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诏狱里的少年郎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建文四年，南京诏狱。 这锦衣死牢之中光线黑暗，各种腐味臭味充斥鼻腔，令人很是不适，胃酸翻涌。 内部幽暗寂静，只有少许微弱光芒射了进来，地上是一块块青色石砖，踏在上面阵阵冷气直透心底。 幽深寂静的甬道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一个个锦衣卫好手眼神凌厉，目光不善地扫视着来人。 一直来到了诏狱最深处，却是一间干净整洁的牢房。 甚至还有两束阳光斜射进来而已，但这对于诏狱里面的囚犯而言，已经弥足珍贵了。 纪纲耸了耸鹰钩鼻，他还是不太喜欢这诏狱里面的腐臭味道。 可一入锦衣卫，就没有再出去的道理。 “小朱兄弟，你这法子还真是神了！” “我们按照你那计策改造之后，不但兄弟们的收入大大提高，而且那些犯人也老实多了，甚至都不用严刑拷打，他们肚子里那些秘密就被我们掏空了！” 听到这话，朱高希笑了笑。 嗯，皮笑肉不笑。 “大人说笑了，这一切都是大人的功绩，与小子何干？” 在纪纲面前，朱高希显得很是卑微，姿态放得极低。 没办法，他现在正等着被斩首示众。 朱高希有一个秘密，他是一个穿越者。 可不幸的是，他是方孝孺的“十族”。 谢邀，刚来大明，人在诏狱，还是方孝孺的门徒，请问该怎么办？ 方孝孺嘛，建文帝师，知名大儒，历史上第一个被诛十族之人！ 还是主动要求的！ 诛十族，这是什么概念呢？ 就好比朱高希，好端端地什么事情都没干，直接就要被满门抄斩了。 这就是“诛十族”！ 还好他孤儿开局父母双亡，不然那真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地上路了。 为了活命，朱高希别无选择，只能想尽办法搞出些动作，希望引起什么大人物的注意。 所以，他才会为纪纲出谋划策，助这厮青云直上，年纪轻轻就从锦衣卫百户晋升为了锦衣卫正千户，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其实方法也很简单，诏狱初设，杂乱无章。 所有犯人进来之后，全都是直接塞进牢房里面。 这些锦衣卫，不管是将佐还是衙役，好像都不太会挣钱。 他们搜刮犯人很简单，有钱上供的，就拿点吃的用的；没钱上供的，就直接毒打一顿，看他爆不爆金币，然后就是家属探望塞红包之类的外快，加起来还不到几两银子，简直就是空守宝山而不自知。 朱高希找来了牢头，是个锦衣卫旗官，告诉他只要听自己的安排，就可以挣大钱。 这牢头将信将疑，不过听到能挣大钱，他还是心动了，反正试一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所以在朱高希的安排之下，整个诏狱内部进行了大改造。 原本一间关三五人的牢房，全部腾空改造成单人间，被腾出来的犯人则全部挤进去了几个十八人间，这就空出来了一大半的牢房。 接下来，那就是出台新规定，单人间每年五十两银子，四人间每年三十两银子……从十八人间到四人间，最后是单人间，待遇各不相同。 起初牢头和狱卒们全都惊呆了。 别说什么三五十两的了，要知道二三两银子可是普通百姓整整一年不吃不喝的收入啊！ 平时他们把人毒打一顿，能够捞几两银子，那都会开心坏了。 这些犯人抠搜的得很，怎么可能会付这么多的银子。 结果事实证明，朱高希是对的。 一到了晚上，那些十八人牢房简直就变成了人间炼狱。 恃强凌弱的，男上加男的，哀嚎惨叫的……每到晚上都有挨不完的毒打，吃不完的屎尿，这种折磨远比狱卒的毒打更加令人绝望。 所以那些但凡还有点家资的，都开始想方设法地逃离那十八人地狱，也正如朱高希预料的那般，锦衣卫借此赚了个盆满钵满，甚至惊动了纪纲这个“大人物”。 这之后，朱高希多次替纪纲出谋划策，成功帮助这位新晋千户大人在锦衣卫中站稳了跟脚。 纪纲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郎，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得想办法留下这个人才。 最好是让他加入加入锦衣卫，为自己所用！ “小朱兄弟，明日你就可以见到那位了！” 听到这话，朱高希神情一振。 “那……”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纪纲收敛笑容，“那位脾气可没有我这么好，而且身份尊贵，你明白了吗？” 朱高希连忙点头。 “大人放心，我只求活命，仅此而已！” 说着，朱高希从脖子上面取下一个吊坠。 “大人，这是小子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亡父母的遗物，也是个值钱物件儿，还请大人笑纳。” 纪纲伸手接过，似笑非笑地看了朱高希一眼。 父母遗物，有了这东西，就不怕这小子撒腿就跑了。 “你倒是识趣！” “放心吧！” 纪纲心满意足地走了。 朱高希听后，这才放心的坐回草堆上。 “果然，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钱都是沟通的桥梁。” 这纪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依稀记得，历史上此人可是出了名的酷吏，永乐狗皇帝的鹰犬爪牙。 就是下场不怎么好，也算是罪有应得。 这一个个地，都不是好鸟。 朱高希嘴里嚼着稻草，暗自下定了决心。 只要一出狱，立刻就撒丫子跑路，跑得越远越好。 这个时候，靖难之役刚刚结束，北方都被打崩了，还是得往南边跑。 江南一直都是繁华富庶的鱼米之乡，去江南做个小商人，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边纪纲走出诏狱，就瞥了一眼手中的吊坠，顿时眼睛一亮。 因为这吊坠晶莹剔透，做工精美，而且还是……龙形的！ 乳白色的吊坠上毫无杂色，雕刻精致，中间镶嵌着一个黄金材质的金龙！ “果然是件好宝贝！” 纪纲眼中闪过一抹贪婪，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把吊坠揣进怀里。 不过他也有些疑惑。 “这小子怎么会有龙形吊坠？” 第2章 嚣张跋扈朱高燧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镇抚司衙门。 纪纲恭恭敬敬地立在一人旁边。 这青年相貌英武俊秀，一身黑色袍服，眼神桀骜不驯，正是燕王朱棣的第三子，朱高燧。 朱高燧稍稍偏头，忽地笑了起来，话里一如既往的傲慢。 “纪纲！” “你是说，咱们诏狱里面有个‘奇才’？” “而且这所谓的奇才，还卷入了方孝孺案里面？” “然后你这位锦衣卫正千户，现在替他开口求情，想要找个人给他替死？” 纪纲身子一颤，随后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结果下一秒，他就被一叠书卷砸到了脸上。 “你他娘地是疯了吗？” “那方孝孺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父皇可是下了死命令，诛方孝孺十族，就算是他府中的一枚鸡蛋都要摇散黄了！” 诛十族，这是亘古未有的事情，也是新朝第一大案。 不只是皇帝陛下在亲自盯着，各方势力也全都等着看这场血腥屠戮。 这种节骨眼上，朱高燧怎么敢卷入其中？ 他可不想平白惹来横祸，惹得自家父皇不喜！ 纪纲即便被摔了脸，可脸上的卑微笑容依旧不减。 “殿下，此子确实有大才！” “我锦衣卫原本杂乱无章，正是在此子的谋划之下，这才得以……” 纪纲毫无保留地将朱高希先前那些所作所为全部道出，为了救下这小子，他也算是拼尽全力了。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说，朱高燧都没有丝毫兴趣，不愿掺和进方孝孺的案子里面。 纪纲还在滔滔不绝地劝说，可朱高燧已经有些烦了，直接起身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滚你娘的蛋！” 骤然间挨了一脚，纪纲一声惨叫之后，连忙跪在地上。 结果因为动作太大，玉坠一不小心从他怀中掉出。 朱高燧伸了一个懒腰。 “不过的是有些机智的小子，也配让我去触老头子的霉头？！” “你是真活得不耐烦了！” 目光触及到那玉坠，顿时一凝。 “那是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纪纲心头一颤，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但朱高燧都看到了，他也不敢迟疑，立刻取下来恭恭敬敬地双手呈上。 “这是那小子父母留下的遗物，小的正准备献给殿下！” “龙形配龙身，正好与殿下相配啊……” 纪纲还在滔滔不绝地解释。 可是朱高燧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声音陡然拔高，“此人身在何处?” “殿下?” 纪纲满脸疑惑的看向朱高燧。 “唔……没事。” 朱高燧也回过神，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态，所以立刻装作无事发生。 但此刻他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骇浪！ 不可能啊！ 这分明就是老四的玉坠！ 他看着手中的玉坠，当年是他亲自监督匠人打造的，因此他不可能认错！ 但是，老四早就夭折下葬了，怎么会还活着？ 朱高燧稳住心神后问。 “他如今在哪?” 纪纲立刻拱手道： “牢房里。” “将人带来……不，我亲自去见见。” 听到朱高燧要亲自去大牢，纪纲急忙道：“殿下千金之躯，怎可去那种污秽之地？” “您要见他，我差人带来就是，何必劳烦您亲自去呢。” 但朱高燧已经来到堂外。 “前面带路。” 纪纲大惊，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他一向不敢忤逆朱高燧的意见，所以立刻小跑着上前带路。 此刻朱高希正嚼着枯草发呆，幻想着自己以后在江南的性福生活。 江南女子，那可是出了名的润呐，还有什么“扬州瘦马”…… “笙歌燕舞，脂浓粉溢；夜色深处，多少“瘦马”，无人记得～” 朱高希哼着小调，却听到了纪纲的轻咳声，抬头望去，就看到一名英武俊朗的青年男子，十分有威严，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 “像!真像!” 朱高燧在看到朱高希的模样后，心中瞬间大惊，原本早已被忘却的事又一一在脑中回放。 燕王朱棣共有四个儿子，长子朱高炽，次子朱高煦，三子朱高燧，四子朱高爔，都是燕王妃徐氏所出。 由于婚后感情深厚，燕王朱棣的九名子女中，前八人皆为燕王妃所出。 但是，老四叫做朱高爔，很快就不幸夭折了。 当时正值靖难之役爆发，朱棣和朱高煦都在前线征战，朱高炽忙着调度粮草，家里只有燕王妃和朱高燧母子二人。 为此燕王妃伤心不已，更是一病不起，直到一年多后这才缓了过来，而后也失去了生育能力。 下葬时，燕王妃让朱高燧找人打造一对龙凤玉坠。 龙形玉坠给了这个夭折的幼子一同下葬，而凤形玉牌在燕王妃手中，以此思念这可怜的儿子。 可是，他为什么还活着，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呢？ 一时间，朱高燧思绪万千，整个人都怔愣在了原地。 朱高希见状倒是暗自咋舌。 这朱高燧生得英武俊朗，浑身贵气逼人。 谁说老朱同志是鞋拔子脸的？ 这龙子龙孙一个个都是帅得掉渣啊！ 他等的就是朱高燧，现在锦衣卫的临时头头。 也只有朱高燧才有权力放了他，留他一条小命。 “小子见过殿下！” 朱高希拱了拱手。 “还请殿下明鉴，小子遭受飞来横祸，并无任何违法犯罪之举。” “恳请殿下出手相救！” “小子来生必结草衔环以报之！” 可朱高燧依旧怔愣在原地。 “殿下？殿下！” 纪纲急忙提醒道，却被朱高燧一把推开。 朱高燧上前仔仔细细地看着朱高希，神情紧张地追问道:“你是何方人士？家中现有何人？” 朱高希满脸茫然地看着他，又看向了纪纲。 纪纲无奈提醒道:“殿下，此子叫做朱高希，是方孝孺门生朱子卿的养子，他养父养母因为远赴琼州不幸舟毁人亡了！” 养子！ 朱高希！ 朱高燧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朱高希，眼眶有些红润。 “纪纲，把人放了，拿些银子给他，再送他回家！” “大人，这……”纪纲惊得目瞪口呆。 不至于对这小子这么好吧？ “如果有事，我负责！” 撂下这句话，朱高燧就急匆匆地走了。 他要立刻入宫，去见见娘亲徐皇后。 朱高燧走后，纪纲和朱高希面面相觑。 朱高希还有些愣神，下意识地指了指牢房。 “殿下说放了我？” 纪纲闻言脸色一黑，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放人！” 他怎么都想不到，结果会是如此。 朱高燧不仅痛快放人，还要给这小子一笔钱，还要送他回家。 那岂不是说，朱高燧看中这小子了？ 自己辛辛苦苦谋划半天，全部打了水漂？ 纪纲黑着脸随手将自己的钱袋扔给了朱高希。 奶奶的，让这小子白住单间就算了，现在放他出去还要倒贴钱。 纪纲可谓是肉疼到了极点！ 朱高希可不管那么多，接过钱袋撒丫子就跑了。 你娘咧，这诏狱跟人间地狱一样，老子再也不来了！ 性福的江南生活，还有那些扬州瘦马，小爷这就来了！ 第3章 朱棣贤内助！徐皇后！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入宫途中。 朱高燧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朱高希，北平人士，出生时间不详，沦为乞丐沿途乞讨，后被方孝孺一门生路遇收养，一同来到金陵帝都。 后其养父因反对建文新政，从而触怒龙颜，被贬为琼州（海南）知府，乘船前往琼州途中不幸溺亡，疑似被人做了手脚。 朱高希从此沦为孤儿，守着老宅度日。 现在年龄也一致，又有龙形玉牌，与早夭的四弟十分相似。 当初老四夭折，朱高燧可是亲自主持下葬的。 那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了呢？ 关键问题在于，大明此时正值多事之秋。 大明之外，鞑靼瓦剌也正在磨刀霍霍，想要趁着大明内乱南下劫掠一番！ 大明之内，建文旧部尚未臣服，如那驸马梅殷还手握四十万大军坐镇淮西，再有铁铉等人死守济南山东之地不肯屈服！ 而且，这恰恰是册立储君最为敏感的时候。 老大朱高炽身为嫡长，本应是太子最佳人选，可老二朱高煦骁勇善战，于靖难之役中立下了赫赫战功…… 夺嫡之争已经显露苗头。 偏偏在这个时候，老四却突然死而复生？ 谁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有心人的手笔? 坤宁宫。 徐皇后正在服药。 她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尤其是入秋之后，就开始剧烈咳嗽，让人听了都不自觉地心头一紧。 很快朱高燧匆匆走了进来，徐皇后笑着问道:“燧儿，你今日怎么想到来我这儿了？” “挂念娘亲的身子，所以过来看看。” 朱高燧随口答道，然后看了看房间里面的宫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此情形，徐皇后顿时了然。 “都下去吧，我有话要跟燧儿讲。” 等到宫人出去后，徐皇后才问道:“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朱高燧拿出龙形玉牌，放在徐皇后面前：“娘亲，你还记的此物吗?” 徐皇后一看，顿时眼含热泪。“这，这是爔儿的玉坠!” “真的吗？那儿子就没认错了。” “燧儿，你为何会有爔儿的玉坠?他，他不是.....” “对啊，他明明都早夭了。” 朱高燧一脸匪夷所思。 “这玉坠是我今天在诏狱中所得，出自一个少年郎手中。” “他不但与老四出生在同一年，而且也是北平人士。” 徐皇后顿时激动的道：“那你可将他带来了?” 朱高燧摇头，“没有，娘亲你先别急！” “他是不是老四，还有待确认啊！” “而且娘亲不觉得，他出现的时机太过蹊跷了吗？” 徐皇后听到这话，也顿时冷静了下来。 老三说的不错，这个时候出现，未免太蹊跷了些。 明年就是永乐元年，为了稳固人心，朝廷也势必会册立储君，其余诸子封王！ 那这个孩子现在出现，真的是巧合吗？ “你派人去通知老大，让他立刻查证一番！” “如果真是爔儿，定要接入皇宫，给他应得的名份。” 徐皇后一直对朱高爔心存亏欠。 这孩子从小聪慧，长相喜人，她与朱棣十分喜爱，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这孩子会早夭，就那么没了。 如今她即将母仪天下，却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了。 听到朱高爔可能还活着，这也让徐皇后不由想起往事。 朱高燧点了点头，沉声道：“但是娘亲，此事万不可传扬出去，如今的大明外有蒙古窥伺，内有建文余孽兴风作浪。” “这小子出现的太过蹊跷，还不清楚是谁安排的，有什么目的?所以在儿子查清以前，绝不可接他入宫。” 徐皇后也是经历过不少风浪的人，甚至当年更是亲自披甲上阵浴血杀敌，自然明白其中原委，叹息道：“这是我有愧于他。” “他，怎么样?” 徐皇后目光热切的看向朱高燧，良久后才问。 “很像!” 朱高燧也笑了。 他又何尝不想自己四弟还活着。 毕竟他们可是亲兄弟啊！ “跟爹很像！” “也跟娘亲你很像！” “尤其是那眉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听到这话，徐皇后又是一阵垂泪。 “那他生活可如意?” “他从北平沿途乞讨，幸运地被人家收养，可没想到他的养父养母被贬去琼州为官，途中还舟毁人亡，估摸着是被人做了手脚。” “他原本守着老宅度日，可谁曾想他的养父朱子卿是方孝孺门生，所以受到牵连被打入了诏狱……” 话听到这儿，徐皇后顿时就急了。 “那他可曾被拷打？身上可有伤势？” “娘亲你放心，他没有被拷打，这小子精明着呢！” 朱高燧连忙将朱高希在诏狱里面的一番作为道了出来，还不忘夸赞道:“这小子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本事的，娘亲你放心吧！” “而且我已经让纪纲先把他放出了诏狱，还给了他一笔银子，把他送回家了。” 徐皇后听罢，顿时热泪盈眶。 这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啊！ 哪个儿子，不是娘亲的心头肉啊！ “燧儿，去查，立刻去查！” “这孩子吃了太多苦了！” 徐皇后泪眼婆娑地下令道。 朱高燧出声安慰。 “娘亲放心，只要查清一切属实，他就是老四，我会立刻禀报给爹，将他接入宫中，慢慢弥补就是了。” “但如果他是某人的棋子，那以后说不定还会祸乱大明，不能轻举妄动啊！” 徐皇后何等人物，她自然明白这些道理。 “我都知晓了。” 徐皇后轻拭泪水。 “我能不能见他一见，我记得爔儿屁股后面有个胎记。” 朱高燧急忙询问。 “什么样子的胎记?” “这些只有我知晓，我必须亲自去查验。” 听到这话，朱高燧哭笑不得。 “娘亲，你想亲眼见见他，就直说吧！” “我小时候还给老四洗过澡，我怎么不知道他屁股后面有胎记？” 徐皇后只是笑了笑。 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朱高燧有些苦恼的点了点头。 “可以是可以。” “但是这件事情要保密，千万不能让爹知道！” 朱高燧心有余悸地开口道:“爹现在已经杀疯了，都诛了方孝孺十族！”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冒出来一个儿子，爹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徐皇后点了点头。 “我明白的。” “只是想看他一眼，亲眼看看这孩子。” “好，那儿子这就去办！”朱高燧风风火火地走了。 等他走后，徐皇后看着手中的龙形玉坠，泪水再次滑落。 “我儿！” “我那苦命的儿啊！” 良久之后，她才朝外面喊了一声。 “素心，准备便服，我要出宫！” 第4章 繁华金陵城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高希走出诏狱。 刚刚他数了下，纪纲钱袋里面，差不多有五十两银子。 白得了这五十两银子，他还挺高兴的。 虽然不知道在这大明银子的购买力如何，不过手里有钱，心中不慌了。 朱高希环顾四周，很快就来到了集市，被眼前的繁华的景象给震惊了。 街上店铺种类丰富，各种商品应有尽有，茶庄、金银店、药店、浴室，乃至鸡鸭行、猪行、羊行、粮油谷行林林总总……其中，光是与穿衣打扮有关的店铺就多种多样，有卖丝绸的，卖布的，卖京式靴子的，卖腰带的等等不一而足。 街道上面商贾如云，店铺林立，人流如织，煌煌一派盛世景象。 说实话，靖难之役对于南方百姓真没太大影响，最多不过是换个皇帝，而且还是老朱家的，所以他们压根就不在乎。 如此景象，不愧是金陵城，大明王朝的京师帝都。 朱高希按照记忆里的位置一路疾行，七拐八拐地走进巷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小院。 这间小宅子只有一进大小，不算宽敞，但胜在收拾得颇为整洁。 鱼鳞覆瓦，柏木檩条，院墙与地面用的是郿邬产的大青砖，砖缝清晰平直，错落有致，如坊市排布，有一种赏心悦目的严整之美。 院里还有一株高大的桂花树，尽管此时还是早秋光景，可一看那伸展有致的枝丫，以及枝丫上面露出的淡淡花瓣，便知秋来的茂盛气象。 看着这座雅致小院，朱高希的嘴角也下意识地翘了起来。 这就是他的家，亡父母就给他的唯一遗产。 回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些奢华府邸豪门大户，朱高希那是丝毫不羡慕，守着这老宅，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卷入任何争斗，那都已经足够了。 别看那些豪门主人平日里气派，现在好日子到头了吧？ 永乐狗皇帝杀入金陵之后，那可真是杀了个血流成河，人头滚滚，至今走在大街上都还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这就是官儿呐！ 大明王朝的官儿，狗都不做！ 朱高希乐呵呵撕开封条，然后打开房门。 结果下一刻，朱高希傻眼了，发出了凄厉的咆哮。 “天杀的！” “你们他妈的蝗虫过境啊！” 家里啥也没有了，锅碗瓢盆桌子板凳，连同一只会下蛋的老母鸡，全都被锦衣卫给搬空了。 “纪纲啊纪纲，你这个狗娘养的，你给老子等着！” 朱高希一边怒骂，一边四处巡视，最后只能悲哀地发现，家里除了这棵桂花树外，那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思来想去，朱高希也懒得折腾了，先去解决五脏庙再说，肚子都开始叫唤了。 出了巷子，四处都是市井气息。 兜里就五十两碎银，朱高希也不敢多花，最终他去小摊上，买了二两榛子仁和一斤猪头肉，打了两斤烧刀子，共花了一百个铜板。 “这钱，还真是不禁花啊！” 朱高希暗自嘟囔了一声。 一两银子，最标准的一千文，不过按照市场价，可以换到一千一百文左右。 五十两银子，就是五万五千文，现在吃一顿就花了一百文了。 还是得找个谋生的出路。 不然的话，靠这几个钱，以后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 一边吃肉，一边喝酒，酒肉下肚后，朱高希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总算是活过来了。 他看向正在收拾的小摊老人，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老人家，你这手艺还是不错，只是味道有些寡淡。” 刚刚是太饿了，因此才会觉得好吃。 如今继续吃下去，总觉得缺些什么。 朱高希思索半天，随即脱口而出。 “掌柜，你这盐是不是放少了？” 老人却不甚在意。 “客官这话说的，老汉这小摊开了三十年了，您还是第一个这样说的。” 朱高希满脸不信。 老汉也来了火气，直接把盐罐子都抱过来了。 “客人你看，这可是正宗的海盐，老汉自己都舍不得吃，专门拿来做猪头肉的……” 朱高希下意识地探头一看，结果顿时脸都是绿了。 “你他娘地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盐罐子里面，堆放着大团小团的，白中带黄一团团的成块状，看起来就是跟后世冰糖的形状差不多。 这他妈的是盐？ “盐不是应该雪白雪白的，呈微小的颗粒状吗？” 老人听后，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客官真爱说笑。” “老汉这摊子才多少钱，哪里用得起那上等的精盐？” 上等精盐？ 那种后世常见盐在大明是上等精盐？ 朱高希顿时就来了兴趣，他好像发现了一条挣钱的路子。 于是，朱高希忙问道:“老大爷，这盐还有什么区别吗？” 眼见朱高希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老头也很是受用。 “那当然，这盐跟人一样，那也分为三六九等。” “我们一般吃的都是海盐，也是最便宜的盐，用海水煮出来的。” “比海盐好一些的，就是陕西、山西的池盐，以及四川的井盐，更别说只有那些地主老财才能够吃得起的青盐了。” “这海盐市场上卖也就是六七十文一斤，但是这池盐、井盐却是要上百文一斤，这最好的青盐据说要两三百文一斤，不能比、不能比。” “不过这池盐、井盐、青盐虽然好，它的产量却是并不多，特别是这青盐，产量极低，我们吃的这海盐虽然味道不好，但是产量却很高……” 听到老人这话，朱高希微微一愣。 来自后世的他自然是没有听说过这盐的区别，只是知道这盐分为加碘盐和无碘盐，从小也是吃加碘盐长大的，仅仅只是知道吃加碘盐可以防止大脖子病。 “这盐还有这么多的道道？” “当然有了，不同的地方产的盐是完全不一样了，即便都是海盐，不同地方的海盐也是不同的。” 老头满脸傲然之色。 “比如昌黎煮的海盐，白种带黄，山东那边产的海盐，白种带红，各不相同；这池盐和井盐也是不同的，池盐是从咸水湖当中开采卤水制出来的盐，井盐是从卤水井当中开采出来的，海盐则是从海边用海水制出海卤烧煮出来的，每种盐都不一样……” 老人虽然是个市井小民，但是对这盐方面的东西却是知道很多，毕竟他活了大半辈子，也经常听到食客吹牛，勉强算是见多识广了。 朱高希眼睛越来越亮，随即狠狠挥了挥拳头。 “娘地，这就是一条财路啊！” 制盐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付了饭钱，朱高希就兴冲冲地走了。 老人看得莫名其妙，不过也没有多问。 这年头呐，年轻就是好，发癫都来得这么突然。 与此同时，徐皇后已经出宫，正忐忑不安地前往朱高爔所在的地址。 她不知道，这个朱高希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爔儿，但是她必须要去亲自见见！ 第5章 震惊！少年郎买毒盐！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高希越逛越吃惊。 这集市繁华喧闹，与后世相比都不遑多让了。 他走进了一个盐铺，店里的伙计热情的笑脸相迎。 “客官要看些什么?” 朱高希询问。 “你们店里有什么?” 店小二一脸骄傲道： “不是我自夸，我们店里的盐，绝对都顶好的，瞧瞧这井盐，可是来自川蜀自贡，他们那儿的盐可都是上贡给宫里面的……” 自贡可是著名的千年盐都，是一座历史悠久、文化源远流长的盐业重镇，自东汉章帝时起，即生产井盐，之后的两千余年都是全国井盐的中心。 就连“自贡”的城市名，便来源于两口上贡朝廷的盐井“自流井”和“大公井”。 店小二对着店里的井盐就是一顿夸，毕竟自贡才是井盐的中心，所以甭管这井盐哪里来的，只要跟自贡扯上了关系，那就是上等井盐。 朱高希看着这小二夸夸其谈，中间都不带停顿的。 就这口才，要是放在现代，那绝对都是销冠的级别。 但是朱高希对这些没有兴趣，朝四周望去，终于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 “小二，这是什么盐？” 店小二扭头一看，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如同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半晌之后，他才神情古怪地看着朱高希。 “客官，这是矿盐，有毒的，会吃死人！” 矿盐？ 一旁的客人听了，顿时就变了脸色。 矿盐可是毒盐，吃了会死人的啊！ “小哥儿，这盐可不敢买啊！” “这矿盐可是毒盐，会吃死人的！” 朱高希静静地听着众人议论，眼睛陡然一亮。 矿盐？ 有毒？ 提炼一下不就好了吗？ 他顿时有了主意，笑呵呵地开口道。 “小二，你这矿盐怎么卖的？” 此话一出，热心客人跟看傻子一样看着朱高希。 就连小二扫了朱高希一眼，眼神里面带着怜悯。 “诺，就在那儿，五文一斤，不议价！” 朱高希点了点头，走近一看，顿时就蒙了。 这矿盐比之小摊老人的海盐卖相更残，盐白中带黄各种异样，还带有那么一丝丝黑色。 这尼玛地什么鬼东西，真能吃？ 朱高希托着下巴思索了良久。 现在大明王朝这盐，除了那些上等精盐外，大部分都是后世所说的粗盐。 这粗盐没有经过任何的提炼步骤，所以其中蕴含大量的杂质。 这些杂质包括不可溶的泥土、鱼骨粉末、贝壳粉之类的东西，还有可溶的氯化镁、氯化钙等等杂质。 因为这些杂质的含量太多了，所以盐看起来颜色就不纯，不像后世提纯的盐是雪白色的，同时味道也非常差，各种各样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并且还占据了主要的味道。 矿盐五文一斤，就算买个十斤，回去尝试一番，失败了也不肉疼。 但如果成功的话，那可就是一条源源不断的财路。 朱高希认真数了数自己的铜板，取出五十文。 “小二，给我来十斤。” “诶好的好的！” 热心客人傻眼了，他还真买了！ 就连店小二也没了脾气，立马笑呵呵地给朱高希把矿盐装好。 这矿盐放在这里，压根都卖不出去，得亏今天遇到了一个傻子！ “十斤矿盐，收你五十文，钱货两清，请收好！” 店小二把矿盐递给了朱高希，立马拿起朱高希的铜板数了起来，生怕他反悔一样。 旁边人都提醒了，矿盐是毒盐吃了会死人，这小子还要买，那能怎么办？ 这样的傻子可真是不多见了啊！ 要是天天能遇见就好了！ 朱高希无视了这些人的异样眼神，提着矿盐就走了。 随后他又买了一些提炼盐的工具。 一个小石臼和一根木棒，准备用来将粗盐给捣碎，以便于能够更好的融入水中。 还有一个竹筒、纱布、炭、洗干净的沙子等等，这些是用来过滤不可溶性杂质的工具。 还有一口铁锅，一些木柴，一根铲子之类的工具。 另外就是生石灰、硫磺、明矾、蓝靛、朱砂、赭石、石青、黄豆还有烧过的草木灰等等，在没有现代化工工业的古代，想要提纯粗盐，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要得到氯化钠、氢氧化钙、碳酸钙等等，可以用来祛除粗盐当中不可溶性杂质的东西，朱高希几乎是想破了脑袋才想到这些在古代才有的东西。 但他化学学的不好，各种东西当中含有的化学物质记得也并不算很清楚，所以就干脆多买了一些东西，准备在家里不断的进行实验，总是能够慢慢的摸索出一个路子出来，毕竟也是系统的学过现代化学知识的人。 为了买这些东西，朱高希可以说是跑断了腿，好在大明京师繁荣店铺林立，只要你有银子，那就不怕买不到。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算上最开始的那顿饱饭，朱高希今日共计花了三两七钱银子，主要是这口大铁锅最贵，价值两百五十文。 朱高希艰难地把东西搬回家，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 整个人忙得满头大汗，脸上沾染了锅灰都不知道，以致于看起来有些滑稽。 “银子还是不禁花啊！” “这么看起来，一个大明普通百姓，仅仅一两半银子就可以过一年了。” “朱高燧这家伙，人还怪好的咧，要是节省一些，至少两三年的饭钱有了。” 朱高希笑呵呵地开口。 落日余晖下，少年郎的笑容更加明媚。 正当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 朱高希顿时一愣，随后警觉了起来，下意识地抄起了大铁锅。 他无亲无故地，谁会登门拜访？ “谁啊？” 房门外面。 一个美妇人紧张地攥紧了手。 “此地可是……朱子卿朱御史府邸？” 听到这话，朱高希这才松了口气。 他养父朱子卿生前就是建文朝的官儿，正七品的言官御史。 可惜得罪了当朝的黄大人，被打压之下贬去做琼州知府，结果途中舟毁人亡。 原本养父养母是想带着朱高希一起上路的，结果这小子恰好大病一场，养父养母没有办法，只能将他托付给一位好友，想着先去琼州安定之后，再把儿子接过去。 谁曾想，这一走，竟直接天人永隔了。 他养父那位好友，许久不见踪影，要么逃了，要么凉了。 这血流成河人头滚滚的，凉了也正常。 而朱高希原主也因此悲痛欲绝，直接撒手人寰了。 想到这儿，朱高希也有些悲伤，下意识地打开了房门。 只见门口立着一位气质不凡的美妇人，直接把朱高希看傻眼了。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愣在当场。 第6章 多了一个朱姨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两人都愣住了。 朱高希是被对面的美妇人惊艳到了。 好看的女子他在现代看了不少，但是眼前的美妇人不只是貌美，身上贵气十足，让人不自觉的臣服。 哪怕她衣着朴素，可依旧挡不住一身的上位者气度，绝非凡俗。 徐皇后看到朱高希，同样愣住了。 这孩子长相俊俏，眉眼之间跟她有几分相似，让人不由顿时感到亲切。 这可能就是血脉相连的原因吧？ 仅仅只是第一眼，徐皇后就确信了，这就是她那早夭的儿子。 见两人久久没有说话，旁边的素心轻咳两声，这才让两人回过神来。 “你是?” 朱高希满脸茫然地问道。 “这位公子，请问此地是朱子卿朱御史的府邸吗？” 旁边的素心早已想好说辞。 事实上，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徐皇后会如此紧张。 不但提前编好了理由，而且还一直站在门外不敢敲门。 如果不是天色渐晚，徐皇后还会犹豫迟疑下去。 “没错，那正是家父，不过他已经……去世了。” 朱高希神情黯然地开口道。 徐皇后和素心闻言，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 “怎会如此？” “我家夫人与御史夫人一向交好，情同姐妹，这……” 素心再次开口，勉强解释了一番。 但朱高希记忆里面，养母可从来没有这么一位气质不凡的闺中密友。 “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朱高希下意识地追问道。 素心有些慌了，徐皇后及时做出补充。 “我与你娘亲幼时一同长大，只是可惜我夫君去了北平做官，而你们一家人到了金陵，所以才断了联系。” “现在新皇即位，我夫君被选拔入京，这才有了重逢的机会，可谁曾想……” 话到此处，徐皇后难掩悲容。 事实上，她是看到了朱高希满脸锅灰的狼狈模样，又注意到了府内家徒四壁，心疼儿子吃的苦受的罪。 朱高希听完她这解释，倒也理解了几分。 毕竟这个年代通讯极其不发达，一封书信都要几个月的时间，更别提见面了。 所以，古人分别，那就是真的生死离别了，可能就是最后一面。 比如眼前这位贵妇人，跟朱高希的养母，就是最好的例子。 “二位请进吧！” 朱高希见两人都是柔弱女子，又天色不早了，于是道：“此处只有我一人，你们如果不嫌弃，不然歇息片刻，容小子去做顿饭食。” 朱高希也是初来大明，不清楚大明那森严的礼法，像他这种孤身男子，是不能邀请女子进家里的。 但是徐皇后她们的目的就是如此，自然连忙答应。 “那就打扰了。” 朱高希邀请两人进屋，想给二人沏一壶热茶。 结果正当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却顿时傻眼了。 因为家里的茶壶茶杯都被搜刮走了，拿头给人家沏茶啊！ 没有办法，朱高希只能苦笑着开口道:“家里刚遭大难，所以怠慢二位了，还请二位稍等。” 随后朱高希就哼哧哼哧地提桶打水，然后烧火煮开，在厨房里面翻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缺了口的碗，想来是那些锦衣卫没有看上，这才幸免于难。 “这位夫人，请喝茶。” 徐皇后目睹了整个过程，早就红了眼眶。 尤其是当她看见，那茶碗上面更是有个大豁口，眼泪顿时就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她这一落泪，素心和朱高希顿时都慌了。 “夫人，别伤了身子。”素心急忙宽慰道。 朱高希也强颜欢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家里刚被查抄过，我也是刚刚才被放出来，所以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此刻朱高希每说一句话，就好像是一把刀子似的，深深扎进了徐皇后心里 她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对素心耳语了几句，后者立刻点了点头，然后匆匆离去。 朱高希见状满脸茫然，徐皇后倒是一直拉着他家长里短。 两人一番交谈，徐皇后将朱高希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此刻她心中已经有七分把握，朱高希就是自己的四儿子，朱高爔。 “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我夫家姓朱，可唤我一声朱姨。” 朱高希一脸好奇。 “那朱姨今日前来是……” 此话一出，徐皇后愣了愣，随后叹了口气。 “本想来见故人，却不料故人已逝，留下你这孩子孤苦一人，让人心疼。” 一个人确实是一个人，但是孤苦还真不孤苦。 只要提炼食盐成功了，那他朱高希就有了跑路去江南的底气和资本。 所以朱高希转移了话题，尽量不往自己身上扯。 “那朱叔在长安做什么?” “唔，他……是个小吏。” 徐皇后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毕竟正是因为他丈夫朱棣杀疯了，这孩子才会受到方孝孺牵连，身陷囹圄。 “没想到朱姨出自官宦人家，难怪气质如此出众。” 这等气质，肯定不是什么寻常小吏的夫人。 可永乐朝朱姓大臣，没几个啊！ 难不成…… 朱高希想到了一个可能，看向徐皇后的眼神顿时变得恭敬了不少。 眼前这位不会是成国公朱能的夫人吧？ 朱高希心里想着。 正当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响声。 只见素心领着一大帮人，正热热闹闹地往宅子里搬东西呢！ “朱姨这是……” 朱高希满脸茫然。 徐皇后却笑道:“我与你母亲情同姐妹，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儿子吃苦受罪？” “这些也都是寻常家用的东西，不值几个钱，也省得你自己再去置办！” 朱高希急声道:“朱姨，这不合适，您远来是客，我连热茶都没能准备，怎可再受您这般大礼……” “长者赐，不可辞，辞之不恭！”徐皇后笑道。 听到这话，朱高希只能笑着点了点头。 “多谢朱姨。” 这还是他来到大明之后，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长辈。 朱高希也懒得拒绝了，想着等提炼精盐成功赚到钱了，再好好回报人家。 素心不但买来了日常生活用品，同时连带着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基本生活用品，也全都顺便买回来了。 原本空荡荡的家，也瞬间充实了不少。 朱高希笑得合不拢嘴，这些东西他一个人去置办，指不定都要跑断了腿。 而且他兜里面这点银子，够不够买这些东西，那还真不好说。 “公子，这些食材给您放在哪里？”一个汉子问道。 眼见天色不早，朱高希顺势就接过了食材。 “朱姨，素心姑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下厨。” 徐皇后眼眶顿时又红了，她本想拒绝，可朱高希却开始动手了，正熟练地杀鸡杀鱼，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徐皇后就这么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那道忙碌的稚嫩身影，泪水无声掉落。 第7章 挣钱的好买卖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高希正在炒菜。 动作熟练得让人有些心疼。 徐皇后看了眼眶又是发红，这孩子真是吃了太多苦。 不一会儿，饭菜就做好了，素心也帮忙端了出来。 “朱姨，这是我做的红烧鱼，还有黄焖鸡，你肯定从未吃过，快尝尝！” 朱高希满脸希冀地看着徐皇后。 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一丈。 人生在世，知恩图报，这是最基本的。 可惜大明这时候还没有辣椒，以后要是赚了大钱，得想办法组织船队去一趟美洲。 徐皇后一抬头，见到朱高希满脸都是灰，宠溺的拿帕子给他擦了擦。 “你啊你，像个皮猴子，做个饭把脸都给弄脏了。” 她这般亲昵的举动，倒是把朱高希给整不会了。 大明人都是这么好的吗？ 民风淳朴啊！ “朱姨，快趁热尝尝！” “好好好！”徐皇后也调整好了情绪，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这可是亲儿子做的饭，她肯定得尝尝。 儿子女儿是生了不少，可还真没有哪个给她亲手做过饭菜。 老大朱高炽天生肥胖，又患上了腿疾，走路都麻烦。 老二朱高煦骁勇善战，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早早就投军征战沙场了。 老三朱高燧文不成武不就，跟他两个哥哥比起来，确实逊色了些，不过也是个有小心思的。 唯独只有眼前这个四儿子，从小吃苦受罪，反而学到了一身本事。 徐皇后夹起鱼肉送入嘴里，顿时眼睛一亮。 “好吃！” “爔儿，你这厨艺跟谁学的？” 她唤的爔儿，朱高希听的是“希儿”，也没察觉到异样。 “这不是家贫嘛，所以什么都得自己来。” “以前家父家母还在世的时候，情况要好些，可惜……” 话说到这儿，朱高希就没说了，而是闷头吃饭。 他和原主已经融为一体，难免对朱子卿夫妇的遭遇感到伤心。 如果不是这对好心人，只怕他早就冻死饿死了。 可惜这狗日的世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可徐皇后听到这话，心中就更不舒服了。 这孩子又是沿途乞讨，好不容易遇到好心人，结果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养父养母就被人给害死了，一个人孤苦伶仃，过得日子该有多苦啊? 朱高希现在越是懂事，表现出越是这样没什么的态度，徐皇后心里面就越是内疚。 “好孩子，苦了你了!” 顿时，她的眼眶里就有泪水在打转。 不过她想到了一个法子，或许可以让爔儿开心。 “爔儿，你可知朱御史夫妇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被贬？” 听到这话，朱高希眼中闪过了一抹寒光。 “好像是一个姓黄的大人物！” 姓黄？ 大人物？ 徐皇后顿时明白了。 整个建文朝，符合条件的人，就那么一个。 建文朝的权臣，建文皇帝的心腹，太常寺卿，黄子澄！ 一想到此人，徐皇后凤目之中也是杀意凛然。 因为黄子澄，就是建文削藩的主要策划者，也是此人最先向朱允炆献策削藩！ 所以论及仇恨，燕王府那数万战死沙场的将士，这笔血仇，他黄子澄必须偿还！ 徐皇后沉声道:“这件事情，交给姨去办，必须要让那姓黄的血债血偿！” 说这句话的时候，徐皇后整个人身上充斥着凛然杀气，看得朱高希一愣一愣的。 我的个乖乖！ 这位“朱姨”好像真不是一般人啊！ “朱姨，您看起来像是位征战沙场的女中豪杰！” 徐皇后听到这话，顿时莞尔一笑。 其实朱高希没有说错，当初李景隆大军兵围北平城时，徐皇后亲自披甲上阵，带着城内妇女一起保卫北平，她可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敌的！ 那黄子澄害得自己一家人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所以他怎么死都不为过。 徐皇后转移了话题，一直打探着朱高希的身世。 可惜朱高希只知道自己是个养子，其他一概不知，徐皇后也没问出有用的线索。 就这般三人吃过晚饭，徐皇后端坐在小院里面，朱高希正在磨盘前磨豆浆，他要给制盐工作提前做好准备。 只是朱高希年纪小，那巨石磨盘对他来说，还是太大了些，不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汗水。 “爔儿，累了就别做了，小心伤到了身子。” 朱高希站在磨盘前面，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推着磨盘转动。 那磨盘巨大，饶是成年人推起来都有些吃力，与朱高希瘦弱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皇后看着朱高希那布满汗水的脸庞，不由得一阵心疼。 她急忙上前给朱高希擦拭汗水。 “朱姨，你离我远一些，这东西可重了，万一伤到你……” 朱高希抹了一把汗水，无所谓地开口道。 “我这是在磨豆浆呢！” “豆浆磨好了，明天就能直接用来……到时候可以挣大钱了！” 朱高希欲言又止，并没有如实相告。 毕竟利益动人心，这位朱姨又是今天才认识的，朱高希也没有傻到直接将制盐工艺告诉她。 徐皇后听到这话，顿时心疼得要死。 “孩子，你没钱的话，姨可以给你……” 这孩子那瘦弱的身躯，竟然推着一台比他还要大的磨盘，任何人看了心里面都不会好受，更别提徐皇后还是他的娘亲。 哪个做娘亲的，愿意看到自己儿子吃这种苦呢？ 徐皇后张了张口，险些直接表明身份。 你要钱，我这里有！ 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直接给你！ 然而朱高希却笑着摇了摇头。 “朱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您能帮我一次难道还能帮我一世吗？” “男子汉大丈夫，总是要自食其力的，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好买卖，做出来就能够挣大钱了！” “到时候我再去朱姨家里登门拜访，朱姨可别嫌弃侄儿……” 听见这话，徐皇后脸上满是笑容。 “好好好，不嫌弃不嫌弃！” 我怎么会嫌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徐皇后在心中叹了口气，眼见天色不早，她和素心便告辞离去了。 走出朱高希的破败宅院，徐皇后眼中闪过了一抹凛然杀意。 “素心，调动凤卫，搜查那黄子澄的下落！” “另外，你亲自去一趟锦衣卫，问问可曾抓到那黄子澄！” “本宫要让此獠生死两难！” 第8章 送上门的好汉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翌日中午。 朱高希累得瘫软在椅子上面。 他忙碌了一个上午，也只榨出了两桶豆浆。 按照这样的进度，至少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才能准备好制盐的原材料。 这样的工作强度，对朱高希而言，实在是太累人太辛苦了。 他瘫软在椅子上面，动都不想动一下。 “算了算了，得雇佣一些工人帮忙，不然的话光靠我一个人，天知道会干到猴年马月去！” “必须要尽快把新盐捣鼓出来，只要成功了，那就是自己在大明安身立命的根本，以后也根本不愁没银子花！” 正所谓“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朱高希取出钱袋子，认真数了数，就准备出门招工。 结果他刚打开房门，就看见两个魁梧的汉子，正站在门外。 这两个汉子生得颇为相似，身高八尺，体壮如山，一张国字脸上络腮胡子又浓又稠，密密麻麻爬满半张脸，鼻翼略宽，再配上那张两边微微下垂的嘴角，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如此微势，想来不是无名之辈。 朱高希心中暗道了一声，客气询问道:“敢问二位有什么事情吗？” “公子见谅，小的熊犇，这是我弟弟熊罴！” “我兄弟二人因为战乱而失去家园，想要来这京城投亲，结果没成想亲戚人去楼空，我们的盘缠又用完了……” 熊犇满脸羞赧之色，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身后熊罴却是目光闪烁，认真打量着朱高希。 朱高希见状一愣，随后猛地一拍大腿。 这他娘地，不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吗？ 自己正愁没地方招工呢！ “熊犇熊罴，我这刚好缺两个人做工，你们愿意吗？” “这样，一天三顿管饱，白面馒头大米饭，三天一顿肉食，另外每天工钱二十文，你们觉得如何？” 他倒是没有多想，因为靖难之役打崩了大明北疆，不知道多少百姓子民因此而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所以熊犇熊罴二人流浪至此，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此话一出，熊犇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不但三顿管饱，而且还有工钱可拿，这活计放到外面，那都是会抢破头的。 倒是熊罴撇了撇嘴，因为没有肉吃，三天吃一次，他有些不太高兴。 熊犇直接踹了这厮一脚，后者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朱高希见状笑着解释道:“放心放心，只要你们二人踏实得干，等挣了大钱，以后我们天天喝酒吃肉！” 这般说着，朱高希把二人领进了宅子，又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就在朱高希房间隔壁。 随即朱高希亲自动手做饭，看得熊犇熊罴两兄弟有些慌乱，主动上前帮忙，烧火的烧火，择菜的择菜，不一会儿一顿热气腾腾地饭菜就做好了。 “你们来的巧，昨日我一位长辈送了些菜过来，不然我们今天都没肉吃……” 听到这话，熊犇和熊罴目光一凝，有些不敢下筷子了。 这尼玛地，眼前这些饭菜，可是皇后娘娘吃过的啊！ 没错，他们二人可不是什么流浪汉，而是正儿八经的凤卫将士，熊犇更是凤卫指挥使，沙场上面杀过人立过功的。 他们兄弟二人奉皇后娘娘之命，想办法住进朱高希的宅院，然后保护朱高希的安全，甚至凤卫还已经将周边屋舍全部清空布防，就为了保护眼前这个少年郎。 熊犇很难理解，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他没有选择，只能老老实实地听命行事。 这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朱高希见他二人不敢动筷子，顿时有些纳闷。 “怎么了？难道是饭菜不和胃口吗？” “快吃快吃，吃完了还有活儿要干呢！” 朱高希给二人夹菜，然后催促着他们开动。 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这才战战兢兢地埋头吃了起来。 午饭之后，朱高希指挥着兄弟二人开始做工。 不得不承认，这魁梧汉子就是力气大，比之朱高希这瘦弱身板，那简直就是强出了太多。 熊犇将巨石磨盘推得虎虎生风，就没停下过。 熊罴则在烧火，正式准备炼制新盐了。 朱高希见状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这笔银子花得真是太值了啊！ 正当这个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 不等朱高希上前，熊犇就直接打开了院门。 来人不是旁人，自然还是徐皇后和素心。 见到徐皇后，熊犇熊罴两兄弟吓得就要跪地行礼，却被徐皇后用严厉眼神制止了。 “朱姨，素心姑娘，你们又来了？” 朱高希心情不错，笑呵呵地跟他们打招呼。 徐皇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你一个孩子在家里，总觉得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咦？他们二人是……”徐皇后装作不解地追问道。 熊犇和熊罴人有些傻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徐皇后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 眼前这个少年郎到底是谁啊？ 他竟然能够让皇后娘娘如此行事？！ “哦，他们是我刚招收的两个工人，都是踏实本分的好汉子。” “想来应该是受到靖难之役的祸害，所以才流离失所沦为流民！” 靖难之役！ 祸害！ 徐皇后目光一凝。 “爔儿，你对靖难之役……有看法？” 朱高希闻言一怔，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看法算不上，就是有些感慨罢了。” “原本洪武年间，经过太祖爷的励精图治，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自元末乱世以来逐渐恢复了些许元气。” “然而紧接着又爆发了靖难之役，波及了整个北疆地区，河北、河南、山东等战场之地更是尸横遍野、赤地千里，不知多少百姓子民因为这场战争而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黄河之北千里无烟，江淮之间鞠为茂草……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太苦了啊！” 千里无烟！ 鞠为茂草！ 一念及此，徐皇后不由出了一身的冷汗！ “朱姨，您的脸色怎么不太好？”朱高希转过头，看到徐皇后那苍白的脸，满脸茫然地追问道。 “没有没有！” 徐皇后挤出一丝笑容，强颜欢笑道:“只是感慨百姓不易。” 朱高希方才这番话，无疑对徐皇后造成了极大冲击。 她知道靖难之役牵连的百姓将士太多，可是从来没有想过，问题竟然如此严重！ 黄河之北千里无烟，江淮之间鞠为茂草！ 整个北疆只怕都被打崩了！ 那她和朱棣这对帝后，要如何才能收拢民心呢？ 第9章 徐皇后的震惊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高希搬来了椅子，让徐皇后坐着休息。 徐皇后还沉浸在方才那些话里面，暗自思索着对策。 永乐皇帝想要坐稳龙椅，就不得不安抚这些流民百姓，尤其是北疆子民，那才是重中之重。 朱高希没有打扰这位朱姨，而是忙着炼制新盐。 他取来那罐子矿盐，刚刚打开，结果熊罴就发出了惊呼。 “公子，这个可是矿盐，不能吃的啊！” “什么？矿盐？！”徐皇后惊了，急忙起身一看。 只见那罐子里面的盐呈现出黄白块状，更是有些发黑，一看就是矿盐。 “爔儿，这盐真的有毒，可真不能吃啊！” 徐皇后忙道。 她担心朱高希是为了省钱，所以才买这矿盐来吃，心里面更是心疼万分。 这矿盐可不兴吃啊，那是真的会要人命！ 朱高希闻言笑道:“朱姨放心，我当然知道这是毒盐。” “那你这是要……”徐皇后眉头一皱，想不明白。 “谁告诉你们，矿盐就不能吃了？”朱高希笑道。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嗯？ 卧槽？ 你真打算吃啊？ 徐皇后惊了，急忙拉着朱高希解释道。 “爔儿，这矿盐真不能吃的，以前就有人吃了这东西，结果连命都丢了。” “你要是没钱的话，姨可以先给你一些……” 说着，徐皇后就命素心拿出了个钱袋子，她今日来就是想给朱高希一些银子，至少让这孩子不必为了挣钱而吃苦受罪。 看着那鼓囊囊的钱袋子，朱高希却拒绝了。 “朱姨，您的好意侄儿心领了。” 说实话，朱高希确实很感动。 这位朱姨是真把他当成了自家子侄。 昨天才送来了这么多的生活用品，今天又特意过来送银子。 就算是有的父母，对儿子都没她这么好。 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 所以朱高希也直接说了实话，没必要瞒着人家。 “不过朱姨放心，这盐肯定不能直接吃。” “里面有毒的东西太多了，所以直接吃才会要人命。” “但只要把里面那些有毒的东西去掉了，提炼出可以吃的盐就行了，我现在正是准备提炼矿盐！” 此话一出，徐皇后有些惊了。 儿子还会制盐？ 可以把有毒的矿盐提炼出来？ “爔儿，你当真会制盐？” 徐皇后忍不住追问道，言语中也充满了期待。 她可是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要是爔儿当真懂这制盐工艺，那可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银山啊！ “其实不管是海盐还是池盐、井盐，这些盐精炼的步骤都一样。” 朱高希耐心给徐皇后解释道。 “第一步是祛除不可溶性的杂质，这一步相对而言简单一些，过滤、熬煮、粉碎、熔化、再过滤……最后得到的盐，就是现在市面上的大多数盐，这些盐都只是第一步之后的粗盐，里面或多或少地都还有杂质，比如海盐、井盐等等，全都是如此。” “第二步才是关键，要去除掉粗盐里面可溶性的杂质与有害物质，这一步就要涉及到化学反应了，每一种盐提纯精炼的方式也各不相同……” “公子你等等。”熊犇摸了摸脑门，讪笑着追问道:“什么是‘化雪反应’，难不成提炼食盐还要加雪进去？” 朱高希:“？？？” 尼玛？ 加雪进去？ 是化学反应不是“化雪反应”啊混蛋！ 朱高希神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沉默片刻之后，问了一个诛心的问题。 “熊犇，你识字吗？” “不算多……” “那就闭嘴！” “(｡í_ì｡)” 熊犇老实了，熊罴乐开了花。 徐皇后眼中满是精光，好奇地看着朱高希操作。 按照步骤，朱高希不紧不慢地开始了提炼，过滤、熬煮、粉碎、熔化、再过滤…… 每一步他都做得十分细致，全都是亲力亲为，看得徐皇后连连点头。 男人魅力最大的时候，就是认真干活的时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渐渐黑了，朱高希才把第一步完成，紧接着就进行第二步，当着众人的面儿将事先准备好的豆浆和草木灰混合在了一起，又加了很多一大堆没必要的东西，就拎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倒进了卤水里面。 事实上，朱高希在下面换了个桶，加的就是豆浆，他留了一手，故意演给外人看的。 毕竟朱姨也好，熊犇熊罴二人也罢，都是刚刚认识才不久，他可不想自己安身立命的配方就这样泄露了出去。 这一步，看得众人都是满脸懵逼。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煮盐要还要这么麻烦的，难不成这就是朱高希说的“化雪反应”？ 随着一勺一勺的豆浆加进去，刚开始还没有什么反应，不一会儿沸腾的卤水上面就开始浮现出一些黄白色的粉末。 “诶还真有变化了！” “真的诶！” 熊犇熊罴兄弟二人接连出声。 徐皇后也下意识地惊呼，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这可是她儿子亲手制成的，比谁成功都要高兴！ “化学反应成了！”朱高希狠狠挥了挥拳头，“熊犇继续磨豆浆，一直磨到结束；熊罴控制火势，我要小火；我来调配秘方！” 朱高希没有着急，而是继续往里面慢慢加着豆浆，直到再没有浮沫产生，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时间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 而熊犇也磨了两个小时的豆浆，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行了。” “杂质已经去除完了。” 听到这话，众人探头一看，只见原本浑浊的卤水，此刻已经变得清晰明亮，顿时令他们惊叹不已，凭空生出了莫大信心。 难不成，朱高希真制出盐了？ “熊罴，小火转大火！” 到了这一步，小火转大火，很快卤水迅速蒸发，在铁锅表面凝结出一颗颗白色晶粒。 直到一锅卤水蒸发得只剩下了最中间一小摊，朱高希这才让熊罴去了火，用余温将最后一部分提炼出来。 而铁锅周边已经铺满了一层层雪白色的晶粒，显得神奇且诱人。 熊犇震惊之余，顾不上滚烫的温度，直接伸手粘了一点晶粒放入口中，下一刻双眼瞪得滚圆！ 果真是盐！ 而且味道纯正，没有任何怪味！ 朱高希竟然真的成功了！ 难以想象！ 他竟将有毒的矿盐变成了可食用的精盐！ 徐皇后也是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精盐，呆呆地盯着朱高希。 这个儿子，好像比她预料之中的还要出色！ 至少，这种变废为宝的本事，其他三个儿子可是都不会啊！ “爔儿，成功了吗？” 朱高希伸手粘了一点送入嘴里，没有任何苦味涩味，与后世的食盐大差不差，他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成功了！” “我们可以挣大钱咯，哈哈哈……” 当然可以挣大钱！ 矿盐十文一斤！ 这精盐至少数百文一斤！ 这之间的差价，傻子都知道是一座金山银山！ 随着朱高希叉腰大笑，众人脸上也全都露出了笑容。 徐皇后笑呵呵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满是赞赏和欣慰。 第10章 雪盐问世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徐皇后脸上笑容不断。 盐铁暴利，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当年元末明初那张士诚就是一个私盐贩子，靠着贩盐暴利趁势起家，成长为了一代枭雄，甚至险些将太祖高皇帝逼入绝境，靠的就是这私盐暴利！ 尤其朱高希这盐还是从无人问津的有毒矿盐里面提炼而出，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最关键的是，这盐晶莹剔透味道纯正，没有任何异味怪味，堪比皇室贡品，价格可想而知，就算卖一两银子一斤，只怕也会遭到疯抢！ 将没有价值的矿盐，提炼成有价无市的精品雪花盐，这其中得有多大的利润？ 一本万利，都有些保守了！ “爔儿，你怎会制盐？”徐皇后忍不住追问道。 朱高希没有过多解释，只能含糊其辞。 这个办法，还是他从电视上面看到的，舌尖上的中国。 其中有一集讲到了四川自贡井盐的开采，其中有一个细节就是讲到了用黄豆磨成豆浆加入到盐卤之中去煮，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来祛除掉盐水之中的杂质，从而得纯度极高的盐。 这个方法可是自贡地区开采井盐足足两千年历史的劳动人民总结出来的一个方法，而自贡的井盐品质一向都非常高，特别是到瞒清中后期之后，这里的井盐经过各种各样方法的提纯，纯度已经几乎到了九成九以上，和后世吃的盐已经没有差别了。 正因为如此，朱高希才有底气提炼这盐。 事实证明，古人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朱高希借助这经验成功找到了一条发家致富之路。 “颜色雪白、结晶体小，呈现细腻颗粒状，味道纯正，没有丝毫苦涩味，这下发财了。” 朱高希铲出一铲子刚刚煮出来的盐，仔细的观察，和后世的盐进行对比，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的区别。 “朱姨，熊大熊二，你们也赶紧过来看看我刚刚煮出来的盐。” 朱高希立刻招呼众人过来，让他们看看锅里面雪白、雪白的新盐。 “好白、好细，这盐味道真好。”熊犇笑呵呵地开口道。 熊罴亦是如此，不断出言夸赞。 毕竟他们已经看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年郎，在皇后娘娘心中地位极高，说是自家子侄都不为过。 因此兄弟二人打定主意，以后必须保护好朱高希。 “哈哈哈……我们要发财了。” 朱高希毕竟年轻，所以兴奋地大笑说道：“你们觉得这样的盐卖多少文一斤比较合适?” “这盐品相太好了，怎么也得要和青盐差不多的价钱吧。” 熊犇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想了想说道。 朱高希也很是心动。 要知道这海盐市场上卖也就是六七十文一斤，而池盐、井盐却是要上百文一斤，那最好的青盐据说要两三百文一斤。 也就是说，朱高希用廉价无人要的矿盐，成功制出了这价值两三百文一斤、品相比起青盐还要好出不少的精盐！ “青盐，井盐、池盐……看来我们首先要给我们自己的盐想要一个名字，这招牌一定要响亮才行。” 说到青盐，朱高希就忍不住摸着自己的下巴开始思索起来。 来自后世，自然是很清楚这品牌这东西，品牌一旦打响亮了，好处可谓是多多，没有品牌的东西，终究是不行的。 品牌效应嘛，自然不用多提。 “叫什么盐好呢？” 朱高希看着锅里面的盐，雪白、雪白，用手去轻轻的一撮，非常的细腻，犹如细沙一般。 “爔儿，就叫雪盐，你觉得如何？”徐皇后笑吟吟地开口。 朱高希闻言眼睛一亮。 “雪盐？！这名字确实可以，朱姨不愧是高门夫人，取的名字就是好听。” “那就叫做雪盐，我们的雪盐！” 朱高希大笑不止，熊犇和熊罴兄弟二人也是充满了干劲。 “熊大熊二，这雪盐可是关系到我们以后的发财大计，没有我的允许，你可谁都不能说。” 朱高希环顾左右，接着想了想对熊犇熊罴叮嘱道。 这雪盐虽然是煮出来了，但是朱高希也清楚，利益动人心，自己无根无势的，想要发财就要保住这个秘密来。 当然，怎么将粗盐提纯为精盐，大过程他们是看到了，朱高希自己留了一手，即便他们回去自己捣鼓，加草木灰进去只会熬出来一锅屎！ “公子放心，我兄弟二人定会守口如瓶！”熊犇熊罴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开玩笑，他们现在就是朱高希的人，类似于部曲护卫，怎么敢出卖朱高希呢？ 倒是徐皇后深深地看了朱高希一眼，笑道:“爔儿放心，不会有人传出去的，否则你就来找我问罪！” “朱姨这话言重了。”朱高希讪笑了两声。 没有办法，朱高希现在就靠着这个提纯粗盐的方法来发家致富，对于自己发财的路子，他当然要好好的保住。 当然，扩大产能，肯定还要更多的人手，一定要找那些信得过的人，而且还要将这步骤分开来，每一个只负责一个步骤，最好是再添加一些无用的环节，以此来增加别人刺探秘密的难度。 朱高希已经想好了怎么做大做强，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再购买矿盐将其提炼成雪盐，然后正式推入市场！ “熊大，你脑子灵活，去多买一些矿盐回来，最好是分次多家购买，别让其他人看出了破绽。” “熊二，你去买些卤水回来，然后我这里还有一些钱，另外再找人做一个大的木桶。” “接下来我们可要大干一场，趁着还有时间时间，我们多提炼一些雪盐出来，多积攒一些，等我们卖了雪盐，我让你们天天吃肉。” 朱高希想了想说道。 “天天吃肉！” 熊犇熊罴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他们兄弟二人胃口极大，俸禄又没有多少，还得养家糊口呢，所以也不能做到天天吃肉。 没想到奉皇后娘娘之命，还跟了一个会挣钱的好主子！ 一时间，兄弟二人拿了钱就去采购了，显得干劲满满。 徐皇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等到熊犇熊罴走后，她才意味深长地开口问道:“爔儿，你很喜欢经商吗？” “那你有没有什么志向？做个富商巨贾？” 朱高希瘫在椅子上面，看着那棵桂花树，陷入了沉思。 “有钱人也不错啊！” “不过在咱大明，做个衣食无忧的小商贾就行了。” 破门县令，灭家知府！ 在这种皇权至上的封建年代，商贾毫无任何权势地位可言，就是一颗颗韭菜。 即便你再有钱，一旦被人觊觎，哪怕一个县令都能让你家破人亡！ 那江南巨贾沈万三，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11章 做官是不可能做官的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志向。 这是一个问题。 朱高希可没什么志向。 他现在只求温饱，然后躲到江南去做个小商人。 “那你可有入仕之心？” 徐皇后紧接着追问道。 “你朱叔虽然只是个小官，但如果你有想法的话，还是可以给你找个差事做一做的。” 啥？ 做大明朝的官儿？ 狗都不做！ 朱高希一听这话，直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朱姨，做官没那么容易的，官小了就要被迫干很多鱼肉百姓的事情，官大了那更是危险，所谓伴君如伴虎，今天皇帝老儿跟你谈心，每天可能就会人头落地满门抄斩，咔嚓一声，小命都没了！” “比如这建文朝臣，就是最好的例子，现在我都能闻见这金陵城中的血腥味！” 朱高希这番话，吓得素心浑身发抖，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如此羞辱皇帝陛下，还是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儿，那可是要人头落地的啊！ 徐皇后倒是不以为意，脸上笑容依旧不减。 “爔儿，你这话有失偏颇。” “当今陛下有仁德之风，又岂会随意杀戮官员？” 呵呵，不会吗？ 朱高希冷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永乐皇帝确实不错，算是一位明君。 但他对待建文旧臣，那可真是没话说，杀了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哪怕即位称帝之后，朱棣依旧重用陈瑛、纪纲、马麟、丁珏等酷吏弹劾攻讦，清算建文旧臣，枉死者不计其数！ 而朱高希的养父朱子昭可是那方孝孺的弟子，他本人也因此牵连入狱，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 朱高希可不想入仕为官，然后又被陈瑛、纪纲这些酷吏鹰犬给盯上，最后平白无故地枉送了性命。 所以，做官是不可能做官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官的。 “朱姨，陛下英明不假，可仁德……那还是算了吧！” 朱高希叹气道:“依侄儿所见，陛下还没停止杀戮之心，他会一直屠戮清算建文旧臣，直至南方士绅臣服为止！” “所以这场杀戮仅仅只是开始，还远没有结束，朱姨可拭目以待！” 徐皇后听到这话，原本笑意盈盈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僵硬了起来。 “爔儿，这些话都是你听谁说的？” “很明显的啊！”朱高希随口答道:“陛下想要坐稳江山，就必须保证南方士绅臣服，毕竟南方士绅可是占据了大部分的要害官职。” “然而建文皇帝对南方士绅太好，甚至可以说那秀才朝廷算是南方士绅的黄金盛世，所以这些南方士绅全都誓死追随建文皇帝，即便建文皇帝已死，他们也要为其殉难。” “反观当今陛下是个铁血帝王、马上皇帝，他对待这些文臣缙绅就一句话，要么臣服要么去死，没有其他任何选择，这就是双方矛盾所在！” 朱高希抿了一口茶水。 “南方士绅想要获得皇帝尊重，想要守住既得的权势利益。” “皇帝想要南方士绅臣服屈服，想要他们支持自己从而坐稳江山。” “其实双方也不是没有和谈的可能，问题就在于谁肯先退让服软，如若不然的话，皇帝还是会一直杀下去的，杀到南方士绅屈服为止！” 徐皇后难得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色间带着几分严肃。 “爔儿，若如你所说，那南方士绅要如何才会屈服呢？” 朱高希斜躺着，悠哉开口道:“难也不难。” “难的在于，当今陛下不会主动服软。” “容易的是，只要陛下试探性地释放善意，这些南方士绅就会立刻归顺。” “比如陛下减少株连，只诛首恶即可，然后提拔重用一些南方官员，千金买马骨嘛，其他官员见了自然就会明白，皇帝陛下还是重视南方士绅的，他们自然不会再反抗……” 徐皇后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亮。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既能减少皇帝屠戮官员，又能稳定当前朝堂局势。 所以徐皇后没有犹豫，直接起身告辞。 “爔儿，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明日再来看你。” 话音一落，徐皇后就带着素心急匆匆地离去了，留下朱高希一个人愣神。 “朱姨这一天天地，也不嫌难得跑呀？” 说是这么说，不过人家还是一直记挂着他的，所以朱高希这心里面暖暖的，思索着卖出雪盐挣了大钱后，就立刻去朱姨府上拜访。 而且等到计划顺利，他攒够了家底前去江南之前，就将雪盐制取工艺送给朱姨，以回报人家的恩情。 这般想着，朱高希也闭上了眼睛假寐。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朝会已经结束，文武百官三五成群地出了朝堂，去往自己的衙门处理政事。 永乐皇帝坐在龙椅上面，一脸的疲惫。 今天的朝会，实在是太累人了。 或者说，永乐朝现在的局势，的确不容乐观。 其一就是那些建文死忠，铁铉还在死守济南，梅殷亦拥兵四十万坐镇淮西不肯归降！ 这两股反抗势力，就犹如钉子一般，成了永乐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其二，天下是打下来了，可因为这场靖难之役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子民，可以说是不计其数，整个北疆几乎十室九空，南方也出现了大量的流民饥民，朝廷接下来要做全力安抚流民赈济灾民，尽快帮他们回到家乡恢复生产，否则大明定然会元气大伤！ 其三，草原上面也不太平，蒙古因为内乱分裂为两大主要部分，即西部蒙古的瓦剌和东部蒙古的蒙古本部鞑靼，鞑靼出了一个鬼力赤大汗，瓦剌也多了一个兀雷帖木儿汗，都是一些不安分的东西。 这些蒙古人因为内战厮杀，导致死了一大批族人牛羊，所以在不断地骚扰大明边陲。 再加上北方因为靖难之役被打崩了，粮草不足，各地都缺粮，急需朝廷的救济援助。 可是问题在于，朝廷国库都空了啊！ 朱棣脸色铁青一片，拿着户部上交的财报，气得他想砍人。 朱允炆这个混账王八蛋，为了打死他这个燕王，为了支持南军北伐，可以说是丧心病狂，连带着将明后年的赋税都给提前征收了，而且全都用得一干二净！ 换句话说，接下来两年时间内，他朱棣是别想征收赋税了，国库不但空虚，而且是欠了两年赋税的那种！ 现在该怎么办？ 朕也想救济你们，可是朕手里面也没钱粮啊！ 寻常事情，朱棣都会询问姚广孝，这位当世第一智者。 但是涉及到钱粮的事情，姚广孝也是一知半解，摸不着头脑，毕竟术业有专攻嘛，历朝历代精通钱粮的专家人才，都没有几个。 所以，朱棣陛下现在很是苦恼，气得他想杀人。 “罢了，朕还是去看看皇后吧！” 第12章 卖盐是门技术活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龙行虎步。 很快就走到了坤宁宫。 可是今天的坤宁宫，显得有些诡异。 以往他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有人前去通传，准备迎接。 可是今天来了这么久，皇后却一直都没有露面。 朱棣陛下满脸茫然，正准备踏脚进去，然而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陛下，大喜！” “朱能将军攻克济南城，生擒了铁铉这贼子！” 听到这话，朱棣豁然转身，大笑不止。 “好！” “好啊！” “让朱能立刻将铁铉此獠押解入京，朕要亲手活剐了他！” 论及恨意，建文三宝排第一，这铁铉就排第二，是燕王朱棣最为痛恨之人！ 当年朱棣挥师南下攻打济南，铁铉率众诈降，派壮士暗在城门上置千斤闸，又让守城士卒大哭哀嚎“济南城快被淹了，我们就要死了”，朱棣不疑有他，闻言大喜。 因为南征数日，燕兵疲极，如果济南城降，即可割断南北，占有整个中原地区。 因此，朱棣忙令军士移营后退，自己高骑骏马，大张黄罗伞盖，只带数骑护卫，过护城河桥，径自西门入城受降。 结果他万万没有想到，刚刚进入城门，预先的放在门拱上的千斤铁闸轰然而落，旋即砸烂了朱棣的马头，将朱棣摔倒在地弄得灰头土脸，险些因此而丧命当场！ 朱棣侥幸逃生狂攻济南，铁铉这贼子又将太祖朱元璋画像悬挂城头，又亲自书写大批朱元璋神主灵牌，分置垛口，使得燕军上下都不敢再进攻！ 这两件事情一出，朱棣仇恨值排行榜上面，铁铉高居首位！ 现在济南城破，朱棣怎么能不心动？ “连夜押解入京！” “朕要立刻活剐了他！” 朱棣厉声下令道，然后转身又回了乾清宫。 此刻徐皇后还在回宫途中，恰巧与皇帝陛下错过。 “娘娘，锦衣卫那边密报，我燕军兵抵长江时，黄子澄微服由太湖至苏州，与苏州知府姚善倡义勤王，后金陵被我军攻克，建文帝下落不明，黄子澄欲与姚善到海上招募军队，疑似正潜藏在嘉兴一带密谋举事！” 听到这话，徐皇后凤目一凝，浑身杀气毕露！ “传旨锦衣卫，还有凤卫，不惜一切代价，揪出这个贼子！” 素心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朱高希正带着熊犇熊罴辛苦制盐。 三人分工明确，熊大磨豆浆，熊二控制火势，朱高希亲自调和卤水豆浆。 随着时间逐渐流逝，一天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天明鸡叫，三人也累得不行了，熬煮完最后一锅盐，这才终于停下了。 朱高希累得一屁股瘫软在地上，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熊犇熊罴两兄弟也好不到哪儿去，同样是疲惫到了极点，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一起瘫坐在朱高希身旁。 熊犇还将提炼好的雪盐整齐装进了罐子里面。 “公子，都在这里了！” “咱们一共用两百斤矿盐，提炼出了六十斤雪盐！” 六十斤雪盐！ 接近三比一的概率，看似产量不高，但价值却翻了好几倍不止。 矿盐十文一斤，两百斤不过才两贯钱！ 而雪盐至少要卖三百文，六十斤就是十八贯钱，直接就翻了九倍啊！ 这还只是他们一天一夜的成果，就净赚了十六贯，按照标准价格就是十六两银子。 一天十六两，一个月就是四百八十两，一年就是五千七百六十两！ 要知道，在大明，寻常百姓一年的收入也才十两左右，好一点的私塾先生一年算上束侑学费这些可以挣到二十两左右。 而一个正七品县令，年俸算上补贴什么的，也才五十两左右。 所以说，朱高希这挣钱的本事，已经远远超过大部分的百姓官员了。 当然，那些贪官污吏不算，人家有的是手段圈钱捞钱，搜刮民脂民膏。 朱高希笑了笑，这煮盐的产量终究是很小，一个人一天忙到晚也煮不出几斤盐，更何况还非常耗费木材，长年累月煮盐，那些海边盐场周围的树木早就砍光了，不得不向外购买木材。 真正想要大规模的制盐，最好还是用晒盐的办法，在海边开辟盐田，利用太阳光照，风能等等，既节省了燃料、人工、成本，又能够大规模的制盐。 不过那就是盐场的规模了，朱高希并不想做得这么大。 因为树大招风，容易出事，沈万三的教训历历在目，所以还是小富即安来得好。 雪盐是制作出来了，接下来就是考虑如何卖出去了。 他们这六十斤雪盐，如果在广庭大众之下卖给私盐贩子的话，肯定会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卖的都是粗盐，一斤只有几文钱，你卖的却是雪盐，一斤两三百文钱，利益动人心，这雪盐到底怎么来的，一旦被人给盯上了，以后就别想安宁。 一想到这儿，朱高希就不由皱起了眉头，本以为提炼出雪盐已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没想到更难的却是卖盐。 在这个盐铁受到管制的时代，敢做盐铁生意的人，要么都是背景极大，手眼通天的人，要么就是刀口上跳舞的人，天不怕地不怕。 所以真要卖的话，肯定不能卖给私盐贩子，而是卖给那些背景深厚的大盐商！ 那些私盐贩子一向也是朝廷打击的对象，也是那些大盐商重点打击的人，每次查私盐，查出来的人也都是这些没有靠山的私盐贩子。 真正有靠山、有背景的私盐贩子，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辛辛苦苦来下河屯这样的小村子收盐，他们可以直接去官方的盐场以极低的价格拿盐，也就是所谓的大盐商。 想清楚了这一点，朱高希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私盐贩子和那些大盐商比起来，相差了不止很多个档次，大盐商胃口庞大无比，他们拿的官方盐场里面隐没下来的私盐，靠着盐业产生的巨大利润，用钱打通了下至盐场仓管、上至庙堂宰辅。 说他们是私盐，他们也可以马上开具出文书盐引，立刻就变成了有背书的官盐，不管朝堂如何打击私盐，却是永远也打击不到他们的头上，因为他们的耳目足够多，也足够广，建立起来的保护伞、利益链更是庞大无比，地位几乎根本就难以撼动。 到了明朝中后期，东林党也好，齐楚浙党也好，他们的背后都少不了大盐商人的支持，很多人甚至本身就是大盐商，比如那张思维、王崇古等等，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要卖，也只能卖给那些大盐商。 想来这些家底深厚的土老财，也不会为了一些雪盐，就谋财害命！ 这般想这，朱高希心中立刻有了主意。 “熊大熊二，去打听一些，京城里面的大盐商，店铺开在哪儿的！” 第13章 狠狠宰他一笔！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金陵，大中市集。 金陵主城区内有三大综合区，东部为政治活动综合区，包括皇城、官署，南部为经济活动综合区，包括市、手工作坊等，北部为城防区，包括驻军卫所、教场等。 而南部大中市“百货聚焉”，因为大众桥乃是金陵城最重要的交通枢纽之一，所以天下商贾云集于此，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繁华喧闹的集市，车马粼粼，人流如织。 朱高希的老宅，距离大中市集还有些远，要运六十斤雪盐过去，以他那小身板根本就扛不住，所以朱高希带上了熊犇熊罴两兄弟。 三人一边闲聊着，一边来到了大中市集。 在熊犇的带领下，很快到了一个店铺面前。 这店铺面积不小，足有旁边两个商铺那么大，在寸土寸金的大中市集，还能有这样大的规模，可见盐铺主人的实力了。 “公子，这家是叫做永安盐业的，背后据说是什么琅琊王氏，来头不小。” 听到这话，朱高希笑了笑。 琅琊王氏，确实很牛。 不过那是两晋隋唐时期，现在到了大明王朝，也就是个地方士族罢了。 在兄弟二人的陪伴下，朱高希的胆子也大了不少。 “掌柜的，大买卖来了。” 片刻，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大腹便便的掌柜快步走了过来。 “哟，不知哪位公子当面，要谈什么生意？” “我有个大买卖要谈，不知道掌柜有没有兴趣？” 王掌柜还在打量着三人，一听到朱高希这么说，立刻就来了兴趣，眯着一双小眼睛，笑问道:“敢问公子口中的大买卖是什么？” 朱高希也不废话，从怀中取出了包好的一小叠雪盐，递给了王掌柜。 王胖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看，顿时眼睛就瞪的滚圆。 “贡盐？！” “不……不对……” 王富贵脸色一变，再次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甚至还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粘了一点送入口中。 随即，他瞳孔猛地一缩，露出了骇然之色。 “颗粒晶莹，色泽洁白，品质纯正，味道醇美，堪称人间精华……” “你这是极品贡盐？！” 王胖子可是经营了数十年的盐铺，盐的好坏一眼就能看出。 这盐与盐不尽相同，就算都是贡盐那也分品质好坏。 就比如此刻手中的这盐，晶莹剔透、雪白无瑕，没有任何异色，也没有任何异味，毫无疑问就是极品贡盐，食盐中的王者精品！ 一时间，王胖子有些惊疑不定。 这真是大买卖上门了啊！ 王富贵深深地看了李祺一眼，发出了邀请。 “这位公子，我们进去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朱高希扫了店铺一眼，又看了看虎背熊腰的熊大熊二，心里面也是底气十足。 “请！” 朱高希带着熊大熊二跟着王掌柜上了二楼，来到包厢里面，王掌柜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这位公子，敢问公子想要做的买卖，可是这极品贡盐？” 朱高希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废话。 “这盐，我有六十斤，你要吗？” 此话一出，王富贵胡须一抖，笑容都凝固在了脸上。 “多少？！” “六十斤！” 嘶…… 六十斤？ 这怎么可能呢？ 王富贵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据他所知，天池山麓那口“大公井”，产出的极品贡盐都是专供皇室，朝廷宫吏派专人下至现场看管巡视，以保证“贡盐”的数量与品质，所以这盐根本就不可能会流落到外面。 难不成这小子是个什么王公子弟？ 王富贵连忙给朱高希斟了一杯茶，一脸兴奋地开口道:“敢问公子贵姓？” “免贵姓朱。” “啧啧，不瞒朱公子，这极品贡盐可是进贡给宫里的贡品啊，不知公子是怎么弄到的？” 这极品贡盐，那可是贡品，一般人就算有再多的银子，也未必能够买得到。 王富贵自问，就算是他背后那位大人物，都不一定吃过这极品贡盐！ 朱高希听到这话顿时就笑了。 他还以为是极品青盐，没想到却是极品贡盐，那这价格可就要再翻上十几倍了。 反正食盐暴利，这些盐铺盐商有的是钱。 王掌柜咽了口唾沫，兴奋地追问道:“小朱公子，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盐？” 看似无意，实则有心。 王富贵这是在变相打探朱高希的背景。 如果是个寻常人物普通货色，那这六十斤极品贡盐，可就是送上门的好处！ 要知道他这铺子虽然有些背景，背后也站着一位大人物，可也从来没有做过这极品贡盐的生意啊！ 利益动人心！ “你这生意还做不做？”朱高希不耐烦了，“要是不做的话，那我就去别家问问……” “做做做！”王掌柜急了，干笑道:“是我失礼了，公子勿怪，勿怪！” 倒是个精明的小子。 不过这笔买卖，当然得做啊！ 这极品贡盐，不但可以卖出一个天价，而且还可以用来送礼。 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极其稀有，很受那些王公贵族、达官显贵的青睐。 只要他弄到手，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赔本！ 要是把这极品贡盐送给背后的大人物，说不定对方一高兴了，还会赏给他们一些汤喝！ “还请小朱公子开价！” 听到这话，朱高希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永安盐业家大业大的，看起来并不是什么缺钱的主儿。 据那位老丈所说，海盐市场上卖也就是六七十文一斤，但是这池盐、井盐却是要上百文一斤，最好的青盐据说要两三百文一斤，而专门上供皇室的贡盐那怎么着也要一两银子一斤。 至于这有价无市的极品贡盐嘛…… 朱高希准备狮子大开口。 在这个盐铁受到管制的时代，敢做盐铁生意的人，要么都是背景极大，手眼通天的人，要么就是刀口上跳舞的人，天不怕地不怕。 而在京师里面开上盐铺，很明显这永安盐业是前者。 盐铁暴利嘛！ 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天知道这永安盐业靠着利益输送网，赚了多少金银。 一想到这儿，朱高希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坏笑。 都是民脂民膏啊！ 这一次得狠狠宰他娘地一笔！ 反正下次也不会卖给这个王胖子了！ 卖一次或许圆得过去，但要是次数多了，傻子都知道他手中肯定有制盐法，到时候可就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财帛动人心啊！ 所以朱高希抿了一口茶水，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五十两银子一斤！” 王富贵:“？？？” 熊大熊二:“？？？” 卧槽？ 你抢钱啊？ 别说王富贵了，就连熊大熊二都愣住了。 嗯，这个价格，惊世骇俗！ 第14章 见识短成隐患！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五十两一斤？ 王掌柜听到这话，人都直接傻了。 “公子莫不是在说笑？” 紧接着他伸出了两根手指。 “最多二十两一斤！” 听到这话，朱高希没有犹豫，直接起身就走。 开玩笑，什么是贡品盐，什么叫做极品贡盐？ 那是皇帝皇后才能吃得起的东西！ 二十两一斤，你搁这儿打发叫花子呢？ “喂喂喂，小朱公子还请留步，您要是对这价格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谈嘛！” 王掌柜急了，急忙上前拦住了朱高希。 “掌柜的，你当本少是傻子不成？这盐可是极品贡盐，有价无市的那种，要是送给那些达官显贵，更是一份厚礼！” “本大少给你个面子，只要五十两一斤，你却是不知足，还敢压本公子的价钱，我看这生意你是不想做了！” “咳咳，公子话是说的不错，但是这价钱未免也太高了些……” “既然王掌柜不想做这门生意，那还请王掌柜让路，本公子不想浪费时间！” 朱高希态度十分强硬，反正这京城里面大盐商不在少数，也不愁卖不出去！ 说着，他就要往外走，可王掌柜却不让路。 “哟，怎么？” “你这是打算强买强卖了不成？” 朱高希冷笑一声，给了熊犇熊罴一个眼神。 兄弟二人当即眼神一凝，上前就要开始动手。 “不不不，公子误会了！” 王掌柜本来还想杀杀这小子的锐气，结果见到熊犇熊罴两兄弟，浑身杀伐气息，他这才终于明白，此子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说实话，能够搞到极品贡盐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小任务呢？ 王掌柜心中暗骂一声自己愚蠢，随后急忙赔上了笑脸。 “小朱公子息怒，息怒！” “行，就这个价格，我吃点亏跟公子交个朋友！” “那就五十两银子一斤，总共六十斤，也就是三千两银子！” 朱高希快人快语，定死了价格。 王掌柜红着眼睛咬着牙，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只见他取出一些银票，递给了朱高希。 “公子，这是三千两现银，请您收好！” “什么东西？”朱高希傻眼，压根就不伸手去接。 见到这一幕，王掌柜眯起了眼睛，再次打量了朱高希一番。 不过他并未声张，而是笑着解释道:“这是京城第一柜行珍宝坊的银票，凭此银票，公子可以在大明境内任意一家珍宝坊内兑换现银，随时支取！” 听到这话，朱高希恍然大悟。 柜行，就跟后世的银行差不多。 据史料记载，一枚铜钱的重量约为3.9-4.2克，以此计算每贯钱（约现代7000元）就重达七八斤，商人出行时负担沉重，极为不便，也存在安全隐患，所以柜行应运而生。 此时的柜坊就履行着存钱柜的职能，商人在交易前将钱款暂时存放，等谈好买卖再去取钱提货，同理如果卖方暂时不好处置现金也可以暂存于柜坊，这样就可以避免商人因为一笔交易而被大把钱款缠身。 当然，不管是柜行还是当铺这种暴利机构，都不是寻常百姓人家可以插手涉足的，背后金主不是达官显贵就是王公贵族，想来那个珍宝坊亦是如此。 想明白了这一点，朱高希小心翼翼地接过银票查看数额，然后将六十斤雪盐交割，就准备离去。 “王掌柜，钱货两讫，合作愉快！” 但王掌柜却依旧没有让开道路，这令朱高希眉头一皱。 “王掌柜，这是什么意思？” “公子请留步！”王掌柜命伙计将雪盐收好，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朱高希，“我还有一笔生意想跟公子做！” “嗯？”朱高希眉头一皱，“什么意思？王掌柜不妨直言。” “简单，我想买你的制盐技术！”王掌柜一字一句地开口道，一副吃定了朱高希的模样。 朱高希听完这话，眼中闪过了一道寒芒，表面上依旧面无改色，云淡风轻。 “王掌柜说笑了，这制盐技术，朱某可不会，要是会的话，也就不止有这么点极品贡盐了！” 不料王掌柜却笑了，取出先前那点雪盐，自顾自地开口道。 “原本我还在想，小朱公子许是出身王公贵族，所以才能够搞到极品贡盐。” “可小朱公子竟然连银票都不认识，连柜行连银票都不知道，这怎么可能呢？” “所以啊，那就只能证明，小朱公子不是什么贵公子，这盐也不是极品贡盐，而是小朱公子不知用什么办法提炼出来的，对吧？” 话说到这儿，真相已经很明显了。 朱高希一颗心迅速下去，他没想到这王掌柜看似憨厚，实则狡诈精明至极。 仅仅从一个破绽，就看出了所有真相。 该死的王胖子！ 眼光居然如此毒辣！ 还真是无奸不商啊！ 不过表面上，他依旧云淡风轻，反而是笑了起来。 “王掌柜，你这想象力倒是够丰富的。” “不过我说了，我再说一次，我不会什么制盐技术，说不会就不会。” “公子请留步！”王掌柜再次开口。 毕竟这里面利润太大了，要是真的话，他王富贵这辈子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都不发愁了。 朱高希闻言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王掌柜，你是想强行留下我吗？” 熊犇熊罴两兄弟立刻踏步上前，骇人威势吓得王富贵连连后退。 “我只是想跟公子说，以后公子再有这雪盐，可以来找我，另外公子若是有意出售这制盐技术，我给的钱一定保准让公子满意，要知道我永安盐业可是传承自前宋年间……” 王富贵为了彰显实力，还不忘吹嘘了一下永安盐业。 可惜朱高希又不是什么蠢货，哪里不明白“小儿持千金过闹市”的道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旦被他人给盯上，他手中这制盐技术，那么麻烦只会无穷无尽！ 所以朱高希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带着熊大熊二离开了。 这永安盐铺，以后是肯定不能来了。 王富贵看着朱高希离去的背影，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冷笑。 “呵，小子，若你出身不凡，老子或许还要忌惮几分。” “但你就是个没见识的毛头小子，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来人，立刻去大理寺通知吕大人，告诉他我有急事禀报！” 第15章 京城不能待了！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回到家中。 朱高希一直神情凝重。 他没有想到，因为一个小细节，被那永安盐业的掌柜发现了端倪。 以这些大盐商的手段和本事，那王富贵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只怕以后会麻烦不断！ 除非是…… 提桶跑路！ 一想到这儿，朱高希就来了精神。 他现在可是得了三千两银票，这无论在大明哪个地方，都足以让他这辈子吃喝不愁了。 一个正七品县令，年俸算上补贴什么的，也才五十两左右，他要勤勤恳恳、不吃不喝地攒六十年，才能够攒下这三千两银子！ 所以，大明王朝的官儿，狗都不做！ 不贪腐就没钱，养家糊口都难。 一贪腐就会死，剥皮实草等着你！ 熊犇熊罴两兄弟也察觉到了朱高希的异样，忍不住开口追问道:“公子，怎么了？” “我感觉那个王胖子不会善罢甘休。” 熊大熊二这两兄弟，朱高希还是比较喜欢的，再说了远行江南路上还不知道安不安全呢，所以他准备如实相告，带着这两兄弟一起去江南，到时候一起骑瘦马。 “永安盐业家大业大，一旦我们这些市井小民被他们盯上，要是不交出这制盐技术，只怕是会生死两难！” “从方才那王胖子的表现不难看出，毫无疑问他已经发现了我们会制盐，接下来肯定会逐步试探乃至全面逼迫！” “本公子已经足够谨慎了，可万万没有想到，那该死的王胖子竟会如此精明，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心思缜密，只通过那银票的一点破绽，就推断出了真相，真是可恨至极！” 怒骂了王胖子一顿，朱高希紧接着看向了熊犇熊罴两兄弟。 “熊大熊二，咱们也算是交情深厚了，现在我想跟你们说心里话。” “我准备立刻跑路躲去江南，如果你们两兄弟愿意，可以跟着我去江南继续做大做强，还可以一起骑瘦马。” “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我会给你们兄弟二人每人五百两银子，足够你们这辈子衣食无忧，娶个婆娘过上富裕日子了。” 此话一出，熊犇熊罴都有些傻眼，也有些动容。 他们没想到这位小朱公子出手如此阔绰！ 那可是五百两银子啊！ 他们不吃不喝攒十年都不一定攒得到！ 就这么白白给了自己二人，毫不犹豫地就要给。 这份恩情和看重，足以让人动容。 但是问题在于，你走了皇后娘娘怎么办？ 这他娘地不是开玩笑吗？ 再说了，皇后娘娘的子侄，还能被一个小盐商给觊觎威胁了，不得不避祸躲去江南？ 开玩笑嘛！ 熊罴立刻就怒了，瓮声瓮气地开口道:“公子，其实你不必躲去江南，我早就想说了，其实……” 他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挨了熊犇一巴掌，随后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朱高希见状有些愣神，下意识地追问道:“其实什么？” 熊犇狠狠瞪了熊罴一眼，随后讪笑解释道:“公子，您看得起我们兄弟二人，我们也不该继续瞒着您。” “其实我们兄弟都是老兵，准确来说是逃兵，因为厌恶了厮杀，所以才会伪装成流民假死脱身。” “熊罴是想说，就算那王胖子真来找茬，我们随手就能收拾掉了。” 这个解释，朱高希没有丝毫怀疑。 因为那场靖难之役本来就是这样，大部分的将士那可都是不愿意打仗的，也没必要打仗。 为什么要拼杀？ 一个是老朱家的，另外一个还是老朱家的。 不管最后谁打赢了，做皇帝的还是姓朱的，既然如此还打什么啊？ 一个月多少俸禄军饷啊，犯得着去拼命吗？ 因此，除了朱棣和朱允炆的嫡系部队外，其实大部分将士都在划水，或者说观望，比如云南沐氏从未出现，比如西北柱石宋晟奉建文之命志愿李景隆却走了三四年还没到战场…… 在这种大前提之下，熊犇和熊罴选择做逃兵，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尤其是南军士卒，六十万打八百都打不赢，还打输了两次，我还打你娘的蛋，遇上这样“英明神武”的三军统帅，谁不跑谁就是傻子，不要命了！ 现在熊犇熊罴将这种足以杀头的秘密告诉朱高希，显然是对他彻底归心了。 所以朱高希很是高兴，立刻提醒道:“这件事情就烂在肚子里面，除了我们三人外，绝对不能对任何提及，听见了吗？” “对了，现在马上收拾东西，我们去江南那边安家立业，凭公子我的本事，还怕不能东山再起吗？” 听到这话，熊犇熊罴都傻眼了。 不是大哥你好像误会了啊！ 我们说这话的意思是让你别怕，不是让你想方设法地逃啊！ 这下子该怎么办？ 熊犇给了熊罴一个眼神，然后顺着朱高希的话开口道:“既然公子下定了决心，那我们就去江南，不过这路途太远，公子身体娇弱，我这就去买一辆马车，熊罴你护好公子。” 熊罴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熊犇的意思。 他这是去通风报信，搬救兵啊！ 朱高希一想，自己这身体素质，确实不如人家两兄弟，真要是硬走的话，恐怕真会走残。 而且现在有银子了，也不差这么点了，提高一下生活质量。 所以朱高希没有犹豫，直接取出一百两银票递给了熊犇。 熊犇对熊罴比了个手势，后者当即会意，这是让他想尽办法拖住朱高希，随后熊犇匆匆离去。 朱高希带着熊罴开始了紧张忙碌地搬家工作。 与此同时，大理寺府衙。 王富贵走进一间厢房，然后对着里面的人躬身行礼。 这人身着四品云雁服，面容阴鸷，眼神阴狠，凭空给其增添了几分狠厉气息。 “小的见过吕大人！” “说吧，什么急事？” 王富贵笑呵呵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铺在桌上，手帕里面正是朱高希制作的雪盐。 “这是……极品贡盐？” “大人可真是慧眼！”王富贵急忙送上一记马屁，然后低声道:“小的发现有一少年郎，疑似掌握了这极品贡盐的制作技术！” 此话一出，这位吕大人豁然起身，眼中满是贪婪目光。 “你确定吗？” “小的有九成把握！” 王富贵狠狠地点了点头。 “大人明鉴，事情是这样的……” 第16章 祸事找上门！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极品贡盐。 这是专门给帝后皇室享用的东西。 那口井能产出的贡盐不多，就那么点，所以皇室还一直派人盯着，外人再有钱都买不到。 大理寺少卿吕震得过这极品贡盐，因为他是永乐皇帝的宠臣，炙手可热的朝堂新贵，那二两极品贡盐正是入京之后，皇帝陛下赏给他的，吕震一直舍不得吃。 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好东西啊！ 那味道可甜美了。 结果吕震万万没有想到，这不是极品贡盐，而是出自一个无权无势的少年郎之手！ 一时间，吕震有些心动。 他也很难不心动，或者说这已经不是钱财那么简单了。 吕震可是知道，最近皇帝陛下苦于国库空虚，到处逗需要钱粮，愁得发了好几通脾气。 这要是自己把制盐技术献上去，那可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银山啊，那可就是天大的功劳啊，还愁什么不能加官进爵吗？ 所以吕震立刻就站了起来，满脸兴奋地看向王富贵。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那小子当真无权无势吗？”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要是惹到了什么王公贵族，那他吕震这辈子仕途算是到头了。 王富贵急忙道:“大人明鉴，小的可不敢有丝毫隐瞒。” “那小子连银票都不认识，见识短浅跟个泥腿子一样，怎么可能出身显贵？” 听到这话，吕震也是陷入了沉思。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 事实上，但凡王公子弟，哪里需要自己亲自出面售卖东西，一般都是找他们豢养的商贾去办，以免自降身份闹出笑话。 再说了，那小子连银票都不认识，分明就是个没有见识的蠢货嘛！ 吕震摸着胡须，走来走去踱步不止，脸上笑容都快压不住了。 极品贡盐，本身就价值昂贵，而且因为这玩意儿极其稀少，一向受到达官显贵的追捧。 若是自己得到了那少年郎的制盐技术，不但可以先生产出一批拿去送礼，交好更多达官显贵拓宽自己的人脉，而且还可以将这制盐技术献给皇帝陛下，升官发财那不是手到擒来了吗？ 沉吟片刻之后，吕震立刻就下定了决心。 “这样，你拿着本官的手令，去一趟应天府衙……” 王富贵不敢迟疑，当即领了手令恭敬退出大理寺。 看着他的背影，吕震脸上闪过一道杀意。 这个王富贵不能留了，兹事体大，不能让皇上知道，自己是谋财害命，夺的别人法子。 至于应天府尹孙传禄，那是自己的人，自家人倒是不怕他会走漏风声。 只要拿到了这制盐技术，立刻杀人灭口！ 这边王富贵又乘坐马车，急匆匆赶到了应天府衙。 孙传禄现在很烦躁，他是洪武二十四年的进士，因为名次靠后所以直接被外放为官，在地方上打磨了将近十年，这才堪堪做到了知府。 结果不成想，一场靖难之役陡然爆发，孙传禄所在的山东被战火所波及，孙传禄无奈之下选择归顺燕军，没成想这一把还真赌对了，燕王朱棣杀入金陵做了皇帝。 孙传禄大喜之下，重金贿赂了燕王宠臣吕震，于是乎这才得以晋升为应天府尹。 虽然同为府尹，但是应天府尹却是权势滔天，因为应天府可是京师所在之地，天子脚下，首善之地。 作为明代的京师，应天府尹的级别也比一般的知府要高得多，为正三品，也算是地方大员了。 起初孙传禄还因此得意洋洋，可等他赴任之后这才发现，这应天府尹简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原因无他，京师所在。 毕竟是大明都城，权贵多如牛毛，随随便便一鞋子砸进去，可能都会砸到一个五品高官，还是背后站着大神的那种。 这权贵一多了，他们的子弟也就多了。 随着燕王朱棣杀入金陵即位称帝，他麾下那些骄兵悍将也齐齐进京，该加官的加官，该封爵的封爵，致使京城里面突然多出了一大批纨绔子弟。 这些混账大多性情虚浮、贪图享乐，平素欺行霸市、好勇斗狠，大出风头，市民尽皆敢怒不敢言。 对于这帮人来说，什么律法都是扯蛋，正所谓刑部上大夫，这些人就是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存在! 能治他们的，就只有陛下的金口御言。 可是陛下会治他们的罪吗? 治是肯定治，但是如何治? 傻子也知道，不过是象征性的打打板子，骂几句罢了。 皇帝陛下一向对武勋贵戚颇为优容却养成了这些武勋贵戚的后代嚣张跋扈的性情，平素天不怕地不怕，视律法如无物，胡作非为惹是生非，已经成了京城百姓公认的“害虫”。 而孙传禄这个应天府尹，不知道每日要处理多少起类似案件，偏偏他谁都不敢得罪，唯恐一个处理不慎，得罪了某位大人物，下一刻就会遭到报复。 但这可是天子脚下啊！ 皇帝陛下又在看着盯着呢，孙传禄也不敢偏袒过甚，否则倒霉的人就是他了。 所以啊，这应天府尹的位置，还真是难坐得很！ 孙传禄已经下定决心，再去拜访一下吕震，试试看能不能把自己调走，就算去个地方州府做知府老爷，那也完全可以啊！ 正当这个时候，王富贵带来了吕震的手令。 听完王富贵所说，孙传禄顿时眼睛一亮。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啊！ 不过是抓个人罢了，只要把这件事情给办好了，还怕吕震不提携自己吗？ 该死的应天府尹，见鬼去吧！ 本官要出去潇洒快活了！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孙传禄立刻点齐了府衙差役，雄赳赳气昂昂地直奔朱高希的老宅小院。 所有京城房屋，那都是要在府衙备案的，所以朱高希的住处，只要一查就能够查到，更别提王富贵还派人暗中跟着朱高希，一路找到了他们的家，正盯着呢。 来到朱高希的宅院外面，孙传禄观察了一番，心中更是底气十足。 就这破败小院，哪儿是什么王公子弟啊！ 只要背后没有权贵，他孙传禄就敢直接拿人！ 一想到这儿，孙传禄直接挥了挥手，身后官差粗暴砸门。 不等朱高希有所反应，那些官差就硬生生地将大门给拆了下来。 看着蜂拥而进的官差，朱高希脸色顿时阴沉到了极点。 熊罴见状顿时就怒了，正准备破口大骂，然而官差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朱高希对吧？你的事儿发了，跟本官走一趟！” “来人，堵住他们的嘴，带走！” 官差上前，将朱高希和熊罴二人堵住嘴绑走，动作很快也很熟练。 熊罴都快气疯了，一直在大喊大叫，可惜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反而被那官差打了一棒子。 直到熊罴在人群里面看到了熊犇，后者对他摇了摇头，熊罴这才作罢。 朱高希冷着脸，在围观人群里面看到了春风得意的王富贵，心中顿时杀意凛然。 很好，你个狗东西，真敢谋财害命，老子迟早宰了你！ 第17章 徐皇后震怒！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坤宁宫。 徐皇后正坐在案桌前，聚精会神地织着衣裳。 片刻之后，一件袍子的大致外形就凸显了出来。 本来她今天还想出宫，去找朱高希，却被素心给拦住了。 因为昨日皇帝陛下曾经来过，却没见到她，已经心中生疑了。 皇后可是后宫之主，她坐镇宫中，乃是一国之母，怎么能天天往宫外跑呢？ 这要是传扬出去，整个大明都要震上几震。 所以徐皇后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思念，选择暂时不去朱高希的小院了。 闲来无事，她回想起初见朱高希时，这孩子身上还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所以立马就拿出针线，准备给朱高希专门做一套。 “素心，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娘娘，现在是申时！” 素心苦笑着回答道。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后娘娘对一个人如此上心，隔不了多久就要问一番时间。 很显然，徐皇后的人在这儿，心却早就不在这儿了。 “什么？这么快就申时了吗？” 徐皇后放下手中的针线，看了看窗外，忍不住忧心忡忡地开了口。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爔儿那边怎么样，吃过饭没有。” “这孩子性子倔强，跟他父亲如出一辙，非要自己吃苦受累地挣钱，小小年纪干那么重的活儿，身体会吃不消的啊……” 徐皇后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将一个慈爱母亲表现得淋漓尽致。 素心在一旁听着徐皇后这些絮絮叨叨，忍不住掩嘴轻笑道:“娘娘多虑了。” “四殿下的厨艺那么好，都快赶上宫里的御厨了，他平日里也都是自己下厨做饭，现在又有了熊犇和熊罴两兄弟的帮忙，怎么会饿着自己呢？” 听到这话，徐皇后也是不禁“噗嗤”一笑。 “你还真别说，爔儿的厨艺确实很不错，也不知道这孩子以前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会如此乖巧懂事啊！” 说着说着，徐皇后眼眶又红了。 她这其实就是关心则乱，牵挂太甚了。 “娘娘，注意凤体啊！”素心急忙提醒道。 徐皇后点了点头，继续做着针线活。 “我得快些做，眼瞅着马上入秋了，这样爔儿就能早点穿上了。” 素心一脸无奈，她有心劝徐皇后多注意休息，别累着自己了，可是想想，以徐皇后现在的状态，就算说了估计她也不会听。 正当这个时候，朱高燧快步走了进来。 “娘，您这是在干嘛呀？” “燧儿，你怎么来了？可是炽儿那边传来了消息？” 朱高燧闻言一愣，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娘，哪有那么快啊！” “少说都得要十天半个月的，而且大哥这人办事你也不是不知道，磨磨蹭蹭的。” 听到这话，徐皇后不禁叹了口气。 她这四个儿子，真是性情完全不同。 “眼瞅着马上入秋了，儿子想着娘的身体，所以过来看看。” 朱高燧笑呵呵地开口，目光陡然落到了案桌上那件袍子上面，顿时眼睛一亮。 “娘亲，又在给我缝制衣服了吗？” 徐皇后无语扶额，素心在旁笑出了声儿。 朱高燧却不管不顾，抓起袍子就往身上辟披，结果却发现袍子太紧很是不合身。 “娘，这不对吧？怎么小这么多？” “你的衣裳那么多，我给你缝制的也不少，穿不完的，这是给爔儿缝制的，他还穿着破烂衣服呢！” 徐皇后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朱高燧:“？？？” 啥？ 不是给我的？ 是给朱高希那小子的？ 朱高燧人都傻了，忍不住抱怨道:“娘，那小子身份还没确认呢，你怎么就……” “你们都是为娘生的儿子，他是不是我的血脉骨肉，我这个做娘亲的难道还认不出来吗？” 徐皇后神情平淡地开口，语气毋庸置疑。 朱高燧闻言一怔，随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心中一股莫名酸味生出，羡慕嫉妒恨。 “去催催你大哥，尽快确认爔儿的身份！” “哎，儿子这就去办！” 朱高燧走后不久，一名凤卫就急匆匆入内。 “娘娘，出事了！” “熊犇急报，有人盯上了四殿下的制盐技术，准备谋财害命！”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 徐皇后缓缓放下针线，抬头看向这名凤卫。 “人现在何处？” “那应天府尹孙传禄亲自带人登门，要强行抓走四殿下。” “熊犇和熊罴二位将军为了不暴露身份，所以未曾阻拦。” “现在四殿下和熊罴将军都被抓进了应天府衙大狱，熊犇将军正在殿外等候。” 徐皇后凤目一凝，身上杀气腾腾。 “摆驾应天府衙！” 素心顿时身子一颤，立刻躬身前去安排。 孙传禄啊孙传禄！ 你这个该死的蠢货，真是作死到头了！ 四殿下你都敢抓！ 还想要谋财害命！ 这一次只怕谁都救不了你了！ 此刻朱高希正躺在大狱干草堆上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熊罴闲聊着。 “熊二啊，你说你大哥武艺那么高强，他会不会直接狂性大发，杀进来劫狱救我们啊？” “公子，这大狱四面均用坚固的石墙堆砌，墙基入地五尺，墙身高出地面一丈四尺，厚一尺六寸，天井上面用木椽围成栅，形成一个封闭又通风采光透气的空间，所以即便我哥是武林高手，他进来了也出不去的。” “就算他真是一头熊，这墙壁都打不穿，更别提劫狱了。” 听到这话，朱高希无语了，难不成要去求助纪纲那狗东西？ 他真不想跟纪纲这种酷吏牵连太深，与虎谋皮，不得好死。 但眼下这种处境，也只能将希望放在纪纲身上了。 “不过，我大哥想要救我们，不一定要劫狱！”熊罴笑呵呵地开口道。 孙传禄你个丧良心的狗东西，根本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人物！ 等皇后娘娘凤鸾驾到的时候，你这孙子就等着被砍头吧！ 朱高希却是满脸茫然，下意识地看向了熊罴。 这话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两兄弟还有事情瞒着自己？ “我说熊二，你就对你大哥那么有信心？” “公子还请放心，咱们不会有事的，稍作忍耐即可，我大哥一定可以救我们出去！” 听见熊罴这斩钉截铁的声音，朱高希愈发狐疑了。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安静等着。” 第18章 有命拿没命花啊！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府衙大狱。 很快就进来了三道人影。 王富贵和孙传禄站在台前，那人却隐于母后。 其余官差衙役全都被请赶了出去，牢房里面就剩下他们五人。 孙传禄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问道:“朱高希对吧？原监察御史朱子昭的养子！” “本官不知道你是动用了什么手段，才得以脱罪，但今日落到本官手中，若你不老实的话，本官定让你生死两难！” 朱高希听到这话，懒洋洋地侧过了身子，根本懒得搭理。 这就是大明朝的官儿啊！ 想要谋财害命，还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其他暂且不说，光是这份不要脸的本事，朱高希就自愧不如。 “朱高希！” “本官在与你说话，你哪敢如此放肆？” 孙传禄怒了，他好歹也是应天府尹，正三品的朝廷命官，这小子竟然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我说，你这狗官差不多得了。” 朱高希没好气地骂道:“你无非就是听信了这王富贵的谗言，认定我会那什么制盐技术，想要谋财害命罢了，对吧？” “大家都敞亮一些，你也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听得小爷我恶心得不行！” “你这竖子……”孙传禄勃然大怒，正准备开口教训他一番。 结果他背后那人突然开口了。 “不错，你小子还算聪明。” 吕震开口了，孙传禄也只好将肚子里面的话咽了回去。 虽然吕震只是个从三品的大理寺少卿，而他孙传禄是正三品的应天府尹，但是吕震有一个优势，孙传禄远远不如，那就是吕震是燕王朱棣的从龙之臣。 这吕震当年出任北平按察司佥事，燕王朱棣在北平起兵之后，吕震就直接向朱棣投降，受命侍奉王世子朱高炽留守北平，此后就一跃成为燕王朱棣的宠臣。 等到燕王朱棣杀入金陵即位称帝，吕震也水涨船高，先升任为真定知府，又入京任大理寺少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在积攒资历威望，为晋升朝堂重臣做准备。 正因为如此，孙传禄哪怕品阶高于吕震，他还是对吕震毕恭毕敬，不敢摆什么架子。 没办法，别人赌对了，所以成了从龙功臣，这就是他吕震的命。 吕震一开口，朱高希也坐直了身体。 “这位大人，我不知道王富贵跟您说了什么，但我还是那句话，什么制盐技术我根本不懂！” 然而吕震何许人也，他能够成为朱棣宠臣，头脑和手段都是一等一的，否则早就被人给挤下去了。 “朱高希，本官已经命人去调查你近些日子的行踪了，相信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所以你是现在将制盐技术告诉本官，还是等本官查到你究竟买了些什么东西，提炼出了这极品贡盐，到时候本官再来问你呢？” 此话一出，朱高希脸色微变。 这个幕后之人，倒真是好手段好心机，一开口就将朱高希吃得死死的。 你不是不愿意说吗？ 那我自己去查！ 只要查清楚你这些天买了什么东西，那么就足以将提炼矿盐一事坐实，你朱高希还怎么狡辩？ 没的狡辩！ 当初一个见识上面的疏漏，引来了这场祸事，这是朱高希完全没有想到的。 这些大明朝的官儿，果真都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啊！ 朱高希叹了口气，幽幽开口道:“那即便我将这制盐技术给你，你再杀了我灭口怎么办？” 果真如此！ 那极品贡盐真是这小子提炼出来的！ 吕震、孙传禄和王富贵三人都是神情振奋，眼中闪过了贪婪目光。 强忍着心中的激动与兴奋，吕震当即开口道:“你现在立刻写下制盐工艺，本官找人试验成功后，会立刻放了你，并且给你五千两银子，送你出京，如何？” 这份诚意，还算是不错。 至少给钱又放人。 但朱高希又不是傻子，哪里会被吕震如此轻易哄骗。 现在那制盐工艺就是他和熊罴的安全保证，一旦给了这吕震，后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人胆敢在京城里面谋财害命，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杀人灭口，斩草除根，彻底抹除隐患，这才像是他的做派！ “呵，大人莫不是在说笑？”朱高希冷笑道:“真要是写了，我这条命还保得住吗？” “那你要如何？”吕震有些急了。 他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奸滑，压根就不上当。 双方之间毫无信任，自然也不存在什么交易的可能。 “简单，大人不如先杀了这王富贵，让我看看诚意！” 听到这话，王富贵身子一颤，随后大骂道:“你这小畜生胡言乱语些什么？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永安盐业之所以传承至今，就是因为他们足够聪明，会见风使舵。 洪武朝的时候，他们搭上了曹国公府，所以背靠大树好乘凉。 建文朝的时候，他们又搭上了权臣黄子澄，生意依旧兴隆，无人胆敢插手。 到了这永乐朝，王富贵则是选中了皇帝宠臣吕震，愿意分割出一半的利润上贡给吕震，这才换来了吕震的庇护。 所以不管怎么说，吕震都不可能会对自己下手。 毕竟，永安盐业每年都能帮他赚不少的银子啊！ 可惜，王富贵算漏了一点，那就是吕震的胃口！ 永安盐业对吕震来说，压根就算不了什么，吕震真正想要的是立下大功，然后稳固圣眷，从而加官进爵！ 相比于手中的权势，一点浮财罢了，当真算不得什么。 “朱高希！” “只要本官杀了这王富贵，你就写吗？” 此话一出，王富贵吓得肝胆俱裂，难以置信地看向吕震。 “大人？！” 吕震压根就不理他。 “当然！”朱高希也笑了，“这口恶气不出，小爷我念头不通达！” “在商言商，可这孙子不守规矩，我与他无怨无仇，而且小爷好心送他一场富贵，他却反过来坑害小爷，这种知恩不图报的畜生东西，还留着他干什么？” “而且，当时这狗东西就一直在逼问我制盐技术，只是我态度强硬，他没有得逞，这才会前去找你，借助你的权势谋夺我这制盐技术！” “到时候你就算真得了去，还是要借助永安盐业生产极品贡盐，那这方子到底是落到了你手里，还是永安盐业手里，大人还是要三思啊！” 吕震闻言一怔，随后目光不善地看向了王富贵。 尼玛，这小畜生好毒啊！ 王富贵是真的怕了，双膝一软跪倒在吕震身前。 “大人！别听这小畜生胡言乱语啊！” “小的对大人忠心耿耿，绝无任何异心啊！” 正当这个时候，府衙师爷惊恐万分地冲了进来，在孙传禄耳旁低语了几句，后者听清之后竟是脸色煞白，随后对着吕震咆哮道:“你这个疯子！你到底让我做了什么？” “什么？” “孙传禄你疯了吗？” 吕震被他吼得莫名其妙，这是第一次被人当面怒喷。 还来不及发怒，孙传禄就着急忙慌地冲了出去。 见此情形，一直沉默的熊罴终于发出了畅快大笑。 “哈哈哈……” “你们这些该死的蠢货，还敢谋夺我家公子的产业！” “啧啧，就怕你们有命拿，却没命花啊！” 吕震:“？？？” 第19章 吕震你好勇啊！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应天府衙。 凤卫接管了一切。 孙传禄脸色苍白地冲到官署，见到了那威严滔天的女子，顿时双膝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 “臣叩见皇后娘娘！” 徐皇后笑眯眯地看着这孙传禄，她的笑容很是灿烂，但目光中却透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寒。 “孙传禄，你这应天府尹才做了多久，就敢谋财害命了？！” 听见这冰冷话语，孙传禄吓得肝胆俱裂，急忙解释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 “臣对此事浑然不知，全都是那吕震指使微臣做的，全都是吕震的主意啊！” 呵，吕震！ 徐皇后凤眉一扬，看向了熊犇。 后者也不废话，立刻躬身离去，片刻之后他就拖着吕震来到了此处。 这位方才还幻想着加官进爵的皇帝宠臣，此刻如同一条死狗般瘫软在地上。 “吕大人，你强行抓走我儿，是想要什么？” “他的制盐技术吗？本宫现在就给你，你敢要吗？” 我儿！ 那少年郎竟然是……皇子？！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啊！ 早知道那是四殿下，打死他吕震都不敢觊觎人家的东西啊！ 吕震难以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疯狂叩头求饶。 “娘娘息怒！” “微臣是受了奸人蛊惑，全都是那王富贵的主意……” 陡然间，徐皇后回过头来，目光中闪过一抹冷厉之色。 “你倒是推脱得干净！” “谁不知道你吕震接受了黄子澄的一切产业？” “这永安盐业平日里可没孝敬你，你吕震就是这样庇护他们的吗？” 完了！ 全都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啊！ 皇后娘娘连他平日里做的那些勾当都查出来了！ 吕震惊惶失措地连连叩头，现在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只能希望这位皇后娘娘，能够看在他以往的功绩，看在皇帝陛下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至于王富贵还有那什么永安盐业，全都去死吧！ 一群该死的蠢货，还说什么朱高希没有背景，就是个泥腿子！ 这他娘地叫做没有背景？ 他可是当朝皇子啊！ 王富贵你个狗东西！ 老夫这一次真是被你给害死了！ 徐皇后沉思良久，最后淡淡开了口。 “此事本宫会禀报圣上，你们二人如何处置，陛下自有定夺。” “不过，倘若本宫再听说，你二人又做出谋财害命的事情，休怪本宫插手国政了！” 听到这话，吕震和孙传禄连忙叩首，跪谢皇后娘娘的恩德。 但他们心中也清楚，这一次死罪是免了，可活罪难逃，甚至这辈子仕途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得罪了当朝国母，被皇后娘娘忌惮厌恶，还有什么仕途可言？ 王富贵啊王富贵，我草你祖宗！ 熊犇适时开口道:“娘娘，那王富贵和永安盐业呢？” “王富贵杖毙！”徐皇后满脸厌恶，“将永安盐业驱逐出京，本宫再也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遵旨！”熊犇咧嘴一笑，满是森然杀机。 处理完了这些琐事，徐皇后本想亲自去接朱高希出狱，可转念一想，这孩子身份还没确认，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 “摆驾回宫！” 她这是要去“告御状”了！ 熊犇则立刻来到了牢房，笑呵呵地将朱高希和熊罴给放了出来。 “哟呵，这是什么情况？” 朱高希满脸茫然，忍不住追问道。 熊犇打了个哈哈，随口道:“这是公子那位朱姨出手了，我去求了一下夫人，夫人向应天府衙施压，那府尹这才老实了，所以立刻放了公子。” “什么？”朱高希有些吃惊，“朱姨面子这么大的吗？” 看来那位未曾谋面的朱叔不是什么小官啊！ 难不成真是那位靖难名将朱能？ 朱高希拖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今日之事，更加坚定了他这想法。 毕竟谁都知道，成国公朱能乃是皇帝陛下的左膀右臂兼心腹爱将，也只有他才能逼得顺天府尹低头，然后放了自己。 除了朱能外，朱高希想不到永乐朝第二个姓朱的将领了。 “走吧公子，想啥呢？” “这一次咱们产业可是守住了！” 熊犇和熊罴笑呵呵地开口。 朱高希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走，找个酒楼，好生庆祝一番！”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朱高希带着二人，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大狱。 期间还见到了那应天府尹孙传禄，先前还嚣张跋扈得很，可是现在竟然噗通一下跪倒在朱高希面前。 “下官有眼无珠，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见此情形，朱高希那是目瞪口呆，也更是坚定了心中想法。 除了朱能之外，再无旁人了。 这孙传禄前倨后恭，也并非是因为朱高希，而是因为成国公朱能的权势，所以朱高希压根就懒得理会他，带着熊犇熊罴直接就走了，徒留下孙传禄一个人黯然神伤。 乾清宫内，朱棣正脸色铁青。 金忠和道衍这两个心腹在旁不敢吭声。 那盛庸倒是个识趣的，早早地直接投降归顺了。 但是那铁铉却骨头硬得至极，铁铉见朱棣时，骂不绝口，立而不跪，朱棣令人割下铁铉的耳朵、鼻子，煮熟后塞入他口中，问他滋味如何，铁铉竟然厉声说忠臣孝子的肉有什么不好吃？ 铁铉仍不屈服，朱棣遂将他凌迟处死！ 但即便处死了铁铉，朱棣也高兴不起来，他这怒火还没发泄完毕！ “忠臣孝子？！” “那朕就是乱臣贼子吗？” “铁铉，你这贼子，是想用死让朕臭名昭著吗？” 朱棣呢喃片刻，最后悍然下令道。 “将铁铉一族流放琼州！” “将铁铉子嗣充军流放！” “将铁铉妻女贬入教坊司为娼为妓！” “朕要这个贼子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 朱棣此话一出，大殿内金忠和道衍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举族流放琼州。 子嗣后人男为囚女为妓！ 这是终生都不得相见啊！ 皇帝陛下这一招，太过阴损毒辣了！ 但是，二人都知道，皇帝陛下正在气头上面，所以没人胆敢出言相劝，为铁铉亲人求情，就连道衍和尚都不敢。 没办法，这个时候谁露头谁死！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徐皇后亦步亦趋地走了进来。 朱棣见状颇为疑惑，后宫不得干政，更别提来这乾清宫大殿了。 “皇后，你这是……” “皇上，敢问谋财害命，该当何罪？” 徐皇后凤目一凝，满脸铁青地看着朱棣。 皇帝陛下一愣，随后讪笑道:“皇后，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的宠臣吕震，指使应天府尹孙传禄，想要谋财害命，被本宫抓了个现行！” 朱棣:“(°ー°〃)” 两位重臣:“(⊙o⊙)” 吕震？ 你他娘地这么勇的吗？ 第20章 帝后连心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吕震作为他的从龙之臣，深受朱棣器重宠信。 只是朱棣万万没有想到，这吕震如此不堪，竟然做出谋财害命的事情啊，还被徐皇后给抓了个正着。 “皇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棣耐着性子追问道。 徐皇后与他这位永乐帝，那可是伉俪情深。 这位“女诸生”不仅足智多谋，而且见识深远，德才兼备、贞静聪明。 早在朱棣还是燕窝的时候，徐皇后的贤惠，那都是出了名的。 朱棣还是秦王的时候，徐皇后就常常与他一起办理政事。 要知道燕王府可是一座宫城，机构庞大，下辖审理所、典膳所、奉伺所、纪善所、良医所、典仪所、工正所等，有负责教育的伴读、教授，管理王府仓库的大使、副使等官员。 要凭朱棣一人之力，管理好这么多的机构和人员绝不容易，燕王妃徐氏便发挥了当家女主人的职能，井井有条地管理内务，使得宫中上下秩序井然。 正如朱棣在立后册文和诏书里说的那样，“内助藩国二十余年”“嫔于肇封，家政辑宁”，在藩国做他的贤内助二十多年，使他的家庭和平安宁。 正因如此，徐皇后在一众燕军将士心中威望极高，足以与当年辅佐太祖高皇帝开国的马皇后那般，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贤后。 她现在发怒了，朱棣也不得不重视。 徐皇后掐头去尾，只是称有人把状子递到她这来了，徐皇后亲自前去应天府衙，查证一番后事实真相就是如此。 那吕震觊觎人家的赚钱技术，指使应天府尹孙传禄强行抓人打入大狱，准备严刑拷问然后杀人灭口！ 毫无疑问，这种无视法度、罔顾纲纪的行为，简直就是触碰到了所有人的底线！ “这里是京城，首善之地，天子脚下！” 徐皇后冷笑道:“那吕震都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种勾当，如果他被委以重任，执掌大权的话……” 徐皇后这么一开口，在场三人全都傻眼了。 这吕震是真的把徐皇后给气坏了啊！ 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 干嘛非要招惹皇后娘娘？ 金忠和道衍和尚面面相觑，无视了朱棣那张铁青的面孔。 这一次，他们选择站皇后娘娘。 徐皇后那是出了名的贤惠，深受燕军将士爱戴。 一如当年马皇后那般，将士出征之后他们的家事，全都是交给徐皇后打理，哪家缺少了什么衣食，哪家遇到了什么麻烦，哪怕她们不好意思开口，徐皇后都会及时出手相助，亲力亲为地解决，尽力安抚好大军后方，让前线将士没有后顾之忧。 可以说，正是因为徐皇后帮他们稳定了后方，这些身经百战的燕军将士，才会对燕王朱棣忠心耿耿，才会为他朱棣浴血奋战，乃至最后成功打下了这个江山！ 如果有人敢在徐皇后面前不敬，不管是谁，不用皇帝陛下开口，那些靖难将士都会把他给剁了！ 在大明，你要是惹到陛下不喜，那还可以辩解几句。 但你要是惹到了皇后，那就是罪无可恕。 当年马皇后调兵不用兵符，现在徐皇后更是手握凤卫！ 你以为这些皇后一个个简单了啊？ 金忠和道衍眼观鼻鼻观心，压根就不敢吭声。 朱棣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下令道:“那孙传禄，罢官去职，流放充军！” “至于吕震，毕竟是从龙功臣，当年辅佐炽儿留守北平有功，也不好太过苛责，贬去做真定知府，六年内不得升迁，皇后你看如何？” 徐皇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金忠道衍，去传旨吧！” 二人当即领命。 这吕震仕途到此为止了。 若是他这所作所为宣扬了出去，只怕那些靖难将士就要开始砍人了。 吕震要是能够活下来，那真是万幸中的万幸。 徐皇后对他们有恩！ 把皇后娘娘给得罪了？ 一帮杀胚还能饶过你啊！ 不把你剁了才是怪事！ 陛下将其逐出京师，实则是在变相保护这吕震。 可惜了，皇后娘娘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逃得过一次，逃不过一世。 等他们走后，朱棣讪笑着上前正准备说些什么，徐皇后却叹了口气，示意朱棣坐下，然后给他开始捏肩。 十根白嫩如葱管的玉指微微用力，按摩起来。 百炼钢也怕绕指柔。 原本心情烦躁的永乐皇帝，面对自家妻子温柔若水的安抚，也不由得心神舒畅，呵呵笑了起来，微闭双目，享受起这难得的一刻。 “皇后，还是你体贴啊！” 朱棣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昨日朕去坤宁宫，那些侍女都说你身体不适，怎么样？好些了没？” “吕震这事情是朕做的不好，把他打发出去了，皇后可以消消气。” “多谢皇上挂念，臣妾已经没事儿了。” 徐皇后脸色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们夫妻一体，早已经熟知彼此，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如此甚好，朕也可以稍微放心了。” 朱棣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伤神。 “皇后，近些日子事情太多太杂了，朕也顾不上来看你……” 徐皇后闻言心中一动，回想起了先前朱高希那番话，顿时脱口而出。 “陛下可是在忧心……南方士绅？” 朱棣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也可以这么理解。” “朱允炆对这些南方士绅太好了，以致于这些南方士绅宁肯为其殉难，都不愿归顺于朕！” “陛下，其实不然！”徐皇后罕见反驳朱棣的观点，随后将朱高希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朱棣听后眼睛一亮，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 朱棣这才开口道:“皇后，你是说，朕这是想岔了？” “南方士绅之所以如此强硬，其实并非是为了给建文殉难，而是想要试探朕的态度，逼迫朕做出让步？” “差不多……是这意思吧？”徐皇后笑了。 朱棣微微一愣，随后大笑一声。 “哈哈哈……真不愧是朕的女诸生！” 话音一落，他也不管殿内的侍女，直接在徐皇后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冲出了大殿。 “速速传召金忠、道衍，继续回来议事！” 看见朱棣那欢天喜地的身影，徐皇后忍不住“噗嗤”一笑。 咱家爔儿，可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第21章 朱高炽倒斗！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北平。 天寿山主峰南麓。 一个大腹便便的富贵公子正满脸惆怅。 没错，大腹便便，身宽体胖，他正是燕世子朱高炽，当朝大皇子。 燕王负责征战沙场，他负责留守后方，结果现在他爹杀入了金陵都称帝了，他这个燕世子却不能入京，还得留守北平。 朱高炽也懒得多想，不能入京就不入京吧，反正亲爹在金陵大开杀戒，他也懒得去见那种惨剧。 但是，你让我挖坟是什么意思啊？ 而且还他娘地是挖自家亲弟弟的坟？ 咋滴你们一个个去了金陵后全都疯了？ 难不成我那死去多年的四弟还能活生生地蹦跶到你们面前？ 搞笑吗这不是？ 朱高炽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一边骂一边指挥着挖坟。 终于，挖到东西了。 “大殿下，挖出来了！” 侍卫上前禀报道。 朱高炽眼眶也开始发红了。 他这个四弟，还是很活泼可爱的。 可惜啊，就这么夭折了，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呢！ 现在更是死后都不得安息，还要被自己挖坟，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高僧呢？做完法事没有？”朱高炽叹了口气，追问道。 他这回可不敢当众宣扬，而是说的给四弟迁坟的名义。 毕竟现在燕王朱棣摇身一变成了永乐皇帝，那么四弟也变成了四殿下，这坟茔有些小了，得按照陵寝的规格重新下葬，算是堵住悠悠众口。 “你先让人都散开，然后带几个心腹，跟我一起下去，缅怀一下我四弟！” 侍卫长满脸茫然地看了一眼朱高炽，这他娘地都安葬了好几年了，就剩下了骨头渣子了，你缅怀个灯儿啊？ 奈何人家是大皇子，侍卫长也只能听之任之。 很快朱高炽带着几人下了墓，一阵阴风吹来，让他忍不住身子发颤。 “这他娘地，阴气逼人呐！” 朱高炽畏畏缩缩地骂了一句，然后迅速开口道:“赶紧开棺，让我再看看我那苦命的弟弟！” 众人:“？？？” 啥？ 开棺？ 你不是迁坟吗？ 这他娘地分明就是倒斗啊！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侍卫长无奈摆了摆手。 开棺就开棺吧，反正也不是自家弟弟，就算泉下有知，也不会怪到他们身上。 一众侍卫硬着头皮上前，然后战战兢兢地合力撬开了棺材。 结果下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漫天灰尘中，棺材中空无一物，骨头渣子都没见着。 这是……什么情况？ 朱高炽满脸茫然地上前，随后看向了侍卫长。 “啥情况啊？” “我四弟的骨头渣子呢？” “这尼玛地，谁连尸体都偷啊？” 侍卫长冷静分析了一波，然后聪明的智商占领了高地。 “大殿下请看，四殿下的陪葬品也不见了，定是有盗墓贼挖洞进来了，然后顺带着把四殿下骨头渣子都给带走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侍卫长还指挥着众人四处寻找，果真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盗洞，而且棺材隐蔽处也有一个洞。 “大殿下，这就是真相啊！” “四殿下被盗墓贼给挖走了，简直就是丧尽天良，丧心病狂……” 朱高炽人都傻了，他陡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母后和三弟为什么让自己来挖坟？ 而且还一再地催促，必须尽快验证四弟的死活？ 尼玛啊，四弟真活过来了，而且还去了金陵？ 朱高炽有些惊了，狠狠拍了一下大腿。 “不是，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那好弟弟自己挖了个洞，然后爬出去了？”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更是觉得阴风阵阵，然后哭爹喊娘地爬了出去。 朱高炽落在后面愣了片刻，然后咆哮道:“赶紧把老子拉出去啊！” 一阵吵闹，倒斗结束。 朱高炽找来侍卫长，冷声嘱咐道:“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听见了吗？” “要是消息传出去了，本世子第一个杀你全家，再杀他们全家，听明白了吗？” 侍卫长咽了口唾沫，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大殿下，那这迁坟……” “继续迁，装作无事发生！” 朱高炽深深地看了一眼陵墓，然后立刻找来纸笔写了一封密信。 “走凤卫的路子，立刻送回金陵，必须教到母后手中！” 侍卫长也意识到有大事发生，所以不敢怠慢，立刻领命而去。 等他走后，朱高炽望着那空无一人的陵墓，整个人都有些失神。 老四啊老四，你当真没死吗？ 那你为何不回家？！ 与此同时。 朱高希正和熊犇熊罴商量以后的大业。 经过这场横祸，三人结下了深厚情谊，所以很多事情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朱高希沉声开口道:“熊大熊二，这金陵不是久留之地。” “据我观察，那燕王朱棣不是什么好人，接下来他还会继续大开杀戒，直至彻底坐稳这江山！” “我们三个，一个受方孝孺案牵连，两个又是逃兵，那都是有案底的人，所以继续留在这儿，危险性极大！” 朱高希看向熊犇熊罴，“我的意思是，咱直接提桶跑路，前往江南。” 熊犇熊罴都愣住了，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大哥，你这样编排皇帝陛下，那是会杀头的啊！ “现在启动资金也有了，咱们去江南可以继续卖雪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小富即安，到时候攒点钱财置办家业，还可以给你们一人娶一个媳妇儿，没事儿咱组队去骑瘦马，那不快活吗？” “啧啧，我可告诉你们，那扬州瘦马可是出了名的润呐……” 朱高希说的绘声绘色，熊犇熊罴两兄弟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朱高希发现了他们二人的异样，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咳咳，别告诉我背后有人……” 熊犇熊罴下意识地起身，老老实实地躬身站在一旁。 朱高希艰难地回头一看，只见那位霸气朱姨正面若寒霜地盯着自己，就连平日里笑盈盈的素心姑娘也是满脸铁青。 “那个……朱姨……” “不是你们听我解释……” 徐皇后都快气疯了。 这小兔崽子毛都还没长齐呢，就开始盯上什么“扬州瘦马”了！ 这要是不教育教育的话，那以后还得了？ “熊大熊二，关门！” “素心，拿家法来！” 朱高希:“？？？” 家法？ 不是你来真的啊？ “朱姨……” “痛啊啊啊……” “亲娘……我的亲娘咧……” “不敢了！侄儿再也不敢了！朱姨手下留情啊！” 第22章 皇后不见了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高希怂了。 因为这位朱姨是真的打啊！ 他屁股被打得生疼，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徐皇后这是爱之深，责之切，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子，以后变成一个胡作非为、遗臭万年的宗王，比如洪武年间那些王爷，至今百姓提及都是骂声不断。 所以，必须要予以惩戒。 朱高希也明白自己不占理，所以笑嘻嘻地开口道:“朱姨，这次多谢您出手相救！” 徐皇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提醒道:“你这孩子，看着精灵，还是太不谨慎了。” “那些商贾逐利为生，这制盐法堪称变废为宝，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银山，这是何等恐怖的利润？别说商贾会动心了，只怕帝王都会动心，你这孩子真是……” “那朱姨会动心吗？”朱高希突然笑呵呵地开口。 他这话一出，气氛陡然凝固了起来。 素心眉头一皱，立刻就怒斥道:“公子，你怎可如此怀疑夫人？你……” 可惜她话还没有说完，徐皇后就摆了摆手制止了。 制盐法，徐皇后动心吗？ 动心，也不动心。 因为徐皇后不慕名利，更不看重钱财。 她可是一国之母，怎会被钱财所累。 然而也正因为她是一国之母，她就不得不考虑这制盐法的价值。 毫无疑问，这制盐法只有在朝廷手中，那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更别提现在永乐朝堂国库空虚，皇帝陛下为了筹措钱粮都快急白了头，倘若能够得到这制盐法，无疑可以解决朝廷下的燃眉之急，并且一直填补国库亏空，这自然是好事一件。 但问题在于，这是她儿子的东西，她自然不会觊觎。 儿子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那就算了，谁也夺不走！ 难道没有这制盐法，永乐朝廷就维持不下去了吗？ 简直可笑！ 所以徐皇后开口了。 “我从来不会夺自家子侄的东西！” “你自己留着多攒些银子，然后娶一房媳妇儿，这比什么都强！” 朱高希闻言一怔，随后心中暖暖的。 他没有想到，这位朱姨，竟然真的是为了自己好。 “朱姨，我……” 话音未落，徐皇后就摆了摆手，取出了那件亲手缝制的袍子。 “爔儿，快过来，试试看！” “这是我亲自给你缝制的衣服，你赶快换上让我瞧瞧，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我再给你改改！” “朱姨……” 朱高希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一件锦衣，通体用丝绸织成。 不过转念一想这位朱姨的身份，成国公府的女主人，那也可以理解了。 “快，穿给我瞧瞧。” 徐皇后兴致勃勃地开口道。 朱高希见状也不好扫了她的兴致。 “好。” 没有犹豫，朱高希直接就褪下外衣，然后穿上了华贵袍服，走到徐皇后面前转了一圈。 “朱姨，怎么样？好看吗？” “嘶……” 房间里面所有人都是一愣。 因为先前朱高希一直穿着粗布麻衣，而且还破破烂烂的，所以略显青秀，让人觉得很普通。 可是现在当他穿上这华贵袍服之后，却是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简直就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就连素心见了，都忍不住脸颊绯红，明眸荡漾。 这位四殿下，当真是几位殿下里面，最英武俊朗之人！ “爔儿果真是人中龙凤！” 徐皇后满脸欣慰之色，由衷赞赏道。 “谢谢朱姨！” 朱高希甜甜一笑，然后就麻溜地脱下了这华贵袍服，换上了自己的粗布麻衣。 “爔儿，你这是……” “朱姨，这可是您亲手缝制的衣服，我可舍不得穿，等逢年过节的时候再穿上哈哈哈……” 这孩子……太苦了啊！ 徐皇后听到这话，那颗柔软的心，也不由得微微一颤。 朱高爔现在这副模样，越是懂事就越是让徐皇后心疼，心中的愧疚也越发浓郁了几分。 “好孩子，以后朱姨多给你做几套，你放心大胆地穿！” 听到这话，朱高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眼瞅着马上到饭点了，朱高希忙道:“朱姨，您对我这么好，我也没有什么好回报您的，朱姨您等等，我这就去给您做饭！” 徐皇后见状张了张口，却没有再劝阻。 儿子一片孝心，拒绝了反而不美。 与此同时，坤宁宫外。 朱棣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经过徐皇后的提醒，朱棣与金忠道衍这两个心腹商议之后，决定暂时向南方士绅妥协，明年就恢复科举开科取士，并且还精心挑选了七位南方饱学之士进入内阁做内阁学士，参预机务，以此显示他朱棣这个永乐皇帝对南方士绅的器重信任。 朱棣相信，南方士绅看到这些后，也会明白他的心意，不会再做什么过激举动。 只要稳定住了局势，等他朱棣坐稳了这张龙椅，那么日后再慢慢清算也不迟！ 说起来，这都是徐皇后的功劳，所以朱棣一下朝，就屁颠屁颠地赶来了坤宁宫。 结果今天的坤宁宫，还是一日既往的诡异。 他昨天才见到徐皇后气色不错，怎么今日就又病倒了呢？ 朱棣脸色一沉，径直走进了寝宫，结果却压根都没看见徐皇后的人影！ “皇后呢？！” 永乐皇帝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坤宁宫！ 没办法，皇后消失了，整个坤宁宫都不见人影，这也勿怪朱棣如此震怒了。 永乐帝和徐皇后的感情，那是情比金坚，其他妃嫔根本难以媲美。 坤宁宫的侍女全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查清楚了！” 纪纲自殿外走了进来，跪地禀报道:“皇后娘娘这些日子几乎天天出宫，然后去了南城与某人……见面！” 听到这话，整个大殿瞬间针落可闻，所有侍女宫人全都吓得匍匐在地，满脸绝望之色。 这要是真的，那皇后可就是与人私会啊！ 堂堂一国之母，去宫外与人私会？ 这是何等惊天丑闻？ 如果是真的，他们这些宫女侍卫，也会被灭口！ 朱棣面无表情，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案桌，整个大殿回荡着那清晰急促的敲击声，令所有人心脏都是猛地极速跳动。 陡然间，手指一停，所有人也是心脏骤停。 “来人，去把老三叫来！” “纪纲，你看着这些人，朕不希望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如若不然的话，朕拿你是问！” 很快三皇子朱高燧脸色苍白地走进了大殿。 朱棣冷冷地看着他，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 “兔崽子，你娘亲到底是去见谁？！” “爹你去了就知道了！” 第23章 皇帝扒墙根！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高燧挨揍了。 因为他故意知情不报。 永乐皇帝何许人也，哪里不明白这里面的问题。 锦衣卫可是在朱高燧的执掌之下，结果皇后几次三番地出宫，他这个皇帝竟然全然不知，分明就是朱高燧这兔崽子打得掩护。 朱棣从来不怀疑徐皇后的忠诚，所以什么与人私会那根本就不可能。 但问题在于，徐皇后这是去见谁啊，连自己都要瞒着？ 她大哥徐辉祖的府邸在东城啊！ 南城有谁在啊？ 你非要天天跑去南城不可？ 永乐大帝瞬间就怒了，带着朱高燧就气势汹汹地杀向了南城。 半个时辰之后，朱高希宅院门口。 朱棣冷冷地看着鼻青脸肿的朱高燧。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里面到底是什么人？” 可惜，朱高燧得了他娘亲命令，打死就是不肯松口。 朱棣见状冷笑连连，“好小子，还是个硬骨头！” “朕这就进去看看，你们究竟藏了什么人！” 话音一落，朱棣抬脚就往前走，结果十好几个人影从出现在巷子口，跪倒在朱棣脚下。 “凤卫参加陛下！” “皇后呢？在里面吗？” 凤卫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敢开口。 倒是朱高燧无奈点了点头，他们这才退下让开了道路。 皇帝陛下总比皇后娘娘大一些的，这是他们自家的事情，犯不着因此丢了小命。 朱棣见状脸色更冷了几分，然后摆了摆手。 “都退下吧！” “来人，给朕搬张凳子过来！” 朱棣就这么大马金刀地坐在门口，四周百姓早已经被驱散。 他今儿个就要坐在这儿等着皇后出来，等着皇后给他一个解释。 结果不一会儿，院子里面传来了阵阵幽香，勾得朱棣肚子咕咕直叫。 紧接着就传来了徐皇后的声音，以及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淡笑风声，好不热闹。 朱棣肺都快气炸了。 他索性起身把凳子搬到院墙旁边，然后就这么踩着趴在院墙上面。 见到这一幕，直接给所有人都整不会了。 不是……你这…… 皇帝扒墙根？ 这不合适吧这…… 朱高燧小心翼翼地搬了个凳子过来，然后蹑手蹑脚地站在旁边。 “爹，这不合适吧？” “闭嘴！否则再揍你一顿！” 朱棣低声警告道，随后直接看向院子里面。 只见徐皇后正坐在主位上面，满脸春风地吃着饭菜。 在她身旁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另外就是熊犇熊罴者两个凤卫指挥使，以及坤宁宫掌事素心。 “朱姨，快尝尝，这是我做的口水鸡……” 一边说着，朱高希还一边夹起一块，就直接往徐皇后嘴巴里送。 徐皇后嗔怪地瞪了朱高希一眼，不过也没有拒绝，送入口中细嚼慢咽，顿时眼睛一亮。 “这口水鸡真是色香味俱全！” “金黄色的鸡肉和红亮的酱料相映成趣，让人一看就食欲大增，入口麻辣鲜香丝毫不柴，称得上是真正的美食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朱高希颇为遗憾地开口道:“可惜咱大明没有辣椒，那东西还在美洲呢！” “要是皇帝陛下聪明一点，重振水师派遣郑和下西洋，直接杀去美洲大陆，那我们大明才是真的发达了……” 朱高希悠哉悠哉地脱口而出，结果抬头一看，发现众人正满脸茫然地盯着他。 徐皇后也是神情古怪。 “爔儿，你怎么记得郑和？” “还有那‘辣椒’是何物？还有那‘美洲大陆’又是什么地方？” 院墙上面，朱棣脸色大变！ 爔儿？ 皇后唤那少年“爔儿”？ 这怎么可能呢？ 爔儿不是早就已经…… 朱棣下意识地看向了朱高燧，后者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确认了吗？” “已经叫大哥去挖坟了，估摸着马上就有消息传来了！” 这下子，朱棣是真的傻眼了。 原来如此！ 竟然会是如此！ 他那死去的四子竟然死而复生了？ 一时间，朱棣脸色复杂至极，思绪一片混乱。 这怎么可能……啊？ 院墙里面，朱高希傻眼了，没想到顺口说漏嘴了。 “咳咳，朱姨我说胡话呢，你千万别当真！” 然而徐皇后哪里会相信。 毕竟这孩子刚刚可是提到了一个人，郑和啊！ 郑和乃是燕王府的老人，靖难之役里面还立下过赫赫功绩。 但郑和是个宦官，所以自然不能封爵，晋升为了内廷大太监，外界常人也根本不可能知道。 朱高希见徐皇后满脸狐疑地看着自己，想要转移话题。 “朱姨，你今日是来……” 徐皇后闻言暂时抛却了疑惑，笑道:“你朱叔是朝廷的将佐，眼下天下未平，尤其是那驸马都尉梅殷拥兵四十万盘踞淮安，始终不肯归降于朝廷。” “他若不肯归降，陛下势必会出兵征讨，战事一起不知又有多少儿郎会无辜丧命，朱姨我是在担心你朱叔……” 话听到这儿，朱高希总算是明白了。 梅殷啊！ 太祖高皇帝的托孤大将。 这个驸马可是文武双全的主儿，在太祖高皇帝十六个驸马中，他尤其喜欢梅殷，于是在临终之前曾密令其辅佐建文帝朱允炆。 可惜朱允炆识人不明，放着梅殷这样的忠臣不用，转而任命李景隆为三军统帅，最后李景隆败光了建文朝的六十万大军，梅殷这才临危受命，统帅大军奉命镇守淮安，那时候都建文三年十二月，燕军都快饮马长江了。 说起来，朱允炆也是个人才，他信任的人，如李景隆，最后选择背刺，打开金川门恭迎燕王朱棣入京；他猜忌的人，比如梅殷、徐辉祖等人，却为他战到最后一刻。 书生皇帝，秀才朝廷，不外如是。 “朱姨，这梅殷其实很好解决。” 朱高希抿了一口茶水，开始了局势分析。 “梅殷麾下号称拥军四十万，可能战之士不过十万，甚至十万都没有！” “慢一点的法子，咱们将整个淮水封锁，让淮安沦为一座孤城，围三缺一囤积重兵，他梅殷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最后也只会败亡！” “快一点的法子，在围三缺一的同时，不断向淮安城派遣使臣，招降淮安军将士，只要肯归降一切职务不变一切罪过既往不咎，等到淮安城弹尽粮绝的时候，朱姨说那些将士会怎么做？” 会怎么做？ 徐皇后眼中闪过了一抹惊骇。 “人都是怕死的，这是人之常情。” “他们不想死，那梅殷就必须死！” “因为正是梅殷阻止他们投降，阻止他们活命！” “届时别说四十万大军，五十万大军都会瞬间哗变，宰了梅殷及其党羽，向新朝投诚！” 朱棣:“！！！” 嘶！ 此计……好毒啊！ 第24章 阴险毒辣朱高希！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徐皇后眼中满是骇然。 她怎么都没想到，朱高希会说出这么毒辣的计策。 “爔儿，你这计策……略显阴狠了！” 朱高希却不以为然，一边刨着碗里的饭，一边无所谓地开口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要是再狠一点再绝一些，可以将梅殷派系将佐的家眷妻儿，全部抓去当面威胁，要么开城投降立刻就能一家团圆，要么杀了你全家破城后再杀了你，让你在九泉之下‘一家团圆’！” “另外，把那些赫赫有名的建文死忠，什么黄子澄、方孝孺、齐泰这些名人，拉到三军阵前，直接当场活剐了，再杀他全家诛他九族，告诉梅殷等人这就是做建文死忠的下场……” 朱高希语气平静，可他每说出一句话，在场众人身子都会颤动一下。 尤其是徐皇后，满脸震惊地看着朱高希，好似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这样一系列操作之下，淮西军军心必然崩溃，就算梅殷再如何文武双全，那也是没有用的，朝廷不日就可招降这四十万大军！” “招降之后，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梅殷等人加官进爵，暂且不动他们，朝廷先将心腹将领安插进去，将这四十万大军分别迁徙打散，确保他们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后，就可以慢慢收拾梅殷这些家伙了！” 院墙外面，朱棣听见这些，顿时眼神一凝。 这个小子，还真是好绝的手段，好狠的心性！ 谈笑间，成百上千人会因他而丧命，四十万大军就被他轻易平定，可朱棣却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好像这就是喝口水那样简单！ 朱棣下意识地看向了朱高燧。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他是方孝孺弟子朱子昭的养子，后朱子昭夫妇因为得罪了黄子澄，被贬去琼州做知府，却在途中舟毁人亡，所以这小子就成了孤儿，守着老宅度日……” 朱高燧迅速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以及自己的种种怀疑和推测。 听完之后，朱棣也是眉头紧蹙。 沉思了半天，他才拍了拍朱高燧的肩膀。 “这一次，你做的不错！” “小心谨慎一些是对的，这小子恐怕真不是什么善茬，说不定就是哪方势力培养出来的棋子！” 话音一落，朱棣就直接下了院墙，然后径直走向了院门。 重重的敲门声响起，熊犇下意识地前去开门。 结果门一打开，只见皇帝陛下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熊犇吓得膝盖一软险些直接跪倒在地上。 好在朱棣眼疾手快，抬手将这家伙给扶住了。 眼神示意下，熊犇也回过神来，不敢声张。 “见过朱大人！” 徐皇后看到朱棣亲临，顿时大吃一惊，急忙从座位上面起身。 朱棣瞪了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而是直接看向了朱高希。 然而等他走近一看，整个人却愣在了原地。 这脸……怎么如此熟悉？ “这……”朱棣怔怔无言。 因为朱高希与他年轻时生得几乎一模一样！ 徐皇后刚想要开口，朱高希却一脸疑惑地看向朱棣，然后下意识地开口问道:“阁下是谁？” 没办法，眼前这人……气场太强了些！ 此人面容英武坚毅，却带着岁月留下的沧桑，身形挺拔如松，整个人神华内敛，却不自觉地散发出至高无上的莫大威严，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一股让人臣服的意味！ 这绝对是一个大人物！ 而且最低都怕是个将相级别的！ 所以朱高希很是好奇，他到底是谁？ 徐皇后下意识地抓住了朱棣的手臂，后者却轻轻拍了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这是我妻子，你说我是谁？” 朱棣似笑非笑地开口道，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朱高希。 如果说先前他觉得朱高希是某人的棋子，那么现在这个念头也不自觉地开始动摇了。 原因很简单，朱高希和他年轻的时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这不是自己的亲儿子是什么？！ 所以朱棣也有些激动，不过并没有表露出来。 朱高希愣神片刻，终于反应了过来。 这就是“朱叔”啊！ 娘的，这气场，他该不会真的是靖难名将、成国公朱能吧？ “见过朱叔！” 朱高希恭恭敬敬地向朱棣行了一礼，然后又请他入座。 这一次，熊犇熊罴和素心那是死活都不肯再坐下去了，而是老老实实地站在身后。 开什么玩笑，和皇帝陛下坐一桌吃饭，你多大脸啊？！ 朱高希端来了一杯热茶，恭恭敬敬地递给朱棣。 “朱叔喝茶！” “行了，别忙了，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朱棣摆了摆手，示意朱高希坐下。 “方才我来得早，所以听到了你和我家夫人的对话。” “你这些计策看似不错，但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听到这话，朱高希那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了。 “怎么可能？！” “你就没有想过，淮安曾是漕运枢杻，盐运要冲，“南船北马交汇之地”，坐落于古淮河与京杭大运河交点，一旦那梅殷带着嫡系大军涌入湖泽为寇，靠着淮河水系打家劫舍，密谋造反，那该怎么办？” 朱高希听到这话，脸上却露出了自信笑容。 “他不会的！” “哦？”朱棣来了兴趣，“你为何敢如此笃定？” “因为梅殷早就失去了对那四十万大军的掌控权！” 朱高希笑着反问道:“倘若梅殷可以做到对这四十万淮安军如指臂使，那当初当今陛下杀入金陵，建文号召各地兵马进京勤王的时候，梅殷为什么没动？” 此话一出，朱棣瞳孔猛地骤缩！ “梅殷不是不想动，而是他不敢动！” 朱高希直接给出了答案。 “因为这四十万淮安军中，大部分将士早就不想打这仗了！” “更有甚者，恐怕都想直接归顺投降于燕军，正是梅殷压制所以才不能得逞！” “一旦梅殷响应号召，带兵进京勤王，这兵马出了淮安，能不能团结一致到金陵暂且不说，就算他们到了金陵，是进京勤王还是刺王杀驾，那才是问题所在！” 话说到这儿，朱棣哪里还不明白。 淮安就是一座囚笼！ 困住了效忠建文的驸马梅殷！ 同时也困死了那四十万大军！ “所以，梅殷不得不归降！” “除非他敢背负坑杀四十万大军的骂名！” 朱高希淡然一笑，将茶杯推向了朱棣。 “现在朱叔觉得，我这计策可有疏漏？” “堪称妙计！” 第25章 成国公朱能！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第一次相见。 朱棣和朱高希都对对方很满意。 朱高希满意的地方是，这位中年男子气度不凡威严莫测，一看就是王侯将相级别的人物。 正如他先前推测的那般，朱姨出身高门，估摸着是靖难名将朱能的夫人。 今日得见这位“朱叔”，更是佐证了朱高希的想法。 而朱棣对朱高希的表现，也颇为满意。 朱高爔的大局观和远见卓识，远远超出了同辈年轻人。 尤其是这孩子孝心可嘉，见到朱棣来了，二话不说又亲自去下厨，想要做一顿可口美味的饭菜，以此回报这段时间徐皇后对他的照拂。 “皇上，我们是不是该真正身份告诉爔儿，跟他相认？” 徐皇后满脸希冀地看着朱棣，拉着他的手，低声耳语道。 朱棣脸上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沉思良久后，还是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能！” “一个玉坠而已，说不了什么，更证明不了他就是咱们的爔儿！” 听到这话，徐皇后急声道:“还需要证明什么吗？他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难道这也可以造假吗？” “皇后，你先别急！”朱棣沉声道:“不是不能认，而是不能现在认！” 朱棣叹了口气，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爔儿走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任何变故！” “偏偏现在这个敏感时刻，他却突然就出现了，好端端地站在我们面前，这难道不奇怪吗？” “皇后，你认真想一想，他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朱子昭收养了他这件事情是真是假？这背后是不是有人在算计？他是不是某些势力培养出来的棋子呢？” 徐皇后听到这话，顿时抽开了手勃然大怒，豁然站了起来。 “你就只在乎你那皇位！” “为了它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要了吗？” 永乐帝见状气得浑身颤抖，双拳都不自觉地握在了一起。 “妙云！我说了你先不要急！” 朱棣沉声喝道。 “你没有暴露自己身份，这才是对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他人在别有用心地背后设计，让这小子假冒爔儿的身份，那么他及其背后势力所图谋的，不是什么荣华富贵，而是我大明的江山社稷，你听明白了吗？” 徐皇后眼眶通红地看着朱棣，但还是坐回了位置上面。 见此情形，朱棣也稍微松了口气。 “再者，退一万步来说！” “即便他就是爔儿，我们也不能仓促相认。” “其一，相认之后，我们也要把他带回皇宫，可突然冒出来一个皇子，其余这些孩子会怎么想？满朝文武会怎么看？” “其二，现在这时候，正值册立储君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皇子，你让其他三个孩子怎么想？你让炽儿怎么想？”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爔儿在外面流浪多年，养父养母又被杀害，他甚至因为我们的原因还被打入诏狱，这个时候告诉他真正身份，爔儿又会怎么想？” 朱棣将自己的担忧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怕的不是这个儿子是假的，是有人故意培养出来的一颗棋子。 就算如此，朱棣也有信心将幕后黑手给揪出来，然后杀他全家诛他九族！ 他真正害怕的是，这小子就是朱高爔，就是他朱棣的四儿子！ 因为朱棣震怒之下诛方孝孺十族，结果这孩子无辜受到牵连，还险些因此而丧命！ 这要是真的，朱棣都没办法原谅自己，更别提爔儿会不会原谅他了！ 所以现在朱棣心乱如麻，只能强行拒绝徐皇后的提议，暂且维持眼前的局面再说。 可徐皇后忍不住哽咽道:“但这孩子受了太多的委屈啊！” “我们做父母的，怎么可以继续让他孤身一人流落在外？” 朱棣闻言一怔，眼中也满是歉疚目光。 “对，咱们亏欠爔儿太多了。” “但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等炽儿那边确认之后……再议！” 眼见徐皇后还不肯接受，朱棣只能给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这样，咱们可以先收他为义子！” “等到一切真相全都查清楚了，这孩子身份没有问题，咱们再决定要不要带爔儿进宫，或者说问问他自己的想法！” 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所以徐皇后也无话可说，只能低下头来暗自垂泪。 见此情形，朱棣也是心疼不已，拉着她的手低声安抚道:“你不用担心，朕会想办法弥补爔儿的，可不是现在，也不能是现在！” “妙云，你是了解我的，这些年来我所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罢了。” 当年他朱棣为了自保，都被逼得装疯卖傻生嚼马粪了，可都到了这种地步，建文那个小王八蛋还是不肯放过他，还要将他这个亲四叔给赐死！ 他若是死了，他这些儿子也会死，妻女不是被逼死就是沦为娼妓！ 朱棣没有办法，他只能奋起反抗，就算是死，也要咬下建文身上一块肉！ 好在，老天爷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妙云，你应该开心才对。” “咱们一家人终于再次团聚了，不是吗？” 徐皇后在朱棣的安抚之下，也慢慢停止了啜泣。 “皇上，这孩子……真的不容易！” 朱棣闻言点了点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正在忙着炒菜的朱高希，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你放心，朕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厨房里面。 朱高希也在思考着将来。 现在可以确认，朱叔就是成国公朱能这位顶级国公爷了。 他可是朱能啊！ 燕王朱棣的左膀右臂。 靖难功臣第二，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封成国公，获赐铁券，说是大明第一武勋也丝毫不为过！ 朱能现在成了自己的叔，朱高希不动些心思，那肯定是假的。 在这个大明王朝，而且还是明初前期的时候，光有钱是不够的，还必须得有权！ 破家县令，灭门知府！ 这是无数古代商贾血淋淋的教训！ 做个富二代，在大明并不安全，可做个官二代，那就安全多了。 大明王朝现在可并不太平，靖难之役将北疆打了个稀巴烂，还有铁铉、梅殷这些建文死忠在负隅顽抗，外则有不断崛起的鞑靼瓦剌，逐渐成为永乐朝的心腹大患！ 朱高希现在只需要帮朱叔出谋划策，就能混的风生水起，哪怕不用做官，也能在这位顶级勋贵的庇护之下，安稳富足地度过余生！ 抱着大腿，喝着美酒，骑着瘦马，在这大明过悠闲的日子，那多美妙啊！ 嗯，只要有钱，扬州瘦马亦可游到金陵！ 第26章 朝廷穷啊！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叔，朱姨，咱们开饭啦！” 朱高希端着一盘盘菜肴放在案桌上面，整个人累得直冒汗水。 徐皇后见状心疼地将他一把拉住，然后拿出绣帕擦拭汗水。 “好了好了，别太劳累了，这么多菜，够我们一家人吃的了。” “夫君，你快尝尝，这孩子的厨艺，可真了不得！” 徐皇后笑呵呵地开口道，已经恢复了常态。 朱棣看着眼前这些香气扑鼻的饭菜，也是食指大动。 他夹起一块红烧肉送入嘴里，顿时眼睛一亮。 “哈哈……果真美味！” “朕……”话一出口，朱棣就意识到说错了，“真是美味！” 徐皇后听到这夸奖，脸上露出骄傲之色，满脸与有荣焉。 “这可比宫里面那什么御膳好吃多了，夫君你多吃一点！” “好好好！爔儿这手艺，真是绝了！” 朱棣一边吃饭猛干，一边还不忘出言夸赞。 他忙活了一天早就饿了，现在遇到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哪里还会拘谨。 “对了，爔儿你也坐下吃！” “还有你们，也坐下一起吃，别这么拘束！” 皇帝陛下开口了，熊犇熊罴和素心也只能依言坐下，小口扒着饭菜。 朱高希倒是不以为意，大口吃大口嚼，还时不时地跟朱棣插科打诨，逗得皇帝陛下大笑不止，整个餐桌氛围顿时就变得欢快了不少。 此刻朱高燧正孤零零地一个人蹲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一家人在里面吃喝，嫉妒得都快质壁分离了。 “不公平啊！” “这他娘地不公平啊！” 骂归骂，朱高燧还是没胆子进去的。 要知道朱高希可是见过他，而且清楚他这三殿下身份，所以这一进去肯定就露馅了。 万般无奈之下，小老三只能让凤卫点了一桌酒菜，跟他们几个吃喝了起来。 欢乐的时间过得最快，朱棣吃得满嘴是油，还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徐皇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却给朱高希擦拭起了嘴巴。 这亲昵的举动，不但看得朱棣眉头紧锁，连朱高希本人都不怎么适应，急忙仰头避开。 “咳咳，朱叔朱姨，你们还在皇宫里面吃过御膳啊？” 听到这话，朱棣筷子一抖，嘿嘿笑道:“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说是御膳，用些名贵食材，结果还没你做的好吃。” 朱高希也笑了。 实锤了！ 你就是靖难名将朱能！ 再怎么不堪，那他娘地也是御膳啊！ 寻常九品芝麻官，哪里有资格进宫吃御膳啊！ 也就只有朱能这种皇帝陛下的心腹臂膀，才能经常跟皇帝陛下一起吃饭用膳，所以吃腻了才会觉得不好吃！ 不过朱高希也不傻，自然不会点破。 “朱叔，我听朱姨说，您最近有些烦闷，因为梅殷那四十万淮安军的事情？” “不错！”朱棣也没瞒着他，笑道:“倒是听了你那计策，现在基本上可以解决了。” 话说到这儿的时候，朱棣突然心中一动。 “此外还有一条，就是国库空虚，没有钱粮，我也正为此事发愁。” 钱粮亏空，这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朝廷不管是安抚流民还是赈济灾民，以及给戍守边防的将士发放粮饷，那都是需要钱粮的，而且每一笔都是天文数字。 但现在麻烦的是，国库不只是虚空而是亏空，建文朝廷提前征收了两年的赋税，新朝初定别说征收赋税了，连这个动作都不能有，否则就只会导致丧失民心，那样才会真的社稷不稳。 可不征收赋税，钱粮从哪儿来呢？ 这个问题，朱棣问过不少心腹，他们给出了一个答案，但朱棣并不想用，或者说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朱棣不想现在就用。 因此他将这个难题抛给了朱高希，只是抱着群策群力的念头，并不指望朱高希一个少年郎能说出什么好办法来。 果然，朱高希听见这个问题时，也是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国家大事，钱粮二字。 大明王朝的财税体系，一直都很混乱！ 大明王朝开国至今，一直都没能完善王朝的财政赋税体系，就是因为缺乏这方面的专业人才。 元朝的财税体系本身就烂到了极点，否则也不会一国国祚不足百年就轰然崩塌了。 因此大明连继承都没办法继承，只能一步一步地自行完善改良。 诸如金忠、姚广孝这些永乐重臣，都是一时之名士，各有所长，却唯独不长于财税。 而永乐帝朱棣就更不用说了，文治武功千古一帝，马上打仗和治理政务他都是一把好手，但你要是提及什么财税政策，朱老四那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了。 眼见朱高希没有回答，朱棣也谈不上失望，笑呵呵地说着一些题外话。 不过正当他准备开口离去的时候，朱高希却突然出言道:“朱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皇帝陛下是准备……发行宝钞，对吧？”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 朱棣陛下眼睛死死盯着朱高希，满脸惊骇之色。 他……怎么知道的？ 没错！ 发行宝钞，这就是金忠道衍等心腹给出的解决之策！ 如今才刚刚打下天下坐稳江山，民间还有边疆都不太稳当，国库也是亏空了两年，他和户部日日都为各方所需的钱粮问题而发愁。 而且关键的是，造钱所需的铜很少，根本就不够用！ 所以，经过朱棣与金忠、道衍这些心腹商议之后，还是决定效仿洪武初年太祖高皇帝发行宝钞，用大明宝钞来代替银钱，并且将其推行到全国。 这样一来，好处就很是明显了，宝钞毕竟是朝廷印的，岂不是要多少钱，朝廷就能够印多少钱？ 可就是因为空手套白狼，朱棣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因此他才没有立同意执行，而是准备拖到明年改元建新之后再做决断。 然而，这孩子是怎么知道的？ 这等国策，严防死守，除了金忠、道衍和他朱棣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人知晓，这些重臣也断无可能会告诉外人！ “爔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棣陛下现在有些惊了，下意识地追问道。 “很简单啊。”朱高希笑了，“因为太祖高皇帝当年就是这么做的。” “天下初定，民间困苦，而各方急需钱粮，大明本身铜就不多，所以太祖高皇帝就开始发行宝钞，从而强行稳定住了统治局面，慢慢地变好了！” “而咱们永乐朝，现在面临的处境，就和当时差不多，也是一样的穷困，急需钱粮调度，在这种局面之下，皇帝陛下会怎么做呢？”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恍然大悟。 朱棣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是真的聪明。 “那你觉得此策……” “断不可行！” “？？？” 第27章 宝钞的利与弊！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脸色黑了下来。 为什么不行？ 太祖高皇帝就可以，到我这儿就不可以吗？ “爔儿，为何不行？” 朱棣强忍着心中不快，准备好好问个明白。 朱高希也不废话，而是列举出了一系列的实证。 “洪武八年，一石米的价格，用宝钞一贯即可购买。” “而现在洪武三十一年，一石米的价值，已相当于宝钞十贯。” “也就是说短短十来年的时间，大明宝钞已经贬值了十倍有余，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宝钞贬值？ 十来年贬值了十倍有余？ 朱棣脸色顿时就变得很是难看。 “这些……可是真的？” 他天天日理万机的，还真没有注意到此事。 结果朱高希现在一开口，朱棣自然不敢相信。 徐皇后却在一旁点头。 “这是真的。” “素心那天去帮爔儿购买生活用品，米价就是这价格，而且很多商贾还拒收宝钞！” 此话一出，朱棣顿时勃然大怒。 朝廷推行宝钞，则要禁止金银在民间流通。 结果这些百姓子民反而调过头来，拒收宝钞继续使用银钱，这简直就是在藐视朝廷！ “他们怎么敢如此的？”朱棣愤怒质问道。 “怎么不敢？”朱高希面无表情地回答，“朝廷用轻飘飘一张纸，就想骗走百姓手里面的银钱，谁会答应呢？” “更别提这朝廷印钞印一次就是整整七个月，印出来的数量远远超过了金银，根本就是随心所欲想印就印，你说它能不贬值吗？” “老百姓用了这么多年的金银铜钱，你为了配合推行宝钞，就禁止百姓再用他们习惯的货币，百姓能不能接受暂且不提，关键是你这东西至少得有防伪措施吧？” “防伪措施也没有，质量也不好，损坏了也没地方去修补置换，甚至还是金银兑换宝钞，宝钞不能换金银，你这不是开玩笑吗？” “这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老百姓早就骂他是诈骗，是奸商了！” 朱高希一通直白话语，直接将朱棣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过朱棣也没有动怒，而是无比庆幸。 他终于明白发行宝钞的隐患在哪里了！ 你娘咧！ 幸好朕没有轻举妄动啊！ “这些都还是次要的，发行宝钞不加节制，最大的危害，无疑就是朝廷公信力的损害！” “当老百姓觉得这个朝廷不值得信任的时候，那就是朝廷失去民心的时候，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朱叔应该比我更清楚！” 嘶…… 听到这话，就连徐皇后都是脸色大变！ 朝廷失去公信力！ 百姓子民不再信任朝廷！ 换句话说，朝廷等同于是失去了民心！ 民怨沸腾之下，那这个朝廷还能延续下去吗？ 你把老百姓当成傻子糊弄，你想怎么印钞就怎么印，而且还强行要求人家用你这不断贬值的宝钞，百姓会怎么想会怎么看？ 朱棣额头上都溢出了冷汗！ “爔儿，那这该如何是好？” 永乐帝有些慌了。 他先前只是觉得，发行宝钞很不对劲。 可他并不了解财税之道，也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现在听朱高希这么一说，终于真相大白了，这简直就是亡国之道啊！ “对啊爔儿，那这可以什么补救之法？”徐皇后也急声出言。 她毕竟是当朝国母，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朝廷埋下这亡国隐患。 见此情形，朱高希笑道:“其实大明宝钞，确实是个好东西，对明初的经济发展，那是很有好处的。” “太祖高皇帝为什么要印宝钞？因为铜原本就少，剩下那些全都被拿去打仗用了，这就导致铜钱根本就不够用，金银就更是稀少了，朝廷没法发行货币，难道要让民间回到以物易物的原始社会吗？” “钱不够用，朝廷却需要用钱，将士要吃饭，大臣要俸禄，赈济灾民也要钱，哪里都要用钱，就比如现在新朝这般，不发行宝钞是不行的！” 听到这话，众人都被朱高希给绕晕了。 朱棣急不可耐地追问道:“爔儿，你的意思是……” “钞是一定要印的，但是怎么印，印什么，这就是新朝需要解决的问题，而不是像之前洪武朝那样随心所欲地随便印！” 朱高希伸出三根手指，郑重地向朱棣开口。 “朱叔，朝廷要想把宝钞这条路做好，必须满足下面这三个条件。” “其一，防伪工作要做好，这一点绝不容马虎，否则那些心怀不轨的富商巨贾，有的是办法私自印伪钞，到时候流传到市面上，老百姓又认不出来，一旦被发现是假钞，他们不会怪印假钞的人，而是会怪朝廷，到时候会进一步加速宝钞的贬值，进一步加速朝廷公信力的丧失！” 朱棣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一步至关重要，必须要做好，否则他宁肯不发行宝钞！ “其二，严格把控宝钞数量，一定要有足够多的金银储备金，通俗来说就是有储备金兜底，有多少金银铜钱才能够印多少等额宝钞，如此一来宝钞就不会贬值！” 听到这话，朱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但他并没有出言追问，毕竟皇帝陛下嘛，总是要面子的，现在不懂回去问问道衍大师。 “其三，不能禁用金银铜钱，强行禁用只会使得百姓更加抵触宝钞，相反可以出台一些辅佐措施，比如缴税的时候宝钞可以少交一些等等，变相抬高宝钞在货币中的地位，这样时间长了，老百姓不但会接受宝钞，还会维护宝钞！” “朱叔，其他某些细节咱们可以后面再说，但是朝廷想要发行宝钞，这三个先决条件必须做好，否则强行发行宝钞，只会加速宝钞不断贬值，最后沦为废纸一张，顶风能臭十里地的那种！” 朱高希看向“朱能”，希望后者能够听进去，然后再汇报给朱老四。 大明宝钞真正贬值的时间段，其实就是在永乐朝。 因为朱老四这个征北大将军疯狂印钞，用这手段撑起了他五次御驾亲征，六次郑和下西洋，还有编纂《永乐大典》、疏浚大运河等一系列大工程大项目！ 到了宣德年间，由于宝钞市场存量过多，贬值幅度太大，形同一张废纸，宣宗朱瞻基不得不下令停止宝钞的发行，从此以后大明再没有发行新的宝钞！ 所以啊，以朱老四的英明神武，想来听得明白这其中利弊。 而自家朱叔也能够凭借此功继续青云直上，朱高希也可以背靠大树好乘凉！ “朱叔，您一定要亲自告诉皇帝陛下，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这下子，朱棣神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咳咳，一定一定。” 第28章 义父在上！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看着朱高希，忍不住微微发愣。 如果按照锦衣卫的调查结果，这孩子可没过几年安生日子，一直漂泊多年。 然而这眼光这见识，会是一个寻常孩子吗？ 尤其是朱高希方才提出的这些策略，完全就是天马行空，犹如神来之笔，别说区区一个流民孩子了，就算是道衍大师都未曾想到。 几乎下意识地，朱棣就越发觉得朱高希不简单，或者说心中的怀疑更甚！ 这小子，极有可能是某个势力的棋子啊！ 想到这里，朱棣更是下定了决心，绝不会轻易带他回宫！ 天色已晚，徐皇后见朱棣闷声不开口，她只好自己出言。 “爔儿，我有意收你为义子，不知你可愿意？” 义子？ 朱高希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朱姨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你不要多想，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在京师，无亲无故的，容易被人给欺负了。” “就好比之前那件事情，如若不是熊犇及时过来告诉了我，那你该怎么办呢？” 徐皇后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解释。 事实上，她很想告诉朱高希自己的真正身份，然而朱棣先前所说，徐皇后也不得不重视，只能暂且隐忍。 干娘也是娘，至少认了一半。 朱高希倒是挺开心，能给成国公朱能做义子，这是八辈子都换不来的福气。 所以他立刻恭恭敬敬地向夫妇二人行礼，朗声道:“见过干爹，干娘！” “哎哎……好孩子！”徐皇后顿时就红了眼眶，上前将他给了扶了起来。 可朱棣却面无表情，似乎有些不高兴。 “义父在上！” “义父？” “干爹？” 朱高希接连呼唤，朱棣都有些愣神。 徐皇后见状狠狠剜了他一眼，朱棣这才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虽然不太爽利，可好歹是承认了。 徐皇后脸上笑容更甚，从怀中取出了一块令牌，上面雕龙画凤的，一看就很是不凡。 “孩子，这块令牌你收好。” “要是下次再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惹到了你头上，你可以拿此令牌暂时吓退对方！” 嘶…… 凤卫令！ 持此令可调动凤卫乃至五城兵马司！ 在场众人见了，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朱棣脸色微变，张了张口想要阻止，然而当他看见徐皇后那发自内心的笑容，终究还是没有出言制止。 “走吧，天色晚了！” 朱高希送夫妻二人到巷口。 “义父义母，以后多来做客啊！” 毕竟是金大腿，可得抱紧了。 “嗯。”朱棣点了点头。 他思绪有些复杂，也没有多说什么。 “爔儿，没事儿可以多看看书。” “听你干娘说，你最近在做生意？” 朱高希老老实实地点头。 “商贾之道，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大丈夫要么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你……不能走歪了路！” 听见这语重心长的告诫，朱高希心里面不以为然，表面上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徐皇后见状笑着开口道:“爔儿，过些日子我给你寻个先生，好好教导你进学修德！” 这下子朱高希傻眼了。 不是你们来真的啊？ 我只是义子啊，干儿子啊，至于这么上心吗？ 朱高希脸色一苦就想拒绝，然而朱棣却瞪起了眼睛，所以他只好老实接受。 朱棣其实也很想看看，这小子是否当真具有才干。 他还不清楚朱高希到底是不是朱高爔，自己那个四儿子，但是现在的朱高希已经在朱棣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徐皇后拉着朱高希一顿叮嘱，无非就是别太劳累什么的，朱高希连连保证，双方这才分别。 回去的路上，徐皇后对朱棣方才的表现颇为不满。 “皇上，您还在多想什么？” “难道爔儿的表现还不能让你满意吗？” 朱棣显得忧心忡忡，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恰恰相反！” “就是因为他表现得太过优秀了啊！” “皇后，按理来说，一个漂泊在外的孩子，能有这般见识吗？” 朱棣目光平静地看向徐皇后，后者明显愣住了。 “你也清楚，宝钞一事，我和金忠、道衍他们商议了良久，最后才商议出了此策。” “但即便是金忠道衍，他们也说不清楚，宝钞弊病所在，可这小子不但娓娓道来，而且还提出了解决之策，这难道不奇怪吗？” 徐皇后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金忠道衍，这是燕王麾下两大谋主，一个善谋，一个善卜。 朱棣正是在他们二人的辅佐之下，才能以八百甲士起家，最后夺取了天下。 金忠和道衍的才干智计，自然无需多言。 可即便连他二人都没看透的隐患，自家爔儿却随口说了出来，确实显得……颇为诡异。 徐皇后凤目一凝。 “万一我儿天纵奇才呢？” “……” 朱棣被噎了个半死。 你可真敢说啊！ 那道衍大师可是当世智者啊！ 他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一个毛头小子能知道？ 朱棣无奈苦笑，他也不好继续多说什么了。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马车外面传来了朱高燧的声音。 “爹，娘，大哥那边来消息了。” 徐皇后心神一阵，急忙伸手接过了朱高燧递过来的密信。 打开一看，这位皇后娘娘竟是失声痛哭不止。 不知道为什么，朱棣竟也有些心神紧张。 “怎么说？” “炽儿那边怎么说？” 徐皇后哭着将密信递了过去。 “你自己看！” “爔儿当年根本就没死！” “我苦命的儿呐，是娘亲害了你啊！” 朱棣闻言一怔，急忙接过密信。 看完之后，永乐皇帝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据朱高炽所说，朱高爔当年极有可能没死，恰巧被一盗墓贼所救，棺材都被掏了个洞！ 如此一来，那一切就都对得上了。 那盗墓贼卷走了墓室里值钱的东西，发现朱高爔未死，顺手将他救出，然后朱高爔就沦为了流民，靠着沿途乞讨为生。 这之后，就是被朱子昭收为养子，又遭遇养父母无辜丧命，他本人也受到方孝孺牵连被打入诏狱…… 朱棣眼眶微微泛红，最后幽幽叹了口气。 那少年郎，果真是他的儿子，就是他朱棣的儿子，朱高爔！ “停车，我要回去找他，我要带我儿子进宫，把一切好的都给他……” 徐皇后满脸泪水。 朱棣却拉住了她的手。 “不能相认！” “皇后，大局为重啊！” 第29章 道衍和尚的傲气！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乾清宫。 朱棣安抚住了徐皇后，立刻召见了金忠和道衍。 昔年他起兵之时，麾下能征善战之将不少，都是跟着他南征北战的骁勇猛将，但能够调度后勤、出谋划策之人，却只有金忠和道衍。 也是奇了怪了，两人都不是儒生，金忠是卜士，给人算命看挂的；道衍是和尚，却精通儒释道三家学问，甚至对诸子百家学说都有涉猎。 二人一手策划了靖难之役，也成了燕王朱棣成为永乐皇帝的最大功臣。 此刻面临皇帝陛下提出的宝钞隐患，二人都是大惊失色，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滥发宝钞，禁用金银，导致宝钞不断贬值，朝廷公信力不断下降，最终宝钞如同废纸，朝廷也彻底失去民心！ 这些鞭辟入里的话语，狠狠撼动了两大谋士的心房。 金忠深吸了一口气，径直起身跪地请罪。 “陛下恕罪！” “此策乃是臣思虑不周！” 金忠主动开口，将一切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 因为他很了解道衍和尚的脾气，这位当世智者一向心高气傲，就算是错了也不会承认。 朱棣见状笑呵呵地上前将金忠给扶了起来。 “世忠说的什么话？” “朕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毕竟皇考当年就是这么做的，前例摆在那里，当然心动。” 道衍和尚还处于震撼之中，听到皇帝陛下这话，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敢问陛下，这些话出自何人之口？” 朱棣思索之后，并没有直言。 “朕只能告诉你，是一个少年郎，年不及弱冠！” 什么？ 少年郎？！ 道衍和尚震惊了！ 手中一直转动的佛珠都停止了转动。 他本以为，这是哪个洞察世事的经年老臣所提。 结果……结果竟是个年不及弱冠的少年郎！ 这怎么可能？！ “世间竟有如此天纵奇才？！” “难不成是生而知之者？呵，有趣有趣！” 道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泛起道道异彩。 “陛下，臣可以见见此子吗？” 听到这话，朱棣嘴角不由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个道衍，才华智计都堪称是当世顶尖，一直以儒释道无一不通而自傲，谁都看不起，谁也不放在眼里。 骄傲的道衍大师，那是从来不会在智谋才学方面，向任何人低头的。 哪怕对方是什么当世才子、文坛宗师、一代大儒……全都不被道衍放在眼里。 这是属于道衍的骄傲，数十年来，也从未被打破！ 直到今日，道衍和尚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质疑，也第一次对他人产生了兴趣！ 不容易啊！ 朱棣笑而不语，并没有点破道衍和尚的争锋之心。 “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时机到了，朕自会让你见见他！” 当然不是时候。 一想到这儿，朱棣都有些头疼。 他还不知道怎么安置爔儿这个小老四！ 认亲吗？ 现在不是时候。 可不认亲，皇后那边又安抚不住。 头疼啊！ “先说正事吧！” “关于那孩子的提议，尤其是发行宝钞的三个先决条件，你们怎么看？” 金忠和道衍看了又看，然后讨论了起来。 “皇上，这三个先决条件，都是金玉良言。” 听到这话，朱棣心中莫名产生一阵舒爽，让他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毕竟朱高爔可是他亲儿子啊！ 能够得到两大顶尖谋士的认可，那真是与有荣焉。 “但是……”金忠皱着眉开口道。 这下子，朱棣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硬了。 “但是……什么？” “但是这第一步，宝钞防伪，我们不会啊！” 道衍和尚苦笑着开口道。 “其实这宝钞防伪工作，历朝历代都有。” “第一是使用特殊纸张‌，历来宝钞都使用特殊纸张作为防伪手段之一。例如，元代宝钞主要使用桑树内一层极薄的内皮作为造纸材料，这种材料制作复杂，难以仿制。‌而我继续沿用这种做法，使用‌桑穰（桑树皮与树肉之间的一层极薄内皮）作为钞料，进一步增加了伪造的难度。‌” “第二则是宝钞在雕刻图案和文字时采用了精湛的雕刻技术，使得伪造者难以完全复制。例如，我大明宝钞上的图案和文字都是手工雕刻，房屋、花鸟甚至名人字画都被用来防伪，增加了伪造的难度。” “第三‌是警示和制裁‌，宝钞上常常印有警示话语和律令制裁条款，以威慑伪造者。例如，我大明宝钞上印有“伪造者斩”等警示句，并通过法律明确规定伪造宝钞的严厉惩罚，如斩首、没收财产等，以儆效尤。‌” “可即便如此，还是防不住那些胆大包天之徒，市面上也一直流传着大量的伪钞假币……换句话说，我们现在的宝钞防伪技艺达不到这个先决条件……” 这番话，说的是大实话。 大家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要防伪，防止那些狗东西私印谋利呢？ 所以不管是纸张材料还是雕刻图案，朝廷可谓是想尽了办法，然而没有任何卵用，人家还是能够造出来，这你让朝廷怎么办？ 朱棣听后烦躁至极，整半天他娘地第一个目标都达不成吗？ “这防伪技艺，难道就不能继续研究创新吗？” 金忠和道衍都摇了摇头。 这东西涉及到奇技淫巧，他们就算再怎么足智多谋，也不敢开这个口。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不了解工匠之道！ “大师，连你也不会吗？” 道衍和尚摇了摇头，把头都摇成了拨浪鼓。 他是谋士，又不是法师，眨眼睛能给你变出来啊！ 见此情形，朱棣愈发烦躁不安。 “咱们定的是明年开春，就正式发行新钞！” “可现在连第一个先决条件都做不到，这新钞怎么发行？新钞发行不了，钱粮怎么办？” 听到这话，金忠和道衍也很无奈。 良久之后金忠才试探性地开口。 “皇上，要不去问问那位奇才？” 朱棣:“(￢_￢)” 坤宁宫。 徐皇后听完事情经过顿时大为惊奇。 既震惊又骄傲，自己儿子这一次，可是连道衍大师都比过了啊！ 朱棣也是大笑不止，自从即位称帝后，从来没有这般痛快过。 “皇后啊，你是没见到道衍刚才的表情……哈哈哈！” “皇上，明日臣妾想陪你一起去。”徐皇后眼中满是期待。 “好，那咱们一起去见爔儿！” 第30章 宝钞防伪技术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翌日一大早。 朱高希就招呼着熊大熊二起床上工。 挣钱嘛，不磕碜，而且还是挣这种大钱。 熊犇熊罴那也是干劲满满，毕竟他们每个人都得了五百两！ 朱高希说到做到，钱财这方面他倒是从不吝啬。 可这却是把熊犇熊罴感动得眼眶通红，决心效死！ 整整五百两银子啊！ 他们当凤卫那么点月俸，不吃不喝十年都不一定存得到。 没办法，四殿下给得太多了，以后咱们兄弟二人就是四殿下的人，谁来都不好使的那种！ “上工了上工了！” “熊大熊二，咱争取突破产量！” “狠狠干他娘半个月，咱们再歇半个月，挣大钱，去江南，骑瘦马！” 熊犇熊罴也是神情兴奋，齐声高喊道:“挣大钱，去江南，骑瘦马！” 三人斗志昂扬，可很快两道人影走进了院子，他们脸上那笑容顿时就僵硬了。 朱棣和徐皇后满脸怒容地看着三人。 三人膝盖一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嗯，这波不是怂，而是跪天跪地跪父母。 义父义母也算嘛！ “挣大钱是吧？” “去江南是吧？” “骑瘦马是吧？” 朱棣一问一巴掌，最后到了朱高希。 他倒是舍不得下这个手，只能象征性地给了这兔崽子后脑勺一巴掌。 朕都还没骑过江南瘦马，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还惦记上了？ 打归打，骂归骂，正事还是要紧。 教训了三人一顿，徐皇后领着熊犇熊罴两兄弟过去训话，朱棣则示意朱高希坐下，然后忧心忡忡地开了口。 “爔儿，义父也不瞒你。” “昨日我连夜进宫，将宝钞一事上禀了陛下。” 听到这话，朱高希眼睛都亮了。 尼玛，你真是名将朱能啊！ 连夜进宫，这可不是寻常官员拥有的权力。 唯独那些皇帝陛下的心腹近臣，才有这个资格。 实锤了，我亲爱的义父大人，正是靖难名将朱能！ “陛下一向英明神武，听后立刻召见金忠道衍二位顶尖大才商议！” 朱棣脸不红，心不跳地夸了自己一句。 朱高希却是眼睛放光。 金忠，道衍！ 永乐大帝的左膀右臂。 金忠原本出生贤门旺族，可惜早年家道中落，备历生活艰辛，最后靠着给人卜卦算命为生，后受到姚广孝举荐进入燕王府，随军征伐，赞理军务，运筹帷幄，可是燕王朱棣的得力谋士，也是靖难之役的策划者之一。 至于道衍和尚…… 嗯，他还有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头，黑衣宰相，乱世妖僧，姚广孝！ 没错，就是那个“奉白帽著王”，一手主导并策划了燕王朱棣掀起靖难之役的乱世妖僧，也是永乐皇帝治国平天下的黑衣宰相，姚广孝！ “金忠与道衍盛赞你那些建议都是金玉良言，利国利民之策！” 朱棣笑呵呵地开口，忍不住夸赞了朱高希一番。 说这话的时候，他又想起了道衍昨日的表情，所以乐开了花。 朱高希也乐了，能够得到黑衣宰相姚广孝的认可，这可是一份难得的殊荣。 姚广孝这种人物，那是出了名的心高气傲，寻常人物根本就不放在眼里，甚至此人常常自比刘伯温这种传奇人物，可想而知他是何等傲气了。 “但，问题在于，二人都提出了眼下的困境，那就是朝廷的宝钞防伪工艺落后，根本就做不到有效防伪！” 朱棣将宝钞防伪的困境一一道出，即便原材料和图案这些都有一定防伪措施，但还是难以从根源上面遏制他人制造伪钞。 也就是说，朱高希提出的第一个先决条件，朝廷工艺就达不到。 “爔儿，你可有什么良策？” 朱棣满脸希冀地看着他。 说起来也可笑，现在朱高希就是宝钞政策的最后希望。 泱泱大明，满朝文武，都不及这个少年郎！ 朱高希点了点头。 他原本就是为了让自家义父立功，有问题解决就是了。 “义父，这宝钞防伪，单从原材料和图案这些方面着手，自然是挡不住那些野心勃勃之徒的。” “首先，咱们可以从制度入手，采取多重印押‌之策，比如新钞在发行过程中，各省布政司、各府、各县都要签押印证，然后发于民间，层层相加，使得宝钞上盖满印记，如此一来就可以增加辨识度，避免假钞的出现。‌” 听到这话，朱棣顿时眼睛一亮。 按照这种策略，正常的宝钞，上面肯定会加盖多重官府印章，而那些狗东西制作的伪钞，印章就要少上很多，即便有官员与之勾结，他也不可能拿到其他印章，老百姓根据印章数量多少就可以粗浅分辨真伪。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段，那就是油墨变色技术，宝钞上面的字可根据阳光照射的角度呈现出不一样的色彩，只要做到了这一步，那真钞伪钞一目了然，就算老百姓也能够分辨开来。” “而朝廷只需要牢牢控制这变色油墨的配方，就可以完全杜绝伪钞的出现！” 朱棣听后心神激荡，嘴角都快压不下来了。 “爔儿，那这变色油墨……” “义父放心，我还是懂的。” 朱高希笑呵呵地开口道:“义父给我一天时间就足矣！” 不就是搞个变色油墨，这还难不倒他。 单做变色油墨其实不难，以大明这现有基础条件就可以做到，毕竟变色油墨也分为十几个等级，给咱朱老四陛下搞一个最低级的，然后将其定为法定油墨严苛管控，不就行了嘛！ “就算那些人胆大包天想要仿制，难点就在于不懂这个变色油墨，就算有的人懂，但他要来猜我们用的原料，而且还要严苛控制比例，因为一旦原料比例不对，那做出来的变色效果就完全不一样，有时候多加了一滴其他原料，变色油墨就完全不一样！” 朱高希笑眯眯地开口，给足了朱棣信心。 什么宝钞防伪工艺不到位？ 我儿子不是会吗？ 只要等他把这变色油墨捣鼓出来，再搭配上纸张防伪以及图案防伪，然后发行流程再来一次防伪，如此多重防伪之下，朕看谁还有这个本事能够造出伪钞来！ 当然，这种技术性的东西，朱高希是没说的，就算口水说干了，估计“朱能”都不懂。 他还是直接做出成品，让朱能拿给朱棣看，再献出变色油墨的调制工艺，那才算是彻底功成！ 朱棣摸着朱高希的脑袋瓜，满脸慈爱之色。 “好孩子，那就辛苦你了。” 恰在这时，徐皇后回来了，见到这一幕，忍不住白了朱棣一眼。 朱棣被皇后这一看，整得都不好意思了，索性直接解下了自己腰间的玉佩，然后不由分说地挂在了朱高希腰上。 “义父，这太贵重了……” “什么话？”朱棣瞪眼，“戴好，遇到麻烦直接亮！” 熊犇熊罴看得眼睛都直了，难以置信地面面相觑。 那他娘地可是……龙凤玉佩！ 第31章 意气风发朱老四！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龙凤玉佩！ 帝后身份的象征！ 现在全都挂在了朱高希腰间。 朱高希笑容满面地将夫妇二人送到门口。 “义父，你也真是的，你忙可以让义母留下来吃饭啊！” 听到这话，徐皇后很是心动，不过看了一眼朱老四，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会有时间的，以后说不定咱们一家人可以天天在一起吃饭了。” 这大有深意的话语，朱高希是听不太懂的。 他依稀记得，朱能好像自己有个儿子吧，叫“朱勇”什么的，就是个纨绔，没啥本事。 难不成义父义母这是准备废了朱勇，重新练一个小号？ 朱棣也笑了，摸着朱高希的脑袋。 “这样，明日我和你娘再来，中午过来！” “那感情好，我可以早点准备食材，提前做一桌美食！” 想起朱高希做的那些美食，朱棣也是食指大动，恨不得现在就留下来吃。 但宝钞事关国家大计，他还是要尽快落实到位。 至于皇后，也不能天天往宫外跑，见不着人影，会有流言蜚语的。 因此朱棣和徐皇后还是恋恋不舍地走了。 马车里面，徐皇后突然笑了。 “夫君啊夫君，你这个人真是……” “先前对孩子爱答不理的，现在孩子给你解决了难题，你这才喜欢上了！” 朱棣被说得面红耳赤，争辩道:“皇后这说的是什么话？朕只是小心为上，大局为重嘛！” “那你这大局，为何还要我儿出谋划策？”徐皇后斜睨了他一眼。 朱棣:“……” 朕怎么知道这孩子如此出色？ 接连替他解决了不少难题！ 朱老四嘿嘿讪笑一声。 “妙云，我这不是把龙佩也给他了嘛！” “瞧瞧你这模样，丑恶！” 夫妻二人一阵插科打诨，心情都很是不错。 随后朱棣径直来到乾清宫，再次召见了朝堂重臣。 这一次除了金忠和道衍外，还有三位蜚声在外的名臣，兵部尚书茹瑺，户部尚书王钝和吏部尚书张紞。 后二人都是洪武名臣，张紞更是回京参见太祖皇帝，受到嘉奖，表扬他“治行为天下第一”。 朱棣入京之后，录中朝奸臣二十九人，张紞名列其中，原因是改变吏部官制，后兵部尚书茹瑺出言劝谏，力陈实情，朱棣这才醒悟，依旧重用这两位名臣。 最后一位，就是兵部尚书茹瑺，太祖皇帝钦定的兵部尚书，他为官至今快三十年，辅佐朝政，宵衣旰食，勤于职守，慎于言行，也是一位忠臣贤良。 除了他们三位洪武老臣外，就是新晋的七位内阁大学士，解缙、黄淮、胡广、胡俨、金幼孜、杨荣、杨士奇！ 这七人正是朱棣接受朱高希的建议，精挑细选而出的贤才俊杰，而且都是清一色的南臣缙绅。 解缙和胡广，江西吉安府吉水县人。 黄淮，浙江温州府永嘉县人。 胡俨，江西南昌府南昌县人。 金幼孜，江西临江府新淦县人。 杨荣，福建建宁府建安县人。 杨士奇，江西吉安府泰和县人。 七大内阁学士，全都都是南人！ 永乐皇帝故意如此，传达出的政治信号简直不要太明显。 为了表示自己对建文旧臣的器重，帮助新朝彻底稳固江山，这一次朱棣没有再向之前那般，仅仅和心腹商议国家大事，而是召见了这三位洪武老臣，以及七大内阁学士，以此彰显出他这位新帝对士绅缙绅的重视。 “今日议题，正是发行宝钞一事。” 朱棣率先开口敲定议题，然后将朱高希的话原封不动地道出，假称这是出自某位奇才之手。 金忠和道衍这两个朱棣心腹早就知情，因此并不震惊，还算好的。 但洪武三老臣和七位内阁大学士听后，却是惊得脸色大变，议论纷纷。 当年太祖皇帝发行宝钞，朝野上下不少人都上奏劝阻，可太祖皇帝乃是开国皇帝，乾纲独断圣心独裁，就这么强行推行下去了。 成果固然是好的，因为洪武盛世又不是摆设，百姓安居乐业，大明愈发强盛。 然而在这强盛外表之下，却埋着不少隐患。 直到今日，皇帝陛下得奇才相助，一阵见血地指出了宝钞国策之弊。 户部尚书王钝坐不住了，立刻出言道:“皇上，必须想办法补救，否则朝廷公信力丧尽，届时只怕会失去民心啊！”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把老百姓当傻子糊弄，老百姓就敢掀翻你这破朝廷！ 在场之人都是有识之士，哪里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朱棣点了点头，小道:“爱卿放心，朕今日唤你们前来，就是为了此事。” “那位奇才提出的这三个先决条件，第一个防伪工艺，朝廷工艺不达标，但那位奇才将亲手制作标准模板，采取多重防伪措施，足以保证任何人都伪造不出来！”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金忠和道衍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尤其是道衍和尚，心中那不服气的精神头又冒了出来！ 那个少年郎竟然真的会吗？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天纵奇才？！ “咱们今日要商量的，就是后面两个先决条件。” “尤其是第二条，印多少宝钞，必须得有多少金银兜底，不能随心所欲地想印就印！” 这一次，吏部尚书张紞开口了。 “陛下，难点在于，钱还是不够用啊！” 张紞曾前往云南布政，当时大明刚刚平定云南，战火方息一团乱麻，而张紞去了后只用了短短五年，就将云南治理得井井有条，诸蛮听服，诚信相孚，以致于太祖高皇帝都很惊奇，赞其“治行为天下第一”。 这之后张紞再镇云南，前后任职云南十七年，百姓教化安居乐业，大明也彻底将云南纳入版图，这就是张紞的功绩。 不过他这一开口，大殿内气氛就有些沉重了。 因为这是个事实，要是钱够用，朱棣还用得着发行货币吗？ 朱老四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为以后的钱币感到犯难。 金忠开口道:“陛下，金银都是慢慢的还能造的，现在没有不代表我们以后没有。” “现在金银少那就少造一些，等以后金银多一些了，再多造一些。” “可是一旦宝钞贬值，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朱棣当然明白这些道理，他也永远不缺决断。 “那就这么定了！” “着宝钞提举司做好准备。” “明日朕拿到了样品与工艺，宝钞提举司先印出一批。” 总而言之，宝钞他是一定要印的。 不印，朝廷要揭不开锅了！ 而且洪武宝钞正在贬值，也得立刻发行新钞取而代之。 不然，朝廷的公信力，会出大问题！ 第32章 耀眼夺目的变色宝钞！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送走了“朱能夫妇”。 朱高希也开始了忙碌。 没办法，挣钱可以明天再挣，但是朱能这个金大腿必须得抱紧了。 所以朱高希让熊大熊二去买了一些原材料，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慢慢调试了起来。 一直折腾到了早上，朱高希还没见出门。 熊犇熊罴见状有些慌了，这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熊犇试探性地敲了几下房门，没听到任何回应，他直接把房门都给卸下来了。 入内只见朱高希睡得正安详，满地狼藉模样。 确认四殿下安全，兄弟二人也不敢惊扰，小心翼翼地把门合上。 “大哥，四殿下这脑袋是怎么长的？”熊罴难以置信地开口道。 熊犇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先是制盐，随后是计谋梅殷，现在又开始制钱…… 好像这天下间，就没有他们四殿下不懂的事情！ “不要忘了皇后娘娘的叮嘱，着重观察一下，四殿下是否与‘那些人’有来往！” 听到这话，熊罴顿时神情一凝。 那些人。 建文余孽！ 兄弟二人走出院子，招来值守的凤卫，每人发了十两银子，算是给他们的福利。 随后二人详细盘问了一番，老宅周边都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听到这话兄弟二人才终于放心。 一直等到了接近正午，朱棣和徐后这才现身。 只是他们并没有见到朱高希，一时间不由变了脸色。 “皇上娘娘息怒，四殿下昨夜研制了一整晚的变色油墨，现在还睡着呢！” 熊犇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朱棣眼神随即柔和了下来。 徐皇后倒是十分不满地瞪了朱棣一眼，眼中满是心疼。 “你这人，满朝文武那么多贤良，难道都不如一个孩子吗？” “爔儿才多大啊，你就让他这般劳累……” 朱棣听后哭笑不得。 要是那些文武群臣有办法的话，他还用得着天天往这儿跑吗？ “妙云，我也没想到，爔儿会这么辛苦连夜赶制啊！”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弥补他的，一定！” 听到这话，徐皇后脸色才总算好看了些。 她环顾四周，见食材也还没有准备，顿时眼睛一亮。 “熊大熊二，你们去买些食材回来，今天我要给爔儿做顿饭！” 此话一出，熊犇熊罴都有些慌了。 皇后娘娘亲自下厨？ 倒是用不着这般行事吧？ 朱棣也是苦笑着劝道:“皇后，你身子骨本就不好，何必……” “我高兴！”徐皇后笑道:“爔儿给我们做了这么多次饭，又立下如此大功，不过是亲手给他做顿饭而已，怎么了？” 这下子，朱棣无话可说了。 “去吧。” “买普通食材就行了。” 不一会儿，熊家兄弟就把食材买回来了。 徐后熟练地择菜，朱棣见状也不好坐着，毕竟这可是他夫人，哪能看着她一人吃苦受罪啊！ 于是乎，帝后二人一同下厨，这一幕看得熊犇熊罴眼睛都直了，他们想上前帮忙，却被徐后阻止了，让他们去朱高希房间门口守着。 “大哥，咱家殿下这待遇……啧啧，真是没谁了吧？” “废话！”熊犇满脸感慨，“你见过皇上下厨吗？” “其余三位皇子何时享受过这种待遇？连大皇子都没有过！” 二人低声蛐蛐，满脸与有荣焉。 这皇子和皇子之间，那也是不同的好吧。 谁能让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亲自下厨啊？ 也就只有咱们四殿下！ 约摸半个时辰后，一阵幽香浮现，慢慢进入房间，朱高希闻见这香味，下意识地咂了咂嘴。 “什么这么香？” “难道熊大熊二还会做饭？” 朱高希揉了揉眼睛，然后打着哈欠走出房门。 结果不成想，跟熊大熊二撞在了一起。 三人大眼瞪小眼，最后朱高希茫然道:“谁在做饭？” “额……老爷和夫人！”熊犇用了一个比较合适的称呼。 朱高希一听顿时就傻眼了，气急败坏地一人踹了一脚。 “你们两个蠢货，人家来者是客，哪有给主人下厨做饭的道理！” 教训完了两兄弟，朱高希就急忙来到了厨房。 只见“朱能夫妇”正有说有笑地忙碌着。 见到这一幕，朱高希都有些震惊了。 这名将朱能下厨，那还真是不多见啊！ 估摸着连朱老四都没吃到过吧？ “义父义母，孩儿来做吧？” 朱高希急忙上门，却被朱棣笑着拦住了。 “爔儿，你先去洗洗手，然后坐着等等。” “倒是为父思虑不周，昨天没给你说清楚，以致于你劳累了一夜。” “义父，只是熬个夜罢了……”朱高希急声道，哪个精神小伙不熬夜啊，再正常不过了。 “行了行了，爔儿你出去等着，马上就好了，尝尝为娘的手艺！” 徐皇后满脸傲然地开口，她虽然出身高门，可也不是什么“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 想当年燕王朱棣还没起兵之前，整个燕王宫都被建文的人掌控，他们一家人吃喝用度全都挤在一个小院子里面，都是徐妙云这个燕王妃一顿一顿做出来的！ 那时候，朱棣白天还要装疯卖傻，直到夜深了才能回家，他们一家人的辛酸苦辣，外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朱高希满脸歉疚，只好回去继续教训熊大熊二。 “人家是长辈，说什么都不能让人家下厨！” “下次义父义母再过来，不管我在干什么，都要立刻告诉我！” 熊犇熊罴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心里面却暗自叫冤。 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可比你大哦，咱敢违背他们的命令吗？ “爔儿，开饭咯！” 徐皇后端着一盘佳肴走了出来，朱高希立刻上前帮忙，然后一家人坐在了案桌上面。 朱高希自然没有急着吃，他很清楚朱能夫妇看重什么，所以立刻取来了自制的变色油墨。 “义父请看，这就是变色油墨所制的宝钞！” 朱棣在阳光下微微晃动那张宝钞，只见宝钞瞬间变幻五彩，看起来格外耀眼与漂亮。 “咱们有了这个，那还需要印吗?” 永乐皇帝喜的笑咧了嘴，脸上褶子全都跟着出来了。 “自然需要。”朱高希展颜笑着道：“防伪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啊，义父觉得呢？” “只有一道工序的话，那就给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可乘之机，到时候我们现在所做的努力，全都会白费了！” “哈哈哈……爔儿不用担心，我当然明白，就是高兴！” 朱棣将宝钞样品递给了徐皇后。 “夫人你快看，这宝钞绚丽多彩，耀眼夺目啊！” 徐皇后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绚丽多彩的宝钞，一时间眼睛都看直了。 “爔儿，你真是天纵奇才！” 第33章 发了酸的小老三！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笑得合不拢嘴了。 没办法，朱高希制作的这个宝钞，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单单一看，就比洪武宝钞精致华美了不少，更别提还可以变色。 可想而知这种宝钞一旦发行天下，绝对会受到平民百姓的追捧和喜爱！ 那些狗东西别说什么仿制伪造了，他们恐怕连这种念头都不敢有！ “爔儿啊爔儿，你这次真是为国朝立下大功了啊！” 朱高希笑呵呵地摆了摆手。 “义父喜欢就好。” “喜欢，当然喜欢啊！”朱棣大笑不止。 “义父请看，这是变色印制宝钞的工艺流程，儿子全都写在上面了。” 朱高希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了朱棣。 朱棣粗略地扫了一眼，随后迅速将纸张贴身收好。 这东西的价值，不言而喻。 “再有，义父当提醒陛下，凡是涉及到制钞的官吏匠人，都应该签署保密协议，出入皆要收身，任何人不得泄露任何工艺！” “最好是将这工艺流程分工序制作，任何一个匠人只能学习一种，各部门之间不得来往不得过问，并且推行互相监督检举制度，一旦发现任何人有异常，立刻上报，经查证属实后检举人可获得奖励！” “尤其是这变色油墨，涉及到宝钞防伪的核心工艺，最好是遴选一批老实巴交的匠人，连同家小全部豢养圈禁起来，当然为了让他们忠心耿耿地踏实办事，义父也要建议皇帝陛下给人家提升一下俸禄待遇，毕竟这些都是核心工匠了，而且还涉及到油墨改良这些问题，要是连饭都吃不饱，那他们还怎么改良？” 朱棣听后陷入了沉思。 这些道理并不太难理解。 匠人地位低下，这是自古以来的事情。 不过制造宝钞的这些匠人，确实不一样，他们要是因为吃不饱穿不暖而心怀不满，那到时候闹出什么乱子，后果可真就严重了。 朱高希杀气腾腾地开口道:“倘若真有人胆敢铤而走险，泄露制钞工艺谋利，族！” 这个“族”字，可是动词，灭族的意思！ 这毕竟是大明！ 如果某些权贵当真动了心思，想要伪造宝钞，这些防伪措施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他有的是办法逼迫那些官吏匠人吐出自己想要的制作工艺。 想到这里，朱高希再次开口。 “工匠还是选平民的好，彻查其三族，不能与达官显贵有任何关系，工匠和其家人最好都要住在一起，连同家小住在某个院子里面，或者说某个街道里面，朝廷再派人暗中监视，这些匠人不可随意去外地，出入京城都需要特批才行……” 朱棣和徐皇后听了，全都愣在了原地。 不是就制钞而已，用不着这般小题大做吧？ 招个工匠还要彻查三族？ 这又不是招士大夫为官，应该不用这么……严苛吧? “爔儿，这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啊？” 朱棣皱着眉头开口道:“匠人一般都不会……” “义父啊！”朱高希苦口婆心地劝诫道:“只要朝廷越重视，百官才不敢轻视，而民间百姓才会更加相信。” “不然你像以前那样，宝钞提举司随便印随便发，天知道他们印出来的钞有多少是按时发行，又有多少是被中饱私囊了，宝钞不贬值才是怪事！” “皇帝都不重视，朝廷也不重视，那凭什么老百姓要重视要相信呢？” “这古话不是说得好吗？上行下效，上面都不行，下面怎么效？” 朱高希一顿质问，终于让朱棣反应了过来。 没错，发行宝钞就要这么干！ 百姓的态度，向来都是根据朝堂的态度来的。 比如洪武朝廷重视抓贪，百姓们就能硬气一些告状，甚至还真有百姓抓官入京告御状！ 若朝廷不重视抓贪，百姓们自然有委屈往肚子里咽。 生怕惹了权贵官老爷，全家都因此而遭殃。 朱棣连忙点头，示意自己清楚利害。 随即朱棣追问道:“爔儿，你刚刚说的这个‘保密协议’是什么东西？” “顾名思义，就是让制钞官吏和工匠全部签字画押，保密协议高于大明律令，一旦出现任何工艺泄露情况，将会由锦衣卫彻查所有官吏匠人，任何官员不得插手过问，否则视为同罪论处！” “另外，保密协议上面应当写明警示条款，但凡泄露，轻者砍头，重者满门抄斩，严重者诛九族！” 嘶…… 朱棣和徐皇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心肠有些狠辣啊！ 动不动就要砍头，甚至是杀人全家，未免太狠了些吧？ “先说断后不乱！” “免得到时候他们铸成大错之后，又怨东怨西，说自己是不知者无罪，找一堆理由借口！” “签字画押之后，让他们都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大家心里头，自然也就有杆秤了。” “别的地方还好说一些，可印钞一事，却是万万不可以马虎的，若让大家知道，多说一个字要砍头，那么除了亡命之徒，想必大家都是不敢轻易尝试的，而是会自觉遵守。” “不错不错。”朱棣开口表示赞同。 这其实是警示威慑，杀不杀人不一定，可越重的酷刑越能够威慑不轨之人。 既然你想要更高的俸禄，那就必须承担更大的责任！ “基本上就这些了，义父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朱高希笑问道。 朱棣心中一动，老脸顿时一红。 “说起来，还真有一个难题。” “那就是朝廷手中银钱不够啊！” 朱棣苦笑着开口道:“不只是铜钱，金银也很少，所以这第二个先决条件的话……” 听到这话，朱高希忍不住叹了口气。 现在的大明，确实银钱不多。 满清为什么不造纸币? 因为大明隆庆开关的时候，把世界上三分之二的银子，都给弄进了大明，所以没必要弄什么纸币出来。 “义父，有一句话你要带给皇帝陛下，告诉满朝文武。” “只有让纸币，紧跟着金银印，这钱才不会贬值，这发行宝钞其实就是公信力的问题，宝钞得到百姓的认可能够流通起来，那才是货币，不然就是一堆废纸！” 朱棣叹了口气。 “道理咱都懂！” “可问题是现在没钱啊！” 朱棣愁容满面，皇后做的饭菜都不香了。 “义父，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可就来兴趣了！” “咱大明现在是没银子，可是海外有银子啊，就比如那倭国境内有一座石见银矿，藏银上亿……” 朱棣:“？？？” 徐皇后:“？？？” 啥？ 啥玩意儿？ 倭国有一个银矿？ 藏……银……上……亿？！ 第34章 震惊！倭贼骗大明！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藏银上亿？ 这根本就不可能好吗？ “对啊，石见银山，含银超上亿两；还有一个佐渡金山，含金超千万两，含银越百万吨……”朱高希随口答道。 话音未落，朱棣便惊得豁然起身。 “这不可能！” “那倭国就是个化外蛮荒之地，非常的贫瘠、穷苦，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丰富的金矿银矿？” “再说了，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银子？上亿两白银，千万两黄金，我大明一年赋税合计才不过三千万两银子！” 上亿两白银，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数字？ 朱棣彻底震惊了，根本就不敢相信！ 大明巅峰的时候，一年税收三千万两银子，但那是加上粮食丝绸等实物在内折算出来的数字。 而真正的税银收入，每年都不超过三百万两！ 可朱高希现在却爆出了一个惊天消息，倭国拥有上亿两白银，千万两黄金，那是什么概念？ 下意识地，朱棣觉得这个孩子在胡乱吹牛，瞎几把扯淡。 徐皇后就算再偏爱朱高希，可面对这种惊天消息，她也不敢相信。 “爔儿，倭国贫瘠大家都知道，不然那些凶神恶煞的倭寇，又怎会冒着生命危险，劫掠我大明沿海？” “如果他们富裕安宁的话，能够吃饱穿暖，他们又怎会来劫掠我大明呢？” 徐皇后提出了质疑，自从元末乱世就开始的倭寇之患，这看起来就是最好的证据。 因为倭国贫瘠，那些倭寇活不下去了，他们才会前来劫掠大明，这是走投无路的选择。 朱高希却自信一笑。 “义父义母，你们这都是误解。” “先前我流浪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商贾，他去过倭国亲眼见识过那倭国的矿脉……” 为了给自己的说辞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朱高希索性扯了个慌。 嗯，我有一个朋友，一个商贾朋友。 “事实上倭国的资源非常丰富，别的就不说了，在倭国有一个叫石见国的地方，这里有一座石见银矿，这座银矿含有的银子可能要超过上亿两，而且极其容易开采。” “再者，干娘刚刚说的那个理由根本就不成立，倭寇劫掠大明，原因有很多。” 朱高希还是伸出了三根手指。 “其一，洪武年间，倭国那时候正处于南北朝分裂时期，诸侯割据，互相攻战，争权夺利。所以在战争中失败的一些南朝地主，就组织武士、商人和浪人到我大明沿海地区进行武装走私和抢劫烧杀的海盗活动。” “其二，倭国的许多生活必需品如丝、布、锅、针及药材等都靠我大明供给，并且我大明这些特色产品在倭国甚至很多海外小国都是紧俏货，这就刺激了倭国领主、贵族、武士、商人等纷纷前来我大明贸易，买不到就直接抢，抢到就是赚到。” “但是太祖推行了严厉的海禁国策，致使倭国不能靠贸易获得我大明物资，加上洪武二十五年北朝统一倭国，南朝的武士、失意政客和浪人失去了依托，于是流落海上，盘踞海岛，不时侵扰大明沿海，越来越多的倭人见状效仿，靠劫掠获取大明物资，这才造成了洪武末年日渐炽盛的倭患。” 听完这话，朱老四眼睛瞪得很大，满脸难以置信。 大明自立国以来，倭患就比较严重，再加上有些元末残余势力逃到了海上，所以太祖皇帝才执行了严厉的海禁国策。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反倒促使了倭患日渐炽盛！ 如果朱高希这番言论属实，那朱棣就不得不认真考虑一下，是否缓和一下与那倭国的关系。 “干爹啊，其实大明一直都不了解倭国，或者说大明看到的，都是那些倭人想让大明看到的。” 朱高希神情古怪地开了口。 “当年太祖爷派人去倭国的时候，倭国还是南北朝，我大明国书在还未抵达京都之前，就被盘踞九州的南朝怀良亲王给截留了，这家伙为人刚愎自用，他对我大明国书中“四夷之君长”、“酋帅”等轻蔑的言辞颇为不满，随即处决了使团中的主使吴用等五人，还拘禁了副使杨载和吴文华达三个月之久。” “然后太祖爷就误以为，这怀良就是“倭国国王”，一直跟这家伙扯皮，甚至还因此拒绝了真正执掌倭国大权的北朝足利氏……” 话听到这儿，朱棣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 朱高希现在说的这些，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怀良亲王的事情，朱棣自然是知道的，那贼子惹得他父皇勃然大怒，险些远征倭国。 而且北朝足利氏确实一直请求朝贡，可在太祖爷看来，足利氏不过是区区一个军阀，泱泱大国岂能与乱臣贼子建交？ 所以，终太祖爷一生，大明都始终以怀良亲王为谈判对手，要求倭国制约袭扰无度的倭寇。 结果他娘地，谁都没有想到，怀良那个贼子，只是倭国境内区区一个小头目，他竟然敢愚弄大明太祖高皇帝！ “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朱棣勃然大怒，狠狠拍了一下案桌。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熊犇熊罴两兄弟险些跪倒在地上。 朱高希也被吓了一跳，筷子都掉了。 徐皇后见状扯了扯朱棣的袖子，后者这才惊醒，收敛起了火气。 “爔儿，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干爹别管我是听谁说的，反正都是真的。” 朱高希懒洋洋地回答道:“是真是假，干爹让人抓几个倭寇拷问一番，自然就知道结果了。” “倭国就是一个卑劣小国，倭人也是一群卑劣至极的畜生东西，他们国家体制混乱，有什么所谓的天皇，却被幕府架空成了吉祥物，现在倭国当权的，就是足利幕府，也就是一直想跟我大明建交的那个足利氏……” “干爹可以去告诉皇帝陛下，目前正好可以与足利氏建交，朝廷不是发行宝钞缺钱吗？那先想办法敲倭国一笔，储备金不就够了吗？” “而且倭国动手能力差，所以必需仰仗我大明供给生活物资，与蒙元那群野蛮人一样，很多基本生活用品自己都造不出来，他们更比我们想建交，那我大明也可顺势提出一些条件，比如限制袭扰大明沿海的倭寇等等，可以说是好处多多……” “此外，就是朝廷可以借此了解一番倭国局内形势，验证儿子所说是真是假，好处多多啊！” 朱棣越听眼睛越亮，越听越是心动。 “爔儿，咱明白了。” “这这就入宫告诉皇帝陛下！” 朱棣说着就要走，把众人都看傻了。 “干爹啊，不吃饭啊？” “唔……吃了再走。” 第35章 需要一个渠道商！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送走了“朱能夫妇”。 朱高希满脸好奇地啦看向熊犇熊罴。 “干娘刚刚跟你们说啥了？” 熊罴咽了口唾沫，叹气道。 “公子，夫人说了，我们就在这京城里面老实待着，哪儿都不能去。” “要是被她发现我们跑去江南骑瘦马，她会打断我们的腿！” “嘶……”朱高希忍不住身子一颤。 “干娘说没说打断几条腿？” 熊家兄弟:“？？？” 啥？ 你这？ 不是你特么地…… 两兄弟神情古怪地看着朱高希。 后者讪笑了两声，然后摆了摆手。 “不去就不去吧！” “这金陵城不也是有春江十四楼吗？” “到时候只要有钱，什么马骑不动，大洋马都有！” 大明立国以后，太祖朱元璋改教坊为教坊司，司中专门收纳政治案犯、战争俘虏的妻女，以及遭到连坐之罪的女子。 这帮年轻的女眷到了教坊司，会统一由坊中的教习姑姑传授技艺，有些学丝竹，有些学管弦，有些学抚琴，虽然技艺各不相同，但她们的命运却大致相仿，那就是学会本领，就会被朝廷编入乐籍，送入由教坊司开设的官办妓院中，沦为妓女，专门供商贾娱乐，作为朝廷的一项稳定收入。 所以在南京城聚宝门外，就林林总总的开设了十数家官办的妓院，这些妓院的名字在如今的史书中仍有记载，如：飞烟，香粉，柳浓，梅妍，可谓极尽浓艳之名词，坊间更有称谓，管这一带叫做“花月春江十四楼”。 不到二十里秦淮河，竟然就有十四座官办妓院，在当时，这一带可以说是南京人间烟火最为繁盛之地，两岸皆为彩楼河房，一到晚上，便有数不清的华灯映在河面之上，一片星河灿烂。 虽然朝廷在《大明律》中有明确规定，凡大明官员，上到六部尚书，下到官府捕吏，均不可嫖宿娼妓，如果官员嫖娼被抓，要处以廷杖六十的刑罚，可问题在于但凡能考取功名，成为朝臣的，多半都是读书人，而读书人往往又在天性上士子风流，最好附庸风雅，也最喜欢流连这些烟花柳巷之地。 所以就算朝廷的禁令一经发布，不断重申，三番五次的强调，可大明官员们却往往视之不见，只要一下朝，必然成群结队地去狎妓饮宴，他们云集于妓院舞楼，寻欢作乐，蔚为壮观，也进一步加剧了十里秦淮的奢靡之气。 朱高希本来想着，提桶跑去江南避祸，然后做个衣食富足的小商贾，这辈子还算可以了。 但是自从他得知，朱姨的夫君就是那名将朱能，并且自己还莫名其妙地给了朱能义子后，避祸去江南的念头短时间内就暂且打消了。 因为没有必要！ 江南虽好，可危险也无处不在。 那些个士绅乡绅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勾结地方官员，垄断一地物资。 朱高希就算真去了江南，还不一定斗得过人家，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嘛！ 相反他留在京师，上面有名将朱能罩着，别说什么“破门县令，灭家知府”了，就算招惹了六部尚书这等人物，朱能都可以保得住他！ 毕竟，那可是朱能啊！ 这般想着，朱高希也绝了去江南的心思。 “那咱们接下来的计划就改改。” “挣大钱，去秦淮，骑洋马！” 嗯，殊途同归嘛！ 熊犇满脸好奇，下意识地追问道:“公子，那‘洋马’又是什么马？” “你这没文化的！”朱高希奸笑道:“西域胡姬听说过没有？那模样，那身段，那腰肢……嫩得能够掐出水来……” 在朱高希绘声绘色的描述之下，两兄弟听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不行，我受不了！我要挣大钱，我要骑洋马！” 熊犇二话不说，直接跑到磨盘面前，抡起磨盘就是呼呼地推，那速度快得磨盘都被他抡出火星子来了！ 熊罴也投入到了战斗状态，哼哧哼哧地烧着火。 朱高希见状笑得肚子都疼了。 三人通力合作之下，又是一天一夜过去。 朱高希累得瘫软在椅子上面。 “不搞了不搞了。” “下次得看着时间啊，这么搞迟早把人搞废！” 一搞就是一天一夜，这谁顶得住啊！ “公子，咱们这一次提炼出了八十斤雪盐！” 熊犇和熊罴美滋滋地数着，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上回他们卖出去的价格，是五十两一斤，六十斤雪盐卖出去了三千两的天价！ 这一次八十斤雪盐，那岂不是说又是四千两银子到手了？ 我的亲娘咧，跟着这位四殿下，赚钱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然而朱高希却摇了摇头。 “先别急着高兴。” “我们得找一个固定的渠道商，销售这雪盐！” “不然回回都去找人，实在太麻烦了些！” 听到这话，熊犇和熊罴都是神情一肃。 上次永安盐业王富贵的事情，他们可都还记得。 说起来，王富贵被杖毙，永安盐业被驱逐，得罪了皇室天家，就这几天的功夫便迅速败亡了。 商贾的地位，可见一斑。 “那公子可有什么人选？” 朱高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本意是赚个几万两银子，就去江南享福，然后把这秘方交给朱姨。 但是现在嘛，计划有变，而且成国公府也是不缺钱的，只怕到时候干爹朱能转手就会把秘方献给皇帝朱老四。 朱高希和朱老四之间，可还有一笔账没算，他才不会白白献出自己的劳动结晶。 所以，秘方还不能交给干娘。 那么渠道商该去哪儿找呢？ 朱高希思来想去，脑海中陡然冒出了一道人影。 应天府尹，孙传禄！ 整个应天府地界上的事情，都归他管。 “走，去应天府衙，拜访一下那位孙大人！” 熊犇熊罴闻言，顿时就傻眼了。 朱高希不知道，他们可是知道，那个倒霉蛋儿已经被革职流放了啊！ 朱高希并不知道，正大大咧咧地乘坐马车前往应天府衙，想要让孙传禄这狗官给自己介绍几个大盐商，从而稳固雪盐生意。 “那个公子啊……” “有话直接说，别吞吞吐吐的。” “孙传禄据说被革职查办，流放充军了！” 此话一出，朱高希大为震惊。 干爹干娘这么给力的吗？ “现在接任顺天府尹之人，好像是个叫什么“杨溥”的……” 朱高希:“？？？” 啥？ 杨溥？ 第36章 这是哪家的贵公子啊！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杨溥现在很茫然。 他本是个建文二年的进士，被授翰林编修，然后一直在翰林院中任职。 按照正常的流程，杨溥接下来的仕途之路，就是一直在翰林院里面熬着，运气好可能被选入东宫侍奉太子，成为太子的潜邸之臣。 不过这种机会很少，就算是有恐怕也轮不到他杨溥。 除了这条路外，那就是一辈子做个翰林老爷，清贵一生了。 结果谁都没有想到，意外突然就出现了。 原来的应天府尹孙传禄被罢官去职，流放充军，应天府尹出缺。 吏部尚书张紞考察贤良，最终竟然举荐了他杨溥。 皇帝陛下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点头同意了。 于是乎杨溥稀里糊涂地就成了应天府尹，接过了这个烫手山芋。 说这官职烫手，那还真不是假的。 看看前任孙传禄，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被皇帝陛下给罢官去职了。 朝野上下都认为，孙传禄这是处理某次案件时，得罪了某个达官显贵，而且还是得罪了狠的那种，以致于权贵背后发力，硬生生将这位应天府尹打落尘埃，罢官去职不说，连带着还被流放充军，这辈子都完了。 所以杨溥现在很慌啊！ 他本就是天性谨小慎微的人，现在却被架在火上烤。 然而杨溥到底还是有着底线，所以处理案件不偏不倚，完全依照大明律令，该怎么判就怎么判，绝不会徇私枉法。 直到这一日，师爷大惊失色地冲了进来。 “府尊，出事了，出大事了啊！” 这个师爷，正是孙传禄的师爷，并不是官，而是胥吏。 杨溥赴任之后，孙传禄已经被押走，他初来乍到想要尽快掌控全局，就离不开师爷这些胥吏，索性聘请此人继续给自己做师爷。 “那个煞星又来了，想要见见阜府尊！” “哪个煞星？”杨溥惊了，放下了手中的笔。 “就是那个朱高希啊！皇后娘娘亲自出面捞人那个！” 师爷满脸惊恐地开口，回想起当日惨状，他整个人都止不住发抖。 皇后娘娘率领凤卫接管应天府衙，应天府尹孙传禄连同大理寺少卿吕震全都被打落下马，吕震还好毕竟是从龙功臣，被贬出去做知府，而孙传禄则就残了，流放充军。 现在，那个煞星又来了，师爷不怕才怪！ 杨溥一听到这话，顿时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皇后娘娘！ 那可是大明国母啊！ 究竟是什么贵公子，值得皇后娘娘出手相救？ “快把人请进来，本官就在这儿等他！” 震惊归震惊，但杨溥从来都不是什么趋炎附势之人，所以依旧维持着朝廷命官的体面。 师爷见状不敢多言，老老实实地去请人。 不一会儿，朱高希大步走了进来，仔细打量了一番杨溥。 这杨溥年岁不大，不过三十左右，身形瘦削，浑身书卷气，双眼炯炯有神，一眼看去忍不住让人心生好感。 果然啊，历史上的名人，每一个简单的。 朱高希暗自感慨了一声，然后恭恭敬敬地行礼。 “草民朱高希，见过杨大人！” 嗯？ 这么有礼貌的吗？ 杨溥满脸狐疑地看着朱高希，随即摆了摆手。 “小朱公子无需多礼。” “倒是本官不知，小朱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朱高希提出了自己的述求，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渠道商。 毕竟上一次，他被那永安盐业的王富贵坑害，应天府尹也卷入了其中。 所以朱高希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他其实更想跟孙传禄聊这件事情，奈何干爹干娘动作太快了，人现在已经流放三千里了。 杨溥听后深深地看了朱高希一眼。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应天府衙别说管了，乱棍将朱高希打出去都是轻的。 什么鬼东西，你做生意找不到渠道商，跑来府衙让府尹给你找，你他娘地多大脸啊？ 换做其他人，杨溥肯定赶人了。 奈何这小子跟皇后娘娘有关系，而且皇后娘娘还很宠爱他，杨溥也不敢得罪。 再者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情，没必要得罪这么一个权贵子弟。 杨溥思索片刻，随后笑着开了口。 “如果你诚心想做生意，可以考虑一下永徽盐业的江氏！” 永徽盐业？ 朱高希面带茫然之色。 一旁师爷见状，满脸谄媚地开口提醒。 “公子有所不知，这永徽盐业乃是徽商的盐业！” 听到这话，朱高希这才恍然大悟。 徽州处“吴头楚尾”，属边缘地带，山高林密，地形多变，开发较晚。 汉代前徽州地区人口不多，而晋末、宋末、唐末及中国历史上三次移民潮，北方迁移到皖南徽州大量人口。 人口众多，山多地少，怎么办？ 那出外经商就成了唯一出路。 徽商最早经营的是山货和外地粮食。如利用丰富的木材资源用于建筑、做墨、油漆、桐油、造纸，这些是外运的大宗商品，茶叶有祁门红、婺源绿名品。外出经商主要是经营盐、棉（布）、粮食等。 前宋开始就出现拥有巨资的徽商，徽州祁门程承津、程承海兄弟经商致富，分别被人们称为“十万大公”、“十万二公”，合称“程十万”。 朱熹的外祖父祝确经营的商店、客栈占徽州府（歙县）的一半，人称“祝半州”！ 元末战乱期间，歙县商人江嘉在徽州发放高利贷，牟取暴利。 元末明初的徽商资本，较之宋代大为增加，太祖朱元璋入皖缺饷，歙人江元一次助饷银十万两，堪称惊天巨富。 然后就是明代中叶至清乾隆末年的三百年间，是徽商发展的黄金时期。无论是从营业人数、活动范围、经营行业还是资本规模来看，徽商都位居全国各商人集团之首。 徽商的活动范围广泛，东至淮南，西至云南、贵州、关中和甘肃，北至河北、辽宁，南至福建和广东。他们的商业足迹还扩展到了日本、暹罗、东南亚各国以及葡萄牙等地。 所以徽商在这个时代就成了财富的代名词。 “永徽盐业，江氏？” “小子记下了，多谢府尊提点！” 朱高希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转身离去。 杨溥观察了良久，并未看出什么异样。 “此子谈吐不卑不亢，行事又极有分寸，这样的人堪称一时俊杰！”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惹得皇后娘娘勃然大怒，亲自杀到了府衙？” 师爷苦涩一笑，将事情原委一一道出。 杨溥听后豁然变色。 制盐法！ 那少年郎竟懂制盐法？ 这可不是什么利益那么简单，杨溥看得更加深远。 如果朝廷能得到这制盐法，将其生产出来推广出去，那就可以造福天下百姓啊！ 第37章 徽州江氏巨富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杨溥给朱高希指了一条明路。 徽商江氏，就是他眼下最好的合作伙伴。 因为当年太祖朱元璋入皖缺饷，歙人江元一次助饷银十万两，替老朱陛下解决了粮饷问题。 自那以后，徽商怎么样暂且不提，但江氏却得到了皇室信赖，得以进军京城产业，类似于御用皇商。 京城里面大部分的酒楼粮铺，其实都是江氏旗下。 朱高希带着熊犇熊罴，来到了永徽盐业。 这掌柜倒也不胖，跟王富贵比起来，那真是显得颇为瘦削。 “这位客官，想要买些什么盐？” 江枫眯着眼睛打量了朱高希一番，态度不好也不坏，总之让人很舒服。 “有笔大生意要做，我需要见歙县江氏在京城的掌舵人！” 哟呵，好大的口气！ 江枫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 “公子是在说笑吗？” 江氏家大业大的，什么挣钱的买卖没有见过？ 所以下意识地，江枫就认为这小子是上门找茬的。 “我歙县江氏这么多年，一直诚信经营，从未得罪过任何人，也结识了不少友人，公子不要自误啊！” 江氏的口碑，那是天下皆知，正因为如此，江氏族人走南闯北的做买卖，基本上都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就算真有什么不开眼的东西，觊觎江氏财富，想要做一回“破门县令、灭家知府”，江氏自会出手教他做人。 所以江氏底气十足，丝毫不惧！ 可接下来朱高希的一句话，却是吓得江枫脸色大变，额头上冷汗直冒。 “江掌柜，你听说过永安盐业吗？” 嘶……永安盐业！ 山东琅琊王氏的产业！ 原本攀上了新贵，皇帝宠臣吕震，正耀武扬威呢，结果却因为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京城掌舵人王富贵被当场杖毙，永安盐业被朝廷明令驱逐，连带着顺天府尹孙传禄都被罢官去职流放充军，其后台吕震被出京沦为知府！ 没有人知道，永安盐业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只知道他们因为接到了一笔大生意，所以才被查处！ 现在，同样有人提出，要跟江氏做一笔大买卖。 江枫就算再傻，那也明白眼前这个少年郎的身份了。 啧啧，贵不可言啊！ 所以江枫立刻起身向朱高希恭敬行礼。 “公子还请入内休息片刻，稍作等候！” “我这就命人去请二叔过来，他是我江氏在京城中的掌舵人！” “应有之理！”朱高希笑呵呵地点头，带着熊犇熊罴上了二楼。 江枫拉过一个伙计，低声嘱咐道:“快去找到二爷，告诉他真正的大生意上门了，尽快赶过来，是永安盐业那个我们得罪不起的贵公子！” 伙计听到这话，顿时身子一颤，慌忙赶去摇人。 江枫随后来到二楼，恭恭敬敬地站在朱高希身旁奉茶。 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一直不敢开口，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奉茶就是。 江枫确实出身歙县江氏，而且还是当代家主江天之子，可惜江枫只是个婢生子，别说继承家业了，他连少爷都算不上，这才会一咬牙孤身来到京城打拼。 在那种尔虞我诈的商贾世家，一个婢生子能够活到现在，没点真本事，骨头渣子都被人给扬了。 朱高希也不着急，他很看重这一次的会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一人推门而入。 这人体型适中，脸盆子略大，眼睛却很小，笑起来显得有些滑稽，不过眼神里面却充斥着精光。 “公子恕罪，在下江银，让公子久等了。” 江银拱了拱手，然后神情严肃地坐在了朱高希对面。 “敢问公子贵姓？” “朱！” “嘶……这可是国姓呐！” 江银看似失声开口，实则一直在观察朱高希的反应。 朱高希见状只是笑了笑，无所谓地回答道:“我可跟朝廷没什么关系。” “当然，那是当然！”江银讪笑了两声。 “那不知公子想做什么买卖？” “食盐！”朱高希笑眯眯地给出了答案，“据我所知，你们徽商一直想要进军食盐行业，却因为山西晋商占据了得天独厚的优势，所以你们也只能望洋兴叹对吧？” 相比于正在崛起的徽商，晋商那就是大明真正的商业霸主了。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大明自洪武年间推行开中法。 大明立国初期，因为西北部长城一线地区的盐粮由于高寒，屯田的产量十分有限，这就是使得军队的部署得不到足够的后备储量，所以朝廷推行“开中法”，鼓励商贾百姓纳粮中盐。 所谓“开中法”，简单流程就是商人把粮食送到边镇，然后再用交割文书到户部领取相应的盐引，拿到了盐引再到盐场领盐，最后就是通过自己的渠道售卖出去以此谋利。 盐铁都是百姓必不可少的生活物资，因此存在极大的暴利。 寻常百姓什么都可以缺，但盐是活命的东西，怎么能缺得了？ 所以这样一来，边镇物资得到保证，商贾也可从中谋利，算得上是高明之策。 这“开中法”其实就是一种打包形式的捆绑销售，利用商贾逐利之心，放出食盐专卖权，从而通过商人的销售渠道和运输渠道来完成粮食的配给，以此解决九边重镇粮食短缺的问题。 朝廷推行纳粮开中，盐商想要通过贩卖食盐谋利，就必须往九边军镇输送粮食，是以那个时候开中一策无限利好北地晋商。 因为陕西本就与九边相连，晋商利用天然的地利优势，直接在九边军镇屯田耕种，种出粮食后就可以输送到九边军镇换取盐引。 在这套模式之下，晋商几乎垄断了户部招榜的盐引，而其余盐商要么与其合作，要么就是只能喝口汤，而九边军民也因此受益，至少物价稳定，不用为粮食食盐等生活物资发愁。 而晋商因为地利优势，抓住机会迅速崛起，甚至分出了专门在九边屯田的和专门换取盐引售卖的，可以说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晋商发展到清代，已成为国内势力最雄厚的商帮。 所以不管是晋商还是徽商，实力都不容小觑。 听到“食盐”二字，江银忍不住手一抖，险些将茶水都摔落在地。 “食盐？！” “公子可知你在说什么吗？” 朱高希镇定自若，笑容不减。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小包雪盐，径直打开后，瞬间引得江银和江枫发出了惊呼。 “我会制盐，制这种精盐！” 什么？ 制盐法？！ 江银和江枫难掩震惊之色。 “公子……此话当真？” 江银只觉得自己喉咙都有些干涩，强忍着心中的激动追问道。 朱高希笑着点了点头。 “现在可以谈谈合作的事宜了吗？” 第38章 利益合作动人心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江枫愣在了原地。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自己正在铺子里面感叹人生呢，下一刻就有人送上来了一场滔天富贵！ 没错，这就是一场滔天富贵！ 正如这小朱公子所说，朝廷自从推行纳粮开中后，盐业大部分都被晋商所垄断。 那些山西“老西儿”靠着地利优势，根本就不用辛辛苦苦地运粮到边，直接就在边镇屯田，整个纳粮开中被他们分成了好几道工序，负责屯田的，负责交粮换取文书的，负责转运文书换取盐引的，最后就是拿着盐引到盐场支取食盐的…… 这一系列流程走下来，大部分的食盐全都进了这些“老西儿”的腰包，其余商贾即便想要进军盐业，也只能分食一些残羹冷炙。 但是盐铁暴利，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即便徽州江氏家大业大，也一直想要进军食盐行业，毕竟若是能够成为大盐商，那世世代代吃喝都不用愁了。 可惜，徽州地处内陆，远不如晋商来得快捷便利。 他们经营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在小打小闹罢了，老西儿根本就看不上！ 直到今日，一个神秘的少年郎，带来了一小包精盐，以及他口中的制盐法！ 江银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很明显，此子绝非凡俗。 看看他身后的两个护卫都知道，那一身杀伐之气可不是假的，明显手里面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人命。 不过江银还是想要确认一二，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敢问公子，那永安盐业……” “唔……你说的是王富贵吧？” 朱高希直接点破对方的试探。 “本大少卖了一些雪盐给他，可他贪心不足蛇吞象，还觊觎本大少的制盐法，联手那应天府尹孙传禄将本大少抓入大狱，还试图拷问。” “可惜啊，本大少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辱的。” 此话一出，江银和江枫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恐与不安。 果然如此！ 这是尊真正的贵公子啊！ 王富贵被杖毙！ 孙传禄被流放充军！ 连带着那皇帝宠臣吕震都被贬职！ 这就是觊觎制盐法的后果！ 眼前这位少年郎，来头只怕大得吓人，足以惊动宫里的那种！ 一想到这儿，江银态度顿时变得更加恭敬了，甚至都站了起来，不敢再与朱高希相对而坐。 “敢问公子，准备与我江氏如何合作？” “简单，三七开，我负责提供雪盐，你江氏负责销售，利润你三我七！” 说白了，朱高希就是想要借用江氏的销售渠道，将雪盐销售出去。 江氏根植大明这么多年，销售渠道远非寻常可比，即便朱高希亲自出手经营，想要达到江氏的规模，那也至少要好几年，得不偿失。 “三七？”江银笑了，“公子莫不是在说笑？” “我江氏从未做过这般亏本的买卖，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公子需知，即便是食盐，运输途中那也是有损耗的，而且我江氏还要承担很多未知的风险！” 朱高希也笑了，依旧镇定自若。 “那你更应该知道，我这盐堪比极品贡盐，乃是王公贵族竞相争抢的极品！” “只要我们控制数量，采用饥饿营销的策略，就可以将这雪盐稳定在一个天价，这其中的利润，难道江掌柜还看不到吗？” 饥饿营销！ 江银顿时眼前一亮。 不用解释他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毕竟物以稀为贵嘛，雪盐要是推入市场太多，那么价格自然就会被打低。 所以控制数量、饥饿营销才是王道。 “此外，这雪盐不但可以吃，更是可以作为厚礼。” “那些个王公贵族、达官显贵，要身份好面子，走亲访友带上这么一盒极品雪盐，再合适不过了。” “再者一旦你们江氏吃下了这笔买卖，将雪盐作为你们的特色产品，那么不管是赚取利润，还是拓展人脉，你江氏都永远不会吃亏，甚至赚的远远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多，明白了吗？” 江银没有反驳，而是深深地看了朱高希一眼。 这个少年郎，分明就是个劲敌，十分了解商贾之道！ 三七分，看似江氏亏了，可实际上正如朱高希所说，江氏肯定是赚的！ 因为江氏一直都想进军大明盐业啊！ 而朱高希这雪盐以及制盐法，无疑就是最好的契机！ 不过都是精明的商人，江银也不可能这么快答复。 “小朱公子，此事牵连太甚，在下不能做主。” “这样，在下立刻命人回去征询家主意见，小朱公子觉得如何？” 朱高希闻言眉头一皱，不过也能够理解。 “给你们十日时间！” “若十日内江氏还是不能决断，那我只好找其他人合作了。” 十天吗？ 倒是也来得及！ 江银咬了咬牙，然后看向江枫。 后者立刻反应了过来，也不废话，抓起桌上那一小包雪盐，直接动身赶回歙县。 等江枫走后，朱高希笑道:“我这儿现有八十斤雪盐，就按照五十两一斤的价格，先卖给你们吧！” 江银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五十两一斤，八十斤，那可就是他娘地四千两银子啊！ 这个天杀的贵公子，真是一头贪婪的小貔貅！ 还是熟悉的银票，不过这一次朱高希也认识了，自然不会再露出土包子的眼神。 交割完毕，江银也是心情大好。 这笔合作要是谈成了，他这个京城掌舵人也足以进入老江家的祠堂族谱了！ 所以江银恭敬地请朱高希移步，来到了不远处的醉月楼，延请庆贺。 席间江银多次旁敲侧击，想要探出朱高希的真正身份。 可惜朱高希又不是什么傻子，哪能这么轻易漏出破绽。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开开心心地觥筹交错，连带着熊犇熊罴都吃的饱饱的，这才尽兴而归。 马车里面，朱高希若有所思。 这江氏还真是不同凡俗，恪守经商原则，待人不卑不亢，难怪能够得到皇室信赖。 杨溥的提点，倒是一份恩情。 就是不知这位历史上的贤相，怎会成了应天府尹呢？ 朱高希正纳闷着，结果外面传来了熊犇的声音。 “公子，门口有人在等候。” “嗯？何人？” “应天府尹，杨溥大人！” “？？？” 第39章 杨溥登门为百姓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杨溥？ 他来干什么？ 咋滴说曹操曹操到啊？ 朱高希满脸疑惑地下了马车。 只见身形瘦削的杨溥，正挺拔地站在老宅门口。 来不及多想，朱高希快步上前，郑重一礼。 “杨大人这是……” “回来了？”杨溥笑着点头，随后张了张口，却是欲言又止。 见此情形，朱高希一拍脑门，连忙开口。 “大人请进。” “鄙舍简陋，还请大人勿怪！” 朱高希领着杨溥进了院门，然后在桂花树下相对而坐。 “怎么？饮酒了？”杨溥笑着开口，声音醇厚，令人如沐春风。 “没错，与江氏的江银饮了些酒，让大人见笑了。” 朱高希随口回答道，然后将话题转移到了杨溥身上。 “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杨溥倒也没有隐瞒。 “我今日前来，正是为了制盐法！”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 熊犇熊罴两兄弟上前一步，神色不善地盯着杨溥。 上一个应天府尹，正是因为觊觎制盐法，所以才会被流放充军。 你杨溥真是好大的狗胆，竟然还敢来？ 朱高希倒是不以为然，摆了摆手示意两兄弟退下。 他不相信杨溥会是这样的人。 “小朱公子不要误会。” 杨溥解释道:“本官对制盐法没有兴趣，但是本官知道你手中的制盐法，可以助大明稳定局势，可以帮无数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 “所以本官希望小朱公子能够将制盐法献给朝廷，最好是直接献给户部尚书王钝大人……” 朱高希满脸狐疑地看着杨溥，最后直接出言打断其劝说。 “杨大人，你这是在对我进行道德绑架吗？” “道德绑架？”杨溥闻言一愣，琢磨着这个新鲜词语。 “对啊。”朱高希冷笑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我要是不献出这制盐法，那朝廷就会大乱，那百姓就会困苦，对吧？” “小朱公子言重了，本官并无此意！” “那我为什么还要献出制盐法呢？” 面对朱高希的质问，杨溥一时无言。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朝廷穷，百姓苦，根源就在我这制盐法上吗？” 朱高希决定给这位大才，好好上一课。 “盐铁暴利，所以朝廷才会管控，可这么多年来，朝廷为什么还是会出现亏空的现象？” 杨溥沉默了，好几次张了张口，可最后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恰恰因为他知道，所以才不能说。 眼见气氛沉闷，朱高希也换了一个话题。 “杨大人是湖广人，对吧？” “那杨大人应该知道，湖广流民日益增多了吧？” 此话一出，杨溥顿时眼睛一凝。 这个少年郎，究竟是什么身份？ 明明身在京师，却对天下之事了如指掌？ 荆襄流民的问题，其实早就爆出来过了，可并没有引起朝廷的重视。 元末乱世的时候，红巾军和元军在荆州和襄阳展开大战，荆襄地区刚刚恢复的元气又在战火中损失殆尽，整个荆襄之地十室九空，惨不忍睹。 而紧接着，由于大明是在元明战争的烽火中建立起来的朝代，其急需发展重点地区的农业。 因此，太祖朱元璋登基称帝后，直接就把饱经战火的荆襄地区封禁起来，不允许民众开垦，只允许襄阳个别军屯存在来满足军队的需求，也就是偌大一个荆襄之地变成了军屯，普通百姓严禁耕种。 其实荆襄之地土地肥沃，但凡朝廷重视起来，必定能够出现百姓安居乐业的盛世气象。 可惜，不管是太祖高皇帝，还是建文皇帝，都没有重视荆襄地区的问题，也未曾放松对荆襄地区的农业限制，以致于荆襄之地流民日益增多。 “所以说啊杨大人，我这制盐法捐不捐，其实对朝廷影响不大，或者说对百姓影响不大。” “即便捐献出去了，好处也不会落到百姓头上，而是会让那些达官显贵赚个盆满钵满，你明白了吗？” 杨溥闻言惨然一笑，随后拱了拱手。 “多谢小朱公子提点，倒是本官太过想当然了。” “大人这话言重了，至少大人还愿意为百姓着想，还有良心存在啊！” 朱高希招了招手，熊犇熊罴一人拎着两坛子美酒放在了案桌上面。 杨溥见状急忙摆了摆手。 “小朱公子，万万使不得。” “本官明日还要当值，不能误了正事……” “哎……弘济是看不起我朱某人吗？”朱高希佯怒道，“就是应天府尹嘛，没啥可以忙的。” “这京城之地，天子脚下，无非就是那些勋贵二代打架斗殴、争风吃醋的屁事儿罢了，还能忙个什么？” 一边说着，朱高希一边给杨溥倒酒。 这可是他结识的第二个历史名人，感觉确实很是不错嘛！ 一杯美酒下肚，杨溥也不装了，跟朱高希大吐苦水。 “贤弟有所不知，这应天府尹就是个烫手山芋啊！” 正如朱高希所说的那般，天天都是处理勋贵子弟争风吃醋、打架斗殴的事情，而且还不太好处理。 怎么处理？ 都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人！ 这一旦判重了，那就会得罪某个权贵。 可若是判轻了，却又不符合杨溥的原则，也会乱了法度纲纪。 所以包括孙传禄在内，历代顺天府尹，那都是倒霉催的，有关系的想方设法调走，没办法的就只能浑水摸鱼。 可就算你浑水摸鱼，那也他娘地在皇帝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啊！ 到时候，一个“首鼠两端、不能秉公执法”的坏印象落进陛下眼里，这仕途算是彻底到头了。 “弘济兄，这事情很简单啊！” 听到这话，杨溥豁然抬头，满脸狐疑地看着朱高希。 “贤弟有何高见啊？” “下次再有什么勋贵子弟、官员子弟斗殴违法，你直接把他们全部抓起来然后丢尽大狱里面……” “这……这……”杨溥有些急了。 这不是把他们背后的权贵得罪死了吗？ “弘济兄先别急，我还没说完。” “把那些小崽子丢进大狱之后，弘济兄再命人去通知他们的父亲，亲自去应天府大狱接人，不去的就一直关着！” 朱高希嘿嘿小道:“这些家伙一个个地，连自己儿子都管教不好，还做什么公卿？” “既然他们不要脸，那就把这脸给丢光再说！” 杨溥仔细思索片刻，最后忍不住抚掌而叹。 “贤弟啊贤弟，你果真是个奇才！” 方法简单粗暴，却很实用。 达官显贵最好脸面，尤其是那些文臣缙绅。 这样一来，他杨溥既不用做恶人，也可以趁机警告一下这些公卿，管好你们自家小崽子，否则下一次你们还得来跑一趟！ 到时候，颜面扫地之人，可就会沦为京师笑柄了啊！ 第40章 跟杨溥拜把子！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几杯酒下肚。 杨溥也放开了架子。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放浪形骸。 “贤弟，你可真是个妙人。” “为兄许久未曾这样酣畅痛饮过了。” “即便是与那些同窗在一起，也从未这般开心过。” 杨溥目光迷离，神情有些黯然。 他出身寒微，祖上三代都没出过官儿。 也就到了杨溥这一代，出了他这么一个读书种子，聪慧过人，卓尔不群。 曾经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杨溥曾亲自去县衙替父亲请求代书农活。当时的县令看到他的气质与众不同，预言他必定会成为大器。 自此杨溥名扬乡野，举族倾尽全力供养他读书习字，进学修德。 杨溥也不负众望，一路高歌猛进，可惜差了点运气，所以二十八岁才高中进士，被授为翰林院编修。 当时舆论尽皆认为，杨溥是新科进士中最出色的人才，连同榜的杨荣都被他给比了下去，一时风头无两。 然而，就在杨溥以为可以一飞冲天、顺利仕途的时候，靖难之变突然发生，建文帝不知所踪，燕王朱棣杀入金陵即位称帝。 同榜眼的杨荣因为机敏乖巧逢迎燕王得以高升，而杨溥却主动避祸南京，没有和朱棣站在一起，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他依旧沉寂于翰林院。 然后，就是被派遣过来，接管了应天府尹这个烂差事。 按照常理来说，应天府尹可是正三品地方大员，而且承担着京畿安危重担，怎么轮都轮不到他杨溥一个区区翰林，但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杨溥这心里面，其实充满了惶恐与不安。 听完杨溥这些诉苦话语，朱高希却是看到了不一样的风采。 原来这些历史上的名人，并非都是一帆风顺啊！ 比如杨溥，再比如杨士奇，后者可比他凄惨多了，自幼亡父，靠着四处奔波做教书先生赚取束侑补贴生活，供养老母。 相比之下，杨溥还算是好的了。 “弘济兄，切莫妄自菲薄，更不可失去进取之心！” “出身不好又怎么了？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 “小弟观弘济兄气度不凡，绝非池中之物，定是那傅说、胶鬲、管夷吾、孙叔敖、百里奚一样的人物！” 杨溥听到这话，顿时如遭雷击！ 这还是他自入朝为官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人对他另眼相看，对他出言激励！ 自己的出身，自己知道，杨溥很难不心灰意冷。 而且现在成了这应天府尹，处境危险，杨溥更加心烦意乱！ 直到此刻，朱高希方才这番话，却无异于是当头棒喝，让杨溥心神颤动！ 舜发于畎亩之中！ 傅说举于版筑之间！ 胶鬲举于鱼盐之中！ 管夷吾举于士！ 孙叔敖举于海！ 百里奚举于市！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这些先贤名士之所以能够成就一番伟业，是因为他们都曾经历过挫折和磨难，这才得以脱颖而出！ 既然他们可以，那我杨溥为什么不可呢？ 说到底，杨溥还是有进取之心的。 但凡读书人，心里面都是有抱负的，都是有壮志的！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每一个读书人的毕生追求，他杨溥也不例外！ “再者，这应天府尹一事，其实有利有弊。” “弘济兄应该明白，朝廷让你做这个应天府尹，不过是过度罢了。” 朱高希仔细开始了分析。 “你之前不过是个区区翰林，怎么可能会一步登天晋升三品大员？这明显不合制度。” “可眼下朝廷情况，弘济兄也是看在眼里的，新朝初立不说，皇帝陛下还在清算建文旧臣，所以官员缺口太大，吏部也不得不遴选贤良临时补充，以作后观。” 杨溥此刻酒醒了几分，本身智计也不俗，所以一脸正色地点了点头。 “那这么一来，就是弘济兄的机会了。” “只要弘济兄不偏不倚，以身作则，恪尽职守，尽力取得一个贤名，那么朝廷自然会看在眼里，皇帝陛下也会看在眼里，等到新朝稳固，朝廷调动之时，这就是弘济兄登场入室之机！” 杨溥比之杨荣，差吗？ 自身才华和能力是不差的，唯一差的就是杨荣那不要脸的劲儿。 杨荣此人极其贪慕虚荣，所以燕王朱棣杀入金陵的时候，他才能立刻放下身段，放下文人气节，跪地逢迎朱棣，并且提醒朱棣不要得意忘形，应该立刻去祭祀太庙，这才赢得了朱棣的青睐与宠信。 不耻归不耻，但你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一种能力，也是杨荣可以抓住机会青云直上的原因。 “论脸皮，弘济兄可与那杨荣相比？” 听到这话，杨溥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点，他自愧不如。 “那就只有比能力了呗！” “弘济兄按照我的策略，收拾好那些纨绔子弟，将应天府治理得井井有条，官声自然就来了，皇帝陛下也不可能看不到！” “届时未来成就，不一定会输给那个杨荣！” 杨溥听完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犹如拨开云雾重见光明！ “贤弟，为兄明白了。” “先前是为兄想岔了，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想来张紞老大人之所以安排为兄做这应天府尹，也是存了这般心思，可笑我杨溥自诩聪慧过人，竟然毫无察觉，若非贤弟提醒……” “弘济兄能想明白那就行了。”朱高希举起酒杯，“小弟与弘济兄一见如故，不如结拜为异性兄弟，如何？” “这……”杨溥有些迟疑。 他倒不是看不起朱高希，而是忌惮朱高希的真正身份，这与他那谨小慎微的本性有关。 “怎么？弘济兄是看不起小弟吗？” “贤弟这是什么话？”杨溥急道，“为兄应了便是！” “哈哈哈……那好，熊大熊二，准备关公像！” 杨溥:“？？？” 嗯？ 不必这么认真吧？ “贤弟，不用这么严肃吧？”杨溥讪笑道。 朱高希却一脸正色。 “要的要的，义结金兰，这可是大事！” “……” 片刻之后，杨溥生无可恋地走出院门。 不是，我这是干嘛来了？ 怎么还莫名其妙地结拜了呢？ 第41章 江家大小姐！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眨眼之间，时间很快过去。 期间徐皇后来过几次，还给朱高希送了几套新衣裳。 朱高希感动之余，索性也就穿上了，摇身一变成了翩翩佳公子。 三人小作坊也持续开工，提炼出来的雪盐高达八百多斤，但问题是江氏这边一直都没消息传来。 朱高希一直都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说等他们十天就等他们十天。 结果这一等还真就见不着人影，好像人家压根不感兴趣似的。 “熊大啊，今天差不多第十天了吧？” 熊犇连忙点头。 “数着日子呢，刚好第十天。” 看着夕阳西下，朱高希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来咱这雪盐没入人家的法眼啊！” 熊罴冷哼道:“一群不识好歹的东西，这么好的盐都不要！” “话不能这么说。”熊犇瞪了熊罴一眼，“毕竟盐业大部分都是晋商垄断，江氏想要插手盐业，那就必须做好迎接老西儿们怒火的准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相比于头脑简单的熊罴，熊犇脑子就好使多了。 朱高希点了点头，对熊犇的观点颇为认可。 “不过商贾逐利为生。” “江氏若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那我还真是高看他们了。” 正当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三人对视一眼，最后熊犇上前打开了院门。 只见江银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外。 “小朱公子，久等了。” “这位是我江氏家主长女，今后专门负责江氏与小朱公子的合作事宜。” 顺着江银的视线看去，朱高希顿时眼睛一亮。 这女子脸披面纱，一袭青丝收拢，发髻上束着玉钗，又点缀着一些颜色纯粹的青丝带，凭添三分清丽可爱，浑身上下充斥着江南水乡柔弱女子的气息。 而且不知为何，她那薄薄的嘴唇却少了几许血色，看起来很是娇弱无依，瘦弱的身子透露着一股瘦弱不堪的青涩风情。 “小女江若薇，见过小朱公子。” 佳人娉娉婷婷一礼，看得朱高希眼睛都直了。 熊犇见状轻轻扯了扯自家公子的衣袖。 干什么呢？ 一脸猪哥像！ 丢人现眼啊！ 朱高希这才如梦初醒，伸手邀请江氏众人入内。 江氏一行三人，江银、江枫和江若薇。 而朱高希这边也有三人，嗯一人两头熊。 奉茶之后，众人各自入座。 江若薇率先开口，取出了自己提前拟定好的合同契约书。 “还请小朱公子过目。” “家父得知雪盐一事，立刻命小女动身赶来京城，专门负责此事，正因如此才耗费了不少时间。” 听到这话，朱高希笑了笑。 此女一番行事，虽然也有着内在的强势，但却将这种如书卷，如眉黛般的气息完美地融合到了说话与行事里。 确实是个美人儿。 而且还是个气质优雅的美人儿。 朱高希接过契约书细细查看了起来。 熊犇熊罴和江银江枫四人则在旁边插科打诨，闲聊了起来。 大体上面，与他所说的没什么出入，他与江氏七三分成，朱高希负责生产雪盐，而江氏则负责销售，最后每个季度结算一次利润。 江氏之所以能够成长为徽商巨无霸，做生意靠的就是诚信二字，也不屑于在契约书上面做什么手脚。 这一点，朱高希还是相信的，毕竟江氏口碑就摆在那里。 不过江氏在契约书书里着重指明了一点，朱高希与江氏达成合作之后，不可再将制盐法转售他人或是外泄他人。 这一点，同样可以接受。 大家都不是傻子，你跟我达成合作，转手又将制盐法卖给其他人，那我江氏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总体而言，这份契约书合情合理。 只不过朱高希看到最后一个条款时，却忍不住眉头一皱。 “江氏负责销售，朱高希无权插手过问。” 这一条，朱高希意见很大。 什么叫老子不能插手过问？ 就你们这点经营技巧，老子都压根看不上好吧？ “江小姐，这最后一条，恕我直言，太过可笑了！” 此话一出，原本欢快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江若薇面不改色，据理力争道:“小朱公子，合作可以，但销售渠道与销售方案，这些都将涉及到我江氏的商业机密，所以这一条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我才说你们的想法可笑！”朱高希满脸不屑之色。 “你们江氏有什么商业机密可言？无非就是那些销售手段罢了，本公子还真看不上眼！”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就连熊犇熊罴都红了脸，觉得自家公子这牛皮吹大了。 要知道坐在你对面之人，那可是江氏当代家主嫡长女，出了名的商道天才啊！ “小朱公子。” 江若薇脸上带着面纱，所以看不见表情，也不见喜怒。 但即便如此，朱高希分明从她语气里面听出了怒意。 “我江氏为了此次合作，可谓是充满了诚意。” “公子为何要如此折辱我江氏？！” 美人发怒，那也是风情万种，拥有不一样的色彩。 朱高希和煦一笑。 “江小姐误会了。” “这样说吧，敢问江氏准备如何销售这雪盐？” 江若薇闻言一怔，旋即陷入了沉思。 这一次的雪盐合作，不仅对江氏很重要，对她本人而言也异常重要。 