两名衙役片刻,转过身冲丫环道:“小兰,给黄师爷上茶。” “奴婢遵令!”小兰应了一声,挪步来到条桌前,倒杯茶端过来,放在黄云身旁的桌面上,道个万福,“师爷请用茶。” “谢谢,谢谢……”黄云一迭连声,目元光从小兰脸上掠过,端起杯,送到嘴边喝一口,赞不绝口,“嗯,好茶!好茶!比起知县大人常喝的碧螺春,还要馨香可口。” “哦!既然师爷觉得此茶好喝,就多喝点,临走再送师爷二斤。这种茶,乃是上等的大红袍,在各类名茶中,算得上佳品。”沈宝梅打量黄云片刻,转过话题,试探问:“不知黄师爷来此有何事相商?” “夫人,有知县大人亲笔信函,您一看便知。”黄云从怀里掏出沈宝龙的亲笔信函,欠起身,双手从桌面上呈交过来。 沈宝梅抬起玉臂,接过信函,看一下封面上的笔迹,果然是沈宝龙亲笔所书。接着,只见她拆开封皮,展开信笺,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点了点头说:“很好,我们漕帮的四长老、六武士和教师爷黄天庆,还有管家阮志海,已陪着我儿王理华去了严家庄打擂,不知理华经过这段时间的勤学苦练,是否能战胜严小凤?要是战不过她。趁此机会,我们漕帮派一支人马赶往严家庄,在剿除简怀王朱由学的同时,顺便将严小凤抢过来,以圆理华的梦。” “夫人的心愿与知县大人不谋而合。”师爷黄云神秘兮兮说,“夫人有所不知,在此之前,知县大人已经安排二百名衙役去严家庄观看打擂,如时机可趁,便冲上擂台,动手抢人。” “嗯,此事我已知道。”沈宝梅点了点头,转过脸吩咐丫环小红,“小红呀!你将家丁王小二叫过来,我有话要支配他。” “奴婢知道。”小红道个万福,挪动细步,出离客厅。 一袋烟之后,家丁王小二随小红来到客厅,只见王小二抱拳当胸,躬身施礼:“夫人,叫小二来有何吩咐?” “你备匹马,速去帮会,叫帮主回来,就说县衙里来人,有紧急事磋商。”沈宝梅吩咐道,随即挥了挥手,“情况紧急,不可耽误,快去快回。” “好的,奴才立即就去。”王小二转过身,咚咚咚迈步而去。 接下来,沈宝梅又问黄师爷有关沈宝龙在县衙里执政之事。黄云专捡好话说,有关沈宝龙**逛窑子,以及抢劫民女之事,却只字不提。 过去一炷香时间,家丁王小二陪着帮主王岚来到客厅,果然见到县衙的黄师爷在此。随即满脸堆笑说:“黄师爷,什么风将您吹到这里来了?稀客!稀客!贵客盈门,令寒舍蓬荜增辉啊!” 师爷黄云见王岚回来,即忙起身迎接,笑呵呵回敬道:“人常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黄某是奉知县大人所差,来此送信的。” “既然这样,坐下来叙述。”王岚做个手势,分宾主而坐。 与此同时,丫环小兰重新沏好茶水,端上来,摆在王岚、沈宝梅和师爷黄云身旁的桌面上。(小说《水漫泗州城》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八十三章 青漕两帮大火拼(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水漫泗州城》更多支持! 帮主王岚瞄一眼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水,虽然很渴,但不急于喝一口。随后,目光移到黄云的脸上,试探问:“不知黄师爷突然来寒舍,要转达知县何种信函?呈上来浏览一下如何?” “王帮主,信函已呈交给夫人了。”黄云抱一下拳,如实回答。 沈宝梅从袖口内取出信函递过来:“呶!信在这儿,你看一下便知。” 王岚伸手接过信函,随即取出信笺,展开细看一遍,却眉头紧皱起来,一言不发。与此同时,黄云和沈宝梅的目光,紧盯在王岚的脸上,观察着他的举止表情。 须臾,沈宝梅试探问:“当家的,你有何意见,得表个态。” 王岚将信笺放在桌面上,犹豫一会说:“夫人、黄师爷,这件事让我左右为难。要说去其它村庄捉拿叛王,我会义不容辞,协助官府,率众前去的。可是,严家庄帮主严月虎,乃是我拜把兄弟,又值他的千金严小凤比武招亲之时。这时率兵前往,不是兴师动众,也是兴师动众。弄不好,严月虎与我多年的交情,将会在此时破裂。一旦双方发生摩擦,就会发生流血事件。那种后果,不堪设想。你也知道,青漕两帮的友谊,已经延续几代,我们不能让这种友谊,毁在我王岚手上。如此大逆不道,就是先祖也不会原谅我的。” “当家的,事到如今,不要顾虑那么多。其实,两帮的情谊,发展到今天地步,并不在你我,而是严月虎夫妇和臭丫头严小凤一手造成的。”沈宝梅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毫无顾虑从中唆使、挑拨和离间,“你以为你的拜把兄弟真心实意对你好吗?当初严夫人身怀六甲时,严月虎和你曾经立下‘指腹为婚’的誓言,现在又怎么样?首先背信弃义的是严家,而不是我们。开始时,我们派管家阮志海去严家送见面礼,他们将财礼留下,却拒绝下聘、择日娶人,还提出让理华去切磋武艺。我当时就认为,这门亲事将要破裂。果不出我所料,当我儿理华去比武之时,严家根本不把王理华放在眼上。严小凤依仗自己的武功比理华略胜一筹,就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百般刁难、羞辱和谩骂理华,使理华回来后,十多天窝在寝室里,羞于见人。而后,严小凤别出心裁,提出要摆擂台、比武招亲,这样一来,纯粹将王理华甩到一旁。说句不理想的话,理华今天去严家庄打擂,也不过是走走好看。严家臭丫头,根本不会将理华放在心上的。当家的,严家种种行为,不要说你是堂堂的漕帮帮主,就是一个平民百姓,也受不了这口鸟气的……” 王岚听了沈宝梅一番话,觉得也在情理之中。此时此刻,他陷入沉默无言之中,头脑在激烈的斗争着。过了好一会,仍然举棋不定,难下断言。 师爷黄云见沈宝龙顾虑重重,心想:“王岚这样举棋不定,一定会误了大事。我不如用话激他一下,使他断了与严月虎的交情。这样,才能率众进攻严家庄,以助官兵一臂之力。” 想到这里,黄云微微一笑,旁敲侧击说:“王帮主,人常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夫人刚才的一番话,我已经听得泾渭分明。人家青帮对漕帮并不友好,尤其是严小凤,根本不拿少帮主放在眼里,当面污辱、呵斥和谩骂,如此行为,哪个都承受不起。我想,有关严小凤的泼辣、骄横和恶毒,平时没有严月虎和严夫人的宠信和怂恿,严小凤不会发展到今天地步。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对于严月虎来说,江湖上称他为笑面虎;您道笑面虎是何种品行?那就是表面上和气,内怀奸诈之徒,跟这种人打交道,终究会吃亏上当的。王帮主,其实,黄某乃是局外人,不应该参与你们两帮中事。但对于青帮的种种行为,黄某实在是看不下去,只是以旁观者,说句公道话而已。执不执行,由帮主自己定夺。” 王岚在沈宝梅、黄云轮翻唆使下,心里有点浮动。过了半晌说:“四名长老、六名武士和教师爷黄天庆都在严家庄观看打擂,何需再兴师动众?一个叛王,即使他有三头六臂,也逃不过上千名官兵的围攻,何需漕帮再出动人马?那样,更会引起青帮人生疑的。” “王帮主,黄某认为,漕帮出兵有震慑青帮的作用。”黄云为了达到自己的策反目的,苦口婆心劝道,“您不知想过没有?严小凤比武招亲,连败几名对手,现在简怀王朱由学已粉墨登场,万一朱由学击败严小凤,成了严月虎的乘龙快婿,他有可能帮助朱由学,一起对付官兵。要是漕帮出兵,再对严月虎劝说一番,他会掂量自己对付官兵而引起的严重后果。所以,他权衡利弊,便会大义灭亲,协助官府捉拿叛王的。” “嗯,黄师爷说得也是。”王岚思忖一会,站起身,向黄云抱一下拳,“黄师爷失陪了,王某去帮会里集合人马。” 与此同时,黄云跟着站起身,抱拳回敬,“王帮主,黄某也要赶回去,向知县大人禀报情况,让他等待捉拿钦犯的好消息。” “也好!”王岚迟疑片刻,点点头,拽步走出客厅。 “夫人再见!”黄云又向沈宝梅抱一下拳,告辞而去。 王岚和黄师爷走后,沈宝梅思忖道:“根据王岚和严月虎的交情,即使他率众到严家庄,也不会对严月虎下狠手的。我得派人率先赶往严家庄,让四长老和六武士,以及黄天庆,提前与官兵联手对付青帮和叛王。这样一来,漕帮人马到达严家庒时,迫使王岚出手相打。能除掉严月虎,他的属下就不敢轻举妄动。漕帮趁机吞并青帮,以二合一,从此以后,漕帮的势力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想到这里,沈宝梅吩咐丫环小兰:“你速叫王小二过来一下。” “是——夫人!”小兰应了一声,挪步出离客厅。 一袋烟之后,王小二随小兰进入客厅。随即打个千:“夫人有何吩咐?” “噢,是这样的。”沈宝梅微微一笑说,“现在四长老、六名武士,包括王理华、黄天庆和阮志海,都在严家庄观看打擂。如果官兵动手捉拿钦犯,恐怕他们袖手旁观,不闻不问。你立即骑马赶往严家庄,通知四长老他们,一旦官兵他们动手捕人,必须奋勇当先,不可畏首畏脚。你要在漕帮人马到达严家庄之前,将消息传弟到。等事情办成后,赏你五十两银子。回来时,绕道而行,不要与漕帮人马相遇。” 随后,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交代一番。 “属下遵令!”王小二听到“赏赐”二字,满腹欢喜,应声而去。 再说陈班头与三阳县卫所指挥梁国安,率领一千兵将和五十名衙役,快马加鞭,风驰电掣赶往严家庄打谷场。由于他们捉拿捉拿钦犯心切,沿途没有丝毫的耽搁。不到半个时辰,人马已距离严家庄打谷场仅有半里之遥。 观看打擂的观众,见官兵突然到来,猜测一定与打擂人有关。他们怕惹火烧身,造成不必要的伤亡,纷纷四处逃散。但也有一些胆大的观众,却想一探究竟,没有立即回家。不过,他们却远离现场,来个隔岸观火。 不到一袋烟的时间,场地上仅剩青帮的队伍,布置在擂台周围,持弓搭箭,严阵以待。与此同时,颇有丰富经验的管家潘如林,已悄悄让家丁替严月虎、教师爷李明、小姐严小凤,以及新姑爷朱由学等人,备了马、盔甲和兵器,以防临战时,因没有准备而措手不及。 另外,在打谷场上,还有三阳县前来观看打擂、伺机抢劫严小凤的县衙的衙役,以及沈宝龙府上的管家周三春、家丁吴丰、杨顺等人。 周三春见官兵到来,喜出望外,指着渐渐接近打谷场的官兵,冲众衙役道:“各位兄弟,我们的援兵已到近前,还不冲杀,捉拿朝廷钦犯,顺手擒住严小凤等待何时?” 衙役严飞听后摆了摆手,指着擂台周边说:“周管家急躁什么?难道你没看到青帮人马已围在擂台周围,严阵以待吗?我们二百多人在这时冲杀,无疑是做炮灰、挡人家雕翎箭而已。” “就是,蝼蚁尚且偷生。我们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当流箭。只有等大队人马到齐时,一起冲杀。”衙役汪平接过话茬,瞅着周三春戏弄道,“要不,周管家来个先身士卒,冲在前边,我们随后跟进如何?”(小说《水漫泗州城》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八十三章 青漕两帮大火拼(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管家周三春见衙役汪平敲打自己,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周某人年岁已高,手脚不灵便,没有你们年轻力壮强。正所谓:好汉不及当年勇。你们年轻人,就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的身上,理应冲杀在前,为朝廷锄奸,是理所当然的,前途无量!啊——前途无量,对不对?” “哼!说得倒好听,要我们冲锋陷阵,给敌人挡炮灰,自己却向后躲,是何居心?简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良心。”冯三宝瞪了周三春一眼,想斥责他几句,只见陈班头、梁国安率领官兵已到近前。 在打谷场上,还有一伙人没有撤离现场,他们乃是漕帮的四长老:赛丁山赵四方、金刀将孙达、银枪手汪三丰、小元庆李伟宁;六武士:双尾蝎陆进忠、眼镜蛇陈汉阳、双头鹰魏宝侦、出洞蛟吴春华、花斑豹冯培、林中虎姜兆山;还有教师爷黄天庆、少帮主王理华和管家阮志海。 当他们见一千多官兵全副武装而来,不知何故?又见围观的群众,纷纷向四处逃散。管家阮志海忧心忡忡说:“诸位,官兵突然闯到严家庄,一定有来头。呶!青帮的队伍已经拉好架势,我们是否就此回去?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长老赛丁山赵四方不以为然说:“难怪阮管家见到这种势头胆战心惊,你没有武功,又没见过双方兵力厮杀,造成畏惧,并不奇怪。不过,我们习武之人不怕这些,就是在万马大队中杀他三进三出,也在所不惜。” 金刀将孙达瞅一眼阮志海说:“要不,阮管家先回大王庄,向帮主说明打擂情况,我们在这里看看势头。” 阮志海思忖片刻,摇了摇头:“你们不回去,我怎好先行?你们表面上不说,内心里一定会说我周某人畏刀避剑,贪生怕死。罢啦!既来之,则安之。同生死,共患难;就是丢掉一条命,也在所不惜。” “佩服!佩服!阮管家虽然没有武功,但精神可嘉,也鼓舞了我们的士气。”双尾蝎陆进忠竖一下大拇指,向阮志海投去钦佩的目光。须臾,转过话题说,“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官兵是冲青帮来的,或者冲某个打擂人来的。我们在此隔岸观火,看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必要时,凑个数,来个浑水摸鱼,让官兵与青帮打得热火朝天,那才热闹。” “你呀!难怪绰号叫双尾蝎,心肠毒辣。”小元庆李伟宁瞪了陆进忠一眼,责备道,“青帮与我们并没有过节,而且是世交,要是我们趁人之危,落井下石,那是极不道德的。从今以后,青漕两帮就结下大粱子。” 正值漕帮的四长老、六武士说话之间,陈班头、梁国安率众已到达严家庄打谷场上,与原先的众衙役、周三春他们会合一处。周三春与两名家丁和众衙役见此,心中甚喜。与此同时,绷紧的心弦也松弛下来。 陈班头坐在马背上,扫视一眼围在擂台周围的青帮人马,明知故问:“那擂台周围的人马,是从哪里过来的?” “陈班头有所不知,那班人马就是青帮帮会中人。”冯三宝指着前边的擂台说,“青帮人马张弓搭箭,目的就是对付我们。” “反了——他们!”陈班头咬牙切齿说,“他们敢跟官府作对,是活得不耐凡了。对了,那个姓朱的叛王现在何处?打擂进展得怎样?” “回陈班头话,那个姓朱的叛王,真是一生的好武功。他与严小凤比武,三战三捷,赢得了严小凤的一片芳心,真是大开眼界。”衙役李飞指着擂台中间的角架说,“朱由学不但散打功夫十分了得,那轻功更已到登峰造极地步,三丈多高的角架,只几个腾跃,就已经到达顶端。当他伸手摘红绒球时,严小凤为了阻止他摘球,不慎失脚,从半空中摔下来。而朱由学摘球后,奋不顾身,一个跟头俯冲下来,拦腰接住了严小凤。然后,两人相拥相抱,平平安安坠落到台面上。陈班头,梁指挥,你们说这样武功绝顶的人才,能不使严小凤动心吗?” “看来,是男才女貌,天造地合的一对儿。”指挥梁国安目光在擂台上搜索着,质疑问,“朱由学人现在哪里?” “呶!在擂台中间正与严帮主、严小凤谈话的那位年轻人,就是简怀王朱由学。”管家周三春抬手指着擂台说,随即催促道,“时不我待,梁指挥既然率人马而来,应迅速下令缉拿钦犯。如果耽搁下去,让钦犯逃脱了,谁也担当不起责任。” “周管家说得也是。”梁国安点点头,随即挥动一下手中九环大砍刀,“三军儿郎,靠近擂台,逼严月虎交出钦犯,如拒抗不遵,格杀勿论!” 卫所士兵与众衙役,在梁国安的命令下,拉开架势,向擂台前行动。 此时,严月虎、王自兰和严小凤正陪着朱由学说话,他们见官兵已向擂台前移动,不约而同转过身望去。 “帮主,这班狗崽子,分明冲我们而来。不知我们因何事得罪他们?”教师爷李明疑窦丛生,目光从官兵群中移到严月虎脸上。 严月虎摇摇头,目光从朱由学脸上扫过:“我也不明白,我何时得罪那班兵痞子,其实,他们一有风吹草动,都会这样出动人马的,给对方以种威胁作用。” 当朱由学的的目光触及到严月虎的眼神时,心里已明白严月虎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于是,朱由学淡定的目光扫视一眼围上来的官兵,笑微微说:“他们可能是冲我来的。” 朱由学此话一出,严月虎、王自兰、严小凤和李明,都以惊疑的目光看着朱由学。严月虎则疑问:“朱壮士,你因何与三阳县的官兵结下了梁子?而引起他扪兴师动众,追捕而来?” “一言难尽啊!”朱由学向严月虎他们抱一下拳,笑微微说,“事到如今,我向你们直说了,我不是别人,乃是简怀王朱由学。此时,正遭受阉党集团的追捕。” “哦!阁下乃是简怀王爷?怪不得您刚上擂台时,觉得面熟,似曾在哪里见过?”严月虎极力回忆着,片刻,他终于想起来了,点了点头说,“原来,两个多月前,在帮会的院门前,三阳县的衙役,曾在院墙上张贴过缉拿几名王爷的图像,可是,到第二天,那张画影图像却不翼而飞了。事后,我猜测那张画影图像,是被人有意揭走的。看来,拥护王爷的大有人在。” 教师爷李明向朱由学抱一下拳:“请问王爷,三阳县的官兵怎么会知道你来严家庄打擂?事先就安排二百多当差的在此观察?” “事出有因啊!只因三阳县令沈宝龙抢劫民女,被本王出手相救,他们才步步紧逼,四处打听本王的下落。”于是,朱由学将自己救江湖艺人汪老幺、汪翠莲一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 如此,严月虎、王自兰、严小凤、李明,对朱由学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朱由学望一眼渐渐靠近擂台的三阳县人马,向严月虎他们抱一下拳:“严帮主,为了不连累严府上下,及青帮人马,我朱由学还是选择退出。这样,官兵会集中精力追赶本王,不会造成对无辜者的伤害。” “这……”严月虎闻言,犹豫不决,一时为难起来,目光移到王自兰脸上。 此时,严小凤已猜到父亲顾虑重重,便不假思索,斩钉截铁道:“王爷休说此话,您既然打擂赢了我,我就是您的合法妻子,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就是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至于三阳县令沈宝龙,贪财好色,抢劫民女,就是杀了他也不为过。自古就有官逼民反的说法,现在他派人马侵犯严家庄,我们何不趁此机会,与他们大干一场。要是他们知难而退便罢,假如他们执迷不悟,将我们逼到死角处,我们只有以牙还牙,必要时竖起义旗,杀贪官、斩污吏,为民除害。” 严小凤的一番话,却提醒了朱由学,他心想:“当初与五弟朱由检在京城前二十里处的黑松林分手时,我们曾经立下誓言,各自如有机会,自创一班人马,等兵强马壮后,杀往京城,铲除阉党集团,使大明王朝恢复原有的面貌。现在,我要是借助严家庄青帮的力量,发展人马,然后再攻城略地,才是最好的趋势。” 朱由学正想之际,却见严月虎的目光移到王目兰的脸上,试探问:“夫人,你对此事有何打算和想法?” 王自兰不假思索说:“朱壮士贵为王爷,这出乎我们的意料。但既然打擂三轮三捷,理应是我们的乘龙快婿,我们有权利、有责任保护我们的女婿。集结青帮所有兵力,与来犯之敌进行决一死战。但有一事,却让我很纠结?” 第八十三章 青漕两帮大火拼(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什么事?夫人不妨说出来,我们共同磋商解决。”严月虎凝视着王自兰。 王自兰目光停留在朱由学的脸上,恭恭敬敬说:“王爷,不是我们攀龙附凤,想借您的尊贵和权势来壮我们的胆子。其实,您在此时此刻,面对大批人马,就显得举足轻重,势单力薄,如此更需要我们的保护。您得表个态,愿不愿意做我们的女婿?还是嫌我们地位低劣,配不上与您贵为王爷结亲?” “岳父、岳母在上,我朱由学虽然贵为王爷,但过时的凤凰不如鸡,如今我被阉党所迫害,到处流浪,四海为家,今天能在严家庄落脚,岳父岳母不嫌弃我是负罪之人,真心实意收留我,已是我最大荣幸,何为尊贵?其实是跟平民一样的,甚至比平民还要低人一点。”说到这里,朱由学扑通跪了下来。 他刚要给严月虎、王自兰磕头,严月虎慌得六神无主,手忙脚乱,即忙扶起朱由学:“王爷,不能这样,如此折煞严某了。” 就在这时,梁国安、陈班头指挥众兵将、众衙役,距离青帮警戒区域仅有一箭之遥。只听青帮长老张劲大声喝斥:“呔!大胆狗兵,不要再前行,如不要命的,胆敢向前一步,我们就要开弓放箭啦!” 正所谓:人怕狠,狗怕恶。官兵听到张长老的厉声断喝,纷纷止住了脚步。与此同时,官兵与众衙役,也持弓搭箭,做好作战准备。 陈班头见此,吹胡子瞪眼睛,气急败坏说:“你们为何停滞不前?难道要让叛王逃脱吗?那班乌合之众,怕他怎的?都给我上前捉拿钦犯,前进者有赏,后退者定斩不饶。” 其实,兵将们谁不怕死?有的看到对方人多势众,持弓搭箭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他们见陈班头急功近利,发号施令,都心生不满,一名小头目嗤之以鼻,毫不客气顶撞道:“陈班头,你的执权范围,只是县衙一班当差的,没有权利对我们卫所兵将发号施令。” “好,你有种,我暂时没有功夫与你们辩解,等回县衙与你们算账。”陈班头恶狠狠瞪那名小头目一眼,恨得咬牙切齿。 又一名小头目接过话茬,直截了当说:“你就是向县太爷奏我们本也没用,我们属于兵部所管,与你们当差的是风马牛不相及。今天协助你们,已给足知县大人的面子。” 陈班头没再理会小头目,目光移向擂台上,冲正在披挂铠甲的严月虎他们喊道,“严帮主,我们此番来是捉拿叛王朱由学的,跟你们毫无瓜葛,井水不犯河水。识相的,请将叛王交给我们,我们立即罢兵。如果执迷不悟,敢隐藏朝廷钦犯的,与叛王同罪,待大军围攻时,定杀得你们人仰马翻,鸡犬不留。” 严月虎让丫环冬青、玉梅和小翠,将夫人王自兰带到擂台后边的小木房中,然后携同全身披挂的朱由学、严小凤、李明下了擂台,由管家潘如林及家丁牵过来的战马和兵器,翻身上马,手执兵器。只见严月虎晃一下手中金背大砍刀,一副傲骨凌人的态度回应陈班头:“简怀王现在已是我的女婿,岂能将他交给你们?有种的杀上来吧!我们奉陪到底。” 陈班头见此情景,不敢轻举妄动,转过脸问身旁的梁国安:“梁指挥,看来严月虎这个老家伙,已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您看他,已顶盔贯甲,披挂整齐,并大话连篇,要与我们决一雌雄。他们的意图,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您看我们怎么办?总不能这样耗下去,光打雷,不下雨吧?” “是啊!看青帮人马的动向,要与我们对着干。根据双方的人马,我们远不如他们,万一打起来,吃亏的必是我们。”梁国安坐在马背上,观察着青帮人马的举动说,“让我再相劝一番,如果他们仍然执迷不悟,我们只有硬着头皮,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了。” “也好,您劝劝看。”此时,陈班头不像先前那样强硬了。 当下,梁国安提高嗓门吼道:“呔!严帮主你听着!我乃是三阳县卫所指挥梁国安,本指挥奉劝你一句,迅速将叛王朱由学交给我们处置,我们立即率众撤退,不犯你们一草一木的。如果你们执迷不悟,顽抗到底,我们只有刀兵相见。” “好呀——梁国安!你们已经犯我庄园,罪在不赦,还口口声声要我们交人。现在,简怀王就在老夫的身边,你们有能耐尽管来拘捕他。”帮主严月虎义正词严,举起手中金背大砍刀晃了几晃,“来吧!要不我们过上几招。” 梁国安被羞辱得满面通红,策马来到阵前,两名副将和十几个小头目随后跟进。与此同时,陈班头和几名小头目,也跟了上来。 帮主严月虎见官兵已拉开阵势,也携同朱由学、严小凤、教师爷李明,以及四长老、八武士列队拉开阵势,来到队列前。 紧接着,双方开弓放箭,射住阵脚。双方人马对峙,箭在弦上,目光中含着仇恨之火,大有一触即发的危险。 严月虎扫视一眼对面队列前的梁国安,厉声断喝道:“梁指挥,有种的放马过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如何?” 梁国安正要策马冲出阵去,却见一名小头目不知天高地厚,高声道:“梁指挥,杀鸡焉用牛刀?让我去砍下严帮主的人头,为我军壮壮士气。” 说着,策马冲出队列。 青帮队列中的武士烈火小金刚曹向东,见敌阵中冲过一将,忍不住策马冲出队列,厉声喝斥:“敌将休要张狂,少要逞能,我来取你项上人头。” 顷刻之间,彼此已冲到阵中心,打个照面。“吁!”、“吁!”,两人不约而同勒住马,四目相对。那个小头目见曹向东冲过来,咬牙切齿道:“反贼!不知死活的家伙,快报上名来授死,小爷枪下不死无名之鬼。” 曹向东见他手持一杆烂银枪,身穿银色铠甲,知道他有两下子。便晃一下手中狼牙棒说:“在下乃是青帮中的八武士之一,名叫曹向东,绰号烈火小金刚,你姓甚名谁?报上名来送死。” “在下姓吴,叫吴明,人称战金刚。今天你我机缘巧合,我是你的克星,不要走,拿命来。”只见吴明持枪便刺,枪尖直向曹向东的哽嗓咽喉刺来。 “那好,我也是你的克星,烈火小金刚,专打战金刚。你这个无名,少在此张狂。”曹向东见对手的枪尖距离自己不到二尺,他手中狼牙棒向上一撩,只听“当啷”一声,吴明手中枪被叩开,震得他双臂麻木,手中枪拿捏不住,脱手而飞。 “啊呀——我的妈呃!好厉害的家伙,你真是我的克星。小爷敌你不过,我走矣!”吴明掉转马头,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敌将哪里走?我打死你这个无名小卒。”曹向东双腿夹一下马肚,策马追上去。刚冲出两丈左右,已与吴明马头靠马尾。他又紧赶几步,举起手中狼牙棒,猛然砸下去。“啪”的一声,吴明被砸得脑浆迸裂,尸体摔到马下。曹向东瞅一眼倒在地上的吴明尸体,怒气冲天道,“你这个无名,也想跟我过招,还嫌嫩了些。” 曹向东话音刚落,只见官兵中又一名小头目,手执一根生铁棍,拍马冲出阵来,哭喊道:“哥呃!你死得好惨啊!我吴信要替你报仇雪恨!” 顷刻之间,那个自称吴信的小头目,已策马冲到曹向东跟前,举起生铁棍,劈头盖脸砸下来。 曹向东举起狼牙棒,架住对手的生铁棍,虎目圆睁,厉声断喝:“来者何人?报上名来送死。我的棒下不死无名之鬼,知道吗——你?” “我叫吴信,刚才那位吴明是我同胞哥哥,我要替我哥哥报仇。”吴信双臂一较劲,想将曹向东的狼牙棒压下去。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脸都胀得通红,也未能将曹向东的狼牙棒压下去。 “好呀!你这个无姓,跟无名一样,不堪一击,这样的怂包也来跟我交手,去你的吧!”只见曹向东狼牙棒向上一挑,吴信手中生铁棍已被叩飞。 吴信见势不妙,也想跟吴明一样,掉转马头逃跑。可是,他的动作稍慢了点,马头还没来得及调,却被烈火小金刚甩起一狼牙棒,斜肩带背砸下来。由于曹向东用力过猛,吴信的肩胛骨和颈椎骨被砸得粉碎,当场毙命。而且马经此一震受了惊,驮着尸体落荒而逃…… 烈火小金刚曹向东连胜两局,有点得意忘形,沾沾自喜,抖着缰绳,在阵地上兜着圈子,举起手中狼牙棒,冲官兵阵地吼道:“呔!姓梁的指挥!你怎么派无名无姓来出阵?这样不堪一击的兄弟俩,简直辱没了你的名誉,快派强壮的将领出来与本人大战一场,才打得痛快,淋漓尽致!” 第八十三章 青漕两帮大火拼(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呔——!你这个狂妄之徒,不要灭他人志气,长自己的威风,我来与你大战三百回合。”有个叫左玉山的小头目,没等梁国安发号施令,已拍马冲出队列,风驰电掣一般向烈火小金刚曹卫东冲过去。 曹卫东目光紧盯着迎面而来的敌将,只见此人骑一匹黑马,穿一身黑色铠甲,皮肤像黑炭一样,手持一杆乌油蘸钢枪。远远望去,就像一团乌云滚过来。曹向东见此敌将,不敢轻敌,手持狼牙棒,做好迎敌准备。 在指挥梁国安身旁的马背上,坐着一名副将,名叫梁国邦,乃是梁国安的同胞兄弟,手持一把鬼头大刀,人称神箭手。他见敌将曹向东连伤己方的两名头目,气得咬牙切齿。冲梁国安道:“大哥,对面那个敌将十分嚣张,让我射他一箭,杀杀他的傲气。” “好吧!要射一箭让他毙命,不留后患。”梁国安默默的点点头。 当下,梁国邦得到梁国安的授权,将手中鬼头大刀横在马鞍桥上,从肩头取下一张弓,又从箭壶里取出一支雕翎箭,左手持弓,右手搭箭,弓拉如满月,只见他对准曹向东的咽喉,“嗖”的一箭,射将过去。 由于曹向东的注意力,集中在来将身上,却没防备敌人暗箭伤人。又因他晃动手中狼牙棒,身体摇摆不定。只听“扑哧”一声,那支箭射进了曹向东的肩窝,痛得他咬牙切齿,虎目圆睁,手中的狼牙棒险些脱手。 就在这时,那个叫左玉山的小头目,已策马冲到曹向东的马前,也不搭话,持枪便向曹向东胸口刺过来。曹向东忍着疼痛,举起狼牙棒架隔,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未能挑开对方的蘸钢枪。 正值曹向东处于万分危急情况下,只见青帮队列中的玉白虎施金龙,手持九齿托天叉,策马冲到阵中间,大喝一声:“贼将,休要张狂,我来矣!” 他话音刚落,手中托天叉已到近前,由下向上一挑,只听“当啷”一声,左玉山的蘸钢枪被叩开,救了曹向东的一条命。 趁左玉山没来得及还手之际,玉白虎施金龙急切说:“曹兄弟,你已受了箭伤,快回本阵去,在此耽搁会有生命之忧。” “好,你要多加小心。可有一样,待我寻到暗箭伤人的家伙,我要将他碎尸万段。”烈火小金刚曹向东目光中露出仇恨之火,从敌人队列中扫过,然后掉转马头,忍痛撤回本队。 曹向东刚掉转马头,左玉山手中的乌油蘸钢枪已经转过枪头,向施金龙刺过来,怒斥道:“贼将,你坏我大事,拿命来。” “你有本事尽管使出来,我今天奉陪到底。”玉白虎施金龙举叉架隔。 于是,他两人在阵地上,二马盘旋,枪来叉去,打在一处。 在指挥梁国安身旁的陈班头,见官兵已伤去两员头目,料定难以取胜,便向梁国安建议:“梁指挥,根据我军的实力,永远不及青帮人马强。这样耗下去,将我们的将领耗尽了,那些士兵更是不堪一击。” “那又怎么办?本指挥没料到青帮的人马会这么强大。根据敌人的实力,就是将卫所人马都拉来,恐怕难以取胜。如此看来,照此打下去,我们今天败局已定。” “梁指挥,我们为何不可以扭转败局,置之死地而后生?”陈班头瞅着梁国安那张忧愁满面的脸,胸有成竹道。 “哦!陈班头难道有何妙计能击溃敌人兵将?”梁国安质疑问。 “妙计不敢说,但有现成的人马,我们为何不用?”陈班头信誓旦旦说。 “哪嘞?哪里有人马为我们所用?”梁国安四处张望着。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陈班头指着打谷场的另一端说,“呶!那十几个乃是漕帮的四长老、六武士,还有少帮主王理华,教师爷黄天庆和管家阮志海,要将他们请来相助,顶上千军万马。” 顺着陈班头的手势,梁国安抬眼望去,果然见到十多人骑着马,在打谷场的另一端,静静的观看两军对峙、打斗。 观察一会,梁囯安质疑问:“陈班头,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漕帮的人?我们又有何权利让人家来参战?” “先前我派一名衙役去打探过,方知内情。”陈班头说得神乎其神,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至于权利一事,知县大人已派黄师爷去漕帮与王帮主交涉此事。王帮主乃是知县大人的姐夫,一句话就能号令三军。王帮主岂能不听知县大人的话?” 梁国安想一会,觉得陈班头的话合情合理,点了点头说:“你说得也是,知县大人就是不与王帮主有亲戚关系,他要是下令调动地方乡绅,是不敢不服从的。既然知县大人有言在先,你去与他们交流一下,说明我们的盛情邀请和知县大人的命令。我想他们不会袖手旁观,视我们的损兵折将而不顾的。” “好的,我去与他们面对面交涉。”陈班头拽开脚步,向打谷场对面的漕帮十多人走去。 此时此刻,漕帮的四长老、六武士,以及少帮主王理华、教师爷黄天庆、管家阮自海,正骑在马背上,立于打谷场的一角,全神贯注观看官兵与青帮的双方将领的打斗。当他们见到青帮的那名虎将,连杀两名敌将,不免为官兵两名小头目的惨死而惋惜。 双尾蝎陆进忠指着阵地躺着的两具尸体说:“诸位瞧见没有?看来官兵已没有能征惯战的将领了,那两个替死鬼一两合,就被使狼牙棒的青帮将领打落马下,那样子一定是十分悲惨的。” “怎么?你是看戏流眼泪——替古人担忧了?”眼镜蛇陈汉阳瞅陆进忠一眼,不无讥讽说,“你呀!怎么发起慈悲来了?两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如此含有慈悲之心,不是我们所为。” “我并非有慈悲之心,而是看官兵的人马如此不堪一击,照这样打下去,要不了两个时辰,官兵中的大小将领,将要死得一个不剩。”陆进忠辩解道。 “我们只是观看而已,管那么多闲事干嘛?”小元庆李伟宁不以为然的样子,须臾,他指着两军阵地说,“诸位!官兵队列中又有一名将领冲出去,看来,今天我们有热闹看了。” “喂!看到没有?青帮中那位中人暗箭了,这回他要吃亏了。人常说:‘得意不可待往。’他连胜两局,也该知足收场了,现在还赖在阵地上不走,得意忘形的样子,能没有人暗算他吗?”双头鹰魏宝侦话没说迭,就见青帮中冲出一将,替换了先前那位。 众人见此,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继续观看双方打斗。 就在这时,却见陈班头策马来到近前,抬手抱拳,自我介绍:“我乃是三阳县衙陈班头,奉知县大人之令,特来与你们磋商大事的。” 四长老、六武士、教师爷和王理华闻言,不约而同转过脸,目光集中陈班头的脸上,好像要从他的脸上搜出子午卯酉似的。 稍顿,赛丁山赵四方打量陈班头一会,试探问:“陈班头,我们漕帮项来与官府没有来往,井水不犯河水,你说知县大人有何事要与我们磋商?” 第八十三章 青漕两帮大火拼(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漕帮中的两名长老,赛丁山赵四方和金刀将孙达,为了替少帮主王理华报仇雪恨,冲出队列,与施金龙、施金虎打在一处。二马盘旋,戟叉相碰,刀戟交锋,叮叮当当,各不相让。不觉间,已经十几个回合过去。 渐渐的,施金龙、施金虎感到力乏,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不过,两队的士兵虽然目不转睛观看,一时还没看出眉目来。那些主将已看得泾渭分明,知道施家兄弟再拖延下去,将有性命之忧。 此时,帮主严月虎见漕帮中两名长老出列,更是义愤填膺。心想:“漕帮实在是欺人太甚。先前,王理华不知好歹,年轻气盛,冲出队列与我的属下交手,情有可原。可是,两名长老乃是漕帮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又深知帮会中的规矩,怎么如此冲动?使得两帮之间的仇隙越拉越大。漕帮欺人太甚,莫怪我不近人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天经地义,无可分辩的原则和规矩。” 想到这里,严月虎向九头虫陈小冬和赛哪吒吴魁挥一下手:“施金龙、施金虎兄弟已有败迹,不能再拖延下去。你们立即出列,替换施家兄弟回阵,然后,好好教训漕帮两名长老一顿,让他们知道我们青帮不是好惹的。” “属下遵令!”九头虫陈小冬、赛哪吒吴魁抱一下拳,一人持生铁棍,一人使火尖枪,策马冲出队列。片刻,两匹马已冲到阵地中心。 只见九头虫陈小冬舞动手中生铁棍,来个“秋风扫落叶”一招,只听“呜”的一声,铁棍向赛丁山赵四方横扫过来。嘴里喊道:“施家兄弟,你们回本队休息,让我来战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 与此同时,赛哪吒吴魁手持火尖枪,直奔金刀将孙达左肋刺来。孙达在让过施金虎方天画戟后,即忙持刀挡架。 此时此刻,施金龙、施金虎二将,已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见来了援兵,只得虚晃一招,兜马跳出圈外。然后,掉转马头,返回本队。 当下,陈小冬与赵四方,吴魁与孙达,在两军阵地上进行决斗。一马过来,二马过去,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辉。两袋烟之后,双方已打有四十回合,却没分出胜负来。 这时,帮主严月虎见四名长老在阵地上打得难分难解,不相上下。便命令擂鼓手:“给本帮主擂鼓,为两位长老助威!” “属下遵令!”几名擂鼓手听到命令,一起擂起鼓来。 梁国安听到青帮队中擂起鼓,也不甘落后,命令擂鼓手:“给赵长老、孙长老擂鼓助威,让他们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是——梁指挥!”擂鼓手立即擂起鼓来。 一时间,两军队列中,“咚咚咚……”鼓声如雨点般,敲得震天响。 随着鼓声咚咚,双方的四名长老,打得更加激烈。彼此功夫浑厚,旗鼓相当,不相上下。谁都想置对手于死地,但迟迟占不了上风。 不知不觉间,又是几十个回合过去。九头虫陈小冬、赛哪吒吴魁始终保持出场时的一招一式。而赛丁山赵四方、金刀将孙达,见招拆招,一时也难以治服对手。 为此,双方的兵将在一声声战鼓声中,不时的为自己的主将呐喊助威。 在青帮的四名长老中,其中阴阳眼张劲不但有夜观万物,甚至比白天看物体还要清楚。另外,他还有隐身之术。另一位钻地龙孙大彪,会奇门遁甲之术,五行遁术,运用自如。 当下,阴阳眼张劲对钻地龙孙大彪说:“孙老弟,看陈长老、吴长老与漕帮二位长老交手,久战不下,人常说:二虎相争,必有一亡。我们不妨暗中出手,助陈长老、吴长老的一臂之力。” “嗯,好的!多消灭他们一个主将,就多削弱漕帮的一份实力。”钻地龙孙大彪随声附和。 两人商议已妥,不约而同向严月虎抱一下拳:“严帮主,陈长老和吴长老久战敌人不下,请允许我们暗助二位长老一臂之力如何?” 严月虎思忖片刻,点头默许:“好吧!但要注意隐秘,不要泄露身份,那样会引起江湖人士指责和攻击的。” “帮主放心,我们会注意隐藏的,让对手人不知、鬼不觉惨死在我们的利刃之下。”张劲、孙大彪异口同声表示。 接着,张劲念了隐身诀,隐遁好身体,飞身下了马,向阵地中间而去。而孙大彪却念了口诀,借土遁一头钻进地下,向阵中心行走。 这一切,双方的兵将全然不知,仍在聚精会神观看阵地上打斗。 此时,九头虫陈小冬敌住赛丁山赵四方厮杀,陈小冬的生铁棍架隔赵四方的方天画戟时,阴阳眼张劲飞身而起,举起右手的紫金锤,照准赵四方的后背砸了下来。只听“啪”的一声,赵四方被砸得骨碎筋断,五脏俱裂,尸体坠于马下。 正在打斗的陈小冬,见此突如其来的情景,知道一定有人暗助。就在赵四方的尸体落地的一瞬间,他反手一棍砸下去,赵四方顿时脑浆迸裂。 如此惨状,令漕帮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胆战心惊。那些官兵更是惊恐万状,魂飞魄散。有的由于过度惊吓,浑身颤抖不已。 就在人们惊魂未定之时,钻地龙孙大彪在金刀将孙达的马腹下伸出铁拐来,照准孙达战马的前蹄一扫,两只前蹄已被敲断,马失前蹄,将金刀将孙达从马背上掀下来,摔得鼻青脸肿。 赛哪吒吴魁抓住这个机会,当金刀将孙达没来得及跳起身之际,手持火尖枪向下一捅,枪尖刺进孙达的心窝,当场毙命。 这惊心动魄的惨状,让官兵和漕帮众人更如惊弓之鸟,吓得脸都变了色。 就在这时,漕帮帮主王岚率领两千人马,赶到严家庄打谷场前。此时,帮主王岚还不知自己的儿子王理华和两名长老惨死在两军的阵地上。 一名官兵听到身后的马蹄声,掉过头一看,却见一支马队而来,便惊叫起来:“诸位!大事不好,后面又来一支人马,不知是敌是友?” 隨着这声惊呼,人们不约而同掉过头向后观看,一探来兵是谁? 当漕帮的两名长老和六名武士,以及教师爷黄天庆、管家阮志海见此情形时,不觉喜出望外。一时间,众人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那一张张惊魂不定的面孔,也随着援兵的到来,荡然无存。 林中虎姜兆山惊喜道:“我们的援兵来了!帮主带着人马助战来了……” 须臾,帮主王岚手持一杆蘸金枪,率领两千名人马来到打谷场中端。银枪手汪三丰、小元庆李伟宁携同六名武士、教师爷黄天庆、管家阮志海一起翻身下马,迎了上来。 帮主王岚扫一眼漕帮几人,却不见少帮主王理华、赛丁山赵四方、金刀将孙达,心中甚是惊疑,急切问:“怎么不见理华和赵长老、孙长老?” “帮主!”众人听问,不约而同跪倒在地,有的已泣不成声。 王岚见此情景,已猜出情况不妙,随即翻身下马,伸手一一扶起众人,面色沉重说:“你们不必悲伤,将话说清楚。” “帮主,您迟来一步了。”银枪手汪三丰指着阵地中心,哽咽道:“少帮主和赵长老、孙长老,都因出阵交手,惨死在青帮武士和长老的刀枪下。” “啊——!怎么会这样?我儿理华,你死得好惨啊……”帮主王岚因悲伤过度,一口气没上来,便昏厥过去。“扑通”一声,硕大的身体栽倒在地上。 “帮主!您醒醒!您醒醒啊……”众人见此情景,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只有不停的呼喊着。 片刻,管家阮志海蹲下身体,将王岚拥在怀里,掐人中、捶后背,折腾好一会,才使王岚苏醒过来。 “理华,痛杀我矣!”帮主王岚苏醒后,痛哭流涕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了,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你娘要知道这个噩耗,如何活下去哦……” 他边数落、边流泪,凄凄惨惨,苦不堪言。 第八十三章 青漕两帮大火拼(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过了一会,梁国安和陈班头翻身下马,走过来与帮主王岚相见。他二人见王岚仍在泪流满面哭诉着,心里也是酸溜溜的。 人常说:“没有伤心不落泪。”此时此刻,梁国安想起胞弟梁国邦惨死的情景,泪水也扑簌簌流下来。须臾,他抬手拭去脸上泪水,旁敲侧击说,“王帮主,我的二弟梁国邦,跟令郎一样,惨死在青帮的刀枪下。所以,青帮的人马是我们共同敌人。我们要联合起来,打击青帮的嚣张气焰。杀死真凶,捉拿钦犯朱由学。” 王岚默默的点点头,挥一下手臂,咬牙切齿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诸位都上马吧!先让严月虎交出凶手,如说出个‘不’字,一起冲杀,让他们付出沉痛代价。这才是以牙还牙,以仇报仇。” 说话间,从一名队员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抄起蘸金枪,策马来到队列前,举目向阵地上观看。见王理华和两名长老的尸体、还有官兵将领的尸体,无规则倒在血泊中时,王岚心如刀搅,肉如钩搭,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翻身上马,抄起利刃,来到队列前,分布在王岚的左右,以仇视的目光望着对面的青帮人马。 这时,青帮人马已看到官兵来了救兵,一个个神情专注,目不转睛观察着敌军的一举一动。与此同时,手中兵器捏得汗涔涔的,随时准备出击,与敌人决一死战。 “帮主,看到没有?看来漕帮今天要与我们彻底决裂了,王岚亲自带大队人马而来,足以证明这一点。”入云雕王士成指着对面刚来的一班人马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严小凤接过话茬说,“父亲,事到如今,不必再瞻前顾后,只有与他们决一死战,方能保住严家庄和青帮势力范围免遭侵犯。他们口口声声要王爷去邀功请赏吗?他们再讨敌叫阵时,就让我和王爷一起出列,看他们是否有三头六臂?纳我们如何?” 严月虎观察一会,摇了摇头:“我看王岚此来,并非那么简单?他们的儿子死在我们将领之手,他们岂能善罢甘休?他会与官兵联手,一起冲杀过来的。其目的,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官兵的意图是想捉拿王爷,去京城向魏氏阉党邀功请赏。而漕帮来此的目的,是想吞并我们青帮,将我们青帮纳入他们的势力范围。” “嗯,您的话合情合理。”简怀王朱由学瞅着严月虎,旁敲侧击建议,“岳父,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并非是巧合,而是他们蓄谋已久的计划。想来个双管齐下,一举擒拿本王和瓦解青帮。不过,小婿有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贤婿但讲无妨,老夫洗耳恭听。”严月虎微微一笑回答。 “本王认为:如果漕帮和官兵人马见好就收便罢,只当双方发生一点摩擦,不伤大和气。要是他们咄咄逼人,将我们逼到死角,我们只有以牙还牙,进行反攻。守先歼灭并吞并漕帮人马,扩充我们的势力范围。然后,再进攻三阳县,杀奸官、斩污吏,为民除害,您看意下如何?”朱由学试探道。 “好!这是最好的安定青帮的办法,我举双手拥护王爷的建议和主张。”严小凤拍手叫好。 严月虎听了朱由学的建议,迟疑一会说:“这件事系关重大,要慎重考虑。暂时不议这些,等我与王岚交涉一下,看他持何种态度?” “也好,一切取决于漕帮和官兵的举动。”朱由学点头表示。 当下,严月虎冲仍在阵中心的九头虫陈小冬、赛哪吒吴魁道:“二位长老,你二人策马返回本队,本帮主要与王帮主严重交涉。” “属下遵令!”陈小冬、吴魁应了一声,掉转马头。 就在这时,漕帮中的长老小元庆李伟宁,指着阵中心冲王岚道:“王帮主,就是他俩杀死赵长老和孙长老的。此仇不报,等待何时?” 王岚顺着李伟宁的手势,向阵中心望去。他正要下令众兵将出列与敌交手时,却见青帮邦主严月虎在严小凤、朱由学、李明的陪同下,向阵前跨出几丈距离,向对面的王岚喊话:“王贤弟!暂时不必出手,我们心平气和谈谈如何?要想打,等谈完话再打也不迟。” 王岚想了想,没有命令属下出列厮杀,便策马向前。为了安全起见,左有银枪手汪三丰、小元庆李伟宁,右有指挥梁国安、陈班头,各执兵器,策马向前行有几丈,方才勒住马,目光不约而同观察对面的严月虎他们。 正值这时,只见严月虎向对面的王岚拱拱手:“王贤弟,为何要兴师动众,来犯我们严家庄?我们两帮项来是和睦相处,不要轮到我们兄弟而闹得不可开交?” “呸!谁是你贤弟?少在我面前装好人?”王岚瞅一眼倒在血泊中的王理华和两名长老的尸体,怒火中烧,立即抽出腰刀,割下一块战袍,拋向半空,咬牙切齿道,“严月虎,割袍弃交,这是古人留下的哲理。从今以后,我们不再是兄弟,乃是仇敌,血海深仇,要在今天了结。” “唷嗬——王帮主?何必如此动怒?怒极伤肝,知道吗——你?”严月虎不憎不怒,面带笑容说,“你这样何苦呢?我们青漕两帮和睦相处好几代,为何要在此时此刻断交?请你说说原因。不然,我会纳闷一辈子的。” “姓严的,江湖上给你送个‘笑面虎’的绰号,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假。”王岚怒气冲冲,抬手指着阵地上的几具尸体说,“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家伙,十八年前,我们拜把子后,又指腹为婚,以此促进两帮的友谊。可你背信弃义,故意毀婚,以比武招亲来污辱我儿的人格,这倒罢了,为何要赶尽杀绝,置我儿于死地?还赔上两名长老的身家性命。此仇不报,誓不罢休。” “王帮主,你让我将话说明。”严月虎沉着脸,直言不讳说,“其实,官兵前来捕足简王爷朱由学,跟你们漕帮根本不搭杆。可是,当我们的武士与官兵将领打斗时,少帮主不知因何冲动,策马出阵与我们武士打斗。你也知道,真刀真枪交手,难免要有伤亡。在打斗中,少帮主不幸遇难,这出乎严某意料,当时我为此也痛心。而两名长老,却不知天高地厚,也出列助战,结果,却死在两军阵前。王帮主,你说此事能怪谁?” “就怪你们有意伤害我们主将,此仇不报,难解我心头之恨。”王岚横眉立目,怒不可遏,“姓严的,你不顾两帮的情谊,草菅人命,还言之凿凿,巧言令色,纯粹是个伪君子,卑鄙小人……” 没等王岚说完话,严小凤却愤然而出:“姓王的,你不要污辱我父亲人格,你那不争气的儿子,自以为是,死在两军阵前,那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臭丫头!一切都是由你引起,我要亲手宰掉你,挖出你的心肝,为我儿子祭灵。”王岚见到严小凤,眼里喷出仇恨之火,挥一下手中蘸金枪,向身后兵将喊道,“各位兵将!冲过去,痛杀青帮走狗,为死难者报仇雪恨。” 随着帮主王岚一声令下,一千多卫所人马、二百多名衙役,以及漕帮两千多名队员,如潮水一样,呐喊着冲杀过来。 严月虎见王岚已到无法救药地步,迫不得已,向后挥一下手:“青帮所有人马听着!既然漕帮如此赶尽杀绝,我们就以牙还牙,与他们决一死战!” 在帮主严月虎一声号令下,四千多名青帮队员,一起冲杀过去。 须臾间,两方三支队伍,在阵地中间相遇,开始短兵相接,混杀在一起。经历几代人建立起来的友情,就此撕开脸面。一场火拼,轰轰烈烈的展开了;双方砰砰啪啪,打得难分难解,十分胶着……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八十四章严家荡青帮举义旗 书接上章。 话说漕帮帮主王岚,为了替儿子王理华、长老赵四方、孙达报仇雪恨,挥动手中蘸金枪,携同另外两名长老、六名武士,及两千多名漕帮队员,还有三阳县卫所、县衙的全体人马、衙役,一起掩杀过去。 为了保护严家庄的安宁,以及严家荡地区免遭外敌侵犯。青帮帮主严月虎,义不容辞,携同简怀王朱由学、严小凤、教师爷李明,以及四名长老、八名武士,还有四千多名帮会里的成员,一起冲杀上来。 时间不大,双方四支人马短兵相接,打在一处。一时间,擂台前的打谷场上,成了两军的战场。兵器相碰,寒光耀眼,发出“叮叮当当”之声。人马混杂,穿梭来往,不时的发出人喊马叫之声。 在打斗中,时而有人中了刀剑、或者被枪挑、戟刺、棍打、锤击,而摔于马下,再遭到混乱的马蹄践踏,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顷刻之间,阵地上便是尸横遍野,血肉横飞,鲜血染红了泥土。其场面让人看后,不堪忍睹。 原先观看打擂的观众,在官兵到来时,大多数怕引火烧身,造成不必要的伤亡,纷纷向四面八方散去,避开这块是非之地。但也有少数吃巴豆的虫子,不畏刀剑的勇敢者,不经任何人的劝说,主动留下来,相隔打谷场几十丈开外观看双方人马的拼杀。那惊心动魄的场面,令他们不寒而栗,胆战心惊。有不少人吓得面如土色,连话也说不出来。但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领略到真刀真枪的拼杀。 此时,帮主严月虎手执金背大砍刀,正与王岚打在一处。王岚怒火中烧,手里蘸金枪如怪蟒出洞,上下翻飞,瞻前顾后,左右逢源,不时的与严月虎的金背大砍刀相碰,火星四溅,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十几招过后,严月虎来一招“沉香斧劈华山”,劈头盖脸向王岚的头顶劈下来。嘴里骂道:“姓王的,你这只猫头鹰,该死的匹夫,我严某人一项待你不薄,你为何屡次三番与我过不去?还带兵侵犯我的境界,又割袍断交,我岂能饶你?” 王岚见严月虎大刀砍下来,急忙来一招“二郎担山”之势,双手握住枪杆,高高的举过头顶,架住严月虎劈下来的大砍刀,怒气冲冲道:“姓严的,你这个笑面虎,满口慈悲,人义道德,实质上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笑面虎。你背信弃义,主动毁约,还设擂台比武招亲,以此污辱我儿子的人格。这还不算,你唆使你的下属,以毒辣的手段,置我儿子于死地。血海之仇,不共戴天,我今天要让你血债血还。” 说着,王岚双臂一用力,叩开严月虎劈下来的大刀。 “既然这样,我们今天就来个鱼死网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严月虎又一刀斜砍向王岗的脖颈,想一刀结果他的性命。 可是,王岚堂堂的漕帮帮主,并非是平庸之辈,功夫在武林中也属于上乘,岂能三五招就被击败?他见严月虎大刀斜砍下来,以招相拆,叩开对手的大刀。接踵而至,反客为主,主动出击,横眉立目道:“好呀!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我们今天要决一死战。” 于是,两人一马过来,二马过去,打在一处。 而此时的朱由学骑着一匹战马,手持一把青铜剑,冲进阵内,正好与三阳县卫所指挥梁国安不期而遇。 梁国安见到朱由学,将先前的惊讶、痛苦和悲伤,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自以为是,举起手中九环大砍刀,冲朱由学道:“你这个朝廷钦犯,在三阳县英雄救美,现在又跑到严家庄来打擂,想抱美人归。真是通天大道你不走,入地无门自来投。今天你碰到我梁国安,算你倒八辈子的霉。你识相的,快下马受缚,可免你一死。要是说出‘不’字,我梁国安这把大砍刀,可是六亲不认的。” “啍!一个小小的县卫所指挥,也想对本王大话连篇?真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朱由学嗤之以鼻,挥动一下手中宝剑,“姓梁的,你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擒我,本王奉陪到底。” “那好,我梁国安今天也显显威风。如能将你擒获,我会名扬天下,也少不得加官晋级,封妻荫子,留一个名垂千古的好名誉。”梁国安坏处都往好处想,端平九环大砍刀,以刀背对准朱由学的腰部,横扫过来,喝一声,“叛王,你下马去吧!” 就在梁国安的大刀距离朱由学二尺多远时,朱由学向后一仰身,身体平躺在马背上,梁国安的大刀从朱由学的马背上扫了过去,他一招落空。 随即,朱由学坐起身,兜马贴近梁国安,反手一剑,剑尖刺向梁国安的软肋。“扑哧”一声,剑尖从梁国安的左肋捅进去,从右肋穿出。 这个大话连篇的梁国安,一招刚出,便被朱由学一剑刺中,立即毙命。当朱由学抽出宝剑的一刹那之间,一股鲜血从伤口处喷出来。与此同时,尸体从马背上摔下去。 简怀王朱由学瞅一眼摔下马背的梁国安的尸体,以鄙夷的口吻说:“啍!一心想着升官晋级,邀功请赏,吹大牛不觉脸红。你去阎王爷那里讨赏去吧!” 朱由学话音刚落,副将黎春贤手执烂银枪,从侧面斜刺过来。痛心疾首道:“叛王,你杀我们梁指挥,罪不容诛,我要你的命。” 说话间,枪尖已到朱由学身边不足一尺之遥。 说时迟,那时快;朱由学探出左手,一把抓住黎春贤刺过来的枪杆,向侧面一拉,说一声:“你下来吧!” 黎春贤却两手紧紧的握住枪杆,向后夺枪:“我就不下去,你松开手。” “不下去等待何时?”朱由学又用三分力拉扯,黎春贤十分顺从的离开鞍鞯,摔下马来,跌得四脚朝天,但两手仍然抓住枪杆不放。 片刻,黎春贤正要鲤鱼打挺跃起身,继续与朱由学展开殊死搏斗时。却从斜面闯过一名青帮帮会中的一个小头目,手持一杆长枪,趁势向下一刺,正中黎春贤的哽嗓咽喉,当场死于非命。 于朱由学一起冲过来的严小凤,正好与陈班头撞个正着。严小凤见到官差的头目,又曾听朱由学讲起沈宝龙如何抢劫民女,都是由陈班头替他穿针引线,充当急先锋。因此,她更加鄙夷这班走狗。愤怒之下,挥动手中双剑,向陈班头刺过来,杏目圆睁,恶狠狠骂道:“你这个狗奴才,拿命来!” “我的妈呃!这个母夜叉厉害无比,我招架不住。”陈班头见严小凤的宝剑急如闪电,快如旋风。急忙举刀架隔,想挡过一剑,趁机来个脚底板抹油——溜之大吉。 可是,他挡过严小凤右手宝剑,却难防她的左手剑。只见严小凤左手剑一个弧形划过,正中陈班头的咽喉。陈班头的气管被划破,当场气绝身亡。 随后,严小凤手持宝剑,拍一下陈班头的马后胯。那匹战马负痛,唏溜一声嘶鸣,驮着陈班头的尸体,受惊逃跑。在打谷场上,兜来跑去。 这时,只见教师爷黄天庆手执狼牙棒,“呜”的一声,从背后砸向严小凤,咬牙切齿骂:“臭丫头,我徒弟王理华之死,都是由你所引起。现在是与你算账的时候,拿命来!” 严小凤听到背后风声,急忙扭转身体,双剑架开黄天庆的狼牙棒,愤然道:“你这个江洋大盗,你隐姓埋名,潜入到漕帮内部,到底是何用意?快从实招来,不然,本姑娘的双剑却不认人的。” “你不配对我刨根问底,我也无可奉告。”黄天庆再次举起狼牙棒砸过来。 严小凤左搪右挡,与黄天庆打在一处。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严小凤与黄天庆酣战,打有二十回合,不见输赢。黄天庆乃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盗,功夫浑厚,自不必说。而严小凤虽为女流,但经过名师栽培,自己又勤学苦练,功夫也十分了得。但就劲力与黄天庆相比,严小凤要逊色几分,再加上她动作灵活,以招拆招,运用得十分巧妙,黄天庆始终占不了上风。四两拨千斤,就是这个道理。 严小凤边打边想:“根据王理华与我打斗时,虽然有一定的武术功底,可是,唯一的缺陷不会轻功。如此推算,黄天庆也是如此。我不妨试探一下,如果他真的不会轻功?我会借机克敌制胜,将他置于死地。” 想到这里,严小凤故意卖个破绽,在黄天庆的狼牙棒横扫过来时,却来个镫里藏身,躲过了黄天庆一棒。就在他收招之际,严小凤翻身上了马背,借着马背向上一跃,身体已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旋转身体,已到黄天庆头顶上空,随即一个鹞子翻身,头下脚上,双剑对着黄天庆的头顶俯冲而下。 黄天庆在收招之际,名名见到严小凤镫里藏身,等自己稳住心神时,严小凤的坐下马已空荡荡不见了人影。正值他纳闷之时,只见眼前有人影照下来。他心中一惊,仰起脸向上瞭望,却见严小凤在头顶上俯冲下来。他急忙举起狼牙棒架隔。可是,一切已经晚了。就在他刚抬手时,严小凤的剑尖已达到他的咽喉。随着力量的下沉,“扑哧”一声,剑尖从黄天庆的咽喉捅进去,一直刺到心脏。 当下,严小凤身体旋转,拔出宝剑,翻个跟头坐在黄天庆的马背上,随即右掌一个反击,打在他的肩头上,将黄天庆推到马下。 当黄天庆尸体坠马的一瞬间,一股鲜血从他喉咙的剑口处喷射出来。就像一道红光射有一丈多远。 这个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盗,终于在严家庄的打谷场上,结束了他的生命。 紧接着,严小凤将双剑上的血迹,在黄天庆的马背上擦拭一下,一个腾跃,已飞到自己的战马上空,平平稳稳坐在马背上。双腿夹一下马腹,持剑杀向敌群中…… 与此同时,简怀王朱由学挥动宝剑,紧随在严小凤的身后,必要时,出手相助。真如金童玉女,形影不离。 管家阮志海因没有武功,又没带兵器。当双方混战在一起时,他慌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正值这时,一名青帮队员闯过来,见他如此慌张,亮起手中朴刀,手起刀落,阮志海的人头被砍下。一腔鲜血,从他的脖颈汩汩流出。 这个贪心不足的管家,为了个人的私利,曾贪污了主子的一笔非常可观的财宝。可是,钱财对于每个人来说,却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连他自己也万万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刻,死在严家庄的打谷场上。 那个沈宝龙府上的管家周三春,开始时,是那么的嚣张、不可一世。可是,当双方混战开始时,吓得像没头的苍蝇——团团转,他想趁机逃出这块刀光剑影之地,可到处是厮杀的兵将。左冲右闯,怎么也逃不出去。 正值这时,一名青帮小头目见此,一枪刺过来,枪尖从他的后背进去,从前胸穿出来,当场死于非命。 随在周三春左右的吴丰、杨顺,也在周三春被刺死的同时,被两名青帮队员,挥刀砍于马下。接下来,又被乱军的马蹄踩为肉泥。 双方的混战,在严家庄的打谷场上,已持续一炷香时间。由于兵力的悬殊,三阳县卫所的人马和县衙的衙役,已去其大半。所剩的兵力,如惊弓之鸟,四处躲藏。不要说与人打仗,此时此刻,他们犹如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 漕帮人马的伤亡,也在直线上升,战斗力急转直下。 其次,漕帮的银枪手汪三丰被青帮的钻地龙孙大彪截杀,两人一个使枪,一个使铁拐,双方打有二十多回合,功夫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孙大彪心想:“我早点结果他的性命,免得夜长梦多。” 想到这里,孙大彪运用遁法,当汪三丰烂银枪向他刺来之时,孙大彪来个镫里藏身,钻到马腹下,顺势钻进泥下,不见了踪影。 汪三丰只顾向孙大彪马腹下张望,却看不见人。他心想:“姓孙的明明见他镫里藏身,一眨眼却不见了人,难道他钻进马肚子里去了?” 汪三丰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孙大彪在地下行到汪三丰的马腹下,伸出铁拐猛然一扫,汪三丰所骑马的两只前蹄,已被铁拐砸断。马失前蹄,汪三丰冷不防从马背上摔下来,跌得狗啃地。 “你去死吧!”孙大彪喊一声,铁拐已从半空砸下来。不偏不移,正中汪三丰的后脑勺。汪三丰当场被砸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而小元庆李伟宁被阴阳眼张劲敌住厮杀,双方都使双锤,打有三十回合,四只锤相碰,不时的发出叮当声,碰得火星四溅。 又是几个回合过去,小元庆李伟宁见汪三丰死于马下,心中一惊,骇惧不已。正值这时,阴阳眼张劲已念动咒语,隐遁好身体。 李伟宁再回过神时,却不见了张劲,心里更感畏惧。正所谓:疑心生暗鬼。越是这样,他越感到一种不祥之兆在眼前晃动,死亡之灵在向他招手。 “啪”一声,隐去身体的张劲,义不容辞举起右手锤,照准李伟宁的后脑勺砸下来。李伟宁当场被砸得脑壳破碎,一命呜呼,尸体摔于马下。 就这样,漕帮四名武功高强的长老,不明不白的遭受暗算,死得十分凄惨。他们致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就这样糊里糊涂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 漕帮的六名武士,此时被青帮的八名武士围攻,打得凄凄惨惨,半炷香之后,漕帮的花斑豹冯培、林中虎姜兆山,已死在乱军之中,所剩的四名武士,犹如癞蛤蟆垫床腿——死挣活挨。 形势的发展,对漕帮的人马越来越不利。一名小头目闯到王岚不远处,高声呼喊道:“帮主,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我们将会全军覆灭。现在,汪长老、李长老,还有冯培、姜兆山,都已阵亡。是撤是战,您快作出选择吧!” 王岚闻听此言,如同当头挨了一棒,只觉眼冒金星,两耳嗡嗡作响,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他虚晃一招,兜马跳出圈外,向严月虎拱一下手:“姓严的,今天就打到这里,明天再来与你们决一死战如何?” 严月虎扫视一眼地面上到处尸体时,于心不忍,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他发了慈悲,点了点头:“好吧!看在我们以前曾经是拜把兄弟的情面上,今天放你们一码。可有一样,明天两军再交手时,以前的交情一笔勾销,是真正的敌人。那只有朝死里打,谁胜谁负,要看双方的造化。” “嗯!严帮主成全了。”王岚拱一下手,“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请严帮主允许?” 严月虎目光停留在王岚的脸上,不假思索说:“王帮主但讲无妨。” “请严帮主让属下罢兵,允许我们将漕帮所阵亡的主要将领、大小头目的尸体带回去入殓安葬。如带不回去的兵丁,请帮主下令属下予以掩埋,入土为安,使他们的灵魂得以安息。”王岚以请求的口吻说。 “好吧!答应你的要求。”严月虎略加思索,点头赞同。随即挥一下手,发出命令,“双方的人马立即罢战,不准再打。谁不听号令,要承担一切责任。” 正在打斗的双方人马,听到号令,纷纷收手罢战。 严月虎扫视一眼战场上,又命令道:“允许三阳县的士兵和漕帮人马,带回自己的阵亡兵将。万一带不回去的,由我们自己掩埋。”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随着严月虎的一声令下,正在打斗的三方兵力,立即停止了决斗。其实,三阳卫所的士兵、县衙的衙役,包括漕帮的队员,他们巴不得早点罢战。因为他们知道,再过两炷香时间,他们的人马,将有全军覆灭的结局。 而青帮人马,虽然杀得正在兴头上,但军令如山倒,帮主既然下了命令,他们只有无条件服从。 接下来,三阳县卫所士兵清点一下人数,一千名士兵,仅剩二百多人。县衙的衙役仅有三十来名。对于运送尸体,他们是无能为力的。 随即,他们将梁国安、梁国邦、黎春贤、陈班头、还有一班大小头目,以及沈府的管家周三春等人抬到马背上。一个个垂头丧气,像斗败的鸡,怏怏而去。 与此同时,漕帮帮主王岚,携同双尾蝎陆进忠、眼镜蛇陈汉阳、双头鹰魏宝侦、出洞蛟吴春华,率领所剩六百多名队员,将王理华、赵四方、孙达、汪三丰、李伟宁、冯培、姜兆山、黄天庆、阮志海,等大小头目的尸体,抬上马背,其余的士兵,干脆放弃不管了。 一切准备就绪,帮主王岚率领残兵败将,惺惺而去。 青帮帮主严月虎与简怀王朱由学、严小凤、教师爷李明,以及四长老: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九头虫陈小冬、赛哪吒吴魁,还有八武士:烈火小金刚曹向东、入云雕王士成、玉白虎施金龙、小炉匠汪灿、过江龙阮培方、双刀将杨辉、赛罗通张启明,以及大小头目、全体青帮队员,望着渐渐远去的三阳县卫所士兵、众衙役,还有漕帮的一班残兵败将的背影,不甚感慨。尤其是四长老、八武士,他们正杀得兴致勃勃,却突然踪止决战,心里及不平衡。他们始终不明白,帮主为何突然下令停止打斗? 此时,烈火小金刚曹向东不满道:“帮主,我们打得正酣之际,为何要停止拼杀?还放他们回去?您可知道,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帮主严月虎扫视众人一眼,见他们都有不平之色,便微笑着解释说:“人常说:‘得饶人时且饶人’,王帮主主动提出罢战,明天再重整旗鼓,过来与我们决一胜负,我们为何要赶尽杀绝?将他们逼上绝路?狗急会跳墙,放他们一码,并非是坏事。” “帮主,我想这是王岚的缓兵之计,他怕全军覆灭,才耍其花招。”入云雕王士成提出自己的看法,“如果他们明天不来开战,我们不就受他们骗了?” “要是他们不来,我们再行磋商。”严月虎说得十分轻快。 “依我看,不如趁此机会,追杀漕帮人马。”小炉匠汪灿建议说,“如果一阵冲杀,敌人再次损兵折将,即使他们有的能逃脱,但永远不能再有战斗力。然后,我们想吞并曹帮,是易如反掌。” “不不不,穷寇莫追!穷寇莫追!”帮主严月虎摆着手,加以否定。 众将见严帮主一意孤行,只得缄口不语。 接下来,严月虎命令四名长老负责掩埋士兵尸体、拆擂台、清理战场等各项事务。 这时,夫人王自兰在丫环冬青、玉梅和小翠陪同下,下了擂台。严小凤携同朱由学上前参拜母亲,说了一些安慰话。王自兰亲目所睹朱由学的超群本领,心里感慨不已,十分高兴。 严月虎扫视一眼打谷场上,见四名长老正分配属下分头行动,便对朱由学道:“贤婿,这里的事务由帮会队员处理,我们在此也无益,现在回府上一叙如何?” “好的,一切由岳父决定。”简怀王朱由学拱一下手。 当下,严月虎携同王自兰、朱由学、严小凤,以及三名丫环返回严府,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三阳县令沈宝龙,自安排人马去严家荡严家庄捉拿简怀王朱由学后,又命师爷黄云去漕帮王府,要求帮主王岚出兵援助。一切安排就绪,自己沏好一杯茶,坐在文书案旁的椅子上,边品茶边等待黄师爷和严家庄那边消息。 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一个多时辰。正值沈宝龙等得心烦意躁之时,却见守门的一名衙役匆匆闯进大堂,来到文书案前,打个千:“启稟大人,黄师爷已从王家庄回来。” 沈宝龙听后,为之一振,放下手中杯子,欣然问:“黄师爷现在哪里?” “回大人话,黄师爷与随从正在廊檐下栓马呢。”守门衙役回答。 “好的,你请他速进大堂来。”沈宝龙向衙役挥一下手。 “哈哈!不用请了,黄某人自己进来了。”黄云笑哈哈走进大堂。 沈宝龙观察着黄云的面部表情,已猜测到他此行十分顺利,便抬手指着一旁的椅子:“黄师爷请坐,慢慢叙话。” “谢大人!”黄云也不客气,在文书案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接着,与黄云随行的衙役,走到条桌前,提过茶壶,又拿过一只空杯,摆在黄云面前的桌面上。随后,将桌上的两只杯子斟满茶,方才将壶送回原处。然后,回到衙役的班列中。 “来,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再给本县叙述王家庄之行的经过。”沈宝龙端起杯子,送到嘴边喝一口,杯子停在半空,目光停留在黄云的脸上。 与此同时,黄云也端起杯,送到嘴边喝两口,放下杯子,抬手抹一下嘴唇上的水渍,呵呵一笑:“大人,这次王家庄之行,十分顺利,满意而归啊!” “好呀!你快说说此行的经过。”沈宝龙显得迫不及待,急切追问。 “嗯,好的!”黄云点点头,端起杯子,连喝了半杯茶,方才放下杯子。接着,他将去王家庄唆使王岚出兵一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大人,我估计现在梁国安、陈班头他们,正与漕帮人马联手,捉拿叛王朱由学呢。要是顺利的话,姓朱的已被押上木笼囚车,押往县衙而来呢。” 沈宝龙沉思片刻,一脸质疑之色:“本县别的倒不怕,就怕严月虎的青帮出手相助朱由学,要是那样,麻烦可大了。弄不好,将要造成重大伤亡。” “大人,卑职认为,严月虎还没有胆量与官兵对抗。”黄云持不同观点。 “何以见得?”沈宝龙放下手中茶杯,目光紧盯在黄云的脸上。 “大人,您可知道,朱由学虽然上擂台与严小凤比武,但不一定能打过严小凤。”黄云说出自己的理由和见解,“要是朱由学败在严小凤之手,严月虎以及青帮众人,不会干涉官兵与漕帮人马抓人的。万一严小凤败在朱由学之手,成了严月虎的乘龙快婿,但当官兵揭穿朱由学的身份后,严月虎要权衡利弊,考虑自己对抗官兵,会有株连九族的风险。所以,他会大义灭亲,协助我们共同捉拿叛王的。”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沈宝龙对黄云的分析,表示赞同。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所谓:万事不离其宗。接下来,沈宝龙与黄云就官兵与漕帮人马联手,能否顺利捉拿简怀王朱由学,展开一番分析、讨论。 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一个时辰。太阳西坠,街道上行人也稀少起来,家家户户的灶房的烟囱,冒起缕缕炊烟。此时,已到傍晚时分,新的一天即将过去。 正值沈宝龙和黄云谈得正酣之际,却见守门的衙役再次闯进大堂,慌慌张张说:“大人、师爷,前边有一队人马向县衙方向而来。由于相隔较远,小的辨别不清是否是陈班头他们?有事特来禀报,请大人定夺。” 沈宝龙听后,大惊失色,立即站起身,向黄云做个手势:“师爷,我们出去看看,便知那队人马是衙役、还是卫所的梁国安他们。” 说着,离开文书案,行走在县衙大堂上。黄师爷不敢怠慢,像跟屁虫一样,拽步紧随其后。 时间不大,沈宝龙与黄云已到衙门外,举目向前望去。果见一支人马向县衙方向而来,那支人马距离县衙前有一里之遥,但他们极力辨认着。 沈宝龙观察一会说:“师爷,你看那班人马,摇摇晃晃,一点军容也没有,就像斗败的鸡,耷拉着恼袋?是我们的人马吗?” 黄云观察一会,以肯定的语气说:“是我们的队伍,根据他们的姿态,情况一定不妙。您看到没有?从服饰上观察,好像卫所的士兵与衙役混杂在一起似的?难道他们在严家庄吃了败仗?” “嗯,像我们的队伍,具体情况,只有等他们到衙门口才能知道。”沈宝龙观察着,面容渐渐沉重下来。与此同时,他想象着战场上刀光剑影、血腥残酷厮杀的场面…… 时间不大,前边那支残兵败将已到县衙附近。沈宝龙和黄云目不转睛观望着渐渐而来的队伍。沈宝龙质疑道:“师爷,怎么不见陈班头和梁指挥?难道他们在战场上遇难不成?” “我们现在不能妄加判断,也许梁指挥指挥大队人马在后面呢。”黄云明知苗头不妙,但考虑到沈宝龙难以承受压力,在旁敲侧击安慰着。 半袋烟之后,那支人马的前队已到县衙门前,沈宝龙、黄云见不少马背上驮着一具具尸体,又见士兵和衙役,无不灰头土脸,浑身血迹斑斑。有的还带着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沈宝龙观看到此,心里酸溜溜的,问一名衙役:“你们怎么这样回来?陈班头和梁指挥他们在哪里?” 那名衙役见问,眼里流着泪,指着后边的马背上所驮的尸体说:“呶!那后边的马背上驮着的不是?陈班头、梁指挥、众副将、大小头目,都阵亡了。所有前去严家庄的人马,仅剩三百多人了。” 沈宝龙闻言,如五雷击顶,只觉一阵晕眩,摇摇欲倒。黄云见此情景,即忙上前扶住他,极力安慰道:“大人,您要挺住,您一定要挺住,千万不能倒下。您要是有何不测,全县的政务靠谁来承担?” 后面的人马,陆续靠上前来。三百名人集中在一起,以及马匹和部分尸体,足足占据一亩多范围。士兵和衙伇们面面相觑,长嘘短叹,失去了原有的精神和活泼。 这时,留在大堂里的十几名衙役,听到外面吵吵嚷嚷,也忍不住出离大堂。当他们见到眼前的惨状时,一个个心都凉了半截。 须臾,沈宝龙在黄云的安慰和劝解下,渐渐恢复了正常。他在黄云和一名衙役的搀扶下,行走在人群当中。 当他行到陈班头和梁国安的尸体旁,泪如雨下,痛不欲生问:“是谁杀死了三阳县的精英?你们快说说,谁是罪魁祸首?陈班头和梁指挥他们是谁杀死的?又是谁杀死我们那么多士兵和衙役?” “大人!他们死得好惨啊!”一名小头目哭天抹泪说,“杀死陈班头和梁指挥的罪魁祸首,是严小凤和叛王朱由学。杀死县衙衙伇和卫所士兵的凶手,乃是青帮的全体兵将。包括漕帮的大半人马,都惨死在青帮人马之手。要不是王帮主央求停战,我们这些人早就就成为青帮人马的刀下之鬼。” “哦!这些真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黄云接过话茬说,“当时,我去大王庄劝说王帮主出兵时,只指望他们与官兵一举捉拿钦犯,那是瓮中捉鳖,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严月虎竟然庇护钦犯朱由学,公开与官府决斗,真是色胆包天。对了,你将战场上的情况详细介绍一下,这样,我们更能了解战场上的情况和掌握严月虎的罪行,便于向上司汇报情况。” “对,你快说说战场上的真实情况。”沈宝龙忍住悲痛,急切的追问。 “好的,战场上的大概情况是这样的。”那名小头目将战场上的决战场面,向沈宝龙、黄云描述一遍。最后说,“大人,黄师爷,严家庄打谷场上的真实情况就是这些。当时,严月虎放王帮主他们回去,是有先提条件的,要王帮主第二天倾全力,到严家庄决战。” “哦!看来严月虎的嚣张气焰正高,嚣张到不可一世地步。”黄云思忖一会,问沈宝龙,“大人,我们明天是否与漕帮人马共同出击,剿灭严家荡的青帮、捉拿钦犯朱由学,那时,我们再给朝廷上道奏折,表明我们的赤胆忠心。” “不,我们已经败得很惨了,不能再冒险行动。”沈宝龙对黄云的提议,加以否定,随即吩咐士兵小头目,“你们将梁国安以即阵亡的副将、大小头目的尸体,送到卫所存殓起来,抽空替他们安葬。另外,让原有卫所兵将,派大半兵力,分布到四城门,关闭城门,严加防范。必要时,向宝应府求援。” “属下遵令!”那名小头目,催促残兵败将,护送梁国安等人的尸体回卫所而去。 时间不大,县衙门前,仅剩下衙役了。沈宝龙扫视一眼七高八矮、浑身血迹斑斑、灰头土脸的众衙役,原先近三百人的公差,现在仅剩下三十多人。观察到此时,沈宝龙的泪水再一次流了下来。 黄云看一眼沈宝龙悲伤不已的样子,又扫一眼众衙役,安慰道:“大人,事已至此,您不必悲伤。常言道:‘人死不能活身。’早点将陈班头他们的尸体入殓,选个时间入土为安吧!” “师爷,你有所不知。”沈宝龙指着眼前的公差,透过泪眼,哽咽道,“这班衙役,都是本县亲手栽培出来的捕案高手,三阳县内的精英。如今,他们不幸遇难,我能不痛彻心扉吗?” 众公差听到沈宝龙的肺腑之言,无不感激涕零,泣不成声。一时间,县衙前,哭声一片,让人见后,不堪忍睹。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所谓:万事不离其宗。接下来,沈宝龙与黄云就官兵与漕帮人马联手,能否顺利捉拿简怀王朱由学,展开一番分析、讨论。 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一个时辰。太阳西坠,街道上行人也稀少起来,家家户户的灶房的烟囱,冒起缕缕炊烟。此时,已到傍晚时分,新的一天即将过去。 正值沈宝龙和黄云谈得正酣之际,却见守门的衙役再次闯进大堂,慌慌张张说:“大人、师爷,前边有一队人马向县衙方向而来。由于相隔较远,小的辨别不清是否是陈班头他们?有事特来禀报,请大人定夺。” 沈宝龙听后,大惊失色,立即站起身,向黄云做个手势:“师爷,我们出去看看,便知那队人马是衙役、还是卫所的梁国安他们。” 说着,离开文书案,行走在县衙大堂上。黄师爷不敢怠慢,像跟屁虫一样,拽步紧随其后。 时间不大,沈宝龙与黄云已到衙门外,举目向前望去。果见一支人马向县衙方向而来,那支人马距离县衙前有一里之遥,但他们极力辨认着。 沈宝龙观察一会说:“师爷,你看那班人马,摇摇晃晃,一点军容也没有,就像斗败的鸡,耷拉着恼袋?是我们的人马吗?” 黄云观察一会,以肯定的语气说:“是我们的队伍,根据他们的姿态,情况一定不妙。您看到没有?从服饰上观察,好像卫所的士兵与衙役混杂在一起似的?难道他们在严家庄吃了败仗?” “嗯,像我们的队伍,具体情况,只有等他们到衙门口才能知道。”沈宝龙观察着,面容渐渐沉重下来。与此同时,他想象着战场上刀光剑影、血腥残酷厮杀的场面…… 时间不大,前边那支残兵败将已到县衙附近。沈宝龙和黄云目不转睛观望着渐渐而来的队伍。沈宝龙质疑道:“师爷,怎么不见陈班头和梁指挥?难道他们在战场上遇难不成?” “我们现在不能妄加判断,也许梁指挥指挥大队人马在后面呢。”黄云明知苗头不妙,但考虑到沈宝龙难以承受压力,在旁敲侧击安慰着。 半袋烟之后,那支人马的前队已到县衙门前,沈宝龙、黄云见不少马背上驮着一具具尸体,又见士兵和衙役,无不灰头土脸,浑身血迹斑斑。有的还带着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沈宝龙观看到此,心里酸溜溜的,问一名衙役:“你们怎么这样回来?陈班头和梁指挥他们在哪里?” 那名衙役见问,眼里流着泪,指着后边的马背上所驮的尸体说:“呶!那后边的马背上驮着的不是?陈班头、梁指挥、众副将、大小头目,都阵亡了。所有前去严家庄的人马,仅剩三百多人了。” 沈宝龙闻言,如五雷击顶,只觉一阵晕眩,摇摇欲倒。黄云见此情景,即忙上前扶住他,极力安慰道:“大人,您要挺住,您一定要挺住,千万不能倒下。您要是有何不测,全县的政务靠谁来承担?” 后面的人马,陆续靠上前来。三百名人集中在一起,以及马匹和部分尸体,足足占据一亩多范围。士兵和衙伇们面面相觑,长嘘短叹,失去了原有的精神和活泼。 这时,留在大堂里的十几名衙役,听到外面吵吵嚷嚷,也忍不住出离大堂。当他们见到眼前的惨状时,一个个心都凉了半截。 须臾,沈宝龙在黄云的安慰和劝解下,渐渐恢复了正常。他在黄云和一名衙役的搀扶下,行走在人群当中。 当他行到陈班头和梁国安的尸体旁,泪如雨下,痛不欲生问:“是谁杀死了三阳县的精英?你们快说说,谁是罪魁祸首?陈班头和梁指挥他们是谁杀死的?又是谁杀死我们那么多士兵和衙役?” “大人!他们死得好惨啊!”一名小头目哭天抹泪说,“杀死陈班头和梁指挥的罪魁祸首,是严小凤和叛王朱由学。杀死县衙衙伇和卫所士兵的凶手,乃是青帮的全体兵将。包括漕帮的大半人马,都惨死在青帮人马之手。要不是王帮主央求停战,我们这些人早就就成为青帮人马的刀下之鬼。” “哦!这些真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黄云接过话茬说,“当时,我去大王庄劝说王帮主出兵时,只指望他们与官兵一举捉拿钦犯,那是瓮中捉鳖,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严月虎竟然庇护钦犯朱由学,公开与官府决斗,真是色胆包天。对了,你将战场上的情况详细介绍一下,这样,我们更能了解战场上的情况和掌握严月虎的罪行,便于向上司汇报情况。” “对,你快说说战场上的真实情况。”沈宝龙忍住悲痛,急切的追问。 “好的,战场上的大概情况是这样的。”那名小头目将战场上的决战场面,向沈宝龙、黄云描述一遍。最后说,“大人,黄师爷,严家庄打谷场上的真实情况就是这些。当时,严月虎放王帮主他们回去,是有先提条件的,要王帮主第二天倾全力,到严家庄决战。” “哦!看来严月虎的嚣张气焰正高,嚣张到不可一世地步。”黄云思忖一会,问沈宝龙,“大人,我们明天是否与漕帮人马共同出击,剿灭严家荡的青帮、捉拿钦犯朱由学,那时,我们再给朝廷上道奏折,表明我们的赤胆忠心。” “不,我们已经败得很惨了,不能再冒险行动。”沈宝龙对黄云的提议,加以否定,随即吩咐士兵小头目,“你们将梁国安以即阵亡的副将、大小头目的尸体,送到卫所存殓起来,抽空替他们安葬。另外,让原有卫所兵将,派大半兵力,分布到四城门,关闭城门,严加防范。必要时,向宝应府求援。” “属下遵令!”那名小头目,催促残兵败将,护送梁国安等人的尸体回卫所而去。 时间不大,县衙门前,仅剩下衙役了。沈宝龙扫视一眼七高八矮、浑身血迹斑斑、灰头土脸的众衙役,原先近三百人的公差,现在仅剩下三十多人。观察到此时,沈宝龙的泪水再一次流了下来。 黄云看一眼沈宝龙悲伤不已的样子,又扫一眼众衙役,安慰道:“大人,事已至此,您不必悲伤。常言道:‘人死不能活身。’早点将陈班头他们的尸体入殓,选个时间入土为安吧!” “师爷,你有所不知。”沈宝龙指着眼前的公差,透过泪眼,哽咽道,“这班衙役,都是本县亲手栽培出来的捕案高手,三阳县内的精英。如今,他们不幸遇难,我能不痛彻心扉吗?” 众公差听到沈宝龙的肺腑之言,无不感激涕零,泣不成声。一时间,县衙前,哭声一片,让人见后,不堪忍睹。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过有一袋烟时间,哭声才渐渐平息下来。与此同时,太阳已快要落山了。 师爷黄云抬眼望一下西沉的太阳,劝道:“大人,让衙役将遇难者的尸体运进后堂柴房里,再让衙役洗个澡,休息一夜,明天筹备棺椁入殓,趁早下葬为宜。至于其它事,留待明天磋商解决。” 沈宝龙经黄师爷一番相劝,点了点头:“嗯,好的!这些事由师爷你做主安排,本县今晚回府上,安排一下管家周三春等人的丧事。” 说着,叫一名衙役牵过他的马,带着两名随从,携同另外几名衙役,运送周三春、吴丰、杨顺的尸体,向沈府而去。 接下来,黄师爷安排衙役将遇难者的尸体运进后堂,以及其它事务,不在话下。此事按下不表。 话分两头,再说大王庄漕帮帮主夫人沈宝梅,自从动员王岚带兵去严家庄之后,又送走了三阳县衙师爷黄云。她为了达到报复严月虎、王自兰、严小凤的目的,随即叫丫环小兰,将家丁王小二叫到客厅内。如此这般吩咐一番,并答应事成后,赏王小二五十两银子。 王小二本是个贪财之人,前些天与管家阮志海去严家庄给严小凤送见面礼,而遭到回绝。在回王家庄的途中,阮志海与王小二昧着良心,竟然将那笔见面礼私分了。后来,王小二抽个时间,将那笔钱财转送回家。对于主子来说,自今还蒙在鼓里,毫不知晓。 此时此刻,王小二正好缺钱花,他听夫人说有五十两银子的赏赐,乐不可支,立即辞别夫人沈宝梅,备马去严家庄。 王小二走后,沈宝梅在丫环小兰、小红的陪同下,在客厅里品着茶,说着闲话。只听小兰试探问:“夫人,严帮主背信弃义,使少帮主伤心惨目,不知那个京城的王爷,能否顺利娶严小凤而去?” “啍!哪能让那个叛王娶严小凤臭丫头而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沈宝梅放下手中茶杯,嗤之以鼻,咬牙切齿说,“这一次,要让严家庄翻天覆地。有官兵与漕帮人马联手,叛王朱由学,就是三头六臂,也难逃一劫。我们的人马,要将朱由学碎尸万段,将严小凤活擒到王家庄,强逼她与理华洞房花烛,结为夫妻。” 小红见沈宝梅咬牙切齿样子,旁敲侧击说:“夫人,奴婢常听人说,强扭的瓜不甜,捆绑不成夫妻。就是严姑娘被擒到王家庄,她要是宁愿一死,也不与少帮主结为夫妻,那不是白费精力?” “到了王家庄,就容不得严小凤凶悍、泼辣。我要来个软硬兼施,恩威并举,就是铁石心肠,也会让她溶化的。”沈宝梅端起杯喝一口茶,信口开河说,“你们不知道女人的生理因素,只要她被破了瓢,尝到什么是男人的滋味,她就会回心转意,死心塌地跟着男人过日子。那些感情啦!强扭的瓜呀!捆绑的夫妻呀!统统都是骗人的、不切实际的鬼话……” 小兰、小红听沈宝梅侃侃而谈男女之间的闺房事,两人对视一眼,伸了伸舌头,心照不宣,掩口而笑。 不觉间,已过去半个多时辰。沈宝梅等得不耐烦,自言自语说:“王小二去严家庄已半个多时辰,三十多里路程,如果途中不耽搁,早该回来了。” “夫人不必烦躁,该来时,他自然而然就会回来的。”丫环小兰安慰道,“据奴婢平时观察,王小二乃是本分人,又没多剩余钱,途中不会到其它集镇上逛窑子,寻花问柳的。” “嗯,我看他平时忠厚老实,不拘言谈,有些事才让他去做的。”沈宝梅听了小兰对王小二的评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又过去一炷香时间,只听庭院内有马蹄声。沈宝梅、小兰、小红不约而同顺着客厅的大门向外观看着。小红见此,兴奋的指着室外说:“夫人,王小二不是回来了?他快到客厅门口了。” “回来好,从他的嘴里,可知严家庄的一切情况。”沈宝梅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此时此刻,她的思绪好像飘行到严家庄的打谷场上,观看着四名长老、六名武士,正与官兵联手,与叛王朱由学展开殊死搏斗。 那个骑马人正是沈宝梅左顾右盼的王小二,只见他到客厅前两丈左右,翻身下马,将马牵到客厅的廊柱上拴好马,然后迈步进入客厅,见沈宝梅坐在桌旁的椅子上,随即打个千:“夫人,我回来啦!” “回来好!一路鞍马劳顿,辛苦你了。”沈宝梅打量王小二片刻,指着桌子另一边的椅子说,“王小二,请坐下说话。” “谢夫人。”王小二抬手擦一下脸上汗水,挪步来到桌旁坐下。 “小红,给王小二上茶!”沈宝梅转过脸吩咐道。 “奴婢遵令!”小红应了一声,转身来到条桌前,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拿着空杯,来到桌子前,将手中空杯摆在王小二身旁的桌面上,接着,先在沈宝梅桌旁的杯子里斟满茶,又在王小二的杯子里斟满茶,道个万福,笑容可掬道,“王二哥,请用茶。” “噢!谢谢!谢谢小红姑娘。”王小二甜甜的笑着,脸上绽开了花。随即端起杯,送到嘴边,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然后,放下杯子,抬手抹一下嘴唇,脸上依然笑出酒窝来。 “俗话说:‘人不渴,水难喝。’看来,王小二一路鞍马劳顿,跑出心火来了。”沈宝梅抬手指着杯子,吩咐小红,“丫头,再给小二哥添上。” “是!”小红点下头,跨到桌前,将壶嘴对着杯口,须臾便将杯子倾满。 王小二瞅着小红一举一动,一脸感激之色,随手端起杯子,又喝了几口。 待王小二放下杯子后,沈宝梅开口问:“小二,你去严家庄将我的意思转告给四名长老、六名武士他们没有?严家庄的现况如何?” “回夫人话,按您的吩咐,已将话转告他们。”王小二如实回答,“至于严家庄情况,奴才刚到严家庄打谷场边缘,就见官兵的主将,正与青帮的主将叮叮当当、打得热火朝天。那场面,触目惊心,看得人眼花缭乱。” “哦!谁胜谁败?能将阵地上的打斗,讲详细一点吗?”沈宝梅极力想了解双方打斗的战况,“当你转达我的指示之后,漕帮的长老、武士和教师爷、王理华,是否立即参与打斗?” “惭愧!惭愧!奴才只是对两军阵地上的打斗,略微看了片刻。为了怕与帮主他们撞个正着,奴才不敢耽搁,转达您指示之后,立即赶了回来。”王小二继续道,“估计我刚离开严家庄打谷场,四长老、六武士,以及教师爷、少帮主他们就与官兵联手对敌。谁胜谁负,我不得而知,请夫人见谅。” 沈宝梅想了片刻,点了点头:“你做得对,没有忘记我的交代。如果图一时观看,被帮主他们撞个正着,话反而不好说,最后搞得我下不了台阶。不过,你就是没有亲目所睹谁胜谁负的场面,我也能估猜到叛王朱由学今天在劫难逃,严小凤必被我们所擒。” “何以见得?”王小二端起杯,试探着问。 “凭感觉呀!你可知道,人是有第六感观的。”沈宝梅十分自信而自豪说,“从青帮与漕帮的实力方面看,旗鼓相当,不相上下。现在,我们漕帮多了官兵帮手,严家庄人马就显得力不从心了。在我们捉拿朱由学时,如果严月虎认清形势,就会大义灭亲,站到我们这边来。那样,朱由学就成了瓮中之鳖,严小凤想帮也帮不了他。如此,理华有望与小凤结为百年之好。” “嗯,您说得也是!夫人博学多才,有先见之明,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就是关起门教我三年五载,小二我也学不周全的。”王小二奉承几句,迟疑片刻,试探问,“夫人,您说待我完成任务后要赏赐的呢?” “噢——好的,这件事我没有忘记,说话算数,决不食言。”沈宝梅转过脸,吩咐小兰,“丫头,你去账房支付五十两银子出来,赏给王小二。” “是——夫人!”小兰应了一声,挪步而去。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过有一袋烟时间,小兰从账房来到客厅里,挪步到了桌前,将手中五十两银子放在桌面上,又恭恭敬敬将一张收据递给沈宝梅,笑容可掬说:“夫人,遵照您的吩咐,从账房先生那里支出五十两银子,这是收据,您拿着。” “嗯,好的。”沈宝梅伸手接过收据,看了一眼,叠好后塞进袖子内,随即指着桌面上的银子,冲王小二说,“小二,这是给你的赏钱,请笑纳。这五十两银子,顶上你一年的工钱。你好好干,以后有任务时,继续叫你去做。” “谢谢!谢谢夫人的开恩。夫人请放心,奴才绝对忠心主子,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王小二恭恭敬敬表示,随即伸手抓过桌面上的银子,欢欢喜喜,在手心掂了几掂,将它揣进怀里,站起身、拱一下手,“夫人,如果没有其它事,在下告辞了。” “嗯,今天你不用再干活,回寝室休息一会吃晚饭,明天再干活吧!”沈宝梅挥挥手,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 王小二转身出离客厅,高高兴兴回自己的寝室,边走边啍着小曲。因金钱的诱惑,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 接下来,沈宝梅与小兰、小红继续留在客厅里,边说着话、边等候帮主王岚以及帮会人马归来。随着时间向前推移,不觉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就在这时,一名守门家丁来到客厅,一脸慌慌张张,没到客厅一半,便大呼小叫,气喘吁吁道:“夫人,大事不好,祸比天高。帮主他们回来了,像似打了败仗,马背上驮了不少死人。” 沈宝梅听后,如万丈悬崖失脚,扬子江断缆缰绳。颤声追问:“帮主他们到……到哪里了?看到理华没有?怎么会是这样?” “奴才只看到许多马背上驮着死人,并没见到少帮主。”家丁摇着头,一脸失望、沮丧之色。 越是这样,沈宝梅越感到情况不妙,吩咐两名丫头:“小兰、小红,不可耽搁,扶我出去看个究竟。是福是祸,亲眼见一下便知。” “是——夫人!”小兰、小红应了一声,跨上前来,一左一右搀扶起沈宝梅,向外走去。 当下,守门家丁在前边开路,小兰、小红搀着沈宝梅随后而行。当她们出离客厅,行下几仗开外时,却见帮主王岚领着队伍进入院门,行走在庭院内。沈宝梅顺眼望去,在队伍中搜索儿子王理华,却始终不见他的影子。此时此刻,她愈加觉得情况不妙。 时间不大,王岚他们已到近前,见沈宝梅迎出来,纷纷下了马。沈宝梅仔细观察一会,见兵将们灰头土脸,浑身血迹斑斑,伤痕累累。那些死者,被马驮着,两臂和双腿耷拉着,随着马匹向前行走而摇摆着。 沈宝梅望着渐渐向庭院里集中的残兵败将,声嘶力竭问:“王岚,你将队伍带出去,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还有人马哪去了?我的儿子在哪里?” “队伍完了,漕帮人马从今以后彻底崩溃了。不但将我儿子赔进去,还搭上四名长老,两名武士、几十名大小头目和一千几百名的队员。作孽啊!是谁将我的人马推上风口浪尖,断送了他们的身家性命?”王岚忍住悲痛,目光里能冒出火来,逼视着沈宝梅,咬牙切齿痛骂,“你这个贱人、泼妇,都是你与狗官沈宝龙从中捣鼓,让理华他们去打擂、抢亲和捉拿叛王。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一仗,使我们损兵折将,败得一塌糊凃。而且,与青帮几代的交情,彻底决裂了,如今成了仇敌,几代人结下的友情,毀在我王岚手上。从今以后,即使青帮人马不来侵犯,我们连自卫的能力也没有了……” 由于过度悲痛和激动,王岚再也说不下去了。 沈宝梅被骂得狗血喷头,原先能说会道、善于辩解的能耐已消失干净,荡然无存。她含垢忍辱,甩开小兰、小红的搀扶,像一头愤怒的母狮,扑向驮着尸体的马匹,边跑边声嘶力竭喊:“我儿子在哪里?我儿子在哪里……” 每跑到一匹驮尸体的马匹前,她都要扳起死者的头,观看一会,不是时,又放手扑向另一匹马…… 丫环小兰、小红见沈宝梅挣脱自己的搀扶,随后追赶下来,边追边喊:“夫人,您冷静点,不要摔跟头。慢慢找自然而然会找到的。” 一名小头目所牵的马背上所驮的正是王理华的尸体,他见沈宝梅像疯子一样四处翻找少帮主尸体,于心不忍,冲沈宝梅喊道:“夫人,少帮主的尸体在这里呢。” 沈宝梅听后,奋不顾身向那名小头目马前冲去。须臾,她已扑到那匹马前,扳起马背上耷拉下来死者的人头,也顾不上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将自己的脸靠上去,哭天抹泪:“我的儿啊!你去严家庄打擂时,还生龙活虎一样,信誓旦旦表示,一定要征服严小凤,娶她回来做媳妇。可是,人没娶来,将身家性命丢在那里了。这叫娘如何活下去哦……” 沈宝梅一边数落,一边痛哭流涕。哭到最伤心时,一口气没上来,一头栽倒在地,昏厥过去。 “夫人!您是怎么啦?您醒醒!您醒醒啊——夫人!”在后面追上来的小兰、小红见沈宝梅昏厥过去,急忙扑过来,将沈宝梅拥起来,掐人中、捶后背,呼唤着、摇晃着。 两名丫环折腾了好一会,沈宝梅才悠悠醒来。她望一眼马背上的王理华的尸体,又呜呜咽咽痛哭起来。那哭声时高时低,让人听后,揪心裂肺,不堪忍睹。 两名丫环抱着沈宝梅,让她半椅半躺在自己的怀里。她俩见夫人哭得凄凄惨惨,梨花带雨,心里酸楚之后,也陪着落泪。 那些漕帮里的队员,见沈宝梅哭得像个泪人,回想起在严家庄战场上惊心动魄的一幕,自己能捡条命回来,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此时此刻,他们被沈宝梅的哭声所触及,心中一酸,也跟着悲叹起来,哭得淋漓尽致,没有一丝半毫的虚假。 有一个人开始哭泣,其他人也跟着哭起来。几百号人的哭声连成一片,可想而知,那场面是如何的悲凉、凄惨?让人自然而然沉静在悲伤痛苦之中。 帮主王岚见到这种情况,本来就被沈宝梅自做主张,插手帮会中事,导致王理华、四长老、两名武士、教师爷、阮管家和众多帮会成员的身家性命,断送在严家庄的打谷场上。 此时此刻,严月虎想起一幕幕往事,每一件事都少不了沈宝梅从中捣鼓。当他想到痛心处,不觉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他扫一眼庭院里悲痛欲绝的场面,又看到沈宝梅仍在呜呜咽咽、毫不间断的痛哭,厉声骂道:“你这个丧门星,将儿子哭走了,还想哭死我不成?再哭下去,我一枪送你上西天,让你追随儿子而去。” 正所谓:人怕狠,鬼怕恶。沈宝梅见王岚发起飙来,不觉打个寒噤,哭声嘎然而止。接下来,其他帮会队员也不敢放肆,停止了哀号哭泣。一时间,整个庭院内鸦雀无声,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见。 王岚脸沉似水,命令两名丫环:“小兰、小红,将你主子带回寝室里,不要在此吵闹不休,妨碍我们办丧事。” “夫人,帮主今天一反常态。你看他那样子,简直要喝口水将人生吞活剥了。”小兰低声相劝,“好汉不吃眼前亏,在此关键时刻,不能硬碰硬,否则,气头不留命,我们三人的小命真的会赔进去。” 当下,也不管沈宝梅愿不愿意,两名丫环强拖硬拽,将沈宝梅拉起身,一步步离去。沈宝梅一步三回头,泪水涟涟,望着王理华的尸体而去。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题(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简怀王朱由学点了点头,说出自己的心事:“从今天一战,三阳县官兵、漕帮人马,损失惨重。虽然双方已经罢战,但他们决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会集中兵力,甚至联络其它周边地方势力,来对付我们。如此一来,我们青帮人马就显得举足轻重,力不从心.......” 说到这里,朱由学故意停下来,目光停留在严月虎、王自兰他们的脸上,观言察色,以此试探他们的反映。 “嗯,王爷视野开扩,对形势看得淋漓尽致,让老夫深知严家庄所面临的危险。”严月虎挥一下手,催促道,“贤婿继续分析下去。” “好的!”朱由学点点头,继续说,“现在,青帮虽然打了胜仗,但所面临的危险是可想而知的,说四面楚歌吧!现在还没达到那种程度。但我们应化被动为主动,不等敌人来犯,主动出击才是。” “好,请王爷开诚布公,说出行动方案。”严月虎做个手势。 “根据漕帮帮主的承诺,说明天继续出动人马,来严家庄与我们决一死战。我想王岚的此话不过是个借口。”朱由学以肯定的口气说,“本王认为,明天漕帮人马决不会来这里与我们交战的。” “何以见得?”严小凤插嘴问。 “不知诸位想过没有?”朱由学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分析说,“其实,王岚要求罢战,一、是再打下去,将有全军覆灭的危险。二、王岚在这场决战中,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失子之痛,是可想而知的。再加上他们失去了那么多主要将领。为了安定人心,王岚会暂停与我们开战,集中精力为战死的兵将操办丧事。只有待他们恢复元气后,才能筹备力量与我们开战。” “有道理。”教师爷李明接过话茬,“不知王爷下一个步骤,是如何打算和布置,才能使我们严家庄避免四面受敌、一场毁灭性灾难的结局?” “刚才我已说过,化被动为主动,才能避免一场灾难。”朱由学信誓旦旦,毫不掩饰说,“人常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在青漕两帮已走上决裂的地步时,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二者必取其一。为了青帮的生存,我们要来个先下手为强,趁漕帮人马正忙于操办丧事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将他们消灭,方能保住我们青帮的安宁。” “对,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严小凤拍一下手掌,建议道,“父亲,我们趁漕帮为死者操办丧事时,出兵将漕帮灭了。这样,我们便可控制青漕两帮的地盘,为王爷招兵买马,扩充地盘打下基础。” “这……”严月虎一时陷于两难地步,过了半晌说,“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不是我严月虎所做的事。何况,青漕两帮相处好几代,这样痛下杀手,未免太残忍了。” “当家的,您怎么到关键之时畏缩不前?前怕狼、后怕虎,怎能成就大事?刚才王爷已经说过,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句话,您要好好揣摩揣摩才是。”王自兰见严月虎举棋不定,一脸不悦之色,“在关键之时,不拿主张,就等着人家来报复吧!” “就是,至于两帮决裂一事,是漕帮主动对我们青帮下毒手,迫不得已,我们才出手自卫的。”教师爷李明接过话茬,旁敲侧击相劝,“帮主,从今天战场上的情景看,王岚主动割袍弃交,这是他背叛我们在先。既然他不仁,我们就不义,消灭他们也在情理之中。” “是呀!即使江湖上知道这件事,也决不会有非议的。他们甚至站在我们一边,为王爷打江山而献计献策。”严小凤见严月虎不开窍,十分焦急说。 在几人轮流唆使、暗示和一番道理之下,严月虎点头表示:“好!为了王爷的宏伟大业,我严月虎要大义灭亲,披坚执锐,冲杀在前,驰骋疆场,为王爷打江山尽心竭力。” “好好好!这才是一帮之主说的话。”严小凤拍手叫好,脸上流露出甜甜的笑容。 严月虎端起杯,送到嘴边喝一口茶,目光凝视着朱由学,试探问:“王爷,我们打死三阳县那么多官兵,祸已经闯大了。如果再出兵消灭漕帮人马,宝应府岂能袖手旁观?他们会出动大队人马围剿我们的,我们该怎么办?” “一不做,二不休;只有举义旗,号令严家荡民众起义,其余没有别的选择。”朱由学说得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嗯,先吞并漕帮,再占领三阳县城,然后夺取宝应府。这三步棋要是顺利的话,义军有了立足之地,再向外扩充地盘。”教师爷李明瞅着朱由学,试探问,“王爷,您的宏伟目标是这样的吗?” “嗯,这是初步计划。”简怀王朱由学不假思索说,“等我们三步棋实现后,兵强马壮时,再商讨向外围攻城略地的计划。” 简怀王三步走的方针,赢得了严月虎、王自兰、严小凤、李明的一致赞同。他们都以敬佩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有为的王爷。 过了片刻,严月虎就如何消灭漕帮人马,心里七上八下,一点底也没有,转过脸问朱由学:“王爷,对漕帮的行动,明天就开始吗?” “不,等一两天再说。”朱由学摇摇头,说出自己的想法,“凡事不能急于求成。明天王岚如果带人马来战便罢,我们再不能心慈手软。要开战,就要将他们消灭。但为了壮大我们的力量,尽力收服他们,劝他们归降为宜。” “要是他们顽抗到底,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放纵他们呀?”严小凤质疑问。 “你这个问题提得好,要是他们负隅顽抗,拼死不降,我们只有痛下杀手。要是他们放下武器,失去抵抗能力的,我们要高台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愿意归降的,统统编入到我们的队伍中,不愿意为我们所用的,发放一些路费盘程,让他们回家务农。”朱由学提出自己的意见。 严月虎他们听后,频频点首,表示赞同。 接着,朱由学又道:“要是明天漕帮人马不来这里开战,说明他们在操办丧事。我们可以选择三天后对漕帮发起突然进攻。” “王爷,为何不趁我们士兵士气正望时,对漕帮发起进攻?而要等到三天后再动手?”严小凤杏眼圆睁,一副不解的样子。 “这是麻痹战术。”朱由学微笑着解释,“在最近两天,不管是漕帮,还是三阳县城,都会加强防范的。要是我们在这时出兵,会付出沉重代价的。等敌人放松了警惕,麻痹了思想,我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定能大获全胜。”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严月虎点点头,对朱由学的意图,十分赞同,过了片刻说,“王爷,这件事是否给四名长老、八名武士,以及大小头目下个底,让他们作好心理准备?” “不,不可以这样。”朱由检摇摇头,“俗话说:‘人多嘴杂。’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万一走漏了风声,一切部署将会落空。只有到临战前,再向他们宣布。”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对,人心隔肚皮,虎皮隔毛衣。说不定青帮中就有漕帮人卧底的,一旦提前公布,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漕帮。那样,他们设下陷阱,等我们的人马往坑里跳,其后果不堪设想。说不准会付出沉重的代价,甚至全军覆灭。”教师爷李明提出自己的看法。 “嗯,小心能驶万年船,就是这个道理。在对敌作战时,要步步为营,小心翼翼。”朱由学提道,“为了掌握敌人的动向,明天派人分别去三阳县、以及漕帮侦察一下敌情,掌握了确切的情报,才能稳操胜券。这叫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 “好,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明天老夫亲自安排人手去大王庄和三阳县城侦察敌情。”严月虎作了最后表态。 此时,四名长老、八名武士,正指挥青帮的全体人马,在打谷场上清理战场。所谓:人少好吃饭,人多好做事。几千名人马分布下去,那场面是可想而知的。青帮队员,在四长老、八武士的指挥下,有的拔擂台,有的将一具具尸体抬到荒郊掩埋。人来人往,穿梭往返,整个场面上,一片忙碌,热火朝天。 直到上龙眼乌时分,打谷场上的擂台、战死的队员尸体,全部清理完毕,恢复原来的面目。 一切准备就绪后,四名长老让八名武士带领队伍返回帮会,他们四人来到严府的客厅内。没等四名长老开口,严月虎便开口问:“四位长老,有关打谷场上的擂台和阵亡的敌兵尸体清理完毕没有?” “回帮主话,一切都清理干净,我们四位,特来向您汇报。”阴阳眼张劲抱一下拳,恭恭敬敬回答。 “很好,你们辛苦了。”严月虎向他们投去钦佩的目光,指着茶几旁的椅子说,“四位长老请坐下说话。” “谢帮主!我等见过夫人、王爷和教师爷、严小姐。”四名长老抱一下拳,又向朱由学、夫人和李明、严小凤行了礼,才在茶几旁的椅子上坐下。 “丫头,给四名长老上茶。”王自兰吩咐冬青。 “是!”冬青转身来到条桌前,沏好四杯茶,放在托盘里,端过来,一一放在四名长老身旁的几面上,然后道个万福,侍立一旁。 严月虎瞅着四长老问:“你们来这里,其他队员还在打谷场上吗?” “回帮主,我们已让八名武士率队员回帮会去了。”钻地龙孙大彪回答。 “嗯!”严月虎点点头,“为了庆祝今天作战的胜利,今天晚上在府上开宴,过一会让潘管家亲自去趟帮会,请兵将们过来赴宴。” 接下来,严月虎就加强防范之事,向四名长老传达了自己的意见。 天渐渐黑了下来,严家庄严府内,却是灯火通明。从客厅到庭院内,摆了几百张桌子,每张桌上摆满七荤八素的菜肴,为青帮兵将举行庆功宴。 当酒宴开始后,座无虚席,兵将们围坐在桌旁,频频举杯,开怀畅饮…… 酒宴直闹到深夜才撤席,有不少队员已喝得东倒西歪,不成体统。 第二天早饭后,严月虎亲自安排队员去大王庄漕帮和三阳县城侦察敌情。 接下来,严月虎令四名长老在帮会里主持事务。他自己与王自兰、严小凤、李明陪着朱由学在客厅里谈古论今。 直到傍晚时分,首先去大王庄的探马返回到严家庄,他们进入庭院后,在客厅前的廊柱上拴好马,然后进入客厅。 严月虎率先问:“你们去大王庄漕帮侦察到什么情况?” “回帮主话,此时漕帮所有人马,正披麻戴孝,为死者操办丧事呢。规模搞得非常庞大,就连大王庄的村民,也参与到丧事之中。”一名队员回答。 “是吗?”严月虎听后,转过脸对朱由学道,“王爷,您分析得非常正确。看来,漕帮人马都在为死者操办丧事,没有心事来这里与我们开战,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做好防范工作。” “对,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他们在操办丧事,也不外乎他们不会偷袭。”朱由学沉思一会,问侦察队员,“你们去大王庄时,骑着马、身影大,容易引起漕帮人的怀疑。你们此行,是否暴露了目标?” “王爷放心,我们的马,距离大王庄几里地,就藏到树林子里,然后歩行去侦察,不会暴露的。”另一名队员作出解释。 “那好,既然没暴露目标,便能确保万无一失。”严月虎向侦察队员挥一下手,“你们辛苦了,去餐厅吃饭去吧!” “谢帮主!”几名侦察队员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客厅。 侦察队员走后,严月虎与朱由学他们边讨论进攻漕帮、边等待去县城侦察的队员。 又过去半个时辰,去三阳县侦察的队员,已经返回严家庄。 严月虎急切问:“你们去县城一趟,收获如何?” “启禀帮主,三阳县的四座城门都关闭了,我们根本进不了城。就连经商买卖的生意人、当地的居民,都杜绝出入。”一名队员将侦察情况从头至尾,叙述一遍。 “好啊!沈宝龙闭门不出,成了缩头乌龟。”教师爷李明面带笑容,带有讥讽、幸灾乐祸之词,“看来,那班狗官、兵痞子被打怕了,不敢与我们正面交锋了。” “是呀!他们欺软怕硬,平时对待百姓,催逼税银时,吆五喝六,蛮不讲理。而遇到强敌,他们缩着头,不敢造次。”严月虎接过话茬说,须臾,转过脸问朱由学,“王爷,您对三阳县的人马,是否有异动?作何分析?” “我看,最近几天,三阳县人马不会对我们青帮构成威胁的。”朱由学不假思索说,“这正是我们袭取漕帮的最好机会。” “也好,我们集中精力消灭漕帮的人马,各个击破。这样,就减少了其它外来势力的的威胁。”严月虎信誓旦旦说,“待我们一举攻克漕帮之后,再调过头来攻打三阳县城。如此一来,三阳县那班狗官和兵痞子,就成为瓮中之鳖,不堪一击。” “话虽这样说,但也不能掉以轻心。”简怀王朱由学提醒道,“我们在进攻三阳县城的同时,还要防范宝应府人马和其它周边势力对三阳县的支援。万一沈宝龙事先与宝应府有所联系,三阳县兵力得到补充,我们进攻县城,就会增加麻烦,甚至付出沉重的代价。” “嗯,王爷说得对,任何事都要从最坏处考虑,才能把握战机,稳操胜券。”教师爷李明接过话茬说。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正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经过三天的准备工作,这一天五更时分,严月虎、朱由检、严小凤、李明全身披挂,各执兵刃。然后,将府上事务向夫人王自兰和管家潘如林作了交代。一切布置完毕,翻身上马,向帮会所在地赶去。 在帮会的院门前,有两名站岗的队员,因受四名长老叮嘱,要加强防范。所以,他们站岗时,尽心尽力,不敢掉以轻心。两人分立于院门左右,目光不时的在夜幕中搜索,如遇到紧急情况,他们会立即报警的。 当严月虎他们到达帮会院门前二十几丈距离时,其中一名队员大惊失色,手指着正前方:“兄弟,看到没有?前边好像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另一名队员听后,顺眼望去,果然见到几条黑影向院门口移动。他边观看、边倾听,对那名队员说:“你听到没有?还有马蹄声呢?是好人还是歹人?我们不得而知。” 那名队员接过话茬:“我们应立即敲锣报警,不然,要是坏人,等他们到院门前再敲锣,一切都晚了。” “不要急躁,我们应先问一下是什么人再报警也来得及。”那名队员说后,便冲几条黑影喊道,“呔!前边的是什么人?快停止前进,不然我们可要开弓放箭啦!” “你们可不要蛮干!王爷和帮主在此,谁要动他们一根毫毛,本姑娘将你碎尸万段。”那几条黑影中,有一名女子声音在回答。 “原来是凤姑娘携同帮主、王爷驾临?一脚踢死小的、也不敢放箭的。”那名队员冲着黑影喊话,“我们站岗放哨,是针对坏人而言,并非对付自己人,请凤姑娘宽恕海涵。” 片刻,严月虎、朱由学、严小凤、李明所骑的四匹马,已到近前。彼此间的面部轮廓,已经看得一清二楚。 这时,只见两名队员双膝跪地,异口同声:“小的叩见王爷、帮主、凤姑娘和教师爷。如有冲撞之处,甚望海涵。” “你们都起来吧!”借着星光,严月虎打量两名队员片刻,招了招手,夸奖道,“你们俩做得对,这才是责任到位,对站岗放哨尽心尽力,应该表扬。” 两名队员听到夸奖,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异口同声,抱拳当胸:“承蒙帮主的夸奖。不过,站岗放哨乃是每一个队员应尽的责任,不可掉以轻心。” 稍顿,其中一名队员试探问:“不知王爷和帮主半夜到此,有何吩咐?” “我们有紧急任务,特来集合队伍。”严月虎做个手势,吩咐道,“你二人各持铜锣,沿着营房边敲边喊,要求全体长老、武士和队员,顶盔贯甲、披坚执锐,都到聚义厅前的广场上集合,速度越快越好。” “属下遵令!”两名岗哨应了一声,各提一只铜锣,向营房而去。 时间不大,只听两名岗哨沿着营房门前,边走、边敲着铜锣、边提高嗓门喊道:“各位长老!各位武士!全体队员听着!简王爷和帮主有令,要你们顶盔贯甲,带上兵器,备好马匹,到聚义厅前的广场上集中啦!帮主之令,不得有误!” 与此同时,严月虎、朱由检、严小凤、李明,骑马进入院内,向聚义厅门前而去。过了一袋烟时间,他们来到聚义厅门前,翻身下马,将马拴在廊柱上,然后,一字儿站在台阶上,等候队伍到来。 过去半炷香时间,四名长老: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九头虫陈小冬、赛哪吒吴魁,以及八武士:烈火小金刚曹向东、入云雕王士成、玉白虎施金龙、花斑马施金虎、小炉匠汪灿、过江龙阮培方、双刀将杨辉、赛罗通张启明,指挥着五千多名队员,顶盔贯甲,牵着马,纷纷来到聚义厅的门前,依照各队的顺序,有条不紊排列着。四名长老、八名武士,牵着马,一字儿排列在队列前。 他们见朱由学、严月虎、严小凤、李明全身披挂,立于台阶上,猜测一定有战事发生。于是,四长老、八武士不约而同抱拳施礼:“我等叩见王爷,叩见帮主!” “免礼平身!”朱由学、严月虎异口同声说。 “谢王爷!谢帮主!”四名长老、八名武士,抱拳当胸,异口同声说。 须臾,阴阳眼张劲拱了拱手,试探问:“王爷,帮主,不知深夜集合队伍,有何贵干?是否要开往哪里与敌交战?” “算你猜对了,在此,本帮主向诸位郑重声明一下。”严月虎扫视一眼全体人马,提高嗓门道,“青帮全体兵将听着!此时此刻,你们心里一定在嘀咕,为何深更半夜集合队伍?这叫不为萝卜不拔菜。现在,本帮主明确告诉你们,我与王爷研究决定,对漕帮发起进攻,踏平漕帮帮会,围攻大王庄……“ 严月虎一语既出,如同沸油里倾了一盆冷水,立即炸开了锅。整个广场上,无不喧嚷一片,议论纷纷。那场面,就像赶鸭子上架一样。 过了好一会,广场上的议论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帮主严月虎与简怀王朱由学耳语片刻,继续道:“诸位!只因漕帮人马与三阳县官兵互相勾结,意图想吞并我们青帮,将我们的势力范围,划分为漕帮的领地。三天前的举动,已证明了沈宝龙与王岚的狼子野心。各位长老、各位武士,全体青帮队员!你们说答不答应我们青帮遭受外人的侵犯、残杀?将我们几代人所发展起来的势力,白白的拱手相让他人吗?” “不答应!我们坚决不答应。”从四长老、八名武士,到全体兵将,无不义愤填膺,愤愤不平,一致同声,“我们誓死捍卫青帮的领地,保卫我们的兄弟姐妹,与敌人血战到底……” 兵将们杀敌的积极性被激发起来了,严月虎、朱由学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接着,严月虎对人员布置作出安排,目光停留在九头虫陈小冬、赛哪吒吴魁的脸上,发出命令:“陈小冬、吴魁二位长老听令!” “末将在!”陈小冬、吴魁跨前两步,随即抱一下拳,异口同声回答。 “本帮主命令你二将,携同曹向东、王士成二将,率领两千人马进攻漕帮帮会,但不要滥杀无辜,尽量劝漕帮队员归顺我们。”严月虎发出命令,接着分析道,“现在,漕帮人马为死者操办丧事,大多人马都集中在大王庄。留在帮会的最多几百人,你们攻下帮会后,立即返回大王庄,与我们兵合一处,消灭漕帮的主力。” “末将遵令!”九头虫陈小冬、赛哪吒吴魁抱拳回答。 片刻,帮主严月虎的目光从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脸上掠过,发出命令:“张劲、孙大彪二位长老听令!” “末将在!请帮主发号施令!”张劲、孙大彪异口同声表示。 严月虎做个手势,发出命令:“本帮主命令你二将,携同施金龙、施金虎、汪灿、阮培方、杨辉、张启明,率领两千五百名队员,随王爷、本帮主、教师爷和小凤,一起杀往大王庄,与漕帮帮主王岚决一死战!” “末将遵令!”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跨前两步,拱手回答。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最后,严月虎又命令两名小头目:“你们二位统领五百名队员,留下来保护严府和帮会大院。由于兵力少,你们要尽心尽力,不可麻痹大意。” “属下遵令!”两名小头目跨前两步,抱拳当胸,信誓旦旦表示,“帮主放心去抢夺漕帮地盘,我们五百人马,会竭尽全力保护好严府和帮会大院的,就连大雁也甭想叼去一根草的。” “但愿你们心口如一,对待帮会就像对待自己的家一样负责即可。”严月虎的目光从两名小头目脸上移开,又从队伍中扫过,挥一下手臂,“全体应征的队伍,开始出发!” 随着严帮主的一声令下,四名长老各率两支人马,纷纷翻身上马,依次出离帮会大院,耀武扬威,快马加鞭,沿途向漕帮地界而去。 话分两头,再说漕帮队伍,在严家庄与青帮人马交手时,死了四名长老、两名武士、几十名大小头目,还有一千几百名队员。更重要的,是帮主的独生子王理华。 帮主王岚因失子之痛,欲哭无泪,将满腔怒火发泄在夫人沈宝梅身上。当沈宝梅见到儿子血肉模糊的尸体时,哭得凄凄惨惨,梨花带雨。但她的悲痛,却遭到帮主王岚的迎头痛击,并勒令她立即离开现场。 沈宝梅被骂得狗血喷头,却不敢顶撞,迫不得已,忍悲含泪回了寝室。在寝室里,沈宝梅放开嗓门,号啕大哭。丫环小兰、小红苦苦相劝,却怎么也劝不住。 面对少帮主王理华之死,沈宝梅确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阮志海给严小凤送见面礼而遭受拒绝时,并要求王理华去严家庄比武,而遭受惨败、打击和羞辱。要是一般人,早就知难而退,另选其她姑娘做媳妇。而沈宝梅依仗他的弟弟沈宝龙是三阳县县令,自以为是,傲骨凌人,非要争回面子。背地里,唆使四长老、六武士带王理华去严家庄打擂,趁机寻茬闹事。除此之外,还挟持帮主王岚带兵去严家庄决战。 结果是,周郎巧计甲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王岚明白自己受妇人掣肘,而断送了漕帮的根基后,心中燃起一股无名业火,统统的发泄在沈宝梅身上。 平时得礼不饶人的沈宝梅,自知理亏,损失巨大,无法挽回这个败局。此时此刻,她成了缩头乌龟,连石磙都压不出一个屁来。 帮主王岚在安排陆进忠、陈汉阳、魏宝侦、吴春华率众搭灵棚,为死者筹备棺材之后,自己在两名侍卫陪同下,来到客厅内,一屁股瘫坐在桌旁,两只胳膊肘儿垫在桌面上,双手托着腮,回忆着战场上那刀光剑影、以及儿子王理华和四名长老横尸阵地的凄惨场面,不觉潸然泪下,痛不欲生。 两名侍卫苦苦相劝,也无济于事。无可奈何之下,在一旁陪着落泪。 直到半夜时分,双尾蝎陆进忠、眼镜蛇陈汉阳、双头鹰魏宝侦、出洞蛟吴春华出现在客厅时,他才掏出汗巾,拭去脸上的泪水,以嘶哑的声音问:“灵棚搭好没有?” “回帮主话,灵棚都已搭好,少帮主、四名长老、冯培、姜兆山,以及大小头目的尸体,全部安置在灵棚内。”双尾蝎陆进忠如实回答,“因时间仓促,一时没法筹集棺材入殓各位尸体,请帮主见谅。” “灵棚搭起来就好,至于棺材一事,明天招集木匠做棺材,好在漕帮乃造船基地,能工巧匠多,要不了一天时间,几十口棺材就能赶造出来。”王岚抬眼打量四名武士片刻,见他们一脸疲惫之色,于心不忍,吩咐道,“你们鞍马劳顿一天,又忙乎到现在,一定很累的。不如叫现有的队员,都住在灵棚里,一当休息,二当守灵。” “我等遵从帮主之令。”四名武士抱一下拳,异口同声说。 片刻,眼镜蛇陈汉阳问:“帮主,明天除招集木匠做棺材,还需要干什么?” 王岚手托脑门想了一会,面无表情说:“所要做的事很多。除做棺材外,还要裹灯扎轿、糊纸人纸马,招魂幡、宝幢幡、铭旌之类,这些工序,是不可缺少的。这些事完成后,再请二三十班的吹鼓手和几十名和尚,为死者大办水陆道场,超度他们的亡魂。” “是呀!要办就办得轰轰烈烈,有模有样,使死者的在天之灵,得以慰藉。”双头鹰魏宝侦插嘴道。 “好啦!天时不早了,你们回去安排一下,让队员们早点休息。对了,明天着人去帮会一趟,留五百人在那里守院,其余都过来参与忙丧事。”帮主王岚向四名武士挥挥手。 “属下遵令!”四名武士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与此同时,帮主王岚在侍卫的陪同下,静坐了一夜。心里的痛苦、凄凉和悲伤,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王岚迈出沉重的步子,在侍卫的相陪下,步出客厅,在灵棚内一一瞻仰死者的遗容。每瞻仰一个死者的遗容,他都默默的祈祷一番,愿他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当他来到儿子王理华的尸体旁时,看着那血肉模糊的面孔,心如刀搅,肉如钩搭,泪水也情不自禁流了出来。 渐渐的,他的面孔变得非常可怕,让人见后毛骨悚然,畏倶不已。过了半晌,他咬牙切齿,自言自语:“严月虎、严小凤,是你们父女俩一手导致这场悲剧,摆擂台比武招亲,使我儿子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伤子之痛,刻骨铭心,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正值这时,四名武士和守灵的队员们,纷纷起了身,有不少队员随着四名武士围拢过来。出洞蛟吴春华抱一下拳,赔着小心:“帮主,我们起来迟了,望您见谅。” “你们过度劳累,起来较迟,本帮主理解,不必自责。”王岚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冲四名武士道,“你们按原计划行动,该做什么分配到人。” “帮主,您身心疲惫,去客厅歇着,这里有我们操持即可,保证办得体体面面,不让您失望。”双尾蝎陆进忠献媚道。 其他三名武士和一班小头目,也极力相劝。最后,王岚带着满腹悲伤,在两名侍卫的陪同下,出离灵棚。 接下来,四名武士各负其责,将招集木匠打棺材、裹灯扎轿、请吹手、请和尚做水陆道场之类的事务,一一吩咐到人。 队员们接受命令,立即分头行动,不在话下。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到傍晌时分,为漕帮打造船只的所有木匠,已筹备好木料,开始着手塑开木料做棺材。有些队员忙于裹灯扎轿、糊纸人纸马、做招魂幡之类。整个王府庭院内,一片忙碌。 天交晌午时,十几班吹鼓手来到王府的大院内,在灵棚前摆好桌子,架好锣鼓。一切准备就绪,吹鼓手开始吹起唢呐;有的拉着二胡,有的弹着琴、琵琶之类,有的吹着笙、箫、管、笛,有的敲锣打鼓,有的打着大镲、小镲,以及各类敲打乐器。十几班吹鼓手混合在一起,可想而知,那声音相隔六七里路程,都听得十分清晰、响亮、悦耳动听。 那些负责打杂的队员,此时也准备好一切,将纸轿、纸人、纸马,招魂幡,以及香烛冥纸之类的祭品,摆放在灵棚前一侧。招魂幡和铭旌一一插好,在微风吹拂下,迎风招展。 两炷香之后,几十名和尚被请到大王庄王府灵堂内,摆下木鱼和各类法器,盘膝坐在尸体旁,敲着木鱼,念着经,为死者超度亡魂。 一时间,在漕帮大王庄庭院内,唢呐声、笙箫管笛声、敲锣打鼓声、和尚敲木鱼,以及念经声混合在一起,交织成一首宏伟庞大的乐曲。 队员们除守卫帮会五百名外,其余都集中在王府大院内,为办丧事而忙碌着。再加上前来看热闹的大王庄村民,庭院内每一个角落都站满人,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那场面,比赶庙会的人还要多、还要嘈杂、还要热闹。 至于棺材,直到第二天早饭后,才全部打造完毕。接下来,由四名武士负责,在一班司仪的帮助下,为死者入殓,封了棺。接着,由分水先生看了黄历,决定在第三日巳时,为黄道吉日,准时下葬。 这一天黎明时分,守卫在王府大院门前的两名士卫,因连续三天的劳累,缺觉少眠,便倚在门旁睡着了。 他俩睡得正香之时,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他俩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懒洋洋的站起身,向前观看,却吓得瞠目结舌,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原来,那急促的马蹄声,正是青帮帮主严月虎、简怀王朱由学、小姐严小凤、教师爷李明、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携同六名武士,大小头目,以及两千五百名队员,一路上耀武扬威,浩浩荡荡,向漕帮大王庄赶来。渐渐的,前队人马,距离大王庄仅有二十多丈之遥。 两名岗哨见此大惊失色,其中一名队员对另一名队员说:“他们是什么人?如此匆匆奔来,是敌是友,我们不得而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看他们行动诡异,一定是冲我们而来的。”另一名队员分析道,“说不定是青帮人马来偷袭的。可是,我们没去过青帮地界,不知他们是何装饰?” “老弟,你说的毫无道理。”那名队员否定道,“青帮人马要是来袭击大王庄,当天下午,或者第二天他们就来了,何必要拖延到现在?也许,他们是三阳县卫所的人马,来为死者悼念的。” “要是三阳县人马,他们也不至于全身披挂而来呀?更不会来得这么早的。”另一名队员忧心忡忡说,“要不,我们去客厅向帮主汇报一下。要是敌人,我们好让帮主他们做好迎敌淮备。” “也好,你在此与他们周旋,我进去汇报。”那名队员转身迈步。 可是,他刚转过身体,那班人马已到近前,只见马队前边的一名女子,甩手一镖向他掷来,那名队员扑通栽倒在地,当场气绝身亡。 另一名队员一时没介意他后背上的飞镖,打趣道:“你看你,想抢头功也不能这样心急呀?不小心摔了一跤!磕掉了门牙,连媳妇都找不到的。” 正说话时,那支人马的前队已扑到院门口。只见马背上的一男一女的年轻人,从马背上飞身而下,各持一把宝剑,剑尖抵在他的胸前。 原来,飞身而下的一男一女,正是朱由学和严小凤。只见严小凤杏目圆睁,厉声喝道:“你不要害怕,我问你的话,你要实话实说,如有一句虚言,我将你乱剑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我……我不敢说谎,女侠有话尽管问。”守门队员浑身颤抖,偷眼瞅着眼前朱由检和严小凤,自始自终,他仍然琢磨不透,眼前这支人马是谁? “我问你,这个大院可是漕帮帮主王岚的府上吗?”严小凤厉声问。 “女侠问对了,这里正是王帮主府上。”守门队员说得很诚实,“可是,我们的帮主摊上了晦气,三天前在严家庄与青帮人马打仗,损兵折将,现在正在大院内举行丧礼,还请了吹鼓手,又请一班和尚为死者念经,超度亡灵。” “这些我们都知道。”严小凤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以试探的口吻说,“漕帮的队伍,现在都在这里吗?” “回女侠话,我们的队伍除五百人留守帮会,其余人马都在大院里为死者守灵、办丧事。”守门队员回答,“对了,今早巳时是吉辰,准备出柩呢。” “嗯!”严小凤点点头,又问,“你们的帮主住在哪里?” “由于帮主死了儿子,悲伤过度,几天都没合眼,一直在客厅里静坐,由两名侍卫陪伴。”守门队员回答。 “你说的都是真话?”严小凤追问。 “女侠,小的所说句句属实,如有一句谎言,一辈子也找不到老婆。即使找到老婆,生孩子也没屁眼。”守门队员发誓说。 “好,我相信你的话。不过,你得委屈两小时,先封了你的穴道,一个时辰后在替你解穴。”严小凤说着,跨前一步,伸手点住队员的百会穴。 顿时,那名守门队员就像一具僵尸一样,不能动、不能言语。 随即,严小凤与朱由学对视一下眼神,脚尖一点地,腾空而起,一个旋转,已飞身落到马背上。接下来,严小凤将审问的情况向严月虎叙述一遍。 严月虎听后,挥一下手中金背大砍刀,传下命令:“全体人马,立即包围王府灵棚、客厅和内宅,如漕帮人马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随着帮主严月虎的一声号令,青帮人马立即行动,依次冲进庭院,顺着院内两侧,向灵棚、客厅、以及内宅包抄过去。 时间不大,青帮人马已将王府内的灵棚、客厅和内宅包围得水泄不通。为将者手执兵器,骑在马背上,严阵以待。队员们左手持弓,右手搭箭,箭尖指向同一个焦点,随时随地可以向敌人射箭。 话分两头,却说漕帮帮主王岚,自灵棚搭好后,他令队伍为死者守灵,因情绪低落,悲痛欲绝,几天来一直呆在客厅里,偶尓有人找他为办丧事等各项开资时,他一一作了批示。接着,仍然独坐在客厅里,思绪万千,一筹不展。连续两天两夜,他未合眼,两眼里布满了血丝。到第三天早半夜时分,他实在坚持不下去,便伏在桌上睡着了。 两名侍卫,连日来也陪着主人熬夜,再加上整天整夜站立,身心虚脱得快要崩溃了。当主子挺不住伏在桌面上呼呼而睡时,他俩不约而同瘫倒在地,半椅半靠在墙上,睡得昏昏沉沉,如痴如醉。 四名武士和众队员,因连日劳累,夜间自然睡得很香。雷大动静,也惊不醒他们。 到黎明时分,王府大院内已被青帮人马包围得水泄不通,死神在向他们招手,他们都全然不知。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随着时间渐渐向前推移,天时已泛亮,周边的物体已看得很清晰。 就在这时,有一个和尚因内急,起身准备去茅房。当他挪步跨出灵棚门口时,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看到黑压压的人马,将灵棚围得水泄不通,一支支箭头,从四面八方指向灵棚。 此时此刻,那名和尚吓得目瞪口呆,脸色惨白,即忙缩回头,大惊失色喊道:“不好啦!快起来迎敌,灵棚被敌人包围啦!不得了啦!敌人来啦……” 随着那名和尚一声声咋呼,四名武士和一些队员被惊醒,一时间,各个灵棚内的守灵人慌着一团,有的在找兵器,试图冲出去抵抗。 与此同时,在客厅内伏案而眠的王岚也被惊醒,他见两名侍卫倚在墙上呼呼而睡,无名之火立即上撞,厉声断喝:“你俩个睡死觉,雷打着屁股了,还睡得像死猪一样,快醒来!快醒来!像你俩个怂包,保什么主子?有歹人进来,主子的头被人拧下,你们还在睡梦里呢。” “噢!对不起——帮主。”两名侍卫从睡梦中被惊醒,被训得满脸通红。随后,抬手揉了揉眼睛,即忙站起身,不约而同向门外走去。当他俩跨到客厅门口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魂飞三千里,魄散九重天。就像一堆稀泥一样,瘫坐在地上。神情呆滞,不能言语。 王岚见此情景,不问青红皂白,厉声断喝:“混账东西,觉还没睡足吗?要睡滚回寝室去睡,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本帮主无人侍候,难道不能生存下去吗?” “不——帮主,外面有……有敌人围了过来。”过了好一会,一名侍卫结结巴巴说,“他们全身披挂,正朝客厅围过来。” 王岚闻言,也吓得大惊失色,稍稳一下神情,抓起挂在墙上的一把宝剑,向门口冲去。 就在这时,只听青帮帮主严月虎高声喊道:“王帮主,快出来投降,可免你一死。不然,让你死得很惨。” 原来,当严月虎率众冲进庭院时,立即对王府内进行分割包围。严月虎与严小凤、朱由学、教师爷李明率领二百名队员包围了客厅,两名小头目率领二百名队员控制了内宅。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玉白虎施金龙、花斑马施金虎、小炉匠汪灿、过江龙阮培方、双刀将杨辉、赛罗通张启明,携同两千一百名队员,包围了灵棚中的漕帮队伍。 如此分配,便于缩小包围圈,各个击破。又能前呼后应,互相支援。 此时,王岚听到严月虎的身音,提宝剑冲出客厅,虎目圆睁,咬牙切齿道:“姓严的,你这个卑鄙小人,为何要咄咄逼人,赶尽杀绝,到我门上叫战?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呵呵?你也配说欺人太甚?王岚,我来问你,你兴师动众,到我严家庄挑衅、厮杀,又说明了什么?”严月虎义正词严,进行反驳,“人常说:‘来而不往非礼矣。’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还有,你在严家庄与我交手时,曾约定第二天再会战,可是,你失信了,没有即时到场。严某在严家庄等了足足三天,却不见你们的人马。迫不得已,严某先礼后兵,只好率众来此,与你决一胜负。此举动,并非像你所说的欺人太甚。” “事到如今,不必多说,严月虎,你放马过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王岚手持宝剑,剑尖直指严月虎。 严月虎正要策马闯过去,严小凤在一旁说:“父亲,杀鸡焉用牛刀?您老在马上观敌叫阵,让我战这个失信之徒。” 严小凤话音刚落,只听“仓啷”一声,从肩头抽出两把青锋宝剑,吸了一口真气,身体腾空而起,飞跃到王岚一丈左右坠落下来。 人常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王岚见严小凤手持双剑,飞身而下,气得三尸神暴跳。抬起持剑的手,剑尖指着严小凤,吹胡子瞪眼睛骂道:“你这个扫帚星、丧门星,未过门就克死了未婚夫。今天我要亲手宰掉你,挖下你这个小贱人的心肝,为我儿王理华祭灵。” 严小凤被王岚骂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她双手各执宝剑,飞身向王岚刺过来,杏目圆睁,嘴里骂道:“老贼,废话少说,拿命来!” 说话间,严小凤的双剑如“夜叉探海”,飞身向王岚刺过来。 王岚见严小凤来势凶猛,不敢硬接。待严小凤剑尖距离自己不到二尺之遥时,身体向左侧一个腾挪,身体已偏移原来位置五尺左右。随即,运足功力,持宝剑向严小凤的右肋刺过来。 严小凤见一招落空,身体在半空中一个旋转,双剑迎王岚的宝剑而上。 只听“当啷”一声,三把宝剑撞在一起,寒星四溅。接下来,两人见招拆招,一来二往,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或前或后,打在一处。 一晃已二十几招过去,分不出谁胜谁负。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本来,严小凤与王岚的功夫不相上下,一时谁也胜不了谁。可是,帮主严月虎怕严小凤有失,对一旁的简怀王朱由学说:“王爷,小凤虽然年少气盛,而王帮主生姜老辣,缠得时间长了,恐怕小凤难敌王帮主。王爷不妨出阵,助小凤一臂之力。” “岳父放心,本王立即出列。”简怀王朱由学话音刚落,已飞身离开战马,持宝剑直扑王岚而来。 可是,朱由学脚尖还没落地,在客厅里的两名侍卫,各执一把朴刀,呼喊着冲出客厅:“你们这班王八蛋,不要依仗自己人多,欺负我们帮主。” 说话间,已冲到朱由学跟前,两把刀一起向朱由学砍来。 朱由学急忙持剑隔架,左右逢源,双方打在一处。 坐在马背上的教师爷李明,见王岚的两名侍卫夹击朱由学,心想:“看两名侍卫功夫不凡,王爷是否能力敌二人,还不一定?况且,王爷乃是金贵之躯,一旦有损,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这么多人马,总不能袖手旁观呀?我得上前助王爷一臂之力。” 想到这里,只见教师爷李明手持开山斧,飞身下了马,大声断喝:“逆贼,休要猖獗,少得逞能,我来矣!” 话到人到,举起开山斧,向一名侍卫砍过来。 那名侍卫见见李明开山斧来势凶猛,不敢硬接,向一旁挪一下身体,已跳出几尺开外。李明却紧追不舍,一个健步跟过来。举起开山斧,来一招“沉香斧劈华山”,“呼”的一声劈下来。 那名侍卫见此情景,再想躱让,已经来不及。只好举刀硬接,但他的力量永远不及教师爷李明。膀臂举得发麻,脸也胀得通红,却始终拆不开招。 “不要硬撑着,你下去吧!”李明的双臂一较劲,硬生生的将对方的刀压了下去。与此同时,李明的斧口已下压到侍卫的头皮上,侍卫左躲又闪,已来不及。李明的双臂再向下一压,只听“扑哧”一声,那名侍卫的脑袋,已经开了瓢,鲜血淋淋被劈为两瓣,尸体轰然倒地。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另一名侍卫见自己的同伙被对手劈死,心中一惊,顿时冷汗淋漓。就在这时,他架隔的动作稍微慢了点,被简怀王朱由学一剑刺进胸膛,当场毙命。 王岚的两名侍卫被杀,他更觉孤单,孤掌难鸣。好像在顷刻之间,失去了左膀右臂,显得力不从心。此时,他与严小凤已经大战四十多回合,仍然分不出胜负来。 不过,他失去了左膀右臂,心里十分担心。在架隔对手宝剑时,处处留神,以守为主。而严小凤依仗自己人多势众,又年少气盛,咄咄逼人,两把宝剑舞成了一团花。打斗中,反客为主,主动出击。 当教师爷李明、简怀王朱由学杀死两名侍卫后,立即飞身过来,协助严小凤力战王岚。四把宝剑、外加一把开山斧,搅和在一起,如花团锦簇,有时只见到人影在蹦来跳去,左右挪移。兵器相碰时,不时的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本来,王岚与严小凤交手,旗鼓相当,不相上下。可是,多了两名帮手,而且这两名帮手,乃是武功高手,非等闲之辈。然而,他好不容易战了十几回合,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与此同时,持剑的手臂也酸痛起来。架隔的动作,越来越慢。 当他累得不堪人样时,架隔对方的力气,一点也没有了,根本无法抵挡三名高手袭来的兵器。只见严小凤反手一剑,刺中了王岚的左肋。 与此同时,简怀王朱由学的手中剑,击中王岚的右肋,他手臂一用力,“扑哧”一声,宝剑捅进一尺多深。顿时,鲜血顺着王岚的剑口汩汩流出来。 王岚因没穿铠甲,光靠几层衣衫,是挡不住锐利的剑尖穿透。只见他忍着剧烈疼痛,长叹一声:“唉——!我命休矣!经过几代人建立起来的漕帮,彻底毁在我王岚的手里,漕帮的列祖列宗们!我王岚对不住你们啊……” “王帮主,你不必悲叹,让本师爷送你一程,追随你们的列祖列宗去吧!”教师爷李明跨前一步,挥起一斧横扫过来,只听“扑哧”一声,王岚的头已被削下来,头颅滚落到地面上。 顿时,一腔鲜血,从王岚的脖劲内喷射出来,喷射得足足有一丈多高。然后,就像仙女散花一样,洒洒落落飘下来,沾了三名高手满衣衫。 青帮帮主严月虎见此情景,不忍心再看下去,将头扭向一旁。 就在这时,严小凤与朱由学对视一下眼神,迅速抽出插进王岚左右肋的宝剑。“扑通”一声,王岚的尸体倒在地上…… 再说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携同六名武士、两千多名队员,将庭院内的几个大灵棚围得水泄不通。为将者手持利刃,虎视眈眈凝视着灵棚,队员们各执弓箭,弓拉如满月,箭尖直指向灵棚。 就在这时,随着一名和尚内急而发现敌情,退回灵棚内大呼小叫。 如此呼叫,却惊动了守灵的漕帮四武士和众队员,一时间,灵棚内一阵慌乱,有的在寻找兵器,准备与外面的队伍决一死战,有的因找不到兵器,叽叽咕咕,满腹牢骚,哀声叹息,如同热锅上蚂蚁一样。 那些念经的和尚见此情景,也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有的双手合什,嘴里念念有词:“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主保佑弟子脱离灾难,脱离苦海!这场祸是漕帮人惹出来的,应由漕帮人承担,不关弟子事,阿弥陀佛……” 在灵棚外围的青帮人马,听到灵棚里嘈杂声,一个个全神贯注,目不转睛,做好迎敌准备。 片刻,只听阴阳眼张劲提高嗓门,厉声喊道:“呔!灵棚内的漕帮队伍听着,你们被包围啦!要想活命,快放下手中兵器出来投降,我们不会伤害你们身家性命的。如果执迷不悟,蓄意顽抗的,当我们冲进棚内时,乱刀分尸,杀你们鸡犬不留。” 此时,双尾蝎陆进忠、眼镜蛇陈汉阳、双头鹰魏宝侦、出洞蛟吴春华虽然手持兵器,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那些大小头目和队员们听到灵棚外喊话,都将目光集中在四名武士的脸上,从那一双双眼神中可以读出,他们极力希望四名武士能在关键之时,主动作出决定,拿好主张。正所谓: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 一名小头目战战兢兢冲四名武士道:“四位武士,现在四名长老已死,帮主又在客厅里,只有依靠四位替我们作主了。” “四名长老虽然撒手人寰,但还有帮主在,我们不能越俎代庖,一切都听从帮主的安排。”出洞蛟吴春华对那名小头目说。 另一名小头目接过话茬:“可是,听后边的吵嚷声,客厅好像也被敌人包围。如今帮主是泥菩萨过河,自命都难保,哪有闲暇时间顾及我们?现在,我们只有依赖四位武士了。” “将军!您快作主吧!我们上有老、下有小,不能这样白白的死在这里?在严家庄一战中,我们损失惨重,兵员大减;现在敌众我寡,没有力量与人家硬碰了。拼——犹如鸡蛋碰石头,粉身碎骨啊!”又有一名小头目向四名武士提条件。 这时,青帮的武士小炉匠汪灿怒吼道:“漕帮的队伍听着,你们快商议决定,趁早出来投降。你们可知道,我们的忍耐是有陷度的。如果你们有意反抗,拖延时间,视我们的喊话如耳旁风,我们冲进灵棚,杀死你们后,再一把火将你们化骨扬灰,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小炉匠汪灿话音刚落,包围客厅的战斗已结束。 只见帮主严月虎携同简怀王朱由学、小姐严小凤、教师爷李明,还有一名小头目提着王岚的人头,以及二百名青帮队员增援过来。 当下,严月虎问明情况,便冲被困的漕帮队员喊话:“漕帮队伍听着,我乃是青帮帮主严月虎,我们兵进大王庄的目的,并非镇压你们,置之你们于死地而后快;而是与王帮主交涉,要求青漕两帮联合。颇奈,王帮主不识好歹,不听奉劝。他不但不领情,反而要与我们决一死战。可是,他自不量力,战死在客厅门前。人常说:‘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走。’现在,你们已是无主的队伍,只有归顺我们,才是唯一的出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考虑好后,迅速作出决定。” 严月虎的一番话,使漕帮的四武士和众队员半信半疑。他们为了何去何从,三个一群,五个一党,在一起商讨着、议论着。 四名武士也为自己的前途议论着。出洞蛟吴春华扫视一眼陆进忠、陈汉阳和魏宝侦:“三位兄弟,青帮的严帮主所说的话是真的吗?假如我们的帮主没了,我们就像没娘的孩子,成了孤儿。你们说,我们该何去何从?” “但不知他们的话是真是假?是否真心收降我们?要是诱骗我们放下武器后,再进行诛杀,赤手空拳,我们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双头鹰魏宝侦试探说。 “我认为不会的。”双尾蝎陆进忠分析道,“姓严的作为一名帮主,不会言不由衷的。况且,我们的帮主已死,我们没了依靠,投靠青帮,给自己谋一条生路,不是不可以的。”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双头鹰魏宝侦从双尾蝎陆进忠、眼镜蛇陈汉阳、出洞蛟吴春华脸上扫过,建议说:“诸位仁兄,不知我们的帮主是真死、还是假死?我们不妨试探一下?方知青帮帮主的诚意。” 陆进忠、陈汉阳、吴春华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不约而同点点头。 双尾蝎陆进忠接过话茬说:“你说得对,要是王帮主真的命赴黄泉,我们归顺青帮并非是坏事。人常说:‘禽择良木而栖,人择良主而仕。’在我们的耳朵里,平时没少听青帮帮主宽厚仁慈,爱兵如子。比起王帮主来,略胜一筹,跟着他干,使我们更有发展前途。” “其实,我们的帮主为人也是仁义的,只是受婆娘沈宝梅的掣肘,使他处处穿小脚鞋子,不能有效发挥自己的特长。”双头鹰魏宝侦插嘴说,“常言道:‘家有碎米嘴,必定倒霉鬼。’峰回路转,经过这么多年的人世沧桑,终于扳开竹叶看梅花,应了验。” “我认为:开始时,夫人沈宝梅虽然强势,但并没那么泼辣。只是到她的胞弟沈宝龙做了三阳县县令时,她狗仗人势,越发变得泼辣、刁蛮、不近人情。有时将事做得太绝,使王帮主哭笑不得,处于两难之中。我们也时常受到她的差遣,与帮主背道而驰,就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每每帮主知道后,却使我们很尴尬,十分为难。”眼镜蛇陈汉阳摇了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没办法呀!端人碗,受人管,帮主也好,夫人也罢。他们都是主子,谁吩咐,都得去执行;除非自己不想在这里干。说句掏心窝的话,有关青漕两帮的决裂,包括少帮主王理华之死,都是沈宝梅一手造成的。” 正值漕帮四名武士为自己的何去何从,展开讨论之时,只听青帮帮主严月虎再一次喊道:“漕帮的队伍商议与否,尽快给我们一个答复。如果再拖延下去,对你们的生存越来越不利。” 灵棚里的双尾蝎陆进忠随口回答:“严帮主,要想我们归顺你们青帮,必须答应我们的条件,如有一样答不到,我们就是死也不会屈服的。” 严月虎不假思索,冲灵棚内喊话:“你们请讲,只要不太苛刻,我们都会满足你们要求的。” “那好,看来帮主够仁慈的。”双尾蝎陆进忠与陈汉阳、魏宝侦、吴春华嘀咕片刻说,“第一,我们要亲自看一眼王帮主的遗容,方可知道他是死是活。第二,我们这里正准备举行丧葬,请你们协助我们将丧事办好。第三,我们归顺后,要与你们部下一视同仁,不可有怠慢、欺凌行为。另外,对我们武士、大小头目,仍然保持原有的职位、待遇和利益。如有一个条件搭不到要求,我们只有刀剑相搏,拼个鱼死网破。” “呵呵!原来是这三个条件啊!并不为过,我们答应你们的要求。”严月虎呵呵一笑,随即,令那名小头目,“你将王帮主的头颅提过去,让漕帮兄弟们见一下,瞻仰他的遗容。” “属下遵令!”那名小头目提着王岚的头颅,蹑手蹑脚向灵棚门口走去,边走边提醒道,“我将王帮主的头颅送过去啦!你们可不要放冷箭呀!常言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们要是言而无信,只能遭受我军围杀。” “你放心过来,我们言而有信,不会暗算人家的。”一名小头目回答。 时间不大,小头目已将王帮主的头颅提到灵棚门前,交代道:“你们既然归顺我们,从今以后,就是一家人,对王帮主之死,不要过度悲伤。等一会,将他的尸体入殓,与其他死者一起下葬。” 双尾蝎陆进忠将王岚的头颅接进灵棚,眼里噙满泪水,向那名小头目挥一下手,那名小头目转身归队。 当双尾蝎陆进忠提着王岚的人头转过身体时,陈汉阳、魏宝侦、吴春华、大小头目和队员们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过来。一个个虽然没有吱声,但是泪水情不自禁流了出来。 陆进忠怕众队员悲痛过度,而做出过激的事,拦头宣布道:“各位兄弟!不要悲伤,请擦干你们的眼泪,跟着新的主子,我们记住老帮主就是。现在既然答应严帮主的三个条件,我们就得自觉遵守。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谁也不准产生怨恨,也不能大话连篇。谁要是不约束自己,捅了漏子,将事办砸了,谁得负全部责任。” 说着,提着王岚的头颅,大踏步走向少帮主王理华的棺材。 当他经过一班和尚面前时,和尚们见到血淋淋的王岚人头时,每个和尚都闭起眼,双手合什到胸,念念有词:“作孽啊!因果循环,生死皆有定数,善哉!善哉!阿弥陀佛……” 时间不大,双尾蝎陆进忠已来到少帮主王理华的棺材前,将王岚的头颅放在棺材盖上,然后,向帮主头颅拜了三拜。 一名小头目不明白陆进忠为何要这样做,试探问:“陆武士,您将帮主摆在棺材盖上,是何用意?” “你问这个,我明确的告诉你。”双尾蝎陆进忠解释说,“王帮主的头颅先放在少帮主的棺盖上,等我们归顺青帮、接受安排后,再将帮主的头颅与尸身吻合,入殓进棺,让帮主携同四长老他们入土为安。现在,每个人都放下手中兵器,列队出离灵棚。” 随着双尾蝎陆进忠的一声令下,队员们纷纷放下手中兵器,依次向灵棚外走去。 青帮帮主严月虎见漕帮队员赤手空拳出离灵棚,又见不少队员仍然持弓搭箭,挥一下手,发出命令:“青帮的队员都将弓箭收起来。箭是对准敌人的,也不是对付自己人的。现在漕帮兄弟归顺我们,从今以后就是一家人。” 随着严月虎的一声令下,队员们纷纷将弓箭收藏起来。 出离灵棚的漕帮队员越来越多,大小头目和四名武士,也夹杂在中间。最后,几十名吹鼓手与和尚,也战战兢兢,随在队伍后面出来。 然后,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异口同声:“我们愿归顺青帮,追随严帮主干,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严月虎与两名长老、六名武士,以及朱由学、严小凤、李明等大小头目见此情景,深受感动,将兵器横在马鞍桥上,翻身下马。跨到漕帮队伍前。 严月虎扫视一眼四名武士和大小头目,与两名长老、六名武士,伸手将陆进忠、陈汉阳、魏宝侦、吴春华、及大小头目一一扶起。 严月虎冲陆进忠他们说:“你们这样,严某于心不忍,从今以后,你们就是青帮中的兵将,只要好好干,有王爷在此,会量才录用的。”又向队员们抬了抬双手,“全体队员们,你们不必再跪,都起来吧!” “谢帮主!”队员们道声谢,纷纷从地上爬起来。 接下来,严月虎将简怀王朱由学向漕帮众武士、大小头目作了介绍。随后,他们不约而同叩拜了简怀王朱由学。并发誓:就是替王爷和帮主牵马拽镫,也心甘情愿。 与此同时,简怀王朱由学也以礼相还,宽宏大度,给众武士、大小头目留下好的映像、好的开端。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PS:看《水漫泗州城》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话分两头,再说两名小头目,奉帮主严月虎之令,率领两百名队员包围王府内宅。 因内宅都是王府上下人员的居住地方,除一班家丁外,就是夫人与女眷。 当两名小头目率众将内宅围困后,他们却犯起难来。因为帮主严月虎让他俩带兵围宅,并未交代他们是见人就杀,还是见物就抢? 一名小头目对另一名小头目道:“兄弟,你说帮主让我们来干什么的?” “让我们包围内宅的,并未叫我们杀人放火、抢劫财产呀?”另一名小头目直言不讳说,“也许帮主怕我们对女眷不利,才没有着重交代。” “光包围没有行动不行,得让队员去请示一下。”那名小头目提出自己的建议,随即吩咐一名队员,“你去前厅问一下帮主,看我们围了内宅之后,下一步计划是拘捕人员,还是抢劫财物?” “属下遵令!”那名队员应了一声,兴冲冲拽步而去。 接下来,两名小头目下令队员们,将王府内宅包围起来。尤其是进出的要道口,多增加了人手。 过去一袋烟时间,那名队员匆匆返回。向两名小头目拱一下手:“报告头儿,帮主有令,只许我们围困,不准进去抓人,不准私放人质,不准抢劫财物,更不准奸污妇女。违令者挖去双目,斩掉手足。至于对内宅的人员和王府的财产,一切由帮主亲自过问、处理和安排。” “好,我知道啦!”两名小头目对视一眼,其中一名小头目不悦道,“看来,帮主怕我们点污了妇女的身子,又怕我们私藏金银,才下此命令的。罢啦!端人碗,服人管;做下级的必须无条件服从上级的指挥。” “随他去吧!帮主之令,谁敢违抗?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一支队伍,没有严格的纪律约束,形同一盘散沙。要是打起仗来,就毫无胜利可言。”另一名小头目接过话茬,“反正那些家丁内眷没有反抗力量,我们就在此守着吧! 两名小头目率领众队员,包围了王府内宅,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夫人沈宝梅,因为儿子王理华与严小凤自幼就有婚约,而待他们长大成人后,严小凤却变了卦,不愿下嫁与自己不相般配的王理华。这一决定,对沈宝梅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按理说,凭王岚是漕帮的帮主,再加上王府雄厚的家资,即使青帮帮主严月虎的千金毁婚,王理华照样能任意挑选貌若天仙的姑娘做媳妇。也就是说,天下何处无芳草?可是,沈宝梅却是头脑搭错了一根筋,非要强娶硬夺,非严小凤不要。再加上她的胞弟沈宝龙是三阳县的县令,更加专横跋扈,泼辣无比,目中无人。 当严小凤在九月初九重阳节举行打擂比武招亲之时,沈宝梅一意孤行,除请求三阳县县令沈宝龙派兵去严家庄搅局、伺机替儿子王理华抢亲外,还另派帮会中四长老、六武士,包括教师爷黄天庆、管家阮志海,携同少帮主王理华,协助官兵抢人。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在这个时候,被阉党一伙通缉的简怀王朱由学,出现在严家庄的擂台上。如此一来,一切都转变了方向。结果,引来了官兵与漕帮队伍联手缉拿朱由学,又想顺便除掉青帮帮主严月虎,将青帮的势力范围,划归自己的版图之内。然后,再来个顺手牵羊,抢劫严小凤,以圆少帮主王理华的婚姻梦。 然而,这一套由王夫人沈宝梅精心策划连环计,都化为泡影,在严家庄擂台前的一战中,官兵与漕帮人马,死的死,亡的亡,几乎全军覆灭。 更令沈宝梅痛心疾首的,是搭上了自己儿子王理华的身家性命。这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计策,她认为实在不可思议,是始料未及的事。 当帮主王岚带着残兵败将、马背上驮着一具具死尸时,她的心快要崩出嗓子眼来。面对儿子战死在严家庄打谷场上,沈宝梅的神智快要崩溃了。 在她悲痛欲绝之际,还遭受丈夫的一顿毒骂时,她真想一死了之。可是,丫环小兰、小红苦苦相劝,她才苟延残喘活了几天。几天来,他就像在刀尖上滚来滚去,那哀莫大于心死的滋味,是常人难以承受的。 连续三天,她都在泪水相伴中度过。丫环小兰、小红也不知陪着主子流了多少泪?熬过了几晩不眠之夜? 到第三天黎明前,沈宝梅实在熬不下去,便伏在梳妆台上打了盹。小兰、小红陪着主子在一旁打瞌睡。 当她打有一炷香时间的盹,忽然被一阵吵嚷声闹醒。她坐直腰,抬手揉了揉红肿的眼,侧耳细听一会,她听到吵嚷声一阵紧似一阵,还夹杂着兵器的撞击声。 于是,她扭过头见两名丫环坐在椅子上,头靠在椅把上睡得正香。沈宝梅观看她俩的姿态,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她忍着心中的一阵阵酸楚,想让婢子多睡一会。可是,外面的打闹声愈加激列。想了解事实真相,容不得她再耽搁下去。犹豫了片刻,沈宝梅还是呼唤道:“丫头,醒醒,丫头——不要再睡了,天快亮了。” 小兰、小红在睡梦中被惊醒,连声赔着不是:“夫人,对不起,对不起,夫人,奴婢贪睡,没能侍候好夫人,罪该万死……不知夫人有何吩咐?奴婢立即去做。” “好啦!好啦!你俩不必自责。”沈宝梅以温和的口吻说,“刚才我也睡了一会。几夜没有合眼,乍睡还很熟的。对了,你俩听听,外面吵吵嚷嚷,还夹杂着激烈的打斗声,是怎么回事?” “夫人放心,奴婢到楼窗口看看便知。”小兰站起身,挪步向窗口走去。到了窗前,她掀开窗帘,向外张望一会。此时,室外已经泛亮,物体看得佷明显。观察一会,只见小兰大惊失色道,“夫人,大事不好,祸比天高……”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你把话说清楚。不要含含糊糊,吞吞吐吐。”沈宝梅一脸不悦之色。 其实,沈宝梅从小兰的神色和外面的吵嚷声判断,已知王府内遭受外人侵犯。一场灾难,将会降落到王府的每一个人的身上。 小兰缓和一下紧张情绪,颤巍巍说:“客厅和灵棚那边,都被人马包围了。帮主好像与一个女子在打斗,打得十分惨烈。至于那帮人马是何方队伍,奴婢不得而知。” 沈宝梅闻听此言,如晴天响了一声霹雳,震惊非小,心想:“不用猜测,那个与王岚打斗的人,一定是严小凤那个臭丫头。那班人马,乃是青帮的队伍。他们为了复仇,趁漕帮举行丧礼之时,他们来个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唉!王府之所以有今天的劫难,这些祸都是我沈宝梅一手造成的。现在,儿子已死,帮主又不原谅我,现在王岚与人家决斗,那是九死一生。万一他战死在客厅前,我一个女流必遭敌人蹂躏,如此这样,还不如先帮主走去。这样,不至于身子遭到点污。” 想到这里,沈宝梅语气十分温和,吩咐两名丫环:“小兰、小红,你两人去前厅看一下,看帮主与谁在打斗?能否置敌人于死地?对了,你俩多观察一会,看到结果后再来汇报。” “奴婢遵令!”小兰小红不知沈宝梅的用意,挪动细步,两手相搀,出离厢房,向前厅而去。(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十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PS:看《水漫泗州城》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那些王府的家丁们,由于漕帮摊了大事,这几天参与忙丧事,累得不堪人样,筋疲力尽。到晚上休息时,一个个倒在床上,睡得像死猪一样。 面对青帮人马的突然袭击,包围了灵棚、客厅和内宅,他们却全然不知。 直到天亮时,家丁王小二因去茅房小解,他刚下了床,却听到客厅前的灵棚那里,吵吵嚷嚷,还夹杂着一阵阵战马的嘶鸣声。王小二心想:“今天是死者出柩之日,队员们一定在忙于备马,为了出柩的安全,为丧葬人员保驾护航,这是合情合理的。” 然而,对于人声嘈杂,战马嘶鸣声,王小二并没介意,去了茅房解手。过了一袋烟的时间,他才出了恭、洒了尿,从茅房出来,拐过了屋角,他好像听到“青帮”的字眼?这一字眼的出现,十分刺耳,立即引起他的怀疑,心想:“前边如此吵嚷,又提到青帮的话,难道青帮人马打过来了?我得去前边看个究竟。总之,这里距离前厅不远,来回要不了一袋烟的时间。看一看,就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想到这里,王小二不敢怠慢,拽开脚歩,向前厅走去。 可是,他刚到前边的小院门前,就发现一班人马围住了内宅,各个出口多加了岗哨。只见那些队员,有的手持长枪,威风凛凛,注视着前方。有的手持朴刀,明晃晃,寒光逼人。他看到此处,不觉打个寒噤,心里叫苦不迭:“坏了,坏了,这班人马果真是青帮来的。不用说,他们是来复仇的,是为了三天前漕帮人马大闹严家庄擂台,以报一剑之仇的。不知帮主现在如何?也听不到他的声音,是死是活,实难预料。夫人那边不知情况如何?又不见她传话,让人放心不下。我得回去,向家丁们告之这一消息,与众家丁商议一下,该如何保全自己。” 于是,他不敢弄出声响,蹑手蹑脚退了回来。 时间不大,到了一排矮房前,这里便是家丁的宿舍,有单间的,有双间的,但大多数都是通铺。那屈指可数的单人间、双人间,都是资格老的人住的,除管家外,不是与帮主是宗族,就是与夫人沾亲带故。那些无亲无故的家丁,只能住通铺。 此时,每个房门都关着,从室内传出阵阵鼾声,有的做着梦,说着呓语。有的在梦境中,与家人团聚。 王小二到了门前,逐个门上拍了几下,压低声音喊道:“喂!各位兄弟!快起来,不要再睡懒觉了,天已放亮,早该起身了。你们知道吗?王府内出事了,出大事了……” 随着王小二的一声声呼叫,时间不大,随着一声声“吱吱呀呀”的开门声,王小二顺眼向里望去,只见家丁们有的已穿好了衣裳,有的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短裤,有的光着脚、有的趿着鞋。高矮胖瘦,姿态百出。 接下来,他们都从各个房间里,集中在大通铺里。 在一个通铺房间内,一个上了年纪的家丁,冲站在门外的王小二喊道:“小二哥,什么事如此慌张?看你的面容都走了色,进室内说个明白。” “好的!”王小二应了一声,迈步跨进了通铺房间里。 那些刚刚醒来的家丁们,见王小二进入室内,目光不约而同集中过来。与此同时,众家丁不约而同围拢过来,屏气凝神,想从王小二的嘴里了解到事情真相。 而王小二却故意卖关子,目光环视着那一张张焦急而期盼的面孔。过了好一会,那名老家丁迫不及待问:“小二哥,什么事让你惊慌失措,快说出来,我们一起替你分担。” “诸位请仔细听一会,看外面有何动静?”王小二抬手指着室外说。 家丁们不知青红皂白,真的侧耳细听起来。片刻,那名老家丁说:“客厅前的灵棚旁,好像人声嘈杂,其余也听不出子午卯酉来呀?” “就是,人声嘈杂,还有马的嘶鸣声。”一名中年家丁接过话茬说,“今天是出柩之日,漕帮队员备马护送安葬,这是正常现象,不必要大惊小怪。” “是呀!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事与愿违,发生的事,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王小二无可奈何摇了摇头,“现在,漕帮出大事了,我们都被青帮人马包围起来,命在旦夕啊!” 众家丁闻言,惊讶得目瞪口呆,脸色铁青,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须臾,那名年老家丁目光停滞在王小二的脸上,质疑问:“小二哥,你怎么知道灵棚前,被青帮人马包围?” “情况是这样的。”王小二解释说,“因为我内急,去茅房解手,等我从矛房出来时,听到客厅前吵吵嚷嚷,还夹杂阵阵马的嘶鸣声。我想,即使是漕帮队伍准备马护送出柩,也没有这么多嘈杂声。出于好奇,我便向客厅而去,想一探究竟。结果,你们说怎么样?” “怎么样——你说呀!嘴含明珠不吐不明。你不说出来,我们怎能知道?”中年家丁催促道。 “看到什么?我告诉你们将你们吓了一跳。”王小二板起面孔,神乎其神说,“前边的灵棚都被青帮人马包围了。不但如此,就连我们这些内宅,也布置了青帮的人马。一个个手持刀枪,虎视眈眈。幸亏我退得快,才没被青帮人马发觉。” 众家丁听后,惊恐万状,你望着他,他望着我,谁也没想出逃生的办法。 过了好一会,年老家丁战战兢兢说:“不知帮主现在情况如何?夫人知不知道青帮人马包围了王府大院?得派人去夫人那里打探一下。她要是不知情,将发现的情况告诉她知道;她是一家主妇,又有主见,应该能想出应付办法。” 年老家丁话刚结束,一名年轻家丁自告奋勇说:“让我去稟报夫人。” “好,你速去速来。”王小二向那名家丁挥一下手。 那名家丁出离宿舍,拽开脚步,匆匆而去。其他家丁,留在宿舍等待消息。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两袋烟时间,只见那名家丁一路哭来,到了宿舍门口,已哭得泣不成声。 众家丁见此情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双双质疑的目光,盯在那名年轻人的脸上,想从他的脸上,读出哭泣的原因来。 王小二打量年轻家丁片刻,试探问:“怎么回事?去夫人那里遭受痛骂吗?即使被骂几句,她必定是主子,做下人不至于哭天抹泪,哭成泪人一样。” “祸事!祸事啊!诸位兄弟有所不知”那名年轻家丁抬手抹一下泪水,哽咽道,“夫人与两名丫环,都悬梁自尽,吊死在厢房里了。” 家丁们听后,就像晴天响一声霹雳,惊慌失措,他们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夫人怎么会是这样?有什么火焰山爬不过去的?”王小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一次追问那名年轻人,“你看清楚没有?夫人与小兰、小红,真的悬梁自尽了?” “小二哥,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我怎能自欺欺人,胡说八道呢?”那名年轻家丁举起手,发誓道,“我要有一句谎言,叫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年轻人,你言重了,我相信你的话。”年老家丁向年轻家丁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哭。又向其他家丁建议,“夫人与两名丫环何时而死,我们不得而知,但她们一定吊死很长时间。我们去救也是白救,不如去前厅,向帮主汇报情况,大伙意下如何?”(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十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PS:看《水漫泗州城》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嗯,我看行,夫人之死,非一般小事,我们一起去前厅,将此噩耗汇报给帮主,一切由帮主定夺。”中年家丁提出自己的建议。 “去见帮主谈何容易?”家丁王小二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分析道,“现在帮主生死存亡,我们并不知道,也不知他是否在客厅里?再加上内宅的外围,已被青帮人马所控制。不要说去客厅,就连内宅外围都出不去的。按现在的情况,我们这班人,就像没娘的孩子,无人管、无人疼;说句不中听的话,连身家性命都保不住的。” “那该怎么办?我们现在已成瓮中之鳖,呆在这里也不是事,不如出去闯一闯。能闯出去便罢,闯不出去再想其它方法。”年老家丁环视一下众家丁,解释说,“我认为,即使王府被青帮人马所包围,他们对付的乃是漕帮队伍,而不是手无寸铁的家丁。总之,我们不与他们打斗、不与他们口舌之争,他们不会对我们下手的。” “老哥说得对,我们一起去闯一闯,话是开心的钥匙,把话向他们说清楚,或许能得到他们的量解、同情和网开一面。”一名家丁附和道,“要是呆在这里不动身,根本不知道人家是否高抬贵手?” 大家统一了意见,穿戴整齐,但免不了将私房钱藏在身上。然后,由王小二、年老家丁和中年家丁带队,一起向室外走去;此事按下不表。 再说青帮的长老:九头虫陈小冬、赛哪吒吴魁、及两名武士:烈火小金刚曹向东、入云雕王士成,奉帮主严月虎之令,率领两千人马,直奔漕帮帮会而来。一路上快马加鞭,直奔白马湖边而来。半个时辰后,队伍已到白马湖畔。然后,沿着通道,向漕帮帮会而来。 漕帮帮会的所在地,位于白马湖东南边的湖岸上,场地占据几十亩范围。大院内,建有聚义厅、仓库、帮主、长老和武士的单人寝室,其余的便是队员的营房。庭院内有很大一块场地,除划分几处共商船堆放货物外,有的场地是供白马湖渔民曝晒鱼干和腌制咸鱼的。在腌制场所,搭了许多长棚,棚内排放着一口口大缸。除此之外,在聚义厅与营房交接前,是一个占地七八亩的广场,以供漕帮队伍操练人马的。 而帮会的院门向西而开,面向白马湖的湖面。院门外的湖岸边,建有二三里长的码头,以供湖面上商船、以及渔船停泊的,也是一个天然的避风港。 每当暴风雨来临前,商船、渔船,纷纷到码头前避风雨。 此处距离漕帮帮主王岚的府上,有三里之遥。经过漕帮几代人的辛勤建设,已成规模。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只因少帮主王理华与青帮帮主的千金严小凤的婚姻一事,两帮反目成仇,大开杀戒,而导致漕帮的覆灭。这一惨痛的悲剧,给后人一个深刻的教训、反省和引以为戒。 此时,因帮会里的队员,奉令去大王庄办丧事,仅留五百名队员,由四名小头目全权负责,守卫着帮会的安全。 真是山上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自几名武士与帮主在大王庄办丧事之际,四名小头目不守帮规,携同队员们在营房里整天整夜赌钱。赌钱的种类很多,但他们最拿手的是推牌九、打麻将和押小宝。 那种精神,难能可贵。真是废寝忘食,通宵达旦。他们将战友的阵亡丢到了脑后,一点同情心理都没有,更谈不上悲伤了。 在院门口,仅留两名岗哨护着大门,小头目顾着赌钱,连岗都懒得查。 连续三天三夜,都是这两名队员站岗放哨,未免产生不满情绪。到第三天晚上,他俩各背一把朴刀,吃过晚饭,懒洋洋的来到院门口,伸一下懒腰,然后一左一右倚在院门的墙上。 过了好一会,其中一名年长的岗哨发着牢骚,气咻咻说:“兄弟,你说那些头儿太不公平了,他们整天整夜围在桌旁赌钱,派我们来站岗,连换班的人都没有。奶奶的,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三天三夜,搞得我们昏昏沉沉,头脑发胀,真想痛痛快快睡上一觉。” 年轻岗哨十分淡定,不以为然说:“几个头儿沉迷于赌愽之中,也不来查岗,我们为何不在此睡一觉?现在天时不冷,多穿两件衣裳,不怕冻即可。” “嗯!养好精神是生存的本钱。”年长岗哨气咻咻说,“那班狗东西不识好歹,几天几夜不离赌场,就让他们熬去,熬坏了身体怨不得别人,自作自受。得啦!没钱买蹄肚,睡觉养精神。” 说着,向地上一坐,将朴刀放在一旁的地面上,伸直双腿,后背半倚半躺在墙上,眯起眼睛,没一会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鼻孔中发出轻微的鼾声。 与此同时,年轻岗哨也盘膝而坐,后背靠在墙上,时间不大,就进入了梦乡。那姿态,就像和尚打坐一样,睡得很甜很香。也许,他梦到了什么开心事,或者在梦中娶了媳妇,喜得他嘴角挂上一丝甜甜的笑容。 这一觉让他俩睡得好香好长,到黎明时分,仍然酣睡不醒。 就在这时,青帮长老:九头虫陈小冬、赛哪吒吴魁,武士:烈火小金刚曹向东、入云雕王士成,率领两千名青帮队员,已摸到漕帮帮会的院门附近。 为了不打草惊蛇,在队列前面的九头虫陈小冬,已观看到院门口有两个黑影,猜测乃是漕帮队伍的岗哨。“吁——”随即,他勒住马,在马背上转过身,向身后做个手势,示意队伍靠拢上来,停止前进。 须臾,后面的人马渐渐靠拢过来,轻轻的,尽量不弄出声音来。 与此同时,赛哪吒吴魁,烈火小金刚曹向东、入云雕王士成,三匹马分立在曹向东马的左右,目光一起向院门口望去。 烈火小金刚曹向东边观察、边压低声音问:“陈长老,发现情况没有?” “呶,那院门口一左一右两条黑影,乃是岗哨,我们趁他俩没警觉之时,去两人将他俩捉过来审问一下,便知院内的布防情况。”九头虫陈小冬转过脸问,“谁过去捉人?” 陈小冬话音刚落,两名小头目将手中枪横在马鞍桥上,翻身下马,取下腰刀,向陈小冬拱一下手,“陈长老,我俩愿去院门口捉人。” “好的,要多加小心,不容他们反抗,还要活口。”陈小冬交代道。 “嗯,知道啦!”两名小头目应了一声,手持钢刀,如猿猴一样敏捷,向院门口窜过去。 眨眼之间,他俩便到了院门前一丈左右。与此同时,目不转睛,注视着院门口两名岗哨的一举一动,手中举着刀,做好应付准备。(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二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就在这时,九头虫陈小冬率领一百名队员,从室外蜂拥而入。只见九头虫陈小冬一马当先,冲到室内,举起手中钢刀,大喝一声:“不准动,举手投降,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围在小头目身旁的十几名队员,本来就怀疑外面有异常现象,却被小头目打了拦头板,迫使他们转过头,目光继续集中在赌桌上,手中钱开始伸向桌面押注。每个人手里捏的钱,有多有少;有整锭的元宝,有不足一两的散碎银子。如此下注,都取决于自己私囊里的银子多少而定。 因此,对于突然闯进来的青帮人马,一个个呆若木鸡,束手无策。他们在惊恐之余,心神方定之时,只得举起双手。 那四名小头目,手中正捏着牌,全神贯注摸着牌点子,哪里顾得上冲进来的青帮人马?直至九头虫陈小冬与另外三名队员的刀刃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才回过神来,转过身体,见满屋拥挤着青帮的队员,顿时吓得面如土色,紧张得心快要从嗓子眼崩了出来。与此同时,手中的牌掉落到桌面上,发出一阵“当啷”之声。 须臾,一名小头目壮着胆子问:“你们是什么人?敢擅自闯进漕帮帮会的重地,该当何罪?罪不容诛。” “呵呵!你如今已是阶下囚,还如此言之凿凿,信口雌黄,真是恬不知耻,可笑之及。”九头虫陈小冬怒目而视,愤然道,“实话告诉你们,我们乃是严家庄青帮的人马,奉我们帮主之令,来此接管你们漕帮的领地的。不要坐着,都给本长老站起来说话。如谁胆敢反抗,先杀了谁;这叫枪打出头鸟,箭射张嘴雁。” 四名小头目对视一眼,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站起身,战战兢兢的打量着九头虫陈小冬,以及围在周边的青帮队员。见他们各执单刀,一个个如凶神恶煞一般。看后,小头目与漕帮的队员,更是胆战心惊。 片刻,九头虫陈小冬收起架在其中一名小头目脖子上的朴刀,向另外几名队员做个手势,说:“量他们无力反抗,将刀放下,本长老要对他们训话。” “是!”另外三名小头目应了一声,将架在小头目脖子上的刀收回。 四名小头目没有了外力的施压,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与此同时,绷紧的面皮,渐渐松弛下来。并且,向九头虫陈小冬投去感激的目光。 九头虫陈小冬目光从四名小头目脸上扫过,语气铿锵说:“本长老量你们还年轻,不愿伤害你们的身家性命,但必须答应我的条件,方可饶恕。要是故意抵抗,不要怪我事先没将话挑明。” 从谈话中,四名小头目已知眼前这名汉子,乃是青帮里的一名长老。便异口同声问:“长老,您有何条件尽管说出来,我们商量一下回答您。” “嗯,好的。”九头虫陈小冬点点头,“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只是要求你们与众队员,一起归顺我们青帮,共创新的宏伟目标。” “这……”四名小头目闻言,对视一眼,一时左右为难。过了半晌,其中一名小头目拱一下手,“长老,我们归顺青帮可以,只是这么多年来,王帮主对我们不薄,要说恩德如山谈不上;但对我们就像亲父子一样。如果我们背信弃义,难报他的知遇之恩。” “噢——!原来你们还是重情重义的人,令本长老佩服。可有一样,我得明确告诉你们,你们的帮主,现在可能在黄泉路上,追随少帮主王理华、四名长老等人而去了。”九头虫陈小冬毫不掩饰说。 陈小冬的话一出口,四名小头目和十几名队员,无不震惊,有的队员一时激动,心里一惊,泪水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另一名小头目沉下脸来,十分不悦问:“长老,在下有一句话必须要说。我们漕帮与青帮世代相交,和睦相处,为什么到这时要翻脸?对我们漕帮赶尽杀绝?率众来犯我们地界?” “这话问得好,你就是不提这件事,我也要把将事实真相告诉你们呢。”九头虫陈小冬冷冷一笑,作出解释,“青漕两帮发展到现在地步,都是你们漕帮一手造成的。” “此话从何说起?请长老解释清楚,我们方可心服口服。”又有一名小头目理直气壮问。 “你是明知故问吗?”九头虫陈小冬板起面孔,不屑一顾反问,“你们漕帮人马不顾两帮的情谊,在严家庄打擂之时,首先是四长老、六武士、少帮主王理华、教师爷黄天庆、管家阮志海,企图大闹擂台,抢劫严小凤。当王爷朱由学出现在擂台时,他们趁火打劫,冲上去与我们厮杀。除此以外,帮主王岚还带两千人马来严家庄,不问青红皂白,挥戈而上。在两军对峙中,被我们打得损兵折将,大败亏输。要不是王帮主苦苦相饶,要求严帮主网开一面,放他们一码;漕帮所去严家庄的人马,将会全军覆灭。” “这些事,我们已听几名武士说过,觉得帮主带兵袭击严家庄是错误之举。”其中一名小头目插嘴说,“但既然严帮主网开一面,放我们人马回来,为何又兵伐漕帮?这样做,有失江湖规矩了。” “失规矩的仍然是你们漕帮。”九头虫陈小冬与理力争,作出解释,“当时,王帮主与严帮主交涉停战时,约好第二天带兵继续到严家庄作战。而青帮作好了迎敌准备,可是,等了三天,也不见你们的人影。迫不得已,我们只好先礼后兵,带兵来吞并你们。但我们仍然施仁义之师,并不想开杀戒,只希望你们能服服帖帖效忠青帮即可。” 说着,九头虫陈小冬将青漕两帮决裂的详细情况,从头至尾叙述一遍。 四名小头目听后,回味一下,觉得王帮主做得过格了。他的所作所为,断送了漕帮的基业,使多少无辜的队员,丧失了身家性命。 须臾,一名小头目拱一下手:“长老,不说不知道,听了您的解释,使我们茅塞顿开,使我们明辨是非,也给我们上了一堂深刻的课程。” 另一个小头目接过话茬,冲其他三名小头目和十几名队员说:“各位兄弟!青帮队伍如此仁义,我们还有何理由不归顺的?说句实实在在话,人家要想动手杀我们,我们的人头早就落地了。只凭这一点,我们也要全心全意为严帮主效忠,为青帮队伍贡献力量。” “好,我们跟定了青帮队伍,如有三心二意,天打五雷轰。”其他三名小头目与十几名队员异口同声表示。 “言重了!言重了!”九头虫陈小冬笑容满面,乐呵呵道,“既然你们愿意归顺我们青帮,我代表严帮主和青帮的所有队员,表示热烈欢迎。请你们到室外去,对其它营房里的队员,动员他们一起归顺青帮。” “好的,我们出去发******。”一名小头目离开桌面,拽步向外走。 其他三名小头目,以及十几名队员,随后跟了出去。与此同时,九头虫陈小冬携同众队员,也涌出营房。 当他们到达室外之时,赛哪吒吴魁、烈火小金刚曹向东、入云雕王士成,已押着几百名漕帮队员,排列在营房前的操场上。一个个显得忐忑不安,惊慌失措。他们见小头目携同众人出来,不约而同将目光集中过来。 “我们出去迟了,已被其他队员走了先。”九头虫陈小冬向属下挥一下手,“我们去操场上,与吴长老他们会合。”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二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天时已放亮。小鸟经过一夜的休息,已清醒过来。接下来,舒理一会羽毛,展了展双翅,在树梢上一边跳跃,一边叽叽喳喳唱着歌儿。与此同时,也在提醒人们,漫长的黑夜已经过去,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当九头虫陈小冬携同众人来到操场边缘时,赛哪吒吴魁、烈火小金刚曹向东、入云雕王士成挎着单刀迎上来。彼此的脸上,都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九头虫陈小东抬眼望一下被押的漕帮队员,迫不及待问:“漕帮的队员情况如何?他们是否心服口舒、愿意归顺我们?” “他们正在营房内赌博,被我们分兵冲进去,吓得面如土色,如惊弓之鸟。然后,我向他们训了一番话,押着他们来到操场上。”赛哪吒吴魁解释说。 “嗯,解铃还须系铃人。走,到操场上再说话。”九头虫陈小冬挥一下手,携同四名小头目、众队员,拽开脚步,向操场而去。 时间不大,他们来到操场上,站在漕帮队员的面前。抬眼望去,见队员们仍然低着头,不敢正视青帮的队伍。但也有胆大的,偷偷的斜视着青帮的人马和眼前的青帮头领。 此时,九头虫陈小冬抬手拍一下身旁的漕帮小头目,吩咐道:“你作为漕帮队员的头儿,先给他们说几句话,要他们放下思想包袱,不要害怕。归顺我们,才是唯一的出路。” “好的,长老放心,我竭尽全力说服他们,使他们解除顾虑,放心归顺。”那名小头目跨前两步,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说,“各位弟兄!从今天开始,漕帮已易主了。去大王庄办丧事的人马,包括帮主和几名武士,已在青帮队伍的掌控之下,成了瓮中之鳖。他们生死存亡,我们不得而知。也许跟这里一样,都归顺了青帮,也许他们不识时务,跟青帮人马对抗到底,成了人家队伍的刀下之鬼……” 那名小头目的话没说迭,漕帮的队员开始议论纷纷,三五成群,主要话题无非是大王庄人马的生死存亡,以及帮会易主之事。 过有半袋烟时间,小头目再一次挥一下手臂,高声道:“现在我们帮会这边,仅有五百人守卫,兵少将寡,而青帮有两千人马,是我们的四倍。如果我们不识时务,与人家硬拼硬,那只是鸡蛋与石头碰,不堪一击。人常说:‘鸟择良木而栖,人择良主而仕。’平时,王帮主虽然待我们不薄,可与青帮的严帮主相比,要逊色几分。况且,在三天前,我们的帮主为了个人的私欲,率领两千名队员攻打严家庄,结果,被人家打得溃不成军,除四名长老、两名武士,以及少帮主王理华、教师爷黄天庆,还有王府的管家阮志海阵亡外,还赔进了一千三四百人的队员性命。从这点上看,王帮主是拿各位兄弟的身家性命当儿戏。” 讲到这里,小头目故意停下来,环视一会队员们的面部表情,看他们有何不良反映和自身态度。 只见队员们窃窃私语,主要议论的话题,是帮主王岚率众进攻严家庄,而遭惨败的结局。对于阵亡那么多的队伍,他们十分痛心。 小头目观察一会,觉得向他们摊牌的时候到了,做个手势,继续道:“各位弟兄!说句良心话,青帮的人马虽然包围了我们漕帮帮会,但他们并没开杀戒,只是要求我们归顺青帮而已。现在,我们别无其他选择,一起归顺青帮,如此落得安身立命。如谁不愿意归顺的,请站出来,我们统计一下数据,发放路费,打发你们回家……” 一名队员高呼道:“头儿,你们已经归顺了青帮,我们有何理由不归顺的?其实,我们来帮会当差,不过是为挣口饭吃。既然漕帮衰败,土崩瓦解,我们跟随青帮干,是一样的,换汤不换药而已。”然后,转过身问其他队员,“弟兄们!你们如何打算?” “我们愿意参加青帮队伍,只要有饭吃即可。”众队员异口同声回答。 “很好,你们这样决定,避免了一场流血冲突。”小头目高兴得手舞足蹈,转过脸与两名长老、两名武士耳语几句,随即向漕帮队员宣布,“下面有请陈长老,给各位兄弟讲几句话,诸位欢迎!” 小头目的话音刚落,操场上的漕帮队员,不约而同鼓起掌来。在他们的带动下,青帮一班队员,也跟着鼓掌。一时间,掌声如雷,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回荡在广场的上空。 在热烈的掌声中,九头虫陈小冬跨前两步,笑容满面,向队员们频频挥手,然后,提高嗓门道:“漕帮的全体队员,我代表青帮全体队员,代表帮主严月虎,热烈欢迎你们归顺青帮。从此以后,你们就是青帮里的一员。你们不必有其它顾虑,从现在开始,从帮主、长老到武士,对待你们一视同仁,决不会有虐待行为。与此同时,本长老也希望你们,与我们的部下精诚团结,共同创建美好的未来。” 九头虫陈小冬的话刚讲完,立即赢得漕帮队员一致好评。队员们纷纷表示自己的决心,要为青帮贡献自己的精力。 青帮人马,在兵不血刃之下,结束合并了漕帮的任务。虽然漕帮的人数并不多,但他们取得的成绩是辉煌的,不可磨灭的。 接下来,九头虫陈小冬、赛哪吒吴魁、烈火小金刚曹向东、入云雕王士成,经过一番磋商,由烈火小金刚曹向东,率领一千人马援助大王庄的青帮人马,并向帮主严月虎汇报战况,一枪未发、兵不血刃,征服了守卫在帮会的漕帮队员,并接管了漕帮帮会的全部财产。 烈火小金刚曹向东率领一千人马去大王庄后,九头虫陈小冬、赛哪吒吴魁、入云雕王士成,在四名小头目的带领下,携同众队员,开始查点库房里的资产。粮食物资、金银财宝,一一登记入册。此事按下不表。 再说大王庄的战况。 此时,在大王庄办丧事的四名武士双尾蝎陆进忠、眼镜蛇陈汉阳、双头鹰魏宝侦、出洞蛟吴春华,迫于青帮人马的强大压力之下,在双方促成条件之下,迫不得已,率领漕帮的众队员,归顺了青帮。 当下,帮主严月虎将王爷朱由学介绍给漕帮队伍,从武士到队员,无不怀敬仰之心。纷纷表示:“要为王爷打江山,开疆拓土,贡献自己的力量。” 接下来,帮主严月虎吩咐一班精于木工的队员:“你们准备棺木,入殓王帮主的尸体,对了,棺木要加大加厚,这样才能显示王帮主的棺木与众不同。” “帮主放心,我们所做的棺材,规格绝对完美,让您满意。”一班队员表示,然后,去准备木料做棺材。 片刻,严月虎又对漕帮的四名武士道:“现在只有内宅的事没有解决,你们陪我和王爷去内宅一趟,劝一下王夫人,让她不要为此事悲伤,我们会隆重举行葬礼,妥善安排死者家属的。” “好的,一切由帮主做主,我等极力支持。”双尾蝎陆进忠抱一下拳。 当下,严月虎将灵棚之事,向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作了安排,要求他们负起办丧事的责任。然后,携同朱由学、严小凤、李明、陆进忠、陈汉阳、魏宝侦、吴春华,以及十几名随从,向后院走去。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二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时间不大,青帮帮主严月虎率领众人来到内宅前,两名小头目见此情景,慌忙迎接,异口同声:“我等叩见王爷,叩见帮主。” “免礼!免礼!”帮主严月虎连连摆手,随即问,“你们包围内宅,有何情况?是否有队员进入内宅抢劫钱财?骚扰女性?” “回帮主话,您有言在先,不准队员入内抢劫、不准调戏妇女。所谓军令如山倒,谁敢以身试法?除非活得不耐烦了。”一名小头目拱一下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随口说道,“对了,在两炷香前,有两名年轻女子,自报是王夫人的使唤丫环,因她们听到前厅有打斗声,王夫人担心王帮主有失,派丫环去前厅打探消息,被我们挡了回去。对了,看那两名丫环的面部表情,可怜兮兮,泪流满面,让人见后,顿生同情和不忍之心。” 帮主严月虎听报,心里也不是滋味,但表面上却不露声色。目光扫视一眼内宅,自言自语说:“看来,王夫人还不知道王岚已战死在客厅前,要是知道真相,她真会肝肠寸断,痛彻心扉的。” 正值他们谈话之时,另一名小头目指着巷口道:“帮主,那边有几十个人向这边走来,赤手空拳,看样子并非要与我们为敌。” 顺着小头目所指的方向,严月虎、朱由学、严小凤、李明等人,不约而同望去,见那班人高矮胖瘦,年龄不等,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 教师爷李明观察一会说:“看这伙人,不像趁火打劫之人。” “他们是王府的家丁。”双头鹰魏宝侦插嘴道,“但不知他们为何集体向外涌来?难道他们趁乱抢劫王府的财物,企图逃跑?” “不对呀!他们要是抢劫财物,一定是大包小包背着走,并向人流稀少地方逃,决不会往人群里钻的。”眼镜蛇陈汉阳分析说,“往人群里钻,无疑是抱薪救火,自投罗网。” “现在说一千,道一万,都不起作用。往往自己判断的事,与真相不符;等他们到近前一问便知。”严小凤接过话茬说。 时间不大,那些家丁已到近前,十分胆怯的打量着通往客厅道口的一班人。当他们发现漕帮里的几名武士与青帮人混杂在一起时,疑窦丛生,使他们琢磨不透:“为何自己人要与青帮队伍混杂在一起?难道他们背叛了帮主?与此同时,我们更为帮主的安危捏把冷汗。” 这时,只听一名小头目厉声断喝:“呔!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干什么的?是否是外来的强盗?” 那班人壮着胆子继续向前走,一名上了年纪的家丁边走边回答:“我们不是强盗,乃是王府的家丁,因有重要之事,向我们的帮主汇报。” 说话间,那班家丁已到严月虎他们的跟前,一双双惊恐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陌生面孔,看他们的举止动作,是否要对自己大开杀戒? “有什么重要事,就在这里说。”教师爷李明板起面孔,虎视眈眈说,“实话告诉你们,漕帮帮主王岚,自不量力,在与我们决战中,已阵亡了。”随即指着身旁的严月虎介绍说,“呶,这位乃是青帮的帮主,也是这里的新主子。从今以后,漕帮将被青帮所取代,从此划上一个句号。你们有何话,尽管跟我们的严帮主说。” 众家丁听说王帮主已经阵亡,面面相觑,泪水情不自禁流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当他们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时,又不约而同打量着眼前的严帮主。 “你们有何话尽管说,不要害怕。只要不欺瞒事实,诚实汇报,我们会善待你们的。”帮主严月虎摆出一副温和的面孔。 家丁们你看着他,他看着我,谁也不敢先开口。就这样,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只见那名年老的家丁,向严月虎拱一下手:“严帮主,我们原打算向王帮主汇报塌天大祸的,没想到,他却撒手人寰,弃家人而去了,真是始料不及,意想不到的事。” “好啦!你就直说吧!府上发生什么塌天大祸?”严月虎追问着。一双犀利的目光,在众家丁脸上审视着。 那位年老家丁迟疑一会,拱了拱手:“我们的女主人和两名丫环,不知何原因?一起悬梁自尽,吊死在厢房里。我们原打算将这个噩耗汇报给帮主,一切由他定夺,没想到,帮主却撒手走了。我们这些下人,没了主子,只好各自回家了,希望严帮主不要伤害我们的身家性命,网开一面,放我们一码。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不知王夫人为何要自悬短见?真不可思议。”严月虎听了汇报,一脸凄楚之色,沉默一会说,“好吧!既然你们实在要回去,本帮主答应你们的要求。不过,对于王帮主和夫人之死,我们会厚葬他们的。如果你们对主子还有怀念之情,留下来,与我们一起参加葬礼,也算对主子的感恩。” 众家丁听后,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只听家丁王小二摇着头说:“俗话说:‘树倒猢狲散。’各位兄弟!帮主与夫人都死了,我们心里惦记着他们就行。葬礼搞得再隆重,死人是看不见的,做给活人看,没有这个必要。依我看,这不过是遮人耳目,掩盖自己的罪过而已。我们都散去,各自回家。” 严小凤听到王小二从中捣乱,一双杏眼瞥了过去,忽然想起此人,乃是与管家阮志海给自己送见面礼的那个年轻人。而见面礼当场被退了回去,在途中阮志海与王小二分了赃,严小凤自今还蒙在鼓里。 此时此刻,严小凤见王小二趁机从中掀风点火,立即板起面孔,呵斥道:“你少在此捣鼓,难道举行葬礼就是给活人看的吗?要是这样,你父母百年之后,不要举行任何仪式,连棺材都不要,将他们黑埋算了。这样一来,既省钱,也不让他人看到,这不是两全其美?” 王小二知道严小凤的厉害,被她羞辱得满脸通红,又不敢顶撞。低着头,过了片刻向其他家丁说:“各位兄弟!这里乃是非之地,我们不能在此逗留时间长。我们惹不起,但躲得起,快走吧!” 说着,率先拽步而去。 其他家丁迟疑一会,大多数随在王小二的身后,向外走去。少数家丁一时举棋不定,左右为难。目光在王小二他们与严月虎他们之间游荡。 当王小二走到严小凤不远处时,只见她宝剑向前一伸,挡住了王小二的去路。如此举动,吓得王小二瞠目结舌,半晌才结结巴巴说:“你……你想干什么?我们只是个家丁,不是漕帮队员,更不是强盗;难道要让你们任意宰杀吗?” 严小凤厉声质问:“你们走可以,将口袋里的银子留下来。不用说,你们趁人之危,顺手牵羊,带一些银子而去是吗?” 经严小凤突如其来的惊吓,家丁们无不捂住口袋,深怕被人抢劫似的。 惊恐之余,那名年老家丁赔着笑脸说:“姑娘言重了,我们衣袋里是有点银子,但这些都是我们平时积聚下来的散碎银子,乃是工钱,并非趁人之危,巧取豪夺得来的。” 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包散碎银两。 严月虎扫视一眼,挥一下手:“好啦!我们不追究这些。你们既然不愿意留下来参加丧礼,趁早各奔前程,回家去吧!”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二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谢帮主仁慈!谢帮主宽宏大量……”众家丁一迭连声,脚下却加快了速度,如同受惊的野兔,灰溜溜而去。尤其是王小二,走在前边,健步如飞,只恨父母少生两条腿。工夫不大,几十名家丁已人去一空,消失在王府的大院里。 接下来,严月虎对陆进忠等人说:“目下,王帮主、王夫人、少帮主王理华,以及管家、丫环已死,家丁们也纷纷离去,若大的家资,只能充公,作为青帮的军用开销。诸位意下如何?” 眼镜蛇陈汉阳明知帮主对新降之将放心不下,以试探口吻说话,明眼人都会听出弦外之音。于是,他极力讨好说:“帮主高明,漕帮的财产理所当然归青帮所有。常言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即使王帮主、王夫人和少帮主不战死,作为战败者,青帮人马既然来袭大王庄,王帮主也甭想得到钱财。这些,就像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一样,战败国会失去他们的国都、城市、土地和国民。此种比喻,大同小异而已。” 帮主严月虎望一眼陈汉阳,明知他心存不悦,话语中带挖苦之意。但在此关键之时,不便节外生枝,他只有咽下这个苦果。随即挥一下手:“好啦!不要把话题扯得太远,当务之急,是着手办理丧事和清点王府的财产。现在,本帮主分配一下任务。” 说着,稍顿片刻,目光在随行者脸上掠过。 “帮主,是要我们清点王府内财产吗?您吩咐一下,我们立即开仓搬运。”一名小头目表现得十分积极。 “嗯!”严月虎点点头,随即作出命令,“教师爷,你辛苦一下,带领两名小头目及二百名队员,着手清理王府内的钱粮及其它物资。另外,再派人将王夫人和两名丫环的尸体抬到灵棚内,与王帮主的尸体一起入殓,与其他死者同时安葬入土。” “属下遵令!”教师爷李明抱一下拳,携同两名小头目和二百名队员一起进内宅,开库房、清点金银财宝、粮食和其他资产。 接着,严月虎又令陆进忠、陈汉阳、魏宝侦、吴春华四名武士:“你们四人继续到前边灵棚那里,协助张劲、孙大彪、施金龙、施金虎、汪灿、阮培方、杨辉、张启明他们,共同操办丧事。凡事紧前不紧后,尽量在今天将丧事处理完毕,明天班师回严家庄。” “我等明白!”双尾蝎陆进忠、眼镜蛇陈汉阳、双头鹰魏宝侦、出洞蛟吴春华应了一声,拽步去了灵棚。 时间不大,在灵棚前的庭院内,那些吹鼓手跟往日一样,开始吹起唢呐、笙箫管笛,拉起二胡,弹起琴瑟、古筝、琵琶,敲锣打鼓,大镲、小镲遥相呼应。组成一股高吭的、宏大的旋律,爽心悦目,悦耳动听。 与此同时,一班和尚分布在灵棚内棺材周边,盘膝而坐,敲击着木鱼,悠悠扬扬,依依呀呀念着经,为死者超度亡魂。 一切安排就绪,严月虎对朱由学道:“王爷,办丧事由两名长老代理操持,我们去客厅一叙行吗?” “好的,在这里,本王人生地不熟,一切由岳父作主。”朱由学点头表示。 当下,严月虎携同朱由学、严小凤,以及十来名随从,迈步去客厅。 再说青帮的八名武士之一的烈火小金刚曹向东,奉长老九头虫陈小冬之令,率领一千人马,赶往大王庄,向帮主严月虎汇报兵不血刃,一举拿下漕帮帮会的情况。 一路上,一千匹战马奔腾在乡间道上,战马所过之处,溅起尘土飞扬,遮天蔽日。虽然不及万马大队壮观,但也称得上声势浩大。让人观后,既敬佩、又畏惧。 当马队行到大王庄有三四里路程时,队员们就听到洪亮的唢呐声,一个个惊讶不已,琢磨不透,心里想:“严帮主他们是否顺利占领大王庄?” 与此同时,烈火小金刚曹向东向后挥一下手,传令队伍放慢速度。时间不大,马队的速度缓慢下来。那些扬起的尘土,渐渐散去,天空也变得晴朗起来。 与曹向东并驾齐驱的一名小头目听了一会,质疑道:“曹武士,您听前边大王庄,唢呐声悦耳动听,如此说明漕帮人马正在为死者办丧事。根据这些迹象表明,漕帮人马并未受到损害。难道我们的人马来大王庄与王帮主交手,而吃了败仗返回了严家庄?” “有可能。”烈火小金刚严月虎思忖一会,“也许王帮主率众到大王庄附近,听到村庄内正在办丧事,不忍心下手,率众返回严家庄了。至于兵败撤退之说,我不赞成你的说法。” “何以见得?说说您的推测理由?”小头目偏过头问。 “理由很简单。”烈火小金刚曹向东分析道,“三天前,漕帮人马在严家庄吃了败仗,主要人物已战死,没有了顶梁柱,再加上兵员大减,他们根本无法与我们相抗衡。” “如此说来,是我们的队伍主动撤回了?”小头目点了点头,片刻又满腹狐疑,“要是王帮主趁此机会,请来援兵,青帮人马也未必能取胜。不管怎么说,这悦耳的唢呐声,乃是一个迷团,我们要慎重起见,不可冒然闯进大王庄。不然,一旦情况出乎我们意料,我们的一千人马就完蛋了。” “嗯,你说得也是,凡事要三思而后行。”烈火小金刚曹向东思忖一会,“这样吧!我们再向前行一段距离,将队伍停下来,派人去大王庄打探一下,等摸清情况后,能进则进,不能进时返回帮会后,再作考虑。” “这是最好的办法,小心能驶万年船,就是这个道理。”小头目附和道。 马队向前缓缓行了一里左右,只见烈火小金刚曹向东抖一下缰绳,“吁!”,随即勒住战马。与此同时,小头目也跟着勒住马。 后面的队员见曹卫东勒住马,不知何故,也纷纷勒住马,目光向前观看着。此处,距离大王庄有二里左右。而那些唢呐声,更加悦耳、洪亮,听得有声有色,爽心悦目。 片刻,烈火小金刚在马背上挥一下手臂,高声呼喊:“各位兄弟!情况有变,都下马原地休息吧!不可到处走动,随时都会上马启程的。” 队员们听到命令,纷纷下马,有的将马牵到路旁,让马自由采食,自己却坐下来,半躺半仰在沟坡上,晒着太阳,尽情的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有的站在路心,替马梳理着毛发,就像呵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关爱有加。有的则三个一群,五个一党,闲谈各论,拉着家常。 这时,烈火小金刚曹向东打量小头目片刻,吩付道:“你辛苦一趟,带两名队员,步行去大王庄侦察一下,要是王府内都是漕帮人马,你们不可打草惊蛇,迅速转回,再作商讨。要是有我们的人马,可将我们的事向帮主挑明,然后返回汇报情况,商讨是否准备策马进入村庄?” “好的!”小头目点点头,将马缰交给其他队员,随即带两名随从,大踏步向大王庄而去。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二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过去一炷香时间,小头目与两名随从已到达大王庄前,只见帮主王岚的府前,人山人海,车水马龙,门庭若市,那派势就像赶庙会一样。 就连村庄上的村民,也接二连三,向王府涌去看热闹。 小头目与两名随从看到此处,心神不定。一名随从指着村民说:“头儿,那些村民纷纷向王府赶去,我估计,今天可能出柩,引得村民们前去观看。” “嗯,你说得在理,但不知为死者送葬的队伍是漕帮、还是清帮的?”小头目一边行走、一边向王府方向观察。 另一名随从提醒道:“头儿,我们来的目的是打探军情,总不能被眼前的声势所吓倒,而打退堂鼓呀?常言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知道王府内的真实情况,去村庄内打探一下村民,从他们嘴里能得知我们要知道的事。” “好的,我们先去村庄打探一下。”小头目向两名随从挥一下手。 当下,三人拽开脚步,向村庄走去。当他们到达村头时,只见一户人家的室内,正走出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见三人走过来,不觉一愣。与此同时,目光上下打量着三人。 片刻,小头目与两名随从来到近前,小头目向老者作了一揖:“老人家,我们乃是过路之人,想向您打听一下情况,不知行得行不得?” 老者十分礼貌的还了一揖,笑了笑说:“壮士有何事尽管说,只要我知道的,会毫不保留告诉你们的。常言说得好:‘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人行好事,莫问前程。” “噢!是这样的。”小头目拱了拱手,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问,“我们乃是王帮主的朋友,特来府上拜访,但听到王府内唢呐声悦耳,锣鼓喧天,不知发生何事?想打听一下,望老人家告之一二。” “作孽!作孽啊!”老者闻言,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脸色也惨淡下来,“王帮主府上遭了塌天大祸了,死了很多人,惨不忍睹哦!” “请老伯明示,王府怎么死了那么多人?”小头目故作不知,抱一下拳问。 “情况是这样的。”老者将漕帮人马去严家庄开战、损兵折将,惨败而回一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又摇了摇头,显得一脸无奈的样子,“人常说:‘撩蜂触蜇。’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只因王帮主带兵攻打严家庄,却引来了青帮人马前来报复。今天早上,青帮的严帮主亲自带队,包围了王府。帮主王岚与青帮将领开战,因寡不敌众,被砍了头。所剩的队员和武士,迫于青帮人马的淫威,全部投降了青帮。这还不算,王夫人和两名丫环,不知是看到兵败?还是家破人亡?也吊死在厢房内。从此以后,王岚一家绝了户。经过几代人创建的帮会,却毁在王岚的手里。可惜!可惜啊!” 小头目和两名随从听后,故意装出悲伤的样子,眼里噙满了泪水。过了半晌,小头目惺惺作态道:“没想到,王帮主英雄一辈子,最后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让人难以置信、始料未及?” “人生无常啊!”老者慨叹道,“人活在世上,不过几十年光阴,千万不能贪得无厌,好大喜功。我觉得,做平凡人最好,与世无争,耕种几亩薄田,落得日出而耕,日落而息,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要是争强好胜,贪心不足,归根结底,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壮士,你说老汉的话对也不对?” “那是!那是!”小头目附和着,随即指着王府方向问,“老人家,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想刨根问底,望您老明示。” “但问无妨,只要老汉知道的事,会毫不吝啬告诉你们的。”老者目光停留在小头目的脸上,拱一下手说。 “是这样的。”小头目目光转向王府,试探问,“既然王帮主、王夫人都死了,群龙无首,漕帮人马又归降了青帮,为何王府内唢呐声声,悦耳动听,人山人海,像似大办丧事?是谁大发慈悲,会这样做?” “是严帮主和青帮人马呀!”老者解释说,“我从王府看热闹,刚回来没一会。所以,对这件事十分了解。至于青帮人马不记前仇,替王帮主他们操办丧事,这也算得上仁义之师。对于一般帮派来说,是难以做到这一点的。从这一点来看,严帮主是倍受人们尊敬的。” “严帮主之所以这样做,也许是刘备摔孩子——收买人心。”小头目顺水推舟,目光继续向王府方向望去,须臾,假惺惺道,“既然王帮主、王夫人和令郎都撒手西去,我们没必要在此逗留,感谢老伯告诉事实真相。不然,冒然闯到王府内,会被青帮人当着奸细抓捕的。” “嗯,你说得也是。”老者点点头,对小头目的话信以为真,“你们虽然是王帮主的朋友,现在他已撒手西去,况且王府已被青帮人马所占领,就没有必要趟那潭浑水,弄不好,真的会拿你们当奸戏抓起来。” “感谢老伯告之实情,我们回去了。”小头目拱手告别,然后携同两名随从离开村庄,匆匆向队伍前而去。 那位老者不知他们是何身份?被小头目的一番话哄得团团转。他站在门前,目光盯着小头目与两名随从的背影望去,直到三人出离村庄,上了大道,才收敛起目光,转身进了室内。 时间就像流水一样,悄悄的、无声无息的从人们的身旁溜走。渐渐的,太阳已向中天升去。此时,已到傍晌时分。 烈火小金刚曹向东与一千名队伍停在路上,此处,距离大王庄二里左右。他们等候小头目打探消息归来,不时的顺着路道,向大王庄方向眺望。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两炷香时间,不见小头目与两名随从回来,心中十分焦急。 另一名小头目向前眺望一会,对烈火小金刚曹向东说:“曹武士,不知他们三位去大王庄,打探的消息怎样?要是帮主带着人马返回严家庄,他们不知好歹乱闯,有可能被漕帮人马抓个正着。那时,一旦审出我们占领了他们的帮会,王帮主会不遗余力进行反攻,夺回他们的核心之地。” 曹向东听后,摇了摇头:“我看事情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他们三人不痴不笨,到了村庄上,会见机行事的。你也不必朝坏处想,凭着他们的机灵,一定会打听到好消息,他们过一会就回来的。” 又是两袋烟时间过去,一名队员指着东边的路上说:“曹武士,呶!东边路上的三个人,一定是头儿与两名随从。” 顺着队员所指的方向,曹向东望了片刻,点了点头:“嗯,是他们三人回来了。只要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与此同时,其他人见小头目与两名随从回来,脸上都流露出笑容。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二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随着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缩短,小头目与两名随从的身影,在人们的视线中越来越清晰了。当三人相隔十多丈距离时,烈火小金刚曹向东粗着嗓门喊道:“喂!你们可回来啦?你们去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把我们都想疯了。” “如此动感情啊!难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小头目打着趣回答。 说话间,小头目与两名随从已到近前。与此同时,曹向东与另外几名小头目一起迎上来。目光不离他们的脸庞,观察他们的面部表情。 片刻,烈火小金刚曹向东开口问:“你们此去侦察,那王府吹吹打打,是何人组持丧礼?你们遇到风险没有?” “既然去侦察,哪能遇到风险?”小头目一付得意之色,自我炫耀说,“这一趟侦察,满载而归,大获全胜啊!” “不要卖关子,直截了当说出来。说说你们看到的、听到的事,看我们是进还是退?”曹向东追问,显得急不可待。 “曹武士,情况是这样的。”