她身为江氏家主嫡长女，可惜不是男儿身，所以即便是出了名的商道天才，却依旧不能成为江家掌印，反而会沦为家族联姻的工具。 正因为如此，当得知了雪盐一事，江若薇才会苦苦哀求她父亲江天，这才得到了机会赶到京城，亲自负责此事。 只要成功帮助江家进军盐业，那她江若薇不但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且还能成为掌印执掌江家！ 这就是江若薇的野望！ 可惜，一切都要建立在合作顺利达成！ “按照以往的流程，自然是运输到其他繁华城市，赚取巨额利润……” “所以我说了，你们的经营方式显得可笑！” 朱高希再次说出“可笑”二字，气得江若薇银牙紧咬。 “若是本公子出手，首先会制定路线。” “这士农工商阶级分明，寻常百姓连养家糊口都是难题，自然不可能买得起。” “所以雪盐只能走高端精品路线，只卖给达官显贵和王公子弟，只有他们才有这资本……” “然后，该如何打响雪盐的名气呢？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动用手段让雪盐成为皇室贡品，然后就是疯狂打广告，让整个京师乃至整个大明都知道“雪盐”这两个字……” 江若薇听得瞠目结舌，下意识地微张着樱桃小嘴。 此刻朱高希所说的这些经商手段，仿佛给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小朱公子……天纵奇才也！” 第42章 有女江若薇！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若薇姑娘谬赞了！” 朱高希笑着摆了摆手。 “其实我本可以自己打造一个经商渠道，不过太麻烦了，因此才会找到你们江氏。” “如果换我自己来，三五年凭借雪盐，打造出一个现在规模的江氏，肯定不成问题，可惜我懒得耗费这个精力，因此选择与你们江氏合作。” “现在，你觉得这最后一个条款，还有必要存在吗？” 江若薇一愣，随后迅速拿过契约书，略显羞涩地开口道:“还请公子稍等，我这就命人去重新拟定一份……” 朱高希却伸手按住了合同，顺便按在了人家的玉手上面。 他好像没发现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若薇。 “不必这么麻烦了，我信得过江小姐，改不改都可以。” 那炽热的眼神，仿佛火辣的太阳，看得江若薇霞飞双颊，心中一头小鹿砰砰直撞。 “咳咳，那咱们就签字吧！”江银看不下去了，轻咳两声提醒道。 尼玛地，谈生意就谈生意，怎么还动手动脚的呢？ 那眼神都快拉丝了，继续谈下去，侄女都被拐跑了！ 江若薇如同受惊的兔子，飞快将手缩了回去，还不忘狠狠瞪了朱高希一眼。 这个该死的登徒子，真是……呸，不知羞！ “签字签字！”朱高希讪笑了两声，飞快签字。 自此，双方雪盐合作正式达成。 江若薇为了掩饰尴尬，故意转移话题。 “敢问小朱公子，雪盐产量如何？” “还可以吧，一天五六十斤的！”朱高希随口答道。 江若薇眼睛一亮，试探性地开口道:“这产量可能不太够啊！” “不如我江氏派遣一些老实的匠人过来，辅佐公子提炼雪盐？” 听到这话，熊犇熊罴顿时就急了。 这算什么？ 想要趁机窃取秘方吗？ 然而不等他们开口，朱高希却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好啊，既然江小姐有心，那本公子乐得如此。” “这样吧，原材料，也就是矿盐，也交给你们去采购，我只负责提炼工作，如何？” 江若薇闻言大喜过望，连忙点了点头。 她真正看重的，自然是这制盐法！ 只要朱高希愿意松口，让江氏子弟参与进提炼工作，迟早那制盐法都会落到她手里。 双方合作达成，可谓是皆大欢喜。 朱高希也命熊犇熊罴二人去准备了一桌酒菜，就在这庭院里面吃喝了起来。 宴席期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江若薇一直对朱高希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贵公子，才敢在京师里面售卖雪盐。 偏偏朱高希居住的这座宅院，显得落魄又寒酸，跟“富贵”二字丝毫不搭边，更是显得朱高希来历神秘。 “小朱公子，不知是何方人士？” “江小姐，这是对我感兴趣吗？” 听见这赤果果的调戏话语，江若薇再次咬紧了银牙。 天杀的登徒子！ 等本小姐拿到了制盐法，绝对把你给踹了！ 江若薇索性不再理会朱高希，自顾自地吃着饭菜。 不过她那面纱偶尔掀起，朱高希却见到了一张精致容颜。 此女很美，眉如柳黛，眼若秋水，面容精致，琼鼻微挺，果真是个玉人般的美人儿。 望着眼前这位天仙般的女子，朱高希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抛到了脑后。 他感觉整个人重获新生般，浑身上下都舒爽了。 而在朱高希贪婪地将这份美丽牢记脑海时，对面的江若薇却有些不满了。 “小朱公子，看够了没有？”江若薇有些恼怒。 “佳人如画，怎么看都看不够！”朱高希笑眯眯地回答道。 “……” 被朱高希用毫不掩饰的火热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江若薇难免也有些面红耳赤。 因为对方的眼神实在是太灼热了，仿佛十几年没瞧见过女人似的。 这只能说，她猜对了。 朱高希前一生就是个社畜，哪里见过这般美若天仙的美人，来了大明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月，先前又被关在诏狱里面，出来后又忙着制盐挣钱，哪里有精力去看美人啊！ 足足被盯着看了好一会，江若薇实在有些受不了，忍不住问道：“你……朱公子，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瞧?” 她原想让对方稍微收敛点，可没想到，朱高希却十分直白地做出了回答。 “因为你好看啊。” 众人:“？？？” 卧槽？ 你特么…… 这么多不要脸啊！ 江若薇一双美眸无意识地睁大，都顾不上面色羞红了。 这……这算是被调戏了吗？ “喂喂喂，小朱公子有些过分了啊！”江枫在一旁忍不住提醒道。 他怎么说也算是江若薇的哥，哪有这样当众调戏自家妹子的啊！ 不料朱高希神情一肃，正色道:“抱歉抱歉，在下没有任何调笑江小姐的意思。” “只是因为江小姐美若天仙，依稀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所以才会一时失态！” 此话一出，众人这才神色稍微。 江若薇难免有些好奇，下意识地追问道:“敢问朱公子，那位故人……” “说是故人，其实也谈不上。”朱高希满脸怅然，“昨夜雨疏风骤，梦中有一绝色女子，在湖畔翩翩起舞。” “那种美，在夕阳的衬托之下，令人迷醉，可遇而不可求。” “突然梦就醒了，那种感觉也再也不复，直至我看到江小姐的第一眼，那种感觉再次浮现……” 嘶…… 熊犇熊罴下意识地竖起了大拇指。 公子牛而逼之啊！ 这吹牛皮的本事，天下罕见！ 一缕晚霞落到佳人发梢，江若薇一颗芳心也砰砰直跳。 她从未经历过男子这种，毫不掩饰地赞美，以及火辣辣的表白。 这个登徒子！ 江若薇又羞又恼，径直起身离去。 江银和江枫见状，没好气地瞪了朱高希一眼，然后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熊犇目送他们离去，然后关上了大门。 “公子，你这是被美人迷了心智啊！” “对啊公子，那小娘皮分明就是不怀好意，想窃取我们的制盐法！” 朱高希饮了一杯美酒，笑道:“你们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本公子难道看不懂吗？” “只要核心技术守好，他们是窃取不到的，而且正好可以给你们二人解放一下。” 你们两个天天看着我做，都不知道核心技术，更别提那些江家人了。 “免费的苦力，上好的工具人，不要白不要嘛！” 三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第43章 徐皇后看媳妇儿！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翌日。 江若薇就带来了五个人。 全都是江氏子弟，就算不是也是江家的家仆。 江枫赫然就在里面，这个江氏家主的婢生子，为了自己的前程，也选择了搏一把。 朱高希并没有拒绝，而是全部照单收下。 随后他将这段时间生产的雪盐，全部卖给了江氏。 共计八百四十斤，五十两银子一斤的价格，总共卖了四万两千两银子。 当然，江若薇手中也没有这么多的现银，按照双方签订的合同，应该是按照季度结算，因此朱高希也没急着要。 上次卖的四千两，以及上上次卖的三千两，这段时间花销下来，还剩下了五千八百多两，足够他用一段时间了。 熊犇熊罴带着这些江家人下去了，给他们安排住处，以及后面要做的事情。 朱高希则硬拉着江若薇坐在桂花树下谈天说地。 这桂花树在秋日的阳光下，桂花树上的朵朵桂花犹如细碎的金子，闪闪发光，犹如披上了金黄色的外衣，繁星般的桂花点缀在枝头，弥漫着醉人的芳香。 “小朱公子，昨日所说皇室贡品一事，可能有些难办。” 江若薇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开口。 今日她身穿一粉色襦裙，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上面绣着一只翩翩起舞的蓝色蝴蝶，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系出一个蝴蝶结勒紧细腰，显的身段更加窈窕，给人一种灵动的感觉。 “怎么？”朱高希眉头一挑，“你江氏当年资助太祖皇帝十万银子，难道连这份香火情都没有了吗？” 江若薇蹙眉苦笑，没有多言。 江氏先祖当年当真是捐献十万钱吗？ 这其中的蝇营狗苟，短时间内谁又能说得清呢？ 见此情形，朱高希也没有过多追问，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若薇猛看。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江若薇下意识地本性暴露，张牙舞爪地威胁道。 结果她这反而给朱高希整不会了，错愕怔愣片刻，随后大笑不止。 这女孩子，不但是个美人儿，还太可爱了些。 江若薇也发现了不对，自己怎地对他如此亲近，做出这般亲昵的举动呢？ 想着，江家大小姐顿时羞红了脸，起身就埋着头往外走。 结果不成想，恰巧撞到了进门的徐皇后。 “对不起对不起……”江若薇急忙道歉，下意识地抬起头，随即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无他，眼前这女人……太美了些！ 她这种美，不只是姿色，而是气质，整个人都显得雍容华贵，威严莫测。 这种气质，天下罕有啊！ “咦？好漂亮的姑娘。” 徐皇后看着江若薇，仔细打量一番后，眼中露出了欣喜之色。 就连一向挑剔的她，在看到江若薇时，都是不由赞叹出声。 朱高希见到徐皇后来了，立刻上前笑着行礼。 “爔儿，这位姑娘是……” “干娘，这位是江家大小姐，上门跟我谈生意的。” 江家？ 歙县那个江家？ 徐皇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然后径直拉起了江若薇的手。 “你多大年纪了？可有婚约？” 江若薇愣愣地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我这儿子如何？” “他人虽然憨厚老实，但是心肠很好，人也长得俊，如果你愿意的话……” “哎哎……”朱高希急眼了，“干娘您快进来坐着吧！” 这怎么一眼就开始选媳妇且呢？ 江若薇如梦初醒，急忙向徐皇后欠身行礼。 “小女若薇，见过伯母。” “好，好孩子！” 徐皇后看着江若薇，眼中满是喜悦。 那炽热的目光，让江若薇更是霞飞双颊，羞得不可方物。 一副丈母娘看儿媳妇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 徐皇后拉着江若薇重新坐下，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 见此情形，朱高希也很无奈，一拍脑门就识趣地去做饭了。 反正干娘每次来，那都是少不了吃一顿的。 “若薇姑娘，你觉得我这儿子如何？” 江若薇看着正在厨房中忙碌的那道身影，脑子里面乱成了一锅粥。 这个翩翩贵公子，竟然还亲自下厨？ 你说他是贵公子吧，可这不符合礼法啊！ 正所谓“君子远庖厨”！ 但你说他不是贵公子吧，他这位干娘却气质卓绝，定非常人！ 饶是江若薇的聪明性子，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想不明白朱高希到底是什么来头。 “小朱公子，英武俊朗，才华横溢！” 江若薇红着脸说出了这句话。 俊是真的俊。 有才也确实有才。 就是个色胚，一言不合就想抓人家小手！ “这孩子命苦啊！”徐皇后话锋一转，突然叹了口气。 她向江若薇解释起了朱高希的过往，当然皇子身份是不可能暴露的，主要就是朱高希流浪、被收养然后又成为孤儿这段经历。 江若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再看向朱高希时，眼神里面下意识地出现了一抹心疼。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丰神俊朗的美少年，笑起来那么好看，经历却如此令人揪心。 自幼开始流浪，然后被好心人收养，结果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养父母就被人害死，他又成了孤儿，还受到牵连被关进了诏狱……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就怨声载道，充满戾气了。 可朱高希不一样，江若薇能明显感觉到，这小子过得很开心。 徐皇后可是过来人，哪里看不出来江若薇与朱高希之间的那点暧昧。 现在她就是要把这暧昧坐实，变成切切实实的感情。 “所以啊，我就一直在想，要是他身旁能有个人，知他冷暖，懂他悲欢，不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那该多好。” 江若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可紧接着连忙摇了摇头。 “不……”江若薇慌了，“伯母，我们只是……朋友。” 看着羞红了脸的江若薇，徐皇后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结果正当这个时候，朱高希端着佳肴走了出来。 “干娘，若薇，吃饭咯！” 好好的气氛，顿时就被打破。 徐皇后嗔怪地瞪了朱高希一眼，伸手就拍了过去。 傻小子，老娘在给你说媳妇儿，你就不能有点眼力见儿？ 朱高希被打得满脸茫然，还不明白原因。 看到他这傻愣模样，江若薇忍不住“噗嗤”一笑，明媚而又动人。 第44章 雪盐成贡品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高希又挨揍了。 徐皇后看着他那没出息的模样，气得又是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面。 “看什么看？哪有这样盯着人家看得？” “没出息的小子，快去端菜！” 朱高希这才惊醒，讪笑着去端菜了。 徐皇后这才笑盈盈地对江若薇开口:“怎么样？这孩子憨厚吧？” 江若薇含笑点头，乖巧得像邻家丫头。 不一会儿，菜上齐了，三人就这么说说笑笑地吃着。 不知不觉见，朱高希与江若薇之间的关系，又亲近了几分。 眼瞅着饭吃的差不多了，朱高希陡然看向徐皇后，试探性地开了口。 “干娘，倒是有一件事情，儿子可能真要拜托您了。” 听到这话，徐皇后内心是欣喜的，因为这可是爔儿第一次对她这个当娘亲的开口。 她现在可是当朝国母，什么要求办不到？ 徐皇后下定决心，只要爔儿说的不过分，她都一定满足。 “傻小子，你都唤我一声‘娘’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朱高希讪笑着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就是这雪盐成为贡品一事，江氏这边人脉不够，那就只有朱高希来想办法了。 结果徐皇后愣住了，她还以为自己的爔儿会提什么要求，不成想就是这么个事儿，她一句话就能解决了。 “咳咳，爔儿就只有此事吗？” 朱高希也愣住了，随后点了点头。 “怎么了干娘？” “要是太麻烦的话那就算了……” “不不不！”徐皇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忙道:“一点都不麻烦。” “下午我就进宫去见见皇后娘娘，然后将此事敲定！” 此话一出，江若薇顿时瞪大了眼睛。 进宫见皇后？ 而且还是想见就见？ 这位贵妇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朱高希见状对江若薇使了个眼色，然后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碗中，示意她不要多问。 殊不知这亲昵举动，放在大明这个礼法森严的时代，那是万万不可以的。 所以江若薇又红了脸，却没有拒绝，而是埋头吃了起来。 见此情形，徐皇后脸上笑容更甚。 这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自家爔儿，总算不是一个人了。 想着，徐皇后突然从手上取下了一个白玉手镯，在江若薇震惊的目光中，直接戴到了她的手上。 “伯母，这……这万万使不得啊！” 江若薇好歹是出身商贾世家，自幼耳濡目染，眼光见识远超常人。 这白玉手镯不但通体用羊脂玉髓打造，而且中间凹槽内镶嵌了一整圈的珍珠，口边为金累丝乳丁纹，不仅材质珍贵，而且在制作工艺上也采用了累丝、镶嵌等手法，堪称手镯中的绝品，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 “伯母，这太贵重了，若薇可不能收……” “好孩子！”徐皇后嗔道:“长者赐不可辞，快收下吧！” 江若薇急得都快哭了，只能下意识地看向朱高希，后者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示意江若薇收下。 这玩意儿收下了，那可就是定情信物了，如花似玉的媳妇儿跑不了。 江若薇没办法，狠狠瞪了朱高希一眼，这才战战兢兢地收下，可徐皇后却不由分说地要给她戴上。 “若薇你看，大小刚刚合适呢！” “这说明你我二人有缘呐！” 听见这些意味深长的话语，江若薇哭笑不得。 她今日只是过来跟朱高希谈生意的，怎么谈着谈着，就把自己卖了呢？ 这价值连城的白玉手镯戴上手，以后再想要摘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是以江若薇恼怒地瞪了朱高希一眼。 都怪这个色胚！ 朱高希笑呵呵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还恬不知耻地追问道:“干娘，那你有什么给我的吗？” “你这小子！”徐皇后嗔道，不过还是取出了一件袍子。 “这眼瞅着马上入秋了，所以娘给你织了一件厚一点的衣裳，你穿上试试合不合身？” 朱高希一怔，眼眶有些发红。 他原本就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人家还真给他准备了。 “好，儿子这就试试。” 朱高希心中一暖，立刻接过衣裳，很快就换好了。 等他走出房门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新衣裳乃是通体用丝绸织成，锦衣貂裘，华贵异常，再搭配上朱高希那张丰神如玉的俊朗面孔，整就一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贵不可言。 徐皇后满脸骄傲地看着朱高希。 这才是她的爔儿！ 这才是大明王朝的四皇子殿下！ 看到这一幕，江若薇脸颊绯红，明眸荡漾。 这个坏色胚……真是风采动人！ “好看！” “我儿穿上这衣服果真好看！” 徐皇后上前贴心地整理着边角，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开心。 朱高希脸上也是笑容不断，心里面暖洋洋的。 不一会儿，徐皇后便离开了。 直到她走后，江若薇这才满脸好奇地追问道:“坏小子，你这位干娘是……什么身份？” “贵不可言呐！”朱高希坏笑着开口，“能够随时进宫，她夫君又姓朱，你觉得还能是谁？” 夫君姓朱？ 嘶……成国公，朱能！ 当今陛下的心腹爱将，靖难功臣第二！ 江若薇张着樱桃小嘴，久久都没能合上。 她这副可爱模样，更是逗得朱高希大笑不止。 “等等！” “你也姓朱，那你不会是……” 朱高希愣了，随后连忙摇头。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江若薇提出了质疑。 “你不觉得夫人对你太好了些吗？” “完全就是对待亲子那般，关心呵护，无微不至……” 听见这话，朱高希也有些傻眼。 你娘咧！ 不可能吧？ 难不成我是朱能的儿子？ 原主先前流浪，也不知道为啥流浪。 而且刚刚好正是在北平，也就是燕军的老巢大本营！ 嘶…… 朱高希惊了，跟江若薇面面相觑。 “难不成……” “难道说……” “朱能是我哥？！” “？？？” 江若薇无语了。 这都什么脑回路啊这！ 朱高希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管他的。” “她待我如亲子，我奉养她到老便是。” “至于其他的，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江若薇有些不敢相信。 “可万一你真是成国公之子呢？” “顶级国公之子，这是何等显赫地位，难道你就不想……” “不想。”朱高希不屑地笑道:“我现在日子也不差啊，要钱有钱，要权有干娘，日子过得逍遥在自在无拘无束，非要去做那什么国公之子干嘛？” 江若薇怔怔地看着他，随后含笑点头。 这个坏小子，好像还有不一样的诱人魅力。 第45章 不准夺儿财！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乾清宫。 朱棣正志得意满。 因为朱高希的计划很顺利。 名将朱能亲自统帅大军前去封锁淮安。 而且逐步按照朱高希的计策进行，先围困再招降，分而化之。 根据朱能传递过来的情报，那梅殷很快就要撑不住了，淮安城中时常可见火光冲天以及喊杀之声。 显然，四十万淮安军民，已经被逼迫到了山穷水尽得地步，剩下就唯有投降这一条路可以走。 徐皇后缓缓走了进来，朱棣迫不及待地跟妻子分享着喜悦。 “皇后，这一战若是赢了，那我大明才算是江山稳固了！” 话说到这儿，朱棣也是感慨万千。 当初起兵之时，他也没有想过，自己真的能够成功，坐上了这张龙椅。 起初只是为了自保，但是打着打着，最后却猛然发现，好像南军有些不堪一击，战局进行得太过顺利。 不过即便如此，一场靖难之役，却无辜葬送了不计其数的军民。 他这皇位，分明就是用鲜血和尸骨浇铸而成！ 只要铁铉、梅殷这些建文死忠彻底平定，那天下尽入新朝手中，他这个皇帝才算是真正的皇帝。 因此，朱棣难免有些兴奋。 徐皇后斜睨着他，笑着开口道:“那陛下准备怎么赏赐爔儿？” “……” 朱棣嘴角抽搐了一下，沉吟片刻之后，还是开了口。 “这一次兵不血刃地平定梅殷，爔儿居功至伟，是该给他一些赏赐。” 徐皇后脸上露出了笑容，迫不及待地道:“那就接爔儿入宫吧？我们好好补偿他！” “不妥！”然而朱棣却是摇了摇头，“皇后，你不要心急。” “这件事情朕自有打算，也会给爔儿做最好的安排，你不用担心。” 徐皇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就知道皇帝不会轻易松口。 不过这对爔儿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 “那既然如此，爔儿倒是提了一个小要求，可以做吧？” “哦？”朱棣来了兴趣，“爔儿提了什么要求？” “这孩子一向懂礼法知进退，他怎么会突然提要求呢？” 徐皇后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道出，朱棣听后有些愕然。 “皇后，你说的是爔儿？” “爔儿会制盐？还是堪比贡品的精盐？！” 徐皇后含笑点头。 朱棣却是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皇后啊，你怎么不早说！” “朝廷现在穷困，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如果爔儿真会制盐法，那……” “陛下！”徐皇后脸上笑容收敛，冷声道:“这制盐法是爔儿的，陛下难道还想强夺过来不成吗？” “这些年来，爔儿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陛下也是看在眼里的，我们做父母的没尽到责任也就罢了，现在儿子好不容易能够过上好日子了，陛下这个做父亲的还要去夺他的产业不成？” 徐皇后这番话说得极其不客气。 朱棣听后也是神情一僵，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皇后，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徐皇后现在就如同护犊子的老母亲，谁想抢她爔儿的东西，她就跟谁翻脸！ “且不说我们亏待了爔儿，爔儿还一直在为陛下出谋划策，陛下真就如此狠心，补偿赏赐没有不说，还要抢爔儿的产业？” 朱棣话都没说几句，就被硬生生地怼了一阵。 先前的好心情，也顿时消失殆尽。 “后宫不得干政！” “国家大事，我是管不着！” “但是我儿子的东西，谁都不能碰！” 徐皇后冷冷地开口:“雪盐列入贡品，这事儿你办不办？” “办！”朱棣无奈点头，“你别动怒，朕这就下旨。” 得到满意的答复，徐皇后径直起身离去。 朱棣见状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亦失哈！” “下旨，定雪盐为贡品，着内阁拟旨，你亲自走一趟。” 亦失哈闻言有些茫然。 雪盐是什么盐？ 咱也没听说过啊！ “还愣着做什么？” “不懂的就去问皇后！” 朱棣恼怒开口。 亦失哈这才匆匆离去。 望着亦失哈的背影，朱棣陷入了沉思。 制盐法！ 那可是制盐法！ 傻子都知道这里面的惊天利润，更何况朱棣这位永乐皇帝了。 朝廷现在本就穷困，如果能得到这制盐法，那短时间内也压根不用为宝钞储备金发愁了啊！ 利用制盐法生产出精盐，然后将精盐卖出去换成金银，那储备金不就来了吗？ 可偏偏这会制盐法的人是……爔儿！ 一想到那张神似自己的年轻面孔，朱棣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要是旁人，他这个皇帝为了大局着想，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威逼利诱，将制盐法收回国有。 偏偏这人是他亲儿子，还是流浪在外的儿子！ 要真这么做了，皇后那边肯定没法交代。 一时间，朱棣不由有些气闷。 他现在是一身本事没地方施展，只能眼馋那惊天利润。 “爔儿啊爔儿，朕这个皇帝，还没你富裕啊！” 与此同时，亦失哈获悉了具体人员与地址，立刻带着圣旨出发了。 此刻朱高希正在教导江枫这些江家子弟生产雪盐，有了这五人的加入，熊犇熊罴两兄弟也可以清闲不少。 当然，核心机密，他们还是不知道的。 朱高希用了同样的障眼法，将他们给糊弄了过去。 即便江若薇一直缠着他，试图管中窥豹拿到秘方，可朱高希又不傻，哪里会让她得逞。 美色归美色，事业是事业。 该调戏要调戏，该提防还是要提防，两者可不能混为一谈。 以致于江若薇只能无能狂怒，被调戏后只能恨恨骂他是个“小色胚”、“坏小子”。 熊犇熊罴和江银江枫将二人表现尽收眼底，随后露出了一个大家都懂的笑容。 正当朱高希与江若薇打闹之时，亦失哈终于抵达。 这位内廷大太监，看到眼前这破落宅院，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敢问朱高希公子可是住在这儿？” 一声尖锐喝声，惊动了众人。 熊犇急忙打开了房门，只见亦失哈正满脸茫然地站在外面。 “熊指挥使？”亦失哈更茫然了。 不是你们在玩什么？ 角色扮演吗？ “咳咳，公子，宫里面来人了！” 熊犇给亦失哈疯狂使眼色，后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进入庭院，宣读了圣旨。 雪盐也自此正式成为了贡盐！ 朱高希和江若薇面面相觑，都有些震惊于成国公夫人的能力。 前脚进宫，后脚圣旨就来了……恐怖如斯！ 第46章 活剐黄子澄！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爹！” “黄子澄抓住了！” 朱高燧满脸喜色地小跑进宫，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朱棣见状原本很是不悦，觉得这个儿子太没规矩了，然而等他听清楚后却是豁然坐直了身体。 “什么？真抓住那贼子了吗？” 要说朱棣最痛恨之人，铁铉都只能排第二梯队，第一梯队正是那天杀的建文三宝。 兵部尚书齐泰，翰林学士方孝孺，与太常寺卿黄子澄！ 齐泰和方孝孺都在燕军入城时被抓，然后一同凌迟处死。 说起来，齐泰也有些时运不济。 燕军攻破了南京之后，齐泰逃往外郡，企图复兴。 当时燕王朱棣直接重金悬赏齐泰，齐泰骑上用墨涂黑的白马逃走，马跑了一段远路后，汗出墨退，沿途有人认出：“这是齐尚书的马。”齐泰就这样被捉送京，然后与方孝孺一同被处以极刑。 建文三宝，两人伏诛，就剩下了一个黄子澄。 朱高燧禀报道:“爹，那黄子澄藏匿到嘉兴人杨任家中，密谋举事。” “多亏杨家有人通晓大义将其告发，锦衣卫立刻倾巢出动，将此贼当场生擒，已经带回京师了！” “好！”朱棣高兴得重重拍在案桌上面。 “这个天杀的贼子，朕非要活剐了他不可！” “对了，你去告诉你母后一声，省得她再调动凤卫。” 朱高燧领命而去，脸上满是笑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随着建文帝不知所踪，建文三重臣全部伏诛，那也就意味着建文旧朝彻底被永乐新朝取代，大明也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期！ 所以，齐泰、方孝孺、黄子澄、铁铉这些建文死忠必须死，他们不死天下难安！ 坤宁宫中，徐皇后闻言一喜，忍不住含笑点头。 “好！好啊！” “我这就去把好消息告诉爔儿！” 朱高燧:“？？？” 嗯？ 合理吗？ 我难道不是亲生的？ 怎么母后对老四这么好啊！ 朱高燧很惆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后出宫。 不一会儿，徐皇后就到了老宅。 走进去一看，朱高希正与江若薇有说有笑地打闹玩笑，宛如一对璧人。 “咦，干娘你来了？” 朱高希眼尖地发现徐皇后来了，立刻摆了摆手，示意江若薇别闹了。 结果后者压根就不相信，恼怒骂道:“你这小色胚，又想骗我，趁我转身，偷摸我是不是？” 徐皇后:“？？？” 啥？ 这小兔崽子？ 还敢对人家黄花大闺女动手动脚了？ 眼见徐皇后脸上笑容僵住，朱高希吓得腿肚子都快软了，一把上前捂住了江若薇的嘴。 “我的姑奶奶，别说了！” “干娘真来了！” 江若薇眨了眨眼睛，像是在跟朱高希求证。 可不等朱高希开口回答，身后就传来了徐皇后的声音。 “啧啧，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嘛！” 此话一出，江若薇满脸臊得通红，狠狠咬了朱高希手上一口，然后逃也似的躲进了房间里面。 “这小妮子……”朱高希痛得连连甩手。 徐皇后可不会惯着他，一巴掌拍在了他脑门上面。 “干娘，你怎么说也向着她啊！”朱高希满脸委屈地抱怨道。 徐皇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瓜。 “你这傻小子，究竟怎么想的？” “要是真喜欢人家，就上门提亲，别成天这般耗着人家，还坏了人家名节！” 听到这话，朱高希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我？” “干娘我才十六啊！” “十六怎么了？”徐皇后有些纳闷，“到了成亲的年纪啊！” 这下子倒是把朱高希整不会了。 他险些忘了，这里是在大明。 虽然大明律令明文规定了男子满十六岁、女子满十四岁方可结婚，但因对违反相关规定的处罚措施未进行明确规定，所以在民间依然存在“早婚”情形，而且较为盛行。 庶民百姓结婚，男子年满十六岁以上、女子年满十四岁以上，方可进行婚娶礼仪。 但是，经过经验得出，十三四岁的女子身体还没长开，无法承受生育之苦，若早早地成婚生子，必然会给身体带来不可磨灭的创伤。 所以无论皇室亲王还是高门大户，通常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般要等到女子二八年华再行出嫁，避免悲剧的发生。 至于庶民百姓，那就没人管了，你要是有那个本事，八岁就可以挺枪进洞。 要不是朝廷担心早婚早育蔚然成风，会给大明人口增长带来负面影响，他们才不会做这个恶人，用大明律限定成婚年龄。 毕竟生儿育女、传宗接代，这一直都是华夏子民的头等大事。 可事实证明，这条律令对庶民百姓而言，并没有什么卵用。 而十六岁这个年纪，就成了大户千金最佳的出嫁年纪，既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 毕竟这年头的女子，成亲都比较早，大多数在十六岁之前便已决定了婚约。 若是换做普通人家，地方官府的官媒都要上门催婚逼婚了。 你不嫁，那就是耽误地方官老爷的政绩，把你发配砍头浸猪笼的那种！ 朱高希现在十六，江若薇看起来也差不多，正是婚配的好年纪。 说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但不知道为何，朱高希心里面有些本能地抗拒。 徐皇后看出了他的迟疑，柔声开口道:“不用担心，届时干爹干娘亲自登门提亲，保准给你办的妥妥的，可好？” “大明礼法森严，人家女子成天跟你这么打闹，你就不为她着想吗？” 朱高希闻言一怔，随后苦笑着点了点头。 “多谢干娘教诲！” “儿子明白了，定然不会辜负若薇。” “不过我们相处尚早，还是等一段时间再说吧！” 徐皇后闻言不置可否，也没继续逼迫于他，话锋一转提到了正事。 “爔儿，黄子澄已经被抓住了。” “据我调查得知，你养父母之死，正是此贼的手笔。” “你养父反对黄子澄提出的江浙减赋、户部得官，因此遭到黄子澄嫉恨打压，甚至他们之所以会舟毁人亡，也是黄子澄的手笔！” 听到这话，朱高希脸上笑容瞬间凝固，眼眶都有些发红。 “黄子澄！” “干娘，陛下会如何处置此贼？” 徐皇后闻言摸着朱高希的脑袋，柔声道:“千刀万剐可好？” 听到这话，朱高希一愣，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千刀万剐，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那就将他千刀万剐！” 第47章 江南重赋之地！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黄子澄被剐了。 朱高希亲自去观刑的。 他本以为自己心理防线已经足够强大，然而真正看了后却差点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剥皮是个技术活，一般人还真干不了。 而剥皮又是个体力活，因为持续时间极长。 太祖朱元璋经常用的一种酷刑，叫做剥皮实草，也叫“剥皮揎草”。 其行刑过程是刽子手把犯人的皮肤完整地剥下来，然后做成袋状，最后再在里面填充稻草后悬挂在衙门旁边。 光是听到这恐怖的描述，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了，而朱高希更是有幸亲眼目睹，只是这个过程太过于漫长残暴了一些。 一个活生生的人，从背后开始剥皮，过程中不断挣扎求饶，不断哭喊告罪，还伴随着凄厉至极发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哀嚎…… 鲜血在迸射而出，更是随着黄子澄疯狂挣扎而飞溅得到处都是。 执刀行刑的共有两名锦衣卫，都是洪武年间的好手，轮流替换着来，以确保黄子澄可以完整地享受这整个过程。 因为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都下了命令，必须让这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尽痛苦而死！ 锦衣卫的手很稳，下刀也很巧妙，哪怕黄子澄一直都在疯狂挣扎，但是他整个人连同四肢都被死死地固定在木桩上面，不过是导致身体颤抖疯狂嘶吼罢了，在这种情况之下，剥皮工作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事实上，这两名锦衣卫不止一次干过剥皮这种事情了，黄子澄和以往他们的官员都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一刀刀下去，皮肉逐渐分离，鲜血流淌而出，都是一样的啊！ 从第一刀开始，围观百姓全都吓得连连后退。 但是随着那张皮不断从人体剥离，随着黄子澄的惨叫声与哀嚎声越发凄厉，整个现场顿时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只能依稀听见某些人的干呕声，这是被恶心坏了。 朱高希也是如此，被恶心得不行。 他早已和原主融为一体，以为看到大仇得报，自己会高兴会兴奋。 可结果却完全不同，除了刚开始的兴奋激动外，后面剩下的就都是些麻木和复杂。 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连同黄子澄的血液从高台流下，浸染在每一个围观者脚前，似乎想要将他们也给笼罩在内。 这一批囚犯，是黄子澄的亲族。 永乐皇帝下令了，黄子澄处以极刑，族人无论老幼，皆被斩首，姻族纷纷被罚戍边。 所以今日不只是黄子澄要死，他的亲故族人同样要死，一切与他有关的人都会受到牵连，一如当初方孝孺那般。 江若薇站在朱高希身后，贴心地给他撑起了一把油纸伞。 “我们回去吧，好吗？”江若薇不敢去看台上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光是黄子澄那宛如夜枭一般凄厉的嘶吼惨叫，都快让她做噩梦了。 朱高希诧异地看了佳人一眼，然后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油纸伞。 “走吧，我们回家，不看了，也没啥好看的。” 朱高希耸了耸肩，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说实话，怪恶心的。” 江若薇被他逗笑了，二人如往常那般有说有笑地回去。 熊犇熊罴与凤卫众人见状，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 只要公子无事，他们就安心了。 回到老宅，徐皇后与永乐帝早已在此等候，见到朱高希徐皇后立刻就起身迎了上来。 “爔儿，你……” 那满脸关切神色，自然是做不得假的。 “干娘放心吧，我没事的。” 朱高希笑呵呵地开口，这才将徐皇后安抚住了。 “干爹也来了？” 朱棣笑着点了点头。 他今日前来，还是想试探一下制盐法的事情。 如果朝廷可以得到，那么接下来发行宝钞一事就简单多了。 “这就是江姑娘吧？果真是美人胚子！” 朱棣扫了江若薇一眼，也是忍不住眼前一亮。 不得不承认，自己儿子眼光就是好啊！ 江若薇还是第一次见到朱棣，那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吓得这位商贾千金根本不敢抬头。 “小女若薇，见过伯父！” 朱棣含笑点头，示意众人落座。 只是今天不是个好日子，所以气氛有些沉闷。 见此情形，朱棣率先开口，试图借助黄子澄一事打开话题。 “爔儿，你养父母的事情，我也听说了。” “现在大仇得报，想来他们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朱高希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说起来，黄子澄此贼真是个畜生。” “你养父不过因为与他政见不合，便受到打压排挤，甚至还因此丢了性命！” 朱高希冷笑道:“那书生皇帝的秀才朝廷，本来就是如此。” “干爹以为，黄子澄为什么会提议减免江南赋税，允许江南籍贯官员进入户部任职？” 听到这话，朱棣眉头紧蹙。 “爔儿，你的意思是……” “齐泰，黄子澄，方孝孺，这三个建文权臣，都是不折不扣的南方士绅！” “他们这样做，自然是为南方士绅谋利，减免了江南赋税，朝廷为了利益不受损，那就只能将亏空的这部分平摊到其他行省，损他人而利自己，这就是秀才朝廷！” 朱棣听后眸光一凝，这才反应了过来。 太祖高皇帝定制，江南因为是鱼米之乡，所以江浙地区的赋税要比其他的地区高出数倍，尤其是苏松地区赋税之重，在全国首屈一指。 “国初总计天下税粮，共二千九百四十三万余石，浙江二百七十五万二千余石，苏州二百八十万九千余石，松江一百二十万九千余石。浙当天下九分之一，苏赢于浙，以一府视一省，天下之最重也。松半于苏，苏一州七县，松才两县，较苏之田四分处则天下之尤重者，惟吾松也。” 苏州一府之地比之浙江一行省缴纳的税粮还多！ 而松江府缴纳的税粮虽然只有苏州府的一半，可苏州府有一州七县，松江府才一州两县，就缴纳了堪比一个行省一半的赋税，足见江南赋税之沉重。 因此，太祖高皇帝曾经明文规定，苏州府和松江府籍贯的士子，不得进入户部为官，这就是在担心他们会变乱祖宗成法，或是与两地官员勾结偷税漏税。 结果朱允炆那个蠢货，还就这么听信了建文三宝的谗言，为了所谓的仁君之名，大肆给江南地区减免赋税，还废除了“苏松不得任职户部”的祖训，真是可笑至极！ “爔儿，江南重赋你怎么看？” “江南赋税沉重，必须革新税法，否则仅靠减免赋税难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至于那方孝孺想要在江南推行什么‘井田制’，那更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第48章 方孝孺井田制！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方孝孺！ 听到这个名字，饶是徐皇后等人都变了脸色。 因为他们深知朱棣对方孝孺的痛恨，可以是是恨不得饮血啖肉的那种！ 开玩笑，第一个被诛十族之人，这等痛恨又岂会是几句话就说的清楚的？ 偏偏朱高希不明白朱棣的真正身份，此刻却就着方孝孺说了起来。 朱棣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也是本能地脸色一沉，眉头一皱。 “爔儿，别……” 就在徐皇后想要开口制止朱高希时，朱棣却抬手制止了他。 因为朱棣想要听听不一样的声音。 常言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因为他朱棣夺取了江山，所以朱允炆就成了罪大恶极之人。 因为他朱棣诛了方孝孺十族，所以方孝孺就成了罪无可赦之徒！ 他们之所以抨击朱允炆，之所以贬低方孝孺，不过是忌惮朱棣罢了，这并不是朱棣想要看到的。 因此，现在难得碰见一个有别样想法之人，朱棣自然想听一听真话。 更别提，这个人还是他朱棣的亲儿子！ “爔儿，说说看你的想法！” 朱高希闻言笑了笑。 “其实方孝孺和那篡汉的王莽很是相似！”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王莽？ 方孝孺？ 一个篡汉的国贼，一个皇帝的近臣，有什么相似之处？ “两汉外戚之祸那是出了名的，王莽出身的王家因为皇后王政君得以封侯拜相，是以王家子弟都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都是祸国殃民的好手，只有王莽不同，他自幼喜爱读书，王莽以儒学为信仰，以儒家为行动准绳，养成了良好的文化素养和道德素养。” 听到这话，朱棣和徐皇后对视了一眼。 谨防外戚之祸！ 这是大明王朝一直坚守的准则。 因此不管是皇后还是太子妃，大多都是民间出身，没有什么家族势力。 而且太祖朱元璋还将这一点写入了《皇明祖训》，后宫不得干政！ “然后就是汉平帝八岁即位，在太后王政君的主导下，王莽被选为大司马主宰朝政，地位堪比宰相，可谓是位极人臣。” “此时西汉朝堂吏治腐败，天灾不断，民间暴动频繁，颇有改朝换代的倾向，对此王莽认为是制度出了问题，所以要进行体制改革，但汉平帝的母亲卫氏和卫氏外戚对此进行了抵制。” “王莽想要改革，于是就通过政治斗争杀了吕氏一族，汉平帝病死，继任的孺子婴只有两岁，王莽凭借深厚的文学素养，马上想到了周公摄政之事，于是就代天子理政，自称“假皇帝”，可假皇帝毕竟不如真皇帝放得开，一些过激的改革必须是真正的统治者才能做到，所以在儒家“民贵君轻”思想的指导下，为了天下黎民的幸福，王莽只好改朝换代。” “于是乎，这个昔日的圣人，为了心中的政治抱负，为了儒家治国平天下的信念，摇身一变成了篡汉自立的国贼。” 王莽篡汉！ 圣人变国贼！ 众人听得神情严肃，情绪紧张。 “王莽篡汉后，大力推行改革，改革的指导思想，就是两个字——复古。” “因为他熟读儒学，他是知名大儒，所以处处以儒学为准则，因此出现了一堆荒唐指令。” “当时民间暴动的主要原因，就是土地兼并严重，简单来说就是权贵世家侵占田地，百姓子民无地可耕自然不能养家糊口，而儒学中提到周朝实行井田制和公有制，所以就在篡汉当年，王莽就以井田制为基础，禁止土地买卖，山川河流收归国有，这是王莽改革的核心！” “王莽改革言必称三代，他试图挽救这个腐朽衰亡的大汉王朝，利用礼法为其续命，但与其说他想恢复三代，不如说他是想实现儒家描绘的那种——大同之治。” 众人听得震撼莫名，第一次正视这段历史，正视王莽这个……儒者！ 没错，王莽是大儒，也是国贼，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一位儒者。 朱棣眼中精光闪烁，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因为他是皇帝，自然听出了不一样的感受。 土地兼并！ 这个词语，第一次进入到了朱棣的脑海！ 西汉有土地兼并，那大明是不是也有？！ “然后，就是方孝孺了，他为什么要恢复井田制呢？答案正是和王莽一样的。” “建文帝面临的头等大事有二：其一是社会贫富差距加大，土地兼并出现，也就是富者更富，穷者更穷；其二则是太祖高皇帝分封的诸王凭借封地拥兵自重，成了中央朝廷的心腹大患。” 话说到这儿的时候，熊犇熊罴与素心等人已经是吓得面无血色。 徐皇后亦是神情紧张，有些不安地看向身旁的朱棣。 好在朱棣神色如常，并没有发怒。 “方孝孺作为建文帝的帝师，也是首席顾问，对于让建文头疼的两大问题，方孝孺选择了一个十分高明的手段，将二者毕其功于一，那就是——井田制！” “方孝孺从儒家经典中找寻痕迹，又从王莽复古改革中获得了灵感，最终发现了井田制，他认为只要把天下土地收归国有，不准买卖，山川河流收归国有！” “如此一来，本来是诸王的土地就成了天子的土地，诸王拥兵的经济基础就被剥夺了，你没钱没粮怎么养兵呢？更不可能会造反！” 这一点，燕王朱棣可谓是深有体会，连连点头。 当初他起兵之前，可以说是被方孝孺此策给压制得死死的，甚至不得不装疯卖傻以求苟活！ “而此策同时还限制了豪强兼并土地，减轻民间压力，缓和社会矛盾，可谓一举多得。” “于是，复古井田制，这就成了建文新政的核心。” 朱高希抿了一口茶水。 “方孝孺改革的另一内容，就是以《周礼》为基础改革官职，内容还是老一套，给现有官职改名，以周礼的六官为新官职的名称，内容和王莽改革极其类似，基本上没有任何用处，但我们可以看出建文新政的实质还是复古。” “说白了，方孝孺和王莽都是一样的，他们政治思想的主旨是民本，他们认为君主最基本的职责是养民，“诚以格君”是君职落实的主要途径，治国的根本法则是“均平”，治国路径应该是仁以施治，“视民如伤”，推行井田制，藏富于民，重用人才、慎选治国理民之吏。” 朱高希摊开了手，微笑着开口。 “我们不得不承认，人家这思想主张是对的，就是太过天真罢了。” 第49章 方孝孺的可取之处！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井田制。 这并不是重点。 不管是王莽，还是方孝孺，目的都不是真的要恢复井田制。 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以井田制为基础，禁止土地买卖，山川河流收归国有，从而缓和社会矛盾，让老百姓可以耕田种地，这样他们才不会痛恨朝廷反抗朝廷。 然而这样做，会得罪整个王朝所有势力，王莽得罪了世家门阀，所以他的新朝存在不过十五年就轰然崩塌了；而方孝孺这样做，同样得罪了天下士绅缙绅，朱允炆本就不得军心，经过方孝孺这么一折腾，结果江南士绅齐发力，建文帝连军饷都凑不够！ 这就是事实！ 朱高希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直接给永乐帝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朱棣忍不住追问道:“所以，不管是王莽，还是方孝孺，他们其实都没错吗？” “思想主张没有错，他们都只是践行儒学思想，试图打造一个大同之治罢了。” 朱高希叹了口气，道:“可惜他们能力不足，而且还触碰到了很多人的利益，所以注定就会失败！” “方孝孺当真可恨吗？他远没有黄子澄可恨，至少方孝孺是当真为了百姓在做出努力，而黄子澄呢？纯粹就是为了一己私利，仗着建文宠信胡作非为，结党营私罢了！” 论及“建文三傻”，方孝孺是学问最深、格局最大之人；齐泰表面上长于军事，实则不过只是纸上谈兵，他连战场都没上过，却做了兵部尚书；至于黄子澄，纯粹就是逢迎巴结，靠着揣摩建文心意而上位的奸佞小人。 朱棣深深地吸了口气。 “爔儿，你觉得永乐新朝，可以这样做吗？” “怎么做？”朱高希笑着反问道，“继续方孝孺未完成的事业，以井田制为基础，禁止土地买卖，山川河流收归国有？” 朱棣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想要做的。 王莽这样做，是为了给大汉续命。 而方孝孺这样做，则是顺势削藩，解决藩王拥兵自重的问题。 同样的困境，现在也摆在朱棣面前。 因为他这个新帝，现在是坐稳了龙椅，可藩王势大这个难题，却没有解决！ 换句话说，朱棣现在面临跟建文一样的困境，那就是如何解决藩王拥兵的难题，从他们手中收回兵权！ 而且更麻烦的是，朱棣靖难之时曾经打出旗号，指责朱允炆“奸臣用事，跳梁左右，欲秉操纵之权，潜有动摇之志，包蓄祸心，其机实深。乃构陷诸王，以撤藩屏，然后大行无忌，而予夺生杀，尽归其手，异日吞噬，有如反掌”。 换句话说，朱棣不可能武力削藩，因为这样做无异于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那么，该如何削藩呢？ 方才朱高希这番话，无疑给了朱棣一个崭新的思路。 禁止土地买卖！ 山川河流收归国有！ 诸王的土地就成了天子的土地！ 诸王拥兵的经济基础就被剥夺！ 没钱没粮，他们没办法养兵，这个难题自然就解决了。 将士又不是傻子，你连俸禄军饷都发不起，人家凭什么给你卖命呢？ 更何况还是造反这种可能诛九族的生死大事，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因此，朱棣很难不心动。 先前他有多恨方孝孺，现在就有多爱方孝孺。 这个传说中的“天下读书种子”，终究还是有几分才华的。 然而朱高希却笑着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 “陛下要是敢这么做，南臣缙绅势必会作乱！” “方孝孺可是在建文三年才受到重用，齐泰黄子澄当朝的时候他可是被压制得死死的，建文三年燕军都已经得了天下半壁江山了，想来建文也是没办法，才会选择方孝孺的主意，试图先收拢一批钱财，以充军饷。” 朱棣听后大为失望。 虽然他很想这样做，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爔儿说的都是实情。 当年朱棣起兵之时，喊出的口号乃是“奉天靖难”！ 靖难靖难，“靖”指平息，扫平，清除，所以“靖难”就是指平定祸乱，平息战乱，扫平奸臣的意思。 当年太祖皇帝当国时，发生过宰相胡惟庸擅权专政的事情，即便胡惟庸一党被太祖高皇帝及时剿灭，可太祖爷仍担心日后会有权臣篡权，所以他在《皇明祖训》中留下了一条“靖难遗训”:朝无正臣，内有奸逆，必举兵诛讨，以清君侧！ 毫无疑问，这条靖难遗训等同于给予了藩王移文中央索取奸臣和举兵清君侧的权利！ 因此燕王朱棣以靖难之名起兵，那就不是造反，而是藩王遵从祖训举兵讨伐奸佞。 这“奸佞”，正是一手策划削藩的齐泰和黄子澄。 朱允炆信任黄子澄与齐泰，聚事削藩，两人本是书生，兵事非其所长，所以朱棣起兵之后越战越勇，麾下将士也越来越多。 到了建文三年，燕军已经夺下了北疆之地，准备饮马长江，杀入金陵。 这时朱允炆才开始慌了，急忙将这两个心腹贬谪出京试图稳住燕军，暗地里却密令二人募兵。 而齐泰黄子澄被贬后，方孝孺才正式进入朝堂执掌大权。 但局势都到了这一步，方孝孺再进行复古井田制改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这也是朱允炆会任由方孝孺改革的真正原因！ 暂时得罪江南士绅，筹措出一笔军饷，还有希望保住江山社稷。 恐怕这才是朱允炆的真实想法！ 可朱棣现在，并不能这样贸然改革，他也不敢这样做。 为了稳住南臣缙绅，让他们接受并且认可永乐新朝，朱棣可以说是做出了很多让步，还提拔了七个南臣缙绅做内阁大学士，清一色的南方人。 若是现在突然搞什么复古井田制，南臣缙绅绝对不会答应，最终结果就是江山不稳，社稷动荡！ “干爹放心。” “现在不可以，不代表以后不可以！” 朱高希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 “等到陛下言出法随、口含天宪的那一天，自然可以进行改革。” “不过复古井田制并不是唯一选择，咱们还有很多选择的国策，效果相比起来也不算差！” 此话一出，朱棣浑身剧震。 这个朱高希，当真是……我的儿子吗？ 他明明如此年轻，却有如此广阔见识，远非寻常人可比！ 一时间，朱棣有些惊骇交加。 第50章 朱棣的骚操作！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神情凝重。 因为眼前这个儿子太厉害了些。 就这么短短几次接触下来，他惊讶地发现这个儿子，见识广阔、才华横溢，而且全都是利国利民之策。 此子才华，远远超过了朱棣的其他儿子，连一向饱读诗书的大皇子朱高炽都比不上！ 想到这儿，朱棣难免有些心惊肉跳。 他总觉得这个孩子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神秘，神秘地让人胆寒。 你换做寻常孩子，真要是沦为流民饥民，靠着沿路乞讨谋生，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难题，怎么可能还会有这般广阔见识？ 就算是朱高希后面被人收养，可他的养父朱子昭也只是一个区区御史，仅此而已。 一时间，朱棣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徐皇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随后主动将话题引向了江若薇。 “夫君，你看若薇姑娘怎么样？” 听到这话，朱棣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仅仅几天没见，这小子就勾搭到了一个媳妇儿，而且还是这般标志的美人胚子。 嗯，不愧是我朱棣的儿子。 “咳咳，不错不错。” “若薇是出身歙县江氏？” 看着威严莫名的朱棣，江若薇就好比受惊的兔子，连对话的勇气都没有。 朱高希见状立刻给她夹了菜，然后在桌下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 江若薇身子一颤，顿时霞飞双颊，下意识地看向朱高希。 后者和煦一笑，佳人见了，一颗心也顿时安静下来。 “伯父说的不错，小女正是出身歙县江氏。” “喔……”朱棣点了点头，“倒是不错，昔年太祖皇帝入皖缺粮，多亏了江氏主动捐献十万钱。” “毁家纾难，经商有道，江氏门风值得天下商贾学习。” 能够得到成国公朱能的赞赏，这可是江氏的荣耀。 是以江若薇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忙道:“伯父言重了。” 朱棣笑呵呵地点了点头，眼中却闪过了一道精光。 对啊，怎么忘了，还有江氏啊！ 他朱棣不能夺儿子产业，难道还不能夺江氏的吗？ 唔……吃相不能太难看，就让江氏做个皇商，给自己挣钱捞银子！ 这般想着，朱棣脸上笑容更甚。 气氛还算不错，众人有说有笑地吃完这顿饭，然后朱棣就带着徐妙云离开了。 看着他们夫妇的背影，江若薇这才长舒了口气。 “坏小子，你这位义父……很不简单啊！” “废话，他可是朱能！”朱高希得意洋洋地开口道。 朱能啊，永乐皇帝的绝对心腹，大明永乐朝的顶级战将。 可惜，这位名将后面征讨安南的时候，估计是感染了疟疾，所以才会暴毙军中，英年早逝。 不过既然朱高希来了，自然会制止这场悲剧发生，怎么着也得让干爹长命百岁啊！ 江若薇没好气地瞪了朱高希一眼，随后红着脸啐了一口。 “你还不放手？” 朱高希这才如梦初醒，讪笑着将手放开。 “呸，登徒子！” 二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是藏不住的柔情蜜意。 与此同时，马车里面。 徐妙云脸上也满是笑容。 “我的爔儿总算是开窍了。” “那若薇还算不错，皇上觉得呢？” 朱棣闻言点了点头。 “进退有度，落落大方，确实不错。” 听到这话，徐皇后脸上的笑容更甚。 “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将这门婚事给定下，爔儿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 朱棣脸色微变，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妙云，你想过没有？” “爔儿这身才学本事……哪儿来的？” 此话一出，徐皇后顿时一怔。 “按常理来说，爔儿沦为流民那么多年，能够活下来就不容易了，又怎会有这些见识？” “他被朱子昭收养也不过几年时间，朱子昭其人也不过是个纯粹儒生，可爔儿这些才华本事，与儒生理念格格不入，明显就不是朱子昭教的！” 徐皇后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皇上，你还在怀疑爔儿吗？” “不是怀疑，而是忧虑。” 朱棣叹了口气。 “儿子这么出色，我当然也很高兴。” “但问题是他太出色了，出色得根本就不合常理……” “那又如何？”徐皇后怒道:“可他是我们的亲儿子啊！” “不管怎么样，爔儿都是你我的亲生骨肉，难道你就这么狠心，舍了儿子不要吗？” 说着说着，徐皇后就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见此情形朱棣急忙安抚道:“妙云，你不要心急！” “我没有不要爔儿的意思，他可是我们的亲生骨肉，又怎么会不要呢！” “我的意思是，在查清楚爔儿的过往之前，我们还不能接他入宫，否则会有隐患。” 徐皇后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可是中秋在即，难道我们一家人连个团圆饭都吃不上吗？” “这个中秋我们自己过！”朱棣神色冷峻，“不只是爔儿，还有炽儿和煦儿，现在都不能入京！” 大皇子朱高炽如今还在坐镇北平，二皇子朱高煦则是统兵去了开平卫，并节制武安侯郑亨、武城侯王聪、安平侯李远，伺机进讨北元。 新朝初立，内忧外患，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到大明王朝的江山社稷。 这些道理徐皇后也明白，可她毕竟是个做母亲的，眼泪不自觉地就滑落下来。 “妙云，等熬过了这一年，我们一家人就能够团聚了。” 徐皇后没有理会朱棣，而是怔怔地看着窗外。 皇室天家，真有那么好吗？ 普通人唾手可及的血脉亲情，到了他们这里，却成了难得的奢侈。 一路无言，朱棣让人将徐皇后送回坤宁宫，自己则来了乾清宫。 很快朱高燧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行礼。 “爹，啥事儿啊？” “交给你一个差事，必须要办好了！” 朱棣意味深长地开口。 朱高燧则是满脸喜色。 这可是他深受父皇器重的表现啊！ “你亲自去一趟歙县，将那江氏家主给朕请到京师来，然后安排一个地方，朕要见见他。” 朱高燧:“？？？” 啊？ 啊？？？ 这是怎么个意思？ “爹，我没听明白……” “区区一个商贾，您要见他直接抓过来不就好了，何必让我亲自跑一趟……” 话音未落，朱高燧脑门就挨了一巴掌。 “朕让你去你就去！” “而且记住了，以礼相待，那是你四弟的老丈人，千万别怠慢人家了！” 朱高燧:“！！！” 第51章 嚣张跋扈江大少！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中秋佳节，如期而至。 朱高希早就跟江若薇约好，一起中秋赏灯。 所以今日小作坊索性不开工了，朱高希给大家发了补贴，就一直翘首以盼。 结果左等右等，却一直都不见人来，早就错过了约定好的时间，朱高希不由有些急了。 他可以确定江若薇的心意，否则也不会任由自己拉着他的小手了。 在这个礼法森严的大明，江若薇已经算是很勇敢的女子了。 可她现在失约，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那么肯定就是出事了。 想到这里，朱高希有些坐不住了，带着熊犇熊罴两兄弟，急匆匆地赶到了江氏的盐铺。 江银一见到朱高希来了，脸色略微有些不自然。 “小朱公子，你……” “若薇呢？”朱高希冷冷地看着江银。 后者却是目光躲闪，顾左右而言他，反正就是在插科打诨。 见此情形，朱高希哪里不明白肯定是出事了。 “好，很好！” “我看这生意你们是不想做了！” “既然如此，那你江氏与我之间的买卖就此作废，今后别想从我手中拿到半两雪盐！” “别啊小朱公子！”江银急眼了，“这事儿吧跟买卖没关系，是我们江氏的……家事！” “说清楚！”朱高希怒道。 见此情形，江银也不由叹了口气，将事情娓娓道来。 这歙县江氏家大业大，也有大量的家族子弟。 江氏当代家主江天，膝下嫡出的只有一个女儿，正是江若薇，但庶出的儿子却不少，比如前面那个婢生子江枫，再比如江家大少爷江涛！ 这江涛比江若薇大了两岁左右，自幼聪颖，深受江天喜爱，虽然是个庶出，却一直视为继承人培养，随着江涛年岁逐渐增长，名声还算是不错，温文尔雅，谦逊有礼，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在家主江天的有意培养之下，江涛正逐渐接过家族大权。 然而这个时候，江若薇这位嫡女却异军突起，展现出了卓越的商道才华，要知道江家可是商贾世家，家族继承人看重的不是什么才华学识，而是你能不能接过掌印，继续带着江氏家族发展壮大，将生意买卖做得更好，所以江若薇也收获了一大批拥趸，支持她成为江家掌印。 如此一来，江涛和江若薇这对兄妹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矛盾，昔日感情不错的兄妹二人，也因为权势斗争变成了生死仇人！ 想想也很好理解，江涛都以为掌印家主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结果却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妹妹，想要夺走他的掌印，他自然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而江若薇之所以想成为掌印，是因为她不想沦为联姻的工具。 江氏这种商贾世家，看似强盛实则不然，因为商贾地位极其低下，为了生存，江氏不得不通过联姻或者贿赂等方式，去巴结交好地方官员，从而保住江氏经商积攒的财富。 是以江氏女大多都会沦为联姻工具，什么情爱之类的都是不可能有的事情。 在这个礼法森严、男尊女卑的时代，女人是不可能决定自己的婚姻和归宿的，除非你手中握有一定的权势。 江若薇，就是想通过雪盐买卖，挣脱她那可悲的宿命。 然而江涛并不准备给她这个机会，这位江家大少爷亲自带人赶赴金陵，想要将江若薇给抓回去，然后嫁给一个地方官员做妾！ 听到这些话，朱高希顿时气得满脸铁青。 你娘咧，抢媳妇儿抢到老子身上来了？ “若薇现在在哪儿？” “在……在……”江银支支吾吾的，正准备开口。 不料一道嚣张的声音突然传来。 “江银，你敢泄露家中机密，我看你这个执事是不想做了！” 听到这话，朱高希寻声望去，只见出言之人是个锦帽貂裘、身材瘦削的富贵公子，略显阴柔的气质配上一张白玉也似的脸旁，看起来颇为秀气，然而他那阴鸷的眼神，却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 毫无疑问，此人就是江家大少爷，江涛！ “你就是江涛？”朱高希冷声开口。 后者满脸倨傲地扫了朱高希一眼。 “你就是朱高希？” “那个勾引我妹妹的小畜生？” 勾引？ 小畜生？ 好，很好！ 朱高希脸上闪过了一抹狠辣，直接挥了挥手。 “熊大熊二，教他做人！” 熊犇熊罴闻言，没有丝毫废话，直接抡起袖子就冲了上去。 江涛见状大惊失色，好在他也带来了不少护卫家丁，数量更是多达十人，压根就不怵这两人。 “给我上！” “打断那小畜生的狗腿！” 江氏家丁一拥而上，江银想要阻止，却被江涛一把推开。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原本江银以为，小朱公子这一次是要遭殃了。 然而下一刻，他眼睛却等得滚圆。 只见那两个熊姓护卫全力爆发，勇猛得一塌糊涂，左冲右突之下，十好几个江家护卫全都被砸翻在地，甚至都能够听到那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眨眼时间，十来个江家护卫全都被打翻在地，而熊犇熊罴两兄弟却屁事没有。 开玩笑，他们可是凤卫指挥使，真刀真枪从沙场里面杀出来的狠人。 别说这么一些家丁护卫，连战场都没有去过的蠢货，就算再来上了十个，熊犇熊罴也能干翻他们！ “你……你不要过来……”江涛怕了，满脸惊恐地后退。 朱高希满脸笑意地上前，伸手就一巴掌抡了过去。 “江家大少爷是吧？” “想卖了我媳妇儿是吧？” “谁他娘地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做？” 一句话一巴掌，打得江涛脸都红肿了。 正当此时，官差衙役匆匆赶到。 在他们的开道下，杨溥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江涛见状急忙高喊道:“救命啊！这贼人仗势行凶，还请大人做主啊！” 结果杨溥压根就不理他，而是看向了朱高希。 “贤弟，伤着没有？” “无妨无妨！”朱高希笑呵呵地摆了摆手，“大人，这小子明明是个商贾，却穿着锦衣华服招摇过市，分明就是置我大明律令于不顾。” “什么？”杨溥很是配合地怒斥道:“太祖定制，商贾不得着锦衣，汝不过一商贾子弟，安敢践踏我大明律令？” “来人，将此贼打入大狱！” 江涛:“？？？” 卧槽？ 尼玛的啊！ 第52章 先给大舅子一个下马威！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江涛在歙县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少爷。 歙县江家的少爷，以后的江家掌印，就算是歙县官员见了他，那也得客客气气的。 所以别说什么身着锦衣华服了，他江涛不找别人的麻烦，那都算是好的了。 可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你江家又算个什么东西？ 毫无疑问，杨溥顺着朱高希所言，直接将江涛给打入了大狱。 这位嚣张跋扈的江家大少爷，还没来得及彰显一下自身的权势，就因为身着锦衣而被投入大狱，说起来也是讽刺至极。 一行人全部被官差衙役给抓走，江银见状哪里还不明白，这位小朱公子才是真正的贵公子，区区江家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啊！ “小朱公子，大少爷毕竟是小姐的亲兄长，还请公子恕罪，恕罪啊！” 一边说着，江银一边就要跪下去，却被朱高希伸手扶住了。 “二叔这是做什么？” “江涛是江涛，你是你，不必如此。” “他自己犯的错，自己就要承担，这性子不磨砺一番，将来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祸事。” 听到这话，江银也是无言以对。 他可是亲眼看着江涛长大的，这孩子表面上温文尔雅，谦逊有礼，不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实则江涛心狠手辣，行事跋扈，丝毫不输于那些纨绔子弟。 江银这个二叔不知道给江涛擦了多少次屁股，奈何他是家主江天长子，江天又对此子十分宠爱，只能听之任之。 安抚住了江银，朱高希这才看向杨溥。 “贤弟，这是怎么回事？”杨溥笑呵呵地问道。 “一个商贾子弟罢了，先关在大狱里面让他吃些苦受些罪，后面放出来就行了。” 朱高希没有把事情做绝，毕竟江银说的不错，江涛毕竟是江若薇的亲兄长，自己以后的大舅哥，不好做得太过分。 杨溥满脸戏谑地看着朱高希。 “我倒是听说，近些日子那江家嫡女天天往你宅子里跑，这是看上人家了？” 此刻杨溥已经成亲，他的妻子彭氏乃是恩师之女，也是一位知书达理的上佳女子，鱼水之欢不足与外人道也。 朱高希臊得满脸通红，没好气地瞪了杨溥一眼。 这家伙哪怕日后成了大明贤相，那也是苦难磨砺出来的，历史上杨溥仕途坎坷，整整被关在诏狱里面十年，险些因此而丧命，所以哪怕做了内阁大学士依旧谨小慎微。 但现在杨溥年纪尚轻，所以跟熟人在一起，那还是充满着年轻人的朝气。 想着，朱高希就顺手取了一包雪盐塞到了杨溥怀里。 杨溥见状眉头一皱，道:“贤弟这是做什么？贿赂本官吗？”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朱高希没好气地解释道:“这不是给你的，而是给嫂嫂和侄儿的。” “市面上那些盐没有经过提炼，吃多了对孩子不好，孩子正发育长身体呢，以后就吃这雪盐，没有了再问我要！” 原本杨溥还想拒绝，可一听说粗盐吃多了对儿子不好，杨溥话到嘴边却又没有说出口。 杨溥以前只是个清贵翰林，因为大明俸禄极低，翰林又是清水衙门，再者以杨溥那谨小慎微的脾气秉性也决计做不出贪腐受贿的事情来，因此家里一直过得颇为拮据。 别说什么雪盐了，他连好一点的池盐井盐都买不起，老婆孩子都跟着他吃苦受罪。 想到这儿，杨溥眼睛顿时就红了起来。 “哎哎哎，可别这样。” 朱高希打趣道:“什么时候有空，我去你家拜访一二，见见嫂嫂侄儿。” 杨溥闻言洒然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那就今夜吧，咱们两家人一起过中秋，如何？” 朱高希闻言心中一动，立刻点了点头。 “那我得快点去找媳妇儿，还不知道她被江涛这蠢货关在哪儿呢！” “此事容易，我来办！”杨溥笑着开口。 只见他走到江涛面前，低声耳语了几句，后者立刻吓得脸色大变，疯狂开口求饶。 “找到了，就在江氏置办的宅子里面。” 朱高希满脸好奇地看着杨溥。 “兄长跟那蠢货说了什么？” “很简单啊，商贾不得着锦衣，不得招摇过市，而且一人经商，全家被禁，违令轻者杖责，重者流放。” 杨溥得意洋洋地开口道:“此子明显是情节严重之徒，本官就算将他刺字流放，也无人挑得出错来！” 嘶…… 刺字流放。 脸上被刺字不说，流放还是他娘地步行！ 那一路可都是步行，“流放”的判决不可能让罪犯太轻松，步行是基本操作，骑马坐车想都别想。 这是判罪，是刑罚，不是让你追寻诗和远方的！ 从南京到岭南什么地方的，一两千里的路程，你就慢慢走过去吧，脚底板都给你走穿！ 以江涛这细皮嫩肉的弱鸡模样，他估计走个一百里人就废了，不怕才怪！ “多谢兄长！” “那我先去救媳妇儿，晚点再去你家！” 杨溥笑呵呵地点了点头，直接带着江涛一行人回衙门了。 朱高希则是跟熊犇熊罴二人，在江银的带路下，大大咧咧地闯入了江家宅子。 某些不开眼的家丁护卫，奉江涛之命看管江若薇，还想要阻拦，直接被熊犇熊罴干翻在地。 房间里面，江若薇正在暗自抹泪。 她没有想到江涛会这么狠，丝毫不给自己机会，还亲自赶到京城想抓自己回去，强行沦为联姻的工具。 昔日的兄长，如今却丝毫不顾及兄妹情意，实在让人伤心难过。 正当这个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了喧哗声。 江若薇正愣神时，门口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若薇，开门，我来了！” 这是……朱高希？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来了？ 江若薇心神动荡，下意识地上前打开了房门。 只见那张俊朗面孔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一如既往的让人心动。 而屋外则是一众家丁护卫，全都被打翻在地。 “坏胚，你这是……” “哦，我听说有人想逼着你去联姻，就带人打上门了！” 朱高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满脸轻松写意。 江若薇听后眼眶一红，险些再次落下泪来。 “放心吧，你那兄长已经被投进府衙大狱了。” “先关一段时间再说，磨砺一下这蠢货的性子……” 朱高希话还没有说完，江若薇就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坏胚，谢谢你！”佳人轻声呢喃，眼眶已经湿润。 她就如同一个快要溺死的人，正在那深渊里面不断坠落，可就在这时，朱高希来了，伸出了强有力的手臂，一把将他从深渊里面拽了出来！ “谢谢你，坏胚！” 朱高希身体紧绷，有些手足无措。 愣神片刻后，他才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将佳人抱在怀里。 熊犇熊罴见状，满脸姨妈笑。 公子抱得美人归，这可是一件大喜事！ 就连江银，也是感慨不已。 这对璧人本就是天生一对啊！ 第53章 繁华金陵城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中秋节定型于唐，却兴盛于宋。 发展下来，成为百姓团圆欢庆的佳节。 此刻整个皇宫都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今夜这场中秋夜宴，乃是新帝即位后第一场大宴。 要知道这一次的改朝换代，可是真真建立在尸山血海上面的，从六月十七日燕王朱棣杀入金陵开始，整个金陵城中就血流不尽。 朱棣攻占南京后，开列“奸臣榜”，诛杀了大部分建文朝臣，例如方孝孺及其宗族亲友被杀者八百七十三人，其门生卢原质、郑公智、林嘉猷皆殉难；黄子澄、齐泰等被诛杀灭族；练子宁之死，弃市者一百五十一人，家族被抄没戍远方者又数百人；陈迪之死，远戍者一百八十余人；司中之诛，姻族从死者八十余人；胡闰之死，全家抄提者二百七十人；董镛之死，姻族死戍者二百三十人…… 一次次的抄家灭族。 一场场的斩首示众。 似乎那位改朝换代的燕王殿下，要用这种血腥残暴的方式告诉天下人，大明已经换了一个新帝，江山社稷也迎来了真正的主人！ 整个金陵帝都，都笼罩在血腥杀戮之下。 即便此刻是中秋夜宴，群臣似乎依旧能够闻到那浓浓的血腥味，这不由让他们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尤其是前朝降臣，比如说赫赫有名的曹国公李景隆！ 此刻，他更是不安到了极点！ 朱棣高坐于龙椅上面，徐皇后则坐在他身旁。 宴会开始，大封功臣。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永乐皇帝册封的第一个功臣，并不是丘福、朱能这些战功卓著的靖难名将，而是那……曹国公李景隆！ 李景隆因打开金川门，有“默相事机之功”，被授为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加封太子太师，并增岁禄一千石，位列百官之首位！ 李景隆之后，才是一众靖难名将。 丘福封淇国公，朱能封成国公，张玉追封荣国公谥忠显，陈亨追封泾国公谥襄敏。 另有封侯十三人追封一人，封伯十一人，皆是能征善战之士。 伴随着新一批的靖难勋贵出现，大明朝堂也随即波谲云诡，暗流涌动。 而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幻，却丝毫影响不到朱高希，他正拉着江若薇的小手，悠哉悠哉地逛着金陵城。 一片热闹非凡的长安大街，天色已经要入夜，整个金陵城看起来灯火通明。 行人来往不绝，还有很多父母对孩子的叫骂声，也有人们的说笑声。 一对璧人走入人群中，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男子穿着一身华贵的衣袍，女子则是穿着红色的衣袄。 女子脸上带着笑容，牵着男子的手，丝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 男子丰神如玉，相貌英武俊朗。 女子笑起来非常可人。 男子握着女子的手故意放慢脚步，让身边的这个女孩子跟上脚步。 行人见状，不由看着这对小夫妻指指点点。 在这个年代，女子不得抛头露面，只能在家学习三从四德，有夫之妇则在家相夫教子，反正你要是敢堂而皇之地出去游玩，那就是败坏社会风气！ 可偏偏女子丝毫不以为然。 或许是嫉妒，又或许是自卑，反正二人所过之处全都是纷纷议论。 “好热闹呀。”江若薇目光看着四周。 “确实挺热闹的，小心点不要走丢了。”朱高希笑呵呵地回答道。 江若薇挽着朱高希的手臂，娇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人群流动这么大的地方，其实走丢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走走停停，江若薇看到新奇的东西她都会停下脚步多看几眼，买了一些糕点一边吃着。 “坏胚，你也吃。”江若薇抬头递上一块糕点。 朱高希直接低头用嘴接住。 佳人瞬间红透了脸颊。 看到这女子喂着男子吃东西这种亲昵的举动，让不少走在街上的女子看到不知是羞还是羡慕。 呸，怎么有女孩子这么不知羞！ 倒是看着甜蜜。 想到她们自己的夫君，恨不得相敬如宾，几个女子长长一声叹息。 朱高希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先前江若薇可没这么落落大方，想来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刺激到了佳人。 但凡他晚去一步，说不定江若薇就会被她那个兄长给强行扭送回歙县，然后沦为联姻的工具。 一想到这儿，朱高希也不禁一阵心疼，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柔夷。 江若薇身子一颤，然后扭头看着身旁人儿，顿时笑靥如花。 今日发生的一切，让佳人现在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完了，本想借助雪盐向父亲证明自己的能力，然后成为江家掌印人，避免沦为联姻的工具。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那江涛会如此狠辣决绝，亲自赶到京师想要强行抓她回去联姻，根本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商贾出身的女子，沦为联姻的工具，自然是不可能作为正妻的，那些达官显贵也看不起商贾女子。 不是正妻，就只是妾，连带着生下的子女也是妾生子，受人鄙夷不说，还没有继承家产的希望。 这对于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自己苦一辈子也就算了，还要连累自己的子女，但凡想到这儿，就会让人绝望。 而被关起来的江若薇，已经开始绝望了。 她不知道，希望在什么地方。 或许，这辈子就不该反抗，老老实实地接受命运，才是最好的安排。 在那一刻，江若薇确实绝望了，如同坠入深渊，身体在不断下坠。 直到他及时现身，带着护卫打上门后，强行救出了自己，还顺带着将那江涛给关进了应天府衙，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当江若薇打开房门，见到那张俊朗面孔时，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非他不嫁。 当一个快要溺亡的人，都准备就这么沉沦深渊，却有人强行将她救起，重新带给了她希望，这份羁绊足以让人舍弃一切！ 什么礼法什么道德，全都是废话！ 唯独只有眼前这个人儿，是真的在乎自己！ 这辈子，就算抗争到死，她也不会嫁给任何人，除了朱高希！ 朱高希察觉到江若薇的异样，再次紧了紧她的小手。 “放心，一切有我，没事的。” “若是你父亲不同意，我就带你……私奔！” 私奔……吗？ 佳人狠狠点头！ 第54章 浓情蜜意时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中秋佳节，彩灯万盏。 城乡通宵灯火辉煌，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花灯，花样繁多。 中秋夜灯内燃烛用绳系于竹竿上，高树于瓦檐或露台上，或用小灯砌成字形或种种形状，挂于家屋高处，俗称树中秋或竖中秋。 富贵之家所悬之灯，高可数丈，家人聚于灯下欢饮为乐，平常百姓则竖一旗竿，灯笼两颗，也自取其乐。 满城灯火，不啻琉璃世界，煌煌一派盛世景象。 这些花灯外形精美巧致，如龙灯、凤灯、鱼灯、兔子灯、各种历史人物灯、走马灯等。 比如江若薇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只走马灯，灯内点上蜡烛，蜡烛产生的热力造成上升气流，令轮轴转动，轮轴上有剪纸，烛光将剪纸的影投射在屏上，图像便会不断走动，端得是个构思巧妙，连朱高希也是大开眼界。 还有马形灯有“马到成功”之喻，鹤形灯有“吉祥长寿”之喻，螃蟹灯有“八方来财”之意，兔子有“多子多福”之寓意，蟾蜍灯则是代表“蟾宫折桂”，有金榜题名之寓意……各式各样的花灯，令人目不暇接。 靠着雪盐的利润，朱高希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土财主，所以看到江若薇喜欢的灯，他就直接掏钱买下，二人开开心心地提着花灯继续前行。 朱高希拎着一个螃蟹灯，而江若薇手里面则是个兔子灯。 某人还恬不知耻地问人家，为什么要选个兔子灯，难道是想“多子多福”？ 然后他就挨揍了，佳人羞恼地瞪了他一眼，狠狠踢了他一脚。 “你这个登徒子！”佳人气呼呼地啐道。 朱高希只是会心一笑，然后紧了紧她的小手。 “平日里端着也就罢了。” “现在人流这么多，没人认识我们的，所以你不用那么累。” 听到这话，佳人更是羞恼。 二人一路打闹，很快来到了秦淮河畔。 说起花灯，那就不得不提秦淮河。 “天下第一灯会”、“秦淮灯彩甲天下”，称赞的便是金陵灯会，又叫秦淮灯会。 金陵灯会由来已久，东晋、南朝时期，南京作为天下的都城，秦淮河畔居住了很多达官贵族和豪门名士，每到元宵节，他们会效仿宫廷，张灯结彩。 以致于金陵秦淮河畔已经出现专门以制作彩灯为生的民间艺人。 而南宋之后，夫子庙在金陵建成，秦淮河畔成为揽胜佳地，夫子庙地区的灯会也随之开始出现并迅速发展。 到了大明，随着太祖高皇帝打造秦淮官方妓院，秦淮河畔灯火之盛天下无双，灯彩的品种竟发展到两三百种之多。历代文人骚客、名士才子缱绻逗留，吟咏不绝。 二人来到了河边，只见家家户户的水灯漂浮在水上，将水道点缀得如同天上的银河。 数万花灯装饰的河道，场面很是震撼。 繁星点点，点亮着中秋夜，也照亮着人心。 放完了河灯。 朱高希和江若薇的感情更进了一步。 佳人嘴角噙笑，看向身边的心上人。 “你刚刚放河灯的时候，在嘀咕什么呢？” 朱高希闻言笑道:“我在想什么时候可以把你娶回家。” 此话一出，江若薇顿时满脸羞红，都红到耳根去了。 “呸，登徒子！” “中秋放水灯是祈求平安吉祥，也是对亡灵的慰藉，哪有你这样祈求……这种事情的……” 话说到后面，江若薇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太羞人了啊！ 朱高希见到她这可爱模样，心情更是大好。 “对啊，我也求了平安吉祥，希望咱俩平平安安，白头偕老！” “你……你花言巧语……不理你了！” 朱高希只是随口一说，这放在后世很是常见。 可是放在这礼法森严的大明王朝，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嗷！ 江若薇身为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先前又从未与男子接触过，更没有听到过这些肉麻至极的情话，一时间难免有些慌了神，竟是疾步走到了前面，撇下了朱高希一人。 额，论如何驾驶害羞的女朋友…… 得赶紧追啊！ 朱高希笑了笑，飞快跑上去，然后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 “若薇，可不兴乱跑啊！” “就是因为女眷众多，所以招惹来了无数无赖地痞，他们嘻嘻哈哈的混在一起，正在伺机寻找猎物呢！” “只要寻到了猎物，便三五成群的挤过去，推推搡搡弄得人群混乱，他们混在其中上下其手，痛痛快快的揩油摸人家……” 朱高希一席话，吓得佳人花容失色。 这要是真被那些泼皮无赖得了手，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女子生死是小，名节事大。 你可以死，但不能毁了名节，否则全家人都会跟着你丢脸！ 所以江若薇还是下意识地朝朱高希靠了靠，但还是觉得不太安全，于是乎又伸手挽着他的手臂。 见此情形，朱高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没事儿，若薇别怕，我会保护你！” 听到这话，江若薇面带狐疑地看向了朱高希，随即这才反应了过来。 “呸，登徒子，你不是好人！” 江若薇说着说着，迎面就见到了朱高希方才说的那些泼皮无奈。 因为大明礼法森严，平日里他们只能在家相夫教子，所以只有中秋节这等难得的机会，才能出来放松放松。 如此一来，自然招惹了无数无赖地痞。 这些泼皮嘻嘻哈哈的混在人群里，嘴里说着下流的话语，眼神搜索着长相俊俏的女眷。 那甭管是盛装的少妇，亦或是娇媚的少女，只要寻到猎物，便三五成群的挤过去，推推搡搡弄得人群混乱，他们混在其中上下其手，痛痛快快的揩油，被占了便宜的女眷们又不敢声张，只能脸红耳热地吃了这个闷亏。 现在这批泼皮又将目光放在了江若薇身上，推推嚷嚷地就向她走来。 朱高希见状急忙高喊道:“熊大熊二，护驾！” 熊犇熊罴转眼就从人群里面冒了出来，直接上前揪住了一个泼皮的咸猪手，熊犇一用力，这厮的手竟硬生生被他给掰折了，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叫声与哀嚎声。 “滚！”熊犇一声怒喝，那骇人模样，吓得众泼皮仓皇逃窜。 天杀的，这是哪儿的凶人，一言不合就折人手臂啊！ 江若薇还是心有余悸，忍不住出言道:“我们去赴宴吧，毕竟是府尊，不能让人家久等。” 朱高希点了点头，随后又吩咐熊大熊二去准备了一些东西。 交好杨溥，这是他计划里的一环，因为此人才华未显，注定会青云直上。 锦上添花，自然远不如雪中送炭！ 说起来，还有那个杨士奇现在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倒是可以筹谋一番。 第55章 杨溥卖烤鸭！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杨溥府邸。 说是府邸，其实并不恰当，就是一座一进一出的宅子。 朱高希和江若薇下了马车，看着眼前这座略显寒酸的宅院，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任谁都想不到，杨溥这位日后名垂青史的大明贤相，现在生活却过得如此简朴，简朴到都有些寒酸了。 朱高希暗自叹了口气，上前敲响了房门。 很快传来了一阵应答声，开门的是一个妇人，满面风霜，双手粗糙。 “你们是……”彭氏有些茫然，下意识地开口追问。 杨溥听见动静，急忙走了出来，见到朱高希脸上一喜。 “贤弟，你们来了？” “这位就是江姑娘吧？” “快快请进！” 彭氏闻言顿时了然。 原来这就是夫君宴请的客人。 “请进，快请进！” 夫妇二人领着朱高希和江若薇入内。 可等他们进了院子，却是面面相觑。 宅子不大，不算宽敞，但收拾得很是整洁，有一种赏心悦目的严整之美。 让人惊讶的是，基本上看不到什么像样的家具，怎一个寒酸了得啊！ 杨溥不好意思地扭过头，满脸涨红之色。 朱高希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起来，咱大明的俸禄，确实是低了些啊！” 不得不承认，大明王朝的俸禄，那是真他娘的低！ 人家赵宋王朝的俸禄那是出了名的高，官员俸禄之丰厚，为历代之最。 比如以掌握实权的正一品官员为例，宋朝正一品官员的月收入按照购买力折合成人民币约为一百二十八万元，年收入超过一千五百万元，这还只是正常的朝廷俸禄，不包括手底下那些官员的孝敬，以及吃拿卡要这些灰色收入，月入几千万那都实属正常。 可大明朝呢？ 掌握实权的正一品官员，年收入大约在八千四百元到十四万元之间，这一数字仅为宋朝官员年收入的零头，甚至连宋朝官员的零头都不如！ 这也难怪明初文人多不仕了。 你他娘地就给这么点银子，还要人家累死累活，多可笑啊！ 杨溥也是由衷地叹了口气，但他毕竟是朝廷命官，所以也不好开这个口讥讽朝廷。 “贤弟莫说这些了。” “咱们先吃饭吧，吃完了再说！” 江若薇看向朱高希，后者点了点头。 二人落座之后，彭氏也将饭菜端了上来，难得有鸡鸭鱼肉，样样皆备。 可朱高希脸色却沉了下去，因为傻子都猜得到，这一顿只怕要吃掉杨溥家几个月的口粮。 想着，朱高希忍不住叹了口气。 “兄长，你这让我如何是好？” “接下来这些孩子吃什么呢？” 杨溥脸色顿时涨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出身并不算太好，这些年来家中族内支持他考取功名，早就消耗一空了。 而他入京之后，俸禄低薄，每月收入除去房租外，剩下的勉强才能糊口。 眼前这一顿，几乎花了他半个月的俸禄，也就意味着，接下来一家人半个月都要饿肚子了。 “贤弟，为兄无能……”杨溥舍下面皮，重重地叹了口气。 朱高希却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动筷子，将两个大鸡腿，分别分给了杨溥的两个儿子。 这两个小崽子生得虎头虎脑的，就是有些瘦削，一看就是平时营养不足。 饭菜刚刚端上来，两个孩子就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肉食，也不知道他们多久没有吃过了。 好在平日里教育得好，即便想吃得疯狂咽口水，两个孩子也没有任何动作。 即便朱高希将鸡腿夹到他们碗里，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先让嫂嫂和侄儿吃饭，咱们自己聊自己的。” 杨溥动了动嘴唇，又扫了一眼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妻儿，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 两个孩子顿时发出了欢呼，拿着鸡腿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兄长，这样下去不行啊！” 朱高希叹了口气，“你吃苦受罪没关系，但是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看看都饿成什么样了！” “为兄何尝不知道呢？”杨溥满脸苦涩，“可朝廷俸禄就是如此，勉强可以养家糊口，我一介书生又不会其他本事，只有……” “这样吧！”朱高希笑着开口道，“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有一门好生意给嫂嫂做，不说什么大富大贵，可至少也能做到吃饱穿暖！” 然而杨溥却是神情一僵，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贤弟，我可是朝廷命官，怎能参与商贾之事？” “若是被监察御史得知，只怕……” “兄长误会了。”朱高希解释道:“我并不是说雪盐，而是……卖烤鸭！”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愣神。 卖烤鸭？ 这能挣钱吗？ “如此一来，嫂嫂就是寻常小贩，补贴家用罢了，就算真有人想以此攻讦兄长，也是无稽之谈。” 听到这话，杨溥动了动嘴唇，还是想要拒绝。 一来他不想妻子出去抛头露面，这不符合礼法。 二来做个寻常小贩，那风吹日晒的，简直就是吃苦受罪。 可不等他开口，彭氏却眼睛一亮。 “小朱兄弟，你说那烤鸭……能挣钱吗？” “嫂嫂放心，绝对能够挣钱。” 朱高希脸上露出了笑容。 “咱们卖的是挂炉烤鸭，而不是焖炉烤鸭。” 这个时代，其实已经有了烤鸭，但都是焖炉烤鸭，类似于后世的壁炉，通过辐射的热量进行炙烤。 后世烤鸭也是分为两个流派，一个就是现在已有的焖炉烤鸭，另一个就是朱高希准备交给彭氏去做的挂炉烤鸭。 两者之间的区别，就在于一个触明火，一个不接触明火。 挂炉烤鸭烤出的鸭子比焖炉烤鸭多出了一股烟火气，而恰恰就是这烟火气，让挂炉烤鸭更受欢迎。 不要小看这点烟火气，烤羊肉串用木炭烤的就比用电烤的好吃，就是多了这点烟火气。 后世烤鸭主要吃的皮，配上烤鸭饼、细葱白丝、蘸上甜面酱，吃上一口外焦里嫩，口齿留香。 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小发明，让烤鸭的皮变得更加焦香可口。 烤肉这种食物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由于炙烤使得肉类水分大量流失，火候不够内里不熟，火候过了外皮又变得干硬，难以下咽。 晚清时期有人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在宰杀鸭子的时候，并不剖开肚子，而是在后部开一个小口将内脏取出，在腹腔中灌满水，使得鸭子的身体能够完全撑开，表皮受到炙烤均匀，同时因为腹中的水分补充了鸭子自身水分的流失，让外皮不再干硬，而是外焦里嫩，吃上一口回味无穷。 而这，就是这门生意能够挣大钱的关键！ 第56章 庖厨之艺动人心！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高希充满自信。 现在拿出这项发明，在饮食界绝对是一个引起轰动的发明。 从此烤鸭的吃法将不再去皮，而是以吃皮为主，味道更加鲜美独特。 杨溥正准备开口询问，正当此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公子，我们来了！” 熊犇扯着嗓门高喊道。 朱高希立刻起身打开房门，只见熊大熊二两兄弟拎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进来。 “贤弟，这些是……”杨溥满脸疑惑。 朱高希轻笑道:“这些都是挂炉烤鸭用的工具！” 谋定而后动，这就是朱高希，他从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杨溥家贫一直给他钱这是不可能的，以杨溥自身的骄傲他也断然不会接受，反而会影响到朱高希与杨溥之间的情义。 所以，不如直接教授给他挣钱的法子，通过自己努力挣到的钱，用起来更安心一些。 “小朱兄弟，这是何物啊？”彭氏兴冲冲地上前询问。 朱高希笑着解释道:“嫂嫂请看，这就是烤鸭炉。” “接下来我做的这些步骤流程，嫂嫂一定要看好！” 彭氏闻言心中一惊，立刻聚精会神地看着朱高希操作。 杨溥见状满脸涨红，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朱高希摆手制止了，于是只能听之任之。 “嫂嫂，咱们这独门生意的第一步，那就是处理好鸭子。” “寻常炙烤出来的肉食，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水分流失太过，以致于吃起来又干又柴，比如现在市面上那些焖炉烤鸭就是如此，咱们则要另辟蹊径，并不能直接剖开鸭子腹部，而是……” 朱高希亲自动手，一步一步教导彭氏如何处理好鸭子，并且一边做一边还告诉她要领。 彭氏一向聪明，很快就明白了这样做的好处。 “小朱兄弟真是奇才，这样好的法子都想得到！” “哈哈哈……嫂嫂过誉了。”朱高希笑呵呵地回答道，“这样做出来的鸭子，外皮不再干硬，而是外焦里嫩，同时腹部的水分也会确保肉质水分充足，不会又干又柴，吃一口令人回味无穷。” “对了，嫂嫂一定要记住，处理鸭子不能在外面，这个小技巧可是咱们挣钱的关键，不能就这样被他人给学了去。” 彭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甚至还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然后朱高希指挥着熊大熊二，将两只处理好的鸭子挂进了烤炉里面。 “还有一件事情，嫂嫂要记住，这炭也不能用寻常炭，而要果木炭，因为这样炙烤出来的鸭子才会充满果木香气……” 什么？ 还要果木炭？ 听到这话，杨溥与妻子彭氏面面相觑。 要知道这个年代，木炭那是很昂贵的东西。 在没有空调暖气的情况下，大明百姓所能拥有的取暖燃料，屈指可数，无非就是木炭、煤炭和薪柴。 三者之中，木炭取暖体验最佳，但价格极其昂贵，一般只有王公贵族、达官显贵、富商巨贾才能配备得上! 因为这烧制木炭，也是一个十分辛苦的体力活儿，山民们从早到晚几乎没有时间歇息，从砍柴到截成一段段的木头，再到劈柴、垒窑直至烧成木炭，大概需要十天的时间。 而且采集的柴木一般都是硬木，才能烧制出耐烧无烟的上品。 如大明皇室过冬的御用木炭，便是“红箩炭”，皆由易州一带山中硬木烧成，每根长尺许，园径二三寸不等，气暖而耐久，灰白而不爆，燃烧时还有轻微的香气! 但是这等上品木炭，产量稀少，价格昂贵，即便连皇室都不够长期使用，更何谈民间百姓了! 在这个时代，一般人要取暖，富的人烧炭，而贫贱者，只能烧柴。 碳木炭烧制起来虽然费时费力，却因为它燃烧较为充分，不会产生太多烟雾，因而很受富户的青睐。 嗯，毕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符合他们附庸风雅的格调 而柴火就不同了，只一烧，顿时烟熏缭绕，而且还需贫民出城去采伐，看似便宜，其实费的心神也是不少。 至于煤炭，这个时代是没人敢用的。 一般的煤炭，会产生大量的烟雾，而且因为杂质太多，含硫量太高，烧起来，就形同于是毒烟。 “贤弟，这木炭……烧不起啊！” 杨溥满脸涨红地开口。 他第一次见识到了钱财的重要性。 江若薇见状立刻出言，缓解杨溥的尴尬。 “确实如此，因为烧制的原木不同，材质差异很大，也是分成了很多个品种。” “比如马口柴，本名叫顺柴，因出产于马水口一带的深山之中，所以才称马口柴，这马口柴的特点就是净白无黑点，宫中使用的最多，当然售价也最贵，一担马口柴需要九百文。” “还有长装炭，质量也是非常不错，是易州一带山中硬木烧制而成，气暖耐久，灰白而不爆，一担长装炭需要七百文。” “如果是一般人家，对木炭没有什么特别要求，那可以买杂碎炭，也是很不错的，是京师附近北面山林树木制的，非常的耐用，每一担只需要五百五十文。” 听完江若薇所说，朱高希也有些讶然。 “这么贵的吗？” 他也是忍不住心生感慨。 最便宜的杂碎炭都要五百五十文一担，这马口炭竟然要九百文一担，这个价格实在是太贵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一只大公鸡的价格也不过才十五文左右而已。 这一担木炭竟然卖到了几百文，这普通人根本就用不起如此昂贵的木炭。 而大明朝一个正七品县令的俸禄，也才七石半禄米，市场价三钱一石，折算下来才二两二钱银子，买得起几担木炭？ 啧啧，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嫂嫂不用担心，我已经让熊大熊二买了五十斤果木炭带过来，足够你们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听到这话，彭氏脸色一喜，可迅速又暗淡了下去。 因为她是一个贤惠的妻子，虽然她很想接下这门生意，改善生活，但是她同样也要安抚好杨溥，不能伤了自家夫君的自尊心。 杨溥脸色果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贤弟，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这样……” “行了兄长。”朱高希没好气地回答道:“我这法子可不是白送给你们，而是投资入股，也就是说我提供启动资金提供技术，而你们提供人力，到时候赚了钱给我分红就行了！” 资金？ 技术？ 分红？ 杨溥怔住了。 彭氏则是眼睛一亮。 “好，咱们分红，一定分红！” “哈哈哈，还是嫂嫂爽快！” 朱高希笑着点了点头。 杨溥啊杨溥，这糖衣炮弹你怎么顶得住？ 第57章 烤鸭的利润！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杨溥神情复杂地看着朱高希。 他不明白这位年轻贵公子，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自己。 甚至第一次上门拜访，就被其拉着强行拜了个把子。 这事情放到现在想起来，那都是很炸裂的。 难不成自己真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杨溥百思不得其解。 而此刻腌制好的鸭子挂进了烤鸭炉后，在果木碳火的炙烤下，油脂滴在火堆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不一会功夫，烤鸭的香味就弥漫出来，朱高希让熊大熊二将准备好甜面酱、葱白丝、萝卜丝等配料全部取了出来。 众人全都惊讶地看着朱高希，眼睛都有些转不过来了。 正所谓“君子远庖厨”，在儒生故意阉割曲解之下，这种观念早就深入人心。 下厨房，那是一个爷们儿绝对不能干的事儿！ 不仅丢人，而且是耻辱! 所以厨子的地位才会那么低，谁都瞧不起! 朱高希这样的贵公子，竟然还会庖厨之事？ 杨溥有心出言相劝，他能够感受得到朱高希对他的好，那作为朱高希的结义兄长，杨溥也不愿意见到朱高希这般荒废青春。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大好儿郎不思进学修德，报效家国，天天钻研这些商贾庖厨之事，算怎么回事？ 奈何人家朱高希研究这道烤鸭美食，那也是为了让自己家日子好过一些，改善一下生活，这样一想杨溥话到嘴边，又直接说不出口了。 朱高希察觉到了杨溥的异样，也没意思点破，而是笑呵呵地招呼众人上前，尤其是杨溥的妻子彭氏，手把手地教导彭氏怎么片鸭子。 烤鸭刚刚出炉，要先把鸭子胸膛中的汤汁倒出，金黄油亮的汤汁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 朱高希先做示范，如何将鸭肉一片片的片下来。 要保证每一片鸭肉上都带着一块烤的油亮的外皮，这样才能让吃到每一口鸭肉的人都能感觉到外皮的焦香个鸭肉的细嫩。 片鸭是个技术活，非常考验厨子的刀功。 好在朱高希刀功不错，所以一只烤鸭很快就片好了。 随着菜刀的飞舞，那鸭肉便被一片片的切下来，薄如蝉翼，轻盈如纸。 江若薇简直叹为观止，眼睛里面满是崇拜的小星星。 这个坏胚真是……太帅了! 一个锦衣贵公子身处厨房之中，挥舞着菜刀切着羊肉…… 小丫头单纯的思维里边，这画面违和感实在太强烈，所以增添了一抹神圣光辉。 然后朱高希就将刀递给了彭氏，彭氏这些年来又做饭又洗衣的，刀工比之朱高希更好，所以很快就掌握了技巧，不但片的又快又好，甚至还能在盘子里摆出花样。 “哈哈哈……嫂嫂还真是适合做这门生意！” 朱高希大笑着开口，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 彭氏听后满脸羞红，但脸上却是止不住地露出笑容。 随后众人回到饭桌各自落座，饭桌上面摆着两只片好的烤鸭。 杨溥定睛一看，也是忍不住连连点头。 这烤鸭起来色泽红润鲜亮，闻起来也是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嫂嫂，咱们这烤鸭，光是这卖相，就足够甩市面上那些烤鸭十几条街了。” “另外，咱们这烤鸭，吃法那也是不同的，其他烤鸭主要吃肉，而咱们主要是吃这皮。” 说着，朱高希一手拿起一张烤鸭饼摊在左手手心上，右手持著夹了几片鸭肉放在饼上，再夹起一筷子葱丝蘸上甜面酱放在鸭肉上，又夹了一根萝卜条放上去，放下筷子，用手将烤鸭饼折叠包裹住里面的食物，一口放进嘴里细细咀嚼，顿时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大家都别愣着，按照我刚刚的方式试吃一下，绝对是人间美味！” 杨溥满脸狐疑地按着朱高希的方法，也卷了一个烤鸭饼放进口中，本来有些无所谓的咀嚼了几下，没想到马上就无法停下来。 带皮鸭肉的酥软、葱丝蘸着甜面酱的爽口、萝卜条的爽脆就着混合着外面包裹着的面饼，非常有层次感的口味，让人吃过一次就永生难忘。 而朱高希则是亲手给江若薇裹好了一个，在彭氏羡慕的眼神里面，直接喂进了佳人嘴里。 江若薇浅浅一笑，美得不可方物。 彭氏有些幽怨地看着杨溥，后者这才讪笑了两声，有样学样地裹了一个递到彭氏手里。 嗯，什么亲手喂食，这种事情杨溥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读书人讲究一个礼仪与脸面，那得相敬如宾。 彭氏吃过之后，有些惊奇地看了朱高希一眼。 “小朱兄弟，这未免也太好吃了吧！” “光是凭借这一手绝活，就能让人富贵一生了，我们……” 说着说着，彭氏有些迟疑地看向自家夫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烤鸭绝对会成为一道特色美食，那么其中的利润就不是什么小数目了。 朱高希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嫂嫂别担心，我说过咱们两家采用合作分红模式。” “过来之前，我已经让熊大熊二去大中市集盘下了一个小店面，然后包括鸭子、面饼、葱白丝、萝卜丝这些渠道商也已经联系好了，到时候他们会按时送过来。” “我这边算是成本投资和技术投资，而嫂嫂你就是人工投资，最后赚得的收益咱们两家三七分红，我三嫂嫂七……” “不不不！”彭氏有些慌了，忙道:“不行，这可不行！这未免也太多了些……” 店铺是人家盘下来的。 各种原材料还都联系好了。 最关键的是这技术都是人家的！ 自己家什么都没出，就自己这个人过去就可以开店了，结果还要占七成利润，这怎么能行呢？ “嫂嫂！”朱高希笑道:“我之所以开这店面，就是希望你们一家人能够过得好一些，至于那么点利润，我是看不上的。” “之所以提出合作分红模式，也是担心兄长会不高兴，仅此而已。” 这句话一开口，杨溥夫妇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彭氏还想开口拒绝，杨溥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行了，咱们收下便是。” “你是不知道，我这位贤弟，做的是食盐买卖，动辄都是成百上千两银子，烤鸭店这么点利润，他还真看不上！” 彭氏闻言震惊万分，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那我们就……” “签订合同！”朱高希笑眯眯地开口，直接让熊犇取来了一份契约书。 杨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示意彭氏签字画押，契约书成，双方就此正式展开合作烤鸭店。 江若薇及时开口，笑道:“那咱们吃饭吧，边吃边聊。” 第58章 杨溥的晋升之路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两盘烤鸭，一干二净。 杨溥的两个孩子吃的最多。 看着他们那狼吞虎咽的样子，连杨溥本人都觉得羞愧万分。 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本就应该顶天立地，他杨溥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却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很难不让人失意伤心。 朱高希适时端上了美酒，跟杨溥有一杯没一杯地闲聊了起来。 江若薇见状，主动拉着彭氏与两个孩子去了别处。 “贤弟，让你看笑话了！”杨溥苦涩一笑，脸上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但朱高希却是笑道:“什么笑话？至少你还有吃的，我以前可是个流民，靠着沿途乞讨这才得以活命！” 什么？ 流民？！ 杨溥难以置信地看着朱高希。 这怎么可能呢？ 他明明是个贵公子，怎么成了个流民？ 朱高希也不瞒着他，将自己的人生经历说了一遍。 杨溥听得目瞪口呆，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 “贤弟，你的身世竟然如此曲折离奇？” “我还以为你是位出身显赫的贵公子，这真是……” “哈哈哈……”朱高希满脸戏谑之色，“我若是贵公子，哪里还用得着自己出来卖盐呢？做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公子哥儿不好吗？” 破天荒地，杨溥头一次觉得朱高希顺眼多了，而且还凭空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感。 这种心理，其实很好理解，先前因为朱高希的神秘身份，杨溥即便与他往来，心里面也很难免会生出戒备甚至是自卑，双方地位差距太大，在贵公子面前没人能够无动于衷。 然而杨溥没有想到，朱高希根本就不是什么贵公子，甚至只是个流民！ 但是，皇后娘娘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他一个流民，又怎会惊动皇后娘娘？ “贤弟，你记得先前去应天府衙救你的那位妇人吗？” “当然记得啊！”朱高希大大咧咧地回答道，“那是我娘啊！” 杨溥:“？？？” 啥？ 啥玩意儿？ 徐皇后是你娘？ 杨弘济愣住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尼玛地，难不成朱高希是皇后娘娘的私生子？ “哦不对，干娘，但是她对我像亲儿子一样好！” 朱高希一脸神秘地揣测道:“据我观察所知，我这位干娘来头极大，很有可能就是……” “就是……”杨溥紧跟着追问下去。 “成国公夫人！”朱高希一脸笃定之色，把杨溥说的哑口无言。 嗯，这推测吧……有部分还是真的，徐皇后确实来头极大。 但是你说她是成国公夫人，这多多少少就有些恶心人了，成国公朱能要是知道了，恐怕会吓得连夜进宫请罪。 杨溥满脸诧异地看着朱高希。 很明显，朱高希并不知道徐皇后的真正身份，然而徐皇后却对他视如己出。 难不成这位贤弟真是那……遗落民间的皇子？ 想到这里，杨溥整个人都有些紧张不安。 他好像结识了一位了不得的兄弟！ “兄长，我这些破事儿就先说到这儿吧！” “咱们接下来还是聊聊你的问题。” 朱高希看向杨溥。 “兄长生性谨小慎微，始终秉持为官初心，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不逢迎不巴结，不贪腐不受贿，那就注定兄长仕途之路不会一帆风顺。” 这个道理，傻子都明白。 你不逢迎巴结上司，怎么晋升？ 你不贪腐受贿，怎么和同僚相处？ 杨溥这谨慎性子，早就注定了他的仕途之路会坎坷曲折。 听到这话，杨溥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当然明白这些道理，奈何身为读书人的骄傲，让他做不到去逢迎巴结别人，如那杨荣一样。 “所以啊，咱们就只有走另外一条路了，那就是彰显出自身才华。” 朱高希侃侃而谈，想要给杨溥指明一条晋升之路。 历史上杨溥仕途之路极其坎坷，做了几年翰林，才被遴选去东宫成为太子朱高炽的属臣。 然而因为夺嫡争斗，杨溥无故被打入诏狱，身陷囹圄整整十年之久。 也正是因为如此，朱高炽即位称帝之后，立刻将他放了出来，并且大力提拔重用，杨溥才算是苦尽甘来，青云直上了。 可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呢？ 更别提还是在诏狱那种恶劣的环境里面。 能不进诏狱，那自然是最好的。 与其给稍显软弱的朱高炽做属臣，不如更进一步，直接给永乐帝做忠臣，犹如那杨荣一样，在永乐朝就青云直上，登堂入室。 “杨荣之所以能青云直上，是因为他跪舔了皇帝陛下，而且本身有急智，他通过跪舔获得了机会，彰显出了自身才华。” “那么，兄长现在其实缺的就是一个机会，展现出自身才华能力的机会。” 朱高希分析得头头是道，杨溥听得聚精会神。 “其实这个机会，也不算难。” “现如今永乐朝内忧外患，内有百废待兴，国库空虚，朝廷政策多有变动；外有强敌窥伺，蒙古始终都是我大明心腹大患！” “内忧外患之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若是兄长能够抓住机会展现才华，那么皇帝陛下必定会重用兄长，兄长也可趁势青云直上。” 听到这话，杨溥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可是这机会……” 朱高希笑道:“这就要揣测一下皇帝陛下的心理了。” “兄长觉得，以目前朝政局势，皇帝陛下接下来会做什么？” 皇帝陛下会做什么？ 杨溥顿时陷入了沉思。 首先肯定是赈济因战火而流离失所的流民饥民。 其次就是遴选出人才，补充被屠戮杀掉的官职。 还有什么呢？ “兄长不要忘了。” 朱高希神情凝重地看着杨溥。 “京师里面，现在可是还有着大量藩王啊！” 嘶……藩王！ 杨溥顿时眼睛一亮，神情紧张地看着朱高希。 “贤弟的意思是……皇帝陛下也要……削藩？！” “没错，皇帝陛下肯定会削藩！”朱高希轻笑道:“他自己都是燕王靖难而夺得皇位，怎么可能不会提防其他藩王呢？” “所以咱们这位永乐皇帝，削藩那是肯定的，但难就难在，他不能像建文那样武力削藩，而是得采取一种温和的方式，既能够削掉藩王兵权，让藩王不会威胁到中央朝廷，又可保全一个好名声。” “如果兄长能够献策，为皇帝陛下解决这个难题，那么还愁不能晋升吗？” 杨溥:“！！！” 第59章 为什么要削藩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削藩！ 这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杨溥作为一个饱读诗书之士，当然看得出来眼下大明分封诸王制度的隐患所在。 嗯，就算没读过书的人，现在也看得明白了。 建文皇帝朱允炆为什么要削藩？ 因为藩王拥兵自重啊！ 你看靖难之役不是就来了吗？ 懿文太子朱标这一系的皇位，被燕王朱棣这一脉给夺了过去，这就是分封诸王的恶果！ “据闻当年太祖高皇帝意图分封诸王，群臣中不少有识之士都进言劝谏，奈何太祖高皇帝听不进去啊！” 杨溥忍不住叹了口气。 太祖高皇帝如果没有分封诸王，哪儿会有现在这一场充满血腥的改朝换代啊！ “汉高祖刘邦，大行分封，其结果长成了诸王之乱！” “唐皇李隆基，遍设藩王，其结果引起了安史之乱！” “自汉唐以降，诸王之乱史书可绝啊？均可以作为前车之鉴呐！” 杨溥借着酒劲感慨道。 也只有在朱高希面前，他才敢说出心声。 然而朱高希却笑着摇了摇头。 “兄长，你只看到了结果，却没有看到过程。” “哦？”杨溥来了兴趣，“贤弟有何见解？” “其一，藩屏王室，国柞永久。” “太祖高皇帝是想利用赋予诸王节制兵马的权力，然后转移军事权力，将功臣宿将手中的军权转移到自己儿子手中，防止这些功臣勋贵尾大不掉。” 对于这个理由，杨溥沉着脸点了点头。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明初军中一切大权，都在那些开国名将手中。 比如大将军徐达，比如大都督李文忠，还有冯胜、邓愈、汤和、蓝玉等人手中。 太祖皇帝又是跟他们联姻，又是加强防范，最后因为太子标骤然薨逝，太祖皇帝为了给太孙朱允炆铺路，不惜大开杀戒血洗了整个开国功勋集团，从而确保太孙朱允炆能够平稳即位。 “说起来，一切都是因为太子标。” “若是太子标没有英年早逝，而是平平安安等到太祖皇帝即位，那么太祖皇帝已经利用自己儿子转接军中兵权，自然也就会对那些军中大将放下戒备之心，更不可能会对他们下手。” 朱高希叹了口气。 “可惜啊！” “太子标一薨，帝国继承人丧命，整个大明竟然凭空多出了几分风雨飘摇之感。” “那个时候的太祖皇帝，只怕想的唯有稳住局面，稳住社稷了。” 杨溥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其实纵观洪武朝发生的那些大事情，大致可以将其分为两个阶段，分界线也很清晰，那就是太子标之死。 太子标健在时，太祖皇帝只杀了三个开国元勋。 而太子标逝世之后，太祖皇帝就杀疯了，不管是谁，不管是不是亲家，抓住就是一个杀。 可最初的他，并没有想过这样做啊！ 太祖皇帝分封诸王，就是为了节制军方将领，他从未想过用这般残暴不仁的屠戮手段，将兵权牢牢掌控在皇帝手中。 可以说，太子标的病逝，彻底改变了整个大明的国运。 杨溥与朱高希举杯痛饮。 “其二，也就是最重要的，防御北元，抵御蒙古。” “洪武朝，比之现在，那环境可危险多了。” “大明周边尽是残元的军阀头子，以及川蜀明夏这种趁乱割据一方的军阀头子，那么太祖皇帝想要大明长治久安，就不得不构筑防线抵御这些枭雄，然后再徐徐图之，将这些军阀头子给一一铲除。” 听到这话，杨溥同样点了点头。 大明立国之初，版图远没有现在这么大。 洪武元年那会儿，西北那边还有一个退出中原的北元汗庭，西边还有一个割据陕西甘肃的李思齐，西南则是那建立大夏政权的明玉珍，还有霸占云南大理的元梁王，还有盘踞辽东的纳哈出…… 那个时候，北元可不是现在鞑靼瓦剌那些草台班子，而是仍有底蕴的前朝正统，再有盘踞中原各地的割据政权，远比现在的永乐朝危险多了。 “所以太祖皇帝将诸王分封到边疆之地为国戍边，既可完成第一个目标，亦可承担卫国重任，再者也可节制地方兵马，不至于出现将领拥兵自重甚至造反作乱的恶劣现象。” 朱高希举起第三根手指。 “至于其三，留下后手，拱卫京师。” “一旦京师之中出现什么惊天剧变，或是权臣专政，或是帝王暴毙，诸王都可兴兵讨伐，进京勤王，维系朱明正统，稳住江山社稷！” 这下子，杨溥忍不住笑了。 最后这一条，在太祖高皇帝编写好《皇明祖训》之后，叫做——靖难！ 总而言之，“分封诸王”只是手段，而“藩屏帝室”才是朱元璋分封的终极意图。 “说白了，太祖皇帝穷苦人家出身，难免一直秉持着小农思想或者说“家天下”思想，这大明王朝的江山社稷，那就是他们老朱家的，烂也要烂在朱家人手中，不能被外臣给夺了去！” “江山社稷，大好河山，乃至整个大明，都应当是变成一家一姓的天下啊！” 杨溥无言苦笑。 站在太祖皇帝的角度去想，他这么做自然没有错。 分封诸王，藩屏帝室，确保老朱家的地位永固，大明永存。 然而可惜的是，太子标的意外病逝，彻底打乱了太祖皇帝的一切谋划，也给大明王朝埋下了一个隐患。 比如，前不久那场席卷天下的靖难之役。 若是懿文太子朱标尚且活着，燕王朱棣敢造反吗？太祖皇帝会血洗功勋集团吗？ 答案，不会。 “现在，同样的难题，摆在了永乐皇帝陛下面前。” 朱高希莫名笑了笑，笑得很是讽刺。 “这以往啊，燕王殿下因为建文皇帝削藩，所以才被逼反。” “但是现在燕王殿下摇身一变成了永乐皇帝，那么他这个皇帝又该怎么对待那些兄弟呢？” “要知道太祖亲子一个个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啊，难道放他们回去厉兵秣马吗？” “然而若是不放他们回去，那永乐皇帝名声就算是彻底臭完了，因为他现在急需和诸王演一幕兄友弟恭的好戏啊！” 杨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朱高希看向了他。 “这就是难点所在。” “而这也正是兄长你的晋升之路！” 第60章 我需要一个靠山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难。 确实难。 杨溥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因为永乐皇帝不是建文皇帝，直接动用武力削藩。 建文皇帝敢这么做，那是因为他朱允炆乃太祖皇帝钦定的继承人，此外太祖皇帝也给朱允炆留下了一大批贤臣干吏辅佐于他，比如吏部尚书张紞、户部尚书王钝、驸马都尉梅殷等等。 这些都是太祖皇帝亲自挑选出来的人才，也是他留给朱允炆的最后帮助。 奈何朱允炆更愿意相信自己，齐泰、黄子澄、方孝孺三人，就是他的肱骨心腹。 而永乐皇帝在礼法正统上面，就远远比不过建文皇帝。 不管他怎么说，不管他怎么编，世人都会记得，他朱棣是篡夺了自己侄儿朱允炆的江山社稷！ 所以，朱棣的永乐王朝，并不安稳。 至少他绝不能动用武力削藩，否则大明江山当真有倾覆之患。 再有，燕王朱棣当年打出的造反旗号，明确说过他之所以造反，是因为建文皇帝朱允炆听信奸人（齐泰、黄子澄）谗言，置血脉亲情于不顾，谋害他的亲叔叔，比如那位被活生生逼得举家自焚的湘王朱柏，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现在永乐皇帝动用武力削藩，那他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失信于天下。 怎么，当初你才骂完建文皇帝，现在你自己就这么干了？ 要不要脸啊！ “但是，永乐皇帝又不得不削藩！” “他自己就是造反上位的，能不削藩吗？” 朱高希冷笑道:“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再允许藩王执掌兵权，必定削藩！” 这是最简单的道理，傻子都明白的道理。 什么洪武年间的“亲亲之谊”，到了此刻已经全然无用了，没有任何意义！ 当年湘王朱柏之死，就是标志性的时刻！ 所以，必须削藩，也一定要削藩。 “难点就在于，皇帝陛下不能动用武力，只能采取一种温和的手段。” “可是那些藩王又不是傻子，他们才被建文皇帝收拾了一顿，家破人亡身陷囹圄，又岂会心甘情愿地交出兵权呢？” “一旦失去了兵权，他们就会沦为待宰的羔羊，任人鱼肉！” 削藩的目的，在于兵权。 当年太祖高皇帝分封诸王，目的在于从军中将领手中慢慢收回兵权，所以这每一个藩王其实都拥有节制地方兵马的权力。 比如燕王朱棣，在秦王朱樉、晋王朱棡接连病逝之后，他就顺理成章地成为诸王之长，再加上燕王朱棣征战有功，太祖皇帝对他愈发倚重，屡次被太祖朱元璋授命参与北方军事，节制士马。 到了洪武三十一年，燕王朱棣已经节制北平都司、行都司、辽东都司及辽府护卫数十万兵马，总率诸王防备边患，毫无疑问的军方第一人，大明第一塞王！ 这等武力，别说朱允炆了，换做是他朱高希坐在龙椅上面，他也会怕啊！ 同样的道理，现在朱棣坐在龙椅上面，他难道就不会怕吗？ 自己靠着造反上位，其他弟弟会不会学习自己呢？ 就算他们没有这个胆子，他们的子孙后人呢？ 这一点，没有人敢保证，所以削藩势在必行，绝对要削掉藩王手中的兵权！ 杨溥沉思良久，却始终想不出什么良策。 “贤弟，这不好办啊！” “一方不能武力削藩，一方又拼死抵抗，那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朱高希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这正是我今天来找兄长的目的。” “兄长可在应天府尹位置上先干着，争取捞一个贤名，等时机一到，便可献出这份削藩之策！” 说着，朱高希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小册子。 杨溥见状一惊，下意识地接过。 仅仅只是粗略地翻了几眼，杨溥顿时瞪大了眼睛。 “贤弟，这……这……” “此策……会不会太过狠辣了些？” 朱高希连头都没抬。 “狠辣吗？” “皇帝陛下肯定会采用的。” “这是破局的最好办法，也是朝廷必须用的法子。” 朱棣肯定是会用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至于狠辣与否？ 呵呵，永乐皇帝的手段还不够狠辣吗？ “藩王的问题，必须解决，大明百姓再也经受不起一场靖难之役了。” “而此策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除了此策外不管什么策略，最终都是将藩王之祸转嫁到百姓身上，明白了吗？” 听见这些话语，杨溥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贤弟，我明白了。” “那我听你的，等待时机！” 这一次，朱高希是发自内心的笑了。 二人喝着喝着，不知不觉间也就深了。 借着酒劲，杨溥终于问出了他一直都想问的那句话。 “贤弟，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或者说，你想通过我得到什么？” 后面这句话，说的就极其不客气了。 朱高希笑了笑，没有任何迟疑，直接脱口而出。 “我的述求很简单，欲保一生平安！” 此话一出，饶是杨溥都没有反应过来。 “保一生平安？！” “没错。”朱高希道:“这是个吃人的世道。” “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做点小生意，吃喝不愁养家糊口就行了。” “但是商贾在咱大明，那可是贱业，要是被人给盯上了，就如同先前那般，什么时候家破人亡都不知道。” “所以我需要很多靠山，需要这些靠山的庇护，一个不够那就多来几个，兄长这样的越多越好。” 杨溥:“？？？” 啥？ 你还要靠山？ 你他娘地都是皇后的子侄了！ 你还要个啥靠山？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记起朱高希可是并不认识徐皇后啊！ 想到这儿，杨溥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至极。 如果这位贤弟得知，他渴求的庇护唾手可得，会是什么表情呢？ 杨溥脸色变得十分精彩，略显古怪地扫了朱高希一眼。 朱高希也注意到了他那古怪的脸色，忍不住追问道:“兄长，你这是什么表情？” “咳咳……没事没事。”杨溥被呛了一口，却是不敢说破。 既然徐皇后不敢告诉他真相，那自然有人家的道理，杨溥可不敢做这个恶人。 “那就祝兄长……青云直上！” “好好好！” 晚饭吃完，朱高希满脸狐疑。 江若薇见状，忍不住追问道:“怎么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方才兄长看我的眼神……太古怪了些！” 第61章 江家的崛起之日！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江天现在有些慌。 因为皇帝陛下要见他！ 他区区一介商贾，还能面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 跟随三殿下朱高燧赶到金陵，随后来了一处庄园。 江天清楚，他这商贾身份，是不能进皇宫的，大概率就是在这庄园里面见到皇帝陛下。 果不其然，来到一座凉亭，四周都有禁军甲士值守，而凉亭里面坐着一个英武不凡的男子。 不用多想，他正是永乐皇帝朱棣。 “草民江天，叩见陛下！” 江天没有犹豫，直接就跪地行礼。 朱棣大笑着上前，亲手将他给扶了起来。 “不必多礼。” “说不定你我还能成为亲家呢！” 此话一出，江天整个人都怔愣在了原地。 什么？ 亲家？ 联姻帝室？ 难不成是哪位皇子看上了我那女儿？ 女儿江若薇生得很美，这一点可是整个歙县都知道的。 她前不久刚刚入京，现在皇帝陛下就把自己唤了过来。 很明显，只有这一种可能。 所以江天一颗心开始不争气地跳动起来。 傻子都想得到，这是一场滔天富贵！ “陛下说的是……” “先坐。” 朱棣摆了摆手，示意江天坐下。 二人相对而坐，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你有一女，名为若薇，对吧？” 朱棣端起酒杯笑呵呵地开口。 江天忙不迭地也端起酒杯，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很好，那就没错了！” 二人饮下一杯酒，关系也渐渐熟络了起来。 但是江天越听越心惊，越听越狐疑。 难不成这是皇帝陛下看上了自家女儿？ 嘶……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送女儿入宫，跟后宫妃嫔争宠，女儿这辈子都要困在那勾心斗角里面。 奈何面前这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燕王朱棣，饶是江天心中百般不愿，也不敢拒绝，只能心情沉重地陪笑饮酒。 聊着聊着，朱棣话锋一转。 “江天，你知道雪盐吗？” 雪盐？ 那极品贡盐？ 江天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陛下英明。” “这是一位贵公子主动找上门来，想与我江氏合作，共同销售雪盐，草民遂派女儿若薇赶赴京师，亲自主持此事。” 听到这话，朱棣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也有一丝丝的骄傲。 “可能你不知道，那贵公子正是朕家的……老四！” “什么？”江天失声道，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人心了。 随着燕王朱棣入京改朝换代，他那几个儿子全接连被世人所知。 大皇子朱高炽品行端正，谦逊有礼，并且饱读诗书，堪称完美储君，奈何天生肥胖，心宽体胖。 二皇子朱高煦骁勇善战，功勋赫赫，深受燕王朱棣宠爱，奈何性情暴虐，杀人不眨眼。 三皇子朱高燧倒是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跟前面两个兄长比起来，就是文不成武不就，略显平庸。 现在怎么，还冒出来了一个四皇子，还恰巧跟自家江氏做买卖？ 一时间，江天有些慌了。 他急忙起身跪倒在地上，叩头道:“陛下恕罪，草民并不知四殿下的身份，多有冒犯……” “快起来坐好。”朱棣笑道:“别说你了，朕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他是朕遗落民间的儿子！” 江天闻言大脑瞬间宕机。 遗落民间的……儿子？ 嘶……这怎么听起来像是……宫闱秘闻？ 朱棣明显不想多说此事，转而重新提及雪盐。 “雪盐可是个好东西。” “说是一本万利都不为过。” 朱棣自顾自地开口，然后提到了朝廷现在的艰难处境。 “想必你也清楚，新朝伊始百废待兴，外有强敌窥伺中原，内有流民饥民嗷嗷待哺，偏偏朝廷拿不出钱粮来。” 江天眼中一动，强忍着心中的激动与兴奋，悍然开口道:“陛下，草民愿捐十万钱，毁家纾难，助朝廷度过难关！” 朱棣闻言一愣，随后大喜过望。 没想到，还有这般意外之喜。 “好好好！” “你江氏不愧是积善之家！” 人家这么上道，朱棣也不会没有表示。 “我那儿子名朱高爔，他与你家若薇情投意合。” “朕的意思是，爔儿与若薇天生一对，这门婚事可以暂且定下。” 江天激动得身子发颤，满脸涨红。 送女儿入宫，给皇帝做妃嫔，那不是什么好事。 但若是把女儿嫁给一位皇子联姻帝室，这个选择确实很难让人拒绝啊！ 既可以避免后宫里面那些蝇营狗苟，又可以荣华富贵一生，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江天在思考一个问题，他是个精明的人，每一代江家家主都是精明的商贾，不然江家也不会传承至今了。 那么，皇帝陛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亲自面见自己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告诉自己四殿下与若薇的婚事吗？ 江天本能地感觉到不对，他开始认真回忆起双方方才的谈话。 从最开始的雪盐，然后到朱高希，最后才是两个孩子！ 也就是说……雪盐！ 皇帝陛下真正看中的，其实是雪盐！ 朝廷处境艰难，而雪盐一本万利，皇帝陛下看上的是这东西！ 江天脑海中划过了一道亮光，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雪盐！ 皇帝陛下真正看中的，正是那雪盐！ 准确来说，是雪盐背后的惊天利润！ 想明白了这一点，江天立刻跪倒在地上。 “陛下，我江氏愿为陛下销售雪盐！” 给皇帝陛下做买卖，那可就是皇商啊！ 就算雪盐这门生意不赚利润，但江家其他生意那可都是畅通无阻！ 而且最关键的是，以后江家最大的靠山，不再是地方官员，而是大明皇帝陛下！ 成为皇商，带给江家的好处，简直无法估量！ 朱棣笑呵呵地扫了江天一眼。 “你倒是个精明的。” “朕之所以找你来，也正是为了此事。” “雪盐可是朕儿子的产业，朕这个当爹的，自然不能夺儿子的家产。” 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还有一点，爔儿并不清楚，我和他母后的真正身份。” “所以日后你千万不要说漏嘴了，也不要告诉若薇。” 江天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即便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却是不敢开口追问。 皇室天家的宫闱秘闻，知道的越少越好！ 然而正当气氛融洽的时候，朱高燧却神情古怪地走了进来。 “爹，出事了。” “老四把那江家的江涛关进了应天府衙！” 此话一出，江天蒙了。 “据说是……江涛要将江若薇抓回去联姻，所以老四发怒了。” 江天:“？？？” 啥？ 江涛你这个逆子啊！ 第62章 前倨后恭跪地认错！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应天府衙门。 江涛瑟缩地躲在墙角，全然没了先前的嚣张跋扈。 杨溥吓唬他的话语，一直在江涛脑海中回想。 这倘若当真被流放戍边，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人难受！ 可下一刻，他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有劳杨大人了。” “无妨无妨，这是本官该做的。” 睁眼看去，江涛顿时就扑到牢房上面高喊道:“爹，快救我出去啊爹！” 没错，来人正是江涛和杨溥。 杨溥瞟了江涛一眼，随后好心提醒道:“江家主，你这儿子行事冲动，目中无人，以后还是多管教得好，否则迟早会闯出大祸！” 江天闻言眼中闪过了一抹寒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杨大人放心，小的明白。” 杨溥神色稍霁，随后挥了挥手，示意狱卒将江涛给放了出来。 江涛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江天狠狠一巴掌抽翻在地上。 “爹……”江涛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江天。 “你这小畜生，做得好事！” 江天怒斥道:“待会儿再收拾你！” 话音一落，江天不再理会这个废物儿子，同杨溥有说有笑地离去。 江涛咬了咬牙，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坐进马车，江天沉着脸一言不发，江涛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惹怒了亲爹。 他眼珠一转，立刻解释道:“爹，这跟我没关系，都是江若薇那个小贱人，她跟一个小畜生搞在了一起，就是他们故意把我投进大狱的……” “停车！”江天怒喝道，马车戛然而止。 随后这位江氏掌舵人，犹如猛虎一般陡然暴起，一个箭步上前一脚就把江涛踹个跟头，然后左一脚右一脚不顾头脸的猛踹。 “你这个天杀的逆子！”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妾生子，若薇才是嫡长女！” “张口闭口就是“小贱人”，谁给你的狗胆？你还真以为你是江家掌印了吗？” 江涛已经顾不得劈头盖脸的猛踹，脑袋里已经完全一塌糊涂。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涛有些慌了，下意识地抱住了江天的腿。 “爹！” “你答应过我的！” “我才是下一代江家掌印啊！” “你以前答应过我的，你还帮我得到了那些叔伯的支持……” 听到这话，江天顿时一怔，随后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涛儿，你命不好啊！” 江天叹了口气，然后坐了回去。 “你知道我今日去见了谁吗？” 江涛鼻青脸肿地摇了摇头。 “皇帝陛下！”江天苦涩开口。 听到这话，江涛瞳孔猛地骤缩，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爹……你不要吓我……” “那可是皇帝陛下啊！” 江天嗤笑道:“我有必要骗你吗？” 顿了顿，江天解释道:“你知道你刚刚口中的“小畜生”，说的是谁吗？” “那是皇帝陛下的四儿子，遗落民间的四皇子！” 四……殿下？ 遗落民间的四皇子？ 那个朱高希？！ 这……怎么可能？ 江涛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因为恐惧而颤抖不止。 “所以，我的儿呐，你命不好。” “这江家掌印，你绝不能再争了，相反你还要尽可能地帮助你妹妹夺得掌印，帮她撑起江家。” 江涛双目无神，神情麻木地点了点头。 他现在整个人都呆滞了。 朱高希！ 四皇子！ 当朝四殿下！ 别说他了，就算加上整个江家，都是以卵击石！ 所以，这掌印他不能争，也不敢争了。 “涛儿，好好辅佐你妹妹吧！” “若是若薇真能嫁给四殿下，我江家也能顺势成为皇商，注定会鱼跃龙门，一飞冲天！” “这是事关家族百年兴亡的大事，你明白吗？” 听到“皇商”二字，江涛眼神逐渐恢复清明，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爹，我明白了。” 江天闻言欣慰地笑了笑。 随后马车继续向前，一直来到了朱高希的宅院。 江天上前敲响了房门，而江涛则一改往日的张狂，神情黯然地跪倒在地上。 不一会儿，熊犇打开了房门，见状嘴角露出了戏谑笑容。 朱高希紧接着走了出来，见状满脸茫然。 “您老是？” “在下江天，忝为江家家主！” “爹爹，您怎么来了？” 身后传来了江若薇的声音，充满了欣喜。 下一刻，江若薇就冲上前，一把环住了江天的手臂。 “好了好了，听说你受了苦，爹就亲自赶过来了。” 江天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言。 他与皇帝陛下达成的协议，江家想要成为皇商，就必须将女儿嫁给朱高希。 等到婚礼之后，一切便可水到渠成，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此刻朱高希还满脸茫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老丈人还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你就是……高希吧？” 江天主动开口，缓解了尴尬。 “这逆子平日里张狂惯了，所以才会做出那些恶事。” “但这孩子本性不坏，所以希望你能高抬贵手。” 江涛顺势认错，满脸懊悔之色。 “小朱公子，我有眼无珠，冒犯于您，还请公子恕罪！” 话音一落，江涛就不停地自己扇自己巴掌。 “嘶……言重了言重了。” 见此情形，朱高希也不能装傻了，立刻上前制止了大舅哥的自虐行为，然后强行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江老别担心，我与江涛没啥深仇大恨，不过是年轻人好勇斗狠罢了，都过去了，过去了。” 瞧见江若薇的求助眼神，朱高希也只能得饶人处且饶人，一句话将今日的不愉快全都揭过。 听到这话，江天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方才朱高希和江若薇的小动作，他自然全都看在眼里，哪里不明白这两个孩子是情深义重，至少朱高希是真的喜爱江若薇，也尊重她的意见，那就足够了，以后若薇嫁过去了，也不会吃苦。 “江老快快请进，别站在外面了。” 朱高希笑呵呵地做出邀请。 “还有……江兄！”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随即欣然入内。 江若薇故意留在后面，趁着四下无人注意，飞快地在朱高希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逃也似地进门了。 “坏胚，谢谢你！” 朱高希整个人都怔愣在原地，伸手感受着方才那片刻的温柔，嘴角不由慢慢上扬。 “这小妮子……” 第63章 老丈人的认可！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众人落座。 江天一直摆出老丈人的姿态，也是为了不让大家尴尬。 其实他心里面怕的要死，唯恐那句话说得不对，就触怒了朱高希。 毕竟，这个准女婿，可不是什么寻常少年郎，而是当朝四殿下啊！ “高希，快过来坐。” “自从若薇入京之后，就时常给老夫写信，夸赞你是少年奇才！” “尤其是在经商一道上面，若薇甚至将你比作王亥、范蠡……” 听到这话，朱高希笑呵呵地看向江若薇，佳人早已羞红了脸，没好气地嗔道:“爹爹，你……你……哎呀，羞死人了！” 话音一落，佳人逃也似地离开了现场，直接躲回了房间里面。 见到这一幕，江天和江涛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喜色。 “江老过誉了。”朱高希连忙谦逊开口。 毕竟面前这位可是未来老丈人，他自然要留好第一印象。 “我那些不过都是小道，哪能跟王亥、范蠡这些商业鼻祖相提并论呢？” “远的不说，江氏在江老的带领下，一直长盛不衰，这就远非晚辈能比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听到朱高希的恭维，江天那是老怀大慰，大笑不止。 双方互相一阵商业吹捧，气氛融洽至极。 旋即江涛主动举杯，起身向朱高希致歉。 其实江涛并不蠢，就是自幼以来的优渥生活，让他有些目中无人，嚣张跋扈。 经历了这一次的事情，江涛也成熟了不少，他明白有些人自己是招惹不起的，比如眼前这位四殿下，朱高希。 “小朱公子，先前多有得罪，还请恕罪！” 说罢，江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此情形，朱高希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江兄言重了。” “就是这脾气秉性，江兄还是改改得好。” 说完，朱高希也喝下这杯酒，代表着此事彻底揭过。 三人之间没了隔阂，推杯换盏间，气氛更加热烈。 朱高希知道二人都是商贾世家出身，所以专门跟他们聊雪盐后续的推广工作。 江天与江涛父子二人听后，顿时惊为天人，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生意还能够这么做。 一番畅聊下来，江涛由衷感慨道:“难怪若薇称赞你为商业奇才，我远不如你啊！” 江天也是感慨万千，但他还是要维持岳父体面，所以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称赞了朱高希几句。 随后，江天突然开口，提及了婚约一事。 “高希，老夫看你与若薇情投意合，不如就将这门婚事给定下来吧！” 此话一出，朱高希有些傻眼。 啥意思？ 这就订婚了吗？ 朱高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位江老家主，未免也太好说话了吧？ 江涛看出了朱高希的迟疑，顿时怒道:“怎么？你还不愿意？” “我家妹子跟你手都拉上了，名节都要毁了，你竟然还不愿意……” “不不不……”朱高希忙道，“不是不愿意，而是这未免太快了些吧？” “再说，我现在不过十六岁，若薇姑娘也还小，这……这……不合适吧？” “哎……那有什么？”江天笑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说我们现在也只是把婚事定下，高希你不用多想。” “对了高希，你父母呢？家中可有长辈？” 江天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他要确定朱高希对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是否知情。 朱高希叹了口气，随即道出了自己的身世，听得江天和江涛一愣一愣的。 随即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总算是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难怪皇帝陛下没有跟四殿下相认啊！ 这尼玛地，朱高希就是因为皇帝陛下诛方孝孺十族，才被打入诏狱的！ 要是朱高希得知，他那干爹并不是什么成国公朱能，就是他痛恨异常的永乐皇帝陛下，会作何感想？ 父子二人都是身子一颤，压根不敢多言。 “咳咳，高希你这孩子也真是不容易啊！” “有空请你干爹干娘过来坐坐，咱们约个时间，把此事定下，可好？” “好！”朱高希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正当这时，江若薇从房间里面冲了出来。 “爹，你在说什么呢？” “你还没有问过女儿的意见呢，怎么能……” 佳人含羞开口，恼怒地瞪了朱高希一眼。 朱高希见状只是笑笑不说话。 江天则是打趣道:“怎么？若薇你不喜欢小朱公子吗？那好，这门亲事就算了……” “爹爹！”江若薇又羞又恼，只能恨恨地瞪了朱高希一眼。 江天给了江涛一个眼神，父子二人就此告辞。 坐上马车后，江天脸色微变，郑重告诫道:“涛儿，此事千万不能走漏任何风声。” “涉及到四殿下的隐秘，我们定要守口如瓶，否则一旦被四殿下察觉，到时候陛下那么难做，他的怒火我江氏可承受不起！” 江涛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爹您放心，儿子明白的。” 正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没人敢去试试，江氏也不敢。 “接下来，我江氏只需要配合四殿下，为皇室经商赚钱，那就可以世代传承富贵不愁了，明白了吗？” 这就是成为皇商的意义！ 更别提还有江若薇这个未来的……王妃！ “儿呐，若薇嫁过去后，江家还是要你主持大局的，无非就是分割出些许利润罢了。” “而且你一定要记住，若薇才是我江家兴盛的关键，所以你必须要跟你妹妹打好关系，明白了吗？” 江涛苦涩一笑，随即叹了口气。 “爹您放心，儿子不会再像先前那般了。” 顿了顿，江涛说出了心里话。 “那应天府尹杨大人，曾说会将自己流放充军。” “区区一个商贾子弟，就算死在流放路上，也没有人会在意！” 听到这话，江天也是神情黯然。 “虽然话很难听，但这就是实话。” “我们这些商贾，地位卑贱，在权贵眼中就是随手碾死的蚂蚁！” 江涛点了点头。 “所以，我要改变家族命运。” “商贾世家，远不如书香门第！” “四殿下，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江涛眼中满是野心光芒。 只要家中有子弟入仕获得功名，那么江家就可以从商贾转变成士绅！ 背靠当朝四皇子，江家一定能够成功！ 江天见状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如此，爹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第64章 梅殷归附天下一统！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洪武三十五年，晚秋。 驸马都尉梅殷率军投降，自此天下一统，永乐定鼎。 这一日，朱棣和徐皇后再次来到朱高希宅院。 只见朱高希正指挥着江家子弟烧制什么东西，弄得灰头土脸的，连他们夫妇到了都没有察觉。 “皮猴子，你在捣鼓什么呢？” 徐皇后笑着打趣道。 朱高希这才惊醒。 “干爹干娘，你们来了？” 看着他那灰头土脸的模样，徐皇后又是一阵心疼，掏出绣帕给他擦拭着脸上的灰尘。 朱棣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忍不住追问道:“爔儿，你这是在干嘛呢？烧什么东西？” “哈哈，干爹干娘，且先容我跟你们卖个关子，等烧制成功了，你们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朱棣和徐妙云面面相觑，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他们也没有追问，反正有凤卫看着，要是儿子真弄出来了什么好东西，那也是自家的。 朱高希洗了把脸，跟朱棣夫妇坐下。 “干爹干娘，你们许久不来了，今日一定要尝尝我的新菜！” 提到这美酒佳肴，朱棣也是咽了咽口水。 他这个四儿子的厨艺，那真是一绝。 “好，咱就是冲着这来的。” “最近太忙了，所以没过来看看你，好不容易今日得了空闲。” 听到这话，朱高希心中一动。 “干爹，是不是那梅殷降了？” 听到“梅殷”二字，朱棣脸色顿时一沉。 “额……干爹，难道他没降吗？” “降了。”朱棣脸色阴沉地开口，“你那毒计一使出，他不降也得降！” 说到这儿，朱棣笑道:“事实正如你推测的那般，四十万淮安军只是虚数，可战之士不足十万，而且大部分将士都不想再打仗了，不愿白白送死。” “正因为如此，当年我兵临京城的时候，梅殷才不敢轻举妄动，出了淮安城，他这个统帅就真的压不住了，也是可笑！” 朱高希点了点头。 “其实很好理解，不管底层将士打生打死，最后皇位还是老朱家的人，所以他们犯不着真个拼命，将士们也不愿意继续内战打下去，损耗的是大明王朝的元气与国力。” “爔儿这话……一阵见血啊！”朱棣感慨万千。 事实就是如此，当年他靖难起兵之后，所过之处大部分的军队将士都选择了投降，其一是因为他燕王朱棣在军中的个人威望，其二就是朱高爔方才说的这个原因。 大明将士都不想卷入这场内战，所以能投降都会投降，除了某些忠于建文忠于朝廷的死忠之外。 “那这是好事啊！”朱高希笑道，“梅殷投降天下一统，皇帝陛下这次算是坐稳龙椅了，干爹为啥脸色这么难看？” 朱棣冷笑道:“因为那梅殷在投降之前，做了一件蠢事！” “他竟听从手下怂恿，为设灵位建文发丧，追谥孝愍，上庙号神宗，接着才前往京师！” 朱高希:“？？？” 啥？ 卧槽？ 梅殷你这么勇的吗？ 你他娘地这是自绝死路啊！ 给建文设灵位，给建文发丧，还给建文上庙号上谥号…… 咋滴你这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天下人，你梅殷是个建文死忠，你为了四十万将士不得不投降朱棣！ 那朱棣会怎么想？ 巴不得将你抽筋扒皮点天灯！ 想到这儿，朱高希也叹了口气。 “梅殷这个人吧，是个犟种！” “他奉了太祖高皇帝之命，辅佐建文。” “可眼下局势，他不得不降，所以左右为难。” “想来给建文发丧，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难啊！” 对于这种说法，朱棣不置可否。 反正他已经在心里给梅殷判了死刑！ 当然，现在肯定不能杀，得要风波过去朝野安宁。 可朱高希却突然开了口。 “干爹，有机会的话，您还是劝劝皇帝陛下，别把梅殷整死了。” “为什么？”朱棣脸色一沉，“他们始终跟我们不是一条心，不杀了他们难道养虎为患吗？” “话不是这么说的干爹。”朱高希沉声道:“如果陛下只是燕王，那陛下可以杀掉他们，各种意外手段安排上，自然没人说什么。” “但是，陛下现在是大明天子，天下臣民的君父，那自然就要有天子气度。” “再者，我们不妨站到他们的视角去一看看，比如说梅殷，他是什么人？他是太祖帝婿，太祖高皇帝钦定的辅政大臣，自身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太祖不仅把女儿嫁给他，还对他委以重任，对他恩重如山，所以他不能归降燕王朱棣，只能与燕王死磕！” “再有当代魏国公徐辉祖，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但凡他们二人早早归降，荣华富贵岂不是唾手可得？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难道他们不知道吗？” 朱棣下意识地顺着朱高希的思路走，渐渐地心中怒火也消失了大半。 “他们当然知道，但是他们深受太祖重恩，为了忠孝二字，他们不能降！” “这样的义士，弃之不用已经是损失，更别提直接杀了了事。” “可是……”朱棣想要反驳，却无话可说。 “咱们站在皇帝陛下的角度去想，梅殷、徐辉祖这些降将对他有什么影响吗？就算让他们重新掌兵，他们难道还敢反叛吗？” 不知何时，徐皇后整个人都有些激动，泪眼婆娑地看着朱高希。 因为，徐辉祖正是她的亲大哥啊！ 因为徐辉祖始终不降，至今都被圈禁在魏国公府，已经成了徐皇后的一块心病！ “他们不会反叛的，因为他们是忠义之士，正是“忠义”二字困住了他们一生！” “皇帝陛下这时候需要做什么呢？监视他们即可，不必圈禁，甚至重用！” 朱高希举出了一个鲜明的例子。 “昔年唐太宗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诛杀李建成、李元吉成功上位，他面临的将是万夫所指！” “而李世民接下来是怎么做的呢？他没有对太子李建成一脉斩尽杀绝，最出名之人就是魏征！” “他任用魏征为谏议大夫，给予魏征弹劾规劝自己的权力，君臣相得互相配合，励精图治之下，终于缔造出了一个万邦来朝的贞观之治，君臣二人也留下了大量的典故佳话！” “咱们永乐陛下，现在面临的压力，与李二陛下没什么区别，他想要给自己正名，也必须如李二陛下那般，接纳贤才励精图治，文治武功成就千古一帝！” 朱棣:“！！！” 文治武功！ 千古一帝！ 第65章 朱棣和李世民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目光深邃。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那是唐太宗李世民，无可争议的千古一帝！ 而爔却将他朱棣和李世民放在了一起。 自己，真能做到吗？ 朱高希也是感慨不已。 朱棣和李世民像吗？ 当然像。 因为他们都……得位不正。 一个抢了大哥的皇位，一个抢了侄子的龙椅，一样得位不正。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朱棣更加过分，他可是造反。 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李建成只是太子，虽然李建成是储君，可到底不是君，所以哪怕李世民杀了李建成，朝野上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毕竟太子党和秦王党早就势同水火，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二人之中必有一死，只是最后胜利者是李建成罢了。 而朱棣呢？ 建文帝朱允炆，他可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亲自确定的继承人皇太孙，而且人家还即位称帝了，还改元建新了，是不折不扣的大明王朝第二位天子。 朱棣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奉天靖难，说是靖难，实为……造反！ 李世民造反了吗？ 并没有。 他是皇子夺嫡的戏码。 而朱棣却是不折不扣的造反篡位戏码！ 无论朱棣怎么篡改史书，无论他如何文过饰非，后世子孙也会知道，他朱棣是靠靖难之役，抢了侄子朱允炆的皇位登基！ 因此，朱棣现在面临的局面，比当初李世民还要艰难，还要凶险！ 他们都迫切地想要向世人证明，自己才是天命所归，通过卓越的政绩，为自己即位取得合法性，让世人认可。 那么，对于一个帝王的评价，最看重的标准，便是文治武功！ 朱棣也确实做到了。 文治方面，朱棣疏浚大运河，掏空国库修永乐大典；至于武功，五征漠北，郡县安南，七下西洋…… 史书评价，明成祖朱棣，东掌女真，西握吐番，南统交趾，北御蒙古，幅员辽阔，在位二十二年，开创了永乐盛世，奠定明朝基业，公认为明朝开创于太祖朱元璋，成就于朱棣，历史评价，远迈汉唐，百王所莫并也。 他与唐太宗李世民一样，都是得位不正，却又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千古一帝！ 这就是朱棣啊！ 那么，他也应该拥有李世民一样的帝王气度。 “干爹，梅殷、盛庸等人，杀与不杀，其实并没有太大意义。” “昔年燕王以八百甲胄起兵，以北平一隅之地征战大明天下，他都能战胜坐拥天下的建文皇帝，更别提现在了。” “就算这些人贼心不死，还想颠覆永乐新朝，任由他们作乱，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最主要的是，他们不会作乱啊！”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爔儿，你想过没有，若是我们这一代人全都走了，那建文带着这些人振臂一呼呢？” 听到这话，朱高希愣住了。 建文当真没死吗？ 这个家伙当真故意在紫禁城放了一把火，然后趁乱逃走了？ 不过这并不重要，他就算没死也只是一个孤魂野鬼。 “干爹，这就是牵强夺理了。” “即便你们这一代人走了，难道就不能培养出下一代了吗？” “皇帝陛下正值巅峰鼎盛，少说都能做二十年的大明天子，难道御极天下二十年，还不能让天下归心吗？” 朱棣闻言一怔，随即傲气地笑了笑。 御极天下二十年！ 他当然可以做得到，也绝对能做到！ 这是属于朱棣的傲气，也是一位帝王的傲气。 “你比如说那梅殷，天性纯朴正直，处事老成谨慎，精于骑马射箭，富于谋划策略，除此之外，梅殷还精通经史，被时人称为“儒宗”。” “若是皇帝陛下对他忌惮猜疑，那就不让他掌兵即可，他不是精通经史嘛，就让梅殷去修书，给太祖皇帝修史，难道不行嘛！” 听到这话，朱棣顿时眼前一亮。 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起来，朱棣先前确实那梅殷动了杀心。 然而梅殷是宁国公主的驸马，相当于朱棣的姐夫，自家人。 真要是杀了的话，他朱棣名声就会彻底毁了。 听朱高希这么一说，直接让那梅殷做个文官，修一辈子史书，确实不错。 “还有那盛庸，他本来是个将军，那就让他去镇守边陲……” “嗯？镇守边陲？”朱棣脸色微变，“这不行吧？万一他勾结外敌怎么办？” “哈哈哈……”朱高希笑了，“他不会的，干爹难道忘了我刚刚说的吗？他们这些人，都是真正的忠义之士，忠义二字才是他们最看重的东西！” “或许他们不愿意归附新朝，但是一旦和外邦蛮夷作战，这些人绝对会倾尽全力，民族大义高于个人忠义，这是必然的。” 民族大义！ 朱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中不时有精光闪过。 朱高希继续道:“而且，这样一来，其一可以彰显出皇帝陛下的帝王气度，有助于皇帝陛下收拢人心；其二在于，就算陛下杀了他们，也没有任何意义，相反把他们给留着，让他们亲眼目睹陛下开创出一个真正的永乐盛世，这才是最让人畅快的事情！” 听到这话，朱棣狠狠挥了挥拳头。 “爔儿，你说的不错！” “咱就是要这样做，让那些混账东西……” 朱棣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徐皇后扯了扯衣袖，他这才惊醒，立刻闭上了嘴。 自己现在可是“朱能”啊，可不能暴露了身份。 先前那么激动，正是因为朱高希一番话说进了他心坎里面。 其实自从太子标逝世后，朱棣就对皇位产生了想法，他自问自己文韬武略，完全可以成为太祖皇帝的接班人！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太祖皇帝要选朱允炆那个废物书生，宁死都不肯选他呢？ 这口恶气，朱棣一直咽在肚子里面，直到他现在坐上了龙椅，才终于抒发出来！ 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文治武功，他需要帝王功绩，向父皇证明，向天下人证明，我朱棣比那朱允炆更有资格坐上这张龙椅！ 而他的这些文治武功，需要一些看客。 最好的看客，莫过于梅殷、盛庸这些人！ 等到他朱棣打造出了一个永乐盛世，他要再亲口问问这些人。 朕比之那建文，孰是孰非？！ 第66章 大明官员之苦！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一番开导，朱棣心结解开了不少。 “爔儿，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听你这么一说，我心中也有数了，这些话我都会原原本本地告诉皇帝陛下。” 呵呵，自己对自己说一遍嘛，不碍事的，也不算骗人。 朱棣笑容满面，心结解开之后，他只觉得神清气爽。 以往朱棣对盛庸、梅殷等人又愤怒又……憋屈。 是的，憋屈。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朱允炆那样一个废物书生，却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拼死效忠。 今天经过朱高希这么一说，朱棣才终于反应过来。 梅殷、盛庸等人，其实效忠的不是朱允炆，而是忠义二字，或者说他们效忠的太祖高皇帝。 大明太祖朱元璋，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文治武功缔造盛世，他这一生功绩足以名垂千古。 这般想着，朱棣自然也就能够接受了。 留下梅殷、盛庸等人一命，的确无关紧要，反而可以让他们做看客，亲眼目睹自己打造出一个永乐盛世！ 这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让人舒爽畅快！ “爔儿，今日我们前来，是想跟你聊聊……” 话音未落，敲门声突然响起。 朱高希脸色微变，这个时候谁会来呢？ 江若薇这个小媳妇儿吗？ 不对呀，若薇她爹都来了，她怎么还好意思往自己家里跑？ 这般想着，只见熊犇打开了房门，然后杨溥夫妇笑呵呵拎着烤鸭登门。 结果一见到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正坐在院子里面，杨溥顿时吓得腿肚子都快软了。 这是……什么情况？ 他是见过皇帝陛下的，毕竟应天府尹表面上是正三品官职，有资格参与朝会，所以杨溥还是亲眼目睹过皇帝陛下的真容，一眼就认出来了。 彭氏不明所以，还笑呵呵地招呼道:“小朱兄弟，快来尝尝我们做的烤鸭……” 杨溥闻言恨不得捂住妻子的嘴，下意识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彭氏满脸狐疑地看着自家夫君，这才注意到除了朱高希在场外，还有一对衣着华贵的夫妇，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二人。 “夫君，他们是……” “帝后！” 杨溥小心翼翼地吐出了两个字。 虽然声音很轻，落入彭氏耳中，却是惊天动地。 她险些直接昏倒过去，好在杨溥及时扶住了她。 “不要露出异样。” “贤弟并不知情，帝后不愿透露身份。” “要是我们露馅了，那帝后势必会迁怒到我们身上！” 听到这些话，彭氏只能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容，整个人后背都流汗了。 这可是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啊！ 帝后当面，谁敢不敬？！ 朱棣率先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咦……这位好像是应天府尹，杨溥杨大人？” 听见“杨大人”这三个字，杨溥额头上冷汗直流。 大哥，你跟儿子玩神秘，别拉着我啊！ 朱高希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没错干爹，这位就是杨大人。” “兄长，这二位是我的干爹干娘！” 呵呵，干爹干娘？ 只怕是亲爹亲娘吧！ 杨溥心中哀嚎不止，今天来的真不是时候！ “上次我被人觊觎钱财，前任应天府尹孙传禄不由分说直接将我打入大狱，多亏了干娘出手相救，我才能平安归来。” “后孙传禄被革职流放，杨兄顺势接替成为顺天府尹，我与他一见如故，还拜了个把子，他现在是我的兄长！” 朱棣:“？？？” 徐妙云:“？？？” 啥玩意儿？ 拜了个把子？ 杨溥是你结义兄长？ 我尼玛啊，你是一点不自爱啊！ 朱棣顿时脸色一沉，眼神不善地看向杨溥。 几乎下意识地，朱棣就以为这杨溥是什么投机之徒，看穿了朱高爔的皇子身份，所以才会与其结拜，想通过朱高爔取得晋升之阶。 杨溥何等聪明的人物，一眼就明白自己这是被误解了，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朱高希倒是没有察觉，笑呵呵地上前接过烤鸭，带着杨溥夫妇坐在了位置上面。 “兄长嫂嫂快快请坐，我来看看这烤鸭。” 说罢，朱高希就认真观察起了烤鸭。 而朱棣则是看向了杨溥，笑盈盈地追问道:“杨大人怎么会与我家爔儿结拜？” 我家爔儿！ 听到这个称呼，杨溥更是身子一颤，急忙将前因后果道了出来。 杨溥毕竟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一再强调，自己并不清楚朱高爔的身份，只以为他是皇后娘娘的外甥亲戚之类的。 那曾想，他真是遗落民间的皇子啊！ 朱棣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他也没有全信。 事实真相如何，让锦衣卫去调查一番就行了。 朱高希认真看过烤鸭后，脸上也顿时露出了笑容。 “嫂嫂，你这烤鸭烤得很好，完全可以拿出去卖了。” “真的吗？”彭氏脸上一喜，“这还是多亏了小朱兄弟……” 朱棣听到这话，却是眉头紧蹙。 杨溥现在是应天府尹，正三品的官员。 怎么听他妻子这话的意思，还要自己做烤鸭去卖？ “爔儿，这烤鸭是怎么回事？” 朱高希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咱大明官员的俸禄太微薄了，上次我去拜访兄长，看到他家两个儿子连饭都吃不饱，所以我就教嫂嫂做这烤鸭拿到集市上去卖补贴家用……” 朱棣闻言老脸顿时就黑了。 啥？ 正三品官员？ 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 还要妻子去集市上面卖烤鸭填补家用？ 这……这……不可能吧？ 徐皇后也大为诧异，难以置信地追问道:“杨大人不是三品官员吗？怎么还要这般补贴家用？” 杨溥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不好开这个口。 朱高希倒是不以为然，讥讽道:“三品高官怎么了？俸禄才多少钱？” “按照咱大明“九品十八阶”的俸禄制度，正三品官员月俸三十石，年俸、补贴这些全部总的算在一起也不会超过五百石，按照现在的市价三钱银子一石米，粗略计算之下，也就是说兄长这位应天府尹的年俸还不到一百五十两银子，月俸更是只有九两银子！” “九两银子看起来多，可对于一个官员来说却少得可怜，比如说兄长，首先他每个月都要给一两三钱银子，还要参加一些同僚之间的聚会什么的，这是每个月的固定花销，少说都要五六两，他现在做了应天府尹，师爷文吏随从这些人的工钱也要他自己承担……” 一桩桩一件件地算下来，别说九两了，就算二三十两都不够！ 而且杨溥一向为官清正，不肯贪腐受贿，也不肯接受下面人的孝敬，日子一直过得很是清苦。 朱棣听后大为震动，连带着看向杨溥的目光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这是一个好官呐！ 第67章 俸禄不好改啊！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俸禄少了吗？” 朱棣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一直对官员俸禄没什么观念。 因为他生来就是皇子，然后成了燕王，现在做了皇帝，反正没为钱的事情发过愁。 杨溥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见此情形，朱高希毫不客气地开口道:“干爹，这大明俸禄不只是少，那是少得可怜啊！” 不得不承认，大明王朝的俸禄，那是真他娘的低！ 大明之前的赵宋王朝，俸禄那是出了名的高，官员俸禄之丰厚，为历代之最。 比如以掌握实权的正一品官员为例，赵宋王朝正一品官员的月收入按照购买力折合成人民币约为一百二十八万元，年收入超过一千五百万元。 可大明朝呢？ 掌握实权的正一品官员，年收入折算下来大约在八千四百元到十四万元之间，这一数字仅为宋朝官员年收入的零头，甚至连宋朝官员的零头都不如！ 这也难怪明初文人多不仕了。 你他娘地给这么点银子，还要人家累死累活，多可笑啊！ “干爹，这官员俸禄确实低啊，得想办法提高一下。” “太祖高皇帝的想法是好的，他制定这九品十八阶的俸禄制度，基本上只能保证官员的温饱问题。” “可是难点在于，要是连官员最基本的生活需求都满足不了，那他们想要养家糊口，就只能去贪腐去受贿！” “这其实就相当于是在逼着官员去贪腐，低薪制度这一招有很大问题！” 朱棣闻言一怔，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低薪必定会导致贪腐，这是不可避免的。” 朱高希耐心解释道:“正常来说，朝廷要‘高薪养廉’，把俸禄提高一些，再辅以各种待遇，确保官员可以养家糊口，而且还能维持官员的体面，比如出差办公或是宴请团建这些经费朝廷都可以给他们报销……” “这样做虽然朝廷的开支增加了，但是官员的基本需求也得到了保障，他们轻易间也不敢去贪腐受贿，毕竟一旦被检举揭发轻者罢官丢掉生计，重则那就是打入诏狱掉脑袋的事情。” 老朱同志惩治贪腐，那可是出了名的狠，洪武朝的严刑峻法也是悬在百官头顶上的一柄柄利剑！ “我这位兄长是一位清廉直臣，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可以坚守自身道德操守，一箪食，一瓢饮，身居陋巷，安贫乐道，尽显士人风采。” “但天下官员并非都是我兄长这般，他们大多数人也完全没有我兄长的文人风骨，更有甚者“千里做官只为财”，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朝廷给他们这么点俸禄，他们想要维持官员的体面，想要过上富裕的生活，就会想方设法地去贪腐受贿，去搜刮民脂民膏，所以朝廷采取的这种低薪制度，看似大大减少了朝廷的国库开支，然而最后为此买单受苦受累的人，依旧还是大明百姓！” “换句话说，朝廷这么做确实轻松了，可是却苦了老百姓！” 话听到这儿，朱棣有些坐不住了。 他没有想到父皇这一招，会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 朝廷是轻松了，可是老百姓呢？ 他们该如何生存？ “俸禄太低，官员难免会生出怠政惰政之心，一个月二两银子，我玩什么命啊？” 朱高希这番话说得极其不客气，却说出了杨溥的心声。 “这种低薪制度，只会使得部分奉公守法的官员穷困潦倒，其余那部分官员则不得不走歪门邪道，利用手中职权和朝廷命官的身份大肆贪腐，搜刮民脂民膏！” “这就好比，朝廷施行低薪制，就是让一条饿狗看守着一块肥肉，无论陛下您如何打它骂它跟它讲道理，那都是没用的，这条饿狗还是会偷吃，因为它饿啊，不偷吃就会死啊！” 这个浅显易懂的例子，引起了所有人的重视。 朱高希口中的“饿狗”，就是大明王朝的官员。 而朱高希口中的“肥肉”，就是老百姓身上的民脂民膏。 你想要一条饿狗守好肥肉，这怎么可能行得通呢？ 而这就是低薪制度。 本身就存在莫大隐患。 徐皇后忍不住问道:“爔儿，如果照你这么说，那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推行过低薪制度的政权，难道他们都看不到此策的弊病吗？” 倒不是徐皇后在质疑朱高希，而是他心生疑惑。 朱高希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干娘说的不错，以前确实有这样的政权。” “比咱大明还低的低薪朝代，比如北魏朝和胡元朝早期，那是根本就不给官员开俸禄，最终造成中原草原化，地方官员人均土匪，看上了就明抢，那都不是搜刮民脂民膏了，那是直接变身土匪了！” 此话一出，朱棣顿时绷不住了。 咳咳，这么说起来的话，大明还真是汉家王朝里面，官员俸禄最低的那一个了。 北魏是鲜卑政权，胡元则是蒙古政权，都是外邦蛮夷入主中原，他们玩不转。 但是大明不一样啊！ 老朱家可是正儿八经的汉家儿郎，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怎么能跟蛮夷学着搞低薪制度呢？ 而且北魏和胡元施行低薪制度或者说根本不给官员发俸禄，结果也很明显了，那就是官员变土匪，而且还是合理合法有权有势的土匪，底层百姓过得日子可想而知！ 但是问题在于，朱棣现在并不准备改动。 “爔儿，即便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但皇帝陛下也很为难啊！” “首先是朝廷国库空虚，现在根本就不敢给官员涨俸禄，现在的九品十八阶俸禄，朝廷都要发不起了，还说什么涨薪……” 嗯，一句话，朝廷穷，发不起，所以不可能涨。 官员也是要养家糊口的好不好？ 你把俸禄涨上去了，朝廷更发不出来钱粮了，那还玩个屁啊！ “其次，这九品十八阶的官员俸禄，乃是太祖高皇帝钦定的，而皇帝陛下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合法性，他只能高举太祖皇帝的大旗，废除建文一切新政，全面恢复洪武旧制，所以皇帝陛下绝不会改动俸禄制度，你明白了吗？” 听完这些话，朱高希忍不住叹了口气。 因为“朱能”说的这些，也都是实情，现在肯定不能改动俸禄制度。 “现在不改，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改，否则迟早会出大问题的！” 第68章 君臣奏对！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俸禄制度得改。 哪怕现在不改以后也要改。 朱高希笑道。 “这些王朝之所以施行低薪制度，无非就是那么些原因。” “其一，官员体系不断膨胀，朝廷财政系统无力再承担。” “比如皇帝为了防止权力比官僚架空，就会设置越来越多的机构形成权力交叉，相互使绊子；比如监察机构监察百官，然后又设置一个监察机构监察这监察机构；再比如宰相，宰相权力太大威胁到了皇权，那就成了中书省，将宰相手中大权一分为三，分别负责决策、审议和执行……这些措施最终都会导致官僚机构不断膨胀，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朱棣听得很认真，朱高希这些话语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其二，皇帝为了加强手中权利，势必会造成官僚集团的利益被压榨，表现形势就是朝廷故意压低官员俸禄，然后国朝财政大权全面向中央倾斜，官员也毫无办法。” 这一点，极有可能就是老朱陛下设置低薪制度的真正原因。 “其三，制度惰性，一个王朝建立之初，经济水平很低，低薪制度确实情有可原，因为这种大环境下面，就如陛下所说的那般，官员俸禄确实可以保证他们养家糊口，但随着经济不断发展，物价不断上涨，那他们这低薪就远远不够了。” “然而后代帝王往往都会以“祖宗之法不可变”为由，拒不调整俸禄，那么官员一个月二两二的俸禄，甚至到了后面连米都买不到几石，他们不去贪腐受贿那就会活生生饿死！” 朱棣闻言一脸正色，真正开始重视起了这个问题。 若是有官员被活生生饿死，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爔儿，你接着说下去。” “这“高薪养廉”，怎么个高薪法？” “优化国朝俸禄体系，比如将官员俸禄分为正俸、补贴和职田三类，正俸就是现在的俸禄，给钱给粮给衣物，保障官员的日常生活；补贴就是给官员侍从、茶酒、油碳的补偿，以及他们出差损耗的费用；职田则是给地方官员分配的公田，公田收成用来改善官员的生活。”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俸禄应当设置成动态的，而不是固定的，也就是说会随着物价的改动而改动，适时提高或者降低，如果物价飞涨那么朝廷也可以及时做出调整，不至于让廉洁官员活生生饿死在家中。” 话听到这儿，朱棣脑海中也有了个具体思路。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现在并不能改动俸禄制度，或者说还不是时候。 朱高希看出了朱棣兴致缺缺，所以戛然而止，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将目光转向了杨溥。 “说起来，我与兄长可是一见如故！” “干爹可能不知道，我这位兄长很有才干，将来一定会成为治世之能臣！” 他故意这样说，其实就是想通过“朱能”向皇帝陛下引荐杨溥。 听到这话，朱棣脸色微变，含笑看向了杨溥。 杨溥心里面那是又感动又不安，这个兄弟没白结拜，有事儿他是真的上啊！ 不过治世之能臣，这种评价未免有些太过了，皇帝陛下听了只怕会发笑。 “听闻杨大人赴任不久，这应天府尹一职，如何？” 杨溥心里面七上八下，可他明白这是自己的一次机会。 君前奏对，只要皇帝陛下满意了，那他就能够青云直上，前程似锦。 因此杨溥正色回答道:“应天府不同于其他州府，而是京师所在，京畿重地，诸事繁多，尤其是……纨绔之害！” 听到这话，朱棣眉头一皱。 “纨绔之害？怎么回事？” 杨溥沉声道:“自从新朝鼎立之后，皇帝陛下大封功臣，这几个月来，勋贵子弟日益嚣张跋扈。” “对于这帮人来说，什么律法都是扯淡，正所谓“刑不上大夫”，这些人就是凌驾于律法上面的存在，只有皇帝陛下的金口才能治他们！” “可是问题在于，皇帝陛下会治他们的罪吗？治是肯定治，但是如何治?傻子也知道，不过是象征性的打打板子，骂几句罢了。” 杨溥越说越激动，朱棣脸色却越来越黑。 永乐皇帝没有想到，这杨溥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竟然还敢开这个口。 “皇帝陛下一向对武勋贵戚颇为优容，却养成了这些武勋贵戚的后代嚣张跋扈的性情，平素天不怕地不怕，视律法如无物，胡作非为惹是生非，已经成了京城百姓公认的“害虫”。” “尤其是那些勋贵子弟，性情虚浮、贪图享乐，平素欺行霸市、好勇斗狠，百姓市民尽皆敢怒不敢言。” “历任应天府尹都会面临这样一个难题，每日都要处理大量的勋贵子弟案件，不管都不行，因为这是应天府尹的职守，放任不管便是玩忽职守、严重失职；可要是管，应天府尹还真就管不了，这一个个毛头小子后面都杵着一尊大神。” “应天府尹小胳膊细腿儿的，能搬得动谁?说不得一个处置不当，就把哪位牛人给得罪了，到那时候哭都没地儿……” “那你是怎么做的呢？”朱棣没好气地追问道。 他还以为这杨溥有什么大才，结果却是在这儿跟自己诉苦！ “无他，唯公平耳！”杨溥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一碗水端平，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一切拿律法说事，如此而已。” 朱棣眉头紧蹙，他有些看不懂这个杨溥了。 明知道公正处事会得罪那些权贵，他却尽忠职守，难道真是个人才吗？ “那你可曾想过，会因此得罪他人？” “这倒是没有。”杨溥笑着道出了朱高希教给他的妙计。 朱棣听后大笑不止，忍不住连连点头。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权贵都好一个脸面，你倒是做得不错。” 杨溥心中一动，顺势提及了一事。 “这些权贵里面，齐王朱榑就是最大的祸害！” 此话一出，朱棣脸色顿时一沉。 “朱榑以武略自喜，性情凶暴，多行不法。” “欺男霸女这些恶事更是没有少做，已经有不少百姓告到应天府衙来了……” 朱棣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忍不住拍案而起。 “这个混账！” 第69章 削藩！杨溥献策！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愤怒到了极点。 这齐王朱榑是他的七弟，母为达定妃。 昔年朱榑多次率领护卫以及山东徐州、邳州诸军随自己北征元蒙诸部，颇有武略，但他为人跟老二朱棡一样，残忍暴虐，多行不法。 而后建文年间，朱允炆想要削藩，有人就告发齐王朱榑有叛变意图，于是朱允炆将其召至应天府废为庶人，与周王朱橚禁锢在一起。 等到朱棣靖难成功杀入金陵，即位称帝之后立刻恢复其封国。 然而朱棣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混账弟弟还是一如既往的混账，在京城里面都敢行不法之事！ “当然，齐王朱榑毕竟是亲王，能够惩治他的人，也只有皇帝陛下了。” 杨溥装作愤怒地开口，朱棣听后摇了摇头。 “没有那么容易的，正因为朱榑是亲王，所以才不好收拾他！” 正如朱高希所预料的那般，朱棣当然想要削藩，然而问题在于，他并不能像朱允炆那般武力削藩，必须采取一种温和的方式，让藩王老老实实地交出手中兵权，这样才能够维持老朱家最后的体面。 “敢问……朱将军，皇帝陛下可是有心削藩？” 杨溥试探性地开口询问。 至于“朱将军”这个称呼，也是杨溥为了避免暴露朱棣的皇帝身份，临时取的。 嗯，燕王朱棣以前也是个将军，所以喊他为“朱将军”没有任何问题。 朱棣深深地看了杨溥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没错，削藩势在必行。” “昔年太祖皇帝分封诸王，以藩屏王室，代替武将统兵，但是藩王掌兵将会威胁到皇权。” 这一点，无可争议。 毕竟他朱棣自己就是靠着造反上位的，又岂会再给那些藩王机会！ “但是皇帝陛下不需要，永乐朝依旧是武将统兵，镇守边塞，因此藩王手中的兵权必须要收回来！” 朱棣勉强解释了几句，直接道出了要害。 说到底，一切都是因为兵权。 藩王掌兵和不掌兵，那就是两个概念！ “但是……” 杨溥笑了。 “难点在于，皇帝陛下不能如建文那般武力削藩？” 朱棣闻言眼睛顿时一亮，死死地看着杨溥。 没错，难点就是在此。 可是这事儿他从未跟任何人透露过，只是与道衍和尚一起商议密谋！ 既然如此，那这杨溥从何而知？ 还是说，此子真是个人才，一眼就看清了局势？ 杨溥观察到了朱棣脸色的异样，一颗心也落到了肚子里面。 果不其然，皇帝陛下真的想削藩！ 贤弟真是天纵奇才！ 此刻朱高希正在亲自下厨，所以杨溥来不及感谢他。 杨溥很清楚，这一次君前奏对，将会决定他的命运。 而上次朱高希给他的削藩小册子，杨溥那是日夜研读，早就对削藩一事熟稔无比。 今日，就是他检验成果之时！ 在心里面称赞了朱高希一句，杨溥立刻正色看向朱棣。 “杨溥，是谁告诉你，朕欲削藩的？” “无人告诉过臣，这都是臣自己看出来的！”杨溥答道。 “陛下先前大规模赏赐一众藩王，看似是降下恩宠向诸藩示好，彰显出自己与建文不一样，让诸藩安心下来，不要有其他任何想法。” “可关键问题在于，在陛下之前，还有一个人采取了同样的手段，动手之前向降下了大量赏赐，以此安抚住了目标，那个人是宋太祖赵匡胤，那个故事叫做——杯酒释兵权！” 朱棣静静地看着杨溥，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此子竟然恐怖如斯！ 仅凭一些蛛丝马迹就能猜到他和道衍的算计！ 杨溥啊杨溥，你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妖孽奇才啊！ 一番感慨之后，朱棣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淡淡开口追问道:“那你可有什么良策？” “当然有！”杨溥点了点头。 为皇帝陛下献出削藩之策，这就是他方才故意提到齐王朱榑的真正目的。 其实杨溥自从那日与朱高希商谈后，也慢慢回过神来，皇帝陛下一直将诸王留在京师，并不是什么单纯的兄弟情义。 他现在面临一个问题，这些藩王该怎么安置？ 尤其是代王朱桂、宁王朱权这些边疆藩王该怎么办？ 放他们回到自己的封国，继续做那手握重兵的边疆塞王？ 怎么可能嘛，傻子都不会这样做，也不敢这样做！ 要知道他这位燕王自己就是边疆塞王，靠着起兵造反武力篡位，这才从侄儿朱允炆手里夺过了大明江山。 朱棣自己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他怎么敢把这些藩王放回封地去！ 万一他们也效仿自己，来一场靖难之役呢？ 所以放是不可能放的，至少要削废了之后再放！ 而处理边疆塞王，那就必须要削藩，还不能像朱允炆那样暴力削藩！ 毕竟他这位燕王刚刚即位称帝，又是从侄儿手中篡夺的江山，名声本就不太好，这个时候才传出手足相残的丑闻，那永乐皇帝真的会遗臭万年了。 朱棣要的是成为一代英主雄主，自然就不能再背负上屠戮宗室的恶名，那样史书上面他朱棣只会是一个遗臭万年的暴君独夫，被钉死在历史耻辱柱上面！ 正因为如此，朱棣要削藩，还要维护名声，还得维持朝堂稳定，不至于把谁逼急了眼，又削出一场靖难之役来。 当然，后者基本上不可能了，因为靖难之役中幸存的诸王，现在都还在金陵帝都里面。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只剩下一个了。 杨溥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和平削藩，供养宗室！” 此话一出，朱棣惊得豁然起身。 永乐皇帝这是再次被杨溥给震惊到了。 “你此策，说的再详细些。” “用朝廷财政供养这些宗室成员到老，让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保证他们的世代富贵，只需要交出兵权就行！” 杨溥立刻开口。 而朱棣脸上写满了震惊。 和平削藩，供养宗室，这正是他和道衍密谋良久商议出来的结果！ 毕竟大明分封诸王的分封制度，这是太祖高皇帝亲自定下来的，朱棣自然不可能去更改。 永乐朝全面恢复太祖旧制，而这分封诸王之策自然也是如此。 那么分封诸王已成定局，剩下的就只有在诸藩权力上面做文章了。 先前诸王的权势不可谓不大，尤其是以宁王朱权为首的九大塞王！ 第70章 杨溥有大才！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边疆塞王，个个跋扈。 比如宁王朱权就藩于大宁，这大宁地处喜峰口外，属古会州之地，东连辽左，西接宣府，为一大军事重镇。 而朱权这位宁王带有甲兵八万，战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骑兵均骁勇善战，他多次会合诸王出塞作战，以善于谋略著称。 麾下握有大军，又足智多谋，换做是谁都会忌惮。 如果说诸藩里面，朱棣最忌惮之人，莫过于这位十七弟了！ 毕竟当年他朱棣前往大宁求援，裹挟宁王朱权与自己一同起兵靖难，还许下了“事成之后平分天下”的承诺。 当然，这事儿朱棣是肯定不会承认的，相信朱权也不会傻到主动开口去提。 但无论如何，朱棣都不会将朱权再放回大宁，给自己或者子孙后人留下隐患！ 和平削藩，供养宗室，这削藩政策就在于“和平”二字。 不同于朱允炆直接武力削藩，强行给诸王扣上莫须有的罪名，然后削爵的削爵，囚禁的囚禁，生生逼得诸王与皇室天家离心离德。 朱棣也不可能这样做。所以朱棣与道衍商议出来的办法，那就是“供养宗室”，将宗室俸禄划归到国家财政里面，用国家财政来供养这些宗室藩王以及他们的子孙后人，从而确保宗室藩王的利益。 相当于是直接用朝廷财政养着这些藩王，想必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地交出兵权，从今以后安心做个富家翁，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这也是朱棣和道衍引以为傲的削藩策略。 结果他这还没有公布呢，杨溥转眼就直接说出来了！ 要不是朱棣确信，道衍与杨溥素不相识，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道衍泄露了出去！ 毕竟，这未免也太离奇了啊！ 此人智计都恐怖到了这种地步吗？ 与当世谋圣道衍和尚不相上下？ 一时间，朱棣脸色有些惊骇莫名。 恰在此时，朱高希做好了饭菜端着走了过来。 “来来来，边吃边聊。” 朱棣这时候，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一步步走向杨溥。 众人皆则看着朱棣。 杨溥有些惶恐，难不成自己方才说错了什么话，以致于触怒了皇帝陛下？ 于是他急忙道：“朱将军，这只是我的妄言，还请朱将军恕罪……” 朱棣到了他面前，却一下子扶住了他道：“此谋国之言也！” “爔儿，你这位兄长当真怀有大才！” “那可不是！”朱高希笑呵呵地点了点头，给了杨溥一个放心的眼神。 杨溥只能摇头失笑，他哪有什么大才，这都是朱高希教给他的啊！ 此刻他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感慨。 心里也是对朱高希无限的感激起来，要知道，他本是默默无闻，若是没有机缘，可能这辈子，一眼就可看得到头了。 对于读书人而言，这种能够无私举荐自己的人，等于是给了自己施展抱负的机会，这说是再生父母都不为过。 所以，朱高希这个贤弟，对自己有大恩啊！ 朱棣红光满面，对杨溥今日的表现很是满意。 不过刚刚话才聊到一半，朱棣没有听到下文，心里面有些痒痒。 “杨大人，那这和平削藩措施如何？” “朱将军，这和平削藩，依旧有着一个隐患。” 杨溥趁热打铁，决心抓住机会将朱高希的削藩之策和盘托出。 朱棣神情一震，下意识地追问道:“都和平削藩了，还能有什么隐患？” 原本杨溥正准备开口，朱高希却笑呵呵地抢先一步出言。 “干爹，这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数算问题。” “咱们举一个最鲜明的例子……” 半个时辰之后，朱棣神情恍惚地走出了宅子。 徐皇后同样神情凝重，回忆着朱高希方才的话语。 马车里面，久久无言。 直到朱棣突然开口，感慨道:“妙云，咱们的爔儿，当真是……天纵奇才啊！” “还有这杨溥，也很不错。”徐皇后脸上露出了骄傲之色。 儿子越优秀，做母亲的自然就越高兴。 “唔……对了，还有这杨溥。” 朱棣笑道:“爔儿倒是给朕举荐了一个贤才啊！” “杨溥现在是应天府尹，不过刚刚才履职，还是不好轻易变动。” “等他做个一两年，朕就将他调到中枢里面来，如此也可令朝野信服。” 徐皇后没有多言，后宫不得干政，这些事情皇帝陛下自有主张。 “皇上，那爔儿他……” “先这样过着吧，想来爔儿就算得知了他的身世，也不会愿意入宫。” 徐皇后闻言点了点头，只要儿子过得开心，那就足够了。 不过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开口道:“那大哥那里……” 徐皇后口中的大哥，正是中山王徐达的嫡长子，二代魏国公徐辉祖。 这位魏国公他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 徐辉祖乃是中山王徐达的后人，因为徐达大将军对大明王朝的卓越功绩，所以魏国公乃是大明最顶级的开国勋贵，没有之一！ 毕竟，大明这大半江山，可都是徐达大将军打下来的啊！ 奈何靖难之役中，魏国公徐辉祖秉承太祖朱元璋遗命，誓死效忠建文皇帝朱允炆，先是带兵于白沟河之战中掩护李景隆撤退，全师而还；而又在齐眉山大胜燕军，一度逼得燕军暂缓了南下攻势。 甚至到了燕军渡江成功，徐辉祖仍拒不投降带兵顽强抵抗，燕王朱棣入金陵后，徐辉祖留在父祠，不肯迎接新帝，被下狱审问，却又一言不发，始终没有推戴燕王称帝的意思，最后被愤怒的新帝革除俸禄和爵位，圈禁在家至今。 原本靠着中山王徐达的功绩，徐辉祖是大明王朝的顶级勋贵，可惜在靖难之役中站错了队，一直到现在又不肯跟朱棣低头，所以直到现在都被圈禁在府邸里面。 徐皇后夹在朱棣和徐辉祖中间，自然很是为难，甚至还经常因为此事偷偷抹泪。 看着神情疲惫的妻子，朱棣忍不住柔声安抚道:“妙云你放心，大哥他就是短时间内接受不了，等过段时间，朕自然会解了他的圈禁，给他恢复爵位。” 听到这话，徐皇后眼眶一红，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我这几个兄弟，现在就剩下大哥一人了，还请皇上念在亡父的功绩上面，对他网开一面。” “妙云你放心，朕知道的。” 夫妻二人相拥着，感受这片刻温情。 随即朱棣便去了乾清宫，然后迫不及待地唤来了他的左膀右臂，金忠和道衍。 “和尚，你水平也不太行啊！” 朱棣笑眯眯地看着道衍和尚。 “你提出的削藩计策有一隐患，今日朕在贤才提醒之下，这才得知！” 道衍和尚:“？？？” 第71章 杨溥可兴国！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我的计策？ 还有什么隐患？ 这怎么可能嘛！ 道衍和尚顿时就不高兴了，沉声道:“陛下请不要说笑！” “哈哈哈……”朱棣也不恼怒，他太了解道衍和尚了，那一身的傲气谁来了都不好使。 “和平削藩，供养宗室，这是先前你提出的削藩之策，对吧？” 道衍和尚点了点头，这一点是真的。 “那你想过没有，最后大明会出现多少宗室成员？” 此话一出，道衍和尚怔在了原地。 “这……” “数十万乃至上百万！” 朱棣脸色苍白地吐出了这个数字，吓得金忠和道衍也是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老天爷啊！ 这是真的吗？ 那朝廷财政岂不是会被这些宗室成员给拖垮？ 大明王朝的宗室成员分八个等级，亲王年俸一万石，郡王两千石，镇国将军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奉国将军六百石，镇国中尉四百石，辅国中尉三百石，奉国中尉两百石。 太祖高皇帝定制，宗室俸禄依次逐爵降低，这看起来确实没什么文图，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历代皇帝都会有子嗣！ 宗室成员的数量将会不断增长！ 甚至是以开枝散叶的方式猛增暴涨！ 一旦出现了一个新的亲王，那就会多出一整个藩系，比如太祖皇帝敕封的秦藩、晋藩、周藩、宁藩等等，这一整个藩系的宗室成员数量，也将会源源不断地增加！ 而且皇帝的女儿，即朝廷的公主，比如太祖皇帝的十六个女儿，他们也可以享受到与郡王一样的俸禄！ 也就是公主年俸两千石，郡王的女儿郡主享受的是与辅国将军一样的俸禄，年俸八百石。 这么一计算下来，老朱家的龙子龙孙们加在一起，光是洪武帝记录在案的宗室成员就有五十八人！ 这五十八人每一个再生两三个子女，那第二代就得有三四百人，然后第三代再翻上一番…… 这下子，道衍和尚是真的慌了，脸色一阵青白交加。 当初他提出此策，只是着眼于眼前，平稳地削藩，解除掉藩王对中央朝廷的威胁，将兵权重新收拢回来，帮助朱棣坐稳皇位龙椅，压根就没有想到过，这计策竟然会埋下这么一个巨大隐患。 一旦这个隐患不解决，那么百年之后，大明宗室成员数量会是多少？ 那朝廷又要拨出多少钱粮养着这些宗室成员？ 如果宗室成员暴涨到了几十上百万，哪怕是按照最低级的奉国中尉每人两百石年禄计算，朝廷一年就得拨给这些宗室成员几百万石粮草啊！ 民生不发展了？ 将士不发口粮了？ 官员不发俸禄了？ 朝廷用钱用粮的地方多了去了。 大明财政一年税收才多少粮食？ 结果大头还要拿出来去供养这些不事生产、个个肥头大耳的宗室成员，简直可悲又可笑！ 真要是到了这种地步，大明王朝恐怕距离轰然崩塌也不远了！ 换句话说，如果他朱棣当真用钱粮换取诸王兵权，大明财政迟早会有被宗室成员拖垮的那么一天！ 所以，这个计策行不通，除非能够解决掉宗室成员的数量隐患。 道衍和尚叹了口气，主动开口请罪。 “陛下，此策确实是臣思虑不周，还请陛下降罪。” “和尚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朱棣笑道:“朕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过这一茬嘛，要怪也是怪朕自己。” 对于道衍和尚，朱棣还是十分敬重的。 若是没有这个当世谋圣，就没有永乐大帝了。 “敢问陛下，那位奇才究竟是何人？” 道衍和尚不甘心地追问道，他很想知道究竟是谁，竟然才华横溢到足以与自己比肩。 “唔……那人是应天府尹，杨溥！” 朱棣随口答道，并没有提及朱高希。 现在还不是透露朱高希存在的时候。 杨溥？ 哪个杨溥？ 道衍和尚愣住了，他真没什么印象。 金忠却突然开了口，道:“这杨溥是建文二年的进士，吏部尚书张紞对他颇为看好，因此在孙传禄被革职查办后，举荐了杨溥出任应天府尹一职。” 朱棣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和尚觉得此人如何？可堪大用否？” 道衍和尚语气平静地开口道:“此人必能兴国！” 嘶……这个评价。 金忠错愕地抬头看一眼姚广孝。 他当然清楚自己这位好友，那发自骨子里的满身傲气，几乎从不夸赞别人，当然，也不会随意的斥责别人。 也正因为如此，道衍和尚才能深受永乐皇帝器重，甚至还入了功臣庙，永乐朝唯一一个文人入的功臣庙。 “朕也觉得杨溥是匹千里马。” “等他履职个一两年，朕就把他提拔到中枢里面来。” 金忠和道衍都没有意见，现在正是改朝换代急需人手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才华横溢的千里马，自然要重用起来。 “那杨溥可曾说出解决之策？” “额这倒是没有。” 朱棣有些尴尬地开口道。 “朕初听之后很是惊愕，也顾不上追问，就急匆匆地找你们前来商议了。” 好吧，合着只问了个一半！ 不过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金忠和道衍也立刻就此事展开了议论。 首先就是确定一个基调，削藩这是必然的，而且必须是和平削藩。 这一点没有任何异议。 接下来就是这“和平削藩”肯定离不开“朝廷供养”，毕竟藩王也不是傻子，岂会甘心白白交出兵权呢，问题就在这一点上面。 道衍和尚提出了补充的策略，道:“凡事作奸犯科的宗室藩王，朝廷可以直接废掉他们，也省得这些人继续祸害我大明百姓。” 朱棣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不想对这些亲弟弟太狠，可是他如果不狠的话，皇位就坐不稳了。 “这一步，可以剪除不少宗藩。” “真正难一点的，反倒是那些老实安分的藩王。” 道衍和尚眉头紧蹙。 “这些藩王一旦失去了兵权，那就等同于是彻底废了。” “因为他们没有压力，也没有任何动力。” 朱棣闻言一怔，随后沉默了。 老朱家的子嗣，那就是天潢贵胄，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一辈子也都会锦衣玉食！ 而且太祖高皇帝定下了规矩，宗室成员不得参与“士农工商”四民之业，他们也不事生产，如此一来这些宗室成员还能做什么呢？ “他们有大把时间去浪费，也没有任何可以追求的东西，所以吃喝玩乐，妻妾成群，享尽荣华富贵，仅此而已罢了。” 嗯，除了造小人就是造小人，那生育速度能不快吗？ 朱棣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这些藩王失去了兵权，又不得参与四民之业，那他们还能够做什么？ 只能吃喝玩乐睡女人，做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那这样一来，宗室数量增长速度可想而知！ 差不多八九代的时候，老朱家的宗室成员只怕就会暴涨到数十万甚至上百万，仅仅这些蛀虫米虫就能够把大明财政给生生拖垮了！ 爔儿和杨溥还是有些保守了啊！ 这政策必须要改！ 第72章 纪纲登门蛇吞象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杨溥心满意足地走了。 朱高希甚至都不知道，他即将亲手培养出一位朝堂巨头。 当然，他现在还很忙碌，忙着跟江若薇谈恋爱。 表面上二人是在讨论生意，雪盐买卖的商路一事，可实际上却是在谈情说爱。 众人对此也见怪不怪了，都希望他们二人赶紧订婚。 这一日，朱高希拉着江若薇的小手，正准备出门，结果迎面走来了一人，那阴鸷眼神吓得江若薇花容失色。 锦衣卫千户，纪纲！ 朱高希满脸堆笑地看着纪纲。 “哟，纪千户，您怎么来了？” 纪纲则是贪婪地看了江若薇一眼，随后满脸戏谑地看向朱高希。 “小子，某家听说你傍上了千金大小姐，起初还不相信，现在一看竟是真的。” 嗯，果然是个畜生，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来。 朱高希没好气地看着纪纲，嘲讽道:“纪千户有事直说吧。” 纪纲脸色一沉，自顾自地走进了小院，然后径直坐下。 江若薇见状下意识地看向朱高希，道:“这人不是什么好人，那面相太过凶恶狂戾了！” 废话，纪纲要是好人，他朱高希就是圣人了。 朱高希拍了拍她的小手，示意自己心中有数。 随即朱高希坐到纪纲身旁，低声问道:“千户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呵，什么意思？”纪纲冷笑道:“当初是老子把你从诏狱里面捞出来的，可你这个混账倒好，小日子过得滋润无比，直接把老子给忘了是吧？” 朱高希闻言眉头一皱，冷冷地看着纪纲。 正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这纪纲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挟恩图报，混账至极！ “那你想要什么？” 朱高希冷声追问，想尽快把这混账给打发走。 可惜，他低估了纪纲的野心。 “啧啧，某家可是听说了，你们正在经营什么雪盐生意，日进斗金？” 听到这话，朱高希瞳孔猛地一缩，脸色不自觉地沉了下去。 “日进斗金啊！” “某家也很想躺着挣钱！” “不如这样，你把这制盐法送给某家，你我二人从此两清，如何？” 好一个纪纲！ 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还尼玛想要老子的制盐法！ 朱高希心中冷笑连连，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纪纲能查到这一步，朱高希丝毫不慌。 毕竟人家是锦衣卫，而且先前朱高希亲手送给了纪纲不少刑侦技术，那么锦衣卫现在的侦缉能力，堪称恐怖至极，也可以理解。 只是朱高希本以为给这家伙一点银子，将他给打发走，可没想到，这孙子胃口这么大，还想直接要自己的制盐技术！ “纪千户，你就不怕胃口太大，崩了自己的牙？！” 纪纲眯着狼眼，冷冷笑道:“你不要忘了，你能出狱，靠的是某家。” “虽然大部分建文余孽都被砍了，但是现在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某家现在就可以把你抓回去！” 没办法，纪纲现在很缺钱。 他是个贪婪的人，一直渴求荣华富贵。 一听说朱高希日进斗金，自然就坐不住了。 要是自己掌握这门雪盐生意，那就是个世世代代吃喝不愁的摇钱树啊，谁不心动？ 朱高希还准备说些什么，这个时候院门打开，熊犇熊罴两兄弟带着制盐原料回来了。 “公子我们回来了。” “这些原料比之先前价格上涨了不少。” 兄弟二人一边喊着，一边往里抗东西。 结果江若薇轻咳了一声，二人这才注意到了那纪纲。 纪纲满脸狐疑地看着这两兄弟，他总觉得这两兄弟有些面熟，可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熊犇熊罴立刻丢下东西，大步走到了纪纲身后。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伸手搭在了纪纲肩膀上面。 “这位兄弟，咱们出去聊聊！” 感受到那手掌上面的力道，纪纲顿时心中一沉。 朱高希则是疯狂给熊犇熊罴使眼色。 你娘咧，这厮可是锦衣卫正千户，千万不能被他给盯上。 “熊大熊二，不要惊扰了贵客！” 熊犇眉头一皱，随后轻笑道:“公子，我看这位兄弟有些面熟啊，说不定以前靖难的时候还见过！” “啧啧，你好像是当年那位吧，燕王率领二十万铁骑路经临邑，有一人冒死扣住燕王坐骑，跪倒在地上请求自愿跟随燕王效命，就是你吧？” 熊罴嘿嘿笑道，满脸鄙夷之色，更是直接将纪纲的黑历史给说了出来。 纪纲顿时脸色大变，惊疑不定地看着二人。 这两个大汉，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他们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难不成……当年他们也在场？ 朱高希也看出了不对，笑道:“啧啧，纪千户原来是这么发家的啊？” 纪纲老脸立马黑了下来，正想要发作，可陡然间两股凌厉的杀气立刻锁定了他，正是来自于他身后的那两个铁塔壮汉。 你敢动，杀了你！ 纪纲身子猛的一颤，惊惧不安地咽了口唾沫。 这两个壮汉……绝对是沙场老卒！ 究竟怎么回事？ 朱高希这个小子怎么会…… “咳咳，某家还有事，先走了！” 纪纲身体僵硬地站起来，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此地。 熊犇熊罴一直死死地盯着他，熊犇给了熊罴一个眼神，后者当即会意，快步跟了上去。 “公子，我去看看。” 朱高希迟疑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熊犇则是追问道:“公子，你怎么会与这种人有来往？” “前不久我不是因为养父朱子昭被打入诏狱了，就是靠这纪纲才出狱的，也算是有些交情，但这孙子想要我们的雪盐生意……”朱高希满面愁容唉声叹气。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算求到干爹干娘身上，可纪纲本身就是个锦衣卫，皇帝鹰犬天子爪牙，哪怕朱能估计都压不住他啊！ “公子别慌。”熊犇笑了，“交给我们解决。” 朱高希还准备劝说，门外已经传来了惨叫声。 熊罴单手拎着纪纲，狠狠砸在了院墙上面。 “你他娘地什么东西，还敢打我家公子的主意！” “锦衣卫千户？老子是凤卫指挥使，你眼睛瞎了吗？当年你当牵马奴的时候，不记得了吗？” 凤卫指挥使！ 这他娘地是那两头熊！ 昔年追随徐皇后上阵杀敌的凤卫头头！ 纪纲脸都绿了，满脸惊恐地看着熊罴。 “大人……饶……饶命……” 第73章 贵不可言朱高希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熊罴，住手！” 朱高希急忙劝阻。 这他娘地可是锦衣卫千户，哪能当成死狗揍啊！ 熊罴随手将他扔到地上，讪笑着看向自家公子。 “没办法，他刚刚出言挑衅我，我一时没忍住，就动手了……” 朱高希狠狠瞪了熊二一眼，急忙走上前去，想将纪纲给扶起来，不料纪千户吓得连连后退，满脸惊恐地看着他，不断往后退。 “不要……不要过来……” 朱高希傻眼了。 这是咋回事，把人家脑子打坏了吗？ 纪纲满脸惊恐地看着朱高希。 这个小子…… 三皇子朱高燧对他礼遇有加！ 皇后娘娘派遣凤卫指挥使贴身保护！ 他……难不成是…… 纪纲不敢再想了，他只觉得手足冰冷，面无血色。 “纲子啊，你还好吗？”朱高希关切问道。 纪纲疯狂点头，然后准备开溜。 不料正当这个时候，一辆马车款款驶来。 朱棣笑呵呵地下了马车。 方才他成功打击了一下道衍和尚的傲气，现在可谓是心情大好。 于是在道衍和尚的强烈要求下，索性带着他过来见见朱高希。 然而还没高兴片刻，朱棣就笑不出来了。 “纪纲，你在这里做什么？” 朱棣一声怒喝，眼睛瞪得像铜铃。 纪纲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然后扭头一看。 他纪纲的主子，永乐皇帝陛下，以及皇帝陛下最器重的谋臣道衍和尚，正神色不善地盯着自己。 嘶…… “皇……皇……” 熊罴立刻堵住了他的狗嘴，然后一拳将其打昏死过去，这才没有暴露朱棣的真正身份。 朱棣脸色阴沉，看向熊犇熊罴。 “究竟怎么回事？” 熊犇不顾朱高希的劝说，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原委复述了一遍。 “朱将军，事情经过就是如此。” “这纪纲仗着他是皇帝陛下的心腹，强取豪夺威逼利诱，我们也是无奈才会这样……” 熊犇脸不红，心不跳地告着刁状。 朱棣听得青筋暴起，满脸涨红。 因为，纪纲是他的心腹，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鹰犬爪牙。 可是现在，这鹰犬爪牙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儿子身上，还想夺自己儿子的产业！ 尼玛地，这不是故意破坏我们父子关系吗？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下令道:“熊犇熊罴，把人丢去镇抚司衙门！” “好嘞！”熊犇大笑，拖着纪纲就走了。 朱高希倒是满脸愧疚之色。 “干爹，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是连累您了。” “这纪纲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他是皇帝陛下的心腹，这样会不会有什么……” 朱棣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之色，不敢与朱高希对视。 “爔儿你放心，没事的，不过是个纪纲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 朱高希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这才注意到朱棣身旁的道衍和尚。 “干爹，这位大师是……” 嗯，这是个和尚。 说起来，大明朝和尚不少。 毕竟太祖皇帝以前就做过和尚撞过钟，所以对和尚还是挺不错的。 “贫僧道玄，见过小施主！” 道衍和尚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瞎话。 来之前，朱棣就告诉他不能暴露身份，所以道衍和尚只能这样随口说了个假名。 道玄和尚？ 朱高希满脸茫然，随后摇了摇头。 没有听说过。 不过这和尚面相有些奇怪啊！ 眼眶深陷，眼光尖锐，眼神异常……是很明显的三角眼。 这种人大多都是些心高气傲、狠辣无情之人！ 偏偏，他还是个和尚。 朱高希暗自泛起了嘀咕，带着二人进了小院。 江若薇以女主人身份出来奉茶，看得朱棣连连点头。 “爔儿，你和若薇的婚事，尽快定下来吧！” “干爹亲自为你上门提亲，你觉得可好？” 听到这话，江若薇顿时羞红了脸，朱高希倒是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谢谢干爹，都听您的……” “哈哈哈，那就好！” 朱棣大笑不止，很是高兴。 道衍和尚满脸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以他的智慧不难看出，“干爹”这个称呼，可能不太恰当，这他娘地分明就是“亲爹”啊！ 朱高希！ 恐怕是“朱高爔”吧？！ 可是这孩子当年不是夭折了嘛，他怎么活下来的？ 道衍和尚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表面上却始终镇定自若。 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朱高希的面相，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不安。 说起来，看相这本事，道衍和尚并不精通，只是跟大相师袁珙学了些粗浅的知识，真要看相的话，还得找袁珙。 嗯，算命的也有，金忠嘛，早年以卜卦为生。 一和尚，一相师，一卜士，这就是燕王朱棣的三大谋主。 “和尚，这孩子怎么样？”朱棣意味深长地开口询问道。 他今日之所以带道衍和尚过来，就是想要这位当世谋圣确认一二，此子究竟是不是自己那个苦命的四儿子。 道衍和尚斟酌了一下措辞，最后沉声吐出了四个字。 “贵不可言！”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 朱高希难以置信地看着道衍和尚。 贵不可言？ 我？？ 和尚你看相本事不行啊这！ 老子前不久还在诏狱等死呢！ 朱棣闻言亦是心神震动！ 贵不可言！ 什么才叫做“贵不可言”？！ 皇帝！ 天子！ 但这怎么可能？ 即便这孩子就是爔儿，但他只是老四，前面可还有三个兄长，绝对没有机会克继大统的…… 朱棣深深地看了朱高希一眼，又扭头直视道衍和尚，希望对方给出一个解释。 道衍和尚却轻轻摇了摇头，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见此情形，朱棣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索性转移话题揭过此事。 “爔儿，干爹今日前来，是想问问你，那宗室成员数量的问题。” 朱棣用了一种委婉的说辞，笑道:“杨溥马上赶到，今日咱们就把削藩策略给定下来，然后干爹再去禀报圣上！” “毕竟洪武年间登记在案的宗室成员，也不过才五十八人而已，会膨胀到数十万上百万吗？！” 朱棣直到现在，心里面还抱有一丝侥幸。 五十八人，繁衍个八九代，就会暴涨到数十万乃至上百万人口？ 这怎么看都有些不可能啊！ 朱高希一听到这话，顿时就笑了。 “干爹，您得把格局打开啊！” 朱棣:“？？？” 啥？ 格局打开？ 第74章 生孩子可以挣俸禄！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格局打开？ 道衍和尚神情变得颇为古怪。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跟朱棣这么说话。 哪怕人家以前只是个燕王，那也是天潢贵胄，更别提人家现在可是大明天子！ 杨溥匆匆赶到，见到在场之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帝陛下见过了，太子少师竟然也在，这可是真正的巨头啊！ 道衍大师，燕王朱棣的心腹谋主，靖难之役的主要策划者，人称……乱世妖僧！ 自己这也算是出息了，有事没事儿还能跟着皇帝陛下和太子少师聊聊天。 “唔，杨大人来了，快快请坐。” 朱棣笑呵呵地开口。 杨溥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端端正正地坐下，屁股都只坐了椅子前半段，端的是个谨小慎微。 道衍深深地看了杨溥一眼，将此人样貌记在脑海里面。 这就是皇帝陛下口中的那个……绝世奇才？ 嗯，果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起来没啥特别的地方。 朱高希见到杨溥来了，就不准备开口了。 毕竟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帮助杨溥青云直上，在朱能面前展露才华，对杨溥是一件好事，指不定哪天就飞黄腾达了。 说话的功夫，李祺就将朱棣方才的问题告诉了杨溥。 杨溥顿时神情一震，耐心开口解释了一番。 “朱将军，咱们做一个简单的计算题。” “太祖高皇帝共有二十六子，有封国者二十四子，除去国除之藩王外，他们生下的子嗣里面，就会出现同等数量的亲王以及数量翻倍的郡王，以及再翻上几倍的各类将军和中尉，现在宗室成员加起来少说也得有上百号人了吧？” “然后就到了当今陛下这一代，皇帝陛下现在只有……三个儿子。” 杨溥偷看了一下朱棣的脸色，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只有三个儿子。 “现在只有三个儿子，以后谁也说不准，然后皇帝陛下儿子里面只有一人承嗣大宝，其余皇子都会受封为亲王，前往自己的封国就藩，这一口气又开出了好几条支脉！” “这些支脉，亲王数量基本固定，然后就是郡王、各类将军和中尉，数量将会持续增长，源源不绝。” “然后下一代皇帝陛下也是同样如此，他要是儿子生得多的话，那就不是几条支脉，而是十几条、二十条支脉了，这些可都是亲王支脉！” “这些支脉第一代是亲王，同样的道理，到了第二代就会出现大量的郡王、将军和中尉，无论哪个宗室成员只要生了儿子，那朝廷就得按照制度赐予爵位按时发放俸禄！” 杨溥斟酌了一下措辞。 “这就好比，朱明皇室是一棵参天大树，皇室天家则是主干，而那些枝繁叶茂的分支就是大明宗室，随着主干不断生长，枝干也会不断衍生，越来越多，密密麻麻……” 现场鸦雀无声。 朱棣听得头皮发麻，心惊胆战！ 杨溥举的这个例子，可谓是通俗易懂。 他将大明皇室比作一棵树，那其余宗室就是枝丫，而这些枝丫也还在不停地开枝散叶，不停地产生出新的枝丫，整棵大树呈现出枝繁叶茂的景象。 那这棵大树最后会有多少枝丫？ 光是想到那密密麻麻的景象，朱棣就不由一阵恶寒，心里面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烟消云散！ 要知道，老朱家这棵大树，可是扎根在大明江山社稷上面啊！ 它之所以能够生长，靠的是吸老百姓的血，这才能枝繁叶茂！ 有些话，杨溥不方便说，因为他是朝廷命官。 但是朱高希可不一样，跟他干爹聊天，还忌惮个什么？ “干爹，兄长说的这些，还不是最麻烦的。” 朱棣豁然起身，“最麻烦的是什么？” 朱棣下意识地开口追问道。 朱高希也没有藏着掖着。 “最麻烦的是，一旦藩王就藩，那这封国就会一直存在，除非无子或者谋逆，封国才会被朝廷废除，这条支脉才会被斩断！” “这也就意味着，树上枝丫大部分都将会一直存在，然后源源不断地产生出其他枝丫……连同着一起趴在大明王朝身上，吸着老百姓的血，吃着老百姓的肉，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开枝散叶……” “够了！”朱棣脸色阴沉，“别再说了！” 一旁道衍和尚目露精光。 朱高希这小子，还真是敢说啊！ 还是说他根本就不知道皇帝陛下的真正身份？ 那宗室子弟毕竟是天潢贵胄，太祖血胤，你小子竟然把人家比作吸血虫！ 不错，有几分老夫的傲气！ 这杨溥就不行，谨小慎微的，是个聪明人。 此刻永乐皇帝脸色很是难看。 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老朱家的宗室成员，一个个肥头大耳地，好似猪猡一般，正伸手向朝廷索要钱粮！ 而朝廷后面却是连年灾害，百姓流离失所，饥民流民无数，正啃食树皮嗷嗷待哺…… 不！ 不行！ 绝对不能这样！ 朱棣额头上溢出了冷汗。 这样的大明，迟早会有灭亡的那么一天！ 他只要一想到那可怕的场景，就觉得不寒而栗！ 英明神武的永乐皇帝，从来都没有想过，老朱家有一天生孩子，也能把大明王朝给生垮了！ “我就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能生呢？为什么不知道加以节制呢？” 你没事儿干，就只会玩女人啊？ 好歹也是老朱家的天潢贵胄，要点脸行不行啊！ 朱高希又笑了。 “干爹，请恕我无礼了。” “换做我是藩王宗室，那臣也会这么做！”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朱棣顿时脸一黑，追问道:“为什么？” 朱高希叹了口气。 “藩王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要女人又有女人，朝廷还不让我从事士农工商四民之业，那我除了吃喝玩乐耍女人外，干爹觉得还能够干什么呢？” “那就算我志趣高洁，喜欢吟诗作对，喜欢弹琴听曲儿，可这对那些女子而言杀伤力就更大了。” “你看哈，我又是天潢贵胄，又满腹才学，那些女子还不得上赶着投怀送抱，这种事情一多了，我也就习惯了，孩子那不是一个接一个呱呱坠地，反正有朝廷帮着养，我不但快活了，而且又不用付出什么……” “最关键的是，按照朝廷这制度，孩子那就是好东西啊，可以帮助一个藩系向朝廷索要更多的俸禄，生得越多俸禄越多，这谁不乐意生？” 朱棣:“……” 第75章 阴险毒辣少年郎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很自然地带入到了朱高希的假设里面。 然后他很悲哀地发现，好像还真如朱高希所说，酒色就是藩王宗室生活的全部，连他朱棣也不能免俗。 你不好酒不好色，还能好什么？ 朱高希很是头铁，直接给了朱棣致命一击。 “干爹，我再说一句诛心的话嗷！” “哪怕有些宗室成员，天生不凡立下了雄心壮志，想要秉承太祖余烈保家安民，可是他们又能干什么？他们又敢干什么？实际上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只怕稍微得到一个贤良的名头，朝廷就会下旨调查关注、密切监视了……” 摆正你的身份地位啊小老弟！ 你一个藩王宗室，不安安心心地吃喝玩乐，做个混吃等死的废物，你要贤名做什么？ 咋滴你也想效仿一下永乐皇帝，来上一场轰轰烈烈的靖难之役？ 举一个最鲜明的例子，崇祯九年满清王爷阿济格率兵攻打北直隶等地，清兵入塞连克宝坻，直逼北京，京师戒严，唐王朱聿键心切，上疏请勤王，崇祯帝不许，竟不顾“藩王不掌兵”的国规，招兵买马，自率护军千人从南阳北上勤王。 大明对藩王防备极严，依照明朝规制，藩王尽可在王府内享乐，惟独不能兴兵拥将离开藩属，即使朱聿键动机纯粹，仍使当时在位的崇祯帝大怒，冬十一月下部议，废为庶人，派锦衣卫把这位唐王关进凤阳皇室监狱。 结果，朱聿键一心为国想要抵御外敌，却被投入大狱用墩锁法折磨，病苦几殆七年之久，艰难保住了一条小命！ 从这个例子不难看出，大明皇帝对宗室藩王的监视与忌惮从未减少！ 朝廷就是那位永乐皇帝的朝廷，这事儿我指定熟啊！ 所以，他们不敢，哪怕是为了自污，也必须做个酒色之徒！ 这些个道理，朱棣也听明白了。 他只是觉得悲哀，也只是觉得讽刺。 恐怕连太祖朱元璋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子孙后人，大部分都会沦为混吃等死的废物，趴在大明王朝身上吸血吃肉，被人当成猪猡一样豢养！ 不该是这样的啊！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朱高希。 “爔儿，你说说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隐患？” 朱高希笑了笑，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向了杨溥。 杨溥当即会意，沉声开口道。 “办法不是没有，问题在于咱们那位皇帝陛下想要什么结果了。” 朱棣闻言眼睛一亮，急忙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喝道:“先说说看，到时候我会一五一十地禀报圣上！”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解除藩王不得离开封地的禁令……” 朱棣闻言，神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嗯，这事儿道衍跟他提起过。 还以为你杨溥有什么本事，原来和道衍和尚本事差不多嘛！ “昔年太祖高皇帝当初的禁令，即藩王无诏不得离开封地。” 杨溥侃侃而谈，充满了自信。 “此策看似可以将藩王牢牢禁锢在封地之中，实则也给了他们在封地内作威作福、培养党羽、密谋不轨的机会……”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嗯，再往下面说那就不礼貌了嗷，正主儿燕王朱棣就在面前呢！ “所以我一直在想，与其如此不如放开这道禁令，诸藩可以按照其表现获得外出资格，只要他们上奏请求外出，或是进京面圣，或是探亲访友，将时间期限详细写明，在征得皇帝陛下征得朝廷同意之后，可以暂时离开封地！” “唔……把话说得难听一些，藩王们全都在封地里面老老实实的，朝廷就算想动什么也没什么机会，反倒不如放他们出来，宜动不宜静，只要他们动起来，那犯错的机会可就多太多了，朝廷想要收拾他们，理由与借口也多得多了。” 此话一出，朱棣和道衍和尚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悚。 嗯……这个杨溥……不太对劲。 “又或者说陛下为了彰显亲亲之谊，可以轮流召部分藩王及其子嗣入京，与天家宴饮亲睦，以全宗室之情。” 听到这些话，朱棣眼神明显变了。 这个杨溥，真是端得个手段狠辣啊！ 太祖高皇帝确实下了这么条禁令，那就是诸藩无诏不得离开封地。 而这也恰恰给了藩王在封地经营，结交党羽，图谋不轨的机会。 他朱棣当年在封地北平，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这一套他朱棣那是熟得很呐！ 而杨溥此刻转手就使出了毒计，放开这条禁令，允许藩王在朝廷同意下出游。 或者说更进一步，皇帝直接召藩王入京，比如某些不老实的藩王，比如某些有小动作的藩王！ 那只要这些藩王入了京，来到了这金陵帝都，那他们是生是死，究竟有没有异心，还不是朱棣这个大明皇帝一句话的事儿？ 什么？ 你不愿意入京？ 朕召你入京，你为什么不敢入京？ 你是不是心里面有鬼啊？ 那就更美妙了啊！ 朝廷直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兵，将其讨伐灭掉了！ 因为，大明皇帝，永远占有大义之名啊！ 朱棣和道衍和尚神色古怪，将深深地看了杨溥一眼。 然而朱高希下面一句话，却是让二人的脸色更是精彩至极。 “反正就是一句话，让这些藩王可劲作死！” “欺压百姓也好，强抢民女也罢，只要他们一犯错，朝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手，抓住机会直接废除其封国，彻底砍掉一个藩系，除去一大个枝丫，这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再有也可以换一个思路，咱们那位皇帝陛下可以没事儿就召几位藩王入京，到时候生杀予夺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儿，看谁不顺眼就想办法给他弄出点过失，再废除其封国！” “废除藩王封国，不只是废了一个藩王，连带着还有一大堆的各类将军和各类中尉，所以等同于斩断了一大截枝丫，连带着一大藩王派系都没有了，这自然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朱棣人都麻了。 道衍和尚更是满脸呆滞。 就连杨溥也有些神情不自然。 不是你这…… 你他娘地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阴险毒辣的计策，这合适吗？ “咳咳，爔儿，倒是不必如此……” “什么不必？”朱高希冷笑道:“现在不制定好措施，将来老朱家会遭受世人唾骂，被人戳脊梁骨、遗臭万年的！” “要是皇帝陛下不怕这些，那无所谓，就这么着吧！” 朱棣:“！！！” 卧槽啊！ 遗臭万年怕不怕？！ 第76章 这水平也不如我道衍啊！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小院里面，气氛诡异。 朱棣就纳了闷了，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哪里来的这般毒辣心肠，鬼蜮伎俩？ “咳咳，爔儿此计……不妥！” “为什么不妥？”朱高希追问道。 “嗯……皇帝陛下不想背上恶名！” 朱棣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道。 废话，他要不是怕这恶名，直接就动用武力将一众藩王给撸了。 朱高希听到他这话，心中暗自腹诽不已。 呸，永乐狗皇帝，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那我这儿没辙了，看看兄长是否有什么良策吧！” 说着，朱高希再次给了杨溥一个表现的机会。 杨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沉声开口。 “此计略显毒辣，咱们不如采用一个折中的办法。” “比如表面上提高宗室俸禄，然后减少宗室等级，以此变相缩短朝廷的宗室俸禄开支！” 朱棣闻言神情愈发古怪了。 因为此计道衍和尚曾经提过，无非就是削减宗室成员的八个俸禄等级。 就这啊？水平跟道衍和尚差不多嘛！ 想着，朱棣表面上云淡风轻，示意杨溥接着说下去。 他也很想看看，这个与道衍智计相当的奇才，能否提出不一样的妙计。 “朱将军不要着急，减少宗室爵位等级，这只是第一步。” 杨溥笑道，因为朱高希的《削藩攻略》对于如何削藩，杨溥可谓是胸有成竹。 “第一步削减宗室爵位等级必须要做，宗室爵位等级必须减少，因为发展到最后面，朝廷财政真正的大头，就是那各类将军和各类中尉，一个藩系亲王始终只有一个，却有不计其数的各类将军和各类中尉，相比于亲王郡王，这些将军和中尉数量一旦膨胀起来，那才是真正的恐怖。” 朱棣和道衍纷纷点头。 比如镇国将军的儿子，那就是辅国将军，其余下一等就是奉国将军，而他们又不加以节制，天知道会八九代之后造出多少个将军与中尉！ “除了将军和中尉外，剩下那些亲王郡王之流，一个萝卜一个坑，再配合一些合适的控制政策，数量再多也不会多到哪儿去，动用朝廷财政完全供养得起，所以问题就出在这将军和中尉身上。” 杨溥一阵见血地指出关键所在。 宗室爵位八个等级，这确实太多了些。 亲王、郡王这些就够了，还要什么虚名将军？ 听到这话，朱棣和道衍都是连连点头。 这个道理不难理解。 大明王朝发展到了后面，宗室成员里面人数最多的爵位，肯定是最低级的奉国中尉，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因为其他爵位诸如亲王郡王等，都是那一代代世袭，其余庶子幼子的爵位全都会逐次递减，一直到最后整下来人数最多的自然就是这奉国中尉了。 “所以，若是朝廷直接将八级宗室爵位，减少到五六级，看似只削减了两三级，实则却可以为日后的大明王朝，减少上百万石俸禄支出！” 杨溥挥了挥拳头，好似拯救了万千百姓。 这百万石粮草拿去赈灾济民、发展民生不好吗？ 非要拿去豢养一群老朱家的猪猡！ 朱棣深深地看了杨溥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杨大人，你觉得直接砍掉中尉三级如何？” “从此以后，宗室成员只有亲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这五级！” 朱棣也是个狠人，一口气直接砍掉了人家一小半。 如此一来，就算生育不加节制，最后朝廷财政开支也不会负担太重，因为奉国将军生的孩子，那就你自己养，反正朝廷不会给你养了。 “那第二步呢？” 道衍和尚主动开口询问。 他倒是想要看看，除了削减宗室爵位等级外，这杨溥还能献出什么良策！ 嗯，因为道衍自己都没想到，所以他不相信杨溥想得到！ “第二步，那就是设置奖惩措施了！”杨溥脱口而出。 奖惩措施？ 这是怎么个意思？ 朱棣和姚广孝面面相觑，脸上全都带着茫然之色。 这套军方常用的奖惩制度，他们当然熟悉，这是军方常用的东西。 难道还能用在宗室制度里面？ 杨溥一脸正色。 “首先第一个，那就是控制人口，计划生育……” 控制人口？ 计划生育？ 听到这话，别说道衍和尚了，朱棣都想啐他一脸。 要知道华夏百姓都讲究一个传承接代，香火不绝。 而皇帝也好，亲王也罢，最重要的一个任务，那就是开枝散叶，延续皇室天家的血脉！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真以为这句话是摆设吗？ 那些生不出来儿子的女人，在某些乡野之中，那可是会被嫌弃到死的。 结果你杨溥现在倒好，直接提出大明皇室宗室控制人口，进行计划生育，谁给你的胆子啊？ 你杨溥有几个脑袋够砍啊？ 但凡今日之事传扬出去，杨溥别说什么青云直上了，明日他就会遭到满朝文武天下文人的弹劾攻讦，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道衍和尚轻咳了一声，低声提醒道:“弘济，朝廷不可能下这样的命令，朝廷更不可能会出台相关政策。” “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开枝散叶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人伦俗礼一贯支持的做法！” “这是……礼法！” 礼法，乃大义！ 道衍和尚心中冷笑连连。 还以为这杨溥有什么好计策，没想到竟会如此愚蠢。 这水平，也赶不上自己嘛！ 朱高希不屑地撇了撇嘴。 礼法这一套东西，原本就没有这么严苛，人家孔夫子说的那些话是这意思吗？ 现在倒好，徒子徒孙们自行曲解注释，反而是进一步加深了礼法对百姓子民的束缚，甚至是思想禁锢！ 比如说现在大行其道的程朱理学，“三纲五常”、“存天理灭人欲”这些都是其核心内容，主打一个禁锢思想阶级固化。 呵呵，人家能成为朝廷钦定的官方主流思想，那不得服务于朝廷吗？ 杨溥有些被吓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毕竟道衍和尚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就差指名道姓了。 弘济小伙，你这思想很危险呐！ 怎么能跟礼法对着干呢？ 那就是离经叛道，自绝前程啊！ 可惜，朱高希压根就不在乎这些。 他再次接过话茬，替杨溥解围。 “大师言重了。” “其实不用对外宣布，毕竟这是宗室政策，宗室成员自己知道就行了。” 第77章 乱世妖僧的震惊！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闻言一惊。 他还在想杨溥水平也就那样，跟道衍差不了多少。 结果转眼朱高希就开口出言，明显是有不一样的想法。 “爔儿，你仔细说说！”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 朱高希看向朱棣，他以为的大将军朱能。 “奖惩制度，不但适用于军队，同样适用于任何地方，比如吏治考核，比如匠人做工，再比如我们现在所说的宗室管理！” 话音一落，戛然而止。 任由朱棣和道衍如何焦急，朱高希却不继续往下面说了，而是看向了杨溥。 受到朱高希的鼓励，杨溥一咬牙一跺脚，也不再顾及什么礼法了。 他很清楚，今日这场会面，将会决定他此生的前程。 寒窗苦读二十载，能否青云直上，实践政治抱负，全都看此刻了！ “贤弟说的不错，并不需要对外宣布！” “第一步就是减少宗室爵位等级，原先八级砍掉三个中尉等级，到了五级奉国将军之后，后面三级全都砍掉，不要中尉这三个爵位，将军这一步的宗室成员，他们所生的孩子，就跟出宗室女一样，自动移除宗室身份，朝廷将不再提供俸禄供养。” 出宗室女，也就是公主与驸马生下的女儿，没有俸禄可拿，朝廷也不会搭理，一个“出”字就奠定了一生。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第一步推行下去后，那些藩王宗室肯定会不满，因为此策极大地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这些藩王宗室靠着后面三个等级，可以从朝廷手中索取更多的钱粮利润，现在却突然被砍掉了，他们得到的俸禄大大削减，自然就不会同意！” 朱棣和道衍连连点头。 他们已经顺着杨溥的思路开始想下去。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藩王宗室现在被断了一条财路，换做是谁恐怕都不会接受！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朱棣目光灼灼地看着杨溥，满脸希冀之色。 道衍和尚依旧面无表情镇定自若，但他心里却掀起了惊涛赅浪。 这个杨溥，难道真的有什么良策？ 不可能啊！ 我道衍都不知道啊！ “那么，朝廷想要藩王宗室们满意，乖乖交出兵权接受，朝廷就得想办法从其他地方补全这部分利益，这就要用到方才臣所说的奖惩制度了！” 杨溥脸上洋溢着自信笑容！ 这与他以往谨小慎微的本性完全不符！ 而这份自信，很大部分都来自于《削藩攻略》，或者说来自于朱高希！ “所以这第二步就是，设置公开透明的奖惩措施！” “宗室成员不管哪一系，肯定都是以亲王那一脉为主，其余支脉也会受到亲王的管理，而这些亲王主脉到了皇室天家这里，就又算作是一个个支脉了，以皇室天家为主！” “那么问题就简单了，陛下不需要提高宗室俸禄，而是可以设置一个年终结算大奖，对外可以告诉宗室成员，这大奖是将后三级宗室每年的俸禄加起一起作为奖励金发放给所有宗室成员……” 话听到这儿，道衍和尚顿时眼睛一亮，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杨溥，连手中的念珠都忘记转动了。 而朱棣还没有反应过来，依旧满脸茫然之色。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我们砍掉中尉三个等级，不就是为了节省朝廷开支吗？” “对啊！”道衍和尚顺势接过话茬，“皇……将军难道没有想到，这年终结算大奖具体发放多少，具体怎么发放，哪些亲王郡王该发放，哪些镇国将军又不该发放，还不是咱们皇帝陛下您一句话的事儿吗？” “哈哈哈……正是如此！”杨溥大笑道:“这宗室年终结算大奖的最终解释权，可是归咱们那位大明皇帝所有啊！” 此话一出，朱棣顿时坐直了身子，眼睛里面充斥着炽热光芒。 砍掉三级，俸禄充公，变成“宗室年终结算大奖”？ 发放多少，怎么发放，发给哪些人，不发给哪些人……全都是皇帝一句话说了算！ 杨溥这个法子，真是……妙得很啊！ 如此一来，他朱棣完全可以多给那些听话老实的藩王嘉奖，惩罚那些不听话不老实的藩王宗室！ 而且，他们还偏偏没有什么脾气！ 这劳什子年终结算大奖，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道衍和尚此刻也是惊为天人，越是琢磨下去，就越是觉得很有味道。 这个杨溥，真是个人才！ 不，他是鬼才！ 计策天马行空，常人难以企及，这就是鬼才！ 道衍和尚忍不住看向杨溥，下意识地追问道:“弘济，此策可否再详细解释一二？” 杨溥何等精明的人物，自然注意到了皇帝陛下的兴奋激动，一颗心也顿时落回了肚子里。 毫无疑问，此策已经得到了皇帝陛下的认可。 接下来，就是继续为皇帝陛下出谋划策，加重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就比如方才我们提到的生育率，朝廷不需要专门出台相应政策，只需要定下一个上限，比如一个宗室成员最多三个子女，将这一点给定死！” “一旦藩王宗室超过这个上限，那生育率考评就为差，年终结算大奖就没有他们这一系的份儿！” “再有宗正寺只给出三个名额，只有这三个孩子可以上户口，认可他们大明宗室的身份，其余孩子都不承认，这样一来控制人口计划生育，不就实现了吗？” “就算真有亲王郡王一不小心擦枪走火的，那这些子女他们自行去供养，朝廷不会认可他们是宗室成员，更不会发放俸禄给他们……” 朱棣眼睛顿时一亮，狠狠挥了挥拳头。 “咱明白了！” “朝廷供养和他们自己供养，那之间的区别可就大了去了，傻子都知道生得越多财政负担就越大，如此一来宗室藩王自己就会加以控制，不敢再多生超生！” “没错，朱将军英明！” 杨溥笑呵呵地恭维道。 朱棣脸上露出了笑意。 “杨溥啊杨溥，你果真是一位奇才！” 此刻道衍和尚有些愣神，手里面的念珠也转不动了。 不得不承认，杨溥此计当真精妙，哪怕是他都没有想到！ 动用利益手段，逼迫宗室藩王自己服软，老老实实地控制生育率，只要不他们不超生多生，那自然就不会成为朝廷财政的巨大负担…… 这么好的计策，自己为什么想不到呢？ 一时间，道衍和尚有些难受。 要知道，这种挫败的滋味，可并不好受啊！ 第78章 壮哉杨弘济！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很高兴。 因为杨溥解决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难题！ 削藩，势在必行，也必须要进行。 可因为种种因素，朱棣一直都不敢开始，只能将他那些弟弟们好吃好喝地养在京师，既不敢放回封地，又不好直接杀了，这件事情就如此拖延下来了。 但谁都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比如先前杨溥提及的，那齐王朱榑在京城里面仗势欺人、横行霸道，多行不法之事，引得民怨沸腾！ 如果再不想办法解决这些藩王，那老朱家的脸面可真会被丢尽了。 “弘济，你继续说说，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朱棣满脸希冀地看着杨溥，这一次连字都喊上了。 没办法，人逢喜事精神爽，朱棣看杨溥那是越看越喜欢，已经下定决心尽快将他调到中枢，辅佐自己励精图治了。 杨溥自然也感受到了朱棣的情绪变化，强忍着心中的激动，继续为君分忧。 “将生育率与宗室年终结算奖挂钩，到了亲王这一主脉，他们想要拿到更多的宗室年终结算大奖，想要获得更多的钱粮利润，那肯定就要管控好自己麾下那些支脉的生育率。” “条款摆在那里，你生得太多你养不养得起不要紧，问题是会影响我们这一个大宗藩的生育率考核啊，到时候宗室年终结算大奖被扣光了，大家年底都拿不到钱，还不得全都喝西北风去？” 朱高希也笑着开口道。 “此计妙就妙在，朝廷将管控宗室的权力逐级下移到了层层主脉，通过这些亲王主脉管控他们麾下的支脉，堪称妙绝。” “换句话说，这就是让宗室藩王主动自觉，否则他们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而不是如现在这样，他们只管生孩子朝廷却要负责供养，这天下间哪有这般好事情，真以为朝廷没有威严任你鱼肉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朱棣和道衍和尚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解决这宗室生孩子的问题，竟然会如此简单。 只是变通了一下想法，朝廷就从被动变成了主动。 原本这孩子生不生是宗室子弟决定的事情，因为利益关系，这些家伙都选择疯狂生，超生多生，然后向朝廷伸手索要钱粮俸禄。 但是现在，有着这条标准存在，这些宗室成员自然就不敢再利用这种龌龊手段向朝廷索要钱粮了。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稍微更改一下祖宗成法的做法，好像问题也不大。 毕竟朝廷确实供养了宗室子女，只是没有完全供养罢了。 那他朱棣改动一下，又怎么了？ 政策还是那政策，就是微调了一下而已。 光是这一条，就可以大大减少朝廷的财政支出！ 朱棣和道衍都很高兴，脸上笑容不断。 毕竟，只要能够削减宗室俸禄，那对国朝而言就是一大喜事！ 紧接着，杨溥提及了一个不太好的方面，那就是宗室犯罪率。 这些大明宗室的犯罪率，那可是一直居高不下！ 偏偏因为其宗室身份，朝廷顾忌到天家脸面和皇室威望，所以不得不硬着头皮昧着良心冷处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是这些宗室成员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其他小事基本上都是小惩大诫。 可是这样一来反倒是助长了这些宗室成员的嚣张气焰，他们抢劫、诈骗、偷盗、私铸、故意杀人等无恶不作，给地方百姓、朝廷管理统治造成很大负面影响。 当然，建文年间不算，朱允炆那是铁了心地要削藩，巴不得这些藩王宗室自己犯错，好趁机给他们砍废了。 杨溥早就对那齐王朱榑为非作歹不满了，现在皇帝陛下就在面前，还一心向他请教削藩之策，杨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朱将军，还有这位大师，太祖高皇帝当年制定了英明的王府教育体系，遴选朝中贤才出任文武双相，他们以儒者风范来教授诸王，王府长史司总管王府大小事宜，凡请名、请封、请婚、请恩泽及陈谢、进献表启、书疏，长史为王奏上。” “更为关键的是，一旦各亲郡王犯了较严重的过失，太祖皇帝陛下就会责问、惩罚王长司，这也促进了王府官员的尽职尽责，其它的如典善、纪善、典仪、工正、伴读、教授等官都有各自明确的分工和责任，从而促进王府教育机构的有效运转。” 随后杨溥话锋一转，略显有不敬之语。 “然而洪武之后，藩禁措施大力加强，这使得宗室子弟没有机会再入仕途，其从教的积极性日益变淡，为藩府宗室教育的没落埋下了祸根。” “于王府官员而言，大明初期的王府官员可以任中央要职，并和朝官更互除授，经朝廷严格选拔，王府教职人员大多是品行学术兼优的宿儒老生，他们文化素养较高，再加上朝廷辅以问责制度，所以能够尽心尽职从事教育事业，因此王府官也得到朝廷的赏识信任，形成颇为稳定的大好局面。” 听到这话，朱棣点了点头。 他可是经历过这些的当事人，比杨溥感受还深。 以往那些教他们读书习字的大儒老学究，那管的可是一个比一个严，不听话还要挨板子。 “但自建文开始，王府官员的选任发生巨大变化，因为官员一旦进入王府为官，一生都不能升迁，仕途之路自此被阻隔，在这种情况下，王府官员便失去了先辈所拥有的责任心和积极性，他们大多精神懒散，行为荒诞，碌碌无为度过一生，另外在进士不愿担任王府官的困境下，朝廷只能选庸劣之才充任之。” “如此一来，这一不成文的选官制度，直接就造成了王府官员整体上的才学浅薄、素质低下，阿谀奉承、玩忽职守、老态龙钟之辈更是多见，更为严重的是其中某些人借助职权敛财伤民，忽视国家法律，这就严重阻碍了王府官对宗室子弟的正确引导教育。” 杨溥话音一落，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朱棣和道衍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寒芒。 “王府教育出现问题，那么产生的就是宗室子弟居高不下的犯罪率了！” 紧接着，杨溥说出了诛心之语，连朱高希听后都忍不住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大多宗室藩王，尽皆为非作歹，天下百姓苦宗室久矣！” 第79章 简在帝心！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道衍和尚有些惊讶。 实在是杨溥这话说得太过直白了一些。 这就好比历代王朝的运司遴选制度，谁都知道那盐场运司是污秽贪腐之地，所以官员们为了洁身自好，又或者说为了以后的仕途前程，都不愿意去这污秽之地布政为官。 那么同样的道理，这王府官员与运司官员相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旦去了各地王府为官，那这辈子几乎都会陷进去，没有任何升迁仕途可言，别说什么意气风发的正科进士了，就算不是进士出身的官员，都不愿意去这种地方为官！ 正科进士可入翰林院，熬几年就可入东宫，或者说外放为地方长官，去哪儿不比去这王府为官好？ 再者这些个藩王子弟自认为是天潢贵胄，一个个的全都是些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之辈，教授他们进学修德，人家压根就不乐意学，而且还不能打骂责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傻子才愿意去做。 此外，一旦宗室成员犯下什么罪过，朝廷还会率先问责王府官员，连带着受到牵连！ 所以，不管怎么说，官员不愿意前去王府为官，那确实是有道理的。 不过你杨溥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那有人脸上可就挂不住了啊！ 皇帝陛下就在你面前！ 朱高希不知情，你杨溥难道还不知情吗？ 你这么一开口，皇帝陛下会怎么想？ 果不其然，朱棣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 “什么叫做“不成文的选官制度”？” “咱怎么不知道朝廷还有这种制度？” “进士就不可前去王府为官吗？这是哪个混账定下的规矩？” 朱棣勃然大怒，满脸阴沉之色。 朱高希则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干爹，进士可是精英中的精英，哪能放到王府里面去蹉跎人生呢？” “兄长不是说了吗？建文以来藩禁措施愈发严格，这文臣缙绅把持朝政之后啊，但凡有点前途的新科进士，那可都是他们的潜力后辈，自然要大力培养，熬熬资历就可以步入朝堂了，怎么可以丢去王府浪费青春呢……” 嗯，朱高希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添油加醋这种事情，他可是最拿手了！ 反正这里又没外人，就算朱能去告诉永乐皇帝，肯定也不会把自己给带上。 他哪里知道，永乐皇帝就坐在他面前，而且正气得脸色铁青！ 杨溥一脸正色，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也不顾及朱棣开心不开心。 “朱将军，情况确实如此，官员大多都不愿意去王府为官，即便吏部做出调令，但官员也会以各种理由拒绝推辞不愿前去赴任，所以吏部不得不遴选其他官员……” “于宗室子弟而言，藩禁政策下的宗室子弟不能入仕，学习动力不足，从而导致宗室子弟犯罪现象日益严峻。” “如此一来，作为藩禁政策的受害者，诸王宗室往往是才智能力得不到施展，理想抱负不能实现，在这种困窘下，宗室子弟自然就没有了学习的动力，在藩府内享受俸禄，他们无需为生计担忧，慢慢就失去人生的方向目标，那么宗室犯罪现象自然而然就增加了。” “他们抢劫、诈骗、偷盗、私铸、故意杀人等无恶不作，不但给朝廷管理统治造成很大负面影响，而且地方百姓也因此受苦受难，饱受藩王宗室之苦！” 还是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那就是藩禁政策。 杨溥现在胆气十足，毕竟皇帝陛下问的就是这藩禁政策。 既然要改，那为什么不改好一些，至少严苛管束那些宗室藩王，给老百姓谋一场福祉？ “宗室子弟不得参与四民之业，不得步入仕途，如此一来他们为什么还要老老实实地进学修德，辛辛苦苦地勤学苦练？” “他们又不用为生计发愁，有这闲工夫吃这些苦，还不如去吃喝玩乐玩女人！” “所以大明宗室之所以犯罪率居高不下，这藩禁政策才是主要原因！ “当一个人失去了所有目标，人生看不到任何希望，一眼就能望到头，那他们自然而然地会自暴自弃，堕落下去！” 杨溥已经将话说得很直白了。 藩禁政策将会导致宗室成员不思进取。 而宗室藩王不思进取的恶劣结果，其一是他们超生多生，增加朝廷的财政负担；其二就是宗室子弟犯罪率居高不下，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朱棣沉思良久，最终幽幽地叹了口气。 “弘济，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 “不管是为了这些宗室成员好，还是为了他们封国内的百姓好，亦或者说对朝廷本身而言，朝廷都要稍稍放宽一些对这些宗室成员的藩禁限制。” “他们可以不参与四民之业，但他们可以拥有某种爱好，比如求仙问道，比如参禅礼佛，再如丹青之术，亦或是钻研医道……此类种种，可以做的太多了，毕竟对于宗室成员而言，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财富，那为何不让他们把这时间财富，浪费在有意义的事情上面呢？既可以避免他们沦为一个个为非作歹的纨绔祸害，又可以造福黎民百姓，如此朱明皇室才会真正受到百姓爱戴敬重！” 此话一出，道衍和尚忍不住眼睛一凝。 “弘济，注意言辞！” 那可都是宗室子弟，天潢贵胄！ 朱棣摆了摆手，无所谓地笑了笑。 “无妨，都是自己人！” 听到这话，道衍和尚心中暗自吃惊。 这个杨弘济，竟然得到了皇帝陛下的认可！ 杨溥脸上也是露出激动之色，真是不容易啊！ 四个字，简在帝心！ 朱棣点了点头。 “弘济，继续说下去！” 杨溥抿了一口茶水。 “再者，我们方才提及的宗室年终结算大奖里面，也可以设置一个宗室贡献率，方才我们也说了，这些宗室成员要钱有钱要时间有时间，正因为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所以才只能吃喝玩乐生孩子，或者是搜刮民脂民膏祸害百姓，那朝廷就得给他们找点事干，即所谓的贡献！” “比如发掘恢复先贤古籍，这可是大功一件啊，那朝廷得赏，贡献上记一笔；再比如某位王爷爱好医术，他可以不去行医，但他可以整理编纂医科典籍嘛，然后刊印成册造福黎民百姓，这同样也是大功一件，贡献率必须给优；再如某位郡王喜好绘画，唔也就是丹青之术，那朝廷可以雇佣他嘛，也就是花钱请他，去边塞之地绘制布防图什么的，若是做成了那也得赏，记上贡献……” “如此，宗室犯罪率大大降低，贡献率不断提高，不但有利于朝廷稳固统治，而且还造福了百姓，何乐而不为呢？” 第80章 藩禁不可解！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和道衍和尚全都陷入了沉思。 朱高希则是略显诧异地看向杨溥，他总觉得杨溥今日有些过激了。 其实杨溥之所以要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语，要谋划改革藩禁措施，还是因为百姓。 历史上朱明皇室的名声，那可真是臭不可闻烂大街的那种。 朱棣和道衍不知道，朱高希这个后来者自然清楚。 大明从第一代诸王开始，大多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暴虐不仁，一个个视人命如草芥，在封国内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生杀予夺，予取予求！ 等到永乐皇帝进行二次削藩，彻底将这些宗室藩王削废之后，宗室藩王是有所收敛了，不过全都把那些勾当转到暗地里做了，侵占庄园良田，搜刮民脂民膏，奴役压榨百姓…… 方才杨溥说的那些，可不是什么空口白话，而是记录在案的宗室犯罪行为，并且正在逐年增加！ 比如那大明蜀王一脉，到了万历年间，已经离谱到了什么地步？ 蜀王府霸占了成都平原百分之七十的田地！ 剩下那百分之三十的田地，还有百分之二十是军户的是朝廷的。 那也就是说，成都数百万的百姓子民只占了百分之十的田地进行耕种！ 百姓拿什么养家糊口，又拿什么缴纳沉重赋税？ 说实在地，老朱家的这些天潢贵胄，吃相确实难看了些！ 这宗藩政策再不改革，迟早都会走到那一步！ 朱明皇室啊，不该是这样的啊！ 大明太祖朱元璋那么爱民如子，甚至开启了以民纠官的先河，可到头来他的子孙后人，却是成了大明王朝最大的毒瘤，成了百姓苦不堪言的最大祸害！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可笑又讽刺的悲剧！ 朱高希看向了朱棣，沉声道:“干爹，兄长说的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实情，还请干爹一定要转告皇帝陛下。” 朱棣闻言一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杨溥此刻说出来的这些建议，朱棣也真的听进去了，也真的听明白了。 但是问题在于，朱棣并不能立刻就开口答应。 因为，他要对这皇位负责，对子孙后人负责！ 一旦开了这个先河，放开了藩禁，那谁能够保证日后会不会再来一场靖难之役？ 你杨溥说不会，就真的不会了吗？ 谁敢做出这个保证？ 这可是皇位啊！ 这可是大明王朝的江山社稷啊！ 所以朱棣不得不深思熟虑。 毕竟，他自己这个永乐皇帝，就是靠着造反夺过来的！ 可问题在于，先前杨溥所说，藩王宗室犯罪率居高不下，并且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那朝廷自然应当想办法解决。 但想要解决这个难题，根源还是出在藩禁问题上面，所以不管怎么绕，藩禁政策都是绕不过去的难关。 朱棣下意识地看向了道衍和尚，他最器重的心腹谋主。 道衍和尚眉头紧蹙，正斟酌着措辞。 藩禁政策说到底，还是皇权或者说皇位的问题，对此最敏感之人正是大明皇帝，朱棣。 作为靠着造反上位的大明皇帝，朱棣又岂会给那些藩王宗室机会？ 削藩是第一步，加强藩禁这是第二步！ 万一放开了藩禁，日后宗室藩王里面真出了一个绝世雄主呢？ 这种未来的事情，谁都没有资格保证。 当然，兴许朱高希有这个资格，可惜他即便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 道衍和尚手中转动着念珠，脑海中开始了天人交战。 藩禁措施，这是中央朝廷套在藩王宗室身上的枷锁，也是杜绝藩王威胁到皇位的保障。 按照他们这对君臣的设想，和平削藩供养宗室，此策肯定有效，要不了多久，大明宗室藩王就会被养成混吃等死的废物，再也不可能对皇位构成威胁！ 然而这种结果却带来了很多问题，甚至是给国朝留下了莫大隐患。 一个就是宗室俸禄问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果不改革宗藩措施，朝廷财政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些只知道生孩子的宗室给拖垮！ 再有一个就是宗室犯罪问题，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而且还没有人生目标，除了吃喝玩乐生孩子外，就是祸害地方百姓，搜刮民脂民膏。 宗室藩王这居高不下的犯罪率，本身就给老朱家丢尽了脸面，更别提这还与太祖高皇帝的初期目标背道而驰，那位爱民如子的太祖高皇帝怎么可能会容忍自己的子孙后人变成这副模样？ 所以啊，这藩禁政策确实要改，而且现在就得改！ 可是万一呢？ 凡事就怕这个“万一”啊！ “弘济所言，有利有弊！” 沉思良久之后，道衍和尚终于开了口。 先定下一个基调，杨溥刚刚说的对，但是不全对！ “藩禁之策关乎到江山社稷，不可轻易改动。” “至于宗室犯罪率居高不下一事，可以将其同生育率一同纳入考核，关乎到藩王宗室自身利益，相信他们会自发约束。” 道衍两句话表明了立场。 藩禁不可废！ 除此之外，杨溥所提的一切，都可以接受。 听到他这话，朱棣脸上也露出了轻松之色。 朱棣也是人，他同样也有私心，或者说他要对得起这个皇帝的身份。 一旦日后宗室成员里面出现什么绝世雄主，那么藩禁政策被改动之后，就再难对其形成束缚，到了那个时候，只怕皇室天家真个就要再次易主了！ 若真是这样，他朱棣就会成为天家这一脉的罪人，下去之后无言面对列祖列宗！ 正因为如此，朱棣一直没有吭声，而是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之中。 直到此刻道衍和尚表态，朱棣这才有了台阶可下。 可不等他开口，朱高希却突然向道衍发难。 “大师这话说的好没道理。” “这把人当牲口圈养，还想着让他们老实安分，你觉得可能吗？” 此话一出，朱棣顿时有些绷不住了。 “爔儿，不得无礼！” 道衍也不怒，而是饶有兴致地看向朱高希。 “那倘若放开了藩禁，谁能保证，以后天家不会易主吗？” 他说的是“天家”，而不是“皇位”，这里面还是有些区别的。 天家易主，说白了就是大明再次发生一场靖难之役，老朱家某支藩王宗室入主朝廷，将现在的燕藩一脉给赶走了。 而皇位易主，那窃取江山之人，可就不一定姓朱了！ 第81章 朱高希VS道衍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哦？原来大师担心的是此事。” 朱高希笑眯眯地看向道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那大师您觉得，是天家易主好一些，还是皇位易主好一些呢？” 此话一出，朱棣勃然变色。 “爔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道衍和尚也是变了脸色，第一次露出了骇然。 杨溥人都被吓傻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朱高希。 嘶……这位结拜义弟，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皇帝陛下可就在你面前，你是真敢说啊！ “其实我们心中都清楚，藩禁政策不改变，那么大明财政迟早都会有被拖垮的那么一天！” “到了那个时候，谁能够出来主持大局力挽狂澜？是无能为力的中央朝廷，还是已经被养成废物的宗室子弟？” 面对朱棣的呵斥，朱高希冷笑道:“太祖高皇帝当年为什么要分封诸王？是为了屏藩王室，是为了让大明变成老朱家的“家天下”，就算有他人造反叛乱，各地藩王也可凭借手中兵权进京勤王，以此确保老朱家皇位不失！” 众人闻言全都沉默了。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太祖朱元璋这个人吧，的确爱民如子，但他同样有着私心存在。 所以老朱陛下删改《孟子》提倡程朱，分封诸王藩屏王室，限定阶级固化农户……这一切手段，全都是为了那三个字——家天下！ 让这大好河山成为老朱家的一家之姓，一家之社稷！ 朱高希看向道衍，继续发起了进攻。 “只是太祖高皇帝没有想到，他去世之后会爆发靖难之役，而燕王上位之后他会怎么做呢？” 朱棣脸色再变，阴沉如水。 “咱们这位燕王是怎么上位的，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换做任何人，都会想办法继续削藩，尤其是夺走诸王手中的兵权，以免他们效仿自己，对吧？” “那么，就只有削废诸王，并且执行严苛藩禁措施，用朝廷财政养着宗室藩王，故意将他们给养成混吃等死的废物，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爔儿，你……”朱棣有些恼怒，因为他的心思全都被此子给看穿了，还他娘地被当面给说了出来。 这多尴尬啊！ 我燕王朱棣不要面子的吗？ “如此一来，当大明寿命走到尽头的时候，谁能够站出来力挽狂澜呢？” 朱高希直视着道衍和尚，笑问道:“是吏治腐败的朝堂？还是声色犬马的帝王？亦或是那些被世代圈养成猪猡的朱明宗室？” 道衍闻言一怔，手中念珠也转不动了。 “没人可以拯救大明！” “到那时，可就不是天家易主，而是皇位易主了！” 皇位易主！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爔儿，你的意思是，大明迟早会走到那一天？” “很明显啊！”朱高希摊开了手，“古往今来，哪个王朝能够长治久安、千秋万代？根本就不可能的好吧！” “其实有个东西，叫做‘三百年王朝周期率’，你们自己也可以想想，有哪个大一统王朝的寿命是超过了三百年的！” 朱棣和道衍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三百年王朝周期率？ 这……这……是真的吗？ “大汉不是三百多年吗？”朱棣不死心地追问道。 “干爹，那是分西汉和东汉的，西汉历经二百一十年，东汉历经一百九十五年，本质上是两个王朝。” 朱高希没好气地回答道。 “倘若不是天佑大汉，出现一位位面之子，大魔导师刘秀，大汉朝只怕早就没了，哪里还有什么光武中兴……” 众人听得满脸茫然。 位面之子？ 大魔导师？ 这都是些啥子东西哦。 朱棣和姚广孝起初还听得莫名其妙，可是当他们仔细一想，却是惊骇莫名，陷入了极大的惶恐之中！ 因为，好像当真没有一个王朝国祚超过了三百年啊！ 大秦二世而亡，仅十四年。 西汉二百一十年，东汉一百九十五年。 西晋传四帝，国祚五十一年；东晋传十一帝，国祚一百零四年。 上承南北朝下启盛唐的大隋，共传三帝，国祚三十八年。 就连历史上盛极一时的锦绣盛唐，国祚也堪堪只有二百九十年，依旧未能超过三百年！ 更别提后面的弱宋了，偏安一隅苟延残喘，都算不上上大一统王朝，没什么好说的。 这下子，朱棣是真的有些慌了。 “和尚，这是……这是……为什么？” 朱棣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道衍和尚。 他怎么都没办法接受，大明王朝也挺不过三百年，也会……衰亡！ 毕竟这个大明，可是他朱棣与朱能、张玉等人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可是他们南征北战从尸山血海里面建立起来的！ 怎么会……难以逃脱王朝崩塌的宿命呢？ 恍惚之间，朱棣仿佛已经看到了，遍地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饥民，游荡在大明的土地上，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明王朝最后被推倒重来，再次被推翻的景象！ 这种感觉简直让人绝望！ 他也无法接受，偌大一个大明王朝，最终会是走向这样的结局，大明王朝的江山社稷就这般毁于一旦！ 这个结果，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但……朱棣怅然发现，他能做什么? 他根本无力逆转！ 他也想不出任何办法！ 他这位大明皇帝，现在好像什么都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所以朱棣只能看向道衍和尚，满脸希冀地看向这位谋圣。 他期待着道衍和尚能够提出反驳，能够提出质疑！ 但是道衍和尚也有些失神，不过他至少还保持着理智。 “小朱公子，你所言未免太过耸人听闻了！” 说到底，道衍和尚是不相信的。 什么“三百年王朝周期率”，他精通儒释道三家学问，都从未见历史先贤提及过，难道这朱高希一个小娃娃，还比得过无数先贤吗？ 听到这话，朱高希顿时就笑了。 原本他只想着给杨溥表现的机会，通过名将朱能取得晋身之资。 但是眼前这个大光头实在是太过讨人厌了，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自己的计划，甚至现在还敢提出质疑。 既然如此，那朱高希忍不了了，决定亲自下场好好教育这个光头一番！ “敢问大师，为何历代王朝国祚都不到三百年？” “敢问大师，为何历代王朝末年，都是民不聊生流民四起，最后聚众作乱造反起义，拉开了乱世帷幕？” “敢问大师，为何乱世之后新朝鼎立，都会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之景，宛如盛世降临，天下大治？” 道衍:“？？？” 第82章 黑衣宰相懵逼了！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这“致命三连”，直接把道衍整不会了。 道衍和尚凝眉苦思，最后却惊讶地发现，他好像一个都答不上来。 不过，答不上来归答不上来，当世谋圣有着自己的傲骨，所以他依旧嘴硬地给出了回答。 第一个，三百年王朝周期率，他确实不相信，不过是巧合罢了。 第二个，历代王朝末年都是民不聊生，这很正常啊，如果不是老百姓日子过不下去了，为什么会揭竿而起，为什么要聚众作乱？ 至于第三个，道衍给出的解释是，新朝开国帝王一般大都英明神武，比如本朝太祖高皇帝，吸取前朝经验教训，深知江山社稷得来不易，加上身旁有贤臣辅佐，君圣臣贤励精图治之下，自然就形成了大治盛世！ 三个问题，道衍和尚给出了三个回答。 然而朱高希听后却是大笑不止，声音里面饱含讥讽。 “啧啧，这真是答非所问，牛头不对马嘴啊！” 听见这恶意满满的话语，道衍大师也绷不住了，脸色一阵青白交加，眼睛死死盯着朱高希。 见此情形，朱棣有些哭笑不得。 “爔儿，不得无礼！” 他只能再次提醒这孩子，别在当世谋圣面前摆谱！ 你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怎么敢这么跟乱世妖僧说话的？ 人家可是靖难之役的总设计师与，放尊重一点好吧！ 朱高希笑了笑，主动向大和尚承认了错误。 “大师见谅。” “小子没读过书，市井流民出身，所以不知礼法，乡野小子野习惯了，还请大师见谅！” 朱高希满脸无所谓地拱了拱手，那态度傻子都看得出来，没有半点诚意。 道衍大师这暴脾气，顿时就不乐意了，冷冷回答道:“既然小朱公子对贫僧的回答嗤之以鼻，那还请小朱公子解惑，这三个问题真正答案是什么？” 既然你说贫僧的答案不对，那你就给出真正的答案！ 朱高希点了点头。 “这是当然。” 随即他看向朱棣。 “干爹，还有这位大师，这三个问题其实就是一个答案。” 道衍闻言脸色再变，眼睛死死地盯着朱高希。 “其实这历代王朝的江山社稷，都可以看成是一块巨大的西瓜。” 朱高希用了一个很是贴切的比喻，听得朱棣和道衍面面相觑。 “每当有一个王朝新生，其实就是推翻了一切利益关系，这些利益关系主要就是田地，因为农耕社会嘛，田地意味着粮食，粮食意味着一切，谁拥有的田地多，谁就是真正的大哥……” “新朝建立之后，之前那些前朝权贵自然就成了过去式，不是被杀就是被废，他们拥有的田地会被拿出来作为战利品，分配给新朝权贵以及新朝百姓，这一点可以理解吧？” 朱棣和道衍连连点头。 这就好比现在的永乐朝嘛！ 朱允炆器重的那些人，齐泰、黄子澄和方孝孺等，一个个都拥有大量庄园良田，全都被朱棣杀了全族，他们的庄园良田也被朱棣赏赐给了靖难有功的功臣！ 这就是利益关系的再分配。 “那么，这重新一次的利益分配，等同于是将这个即将破碎的西瓜重新变得完整，然后又是新一轮的利益分配，其中皇帝拿大头，开国功勋分一块，皇亲国戚分一块，达官显贵分一块……等他们分完了之后，才是留给百姓的。” 这一点，也可以理解。 皇帝、功臣、勋戚、权贵……这是历朝历代都少不了的权力构成，既然拿下了江山，自然就要分给他们该得的赏赐，否则人家为什么要给你当马前卒，为你拼命呢？ 看着连连点头的二人，朱高希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但是问题在于，这种皆大欢喜的局面，会随着时间的转移而不断崩坏，或者说这种崩坏是必然的，而且是长期并不可逆的！” “因为人性贪婪欲壑难填，皇帝陛下暂且不提，除了皇室天家之外，其余这些食利阶层，包括开国功勋、皇亲国戚、达官显贵等等，他们在尝到了甜头之后，就会开始更加疯狂地兼并田地，也就是动用各种手段侵占田地，甚至巴不得将全天下的田地都给兼并到自己名下！” 朱高希说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听得朱棣和道衍这对君臣怔然失色。 兼并田地？ 难道这就是王朝周期率的真正原因？ “在这里面，公侯勋贵、皇亲国戚这些其实数量少，也有人兼并田地，不过影响不了整个天下，真正兼并田地的主力军是谁？是各地藩王和士绅乡绅！” 朱棣惊得豁然起身，下意识地看向了杨溥！ 兼并田地！ 难道这才是杨溥一直进言的目的？ 朱高希神态自若，道衍和尚额头上溢出了丝丝冷汗。 他根本就反驳不了，也难以反驳。 因为朱高希说的这些，可全都是事实！ 宗室藩王，这是大明王朝轰然崩塌的原因之一。 比如那赫赫有名的鲁王府有土地上千顷，分布在鲁西南以至河南江苏各县。 王府土地不缴纳赋税，此外所有王室成员按基爵位品级的不同都有不等的俸禄，而且每逢节庆生日或婚丧嫁娶，朝廷例有赏赐，地方官员例有贽敬。 大明中朝以后，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士绅缙绅，都为了逃避日益沉重的赋税，也自愿向鲁王府投献土地，这也使得鲁王府成为一方最大的地主。 