小头目将打听到的事,一五一十,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指着王府内外的人群说,“我们趁早上马,赶往王府内,不然,错过了时间,举行丧葬的热闹就看不到了。” “好,时不我待。有钱帮个钱场,没钱帮个人场;凑个数,也表我们一分心意。”烈火小金刚曹向东边说、边翻身上马,向身后挥一下胳膊,提高嗓门,发出命令,“各位兄弟!不要耽搁,上马赶往大王庄,听候帮主调遣。” 在曹向东的命令下,众队员纷纷翻身上马,抖动缰绳,策马向大王庄而去。一千匹战马,拉开一个长队,好不威武。 再说青帮帮主严月虎,携同简怀王朱由学、小姐严小凤和十多名随从,来到王府客厅门前。严月虎吩咐六七名随从在门前警戒,其余进客厅接受调遣。进入客厅后,分宾而坐,一名随从献上茶水。 简怀王朱由学端起茶杯,迟疑一会,又将杯子放下,若有所思片刻,冲严月虎道:“岳父,没想到,对漕帮动手,竟然如此顺利,没伤一兵一卒,便拿下了王府大院,真是出乎本王的意料。” 严月虎微微一笑,奉承道:“这都是托王爷的洪福,才进行顺利。只是帮主王岚和夫人沈宝梅不幸去世,让我想象不到的事。” “他们死得活该,咎由自取。”严小凤接过话茬,愤愤不平说,“谁叫他们一直跟我们过不去?时时刻刻都在算计我们?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来早与来迟。王岚将漕帮断送在他的手里,这是因果循环,命该如此。” “但不知陈小冬、吴魁带领两千名队员进攻漕帮的帮会,是否像这边顺利?”简怀王朱由学重新端起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说。 “我看会比我们这边顺利的。”严月虎以坚定的口气说。 “何以见得?”朱由学放下手中杯,目光停滞在严月虎的脸上。 “凭感觉、直觉和判断呀!”严月虎饶有兴致说,“王岚留五百名队员镇守帮会,因为他们心里有依赖,认为敌人不会将目光移向帮会那里的。有了这种心理,他们便会伸直腿睡觉,甚至连岗哨也懒得设。如此一来,给陈小冬、吴魁、曹向东、王士成他们创造了袭取机会。” “嗯,岳父分析得不无道理。”简怀王朱由学满意的点点头,“如果漕帮帮会被顺利拿下,青帮的势力范围就扩大了一半。这给我们举义旗,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严月虎、严小凤陪着朱由学在客厅里品茶、谈话,主要话题,是围绕着吞并漕帮之后的下一步计划。 他们谈得正在兴头上时,却见守卫在客厅门前的一名随从跨进室内,抱拳当胸:“启禀王爷、帮主,去进攻漕帮帮会的武士曹向东求见。” “哦!说曹操曹操到。”帮主严月虎与简怀王朱由学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须臾,只见严月虎笑呵呵说,“王爷,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烈火小金刚此来,一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 “嗯,本王也这么认为。”简怀王朱由学点点头,“要想知道事实真相,速叫曹向东来此晋见。” “好的。”帮主严月虎点一下头,笑容满面,向那名随从挥一下手,“有请曹向东进客厅晋见。” “属下遵令!”那名随从拱一下手,转身出离客厅。 时间不大,只见烈火小金刚曹向东跨进客厅,来到桌前一丈左右止步,抱拳施礼,“曹向东叩见王爷,叩见帮主。在下奉陈长老、吴长老之令,率领一千人马,来大王庄向王爷、帮主汇报战况。” “哦——很好!看曹武士的表情,一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帮主严月虎指着严小凤身旁的一把椅子说,“曹武士,沿途辛苦,鞍马劳顿,请坐下说话。” “谢帮主厚爱,谢帮主赐座。”烈火小金刚曹向东恭恭敬敬,抱一下拳,转身来到严小凤身旁,坐在椅子上。 “来呀!给曹武士上茶!”严月虎向一名随从做个手势。 “是!”那名随从应了一声,转身到条桌前,提过茶壶,又拿过一只空杯,走到桌前,先将空杯放在曹向东面前的桌面上,然后,将朱由学、严月虎、严小凤原有的杯子斟满后,才轮到曹卫东,斟满茶水,躬一下身说,“曹武士,一路辛苦,喝杯茶润润嗓子。” “好的,谢谢!”曹向东端起杯,喝了几口,放下杯,抬手擦一下嘴唇。 严月虎、朱由学、严小凤目不转睛盯着曹向东的脸上看,直到他擦了嘴唇,严月虎才问:“曹武士,刚才听你说,奉令率一千名队伍前来支援大王庄,但不知漕帮帮会的情况如何?进行得是否顺利?” “王爷,帮主,此次行动,大吉大利,没伤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漕帮帮会,迫使五百名漕帮队员全部归顺我们的青帮。”曹向东微笑着介绍。 “原来如此,刚才本帮主也为此事与王爷提起过。”严月虎一脸满意的样子,做个手势,“给我们将夺取漕帮帮会的情况,详细介绍一下。” “好的!”烈火小金刚曹向东又端起杯,喝了两口茶,才将智取漕帮帮会的情况,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王爷、帮主、严姑娘,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好呀!如此一来,我们青帮财源广进,兵员大增,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帮主严月虎吩咐曹向东,“你与带来的一千人马,参加葬礼去吧!” “帮主,我有一事不明,想问一下,不知当讲不当讲?”曹向东并没即时离开座位,而是提出一个疑问。 “但讲无访。”似乎,严月虎已知对方想说什么,抬一下手臂说。 “这个问题很简单。”烈火小金刚曹向东提道,“帮主,我们青帮与漕帮开战,两军阵前,那是不可饶恕的仇敌。现在,为何要替敌人尸体搞如此隆重的葬礼?”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二十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帮主严月虎听后,微微一笑说:“我们之所以要这样做,一是安定漕帮降兵的心,二是为王爷举事铺垫。这叫刘备摔孩子——收买人心。你想过没有?我们这样做,会得到大王庄的村民的一致称赞、拥护和爱戴,他们会说我们乃是仁义之师,胜过漕帮原有的队伍。如此,消息也会不胫而走,相传到十村八落,甚至是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如此一来,等时机成熟之日,王爷一声号令,百姓们会一呼百应,摇旗呐喊,为王爷献计献策,挺身而出。他们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原来是这样的,令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烈火小金刚曹向东的目光,在帮主严月虎、简怀王朱由学脸上游来荡去,竖起大拇指,“王爷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将来必成大器。我等跟着王爷和帮主干,一定会前途无量,飞黄腾达的。” “好啦!好啦!奉承话不必多说,应将口头语运用在实际当中。”帮主严月虎挥了挥手,“出柩的时间快到了,你带领队员们参加葬礼去吧!” “属下遵令!”曹向东站起身,抱一下拳,“王爷、帮主和严姑娘在此稍坐,在下告辞。” 说着,离开座位,迈步出离客厅。 话分两头,再说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携同玉白虎施金龙、花斑马施金虎、小炉匠汪灿、过江龙阮培方、双刀将杨辉、赛罗通张启明,还有漕帮新降的武士:双尾蝎陆进忠、眼镜蛇陈汉阳、双头鹰魏宝侦、出洞蛟吴春华,携同两帮的众队员,在王府的庭院里,为漕帮战死的主将、大小头目办丧事。 整个庭院里,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再加上大王庄前来观看吹手、和尚念经的民众,几十亩范围的庭院内,到处是人员走动。如此场面,胜过赶庙会的人群。 原先按漕帮的安葬时间,准备在当天巳时出柩。什么祭品、棺木都准备就绪。但由于青帮人马突然杀到,帮主王岚战死,夫人沈宝梅和两名丫环悬梁自尽。为了替他们打造棺材,又耽搁了两个时辰。 直到下午未时,长老张劲、孙大彪与众武士磋商后,决定出柩。 命令传下后,十几班吹鼓手在前边开道,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吹手们一边走,一边鼓嘴瘪腮,扭腰晃臀,以此展示自己的吹技。其他吹笙箫管笛的、拉胡弹琴的,也各显自己的技能。还有敲锣打鼓的、打镲的,随着锣鼓的节奏,跳跳蹦蹦,扭来扭去。真是丑态百出,无奇不有。 如此场面,引来村民们尽情围观,有的嘻嘻哈哈,有的拍手叫好,有的手舞足蹈,跟着乐队做示范动作。 在乐队的后边,乃是由队员组成的送葬队,有的手举着由竹竿高挑的招魂幡、宝幢幡和铭旌,一杆杆,相互交错,迎风招展。有的队员手捧着纸糊的花轿、花圈和花篮;有的队员捧着纸人、纸马,以及各类祭品。 接踵而至的,每一口棺材,由八名队员用木杠撬好,再以扁担用绳索系在杠子上抬着,一口接着一口由灵棚里抬出来。一边走、一边打着号子。 第一口棺材乃是帮主王岚的,第二口棺材乃是夫人沈宝梅的,第三口棺材乃是少帮主王理华的。再后边便是漕帮的四长老赛丁山赵四方、金刀将孙达、银枪手汪三丰、小元庆李伟宁和两名武士花斑豹冯培、林中虎姜兆山的棺材,最后出灵棚的是几十名大小头目、及两名丫环小兰、小红的棺材。 几十口棺材同时出柩,可想而知,阵容是多么的壮观? 那些抬棺材的队员,见村民们都围着吹鼓手、乐队观看,为了吸引观众过来,号子喊得特别响亮。为首的一名小头目领头叫着号子,抬棺材的队员跟着应承。那号子是: 小头目:“诸位抬起棺啦!” 抬棺材队员:“嘿哟!” 小头目:“一起出灵棚啦!” 抬棺材队员:“嘿哟!” 小头目:“迈开大步走哟!” 抬棺材队员:“嘿哟!” 小头目:“赶往乱岗坑呀!” 抬棺材队员:“嘿哟!” 小头目:“挖坑来安葬呀!” 抬棺材队员:“嘿哟!” 小头目:“完事回家乡哟!” 抬棺材队员:“嘿哟!” 随着一呼一应的号子声,几百口人的声音汇集在一起,特别响亮,回荡在王府庭院内外的天空,不亚于那悦耳动听的唢呐声。 人就是这个禀性,哪里有热闹看,就往哪里钻。正在看吹鼓手扭扭捏捏表演的村民们,听到抬棺材队员边走边打着号子,纷纷弃开乐队,向抬棺材这边涌过来。分列在两旁观看,嬉笑着、指点着,有的村民鹦鹉学舌,跟着队员们一起打号子。如此一来,那声音更是洪亮,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当一口口棺材接二连三、在庭院里出离院门后,后面由一千名队员组成的挖坑队。有的拿着锨、有的扛着锹;虽然不是上战场打仗,却而显得威风凛凛,像似一班兴修水利的农民工。 为了安全起见,长老张劲、孙大彪又组织一千名队员,由玉白虎施金龙、花斑马施金虎和漕帮武士双头鹰魏宝侦、出洞蛟吴春华带队,骑着马、带着兵器,随着送葬队,向乱坟岗而去。 其余人员留在王府内,协助教师爷李明清点粮食、金银财宝,此事不在书中交代。 到第二天早上,在漕帮帮会负责清点财产的九头虫陈小冬、賽哪吒吴魁,入云雕王士成,奉帮主严月虎之令,留入云雕王士成和一千名队员,在帮会镇守,其余押送财产,到大王庄与主力会合。 一切准备就绪后,长老陈小冬、吴魁,向王士成反复交代一番,然后率众押着财产赶往大王庄。 经过打点,共装载了二百车粮草、五十车鱼虾的干货,以及十车金银财宝,浩浩荡荡,沿途向大王庄,与王爷、严帮主他们会合。 在途中,如此庞大的车队和人马,所经过的村庄,引来很多村民,携老搀幼,到路旁围观。村民们不知这班车队是何来路?免不了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切切私语。 半个时辰后,队伍已到大王庄的村头,又引来了许多村民的围观。 这时,赛哪吒吴魁对九头虫陈小冬道:“陈长老,我们的车队已到大王庄村头,应暂停在路上,派人到王府与王爷、帮主通报一下,是否返回严家荡帮会?如果先进入王府,再转头回严家荡,要带来了许多麻烦。” “嗯,你说得也是。”九头虫陈小冬点点头,分析道,“既然帮主要我们来这里会合,一定将王府内的财产装载完毕,准备出发了。” “那我们在这里暂停,派人去王府联系一下。”赛哪吒吴魁建议道。 “也好!”九头虫陈小冬表示赞同,然后,传令队伍停止前进,接着,又派一名小头目,赶往王府向王爷和帮主请示。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二十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此刻,在大王庄的队伍,早就准备就绪,真是万事俱备。所有粮食、财产,共装载五十马车,包括青帮、漕帮合并的队伍,都集中在王府的庭院内,整装待发。 这时,只见帮主严月虎、小姐严小凤,陪着简怀王朱由学出离客厅,向庭院走来。在他们的身后,跟着八九名随从,牵着已备好鞍鞯的战马,就连兵器也挎在马背上。 时间不大,他们已到达队列前。只见两名长老、众武士不约而同迎上来。与此同时,队员们的目光,从不同的角度集中过来。 片刻,只见阴阳眼张劲抱拳当胸:“启禀王爷、帮主,一切准备就叙,何时班师而回?请您定夺。” “嗯,好的!”帮主严月虎点点头,转过脸与朱由学耳语几句,只见他频频点头,面带笑容。随即提高嗓门道,“各位长老!各位武士!全体队员们!经过这场作战,漕帮帮主王岚不幸遇难,让我们始料不及。夫人沈宝梅,一时想不开,悬梁自尽了,追随王帮主和少帮主王理华而去。其他武士、大小头目和全体队员,看清了形势,审时度势,毅然决定归顺了我们,这是明智之举,人心所向。在此,我严月虎对你们的归顺,表示热烈欢迎,并致以崇高的敬意。” 说到这里,他暂停讲话,目光向漕帮武士和队员望去。 只听漕帮原有的四名武士和队员们异口同声高呼:“王爷英明!严帮主宅心仁厚!我们跟着青帮干,前途无量,可以大展宏图,为王爷壮大队伍,开疆拓土,贡献自己的力量!” “好——很好!这才是男人的本质。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能一辈子窝居在一个安乐窝里。要走出去,走出严家荡,随着王爷南征北战,直捣京师,锄暴安良,为大明王朝添砖加瓦、贡献力量。”严月虎挥着手臂,振振有词。然后,目光从整个队伍中扫视一遍,说,“随着漕帮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青帮队伍,现在我宣布:留曹向东统领一千人马在大王庄,与留守帮会的队伍互相配合,主持白马湖的漕运事务。收取利税,集聚钱粮,为日益壮大的队伍,补充给养。” 烈火小金刚曹向东跨前两步,抱拳当胸:“帮主放心,我曹向东一定要尽心尽力,将漕运工作做得点滴不漏,为主力供应给养。” 正值这时,只见一名小头目,从王府院门外来到庭院内,径直向严月虎他们跟前走来。在庭院里的队员们见此情景,目光不约而同集中过来,心里琢磨着小头目到来,为了何种事件? 片刻,那名小头目已到近前,抱一下拳:“启禀帮主!在下奉张长老、孙长老之令,向您请示一下,在漕帮帮会的队伍,奉令打点好粮草、财产,队伍已停在大王庄村外,是否进入王府内?” 帮主严月虎听后,摆了摆手,吩咐道:“队伍既然停在村外,就没有必要进入王府内。”随即指一下队伍,“呶!我们这里也是万事俱备,该留下的已吩咐到位,该走的已整装待发。你先回到村外,向张长老、孙长老说明一下,让他立即指挥队伍前行,我们这里也即将出发。” “属下遵令!”那名小头目转过身体,拽步而去。 那名小头目刚走出几丈远,帮主严月虎便挥一下手臂,高声宣布:“全体队伍听令!除曹向东一千人马留下外,其余的人马立即出发,返回严家荡青帮帮会。” 随着严月虎的一声令下,首先是装有粮草、钱财的车辆在前边开道。接下来,所有人员纷纷上马,依次前行。 当马车行到村口时,正好与张劲、孙大彪指挥的队伍的后队相连接。沿着通往严家荡帮会的乡间道,浩浩荡荡而去。几千马队夹杂着马车,那雄伟壮观,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几天时间过去。这一上午,简怀王朱由学、帮主严月虎、教师爷李明和小姐严小凤,在帮会聚义厅内,经过一番磋商,觉得举事的机会已经成熟,决定竖义旗,开始招兵买马。并既定了一套方案,要向长老、武士、大小头目转达和执行。 于是,严月虎命令两名侍卫(原来的随从):“你俩到聚义厅门前,擂鼓聚将,本帮主要向他们宣布一个庄严而神圣的大事。” “属下遵令!”两名侍卫闻令,迈步向聚义厅门外走去。 在聚义厅外的门旁,一左一右,架着两面大鼓,是平时帮会中有重要之事,需要向长老、武士、大小头目而设。当他们听到聚义厅鼓点时,除外出执行任务外,凡是在帮会内身兼要职的,必须无条件服从命令,不管什么事,都要暂放一步,来聚义厅听从帮主发号施令。 两名侍卫来到聚义厅外,一左一右,抓起鼓架上的鼓槌,“咚咚咚……”甩开两只膀臂,尽情的擂着大鼓。鼓点声时紧时缓,有节有奏,震耳欲聋,回荡在聚义厅的上空,也扩散到帮会大院的每一个角落。 正在营房里闲聊的四名长老、十名武士和大小头目,听到聚义厅前传来急促的鼓点声,知道帮主有要事传达。于是,他们不敢怠慢,纷纷出离营房,拽开脚步,向聚义厅赶来。 过去两袋烟之后,他们已进入聚义厅,站立在大堂之中。他们见王爷朱由学、帮主严月虎坐在文书案旁的椅子上,一侧坐着教师爷李明,小姐严小凤。便不约而同抱起拳,异口同声:“我等叩见王爷,叩见帮主!” “免礼平身!”简怀王朱由学笑容满面,向众将挥了挥手。 “谢王爷!”四长老、十武士、众头目异口同声回答。 片刻,阴阳眼张劲抱拳当胸,彬彬有礼问:“王爷,帮主,在下想问一下,按规定,擂鼓聚将,必有要事传达——是吗?” “嗯,无事不聚将,这是帮会几代人留下的规矩。”帮主严月虎振振有词说,“自吞并了漕帮之后,通过几天休息,诸位的体力都已恢复正常。但形势却容不得我们长时间休息下去。大家也知道,前些天,我们在擂台前,打死一班三阳县官兵,又吞并了漕帮人马,导致王帮主一家命归黄泉。那王帮主夫人,乃是当今县太爷沈宝龙胞姐,你们想想,沈宝龙为此,岂能善罢甘休?” 小炉匠汪灿不以为然道:“帮主,您有何为难的?那一天,在擂台前,三阳县出动一半人马,所剩寥寥无几。现在,他们兵员不足,想跟我们抗衡,都无能为力,乃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只要做好迎敌准备,就不怕他们来犯。” 第八十四章 严家荡青帮举义旗(二十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你这个问题提得好。”帮主严月虎微微点下头,分析道,“如果要是三阳县那点兵力,并不可怕,关键是他们还有顶头上司。前几天,三阳县卫所人马和县衙的众衙役,在严家庄打谷场一战,伤亡惨重,再加上王岚一家的惨死,沈宝龙不会善罢甘休,坐视不管。他知道自己的兵力不济,但他会向宝应府求援。宝应府距离三阳县只有几十里路程,离我们这里很近。如果我们不事先做好准备,一旦宝应府大军压境,我们再行动,就显得应接不暇,措手不及,甚至有土崩瓦解的危险。所以,我们光靠现有的几千人马与强敌交手,将面临覆灭的危险。” 说到这里,严月虎故意停了下来,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一遍,想听听他们的呼声和建议。 这时,过江龙阮培方试探问:“帮主,您怕我们的兵力对付不了官兵是吗?您的言下之意是要招兵买马,扩充我们的实力吗?” “嗯,本帮主正是这个意思!”严月虎直言不讳说,“这正是我与王爷招你们来聚义厅的主要原因。” “请帮主明示,我们愿听下文。”双刀将杨辉搭讪说。 “好的,本帮主会开诚布公将这件事讲清楚的。”严月虎目光炯炯,振振有词说,“在此之前,我与王爷经过磋商,决定先竖起义旗,再对外招兵买马。这样,要不了半月,严家荡几十里范围的民众,就会发动起来,积极响应。如此,他们会踴跃报名参加义军的……” 严月虎的话没说迭,玉白虎施金龙插嘴问:“帮主,要是这样,我们不是完全与官兵走上对抗道路了?从此以后,严家荡地区,将无安宁之日。” “没有办法、无奈之举啊!自古有官逼民反的说法。起初,我们并没有这种心理。也没有主动向官兵进攻的行为。是他们主动来犯我们境界,准备将我们吞并,让漕帮取代我们。这是我们万万不能答应,也决不允许他们在严家荡作威作福,舞刀弄枪,草菅人命的。”严月虎越说越来劲,越说声音越大,“不过,我得向诸位说明的,沈宝龙之流,并不是朝廷委任的县令,而是阉人魏忠贤亲自任命的。我们举兵推翻他们,是合情合理,也是为大明江山锄奸扶正,这是上应天意,下合民心。” “嗯,帮主的话,正合吾意。”阴阳眼张劲拍手叫好,立即表示,“帮主,我们要干,就立竿见影,大张旗鼓、轰轰烈烈的干。以前,梁山好汉在宋公明的指挥下,举起义旗,呼喊只反贪官、不反皇帝的口号。如今,我们应仿效梁山好汉那样,反阉党、不反皇帝。正好王爷在此,我们一致拥王爷为帅,杀阉党,锄暴安良,这是名正言顺的事。”然后,转过脸,扫视一眼其他几名长老、众武士、大小头目,提高嗓门道,“各位弟兄!我们拥王爷为帅,指挥我们杀阉党,锄暴安良,你们是否有不同意见?” “我们积极响应!坚决拥护!”其他三名长老、十武士、大小头目,异口同声表示。 “既然这样,我们拜请王爷接受我们的请求!”阴阳眼张劲说后,扑通跪倒在地,对着文书案前叩拜,“王爷,您德高望重,应担负重任,领导我们干,我们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与此同时,其他三名长老、十武士、大小头目,不约而同跪下来:“王爷,请接受我们的请求!” 简怀王朱由学见众人如此情真意切,从心灵底处佩服他们。只见他笑容满面,挥了挥手,谦让道:“诸位的心情我领了,但我朱由学乃是有其名、无其实,被阉党迫害得四处流浪,有家难奔,有囯难投,何徳何能领导诸位举事?还是从你们中间,另选高明吧!我朱由学只充当马前卒吧!” “王爷!您这样说,折煞我们了。如果您不答应我们的请求,我们长跪在此,就是不起来。”众人跪在地上,十分诚挚,谁也不愿站起身。 帮主严月虎见此情景,见火候已到,便打着圆场道:“王爷,其实您要不是阉党迫害,哪能到三阳县境内来?又怎能成为老夫的乘龙快婿?既然众将如此诚恳拥您为帅,您不必推辞。将青帮人马领起来,应付沈宝龙之流来犯。您要是推三阻四,那会冷了众人的心。” 简怀王朱由学听了帮主严月虎一番话,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故作姿态说:“既然岳父和诸位如此爱戴本王,本王决不会冷略诸位的心,要领导你们打出一片领地,再攻城略地,最后的目标是直捣京师。好啦!你们起来说话。” “谢王爷!”众人听到朱由学的承诺,方才从地上爬起来。 当下,简怀王朱由学与帮主严月虎交换一下意见,笑微微说:“诸位,为了适应正规部队的番号,我们的青帮和诸位的职称,应该改动一下。既然你们拥本王为帅,那么你们长老、武士的职称应改为将领比较好。” “嗯,这样叫起来不别扭。”四长老、十武士、大小头目听后频频点首。 片刻,简怀王朱由学振振有词道:“现在,本王趁此机会,任命一下诸位的新职务。原青帮应改为严家荡反阉复明护****,原帮主严月虎,委任护****副元帅,原四名长老张劲、孙大彪、陈小冬、吴魁,及严小凤,为护****的五虎上将;原武士曹向东、王士成、施金龙、施金虎、汪灿、阮培方、杨辉、张启明、陆进忠、陈汉阳、魏宝侦、吴春华为副将,其余大小头目职称不变。原教师爷李明为军师,帮助队伍出谋划策。” 众将领听到委任,心中像吃了蜜一样,高兴得手舞足蹈。 简怀王朱由学见众将喜形于色,微笑着点点头:“至于队伍中的原队员,应改为士兵,这样完全改变了原来的职称,成为名副其实的队伍。除此之外,聚义厅改为临时帅帐。另外,再做两面大旗,一面写上‘帅’字的旗帜,一面写有‘替天行道,锄暴安良,诛杀阉党’字样的旗帜。其它大小旗帜,是为了衬托两面大旗的门面,不可缺少。” “好,好呀!我们在帮会里干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到了这一天,踏上了保家为国的真正军人。”玉白虎施金龙说出了自己的心理话。 其他将领、大小头目,脸上无不流露出喜悦之色。 这时,副元帅严月虎与朱由学耳语几句,宣布道:“至于帅帐的招牌、帅旗、替天行道大旗,及各类旗帜,由五虎将全权负责。另外,为了招兵买马,扩充兵员的任务,由众副将,大小头目负责写告示,到严家荡范围内的各个村庄张贴,让年轻力壮的村民前来参加护****。今天下午,要全部张贴完毕。对了,你们在准备这些事务的同时,通知全体士兵作好心理准备。定为明天上午巳时,在帅帐前的操场上,举行升旗仪式。”随后,你们回营房办理去吧!” “遵令!”五虎将除严小凤留下来,其余四虎将,携同众副将、大小头目,告辞而去。 翌日早上,在严家荡青帮帮会大院内的操场正中间,竖起了两根高杆,足足有两丈多高。高杆下,铺着红色地毯。毯子上放着两面高大的旗帜:一面帅旗,旗面中间写斗大的“帅”字;另一面写着“替天行道,锄暴安良,诛灭阉党”的字样,此面旗乃是标志着义军的象征。两面大旗的面料,乃是杏黄色的绸缎做成,做工精致,恰到好处。 在广场的周边,布满了五颜六色的彩旗,在阳光照射下,十分壮观。随着微风的吹拂,迎风招展。 在帅帐前几丈处,摆着一排长桌,长桌旁的椅子上,端坐着简怀王朱由学(元帅)、帮主严月虎(副元帅),他两的左右,分别坐着五虎将张劲、孙大彪、严小凤、陈小冬、吴魁。他们坐北面南,一个个显得十分威严。 在长桌前边几丈处的操场上,排列着十个方队,除曹向东、王士成外,由十名副将带队,大小头目和士兵们,按照自己的副将分立在操场上,面向长桌而立。那一个个健儿,英姿飒爽,精神抖擞;一张张笑脸、一双双炯炯有神的目光,集中在朱由学、严月虎的脸上,等待着庄严时刻到来。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八十五章进攻三阳县城 书接上章。 话说江苏省宝应府三阳县下辖的严家荡,有两大帮派。占据陆地的乃是青帮,帮主叫严月虎。独霸白马湖水面的叫漕帮,帮主王岚。 本来,两帮互不侵犯,和平共处。双方历经几代人的努力,友谊已发展到巅峰地步。但乐极生悲,泰极否来。只因漕帮帮主王岚之子王理华,与青帮帮主严月虎之千金严小凤,自幼有指腹为婚之说。可是,待两个年轻人到谈婚论嫁的年龄时,严小凤并不喜欢王理华,便别出心裁,举行打擂比武招亲。如此一来,却闹出了惊天动地的祸端来。正所谓:沿江撒下钩和线,从此钓出是非来。 在比武招亲中,由于简怀王朱由学的出现,引动了三阳县官兵与漕帮队伍联手进攻青帮。官方想捉拿王爷朱由学,到京城向九千岁魏忠贤邀功请赏。而漕帮想趁机灭掉青帮,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再来个顺手牵羊,抢夺严小凤,为少帮主王理华洞房花烛,结为百年好合。 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往往有些事,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在三阳县官兵与漕帮人马对青帮发起进攻时,被青帮队伍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接下来,青帮人马为了报一剑之仇,在简怀王朱由学、帮主严月虎的率领下,对漕帮发起反击。没费吹灰之力,便杀死了漕帮帮主王岚,吞并了漕帮的人马、资产和领地。 然后,简怀王朱由学与帮主严月虎经过一番筹划,决定竖义旗,招兵买马,聚草屯粮。为开创宏伟基业,而奠定基础。 真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划,对竖义旗等各项事务,已准备就绪。 这一天早晨,在青帮帮会大院的操场上,所有队伍都列队在操场上,等待着升旗仪式到来。在操场中间,竖着两根高竿,有一条通道,直达聚义厅前摆列的长桌前。 这时,负责升旗仪式的玉白虎施金龙、花斑马施金虎兄弟,带领几名随从,迈歩来到长桌前。只见施金龙向坐在长桌中间的简怀王朱由学、帮主严月虎抱一下拳:“启禀王爷!启稟帮主!吉辰已到,是否举行升旗仪式?” “好!升旗开始!”简怀王朱由学面带笑容,向施金龙、施金虎挥挥手。 “属下遵令!”施金龙、施金虎应了一声,转过身体,带着随从,沿着队伍中间的通道,向两根高杆走过来。 时间不大,施氏兄弟带领随从,已到高杆前,由几名随从动手,将地毯上事先准备好的两面大旗,系在高杆顶端引下的绳索上,然后,两面旗帜同时向上扯起。 随着绳索的逐渐拉扯,旗面冉冉升起。直至升到高杆的顶端,扯绳的随从,方才将手中绳索固定在石墩上。当两个旗面展开后,在微风吹拂下,迎风招展,瑟瑟抖动。那旗面上的“帅”字,与“替天行道、锄暴安良、诛灭阉党”的字样,十分醒目。 在操场上的几千名队员,终于等来这个庄严时刻。那一张张充满兴奋、喜悦的笑脸,不约而同仰起脸,目光从不同角度集中到两杆大旗的旗面上,观看着旗面上的字样。然后,互相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就连坐在长桌旁的简怀王朱由学、帮主严月虎、五虎上将张劲、孙大彪、严小凤、陈小冬、吴魁,以及军师李明,也仰起脸,观看着升起的两面大旗。与此同时,抬手指点着,发表一番议论。 升旗仪式刚刚结束,施金龙登上旗杆旁的石台上,向全体队员挥一下手,提高嗓门道:“各位队员!施某奉王爷和帮主之令,主持司仪事务。第一项升旗仪式已经完成。至于帅旗和义旗的含义,过一会由王爷向诸位全面解释。第二项事务是将原来的聚义厅门匾,撤换为帅帐的门匾。随着门匾的撤换,从今以后,聚义厅就成为名副其实的帅帐,也就是元帅与众将商讨军机大事之处。现在我宣布,举行第项换匾仪式。” 随着施金龙的一声号令,有四名随从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块门匾,从聚义厅内抬出来。另有两名随从,各扛一个竹梯和拆启工具。 然后,在门旁两测架好竹梯,两名随从迅速爬上去,动手拆门匾。过去两袋烟时间,那块聚义厅的牌匾,已被拆了下来。 接下来,四名抬匾的随从,将新牌匾递上去,由原先拆牌匾的随从进行安装。又是两袋烟的时间过去,新牌匾终于安装完毕。随即,他俩下来,将竹梯撤去。 当新牌匾安装完毕,操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观望着、评论着。只见那牌匾上的两个金色大字,十分耀眼醒目。让人观后,有一番惬意、经久难忘,焕然一新的感觉。 这时,只见玉白虎施金龙下了石墩,在几名随从的陪同下,来到长桌前,抱一下拳:“启禀王爷!启禀帮主!按您的吩咐,第一项、第二项仪式,已举行完毕,第三项由您二位决定晋升司仪。” 当下,简怀王朱由学、帮主严月虎耳语一阵,只见严月虎轻咳一声,站起身,目光在操场上的队伍中扫视一遍,提高嗓门道:“全体三军健儿,随着形势的发展,我们青帮人马,不能一直停留在原来的基础上,我们要进行改头换面,重新编制我们的队伍。”随即指一下聚义厅门前的牌匾和操场中间竖起的两面大旗说,“从更换牌匾和竖起的两面大旗来说,你们可以猜出几分眉目来。昨天,我们在擂鼓聚将之时,曾一致拥王爷为三军兵马大元帅,对原先的长老、众武士,进行了任命。现在,由王爷向诸位重新公布一下,诸位请欢迎!” 严月虎的话音刚落,操场上立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掌声持绪一两袋烟的时间,才渐渐平静下来。 简怀王朱由学,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站起身,笑容满面,向队员们频频挥手,直到掌声渐渐平静下来,朱由学才开了金口:“诸位!根据形势的发展需要,我们这支队伍也跟着改头换面,命名为严家荡反阉复明护****。” 朱由学话没说迭,队员们就像听到一个头版头条新闻,立即议论起来。一时间,操场上吵吵嚷嚷,如赶鸭子上架一样……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直到操场上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朱由学才挥一下手,振振有词说:“其实,有关队伍的命名,在昨天下午,与众将已磋商议定。在这里,本王只是重新叙述一遍。现在,本王宣布一下,原青帮帮主严月虎为护****副元帅,代理三军总管之职。” “副元帅!大总管!副元帅!大总管……”队员们听到这个新名词,立即呼喊起来,欢声笑语,接连不断。 情激之下,副元帅严月虎站起身,笑逐颜开,向队员们挥手致意:“谢谢诸位捧场!谢谢诸位赞誉!我严月虎既然身兼其职,就要尽心尽力,与诸位一道,维护好队伍的秩序,练好杀敌本领。好啦!继续听元帅委任。” 随着严月虎的手势,队员们的欢呼声渐渐平静下来。 简怀王朱由学犀利的目光,从队员中扫过,继续委任:“经商议决定,任命张劲、孙大彪、严小凤、陈小冬、吴魁,为灭阉复明、严家荡护****五虎上将!希诸位鼓掌欢迎。” 队员们听到任命,不约而同鼓起掌来。一时间,掌声雷动,不绝于耳。 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花蝴蝶严小凤、九头虫陈小冬、赛哪吒吴魁,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站起身,向人们频频挥手,笑容可掬:“谢谢诸位的信任!谢谢诸位的关爱和歌颂!既然我们身兼其职,处处要身先士卒,做好队伍的表帅,为我们的护****打造出一支能征惯战,战无不胜的钢铁般的队伍,为王爷的宏伟目标而奋斗!” “我们坚决拥护五虎将,勤学苦练,练好杀敌本领,为王爷而战,为大明江山而战……”队员们高呼着口号,表示自己的信心、决心和勇气。 “嗯——很好!”朱由学见到队员们群情振奋,正合自己的心意,他笑容满面,接着任命,“本王任命曹向东、王士成、施金龙、施金虎、汪灿、阮培方、杨辉、张启明、陆进忠、陈汉阳、魏宝侦、吴春华为三军副将,希望你们协助本帅、副帅、五虎上将,将兵员带好,苦练杀敌本领。” “元帅放心,我们决不辜负您的希望,勤勤恳恳,与队伍同甘共苦,经得起战争的考验。”当下,十二名副将异口同声表示。 紧接着,简怀王朱由学又宣布:“至于原来的大小头目,其职不变。原来的队员,改为护****士兵。” 朱由学宣布完毕,士兵们无不欢欣鼓舞,手舞足蹈,有的士兵,又是跳、又是蹦、又是高声欢呼,那种得意忘形的样子,简直到乐不可支的地歩。 随着委任结束,简怀王朱由学指着操场中间的两面大旗说:“诸位请看那两面旗帜,一面上标有‘帅’的字样,那是代表元帅的象征,望你们时刻高举帅旗,紧密团结在本帅周围,万众一心,方能众志成城。” 经过朱由学的解释,全体将领、大小头目、三军儿郎,都将目光转向两面迎风招展的大旗,欣喜、欢笑,溢于他们的脸上。 接下来,简怀王朱由学又指着另一面大旗说:“诸位请看另一面旗面上写有:‘替天行道、锄暴安良、杀阉复明’的字样。替天行道、锄暴安良,则说明我们这支队伍,乃是地方义军。杀阉复明,乃代表我们的目标,是推翻阉人魏忠贤的专权,恢复大明王朝的本来面目,使其代代相传下去。但根据我们现在的兵力,是永远达不到预期标准的。从即日开始,要大力扩充队伍,招兵买马,聚草屯粮。待兵强马壮,水到渠成之时,我们可以发动大规模对阉党集团的战争。昨天,告示已经张贴出去,本帅相信,各个村庄的壮年,会踴跃报名我们队伍的。” 朱由学讲话完毕,玉白虎施金龙高声宣布:“司仪第四项,放烟花爆竹,热烈庆祝严家荡灭阉复明护****成立!” 那些事先安排好的大小头目、部分士兵,听到施金龙的一声令下,立即在操场外围,点燃鞭炮。一时间,鞭炮齐鸣,噼噼啪啪,炸得震天响。如雷鸣般,使人震耳欲聋。 随着一声声爆炸,硝烟弥漫,缕缕升腾,笼罩在操场的上空。直到一炷香之后,当鞭炮停止了爆炸,硝烟才渐渐散去。 这时,却引来了许多村民前来围观。这些村民,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有带着孩子的妇女,有年轻力壮的男子汉。他们是看到告示之后,从四面八方的村庄,赶来严家荡帮会看热闹的。但也有不少壮汉,是专程来报名参军的。此时此刻,有的村民已到达帮会大院内,有的在途中正行走,也有的刚刚看到告示后,三五成群才起步。 燃放烟花爆竹后,玉白虎施金龙又宣布:“司仪的第五项,为庆祝严家荡灭阉复明护****的成立,乐队开始奏乐!” 那些聘请来的乐师们,听到号令,在帅帐两侧,摆开架势,吹拉弹敲,样样齐全。那些乐器,无非是唢呐、笙箫管笛、二胡、琵琶、琴瑟、古筝,还有锣、鼔、镲等敲击乐器。 一时间,吹的、拉的、弹的、敲击的,人人卖力,个个使出最佳绝技,引得前来观看的村民,里三层、外三层,尽情观看。 那悠悠扬扬的音律,随着乐师的一举一动,发出各类不同的声音,十分悦耳动听。 乐曲演奏有半个时辰,方才停了下来。看那些围观群众,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恋恋不舍。当乐师们收拾了乐器之后,他们不约而同返回到队伍周围,对操场中间扯起的两面大旗,指手画脚,大加评论。 这时,天时已到傍晌时分,玉白虎施金龙面对前来看热闹的群众,再次宣布:“各位乡亲!各位观众!为了严家荡护****的发展扩充,我们面对各个村庄,招收士兵,望年轻力壮的男子,踴跃参加。我们的宗旨是:不强迫、不硬抓;让诸位自愿报名参加。凡是前三天之内,主动参加我们队伍的撞汉,我们经过研究决定,每个士兵的家属,可以得到五十两银子的补助费,对于参加队伍的士兵,每个月还有个人津贴。好啦!施某的话说得泾渭分明,你们斟酌一下,考虑好后,到长桌前报名登记。”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村民们听到五十两银子的补助费,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天上掉下个馅饼。五十两银子,要给一个家庭,带来多大的支助?解决了多少困难? 他们权衡利弊,觉得有利可图,有父母送儿子报名参军的;有妻子送丈夫报名的,也有少数壮汉,是自个儿到长桌前报名的。 朱由学、严月虎见此情景,非常高兴。严月虎将两个登记簿递给张劲、孙大彪:“你二人负责登记花名册,住址籍贯要记详细,不可有差错。” “属下遵令!”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应了一声,接过登记簿,准备对报名参军的壮汉进行登记。 紧接着,严月虎又吩咐施金龙,施金虎:“你二人带一班执事人员去库房,让仓库管理员支几箱银子出来。” “是!”施金龙、施金虎应了一声,带一班随从而去。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二姨太王秀英、三姨太胡琳听到韩美荣玩起了真格,也就顺水推舟,站起身,道个万福,惺惺作态道:“大姐之令,小妹岂敢不遵?我们一人去找绳,一人去拿鞭;将老爷吊在横梁上,打他一佛出世,二彿涅槃;皮开肉绽,不死也得脱层皮。” 说着,挪动细步,向内宅而去。 沈宝龙见三个夫人一唱一和,动了真格,吓得心慌意乱,六神无主,站起身,跌跌撞撞追上来,拦住王秀英、胡琳的去路,一迭连声说:“二夫人、三夫人,且慢行动,少烦勿躁,我有话要对你们讲。”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们可没有闲工夫陪你聊。这个家庭,大姐是主妇,我们都得听她的。”二姨太王秀英真真假假,狐假虎威起来。 沈宝龙瞅着王秀英一副认真的样子,急中生智说:“你们不要忘了,夫人虽然是一家之主妇,可我却是一家之主,一切都要听从家主的话。你们与夫人站在一条道上,从不念及夫妻之情,你们要对丈夫动手动脚,这不是小腿翻到大腿之上了?你们要守妇道,要知三纲五常,要懂三从四德,这是做妇道的准则。” “这.......”王秀英见沈宝龙讲得条条是道,合情合理,一时为难起来,转过身体,目光瞅着韩美荣,心里说,“大姐,三纲五常、三从四德,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遗训,我们不能违背哦!” 三姨太胡琳却打着圆场说:“老爷,我们虽然是夫妻,但做小的说话不中用,一切由大姐作主。”随即,冲韩美荣道,“大姐,看老爷可怜兮兮的样子,您网开一面,放老爷一码吧!” “啍!说得倒好听;可怜!可怜!谁在可怜我们这班妇道?”大姨太韩美荣冷啍一声,怒气冲冲说,“我们虽为夫妻,却名存实亡。几年来,独守空房,寂寞难耐,熬过了多少个漫长的黑夜?流下过多少辛酸的泪水?二妹、三妹,我们同是天下沦落人,这种寂寞之苦,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对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还有何同情他、可怜他的?” 说到伤心处,韩美荣流下了两行辛酸的泪水。 二姨太王秀英、三姨太胡琳见韩美荣泪水涟涟,回想起那一个个难熬的不眠之夜,确实对眼前这个负心汉,又气、又憎、又恨,甚至恨入骨髓,恨得咬牙切齿。与此同时,她俩心里一酸,泪水也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一时间,室内没了声音,空气好像在凝固,凝固得让人窒息。 人常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她们必定与沈宝龙已是几年的夫妻,虽然丈夫出轨,在外面寻花问柳,将她们冷落了一旁。但开始时,沈宝龙并非是这样,她们曾受过宠爱,尝过如胶似膝般的夫妻之爱。 此时此刻,沈宝龙见三个夫人泪水涟涟,心中悔恨不已,百感交集,想想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确实对不起三个夫人。他想到此处,一脸痛苦不堪、忏悔不已之色。 二姨太王秀英见沈宝龙的模样,于心不忍,向韩美荣噘了噘嘴,低声劝道:“老爷,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大姐正在气头上,想叫她冷静下来是不可能的。还有:大丈夫能屈能伸,您过去给她赔礼道歉,下个保证,以后悔过自新,永远不再寻花问柳,这件事不就摆平了?” 毕竟,沈宝龙是有知识的人,经二姨太王秀英的提醒,豁然醒悟,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哄死人不偿命。我将她们哄好了,再给点甜头给她们,她们会化释前嫌,对我和睦如初,恩爱有加。我呢,再来个金蝉脱壳之法,偷偷的去寻欢作乐,反正她们不会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转的。嗯,这是一箭双雕,就这么做。” 想到这里,他几步跨到大姨太韩美荣跟前,扑通跪倒在地,惺惺作态,眼含热泪说:“夫人,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你刚才所问抢劫卖艺姑娘,被简怀王封了穴道,救走卖艺父女俩,真是颜面全失,威风扫地啊!” “啍!你终于承认过错,难能可贵。”大姨太韩美荣语气中带有讥讽之词,瞪一眼沈宝龙,抬一下手腕,“男人膝下有黄金,不要再跪了,起来说话,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完完全全,从头至尾叙述一遍。如果符合我的心意,免你一打;要是胡说八道,砍空撒谎,二罪并罚,打你皮开肉绽,让你生不如死。你呢,不要抱非分之想,我韩美荣说到做到的。” “岂敢?岂敢?”沈宝龙听到韩美荣的特许,如获大赦,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目光观察着韩美荣的面部表情,恭恭敬敬的侍立着。 大姨太韩美荣斜乜沈宝龙一眼,见他紧张兮兮样子,又好恼、又好笑,指一下桌旁的椅子:“不要站着,坐下来说话。” “谢夫人开恩,谢夫人大慈大悲……”沈宝龙一迭连声,跨到桌旁,挪一下椅子,方才坐下来。 这时,大姨太韩美荣又冲二姨太王秀英、三姨太胡琳说:“二妹、三妹,你俩不要站在那里,都是一家人,坐下说话。” “谢大姐!”王秀英、胡琳应了一声,挪动细步,来到桌旁,坐将下来。 丫环海铃、小英见到刚才的一幕,心中觉得夫人太过分,简直是个泼妇,母夜叉、母老虎,也深深为沈宝龙的安全捏把冷汗。 当她俩见主人、主妇重新坐下,绷紧的心弦才松弛下来。海铃、小英对视一下眼神,海铃来到条桌前,提过茶壶,转身来到桌前,替几人的杯子添满茶,又将壶送回原处,仍然与小英侍立一旁。 也许,大姨太韩美荣气急攻心,攻急上火。此时此刻,她感到特别的渴,便端起杯,送到嘴边,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方才顿下杯子,掏出手帕,拭去嘴唇上的水渍,目光盯在沈宝龙的脸上:“你说呀!几天前,你是如何遇到街头卖艺的女子,又因何被简怀王朱由学撞个正着,被封了穴道?” “一言难尽啊!”沈宝龙斜乜韩美荣一眼,见她的语气缓和了许多,绷紧的心弦也随着松弛下来,半真半假说,“那件事,都是死鬼陈班头一手造成的。那个王八蛋,死有余辜。不是他引起,怎能让本县被人家点了穴,丢人现眼。又怎能在严家庄的擂台前,与简怀王朱由学、以及严月虎的青帮交手,死了这么多官兵?” “你不要扯得太多,眉毛胡子一把抓,让人听得心烦。你一样一样解释清楚。这样,才知子午卯酉,来龙去脉。”大姨太韩美荣皱一下眉头,显得有些不耐烦。 “夫人息怒,我会一一解释清楚的。”迫不得已,沈宝龙只得一五一十说道,“那一天上午,我与黄师爷在衙门大堂内正闲谈时,却见陈班头兴匆匆来到衙门大堂内,我见他一脸笑嘻嘻样子,便开口问:‘陈班头,看你笑逐颜开,一定有喜事对吧?’陈班头靠近文书案,神秘兮兮说:‘大人,陈某在街道上见一个卖艺的姑娘,貌若天仙,有沉鱼落雁之容,有羞花闭月之貌;看一眼,三天不吃饭,都感觉不到饿。您要是愿意,我带一班衙伇,去街上砸场子,顺便抢来给大人做四姨太。’” “哦!新鲜,如此说来,我们又多一个姐妹了?”大姨太韩美荣插嘴道,那表情,哭笑不得,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县令沈宝龙被大姨太韩美荣羞辱得满面通红,无地自容,恨不能地上有个洞穴钻进去,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因他突然受到饥讽,却一时语赛起来。 大姨太韩美荣瞪了他一眼,冷冰冰问:“怎么不讲下去?难道你要耍赖?” “岂敢?岂敢?”沈宝龙强装笑颜,赔着不是,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待他的神经放松弛些,继续讲解道,“当我听到陈班头的汇报,心里高兴得像喝了蜜一样,甜滋滋的。为了看那戏子的容颜,是否与陈班头的汇报相吻合,我将县衙事务向黄师爷交代几句,便随陈班头、以及一班衙役,出离县衙大堂,匆匆赶往戏子摆场子地点。当我们到现场时,那街头卖艺的父女俩,正为听众演唱《吴汉杀妻》的戏剧。当下,我端详那名女子,不足二十年纪,天生丽质,果如天仙下凡一样娇艳。我看后,赞不绝口,心里痒得像蜜蜂爬一样,恨不能立即得到她、拥有她……” “真是没出息,如此品行,怎能做一县县令?连一个市井无赖都不如。”韩美荣忍气吞声,做个手势,“讲下去,你是如何下手抢人的?” 沈宝龙迟疑片刻,迫不得已讲道:“我看了一会,心里忍耐不住。为了掩盖自己的行为,便借口他们演唱《吴汉杀妻》,来讽刺当今九千岁的罪名,下令陈班头他们抓人。当时我在想,只要将他们父女俩带到县衙,那名女子插翅难飞,就成为本县的玩弄之物。” “好啊!不愧为饱读诗书之人,满腹经纶,可是干出龌龊下流的勾当,有损你头上乌纱的威名。说白了,你的手段,就是流氓行为。”大姨太韩美荣忍住心中的愤慨和酸楚,追问,“后来又怎样?被你抢到手没有?” “要是抢到手,也不会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沈宝龙瞥一眼凶巴巴的韩美荣的脸,不觉打了个寒噤,迟疑片刻说,“陈班头和一班衙役听到命令,如饿虎扑食一样,冲进场子内动手抢人。那些听众见此情景,心里虽有不满,但他们听到我们是正当抓人,他们敢怒不敢言,没有一人上前为卖艺父女打抱不平的。正当我得意忘形,心想咸鸭子煮在锅里,是飞不掉的。正值这时,一个身背宝剑的年轻人闯了过来,挡住我们的去路;要我们放人。当时,我们因人多势众,衙役们又有三脚猫的功夫,根本没把那个年轻人放在眼里。在我们拒绝放人时,那个年轻人便抽出宝剑,与陈班头他们打斗起来。” 这时,只见大姨太韩美荣抬一下手腕,插嘴问:“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那位年轻人就是简怀王朱由学了?” “正是简怀王朱由学。”沈宝龙点了点头,“当时,出乎本县意料之外,那个年轻人功夫练到炉火纯青地步,隔空便能点人穴道。不到一袋烟时间,本县、陈班头和众衙役都被封了穴,不能抬步,不能言语;眼睁睁的见简怀王朱由学将卖艺的父女俩救走。他临走前,还撂下一句话,说一个时辰后穴道会自行解开。” “啍!真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大姨太韩美荣嗤之以鼻,冷哼一声,以鄙夷的目光看着沈宝龙,试探问,“对了,当时你们怎么知道那个年轻人,乃是简怀王朱由学?” “当时,我们也不知道那位年轻人,就是朝廷通缉捉拿的钦犯。”沈宝龙偷看一眼韩美荣的面部表情,见她不像先前那样凶狠得让人打颤的母夜叉形象,因此,心里踏实了许多,继续作出解释,“直到一个时辰后,我们的被封的穴道自行解开。陈班头突然对本县说:‘大人,那个封我们的穴道、救走卖艺的父女俩的年轻人,很面熟,似曾在哪里见过,却又记不清此人姓甚名谁?’经陈班头的提醒,本县回想起三月前,朝廷曾下达缉拿文书,有六名王爷的画影图像。所以,头脑里有此映像。当知道真相后,立即调动人马追捕,因时间较长,犹如大海捞针一般,只得无功而返。” “哦!有意思。那街头卖艺的父女俩,真是塞翁失马,因祸得福。”大姨太韩美荣的话语中,仍然少不了讥讽之词,“我想,要不是简怀王朱由学即时出现,那个如花似玉般的姑娘,早就被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糟蹋了。如此看来,那个姑娘虎口脱险,这是他的福分、造化和祖上积下的阴德。与此同时,也是你的报应。” 沈宝龙听韩美荣的讥讽之词,心中暗自好笑和庆幸,心想:“我沈宝龙也算得上风流才子,玩弄的黄花闺女,不亚于一骡车。那些少妇,更是多如牛毛,数不胜数。待玩腻了,就一脚踹开。最多的长达一两月,最少的只开了瓢,便打发她走人。有关这些,三个夫人可能蒙在鼓里,只知道这个卖艺女子的事。她奶奶的,也该派我倒霉,撞在叛王朱由学之手,而导致东窗事发。不过,等安葬了梁国安、陈班头等一班死人,平稳局面之后,我照样我行我素,与三个夫人背道而驰,去握识更多更漂亮的女子。作为一个男人,不玩一班女人,算什么好汉?那些一辈子只与一个女人终守一生的人,不过是鸟人一个,比阉人好不到哪里去。女人呢,一贯是自私自利、争风吃醋的,总想将男人拴在自己的裤带上,不让其她女人勾引。其实,她自己也想红杏出墙,与其他男人过着婚外恋的生活。但是,有些女人,因受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观念熏陶较深,不敢违背礼教,背叛丈夫,与其他男人在一起鬼混。有关这些,乃是普天之下所有女人的通病。人啦!活在世上几十年光阴,如果不活得潇洒,还有何意思?” 就在这时,却见大姨太韩美荣目光停滞在沈宝龙的脸上,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质疑问:“沈宝龙,你在想什么?难道又在想什么歪歪点子,去干那些鸡鸣狗盗,龌龊下流的勾当?” 也许是机缘巧合,韩美荣的话击中了沈宝龙的要害,使他窘得脸红脖子粗,立即搪塞道:“夫人,我没有呀?对于那些损人利己、鸡鸣狗盗之事,我再也不敢去想,非分之想也不现实。” “那你在想些什么?”韩美荣不相信沈宝龙的鬼话,紧锣密鼓追问着,“你那神态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我的一双眼睛。快实话实说,不然,仍然要施行家法。” 沈宝龙见韩美荣咄咄逼人,追根究底,心想:“这个女人真是洒尿烂石头——毒家伙,我的面部表情,她都能猜出我在想心事,一般人没有这个智能。不过,她并非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什么,她并不知道。我得哄她一下,来个瞒天过海。总之,话从我嘴中说出,信不信由她。” 想到这里,沈宝龙赔着笑脸说:“夫人的一双眼十分厉害,不过,我只是想如何为自己的过失而后悔。你想想,官兵死了这么多人,我作为三阳县县令,要承担多大责任?” “嗯,你说得也是;一旦上司追究下来,你会吃不了兜着走的。”韩美荣没再怀疑,转过话题问,“对了,简怀王朱由学在严家庄打擂,你是怎么知道的?派了官兵去抓人,却付出沉痛的代价?”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其实,这件事我早就听我姐说过,青帮帮主的千金小姐严小凤,因看不中我的外甥王理华;决定九月九重阳节,在严家庄的打谷场上,摆擂台比武招亲。”沈宝龙说此话时,隐瞒了许多事实真相,“当时,有不少衙役和周管家他们,听到严家庄打擂比武招亲,他们都想去凑个热闹,看一看严小凤最终结局,会选定谁做白马王子?” “于是,你就派人手去严家庄看打擂了?”韩美容明知故问。 “是的,为了安全起见,本县让陈班头带队,带上兵器,各骑战马,赶往严家庄看打擂。”沈宝龙解释说,“在严家庄打谷场上,漕帮队伍在帮主王岚带领下,去了足足两千人马。” “去那么多人马干嘛?难道要借机闹事不成?”韩美荣一副不解的样子。 “算夫人猜对了。”沈宝龙点点头,继续说,“只因为王理华被严小凤一脚踹开,王岚怀恨在心,决定趁严小凤打擂之际,先派人挑事,然后再趁机抢人,来个一箭双雕。” 说着,故意停下来,目光观察大姨太韩美荣的面部表情。 “不要停下,继续讲下去,我听着呢。”韩美荣抬一下手腕。 “在严家庄打谷场的擂台上,严小凤与几名对手过了招,对手都被她打下擂台。严小凤连胜几局,那得意的神色,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沈宝龙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哦!看来严小凤武功非凡,已练到炉火纯青地步,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二姨太王秀英插嘴道,“可惜,我手无缚鸡之力,要与人动手脚,一合也不支。在童年时,我也曾经想过练功习武,可是,父母死活不让我如愿,说什么女流终守闺房,不宜抛头露面。就这样,我的梦成了泡影。” “我也不是跟你一样?不但武功学不成,就连诗词歌赋也不让学。父母说什么:女子无才便为德。我想:这不过是父母怕花钱的一个借口。罢啦!事隔这么多年,不提它也好。提了它,更觉心酸。”三姨太胡琳接过话茬,发一通牢骚,继而又说,“严小凤武功如此了得,无人能敌。照此下去,她比武招亲,目的是选择佳婿,没完没了打下去,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样一来,她的婚姻不就泡汤了?” “三妹,你没必要看戏流眼泪——替古人担忧。常言说得好:‘天外有天比天高,人外有人比人能。’严小凤武功虽好,但江湖中武林高手比比皆是,我就不相信没有人打赢她。除非她不想择夫、或者削发做尼姑。我倒觉得,严小凤在百里挑一、筛选武功更好、人品和容貌更佳的年轻人,作为自己的夫君,然后结为百年好合。”大姨太韩美荣分析道,冲沈宝龙说,“县太爷,你看我说的是呀不是?” “那是!那是!既然比武招亲,当有人投了她的眼缘,即使她的武功不如对手好,她也会甘拜下风,败给对手的。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这个道理。”沈宝龙为了讨好三个姨太太,故意捡好听的说,“当时,快到中午时分,却有个身背宝剑的年轻人,飞身上了擂台。那严小凤一眼就看中了他,你道来者是谁?” “难道那位年轻人是简怀王朱由学?”大姨太韩美荣试探问。 “夫人猜对了,他正是简怀王朱由学。由于朱由学出现在严家庄打谷场的擂台上,才引起一场恶斗、厮杀,造成几千人的无辜者,断送了身家性命。”说到此处,甚至沈宝龙眼里噙满了仇恨之火,咬牙切齿。那模样,令三个夫人都感到意外,有些惧怕起来。如此,正应了人怕很,鬼怕恶那句话。片刻,沈宝龙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继续作出解释,“简怀王朱由学刚上了擂台,就被在人群中观看打擂的陈班头认了出来。陈班头将朱由学出现的事,告诉管家周三春,要他和众衙役不要冲动,避免打草惊蛇,等待大队人马到来,一举擒拿叛王朱由学。一切安排就绪后,陈班头携同李飞、汪平、冯三宝三名衙役,悄然离开严家庄打谷场。然后,快马加鞭,赶往三阳县城,向本县禀明实情,要求派兵赶往严家庄捉拿朱由学归案。” “这样一来,才引起诸多官兵,在严家庄送了命?”大姨太韩美荣问。 “是的。”沈宝龙点点头,进一步解释,“当陈班头携同三名衙役回到县衙,向我禀报简怀王朱由学出现在严家庄打谷场的擂台上时,我不敢怠慢,立即调动卫所的指挥梁国安,率领一千人马,配合部分衙役,快马加鞭,赶往严家庄捉拿钦犯。颇奈,此时,朱由学已在擂台上连胜三局,贏得了严小凤的芳心;也成了严月虎的乘龙快婿。当官兵要捉拿钦犯朱由学时,帮主严月虎护短,义不容辞率领青帮人马与官兵决一死战。因漕帮少帮主王理华见自己的心上人被朱由学夺去,奋不顾身冲上去厮杀,眨眼之间,便断送了身家性命。正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帮主王岚见儿子已死,便率领青帮人马裹进去厮杀,好一场恶斗哦!” “结果怎样?”三姨太胡琳以担心的目光瞅着沈宝龙。 “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沈宝龙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打斗结果,以官兵和漕帮人马的失败而告终。就连沈府的管家周三春、家丁吴丰、杨顺,也死在乱刀之中。一千多人马匆匆而去,回来时,仅剩一二百人。要不是严月虎放一码,一人也回不来的。” 三名夫人听后,面面相觑,想象着战场上那激烈打斗的场面,好像眼前出现刀光剑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凄惨场面。 过了好一会,大姨太韩美荣瞪大眼睛,冲沈宝龙发泄道:“人常说:‘一将无谋,累死千军。’要是你不滋生贪花问柳之心,怎能遇到简怀王朱由学?又怎能在严家庄战死那么多人?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你沈宝龙。” “夫人,我认为,那些事都是天意,人力难以左右的。”沈宝龙装出受害者的模样,一脸忏悔之色,极力辩护着,以求三名夫人原谅。 须臾,大姨太韩美荣思忖一会,问沈宝龙:“如今祸闯了下来,青帮人马对于官兵去镇压,会耿耿于怀,他们说不定要报一剑之仇,率众来进攻三阳县城的,你将作何打算?” 沈宝龙想了想说:“现在三阳县城内,连衙役和卫所人马加在一起,不过一千多人。要是青帮人马有心想着我们,三阳县是难以久守的。一旦破城之时,全城的黎民百姓,都在他们的屠杀范围,像我们的府上,更是他们猎获的对象。到那时,我们一家会死得很惨的。” 三姨太胡琳听后,吓得面如土色,过了半晌才道:“当家的,趁严家荡人马没来攻城之前,你速将我们送出城去。有亲的奔亲,无亲的投友。等过了这场战乱,我们再回来与老爷您团居。” 二姨太王秀英也跟着附和:“是呀!如果敌人攻进城来,我们这班妇女,首当其冲遭了殃。有可能被敌人糟蹋后,来个大破膛,死于非命。也许会被他们的将领抢去做老婆。老爷,您快想想办法,将我们安置在安全地方,等过了这次风头,我们照样是一家人呀?” “这……”沈宝龙见王秀英、胡琳愁眉苦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但他因心里烦乱,一时想不出解决难题的好办法,思忖片刻,目光凝视着大姨太韩美荣,“夫人,你有何妙计,能保住三阳县城的安全?”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大姨太韩美荣抬起手,托住下颏,胳膊肘儿垫在桌面上,作思考状。过了好一会,只见她放下手,冲沈宝龙说:“常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当务之急是加强防范,在四城门多派兵力防守。” “夫人放心,有关防守城门之事,本县早就安排到位,做到万无一失。”说此话时,沈宝龙脸上流露出得意之色。心想,“你们这些妇道,整日大门不出,小门不迈,怎能知道外面的情况?有关运筹帷幄的大事,哪能要你们参与?其实,我请示你,不过是缓和夫妻间的矛盾,讨好你而已。啍,给点颜色给你,就开起染坊来,真你妈的自不量力,恬不知耻。” 可是,沈宝龙却不露声色,仍然装出恭维的样子,目光不离韩美荣的脸庞,试探问:“夫人,万一严家荡的青帮来袭,凭卫所和县衙的兵力,是难以坚守多长时间的。你看有何退敌之策?” 此时,韩美荣已想好了应付措施,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十分淡定说:“在加强防守的同时,得尽快将死者的尸体入殓后,抬到郊外掩埋掉。不然,一旦耽搁下来,青帮人马围城,尸体运不出去,时间一长,尸体腐烂变臭,病毒扩散,如果感染上瘟疫,很快就会蔓延到全城。那样一来,就会有大批城民死在瘟疫上,比双方交战还厉害百倍。不打自破的惨状,更让人可悲、可怕。” “夫人之言极是。本县会连夜安排人手,将死者的尸体入殓,抬到郊外掩埋。”沈宝龙表示,继而又问,“对了,是否找几班吹手吹奏一下,再找些和尚念经,替死者超度亡魂?还有裹灯扎轿之类的事。这是操办丧事的一贯惯例,样样不可缺少的。” “不不不,这些事千万做不得的。”韩美荣对沈宝龙的提议,立即加以否决,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你的心意虽好,但现在可不是时候。如果大操大办丧事,而耽搁了安葬,其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夫人提得对,我无条件采纳。”沈宝龙嘴上应承着,心里对韩美荣恨得咬牙切齿。须臾又问,“掩埋死者尸体后,在加强防守的同时,还要做些什么?” 大姨太韩美荣不假思索说:“除防守之外,另派一些探子去严家荡打探青帮和漕帮的情况,看他们有何新动向?与此同时,再派得力之人,去宝应府求援,派兵前来协助防守。这样一来,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夫人高见,本县遵照执行。”沈宝龙竖起大拇子,极力讨好说,“夫人真是奇才,要是有武功的话,不亚于花木兰替父从军;也可以与大刀王怀女、穆桂英相媲美。本县有夫人做贤内助,乃是本县的福分,三阳县全体军民的福分。” “好啦!好啦!奉承话不必再说。能确保三阳县军民躲过一场劫难,免于刀枪之苦,就谢天谢地了。”韩美荣见沈宝龙极力讨好自己,心知肚明,显得极不耐烦,挥一下手,“现在距离天晚还有一段时间,抓紧吩咐人手,将死者安葬下去。至于派侦探和去宝应府求援之事,等明天再安排。总之,这件事关系到三阳县全体军民生死存亡的关键,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夫人之言极是,本县立即去安排。”当下,沈宝龙吩咐丫环海铃,“你去传本县之令,让家丁们立即行动起来,将周管家、吴丰、杨顺的尸体入殓,抬到郊外掩埋掉。如果来不及做棺材,就用芦席卷着他们的尸体下葬吧!” “奴婢遵令!”海铃道个万福,挪步出离客厅。 接下来,沈宝龙站起身,冲韩美荣、王秀英、胡琳说:“三位夫人,本县还得回县衙一趟,重新安排一下善后事务。万一耽搁了时辰,有了风险,我沈宝龙难辞其咎,更难向全县军民交代。” “也好,任何事紧前不紧后,雷厉风行,才是当官的风范。”大姨太韩美荣挥一下手,“抓紧去吧!晚上赶不上回来,就留宿在县衙内。有关周管家他们的尸体,我会亲自过问的。” “嗯,府上之事,有劳夫人了。这样,本县就能全身心处理县衙里的事务。”沈宝龙辞别了三位夫人,迈步出离客厅,带着两名随从,匆匆赶往县衙。 话分两头,却说师爷黄云从漕帮大王庄,与夫人沈宝梅唆使帮主王岚出兵严家庄,协同官兵缉拿钦犯朱由学。他与沈宝梅一唱一和,终于促成王岚出兵,然后,告辞返回三阳县衙。 随即,将去大王庄之行,一五一十向知县沈宝龙作了汇报。沈宝龙对黄云能言善辩,将事情办得有头有尾,心里十分高兴。免不了对黄云的能耐大加赞赏一番。 黄云听到夸奖,喜得屁颠颠的。说起话来,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接下来,两人坐在文书案旁,一边品茶、一边说着闲话,一边等待官兵捉拿钦犯凯旋归来。可是,往往事与愿违,好像老天爷有意跟自己作对似的。 天交傍晚时分,当残兵败将驮着一具具尸体回到县衙门前时。沈宝龙、黄师爷见到眼前的惨状,如同晴天霹雳,险些昏厥过去。 当沈宝龙冷静下来之后,叫卫所的一班兵将驮着尸体回去处理后事,又派衙役将周三春、吴丰、杨顺的尸体送回沈府,有待入殓操办丧事。 接下来,沈宝龙又吩咐黄云,负责将陈班头等人的尸体运进后堂,筹备棺木,有待安葬。 一切吩咐完毕,沈宝龙携同两名衙役回了沈府。 而师爷黄云令衙役将陈班头等人的尸体,运到后堂的一间柴房里,自己在两名衙役的陪同下,来到县衙大堂内,自个儿坐在文书案旁的椅子上,思忖着官兵在严家庄受挫的情景。 这时,一名衙役沏好一杯茶,放在黄云面前的桌面上,赔着笑脸、内含讥讽之词:“黄师爷,您这次大王庄之行,功不可没。来,喝杯茶润润嗓子。” “功你个头呀?官兵与漕帮人马,险些全军覆灭,跑趟腿还谈功劳?你想功劳想疯了是不是?”黄云瞪了他一眼,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那名衙役见黄云沉下脸来,立即赔着笑脸:“师爷息怒,小的不过说说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至于‘功劳’二字,人皆想之,不过,这一场合没有其他人在场,小的才如此放肆的。语言不到之处,望师爷原谅。” “好啦!好啦!你也不必斤斤计较。本师爷训斥你两句,你不必记恨在心。”黄云打量着那名衙役说,“要说功劳,你俩随本师爷去大王庄一趟,有功也有你们一份。但官兵和漕帮人马败得如此凄惨,我们的功劳也付之东流。有关功劳之词,不准再提它。”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那是!那是!师爷的话随正合我意。”那名衙役见风驶舵,随声附和,“现在,官兵遭了殃,伤亡惨重,我们悲哀都来不及,至于功劳之事,理应弃之一旁。” “嗯,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为一点功劳,与上司讨价还价,是永远得不到上司的亲睐和提拔的。”师爷黄云默默的点下头,端起杯喝了一口茶。手中杯子停在半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另一名衙役瞅着黄云的模样,试探问:“师爷,知县大人临回沈府之前,要求我们筹集棺材,替陈班头他们入殓,您说我们是否要去准备一下?这样,明天知县大人升堂,我们也好有个交代。” “准备什么——准备?”黄云斜乜那名衙役一眼,不屑一顾道,“现在天快黑了,这里又不是棺材店,想准备也没有东西准备呀?就是去集上棺材店购买,现在人家能不关门打徉?天气逐渐冷下来,三两天是坏不了尸的,等明天再派人去购置棺材?还要请吹鼓手来吹吹打打;再请和尚念经,超度死者的亡灵,风风光光的办丧事,替陈班头他们送葬。如此,了却我们同县为吏,相处多年的情分。” “还是师爷想得周全,令我俩汗颜。”两名衙役异口同声,向师爷黄云投去敬佩的目光。 时间不知不觉在他们谈话声中,悄然流逝。他们三个人仍在没完没了的交谈着,官方官事,家长里短,无所不说。对于时光的流逝,他们全然不知。 他们谈得兴致正浓之际,一名守门的衙役匆匆跨进县衙大堂,打个千:“启禀黄师爷,知县大人来了。” 黄云听后,为之一振,急切问:“知县大人在哪里?” “他快到衙门口呢。”那名衙役如实回答。 黄云闻言,向另外两名衙役挥一下手:“走,迎接大人去!” “哈哈!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客气?”黄云没来得及站起身,沈宝龙已与两名随从跨进县衙大堂,笑哈哈的快步向文书案走过来。 慌得黄云急忙站起身,离开文书案,迈步迎上来。赔着笑脸问:“下官想问一下,知县大人回府上,怎么去而复返?难道还有事情被遗漏、有待吩咐?” “嗯,有事的。”沈宝龙点点头,做个手势,“到文书案旁坐下再说。” 当下,沈宝龙、黄云并肩来到文书案旁,按座位坐将下来。一名衙役提过茶壶,替他俩上了茶,然后将壶送回原处,与其他几人侍立一旁。 “大人,先喝杯茶润润嗓子。”黄云端起杯,一副恭维的样子。 “嗯,本县在府上正窝了一肚子火,嗓子眼快干出裂缝了。有了这杯茶,无疑是雪中送炭,正是时候。”沈宝龙边说边端起杯,送到嘴边,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才将所剩的残茶的杯子顿在案面上,随手掏出手帕拭去嘴角的水渍。 黄云听沈宝龙所言,又观察他一系列的动作,心想:“沈宝龙虽然是一县县令,在下属面前耀武扬威,稍有不投脾气,就吹胡子瞪眼睛,大呼小叫。所以,下属们做事,无不小心翼翼,言听计从,深怕遭受不必要的训斥。可是,他回到府上,在夫人面前,俯首帖耳,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也许是沈宝龙好淫好嫖,一有时间便去逛窑子、寻野味;回到府上,不给妻妾温柔、体贴和关爱,而导致夫妻感情不和。久而久之,沈宝龙养成了惧内的禀性。不知今天因何事引起?我得问个明白。” 想到这里,师爷黄云的目光停滞在沈宝龙的脸上,试探问:“大人,难道在府上又受夫人的气?才回到县衙来散散闷?要是方便说的话,这里也没有其他人,能否对下官告之一二?”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吗?既然师爷想知道内情,本县全盘托出。”沈宝龙再次端起杯,将剩茶一饮而尽。然后,将三位夫人欺凌之事,一五一十、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大夫人虽然跟母夜叉一样厉害,让本县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每次遇到她发泼发飙之际,只有忍让,软她一码关头,给台阶让她们下,她们才会平息下来。但从夫人对时局的分析、破解和提议,不能不说她没有才干。” “嗯,夫人有计谋、有远见,真是女中之魁,巾帼英雄,黄某佩服得五体投地。”黄云附和几句,随即建议,“既然夫人提出好方案,我们理应采纳,不然,一但延误了时间,后果不堪设想。” “本县也是这个想法,才二返荆州,来县衙将事情布置一下呢。”沈宝龙扫视一眼大堂内,问,“其他衙役在哪里?” “都在后堂呢,陈班头等人的尸体,被安置在柴房里,现在天快黑下来,来不及制办棺材入殓,只打个冷铺躺在地上呢。”黄云如实禀报。 “来不及制棺材,只有用芦席裹尸,连夜抬出城外掩埋掉,免得夜长梦多。我想,我们之所以这样做,是迫不得已。要是陈班头他们地下有知,也不会怪我们不近人情的。”说此话时,沈宝龙一脸惭愧之色。 “大人不必愧疚和自责。在此紧要关头,有芦席裹身,已是万幸了,比起士兵、衙役拋尸在严家庄打谷场上,要高出多少倍。”黄云瞅着沈宝龙,试探问,“大人,是否吩咐衙役们动手将陈班头他们尸体包裹后,抬出去掩埋?” “事不宜迟,立即动手。”沈宝龙果断的回答,又吩咐两名衙役,“你两人跑趟腿,去卫所传本县的命令,让大小头目负起责任来,将梁国安、梁国邦、黎春贤等人的尸体,用芦席裹尸,连夜抬出城外掩埋,不得有误。” “属下遵令!”两名衙役闻令,转身而去。 就这样,那些战死在严家庄打谷场上的将领、头目的尸体,被战马驮回县衙,本打算入殓进棺,隆重举行安葬仪式。颇奈,迫于形势紧急,只好用芦席裹身,连夜抬出郊外,草草安葬了。 翌日早晨,县令沈宝龙在师爷黄云的陪同下,来到县衙大堂内,端坐在文书案旁的椅子上,黄师爷在一旁作陪。看他俩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不难想象,他们夜里一定熬了很长时间才休息,也许通宵达旦,一夜没有合眼。 坐下不一会,只见沈宝龙伸一下懒腰,打一个哈欠,自言自语说:“人纳,就是受罪的料。想当初,没走上仕途之前,每夜挑灯夜读,每天夜都熬到下半夜才上床睡觉,一年三百六十天,夜夜如此,从未间断。十年寒窗,功夫总算没白下,三年前如愿以偿中了进士,被朝廷委任三阳县的县令。心里琢磨着:‘十年媳妇熬成婆,辛苦过去,总该享享清福了。可是,事与愿违,往往被官府中的事务缠得不可开交,焦头烂额,如此下去,就难以支撑到底了。” “大人说得也是,就拿今夜来说,为了处理陈班头他们的后事,一夜未曾合眼,照此下去,再有几个通霄,当我们心力交瘁时,也会追随陈班头他们而去了。”黄云边说边张开嘴,打个哈欠,继续说,“人活在世上,就是活受罪。从流浪街头的乞丐,到一国之主,都是这样忍受着痛苦的煎熬,只是他们所承受的痛苦不一样而已。” 他俩正为着官场之事发着劳骚,滋生悲观情绪时,只见那些衙役,接二连三,懒洋洋,如同赶牛上场一样步入大堂内。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沈宝龙、黄云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公堂上。见衙役们不但懒洋洋,走起路来风摇柳摆一样,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他们吹倒似的。 黄云指着越聚越多的衙役说:“大人,看衙役的姿态。一个个焉头耷脑,萎靡不振,比我们还要疲惫十分。” “是呀!他们忙于抬尸体到郊外,还要动手挖坑,能不累吗?将心比心,我们就知道他们的疾苦。”沈宝龙瞅着那些衙伇,心里一阵酸楚,差点让眼泪流出来。心想,“在两天前,每次升堂之际,众衙役在陈班头带领下,耀武扬威跨进大堂,齐刷刷的站在公堂上,手拄水火棍,呼喊着‘威武’,那种气氛,让人神清气爽,精神焕发。如今,二百多名的衙伇,仅剩下三十多人;今非昔比,令人伤心惨目哦!” 黄师爷见沈宝龙一脸痛苦之色,知道他触景生情,为死者哀痛欲绝,便旁敲侧击相劝:“大人,祸事已经酿成,悲剧已经过去,你我都要尊重事实,节哀顺便。现在,衙役们基本到齐了,我们该升堂,分派任务了。” “嗯,也好!”沈宝龙点一下头,目光再次向公堂上扫去。 这时,只见一名小头目领着众衙役,来到刑具架旁,每个衙役拿根水火棍,返回大堂正中,分立于两旁。 待各自排列好队形,沈宝龙抓起文书案上的惊堂木,“啪”的一声,拍在文书案上,提高嗓门道:“升——堂——” “威——武——”众衙役手中水火棍,敲击着地面,发出“咚咚咚……”声音。接着,异口同声呼喊着,余音绕梁,回荡在大堂的空间。 片刻,沈宝龙的目光扫视一眼众衙伇,轻声慢语问:“你们今夜将陈班头他们的尸体,安葬在哪里?” 一名小头目跨出班列,拱一下手说:“启稟大人,陈班头他们的尸体,被芦席裹好后,抬到西门外五里处的乱岗坑掩埋下去。对了,我们正在乱岗坑旁选地行,准备挖坑之际,却见卫所的士兵们,抬着梁国安等人的尸体,挖坑掩埋。又过了一会,沈府的家丁,抬着周三春、吴丰、杨顺的尸体,到达现场。大家一起动手挖坑,忙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 “嗯,这样最好,让他们生在一起,死后做个邻居。在奔向黄泉路上,彼此成群结队,也有个照应。”沈宝龙默默的点一下头,又问,“对了,是否有人偷懒,将部分尸体抛于荒野?” “没有,绝对没有。”小头目以肯定的口吻说,“既然将尸体抬到乱岗坑,决不会抛尸荒野的。况且,在下亲目所睹见一具具尸体被掩埋下去,并一同回县城的。” “好的,本县相信你们。”沈宝龙听小头目汇报,满意的点点头,迟疑一会说,“现在,还有重要之事,需要派衙役去执行。但本县考虑到你们身心疲惫,实在于心不忍。” 说着,目光从众衙役的脸上掠过,试探他们有何反映? 沈宝龙话音刚落,只见小头目和众衙役异口同声表示:“大人有事尽管吩咐,我们再苦再累都不怕,拿薪当差,这是分内中的事,也是我们的责任。” “很好!你们精神可嘉,难能可贵,本县十分赞赏你们献身精神。”迟疑片刻,沈宝龙直言不讳道,“在严家庄一战中,我们县衙的衙役,五分去掉四分,所剩的衙役,更要承担起各项事务的重任。摆在我们面前的任务,是艰巨的、复杂的、难以想象的。你们也知道,现在三阳县城内,能上马厮杀的,不过区区千人。如果青帮人马为报一剑之仇,帮主严月虎、叛王朱由学,率领人马来攻城,凭我们这点人马,如何抵抗得住强大的敌人进攻?一旦城池被攻破,在场的人,无一能幸免;都要成为青帮队伍的刀下之鬼。” 有不少衙役,已经领略到严家荡青帮人马的厉害;那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残酷无情的厮杀,令他们心有余悸,不寒而栗。此时此刻,他们听到沈宝龙谈及青帮人马,有可能进攻三阳县城时,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如惊弓之鸟,好像末日已经到来。 沈宝龙的目光在众衙役的脸上睃来睃去,知道他们担惊受怕,转过话题说:“虽然青帮的队伍兵强马壮,但并没什么可怕的。我们只要坚守城池,团结一致,敌军只能望洋兴叹,无可奈何。另外,我们在防守的同时,还要派人去宝应府求援。要求知府司马标、指挥使汪秉辉,速调兵来三阳县城,协助我们卫所人马共同防守,方能确保万无一失。除此之外,再分别派衙役去严家荡漕帮、青帮侦察敌情,看两帮人马干些什么?俗话说:‘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只有摸清楚敌人的动向,我们才能采取措施,对症下药。” 沈宝龙的一席话,说得衙役们频频点头,钦佩不已。 “大人,只要能保住三阳县城的平安,我们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甘心情愿去做。”小头目跨出队列,抱一下拳,“您该吩咐谁去宝应府求援,吩咐谁去严家荡去侦察敌情,趁早下令,我们会义不容辞执行命令的。凡事要走在敌人的前头方可,一旦兵临城下,将至壕边,一切都晚了。那时,我们只能是瓮中之鳖,任人宰割了。” “说得好,这才显露出英雄本质。”沈宝龙打量着小头目,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吩咐那名小头目,“你带几名衙役去严家荡,分别侦察严家庄和大王庄,看他们有何动向?如有新情况,立即返回县衙汇报。” “属下遵令!”小头目闻言,不敢怠慢,从队伍中挑选几名身强力壮的衙役,去后堂马厩备马,准备去严家荡对青帮、漕帮进行侦察。 小头目带领几名衙役去后堂备马之后,沈宝龙的目光,从公堂上移到师爷黄云的脸上,端详着,却默不作声。 作为师爷的黄云,面对沈宝龙的眼神,已猜测知县将重要任务交给自己去完成。他微微一笑,直言不讳说:“大人,是否要黄某去宝应府一趟?向知府大人求援?” “嗯,本县正是这个意思。”沈宝龙点点头,强装笑颜说,“去宝应府求援,要具备能言善辩之人。你在三阳县做师爷多年,不但写得一手好文章,而且能说会道,悟性及强。只有你去宝应府走一招,以你三寸不烂之舌,才能说服知府司马标和指挥使汪秉辉,发兵援助三阳县。” “大人不必多说,有关保护三阳县城的安全,派谁去都会义不容辞的。既然大人吩咐黄某去宝应府,我立即动身而去。”黄云站起身,带着两名衙役,出离县衙大堂,去后堂马厩备马。 话分两头,却说这一天早晨,宝应府卫所指挥使汪秉辉,用过早点,刚来到卫所指挥所坐下来,一名侍卫替他上了茶。 只见守门的卫兵跨进指挥所,来到文书案前,打个千:“启禀指挥使,去扬州打探军情的探马回来了,有要事向您禀报。” “好!让他们进指挥所叙话。”指挥使汪禀辉挥一下手。 “是!”那名卫兵应了一声,转身向室外迈去。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时间不大,两名探马跨进指挥所,来到文书案前,打个千:“启禀指挥使,我们奉令打探军情回来了。” “回来好!”指挥使汪秉辉笑容满面,指着一旁的椅子说,“坐下说话。” “谢谢指挥使!”两名探马道一声谢,跨到文书案一侧的椅子旁坐下。 指挥使汪秉辉打量着两名探马,微笑着问:“你俩去扬州打探军情,有何收获?是否像传言中所说?信王朱由检在扬州被张太师一伙,推拥为皇帝?” “确实有此事。”其中一名探马回答,“据我们在扬州打探来的消息,不但信王爷被张国纪等人拥戴为皇帝,那张国纪老儿,还率众围困润州。据传言,润州被围多天,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城池失陷,只是早晚的事。” “哦!有这等事?”汪秉辉闻言大惊失色,“怎么会是这样?润州距离南京较近,又在总督袁可立的管辖范围,总督大人怎么见死不救?不派援兵,乃是他最大的失职。” “润州人马无法突围出去报信,南京方面根本得不到润州被围的消息,这才导致总督袁大人没有派兵的真正原因。”另一名探马接过话茬说。 “好啦!有关扬州失陷,润州被围,我们都无能为力,也不是我们议论的事,只能望洋兴叹而已。你们暂且回营房去,需要你们侦察时,再派遣你们去。”指挥使汪秉辉向他俩挥了挥手。 “属下遵令!”两名探马站起身,告辞而去。 接下来,汪秉辉又吩咐其中一名侍卫:“你去马厩备三匹马,我们一起去知府大堂,与司马大人商讨防范之事。” “是!”侍卫应了一声,拽步出离指挥所。 那名侍卫走后,指挥使汪秉辉坐在桌旁,手托下颏,心想:“扬州、润州落入旁人之手,将要危及到宝应的安全。而宝应与扬州近在咫尺,朱由检、张国纪一旦向外扩充地盘,会迅速殃及高邮、宝应一线的。唇亡齿寒,就是这个道理。” 汪秉辉想到可怕之处,不觉打个寒噤。 就在这时,那名侍卫已备好三匹马,牵到指挥所门前,冲室内喊话:“指挥使,马已经备好,何时出动,由您定夺。” “好的,我们立即出动。”指挥使汪秉辉站起身,离开文书案,向另一名侍卫做个手势,“走,我们一起去知府衙门。” 说着,拽开大步,向门外走去。那名侍卫不敢怠慢,紧随汪秉辉的身后。 须臾,他俩来到室外,从那名侍卫手中接过缰绳,不约而同上了马,拍一下马后胯,三匹马扬开四蹄,出离卫所院门,沿着街道,匆匆忙忙向宝应府衙而来。 此时,宝应知府司马标,正与师爷窦余在府衙内闲谈,一班衙伇无所事事,分立在公堂两旁,手拄水火棍,无精打采,像蛇吃烟油一样。 司马标望一眼众衙役,对窦余说:“你看那班衙役,就像在战场上打了败仗一样,一个个焉头耷脑,哪里像拿朝廷俸禄,当公差之人?” “这也难怪,多日没有案件发生,我们这里成了清水衙门,当差的无所事事,自然而然显得萎靡不振。”师爷窦余打着圆场。 “让本府敲一下惊堂木,来个敲山震虎,提一下他们的精神。”说到这里,知府司马标抓起惊堂木,猛然往文书案上一拍,厉声高呼,“升——堂——” 众衙役听到惊堂木,如同接到一级作战命令,精神百倍,手中水火棍敲击着地面,异口同声高呼:“威——武——” 那“威武”之声,回荡在衙门大堂内,余音绕梁,好长一段时间才消失。 知府司马标扫视一眼公堂,见众衙役与先前判若两人,心想:“拍一下惊堂木,还真灵,立即就使他们精神大增。以后,多多使用这一招,乃是提高他们精神的法宝。” 想到这里,司马标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随口问:“罗班头,今早是否有人擂鼓喊冤?” “回知府大人话,今天没人喊冤。”罗班头跨前一步,抱拳回答。 “没人喊冤叫屈,我们这里快成清水衙门了。时间一长,不但‘府衙’二字在黎民百姓的心目中变得淡漠,就连我们这班朝廷命官,也变得若有若无;甚至提到谁是知府,都无人知晓。”知府司马标自慨自叹一番,问罗班头,“你说,迄今为止,有多长时间没人来衙门告状了?” 罗班头见问,装模作样,伸出手屈指算了一会,高声禀报:“回大人话,从前一次有人申诉谋杀案之后,到现在已有半年多没有人来衙门擂鼓喊冤了。如此下去,我们这些当差的,整天无所事事,白拿了朝廷的俸禄。” “是呀!干公差这一行,就是有苦有乐,有忙有闲的。”司马标沉默一会说,“既然没人喊冤叫屈,由它去,我们总不能制造事端来、自己审理自己呀?要是那样,就成为小鸡吃粉丝,自绕自的脖子了。” 师爷窦余听了罗班头和司马标的对话,思忖一会,极力奉承说:“大人,要是长年累月没有人喊冤叫屈,那我们的宝应府将要上朝廷的头名榜了。” “此话怎讲?”司马标一时没回过味,脸上浮现质疑之色。 “大人,下官的意思是:如果在您的任期内,没有一例案件发生,则说明您治理有方,物富民安。使得黎民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如此一来,也就没有盗贼可言,更没有拦路抢劫的歹人。所以,谋杀案件、打家劫舍的没有了,天下自然而然太平起来。”师爷窦余提出自己的观点。 司马标听了窦余的破解,拍手叫好:“窦师爷,真有你的。如此说来,没有案件发生,是一件好事了?” “那是当然了。”窦余听到夸奖,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知府大人,不是窦某说奉承话,如果在您的治理下,物富民安,黎民百姓会为您感歌颂德的。还会像九千岁那样,老百姓为您立生祠的,年年供奉,岁岁朝拜。如此一来,您的威望大振,那要多光彩就多光彩。” “师爷真会说笑话,令本府汗颜。”司马标默默的点着头,笑逐颜开说,“但愿在本府的任期内,不遭黎民百姓痛骂,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有关建生祠之事,万万不敢想。弄不好,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还会殃及家人,甚至诛连九族的。为官者,见好就收,千万不可骄奢淫逸。为民者,要堂堂正正做人,千万不可为盗为娼。不贪不色,不奸不盗,乃是安身立命之本。” “大人的肺腑之言,令窦某受益匪浅。佩服!佩服!”师爷窦余伸出大拇指,向司马标投去敬佩的目光。 司马标与窦余正说话之际,只见守门的卫兵跨进知府大堂,打个千:“启禀知府大人,卫所汪指挥使求见!”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哦!有请指挥使到知府大堂晋见!”知府司马标听报,为之一振,笑容满面,向卫兵挥一下手臂。 “是!”卫兵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大堂。 须臾,只见指挥使汪秉辉在两名侍卫陪同下,跨进知府大堂。 知府司马标见此,立即站起身,向窦余挥一下手:“窦师爷,指挥使驾临,不可怠慢,迎接一下。” “好的!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窦师爷一迭连声,随即站起身,与司马标离开座位,下了台阶,向大堂中间走过去。 须臾,他们在府衙大堂相遇,只见司马标抱一下拳,笑呵呵道:“指挥使,什么香风将您吹到清水衙门来了?” 指挥使汪秉辉以礼相还,抱拳当胸:“知府大人客气了,汪某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到此,有事要与知府大人磋商。怎么?难道不欢迎在下?” “欢迎!欢迎!指挥使到此,令府衙蓬荜增辉!——蓬荜增辉!”知府司马标一迭连声,随即做个手势,“指挥使请上坐。” “知府大人请!”指挥使汪秉辉极力谦让着。 最后,他们只好以手相搀,来到文书案前,师爷窦余紧随其后。到文书案旁,分宾主入坐,一名侍卫替他们上了茶水。 只见司马标端杯子,送到嘴边抿了一口,又轻轻将杯子放下,笑吟吟问:“指挥使,这里没有旁人,有话直说,此来是聊天、还是有事磋商?” “大人,情况是这样的。”指挥使汪秉辉不假思索说,“大人还知道扬州、润州之事吗?现在,那里情况大变,让人意想不到,始料未及。” “哦!什么事请指挥使说明白,扬州、润州到底发生何事?”知府司马标急切问。随即又道,“扬州、润州虽然距离宝应仅有二百多里路程,但没有人去打探消息,就像聋子、瞎子一样,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难道指挥使曾派人去扬州、润州打探过情况,得知那里有异变?” “是的——大人!”指挥使汪秉辉点点头,毫不保留说,“前天,汪某曾耳闻信王爷在扬州被知府刘锋、太师张国纪一伙拥戴为皇帝。我在想:耳闻是虚,眼见为实。于是,便派两名探子去扬州打探虚实,看人们的传言是否属实?” “打探的结果如何?”师爷窦余插嘴问。 “结果糟糕透顶。”指挥使汪秉辉坦然说,“据探马所得知的消息,正如耳闻一样,扬州指挥使张乾坤被杀,几千人马被吞并。现在,扬州已是信王爷、张国纪的天下了。不但如此,张国纪奉信王朱由检之令,率一万五千名兵将,围困润州城。” “哦!”知府司马标听后,大吃一惊,“看来,润州知府田春秀、指挥使宋安要吃大亏了。区区润州城,不过是弹丸之地,怎能经得住一万五千人马围困?看来,润州城又要重蹈扬州城的后辙了。” “是呀!据探马所言,张国纪大军兵围润州,只围不打,以此消耗润州城内的钱粮。”指挥使汪秉辉分析道,“待城内钱粮耗尽后,军民们饥肠辘辘,哪有精力打仗?如此一来,张国纪大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一举拿下润州城,甚至不伤一兵一卒。” “看来,润州危在旦夕啊!”司马标沉默片刻,一脸忧愁说,“如果润州失守,信王爷朱由检、太师张国纪南北呼应,扼守长江通道,断了朝廷钱粮的供应,要不了多久,朝廷因缺乏钱粮而闹了饥荒,那是不打自乱。然后,信王爷再招兵买马,扩充队伍,时机一旦成熟,便会挥戈北上,兵伐紫禁城。到那时,九千岁及朝廷御林军,就岌岌可危,应接不暇了。” “大人,我看不至于会这样。将信王爷、张太师吹捧得战神一样,难道朝廷有上百万大军,还怕区区的一两万人马?”师爷窦余持自己的意见,“我看这种想法,不过是杞人忧天而已。” 司马标闻言,立即沉下脸来,指责道:“窦师爷,你这话说得毫无道理。何为杞人忧天?你也不要忘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句名言。朝廷人马虽多,但大多分布在全国各地,紫禁城内的御林军,不超过十万人马,如果有一天,信王爷兵强马壮之时,一路长驱直入,直达京师,朝廷现调人马都来不及。一旦京城失守,信王爷接受百官朝拜,诏令天下,那些队伍兵不血刃,全部归付信王,谁还能再为九千岁卖命?” “大人息怒,是我低估信王爷和张太师的能耐了。”窦余见司马标沉下脸来,立即赔着不是,“不过,在下还有一事要提一下。” “师爷请讲,本府洗耳恭听。”司马标不以为然说。 窦余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以此掩饰刚才被司马标呛白的尴尬。待他将茶水咽进肚子里,抬手抹去嘴角的水渍,这才说:“下官认为,润州距离南京较近,总督袁可立拥有几万大军,尤其是东大营与润州不足百里,半日便可到达润州,要是袁可立下令援救,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话虽如此说,就怕姓哀的不尽心、不卖力,来个隔岸观火,见死不救。润州城的田春秀、宋安,以及几千人马,犹如瓮中之鳖,绝无逃生的机会。”司马标将形势分析得淋漓尽致,十分透彻。 师爷窦余听后,疑窦丛生,沉思一会说:“大人,下官不明白,袁可立及南京的巡抚、大小将官,都是朝廷的命官,吃皇粮、拿俸禄,不为朝廷效忠、尽力,难道他们反了不成?” “师爷有所不知,袁可立虽为三朝老臣,德高望重,属下的门生也不少。但在京城时,由于他自以为是,刚愎自用,与同僚之间不和,在官场中受到排挤。又多次直言不讳,与九千岁顶撞。迫不得已,九千岁只好将袁可立外调,任南京总督,兵部尚书,掌管江南几省的军政财大权,乃是封疆大吏,不可小觑。”司马标停顿片刻,继续道,“袁可立在京城受到排挤,心存偏见,对九千岁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当朝廷有事时,他不一定服从调动,或者暗中与信王爷、张太师勾结。这样一来,袁可立便是朝廷安插在江南的一颗毒瘤。一旦毒性发着,后果不堪设想。” “哼!孙悟空本领再大,也逃不过如来佛的手掌心。”指挥使汪秉辉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接过过话茬说,“九千岁也不是省油的灯,谁敢跟九千岁斗,到最后只能身败名裂,身首异处,‘六君子’以及众多东林党人的下场,震惊朝野,谁人不知?对了,前不久,汪某听说九千岁曾委任兵部侍郎田吉为钦差大臣,手持尚方宝剑,赴南京总督府做监军,有先斩后奏的权利。我想,袁可立即使有反意,也会心存顾虑的。” “嗯,指挥使说得很对,有兵部侍郎田吉在南京总督府坐阵,袁可立虽然对九千岁颁布的种种号令,心存不满,但他决不敢公开对抗,有时只有无条件服从命令。”司马标随即附和着。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如此说来,有钦差大人在南京总督府为监军,督促袁可立出兵,润州城有望得救,然后再收复扬州;信王朱由检和太师张国纪,就是不死,也无立足之地。最后,有可能回大云山陈婴庙内,有长眉李大仙暗中保护他们,一时不至于有生命之忧。也有可能到其它地方占山为寇,过着苟且偷安的生活。”师爷窦余分析着,话语中带有讥讽之词,“要是信王爷和张太师真的走到那部田地,对朝廷不会带来任何危害。” “师爷不要低估朱由检和张国纪的能耐。信王要是庸才,在京城时,早就死在九千岁之手,不至于跑到扬州兴风作浪。”司马标以教训的口吻说,“那张国纪更是神乎,在午门斩首之时,三通炮响之后,就在刽子手手举大刀,即将下砍之时,却被一阵狂风刮走。看来,此人乃天星临凡,不可小觑。” 指挥使汪秉辉、师爷窦余听后,一时没了主张,觉得信王朱由检、太师张国纪,乃是棘手之人,更感到有他们的存在,对周边的府县,都会造成极大的危害。 过了半晌,指挥使汪秉辉对司马标、窦余提道:“大人、师爷,在下认为,如果信王爷和张太师在润州得了手,控制了长江水道的同时,必定会对外进行扩张。而高邮、宝应一线,是首当其冲列入他们进攻的目标之中。我们不可掉以轻心,要加强防范才是。” “防范是理所当然的,不然,一旦大军压境,什么都晚了。”知府司马标旁敲侧击说,“这叫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所以,凡事都要紧在前边,才能保全自己。” 他们正为扬州、润州之事忧心忡忡之际,却见守门的卫兵再一次跨进府衙大堂,匆匆来到文书案前,打个千:“启禀知府大人、指挥使,三阳县县衙的师爷黄云求见,说有重要之事当面向大人呈报。” 知府司马标、指挥使汪秉辉、师爷窦余听报,大吃一惊,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不同的表情。 片刻,知府司马标咂着嘴,冲汪秉辉、窦余说:“三阳县师爷黄云来府衙,能有何要事呈报?真让人琢磨不透。” “常言道:‘是骡子是马,拉出去遛遛便知。’”指挥使汪秉辉提议,“大人,不管黄师爷来此有何目的,我们招他进来,一问便知。” “嗯,指挥使说得是。只有当面锣、对面鼓叙谈,才能问出子丑寅卯。”知府司马标挥一下手,冲那名卫兵说,“有请三阳县黄师爷,到知府大堂晋见。” “是!”卫兵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时间不大,只见三阳县衙的师爷黄云,在两名随从的陪同下,大摇大摆跨进知府大堂,向文书案前走过来。当他们穿越在大堂中时,只见两旁的衙役们,一双双目光盯着三人脸上看,有的指手画脚,嘻嘻哈哈说笑着。 师爷黄云置众衙役的指指点点,甚至有戏弄之词,他们视若无睹,全然不顾。时间不大,他们三人来到文书案前一丈左右,停止前进。只见黄云抱拳当胸,目光在文书案前扫视一下,笑容可掬说:“三阳县衙师爷黄云,叩见知府大人、指挥使和窦师爷。” 出于礼节,知府司马标、指挥使汪秉辉、师爷窦余不约而同站起身,笑脸相迎。只见司马标指着窦余下首的一把椅子说:“黄师爷远道而来,鞍马劳顿,请坐下说话。” “谢大人赐坐。”黄云拱一下手,仍然笑容满面,来到窦余身旁的一把椅子旁坐了下来。然后,目光在大堂上环视一周,停滞在司马标的脸上。 与此同时,两名随从,跟在黄云的身后,侍立一侧。 这时,一名侍卫提过茶壶,拿过一只杯子,替黄云上了茶。 知府司马标抬起目光,端详黄云好一会,试探问:“黄师爷,不知你从三阳县而来,有何事需要汇报。” “出事了,三阳县出大事了。”黄云端起杯子,送到嘴边,猛喝几口,一副**难忍的样子。与此同时,一脸的笑容,荡然无存。 知府司马标、指挥使汪秉辉、师爷窦余闻言,深感情况不妙,大惊失色,三人对视一下眼神,只见司马标惊讶问:“黄师爷,说话干脆利落些,不要吞吞吐吐,快将三阳县发生何事,说个明白。本府也好根据情况,为你们三阳县解决疑难问题。” “大人,您还知道三阳县境内有两大帮派吗?”师爷黄云并没直截了当将三阳县境内发生的事,全盘托出,而是以试探的口吻进行反问。 知府司马标不假思索说:“怎么不知道?在三阳县境内的严家荡,有两大帮派。控制严家荡陆上事务的叫青帮,帮主严月虎,拥有四五千帮会成员。按他们的实力,已超过宝应府卫所的人马,不可小觑。另一个帮派乃是以白马湖东岸为基地,控制白马湖整个水面的,叫漕帮,也拥有四千人马。有些事,连官府都没法插手的,他们都能办妥。” “哦!他们这样嚣张,根本不把我们官府放在眼里,一旦政局不稳,他们会趁虚而入,挑起事端,到那时,奴大欺主,官府就得吃亏。”师爷窦余显得忧心忡忡。 “不至于吧?”指挥使汪秉辉接过话茬,不以为然说,“在三阳县严家荡的青帮和漕帮,自创立以来,已有一二百年的历史,从来没听说他们与官府过不去,更没听说他们与官府对着干的。” “看来,他们还是安分守己的。而且,青漕两帮虽然近在咫尺,可是他们相敬如宾,从来没发生过口舌之争。”知府司马标打着圆场。接着,转过脸,目光停滞在师爷黄云的脸上,“黄师爷,不知你突然提起,问本府有关严家荡青帮和漕帮一事为何?难道他们有了矛盾?” “知府大人,何止是矛盾,他们发生火拼了,还顺手牵羊,使三阳县卫所的人马伤亡惨重,险些全军覆灭。”黄云脸上的笑容早就荡然无存了,此时此刻,他眼里噙满了泪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知府司马标、指挥使汪秉辉、师爷窦余闻听此言,知道三阴阳县发生了塌天大祸,甚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知府司马标迫不及待问:“黄师爷,你将话说清楚,青漕两帮因何发生火拼?怎么又涉及到三阳县官兵?难道他们真的反了天?公开与官府对抗?多少年来,他们都是安分守己,官府才不加制止,任他们自由发展的。要真的是这样,无外乎养虎遗患。” “大人,青漕两帮大火拼,又牵涉到三阳县的官兵,都因一个人的出现,才导致这场惊天动地的大祸。”说到这里,黄云的话突然打住,目光扫视着司马标、汪秉辉、窦余的脸,看他们的面部表情。 司马标、汪秉辉、窦余面面相觑,目光又一起集中在黄师爷的脸上,愿听下文。 “那人是谁?他难道是三头六臂,本领通天?才导致三阳县境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司马标睁圆两眼,急切追问,“你不要再卖关子,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得清清楚楚。不然,将要把我们急疯了。” “大人、指挥使、窦师爷,将三阳县境内搅得天翻地覆的,不是别人,而是简怀王朱由学。”黄云将朱由学在严家庄打擂台,三赢台主严小凤,博得她的芳心,而导致青漕两帮的火拼,并顺代了三阳县官兵,从头至尾叙述一遍,但黄师爷却隐瞒了沈宝龙抢劫民女一事。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当知府司马标、指挥使汪秉辉、师爷窦余,听到黄云的叙述,大惊失色,感觉到几个王爷所到之处,都会给哪里带来不可估量的灾难。 片刻,师爷窦余不假思索说:“三月前,我们就得到九千岁的诏令,说六名王爷反出京城,要求各省州县,密切查办,如发现王爷的下落,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捉拿归案。没想到,信王爷在扬州得了势,大有宏图可展。而三月后的今天,简怀王朱由学却出现在三阳县境内,使得青漕两帮大火拼,三阳县人马损兵折将,让人难以置信。” 黄云扫视一眼司马标、汪秉辉和窦余,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试探问:“大人,三阳县情况危急,快派兵马援助,不然,一旦青帮人马对三阳县发动进攻,弹丸大的三阳县城,怎堪一击?” 知府司马标却皱起眉头,思前想后,举棋不定,左右为难。 似乎,黄云看出司马标的心事来,旁敲侧击问:“大人不表态是何意思?难道三阳县不是宝应府的辖区?正所谓:唇亡齿寒。假如三阳县失守,战火会迅速蔓延到宝应府。当兵临城下,将至壕边,您想反攻已应接不暇,为时已晚。您权衡一下利弊,看以何方法,才能确保两全其美?” 黄云的一番话,句句如钢针一样,刺痛着司马标的心。此时此刻,司马标的大脑在激烈的斗争着,手托脑门,想着应付办法。 这时,指挥使汪秉辉接过话茬:“黄师爷,你这话说得一点余地也没有了。其实,宝应府下辖的县衙,就像一个人的左右臂一样,谁也不愿意自己被人家砍去手臂的。断了哪只胳膊,其人的力量就会大打折扣。” “指挥使虽然说得合情合理,恰到好处,但派兵援助是重中之重,义不容辞的事。可是,知府大人为何不拿主张,迟疑不决?难道怀疑黄某所报不实,弄虚作假,有意欺骗上司?”黄云步步紧逼,追根究底,非要将事情弄得水落石出,才肯善罢甘休。 “黄师爷不必大惊小怪。”指挥使汪秉辉见黄云咄咄逼人的架势,急忙作出解释,以此化解对方的嫌疑,“其实,大人迟迟没有表态,是我们宝应府处于危难之时,请黄师爷谅解。” “什么事比迫在眉睫、即将破城更急?难道有人要对宝应府下手不成?”黄云不依不饶,非要将事情问清楚,“指挥使请明示,黄某洗耳恭听。” 知府司马标见黄云唠叨不休,放下托在脑门上的手,沉下脸说:“就看你叽叽喳喳,没完没了,话说完没有?” 黄云拱一下手,赔着不是:“大人,下官之所以唠叨不休,是为三阳县的军民安危着急。现在,青帮人马蠢蠢欲动,一旦救兵去迟了,三阳县城不保,会危及宝应府的。您作为宝应知府,在关键之时,应速拿主张。举棋不定,优柔寡断,不是您堂堂知府所为。要是有为难之事,将话摆在桌面上,我们一起磋商,有何难题不能解决的?” “好一张伶牙俐齿,能说会道,本府佩服。沈宝龙属下有如此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师爷,令本府汗颜无比。”