巧的是，鲁王府也在山东兖州府，而天下第一家也在兖州曲阜。 这就导致兖州府的田地，只有两姓，不姓朱，就姓孔！ “当兼并田地愈发加剧，最后结果自然就成了百姓无地可种，即便沦为佃户也能难以养家糊口，最终都是民不聊生流民四起，最后聚众作乱造反起义，拉开了乱世帷幕！” “这就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朱高希看向道衍，轻笑了一声。 “而第三个问题，道理也很简单，历代王朝在开国时几乎都是经历战乱人口锐减，百废待兴的状态。” “这些开国君主，既然能打下江山那也就注定了他们是一代人杰，他们必然会励精图治，不过这都是表象，真正实情是，经过一番改朝换代之后，百姓将会重新获得田地，朝廷也会大力支持流民饥民恢复生产，从而促进自耕农的增长，人口开始逐渐恢复，而恢复两三代达到顶峰，便出现了所谓的盛世。” “这就是第三个问题的答案！” 道衍和尚:“！！！” 第83章 折服！道衍的评价！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王朝乱世？ 确实是老百姓日子过不下去了。 道衍和尚方才说的也没错，可问题在于为什么老百姓日子没法过了呢？ 所以道衍大师的答案，其实说了当没说，用问题回答问题，说了句废话。 但朱高希却清晰明确地回答了他，老百姓日子没法过了，是因为有人在兼并田地，逼得他们卖儿卖女都难以填饱肚子，他们被逼得走投无路，这才不得不揭竿而起，聚众造反！ 这就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新朝盛世？ 其实只是相对而言罢了。 有着前朝乱世摆在面前，新朝帝王只需要确保不是什么昏庸之君，采取一些休养生息、恢复生产的国策，百姓重新获得了田地成为自耕农，安安心心地耕田种地恢复生产，粮食产量增加，人口进而增长，这就出现了所谓的大治盛世！ 这就是第三个问题的答案。 道衍和尚死死地攥紧手中念珠，手指关节都掐得发白！ 这一番较真下来，傻子都看得明白，他道衍只是看到了表象，而朱高希则是透过表象看到了问题实质！ 但，他毕竟是道衍，集儒释道三家学问于一体的大学问者，浑身上下都是傲骨！ 嗯，你说的对，但贫僧就是不服气！ “那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呢？” 道衍和尚眯着三角眼，紧追不放。 朱高希抿了一口茶水，哑然失笑。 “还需要问吗？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好吧！” “新朝经过了三四代，盛世之后便是腐败，然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兼并，这种兼并不只是士绅，还有宗室藩王，还有皇亲国戚，还有公侯勋贵，甚至包括皇室天家……” “那么，在这种局势之下，各方势力疯狂兼并田地，直至最后老百姓无地耕种，即便沦为佃户也难以养家糊口，他们会怎么办呢？” “呵呵，结果就是出现一模一样的场景，民不聊生流民四起，聚众作乱造反起义……最后偌大一个王朝……轰然崩塌！” 话音刚落，朱棣身子猛地一颤。 但朱高希接下来这句话，更是直击人心。 “这就是一个怪圈，任何王朝都摆脱不了的宿命，我大明……也不例外！” 此话一出，朱棣怔然失色，脸色苍白如纸；道衍指节发白，神情恍惚。 “想要制止兼并田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一代开国帝王，可以重新丈量田地分配田地；二代盛世贤君励精图治，缔造出大治盛世；三四代守成之君稳住局面，但同时也也滋生出了腐败；五六代那就是彻底耽于享乐，贪腐之风大行其道，吏治败坏朝政不行；再往后面即便出现什么英明君主也是无力回天，除非他像大魔导师刘秀那样趁着前朝崩坏重新建立新朝，否则依旧难以革新。” 朱高希每说一句，朱棣和道衍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朱棣沉默了，也迷茫了。 他的眼睛，陡然变得血红一片！ 属于他的永乐王朝，现在可是才刚刚开始啊！ 然而因为朱高希这番话，他却是直接看到大明亡国的景象！ 永乐皇帝仿佛已经看到了，遍地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饥民，游荡在大明的土地上！ 永乐皇帝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明王朝最后被推倒重来，直接被推翻的悲惨景象！ 但让人绝望的是，他就算看到了这个过程，知道了这个结果，却是根本就没办法去改变去阻止！ 怎么改变？ 怎么阻止？ 下意识地，朱棣再次看向了道衍和尚。 “大师，可有解决之策？” 朱棣依旧抱有一丝期望，满脸希冀地看向了道衍和尚。 毕竟道衍是他的心腹谋主，每一次朱棣陷入绝境的时候，都是道衍及时献策将他从深渊里面拉了出来！ 可是这一次，他失望了！ 因为道衍大师同样也有些失神，然后他抿了抿发白的嘴唇，默然点头。 见此，朱棣最后一丝期望破灭了。 “秦末战乱人口锐减，汉高祖后历经四代，实现盛世‘文景之治’。” “西汉末年王莽篡权乱政，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绿林赤眉起义，光武帝刘秀中兴建立东汉。” “光武帝后历经三代，实现‘明章之治’，东汉末年黄巾之乱，寒不敢衣，饥不敢食，黄巾信众多达数十万，后东汉崩灭。” “唐高祖后历经两代实现‘贞观之治’，可唐朝末年仍然是民不聊生，爆发黄巢起义，虽然失败但起义军席卷天下山河，最终后梁取而代之……” 话说到这儿，道衍和尚已经无需再念下去了。 因为他方才说的这些，跟朱高希所说的王朝兴亡定律全然相符合！ 这一刻，道衍是真的服了。 他终于意识到了，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才华智谋完全不输于自己，甚至还犹有过之！ 至少，他道衍活了这大半辈子，都难以看透王朝兴衰的本质，可朱高希一个尚未加冠的少年郎，却一语惊醒梦中人！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纵奇才吗？ 道衍还在震撼于朱高希的才华。 可是朱棣此刻快要绝望了。 一股无力感，从朱棣的心头升起。 其他王朝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但这可是大明啊！ 这可是他刚刚打天下的永乐王朝啊！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它，一步一步走向衰亡吗？ 朱棣看向杨溥和朱高希二人，忍不住追问道:“弘济，爔儿，为什么？难道真就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吗？” 杨溥陷入了沉思。 方才所有谈话，他都听进了心里，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现在听到皇帝陛下询问，杨溥有心出言为君分忧，可等他话到嘴边，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 历朝历代都是如此，那还能阻止吗？ 朱高希认真的思索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很难做到。” “爔儿，你快说，什么办法？”朱棣满脸希冀地追问道。 难不是问题，怕就怕连解决方向都没有！ 只要有了方向，他朱棣难道还不能为此努力，倾尽举国之力解决这个顽疾吗？ “在此之前，你们需要了解一个问题，那就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 众人:“？？？” 生产力？ 生产关系？ 第84章 这是什么恐怖学问？！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生产力？ 生产关系？ 朱棣看向了道衍。 可这位当世谋圣也是满脸懵逼地摇了摇头。 见此情形，朱棣都有些不满了。 不是你道衍怎么回事？ 当世谋圣！ 儒释道三教学问集大成者！ 怎么今天啥都不清楚，啥都不知道？ 感受到了皇帝陛下那质疑的眼神，道衍和尚气得脸都红了。 我他娘地容易吗？ 你也不看看你这儿子说的些什么话！ 没错，道衍和尚早就看出了异样。 朱高希，分明就是那个朱高爔啊！ 这个小子，充满了神秘和古怪！ 难不成当年他是被什么隐士高人给救了？ “咳咳，爔儿，这“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怎么解释？” 朱棣腆着老脸追问道。 他很清楚道衍和尚的傲气，就算不懂也会装懂。 朱高希笑了笑，思索片刻之后，用了一种他们听得懂的解释。 “生产力，用一种大家都可以理解的话，那就是种植粮食的能力。” “咱们华夏历代王朝，都是以农耕社会为主，毕竟民以食为天嘛，粮食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这个解释，倒是通俗易懂。 朱棣和道衍都能听得明白。 自古当权者首重农桑，这也是华夏能够延续千年的根本原因，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夏商那个时期和大明这个时期比起来，单论生产力这一块，也就是生产粮食的能力，夏商那些古朝是肯定比不了的。” “因为大明拥有比之夏商更为先进的农具和更为丰富的耕种经验，可以在同等条件之下种植生产出更多的粮食，对吧？这就是生产力！” 朱棣和道衍听后瞳孔地震。 因为朱高希此刻说的这些，他们听着很是陌生，可却是充满了异样的魔力。 毕竟事实就是如此，不说什么夏商古朝，光是拿大明跟大唐相比，大明粮食产量就要高出不少。 朱高希欣慰地笑了笑。 他这位干爹至少不是什么蠢人。 历史上朱能可是能文能武，而且性情持重，堪称古之良将。 “再有这生产关系，简单来说就是粮食的分配权力。” “这粮食生产出来之后，该怎么分配，其实就是阶级权力所决定的。” “比如夏商古朝是奴隶制社会，因为他们的耕种方式太过落后，奴隶是最廉价的劳动力，可他们能够生产出来的粮食有限，并不足以满足所有人的需求，那么最底层奴隶的性命自然就变得廉价了起来。” 奴隶嘛。 都不能算是人。 那是跟畜生一样的东西。 随意就可以打杀，没有任何问题。 朱棣和道衍也是点了点头，这些他们也能听懂。 事实上，历朝历代百姓群体里面，都有一种身份低于平民的群体，唐朝以前叫臧获，元朝时叫驱口，明朝时期叫贱民，这部分人群大多来源于战争时期掠夺的战俘、平民以及罪犯家属等，子子孙孙世代为奴，隶属于主人，就是夏商时期的奴隶。 不管是“贱民”也好，还是“奴隶”也罢，那都是没有任何人权的，《大明律》明确规定，承认并保护奴仆制度。 比如太祖高皇帝曾把奴仆当成牲口一样，赏赐给大臣，曾一次赐李善长“奴军”一百二十人。 再比如现在，朱棣杀入金陵即位称帝后，对那些“不附燕兵者”残酷清洗，受害者的家属女子打入教坊司为娼妓，男子则全部编入奴籍。 “不过随着生产力的逐渐提高，粮食产量可以供养大量人口的同时，奴隶主就可以开荒垦殖出更多的耕地，那么与此同时耕种也需要大量甚至更多的奴隶，所以奴隶主们开始更重视奴隶的性命，奴隶们不会再被视为牲畜一样随意打杀了。” “但值得注意的是，这并不是意味着奴隶的命就值钱了，他们的身份因此而改变了，奴隶始终都是奴隶，也不意味着他们拥有了分配粮食的权力，而是因为……” 因为什么？ 道衍和尚眼睛一亮，他的思维很快就跟上了朱高希。 “因为这些奴隶可以生产粮食！” “所以他们的地位因此而短暂提高了！” 道衍和尚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朱高希有些诧异地看了道衍和尚一眼。 这个大和尚还真是聪明，一点就通嘛！ 然后他继续讲解道。 “确实如此，奴隶因为可以生产粮食，所以他们的地位提高了，获得了那么一丁点的地位。” “此后随着农耕技术的不断进步，生产力得到了极大发展，也就是我刚刚说的农业生产技术和农业生产经验，这些都是在不断进步的，粮食增多那么就能养活更多的人了，人口也迎来了一次次的爆发式增长。” “但这样一来，先前的奴隶制度就不再适用于这等统治需求，最最开始的奴隶主需要设置很多下属奴隶主来帮助他管理庞大的奴隶群体，而这些下属奴隶主再做奴隶就不合适了，因为他们已经获得了分配食物的权力，自然不再是奴隶，结果就是奴隶制向封建王朝制的转变！” 嘶…… 朱棣和道衍脸色再变。 这么一路听下来，他们好像亲眼见证了一个个部落的衰亡，直至一个强盛的大部落觉醒建国啊！ “封建封建，封而建国，实际上这一个个国主就是大号的奴隶主！” 朱高希声音陡然变得高亢了起来。 “春秋战国时期随着铁农具和耕牛等畜力的推广，生产力再次得到极大进步！” “同样的道理，越来越多的粮食也能养活越来越多的人口，而人口越多战士就越多诸侯就越强大！” “那么人口越多，需要的耕地也就越多，他们为了掠夺土地和人口就爆发了战争！” “持续不断的战争，就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春秋五霸，战国七雄，何等霸气璀璨，但其本质不过也只是一个个奴隶主罢了！” 杨溥听得心神激荡。 朱棣听得热血沸腾！ 道衍和尚则是眉头紧蹙，眼睛死死地盯着朱高希。 他这些学问…… 到底都是些什么学问啊？ 为什么儒释道三家学问里面，都完全不相干？ 这……这怎么可能？ 难道三教先贤都还不及他朱高希一样吗？ 一时间，道衍大师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自处！ 他这位儒释道三家学问集大成者，第一次感受到了慌乱与不安！ 第85章 醍醐灌顶！道衍和尚的明悟！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震撼还在继续。 话匣子一旦打开了，就不会停止。 “春秋争霸战国争雄，这就是那段混乱战争时光的真相！” “而到了这个时候，昔日的奴隶自然也不再是奴隶了，他们既是为诸侯耕田种地的主力，也是随时可以上阵杀敌的战士，所以他们摇身一变成了农户，成了百姓，也获得了分配粮食的权利。” “而昔日的下属奴隶主，也顺势获得身份，那就是所谓的士大夫，还是做着以前的工作，替最初的奴隶主、现在的国主大人，管理下层百姓和底层奴隶，即是所谓的牧民！” “话说到这儿，你们其实也应该听明白了，春秋战国那一场场战争，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兼并田地而爆发的，换句话说兼并田地其实从我们老祖宗时期就开始了！” “在那个混乱的征伐年代，拥有土地越多的诸侯国主，就能供养越多的人口，而人口越多那么生产力就越高，国主将会获得更多的兵源和税基，与此同时越多的人口也会不断催促国主诸侯发动对外战争，而这种正向的促进可以帮助他们在封建兼并战争中获得更大的优势，直至最后兼并所有诸侯国主的田地，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超级奴隶主，那就是……大秦！” 朱棣豁然起身，不知何时握紧了拳头。 大秦！ 华夏第一个大一统王朝！ 皇帝皇帝，其名就来自于大秦始皇帝嬴政！ 嬴政自诩“德兼三皇，功过五帝”，采用三皇之“皇”、五帝之“帝”构成“皇帝”称号，被称为“始皇帝”！ 自秦始皇开始，“皇帝”一词替代“王”，成了天子的最高尊号！ 后世皇帝有很多！ 但始皇帝只有一个，那就是朱高希口中的超级奴隶主，大秦始皇帝嬴政！ “大秦为什么要推行郡县制呢？” 朱高希继续看向道衍发问。 道衍顿时心神一凛，他仔细回想着朱高希方才的话语，逐渐琢磨出了些许味道。 “按照小朱公子的说法，这是因为……生产力？” 道衍和尚试探性地给出自己的答案。 先前的狂傲，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的道衍和尚，在朱高希面前，乖巧得如同学堂弟子。 朱高希欣慰地笑了笑，示意道衍和尚接着说下去。 得到朱高希的认可，道衍顿时心中一喜，继续解释道。 “因为大秦就是这天下间最大的奴隶主，所以秦始皇嬴政要想办法守护住自己的田地，不被其他奴隶主给暗中夺了去，同时不会影响朝廷征收赋税等等，确保大秦王朝正常运行！” “毕竟大秦吞并其余诸国期间，迫于形势也接纳册封了不少的奴隶主，比如其余六国的贵族、旧臣等等，这些奴隶主跟秦始皇可不是一条心的，有的是迫于形势暂且隐忍蛰伏，有的是故意打入内部蓄谋叛乱……总之这些奴隶主就成为了大秦王朝里面最大的隐患！” 朱高希听后忍不住拍案叫好。 “大师果真是大师，一点就通！” 道衍和尚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傲然地捋了捋胡须。 好似能够得到朱高希的赞扬，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朱棣见状肚子都快要笑痛了。 你个傲娇大和尚！ 这可是老子的儿子，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那敢问大师，大秦为何又会二世而亡呢？” 朱高希继续发问。 道衍和尚已经心如止水，智商在线。 “正是因为秦始皇推行郡县制度！” “因为大秦朝廷这么做，就等同于是直接废掉了其他奴隶主，将这些奴隶主手中的田地、百姓和奴隶，全部强行收归国有，全部重新聚拢到秦始皇一人手中！” “他这样做，那些人自然不会答应，比如六国贵族后裔，比如那一个个表面臣服大秦的贵族地主，这些人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秦始皇这么做，眼睁睁地看着秦始皇夺走他们的田地和人口，于是乎一次次地叛乱开始爆发，按下葫芦浮起瓢，剿而不绝镇压不断……最终，大秦二世而亡！” 他话音一落，朱高希直接鼓起了掌。 天下大乱！ 二世而亡！ 不在于赵高胡亥等人多么愚蠢，而是在于天下大势！ 这才是大秦王朝灭亡的真正原因！ 朱棣陡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强横霸道如始皇帝，最后都败在兼并田地身上，那他朱棣呢？ “大师，按照刚刚的思路，西汉为什么会亡？” 这一次，轮到道衍和尚开始表演了。 “秦末乱世群雄并起，汉高祖刘邦最终夺得天下，但随即他也面临了同样的问题，那就是大奴隶主和小奴隶主之间的利益问题。” “追随刘邦打天下的功臣元勋，在建立大汉之后自然成了一个个奴隶主，拥有自己的田地和人口，而这些功臣元勋也懂得鸟尽弓藏的道理，他们知道自己的价值已经耗尽，所以不得不想方设法将政治权利掌握在自己手中以求得自保，只有价值还在家族才会受到优待。” “这就导致大奴隶主和小奴隶主之间不可避免地爆发了矛盾冲突，于是汉高祖刘邦屠戮功臣，等他死后那吕后更是将此事贯彻到了极致，最终引得功臣集团拼死反抗，灭了吕后全族，扶持起了一个他们自认为可以操控的傀儡皇帝，殊不知那汉文帝手段高明，坐稳皇位后逐一铲除掉功臣元勋，彻底稳固了大奴隶主的权势！” 道衍和尚说得眉飞色舞，先前诸般疑惑尽皆释然，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小朱公子先前所说的正是事实，五六代那就是彻底耽于享乐，贪腐之风大行其道，吏治败坏朝政不行，西汉就是如此，最终轰然崩坏，王莽篡汉乱政，引得天下大乱，直至光武中兴！” “而汉光武帝刘秀即位称帝后，创设了东汉双轨制度，即东汉王朝政治力量的两大支柱——功臣集团与文官集团，宛如两条并行不悖的轨道，各自独立运作，互不干涉。功臣集团以骁勇善战，负责征战沙场，开辟疆土；而文官集团则以其深厚的学识和稳健的治理手段，致力于国家的安定与发展。” “这“双轨制”政治体系，其实质在于自创立之初便明晰了功臣们的权责与利益分配，说白了就是大奴隶主向小奴隶主的妥协，你们的利益我不会动，而我的利益你们也别碰，文臣武将各自得利，皇帝稳坐高台，这就是刘秀的聪明之处！” 道衍和尚神情振奋。 朱棣面露讶然，他许久未曾见到道衍这般兴奋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狼遇见了猎物？ 第86章 大师请付账！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道衍和尚详细论述了一遍历朝历代的兴衰史。 “直到胡元，历代王朝，都陷入了一个怪圈。” “为什么会有‘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现象一遍遍在中华大地上重复？” “为什么历代王朝寿命普遍不超过三百年，无一例外，皆是如此？” “为什么一代一代王朝更替，真的是五德相克天道循环吗?” 道衍和尚兴奋得脸色涨红，似乎触及到了大道至理！ 话听到这儿，朱高希忍不住笑了笑。 所谓“五德相克”，其实就是“五德终始论”，这是华夏独有的一套相生相克的学说，即金-木-水-火-土五行，每个朝代都拥有自己的五行属性。 五行相生指的是前一种物质繁衍出下一种物质，即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另外一种是五行相克，指后一种物质克制前一种物质，即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比如夏朝晚年商汤灭夏，金克木，商朝是金德；秦文公出猎，获黑龙，水德属黑色，水克火，所以秦朝属水德，刘邦建立汉朝，按道理土克水，汉朝应该是土德。 可是刘邦自称黑帝，建立黑帝庙。黑色属水，所以刘邦定汉朝为水德，理由是暴秦不得民心，自己承袭周朝，水克火，汉代周，等于直接把秦朝从五行体系中踢出去。 元朝消灭了火属性的宋朝、金属性的西夏、土属性的金国，不知道以谁为标准，于是忽必烈干脆根据国号来，定属性为金，大哉乾元，元属金。勉强说得过去，但是五德终始论已经发生了动摇。 到了大明，按道理金生水，大明应该是水德，但是朱元璋却将明朝定为火德。原因是大明的明、朱元璋的朱、红巾军起义、同时打着复兴火宋为旗帜，无论哪一点都是与火或者红色有关，而火属红色。 说白了，这其实就是一种表面功夫罢了。 而道衍和尚也发现了这一点。 什么“五德始终论”、“五行相生相克”全都是狗屁！ 朱高希此刻所说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才是真正的大道至理！ “我们从史书上面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非禅让得国的历代王朝，在开国时几乎都是经历战乱人口锐减，百废待兴的状态，而其后的开国君主以及二代君主，必然会与民生息，人口开始逐渐恢复，而恢复个两三代达到顶峰，便会出现所谓的盛世！” 道衍一把扔掉了念珠。 “但盛世之后，就是盛极而衰，无一例外，没有特殊！” “为什么呢？难道这就是王朝的宿命吗？” “不，不是因为的，是因为生产力的井喷式爆发！” “盛世人口将会暴涨，而人口暴涨不是一倍两倍那么增加，而是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增长的，人口越来越多，田地数量却并没有增多，因为大一统王朝的田地数量都是几乎固定的，反而是因为士绅兼并而不断减少！” “那么，没有田地没有粮食，这些新增人口该怎么活下去呢？还有那些失去田地的百姓子民他们又该如何活下去呢？” “他们没有办法，他们只能成为流民，他们只会对这个王朝感到失望，最终结果就是盛极而衰，流民暴涨，然后结果就是……王朝崩塌！” “这才是真相！” “哈哈哈……” 看着道衍和尚那癫狂的模样，别说杨溥和朱高希有些吃惊，就连朱棣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尼玛地，什么情况？ 说着说着你咋就急眼了啊？ 朱棣轻咳了一声，下意识地扯了扯道衍和尚的衣袖，道衍这才如梦初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只见他缓缓坐下拾起念珠，然后诵了一声佛号。 “杨大人，小朱公子，抱歉抱歉，贫僧有些失态了。” “咳咳无妨无妨，大师言重了。”杨溥急忙摆了摆手。 开玩笑，这尼玛是乱世妖僧道衍大师啊！ 别说失态了，你就算是变态，也没人敢把你怎么着。 朱高希也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大师果真智计无双。” “诚如大师所言，王朝更迭并不是什么所谓五德始终相生相克，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看得出来，那一套理论根本就站不住脚，太过虚假了些。” “真正的原因，就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更直白一点就是人口与田地的关系！” 朱高希看向朱棣，沉声道:“当田地不能满足越来越多的人口，流民势必会增多，那么王朝崩坏也就不远了。” “反之，若是田地能够满足现有人口，王朝就能稳固！” “可是方才我们也说了，这种盛世之下，人口是会暴涨的，那暴涨之后得结果就成了田地不能满足人口，又进入到了下一个循环……” 朱棣听得眉头紧蹙。 真相竟会是如此。 可是这样一来，该怎么办？ 难道还不允许皇帝励精图治了吗？ “爔儿，那这可有什么良策？” “想要改变这个结果，除非是农耕技术飞跃式进步，除非是开拓更多的荒地，除非是王朝生产力飞速进步，否则人与地之间将会爆发出更多的矛盾！” “这种人地矛盾将会推动着王朝不断开疆拓土，不断通过对外战争获得更多的可耕地，不断逼着执政者抑制土地兼并，否则人地矛盾将会始终存在，直至最后偌大一个王朝轰然崩塌，人口因为战乱锐减，下一个王朝新生，再次进入一个新的循环！” “这是生产力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众人:“！！！” 朱棣眉头紧锁。 道衍若有所思。 然而下一刻，朱高希却向道衍和尚伸出了手。 “大师，诚惠一百两！” 道衍和尚:“？？？” 啥？ 啥意思？ 不是你抢钱啊？ 朱棣也蒙了。 “咳咳，爔儿你这是干什么？” 朱高希一脸正色。 “知识就是财富。” “干爹和兄长都是我的亲人，所以你们可以听。” “但是这位大师，我与他非亲非故，可不能就这么被听了去，这是对知识的不尊重！” 此话一出，众人讶然。 朱棣笑得都快直不起腰来了。 道衍和尚脸色一阵青白交加，索性将自己的念珠递给了朱高希。 “贫僧乃方外之人，视钱财如粪土，倒是这串念珠，贫僧一直随身携带，也算是个值钱的物件。” “今日得以听闻小朱公子的至理名言，确实当有所付出，还请小朱公子收下！” 嘶…… 乱世妖僧的念珠！ 第87章 姚广孝的念珠！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道衍现在还不叫姚广孝。 那是永乐二年，朱棣坐稳龙椅后，下令让道衍和尚蓄发还俗并且娶妻生子，才给他取了个“姚广孝”的名字。 想来，永乐皇帝也是忌惮这位当世谋圣，所以想用些手段拿捏制衡于他。 不过人始终都是这个人，乱世妖僧道衍大和尚，才智依旧摆在这里。 朱高希下意识地伸手接过念珠，是十八子，手串由十八粒单桃红碧玺组成，又称“十八子”。由四颗淡蓝色碧玺结珠将十八颗念珠区隔开来，佛头亦为淡蓝色碧玺，下坠一鱼饰品，黄色的背云和坠角艳丽透亮。 整器用料讲究，颜色绚烂夺目。 嗯，明显是一件难得的珍品，价值早就超过了一百两。 但是多少也不嫌多啊！ 知识是无价的。 朱高希直接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杨溥在一旁颇为不安，有心出言提醒自己这位贤弟，可是又不好直接开口。 那他娘地是乱世妖僧的随身念珠，你都敢啊？ 你就不怕这厮以后算计你啊！ 乱世妖僧道衍大和尚，这可是出了名的好不好！ 靖难之役的策划者！ 大明内战的第一发起人！ 不计其数的军民因此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整个中华大地哀鸿遍野，血流成河，生灵涂炭，黄河之北，千里无烟，江淮之间，鞠为茂草！ 这就是乱世妖僧的……功绩！ “咳咳，贤弟，这念珠你……” “唔……知识产权费，是无价的。” 朱高希笑呵呵地开口。 杨溥听得嘴角一抽，索性也不再开口了。 朱棣笑呵呵地看着这个儿子，又扫了一眼道衍和尚，心中只觉得舒爽无比。 没办法，谁让自己儿子压了他一头呢？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 “至于爔儿你方才说的这些，我会原原本本地转述皇帝陛下。” 话音一落，朱棣就带着道衍和尚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杨溥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娘地，跟皇帝陛下君前奏对，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朱高希笑着宽慰他，道:“放心吧，只要干爹跟皇帝陛下一说，那兄长你可就上达天听了！” 杨溥闻言哭笑不得。 贤弟啊贤弟，要是以后当你得知，你这位干爹就是皇帝陛下，会作何感想？ 只怕到了那个时候，你这念珠都拿不稳了吧？ 马车里面。 朱棣和道衍和尚相顾无言。 “和尚，杨溥的削藩只策，你怎么看？” 道衍和尚沉默片刻之后，还是给出了回答。 “大体可行！” “但有些细节还要稍微修改一二！” “不过瑕不掩瑜，杨溥此子有大才！” 这是乱世妖僧道衍大和尚的评价。 朱棣有些震惊。 因为这是道衍和尚第一次给出这般高度的评价！ 没办法，杨溥这削藩计策确实太完美了！ 简直就是为大明目前的局势，专门量身打造的一般！ 皇帝陛下要的是，不伤体面地和平削藩，从诸王手中夺过兵权！ 而他们这对君臣先前商量的是和平削藩的政策，那就必须要提高宗室俸禄用朝廷财政供养宗室成员！ 然而此策却存在隐患，杨溥直接一口气提出行之有效的措施，用利益限制诸王宗室，堪称点睛之笔，直接将一众藩王宗室给算计得死死的！ 道衍这和平削藩之计，最大的漏洞，就在于藩王生育不可控制，反正他们生下来的孩子，都是朝廷出钱供养，所以他们将肆无忌惮，甚至抓住这个漏洞多生超生，借此向朝廷索要更多的钱粮！ 但杨溥这削藩之策，却是一拳狠狠打在了藩王致命之处！ 只要推行下去，那以后管理宗室成员的责任，就不再只是朝廷的责任，而是各亲王宗藩主脉的责任！ 你想要获得更多利益，拿到更多钱粮，那就必须约束好自己宗藩下面的人，不要作奸犯科，不要多生超生，否则你铜板儿都拿不到一个！ 道衍和尚目光长远，他甚至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杨溥之计，更甚寻常！” “其实那什么年终结算大奖只是一个噱头，皇室摆在诸王面前的招牌，当这个招牌竖起来之后，诸王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明白皇帝陛下的目的，他们也不敢真个与陛下对着干。” 朱棣闻言心中一动，追问道:“和尚你的意思是……这是一种试探？” “没错！”道衍和尚点了点头，“不只是试探，也是威胁！” “听话的藩王宗室可以继续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不听话的藩王宗室不但会被削减俸禄，而且还要面临皇帝的问责！” “此外，除了钱粮方面的赏赐外，朝廷还可以通过一些其他赏赐，将这块招牌给打造得更加牢固！比如某一表现优异的宗藩，陛下可以时不时地降下赏赐，或是亲自宴请以安抚其心；而相反对于那些冥顽不灵表现一直很差的宗藩，朝廷当以雷霆之势将其剿灭废其封国，以此震慑其他宗室成员！” 道衍和尚看向朱棣，眼中不断闪烁着寒芒。 “杨溥此策主要核心，说穿了对人心的把控。” “他利用利益去驱动人心，迫使他们不得不向陛下低头，甚至是为陛下服务，用亲王去制约宗室，用人去管理人，恶名亲王自己全都背了，陛下却不用背负任何东西，这才是此计高明之处！” 道衍和尚心悦诚服地称赞道，满脸赞赏之色。 如果此计出自一位经年老臣、相国宰辅之手，他还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都是宦海沉浮了一辈子的老狐狸，人精中的人精，能够想出来这样精妙的计策，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是，这计策却是出自杨溥之口，一个二三十岁的朝堂新人，这就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了。 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太过震撼人心了！ “陛下，杨溥此子可兴国！” 兴国吗？ 朱棣闻言一怔。 “杨溥此人性情沉稳，略显谨小慎微。” “但他一身才华却清晰可见，反而是谨小慎微的性子，可以让他修持己身谨守为官之道，不会做出什么祸国乱政之事，所以此子可以重用！” 朱棣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那爔儿呢？” 这下子，轮到道衍和尚沉默了。 朱高希？ 不，应该是朱高爔才对！ 道衍和尚沉默良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最后他硬着头皮反问了一句。 “陛下，这位小朱公子，是四皇子吗？” 朱棣脸色微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一切证据线索，都证实他是我家老四。” “但问题就在于，连我这个当爹的都不敢相信！” “而且这孩子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道衍也苦笑着点了点头。 “不如请廷玉出山一观！” 袁珙袁廷玉，天下第一相师！ 朱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或许，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第88章 纪纲的新使命！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乾清宫。 纪纲浑身是血地被拎了进来。 他一见到朱棣，立刻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求饶。 没办法，谁能想到那朱高希背景如此惊人呢？ 纪纲也是被猪油蒙了心，连熊犇熊罴这两个凤卫指挥使都没认出来！ 他一听说朱高希售卖雪盐日进斗金，哪里还坐得住啊，立刻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说什么都要分一杯羹。 贪婪令人疯狂。 纪纲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朱棣冷冷地看着这个昔日的牵马奴，脸色阴沉得能够滴出水来，显然是在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气。 “纪纲，你真是好得很呐！” “朕让你进锦衣卫，执掌天子耳目之司，对你委以重任！” “可你纪纲倒好，利用职权贪腐受贿，还把主意打到了朕的儿子身上！” “怎么？你纪纲是想谋朝篡位吗？” 听到“谋朝篡位”这四个大字，纪纲吓得身子一颤，额头上冷汗直流。 “陛下，臣并不知情啊陛下……” 朱棣犹如头猛虎一般陡然暴起，一个箭步蹿下软榻，一脚就把纪纲踹个跟头，然后左一脚右一脚不顾头脸的猛踹。 一边踹，一边破口大骂：“不知情是吧？” “那你的意思是，爔儿不是朕的儿子，没有任何背景，你纪纲就可以威逼利诱侵占人家家产了？” “你这个该死的狗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嚣张跋扈，恣意妄为？” 纪纲却一顿猛踹，却是只能死死地受着，不敢吭声。 要知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皇帝陛下还愿意打他，那证明他还有救，要是皇帝陛下连正眼都不看他一下，那直接就是宣判死刑了。 这些道理，纪纲自然也明白，所以他一直咬牙受着。 良久之后，朱棣气喘吁吁地坐回了软榻上面。 他到底是没有直接杀了这个纪纲。 因为当年纪纲不只是他的牵马奴，还是他的亲兵护卫。 而且纪纲不但颇有勇武，脑子还很是机灵，此外他性子寡言少语，从不多嘴多舌。 正因为如此，纪纲才取得了朱棣的信任。 而事实证明，朱棣的信任是对的。 纪纲从不和大臣进行私下的接触，一向独来独往。 最重要的是，作为锦衣卫千户，纪纲能探听到的秘密实在太多太多，对纪纲这样的人而言，他也深知越是如此，自己就越要守规矩。 何谓守规矩，陛下让他打听的事，无论如何也要打听；陛下不让他打听的事，那么就绝对不去触碰。 换句话说，纪纲的眼里只有朱棣，也只能有朱棣。 对于朱棣而言，纪纲就是自己养的一条鹰犬。 结果这条鹰犬却险些伤了主人的儿子，那自然要受到教训。 不过直接就这样杀了它，那还是不至于。 毕竟培养一条合格的鹰犬，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此时，纪纲已经重新跪好，恭顺的身子微微向前躬着，他像是一头潜伏了爪牙的野兽。 “纪纲，你想死还是想活？” 朱棣冷眼看着这条鹰犬。 纪纲顿时身子一颤，毫不犹豫地开口道:“还请陛下开口，臣定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傻子都听得明白，皇帝陛下这是有任务交代，准备饶自己一命啊！ 朱棣脸色稍缓，低声道:“建文失踪下落不明，这一直都是朕的一块心病！” “朕会晋升你为锦衣卫指挥使，赐给你重大权柄，锦衣卫上上下下上万人尽皆听你调度，所需钱粮也会专门拨款给你！” “但是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锦衣卫必须尽快追查到建文的行踪，听明白了吗？” 纪纲听到这些话，整个人都精神了。 锦衣卫指挥使！ 执掌锦衣卫大权的第一人！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啊！ 挨一顿打，换来一场晋升，简直就是赚翻了。 至于追查建文？ 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所以纪纲立刻回答道:“陛下放心，臣会在两京十三省布下天罗地网，追查那建文行踪，只要他还在大明境内，臣一定把他给揪出来！” “再有，臣还会调派精兵强将，在我大明口岸，寻访当初建文行踪，看他是不是想要出海，前后路都给建文堵死，他肯定跑不掉的！” 听到这话，朱棣欣慰地笑了笑。 不枉他留这纪纲一命，还晋升其为锦衣卫指挥使啊，光是这聪明劲儿，就超过大部分人了。 一条合格的鹰犬，就是应该遵从主人的命令行事。 “很好，朕果然没有看过你！” “但是纪纲你要记住一点！”朱棣笑眯眯地看着自家鹰犬，“朕给你的东西，你才能拿，朕没有给你的，你敢伸手，朕会活剐了你！” “听明白了吗？” 纪纲被吓得面无人色，立刻匍匐在地，把脑袋死死地触在地上，果真乖巧得如同一只狗。 “臣记住了，记住了。” “下去吧！” 纪纲忙是磕头如捣蒜，却再没有吭声，随即狼狈地逃之夭夭。 直到走出乾清宫，他才长舒了口气，未曾发觉背后都已经被冷汗给打湿了。 嘶……伴君如伴虎啊！ 纪纲心中暗自感慨了一番，随后重振精神前往镇抚司衙门。 从今日起，这锦衣卫就是他的王国了！ 朱棣孤身坐在软榻上面，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当日他率军杀入南京城的时候，宫中起火，朱棣在杨荣的提醒之下，先率人去太庙祭了太祖高皇帝，等进入了紫禁城的时候，早已成了一片火海，那建文已是不知所踪。 其实朱棣也不知道，朱允炆究竟是生是死，可是在天下人看来，却是他已经诛杀了建文，毁尸灭迹，对外宣称朱允炆失踪，不过是维护老朱家的脸面罢了。 想到这儿，朱棣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呵……”朱棣冷笑道：“他一个窝囊废也配?” 当年燕王朱棣不过有一隅之地，而朱允炆却是坐拥天下，掌握天下数百州府，带甲百万，好不张狂。 偏偏他朱允炆输了，被八百甲士起兵的燕王朱棣给赶下了龙椅！ 这种窝囊废，朱棣又怎会将他放在眼里呢？ 不过，为了永乐王朝的长治久安，朱允炆是必须找到的，绝不能让其一直藏匿在民间。 朱棣可以不在乎，可以轻视，但这始终都是一个隐患。 现在就只能希望，纪纲这条鹰犬不会辜负他的期望了。 第89章 数算小天才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小院里面。 此刻江若薇正兴致勃勃地玩着一个小游戏。 这是朱高希专门给她做的，叫什么“华容道”。 纠结的神情挂在小脸上。 她就像是一个积蓄许久力量的火山，随时都会爆炸。 终于，她爆发了。 “啊~～” 江若薇拍案而起，指着曹操的方块说对朱高希道:“这个格子根本走出不去。” 说完她又跺了跺脚，“你骗人!这个游戏根本玩不了。” 朱高希头都没抬。 他正计算着雪盐的收支。 院子里又安静了一会儿。 刚爆发一会儿的江若薇又重新坐了下来，目光杀气腾腾地看着华容道。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火山不会只爆发一次。 “啊~~!” 江若薇跺着脚站起身。 又一次…… 这下子，朱高希不得不抬头了。 因为眼前正站着一个俏生生的美人儿，用她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试问如此美景，谁能不心动呢？ 抬头之后，朱高希看到江若薇一脸幽怨的神情。 朱高希也瞧着她。 二人对望好一会儿。 “我知道我很英俊。” 朱高希说完这话脸都不带红的。 江若薇咬着嘴唇指了指华容道。 朱高希低声说道：“这游戏其实并不难，难的是你没有这份耐心。” 江若薇的表情从幽怨变得咬牙切齿，“你这个游戏根本不能玩，那个曹操大方块根本出不去。” 对智商低的女孩子来说，这个游戏属实有点太为难了。 朱高希伸手挪动华容道中的方块。 一挪一移。 方块在朱高希手指的挪动下飞快变换位置。 终于曹操从华容道中走了出来。 “嗯?” 江若薇目光呆愣地看着华容道又看了看朱高希。 此刻这个美少女像是一个智障一般，她还使劲揉了揉眼。 “曹操真的出来了?”江若薇使劲眨了眨眼。 “你看，这个游戏还是可以玩的吧。” 朱高希迅速把曹操塞回华容道。 可江若薇直接火了，一把扔掉了这个气人的玩具。 见此情形，朱高希无奈摇头。 等他坐回位置上面，江若薇却满脸好奇地看着他。 “你这是写的什么？” “你算账都不用算盘的吗？” 这句话，倒是把朱高希给问住了。 他好像还真不会用算盘。 “怎么？你会用？” 江若薇笑得有些得意，“其实汉时就有一个数术大家徐岳，他写过一本《数术计遗》上面就有记载很多种算法。” “再说了，我可是出身商贾世家，小时候都开始学习算账了，怎么可能不会用算盘？” 哟呵，小媳妇儿还挺骄傲。 朱高希眼珠子一转，随手列出一道四则运算，“你算算这个。” 江若薇的小脸看着题目，拨动算盘好一会儿眉头紧皱，看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她又提笔一边记录着，废了不少时间，废了不少功夫，这才算出来。 朱高希看着她算出来的答案倒是也对，不过却是笑了笑。 “你看，其实还有一些更加方便的解法，更有利于你算账的知识，你想不想学？” “真的吗?” 江若薇眨着眼有些兴奋地说道：“那你快说说。” 朱高希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道小媳妇为什么对数学这么感兴趣。 或许真是因为她出身商贾世家，自幼学习算账，才会对数字这么感兴趣吧！ 朱高希说道：“其实乘除加减都有优先级之分，如果没有优先级之分，那就从左到右依次计算，相加相乘也有数位递进的关系……这其实是一门学问，叫做数学。” “数学包罗万象，能够解释生活里各种事物的原理，也能将它应用于生活，更能极大地便利生活。” 江若薇听得很是认真。 因为她现在对朱高希极其信任。 为了更效率的学习，朱高希顺带教会了江若薇阿拉伯数字的写法。 朱高希对她说道：“可能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能看懂这些符号。” 江若薇看着从零到九的阿拉伯数字，还有加减乘除的符号用力点头。 实则佳人心中已经泛起了小甜蜜。 整个世界上，唯有他们二人认识，这无异于是最深的羁绊！ 耐心的给江若薇讲着数学，她听得非常认真。 一个时辰的功夫，江若薇就已经掌握了四则运算，甚至还学会了竖式。 这个结果，饶是朱高希都有些吃惊。 当年他学数学的时候，可是被虐过千百遍啊！ 没办法，数学这玩意儿就是这样，会就是会，学不会就是学不会！ 可能是江若薇小时候就有一定的基础。 总不能说我媳妇是百年不遇的数术奇才吧？ 朱高希自己都不相信。 朱高希说道：“我明天再教你更复杂的一元二次方程和几何运算。” 他心想这样总可以难倒你了。 谁知江若薇却兴奋点头。 嗯…… 小媳妇眼神中为什么还更兴奋了? 正当这个时候，江银却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盐铺里面有人闹事！” 此话一出，朱高希和江若薇顿时变了脸色。 “是谁在闹事？”朱高希追问道。 “成国公的儿子，朱勇！”江银老老实实地回答。 听到这个名字，朱高希和江若薇人都傻了。 朱能的儿子，朱勇？ 嘶……自家弟弟？ 朱高希脸色变得很是精彩，赶去盐铺的路上，都在思考该怎么解决此事。 朱勇嘛，出了名的纨绔二世祖，仗着他爹是朱能，靖难头号功臣，入京之后就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情，平素天不怕地不怕，视律法如无物，胡作非为惹是生非，已经成了京城百姓公认的“害虫”。 这朱勇跟那荣国公张玉的三儿子张軏、祺国公丘福的儿子丘松被称为京城三凶！ 这三人均是年少英俊，家世显赫，才华亦在年轻一代中堪称出类拔萃，却性情虚浮、贪图享乐，平素欺行霸市、好勇斗狠，大出风头，市民尽皆敢怒不敢言。 只是没有想到，朱勇这小子还盯上了自家雪盐生意。 大水冲了龙王庙嘛这不是？ 朱高希有些无奈。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朱勇。 毕竟这很有可能是自己的……亲弟弟啊！ 江若薇满脸关切地看着朱高希，后者对她笑了笑。 “没事的，问题不大。” “打弟弟要趁早，否则以后就不好打了！” 江若薇:“……” 说的好像真是你弟弟一样！ 第90章 跋扈朱勇！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等朱高希赶到盐铺。 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小子正大大咧咧地坐在里面。 不用多想就知道，此子就是成国公朱能的儿子，“京城三凶”之首，朱勇！ 朱高希仔细打量了朱勇一番，这小子生得满脸横肉、虎背熊腰的，壮得跟头小牛犊子一样，不愧是将门子弟。 但历史上朱勇风评不怎么好，文不成武不就的，最后还跟名将张辅一起战死沙场，被那“大明战神”朱祁镇给坑死了。 朱勇感受到了朱高希的目光，顿时就怒了。 “你这家伙什么眼神？” “信不信老子把你这店给砸了！” 朱勇一副凶横模样。 不过自然吓不到朱高希。 朱高希看向江若薇，纳闷道:“这跟我也不像啊！” “是不太像！”江若薇点了点头。 难不成，朱勇不是亲生的？ 啧啧，干爹玩的花嘛！ 朱高希这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朱勇，直看得后者勃然大怒，拎起椅子就要砸店。 结果朱高希却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 “尽管砸！” “你只要敢砸坏任何一样东西，我就让江银半夜一头撞死在你成国公府门上，然后就会有人去午门前告御状，即便你爹是成国公，事情闹大了恐怕也保不住你一命！” “嘶……” 朱勇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你好狠毒的手段！” “呵呵！”朱高希冷笑道，“你想抢钱就试试!” 这下子，朱勇有些坐蜡了，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他倒真不是来抢钱的，本想着给这雪盐主人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反倒是自己吃了个下马威。 “误会了，我不是来抢钱的。” 没办法，横的怕不要命的，人家命都敢不要，朱勇还真不敢嚣张了。 “那你来干嘛？”朱高希好整以暇地随口问了一句。 朱勇眼珠一转，道:“我要入股雪盐买卖，跟你们合作做这生意！” 此话一出，朱高希和江若薇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诧异。 这……什么情况？ 难不成是干爹或者干娘的意思？ 但他们想要，直接跟自己开口啊！ 朱高希有些纳闷，随后追问道:“做生意是可以，但是我要知道，我是在跟谁做生意。” 朱勇一听愣了，随后没好气地咆哮道:“我就在你面前，你说跟谁做生意！” “不是你爹授意你来的？” “当然不是！”朱勇冷笑道:“我爹一向看不上我，我才想着做出点成绩给他看看！” “哦～”朱高希放心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干爹和干娘并不知情，全都是这小子自作主张。 “不是，就算你是京城三凶，那你也要讲道理吧？” “你自己想创业自己去啊，干什么侵占别人的产业呢？还要不要脸？” 此话一出，朱勇顿时勃然大怒。 “什么京城三凶？” “你安敢坏小爷名声？” 朱高希笑了。 “你自己干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你一个，荣国公府的张軏一个，祺国公府的丘松一个，你们三人均是年少英俊，家世显赫，才华亦在年轻一代中堪称出类拔萃……” 话听到前面，朱勇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这家伙人还不错嘛！ 如此夸赞自己。 “却是性情虚浮、贪图享乐，平素欺行霸市、好勇斗狠，大出风头市民尽皆敢怒不敢言……” 听完后面这些话，朱勇早就绷不住了，顿时破口大骂道:“你他娘地放屁！” “我什么时候欺横霸市、好勇斗狠了？老子那是行侠仗义、替天行道！” 这下子朱高希愣住了。 不是怎么个意思？ 难道还有反转？ “朱勇，你是不是整日带着人在京城晃荡？还时不时地动手斗殴？” 听到这话，朱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那是见到坏人干坏事，这才会揍他们，都不用官府动手了。” 得，这个傻小子，还真以为自己是大侠呢！ 江银在一旁插嘴说道：“这是好事呀，为京城的治安做贡献。” 朱勇闻言满脸骄傲之色，显然很是自得。 朱高希笑道：“事是好事，可你朱勇讲义气做人也仗义，跟随你的人也越来越多，整日带着兄弟走街串巷，对吧？” 朱勇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慕名而来，认我做大哥的，大家都是好兄弟！” 呵呵，这个蠢货东西！ 人家把他卖了都不知道，还乐呵呵地帮人家数钱呢！ 这小子就是一个纯纯古惑仔！ “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是一个寻常百姓，在大街上看见一个纨绔领着百十号人闲逛，你觉得他们会怎样看你？” 听到这话，朱勇顿时一怔。 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那些百姓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面，全都是充满了……厌恶！ “你再想一想，应天府尹会怎么看待你们？你朱勇这个小团体现在可就是京城街道上面最大的黑恶势力好吧！” 这下子，朱勇有些慌了。 “那么你再往上面想一想。”朱高希伸手指了指上面，“龙椅上面那位，又会怎么看待你朱勇，看待你这个小团体呢？”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本该是律法严明的繁华帝都，可你朱勇却纠集一批纨绔公子哥儿，加起来不下百十号人，你们这是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话说到最后，朱高希语气已经十分严厉！ 听到“造反”二字，朱勇吓得面色如土，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想要行侠仗义……” “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朱高希叹了口气，“但你走歪了路！” “想要行侠仗义又何必拉帮结派呢？官府最忌讳的是什么？朝堂最忌讳的又是什么？就是“拉帮结派”这四个字！” “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愚蠢还是装作不知道，反正你这些行为肯定给你爹成国公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如果你再不收手的话，皇帝陛下的问责申饬，恐怕马上就要到了！” 此话一出，朱勇顿时慌了手脚。 平日里他就最怕他爹朱能，那是真往死了揍啊！ 结果现在他又好心办坏事，甚至还可能会上达天听，给他爹朱能带去麻烦，那他这回不被揍死才怪！ “那我……该怎么办？” 朱勇神情茫然地愣在原地，双眼都失去了神采。 “咱们先说说你那小团伙！” 朱高希叹了口气。 还得给这素未谋面的弟弟擦屁股！ 你娘咧，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啊！ 第91章 黑恶势力从良！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勇满脸希冀地看着朱高希。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哥了。 “你这百十号兄弟，发工资吗？” “啥？”朱勇傻眼了，“什么是工资？” 朱高希闻言一阵无语，有些头疼地摸着额头。 “就是一日三餐的饭钱，从哪儿来的？” “我请客，酒肉管够，大家都是兄弟。” 听他这么说着，朱高希只觉得一阵肉疼。 朱能这般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怎么就生出了朱勇这么个东西。 这可真是……虎父犬子！ 侠义心肠是好，可也别做冤大头啊。 指不定有多少人指着朱勇这么个大傻子混吃混喝呢。 朱高希小声对朱勇说道：“小老弟啊，说句得罪人的话，要是你不请客他们还会跟着你吗?” “你这是什么话？”朱勇怒了，“我们可都是兄弟，都是讲义气的！” 呵呵，朱高希不以为然。 讲尼玛的义气！ 纯纯热血沸腾的古惑仔！ 朱高希对他说道：“那此事暂且不提，我们说些其他的，你这样整日养着他们也不是一回事，而且还很费银钱。” 朱勇挠了挠头，“确实挺废银钱的。” “所以我才想跟你们合伙做生意嘛，挣钱补贴一下用度！” 听到这话，朱高希顿时惊了。 “那你想跟我们合伙，你是资金入股还是技术入股呢？” 朱勇卡壳了，继续疯狂挠头。 他一没钱，二没技术，就只有手底下那百十号兄弟。 “我这正常开门做生意，卖的又是雪盐，人家想买自己上门就行了，要你那么多人干什么？” “再说了，我夫人出身歙县江氏，商道早就开拓好了，雪盐也会源源不断地运送到天下各地售卖，要你这些纨绔二世祖干什么？” 听到这些问题，朱勇整个人都颓了，提不起任何精神。 尤其是“纨绔二世祖”这些字眼，更是深深地刺痛了他。 见此情形，朱高希暗自点了点头。 看起来这小子也不是无药可救。 于是朱高希又对他说道：“你方才说的义气问题，现在就可以试试。” “你去告诉你那些兄弟，你爹娘限制了你的月钱，你现在没钱了，以后也没钱了，你看看他们还愿不愿意认你做大哥，跟着你出来瞎晃悠。” “如果你赢了，那我就白送一成利给你，帮你养着这些所谓的兄弟！” “但倘若我赢了，那你就让你剩下的那些兄弟帮我分销，我店里有一些买卖正愁着卖出去，而且我最近还研究了一个叫做餐车的东西。” 听到这话，朱勇兴冲冲地点了点头。 “你绝对输定了！” “呵呵，拭目以待吧！” 朱勇对他那些兄弟很有信心。 大家都是意气相投，怎么可能是为了钱呢？ “对了，你那分销是怎么个章程？” 朱高希向朱勇细细谋划了一番。 其实就是杨溥夫人何氏的烤鸭店。 因为独特的吃法很快就风靡整个京师。 但是何氏都是靠她一个人撑起的，根本就满足不了那么多的需求。 刚好朱勇自己送上门来了，那把他这些人约束在何氏麾下，也是一举多得的美事。 其一，可以扩大烤鸭规模，赚更多的钱。 其二，恶势力从良，算是给干爹朱能解决掉了一个隐患。 其三，杨溥现在是应天府尹，要是何氏成功约束住了这些纨绔二世祖，那么杨溥也会跟着官名大噪。 朱高希看向朱勇说道：“你看看这不仅解决了他们混吃混喝的事情，还能增加就业岗位，甚至减少了地痞闲汉的数量，咱们这个就叫做多方共赢，赢麻了。” 嗯，赢麻了。 朱勇陷入了沉思，这是一个从未想过的方向，也是一个未曾设想过的未来。 甚至他现在都想直接去卖烤鸭了。 想了好久之后，朱勇才说道：“那我们还能行侠仗义吗?” 朱高希一手搭着他的肩膀说道：“当然可以了，因为餐车是可以移动的。” 听到还可以继续行侠仗义，朱勇这才稍稍点头。 “我这人不是很聪明，你不会骗我吧。” 朱高希咧嘴笑了笑，“这是什么话?我跟你一见如故，你要相信我的人品。” 朱勇又是郑重地点头。 相信人品。 朱高希接着说道：“等这些餐车造好之后，就可以去对面烤鸭店里面取货，你和你那些兄弟负责推出去售卖，或者送货上门，听明白了吗？” 朱勇眉头紧锁，神色不是太好。 朱高希又说道：“小老弟，你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拧巴着脸呢。” 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朱勇说道：“我还在想你的话，虽然还是有点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去卖烤鸭，相信你的人品。” “对，要相信我的人品。” 朱高希笑眯眯地开口。 “你放心。” “我可以保证你做段时间后，老百姓肯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厌恶你们，而且你们的父母也会为你们感到骄傲！” 如果说赚钱是迫于生计的动力，那么朱高希方才这两句话，可以说是直接击中了朱勇的内心。 他们这些纨绔二世祖，大多都得不到父母的认可，尤其是他们的父亲，对他们都是极其失望，动辄便是打骂呵斥！ 这要是真能赢得父亲的认可，那别说卖烤鸭了，做什么都值得！ “朱大哥，你不要骗我。” “放心，包的包的。” 江若薇一直在憋笑，憋得很辛苦。 朱勇这个嚣张跋扈的纨绔二世祖，直接被朱高希给绕进去了，直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这个坏胚，真是……太坏啦！ 随后朱高希领着朱勇来到烤鸭店认门。 朱高希和何氏说明了一下情况，何氏原本还有些不太乐意的，因为朱勇这些人的名声确实太差了些，说是“声名狼藉”都不为过。 但是一听到此举可以帮助自家夫君，何氏也只好咬了咬牙答应了。 朱勇有些受不了何氏的异样眼神，跟朱高希约定好了时间，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等他来到酒楼，见到张軏和丘松等人，本想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事情的经过，但不知为何，朱勇回想起朱高希的话语，还是决定试一试这些兄弟。 “兄弟们，我的月钱没了，被我爹扣了！” 此话一出，原本热烈的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 张軏和丘松倒是不以为意，他们有的是钱。 但二人比朱勇聪明些，所以他们没有急着开口。 其余那些人面面相觑，直到有个人突然起身开了口。 “那个……我家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我家好像失火了……” “唔……我娘身体不好……” 一个接一个，原本百十号人，眨眼睛就只剩下了二十来个。 朱勇:“？？？” 第92章 朱能的诧异！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餐车很快就造好了。 这个年代，车轮还没有轴承，它是以传统木材为料，轮毂与辐条交织，坚固而稳定；外圈的轮辋则强化了车轮的坚韧与持久。 放在大明，这种木制车轮大行其道，是农业与运输的得力助手，更是时代进步的象征。 江氏现在一门心思地想要朱高希做他们的姑爷，一听说朱高希要打造一批餐车，那真是集结整个江氏在京城的力量，耗费一个通宵硬生生地造了出来。 以致于朱高希都不得不感慨一声，大明真是民风淳朴啊！ 翌日清晨，朱勇失魂落魄地来了，还带来了剩下那些兄弟，包括张軏和丘松二人。 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朱高希不用问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咦？你不是有百十号兄弟吗？怎么现在就剩下二十来个人了？” 朱高希故作茫然地开口道，话语如同一柄尖刀，狠狠刺进了朱勇心里。 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不为其他，只为了让朱勇认清现实。 朱勇苦涩一笑，索性不再解释了。 事实就是如此。 那些人纯粹就是把他当冤大头，跟着他一起混吃混喝，什么狗屁义气兄弟，全都是假话！ 一切，都如朱高希说的那般。 张軏满脸狐疑地打量了朱高希一眼。 “你真有办法，让我们得到父亲的认可吗？” 丘松也看了过来，满脸希冀之色。 显然，这些纨绔二世祖，在家里面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啊！ 朱高希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你们行侠仗义，本身没有问题。” “但是你们用错了方式，搞出拉帮结派这种戏码，那可就不是行侠仗义了，那是黑恶势力了！” 这些话，张軏和丘松昨天也都听朱勇说了，直接吓得他们惊出了一身冷汗。 难怪最近他们亲爹对他们态度愈发恶劣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所以一大早，三人就急匆匆地赶怕过来。 “朱大哥，我们确实知道自己错了。” 丘松作为“三凶”里面唯一读过书的，看起来文质彬彬，颇有几分书生气。 “还请朱大哥出手相救，不然我们铁定被亲爹打死！” 他们三个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京城三凶”的名头，一旦上达天听，那他们就等着自家亲爹的毒打吧！ 啧啧，可怜的娃啊！ 朱高希也不废话，直接带着一行人来到了盐铺后面的院子里面，正放着十辆餐车。 “你们自己看着分配，十辆餐车，两个人共用一辆。” “剩下那些，就去烤鸭店里面帮忙，烧制烤鸭！” 看着眼前这个新奇的东西，三凶都是眼睛放光。 “这车还挺好看。” “对啊，它还能推着动！” 等他们熟悉了一下餐车的使用方法，朱高希带着这些家伙来到了烤鸭店。 何氏此刻正在片烤鸭，那炉火纯青的手艺，直接把朱勇、丘松他们都看懵了。 “我要提前警告你们一下，这位是应天府尹杨溥大人的妻子，所以平日里放尊重一些！” 朱高希冷冷地看着这群纨绔子弟，道:“谁敢对他不敬，我就踢谁出局，明白了吗？” 众人全都老老实实地点头。 以前那种日子他们也过够了，现在就指望跟着指路明灯好好创业，然后赢得自家父母认可呢！ 何氏亲自挑选出了几个老实巴交的娃留下帮忙，其余这些人包括京城三凶，全都自己推着餐车出去售卖。 烤鸭面饼这些都由何氏提供，他们就是何氏的下游，只负责销售，工钱双方自行商定。 这餐车和第一批货物的钱，由朱高希暂时帮朱勇、张軏他们垫付，等到这些家伙挣了钱，回头再补上。 很快朱高希领着他们就出发了，在京城各大小集市分别摆摊。 三天后的长安城。 朱棣正带着心腹近臣逛街。 今日他闲来无事，像想到了微服私访。 除了金忠和道衍这两个绝对心腹外，还有朱能、丘福这两位顶尖名将，此外就是新晋的几个宠臣，解缙、黄淮、杨荣三人，最后一位则是……杨溥！ 没错，杨溥现在虽然还是应天府尹，但是他正在办理交接，马上就要调到中枢任职了，少说都是内阁学士起步。 解缙、黄淮和杨荣三人对此很是震惊，不明白这个杨溥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皇帝陛下如此器重信任，连带着他们看向杨溥的眼神里面都充满了戒备。 “陛下，说起来这两日的京城有些古怪。” 解缙脸上带着笑容，主动开口道。 朱棣果然被他勾起了兴趣，追问道:“怎么个古怪法？” “陛下有所不知，现在京城各大小街巷上，总有这么几个壮汉站在路边，推着一辆车，车上放着炉子，上面放着一些烤鸭和面饼。” 什么？ 烤鸭？ 杨溥有些讶然。 这该不会是妻子的产业吧？ 朱棣若有所思地看了杨溥一眼，也不点破。 “走，我们去看看。” 杨溥闻言心中不由打起了鼓。 兴许是自己多虑了。 万一不是妻子的产业呢。 一行人寻了个目标，很快就在闹市旁边看到了一个烤鸭摊。 出乎意外的是，售这个摊子，正是朱勇和丘松二人的。 二人正站在推车旁。 朱勇此刻正皱眉思考着，行侠仗义还能卖东西赚钱吗？ 怎么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朱能远远地就看见了儿子，以及一旁的丘松，整个人都愣住了。 儿子在卖烤鸭？！ 这尼玛地是什么情况？ 丘福也傻眼了，这位军方大鳄使劲揉了揉眼睛。 不是，老子堂堂国公爷，你这个世子跑在街上卖烤鸭？ 你要疯啊你！ 丘福都快气疯了，他正准备上前，却被朱棣拦住了。 朱棣当然也认出来了这两个小崽子。 他没想到此事不但牵扯到了杨溥，还有朱能和丘福！ 呵，朕倒是要看看，这究竟是谁的手笔！ “解缙，你去买一些看看。” 皇帝陛下开口，解缙也不好拒绝。 见他走上前，朱勇便喝道：“买什么?” 面对眼前这小牛犊子一样的壮汉，他一拳打来自己说不定就已经一命呜呼了，解缙顿时有些发怵地说道：“你这烤鸭怎么卖的？” “五钱银子一份，包你吃饱！”丘松解释了一句。 解缙闻言眉头一皱，这价格有些高啊！ “那我要个三钱的吧……” 嗯，他身上碎银没多少了。 “三钱吃得饱吗？买五钱的！” 朱勇在一旁喝道，看起来很是凶横。 “啊?”解缙蒙了。 咋还强买强卖啊！ “啊什么啊?到底买不买!” 朱勇有些不耐烦了。 解缙见状有些诧异，见对方架势便只好改口说道：“买，那就五钱。” 你娘咧！ 这也太吓人了啊！ 第93章 何氏得诰命！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嘶…… 这凶横模样。 怕是没人敢赖账。 一份面饼烤鸭，看起来确实不少。 除了解缙外，购买的人不少。 分量和价钱也合适。 就是架势有些吓人。 如今京城不少街道都可以见到这种风景。 一个个长相彪悍的家伙卖红烧肉，这些恶势力都从良了? 解缙心中不解，这京城的风水真邪性了。 给了钱后，解缙拿着烤鸭回来呈给朱棣。 朱棣闻见这熟悉的香味，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杨溥见状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这分明就是妻子的产业啊！ 天杀的，究竟怎么回事？ 朱棣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他索性亲自尝了一口，一脸满足之色。 “唔……不错，就是这个味道。” “杨爱卿，这是怎么回事？” 杨溥神情一僵，苦笑着摇了摇头。 “陛下，臣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要不臣过去问问看……”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了。 怎么回事？ 这难道是杨溥的产业？ 众人都震惊了。 你这是官风不正啊你！ 一边做大明朝的朝廷命官，一边又做着小生意。 啧啧，这日子风生水起嘛！ 解缙摆出一副高傲姿态，出言嘲讽道:“杨大人，为官当廉洁，我可从未听过哪个官员家里面还有产业的……” 嗯，这是一句废话，大部分官员都暗中置办了产业。 但那都是暗中，不像杨溥这样，直接摆到明面上来，多令人不齿啊！ 杨溥被嘲讽得面红耳赤，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就在这个时候，丘福坐不住了，径直走向小推车。 丘松一见到丘福，顿时傻眼了。 不是我爹怎么来了？ “爹，你来买烤鸭哇？” “我买你大爷！”丘福怒道:“你这混账又在做什么？” “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现在还坑害百姓强买强卖是吧？” 丘松原本低下了头，在丘福面前，他都是怕得很。 然而听到后面这句话，丘松顿时就火了，豁然抬头瞪着丘福。 “我没有坑害百姓！” “大家都喜欢买我们的烤鸭，不信你自己去问！” 周围百姓见了，也是开始声援。 “这烤鸭确实不错啊！” “对啊，一份都够人吃饱了，五钱银子是有些贵了，但其他那些烤鸭最少都要一两银子呢！” 听见这些话语，丘福顿时茫然了。 不是，难不成自己错怪儿子了？ 朱勇原本还在看戏，结果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朱勇！” “爹！” 朱勇立马怂了，上去陪着笑脸。 “这是怎么回事？” 朱能努了努嘴。 朱勇立马详细地说出了实情。 听完后，朱能惊为天人。 “也就是说，这都是你们那位朱大哥的手笔？” 朱勇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对啊，我手底下那百十号人都解散了，现在就这二十四个真兄弟，跟着我一起创业。” 说着，朱勇还将赚的银子掏出来给朱能和丘福看。 “你们看，我们才摆了一个上午，就赚了五两多银子，除去付给东家的成本费，我们一天能净赚好几两呢！” 看着那一堆碎银，以及满脸兴奋的朱勇，朱能顿时就沉默了。 他眼眶都开始发红，怔怔半晌无言，最后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这还是朱能第一次看到，他爹竟然对他笑了。 “我儿，继续摆摊吧！” “什么时候把你那位朱大哥请到家里来，我要好好感谢他一番！” 听到这话，朱勇也是眼眶湿润，狠狠点了点头。 丘福也是感慨万千，拍了拍丘松的肩膀。 “好儿子！” “爹没有看错你！” 朱能和丘福大笑不止。 二人回到朱棣身旁，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朱棣听后也是惊为天人，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他们不知道，朱棣可是猜到了，这是自己那儿子朱高爔的手笔。 先前杨溥还曾经提及过“纨绔之害”，朱棣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他不好出手惩治这些功勋子弟。 人家才追随你打下江山，你转手就惩治人家儿子，这合适吗？ 到时候只怕这些功臣宿将都会心生不满，到时候江山都坐不稳了。 结果没想到，自家爔儿转眼就给他解决了。 这孩子真是……让人喜爱得紧。 “杨爱卿，你家夫人这烤鸭，做得很好吃！” 皇帝陛下这么一开口，解缙顿时脸都绿了。 他刚刚还在出言嘲讽人家，结果现在马上就被打脸了。 这尼玛地，皇帝陛下为什么如此看重杨溥呢？ 杨溥有些受宠若惊，一脸为难地开口道:“贱内也是想补贴一下家用，没想到做得这么火热……” “这都是你家夫人应得的，这满朝文武恐怕也就你家夫人，有胆量抛头露面，为了补贴家用辛苦挣钱了！” 朱棣叹了口气。 他又想起了爔儿说的那些话。 官员俸禄太低，只会催生腐败。 可是现在，适合更改俸禄吗？ 朱棣看向解缙，沉声道:“解缙，回去之后拟一道旨意，授杨溥夫人何氏三品诰命，封赠淑人！” 此话一出，杨溥激动得浑身发颤，眼眶发红。 这可是诰命啊！ 而且还是三品淑人！ 杨溥一直都觉得自己亏欠了妻子，跟着他吃苦受罪，今日终于能够回报她了。 “陛下，臣……” 激动之余，杨溥就要跪地谢恩。 朱棣急忙伸手扶住了他，道:“爱卿不必如此，咱们这是微服。” 杨溥这才作罢，但还是感激涕零。 他心中也明白，陛下如此器重自己，恐怕大部分都是看在贤弟朱高希的面子上面。 与朱高希结拜，是自己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杨溥是开心了，但其他人却是酸了。 尤其是解缙，简直嫉妒地快要发狂。 他妻子都没捞到一个诰命，连敕命都没有。 这杨溥凭什么啊？ 解缙嫉妒得眼睛都红了，闷声闷气地点了点头。 杨荣若有所思地看了杨溥一眼，心中暗暗吃惊。 这个杨溥，真是了不得，只怕要一飞冲天了！ 若是不能与他交好，也不能与他为敌！ 黄淮眯着眼睛笑了笑，将杨溥列为最不可招惹之人。 圣眷正浓，招惹不得。 朱能和丘福倒是来了兴趣。 “杨大人，你家妻子与那位小朱公子很熟吗？” 杨溥腼腆地笑了笑，道:“那是我的贤弟！” 嘶…… 这臂膀真他娘地硬啊！ 一时间，众人都对朱高希充满了好奇。 在场都是人精，都看得出来，皇帝陛下对这位“小朱公子”极其重视。 就是不知，这小朱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卖得差不多了，朱勇和丘松也收摊了。 见到他们还没走，朱勇直接问道:“爹，要不您现在就跟我一起去见见朱大哥？” “他正在烤鸭店里面忙活呢！” 第94章 我还有三成利呢！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高希现在确实在忙。 他在捣鼓着一个新玩意儿，穿越者必备的……肥皂。 嗯，简单实用，而且一旦推广开了，那可就是真正的财源滚滚。 赚钱嘛，不磕碜，现在趁年轻多赚点钱，三十岁之前就可以躺平了，过上依红偎绿的富裕生活。 另外一方面，那就是现在的生活水平太低了些。 比如说魏晋时期用的澡豆，可以说是全能化妆品，洗手、洗脸、洗头、沐浴、洗衣服，总而言之，一切污渍、油脂，“澡豆”全搞定！ 药王孙思邈在《千金翼方》中写道：“衣香澡豆，仕人贵胜，皆是所要。”意思是说，下至贩夫走卒，上至皇亲国戚，“澡豆”是居家必备，可想而知这里面的利润了。 其他的那些东西，朱高希也不太会，但是肥皂就比较简单了，一个皂化反应就行了，需要动物油脂和纯碱。 大明朝动物油脂是高热量的食物，比肉还要贵一些，一斤猪油要十几文钱。 同样的买肥肉就要比买瘦肉贵，这就是物资匮乏时代的生存方式，也是观察一个时代人们生活水平的重要指标。 因为人们尽可能给自己补充脂肪，却依然赶不上脂肪的消耗。 那么大明除了富贵人家，很少见到有胖子。 看一个人长得富态，就说明这人家境一定很好，不然根本就长不出那一身的肉。 要是胖子多的话，那还真能意味着，这个时代百姓生活水平不低。 江若薇没有打扰朱高希，而是满脸好奇地看他忙碌着，眼睛里面满是崇拜的小星星。 这个坏胚，好像真是……万能的。 朱高希在浸泡草木灰，看见江若薇这傻样儿，顿时忍不住笑了，伸手在她鼻子上面触了一下。 佳人顿时恼怒到了极点，张牙舞爪地就向朱高希扑了过来，结果朱高希哪里想过她会这么大胆，后心不稳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江若薇就压在了他身上。 二人对视，目光旖旎，现场充满了微妙的气氛。 “公子，来客了……” 熊犇一把推开院门，结果顿时傻眼了。 朱棣、道衍、杨溥、朱能、丘福等人看到这旖旎的一幕，全都是愣在了原地，面面相觑，尴尬至极。 “咳咳，来的不是时候吗？” 道衍和尚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朱棣一听这话，顿时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爔儿，你在干什么？还不起来！” 朱高希满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我倒是想起来，可是身上小媳妇儿不动啊！ 江若薇羞得满脸涨红，飞快起身然后头也不回地躲进了房间里面。 朱高希这才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见到一骨碌这么多人，饶是他脸皮厚也有些绷不住了，只能踹了熊犇一脚。 “你大爷的，下次进门前记得先敲门！” 熊犇讪笑了两声，不敢接话。 谁知道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你们就敢卿卿我我啊？ 朱棣没好气地给了朱高希后脑勺一巴掌。 这混账小子，真是越来越不老实了。 还没上门提亲呢，就开始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真是……颇有为父当年风范！ 朱高希委屈巴巴地去准备凳子，也在观察打量着这些“不速之客”。 嗯，干爹朱能，这是认识的。 还有这个大和尚，上次交谈过，是个聪明人。 自家结拜兄长杨溥，看样子最近日子过得不错，春风得意。 另外这些都是些什么人？ 两个虎背熊腰的男子，浑身上下充斥着杀伐之气，一看就是军中宿将，估计是干爹身旁的军方大佬。 另外这三个，就是儒生打扮了。 一人鼻孔朝天，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人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估计是个笑面虎。 还有个年纪跟兄长杨溥差不多的，看着还算面善。 “干爹，这几位是……”朱高希直接看向了朱棣。 朱棣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就笼统地答道:“这二位是军方大将，这三位是内阁学士，今日闲逛遇见的。” “我们恰巧看到朱勇和丘松在街上卖烤鸭，一番交谈之后才知道这是你的手笔，所以就过来看看。” 得，原来是这么回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朱高希笑着解释道:“我就是看朱勇他们整天在街道上面闲逛，吓到百姓不说，自己还毫无觉悟，更是时常发生斗殴打人的事情，扰乱了京城治安，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嫂嫂何氏不是在卖烤鸭吗？生意很是不错，可她一个人又忙不过来，所以这样也算是两全其美，一举多得了。” 听到这话，杨溥感激地看了朱高希一眼。 这个结拜兄弟真是没白交啊！ 有事儿他是真上！ 朱棣欣慰地点了点头。 自家儿子就是自家儿子，随时都想着帮他父皇解决难题。 纨绔之害这个让朱棣头疼的难题，直接就被朱高爔轻松解决了，他又怎会不高兴呢？ “爔儿，你做得很好。” “都是应该的，毕竟这烤鸭里面我还有三成利呢！” “……” 额，这么实诚的吗？ 杨溥和道衍差点笑出声。 朱棣有些绷不住了，思考着是不是该给这小子找个大儒名士做师傅，好好教教他进学修德！ 不然这孩子整日想着经商赚钱，路子走歪了嘛这不是？ 朱高希却是看向了解缙、黄淮和杨荣三人。 方才听干爹说这是内阁三学士，那利用排除法，确定这三人的身份也就简单了。 鼻孔朝天那个沙币，肯定就是大明第一才子，解缙。 笑面虎嘛，就是黄淮了。 最后这年轻的家伙，必定就是杨荣。 他在观察三人的同时，三人也在仔细打量着朱高希。 这个少年郎，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为什么皇帝陛下对他如此器重宠爱？ 都叫出了“爔儿”这种昵称，干儿子比亲儿子还亲。 解缙摆出一副师长姿态，对朱高希开口道:“年轻人应该抓紧时间进学修德，怎可终日沉迷于商贾之事？” “莫要蹉跎了大好时光，最后悔之晚矣啊！” 他这话虽然是好话，但是说得却不好听。 这就是解缙一贯的姿态，恃才傲物，目中无人，除了皇帝陛下，谁都不放在眼里。 朱棣闻言顿时脸色一沉，就想教训解缙一番。 可朱高希却眯起了眼睛，笑呵呵地看向解缙。 “这位倒是有些面生。” “难道就是那位只讲空话的解大绅吗？” 第95章 只讲空话解大绅！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啥？ 你说啥？ 解缙顿时勃然大怒。 他什么时候被冠上这种恶名了？ 什么叫做“只讲空话”？ 我解缙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怎么就是空话？ 你大爷地，皇帝陛下就在面前，你别搞事情啊！ 朱棣似笑非笑地扫了解缙一眼，心中的火气也顿时消失了大半。 而其余众人同样眼神带笑，看向解缙的目光里面，或多或少地充满了鄙夷。 朱高希刚刚说的，其实是一件趣事。 自从那“大明战神”李景隆送了两波温暖之后，靖难局势骤然逆转，燕军实力暴涨并且准备饮马长江，南下攻占金陵帝都。 就在燕王朱棣即将攻入应天府的前一晚，王艮、胡广、解缙、吴溥四个好友聚会，胡广、解缙各有慷慨陈词，决心为建文赴死；唯独王艮哭泣不言。 各自回家之后，吴溥之子以为胡广、解缙会自杀身殉建文帝，吴溥却认为胡广、解缙只会讲空话，真正忠君爱国的是王艮。 话还没讲完，他们就听到胡广大声对家人喊叫，“外面很喧闹，小心看好猪啊。” 听到这话，吴溥笑着说：“连一只猪都舍不得，难道舍得生命吗？” 果然不久，王艮自杀，胡广、解缙迎附朱棣，一跃成为永乐宠臣，内阁学士。 “只讲空话解大绅”，“不舍一豚胡光大”，这就是二人恶名的由来。 怕死归怕死，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你不能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啊！ 古代读书人的厚颜无耻，在这二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所以朱高希对解缙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听到这厮还敢大言不惭地教育自己，顿时就忍不住反击了。 你解缙算什么东西？！ “啧啧，不会吧？阁下不会真是那解大绅吧？” “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啊！” 此话一出，道衍和尚再也憋不住了，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朱高希这小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朱能和丘福那是压根不管不顾，直接就大笑不止。 其余众人憋笑憋得很辛苦，苦忍着笑，却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解缙脸色青白交加不断变换，他觉得自己的血管有爆裂的危险，因为眼前这个兔崽子说话真是太气人了啊！ 强忍着心里面翻腾的怒气，解缙质问道:“我好心劝你步入正道，你为何一再出口伤人？” “哦，这么说你解空话才学很高咯？”朱高希不屑地回答道，一句话险些将解缙给气死过去。 解空话？ 什么他妈的叫“解空话”？ 解缙都快要气疯了。 这个恶名要是坐实的话，那他可就会沦为整个京师的笑柄了！ “竖子安敢如此辱我？”解缙爆发了。 朱棣也快爆发了。 他原本以来，这解缙是个有才的，而且聪明识趣，再加上先前朱高爔献计提拔重用一些南士，以此安抚南方士绅之心，所以朱棣才会提拔解缙进入内阁，成为天子宠臣。 但是现在看起来，这解缙未免有些太目中无人了。 这可是朕的儿子！ 你敢当着朕的面儿骂他是“竖子”？！ “呵呵！”朱高希冷笑道，“毫无风骨的东西，你也配为人师长？” “真以为自己读了几本书，就算是才高八斗、饱读诗书了吗？那你说说，孔夫子所说的君子六艺是什么？” 解缙被这番话喷得满脸涨红，简直羞愤欲死! 一个少年郎居然跟自己讨论诗书纶典？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蔑视！ 比称呼他“解空话”还要让他不能接受! 解缙顿时怒道:“如何不知?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是为礼、乐、射、御、书、数也。” 我解缙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过目不忘，应口成诵，九岁被乡野赞为神童，十八岁中乡试解元，二十一岁高中进士……你敢跟我比这个？ 杨溥有些绷不住了，想要开口提醒朱高希。 这解缙可是公认的神童才子，盖压一代的人物。 你可以不认他的人品，但是你不得不认此人的才华啊！ 跟他比斗四书五经、经史典籍，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可不等他开口，只见朱高希呵呵一笑，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解缙最擅长的领域里作死，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比比这君子六艺。”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就连朱棣都有些错愕。 这小子什么路数？ 他怎么可能斗得过满腹才学的解缙？ 光是年龄都大了二三十岁，多出了多少书？ 还是太年轻了啊！ 正当朱棣准备出言制止这场闹剧的时候，道衍和尚却轻咳了一声，劝阻了朱棣。 朱棣有些不悦地看向道衍，后者却笑着摇了摇头。 基于对道衍的信任，朱棣只好作罢。 但他下定决心，今日这解缙要是不给爔儿几分体面，那他这个做父皇的就帮爔儿一把，给这解缙体面体面！ 解缙倒是脸上一喜。 你一个十五六岁的娃娃，能有什么才学本事？ 就你肚子里面那点墨水，我赢了你都觉得丢脸！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解缙故意开口道:“我也不欺你，你说说怎么比？” 朱高希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抿了一小口茶水，这才慢悠悠说道：“礼、乐二艺，皆有定规，无非照本宣科而已，没甚难度，不问也罢!” 众人想了想，也觉得这两样玩不出什么花样，都是照着书本背诵，很难分出胜负，所以纷纷点头。 “至于这射、御二艺，看你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一看就是个废物东西，我也不占你便宜，这两项就不比了，咱们就在这书和数上面分个高下！” 解缙成竹在胸，丝毫不慌，甚至还想笑。 你一个半大娃娃，能读多少书？ 自取其辱！ “尽管出题吧！” 朱高希也不含糊，道:“楹联言简意深，对仗工整，平 仄协调，尽显文字之奥妙，及自身才学！” “书这方面，咱们就比楹联！” 这是文人最常见的比斗方式。 毕竟楹联可不是那么容易答的，答得不好甚至会沦为笑柄，但若是答得好那可就是一桩佳话，足以名动一方的那种！ 解缙险些笑出了声来，他号称神童，博闻强记自不必说，才思敏捷更不在话下。 斗楹联? 我解缙从未输过！ 可笑你这竖子，自己作死啊！ 朱高希抿了一口茶水，随口吟道：“寂寞寒窗空守寡……” 解缙正准备应答，可认真一思索，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这……怎么对？ 黄淮略一沉吟，愣住。 杨荣稍作思索，愕然。 杨溥凝神良久，茫然无措…… 嘶……这未免也太难了吧？ 第96章 你这也不行啊！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有些茫然。 这东西有什么难的吗？ 为何大家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道衍和尚看出了他的疑惑，所以故意开口点评道。 “小朱公子此上联堪称精妙。” “七个字都是同一偏旁部首，而且平仄是“仄仄平平平仄仄”，完全合律。” “这想要对出同样精妙的下联，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可是乱世妖僧道衍大师，以他的身份地位做出评价，众人自然也都认可。 而当事人解缙现在脸色异常难看。 他起初以为这朱高希是个不学无术、自取其辱的纨绔废物，能出什么难题。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这小兔崽子一出手就要人命啊！ 这该怎么对？ 光是偏旁部首相同那没什么说的。 可关键在于平仄要相称！ 此外还得符合这“寂寞寒窗空守寡”的意境！ 怎么对？ 解缙眉头紧蹙，不敢轻易开口。 “怎么？” “解大儒对不出来吗？” 朱高希冷笑连连。 你对得出来才是怪事！ 这些千古绝对放在网络上都没人对出来过！ “咳咳，此聊很是精妙，我需要更多时间仔细思索……” 解缙也不得不承认，这上联简直就是地狱难度。 “那这样，我换一个！” 朱高希随口再吟道:“烟锁池塘柳！” “这个比较简单，解大儒快对吧！” 众人:“？？？” 简单？ 简单你大爷啊！ 汝闻人言否？ 朱棣再次看向了道衍和尚。 道衍摸着胡须，笑盈盈地开口。 “此联五个字都使用五行作为偏旁；池塘一词是由池、塘组成并列结构的名词；句中雾如烟雾隐藏了池塘和柳，又用烟字隐藏了雾，以此描绘出一个幽静的池塘、绿树环绕、烟雾弥漫的景象，想要对出要求意境相符的下联，也不容易啊！” 难！ 这比上一句更难啊！ 解缙满头大汗，神情慌张，讷讷无言…… 可朱高希依旧没有放过他。 “还是不行吗？”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此句如何呢？” 这下子，别说是解缙了，在场众人全都傻眼了。 这尼玛地，真是人能对得出来的吗？ 解缙闻言一怔，如遭雷击。 “啧啧，还不行吗？” “那再给你一个，月照纱窗，个个孔明诸格亮？” “？？？” “好吧，咱们再换一个，妙人儿倪家少女？” “！！！” “再有一个，一孤舟，两客商，三四五六水手，扯起七八叶风篷，下九江，还有十里。” “……” 麻了！ 这回是彻底麻了。 不但解缙麻了，在场所有人都麻了。 除却丘福这个武夫大字不识几个外，在场大部分人那可都是饱读诗书的，包括朱棣和朱能在内。 他们自然也听得出来，朱高希这些上联之难，每一个放到外面，都足以难倒天下人，足以称为“千古绝对”！ 可现在就好像是搞批发一样，被朱高希一个接一个地吐了出来！ 这是何等恐怖的才学？ 而最后这个千古绝对一出，解缙已经神情呆滞，眼神涣散，嘴里失神的念叨着，眼睛都红了，却是一个都对不出来。 这对于向来以文采才学自负的解缙来说，不啻于毁灭性的打击！ 一个个上联，朱高希一个半大娃娃信手拈来，自己居然一个都对不上来? 这怎么可能? 难道自己这满腹才学都是假的吗？ 朱高希见状肚子都快笑痛了。 废话，这些他娘地全都是千古绝对，千百年来都没人能够对得上，更别提你解缙了！ 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想要对出这些千古绝对，根本就不可能！ 想着，朱高希满脸惋惜地看向解缙。 “解大儒，你这也不行啊！” “您不是满腹经纶，自诩为大儒吗？” “孔夫子说的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对吧？” “礼乐皆有定制，没啥难度，照本宣科，学学就会了。” “射、御嘛，我看解大儒这身板这体格，估摸着连弓箭都没有摸过，连马车都没驾驭过，想来也不了解。” “最后就是书、数，你解缙身为江西大儒，蜚声宇内的天下名士，结果连这“六书”之道都不精通，我随便出几个对子你都答不上来，哎呀呀这可真是……可笑至极！” 众人:“？？？” 啥？ 随便？ 你管这叫“随便”？ 汝问人言否？ 他娘地这些对子拿出去能对得他人吐血吧！ 就算是那些穷酸老儒皓首穷经地钻研一生，都不一定能够钻研出下联来！ 这个小子，还真是够狠呐，行事狠辣毫不留情！ 抓住机会就要把人往死里整，连一丝退让求饶的机会都不给！ 朱棣深深地看了朱高希一眼。 此子是一块璞玉。 但必须要找人精心打磨！ 他太聪明了，不然会走上歪路的。 此时解缙已经脸色阵红阵白，想要开口反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连一个对子都没回答上来，还怎么反驳？ 因此不管再如何愤怒，解缙也只能憋屈地闭口不言。 见此情形，黄淮忍不住开口说了句公道话。 他和解缙私底下交情不错，所以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解缙被人羞辱。 “这位公子，你这些对子堪称精妙，世所罕见，怕是给个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对得上其中之一。” “更何况现在时间短暂，解缙思虑仓促，更是无能为力，答不上来也在情理之中。” 朱高希有些不满地看向黄淮。 你在这儿装什么好人啊！ 个笑面虎！ 那凶恶眼神，令黄淮都是心中一跳。 这兔崽子什么眼神？！ 他不会就因为我说了句公道话就恨上我吧？ 一时间，黄淮都有些怕了，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解缙此刻满头大汗，神情呆滞。 见此情形，朱高希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我这个人一向心善。” “今日之事本就是玩笑，不可伤人贤名。” “这样吧，我最后再出一个简单的，给解大儒一个机会。” “你出！”解缙眼睛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朱高希。 他现在明显已经上头了，或者说只有答出一个对联，才能保住他这一辈子积攒的贤名。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朱高希笑眯眯地看向解缙。 众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好大的气魄！ 第97章 你是个废物吗？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好！” 丘福突然一声高喝。 “这联作得不错啊！” “气势磅礴，催人上进，堪称千古绝句啊！” 他就是看那解缙不爽，所以不惜给朱高希当捧哏。 你他娘地一个区区穷酸腐儒，算什么东西，平日里拿鼻孔看人？ 真以为皇帝陛下优待你，提拔你进内阁，你就是个人物了？ 我呸！ 这天下可是我们这些靖难将领打下来的！ 你解缙区区一个毫无风骨的背主之臣，还敢看不起我们？ 他这么一开口，其余众人也纷纷出言。 “确实不错，高希大才啊！” “对啊！解缙，你怎么不对？” “你不是号称江西大儒吗？” 朱能和杨溥等人纷纷开口，矛头直指解缙。 而当事人解缙现在脸色异常难看。 他还真以为朱高希会给自己几分薄面，出个简单的。 结果这一个更难，甚至难得让人头皮发麻。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嘶……好大的气魄！ 破釜沉舟，讲的正是项羽鉅鹿之战，破釜甑，烧庐舍，背水一战，大破四十万秦军之事！ 西楚霸王，项羽！ 嗯，用典，而且气势磅礴，催人上进，立意高远！ 那这下联该怎么对？！ 随便对一个，只会惹人耻笑！ 楹联之斗可是文人最喜欢的比斗方式，成了名动一方，输了贤名尽丧，但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对不出来就别开口，否则随便对一个只会徒增笑柄！ 他解缙可是江西大儒，绝不能在此丢尽脸面。 因此解缙脸色阴晴不定，时而眉头紧皱，时而舒展低喃，彻底陷入了痴傻状态，完全忘记了时间。 可这才哪儿到哪儿，朱高希自然不会就这般轻易放过他。 轻轻比了比手势，杨溥立刻会意，贴耳上前。 朱高希直接将下联告诉了他，杨溥听后顿时眼前一亮。 正当杨溥准备开口的时候，朱高希却笑着摇了摇头。 打脸嘛，就是要一巴掌一巴掌地慢慢打，那才够劲！ 既然你要跳出来作死，那就别怪老子不留情面。 足足过了两刻钟时间，解缙却还是没有吭声。 开玩笑，千古绝对，哪儿会是这么容易对出来的。 所以朱高希笑了，不怀好意地主动询问道:“怎么？解大儒这是对不出来吗？” 此话一出，朱能和丘福顿时响起阵阵低笑。 大量或戏谑或怜悯的目光看向了解缙，使得这位江西大儒脸红发烫，怒到了极点。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开了口。 “此联精妙，还要斟酌一段时间，仓促之下应答……只会贻笑大方！” “哦，这样吗？”朱高希笑了，看向了杨溥。 杨溥也笑了，道:“方才我也冥思苦想出了一下联，自感有些不足之处，解大儒不妨在此基础上改改？” 这是痛打落水狗？ 还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解缙不得而知。 但是他现在必须开口，否则脸面都保不住。 “哦？杨溥你说来听听！”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灭吴！” “妙！妙！妙！” 不等解缙开口，道衍和尚就由衷赞叹道。 只见他双眼放光，连道三声妙，最后竟开怀大笑了起来！ “这下联亦是用典，并且贵在气势丝毫不弱上联！” “卧薪尝胆，正是春秋五霸之尾勾践之典故!” “勾践忍辱负重，奋发图强，一举灭掉了宿仇强敌吴王夫差，最终成就了王霸之业!” “上下对联豪气冲天，浑然天成，用词言简意赅，却朴素至理，弘济你果真大才！” 经过道衍和尚这么一番高度评价，其余众人也是连连点头。 这对得确实好啊！ 用典都用典，而且立意相同，催人上进，堪称绝对！ “解大儒，我倒是觉得有一处不妥。” 杨溥继续开口。 “在于这个‘灭’字，不能彰显出勾践报仇雪恨后的快意与霸气！” 解缙神情僵硬，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这下子，他可以确认了。 杨溥这是要……痛打落水狗！ “还请解大儒赐教！” 赐教？ 我怎么教？ 我答都答不上来！ 现在解缙才是真的处境难堪。 身为知名大儒，却连一个对联都答不上来，甚至连易字都做不到！ 倘若此事宣扬出去，那么他解缙算是彻底废了，贤名一朝丧尽。 直到此刻，解缙才明白“后悔”二字怎么写！ 好端端地，没事儿招惹这个朱高希干嘛？ 但朱高希从来不会放过敌人。 “哦，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的。” “解大儒身为天下名士，不如点评一二？” 来了！ 他开始进攻了！ 朱棣与道衍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这小子真是够聪明，也够狠够绝啊！ 要么不出手，要么出手必定永除后患！ 解缙额头上已经溢出了冷汗。 “请说。” “吴房天下，食言而肥！” 朱高希笑眯眯的开口，解缙却已经心乱如麻。 吴房天下，食言而肥？ 这是什么？ 不对，这是一个字谜！ 可这是个什么字？ 吴房天下？！ 食言而肥？！ 到底是个什么字啊？！ 等等！ 对，是那个字！ 解缙脑海中划过了一道亮光，就要脱口而出。 然而朱高希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态变化，当他注意到解缙可能猜到之后，立刻抢先一步开口了。 “哎呀……是个“吞”字！” “这么好猜的字，解大儒怎么就是不知道呢？” 解缙满脸涨红，眼睛死死地盯着朱高希。 刚刚准备说出口的“吞”字也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明明已经猜到了！ 这个该死的小畜生，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一个还未加冠、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市井小子，都能够猜到。” 朱高希笑眯眯地看向解缙，道:“而你一位学识渊博、精通经史、满腹经纶的江西大儒，竟然还猜不到，而且我这些楹联你解缙一个都答不上来……” “啧啧，解缙啊解缙，你是个……废物吗？” 解缙:“(งᵒ̌皿ᵒ̌)ง⁼³₌₃” 欺人太甚！ 实在是欺人太甚！ 解缙眼睛都红了，死死地盯着朱高希。 “你这些楹联世所罕见，我答不上来实属正常，我怀疑这些都是你提前听闻罢了，连你自己都答不上来……” 哟呵，不错嘛，还知道反击了。 朱高希笑呵呵地看着解缙。 “那若是我答上来了呢？” 第98章 天纵奇才！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若是他答上来了呢？ 不可能！ 绝不可能！ 此子才多少岁？ 他又能读多少书？ 连自己都答不出来，此子怎么可能答得上来？ “不可能！” “你若是答出来了，我解缙拜你为师学习经史！”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饶是朱棣和道衍都没想到，这解缙竟然玩的这么大！ 他堂堂天下名士，如果真拜了一个少年郎为师，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做人了。 朱高希都快笑疯了。 啧啧，这解缙真是傻得可爱啊！ “一孤舟，两客商，三四五六水手，扯起七八叶风篷，下九江，还有十里。” “十里远，九里香，八七六五号轮，虽走四三年旧道，只二日，胜似一年。” 朱高希话音一落，杨溥立刻鼓掌叫好。 这可能是先前那些楹联里面最简单的数字联。 众人也是纷纷叫好，毕竟解缙方才那是真没对得出来。 “妙人儿倪家少女。” “大言者诸葛一人。” 这是一副极为精巧的拆字联，出句切合姑娘的身份，句首的“妙”字拆开是句末的“少女”二字，而“倪”字则由“人儿”二字组成，离合拼接，天衣无缝。 朱高希的这个答案，其实并不算好，但勉强也说得过去，“大”字拆开是“一人”二字，而“诸”字则由“言者”二字组成。 杨溥继续叫好，众人不断点头，唯独只有解缙开始慌了。 朱高希已经答出来了两个了！ 他真的会啊这！ “月照纱窗，个个孔明诸格亮。” 诸葛亮，字孔明，此联利用其名与字谐音，翻出新意，描绘月透纱窗所呈现的情景：纱窗的每个孔洞都是明亮的。 此外此上联结构精妙，月（名词），照（动词），窗的定语为纱，个个指“格格”呼应“孔”和“纱”，孔明又呼应“照”和“亮”，诸葛为“诸格”呼应“纱”，“个个”，“孔”，同时“葛”也是“纱”，要求复姓，“亮”还要求对“孔明”。 从音律上，明月照纱窗，个个孔明诸葛亮，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要求下联必须满足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 而且这个出句还隐喻了诸葛亮对刘备而言就像一轮明月，刘备在得孔明之前前途一片黑暗心中很迷茫，自得诸葛亮辅佐后有如神助，前途一片光亮！ 这一上联，堪称妙绝，解缙也正是在此联被彻底击溃的。 解缙已经完全慌了手脚，神情狼狈地看向朱高希，祈祷着他千万不要答上来。 朱高希故作姿态略一思索，随即笑着给出了答案。 “君封小暑，人人元让夏侯惇。” 此下联一出，这次就连朱棣都忍不住喝彩叫好。 夏侯惇对诸葛亮，平仄完全相符，而且意境同样有趣。 朱高希这下联说的是曹操挟持天子以令诸侯，群臣敢怒不敢言，犹如被曹操戏耍的猴群，不得不在曹操面前扮演敦厚。 解缙满脸茫然地看着朱高希，双眸渐渐失去了神采。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此联乃是出自唐代名妓薛涛之口，这薛涛与鱼玄机、李冶、刘采春并列唐代四大女诗人；与卓文君、花蕊夫人、黄娥并称蜀中四大才女。 这一上联的绝妙之处在于多重理解，多重意境，比如“望江楼”三字可以看作是名词，望江楼这个地方，也可以理解为眺望江边的酒楼，后续一众短语全都是如此。 再有“楼”与“流”押韵顺口，所以精妙绝伦。 这一次朱高希眉头紧蹙，显然难度太高。 众人都不敢出言惊扰，唯恐扰乱了他的思绪。 沉思良久之后，朱高希才洒然一笑。 “映月井，映月影，映月井中映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好！”朱棣激动得豁然起身，鼓掌叫好。 其余众人听后一思索，也是满脸赞叹之色，平仄、要求与意境全部相符，堪称绝对啊！ 不用朱棣开口，他们全都纷纷起身，为朱高希鼓掌喝彩。 唯独解缙坐在位置上面，神情呆滞，双目无神！ “烟锁池塘柳。” 这一次朱高希思索的时间更长更久。 但众人全都耐心等候，没有一人吭声。 解缙已经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手指关节都被掐得发白。 如果朱高希全都答上来了，那就只能证明，此子天纵奇才，他解缙潜心苦读三四十年，才思和才学都比不过一个少年郎！ 那他解缙，将会贤名丧尽，沦为笑柄！ “灯洒锦绣城！” 震撼！ 无与伦比的震撼！ 伴随着一个个下联对出，在场众人全都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解缙整个人都怔愣在了原地，双眼彻底失去了光芒。 他输了。 而且输得彻底！ “寂寞寒窗空守寡。” 朱高希轻吟一声，随后看向了解缙。 “解大儒，到此为止可好？” 解缙闻言一怔，随后满脸感激地看了朱高希一眼，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全部答上来，和留下最后一个，这其中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至少两相对比之下，可以看出这些对联之难。 如果朱高希全都答上来了，那他解缙可真会被踩在脚下，沦为笑柄了！ 事实上，不是朱高希不想将解缙一脚踩死，而是这一联他也不知道下联啊，千古以来都没人对得出完美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说，留下一个悬念。 朱棣则是激动上前，拍了拍朱高希的肩膀。 “好小子，真有你的！” “这些楹联一流传出去，你小子可就会名动京师了啊！” 解缙老脸更是苍白了几分。 这些楹联流传出去，朱高希是名扬天下了，可他解缙就会沦为朱高希的垫脚石啊！ 这种感觉，比直接杀了他还要让人难受。 朱高希无所谓地笑了笑。 “对对子嘛，都是小道。” “谁让解大儒嘲讽我不学无术呢？这不，我还是有些才学的。” 此话一出，众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向解缙，后者更是羞愤欲绝，恨不得在地上挖个坑钻进去。 丘福则是不怀好意地大笑道:“解大儒，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不是要拜师吗？” “怎么？自己说过的话全当放屁，不认了是吧？” 解缙一听，整个人都麻了。 好在朱棣及时开口，给他解了围。 “行了行了，都是戏言，不要当真。” “不过解学士你这脾气秉性，倒是该改改了。” 再目中无人，那有你解缙苦头吃的！ 第99章 吕太后该怎么处置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解缙老实了。 他不老实也没办法。 至少在朱高希面前，解缙是不敢再狂了。 不然朱高希一句“爱徒”，就能让他解缙颜面扫地。 铺子里面来了这么多的客人，朱高希也不好不接待，差人让何氏送来了几只片好的烤鸭，大家就这样在店铺后院一边吃一边闲聊。 朱棣今天心情好，所以胃口也不错，一个人就吃完了一整只。 “烤鸭这种吃法，确实比以往更加美味。” 黄淮忍不住赞叹道:“朱小友真是天纵奇才，这么好的法子都想得到。” “黄学士过誉了，都是一些小道，养家糊口罢了。”朱高希颇为谦逊。 对于解缙，他没有好脸色，而且也不在乎会不会得罪，因为解缙本身就是个欺软怕硬、毫无风骨之人，要么不得罪，要么就往死里得罪，让他投鼠忌器，以后才不敢招惹你。 但是，黄淮却不一样了，历史上他也是出了名的永乐重臣，深受永乐皇帝器重信任，一直参与中枢决策，直到宣德年间才致仕归乡，还是个高寿的主儿，一直活到了正统十四年。 这种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众人闲聊一阵后，道衍和尚突然提及了一事，主动询问朱高希的意见。 建文皇帝朱允炆下落不明，可是他的生母吕太后却还活着，而这位当朝太后就成了一个难题。 道衍和朱棣私下商量了好几次，朱棣也询问过解缙、黄淮等人的意见，可都不符合他的心意。 此刻闲聊之际，道衍和尚突然想到了此事，也生出了对朱高希的考较之心，所以这才出言相问。 众人一听到这话，立刻就变了脸色，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毕竟吕太后如何安置，本身就是个极其敏感的话题。 朱允炆是正牌天子，法统传承于太祖高皇帝，那么吕太后这个太后自然也是合礼合法的。 但是现在，龙椅上面坐着的，可是永乐皇帝，抢侄儿皇位的朱棣，还与吕太后同一辈，他疯了傻了才会继续尊吕氏为太后！ 可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天家忌讳，解缙、黄淮等人那是丝毫不敢开口，就算朱棣询问他们的意见，这些家伙也是模棱两可，丝毫不敢插手其中。 朱高希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就嗤笑了一声。 吕氏嘛，懿文太子朱标的侧妃。 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前半辈子运气那是好到了极点。 原本只是个侧妃，按照正常流程，以后等朱标即位称帝了，不过就是个皇妃罢了。 压在她头上的，那可是常遇春的女儿常氏，功勋集团出身，将门之女。 奈何常氏在给朱标生下第三子朱允熥后身体就虚了，不久之后便病逝了。 这个时候，朱标又要忙于朝政，家里还有三个儿子嗷嗷待哺，再加上吕氏先前一直安分守己，还给他朱标生了个二儿子朱允炆，于是乎朱标也没有多想，直接将侧妃吕氏扶正，成为了真正的太子妃！ 而吕氏的好运到此还没有结束，毕竟她这个太子妃是真的，但她亲儿子朱允炆却是次子，嫡庶暂且不论，在朱允炆头上可是有着一个正宗的嫡长子，太祖朱元璋的嫡长孙，太子朱标的嫡长子，朱雄英！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备受朱元璋和马皇后喜爱的嫡长孙，竟然会突然就夭折了，吕氏的好运再次降临，他的儿子朱允炆顺势成了朱元璋的嫡长孙！ 如果说，朱雄英之死，是非曲直难以说清，可紧接着太子朱标一命呜呼，朱允炆直接就被朱元璋册封为皇太孙，第一顺位储君继承人，就不得不感慨一番这吕氏运气实在太好。 等到老朱陛下病逝，朱允炆顺势即位称帝，这吕氏直接从太子妃升格为皇太后，可以说前半辈子她这运气好得有些离谱。 然而后半辈子，就得偿还一些了。 朱高希记得这位吕太后，下场可是凄惨至极。 那么，现在就是摆在朱棣面前的这个问题，如何妥善、体面地解决掉吕氏这个麻烦。 朱高希笑呵呵地看向道衍和尚，道:“大师没有忘我的规矩吧？” 嗯？ 这混账小子！ 道衍和尚有些傻眼，没好气地看向朱棣。 你儿子，还不管管？ 朱棣苦笑着摇了摇头，索性从怀中取出钱袋子，也懒得数了，直接扔给了朱高希。 “谢谢干爹！”朱高希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朱棣和道衍对视了一眼，尽皆无奈苦笑。 这小子还真是掉钱眼里面去了。 其余众人见状，除了杨溥之外，那都是惊骇莫名。 皇帝陛下对此子的宠爱，已经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恐怕连那三位皇子都有些不如吧？ 这个少年郎，到底是什么身份？ 朱高爔？ 嘶……难不成…… 朱能和丘福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皇帝陛下确实还有一个小儿子，好像就是叫做朱高爔！ 一想到这儿，二人看向朱高爔的眼神都变了。 “其实也很简单。” “朱允炆即位后，追尊朱标为孝康皇帝，庙号兴宗。” “然后咱们皇帝陛下将朱标帝号废除不予承认，复称懿文太子那么吕氏就应当革除太后名号，改称皇嫂懿文太子妃！” 这一步，不需要朱高希说，朱棣和道衍就准备这么做。 原因很简单，朱棣的法统，只能来源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所以在朱元璋之后的这些大明皇帝，他朱棣都不能承认。 其实朱棣和大哥朱标关系很好，兄弟感情一直不错。 但是现在，为了即位称帝，朱棣也不得不做个恶人，废除大哥朱标的帝号。 比如朱棣废除建文年号，将现在改为洪武三十五年，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再然后，就是这位皇嫂懿文太子妃的住处了。” 话听到这儿，朱棣和道衍都来了兴趣。 真正困扰他们的难题，其实就在这里。 皇宫现在是永乐皇宫，那吕氏一个外人住在里面肯定不合礼法，但是这吕氏毕竟是懿文太子妃，天家中人，又做过皇后，总不能送出宫去吧？ 朱高希笑呵呵地开口道:“这皇宫前段时间不是失火了吗？没地方住了嘛！再加上吕氏思念亡夫，所以将这位皇嫂懿文太子妃安排去懿文太子的陵园，也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听到这话，朱棣顿时眼睛一亮。 对啊！ 可以安排她去给大哥守陵！ 如此一来，不但解决了这个麻烦，而且还能堵住悠悠众口！ “爔儿，真有你的！”朱棣高兴得合不拢嘴。 朱高希却只是笑了笑。 历史上，吕氏就是如此，被永乐皇帝降为懿文太子妃，发配去守陵。 吕氏就这样跟随幼子朱允熙，居住在懿文太子朱标陵园里。 结果永乐四年，朱允熙因为宅邸失火而死，吕妃遂不知所终。 历史上有种不光彩的手段，叫做“隐诛”，想来就是如此了。 第100章 准备金该咋办呢？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一晃几个月时间过去。 朱高希也逐渐习惯了大明的生活。 这不，他正和熊大熊二吃着肉包子呢，烫得龇牙咧嘴的。 小院门口出去的巷子口处，多出来了一对做肉包子的老夫妇。 大肉包子的香味十分诱人，肉多葱香味道浓不说，包子里头还带了肉汁，轻轻咬上一口，简直就是享受，这对于早起的打工人来说，无疑就是最好的美食。 这比后世那些掺了假的肉包子，不知道瓷实多少。 朱高希嘟囔一声，边吃便向铺子里面走去。 这些天靠着雪盐生意和烤鸭生意，他确实赚了不少钱，然后又盘下了旁边的店铺，准备专门用来销售肥皂。 肥皂生产起来不算困难，草木灰哪里都有，在水中浸泡两三天的时间，充分将草木灰中的碱性物质析出，然后将桶中的碱溶液倒出来经过过滤后得到澄清的碱溶液。 然后把将已经化开的油脂与加热的碱溶液混合在一起，比例控制在十比六左右，也就是一斤油脂需要不到十两的碱溶液。 混合之后一直不停搅拌，这个时间枯燥而漫长，至少需要一个时辰以上的时间，朱勇和丘松这些壮汉就派上了用场，轮流不停地进行搅拌。 直到混合了碱溶液的油脂变成如同浆糊般粘稠，才算是完成了皂化反应第一阶段的制作。 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将经过皂化反应的油脂静置，让多余的水分析出。 剩下的膏状物就是成品的肥皂，若是想要肥皂的颜色、气味更加好看好闻，就需要添加一些不同的着色剂和香料。 朱高希现在就是忙着这事儿。 大明的香料种类十分匮乏，在没有人工香精的大明，天然香料价格极高。 所以朱高希又想到了一种赚钱的法子，那就是人工制取香精，他正为此事忙碌着。 结果刚刚到了店铺里面，朱高希就发现干爹和大和尚正等着自己。 两人愁眉不展地，似乎有什么心事。 “干爹，咋了这是？” “今儿怎么有空过来看我了？” 朱棣看见朱高希来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段时间他很忙，只有徐皇后不时出宫看望朱高希。 好不容易今日得空，所以出宫过来看看，顺便也问问朱高希一些建议。 “爔儿，最近还好吧？” “好着呢！”朱高希笑道:“有干爹撑腰，谁敢觊觎我这雪盐生意啊！” 此话一出，就连朱棣都是摇头失笑。 不得不承认，这雪盐生意实在是太赚钱了！ 江氏那三成雪盐利润，全都进了朱棣的口袋，几乎每月都有上万两雪花纹银！ 天知道占七成利的朱高希，这段时间赚了多少。 “话说起来，咱们皇帝陛下最近确实缺钱啊！” 道衍和尚意味深长地开了口。 朱高希一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钱袋子。 “啥意思啊？” “皇帝陛下缺钱关我屁事，他又不是我爹！” 咳咳，朱棣喝了一口茶水，直接就喷了出来。 你大爷地，老子不是你爹，谁是你爹？ 永乐皇帝很气愤，可是又不太好开口。 他能怎么办，难不成直接自爆身份吗？ 又是一堆麻烦事情。 所以朱棣只能忍着。 “干爹，你这是咋了？”朱高希满脸关切地追问道。 “没事没事，呛到了。”朱棣摆了摆手。 等以后父子相认，他再慢慢收拾这个兔崽子也不迟。 一旁道衍和尚憋笑憋得很辛苦，好悬没有乐出声儿来。 “咳咳，爔儿你看这事儿吧，还是因为那上次提的宝钞储备金。” “朝廷国库空虚，储备金太少了，少得根本就不足以发行宝钞，眼瞅着马上就是除夕了，除夕之后便是大朝仪，皇帝陛下正准备在大朝仪上宣布这项国策呢，着急得都快上火了。”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没钱，没储备金，发行不了宝钞。 朱高希点了点头，直接伸出了手。 老规矩，不能忘。 这一次朱棣给得很痛快，一个大银锭放在了他手里。 只要能够顺利解决宝钞储备金的问题，那就可以正式发行永乐宝钞，暂缓朝廷的燃眉之急。 所以这个银锭子，给得不亏。 朱高希把玩着银锭，脸上都快笑开了花。 不愧是自家干爹，出手就是大方。 “先前我说过，大明金银铜矿不够，但是倭国那边有，而且还很多。” “不行！”朱棣摇了摇头，“陛下不会同意的，现在不是劳师远征的时候！” 其实朱棣已经派遣使者前去与倭国接洽了，只要证实朱高希所说的为真，那他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出兵倭国，至少要把那些金银铜全都挖了运回大明。 “而且远水解不了近渴，一旦发动战事，天知道会打多久。” 说到底，还是不想打倭国，不想劳师远征。 朱高希无奈地撇了撇嘴，随后看向朱棣。 “不着眼于国外，那就只有着眼于国内了。” “还是那句话，朝廷没钱，百姓没钱，钱粮都去哪儿了？” 这一次，朱高希看向了道衍和尚。 道衍没有犹豫，一一开始点名。 “皇亲国戚，功勋之臣，士绅缙绅，还有富商巨贾！” “没错！”朱高希欣慰地点了点头，“别人没钱，他们肯定有钱！” 朱棣同样点了点头，可又摇了摇头。 “皇亲国戚，现在不是动他们的时候，皇帝陛下需要维护名声。” “功勋之臣，现在更不能动他们，否则会让三军将士心寒！” “至于士绅缙绅……” “也不能动对吧？”朱高希接过了话茬，“现在皇帝陛下想要坐稳龙椅，不但不能动这些士绅缙绅，相反还要想办法赢得他们的认可！” 朱棣向朱高希竖起了大拇指，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咱们能动的，其实还是富商巨贾。”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让他们认捐！” 此话一出，朱棣和道衍顿时眼睛一亮。 “爔儿，怎么个认捐法？” 这常言道“为富不仁”，商贾给世人的印象，大多都是重利轻义，所以才会被世人所鄙夷。 别说什么朝廷困难需要你们捐钱，这些商贾都不忠君爱国，他管你困难不困难呢？ 朱高希笑呵呵地出言道:“想要富商巨贾乖乖交钱，办法有很多，比如举办一场拍卖会，邀请天下富商齐聚于此，然后把皇帝陛下的御笔题词拿出来拍卖，估摸着那些富商会抢破头，拿回家挂在厅堂，沾沾龙气……” 听到这话，道衍大师都憋不住笑了。 朱棣脸色变得很是精彩，狠狠瞪了道衍和尚一眼。 “咳咳，爔儿，还有别的法子吗？” “这法子为什么不行？一本万利啊这！”朱高希很是不解。 朱棣脸色更黑了几分，咬牙切齿地开口道。 “因为陛下……要脸！” 第101章 商贾融资！举荐夏原吉！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啊哈……” “要脸的话，那咱们就用其他法子。” 朱高希快憋不住笑了。 其实他也不指望皇帝陛下会答应。 毕竟人家是永乐皇帝，圈钱的方式哪能这么低级呢？ “那咱们就高级一点。” “不举办拍卖会，直接将这些富商巨贾聚集起来，让他们认捐！” “唯一的区别在于，哪几家捐的多一些，朝廷可以给他们家族子弟一个生员的身份，然后送入国子监进学修德！” 此话一出，朱棣和道衍顿时眼睛一亮。 生员！ 国子监进学！ 这好像确实是……很有吸引力啊！ 所谓“生员”，就是指通过县一级考试，进入府学、县学的人，俗称秀才。 而大明朝的科举制度，完全剥夺或严格限制了商人、娼妓、优伶、皂役、胥吏及其他“贱民”及其子弟的应试权。 也就是说，商贾的子弟想要参加科举大考，改变商人这卑贱的身份，也不是没有办法。 但是这个办法，太困难了些。 朱高希胸有成竹，一脸笃定之色。 士农工商，这是亘古不变的阶级啊！ 现在是大明初期的永乐年间，因为太祖爷对商贾得无比痛恨，所以他们的处境很是可悲。 别说参加科举大考了，商贾们遭到了朝廷严厉打压，平日里连锦衣华服都不能穿，否则就会被下狱。 明明家财万贯，在外面也只能穿粗布麻衣，根本不敢嘚瑟。 不过到了大明中后期，随着资本主义萌芽的出现，以及朝廷的纵容默许，商贾也迎来了一个黄金时代。 如张四维、王崇古、马自强等六部宰执，都是出身商人家庭，还坐到了位极人臣的内阁首辅高位。 与他们相比，现在这些出生在大明初期的商贾，日子可就悲催得多了。 而他们想要改变家族命运，从商贾世家转变为书香门第，那家里面就必须出现取得功名的读书人！ 可想而知，这一个生员进入国子监进学的机会，对于明初商贾来说，是多么具有诱惑力了。 道衍和尚忍不住点了点头。 “不错，此计将人心拿捏得很死，商贾必定会心动。” 听到这话，朱棣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爔儿，还有其他的吗？” “对于那些捐了钱但是排在后面的，朝廷也不能视而不见。” 朱高希笑呵呵地开口道:“都是上好的韭菜，培养培养下次还能割。” “这些捐的少的，皇帝陛下也可以赏赐一副自己亲笔写的字，比如说什么“积善之家”，什么“毁家纾难”等等，让他们挂在客厅里面沾沾龙气，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关键在于，如此一来不但宝钞储备金问题解决了，而且皇帝陛下在商贾这个集体里面还颇有威望，下次再缺钱的时候，也可以带着他们一起玩，他们此次获利那么下一次也会积极响应。” 朱棣听后一想，好像正是这么个道理。 朱高爔这个法子确实很不错，既省钱又不需要自己付出太多的东西，不过就是些字罢了，而且还维护住了他身为皇帝的脸面，堪称一举多得。 所以朱棣很是爽快地点了点头。 “此计甚好，回去之后我就禀报皇帝陛下。” 一旁道衍闻言，忍不住笑了笑。 听陛下这话的意思，就是爽快地答应了。 只是这商贾之事，具体该交给谁去负责，还需要仔细斟酌一二。 毕竟皇帝陛下身旁，诸如金忠、朱能等心腹，包括他道衍自己在内，都没有一个擅长钱粮之事的啊！ 唯一一个郭资，现在还镇守北平呢，不可轻易调动。 “那小朱公子觉得，此事该交给谁去办合适呢？” 朱棣闻言眉头一皱，确实没什么人选，所以也看向了朱高希。 朱高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笑呵呵地举荐了一个人才。 “那这就不得不提及一位钱粮高手、赋税专家了。” 朱棣眼睛大亮，这不是他正缺少的人才吗？ “爔儿快说，究竟是何人？” “原户部右侍郎，夏原吉！” 夏原吉？ 原户部侍郎？ 嗯……好像有些印象啊！ 朱棣听到这个名字，顿时陷入了思索，随即看向了一旁的道衍和尚。 道衍随即提醒道:“就是那个提出困杀之计的夏原吉。” 此话一出，朱棣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个夏原吉！ 朱棣还是有些印象的。 不过不是因为夏原吉是什么财税专家，而是因为靖难的时候。 朱棣在靖难起兵之初，这夏原吉就曾给朱允炆提了一个十分恶毒的主意！ 当时的情况，燕王朱棣虽然骁勇善战，燕军叛贼虽然大多为悍勇之士，可燕军却是兵少地寡，只有北平府一隅之地。 后面虽然地盘越打越多，但是核心燕地也不过北平府、保定府与永平府三府之地，依旧远远无法与坐拥天下州府的朱允炆相提并论。 当朱允炆问计朝臣，该如何平定燕军的时候，这夏原吉就给朱允炆提出了一个阴损计划。 他主张朝廷大军围而不攻，只需要把朱棣燕军困在燕地围而不打，挫其锐气耗其精力，待燕军粮草财力消耗殆尽，那燕军缺粮少食，自然就会不攻自破！ 而朝廷大军届时只需要囤积粮草集结大军，前往北平设下重重包围，燕军就必败无疑了。 这就是夏原吉的毒计！ 但对于建文朝廷来说，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妙计。 既可免刀兵，亦可平祸乱，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得不承认，夏原吉此计确实精妙。 奈何他遇上了朱允炆这个书生皇帝啊！ 朱允炆非但没有采纳此计，反倒是降罪夏原吉，直接将他逐出了中央朝廷，不再参与中央决策。 原因很简单，朱允炆是皇帝陛下，他要维护自己的脸面，燕王朱棣叛乱无疑是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所以他需要朝廷以雷霆之势剿灭燕军叛逆，从而震慑住其余一众藩王，继续推行他那削藩国策！ 最终结果就是，朱允炆削着削着把自己的江山给削没了！ 而燕军这边，朱棣当时获悉夏原吉的妙计，还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庆幸朱允炆没有采纳，否则靖难之役的胜负，那还当真不好说。 也正是因为如此，夏原吉这个名字才会被朱棣记在心里。 只是即位称帝后，朱棣忙碌的事情太多，一时间倒是把此人给忘了。 好像这夏原吉，现在还作为钦差巡访福建一带，尚且没有还朝。 “夏原吉？此人当真是什么财税专家？” 朱棣满脸狐疑地看向朱高希，那副表情明显写着“不信”二字。 朱高希沉声道:“夏原吉不但德行宽厚，而且才华出众，堪称治世能臣，可为咱们皇帝陛下肱骨！” 开玩笑，永乐帝和夏原吉，这可是锁死了的官配CP！ “放心吧干爹，夏原吉此人有大才，足以执掌天下钱粮！” 朱棣:“(⊙o⊙)” 第102章 我江氏责无旁贷啊！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夏原吉。 这么有才华的吗？ 朱棣同道衍对视了一眼。 二人也不用多想，直接把那夏原吉召回来，是真是假试试就知道了。 这般想着，二人今日也算是有所收获。 不一会儿门外突然响起了声音，正是江若薇。 “坏胚！” “我爹爹过来看你了！” 听见这话，朱高希脸上一喜，立刻打开房门。 只见江若薇正扶着江天，笑呵呵地站在那里。 “江叔来了？快请进！” “哎好……” 结果江天才走了两步，远远地就看见了皇帝陛下，以及坐在皇帝陛下旁边的道衍大师，吓得他险些膝盖一软，直接就跪倒在地上。 好在朱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江天这才忍住了臣服的动作。 “嗯？江叔你这是咋了？” “那是我干爹啊！你们不是见过面吗？” 朱高希察觉到了江天的异样，忍不住追问道。 江天连忙摆了摆手，自嘲道:“这人呐，一旦老了，那就胆子小了。” “朱将军一身杀伐之气，即便是端坐在那里，依旧让人心悸啊！” 听到这个解释，朱高希乐呵呵地笑了笑。 “那可不嘛！” “我干爹可是大明第一战将！” “皇帝陛下的心腹臂膀，成国公朱能啊！” 朱棣:“？？？” 道衍和尚:“？？？” 啥？ 啥玩意儿？ 合着你一直把你爹我当成朱能啊？ 道衍和尚都快要笑疯了，一张笑脸硬生生地憋笑憋得涨红。 朱棣鼻子都快气歪了，他还以为儿子看出了什么端倪，结果就这啊？ 还尼玛“天纵奇才”…… “干爹，江叔来了！” 朱高希一边招呼着，一边领着江天坐下。 朱棣起身招了招手，算是行礼了。 江天一脸受宠若惊地坐下。 “爔儿，你们这是在聊什么呢？” 听到这话，朱高希心中一动。 “说起来，这事儿还跟江叔有些关系，可是一个好机会。” 江天立马来了兴趣，他正愁没机会跟朱高希拉近关系，尽快将朱高希和江若薇这门亲事敲定呢！ “好孩子，快说说！” “唔……咱们那位陛下想发行宝钞，但是储备金不够，所以想着召集商贾认捐，捐的多的商贾，可以获得一个族内子弟成为生员、进入国子监进学修德的机会……” 朱高希快速地解释了一遍，结果江家主听后整个人瞬间就红温了。 “什么？” “生员名额？” “还能入国子监进学修德？” 额，朱高希点了点头。 江天猛地一拍案桌，道:“捐啊！我江氏捐第一个！” 他这一巴掌，将朱棣都吓得一激灵，略显不满地瞪了江天一眼。 江天感受到了皇帝陛下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讪笑着开口道:“朱将军，我江氏愿捐十万贯钱，助朝廷度过危机！” 此话一出，这下子轮到朱棣不淡定了。 你娘咧！ 十万贯钱！ 这可真是大手笔啊！ 一时间，朱棣脸上挂满了笑容，甚至亲切地握住了江天的双手。 “江家主深明大义啊！” “你放心，只要钱到位，生员必有你们江家一个，我说的，包他进学修德，就算考不上举人，咱也想办法让他做个官儿！” 江天听完皇帝陛下这些话，激动得身子都发颤了。 这是什么？ 这就是傍大腿的好处啊！ 一旁朱高希和江若薇看得面面相觑。 “啧啧，这是典型的官商勾结啊这！” 江若薇闻言柳眉一竖，狠狠捏了朱高希腰间一把。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那是你干爹和我亲爹！” 朱高希痛得龇牙咧嘴的，不敢再吭声了。 朱棣和江天交流得热切，就差拜个把子了。 “朱将军，老夫无以为报啊……” “还叫什么朱将军？”朱棣佯怒道。 江天一愣，脑海中陡然划过了一道亮光。 “亲家？” “哎！” 二人相视一眼，随即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朱高希和江若薇面面相觑，随即后者羞红了脸颊，逃也似地躲进了房间里面。 “这两个孩子，天生一对啊！” 朱棣率先开口，道:“趁着我们两个长辈都在，把他们的婚事先定下来！” “你放心，咱们完全按照礼法标准，三书六礼这些都不会少，一定让爔儿将若薇八抬大轿娶进门！” 江天兴奋得语无伦次，只能傻笑着不断点头。 一旦若薇嫁过去，那她就是正妻，以后的王妃！ 江氏靠着这一层关系，以后也注定富贵不愁了！ 更别提，现在还获得了一个生员名额，彻底打开了向书香门第转变的大门！ 这十万贯钱，捐得太值了！ 朱棣心里面也很高兴。 江氏主动捐钱十万贯，而且还会帮忙聚集富商巨贾，那么宝钞储备金的事情，也终于得到解决了。 等到明年正式发行永乐宝钞，朝廷财政压力就会大大缓解，他朱棣也有余力腾出手来，做其他事情了。 有钱的帝王，和没钱的帝王，那根本就是两个极端！ 朱高希在一旁听得腻歪，忍不住插嘴道:“干爹，江叔，你们这是丝毫没有考虑一下我的意见呐！” 朱棣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笑骂道:“若薇这么好的一个女子许给了你，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再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意见重要吗？滚一边玩去，显得你！” 朱高希:“……” 万恶的旧社会！ 该死的封建主义！ 我还想继续谈一段时间恋爱呢！ 朱棣和江天压根就不搭理他，继续商议着婚事细节。 至少“三书六礼”，这是必须的。 古人成亲场面宏大流程复杂，讲究“三书六礼”、“三媒六聘”这些东西。 三书指结婚过程中使用的文书，包括聘书、礼书、迎书；六礼指从议婚至完婚过程中的六种礼节，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纳采为六礼中的第一步，指的就是男方邀媒人去女方家提亲；纳采结束后，就是问名环节，男方再次委托媒人，去女方家里问清姓氏名字和生辰八字，用以下一步卜算这门婚事凶吉。 纳吉是六礼中的第三步，男方拿到女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之后，去祖庙占卜，占卜之后得凶吉，然后把这个消息告知女方。如果双方的生辰八字，没有什么冲克的话，这门亲事基本上就定下了。 纳征又称过大礼，也就是订婚的意思，六礼走到了第四步，就已经非常正式了。这个时候，男方要带着聘礼，同媒人一起送去女方家中。 纳征是婚姻成立的重要标志，纳征顺利完成，就代表着这段婚姻基本上已经成了。 请期又称送日头，送日头顾名思义，就是男方选择成婚的日子，然后告诉女方。一般是由媒婆带着写好的日子笺书，送往女方家中，和女方商议迎娶的日期。 迎亲是古代婚礼的终章，新郎把新娘娶回家，迎亲过后新娘就永远是新郎家的人了。 现在朱棣和江天定的，就是上门提亲的纳采之日！ 第103章 定亲！徐皇后大喜！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江天与朱棣商议完毕。 这位老丈人就带着江若薇走了。 按照规矩，成亲之前朱高希和江若薇都不能见面，否则不吉利。 二人只能依依不舍地分别，那小模样看得众人大笑不止。 最后江若薇还是走了，相比于以后嫁给朱高希，现在忍受一些相思之苦，自然算不了什么。 朱高希怅然若失，有些恼怒地看向朱棣和道衍。 这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还在笑呢！ “都怪你干爹！” “这下我好几个月都见不到若薇了！” 朱棣闻言一愣，随后一巴掌拍了过去。 “说的些什么屁话？” “人家黄花大闺女，天天到你这儿来，早就传出风言风语了！” “爔儿，你可以不在乎礼法，但是若薇必须在乎，女子名节事大啊！” 朱高希闻言一怔，只能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 他倒是真有些忘了，这里是在大明，礼法森严的大明！ 若薇每日都借着看店的名义过来，实则是不合适的，于她名节有损。 或许朱高希觉得没什么，后世小情侣约会嘛，但是对于江若薇而言，这却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和勇气。 想到这儿，朱高希嘴角也不由露出了笑容。 佳人心意如此，那就索性娶回家吧！ “行了，我和大师还有事情忙，先走了。” “回头让你干娘准备三书六礼，这些你都不用操心。” 朱棣嘱咐道。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成婚，哪怕不能暴露身份，但也不能太过寒酸，以免让别人笑话。 想着，朱棣就和道衍坐上了马车。 朱棣正想着儿子成婚一事，身旁道衍突然开了口。 “陛下，您准备什么时候与四殿下相认呢？” 听到这话，朱棣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道衍和尚凝眉点了点头。 “四殿下天纵奇才，若是培养得好，日后未尝不可成为我大明柱石。” “但是现在，四殿下醉心于商贾之道，这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再有以四殿下之才，如若因不明真相而被有心人利用，届时陛下当如何自处？还请陛下三思！” 朱棣闻言一怔，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朕何尝不想与爔儿相认呢？” “但是朕这心里，始终迈不过去那道坎儿！” “爔儿身上充斥着太多神秘与古怪，轻易间朕也不敢将他接入宫，你明白吗？” 说到底，朱棣还是在担心，这个儿子背后，恐怕站着什么势力。 如若不然，他一个流民饥民，能够保全性命就算不错了，又怎会表现得如此才华横溢呢？ 连海外的事情，这孩子都知道，正常吗？ 明显不正常！ 道衍听后也是神情凝重。 “首先，我们应该确认一点，小朱公子究竟是不是四殿下！” “这一步，或许要请廷玉过来相面，才能确认。” 朱棣点了点头。 “袁廷玉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估摸着明日就可抵达。” 道衍和尚又道:“其次，陛下当命锦衣卫去追查四殿下的过往，筛选一番可疑人员。” “朕已经让燧儿去做了，他专门负责此事。” 朱棣早就让朱高燧带人去查了。 其实他最害怕的，无非就是朱高爔与建文余孽有些来往，或者说这孩子就是建文余孽培养出来的棋子，意图祸乱永乐江山。 正因为种种忌惮，朱棣才一直都没有与朱高爔相认。 “等这两步落实后，确认爔儿没问题，朕自然会把他接进宫里面，好生补偿！” “陛下英明，就是皇后那边……”道衍没有多言。 朱棣眉头紧蹙，随后叹了口气。 “朕自有分寸。” 道衍遂不再多言。 坤宁宫。 徐皇后还在缝制新衣服。 只是偶尔传来了剧烈咳嗽，显然随着天气渐冷，她身体也愈发虚弱了。 朱棣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见状忍不住佯怒道:“皇后，朕不是让你好生休息吗？你怎么又在缝衣裳？” 徐皇后脸上露出了笑容，散发着母性光辉。 “这不是入冬了吗？” “妾身想着给爔儿缝几套厚一点的衣服。” 果然，又是给那臭小子缝的。 朱棣嘴角抽搐，羡慕得要死。 “皇后，你可许久没给朕亲手缝衣服了。” “陛下这说的什么话？”徐皇后没好气地瞪了朱棣一眼，“哪有当爹的跟儿子争风吃醋的？” “哈哈哈……”朱棣大笑出声，“朕今日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爔儿和若薇的婚事定下来了！” 此话一出，徐皇后豁然起身，连衣服也不绣了，急忙追问道:“真的吗？江氏那边同意了？” “呵呵，他们巴不得把若薇嫁给爔儿，只是朕一直没有表态罢了，今日朕去找爔儿问策……” 朱棣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徐皇后听完笑容不断。 “这可身上一件天大的好事！” “不行，我得给爔儿亲手绣制新服，算算时间还来得及……” 说着，徐皇后就要宫女下去准备，用最好的丝绸布料。 朱棣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 “皇后啊，这些直接交给下面人去做吧！” “这三书六礼的，你还有有的忙呢！” “那怎么能行？”徐皇后倔强地摇了摇头，“爔儿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我这个当娘的还不知道怎么补偿他呢？现在马上成婚了，我这个娘亲自然要亲手给他绣制新服，这样我的爔儿才能平安顺遂一生！” “得得得……”朱棣无奈投降，“你继续说下去，我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皇后闻言一动，满脸希冀地开口。 “那就把爔儿接进宫，我们好好补偿他？” 朱棣似乎早有预料，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朕已经请了袁廷玉出山，明日他就会抵达京师。” “等他给爔儿相面，然后燧儿那边查清事实后，朕自会接爔儿入宫！” 徐皇后神情有些黯然，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她清楚皇帝的忌惮，那是对江山社稷的责任，所以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陛下还有政务要忙，先离去吧！” “妾身要给爔儿绣制新服了……” 朱棣:“？？？” 嗯？ 啥意思？ 这么现实的吗？ 不让儿子进宫直接就赶人了？ “好好好。” “你自己也别累着了！” 朱棣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去。 徐皇后想起爔儿的模样，脸上荡漾着母性光芒。 “我的爔儿，以后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江若薇她见过，不但人生得美，而且知书达理。 哪怕出身商贾之家，可这女娃也体贴入微，对爔儿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妻子了。 只是，爔儿都要成亲了，难道还不能跟自己相认吗？ 第104章 登门看媳妇儿！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高希现在很烦。 以往江若薇天天过来陪她。 结果现在因为定亲的事情，一连好几天都见不到，心里还怪想念的。 奈何大明礼法森严，出于江若薇的名节考虑，朱高希也只能忍着，一门心思地钻研人造香精。 肥皂已经做好了，朱高希还让匠人制作了一大堆各种形状的磨具，用于给肥皂定型。 这是基础型的肥皂，价格定位不能太高，不然根本卖不出去，现在穷人使用皂角，有钱人使用香胰子。 其实大明根本不缺清洁剂，只是如同肥皂这般又方便又实惠的清洁剂没有。 至于高级一点的，比如香胰子，洗完之后还能带点香味，那就要用到人造香精了，价格也会翻上好几倍。 想要制取人造香精，就离不开蒸馏这一步。 大明现在蒸馏酒已经非常普及，所以做一个蒸馏器对于工匠来说并不麻烦，再加上朱高希的图纸，匠人很快就做好了。 有了工具，现在还需要制造香料的原材料。 因为不是夏天到处都能采摘到鲜花，所以朱高希只能从现有条件里面选择。 挑选了众多选项之后，朱高希选择了橘子皮做为原料进行香料提取，虽然这个味道没有鲜花的香味好闻，但是颜色很好看，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吸引眼球的。 蒸馏法提取香料的办法，与蒸馏酒的过程没有多少区别，整个制作肥皂与香料的过程都是在极其保密的状态下进行的。 朱高希让熊大熊二守在门口，自己亲自操作，最后提炼出了好几瓶。 看着这些芳香扑鼻的人造香精，朱高希也是忍不住叉腰大笑。 这可是一条条的财路啊！ 香精挣钱。 再加上制取肥皂后留下的甘油，那就更加挣钱了。 皂化反应后留在最底层的东西，那就是甘油。 甘油是什么很多人不清楚，若是说护肤品，很多女人肯定就会会心一笑。 哪有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皮肤一直光滑有弹性，永葆青春呢? 而经过处理的甘油就是非常的好护肤品，这才是暴利产业！ 他早让人将桶底的甘油收集起来，如何进行甘油的配比，还需要进一步的试验。 此外肥皂再加入一些香精，那就变成了香皂，效果比起现在达官显贵所使用的香胰子还要好出不少，而且价格也不低，这又是一条财路。 忙活了好几天，朱高希做好了肥皂、香皂和香水三样成品，立刻迫不及待地前去江氏登门拜访。 嗯，咱这是开拓出了一条新财路，过来跟老丈人商量一下生意买卖，绝对不是为了看媳妇儿。 江天和江涛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 当然，他们看破不说破，朱高希那点小心思，傻子都看得出来，不过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二人将朱高希迎进正堂，然后又命人去唤江若薇。 “爔儿，快坐着吧。” “若薇一会儿就来了。” 听到这话，朱高希一脸正色。 “咳咳，江叔这是什么话？我可真是为了生意来的。” 江天和江涛一脸不信。 朱高希也不废话，直接将三样宝贝拿了出来。 第一件自然是肥皂，模样看起来稀奇古怪，江天和江涛父子二人都没见过。 “爔儿，这东西是……” “肥皂，清洁人体用的东西，洗手洗澡都可以。” 朱高希笑呵呵地开口道，然后让熊犇上前师范了一遍。 只见熊犇先故意在手上沾满油水，等江府下人打来一盆清水后，抹上肥皂后当真洗得干干净净的。 见此情形，江天和江涛有些兴致缺缺。 江涛主动开口道:“爔弟，这东西清洁效果确实很好，但现在市面上的清洁剂可不少，便宜的有皂角，贵的有香胰子，这肥皂可能……没有市场啊！” “兄长这话说的就差了。”朱高希笑呵呵地开口道:“正因为贵的有，便宜的也有，所以这肥皂的价格就在二者之间，不高不低最合适。” “因为肥皂清洁效果好，所以比皂角贵一些，老百姓也能够接受，不是吗？” 江涛还想再说什么，江天却直接拍了板。 “好，那就这样办。” 东西确实不错，就是可能没有市场，但对江氏而言也算是特色产品了，还是有一定利润存在的。 “爔儿，还有什么好东西，全都拿出来吧！” “咱们还是老规矩，你七我们三，如何？” 江天笑眯眯地开口。 朱高希也拿出香皂，正准备打开，却看见一道靓丽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咦？坏胚，这是什么东西？” 江若薇看着手里这个盒子，单单就这个小巧精致的盒子也能值个十几文钱。 朱高希看着佳人，眼里满是笑意。 “专门给你做的，看看？” 听到这话，江若薇俏脸一红，羞恼地瞪了朱高希一眼，心里面却很是甜蜜。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一股橘子的清香扑鼻而来，盒子里一个心形的物件放在里面。 “哇！坏胚，这是什么物件?好香啊！” “此物名为……香皂，顾名思义也就是有香气的皂。” 朱高希满脸宠溺地回答道。 江若薇眼前一亮，问道：“这是用香料做的吗？可是怎么一股橘子味？” 朱高希笑而不语，而是看向了江天和江涛父子。 “这东西，咱们就定价一贯钱一盒!” 此话一出，江天和江涛父子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就这么个小玩意儿，你竟然卖一贯钱？ 那可是一贯钱啊！ 换成粮食够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三四个月的花销了！ 江天和江涛的第一反应是，你丫怎么不去抢呢! 不过二人碍于朱高希的身份，只是皱着眉头，并没有说明。 朱高希看到二人皱眉，猜到了他们的心中所想，笑呵呵地说道：“你们还别嫌贵，这东西你有钱也只能买一盒，一天限量一百盒。” “而且这东西可以定制香味，比如喜欢橘子味、栀子花味什么的，都可以找江氏定制，现在明白了吗？” 此话一出，江天和江涛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狂喜。 这东西还可以定制！ 那完全就可以超越香胰子，成为跟雪盐一样的，达官显贵生活必备品啊！ 而且这香皂还兼具肥皂的清洁效果，清洁完毕后还有一股幽香，可以说是用来清洁身体的最佳珍宝！ “爔儿，你真是天纵奇才啊！” 江天由衷夸赞道。 朱高希谦逊地摆了摆手。 “此香皂得来殊为不易，乃是这肥皂的精华。何为精华，就是取其最好的部分，所以咱们限量销售，一贯钱一块。” “至于定制，那就是另外的价格了，这也是我们香料店以后的主营业务！” 第105章 请叫我芳心纵火犯！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香料店！ 江氏父子激动万分！ 咱们江氏这是出息了吗，要进军香料市场了？ 中原自古以来香料产量就十分稀少，偏偏文人士大夫们视香料为或作为修身养性的雅物，所以导致香料价比黄金，是达官显贵争相追捧的昂贵东西。 江氏是商贾世家，世代经商自然明白交通的重要性，交通的不便使得各种物资的流通变得困难重重。 尤其是香料，这种珍贵的调味品以及装饰品，其价值并非单纯由其稀有程度决定，更与其运输的复杂程度有关。 香料需要通过长途贸易，穿越沙漠和海洋，借助海陆丝绸之路才能到达各地。 这样的运输过程不仅耗时耗力，还充满了未知的风险，如海盗抢劫、船只失事等。 因此，能够抵达目的地的香料无疑显得尤为珍贵，价格也相应地水涨船高。 比如大名鼎鼎的沉香，被誉为“木中钻石”，其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因为沉香树在遭受外界伤害后，会分泌出一种香气浓郁的树脂以自我修复，这种树脂经过时间的沉淀，形成的香料就是沉香。 沉香的独特香气，既有木质的醇厚，又有花香的清雅，使其在众多香料中脱颖而出，成为各种香水和熏香的重要原料，价值千金。 再有赫赫有名的龙涎香，更是因其稀有性被誉为“海上黄金”，那就更是价值连城了。 因为香料大多来自海外番邦，因此即便江氏有心插手，那也是无能为力，早就被江南沿海一带的士绅豪强给垄断了。 没想到，转机出现在朱高希的身上。 但江天却提出了疑惑，忙问道:“爔儿，你这些香料从何而来？” “这些不是香料，而是人工香精！换句话说，这是人工制取的！” 此话一出，江氏父子眼中满是狂热，目光炽热地看向朱高希。 江若薇也看向了朱高希，不过她眼神里面满是小星星。 这个坏胚，真的好厉害呢！ 朱高希看出了江氏父子的心动，那是对制香法的心动。 “这人工香精的制取法，我只会交给若薇，至于若薇生产期间找你们江氏子弟生产那也可以，但我丑话说在前面，制香法绝对不可以泄露出去！” “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一旦发现我会亲自动手灭口，此外我与江氏所有合作全部中断，江氏还必须赔偿我所有损失，听明白了吗？” 选择江氏，这也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毕竟朱高希和江若薇成亲之后，江氏就是朱高希的亲家。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江氏的商业渠道摆在这里，也没必要重新去找人合作。 江天闻言浑身一震，立刻做出了保证。 “爔儿你放心，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我会亲自挑选老实巴交的子弟生产香精，他们都是我江氏子弟，身上也会存在我江氏烙印，一旦他们背弃江氏，将会被开宗除籍，沦为孤魂野鬼不说，还会被我江氏追杀到死，甚至死后都不允许进入祖祠！” 朱高希要的就是这态度。 所以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取出了第三件东西，直接递给了江若薇。 同样是用一个精致的木盒子盛放。 不过打开木盒子里面居然还有一个白瓷瓶，白瓷瓶做成了小坛子状，瓶口用软木塞封住口。 江若薇在朱高希的示意下拔开软木塞，一股扑鼻的香味扑面而来，她也无法判断这香味是个什么味道，似乎混合着多种香味，无论是外观还是气味都让人有一种占为己有的冲动。 很明显这是一种给女人使用的护肤品，一旦女人发现这种产品对于皮肤的好处，天知道会有多少女人对这东西趋之若鹜。 “此物名为雪花膏，乃是妇人护肤之佳品。每次净面净手之后，在肌肤上涂抹上少许，便可让肌肤柔嫩光滑，宛如婴儿，市面上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但此物得来更加的艰难，所以我觉得暂定售价为十两一瓶，你们觉得呢？” 朱高希滔滔不绝地说完，可等他转头看去，却发现江氏父子早就红了眼眶，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雪花膏。 护肤佳品！ 这简直就是神器啊！ 那些达官显贵的夫人小姐，最在意什么？ 还不是自己的美貌吗？ 甚至就连宫廷里面的妃嫔，还不是如此？ 这天下间的女子，就没有不爱美的！ 尤其是权势地位越高的女子，就越是如此，她们有的是钱，只要能让自己变美的东西，绝对会疯狂抢购！ 江若薇早就愣在了原地，感动着眼眶都红了。 难怪她今日看这坏胚有些疲惫，几天不见人都消瘦了不少，原来是为了给自己准备这些礼物。 大胆的佳人直接扑进了朱高希怀里。 “朱郎，谢谢你！” 话音一落，江若薇又在朱高希脸上浅浅啄了一口，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现场。 江氏父子看得瞠目结舌，最后只能摇头失笑。 “这丫头真是……无法无天！” “看什么？还不是被你这个当爹的惯坏了！” 父子二人一阵插科打诨，将此事给揭过。 朱高希摸着脸上的温存，傻笑了良久。 “爔儿，这雪花膏，老夫觉得价格可以再高一些，甚至动用一些商业手段，将其吹捧为第一护肤佳品！” 江天眼中闪烁着精光。 一位商贾世家当代家主的精明，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要是这东西能成为皇室贡品，那就再好不过了！” 江涛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贪婪光芒。 朱高希随意地摆了摆手。 “你们看着办吧！” “我去看看若薇，规矩照旧！” 话音一落，朱高希直接就溜了。 刚刚只亲了一口，而且还是脸，那怎么能行？ 怎么着也得亲个嘴子！ 嗯，请叫我“芳心纵火犯”！ 江氏父子面面相觑，最后摇头失笑。 没办法，都是些不顾礼法的人。 “爹，那个生员名额，给江左吧！” 江左是江天的小儿子，从小聪颖过人，江天喜爱得很，暗中请了很多落魄书生教导江左读书写字。 只是现在听到这话，江天却很震惊。 他原本的打算，是将这珍贵的名额，给大儿子江涛。 江涛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笑道:“妹子嫁给了希弟，家里面需要有人主持大局，而且左弟聪慧异常，只要潜心苦读，日后定能步入官场。” “这是我江氏从商贾世家转变为书香门第的最佳机会，绝不能出现岔子，所以左弟是最好的选择！” 江天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欣慰之色。 “涛儿，你真的是长大了！” “爹很欣慰，真的。” 第106章 奇珍店开业！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大中市集。 一如既往的繁华喧闹。 而今日一座店铺的开业，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就在雪盐店和烤鸭铺的旁边，一座香料店悄然开业，古怪的是他们还在门口放了一个免费洗手的摊子。 摊子上给顾客提供了一种新奇的东西用来洗手，客人打听之下才知道这东西叫做肥皂，乃是奇珍香料店的特色产品。 这玩意儿清洁效果那是真的好，就算是满手油污，用肥皂一洗，那也能洗得干干净净的，就是洗完后手有些发干。 这边李景隆正在闲逛，作为大明顶级国公爷，李景隆那是荣华富贵、吃喝不愁，唯一的乐子，可能就是在市集里面闲逛，以一种上位者的凌驾姿态，俯瞰天下百姓了。 奇珍香料店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没办法，这年头香料那是真的值钱，饶是他家曹国公府都没有多少。 恰逢新店开业，自然要进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好货。 “哟呵，这店挺有意思的嘛！” 李景隆看见摆在店门口的招牌，忍不住笑出了声。 因为这奇珍香料店贴出了公告，由于货物数量有限，每人只能购买店铺中每种商品一件。 看到这话，客人们顿时就愤怒了。 掌柜这是怎么做生意呢？ 做买卖还怕人买东西了，真是岂有此理！ 越是如此就越是激起人们想一看究竟的欲望，当铺子卸下门板之后，在铺子外等待的客人就想涌入铺子。 没想到却被门口的十几个大汉拦住了，想买东西居然要排队。 不用怀疑，这些大汉正是朱勇、丘松他们手下的兄弟。 凶神恶煞那是标配。 有人很想愤怒一下，表示自己的不满。 可是看到这些彪形大汉的块头，再对比一下自己的小身板，也是识时务的不敢做声了。 排队就排队吧，反正来都来了，权当进去看看热闹。 爱看热闹，这是国人的天性，李景隆也不例外。 李景隆老老实实地排队，并没有动用什么特权，对于他来说，有的是时间精力，他现在也只能这样打发时间了。 进到店铺中，李景隆发现店铺并没有如其他铺子那样摆着一个大柜台，而是在店中摆着十张八仙桌。 每张八仙桌旁边都站着一个打扮的干净利落的伙计，八仙桌上立着桌号，按照天干排序，正好排完一个轮回。 而且这桌子上只摆着三样东西。 伙计将他带到甲字号桌子旁，桌子旁的伙计赶紧对着李景隆行礼道：“客官请坐，桌子上是小店的特色产品，客官每样都能买一件带走。” 李景隆含笑点头，坐下之后，拿起第一样东西，端详了一下，发现这东西就是门前的那叫做肥皂的物件。 桌上摆放着一盆清澈的水，明显是给他们洗手用的。 李景隆来了兴趣，用肥皂亲自试了试，你还别说这肥皂洗手还真干净，就是洗完之后手上有些发干。 “这东西怎么卖的？” 买点回去，给府里的下人用。 好歹也是曹国公府的人，整天灰扑扑的看着就恶心。 “二十文一个。”伙计笑呵呵地开口道。 听到这话，李景隆眉头一皱。 这皂角不过七八文，香胰子也才三十文到四十文，可这肥皂就要二十文。 “你们倒是会做生意！” “刚好卡在这二者之间！” 伙计显然是经过培训的，依旧笑容不减。 “客官英明，咱这肥皂比皂角清洁效果好出数倍不止，只是不如香胰子香罢了，不过我们还有一款全新产品，倒是完美弥补了这个缺点。” 此话一出，李景隆顿时兴趣大增，轻摇折扇催促道。 “什么全新产品？拿出来看看！” 伙计取出另一样物件，这个物件不再如肥皂一般只是简单的用油纸包着，而是用一个小巧的木盒子包装着。 李景隆看着手里这个盒子，单单就这个小巧精致的盒子也能值个十几文钱。 随即他打开盒子一股橘子的清香扑鼻而来，盒子里一个心形的物件放在里面，令他眼睛一亮。 “伙计，这是什么物件?” “客官请看，此物名为香皂，顾名思义也就是有香气的皂。” “此物不但兼具了肥皂的超强清洁效果，而且还充满了香气，完全可以拿来沐浴，使用之后浑身上下都会充满清香。” 李景隆闻言眼前更亮，问道：“那这香皂如何售卖?” “一贯钱一盒!” 话听到这儿，饶是李景隆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个小玩意就卖一贯钱？！ 一贯钱换成粮食，那都够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三四个月的花销！ 李景隆的第一反应，与江氏父子一模一样，那就是是你丫怎么不去抢呢！ 看到李景隆皱眉，伙计仿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立刻笑呵呵地解释道：“客官还别嫌贵，这东西你有钱也只能买一盒，一天限量一百盒。” “嗯？这是为何?你们还限购吗？”李景隆有些不爽。 卖你娘这么贵！ 还要进行限购！ 简直就是狗日的奸商！ “客官有所不知，这香皂得来殊为不易，乃是这肥皂的精华。” “何为精华？自然就是取其最好的部分，一百块肥皂才能做出这么一块香皂，客官您说能有多少量!” 顺着这么一想，李景隆也不由点了点头。 也对啊，这么贵的东西肯定是没有多少，要不人家怎么还要限量呢! “包起来吧！”李景隆摆了摆手。 香皂肯定是给自己用的。 府里面那些下人，还没资格用这么好的东西。 李景隆还有些意犹未尽，他觉得这奇珍香料店很有意思，比其他店铺精明多了。 “你们这店名奇珍，可不管是肥皂还是香皂，倒是撑不起这个名头！” 奇珍奇珍，那就少不了一个“奇”一个“珍”！ 伙计脸上笑容不减，直接取出第三件物品。 “客官请看，这是我奇珍香料店的镇店之宝！” 听到这话，李景隆立刻伸手接过，最后这件商品同样是用一个精致的木盒子盛放。 不过等他打开木盒子后，里面居然还有一个白瓷瓶，白瓷瓶做成了小坛子状，瓶口用软木塞封住口。 李景隆迫不及待地拔开软木塞，一股扑鼻的香味扑面而来，饶是以他大半辈子的纨绔属性，也无法判断这香味是个什么味道。 似乎混合着多种香味，无论是外观还是气味都让人有一种占为己有的冲动。 “这是个……什么东西？” “此物名为雪膏，乃是妇人护肤之佳品。” “每次先用香皂净面净手之后，在肌肤上涂抹上少许，便可让肌肤柔嫩光滑，宛如婴儿！” 嘶……护肤佳品！ 李景隆眼中满是炽热光芒！ 第107章 李九江？这名字有些耳熟啊！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护肤！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李景隆。 他天生俊美，丰神俊朗，不知迷倒了京城多少妇人。 然而随着年岁增长，李景隆也免不了面临妇人常见的难题，那就是皮肤松弛、皱纹增多，平白从俊美帅哥变成了成熟大叔。 李景隆现在可没什么雄心，所以对护肤还是很关注的。 若是眼前这“雪膏”当真能够滋润肌肤的话……那简直就是神器啊！ 李景隆爱不释手地将此物捧在怀里，恨不得现在就试试。 不过他还是要脸的，一个大老爷们当众用妇人的护肤品，那太炸裂了些。 “这东西怎么卖？”李景隆追问道。 伙计笑呵呵地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贯钱吗？ 李景隆点了点头。 只要功效真有那么神，那这价格还算合适。 “五两就五两吧……” 李景隆正准备掏钱，可伙计却急忙制止了他。 “不不不！” “客官您误会了，这雪膏售价五十两一瓶！” 此话一出，李景隆傻眼了，随即破口大骂道:“你们他娘地穷疯了吧？这玩意儿你敢卖五十两一瓶？” 五十两！ 五十贯钱！ 这珍宝楼未免也太心黑了吧？ 尼玛地，那可是五十两啊！ 按照大明“九品十八阶”的俸禄制度，年俸总的算在一起是九十石禄米，按照现在的市价三钱银子一石米，粗略计算之下，也就是说县令的年俸才仅仅三十两，算上其他正常补贴，差不多在四十五两左右！ 这可是一个县令一年的俸禄啊！ 都还不够买你这一瓶雪膏？ 你大爷的，真黑啊！ 饶是李景隆这位国公爷，此刻都有些心惊胆战。 “你们怎么敢卖这么贵的？”李景隆咬牙切齿地追问道。 伙计笑容不减，耐心解释道:“客人有所不知，此物是萃取天然植物精华而成，对肌肤没有任何损害，因此得来更加的艰难，所以价格也会更高！” 天然植物精华……吗？ 看着手中的小瓷瓶，李景隆眼中光芒不减。 他是真喜欢啊！ 可是五十两是真的贵啊！ “客人，这雪膏每日只出售五十瓶，每人同样限购一瓶。” “若是心动的话，小的建议客官立刻购买，否则等会儿可能就没有了。” 听到这话，李景隆忍不住一愣。 “也就是说只能一样购买一件吗?” “的确如此，这是本店的规矩！” 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过……”伙计又笑呵呵地开口道:“若是客官购买了雪膏，本店倒是可以免费奉送客官一块肥皂。” 买了雪膏，还白送一块价值二十文的肥皂！ 毕竟一个价值五十两，一个却是二十文，价值差远了。 这奇珍香料店还真是会做生意！ 不过李景隆不想做这个冤大头，他想探探这奇珍香料店的底。 敢卖这么高的价格，背后肯定是有靠山的。 “你们东家背后站着什么人？兴许大爷我还认识！” 此话一出，伙计脸色微变，但也没有慌乱，而是直接向守在门口的壮汉招了招手。 壮汉过来后，伙计急忙起身耳语了几句，这壮汉听完神色不善地看了李景隆一眼，随后前去摇人。 不一会儿，朱勇和丘松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是谁敢在我奇珍店闹事？让本大少看看！” 朱勇环顾左右，很快就发现了李景隆，顿时就乐了。 “哟，这不是“战神”老哥吗？” 李景隆他们是见过的，在燕王朱棣杀入金陵后的庆功宴上，李景隆可是排在靖难功臣之前的第一号人物。 听到“战神”二字，李景隆脸色顿时就黑了。 看见朱勇和丘松这两个混账，他哪里还不明白，这奇珍店背后的靠山，就是朱能和丘福这两个军方大鳄，永乐皇帝的心腹大将！ 你娘咧！ 真是好手段啊！ 让儿子出来敛财，祸害百姓！ 回去老子就参你们一本！ 李景隆懒得跟这两个小辈废话，黑着脸结了账就要走。 雪膏他是真喜欢，不过这背后的东家他不喜欢！ 当初李景隆挂帅出征的时候，就是被朱能和丘福这些混账打得抱头鼠窜！ 奶奶的，这是仇人啊！ “战神老哥，跑这么快干嘛呀？” 丘松满脸戏谑之色，还想调侃一番李景隆。 没办法，谁让他李景隆寸功未立，却排在一众靖难功臣前面呢？ 德不配位，自然会惹来很多是非。 现在靖难功臣可是将李景隆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李景隆黑着脸，冷声道:“好狗不挡道！” “怎么？想在你们自家店里面闹事……” 话音未落，朱高希就打着呵欠走了进来。 “谁要闹事？” 看见朱高希来了，朱勇和丘松立马让开了道路，讪笑着站在朱高希身后。 “咳咳，朱大哥误会了，我们跟战神老哥闹着玩呢！” 朱高希闻言没好气地给了二人后脑勺一巴掌，然后怒骂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滚去卖你们的烤鸭！” 二人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临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李景隆一眼。 见此情形，李景隆大为震惊。 这他娘地什么情况？ 那可是朱能的独子和丘福的独子啊！ 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京城恶少！ 眼前这个少年郎是谁？ 没听说过啊！ “这位客官，抱歉抱歉。” “孩子没教好，让您受惊了！” 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朱高希主动向李景隆致歉，然后看向伙计让多送一块肥皂。 李景隆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这才是做生意的样子嘛。 “掌柜的客气了。” “我倒是想问问，这雪膏当真是天然植物精华吗？” 呵呵，萃取天然植物精华，这不是后世那些护肤品、化妆品的标配话术吗？ 自己用用，也是可以的，更何况这香精确实就是从天然植物中萃取出来的，咱也不算是骗人。 “客人放心，若是有假，我死爹妈！” 嗯，不好意思，我是孤儿。 （朱棣、徐皇后……） 李景隆:“？？？” 啊这？ 有些冒昧了嗷！ 他就随口一问，没想到这孩子如此诚恳，死爹妈都说出来了。 在这个礼法盛行的年代，正常人都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李景隆哭笑不得，随后准备告辞离去。 朱高希却对此人颇感兴趣。 因为这厮实在是太帅了！ 帅得掉渣！ 这还是朱高希来到大明后，见到过最为俊美的……男子！ 干爹朱能与他不同，那是属于男人的英武霸气，而眼前之人则是纯粹的俊美，宛如女子一般。 这种人物，世所罕见啊！ “敢问阁下贵姓？” “咳咳，在下李九江！” 朱高希:“？？？” 嗯？ 李九江？ 这名字有些耳熟啊！ “九江兄如此丰神俊朗，实在令人羡慕。” “不知九江兄可有时间，你我痛饮一番？” 李景隆闻言有些飘飘然，仿佛回到了当年叱咤风云的时候。 “贤弟这话说的……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哈哈哈……正当如此。” 第108章 你特么是李景隆？！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香料店后院。 一桌的美酒佳肴。 朱高希和李景隆把酒言欢，气氛好不热烈。 喝了半晌，酒劲儿上头，朱高希见此人眼光见识很是不凡，再搭配上这张帅得掉渣的脸，一时间不由好奇地追问道:“九江兄，你现在任何职事？” “依小弟所见，九江兄气度不凡，肯定不是凡夫俗子啊！” 李景隆也喝了不少酒，这还是大半年来，，他喝得最痛快的一次。 他只觉得面前这个小兄弟为人很好，而且长得也不差，跟自己年轻的时候有的一拼。 再说了，这雪膏真那么神奇的话，自己以后肯定是要常买的，现在跟朱高希搞好关系，说不定以后还能多买一些。 “贤弟，实不相瞒，我乃岐阳王独子，当代曹国公，李景隆！” 此话一出，朱高希直接愣在了原地，连酒倒满了都没反应。 沉默片刻之后，他才失声惊呼道:“你特么是李景隆？！” 这下子，李景隆有些尴尬了，脸色一阵青白交加。 朱高希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放下酒壶致歉。 “咳咳，九江兄勿怪，小弟有些失态了，失态！” 说完，朱高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以示赔罪。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随便从店里拉个人过来喝酒，竟然还遇到了李景隆啊！ 曹国公李景隆，何许人也？ 大明战神一代目，燕王朱棣靖难成功的最大功臣，建文皇帝朱允炆的掘墓人，勋贵之耻…… 但凡了解一点大明朝历史的人，应该都对这位存在不陌生。 可以说，李景隆那真是“人嫌狗厌”的存在！ 这厮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坑货！ 他靠着自己的面子功夫与嘴上功夫，不但赢得了太祖皇帝朱元璋的认可赞赏，而且还让建文皇帝朱允炆误以为他是个算无遗策的兵法大家。 甚至就连整个建文朝廷，都对此深信不疑。 毕竟他李景隆可是名将李文忠的儿子，就算再怎么差劲，统帅五六十万大军打一个只有万把人的燕王朱棣，还是没问题的吧？ 结果就是，在靖难之役中，李景隆接替兵败的老将耿炳文，成为南军第二位主帅，亲率五十万大军杀向北平，结果被燕王朱棣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嗯，胜败乃兵家常事，朱允炆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加上李景隆这厮跟朱允炆抱怨，军中将校各自为战不听他的话，所以朱允炆又给了李景隆一次机会，继续让他统帅大军，甚至还将象征着无上权势的天子斧钺赐给了李景隆。 结果呢？ 还是一如既往的大败！ 两战打崩了建文帝的所有精锐，给燕王朱棣送去了不计其数的兵员辎重，自从以后靖难形势彻底逆转，反倒是坐拥天下的朱允炆被迫由攻转守，直至被燕军杀到金陵！ 李景隆啊，这个“大明战神”一代目，顺风局浪输的典型代表，人嫌狗厌的大明曹国公！ 难怪方才朱勇和丘松一口一个“战神老哥”，当时朱高希还没反应过来，结果他娘地是这么回事！ 一时间，朱高希也有些坐蜡了，这顿酒喝得有些不值嘛！ 李景隆看出了朱高希的异样，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直接拿起酒壶就开始痛饮。 靖难之役，这是他李景隆一辈子抹不去的污点。 朱高希看着这家伙，心里面一阵腻歪。 其实他并不歧视“战神”这等人物，问题是李景隆人品不太行啊！ 作为曾经丧师辱国的南军主帅，不仅建文旧臣厌恶他在大好局面下顺风局浪输，直接两战折损了南军精锐，就连燕军阵营那边他也嘲笑他李景隆是将门犬子，是个纨绔子弟，草包国公！ 如果李景隆仅仅只是吃了败仗，而且屡战屡败，那倒也就罢了。 打不赢就打不赢嘛，技不如人，丢脸归丢脸，也还能接受。 毕竟打仗这种事情，谁能够保证一定就能获胜呢？ 可李景隆这个家伙，却又做了一天人神共愤的大事！ 他丧师辱国之后，被朱允炆召回金陵帝都，建文朝臣尽皆进谏要求处死李景隆，哪怕齐泰、黄子澄等人一再上书，请求诛杀李景隆以谢天下，朱允炆也对此一概不听。 可见，朱允炆对李景隆还是有恩的。 结果这李景隆非但不知恩图报，反而在燕军杀入金陵城攻打金川门的时候，与谷王朱橞直接开门投降，迎接燕军入城，金陵帝都由此陷落，朱允炆绝望之下焚毁紫禁城生死不明！ 李景隆这是什么行为？ 反骨仔！ 带路党！ 卖主求荣！ 反骨贰臣啊！ 你打仗打输了，说破天那也只是能力问题。 但你特么地临阵投敌当个反骨仔带路党，那这可就是人品问题了啊！ 不过嫌弃归嫌弃，朱高希现在还是很好奇，真人就在面前，他是真想问一句啊！ “九江兄，恕小弟多嘴问一句，你到底是打不过燕军，还是早就私通了燕王爷，故意输给人家的？” 听到这话，李景隆顿时勃然大怒。 “你这小子，说的什么狗屁混账话？” “我李景隆顶天立地……” 咳咳，话说到一半，李景隆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至少打仗我是认真打的，绝没有故意输的意思！” “那就是纯纯打不过？”朱高希震惊了，“你是个废物吗？六十万打万把人还打不过？” 李景隆恨得咬牙切齿，咆哮道:“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那玩意儿有多难打？” “当初白沟河一战，如若不是天意，我李景隆早就诛杀……那位，建功立业了，谁知道一阵怪风把我帅旗吹折了，结果人家如有神助反败为胜，杀得我丢盔弃甲仓皇逃窜，我找谁说理去？” 朱高希:“？？？” 啊这？ 还怪起风来了？ 你人不行怪路不平啊这是！ 朱高希顺势追问道:“那意思是，你是在两次大败之后，在打开金川门之前，跟那位私通的？” 此话一出，李景隆神情顿时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朱高希却是眼睛大亮，整个人都有些兴奋。 华生，我好像发现了盲点！ 建文四年的时候，朱棣绕开梅殷四十万大军，已经渡过长江，直逼南京而来。 朱允炆这个时候又犯浑，派遣兵部尚书茹瑺以及曹国公李景隆、都督同知王佐、陈瑄四人作为使者前去燕军大营议和。 当然，议和肯定失败了，你朱允炆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所以李景隆等人无功而返。 但耐人寻味的是，等燕军杀到金陵城外，李景隆直接伙同谷王朱穗打开金川门，而且等朱棣即位称帝后，这四个“使者”全都加官进爵。 茹瑺进为忠诚伯，食禄一千石，终其一生不改，仍任兵部尚书、太子少保；陈瑄仍任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加授奉天翊卫宣力武臣勋号、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封平江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指挥使之职；王佐进顺昌伯，任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加授奉天翊卫宣力武臣勋号、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封平江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指挥使之职。 而李景隆，被授为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加封太子太师，并增岁禄一千石，位列文武诸班之首！ 朱高希眼睛瞪得像铜铃。 嘶…… 朱棣真是好手段啊！ 第109章 原来你不是纯菜啊！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贪生怕死，此乃人之常情。 所以茹瑺、王佐、陈瑄三人临阵投敌，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但是你李景隆不一样啊，建文对你有恩的啊！ “九江兄，你这……你这……路走窄了啊！” 李景隆闻言一怔，随后急忙追问道:“贤弟此话何意啊？” 还搁这儿“此话何意”呢！ 被燕王朱棣给卖了都不知道，纯草包嘛这不是！ 朱高希笑呵呵地看向李景隆，直接伸出了手。 “我这人有个习惯，想要有收获必须有付出。” “连我干爹朱能向我问计，那都得掏银子，所以价值足够的东西，你看……” 李景隆听到这话，脸都快绿了。 尼玛，这是朱能的干儿子啊？ 难怪他刚刚对朱勇和丘松那么不客气！ 仇家之子，自己能信吗？ 李景隆脸色一阵阴晴不定，朱高希也不催他，好整以暇地自斟自饮。 而这边李九江则是陷入了沉思。 他确实感觉处境有些不妙。 一是皇帝陛下竟然对他一个降臣大力嘉奖，哪怕有那什么“默相事机之功”，可他毕竟只是个降臣啊，这么搞明显不对劲。 二是最近越来越多得朝臣开始上奏弹劾，指责他李景隆昔日的所作所为，明显就是奔着要他死展开的攻势。 一想到这儿，再结合方才朱高希那番话语，李景隆顿时就有些惊了。 他也不敢在乎什么钱财了，钱财哪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啊！ 所以李景隆直接掏出一把匕首，倒是把朱高希吓了一跳。 “李九江，你想干啥？我警告你别乱来嗷！” “贤弟想哪儿去了？”李景隆没好气地笑骂道:“这是我爹的贴身匕首，以前还随我爹上阵杀敌的老物件，据闻乃是太祖皇帝所赐，所以我就当成了护身符，随身携带！” 朱高希顿时眼睛一亮。 啧啧，名将李文忠的匕首啊！ 这玩意儿怎么说也颇有收藏价值，爱了爱了。 他拔出匕首一看，依旧寒光闪烁，明显是把宝刀。 李景隆咬牙看向朱高希。 “贤弟，我想用这把匕首保我一命！” “好说好说。”朱高希把匕首收好，然后笑眯眯地开口道:“但是在此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认认真真的回答。” “靖难之役里面，你李景隆到底是纯菜，还是……首鼠两端？！” 首鼠两端，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简单一点说，就是墙头草，风吹哪边往哪边倒！ 李景隆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当时那种局势，满朝公卿都在观望，不只是我李景隆，还有那甘肃的宋晟，还有那云南的沐晟，他们不是一样吗？” 话说到这儿，朱高希顿时就明白了，这李景隆不是纯菜，而是本身有些菜，加上心怀异心首鼠两端，所以才会贻误战机一败再败。 这就好比，你明明有机会把敌人一棒子打死，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你又不能把敌人打死得太快，那就只好稍微收起力道，慢慢打慢慢拖，没有用尽全力。 可是人家燕王朱棣不一样啊，恰恰就在这绝境里面抓住了这些机会，然后逐步逆转战局，随后李景隆想尽全力都打不赢人家了。 最鲜明的例子，莫过于那场赫赫有名的北平保卫战。 “九江兄，别的咱们不提，咱们就说一下那场北平保卫战！” 北平保卫战？！ 李景隆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很是复杂。 “咱们先分析一下局势嗷！” “当时你李景隆率军五十万，长驱直入兵临北平城下！” “而燕王带着这些主力大军先去解永平府之围，然后直接杀去了大宁之地，想要向兵强马壮的宁王求援，留守北平的北平，是燕王世子朱高炽，带着两三万守军，还尽是些老弱病残之兵，对吧？！” 李景隆沉默着点了点头。 北平之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他的一个耻辱了。 “你李景隆在北平城外安营扎寨，将北平城围得水泄不通，并集中兵力猛攻北平九门，堵了一两个月，北平城岌岌可危，那猛将瞿能甚至一度杀入了彰义门，结果你李景隆却在此刻下令鸣金收兵，险些害死人家瞿能父子，你怎么想的？” 朱高希满脸好奇地追问道。 他决定“解剖”李景隆。 解剖传奇人物，这种机会可不多啊！ 李景隆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叹气道:“是我私心作祟，不想被那瞿能抢了风头，因为瞿能在四川做的太好，跟我们又不是一个派系，所以想着打压他一番，谁曾想白白错事了这么一个大好机会！” “此外，就是你方才说的首鼠两端了，燕王爷英明神武，深得军方爱戴，而建文皇帝却重用那些南臣缙绅，甚至触碰到了我们这些勋贵的利益，所以这场仗不能打得那么快，必须让建文皇帝看到我们勋贵的用处。” 啧啧，心胸狭窄，自私自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瞿能名声不算突出，但可称名将，此人乃是将门之后，雄才大略，少时随父从军，作战经验丰富，善骑射，明韬略，名闻朝野。 他任四川都指挥使期间，积极屯军戍边，强化军事，平定动乱，稳定民心，与布政使司、按察使司相处融洽，使巴蜀之地政令通畅，民心大顺，从此四川政权稳固，军民团结，为大明将川蜀纳入版图坐吃了突出贡献。 可惜的是，瞿能明明能够功成名就甚至是封侯拜相，却因为李景隆的刻意压制，白白错过了毕生功业。 瞿能在白沟河之中，一马当先，直捣燕军之阵，燕军无人可敌，立被擒杀数百，燕将人人面有惧色，不敢迎战，然而却因为李景隆的懦弱无能，因为帅旗折断而仓皇逃窜，最后被燕军逆转局势，死于朱高煦手中！ 朱高希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看，这李景隆都是个草包！ “咱们再来分析一下，这场北平保卫战，你有多蠢！” “北平是什么地方？是燕军的基本盘，是燕军的大本营，燕王府众人包括燕军将士的家眷，几乎全都在北平城里面！” “要是你李景隆把北平给攻下了，北平城一丢，燕军就会沦为丧家之犬，而且燕军将士家眷被擒，更是毫无军心士气可言！” “到时候燕王还能怎么办？以大宁为根据地吗？大宁虽然是北边巨镇，但地处塞外之地，要是燕军真个退守大宁，粮草辎重无以为继，迟早会被朝廷大军生生困死，除了逃入漠北草原做个野人外，燕王还能有什么办法？” “李景隆啊李景隆，你白白错过了一个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的大好良机啊！” 李景隆:“” 第110章 你跑尼玛啊？！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懊悔。 李景隆无比的懊悔。 但凡当年他英明一点，都绝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明明瞿能都已经杀入了北平城，可他李景隆却因为私心而选择鸣金收兵，最后白白错失了战机。 李景隆红着眼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苦酒入喉心作痛啊！ 但是这个世界上，从没有后悔药卖！ 当李祺撕开了所有遮羞布，将血淋淋的真相摆在面前，饶是李景隆也绷不住了。 “咱们再聊聊白沟河之战。” 朱高希没有停止进攻。 他今日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机会，自然要狠狠收拾李景隆一番。 不为其他，单单为那些因他而死的将士讨个公道。 南军前后数十万将士，因他而死者，足足有数万之巨！ “白沟河之战！” “你集结六十万大军于此，意欲将燕军全部歼灭，对吧？！” “燕军与南军隔河对峙，燕军百余人发炮，试图造成大军渡河的假象，想要骗过你们！” “实际上燕王朱棣却陈兵上游，准备渡河，但此计你早已察觉，派出了骁将瞿能和先锋官平安沿岸设下埋伏，燕军先锋大败，死伤惨重，对吧？” 听到这话，李景隆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确实是事实。 那一战双方战至深夜，可谓是惊心动魄，可最后还是李景隆统帅的南军大胜！ 杀得朱棣只能率军突出敌围，仓皇逃回了大营。 这也算是李景隆统兵征战中，为数不多的少数功绩了。 “燕军溃逃后，翌日强渡白沟河，却没有遭遇南军任何抵抗，这是你李景隆故意设下的诱敌之计，任由燕军主力渡河。” “等到燕军主力渡河进退不得之时，你李景隆再以骁将瞿能为中军发动猛攻，南军将士没有涉河之苦个个精神抖擞，而燕军刚刚渡河军阵未稳将士疲惫，骤然间被瞿能擒杀数百、险些冲破燕军之阵，对吧？” 李景隆脸上笑容更甚。 因为朱高希说的这些话，全都是他少有的、值得夸耀的功绩。 谁说我李景隆不会统兵？ 事实不是摆在眼前吗？ “待得双方战至焦灼之际，你李景隆与平安各领大军从左右翼迂回包抄杀至，左右夹击三面围攻！” “而燕军后路被白沟河阻断，已经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绝境，可以说此等布置哪怕说不上精妙，可也是高明的战术，对吧？” 李景隆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摆出一副谦逊模样。 这是他最巅峰的时刻，利用战术让燕军陷入了绝境。 就连燕王朱棣都是马死剑折，先后三次更换战马，连连退却，却受阻于河堤。 “然后，猛将瞿能率铁骑奋勇杀出，直奔燕王而来，堤下数位燕将同百余骑士均被瞿能斩杀，燕王无法阻挡，惊惧失色，只得重新策马绕堤而逃！” “这一战，燕王朱棣险些被瞿能生擒活捉！” 话听到这儿，李景隆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没错，就是这样，事实就是如此！ 在北平保卫战中犯下致命错误的李景隆，却在白沟河一战体现出了不错的统兵能力，两战击溃了燕军士气，然后围三缺一诱敌深入，将燕王直接逼入绝境！ “如果不是那一阵怪风！” 李景隆接过话茬。 “燕军已成溃败之势，燕王也即将被我生擒活捉！” 只见他红着眼睛咆哮道:“若不是那突然刮起的一股旋风，将我南军帅旗嘎然折断，让南军将士误以为主帅阵亡，我李景隆焉会战败？” 听到这话，朱高希却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声里面充满了讽刺和鄙夷。 按照李景隆的说法，一切都因为那阵刮风。 虽然这个说法很是可笑，但事实就是如此。 眼瞅着燕王都快要被生擒活捉了，结果突然刮起一阵怪风，竟是将李景隆的帅旗给嘎断了。 要知道在古代战场上面，军队是通过鼓号命令士兵前进或停止，用旗帜指挥将士们的进攻方向。 军旗，这可不是什么简单东西，而是要人命的东西。 因此，夺旗意味着己方军队成功地干扰或打乱了敌方的指挥系统，使得敌方军队陷入混乱！ 斩将夺旗，这是头等战功！ 从另外一个角度说，将士们上了战场之后正在浴血搏杀，结果骤然间看到自家主帅的帅旗倒了！ 这尼玛地，主帅都死了，将士们肯定会心慌啊，他们情急之下又没办法去求证，所以就会陷入混乱只能各自为战，最终结果就是被燕王抓住机会反败为胜，硬生生扭转了这次必死之局！ 李景隆说的那一阵怪风，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史书上面都是这般明确地详细记载着！ 就是那一阵怪风，助燕王朱棣扭转了局势，间接造就了一位永乐皇帝，和一个永乐盛世！ 哪怕朱高希是无神论者，但是听到这儿，他也难免会心生疑惑。 这世上当真有天意吗？ 真是天意如此？ 呵，朱高希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这一仗李景隆负全责！ “你觉得自己很委屈是不是？” “你认为此战会败全都怪那阵怪风是也不是？” “难道不是吗？”李景隆愤怒地咆哮道，“这分明就是天意！” “天意如此，帮助燕王反败为胜，我还能怎么办？人力怎能与天相抗……” “是你姥姥！”朱高希也怒了，指着李景隆的鼻子怒骂道:“你还有脸站在这儿，口出狂言称什么一切都是天意，老天爷有意帮助燕王？” “你个畜生当时是怎么做的？你自己都忘了吗？” 李景隆闻言一怔，愣在了原地。 我当时……怎么做的？ “你他妈的面对朱棣和朱高煦统帅的千余精骑杀来，竟然掉头就跑，残败而逃！” “但凡你有点血勇，这个时候亲自带兵冲阵，告诉南军六十万将士，你李景隆还活着，你他妈的麾下有六十万大军，燕军都被你逼入了绝境，你跑尼玛啊？” “就因为你这个畜生跑了，再加上帅旗倒了，所以三军将士都以为你这个主帅真的没了，乱作一团各自为阵，瞿能为了掩护主力撤退不惜战死，其子瞿陶也难逃厄运，俞通渊、滕聚等将领也相继战死，血染沙场……可是你这个主帅在哪里？” “麾下儿郎死战，你这个主帅倒好，趁夜南奔，辎重牛马，丢弃一地，白沟河两岸数十里伏尸累累，断戟残兵，洒满遍野，鲜血染红了白沟河，你麾下被杀或溺河而死者数万之多！” 李景隆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朱高希。 朱高希丝毫不退让地回瞪着他，冷声嘲讽道。 “李景隆啊李景隆，你是真的畜生啊！你还有脸振振有词地在这儿说什么怪天怪地怪风？” “说一千道一万，你李景隆就是个贪生怕死的畜生东西，根本不配为将帅！” 第111章 这孙子说话也太难听了！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高希与李景隆怒目而视。 没办法，李景隆原本都被骂习惯了，觉得无所谓，谁成想这小子嘴巴那么毒啊！ 而且一阵见血，字字在理，句句诛心！ 饶是李景隆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都被骂得恼羞成怒，恨不得一刀砍了这个毒舌兔崽子！ “把宝刀还给我！” “老子不听你分析了！” 李景隆怒了，后果很……嗯，没啥后果。 朱高希一听到这话，顿时换上了笑脸。 顾客就是上帝，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更何况这匕首还是太祖皇帝赐下来的东西，揣在怀里那就是保命符啊！ 还给你？ 做梦去吧！ 朱高希讪笑一声，道:“九江兄别动怒嘛！” “我这些话虽然难听刺耳了些，但全都是大实话啊！” “你……”李景隆气得满脸涨红，起身就要拂袖离去。 “哎哎……九江兄且慢，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连我都能看得出来你这些小心思，龙椅上面的那位看不出来吗？” 此话一出，李景隆如遭雷击，急忙坐了回去。 “贤弟啊，此话何意啊？” “很明显嘛，皇帝陛下也看出了你李景隆首鼠两端，皇帝陛下也看出了你们这些勋臣怀有贰心，为了自身利益不顾大局，甚至背弃了建文皇帝。” 朱高希大大咧咧地解释道:“虽然说你李景隆是为了保全性命，保住老李家既有的荣华富贵，但是你这是背主行为啊，皇帝陛下眼睁睁地看着你李景隆是如何背弃旧主的，你觉得皇帝陛下还会信任你吗？” 得，这些话更加难听。 什么“背主贰臣”都来了。 偏偏李景隆还无法反驳，甚至脸色都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可是……可是……陛下他……” “他给你加官进爵，他让你位列文武诸班之首，对吧？” 朱高希冷笑道:“你不会觉得这是好事吧？” 现在燕王朱棣即位称帝，成功篡夺了侄儿朱允炆的江山，坐上了皇帝宝座，那之前的建文旧臣自然少不了被清洗。 偏偏朱棣非但没有对李景隆下手，还给予了他远超靖难功臣的恩赐！ 表面上是因为李景隆有“默相事机之功”，被授为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加封太子太师，并增岁禄一千石，可实际上这就是在把李景隆架在火上烤！ 这些个道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惜李景隆是个草包，而且身在局中，所以看不出来。 “九江兄，你怎么就不想想，人家朱能、丘福这些靖难功臣，追随燕王朱棣起兵造反，上刀山下火海，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这才好不容易打下了这座江山，那该得赏赐之人，该得利益之人，自然是他们！” “结果到了分封功臣的时候，他们却惊讶地发现，特么李景隆这个混账竟然成了功臣第一，位列文武百官之首，换做是谁心里面都不会平衡啊，更何况是那群杀人如麻的靖难杀胚！” “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对你？” 话听到这儿，李景隆头皮都开始发麻。 “这……这……陛下他是要……” “没错。”朱高希告诉了李景隆一个残酷的事实，“陛下就是故意把你架在火上烤！” “一方面，他需要你作为标杆，彰显出皇帝陛下的宽仁之心，对那些识趣归附的前朝旧臣既往不咎；另一方面，他则是在给你挖坟，故意利用你一人吸引靖难功臣的怒火，从而庇护下其他人，平衡朝堂局势，等火候差不多了，顺势将你给削爵禁锢甚至直接赐死，那么靖难功臣也就服气了。” “而你李景隆，一个背主贰臣，等待你的下场，只会无比凄惨！” “哐当”一声，酒杯落地，摔了个粉碎。 李景隆惊得面无血色，连身体都因为恐惧不断颤抖。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朱棣竟然会这样对待自己！ “不！” “不是这样的！” “我与陛下幼年相识，更在靖难中有相迎之功，陛下他怎会这样对我？” 李景隆还是不愿意相信。 毕竟他辛辛苦苦折腾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保住国公爵位，保住老李家的荣华富贵啊！ “所以说啊九江兄，你路子走窄了啊！” “你李景隆可是岐阳王李文忠的独子，岐阳王那是何等人物？少年从军戎马一生，为大明立下了赫赫功绩，足以跟中山王徐达、开平王常遇春相提并论的人物，就算你李文忠吃了败仗，就算你没有临阵投降，皇帝陛下估计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毕竟你爹李文忠对大明功勋太大了，而且他还是太祖皇帝的亲外甥，你是太祖皇帝的外甥孙，怎么着都有血缘关系，皇帝陛下能把你怎么着？真杀了你不成吗？” “明明你有着稳固的爵位，不参战不出头，像宋晟、沐晟那样安安静静地呆着，静静地看着这场靖难之役，甭管谁输谁赢，你李景隆还是曹国公，继续过着你那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你呢？非要作死，非要参战，非要证明自己，害己又害人，图什么呢？” 朱高希话语刺耳，李景隆双目无神。 “你信不信，皇帝陛下非但不会动宋晟、沐晟，还会给他们加官进爵，甚至嫁女以安抚，而你李景隆什么都得不到不说，你现在还被架在火上烤，要不了多久，恐怕就会一命呜呼咯！” 如果朱高希没有记错的话，到了永乐二年，李景隆的剩余价值被朱棣榨干之后，朱棣就会对李景隆动手了。 先是周王朱橚上疏揭发李景隆，称他在建文年间曾“至邸受赂”。 这是因为李景隆曾经给朱允炆做过刽子手，削藩之策是建文三宝主持的，而实际执行人就是这李景隆。 他奔袭开封直接抓了周王朱橚，废为庶人将其全家流放云南，周王朱橚对李景隆可以说恨之入骨。 接下来，就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接着刑部尚书郑赐也弹劾李景隆“包藏祸心，蓄养亡命，谋为不轨”。 其次成国公朱能、吏部尚书蹇义、六科给事中张信等朝中大臣再次弹劾李景隆，称他与弟弟李增枝阴谋叛逆。 朱棣从一开始的不予追究，到遂削去李景隆的功臣勋号，不许他上朝面君，以国公之爵赋闲在家。 到这其实还好，毕竟爵位还在。 可最后永乐皇帝连情面都不讲了。 第112章 给你找条生路！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墙倒众人推。 那一定会将墙彻底推倒！ 最后礼部尚书李至刚上疏奏表，称李景隆在家中接受家人跪拜，如君臣之礼，大逆不道！ 此外还有李景隆的弟弟李增枝多立庄田，蓄养数百奴仆，意怀叵测。 李至刚这次弹劾，彻底给了李景隆致命一击！ 永乐帝遂勃然大怒，褫夺李景隆的爵位，将他与李增枝以及妻、子数十人一同软禁于家中，并抄没其家产。 李景隆内心悲愤想要反抗，曾绝食十日以明心志，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他终究还是贪生怕死，所以饿得受不了还是开始吃饭了，老李家的曹国公爵位就此断绝。 但纵观周王朱橚，刑部尚书郑赐，成国公朱能，吏部尚书蹇义，六科给事中张信，礼部尚书李至刚等人，看看这豪华的阵容，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永乐皇帝的心腹爪牙！ 偏偏李景隆能力不行，人品又有问题，成了朝堂之上人嫌狗厌的存在。 再加上朱棣强行捧起了李景隆，让他位列百官之首，吸引靖难功臣的火力，结果就是谁都想踩他一脚，李景隆只能忍着受着，最后生生被褫夺爵位，郁郁而终！ 李景隆听完朱高希这番分析后，整个人都慌了手脚。 “贤弟，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我李景隆从未想过坑害他人，都是黄子澄那狗东西找到我，我受了他蛊惑才会……” 他现在是真的后悔！ 当时耿炳文挂帅采取守势，结果被张玉突袭两次死了不少人，以致于朝廷脸上无光。 朱允炆勃然大怒，决心换掉老将耿炳文，就把这个换帅的差事交给了齐泰和黄子澄。 二人还能怎么办，只能遍寻满朝勋臣，可无非就是徐辉祖和李景隆二人。 徐辉祖那是万万不能行的，燕王朱棣的燕王妃就是徐辉祖的妹妹，这可是大舅哥的身份，天知道他会不会临阵倒戈。 如此一来，唯一的人选，就只有李景隆了。 黄子澄亲自上门劝说，李景隆也有些心动，天下兵马大将军，这可是他爹昔日取得的荣耀。 对于李景隆而言，这无疑是一个证明自己才华的大好机会，更能稳住老李家的荣华富贵。 因此，他去了，结果就是毕生耻辱！ 现在永乐帝还故意把他架在火上烤，后果会是什么，傻子都知道！ 这么想着，李景隆更是面无血色，身子都开始发抖。 朱高希见状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孙子是真的废啊！ 贪生怕死，自私自利。 李文忠那等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怎么生出了这么一个鼠辈呢？ 看着手中的匕首，朱高希也很无奈。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更何况李文忠功勋卓著，哪怕是朱高希都深为敬仰，他的后人不应该凄惨死去。 “好了，看在岐阳王的面子上，我给你一条生路。” 朱高希沉声道:“首先，你在朝堂之上，不管别人问你什么，你都要装糊涂，明白吗？” 装糊涂？ 这我肯定知道啊！ 我李景隆最牛逼的就是面子功夫和嘴上功夫。 “贤弟放心，我嘴上功夫还是了得！” “额，好奇问一句，这是在十里秦淮练出来的吗？” 李景隆:“？？？” 嗯？ 你不对劲。 你这个厚颜无耻的…… “咳咳，其二，皇帝陛下现在不是缺钱吗？把你国公府赚的攒的现银什么的，全都给陛下送过去，送的越多恩情越重，你和老李家保全的希望也就越大。” 朱高希给出了第二策。 那就是送钱。 朱棣现在肯定是缺钱的。 上次干爹都告诉他了，愁得都快尿黄了。 然而李景隆听后却是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贤弟，这……真捐了，那我一大家子人吃什么喝什么啊？” 朱高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冷笑道:“那是钱财重要，还是你的狗命重要？” 这个选择，很难吗？ 李景隆一时间犹豫不决。 朱高希只得耐心解释:“只是让你把家里的现银给皇帝陛下送去，你曹国公府家大业大的，手里面那么多产业，难道还不够你们用的吗？” 李景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可是……” “钱财重要，还是你的小命重要？” 朱高希冷笑着开口道，直接把李景隆问懵了。 不管怎么说，那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好好好，我捐！” “都是些钱财，捐就捐！” 李景隆咬牙点了点头。 “然后，第三步。”朱高希沉声道:“你李景隆要与人为善，比如说朱能丘福他们，能交好就交好，想办法混进一个圈子里面去，如若不然你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现在又被皇帝陛下架在火上烤，谁都想踩你几脚！” 李景隆最大的问题在于，他是人嫌狗厌。 原本岐阳王李文忠一生与人为善，并且立下了赫赫战功，老李家应当是地位稳固，偏偏出了李景隆这么个东西，一系列骚操作直接把李文忠留下的那点人脉底蕴败坏得干干净净。 以致于李景隆大难临头的时候，竟然没一人出手相救，可想而知这李景隆是多招人恨了。 “你现在需要政治盟友！” “强有力的政治盟友，可以庇护你的那种！” 李景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个选择，可不好选呐。 现在朝堂之上那些人，谁都对他李景隆有意见。 比如朱高希刚刚提及的朱能丘福他们，别说接纳李景隆了，甚至恨不得宰了他。 靖难功臣集团，现在对他意见大得很！ “贤弟，那你可有什么人选推荐吗？” 朱高希满脸唏嘘之色，最后还是给李景隆推荐了一个人选。 李景隆听后眼睛大亮，似乎找到了求生希望。 “贤弟，那我这就先按你说的去做！” “包的包的！” 朱高希胸有成竹。 那人可是出了名的贪婪成性，不过现在深受朱棣器重宠信，只要李景隆给那人送些金银财宝，那么他也算是有人相帮了。 至少在朝堂之上被人弹劾攻讦的时候，还有人替他发声！ 李景隆匆匆忙忙地走了。 朱高希看着这家伙的背影，不由感叹一声“虎父犬子”。 李文忠那等顶天立地的人物，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废物儿子呢？ 无能而又不自知，废物又喜欢作死！ 也不知道李文忠泉下有知，会是作何感想？！ 把玩着手中的宝刀，朱高希满脸感慨。 第113章 李景隆的行动！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回到家后，李景隆立刻展开了行动。 他先是命府中管家清点了一番家中现有的钱财，随后又亲自挑选了一批价值不菲的金银财宝，直奔永春侯府。 没错，朱高希给他推荐的盟友靠山，正是驸马都尉、永春侯王宁！ 这王宁早年尚太祖第六女怀庆公主，自洪武二十六年二月“蓝玉案”之后，由于大量中高级武官死于株连，太祖皇帝朱元璋被迫一面启用众多已经致仕的武官，一面让自己的女婿们承担更多的责任。 其中既非勋贵出身，又颇有才干的王宁，于是就得到了老朱陛下的青睐，奉旨掌后军都督府事。 后军都督府分管北平都司、北平行都司、山西都司、山西行都司、燕山三护卫和太原三护卫，所以王驸马在平时的工作中和燕王朱棣以及晋王朱棡有很多交集。 靖难之役中，王宁的所作所为与徐增寿相似，暗中泄露朝中情报给燕王朱棣，被建文帝朱允炆发觉，将他打入了锦衣卫诏狱，连家中庄田都全都被没收了。 朱棣即位后，王宁同样否极泰来，被称孝于太祖高皇帝，忠于国家，刚正不阿，因此封永春侯，永乐皇帝对王宁宠信有加，其长子王贞亮也被封为羽林前卫指挥佥事。 毫无疑问，这位驸马都尉，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李景隆笑呵呵地登门拜访，王宁听后还觉得有些诧异，不过碍于李景隆的曹国公身份，还是客客气气地将他迎进府中。 二人一番插科打诨，李景隆也不废话，直接取出那些价值千金的金银珠宝，满脸希冀地看向王宁。 王宁看到这些东西，顿时眼睛一亮，满眼都是贪婪目光。 “咳咳，曹国公这是……何意？” “我想自保，想加入永春侯的队伍！” 李景隆快言快语，直接说明来意。 王宁深深地看了李景隆一眼，随后沉默不语。 钱财虽好，但是烫手啊！ 这李景隆现在的处境，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说是臭不可闻、人嫌狗厌，那都丝毫不为过！ 王宁自问他没这么大的本事，能将李景隆给保住。 “曹国公说笑了，在下何德何能……”王宁本想拒绝，可李景隆一句话，却直接让他不淡定了。 “我知道永春侯有意拥戴二皇子为太子，此外还有祺国公丘福、安平侯李远、武城侯王聪、同安侯火真等一众军中将领，对吧？” 王宁顿时勃然变色，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景隆。 “你怎么知道的？” 李景隆见此情形，心中也是震惊不已。 自家贤弟果真言中了啊！ 这群人竟然真的在谋划夺嫡的事情！ 要知道那二皇子朱高煦只是二皇子，永乐皇帝的嫡长子可是那朱高炽啊！ 他们倒是异想天开，不过这又是怎么可能的事情。 李景隆也不慌，朱高希说过，他只需要暂时加入这个阵营，以求自保罢了。 等到储君大位尘埃落定，他就立刻抽身而出，远离朝堂争斗，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你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 李景隆面无表情地看向王宁，道:“我李景隆虽然人嫌狗厌，但是我曹国公府底蕴深厚，亡父李文忠在军中还是有些影响力的！” “王宁，你们想要夺嫡，那加上我李景隆岂不是如虎添翼吗？” 如虎添翼……你马勒戈壁！ 谁不知道你李景隆是什么货色啊？ 你不拖后腿就算了，神特么地如虎添翼！ 王宁一张老脸都绿了，奈何这消息绝不能传出去，一旦被皇帝陛下得知，那他们这些人全都会遭殃。 所以王宁只能强忍着心中的鄙夷不屑，笑呵呵地收下了李景隆的厚礼。 “既然如此，那你我等人以后就是同一阵线的袍泽了。” “九江兄弟，事以密成，明白吗？” 王宁似笑非笑地警告了李景隆一句。 李景隆哪里听不出来这话外之音，同样笑呵呵地点头。 二人又是一番插科打诨，最后李景隆这才起身了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王宁不由咬了咬牙。 怀庆公主从幕后走出，同样满脸疑惑。 “夫君，这李景隆……能有这般聪明吗？” 王宁冷笑道:“怎么可能？他就是一个纯粹的草包废物！” “这家伙估摸着是感觉到处境艰难，所以寻了一位高人相助！” 嗯，王宁确实聪明，站在李景隆背后的高人，正是朱高希。 朱福宁脸色微变，“他也是开窍了，想要寻得庇护。” “我也不可能不同意，否则这家伙出去四处宣扬，那大事可就完了。” 王宁苦笑着解释道，也是被捏着鼻子认可了李景隆。 这辈子，王宁豪赌过一次，就是在靖难之役里面暗通燕王朱棣。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虽然身陷囹圄一段时间，但那都不重要，看看现在的荣华富贵，不是来了吗？ 王宁就是个投机分子，充满了冒险精神，想要不花代价便取得巨大胜利。 靖难之役中，他赌赢了，现在封侯拜将，深受皇帝陛下器重宠信。 现在王宁还想赌一次，那就是赌永乐太子的人选！ 诚然，朱高炽是永乐帝的嫡长子，按照礼法而言，他就是永乐太子、大明储君。 但是王宁和丘福等人却知道，皇帝陛下对这个天生肥胖的嫡长子一直不满，更加喜欢骁勇善战的嫡次子，也就是二皇子朱高煦！ 那么，这就给了投机分子一个大好机会！ 若是他王宁能够说服皇帝陛下，册立朱高煦为储君，那他王宁不但这辈子荣华富贵得以保证，子孙后人也能够世世代代荣华富贵了。 “呵，李景隆！”王宁呢喃道，“得想办法挖出他背后那位高人！” 怀庆公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去办。 而李景隆这边回到国公府，一想起朱高希谋算得当，心里面也是震撼不已。 他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入宫一趟，去给皇帝陛下送钱。 即便李景隆心痛得要死，但是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一路畅通无阻，在殿外等候了片刻，李景隆就见到了永乐皇帝。 朱棣现在心情不错，只等夏原吉抵达京师，就可以由江氏牵头召集商贾捐钱了，到时候宝钞储备金准备妥当，明年就可以正式发行宝钞！ “九江，怎么了？”朱棣看着李景隆，笑问道。 李景隆暗自咬牙，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皇上，臣知国库空虚，愿毁家纾难，捐钱七万贯，助朝廷度过危机！” 朱棣:“？？？” 卧槽？ 七万贯？ 曹国公府底子这么厚？ 而且你咋一言不合地就要捐钱啊？ 第114章 好一个君圣臣贤！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李景隆要捐钱。 这确实出乎朱棣意料。 李九江这厮是开窍了吗？ 朱棣有些不解，或者说略微感到茫然。 因为这个李景隆，就是一个草包纨绔，真没有值得他朱棣在意的地方！ 简单来说，朱棣之所以将李景隆放在百官之首的位置上面，确实如朱高希预料的那般，他正是看中了曹国公府的名声与威望。 当然，不是李景隆这个草包，而是他爹李文忠！ 毕竟开国勋贵还没有彻底死绝，依旧在金陵帝都有着不小的能量。 所以为了稳住这批开国勋贵，朱棣这才将李景隆列为文武百官之首！ 此外，那就是需要一个人吸引火力，以便朱棣降服建文旧臣。 等到朝堂稳固之后，利用完李景隆稳固勋贵之心，朱棣自然就会将这厮打落下马，至少不会再让李景隆位列朝堂。 不管怎么说，李景隆掌权的后果，大家都看在眼里，还是别让他害人害己了。 不过今儿个倒是奇了，李景隆竟然主动求见自己，主动跑过来要捐钱七万贯，倒是真让朱棣大感意外。 这个平日里，一见到自己就战战兢兢的草包蠢货，今天这是怎么了？ 倒是有些意思。 朱棣嘴角泛起了一抹戏谑笑容。 “行了，爱卿快快请起，咱们坐下慢慢说！” 得了皇帝开口，李景隆这才敢起身。 不过他并未当真直起身子，而是一直微微躬着，可谓是卑微到了极点。 “九江，你我幼年相识，何必如此见外？” 李景隆闻言心中一阵腹诽。 要不是认识了朱高希，老子被你卖了都不知道。 “皇上，臣确实是这么想的，朝廷有困难，臣自当为君分忧。”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七万贯乃是臣家中所有钱财，还请皇上不要嫌少。” “哎……这是什么话？”朱棣佯怒道:“朕高兴还来不及呢！难得你有这份心呐！” 听到这话，李景隆心中松了口气。 皇帝陛下收了这“买命钱”，至少不会要他的小命了。 李景隆心中一动，又紧接着开口道。 “皇上，臣忝列百官之首，却德不配位，请求皇上开恩，准允臣解甲归田，致仕归乡……” 出乎意料的是，李景隆并未按照朱高希所说的那般，直接捐钱然后离去，他竟然主动开口请辞！ 很明显，李景隆还是不太相信朱高希的分析，所以他故意开口请辞，想要试探一下朱棣的反应。 毕竟李景隆和朱棣也算是老相识了，小时候还在一起打过架。 更别提靖难的时候，李景隆还有迎立之功，怎么说都是有功之臣。 说实话，直到此刻李景隆都不愿相信，朱棣会对他那么心狠手辣，一点情面都不讲！ 然而，朱棣接下来的这句话，却是让他如坠冰窟，整个人头皮发麻。 “九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如今新朝鼎立，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正需要你这等朝堂柱石稳定人心！” 朱棣笑呵呵地开口，脸上笑容满面，显得很是可亲。 这番话说得很是好听，可李景隆却是遍体生寒！ 果然啊！ 朱高希说的是真的！ 朱棣这孙子真是不当人，真就吃定了自己！ 自己现在都开口请辞了，想要抽身撤退了，天杀的朱棣还是不愿意放过自己！ 一时间，李景隆心中悲愤莫名，对朱棣怨恨万分，面上却是不敢有丝毫表露。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朱棣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冰冷，宛如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朕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区区一个纨绔草包，竟然还想逆朕而行？ “九江，你不必多虑，你的才干朕自然清楚。” “朕一向视你为国家柱石，外界那些风言风语不过都是谣言罢了，你不必介怀！” 朱棣笑眯眯地开口，一副圣贤明君安抚臣子的和蔼模样。 然而他这话落到李景隆耳中，却更是让他骨子里都感到寒意。 一切，真如朱高希推测的那般……这天杀的朱棣，真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啊！ 君臣二人又闲聊了一阵，但李景隆一直神情恍惚，直到走出了乾清宫，他才陡然惊觉，背后已经被冷汗给打湿！ “不行，还得去寻贤弟！” 李景隆直奔大中市集。 现在朱高希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而宫殿里面，朱棣脸色变得一阵森寒。 不一会儿，纪纲就匆匆赶到。 “皇上？！” 朱棣瞟了他一眼，吩咐道:“派人盯着李景隆，查查他这些天都去了什么地方，跟什么人接触过！” “这厮突然像开了窍一样，背后明显有高人指点！” 话听到这儿，纪纲立刻点了点头。 “皇上放心。” “臣一定把他背后之人挖出来！” 此刻李景隆已经赶到了奇珍香料店，在熊犇的带领下，见到了朱高希。 朱高希正悠哉悠哉地躺着晒太阳，见到李景隆来了，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聊。 “怎么样了？” “钱捐了没有？” 李景隆急忙点了点头。 “钱我捐了，陛下也要了。” “王宁那边也跟他搭上线了！” 朱高希欣慰地笑了笑。 结果李景隆接下来一句话，却是气得他破口大骂。 “可我向陛下请辞，陛下不允啊！” “你是傻逼吗？”朱高希都被气笑了，“人家才把你这块招牌立起来，怎么可能就这般轻易放你离去？” “你这个时候自作聪明，在皇帝陛下面前抖机灵，非但没能成功抽身，反而引起了皇帝陛下的忌惮与猜疑！” “李景隆啊李景隆，你真是……喜欢作死！” 这下子，李景隆是真的有些慌了。 “不……贤弟……我……” “那现在当如何是好？” 朱高希向李景隆伸出了手。 “老规矩。” 李景隆翻了个白眼，又取出一个银锭子扔给了朱高希。 朱高希笑呵呵地收好，随口答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千万别再自作聪明了。” “皇帝陛下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别再作死，否则天王老子来了都保不住你！” “可是……”李景隆有些茫然。 “银子陛下是收了的，你也算是开了个好头，陛下肯定会记住这个情分，以后不会要你性命的。” 李景隆有些傻眼。 他觉得这银锭花得有些亏。 “贤弟，要不我家那些产业，都交给你打理？” 李景隆动了心思，想拉朱高希入伙。 朱高希白了他一眼，直接挥了挥手。 这是下了逐客令。 第115章 皇帝盯上了奇珍店！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李景隆走了。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好几个探子。 这些都是锦衣卫的眼线，经过朱高希的改造，锦衣卫侦缉能力大大增强，早就在京城里面编织了一套密不透风的网络。 甚至就连某些朝堂重臣的家中，都充斥着锦衣卫的眼线，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朱棣。 这几个眼线也装作寻常客人，各自走进奇珍香料店观看了一番，将一切都记在心底，随后回到镇抚司衙门汇报。 “奇珍香料店？” 纪纲放下手中的情报，眉头紧蹙在一起。 这年头，开得起香料店的人，背后肯定站着一些权贵人物。 毕竟香料价值昂贵，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玩得起的。 经过上一次朱高希的事情，纪纲现在收起了张狂本性，变得小心翼翼，把自己尽职尽责地一面展露在皇帝陛下面前。 他现在可是真不敢张狂了，皇帝陛下留着他，是因为他还有用！ 可是皇帝陛下交代的任务，直到现在都没有丝毫进展。 那建文就像是泥牛入海一样，别说找到人了，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一想到这儿，纪纲就有些头疼。 皇帝陛下的耐心是有限的，若是他不尽快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只怕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就要拱手让给别人了！ 这是纪纲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除非……去请教朱高希！ 哪怕纪纲对朱高希又恨又怕，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兔崽子在侦缉方面堪称天才！ 锦衣卫现在的情报网，就是脱胎于朱高希！ 不过事情还没有坏到那一步，纪纲也不想再跟此子打交道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纪纲就径直起身入宫。 一炷香后，朱棣看着这些情报，嘴角忍不住扯了扯。 “奇珍香料店？” “一瓶护肤品卖他娘地五十两银子？！” 饶是朱棣此刻都有些吃惊，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案桌上面！ 五十两银子！ 大明一个县官，一年正常的俸禄也不过四十五两！ 天杀的奸商！ 一瓶护肤品就卖五十两！ 真是该杀！ “这香料店背后的靠山是谁？” 朱棣并不愚蠢，他可是永乐帝，一向英明神武。 但凡这京城里面开店的，背后就没有不站着权贵的，否则早就被人吃干抹净，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纪纲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未能查到！” “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话听到这儿，朱棣顿时脸色一沉。 “没用的东西！” “找不到就继续找！” “他是孙猴子吗？就这样冒出来了？” 咳咳，纪纲被骂得不敢吭声。 顿了顿，朱棣又随口问道:“建文行踪追查得如何了？” 这下子，纪纲是真傻眼了，直挺挺地跪地请罪。 “陛下，臣无能，请陛下责罚。” 朱棣摆了摆手。 “时间确实太短了。” “不过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找到建文这才是锦衣卫的第一要务，明白了吗？” 纪纲连忙点头。 朱棣摆了摆手，纪纲识趣告退。 看着这厮的背影，朱棣暗自骂了声废物。 建文下落不明，这一直都是朱棣的一块心病。 他朱棣可以看不起朱允炆，甚至是轻视朱允炆，但是朱允炆藏匿民间，这对永乐王朝而言，始终都是一个天大的隐患。 所以不管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朱棣心情烦闷，索性来到了坤宁宫。 徐皇后还在给朱高希绣制新服，甚至朱棣来了她都只是口头行礼，看得朱棣摇头失笑。 “皇后啊，你这真是……朕都没有爔儿的待遇吧？” 徐皇后给了他一个白眼，笑道:“陛下今日不忙吗？怎么有空来臣妾这里了？” “该忙的都忙完了，挂念你的身子，所以过来看看。” 朱棣自己坐在软榻上面。 “说起来，建文行踪不明，锦衣卫这群废物也一直找不到。” “朕想把燧儿召回来，亲自追查建文行踪。” 纪纲接连办事不力，朱棣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听到这话，徐皇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朱棣。 “燧儿不是在追查爔儿的过往吗？” “不用查了，朕已经请袁廷玉出山了，是忠是奸他一眼就能分辨！” 嘶……相术大师，袁珙袁廷玉！ 徐皇后深深地看了朱棣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追问道:“那炽儿和煦儿呢？你还不准备召他们入京吗？” 此话一出，朱棣脸色微微变了变。 此刻大皇子朱高炽还在镇守北平，二皇子朱高煦则是在坐镇开平。 朱棣入京即位称帝至今，都没有召两个儿子入京的想法。 现如今大皇子朱高炽坐镇北平，二皇子朱高煦领兵驻扎开平戍边！ 看似合情合理，实则暗涌流动。 按照常理惯例而言，燕王朱棣即位称帝，那燕世子朱高炽将自动晋升为当朝太子，而朱高煦与朱高燧也会被册封为藩王，前往封地就藩！ 可是，偏偏燕王朱棣攻入金陵帝都，即位称帝改元建新后，却迟迟没有册立朱高炽为储君的意思！ 朱棣迟迟不让大皇子入京，也迟迟不册封二皇子与但三皇子，满朝文武都看得出来，谣言并非空穴来风，皇帝陛下对大皇子不满，似乎有意另立储君，所以才一直压制着两个儿子。 这些谣言随着时间流逝，也逐渐甚嚣尘上。 就连徐皇后久居深宫都有些听闻，所以一直心神不宁。 她知道自家夫君一向不喜欢温文尔雅的大儿子，偏爱骁勇善战的二儿子。 但是不管怎么说，大儿子才是嫡长子啊，岂有废长立幼的道理？那是给国朝埋下隐患！ 想着，徐皇后就忍不住开口劝道:“陛下，炽儿才是你的嫡长子！” 朱棣闻言一怔，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嫡长子”这三个字，分量极重，即便是他朱棣都不能违背！ 可朱棣心里面却是有苦说不出，他早就让袁廷玉给大儿子朱高炽相过面，那是……早亡之相！ 他朱棣怎么能把自己亲手打下来的江山，交给一个肥胖到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继承人呢？ 而且这个继承人，还很有可能早亡！ 一旦他真走了，那这永乐江山岂不是会大乱？ 朱棣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所以他一直不敢册立朱高炽为太子。 相反老二朱高煦骁勇善战，是个雄主之相！ “先等等吧！” “现在局势不明，没必要召他们入京！” 第116章 相术大师袁廷玉！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老宅里面。 一大早天还没亮朱高希就被惊醒。 原来是干爹来了，不仅来了，还带来了两个人。 一是经常见到的大和尚，一身玄衣，充满智慧。 而另外一个，则是第一次见面，看起来同样异于常人。 此人身形稍旁，天庭圆满，身上着锦衣华服，一副富贵之相。 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大人物？ 朱高希不敢大意，急忙将三人迎入庭院，然后各自奉茶。 忙活完后，朱棣摆了摆手，对朱高希笑道:“爔儿，快过来坐下。” “今日难得有空闲，你干娘已经亲自去了江府提亲。” 此话一出，朱高希又惊又喜。 原本朱高希和江若薇是郎情妾意私定终身，自己有情人终成眷属，根本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主流婚事。 这个时代，女子不得抛头露面，那自然也很难找到心仪的如意郎君，只能通过说媒这种方式，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来自此。 而既然是说媒，那自然就会有媒人，六礼中的第一步纳采也是男方长辈和媒人一起前去提亲，这才符合礼法。 结果朱高希和江若薇压根没有媒人，于礼法不合。 但干娘可是成国公夫人啊，她亲自登门提亲，那简直就是太有面了，江氏还在乎个锤子礼法。 事实上，朱高希不知道的是，此刻江氏已经有些瑟瑟发抖了。 这尼玛可是徐皇后啊！ 永乐皇帝陛下的正宫皇后娘娘啊！ 皇后娘娘亲自上门提亲，谁敢他娘地多说一个不字？ 整个江氏全都沉浸在这种既高兴又不安的诡异氛围里面，可能就不明内情的江若薇还在高兴，拉着徐皇后的手撒娇个不停。 这边朱高希也笑得很开心，娶媳妇儿不寒碜，高兴得嘞。 朱棣没好气地瞪了这小子一眼，然后拉着朱高希，向他郑重介绍了一下袁珙袁廷玉！ “爔儿，这位是相术大师袁珙袁廷玉。” 什么？ 袁珙？ 竟然是他！ 朱高希眼睛一下子放出光彩，满脸好奇地看向袁珙。 这位可不是什么江湖骗子，而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相术大师啊！ 袁珙袁廷玉，元末明初第一大相师，一手神鬼莫测的相术，堪称准得离谱。 袁珙在元朝已有名，所相士大夫数百人，这些人的生老病死，吉凶福祸都算得很精准，甚至时间可以精准到某日某时，“无不奇中”。 其最有名的一次相面，莫过于在嵩山寺遇姚广孝，对他说：“你是个奇特的僧人！眼眶是三角形，如同病虎一般，天性必然，嗜好杀戮，是刘秉忠一样的人！” 事后证明，人家果真没说错，乱世妖僧姚广孝之名，随着靖难之役的爆发彻底名扬天下。 而后姚广孝将袁珙举荐给了燕王朱棣，朱棣想试探袁珙的能力，于是挑选九个卫士，相貌、体型和自己差不多，都拿着弓箭，在酒肆中一起饮酒。 袁珙受命来到酒肆，立马跪在燕王的脚下说：“殿下为何如此轻视贵体？”另外九个人笑着说袁珙拜错了人，袁珙却非常自信地说自己没弄错。 燕王于是起身离去，召袁珙入宫，袁珙对燕王朱棣说：“殿下龙行虎步，日角插天，好一副太平天子之相。不到四十岁的时候，殿下的胡须就会垂至肚脐，可登基坐殿。”袁珙又看过藩邸的校尉士兵，袁珙说他们将来都是“公侯将帅”。 事实证明，他是真的准，朱棣果真在不到四十岁起兵，四十二岁时即位称帝，而那些追随他的将士，也全都做了公侯将帅。 可干爹把这位相术大师请过来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想让袁珙给自己相面？ 朱棣看出了他的疑虑，笑着解释道:“你毕竟是我的儿子，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也要为你的前途着想。” “最简单的文武之事，看看你适合哪一方面，为父才好给你运作运作，不至于你就这般做个低贱商贾！” 听到这话，朱高希心里面暖暖的， 虽然他很想拒绝，很想告诉干爹，商贾也没什么不好的，有靠山的商贾那不就是享受生活嘛！ 奈何这个时代的人，都对商贾抱有偏见，自己这位干爹同样如此。 所以朱高希也懒得解释了。 相面就相面吧，看看这位传奇相师的水平如何。 咱这么丰神俊朗，就算文不成武不就，至少可以富贵一生吧？ 朱高希也笑呵呵地看向了袁廷玉，后者认认真真地观察起了朱高希的面相。 初看还不觉得有什么，细看之后袁珙却是脸色大变，眉头紧蹙。 他这神情变化，立刻引起了朱棣和道衍的重视，二人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袁珙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捋了捋胡须。 “公子这面相……有些怪啊！” “什么？”朱棣闻言一惊，“廷玉，怎么个怪法？” 袁珙眉头紧蹙没有吭声，而是看向了朱棣道:“朱将军，老夫要用那一招了！” 嘶……那一招！ 那是袁珙的看家绝学，在夜间点燃两只火炬，细细观察人的形状、气色，同时参考出生年月日，相看一百人没有一个看错的。 此刻天还未亮，仍旧属于夜间，袁珙也不废话，直接掏出老本行开始准备。 朱高希看得瞠目结舌，时不时在一旁插嘴询问，像是个好奇宝宝。 这玩意儿，袁珙不仅准备了红豆、黑豆，还有五色线这些，看起来确实像个神棍呐！ 破除封建迷信，从你我做起。 啥？我在大明？ 哦，那没事儿了。 很快袁珙准备完毕，向朱高希索要生辰八字，可朱高希却一问三不知原主之前都是个流民，他上哪儿知道生辰八字去。 朱高希不知道，却不代表朱棣不知道，朱棣直接取出一个生辰八字递给了袁珙。 见此情形，朱高希瞳孔猛地一缩，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了。 说是看相算命，实际上是在算自己是不是亲生儿子吧？ 当然，朱高希看破不说破，给干爹留了几分面子。 袁珙点燃两只火炬，细细观察正中央盘坐的朱高希。 五官端正，丰神俊朗，好一个无双贵公子。 这是袁珙初见朱高希时的第一印象！ 贵不可言啊！ 袁珙仔细打量了一下朱高希的皮相，紧接着看向了手中朱高爔的生辰八字。 片刻之后，袁珙脸色狂变，苍白如纸的面容之上，甚至隐隐带着几分惊惧！ “怎么会如此？！” 袁琪的嗓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 他还想定睛细看，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狂风袭来，火炬应声而灭。 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袁珙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他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第117章 此子贵不可言！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小院里面。 四人静静地喝着茶水。 袁珙和道衍却始终打量着朱高希，二人眼中时不时闪过一道惊疑。 方才袁珙作法时出现的变故，朱棣和道衍都看在眼里，只是碍于朱高希在场，他们不好直接询问。 但很明显的是，此子面相绝对不俗，否则哪里会吓到一位相术大师？ 朱高希也有些慌了，看这架势自己面相不太好吗？ “大师，我这面相……” 袁珙身子一颤，急忙解释道:“方才是老夫有些失态了，公子不必忧心，你面相富贵平安一生，无甚凶险。” 朱高希听后这才安心不少。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家伙是在敷衍自己。 这尼玛听起来，怎么像是后世河边那些神棍常用的话术？ 反正往好的说就对了。 朱棣看出了袁珙的异样，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轻咳两声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朱高希挽留，三人就急匆匆地走出老宅。 朱高希看着三人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一直来到了马车上面，朱棣这才神情郑重地看着袁珙。 “廷玉，结果究竟如何？” 袁珙搓了搓有些发麻的脸庞，神情郑重地看向朱棣。 “敢问陛下，此朱高希可是彼朱高爔？乃是四殿下？” 朱棣最烦这些人打哑谜，没好气地道:“朕这不是让你过来确认吗？” “你袁珙可是天下第一大相师，难道还看不出来他的真假？” 废话，老夫是看出来了，但是老夫不敢说啊！ 袁珙苦笑着摇了摇头。 “陛下，若是如此，那老夫可以断定，他就是四殿下！” 朱高爔是朱棣的小儿子，袁珙也是见过的，自然替朱高爔相过面。 面相这个东西，生下来便注定，不可违逆。 以往这朱高爔项下有红丝，耳轮多赤色，两边眼眉上生杀气，正高而有颧，所以命中注定会有一劫，而且是死劫。 事实证明，袁珙所料不错，后来朱高爔就夭折了。 可是现在，面相上依稀可见昔日风采，然而他这面相却骤然大变。 身长六尺，丰神俊朗，天庭饱满，今已须长一尺八寸，以合龙相……这几乎就是帝王天子相！ 但是，这怎么可能？ 就算此子就是那位夭折的四殿下，就是永乐皇帝的四儿子。 但他毕竟只是四儿子，前面还有三个兄长啊，永乐皇帝怎会传位于他呢？ 所以袁珙先前才会那么失态！ 一个朱高炽，太平天子相。 一个朱瞻基，盛世天子相。 袁珙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这朱高爔从哪儿冒出来的？ 三个天子相！ 再加上朱高煦和朱高燧的蛟蟒相！ 嘶……永乐朝这是……三龙两蟒啊！ 什么鬼命格？！ 这对大明而言，是祸非福啊！ 天命不可违！ 但是现在，天命在谁身上？ 一时间，袁珙心乱如麻，久久未曾出言。 朱棣看向袁珙，眼神中带着询问。 毕竟当年他起兵靖难，除了姚广孝的撺掇外，还有袁珙那句相面之语。 “龙行虎步，日角插天，太平天子也。年四十，须过脐，即登大宝矣。” 现在，朱棣很是想知道，他这个失而复得的四儿子，面相究竟如何。 袁珙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沉思了良久，这才缓缓道:“皇上，或许是臣的相术没有学到家……” 听见这话，朱棣直接就笑了。 “袁廷玉！” “别跟朕打马虎眼！” “你就明明白白地告诉朕，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朕赦你无罪！尽管直言！” 听到这话，袁珙暗自叹了口气，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陛下，四殿下……疑似天子相！” 此话一出，整个马车为之一寂，连空气似乎都凝集在了一起。 疑似天子相？！ 朱棣难以置信地看着袁珙。 后者却神态坚定地点了点头。 “臣奉命为大殿下相过面，皇上可还记得？” “朕自然记得。”朱棣声音沙哑地开口道:“你说老大是太平天子相，却有早亡之劫！” 正是因为如此，朱棣才始终不愿意册立嫡长子朱高炽为太子。 太平天子加上早亡之劫，势必会带给大明难以想象的动乱！ 最好的例子，莫过于他朱棣本身。 若非懿文太子朱标英年早逝，朱棣也决计不会起兵靖难，甚至可以说他根本不敢！ 一样的道理，若是老大朱高炽早亡了，等他朱棣一死，老二朱高煦和老三朱高燧这两个不安分的儿子，肯定会效仿他朱棣起兵靖难篡夺天下！ 到时候，带给大明的，又将会是一场彻底的大乱！ “四殿下的面相，与大殿下很是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 “大殿下天子相稳固，可命中带有劫气，四殿下则不然，他度过幼年那一劫后，已经呈现出困龙升天之相，所以是真正的天子相，不过还未彻底凝聚罢了！” 困龙升天！ 天子相！ 朱棣人都有些麻了！ 老大就是个天子相！ 老二老三还在搞事情想要夺嫡！ 现在又蹦出来一个困龙升天的老四…… 可这皇位只有一个，他该传给谁呢？他又能传给谁？ 永乐帝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良久之后他才神情疲惫地开了口。 “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面，连皇后都不能告诉，听明白了吗？” 袁珙心中松了口气，对朱棣的宽仁很是感激。 至少他不像某些帝王，直接卸磨杀驴，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而袁珙其实也没有说出全部实话，因为朱高希那面相不只是天子相，而是超越朱棣的雄主天子相！ 换句话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三龙两蟒的最终获胜者，将会是这位世所罕见的雄主天子。 而且，这位雄主天子，还会将大明带入一个巅峰鼎盛的大治盛世！ 可惜，这些话袁珙不敢直言。 他不愿卷入到皇子夺嫡争斗之中，更不愿被朱棣所忌惮猜疑。 说出“天子相”，已经算是他的极限了。 剩下的，且观后效吧！ 朱高爔这位四殿下，将会给大明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朱棣一直沉默不语，脑海中翻腾着无数念头，可有被他一一掐灭。 直到此刻，这位帝王才感受到了，当年太祖皇帝心中的悲苦与无奈。 父皇啊父皇，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原来当年，您也是这般无奈啊！ 第118章 夏原吉抵京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一个身形瘦削的官员，正若有所思地眺望着京城。 他浑身上下充斥着书卷气，一双眼睛十分明亮，正是接到圣旨后匆匆赶回京师的夏原吉。 谁都不会想到，当年那个以一隅之地起兵靖难的燕王殿下，竟然真的战胜了坐拥天下的建文皇帝，新朝鼎立改元建新，他们这些臣子的归宿，全都在新帝一念之间。 听说诸如齐泰、黄子澄这些建文重臣全都被夷族，那方孝孺更是被诛十族，京师里面的血腥味道现在都还没有消散。 但新帝对于其余那些建文旧臣，还算是宽仁，并没有大开杀戒。 而夏原吉从建文元年，就因为得罪了权臣黄子澄，从而被排挤出京，充任采访使，作为钦差巡访福建一带，并未参与建文朝政。 可夏原吉心中却是充满了不安，因为当初燕王刚刚起兵的时候，他向建文皇帝献出了一个毒计，即便建文皇帝没有采用，但纸是包不住火的。 夏原吉不清楚，这一次新帝召他入京，到底是福还是祸，可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前往。 进入京师后，夏原吉有些诧异。 这京师怎么感觉怪怪的？ 金陵城各个街巷上，总有这么几个壮汉站在路边，推着一辆车，车上放着炉子上面放着一些烤鸭和面饼。 那烤鸭香气四溢，金黄色的外皮令人看了一眼就挪不动脚步了，更别提上面还铺满了金黄油亮的汤汁，更是让人食指大动。 夏原吉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京，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了。 他见眼前这个摊位，正有不少百姓在排队，所以他也跟着排了起来。 因为这些烤鸭都是之前片好的，售卖起来很是方便，夏原吉还没有排多久，很快就轮到了他。 朱勇凶巴巴地看着夏原吉，喝问道:“买什么？” 夏原吉一愣，面对眼前这两个壮汉，他们一拳打来自己说不定就已经一命呜呼了，于是他看了价格牌子后，有些发怵地说道：“来三钱的烤鸭，和面饼。” 一个个长相彪悍的家伙卖红烧肉，这些恶势力都从良了? 不等他多加思考，朱勇脸色一沉喝道:“你一个大男人，吃什么三钱的？吃得饱吗？买五钱的！” 夏原吉人都麻了。 这架势也太吓人了啊！ 可正当这个时候，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走了过来，然后直接给了朱勇后脑勺一巴掌。 朱高希没好气地骂道:“你个狗日的，谁让你这么做生意的？” “微笑服务懂不懂？怪不得你们摊位销售成绩最差！” 朱勇被打得满脸委屈，却不敢吭声。 他一直这么凶横，短时间内又改不了。 朱高希作势又要揍他，朱勇这才慌忙挤出了一个笑容。 “咳咳，这位客官，请问您要买什么？” 夏原吉都看傻眼了，犹豫片刻之后说买个五钱的。 朱勇全程微笑着服务，很快将烤鸭面饼递了过去，还示意夏原吉可以直接在旁边小凳子上坐着吃。 夏原吉本来就饿了，道谢之后也不客气，坐在路边学着其他客人吃的样子，也卷了一个烤鸭饼放进口中，本来只是想着填饱肚子，没想到马上就无法停下来。 带皮鸭肉的酥软、葱丝蘸着甜面酱的爽口、萝卜条的爽脆就着混合着外面包裹着的面饼，非常有层次感的口味，让人吃过一次就永生难忘。 夏原吉吃的满嘴流油，却浑然不顾及。 皇帝陛下这次召他进京，多半是悬了。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临死前做个饱死鬼，其他那些也懒得去计较了。 想着，夏原吉又掏出银子买了五钱的烤鸭，吃着吃着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想他夏原吉这辈子，那真是命途多舛。 他出生时，正值元朝末年，夏氏败落，家贫无依，境况十分艰难。 结果到了十三岁时，夏原吉父亲去世，夏母廖氏独自承担家计，夏家生活更为窘迫。 原吉兄弟受夏母教益，刻苦自励，发奋苦学，夏原吉更是先后拜名士为师，刻苦学习手不释卷，十六岁时就开始在乡间私塾做教谕，取束修资养家庭，赡养两个弟弟。 这之后，他凭借自身才华考入太学，而后能力突出被太祖皇帝看重，升任户部主事，人生终于算是有了些气色，结果未曾想却因为反对黄子澄等权臣的建文新政，就被排挤出京，仕途枉然。 现在，建文朝廷没了，新帝还跟自己有仇，这怎么看都是一条绝路。 回想起幼时的辛酸，太学期间被同学嘲讽鄙夷的悲苦，夏原吉竟是忍不住悲从中来，一边吃着烤鸭一边流泪。 朱高希原本正在教育朱勇，结果一扭头看见那人还哭上了，他忍不住有些纳闷，坐到了夏原吉对面。 “这位兄弟，就算我家烤鸭好吃，也还没到流泪的程度吧？” 夏原吉抬头看了一眼朱高希，随后抹了抹眼泪。 “抱歉抱歉。” “我这是回想起这一生的辛酸悲苦，实在忍不住。” “可能这就是我的最后一顿饭了……” 说完，夏原吉起身就要离去。 顿了顿，他又停下了脚步。 “对了，你家的烤鸭真的很好吃，谢谢。” 哟呵，这还是个有故事的人呐！ 朱高希立马就来了兴趣。 他现在就喜欢听故事，尤其是那些历史名人的故事。 眼前这人气度不凡，而且脚底下穿着官靴，明显也是个人物。 “这位兄台留步，我观你气度不凡，何至于如此颓靡？” 夏原吉脚步一顿，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此人不是自己，哪里能切身体会到自己的辛酸悲苦呢？ 他只能自嘲地笑了笑。 “想来我夏原吉此生，注定命途多舛吧！” “什么？”朱高希惊了，“你是夏原吉？湖南湘阴那个夏原吉？” 听到这话，夏原吉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这般有名的吗？ “阁下是……” 朱高希一个箭步上前，握住了夏原吉的手。 “我是谁不重要。” “但你可是夏原吉啊！” “维喆兄暂且留步，小弟做东，你我畅饮一番！” 夏原吉眉头一皱就想拒绝，毕竟他还要入宫面圣呢，怎能带着一身酒气前去。 然而朱高希对熊大熊二使了个眼神，兄弟二人也不废话，上前一左一右地架着夏原吉就走。 “干什么？” “阁下想做什么？” 夏原吉惊慌失措地大喊道。 朱高希却笑眯眯地开了口。 “维喆兄勿忧，小弟有办法解决你眼下的处境。” 夏原吉:“？？？” 什么意思？ 眼前这少年郎究竟是谁？ 第119章 包装夏原吉！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奇珍香料店，后院。 夏原吉满脸怒容地瞪着朱高希。 他不过就是在路边吃个烤鸭，竟然还被绑票了。 两个彪形大汉就守在院门口，他这细胳膊细腿的，就算想逃都没办法！ 这京城治安现在这么差劲的吗？ 都敢在天子脚下绑人了？ 真是岂有此理！ 夏原吉神情冷峻地看向朱高希怒喝道:“阁下究竟是何人？” “夏某虽不才，可也是正三品的朝廷命官！” 说着，夏原吉就取出了自己的侍郎官服。 建文帝继位后，他被提拔为了户部右侍郎，可惜被黄子澄排挤出朝堂，所以只是挂了个名，一直没有参与户部政务。 可即便如此，他也是正儿八经的三品大员，岂能被蟊贼害了性命？ 夏原吉声色俱厉，可朱高希不为所动，而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夏原吉，任由他叫嚣。 终于，夏原吉骂不动了，只能使出了杀手锏。 “本官这一次回京，乃是奉了皇帝陛下的旨意，要立刻入宫面圣的！” “尔等在大街上公然绑架本官，事后皇帝陛下追查起来，尔等定然逃不了！” “哦？”朱高希终于开口了，“维喆兄是想直接这般进宫面圣吗？难道你就不怕皇帝陛下念及往日仇怨？” 听到这话，夏原吉脸色微变。 “我与陛下之间，并无恩怨。” 他还想撒谎糊弄过去，然而朱高希那是门清儿。 “当年燕王爷起兵靖难，建文皇帝召集文武商议对策，有一人提出了困杀之计，主张朝廷大军围而不攻，只需要把燕军困在燕地围而不打，挫其锐气耗其精力，待燕军粮草财力消耗殆尽，那燕军就会不攻自破！” “既可免刀兵，亦可平祸乱，不战而屈人之兵！” “啧啧，这可真是妙计啊！” 朱高希满脸戏谑地看向夏原吉，后者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了起来，正死死地盯着他。 “你究竟是何人？” “这些朝堂之事你一介商贾如何知晓？” 朱高希也不回答，而是自顾自地开口道:“可惜那建文皇帝愚蠢，竟然不采用这等妙计，而是派遣大军出征，结果断送了大好江山。” “而那位献出此计之人，就是你夏原吉，对吧？” 夏原吉没有回答，不过倒是坐了下来。 “阁下真是神通广大。” “没错，此计正是夏某所献！” 夏原吉稳住心神，开始认真思索起今日之事。 朱高希见状笑而不语。 “书生皇帝，秀才朝廷，焉有不败之理呢？” “可惜了阁下一身才华，却因为被小人所忌，竟被排挤出京！” 夏原吉面无表情，没有作任何回应。 朱高希见状叹了口气，主动解释道:“维喆兄不必如此，小弟之所以请兄长到此，只是想与维喆兄交流一下罢了。” “我可不是什么坏人，成国公朱能你知道吧？那是我干爹！” 此话一出，夏原吉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我尼玛，朱能是你干爹？！ 这……这是什么情况？ 如此，夏原吉倒是能够接受朱高希了解朝堂之事了。 “维喆兄觉得，皇帝陛下是怎样的人呢？” 夏原吉眉头一皱，没有正面回答。 “为人臣者，不得擅自揣摩圣心，妄议君父！” 废话，他又不了解朱棣，否则也不会因为那桩恩怨而战战兢兢了。 “那我们换个话题，除了齐黄方等建文死忠外，大部分官员皇帝陛下都未曾贬黜，甚至还提拔了不少昔日被齐黄方三人打压排挤的官员。” “而这些官员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自身能力突出，也就是说皇帝陛下唯才是举，对吧？” 夏原吉点了点头。 “新朝伊始，百废待兴，陛下唯才是举重用贤才，才是英明之举。” 相比于那个听信谗言的建文皇帝，在夏原吉心里面，这位永乐皇帝的确英明了太多。 一个长于深宫之中妇人之手，一位却是南征北战功勋赫赫，二者本就没有什么可比性。 “那维喆兄觉得，自己的才华在什么地方？” 朱高希意味深长地开口问道，令夏原吉一怔。 他仔细沉思了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他为官至今，任内政治清明，事务井井有条，或许这就是他最大的长处吧？ “其实维喆兄自己也不清楚，对吧？” “若是你此刻入宫，皇帝陛下问你这个问题呢？” 夏原吉闻言一怔，整个人都陷入了自我怀疑里面。 诚如朱高希所言，永乐皇帝要的是能力卓越的臣子，不然就会被罢免废黜。 那他夏原吉，能力表现在什么地方呢？ 长于政务，办事熟稔，性情稳重……这些算不算是…… 夏原吉有些慌了。 “维喆兄勿忧。” “你想过没有，皇帝陛下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听到这话，夏原吉眼前一亮。 “缺钱？！” 夏原吉试探性地给出了回答。 朱高希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朱棣现在很缺钱。 朱棣贵为大明天子，他会缺钱吗？ 他不但缺，而且缺得眼睛冒红光的那种！ 甚至为了筹措钱粮，不得不违背祖训让郑和下西洋搞贸易了。 因为，他是朱棣啊，他得位不正啊！ 不管史书如何修缮，朱棣造反篡位的事实，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换句话说，这位永乐皇帝此刻正面临跟唐太宗李世民一样的艰难处境。 他们都迫切地想要通过文治武功，来向天下人证明，他们有资格坐在这张龙椅上面！ 李世民头上还有一个太子李建成，他抢了兄长的皇位自己来坐，那么他就必须向天下人证明，他李世民比李建成更有资格坐这张龙椅！ 对于朱棣而言，他同样需要文治武功向天下人证明，他朱棣比朱允炆那个废物书生更有资格做大明天子！ 然而问题在于，文治武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得到的。 纵观朱棣一生，修建北平新都，疏浚南北大运河，编纂《永乐大典》，派遣郑和下西洋，御驾亲征北伐鞑靼瓦剌，顺手打下安南郡县交趾…… 这每一项大工程，都要耗费海量的人力物力！ 可以说，里面随便挑出来一个，随便放在哪个朝代，都是足以作为国家百年大计的重大国策！ 然而，朱棣仅在永乐一朝，就将这些大工程大项目全部完成了！ 没错，这位永乐皇帝全部完成了，他全都做到了！ 这就是其被称为“永乐大帝”的真正原因！ 事实上，若非朱棣背后站着一个太子朱高炽，以及另外一位名臣，哪里还有什么永乐大帝，只怕他朱棣如此穷兵黩武、好大喜功，早就变成“杨广第二”了！ 而这个站在永乐大帝背后的男人，调度粮草支撑起这一个个大工程大项目的男人，永乐大帝的钱袋子、小算盘，正是眼前的夏原吉！ 朱高希看向夏原吉。 “皇帝陛下很缺钱。” “而且他需要文治武功，那么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陛下都会缺钱。” “那你夏原吉，如若擅长钱粮赋税之道，你觉得会如何呢？” 第120章 谋划！夏原吉的震撼！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夏原吉愣住了。 皇帝陛下现在很缺钱。 而偏偏他夏原吉擅长钱粮赋税之道。 那这……他岂不是皇帝陛下急需的人才？ 不过问题在于，夏原吉自问，钱粮赋税他确实了解，可真要说什么擅长，那肯定谈不上。 先前他只是户部主事，后面升任户部右侍郎，却又被排挤出京，压根就没在户部处理政务。 “阁下未免也太看得起我夏原吉了！” “不不不……”朱高希笑得很开心，“你可是夏原吉，你当然精通财赋之道。” “唔……可能你现在还不懂，但是没有关系，我懂啊！” 说着，朱高希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了夏原吉。 夏原吉深深地看了朱高希一眼，然后伸手接过，径直翻阅查看。 起初他还不以为然，毕竟朱高希太过年轻，还不到二十岁，能有什么见识？ 更别提钱粮赋税之道，自古以来就是个老大难的问题，历朝历代都不见得能出几个擅长此道的人杰精英。 然而夏原吉看了几页之后，却是瞳孔猛地骤缩，难以置信地看向朱高希。 “这……这些……” 他被震撼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小册子里面，直接就永乐皇帝准备发行的宝钞开始举例，详细论述了朝廷发行宝钞的各种利弊，然后由宝钞延伸到国库钱粮，列举了大量开源节流、充实仓廪的做法，可惜只是举了个例子，具体做法还在下半册。 宝钞，货币，赋税，财政……仅仅是看到这些大纲，夏原吉就觉得有些高深莫测。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一个尚未加冠的少年郎，怎么可能写得出来这等精辟道理？ 倘若，这本书是出自某个宦海沉浮了二三十年的户部官员之手，那他夏原吉还能够接受。 毕竟户部官员协助管理大明帝国这个堪称庞大的财政实体，这样的帝国精英官僚，无疑是具备丰富的财政管理与实践经验的。 他们如果著书立说，将毕生见识和执政经验融汇一体，写出这种书也可以理解。 但他妈的这是一个少年郎写的啊？ “贤弟，还未请教你尊姓大名？” 夏原吉捋了捋颌下短须，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没办法，他又不蠢，哪里看不明白，人家这是给他一条锦绣前程啊！ 所以该笑还是得笑，反正笑又不值钱。 朱高希也笑了，笑得很是开心。 “维喆兄，在下朱高希。” “这里面的知识，兄长看得明白吗？” 夏原吉神情一肃，正色开口道:“宝钞部分，大致还是看得懂的，就是有一些词汇短语还不能理解，比如宏观调控、储备金这些……” 朱高希含笑点头，然后一一为他解释。 夏原吉不白听，边听还边做注解，将这些全新知识都给记了下来。 先前他还有些怀疑，这些知识是不是出自朱高希之手。 现在看到朱高希那侃侃而谈的模样，他哪里还不明白，人家是真的……天纵奇才啊！ “贤弟，愚兄是真的服了。” “你年不及弱冠，却有这般大才，若是为皇帝陛下效力，那荣华富贵指日可待，你为何不亲自去面圣，反而要假借愚兄之手呢？” 夏原吉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是他最不理解的地方。 平白送给自己一份功劳，他朱高希图什么啊？ 朱高希笑着摆了摆手。 “其一，我这个人性子惫懒，不愿入仕为官。” 呵呵，大明王朝的官儿，那可真是上朝如上坟，狗都不愿意做。 俸禄微薄不说，还“伴君如伴虎”，尤其是洪武朝法度严苛，太祖皇帝为了惩治贪腐，严厉打击贪官污吏，推行了各种严刑峻法，比如说“剥皮实草”这等酷刑。 按照太祖高皇帝的规矩，贪腐六十两及以上者，枭首示众，剥皮实草！ 这位极其痛恨贪官污吏的大明开国皇帝，对于打击贪官污吏，可谓是毫不手软！ 为了便于操作，朱元璋下令在地方官府广场左边，设立一座土地庙，将腐败官员剥皮的刑场就放在这里，民间因此称此庙为“皮场庙”。 那些贪官污吏皮被剥下来后，直接用草填空，制成“贪官标本”并悬挂起来，就放在“皮场庙”里面，“使之触目惊心”，以此警示官员要廉洁自律。 只是可惜，洪武老爷子病逝后，他这些针对贪官污吏的严刑峻法，瞬间就被他那个好皇孙朱允炆给废除了，哪怕永乐皇帝篡位登基之后，也没有再恢复这些严刑峻法，让人引以为憾！ “其二，这些知识吧，对大明还是很重要的，富国强兵，开创盛世，造福黎民百姓，而且对我这个商贾也很是有利。” 交好夏原吉这个未来的户部尚书只是一方面，朱高希真正想要的还是执掌大明财政实体，成为大明王朝境内的金融帝国执掌者，再凭借朱能这份关系，到时候就算永乐皇帝想动他，也得掂量一二了。 换句话说，夏原吉未来将会成为他朱高希的亲密盟友与商业伙伴，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二人联手打造出一个庞大的金融帝国！ 这就是朱高希重视夏原吉的真正原因。 “维喆兄，如何？” “宝钞这部分听懂了吗？” 夏原吉连连点头，看向朱高希的目光中多出了几分钦佩与敬意。 “很好。”朱高希道:“现在，维喆兄才有去面圣的资格了！” “不过宝钞这些知识，皇帝陛下和那位乱世妖僧，恐怕他们也了解，因此想要给皇帝陛下留下一个好印象，让陛下认可兄长的能力，光靠这一件事那是不够的。” 乱世妖僧？！ 说的是那道衍和尚吧！ 夏原吉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出一道人影，正是妖僧道衍。 昔年他还曾经见过道衍，除了有一双三角眼外，看起来还是慈眉善目的，与寻常和尚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可就是这个三角眼和尚，一手策划了靖难之役，社稷为之倾覆，不计其数的军民因此而死。 说他道衍是乱世妖僧，那可真是丝毫不为过。 “所以，现在我们还要加重一些筹码。” 朱高希笑眯眯地开口道:“让皇帝陛下对兄长青睐有加的筹码！” 夏原吉:“！！！” 此子当真不凡！ 不但天纵奇才，而且精通为官之道！ 这等人物还是不要得罪要好，甚至与其交好对自己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 第121章 书生皇帝和秀才朝廷！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筹码从何而来呢？” 朱高希看向夏原吉。 后者也神情凝重地陷入了沉思。 “其实也很简单，有一个明确的方向，那就是建文皇帝。” “建文？”夏原吉有些吃惊。 毕竟“建文”二字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禁忌，任何人卷入其中都有可能飞来横祸，更别提直接在皇帝陛下面前提及了。 “陛下厌恶建文，同样也轻视建文，那么建文朝他那些所作所为，自然就成了我们最好的突破口！” 朱高希抿了一口茶水，笑道:“建文即位称帝后，在齐黄方三人的主导之下，推行了一系列的新政，然后就收到了士绅缙绅的各种追捧，号为“宽省刑狱，核定官制，减免江南赋税，重用文人士大夫……形成以仁治天下的新气象，天下蔚然有大治之兆”，可事实当真是如此吗？” 这一次，夏原吉选择了沉默。 因为他知道，这不过都是士绅缙绅在粉饰太平罢了。 但他毕竟曾经是建文皇帝的臣子，所以不便议论君上。 “宽省刑狱，本意是废除洪武朝的严刑峻法，不用严刑峻法约束天下子民，宣传以德服人，以期达到教化百姓、宽刑省狱的目的。” “建文此举本意出发点是好的，但凡事过犹不及，兄长可知道，洪武爷为何要大力推行严刑峻法？” “为了打击贪官污吏！”夏原吉一身才华可不是假的，自然对大明律令无比熟悉，下意识地给出了回答。 要说太祖爷对贪官污吏的痛恨，那是历朝历代所有帝王里面都排得上号的。 自大明帝国后，太祖朱元璋就发动并全程领导了史上最大最严的反腐肃贪运动。 他坚持“重典治国”的理念，以猛治国称，大力打击贪污。 在此期间，大批不法贪官被处死，包括开国将领朱亮祖，太祖女婿驸马都尉欧阳伦，其中甚至因为郭桓案、空印案杀死数万名官员。 这场太祖朱元璋亲自领导的肃贪运动，历时之久、措施之严、手段之狠、刑罚之酷、杀人之多，为历朝历代所罕见。 可也正因为如此，虽然官员腐败的情况得到有效遏制，但是朝臣官员因此人心惶惶上下不安，甚至出现了文人不愿入仕为官的离谱现象！ 夏原吉同样是洪武朝官员，每每听到空印案、郭桓案等牵连成千上万人的血腥大案时，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洪武爷以猛治国称，大力打击贪污，这原本无可厚非。” “但所用严刑峻法实在太过严苛，如若还不进行改变，朝廷将会失去民心。” 夏原吉也打开了话匣子，他赞同太祖朱元璋惩治贪腐，却不赞同动用那些严刑峻法。 毕竟，凡事过犹不及。 “失去民心？”朱高希笑了，“应该是失去士绅之心吧？” “太祖爷爱民如子，打击贪官污吏也是为了百姓，那建文甫一上位便废除了太祖爷制定的严刑峻法，可曾想过会迎来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 夏原吉闻言一愣，有些茫然地看向朱高希。 “那严刑峻法，正是套在官员缙绅脖子上的枷锁，令他们不敢贪腐受贿，鱼肉百姓！” “现在这套枷锁被去掉了，试想一下这些官员缙绅会做什么？这就好比一条快要饿死的疯狗，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无法动弹的人，维喆兄猜猜它会做什么？” 此话一出，夏原吉脸色陡然一沉，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快要饿死的疯狗！ 遇到一个无法动弹的人！ 那人的下场会是什么？ 被肆意啃食，被肆意鱼肉！ 虽然朱高希这个比喻很不恰当，但是不难让人理解他的意思。 没有了严刑峻法加以威慑，那些官员缙绅肯定会放开手脚大肆贪腐，而且恰恰因为洪武年间把他们打压得很了，这些人甚至极有可能报复性地贪腐，搜刮民脂民膏！ “更何况那建文还一改太祖重武轻文的国策，重用文人士大夫，给予他们种种优待，试图拉拢士绅之心，这反而会更加助长官员缙绅的嚣张气焰！” “比如有人曾说过，建文朝罪至死者多全活之，这其中的猫腻，维喆兄应该比小子更清楚！” 罪至死者多全活之！ 此言一出，夏原吉不禁深深地看了朱高希一眼。 官员坐法依律当斩，但新帝即位后，却推行宽仁治国，以至于这些犯官非但没有被斩，反而只是受到轻飘飘的惩处，依旧为官一方。 这就是建文朝那所谓的……太平盛世！ 朱高希打开了话匣子，索性一次说个痛快。 “建文还更改官制，将通政司改名为通政寺，大理寺改为大理司等等，这些改革估计是出自那方孝孺之手，只是名称上的变化，追求锐意复古，并无实际意义，徒增干扰罢了！” “最让人无语的是，建文还听信齐黄等人的谏言，减免江南赋税，这确实有利缓解了江浙地区与朝廷之间的矛盾，但是他这一减免，真能减免百姓头上的负担吗？不过是肥了江南士绅罢了。” “黄子澄、齐泰给建文的建议是什么?” “均江、浙田赋，诏曰：国家有惟正之供，江、浙赋独重，而苏、松官田悉准私税，用惩一时，岂可为定则。今悉与减免，亩毋逾一斗。苏、松人仍得官户部。” 朱高希看向夏原吉。 夏原吉不再沉默，愤然开口。 “建文帝认为太祖高皇帝时定下的赋税制度不合理，江浙的赋税太重了，只是开国时用来惩戒的，不应当一直持续下去……下令平均江浙地区的田赋，按每亩地不超过一斗粮的统一标准征收，苏、松等地出身的官员，可以作户部主官。” “洪武朝时太祖皇帝下过禁令，严禁苏松人氏被任命为户部官员，是为了防范出身于这些富庶州府的人们把持财政，偏私家乡，从而牺牲了国库的利益。” “结果建文帝年幼无知，被那些士绅缙绅一通忽悠糊弄，竟然真的同意了。” 话说到这儿，饶是夏原吉也不得不承认，这建文的确不是人君啊！ 你他妈的能不能长点脑子，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建文一朝，就是书生皇帝，秀才朝廷，实在可笑至极！” 第122章 君臣奏对！此人果真大才！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书生皇帝，秀才朝廷！ 夏原吉深吸了一口气。 朱高希这番话，夏原吉那是越听越心惊，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因为建文新政推行得太过顺利了，朝野上下都是鼎力支持！ 原来根源问题出在这上面！ 所谓的建文改制不过是流于形式浮于表面，未能从根本上面解决问题。 而那些官员士大夫反倒是乐得如此，欺上瞒下暗自贪腐，形成所谓的太平盛世！ 他们之所以不反对，是因为改制对他们有利，更便于他们贪腐受贿！ 反倒是那些所谓的仁政，从未落到过实处！ “好了，今日我们就到这儿吧！” 朱高希笑了笑。 “接下来，维喆兄入宫面圣，必定可成！” 夏原吉闻言神情一震，随后起身郑重地向朱高希躬身行礼。 “今日之恩，夏原吉必定铭记于心！” 朱高希笑呵呵地摆了摆手。 随即他还命熊犇熊罴兄弟二人护送夏原吉进宫。 等夏原吉走后，朱勇恰巧走了进来。 “大哥，这家伙真那么厉害吗？” 朱高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开玩笑！ 他可是夏原吉啊！ “此人以后将会是永乐王朝的财神爷，你说呢？” 嘶…… 财神爷？ 难不成是户部尚书？ 那确实有些牛逼啊！ 夏原吉匆匆进宫，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乾清宫外。 等候通传时，他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了朱高希的面容。 那个少年郎，究竟是何许人也？ 天纵奇才……吗？ 光是这份眼光见识，朝堂之上都有大量公卿远不及也！ 这等人物，却不愿入仕为官，甘愿做个商贾，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 不一会儿，永乐帝就唤夏原吉进去。 先前朱棣正和金忠、道衍商议宝钞一事，问题还是在准备金上面。 一众富商巨贾确实捐了不少钱，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八十多万两，可是发行这么点宝钞，朱棣心里面还是不太得劲。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听从爔儿之言，直接远征倭国了。 “陛下，夏原吉觐见！” “唔，终于来了，宣吧！” 一会儿功夫，夏原吉忐忑入殿，行礼如仪，口呼万岁。 朱棣打量一眼夏原吉，见他其貌不扬，便道：“夏卿，朕还记得你当年之计啊！” 此话一出，夏原吉直接吓了个半死。 不会吧？ 这么不当人的吗？ 一上来就要问罪？ 夏原吉有些惶恐，可他却没有认错。 “陛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臣子之责！” 话外之音，当年我是建文皇帝的臣子，所以给建文皇帝出谋划策，这是为人臣子的本分，您若是因为这个事情怪罪我，那未免也太过小气了些！ 朱棣闻言笑了笑，觉得这夏原吉挺有意思。 他以往遇到的建文旧臣，无非就那么两种人。 一种是宁死不屈，愿为建文殉难之人，如那铁铉、暴昭、练子宁等人。 而另外一种，就是逢迎之徒，比如解缙、杨荣这些家伙，抓住改朝换代的千古良机，赢得新帝认可，直接就青云直上了。 可夏原吉既不属于第一种，也不属于第二种。 朱棣来了兴趣，笑呵呵地开口。 “既然如此，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 “你是户部右侍郎，那朕就问你户部政务，当今天下，黄册在册者几何？” 所谓黄册，乃是大明朝廷为核实户口、征调赋役而制成的户口版籍。 夏原吉本能地眉头一皱。 他虽然是户部右侍郎，却一直在外面巡查。 这一点，皇帝陛下不可能不知道，也就是说这位新帝，对他还是有着不小的意见，有刁难的嫌疑。 不过永乐皇帝不知道的是，夏原吉对政务一向熟稔，即便未在户部也依旧了解了不少。 “洪武十四年，朝廷在户帖制度基础上建立了黄册制度。黄册以户为单位，详细登载乡贯、姓名、年龄、丁口、田宅、资产，并按从事职业，划定户籍，主要分为民、军、匠三大类。” “当年统计结果，黄册在册的人口为九百零四万户。而自洪武十四年至洪武三十一年，在册人口则增长至一千一百三十一万户。” 听到这话，朱棣这时背着手起身，他有些觉得这个夏原吉有些不简单了，起座背着手踱了几步之后道：“说完了？只有这些吗?” 夏原吉又道：“臣了解过现在的黄册数目，与洪武十四年原始数目进行了比对，发现户籍的情况，有一个巨大的问题。” “但说无妨。”朱棣看向夏原吉。 “那就是北降南升，淮河以北的人口下降了三十七万户，而淮河以南的人口却得到了极大的增长。” “也就是说，黄河之北千里无烟，江淮之间鞠为茂草，这并非只是一句空口白话……” “夏原吉！你大胆！” 他话音未落，朱高燧就怒喝道。 黄河之北千里无烟，江淮之间鞠为茂草，这句话从一开始就是在控诉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致使百姓死伤相藉！ 可这夏原吉，竟敢当着皇帝陛下的面儿说出来，简直混账至极！ 这朱高燧一向喜欢偏帮，更何况是自家父亲。 朱棣喜欢这个儿子，毕竟是小儿子，然而现在却不一样了，小儿子不是他，而是杰出优秀的爔儿。 所以朱棣脸这次却是脸拉了下来，道：“国家大事，难道还要你做主?出去！” 朱高燧原本开开心心地回来复命，结果现在平白无故挨了顿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拱了拱手就气恼恼地走了。 等他走后，朱棣才终于看向夏原吉。 此人，是个大才。 黄河以北民户亏空严重，这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难题。 当然，这也是许多朝臣公卿都没有察觉到的细节，或者说即便他们知道也不敢当面提及的事情。 朱棣下意识地皱眉，追问道：“这又如何呢?” 如何？ 这就是问策了。 夏原吉清楚，新帝真正的考验来了。 “这对朝廷而言，有着巨大的隐忧。” “陛下素来英明，一旦北方的在册人丁再这样下降下去，势必会引发马政崩坏，千里无人烟，如此北方各处军屯的人丁和补给，都会出现巨大的问题！” “若朝廷不趁现在着手解决这个隐患，长此以往，百年之后……一旦大漠的蒙古蛮夷趁势崛起，朝廷如何制之？只怕会落得个跟前宋一样的下场！” “嘶......” 殿中落针可闻，便连朱棣也屏住了呼吸。 前宋被金国杀得险些亡国，最后南逃偏安一隅，再无收复失地之举，靖康之耻历历在目啊！ 大明，绝不能成为第二个赵宋！ 朱棣又忙问道：“如何得解?” “加强北平行在，疏浚南北运河。促使南北交流，迁徙民户至北平行在，或可暂缓。” 加强北京城…… 疏浚南北运河…… 朱棣与道衍对视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因为，他们早就谋划好了……迁都！ 这夏原吉……果真是个大才！ 第123章 惊喜！治国能臣夏原吉！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永乐帝和夏原吉的第一次见面，充满了惊喜。 要知道，能看清眼下大明局势之人，肯定不在少数，比如朱棣和道衍、金忠等人，他们早就看出了北方户口的折损太重，这对永乐王朝而言将会是致命隐患！ 一旦北方地广人稀，那到时候真会如同夏原吉所说，大明将会失去半壁江山，北方将会沦为异族铁骑的牧马地，这是永乐帝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充实北方，势在必行！ 而道衍与金忠提出的解决策略，不只是夏原吉说的这些，他们还有一个疯狂的计划，那就是……迁都北平！ 没错，迁都！ 永乐帝要将大明王朝的都城，从这南京迁到北平，或者说马上的北京！ 只不过夏原吉的脑洞还没有这么大，他只是着眼于解决北平户口减少这一隐患罢了。 但即便如此，夏原吉的表现也是难能可贵了。 不但敢于直言，而且还提出了切实可行的解决之策！ 此人果真有大才！ 只是，爔儿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疑问，浮现在朱棣心田里面，但他并未纠结。 毕竟自己那个儿子，太过神秘了。 朱棣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一步步走向夏原吉。 众人皆则看着朱棣，不知道皇帝陛下要做什么。 杨士奇有些惶恐，开始慌了。 “陛下，这只是臣的妄言，还请陛下宽仁……” 他半生坎坷，如果可能的话，是真不想步那齐黄方等人的后尘。 不料朱棣到了他面前，却一下子扶住了他，笑道。 “怕什么？” “此谋国之言也，朕初登大宝，正是急需人才的时候，自当唯才是举！” “夏爱卿，起来答话！” 听到这话，夏原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尼玛，这还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一会儿要杀要剐的，一会儿又成了“爱卿”了。 不过还好，他夏原吉总算是度过第一关了。 “爱卿，宝钞一事可曾了解？” 朱棣满脸希冀地看着夏原吉。 他之所以召夏原吉回朝准备重用，正是听了朱高希的举荐，希望盼来一个财神。 夏原吉心头狂震，表面上倒是稳如老狗！ 来了！ 那位贤弟猜中了！ 皇帝陛下果真要考教他宝钞一事！ 可是，高希贤弟怎么知道呢？ 夏原吉不得而知。 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沉声应对皇帝陛下的考教。 “陛下，臣虽身在福建，却也洞悉朝廷大政！” “宝钞发行乃是国政大计，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夏原吉脸不红，心不跳地将朱高希话语复述了一遍，听得朱棣眼睛发亮。 除了朱高希先前提醒的外，夏原吉还着重提及了一点，也是朱高希特别为他准备的亮眼之处。 “陛下，此外最重要的就是，发行宝钞之后，必须确保宝钞与金银铜钱的互换流通！” 听到这话，朱棣本能地眉头一皱。 “爱卿，此策怕是……不妥吧？” “朕推行宝钞，就是为了让民间认可宝钞，全都用宝钞，禁用金银，如此宝钞才能够流通起来……” 朱棣都打算明发谕旨禁用金银了，怎么可能还老百姓拿金银换宝钞呢！ 果然，贤弟又言重了！ 夏原吉心神激荡，面对永乐帝时也多出了几分底气。 此刻他宛如朱高希附体，脸上挂着冷笑。 “若是如此，那臣要赶紧将家里的宝钞换成金银才好，不然要吃大亏了。” 朱棣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顿时勃然大怒，喝道：“混账，你说什么?” “一旦朝廷下达此谕旨，宝钞的价格必定暴跌，若说再不换成金银，不出三五日，家里有宝钞的，肯定赔得倾家荡产……” 朱棣一怔，愤怒咆哮道：“你在说什么？皇帝的旨意也不遵行吗?这是朝廷的命令！” “皇帝的旨意自然无人敢违逆，可是皇帝的旨意，也无法左右市场，更不能逼着百姓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 夏原吉不卑不亢地回答道:“陛下难道就没有想过，朝廷一道命令真能逼迫天下亿兆子民全都使用宝钞吗？” “即便是昔年的太祖皇帝都办不到，现在的皇帝陛下能与太祖皇帝比肩吗？” 夏原吉说的是一桩事实，在洪武年间，确实有一段时间，朝廷强令用宝钞，也就是朝廷发行的“大明宝钞”进行买卖。 只不过宝钞到了洪武二十年的时候，就因为滥发，而开始不断地贬值，洪武二十年之后，这种情况就更加恶化了。 比如在洪武二十年的时候，一石米只需要一张一贯的宝钞就可购买，而到了现在永乐二年，一石米却成了十贯宝钞，区区十几年的时间，纸钞的价值贬值了十倍。 在这期间，朝廷多次下令禁止民间使用金银，禁绝银钱，强令天下士农工商必须用宝钞进行采买和交割商品，可惜没有任何用处。 夏原吉问出了一个诛心的问题。 “洪武年间禁绝金银，那民间是怎么用的？百姓当真全都使用宝钞，不用金银了吗？” “皇帝陛下当时还是燕王殿下的时候，难道出门使用的就是宝钞吗？” 朱棣一张老脸被气成了猪肝色，眼睛死死地盯着夏原吉。 这个混账，真是敢说啊！ 饶是金忠和道衍听了，都不得不佩服夏原吉的勇气。 是个直臣，也是个能臣。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禁绝金银铜钱，根本就行不通。 “朝廷原本不强下旨倒也还好，如果一旦下旨，势必会激起民间百姓的逆反心理，更别提他们本来就因为宝钞贬值而心生抵触，朝廷谕旨一发这种抵触心理将会愈发严重，宝钞贬值速度也会越来越快，直到……难以收场！” 夏原吉语速缓慢语气坚定，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朱棣听后陷入了良久沉默，最终还是忍着心中的火气。 “爱卿还真是个直臣！” “此事倒是朕想岔了。”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洪武朝的先例就摆在那里，你想不信都没辙。 夏原吉再次起身跪下，道:“陛下谬赞了，臣惶恐。” 该硬气的时候要硬气，但该服软的时候还是得服软。 毕竟硬气是为了让皇帝陛下看到自己的刚直，服软则是为了身家性命着想。 果不其然，夏原吉这么一服软，朱棣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 “爱卿快快平身，此乃某国之言，朕很欣慰你能直言不讳！” “传旨，夏原吉献策有功，深得朕心，进夏原吉为户部尚书！” 嘶……户部尚书，执掌一国钱粮的朝堂重臣！ 饶是夏原吉此刻都震惊了，一时间竟忘记了谢恩。 直到道衍轻咳了一声，这才将他给惊醒。 夏原吉眼眶通红地以头触地，高声道:“臣叩谢陛下隆恩！” 第124章 悲催！解缙又挨骂！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夏原吉走后。 朱棣背着手来回踱步。 足足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终于开口。 “这个夏原吉……是个贤才啊！” “和尚，你以为呢?” 道衍平静地站出来，镇定自若道：“此人必能兴国。” 听到这话，金忠有些错愕地抬头看一眼道衍。 他当然清楚，这位平日里不与百官接触的大和尚，其性情之高傲，远远超出任何人的想象。 这和尚在朝中几乎从不夸赞别人，当然，也不会随意的斥责别人，也正因为如此，能得到他这夸赞的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今日竟然多出了一个。 新任户部尚书，夏原吉！ 道衍眼中精光闪烁，有些好奇地开口道:“陛下，臣倒是心中疑惑难明。” “夏原吉先前可曾与四殿下有过来往？” 朱棣闻言一怔，随后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立刻将朱高燧重新唤了过来。 听完朱棣的询问，朱高燧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爹，老四的生平，基本上都查清楚了。” “很干净，也很凄惨，这小子在做流民的时候，为了一口吃的，险些被人给打死……” 话说到这儿，朱高燧就说不下去了。 毕竟这可是他的亲弟弟，差点被活生生的饿死！ 朱棣也是红了眼眶，摇了摇头驱散掉脑海里面那副惨状。 见此情形，朱高燧立刻开口道:“爹，既然查清楚了，那就把四弟接进宫跟我们相认吧！” “我这就去找老四……” “你给我站住！”朱棣怒喝道，“朕让你去了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如若这么轻易就能相认，朕还会等到现在吗？” 朱高燧又被骂得满脸懵逼，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爹！” “老四没问题啊！” “您为什么就是不肯跟他相认啊！” 朱棣脸色阴沉如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你带人去追查建文行踪！” “爹，那是老四啊……” “滚出去！” 朱棣怒斥道。 眼见他是真的发怒，朱高燧也不敢吭声了，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慢着！” 朱高燧停下脚步。 “老四这件事情，任何人都别说，包括你娘和你大哥二哥，听明白了吗？” “尤其是你娘，有关老四的最新消息，你一个字都不能说！” 听到这话，朱高燧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朱棣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他想不明白，自家爹为什么要这样对老四。 明明都查清楚了，老四跟建文余孽没有勾结，底细干净得很不说，还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为什么不能把老四接回宫里面好好补偿照顾呢？ 朱高燧想不明白，但他也不敢违抗朱棣的命令，所以只能唉声叹气地离开宫廷。 不一会儿，内阁学士纷纷来到大殿。 朱棣将他们唤过来，就是存了考校的心思，想看看这里面究竟有几人真有真才实学。 在文渊阁值守的解缙、杨荣、胡广、金幼孜四人已匆匆而来。 行了大礼后，朱棣只朝他们颔首，随即道：“朕准备发行宝钞，同时严禁银钱，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吭声。 其实此时的内阁学士，权力远不如明朝中后期那般大。 他们虽是入阁，却只是翰林出身，品级不高，现在更多的只是秘书的职责，负责为皇帝提一些建言，同时传递旨意而已。 但他们毕竟是御前红人，所以地位比较清贵。 杨荣的资历较浅，一向不会主动冒头；而胡广为人谨慎，寡言少语；金幼孜则是性子温厚，也不争宠。 朱棣的目光落在解缙的身上。 这解缙出自书香门第，打小就有神童之称，能言善辩，满腹经纶，太祖皇帝都听过他的名头，无疑是内阁之中最耀眼的一个。 感受到了皇帝陛下的目光，解缙便开口回答道：“陛下，天下僧俗百姓也苦于银钱笨重，何况陛下外严内仁、知人善任，百姓无不拜服，因而定然都能够接受宝钞，市面上银钱的交易全部使用宝钞，并不是什么难事。” 朱棣眉头一皱，道：“你真这么想？” 解缙忙道：“陛下明鉴，虽然这天下偶也有一些无知百姓尚还囤积银钱，不过这些都不足为虑。” “而且陛下九五之尊，若是明发圣旨，这普天下的臣民，谁敢不遵守呢?” 朱棣听得心中一阵腻歪，忍不住笑道:“那万一百姓不认可宝钞，非要使用银钱呢？” 解缙似乎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他是何其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皇帝突然过问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皇帝身边说了什么。 甚至解缙往深里去想，更是细思恐极。 毕竟皇帝陛下为了发行宝钞做了长久准备，当初提议禁止银钱，就是他解缙提出的建言！ 嗯，莫不是有人故意借这件事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表面上是非议禁止银钱，实际上却是奔着他解缙来的? 想到这儿，解缙就急了，立刻朗声道:“陛下，洪武八年太祖皇帝规定禁止以金银交易，违者重罚，从而稳住了宝钞的地位……” “那你解缙也应该知道，饶是太祖皇帝下令，可是宝钞还在不断贬值！” 朱棣陡然厉喝道:“宝钞贬值你是只字不提，光是会援引先例，这有什么用？” 解缙被骂傻了，朱棣这话无疑就像一个惊雷在他的头上响起，他打了个寒颤，忙道:“陛下，这是太祖皇帝的祖宗成法啊！” “呵，祖宗成法？那剥皮实草也是祖宗成法，尔等怎么从未提及？！” 朱棣冷笑道，众人无言以对，解缙脸色苍白。 最后朱棣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朕尚且算是宽仁，不愿效法太祖高皇帝，尔等退下吧！” 解缙恍然之间，却发现自己的衣襟早已湿透了，于是唯唯诺诺的，与杨荣和胡广等人告退。 等出了大殿，解缙的脸色颓唐，这一次打击对他不小。 尤其是方才朱棣严词厉色的样子，让他猛然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位永乐皇帝……不好糊弄啊！ 胡广见他铁青着脸，低声道：“解公，解公……” 解缙这才回过神，低声感慨道：“方才陛下神采，真如太祖高皇帝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这话不算是犯忌讳，甚至如果让朱棣听了去，反而有夸奖的成分。 可这话若是对读书人说，可能又是另外一番的意思了。 胡广、杨荣和金幼孜都默然无言。 第125章 伤痛！靖难之役的后果！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老宅庭院里面。 朱高希和夏原吉正在畅快痛饮。 不管是因为先前的解惑，还是为了以后的工作，夏原吉都不得不承认，他有些离不开朱高希了。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与之交好。 毕竟朱高希这一身财税本事，确实与国有利。 至少那么一点点的私心，倒是可以忽略不计了。 “贤弟，果真如同你猜测的那般，陛下果真考较了愚兄宝钞一事。” 朱高希喝着大酒，脸上满是自信笑容。 开玩笑，你以为皇帝陛下召你夏原吉回京干什么？ “那除了宝钞之外呢？” “皇帝陛下还问了些什么？” 作为夏原吉背后的男人，朱高希有必要助他稳固地位。 等到夏原吉自身能力凸显，再加上朱高希源自后世的财税知识，彻底坐稳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后，那朱高希就要开启收割模式，缔造出一个金融帝国了。 夏原吉也不瞒着他，笑道:“其实宝钞是第二件事情，陛下首先问的是户籍相关的东西。” “好在我这些年人虽在福建，却也暗中了解户部政务，这才没有被陛下给难住。” 听到这话，朱高希忍不住有些腹诽。 狗日的永乐帝，还真是小心眼呐！ 就因为夏原吉当年给建文出了一个毒计，这永乐帝还一直记在心里面。 “说起来，这户籍南升北降，确实是国朝一大隐患。” 夏原吉也痛饮了一大口，兴许是酒劲上头，自顾自地抒发着心中郁结之气。 “黄河之北千里无烟，江淮之间鞠为茂草啊！” “天知道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数据是不会骗人的。 或许朝堂公卿对这句话没有什么概念，但如若夏原吉将这些户部统计出来的清晰数据甩到他们面前，那么开始慌的就不只是一个人了，而是整个大明王朝！ 大明分南北，北方不但是大明王朝的半壁江山，更是承担着守土御敌的重担！ 都知道大明施行卫所制，可如果卫所里面人都没有，那这卫所还怎么延续下去呢？ 如此一来，北方各处军屯的人丁和补给，都会出现巨大的问题！ 到时候异族崛起，蒙古铁骑南下，整个北疆都会变成其牧马地，大明朝廷拿什么抵挡呢？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加强北平行在，疏浚南北运河，迁徙百姓充实北平……” 夏原吉道出了自己的方案，朱高希听后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这些确实都是切实可行的方案！” “但是，只能缓解南升北降的差异，却不能根除！” “唯一的解决之策，那就是……”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庭院大门外突然传来了声音。 “爔儿，爹来看你了！” 熊犇熊罴一听到是皇帝陛下的声音，直接就打开了院门。 然后，除了朱高希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朱棣和道衍满脸茫然地看着夏原吉，而夏原吉更是满脸惊恐之色。 不是你等会儿…… 刚刚皇帝陛下在外面喊的啥？ “爹来看你了……” 爹？ 夏原吉神情僵硬地看向朱高希。 朱高希倒是不觉得异样，笑呵呵地起身介绍道:“爹，这位是夏原吉，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我今天刚刚认识的兄长！” “兄长，这位是我干爹，身份嘛……” 朱高希小声蛐蛐道:“他是成国公朱能！” 夏原吉:“？？？” 啊？ 啊？？？ 是我眼睛瞎了吗？ 片刻之后，三人各自落座。 朱高希前去准备茶水吃食。 夏原吉在永乐帝的质疑眼神下，如坐针毡。 他哪儿知道，大街上随便认识的一个贤弟，竟然会是皇帝陛下的亲儿子啊喂！ “爔儿并不知道朕的真正身份。” 朱棣幽幽开口道。 夏原吉立刻秒懂。 “陛下放心，臣绝不说漏嘴。” 听到这话，朱棣点了点头。 不过他此刻心里面也很古怪。 这他娘地，有些邪门啊！ 按照夏原吉所说，他先前与爔儿从不认识，可爔儿好像对他一直久仰，甚至不由分说地拉着他一番交谈。 事实证明，夏原吉确实是个人才，爔儿举荐无误。 可这个兔崽子，还真是充满了神秘啊！ 朱棣与道衍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诧。 等朱高希回来之后，他旁若无人地继续方才与夏原吉的话题。 “南升北降，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朱高希看向夏原吉沉声开口，笑道:“一场靖难之役，彻底打崩了整个北方，尤其是反复的拉锯战使得淮河以北的疆土遭到极大的破坏，百姓流离失所，军民死伤无数，民户数量又怎会不降低呢？” 听到这话，朱棣脸色有些发黑。 毕竟这场靖难之役可是他这个燕王掀起的，现在听朱高希这话的意思，那数十万军民的死亡，都得算到他一人的头上！ “淮河以北的人口数量持续下降，不管是天灾也好还是人祸也罢，其具体原因咱们暂且不提，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实，那就是大明人口北降南升都已经成为了不可否认的事实，这也是永乐朝廷不得不重视的一大隐患！” “因为长此以往下去，朝廷对北疆的控制力无疑会逐年下降，而大明最主要的敌人，那就是来自漠北的鞑靼和瓦剌！” “所以北方人丁一再崩坏，朝廷如果不想办法解决，不及时寻找良策充实北方，那不只是会牵连到北疆防线的问题，连最基本的军屯都无法保证，一旦等到漠北草原出现了什么枭雄人物，那整个大明甚至都可能因此而遭遇险境！” 这个逻辑，其实很好理解。 北方人口为什么一再下降？ 其一是因为自唐朝开始经济中心就已经南移，以江南为中心的朝廷掌控了全国话语权！ 而燕王朱棣掀起的那场靖难之役，前前后后一直打了差不多四年，而真正的主战场，也就是淮河以北的北疆地区。 这四年期间，燕军和南军进行了血腥残酷的拉锯战，今日你攻下一座城池，隔几天我再出兵收服他，这等状况之下先别说两军将士受不受得了了，平民百姓都受不了！ 拉锯战，充斥着死亡和血腥！ 有一句话说的好，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 这并不是一句空口白话，而是古代百姓最真实的凄惨写照！ 战乱带给老百姓的伤痛，从来不只是流离失所那么简单！ 第126章 最佳良策！迁都北平！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 土匪过境或许只是抢夺一些财物钱粮罢了，老百姓可能还会有活路，但是等到这些官兵过境，那老百姓才是真正的没有活路了。 官兵过境就像是一把篦子在头上篦了一遍，把所有能吃的能喝的能穿的都篦得一干二净！ 篦子是在头上篦虱子和虮子的，齿子一个挨着一个很是稠密，篦得狠了，就把头皮都篦烂了，命都要夺走！ “兵过如篦，官过如剃”，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就算交出了钱粮财物，可能还真不一定能够保命！ “杀良冒功”这种事情，中后期的明军可是没有少做！ 可想而知，百姓子民面对这些乱兵流匪，将会是何等绝望！ 所以，燕王朱棣发动的这场靖难之役，彻底将整个北方地区都给打崩了，战火燃烧之处，百姓军民枉死惨死者不计其数！ 在这种前提之下，北方百姓的人口自然会暴跌，而且因为伤得太狠，短时间内根本就没有办法恢复元气，一直呈现出人口逐年下降的趋势。 不要忘了，大明真正的外敌，是西北的蒙古蛮夷！ 北方百姓人口降低，连最基本的屯田驿站都维持不了，那谁去戍守边防，谁向边关军镇输送粮草物资，谁为了家国大义毅然决然地奔赴边疆戍边卫国？ 难道你要让江南这些士绅老爷们去戍守边疆不成？ 别开玩笑了！ 南升北降，北方空虚，这是一个难题，足以影响大明国运的难题！ 不过，朱棣和姚广孝这对顶尖君臣，他们会不知道吗？ 显然，他们当然知道，而且已经在筹谋迁都事宜！ 院子里面落针可闻，朱棣和姚广孝都是屏住了呼吸。 “爔儿，若是按照你所说，那此事当如何解决？” 夏原吉也扭头看向了朱高希。 他先前提出的解决办法，都是切实可行的策略。 就是不知道这位天纵奇才，还能提出什么好办法来！ 三人全都满怀希冀地看着朱高希。 朱高希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给出了答案。 “最好的解决办法，自然就是迁都北平！” 迁都北平！ 朱棣瞳孔猛地一缩，久久不能平静。 他看向了姚广孝，后者同样满脸惊骇。 君臣二人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诧。 要知道，他们这对顶尖君臣，商讨了良久，这才讨论出了这么个结果，那就是直接迁都，从而彻底解决南升北降的隐患。 可是……朱高爔呢？ 一语中的啊！ 这个小子，真是不折不扣的妖孽啊！ 此刻饶是道衍大师都有些瞠目结舌，惊讶万分。 迁都，这放在任何一个王朝来说，都是影响国运的天大事情，寻常人根本想都不敢想，更别说直接脱口而出了。 要知道迁都前后，就意味着一批既得利益者利益受损，另一批新得利益者取而代之！ 就比如大明，现在都城在南京，一旦迁都去了北平，那么南方士绅利益势必受损，他们绝对不会答应！ 这就是问题所在。 也是朱棣和道衍迟迟不敢行动的真正原因。 永乐帝还没有坐稳天下，再说了迁都是个大工程，不必急于一时。 “为什么皇帝陛下要迁都北平呢？”朱棣好整以暇地追问道。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个儿子智计可以达到这种地步！ 难道这就是天纵奇才吗？ 朱高希笑了笑，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永乐皇帝为什么要迁都北平呢？ 现在大明王朝的都城，也就是金陵城，其实拥有许多得天独厚的优势。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自唐朝以后，江南经济迅速发展并超过北方，经济重心随之南移，成为全国的经济重心所在，这也是为何江南士绅敢跟大明朝廷叫板的真正原因，他们占据了大明赋税的半壁江山！ 而位于江南的金陵因为地处江淮一带，天然自带江防体系，完全可以长江淮河构筑防线，这是保证帝都安全的直接屏障。 除了这些，金陵城自身的地理条件也十分优越。 金陵地势险要，四周是山，北高南低，易守不易攻，堪称坚城。 这些天然屏障拱卫着金陵，使得历代统治者都很看中这块宝地，这金陵城也因此成了六朝古都，蕴含所谓的龙气！ 不仅如此，金陵还交通便利，东南的太湖平原和钱塘江流域是水资源丰富的地方，再加上秦淮河与太湖水系，使得金陵水系四通八达。 毫无疑问，金陵城堪称绝佳的都城选择。 而朱棣的大本营，北平呢？ 北京位于华北平原的北端，三面环山，俯瞰中原，号为形胜之地！ 自唐朝安史之乱以来，北京在中原王朝的地位日渐显著。 这座古老帝城曾是辽国的南京，也是金元两朝的故都，论及历史渊源丝毫不逊色于南京城。 所以北京城与南京城二者相比，各有优势与不足。 南京唯一不如北京的地方，就是位置太过靠南，都城位于南京，难以有效地掌控北方，这就是大明眼下的困境所在！ 但是就目前而言，南京城作为大明朝的帝都，已经是大明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既然如此，那永乐帝为何还要靡费甚众，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在北平重修一座宏伟都城，顶着莫大压力迁都北京？ 因为，永乐帝有着他不得不迁都的理由啊！ 朱高希仔细琢磨了片刻，斟酌了一番措辞。 “干爹，迁都之举势在必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南京城偏安一隅，不利于国朝的统治！” 朱高希一开口，就知有没有。 朱棣和姚广孝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欣慰之色。 夏原吉听后也不免陷入了沉思。 “昔年当年太祖高皇帝便打算择机将京师迁往北方，因为历代统一王朝的都城大多都在中原，这是基于大一统的必要性，南京城就算再得天独厚灵气满满，可也处于南方位置，不利于朝廷管控北方疆土！” 朱高希抿了一口茶水，道:“太祖高皇帝于洪武元年，下诏以汴梁（开封）为北京，以金陵为南京，效仿周唐的京平故事，又于洪武二年，下诏在故乡凤阳营建中都，从江南移民中都，都是对于迁都的一种尝试。” “但是开封也好凤阳也罢，都是久经战乱，破败不堪，难以承担起大明京师的重任，于是太祖高皇帝陛下放弃了迁都这两处的打算，但又曾命懿文太子前去考察古都西安，可惜……最后也是颓然放弃。” 谁都没想到，朱标去西安考察一番后，回来竟然病死了，致使大明大乱，迁都也就彻底告吹了。 懿文太子朱标，史上第一太子爷啊，真是可惜了。 如若他没有英年早逝，而是顺利即位，那大明是不是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大明迁都，其实是势在必行之举，那么问题就在于，迁都去什么地方呢？” “那北平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第127章 南北两京！双轨运行！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眼中神采愈发浓郁。 他目光炽热地看着朱高希，仿佛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 “迁都北平，为什么？” “爔儿你要知道，北方现在地广人稀，而且北平距离边塞太近，如若遭到异族铁骑围攻，那大明岂不是有覆灭之患？！” 不得不承认，永乐帝就是永乐帝。 他虽然与道衍商议后认可了迁都的谋划，但是心中始终有隐忧存在。 就比如说刚刚提到的这个问题，北平本身就是个边塞军镇，距离边关不过百里。 朱棣自然不怕，有生之年他甚至想要彻底覆灭蒙古，包括那什么鞑靼和瓦剌！ 但是问题在于，这些草原异族就像是剿之不尽、灭之不绝一样，中原王朝强盛的时候，他们就迁徙逃窜不敢南侵，等到中原王朝衰弱的时候，这些狗东西又跳出来了，南下劫掠无恶不作。 主动出塞打吧，到了人家的地盘上面，你还真不一定能够打得过！ 就算王朝强盛大军战力卓绝，可就算是你打得过，人家也不是傻子，打不过转头就跑了，一头扎进那茫茫草原里面，你想找都没地方找去！ 而且就算是出塞作战打赢了，对中原王朝而言也没有太大益处，反倒是会因为出塞征战投入海量的钱粮物资，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可不出塞，那就只有躲在长城里面被动挨打了，忍受着草原蛮夷时不时地南下劫掠，这对任何一个王朝、任何一位帝王而言，都是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这大漠草原之地，先是先秦胡人，接着是秦汉时期的匈奴，此后又是三国时期的鲜卑，然后是隋唐时期的突厥，紧接着又是前宋时期的契丹金人，最后又是蒙古，现在又变成了鞑靼与瓦剌，好似真的没有尽头一样，杀之不尽，斩之不绝！ 饶是朱棣都有些不安，他担心迁都北平之后，后世子孙能否守住这份基业！ 一旦出现什么不肖子孙，败坏朝纲致使国力衰微，草原异族趁机崛起，那么大明王朝都城就在北平，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一些！ 朱高希深深地看了朱棣一眼，或者说他眼中的“朱能”。 这位靖难名将不愧是一代名将，军事眼光远非寻常可比。 历史上正因为永乐帝迁都北平，破坏了太祖朱元璋设置的边疆防线，结果到了正统朝的时候，大明出现了一个“战神二代目”朱祁镇，御驾亲征一战打崩了大明王朝，致使瓦剌铁骑兵临城下，险些覆灭大明王朝！ 这份眼光见识，确实难能可贵。 “干爹，不能因噎废食啊！” “北平是临近边塞，但是迁都北平，也有必须之理。” “其一，咱们皇帝陛下是靖难靠上位，所以陛下需要将太祖高皇帝的旗帜高举于世，从而得到更为广阔的支持，这是政治上的正确，也是帮助陛下赢得天下认可的一个法子。” 明太祖朱元璋一生最大的功绩是什么？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这一点，谁都抹杀不了！ 如果不是朱元璋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华夏将再难恢复礼仪之邦！ 因而朱棣想要得到天下人的认可，就要一直高举着这面旗帜，继续北伐蒙元，继续北伐鞑虏，继续征战草原大漠！ 一旦他迁都北平，那么就跟“天子守国门”差不多是一个意思，天下臣民自然就会认可他这位永乐皇帝。 “其二，我大明外敌，无非就是漠北的鞑靼瓦剌，朝廷为求长治久安，就不得不加大对北方的统治力度。” “而北方大多民风悍勇，特别适合充当抵御游牧民族南下掠夺的坚固城堡，并且北平本身就是边塞重镇，完全可以满足大明向北方地区继续扩张的战略方向，可以作为我大明王师北伐蒙古的前线基地，兵马粮草、器械辎重全都可以从北平调拨，这是战争优势！” 朱棣听后眼睛越来越亮。 甚至他都忍不住挥了挥拳头。 朱高爔这番话，当真是说到了他心坎儿里面！ 道理很简单，朱棣一辈子六飞五渡，御驾亲征北伐蒙元，好日子都没过几天。 他之所以这样不知辛劳，还不是为了文治武功，为了赢得天下人的认可！ 而他想要北伐，那么就必须加大对北疆之地的控制力度，必须想办法充实北方之地，至少要确保西北边关一旦发生战事，朝廷有兵可用可以迅速奔赴战场保家卫国！ 所以，大明北疆的重要性，对于永乐皇帝朱棣而言，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媲美！ “其三，咱们这位陛下当年乃是燕王，正是就藩于燕京北平，北平不但是皇帝陛下作为藩王时期的封地基本盘，更是皇帝陛下靖难功成的龙兴之地，所以于情于理，北平和金陵相比，皇帝陛下都会选择北平！” 这一点，朱棣再认可不过了。 他来到这金陵后，睡觉都不踏实，总觉得有人想要害他！ 还不如回到北平大本营，那睡觉都能睡得香一些！ “其四，皇帝陛下靖难功成后，为了稳固朝堂统治，不得不笼络南方士绅，尤其是以江南士绅为首。” 这一点，从朱棣提拔重用解缙、黄淮、胡广等南方士绅就可见一斑。 即便是永乐皇帝，在皇位还没坐稳的时候，也不得不向这些南方士绅低头服软，达成一种默契的合作。 “可是这对于国朝而言，却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北方本就人丁稀薄而且贫寒困苦，公卿缙绅若全都是出自南方出自江南，那要不了多久整个朝堂都会是南方士绅的一言堂！” “如此带来的后果将会是致命性的，北方学子再无出头之日，那随之而来的就是朝廷对北疆之地的掌控力急剧下降！” 朱棣和道衍都变了脸色。 这一点，他们还真是没有考虑周全。 科举制度是读书人考取功名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个唯一的机会，本身就不是那么的公平公正！ “南方本就是人文荟萃之地，科考也成了南方士绅学子的主场，北方学子能够高中进入朝堂之人那是寥寥无几，这是文化底蕴的差距，朝廷若是不出手平衡，那这差距将会越来越大，直至北方士民与朝廷离心离德！” 而朝廷为了维持南北平衡，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迁都北平！” “迁都北平，改北平为北京，南京作为陪都，如此一来，大明政治中心将会是北京，经济中心则是南京，我大明施行两京制双轨运行，可同时兼顾南北，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两京制！ 双轨运行！ 第128章 迁都之议！夏原吉的震撼！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迁都北平！ 夏原吉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朱高希。 他怎么敢……敢如此大胆的啊！ 要知道这南京城可是太祖高皇帝的肇基之地，一直作为大明王朝的国都，甚至太祖皇帝和孝慈高皇后都是埋葬在南京城外的紫金山南麓！ 结果你现在要迁都？！ 这不是对太祖高皇帝的不敬吗？ 即便夏原吉才华凸出见识卓远，但他还是难以摆脱时代的束缚，迁都对他而言简直就是骇人听闻的事情！ 朱棣和道衍却是镇定自若，甚至隐隐觉得有些兴奋。 他们好像……找到了志同道合的袍泽！ “陛下，此子必能兴国！” 道衍扭头跟朱棣耳语道。 朱棣忍不住心神狂震！ 这是乱世妖僧，再次针对朱高爔给出的最高评价！ 说实话，道衍和尚现在也是心惊不已。 最开始他见到朱高希，是因为宝钞隐患一事，这才对皇帝陛下口中这个“奇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之后就是朱高希一再出手，为皇帝陛下分忧解难，以致于皇帝陛下没事儿就往这老宅里面跑，而道衍和尚对朱高希的兴趣也愈发浓郁！ 直到此刻，他才陡然惊觉，这朱高希才智远非寻常可比啊！ 道衍和尚有着属于自己的傲气，那是建立在他道衍融会贯通了儒释道三家学问的基础之上，那是他道衍一手策划并且主导了靖难之役成功帮助燕王朱棣夺取了江山的前提之下，他道衍和尚有资格傲气！ 所以，他的评价如此之高，堪称珍贵！ 迁都北京，施行两京制度，这就是朱棣和道衍这对顶尖君臣，一直隐藏的最大秘密！ 而现在，这个秘密竟然被朱高希轻而易举地就说出口了！ 甚至他还是在民间乡野，根本就没有渠道了解天下大势，只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分析大明眼下状况，自己琢磨出来的，直接与朱棣、道衍的观念不谋而合！ 这未免也……太过惊艳了些！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看向朱高希的目光之中，也愈发变得炽热骇人！ 现在永乐帝也不得不认真思量一二，自家这个四儿子未来的去处。 而夏原吉神情逐渐变换，从最开始的惊骇，到神情凝重，再到神情恍惚。 先前朱高希那番话语，他也是在场听了的。 不得不承认，除去不敬太祖皇帝外，朱高希所提出的这个天马行空的策略，堪称完美！ 加强北平行在，甚至直接迁都施行两京制度，从而彻底平衡大明王朝的南北之患。 北京作为大明的政治中心，拉动北疆之地的人口增长与经济发展！ 南京则作为大明的经济中心，继续留着一套朝廷班子，专门管理这江南繁华之地，确保大明赋税一如先前！ 如此一来，南北方地位相当，大明王朝兼顾南北，才能真正做到高枕无忧！ 突破了唯一的思想束缚，夏原吉便恍然大悟，紧跟着点了点头。 朱高希将目光移向夏原吉，相比于其他人，他更加看重这位永乐王朝的专用户部尚书。 毕竟，自己以后的金融帝国，还需要这位“永乐钱袋子”多多配合！ “维喆兄还记得之前我们聊过的话题吗？那建文听信齐黄方等人的谗言，认为太祖高皇帝时定下的赋税制度不合理，认为江浙的赋税太重了，只是开国时用来惩戒的，不应当一直持续下去……” 话听到这儿，朱棣和道衍不约而同地嗤笑了一声。 这件事情，他们自然也是知道的，当时还大骂朱允炆是个愚蠢小儿！ “建文于是下令平均江浙地区的田赋，按每亩地不超过一斗粮的统一标准征收，放着江南鱼米之乡不管，想要彰显出自己的仁德，甚至解开禁令允许苏、松等地出身的官员，可以作户部主官。” 朱棣接过话茬，冷笑连连。 “昔年太祖皇帝曾经下过禁令，严禁苏松人氏被任命为户部官员，就是为了防范出身于这些江南籍贯的的官员把持国家财政，偏私其家乡，故意拖税甚至欠税从而牺牲了国库的利益。” “可笑那建文帝年幼无知，被这些江南士绅缙绅一通忽悠糊弄，竟然真的同意了，明发令旨，天下哗然。” 说实在的，朱允炆但凡脑子聪明一点，他都不会做出这么昏庸愚蠢的决定，还让整个天下都看到了他的愚蠢可笑！ “太祖皇帝为什么要在江南推行重赋税制度？难道真是什么张士诚、方国珍等原因吗？” “自唐末以后，经济中心就开始向南方转移，前宋胡元也均是对江南征收重赋税，难道他们也记恨张士诚、方国珍不成？” 朱高希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嘲讽。 “建文这个人吧，就是个凡事太过理想化的书生皇帝！” “说他是个昏君吧，他倒真算不上，毕竟人家心里面还是装着老百姓，即位之后就推行了各项仁政善举，看样子也是想过励精图治的！” “可问题就在于，他太过于理想化了，以为这些仁政善举都会落到实处，都会切切实实地落到老百姓头上！” 听到这话，朱棣神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呵呵，作为燕王朱棣，他拥有绝对的发言权。 夏原吉有些惶恐不安，毕竟朱允炆百般不是，他毕竟也是建文皇帝，你一个臣民怎敢如此诽谤君上啊，而且还是当着永乐皇帝的面儿。 不过当他注意到，永乐帝非但没有发怒，反而笑呵呵地连连点头，他也不好出言提醒朱高希，反而因为永乐帝的表现暗自吃惊。 这位贤弟到底是什么身份？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啊，洪武年间太祖皇帝那般严厉打击官员贪腐，都尚且还有不少贪官污吏，借用朝廷各项政策谋取私利，更何况是新帝即位大肆渲染之后呢？” “咱们那建文皇帝那可是‘宅心仁厚’，洪武年间官员坐罪是从严惩治，到了他这儿就变成了‘罪减一等’，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轻飘飘地处罚一下就行了，这无疑更会助长官员缙绅贪腐受贿的嚣张气焰！” “再看看建文身边那都是些什么人，放着太祖皇帝给他留下的辅政老臣不用，比如户部尚书王钝和吏部尚书张紞，这二位可都是蜚声宇内的名臣贤臣，他建文却不听人家的话，反而重用一些同样纸上谈兵的书生秀才，如齐黄方等人，这就决定了无论建文君臣出发点好坏与否，老百姓都不可能获得任何益处，只会便宜了那些官员缙绅！” “最明显的例子，就莫过于江南减税这件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事于国不利，于江南士绅有利，可推动此策之人，却是整个建文朝堂，由齐黄方三人领衔，其他那些反对的不同意的，要么被排挤要么被打压，这就是个妥妥的士绅朝廷！” “书生皇帝，秀才朝廷，他们会在意老百姓的死活吗？” 第129章 江南士绅！绝不能让他们掌权！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书生皇帝，秀才朝廷！ 他们会在意老百姓的生死吗？ 这个问题，还用多问吗？ 不会！ 绝对不会！ 朱棣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或许先前，朱棣还不知道答案。 但是现在听了朱高希这番话后，他有绝对的信心，说出这个答案！ 士绅绝不会在意百姓的死活！ 为什么？ 因为朱允炆太过相信他那个秀才朝廷了！ 朱允炆这个书生皇帝，愚蠢小儿，一言一行都充满了理想化。 诚然，他执政的出发点可能是好的，的确是为了底层老百姓考虑，推行各项仁政善举！ 但是这些所谓的仁政善举，根本就没有落到老百姓头上，老百姓也未能从这些仁政善举里面得到任何益处！ 反倒是朱允炆那个秀才朝廷，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等江南缙绅，借助朱允炆推行的这些仁政善举，从中谋取私利，赚了个盆满钵满，吃了个满嘴流油！ 偏偏朱允炆对此还一无所知，还沉浸在士绅缙绅对他的恭维奉承之中，认为自己当真是位圣君明主，认为自己当真打造出了一个太平盛世，认为自己所做的全都是对的！ 恐怕直到燕军最后杀入了紫禁城，朱允炆绝望之下下令焚宫，他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多么可怕啊！ 一代帝王就这样沉浸在文臣缙绅给他编织的美梦里面，毫不自知！ 朱棣脸色阴晴不定，第一次正面感受到了士绅缙绅的险恶！ 他进入金陵之前，还想着见到朱允炆那愚蠢小儿的时候，一定要给这个大侄儿几个大嘴巴子，让他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天下是不是他幻想中的太平盛世！ 此刻夏原吉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第一次感受到了朝堂争斗的险恶。 那些江南士绅连皇帝都敢蒙骗，欺上瞒下谋取私利，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很难想象，这些江南士绅竟会如此无法无天！ 朱高希看向众人，笑道:“回到刚刚咱们两京制的话题。” “不用我多说，你们应该就明白，两京制想要推行下去，最大的敌人是谁了吧？” 迁都北平！ 推行两京制度！ 彻底平衡大明王朝的南北分裂隐患！ 这等稳固社稷的大政方针，谁又会反对呢？ “江南士绅！”夏原吉脱口而出。 朱棣和道衍勃然变色！ 没错！ 就是这江南士绅！ “其实这两京制度，最大的难点，在于南方士绅！” 朱高希向夏原吉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残酷答案。 此话一出，朱棣和姚广孝顿时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为什么是江南士绅？ 还不是因为如今的朝廷，遍布南方士绅，几乎要以南方士绅为主了！ 朝士半江西，翰林多吉水，这句民间戏言，可并非只是什么简单的戏言啊！ 甲科进士中，江西学子更是表现出惊人的科举天赋，整个洪武期间共录六科进士八百八十一名，江西占到一百四十七名，仅次于浙江，位居大明省份第二。 而江西之所以能够一跃成为科举大考的主力军，与江西缙绅官员脱不了干系。 虽然还不至于泄题舞弊什么的，但是大量的江西籍官员毕竟在朝中为官啊，科举大考什么格式什么章程，最近朝堂之上又有什么风声，他们难道还不清楚吗？ 换句话说，江西学子不但底蕴深厚，而且还提前知晓了科举主题，提前推测到了方向标，那么应试中举就是手拿把掐的事情了。 这就是上面有人的好处！ 朱棣和道衍是什么人物，他们哪里会看不到？ 只是眼下新朝初立，永乐帝想要坐稳江山，不得不倚仗容忍这些南方士绅罢了，毕竟南方士绅掌控着江南，掌控着国朝赋税的半壁江山，他朱棣就算再怎么不爽也只能忍着！ 等到他真正坐稳了这个皇位，到时候再来慢慢清算也不迟！ 只是现在涉及到了迁都之议，那朱棣就不得不认真思量一二了。 现在大明的政治中心和经济中心，自然就是南京，无形中带给了南方士绅极大的便利，也难免会造成南臣多北臣少的窘境。 而朝廷想要迁都北平，这些南臣和他们背后的南方士绅，尤其是那些江南士绅，绝对不会同意！ “那么，咱们皇帝陛下想要顺利迁都，顺利推行两京制度，就不得不一步一步地打压这些南方士绅，尤其是江南士绅！” “除非能够做到朝堂之上的南北平衡，或者说陛下手中已经拥有足够多的力量，可以压制住南方士绅，确保他们不会因为迁都而激烈反弹祸乱朝政，只有到了那个时候国朝才有希望推行这迁都之策！” 朱高希点出了解决策略。 迁都的前提，就是打趴南方士绅！ 朱棣和道衍听后神情凝重，眼睛绽放出了亮光。 “爔儿，计将安出？” 因为朱棣和道衍也一再商议过，究竟怎么才可以迁都北京，怎么施行这两京制度。 这对顶尖君臣商议出的方案，是徐徐图之，一步一步来。 先是加强北平行在，从山东、江南这些地方迁徙民户百姓过去，充实北平将其发展起来。 然后打着治水的名义，疏浚贯通南北大运河，确保漕运畅通，毕竟现在大明的粮产区无疑在南方，真要是迁都之后少不了动用漕运，而且贯通大运河也可促进南北交流，也方便北方士子南下入京赶考。 与此同时，在中央朝堂上面，等到过个三五年，他朱棣坐稳龙椅后，就会展开清算，将解缙、黄淮等南方士绅领袖，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逐出京师解除职权，然后提拔重用北方官员接替他们的位置，从而极力促成南北平衡！ 如此一步一步地走下来，估摸着要个十来年时间，永乐帝就可以正式宣布迁都了！ 到了那个时候，朝堂之上的阻力也会小上很多，哪怕是有，也挡不住他这位永乐皇帝。 毕竟迁都这种影响国运的事情，自然是头等大事，急不得也急不来！ 先行决策必须做好，否则只会功亏一篑！ 尤其是建文皇帝的先例就摆在眼前，任由那些江南士绅祸乱朝纲！ 一想到这儿，永乐帝眼中就不断闪烁着寒光。 齐黄方三人的所作所为，至今历历在目！ 绝对不能让江南士绅掌权！ 第130章 士绅缙绅！他们将会一直存在！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士绅缙绅，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朱高希轻笑道:“你们想过没有，文臣缙绅的根基是什么？” 文臣缙绅的……根基？ 朱棣闻言一怔，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道衍和尚却是眼前一亮，直接给出了答案。 “是科举！” “没错，大师英明！” 朱高希向黑衣和尚竖起了大拇指。 道衍很是受用地露出了笑容，得意洋洋地看向了朱棣。 见此情形，朱棣鼻子都快气歪了，没好气地喝道。 “赶紧说清楚，别在这儿打机锋！” 眼瞅着干爹发怒，朱高希也不好继续吊人胃口了。 “这就不得不提，士绅缙绅的来源了。” “因为科举制度的存在，给文臣缙绅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 “那么，科举给读书人带来的最大的好处是什么？” “做官？”夏原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听到这话，朱棣和道衍纷纷扭头看向他。 夏原吉顿时神情紧绷，急忙解释道:“我早年家贫，经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只有辛勤读书才能做官，才能改变自身命运。” 听到这话，朱棣顿时怒道:“身为朝廷命官，自当上佐朝纲下安黎民，怎能一门心思地光想着升官发财呢？” “呵呵。”朱高希冷笑了一声，“干爹你太过正直了，这大明官场多的是千里做官只为财的人！” 朱棣眉头紧蹙，还想争辩，朱高希却摆了摆手。 “答案自然不是做官，有些人考取功名之后并不出仕。” “比如那些所谓的山林隐士，只在家中悠然山林，过神仙般的日子，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儿视功名利禄如尘土的感觉?” “难道不是吗?”夏原吉下意识地反问道。 他一直崇敬那些山林隐士，志趣高洁，德才兼备，这就是读书人人生道路上的指路明灯啊！ “当然不是，悠然山林听起来很美好，可是你们就没有想过，这些山林隐士吃什么穿什么?” “当然，陶渊明之流确实是名士，人家真的亲自耕田种地，可是其他人呢？” “也许是人家家里有钱呢?”朱棣也很快进入了角色。 朱高希摇了摇头，“有钱?他们的钱从哪里来的？总不能是经商所得吧？商人子弟可是没有科举的资格。” “你们口中的有钱，说的理所当然，可是读书人哪里来的钱财呢？要是传承下来的，那他们祖上怎么来的钱呢？” 眼见众人陷入沉默，朱高希直接给出了答案。 “很简单，是因为历朝历代朝廷针对读书人的优待政策，给了他们任性享受的特权！” 朱高希一语道破天机。 “事实上，自前宋开始，地方上就有许多‘士大夫’阶层，他们拥有着大量的田地田产，掌控底层百姓的生死与舆论大权。” “而赵宋皇室都是一些软骨头，选择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最终结果就是士大夫愈发肆无忌惮，掌控了朝堂话语权之后就开始争权夺利、党同伐异、排斥异己，致使前宋朝政愈发混乱国力愈发衰微，而且还这些士绅缙绅大肆增添不需要的官职岗位，造成了赵宋王朝最有名的三冗之患，彻底耗空了前宋王朝最后一丝气数，最终大好河山落入蒙古蛮夷手中。” 所谓“三冗”，通俗点讲就是就是“冗兵”、“冗费”、“冗员”。 前宋的军队因为防止军队作乱，所以时长调任主帅，而最高的指挥权则在枢密院的文官手中，又因为正规军也就是禁军被三衙（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分开管理，所以各个分开的衙门也就在各自扩张。 而且除去禁军外还有厢兵，这些地方上的武装依然快速扩张，虽然兵员越来越多，但财政还是依靠中央的。 长此以往下去，兵员的战斗力低下，装备也越来越差，但他们上报的军费却是越来越多。 朝廷如果想要裁军，就会侵害一些靠着当兵吃饭的军户的利益，激起将士哗变，同时也会引起一些守旧派的不满。 这就是前宋的“冗兵”。 “冗员”指的就是文官，前宋的行政体系其实比较先进，职能部门众多，而且被层层细化，每一个部门都有好几个官员。 例如如有的负责审批，但盖章不属于他管，得着其他人。 这样细化的衙门带来的问题就是办事拖沓，且互相推诿踢皮球。 而且前宋是帝与士大夫共天下，越来越多的官员士大夫互相抱团，形成了朋党派系党同伐异，最终结果就是尾大不掉，吏治腐败！ “冗费”就简单多了，就是“冗兵”、“冗员”等诸多原因下来产生的经费越来越多。 前宋的税收在所有王朝里面那都可以说是惊为天人，虽然支付了周围蛮夷外爹大哥的岁币岁贡，但这点钱通过海上贸易是可以赚回来的。 然而前宋末年依然国库空虚，其根本原因就是冗费。 冗兵废掉了赵宋王朝军队的战斗力，冗员致使朝堂争斗、党同伐异、混乱不休，冗费则是彻底掏空了赵宋王朝的国库，这三者就是赵宋王朝积贫积弱的真正原因，不得不靠着海洋贸易的利润养活蛮爹，苟延残喘！ “到了胡元，那些蒙古蛮夷比起前宋就要简单直白得多，他们清楚想要坐稳中原江山还是得依靠这些士绅缙绅，所以蒙元朝廷直接采用‘包税制’，说的简单一点就是只要这些地方士大夫按时给官府缴纳一定钱粮，胡元朝廷也不会多问一句，压根就不管底层百姓的死活，这就让士大夫更加疯狂地兼并田地，更加肆无忌惮地压榨百姓，最终引得天怒人怨，一朝国祚不足百年！” 朱高希越说越激动。 “可他们这些士绅乡绅士大夫呢？王朝更迭与他们毫无关系，他们摇身一变就成了我大明的忠臣，而且分布各地乡野无所不在，好像他们才是田地真正的主人！” “然后我大明立国，不像胡元那般采用包税制，这些士绅乡绅利益就会受损，朝廷想要从他们手中夺回田地重新分发给平民百姓，无异于是在割他们的肉要他们的命，正因为如此明初的时候这些士绅乡绅才会反抗我大明，才不愿意入仕为官！” 话说到这儿，众人也算是听明白了。 哪有什么志趣高洁的隐士，都是些仗着朝廷优待却不事生产的蛀虫米虫！ 他们的钱财怎么来的？ 他们是如何“耕读传家”的？ 他们又是靠着什么去做山林隐士的？ 在此刻全都拥有了答案！ “兼并田地，这是士绅缙绅刻进骨子里的本性！” “只要科举存在，功名存在，那么士绅缙绅就一定会兼并田地！” 第131章 南北平衡！科举存在的必要性！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这看起来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读书人进学修德，然后通过科考获得功名。 有功名的读书人，则摇身一变成了士绅，利用自身功名特权，大肆兼并田地垄断地方贸易。 饶是朱棣和道衍和尚面对这个难题，都有些茫然无措。 难道要废除科举吗？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元朝统治残暴，废弃了公平的科举制度，任用蒙古人为官员，最终导致全国上下乱象丛生，百姓有苦不能言，终于导致了民怨的爆发，导致了元朝末年的群雄奋起，使得胡元朝廷国祚不足百年便直接灭亡。 大明建立初期，太祖皇帝先采取了荐举制度，并同时筹划恢复科举制度。 因为大明定鼎过程中，有很多能人志士发挥了才能，立下汗马功劳，这些人中很多都是通过荐举选拔出来的。 比如号称“浙东四贤”的青田刘基、龙泉章溢、丽水叶琛、金华宋濂，再如谋士范祖幹、叶仪、许元、叶瓒玉、胡翰等人，皆是来源于荐举提拔。 然而荐举制度极易导致任人唯亲的现象，因此太祖皇帝不久后恢复了科举，在洪武元年，其建立国子监，并让有学识才能的人充当国子监生，并且令全国各州县都设立学府，使得所有人都能够有地方读书求学，于洪武三年正式重开科举。 但是通过科举取士的人才并没有使朝廷满意，这些选取的士子虽有一定的学识，但是缺乏管理地方的能力，这没有达到朝廷的期望，于是不久之后又暂停科举，然而废除科举制度之后，人才缺失的弊端便暴露出来，科举制度是培养选拔人才的重要途径。 科举制度一方面为普通人提供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只要努力学习，通过科举考试，一步青云，实现自己的抱负，为国家效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同时，科举制度使得人人看到命运可以改变，因此人人都更加努力学习知识，形成良好的社会学风。 所以科举有着必须存在的现实条件，哪怕太祖皇帝最后也不得不恢复科考。 朱棣神情凝重，看向了朱高希。 “爔儿，如你所说，那朝廷当如何是好？” 朱高希抿了一口茶水。 “这科举大考是国朝的抡才大典，每三年一次，源源不断地为国朝遴选贤才干吏！” “但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科举遴选出来的人才，本身大部分都与朝堂之上的文臣缙绅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 听到这话，朱棣本能地眉头一皱。 因为朱高希这句话，涉及到了一个词——朋党！ 作为一代帝王，他自然最厌恶臣子拉帮结派结交党羽。 当年洪武朝那最后一个宰相胡惟庸，为什么会被满门抄斩全家都被杀了个干净？ 还不是因为这厮广结党羽、党同伐异，还擅权专政僭越神器，连皇帝陛下都不放在眼里，自行处理官员的升迁贬黜！ 这厮做独相的那些年，可谓是嚣张霸道到了极点。 官员生杀废黜这种大事，有的他甚至不报告太祖高皇帝，便自己独断专行。 还有内外各部门的奏章，他胡惟庸都先拿来看看，凡是不利于自己的，便扣下不上呈给太祖皇帝，将“擅权专政”这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嚣张跋扈，欺上奴下，擅权专政，党同伐异，僭越神器…… 你胡惟庸都敢做到这一步了，你不死谁死？ 宰相说到底，也只是皇帝陛下的臣子，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 朋党之争，历朝历代都不少见，大明朝有，前宋朝同样也有，甚至更为激烈。 朱棣忍着心中的怒火，继续认真听着。 “这科举大考号称公平公正公开，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公平之事？” 朱高希笑道:“寻常农户人家，要忙着耕田种地，通过辛勤耕种，缴纳朝廷的赋税，应付朝廷的徭役，所以他们连活着都已经很艰难了，哪里还会有余财供养孩子读书习字进学修德？” “除了少数神童天才之外，参加科考之人，其实农户出身的学子数量极少。” “干爹，大儒宋濂宋学士，您还记得吧？” “那是当然！”提及宋濂，朱棣都笑了。 当年朱棣还是皇子的时候，自幼就和众兄弟一起接受宫廷教育，不但要习武还要学文，宋濂就做过他们这些皇子的先生。 这老东西很是严格，不认真学习那是真打板子，就算朱棣他们是皇子，那也照打不误！ 朱棣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缅怀之色。 那段时光是他最开心最快乐的日子，可惜现在物是人非啊！ “那陛下可知，宋学士自幼家贫，买不起书只能去士绅家里借书抄书，买不起笔墨纸砚只能在泥地里用树枝写字？” “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 这篇《送东阳马生序》可以说是劝学的经典之作。 朱棣闻言一怔，神情很是复杂。 那老家伙，幼时这么贫苦吗？ 这一点，朱棣倒真是没有想过。 或许以前求学的时候，宋濂曾经言传身教过，不过那时候的朱棣玩心太重，自然不会在意。 现在做了皇帝，朱棣早就成熟多了，听见这些话，回想起宋濂那苍老面容，一时间心里面也是感慨万千。 对了，宋濂以年老辞官还乡，后因长孙宋慎牵连“胡惟庸案”而被流放茂州，途中于夔州病逝，享年七十二岁。 想到这儿，朱棣心中一动，或许可以给这位老先生大学者追封一个谥号，以作缅怀。 “其实不只是宋学士，还有数万万的贫寒子弟，他们就算想读书写字，那也是没有门路的。” “所以真正参加科考的学子，大部分都是出身官宦人家，只有极少数才是真正的寒门子弟，至于贫民子弟，一万个里面可能仅有两三个！” “尤其是北方士子，我们不得不承认，南方文化底蕴确实要高于北方，再加上北方贫瘠难以生活，学子进学修德自然就更加艰难，南方经济繁荣又是粮产区，学子不必为生计发愁可以安心进学修德，这就是南北学子的差距。” 朱棣眉头紧蹙，看向了道衍和尚。 道衍也是愁眉不展，感受到朱棣的目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出身差距，南北差异，这就是朝堂之上南北失衡的真正原因！” 第132章 打压士绅从科举着手！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出身差距！ 南北差异！ “前者没什么好说的，贫寒子弟相比于缙绅子弟，差了不止一点半点，这些官宦缙绅子弟，他们家中或族内本就有人在朝廷在地方为官，起点和见识远非寒门子弟或贫寒子弟可比，对于科考一事自然更加熟悉，高中的几率自然也就更大些！” 朱高希还在侃侃而谈。 “难道这些考官还敢舞弊吗？”朱棣怒斥道。 朱高希摆了摆手，道:“舞弊倒不至于，咱们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一个地方乡试，过了就是举人，如果有两名才识差不多的学子，那考官会选谁？是选当地出身官宦世家的那个学子，还是选择那个出身贫寒的士子？” 朱棣正准备开口，朱高希却止住了他。 “干爹不用怀疑，肯定是官宦士子，而非贫寒子弟！” “因为这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公平公正，反正二者才识都差不多，考官选了此子会卖给那个官宦世家一个交情，说不定以后会助自己青云直上，而即便淘汰那个贫寒学子，也不会得罪什么人，何乐而不为呢？” 朱棣嘴唇蠕动，还想要争论。 可是话到嘴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因为这就是事实。 代入一下，自己就是那个考官，面临这种选择，会选谁呢？ 选了士绅子弟，可以交好这个官宦世家，以后说不定还能得到支持；选那个贫寒子弟，除了得到此子的个人感激外，其他什么都没有，甚至反而可能会得罪那个官宦世家，怎么看都得不偿失。 所以，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说的。 “那这样一来，从地方乡试开始，一直到了会试，这里面操作的空间就大了去了。” 朱高希脸上笑容不减，说出来的话语却让人脊背发凉。 “这一层层的科考，将会形成一套又一套的关系，比如一同进学的叫做同窗，一同高中的叫做同榜，还有同乡、同年、同龄等等，反正只要对自己有利，士子学子都可以腆着脸去结交朋友。” “而文臣缙绅最喜欢的，也就是提携后辈晚生，或者说这样做对他们自己也有利，扶持培养一个继承人，等到他们致仕归乡后，还能遥控朝政，或者说确保自身利益，不会因为失权而遭到清算！” 这些科举大考里面的龃龉龌龊，听得朱棣火冒三丈！ 夏原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看向身旁的朱高希，悄悄给他竖起大拇指。 贤弟你可是真敢说啊！ 当着皇帝陛下的面儿还真直言不讳啊！ 你这一开口，只怕接下来的永乐朝科举，会出现惊天变动了。 不过说到这科举，夏原吉自己却是感触深的。 他于洪武二十三年参加会试大考，可惜落第未中，后因精通《诗经》被举荐进入太学求学，不久被选入宫中书写制诰。 可以说，夏原吉并不是真正的“科班出身”，他走的是太学入仕这条路。 不过洪武二十三年的那场科考，一直都是夏原吉心中难以抹去的伤痛，对他打击极大！ 那一年出了一位“三元六首”的奇才，从童生到状元，一路所向披靡，不仅顺利通过六次考试，且均获榜首，叫做黄观。 饶是夏原吉都对他颇为钦佩，可惜此人是建文重臣，燕军攻占南京后，下令通缉黄观。其在得知自己的妻室、女儿、眷属均已死节，大势已去，回天无力后，于是便投江自尽。 而除了这位状元外，那一场科考，夏原吉自问才学不输任何人。 但是偏偏他就落榜了。 这里面的龃龉龌龊，不足与外人道也！ 毕竟洪武朝科举几经废立，制度本就不怎么完善，正如朱高希所说的这般，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实在是太大了。 他夏原吉一个贫寒士子，就算被黜落了也毫无影响！ “还有一个有趣的东西，叫做‘座师’，官员缙绅只要出任科考主考官，那他们就是这一批高中学子的座师，虽无师徒之实却有着师徒之名，从里面选出几个很是优秀的，在官场上面提携他们，以后就会成为自己的臂膀助力，为自己致仕归乡保驾护航……” “总而言之，科考就是文臣缙绅的命门，也是他们获得新鲜血液的根基所在，朝廷想要迁都，除了疏浚运河、充实北平这些外部条件外，那就必须要打趴南方士绅，而想彻底打服南方士绅，那就必须要先从这科考开始入手！” 朱高希笑眯眯地开了口，露出了獠牙。 “读书人通过科考获得功名，有了功名才能够兼并田地。” “对于一个士族而言，他们必须确保家中族内不断有子弟获得功名，从而将这份家业传承延续下去，这就是所谓的耕读传家！” “那么，江南士绅的命门，其实就在这‘功名’二字，就在于科举！” 朱棣和道衍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喜之色。 以往他们商量的对策，大部分都只是外部条件，也就是疏浚运河、贯通南北、加强北平行在这些。 可对于朝堂之上的内部因素，他们这对顶尖君臣都没有关注到。 即便知道阻力很大，可是二人也没真正重视过。 毕竟阻力再大，那也大不过他朱棣一张圣旨！ 然而今日听完朱高希这番话语，朱棣那是真的惊住了，甚至心有余悸。 原来，迁都北平，真正的敌人，赫然就是执掌大明赋税半壁江山的江南士绅！ 甚至朱高希还给他们提供了一条清晰明确的道路——科举！ 江南士绅因科举而繁荣，那么科举自然也就成了他们的命门！ 扼住科举，改革科举，从而逼迫江南士绅向朝廷服软！ 朱棣想明白了这一点，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爔儿，你真是天纵奇才！” “这一次你又立下了大功，皇帝陛下得知定然很高兴。” 嗯，这话就是在说，朕很高兴！ 朱高希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哪儿在乎永乐帝高兴不高兴，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夏原吉可以借此坐稳户部尚书的位置，这对朱高希而言就是最好的回报！ 随着永乐帝大手大脚地花钱，为了迁都进行一个个大项目，那么夏原吉就离不开他朱高希的帮助，到时候二人便能紧密地绑定在一起！ 我朱高希，要做大明王朝的财阀！ 第133章 第一个新年！团圆夜！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三婚六礼还在进行中。 这也就意味着朱高希依旧不能和江若薇见面。 伴随着除夕越来越近，朱高希懒癌发作，基本上也不去店里面了。 这古代又没有空调什么的，金陵妖风阵阵，冷死个人。 有太阳他就在院子里面晒太阳，没太阳就自顾自地缩在被窝里面。 但整个金陵城，到了除夕这一日，却是紧张地忙碌了起来。 近傍晚时分，金陵城越来越热闹。 各国使者也在准备，今晚除夕陛下会在奉天殿大摆宴席，到时权贵国公名士以及诸多皇室宗室中人都会去奉天殿庆贺。 宴会还没正式开始，奉天殿就已经有了不少人。 礼部的官吏忙碌地准备着各项事宜。 丘福、朱能与道衍、金忠四人看着这闹哄哄的场面，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道衍和尚见状颇为纳闷，他为国事操劳叹气也就罢了，这两个家伙叹什么气？ 丘福和朱能也很纳闷，俺们两个因为家事而叹气，你个大和尚叹什么气？ “大师何故叹气啊？”丘福好奇地追问道。 道衍和尚回答道:“朝中用度紧张，今晚上的大宴也是一切从简，就看正旦后朝廷推行的宝钞能否施行下去了，若是不成，那可就难了。” 身为永乐帝最贴心的智囊军师，道衍和尚心中也没有什么底气。 哪怕有朱高希这个天纵奇才相助，可是洪武宝钞失败的先例就摆在那里。 想着，道衍又看向丘福问道:“你又为何叹气？” 丘福愁眉不展:“还不是家里那个混小子，整日早出晚归，卖烤鸭卖上瘾了，今晚的大宴他都不来。” 皇帝陛下举办宴会宴请群臣，这是施恩的表现，能够赴宴的，那怎么着都是殊荣。 可惜这些二代小崽子，偏偏这么不识趣。 朱能也叹道:“谁说不是呢？我家那崽子不一样吗？” 三人又齐刷刷地看向了金忠。 “长史又为何叹气啊？” 金忠以往在燕王府的官职，乃是王府长史。 听到三人的追问，金忠老脸一红，恨声怒骂道:“也不知道那奇珍香料店是谁开的，家里的婆娘买香皂和雪膏都买疯了，肉不吃不起了！” 此话一出，三人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哄笑。 不过笑着笑着，丘福和朱能却笑不出来了。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家那口子也买疯了！” “我家夫人也是一样啊！” 三人这么一合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那天杀的奇珍香料店，一瓶雪膏卖五十两银子，真是疯了！” “谁说不是呢？”朱能怒骂道，“老子真想拆了这家黑店！” 道衍和尚闻言眉头一皱，追问道:“什么店？什么膏？一瓶五十两？还有人抢着买？” 金忠苦笑着解释道:“就在那大中集市，新开了一家奇珍香料店，宣称什么“萃取天然植物精华”，不但每日限购，而且价格极贵，都抢疯了！” “我家夫人等我一上朝，立刻就跑去抢了，甚至都他娘地有专业代购了！” “俺也一样啊，那婆娘钱都要花完了……” 听见三人大吐苦水，道衍和尚眼中寒光闪烁。 这奇珍香料店还真是好手段啊！ 利用如此方式丧心病狂地圈钱，简直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 乱世妖僧暗自将“奇珍香料店”记在心里，等大宴结束之后，有必要汇报给皇帝陛下。 大家都有各自的心事。 从奉天正门走入的权贵国戚越来越多。 各路王爷也相继到了。 他们先前被朱允炆削爵囚禁在金陵城，现在全都恢复了爵位，一个个那都是兴高采烈的。 场面也是越来越热闹。 宫女和太监们准备着吃食和酒水。 还有不少半大小子在殿前嬉闹着。 夜色笼罩了整个金陵城，金陵城的大宴也顺利召开了。 奉天殿，两侧坐着的是大唐的文官和武将。 能谋略千里之外的文臣，能带兵纵横沙场的大将军。 彰显着大明的最核心的实力。 左侧自然是祺国公丘福和成国公朱能两位名将为主。 右侧第一人，无疑是乱世妖僧，后面则是六部尚书，再往后是内阁学士。 诸王单独分坐在一列，以显示皇帝陛下对他们的重视。 诸王后侧，则是诸国使臣，他们也都知道大明王朝改天换地了，所以立刻赶过来觐见新皇帝。 随着太监的一声声高喝，诸国使者依次献上自己的贺礼。 钟乐声响起，盛大的宴会正式召开。 永乐帝笑着点了点头。 可徐皇后却笑得很牵强。 她不由低声道:“陛下，别忘了爔儿。” 朱棣闻言脸色微变，随后端起酒杯起身，朗声道:“今夜只是宴席，不谈政务，饮胜！” 群臣纷纷端着酒杯起身，与皇帝陛下一同饮下了美酒。 金陵内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商客来到金陵城卖着东西。 旅客流连在金陵城的繁华。 老宅里面。 朱高希也正带着熊大熊二庆贺。 毕竟这是过新年，第一个团圆夜，他也显得很是重视，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美酒，拉着熊犇熊罴兄弟二人谈天说地。 “我说你们两个，也老大不小了，改明儿我让嫂嫂替你们说个媳妇儿。” 听到说媳妇儿，熊犇熊罴二人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显得很是憨厚。 他们跟着朱高希这小半年，没遇到过什么危险，银子却是攒了不少。 朱高希从没把他们当外人，有银子那是真的给，所以二人也对这位四殿下敬重无比，愿意为其赴死。 “都听公子的！” “哈哈哈……我那媳妇儿明日也要娶了！” 朱高希大笑着开口，“到了明年，咱们把生意规模扩大一辈，再联手夏原吉，缔造出一个金融帝国！” 听到这话，熊犇熊罴都有些吃惊。 这位四殿下，野心还真是不小啊！ 难怪他要费尽心力地帮助夏原吉坐稳户部尚书这个位置！ 不过兄弟二人早就誓死效忠朱高希了，也不怕他野心大。 反正现在太子位置还没着落呢，最后的归属，谁也说不准！ 三人一番畅快淋漓地吃喝，时间也在逐渐流逝。 正当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爔儿，睡了吗？” 朱高希一愣，随后立刻起身开门。 只见朱棣和徐皇后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手里面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干爹干娘，你们这是……” “团圆夜啊！”徐皇后笑着开口道，“一家人当然要在一起了。” 刹那间，朱高希红了眼眶。 第134章 小媳妇儿也来了！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向熊犇熊罴招了招手。 三人一起把东西提进了小院。 “干爹，这些是……” “唔……皇帝陛下赏赐的，随手给你提过来了。” 朱棣脸不红，心不跳地随口答道:“都是各地的贡品，还有一些藩属国进献的稀奇玩意儿。” 朱高希有些惊了，这可是用了诶赏赐的贡品，干爹干娘就这样给自己了？ “这……不合适吧？” 徐皇后没好气地瞪了朱棣一眼，然后拉着朱高希的手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不过都是些小玩意儿罢了，你尽管拿着。” 朱棣自讨没趣，走到案桌前面。 看着这桌上的美酒佳肴，忍不住揉了揉肚子。 “说起来，咱还真是有些饿了。” “那宫里面的御宴寡淡无味，还没爔儿你做的饭菜好吃。” 听到这话，朱高希一拍脑门，立刻笑道:“干爹干娘你们稍等，我这就去准备吃食。” 说着，熊大熊二把桌上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们可不敢跟帝后一起用膳，这不符合身份。 正当这个时候，院门却再次被敲响了。 朱高希打开房门一看，只见岳丈江天和江若薇正站在门外。 这下子，他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江叔，若薇，你们这是……” “还不是这妮子！”江天没好气地解释道:“她担心你一个人过年，非要吵着闹着过来，我这个当爹的也没辙啊！” 江若薇俏脸瞬间红润，美得不可方物，羞恼地跺了跺脚。 “爹——不理你了！” 朱棣和徐皇后见状笑着上前，热情邀请江天入座。 江天暗自感叹，今天真是没白来啊！ 朱高希则拉着江若薇进了厨房，小两口难得相见，一边准备吃食一边说着悄悄话，诉说相思之苦。 不一会儿，只见桌子上面放着个炉子，此炉上头尖尖，却是一截圆圆的炉桶，中间腰腹阔大，突兀的出现一个圆圆的肚子，上面有两个兽纹拉环，下面则是一个底座，镂空刻着花纹，看得到里边熊熊燃烧的炭火，那炭火便从似是中空的炉腹内穿过，偶尔见到几丝火星从上头的炉桶窜出。 紧接着，朱高希端来一碟碟的菜肴，青翠欲滴的白菜、韭菜、冬葵，嫩黄的豆苗，黑黝黝的野山蘑，红白相间的羊肉。 尤其那几盘羊肉，切得薄如蝉翼、晶莹剔透，令人望之便食欲大振。 “这是火锅吧？宋朝年间就开始流行了。”江天笑呵呵地开口道。 朱棣点了点头，道:“倒是这锅炉比较别致，爔儿回头给咱也整一个！” “好好好，改明儿就给干爹送去。” 冬天吃火锅。 这是人生一大幸事。 可惜这个年代没有辣椒。 这时候辣椒还在南美洲哪个山沟里窝着呢，得到大明中后期才传进来了。 好在没有辣椒，还有茱萸，这茱萸就是辣椒替代品，具有独特的辣味，且比辣椒更为正宗，无呛人之感。 朱高希用花椒、姜、茱萸这些调味品，给每个人都调制好了酱料。 朱棣那是无肉不欢，先前在大宴上面也没怎么吃，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在这小院里面，都是自己人，所以他也不在乎什么帝王威严，伸手就夹了一筷子羊肉，摁在滚汤里涮了几下便捞出，放在碗里蘸着酱料打了个滚，便放入口中，烫的直吸凉气，心里却是大呼过瘾。 朱高希见状识趣地倒上一碗美酒，朱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畅快地大呼小叫。 “爽！” “这样吃确实爽！” 江若薇也伸筷子也夹了一片羊肉，有样学样的蘸了酱料，放进嘴里轻轻一咬……唔，差点把舌头烫掉了! 可是羊肉的鲜美，酱料的辛辣，构成了一种完美的味觉！ “好吃！真的好吃！” 江天吹了几口凉气，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然后眼眸大亮，赞道：“果真美味!” 就连徐皇后也多吃了几口，脸上满是骄傲之色。 我儿子做的，就是好吃！ 美味面前，众人全都甩开膀子夹菜吃肉，吃得大汗淋漓，好不快活。 “这饭吃得痛快！” 朱棣哈哈一笑，也放开了帝王的威严，一筷子将朱高希夹住的一块羊肉抢来，叫道：“咱要吃，你快放手！” 朱高希默默缩回了自己的筷子，满脸无语地看着朱棣。 呸，臭不要脸！ 郁闷之下，朱高希索性给这些大人物倒酒，全都斟上了一碗。 这酒是烧刀子，酒色清凉，香气逼人，而且度数高，以其度数高，味浓烈，似火烧，而得名。 其名来源于其烈性，像被火烧一样，由于其酒精度数极高，遇火则烧，入口如烧红之刀刃，吞入腹中犹如滚烫之火焰，因此得名“烧刀子”。‌ “烧刀子”酒历史悠久，可以追述到周、秦时代(古肃慎时代)，是辽东等苦寒之地的子民抵御风寒必备良品。 众人正被辣的舌头发麻，闻到这酒香，立刻端起来一饮而尽。 就连徐皇后也饮了一大口，颇显女中豪杰的风范。 事实上，当初永乐帝征战天下的时候，徐皇后就留守后方调度物资安抚军民，甚至还在北平保卫战中亲自领兵杀敌，乃是不折不扣的女中豪杰。 美酒佳肴齐聚，气氛很快热烈了起来。 朱高希看着热闹的小院，眼眶也不由有些发红。 但这还没有结束！ 敲门声再次响起，正是杨溥夫妇。 他们进院子一看，顿时就傻眼了，帝后也在啊！ “贤弟，我们夫妇二人想着你一人过年，所以过来陪陪你……” 杨溥讪笑着开口，朱棣徐皇后相视一笑，也不点破他，而是热情地招呼他们夫妻二人一起坐下。 朱高希脸上笑容更甚，美滋滋地收下了杨溥夫妇带过来的礼物。 他正准备加入大家，再吃几口呢，结果一阵粗暴的砸门声响起。 “大哥！快开门啊大哥，我们陪你过年来了！” “对啊大哥！良辰美景睡什么觉啊！快起来喝酒了！” 朱勇和丘松大叫着，不断砸门。 众人:“？？？” 朱高希:“？？？” 卧槽？ 你大爷啊！ 这么感人的吗？ 老子想吃口肉啊喂！ 院门打开，朱勇和丘松带着食材与美酒蜂拥而入，后面跟着二十好几个兄弟。 然后，当他们看到永乐帝与徐皇后时，二人腿肚子都开始发颤了。 “咳咳，这位是我干爹，那是我干娘！” 众二代:“∑(❍ฺд❍ฺlll)” 第135章 大朝仪与小商会！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永乐元年，元正。 元正即正旦，元，谓“始”，凡数之始称为“元”；“元日”意即“初始之日”。 按照大明王朝的规矩，朝会分为大朝和常朝。 大朝一般在正旦、冬至和万寿圣节时举行，为礼节性的朝会；常朝分为朔望朝和日朝，其中朔望朝顾名思义，一般在农历初一、十五举行，亦属礼节性的朝会；日朝则是皇帝真正处理政务的朝会。 今日乃是正月初一，永乐元年的大朝会，是以在京朝臣、文武百官都必须参加，与外邦使者一起进宫进献贺表，祝皇帝陛下新年快乐，冬至大朝仪那就是冬至快乐，万寿节（皇帝生日）那就是生日快乐。 当然，元日大朝仪意义非凡。 刚刚三更天，整个京师帝都之中一片车水马龙，灯火通明！ 满朝文武，纷纷穿上最华贵的朝服，有赐服的则穿上赐服，向着皇宫赶去。 因为今日是永乐元年的大朝仪，乃是永乐皇帝这位新君将于奉天殿大会文武百官、王国诸侯和外国使臣的朝会，接受群臣等朝贺的重要日子！ 此外，这更是那位即位一年的大明皇帝展现他执政理念的重要日子！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 这句话对朝廷而言同样是如此。 更何况一朝天子一朝臣，刚刚改元建新，眼下大明局势不明、政局不稳，所以满朝文武都是心中忧虑。 事实上，文武百官寝食难安、夜不能寐的时候，朱棣同样早早地穿上了金黄衮服，头戴青玄赤黄冕冠，坐于龙榻之上深思。 今日他要做的事情，可并不算少。 昨夜跟朱高希、朱勇这些年轻小辈喝酒喝到半夜，直到现在朱棣都还有些头疼。 不过那都是值得的，也算是一种庆贺，毕竟爔儿给他出谋划策这么久了，连一点像样的赏赐都没有，再怎么都说不过去。 倒是宴会上面，还险些暴露了身份。 朱勇那兔崽子被吓住了，不敢喊自己一声“爹”，瑟缩惶恐不安的模样，跟自家爔儿比起来还真是差远了。 不过朱棣也能够理解，毕竟他是大明天子啊，又不是谁都能喊爹的。 回到正题，今日他这位永乐皇帝，可是要干几件大事啊， 就是不知道，反响如何。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朱棣也没有任何退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算选择相信自己的儿子，相信朱高希！ 此刻宫门口处，文臣缙绅齐聚。 执掌九大衙门的大九卿，吏部尚书（大冢宰，天官大人）王钝、户部尚书（大司农）夏原吉、兵部尚书（大司马）茹瑺、礼部尚书（大宗伯）李至刚、刑部尚书（大司寇）郑赐、工部尚书（大司空）黄福等重臣带着自己辖制衙门的官员安安静静地站立在宫门之外，而内阁学士解缙、黄淮、胡广、杨荣等人则是立于他们身后。 仅仅只是这几大衙门的官员，都已经多达数百人。 再加上太常寺卿、太仆寺卿、光禄寺卿、詹事府詹事、翰林大学士、鸿胪寺卿、国子监祭酒、苑马寺卿、尚宝寺卿这些小九卿带领的官员，按次排列在宫门之外的官员已经超过了千人！ 大九卿与小九卿率领的官员，已经囊括了整个大明朝廷的文官，而此时宫门之外还缺少另外一种声音，武将勋戚！ 未过片刻，在文臣们的注视中，一辆辆马车在侍卫家丁的簇拥之下，从帝都的四面八方驶来。 曹国公李景隆、祺国公丘福、成国公朱能、武安侯郑亨、武成侯王聪、安平侯李远等一众武将勋贵在文官缙绅的注视之下，施施然地下了马车。 这些人，除了李景隆等少数外，大部分人可都是真正的杀胚，朱棣能够改朝换代，他们功莫大焉。 以致于原本建文皇帝缔造的文盛武衰的文人盛世，直接就成了昙花一现，现在朝堂之上又成了武夫的天下！ 时辰一到，百官鱼贯而入，一场决定大明国运的大朝会正式开始。 而与此同时，老宅里面。 朱高希此刻也正开着大会。 一年之计在于春嘛！ 皇帝开大会，他则开小会。 与会之人，包括负责雪盐生意的江天、负责烤鸭生意的彭氏以及负责奇珍香料店的江若薇，再加上朱勇、丘松这些小崽子们，这就是朱高希去年大半年结交得人脉，打下的商业版图。 江氏必不可少，他们的商业渠道遍布大江南北，尤其是江南这一块。 而彭氏则是杨溥的发妻，也是朱高希与杨溥来往交好的纽带，自然少不了。 至于朱勇、丘松这些小崽子们，一是他们出身将门，与他们交好背后靠山也多一些；二是这些小崽子正是敢打敢拼的年纪，朱高希需要这样一支年轻力量，替他拓展商业版图。 说句不好听的，等朱勇、丘松他们真正做出了成绩，他们的父兄自然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到时候还能直接将这些武勋给一网打尽，绑上自己的战车，何乐而不为呢？ 三方势力，代表着三股力量，朱高希尽量做到一视同仁。 “咱们今天这个会，就简单一点，将目前我们涉及到的产业划分一下，并且针对性地提出一些意见。” 听到这话，众人都很是意动，神情郑重地看着朱高希。 这可是挣钱啊，而且还是挣大钱，谁又会不乐意呢？ “首先，嫂嫂的烤鸭店，自然还是嫂嫂负责，不过现在生意越做越大了，嫂嫂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听到这话，彭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都是诰命夫人了，也要顾忌一下身份，否则丢的是自家夫君的脸面。 “我的建议是，嫂嫂可以招揽一些人手，比如你和兄长的血脉宗亲等，至少要是信得过的人，将烤鸭这门生意交给他们去做，嫂嫂做个查账调度的掌柜就行了，这样你也有时间多带带孩子！” 彭氏闻言眼睛一亮，笑着点了点头。 朱高希随后看向了江天，笑道:“雪盐就不说了，还是交给岳父大人，您负责就好，小子也放心。” 江天很是受用地点了点头，这个女婿那是越看越满意。 “然后就是奇珍香料店，我意交给若薇负责，毕竟都是女顾客比较多，你们交流起来也很方便，若薇你也可以挑选一些安分守己的女子，培训后上岗，照发工钱就是了。” 江若薇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这种被信任的感觉，确实不错。 哼，都是自家的产业，坏胚这是在培养她做当家主母了呀！ 江若薇美滋滋的想着，俏脸都开始发红。 朱高希看向朱勇、丘松等人。 “至于你们……” 第136章 赚大钱与行侠仗义！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至于你们……还想行侠仗义吗？” 朱高希神情古怪地看着朱勇和丘松等人。 听到他这话，朱勇和丘松这些纨绔二代都沉默了。 要是在此之前，他们肯定会叫嚣着行侠仗义。 可是辛辛苦苦地卖了几个月的烤鸭后，他们也都成熟了不少。 说句难听一点的，没有他们这些纨绔二代整日横行霸道地，京城治安都好出了不知道凡几！ 这算什么“行侠仗义”？ 所以一众二代全都沉默了。 最后还是朱勇开口，苦涩地笑了笑。 “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们了。” “以前是兄弟们不懂事，给京城百姓添麻烦了。” 听到这话，朱高希欣慰地笑了笑。 浪子回头金不换！ 这小子能够成熟起来，不再好勇斗狠，确实不容易啊！ “那好，我觉得你们这规模可以继续扩大了。” “不只是烤鸭，还有香料店的东西，你们都可以推着自己的小车摊去售卖！” “此外，我也会给你们捣鼓出一个特色产品，让你们这地摊生意越做越大，模式跟他们也一样，我技术入股双方分成就是了，你们负责售卖。” 此话一出，朱勇和丘松等人顿时神情恍惚振奋。 烤鸭生意虽然不错，但是哪能跟那些护肤品比啊！ 而且还有朱高希口中的特色产品，那才是真正吸引他们的地方。 看看这挂炉烤鸭，看看这肥皂、香皂和雪膏，哪个不是点石成金，赚了个盆满钵满呐！ 一时间，朱勇、丘松等人激动不已。 “本来奇珍香料店门口，现在就有不少二道贩子，做着帮人代购的买卖，从中赚取差价，与其便宜了外人，不如将这门生意交给你们去做。” 朱高希笑道:“此外，你们也可以多招些兄弟，比如公侯权贵家的庶子幼子，继承爵位家业也没什么希望，不如早早地出来自己挣钱，积攒下一些家底，后面分家之后也不至于太过卑微凄惨！” “还有京城里面那些城狐社鼠，他们也是不安分的东西，敲诈商铺勒索百姓，你们真想行侠仗义，就直接把这些家伙给收了，治得服服帖帖的，带着他们一起摆地摊，也算是造福京城百姓了。” 所谓“城狐社鼠”，其实就是些青皮混混，流氓无赖。 不只是京城，各个城镇都有这样一类人。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不安分的隐患！ 朱勇和丘松听后，立刻点了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展开了行动。 要知道，这烤鸭地摊生意，就养活了他们二十几个兄弟，而且各自还有不少盈余，不用再问家里面要钱了，甚至还能得到父母的夸奖与认可，这是他们先前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 以致于不少勋贵二代都在向他们打听，想要加入进来，可惜朱高希下了死命令，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不准外人加入。 现在朱高希好不容易松口了，他们哪里还能忍耐，急匆匆地就去扩招人手了。 至于那些青皮混混、城狐社鼠，不过都是些阴沟里的臭虫，欺软怕硬的货色罢了，遇到他们这些背景深厚的纨绔二代，哪里还有反抗的能力呢？ 朱勇丘松等人风风火火地走了，彭氏见状也告辞离去，她接下来也要开始忙碌了。 等他们走后，江天这才忧心忡忡地开了口。 方才他听到朱高希的法子，眉头就皱在了一起，可碍于当事人在场，所以并没有出言劝阻。 “爔儿，你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要知道京城里面的这些城狐社鼠、青皮混混，背后那也是站着人的，不然官府早就把他们全部抓进大狱里面去了。 当然，以朱勇、丘松的身份，自然无惧他们背后那些人。 可是问题在于，朱勇、丘松等人扩大规模，容易引起官府的忌惮啊！ 万一上达天听了，那才是真正的杀头大罪…… 嗯……不对劲！ 皇帝陛下好像就是这孩子的亲爹！ 哦，那没事儿了。 “岳父大人，您多虑了。” 朱高希笑道:“我这样做，只是造福百姓罢了。” “而且这是门挣钱的生意，当他们都能从里面赚到钱，自然也就不会再去干以前那些勾当了。” “此外，加入的公侯子弟、权贵子弟越多，咱们这商业底蕴才会越厚，人脉也会更广，不至于像以前那样，卖个雪盐还被人给盯上投入了大狱！” 江天听到这话，神情古怪地看了朱高希一眼。 你这…… 你爹可是永乐皇帝啊！ 你他娘地还要个锤子人脉啊！ 也不知道这孩子以后得知了真相，会是什么反应！ 一想到那幅场景，江天就忍不住乐开了花。 啧啧，不会气疯了吧？ “爹，您在想什么呢！” 江若薇没好气地出言提醒道。 怎么就开始不修边幅了呢！ 江天这才收敛起坏笑，一脸正色。 “对了，爔儿，说起来我们的生意确实遇到了些麻烦。” “江南那边有人盯上了我们的生意，不但联合地方商贾极力打压我们的商品，而且还威胁我江氏要么卖给他们制取工艺，要么就别想进江南市场！” 哟呵，还真敢啊？ 朱高希闻言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 这些狗日的江南士绅，还真是贪婪成性！ 见到好东西就想占为己有！ 你他妈的怎么不去抢？ “传讯过去！” “真想谈就派人来京城！” 朱高希冷笑道。 “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背后站着些什么人！” 在地方上面跟这些人斗，那肯定是斗不过的，那是人家的地盘，连官府都跟他们来往密切，更别提其他的了。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是至理名言。 但是，来了这京城，他朱高希才是地头蛇！ 到时候实在不行，直接提前把股份给干爹，老子看你们敢跟成国公府叫板不！ 江天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因为不能暴露皇帝陛下的身份，所以江天不敢直接在外面打出永乐帝的旗号，到时候永乐帝都饶不了他。 那么，就只有动用其他手段了。 来了这京城，地头蛇就变成了过江龙啊！ 可是这天下间，只有一条龙，那就是真龙天子，永乐帝！ 商谈完了正事，江天就想带着江若薇走。 奈何这两小口浓情蜜意的，他也只能叹了口气，先行离去了。 “天黑之前回家，听见了吗？” 江若薇甜甜一笑，紧紧拉着朱高希的手。 “坏胚，谢谢你！” 那么赚钱的奇珍香料店，直接就交给了自己打理。 这份信任，足以令人动容。 朱高希笑着捏了捏她的俏脸。 “谢什么？我的就是你的，提前熟悉一下，如何做当家主母！” 第137章 永乐帝一整个大动作！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高希这边正悠闲地跟佳人约会。 朝堂之上却因为他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永乐帝于大朝仪上，宣布了三项重要国策。 其一，诸王进行宗藩改制，总体而言正是按照朱高希所言，大差不差。 诸王听到这个消息，虽然内心极其不满，但是也不敢有丝毫表露。 反而是文武群臣对此颇为赞赏，毕竟这些藩王嚣张跋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在洪武年间，那更是草菅人命、为非作歹，天下臣民苦其久矣！ 建文年间的削藩，太过粗暴血腥了些，并不符合文臣缙绅一贯的方式，而现在永乐帝这种管束藩王宗室的方式，就很是不错，他们颇为喜欢。 既维护了皇室天家的脸面，又可以完美地达成目的，这就是文臣缙绅最喜欢的方式。 至于诸王，那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 首先，他们的兵权被削了。 皇帝陛下说的很好，“自古藩王分封多有祸端，便是因为手握兵权，一旦出现狼子野心之辈，势必会导致天下大乱，江山倾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诸王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位四哥想要干什么。 于是在周王朱橚的带领下，一个个藩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主动”献还了兵权，只象征性地留下了王府护卫。 然而这还不够，紧接着这位“仁慈的四哥”又宣布了新的宗藩政策。 宗室原有的八级俸禄制度，往后更改为五级，到了第五级奉国将军之后，后面的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和奉国中尉这三级全都废除，并且前面五级宗俸全部削减一半！ 原本亲王年俸一万石，郡王两千石，镇国将军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奉国将军六百石，镇国中尉四百石，辅国中尉三百石，奉国中尉两百石。 现在推行全新的宗藩制度，俸禄全部削减一半，直接气得诸王都要骂娘了。 结果正当这个时候，永乐帝又峰回路转地给出了一个大福利，搞了一个宗室年终大礼包。 前面宗室五级削减的宗室俸禄，加上后面三级砍掉的宗室俸禄，朝廷会一同发放给宗室，并不会挪用到其他地方，只是需要各宗藩达到一定的指标，才能够领取这份年终宗室大奖。 这么一折算下来，虽然宗室俸禄被削减了一半，虽然宗室等级被砍掉了三级，但要是加上最后的年终奖平均计算的话，宗室俸禄非但没有削减，反而是增加了好几倍！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这个年终大奖礼包，想要拿到并没有那么容易，从生育率，贡献率，犯科率三个方面严苛评审。 要是其中稍有一个不达标，那年终大礼包可就没了。 甚至上面还特意批注着，如若三大指标太低了，尤其是这犯科率，那不但今年年终奖没了，还会直接取消以后的年终奖参与资格，也就是说明年后年的年终奖都可能没了！ 生育率倒还好说，诸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大不了让那些子孙后人管好自己的裤裆就行了，谁要是生的多那他自己去养活，别拖累一大家子人，这项指标还是比较容易达成的。 而这贡献率也算是比较容易的，上面列举出了不少的例子，比如藩王宗室可以整理编纂古籍，编出来一本那贡献率就会加分，还有什么丹青绘画一些，只要跟兵权不沾边的，宗室成员都能够做，都是一些只要耗费时间就可以完成的任务。 唯独最后这一项犯科率，让诸王都是神情一肃，一条条严苛限制了宗室的行为。 若有藩王宗室草菅人命，一经查证直接取消三年年终奖资格，并且还会交付有司论处！ 其严苛程度，让诸王都有些忧心。 那可是一大笔银子粮食，要是没了的话，年俸又被削减了一半，这一家老小该怎么活，还得承担相应罪责！ 不过总体而言，有惩也有罚，还算可以接受。 而永乐皇帝陛下宣布的第二项重大国策，便是永乐朝廷将发行永乐宝钞！ 起初群臣听到这话，那一个个脸都黑了。 没办法，宝钞的名声太臭了些，洪武宝钞的先例就摆在那里。 这东西那也是有先例的。 大明立国之后，民生凋敝，百废待兴，英明神武的太祖高皇帝为了缓解朝廷南征北战的财政压力，大力推行宝钞纸钞，将其定为国策。 当时国内的政府税收收入，加上铜钱不足等问题，导致朝廷难以应对各项开支，最终太祖高皇帝发行了大明宝钞。 大明宝钞发行后，对于政府解决国内财政压力的效果是明显的。 毕竟这宝钞名义上就是官方货币，朝廷可以无限印刷，没钱了再印就是。 现在永乐帝面临的情况，其实跟太祖高皇帝没什么区别，民生凋敝国力空虚，不发行宝钞的话还真不一定能够撑过去。 可唯一区别就在于，这一招太祖高皇帝已经用过了，而宝钞贬值已经十倍有余，所以任谁听到朝廷要再次发行宝钞，心里面都有些惴惴不安。 然而永乐帝直接取出了样品，那张流光溢彩的宝钞样品，直接引得在场群臣发出了阵阵惊呼。 这未免也太好看了些！ 此外，永乐帝还告诉群臣。 “发行宝钞的同时，朝廷不禁银钱，民间可以自由使用银、铜、宝钞三种货币，并且还会设置专门的地点，以便百姓按照市场价用金银兑换宝钞或者用宝钞兑换金银！”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整个朝堂瞬间就沸腾了。 谁都没有想到，这位英明神武的永乐帝，竟然敢直接打开宝钞与金银的限制，不像太祖高皇帝那般下达禁令禁止民间使用银钱，反而鼓励民间使用银钱与宝钞互通互换！ 这突如其来的神之一手，直接震懵了满朝文武，大朝仪也进入了高潮阶段。 随着文武百官群策群力，这两项国策也逐一落实下去，宗藩新制交由宗正寺，而永乐宝钞的发行则交给了新任户部尚书夏原吉！ 这也是永乐皇帝对他的一次考验！ 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不是谁都能够坐得稳的！ 看着手中的宝钞样品，夏原吉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如若不是朱高希相助，他现在还只是个战战兢兢的戴罪之臣！ 贤弟啊贤弟，愚兄此生，何以为报啊！ 第138章 纪纲来袭！你这店开不了了！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奇珍香料店。 纪纲一身常服走了进来。 近些日子，朝臣百官怨气冲天，这奇珍香料店几乎把他们的家底都要掏空了。 家里面那些婆娘一个比一个疯狂，为了一瓶雪膏都开始砸钱抢购了，偏偏这东西还用不了多久，用完了还得重新购买，这谁顶得住啊？ 以致于皇帝陛下都不得不亲自过问，勒令锦衣卫务必揪出这幕后东家，然后封停奇珍香料店。 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不给人留活路啊这是！ 此刻奇珍香料店门口，早就已经排起了长队，这些都是想要赚取差价的二道贩子。 他们不知道的是，朱高希已经将这份利润交给了朱勇等人，直接斩断了他们的所有希望。 毕竟，黄牛不可取啊！ 纪纲为了不暴露身份，于是老老实实地排队。 不一会儿，他就成功进了店铺大门。 只见小小的一个店铺里面，早就已经挤满了人。 而一个俏丽女子，正在二楼上面含笑看着眼前这一幕。 不出意料的话，这女子就算不是东家，那也肯定这幕后东家是谁。 想到这里，纪纲直接一跃而起，来到了二楼。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少客人花容失色。 江若薇也有些吃惊，不过她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因此勉强稳定住了心神。 “这位客人，您这是……” 说起来，纪纲和江若薇先前还是见过面的。 只是当时二人服饰不同，场景也不一样，所以压根就没想起来。 纪纲只是觉得江若薇有些面熟，并没有多想什么。 “带我去见你们的东家！” 纪纲冷笑着开口。 江若薇眉头一皱，明白这是来者不善。 “我就是奇珍香料店的掌柜！” “不知阁下想要什么？” 呵呵，要什么？ 纪纲饶有兴致地打量了江若薇一眼，道:“你这奇珍店内商品价格昂贵，并且大多是些华而不实之物，比如那所谓的‘雪膏’，仅仅一瓶就售卖五十两银子！”” “这寻常百姓子民一年的收入，哪怕不吃不喝，也仅仅才一二两银子！” “结果你们这雪膏直接卖到了五十两一盒的天价，这不是哄抬物价攫取民利是什么？如此手段收刮民脂民膏，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江若薇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看这架势，此人应该是官府来人了。 但是她丝毫不怂，跟朱高希在一起这么久了，什么大人物没有见过，哪里会怕这么突然冒出来的一个。 “你说我奇珍店攫取民利，搜刮民脂民膏，那我倒是想问问你，我奇珍店可曾强买强卖？” “强买强卖……”纪纲愣住了，“这倒是没有！” “你也知道没有！”江若薇冷笑道:“我奇珍店开门做生意，全部商品都是明码标价，顾客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也没人逼着他们买，何谈‘攫取民利’一说？” “再有，我奇珍店对所有顾客都是一视同仁，商品价值高昂，寻常百姓购买不起，他们也可以进来看看，等以后攒够了钱再买也可以，没有任何区别对待！” “如此种种，可有哪一样是我奇珍店做得不对？可有哪一样证明了我奇珍店攫取民利？” 面对江若薇的厉声质问，纪纲无言以对，因为他无奈地发现，根本反驳不了。 事实就是如此。 这奇珍店明显就是走的高端精品路线，专门给达官显贵服务的。 商品价值高昂，寻常百姓买不起，可不代表达官显贵买不起。 所以什么“攫取民利”之说，原本就是牵强附会，人家可没有逼着你去买！ 至于那些官员，分明就是眼红奇珍香料店的高额收益，所以才会叫嚣着要将这地方给封停。 毕竟这横空出世的奇珍香料店，对香料市场的冲击也不算小。 要知道这年头能够玩得起香料的，除了那些西域胡商，就只有权贵豢养的商贾了。 因此，奇珍香料店这是动了人家的利益啊！ “我不难为你一个女子！” 纪纲森然一笑，道:“把你们东家找出来吧！” “你们的所作所为已经上达天听了，这店自然是开不下去了……” 什么？ 上达天听？ 皇帝陛下都知道了吗？ 江若薇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大变。 她哪里想得到，不过是开个香料店，还会惊动了皇帝陛下！ 正当她六神无主得到时候，一道声音却从她身后响起。 “纪纲，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来你告诉我，我这店怎么开不下去了？” 朱高希缓缓走了出来，满脸不爽地看着纪纲。 纪纲一看到朱高希的面容，顿时吓得腿肚子都快软了，险些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 这尼玛地！ 奇珍香料店原来是他的产业！ 纪纲心中暗暗叫苦，同时也对永乐帝心生不满。 你亲儿子开的店铺，难道你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吗？ 还让我过来追查，我查你姥姥！ 现在好了吧？ 连走都不容易了！ 朱高希握住了江若薇的小手，眼神示意她没事，随后冷冷地看向了纪纲。 “我就是这奇珍香料店的东家！” “怎么着纪千户，有本书你给我封了啊？” 朱高希的话语极其不客气。 因为他太了解纪纲了，这厮就是一头贪婪成性的貔貅。 以前就盯上过朱高希的雪盐生意，最后被他干娘给吓走了，现在竟然又盯上了他的香料店，这可真是……死性不改啊！ 纪纲脸色发苦，连忙解释道:“小朱公子误会了，我也是奉命行事罢了。” “既然这是您的店铺，那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我这就先行告退了……” 纪纲头也不回地就想开溜。 “站住！” 朱高希的声音突然响起，令纪纲身子一颤。 “就这样走了吗？” “你是吓到了我的夫人呐！” 朱高希觉得有必要警告这纪纲一番。 否则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觊觎自己的产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纪纲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小朱公子，那您的意思是……” “道歉！向我夫人道歉！” 听到这话，纪纲瞬间脸色铁青。 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执掌锦衣卫大权的第一人，现在竟然要向一个妇人道歉？ “这位夫人，抱歉了！” 纪纲双手抱拳，躬身致歉，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朱高希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第139章 永乐宝钞带来的风暴！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城东长盈仓。 今儿个是官员领俸禄的日子。 如往常一样，长盈仓中门大开，户部一个主事亲自在此坐镇。 许多人鱼贯而入。 不过来者一大半都是青衣小帽之人，他们是代自己家的老爷来领俸的。 也有不少头戴翅帽，穿着青衣的底层官员来此，京官众多，境遇各有不同，位高权重的，可能并不将这些俸禄放在眼里，所以只派了下人过来。 但更多的却是一些品级低的官员，都是外地入京做官，没有什么家产可言，对于朝廷的俸禄自然重视，这就是他们养家糊口的救命钱。 朱棣正带着道衍与夏原吉站在旁边，悄悄查看。 毕竟今日不只发银子，还会发永乐宝钞，以便宝钞迅速推行到民间。 这些官员能不能接受，才是关键的问题。 “皇上，眼前一堆三五成群而来的人，虽都穿着官服，不过脸色却略显寒酸，他们往往年轻，品级不高，出身寒门，好不容易做了官，却并无权柄，在这南京城，就指着这些俸禄过日子。” “宝钞能不能得到认可接受，他们的表现就很是重要了。” 夏原吉沉声开口，以前他也是做过户部主事发过粮饷的，对此还算了解。 朱棣和道衍对视了一眼，二人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如今这些人匆匆而来，带着期待，为首一个还与人说笑：“羽贤兄，待会儿领了俸，难得又撞到了沐休，不妨我们去喝两杯。” “哈哈哈，贤弟所言极是，世起兄一起？” 王羽听到这话，顿时脸上露出难色。 “非是要扫你们兴致，只是贱内脾气大，哎……” 众人就都笑了。 这王羽是建文二十四年的进士，二甲第一名，然而一直在翰林院中任职，虽然地位清贵，但是俸禄就这么点，因此一直生活过得都很拮据。 发了俸禄，别说什么出去吃喝了，首先就要将拖欠的院子租金给交了，这就只剩下了一小半，家里面还有个大胖小子要养呢！ 王羽略显尴尬，苦笑着摇摇头，随即跨入了长盈仓正堂。 紧接着，他取出了自己的名帖，交一旁的文吏，文吏取了算盘，啪啪几下，折算一番后，随即便取了一些碎银与几张宝钞出来，交这了他。 见此情形，王羽脸色凝重起来，他扫了一眼手里的宝钞，随即道：“此月月俸怎么又将钱粮折算成了宝钞?” 文吏笑吟吟的回应道：“王翰林，这是朝廷的新政！从现在起，钱粮统统折算成宝钞了，你看，你为七品，依太祖高皇帝定下来的规矩，年俸为米二百石，折算成宝钞为六十贯。年俸六十贯，这按月折算下来，可不就是五贯宝钞吗?” 此话一出，王羽绷不住了。 他抖了抖手上的五贯宝钞：“太祖高皇帝定下这规矩的时候，五贯宝钞可兑五千铜钱，可如今呢?如今五贯宝钞，连五百钱都兑不着！” 文吏听到这话脸色微变，正当他准备找补的时候，户部主事立刻走了过来。 “混账狗东西！” “谁让你给他们按洪武旧制折算的？” “败坏了皇帝陛下的新政，你这个刀笔小吏难道想被满门抄斩不成？” 新任户部尚书夏原吉可是下了死命令，宝钞推行成功，户部所有官吏获得奖赏，但若是有人从中作梗阻扰宝钞推行，定斩不饶！ 那文吏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急忙磕头求饶。 主事却懒得废话，直接招了招手，命人将此獠给拖了下去！ 随即主事看向王羽等人道:“这厮克扣成性，本官亲自在此督察他竟还敢如此，合该打入大狱以儆效尤！” “王编修，陛下推行新政，自然也计算到了宝钞贬值，所以按照一贯一百钱兑换，月俸五贯银一贯，宝钞四十贯，请收好！” 主世界将银子和宝钞重新递给了王羽，后者都有些吃惊。 这么算的话，他们好像非但没有吃亏，还赚了不少。 主事笑着开口道:“另外，友情提醒你们一句，皇帝陛下正与户部联手抬高宝钞价格，所以这些宝钞过几日拿到市面上，绝对不止五百个铜钱，诸位同僚可借此小赚一笔！” 此话一出，与王羽同来的官员们也哗然了。 亲自来领俸的，大多都是清贫的官员，都指着俸禄过日子呢。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宝钞竟然还能有升值的那么一天！ 以前宝钞放到外头价值立即就缩水十几倍，尤其这这几日，朝廷要发行永乐宝钞，宝钞的价格暴跌。 这怎么还能涨呢？ 户部主事笑而不语，指了指不远处一旁站着的商贾。 “王编修若是不信，可以拿着宝钞过去试试，他们正溢价回收宝钞！” 听到这话，王羽顿时就心动了。 虽然手里面这宝钞看起来精致华美，但是哪里有真金白银来得更踏实了，官员军民早就被宝钞给骗怕了，所以他立刻来到这些商贾面前，直接晃了晃手中的宝钞。 “我有四贯宝钞，你们……” “收，全收，我给你两贯！” “我给你两贯五，卖给我！” “去年大爷的，哄抬物价是吧？” 几个商贾开始了争抢，纷纷求购王羽手里面的宝钞。 最终王羽用宝钞换得了三贯钱，真金白银的铜钱，别说他愣住了，其余官员也全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商贾又盯上了其他官员。 “几位大人，你们换吗？” 换？ 不换！ 换个锤子啊！ 这宝钞明显要回涨了啊！ 这个时候低价换钱，那不是当冤大头了吗？ 所以这些官员非但没有换掉宝钞，反而请求户部主事将手中的金银都换成了宝钞，然后小心翼翼地带着宝钞离去。 见到这一幕，朱棣和道衍大笑不止。 终于成了！ 只要官员能够接受，那接下来的就是百姓！ 至少这第一步算是做成了！ “皇上，臣有些好奇，您是用什么办法，诱导这些商贾大力收购宝钞的？” 夏原吉满脸好奇地追问道。 朱棣老脸一红，神情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咳咳，这都是爔儿的计策。” “给了一些国子监的捐监名额，又给了他们一些朕的亲笔字画，这些商贾就疯了！” 夏原吉:“？？？” 卧槽？ 还能这样玩？ 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嘛！ 第140章 商贾云集！朱高希开始发力了！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江家大堂。 一名名商贾前来赴宴。 近些日子江氏凭借着那独一无二的雪盐，可谓是大出风头。 银子赚了个盆满钵满不说，还利用雪盐结交了很多达官显贵，以致于整个江氏在商贾之中体量都变了，无任何人胆敢轻视。 今日江天主动设宴，邀请一众商贾前来聚会，他们自然是欣然赴宴。 毕竟上一次靠着江氏牵头，他们之中少部分人才得了一个捐监的资格，家中族内子弟得以进入国子监学习，未来仕途有望。 “江兄，大家人都到齐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对啊江兄，大家可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来的！” “看这架势，今日江兄又是一场大手笔啊！” 一众商贾笑呵呵地开口，气氛颇为融洽。 江天也不含糊，直接开口道:“今日召集诸位前来，确实是有一件大喜事。” “不过今日老夫要先向诸位介绍一位贤才，雪盐这门生意，正是出自这位贤才之手！”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江天这话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接下来出场的这个贤才，就是真正的掌控制盐法的人！ 在他们期盼注视下，朱高希含笑登场。 嘶……此子竟然如此年轻？ 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吧？ 这下子，他们是真的有些吃惊了。 “诸位好，在下朱高希。” 朱高希看向一众商贾，轻笑道:“今日召集诸位，是为了一桩大好事情。” “朝廷正发行永乐宝钞，想必诸位也都已经听说了吧？” 永乐宝钞？ 这是个什么东西？ 朝廷发行的宝钞，那能要吗？ 这宝钞从一开始，就是老朱家用来圈钱的工具！ 他娘地，没钱了就发宝钞，还禁止民间使用银钱，禁止用宝钞兑换金银，不是故意恶心人吗？ 不出意外地，洪武年间大明宝钞遭到了民间的坚决抵制，其价格也在不断贬值，现在都快贬值十几倍了。 洪武八年推行钞法，一两白银换一贯宝钞，四贯宝钞等于一两黄金！ 但是到了洪武三十年，一两白银可换十四贯宝钞！ 而后到了永乐元年之时，一石米的价值已相当于宝钞十贯！ 要知道，在洪武八年之时，一石米的价格用宝钞一贯即可购买！ 也就是说，短短二十来年的时间，大明的宝钞已经贬值了十倍有余！ 这贬值速度，快得令人心惊肉跳！ “这位小哥是什么意思？” 一个大腹便便的商贾开口，冷笑道:“难不成你想让我们收购宝钞？” 毫无疑问，在场这些人全都是精明的商贾，而且还是商贾之中的佼佼者。 他们本身就拥有精明的头脑，否则也不会积攒下这么丰厚的家底了！ 大明宝钞就是一滩烂泥，毫无利益可赚，甚至可以说是“顶风臭十里”！ 在这种前提之下，谁会傻到去收购宝钞呢？ 那不是自讨苦吃嘛！ “江兄，这是你的意思吗？” “让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来羞辱我们？” “真是可笑！那你江氏怎么不收购宝钞呢？” 一众商贾怒骂不止，丝毫不给朱高希一点情面。 毕竟他年龄太小了，没人予以重视。 朱高希也不恼怒，而是直接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宝钞，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看清楚了吗？” “这永乐宝钞与洪武宝钞完全不同，说是艺术珍品都丝毫不为过！” 众人见此情形，也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 不得不承认，永乐宝钞制作精良，远远超过了洪武宝钞，令人一眼看去就忍不住有些喜爱。 喜欢归喜欢，但是问题在于，这玩意儿坑人啊！ “我知道你们是在担心宝钞贬值的问题。” “但是这永乐宝钞，会贬值吗？” 朱高希轻笑道:“市面上正有大量商贾收购永乐宝钞，其价值哪怕做不到一贯宝钞兑换一两白银，估计也相差不远了。” “你们要做的，就是大量收购宝钞这永乐宝钞，至于洪武宝钞朝廷自然会出台相应政策回收。” 一众商贾面面相觑，话是这么说，就算永乐宝钞不会贬值，可这东西对他们有什么用处呢？ 一张轻飘飘的纸，哪有真金白银更能让人安心呢？ “这样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一名商贾出言询问。 其余众人也全都齐刷刷地看向朱高希。 朱高希没有废话，直接伸出了三根手指。 “其一，现在市面上的宝钞，价格还很低，就算有些回暖，也只是在京师，而朝廷将会发行大量永乐宝钞于各地，这就是诸位赚差价谋利的大好机会，毕竟宝钞很轻，来回不过数日罢了。” 听到这话，一众商贾全都点了点头。 其实如果宝钞这些纸币做得好，商贾肯定是第一个接受的。 他们常年奔走四方，金银铜钱不方便携带不说，数额太大还会引来他人觊觎，甚至招来杀身之祸。 可惜朝廷不当人啊！ 好好的宝钞，被他们玩成了烂泥！ “其二，朝廷发行宝钞，是为了缓解财政压力，诸位仗义疏财，响应朝廷号召，支持宝钞新政，那么朝廷自然也不会视而不见，前不久你们中的某些人可是得了国子监的捐监名额啊，这一次朝廷同样会放出一批！” 此话一出，商贾们顿时全都红了眼睛。 哪怕已经得了捐监名额的商贾，也是立刻就动心了。 多一个不多，反而更加稳妥啊！ 他们这些人，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反倒是因为地位卑贱没有权力，家产遭到他人觊觎。 如若可以培养出一个官员子弟，那对整个家族都是极其有利的事情。 没人是傻子，会白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但是，朱高希带给他们的震撼，还不止于此。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与江叔决定，将会扩大雪盐的生产规模，诸位都有着各自的商路渠道，这也是你们今日有资格前来参加宴会的真正原因。” “但凡收购永乐宝钞达万贯者，皆可成为我雪盐经销商，你们负责销售雪盐，我江氏负责提供雪盐，双方分成即可，如何？” 朱高希笑眯眯地开口。 利用雪盐将这些富商巨贾绑在一起，组建一个大明商盟，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京师毕竟只是京师，银子就这么点，真正富裕的地方，还是江南之地，以及四川巴蜀。 只要商路打通了，那他的金融帝国，也会逐渐成型！ 第141章 商业布局！席卷京师的收购狂潮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雪盐！ 经销商！ 这是所有商贾都没想到的！ 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有如此魄力，愿意舍弃一部分雪盐利润，交给在场众人一起赚钱！ 说实话，他们之中不少人，早就盯上了这个雪盐，还曾试图插手其中。 奈何这江氏背景太硬，其背后的大人物，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人招惹得起的，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氏越做越大，赚了个盆满钵满，嫉妒得都快质壁分离了。 现在，大好机会摆在面前，没人不心动！ “敢问小哥，这经销商是什么意思？” 有人忍不住出言追问，明显很是心动。 朱高希笑着解释道:“经销商只负责销售，而我江氏则是供货商，负责给你们提供雪盐，至于你们怎么卖，卖去什么地方，我江氏不会插手也无权过问。” “当然，为了不伤和气，诸位还是最好别在京师里面卖，这里是江氏的市场，谁要是不守规矩，那就只好先踢为敬了。” 先踢为敬。 通俗易懂。 一众商贾就算再蠢，也听得明白这经销商的意思。 总体来说，还算不错，至少江氏不会干预他们的售卖，能卖多少，全看你自己，就算你拿去送人结交权贵，那也与他们江氏无关。 不过有一个前提，别在京师里面跟江氏抢市场。 这也是众人可以理解的事情。 如此一来，朱高希说的三个理由，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 永乐宝钞在升值，他们靠着这份小道消息提前收购，确实可以大赚一笔。 毕竟民间对宝钞的印象，还停留在不断贬值的过程里面。 第二点，国子监的捐监名额，无疑是最牵动人心的东西。 但凡族内子弟争气一些，未尝不可步入仕途，那整个家族都会跟着收益。 至于最后这一点，则纯粹就是从利益出发了，大家一起售卖雪盐，有钱一起赚，何乐而不为呢？ 如此这般，在场商贾几乎没有犹豫，全都答应了下来。 全力收购永乐宝钞！ 其实这些精明的家伙，早就看出来了，江氏肯定是朝中有人，而且还不是寻常权贵，否则也不会对朝廷的新政如此上心，宁愿分割出部分雪盐利益，也要支持朝廷推行新政！ 这，才是他们愿意响应江氏，全力收购永乐宝钞的真正原因！ 没人是傻子，都想奔个前程！ 对于这些富商巨贾而言，钱是够多了，却没有半点保障，背后靠山也只是把他们当成赚钱的工具人罢了。 他们真正想要的，还是自己人步入仕途，从而掌握权力！ 如此这般，一场席卷京师的宝钞收购狂潮，正式由朱高希一手掀起。 这一日，朱棣带着道衍与夏原吉，一如既往地闲逛京师。 距离永乐宝钞发行，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他们很想看看，民间宝钞的使用情况。 毕竟洪武宝钞失败的先例就摆在哪里，就算是英明神武如朱棣，此刻心里面也有些不安。 “陛下勿忧，据户部调查得知，咱们的宝钞非但没有贬值，反而有升值的征兆。” “京城中的富商巨贾，全都响应江氏号召，正在大力收购永乐宝钞，所以老百姓看到有利可图，也纷纷跟上了脚步。” 夏原吉笑着开口道:“至少，这第一步的认可与接受，算是成了！” 朱棣闻言一怔，随即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人影。 不是江天，而是朱高希。 江天这个亲家，是没有这些鬼主意的。 很明显，这又是自家爔儿的手笔。 想着，永乐帝脸上就不由露出了笑容。 还是自家儿子靠谱啊！ 一行人来到了大中集市。 其实朱棣就是想去看看儿子。 从纪纲口中得知，那奇珍香料店正是这小子的手笔，朱棣也不知是该哭还是笑。 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还能怎么办？ 什么，你嫌太贵？ 那你就别买啊！ 人家又没有强买强卖！ 正经开门做生意，又没触犯大明律令。 然而等他们抵达大中集市时，三人都愣在了原地。 只见家家户户的店铺门口，都竖着一块木板，无一不是与永乐宝钞相关。 “可用永乐宝钞结算，有折扣！” “永乐宝钞结算优先，银钱靠后！” 甚至还有直接收购永乐宝钞的。 “高价收购永乐宝钞，绝对溢价不吃亏！” 如此这般，三人一路行来，竟是一连看到了四五家收购永乐宝钞的店铺。 朱棣来了兴趣，随便挑了一家粮铺走进去。 “掌柜的，这里收购永乐宝钞吗？” 这掌柜一见朱棣器宇轩昂，哪怕一身常服，也挡不住那股上位者气度，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来了一位大人物。 是以掌柜立刻点头道:“没错没错，这位客官手中若有永乐宝钞，小店溢价收购，绝对不让客官吃亏。” 听到这话，朱棣顿时很是纳闷。 “你们收购永乐宝钞，能赚钱吗？” “嘿嘿，当然能啊！”掌柜的笑道:“客官有所不知，那永乐宝钞制作精美，堪称艺术珍品，用都不舍得用，所以被很多大人物们收藏求购，只要手里有宝钞，就不愁会吃亏！” 听到这话，朱棣高兴之余，又不免有些忧心。 可是如此一来，这永乐宝钞全都落入了富商巨贾和权贵豪强之手，也流通不起来啊！ 不行，还是得去找爔儿问问。 朱棣让夏原吉随便找掌柜换了点宝钞，看着手里面的银钱，他只是觉得沉甸甸的。 与这分量十足的银钱相比，也难怪百姓会抵触那轻飘飘的宝钞了。 更别提，还他娘地滥行滥发，宝钞不贬值才怪！ “维喆，爔儿这样做，确实将宝钞价值给抬了上来，但是宝钞囤积在这些商贾权贵手中，恐怕不是一件好事啊！” 朱棣看向夏原吉，忧心忡忡地追问道。 夏原吉也是眉头紧蹙，他也有些看不懂朱高希的做法。 “兴许小朱公子有自己的想法吧！” 朱棣点了点头。 三人不再犹豫，直奔奇珍香料店。 此刻朱高希正在后院里面研究着香水。 既然是香料店，那香水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折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捣鼓出了人造香精，不狠狠赚他一笔，都对不起这段时间吃的苦受的罪！ “啥？干爹来了啊？” 朱高希有些傻眼。 干爹咋知道这是他的店啊？ 一个大男人，跑来香料店干什么？ 第142章 皇庄！割韭菜要找对人！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奇珍香料店。 朱棣看着那五十两一瓶的雪膏，嘴角有些抽搐。 就特么这样一个小玩意儿，你就敢卖人家五十两？ 这个儿子，不知道该说他是生财有道，还是该说他丧心病狂了！ 朱高希笑呵呵地将三人迎进后院。 “爔儿，你这香料店……卖得是不是有些贵了？” 朱棣试探性地开了口，希望这个儿子迷途知返。 不料朱高希一脸正色，笑道:“干爹，我这可没有强买强卖啊！” “与民争利，这样只会落人口实，但我这可不是与民争利。” “想要挣钱捞银子，办法多得是，没必要去压榨穷苦百姓，因此我们走的是高端精品路线！” 朱棣闻言一愣，还没有回过神来。 挣钱捞银子，却不能与民争利？ 高端精品路线？ 见他满脸茫然的模样，朱高希忍不住开了口。 “干爹就没有想过，钱粮都去哪儿了吗？” “朝廷国库空虚，天下军民穷困，那这钱粮都去哪儿了？” 对啊，钱粮都去哪儿了？ 朱棣顺着这个思路去想，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朕这个皇帝没钱，国库里面也没钱，朝廷也没钱，百姓更是苦哈哈的，那钱粮呢？ 大明是没有钱粮吗？ 天下那么多的田地是不产钱粮吗？ “干爹！” “记住一句话！” “穷了朝廷，苦了百姓，肥了士绅！” “朝廷收不上税，百姓却一直缴纳大量赋税，这钱粮你说在谁手上？” “士绅！”朱棣如梦初醒，冷喝道:“还有那些缙绅！” “没错！钱粮就在他们手上，个个那都是富得流油！” 朱高希摊了摊手，道:“我这香料店既然冠名奇珍，寻常百姓子民见了，都不会轻易进来，他们手中没钱所以没有底气。” “而那些富商巨贾、达官显贵就不一样了，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个香料店里面究竟有什么奇珍，所以我这香料店从一开始就是做的有钱人的生意。” 话说到这儿，朱高希一脸神秘地看向朱棣，连声音低了不少。 “干爹，我听说咱们皇帝陛下准备置办皇庄啊！” 此话一出，朱棣脸色微变。 “‘皇庄’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 “就是皇室占的田地！”朱高希冷笑道。 这下子是真给朱棣整不会了。 “陛下不过是给皇室置办了一些田地罢了，如此皇室成员也可以做到自给自足，不必再向朝廷伸手要钱，他们自己就可以养活自己，难道不好吗？” 看着朱高希那古怪神情，朱棣忍不住追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朱高希闻言向朱棣竖起了大拇指。 “没问题！” “多好的主意啊！” “简直就是妙不可言！” 啪的一声，朱棣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但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你这混账，好好说话，阴阳怪气地做什么？” 朱棣脸色沉了下来。 “有什么直接说就是，咱们父子之间，不必忌讳什么。” “要我说啊，陛下身边有奸臣呐！”朱高希笑呵呵开口道:“干爹若真是为了大明好，当上奏陛下将提出此议之人五马分尸，再将其满门抄斩，杀他全家，诛他九族！” 听到这话，不仅道衍慌了，朱棣也有些慌了。 因为这事儿吧，就是朱棣和道衍敲定的。 但是看这架势，好像问题很大啊！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朱高希如此杀气腾腾的骇人模样。 “爔儿呐，这皇庄究竟有什么问题？不过就是些田地罢了……”朱棣心中不安地追问道。 “对，就是些田地罢了。”朱高希冷笑道:“但干爹想过没有，做皇帝的，都可以给自己子孙后人设置皇庄，置办一些庄园良田，那其他人看到了会怎么想？” “宗室藩王见了，他们会想我也可以这么干啊！皇帝陛下都可以为子孙后人计，俺们凭啥就不可以呢？陛下的叫“皇庄”，那我们的就叫“王庄”，不要忘了这些宗室成员的数量远远超过了皇室成员，对他们而言反正就是赶走一些刁民侵占一些田地罢了，难不成官府衙门还敢管到我们头上？所以这庄田肯定是要侵占的，搞出一个个王庄！” 话听到这儿，朱棣自己都觉得不太对劲。 “除了宗室藩王外，皇亲国戚见了，那也会很高兴，毕竟田地可是好东西，名下田地越多钱粮也就越多，家底也就越丰厚，谁会嫌弃田地少呢？既然陛下都这么干了，藩王也这么干了，那我们也这么干，陛下的叫“皇庄”，藩王的叫“王庄”，那我们的这个就叫“公主庄”、“国舅庄”，反正俺看上的田地，那都必须是俺的！” 朱棣脸色已经阴沉如水，饶是道衍和尚见了都有些心惊肉跳。 “好了，等宗室藩王和皇亲国戚盘剥完了，占去了最富裕的那些良田沃土，接下来就是文臣缙绅该入场了。这些讲究一个“耕读传家”的书香门第之家、诗书簪缨之族，家里面没有个成百上千亩田地那怎么能行？而且皇帝陛下都带头这么干了，宗室藩王和皇亲国戚都开始跟上了，那我们也不能落后啊，所以剩下这些田地里面挑好的，那就是我们的了！” “文臣缙绅这一圈完地，那些地方士绅豪强也会坐不住啊，大家都是读书人，凭什么你能设置什么庄什么园的，我这个读书人就不可以，所以接下来就是地方士绅豪强入场，跟随时代潮流响应陛下号召，疯狂侵占庄园兼并田地，将老百姓的田地强取豪夺，或者说逼着他们给自己家做佃户……” 话听到这儿，朱棣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如纸，整个人都乱了阵脚。 “皇室天家的皇庄，宗室藩王的王庄，皇亲国戚、文臣缙绅、勋贵武臣、地方士绅豪强……一个个地，都开始兼并田地。” “那么，干爹你想想看，五十年之后一百年之后，朝廷税收会剩下多少？老百姓真正的可耕地又剩下多少？” “只怕到了那个时候，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这一切都是自皇庄而始！” 朱棣闻言，如遭雷击！ 朱高希笑了起来，道:“是以咱们皇帝陛下必须转换思路，别再像置办什么皇庄，压榨奴役百姓，没有这个必要。” “陛下真想捞银子，就把目标放在这些朝堂公卿与地方士绅头上，逮着机会该抄家抄家，该灭族灭族，带来的收益比他置办一个皇庄还多，而且银子来得更快！” “割韭菜嘛，你割一群穷人算什么意思？那当然要对着有钱人挥刀啊！就跟我这香料店一样的道理！” 朱棣:“！！！” 道衍和尚:“！！！” 第143章 刀要对准士绅缙绅！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割韭菜！ 必须对准有钱人！ 而不是继续折磨那些苦哈哈的贫苦老百姓！ 朱棣怎么都没想到，这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这人呐一旦有了些许权势地位，就想积攒置办点田地家产，留给自己的子孙后人。 这是人之常情，哪怕是朱棣也不例外。 毕竟皇宫里面这么一大家子人，吃喝拉撒睡哪一项不需要花银子，都得要钱啊！ 再者说，以后立了太子，东宫太子府那一大家子人，没有固定的田地收成支持，太子又怎么养活呢？ 他朱棣想着置办一些田产地产，归属于皇室天家名下，交给宫里面的宦官去打理，每年收成就足够补贴宫里面的一些用度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仅仅只是这么一件小事，竟然会给大明埋下这般严重的隐患！ 这所谓的皇庄，竟然会开启兼并田地的狂潮！ 朱高希这是在杞人忧天吗？ 傻子都知道，肯定不是！ 既然是人之常情，那大家肯定都想这么干啊！ 而且他朱棣这位大明皇帝都带头这么干了，其余那些皇亲国戚和宗室藩王还不得争相效仿？ 你占一块田，我圈一块地，大家都是“响应皇帝陛下的号召”，所以和气生财，一起积攒家业……至于底层百姓的生死，自然没有人在乎。 皇亲国戚之后，宗室藩王之后，就会勋贵武臣和文臣缙绅！ 尤其是那些文臣缙绅，打着所谓“耕读传家”的名义，巴不得能够占个上万亩的田地，家里面的田地越多越好，留给子孙后人的田地越多越好，最好是形成一个百年世家、千年世家！ 这样一来，后果会是什么？ 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一想到那般场景，朱棣脸色都白了几分。 “此事……倒是皇帝陛下考虑欠妥了。” “皇庄一事断不可为，我回去之后就上奏陛下，严厉打击任何权贵官员侵占百姓田地，绝不能开启这兼并之风！” 不得不承认，朱棣就是朱棣，历史上那位英明神武、名垂千古的永乐大帝。 短暂失神后，他就立刻反应了过来，绝不能开此先河，给后世子孙留下这巨大隐患！ 朱高希听到这话，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他当真不是在杞人忧天，也不是在信口胡咧咧。 事实上，大明朝的税收问题，是历代封建王朝中最为严重的，一度呈现出了逐年下降的趋势。 大明朝洪武年间，平均税收两千三百万税收万石稻米，麦子四百七十万石。 到了正德年间，税收下降为两千二百万石稻米，麦子四百五十万石。 到这儿其实也还能接受，看起来没有降低多少。 然而到了嘉靖年间，税收下降为一千八百万石稻米，麦子四百二十万石，这些税粮折合起来也就九百万两银子。 九百万两银子，对于一个朝廷而言，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比如嘉靖三十年，九边和沿海军费开支五百余万两白银，官员俸禄、修建宫殿八百万两白银，总计一千三百余万两，税粮九百余万两再加上税银三百多万两，竟然都还不够支出！ 这还只是军费、俸禄和修建宫殿三项，朝廷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结果光是这三项都远远不够了。 至于赈济灾民、救济百姓什么的，那就更是没钱了！ 以致于到了隆庆年间，税收竟然只够每年维持前三月开支，后九个月都需要欠钱，东挪挪西挪挪，勉强维持朝廷正常运转，堂堂朝廷沦落到这种地步，真是可悲又可笑。 在万历时期，税收降低的更为严重，由于万历时期三大征，欠下了巨额军费，万历狗皇帝更是不当人，想方设法地横征暴敛，甚至采用了“关卡征税”的模式，每数百里就征一次税，像条疯狗一样，带给大明商业致命打击，致使商税萎缩百分之三十七，商业萎缩百分之六十以上，数省商人几乎绝迹，大明王朝也就此彻底崩盘！ 究其原因，无疑问题就出在田地上面！ 随着士绅缙绅和权贵豪强疯狂兼并田地，百姓自耕农的田地只会越来越少，朝廷可以征收的赋税也因此不断减少。 这就是田地的重要性，它绝不能掌握在文臣缙绅手中！ 朱高希可不想看到，哪天皇帝没钱了，被逼得向他们这些商贾挥刀！ “干爹啊，这皇庄说白了只是一个由头，归根结底还是要着眼于田地的问题。” “难道咱们陛下不开设皇庄，就没人去侵占良田，没人去兼并沃土了吗？” 朱棣闻言一怔，与道衍面面相觑。 “建文秀才朝廷，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最上面坐着一个书生皇帝，执掌中枢大权的是一群文臣缙绅，后果就是文臣缙绅想贪就贪，地方官员想拿就拿，士绅与缙绅勾结在一起，占据了大量田地赚了个盆满钵满，却穷了朝廷苦了百姓，这其中尤以江南士绅缙绅为最！” “甚至连太祖禁令建文都被哄骗着解开，又是给江南士绅减免赋税，又是让他们去户部当官的，这不是变相支持他们兼并田地祸害百姓嘛！” 朱高希叹了口气，道:“朝廷没钱没粮，不代表官员没钱没粮，更不代表着士绅缙绅没钱没粮！” “如若不加以限制，田地大量落入士绅缙绅手中，那势必会动摇大明王朝的统治根基！” 朱高希看向三人。 好在夏原吉也在场。 这位户部尚书，意见就很是重要了。 “最简单的道理，士绅缙绅大量兼并田地，导致百姓没有可耕之田，又不愿沦为士绅豪强的佃户奴隶，就会潜逃在外沦为了流民。” “土地兼并愈演愈烈，流民数量就会越来越多，如此一来不仅使得登记在册的官方人口减少，更会使得以户口为基础的国朝税收体制难以进行，这就会导致国朝的税收将会成倍减少，如此朝廷税收将逐年下降越来越少，与此同时各地流窜的流民却会越来越多！” “直至最后，天下户籍混乱，税收无法进行，朝廷财政告急，军费赈灾俸禄等等种种都难以支付，就会陷入一个恶性循环，更是会刺激产生出大量流民，他们如蝗虫过境一般四处流窜，聚众作乱甚至是揭竿而……” 话音未落，朱高希就不敢说了。 毕竟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他害怕自己的小命不保！ 但是，戛然而止，余音绕梁。 第144章 宝钞的意义！大明的金融霸权！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在场三人，全都沉默。 以他们的政治智慧，何尝听不出朱高希的话外之音？ 尤其是永乐皇帝朱棣！ 他可是经历过元末乱世的，还多次随军征战。 他也曾经亲眼见到，元末乱世那些流民饥民撅草根、啃树皮，甚至易子相食、析骸以爨！ 当老百姓真的活不下去了，真的看不到一点希望，他们就不会再容忍下去，而是揭竿而起奋起反抗，彻底推翻压在他们头上的那朝廷、那权贵、那官儿！ 朱棣深深地看了朱高希一眼，随即冷喝道:“此事到此为止，今日爔儿之言任何人不得外传！” 道衍和夏原吉对视了一眼，随即纷纷点头。 顿了顿，朱棣也叹道:“爔儿，爹明白你的意思，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大明现如今内忧外患，皇帝陛下必须要稳住这个烂摊子，万万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这是朱棣的心里话，也是他最无奈的地方。 他何尝不知道江南士绅缙绅富得流油？ 他何尝不想效仿太祖高皇帝，血洗整个江南所有的士绅富户？ 可是想归想，却不能做！ 这个时候的永乐皇帝，还需要江南士绅缙绅的支持！ 至少，在他朱棣坐稳这张龙椅之前，他决计不会轻举妄动，对江南士绅缙绅下手！ 朱高希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话说到这个份儿，已经够了。 反正该提醒的都已经提醒了，干爹朱能作为朱棣的宠臣，有的是办法把这些话告诉永乐皇帝。 至于永乐皇帝会怎么想会怎么做，那就不是朱高希决定得了的。 “爔儿，爹今日之所以来找你，主要还是因为宝钞的事情。” “现在京城商贾大肆收购宝钞，确实让永乐宝钞的价值回升了不少，可如此一来宝钞也会囤积在他们手中，长此以往下去只怕……” 朱棣看向朱高希，直接道明隐患。 朱高希笑着摇了摇头。 “鼓动商贾大肆收购宝钞，这其实只是第一步。” “等到民间百姓普遍都接受认可了宝钞，那咱们就可以停止这一步了，下一步便是让商贾将手中的宝钞推入市场。” “但是在这期间，朝廷必须要记住一点，绝不能多发滥发宝钞，必须确保宝钞在市面上的数量适当，不然的话那就会前功尽弃，到时候神仙都挡不住宝钞贬值！” 洪武宝钞的失败，那是在于朝廷滥发宝钞不加限制，又不允许百姓子民用宝钞兑换银钱，简直就是逼着民间百姓抵制宝钞，不失败才是怪事。 朱高希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宝钞可以发行，但是不能超量滥发，否则他们前期做的所有努力，全都会付诸东流。 朱棣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爔儿。” “朝廷第一批宝钞数量在十万贯，将由户部负责发行，绝对不会滥发超发！” 话说到这儿，朱棣也看向了夏原吉。 这位新任户部尚书，现在肩上的担子很重！ 夏原吉自然明白这一点。 “现在的宝钞，主要用于两个方面。” “其一是官员宗室的俸禄发放，到目前为止情况还算不错。” “其二则是放出了一部分流入市场，以便百姓子民能够接受，这一步根据反馈回来的数据看，也还算可以。” 听到这话，朱高希来了兴趣。 “维喆兄不妨把思路打开。” “咱们这永乐宝钞如此精美，连国人都能够接受，更别提那些外邦蛮夷了！” 此话一出，夏原吉顿时就来了兴趣。 “贤弟，你的意思是……” “朝廷不是要与番邦属国贸易来往吗？那我们直接用永乐宝钞进行结算便可！” 朱高希脸上洋溢着奸诈的笑容，道:“这方面，宝钞倒是可以多发一些，不但可以节省成本，而且还有助于建立维持大明在国际上的华夷朝贡体系！” 事实上，永乐朝廷正是这么做的。 比如大明与倭国的勘合贸易，就是始自永乐年间。 永乐年间，三宝太监出海抵倭国，以“嘉其勤诚，赐王九章”的方式，册封足利义满为“倭国国王”，自此以后倭国向大明称臣纳贡，并且两国展开了勘合贸易。 因为这勘合贸易是互通有无，所以倭国也从中获利不菲，一直保持着这种模式，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向大明申请朝贡。 所谓“勘合”，本指古时盖有骑缝章的契约文书，“勘合”双方需同时出具所持的两符，在比对一致后，方可开展交易，室町幕府持明帝国发放的银符，以朝贡的名义向明帝国派出贸易船只，并在指定港口——宁波交割货物，大明帝国则以“国赐”的名义交付日方所需要的商品。 不过，在勘合贸易的船上往往还载有大量的附载物，这些商品需在宁波市舶司接受明帝国的“抽分”（即实物关税），再予以“官买”或由“官准牙行”（贸易公司）进行互市贸易。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扇子、名刀、漆器等手工业产品之外，大明还从倭国大量进口硫黄、银、铜等矿物，这大明朝廷对硫黄的需求自然源于军事领域，用以制作火药火器，而以铜钱收购白银和倭国铜，却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倭国国内银贱而钱贵，“明日贸易”后期，大明几乎有十五成左右的白银皆从倭国流入，由于当时的倭国没有对铜矿石进行提炼的技术，倭国的铜矿石往往也含有大量的银元素，因此即使大明以高价收购白银和倭国铜，利润依旧颇为丰厚。 毕竟大明本土极其缺铜，否则当年太祖朱元璋也不会搞什么宝钞，平白降低朝廷的信用了。 另一方面，倭国通过这“勘合贸易”，那也是赚得盆满钵满，不仅日商采购的如生丝、药材、字画、书籍等中原产品在倭国境内获利丰厚，就连大明王朝的法定货币“永乐宝钞”，也获得了如同后世美元一般的信用和购买力。 以至于每每勘合贸易船返航之时，倭国国内都是一片“唐船归朝，宣德钱到来”的喜悦之情，倭国上下不再以向明称藩为耻，反倒是因为掌控这条财源而沾沾自喜，甚至在船头竖起“大日国进贡船”的大旗来彰显得意。 所以，这一步要是做得好了，大明就能在这个时代建立起类似老美一样的金融霸权！ 朱高希和夏原吉探讨得热烈，朱棣和道衍听得傻眼。 二人对视了一眼，只能面面相觑。 第145章 魏国公！徐辉祖的悲剧！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三人心满意足的走了。 不但寻到了后续的经济之策，而且还带走了不少雪膏。 很明显，这一趟大家都没白来啊！ 他们三人用不上，但是妻妾这些肯定会高兴疯了。 至于道衍和尚嘛，纯粹就是为了搞研究。 三人前脚刚走，后脚朱勇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个年轻小子。 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的，略微有些羞赧，站在朱勇身旁瑟缩不安。 “大哥，这是徐钦，魏国公府的小崽子！” 朱勇上前低语道，介绍了一番徐钦的身份。 “最近魏国公府……日子不太好过，所以小钦想跟着我一起干……” 朱高希听后有些愣神。 魏国公啊！ 这可是徐达的后人啊！ 徐达何许人也，但凡了解一些大明朝历史的人，都知道这位开国第一名将！ 结果现在魏国公府用度紧张？ 这是什么个情况？ 徐辉祖处境这么艰难的吗？ 他可是徐皇后的亲大哥啊！ 永乐帝就算再怎么冷血无情，可徐皇后也不会苛责自己娘家人吧？ “怎会如此？”朱高希忍不住追问道。 徐钦身子一颤，嗫嚅道:“父亲大人不让我们用朝廷的恩赏，那些庄园良田也都被外人强占了去，府里还有那么多张嘴，所以我们……” 小可怜兮兮地道出了实情。 听到这话，朱高希神色有些复杂，随即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瓜。 不愧是徐辉祖，骨头就是硬啊，连宫里的赏赐都敢不用！ 这徐辉祖乃是中山王徐达的嫡长子，二代魏国公。 因为徐达大将军对大明王朝的卓越功绩，所以魏国公乃是大明最顶级的开国勋贵，没有之一！ 毕竟，大明这大半江山，可都是徐达这个大将军亲手打下来的啊！ 奈何靖难之役中，魏国公徐辉祖誓死效忠建文皇帝朱允炆，先是带兵于白沟河之战中掩护李景隆撤退，全师而还；而又在齐眉山大胜燕军，一度逼得燕军暂缓了南下攻势。 甚至到了燕军渡江成功，徐辉祖仍拒不投降带兵顽强抵抗，燕王朱棣入金陵后，徐辉祖留在父祠，不肯迎接新帝，被下狱审问，却又一言不发，始终没有推戴燕王称帝的意思，最后被愤怒的新帝革除俸禄和爵位，圈禁在家至今。 换句话说，这徐辉祖的处境，就跟先前的李景隆一样，甚至还要更为严重一些。 但不管怎么说，老徐家终究是大明王朝的第一功勋，朱高希也不愿见到他们的子嗣后人受苦受难。 想着，朱高希就看向朱勇。 “以后你亲自带着徐钦吧，香料店这边的买卖你们也可以接手了，不要亏待了他！” 