知府司马标振作一下精神,向黄云解释说,“其实,本府忧虑的不但是三阳县的安危,更担心宝应府的得失。现在,信王爷朱由检,在太师张国纪的帮助下,攻占了扬州城,并被原来的扬州知府刘锋、太师张国纪、以及一班将领,拥戴为皇帝。现在,张国纪又率领大军攻打润州城。一旦润州失守,朱由检、张国纪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宝应府。你说,我作为宝应知府,能不为宝应军民的安危着想吗?” “原来大人忧虑的是为这件事?黄某错怪您了,请大人见谅。”黄云赔着不是,继续说,“真是无辜一起来。信王爷朱由检在扬润二州得势,简怀王朱由学在三阳县境内兴风作浪,一旦他们养成贼势,会来个南北夹击,不但江都、高邮、宝应、淮阴、泗州不保,还会掐断运河水道,使江南诸省的物资,无法运输北上。时间一长,使朝廷钱粮亏空,如此就会动摇朝廷的根基,此举令人可怕哦!” “黄师爷能明白这个道理,难能可贵。”知府司马标沉默片刻说,“有关三阳县面临的危难,本府怎能见死不救?但宝应卫所的人马,仅有四千多人。只能调派一千人马去三阳县协同地方队伍共同守城。” 黄云听到司马标的表态,心已凉了半截,面无表情说:“区区一千人马,与三阳县现有兵力,只有两千多名,杯水车薪,怎能应付得了青帮几千人马的进攻?看来,三阳县城不保,黄某也是白跑这趟腿。” “黄师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当前的形势,本府已跟你讲明白了,不必再重复。你可知道,我们总不能弃帅保车,放弃宝应府,将兵力全部投放在三阳县呀?”司马标板起面孔,带着指责的口吻说。过了片刻,司马标缓和语气,“你先让一千人马随你们去三阳县顶一阵,本府再给南京总督府袁可立去函,要求派兵援助宝应府。当援兵到达时,本府再给三阳县增派援兵。” 黄云见司马标主意已决,心想:“有粉就为白,如果再讨价还价,将上司得罪了,一兵一卒不派,根本毫无办法。到最后,吃亏的居然是自己。” 想到这里,黄云拱一下手:“看来,只有这样了。指挥使,事不宜迟,速回卫所调兵遣将,随黄某去三阳县守城。” 指挥使汪秉辉瞅着黄云急躁不安的样子,转过脸,以请示的口吻问司马标:“知府大人,是否立即派兵去三阳县城设防?” “救兵如救火,理应早点派兵,如果耽搁下来,朱由学携同严月虎率众围攻三阳县城,那所派的人马,是白跑了一趟。”知府司马标向指挥使汪秉辉挥了挥手,“要是敌人在途中设伏,我军一定会遭受重创。去吧!回卫所调兵遣将去。” “好的,属下遵令!”指挥使汪秉辉站起身,向师爷黄云做个手势,“黄师爷,随本指挥使去卫所调动人马,由你带队,赶往三阳县守城。” “谢谢知府大人,谢谢指挥使。”黄云站起身,向两名随从挥一下手。然后,跟随在汪秉辉和两名侍卫身后,拽开脚步,向衙门外走去。 却说宝应府卫所内,除指挥使外,另有八名主将,现在将他们略表一下: 指挥使汪秉辉,使一根狼牙棒,功力浑厚,臂力过人。不管是马上功夫,还是马下功夫,都练到炉火纯青地步。他有个绰号,叫怒目金刚。 八名主将是:第一名姓林名凤,使一把象牙弯刀,绰号花刀太岁。第二名叫张友明,使一杆镔铁禅杖,人称赛鲁达。第三名叫陈金,使一把勾镰刀,因他常年头上生疮,人们送他绰号叫癞痢头。第四位叫蒯月,使一杆方天画戟,人称小旋风。第五位姓刘名文平,使一根生铁棍,因他善于水上功夫,在水面上行驶,如履平地;所以,人们送他一个绰号,叫浪里蛟。第六位叫杜启汉,使一杆亮银长枪,人称赛仁贵。第七名叫赵树枫,使一对铜锏,有智谋,人称小子房。第八名叫陶凯,使一把鬼头大刀,人称打虎将。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八名主将携同二十多名副将、几十名大小头目,率领四千名士兵,正在卫所大院内的操场上练功习武。他们有练马上功夫的,有练马下功夫的。兵对兵,将对将,挥动手中兵器,进行演练。那兵器撞击,发出“叮叮当当”之声。让人呈现出许多想象,觉得此场面,就像两军拼杀的真战场一样。 那八名主将,各率五百名士兵,为了显示自己对下属的严厉制军,纪律抓得特别严厉,练功的套路也是一丝不苟。如谁有了差错,从主将、副将,直至小头目,对士兵们立即加以纠正。如谁不服从指挥,屡教不改者,轻者批评处分,严重者遭受惩罚后,开除出队伍,遣送回乡。 而且,指挥使汪秉辉对下属赏罚分明,自己又不摆架子,一有时间,他就走在士兵之中,与他们拉家常,了解士兵们的疾苦。如谁有困难,或者家庭有了天灾人祸,他不容分说,给予解决、赞助和抚恤。所以,从主将、副将、大小头目,到全体士兵,对指挥使非常尊敬、忠心,甚至赴汤蹈火,也甘心情愿。 正所谓:两好合一好。兵将们每次执行任务和操练人马时,不管指挥使在不在现场,他们从来不偷懒,认真操练,不折不扣完成各项任务。 此时此刻,指挥使汪秉辉携同三阳县衙的师爷黄云,以及两名侍卫和两名随从,骑着马,出离府衙大堂后,快马加鞭,向卫所赶来。当他们到达卫所院门外几十丈远时,只听得兵器叮叮当当的撞击声。 与汪秉辉并驾齐驱的黄云,侧耳细听一会,冲汪秉辉道:“指挥使,那院内的叮当声,想必是兵将们在操练人马?” “师爷说得正是。此叮当声,正是汪某的下属,在卫所大院的操场上进行演练武技。”指挥使汪秉辉指着院门内说,“兵将们练得十分卖力,没有人偷懒的。而且,除下雨不能出操之外,不管是烈日炎炎的盛夏,还是交九严寒的冬天,他们从来没有停止过操练。” “哦!如此说来,兵将们的战斗力一定很强的。如此队伍,不管投送到哪个战场上,都是坚无不摧,战无不胜的。”黄云偏过脸,向汪秉辉竖起大拇指,奉承道,“如此劲旅,都是指挥使治军有方,一手栽培出来的。看来,虽有一千人马援助三阳县,犹如一万大军的威力;再加上固若金汤般的城墙,量朱由学、严月虎的一班乌合之众,使出全身解数,也无法动摇三阳县城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的。待他们体力耗尽之时,军民们一个反攻,敌人就会分崩离析,土崩瓦解。” “呵!黄师爷真会奉承人。其实,汪某的属下,跟其他卫所队伍一样,没有什么特别能征惯战的长处。其实,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能决定最后胜利的,那要靠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指挥使汪秉辉瞥一眼师爷黄云,对他的阿谀奉承之辈,心生厌恶之感。 而师爷黄云却恬不知耻,沾沾自喜道:“指挥使说得对,天时、地利、人和,是重中之重。不过,最终能否胜利,还要取决于指挥官如何运筹。” 说话间,汪秉辉、黄云、及侍卫、随从,已经来到卫所院门前。 在卫所院门旁站岗的两名卫兵,见汪秉辉到来,即忙迎上来,赔着笑脸问:“指挥使,您回来啦?您一去就是半天时间,让我们牵肠挂肚哦!” “嗯,回来了;谢谢你们的忠心。”汪秉辉仍然坐在马背上,顺着院门向院内张望,明知顾问道,“卫所人马现在干什么啦?” 其中一名卫兵抬手指着院内的操场说:“呶!看到没有?八名主将正指挥队伍,在操场上认真练功习武呢。看他们互相比武,练得十分卖力。” “噢!本指挥知道啦!你们守卫好院门,这是你们的职责,我们进去了。”汪秉挥向卫兵交代几句,冲黄云他们挥一下手,“走,我们去操场集合队伍。” 说着,抖一下缰绳,策马跨进院内;黄云他们紧随其后。 时间不大,他们已到操场边缘,看着认真操练的队伍,汪秉辉心中十分高兴。与此同时,师爷黄云对正在操练的人马也赞不绝口,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八名主将见指挥使回来,立即撇下队伍,携同一班随从,策马迎上来。当他们距离汪秉辉他们几丈之遥,便勒住马,纷纷翻身而下,将手中缰绳交给随从,跨前几步,抱拳当胸:“我等叩见指挥使!” “吁!”、“吁……”指挥使汪秉辉、黄云他们,见八名主将迎上来,行此大礼,不约而同勒住马,翻身而下,随即将手中缰绳交给侍卫。只见汪秉辉挥了挥手,笑逐颜开说,“诸位免礼平身!” “谢指挥使!”八名主将拱了拱手,目光从汪秉辉的脸上,移到黄云的脸上,观察着,揣摩着,却对此人十分陌生,不知对方是何来头。 指挥使汪秉辉似乎看明白众将的心事,随即指着身旁的黄云,向众将着了介绍:“诸位,本指挥使给你们介绍一下,此位乃是三阳县县衙的师爷,名叫黄云,饱读诗书,出口成章,乃是难得的人材。” 众将领听到汪秉辉的介绍、夸赞和褒奖,知道此人不可小觑,便不约而同抱拳施礼:“我等叩见黄师爷,迎接来迟,甚望海涵。” “诸位将领抬举黄某了,黄某乃三阳县小吏,何德何能敢受此大礼?在下诚惶诚恐,回敬诸位一礼。”说着,只见黄云笑容满面,向众将鞠了一躬。 行礼已毕,指挥使汪秉辉对八名主将说:“你们让队伍停止操练,集合起来,本指挥使有话事要向全体兵将宣布。” “好的!”花刀太岁林凤点一下头,随即命令一名号兵,“吹集合号,让队伍停止操练,集合在一起。” “属下遵令!”那名号兵闻令,随即取出牛角号,将其中一头堵在嘴边,笃、笃笃……吹了起来。那号声悠悠扬扬,回荡在操场上空…… 正在操练的兵将们,听到集合号声,立即停止各类比试,按各个队列,向一起靠拢。大约过去两袋烟时间,各支队伍全部集合完毕。 只见一名负责传报的副将走过来,向汪秉辉抱一下拳:“启禀指挥使,队伍已集合完毕,请您定夺!” “好,你先归队,本指挥使马上给队伍讲话。”汪秉辉向那名副将挥下手。 “是!”小头目应了一声,转身回归本队。 接下来,指挥使汪秉辉转过脸,向八名主将和黄云噘一下嘴,“我们往队列前靠近些,将情况向兵将们说明,尽快实施我们的计划。” 当下,指挥使汪秉辉携同八名主将、黄师爷等人,迈步来到队伍前一丈左右,停住了脚步,目光在兵将们的脸上扫视一遍。与此同时,兵将们的目光,从不同角度集中到指挥使汪秉辉、八名主将脸上,等待着他们发号施令。尤其是对师爷黄云,他们估猜着、琢磨不透眼前这位陌生人是何来历?也有人认为:指挥使对此人敬若上宾,来头一定不小。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随着一双双期盼的目光集中过来,指挥使汪秉辉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道:“各位将领!全体士兵!现在本指挥使向你们宣布一项重要事情。让我们难以置信的祸端,终于在周边府县发生了。因此,这件大大的威胁我们宝应府。你们作为宝应府的兵将,朝廷的精英,要以身作则,保卫疆土为己任,千万不可掉以轻心,麻痹大意。稍有不慎,敌军兵临城下,便有城破人亡的危险。” 兵将们听了汪秉辉的开头词,从他的言下之意,已判断出要暴发一场重大的军事冲突。一个个面面相觑,惊恐之色,溢于脸上。 指挥使汪秉辉扫视一眼兵将的面部表情,继续道:“现在,本指挥使将周边发生的事,告诉诸位。有关扬州、润州,你们并不陌生,可是,以信王朱由检、太师张国纪为首的叛军,在攻下了扬州之后,又率众包围润州。目下,润州军民浴血奋战,抗敌多日,始终未能退敌。再坚持下去,恐怕城池不保。一旦城破之日,那后果多么凄惨,你们也会想象出来的……” 讲到这里,汪秉辉打住话题,目光继续在人群中扫来荡去,观言察色。 当兵将们得知扬州失守、润州遭受围攻时,犹如晴天霹雳,给他们当头一棒。于是,他们交头接耳,议论扬州、润州失守被围之事。与此同时,他们也为润州生死存亡捏把冷汗。更为宝应府是否遭受朱由检、张国纪大军来犯而担惊受怕。 汪秉辉静静的观言察色,倾听人们的议论、担忧,直到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汪秉辉再次开了口:“诸位!除了扬州、润州遭受围攻之外,在我们宝应府下辖的三阳县境内,有个严家荡,由于青帮、漕帮联姻之事,发生纠纷,迫使青帮帮主严月虎之女严小凤摆擂比武招亲。却招蜂引蝶,引来了简怀王朱由学上台打擂。只因朱由学的出现,导致漕帮人马、三阳县官兵,与朱由学、青帮队伍发生火拼。结果,以官兵、漕帮人马惨败而告终。” 兵将们听到这个消息,又惊又喜,又担惊受怕。不觉又发表一番议论。议论比前两次更长、更响亮,并带有激烈的争论。 “大家请安静!请安静下来,让本指挥使将话说完。”汪秉辉挥着手臂,示意兵将们停止议论。 直到操场上的议论声平静下来,汪秉辉才指着身旁的黄云说:“诸位兵将!本指挥使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乃是三阳县县衙的师爷,名叫黄云,奉知县沈宝龙的命令,前来宝应府求援。” 兵将们听到介绍,方知此人乃是三阳县的师爷。如此,出乎他们的意料,觉得,小小的县衙师爷,并不为奇,也并非是京师派来的钦差大臣。于是,黄云的形象,在兵将们的心目中矮了一截。 似乎,指挥使汪秉辉看穿了兵将们的心思,但并没点破,振作一下说:“三阳县乃是宝应府的辖区,有事不能袖手旁观,要出动人马,予以援助。但我们卫所的人马也有限,区区四千名队伍,还要加强本府的防守,以防朱由检、张国纪大军,在夺取润州之后,挥戈北上,袭击我们宝应府。先前,本指挥使与知府大人进行一番讨论、磋商,定下方案。根据宝应府现有人马,只能调动一千人马支援三阳县城,协助地方队伍,共同守卫城池,严防朱由学、严月虎率青帮人马进攻县城。” 这一次,兵将们却没再发表议论,则是面面相觑,猜测指挥使派哪支人马赴三阳县城? 指挥使汪秉辉略停片刻,目光停留在赵树枫、陶凯的脸上,发出命令:“赵将军、陶将军可在!” “末将在!”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跨前两步,抱拳当胸,异口同声,“指挥使有何吩咐,请下达命令!” “本指挥使命令你二位,各率五百人马,随黄师爷去三阳县城,与当地卫所人马共同守城,不得有误。”指挥使汪秉辉发出命令。 “末将遵令!”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异口同声回答。 “常言道:‘救兵如救火。’你二将趁早率众去吧!”汪秉辉挥了挥手。 当下,赵树枫、陶凯二将,在卫所操场上,点齐本部人马。兵将们全副武装,刀枪剑戟,旗幡招展,骑马的、步行的,列成一个长队,在三阳县师爷黄云带领下,出离卫所,浩浩荡荡,赶往三阳县城。 话分两头,却说三阳县县令沈宝龙,派了另外两支探马,赶往严家庄和大王庄探察军情。直到午后时分,首先是去严家庄的探马赶了回来。 此时,沈宝龙吃过午饭,休息一会,在两名侍卫的保护下,来到县衙大堂,坐在文书案旁,品茶静坐。时而端起杯,喝了一口茶,手指捏着杯子的边缘,默默的凝视着。时而陷入沉思苦想之中,面皮绷得紧紧的,就像人家欠他债没还似的。 两名侍卫立于他的身旁,观察着主子的面部表情,知道主子心事重重,痛苦不堪,想劝他几句,却又怕遭训斥,只有缄口不言。 那些衙役,分立在大堂两旁,手拄着水火棍,交头接耳,低声拉着家常。 就这样,大约过去一个时辰,只见一名守门的卫兵跨进大堂,来到文书案前,打个千:“启禀大人,去严家庄侦察的探马回来了,正在衙门外候见。” 沈宝龙听后,为之一振,知道探马回来,会给自己带来好消息的。随即放下手中杯,做个手势:“有请探马来大堂晋见!” “是!”那名卫兵应了一声,转身出离大堂。 时间不大,几名衙役跨进县衙大堂,来到文书案前,不约而同抱一下拳:“知县大人,我们奉令去严家庄侦察,现在回来了。” “回来好!”沈宝龙点点头,目光停滞在几人的脸上,试探问,“你们严家庄之行,探出什么眉目来了?比如说,青帮人马有何异动?” “回大人话,青帮人马没有其它异动?”其中一名抱一下拳回答,“我们只是发现青帮人马,有的在打谷场上拔擂台,有的在川流不息,抬着在严家庄打谷场上战死的各路人马的尸体,去荒野掩埋。” 沈宝龙听报,心里踏实了许多,心想:“难道青帮人马没有进攻三阳县的意图?还是不敢反抗官兵?但他们已经对我们的人马开了杀戒,已犯下了弥天大罪,不可能就此罢休的。也许他们等一段时间再行动,大有可能。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可掉以轻心,要加强防范才是。” 想到这里,他对探马说:“如此看来,朱由学与严月虎还有点良心,没让战死的兵将抛尸荒野,使其入土为安,这是对死者做了件善事,死者的在天之灵,会感激他们的。与此同时,也给死者家属一点安慰。” 接下来,一名探子抱一下拳:“大人,今天还有任务没有?” 沈宝龙打量他片刻,见他汗流满面,灰头土脸,怜悯之心,油然而生,随即挥了挥手:“你们鞍马劳顿,辛苦了。今天是没事的,你们回寝室去休息吧!有事时再吩咐你们。” “谢大人!”几名探马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后堂寝室。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几名探马走后,沈宝龙坐在文书案旁继续品茶,沉思苦想:“青帮人马是否来进攻三阳县城?这要取决于朱由学、严月虎是否发慈悲?也在于他俩的一念之间。说句实实在在的话,凭三阳县这点人马,根本守不住青帮人马的进攻。据在严家庄观看打擂的衙役头目所言,那朱由学、严小凤飞跃三丈六尺高的架上抢夺绒球时,简直跟神人一样。他们要是抢关夺寨,就凭朱由学、严小凤两人,守城官兵谁也挡不住他们放吊桥、开城门的。老天爷啊!请暗中保护我们三阳县免遭敌人进攻,使得青帮人马放弃攻城的念头。不过,黄师爷去宝应府要是搬来援兵,力量与青帮投放的兵员不相上下,我们便可与他们相抗衡。要是再联络漕帮人马抄严家庄的后路,以此牵制他们,迫使青帮队伍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三阳县就太平无事了。” 正值沈宝龙想入非非之时,却见守门的卫兵再次进入跨进县衙大堂,匆匆来到文书案前,打个千:“启禀大人!去严家荡大王庄侦察的探马已经回来,是否召见他们,请您定夺。” 沈宝龙听报。为之一振,立即做个手势:“有请探马!” “是!”卫兵应了一声,转身出离衙门。 片刻,几名探马跨进大堂,来到文书案前,齐刷刷站着,抱拳施礼:“我等叩见知县大人,我们奉令去严家荡大王庄侦察军情回来了。” “嗯,好的!”沈宝龙点点头,目光落在几名探子脸上,仔细打量片刻,试探问,“你们大王庄之行,侦察到什么?” “回大人话,大王庄的王帮主府上,此时正在庭院内搭灵棚、制棺椁、裹灯扎轿、糊纸人、纸马,以及招魂幡、宝幢幡等。看那样子,要隆重举行葬礼。”其中一名探子如实回答。 “就这些?没有别的异动吗?”沈宝龙的目光仍然停在他们脸上。 “就这些,我们观察有一个时辰,也没发现其它异动。”那名探子继续回答,“我们怕呆得时间长了,而引起漕帮人马怀疑,只好打道回府。” “嗯,没有异动就好。”沈宝龙收敛起目光,向几名探子挥了挥手,“好啦!这里没你们的事,回寝室休息去,明天早上来县衙当差。” “属下遵令!”几名探子应了一声,告辞而去。 接下来,沈宝龙继续坐在文书案旁品茶,胡思乱想,时间悄无声息从他身旁溜走。就这样,他不知不觉已静坐一个时辰。茶喝得多了,显得胃里着胀,撑得难受。稍微动一下身体,茶水在肚子里晃动,发出“咚咚”之声。凭感觉,自己是听得出来的。 与此同时,他坐得时间长了,屁股坐得酸酸的,也感觉腰酸背痛,浑身上下不自在。索性,他站起身,一边伸展手臂,一边扭动腰肢,活动着筋骨,以此恢复体力。那姿势,就像一名能歌善舞的舞女,尽情的展示自己的舞技一样,让人看后,蠢蠢欲动,爽心悦目。 两名侍卫见主子如此手舞足蹈,甚感好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怕是打搅了主子的兴致,无端的遭受训斥,无可奈何,只得掩口而笑。 那些衙役们,手拄水火棍,分立在大堂的左右,站得时间长了,也跟沈宝龙一样,腰酸背痛,两腿着累,恨不能坐下来歇一会儿。可是,当他们见沈宝龙在伸臂扭腰,手舞足蹈。于是,他们看得眼馋,也跟着晃屁股、扭腰肢,伸手臂。 有一个跟着行动,其他人跟风就上。摇来晃去,扭扭捏捏,丑态百出。一时间,整个县衙大堂内,就像一个大舞厅,供能歌善舞之人,尽情的舞蹈。 正值众人兴致正浓之时,守门的卫兵匆匆跨进大堂,一边看着衙役们和沈宝龙手舞足蹈,一边拽步向大堂走过来,心里直犯嘀咕,谩骂道:“这班人怎么啦?突然发起神经来了?这是县衙大堂,不是舞厅,也不是放牛场。作为知县,不守本分,却带头出丑,简直就是一班疯子。这样的场面,有失衙门的尊严、威信和荣誉。” 当那名卫兵来到文书案前站定时,沈宝龙知道他一定有事要汇报,便停止活动,慢条斯理问:“你这是第三次进入大堂了,又有何事禀报呀?” “启禀大人,黄师爷领着一班队伍回来了。”卫兵拱手汇报。 “哦!好事!好事!有了援兵,三阳县要坐享太平了。”沈宝龙自言自语,嘴里又问,“黄师爷领着人马到哪里了?” “回大人话,他们距离衙门前不足半里路程。”卫兵如实回答。 “好呀!前边带路。”沈宝龙笑逐颜开,离开文书案,向身旁的两名侍卫挥一下手,“走,随本县出离大堂,迎接黄师爷和宝应府的贵客。” 说着,下了台阶,拽步行走在大堂上,两名侍卫紧随在他的身后。 时间不大,他们已到达衙门外,举目向前观看,只见师爷黄云携同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骑在马背上,在队伍的前头,慢悠悠向前走着,那悠闲自在的样子,就像游山玩水的浪子,对一切都显得若无其事,漫不经心。此时此刻,他们距离县衙门前,仅有几十丈之遥。 却说师爷黄云、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三驾齐驱,坐在马背上,一边向县衙前走来,一边说着话。看他们的神态,非常自然、洒脱,不时的脸上露出笑容。 他们正行之时,却见县衙门前站着几个人,师爷黄云指着衙门口,冲赵树枫、陶凯道:“二位将军看到没有?那位穿官服之人,便是我们三阳县的县令沈宝龙,他可能得到通报,特意出来迎接的。” 顺着黄云的手势,赵树枫、陶凯向前望去,果然见到几人站在衙门前,正指手画脚说着什么?如此行为,使两名将领颇受感动。 小子房赵树枫观看片刻。不甚感慨说:“看来三阳县县令沈宝龙是个知书达理,礼贤下士之人。相距这么远,就亲自出离衙门迎候,让我等汗颜,感激涕零。如此好官,一定会得到黎民百姓拥戴的。” 师爷黄云听到褒奖之词,心里乐滋滋的,笑逐颜开,接过话茬:“是啊!我们的知县大人确实像赵将军所说这样,爱民如子,做事公平,赏罚分明。所以,自从大人上任以来,很少有大案要案发生。但话又说回来了,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即使大人做得如此仁至义尽,还是出现严家荡青帮反叛现象。这件事,使大人痛心疾首,始料未及。” 打虎将陶凯瞥一眼夸夸其谈的黄云,随声附和说:“陶某认为,严家荡青帮虽然出现反局,这并不代表沈县令的过错,而是叛王朱由学一人引起的祸端,使得三阳县从此动荡起来。” 说话间,他们距离县衙门前仅有十几丈之遥,彼此的轮廓看得更加清晰。 此时,只见沈宝龙携同两名侍卫快步迎上来,挥着手,笑容满面喊道:“黄师爷,你真是个能人,没费吹灰之力,就把援兵请来了。”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十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黄云坐在马背上抱拳施礼,微笑着说:“大人抬举黄某了,在下哪里是能人?不过是庸人、蠢人、傻瓜一个。至于人马之事,还得感谢知府司马标、指挥使汪秉辉。他们要是不允许,我黄某人就是号啕大哭,也哭不来人马的。” 说话间,彼此已到近前。师爷黄云与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翻身下马,笑眯眯的抬起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三阳县县令沈宝龙。 与此同时,后面的人马渐渐跟了上来,依次排列着。 此时,沈宝龙目光滴溜溜转着,打量着眼前的两名将领,笑呵呵问黄云:“黄师爷,想必二位乃是宝应府派来的将领吧?” “大人,他俩正是指挥使汪秉辉派来的主将之一。”师爷黄云指着两名将领介绍说:“这位叫赵树枫,功力浑厚,足智多谋,人称小子房。这位叫陶凯,臂力过人,有万夫不挡之勇,人称打虎将。” 沈宝龙听了黄云的介绍,夸奖道:“悍将!本县听了介绍,就知道二位将军骁勇善战,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们三阳县有二位将军在此护城,如虎添翼,万无一失。” “知县大人过奖了,我们不过比一班士兵多练几招功夫,并非有何特别之处。至于守卫城池,我们既然奉命而来,就得尽心尽力,坚守岗位,抵抗外敌进攻。”打虎将陶凯表示。 “嗯,好的,不愧是指挥使汪秉辉调教出来的下属,个个都是好样的。如果真的到敌兵来犯之时,除我们现有人马之外,还要动员全城百姓,一起参加守城,做到全民皆兵,男女老少齐上阵。”沈宝龙夸夸其谈,炫耀一番,做个手势,赔着笑脸,“二位将军请到大堂一叙。” 这时,小子房赵树枫转过脸扫视一眼渐渐聚齐的一千人马,迟疑一会建议:“知县大人,我们的属下长途跋涉,从宝应府走到这里,够累的。我们进县衙大堂就坐,总不能让他们立在衙门外吧?得将他们安排一下住处,让他们歇会脚,恢复一下体力才是。” “看来赵将军爱民如子,处处为下属着想。这样的主将,一定会得到士兵们拥戴的。好好好,沈某立即吩咐下去,妥善安排士兵们的下榻之处,热忱款待他们的饭菜。”沈宝龙极力回应着,随即吩咐一名侍卫,“你带领宝应府来的人马,去卫所安排他们下榻之处,并让伙夫们安排饭菜。至于守城一事,等明天再分配。” “属下遵令!”那名侍卫应了一声,来到队伍前,与几名副将嘀咕一阵,便带着队伍,向卫所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沈宝龙、黄云携同赵树枫、陶凯,向县衙门前走过来。当他们到达衙门口,免不了谦让一番,才跨进县衙大堂,拽步向文书案走过来。 直到现在,在大堂两旁的衙役们,见进来两名陌生人,而且全身披挂,顶盔贯甲,知道是黄师爷请来宝应府的将领。于是,他们不敢造次,停止了先前的扭扭捏捏、手舞足蹈等一系列动作。规规矩矩的站立着,一双双目光,随着沈宝龙他们的背影,向文书案前移动而移动着。 沈宝龙他们到了文书前,又免不了谦让一番,才分宾主坐了下来,一名侍卫替他们一一上了茶,然后侍立一旁。 沈宝龙打量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一会,端起杯,微笑着说:“二位将军,本县没来得及备上好茶叶,只是本地土产劣茶,望二位将军见谅。你们一路奔波,鞍马劳顿,一定是又饥又渴?来,先喝杯茶润润嗓子,解解渴。过一会儿,让侍卫去伙食房,关照厨子备上一桌酒菜,为二位接风洗尘。” “沈大人不必客气,我们并非是朝廷一品大员,茶饭不要求奢侈;粗茶淡饭即可。”小子房赵树枫端起杯,送到嘴边,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茶,放下杯子后,抬起粗糙的右手,抹去嘴唇上的水渍,微微一笑说,“我们来三阳县,是协助你们护城的。饭菜上,简单一点,能填肠塞肚即可,不必要奢侈浪费。要是整天花天酒地,喝得酩酊大醉,醉生梦死,那跟行尸走肉有何两样?说白了,更对不起在严家庄阵亡的兵将们。还有,不少黎民百姓连饭都吃不上,我们要是在此大吃大喝,于心何忍?” “赵将军处处关心百姓的疾苦,体恤下属,令沈某惭愧不已。既然这样,沈某悉听尊便,不搞铺张浪费,从今做起,从我做起,严禁大吃大喝的歪风邪气。”沈宝龙惺惺作态,自我渲染一番,然后吩咐一名侍卫,“你去伙食房一趟,叫厨子简单的炒几碟小菜,备一壶烧酒,今晚本县和黄师爷,陪二位将军小酌几杯,也算是为二位将军接风洗尘吧!” “属下遵令!”那名侍卫应了一声,由侧门而出,去了后堂。 侍卫走后,沈宝龙、黄云,陪赵树枫、陶凯品茶谈话。主要话题离不开如何守卫三阳县城,以及严家荡的青帮、漕帮之事。 师爷黄云端起杯子喝了两口茶,目光停在沈宝龙的脸上,试探着问:“大人,下官想问一下,去严家庄、大王庄侦察的衙役,不知回来没有?” “两路探马一先一后,都回来了。”沈宝龙不假思索回答。 “请问大人,两路探马是否探出重要情报?”师爷黄云追根究底问。 “很平淡,没有任何可取情报,也没发现两个帮派有何异变。”沈宝龙迟疑片刻说,“去严家庄的探马回来汇报,说严家庄的青帮队伍,正在打谷场上拔擂台,清理战场,将在那里阵亡的官兵、漕帮队员的尸体,抬往荒野之处掩埋。川流不息,忙得不亦乐乎。而去大王庄侦察的探马汇报,说帮主王岚携同帮会队员,正在为死者操办丧事,要举行隆重的葬礼。” “哦!难道严月虎的青帮人马就这样无动于衷?也许他们没腾出手来对付三阳县城。”黄云沉默着,作思考状,过了好一会说,“大人,为了三阳县城的平安无事,时刻掌握敌人的动向,黄某有一事不知当提不当提?” “为了大局,黄师爷有话尽管说出来,趁二位将军在此,有事我们共同磋商解决。”沈宝龙不以为然,显得宽宏大度的样子。 “那下官就直言不讳了。”黄云直截了当提出,“为防严家庄人马对三阳县城发起突然袭击,从明天开始,每一天都要派两支探马,分别去严家荡的青帮和漕帮侦察敌情,有情况好及时采取措施。这样,就不至于陷于被动。您也知道,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 “嗯,师爷说得也是,本县也有这个打算,经你提出,是与本县的思维不谋而合。”沈宝龙怕在两名将领面前丢失体面,自我打着圆场,“好吧!明天早饭后,继续让两班探马,去严家庄、大王庄侦察敌情,以此掌握敌人的一举一动,好对症下药,确保三阳县城平安无事。” 他们拿定主意后,又与两名将领磋商守城计划。不知不觉间,已到掌灯时分。就在这时,一名厨子从侧门跨进大堂,躬身施礼:“大人,按您的吩咐,已炒好了几碟小菜,备好一壶酒。是到餐厅用膳?还是将饭菜提到大堂来?”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十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沈宝龙迟疑片刻,冲厨子说:“我们还是去餐厅小套间就餐吧!这里是县衙重地,坐堂审案、处理各类政务的场所,在这里就餐显得不雅。好啦!你回去准备一下,我们等会就过去。” “是——大人!”厨子应了一声,依旧从大堂侧门出去。 接下来,沈宝龙扫视一眼大堂上分班而立的众衙役,见他们又恢复到无精打采状态,便提高嗓门,发号施令:“众衙役听着!现在已到开晚饭时间,你们放下水火棍,去餐厅就餐去吧!” 众衙役早就等着这句话,精神大振,一窝蜂似的,将水火棍送到刑具架上,又争先恐后,来个脚底板抹油,向后堂餐厅走去。 沈宝龙见衙役们的德性,就像犯人出离牢门一样,来个各人自扫门前雪,不问他人瓦上霜。他又恼又气,但在两名将领面前,不好当面发火、责骂,随即自惭形秽道:“二位将军,这班衙役毫无素质,刚听到吃晚饭命令,他们就不顾一切向餐厅涌去,如此将本县的颜面都丢尽了。” 小子房赵树枫知道沈宝龙表面上自我检讨,实际上是找台阶下,或者让人奉承两句,心里会好受些。于是,他微微一笑,打着圆场:“大人不必自质,其实,衙役站了一天班,也够累了。此时,开晚饭时间,他们就像得到解脱一样,争先恐后,不足为怪。” “嗯,将军说得也是。”沈宝龙点点头,站起身,做个手势,“二位将军,天时不早了,天已到掌灯时分,我们也去餐厅就餐如何?” 随即,师爷黄云也站起身,附和道:“当吃饭时吃饭,有事饭后再商讨,总之,有的是时间,就是谈个通霄,黄某也奉陪到底。” 当下,沈宝龙、黄云携同赵树枫、陶凯,离开座位,由侧门而出,向后堂餐厅而去。一时间,县衙大堂内,人去一空,显得冷清清,阴森森的。 翌日早晨,用过早饭,县令沈宝龙继续派两路探马去严家荡的青帮、漕帮侦察军情。与此同时,将宝应府的一千名援兵,分派到四座城门,严加防范,不在话下。 到傍晚时分,沈宝龙、黄云正陪赵树枫、陶凯在县衙大堂内品茶谈话,只见一名门卫跨进大堂,来到文书案前,打个千道:“启禀大人,去严家荡青帮侦察的探马回来了,在衙门外候见。” 四人听到汇报,为之一振,目光不约而同对视一下。沈宝龙立即挥一下手臂:“不要迟疑,迅速让探马进入大堂来。” “是!”那名卫兵应了一声,转身匆匆而去。 时间不大,几名探马来到文书案前,抱拳施礼:“我们叩拜大人、黄师爷和二位将军。我们奉令去严家荡青帮帮会和严家庄侦察,现在回来了。” “回来好,只要你们平安无事,比什么都重要。”沈宝龙面带笑容,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搜索着,过了半晌才问,“你们去青帮侦察,有何收获呀?” “回大人话,今天和昨天一样,没遇到任何可疑迹象。就连青帮的人马,操练也少了。大多数队员都在营房里挺尸,庭院内除站岗外,连走动的人都没有。”其中一名探子回答。 几人听了汇报,又对视一眼,一脸失望之色。 沈宝龙沉默一会,自言自语:“难道朱由学、严月虎不准备对三阳县城下手?或者他们休整一段时间再行动?总之,他们不会保持现状的,肯定会有所行动。” 师爷黄云、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见沈宝龙自言自语,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到他的脸上。黄云接过话茬:“下官认为:也许是昨天青帮人马清理战场,忙得累了,今天在营房里睡大觉。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三天后,他们一定有大动作。” “如此说来,我们要通知守城的官兵,要昼夜防守,不可掉以轻心。”打虎将陶凯建议道,“如果我们守城麻痹大意,一旦敌人兵临城下,我们措手不及,容易遭受破城的危险。” “加强守城,丝毫也不能动摇,尤其是夜间防范更为重要。”沈宝龙补充说,然后转过脸,吩咐几名探马,“你们明天、后天,一直去青帮侦察,有事再来汇报,没事不用到大堂来了。”随即挥挥手,“你们下去吧!” “属下遵令!”几名探马抱一下拳,转身出离大堂。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去漕帮侦察的探马回到县衙大堂内,向沈宝龙汇报的事,跟前番一样,无非是大王庄王府内大办丧事,搞得十分隆重。 然而,沈宝龙跟去青帮侦察的探马一样,反复交代一番,让他们继续对漕帮队伍进行侦察,直到有所收获为止,再完完整整的汇报。 之后几天,两路探马奉令早出晚归,每天都去青漕二帮侦察。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经过几天不间断的侦察,到第四天,终于有了回报。 这一天下午,县令沈宝龙、师爷黄云,依然在县衙大堂内,陪着赵树枫、陶凯品茶谈话,并等待着探马给自己带来好消息。 此时,沈宝龙显得一脸焦躁不安,对黄云、赵树枫、陶凯道:“诸位,已经三四天过去了,两路探马去青漕二帮打探消息,迄今为止,却没有任何迹象?他们迟迟按兵不动,不知他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大人多虑了。”师爷黄云乐呵呵说,“要是青漕二帮长时间无动于衷,按兵不动,说明他们畏惧官兵,不想跟官府作对。” “要是这样,我们在此长期防守也不是个尽头,水过千朝归大海。再过十天半个月,如果青帮人马仍然不出手,我们只好向知府大人和指挥使申请,让我们带队返回宝应府卫所驻防。”打虎将陶凯提出自己的意见。 “陶将军是想家了吗?怎么急于要回去?难道是本县款待不周?”沈宝龙目光停滞在陶凯的脸上,试探问,“陶将军是否显得夜长无聊,寂寞难耐?要是这样,在三阳县城内,有几家妓院,花街柳巷,开半野门的也有,不妨去消遣一下。花钱的交易,两不相欠,又不犯法,可以自由出入。” 小子房赵树枫以审视的目光,瞅着沈宝龙,旁敲侧击说:“其实,七情六欲,人皆有之。但我们作为军人,就要将全身心的精力,运用在守卫城池上。如果整天花天酒地,贪图享受,一旦敌军突然进攻,我们还在花街柳巷内,与窑姐寻欢作乐,那么守城士兵失去主将指挥,这样的队伍,哪有不败之理?所以,军人就要以身作则,坚守岗位,才是做人的准则。” 赵树枫的一席话,击中了沈宝龙的要害,羞得他面红耳赤,无地自容。为了挽回影响,沈宝龙立即打着圆场,竖起大拇指:“赵将军真是人中之魁,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令沈某佩服得五体投地。其实,本县是在试探将军的心是实是虚。现在看来,将军不恋酒色,坚如磐石;三阳县有你们保卫,敌人甭想靠近城墙一步。” 他们正说话间,守门的卫兵匆匆来到文书案前,打个千:“启禀大人,去严家荡青帮侦察的探马候见,说有要事汇报。”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十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正在谈话的沈宝龙、黄云、赵树枫、陶凯听到卫兵的禀报,为之一振。四人对视一下眼神,已猜测出这一次探马一定侦察到重要情报。 沈宝龙迫不及待向卫兵挥一下手:“有请探马大堂内晋见。” “属下遵令!”卫兵应了一声,转身向衙门外走去。 时间不大,几名探马匆匆来到文书案前,一字儿排开,抱拳施礼,异口同声:“我等叩见知县大人,黄师爷和二位将军!” “噢!礼节不必举行了,你们快说说去严家庄侦察,获取了什么情报?一字不差向本县汇报一遍。”沈宝龙急不可待追问。 “大人,我们一直等了三天,没白等,今天终于得到回报。”一名探子拱一下手,如实禀报,“今天早晨,我们在青帮帮会的大院旁潜伏下来,见到朱由学、严月虎正在院内集合队伍。一个个全身披挂,顶盔贯甲……” “他们集合队伍一定有所行动?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他们正准备进攻三阳县城。”师爷黄云截住探子的话,自作聪明说。 “黄师爷,这一次您失算了。”那名探子瞥一眼黄云,继续说,“当时,我们在院门外的草丛中,透过院门,院内的人马尽收眼底。就连他们的谈话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的头儿谈些什么?既然不来攻打三阳县城,要对哪里下手?你毫不保留的说出来,我们心里也有个底码。”沈宝龙迫不及待追问。 “大人,小的不是在讲吗?饭一口一口的吃,话一句一句的说。请不要插话,让在下将事情完完整整叙述一遍。”那名探马应了一声,便将朱由学、严月虎率众进攻漕帮之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大人,现在青帮帮会内,防范松弛,仅留一千人马守护,我们何不举兵出击?” 沈宝龙、黄云听到这话,为之一振,脸上也露出了不易觉察的笑容。 “好机会,天赐良机,大人、二位将军,我们要趁此机会,出兵袭击青帮帮会,断了朱由学、严月虎的后路。这样一来,他们没有驻扎地方,跟流寇有何两样?然后,再向宝应府求援,合力围剿敌人,来个斩草除根,断绝后患。从此以后,三阳县境内没有叛军作祟,黎民百姓就会太平无事。”师爷黄云瞅着沈宝龙建议道。 “这……”沈宝龙听到黄师爷的建议,明知是个难得的机会,却又犹豫不决,举棋不定,一时难下断言。接着,转过脸问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二位将军是否赞同黄师爷的建议?出兵进攻青帮的帮会,断了朱由学、严月虎的后路?” 赵树枫、陶凯听到黄云、沈宝龙的建议,对视一眼,目光不约而同移到沈宝龙的脸上。迟疑片刻,只见小子房赵树枫摇了摇头说:“末将认为,不可以冒如此风险。” 赵树枫的话刚出口,沈宝龙、黄云就像被雷电触动一下,一脸的不自然,而且脸上的神经不由自主的抽搐着。过了好一会,沈宝龙才镇静下来,质疑问:“赵将军,说说不能袭击青帮老巢的理由?” “理由很简单。”赵树枫微微一笑,作出解释,“大人、黄师爷,你们也知道,青帮老巢内还有一千人马镇守。如果我们出动兵力少了,未必能拿下邦会的大院,甚至被人家反戈一击,我们吃了败仗,赔了夫人又折兵,那是得不偿失。要是倾巢出动,将三阳县人马全部拉出去,袭击他们的窝巢,易如反掌;但问题却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问题?请赵将军予以解释。”沈宝龙显得迫不及待的样子。 “问题就出在我们倾巢出动。”赵树枫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作出解释,“我们兵力全部投送在青帮帮会那里,这样一来,三阳县城内里空虚,无人防守,成了一个空架子,兵力在严家荡又不能及时返回。而朱由学、严月虎得知我们偷袭他们的营地,却会兵分两路:一路回援严家荡,与我们展开激烈交锋,奋力夺回他们的营地。因他们怀有切骨痛恨,会人人努力,个个奋勇,以一当十。人常说:‘好汉怕赖汉,赖汉怕不要命的。’如果他们玩命跟我们决一死战,我们未必能守住他们的营地,甚至会败得十分凄惨。而另一支人马,趁虚进攻三阳县城。此时,三阳县城内空虚,无人防守,怎堪一击?一旦城池失守,我们去严家荡的队伍,即使能突出包围,却没了归路,这样偷鸡不成蚀把米,你们权衡一下,看出兵好?还是固守城池好?” 沈宝龙听了赵树枫的解释,如梦方醒,抬手拍了拍脑门,自惭形秽道:“啊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呢?到底是领兵打仗之人,对兵书战策学得透彻,运用自如。我沈宝龙虽然读了多年的书,对兵书战策,却没有研究。说白了,就是擀面杖吹笛子——一窍不通。惭愧啊——惭愧!” 与此同时,师爷黄云本以为自己一肚饱学,就能出谋划策,对文韬武略,能运用到实际当中去。现在看来,与军事领域,差了一大截。此时此刻,他见沈宝龙自我检讨,自己不敢再插嘴,低下头,缄口不语。 过了好一会,沈宝龙直视着赵树枫,试探着问:“赵将军,难道我们对青漕两帮的火拼,就置之度外,不闻不问,来个闭关自守,固守城池吗?” “不,这要根据形势发展需要,再决定是否出兵?”赵树枫不假思索说,“等去漕帮侦察的探马回来,看青漕两帮的战况如何?要是他们两败俱伤,完全没有抵抗官兵的能力,我们再出兵收拾残局。这样,三阳县境内,再无争斗,也不会对官府造成危害,你们就安享太平吧!” “嗯,这样虽好,但本县不希望漕帮人马遭受灭顶之灾。”沈宝龙宁起眉头,一副闷闷不乐的神色。 “知县大人,为什么不希望漕帮覆灭?难道您希望在三阳县境内,多出现几个帮派?以此违法乱纪,搞得人心慌慌,黎民百姓无安宁之日?”打虎将陶凯接过话茬,“即使那些帮派不乱朝纲,也会搅得你县太爷不得安宁的。” 沈宝龙抬起目光,打量着陶凯,直言不讳说:“陶将军有所不知,那漕帮帮主王岚是我亲姐夫,本县怎能希望亲人们死在刀枪之下?几天前,我的外甥王理华,在严家庄打擂中,已经阵亡,姐姐所遭受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要是姐夫再出现意外,她的精神会彻底崩溃的。” “哦,原来王帮主是大人的姐丈?不说我们会一直蒙在鼓里的。”小子房赵树枫停顿一会,打着圆场,“既然王帮主与大人是郎舅关系,我们应与漕帮人马联手,共同消灭青帮。要是青帮全军覆灭,漕帮可以独占一方,再加上官府予以安抚,他们不会给朝廷带来危害的。” “将军之意,与本县不谋而合。”沈宝龙听了赵树枫一席话,点了点头,展开眉头,沉默一会说,“但愿这一次朱由学、严月虎兵伐漕帮,而遭到迎头痛击,损兵折将,大败亏输。这样,官兵出动,收拾残局,做到两全其美,坐收渔翁之利。要是缉拿到叛王朱由学,我们在座的都要得到九千岁封赏,加官晋级的。” 正值沈宝龙想入非非,倡言美好心愿之际,一名门卫匆匆来到文书案前,打个千:“启禀大人、师爷、二位将军,去大王庄侦察的探马回来了,正在衙门外候见。”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二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不必迟疑,速速请探马来大堂内回话。”沈宝龙显得很激动,挥手时,有点微微颤抖。与此同时,他的面部表情十分复杂,让人看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属下尊令!”卫兵知道沈宝龙心急如焚,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时间不大,只见几名探子,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文书案前,一个个厥着嘴,无精打采的。只因他们的表情,给大堂内的气氛,搞得紧张兮兮的。 沈宝龙看到探子的表情,知道情况不妙;心里怦怦直跳,便试探着问:“你们到大王庄侦察,收获怎样?” “大人,您冷静点,小的方感说。不然,小的将话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吐出一个字的。”一名探子观察着沈宝龙的面部表情,旁敲侧击说。 沈宝龙越听这话,越觉得情况不妙;与此同时,心跳也急速加剧。但为了知道大王庄的真实情况,他还是克制住冲动,缓和口气说:“你说吧!将侦察到的事情的前因后果,完完整整的说出来。不过你放心,就是天塌下来,我沈宝龙也能撑得住。” “既然大人如此坚强,小的就直说了。”那名探马轻咳一声,目光紧盯在沈宝龙的脸上,如实说道,“大人,当我们到达大王庄附近时,突然见两三千多人马,将王帮主的府上包围,然后,人马蜂拥进入大院内。我们为了看个究竟,也随后跟到院门附近,潜伏在草丛之中,观察院内的情况。” “那些人马是哪支队伍?他们对王府有何行动?”沈宝龙插过嘴问,声音有点打颤。 那名探马见沈宝龙追问得利害,说话未免声张虚势,假中带真,真中含假。继续说:“从服饰上看,那帮队伍乃是青帮人马。此时,漕帮队伍大多在一排灵棚中,还没来得及出来,便被青帮人马所包围。接下来,又分兵而进,将客厅和内宅包围起来。时间不大,只见帮主王岚,手提宝剑,单枪匹马冲出客厅,与青帮众多将领打在一处。刀光剑影,杀得难分难解,天昏地暗。我们虽然在院门外,但对院内的打斗情况,还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说到这里,那名探子故意停下来,观察着沈宝龙的面部表情。 “快讲下去,不要停顿。”沈宝龙迫不及待追问,由于紧张过度,脸上的肌肉在不时的抽搐着,“打斗结果怎样?” “哪里有好结果?人家青帮兵将如云,王帮主单打独斗,怎能是人家的对手?就是一块钢,也会磨损掉的。”那名探子瞅着沈宝龙,毫不掩饰说,“人常说:‘好汉打不过双人,英雄难敌四手。’双方打有两袋烟时间,王帮主终因寡不敌众,被一男一女的宝剑,从左右肋刺进去。然后,又被一名使开山斧的将领,一斧挥过来,王帮主的项上人头,齐刷刷的被削了下来。一股鲜血,从他的脖劲内喷射出来,足足有一丈多高,才拂拂洒洒,如仙女散花一样,从半空中飘落下来……”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几人不约而同对视着,又转过脸,目光集中在沈宝龙的脸上,看他有何反映? 沈宝龙听到漕帮帮主王岚被杀,泪如雨下,边哭边道:“姐夫,你死得好惨啊!你撒手而去,叫姐姐如何活下去?” 说着,痛哭流涕,捶胸顿足。 一时间,他那呜呜咽咽的哭声,在县衙大堂内回荡着。显得凄凄惨惨,梨花带雨。让人听后,心里生起阵阵酸楚。 师爷黄云、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见此情景,在一旁边陪着落泪、边苦苦相劝。只见黄云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旁敲侧击道:“大人,常言说得好:‘人死不能活生。’既然王帮主死在青帮人马的手中,我们要查出谁是真正凶手,我们也好替他报仇。” 小子房赵树枫也极力相劝:“大人,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捉拿到真凶,割下他的人头,为王帮主祭灵。这样,王帮主在天之灵,也会得到慰藉的。要是您哭坏了身子,全县黎民百姓,靠谁来安抚、主持事务和发号施令?” “是呀!您乃是县太爷,全县的大小事务,都要由您来处理,一旦您倒了下去,那些不法分子,更会嚣张,不可一世。”打虎将陶凯帮着劝解。 在黄云、赵树枫、陶凯轮番相劝下,沈宝龙才停止哭泣,掏出手帕,擦拭一下脸上的泪痕,咬牙切齿说:“朱由学,严月虎,此仇不报,决不罢休。要是捉到你们,要挖下你们的心肝为我姐夫祭灵。”接着,他红着双眼,问探子,“青帮人马分割包围各个灵棚、以及内宅,他们的情况如何?是否遭受青帮人马杀戮?尤其是内宅的女流,手无缚鸡之力,怎堪一击?要是被青帮兵痞子冲进内室,**她们,以后她们难以见人了。” “大人,这件事我要向您一一叙说清楚。”探子如实说道,“这件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我就长话短说,您看行吗?” “行行行,你将事情表达清楚即可。”沈宝龙做个手势,催促道。 “大人,我直言不讳了。”那名探马迟疑一会,终于道出大王庄漕帮,遭受灭顶之灾的真相,“那些在灵棚里被青帮包围的漕帮人马,迫于青帮队伍的人多势众,又经严帮主和众将领极力相劝,迫不得已,只好弃械投降。青帮队伍没伤一兵一卒,就瓦解了所有敌人,实是罕见。” “漕帮人马真是贱骨头,王帮主刚死,他们就弃主求荣,真******不是东西,王八蛋,**养的……”沈宝龙咬牙切齿,满口污秽之语。骂了一通,方才平静下来。接着又问,“既然漕帮队伍全部投靠了青帮,这使本县始料未及。那么,内宅的家丁和女眷情况如何?” “回大人话,有关内宅之事,您听后一定要撑住。”探子的目光紧盯在沈宝龙的脸上,停顿一会说,“那班家丁,都被严帮主释放回家。而王夫人和两名丫环,听到王帮主被杀,都吊死在梁上。” “这……这不可能?你们并没进入王府大院,探明实情,怎么知道本县姐姐和丫环吊死在梁上?”沈宝龙睁大眼睛,不相信的摇了摇头,“你要是拿谎言欺骗本县,本县立即将你们推出衙门外斩首。” “大人,这件事千真万确啊!”那名探子一副委屈的样子,着急道,“我们虽然没有亲目所睹现场真情实况,但那些被放出的家丁,从我们面前经过,议论此事,我们听得清清楚楚。大人,小的实话实说,不敢有一句谎言。如果说谎欺骗您,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这时,师爷黄云接过话茬:“大人,下官认为探马说的是真话。当王夫人得知王帮主被杀,再加上少帮主王理华在严家庄阵亡。她经受不起这沉重打击,一时想不开,悬梁自尽,合情合理……” “姐姐——你死得好惨啊!”师爷黄云的话没说迭,沈宝龙大喊一声,昏厥过去。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二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为了打开沉默的气氛,师爷黄云建议道:“大人,二位将军,要想确保三阳县城免遭青帮人马的进攻,我们应立即请求宝应府指挥使想方设法,给我们再派援兵,加强防范。另外,大人应给九千岁上道奏折,由兵部调动军队违剿叛军。卑职认为:朱由学、严月虎刚招募的兵勇,什么都不懂,只是个草包、一班乌合之众而已,是经不起正规部队敲打的。只要大军一到,青帮队伍就会分崩离析,土崩瓦解。” 沈宝龙听了黄云的一番话,思忖一会说:“给九千岁上奏折可以,但来去要得一个多月,朝廷人马不一定能即时到达?在这一个多月里,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而朱由学、严月虎的招募新兵,经过一段时间的急训,已掌握打斗技巧。这样一来,水到渠成,根本不怕官兵压境。况且,真正能打仗的,不在兵多,而在将广。目下,青帮主将、副将几十员,朝廷人马远道而来,长途跋涉,体力消耗过大,发挥不了自身的特长,两军对峙,取胜的把握不大。而朱由学、严月虎一伙,养精蓄锐,以逸待劳,打起仗来,以一当十,再加上兵勇助威、敲击呐喊,更助长了将领们的嚣张气焰,归根结底,官兵们很有可能以失败告终。” 师爷黄云听后,咂了咂嘴,垂头丧气道:“如此说来,依靠朝廷调兵遣将,是被动无望了?看来,我们只有等着敌人破城挨刀子了。” “师爷不要说晦气话,要想朝廷调派兵将,先不要急功近利,急于求成。等朝廷大军到达三阳县时,先休整一段时间,体力恢复如初时,再与敌人交火开战,方能取胜。”沈宝龙打着圆场,过一会又道,“本县还是先前那句话,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谁也不能保证发生什么事?” “大人不必焦虑,有关救急之事,在我们临来三阳县时,知府大人已与指挥使商量过,要给南京总督袁可立去函,求借救兵,一来保护宝应府,二来支援三阳县。”小子房赵树枫见沈宝龙焦急万分,以话安慰,“其实,南京到这里,只需两天时间,不会耽搁行程的。比起朝廷派兵,要快许多倍。如此效率,我们何不利用,而到千里迢迢之外求援?” “既然知府大人与指挥使事先有了安排,我们也不烦这个神,耐心等待援兵。”此时,沈宝龙心情略微宽松些,向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建议道,“二位将军,在南京总督府没派援兵之前,烦二位多费心,命令兵将们加强警戒,严加防守。” “有关守城一事,不烦大人操劳,我们会督促士兵们昼夜坚守,轮流换班的。”小子房赵树枫表示。 此后数日,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每天都要全身披挂,亲自登上城楼,检查士兵们防守情况。对士兵们要求甚严,毫不松懈,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简怀王朱由学、帮主严月虎自从吞并漕帮人马后,改青帮为严家荡反阉复明护****。朱由学任三军兵马大元帅,严月虎任护****兵马副元帅,代理三军总管,教师爷李明为军师。另外,又任命张劲、孙大彪、严小凤、陈小冬、吴魁为护****五虎上将。还有曹向东、王士成、施金龙、施金虎、汪灿、阮培方、杨辉、张启明、陆进忠、魏宝侦、吴春华为护****副将。 接下来,竖义旗,招兵买马,聚草屯粮。一晃已二十多天时间过去,护****新招募的人马,已达上万人,再加上原有的青帮队伍、以及漕帮投降的人马,总数达一万六七千人。 对于新招募的兵勇,由副将带队,加强急训,使他们掌握基本常识。与此同时,每天前来报名参军的年轻人,仍然滔滔不绝,形势大好,前程似锦。 这一天早饭后,简怀王朱由学在帅帐里与帮主严月虎、军师李明静坐,品着茶,谈论有关招募兵勇一事。几名侍卫,侍立在他们的身后。 朱由学端起杯子喝一口茶,问严月虎:“岳父,自从我们竖义旗以来,已近一个月时间了,不知所招募的人马有多少?” “回王爷话,老夫听负责招募兵勇的张劲、孙大彪二位将领汇报,我们新招的兵员已达上万人。正由几名副将带队,紧急操练。”严月虎如实禀报,“听张劲、孙大彪介绍,除此之外,每天都有年轻人来此报名投军。” “嗯,这样最好。”简怀王朱由学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照此下去,要不了几个月,我们的护****已经发展到几万人马,并且边招募、边训练,敌人是不可小觑我们的。” 这时,军师李明插嘴道:“元帅、总管,在下有个建议,不知当提不当提?” “李军师但提无妨,只要有益于队伍的事,本王会极力接受的。”朱由学微笑着,挥了挥手臂。 “嗯!”教师爷李明微微点下头,端起杯子喝口茶,这才慢腾腾说,“元帅、大总管,我们的人马虽然壮大了,但要一边发展,一边对外扩充地盘,才是我们的宗旨。目下,趁三阳县兵少将寡之际,出动能征惯战的老兵,进攻三阳县城。至于新兵,继续留下操练,这样做,两不误事。要是等新兵练到能上战场时,不知形势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凡事要紧在前边,万一耽搁下去,会误了大事的。” 简怀王朱由学经过李明的提醒,十分感动,他点头表示:“军师提得对,时不我待。如果我们整天呆在严家荡停滞不前,碌碌无为,等其他大军攻进紫禁城时,我们还在这里发愣。结果,连一杯羹都分不到。”随即转过脸问严月虎,“岳父,您对此有何不同看法?” 严月虎不假思索,微微一笑说:“老夫赞同李军师的建议。先攻下三阳县城,作为我们的大本营。与严家荡、白马湖连为一体,这样能守能退。等根基巩固之后,再伺机夺取宝应府。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不可急于求成。有关进攻三阳县城,得事先派探子去侦察敌情,掌握敌人防守情况,我们根据情况,调动兵将进攻。” “嗯,这样最好,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简怀王朱由学点点头,冲李明说,“李军师,有关派探马之事,你吩咐下去即可。” “好的!立竿见影,在下立即吩咐下去。”教师爷李明站起身,出离帅帐。 李明出离帅帐后,简怀王朱由学、帮主严月虎,继续坐在帅案旁品茶谈话。主要话题,仍然是讨论进攻三阳县城之事。 过去半炷香时间,李军师从营房来到帅帐内,坐在帅案一侧。 简怀王朱由学打量李明片刻,试探问:“军师,探马派出去了吗?” “回元帅话,探马已经派出去了,我们在此坐等消息吧!”教师爷李明笑微微说,“估计傍晚前后,探马就会从三阳县城回来,一切真相,我们就会从他们嘴里得知。”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二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午饭后,朱由学、严月虎、李明,继续在帅帐里品茶谈话,不知不觉间,已到傍晚时分。看他们的面部表情,都显得急躁不安。 就在这时,只见守门卫兵匆匆来到帅案前,打个千:“启禀元帅、大总管、李军师,探马已从三阳县城回来,正在门外候见。” 三大巨头听报,为之一振,揣摩探马三阳县之行,一定会带来好消息的。 简怀王朱由学冲卫兵做个手势:“有请探马帅堂内晋见。” “是!”那名卫兵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时间不大,几名探子跨进大堂,来到帅案前站定,抱拳施礼:“我等叩见元帅、总管和军师。我们奉令去三阳县城侦察,现在回来了。” “好的,你们将侦察的情况,一五一十叙述一遍。”朱由学欠一下身体,挥一下手臂,极力催促着,“比如,三阳县城现在的防守情况,是否有外来兵马援助?” “回元帅话,三阳县城虽然没有封闭城门,但防守非常严。对过往客商,严加盘查,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疏忽。”一名探马拱一下手,恭恭敬敬回答,“至于兵力布防情况,我们打听到,除本县原有人马外,还有一千名宝应府的援兵。在四城门兵力投放较多,其它地方较疏松。” “哦!如此看来,沈宝龙已向宝应府求援,有意防守备战。”严月虎接过话茬,分析说,“看三阳县的布防情况,还请了宝应的一千人马,说明他们做贼心虚。他们在兵犯严家庄,吃了大亏,又怕我们去报复,才请来援兵,以此防守城池。不过,一千人马,加上县城防卫兵力,不过两千左右。我们如果攻城,他们决没有胜券把握。” “嗯,大总管说得也是。”军师李明点点头,建议道,“元帅,凡事宜早不宜迟,我们应尽快出兵进攻三阳县城才是。” “好的,李军师之言,正合本王的心意。”简怀王朱由学沉思一会,问严月虎、李明,“二位爱卿,何时出兵为妙?出动多少兵力为宜?” 严月虎想了片刻:“老夫认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今夜出兵,在天亮前包围三阳县城,对县城发起进攻。敌人措手不及,再想对外求援,已来不及了。至于出动人马方面,将五千多的老兵全部拉出去,再挑选两三千新兵编制到老兵的队伍中,以此虚张声势,壮大队伍的威风。” 简怀王朱由学点点头,目光停滞在李明的脸上:“李军师,你觉得这样安排如何?是否需要补充的?” 教师爷李明不假思索说:“大总管所说的,与我不谋而合。有七八千人马攻城,量小小的三阳县城,是不堪一击的。只要打开一个缺口,或者打开一座城门,大军蜂拥而进,那些守军,不降即死。随后,迅速控制县衙和卫所,三阳县就属于我们了。接下来,出榜安民,大局可定。” “二位卿家之言,符合战略决策。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本帅要亲自出马,方能鼓舞人心,使兵将们全力以赴,奋勇当先。”朱由学作出决定后,转过身向两名侍卫挥一下手,“你俩去帅帐外擂鼓聚将!” “属下遵令!”两名侍卫应了声,拽步出离帅帐。 时间不大,两名侍卫来到帅帐外,一左一右,抓起鼓架上的棒槌,挥动双臂,敲击鼓面。只听“咚咚咚……”、“咚咚咚……”的一阵鼓点声,悠悠扬扬,震耳欲聋。那声律,在半空中向四处扩散,传到远方。 那些正在操场上指挥队伍操练的主将、副将、大小头目,听到帅帐门前急促的鼓点声,知道元帅有事要布置。正所谓:军令如山倒。将领们立即吩咐众士兵自由操练,然后,携同大小头目,一起向帅帐前走过来。 当他们来到帅帐内,见简怀王朱由学、帮主严月虎、教师爷李明,端坐在帅案旁,便齐刷刷站在帅堂上,抱拳当胸,异口同声:“我等拜见元帅、总管和军师,不知擂鼓聚将,有何命令?” 简怀王朱由学笑容满面,目光从众将领脸上扫过,不假思索说:“常言道:‘不为萝卜不拔菜。’自严家庄擂台比武时,与三阳县官兵结下梁子。敌人损兵折将,为了自身的安全,又向宝应府求救援兵。根据探马侦察,三阳县县城内,现有兵力两千余人马防守,其中有一千人马是宝应府的援兵。本帅刚才与总管、军师经过一番讨论、磋商和决定,准备对三阳县城发起进攻,夺取县城,作为我们扩充势力范围的根据地。不知众将领,对进攻三阳县城有何不同看法?” 朱由学话音刚落,众将领立即欢欣鼓舞,精神大振,异口同声道:“攻打三阳县城,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事,我们早就期盼这一天的到来。何时出发,元帅请下命令吧!” “嗯!好的!”简怀王朱由学默默的点点头,随即作出命令,“诸位将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使敌人加大防御措施,而增加对我们攻城的难度。现在,本王宣布,今晚就出发,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将三阳县城围困,断绝他们与外界的联系。” 五虎上将、众将领、大小头目听到这一决定,欢天喜地,有的高兴得手舞足蹈;有的在窃窃私语,谈论着对攻城的方法和决心。一时间,帅堂内议论声一阵紧似一阵。 朱由学倾听一会,抬手加以制止。直到议论声平息下来,他才提高嗓门道:“有关出兵人数,刚才本王已与总管、李军师商讨决定,出动原来的青帮人马以及漕帮的队伍。因为他们都是原有的老兵,富有作战经验,与敌交手,个个奋勇,人人争先,是一支不可多得的生力军。另外,为了壮大我们的军威,从新招募的兵勇中,挑选三至四千名兵勇,分为五组,编制到老队伍当中,由五虎上将各带一支人马,由本帅亲自指挥攻城。” 这时,只见阴阳眼张劲跨前两步,抱一下拳,恭恭敬敬说:“元帅,在下有句话不知当提不当提?” “但提无妨。”简怀王朱由学笑微微说,“有不同意见,摆在桌面上,大家一起商讨。对的采纳,不对的去除;这叫去粗取精,去伪存真。” “是这样的——元帅!”阴阳眼张劲拱一下手,以关切的口吻说,“您贵为王爷,不宜冒风险亲自出马,应留在这里。进攻三阳县城,由我们去即可。” 简怀王朱由学听后,呵呵一笑:“呵!如此说来,我身为三军元帅,整天坐在帅帐里,足不出户,怎能统领三军?作为将士们的领头人?” 阴阳眼张劲被朱由学几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心中暗自称赞。其他将领也是频频点首,向朱由学投去敬佩的目光。 朱由学扫视众将一眼,继续道:“为将者,要身先士卒,冲杀在前,战斗中才能激发兵将们的士气。至于留下来的人马,本帅考虑总管已上了年纪,又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所以,本王决定,总管留下来,领导新兵继续操练,以及处理军中事务。总管大人,您看意下如何?”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二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在小子房赵树枫催促下,知县沈宝龙、师爷黄云,随着赵树枫、陶凯离开座位,向县衙外走去,几名从人跟在他们的身后。 当他们到大堂中央时,见众衙役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他们的脸上,沈宝龙急中生智,心想:“应将这些衙役都带去,遇到险情时,他们也能助本县一臂之力。说起这班衙役,乃是本县一手栽培出来的。而且,久经考验,忠心耿耿,遇事会为本县两肋插刀的。” 想到这里,沈宝龙向众衙役做个手势:“你们不要站着发愣了,将水火棍放回刑具架上,再从兵器架上,各带一把单刀,随本县去西城门守城去。” “我等遵令!”众衙役巴不得出离整天呆在寂寞的县衙大堂内,去城楼上散散闷,呼吸新鲜空气,眺望城外秀丽的风景。当他们听到沈宝龙的命令,一窝蜂似的涌向刑具架前,将手中水火棍放在架子上。又从一侧的兵器架上,各拿一把单刀,插在腰带上,随着沈宝龙、黄云、赵树枫、陶凯他们来到县衙外。见到室外的新鲜空气,他们张开口,贪婪的呼吸着。 沈宝龙扫视一眼众衙役,随即吩咐侍从:“你们备几匹马来,让我们骑。” “属下遵令!”几名从人应了一声,拽开脚步,向后堂马厩而去。 过去两袋烟时间,几名随从牵来十匹马,来到县衙门前,将几匹马一一分发下去。沈宝龙、黄云、赵树枫、陶凯各骑一匹。另外,衙役小头目骑一匹,余下的几匹,由几名从人骑着,十匹战马驮着众人,在前边开道,其余的衙役随后步行。队伍虽然没许多人,却而浩浩荡荡,向三阳县城西门而去。 沿途中,骑马的,漫不经心,一路上跟游山玩水一样,边走边东张西望,看着街道旁的店铺、生意买卖和过往行人。人常说:“两条腿行不过四条腿。”这句话对那些随在马后一路小跑的衙役来说,一点也不为过。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守城官兵正在城楼上吃晚饭。晚饭是由城楼下伙食房做好后,由伙夫们抬上来的。当他们一碗饭刚吃一半时,一名小头目,突然发现沈宝龙他们登上台阶,便冲其他埋头吃饭的士兵,以命令的口吻吼道:“你们只顾吃饭,二位将军到来,你们都全然不知?快将碗筷放到一旁,迎接大人他们。” 正在往嘴里扒饭的士兵们,突然听到小头目的命令,纷纷将手中碗筷放回女儿墙旁,不约而同排好队,目光集中在楼梯口。 时间不大,沈宝龙、黄云、赵树枫、陶凯携同众衙役,踏着一级级台阶,上了城楼,大踏步向士兵们走过来。须臾,已到士兵们面前。 只见小子房赵树枫的目光从士兵们的脸上扫过,挥了挥手臂:“各位兄弟辛苦啦!看你们吃住在岗位上,使我们为将者于心不忍。” “将军辛苦啦!您与陶将军除部署守城人马,还要时常查岗,真是日理万机,让我们敬佩不已。”一名小头目点头哈腰,极力讨好说。随即,向士兵们做个手势,“各位兄弟!二位将军来看望我们,给将军行礼!” 众士兵闻令,不约而同抱拳当胸,异口同声道:“我等拜见将军!” 小子房赵树枫见士兵诚心实意,十分感激。但见沈宝龙、黄云在一旁板着脸,显得十分不快,知道他俩见士兵们没有参拜他们,心中不平衡。随即沉下脸来,训斥道:“知县大人和黄师爷在此,为何不行礼?” 直到此时,小头目和众士兵,才注视到赵树枫、陶凯身后的沈宝龙和黄云。为了给他俩台阶下,便不约而同抱一下拳:“我等叩拜知县大人和黄师爷,感谢大人和师爷来看望我们。” 沈宝龙遭到冷落,心里极不平衡,当士兵们行此重礼时,气已消去一半,强装笑颜说:“诸位守城辛苦,本县特来看望你们。望你们守好岗位,准备给来犯之敌一个迎头痛击。” “谢大人关怀、指导和体恤。”士兵们异口同声,笑逐颜开。 打虎将陶凯粗着嗓门说:“各位兵将!陶某给你们说个明白,知县大人和黄师爷,以及全体衙役此来,是与我们吃住在一起,共同防御来犯之敌。这种精神十分高尚,难能可贵,你们欢迎不欢迎?” “欢迎!热烈欢迎!”小头目和士兵们在陶凯鼓动下,趁热打铁,欢欣鼓舞。异口同声,“有大人和师爷在此坐阵,我们心如盘石,稳如泰山,齐心协力,一致对外,敌人哪有取胜时机?” 沈宝龙和黄云听到奉承之词,刚才一脸不悦,已荡然无存了。随即,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沈宝龙笑容可掬,向兵将们拱拱手:“本县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对武功更如擀面杖吹笛子——一窍不通,打起仗来,你们不嫌本县是个累赘吗?要是这样,本县和黄师爷情愿呆在县衙闭门不出,也不能拖你们的后腿。” 士兵们听了沈宝龙的陈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而小头目却抱一下拳说:“大人此话诧矣!有您和黄师爷在此,就是手叉腰在城墙上走动一下,我们的心都会受到鼓舞,杀敌意志也会坚强。这是精神胜利法,您知道吗?” 在小头目一番不软不硬的措辞下,沈宝龙、黄云是哭笑不得,自认倒霉。沈宝龙自慨自叹想道:“罢啦!既来之,则安之;已经到了城楼上,就得在兵将面前装好人,获取他们的赞赏、夸奖和信任。在敌人没攻城之际,千万不能临阵脱逃。” 想到这里,沈宝龙故意抬手摸了摸肚子,冲小头目说:“你们饭还有吗?本县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要是有,在此将就吃点吧!” “这……”小头目一时犹豫起来,指着一只大木桶说,“大人,饭倒是有的,可是您乃是金贵之躯,与我们在一起磨勺子,降低了您的身份。如此,我们心中过意不去。要不,叫伙夫重新做些饭菜,让您、师爷和二位将军,到伙食房去吃,再小酌几杯水酒,这样才显示当官的派头。” “下去就不必了,知县大人能与兵将们吃在一起,住在一起,说明大人不摆架子,与官兵吃住在一起,难能可贵,值得称赞。”小子房赵树枫打着圆场,指着饭桶问,“还有空余的碗筷吗?” 小头目摇了摇头,一脸为难之色:“空碗筷倒没有,士兵们一和尚顶一只瓢,他们刚吃饭时,见诸位上来,只好作罢。要不,让大人和衙役们吃过,我们再吃如何?” “不不不,你们先吃,吃剩下的饭,我们再吃也不迟。”沈宝龙连连摆手,打着圆场,一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 “也好,我们失礼了。”小头目赔着不是,向沈宝龙抱一下拳,又向士兵们挥一下手,发号施令,“你们都吃饭吧!吃过后腾出空碗让大人和黄师爷、二位将军,以及众衙役吃。” 随着小头目的一声号令,士兵们扑到女儿墙旁,端起碗,狼吞虎咽起来。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二十七章)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时间不大,那些士兵们已将碗里的饭菜吃得尽光,再望一下木桶里,仅剩半桶饭;有的士兵还想盛第二碗,却见沈宝龙、黄云,以及衙役们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吃相,馋得直咽口水。他们知道,要是再盛第二碗,桶里的饭就得现底,沈宝龙他们或者去伙食房现做,或者打肿脸装胖子,饿说不饿。 于是,有几个士兵很知趣,率先放下碗。有一个士兵做了榜样,其他人纷纷跟着仿效,将手中碗放在饭桶旁的竹箩筐内。 小子房赵树枫明知士兵们没有吃饱,但总不能让沈宝龙他们饿肚子呀?心想:“士兵们有碗饭垫肚子,不挨饿即可,得让衙役们分杯羹,将就一顿,明天早上,让伙食房多做几十人的饭菜。” 想到这里,他冲衙役小头目说:“盛两碗饭给知县大人和黄师爷,余下的让衙役们分开吃,将就一顿吧!” “好的!”小头目应了一声,与众衙役开始盛饭。 说来也巧,待几十人每人端上一碗饭时,饭桶里已现了底。吃罢饭,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将守城的士兵分为两组,一组为上半夜,另一组为下半夜,轮流执班。这样安排,兵将们不至于过度疲劳。 月亮渐渐爬上了树梢,又向蓝天上升去。远远望去,像一块玉盘镶嵌在蓝天中。 夜深了,县城内的每个住宅内,灯光相继熄灭,如此证明,人们经过白天的劳碌奔波,已进入了梦乡。这样一来,更显得夜阑人静,偶尔有一两声犬吠,给静夜增添一点活力。 此时,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率领九千人马,顺着乡间土路,踏着月光,向三阳县城而来。为了避免行动中发出躁音,朱由学传下命令,要求兵将们马摘铃、人含枚。在寂静的夜晚,在月光的笼罩下,与三阳县城,逐渐缩短了距离。 当月亮升到中天时,距离朱由学、李明他们出发已到两个时辰。此时,严家荡护****的队伍,已到三阳县城附近,距离西门不足半里路程。不远处的城墙和高耸的城楼,隐隐约约展现在众将和士兵们的视绂中。 这个三阳县,对于简怀王朱由学而言,并不陌生。他曾单枪匹马,在三阳县城内,为了救护街头卖艺的汪老幺、汪翠莲父女俩,曾与沈宝龙属下的陈班头及其恶衙役,展开一场殊死搏斗。凭朱由学的高超武功,沈宝龙、陈班头一伙恶人被点了穴,成功的救出汪老幺、汪翠莲父女俩。但对于领兵打仗、攻城略地,朱由学还是大姑娘坐轿——第一回。 此时此刻,他与军师李明并驾齐驱,从队伍后面穿行到队伍前面,边缓缓而行、边对城墙进行观察。朱由学手执马鞭,指着不远处的城楼说:“李军师,现在已夜深了,不知城楼上的敌军防范如何?我们是否连夜攻城?” 军师李明摇了摇头,提醒道:“王爷,您不要忘记,兵将们经过长途跋涉,尤其是众多步兵,行了几十里的路程,已是疲惫不堪,体力消耗过大。要是这样,以疲惫之师攻城,那是犯了兵家大忌。如果实施强攻,守城敌兵以逸待劳,全力以赴,居高临下,乱箭纷纷,再加上滚木擂石下放。对于攻城一方而言,要付出沉痛的代价。” “嗯,军师说得即是,本帅不能拿三军儿郎的身家性命当儿戏。只有待士兵们恢复体力后,再行攻城,才能确保士兵们精力充沛,攻陷城池就十分容易。”简怀王朱由学思忖一会,偏过脸问李明,“李军师,如此说来,我们该在城外扎营,等天亮后再进攻是吗?” “嗯!”军师李明点点头,“为了防止敌人突围出城,我们应分兵包围。首先是控制四座城门,切断敌人的退路,将敌军牢牢的困在城内。然后,再集中优势兵力,对其中一个城门发起总攻。我想,敌人即使依赖坚固的城墙为后遁,也很难坚持多久。” “很好,就照这样办。”简怀王朱由学对李明的运筹,非常赞同。 时间不大,队伍已距离城门前仅有几十丈远。朱由学、李明坐在马背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勒住马。 后面的队伍,见主帅勒住马,停止前进,陆续跟了上来。有半炷香时间,后面的队伍才陆续聚齐,齐刷刷的排列在三阳县西门外的官道上。 简怀王朱由学在马背上转过身体,借着月光,向后面的大队人马观察一会,随即吩咐两名侍卫:“你二人去通知五虎上将过来,本帅有任务下达。” “属下遵令!”两名侍卫应了一声,掉转马头而去。 过去一袋烟时间,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花蝴蝶严小凤、九头虫陈小冬、赛哪吒吴魁,在两名侍卫的陪同下,策马来到朱由学、李明跟前,抱拳施礼,不约而同问:“元帅有何吩咐?” 简怀王朱由学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掠过,作出命令:“吴魁,你携同吴春华,率本部人马去北门外驻扎,严防敌人从北城门突围而去。” “末将遵令!”赛哪吒吴魁满口应承道。 须臾,朱由学的目光又落在九头虫陈小冬脸上,发出命令:“陈将军,你携同陆进忠、魏宝侦,率本部人马到三阳县城东门驻扎,不得有误。” “末将遵令!”九头虫陈小冬应了一声,拱了拱手。 接着,朱由学又对花蝴蝶严小凤作出命令:“小凤,你与杨辉、张启明率本部人马,到三阳县南门外驻扎。” “末将遵令!”花蝴蝶严小凤拱了拱手,语气铿锵有力。 稍顿片刻,简怀王朱由学目光移到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脸上,发号施令:“张将军、孙将军,你们携同施金龙、施金虎、汪灿、阮培方,率本部人马为中军大队,随本帅、李军师,在西门外驻扎,听候调遣。” “末将听令!”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不约而同抱一下拳。 接下来,几路人马分头行动。有向北门的,有向南门的,有向东门的,围绕着城墙外围几十丈处移动着,去指定地点安营扎寨。而朱由学、李明、张劲、孙大彪他们,在三阳县西门外安营扎寨,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三阳县县令沈宝龙、师爷黄云,被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威胁利诱,软硬兼施,迫使他们来到三阳县西城门的城楼上,与官兵们共同防守城池。沈宝龙、黄云表面上附和,积极向上。内心里却对宝应府派来的两名将领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两名将领生吞活剥了。 吃过晚饭,在小子房赵树枫的安排下,在城楼上一个小隔间内,沈宝龙和黄云睡了下来。时间不大,他们就进入了梦乡,那样子睡得很甜很香。沈宝龙的嘴角,还留有一丝笑容。 其他士兵和衙役,被赵树枫、陶凯分为两班,轮流执勤。一切安排就绪后,两位主将全身披挂,在几名从人的陪同下,顺着城墙顶端的通道,去北门、东门、南门进行查岗。每到一座城楼上,他俩对守城的士兵,都要反复叮咛一番。要求他们不可掉以轻心,有事要迅速通报小头目,再由小头目向主将汇报军情。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二十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小子房赵树枫和打虎将陶凯一路查岗,由北门转到东门,再由东门行到南门,每行到一个城楼前,便与守城的官兵攀谈着,问及防守情况。然后,他们又从南门返回西门。 可是,他们刚到西门,就听到执勤的士兵迎上来。没等他们开口,小子房赵树枫抢先问:“你们在此守城,发现情况没有?” 一名小头目来到女儿墙边,边向前眺望、边招着手:“二位将军过来一下。” “什么事?难道发现目标了?”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异口同声问。 “呶!前边一里外的路上,好像有许多影子在晃动,不知是不是严家荡人马来犯?”小头目顺势向前指去,目光中带着惊讶、不安和恐惧。 如此举动,使其他士兵也惊讶不已,不约而同扑到女儿墙旁,极目远眺,仔细辨别月光下那一个个晃动的黑影。 与此同时,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也来到近前,向前眺望着、辨认着、分析着。过了好一阵,打虎将陶凯指着正前方:“赵将军,看到没有?那些黑影好像往城墙边移动。而且,数量不少。” 赵树枫观察一会,点了点头:“嗯,是人影在晃动;而且,数量非常多。那些人影,一定是前来偷袭的严家荡人马。我们不可掉以轻心,要作好迎敌准备。各位兄弟!准备好弓箭、灰瓶、滚木擂石,待敌人靠近城墙后,再一鼓作气,杀他们人仰马翻。” “是!”守城士兵异口同声回答。然后,分布在各个垛口,一个个取下弓箭,从箭壶里抽出雕翎箭。左手持弓,右手搭箭,胳膊肘儿垫在垛口上,弓拉如满月,目光注视着城墙外蠢蠢而动的人影,来个严阵以待。 与此同时,小子房赵树枫又吩咐三名侍从:“你们三人分别去北门、南门和东门,关照守城兵将,要他们作好迎敌准备,不可掉以轻心。如有怠慢守城,用心不专者,格杀勿论。” “属下遵令!”三名侍从应了一声,分头而去。 吩咐完毕,小子房赵树枫向城外的道路上眺望一会,冲打虎将陶凯说:“估计敌兵还有一阵才能到这里,我们去营房看一下,将没轮班的士兵、衙役,还有沈宝龙、黄云都吆喝起来,加入到守城的行列中来。估计沈宝龙、黄云他们,正在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呢。” “是呀!姓沈的、姓黄的乃是贪生怕死之辈,这次守城,千万不能让他俩溜掉。”打虎将陶凯发着狠,甚至是咬牙切齿,“这次让沈宝龙、黄云跟士兵们一样,给他们一人一把弓,一壶箭,再配上一把刀,让他们充当一下守城士兵。要是他们敢临阵脱逃,立即将他俩斩首示众,来个杀鸡给猴看。如果其他心存逃跑的衙役,也不敢轻举妄动。” “俗话说:‘老虎还有打盹时。’他们要是想溜,我们看也看不住他们的。关键是我俩军务繁忙,会有疏忽之处。”小子房赵树枫犹豫着说。 打虎将陶凯想了想,计上心头:“赵兄不必担心我们军务多,将这件事交给几名心腹士兵,让他们不离沈宝龙、黄云左右,将他俩看紧了,如有不轨行为,可以先斩后奏。” “看来只有这样了。”小子房赵树枫想了片刻,点头应允,随即唤过几名心腹士兵,压低声音,如此这般,这搬如此交代一番。 几名士兵听了密令,频频点头,接着,去了垛口前守城。 吩咐完毕,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携同一班从人,去城楼旁的营房。 他们刚到营房门口,就听打虎将陶凯粗着嗓门吼道:“各位士兵!快起来,严家荡青帮人马来攻城了,要命者快去守城。” 随着他的一声咋呼,那些正在熟睡中的守城士兵和一班衙役,从睡梦中被惊醒。一个个惊慌失措,从地铺上跃起身。有的忙于找鞋子,有的借着烛光,扑到墙边取刀和弓箭。时间不大,士兵们、众衙役已准备就绪,顺着房门,向室外涌去。 而在小隔间里睡得正香的知县沈宝龙、师爷黄云,听到室外一片吵吵嚷嚷,不知发生什么事,心里一阵紧张。沈宝龙坐起身,伸一下懒腰,打个哈欠,冲坐在门旁打盹的两名侍卫吼道:“侯二、马七,你俩站什么岗、放什么哨?像你们没有责任心,要是有刺客来袭,本县的项上人头,早就搬家了。真你妈的瞌睡虫转世,酒囊饭袋一个。” “大人,小的罪该万死,请大人原谅小的站岗不给力。刚才,小的实在困得够呛,便坐在门旁打个盹。”侯二、马七一边爬起身,一边回答。 师爷黄云也跟着坐起身,趁热打铁道:“你俩听着,如此不负责任,要是大人有三长两短,看我如何收拾你们?” 正值这时,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出现在隔间门前。只听陶凯粗着嗓门吼道:“已到火烧屁股时候,还在室内摆官架子?真是自大必臭。快出来守城,严家荡青帮人马打过来了。” 说着,赵树枫、陶凯又去安排士兵岗位去了。 沈宝龙、黄云闻听此言,吓得魂飞三千里,魄散九重霄。黄云挣扎好一会,才从地铺上爬起来,但两条腿拉成弓形,不时的颤抖着。 而沈宝龙由于心慌意乱,如惊弓之鸟,怎么爬也爬不起来。过了半晌,他急得满头大汗,抬起头,以祈求的目光望着黄云:“师爷,帮我一把,拉我一把。我们要是这样怂色,被二位将军看见,会低贬我们人格的。” “好,大人您不要着急,越急越爬不起来。”黄云伸出手,拉着沈宝龙的一只格膊,用力拉扯。可是,怎么用力,也拉不起来。片刻,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两名侍位刚才被沈宝龙、黄云骂得狗血喷头,心里正窝着一肚子气。此时此刻,见到他俩在室内拉扯着,那种丑态,十分好笑。于是,他俩望着室内,却无动于衷。 黄云拉扯一会,未能如愿,便抬起右手擦拭脑门上的汗水。当他见两名侍卫仍然站在房门口,怒火直冲脑门,龇牙咧嘴骂道:“侯二、马七,你两个混账东西,比死人多口气,没看到本师爷在此拉大人吗?还不来帮一把?你俩想看我们的笑话吗?” “不不不,我们刚看见。师爷息怒,我们来了。”侯二、马七相视一笑,跨进室内,来到沈宝龙跟前,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胳膊,生拉硬扯,将沈宝龙拽了起来。 然后,扶着他向室外走去;师爷黄云颤抖着跟在他们的身后。 在室外安排士兵和衙役坚守岗位后的赵树枫和陶凯,转回隔间门前。当他俩见到沈宝龙和黄云那副样子时,气不打一处来。陶凯吹胡子瞪眼睛吼道:“看你们这副怂样,能冲锋陷阵,挥刀杀敌吗?现在弓箭已为你们准备好,到垛口去,每两人守一个垛口,不得有误。”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二十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沈宝龙听到命令,心里极不情愿;但军令如山,他虽然是三阳县令,但在此时此刻,他也不敢违抗军令。因为他知道,在军事上自己是外行,为了三阳县城的安危,他只能软一码头。于是,沈宝龙迟疑一会说:“好的,守卫城池,人人有责。沈某为一县之主,更应该身先士卒才是。” “这就对了,大人能通情达理,以大局为重,难能可贵。”小子房赵树枫向城墙旁的垛口指了指,“大人、黄师爷,那个垛口,特地为二位留下的,你们守一个垛口。如果情况危急,左右垛口有守城的士兵,他们会全力保护你们的。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沈宝龙不知是计,在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的带领下,来到一个指定的垛口停住了脚步。赵树枫指着垛口对沈宝龙、黄云说:“呶!大人和师爷就在这里坚守,等一会给你们送来兵器。” 黄云思忖一会,建议道:“二位将军,下官有一事想提一下,不知行得行不得?” 本来,打虎将陶凯对沈宝龙、黄云之流就看不上眼,此时此刻,他见黄云那副嘴脸,便瞪大眼睛,没好气问:“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婆婆妈妈,唠唠叨叨,让老子听得心烦。” “是这样的。”师爷黄云被撞到了南墙上,弄得脸红脖子粗,碰了一鼻子灰。但为了实现自己的心愿,他只有硬着头皮,迟疑片刻说,“二位将军,能否将侯二、马七安排在大人身旁,遇事也好以身作则,保护好大人的安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居什么心?”陶凯厉声质问。 “噢!将军息怒!”师爷黄云忍气吞声,解释说,“侯二、马七乃是大人的侍卫,为了大人的安全,还是奉请将军宽容一下行吗?” “行什么——行?本来守城的兵力有限,有许多地方的城墙都无人防守。一旦敌人钻了空子,从力量薄弱之处攻上来,你们的项上人头还能保得住吗?”陶凯一脸愤怒之色,气咻咻说,“你只知个人安危,却不考虑整个城池的风险。现在,多一个人防守,三阳县城就多一分安全。如果你有能耐指挥兵将守城,就让你指挥好了。” 黄云被羞辱得面红耳赤,正要出言分辩,却见沈宝龙躬身施礼,赔着笑脸说:“陶将军息怒,常言道:‘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您说得对极了,在此当务之急,城池的安全比个人的安危更重要。说句实实在在的话,根据我们现有人马,分布在若大的城墙周围,乃是杯水车薪,显得力不从心。至于侯二、马七,由将军自行安排,保护城池要紧,我沈宝龙的安危放在第二位。” “好啦!好啦!还是知县大人通情达理,顾全大局。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必争论。”小子房赵树枫打着圆场,接着将侯二、马七安排在二十丈开外的城墙垛口防守。 侯二、马七临行前,向沈宝龙、黄云抱一下拳,恭恭敬敬道:“大人、黄师爷,为了坚守城池,我们只有听从将军调遣。我们不在跟前,二位的安全,要自我保护。不然,我们在那边也会心挂两肠的。” “没事的,你们放心去守城,不要为我们的安全而担惊受怕。况且,在城墙上防守,只有敌我双方的较量,风险也在敌方那边。”沈宝龙抬起手臂,向侯二、马七挥了挥手,“去吧!去吧!用心守城。” “大人保重。”侯二、马七向沈宝龙、黄云鞠一下躬,依依不舍而去。 接下来,小子房赵树枫命令一班士兵去库房内搬来一批朴刀、弓箭,分发给没有兵器的士兵、衙役之手。 小子房赵树枫亲自拿过两把刀,两张弓和两壶箭,来到沈宝龙、黄云面前,将兵器递给他俩,交代道:“大人、黄师爷,刀和弓箭你们拿着,这可是护身杀敌的法宝。有了这些,既可以保护自己,又可以此射杀敌人。” 沈宝龙、黄云犹豫一会,接过赵树枫递过来的朴刀和弓箭。借着月光,沈宝龙端详朴刀好一会,见刀面寒光耀目,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着,迟疑片刻说:“二位将军,沈某乃一介书生,从未使用过这些玩艺,要是敌人攻上来,只有挨打的分。” “没事的,谁都是从不会到会开始的。”小子房赵树枫不以为然说,“有些事往往被逼出来的。当敌人冲过来要你命时,你只有持刀还击,才能保护自己,如果束手待毙,小命就随之玩完了。” 须臾,师爷黄云插嘴道:“看来只好如此了。如果敌人发起攻城,我们只有挥刀乱砍,或许能砍杀几个敌人。通过这场护城保卫战,也能在功劳簿上,留下我们的一点笔墨,以此论功行赏。” “但愿你们心口如一,多杀敌、多立功;但不要口是心非,临阵脱逃。那样,在账簿上留下的,可不是功劳,而是劣迹,会遭世人唾骂的,甚至会被上司严重惩处、或者削职为民。”打虎将陶凯一语双关说。 “那是!那是!将军的话,黄某悉记心怀。”黄云点头哈腰,极力表示,“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谁愿意在自己的人生中留下劣迹和骂名?那让儿孙后代都丢人现眼,颜面尽失。” “嗯,但愿你们言行一致。”小子房赵树枫的目光在沈宝龙、陶凯的脸上审视片刻,交代道,“先将刀插在腰带上,敌人攻城先以弓箭射杀。只有短兵相接时,才能让刀发挥作用。” “将军说得虽是,但我们没有射过箭,不知如何使用?”沈宝龙一脸为难之色。 “拿来,我交你如何使用。”赵树枫从沈宝龙手里接过弓箭,比划着,“看到没有?左手持弓,右手搭箭,如要向敌人射击时,弓拉如满月,箭尖指向敌人的脑门、咽喉和胸口几个致命地点,松开弦,将箭射出去即可。” 随后,做了几次示范动作。又将弓箭交给沈宝龙,手把手教着。 当沈宝龙在垛口演练射箭时,目光不免向前眺望。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西门外几十丈远的道路上,黑压压的人影在晃动,还隐隐约约听到脚步声和马蹄声,以及调兵遣将、发号施令声。顿时,吓得他脸色惨白,脊梁骨直冒冷汗。与此同时,将伸向垛口外持弓搭箭的手缩了回来,双手颤抖不已。 赵树枫见他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表面上却顾作惊讶问:“大人,怎么回事?仗还没打,就吓成这个样子,等敌人发起攻城时,你能应付得了吗?” “我的妈呃!吓死我了。我刚刚发现那么多人影在晃动,黑压压一大片,足足有万马大队,能不吓人吗?”缓和一会,沈宝龙结结巴巴说。 “真是胆小鬼,其实我们刚开始发现人影时,就吆喝队伍护城,你到现在才发现?真让人笑话。要是再过一会,敌人发起攻城时,你如此惧怕,只有等着送死吧!”打虎将陶凯瞪了他一眼,讥讽道。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三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沈宝龙听到打虎将陶凯句句刻薄、挖苦和讥讽之词,只有忍气吞声,目光透过垛口,观察好一会,却不见那班人影向前移动,心里直犯嘀咕。然后,将目光移到小子房赵树枫脸上,试探问:“赵将军,城外那班人影在原地上,并不向城墙靠近,是何意思?难道他们心有余悸,不敢靠近城墙,发起攻城?” “大人有所不知,他们之所以原地不动,那是在调兵遣将,分兵对三阳县城的包围。”小子房赵树枫顺着垛口向外望去,作出解释,“等他们调遣完毕,也许会原地扎营,不急于发起进攻。” “那是为什么?”沈宝龙一脸质疑之色,“他们包围了城池,又不发起进攻,不可思议,让人想不通。” “难道你想他们急于攻下县城,使你成为他们刀下之鬼吗?”打虎将陶凯横眉立目,不屑一顾说,“要是他们望洋兴叹,不敢攻城,便草草收兵,撤回严家荡,这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可是,事情并非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沈宝龙再一次遭受呛白,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好不是滋味。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红一阵、白一阵的变化着。 小子房赵树枫瞥他一眼,打着圆场说:“大人不必为此推敲、过分猜测。赵某认为:他们远途而来,一定是疲惫不堪,不想急功近利,火速开战。他们会先扎营休息,养精蓄锐,待他们恢复体力后,一定会发起攻城的。你们也知道,疲惫之师,急于攻城,乃是犯了兵家大忌。不过,这只是赵某个人推敲而已。要知他们真正的意图,还有待观察一会。” 师爷黄云听后,信誓旦旦,忍不住插嘴道:“二位将军,我们以逸待劳,为何不能趁他们疲惫不堪、脚跟未稳之时,集中所有城内人马,对他们发起突然袭击?这样,他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定会遭受毁灭性打击的。” “不,不可以!”小子房赵树枫摇着头,对黄云的建议加以否定,“要是我们的兵力,与青帮人马旗鼓相当,不相上下,我们可以抓住战机,冲向敌群,与敌人决一死战。在他们长途跋涉、精疲力竭之际,或许能克敌制胜,杀他们人仰马翻,甚至全军覆灭。可是,我们现在所有人马两千多名,而且,主将少得可怜。在敌我双方力量悬殊过大的情况下,我们万万不能争强好胜,冒着巨大风险出城冲杀。” 小子房赵树枫一番有理有据的推论,使沈宝龙、黄云心服口服。两人对视一眼,又转过脸瞅着赵树枫。 片刻,赵树枫继续道:“现在,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坚固的城墙为后盾,齐心协力防守,能坚持到南京总督府发援兵,到那时,我们来个内外夹击,敌人便会分崩离析,土崩瓦解。” “嗯,这是唯一的办法。”知县沈宝龙听了赵树枫的解释,频频点首,片刻,试探问,“赵将军,不知南京总督府何时发援兵?” “这要看我们的造化如何?”小子房赵树枫思索片刻,其实他对援兵是否能来?也是个未知数。但为了安慰沈宝龙,让他不必胡思乱想,只得说,“有关求救援兵一事,在我们从宝应府来三阳县之前,知府司马标和指挥使汪秉辉,已联名给南京总督府去信函,要求总督袁可立,速派援兵。南京到此处,要是骑兵,不到一天就能到达;步兵行驶,也只有两天时间。要是没有耽搁,明天援兵便可到达,如果途中遇到麻烦,我们只有坚守几天了。” 在赵树枫一番话的安慰下,沈宝龙、黄云的心里踏实了许多。由于心平气和,沈宝龙先前那颤抖的双手,也恢复了常态,挥动自如。 又过了一会,他们在垛口向外观察,果然发现城外的人马在分头行动,有往南门的,有去北门的,有去东门的。在月光的笼罩下,那些人马看得清晰多了。 接下来,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在县城西门,对守城的官兵交代一番,便分别去南门、东门和北门,检查那里兵将的布防情况。 夜更深了。当皎洁的月亮升到中天后,又渐渐向西飘移。天空没有云层笼罩,星星也少了很多。只有星星点点、为数不多的小星,在遥远的太空中,不时的眨巴着眼睛,又像嘲笑那些守城的官兵,嘲笑他们自不量力和夜郎自大;更嘲笑沈宝龙、黄云的虚伪、奸诈和畏刀避剑的德性。 当赵树枫、陶凯走后,黄云压低声音说:“大人,您难道没看出来?姓赵的、姓陶的两个家伙,好像有意跟我们过不去,从言语上、行动上,处处刁难我们。对了,趁他们不在这里,何不溜回县衙去?或者躲到民宅中,让他们找不到。这场决战,兵力悬殊过大,我们没有多大胜券的把握,躲开这是非之地,方能保住身家性命。” “他们的言行举止,处处都在掣肘我们,这些,本县岂能不知?但在此关键时刻,我们只有顺从他、而且要表现得积极些,方能瞒天过海,搏得他俩的信任,不至于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沈宝龙思忖一会,压低声音说,“有关溜回县衙、或者躲到民宅中,本县认为不是时候,不能鲁莽行动。” “那该什么时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黄云满腹狐疑问。 “你不知注视到没有?”沈宝龙抬手指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这里距离城楼有十丈远,而且,左右的士兵,都是宝应府卫所的。也许是赵树枫、陶凯故意安排他们在此监视我们。所以,我们要慎重起见,不能冒此风险。要想摆脱监视,只有等敌军发起攻城,双方打得难分难解,就无暇顾及我们了。到那时,我们再趁乱溜走,方可保证自己的安全。” 师爷黄云想了想,觉得沈宝龙一番话合情合理,便竖起大拇指,奉承道:“大人老谋深算,真是诸葛孔明在世,计高一筹,令黄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俩嘀嘀咕咕交谈着,不觉已过去两炷香时间。当他俩注视着城外的场地时,却见青帮人马的一座座帐篷已搭好。在月光的照射下,白茫茫一大片,星罗棋布,密密麻麻。 黄云看到如此格局,大惊失色道:“大人,严家荡青帮在城外安营扎寨,看来要在此长期居住,作长久性战斗呢。” “恐怕他们等不了多长时间,就要被彻底摧毁。”沈宝龙望着室外的一座座白色的帐篷,冷笑着、讥讽着,“当我们援兵到来时,来个内外夹击,敌人就像瓮中之鳖,难以逃过全军覆灭的结局。” “大人,不要过早下定论。我认为:鹿死谁手,还不一定。”黄云摇了摇头,十分担心说,“我总觉得,恐怕等不到几天,三阳县城就易手他人了。” “何以见得?”沈宝龙质疑问。过了片刻又说,“知府大人和指挥使不是给南京总督府去信了?袁可立接到信函后,会立即调兵遣将的。” “大人,那是痴人说梦,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而已。”师爷黄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赵树枫、陶凯的的话您也相信?人常说:‘会看的看门道,会听的听音子。’那是他俩蒙混人的把戏,您也相信那些鬼话?他们见我们惧怕,说两句安慰话而已。您要不相信他们的骗局,就让青帮人马来斩杀吧!总之,我黄云早就看穿他们不是好东西。”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三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唉!这个世道怎么搞的?自己人也忽悠自己人,以后我还能相信谁?”沈宝龙叹息一声,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说实在的,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自己说的话是真是假?” 说到这里,沈宝龙仰起头,打了个哈欠,显得疲惫不堪的样子。 天空的月亮已移到西山口,东方的天边也泛起鱼肚白。如此证明,漫长的夜快要过去,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随着天时的渐渐泛亮,城门外青帮队伍的岗哨、一匹匹备好鞍的战马、帐篷,以及装载粮草的车辆,都能看得十分清晰。 又是一炷香时间过去,伏在城墙垛口内的沈宝龙、黄云,却听到一阵急促的牛角号声。一阵紧似一阵,悠悠扬扬,向四处扩散,回荡在营寨的上空,也流传到守城官兵的耳朵里。守城官兵听到号声,知道青帮人马集合队伍,准备攻城。一个个紧张到了极点,有的士兵由于过度紧张,五官都扭曲得错了位。 知县沈宝龙跟其他官兵一样,紧张得心快要从嗓子眼崩出来了。手脚又开始颤抖起来。左手的弓、右手的箭,随着他的颤抖而晃动着。 不过,这时的黄云倒也冷静,不像开始发现敌兵时打颤了。此时此刻,他见沈宝龙如此不由自主的颤抖,取笑道:“大人怎么啦?刚听到敌人的号子声,就吓成这样,要是他们开始攻城,您连尿都**了。” “这……这……”沈宝龙被羞辱得满面通红,过了好一会才说,“本县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能不紧张吗?要是青帮人马真的动手攻城,我们两人只有趁乱逃走。县衙和沈府是去不得的,等破城后,朱由学和严月虎见不到本县的人影,会全力搜捕的,到民宅躲避,也要选择好僻静处,方能安全。” “您说得对,只有到偏僻地区,才能逃过一劫。”师爷黄云附和着,目光在沈宝龙脸上、身上端详一会,“大人,看您仍在颤抖,到时候逃走时,能迈动步子吗?” 沈宝龙苦笑片刻,不假思索说:“没事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有师爷你在跟前,搀我一把就行。” 知县沈宝龙和师爷黄云商议如何临阵脱逃?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天刚泛亮时,严家荡反阉复明护****、三军兵马大元帅朱由学和军师李明在临时帅帐、兼行宫内起了身,顶盔贯甲,在几名侍卫陪同下,出离帅帐,首先观察一下己方的帐篷、以及各种设施是否安全?然后,又观察一下三阳县城的布防情况。 过了片刻,军师李明试探问:“元帅,有关三阳县城的布防情况,您看出眉目没有?” 简怀王朱由学的目光从城墙上移开,不假思索说:“本帅观察城楼和周边城墙的生气,敌人早有防备,包括滚木擂石、灰瓶、石块,以及守城官兵手持弓箭,早就严阵以待,等我们发起进攻,他们来个奋力还击;只是美中不足啊!这一缺陷,将最终导致他们覆灭。” “哦?王爷所说美中不足,是指哪一方面?”军师李明试探问。 简怀王朱由学微微一笑,抬手指着城楼左右的城墙:“军师看到没有?从观气学判断,在城楼、以及城楼两边,人马安排较多,防范甚严。再向远处延伸,守城的兵力就少多了,这是他们的短板、薄弱环节之处。本王估计,这是他们兵力不足所致,不得已而为之。” “既然如此,我们集中优势兵力,进攻他们的薄弱环节,专打要害,能撕开一个缺口,队伍一旦上了城墙,犹如洪水猛兽,敌军想挡也挡不住。当我军顺着城墙的通道,杀到城楼前,迅速打开城门,让主力涌进城内。到那时,三阳县城唾手可得。”军师李明信誓旦旦,说出自己的攻城计划,“另外,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令其他三座城门外的队伍,只有防守,防止敌军突围,不准主动进攻。这样,也可以拖住城墙上的防守敌兵,减少对我们这里的压力。” “嗯,很好!”简怀王朱由学对李明提出的作战方案,表示赞同。随即吩咐两名侍卫,“你俩绕城传本帅命令,让分布在南门、东门、北门的我军队伍,只准防守,不准进攻;违令者军法惩处。” “属下遵令!”两名侍卫应了一声,领令而去。 接下来,简怀王朱由学命令号兵:“给本帅吹号子,集合队伍,准备攻城!” “属下遵令!”号兵应了一声,从腰带上取下牛角号,将牛角的尖端堵到嘴边,“笃、笃、笃……”吹起来。 随着他的吹奏,号声悠悠扬扬传播开来。也就是沈宝龙、黄云听后,商议逃跑的一幕。 那些青帮兵将,听到号子声,纷纷从帐篷内冲出来,集中在帐篷前的一块场地上。四千多人马,虽然不算多,看上去,也是黑压压的一大片。 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在几名侍卫陪同下,向队伍前走过来。他们距离队伍前几丈之遥,只见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迎上前来,抱拳施礼:“我等叩见元帅,叩见军师。请问元帅,我们何时攻城?” “时不我待,与敌交手,要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简怀王朱由学挥一下手,“我们到队伍前,向兵将们宣布一下,并安排人手攻城。” 说着,朱由学携同李明、张劲、孙大标,一起来到队伍前。 众兵将知道主帅来此训话,一定会对三阳县城发起进攻。于是,兵将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简怀王朱由学的目光,从队列中扫视一遍,挥一下手,振振有词道:“各位将领!全体士兵们!现在本帅宣布,进攻三阳县城即将开始。以张劲部下抽出一千名士兵,各持盾牌、单刀,架云梯攻城。第二支队,由孙大彪部下,抽出一千名士兵为弓箭手,掩护攻城的第一支队顺利登城。好啦!事不宜迟,攻城之事,由张将军、孙将军全权负责。”接着,转过脸,冲张劲、孙大彪道,“攻城时,避开城楼以及左右防守较密的地方,到城楼以外的几十丈处开始进攻。那样,敌人防守松弛,容易快速登上城墙。” “好的,属下遵令”阴阳眼张刭、钻地龙孙大彪异口同声回答。 接着,张劲、孙大彪返回本队,着手调兵遣将。时间不大,人马已精选完毕。随着二位主将一声号令,两个支队拉开距离,横队前进,直扑城墙根而去。第一支队的兵将,有几人一组的,共计几十组,士兵们各拿着盾牌,扛着云梯,在前边开道。他们的身后,是数百名的士兵,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握着单刀,准备踏云梯上城墙。而第二支队的一千名士兵,全部是弓箭手,与第一支队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们是为第一支队攻城士兵打掩护的。 此时,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全身披挂,手拿兵器,坐在马背上,随后督战。他俩一边缓缓前行,一边目不转睛注视着城墙上的动静。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三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两支队伍全神贯注,缓缓向城墙根靠近。就在第一支队距离城根一箭距离时,阴阳眼张劲将手中兵器横在马鞍桥上,随即从器囊中抽出两支令旗,摆动几下,发号施令:“前边的队伍暂停前进!先让本将军观察一会。” 正在前行的士兵们,突然听到命令,不约而同止住脚步,一个个心里直犯嘀咕,想道:“难道主将惧怕城墙高大,要撤退吗?还是另有打算?所谓:军令如山倒,就是天塌地陷,也要无条件服从命令。” 就在两个支队刚停止前进时,只听阴阳眼张劲提高嗓门,冲城墙上喊话:“呔!城上的守城的官兵听着,识相的快献城投降,如执迷不悟,顽抗到底,待我们攻破城池时,杀你们人不留头,马不留尾……” 阴阳眼张劲喊了一会,见城墙上毫无回应,心里直犯嘀咕。 与他并马而立的钻地龙孙大彪边观察边说:“张将军,我看敌人布下天罗地网,专等我们人靠近城墙,来个一网打尽。” 阴阳眼张劲摇了摇头,不以为然说:“敌人兵力有限,即使他们布置机关,等待我们人马靠近,威力并不会太大的。凭着我们这么多人马,强攻也要拿下三阳县城。况且,我们要是打不开缺口,登不上城墙,无法向元帅交代。” “话虽如此说,要是强攻,要付出沉重代价的。”钻地龙孙大彪旁敲侧击说,“要是杀敌三千,自损一万,那就得不偿失了。” “没办法,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使付出代价,也要攻城。”阴阳眼张劲着出决定,挥一下手中令旗,提高嗓门道,“三军儿郎,执好盾牌,挡住身体,向城墙根靠近,准备登城。第二支队,作好掩护准备。” 随着张劲的一声令下,两个支队又挪动脚步,向城墙根靠近。 话分两头,却说三阳县城内的两名主将: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在北门、东门、西门巡视完毕,布置好兵将防守任务后,匆匆赶回西城门。此时,正赶上青帮人马亮队。 他俩停在一个垛口旁,观察着城外人马的举动。见为头的在队列前,指手画脚,发号施令,却因距离较远,听不清对方的头儿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打虎将陶凯说:“赵兄,看来敌人要对三阳县城动手了,看到没有?那个为首的正在发号施令,要不了多久,就要架云梯攻城。看他们的人马,光西门外,就有几千人马,他们要发起进攻,凭我们这点兵力守城,是很难坚守得住的。” “守不住也得守,能坚持多久就多久,大不了与敌人拼个鱼死网破。”小子房赵树枫面无表情,忧心忡忡说,“根据敌军的布防情况,青帮队伍的意图,是其它三门的兵力按兵不动,以此牵制我们;又怕我们突围,断其后路。他们之举,主要是集中力量,进攻西门。能打开一个缺口,三阳县城彻底完蛋了。弄不好,我们成为敌人的阶下囚,或者成为他们刀下之鬼。” 打虎将陶凯迟疑一会,暗示道:“如果敌人进了城,我们何不为自己的生存选条后路?我们还年轻,不能这样了结一生,好死不如赖活呢。” “你的意思是要投降青帮队伍?”小子房的目光停留在陶凯的脸上,质疑问,“要是那样,我们背叛了朝廷,背叛了指挥使的知遇之恩,良心会受责备的。与此同时,也会受其他将领唾骂的。” “呃——!赵兄这话就不对了,自古道:‘禽择良木而栖,人择良主而仕。’当今的朝廷,已被阉党所掌控,我们所在的队伍,也是在魏氏阉党的掌控下,于其替他们卖命,早不如给自己找条退路何为不好?青帮人马,现在属于简怀王朱由学统领,朱由学是大明王朝的正统,只不过遭到阉党的迫害,才流落到严家荡,统领青帮人马,竖起反阉复明的旗帜。依我看,魏党一时得势,但犹如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的。归根结底,朝庭还是恢复本来面目的。你比我聪明多,难道这些你能不明白?” “嘘——!草棵说话,路旁有人。据说,沈宝龙乃是阉党的爪牙,我们言谈举止都要注意,不露声色,防止被姓沈的反咬一口,向魏党弹劾我们。”小子房赵树枫向周边通道观察片刻,压低声音说,“至于退路一事,暂时不议它,等打一两阵,看对方有何话说?我们再权衡利弊,作出最后选择。” 打虎将陶凯想了想,觉得赵树枫的话不无道理,便点头表示:“也好,要是打痛对方,再归劝我们投降,以后他们不会小觑我们的。” 两人商议已妥,继续透过垛口,向外观察。 大约过去半炷香时间,他俩却见青帮人马派出一半兵力向城墙靠近,而且,城楼控制范围以外的地方。他俩见此,深感吃惊。 打虎将陶凯指着渐渐靠近城墙的青帮队伍说:“赵兄,他们选择我们布防薄弱环节进攻,看来,朱由学有卓越的军事才能,令我等汗颜无比。” “朱由学的分析、判断和推测能力十分高超,我们要敬佩他。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以为那里布防薄弱,我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个暗流涌动,将坚守城楼及左右的人马,抽出大半,悄悄调动过来,给对方一个迎头痛击,杀杀他们的威风。” “也好,叫士兵们行动时,都弯着腰行动。一旦暴露了目标,我们就前功尽弃了。”打虎将陶凯搭讪道。 “嗯,就这么办。”小子房赵树枫唤过两名随从,如此这般交代一番,最后说,“在城楼左右的滚木擂石,已做好机关,不好启动,就留在那里不动。但要让士兵们多带砖头石块、灰瓶之类到来。” “属下遵令!”两名随从应了一声,奉令而去。 时间不大,那些守卫在城楼及左右城墙旁的守军,有的手里搬着石块、砖头,有的抱着一个个灰瓶,躬着腰,从沈宝龙、黄云身旁经过。大多数士兵往反好多趟,直到将阵地前所需的石块、砖头和灰瓶,摆得连走道都被堵塞,方才停止搬运。然后,在赵树枫、陶凯的指挥下,手里拿着弓箭,潜伏在各个垛口旁,严阵以待。 沈宝龙、黄云看着撤向新阵地的士兵们,再看一眼自己左右的士兵,仍然保持原来那些。他俩见此情景,对赵树枫、陶凯那个恨,难以用语言表达。 黄云见到往返搬运石块、专头的士兵,压低声音道:“大人,姓赵的和姓陶的将兵力大多数调过去,看来,青帮人马要从那里攻城。” “呶!看到没有?青帮人马已经向城根移动。”沈宝龙指着城外缓缓而动的青帮队伍,显得幸灾乐祸,“让他们打去,打得头破血流,尸横遍野,只要战火燃烧不到我们这里即可。” 师爷黄云接过话茬,气咻咻说:“我们所在地点虽然不对火线,但左右的士兵,一个不少,分明在监视我们。到时候,想走也不那么容易。” “不要急躁,车到山前必有路。等敌人攻上城时,这边的士兵自然而然会拉上去支援,到那时,我们的机会不就来了?”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三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三阳县令沈宝龙与师爷黄云正在商讨如何临阵脱逃之时,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已经布置好迎敌准备。士兵们按指定的垛口,悄悄观察着城外渐渐向城墙靠近的青帮人马,来个以逸待劳,随时准备出手袭击。 而那些士兵,有的左手持弓,右手搭箭,瞄准着城下的青帮队伍;有的士兵手抓砖头,有的士兵按在几十斤、甚至上百斤重的石块上;有的怀里抱着装满石灰粉的瓶子;一个个目观着阵地,侧耳聆听着周边的动静。只要二位将军一声号令,他们便奋勇当先,打击来犯之敌。 此时,严家荡反阉复明护****的两位主将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正催促两个支队向城墙靠近,与城墙的距离越拉越近。 就在第一支队距离墙根还有一丈之遥,架云梯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将云梯搭上城墙时,在城墙上指挥作战的守城主将、小子房赵树枫大喊一声:“各位兄弟!敌人已靠近城墙,准备架云梯攀爬,一旦上了城,我们就难以力敌。为了保卫城池,我们决不允许敌人攻上城来。快放箭,抛砖头,扔石块,掷灰瓶,打击敌军的嚣张气焰。” 随着小子房赵树枫的一声令下,首当其冲的是那些弓箭手,只听“嗖嗖嗖”一阵响声,一支支雕翎箭,像飞蝗一样,从城墙各个垛****出去。 当箭头击中一个个盾牌时,发出“当当”的响声。那些城下攻城的士兵,在盾牌的掩护下,冒着箭雨,继续向城根扑来,企图将云梯搭在城墙上,再沿梯而上,向上攀爬。 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块块砖头、石头和灰瓶。那些砖头、石块如雨点般,从空而降。噼噼啪啪,噼里啪啦,使人感到惊心动魄,魂不附体。 这一下,护****人马却吃了大亏。那些盾牌,根本挡不住砖头、石块的猛砸,有不少士兵被击中头颅,砸得脑浆迸裂,气绝身亡。接踵而至的,是那一个个灰瓶,从空而降,倾出瓶内的灰粉,沸沸扬扬,散布在半空中,迷得攻城士兵睁不开眼。如此一来,阵角大乱,只有挨打的分。 “弓箭手,快放箭,顶住敌人的嚣张气焰!”钻地龙孙大彪见第一支队的士兵遭受迎头痛击,即忙命令第二支队的士兵,射箭掩护。 第二支队的士兵闻令,纷纷向城墙上放箭。因他们与城墙还有一段距离,砖头、石块打不到他们,相对来说,比第一支队的士兵要安全。可是,由于那些四处飞扬的石灰,弥漫在半空,他们的箭根本找不到目标,对守城士兵,没有丝毫的伤害。 就这样,攻城士兵付出沉重代价,伤亡惨重,对攻城却是望尘莫及。 在后面督战的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见此情景,心急如焚,焦躁不安。恨不能飞身上城,杀敌兵人仰马翻。 钻地龙孙大彪跺着脚说:“孙将军,敌人的布防出呼我们的意料。开始时,元帅和我们都认为这里是敌人防守空虚的地方,才从这里发起进攻的。可是,我们的队伍首次进攻,却吃了大亏。” 阴阳眼张劲的目光,从城墙上移开,接过话茬说:“我认为元帅没有估计错,原来守城官兵大多分布在城楼、以及左右的城墙上防守。只是我们从这里攻城,他们临时作了部署。看来,敌军指挥作战的主将,文武兼备,有卓越的军事才能。” “不管怎说,我们不能强攻硬打,那样会让更多的士兵死于非命的。”钻地龙孙大彪建议道,“应让两个支队的士兵,暂时撤退下来,重新商议攻城计划,最好是智取,才能减少伤亡。” “嗯,好!撤退下来,想办法智取。”阴阳眼张劲,坐在马背上观察敌情,见城墙上那些砖头、石块、灰瓶,不间断向下抛出。知道多耽搁一分时间,士兵们就多一分伤亡。于是,他摆动一下手中令旗,提高嗓门道,“全体攻城士兵,为了保存实力,不要作重大伤亡,迅速撤离现场。”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士兵们听到撤退的命令,如潮水一样撤下来。但还有被砸断腿来不及跑的士兵,再遭石块、砖头打击,在奄奄一息中,魂归地府。 也有些士兵,身上被砖头、石块擦伤,但两条腿还能使唤,他们忍着疼痛,向后撤退。更有一些士兵的双眼被灰瓶洒下的灰粉,迷失了双眼。在撤退中,只能凭记忆,冒着砖头、石块打击的危险,向后撤退。 当他们撤到一箭之外,张劲、孙大彪见到残兵败将,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好不是滋味。此时,两名主将已经下马,对士兵们安慰一番。 接下来,阴阳眼张劲命令几名小头目:“你们清点一下人数,看有多少士兵阵亡?又有多少伤员?得出精确数字呈报上来。” “属下遵令!”几名小头目闻令,开始清点人数;主要以第一支队为主。 而守城的官兵,见青帮人马撤退下去,也就停止了抛砖头、扔石块。与此同时,兵将们从一个个垛口处,探出头来,观察着败退下去的青帮人马。 那些抛洒下去的灰瓶,大部分都在半空中倾出,弥漫在空中。直到他们停止抛洒,过了好一会,才渐渐在空气中散尽。 此时,对方的面目也能看得清楚;有不少守城官兵,在垛口旁指手画脚,向青帮人马嘲笑。那一张张脸上,呈现出得意忘形的样子。 过有一袋烟时间,几名清点人数的小头目,来到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面前。其中一名小头目面色沉重,拱一下手:“启禀二位将军,第一支队士兵,共阵亡二百四十九人,受伤者一百二十人。第二支队的士兵,没有人员伤亡。” “嗯,本将知道啦!”张劲面色沉重,目光在士兵们脸上扫过,吩咐几名小头目,“你们几位负责一下,带伤员去帐篷包扎伤口,好好安置他们。” “好的,我们立即去安排。”几名小头目应了一声,来到众伤员跟前,转达了张劲的指示。然后,带领伤员们去帐篷。 就在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筹划如何发起第二次进攻、并思索如何智取县城、而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之际,却见简怀朱由学、军师李明,在几名侍卫陪同下,策马来到近前。 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迎上来,异口同声,抱拳施礼:“末将叩见元帅,叩见李军师。” “免礼平身!”简怀王朱由学挥一下手,随即与李明翻身下马。 “谢元帅!”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异口同声回答。 简怀王朱由学将手中缰绳交给一名侍卫,望一眼城墙和阵地上的情景,显得一脸凄凉,试探问:“刚才攻城,一定付出沉重代价吧?统计过没有?共伤亡多少士兵?” “回元帅话,初次进攻,就阵亡二百四十九人,受伤士兵一百二十人。”阴阳眼张劲拱一下手,一脸惭愧之色,“元帅,俗话说:‘一将无谋,累死千军。’末将初次指挥队伍作战,便损兵折将,张某指挥不当,造成重大伤亡,张某请求元帅惩处。”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三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简怀王朱由学摆摆手,安慰道:“张将军不必自责。这件事不是二位指挥不当,而是敌将太狡猾。当我们确认这里防守空虚时,敌将见我们从这里发起进攻时,他们却临时改变了主意,将城楼和城楼左右的守军,暗中调到这个防范薄弱的地方,才造成我军进攻的失利。” 军师李明的目光,从城楼左右,一直移到刚才作战地点,观察好一会,补充说:“幸亏我们所进攻的城墙上,没设计滚木擂石,才使我们减少了更多的伤亡。而那些砖头、石块和灰瓶,是之后运过来的。” “嗯,军师的想法,与本帅不谋而合。”简怀王朱由学指着城楼和城楼左右说,“那些滚木擂石设有机关,只要我们从城楼处攻城,有一人在那里启动机关,滚木擂石顷刻之间,就会从空而降,对我们所造成的伤亡是可想而知的。要想减少伤亡,必须先破坏掉机关,使他们的滚木擂石失灵,或者自动倾泻,才能对攻城士兵减少威胁。” “嗯,这是最好的办法。”军师李明点了点头,目光移到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脸上,淡然一笑说,“二位将军,你二人都会隐身之术,破坏机关,毁掉他们的防御设施,非你俩莫属,李某请求二位辛苦一趟吧!” “这个照办,但我们上去观察一会,先将他们的设施破坏了,再看他们的主将是谁?能否有使用价值?要是个难得的将才,能逼他归顺我们,对扩充我们的势力,乃是有百利而无一害。”阴阳眼张劲提出自己的意见。 简怀王朱由学观察着阵地上的战况,不假思索说:“人常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本帅观察着前沿阵地情况,敌将具备指挥千军万马的能耐。如果逼他归降,既减少不必要的牺牲,又能得到战将,那是两全其美的事。好啦!本帅采纳你的意见。” 当下,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将手中缰绳交给士兵,兵器也放在马鞍桥上,每人带上随身朴刀,只见他俩嘴里念念有词,隐身而去。 却说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正指挥兵将们抗击敌兵攻城。在一阵猛烈打击之下,他俩亲目所睹敌人损兵折将,伤亡惨重。直到敌兵顶不住撤退下去,灰尘渐渐散去,他俩透过垛口,向下张望,见青帮士兵,被砖头石块击中死亡的,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打虎将陶凯见此,忧心忡忡说:“赵兄,没想到,这一阵打,居然打死那么多青帮士兵,这样一来,与青帮的梁子结大了。他们也许会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攻城,而且我们城墙上的砖头、石块、灰瓶之类有限,一旦这些可以抗敌的器材扔完了,箭也射完了,我们赤手空拳,就没有力量再抵抗。到那时,我们只有束手就擒。” “嗯,你说,还有第二种可能吗?”小子房赵树枫不动声色,试探问。 “至于第二种可能,是青帮人马吃了这次亏,他们围而不攻,将我们城内的钱粮耗尽了,我们再无气力反抗,那是不打自败哦!”打虎将陶凯愁眉不展,一脸忧郁之色,“如果到那时,青帮人马一个反攻,进城后,为报一剑之仇,开始屠城,我们就是跪地求饶,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就这些吗?”小子房赵树枫追问,暗藏玄机,脸上却不露声色。 “就这些呀!”打虎将陶凯一脸悔过之意,“早知道如此,我们事先不必开战,将沈宝龙、黄云活捉后,开城门投降,也不至于带来不良后果。赵兄,我们按原先商议做,是不是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人常说:“路旁说话,草棵有人。”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正在说话之际,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已隐身上了城墙,正巧出现在赵树枫、陶凯跟前,彼此相距仅有五尺之遥。如果这时他俩要是挥刀砍下去,凭着他俩高超的隐身术,赵树枫、陶凯即使有十颗人头,也不够砍的。但他两没有急躁,停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这时,小子房赵树枫开了口:“我说陶老弟,不要想得那样复杂。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我们不抵抗,青帮队伍顺梯而上。他们不容分说,就开了杀戒,我们要损失多少士兵?是难以估计的。要想投降,杀这一招,并不为过。如果他们主帅明智的话,权衡利弊,以几百名士兵的身家性命,换取两名主将,再加上我们的队伍,以及三阳县的财富和全城的黎民百姓,是值的。” “要是青帮主帅朱由学小肚鸡肠,没有容人之量,我们想投降,也会彻底泡汤的,一切赴之东流。这样,我们悔之不及。”打虎将陶凯担心说。 “算啦!现在担心此事,为之尚早。走一步,算一步,天无绝人之路,到时候自然而然就会理顺这件事的”小子房赵树枫打着圆场,不以为然说。 赵树枫、陶凯的的对话,被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窃听得一句不漏。此时此刻,他俩都以隔密传音之术进行对话。只有他俩能知晓,其他人连一个字也听不见。 阴阳眼张劲打量赵树枫、陶凯一会,对钻地龙孙大彪说:“根据在下的观察,这两人乃是虎将,王爷要是得到他们,胜过千军万马。” “但不知他俩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忽悠人的话?”钻地龙孙大彪质疑道,“要是他们诈降,虚情假意,我们不就上当受骗了?那犹如一把尖刀,插进我军的心脏内,危险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孙长老不必多疑。常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况且,他俩只是在背后磋商,并不知我们在场呀?”阴阳眼张劲不以为然,挥一下手,“走,我们去城楼前将滚木擂石的机关破坏了,使它前功尽弃,失去威力。” “好的,经张兄解释,使我明白了道理。”钻地龙孙大彪点点头,与张劲沿着城墙的通道,向城楼而去。 在距离城楼左边二十几丈处,张劲、孙大彪突然发现知县沈宝龙、师爷黄云在一起低声嘀咕;话语无非是如何趁乱逃跑? 有关沈宝龙、黄云的嘴脸,张劲、孙大彪曾经见过他们几次,对于他俩并不陌生。于是,两人止住脚步,听沈宝龙、黄云在谈些什么? 这时,只听沈宝龙长叹一声:“唉——!人常说:‘人不走运——放屁都砸脚后跟。’师爷,你说青帮人马进攻一会,怎么突然撤退了?” 黄云贴近垛口向下张望片刻,不假思索说:“青帮人马伤亡惨重,吃了大亏;如果硬攻,不知要伤亡多少人马?” “这样一来,我们原先计划逃跑,都被赵树枫、陶凯两人给打乱了。再拖延下去,我们寸步难行。”沈宝龙望一眼左右垛口的士兵,气咻咻说,“哪班兵痞子,都是宝应府的人马,以监视我们为主。要是这样耗下去,我们想脱身都不容易。” “大人不必忧虑,等一会青帮人马会举行大规模进攻的。到那时,赵树枫、陶凯应付不了,人手不够,一定会从这边调兵的。我们呢,也不能再坐失良机,一定要抓住机会逃跑。”师爷黄云旁敲侧击相劝、安慰。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三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没办法呀!我们只有耐心等待,希望青帮人马发动第二次、第三次进攻。这样,赵树枫、陶凯才会应接不暇,从这里调兵,我们可以趁乱而逃。”沈宝龙说此话时,有点幸灾乐祸。 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二将,听到沈宝龙、黄云商议逃跑之事,二将气得三煞神暴跳,七窍内生烟。恨不能挥刀斩首两个狗官,方解心头之恨。 钻地龙孙大彪仍然以隔密传音之术,对阴阳眼张劲说:“张长老,这两个狗官留在世上,不知要坑害多少好人?依我看,不如将他俩的头割下来,杀一儆百,斩首示众,再以此威胁赵树枫、陶凯早点作出决定,迫使他们归降我们严家荡队伍。” 阴阳眼张劲思忖一会,摆了摆手:“孙长老,请不要急躁,让他俩多活一会,我们先将城楼及其两边的滚木擂石的机关解除掉,确保我军人马进城安全,回过头来,再取两个狗官项上人头也不迟。” “也好,事不宜迟,我们抓紧行动去。”钻地龙孙大彪附和着。 当下,两人手提朴刀,离开沈宝龙、黄云二人,沿着通道,继续向前而去。沿途中,经过每一个垛口守军的身旁,他们都全然不知。与此同时,二人一边行走、一边寻找启动机关之处。 到了城楼内,两人四处寻找有两袋烟时间,才在一个隔间小房内找到全城机关总闸。在总闸两旁,各有两个小闸,小闸下面,标有东西南北四个字,分别代表东门、西门、南门和北门。 在隔间小房内,有两名彪形大汉,每人手里握着一把单刀,虎视眈眈盯着墙壁上机关闸门,怕有人趁机破坏机关。 俗话说:“会看看门道,不会看看热闹。”有关暗道机关来说,一般习武者,往往对此一知半解,甚至是擀面杖吹笛子——一窍不通。但对于武功高强、又精通各类奇异之术的张劲、孙大彪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对室内的机关细看一遍,又瞅一眼两名执勤的大汉,孙大彪提道:“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两先将两名守卫人员点住穴,使他俩在两袋烟时间,不能自行解穴。我们完成任务后,再去杀两名狗官。不知张长老意下如何?” “嗯,这样最好,小心能驶万年船,确保万无一失。”阴阳眼张劲点了点头,迈步来到两名大汉跟前,打量他俩一眼。随即伸出右手,以食指出击,行如游龙,快似闪电,点了两名大汉的膻中穴。 两名大汉一激灵,只觉得浑身麻木,失去了知觉。与此同时,两名大汉的四肢,像灌上铅一样,抬不起胳膊,迈不动步子。只有两只眼珠在滴溜溜转着,却又看不清对方的身影。 阴阳眼张劲封住两名看守大汉的穴道,与钻地龙孙大彪来到对面的墙壁旁,张劲仔细看一会几个闸门,对孙大彪说:“看此情景,恐怕保险盒内有暗器,你去门口站着,让我启动闸门,破坏他们的设施。” “好的,你要小心。”钻地龙孙大彪来到室外,立住身体,目不转睛盯着室内墙壁,看张劲的举止动作。与此同时,他将刀平端在胸前,准备应付一触即发的暗器飞来。 再看阴阳眼张劲,站在闸门前迟疑一会,目光又在室内扫视一周,意外发现墙角处有一个茶几,茶几上摆着一只铜茶壶,茶壶的四周分布四只铜杯。他观看一会,觉得蹊跷,心想:“茶几的位置摆得不对,在客厅内,是摆在中间之处。即使在这间小房子里,也不应该摆在墙角处呀?难道它是设计暗器的按钮?不管是与不是,我得试验一下,便知其中的来龙去脉。” 想到这里,阴阳眼张劲几步来到茶几旁。为防不测,他先蹲下身子,伸手提一下铜壶,却有千斤之重,那铜壶动都不动。接着,他又加了几分力量,仍然提不起来。因此,他已断定这个铜壶,乃是暗器的按钮。于是,他手掌按在壶盖上,向左拧动一下,只听“哗啦”一声,墙壁上总闸的保险盖被弹开,“嗖嗖嗖……”从闸门**出十几支箭,从不同的角度,分散开来,射在对面的墙壁上。可是,两名大汉所站地点,却安然无恙。 阴阳眼张劲见此情景,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要是冒然去撬保险盖,必定被乱箭射死。看来,设此机关之人不简单。” 接下来,他又将铜壶向右边拧动,那总闸的保险盖,自行合拢起来。他反复左转右旋,试验好几次,再也没有箭射出来。 而两名执勤的大汉,见到闸门的保险盖弹开合起,知道有人蓄意做手脚,想破坏机关,却又见不到人影,再加上自己被封了穴,走不动、说不出话,心里既焦急,又纳闷。 阴阳眼张劲拧旋铜壶之后,又开始试探周边的铜杯,同样是抓不起来;他按部就班,开始按原先的方法,左拧右旋,同样是启开其中一个小闸的保险盖,从里边射出十几支利箭来,“嗖嗖嗖……”射在对面的墙壁上。 经此试验,阴阳眼张劲轻车熟路,很快便将几个小闸内的暗器释放出来。 在没有险情之下,张劲这才站起身,来到墙壁前的闸门旁,动手推开总闸,那四个小闸旁,每个小闸下面弹出四个按键,共计十六个按键。 张劲观察一会,思忖道:“每一个小闸是代表一个城门的机关;而每一次其顺序的按键,就会释放一次滚木擂石。那要看对方的进攻情况,随自己的意愿按下按键,按的时间越长,泻下的滚木擂石也越多,直至其中一道机关内的滚木擂石倾泻完毕,再实施第二个按键。而总闸上方,有一个瞄望孔,透过瞄望孔进行观察,四座城门外、及左右二三十丈的范围内的场地,尽收眼底。” 张劲观察后,对这个机关已有所了解。接下来,他的大拇指按在西字闸门下的第一个按键上,只听城墙上“哗啦啦”一阵响,顷刻之间,那些石块、木头、灰瓶,从暗道内倾泻出去。砸在两丈以下的地面上。 那些守城的官兵见此情景,大惊失色,慌作一团,甚至不知所措。 其中一名士兵惊讶道:“各位兄弟!怪事来了,城下没有敌人,怎么会放滚木擂石?难道守卫人员看走了眼?” “不会吧?控制室内有瞄望孔,怎能看走眼?这件事一定有蹊跷,我们得向两名将军汇报此事。”另一名士兵提出自己的建议。 又有一名士兵接过话茬:“我到控制室门前看一下,看守卫人员是否吃错了药,发了神经,才做出没有目标的事情。然后,再向将军汇报而不迟。” 说着,一手提着单刀,拽步向控制室门前走过来。 士兵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守在控制室门外的钻地龙孙大彪看得一清二楚。当那名士兵没到控制室门前,孙大彪跨前几步,右手食指向前一送,那名士兵已被封住穴道,动不了身体,提刀的手,停在半空,一动不动,就像一具僵尸一样,让人见后毛骨悚然。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三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那名士兵在监控室前边一丈左右,就被钻地龙孙大彪点了穴,持刀的手停在半空,不能行动。城墙旁的众士兵,见他如此举动,莫名其妙,一双双眼睛,集中在那名士兵身上,揣摩着、估猜着,却没一个能判断出是何原因。 “让我再去看看,是何原因?一问便知。”另一名士兵不知天高地厚,不问青红皂白,自告奋勇来到那名士兵跟前,端详他一会,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打趣道,“你怎么啦?跟丢了魂一样,是不是遇到了狐仙?被迷了心窍?” 被点了穴的士兵,见那名士兵相问,讥讽、挖苦和戏弄自己,心里有数,却说不出话来。只是两个眼珠子转动,有哀叹、渴望和求救之意。另一名士兵无法与他沟通,向他问明真情实况;无可奈何之下、不得已只得撇下他,向控制室门口走去。 可是,他刚走两步,又被钻地龙孙大彪点了穴,不能迈步。龇牙咧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样子十分滑稽、可笑。 守城的其他官兵,见他俩都像着了魔一样,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一名小头目焦急万分说:“真是怪异之事,好好的人,行到门前怎么就定了神?谁再去一个看看?如再出现这种情景,立即去报告将军,由他俩裁决。” 士兵们紧张兮兮,你望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愿以身试邪。过了半晌,小头目指定一个名叫汪六的士兵:“汪六,你上前看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汪六因心里胆怯,一时犹豫不决,目光盯着小头目。 “汪六,你想抗令吗?”小头目横眉立目,怒气冲冲,“这里是战场,如有不听命令,畏缩不前者,格杀不论。” 人常说:“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汪六迫于军纪严厉,不敢违令。迫不得已,只得一手握着单刀,壮着胆,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向控制房门前走去。为了给自己壮胆,他一边走、一边高声断喝:“是什么妖孽作祟?我乃是太上老君差来斩魔锄怪的,识相的快点远走高飞,到深山老林去。不然,我手中宝刀将你斩为万段,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其他士兵见他自己为自己壮胆,十分好笑,一双双眼睛,目不转睛盯着汪六的背影,看他是否像前两位那样被定了神? 此时,钻地龙孙大彪见汪六虚张声势,骂骂咧咧,十分愤怒,心里暗骂:“你小子瞎了狗眼,把我当着妖魔看待,我封了你的嘴,看你还敢胡言乱语?” 想到这时,孙大彪见汪六没到那两名士兵跟前,就来个隔空点穴之法,右手食指一抬,一道白光射出去,正击中汪六的膻中穴。 “你……”汪六明明见一道白光射来,“你”字刚说完,就被点了穴。张口结舌,再也不能言语。与此同时,汪六抬起手臂,握着刀的胳膊停在半空,那姿态,比前两名士兵还要丑陋几分。 小头目和其他士兵见此情景,吓得面无人色,胆战心惊,再也不敢有人冒险向前。过了片刻,小头目镇静一下紧张的心理,命令两名士兵:“你们速去二位将军那里,向他们禀明实情,让他俩来看一下,是怎么回事?” “属下遵令!”两名士兵应了一声,沿着通道,匆匆而去。 那些守城士兵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钻地龙孙大彪的掌握之中。他转身来到控制室门口,冲室内道:“张长老,不要再耽搁了,快将所有的滚木擂石倾泻完毕,我们去杀沈宝龙、黄云两个狗官。” “好的,我将所有按钮全部按下去,顷刻之间,就会完成任务。”阴阳眼张劲边回答,边着手按其他按钮。 随着他双手齐下,其他城门的机关也被启动。那些木料、砖头、石块和灰瓶,如雨点一样倾泻下来。 却说三阳县令沈宝龙、师爷黄云正在商议如何逃跑,避开这场灾祸时,忽听天崩地塌一般的声响,惊得他俩目瞪口呆,魂不附体。接踵而至的,是那些滚木擂石,如山洪暴发一样,从城墙上倾泻而下。巨大的震动,使城墙都在颤抖着。 沈宝龙、黄云惊魂稍定,便伏在垛口向下观看,当滚木擂石倾泻之后,那些洒落的灰尘,在半空中飞扬着,弥漫着、升腾着,遮天蔽日,很快便笼罩了城楼。 就在这时,他俩听到身后有跑动的脚步声,便回过头来,却见两名守城士兵从通道跑过来。慌慌张张,就像遭到人追杀一样。 当他俩快到跟前时,沈宝龙急切问:“你俩如此慌张,干什么去?没有敌人在城门口进攻,为何要启动机关,放滚木擂石?” “大事不好,出妖精了,我们向主将汇报去。”其中一名士兵边跑边回答。 很快,两名士兵就从沈宝龙、黄云面前经过,向赵树枫、陶凯他们跑去。 “莫名其妙,无中生有。”沈宝龙望着两名士兵的背影,对士兵的言语,满腹狐疑,难以置信,摇了摇头说,“晴天白日,哪来妖精?纯粹是发了神经。” “大人,无风不起浪,也许士兵话是真的。我们情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有些奇异之事,又不得不令我们相信。”师爷黄云边说边向城楼那边观察。 而此时的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正伏在垛口观察城外阵地上那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惨不忍睹。就在这时,他们发现城楼处,滚木擂石突然倾泻而下。当那些砖头、石块砸到地面时,发出轰隆隆的震动声。 打虎将陶凯望着那惊天动地、倾城而泻的滚木擂石,惊讶道:“赵将军,怎么回事?没有敌人攻城,滚木擂石怎么会弹泻出来?难道是两名执勤人员失误所至?不过,监控室里有瞄望孔,有人没人,尽收他们眼底,在没有我们俩的命令,他们不会随便按下机关的。” “蹊跷,难道有其他人做手脚?”小子房赵树枫一脸质疑之色。 “赵将军的意思是?”打虎将陶凯的目光移到小子房赵树枫的脸上,试探问,“难道将军怀疑有内鬼吗?” “嗯,在下正是这个意思。”小子房赵树枫分析道,“俗话说:‘没有内鬼,不伤家人。’如果有奸细隐藏在队伍中,那是非常危险的。” 他俩正在议论之时,却见两名士兵由通道匆匆忙忙跑过来。他俩不约而同望过去,琢磨着、猜测着、分析着。 打虎将陶凯指着迎面而来的两名士兵:“也许我们的猜测是错误的,等两名士兵来到近前,一问便知。” 时间不大,两名士兵跑到赵树枫、陶凯面前止住脚步,看上去,两人跑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再看他俩的面容,流露出一脸的惊慌、忧愁和恐惧。 小子房赵树枫略微打量他们一会,急切问:“看你们急匆匆样子,有何事要禀报?城楼两旁的滚木擂石,在没有命令之下,自行倾出,是怎么回事呀?” “启禀将军,城楼上出妖精啦!我们的守军已有三人被摄去魂魄,只剩两只眼在转动,其余的就像僵尸一样。”其中一名士兵将现场情况,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至于监控室里的两名执勤人员,是否被摄去魂魄?我们因到不了门口,对室内的情况不得而知。因事关重大,头目让我俩来汇报,并请二位将军过去看一下。”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三十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听到士兵叙述,半信半疑,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向城楼望去,观察着,见那些滚木擂石比先前滚落得更加凶猛,这又不得不令他俩生疑,想去现场看个明白,弄清真相。 片刻,打虎将陶凯提着鬼头大刀,指一下城楼:“赵将军,是神、是魔、是人、是鬼,我们去城楼监控室看一下,便知前因后果,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就是恶魔、恶鬼作祟,凭我俩的一身武功,也要将他揪出来,给士兵们一个交代。” “嗯,陶兄说得对,鬼怕恶人,我们到那里放凶狠点,魔鬼就不敢作祟了。”小子房赵树枫从腰间抽出铜锏,一手握着一根,向两名士兵噘一下嘴,“走,事不宜迟,前边带路,到监控室一探究竟。” “好的!有二位将军到此,邪魔恶鬼插翅难飞。”两名士兵应了一声,转过身体,顺着通道,拽开脚步,向城楼而去。那速度,行如猿猴,快如旋风。 与此同时,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手持兵器,以及几名随从,雄赳赳、气昂昂,跟在两名士兵后面。 再说阴阳眼张劲,在钻地龙孙大彪的催促下,来个双管齐下,将单刀插在腰带上,探出双手,十个指头一起派上用场,将按键按到了最低点。 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四座城门的滚木擂石,同时发着,倾泻而下,轰轰隆隆,如同山崩地裂;震得城楼都在颤抖。 大约过去两袋烟时间,四座城楼的滚木擂石,已全部倾泻完毕,那些灰尘随着砖头、石块的终止,仍在沸沸扬扬,四处扩散。 为了避免后患,阴阳眼张劲从腰间抽出刀,刀尖插进闸门内,将一根根与按键相连的主轴,全部砍断,只听得“当当”之声。 两名被点了穴的壮汉,明知有人破坏机关,又看不到对方的人影,心中着闷,焦急万分,却无济于事。 这时,钻地龙孙大彪在外面催促道:“张长老,完成没有?两名士兵向主将汇报去,再耽搁下去,不利我们去杀狗官。如果情况有变,会影响全局的。” “不要着急,我已完成了任务。”阴阳眼张劲在室内回应着,随即迈步跨出监控室,做个手势,“走,我们去杀沈宝龙、黄师爷两个狗官。” 当下,两名长老继续隐遁好身体,手持单刀,沿着通道,向前而去。当他们距离沈宝龙、黄云仅有两丈之遥时,却见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手持兵器,在两名士兵的陪同下,迎面而来。此时,他们距离沈宝龙、黄云所站之处,仅有七八丈远。 当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以及几名随从和两名士兵,匆匆前行,所经过的防卫垛口,那些守城士兵,不约而同转过身,观看着他们。指指点点,低声耳语。 与此同时,沈宝龙、黄云也转过脸,面向赵树枫和陶凯,看着他们急匆匆走过来;两人不免又发表一番议论。 师爷黄云瞅着渐渐靠近的赵树枫、陶凯说:“大人,看他们如此匆忙,好像真的有妖孽作祟,看来,今天要有好戏看了。他俩虽然武功高强,但却是肉眼凡胎,妖孽那是隐身之物,来无影,去无踪,要对付妖孽,谈何容易?弄不好,他俩没伸手,项上人头就落了地。” 沈宝龙听黄云夸夸其谈,绘声绘色,摇了摇头:“有关妖孽作祟一事,那只是传说,现实中从来没有过的事,本县是不相信这些的。” “大人,世上稀奇古怪之事,比比皆是,我们不可不信,又不能全信。”师爷黄云坚持自己的主张,提示道,“不管这件事是虚是实,我们随在两名将军后面,到城楼前看个究竟,如果有机会,来个脚板底抹油——溜之大吉。” “嗯,这样最好,但要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沈宝龙附和着。 沈宝龙和黄云的对话,尽收张劲、孙大彪的耳底。孙大彪指着两个狗官说:“这两个家伙死到临头,还大话连篇,真让人琢磨不透。” “他们要知道自己要死,就不说断头话了。”阴阳眼张劲不屑道,“他俩直到死,也不会知道是被谁所杀?” “张长老,我们来个快刀斩乱麻,速将两个狗官的人头割下来,正好威胁一下两名主将、以及守城士兵。这样,他们士气急转直下,有利于我们劝他们投降。”钻地龙孙大彪提议道。 “好的,我们一人对付一个,割下他们的头,迅速归队。”小子房赵树枫回应着,来个捷足先登,一个腾跃,已跃到沈宝龙跟前。 此时,沈宝龙正与黄云讲话,目光盯着迎面而来的赵树枫、陶凯他们。可是,死神向他招手,他全然不知。 当下阴阳眼张大彪举起刀,对准他的脖子挥砍下去。只听“咔嚓”一声,沈宝龙的头已经落地。一腔热血,从颈腔内喷射出来,上升到一丈多高,才沸沸扬扬洒落下来。 与此同时,钻地龙孙大彪也腾跳到黄云身后,就在沈宝龙人头落地之时,正好滚在黄云的脚前。黄云见一个物体滚过来,低头一看,却是沈宝龙的头颅,吓得他三魂悠悠归地府,七魄荡荡离躯体。 “我的妈呃!吓死我了!”师爷黄云吓得两腿一软,就要瘫倒下去。 可是,他的身体刚下倒之际,钻地龙孙大彪伸出左手,抓住他的头发,讥讽道:“贱骨头,怎么不经吓,就要瘫倒下去?” 说着,右手刀向他脖子上一抹,黄云已经身首两处。 而阴阳眼张劲跨上前来,抓起沈宝龙的头颅,冲钻地龙孙大彪说:“此处不可久留,我们归队去。” 说着,他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跳下城墙。然后,又活动脚下功夫,迅速腾跃着赶往本队。那速度,行似旋风,快如闪电。 而在城墙上正向城楼前行走的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在两名士兵和几名随从的陪同下,脚下加快速度向前行走。当他们距离沈宝龙、黄云所站之处,仅有四五丈时,小子房赵树枫明明见他俩面向自己,在指手画脚谈论着,眨眼之间,却不见了沈宝龙、黄云的人头,尸体倒在城墙的通道内,一股鲜血,仍从他俩的颈腔内汩汩流出。不一会,通道上就汪了两滩血。 这一突如其来的惨状,吓得在前边开道的两名士兵张口结舌,呆若木鸡,连连后退。与此同时,持刀的手颤抖不已。其中一名士兵,正好退撞在小子房赵树枫的怀里。 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和几名随从,也被眼前的惨状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不约而同止住脚步。目光却在沈宝龙他们所在范围搜索着,看是否有可疑人物杀害了沈宝龙和黄云。 第八十五章 进攻三阳县城(三十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赵树枫、陶凯见沈宝龙、黄云突然之间被人砍了头,尸体倒在城墙的通道上,流了两汪的鲜血,而两颗人头却不知去向。 赵树枫、陶凯嘴说不怕,但也紧张得怦然心跳,好像一张嘴,心就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似的。两名主将、两名士兵和几名随从的目光,在沈宝龙和黄云尸体旁、以及周边一两丈范围搜索着,并没发现可疑之人。 片刻,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伏到垛口前,又向城外观察,并没发现任何可疑人在行动。在城墙下、及原来作战之处,只有遍地砖头石块、砸断的云梯和横七竖八青帮士兵的尸体,其余没有一个活口。 小子房赵树枫焦急万分,便粗着嗓门吼道:“是哪个窃贼、直娘养的偷杀我们的三阳县令和师爷黄云?有种的现出身来,藏头缩尾,干那些鸡鸣狗盗、见不得人的勾当,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时,在城外三十丈左右的严家荡护国军人马,见赵树枫伏在垛口旁破口大骂,兵将们都将目光集中过去,其中,有两名小头目,用长枪高高挑起沈宝龙、黄云的两颗人头。 只听阴阳眼张劲目光直视城墙垛口处的赵树枫和陶凯。张劲冷笑一声,戏弄道:“二位将军不要急躁,急火攻心会生病的。实话告诉你们,沈宝龙和黄云是我张劲和孙大彪所杀。因为他俩正商议如何逃跑,我们气不过,便杀了他们。二位将军,这样的狗官留下他们,乃是害群之马,坑害百姓的。我们锄暴安良,为民除害,你们应该高兴才是!” 原来,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在几名侍卫陪同下,站在队伍前,等候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上城墙,破坏敌人防御设施,以此减少攻城士兵的伤亡。 张劲、孙大彪走后,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向城墙望去,慨叹不已。简怀王朱由学发自肺腑夸奖:“没想到,二位长老有如此奇异功夫,乃是我军之幸,凭着他俩的隐身之术,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样容易。对我军攻城夺寨,起到举足轻重作用。” “是呀!他俩的隐身之术,乃是异人所传,一般武功高手与他俩相比,望尘莫及。”军师李明附和着,接着又说,“元帅还记得严家庄打谷场上打擂时,漕帮的四名长老:赛丁山赵四方、金刀将孙达他们怎么死的?” “这怎么记不得?那是张劲、孙大彪二人,以隐身之术杀死他们的。”朱由学竖起大拇指,“两名长老在作战中,战功卓越,功不可没,是全体兵将学习的凯模。但愿这一次,他俩再立新功。” 过了好一会,朱由学、李明和兵将们正对城墙观察时,却见城楼以及左右的砖头、石块、灰瓶,如雨点一样倾泻下来。轰隆隆,震耳欲聋;接踵而至的,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就像地球要毁灭人类一样,让人见后,滋生恐怖的感觉。 军师李明观看一会,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抬手指着城楼左右说:“元帅,敌军苦心经营的防御设施,一下子化为乌有,毁于一旦。如此一来,我们攻城,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嗯,等二位长老回来时,根据实际情况,我们要么发动攻城,要么劝敌将投降。总之,我们今天要占领三阳县城。”简怀王朱由学调侃道。 又过去一袋烟时间,城楼及左右的城墙上的滚木擂石,已经停止倾泻。与此同时,那一阵阵轰隆声也停了下来,扬起的灰尘,也渐渐消散开来。 简怀王朱由学观看着城门处,满意的点着头,赞扬道:“张劲、孙大彪这次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对于我军攻城,挽救了许多兵将的身家性命。可是,他们不能恋战,早点回来交差,本帅也好商量攻城计划。” “元帅不要着急,他们该回来时就会回来的。”军师李明安慰道,目光从城楼处向一侧移动。对于张劲、孙大彪没能及时归队,心里直犯嘀咕。 又是一袋烟时间过去,兵将们都等得着急之际,却见张劲、孙大彪现身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他俩一手持着单刀,一手提着血淋淋的人头。 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见此情景,又惊又喜。与此同时,目光盯着他俩拎着的人头看。端详好一会,朱由学试探问:“二位将军总算回来了,本王和李军师都为二位担心。对了,你们拎的是谁的头颅?” “回元帅话,我们将狗官沈宝龙和黄师爷杀掉了。”阴阳眼张劲举起沈宝龙的头颅,向朱由学、李明和其他兵将说,“这两个狗官,不知怎么到城楼上来守城的?但他俩不安心守城,正商议着如何逃跑,被我们撞个正着,便送他俩上了西天。” 说着,阴阳眼张劲将在城墙上,所见所闻、以及去监控室破坏机关设施一事,从头至尾,一句不漏叙述一遍。 众人听后,欢欣鼓舞,拍手称快,喜悦之色,溢于脸上;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发表一番议论: 这个说:“二位长老真是神仙下凡,人不知、鬼不觉,就将两个狗官砍了头。像沈宝龙这样的狗官,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就是早死十年也不为短寿。” 那个说:“人常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来早与来迟。’今天,两个十恶不赦的狗官,栽在张、孙二位长老的刀下,也是他们的报应,碰到了克星,死得活该,死有余辜。” 还有一个向张劲、孙大彪竖起大拇指:“二位长老是我们学习的凯模。就拿破坏机关设施时,要不精通实情,总会被暗箭射中身亡。” “就是,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二位长老的本领,我们一辈子也学不会的。”又有一个接过话茬,“看来两名敌将有心投降我们,二位长老才手下留情,放他们一码。不然,二位长老也会顺手牵羊,砍下他们头颅的。” 这时,军师李明端详沈宝龙、黄云头颅一会,向朱由学建议:“元帅,我们应来个将计就计,将两个狗官的头颅挂在长枪的枪尖上,向城墙上的敌将、士兵示威,来个软硬兼施、恩威并举,逼迫敌将投降。” 简怀王朱由学思忖片刻,点头表示:“嗯,好方法。如果两名敌将不听劝,玩忽职守,我们只有故伎重演,痛下杀手,才能顺利占领三阳县城。”接着,吩咐一旁的两名小头目,“你二人负责将两个狗官的头颅挑在枪尖上。” “属下遵令!”两名小头目闻令,迅速从两名长老手里接过头颅,将沈宝龙、黄云的头发理开,缠绕在枪尖上。 他俩正要挑起两颗人头时,却见城墙上主将赵树枫伏在垛口,向外叫骂。两名小头目见此,迅速挑起头颅,阴阳眼张劲给他们强力回答。 当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见到沈宝龙、黄云的头颅,被挑在敌阵之中时,吓得面如土色,脊梁骨直冒凉汗。其他士兵也吓得魂不附体,张口结舌。一个个不由自主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深怕一不小心脑袋就般家。 正值赵树枫、陶凯他们胆战心惊之际,却见严家荡护****军师李明提高嗓门道:“城墙上的赵将军、陶将军听着!要想保住项上人头,迅速率众开城门投降。要是执迷不悟,负隅顽抗,你们将要步沈宝龙、黄云的后尘。你们考虑好后回答我们,正好王爷在此,他会全权裁决的。”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分解。 第八十六章 朱由学议取宝应府(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八十六章朱由学议夺宝应府 书接上章。 话说严家荡反清复明护****,九千人马,在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的统领下,进攻三阳县城。当九千人马到达三阳县附近时,朱由学和李明对属下作了分工。首先,朱由学命令花蝴蝶严小凤,携同双刀将杨辉、赛罗通张启明,率两千人马,围堵三阳县城南门。其次,又令九头虫陈小冬,携同双尾蝎陆进忠、眼镜蛇陈汉阳二将,指挥两千人马围困三阳县城南门。接下来,又令赛哪吒吴魁,指挥双头鹰魏宝侦、出洞蛟吴春华,以及一千人马,围堵三阳县北门。 吩咐完毕,三军元帅朱由学将围而不攻事宜,向众将作了明确的阐述。众将接受命令,率众而去。 而阴阳眼张劲的部下玉白虎施金龙、花斑马施金虎的两千人马、以及钻地龙孙大彪、小炉匠汪灿、过江龙阮培方的两千人马,作为中军,在三阳县城的西门外驻扎,由元帅朱由学、军师李明统一调遣,准备对西门重点进攻。 一切准备就绪后,朱由学令张劲、孙大彪各挑选一千名攻城健儿,一千名弓箭手,由他俩全权指挥,对城池发起进攻。 可是,三阳县城主将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观察到敌军选择了防守薄弱之处进攻。便依仗城墙的遮挡,暗中调动兵力,搬运砖头、石块、灰瓶之类,再加上弓箭,作为防守武器。作好准备后,来个严阵以待,专等敌人发起攻城。给对方一个沉重打击,以杀他们的嚣张气焰。 当严家荡攻城队伍靠近城墙,亟待架云梯攀登之际,却遭受守城官兵迎头痛击。在利箭、砖头、石块和灰瓶打击之下,严家荡护****遭受沉重打击,付出惨痛的代价。迫不得已,只得撤退到安全地带。兵将们面对守城官兵顽强抵抗,恨之入骨,咬牙切齿。 当兵将们准备对城墙守军发起第二次进攻时,元帅朱由学、军师李明,在一班侍卫陪同下,来到队伍前。对攻城士兵作了一番安慰,然后,由军师李明提议,借助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的特异功能,隐遁好身体,去城楼上破坏机关设施,减少对士兵们的威胁。 当二将隐遁好身体,飞身上城墙之后,只几袋烟时间,便破坏了机关设施,使那些滚木擂石,毁于一旦。与此同时,还顺手牵羊,杀了知县沈宝龙和师爷黄云两个狗官。并将两个人头挑在枪尖上,以此威胁敌人。来个软硬兼施,恩威并举,迫使守城官兵投降。 当严家荡护****军师李明向守城主将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表明自己的主张后,两人对视一眼,一时犹豫不决,举棋不定。过了好一会,赵树枫伏在垛口处,冲城外的队伍喊话:“严家荡青帮人马和主帅听着,有关献城投降一事,不是一斤萝卜、二斤菜,容我们商议一下再回答你们的要求行吗?” “行行行……容你们两袋烟时间商议。”军师李明提高嗓门,爽然回答,“不过,我们的等待是有限度的。要是超越更长时间,仍然无动于衷,拿不定主意,莫怪我们不近人情,没有容人之量?到那时,我们二次上城时,二位将领的人头恐怕要落地了。好啦!你们趁早商量吧!” 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听到二次上城的字眼,倒吸一口凉气,吓得脊梁骨直冒凉气,再一次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一不小心,头颅就要从脖颈上掉下似的。 迟疑一会,打虎将陶凯放松一下绷紧的心弦说:“赵兄,敌人如此利害,我们相隔沈宝龙、黄云所站位置,仅有两三丈之遥,根本没见到人影,沈宝龙、黄云二人的头颅就搬了家。时间不大,他俩的头颅,却出现在敌营内。你说,他们以什么手段,将沈宝龙、黄云杀害的?” 小子房赵树枫的目光,从城外队伍中收回,不假思索说:“看来,敌营中高手如云,取上将人头,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他们杀沈宝龙、黄云,破坏机关设施,乃是隐身之术,我们功力达不到超凡的程度,凭肉眼是看不到他们的。具备特异功能的人,都是经过世外高人亲自传授的。如果他们想杀我们俩,我们的头颅,和沈宝龙、黄云一样,会被敌兵挑在枪尖上炫耀。我们要是不答应献城投降,过一会就轮到我们俩人头落地了。” 就在这时,被封了穴道的三名守城士兵和两名监控室人员,急匆匆赶了过来。当他们来到沈宝龙、黄云的尸体旁,吓得魂不附体,倒退好几步。过了好一会,他们心神方定,战战兢兢,绕过尸体走过来。 赵树枫、陶凯不约而同望过去,打量着他们惊恐之色。稍顿,赵树枫试探问:“看你们惊魂不定,有事吗?” 没等对方开口,原先过来报事的士兵,指着汪六等人说:“他们三位,就是着了魔,被摄了魂魄的人。另两人不说您也是知道的。” “嗯!”赵树枫默默的点点头,过了片刻说,“你们有何情况,尽快汇报上来,赵某为你们承担一切。” 那两名监控室的人员拱一下手:“将军,我们先汇报一下怪异情况。” “好,你们请讲,速度要快。”小子房赵树枫面色沉重,挥一下手。 “好的!”其中一名监控人员应了一声,在无影无形中,遭受点穴,不能言语,动不了身,以及机关设施遭受破坏一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二位将军,我们说的句句是事实,没有一句谎言。如果有欺瞒之心,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我们可没说你们说谎呀?也相信你们所言属实。”打虎将陶凯接过话茬,抬一下手臂,冲汪六他们说,“你们再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将军话,我们三人的遭遇,和监空室二位大同小义。”汪六跨前一步,拱一下手说,“当时,我们正在城墙边守城,注视着城外的动静。当时,并没有敌兵攻城,忽然那些滚木擂石,从暗道内涌了出来,又从通道缺口处滔滔不绝,倾泻而下。我们都觉奇怪,头儿怕监控人员看走了眼,便派我们到监控室看个究竟。可是,没到门口,就被封了穴;人不能言语,动不了手脚,就像一具僵尸一样。那丑态,谁看见都会耻笑的。” 另一名士兵哭笑不得的样子,补充道:“二位将军,我们被封住穴道,足足有两袋烟时间,才恢复如初,行动自如。回味着被封穴的那段时间,真不是滋味,苦不堪言。说实在的,到现在还感到腰酸背痛。” “好啦!好啦!不必再诉苦,我们知道怎么回事就行。”小子房赵树枫向几名士兵和监控人员挥了挥手,“你们回岗位去,我与陶将军有事商量。” “我等遵令!”三名士兵连同先前两位,还有两名监控人员,辞别赵树枫、陶凯,按原路返回而去。 接下来,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踌躇不决,忧心如焚,面对强敌压境,是否投降严家荡青帮人马,展开一番讨论。 第八十六章 朱由学议取宝应府(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在他们所站的垛口前,除几名随从,别无他人,谈起话来,十分随便、自如。只见打虎将陶凯指着城外青帮人马说:“赵将军,说实在的,青帮人马就是不破坏我们机关设施,就从这里发动第二次、第三次进攻,我们的砖头、石块扔完了,我们再无多大力量负隅顽抗了。看来,他们的将领也算明智,不想让士兵们付出更大伤亡。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好啦!我们降与不降早点商定下来,不然,那隐身人二次上城,也就是我们人头落地之时。人常说:‘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我们活生生的人?”小子房赵树枫忧心忡忡说,“人常说:‘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如果我们项上人头被隐身人割下,什么理想、前程也别想了。” “嗯,赵兄说得也是,只不过……”打虎将陶凯欲言又止,目光不自然的望着城外严家荡青帮人马;那张脸上,布满忧虑、愁云和不安。 “不过什么?”小子房赵树枫凝视着他那张愁肠百结的面孔,旁敲侧击说,“陶老弟有话直说,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事,说出来共同商讨,也许会更容易解决问题。” “这……”打虎将陶凯迟疑一会,终于说出自己的心理话,“赵兄,如果他们以诳骗手段,哄我们献城投降。当我们将人马拉到城外,他们趁机围攻剿灭。到那时,我们连后悔都来不及。还有,他们即使接纳我们人马,但却另眼看待,处处给小脚鞋穿。那样,我们连一个马夫都不如,那种罪,真是生不如死。大丈夫宁愿马革裹尸,战死疆场,也不愿受人欺凌、任人摆布的。我看,什么事都能承受,吃软饭的罪受不了。” “不,我看陶老弟多虑了。严家荡青帮队伍,虽为下三流人物。可是,有简怀王朱由学执掌帅印,量那些小人物不敢将我们往脚下踩。至于他们围攻剿杀,更是不可能。你可知道,严家荡既然竖起义旗,广招兵勇,还怕人少吗?而我们的队伍,不加训练,就能投入战斗,他们是打灯笼都找不到的。”小子房赵树枫对陶凯的忧虑,直言不讳作了解释,“不过,我们在授降前,必须与他们谈条件,方能使我们的队伍不受歧视、虐待和欺凌。” “那好,就凭赵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说服对方,敞开心扉对待我们。”打虎将陶凯经赵树枫的解释,疑虑顿消,宁紧的眉头,也随之舒展开来。 就在这时,只听青帮的队伍的军师李明冲城墙上喊话:“喂!赵将军、陶将军,两袋烟时间已经过去,你们是降还是不降?趁早作出回答。” 小子房赵树枫伏到垛口,冲城外队伍喊道:“我们已经商议完毕,要想我们献城投降可以,但必须答应我们几个小小的要求。要是拒绝我们的条件,我们宁愿战到最后一刻,誓与三阳县城共存亡。” “哟——!人还没降,就讨价还价了。”军师李明指着身旁的简怀王朱由学,“二位将军,请将目光移到这边来,我身旁这位,乃是大明朝熹宗皇帝朱由校的胞弟——简怀王朱由学,又是我们严家荡反阉复明护****兵马大元帅。你们有何条件,请跟我们元帅讲;我相信,我们元帅会尽量满足你们要求的。常言道:‘君无戏言。’二位将军不必前怕狼、后怕虎,有话直说好了。” 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听到军师李明的话,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两人对视一眼,陶凯心平气和说:“有王爷作主,其他兵将不会另眼看待我们。看来,我们找到了新的主子,能给我们的前程带来光明。” 这时,简怀王朱由学见赵树枫他们仍在犹豫不决,举棋不定,便冲城墙上喊话:“二位将军,本王在此,有何要求请提出来,本王替你们作主。” 小子房赵树枫听到简怀王朱由学之言,即忙回答:“既然王爷如此豁达大度,我赵树枫就直言不讳了。其实,我们的条件并不苛刻。其一、我们献城纳降后,你们不能失信趁机剿灭我们。其二、你们进城后,不可滥杀无辜,对黎民百姓,要好好安抚,更不能怂恿士兵抢劫民财,调戏妇女……” “赵将军拿我们当流寇看待了?我们虽然是义军,却是具备正义感和责任感的。既然接受你们归顺我们,怎能出尔反尔?趁机对你们下毒手?那不是我们所做的事。我们乃是举大明旗号,黎民百姓,都是大明的臣民,我们怎能对自己的臣民痛下杀手?”简怀王朱由学截住赵树枫的话题,作出承诺,“赵将军还有何要求,尽快提出,本王会一一答复的。” “好吧!王爷说出这话,赵某也就放下心来。”赵树枫继续道,“当我们献城之后,王爷对我们的人马如何安置?是否有虐待行为?” 简怀王朱由学听后,不假思索说:“二位将军请放心,本王为三军统帅,一言九鼎,对待你们的人马,与严家荡人马一视同仁,更没有其他兵将敢虐待你们。至于人马安置一事,你们宝应府带来的队伍和三阳县卫所的原有人马,都为你们二位管辖,所受的待遇,与其他将领下辖的队伍一样分配,不偏不移,尽管放心。” 赵树枫、陶凯听到朱由学的承诺,喜不自胜,脸上溢满了笑容。赵树枫移开目光,瞅着陶凯说:“陶老弟,王爷当面锣、对面鼓表了态,你看满意吗?” “有这样的承诺,我们还有何不满意的?”陶凯不假思索说,“要是我们再挑三拣四,无理要求,一旦惹恼了对方,那就失得反,自讨没趣;带来的后果,难以预料。话不多言,趁早答应他们,献城归顺。” “好的,就这样定下了。”赵树枫目光再次移到城外,冲朱由学道,“王爷的话说到这分上,如果我们再不答应,您会说我们无理取闹,没有诚意。好啦!您请稍后,我们布置一下,便开城门迎接贵军。” “那好,我们会耐心等待,二位将军请安排。”简怀王朱由学爽然回答。 当下,朱由学命令一名侍卫:“你到帐篷前,叫施金龙、施金虎、汪灿、阮培方四名将领,率队伍前来会合,与我们一起迎接三阳县城人马。” “属下遵令!”那名士兵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接着,简怀王朱由学又命令三名小头目:“你们三位分别去南门、东门和北门,让守卫在那里的主将,只留部分人马在那里防守,其余全部撤回西门,听候调遣。” “我等遵令!”三名小头目接受命令,分头而去。 且说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听到简怀王朱由学的承诺,决定率人马献城投降。两人拿定主意,便作好一切准备工作。 赵树枫、陶凯离开垛口,转过身体,赵树枫提高嗓门呼喊:“各位兵将听着,你们不必再坚守阵地了。都随本将军到城门内场地上会合。” 守城士兵、包括三阳县衙的衙役,他们亲目所睹沈宝龙、黄云的头颅,被青帮小头目挑在枪尖上示威。与此同时,他们又听到主将与青帮元帅对话的情节。虽然对投降一事半信半疑,但在主将的命令下,离开各个守卫垛口,陆续向城楼而去。 第八十六章 朱由学议取宝应府(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当下,三阳县西门的守城官兵,经过城楼,沿台阶而下,全部集中在城门内营房前的场地上,黑压压一大片,足足有六七百人。他们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的脸上,神态各异,表里不一,观察着主将的表情,等待主将训话。 过了片刻,小子房赵树枫的目光,从兵将们脸上扫过,但并没即时宣布停战的前因后果。 接着,小子房赵树枫吩外三名随从:“你们三位分别去南门、东门和北门,通知在那里的守城官兵,要求他们迅速离开岗位,赶到西门会合。” “属下遵令!”三名小头目应了一声,分头而去。 一炷香之后,三座城门的守军,先后来到西城冂内的场地上。沿途中,他们免不了谈论滚木擂石自行倾出的怪异情况。到达西城门内会合时,仍在迭迭不休的议论着、比划着,说得神乎其神。 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在几名随从的陪同下,立于队列前。只见打虎将陶凯挥动一下榔头般的拳头,粗着嗓门道:“各位兵将请安静下来,不要大声喧哗,也不许低声耳语。集中精力,听候赵将军宣布献城投降一事。请诸位以掌声欢迎赵将军!” 当兵将们听到这刺耳的字眼,先是一愣,接着不约而同鼓起掌来。一时间,掌声如雷,震耳欲聋,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小子房赵树枫跨前两步,随即抬起手挥动手臂,示意兵将们停止鼓掌。然后,提高嗓门道:“各位兵将!因我们三阳县兵力薄弱,兵少将寡,无力抵抗严家荡人马的进攻。而且,严家荡队伍战将如云,能人倍出,更有来无影、去无踪的世外高人相助,我们就是一块钢铁,也会被他们燃起的熊熊烈火给熔化的。你们也许不会忘记,在我们肉眼看不见的情况下,四座城门布防的滚木擂石,竟然顷刻之间,就被人家破坏,毁于一旦,以此失去抵抗力量。这还不算,当守城士兵向我们汇报这一事件时,我们去监控室一探究竟。可是,距离知县沈宝龙、师爷黄云所在位置,仅有两三丈之遥时,根本没见到敌人的身影,沈宝龙、黄云的项上人头,就不翼而飞了,尸体现在还躺在城墙的通道内。如果敌人要取我们当中任何人的头颅,犹如探囊取物一样容易。不管你有多大能耐,只要他们有心想着你,你就是躲到仙缸里也逃不过一劫的……” 讲到这里,小子房赵树枫故意停止演讲,目光在士兵们的脸上扫来扫去,观言察色,看他们有何表情。 众士兵、大小头目,听了赵树枫的一字一句的演讲,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胆战心惊。接着,纷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头在没在脖颈上。然后,又互相对视着,看同伙有没有身首异处的? 须臾,小子房赵树枫继续道:“各位兵将!为了你们的生存,为了我们的队伍有好的归宿,赵某已与陶将军商议决定,准备向严家荡青帮人马献城投降,不知你们有何意见和打算?趁早提出来,我们也好商量解决。” 赵树枫的话音刚落,士兵们方才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再一次议论起来,叽叽喳喳,各执一词。过了好一会,一名小头目向前后左右挥了挥手,高声道:“各位兄弟!请安静!请停止议论,让我来说两句,以供大家参考。” 在小头目的制止下,士兵们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与此同时,一双双目光,都集中在小头目的脸上,看他发表什么言论? 当士兵们停止议论后,小头目粗着嗓门道:“各位兄弟!其实我的话很简单。目下的形势,不容我们多想。就连主将都愿意献城投降,我们为了保住身家性命,又为何不能投降?现在,本人只问你们一句话,是降、还是不降,只表过态即可。” “主将已决定投降,我们哪有不降之理?我们愿意追随主将,就是牵马拽镫,也心甘情愿。”士兵们、大小头目,异口同声表示。 说服了众兵将,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十分满意,喜色溢于言表。片刻,赵树枫挥动手臂,笑呵呵道:“各位兵将!既然你们愿意追随本将,决不能出尔反尔,表里不一。如有有人存在这种想法、或者背地里小动着不断,图谋不轨的,一经查出,决不轻饶。现在,本将宣布,开城门迎接严家荡大队人马。” 说着,指定十多名士兵,去开城门。 “我等遵令!”十多名士兵奉令向城门口而去。 到了城门前,士兵们有拉闩的,有抬杠的,有拽门的,七手八脚,忙得不可开交。过去一袋烟时间,城门已洞开,内外相通。 此时,赵树枫、陶凯,以及大小头目、众士兵的目光,不约而同向城门口望去,他们都有同一个心理,希望趁早出城与朱由学他们会合。 片刻,一名放城门的士兵走过来,抱一下拳:“启禀将军,城门已打开,请您定夺!” “好,你们十多人留在城门口守门,不得擅离职守。”赵树枫挥一下手。 “属下遵令!”那名士兵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接下来,小子房赵树枫扫视一眼众兵将,发号施令:“各位士兵、大小头目听着!我们很快就要与严家荡主力会合了。为了减少人家生疑,本将命令你们,将手中的刀枪、弓箭,全部放在营房门前,然后列好队形,按各个分队,依次排列,出城授降。” 随着赵树枫的一声号令,大小头目纷纷将手中兵器,送到一旁的营房前。有的摆在兵器架上,有的干脆放在地上。接着,他们列好队形,在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的带领下,依次出城,向严家荡队伍前而去。 当赵树枫、陶凯他们出离城门,见对方阵地上的兵将,比原先增加了好几倍,知道是其它三座城门外的人马撤了过来。抬眼望去,军容整齐,旗幡招展,刀枪林立,威风凛凛,让赵树枫、陶凯他们肃然起敬,钦佩不已。 与此同时,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各位将领、大小头目和全体士兵们,见城里人马列队而出,一个个赤手空拳,知道他们诚心诚意归顺,一个个脸上流露出和善的笑容。 当城里人马距离朱由学他们所立之处还有十多丈远时,朱由学转过身,挥手宣布:“士兵们原地待命,其余将领随本帅迎接赵将军、陶将军他们。” 说着,身先士卒,拽步在前。军师李明和其他将领,紧随在朱由学的身后。看上去,一个个顶盔贯甲,好不威风。 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见朱由学亲自率众将迎上来,感动得热泪盈眶。赵树枫向陶凯做个手势:“朱元帅亲自率将来迎,使我们诚惶诚恐,感激涕零。我们也不可失去礼仪,率先迎上去才是。” 说着,携同打虎将陶凯,撇开众士兵,拽步迎上去。 第八十六章 朱由学议取宝应府(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时间不大,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与简怀王朱由学他们相距不到一丈之遥。他们对视一眼,双方都止住了脚步,互相打量着对方。只见赵树枫、陶凯不约而同单膝跪地,抱拳当胸,诚惶诚恐道:“罪臣叩拜王爷,率众献城投降,有怠慢之处,望王爷宽容海涵。” 简怀王朱由学见此情景,即忙撇开众将,跨上前来,伸手将他俩拉起来,一迭连声:“赵将军、陶将军不必多礼,快起来!快起来……” 简怀王朱由学伸手拉起赵树枫、陶凯,以手相搀,转身来到众将面前。与此同时,军师李明和众将领,随后围拢过来。上下打量着赵树枫、陶凯一会,见他俩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无不向他俩投来赞赏的目光。 军师李明打量他俩一会,满意的点点头,夸奖道:“不是李某夸奖二位,观其形貌,二位乃是武功高强之士。王爷得二将辅佐,等于多条膀臂。攻城略地,万马大队中冲杀,如入无人之地。” “您过奖了。我俩不过是一介武夫,没有多少真才实学,何必如此夸奖?”小子房赵树枫抱一下拳,恭恭敬敬说,“我俩戴罪之身,承蒙王爷与诸将厚爱,不杀我们,已是天高地厚了。从今以后,我等戴罪立功,还望王爷和众将多多相怜和照顾。我们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王爷和诸将的知遇之恩。” “赵将军不必过谦。从今以后,本王对所有将领一视同仁,赏罚分明,不偏不袒,同舟共济,为复兴大明、开疆拓土,而建功立业。”简怀王朱由学胸怀坦荡,以此化解赵树枫、陶凯的疑虑。接下来,朱由学又将李明和诸将一一作了介绍。 彼此分别见了礼,亲热有加,尤其是赵树枫和陶凯,在对方亲近的、友善的话语中,淡忘了疑虑,双方亲如兄弟,只恨相见太晚。 接下来,简怀王招呼双方士兵相见。有的原三阳县卫所小头目、士兵,还有县衙的衙役,曾在严家庄打谷场上,与原青帮队伍交过手,有的甚至打得不可开交、头破血流。但此时此刻,双方将往事丢在一边,化敌为友。正如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 双方人马相会后,简怀王朱由学与军师李明商议一番,为防宝应府派来援兵,而造成措手不及,应接不暇。便在城外的四处营寨内,各留一千人马,遇事时,拉成犄角,互相联防。然后,又安排两名小头目,各带一百名士兵,负责掩埋城墙外、因攻城时战死的士兵尸体。 一切安排就绪,简怀王朱由学率人马,在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的引领下,进了城门,向三阳县卫所而去。 沿途中,惊动了街坊邻里,市民们携老搀幼,排列在街道两旁观看。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简怀王朱由学在军师李明、以及其他将领的簇拥下,骑在马背上,沿着街道,缓缓向前而行。当围观的群众指点议论时,他笑容满面,向围观群众挥手致意。 就在这时,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却认出马背上挥手致意的朱由学,对身旁的几名男子说:“诸位街坊,还认得马背上那位年轻壮士吗?” 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打量朱由学一会,作思考状,片刻说:“马背上的壮士很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讨教老哥告之一二,让在下心里明白。” 那位老者并不拘礼,信口开河说:“诸位有所不知,那一天有两名走乡串户的卖艺人,在三阳县东西大街的一处街道旁摆摊卖艺,那是父女二人。男的叫汪老幺,女的叫汪翠莲。当时,有很多观众围观,听父女俩边拉边唱。为了让他们方便,老汉我主动替父女俩筹钱。当时,有个身背宝剑的侠士,十分大方的甩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元宝。你道那位侠士是何人?” “不知道,要知道就用不着你介绍了。”另一名男人直言不讳说,“人常说:‘嘴含宝珠,不吐不明。’你老直说算了,不要卖关子了。” “呶!那位仗义疏财的侠士,就是马背上这位将军。”那位老者指着马背上的朱由学说,“当时,我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位侠士,却是大名鼎鼎的将军。真是大人有大量,老汉当时还以为他是行走江湖的侠士呢。” 那名中年男子,经老者提醒,恍然大悟:“噢——!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出手相救汪家父女的年轻人,怪不得如此面熟呢?” “是呀!当时,三阳县令沈宝龙,正与一班狗差役抢戏子汪翠莲,要不是这位侠士出手相救,那位姑娘难逃虎口。”那名老者接过话茬,“那位侠士武功已练到炉火纯青地步,能隔空点穴,沈宝龙和一班狗差役,眨眼之间,就被点了穴,动不了身,眼睁睁的看着侠士将父女俩带走,却无济于事。” 又有一名男子指着马背上的严小凤,问那位老者:“老伯,您看这匹马上驮的女侠士,是否是唱曲子的那名戏子汪翠莲?” 老者端详一会,摇了摇头:“不,我敢肯定,绝对不是。那个汪翠莲,手无缚鸡之力,决不会有武功的。而这位顶盔贯甲,身背双剑的女子,一定是武功高强的女侠。” 严小凤听到市民议论自己,十分高兴,转过脸,面向群众,拱手微笑。 如此一来,更让围观群众多了几分敬意,他们猜测着、议论着,决定随后观看,以此打听他们是何来历? 过有两炷香时间,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领着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众将领和士兵们,已到卫所大院的门口,依次进入,在指挥所门前的操场上集中。马队、步兵相间,按序排列,刀枪林立,旗幡招展。 过去半柱香时间,各队人马才集合完毕。一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片。 简怀王朱由学携同众将立于队列前,目光在队伍中扫视一遍,对小子房赵树枫说:“现在,天时已到傍晚时分,几千人马,能否安排下吃饭住宿之事?如果住不下,安排一部分到城外帐篷内居住。夜间寒气正浓,不能让兵将们在露天中饱受寒霜之苦。” “启禀元帅,卫所原先仅有两千多名兵将,但空余的营房较多,能容纳千军万马。稍着打扫,便可住人。”小子房赵树枫拱一下手,“元帅放心好了,有关兵将们身活起居,用不着您操心,末将和陶将军会一一安排下去的。” “那就有劳二位将军了。”简怀王朱由学笑容满面,做个手势,“凡事宜早不宜迟,趁早安排下去吧!” “属下遵令!”赵树枫、陶凯拱一下手,异口同声回答。随即,招集本部人马的大小头目、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作了交代。 “我等遵令!”大小头目应了一声,分头组织兵力安排伙食和住宿。 这时,军师李明进言道:“元帅,我们与众将,应趁早到指挥所内商讨事后安置问题。比如清点府库内的钱粮、城内的治安管理,以及趁热打铁,商讨袭取宝应府,解除我们的后顾之忧。” 第八十六章 朱由学议取宝应府(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这正是我们首先要做的头等大事,事不宜迟,更马虎不得。我们一起去指挥所,共同商讨各项事务”简怀王朱由学对应做的事,向大小头目吩咐完毕,携同众将领,往指挥所走去。 时间不大,他们来到指挥所门口,各自谦让一番,进入室内。只见厅堂后边,有一张文书案。看上去,案面上落了不少灰尘。由此可见,这里的原主人,已有好长时间没有在此就坐了。 当简怀王朱由学与军师李明来到案前,看着桌上的灰尘,犹豫不决,沉思不语。从后面跟上来的小子房赵树枫见此情景,连忙解释:“元帅,这里原来是指挥梁国安就坐地方,一月前在严家庄打谷场上交战时身亡。从那以后,这里一直没人踏入,也没人在此就坐。桌案上落满了灰尘,万望见谅。如果元帅不忌讳的话,这里就作为您的临时帅帐如何?” “没事的,本王觉得这里很好,就依你的意见,作临时帅帐吧!”简怀王朱由学扫视一下桌椅,吩咐两名侍卫,“你俩将案面、椅子擦拭一下。” “是!”两名侍卫应了一声,立即找过两条毛巾,一人擦桌、一人擦椅,时间不大,已擦得油光水滑,照见人影。 接下来,简怀王朱由学在案旁的椅子上坐下,军师李明坐在一侧相陪。其他将领,立于厅堂上,等待元帅发话。 此时,朱由学双手搭在案面上,坐直腰,目光在众将脸上扫过,心平气和道:“各位将领!我们今天进攻三阳县城,虽然阵亡了几百名士兵,但在张劲、孙大彪二位将军的鼎力相助下,破坏了三阳县城的防范设施,减少了对我军进攻的威胁。除此之外,还杀了县令沈宝龙、师爷黄云两个狗官。对于他俩贪赃枉法,欺男霸女行为,死有余辜。对于二位将军来说,功不可灭,应予以重奖。本王决定,等清点库房钱粮后,二位将军各赏五百两银子,以示本王赏罚严明。并可促进其他将领,存有争先恐后、建功立业的决心。” 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听到王爷重奖,即忙跨前两步,抱拳施礼:“我等谢过元帅,谢元帅赏罚分明。” 须臾,阴阳眼张劲迟疑片刻说:“元帅,在下有事禀告,不知当讲不当讲?” “将军但讲无妨。此时是商讨军务,谁都可畅所欲言。”朱由学微笑着说。 “既然元帅许可,在下就直言了。”阴阳眼张劲拱一下手,“其实,我们吃住在队伍中,没必要奖励那么多银子。况且,我们的队伍正在发展壮大中,每天的日用开销大得惊人。元帅,省些钱用在发展队伍中吧!” “这……”简怀王朱由学犹豫片刻,一脸为难之色,“常言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本王既然作出决定,难道要本王收回成命不成?” 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听后,一时无言以对。与此同时,其他将领都以钦佩的目光望着张劲、孙大彪。 过了一会,军师李明为了打破寂寞的气氛,笑微微的开了口:“元帅,李某有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不知元帅是否接受?是否采纳?” “嘴含珍珠,不吐不明。有何建议,众将领都在此,大家共同磋商。”简怀王朱由学微微一笑,做个手势,“请军师明示。” “好的!”军师李明环视一下众将领的面部表情,直言不讳说,“刚才,张将军所提的建议,确实符合我军当前的事实。现在,严家荡的军营,每天都在招募兵勇。凡是新招的兵勇,每天都要吃饭、添置衣裳、以及津贴之类,所需的开销大得惊人。还有,今天战死的士兵,要给他们的家属抚恤金。如此算来,又需要一笔庞大的开支。人常说:‘当家方知柴米贵,养儿方知抱娘恩。’作为我们这支队伍,跟处家过日月一样,要处处精打细算,才能使队伍吃喝不愁,不至于走入困境。您试想过没有?一旦队伍中闹了饥荒,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嗯,这番道理,本王深受启发,受益匪浅。”简怀王朱由学听了李明的言语,频频点头,拍手叫好,“好啊!本王算是领教了。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但本王已答应奖励,再收回成命,恐怕不妥吧?” “元帅,李某所说的两全其美,还没有讲完呢,让在下向元帅和众将道个明白。”军师李明不紧不慢,继续道,“至于奖赏一事,照行无误,这才体现出主帅对有功之将的赏赐是公开的、不偏不袒的。并在功劳簿上,记下某将、某天某日,立下何等战功,奖赏多少,一一记录在簿。等日后剿灭了阉党集团后,根据每个将领所立战功,累积起来,按功劳大小,加官晋级,进行赏赐。至于张将军、孙将军的赏赐,二位将军照收无误。但出其心意,如果二将见队伍中急需用钱,可以奉献出来,充为公用。这样,在功劳簿上,记录下欠二位的多少银两,等我军大功告成之日,一一奉还。不知二位将军意下如何?” “军师之言,正合我们的心意。”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抱拳当胸,异口同声道,“我们愿意将赏赐奉献出来,作为队伍的军费开销。” “元帅,二位将军已表白自己的心意,您作何表态?趁早开个金口。”李明偏过脸,目光停留在朱由学的脸上。 “好,本王允许二位将军将自己的奖赏奉献出来,充为军需之用。”简怀王朱由学的目光在张劲、孙大彪的脸上游逸着,笑容满面,然后做个手势,“李军师,你执掌各位将领的功劳大小,速记下二位将军的功劳。” “好的,在下立即执行。”当下,李明从一名侍卫手里接过功劳簿和笔墨,铺放在文书案上,准备就绪后,开始记录。 接着,简怀王朱由学的目光,又移到众将的脸上,微笑着说:“其实,今天我军进攻三阳县城,多亏赵树枫、陶凯二位将军伸张正义,审时度势,主动与我们达成献城归顺协议。如此一来,避免了一场血腥厮杀,使众多士兵保住了身家性命,逃过一场浩劫。按功劳,二位将领首当其冲,功不可没。予以重奖,那是理所当然。现在,本帅决定,赵树枫、陶凯二将军,各奖白银五百两,等库房钱粮清点完毕,立即兑现。” 当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听到朱由学赏赐时,赵树枫附到陶凯的耳畔嘀咕道:“老弟,刚才张、孙二位将军已将赏金充了公,这是抬高自己的威望和身价。我们如果私自接受赏赐,会被其他将领瞧不起,甚至指脊梁骨怒骂,说我们贪得无厌,是见财起意的小人。其实,我们立功归立功,要赏金会失得其反,毁坏我们的声誉,多不值得?” “赵兄,我们不能为这些钱而毁坏我们的声誉。既然张、孙二位将军能以此充公,我们又为何不能效仿?”打虎将陶凯附和道。 “那好,我们也以此充公,避免他人说三道四。”小子房赵树枫点头表示。 这时,在赵树枫身旁的赛哪吒吴魁,见他俩交头接耳,叽叽咕咕说着话,用胳膊肘儿抵了抵赵树枫的腰,提醒道:“二位将军不要再嘀咕了,元帅已经赏赐你们,还不谢恩等待何时?” 赵树枫、陶凯如梦方醒,立即跨前两步,拱手施礼,异口同声:“末将谢过元帅的赏赐,但因队伍开销庞大,我们愿意将赏赐奉献出来,充为公用。” 第八十六章 朱由学议取宝应府(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的话一出口,所有将领都十分震惊。他们没想到二位将领会如此不贪功、不贪财。与此同时,众将领不约而同向他俩投去钦佩的目光。就连简怀王朱由学十分佩服他俩,脸上流露出满意的微笑。 军师李明手执毛笔,打量着赵树枫、陶凯好一会,试探问:“二位将军无私奉公精神,让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二位要觉得吃亏上当,可以收回成命,赏金照收无误。我们呢,也决不会拖三欠二的。” “军师之言岔矣!常言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们刚才已经作了承诺,如果现在再接受赏金,那就是出尔反尔的小人了。”小子房赵树枫拱了拱手,不假思索说。 “就是,我们不愿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打虎将陶凯接过话茬,直言不讳说,“大丈夫行为举止,要一是一,二是二,那是做人的准则。” “二位将军的话,说到这份上,我们尊重你们的要求。”简怀王朱由学微笑着点点头,随即吩咐李明,“李军师,赵将军、陶将军虽然不贪钱财,但该记录的要记录,留待日后一起结算。” “这不烦元帅操心,在下会一一记录下来的。”军师李明笔尖在功劳簿上上下游动,如行龙走凤,时间不大,就撰写完毕。 须臾,简怀王朱由学又道:“至于其他将领,虽然没有阵前与敌人正面交锋,但在包围城池时,做到身先士卒,积极向上的精神,这是难能可贵的。为了激发日后与敌交战的积极性,本王决定:除张将军、孙将军、赵将军、陶将军之外,每名将军都赏赐一百两银子。” 众将听到赏赐,面面相觑,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时,九头虫陈小东跨前一步,拱一下手:“元帅,我们寸功未立,进行嘉奖,受之有愧。这样吧!这次奖励免除,也没必要记录在册,等以后与敌厮杀,立功时再嘉奖也不迟。”随即转过身,问其他将领,“诸位!你看我讲的符不符合道理?” “陈将军的话说到我们心坎上了,无功不受禄。如果这样也要奖赏,就是金山、银山也会消耗殆尽的。”众将领抱拳当胸,异口同声,“请元帅收回成命,不要多浪费银两了?留下大量银子,作为军需开销吧!” “这……这让本王心里过意不去啊!”朱由学惺惺作态,一脸为难之色。转过脸问李明,“李军师,你对众将的说词,作何回答?” “元帅,就随将领们的心愿吧!要嘉奖,以后有的是机会。”李明抬起目光,在众将脸上扫视一遍,“各位将军,既然你们执意不受奖励,我们心里会记住的;但愿你们今后驰骋疆场时,要多杀敌、多立功;元帅和在场的将领,会心如明镜,谁立功多少,都会记录下来,论功行赏,必不可少。” “我们欢迎元帅和军师监督,在与敌作战中,谁具备真才实学,会脱颖而出的。”众将领不约而同,表示自己的信心、决心和勇气。 “既然诸位都不贪功、不爱财,本王受益匪浅。但愿你们多杀敌,多立功;在恶劣的环境中,显示出英雄本质来。”简怀王朱由学对诸将表示一番,转过话题,冲李明道,“李军师,有关清点库房钱粮一事。要是老帮主在此,就用不着他人烦神,对于这些,在他老人家手里,不过是小菜一碟。可是,严家荡军营之事,一定多得惊人,要招募兵勇,又要加强训练,还有多如牛毛的繁琐碎事,都要由他一人操持,实为不易啊!这里清点钱粮,不用他分神了,就由军师承担这项任务吧!今晚是来不及了,明天早饭后,你带一班人马分头行动,在县衙和卫所两处,来个双管齐下,你看行吗?还有一事,要写些安民告示,到三街六市、大街小巷进行张贴,以此安抚民心,不至于生起事端。这件事也由你一手操办吧!” “行行行,这两件事对李某来说,不在话下,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其办得利利落落,决不会拖泥带水。”军师李明表示自己的决心。 “嗯,很好!”简怀王朱由学满意的点点头,随即,目光落在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脸上,招了招手,“赵将军、陶将军,近前一点,本帅有话与二位商讨。” 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见朱由学亲自点名,便跨前十来步,距离文书案前不足一丈之遥,不约而同抱拳施礼:“末将叩见元帅,不知元帅有何事吩咐我俩?” 朱由学微微一笑,目光不离二将的脸庞,迟疑一会,一语双关说:“我们以最小的代价,唾手得了三阳县城,这都依仗二位将军审时度势,伸张正义所致。但事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宝应府知道这件事,对二将归顺我们护****,是恨之入骨。二位将军,你们说本帅说的是而不是?” “元帅之言对及了,也击中了我们的要害。”小子房赵树枫抱一下拳,“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已弃暗投明,选择了新主,宝应府卫所那班兵将,就是恨上天,骂得狗血喷头,对于我们来说,既听不见,无关痛痒,由他们骂去。正所谓:耳不听,气不生;眼不见,心不烦。” “话虽如此说,但往往事与愿违;有时,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简怀王朱由学沉默一会,突然问,“对了,二位将军的家属在宝应府内吗?” “回元帅话,我们的家属不在宝应府居住,都住在十几里外的乡下。”打虎将陶凯拱一下手,质疑问,“不知元帅问这话是何意思?” “噢!你们家属不在宝应府居住,你们就一心无挂二,没有后顾之忧,便会全身心随我军南征北伐。”朱由学稍停片刻,继续道,“为了不让宝应府人马得知三阳县失守,我们要趁热打铁,迅速占领宝应府,使我们在拓土开疆的同时,无后顾之忧。在我们进攻宝应府之前,本帅想了解一下宝应府内布防情况。还有多少将领和士兵,能直接投入战斗的,一一禀报上来。” “元帅要问起这事,我们俩是最明白的,赵某不妨向元帅、军师和众将禀明一下,熟悉他们的名字、功力和使用的武器,以后双方交手时,做好心理准备。”小子房赵树枫信誓旦旦说,“在宝应府卫所内,共计四千人马,被我们带出一千,还有三千人马。” “嗯,兵力不算多,不知将领有多少,有多大能耐?请说个明白。”简怀王朱由学点点头,催促道,“赵将军继续叙述下去。” “好的!”小子房赵树枫应了一声,讲述道,“统领四千人马的指挥使,乃是汪秉辉,武功高强,臂力过人,有万夫不挡之勇。他使一根狼牙棒,绰号怒目金刚。” “听你介绍,指挥使汪秉辉,乃是一员悍将,骁勇善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朱由学心里盘算着,自言自语说,“要能将汪秉辉争取过来,加入到护****中,我们的队伍会迅速壮大起来的。” 在一旁的军师李明,听朱由学说出心理话,插嘴道:“元帅,要想争取宝应府人马,必须智取,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 “嗯,这件事等赵将军叙述完毕,是要好好商议一下,如何夺取宝应府?”简怀王朱由学向赵树枫挥一下手,“赵将军继续讲下去,主将有哪些?” 第八十六章 朱由学议取宝应府(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的,让我继续为元帅、军师和众将介绍各位将领。”小子房赵树枫轻咳一声,介绍说,“除赵某和陶将军之外,另有六名主将,他们是:第一名叫林凤,使一把象牙弯刀,刀法精湛,舞动起来,不见人体,只见那口刀形成了一团花影,寒光闪闪,耀人眼目。所以,人们送他一个绰号,叫花刀太岁。第二名叫张友明,生得三大五粗,虎背熊腰,勇力过人,他使一杆镔铁禅杖,六十二斤重,人称赛鲁达……” “哦——有意思!”简怀王朱由学截住赵树枫的话,欣然道,“水泊梁山好汉鲁达——鲁智深所用的禅杖,也是六十二斤,看来这位张友明功夫非凡,赛鲁达的绰号,并不为过。”说着,向赵树枫挥一下手,“好,继续说下去,第三位将领是谁?” “至于第三位将领,他姓陈、单名一个‘金’字。他使一把勾镰刀,冲锋陷阵,削对方的马腿,是他的拿手好戏。只因为他常年头上生有秃疮,还流着坏水;人们便给他送个绰号,叫癞痢头。”小子房赵树枫稍顿片刻,目光从众将脸上扫视一遍说,“第四名主将叫蒯月,使一杆方天画戟,有万夫不挡之勇,人称小旋风。第五位叫刘文平,使一根生铁棍,因他善于水上功夫,人称浪里蛟。第六位叫杜启汉,使一杆亮银长枪,绰号赛仁贵。我们两位已介绍过,不必再表。元帅、军师、各位将领,有关宝应府兵将情况,就是这些。请诸位熟记于心。” “好呀!看来那些将领都是好样的,名不虚传啊!”简怀王朱由学爱将如癖,赞不绝口。 真是惺惺惜惺惺,其他将领听了赵树枫的叙述,对宝应府卫所的指挥使与众将,存有羡慕之心。片刻,军师李明趁机问:“宝应卫所的指挥使、众将领都已介绍。有关宝应府的知府、师爷、班头和衙役,请介绍一下,他们的为人如何?忠奸一目了然的。” “军师问得极是,在下有必要将他们介绍一下。”小子房赵树枫不假思索,向在场的作了介绍,“宝应府知府姓司马,单名一个‘标’字,为人正值、清廉,不贪不色,在黎民百姓的眼里,没有怨言,是个好官。师爷叫窦余,是个出了名的黑墨嘴,人品也不错,上和下睦,一团和气。衙役共计一百多名,领班的姓罗,通称罗班头,没听说他有何劣迹。李军师,有关宝应府的大概情况,就是这些。” “好——很好!看来宝应府的为官为将的都是好样的。这次袭取宝应府,以最大的力量争取他们。要是像沈宝龙、黄云这样的狗官,对他们决不能心慈手软。”军师李明转过脸,对朱由学说,“元帅,趁众将领都在这里,我们商讨一下,如何袭取宝应府?” “好呀!本王早就等着这句话呢。”简怀王朱由学淡然一笑,目光从众将脸上扫过,提高嗓门道,“各位将领!为了避免三阳县城遭受宝应府人马来袭,我们应抢在他们的前头,在他们还不知道三阳县城已经失陷的情况下,来个先下手为强,出动奇兵袭击宝应府。诸位畅所欲言,各抒己见,谈谈以何手段?既能迅速占领宝应府,又能将伤亡降到最低点?” 朱由学话音刚落,众将领立即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各谈各的进攻方法,有的居然为不符合自己的要求,而争论起来,甚至争论得面红耳赤。 一时间,指挥所大堂内,就像赶鸭子上架一样,叽叽咕咕,吵吵嚷嚷,不绝于耳。过去半袋烟时间,没一个能想出好的进攻办法来。 朱由学见众将争论不休,便挥了挥手,提高嗓门说:“各位将领,你们停止议沦,要发言,一个一个来。本帅听其言、辩其声,也能理出头绪来。” 须臾,议论声平静下来。指挥所内,竟然静得连针落地都能听见。 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见此情景,甚感好笑。朱由学做个手势:“现在一个一个发言,这样,从中能听出头绪。对于好的建议,可以采纳。不好的言辞,我们也不予追究。好啦!谁先讲?出奇招者嘉奖。” 朱由学话音刚落,赛哪吒吴魁跨前两步,拱一下手:“启禀元帅,在下有个建议。依我看,方法与进攻三阳县城一样,分兵包围,将宝应府围得水泄不通。然后,重点进攻某一个城门,仍由张劲、孙大彪二位长老隐身进城,打开城门,让城外的大批队伍鱼贯而入,等敌人醒悟过来时,想拦也拦不住的。待我们大军进城后,立即分兵而进,首先控制四座城门,再包围府衙大堂和卫所大院,迫使知府司马标和指挥使汪秉辉率众投降。” “要是他们拒不投降呢?”小炉匠汪灿提出疑问。 “不投降好办,唯一的方法就是开杀戒,将他们杀得一个不剩。”过江龙阮培方插嘴道,随即摆动一下手掌,做个杀的姿势。 “不能大开杀戒。”双刀将杨辉接过话茬,“要想壮大我们的队伍,只有劝他们投降,才是最根本的办法。” 一时间,指挥所内,又争论起来,议论纷纷,各执一词。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简怀王朱由学倾听众将领的争论,一时难下断言。便偏过头问李明:“李军师,你看吴长老所提的建议,不无道理,是否采纳?” 李明摆了摆手:“元帅先别急于定论,让他们多议论一会,我们注意倾听。如果哪个主张,能将伤亡降到零介点,我们便采取哪种方法。” “军师说得也是,如果我们极早定论,一旦现实中比我们想象的难度大,会造成兵戎相见,后果难以预料。”朱由学迟疑一会,又说,“况且,根据赵将军的介绍,从指挥使到众将领,武功都像铁蛋掉进铜盆里——响当当的。按我们的将领,都是骁悍之将。正所谓二虎相争,必有一亡。要是杀红了眼,凭张劲、孙大彪二将,就能置他们于死地。不过,那样太惨忍、太可惜了。” 正值简怀王朱由学、军师黄云为夺取宝应府议论之时,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在厅堂上也低声嘀咕着。 打虎将陶凯贴近小子房赵树枫的耳畔,将声音压到最低点:“我说赵兄,元帅和军师提出扩充兵力之策,他们是不愿伤害宝应府人马,争取他们归降。要是这样,正是你我立功之时。” “怎么个立法?”小子房赵树枫的目光盯着陶凯的脸,轻微的摇了摇头,“刚才吴将军已指名道姓,要求张将军、孙将军实施进攻三阳县城的方法,迫使宝应府兵将投降。如果我们横插一杠,张、孙二位将军心中一定不悦。其他将领呢,会说我们好大喜功,争强好胜。要是众口一词指责我们,我们将会颜面尽失,威风扫地。” “赵将军此话岔矣!现在,元帅没定方案之前,谁都可以争取。”打虎将陶凯固执己见,继续说,“常言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何况,我们争功并非为个人得失,而是为整个队伍减少不必要伤亡着想的。” 第八十六章 朱由学议取宝应府(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小子房赵树枫听了陶凯的一番话,觉得不无道理,思忖一会说:“主意虽好,就怕人家不采纳。要是吃了闭门羹,那种被动真是无地自容。” “不说出来,人家怎会知道我们的用意?我们又怎能知道元帅不采纳我们的建议?”打虎将陶凯说得实实在在,合情合理。 因他俩在众将最前边,又压低了声音,后面的将领,不知他们在嘀咕什么?可他俩的举止言行,却逃不过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的眼睛,两人对视一下眼神,心照不宣。 朱由学的目光从众将领脸上掠过,抬一下手臂:“诸位将领请安静下来,本帅看得出来,有不少将领已成竹在胸,不妨再发表一下自己的酝酿成果。” 在朱由学的制止下,众将领停止了议论。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文书案前,聆听元帅的言下之词。 他们见朱由学、李明迟迟没开口,这个胳膊肘儿抵一下身旁的将领:“喂!元帅发话呢,谈一下自己的高见。” 那一位摇了摇头,低声嘀咕道:“我还没想好攻城绝招呢,况且,我乃一介武夫,拙嘴笨腮,连话都说不好一句的。即使有何妙策,说得噜哩噜嗦,表达不全,会被人家笑话的。对了,你口齿伶俐,巧言令色,能说会道,为何不在元帅面前露一手?要是攻城计划被采纳了,以后你就是元帅和军师心目中的红人。如遇到大小军机之事,必须要找你共同商讨的。” 这名将领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可惜,我虽然会耍嘴皮子,但有关运筹帷幄,军事战策之类,却是个门外汉,实足的笨蛋一个。” “既然这样,我们两人都缄口不言。”那名将领接着说,“不过,你我乃是扶不上墙的泥巴,自然有献计献策的能者,不拘小节,踊跃发言的。” 其他将领有的仍在嘀咕着,有的一言不吭,有的却左张右望,希望有人捷足先登,率先站出来,为功城献计献策。可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仍然无人发表建议。 “好啦!诸将不愿主动表达,本帅只好指名道姓了。”简怀王朱由学举一下手臂,目光锁定了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笑微微问,“赵将军、陶将军,二位在嘀咕什么?有何好计策,不妨说出来,本帅和军师斟酌一下。如果符合要求的,本帅决不埋没人才,会积极采纳你们的建议,夺取宝应府。” “这……”赵树枫、陶凯突然听到点名道姓,不觉有些紧张,一副尴尬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陶凯手指抵一下赵树枫的腰,低声说:“赵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将我们刚才商议的话,全盘托出。不然,闷在肚里,会坐失良机,后悔不迭的。” “既然如此,我顾不了许多,采纳不采纳,全部说出来。”小子房赵树枫跨前两步,抱一下拳,“元帅,正如您所猜测那样,刚才我已与陶凯商议一番,觉得此计甚好,又怕不被采纳,所以,迟迟没有毛遂自荐,主动发言。” “哦!”朱由学、李明听后,为之一振,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一下头。朱由学迫不及待抬一下手,“二位将军,不必拘谨,有好计策快说出来。本帅会极力根据你所献之计,进行商讨、研究,作出最终决定的。” “谢谢元帅的仁慈。”小子房赵树枫拱一下手,便将自己与陶凯商讨的计划,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叙述一遍。最后说,“元帅、军师,这不过是我们俩个人意见,是否符合您和军师的心意?有待您定夺。” “嗯,好计,本帅觉得妙极了。”简怀王朱由学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接着问李明,“军师,你看赵将军所提供的计策,能否采纳?” “好计策,值得采纳。”李明满意的点点头,片刻,他咂了咂嘴,欲言又止。沉思一会,目光移到朱由学的脸上。 简怀王朱由学见李明的面部表情,惊疑问:“怎么啦——军师?难道赵将军所提的,有不妥之处?” 李明不假思索说:“计策是好计策,只是我们的人马进军宝应府,要过运河。过河时,因距离宝应府西门较近,容易被发现目标。如此,守城官兵必定要加强防范。那样一来,我们的计划会全部落空;前功尽弃,而导致我们不得不改变作战计划。” “原来军师是为这事发愁啊?”朱由学笑微微的作出解释,“我们的计划,是晚上进军宝应府。为了做好过河准备,也不至于暴露目标,我们应将白马湖船队提前调二百多只到运河中,相距宝应府十里左右,藏于港岔之中。天黑后,立即在水面上拉开阵势,用木板搭成船桥。等我们队伍到指定地方时,人马直接从船桥上过去。这样,既不容易暴露目标,又能不耽搁过河。” “嗯,还是元帅思路敏接,想得周到,让在下汗颜。”李明一嘴谦逊之词,建议道,“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元帅,有关调拨船只一事,交给原漕帮将领去做。他们都是玩船的行家,运用自如,比起青帮兵将,甚高几筹。” “嗯,军师说得极是。现在,该他们用武之时了。”简怀王朱由学默默的点点头,目光在众将中移动,最后锁定了双尾蝎陆进忠、眼镜蛇陈汉阳,发出命令,“陆进忠、陈汉阳二将听令!” “末将在!”双尾蝎陆进忠、眼镜蛇陈汉阳听到命令,即忙跨出班列,抱拳施礼,异口同声,“元帅有何吩咐,我等立即去执行。” “本帅令你二将,明天早饭后,各带五百名士兵,作为水手,赶往白马湖边,原漕帮帮会处,向在那里的守将王士成交割手续,调用二百只战船,沿水路行至运河内,距离宝应府以南十里处,停泊在港汊内,并作好隐蔽,耐心等待主力到达。至于手续,过一会由军师撰写。” “末将遵令!”双尾蝎陆进忠、眼镜蛇陈汉阳应声回答。 过了一会,双尾蝎陆进忠拱一下手:“元帅,末将有一件事事先提一下,留待元帅、军师斟酌一下。” “陆将军请讲!”简怀王朱由学做个手势。 “好的!”陆进忠应了一声,直截了当说,“元帅,等主力到达指定地点时,不知由船只载运过河?还是搭船桥过河?” “是这样的。”简怀王朱由学不假思索说,“刚才,本帅已与军师商议过,准备搭船桥过河,这样,人马会以最快速度过河的。对了,难道本帅提出这个方案不妥吗?” “嗯,末将觉得非常不妥,会带来许多不便和麻烦。”双尾蝎陆进忠直言不讳说。 “说说不妥的理由?”朱由学扬一下手,一副宽宏大度的样子,“有则改之,无则加冕。只要有利于军事作战,本帅立即纠正错误。” “既然元帅如此宽容,在下就直说了。”陆进忠瞅一眼朱由学、李明,“元帅、军师,只因为运河乃是南北船只航运的主要干线,南来北往的船只,滔滔不绝。如果我们在水道上拦腰掐断,搭上了船桥。如此一来,便阻碍了商船通行,甚至给我们造成负面影响。所以,陆某认为,以船载人马过河适宜。” 第八十六章 朱由学议取宝应府(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哦!”简怀王朱由学犹豫一会,点了点头,“既然陆将军觉得搭桥有妨他人船只航行,本帅就收回成命。方便自己,也要方便他人,这是做人的准则。对了,如果有一万大军过河,靠二百只战船摆渡,需要多长时间?” “回元帅话。”双尾蝎陆进忠屈指计算一下,点了点头,“按每只船十五至二十人马计算,二百只战船,一趟要运送三至四千人马。有三趟,就能将一万人马摆渡过河。按时间计算,有一个时辰,绰绰有余。” “那好,有这样的速度,不会贻误战机的。”简怀王朱由学满意的点点头,作出吩咐,“明天早晨,你与陈将军,率众早一点动身,争取到傍晚前后,船队到达指定地点。我们呢,等天黑前,也要率众到达目的地。” “元帅放心,我们决不会拖大军后腿的。凡事要紧在前面,作为军人、尤其是指挥官,要自知之明,贵为神速,才是称职的标准。”双尾蝎陆进忠为了在朱由学面前自我表现,极力炫耀自己。 “嗯,好样的,本帅喜欢你这种直率。”朱由学目光从陆进忠、陈汉阳脸上掠过,转过脸吩咐李明,“军师,给二位将军写道手谕,让他们明天到王士成那里交付船只。” “属下遵令!”军师李明应了一声,随即铺下一张宣纸,又抓起毛笔,蘸满墨汁,略加思索后,着手撰写起来。不到一袋烟时间,手谕已撰写完毕,随手递给朱由学,“元帅,您看这道手谕行吗?如果没有遗漏之处,在上面盖上帅印即可。” 简怀王朱由学伸手接过手谕,从头至尾观看一遍,点了点头:“嗯,行!能将意思表达出来即可。”接下来,将手谕铺在案面上,又从一名侍卫手里接过帅印,摁上印油,在手谕的右下角盖了印。然后,帅印继续由那名侍卫接管。他自己拿起手谕,端详一会,冲陆进忠道,“陆将军过来接手谕。” “是!”双尾蝎陆进忠应了一声,迈步来到文书案前,隔案伸手接过朱由学递过来的手谕,转身归队。 接着,简怀王朱由学的目光,从众将脸上扫视一遍,信誓旦旦说:“各位将军,为了我们顺利拿下宝应府,你们回到军营后,将出征的队伍精选一下,有一万人马即可。余下的,随李军师在县衙和卫所内清点钱粮。尤其是五虎上将,对属下人马,一定要安排到位。这样,当军号吹响之时,迅速列队出发。如此,就不耽误时间了。” 众将领听说要进攻宝应府,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难得的笑容。有的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做作冲锋砍杀动作。当朱由学命令出口,不约而同抱拳表示:“元帅放心,我们会提前安排好应征队伍的。只要军号响起,立即列队出发,决不会懒懒洋洋的。” “很好!”朱由学笑容满面,挥了挥手,“你们回军营去吧!” “是!”众将领应了一声,转过身,迈步向指挥所门外走去。 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望着众将领的背影,满意的点着头。直到众将出离房间,分头而去,他俩才收回目光,又对视一下眼神,笑出了声。 军师李明笑呵呵,奉承道:“元帅,没想到,三阳县会如此顺利得到手,这都托王爷的洪福,才有今天。大明王朝的复兴,大有希望,阉党集团的跨台,指日可待啊!” 朱由学听到奉承之词,喜不自胜,欣然道:“如果顺利拿下宝应府,我们的地盘比在严家荡时,要扩充到数十倍。然后,继续招兵买马,聚草屯粮,待兵强马壮之时,便可向外进军,攻城略地,拓土开疆。最后的目标,就是直捣京师,推翻阉党集团,使大明江山恢复到原来面目。” 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商议攻取宝应府,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这一天上午,宝应府知府司马标,在师爷窦余和两名侍从陪同下,来到知府大堂内。窦师爷十分殷勤的挪开文书案旁的椅子,扶司马标坐下来。然后,自己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其中一名侍从提过茶壶,沏好两杯茶端过来,放到他俩面前的案面上。 这时,因时间尚早,罗班头和众衙役还没有到府衙大堂来。抬眼望去,大堂内显得空荡荡,十分清静。 过了好一会,司马标端起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茶,然后轻轻放下手中杯,转过脸冲窦余说:“师爷,你替本府圆一下梦。” “什么梦,让知府大人如此牵肠挂肚?”师爷窦余问。接着,自言自语说,“其实,每个人、每天夜都在做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是这个道理。但梦境中稀奇古怪的事,也会在现实中灵验的。” “可是,我今夜所做的梦,跟往日有着天壤之差。”知府司马标活灵活现、神秘兮兮说,“每日所做的梦,糊里糊涂,等一觉醒来,忘得一干二净。而今夜所做的梦,却清清楚楚,就像身临其境一样。那种场景和每一个细节,至今还在脑海里游来荡去。” “知府大人,这里没有旁人,您将所梦的境况,从头至尾叙述一遍。窦某不才,可以根据梦中境况,进行分析、探讨和破解。或许能给您一个正确的解答。”师爷窦余观言察色,极力追问。 “好吧!本府就直说了。”知府司马标拧一下眉头,作思考状,片刻后说,“本府所梦的是三阳县的事。梦中,本府看见知县沈宝龙、师爷黄云在城墙上守城,突然间两人的项上人头被人砍掉,血淋淋的跑到本府跟前喊冤,说他们死得冤枉,却没看到对方的嘴脸,就这样糊里糊涂死去。要本府替他俩查明真相,捉拿真凶归案。” “大人,我看此梦一定是您白天思念所至。”师爷窦余摇了摇头,分析说,“您想过没有?即使沈宝龙和黄云在城楼上守城,朱由学及其严家荡青帮人马,并没攻破城池。两军既然没有混战,他俩的项上人头,怎么会不翼而飞呢?要么是内部人所为。但除赵树枫、陶凯之外,谁敢有此胆量无缘无故杀朝廷的命官?而且,赵树枫、陶凯与沈宝龙他们没有深仇大恨,又刚到三阳县时间不长,即使双方意见不合,也不至于开杀戒的。您斟酌一下,这件事过于荒唐,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 “这……”知府司马标仍然固执己见,硬说此梦十分蹊跷,必须彻底查得水落石出,心中方肯安静。 师爷窦余见司马标如此认真,有种不弄明白、决不罢休的决心。思忖一会,安慰道:“大人,这样吧!等罗班头和众衙役都到齐后,将府衙之事向他们安排一下,我们一起去卫所一趟,求指挥使汪秉辉派人去三阳县探个究竟。有什么情况,一探便知。” “嗯,看来只有这种方法了。”司马标对窦余的提议,表示赞同。 第八十六章 朱由学议取宝应府(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过去一炷香时间,罗班头和衙役们,才陆续赶往府衙大堂来。他们进了大堂,按照每天的惯例,第一任务,就是从刑具架上取下水火棍,按照每日所站的班列,分立于大堂两侧。然后,接受班头点卯。 又是一袋烟时间,衙役们相继到齐,罗班头开始点卯,点完卯,罗班头跨前两步,抱拳当胸,向知府司马标鞠了一躬:“启禀大人,现已点完卯,所有衙役,按时到班,一个不缺。” “很好!”知府司马标扫视一眼众衙役,伸手抓起文书案上的惊堂木,猛然向案面上一拍,只听“啪”的一声响,口中说道,“升——堂——” 那话声带着余音,在大堂空间回荡着,经久不息。 紧接着,两班衙役手拄水火棍,雨点般敲击地面,发出“咚咚……”响声;那声音有条不紊,很有节奏。与此同时,嘴里不约而同呼唤:“威——武——” 那威武之声,比升堂之声更加洪亮、更清脆,余音拉得更长。在知府大堂里回荡着,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渐渐消失掉。 接下来,知府司马标目光停留在罗班头脸上,提高嗓门问:“罗班头,衙门外是否有人喊冤告状呀?” “回大人话,已有多天没人告状了,今天也是如此。”罗班头抱一下拳,“要是有人喊冤叫屈,他们就会在衙门外擂鼓喊冤,守护在那里的卫兵,会进入大堂通报,在您的许可下,才能将喊冤人带进大堂,进行训问。” “这已经是惯例,本府焉能不知?”知府司马标举一下手指,迟疑一会说,“罗班头,今天没人告状,你维持一下府衙的秩序,有何事务你亲手处理,本府和窦师爷要去卫所一趟,与指挥使汪秉辉商议军务之事。” “大人请便。”罗班头听到司马标授权,喜出望外,连忙拱一下手,“除大案要案,罗某处理不了的,便将它押下,有待大人回来定案。至于一般事务,不烦大人费心,罗某会将它处理得淋漓尽致,决不拖泥带水。” “好,本府相信你的能耐。”知府司马标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吩咐两名侍从,“你俩去后堂马厩,备四匹马牵到衙门外。” “属下遵令!”两名侍从应了一声,从侧门出去,拽步向后堂而去。 过去两袋烟时间,其中一名侍从由衙门口跨进府衙大堂,来到文书案前,打个千:“启禀大人,按您的吩咐,马已备好,在衙门外守候。” “好——很好!”知府司马标笑容满面,微微的点点头,随即站起身,向窦余做个手势,“走,我们去卫所见汪秉辉去。” “好的!”师爷窦余站起身,与司马标转过桌角,离开文书案。 当下,两人下了台阶,拽步行走在大堂上,那名侍从紧随其后。 当他们经过衙役中间时,一双双眼睛,不约而同集中过来,望着他们行动的姿态,十分羡慕。直到他们的背影出离衙门外,才收回目光。 知府司马标、师爷窦余来到衙门外,从侍从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抖一下缰绳,策马上了街道,随后拍一下马后胯。那四匹战马,扬起四蹄,风驰电掣一般,沿着街道,向卫所方向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这一天早饭后,宝应府卫所指挥使汪秉辉,为了加强防卫城池,每天都亲自到教军场上监督兵将操练。这一天他也不例外,在两名侍卫的陪同下,向教军场走去。 此时,六名主将,各自带领五百名兵将,在教军场上认真演练各类军技。他们每一大队,分为两支中队,以敌我两派,进行对打、厮杀。那场面,就像在战场上与敌决战一样。打得叮叮当当,难分难解。 当指挥使汪秉辉来到教军场上,兵将们仍在认真操练,没一个能主动停止下来的。只有六名主将撇下队伍,拽步迎上来。 当他们到达汪秉辉跟前时,不约而同抱拳施礼:“末将叩见指挥使!” “免礼!免礼!天天相见,礼节就免了吧!”指挥使汪秉辉扫视一眼众将,以关切的口吻说,“连日来,你们为了保护宝应府城池的安全,不持辛苦,日夜操劳,带领士兵们苦练杀敌本领,本指挥使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等过了这场风头,在下放你们几天假,让你们轻松一番,好好的休息休息。” 众将领听到指挥使汪秉辉关心之言,感动得热泪盈眶。说实在的,他们天天操练,确实够辛苦。每场操练下来,无不感到四肢酸痛,筋疲力尽。为将的都有此种感觉,那些士兵更不用说了。 不过,即使每天紧张操练,士兵们从来没人说声苦,叫声累。这一点,汪秉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觉得:“作为一名军人,就要俱备苦练杀敌本领。有了真本领,在战场上与敌人兵戎相见,真刀真枪拼搏,才能保护好自己,使自己少几分危险,多几分安全。如果不加强操练,到战争来临时,只能被动挨打,成为敌人刀下之鬼。” 想到这里,指挥使汪秉辉并没叫士兵们停下来休息一会,而是对众将叮嘱一番,说明操练必须从严,有了真本领,才有安身立命的机会。否则,只能是刀板上的一块肉,任人宰割。 正值指挥使汪秉辉和几名主将亲切交谈之时,却见院门口一名守门卫兵匆匆跑来。汪秉辉和六名主将见此,不约而同转过身体,顺着卫兵跑动的方向望过去,心里琢磨卫兵此来,一定有重要之事禀报。 赛鲁达张友明指着卫兵,打趣道:“诸位,看这小子慌慌张张,就像家里死了头号人,给亲友报丧一样,那猴急样子,让人看得好笑。” 花刀太岁林凤见张友明口出不逊,鞭策说:“你口若悬河,尽说晦气话。人家是来报事的,你怎能说人家死了头号人,给亲友报丧呢?” 其他将领听后,也十分不悦,都以责备的目光瞅着他。 赛鲁达张友明见自己遭到众怒,来个好汉不吃眼前亏,赔着不是:“诸位仁兄不要见气,是我一时粗鲁,口不遮言,脱口而出。有伤他人人格的话,以后再也不说了。” 须臾,那名卫兵已跑到近前,止住脚步,气喘吁吁说:“报告指挥使,前边街道上,有四匹马向这边跑过来。为此,在下提前跑过来向您禀报,让您作好思想准备。迎与不迎,与我不相干。” “哦”指挥使汪秉辉听报,为之一振,立即问,“看清楚来人是谁吗?” “因他们相距院门口还有半里多路,小的没看清他们的嘴脸。所以,汇报时要实话实说,不能谎报军情。”那名卫兵诚诚恳恳说,“不过,他们是从知府衙门方向而来,说不定就是知府大人。” “嗯,一定是他们。”指挥使汪秉辉以肯定的口吻说,“一定是知府大人携同窦师爷他们来访。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不约而访,肯定有要事磋商。走,我们一起迎接去。” 说着,号令众士兵继续操练,随后携同众将向院门口走去。 第八十六章 朱由学议取宝应府(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指挥使汪秉辉,携同花刀太岁林凤、赛鲁达张友明、癞痢头陈金、小旋风蒯月、浪里蛟刘文平、赛仁贵杜启汉、以及两名侍卫,拽开脚步,向院门口走去。可是,距离院门口还有二十多丈远,却见知府司马标、师爷窦余,在两名侍从陪同下,骑马跨进了卫所院门,直奔教军场走过来。 当司马标发现指挥使汪秉辉携同众将迎上来,冲一旁的窦余说:“师爷,指挥使已携同众将迎上来,我们不能拿大,不下马有失礼仪。” “那好,我们下马吧!”窦师爷抖一下缰绳,“吁!”嘴里念叨一声,便勒住马,翻身而下。 与此同时,知府司马标也勒住缰绳,翻身下了马。然后,待两名随从下马后,便将手中缰绳交给侍从,与窦师爷一起迎上去。 彼此相隔一丈多远,不约而同止住脚步,只听指挥使汪秉辉和六名主将,不约而同抱拳施礼,异口同声:“我等不知知府大人、窦师爷驾临,有失远迎,万望海涵!” “噢!指挥使过于客气了。我们都是宝应府同僚,礼节之事,不必隆重,举行简单一点仪式即可。”司马标拱着手,笑容满面,继续迈步前行。 当他们相隔仅有二尺之余时,汪秉辉拉着司马标的手,像迎接上大人一样:“知府大人此来,必有要事相商。走,去指挥所一叙。” “是啊!本府有点小事,要与指挥使当面磋商。”知府司马标笑容满面,犹豫片刻,目光从六名将领脸上扫过,欲言又止。 指挥使汪秉辉见此,知道司马标一定有私事要与自己单独谈,便向六名将领做个手势:“你们六位在教军场上,继续指挥士兵操练,本指挥使陪知府大人、窦师爷去指挥所叙话。” “属下遵令!”六名主将应了一声,转身去教军场。 与此同时,指挥使汪秉挥搀着知府司马标的手,携同窦师爷和几名侍从,向指挥所走去。到了指挥所门口,彼此仍然相搀着,谦让了好一会,才进入室内,到文书案前,分宾主入坐,一名从人沏好三杯茶,摆在案面上。 指挥使汪秉辉端起杯,微微一笑:“大人、师爷,没有好茶招待,请见谅。” “哎——!指挥使说哪里的话?凭您的热情,就是喝杯冷水,心里也舒服的。”知府司马标应了声,端起杯送到嘴边,迟疑一会,轻叹一声,又将杯子放下。 指挥使汪秉辉见此,大惊失色:“大人,您怎么啦?有何不爽之事说出来,汪某和师爷都在此,可以为您分解忧愁。” 没等司马标开口,师爷窦余插嘴道:“指挥使,我们来此,是因为知府大人今夜做个怪异之梦,特来说与您破解破解。” “哦?”指挥使汪秉辉为之一振,追问,“大人,不妨将梦境叙述一遍,让我分析一下,根据梦境的情况,方可作出解释。” “好的!”知府司马彪将梦中情况,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指挥使,梦中情况就是这样。您看是否派探子去三阳县侦察一下,看三阳县城有何情况?沈宝龙和黄云是否像梦中那样,被不明人物砍了头?” “原来大人为这事而牵肠挂肚?其实,梦乃是虚无缥缈的,与实际并不相符,我认为此事不现实,大人不必为此事担心。”指挥使汪秉辉向司马标开导几句,继续说,“至于派探马一事,因这些天兵将操练繁忙,都累得不堪人样。让探马来回奔波,于心不忍。还有,有赵树枫、陶凯在那里镇守,虽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凭着坚固的城墙,敌人是难以得逞的。况且,万一有事,赵树枫会提前派人来报信的。赵树枫智勇双全,小子房绰号,名不虚传。” 经指挥使汪秉辉如此解释,司马标觉得也对,犹豫一会说:“既然指挥使如此说,我也就放心了。” 可是,只因指挥使汪秉辉一句安慰话,放松了警惕,而导致宝应府易主他人。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却说严家荡反阉复明护****,占领三阳县城后,简怀王朱由学对袭取宝应府,作了调遣安排。到傍晚时分,军师李明携同众士兵,已将府衙和卫所的钱粮清理完毕,然后将所有的账目让朱由学审核一遍,并签了名。 接下来,朱由学安排两名牙将,负责守卫三阳县城,并反复交代一番。接着,朱由学携同军师李明、众将领,率领一万大军,浩浩荡荡,向运河边指定地点而去。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急行军,大队人马距离运河边指定地点,仅有一里左右。与此同时,天也到上龙眼乌时分。 此时,双尾蝎陆进忠、眼镜蛇陈汉阳,携同一千名水手,早将二百只战船停靠在运河西岸,等待大军到来。有的士兵,不时的向前边路道上张望。 正值陆进忠、陈汉阳与水手们等得焦急时,一名士兵跑到陆进忠、陈汉阳跟前,抱一下拳:“二位将军,那边道路上过来一支人马,不知是否是我们的大队人马?” “呶?哪里了?”陆进忠、陈汉阳为之一振,急切追问。 “二位将军,在那里呢。”那名士兵抬手向前边道路上指去,“距这里有半里左右。” 陆进忠、陈汉阳顺着那名士兵手指方向望去,果然见一支人马的影子在晃动,还夹杂着哒哒的马蹄声。二人见后,喜不自胜,笑逐颜开。 眼镜蛇陈汉阳指着前边晃动的影子:“陆兄,是元帅他们!” “嗯,是的!”双尾蝎陆进忠点一下头,随即向身后的士兵们挥一下手,“各位兄弟!各就各位!等主力到达上船时,立即启锚开船。” 士兵们听到命令,纷纷登上自己指定的船上。有的拿篙,有的把持橹杆,有的扯着锚缆,有的做着撤跳板的姿势。 过去一袋烟时间,大队人马的前部,已到运河岸边。他们正是元帅朱由学、军师黄云,以及五虎上将和众将领。在他们的身后,便是各队的大小头目,率领众士兵,陆续向运河岸边集中。 双尾蝎陆进忠、眼镜蛇陈汉阳,见朱由学、黄云率众将迎上来,立即躬身施礼:“我等迎候元帅、军师和各位将领!” “免礼!免礼!”简怀王朱由学满面春风,目光扫视一眼停泊在岸边的战船,笑呵呵说,“看来,二位将军早就做好摆渡准备了。” “是的——元帅!”双尾蝎陆进忠指着岸边的战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大军到了,我们立即摆渡。对了,不知先让哪支人马先过河?” 简怀王朱由学瞅一眼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不假思索说:“让赵将军、陶将军的一千人马先过河,因为他们要率先行动。” “我等遵令!”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应了一声,便指挥队伍登上船只。为了进城时不引起怀疑,一千人马全部是宝应府原有的队伍。 而三阳卫所原有人马,则与另外严家荡的一千多名队伍,同时上了船。 于是,第一趟过河的队伍,共计三千多人马。 第八十六章 朱由学议取宝应府(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一批人马送到运河东岸后,二百只战船立即返回河西岸,当人马上了船,又启锚行船。就这样,一万人马,不到一个时辰,已全部过了河,登了岸。然后,按各个队列,兵将们各就各位,作好出发准备。 当下,简怀王朱由学命令双尾蝎陆进忠、眼镜蛇陈汉阳:“你们二将听令,等我们人马出发两个时辰左右,率领众水手将二百只战船航行到宝应府西门外运河边停泊,等待我们人马的消息。” “末将遵令!”双尾蝎陆进忠、眼镜蛇陈汉阳抱拳接受命令。 接下来,简怀王朱由学又吩咐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你们二将率一千人马前边先行,按原计划进行,与我们主力保持三里距离。等队伍进城后,以火把绕圈三次为号,本帅立即率大队人马进城,与你们会合,再执行第二道计划。” “末将尊令!”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应了一声,随即率队伍跨上运河东岸的堤堆,摧动队伍,沿途向北行驶。 当赵树枫、陶凯率众走后,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携同众将领,率领九千人马,辞别陆进忠、陈汉阳他们,上了河堆,向北迤逦而行。 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率众前行,与赵树枫、陶凯始终保持二三里的距离,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宝应府四城门,自从卫所指挥使汪秉辉得知扬州城被信王朱由检、太师张国纪率众占领后,率大军随后进攻润州城。为了防止张太师人马北伐宝应府,四座城门的守军,由原来每座城门五十名士兵,增加到二百名士兵守卫。每座城门,由四名小头目带队。 每天士兵们分为四班在城楼上,执行防守任务。昼夜坚守岗位,不敢掉以轻心。但每个班次,必须有一个小头目亲自带队。有时,指挥使汪秉辉亲自带两名随从,到四座城门进行查岗,看士兵们防守是否负责。他的出查时间没有规定,有的上午出现在某一城门,有的下午出现在另一个城门。或者是晚饭后,或者是深更半夜。总之,他对查岗是非常严格的。如有哪位士兵在守城时偷懒贪玩,精神恍惚,不负责任的,一经发现,必遭严厉批评,甚至被关禁闭、记大过处分。 这一天晚饭后,一名小头目与五十名守城士兵,在宝应府西城门的城楼上守城。士兵们有的来回迈着碎步,有的伏在垛口,向城外张望,有的仰起头,观看着天上闪闪烁烁的星星。 当天交二更左右,指挥使汪秉辉在两名侍卫的陪同下,由城墙上的通道,由南城门行到西城门。 他们三人正向前行走时,却见一名士兵向小头目汇报:“头儿,指挥使查岗来了。” “哪嘞?”正在向城外观看的小头目听到汇报,立即回过头问。 “呶!在那里,快到跟前呢。”那名士兵指着几丈外的三条黑影说。 那名小头目顺势望去,果见三个人影走过来。他不敢怠慢,随即携同几名士兵迎上去。当双方相距几尺之遥时,不约而同止住脚步,只见小头目和几名士兵抱拳当胸,躬身施礼:“我等叩见指挥使,迎接来迟,望多包容。” “免礼!免礼!”指挥使汪秉辉挥了挥手,随口问,“你们守城辛苦了,是否发现情况?” 小头目听问,摇了摇头,拱手回答:“回指挥使话,我们一直向外观察,没发现任何可疑情况。” “没有情况好,但你们守城不可掉以轻心,时刻观察城外,有情况立即汇报,千万不可贻误军机。”指挥使汪秉辉交代后,跨步到垛口,向外观察着。 其他士兵见指挥使过来查岗,分布在各个垛口,向外观察。 时间不大,指挥使汪秉辉离开垛口,问小头目:“你们换岗时间还是子时正式交班吗?” “是的,到子时他们就会上来接替我们。我们呢,也会下去休息。”小头目如实回答,“我们二百人分为四班,轮流替换,等明天下午就摊白班了。” “这个制度是本指挥使定的,怎能不知?”指挥使汪秉辉扫视一下各个垛口的士兵,交代道,“你们好好坚守岗位,负起责任心来,等交班后,再关照下一班士兵,要他们不可放松警惕。到下半夜,本指挥使还会来查岗的。现在,还有北门没有检查,我要到北门走一趟。” “好的,属下听令!”小头目赔着笑脸回答。 正值指挥使汪秉辉沿着城楼通道,向北门行走时,却听一名士兵转过身,冲汪秉辉道:“指挥使请留步,城外有情况。” 指挥使汪秉辉听后,心中一惊,即忙与小头目跨上前来,急切问:“发现什么情况?” “呶,前边的河堆上,好像有许多黑影在晃动。”那名士兵回答着。 “是真的吗?”指挥使汪秉辉闻言,即忙转身扑到垛口,向城外望去。 与此同时,小头目和另外两名士兵,不约而同扑过来,伏在另一垛口向城外望去,侧耳聆听着。片刻,小头目大惊失色:“指挥使,您细听一下,还有许多马蹄声和脚步声,像似一支队伍开过来。” “嗯,本指挥使也听到、也看到了。”指挥使汪秉辉侧耳细听一会,自言自语说,“是队伍已经确定下来,但不知他们是敌是友?” “指挥使,难道是扬州那边人马开过来吗?”小头目质疑道,但目光仍然随着城外的人影晃动而移动着。然后建议道,“要不,让在下回卫所一趟,传您的命令,招集大队人马来此抗敌?” 指挥使汪秉辉思忖片刻,摆了摆手:“过一会再说。现在没弄清对方是敌是友,不可打草惊蛇。况且,我们的城门已经关闭,即使是敌人,他们一时也难以下手。等一会,待对方靠近城池,问明情况,再决定是否去卫所调动大批人马。” “既然指挥使如此说,我只有服从命令,等候外面的人马靠近后,再作决定。”小头目心中虽然不服,但表面上不得不如此说。 与此同时,守城官兵拉开距离,伏在各个垛口。左手持弓,右手搭箭,弓拉如满月,准备应付敌兵攻城。 话分两头,却说城外那支队伍,缓缓向宝应府西城门而来。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从船上上岸后,在元帅朱由学催促下,率领原宝应府的一千人马,浩浩荡荡,赶往宝应府而来,不到半个时辰,队伍已距离西城门仅有几十丈远。然后,折下河堤,向西门而去。 第八十六章 朱由学议取宝应府(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当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率领一千人马,下了运河堤坝,向宝应府西门而来时,暗自传下命令,要求兵将们不准吵吵嚷嚷,在与守城官兵搭话时,不准多嘴多舌,一切由主将运筹;举事时,听从号令,随机应变。 传命完毕,队伍继续沿途向宝应府西门而来。对于兵将们来说,已是轻车熟路,并不陌生。渐渐的,他们先头队伍,距离西城门仅有二十多丈。 就在这时,守城的小头目,伏在女儿墙的垛口处,大声断喝:“呔!城外的人马是哪支队伍?不准再靠近城门一步,如敢轻举妄动,我们可要开弓放箭啦!” “喂!守城的官兵要冷静些呀!千万不能放箭,箭是不长眼睛的,伤到自己人,谁也负不起责任的。”打虎将陶凯粗着嗓门回应。 小头目听到回话声,觉得耳熟,想了片刻,冲不远处的指挥使汪秉辉说:“指挥使,听声音很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我们是放箭还是不放?” “先传令士兵们不要放箭,但令城外的人马停止前进。等问明情况,再决定一切。”指挥使汪秉辉向小头目交代着,但目光仍然盯着城外的队伍,解释说,“城外回话之人,乃是去三阳县守城的主将陶凯。你问一下,他们在三阳县守城,为何突然返回宝应府?” “好的,属下立即问话。”小头目嘴里答应,目光移到城外的队伍,狐假虎威喝道,“你们原地止步,并回答我们问话。如有疏漏之处,我们照样会开弓放箭的。首先,你们先报上名来,再回答问题。” “大胆!你敢对本将军吆五喝六?就是指挥使汪秉辉在此,对我们也会和颜悦色的。你一个守城门的,也配对我们查名问姓吗?瞎你妈的狗眼,惹恼了本将军,进城后将你小子的头拧下来当球踢。”打虎将陶凯听到小头目故意刁难,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虎目圆睁,嘴里骂骂咧咧的。 小头目因有指挥使汪秉辉在跟前,底气十足,说话也硬邦邦的,以牙还牙说:“外面的队伍听着,我们守城,有权盘查对方的身份,如拒不报名,我们也不会开城门的。还有,请你说话要尊重些,再口出狂言,我们不但要开弓放箭,还要扔灰瓶,放滚木擂石。” 打虎将陶凯闻听此言,更是火冒三丈,正要破口大骂时,却见小子房赵树枫摆一下手,对他的冲动加以制止。 “陶将军,要忍耐点,不要将元帅的计划办砸了。要是那样,就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知道吗——你?”小子房赵树枫对陶凯督促两句,随即提高嗓门,冲城楼上喊话,“喂!守城的官兵听着,在下乃是宝应卫所主将赵树枫,人称小子房的便是。刚才与你们说话的,乃是打虎将陶凯。我们知道你们守城,具备高尚的道德水准和积极的责任心。我们有冲撞之处,还请原谅、包容和海涵。” “哦!原来是赵将军和陶将军回来了。凭您这番话,说得让人心爽,刚才顶撞你们,是小的过错,现在给你们赔个不是。”小头目惺惺作态,寒暄两句,又问,“你们在三阳县协助沈宝龙他们守城,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件事,与你搭不上竿,等我们进城到卫所后,将此事一五一十向指挥使汇报。”小子房赵树枫说此话时,语言十分温和。 小头目听到小子房赵树枫之言,想了想,觉得自己身份卑微,确实没有资格向人家追问太多,便扭过头,轻身问汪秉辉:“指挥使,人家乃是将领,我乃是小头目,确实没有资格问人家那么多。人家指名道姓要向您汇报,该不该说您就在这里?” 指挥使汪秉辉想了想,点了点头:“你就说本指挥使查岗刚到这里,有话直接跟指挥使说。” “好的,我照您的吩咐说。”小头目稍顿片刻,再次转过脸,冲城外赵树枫、陶凯道,“赵将军、陶将军,您说得也是,我一个小头目,没有资格追根究底。您有事要当面向指挥使汇报,算您碰上了机会。指挥使携同两名侍从,一路查岗,刚刚到西城楼上,二位将军有何事,直接跟指挥使说好了。” “既然指挥使在此,我们就放心了,请指挥使搭话。”小子房赵树枫说。 直到这时,指挥使汪秉辉才开始讲话,他冲城外的队伍,故作京讶道:“哟!是赵将军、陶将军回来啦?本指挥使从北门、东门、南门一路查访而来,刚到这里,听守城头目汇报,说你们率领队伍回来了。对了,你们扼守三阳县城,对抗严家荡青帮人马,怎么突然回来了?” “指挥使,情况是这样的。”小子房赵树枫按照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所吩咐的话语,再加上自己的添油加醋,冲城楼上高声说,“我们在三阳县城,配合一千多人马进行守城,在四座城门极其周边城墙上,布满了滚木擂石、灰瓶之类,还动员了许多百姓,拆除了几百间民房,将石块、砖头、瓦片,运到城墙上,以此补充弓箭不足。” “噢!这样很好,以滚木擂石防御,胜过千军万马。”指挥使汪秉挥听报,十分高兴,对赵树枫之言,丝毫没有怀疑心理,接着又问,“你们何时与严家荡青帮人马交战的?战斗结果如何?” “回指挥使话。”小子房赵树枫不假思索,欣然回答,“我们经过多天迎敌准备,一切已筹划完毕,专等敌人来犯。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从前天早上开始,严家荡青帮人马,大约有四千多人,对三阳县城进行包围,并发动攻城。我们虽然兵力不足,却依仗坚固的城墙为遮挡。当敌人发起进攻时,被我们一阵滚木擂石猛砸猛打,伤亡惨重。他们在一天当中,发动五六次进攻,都被我们打得惨败。” “如此打法,他们就是千军万马,也不够损耗的。”指挥使汪秉辉听后,十分高兴,还有点幸灾乐祸。 “就是呀!他们经过一天进攻,伤亡过半。后来,不得不集中兵力,进攻三阳县城西门。”小子房赵树枫绘声绘色,添油加醋,没有丝毫的漏洞。 “那后来情况又怎样?”指挥使汪秉辉继续追问。 “从昨天早上,青帮不足两千人马,集中对西城门进攻。我们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与知县沈宝龙、师爷黄云商量,动员年轻力壮的市民参与守城。我和陶将军将兵力悄然拉到城楼下,组织好马队,放开城门冲出去。”赵树枫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试探汪秉辉有何反应? 果然,指挥使汪秉辉有点迫不及待,追问道:“你们冲出去结果怎样?” “那还用说?”小子房赵树枫顺着汪秉辉的口吻说,“严家荡人马,经过两次进攻,又损失五六百人。所剩人马,士气低落,毫无战斗力。当我们冲出去时,被我们杀得措手不及,大败输亏。然后,我们一路追杀,直到二十里外,敌人所剩的不足几百人马。我们呢,没有赶尽杀绝,率众撤回三阳县城。接下来,一边打扫战场,一边庆祝胜利。” “好啊!取得如此胜利,真是大快人心。”指挥使汪秉辉听到得意时,拍手称快,连声叫好。 第八十六章 朱由学议取宝应府(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小头目接过话茬:“二位将军,严家荡青帮人马既然败退,你们离开了三阳县城,如果青帮人马再纠集其他人马进行反扑,三阳县城就岌岌可危了。你们既然没有指挥使的调令,为何私自回宝应府来?” “你小子真是吹汤灰找裂缝,鸡蛋里挑骨头,存心找茬儿是不是?”打虎将陶凯横眉立目,气咻咻说,“我们抛头颅、洒热血,头儿提在手里玩。那危险程度,是可想而知的。你们一个敌人没杀,现在说起了风凉话。我告诉你这个没心肝的家伙,我们既然不安置妥当,怎会大张旗鼓回到宝应府呢?” “陶将军,说话请放客气点。现在,是本指挥使跟你讲话。”指挥使汪秉辉怕小头目再遭痛骂,满口包揽过来,“你说说看,你们是如何安置的?” 小子房赵树枫怕陶凯说漏嘴,便抢先解释:“指挥使,情况是这样的。在昨天我们追赶青帮人马返回后,当天上午,我们便将青帮人马留下的一具具尸体掩埋了,恢复了原来的面貌。然后,派两名探子去严家荡打探军情。” “打探到什么好消息?”指挥使汪秉辉急切追问。 “好消息!好消息……”小子房赵树枫一迭连声说,“当探马到严家荡打探回来,从他们嘴里得知:青帮几名头领和几百名士兵,见大势已去,跟官兵斗,根本不是对手。于是,他们将财物打点妥当,一把火烧了帮会房产和严府的客厅、内宅,连夜赶往扬州,投奔信王朱由检和张太师去了。所以,三阳县再也不受干扰了。我们呢,也没必要长期在那里,对三阳县的防御,向县令沈宝龙和卫所一班头目交代一番,便率众回宝应府了。” 小子房赵树枫的一番话,说得天衣无缝,点水不漏。指挥使汪秉辉听后,频频点头,信而不疑。便冲赵树枫、陶凯道:“二位将军,你们辛苦了。我们立即下城楼、开城门迎接你们,请稍等一会。” “谢谢指挥使啦!”小子房赵树枫惺惺作态,诉苦道,“我们一路跋涉而来,已走得筋疲力尽,又饥又渴;真是苦不堪言啊!” “二位将军和士兵们的辛苦,本指挥使是知道的。明天专门设酒宴,为二位将军和士兵们接风洗尘。”指挥使汪秉辉表示,随即冲小头目挥一下手,“走,我们一起下城去,开城门迎接赵将军、陶将军和全体士兵,祝贺他们凯旋归来。” 当下,指挥使汪秉辉与小头目,携同守城士兵,下了城楼;还将正在营房里休息的另外三名小头目和一百五十名士兵吆喝起来,共同迎接赵树枫和陶凯他们。 时间不大,汪秉辉指定几名士兵开城门。只听吱吱嘎嘎声响,两扇油漆大门,随着响声,慢慢推到两旁,城门立即洞开。 城门刚打开,却见指挥使汪秉辉与四名小头目,携同二百名士兵,出城迎接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以及凯旋而回的一千名士兵。 由于迎接自己人,再加上他们疏忽大意,士兵们连兵器都没带,便跟着指挥使汪秉辉出城。 此时,小子房赵树枫见指挥使汪秉辉率众出来,对身旁的两名小头目,压低声音说:“当我与陶将军与指挥使谈话之际,迅速带一班士兵包抄到城门口,堵住城门,使他们失去退路。” “属下遵令!”两名小头目应了一声,随即传令身后的几十名士兵。 接着,小子房赵树枫又压低声音,吩咐另外几名小头目:“等指挥使他们靠近我们身边时,听到我的号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守城小头目和士兵,不容他们有反抗机会。” “我等遵令!”几名小头目异口同声回答。 须臾,小子房赵树枫瞅一眼身旁的打虎将陶凯,悄声说:“为了稳住指挥使,不要急于动手,等他失去戒备心时,再一拥而上,将他生擒活捉。” “我知道的,当寒暄时要寒暄,脸上还要赔着笑脸,是这样吗?”打虎将陶凯试探问。 “就是这样。总之,一切都要看我的手势和眼色行动。”小子房赵树枫说。 说着,他们面向城门,向渐渐而近的队伍望过去。 此时,指挥使汪秉辉率众距离赵树枫他们所站之地越来越近,就在他们相距几丈之遥时,却听指挥使汪秉辉笑呵呵说:“二位将军,你们胜利归来,令本指挥使高兴万分。这一次,你们立了大功,本指挥使要嘉奖你们。” “都是为朝廷效忠,嘉奖就不必了。”小子房赵树枫满面春风,携同众头目和士兵们迎上来。当他们相距汪秉辉等人,仅有几尺之遥时,却见赵树枫他们不约而同单膝跪地,抱拳当胸,异口同声:“我等叩见指挥使!” “都是自己人,不必行此大礼!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说话。”指挥使汪秉辉跨上前来,将赵树枫、陶凯和一班小头目一一拉起。与此同时,目光在他们脸上打量一会,丝毫也看不出有不轨行为。 接下来,指挥使汪秉辉又打听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有关对三阳县市民的安置情况。 赵树枫随心所欲,不切实际说道:“指挥使,这件事不关我们的事,那是由县令沈宝龙、师爷黄云全权负责,出榜安民,都是他们分内中事。” “那是!那是!敲锣卖糖,各管一行。你们军人,就是以对敌作战为己任。”指挥使汪秉辉夸夸其谈,说得津津乐道,一点没有怀疑之心。 这时,有两名小头目,各带三十多名士兵,向城门口走去。 指挥使汪秉辉见此情景,偏过头,目光随着两名小头目的背影,向前移动着,满腹狐疑,自言自语说:“他们这是干什么?” 汪秉辉话音刚落,只见小子房赵树枫向打虎将陶凯、众头目挥一下手:“给我上!” 说着,与陶凯像饿虎扑食一样,扑上前来,一左一右,扭住汪秉辉的胳膊,使他挣脱不掉。 与此同时,其他小头目一拥而上,将四名守城小头目擒拿住,用绳索捆绑起来。其他士兵见此,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将守城士兵围困在中心。 由于守城士兵赤手空拳,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个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打颤。 指挥使汪秉辉见此情景,奋力挣扎。颇奈,好汉难敌四手,孤虎难对群狼。他挣扎了好一会,也无济于事。便破口大骂:“赵树枫、陶凯,你这两个吃里爬外,没心肝、遭雷打的、忘恩负义的家伙,平时,本指挥使待你们不薄,为什么要行此手段?难道你们反了不成?” “哈哈!你才知道呀?其实,我们在两天前就反了,背叛了你们。”打虎将陶凯不假思索说,“实话告诉你,三阳县令沈宝龙、师爷黄云已被杀掉,县城已易了主。”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八十七章 劝降(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八十七章劝降 书接上章。 却说宝应府卫所的八名主将之一的: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奉指挥使汪秉辉、知府司马标之令,率领一千人马,赴下辖的三阳县,协助县令沈宝龙,及三阳县原卫所的人马,共计两千多人,共同防守县城,以防严家荡青帮人马来犯。但因兵少将寡,迫不得已,赵树枫、陶凯经过一番商讨,只得开城门投降以元帅朱由学、军师李明为首的严家荡反阉复明护****。 当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率众进城后,在出榜安抚民众、打扫战场后,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来个趁热打铁,立即与众将领商议夺取宝应府的计划。夺城计划商议妥当,由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率原宝应府一千人马,按计策行事,在前边开道,以此叫开城门,趁机夺取西门。 当下,因卫所指挥使汪秉辉查岗到宝应府西城门,不知赵树枫、陶凯、以及一千人马已经降了严家荡青帮人马,便与守城官兵开城门迎接。结果,被赵树枫、陶凯捉个正着,挣扎不得。 此时此刻,指挥使汪秉辉痛骂一番,见二将并不惩罚,语气渐渐软了下来,问:“你们为何要背主忘恩,行此不仁不义之事?你们的新主子是谁?我汪秉辉现在已是你们的阶下囚,就是死,也要弄个明白。你们能否告诉汪某?你们是忠于朝廷的,为何要降了他人?就不恋汪某对你们知遇之恩?” “只因你平时对我们有恩,我们才网开一面,没有对你下毒手,这已是天高地厚了。不过,你原先虽然是我们的上司,但还得受点委屈。这样,我们才能在新主子面前有所交代。不然,他会说我们营私舞弊,不忘旧主子。”打虎将陶凯粗着嗓门,直言不讳说,“有关新主子一事,在此场合下,告诉你又何妨?其实,我们开始就被蒙骗了,都认为我们所作所为,在为朝廷效忠。直到我们归顺新主人之后,才恍然大悟。真正代表朝廷的,是我们新主人,原来冒充朝廷的,却是阉党集团。” 指挥使汪秉辉听到陶凯的一番话,被羞辱得满面通红,惭愧不已。心想:“是呀!自从熹宗皇帝朱由校驾崩后,朝廷大权就掌握在魏忠贤手里,每日接受文武百官朝拜。另外,诏令天下,使全国各省府县、包括地方官吏,必须无条件服从朝廷的号令。说白了,就是要执行魏忠贤的懿旨。也就是说,号称九千岁的魏忠贤,就是名副其实的皇帝。这二年来,自己虽然没做多少忤逆之事,但因自己随波逐流,在官场上混,在黎民百姓和反对阉党之人的眼里,却是阉党的爪牙、走狗和背叛大明王朝的罪人。” 想到这里,指挥使汪秉辉一脸愧疚之色。过了好一会,他镇静一下烦乱的心情,试探问:“二位将军,人常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现在被你们生擒活捉,无话可说。但我想明白,你们的新主人是谁?他何德何能代表江山社稷?代表大明王朝?” “指挥使,话说到这分上,我们就告诉你吧!他就是你和知府大人经常念叨的简怀王朱由学,他在严家荡竖起了义旗,招兵买马,聚草屯粮,现在已有两万大军,光进攻三阳县的,就一万人马;而且,战将如云。凭实战,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你们就选择了投降?”指挥使汪秉辉试探问。 “指挥使,其实,我们是不得已而为之。”小子房赵树枫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向汪秉辉作出解释,“您可知道,我们两千人马,怎能对付得了万马大队?为了三阳县城的黎民百姓,免遭被屠城之劫难,我们只有选择投降。只有这样做,才能保全了全城的百姓。” “你们当时的处境,我能理解的,迫不得已投降青帮队伍,我还能说什么?”指挥使汪秉辉迟疑一会说,“目下,我已沦为阶下囚,但你们看在昔日上司与下属的情分上,能否将三阳县失守的前后经过,叙述一遍?” “这......”小子房赵树枫思忖一会,觉得照这样拖延下去,会贻误军机的,便开口道,“指挥使,后面的万马大队很快就跟上来了,没有时间耽搁,以后会详细告诉你的。不过,你现在得委屈一段时间,让我们用绳索绑一下双臂,也好在元帅面前交代。等元帅到来时,对你有何伤害,我会在他面前求情的。” “要绑就绑,不要废话连篇;大丈夫生而何欢?死又何惧?你们想立功授奖,我汪秉辉成全你们。”指挥使汪秉辉将双臂向后一展,“来吧!请绑上!” “指挥使,得罪了。”迫不得已,小子房赵树枫从一名士兵手里接过一根绳索,将汪秉辉双臂捆绑起来,随即吩咐一名小头目,“你带几名士兵,按照原计划执行,去城楼上点燃一根火把,面向运河大堤绕上三圈即可。” “属下遵令!”小头目应了一声,带几名士兵,离开现场,拽开脚步,向城门内走去。 时间不大,他们进了城门,由台阶登上城楼,其实,这一切早就安排好了。一名士兵将准备好的火把递给小头目,小头目接过火把点燃后,在半空中绕了三圈。寂静的夜晚,火把通明,相隔几里外都能看得见。 话分两头,再说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携同大队人马,上了运河大堤,随在赵树枫、陶凯他们的后面前行。双方的距离,始终保持二三里之遥。渐渐的,已与宝应府缩短了距离。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他们距离宝应府仅有二三里路程。借着夜色,宝应府那高大的城楼和坚固的城墙,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黑影。兵将们见此情景,心里一阵兴奋,恨不能插翅飞到宝应府,夺得城门,让大军蜂拥而进,再占领宝应府和卫所。然后,或者以文攻,或者以武力占领。 为了防止队伍在行军途中弄出较大噪音,而引起守城官兵警觉。元帅朱由学传令队伍暂停,要求兵将们口衔枚、马摘铃。 当队伍停止前进时,立即执行元帅命令。如此一来,虽然是万马大队,却没发出一星半点的噪音。一切准备就绪后,简怀王朱由学又命令队伍缓缓前进;直到距离宝应府不足二里之遥,才下令队伍停下,原地待令。 时间一分分、一秒秒从兵将们的身边溜走,不知不觉已过去两炷香时间,兵将们见宝应府西门没有动静,一个个显得焦躁不安,满腹狐疑,甚至有种种不良的猜测。 时间一长,就连五虎上将也烦躁起来,他们聚集在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的周围,目光不离宝应府西门方向,侧耳细听前方是否有异常的声音。 这时,九头虫陈小冬冲简怀王朱由学,提出自己的意见,压低声音说:“元帅,依我看,赵树枫、陶凯两名将领是靠不住的,派他俩做先锋,绝对不妥。” 第八十七章 劝降(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哦!何以见得?”简怀王朱由学瞅着陈小东问。 “元帅,这件事很简单。”九头虫陈小冬不假思索,作出解释,“因为赵树枫、陶凯乃是宝应卫所的将领,投降我们,那是在三阳县形势所迫,不一定是真心,也许是他们权宜之计。这次又派他俩为先锋,人马也是原宝应府的。如此一来,不是纵虎归山吗?他们要是叫开城门,进城后再封闭城门,与其他官兵实行严守,我们是搬石头砸天也没用的。元帅,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就是这个道理啊!” “有这么严重吗?”简怀王朱由学听九头虫陈小冬一番言语,甚感好笑,随即作出解释,“陈长老是多虑了,本帅不觉得他们会出尔反尔。常言说得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帅既然委以重任,让赵树枫、陶凯率他们的部下为先锋,就不怕他俩再次反水。” 众将领听简怀王朱由学话语铿锵,说得合情合理,合乎逻辑,不便开口提条件,找理由。陈小冬呢,见朱由学对赵树枫、陶凯如此推心置腹,再也没有反驳的言语,便抬起右手,挠着后脑勺。 简怀王朱由学扫视一眼众将领的面部表情,目光又移向宝应府方,安慰众将领:“诸位不要焦急,也不必胡思乱想。赵树枫、陶凯他们之所以迟迟没给我们发信号,也许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本帅相信他俩会克服困难的。如果我判断得正确的话,要不了一炷香时间,他们就会与我们取得联系的。” 众将领无语以对,目光一直盯着宝应府西门方向,希望早点看到信号,便能摧动大军猛扑过去。 又是一袋烟时间过去,仍不见赵树枫、陶凯有回应,军师李明向简怀王朱由学建议道:“元帅,迟迟不见赵将军、陶将军回信号,我们是否派一支人马去接应?如有情况,也好助二位将军一臂之力。” “军师不必焦急,再等一会,一定有回应。”简怀王朱由学见军师李明也烦躁起来,知道将帅要是乱了方寸,军心一定会涣散的,他瞄一眼李明,轻描淡写说,“军师,要稳定心神,时间就不觉得慢了。我想,再过一袋烟时间,赵树枫、陶凯会有回应的。要是这时派兵而去,反而增加他们的负担。” 军师李明想了想,点了点头:“元帅说得对,如果我们在这时派去援兵,会使守城官兵生疑心的。凡事要从大局出发,才不至于坏大事。” 兵将们继续等待,就在他们眼巴巴等待信号时,却见宝应府西城门的城楼上,一根燃着的火把在晃动。 兵将们见此,精神百倍,欢欣鼓舞,不约而同说:“信号!信号!终于等到这一刻了。随着信号的发出,说明赵将军、陶将军他们已经控制了宝应府西门。” 当下,简怀王朱由学命令一名负责点火把的侍卫:“点上火把,回应赵将军他们,说明我们已摧动人马前行。” “属下遵令!”那名侍卫应了一声,立即着手点燃火把,举在半空绕了三圈。 接下来,简怀王朱由学传下命令,要求众将领带队向宝应府西门而去。 随着元帅的一声号令,一万大军,在主将带领下,加速前进。 话分两头。却说小子房赵树枫、陶凯见城楼上火把已经点燃,知道时间不大,大队人马就会赶到。赵树枫命令两名小头目:“你俩负责看押指挥使,将他暂时押到城门内营房门口,等候元帅和军师来发落。” “我俩遵令!”两名小头目跨上前来,一左一右,押着指挥使汪秉辉,向城门走过去。 接着,小子房赵树枫又命令另外几名小头目:“你们各带一百名士兵,押着二百名守城官兵,到城门内营房前集中,等候处置。如谁敢伺机逃跑、或者趁乱滋事的,格杀勿论。” “我等遵令!”几名小头目闻令,各带一百名士兵,押着守城士兵入城。 等守城官兵被押走后,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将所剩的人马,集中在城门外,准备迎接大队人马到来。 大约过去半炷香时间,他们已见黑压压的大队人马,从运河大堤上,由南向北而来。当先头队伍到宝应府西门附近的河堤时,便折下河堤,向城门口而来。 那为首的,正是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五虎上将: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花蝴蝶严小凤、九头虫陈小冬、赛哪吒吴魁。他们的身后,便是其他将领率队伍紧跟上来,守尾相连,骑马的、步行的,好不威风。 就在朱由学、李明他们相距城门十几丈远时,赵树枫、陶凯携同一班小头目迎了上来。当彼此间相距仅有两丈之遥时,赵树枫他们不约而同单膝跪地,抱拳当胸,异口同声:“我等叩见元帅、军师和各位将领,迎接来迟,请多包容!” “吁!”、“吁......”简怀王朱由学见赵树枫、陶凯等人迎上来,行此大礼,随即勒住马。与此同时,军师李明、五虎上将,以及众侍卫,也纷纷勒住马,翻身而下。随后,元帅、军师和众将,将手中缰绳交给侍卫,一起跨上前来。 简怀王朱由学的目光,从赵树枫、陶凯脸上扫过,抬一下手臂:“二位将军和诸位都起来说话。” “谢元帅!”赵树枫、陶凯和一班小头目道声谢,方才爬起来。一双双目光,盯着眼前的元帅、军师和五虎上将。见他们全身披挂,心中既敬佩、又羡慕。 简怀王朱由学打量着赵树枫、陶凯,试探着问:“二位将军,夺取西城门还顺利吗?” “回元帅话,非常顺利,顺利得出人意料。”打虎将陶凯抢先说,“我们兵不血刃,活捉了二百名守城官兵,还将指挥使汪秉辉给捉住。” “哦?真是出人意料,大快人心。”简怀王朱由学听报,为之一振,随即做个手势,“请二位将军将夺城门的经过,详细介绍一遍。” “好的!”小子房赵树枫接过话茬,将夺城门的前后经过,从头至尾,完完整整叙述一遍。最后说,“元帅、军师、各位将领,情况就是这样。现在,指挥使汪秉辉、四名小头目和二百名士兵,都被押在城门内营房前的场地上。” “好,很好!二位将军功不可没,首功一件。”简怀王朱由学夸奖几句又问,“二位将军,对于其它三座城门的守城官兵,能否知道详细数目?” “回元帅话,有关其它三座城门的情况,末将没有细问,不敢妄言,请见谅。”小子房赵树枫脸呈愧疚之色,过了片刻说,“要想知道详情,带几名守城小头目过来,一问便知。” “也好!”简怀王朱由学思忖片刻,吩咐陶凯,“陶将军,烦你跑趟腿,去城门内带三名守城小头目过来。对了,不要说我们大队人马到此。” “元帅放心,我陶凯虽然是一介武夫,但知道事情能轻能重,不会泄露军机的。”打虎将陶凯应了一声,拽开脚步而去。 时间不大,三名守城小头目被带到简怀王朱由学跟前。当他们见到一班顶盔贯甲、全身披挂众将领,以及他们身后黑压压一大片人马时,吓得战战兢兢,脊梁骨直冒冷汗。 第八十七章 劝降(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简怀王朱由学打量三名小头目一会,见他们胆战心惊,不能自主,便缓和语气说:“你们不要害怕,我自己介绍一下,我原是熹宗皇帝的胞弟简怀王朱由学,只因受阉党魏忠贤一伙的陷害,被迫反出京城,浪迹江湖,现任严家荡反阉复明护****元帅。我们在收复三阳县城后,决定再取宝应府。目下,宝应西城门已被我们占领,袭取卫所和知府大堂,犹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你们要想活命,必须答应本帅一件事,你们斟酌一下,可以自由选择。” 三名小头目听了简怀王朱由学不冷不热的话,扑通跪倒在地,一边作揖一边说:“元帅在上,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我们人呢?只要不杀我们,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效忠您。” “言重了——三位!”简怀王朱由学笑容满面,做个手势,“你们都起来吧!本帅只是问些有关城里防守情况,你们要如实回答,不可有半句谎言。” 三名小头目对视一眼,心领神会,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其中一名小头目壮了壮胆说:“元帅有何话尽管问,我们会如实回答的,如有半句谎言,叫天打五雷劈,死于乱刀之下。” “好啦!好啦!不要诅咒了,本帅相信你们。”简怀王朱由学抬一下手臂,目光仍然不离三名小头目的脸,“本帅问你们,除西城门外,其它三座城门有多少士兵守卫?” “回元帅话,其它三座城门的守城官兵,跟西城门一样多的兵力,分别是四名小头目和二百名士兵。二百人分为四个班次,每一个小头目,统领五十名士兵,轮流执班站岗。”其中一名小头如实回答。 “嗯,你说得很好。”简怀王朱由学满意的点点头,又问,“在卫所里,现有多少兵将?还有,在知府衙门里,除知府、师爷、班头外,衙役共计有多少人?” “这个我知道。”那名小头目不假思索说,“现在卫所里有六名主将,二十多名小头目,所剩的士兵,仅有两千五百人左右。至于府衙大堂内,除知府、师爷、班头外,衙役总计一百名左右。” “很好,你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等我们占领宝应府后,会好好的赏赐你们。”简怀王朱由学试探问,“你们三人想不想立功?如果想立功,等事成之后,本帅让你们的职务在原有的基础上,晋升一级。” 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三名小头目听说要晋升自己的职务,喜出望外,异口同声表示:“元帅请吩咐,我们愿意为您效劳。” “既然这样,你们三人替我们带路,分别去北门、东门和南门,以此控制守城士兵。”朱由学随即吩咐三名偏将,“你们各带五百名士兵、十名小头目,各去一个城门,收编守城兵将。在对方不反抗的情况下,不可滥杀无辜。违令者,追究责任,拿你们试问。” “元帅放心,我们遵令行事,决不敢独断独行。如有过分之处,甘愿受罚。”三名偏将接受命令,各自带领十名小头目和五百名士兵。在三名守城小头目带领下,由城内出发,有的去南门,有的去北门,有的去东门。 当那些士兵经过城内营房前,指挥使汪秉辉见此,心如刀绞,肉如钩搭。心想:“敌人的主力到了,他们要守城小头目带队,首先是占领其它三座城门,断绝我军的退路。然后,他们的大队人马,直取卫所和知府衙门。如此一来,宝应府便唾手可得。完了,宝应府今夜就易主他人了......” 想到这里,指挥使汪秉辉心里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在他身旁的一名守城小头目见此情景,心里也是一阵酸楚。但他强忍住泪水,旁敲侧击相劝:“指挥使,您不必难过,事到如今,我们都成为阶下囚,没有办法呀!宝应府易主他人,已成定局,就是大罗真仙下凡,也难以挽回败局。” “唉——!”指挥使汪秉辉长叹一声,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是我的责任。我不该相信赵树枫、陶凯两个叛徒的谎言,轻意放开城门,而导致现在的结局。可以说一句,宝应府的失守,是我汪秉辉拱手相让给严家荡青帮的。” “指挥使不必自责,宝应府西门失守,是我们的错。我和守城士兵,付有难以推卸的责任。”小头目低声相劝着。 在一旁负责看押的两名小头目,听到汪秉辉和守城小头目骂骂咧咧,便跨上前来,恶狠狠的目光瞪着汪秉辉和守城小头目。 片刻,其中一名小头目吹胡子瞪眼睛吼道:“你俩再口出狂言,将脏水往我们主将身上泼,我一刀砍下你们的脑袋当球踢。” 指挥使汪秉辉、守城小头目,见对方凶巴巴的发起飙来,嘴说不怕,心里却战战兢兢。为了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他俩低下头,不再说话。 再说宝应府西城门外,简怀王朱由学派一千五百名士兵,分为三组,由偏将带队,分别去南门、东门和北门,对那里的守城官兵实施控制。 接下来,朱由学又对赵树枫、陶凯说:“你们二位要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现在所剩卫所和知府衙门,就靠你们带队将它拿下了。” “元帅放心,这件事包在我和陶凯身上。”小子房赵树枫拍着胸脯表示,转而又问,“元帅,对于卫所和知府衙门,是各个击破,还是双管齐下?” 简怀王朱由学思忖片刻,作出决定:“根据知府衙门人数不多,没有必要各个击破,就来个双管齐下吧!赵将军!” “属下在!”小子房赵树枫拱一下手,等候元帅下令。 简怀王朱由学扫一眼他们身后的两名小头目:“赵将军,你让属下两名小头目带队,携同一名将领,带领一千人马,赶往知府衙门,将其包围,捉拿知府司马标、师爷窦余、罗班头和全体衙役。” “这个好办!”小子房赵树枫满口应承,随即吩咐两名小头目,“你俩到元帅跟前,听候调遣。” “属下遵令!”两名小头目应了一声,迈步来到简怀王朱由学跟前,躬身施礼,“小的见过元帅,请您吩咐。” “好,你们暂停一下。”简怀王朱由学打量他俩片刻,随即吩咐赛罗通张启明,“张将军,你率领一千人马,由赵将军、陶将军属下的两名小头目带队,赶往宝应知府衙门,将其包围,捉拿司马标、窦师爷、罗班头和众衙役。对了,只许软硬兼施,恩威并举,逼他们投降;但不准伤害他们身家性命。” “元帅放心,张某不才,但有办法让他们束手就擒。至于降与不降,由元帅您定夺。”赛罗通张启明抱拳表示,随即点齐一千人马,由两名小头目引路,进了城门,直奔知府衙门而去。 当一千人马由城门内营房前穿过时,指挥使汪秉辉、守城小头目和二百名在押守城士兵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张启明所率领的一千人马身上。他们知道,青帮大队人马已到城外,分批进城,则意味着对城内各个要塞的占领。 守城小头目低声冲指挥使汪秉辉说:“指挥使,这班队伍足足有上千人马,他们是否对我们卫所下手?” 第八十七章 劝降(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不,据赵树枫、陶凯所言,简怀王朱由学率万马大队而来,对四座城门各投放五百名人马,已绰绰有余。但如果将一千人马投送到卫所里,就显得投鼠忌器,微不足道了;这不是作为三军元帅所为。”指挥使汪秉辉对小头目的提意,加以否定。 “指挥使请问一下,既然他们不将这支人马投送到卫所,这支人马将要开往哪里?”守城小头目急于想知道事实真相,迫不及待追问。 指挥使汪秉辉思忖一会说:“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这支队伍一定赶往知府衙门,对知府衙门作实际控制,逼迫知府大人和其他人员投降。” “嗯,经您提醒,使我恍然大悟。”小头目忧心忡忡,叹息一声,“唉!凭知府衙门上百号人,怎能经得住上千人马的敲打,如此看来,惨败已成定局。对了,他们不知要对卫所投送多少兵力?” “本指挥使估计,除四座城门和知府衙门所留的兵力外,其余的人马、包括元帅和主将,都会将人马拉到卫所去的。”指挥使汪秉辉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凭卫所那点人马和几名将领,与万马大队决战,连填馅都不够的。除非青帮人马网开一面,高抬贵手,放我们兵将一码,才有活命的机会。” 正如指挥使汪秉辉所估计那样,此时,简怀王朱由学在城门外,命令赛罗通张启明率一千人马围困知府衙门之后,接着又命令一名偏将:“留五百名人马给你守候宝应城西门,在局势没安定下来,不准城里任何人外出。” “属下遵令!”那名偏将应了一声,点齐五百人马扼守城门。 接下来,简怀王朱由学吩咐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你们仍作先锋,在前边开道,我们大队人马随后而行,直奔宝应卫所。能顺利拿下卫所,宝应府大局可定。” “好的,我们愿当急先锋。”打虎将陶凯胸有成竹说,“元帅放心,这一次对付卫所人马,犹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卫所兵将生擒活捉。并以武力威胁,迫使兵将们投降。” “好,但愿兵不血刃,便能获得几千人马。”简怀王朱由学以赞赏的口吻说。 须臾,小子房赵树枫拱一下手:“元帅,在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将军请直言,但讲无妨。”简怀王朱由学做个手势。 “情况是这样的。”赵树枫转过身,指着城门内说,“卫所指挥使汪秉辉,被押在城门内营房前,是否见他一面,以作晋见之礼?但末将怕汪秉辉不领情,甚至口出不逊。所以,心里很纠结。” “不管他领不领情,见他一下是在情理之中。”简怀王朱由学挥一下手,发出命令,“暂且不上马,步行到城内,如此对他已仁至义尽了。” 随着朱由学的一声命下,赵树枫、陶凯领着几百名人马在前边开道,朱由学携同众将在后随行,后面的人马紧紧跟上。 时间不大,赵树枫、陶凯率众已到城门内营房前,让士兵们侍立一旁。如此,中间的场地上,已腾出一块场地来。 片刻,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携同众将领,已步行到城门内的场地上。只见朱由学的目光移到被押的汪秉辉的脸上,仔细的打量着。见他仪表堂堂,五官端正,人才出众,心里已有了几分好感。 这时,小子房赵树枫走上前来,指着汪秉辉向朱由学他们介绍说:“元帅、军师、各位将领,这位就是在下的原上司,宝应卫所指挥使汪秉辉。” “嗯,人有人才,貌有貌相,乃是一员虎将。”简怀王朱由学打量着,忍不住夸出了口。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安的是什么心?”指挥使汪秉辉明知说话之人,乃是严家荡青帮人马的三军元帅,却故意拿话激怒对方,“你们不是人,连猪狗都不如。我们一座好好的城池,就这样不明不白让你们夺去了,我虽然成为你们的阶下囚,但我就是死了,变成厉鬼,也要向你们索命。” “大胆,你敢责骂我们的元帅,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玉白虎施金龙龙怒不可遏,举起手中九齿托天叉,瞪着双眼,“你敢再说个‘脏’字,我一叉下去,将你脑袋叉几个透明窟窿。” 说着,持叉闯过来。叉齿对准汪秉辉的脑袋,着下叉的动作。 “施将军,不得无礼。”朱由学跨上前来,抬手挡住施金龙的叉齿。然后,笑微微对汪秉辉说,“汪将军,不要再固执下去。你就是骂得口干舌苦,也是无关痛痒的。你呢,在此好好呆一会,待我们取下卫所和知府衙门后,再派人来这里,请你过去。” “我不稀罕阳奉阴违的人,要杀要砍,现在就动手。头掉了不过是碗口大的疤痕,我汪秉辉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指挥使汪秉辉怒发冲冠,一发而不可收拾,又冲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咒骂,“赵树枫、陶凯,你这两个吃里爬外的家伙。平时,汪某待你俩不薄,你们却背叛了我,引狼入室,说白了,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指挥使汪秉辉迭迭不休的咒骂,闹得朱由学、众将领,颜面尽失,自讨没趣。 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被骂得狗血喷头,只得忍气吞声。两人对视一眼,将苦水往肚子里咽。 片刻,赵树枫向朱由学抱一下拳:“元帅,以大局为重,这里的事摆一步,等拿下卫所后,再理会这件事。” “也好!”简怀王朱由学对留下的守城兵将叮嘱一会,便携同军师李明、众将领,率领数千人马,由赵树枫、陶凯带队,向卫所而去。 再说宝应府卫所里的六名主将:花刀太岁林凤、赛鲁达张友明、癞痢头陈金、小旋风蒯月、浪里蛟刘文平、赛仁贵杜启汉,晚饭后,在寝室里无所事事,一边品茶,一边说着闲话,不觉已过去半个多时辰。 花刀太岁林凤放下手中茶杯,对其他几名将领说:“我们每天晚上没事时,在一起闹嗑;翻来覆去,老是几句话,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小旋风蒯月反问:“除去家长里短的话题,又能怎样?除非找指挥使闹闹嗑,方能有新鲜事。” 经小旋风蒯月的提醒,众将领一致认为,有必要找指挥使说说话,顺便了解一下三阳县那边有何消息?还有,张太师率大军在润州决战,润州城是否吃紧?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都想从指挥使汪秉辉的嘴里得知。 几人拿定了主意,一起出离寝室,向指挥使汪秉辉所住的房间走去。 时间不大,他们一行六人,已到汪秉辉的房间前。可是,令他们纳闷的,汪秉辉的房门敞着,门口连站岗的从人也没有。六名将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见着黑洞洞的室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过了片刻,癞痢头陈金提出自己的见解:“指挥使整天忙于军务,日理万机,身心疲惫,可能上床休息了,我们不妨进入室内,点亮蜡烛,一照便知。” “不可能!”浪里蛟刘文平对陈金的见解,加以驳斥,“要是指挥使休息,两名从人,一定会在门前站岗,以此保卫指挥使的安全。” 第八十七章 劝降(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几人细想一下,觉得刘和平的话也有道理,心中满腹狐疑。过了片刻,赛仁贵杜启汉提道:“各位兄弟,人常说:‘不到黄河不死心。’我们还是进入室内看个究竟,要是指挥使不在室内休息,一定携同两名随从去城门查岗了。” 六名将领拿定主意,一起向室内走去。 花刀太岁林凤一边向室内走,一边低声呼唤:“指挥使在室内吗?指挥使睡着了吗?您怎么睡得这样沉?喊都不应一声。” 可是,一直呼唤到室内,也没人回应。 此时,小旋风蒯月摸到桌前,又摸到打火器材,点燃烛台上的蜡烛。顿时,室内照得通明。与此同时,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向床铺望去;那床铺上,除被褥、枕头之外,其余什么也没有。 如此一来,几名将领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显得无精打采。 几人愣了一会神,赛鲁达张友明提出:“根据我个人的判断,指挥使到四城门查岗,毫无疑问。为了证实我的判断,我们到院门口问一下岗哨。要是真的这样,我们回来睡觉。” “看来只有这样了。时间快到二更天,早一点休息,明天还要操练人马。”花刀太岁林凤附和着,随即挥一下手,“走吧!不必在此等候。” 当下,几人出离汪秉辉的房间,拽步向院门前走去。 此时,两名站岗的士兵听到脚步声从庭院内传来,立即警觉起来。与此同时,两人转过身体,目光向庭院内观望。当他俩辨清来人是六名主将时,绷紧的心弦才松弛下来。 时间不大,六名将领距离院门口仅有两丈左右,其中一名岗哨关切问:“各位将军,深更半夜,你们去哪里执行任务?” “我们来查岗的,看你们是否在偷懒。”癞痢头陈金戏弄道。 另一名岗哨也不含糊,立即以话顶了上去:“将军,我们全神贯注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丝毫也不敢掉以轻心。要是偷懒,相隔一段距离,怎么会认出你们?” 说话间,六名主将已到近前,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两名岗哨的脸上。 片刻,花刀太岁试探问:“二位岗哨,我想问你们一件事。” “将军有何事,但问无妨。只要我俩知道的,会毫不保留说出来的。”其中一名岗哨为了表现自己,点头哈腰回答。 “其实,事情很简单。”花刀太岁不假思索问,“你们可知道指挥使去哪里?” 那名岗哨听问,立即回答:“要问指挥使,在半个时辰前,就带两名随从,去四城门查岗去了。” “此话当真?”浪里蛟刘文平追问。 “将军,这是千真万确的。我们在士兵面前都不会说谎,在将军面前,就更不敢砍空撒谎了。”似乎,那名岗哨受了委屈,一脸苦恼之色。 “好,我们相信你们。你们好好站岗,如果有情况,指挥使没回来,就向我们汇报。”花刀太岁林凤打着圆场,向其他几名将领挥一下手,“天时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休息了。至于四座城门,有士兵们在那里把守,又有指挥使新自查岗,确保万无一失,安然无恙。” 就这样,六名将领转回寝室休息,不在话下。而危险已向他们步步逼近,他们蒙在鼓里,全然不知。 再说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奉简怀王朱由学之令,率领先锋队伍在前边开道,万马大队紧随其后,沿着街道,直奔宝应卫所而来。 大约过去两炷香时间,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率领前队人马已到卫所院门附近。对于道路来说,赵树枫、陶凯他们,轻车熟路,不需问任何人。 就在这时,两名守院门的岗哨,见前边几十丈远有许多黑影在晃动。两人盯着正前方,立即警觉起来。 这个迟疑片刻,对另一个说:“兄弟,你看那些晃动的黑影,是否是守城的士兵?” “不像,每座城门仅有二百名士兵把守,而这些黑影,黑压压的一大片。根据他们所来的方向,应该是从西城门而来。守城人马,就是四座城门加起来,也没有这些人影多的。”那一个岗哨摇着头说,“再说了,士兵们扼守城门,责任重大;他们没有特殊事,谁都不敢私自擅离职守。如果有失,他们担当不起。” “既然不是守城士兵,难道是外来人马?”这个岗哨更加怀疑,建议说,“兄弟,我们是否回营房前,唤醒六名主将,作好应付准备?不然,如果是敌人攻进来,而兵将们正在睡梦中,待敌人摸到眼前,一切都晚了。” “我想不一定是外来人马。”那一个岗哨加以否定。 “何以见得?讲讲你的理由。”这一个追根究底,仍然对前边黑影疑虑重重。 “理由很简单。”那一个岗哨解释说,“如果是外来人马,根本过不了城门这道关。要是敌人发起攻城,守城的小头目,早就派人来卫所通知大队人马去增援了。况且,指挥使正在查岗,有情况他会先知道的,再来个坐阵指挥的。” “嗯,讲得有道理。不是自己人,根本过不了城门这一关的。”这名岗哨建议道,“我们先问一问,他们是什么来路,作好相应的心理准备。” “这个好办,我们喊话问一下。”那个岗哨目光盯着前边晃动的身影,高声呵斥道,“呔!前边的是什么人?立即报上姓名。还有,要停止前进。如果不听号令,我们会让卫所内的兵将们出来,杀你们落花流水。” “你们不要声张,我们可不是外人哦!”在队伍前面的小子房赵树枫,抖一下缰绳,“吁!”随即,举一下手,示意后面的人马停止前进。 随着小子房赵树枫的手势,后面的人马纷纷停止前进。 片刻,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和五虎上将,策马跨上前来。朱由学抬眼望着院门口,问赵树枫:“赵将军,怎么回事?” 小子房赵树枫抬手指着院门口:“守门的士兵对我们有所怀疑。” “你告诉他,就说从三阳县回来的队伍,顺便到院门口控制他们,让他们不要声张。一旦打草惊蛇,惊动了院内的人马,会给我们的计划带来麻烦。”简怀王朱由学叮嘱道。 “元帅放心,末将估计这件事不会有差错的。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不会让他俩大呼小叫的。”小子房赵树枫向打虎将陶凯、几个小头目和几名士兵做个手势,“你们随我过去一下,先稳住两名岗哨。” 说着,抖一下缰绳,策马向院门口而去。 与此同时,打虎将陶凯、几名小头目和几名士兵,随后跟了上来。 两名守院门的岗哨,听到刚才的声音,感到耳熟。其中一个说:“兄弟,听刚才他们的回话,似乎像熟人的声音。” 另一个岗哨想了想:“我也觉得耳熟,但一时想不出姓甚名谁?你看,他们过来了。” 第八十七章 劝降(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那名岗哨见赵树枫、陶凯他们越走越近,心里有点紧张,随口喝斥:“呔!大胆贼人,不得靠近院门,再不止步,我可要向你们开弓放箭了。” “大胆!我是赵树枫,你敢对本将军开弓放箭,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小子房赵树枫见岗哨喳呼呼的,真是尿包不打人——气人。气咻咻骂道,“瞎你妈的狗眼,自己人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是一头蠢猪。” 说话间,几人已到院门口,不约而同下了马。 那两名岗哨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己人。又见赵树枫发飙怒骂,吓得魂不附体,颤抖不已。随即双膝跪地,磕头如鸡啄米,异口同声赔礼道歉:“赵将军、陶将军,是小的有眼无珠,一时没认出你们,请包容海涵。” 打虎将陶凯横眉立目,跨上前来,探出虎爪,双手齐下,抓住他俩的后衣襟,将两名岗哨提离了地,励声怒骂:“你两个混账东西,还敢咋呼吗?再诈呼,本将军将你们摔成肉饼。” 两名岗哨被提离了地面,两只手和两只脚,在半空中不时的乱划乱蹬,嘴里不时的求饶着:“将军息怒!小的再也不敢咋呼了。常言道:‘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们确实不知将军回来,才大声呼喊的。现在,我们就是烂舌根,也不敢得罪将军。” 小子房赵树枫见两名岗哨吓得不堪人样,连忙打着圆场:“陶将军放他们一码,不要伤他俩身家性命,赵某有话要问他俩。” “哼!今晚要不是赵将军说情,我向下一摔,就让你俩脑袋开花。”打虎将陶凯连真带假,吓他俩一番,才松开手,两名岗哨跌落平阳。 两名岗哨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大声说话,战战兢兢问:“二位将军要问什么?我俩如实回答,不敢有半句假话。” 小子房赵树枫犀利的目光,在他俩的脸上游动着,压低声音问:“你们的六名将领和士兵们,还是住在原来的寝室和营房吗?” “这......”其中一名士兵听后,心中一惊,转而试探问,“不知将军问这话是何意思?其实,二位将军离开这里没多天,对这里的情况,应该了如指掌。” “问你话就直说,不要东拉西扯,惹恼了我,将你头拧下来当球踢。”打虎将陶凯吹胡子瞪眼睛,做着拧头的手势。 “将军,小的是问问也已,没有别的意思。”那名岗哨吓得面如土色。 “既然你想知道实情,我告诉你也无妨。”小子房赵树枫直言不讳说,“我们在三阳县已归顺了严家荡青帮队伍。现在来此袭取宝应府,西城门已被我们夺取,其它三座城门和知府衙门,分别派兵去接管。只剩下卫所这块弹丸之地,拿下它,是轻而易举的事。你俩要想立功,只有配合我们行动。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弄不好,连葬身之地都没有。” 打虎将赵树枫接过话茬:“就连指挥使汪秉辉都被我们生擒活捉,你俩还有多大能耐显?快说吧!免得身首异处。” “好,我说,我实话实说就是了。”其中一名岗哨连忙说,“二位将军在上,自从你们去三阳县后,其他六名将领住在原有的三间寝室里,士兵们也住在原来的营房里,没有任何改变。” “你说的是实话吗?”小子房赵树枫沉着脸,严肃的追问。 “赵将军,我说的句句是事实,如有一句谎言,让我不得好死。”那名岗哨举着手发誓。 “好,我相信你说的话属实。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俩暂时受点委屈,先将你俩捆上,等我们完成任务后,再来放你们。”小子房赵树枫向身后四名士兵挥一下手,“将他俩捆上,拖到一旁去,并塞上他俩的嘴。” “属下遵令!”四名士兵闻令,冲上来,两人对付一个,扭住他俩的双臂,掀翻在地,将准备好的绳索,捆住两名岗哨的手脚,并割下他俩的衣襟,塞进他俩的嘴里。然后,将他俩拖到院门内侧。一切准备就绪,四名士兵跨到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身旁,抱拳施礼,“二位将军,两名岗哨已被捆绑妥当,请您定夺。” “很好!”小子房赵树枫满意的点点头,做个手势,“你们立即返回队伍前,叫元帅、军师带队伍过来。” “是!”四名士兵应了一声,转身向队伍前走去。 此时,赵树枫、陶凯与几名小头目,留在卫所院门口,等候大队人马过来。 时间不大,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携同众将领和后队人马跟了上来。简怀王朱由学问赵树枫、陶凯:“二位将军,院内的情况如何?” “元帅,情况是这样的。”小子房赵树枫将院内几名主将的寝室,以及士兵营房的布局,向朱由学叙述一遍。 “嗯,很好!”简怀王朱由学听了汇报,冲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说,“二位将军,常言说得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对付六名卫所主将,轮到你二位大显神通了。但不要伤害他们身家性命,点了穴,让刀斧手将他们捆上即可。” “属下遵令!”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拱手听令。 简怀王朱由学的目光,又移到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的脸上,发出命令:“赵将军、陶将军听令!” “末将在”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抱一下拳。 “本帅令你二将,带一百名弓箭手,一百名刀斧手,携同张劲、孙大彪二位长老,去卫所捉拿六名主将。”简怀王朱由学命令道。 “末将遵令!”赵树枫、陶凯拱一手,随声应答。 随后,简怀王朱由学将应做的事项,慎重交代一番。 接下来,简怀王朱由学又命令花蝴蝶严小凤、九头虫陈小冬:“你们二将各带两千人马,包围卫所营房,逼迫士兵们弃械投降。在他们不反抗的情况下,不准伤害他们的身家性命。” “我等听令!”花蝴蝶严小凤、九头虫陈小冬抱拳响应。 简怀王朱由学又命令赛哪吒吴魁:“吴将军,余下的兵将由你暂且统领,集中在庭院内的操场上待令。如哪一方吃紧,立即调派人马增援。” “属下遵令!”赛哪吒吴魁抱一下拳。 军令下达后,各路人马按部就班,分头行动,不在话下。 却说宝应府卫所六名主将:花刀太岁林凤、赛鲁达张友明、癞痢头陈金、小旋风蒯月、浪里蛟刘文平、赛仁贵杜启汉,为找指挥使汪秉辉聊天,一直寻到院门口,从两名岗哨的嘴里,得知指挥使携同两名侍卫,去四座城门查岗。无可奈何之下,六名主将悻悻而回。到了寝室里,倒在床上,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大约过去半个多时辰,花刀太岁林凤一觉醒来,忽听外面有嘈杂声,他警觉的坐起身,侧耳细听一会,嘈杂声越来越大,还伴随有节奏的马蹄声和脚步声。 听到这里,他越发感到不对劲,便低声呼唤其他五名将领:“兄弟们!不要再睡死觉了,快起来,外面有动静。” 第八十七章 劝降(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在花刀太岁林凤的呼唤下,其他五名将领才从睡梦中醒来,伸一下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癞痢头陈金显得一脸不耐烦,嘟嘟哝哝说:“林哥,你嚷嚷什么?深更半夜,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就知道睡觉,贼人已经杀上门来了。”花刀太岁愤然说,“你听听外面动静,马蹄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快到我们寝室前了。” 直到这时,五名将领才警觉起来,抖擞起精神,各自跳下床,从墙壁上摘下朴刀,准备应敌。 他们倾听一会,赛仁贵杜启汉提醒道:“各位兄弟!外面的动静,分明是人马在行动,是敌是友不得而知。我们先点亮蜡烛,要是敌人,我们也好与敌交手,不至于在黑暗中误伤自己人。” 杜启汉话音刚落,小旋风蒯月立即反驳:“不行,要是点亮蜡烛,室内灯火通明。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那样我们就成了对方射击的目标。我认为,我们在暗处更保险。也可透过门窗的缝隙向外观察,判断来人是谁?” 几名将领经过一番磋商,一致认为不点蜡烛比点亮蜡烛更安全。 正值六名将领在室内磋商之时,此时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与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携同一百名弓箭手、一百名刀斧手,已冲到六名主将的寝室前,迅速拉开架势,将三间寝室围得水泄不通。与此同时,弓箭手已箭在弦上,弓拉如满月,随时准备向敌人射击。那些刀斧手,持着明晃晃、寒光逼人的钢刀和板斧,作好交手准备。 过了片刻,六名将领感觉到,在寝室周边的声音静了下来,有更多的马蹄声、脚步声,向营房那边移动,他们越发感到事情不对劲,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花刀太岁林凤,为了弄清楚外面情况,蹑手蹑脚来到门背后,透过门缝向外观察,发现自己的寝室已被对方包围,又见到黑压压的大队人马向营房那边涌去。还有一班人马停留在院内的操场上。他见此情景,吓得面如土色,脊梁骨直冒凉气。稍微镇静片刻,便向后退了几步。 浪里蛟刘文平虽然看不清林凤的面部表情,但从他呼出的气息,可以判断情况非常不妙,便试探问:“林哥,外面什么情况?” 花刀太岁林凤压低声音,话语带着颤声:“情况不妙,我们的寝室被包围了,还有大队人马,有的向营房那边涌去,有的留在操场上。黑压压一大片,人马不计其数。看来,我们的劫难到了。” “那是哪里来的队伍?不惊不动就进了城?”赛鲁达张友明质疑道,“难道这班人马是从天而降的神仙?” “哪有神仙之说?”癞痢头陈金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认为,我们卫所里兵将中,有人是奸细,在此卧底,引狼入室。当敌人到来时,悄悄放开城门,引外敌到来。” “嗯,有道理。不然,他们不会对我们的住所了如指掌。为了弄清真相,我们应该向外喊话,看我们有否相识之人?”小旋风蒯月建议道。 “应该这样。”赛鲁达张友明附和道,随即粗着嗓门向外喊道,“呔!外面什么人?敢在我们寝室前晃来晃去?” “是张将军在说话吗?是我们的人马。”小子房赵树枫故意调对方的口味。 “你是谁?深更半夜从哪里来?怎么进城的?”赛鲁达张友明听得声音耳熟,却不便明说,仍然试探对方。 “哟!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奉命去三阳县镇守的赵树枫呀!张将军,难道分别不到一个月,就听不出赵某声音来了?”小子房赵树枫故意拖长声音说,“你问我们从哪里来,当然从三阳县来的。至于进城嘛!都是熟人,守城官兵见到赵某,谁敢不开城?” 这时,花刀太岁林凤已恢复自如,厉声责问:“呔!姓赵的,我来问你,你们既然从三阳县来,为何要带兵包围我们寝室?那操场上黑压压的人马,有的向营房前涌去,你作何解释?” 没等赵树枫开口,打虎将陶凯抢先说:“林兄弟,你想知道事实真相吗?” “怎么不想知道?我们毕竟在一起共过事,朝夕相处好几年,情同手足,是不是?”花刀太岁林凤迫不及待,说出了自己的心理话。 “那是!那是!我们在一起共事多年,有话先让兄弟们知道,是理所当然的。”打虎将陶凯直言不讳说,“我告诉你们,我和赵将军在三阳县镇守时,已经投靠了严家荡青帮队伍,现在奉我们元帅之令,占领宝应府,并劝你们归顺简怀王朱由学元帅麾下,共同拓土开疆,为王爷打江山建功立业。” “啊呸!真是厚颜无耻。你这两个叛徒,做严家荡青帮的走狗,还来游说我们。”赛鲁达张友明怒吼道,“你们立即撤出宝应府,我们有话好商量。要是说出个‘不’字,我们冲出去,要与你们决一死战,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投降你们苟且偷生小人的。” “你们真的执迷不悟,要与我们玩抗到底?”小子房赵树枫问。 “你这个叛徒,我恨不能食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花刀太岁林凤接过话茬,“你们要想我们归顺,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好呀!话说到这分上,是你们自己选择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莫怪我们不近人情。”小子房赵树枫向阴阳眼张劲、钻地龙孙大彪拱一下手,“二位长老,我们对六名将领已仁至义尽,好话说上一大堆,他们就是不领情。只有二位长老能制服他们。” “你们放心,这件事包在我俩身上,不废吹灰之力,就能将他们生擒活捉。”阴阳眼张劲拱一下手,“你们等待消息。”随即隐去身体,用隔密传音之术对钻地龙孙大彪说,“我们进去。” 说着,两人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 当他俩穿越墙壁,进入室内时,在别人伸手不见五指时,他俩视物如同白天一样清楚。只见六名将领站在室内不同位置,各自握着朴刀,眉头紧皱,忧心忡忡的神态。 面对张劲、孙大彪到来,六名将领丝毫没有察觉。为了抓紧时间,他俩对视一下眼神,心照不宣,随即挥手点住六名主将的要穴:膻中穴、曲池穴和大海穴,使他们口不能言,膀不能抬,腿不能举步。那模样,就像一具具僵硬的尸体。唯一能活动的,就是他们那对眼,眼珠子在滴溜溜转着。 接着,阴阳眼张劲来到条桌前,取过打火器材,点燃了红烛。顿时,室内灯火辉煌,照如白昼。 六名将领见此情景,惊讶不已,目光四处观望,却不见人影。再加上自己突然间被封了穴,猜测敌方一定有世外高人相助。他们心里想:“这样的高手,大多会隐身术,一般人的肉眼,根本看不到他们。要是痛下杀手,自己的项上人头,早就搬了家。如此看来,高手对自己是手下留情的。” 片刻,孙大忠来到门前,抬手拉开门闩,冲刀斧手说:“你们进来几个,用绳索将卫所众将捆起来,他们已被封了穴道,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第八十七章 劝降(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这时,钻地龙孙大标却没有用隔密传音之术讲话。他的声音很洪亮,在寂静的夜晚传下很远。可是,人们听其声,却不见其人。包括室内的六名主将,以及室外的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还有围困寝室的刀斧手、弓箭手,无不睁大眼睛,希望能从发音之处,看到人的身影。可是,只有几名将领外,室内空间什么也看不见。 接着,小子房赵树枫目光瞅着室内,见六名将领的姿势,知道他们的穴道已被封住,就是拿刀架到他们的脖子上,也没有一星半点的力量反抗。当下,他亲自点了十二名刀斧手:“你们进入室内,将六名将领捆住,使他们失去反抗的力量。但不要伤害他们的身家性命。” “我等遵令!”十二名刀斧手闻令,将单刀、板斧插在腰带上,又从衣袋内取出绳索,小心翼翼的跨进室内,两名刀斧手对付一名将领。其中一名刀斧手,向花刀太岁林凤作了一揖,“将军,对不起了,我们是奉令行事。先将您绑起来,交给元帅发落。不过,您放心,元帅非常仁慈,不会加害你们的。” 花刀太岁林凤听得见,看得着,想与刀斧手攀谈几句,问一下隐身之人的身份。可是,他连一个人影看不见。无可奈何之下,只有任对方捆绑。时任对方进行捆绑。 时间不大,六名主将全部被捆绑起来,由十二名刀斧手押出室外。一时间,室内空荡荡,除几张床铺、室内陈设,还有那烛台上晃动的火苗外,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此时,钻地龙孙大彪用隔密传音对阴阳眼张劲说:“张长老,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们呆在这里无益,该归队了。” “好的!”阴阳眼张劲应了一声,与孙大彪离开寝室,悄然来到队伍中,现出了本相。由于在夜间,有不少士兵还不知道他俩已经归队。 就连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还以为二位长老还在室内,目光盯着寝室门口,更没有下令刀斧手、弓箭手撤下来。 这时,只听钻地龙孙大彪站在赵树枫的身后,轻声说:“赵将军,任务完成了,该将队伍撤下来,面见元帅和军师,一切由他们定夺。” 小子房赵树枫听到身后声音,转过脸一看,却见张劲、孙大彪已现出原形,站在自己的身后,顿时吓出一身凉汗。过了半晌,才恢复自如说:“我的妈呃,二位长老不惊不动出现在我们身后,要是从背后给我们一刀,我们将像沈宝龙、黄云那样,人不知、鬼不觉,脑袋就搬了家。” 阴阳眼张劲拱一下手,微微一笑说:“赵将军放心好了,我俩杀的是恶人、奸佞之徒,不会杀好人,更不会杀自己人的。” “陶某一直以为二位长老还在室内呢,目光一直盯着门口;对于二位长老归队,全然不知。”打虎将陶凯接过话茬,随即命令刀斧手、弓箭手,“六名主将已被押出来,没必要再拉开架势,撤下来吧!” 士兵们听到号令,纷纷撤出现场,在寝室门前列好队形,等候号令。 卫所的六名主将,听到赵树枫、陶凯与身后两人谈话,借着星光,方知自己是被那两名将领点了穴,又听到沈宝龙、黄云被杀,也出自他俩之手。顿时,脊梁骨直冒冷汗。心想:“如果他俩不手下留情,自己的脑袋搬了家,还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当六名将领正在思忖之际,打虎将陶凯向张劲、孙大彪抱一下拳:“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麻烦二位解开六位兄弟的穴道,封穴是很痛苦的。” “这有何难?小事一桩,你们瞧!”只见阴阳眼张劲抬起右手,展开食指和中指,使一招隔空解穴之法。随即见两道白光从张劲的右手食指、中指射出,白光从六名将领身上划道弧线,几人被封的穴道,顿时被解开,身体活动自如。 然而,他们对两位长老超凡的功力,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时,小子房赵树枫向十二名刀斧手挥一下手:“时间不早了,我们的任务算告一段落,将六名将领押往操场上,向元帅、军师交差。” “属下遵令!”十二名刀斧手应了一声,押着林凤、张友明、陈金、蒯月、刘文平、杜启汉,向操场上走去。 话分两头,再说花蝴蝶严小凤、九头虫陈小冬,率领四千人马,进入卫所庭院内,直奔士兵营房而来。兵将们虽然长途跋涉,走了许多路程,但依然精力充沛,丝毫看不出疲惫的样子。 当他们到达营房前,随着严小凤、陈小冬的一声号令,四千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架势,包围了营房。真是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此时,卫所士兵们因白天操练,劳累过度,正处于沉睡之中。面对营房被包围,他们全然不知。 严小凤、陈小东率众将营房包围之后,为防不测,命令弓箭手,集中在每个营房的窗口和门口。左手持弓、右手搭箭,弓拉如满月,随时应付不测之事发生。 过了好一会,各个营房里仍然没有动静。严小凤对陈小东道:“陈长老,我们一直围下去,也不是道理。因为士兵们从三阳县出发,到达宝应府,也有几十里的路程,他们表面上精神抖擞,但都是疲惫不堪。再拖延下去,谁也受不了这分罪。” “小凤姑娘,你的意思是速战速决,趁早结束这场战斗是不是?”九头虫陈小东一针见血指出。 “在下正是这个意思。”花蝴蝶严小凤不假思索,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敌兵被我们层层包围在营房内,犹如瓮中之鳖,就是插翅也难飞的。要不是元帅发展队伍,扩充势力,我们早就冲进营房内,杀他们片甲不留,一个活口也不剩。但军令如山,我们不能违抗命令。唯一的办法,只有来个敲山震虎之法,逼迫他们出营房投降。” “嗯,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九头虫陈小冬附和着,随即粗着嗓门,冲营房内喊道,“呔!营房内的兵将听着!我们是严家荡反阉复明护****,你们要想活命,趁早弃械投降。如谁有非分之想,敢伺机反抗的,我们冲进营房,杀你们尸横遍地,一个活口不留。” 九头虫陈小冬声如洪钟,每一句话喊出,都发出嗡嗡响声,在半空中回荡着。即使是这样,营房内仍然寂静无声,一点回应都没有。 兵将们见此情景,心中纳闷,发出种种的暇思和猜测。 这时,双刀将杨辉举起手中双刀,忍无可忍吼道:“你们这班王八蛋,再不出来投降,我们一把火将营房烧为灰烬,让你们尸骨无剩,化骨扬灰......” 直到这时,营房内的士兵,有的才从睡梦中惊醒,有的仍在熟睡中。那些惊醒的士兵慌作一团,有的连衣裳都不知怎么穿?有的镇静片刻,侧耳细听室外的吵嚷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一个小头目听了一会,对其他士兵说:“听他们的话音,好像说严家荡反阉复明护****?” 第八十七章 劝降(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如此说来,他们是严家荡青帮的人马。”一名年老士兵接过话茬,“他们既然人不知、鬼不觉,进入宝应府,说明严家荡人马相当了得,实力已达也非常雄厚。而且,三阳县可能被青帮人马所占领。根据外面嘈杂声,敌人的兵力将高于我们几倍,我们要是执迷不悟,不拿活办事,一旦惹恼了他们,正如他们所说那样,死得非常凄惨。说不定,一把火被他们烧为灰烬,连尸骨都不剩。” 在一片吵嚷声中,其他熟睡的士兵,也从睡梦中惊醒。一个个战战兢兢,聚集到一起,商量着如何能保住性命? 这时,一名胆子稍大些的士兵,蹑手蹑脚来到门背后,透过门缝,向外观察。这一观察不大紧,差点将他的魂魄吓到九霄云外。他即忙退了回来,其他人隐隐约约见到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便围上来问长问短。 一名中年士兵关切问:“兄弟,看你的脸色很难看,外面发生什么事?” “事情大着呢。”那名中年士兵指着门外说,“我们营房外被包围得水泄不通,一支支雕翎箭,直指着营房的门口和窗口。看来,这场灾难在劫难逃。” 众士兵闻言,面面相觑,又将目光转向几名小头目,希望他在关键之时,能挺身而出,为士兵们指一条明路。 几名小头目似乎从士兵们的眼神里,看出他们求生的念头。其中一名小头目对另一个说:“兄弟,我们被严家荡青帮人马包围,要我们出去投降。如果我们不趁早作出决定,他们说到会做到的。” 另一名小头目想了想:“不知六名主将什么想法?要是我们作出投降决定,那不是背信弃义,卖主求荣了?这件事要慎重起见,考虑好再做决定。” 又一名小头目插嘴说:“常言说得好:‘蝼蚁尚且偷生。’我们比起蝼蚁,不知要高出多少倍?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还顾及几名将领干嘛?对于他们现在的处境,我们不得而知。也许他们被青帮人马生擒活捉,或者早就死在敌人的刀枪之下。我们呢,要审时度势,看清形势,方能保住身家性命。” 这名小头目之言,赢得士兵们一致赞同。一名年老士兵说:“头儿,你的话说到我们的心坎上了。在这种情况下,主将已顾不了我们,我们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还担心将领安危有何用?你呢,跟外面的官搭个茬儿,看他们有何要求?要是高抬贵手,网开一面,不杀我们,并给我们优厚的待遇,我们跟谁干不是一样?说句不中听的话,我们当兵只是混口饭吃,能吃饱肚子就行。” 这名小头目一时为难起来,目光在其他几名小头目脸上扫视一遍,试探问:“各位兄弟!你们对此有何看法?” “按你的意思行事。”另一名小头目摇了摇头,一脸失望之色,“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外面逼得甚急,再拖延下去,他们会做出过激之事的。你作为众人的代表,与他们通话。” 就在这时,双刀将杨辉将两把刀拍得叮当响,气急败坏说:“你们这班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给机会给你们,不去珍惜,等我们放火烧房子时,一切都晚了。你们死绝了没有?再不搭话,我们可没有忍耐性了。”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我们愿意接受投降,但你们要答应我们的条件。不然,我们就是死了,也不会屈服的。”一名小头目在营房内搭了话茬。 “好,你们有何条件请提,但不可耍猾,不准有非分之想。”九头虫陈小冬在室外回话,语气比先杨辉柔和多了。 “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那名小头目将早就打好的腹稿,一字一句的说出来,“我们的条件很简单,先问一下,我们的六名主将情况如何?是生是死,都要告诉我们知道。” “问起你们的六名主将,他们已被我们生擒活捉,我们的元帅和军师,正在操场上劝他们投降。”其实,九头虫陈小冬并不知六名将领的情况,只是连估带猜而已,“你们放心,我们的元帅十分仁慈,会使你们的主将心服口舒归顺我们的。对了,你们下一个要求是什么?” 那名小头目听到六名主将已被活捉,心中一惊,险些栽倒在地。但转念一想:“主将已被活捉,在他们将帅轮番相劝下,一定会投降的。我们现在已是瓮中之鳖,他们主动劝降,我们还有何理由拒绝?” 想到这里,小头目试探问:“假如我们归顺你们,是否会受到歧视?” “不会的,我敢拿本将的人格担保,如有谁敢歧视你们,要以军法处置。”九头虫陈小东作出承诺。接着又说,“实话告诉你们,我们的元帅乃是先帝熹宗皇帝朱由校的胞弟——简怀王朱由学。只因他遭受阉党迫害,与其他几名王爷反出京城,而简怀王独自流落到严家荡。现在,已成为三军兵马大元帅。为了拓土开疆,推翻阉党集团,他正在招兵买马,对你们的归顺,是求之不得的,怎能会歧视、另眼看待你们呢?” 小头目听到这话,心里踏实了许多,想了想说:“将军不要急躁,容我们商议一袋烟时间,再答复你们。” “好的,你们趁早商量,早作出决定,我们会耐心等待的。不过,不要故弄玄虚,拖延时间,等候援兵,那是非分之想。”九头虫陈小冬回答。 “将军放心,凭我们的实力,哪敢有非分之想?”那名小头目转过身,对其他几个小头目和士兵们说,“诸位刚才的话也听到了,我们的主将都被活捉,我们被围得水泄不通,生不得力,着不得气,你们看如何是好?” 另一名小头目不假思索说:“刚才你的对话,我们听得清清楚楚,人家既然在用人之际,又与自己部下一视同人,我们不降等待何时?要是将人家逼急了,冲杀过来,我们一个活口也不会有的。” “话说到这分上,我们还有何可商量的?要降早点开门出去接受人家安排。拖延下去,只能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又一名小头目催促道。 “嗯!”那名小头目点点头,目光从士兵们脸上扫视一遍,试探问,“士兵们,你们有何打算?” 士兵们异口同声说:“我们只要生存,不愿被杀死。在这种情况下,投降并非是坏事。或许,跟着王爷打江山,日后会飞黄腾达的。” “既然这样,容我与他们交涉几句,再开门出去。”那名小头目转过身,迈步来到门背后,靠近门缝,冲外面喊道,“将军,我们已商议妥当,愿意归降,追随王爷鞍前马后,南征北战打江山。可有一样,请将军下令,让弓箭手撤回。不然,箭尖指着门窗,让士兵们胆战心惊,会增加精神负担的。” “这好说,本将军立即让弓箭手撤下来。”九头虫陈小冬向弓箭手挥一下胳膊,发出命令,“你们都撤下来吧!他们已接受投降,从今以后都是战友,不能将箭对准自己人。” “我等遵令!”弓箭手异口同声,纷纷放下弓箭,转身归队。 那名小头目将一只眼贴近门缝,向外观看着,见弓箭手都撤下去,心里踏踏实实的,便转过身冲其他小头目和士兵们说,“弓箭手都撤回,我们可以出去了。” 说着,拉开门闩,率先跨出了营房。 其他小头目和士兵们赤手空拳,纷纷跟在后面,出离营房。 第八十七章 劝降(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此时,九头虫陈小冬和花蝴蝶严小凤,见卫所兵将放门出来,命令属下后退五六丈远,将营房前腾出一块场地,让降兵集中在营房前,等候训话。 对于其它营房的士兵,以同样的方法,软硬兼施,恩威并举,迫使兵将们投降。过去一炷香时间,所有营房里的士兵、小头目,全部集中起来。 九头虫陈小冬、花蝴蝶严小凤已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交给身后的士兵,站在队伍前,加上他们顶盔贯甲,显得威风凛凛,鹤立鸡群。卫所士兵们见此,羡慕不已,赞不绝口。 九头虫陈小冬与花蝴蝶严小凤嘀咕一阵,只见严小凤目光从队伍中扫视一遍,提高嗓门说:“各位兄弟!现在我自己介绍一下,我乃是严家荡严家庄青帮严帮主的千金,按理说,本是闺房之女,足不出户之人。只因在下自幼就喜欢舞刀弄枪,酷爱武术,没办法,家父聘请了教师爷,专程教我各类武功,再加上自己勤学苦练,十年后的今天,已成为武林中的一名。为了婚姻大事,本人拒绝了指腹为婚的礼教,在他人的眼里,我也许被人称为烈性女子。后来,又自作主张,举行打擂台,比武招亲......” 当严小凤说到这里,卫所士兵们一个个兴奋起来,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个说:“原来这位姑娘就是打擂台,比武招亲的严姑娘。” 那个说:“我们早就耳闻,只是无缘相见,今天得见真颜,真是三生有幸。” 又一个接过话茬:“她要是脱去戎装,换上姑娘服饰,那种容颜,犹如仙女下凡。说她有沉鱼落雁之容,羞花闭月之貌,并不为过。” “对了,听说她打擂时,击败许多武功高手,后来却被王爷击败,成了王爷的爱妃。如此看来,她的选择是对的。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就是这个道理。”还有一个插嘴道。 严小凤倾听士兵们的议论,心中暗自得意。随即挥一下手,加以制止。直至士兵们停止话题,她才振振有词道:“也许是命运的捉弄吧?在下鬼使神差般嫁给了简怀王朱由学。为了帮助王爷拓土开疆,诛锄阉党,恢复大明王朝的本来面目,我们首先在严家荡坚起了义旗,招兵买马,聚草屯粮。在此前两天,夺取了三阳县城,又对宝应府展开了攻城计划。不过,我们抱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决策,尽量减少屠杀行为,奉劝对方弃械投降,以此扩充严家荡护****的实力。现在,你们能把握机会,认清形势,选择了光明之路,这是难能可贵的。我代表三军元帅、严家荡护****,热烈欢迎你们加入到我们的行列中来!好啦!在下的话说完了!” 严小凤的话音刚落,大小头目、卫所全体士兵们,立即鼓起掌来。掌声如雷,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接踵而至的,他们又发表了一番议论: 这个说:“看来,我们今天的选择,乃是明智之举。” 那个说:“跟着王爷打江山,南征北战,前途无量。如果立了功,免不了加官晋级,封妻荫子。” 还有的说:“但愿指挥使和几名将领,也能大义灭亲,加入到王爷的队伍中。” 大小头目、士兵们议论一番,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陈小冬、严小凤的脸上。 九头虫陈小冬望着士兵们那一张张脸,挥动一下手臂,信誓旦旦说:“全体士兵们,从今以后,你们便是我们队伍中的一员。本将军再重申一句,决不会有人歧视你们。望你们遵守军纪军规,上和下睦,精诚团结,把主要精力运用在驰骋疆场,奋勇杀敌上......” 九头虫陈小冬的话没说迭,大小头目、士兵们再次暴发雷鸣般的掌声。 过了好一会,九头虫陈小冬挥了挥手,示意士兵们停止鼓掌。不一会,场地上静了下来。那一双双眼睛,仍然盯着陈小冬和严小凤。 “好啦!好啦!你们不要一直叮着我们看,现在各个小队列好队形,随我们去操场上面见元帅。”花蝴蝶严小凤发出命令。 与此同时,严家荡人马也从营房周围集中起来,携同宝应府人马,一起向操场上走去。 话分两头,却说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以及赛哪吒吴魁,携同四千多人马,停留在卫所的操场上,观察着赵树枫、陶凯携同张劲、孙大彪带领部分队伍,捉拿卫所六名主将。与此同时,又观察陈小冬、严小凤率众包围卫所士兵营房。 时间不大,两路人马都已准备就绪。将六名主将的寝室和士兵的营房,包围得水泄不通。 军师李明观察一会,对简怀王朱由学说:“元帅,现在大局基本已定,卫所主将和士兵,就是插翅也难飞。如果我们不想争取他们投降,一阵冲杀,卫所人马早就成为刀下之鬼了。” 朱由学目光从六名将领的寝室,移到士兵的营房,观察一会说:“对付士兵的队伍,绰绰有余,而捉拿六名主将,恐怕难以甚行。根据介绍,六名主将都有万夫不挡之勇。一旦他们被惊动起来,拿着利器冲出来,四名将领措手不及,恐怕难以力敌。” 军师李明听后,不时的摇着头,等朱由学话说完,微微一笑说:“王爷不必担心,有张劲、孙大标二位长老在此,兵不血刃,就能捉拿他们。” 经李明提醒,朱由学欣然的点点头:“本帅想起来了,二位长老不但有隐身之术,还能隔空点穴。在双方交手时,人不照面,便能搞定对方。” “是呀!在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李明抬头望一眼天空,见三星已经西坠,慨然道,“元帅,要不了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我们希望在天亮前,能结束卫所战事。兵将们折腾这一夜,已经累得够呛了。天亮后,要让他们休息半天,使他们恢复体力。” “说得也是,不知张启明一千人马去知府衙门怎样?是否要派兵增援?”简怀王朱由学问。 “我看没有必要。”军师李明摇摇头,“知府衙门那点人员,微不足道,一千人马,对付他们,犹如探囊取物一样容易。对了,我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张劲、孙大彪、赵树枫、陶凯他们,便会将六名主将制服押过来。有关指挥使汪秉辉和二百名士兵,应该派人去西城门一趟,关照在那里监押的人马,押解指挥使和士兵过来,与六名主将一起劝他们归顺我们。” “也好!”简怀王朱由学思忖一会,吩咐赛哪吒吴魁,“吴长老,你派两名小头目骑马去西城门,叫在那里的监押人员,押解指挥使和二百名士兵到卫所来,等待我们处置。” “末将遵令!”赛哪吒吴魁应了一声,随即吩咐两名小头目,按部就班,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属下遵令!”两名小头目应了一声,翻身上马,抖一下缰绳,策马而去。 时间不大,只见军师李明指着寝室方向,冲朱由学道:“王爷您瞧,张劲、孙大彪他们成功了。卫所六名主将,已被押解过来。” 第八十七章 劝降(十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哦!能擒获卫所的六名主将,等于斩断士兵们的手足,士兵们失去了领头人,将成为一盘散沙。”简怀王朱由学欣然说,目光却顺势望过去。 此时,十二名刀斧手押着卫所六名主将,在前边开道;张劲、孙大忠、赵树枫、陶凯与其他刀斧手、弓箭手,跟随在后面。拽开脚步,向操场而来。渐渐的,他们距离操场仅有几丈之遥。 简怀王朱由学一边观察着六名将领的容貌,心中暗自夸奖。心想:“这六员战将,果如赵树枫、陶凯介绍那样,相貌堂堂,气度非凡,乃是人中豪杰。本帅得到他们辅佐,如鱼得水,何愁大业不能早日实现?” 朱由学正想之际,十二名刀斧手押着六名主将,已到操场上,停住了脚步。 只见小子房赵树枫跨上前来,抱拳施礼:“启禀元帅、军师,按您的吩咐,卫所六名主将已被活捉,这都是张长老、孙长老的功劳。没有他俩出手,我和陶将军是难以力敌的。” 阴阳眼张劲拱一下手,谦逊道:“赵将军、陶将军过谦了,如果没有二位将军命令刀斧手、弓箭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寝室,或者是打草惊蛇,让他们逃脱了,我和孙长老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难以擒拿六名将领。这次功劳,应该有二位将军一半,才公平合理。” “不不不,当是你们的功劳,就是你们的功劳,我们俩可不敢争功。”打虎将陶凯接过话题,向朱由学拱一下手,“元帅,六名将领我们已带来了,一切由您定夺。不过,我们还望元帅高抬贵手,网开一面,劝他们投降,与我们一道,为王爷打江山,驰骋疆场。”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也在此吆五喝六,说三道四。”花刀太岁林凤瞪着陶凯,怒不可遏骂道,“依我看,你俩不过是哈巴狗,总会在主子面前摇头摆尾,巴望主子赏一两块骨头啃。” 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被林凤羞辱得满面通红,无地自容。片刻,陶凯恼羞成怒,横眉立目,指着林风的鼻梁说:“你这个家伙真是不识抬举,我好心在元帅面前替你们说好话,你却责骂我,真你妈的良心给狗吃了。要不是看在兄弟一场,我一刀剁了你。” 花刀太岁毫不示弱,将头向前伸了伸:“有种你剁呀!不剁是孬种。” 本来,陶凯就是脾气暴躁之人,受不了半点打击、污辱和讽刺。他听到林凤骂自己‘孬种’二字,顿时火冒三丈。举起手中鬼头刀,向林凤劈下来:“我劈了你,看你去哪里喊冤?” “放肆!陶将军不得无礼!”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陶凯的鬼头刀距离林凤头顶一尺左右时,简怀王朱由学“当啷”抽出肩头宝剑,向前一伸,架住陶凯下落的鬼头刀,厉声断喝,“陶凯,还不收刀,退到一旁,你想违抗军令吗?” 迫不得已,陶凯只得收回鬼头刀,气咻咻的退到赵树枫的身旁。 花刀太岁林凤瞅一眼打虎将陶凯,见他脸沉似水,生着闷气,心想:“你这个家伙真不是东西,我拿话激你一下,你就玩起真格了。要不是我被绑了双臂,非和你大战五十回合,决一胜负。” 与此同时,他向简怀王朱由学投去敬佩的目光。 这时,只见院门口一队人马向院内走过来。由于天将放亮,已能辨认出来人是哪支队伍。而且,清楚的听到马蹄声和嘈杂的脚步声。 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和其他将领听到脚步声,不约而同转过脸,向院门口望去。 在队伍前边的一名小头目,策马加快速度,来到朱由学、李明跟前,翻身下马,打个千:“启禀元帅、军师,奉您之令,已将宝应府卫所指挥使和二百名士兵押送过来。” “好的,让他们兵将都集中在一起,好对他们做思想工作。”朱由学瞅着渐渐而近的人马,心里非常高兴。 时间不大,指挥使汪秉辉被两名士兵押到近前,守城士兵随在他的身后。在他们的两侧,是严家荡押解队伍。 这时,一名小头目下马走过来,打个千:“启禀元帅,指挥使和守城士兵已被押到。请您定夺。” 简怀王朱由学扫视一眼汪秉辉和守城士兵,吩咐道:“将指挥使押到六名主将跟前,守城士兵集中在一旁,等候处置。” 朱由学刚吩咐完毕,却听军师李明指着营房方向说:“元帅,陈小东、严小凤他们已经得手。卫所的士兵,随着严家荡队伍走过来了。” “好呀!今天是大聚会了。”简怀王朱由学抬眼望去,喜不自胜。 军师李明慨叹道:“卫所之事基本解决了,只差知府衙门那边了。要是行得顺利,宝应府大局已定,只要出个安民告示即可。” 与此同时,赛哪吒吴魁以及几千名士兵,不约而同向营房那边望去。见到卫所士兵随青帮人马而来,知道卫所士兵,在严小凤、陈小东的威逼、劝说之下,已弃械投降。 一个个见此情景,欣喜若狂,喜气溢于脸上。 就连指挥使汪秉辉、六名将领见此情景,纷纷偏过头,顺势望去。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一脸愧疚之色。 花刀太岁林凤叹息一声,对汪秉辉和其他将领说:“指挥使,各位兄弟!看其势头,营房的两千多名士兵,都已成为严家荡的人马。西城门士兵被押在此,其它三座城门的守军,都会被瓦解的。如此一来,我们还有何力量与人家抗衡?” “事已至此,抗什么衡?大事已去矣!”赛鲁达张友明说,“当时,我们要是硬拼,人头早就落地了。说句掏心窝的话,我们束手就擒,也算明智之举。” 癞痢头陈金打量汪秉辉片刻,低声问:“指挥使,您去城门查岗,怎么被擒获的?能否给我们说说前因后果?” “唉!都是我粗心大意,着了人家的道。”指挥使汪秉辉无奈的摇摇头。 小旋风蒯月望一眼队列前的小子房赵树枫和打虎将陶凯,低声问:“指挥使,是不是受姓赵、姓陶两个家伙的骗?” “是的!”指挥使赵树枫点点头,随即将被骗放开城门之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唉!都是我过于相信他俩,才落到这步田地。” 说着,心里一酸,流下两行泪水。 六名将领见此,都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又向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投去鄙视的目光。甚至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过去一袋烟时间,严小凤、陈小东率领队伍来到操场上,让队伍排好队,两人来到朱由学跟前,抱拳施礼,异口同声:“报告元帅,宝应府卫所内的士兵,全部接受投降,请您定夺!” “很好,有大批的士兵归降我们严家荡护****,说明他们有心报效国家,我们表示热烈欢迎。”简怀王朱由学打量着陈小冬和严小凤,称赞道,“虽然营房的士兵全部弃械投降,跟你们耐心相劝分不开,你俩是首功一件。” 第八十七章 劝降(十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元帅不必谈功之事,能顺利拿下宝应府,乃是我们共同责任。”九头虫陈小东拱一下手,笑微微说。 “嗯,有你们这班干将辅佐,本帅大业可成矣!”显然,简怀王朱由学对目下的形势发展,十分满意,喜色溢于言表。 此时,天空闪烁的星星已隐去了最后一抹光亮,接踵而至的,是东方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如此意味着漫长的黑夜即将过去,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随着天时渐渐亮了起来,卫所院内的场景看得十分清晰,兵将们的面孔也是看得分明透彻。不难看出,他们的脸上爬上倦意之色。从他们的眼中观察,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丝。这就是长途跋涉,彻夜未眠给他们留下的痕迹。 军师李明观察完兵将们的面部表情,低声对朱由学说:“王爷,天时不早了,兵将们累得不堪人样,再拖延下去,非将他们累得崩溃不可。至于卫所指挥使和几名将领,尽力相劝他们归降,万一他们不开窍,暂且将他们关押起来,让他们反省一下,或者会有收效。” 简怀王朱由学思忖一会,点头表示:“也好,这件事我要亲自动手,方能感动他们。” 说着,跨上前来,亲自解指挥使汪秉辉的被绑绳索。 开始时,指挥使汪秉辉见简怀王朱由学与军师李明窃窃私语,又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以仇视的目光望着他们。可是,当朱由学跨上前来,为自己亲解其绳,他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与此同时,以感激的目光瞅一眼朱由学那张年轻、和善的面孔。 当汪秉辉的目光与简怀王朱由学的目光相接触的一瞬间,朱由学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指挥使,让你受委屈了。我代表严家荡全体兵将,给你赔个不是。” 指挥使汪秉辉听到这话,感动得热泪盈眶,深深的向朱由学鞠了一躬:“元帅,我等乃是被擒之将、戴罪之身,哪敢让您赔不是?您不杀我们,我们已是感恩不尽,难报再生之德了。” “指挥使不必感情用事,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都是大明的臣民,不必互相残杀是不是呀?”简怀王朱由学又抬手拍了拍汪秉辉的肩头,便移步解开林凤、张友明、陈金、蒯月、刘文平、杜启汉几人被绑的绳索,以温柔的口吻说,“各位将领,对不起诸位,让你们受惊了。” 几名将领听到朱由学如此感人肺腑的话,心里一激动,纷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元帅,戴罪之将给您磕头了,不杀之恩,没齿难忘。” “不要这样,都起来说话。”简怀王朱由学仍然以和善的面孔瞅着众将,然后,伸手将他们一一拉起。 这一举动,不要说汪秉辉和六名将领对朱由学感恩戴德,就连严家荡所有兵将,都向朱由学投来钦佩的目光。 当简怀王朱由学返回到队列前,军师李明贴近朱由学身边,与他耳语一会。只见朱由学频频点头,过了片刻,他挥一下手臂,冲汪秉辉和六名将领说:“指挥使、六名将领,请你们原谅我们冒昧行动。我们在夺取三阳县和宝应府之前,经过一番慎重考虑和研究。也许,你们对我们的行为会发生误解、怀恨,甚至是咬牙切齿。但你们能明白我们的苦衷,会原谅、甚至拥护我们这一行动的。” 指挥使汪秉辉、六名主将默默的听着朱由学讲话,心里琢磨着他话语的含义,心中已有了几分底码。 然而,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朱由学的脸上,聆听下文。 片刻,朱由学接着说:“在这里,我朱由学的身份,你们也许会知道。只因为阉党篡权,残害忠良,一些忠臣良将,死在阉党手里的不计其数。就连本帅和其他几位王爷,也在阉党迫害之中。迫不得已,我们只好反出京城,暴发了正阳门之战。而几位王爷在正阳门之战中被冲散,分道扬镳,各奔东西。本王从京城飘泊,四处流浪,最后却在三阳县严家荡落了脚。为了反阉复明,组织了这批人马。回想起来,一路颠沛流离,实属不易......” 当朱由学想起自己与信王朱由检分手后,一路上风餐露宿,吃尽千辛万苦时,心里一阵酸楚,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指挥使汪秉辉、六名将领听到朱由学诉说流浪之苦,都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简怀王朱由学压抑着心中痛苦,平静下来之后,继续道:“你们也知道,你们是大明王朝的臣民,只是迫不得已,被现实所误导,而听从魏氏阉党的种种号令。有关这些,本帅并不怪你们,也不予追究。但你们要明辩是非,认清形势,只有弃暗投明,才是自己最终的选择......” 讲到这里,朱由学停住话题,观察对方的面部表情。 只见指挥使汪秉辉与六名将领对视一眼,目光又集中在朱由学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心里在酝酿着自己的前程。 须臾,简怀王朱由学继续道:“不过,这件事本帅也不强人所难。你们如果愿意追随本帅干的,本帅代表全体兵将,热烈欢迎你们。要是不愿意归降,本帅发放路费盘程,让你们去京城,替魏氏阉党卖命去吧!” “这......”指挥使汪秉辉迟疑一会,抱拳当胸,“元帅,这件事非同一般,容我和六名将领商议一番,再作出决定行吗?” “行行行,你们可以朝前边走一段距离,商量好再回答本帅。”简怀王朱由学微微一笑,指着操场边缘说,“你们到那边商议,那里僻静些。” “元帅如此大度,让我等佩服,您稍后。”指挥使汪秉辉拱一下手,向其他将领噘一下嘴,“走,我们到那边去。” 六名将领点点头,与汪秉辉一起来到操场边缘,彼此对视一眼。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在这里诉说。 过了片刻,指挥使汪秉挥的目光从众将脸上扫过,试探问:“诸位,刚才王爷的话已经说得泾渭分明,降与不降,由我们自己选择。” 六名将领听后,对视一眼,沉默片刻。花刀太岁林凤不假思索说:“指挥使,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我认为降了好。说实在的,降乃是明智之举。” 指挥使汪秉辉略加思忖,反问:“要是不降呢?王爷不是说要给我们路费盘程,去京城找九千岁吗?” “指挥使,您怎么这样糊涂?他说放我们走,不过是个幌子。”小旋风蒯月接过话茬,“要是我们决定去京城,不出宝应府,我们的人头就落地了。” “哦,何以见得?”指挥使汪秉辉作出惊讶的样子。 “指挥使,您有所不知。在严家荡军营里,有两个神秘人物,来无影,去无踪,我们防不胜防。”赛仁贵杜启汉说,“我们六人就是被那两个神秘人物擒获的。他们要是不手下留情,我们早就身首异处了。” “这是真的吗?”汪秉辉听到听说神秘人物,半信半疑。 “指挥使,这是千真万确呀!”赛鲁达张友明一本正经回答。 “请你们讲讲被神秘人物擒获的经过,看看他俩究竟有多大能耐?”汪秉辉急切想知道事实真相。 第八十七章 劝降(十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指挥使,情况是这样的。”花刀太岁林凤将被擒的前后经过,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据赵树枫说,三阳县令沈宝龙、师爷黄云,就是两个神秘人物杀掉的。赵树枫、陶凯迫不得已,才宣布献城投降的。” 汪秉辉听到花刀太岁林凤的讲述,心里十分惧怕,脊梁骨直冒凉气。心想:“难怪朱由学底气这样足?有世外高人相助,大业何愁不成?如果我们都归顺在朱元帅的麾下,南征北伐,拓土开疆,待大军直捣京师之日,就是我们加官晋级之时。到那时,战功赫赫的我们这班将领,高官得做,骏马任骑,封妻荫子,免不了名垂清史。如此辉煌前程,比起我们在宝应府做指挥使和将领,前途有着天壤之差。看来,林凤说得对,归降是明智之举。要是执迷不悟,一条道跑到黑,到后来,只有人头搬家。” 想到这里,指挥使汪秉挥的目光,在六名将领的脸上扫过,试探问:“诸位,要是我们决定去京城,那是凶多吉少,死路一条。唯一的办法,只有选择投降了?” “这是最好的办法。”花刀太岁林凤以肯定的口吻说,“指挥使,就目前的形势来说,魏忠贤把持朝政的日子,不会太久。不要说全国各地掀起反阉浪潮,就是京城内的文武百官,也是各怀鬼胎,勾心斗角,不会一致拥护魏氏阉党的。一旦形势有了变化,他们立即倒戈,将矛头指向魏党。我们呢,早作准备,免得以后受牵连。” “嗯,说得好,归送王爷,是一条光明之路。”指挥使汪秉辉满意的点点头,又问其他五名将领,“林将军愿意归顺严家荡队伍,你们作何打算?” 五名将领异口同声说:“为了自己的前程,我们愿意归送王爷;协助他东打西杀,南征北战,以此取得最后的胜利。” “好!”指挥使汪秉辉听到六名将领的表态,喜不自胜,挥一下手,“诸位,我们到操场上,向元帅表明我们的心事。” 当下,指挥使汪秉辉携月同花刀太岁林凤、赛鲁达张友明、癞痢头陈金、小旋风蒯月、浪里蛟刘文平、赛仁贵杜启汉,一起向操场中心走去。 话分两头,当指辉使汪秉辉携同众将去操场边缘商议是否投降之际,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望着他们的背影,对于汪秉辉、六明将领是否能降,朱由学心里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片刻,朱由学转过脸问李明:“军师,你说宝应卫所指挥使汪秉辉是否能降?刚才,本帅放宽了路子,让他们自由选择。万一选择后者,我们想获取几名战将,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明思忖片刻,做个杀的手势,压低声音说:“元帅放心,假如他们选择后者,我们一不做,二不休;让张劲、孙大彪在途中截杀,使他们致死也不会知晓是谁下的手。” “要是他们不明智,那就死得可惜了。”看朱由学的面部表情,有不舍之意,沉默片刻说,“其实,本帅真心希望他们七人都归入我的麾下,为本帅驰骋疆场,杀敌立功。” “是啊!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就是这个道理。”军师李明的目光观察着正在协商的汪秉辉他们,慨然说,“我也希望他们能弃暗投明,不至于走上不归之路。万一他们不识抬举,不听奉劝,只有痛下杀手了。” 简怀王朱由学顺势望去,见七人交头接耳议论着,却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便抬手指着正前方,冲李明道:“先让他们商议着,有了结果,自然而然会到这里来,向本帅禀明他们的商量结果。” 果然如此,一袋烟之后,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却见指挥使汪秉辉,携同众将离开商谈地点,快步向操场忠心地段走过来。 简怀王朱由学打量着迎面而来的汪秉辉他们,问李明:“军师,你猜猜看,指挥使和六名主将商议得怎样?是否能投降我们?” “从他们的面部表情观察,投降的可能性较大。”李明随口说,“不过,在下也有判断错的地方。正所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商议的结果,只有等他们到近前,才能从他们嘴里得到结果。” “军师说得也是。”简怀王朱由学目光盯着渐渐靠近的汪秉辉他们,心里琢磨不透对方商议结果如何? 片刻,指挥使汪秉辉携同林凤、张友明、陈金、蒯月、刘文平、杜启汉六名将领,来到朱由学、李明他们跟前,没等朱由学开口,只见汪秉辉与六名将领扑通跪倒在地。 朱由学显得莫名其妙,跨上前来试探问:“诸位商议结果如何?” “我等愿戴罪立功,追随在元帅鞍前马后,就是牵马拽镫,也甘心情愿。”汪秉辉与六名主将异口同声说。 “欢迎指挥使和众将归顺我们严家荡队伍,欢迎你们弃暗投明。”朱由学跨前两步,将他们一一扶起,微笑着说,“从今以后,我们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共同歼灭阉党及其走狗。” 这时,军师李明和其他将领围拢过来祝贺。简怀王朱由学将众将领向汪秉辉他们一一作了介绍,彼此互报姓名,倍感亲切。 当朱由学介绍到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跟前时,朱由学微笑着说:“指挥使、六名将领,有关赵将军、陶将军都是你们老部下、老同事、老熟人,用不着本帅再多言,有话你们自己叙述。” 小子房赵树枫、打虎将陶凯抱拳当胸,躬身施礼:“指挥使,六位兄弟,我俩给你们赔不是,说声对不起。” 指挥使汪秉辉瞅他俩一眼,抡起拳头,捣了他俩一下,憎怪道:“都是你俩联手诓骗了我,使我轻易相信你们编造的谎言,而出城迎接。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使宝应府易手他人。” “指挥使错怪我们了,当时不用花言巧语哄您,您不会开城门的。那样,我们只有架云梯攻城。一旦动起手来,双方都有伤亡,到那时,虽然攻破了城池,不知要用多少兵将的尸体铺垫,才能成功?”小子房赵树枫诚心诚意说,“指挥使,您应该感激我俩才是,怎么责怪起我们来了?” “就是,好心没好报,赵兄,现在我们里外不是人,这是何苦呢?”打虎将陶凯挨了一拳,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发作,只得噘着嘴说。 “好啦!好啦!陶将军不要见气,指挥使是跟你闹玩笑的。其实,你和赵将军也是一番好意。”花刀太岁林凤见陶凯噘着嘴,即忙上前打着圆场。 小子房赵树枫瞅一眼汪秉辉,又瞅着陶凯,旁敲侧击说:“陶老弟,不要拙心眼了,指挥使与我们平时都闹惯了,不必计较此事。从今往后,我们在一起随军作战,争取每个人都能建功立业,为封妻荫子铺垫。” 一时间,他们有说有笑,畅谈理想和美好前程。 简怀王朱由学见指挥使与八名将领在一旁亲切交谈,感慨万千。对军师李明说:“军师,我们兵不血刃,夺取了宝应府,新添了九名悍将和几千人马,真是一大幸事。 第八十七章 劝降(十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是啊!经过三阳县、宝应府之战,我们的实力明显加强了,地盘比在严家荡时,扩大了几十倍,如果知府司马标能归顺我们,以他的名义,在宝应府范围内,出榜招募兵勇,比在严家荡军营内招募,更有号召力和说服力。”军师李明目光向院门口望去,迟疑一会说,“按照时间推算,其他三座城门的守兵,早该被收降了。” 简怀王朱由学不假思索说:“三座城门的守城士兵,微不足道,我们没必要替他们担心,也许被收降后,正押解而来。关键是知府衙门那边,能顺利接管下来,宝应府的大局可定。” 朱由学和李明正在交谈之时,却见去南门的严家荡人马,押着守城士兵进入卫所大院内。一名小头目率先来到朱由学跟前,打个千:“启禀元帅,我们去南门接管城门任务已完成,留三百名人马在那里,由偏将带队镇守。这二百名守城士兵押来,由元帅发落。” “你们任务完成得很好。”简怀王朱由学喜笑颜开,指着操场一侧,吩咐小头目,“将南门的守城士兵,集中在西门那班士兵一起。” “属下遵令!”那名小头目应了一声,转身前去安排。 待双方兵力全部进入庭院时,只见小头目指手画脚,士兵们按部就班,向指定地点而去。 又过去半炷香时间,北门的守城士兵被押解过来,集中在西门、南门一起。又是两袋烟时间过去,东门的守城士兵才被押过来,与其它三门的士兵集中在一起。士兵们见指挥使和众将领都在青帮将领一起,惊讶不已,狐疑不定。 这时,简怀王朱由学冲指挥使汪秉辉说:“指挥使,四座城门的守城士兵,都已集中在一起。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麻烦你与几名将领劝劝他们,一起归降我们,壮大全军实力。” “元帅之令,弃能不遵!”指挥使汪秉辉拱一下手,向其他将领做个手势,“走,我们去劝劝守城士兵,来个同舟共济。” 当下,指挥使汪秉辉携同八名主将,向守城士兵前走去。 与此同时,简怀王朱由学向军师李明、及其他将领挥一下手:“走,我们也去观看一下,必要时,奉劝他们几句。” 说着,拽开脚步,向守城士兵前走去,李明和其他将领紧随其后。 当汪秉辉他们在队伍前站定时,朱由学他们也跟了上来。 那些守城士兵见指挥使和众将领走过来,心里似乎有种安全感,心里踏实了许多。一双双眼睛,不约而同集中过来,准备倾听指挥使的演讲。 指挥使汪秉辉扫视一眼众士兵,语重心长说:“各位士兵!也许自你们投军以来,今夜所遭遇的情况,是人生中最惊心动魄的一次风险。不过,这一次却有惊无险,并没造成人员伤亡,乃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一些小头目和士兵们听到汪秉辉的演讲,面面相觑,却不知指挥使言外之意要干什么?有的士兵瞅见营房里的士兵已与青帮人马集中在一起,然而,他们心里明白了指挥使与众将,都已投降了。有的士兵在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私下议论自己该何去何从? 过了片刻,指挥使汪秉辉轻咳一声,提高嗓门道:“诸位!本指挥使明确告诉你们,我和众将领,以及卫所的所有士兵,都归降了严家荡队伍,不知你们作何打算?好好的思考一番。” 一名小头目举一下手,义正词严说:“指挥使,您和主将都投降了,我们一班小人物,哪有不降之理?打个比方说,你们犹如父母,我们好比孩子。如果一个孩子失去父母的呵护,是多么的孤独无援。一旦有外人侵犯,那种可怕的后果,难以想象。如有父母形影不离,据有安全感和踏实感。” “如此说来,你们是愿意归降严家荡护****队伍了?”指挥使汪秉辉试探问。 那名小头目拱一下手,欣然说:“禀指挥使,在下是甘心情愿归降,但不知其他头目和士兵,是否归降,我不敢保证。人各有志,他们有他们的选择自由。对了,您不妨问问他们,核准一下。” “嗯,好的!”指挥使汪秉辉目光移向其他小头目和八百名士兵,提高嗓门问,“诸位,本指挥使诚然问一下,你们是降还是不降?” “我们愿意追随您,为您牵马拽镫,也在所不惜。”大小头目和众士兵异口同声表示。 “很好,不过在下得强调一句,你们应该更改一下,不是为汪某牵马拽镫,而是为元帅牵马拽镫。”指挥使汪秉辉转过身,指着朱由学、李明说,“诸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乃是简怀王朱由学,又是严家荡反阉复明护****元帅,这一位是严家荡护****军师。” 接下来,汪秉辉又将其他将领作了介绍。 守城士兵、大小头目听了介绍,欢喜乐笑,高呼着。声音洪亮,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宝应府卫所兵将,在庭院内的操场上,接受归降严家荡队伍,此事按下不表 话分两头,再说赛罗通张启明,在一名守城小头目的带路下,率领一千人马,穿街过巷,直奔宝应知府衙门来。 因在夜间,居民都在睡梦中,他们行动时,没有任何当地居民发现。一路上,浩浩荡荡,势不可挡。大约过去两炷香时间,一千人马已到知府衙门前,距离衙门口仅有三四十丈。 带队的小头目向张启明提议:“将军,现在已是早半夜,我们应将知府衙门包围起来。等天亮后,再敲击呐喊,进去捉人,您看意下如何?” 赛罗通张启明思忖一会,问:“我先问一下,那些衙役是否都住在衙门内?” “回将军话,知府司马标、窦师爷、罗班头和衙役们,都住在衙门后堂内。在后堂,有监狱,有知府、师爷、斑头的单独房间,那些衙役,住在营房里,大多是通铺。” “嗯,我知道了。”赛罗通张启明思忖一会,目光盯着小头目的脸,“我有一套方案,你看行不行?” “请将军明示。”小头目拱一下手。 赛罗通张启明座在马背上,转过身,指着后面的士兵说:“为了攻城的准备,我们从三阳县带来不少云梯。云梯都分配在各个将领所属的队伍中。我们一千人马,有五六个云梯。依我看,我们兵分两组;一组五百人留在前门,另一组五百人去后院外。” “然后,由云梯上去,进入院内。”那名小头目自作聪明,自告奋勇说。 “不过,也不全由云梯进入院内。只进去少许人员,然后,放开大堂正门和后院小门即可。这样,人马可以全部进入后堂,来个前后夹击,将他们住宅包围得水泄不通。如此,他们就像瓮中之鳖,随意什么时候拿人都可以。”张启明解释说。 第八十七章 劝降(十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嗯,还是将军主意甚广,计策多多,令小的汗颜。”小头目竖起了大拇指,奉承两句,催促道,“将军,事情宜早不宜迟,我们人马到达时,迅速行动。” “兵贵神速,本将军是知道的。”赛罗通张启明握紧手中蘸金枪,摧动人马,向知府衙门靠近。 当队伍到达衙门口时,张启明并没急于行动,而是吩咐众兵将:“你们在此暂停,由本将军看一下地形再行动。”然后命令带队小头目,“你给我们引道。” 小头目抬头望一眼高耸的知府衙门牌匾,随即点一下头,做个手势:“好吧!将军请!” 当下,赛罗通张启明带两名随从,在小头目的引路下,由衙门左侧,沿着院墙,向后院查看。直到后院墙外,他翻身下马,将手中兵器和缰绳交给随从。然后,内吸一口气,脚尖一点地,身体已经腾空而起,顷刻之间,已到达院墙上。接着,举二目向里观看,只见庭院里除花草树木外,其余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他再向前观望,在几十丈开外,见到黑黝黝一片房屋。他心想:“那片黑影,就是知府后堂的一些住宅、仓库、牢房之类了。” 观看一会,张启明翻身进了院内,来到后院小门前,只见院门上了一只大铜锁。他贴近铜锁观察一会,发现铜锁上已经生了铜绿,以此判断,很长时间没有开过后门。 于是,他抬手抓住铜锁,左右一拧,锁璜已被拧断,铜锁脱落下来。接着,他扔下手中锁,抬手抓住门环,轻轻一拉,只听“吱呀” 一声,后院门被拉开。他迈步跨出院墙外。 小头目和两名随从见此,一起迎上来。小头目打量张启明片刻,试探问:“将军,院内有岗哨没有?” 赛罗通张启明摇摇头:“众衙役正在睡大觉,哪有闲人在此站岗?对了,在这里用不着云梯攀爬,人马从院门直接进去即可。” “如果这样,我们省了许多麻烦。”小头目接过话茬,“将军,我们转向前门去,趁早将人马分布一下,对知府后堂实施包围。” “嗯,走吧!”赛罗通张启明挥一下手,从随从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一边观察,一边沿着院墙外,向前门走去。 围绕知府衙门转了一圈,已过去了一炷香时间。当他们到达前门时,一千人马正等得着急。有几名小头目迎上来,其中一个问:“将军,查看结果如何?” “没有其他妨碍,我们现在兵分两路,去一半人马从后院门进去,其余一半从前门进去。”赛罗通张启明将人马分为两组,其中一组由几名小头目带队,去了后院。 临行前,张启明对他们叮嘱一番,几名小头目一一应承下来。 接着,张启明又吩咐另一个小头目:“你带两名士兵,由云梯爬到院内,将知府大门和两旁侧门打开,好让队伍进去。” “属下遵令!”那名小头目应了一声,携同两名士兵,将一架云梯靠在一侧的院墙上。 接着,三人攀爬而上。到了院墙上,跃身而下。 张启明和另外一班小头目,以及五百名人马,在衙门外耐心等待,希望小头目和两名士兵不出差错,尽快将门放开,让队伍进去执行任务。 过去一袋烟时间,只见府衙两侧的小门敞开,小头目和两名士兵从其中一个侧门出来,而正门并没打开。 他们来到张启明跟前,小头目抱一下拳:“将军,我们任务完成了,让队伍从两旁的侧门进去即可。” 赛罗通张启明指着府衙大门,质疑问:“正门为何不开?” “回将军话,我们已经试探过,从侧门进去,可以直达知府后堂。”小头目解释,“要是从府衙正门进去,要从大堂穿越过去,再从侧门出去,才能进入后堂。这样耽误时间,不如从侧门直接出去。” “既然这样,我们直接从侧门进去吧!”张启明挥一下手臂,命令士兵由两个侧门进入院内,直奔后堂扑来。 时间不大,五百名人马,在张启明的指挥下,已来到后堂前,立即拉开架势,准备对后堂住宅、营房进行合围。 与此同时,由后院门进来的五百人马,也到了后堂住宅后面,迅速形成包围之势。时间不大,便与前边的人马联合起来,将后堂的各宅房屋围在核心中。 对宝应府后堂实施包围后,赛罗通张启明命令两名小头目:“为了缩小包围圈,你俩带部分士兵查一下牢房里有多少犯人?再将狱卒、狱吏都押过来。然后,再对仓库、柴房、厨房、马厩等不重要地方,搜索一下,如有在职闲杂人员,统统押过来,以免着乱滋事。” “属下遵令!”两名小头目应了一声,各带一百名士兵而去。 又是一炷香时间过去,只见两名小头目和二百名士兵,押着几十名人员来到张启明跟前,其中一名小头目拱一下手:“启禀将军,我们的任务已完成。这些在押人中,有狱吏、狱卒、看守仓库人员、厨子和马夫。至于牢房里的犯人,大多是杀人放火、江洋大盗之徒,放了他们,如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嗯,你们做得对,犯人不能放出一个来。”赛罗通张启明强调两句,目光扫视一眼被押之人,只见他们战战兢兢,一副惧怕的样子。 有胆子稍大一点的,借着星光,偷偷打量张启明,希望他大发慈悲,高抬贵手,不杀自已。 似乎,张启明好像看透了众人的心思,挥一下手臂:“你们不必害怕,我们请你们来,只是暂时看押你们,然后腾出时间,捉拿你们的知府、师爷、班头和众衙役。” 一名狱吏躬身施礼:“将军不杀我们,如再生父母,没齿难忘。” “好啦!你不必巧言令色,言之凿凿。说多了本将军会生厌的。”显然,赛罗通张启明听狱吏之言,有点不耐烦。 “是是是,将军息怒,小的再也不敢多嘴多舌了。”狱吏被张启明撞到南墙上,闹得十分没趣,唯唯诺诺,再也不敢插嘴。 赛罗通张启明扫一眼被押人员,吩咐一名小头目:“你带几十名士兵,将这些人押到庭院内,等候发落。” “属下遵令!”那名小头目,携同几十名士兵,押着在押之人而去。 接下来,赛罗通张启明命令士兵们缩小包围圈。将牢房、仓库、柴房、厨房和马厩删除在外,整个兵力集中在几间寝室和衙役的营房外围。 如此一来,使个关门打狗之法,对方就是插翅也难飞。 对于大军压境,知府司马标、师爷窦余、罗班头和一百多名的衙役,全然不知。他们此时睡得正香,有的做着升官发财之梦,有的做着娶媳妇、洞房花烛之梦;也有的做着媳妇为自己生个大头儿子。 第八十七章 劝降(十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随着居民家饲养的雄鸡一声声啼鸣,东方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知府后堂的各类建筑,在人们的视线里,变得清晰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小头目,因内急要去蹲茅房,当他放开一个营房的房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向室外跨之际,抬眼见几丈开外有许多兵马,将后堂营房围得水泄不通时,吓得面如土色,即忙退回室内,关上房门。与此同时,他大呼小叫起来:“不得了啦!我们的营房被敌人包围啦!你们不要再睡死觉了,快起来呀!敌人将我们包围啦......” 随着他一连串的呼喊,衙役们都从睡梦中惊醒,一个个慌作一团,不知所措。有的将裤子往头上套,有的将褂子当裤子穿;有的光着脚丫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不过,也有胆大的衙役,想一探室外的情况。于是,有几名衙役蹑手蹑脚来到门背后,透过门缝,向外观看。 这一间营房里的吵嚷声,惊动了其它几间营房里的衙役,他们都在慌乱中惊呼不已。 这时,知府司马标在睡梦中,被营房里传来的吵嚷声惊醒,他侧耳细听片刻,冲外间的两名从人喊道:“赵五、张六,你们睡着了吗?听到没有......” 赵五、张六在外间搭个铺,因是内堂,用不着通霄站岗。因为,他们白天还要随老爷跟班。要是通宵达旦,谁也吃不消。但为了大人的安全,晚半夜他们还是轮流执班的。 此时此刻,两名随从睡得正香,在司马标呼唤下,终于从睡梦中醒来。赵五欠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回应道:“老爷,您在叫我们吗?” “是呀!”知府司马标欠起身,披上衣裳,“营房那边吵吵嚷嚷,一片混乱,不知是何原因,你俩到营房前看一下。” “是的——老爷!”赵五抬手推了推身旁的张六,“快起来,不要再睡了,营房那边一片混乱,不知何事?老爷让我们过去看一下。” 说着,已翻身下了床,穿上鞋子。 与此同时,张六也一骨碌爬起来,穿戴完毕,两人一起向房门口走过来。须臾间,已到房门前,赵五伸手拉开门闩,拽开房门,刚要跨出室外,却见一班人马已将营房、住宅围得水泄不通。他见此情景,吓得一哆嗦,即忙退了回来。 在他身后的张六见赵五吓得五官都错了位,急切问:“什么事?什么事将你吓成这个样子?” “呶!外......外边的人马......” 赵五吞吞吐吐,语无伦次,指着室外。下面的话再说,却说不下去了。 张六顺着赵五的手势向外一望,可了不得,只见住宅前人马摩肩接踵,手持各类兵器,虎视眈眈望着房门口。张六见此情景,大声嚷嚷道:“大人!不得了啦!我们的后堂被人包围啦!” 知府司马标闻言,翻身下床,一边穿鞋子、一边问:“什么人如此大胆?是一班毛贼吗?他们到这里来打劫,是庙堂里讨媳妇——找错了门。” “大人,我们也不知他们是何许人?但从装束上看,不像一般的毛贼。”张六慌慌张张回答。 此时,知府司马标已跨到外间,见赵五、张六傻乎乎的站在房门内,板起面孔训斥道:“你两个混帐东西,还愣着干嘛?不去喊罗班头组织衙役杀退那班毛贼?难道要他们上来绑架本府不成?” “老爷,您来看一下便知,他们可不是一般的毛贼,也许是江洋大盗。”张六指着门外,战战兢兢回答。 就在赵五、张六见外面一班人马,吓得惊慌失措之时,左右两间房内的窦师爷、罗班头也在一阵吵闹声中惊醒。 当他们穿戴完毕,放开房门时,却被眼前的情景吓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窦师爷,他手无缚鸡之力,见到眼前的情景,如惊弓之鸟,迈不动步,说不出话来。浑身上下,颤抖不已,就像掉进冰窟里被人打捞上来一样。 罗班头虽有些武功,但不过是一般的花拳秀腿而已。当他见到赛罗通张启明手持一杆乌钢蘸金枪、威风凛凛坐在马背上时,知道此人有万夫不挡之勇。而自己这点功力,三合不支就败下阵来。于是,他不敢逞能,也不敢冒风险去硬碰硬,慢慢的退到室内,关上了房门。 经过一段时间的围困,天时已完全亮了起来。一名小头目靠近张启明跟前:“将军,时间不早了,不能再耽搁下去。现在,卫所那边可能定了局,元帅和军师迟迟不见我们回去,会翘首以盼的。” “你说得也是,我们不能再耽搁下去。”赛罗通张启明点了点头,随即提高嗓门,冲住宅和营房吼道,“呔!知府司马标、师爷窦余,还有罗班头,以及全体衙役听着!如果你们想活命,快出来投降。如果执迷不悟,持反抗心理的,我们冲进室内,将你们剁成肉泥......” 这时,知府司马标已来到外间门口,举目向外观察。他端详了好一会,却不知外面的队伍是哪里来的。当他听到张启明直呼自己的名讳时,感到莫名其妙,低声对赵五、张六说:“本府观察一会,根本不认识马背上的黑大汉,他怎么直呼其名,知道本府的名讳呢?” 张六摇了摇头:“小的才疏学浅,不知他们怎么知道您的名讳的?” “大人,人常说:‘没有家鬼,不伤家人。’”赵五作思考状,过一会说,“我想,一定有内鬼扒勾,引了外来之人袭取宝应府的。他们毫无阻挡包围了我们府衙后堂,说明卫所那边也被人家占领了。” 张六思忖片刻,接过话茬说:“大人,要想知道他们的来历,必须亲口问一下,什么都明白了。” “也好!”知府司马标点了点头,随即冲门外喊道,“喂!你们是什么人?敢直呼本府的名讳?请报上名来,并说明你们是哪支队伍?” “噢——!你就是知府司马标呀?久闻大名,今日得以相见,幸会!幸会!”赛罗通拱一下手,先来个自我介绍,“在下姓张,名启明,江湖上给我送个绰号,叫赛罗通。要问我们是哪支队伍,现在告诉你们无妨。我们乃是三阳县严家荡队伍,随我们的元帅和军师,来取宝应府的。” “哦!失敬!失敬!能称上赛罗通的绰号,功夫一定非凡。对了,你们的元帅和军师姓甚名谁?能否告诉本府?”知府司马标试探问。 “明人不做暗事,让在下实话告诉你。”赛罗通张启明振振有词道,“我们的元帅乃是先帝朱由校的同胞兄弟——简怀王朱由学,因受阉党迫害,流落到三阳县严家荡。现为严家荡反阉复明护****三军元帅,至于军师,乃是严家庄严帮主府上的教师爷,叫李明,人称飞虎将。此人文韬武略,皆属上等,被王爷聘为军师。好啦!本将军的话就是这些,你们商量一下,是降还是不降,趁早作出决定。”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八十八章 品茶论时局(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八十八章品茶论时局 书接上章。 却说赛罗通张启明,奉元帅朱由学之令,率领一千人马袭取宝应府。在一名守城小头目的带领下,穿街过巷,来到知府衙门前。经过一番商讨、查看地形,最后兵分两路,由前后院门进去,将知府后堂围得水泄不通。 直到天亮时,知府司马标在一阵吵吵嚷嚷声中被惊醒;并命令两名随从出去看个究竟。当随从赵五、张六发现后堂的寝室、营房遭到包围时,吓得惊呼起来。 而知府司马标毕竟在官场中谋事多年,他见到这些人马时,开始时有点紧张,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与敌方对答如流。 当赛罗通张启明问他是降还是不降时,知府司马标思忖一会说:“将军,此事非同一般,在下为宝应知府,心系着全府的安危。要想本府归降,要事先了解一下四座城门和卫所那边的情况,再与窦师爷和罗班头商议一下,最后决定投降之事。如果这点要求达不到,你们干脆将我们杀了。就是死,也是为朝廷尽忠。” 赛罗通张启明思忖片刻,点头表示:“好,知府大人有何条件,尽管提出来,我们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首先,让本府和窦师爷、罗班头见面,商议有关归降一事。”知府司马标在赵五、张六的搀扶下,跨出寝室的门槛。司马标环视一下护****队伍,心弦绷得紧紧的,随后向赛罗通张启明抱一下拳,“张将军,本府来个先小人,后君子。在我们商量事情之时,不得暗箭伤人,不得以欺诈手段置人于死地。要是那样,可就不厚道了。” “大人放心,我们要是使诈,容不得你在此说话,早就冲进室内将你们杀了。”张启明一针见血指出,抬手指着寝室门口,“你们就在门前商议,有本将军在,绝对安全。” “好,有张将军此话,我司马标放心。”知府司马标向张启明投去感激的目光,随后转过脸,冲隔壁两个寝室喊道,“窦师爷,罗班头,你们不要害怕,他们不杀人的,你俩出来与本府商议事。” “呃——知道了!”罗班头应了一声,磨蹭好一会,才迈出寝室。 可是,窦师爷由于紧张过度,吓得魂不附体,两条腿像灌上铅一样,虽然听到司马标的呼唤,却迈不动步子。 在室外的司马标,迟迟不见窦余出来,心里焦急,催促道:“师爷,你怎么搞的?磨磨蹭蹭,要等到什么时候?” “大人,不是窦某不想出去,我的两条腿不争气,就是迈不动步子。”窦余在室内回答,声音有些颤抖。 “真是甩怂,见不得大世面。”知府司马标骂一句,吩咐两名从人,“赵五、张六,进室内将窦师爷扶出来。” “属下遵令!”赵五、张六应了一声,迈步进入窦余的房间。 时间不大,赵五、张六将窦余扶出来。与其说是搀扶,倒不如说是架出来的。 知府司马标望着窦余那张由于紧张、连五官都错了位的脸,安慰说:“不要紧张,放松弛点,心目中就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自然而然就不怕了。” “大人说得对,我会尽力放松心弦的。”窦师爷嘴里应承着,目光偷看着不远处的人马,见他们没有冲杀的意思,心态渐渐平静下来。 这时,只见罗班头抱一下拳:“大人,您要与我们商议什么事?” “是这样的!”司马标指着前边的队伍,解释说,“刚才本府与那位将军的对话,你们都听到的。他们乃是三阳县严家荡的队伍,元帅乃是先帝朱由校的胞弟、简怀王朱由学。那位张将军说他们兵分几路,一石三鸟,对我们知府衙门、几座城门和卫所同时进攻。如此看来,宝应府要易主他人了。” “大人的言外之意,有何高策?”罗班头试探问。 “本府要与张将军谈条件。”司马标向窦余、罗班头解释,“为了证实他们的话是真是假?我们要分别派人去四座城门和卫所打探情况,如果情况属实,我们这里弹丸之地,兵力甚少,不堪一击,可以考虑投降。” 窦余扫一眼兵将,放低声音说:“要是卫所和四座城门安然无事呢?” 司马标不假思索说:“要是卫所那边根本没有敌人存在,速叫指挥使汪秉辉率人马前来,进行反包围,将这班人马困在衙门内,来个内外夹击,便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嗯,好主意,知府大人计高一筹,让我等佩服。”罗班头竖一下大拇指。 窦余用胳膊肘子抵一下罗班头:“小点声,说漏嘴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小心能使万年船,说话不要大声喧哗。” 赛罗通张启明见三人嘀咕好一阵,也没回答出所以然,催促道:“你们嘀嘀咕咕,商议好没有?如果故意玩心眼,拖延时间,不要怪我们不近人情?” “让将军久等了,抱歉!抱歉!”知府司马标抱一下拳,“其实,我们刚才商议妥当。” “商议什么结果,说出来听听。”张启明打量着几人,试探问。 “将军,其实,我们的条件很简单,请允许我们派几名衙役,分别去四座城门和卫所看一下情况,要是他们都接受了投降,我们二话不说,立即率众投降你们。”知府司马标拱一下手,作请求姿势。 在张启明马旁的一名小头目听后,低声向张启明建议:“将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司马标来个投石问路之法。要是卫所那边安然无事,他们可以调动人马来救援。这一招,我们不得不防。” “放心吧!他们不管使什么招术,都无济于事的。现在天已大亮,我估计卫所的人马早就投降了。所以,我们放心等待他们去打探。”张启明淡然一笑,成竹在胸,随即冲司马标说,“本将军允许大人的请求,您可以派人去打探,但不能耽误太长的时间。” “好,本府谢谢将军了。”司马标得到特许,心中甚喜,随即吩咐罗班头,“你去营房一趟,命令几名衙役,分别去四座城门和卫所打消息。” 说着,如此这般作了说明。 “属下知道。”罗班头应了一声,匆匆去了营房。 大约过去一袋烟时间,有五名衙役出离营房,到严家荡队伍前,士兵们主动让一条道,让他们出去。 罗班头在营房里,向其他衙役吩咐一番,随后出来,拽步来到司马标跟前。 他们依旧站在寝室门前,东张西望,等待几名打探消息的衙役回来。 时间一分分、一秒秒,从他们身旁溜走。太阳已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朝霞映在知府后堂的建筑物上,显得绚丽多彩。 那些小鸟,也站在树梢上,由这个枝头跳到那个枝头,无忧无虑,叽叽喳喳欢叫着,似在欢乐,似在歌唱,悦耳动听,让人听后有许多暇思和幻想。 可是,知府司马标却心急如焚,不时的翘首以盼,希望衙役早点归来。 第八十八章 品茶论时局(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大约过去两炷香时间,去四城门和卫所的衙役回来了,知府司马标问衙役:“你们去城门和卫所打探到什么消息?” 去城门打探的衙役汇报:“启禀大人,我们分别去四城门,城门早就被严家荡人马接管了。守城士兵都被押往卫所去了,至于怎么处置,不得而知。” 知府司马标听到这话,心已凉了半截,过了半晌才问去卫所的那名衙役:“卫所那边情况如何?是否有回力反扑的可能?” “回大人话!”那名衙役抱一下拳,如实回答,“敌人的兵力,几倍于卫所人马,指挥使他们哪有力量反扑?现在,卫所人马被逼投降了。” “全部都降了吗?”知府司马标大惊失色,追问,“连汪秉辉他们都降了吗?” “都降了,所有人马都降了。”那名衙役重复着。 知府司马标听了汇报,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衙役,半天才移开目光,对窦余和罗班头说:“二位都听到了吗?四城门和卫所都失守,人马投了降,我钔该怎么办?” “大人,我来说两句。”师爷窦余拱一下手,“凭卫所几千人马都不能与人家硬碰,选择投降;我们这点兵力,跟人家硬拼,连填馅都不够。” “依你的意见,如何是好?”司马标显得无精打采。 “一不做,二不休;卫所人马能降,我们就不能降吗?”窦余旁敲侧击劝说,“投降王爷,同样为朝廷干事,有这样的主子,未必是坏事。我们投降后,宝应知府的职空闲着,王爷恒量人选,非您莫属。只是换汤不换药,过个关目而已。” “嗯,师爷说得也有道理。”司马标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脸问罗班头,“班头,你作何打算?不妨说两句?” “大人,刚才师爷已说得泾渭分明。我认为降了好,这样不伤一兵一卒,兵不血刃,我们为何不可以投降?”罗班头直言不讳说。 司马标思忖一会,点了点头:“既然你们都赞同投降,本府无话可说。罗班头,你去营房向衙役们说明情况,全部集中在寝室门前,接受归降。” “在下遵令!”罗班头应了一声。 就在他刚要举步之际,却听张启明追问道:“知府大人,你们商议得如何?去城门和卫所打探消息的衙役已经回来,打探的情况你们也许知道。要决定投降、或者死不投降,你们趁早拿好主张。不然,我们的等待是有限度的。” “张将军不要急躁,我们已商议妥当,决定投降你们严家荡护****。”知府司马标躬身施礼,表示接受投降。 “既然这样,快去营房集合衙役。”赛罗通张启明以命令的口吻说话。 只见罗班头拱一下手:“将军请稍后,知府大人已吩咐在下去集合了。” 说着,拽开脚步,向营房走去。 与此同时,赛罗通张启明翻身下马,将手中兵器和缰绳交给身后的士兵。其他小头目也纷纷下马,与张启明一起向司马标、窦师爷跟前走过来。 司马标、窦余见对方走过来,也携同两名随从迎上去。 时间不大,他们已到近前,互相打量着,脸上露出微笑。 赛罗通张启明报一下拳:“知府大人、窦师爷,我代表严家荡反阉复明护****,代表元帅和军师,欢迎你们归降。” “将军言重了,在下戴罪之身,怎感受如此重礼?”知府司马标抱拳当胸,躬身施礼,表示歉意。 与此同时,窦师爷也给张启明行礼赔罪。 就在这时,罗班头集合好衙役,向这边走过来。 片刻,一百多名衙役,跟随在罗班头身后,来到司马标他们所在的寝室门前。只见罗班头躬身施礼:“知府大人,按您的吩咐,所有衙役都被带过来。” 知府司马标扫视一眼众衙役,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道:“各位衙役!我们宝应府的四座城门、以及卫所,都被三阳县严家荡人马所占领,所剩知府衙门,不过是弹丸之地,兵少将寡,难以力敌。而且,守城士兵和驻扎在卫所里的兵将,都已经投降严家荡人马。本府思前想后,凭我们百十号人,与对方交手,连填馅都不够。所以,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本府宣布:从现在开始,投降严家荡队伍。” “大人,您既然作出决定,我们哪有不降之理?”一名小头目搭讪道。 “嗯!”司马标点点头,又问众衙役,“全体衙役,你们有何不同意见?” “我们愿意归降严家荡队伍。”衙役们异口同声说。 “好,那我们就一起投降吧!”司马标扫视一眼众衙役,面带微笑,随即向张启明拱一下手,“张将军,我们宝应知府衙门的所有在当职人员,一致通过,愿意归降严家荡反阉复明护****。现在,有请将军给全体当职人员讲几句话。” “好的,知府大人请稍后。”赛罗通张启明向一名小头目挥一下手,“你带十几名士兵,将在押的狱吏、狱卒,以及其他闲杂人员带过来。” “属下遵令!”那名小头目应了一声,带领十几名士兵而去。 时间不大,狱吏、狱卒和其他闲杂人员,一起随小头目他们走过来。张启明安排他们与衙役们站在一起。 接下来,又下令士兵们从前后住宅、营房撤回,集中在庭院里。 直到这时,赛罗通张启明在几名小头目陪同下,与司马标、窦余、罗班头立于众衙役面前。只见张启明挥一下手,提高嗓门道:“知府衙门全体在职人员,从现在开始,我代表严家荡反阉复明护****,代表三军元帅、军师和全体将领,接受你们归降。从此,你们属于元帅帐下的一员。一切要遵守队伍中的规章制度,如有谁抗令不遵,我们要从严惩处,决不营私舞弊,贪赃枉法。好啦!言不多叙,我的话就是这些。” 赛罗通张启明话音刚落,衙役们立即鼓掌来。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过了好一会,掌声才渐渐停下来。与此同时,一双双目光集中在张启明脸上,等待发落。 张启明扫视他们一眼,转过脸对司马标说:“大人,在下有授降权,没有人事安排权,至于您和师爷他们,是否官复元职,由元帅决定。你们备上几匹马,携同众衙役去卫所,一起面见元帅。” “也好,丑媳妇终归要见公婆的。”知府司马标吩咐赵五、张六,“你们去马厩备几匹马来,我们一起去卫所。” “属下遵令!”赵五、张六应了一声,迈步去了马厩。 过去一炷香时间,赵五、张六牵过六匹马,司马标、窦余、罗班头和一名小头目各骑一匹马,余下两匹,他俩各骑一匹。 一切准备就绪后,赛罗通张启明留二百名士兵,由两名小头目带队,在府衙维持秩序,然后,携同司马标、窦余、罗班头,以及八百名士兵、众衙役等,出离知府衙门,跨上街道,向卫所而去。 话分两头,再说严家荡反阉复明护****元帅、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以及全体人马,自接受宝应卫所全体兵将投降后,便等待知府衙门的情况。 第八十八章 品茶论时局(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直到太阳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兵将们等待知府衙门那边的消息,却迟迟不见人影。一个个翘首以盼,焦急不安。 就连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此时也显得急躁、担心和忧虑。 军师李明向院门口望了一会,向朱由学提出:“元帅,张启明率领一千人马去知府衙门,不知他们是否受阻?” “本帅认为,我们的一千人马,对付一百多名衙役,十倍于他们的力量,他们的人马敢硬拼,连填馅都不够。”简怀王朱由学十分自信说。 “元帅,凡事要慎重起见,在任何的场合下,不能过高估计自己的实力。”军师李明分析道,“俗话说:‘山外有山比山高,人外有人比人能。’如果知府司马标发现敌情后,携同众衙役齐心协力,死守衙门,张启明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有院墙阻隔,一时半会难以攻进去,所以耽搁到现在,迟迟不见消息。” “军师分析得不无道理,一人把关,万将莫开,就是这个道理。”简怀王朱由学思忖一会,作出决定,“这样吧!派两名探马去知府衙门打探一下。如果张启明他们进攻受阻,可以给他们调派兵力。” “嗯,这样最好。”军师李明唤过两名探马,吩咐道,“张启明带领一千人马进攻知府衙门,迟迟不见消息,元帅心中甚急。你们骑马去衙门打探一下,如情况紧急,迅速返回,我们好布置人马前去增援。” “好的,我们立即动身。”两名探马应了一声,牵过两匹战马,翻身而上,抖动缰绳,策马而去。 接下来,简怀王朱由学与军师李明,一边商议军情、一边等待探马消息。 太阳越升越高了,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半个时辰。 正值朱由学、李明等得焦急之时,却见两名探马匆匆而来。当他们距离队伍前几丈远,说声:“吁!”、“吁!”,勒住战马,翻身而下,信步来到朱由学跟前,打个千:“启禀元帅,我们回来了。” “嗯,你们打探的结果如何?”没等探马开口,简怀王朱由学迫不及待问。 “回元帅话,一切顺利。”其中一名探马笑微微答道。 “哦!如何顺利?讲明白点。”简怀王朱由学为之一振。 “元帅,情况是这样的。”另一名探马接过话茬,“张将军他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没伤一兵一卒,已全部收降了知府司马标、师爷窦余、罗班头和众衙役。就连狱吏、狱卒和其他闲杂人员,也都接受投降。” “他们现在还在衙门内吗?”军师李明接着问。 “他们已随张将军以及队伍,向知府衙门而来。”一名探马如实回答,“当我们到知府衙门前半里左右,与张将军他们撞个正着。我们问明情况后,张将军让我们先行一步,回来汇报消息。” “好呀!张将军好样的,办事得力,不负本帅希望。赛罗通名号,用得恰如其分,合情合理。”简怀王朱由学夸奖着,对军师李明说,“军师,最后一座堡垒被轻而易举拿下,则说明宝应府大局已定。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们没伤一兵一卒,就定了全局,可喜可贺啊!” “是啊!这次夺城胜利,一来是大明江山洪福齐天,二来是元帅有运筹帷幄之术,决战千里之能;三来与赵树枫、陶凯真心出力分不开。可以说,夺取宝应府,赵树枫、陶凯立了首功。” “军师说得对,他俩功不可没,应予以重奖。”简怀王朱由学十分得意的样子,欣然道,“其次,要数到张劲、孙大彪的功劳,再者,就是赛罗通张启明了,等到评功论赏时,你要一一记下他们的功劳。” “那是当然,有功必赏,才能调动兵将杀敌积极性。”军师李明附和道,随即提出,“元帅,对于宝应知府司马标,我们应敬为上宾,应列队迎接才是。” “既然这样,我们列队迎接吧!”简怀王朱由学命令一名号兵,“给本帅吹号子,集合队伍。” “属下遵令!”号兵听到令下,取下挂在腰间的牛角号,将牛角尖端堵在嘴边,“笃笃笃”吹奏起来。 兵将们听到集合号声,迅速按部就班,各认自己的主将,列好队形。一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片,旗帜鲜明,遮天蔽日,刀枪如林。兵将们精神焕发,好不威风。 各队的主将,站在队列前,等待元帅发号施令。 时间不大,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在几名随从的陪同下,向队伍前走过来。而主将们见此,不约而同从各个队列前迎上来。 阴阳眼张劲拱一下手,彬彬有礼:“元帅,军师,现在集合队伍,准备出发往哪里?” “士兵们留在这里,将领们随本帅和军师一起去院门外,迎接宝府知府司马标。”简怀王朱由学挥一下手,“我们一起到院门外去。” 说着,率先拽开脚步,向院冂口而去。 军师李明、五虎上将、以及其他将领,紧队在朱由学的身后。 他们到达院门外,分立在院门两旁的道路上,不约而同向前眺望,却见一里外的街道上,有一支队伍,浩浩荡荡,正向卫所方向而来。 军师李明手搭凉棚,观察一会,对朱由学道:“元帅,前边的那支队伍,一定是张将军和知府司马标等人。等见面后,看知府司马标是否贤德?要是像赵树枫所叙说那样,宝应知府的职位,仍由他来担当。” “等见面后再说。”朱由学向前眺望着,显得十分淡定。 再说赛罗通张启明、知府司马标、师爷窦余、罗班头、大小头目,带领队伍浩浩荡荡,出离知府衙门,沿着街道,直向卫所而来。 过去一炷香时间,他们距离卫所院门口仅有一里左右。有关院门前的一切物体,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赛罗通张启明与知府司马标、师爷窦余、罗班头,四驾齐驱。不紧不慢的行驶着,边行走边说着话。 窦师爷目光向前望去,对司马标说:“刚才卫所那边来了探马,打探我们是否投降。假如我们拒不投降,现在早就身首异处,也不会四马齐驱,边走边聊,显得逍遥自在了。” “本府觉得,探马就是队伍的眼睛,对方的大小事务,都掌控在他们主帅的心目中。这一切,就是探子的功劳。”罗班头接过话茬说,转过脸问司马标,“大人,您说在下讲的是否在理?” “有关队伍中事,本府是外行,不敢随便插言。”司马标摇着头,一脸愧疚之色,“人常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只有队伍中一员,才能知道其中奥妙。好啦!不要扯得太远,谈些正经事;或者缄口不言,言多必失,就是这个道理。” 他们坐在马背上,又行一段路程。罗班头抬手指着卫所院门前,大惊失色道:“张将军、大人、窦师爷,你们瞧!卫所院门内涌出许多人,不知是何原因?” 第八十八章 品茶论时局(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赛罗通张启明听后,向前眺望一会,随即对众人解释说:“据张某观察,从院内涌出的一班人,都是我们的将领,可能是列队迎接知府大人的。” 知府司马标听后,连声说:“我司马标何德何能?要众将领迎出院门外?真是折煞本府了。” 张启明转过脸,打量司马标片刻,见他一脸激动之色,微笑着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的元帅虽然贵为王爷,但平易近人,礼贤下士,爱结交天下豪杰。在队伍中,深得人心,受到全体兵将的一致拥戴。” 司马标听到解释,沉默一会,自言自语道:“看来,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队伍向前又走了一段路程,距离卫所院门口仅有十多丈远,彼此间的面孔都能看得清楚。张启明抬手指着一位年轻人,向司马标解释说:“知府大人,那位身穿黄色战袍的年轻人,就是我们的元帅——简怀王朱由学。” 司马标听后,举目观看,打量了好一会,称赞道:“如此年轻帅气的王爷,后生可畏,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话间,他们距离院门口仅有四五丈远,与此同时,他们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递给随从,迈步向院门口走去。 在他们身后的队伍,凡是骑马的,此时纷纷下马,向院门口靠拢。 简怀王朱由学见司马标他们已下了马,向军师李明挥一下手:“我们迎上去,以礼相待,不能失去礼节。” 说着,拽开步子,迎了上去。 须臾间,他们已到了近前。彼此打量一番,张启明指着朱由学、李明介绍说:“知府大人、师爷、罗班头,张某先介绍一下,这位乃是我们严家荡反阉复明护****的元帅,这位乃是军师李明。” 司马标、窦余、罗班头闻言,倒身下拜,口称:“我等拜见元帅,拜见军师,我们献府来迟,万望元帅恕罪。” “知府大人,不必这样,起来说话,起来说话。”简怀王朱由学携同李明跨上前来,伸手扶起司马标、窦余和罗班头。 紧接着,赛罗通张启明又指着知府司马标他们介绍说:“元帅、军师,这位乃是宝应知府司马标,这位乃是知府衙门师爷窦余,这位乃是众衙役的班头。” “失敬!失敬!本帅早闻司马大人乃是一名清官,今日得以相见,让本帅更加钦佩。”简怀王朱由学上前拉住司马标的手,亲热的交谈起来。 紧接着,其他将领又上来相见,互相通报了姓名,攀谈一番。 当司马标与指挥使汪秉辉相见时,两人对视一下眼神,好像有千言万语要从他们的眼神中释放出来。又因为激动,却连一个字也没吐出来。正所谓:此时无声胜有声。 过了半晌,司马标才慨叹道:“指挥使,有些事真让人意想不到,始料不及。昨天,我们还是原有的职位,宝应府依然是原来的规模。没想到,一夜之间,却易了主。” “是呀!看来,我们不能因循守旧了,要跟得上形势的发展。不然,我们将要被历史潮流给淘汰了。”指挥使汪秉辉慨叹一番,向朱由学建议道,“元帅,我们去指挥所叙谈,总不能让知府大人在院门外说话吧?” “嗯,也好!本帅有许多事,要与知府大人在指挥所内交谈。”简怀王转过脸,吩咐众将领,“士兵们经过一夜劳累,都疲惫不堪。现在,你们安排早饭,饭后让他们休息一天。” “我等遵令!”众将领领令而去。 接下来,指挥使汪秉辉向朱由学、李明、司马标抱一下拳:“元帅、军师、知府大人,我们去指挥所一叙。” “好,我们一起前去。”简怀王朱由学做个手势。 就在他们刚要抬步之际,只见一名小头目携同两名士兵,骑马赶到卫所院门前,翻身下马,牵马向朱由学他们走过来。 朱由学、李明、司马标他们见此,转过身体,打量着来人。简怀王朱由学试探问:“如果本帅没估计错的话,你们一定是陆进忠、陈汉阳派来的吧?” “元帅说得正是。”那名小头目打个千,“陆将军、陈将军率二百只战船,已经行至宝应府西门外,停靠在运河边的码头旁。二位将军请示您,是否按兵不动?” 朱由学打量小头目片刻,不假思索说:“这里已经平静下来,不需要更多队伍入城。你回去关照二位将军,继续停泊在那里待令,没有本帅调令,不得私自离岸,违令者军法处置。好啦!你们立即回运河岸边去。” “属下遵令!”那名小头目拱一下手,掉转马头,携同两名士兵,翻身而上。 “耽搁诸位议事了。”简怀王朱由学微笑着挥一下手,“走吧!我们去卫所。” 当下,朱由学、李明、司马标、汪秉辉、窦师爷,在几名侍卫陪同下,跨进院门,向指挥所走去。 过去一袋烟时间,他们已到指挥所门前,彼此谦让一番,进入室内,分宾主而坐,一名侍卫沏好几杯茶,放在他们面前的桌面上。 军师李明端起杯,迟疑一会,又轻轻放下杯子,目光移到朱由学脸上:“元帅,李某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军师但讲无妨,只要有利于集体的事,本帅会全力支持的。”简怀王朱由学做个手势,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元帅,情况是这样的。”军师李明的目光,移向司马标和窦余,“有关知府大人和窦师爷,他们已经归降了我们,按他们的能耐,乃是文人,对武功一窍不通。随队伍南征北战,不适服。” “哦!那你觉得什么事适合司马大人去做?”简怀王朱由学瞄一眼司马标和窦师爷,已心知肚明,知道李明以下之言要说什么。随即做个手势,“请继续说下去。” “好的!”李明点一下头,继续道,“队伍在前方打仗,要有地方官府支持,才能供应钱粮。我想宝应知府和师爷之职,仍由司马大人和窦师爷担任,这样,就成了我们队伍的浑厚支柱,您想想看,是否采纳在下的建议?” “嗯,军师提得正合本帅之意。”简怀王朱由学听了李明的建议,十分赞同,随即问司马标,“大人,我们继续委任你和窦先生为宝应知府和师爷,你看意下如何” “这......”司马标听后,故意推托道,“元帅,在下年岁已高,精力不济,恐怕难当重任。请允许我辞程,告老还乡,在家颐养天年如何?” 简怀王朱由学听后,惊讶不已,他万万没想到,司马标会作出这样的决定。于是,他打量司马标片刻,目光转向李明。 李明从朱由学的眼神中看出,他有点失望。心想:“司马标说出此话,是故意推辞而已,内心决不会愿意离开官场的。他以此推托,是为自已今后得到尊重、信任和长期做官,而奠定坚实的基础。” 第八十八章 品茶论时局(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想到这里,军师李明向司马标拱一下手:“知府大人,李某有几句肺腑之言,要向你当面说清楚,不知大人是否愿意?”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军师有话尽管道来,在下洗耳恭听就是了。”知府司马标面带笑容,抱拳回敬。 “既然知府大人如此豁达,李某就直言不讳了。”军师李明抱一下拳,微笑着说,“有关三国时的黄忠,八十三岁不服老,这个典故,在坐的都不陌生。至于知府大人,不过年过半百,正是人生大展才华的时刻,为何不为大明江山添砖加瓦,贡献自己毕生精力?而要提出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这......”司马标自惭形秽,低下头,觉得自己刚才的言语,过于冒失,在能者面前,是弄巧成拙,甚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军师李明步步为营,见招拆招,瞅着司马标继续道:“有关元帅的身世,在坐的并不是不知道。在京城,魏忠贤为了达到自己的篡权目的,杀害了大批忠良义士,就连几个王爷都不放过。正阳门之战后,几个王爷虽然逃出京城,却搞得家败人亡,钱财两空。简怀王爷独自一人,流落到三阳县严家荡,多亏小凤姑娘摆擂台、比武招亲,才创建了如此规模的队伍。你们可知道,王爷为何不以武力进攻三阳县,夺取宝应府吗?” 说着,故意停下来,目光在司马标他们脸上扫过,观言察色。 李明发现,司马标他们低下头不吭声,有悔悟之意。接着又说:“因为,你们并非是阉党的走狗,而是大明的臣民,大明的地方官吏,才没有滥杀无辜。目的,是得民心,壮大队伍。与此同时,重新启用原有的官员,是对你们多大的信任?可是,你们辜负了元帅的一片好心......” “军师不要再说下去,这一切下官理解元帅的心情。我悔过刚才的言行,愿收回成命,接受元帅的安排,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司马标包揽一切,向朱由学、李明承诺自己的言行。 “哦!如此说来,知府大人愿意接受这分差使了?”军师李明追问,言语中难免含点讥讽之词。 司马标明知对方挖苦自己,却又不好反驳。来个哑巴吃黄连——有苦难分辩。沉默一会说:“元帅、军师,话说到这分上,如果在下再推来推去,你们会说我司马标不近人情,自高自大,那样,我的形象,在你们的眼里,已一文不值了。” “好啦!好啦!话说明白就行。”简怀王朱由学打着圆场,微笑着发出命令,“现在本帅宣布一下,司马标继续兼任宝应府的知府,窦余继续任知府衙门的师爷,其他人员依旧恢复原职,齐心协力,搞好宝应府的政务工作,为严家荡护****,做好坚定的后盾。” 司马标、窦余闻言,连忙欠起身,抱拳当胸,异口同声表示:“元帅、军师在上,下官积极响应号召,多集钱粮,为满足队伍的生活需求,而尽心尽力。” “好,本帅相信你们,能为队伍筹集大批的钱粮。”简怀王朱由学笑容满面,做个手势,“知府大人,窦师爷,请坐下说话。” “谢谢元帅!”知府司马标、窦师爷应了一声,重新坐将下来。 各自喝了一会茶,简怀王朱由学对司马标、窦余说:“知府大人、窦师爷,我们万马大队进城,虽然没展开残酷的厮杀,但多多少少侵扰了民众的安宁,给市民带来许多不便。你和师爷回府衙后,写些安民告示,在三街六市,各居民巷口张贴,让全城民众安下心来经营各项业务,恢复正常秩序。” “元帅放心,这点事在下会做得尽善尽美,完美无缺,让民众安居乐业,让生意买卖正常营业。”知府司马标表示。过了一会,司马标提道,“元帅,有关扬州、润州方面的事,您是否了解?” 简怀王朱由学摇摇头:“对于扬州、润州的近况,只是一知半解。” 指挥使汪秉辉插嘴道:“如此说来,元帅对扬州,多多少少要了解一些了?能否给我们透露一点消息?” “这件事说来话长。”简怀王朱由学沉默一会,陷于痛苦的回忆中,过了好一会才说,“在正阳门之战中,眼看几个王府上下人员,要遭受灭顶之灾,突然狂风怒号,雷电交加,我们也在此时失去知觉。当我们苏醒过来时,发现本王与信王朱由检躺在京城郊外二十里处的黑松林内,身边有随身宝剑,和一个小包裹。当我们打开包裹一看,见里面有两套换洗衣裳和二百两银子......” “哦!新鲜!”师爷窦余接过话茬,质疑问,“元帅,如此说来,有神灵暗中保佑您和信王爷了?那后来您和信王爷怎么走散了?” 简怀王朱由学沉思一会,继续说:“国恨家仇,迫使我们要各自建立一支人马,等兵强马壮之时,率大军直捣京师,诛锄阉党。当时,为了避免阉党一伙的追杀,本帅与信王朱由检商议一番,隐姓埋名,各奔东西,洒泪而别。” “那后来情况如何?”指挥使汪秉辉追问。 “后来,本帅由京城出发,沿途向西南方向行驶,一路上风餐露宿,饱尝了千辛万苦。当本帅行到徐州时,听江湖上传言,传国玉玺流落到扬州,信王为得传国玉玺,率先去了扬州。本帅因一时冲动,也想到扬州一探究竟。”于是,简怀王朱由学将沿途到三阳县、又去严家荡严家庄打擂之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没想到,阴错阳差,扬州没去成,在严家荡招起人马来。直至进攻三阳县,议取宝应府。这些事,让本帅意想不到,始料未及。” “哦!如此说来,元帅对扬润二州之事,是不了解了?”知府司马标试探问。 “本帅自到三阳县严家荡,被众将推选为严家荡反阉复明护****兵马大元帅后,整天操持军务,没有闲暇时间打探扬州之事。”简怀王朱由学如实回答,转而又问,“难道知府大人了解扬润二州情况吗?” “在下只是了解一点皮毛而已,那还是半月前,曾派探子去扬州打探过。对于近况,就不甚了解。”司马标解释说。 “请知府大人给本帅介绍一下,有关扬润二州之事。”简怀王朱由学拱一下手,以恳求的目光瞅着司马标。 “好的,我能知多少就讲多少。”知府司马标端起杯子,喝了两口茶,将杯子放回桌上,这才开口道,“有关扬州之事,正如元帅所说,信王爷到扬州后,却被知府刘锋接待,相敬如宾,并商讨复国大计。但遭受师爷李济源向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密报,张乾坤义不容辞,发兵将信王爷和刘知府捉拿,投入到大牢之中......” “哦!信王命运怎么如此多舛?刚进扬州,就被捉入狱,不可思议。”简怀王朱由学惊讶不已,紧张兮兮的。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追问,“后来的情况如何?” “人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又道:‘吉人自有天相。’”知府司马标继续道,“王爷还知道信王府原来的管家和信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的名讳吗?” “怎么不知道?”简怀王朱由学不假思索说,“在紫禁城时,信王府与本帅的府上相邻,近在咫尺,不要说信王府的管家、信王的贴身侍卫,本帅都熟知,就连家丁佣奴,都一目了然。管家叫吴同,贴身侍卫叫陈玉香,你说是不是?” 第八十八章 品茶论时局(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正是,元帅。”司马标点点头,继续叙述道,“当时,吴同、陈玉香也是在正阳门之战中的幸存者。他俩逃出京城后,四处漂泊,打听主人的下落。当他俩得知主子身陷扬州知府大牢时,本想趁夜劫狱,但考虑到自己力量不济,要是自己栽进去,连送信的人都没有。” “是呀!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对外求援,人手越多越好。”简怀王朱由学迫不及待追问,“后来情况如何?” “后来,吴同、陈玉香经过高人指点,去大云山向太师张国纪求援。”知府司马标作出解释,“当时,张太师在大云山陈婴庙内招兵买马,聚草屯粮,已拥有两万大军。当张太师得知信王爷被困扬州知府大牢时,立即率众围攻扬州城。经过一场决战,指挥使张乾坤被杀,扬州城被攻破,守城士兵死的死、降的降,扬州城就这样定了局。与此同时,张太师与吴同、陈玉香等人,从知府大牢里救出信王爷和刘知府,从此,扬州城掌控在信王爷和张太师手中。” “哦!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简怀王朱由学听了介绍,喜不自胜,过了好一会又问,“知府大人,后来的情况又怎样?” “之后,由张太师、知府刘锋,以及众将领经过一番磋商,一致拥信王爷为皇帝。”司马标不假思索作出解释。 简怀王朱由学听说信王朱由检在扬州称帝,低下头,沉默不语。此时此刻,他心潮澎湃,难以抑制心中的不平、不悦和酸楚。心想:“自兄长朱由校驾崩后,因兄长没留下儿子,按理继承皇位的应兄弟间的长者为上,幼者次之。皇帝之位,根本轮不到信王称帝的。也是我命运多蹇,拉队伍比信王迟了一步,落人其后,实无办法。看来,这是天意,人力无法左右......” 知府司马标瞅一眼简怀王朱由学,见他沉默寡言,心事重重,琢磨一会,已猜测到朱由学想些什么?以试探的口吻问:“元帅,您在想些什么?” “没......没想什么。”简怀王朱由学摆着手,及力搪塞。 越是这样,司马标越肯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便旁敲侧击说:“元帅,您从严家荡率队伍走出来,进攻三阳县,议取宝应府,现在已兵强马壮,按兵力、按地盘,不亚于信王爷。信王在扬州被张太师、刘锋和众将领的极力拥戴下称帝,我们为何不能拥您为帝?按习俗,先帝驾崩后,在没有子孙继承皇位后,应由兄弟来承袭;而且,有长幼之分。可是,信王爷比元帅年龄小,帝位应由您来承袭。我们在宝应府,应拥戴您为皇帝,望您答应我们的请求。” 知府司马标话音刚落,指挥使汪秉辉趁此机会,接过话茬说:“元帅,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您要速断速决才是,千万不能拖泥带水。” “就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过了这个村,没了那个店。”窦师爷跟着帮腔,“您要是称了帝,从严家荡到宝应府的一班将领,都是您的开国功臣,您快下决定吧!” “不不不,这件事千万使不得。”简怀王朱由学抬起头,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义正词严说,“常言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一山容不得二虎。’按理皇位应由兄长承袭,但信王称帝在先,又有太师辅佐,一定会使大明王朝恢复如初,甚至到鼎盛时期。我朱由学才疏学浅,没有治国安邦的能耐;更不能因为皇位,而与兄弟反目,甚至自相残杀。这样,更会给阉党集团,有可趁时机。为了大明江山,为了黎民百姓免遭战争之苦,我朱由学情愿让贤,辅佐信王才是。” 众人听朱由学如此说,无言以对。一时间,指挥所内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半晌,知府司马标才打破寂寞,慨叹一声:“元帅品行端正,德才兼备,深明大义,主动让贤,让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好啦!既然元帅不愿称帝,我们照样会辅佐您,帮助您招募兵勇,征收钱粮;协助您攻城略地,拓土开疆,贡献应有的力量。” “谢谢知府大人一片真情,本帅感谢不尽。”简怀王朱由学拱一下手,接着又问,“对了,知府大人!刚才听您提到润州,又是怎么回事呀?” “元帅,情况是这样的。”知府司马标解释说,“当信王爷、张太师夺取扬州城后,只因知府刘锋携同吴同、陈玉香,去溧阳县陈家庄祭祖,以及刘知府悼念韩夫人,在过江之时,被润州知府田春秀、卫所指挥使宋安,所派的暗探发现,立即通报田春秀和宋安。当下,田春秀和宋安经过一番研究,决定派杀手沿途追杀。以报扬州失陷之仇。” “后来情况如何?”军师李明插嘴问。 “军师不要急躁,让在下一一道来。”司马标端起杯喝口茶,润了一下嗓子说,“当时,指挥使宋安派大刀李广胜、双鞭王勇辉、铁锤曹三通等七八名将领,率上百名大小头目、士兵和衙役,快马加鞭,追赶刘锋、吴同和陈玉香。因刘锋他们快到陈家庄时,先去附近的兴隆街购置祭品,却被追杀者摸清了底细,事先到陈家庄陈志华大侠他们的坟地周围设伏......” 讲到这里,司马标扫视朱由学一眼。 “刘知府、吴同、陈玉香他们的情况如何?”简怀王朱由学关切问。 “那还能有好下场?刘锋乃是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在敌人伏击下,当场毙命。吴同、陈玉香因没有防备,中了箭伤,又因寡不敌众,被生擒活捉。押回润州知府大牢里。”知府司马标讲得有声有色。 “太可惜,一对年轻人,就这样被关进了大牢。”军师李明一脸可惜之色,迟疑一会又问,“难道没人营救吗?” “有!好人不会轻而易举死去的。”知府司马标又道,“在润州府衙中,有两名衙役,也是随众杀手去现场的。他俩亲目所睹刘锋被杀、吴同、陈玉香被擒的全过程。因良心受到谴责,他俩经过一番商讨,决定去扬州城向信王爷、张太师告密。” “好事!好事!要没有人告密,刘知府死得可惨了。而吴同、陈玉香,就是坐十年牢房,也没人知晓他们被润州一班奸贼所擒。”简怀王朱由学推测道,“如果本帅没估计错的话,信王和张太师一定派大军围攻润州城;一场大战,将会在润州拉开序幕。” “元帅猜对了。”知府司马标饶有兴致说,“为了替扬州知府刘锋报仇雪恨,为了营救吴同、陈玉香,太师张国纪亲自率领一万五千名兵将,过江围困润州城。” “不知张太师此行,能否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并营救出被关押的吴同、陈玉香两名主将?”简怀王朱由学忧心忡忡问。 “对不起了元帅,下官派探马侦察的情况,就是这些。”司马标拱一下手,一脸惭愧之色,“至于润州城是否被攻下,我们不得而知。” 没等朱由学回应,指挥使汪秉辉插嘴道:“元帅,军师,实不相瞒,就在我们派探子去扬州打探军情之际,我们又得到三阳县县衙师爷黄云亲自来宝应府求援,说严家荡青帮人马强大,要对三阳县城进攻,要求我们立即派援兵,以防不测,要是临时抱佛脚,一切都晚了。自那以后,没再派探马去扬州打探消息。” “所以,你们派赵树枫、陶凯二将,率众支援三阳县的?”李明补充说。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八十九章 袁师爷误闯蜈蚣岭(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八十九章袁师爷误闯蜈蚣岭 书接上章。 话说简怀王朱由学,率领一万人马夺取宝应府后,对现有人马作了一番安排。然后,携同军师李明、知府司马标、指挥使汪秉辉、师爷窦余,在几名侍卫的陪同下,来到宝应府卫所指挥所内,一边品茶、一边谈论当前的时局。 当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得知信王朱由检在扬州,被太师张国记、知府刘锋,以及一班将领拥立为皇帝时,朱由学心里一阵酸楚,悔恨自己拉队伍晚了一步,却被信王爷抢先占了皇帝位。 按理说,皇帝在没有子孙的情况下,皇帝位应由兄弟来承袭;并且要按长幼区分。简怀王朱由学排行第二,信王朱由检排行第五,理应由朱由学承袭皇帝位。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朱由检夺取扬州后,率先登了基。 此时此刻,知府司马标、指挥使汪秉辉、师爷窦余,一致要求简怀王朱由学趁机称帝,却被朱由学宛然谢绝。理由是:信王登基在先,自己不要以个人私利,而搞得兄弟不和,甚至自相残杀。这样,给阉党集团创造可趁时机。 朱由学的深明大义,赢得了知府司马标他们的一致拥护、称赞和敬仰。 当知府司马标谈到太师张国纪,率领大军围困润州城时,朱由学对众人道:“至于润州近况不甚了解,本帅要派探马前去打探,了解真实情况,也好根据当前的形势,作出具体安排和防御措施。” 接下来,朱由学对招募兵勇的任务,交给知府司马标、指挥使汪秉辉去完成。 简怀王朱由学率大军占领宝应府后,对目前相关事务,与军师李明、知府司马标、指挥使汪秉辉、师爷窦余展开讨论,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三阳县正北五十里处的一块地方,叫蜈蚣岭,此处乃是宝应府与淮阴府辖区的交接处,又紧临运河边几里处,是个三不管的地方。 这个岭南北长有二里左右,东西宽半里多,高出海平面四五十丈。岭上布满了古松古柏,翠竹绿柳,景致十分秀丽。远远望去,就像一只硕大的蜈蚣潜伏在地面上。所以,当地人给它取个蜈蚣岭的名字,有不少人试它为风水宝地。 在蜈蚣岭正中地带,有一个寨子,五名寨主统领五千多名喽啰兵。他们专杀贪官、奸官,以及祸害地方的土豪恶霸。他们所劫取的财物,大多是从贪官污吏、地方恶霸手里夺得的。有时,也会从运河上,劫取朝廷从江南北调的钱粮。 现在,介绍一下五名寨主的名讳和本领: 大寨主叫汪祥,有万夫不挡之勇。天启五年,他到京城参加武举比赛,在教军场上,力战群雄,名获第三名榜眼。但却不愿受主考官的威胁利诱,做阉党的鹰犬,到出榜时,名额却被取消。同年,他改名换姓,参加文科考试,中了探花。可是,当时正值魏忠贤残害东林党人,除“六君子” 遭受残忍杀害后,其他大批与六君子相关的人,遭受迫害。 此时此刻,汪祥见魏氏阉党权倾朝野,一手遮天,有多少忠良义士,惨死在阉党的魔爪之下。为此,汪祥心灰意冷,不愿在仕途中蹚浑水。他知道,凭自己正义之心,不会替阉党卖命的。要是公开反对阉党,将会与东林党人一样,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于是,他经过一番思考,急流勇退,返回故里,招集一班乡间壮丁,在蜈蚣岭安下营寨。从此做了蜈蚣岭山寨的寨主。他十八般兵器,都运用自如,但他最得力的兵器,乃是三齿托天叉。因他曾中过榜眼和探花,江湖上给他送个绰号,叫探花郎。 再加上汪祥名气在外,自他在蜈蚣岭安下营寨后,前来投军的络绎不绝。汪祥根据他们的能力大小,量才录用。其中,另有四名本领高强的人,被汪祥任命为寨主。 二寨主叫马宁,使一根亮银长枪,因他面白如玉,再加上他配戴银盔银甲,人们送他一个绰号,叫白虎将。 三寨主叫戴乐安,生得五大三粗,武功高强,使一把金背大砍刀。因他面灰如土,人称地里鬼。 四寨主叫罗平,使一把青铜宝剑,生得细瘦身材,轻功极佳。登山越岭,如屡平地;跳间跃房,飞檐走壁,是他的拿手好戏。所以,江湖送他一个绰号,叫飞天蜈蚣。 五寨主叫闻达,双臂过膝,功力浑厚,使一根生铁棍,人称通臂猿猴。 五名寨主在蜈蚣岭上建营寨,招兵买马,聚草屯粮,经过二年的努力,汪祥的人马已发展到五千多人,三千多匹马。真是兵强马壮,钱粮积满仓廪。 为了确保粮草充足,防止灾荒,大寨主汪祥与其他四名寨主商讨,作出决定,发动众喽啰,在蜈蚣岭周边五六里范围内,实行开荒种地,生产粮食、蔬菜之类。除此以外,还饲养生猪、牛羊、鸡鹅鸭兔之类,以此改善队伍的生活水平。 但他们有时会对那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进行打劫,有时还会在运河水道,拦截朝廷从江南调往京城的钱粮。但对私人的商船,从不骚扰。 有时,他们也会对一些遭灾受难的贫苦百姓,进行接济。所以,他们在地方上不但没有民怨,还受到黎民百姓的敬仰和拥戴。 这一天上午,五名寨主在聚议厅里议事,两名侍从替他们添上茶水。 大寨主汪祥端起杯,喝了一口茶,目光在寨主脸上扫过,试探问:“各位弟兄,最近听到新消息没有?” 四名寨主不约而同摇摇头,异口同声说:“不知道。” 过了片刻,地里鬼戴乐安说:“大哥,我们的蜈蚣岭地处偏僻,远离城镇,就像世外桃源一样与世隔绝,一般的消息,难以知道。” “哦!”探花郎汪祥淡然一笑,不以为然说,“我们的地方虽然偏僻,但我们人是活的,有两条腿,可以四处走走,消息就会得来。” “大哥说得是,趁现在农闲时,田地里没有事,可以派人去三阳县、宝应府、或者淮阴府去打探一下,便能知道外面的消息。”飞天蜈蚣罗平附和着,“不然,我们足不出户,对外面发生的事,什么也不知道。” “就是呀!人不出去,对外面任何事都不了解。”大寨主汪祥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封信,在手里扬了扬,“各位兄弟,这封信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 四名寨主听后,不约而同抬起眼,望着汪祥手中的信函,琢磨着信中的内容。 须臾,通臂猿猴闻达试探问:“大哥,这封信从何而来?信中写些什么?能否说于我们听听?” “当然可以!”大寨主汪祥将信放在桌面上,不假思索说,“这封信是我一个远房侄儿派人转过来的。写信人乃是我小时候的同窗,后来全家搬到扬州去了。长大成人后,在知府衙门里干点差事。” “哦,您的同窗分离多年,不会无缘无故给您写信的吧?”三寨主戴乐安试探问。 第八十九章 袁师爷误闯蜈蚣岭(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兄弟说得极是,我的同窗分别多年,没有事需求,不会无缘无故来信函的。”大寨主汪祥毫不掩饰说,“也许他知道我占山为王的缘故,才这样给我写信的。” “请寨主哥哥将信中的内容讲一下,我们心里有个明白。”四寨主罗平追问。 “好的,我先给你们讲讲扬州最近发生的事。”大寨主汪祥指着桌上的信函说,“我的同窗在信中说,扬州现在已经易了主。前些天,信王朱由检来扬州城,与知府刘锋密商复国大计,被师爷李济源向卫所指挥使张乾坤密报。然后,两人设计将朱由检、刘锋诓骗到卫所赴宴,进行捉拿,投入知府大牢里......” “哦,据说信王爷在京城遭到阉党魏忠贤的迫害,才逃出京城,来到扬州的。”二寨主马宁接过话茬说,“真是灾星未退,刚到扬州,就入了狱,不可思议。” “不,应该说还有几个王爷才是。”四寨主罗平插嘴道。 “好啦!不管几个王爷,对于我们都不大紧,关键是信王爷之事。”五寨主闻达拦着话题说,“我们继续听大哥叙述信王爷之事,大哥,信王爷和刘知府有人救没有?” 大寨主汪祥扫一眼其他几名寨主,微微一笑说:“怎么没人救?救他们的人大有来头呢。” “哦,请叙下文。”三寨主戴乐安粗着嗓门说。 “好,我就简明扼要说吧!”大寨主汪祥欣然道,“救信王爷的是当朝太师张国纪,据我的同窗说,张国纪也因得罪魏忠贤,被投入东厂大牢,然后午门斩首,被大云山洒金洞长眉李大仙,派徒弟张豹与黄巾力士施法力相救。张豹乃是张国纪失踪的儿子,四岁时被李大仙摄上仙山学艺。现在,已十八岁,学得各类武功和法术。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已成了半仙之体。” 几名寨主听讲,直咂嘴,目光中含有羨幕之色。 大寨主汪祥端起杯喝一口茶,继续讲道:“张国纪一家被张豹救到大云山,在陈婴庙内落了脚,后来,经长眉李大仙倡导,在大云山下,竖起大旗,招兵买马,聚草屯粮,不到一年时间,已拥有两万大军。” “哦,真是利害,我们建山寨以来,二年多不过发展五千多人马。真是人比人,比死人。”二寨主马宁慨叹道,片刻,质疑问,“大哥,张太师在大云山,怎么知道信王爷和刘知府被奸贼投入到大牢、而出手相救呢?” “乃是信王府的管家和信王爷的贴身侍卫,向张太师报信求援的。”大寨主汪祥解释说,“张太师得到消息后,立即率大军进攻扬州城。几天时间扬州城失陷,指挥使张乾坤、师爷李济源被斩首,信王爷和刘知府被救出。”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五寨主闻达拍手称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看来信王爷洪福齐天啊!到关键时刻有人替他们出手。对了,您的同窗就这样给您写信,没提至关重要的事?” “既然来函,必是有求于我。”大寨主汪祥淡然一笑说,“张太师兵伐扬州城后,与刘知府、众将领拥信王爷为皇帝,为了扩充兵力,要汪某率蜈蚣岭队伍投奔信王爷麾下,攻城略地,建功立业。” 几名寨主听后,为之一振。异口同声问:“大哥,您作何打算?是投奔信王爷?还是继续留在蜈蚣岭?” 大寨主汪祥思忖一会,一脸严肃说:“各位兄弟,这件事不能鲁莽行事,观察一段时间再说。要是信王爷和张太师能成大器,我们投奔他们,将来众兄弟立了战功,免不了加官晋级,封妻荫子。要是他们成不了大气候,汪某不是坑了各位兄弟?所以,凡事不能仓促决定,要三思而后行。” “大哥说得对,我们要静观其变,等一段时间再说。如果草率行事,连后悔都来不及。”二寨主马宁附和着,片刻又建议,“大哥,各位兄弟,为了证实您的同窗所说的是否真实,我们应派探马去扬州探探风;一来可以了解扬州真实情况,二来掌握信王爷、张太师他们的实力。我们根据情况,作出实际选择。至于您同窗的信函,暂时不要回复。” 大寨主汪祥手托脑门想了一会,点了点头:“也好,暂时不回函,等我们了解实情后,再回函也不迟。”稍顿片刻,又作了补充,“除派探马去扬州的同时,还要派探马去宝应府、三阳县和淮阴府一趟,打探那里的实情。” “大哥的意见,我们一致拥护。事不宜迟,速派探马吧!”其他四名寨主异口同声表示。 “好,本寨主不负众望,立即派探马去扬州、宝应、淮阴和三阳县打探军情。”大寨主汪祥转过脸,吩咐一名随从,“你去营寨内叫八名探马,来聚议厅内,本寨主有任务转达下去。” “属下遵令!”那名随从应了一声,迈步出离聚议厅。 大约过去两袋烟时间,随从陪着八名探马,进入聚议厅。 当他们距离文书案前几尺远时,不约而同止住脚步,抱拳当胸,异口同声:“寨主,您找我们来有何吩咐?” 大寨主汪祥抬眼打量他们片刻,微微一笑道:“本寨主叫你们来,是有任务要你们去做。你们八人,每两个为一组,分别去扬州、宝应、淮阴和三阳县去打探消息,你们所去的地方不同,所打探的事也不一样。” 说着,将所打探的事,作了详细说明。 “我等遵令!”八名探马抱一下拳,异口同声表示。 就在八名探马即将转身之际,汪祥从抽屉内取出四十两碎银,向几名探子招了招手:“你们过来一下。” 八名探马望着汪祥手里的银子,知道寨主有赏,一个个喜笑颜开,迈步来到桌前,目光贪婪的盯着寨主手里的银子。 汪祥扫视他们一眼,将银子在手里掂了几掂,叮嘱道:“这包银子,作为本寨主赏给你们的小费。至于路费盘程,按照惯例,你们到账房上领取。本寨主手里共计四十两银子,每人五两,拿去分吧!” “谢寨主赏赐。”一名探子从汪祥手里接过银子,分发给其他探子。 探子们得到赏银,喜色溢于脸上。手中拿捏着银子,翻看着、把玩着。 汪祥见此,再次叮嘱道:“本寨主虽然赏了你们,但不是让你们去游山玩水,甚至逛窑子**的。你们要给本寨主打探出真实军情,不可弄虚作假,如果以假充真,欺瞒本寨主,要加倍惩罚。” 八名探子见汪祥严肃起来,一个个收敛起笑容,将银子揣进衣袋里,异口同声表示:“寨主放心,我们决不敢欺上瞒下,如果打探不力,甘愿受罚,就是处以死刑,也不会吱一下牙的。” “本寨主相信你们。”随即,将八名探子作了分工。扬了扬手,“去吧!去吧!抓紧上路去。” “属下遵令!”八名探子拱一下手,告辞而去。 八名探子走后,寨主汪祥与其他四名寨主继续喝茶谈话,由汪祥提议,效仿其他地方武装,招募兵勇,展开一番讨论。 第八十九章 袁师爷误闯蜈蚣岭(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一天后,去三阳县侦察的探子,回到蜈蚣岭,将马送回马厩后,径直来到聚议厅,向寨主汇报军情。 此时,寨主汪祥正与马宁、戴乐安、罗平、闻达,在聚议厅里议事。他们见两名探子进来,不约而同转过脸,打量着两名渐渐靠近的探子。 当两名探子距离文书案一丈左右,不约而同止住脚步,打个千:“我等参见各位寨主,我们从三阳县城打探军情回来了,有要事向寨主汇报。” “好,你们直言好了,本寨主洗耳恭听。”大寨主汪祥扬了扬手臂。 其中一名探子拱一下手:“寨主,我们在三阳县获取一个重要情报。现在,三阳县已易主了。县令沈宝龙、师爷黄云被杀,整个县城已成了他人的天下。” 汪祥和其他四名寨主听后,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对视一眼,深感不可思议。 片刻,寨主汪祥做个手势,急切问:“怎么回事?谁有如此力量,既夺了县城,还杀死知县沈宝龙和师爷黄云?” “寨主,杀死沈宝龙、黄云的人,大有来头。”那名探子如实回答,“据我们从县城居民嘴里得知,夺取县城的是县城西南边的严家荡青帮人马。” “嗯,有关严家荡青帮,本寨主早有耳闻。另外,在临近白马湖边的还有一个帮派,叫漕帮。据说,两帮世代友好,互不侵犯,到这一代,两帮帮主还拜了把子。但不知青帮因何与县衙那班人结下了梁子?” “问题是青帮帮主的千金为了择夫,实行摆擂台、比武招亲。被京城流浪到严家荡的简怀王朱由学,登台比武,击败了严小凤,成了严帮主的乘龙快婿,又成为队伍的元帅。然后,在原有兵力的基础上,招兵买马。接着,先灭了白马湖边的漕帮,接下来又进攻了三阳县城。现在,简怀王朱由学留部分兵力驻守三阳县城,其余人马开往宝应府去了。” 说着,将打听到的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 几名寨主听后,更加惊讶,不觉发表一番议论。 过了半晌,寨主汪祥提道:“各位兄弟,有关三阳县的事,我们都已了解,只等待淮阴、宝应和扬州方面的消息,再作具体安排。” 又是半天时间过去,到天时渐晚之时,去宝应府的探马已回到蜈蚣岭营寨内。此时,几名寨主在聚议厅内,正要去餐厅用饭,却见守门队员匆匆来到聚议厅内。 当他要到文书案前,寨主汪祥打量着他,急切问:“你这时间来有事吗?” “回寨主话,去宝应府打探军情的探马已经回来,在聚议厅门外候见。”守门喽啰回答。 “好,速叫他们到聚议厅内晋见。”寨主汪祥挥了挥手。 “属下遵令!”守门喽啰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时间不大,两名探马来到聚议厅内,当他俩距离文书案前一丈左右,止住脚步,不约而同抱个拳:“启禀寨主,我们从宝应府打探军情回来了。” “你们去宝应府打探到什么情况?速速报将上来。”汪祥急切问。 其中一名探马回答:“启禀寨主,宝应府已被简怀王朱由学率领严家荡人马所占领。” 说着,将打听到的前后经过叙述一遍。 五名寨主听后,更是惊讶。面面相觑,暗自称奇。 过了一会,五寨主闻达竖着大拇指道:“经过这一侦探,简怀王爷和信王爷都是好样的。如此下去,阉党魏忠贤是粪坑里跳舞——离死不远了。” 四寨主罗平接过话茬:“照这样下去,简怀王朱由学,要不了一年,兵力就能发展到十万大军。要是信王爷朱由检再发展十万人马,有二十万大军联合到一起,所到之处,所向披靡,一般的州府县城,经不住敲打,便会沦陷。有的城镇,闻到大军的影子,有可能献城投降。如此一来,义军队伍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等到队伍到达京城之时,就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诸位请想,京城的御林军能抵挡得住两位王爷的人马进攻吗?” “我看觉对不能。”二寨主马宁屈指计算一下,“按京城御林军现有人马计算,有十万人马就不错了。而这些御林军,不一定全部听从阉党调遣,有可能倒戈诛灭阉党。这样,就会加快阉党的灭亡。” “嗯,二哥说得对,根据简怀王和信王爷的能耐,大有潜力可挖,前景非常乐观。”三寨主戴乐安附和着,转过脸问大寨主汪祥,“大哥,戴某细想一下,在这里,我们一辈子都没有发展前途,甚至会被人骂着是强盗。按您的意思,要将我们这班人马带出去,落得日后加官晋级,封妻荫子。但不知大哥要我们投奔哪个最适宜?” 大寨主汪祥手托脑门,思忖好一会,才作出表态:“其实,信王爷也好,简怀王爷也罢,他们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最终会走到一起的。按照地理位置和有利条件,我们投奔简怀王比较适宜。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意图,不知各位兄弟有何不同看法?” 其他四名寨主异口同声表示:“我们听从大哥的,大哥说投奔哪个王爷,我们举双手赞同。” “嗯,很好!”大寨主汪祥满意的点点头,目光从四名寨主脸上扫过,欣然道,“不过,我们不可操之过急,急于求成,等去淮阴和扬州打探的人员回来后,再作决定。” “也好,这样我们不至于盲目行动。”三寨主戴乐安对大寨主汪祥的意见,表示赞同。 几名寨主商讨投奔王爷之事,然后专等去扬州和淮阴的探马。 到第二天上午,寨主汪祥携同四位兄弟,在聚议厅里闲聊,忽听守门的喽啰进入大厅内汇报:“启禀寨主,去扬州和淮阴侦察的探马同时回来了,现在门外候见。” “哦!他们如此巧合,怎么会同时到达?”寨主汪祥质疑问。 守门喽啰拱一下手:“回寨主话,情况不是这样的。去扬州的探马半夜时分回来,去淮阴的探马五更时分回来。因他们见各位寨主都在睡梦中,没急于向寨主汇报,所以,他们一直睡到现在,方才前来候见。” “噢!原来是这样,本寨主不怪他们。”大寨主汪祥挥一下手,“让他们进聚议厅晋见。” “属下遵令!”守门喽啰应声而去。 时间不大,四名探马进入聚议厅,当他们距离文书案前一丈左右,止住脚步,抱拳当胸,异口同声:“我等叩见各位寨主!” “免礼平身!”大寨主汪祥做个手势,那双犀利的目光,从四名探子脸上吻来吻去。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你们去扬州和淮阴,打探到什么情况?你们谁先说?” 去扬州的探马抱一下拳:“启禀寨主,我先说。” 第八十九章 袁师爷误闯蜈蚣岭(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你说说看,扬州到底发生什么事?”寨主汪祥急切问。 “寨主,情况是这样的。”那名探马抱一下拳,不假思索道,“当我们到达扬州时,在江南岸的润州城,早就被张太师率领大军占领,原知府田春秀、指挥使张乾坤和全体将领,以及几千人马,都成了张太师属下的刀下之鬼。” “哦?”五名寨主听后,面面相觑,惊讶不已。 过了一会,寨主汪祥又问:“张太师率大军攻占润州城后,现在情况怎样?” “回寨主话,现在信王爷与张太师安排少许人马镇守润州、扬州,并封锁了长江水道,其余大队人马,已去泗州府朱家庄,与朱家庄的义军元帅朱登阳会合去了。”另一名探马回答。 “你知道信王爷与张太师为何不扼守扬州、润州和长江水道?而要去朱家庄与朱登阳会合?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南京总督府会发兵攻打润州和扬州?如此冒险行为,他们所占领的两座城,有可能得而复失的。”寨主汪祥质疑道,“除非信王爷和张太师不知一点军事常识。” “也许,信王爷和张太师对扬州、润州着了精心安排,无后顾之忧,才放心大胆率众去朱家庄?”四寨主罗平思忖一会说,“但不知他们去朱家庄是何目的?” “回寨主话,我们从一名守城门士兵嘴里得知,听说京城左都督田尔耕,奉九千岁魏忠贤之令,并委任田尔耕为元帅,率五万御林军挥师南下,准备对泗州府朱家庄进攻,剿灭以朱登阳为首的义军。”那名探马如实回答,“而朱登阳为了保住义军实力,向扬州信王爷、张太师求援,要求联合抗击田而耕大军。” “原来是这样。”五寨主闻达听后,显得眉飞色舞,对其他几名寨主说,“既然信王爷、张太师率众救援朱家庄,我们没有必要投靠信王爷,现金不打去炼铁,让人难以置信。我们可以直接投奔简怀王朱由学。” 四寨主罗平接过话茬,质疑道:“要是人家不理会我们,我们光靠一厢情愿,往往会碰一鼻子灰,搞得十分没趣、尴尬,甚至是无地自容。如此这样,我们还不如在这里活得自由、潇洒和心安理得。” “老四,我不赞成你的说法。”二寨主马宁斥责道,“我们不主动联系人家,难道要人家求着我们?这个理是根本说不通的。再说了,你没与人家联系,怎能知道人家不理会我们?” “二哥,你也不要动气,我是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四寨主罗平辩解道。 “好啦,你们不必为此辩论,这件事摆一步再商讨。”大寨主汪祥做个手势,加以制止。接着,又问去淮阴侦察的探子,“你们去淮阴城侦察到什么情况?” 其中一名探子拱一下手:“启禀寨主,现在淮阴城也被信王爷派人马夺去了。据我们了解,由于淮阴知府刘丙仁的父亲顺天府丞刘志选,与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许显纯,率五万人马进攻泗州府下辖的朱家庄,结果,一场决战之后,田尔耕、刘志选都战死,只有许显纯率少数人马逃回泗州城。” “如此说来,田尔耕奉命率五万人马到泗州府朱家庄,一下子就玩完了。看来,朱家庄队伍不可小觑啊!”大寨主汪祥赞叹不已,向探子做个手势,“对了,你继续谈谈淮阴城的事。” “寨主,淮阴指挥使贾洪柱,接到许显纯所派钦差的调令,去泗州府协同护城。当下,指挥使贾洪柱仅留五百人马守城。与此同时,淮阴知府刘丙仁,得知钦差之言,说顺天府丞刘志选死在朱家庄乱军之中,当时哭得死去活来。毅然决然,要随军去泗州城,要为天伦之父报仇雪恨。于是,刘丙仁临走时,将府衙事务交给袁师爷,可是,姓袁这个家伙太不厚道了......” “他怎么个不厚道?难道做了大逆不道之事?或者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三寨主戴乐安截住探马的话题问。 “戴寨主猜对了。”那名探子如实回答,“据我们了解,当刘丙仁随队伍去泗州城后,袁师爷对众衙役放假三天,他却将刘丙仁所贪的钱财,挪略一空,驾马车而逃。” “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真不是东西。”五寨主闻达骂了两句,想了想又说,“不过,挪了贪官的钱财,也是一反一报。这么多年来,刘丙仁算白忙了一通。” 这时,四寨主罗平提道:“各位兄弟,我们何不趁淮阴城空虚之际,率领队伍进攻淮阴城?如果顺利得手,以后作为献给简怀王、或者信王爷的一份礼物。以后,他们会另眼看待我们的。” “嗯,这倒是个办法。”三寨主戴乐安对罗平的提议,表示赞同。转过脸冲汪祥道,“大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们何不趁机进攻淮阴城?凭五百人马守城,是难以阻挡我们进攻的。” 大寨主汪祥思忖片刻,觉得也有道理,便问二寨主马宁:“二弟,你看我们能率众进攻淮阴城吗?要是攻下淮阴城,日后献给两位王爷,他们会论功行赏的。” 二寨主马宁正要作出表态,却听另一名探子说:“各位寨主,你们不必枉费心机了,进攻是没用的。” “此话怎讲?难道你想欺骗我们?”三寨主戴乐安横眉立目质问。 “三寨主不必动怒,小的之所以说此话,事有原因的。”探子如实说。 “**的有屁快放,有话快说,不要婆婆妈妈,转弯抹角。”四寨主罗平接过话题,满嘴脏话。 那名探子见几名寨主动怒,不敢再卖关子,实话说道:“当我们侦察后离开时,淮阴城已被张太师派人马包围了,不到一天时间,守城官兵已投降,淮阴城易了主。” 五名寨主听后,十分失望,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了底气。又像遭霜打的小草,蔫头耷脑。 过了半晌,寨主汪祥无精打采,十分低调道:“既然淮阴城我们无褔夺取,只有联系简怀王朱由学,投到他的麾下,再建功立业吧!你们呢,也不必灰心丧气,想立功,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能急于求成。” 其他四名寨主听后,慢慢恢复表情,谈吐自如。 过了一会,寨主汪祥扫视几名寨主一眼,吩咐道:“有关投奔简怀王一事,众兄弟暂时不能向队伍成员透露,以免消息外泄,起到负面作用。另外,要加强巡岭,以防奸细来此窥视。如有可疑过往客商,进行拦截检查。” “我等遵令!”四名寨主异口同声表示。 接下来两天,喽啰们除加强操练之外,在蜈蚣岭周边地带的各个关口,也加大了巡岭喽啰和明岗暗哨。 就在这一天上午,一名小头目带领十几名喽啰巡岭,当他们行到蜈蚣岭东北方的地段的一条羊肠小道旁,见在那里的两名岗哨,正向东北方向眺望,还指手画脚,低声说着话。 当小头目带着喽啰来到他们跟前时,小头目轻声问岗哨:“你们看什么?指指点点,发现什么?” 第八十九章 袁师爷误闯蜈蚣岭(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呶,那边有个黑影向这边走过来。”一名岗哨指着正前方。 小头目和十几名喽啰,顺着岗哨手指的方向,向前观看着、端详着、琢磨着。过了半晌,一名喽啰说:“我看像一匹马车。”接着转过脸问小头目,“头儿,您觉得像什么?” “嗯,我看也像马车。”小头目观察一会,挥一下手,“诸位都伏在草丛中,注意隐蔽,等车辆来到近前,冲下岭去,将他捉住。” 在小头目命令下,两名岗哨和十几名喽啰,纷纷隐蔽在草丛中,目光透过草棵间的缝隙,向前观察着。 过有两炷香时间,那个黒影距离蜈蚣岭越来越近了。在蜈蚣岭东北部埋伏的一班喽啰,目不转睛盯着那辆马车。在他们的视线中,马、人和马车上所载的货物,已经十分透彻、清晰。 一名喽啰指着马车,对小头目说:“头儿,那辆马车上好像装载着什么?” “要是一车金银财宝,我们蜈蚣岭所有人马,可发了大财。”另一名喽啰旁敲侧击说。 “不要大声喧哗,以免打草惊蛇。”小头目加以阻拦。 却说那辆马车上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淮阴知府衙门的袁师爷。 他挪取钱财后,从淮阴东门出去,驾着马车向东北行驶。到第二天晩上,袁师爷已到达运河边上。他抬眼望去,河水滔滔,就像一条天堑,挡住了他东去的路途。他望了一会,心里琢磨道:“本来,我想一直东去,到东部沿海地段,找一个偏僻安静的地方,建栋房子,过一个安静、坐享其成的生活。可是,这条河阻碍了我前进的道路,梦想,也随着这条河的阻拦,化为乌有。要是向北而行,几天路程之后,便是海州地界,听说那里地广人稀,乃是贼寇出没的地方,我袁某人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将刘丙仁的财宝盗出来,再落入贼人之手,那就得不偿失了。为了这笔来之不易的财宝,我情愿多走些弯路,也不能让人夺走。这样吧!我向南而行,到宝应辖区内找个地方住下来。天下之大,难道没有我袁某人安身立命之处吗?” 想到这里,他掉转车头,赶着马车,沿着运河西岸,向南行走。 在行走过程中,他不时的发现运河水面上,有南来北往的船只。有的船上水手,站在船头上,向岸边眺望。有的还指指点点,说着悄悄话。 面对水手们的一举一动,袁师爷尽收眼底。他心想:“对于货船来说,没有什么威胁。万一碰到贼船,发现我在运河岸边行走,上岸追来,凭我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怎能跟人家交手?人常说:‘小心能使万年船。’我呢,还是小心为妙,将马车赶下河堤,走小道为主。” 当下,他小心翼翼将马车赶到堤坝下,沿着高低不平的羊肠小道,颠颠簸簸,向南而去。 一路上,免不了饥肠辘辘,虽然一马车财宝,但他不敢走集镇上,更不敢弃下马车,去集上买东西吃。饿了,便停下车,去田地里找些玉米吃,或者刨些山芋吃;渴了,饮点小溪水。困了,将车赶进苇丛里、以及树林里过夜。就这样,又是两天时间过去;这一天上午,袁师爷赶着车,顺着小道前行,高起兴来,扬一下马鞭,啍起一段小曲。 正值他前行之际,忽然发现西南方向有一片土岭。由于树木、翠竹高耸入云,再加上聚议厅和营房都在西坡,他并没看清楚有那些房屋设施。他望了一眼,心里琢磨道:“那座岭子树叶茂盛,是藏身好地方。如果我占了岭子,日后建几间房子,买个女子做媳妇,生下一班儿女,共享天伦之乐!” 袁师爷想到这里,继续向前而行。走有一里左右,有一条斜路向西南方向而去。这是蜈蚣岭的喽啰通向运河边运水、以及过河去河东岸集镇上购买油盐酱醋糖的唯一通道。 对于这些,袁师爷并没多想,赶着车只顾赶路。 渐渐的,他赶着马车,已接近蜈蚣岭。按距离计算,也只有一百多丈。 再说蜈蚣岭的小头目,与十几名喽啰、两名岗哨,埋伏在蜈蚣岭东北边堆坡上,在树木和草丛的掩护下,静静观察着。 他们见车辆渐渐靠近蜈蚣岭,一名喽啰指着马车说:“头儿,各位兄弟,你们见那辆马车,装得满满一车货,那样子,决非是一般物品。” “何以见得?”小头目故意试探对方。 “呶!您看那车辆行走起来,好像非常沉。”那名喽啰边指点边解释,“看到没有?马车经过的地方,陷下去很深的车轮印子。这样,足以证明车上的货物非常沉重。” “嗯,说得合情合理。”小头目以赞赏的目光看一眼那名喽啰,然后目光移向岭下的马车,观察片刻,对其他喽啰说,“我真不明白,赶车之人为何要往孤独岭而来?除上岭一条路,附近没有其它路可走。除非到西南边,有一条通往三阳县的路。看来,他想从岭上经过,必须从岭下上岭才行。” “凭他一个人,赶着如此沉重的车,怎能上得了岭?就是哭,也哭不出声来的。要是绕着岭下转,芦苇丛生、杂草茂盛,根本无法行走。要么弃下车辆,方可自身行驶。”又有一名喽啰开口道。 “好啦!诸位不必议论纷纷,过一会,等赶车人到岭下,我们冲下去,将马车和赶车人一起劫住,押往聚议厅,等待寨主发落。”小头目扫视一眼众喽啰,做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发出声音。 过去一袋烟时间,袁师爷赶着马车已到岭下,“吁!”只见他勒住缰绳,停下马车,抬起目光,向岭上观察。只有一条小道弯弯曲曲,向岭上延伸。在小道两旁,是茂密的树木,其余什么也看不见。 接下来,他的目光又移向土岭左右,都是腰眼深的杂草和一人高的芦苇。观看到此,他大失所望,心想:“土岭左右,草木相连,我根本无法绕岭而行。要是赶车上岭,根本无法将一车货运上去。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我呢,打算在此岭长期居住下去,车子暂时停在岭下,我上岭查看一下地形,选择好建房之处,卸下货物,将马车先弄上岭,然后,再将财宝一箱箱扛上去。这里没有人迹,不会出现问题的。” 想到这里,袁师爷下了马车,让马在一旁自由吃草。然后,前后左右望了一会,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心里踏实下来。 接着,抬起步子,躬起腰,向岭上爬去。 埋伏在坡上的小头目、十几名喽啰和两名岗哨,见袁师爷一步步爬上岭来,全神贯注,作好出击准备,要将袁师爷抓个正着。 面对危险一步步向他逼近,他还蒙在鼓里,丝毫没有觉察。 就在这时,埋伏在草丛中的小头目,向喽啰们挥一下手:“抓住他,不要让他跑掉!” 第八十九章 袁师爷误闯蜈蚣岭(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众喽啰听到小头目的一声令下,兵分两组,一组手执钢刀,冲出草丛,扑向袁师爷。另一组直奔岭下,扑向马车。 此时,袁师爷正躬身纳腚由下向上攀爬,却见几名手执钢刀的喽啰冲下来。一个个虎视眈眈,如凶神恶煞一般,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我的妈呃!从哪里冒出这班强盗?要吓死我呀?”袁师爷被突如其来的喽兵,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眨眼之间,几名喽啰已冲到他的面前。有两名喽啰举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异口同声断喝道:“不准动!如敢反抗,一刀削下你的项上人头。” “大......大王爷爷,我没有得罪你们,请高抬贵手,放我一码。”袁师爷哆哆嗦嗦求饶着。 “少废话,快报上名来,你的马车装的什么东西?如实说出?要有虚假,立即送你上西天。”在他面前的一名喽啰瞪着眼说。 “我......我是过路之人,叫袁小三。”袁师爷战战兢兢,偷眼瞅着冲向岭下的喽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随后,抬起手,指着岭下的马车,“那车上装口棺材,老爷子病危,替他老人家准备后事的。” “你胡说,棺材怎么那样沉?”又一名喽啰指着岭下的小路,“要是装着棺材,一路上的车轮所碾的痕迹,不会那么深;你撒谎撒到我们头上来了。岂有此理?再不说实话,我们可不客气了。” 这时,小头目携同几名喽啰已经冲下岭去。围在马车旁转了一圈,一双双眼睛盯着马车上的货看。 与此同时,小头目跨到车前,抬手在遮住帆布的车上拍了拍,发出“咚咚” 之声。心想:“那个赶车人说是一口棺材,可是所发的声音却蹊跷,车中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要想弄清楚事实真相,必须揭去帆布,打开棺盖检查,一切真相就会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 想到这里,小头目命令几名喽啰:“你们迅速揭开帆布,本头目要亲自检查车上的货。” “我等遵令!”几名喽啰不约而同应了一声。 就在几名喽啰即将揭帆布之时,袁师爷见此,声嘶力竭喊道:“你们不能动车上的棺材,它是装死人用的。你们不听劝告,会亵渎神明的;死后都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 其中一名喽啰听袁师爷之言,心软了下来。抬眼瞅着小头目:“头儿,那个赶车的说得也是,我们是否不动他的棺材?” “你怎能听他的鬼话?本头目经验丰富,难道不如你?”小头目瞪他一眼,又冲岭上的喽啰说,“你们几位将赶车人押下来,我要当他的面进行检查,揭穿他的鬼把戏。” 在岭上的几名喽啰听后,立即将袁师爷押下岭来。 小头目余怒未消,指着车上的货物说:“赶车的,我再问你一句,车上装的到底是什么?” “大王爷爷,你们行行好,千万不要动车上的帆布。”袁师爷带着哀求的口吻说,“车上确确实实是口棺材,是为老爷子准备后事用的。请大王爷爷高抬贵手,放小的一码,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那好,你说既然是棺材,我们打开看看并不妨碍什么。要真的是空棺材,我们会满足你的要求,放你一条生路的。”小头目挥一下手,冲几名喽啰道,“你们揭开帆布,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属下遵令!”几名喽啰应了一声,一拥而上,纷纷砍断捆绑在帆布上的绳索,将帆布掀开。 如此,展现在众人眼前的,并非是袁师爷所说的棺材,而是七八只鹿皮箱。 小头目横眉立目,怒气冲冲责问:“这就是你所说的棺材吗?看你这个家伙,贼眉鼠眼,根本不是好东西。” “这......这......”袁师爷见事情败露,吓得面如土色,语无伦次。 小头目瞪袁师爷一眼,目光移到鹿皮箱上,挥一下手,命令一名小喽啰:“打开一只箱,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那名小喽啰应了一声,跨上前来,将刀尖插进锁璜里,用力一撬,锁便脱落下去。 接下来,他伸手掀开箱盖,只见箱内装满金银财宝。金光灿烂,耀人眼目。众喽啰见此财宝,摩拳擦掌,馋涎欲滴。不过,他们知道,凡是打劫的财物,都要清点入库,没有寨主允许,私自吞食财宝的,要遭受严惩。 片刻,小头目做个手势,命令那名小喽啰:“将箱盖阖起来。” “遵令!”小喽啰应了一声,迅速阖上箱盖。 接着,小头目持刀驾在袁师爷的脖子上,怒目圆睁,厉声断喝:“你这个撒谎的窃贼,敢欺骗我们,我一刀剁了你。快说实话,你是何身份?这车财宝从何处得来?” “这......这......” 袁师爷惊恐之余,继续编造假话,“大王爷爷!这笔财产乃是小的祖上一点点积攒下来的辛苦钱,你们高抬贵手,千万不能动它。不然,我回去没法向家人交代,甚至被他们活活打死,你们可怜可怜我吧!至于小的贱名,刚才已经说过,叫袁小三。” “你这个家伙真会信口雌黄,巧言令色,让人叹为观止。”小头目猛一转身,举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厉声断喝,“你这个狡猾的家伙,再不说实话,我立即砍下你的脑袋。” 袁师爷见对方动了真格,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鸡啄米,一迭连声求饶:“大王爷爷饶命,大王爷爷饶命......小的实话实说。” 他贼眼滴溜溜转着,希望对方能高抬贵手,放自己一码。 “快说,不要有非分之想。”小头目的刀刃在袁师爷的脖颈上轻轻一划,他脖子上已流出鲜血。 袁师爷见此情景,吓得魂飞魄散,颤巍巍说:“实话告诉你们,我不是别人,乃是淮阴知府刘丙仁的师爷,如有半句假话,叫我不得好死。” “嗯,我相信你的话。”小头目的刀仍然架在他的脖子上,继续追问,“你既然是淮阴府的师爷,为何要独自架车外逃?这车财宝是哪来的?” “啊......这......” 袁师爷犹豫一会,心想,“如今,我不再是当初在知府衙门的师爷,现在沦落到强盗之手,要是要钱,小命就玩完了。没了命,就是腰缠万贯,又有何用?正所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关键时,为了保住身家性命,我全盘托出吧!” 想到这里,他平静一下紧张的心态,结结巴巴说:“这......这车财宝不是别人的,乃......乃是淮阴知府刘丙仁的。” 小头目和喽啰们听后,大吃一惊,面面相觑。过了片刻,小头目追问:“刘丙仁乃是堂堂的淮阴知府,他的财宝怎会落到你的手里?” 第八十九章 袁师爷误闯蜈蚣岭(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噢......这个......”袁师爷思忖一会,觉得事到如今,没有必要再去隐瞒真相,只得说,“其实,这车财宝虽然是刘丙仁的私有财产,但都是他从黎民百姓头上刮取的民脂民膏。我呢,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趁他的父亲刘志选在朱家庄阵亡,刘丙仁为了替父报仇,随队伍去了泗州城之际,我便来个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窃取他的财物,逃出淮阴城。经过数天的颠簸,风餐露宿,今天来到这里。当我看到这个土岭时,打算在这里盖上几间房,娶妻生子,安享晚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辛辛苦苦来到这里,却被你们捉个正着。唉,也是我命途多舛,实无办法。各位大王,这车财宝我不要了,但愿你们能放我一条生路即可。” “你既然栽在我们之手,哪有放你之理?不过,你乃是淮阴府衙的师爷,情况特殊,我们不杀你,随我们去聚议厅,由几名寨主定夺。”小头目向小喽啰挥一下手,“弟兄们!一起动手,将袁师爷和这车财宝一起押送到营寨中去。” “我等遵令!”众喽啰应了一声,开始行动。 有两名喽啰负责押解袁师爷,有的负责赶马推车,向土岭上推拉。正所谓:人多热气高、力量大、干劲足。 当马车被推上土岭时,地势不像先前那样陡,显得平平稳稳。再看那帮喽啰,喜气洋洋,谈笑风生;押着袁师爷、赶着车,向聚议厅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大寨主汪祥,携同二寨主马宁、三寨主戴乐安、四寨主罗平、五寨主闻达,在聚议厅里商议投靠简怀王朱由学一事。经过一番讨论,已初步定下了方案。 正值这时,只见一名守门的喽啰咚咚跑进聚议厅内,当他到达案桌前,守门喽啰即忙打个千:“启禀各位寨主,巡岭的头儿押着一名奸细,还有一辆马车跨进了庭院。对了,那马车上装满了货物。” 几名寨主听报,为之一振;接着面面相觑,脸上流露出兴奋之色。过了片刻,大寨主汪祥笑了笑说:“但愿那辆车上载满金银财宝,为我们投奔简怀王朱由学的见面礼。” “大哥,我们应该出离聚议厅看一看,那车上如果是金银财宝,我们立即上封条,防止被不守法度的喽啰哄抢。”五寨主闻达建议道。 大寨主汪洋想了:“也好,我们一起出去看看。”随即,向守门小喽啰挥一下手,“走,前边带路。” 当下,守门喽啰走在前边,五名寨主紧随其后。不多时,众人已出离聚议厅,站在门前,向天井内眺望。 只见巡岭的小头目和十几名喽啰兵,有的押着袁师爷、有的赶着车,已到庭院中间。一个个显得精神抖擞,雄赳赳、气昂昂。 大寨主汪祥和其他几名寨主顺势望去,猜测着、观察着,却琢磨不透被押之人是何来历?但从那辆马车观看,车上货物的载重量,一定是贵重物品。 渐渐的,喽啰们押着袁师爷、赶着车,已到聚议厅前,停止了前进。小头目跨上前来,双手抱拳:“启禀众位寨主,在下带领众喽兵奉令巡岭,在东北角的岭下,发现一辆马车,便被我们劫了下来。” “哦!你们干得好。”大寨主汪祥喜出望外,指着那辆马车问,“那车上装的是什么货?” “回寨主寨主话,车上有七八只鹿皮箱,里面都是金银财宝。”小头目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如实的回答。 五名寨主听说车上装的是金银财宝,每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喜气,笑逐颜开。面面相觑,过了一会,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马车上。 这时,众寨主也顾不上问袁师爷的情况。他们一起来到马车旁,打量车上货物一会,只见大寨主汪祥挥一下手,命令小头目和押车的喽啰:“将车上帆布揭开,打开箱子看里面装的是否是金银财宝?” “我等遵令!”小头目和押车喽啰异口同声回答。 接着,他们一起动手,有的揭帆布、有的撬锁、有的掀箱盖,一个个动作伶俐,敏捷,须臾间,上面的几只箱盖已被打开。展现在几名寨主眼前的,是黄澄澄、金灿灿、耀人眼目的金条、金元宝,还有玉器、珍珠、玛瑙,猫眼,即稀奇古玩。 五名寨主、包括在场的喽啰,见到如此财宝,惊讶得目瞪口呆,合不拢嘴,眼里放着亮光。 过了半晌,大寨主汪祥挥一下手,命令小头目和押车的喽啰:“将上面一层箱子抬下来,再打开下一层箱里装的是什么?” “遵令!”小头目和众喽啰应了一声,一起动手,小心翼翼的将上一层箱子抬下来,又一起动手,打开下一层箱盖。只见箱子里,仍然是金银财宝、稀奇古玩,耀眼照人。 五名寨主观看之后,喜不自胜,不约而同跨上前来,拿起箱子里的财宝观看着、欣赏着、把玩着,爱不释手。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寨主汪祥才将手中的财宝放回原处。其他几名寨主见此情景,不好意思再把玩下去,纷纷将手中之物,依依不舍的放回箱中。 寨主汪祥打量一眼小头目,吩咐道:“你去账房拿十几把锁来,并带上封条。” “属下遵令!”小头目应了一声,拽步而去。 接着,寨主汪祥又命令几名小喽啰:“将箱子盖上,准备上锁、上封条。” 几名小喽啰闻令,立即将箱子阖起来,侍立一旁,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这时,几名寨主的目光才移到袁师爷的脸上,打量着、审视着。过了半晌,汪祥指着袁师爷,问一名小喽啰:“他就是赶车之人?是否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那名小喽啰见问,不假思索说:“是的,他是这辆马车的车主。据当时被劫时审问,他说是淮阴府衙的师爷,姓袁。” 汪祥与其他四名寨主闻言,大吃一惊,目光再次集中在袁师爷的脸上。审视着、琢磨着,对眼前这名师爷因何押着这么多财宝?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三寨主戴乐安跨到袁师爷跟前,冷不防抓起他的胸襟,将他提离了地面,横眉怒目吼道:“你奶奶的,你一个府衙的师爷,哪来这么多金银财宝?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要实话实说,如有一句谎言,我立即将你头拧下来当球踢。” “大王爷爷饶命,我说......我说,你先放下我......” 袁师爷吓得面如土色,手脚乱舞,就像被吊在半空一只受惊的猴子,手舞足蹈。 就在这时,小头目拿着十几把铜锁和十几张封条,来到聚议厅门前,冲寨主汪祥说:“启禀寨主,您吩咐的事,小的已经完成,请您定夺。” “好的!”汪祥点点头,转过身冲三寨主戴乐安说,“三弟,先将姓袁的放下,过一会专门治他。现在当务之急,是将金银财宝封好,送进库房里。” 要知袁师爷性命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九十章 三军齐赴朱家庄(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九十章三军齐赴朱家庄 书接上章。 话说蜈蚣岭寨主汪祥,携同二寨主马宁、三寨主戴乐安、四寨主罗平、五寨主闻达,在聚义厅里商量投奔简怀王朱由学一事。忽听守门喽啰汇报说:“一班巡岭的喽兵,正押着一名奸细和一量马车进入庭院内。” 寨主汪祥闻言,为之一振,向其他几名寨主挥一下手:“各位兄弟,我们出去看个究竟。” 当下,五名寨主出离聚义厅,果然见到有两名喽啰押着一个人,另有十来名喽罗簇拥着一辆马车而来。 汪祥和其他几名寨主见此,猜测着马车上一定装着贵重物品。与此同时,寨主们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 当喽啰们押着袁师爷、赶着马车来到近前,打开一只只箱盖时,那些金灿灿、光彩照人的金银财宝、奇珍古玩时,不约而同扑到箱子前,拿起那些奇珍古玩把玩着、欣赏着,爱不释手。直到寨主汪祥发出命令,方才恋恋不舍的将手中财宝放回原处。 随后,寨主汪祥吩咐小头目拿来铜锁和封条,并命令小头目将箱子锁上,一一上了封条。 小头目完成任务后,将钥匙捧到汪祥跟前,恭恭敬敬说:“寨主,这是锁箱的钥匙,您收着它。” “好的。”汪祥伸手接过一串钥匙,将它挎在腰带上。转过脸,见三寨主戴乐安已将袁师爷扔到地上,随即命令两名喽啰,“先将这位师爷押进聚义厅,等候处置。” “属下遵令!”两名小喽啰应了一声,押着袁师爷进了聚义厅。 须臾,汪祥又命令小头目:“你负责将这些财宝装上车,送进仓库。” “是!”小头目应了一声,向一班巡岭喽啰挥一下手,“我们将这车财宝送回库房去。” 众喽啰闻令,七手八脚将一箱箱金银财宝搬上马车,盖上帆布,赶着车,前呼后拥,向库房而去。 寨主汪祥和其他四名寨主望着喽啰们赶车而去,直至车辆转过聚义厅的墙角,才收回目光。见到眼前已经车去一空,那目光中,蕴藏着惋惜之色。 寨主汪祥扫视几名寨主一眼,挥一下手:“诸位不要愣在这里,我们回聚义厅去,审问那名赶车人。” 在寨主汪祥的命令下,其他四名寨主方才转过身,簇拥着汪祥,向聚义厅走去。 时间不大,五名寨主进入聚义厅,按各自的交椅坐下。与此同时,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袁师爷的脸上,像一支支利箭,咄咄逼人,使对方不寒而栗。 袁师爷被两名喽啰押着,偷眼瞅着五名寨主凶巴巴的面孔,由于心里极度紧张,浑身直打颤。 过了片刻,寨主汪祥瞅着袁师爷,向押解他的两名小喽啰挥一下手臂:“放开他,让他自由点。” “是!”两名小头目应了声,松开袁师爷,侍立一旁。 这时,只见寨主汪祥猛拍一下桌面,大声断喝:“姓袁的,本寨主问你,这车财宝如何得来?要是有一句谎言,摘下你的心肝当下酒菜。” 袁师爷听到这句刺耳的话题,毛骨悚然,过了片刻,他略着镇定下来,思忖道:“他们反正不知道这车财宝的来龙去脉,我撒个谎,只求他们放我一条生路。” 想到这里,袁师爷偷眼观察着五名寨主的脸色,装出害怕的样子,撒谎道:“大王爷爷,论起这车财宝,乃是我家祖上几代人集攒下来的。只因世道混乱,父辈们怕放在家中不安全,便通过刘知府的关系,将他存在官府的库房里。” “哦,有这等事?”五寨主闻达想了想,摇着头说,“不对,哪有私有财产放在官府的道理?即使你是知府的师爷,时间一长,这些财物必定会被充公。这种事,只有傻子才干得出来。” “这…….”闻达的话触到了袁师爷的要害处,一时语塞起来。与此同时,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显得十分窘迫。但他极力寻找脱险的办法,为自己趁早逃离危险铺垫。但由于心急,却难以对答。 四寨主罗平知道他使诈、耍猾,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从座椅上跃起身,一个腾跃已到袁师爷跟前,“当啷”一声抽出宝剑,剑尖抵在袁师爷的胸口上,怒气冲天道:“你这个奸诈小人,敢欺骗你家大爷,**的吃了熊心豹子胆。再不说实话,我一剑捅死你。” “大……大王,您剑下留情,千万不要痛下杀手,我实话实说就是了。”袁师爷极力求饶着,摆着手,求生之色,溢于脸上。 “你说,要是有一句谎言,我一剑下去,捅你一个透明窟窿。”罗平虎目圆睁,厉声断喝。 袁师爷被逼无奈,只得将知府刘丙仁替父报仇,随军去泗州城一事、以及自己趁人之危,落井下石,趁机窃取刘丙仁的钱财叙述一遍。最后说:“各位大王,这车财宝都是刘丙仁贪赃枉法、又与江洋大盗勾结在一起得来的。我盗取它,只是以雪心头之恨。人常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要是几位大王喜欢这车财宝,只当袁某献给你们的一分礼物。但愿几位大王能高抬贵手,网开一面,放我一条生路。如果我死了,并不足惜,家中有八十岁老母没人赡养,难道你们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吗?” “唷嗬!看来你还有一片孝心。万善孝为先,我们要考虑一下你的要求。”四寨主罗平收回宝剑,抬起头冲汪祥说,“大哥,看这位袁师爷,虽然奸诈无比,阴险毒辣,但有一颗孝敬父母之心,是否放他一条生路?” “四弟,你怎么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蔽呢?像这样的阴险小人,奸佞之徒,怎能有孝敬之心?这纯粹是他为了逃避杀身之祸,而装出的可怜相。”寨主汪祥脸沉似水,拍一下桌面,发出命令,“来呀!将这姓袁的家伙押到刑场上,开刀问斩,挖下他的心肝,给本寨主做下酒菜。” “是!”两名小喽啰听到命令,立即扑上来,一左一右,抓住袁师爷的胳膊,押出了聚义厅。 “大王爷爷,手下留情,放袁某一条生路吧!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不可滥杀无辜啊!”袁师爷极力哀吿着,求饶着。可是,回应他的,却是一双双利箭般的目光。 时间不大,袁师爷被两名喽啰押到刑场上,绑在断头桩上。 一名喽啰一手提着朴刀,跨到袁师爷跟前,一把撕开他的衣襟,就要开刀行刑。 第九十章 三军齐赴朱家庄(二)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另一名喽啰连忙摆着手,加以制止:“兄弟,慢点行刑。” “怎么?你有何话说?”那名小喽啰停住手,惊讶的望着另一名小喽啰。 “兄弟,我听人说过。要想心肝好吃,在行刑之前,让犯人喝一碗以酱醋为主调成的佐料,让受刑者事先喝下去。过一炷香时间,再开刀问斩,取下的心肝,又香又脆,美味可口。”另一名小喽啰像个行家,介绍说。 那名小头目想了想,点头表示:“既然这样,你去厨房调一碗佐料来,将佐料灌进袁师爷的肚里,过一炷香后再行刑。” 袁师爷听后,吓得毛骨悚然,心想:“挖我心肝也罢了,还要灌佐料来折腾我?可想而知,一碗酸甜苦辣的东西灌下肚,那滋味苦不堪言,十分难受,还要等到一炷香后再行刑?如此这样,不如让他们一刀下去,结果生命更好。” 想到这里,就在那名小喽啰迈步之际,只见袁师爷急切喊道:“大哥,请留步,让我把话说完。” 那名小喽啰止住脚步,转过脸盯着袁师爷脸上看,气咻咻问:“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死到临头,还有什么断头话要说?” “大哥,我的心肝又黑又臭,还有巨毒,寨主爷吃后会被毒死的。”袁师爷可怜兮兮的目光中,含着哀愁和凄凉。 那名小喽啰,嗤之以鼻,不屑一顾道:“啍,我管你妈的是黑心肝,还是毒心肝?寨主让我们行刑,我们就得听话照做,其余什么不管。” “这是你一厢情愿,望二位网开一面,放我一条生路。”袁师爷急中生智,哄骗说,“实话告诉二位,我的住处还埋藏两箱财宝。如果二位放我一码,我将两箱财宝送给你们,你俩远走高飞,到很远的地方买田置产,娶妻生子,过着安逸的生活,何为不好?” “这个?”那名小喽啰听后,有点动心。犹豫片刻,问另一名小喽啰,“兄弟,你说怎么办?是否放他一码?” “你不要听他的鬼话,这是他欺骗之语,你也信以为真?他的财宝既然装来,哪有储藏之说?”另一名小喽啰摆了摆手,“不要耽搁,趁早去厨房端佐料。” 那名小喽啰迟疑一会,拽开脚步,向厨房而去。 袁师爷急得抓耳挠腮,跺着脚喊道:“这位大哥,人常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们不听我的劝说,会吃亏的。” 可是,那名小喽啰跟没听见一样,头也不掉走去。 袁师爷望着他的背影,一脸失望之色。过了片刻,面朝淮阴城方向暗思忖:“人常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我要是不贪财,不窃取刘丙仁的钱财,怎会沦落到这里?又怎会遭来杀身之祸?这是报应!报应啊!” 想到这里,袁师爷老泪纵横,哀叹不已。 过去两袋烟时间,只见那名喽啰端来一大碗佐料,那是酱油、醋、生姜、花椒、小茴、八角、葱片、盐水等物调制而成。 袁师爷见到小喽啰端的一大碗佐料,心如刀搅,肉如钩搭,想起自己即将被开刀问斩,不觉潸然泪下。 这时,只听那名小喽啰笑微微冲另一名喽啰说:“兄弟,佐料已端来,现在开始灌吧!你捏住他的鼻子,撬开他的嘴,我负责灌。” “好的,你准备灌。”另一名小喽啰扑上前来,抬手伸向袁师爷的脸前。 袁师爷见此情景,心想:“反正我的命快要没了,人常说:‘狗急还要跳墙。’何况人?我呢,将他手指咬下一个,让他长点记性,知道我袁某人不是好惹的。” 就在另一名小喽啰的手**离他的面前仅有三寸之时;袁师爷张开嘴,向另一名喽啰的手指咬下去。 幸亏那名小喽啰发现及时,迅速收回手,才免于被咬致残。他恼羞成怒,瞪着袁师爷,怒骂道:“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死到临头,还要垂死挣扎,想咬我手指,谈何容易?我要让你死得更惨。” 说着,从腰间拔出匕首,将刀尖塞到袁师爷的嘴里,撬开他的牙齿,又顺势捏住他的鼻子。 与此同时,那名喽啰趁势将碗里的佐料送到他的嘴边,强行灌下去。 当另一名喽啰松开他捏鼻子手时,袁师爷被呛得上气不接下气,咳嗽不已,两眼上翻,泪流满面。再加上他的舌头被刀尖划破,鲜血从嘴角流出来,那样子,痛苦不堪。 过了好一会,袁师爷忍住痛楚,口齿不清骂道:“你们这班强盗,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饶恕你们的。” 那名小喽啰不屑一顾,讥讽道:“你已快死之人,还如此张狂。看来,你在淮阴府为官时,也是狂妄之徒,不讨同僚欢喜。至于变成厉鬼之类,你是看不到的,我也看不到的。但我明确告诉你,你在阳世间作恶多端,会被阎王打入十八层地狱的,万复不劫,想变厉鬼也变不出来的。” “好,我算你能。”袁师爷近乎哀求道,“我不想再与你们顶撞下去,甘拜下风。但求你们早点动手,这样折磨我不厚道。” “不急,不急!过一会再说。”另一名小喽啰瞅着袁师爷,戏弄道,“我们要为几名寨主负责,确保你的心肝香脆可口,一定要到时间再开刀取心肝。” 不管袁师爷如何哀求,两名小喽啰就是不答应。直到一炷香之后,他俩才开刀问斩,挖下袁师爷的心肝,血淋淋的放进大碗中。 那名小喽啰对另一名喽啰说:“兄弟,我们的任务已完成,该去聚义厅让几名寨主验证一下,一切由他们安排。” “好的,我们走吧!”另一名喽啰挥一下手。 当下,两名喽啰捧着袁师爷的心肝,拽开脚步,向聚义厅而去。 却说大寨主汪祥,此时正与二寨主马宁、三寨主戴乐安、四寨主罗平、五寨主闻达,在聚义厅里品茶谈话,商议如何与简怀王朱由学取得联系?却见两名喽啰跨进聚义厅里,其中一名喽啰端着一只大碗,那行走样子,小心翼翼,深怕手中的碗掉落下去。 这时,五名寨主见两名小喽啰向桌前走来,不约而同向两名喽啰望过来。他们已心知肚明,从其中一名喽啰端的大碗得知,此时的袁师爷的心肝已被挖下来。 片刻,两名喽啰已来到近前,不约而同打个千,异口同声道:“启禀寨主,按您的吩咐,那个淮阴知府的袁师爷,已被开刀问斩,现有心肝在此,请您定夺。” 寨主汪祥打量着两名小喽啰,质疑问:“杀人取心肝,犹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你们为何要拖拖拉拉,到现在才斩杀完毕?” 似乎,两名喽啰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两人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寨主汪祥好像看透他俩的心事,冷冰冰的脸,一丝笑容也没有。横眉立目道:“怎么?难道本寨主错怪了你们?” “寨主,您真的错怪我们了。”显然,那个端碗的喽啰一脸的不服气。 第九十章 三军齐赴朱家庄(三)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哦?本寨主怎么的错怪你了?说说你的理由。”寨主汪祥冷冰冰的面孔已经荡然无存,接踵而至的,是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 那名喽啰不慌不忙,理直气壮说:“寨主,我们之所以耽搁到现在,是事出有因。小的在行刑时,忽然想起一件事。以前听老人们说过,在取人心肝之前,先灌一碗佐料,过一炷香后再行刑。这样,取出来的心肝做出后,又香又脆,美味可口。” “有这等事?新鲜,本寨主还是第一次听说过。”汪祥笑容满面,默默的点了点头,“好啊!你们做得对,本寨主感谢你们。趁着新鲜,将心肝端到厨房去,让厨子爆炒去吧!” “是!”两名小喽啰应了一声,转身出离聚义厅。 两名小喽啰出离聚义厅后,寨主汪祥对马宁、戴乐安、罗平、闻达说:“各位兄弟,淮阴知府衙门袁师爷这车财宝,正是我们投奔简怀王朱由学的一份厚礼。再加上我们平时的积蓄,是非常可观的。” “大哥说得对,有了这些财宝,一定会赢得王爷欢心的。”二寨主马宁建议,“我们不能再耽搁下去,趁早与王爷取得联系,将队伍拉过去。如果耽搁下去,一旦王爷率人马离开宝应府,我们没了着落,想投奔都不现实。在下认为,凡事宜早不宜迟。” “嗯,我赞成大哥、二哥的意见。早点率众而去,了此心事。”三寨主戴乐安附和道。 “我建议,应写封信派人送到宝应府,与简怀王朱由学取得联系。在博得王爷赞同时,才能率众而去。不然,那会十分尴尬的。”四寨主罗平提出自己的观点。 “是呀!要是人家嫌弃我们出身卑贱,我们也就无脸投奔他们了。”五寨主罗平接过话茬说,“如果不事先疏通关系,冒然而去,被人家拒之门外,那就威风扫地了。那样,我们情愿在蜈蚣岭生活一辈子。凭着我们这些财宝,几代人也消费不了。” “五弟你不要说悲观话,我们没与人家联系,怎么能知道被人家拒绝?”寨主汪祥瞟一眼闻达,转过脸吩咐身后随从,“给本寨主取过文房四宝,让本寨主写信给简怀王爷。” “属下遵令!”那名随从应了一声,转身来到壁橱旁,拉开橱门,从橱内取过笔墨纸砚,来到文书案前,将它一一放好。随后取过一些水,倒少许在砚台内,接着开始磨墨。 片刻,寨主汪祥取过毛笔,在砚台里蘸些墨,略加思索,开始写信。过去半炷香时间,一封信已经写完,然后将它装进信封里,封了口,吩咐磨墨的随从,“你将这封信送往宝应府去,交给简怀王朱由学亲啟。” “属下遵令!”那名随从接过信,揣进怀里。 汪祥打量随从片刻,扬了扬手:“去马厩备马,抓紧赶路去吧!” “是!”随从应了声,转身出离聚义厅。 话分两头,再说简怀王朱由学在军师李明、指挥使汪秉辉陪同下,携同知府司马标、师爷窦余,以及几名侍卫,来到指挥所内,商谈军机大事。 从交谈中得知,简怀王朱由学得知信王朱由检,在太师张国纪与一班将领攻下扬州之后,已登基做了皇帝。与此同时,又由张太师亲自挂帅,率领一万五千名大军,进攻润州城。至于润州城现况,汪秉辉和司马标都不得而知。 一时间,在坐的面面相觑,谁也不愿先开口。指挥所内,气氛凝聚起来。 过了半晌,军师李明打量朱由学片刻,建议道:“王爷,要想得知润州实际情况,应再派两支探马,分别去扬州、润州打探军情,便可打探到我们所要知道的消息。” “王爷,事情宜早不宜迟,应立即派遣探马去扬润二州打探消息。”知府司马标旁敲侧击说。 简怀王朱由学思忖一会,点头表示:“好吧!本王跟你们一样,想尽快了解扬州、润州的情况,更想得知信王的近况。”随即转过身,吩咐一名侍卫,“你去军营一趟,叫来几名探马。” “属下遵令!”那名侍卫应了一声,迈步出离指挥所。 过去两袋烟时间,四名探马在侍卫的陪同下,来到指挥所内。只见四名探马抱拳当胸,躬身施礼:“属下叩拜元帅,不知元帅有何吩咐?” 简怀王朱由学抬起目光,打量四名探马片刻,作出命令:“你们四位分为两组,分别去扬州、润州打探军情。一定要将扬、润二州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回来后,向本帅汇报。” “属下遵令!”四名探马应了一声,出离指挥所,去马厩备马。 探马走后,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知府司马标、指挥使汪秉辉、师爷窦余,就安抚黎民百姓,继续招募兵勇,展开讨论。 到第三天的上午,去扬州的两名探马回到宝应卫所。他俩将马送到马厩后,匆匆来到指挥所门前,被守门的两名卫兵挡住。其中一名卫兵,抬一下手臂问:“你们要干什么?” “元帅在这里吗?我们有事要向元帅禀报。”一名探马如实回答。 “噢!元帅、军师和知府大人、指挥使、窦师爷,正在指挥所内商议军情。”另一名卫兵转过身,指一下室内,“你们暂等片刻,让我进去请示一下。” 说着,转身进入指挥所。 此时,简怀王朱由学正与军师李明、知府司马标、指挥使汪秉辉、师爷窦余,坐在桌旁品茶谈话,商议军政大事,却见卫兵匆匆而来,不约而同扭过头,目光打量着卫兵。 当卫兵靠近桌案一丈左右时,军师李明开口问:“你有事要汇报吗?” “回军师话,去扬州的探马回来,在门外候见。”那名卫兵回答。 简怀王朱由学听报,为之一振,挥一下手臂:“有请探马晋见。” “是!”那名卫兵应了一声,转身出离指挥所。 时间不大,两名探马进入指挥所,来到文书案前止住脚步,抱拳施礼:“启禀元帅,我们奉令去扬州打探军情,现已回来了。” “能平安回来,本帅放下心来。”简怀王朱由学笑容满面,做个手势,“说说你们打探到什么军情?速速向本帅汇报。” “好的!”其中一名探马拱一下手,“元帅,当我们到扬州城时,从当地居民嘴里得知,润州城已被张太师率领大军占领,镇守润州城的知府田春秀、指挥使宋安,以及守城的官兵,全部被歼灭。” “哦!如此说来,扬、润二州已全部掌握在信王之手了?”简怀王朱由学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问。 “是的,元帅。”那名探马如实回答,“不过,现在信王与张太师他们,已经不在扬、润二州了。” 第九十章 三军齐赴朱家庄(四)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他们去了哪里?”简怀王朱由学质疑问。 “回元帅话,扬州、润州,以及长江水道,各留一名将领和五千人马镇守,其余人马,在信王爷和张太师的率领下,已去泗州府朱家庄,与朱家庄义军元帅朱登阳会合去了。”那名探马如实回答,“据说,魏忠贤委任左都督田尔耕为帅,率领五万御林军进攻朱家庄,要剿灭以朱登阳为首的朱家庄义军。而朱登阳为保自身实力,主动联络信王爷、张太师人马,共同抗敌。” “原来是这样。”简怀王朱由学沉默一会,自言自语说,“看来,信王志存高远,让本王汗颜。” 知府司马标、指挥使汪秉辉、师爷窦余见简怀王朱由学自言自语,面面相觑,接下来,目光又不约而同集中在朱由学的脸上,观察他的面部表情。片刻,知府司马标试探问:“王爷,信王爷和张太师既然率领大军去了朱家庄,我们该怎么办?是否在此固守城池,扩充兵力,等待机会呢?”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简怀王朱由学听后,不假思索说,“既然信王和张太师率领大军去朱家庄与朱登阳元帅会师,迎击田尔耕的御林军,我们也应去分一杯羹。这样一来,三股力量会合一处,量田尔耕的五万大军来得去不得,甚至让他们全军覆灭。” “王爷的话虽然有道理,但如果我们的大军去了朱家庄,宝应府内里空虚,万一南京总督袁可立派大军来围剿,宝应府会不堪一击,易于他人之手的。”指挥使汪秉辉提醒道。 “没事的。”简怀王朱由学十分淡定说,“信王和张太师不怕丢失扬州、润州,我们宝应府在他们的后方怕什么?要是袁可立想出兵的话,在张太师进攻扬州时,他早就动手了。本王深知,袁可立为人正质,不会溜须拍马,在京城遭受排挤。又因他是三朝老臣,魏党一时抓不到他的把柄,只好将他外调,委任他为江南几省总督,掌管财政军大权。” “怪不得袁大人持观望态度,迟迟不愿出兵呢。”知府司马标接过话茬,“不过,袁大人这样做,会遭受对立派弹劾的,弄不好头上乌纱不保,还会琅珰入狱,甚至身首异处。” “知府大人不必为袁总督担心。”简怀王朱由学目光停留在司马标的脸上,不以为然说,“在南京总督府,以及几大军营内,战将如云。那些战将,都是袁可立一手栽培出来的亲信,如果魏党集团要对袁可立大不敬,江南半壁江山将要被袁可立所控制。诸位请想,魏忠贤难道不知其中的利害关系吗?所以,我们没必要担心南京总督府会出兵。” “怪不得在下给袁大人去信函,迟迟不见回音呢。”知府司马标点点头,以赞赏的目光瞅着朱由学,试探问,“元帅,既然我们这里安全,以后该何去何从?” “话照前言,我们应去朱家庄与信王、张太师、朱登阳他们会合,共同抗击田尔耕人马。”简怀王朱由学思忖一会说,“但是,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留两千人马守卫宝应府。”朱由学目光移到汪秉辉脸上,以命令的口吻说,“指挥使,你与知府大人留守宝应府,继续招募兵勇,筹集钱粮,支援前方队伍。” “这……”汪秉辉沉默一会,点头表示,“元帅放心,在下一定会协助知府大人治理好宝应府,并广招兵员,为元帅扩充人马铺垫。与此同时,也要帮助宝应府下辖的各县,筹备钱粮,为前方队伍供应给养。” “嗯,本帅相信你和司马知府一定会做好各项事务的。”简怀王朱由学满意的点点头,停顿片刻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派探马去三阳县严家荡打探一下严帮主招募多少兵勇,以及训练情况。” 师爷窦余插嘴说:“元帅说得及是,在此种情况下,兵力越多越好,这样才能壮大军威。卑职认为,事情宜早不宜迟,要派探马,应立即吩咐下去。” “好吧!本帅会立即吩咐下去。”简怀王朱由学抬起目光,吩咐两名探马,“你俩再辛苦一趟,去一趟严家荡军营,向严帮主打听一下兵力招募多少、以及训练情况。” “属下遵令!”两名探马闻令,抱拳施礼,转身出离指挥所。 时间像流水一样,从人们身边悄然流去。 这一天下午,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知府司马标、指挥使汪秉辉、师爷窦余,在一班侍卫的陪同下,继续在指挥所里品茶谈话。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 就在这时,去润州侦察的两名探马赶回到宝应府卫所内。他俩拴好战马后,匆匆跨进指挥所,向简怀王朱由学汇报军情。可是,他俩汇报的情况,与去扬州侦察的情况大同小异。如此,更确信信王爷与张太师已率领大军去了朱家庄。 两名探马汇报完毕,其中一名探马抱一下拳:“元帅,如果没有要事,我们先回军营去。” “好的,你们暂且回军营去,有事再找你们。”简怀王朱由学向他俩扬了扬手。 “是!”两名探马应声而去。 两名探马走后不久,只见把守院门的一名卫兵匆匆忙忙来到指挥所内。朱由学他们见此,不约而同盯着卫兵看。 如此一来,使卫兵腼腆起来,跨前两步,打个千道:“启禀元帅,现有蜈蚣岭一名喽啰,奉他们的寨主之令,前来送信。小的不敢擅自作主,特来请示。” “哦?”简怀王朱由学听报,对蜈蚣岭这个名称莫名其妙,转过脸问司马标,“知府大人,蜈蚣岭这个地名,本王第一次听说,它的地理位置在哪里?” “回王爷话,蜈蚣岭乃是宝应府的辖区,属山阳县境内,与淮阴地界相接壤,距离京杭大运河西岸有几里之遥,是个三不管地方。蜈蚣岭呈南北走向,占地上千亩面积。” “如此说来,蜈蚣岭被一伙强人占领了?”简怀王朱由学试探问。 “据说蜈蚣岭上有五名寨主,统领众喽啰在那里生活。”指挥使汪秉辉解释。 “在你们的辖区内,有这伙强人,官府一直没有出兵围剿?”简怀王朱由学疑窦丛生,目光停留在汪秉辉的脸上。 “王爷,情况是这样的。”指挥使汪秉辉作出解释,“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几名寨主虽然占岭为王,但他们并不违抗官府,也不骚扰百姓。他们只是打击那些土豪劣绅,以及官场上的奸佞之徒,对于贫困交加的农民,还要出手接济。另外,他们在岭子周围,开荒种粮,自产自消,这样一来,减轻了地方政府的压力。如此占岭为王之人,不知比那些土豪劣绅好了多少倍,我们也就没必要出兵围剿他们,您说是不是呀?” “嗯,你说得也是。”简怀王朱由学点了点头,沉思一会问,“不知蜈蚣岭现有多少人马?” 第九十章 三军齐赴朱家庄(五)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蜈蚣岭具体人马有多少,在下不太清楚。”指挥使汪秉辉如实回答,沉默片刻说,“王爷要想知道蜈蚣岭实际情况,让送信人进来相见,一切便真相大白。” “好的。”简怀王朱由学听后,为之一振,向守门卫兵挥一下手,“有请送信人到指挥所晋见。” “是!”那名卫兵拱一下手,转身而去。 时间不大,送信人随着守门卫兵来到指挥所内,他抬手向送信人介绍:“呶!那文书案正中端坐的,乃是我们的元帅。” “谢谢提醒。”送信人以感激的目光瞥一眼卫兵,径直来到文书案前一丈左右,止住脚步,躬身施礼,“蜈蚣岭喽啰,奉我家寨主之令,前来给朱元帅送信。” “书信在哪里?呈上来让本帅浏览一下。”朱由学做个手势说。 “小的遵令!”送信人从衣袋里取出信函,挪歩来到文书案前,双手捧着,隔桌将信函递过去,恭恭敬敬说,“朱元帅,您请过目。” 简怀王朱由学伸手接过信函,看一下封面中间有“朱元帅亲啟”和右下角“蜈蚣岭寨主汪祥奉上”的字样,那如游龙走凤一样的字体,使他赞不绝口。他没有即时拆信览阅,抬起目光打量送信人片刻,问:“这是你们的汪寨主亲笔所书?” “回元帅话,此信正是我家寨主亲笔所书。”送信人如实回答。 “看来汪寨主是文武全才啊!”朱由学满意的点着头,嘴里发出慨叹之声,沉吟片刻又问,“你们的寨主在没占领蜈蚣岭为王之前,曾经做过什么事?” “回元帅话,我家寨主文的曾考上进士,列入第三名探花;武的曾中了第二名榜眼。”小喽啰说此话时,显得异常兴奋,“元帅算您说对了,我家寨主确实是文武全才之人。” “哦!他既然中了探花和榜眼,为何不在朝廷为官?而要呼啸山林,充当一名山大王?”简怀王朱由学质疑问。 “朱元帅,我家寨主乃是正人君子,不被权贵所威胁利诱,尤其是当朝的九千岁。”小喽啰迟疑片刻,目光转来转去,过了好一会才说,“迫不得已,我家寨主才放弃仕途,在蜈蚣岭招兵买马,做起了寨主。至于详细情况,请元帅从信函中细看,便知情况的前因后果。” “好的。”简怀王朱由学点点头,转过身吩咐一名侍卫,“给客人看坐。” “属下遵令!”侍卫应了一声,搬过一张椅子,来到文书案前放下,十分客气说,“元帅对你格外施恩,给你赐坐,其它人是没有这个待遇的。请坐下说话。” “谢谢!”小喽啰向侍卫投去感激目光,接着便坐在椅子上。 与此同时,简怀王朱由学拆开信的封皮,取出信笺,展开后,从头至尾细读起来。 此时,知府司马标、指挥使汪秉辉、师爷窦余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简怀王朱由学的脸上,观言察色,看他的面部表情有何反映?就连蜈蚣岭的小喽啰,也目不转睛盯着朱由学脸上看,揣摩寨主是否有言行不恭之处,而触犯这位大名鼎鼎的王爷。 从面部表情上看,人们发现朱由学的脸上渐渐流露出笑容,如此一来,几个旁观者悬着的心,终于松弛下来。 直到朱由学阅完信函,方才开口:“好呀!蜈蚣岭五名寨主真心投奔我们,我们应热烈欢迎他们。看来,我们的队伍又增加了五名悍将和五千人马。在关键时刻,无疑是久旱逢雨,雪中送炭啊!” 众人见朱由学满意的脸,也深感欣慰。知府司马标忍不住问:“王爷,我等愿知五个寨主的大名,有何本领,望您告之一二。” “好,本帅就直言不讳告诉你们。”简怀王朱由学指着信笺,向司马标、汪秉辉、窦余介绍说,“蜈蚣岭大寨主自我推崇,他确实在京城开考中中过榜眼和探花。文的方面,博览群书,通今博古,是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才子。武的方面,功力浑厚,对十八般兵器运用自如。但最擅长使用三齿托天叉……” “元帅,常听人说,凡是使叉的将领,臂力过人,有万夫不挡之勇。这样的虎将,能追随在您的麾下,犹如左膀右臂,如虎添翼。” “嗯,本王也这样认为。”简怀王朱由学应付着,继续介绍说,“二寨主叫马宁,使一根亮银长枪,一身银盔银甲,人称白虎将。三寨主叫戴乐安,使一把金背大砍刀,面如土色,人称地里鬼。四寨主罗平,使一把青铜宝剑,轻功极佳,人称飞天蜈蚣。五寨主闻达,使一根生铁棍,人称通臂猿猴。另外,有五千多喽兵,钱粮无数。诸位,五家寨主的大概简介,以及兵将情况就是这些。” “嗯,虎将部下无弱兵。看来,汪寨主志向不小,他隐居荒野,是在等待机会。现在,王爷在此声名大振,也是他们出山崭露头角之时。”知府司马标的话语中,带有奉承之意。 此时,简怀王朱由学已将信函放到桌面上,对送信人说:“你稍等片刻,本帅写封回信,让你带给汪寨主,让他们后天率众到山阳县会合。” “好的,元帅请便。”小喽啰拱一下手。 接着,简怀王朱由学吩咐一名侍卫取过文房四宝,磨好墨后,朱由学开始执笔写信。时间不大,回信已写好,然后装入信封,递给小喽啰:“呶!你回去将这封信交给汪寨主,他浏览后便知情况经过。” 小喽啰见朱由学隔桌将信递过来,即忙站起身,跨到桌前,伸出双手接过信函,然后告辞而去。 小喽啰走后不到一炷香时间,守门卫兵再次来到指挥所内,在文书案前立住脚。没等他开口讲话,朱由学、司马标、汪秉辉、窦余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卫兵的脸上。 简怀王朱由学打量卫兵片刻,质疑问:“你又来指挥所有何事?” “启禀元帅,去山阳县严家荡军营的探马已经回来,特来禀报。”守门卫兵恭恭敬敬回答。 “好,有请探马。”朱由学欣然的挥了挥手。 “是!”守门卫兵应声而去。 工夫不大,两名探马来到指挥所内。抱拳施礼:“我等参见元帅!我们奉令去严家荡打探军情回来了。” “很好,辛苦你们了。”简怀王朱由学满意的点点头,随即问,“你们去严家荡打探军情,严帮主的人马发展多少?” “元帅,恭喜!恭喜!”其中一名探马笑呵呵道,“现在,严家荡军营热闹非凡,军威大振。那场面,让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哦?讲讲详细场面。”简怀王朱由学显得异常兴奋,“先谈谈队伍数目。” “好的。”其中一名探马如实回答,“在原有的五千新兵的基础上,经过严帮主广招兵勇,现有人马已经发展到两万多。现在,队伍仍在发展之中。除招兵买马的同时,严帮主携同一班大小头目,认真操练人马。据严帮主介绍说:‘不要小看这帮新兵,驰骋疆场,战斗力不亚于久经打仗的老兵。’” 第九十章 三军齐赴朱家庄(六)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简怀王朱由学、知府司马标、指挥使汪秉辉和师爷窦余听到探马的汇报,脸上流露出喜悦之色。与此同时,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朱由学的脸上。 须臾,指挥使汪秉辉奉承道:“元帅,人常说:‘生姜还是老的辣。’严帮主老当益壮,很短时间就发展两万多人马,令我等敬佩不已。” 简怀王朱由学听到奉承,心里乐滋滋的,微微一笑说:“也许是老帮主在严家荡具有很强的号召力,随着招兵买马在严家荡范围内传播开来,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踴跃参加,一传十、十传百,才使老帮主在较短的时间内,发展到两万多人马。再加上他训练有素,我想,将这支人马投送到战场上,将是一支战无不胜的队伍。” “既然这样,将严家荡人马,加入到您的麾下,共赴朱家庄杀敌。”指挥使汪秉辉旁敲侧击提议。 “嗯,指挥使的建议与本帅不谋而合。”简怀王朱由学微笑的点点头,随即写封信函,目光移到两名探马的脸上,发出命令,“你俩再辛苦一趟,赶往严家荡,将信函交给严帮主,令严帮主留两千人马和一名副将,以及部分小头目,在军营继续操练。其余人马由严帮主率领,到山阳县会合。” “是!”其中一名探马接过信函,与另一名探马领令而去。 两名探马走后,简怀王朱由学对军师李明道:“李军师,有关人马调动之事,由你全权操办。该留的留下,该出征的事先作好准备。” “元帅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事务的。”李明拱手表示。 一时间,宝应卫所指挥所内,正运筹着出兵计划。整个室内,洋溢着喜乐融融的气氛。 再说蜈蚣岭几名寨主,自派人去宝应府送信,是否能得到官兵的招安,几名寨主心里没底。为此,几人就此发表一番议论。 四寨主罗平打量汪祥片刻,关切问:“寨主,不知您的信函写的什么内容?要是朱元帅不接纳我们,我们多费一番心机了。” “四弟不必为此操心,本寨主认为,只要信函顺利送到朱元帅的手里,我们一定会受到招安的。”寨主汪祥显得十分自信。 “但愿如此,我们早就盼望这一天到来了。”三寨主戴乐安接过话茬说。 就在这时,只见送信人匆匆跨进聚义厅,大踏步向案桌前走过来。 几名寨主见此情景,为之一振,几双眼睛不约而同投过来。他们见送信人的脸上溢满喜悦之色,知道此次送信已圆满成功。 那名送信人没来到桌前,寨主汪祥迫不及待问:“此次送信有何收获?” “恭喜寨主,贺喜寨主,此次去宝应府,满载而归。”送信人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信函,迈步来到桌前,双手将信函呈过去,“寨主,这是朱元帅给您的信函,请您过目。” 寨主汪祥伸手接过信函,由于激动,双手有些颤抖。他首先看一下封面,端详好一会,才拆开封皮,取出信笺,展开后,仔细浏览起来。 其他几名寨主,见到汪祥的面部表情,知道朱由学这封信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直到汪祥看完信,将手中信笺放在桌面上,二寨主马宁才试探问:“大哥,朱元帅的信上说些什么?能否说出来,让我们分享一下?” “好的,汪某会全盘托出的。”寨主汪祥微微一笑,便将信中的内容从头至尾叙述一遍。 几名寨主听后,欢声笑语,脸上流露出喜悦之色。 须臾,寨主汪祥吩咐几名寨主:“各位兄弟!你们辛苦一下,带领儿郎们清点粮仓、钱库,装载上车,准备出发去山阳县,与宝应府、以及严家荡军营人马会合,去泗州府朱家庄,与信王爷、张太师、朱登阳的大军会师。” “我等遵令!”四名寨主闻令,高高兴兴出离聚义厅。 蜈蚣岭众喽啰在几名寨主带领下,忙于清点钱粮,装载上车,准备去山阳县会合,此事按下不表。 却说严家荡军营内,兵勇们在帮主严月虎的率领下,正在教军场上紧张训练。那些新兵们,虽然入伍时间不长,一个个却认真操练,丝毫没有偷懒现象。一列列方队,有的方队清一色的使枪,有的方队却清一色的使刀;有的方队又是清一色的使弓箭。一个个练得汗流浃背,仍然是精神抖擞,乐此不疲。 此时,帮主严月虎与几名教官穿行在方队之中,见到士兵们认真操练,几人脸上挂满了笑容。 其中一名教官指着一个个方队,十分恭維的对严月虎说:“严帮主,您看这班兵勇们,生龙活虎一般,要是将他们拉上战场,不亚于身经百战的老兵。说实在的,他们能有如此不怕吃苦的精神,都是您平时严格纪律,赏罚分明的结果。” 严月虎环视一眼教军场上的士兵,微笑着点点头:“是呀!作为一支队伍,如果没有严格纪律,听从调遣,就是拉上战场,也是一盘散沙,怎能在敌军的淫威下,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嗯,帮主说得对,军纪是决定胜败的主要因素。”另一名教官接过话茬说。 就在这时,又一名教官指着正前方的道路上:“帮主您看,前边的路上有两匹马跑过来,不知是哪里派来的信使?” 在那名教官的提醒下,严月虎和另外几名教官的目光,不约而同向前边道路上望过去。片刻,严月虎以肯定的口吻说:“严某判断,那两名信使,一定是王爷派过来的。宝应府顺利得手,王爷和李军师他们,在安置好城内一切事务后,有可能会班师而回。不过,这只是我个人判断,也许王爷另有打算。” “是呀!我们每个人都不能做判官,如坚信自己的判断,往往会造成失误。”其中一名教官附和道。 在严月虎与几名教官的议论中,道路上的两匹马已经到达教军场的边缘,须臾后,两匹马已经到达教军场中心,距离严月虎他们所站地方一丈左右勒住马,翻身而下。严月虎他们见此,认识是先前派来的两名探马。 没等两名探马开口,严月虎抢先问:“你俩刚从严家荡回去,为何去而复返?难道王爷有新的任务?” “是的——帮主。”其中一名探马应了一声,将手中缰绳交给另一名探马,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快步跨过来,双手呈上来,“帮主,这是元帅亲笔所书,请您开启。” “好的。”帮主严月虎兴奋不已,伸手接过信函,立即拆开封皮,取出信笺,展开后,从头至尾阅读起来。 其他几名教官见他高兴得手舞足蹈,知道一定是好事。其中一名教官试探问:“帮主,王爷突然派信使送来信函,有何吩咐?” “大好事,大好事,这出乎严某的意料之外。”严月虎扬了扬手中的信函,笑容可掬说,“我们要去泗州府朱家庄与信王爷、张太师他们会合,一起抗击田尔耕率领的五万御林军。” 第九十章 三军齐赴朱家庄(七)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几名教官听说要去泗州府朱家庄参战,抗击田尓耕的御林军,高兴得手舞足蹈。其中一名教官摩拳擦掌说:“帮主,说实在的,我们自从投军以来,一直充当教官,却没有在战场上杀敌立功。今天得此信息,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事不宜迟,我们应立即集合队伍,去山阳县与王爷的大队人马会合。” “嗯,你说得对,做任何事,宜早不宜迟。”严月虎点点头,目光从几名教官脸上掠过,发出命令,“你们集合队伍,过一会本帮主要对兵将们训话。” “我等遵令!”几名教官异口同声回答。 接下来,只听一阵牛角号子声,呜呜呜——,震耳欲聋。 正在教军场上紧张训练的士兵们、大小头目,听到集结号声,按各自的方队,迅速集合起来。一个个精神焕发,如临战场杀敌一样。 须臾,一名教官来到严月虎跟前,抱拳当胸:“启禀帮主,队伍已集合完毕,请您给士兵们训话。” “好的!”严月虎应了一声,在两名侍卫的陪同下,来到队列前。 与此同时,其他几名教官分立在严月虎的左右。 严月虎目光炯炯,见兵勇们精神抖擞,脸上溢满了笑容。随即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道:“各位兵勇!自你们投军以来,时间虽然短暂,但你们不怕劳苦,起早贪黑,加强训练,精神可嘉,本帮主非常高兴。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元帅率领主力,没伤一兵一卒,已夺取宝应府。现在,元帅要率领主力,赶赴泗州府朱家庄,与信王爷、张太师,以及朱家庄义军元帅朱登阳大军会师,共同抗击阉党大军。并要求我们严家荡人马,去山阳县与其会合。” 众兵勇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兴高采烈,挥手欢呼:“我们愿听帮主调遣,奔赴山阳县,与元帅的大队人马会合。” “很好,本帮主见你们血气方刚,士气正旺,心里非常满意。不过,严家荡军营不可一日无兵,根据元帅之令,留下两千人马和两名副将在此镇守,继续招兵买马,聚草屯粮,作为前线大军的后盾。”当下,帮主严月虎将该留的人马、副将作了安排。出征的队伍,备好粮草,装载上车。 一切准备就绪后,随着严月虎的一声令下,两万人马,离开严家荡,浩浩荡荡,向山阳县城而去。 话分两头,再说简怀王朱由学,率领大军智取宝应府后,首先稳定了全城军民的秩序。随即,接下来,留两千人马,由指挥使汪秉辉、知府司马标负责守城。 接下来,率领两万五千人马,离开宝应府,由西门而出,来到运河边。 此时,双尾蝎陆进忠、眼镜蛇陈汉阳,早就率领众兵将迎候在运河东岸上。当简怀王朱由学率众来到近前时,陆进忠抱一下拳:“元帅,我们的船全部集中在岸边,队伍是否过河?” “是的,迅速将队伍渡过河去,我们要回山阳县与严帮主率领的严家荡新招募的兵勇,以及蜈蚣岭的一班兵将。”简怀王朱由学解释说。 “哦,几路人马会集三阳县,难道有何大行动吗?”眼镜蛇陈汉阳质疑问。 “我们要去泗州府朱家庄会师。”朱由学扫一眼陈汉阳,解释说,“实话告诉你们,信王朱由检、太师张国纪夺取扬州、润州之后,应朱家庄义军元帅朱登阳邀请,率六七万人马去了朱家庄,抗击京师田尔耕的御林军。我们呢,在宝应府无所事事,也去朱家庄分一杯羹。” 陆进忠沉默片刻,试探问:“元帅,我们的船队将主力运送过河,该何去何从?” 简怀王朱由学略加思索后说:“待我们大队人马过河后,你们将船队驶往洪泽湖南岸待令,以后有用得着你们的时候。” “我等遵令!”陆进忠、陈汉阳异口同声说。 “好啦!抓紧时间将大队人马运送过河吧!”朱由学挥一下手。 “是!”陆进忠、陈汉阳拱一下手。 当下,二位将军命令众水手开始摆渡。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往返运行,两万多名大军全部渡过河。简怀王朱由学向陆进忠、陈汉阳叮嘱一番,便率领大军赶往山阳县。 与此同时,双尾蝎陆进忠、眼镜蛇陈汉阳登上战船,命令水手们扬帆启航,沿通往洪泽湖的水道而去。 且说简怀王朱由学率领两万五千人马,经过两个时辰的行军,先头队伍已到达山阳县城东门外,约有二里之遥。 此时,在城楼上的守军,见东边道路上黑压压的大队人马,连绵几里之长。其中一名士兵对另一个说:“兄弟,你看那边的队伍,所经过的地方,溅起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估计有几万人马,不知他们是哪支队伍?” “我也不知道,得让头儿来揣摩揣摩。”另一名士兵说着,便下了城楼。 时间不大,小头目在几名士兵陪同下,登上城楼,伏在女儿墙的边缘,向东眺望。片刻,只听小头目十分兴奋说:“是元帅率大队人马,从宝应府回来了。”随即吩咐一名士兵,“你速去卫所禀报陶将军,让他率众迎接元帅进城。” “是!”那名士兵奉令而去。 不到一袋烟时间,打虎将陶凯在两名随从陪同下,登上城楼,来到女儿墙边,向前眺望。 小头目一副谦卑的样子,指着越来越近的大队人马说:“陶将军,您看那班队伍,是否是元帅率队而回?” “嗯,陶某观察一会,已确认那班人马是朱元帅他们。”打虎将陶凯挥一下手,命令小头目,“速开城门,迎接大队人马进城。” “属下遵令!”小头目应了一声,向其他几名守城士兵挥一下手,“弟兄们!放城门去。” 随着小头目的一挥手,士兵们纷纷下了楼梯,向城门口走去。与此同时,打虎将陶凯在小头目和两名随从的陪同下,迈步下了城楼。 当守城士兵放开城门时,城外大队人马的先头队伍,已到城门外十几丈开外。 当下,打虎将陶凯命令守城士兵:“你们分立在城门两旁,让队伍井然有序进城。” 守城士兵听到命令,不敢怠慢,分为两组,立于城门两旁。 少顷,万马大队的前峰,距离城门口仅有几丈之遥。打虎将陶凯顺势望去,见小旋风蒯月领队而行,便抱拳相问:“蒯月兄凯旋而回了?” “是的!我们已分别好多天了。”小旋风蒯月抱拳回应道。 “对了,元帅他们回来没有?”打虎将陶凯试探问。 “元帅和其他众将都在中军,过一会就到这里。”蒯月坐在马背上转过身,指着身后的大队人马,“中军距此还有一二里路程呢,陶将军先在此等一下,蒯某带队伍先进城去。” 第九十章 三军齐赴朱家庄(八)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好的,你带队伍去卫所教军场等候,我在此迎接元帅及其他将领。”打虎将陶凯向蒯月拱拱手,示意他带兵先行一步。 当下,小旋风蒯月率领大队人马进入城门,沿着通向卫所的大道而去。而打虎将陶凯,携同守城士兵,仍然留在城门口,迎接朱由学、李明、以及众将领。 大约过去半炷香时间,中军大队才到城门口。只见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以及众将领,端坐在马背上,顶盔贯甲,雄赳赳,气昂昂,好不威风。 打虎将陶凯与守城士兵见此,羡慕不已,抱拳施礼,异口同声:“我等参见元帅、李军师和各位将领!恭贺诸位凯旋归来。” “感谢陶将军前来迎接,免礼平身。”简怀王朱由学挥了挥手臂。 “谢元帅!”陶凯与守城士兵异口同声回答。 “陶将军,你守城辛苦了。”朱由学做个手势,“吩咐一下士兵继续守城,你随我们去卫所吧!” “是!”打虎将陶凯应了一声,转过身对守城士兵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交代一番,然后,进入城内,骑上战马,随着大队人马去卫所。 一炷香后,简怀王朱由学率领的两万五千人马,全部集中在山阳县卫所的教军场上。步兵、马队、粮草车,分别排列。一竿竿旗帜,遮天蔽日;刀枪剑戟,林立如麻。那些粮草车,堆积如山,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一切安置完毕,军师李明抱一下拳,冲简怀王朱由学道:“元帅,严家荡和蜈蚣岭的信函已经发出去,按约定,今天正是他们来这里会合之时,不知何时能到?对了,我们这支人马从宝应府来到山阳县城,想必也累了,是否让兵将们去营房休息,恢复体力?” 简怀王朱由学抬眼望一下天空,迟疑片刻说:“军师不要急躁,天时尚早,让兵将们在教军场上等一会,或许严家荡和蜈蚣岭人马,正向山阳县城赶来呢。” 听朱由学如此说,军师李明没再言语,抬头望一会天空,觉得王爷的话在情理之中。 简怀王朱由学见李明没吭声,以为他误解自己的意思,继续解释说:“军师有所不知,要是现在让兵将们回营房休息,一旦两路人马相继而来,我们再集合队伍,就需要一段时间。一时混乱场面,会给对方留下不好的映像。” “元帅所言及是,我们就耐心等一阵子。”军师李明对朱由学的建议,表示赞同。 就在朱由学与李明谈话之际,只见负责守西城门的一名小头目,骑马匆匆而来。当战马到达教军场上时,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只见他的目光在教军场上扫视一遍,发现朱由学与李明正在队列前谈话,便拍马迎上来。 时间不大,战马距离朱由学、李明前面一丈左右勒住马,然后翻身而下。打个千:“启禀元帅,从西南方来了一支人马,黑压压一大片,小的推测,那支人马可能是严家荡青帮队伍。” “嗯,本帅也觉得是严家荡队伍。”简怀王朱由学转过脸冲李明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过了片刻,他向小头目挥挥手,“你迅速返回西城门,开城门列队迎接严帮主人马。并向他说明,去宝应府的大队人马,已经返回山阳县城,正在卫所教军场上列队等候老帮主到来。” “属下遵令!”守城小头目闻令,翻身上马,掉头而去。 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望着小头目策马而去,两人如释重负,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只见一队人马,由山阳县城西门,浩浩荡荡,向卫所教军场而来。兵将们见此,免不了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与此同时,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也顺势望去,见那黑压压的大队人马,渐渐与卫所教军场缩短了距离,两人也跟着议论起来。 军师李明指着前边队伍说:“元帅,老帮主乃是能人,短短的一个月,就发展了两万人马。照此下去,要不了一年半载,我们的队伍将要扩充到十万大军。” “是呀!有老帮主在,乃是本帅的左膀右臂。”简怀王朱由学脸上绽开笑容,欣然道,“等我们去朱家庄帮信王爷和朱登阳他们解了围,让老帮主返回严家荡,继续招兵买马,作为我们队伍补充力量的后盾。” 说话间,严家荡队伍的前部人马,已经到达教军场前,领队的乃是一名小头目。军师李明打量他片刻,明知故问:“你们可是严家荡新军?” “正是!”小头目顺声望去,认识朱由学和李明,显得眉开眼笑。 “既然是严家荡新军,你们的老帮主没有随军而来吗?”李明继续问。 “回军师话,严帮主在中军呢。”小头目如实回答。 “很好,你们按顺序在教军场上列队吧!”李明指着教军场一块空余地方说。 “属下遵令!”小头目应一声,牵着马,领着队伍,向教军场空余地方而去。 后面的队伍,有步兵、有骑兵,首尾相连,滔滔不绝。然后,一队队、井然有序排列在教军场上。 两袋烟过后,严月虎所在的中军,才到达教军场边缘。当严月虎见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正在教军场一侧谈话,便撇下众兵将,带两名随从策马而来。 当他们距离朱由学他们还有几丈之遥,便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交给其中一名随从,快步迎上来,边走边乐呵呵拱手道:“启禀元帅、军师,严某奉令率众而来,请您定夺。” “岳丈大人免礼平身!”简怀王朱由学乐呵呵的挥一下手。 “谢元帅!”严月虎拱一下手,脸上堆满笑容。 严家荡两万多人马,陆续向教军场上集中。经过一炷香之后,已全部集中在教军场上,与主力人马会合一处,黑压压占用大半个教军场。 这时,花蝴蝶严小凤见严月虎与朱由学、李明亲切交谈,携同众将领走过来。须臾,彼此会合一处,互相问好。那亲切程度,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水**融,难以言喻。 严小凤站在严月虎面前,仔细打量一番,见严月虎又黑又瘦,心疼得热泪盈眶,体贴道:“父亲,孩儿离开您这段时间,怎么又黑又瘦?看来,是吃了许多苦了。” 严月虎不以为然,微微一笑说:“为王爷招兵买马,拓土开疆,再苦再累也值。致于黑瘦之事,整天在外面操练人马,是在所难免的。不过,我倒觉得这样身体会更硬朗。” “那是!那是!人常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习武之人,只有整天摔打,身体才会好。”阴阳眼张劲打着圆场,列嘴而笑。 此时此刻,将帅们有说有笑,喜乐融融。 就在这时,把守北门的一名小头目,骑马匆匆来到卫所教军场上。 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以及众将领不约而同望过去。 片刻,那名小头目已到朱由学他们跟前,翻身下马。 第九十章 三军齐赴朱家庄(九)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帮主严月虎瞅了小头目片刻,转过脸问简怀王朱由学:“元帅,这位官兵从哪里来?匆匆忙忙有何事?” “他可能是把守城门的。”朱由学笑微微的应了一声,问小头目,“你在哪座城门把守?来此有何事?” “启禀元帅,小的是把守北门的士兵头目。”小头目躬身抱拳,“有一重要事情,特来禀报。否则,出了事,小的担当不起。” “哦!有这么严重吗?”简怀王朱由学微笑着挥一下手,“有什么重要事?快说个明白。” “是这样的。”小头目拱手回答,“在北门外几里处有一支人马,不知是敌是友?为了安全起见,小的特来禀报。” 众将领听后,面面相觑,有的心知肚明,有的不知所措,有的满腹狐疑。对于帮主严月虎来说,更是莫名其妙,目光从小头目的脸上,移到朱由学的脸上,担心道:“王爷,城外那支人马是何来历?是否是朝廷官兵来围剿我们了?” “要真的是朝廷官兵,那可就好了。”玉白虎施金龙,摩拳擦掌,十分傲气说,“我们正愁没立下战功,要是阉党队伍,我们将他们消灭在山阳县城外,来个旗开得胜,也好去朱家庄面见信王爷和张太师,面上有个光彩。” “好啦!施将军不必猜测,本帅琢磨着他们乃是蜈蚣岭的队伍,奉令来山阳县接受招安的。与我们兵合一处,去朱家庄解围的。”简怀王朱由学以坚定的口吻说。 帮主严月虎睁圆两眼,质疑道:“元帅,蜈蚣岭一班人马,乃是占山为王的土匪,何时与我们队伍搭上竿的?招安他们,有损我们的威严啊!” “没事的,现在正是扩充队伍之时,多多益善!”简怀王朱由学笑容满面,将蜈蚣岭寨主请求投降之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 “原来是这样。”帮主严月虎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元帅高明,只有这样,才能迅速扩充队伍。并且,骁勇善战,比新招募的兵勇好。” “是呀!他们毕竟经过长时间训练,富有战斗经验。”简怀王朱由学转过脸,吩咐玉白虎施金龙,“施将军,你随小头目去北门一趟,要是蜈蚣岭人马,将他们带到卫所教军场来。” “末将遵令!”玉白虎施金龙应了一声,手执九齿托天叉,跨上战马,携同小头目,策马向北城而来。 话分两头,却说蜈蚣岭山寨寨主汪祥,携同二寨主马宁,三寨主戴乐安、四寨主罗平、五寨主闻达,率领五千喽啰兵,浩浩荡荡,向山阳县城赶来。 一个时辰后,山阳县城的北门的城楼已经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兵将们见此,兴高采烈,指着门楼,有说有笑。 在他们的心里,憧憬着被招安后的美好前程,那兴奋程度,溢于言表。 又是一炷香时间,队伍的前部先锋已到山阳县北门外,就在这时,守城小头目以及一班士兵伏在城楼旁的女儿墙边,观察着外面队伍的一举一动。片刻,只见小头目挥一下手臂,冲城外的喽兵大声断喝:“呔!你们是哪里来的队伍?不可靠近城门,如不听命令,我们可要开弓放箭啦!” 在城外的喽兵闻听此言,立即止住脚步。有的面面相觑,先前那一张张笑脸,已荡然无存,接踵而至,他们的脸上流露出难堪之色。 这时,只见一个小头目跨前几步,仰起头,抱拳施礼:“守城官兵听着,我们乃是蜈蚣岭队伍,奉你们的朱元帅之令,来山阳县接受招安的。” “哦!我们怎么没听到上司的通知?”守城小头目故着惊呀说。 喽啰小头目思忖片刻,如实回答:“也许你们的上司没有传达下来,这并不怪你们。麻烦你们请将领来搭话。” “好吧!你们稍等一会,我派属下去请将军上来。”守城小头目应了一声,吩咐一名士兵,“你去营房请施将军上来。” “是!”那名士兵应了一声,转身下了城楼。 蜈蚣岭的后队人马,也陆续跟了上来。五名寨主见城门紧闭,对视一眼,五寨主闻达挥一下手中铁棍,愤愤不平说:“我们来接受招安的,将我们拒之门外,是何道理?” 小头目接过话茬:“寨主有所不知,他们没接到朱元帅通知,不知内情。现在,他们已请示主将去了。” “磨磨蹭蹭,是何道理?”三寨主戴乐安怒目圆睁,冲守城士兵喊道,“守城官兵听着,我们奉朱元帅之令,率众来接受招安的。你们要是冷眼旁观,将我们拒之门外,丝毫没有礼贤下士的风度,我们也不能拿热脸贴人冷屁股;大不了打道回府,只当没来三阳县城。” 守城士兵们听到寨主们骂骂咧咧,都有不平之意。其中一名士兵冲小头目说:“头儿,他们如此咄咄逼人,目中无人,根本不把我们当回事。难怪是占山的土匪,一点素质没有。”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或许他们真的奉元帅之令,来山阳县接受招安的。我们守城的,地位低下,就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各位忍一忍,烦恼皆因强出头……”小头目劝说一番,向城外的队伍拱一下手,提高嗓门道,“蜈蚣岭各位寨主少烦勿躁。刚才我说过,已派人去请示上司,过一会便到。只要将军发话,我们立即开城门迎接。” “好,本寨主理解你们。没关系,我们会耐心等待的。”寨主汪祥向城楼上挥了挥手,以表歉意。接着,瞥一眼三寨主戴乐安、五寨主罗平,带有指责的口吻说,“三弟、五弟,你们说话要注意分寸,在这里不同蜈蚣岭营寨,一旦得罪了朱元帅,不接受招安,我们一切希望就化为泡影。” 三寨主戴乐安、五寨主闻达对视一眼,知道自己刚才出言不逊,立即认错道:“大哥请原谅,小弟知错。” “有错必纠,才是汪某的好兄弟。”汪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做个手势,“我们在此等着,过一会会受到热情迎接的。” 两袋烟之后,玉白虎施金龙在一班守城士兵的簇拥下,来到城楼上,小头目将刚才两名寨主出言不逊之事叙述一遍。施金龙不以为然说:“他们久居山寨,没有纪律约束,散漫惯了;说话流言蜚语,在所难免。你们呢,不必为此斤斤计较,耿耿于怀。我想,他们招安后,一切坏毛病都会改掉的。” 说着,迈步跨到女儿墙边,向城外的蜈蚣岭队伍观察。 喽啰小头目见此,抬手指着城楼,对汪祥他们说:“各位寨主,你们看那城楼上有一名将领,刚从城内上来,正对我们队伍观察呢。” “他可能是山阳县城守军主将。”寨主汪祥挥下手,吩咐小头目,“给本寨主喊话,问问那个穿铠甲的有何意图?” “属下遵令!”喽啰小头目应了一声,仰起脸,咧开大嘴喊道,“城楼上的将军听着!我家寨主问您有何意图,我们是来山阳县接受招安的,总不能将我们拒之门外吧?” 第九十章 三军齐赴朱家庄(十)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不要烦躁嘛!”玉白虎施金龙瞅一眼小头目,一副大度翩翩的样子。接下来,目光又在几名寨主脸上扫过,呵呵一笑问,“哪位是蜈蚣岭营寨的总寨主?请上前搭话。” 寨主汪祥听后,迫不及待拍马跨前两丈,拱一下手:“小可汪祥便是蜈蚣岭寨主,请问您是山阳县卫所的主将吗?我们接到朱元帅的通知,到山阳县等候主力返回,接受招安,并一同开赴泗州府朱家庄,与信王爷他们会合,共同抵抗田尔耕的大军。请将军开方便之门,让我们进去。” “好的,在下乃是朱元帅帐前将军,姓施、名金龙,绰号玉白虎。”施金龙自报家门,说出自己的名讳。 “噢!原来是施将军,失敬!失敬!”寨主汪祥抱一下拳,笑逐颜开问,“请问将军,难道宝应府大军已到山阳县城了?” “是的,我们刚到不一会。”玉白虎施金龙以礼相还,“刚才接到守城官兵汇报,说你们已经到来。朱元帅便命令在下前来迎接你们。” “有劳将军了,更感激朱元帅宽宏大度。”汪祥一副感激之色。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当下,施金龙命令守城士兵,“给本将军开城门,迎接蜈蚣岭人马入城。” “是!”小头目和众士兵异口同声回答,转身步下城楼。 与此同时,玉白虎施金龙紧随其后。 时间不大,山阳县城北城门已洞开。玉白虎施金龙率领守城官兵,出离城门,向城外的队伍迎上去。 寨主汪祥见施金龙他们率众而来,向其他几名寨主挥一下手:“各位兄弟,人家礼贤下士,出门迎接,我们也不能失礼。人家敬我一尺,我敬人家一丈。走,迎上去,先会为快。” 说着,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小喽啰,拽开脚步,迎了上去。 二寨主马宁、三寨主戴乐安、四寨主罗平、五寨主闻达,不约而同下了马,随后跟上去。 须臾间,彼此已到近前,免不了互相作了介绍,寒暄一番;双方一见如故,倍感亲切,只恨相识太晚。 过了一会,玉白虎施金龙向五名寨主抱一下拳:“各位寨主,不必再耽搁了,去教军场面见朱元帅吧!” 众寨主听后,喜笑颜开,手舞足蹈。当下,寨主汪祥对众喽啰发出命令:“各位兄弟,立即向城里出发,面见朱元帅。” 随着寨主的一声令下,队伍在玉白虎施金龙的引导下,浩浩荡荡,开进了北城门,向卫所教军场而去。 却说简怀王朱由学、军师李明、众将领,以及两路人马,在卫所教军场上边谈着去朱家庄会师的情景,边等待施金龙迎接蜈蚣岭人马到来。 两炷香之后,不见蜈蚣岭人马到来,兵将们等得不耐烦,东张西望,显得十分不安宁。有的满腹牢骚,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慨。 这个说:“蜈蚣岭人马,不过是一班土匪,怎么这样难请?磨磨蹭蹭,是何道理?” 那个说:“他们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我们的元帅怎么这样袒护他们?要是招安后,不听号令,那是一包鸡屎坏一缸酱。” 又一个插嘴道:“我们的元帅是多多益善,为了扩充人马,不分好歹,任何人都收留在自己的麾下。万一有一天,他们起了反心,那会给我们的队伍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嘘——!不可多言。”另一个将食指、中指送到嘴边,暗示道,“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在公共场所,多做事,少说话;明哲保身,但求无过。” 正值士兵们议论不止时,却见玉白虎施金龙领着蜈蚣岭人马,向卫所教军场而来。兵将们见此,不约而同向迎面而来的队伍望去。 与此同时,士兵们议论声嘎然而止。一张张焦急的面孔,已荡然无存。随着队伍渐渐靠近,士兵们的脸上,无不挂上一层笑容。 时间不大,玉白虎施金龙引着蜈蚣岭一班人马,已到朱由学他们跟前,几名寨主止住脚步,让后面的队伍自动排好队形。 简怀王朱由学见此情景,向军师李明和众将领挥一下手:“诸位,我们在家要礼贤下士,不可怠慢客人。” 说着,大踏步迎了上去。 李明和众将领,也随后迎上去。 当双方打个照面时,施金龙指着五名寨主,逐渐介绍道:“这位是蜈蚣岭寨主汪祥,这位是二寨主马宁,这位是三寨主戴乐安,这位是四寨主罗平,这位是五寨主闻达。” 简怀王朱由学听了介绍,仔细打量五名寨主一会,满意的点点头,脱口而出:“好样的,虎虎生威,都是骁悍之将。” 五名寨主听到夸奖,沾沾自喜,目视着朱由学,猜测着此人就是简怀王爷。 就在这时,玉白虎施金龙将元帅朱由学、军师李明、以及张劲、孙大彪、陈小冬、吴魁、严月虎、严小凤等一班将领,向五名寨主一一作了介绍。 五名寨主听后,单膝跪地,抱拳当胸,异口同声:“我等叩见朱元帅、李军师和各位将领。” “各位寨主不必多礼,起来说话。”简怀王朱由学喜笑颜开,跨上前来,将五名寨主一一扶起来,并夸奖一番。 与此同时,李明与众将领,也上前与五名寨主问好、交谈,倍感亲切。 之后,由军师李明提议,让蜈蚣岭的队伍,与严家荡原有的人马、及新兵排列在一起,所有将领都排列在队伍前边。 当下,李明与朱由学耳语几句,只见朱由学挥一下手臂,提高嗓门道:“各位将领,全体士兵们!首先,本帅代表三军人马,欢迎蜈蚣岭全体人马归顺我们严家荡护****,诸位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 说着,带头鼓起掌来。 在简怀王朱由学的带动下,全体官兵跟着鼓起掌来。一时间,掌声雷动,不绝于耳。之后,一起高呼:“热烈欢迎蜈蚣岭人马,热烈欢迎……” 众寨主和喽啰们听到这热烈的场面,感动得热泪盈眶。 与此同时,命令打虎将陶凯,以及原有的一千人马,继续留守山阳县城。 过了一会,简怀王朱由学继续道:“为了各位兵将的前程,本帅决定,以宝应府、山阳县和严家荡为后备力量,逐渐向外扩充势力范围。现在,阉党魏忠贤委任左都督田尔耕为元帅,率领五万御林军,围剿朱家庄义军。信王朱由检、太师张国纪为解朱家庄之围,率领几万人马赶往朱家庄。我们呢,为了消灭阉党人马,也去朱家庄分一杯羹。现在本帅宣布,全体兵将,去朱家庄解危,开始出发!” 随着朱由学的一声令下,三支人马依次出发,向朱家庄而去。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九十一章 九千岁出朝(一) - 水漫泗州城 - 龚理成 第九十一章九千岁出朝 书接上章。 话说简怀王朱由学为了解救朱家庄之危,达到自己的理想目标,集结三路人马,共计五万大军,出离山阳县城,沿着大道,浩浩荡荡,开往泗州府朱家庄,此事按下不表。 话分两头,却说九千岁魏忠贤接到锦衣卫都指挥、征南兵马副元帅许显纯,以及泗州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的六百里加急奏折,方知左都督田尔耕、顺天府丞刘志选、先锋官侯兴国,以及众将领和五万御林军阵亡的消息。 当魏忠贤看完奏折后,就像吃了软骨散一样,软瘫瘫的端坐在椅子上。与此同时,眼角流下辛酸的泪水。 在一旁侍候魏忠贤的客印月,见魏忠贤伤心落泪,知道事情不妙,急切的追问:“大总管,究竟是怎么回事?您看到这份奏折却流了泪?我儿兴国和胞弟客光先怎样?” “这……这……”透过泪眼,魏忠贤见客氏那焦急不堪的面孔,不忍心将侯兴国、客印月他们阵亡的消息,告诉给她。一时间,支支吾吾,语无伦次,半晌也没说出所以然来。为了掩饰自己痛苦而被扭曲的面孔,他掏出手帕拭泪,以此遮掩客印月射来的视线。 越是这样,客印月越忍受不住,急得浑身打颤,跺着脚追问:“大总管,你还是个男人吗?每次讲话流利畅谈,今天却支支吾吾,磙子都压不出一个屁来?有关前敌之事,你说出来,我会承受得住的。” 在客印月的追问下,魏忠贤渐渐平静下来。将田尔耕率大军兵伐朱家庄,全军覆灭的消息从头至尾叙述一遍。 当客印月听到侯兴国、客光先全部阵亡的消息,当场哭昏过去。 魏忠贤见此情景,即忙将客印月抱在怀里,掐人中、捶后背,折腾好一会,才苏醒过来。随即,客印月哭得凄凄惨惨,梨花带雨。哭够之后,抹一下眼泪,咬牙切齿道:“朱家庄一班狗杂种,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魏忠贤挥一下拳头说:“左都督田尔耕、顺天府丞刘志选和众将领之死,不全是朱家庄一班乌合之众,还有信王朱由检和太师张国纪等一班叛军。这班乌龟王八,我恨不能将他们碎尸万段。” “大总管,您立即调兵遣将,赶往朱家庄,围剿叛军,以雪我心头之恨。”客印月杏眼圆睁,激动得五官都错了位。 魏忠贤思忖一会,缓和语气说:“夫人,这件事要等明天早朝,本宫与群臣在奉天殿商讨后,再确定时间出兵。” “也好,大总管,您一定要替奴婢作主,为我儿和胞弟报仇雪恨。”客印月牙咬得崩崩响,眼里射出仇恨之火。 “夫人放心,这一次本宫要亲自挂帅,统领大军,赴泗州府,剿灭叛军,为死难的兵将报仇。”魏忠贤一边安慰客印月,一边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翌日凌晨,九千岁魏忠贤在太监小安子、小乐子陪同下,来到奉天殿,端坐在龙椅上。目光阴沉,扫视着大殿内。 此时,一班执事太监,已将大殿打扫得一尘不染,地面上的大理石,在宫灯的照映下,反射出微光,使整个大殿衬托出金碧辉煌,炫丽多彩。 这时,皇门官匆匆来到龙书案前,双膝跪地,口称:“启禀九千岁,文武大臣都已聚集在殿门外,是否撞钟升殿,商讨国事?” 魏忠贤抬一下手腕,不假思索道:“今早虽然距离升殿还有一段时间,但情况特殊,提前升殿议事。” “是!”皇门官应了一声,向两名执事太监挥一下手,“去撞锦阳钟!” 须臾间,锦阳钟响起,文臣武将步入奉天殿内。待所有朝臣进入大殿后,文东武西,按部就班,依次而立。一双双目光凝视着龙书案后,却见魏忠贤后背靠着椅把,脸沉似水,目光呆滞,带有疲倦之色。显然,因休眠不足所致,眼里还布满了血丝。 朝臣们见此情景,心弦绷得紧紧的,揣摩着魏忠贤的神态,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但在此时此刻,却又不敢议论。 就在这时,只见太监小安子挥动一下手臂,尖着嗓门宣布道:“诸位文武朝臣听着!因有重要国家大事,需要与你们磋商,九千岁决定,提前升殿,共议国事,请群臣们跪拜!” 文臣武将闻言,一阵手忙脚乱,掸着双袖,纷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臣等叩拜九千岁,祝九千岁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魏忠贤目光扫视一眼文武大臣,面无表情的挥一下手“诸位都起来说话。” “谢九千岁!”群臣们道一声谢,先后从地上爬起来。 片刻,只见太监小安子扫一眼朝堂上,提高嗓门说:“各位臣工,在此安某给你们宣布一件非常不利的消息。从前敌送来的六百里加急奏折说,奉令征南兵马大元帅、左都督田尔耕率领的五万御林军,在朱家庄之战中,几乎全军覆灭。左都督田尔耕、顺天府丞刘志选、先锋官侯兴国,以及众多将领,都在战场上阵亡。仅有征南兵马副元帅、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率领两千余名士兵突出重围,现在泗州城镇守……” 小安子话还没说迭,朝堂上便一阵骚乱起来,大惊失色,议论纷纷。有几名将领,竟然在朝堂上呜呜咽咽的哭起来。那哭声,显得十分凄凉,让听者心里酸溜溜的。 这时,兵部尚书崔呈秀跨出班列,挥着手,咬牙切齿说:“诸位!让我们难以置信的,小小朱家庄,区区一班乌合之众,居然将朝廷的精锐之师击败,而且败得十分凄惨,真是不可思议。”说到这里,他两眼里冒着仇恨之火,冲坐在龙椅上的魏忠贤说,“九千岁,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您下令吧!让兵部调动全国之兵,讨伐朱家庄,杀反贼,将那里夷为平地。” “对,事不宜迟,我们决不能让朱家庄贼寇再伤害官兵。” “血债血还,我们要与敌人血战到底!” “九千岁,下命令吧……” 一时间,群情激愤,一致要求魏忠贤下令,兵伐朱家庄。 此时,魏忠贤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目露凶光,扫视一眼朝堂上的文臣武将,慢悠悠的抬起手臂,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文臣武将见此情景,议论声嘎然而止。一双双目光凝聚在魏忠贤的脸上,聆听魏忠贤发号施令。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