朱勇笑着点了点头，徐钦却是红了眼眶，对着朱高希千恩万谢。 二人出门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人，赫然是曹国公李景隆。 这家伙最近老实安分，献出家产之后，得到了永乐帝的宽待，日子也好过了不少，没事儿就往香料店跑。 朱高希一见到他，顿时就打趣道:“哟，九江兄又来进货了？” 李景隆忍不住老脸一红，没好气地瞪了朱高希一眼。 他这皮肤越来越嫩滑，自然是雪膏的功劳。 “咳咳，贤弟有心了，这不是过来照顾你的生意嘛！” 朱高希摇头失笑，懒得搭理这个机会。 李景隆却是脸色一正，低声道:“贤弟，刚刚那是老徐家的小崽子吗？” 作为开国勋贵，曹国公府和魏国公府还是有来往的，所以李景隆一眼就认出了徐钦。 “对啊，小徐钦，过来跟着我们一起干，怎么了？” 听到这话，李景隆神情变得古怪了起来，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开了口。 “贤弟啊，魏国公老徐家，能不牵扯，还是尽量不要牵扯。” “这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此话一出，朱高希顿时心头一动。 “赶紧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李景隆闻言环顾四周，随后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当年皇帝陛下杀入金陵之后，金陵城中的文武愿意降的全都降了，不愿意降的要么自杀殉节，要么趁乱逃出了金陵城。” “唯独这徐辉祖就跪在他爹徐达大将军的灵位前，就是不肯去迎接皇帝陛下，被燕军将士缉拿下狱审问。” 朱高希点了点头。 “这点我知道。” “人家忠义嘛，有什么错？” 我就跪倒在我爹徐达灵位面前，你朱棣有本事就砍了我？！ 朱棣敢吗？ 莫说徐达是他朱棣的岳父，单论徐达这辈子对大明的功绩，他朱棣就不敢动手！ 李景隆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倒是这些，那还就罢了。” “后面皇帝陛下亲自召见徐辉祖询问，面授机宜，希望徐辉祖能够带头拥戴他即位称帝，毕竟中山王徐达的威望，远非寻常勋贵可比。” “再者陛下年少时与徐辉祖一起长大，说是亲如兄弟也丝毫不为过，双方又是姻亲关系，是以所有人都觉得，徐辉祖肯定不会忤逆陛下。” “但是，徐辉祖偏偏就不同意，一言不发，冷眼相对，始终没有推戴陛下称帝的意思，那些个燕王爪牙想要逼迫他，徐辉祖写了一句“中山王开国功臣子孙免死”，生生把皇帝陛下给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当场杀了他。” “在这之后，陛下就勒令徐辉祖返回私宅，革去他的俸禄和爵位，直接囚禁至今，连带着魏国公府众人也跟着受难，连吃食用度都不够了，啧啧……” 李景隆语气颇为唏嘘。 朱高希听得摇头感慨。 徐辉祖这辈子，还真是被那朱允炆给耽误了。 要知道人家可是第一名将徐达的嫡长子，自幼被徐达培养教导，长于军事善于征战，可惜却不得朱允炆重用，最后还不肯效忠永乐帝，以致于被圈禁到死，一辈子都白瞎了。 说实话，对于魏国公府，朱高希还是很有好感的。 徐达一生功绩太多，其他暂且不提，光说其中一条，就是徐达收复了燕云十六州！ 自后晋开国皇帝石敬瑭反唐自立，割让燕云十六州给契丹，使得辽国的疆域扩展到长城沿线后，往后中原数个朝代都没有能够完全收复这块战略要地，而燕云十六州的战略意义使得中原的北宋政权感受威胁持续长达一百六十多年！ 直到徐达横空出世，仅仅用了一年多时间，就攻占了蒙元都城大都，至此燕云十六州被汉族政权收回，结束了数百年北方游牧政权的铁蹄统治！ 光是这一点，朱高希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徐达后人受苦受难！ 既然能帮，还是要帮一把。 第146章 突发！李景隆的情报！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徐辉祖一事到此为止。 朱高希也不准备插手太多，毕竟牵涉到了宫闱之事。 他看向李景隆，有些不太理解。 “九江兄，你今日又来干什么？” 这个家伙，总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所以哪怕是朱高希在面对他时，都难免有些心慌。 “贤弟，出大事了啊！” 李景隆脸色一变，再次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偷听后，立刻低声道:“昨日那永春侯王宁邀请我前去他的府邸商议大事！” “我按照你的谋划，欣然前去赴宴，结果你猜我在他府邸里面看见了谁？” “赶紧说清楚！”朱高希不耐烦地催促道，“看到了谁值得你如此小题大做？” 激将法之下，李景隆也不吊人胃口了，而是一脸不安地开了口。 “淇国公丘福啊！” “我竟是不知，他也暗中支持二皇子！” 淇国公，丘福！ 靖难之役中燕军第一前锋！ 白沟河之战、沧州之战、灵璧之战，丘福一直担任燕军的先锋大将！ 也正是因为如此，丘福身经百战，屡次担任前锋，在狗皇帝钦定的靖难功臣中名列第一，每逢奉命议政也都列于首位，与李景隆现在的位置一样。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景隆不过是永乐帝放在朝堂之上的吉祥物，而丘福却是不折不扣的武将第一人！ 丘福公然表态支持二皇子朱高煦，其余靖难将领也不会坐视，也难怪永乐帝会一直犹豫不决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丘福支持朱高煦，这很正常啊！” 朱高希没好气地瞪了李景隆一眼。 “当初靖难的时候，朱高煦一直领兵冲杀征战沙场，跟丘福、李远这些将领结下了深厚情意，不但是袍泽战友，而且有着过命交情，他们支持朱高煦夺嫡上位，自然也是看在利益上罢了。” 这永乐初年的夺嫡之争，形势最为明朗。 武将们和朱高煦一起出生入死打了四年的靖难之役，有着深厚的战友情，自然是支持朱高煦当太子。 文官们坚守嫡长子继承制，且喜欢朱高炽的仁厚，坚定地站在朱高炽这一边。 朱高炽背后是文官集团，而朱高煦背后则是武将勋贵。 这两位皇子可都不是什么善茬，一个大智若愚，一个鹰视狼顾，都等着入京克继大统呢！ 值得一提的是，靖难之战结束后，燕王朱棣风光无限，在南京城登上皇位。 可是他那坚守住了北平大后方让朱棣在前线战斗无忧的长子朱高炽，在靖难当中立下赫赫战功还至少三次救了朱棣的次子朱高煦，却没能和他们的父亲共享荣光，该立太子的立太子，该封王的封王。 朱棣仅仅只是将徐皇后和三儿子朱高燧接入南京，而朱高炽则被留在了北平，朱高煦则是领兵出镇开平！ 从建文四年至今，历史上更是一直拖到了永乐二年，朱棣才捏着鼻子让这两兄弟进京，册封嫡长子朱高炽为太子，其余二子封王！ 你说朱棣在等什么呢？ 呵呵，他其实是在给朱高煦机会啊！ 朱高希脸色诡谲，笑道:“咱们这位皇帝陛下，那可是真的好手段。” “朱高炽不但是他的嫡长子，而且还是太祖高皇帝亲立的燕王世子，也就是太祖皇帝指定的燕王继承人，因此从礼法角度来说，不管怎么样，朱高炽都是合乎礼法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这一点，李景隆自然明白。 嫡长子继承制，这是中原王朝传承两千年的继承法，也是太祖朱元璋写进皇明祖训的规定。 看似皇帝陛下想要册立哪个儿子为太子，这是皇室天家自己的家事，可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太子乃是国之储君，乃是立国之本，乃是国之基础，乃是大明王朝下一任皇帝！ 那些个朝臣官员，谁不想提前交好太子，从而做个潜邸之臣呢？ 还有些个朝臣官员，谁又不想自己支持的皇子入主东宫，继而做个从龙之臣呢？ 所以，册立哪个儿子为太子，还真不是大明皇帝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事情！ 偏偏呀，永乐帝最喜欢的儿子朱高煦，是个老二，而不是老大！ 仅仅只是这一条，朱高炽就比朱高煦拥有天然的优势，也赢得大量官员朝臣鼎立支持！ 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 华夏传承千年的嫡长子继承制度，早已深入人心。 永乐帝的嫡长子，正是朱高炽，而不是朱高煦！ 这恐怕才是永乐帝拖着不让两位皇子进京的真正原因。 “贤弟！”李景隆压低嗓音，“你说皇帝陛下真想册立二皇子为太子吗？不然他何必拖这么久？” “丘福、李远这些人正在谋划着，给那朱高煦捞一份军功战功，从而彻底奠定他的太子大位！” 李景隆再次爆出了一个惊天隐秘。 饶是朱高希听后，也不由来了兴趣。 开平城。 此地昔年乃是大蒙古帝国的国都上都城，一直与大都城成为元朝交替使用的两个都城，经历十一帝，直到元朝末年，上都城都始终是元朝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 现如今元朝崩灭，上都不复昔年荣光，改名为开平，却也是人口稠密的一大军事重镇。 这地方可是一座军事要地，昔年太祖高皇帝调动重兵千辛万苦地从蒙古蛮夷手中抢来大宁和开平设立卫所，然后派遣重兵驻守，为此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财力，太祖皇帝就是希望通过这两个战略要地，形成掎角之势，从而抵御蒙古南下反攻中原！ 换句话说，朱高煦想要建功立业，并非没有可能。 而一旦他做到了，京师里面还有丘福、王宁等人鼓噪，朱高煦确实有希望强压朱高炽一头，从而成功上位。 毕竟谁都知道，永乐帝更喜欢“英武类己”的朱高煦，不喜欢胖得连马都骑不上的朱高炽。 这么说起来的话，朱高希好像也不能闲着了。 毕竟这场夺嫡争斗，势必会席卷整个大明朝野，任何人都难以独善其身。 当然，作为后世来人，朱高希自然清楚，最终获胜者是胜，而这恰恰就给了他提前投资的机会。 大胖胖朱高炽，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呐！ 李景隆见朱高希神情凝重，又跟着来了一句劲爆话语。 “咳咳，贤弟你可能不知道。” “二皇子党已经盯上你了！” 朱高希:“？？？” 啥？ 啥意思？ 盯上我了？ “或者说，他们盯上了你赚钱的本事，还有你的产业！” “意思就是，他们不但要你这个人，还想要你挣的钱！” 朱高希:“(งᵒ̌皿ᵒ̌)ง⁼³₌₃” 尼玛！ 这是要我命啊！ 第147章 应对！朱勇的赤子之心！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被人给盯上。 朱高希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从他打消念头留在京师，缔造金融帝国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他没有想到，竟然会被二皇子及其党羽给盯上。 那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历来参与夺嫡之争，无论是谁都没有好下场！ 比如某位现在正春风得意的大明第一才子，内阁大学士解缙，历史上就是因为卷入了朱高炽与朱高煦的夺嫡之争，不遗余力地帮助朱高炽上位，最后被永乐帝厌恶下狱，然后被彻底魔化的纪纲活埋在了雪地里面，生生冻成了冰棍！ 夺嫡夺嫡，就是争夺储君大位，争夺日后的皇位！ 大明王朝现在，有夺嫡之争吗？ 当然有！ 而且十分激烈！ 不然永乐皇帝早就将大皇子朱高炽与二皇子朱高煦召来京师了，该册封太子的册封太子，该封王的封王。 可是永乐帝没有这样做。 现如今大皇子朱高炽坐镇北平，二皇子朱高煦领兵驻扎开平戍边！ 看似合情合理，实则暗涌流动。 因为按照常理惯例而言，燕王朱棣即位称帝，那燕世子朱高炽将自动晋升为当朝太子。 另外两个皇子，朱高煦与朱高燧也会被册封为藩王，前往封地就藩！ 可是，偏偏燕王朱棣攻入金陵帝都，即位称帝改元建新后，却迟迟没有册立朱高炽为储君的意思！ 从建文四年到现在，可都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了啊，马上就要到永乐二年了！ 这三位皇子，至今没有个说法，储位不定，人心思动啊！ 现在骤然被二皇子一党给盯上，朱高希倒是不害怕，只是觉得有趣。 “怎么？二皇子还想豢养私兵吗？” 此话一出，饶是李景隆都被吓得身子发颤，急忙捂住了朱高希的嘴。 “你这家伙，可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你！” 豢养私兵？ 这是谋逆造反、诛九族的死罪！ “想来二皇子即便再如何跋扈，也不可能做到这个份儿上。” 李景隆冷静分析道:“无非就是从你这儿得到银钱，然后拿去贿赂朝臣官员，拉拢他们支持自己夺嫡罢了。” 哦，说白了就是竞选资金，想要自己做他朱高煦的金主，给他竞选上位撒钱！ 朱高希笑了，笑得很是开心。 “我现在分量这么重的吗？” “都能进入皇子的法眼，卷入夺嫡争斗了？” 李景隆听到这话，无语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贤弟啊，倒不是你有多出名，而是群众里面有坏人啊！” “朱勇手底下那些兄弟，里面不乏一些勋贵子弟，他们经过你的点拨，跟着你一起做买卖赚了大钱，这些所有勋贵都是看在眼里的。” “尤其是丘福的儿子丘松，这小家伙可是没少在他面前吹捧你，连你老底子都卖了出去，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听到这话，朱高希脸上笑容不减，只是看起来有些发冷。 “呵呵，这我还真是不知道啊！” 我带你做买卖，大家一起挣钱，这无可厚非。 但是你怎么就把我给卖了呢？ 现在朱高希需要确认一点，丘松到底是无心之举，还是说……早有预谋？ 想着，朱高希就看向李景隆。 “九江兄，这一次的情报对我而言很重要，多谢了。” “以后你再来购买雪膏，给你打七折！” 李景隆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贤弟这是些什么话？” “当初若非你出言点拨，愚兄现在还生死艰难呢！” “倒是贤弟接下来我们该怎样做？卷入夺嫡之争，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说实话，李景隆现在有些心慌。 他按照朱高希的建议，去找了个党派加进去，让自己不至于孤立无援。 可谁知道这个天杀的党派，是他娘地的夺嫡党派啊，旗帜鲜明地支持二皇子做太子，时不时地还要开小会密谋一下，这谁看了不慌啊！ 夺嫡夺嫡，成功了还好，失败了那就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放心，不会牵连到你的。” “你只需要经常入宫面圣，将这些消息不经意间泄露给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就明白你是什么立场了，他自会护住你。” 听到这话，李景隆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这咋还要做个双面间谍吗？ “那万一陛下追问起来……” “你就说是王宁主动拉拢的你！” 朱高希笑着安抚道:“放心吧，陛下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嗯，毕竟在所有人眼里，曹国公李景隆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草包，他有这个野心才是怪事！ 这也是朱高希敢让李景隆卷进去的真正原因！ 有时候，恶名在外，准确来说蠢名在外，也是一桩好事。 李景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又低价买了几瓶雪膏离去。 等他走后，朱高希立刻唤来了朱勇。 后者还不明白情况，正跟朱高希插科打诨，咧嘴嬉笑。 然而朱高希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静静不开口，很快朱勇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 “大哥，怎么了？” “朱勇，我视你为兄弟，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朱高希神情复杂地看着朱勇，后者一听到这话，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大哥，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只管开口，要骂也行！” 朱勇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低下头道:“大哥对我的好，我朱勇这辈子都偿还不清，更何谈其他！” 这小子真是……赤子之心！ 朱高希听到这话，目光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并非你做错了什么，而是你那些兄弟做了一些事情。” “据闻淇国公丘福盯上了我们的产业，想要据为己有，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此话一出，朱勇顿时勃然大怒！ “什么？丘福？” “他么地这个老东西，他凭什么？” “老子现在就去揍他一顿，什么东西！” 朱勇骂骂咧咧地就要去找人，直接给朱高希看傻眼了。 不是兄弟，你这么猛的吗？ 那可是军方第一大鳄啊！ 顿了顿，朱勇突然扭头道:“大哥，丘松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他这个人爱炫耀，所以我想问题出在这里。” “这件事情，我们会解决，大哥你不用操心，要是没有解决好，我绝不回来见你！” 话音一落，朱勇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犹豫。 “哎……等会儿……朱勇……”朱高希在后面叫了一声，可惜没有任何卵用。 他现在有些后悔，源自于朱勇的赤子之心！ 娘地，这傻小子不会把事情闹大了吧？ 第148章 震惊！军方大鳄挨揍！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丘福神情有些疲惫。 近些日子，朝野上下呼声越来越大，请求皇帝陛下召大皇子入京。 入京干什么？ 自然是册封为太子了！ 朱高炽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帝嫡长子，太祖皇帝册封的燕世子！ 所以从礼法这一块来说，朱高炽晋升为太子，合理合法，完全应当。 别说他阻止不了，连皇帝陛下都阻止不了。 太祖皇帝的命令，永乐帝不好违背。 奈何关键在于，丘福这个燕王心腹，自然明白永乐帝不喜欢朱高炽这个嫡长子，而是喜欢“英武类己”的次子朱高煦！ 而丘福与朱高煦在靖难的时候，经常一起并肩作战，结下了过命的交情。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能让二皇子做太子呢？ 这天下可是不是你们这些文臣缙绅打下来的，而是我们这些武夫出生入死夺下来的！ 现在到了分割利益的时候，你们这些文臣缙绅却跳了出来，想要窃取我们的劳动果实，这怎么可能？ 唯有二皇子朱高煦上位，才更加符合武将勋贵的利益关系，不然那位大皇子成了太子，以后武将勋贵的日子可就难过咯！ 奈何皇帝陛下一直不松口，无视文武朝臣的请求，始终不肯召两位皇子进京，这就更是给足了群臣压力。 这般想着，丘福也有些焦虑。 二皇子朱高煦正在开平，手底下还有着一支精兵，奈何不管是那鞑靼还是那瓦剌，都怂得跟孙子一样，不敢南下劫掠袭扰。 按照以往的惯例，中原王朝换了皇帝，这些草原蛮夷都会南下劫掠一番，试试新皇帝的成色如何。 可是这一次怎就不一样了呢？ 如若朱高煦不能抓住这个大好时机立下功勋，那么这一次的夺嫡，他很有可能会失败。 毕竟“嫡长子”这三个字，分量太重了。 等马车停下后，丘福忧心忡忡地下了马车，冷不丁一抬头，却看见儿子丘松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你这混账在这儿做什么？” “是不是又在外面闯了祸？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听见这些无端指责，丘松哀莫大于心死。 他红着眼睛看向丘福，厉声质问道:“爹！你是不是出卖了我们？” 此话一出，丘福顿时一愣。 “混账东西！” “你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呵，你可真是我的亲爹啊！”丘松惨然一笑，“我告诉你自己挣了多少钱，是希望得到你这位父亲的认可，而不是让你觊觎我大哥的产业和家底！” 话音一落，丘松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丘福见状心中顿时不安，他快步上前还想要解释，可黑暗中涌出了一道道人影。 清一色的武勋子弟，为首之人正是成国公朱能的独子朱勇，每个人手中还拎着一条哨棒。 “朱勇！” “你想干什么？” 丘福见状有些慌了。 他身旁虽然跟着些护卫，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啊！ 而且这些全都是武勋子弟，不是国公儿子，就是世侯儿子，他丘福还敢对这些小家伙动手不成？ 他要是敢这样做，这辈子就算了，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武夫丘八绝不会放过他。 朱勇冷冷地看着丘福，笑道:“世叔，侄儿过来给您提个醒，不要以为自己很牛逼，什么产业都敢觊觎！” “莫说你这个淇国公不行，就算是他朱高煦亲自来了，那也不行！” 其他人不知道，朱勇还不知道吗？ 他可是亲眼见到朱高希与朱棣父子相称的，而且皇帝陛下还很开心！ 你一个臣子，抢夺皇子产业，你他妈的不是在找死吗？ 当然，话说到这儿就够了，要是丘福还不能醒悟过来，那就是自己作死了。 “兄弟们，揍他！” 朱勇也不废话，拎着哨棒就打了过去。 丘福抬手挡住，可四面八方都是棍子砸了下来，痛得他龇牙咧嘴的。 “奶奶地，你们这些兔崽子疯了吗？” “对，我们就是疯了！”朱勇咆哮道:“大家都是庶子幼子，好不容易给自己奔了个锦绣前程，你丘福却要毁了这一切，那就是要了我们的命！” “你要我们的命，那我们就要你的命，给我揍！” 朱勇眼中满是冷冽与疯狂！ 他不在乎事后会是什么结果，他只是想替好兄弟丘松出口恶气。 哪里有丘福这么做爹的？ 简直就是混账至极！ 棍棒如同雨点般落下，饶是丘福身子骨硬朗，也被打得鼻青脸肿，痛呼不止！ 终于他忍不住，高声咆哮道:“你们这些混账兔崽子，真是找死！” 话音一落，丘福就要动手，抬头一看朱勇这些小崽子却早就跑了，一哄而散。 见此情形，丘福也是哭笑不得，这一笑更是痛得他龇牙咧嘴的。 “你娘咧，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呐！” 丘福又不是没见过朱高希！ 而且他还是跟着皇帝陛下一起去见的。 所以他怎么可能敢对朱高希动手。 恰恰相反，正因为丘福看出了皇帝陛下对朱高希的重视，以及朱高希此子的才华能力，所以丘福想着把他拉拢到自己阵营里面来。 谁曾想，这他妈的怎么就传成了自己觊觎人家。 丘福表示很委屈，身体也很疼。 奈何丘福根本不敢把事情闹大，别说什么上报陛下了，一旦陛下得知此事追查起来，第一个倒霉的人就是他丘福！ 所以丘福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强忍着怒火回到了家里，却发现儿子早已不见踪影。 这一刻，丘福也不免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动摇。 “丘松啊丘松，你这个混账，爹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吗？” 呢喃间，丘福也只能摇头苦笑。 此刻丘松正喝得酩酊大醉，眼泪不自觉地滑落。 朱高希见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爹这个人吧，不是什么坏人！” “就是太仗义了，仗义得不像话，好像朱高煦是他亲兄弟一样！” “如果他不卷入夺嫡争斗，凭借着在靖难时候的功绩，你老丘家世世代代荣华富贵肯定是没问题的。” 丘松闻言一怔，哭得更大声了。 “大哥，那我……我该怎么办？” 朱高希叹了口气。 “凉拌！” “劝是劝不住的。” “只有让你爹去撞个头破血流，他才知道好歹！” 历史上，丘福最后可是战死沙场，还累及子孙呐！ 全家流放琼州！ 第149章 突发！纪纲的求助！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乾清宫。 朱棣正在批阅奏章。 纪纲则躬身汇报着锦衣卫收集到的情报。 基本上都是些无用的线索，所以永乐帝兴致缺缺。 见此情形，纪纲突然开口，成功引起了朱棣的注意。 “陛下，昨夜发生了一桩趣事。” “淇国公丘福被人打了一顿，而且伤势不轻！” 此话一出，朱棣顿时就怒了。 丘福可是他的心腹爱将，现在更是五府大都督，谁敢刺杀他？ “究竟是谁干的？” “可是那些建文余孽？” 朱棣那根敏感的神经，顿时就紧绷了起来。 纪纲闻言神情却是颇为古怪，道:“陛下误会了，不是建文余孽，而是……” 看见纪纲这吞吞吐吐的模样，朱棣有些不悦，不耐烦地催促道:“快说！” “是朱勇、徐钦这些武勋子弟！”纪纲连忙开口。 这下子，把朱棣给整不会了。 武勋第一人，被武勋子弟围殴？ 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 别说朱棣傻眼，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 “这又是怎么回事？” “据闻淇国公丘福盯上了小朱公子的产业，所以朱勇、徐钦他们才会出手围殴淇国公……” 纪纲避重就轻地给出了答案。 但朱棣听后却是目光一凝，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 丘福盯上了爔儿的产业？ 呵，这丘愣子不是什么贪财之人，他这样做只怕是为了……老二！ 想到这里，朱棣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来人，派遣御医去淇国公府，探望一二。” 朱棣心里面有些烦躁。 丘福是他的老兄弟，当初跟着他靖难，劳苦功高。 他燕王帐下三大将，张玉战死，令人扼腕；而成国公朱能，这货有时精明得像贼，有时糊涂得像鬼。 只有丘福，最是稳重。 所以朱棣对他寄予厚望。 只是，这老兄弟动机不纯呐，一心想扶持老二上位。 想到这里，朱棣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丘福啊丘福，希望你能迷途知返！ 紧接着，朱棣话锋一转。 “建文现今，下落在何处?” 这一下子，纪纲心里面开始慌了。 这不是前几日才问过吗? 皇帝陛下对此事……太过重视了啊！ 纪纲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来。 却见朱棣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此时，纪纲难测朱棣的心思，忙道：“臣……已调派精兵强将，在我大明口岸，寻访当初建文出海的行踪，想来不日，便会有消息传来。” “这么说，他出海了?”朱棣怅然。 纪纲躬身应是:“臣经此判断，理当如此。” 朱棣道：“难道没有其他的可能了吗？” 此话一出，纪纲心中打起了鼓，他咬了咬牙道:“臣已布置下天罗地网，倘若建文当真在两京十三省腹地，臣一定有所察觉。” 朱棣起身背负双手，又叹了口气。 “纪纲，朕给了你如此重的权柄，还给了你如此多的钱粮和人手，不要让朕失望啊！” 纪纲慌忙拜倒，表态会尽快抓住建文。 永乐帝这才放过了他。 等纪纲走出宫门，这才惊觉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伴君如伴虎啊！” “陛下耐心有限，若是还找不到建文，只怕我就会大难临头了！” 这般想着，纪纲心里面一阵发慌。 不行！ 要想办法了！ 不能再这样一无所知的下去！ 否则天知道下一次皇帝陛下问起来，还会不会这般轻易放过自己！ 纪纲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只能把目光放在朱高希身上。 事到如今，除了去请教朱高希外，他别无选择！ 纪纲策马来到奇珍香料店，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 熊犇熊罴今天负责值守，一见到纪纲，熊犇顿时怒道:“诶我这个暴脾气，你这混账又过来干什么？” “上次让你惊吓了我家夫人，今日你还敢来是不是？真以为老子不敢对你动手？” 熊犇可是凤卫指挥使，只听命于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连锦衣卫都无权干涉。 “熊将军见谅，还请通传一二，我有要事求见小朱公子！” 熊犇熊罴撸起袖子就准备动手，不料纪纲说了这句话。 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还是决定进去通传。 毕竟他们不能耽误公子的正事，万一真有什么事情呢。 朱高希听后也有些惊讶，这纪纲态度放得很低嘛！ “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纪纲匆匆入内。 一见到朱高希，他便躬身行礼。 “还请小朱公子念在往日情分上面，出手相助！” 听到这话，朱高希来了兴趣。 “说说吧，怎么回事？” “你现在可是锦衣卫指挥使，还有什么让你如此为难？” 纪纲苦笑着摇了摇头，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说一千道一万，全都是那建文惹的祸事！ 他下落不明，现在已经成了永乐迪的心魔，这可就苦了纪纲这些追查他下落的人，时不时就要面对皇帝陛下的质问与责难，确实顶不住了啊！ 万一哪天皇帝陛下不高兴，直接给你撸了打入诏狱去，这找谁说理去啊！ 听完纪纲的描述，朱高希脸上笑容更甚。 要说建文皇帝朱允炆的下落，那可是历史一大未解之谜啊！ 有的说朱允炆在那场大火里面，已经和太子朱文奎被烧成了焦炭。 还有的说朱允炆已经趁着皇宫大乱，从提前准备好的密道里面逃出了金陵，至于这之后的下落就是众说纷纭了，还留下了不少轶事典故。 反正打那之后，朱允炆是死还是活，后世历史学家都说不清。 有的人说朱允炆被火烧死了。 有的人说，他隐逸民间，当了和尚。 也有人说，他出家当了道士，求仙问道。 还有的人说他出海了，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 反正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下落不明，妥妥的历史谜案，此事也成了大明第一悬案。 不过永乐帝确实一直在暗中命人追查建文行踪，比如那胡濙自永乐五年起就受朱棣之命在外暗访建文帝踪迹，整整十四年之久。 他所到之处，也间或向朱棣报告民间隐情，并访仙人张邋遢。 甚至母亲去世时，他请求回去守丧，朱棣都不允许，升他为礼部左侍郎作为回报，这些都是有事迹可寻的。 不过，朱高希为什么要出手呢？ “纪纲，你我二人，情分早就耗尽了吧？” “我教你刑侦，你助我脱狱，你我两不相欠。” “而后你觊觎我的雪盐，威逼利诱打上门来，这是你欠我的。” “上一次你又盯上了我这奇珍香料店，吓到了我家夫人，这也是你欠我的。” “你还欠我两笔账没有还清，还想让我帮你？你不觉得可笑吗？” 纪纲:“！！！” 第150章 交易！与虎谋皮！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说实话。 朱高希不想搭理纪纲。 此獠可是永乐朝大名鼎鼎的酷吏头头啊！ 锦衣卫指挥使，为朱棣清洗朝臣的鹰犬走狗，大权独揽残害忠良，甚至最后豢养私军密谋造反，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在史书上面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嗯，遗臭万年的那种！ 这种人，能不来往还是不来往的好。 纪纲眯着眼睛，鹰钩鼻微微翘起，认真地看向朱高希。 “我知道你最近在做的事情。” “比如说李景隆，是你授意他去交好永春侯王宁！” “而王宁、丘福等人则是密谋着替二皇子夺嫡争位，对吧？” 话听到这儿，朱高希脸色微变，纪纲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所以，小朱公子想来也是对这场夺嫡争斗有想法的。” “我纪纲虽不才，却也是锦衣卫指挥使，可以时刻监察这些官员朝臣，小朱公子身在民间，可没有这份消息渠道！” 纪纲看向朱高希。 “这就是我的筹码！” “你助我一臂之力，追查建文行踪。” “我将朝堂消息透露给你，助你提前预警避险，如何？” 嘶…… 朱高希咂了咂嘴。 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纪纲开出来的这个条件，很难让人拒绝。 毕竟身在京师这个是非之地，极有可能会不可避免地卷入争斗之中，饶是朱高希也难以避免。 那么，若是有锦衣卫提前预警的话，他可以做到游刃有余，提前布局，从这些争斗里面及时脱身。 “成交！” 朱高希伸出手去。 纪纲毫不犹豫地握住了。 二人相视一笑，交易初步达成。 “那现在小朱公子该告诉我，如何追查这建文了吧？” “呵呵。”朱高希笑了，“是你来求我的，我想先看看你的诚意！” 听到这话，纪纲脸色一冷，到底是不敢动怒。 “淇国公丘福被武勋子弟殴打至重伤，已经在家休养，陛下命御医前去探视，这够吗？” 朱高希闻言神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我尼玛啊！ 朱勇、徐钦这些兔崽子下手是真重啊！ “你觉得够吗？” “啧啧，看来纪千户没有诚意嘛！” 纪纲眼神一凝，最后自嘲一笑。 “也是，这确实不够。” “那我就告诉你一个隐秘，开平那位最近有些异动，他正与蒙古察罕达鲁花一部密切来往！” 此话一出，朱高希顿时坐直了身体。 朱高煦这是在做什么？ 想要招降蒙古察罕达鲁花一部吗？ 随着大明兵锋毕露，北元一再被击溃，大量的蒙古部落都选择归附明廷。 毕竟他们日子也不好过，只能选个实力强横的大哥，至少还能保全部落子民。 要是朱高煦当真做到了，那确实是大功一件，而且意义非凡！ 要知道现在才是永乐元年，永乐皇帝急需要赢得天下臣民的认可，若是此刻蒙古一部主动归顺内附，那无疑是雪中送炭的大好事情，永乐帝高兴之余会怎么做，谁都不敢保证。 万一他高兴过头了，直接册封朱高煦为太子，也没人拦得住啊！ 这条消息，确实很有价值。 朱高希笑着点了点头。 “要找建文，其实并不难，你要思考他会逃到哪儿去，又是从什么路线逃走的。” “比如这朱允炆要是逃出了金陵城后，会往哪儿逃去呢？” 对啊，建文会往哪儿逃呢？ 纪纲听得极其认真，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首先最大的可能，其实是驻扎在淮安的梅殷军，但是可能性不大。” 朱高希笑着开口道。 “为什么？”纪纲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道。 因为建文若是真的逃出了京师，那么直奔淮安很有可能，毕竟梅殷手底下可是还有着四十万淮安大军！ “因为建文帝是个生性凉薄、刻薄寡恩、猜忌心重而且没有脑子的人！” 朱高希无奈摊手，直接明说了。 “主要原因，还是燕军攻打金陵的时候，梅殷没有及时出兵救援，甚至一直按兵不动，以建文帝那刻薄寡恩的性子，他肯定认为梅殷身怀异心，又怎么敢去淮安？” 听到这个解释，纪纲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建文皇帝在靖难之役里面那些骚操作，正常人都难以理解。 而梅殷之所以按兵不动，也不是他怀有异心，而是因为麾下大军对立明显，一出淮安城就会哗变，这才没有驰援金陵。 可惜，以建文那刻薄寡恩的性子，他自然不会想到这些，就算逃出金陵也不敢去淮安，只怕早已经对梅殷恨之入骨了！ 纪纲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向朱高希竖起了大拇指。 这小子分析得很是通透。 毕竟事实真相就是如此嘛！ “然后这第二条路线嘛，那就是想办法躲过搜查，再出关逃出关外直奔辽东去，朝廷对辽东的掌控力还是很弱的，建文逃去辽东避祸也情有可原……但这也不太可能。” “嗯？”纪纲有些茫然，“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金陵居于南方，距离边境关口太过遥远，而且北疆乃是陛下的龙兴之地，建文帝要是真敢奔着辽东去，只怕刚刚抵达那些边镇，就会被搜查出来，无异于是自投罗网！” 原来如此！ 纪纲听得连连点头，忍不住追问道:“那建文他究竟去了何处？” “所以，最后就剩下一条路线，那就是出海了！” 话听到这儿，纪纲有些无语了。 合着你他妈的分析了半天，最后分析出个大家都知道的结果？ “小朱公子莫不是在拿在下开涮？”纪纲语气发冷。 朱高希也不恼怒，而是笑问道。 “就算是要出海，那你说说他从哪儿出海？” “我大明出海口良多，近一些的就是江浙沿海一带，或者说苏杭沿海一带，远一些的还有福建南洋等地，纪千户觉得呢？” 话听到这儿，纪纲顿时眼睛一亮。 他好像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朱高希这一步步的梳理，成功让他寻到了方向。 先前整个锦衣卫上下都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又是在京畿重地布防，又是暗中在民间调查，可惜连半根毛都没有发现。 而现在，朱高希分析得出的结果，那就只有一个！ 建文出海了！ 他也只能够出海！ 想到这儿，纪纲更加兴奋了。 “那到底是哪个出海口？” 朱高希笑得更开心了。 “想知道啊？” “拿更有价值的情报来换！” 纪纲:“(งᵒ̌皿ᵒ̌)ง⁼³₌₃” 第151章 惊天隐秘！徐皇后病重！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纪纲傻眼了。 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兔崽子！ 奈何现在全部希望都在朱高希身上，他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脑海中不断盘算着利益关系。 现在就差临门一脚了，只要分析出建文最有可能的出海口，那锦衣卫就一定能够追查到建文出海的证据！ 只要拿到了证据，他纪纲也可以给皇帝陛下一个交代了，从而坐稳这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所以，这临门一脚，必须迈过去！ 但，该拿什么情报来交换呢？ 这兔崽子精得跟猴儿一样，寻常情报他肯定看不上眼，更不会继续给自己分析局势。 难不成……泄露皇帝陛下的身份？ 不，绝对不可以！ 此事关乎到天家秘闻，自己绝不能卷入其中，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想到天子发怒，纪纲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除了此事外，还能有…… 陡然间，纪纲脑海里面划过了一道亮光。 他胸有成竹地看向朱高希，轻笑道:“我有一道惊天隐秘，而且对你而言也十分重要！” “哦？”朱高希来了兴趣，“说出来听听，我自会辨别。” “不！”纪纲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这隐秘说出来就不值钱了，你必须先告诉我，建文最有可能从何处出海！” 谁料朱高希直接将茶碗倒扣，毫不留情地笑道:“那就算了，慢走不送！” 纪纲傻眼了，气得暴跳如雷。 “朱高希！” “我没有在骗你，也没有骗你的必要！” “若是再找不到建文出海证据，皇帝陛下就会降罪于我，这一点你也清楚！” “所以这个隐秘，不到最后关头，我绝对不会说出来，你明白吗？” 朱高希眯起眼睛，静静思考着纪纲的话语。 诚然，纪纲确实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他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只能寄希望在自己身上，帮他寻找到建文出海的证据。 要是再得罪自己，他纪纲就翻不了身了！ “好吧，那我就暂且信你一回！” 朱高希将茶碗翻正。 “建文出海，地点无非就那么几个。” “但是你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海禁！” “海禁？”纪纲闻言一愣，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没错！”朱高希点了点头，“太祖高皇帝为防倭寇和走私等行为，确立了严厉禁止的海禁政策，下令“片板不得下海”，禁止老百姓私自出海，违者将严惩不贷！” “这道海禁国策，无疑给建文出海增加了天大的难度，顺着这个思路去想，你就会发现，其实建文出海的地点，无非就那一个！” “哪一个？”纪纲激动不已，情不自禁地追问道。 不料朱高希摊开了手，反问道:“先说说你的情报！” 纪纲闻言一怔，咬了咬牙道:“此事与宫廷有关！” 哟呵，宫廷秘闻吗？ 那关老子屁事啊！ 朱高希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你在耍我？” 眼瞅着朱高希发怒，纪纲急忙解释道:“虽是宫廷秘闻，可与你确实有关！” “有尼玛的关！”朱高希怒道:“老子又不是宫里的人？” “纪纲，你可以啊，还真敢戏弄本公子，那你别想找到建文！” 话音一落，朱高希起身就走，他确实没料到这纪纲真敢戏弄自己。 “慢着！” “此事与你干娘有关！” 此话一出，朱高希顿时停下脚步，豁然转身看向纪纲。 “你说什么？说清楚！” 纪纲道:“你干娘最近是不是很少来看你了？” 朱高希心中一动，这确实是事实，他还以为是干娘忙碌，可现在听纪纲这话的意思，此事还有什么内情！ “纪纲，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你先说，建文出海口！” 二人互不相让，都死死地盯着对方。 最后还是朱高希败下阵来，他担心干娘的情况，不得不向纪纲服软。 “苏杭江浙一带，乃是南畿重地，建文帝一行人想要出海，那至少得提前准备船只吧？在这南畿重地无疑就会太显眼了，那些沿海州府的官员又不傻，会帮助他们出海逃亡？到时候被锦衣卫追查到，一个个地抄家灭族……所以他们从苏杭江浙出海，根本就不现实！” 纪纲闻言点了点头。 苏杭江浙一带，这是锦衣卫搜查的重点。 毕竟建文心腹大多都是这些江南士绅，也是最有可能帮助建文潜逃的人。 然而锦衣卫搜查了这么久，连黄子澄这些家伙都抓到了，却依旧不见建文行踪！ 那就只能证明，朱高希是对的，建文出海不是走的这条路线！ “但是福建却不一样了，本就濒临海域远离中原，所以海禁政策对他们而言反倒是没有什么区别，地方官员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还有大量海外侨民时不时地回来做生意，带动当地经济发展，你也不能一刀切吧？” “而且那里山林密布，地方百姓都是山民，因为无地可耕，生活困苦，所以私下出海谋生，更有不少人私下西洋，因此侨民甚多，官府也无法及时管禁，或者说根本管不了，不然就是逼着百姓造反作乱……”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福建是最大的可能，也是唯一的可能！” 朱高希话音一落，纪纲兴奋得狠狠击掌。 “对啊，福建！” “该死地，我怎么把此地给忘了？” 随后他看向朱高希，由衷地夸赞道:“你小子真是聪慧无双啊！” “赶紧说清楚！”朱高希不耐烦地催促道。 纪纲见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上前耳语片刻，随后径直转身离去。 朱高希瞳孔猛地一缩，最后脸色很是复杂。 徐皇后病重咯血？ 这关干娘什么事？ 难不成干娘还是医师大夫？ 狗日的纪纲！ 说也不说清楚！ 朱高希骂骂咧咧了半天，却不得不重视起这个消息。 毕竟那可是徐皇后啊，地位权势足以与太祖马皇后比肩的女中豪杰，母仪天下的大明国母。 如果运作得好的话，未尝不可以给自己找一个大靠山！ 徐皇后做靠山，那才是在大明横着走了！ 朱高希美滋滋地一想，不过很快眉头又皱在了一起。 那干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行得去找朱勇问问。 一想到干娘正遭遇困境，朱高希就坐不住了。 毕竟这是他来到大明以后，第一个对他好的人，说是视如亲子都不为过！ 第152章 登门拜访！冤大头朱能！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大哥你找我？” 朱勇很快就赶了过来。 经过上次丘福一事，朱高希对这个二弟也算是真正认可了。 赤子之心很是可贵。 有事儿他是真上啊这！ “干娘还好吗？” 朱高希也不废话，直接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事情。 只是他这一问，给朱勇整不会了。 皇后娘娘好不好，我怎么知道啊？ 那又不是我娘！ 眼看着朱勇傻眼，朱高希顿时怒了。 “你这个做儿子的，怎就这般不孝顺？” “成天就知道在外面晃荡，干爹又要忙碌政务，干娘天天一个人在家……” 朱勇人都被骂傻了。 大哥，我特么改邪归正了啊！ 我这不是在跟着你做买卖赚钱吗？ 你这骂得……没道理嗷！ 奈何徐皇后的真正身份，他是万万不能暴露的。 于是朱勇只能耷拉着脑袋，默默承受这一切。 朱高希教训完了这小子，一句话脱口而出。 “走，现在回去，我跟你一起，顺带看看干娘！” 朱勇:“？？？” 啥？ 去我家？ 看皇后娘娘？ 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了啊！ 朱勇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有心开口可又不敢说出真相，只能一步三回头，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熊犇熊罴两兄弟傻眼了。 “哥，现在咋办啊？” “公子去了成国公府，那不是穿帮了吗？” 熊犇狠狠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入宫通风报信呐！” 熊罴如梦初醒，急匆匆地赶进皇宫。 熊犇则是跟着朱高希和朱勇二人，尽可能地想办法拖延时间。 这边朱棣和徐皇后得知消息，那也是吃了一惊，情急之下只能急匆匆地赶往成国公府。 好在熊犇一直都在拖延时间，时不时拉着朱高希东看看西逛逛，所以他们还未抵达成国公府，帝后夫妇就提前一步干到了。 “臣见过陛下娘娘！” 朱能满脸茫然地看着朱棣和徐皇后。 饶是他也想不明白，帝后突然来自己家干什么。 朱棣神情古怪，拉过朱能低声解释了一遍。 朱能整个人都傻眼了，不是你跟我在这儿唱大戏呢？ 把我和妻子赶走，你们夫妇进来假扮我们夫妇？ 一时间，朱能脸色很是精彩。 但是皇帝陛下都开口要求了，他也不好拒绝，立刻麻溜地带着妻子溜了。 这种宫廷秘闻，那还是尽量不要知道的好。 结果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朱高希三人就到了。 熊罴向熊犇使了个眼神，后者立刻明悟，也终于松了口气。 朱勇则是胆战心惊，这他妈的要他叫帝后一声爹娘，压力山大啊这！ 在管家的带领下，朱高希与朱勇来到前堂，果然见到了帝后夫妇。 “干爹干娘，儿子来看你们了。” “好好好！”朱棣笑得合不拢嘴，实则额头上全都是汗。 徐皇后有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上前拉着朱高希的手。 “好孩子，你也真是的，也不起提前说一声。” “哈哈，我也是临时起意，想干娘你了！”朱高希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徐皇后的状态。 相比于先前，徐皇后今日脸色就苍白了许多。 “干娘，您病了吗？”朱高希立马追问道。 徐皇后笑着点了点头。 “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事！” 她这话明显是安抚人心。 朱高希又不傻，自然听得出来。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追问，回头私下问问干爹就是了。 朱勇也硬着头皮喊了一声爹娘，表情要多僵硬就有多僵硬，还好朱高希没有看出异样。 “干娘你看，这是我专门给你做的雪膏和香水！” 徐皇后很美，尽管她已不再青春，但岁月并没有在她白皙的面容上刻下太多的痕迹。 她依然清丽脱俗，哪怕不施一丝粉黛，仅靠天生丽质，一张标准的美人面容显出她独有的贵族气质。 她的眼眸如梦一般朦胧，声音轻柔，却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磁力。 看着这一堆的瓶瓶罐罐，徐皇后脸上发自内心地露出了笑容。 这可都是儿子的一片孝心呐！ 朱棣也有些吃味。 “爔儿，你给你干娘准备了这么多，那我这个干爹的呢？” 徐皇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美滋滋地将这些瓶瓶罐罐收好。 朱高希笑道:“干爹你一个大老爷们，也用不上这些！” 朱棣哼哼唧唧了几句，表达自己的不满。 随即朱高希就一脸神秘地看向朱棣，低声询问道:“干爹，我听说皇后娘娘病重，是真的吗？” 此话一出，朱棣和徐皇后都变了脸色。 朱棣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这等宫廷秘闻是何人宣扬出去的？ “爔儿，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朱高希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示意自己不能说。 “干爹，我就是有些好奇，皇后娘娘这是什么病症？万一有办法医治呢？” 徐皇后自己都苦笑着摇了摇头。 “皇后娘娘得的是肺病，一入冬就会发作。” 朱高希闻言陷入了沉思。 朱棣也叹了口气。 “皇后这病很是厉害。” “这些年来陛下给皇后找了不少神医，也开了很多方子，比如那什么“天下第一方”桂枝汤，还有那麻杏石甘汤……凡是能想到的方子，陛下全都给皇后找来了，可效果并不好。” “每每一到冬天，天气冷下来之后，皇后就会咳嗽不止，而且发作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陛下这心里难受到了极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朱高希心中一紧。 这玩意儿是肺炎啊！ 在古代属于“疫病”范畴，等同于是绝症。 “那些个大夫也说了，皇后这病只能坚持用药，慢慢调养，不能沾荤腥，也要尽量减少外出……” “他们放屁！”朱高希没好气地怒骂道，“都是些什么庸医？别的本事没学到，就学了个调养身体，可调养也不只是光吃药，不吃肉不走动怎么能行？” “这治病说直白一些，那就是在与病魔做斗争，所以荤腥肉食肯定不能少，否则还没开打，咱们这边后勤就断了，这仗还怎么打得下去？自然是赢不了的！” 朱棣闻言一愣，与徐皇后面面相觑，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干爹，有机会你一定要提醒陛下，皇后娘娘的饮食一定要丰盛一些，而且每天都得喝一碗羊乳汁，生的喝不下去那就混合柿霜饼、生山药这些止咳的东西一起煮烂后吃掉，这是我在民间听说的一个老方子……” 朱高希说的头头是道，朱棣与徐皇后听得瞠目结舌。 不是，你还真会医术啊？ 第153章 心病还须心药医！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命人把方子记了下来。 至于有没有用，试试看就知道了。 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徐皇后摸着朱高希的脑袋，展颜笑道:“其实皇后娘娘这病，有一部分还是在于心病！” 听到这话，朱棣顿时神情一僵，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 皇后这看似是在跟朱高希说话，实则是在说给他这个皇帝听。 “心病？”朱高希愣了，“什么心病？” “当代魏国公，乃是皇后娘娘的亲兄长，明白了吗？” 徐皇后笑眯眯地开口，朱棣神情愈发精彩了起来。 “哦，原来如此！” 朱高希猛地一拍大腿。 “皇帝陛下是有些无情无义啊！” “大舅哥闹点脾气，关几天放出来就行了嘛，哪能给人家一直幽禁着啊！” “就算是为了皇后娘娘的病情，那直接让陛下将魏国公解禁不就行了？” 毕竟那徐辉祖是中山王徐达的儿子，而且又是徐皇后的嫡亲兄长，当朝国舅，你杀又不能杀，那一直把人家圈禁着算怎么回事？ 徐皇后不说话了，而是幽幽看向朱棣。 永乐帝顿时觉得压力山大，硬着头皮解释道:“谁让那徐辉祖一直不肯低头服软呢？” “其实只要那徐辉祖肯低头，陛下一向宽宏大量，自然不会再苛责于他，可惜那徐辉祖……哎，不提也罢！”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生气。 徐辉祖不但是他的大舅哥，更是他幼时的玩伴，两人之间的交情还是很不错的。 结果都到了这个时候，朱棣都已经坐上龙椅了，你徐辉祖低头服个软怎么了？ 可笑的是，当初他朱棣靖难的时候，建文皇帝认为徐家人不可靠，对徐辉祖百般猜忌不肯重用，只给他一支偏师，而那窝囊废李景隆，却率领数十万大军。 最后的结果是，李景隆的朝廷精兵，每一次遇到了朱棣，朱棣还未发起进攻，李景隆便临阵脱逃，数十万大军不战自溃。 反而是徐辉祖率领老弱病残，而且人数也少的军马，屡屡给靖难的大军制造了困难。 哪怕到朱棣几乎杀入南京城.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放弃建文皇帝，迎接朱棣的准备时，徐辉祖依旧还在坚持抵抗到了最后。 若是当时建文皇帝当真选择了徐辉祖为帅，只怕就真没他朱棣什么事了。 奈何这徐辉祖现在一直不肯低头服软，朱棣心中也是火气很大。 难道要朕这个皇帝求你一个臣子吗？ “那陛下和魏国公当真就没有缓和的可能了？” 朱高希作死地追问了一句。 徐皇后也目光幽幽地看着朱棣。 这下子，压力给到了永乐帝。 朱棣叹了口气。 “咱们都知道，陛下与徐辉祖自幼一起长大，一起练习骑射，情同兄弟，陛下甚至唤他为大哥！” “后面靖难之役中那些蝇营狗苟，暂且就不提了，他徐辉祖要做个忠臣，陛下也可以由得他去，哪怕他不愿拥戴陛下即位称帝，陛下也从没有怪过他！” “毕竟他是陛下的大哥，他那倔驴脾气，陛下又如何不知？” “但是这徐辉祖，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怀疑陛下杀了……” 话听到这儿，朱高希整个人都傻了。 原来，皇帝之所以圈禁徐辉祖，不是因为徐辉祖不尊他为帝，而是徐辉祖视他为仇寇！ 至于原因嘛…… 就是那场紫禁城中燃起的熊熊大火！ 嗯，徐辉祖怀疑是朱棣故意派人去放的火，一把火将建文皇帝朱允炆和建文太子朱文奎烧成了焦炭！ 作为忠臣的徐辉祖因此对朱棣极其痛恨，视如仇寇！ 双方之间，也再没有了缓和的余地！ 这就是死结所在！ 朱高希有些怂了。 毕竟此事涉及到了建文皇帝朱允炆，这放在永乐朝廷绝对是一个禁忌！ 知道得越多，死的就越快！ 但是偏偏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朱棣也是不吐不快。 “这事儿很麻烦。” “徐辉祖就是一头倔驴！” “皇帝陛下已经对他很是容忍了！” “他要当忠臣也由着他去，可他偏偏不相信陛下，无端怀疑是陛下杀了建文那小子！” “别说陛下与他的往日交情了，他连与皇后的兄妹之情都不顾，为了做个愚忠之臣，视陛下与皇后为仇寇，真是个天杀的蠢货！” 话听到这儿，徐皇后眼眶都红了，险些落下泪来。 她现在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亲人，谁知道还会是这般结果，当真让人心酸。 朱高希满脸狐疑地看着朱棣，瞧他这神情激动的样子，好像是他被冤枉了一样。 难不成……永乐帝当真没有杀建文？ 要说建文皇帝朱允炆的下落，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大明历史一大未解之谜啊！ 有的说朱允炆在那场大火里面，已经和太子朱文奎被烧成了焦炭。 还有的说朱允炆已经趁着皇宫大乱，从提前准备好的密道里面逃出了金陵，至于这之后的下落就是众说纷纭了，还留下了不少轶事典故。 反正打那之后，朱允炆是死还是活，后世历史学家都说不清。 有的人说朱允炆被火烧死了。 有的人说，他隐逸民间，当了和尚。 也有人说，他出家当了道士，求仙问道。 还有的人说他出海了，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 不过这些说法都是毫无根据，云里雾里的，没有任何意义。 反正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下落不明，妥妥的历史谜案，此事也成了大明第一悬案。 只是朱高希没有想到，朱允炆的生死，竟然还会牵连到了魏国公徐辉祖，以及为此神伤的徐皇后。 不过眼下倒是一个大好机会！ 朱棣究竟有没有杀朱允炆，这特么可是大明第一悬案，很难不让人产生兴趣啊！ “那个……干爹……” “陛下……当真……杀了……建文？” 朱棣:“(σ;*Д*)σ死刑！” 徐皇后都惊呆了。 这孩子什么胆量啊，敢问出这种作死的禁忌问题！ “咳咳，爔儿住口！” 朱高希却不依不饶。 “干爹，你可是陛下心腹啊！” “那建文究竟是生是死？” “陛下真一把火给人烧了？” 朱棣:“(〝▼皿▼)” 饶是朱棣也没有料到，此子胆魄如此之大！ 嗯，就是喜欢作死！ 朱高希眼中满是好奇光芒。 徐皇后无奈地以手抚额。 朱棣则是黑着脸生闷气。 第154章 放火？燕王需要这样做吗？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也有些麻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之人！ 你这是不断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啊！ 奈何这小子是他自己的亲儿子，他还能怎么办？ 朱棣倒是没有发怒，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朱高希，淡淡反问道:“你觉得呢？皇帝陛下杀了建文吗？” “我觉得吧……应该是……没有！”朱高希思索片刻，给出了他的答案。 “哦？”朱棣闻言一怔，顿时就来了兴趣，追问道:“为什么？” “天下人可是都认为，那把火是皇帝陛下派人去放的！” “目的就是为了烧死建文和他的太子，扫清皇帝陛下即位称帝的障碍，这是大部分人的共识！” “天下人都这么想，爔儿你为何却不这样想？”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朱高希笑了，“这种说法，其实本身就站不住脚，显得很是可笑。” “天下人都这么想，那就一定是对的吗？” 朱高希一番话振聋发聩。 哪怕朱棣和徐皇后听了，也忍不住怔怔出神。 “其一，据说那日燕王殿下入京城的时候，宫中已然起火，陛下先率人去太庙祭了太祖高皇帝，等进入了紫禁城的时候，那建文已是不知所踪，时间线也对不上！” 朱棣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更甚。 “但是你想过没有，那为什么不可以是燕王派人去做的呢？” “当日确实如你所说，燕王进京城的时候，是那杨荣及时提醒，压迫先拜谒太祖陵墓，以全大义之名。” 嗯，杨荣就是靠着这份急智，才得以赢得燕王青睐，从而一举进入中枢。 “燕王表面上去拜谒太祖陵墓，暗中却派人直接入宫放火，如此既可错开了时间避免惹上嫌疑，又可扫清他即位称帝的障碍，可谓两全其美，难道不是吗？！” “毕竟要是没有那场大火，那燕王的处境就会很为难了，毕竟他当年起兵的时候，打得的可是“奉天靖难清君侧”的旗号！” 清君侧。 这个词语一直都很有意思。 本意是清除君王身旁的近臣、奸臣！ 燕王朱棣“靖国难、清君侧”，要清的奸臣，正是那建文三傻，齐泰、黄子澄和方孝孺！ 换句话说，如若建文没有死于意外，甚至连他的太子都还活着的话，那燕王朱棣想要即位称帝，可就很是麻烦了，名不正言不顺。 因此正如此刻“朱能”所说，燕王朱棣必须得先将建文父子给解决了，否则不管是将他弑杀也好还是圈禁也罢，总归都会背负上一个骂名！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则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 事后朱棣也顺势即位称帝。 可朱高希摇了摇头。 “这就是第二个原因了，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压根没必要这么做！” 没必要……吗？ 朱棣满脸好奇地看着朱高希，眼中隐隐有光芒闪动。 “这些不过都是阴谋论罢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所谓的靖难旗号，这不过只是一个名头借口罢了。” “燕军都已经杀入了金陵帝都，即将改朝换代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势必会即位称帝，就连解缙、黄淮和杨荣这些人都争相归附拥戴，再加上士气如虹的燕军锐士，谁能够阻挡？” “难道建文父子未死，燕王就不即位称帝了吗？呵呵，简直可笑。” 现实就是，当燕军杀入京城那一刻起，朱棣就已经是大明王朝的无冕君主了。 “所以，咱们陛下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就算建文父子还活着，也多的是手段让他服软，禅位什么的不比这一手更好吗？更能让天下归心！” 朱棣脸上笑容更甚，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替自己发声。 “最关键的是，燕王本就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顶天立地的真豪杰，事情做了也就是做了，哪里需要这般遮遮掩掩？” “此外还有谋圣姚广孝这种人物从旁辅助，什么计策想不到，用得着放这把火吗？紫禁城烧毁了还不是得重修……” 听到这话，朱棣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因为朱高希这番话，可以说是真真正正说到了他心坎儿里面！ 朱棣确实没有杀建文！ 那把火是特么建文自己放的，目的就是毁了紫禁城！ 建文自己一把火烧了整个皇宫，然后趁乱诈死脱身逃出生天，连个人影子都寻不到。 结果他朱棣却因此背负了不少骂名，连自幼跟他一起长大的徐辉祖都不信他，以致于闹得势如水火，连带着徐皇后也因此忧心伤神！ 可想而知，朱棣心里面该是有多憋屈了！ 他朱棣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就算杀了建文，大不了给建文扣一些罪名，大大方方承认便是，何必遮遮掩掩？ 可惜，天下无人知我啊！ 还好现在朱高希开口了！ “你这孩子……” “说的确实不错啊！” 朱棣长叹了口气。 “徐辉祖那倔驴要是有你一半聪明，现在也就不会有这些破事儿了！” “那徐辉祖跟皇帝陛下一起长大，却连这丁点信任都没有，不但是头倔驴，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猪脑子！” 徐皇后听见朱棣骂她大哥，非但没有着急，反而露出了笑容。 她和朱棣夫妻这么多年，又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当然了解朱棣的脾气秉性。 他既然还骂徐辉祖，那就证明他对徐辉祖没有杀意，不然骂都懒得去骂。 只是什么时候才能解了大哥徐辉祖的圈禁呢？ “爔儿，你说说看，建文会往哪儿逃呢？” 朱棣满脸希冀地看向朱高希。 他发现这个儿子很不寻常，聪明得不像话。 朱高希陷入了沉思。 事情原委也清楚了，皇帝与魏国公的心结，在于那潜逃了的建文！ 而徐皇后伤心劳神的地方，也恰恰在此。 换句话说，如果能找到建文，或者说找到他出海的证据，那么一切就都可以消停了。 “嗯，爹也不瞒你，其实皇帝陛下一直在暗中命人搜寻建文的下落！” “其一，陛下不想蒙受这不白之冤，平白背上一个莫须有的骂名！” 朱高希听到这话，也表示理解。 这种事情搁谁身上，恐怕都不好受。 毕竟明明是那建文故意放火烧了皇宫，然后趁机潜逃，结果还让朱棣背上了骂名，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 “其二，建文始终是建文，他毕竟曾是大明天子，若是一直潜逃在外，对朝廷多有隐患！” 这句话，朱棣就说的很是直白了。 想想就能够知道，前朝皇帝潜伏在民间，恐怕哪个帝王都会寝食难安！ 是，永乐王朝现在是坐稳了天下，可这之后呢？ 建文可是很年轻呐，少说还有二三十年可活！ 第155章 纪纲你这也不行呐！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历史上，废太子都会死得不明不白。 原因就在于他沾过“君”的边儿，新帝自然不能容忍。 那你更不用提朱允炆这个昔日的大明天子、建文皇帝了！ 即便永乐帝不屑于杀他，但是找到他圈禁监视，那还是很有必要的。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哪天永乐帝暴毙了，朱允炆突然跳出来揭竿而起，那大明会乱成什么样子？ 永乐帝这些儿子，本身就不安分，再加上一个潜逃在外的建文，只要一想想就足以让人寝食难安了！ 这就好比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了永乐帝心里！ 一日不追查到朱允炆的下落，掌控朱允炆的动向，恐怕永乐帝永远都睡不安稳！ “其三，徐辉祖那倔驴可以无情无义，但是皇帝陛下可做不到，此事也成了皇后的心结，皇后本就患病这身子骨本就不好，现在又病了，皇帝陛下看着也忧心伤神！” 朱棣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深情地看向徐皇后。 徐皇后脸色发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多大年纪了，还这么不知羞！ “要是能够找到朱允炆就好了，把他拎到徐辉祖那倔驴面前，让他看看，皇帝陛下究竟有没有弑君！” “等到了那个时候，徐辉祖这头倔驴，也肯定向皇帝陛下服软，皇帝陛下自然就会顺势解了他的圈禁，了却皇后的一块心病！” 话听到这儿，其实就很明白了。 关键还是在于，要找到建文！ 朱允炆的生死，成了永乐帝和徐辉祖矛盾的死结。 若追查不到朱允炆下落的确凿证据，那永乐帝和徐辉祖就永远不可能和解！ 历史上也确实如此，建文确实应该没有死，因为整个永乐朝，都有人在暗中悄悄地寻找建文的踪迹。 只是可惜徐辉祖没有等到，他自永乐元年起，就一直被圈禁在府中，永乐五年六月初，徐辉祖忧愤而亡。 这位中山王徐达的嫡长子，一生怀才不遇，难逢明主，最后以悲剧收场！ 而朱棣与徐辉祖的不睦，又成了徐皇后的一块心病。 历史上徐辉祖忧愤而亡，对徐皇后造成了致命打击，永乐五年七月初四，徐皇后去世，年仅四十六岁，永乐帝悲痛欲绝，悔之晚矣，遂不复立后。 纵观整个事情脉络，就不难看出，徐辉祖始终都没有等到朱棣找到朱允炆的那一天。 朱棣与徐辉祖也始终都没有和解，因此酿成了一幕幕悲剧，甚至还牵连到了徐皇后！ 徐皇后确实是一代贤后，称得上“母仪天下”这四个字。 一想到这儿，朱高希顿时心头一动。 “那个……干爹，咱们假设……如果……万一……真找到了建文，陛下会如何处置他？” 此话一出，朱棣脸色微变，面带狐疑地看着朱高希。 “怎么？” “你有什么思路？”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难道他真有主意？ 纪纲带着锦衣卫可是搜查了大半年，到现在连根毛都没有找到啊！ “咳咳，不是不是！”朱高希连忙否认。 “我这不是假设嘛，要是真找到了，陛下会不会……把建文剥皮抽筋点天灯？” “想什么呢？！”朱棣没好气地笑骂道:“难道在你眼中，皇帝陛下就是那般心胸狭窄之人？” 听到这话，朱高希顿时就乐了。 啊对对对！ 永乐帝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那你怎么不问问铁铉，不问问黄子澄，不问问方孝孺…… 连老子这个丝毫不沾边得人，都被莫名其妙地打入诏狱，险些因此丢掉了性命！ 这笔账，朱高希可是一直记在永乐迪的头上。 呸，啥也不是！ 朱棣似乎也想到了这一茬，所以也不好继续跟朱高希争辩。 “建文！”朱棣冷笑道，“估摸着皇帝陛下会留着他，让他亲眼看见，皇帝陛下是如何励精图治，皇帝陛下是如何痛击北虏，皇帝陛下是如何将大明打造成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 “到了那个时候，建文就会亲自承认，他不如皇帝陛下了。” 朱高希还是有些不放心。 “皇帝陛下真不准备……斩尽杀绝？” 朱高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朱棣轻蔑地撇了他一眼，笑道:“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要找到了他，那还怕他能翻出什么浪来吗？” “当年靖难起兵的时候，皇帝陛下不过仅有北平一隅之地，以八百甲士誓师起兵靖难，而他朱允炆却坐拥整个大明天下，兵力高达百万之众，可最后结果如何呢？最后的赢家，依然是我们！” “朱能”霸气开口道:“当年我们都能打赢他，更别提现在了，坐拥天下之人可是我们，不再是他那个废物了！” “之所以要找到他，是出于国政大局着想，毕竟他一直流亡在外是个隐患。” “至于直接杀了他，那未免太便宜他了！” 朱棣眼中满是鄙夷与不屑，以及些许仇恨。 “当年这建文听信齐泰、黄子澄、方孝孺这些腐儒奸臣的谗言，即位之后就锐意削藩，将皇帝陛下的胞弟周王橚废为庶民流放云南，又接连削废了好几个亲王叔，最后甚至逼死了湘王柏……这一切罪孽，都是他亲手造成，皇帝陛下说不恨那肯定是假的，但也不至于杀了建文。” “想来陛下定然会要他好好活着，用余生也弥补这些罪孽！” 话说到这儿，朱棣突然话锋一转。 “奈何纪纲这些废物不争气啊！” “那么多的钱粮人手，全都撒出去了，结果连建文的半根毛都没找到！” 朱棣那是越想越气，打算回去之后再把纪纲叫过来骂一顿。 朱高希听后快乐开了花。 纪纲你这也不行啊！ 刑侦本事没有学到家嘛！ 如果不是自己替他分析了一波，估摸着纪纲这辈子都找不到建文！ “干爹，其实吧，建文最大的可能，还是出海……” 朱高希没有犹豫，将之前的分析再次缓缓道出。 朱棣听后眼睛一亮，拳头都紧握了起来。 “所以爔儿你的意思是……建文藏匿在福建？” “极有可能！”朱高希点了点头。 反正他是懒得亲自去抓人的。 这千里迢迢的，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才会去。 既然有纪纲这个工具人，何乐而不为呢？ “若是建文已经出海，那么势必会有线索。” “若是他尚未出海，那最大可能藏匿的地点，就是深山寺庙！” 朱棣:“！！！” 福建！ 深山！ 寺庙！ 记住了这三个关键词，他立刻命人告诉了纪纲。 纪纲听后眼中满是炽热光芒。 这要是抓到了建文，他纪纲真就要飞黄腾达了啊！ “出发，福建！” 第156章 肺病！土法制取青霉素！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一起吃完了晚饭。 朱高希便告辞离去。 徐皇后这病，确实得治。 再不治就晚了。 这个年代的医师大夫，脑海里面根本没有细菌病毒的概念，所以很多病症都是他们眼中的不治之症。 就比如说徐皇后这个肺病，估摸着就是感染了一些病菌。 不过自永乐二年起，徐皇后就开始生病，到了永乐四年更是卧床不起，磕磕绊绊撑到永乐五年，就直接一命呜呼了，终年四十六岁。 这位母仪天下的一代贤后，陪朱棣同甘共苦了那么久，却仅仅做了四五年的皇后，就溘然长逝，着实让人扼腕叹息。 朱高希回到家后，开始认真琢磨这件事情。 皇后地位虽然不比皇帝，但是同样尊贵，在王朝中，外事五权，内事五枚，承担着教化天下的重责。 而且永乐帝与徐皇后之间的感情，那是当真情深意切，伉俪情深。 朱棣的九名子女中，前八人皆为徐皇后所出。 婚后九年，徐氏便频繁怀孕生子，相继为朱棣诞下四子四女。 而在这期间，朱棣并未“雨露均沾”，与其他任何女人生下过庶子女，直到后来徐氏未再生育，才有了生母不详的庶女常宁公主。 要知道，朱棣和徐皇后那可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历史上徐皇后提到自己十二岁就被选入宫廷，早晚侍奉马皇后并聆听训言，恭敬地侍奉帝后三十余年，备受宠爱，也正是在此期间她与朱棣相识相知。 徐皇后于永乐五年病逝，朱棣悲痛之余，又对徐皇后追思甚笃，遂决定不复立皇后，也使得永乐一朝后位空缺长达十七年。 这对天家夫妻，单论感情这方面，着实令人钦佩。 换而言之，一旦朱高希能够成功，那他这辈子至此无忧矣！ 有了徐皇后这位贵人做靠山，哪怕是朱棣想要动他，都得认真思考一下后果。 徐皇后这病是肺炎，最好的治疗手段，正是抗生素。 但是问题在于，以大明这医疗水平，朱高希上哪儿找抗生素去？ 得益于他曾经在后世看了一部日剧，关于青霉素的提取方法，在这部日剧里面是介绍得清清楚楚，而也有无数好事者经过试验证明是确实可行的。 因此土法提取青霉素的具体方法，朱高希是知道的。 但难点在于试验时间过长，而且还有器材方面的限，再者这药可是给徐皇后用的，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能出错，所以也急不来。 朱高希先是画了一些图纸，交给熊犇熊罴命匠人打造，然后着手第一步，首先需要收集大量的青霉，收集方法挺简单，找找发霉的食物，像是馒头包子水果一类的，如果发霉了，并且是绿色的，就是可用的。 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让浆糊变质，生了绿毛，而这绿毛涂抹在人的手上，便可做到消炎的作用。 这应该是人类历史上最早的青霉素。 不过唐朝的裁缝们虽然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对于这“绿毛”一无所知，于是慢慢的，这种消炎的方法也就悄然失传了。 朱高希采取了两种方式并用。 仅仅只是这第一步，就耗费了他好几个月的时间，一直潜心研究认真观察。 接下来首先增加青霉的量，用芋煮成的汁混合用米磨成的汁用来做培养基的溶液，然后在培养基上种上青霉从而多份培养，等待一周的培养，朱高希开始着手提取培养出来的青霉，将培养液倒在漏斗中，在过滤后的液体中注入菜油搅拌均匀，静置，液体分为三层，上层脂溶性物质，中层不溶性物质，下层水溶性物质，青霉素是水溶性物质，只需提取出水溶性物质就行了。 这一步做完后还没有结束，因为是首次做青霉素，所以需要对其进行药效鉴定，将所得的青霉素平均分为一定份数，在提前培养的细菌培养基中加入少量青霉素溶液，观察纸片周围是否出现圆圈，那就是有药效。 前前后后朱高希一共折腾了大半年的时间，终于是成功将这神药给提炼出来了。 这一日，朱棣和徐皇后再次到访。 因为朱高希与江若薇的婚事彻底敲定，马上就要成亲了。 可朱高希这小子却还一直闭门不出，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 徐皇后实在是不放心，加上天气缓和后旧疾也嫌少发作，因此这才拖着朱棣一起过来了。 “干爹干娘，你们来的正好！” 朱高希一脸兴奋地拉着二人入内。 “治好皇后娘娘的神药，已经被我研制出来了！” “你说什么？”朱棣失声道。 徐皇后也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 这半年多时间内，他按照朱高希的建议，多吃肉食并且多散步运动，气色看起来确实比之先前好出了不少。 可谁都知道，这肺痨是绝症，治是治不好的，只有拖一天算一天，多说一天赚一天。 然而现在，这孩子竟然说，他研制出了神药？！ 朱棣下意识地一把抓住朱高希，焦急追问道:“爔儿，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能治好皇后？” 朱高希笑着点了点头。 “不然你们以为我这大半年在忙活什么呢！” “皇后娘娘这病是肺炎，经常咳嗽，多痰，偶尔低热，没有胃口，人也消瘦，以致于身体孱弱，对吧？” “对！”朱棣眼睛一亮，“就是如此，全都对上了！” 没有胃口，那些庸医又说不能沾荤腥，人不消瘦身体不孱弱才是怪事！ “那就没问题了。”朱高希笑道，“这药我研究了大半年，还曾经偷偷找人试过，效果还算不错。” “肺炎这东西吧，其实就是一种肺部炎症，所以消炎杀菌就好了，我这药绝对可行！” “干爹，这一次你又要立下大功了！” 朱棣和徐皇后面面相觑，夫妻二人脸上全是激动之色。 “爔儿，你这药……真能行吗？” 朱棣遍寻名医都无结果，本来都快要绝望了，现在朱高爔又突然给了他一丝希望，所以朱棣此刻也有着害怕。 他害怕这丝希望又会变成失望！ “干爹，放心吧，包的包的！” 朱高希将胸口拍得哐哐直响。 “这毕竟是给皇后娘娘用的东西，要是没点把握我怎么敢拿出来呢？” 开玩笑，要是徐皇后用了反而出现异样，永乐帝可能不会杀朱能，但他朱高希这个“罪魁祸首”一定会死！ 所以，这药肯定管用！ 第157章 神药！徐皇后的欣喜！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很是震惊。 他的结发妻子，也就是徐皇后，病情确实如同朱高希所说，肺部不适，症状大抵和朱高希所言的一模一样。 而朱棣与徐皇后可谓是夫妻情深，要知道，在永乐朝，朱棣明面上的三个儿子，从太子朱高炽，到汉王朱高煦，还有赵王朱高燧，可都是徐皇后所生，自此之后朱棣便再没有其他儿子了。 由此可见，他与徐皇后的感情深厚到了何等地步。 更不必说，徐皇后乃是中山王徐达的女儿，而徐达在世的时候，几乎可以算是朱棣的恩师，是徐达教他兵法，甚至传授他为人处事、驾驭士兵的道理，朱棣才能够在诸王之中脱颖而出，成长为了一员天下皆知的骁将战将，甚至直接继承了徐达的衣钵，于军中拥有莫大威望，成为人人敬仰的燕王爷，他才能够在起兵靖难后赢得那么多的将士支持！ 所以，朱棣与徐皇后既是夫妻，也可以说是兄妹。 而徐达对于朱棣而言，也是堪比父亲一样的存在。 种种因素结合在了一起，徐皇后在朱棣心中的地位，根本无人可以撼动！ 白月光，结发妻，贤内助……可以说，徐皇后对朱棣而言，就好比是马皇后对朱重八！ 可这近些年来，徐皇后的身子越发的赢弱，常年咳嗽，导致身子日渐消瘦，甚至到了连续数月都卧床不起的地步。 朱棣自然是心急如焚，虽然寻医方药遍寻名医，却一直找不到痊愈的方法。 而在历史上面，徐皇后的确驾崩于永乐五年初，距离现在，也不过是两年功夫，尤其是临死的那两年，身子一直残弱不堪，被病痛所折磨，那痛苦模样饶是永乐帝见了都忍不住流泪。 如今朱棣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怎么肯放开? “爔儿，你当真有把握吗？” 朱棣再问了一遍。 “你要知道，自陛下即位以后，就遍寻天下名医，为皇后诊治，可是都没有什么效果！” 不是朱棣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呐！ 毕竟这事情太过离奇了些。 天下名医都治不了的绝症，到你朱高希这里就能治了吗？ 更别提，这孩子还只是个半大孩子，甚至都没有加冠！ 朱高希眼见干爹不信任自己，倒也不恼怒，而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干爹，其实人体疾病，都是源自细菌病毒这些微生物……” 朱高希详细解释了一遍，什么叫做细微生物。 包括疟疾、瘟疫等等，其实大多都是病毒病菌在作祟。 而最常见的例子，就是伤口感染了。 你用一柄生满铁锈的破伤风之刃，砍人家一刀，那人要是不及时医治，非死即残。 这也是为何外伤手术要进行消毒灭菌处理的真正原因。 朱棣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他至少听懂了一点，原来伤口感染是这么一回事。 以前打仗的时候，有将士中箭要不了几天人就没了，更别提一些狠辣的敌人还会在箭上涂满金汁（屎尿所制），那只要中了箭人必死无疑。 合着原来是这些“细微生物”在作祟！ 解释了大半天，朱高希口水都说干了。 眼瞅着朱棣听得一知半解，他也很是无奈，只能试探性地开口道:“干爹，你就放心呈上去吧！” 朱棣和徐皇后对视了一眼，拿着神药匆匆离去了。 回到坤宁宫，夫妻二人默然对视良久。 “陛下，劳你费心了。” “我相信爔儿，所以这药……还是要服的。” 虽是这样说，不过徐皇后对此倒是不抱什么期望，毕竟这两年，陛下确实访过许多药来，只是这些药……大多没有什么效果。 朱棣听后眉头一皱。 “可是万一呢？” “爔儿自然不会害你，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 “医术这种东西，不是纸上谈兵看书就能学会的，而是要不断行医积攒经验的，可爔儿那么年轻，他又能有什么经验……” 话说到这儿，朱棣已经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也没有报什么希望。 徐皇后闻言面容温雅，柔声道：“许多事，都是天注定了的，如果爔儿这药不行，陛下……就不必费心了。 朱棣霸气开口道:“什么天定，若是天定的，那么朕如何靖难，又如何进了南京城，即位称帝？！” 若是真有天命，那懿文太子朱标就不会英年早逝！ 后续这一切自然也就不会发生！ 所以朱棣根本不相信天命！ 徐皇后伸出手去紧握着他，展颜笑道:“皇上，我想试一试。” “毕竟我还没有看到爔儿成亲，还没看到他的第一个孩子降世，还没有听到他喊我一声“娘亲”啊！” 听见这话，朱棣眼眶顿时就红了。 恍惚之间，他好像就要失去自己一生最爱的女人了。 想到这儿朱棣也不再相劝，立刻命人取药做好准备。 徐皇后对这药其实是不抱任何期望的，不过似乎是不希望朱棣担心，因而强撑着点头，伴随而来的又是一阵咳嗽。 片刻之后，神药调配好了，徐皇后没有犹豫，直接一饮而尽。 朱棣死死地盯着她的神情变化，唯恐出现什么闪失。 陡然间，徐皇后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吓了所有人一跳。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吓得朱棣脸色大变，失声惊呼。 “皇后！” 只见徐皇后咳着咳着，突然吐出一滩黑血。 皇后吐血了！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 朱棣急得眼睛都充血了。 “传御医！” “快去传御医！” 整个坤宁宫一阵兵荒马乱。 正当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我没事！”徐皇后擦拭掉了嘴角的血迹，忙道:“爔儿之药……果真是神药啊！” “这一口大黑血吐出来来，我觉得整个人都通透了，再也没有以往那种呼吸不畅通的难受和无助！” 此话一出，饶是朱棣都难以抑制兴奋。 “真的吗？” “皇后这是真的吗？” “若是坚持服用真能根除这顽疾？” 看着宛如孩童般大笑的永乐帝，徐皇后也是红了眼眶。 “爔儿这孩子，真是充满了……奇迹啊！” 朱棣也是大笑不止，甚至变成了叉腰大笑。 “哈哈哈……” “朕的爔儿就是奇才！” “天纵奇才啊！” 这恐怖是永乐帝自即位后，最开心的一天！ 毕竟，他最爱的女人，得救了！ 第158章 群臣进谏！永乐帝大怒！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永乐二年春。 朱高希大婚在即。 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的商业帝国也在不断扩大。 经过宝钞一事，江氏成了富商巨贾中的领头羊，并且成立了一个四海商盟。 汇通天下，四海一家，这便是四海商盟的宗旨。 名义上，江氏家主江天是四海商盟掌舵人，可实际上江天对朱高希唯命是从。 随着雪盐、雪膏、香水等特色货物不断问世，四海商盟正以一个极其恐怖的速度席卷整个大明天下！ 这一日，李景隆再次不请自来。 只是相比于先前的悠闲，今日他脸色有些凝重。 “贤弟，出事了。” 李景隆低声道:“陛下准备召两位皇子进京！” 听到这话，朱高希眼中闪过一抹讶然。 永乐帝这是架不住群臣压力，终于准备册封太子了吗？ “九江兄可以及时抽身了！” 朱高希笑道:“二皇子这条船，坐不长久了。” 李景隆闻言一惊，失声道:“难道陛下当真要册封大皇子为太子？这怎么可能？” 一时间，李景隆心乱如麻。 毕竟他现在也算是“二皇子党”，要是朱高煦真能上位的话，说不定还能跟着水涨船高。 但若是大皇子上位，那他李景隆这辈子都只能做个闲散国公了。 “九江兄，你不明白“嫡长子”这三个字的含金量吗？”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 “大皇子才是皇帝陛下的嫡长子，更别提大皇子德行兼备，背后还有大量文臣缙绅支持，陛下就算再怎么喜欢二皇子，也不可能会册封二皇子为太子！” 李景隆闻言怔在了原地，随后神情恍惚地离开了。 朱高希看着他的背影，眼中也闪过了道道精光。 这两年时间，他可没有闲着，而是通过商业手段，成功与那位坐镇北平的大皇子建立起了联系，奇珍店也开到了北平。 现如今，朱高希与朱高炽，已经成了笔友。 他要做的就是给朱高炽留下擅长钱粮一道的印象，毕竟朱高炽这个太子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历史上永乐帝五次御驾亲征，还编纂《永乐大典》、疏浚南北大运河、派遣郑和下西洋等等，一个个大工程大项目，那都是需要花钱的。 到时候钱粮不足，太子爷愁得没办法时，自然会找到他朱高希问策。 交好太子朱高炽，是在为以后做保障！ 至于朱高煦，一个被糊弄了一辈子的可怜虫罢了，最后还被他大侄子做成了瓦罐鸡！ 与此同时，乾清宫中。 朱棣一直愁眉不展。 开春之后，群臣一再进言，请求召皇子进京。 现在朱棣也没办法继续拖下去了。 皇子一直不进京，那储君之位就一直空悬。 可直到现在，朱棣都始终没有下定决心，究竟是否要册封老大朱高炽为太子。 嫡长嫡长，这身份就彻底限定死了选择。 朱高炽就是嫡长子，还是太祖高皇帝亲自册封的燕世子，他朱棣都没资格剥夺人家的太子大位。 更何况，这老大在靖难的时候，那也是立了功的。 如果不是这燕世子坐镇北平调度粮草，如果不是他打赢了那北平保卫战，朱棣早就成了丧家之犬，哪里还会有现在的永乐皇帝呢？ 但是，老二又没有功绩吗？ 冲锋陷阵，征战沙场，更是多次率领骑兵凿阵挽回颓势！ 老二的功绩，并不比老大少！ 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是龙椅只有一张啊！ 一时间，朱棣犹豫到了极点。 从私心出发，他是偏爱老二的，因为这个儿子“英武类己”。 但于公而言，他绝不能这样做，绝不能破坏嫡长子继承制度！ 为什么华夏传承上千年，嫡长制也跟着传了上千年？ 还不是为了传承有序，不至于子嗣内斗、骨肉相残吗？ 那这样一来，朱棣就不得不册封老大为太子了。 可老大那身体……早亡之相啊！ 想到这儿，朱棣更加烦闷。 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个人不合时宜地前来抖机灵了。 内阁大学士解缙和黄淮联袂而来，手中还拿着群臣进谏的奏章。 只有一个声音，召皇子进京，册封储君。 储君不是儿戏，而是国本！ 正储位方能安人心！ 否则说句不好听的，一旦皇帝有个什么闪失，那偌大一个国家连个主心骨都没有，群龙无首之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陛下，早建太子，所以尊宗庙。请立太子!” 解缙手捧奏疏，直接跪在地上，道明来意。 黄淮也不甘示弱，道:“豫建太子，此古圣王之德也！是以新帝即位，乃立嫡长为储君，是重宗庙安社稷，不忘天下也!” 听到这话，朱棣心中更是烦躁。 眼见皇帝陛下不吭声，解缙咬了咬牙，继续道:“陛下，臣以为，大殿下孝心至诚，才德兼备，可以安宗庙。” “且古者殷周有国，治安千余岁。古之有天下莫长焉，用此道也!” “臣以为，立之以长，方能安之以贤；立之以贤，方能安之以德；立之以德，故能得其久安，臣舍顿首而拜，谨奏君前!” 解缙好歹是大儒，嫡长这一套他简直不要太熟悉。 册立储君，立嫡之后是立长，立长之后才是立贤德！ 规矩就是这么个规矩，传承了上千年之久，到你这儿可不能变！ 其实这番话，还是解缙考虑了良久，才硬着头皮说出来的。 无他，只为了扶持大皇子上位。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陛下一直压制大皇子入京，就是故意在给二皇子机会。 兵部那边已经收到了奏疏，二皇子正与蒙古察罕达鲁花一部密切来往，估摸着即将策反成功，到时候他立下大功，那大皇子该怎么办呢？ 所以解缙、黄淮等人有些急了，索性表明态度，再添上一把火。 永乐帝自然知道，解缙是为什么这么心急的捅破那个窗户纸。 这解缙确实很有才华，精通经史典籍，但他也醉心权势，无非是想借此成为太子心腹罢了。 可解缙偏偏会错了意，不该在永乐帝心烦的时候，前来进谏！ “朕自由考量！” “出去吧！” 听到这话，解缙顿时愣住了。 他还有些不甘心，“陛下……” “朕让你滚出去！” 永乐帝发怒，解缙和黄淮吓得磕头如捣蒜，再也不敢吭声，狼狈退出。 看着二人的背影，朱棣眼中直冒寒光。 第159章 李唐旧事！朱棣终醒悟！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愈发烦闷。 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人倾述。 偏偏这个人还不好找，或者说根本没有。 皇后不行，在立储这事儿上面，她一定选择老大朱高炽。 道衍和金忠他们同样如此。 而丘福、朱能这些老兄弟又是支持老二的。 所以环顾自己四周，永乐帝悲哀地发现，他连一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陡然间，朱棣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面容，顿时就有了主意。 不一会儿，朱高希看着闷头喝酒的朱棣，满脸都是茫然之色。 “干爹，你这是咋了？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 朱棣点了点头，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脱口而出。 “爔儿，你觉得陛下三子如何？” 听到这话，朱高爔顿时明白了。 原来干爹也在为皇帝立储的事情发愁。 好像他这位成国公，确实支持二皇子朱高煦。 这可不行啊！ 于是朱高希斟酌了一番措辞。 “据我所知，大皇子宅心仁厚，待人友善，并且饱读诗书学识渊博，是位明君种子。” “而二皇子朱高煦虽然骁勇善战军功赫赫，但他自幼长于行伍，常年厮杀征战，所以脾气暴虐、荒淫无道，视人命如草芥，这种人要是坐上了龙椅，将会是所有人的灾难！” “至于三皇子朱高燧，那就是更加不堪了，文不如他大哥，武不如他二哥，只会仗着陛下对他的宠爱，暗地里耍些小聪明，难成大器！” 朱高希听后眼睛一亮，暗自点了点头。 朱棣听后有些不悦，老二老三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评价就是事实。 老大朱高炽是个仁厚的实诚人。 老二朱高煦是个暴虐的臭丘八！ 老三朱高燧是个奸诈的真小人！ 朱高希抿了口茶水。 “大皇子与二皇子相比，具有的最大优势，那就是他嫡长子的身份！” 朱高希展开了分析，将利弊一一道出。 “自古以来，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所以这嫡长子身份，将会是大皇子最大的优势，文官缙绅只要有一点常识，全都会拼死支持大皇子入主东宫，因为支持大皇子上位，乃是在维护嫡长子制度，维护宗法伦理制度！” 这一点，朱棣自然也明白。 文臣缙绅之所以支持老大，主要还是嫡长子的身份摆在这里。 “其二，大皇子曾经是燕世子，而且他这个燕世子，乃是太祖高皇帝亲自册封，所以大皇子入主东宫符合礼制，哪怕是咱们皇帝陛下都阻止不得，这是他的第二个优势！” 这一点，朱棣也捏着鼻子认了。 燕世子这身份，确实是太祖皇帝给的，他这个永乐皇帝可是不好改动。 “其三，大皇子为人仁厚，待人友善，并且学识渊博，符合文官缙绅的君王理想型，所以那些文官缙绅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他入主东宫，这是大皇子的第三个优势！” “相比于大皇子，二皇子可谓是不得人心，除了军方勋贵因为利益选择支持他外，朝堂之上鲜少有支持者！” 话听到这儿，朱棣也有些怅然。 老大仁厚，老二暴虐，得这又比下去了。 “但是，二皇子具有一个，大皇子难以媲美的优势！” 此话一出，朱棣顿时来了兴趣。 “爔儿，二皇子能有什么优势？” “那就是……皇帝陛下的偏爱！” 朱高希沉声吐出了这句话。 “试想一下，为何陛下迟迟不召这两位皇子入京？” “按照正常流程，燕王即位称帝，燕世子自然顺势晋升为当朝太子！” “然而，陛下却将此事给压了下来，整整两年都快过去了，他都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朱棣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却难以发声。 “陛下这是在给二皇子机会啊！” “咱们这位陛下，真正属意的储君，一直都是二皇子！” 朱棣:“？？？” 是吗？ 我怎么不知道？ 你放你大爷的狗臭屁！ 朱高希的声音不大。 却是犹如平地惊雷，炸响在朱棣耳畔！ 朱棣很是想要出言反驳，为老大朱高炽发声！ 然而结合自己这一年的所作所为，朱棣却顿时怔住了！ 从表面上看，他为了给二皇子机会，硬生生地将大皇子留在北平，不允许他入京觐见！ 因为大皇子一旦入京，按照宗法礼制，朝臣就会请求皇帝册立太子！ 而大皇子身为曾经的燕世子，无疑是太子的唯一人选！ 而东宫既立，二皇子与三皇子就会被册封为藩王，立京前去封地就藩！ 那么，二皇子就彻底没有机会了啊！ 所以永乐帝命大皇子镇守北平。 所以永乐帝命二皇子戍守边疆！ 他做这一切，就是拖延大皇子入主东宫，在给二皇子争取时间！ 不只是朱高爔这么想，恐怕天下人都是这么想的！ 想到这里，朱棣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他分明不是这意思！ “啧啧，其实皇帝陛下现在很犹豫。” 朱高希突然轻笑道:“他既想册封二皇子，却又不敢册封二皇子，因为嫡长制度一旦打破，那么乐子就大了！” “干爹知道李唐旧事吗？” 李唐旧事？！ 朱棣闻言瞳孔一缩，眼睛死死地盯着朱高希。 李唐旧事！ 李唐旧事是什么？ 从唐太宗李世民开始，就坏了嫡长子继承制度，诸子夺嫡互相残杀，偌大一个李唐王朝，宫变与政变始终未绝，生生葬送了锦绣盛唐的国运气数！ 换句话说，太子都应该是嫡长子朱高炽，而不是嫡次子朱高煦！ 朱高熙想上位可以，得等朱高炽死了，等朱高炽儿子死光了，他才有资格！ 不遵嫡长子继承制，那李唐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 规矩就是规矩，否则要来有何用？ 要是大家都不遵守这规矩，这朝廷这天下还不彻底乱了套了？ 哪怕你是皇帝，哪怕你属意二皇子朱高煦，也要守规矩办事！ 你想让二皇子朱高煦入主东宫成为储君，可以啊没问题啊，那大明就走李唐的后路呗，这有什么吗？ 大不了老朱家的子孙后人以此为先例，往后历代皇室都上演一番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的好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你可以一意孤行，你可以刚愎自用！ 但既然你这个皇帝都不守规矩，那你就别指望自己的子孙后人守规矩！ 今儿个是次子上位，明儿个就可能是三子逆袭，后面可能就是九子夺嫡厮杀不休，反正这个先河一开，大明王朝将永无宁日！ 这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真真正正的事实！ 朱棣脸色愈发苍白，甚至看不到丝毫血色！ 李唐旧事，这对任何一个王朝而言，那都是不折不扣的噩梦！ 从唐太宗李世民的玄武宫变，到女帝武则天的神龙政变，再到李隆基的唐隆政变与先天政变……一场场血腥政变爆发，偌大一个宫城沦为处刑台！ 整个李唐皇室乱成了一锅粥，为了争夺龙椅皇位，可谓是男女老少齐上阵，你方唱罢我登场，脑浆子都快要打出来了！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李世民破坏了嫡长子继承制度，给后世子孙开了一个坏头。 既然你李世民都可以靠着武力夺权上位做皇帝，那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呢？ 所以李唐王朝的噩梦开始了。 仅仅只是李世民他自己，就遭受了命运的反噬。 嫡长子李承乾谋反，后被圈禁而死。 三儿子李恪谋反，被直接缢杀。 五儿子李祐谋反，赐死于内侍省。 八儿子李贞谋反，兵败自杀。 十儿子李慎谋反，惨被流放。 …… 李世民十四个儿子，三个儿子早夭，八个儿子谋反，唯独只有三个儿子寿终正寝。 试问帝王这么一琢磨之下，他会不会感到害怕？ 不怕才是怪事！ 更别说朱棣了！ 他朱棣现在跟李世民一个性质，做了跟李世民一样的烂事。 起兵造反篡夺江山，夺了上任皇帝钦定继承人的江山，破坏了嫡长子继承制度，跟李世民那场玄武宫变真没啥区别！ 那也就意味着，朱棣如果不想办法补救，大明王朝还真有可能会走上李唐王朝的老路。 比如，他要是真敢让朱高煦上位，祸根也会就此埋下，最终酝酿成滔天苦果，大明也会走上李唐的老路！ 朱高希叹了口气，道:“嫡长制度传承上千年，并非没有道理。” “干爹当警醒陛下，李唐先例摆在眼前，万万不可重蹈覆辙啊！” “再者一代雄主之后，最好的继承者是仁主，守成即可不必拓土，否则百姓子民也吃不消的！” 朱棣闻言一怔，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这次是真的明白了。” 雄主之后需要仁主，罢兵息民，与民更始，如才能开创出盛世。 而不是一代代的雄主，一次次地发起战事，一次次地对外拓土，否则国力大损只会崩溃。 隋朝二世而亡，就是最鲜明的例子！ 老二朱高煦骁勇善战，这是他的长处优势，也是他的劣势！ 一旦他做了太子，一旦他即位称帝，只怕会效仿自己，开疆拓土，征战不休！ 那大明不但会步李唐后尘，还会重蹈隋朝覆辙！ 第160章 太子立！笔友相见！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永乐二年二月。 帝遣隆平侯张信、驸马永春侯王宁召朱高炽、朱高煦入京。 大皇子与二皇子终于入京，也就意味着太子之位即将有了人选。 满朝文武都聚焦于二人身上，等待着这场夺嫡争斗的最后结果。 然而经过朱高希的开导，永乐帝早就已经下定决心。 在皇子进京后的第二日，朱棣于早朝上明言下旨，册封大皇子朱高炽为太子，并授朱高炽金册、金宝；二皇子朱高煦为汉王；三皇子朱高燧为赵王！ 自此，三位皇子各有所得，夺嫡争斗暂时告一段落。 解缙、黄淮等人高兴莫名，弹冠相庆。 而有人欢喜有人愁，丘福、朱能这些武将一个个脸色难看。 至于夺嫡失败的二皇子朱高煦，那更是勃然大怒，愤然离去。 倒是朱高炽一直看不出心情如何，这个心宽体胖的太子爷，在早朝结束之后，立刻就按照指引来到了奇珍香料店。 没错，他和朱高希正是笔友。 然而朱高希不知道的是，朱高炽早就查清了他的真正身份，自家老四朱高爔！ 回想起幼时的兄弟情谊，朱高炽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熊犇熊罴一见到太子爷，立刻就入内禀报。 朱高希也是吃了一惊，郑重其事地将这位日后的洪熙皇帝迎入后院。 二人相对而坐，都在静静地打量着对方。 朱高炽那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是高兴。 这小子简直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换句话说，他真是四弟朱高爔啊！ 可问题在于，这怎么可能呢？ 朱高希也在静静打量着他。 毕竟是大智若愚的代表人物，永乐皇帝的优秀太子，日后的洪熙皇帝。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太子殿下？” 朱高希故意打趣道。 大胖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呐。 “随便，你乐意喊大胖胖也行。” 朱高炽很是随性地摆了摆手。 他与朱高希成为笔友，也是一桩趣事。 朱高希这家伙为了赚钱，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他竟然将主意打到了书籍上面。 这天下学子进学修德，都是为了参加科考金榜题名，此子也不知道从何处寻来的考题章程，出了一本什么《三年科考五年模拟》，里面不仅有近些年乡试会试的科考题目，还有相应高中的范文，从各个角度各个方面，手把手教你解题破题……一看就是聘请了行家专门撰写的。 以致于这本书一出，瞬间就卖疯了。 毕竟永乐王朝的科举即将举行，就算是临阵磨枪那也要磨两下啊，万一从里面学了些技巧，真就高中了呢？ 金榜题名与名落孙山，这二者之间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因此，这《三年科考五年模拟》那是真的卖疯了，尤其是朱高希有些控制数量，将大部分的产量都卖去了北方，北方士子那是争相抢购，孜孜不倦地研读学习。 动静很大，连远在北平的朱高炽都抢到了一本。 看完之后朱高炽也不得不，写这本书得人真是他娘地一个天才。 于是乎朱高炽就通过种种手段，找到了远在南京的朱高希，二人开始了漫长的笔友交流。 起初朱高炽只是抱着猎奇心理，可是随着二人交流的不断深入，大胖胖惊恐地发现，此子不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还精通经史典籍，甚至尤其擅长商贾之道，什么计策都是信手拈来。 至此，朱高炽可以确信，自己这位笔友乃是一位大才，堪比乱世妖僧道衍和尚的大才！ 身为朱棣的儿子，朱高炽哪里不知道道衍和尚的能力。 正是这位乱世妖僧一手主导了靖难之役，掀起了那场改天换地的浩劫！ 燕王朱棣也正是因为得了道衍和尚的辅佐，这才得以逆天改命，靖难成功即位称帝！ 倘若，自己身旁也有一位这样的谋圣智囊，还怕什么老二老三？ 一想到这儿，朱高炽就看向朱高希。 “贤弟，接下来当如何？” 这问的正是，如何做太子。 先前二人交流中，朱高炽因为处境尴尬，所以跟朱高希大吐苦水。 朱高希这个后世来人，自然清楚这只是一时的磨砺罢了，真正的赢家还是他朱高炽。 因此好生出言安抚，以静制动，默默等待。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朱高炽当真被册封为太子，胜过了朱高煦一头。 现在听到大胖胖这话，朱高希脸上笑容收敛。 “你觉得二殿下如何？” 听到这话，大胖胖也笑不出来了。 “二弟这个人……不坏。” “他只是争强好胜！从小便是如此！” “我这个做大哥的，处处都让着他，可是他……” “还不知足对吧？”朱高希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也应该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什么？”大胖胖惊呼出声，“难道二弟还不会死心吗？” “自然不会！”朱高希给出了肯定回答，“只要你还没坐上龙椅，他都不会死心！” 历史上朱高炽虽然被正式立为皇太子，但是朱高煦、朱高燧两人并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他们依然和围绕在他们周围的党羽，寻求机会夺取皇太子之位。 朱棣曾让朱高煦去云南就藩，为此朱高煦十分不满，多次公开称“我何罪，斥我万里？” 朱高煦又以李世民自比，请求天策卫为护卫，并称“唐太宗天策上将，吾得之岂偶然？”，“我英勇，岂不类秦王世民乎？”。 若是如此尚且罢了，这家伙还经常仗着朱棣宠爱，在朱棣面前说朱高炽的坏话，构陷太子离间君臣，迫害太子的羽翼。 比如赫赫有名的大才子解缙，就是朱高煦乘机进谗言说解缙专待皇帝不在京师时私自觐见皇太子朱高炽，无人臣之礼，致使朱棣大怒，下令将解缙逮捕下狱严刑拷问，不久以后被处死。 还有夏原吉、杨士奇和杨溥等人，都因为朱高煦的构陷身陷囹圄，尤其是杨溥被关在诏狱里面整整十年，直到永乐帝病逝朱高炽即位，他才立刻被放了出来。 所以说啊，你跟朱高煦比良心，他可能真的有，但很明显不多！ 至于小老三朱高燧，那就更是没良心的货了，一度想要毒杀朱棣发动宫变！ “太子爷啊，接下来你这日子，难过喽！” 第161章 大婚！帝后到场！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高炽这个太子爷，确实很难过。 不但要经常监国理政，给出去撒欢的永乐帝筹措钱粮，而且还会受到汉王与赵王的污蔑构陷。 永乐帝对他又是一直不喜欢，没事儿就骂良久。 以致于朱高炽整日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侥幸活到了永乐帝驾鹤西去那一天，却也只坐了八个多月的皇帝，就撒手人寰了。 更加可悲的是，不乏有人说，他之所以能做太子，还是靠着儿子上位，也就是那个永乐帝的好圣孙，六边形战士朱瞻基。 想到这儿，朱高希忍不住叹了口气。 谁都不看好你，偏偏你最争气！ 进击吧，大胖胖！ 二人这段时间一直聚在一起，不是喝酒畅聊就是商议后续。 时间一眨眼过去，很快就到了朱高希成婚的日子。 这大明礼法森严，是以婚礼流程也异常繁琐。 终于到了成婚当日，整个京师都是热闹非凡。 整条街两侧的街坊邻居都已经得了朱高希的好处，每家一个大红包，都是十两的真金白银。 而江氏这次为朱高希准备的大婚典礼，可谓是一切全都动用最好最珍贵的，包括各式布匹绸缎等等，连同着这些街坊领居的报喜银子，那都是堪称京师独一号！ 对此朱高希有些不太理解，提醒了江天一下，不能这般铺张奢华，否则会在京师里面掀起奢靡之风。 但这一次，江天却是提出了不一样的意见。 不管排场再怎么大，说到底还是为了喜庆。 再说了，人这辈子就这么一次，难道还要畏畏缩缩的吗？ 听到江天这话，朱高希顿时也没了脾气，索性任由江天去操办。 只是这么一搞，立刻就有人心动了。 因为朱高希麾下的产业太多而且太赚钱，他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奈何这朱高希背景实在太过惊人，所以群臣就算是在背后冷嘲热讽，也不敢当面置喙什么，更不敢公之于众。 现在，好不容易朱高希主动露出了破绽，立刻就有人蠢蠢欲动了。 他们试图借助此事试探一下皇帝陛下的反应，看看这朱高希背后到底是些什么人。 于是乎，一份弹劾奏折呈递到了皇帝陛下面前。 简单来说，就是民间商贾大婚，太过铺张浪费，例如某某与某某。 然而，皇帝陛下只说了一句话。 “扰人大喜，这是罪过！” 群臣立刻被吓得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吱声了。 合着这朱高希背后的人，就是皇帝陛下啊！ 确认了这一点，谁还敢多说什么？ 甚至后面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 就在大婚前一日，宫里面突然降下大量赏赐，各种奇珍异宝与金玉古玩应有尽有，简直就是一次性赏赐了够。 朱高希见状也当场傻眼，他与宫里并无交集，怎会获得赏赐呢？ 可没人告诉他答案。 翌日清晨，朱高希骑着高头大马前去江府尹。 在朱高希身后的迎亲队伍，赫然正是朱勇、徐钦和丘松这些二代，为壮声势他们还把护卫全都给喊了过来，雄赳赳气昂昂，乌泱泱一大片。 以致于这庞大的迎亲队伍，竟然多达百人，武勋子弟几乎齐聚，诚可谓是让人大开眼界。 在迎亲队伍后面，则是密密麻麻的围观百姓，他们都很是好奇，这朱高希到底是何许人也。 很快队伍来到了江府，一切婚礼流程都进行得很是顺利，朱高希成功护送着花轿回到了自己张灯结彩的崭新府邸。 因为老宅太小，而且略显寒酸。 朱高希索性大手一挥买了一座新宅院，三进三出，足够他们夫妻二人生活了。 随后婚礼进行到了最后一步，即将拜堂成亲。 可是朱高希却有些焦躁了，因为先前他请求杨溥作为自己的兄长，代表男方亲友出席，可是现在马上就要拜堂了，杨溥却连影子都看不到，真是有些过分！ 正当朱高希抱怨的时候，门外陡然传来了一声高喝。 “户部尚书夏大人到……” 此话一出，在场宾客是真的有些吃惊了。 这位可是户部尚书啊！ 正二品的朝堂重臣啊！ 他怎会前来参加一个商贾的婚宴？ 不等众人多想，夏原吉便走了进来，手中还捧着一个锦盒。 “贤弟，愚兄可曾来晚了？” 朱高希心中有些暖洋洋的。 他也没有通知夏原吉，可人家主动来了。 “这是宝钞的母钱本！” 夏原吉笑道:“作为贺礼，陛下同意的！” 听到这话，朱高希顿时眼睛一亮，咧嘴收好这份重礼。 随即，又是一声高喝响起。 “淇国公、成国公、曹国公……到！” 一众公侯武勋，这次联袂而来。 朱高希人都傻了，朱勇笑道:“大哥别慌，惊喜还在后面呢！” 惊喜？ 什么惊喜？ 朱高希有些纳闷。 可他注意到，成国公朱能，怎么跟干爹……不是一个人？！ 那自己那干爹是谁？ 朱高希突然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赵王朱高煦，汉王朱高燧，到——”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是什么情况？ 为何二王会驾临此地？ 朱高煦和朱高燧大步走了进来，怔怔地看着朱高希。 朱高希脑袋一片混沌，已经难以思考了。 随后一声，彻底引爆全场。 “太子殿下到——” ！太子殿下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朱高希也有些愣神，自己这笔友来干什么？ 可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大胖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现场。 “贤弟，大婚不喊我，你过分了嗷！” 说完，太子爷还向他挤了挤眼睛。 朱高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顺势笑道:“来了就行了，别废话。” 事实上，朱高希是故意不通知大胖胖的。 毕竟他现在表面上的身份还是商贾，而大胖胖却是太子爷，这若是因为此事令大胖胖声誉受损，遭到他人指责弹劾，那就纯粹是得不偿失了。 “贤弟，父皇和母后都来了，快去接驾！”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全都陷入了呆滞当中，唯独丘福、朱能、夏原吉等人脸带笑容，显然他们早就得知了此事。 不等朱高希出去接驾，朱棣就带着徐皇后大步走了进来。 众人正准备跪地行礼，朱棣却抢先开口道:“大家都免礼，朕今日是作为长辈来的，不用如此多礼！” 长辈！ 谁的长辈？ 那自然是朱高希啊！ 此刻新郎官已经懵了，看着朱棣和徐皇后，久久回不过神来。 “干爹，干娘！” “你们瞒得我好苦啊！” 徐皇后红了眼眶，上前拉着朱高希的手。 “好孩子，让你受苦了！” “我不是你干娘，而是你亲娘啊！” 朱棣也环顾四周，朗声高喝道。 “今日朕要在此宣布一件喜事。” “昔年朕之嫡四子高爔意外走失，经多方找寻后终于找到，他便是你们眼前的新郎官，朱高希！” 朱高希:“？？？” 在场众人:“？？？” 四皇子！ 朱高爔？！ 真的假的啊？ 第162章 四皇子，朱高爔！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高希愣住了。 干爹是永乐帝朱棣！ 干娘是当朝徐皇后！ 而他自己，竟然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朱高爔！ 这……这怎么……可能？！ 在场公卿官员全都露出了然之色，显然他们早就知道了此事，或者说有所怀疑。 朱高希一直盼着的好兄长，杨溥也终于来了。 “贤弟，不要怪兄长。” 杨溥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哪有资格代表皇帝陛下皇后娘娘啊！ 所以当他将此事告诉永乐帝与徐皇后时，这对帝后也开始了一场激烈争吵。 朱棣本意是不想这么快与朱高爔相认，因为时局不稳，没有必要。 说一千道一万，他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这个出色的儿子。 其一是因为朱高爔太过优秀，朱棣还想向他问计。 这个时候的朱高爔，还只是朱高希，并未卷入任何争斗之中，所以他可以作为局外人，分析朝堂局势，不带有任何私心。 一旦朱高希成了朱高爔，成了皇帝陛下的四皇子，那么朱棣再向他问计，自然也不太方便了。 其二则是先前的问题，朱高爔曾经因为受到方孝孺案牵连被打入诏狱，还险些因此而丧命，如果不是这孩子足够机灵，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侥幸脱身，只怕人都没了。 这一直都是朱棣心中过不去的坎儿，也是他不想面对朱高爔这个亲儿子的真正原因。 同样的道理，朱高爔只怕对此也一直耿耿于怀，从他谈论国策时的语气中不难看出，他一直都对永乐帝颇为不满，甚至抱有恨意。 毕竟平白无故被打入诏狱，谁心里能够接受？ 然而徐皇后却情绪激烈，亲儿子结婚却不能以父母身份参加，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更何况他们一直愧对这个小儿子，明明就是天潢贵胄，却被迫沦为流民乞丐，好不容易保全性命被人收养，好日子没过几天又被黄子澄整得家破人亡，还被打入诏狱，不得不靠着聪明才智逃出诏狱，然后经商赚钱…… 每每说到这里，徐皇后都是泪流满面，心如刀割。 朱棣也是眼眶通红，什么理由和借口，都找不到了。 最后他只能咬了咬牙，选择来个先发制人，直接宣布得了。 如此一来，就有了现在的局面。 朱高希依旧有些神情恍惚，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饶是他两世为人，此刻也是陷入了呆滞当中。 自己怎会是这永乐帝的亲儿子？ 历史上他不是只有三个儿子吗？ 哪里来的四儿子朱高爔？ 而且，为什么偏偏就是自己？ 看着一直发愣的朱高爔，朱高炽上前笑道:“老四，这件事情，还是多亏了老三呐！” 听到这话，朱高燧也上前道:“老四，还记得不？当时我在诏狱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立刻反应过来，我就知道是你！” “后来我奉命前去证实，越查心里面越难受，你小子……受苦了！” 听到这话，朱高希终于反应了过来。 难怪当初朱高燧在诏狱初见他时，会表现得如此异样。 他还以为是这位殿下大发善心，人品不错。 结果现在看起来，倒是自己蠢了。 一直沉默的朱高煦也走上前来，他这段时间沉溺于夺嫡失败后的苦闷，强颜欢笑郁郁寡欢。 可现在骤然间得知自己四弟还活着，并且马上大婚，朱高煦心里面也由衷感到开心。 这位大明汉王爷，夺嫡是真的，造反也是真的，但他从未想过要兄弟的命，他只不过是想赢得永乐帝这位父亲的认可罢了。 偏偏，太子大位才是最好的认可，所以这一切争斗就爆发了。 朱高煦生得虎背熊腰、人高马大，一身军旅杀伐之气，走到朱高希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 “那么难都熬过来了！” “不愧是我老朱家的种！” 朱高希被他拍得生疼，没好气地瞪了这家伙一眼。 “哟呵，还敢瞪你二哥？” 朱高煦吹胡子瞪眼睛的，结果冷不丁挨了朱棣一巴掌，立刻就老实了。 朱棣满脸愧疚地看向朱高希。 “爔儿，父皇愧对于你。” “但是你放心，父皇以后绝对会补偿你……” 他话音未落，朱高希就淡淡地摇了摇头。 “干爹，不必了。” “我爹娘已逝，这么多年都是如此。” 听到这话，朱棣脸上笑容已僵，讷讷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徐皇后却是眼睛止不住地掉，心疼到了极点。 “爔儿，娘你也不认了吗？” 看见她那泪眼婆娑的模样，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干娘对自己的照顾，朱高希也是不由红了眼眶。 “干……娘，婚礼马上开始了，我们后面再说吧，好不好？” 听到这一声“娘”，徐皇后立马破涕为笑，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好。” “咱们先办婚礼！” 朱棣也立马来了精神。 “对对对，先办婚礼，可别误了时辰！” 在朱棣的点头示意下，礼部尚书李至刚亲自主持起了婚礼流程。 原本徐皇后还想找几个大儒来主持的，但朱棣本就不喜欢那些掉书袋，想来朱高希也不会喜欢，因而就此作罢，最后选了李至刚这位礼部尚书。 朱高希与江若薇拜堂成亲，一拜天地之后，便是要二拜高堂。 这一次除了江天夫妇外，坐着的人，正是大明永乐帝与徐皇后。 只是帝后二人此刻都有些紧张，他们略显不安地看向朱高希，不知道这孩子是否会认可他们这对不合格的父母。 朱高希迎着众人的目光，沉默良久之后，最后还是同江若薇一起拜了下去。 这一拜，帝后顿时喜笑颜开。 新娘子被送入洞房之后，整个现场气氛也到了高潮。 朱高希返回宴席，一众文臣武将都开始了疯狂拼酒，似乎想要名正言顺地发泄一下前段时间的压抑和苦闷。 杨溥、夏原吉等人不好意思地看向朱高希，主动举起酒杯赔罪。 朱高希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们身为臣子，自然不敢忤逆皇帝陛下的命令。 之后就是朱高炽、朱高煦和朱高燧这三兄弟了，三兄弟这时候都很开心，哪怕是夺嫡失败的朱高煦，整个人也是笑容满面。 大胖胖把四兄弟拉到一起，然后高高举起酒杯。 “我们四兄弟，终于团圆了。” “来，举杯，祝老四新婚大吉！” 三人相视一笑，立刻举起酒杯。 朱高希见状笑了笑，并没有影响大家的兴致。 见到这一幕，朱棣和徐皇后更是红了眼眶。 他们做父母的，哪里不操心儿子呢？ 尤其是前面老大和老二还因为太子大位，隐隐露出矛盾。 但现在看起来，他们还是很和睦的，并无任何矛盾的样子。 婚宴现场很是嘈杂，却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第163章 建文找到了！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新婚之后。 朱高希整个人也忙碌了起来。 他先是被安排去宗人府认祖归宗，登记造册。 然后皇帝陛下加封朱高爔为燕王，并且赐下了一座临时宅邸。 按照规矩，大明藩王都是会前往封地就藩的，因此在京师里面多是临时宅邸，到了封地后才会住进属于他们的王府，或者说王宫！ 值得一提的是，朱高爔竟然被册封为“燕王”！ 很明显，他以后的封地就是北平，现在叫北京。 看皇帝陛下这意思，不少人都在猜测，永乐帝是想迁都北京。 可偏偏这时，他又册封四皇子为燕王，更是显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朱高希，现在应该称之为朱高爔，对此全盘接受，没有拒绝。 他也懒得拒绝，谁能拒绝皇帝啊！ 再说了，自从来到大明，忙活了这么久，不就是想要找一个强硬的靠山，确保这辈子吃喝不愁吗？ 现在好了，不用找了，他爹是朱棣，还找什么靠山？ 而且帝后出于对他的愧疚，一直想方设法的弥补，仅仅只是这些就足够了。 只要朱高希不作死，学老二朱高煦夺嫡甚至是造反，他这辈子都可以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一辈子了。 当然，一手缔造的商业帝国，可就不能这么舍弃。 钱这种东西，那自然是越多越好，与其让那些士绅缙绅赚钱，还不如把钱揣进自己的腰包里面，然后用自己的方式，带动大明经济发展，提高所有人的生活水平。 这一日，朱高爔正在府内烤肉。 朱勇、丘松、徐钦这些小崽子都在场。 他们还在做着小摊生意，赚不赚钱的不重要，主要是维护京城治安。 “丘松，你跟你爹怎么样了？” 朱勇满脸好奇地问道，上次他们把丘福打了一顿，这笔梁子可是结下了。 丘松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不怎么样。” “反正我们父子现在互相看不惯。” “见面了也不打招呼，省得清净！”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大笑不止。 这可真是太孝了啊！ 随即朱高爔也看向了徐钦。 “徐钦，你爹怎么样了？还是那么倔强吗？” 徐钦小脸红扑扑的，听到这话一愣，随后神情黯然地点了点头。 “我爹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一日三餐都让人送进去，不跟我们交流。” 听到这话，众人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徐辉祖这病，那同样是心病啊！ 自己的好友兼妹夫，谋逆造反，杀了自己的君主，如何让他能够释怀呢？ 除非…… 正想着，突然宫中来人。 内廷大太监亦失哈匆匆赶了过来。 “燕王殿下，陛下口谕，传殿下进宫。” 听到这话，朱高爔顿时一愣。 “亦公公，出了何事？” 亦失哈环顾左右，然后上前在朱高爔耳畔低语了一句。 朱高爔顿时瞳孔猛地一缩，交代众人自己吃喝，匆匆就跟着亦失哈入宫。 建文找到了！ 纪纲果真在福建的一座深山寺庙里面抓住了建文！ 而且这建文现在还出家遁入空门，成了个和尚！ 待得朱高爔走进大殿，里面只有帝后两人。 徐皇后向他招了招手，笑道:“爔儿，快过来坐下。” 朱高爔也不客气，老老实实地坐下。 朱棣就有些纳闷了。 “爔儿，你是怎么知道，那建文会遁入空门的？” “那建文一向以先秦君子自居，是不折不扣的儒家读书人，当年在位的时候，也对佛教多有打压，通过颁布完善度牒制度，来限制佛教的发展，他一个对佛教不感冒的人，怎么会成了和尚，还躲藏在寺庙里面？” 前不久朱棣命纪纲亲自去往福建，追查建文行踪。 而纪纲那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比如研究朱允炆的喜好，直到现在他都记得门清儿，结果去了福建后还是找不到。 没办法，朱棣只好腆着脸找到朱高爔，让他再出出主意。 朱高爔这次直截了当地说出，让锦衣卫彻查寺庙，尤其是深山老林里面的寺庙。 朱允炆爱好儒学不喜他教，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听到他这话，朱高爔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大明王朝的佛教，其实发展得并不算好，远没有在蒙元王朝那么舒服。 因为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曾出家在黄觉寺，亲眼目睹了蒙元朝廷尊崇藏传佛教的种种弊端，也意识到佛教具有强大的教化与引导作用同时，又拥有巨大的社会号召力与蛊惑作用，为了能够有效地加强管理和控制，遂制定了一系列限制性的政策。 比如寺院归并、设立正六品衙门僧录司、将全国寺院和僧众分为禅、讲、教三类和推行度牒制度等等。 所谓的度牒制度，就是规定出家的僧人必须要拥有官府颁发的度牒，否则就会被视为是违法，并且不承认僧人身份，只有满足一定年龄条件（男子四十岁以上，女子五十岁以上），并通过官方组织的禅、讲、教方面考试之后，才能获得度牒，具备资格出家，否则就强制还俗，滚回红尘去生孩子！ 此举的目的实际上就是为了限制僧人的人数，避免佛教的发展过度膨胀。 而朱允炆又是个“乖宝宝”，在打压僧人这方面，他还是继承了太祖朱元璋的优良传统，对那些僧人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就是你们的误区了啊！” “大家都以为那建文不喜佛教，所以都觉得建文不会藏在寺庙里面当和尚，那万一要是真的呢？反其道而行之嘛！” 朱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再者朝廷虽然对佛门不怎么友好，但也没有太过于刻意打压，反倒是对佛教起到一定程度上的普及和净化作用，进一步促进了佛教寺院的兴建以及佛教的发展。” 比如这京城中，当年太祖高皇帝定都金陵，从全国各地征召名僧齐聚南京，新建和重建了一大批佛寺，使得金陵城再次成为江南乃至全国的佛教中心，寺院林立，僧侣众多，香火繁盛，如皇家敕造的灵谷寺、天界寺、天禧寺、能仁寺和鸡鸣寺，都是顶尖大寺！” “建文要真是通过这些寺庙的帮助逃出金陵，然后一路逃至海外，也并非没有可能！偏偏锦衣卫就是忽略了这一点！” 此话一出，朱棣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这还真是锦衣卫的误区！ 第164章 建文皇帝朱允炆！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纪纲，听明白了吗？” 朱棣突然开口道:“以后脑子灵活一些！” 不远处柱子后面，纪纲诚惶诚恐地走了出来，然后跪倒在地上。 “陛下恕罪，臣怎敢与燕王殿下相提并论呢！” 话说到这儿，纪纲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从来没有想过，当初诏狱里面的一个少年郎，竟然会是皇帝陛下的亲儿子！ 自己这才去了一趟福建，这小子就摇身一变成了燕王爷了？ 真是……匪夷所思啊！ 而且他的封号还是“燕王”！ 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傻子都想得明白。 要知道皇帝陛下靖难起兵之前，就是燕王爷！ 朱高希看着纪纲这谨小慎微的模样，也是一阵唏嘘。 以前在诏狱，还要仰人鼻息，尤其是这纪纲，为了活命不得不替他出谋划策。 没想到最后会是这般收场。 紧接着纪纲就命人取过来一物，双手捧着呈给朱棣。 “陛下请看，这正是臣在深山老寺里面寻到的东西。” 众人纷纷看去，这是一件云锦袈裟。 但是这件云锦袈裟，由五十片面料拼接而成，周边设计的图腾状十八只五爪金龙，均是闭嘴龙，这位是典型的大明皇家龙的专属造型！ 而袈裟下半部内嵌“福、寿”宫灯状图饰，均为太祖高皇帝制定的独家标志！ 换句话说，这云锦袈裟不只是袈裟，这特么地就是一件龙袍啊！ 朱棣扫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 龙纹云锦袈裟。 袈裟周边设计的图腾状十八只五爪金龙，均是闭嘴龙，是最典型的大明皇家龙的专属造型！ 大明皇帝乃是真龙天子，所以龙这种纹饰，只有大明皇帝诸王才可以用。 而这件云锦袈裟下半部内嵌“福、寿”宫灯状图饰，这些都是太祖高皇帝当年亲手设计的独家标志，专门用于辨别老朱家皇室的身份。 也就是说，这件云锦袈裟，肯定是朱允炆的，毕竟只有他才可能将龙纹云锦袈裟流落民间！ “没错。” “这是皇家的东西。” 寻常百姓别说仿造了，他们就算有那个胆子，也没那个原材料，更没那个技术。 想到这儿，朱高希突然发现，好像今天永乐帝很不一样嘛。 这家伙头戴通天冠，身穿五爪金龙袍，无比威严肃穆，整得跟祭祀天地一样。 而徐皇后同样戴上了燕居冠，身披金云龙文红鞠衣，尽显皇后威仪与气度！ 很明显他们是为了见那朱允炆，专门这样穿的。 此刻一身僧侣模样的建文皇帝朱允炆，已经来到了午门之外。 看着眼前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紫禁城，朱允炆罕见地有些精神恍惚，止步不前。 毕竟，这座紫禁城，以前可是属于他的，他朱允炆才是这座紫禁城的主人！ 这世间万般皆苦，尤其是现在最苦。 朱允炆苦涩地笑了笑。 当他抬脚想要入宫时，却是被值守的禁军甲士给拦了下来。 禁军甲士并不认识朱允炆，所以见到这个陌生的大和尚，照例想要盘查搜身。 和尚在大明没什么特权。 当然，黑衣和尚不一样，有且仅有那一位！ 亦失哈见状吓得头皮发麻，直接上前掏出了陛下赐予的腰牌，一众禁军甲士这才低下了头，不敢阻拦。 可他们心中难免生出了疑惑，此人究竟是谁，竟能直接入宫，还要皇帝陛下亲自赐令，御前大珰亦失哈亲自护送？ 嘶……细思极恐啊这！ 疑惑自然是存在的，可惜没人会告诉他们。 越往皇宫里面走，朱允炆的神情就越是落寞。 他以为自己参禅打坐了两年多的时间，早已放下了过往种种。 可是直到此刻故地重游，他才明白自己从始至终都未曾放下过。 是啊，这又如何放得下？ 以前他是高高在上的大明天子，九五之尊，主宰天下臣民的命运！ 可是现在，情况却完全反过来了，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主宰，想要遁入空门了此残生都做不到！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外如是！ 行至大内，沿途所有宦官宫娥全部都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批批披坚执锐的禁军甲士。 但他们全都低着头，手中捉着刀，不敢直视来人。 毫无疑问，这批禁军甲士都是皇帝心腹，也或多或少地洞悉一些情况。 如若这来人还敢妄动，他们势必会让他血溅当场！ 毕竟是昔年御极天下整整四年的建文皇帝。 当然值得他们这般重视！ 亦失哈率先进入坤宁宫禀报，片刻之后又匆匆赶了出来。 纪纲跟在亦失哈身后，负责值守这座宫门，未得皇帝陛下召见，任何人都不得进去惊扰。 亦失哈看向面色平静的朱允炆，也不多言，而是躬身示意，随即就低垂着头，手中提着灯笼在前引路。 一路行至寝殿宫门，亦失哈低声开了口。 “稍候。” 朱允炆停下了脚步。 亦失哈入殿，高声道:“陛下，娘娘，人来了！”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同徐皇后对视了一眼。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太久了！ “宣！” 亦失哈同样心神动荡。 毕竟这是大明两位帝王的又一次相逢！ 朱高爔也是莫名兴奋。 毕竟那可是建文皇帝啊！ 而且还是有血有肉活着的那种！ “进！” 伴随着甲士一声齐喝。 一道人影步履坚定地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和尚，剃了头发，身着袈裟，面容慈悲，一步一步走进了大殿。 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朱棣竟一时间有些神情恍惚！ 朱允炆！ 果然是你！ 虽然面容发生了太多变化，蓄起了胡须，还饱经风霜，但朱棣还是一眼就确认了，眼前这人就是朱允炆，他让锦衣卫苦苦搜寻的建文皇帝！ 一时间，朱棣心神激荡，下意识地就豁然起身，眼睛死死地盯着朱允炆。 一旁徐皇后也是神情动容，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 果真是他，朱允炆！ “朕就知道，你果真还活着！” “不过你倒是使得好手段！” “宁肯一把火烧了紫禁城，也要让朕背上一个弑君的骂名！” 朱允炆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四叔，此事非贫僧所为，皆是忠奴自作主张。” 诚然，他当年是想以死殉节，可惜忠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朱棣闻言冷哼了一声，随即又讥讽道:“怎么？剃发为僧，削发明志？” “你死了都无颜下去面见列祖列宗！” 第165章 朱棣的怒火！建文的淡然！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怒斥道。 言语很是难听！ “皇考若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这般模样，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老朱家的皇帝，竟然去做了和尚，呵！” 一声嗤笑，满是鄙夷。 朱高希愣神。 朱棣你这有些大不敬啊！ 朱重八同志当年不也是做过和尚撞过钟？ 你敢瞧不起和尚，质疑皇帝当和尚，信不信朱重八掀开棺材板打你屁屁？ 朱允炆闻言一怔。 “那四叔可曾想过，皇考若在天有灵，见四叔坐在这龙椅之上，又会作何感想？”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 “可笑！”朱棣冷喝道:“你这无知小儿，难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此话一出，气氛愈发凝重，颇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意味。 朱高希都想开溜了。 毕竟在场的就他一个……外人。 我还是个孩子啊！ 你们两大帝王交锋，把我扯进来算什么意思？ 朱允炆沉默片刻，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静。 “四叔，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真正的建文皇帝朱允炆，早已随丧命在了那场大火里面。” “如今的我，留下的不过是一具空壳，一具行尸走肉罢了，杀与不杀尽在四叔一念之间，贫僧没有任何异议！” 朱棣听到朱允炆这话，同样有些神情恍惚。 他这副模样，看起来真像是个和尚。 超凡脱俗，置生死于度外。 良久之后，朱棣才幽幽开口道:“朕一直很不解，当年你是怎么逃出去的，这是不是……” 朱允炆笑道:“紫禁城虽大，但要逃走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尤其是战乱的时候。” “以你当年的脾气秉性，靠着剃发为僧然后逃出生天，也真是难为你了！” 朱棣再次出言讥讽。 要是这朱允炆有如此心性和心机，当年靖难之役中就不会被自己打得节节败退，以致于最后葬送大好河山了。 “罢了，朕懒得追究此事。” “朕还想问你一句，当年削藩之时，可曾想到过今日下场？” 朱允炆罕见失态，不复先前从容模样。 “削藩……有什么不对？” “四叔这两年不也是在削藩吗？” 朱棣闻言一怔。 “你说的对，削藩的确没错。” “皇考太过顾念宗室亲情，给予了他们太多福利，一旦不加以限制，不到百年大明就会被宗室成员给拖垮，朝廷将无力供养。” 听到这话，朱允炆突然觉得面前之人，没有那般面目可憎了。 对朱允炆而言，他既然甘愿入宫面见朱棣，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只想趁着今夜这个机会，把所有话都说清楚说明白。 比如，削藩没有错！ 任何人坐上他当年那个位置，面对一个个实力强横又嚣张跋扈的实权藩王，只怕都会要削藩！ 这一点，无可争议！ 可接下来朱棣这番话，却让朱允炆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你所谓的削藩，难道就是逼死你十二叔全家，逼得他受辱于伧徒之手后举家自焚？” “你所谓的削藩，就是将你一个个王叔扣上罪名废为庶人，甚至还要将他们缉拿到这金陵帝都来圈禁到死吗？” “你这个心狠手辣愚不可及的蠢货！现在还有脸在此大放厥词，丝毫不因此而羞愧！” “朕恨不得现在就宰了你，告慰湘王柏的在天之灵！” 湘王柏，这是唯一死在建文削藩过程中的太祖亲子。 这位太祖十二子文武双全，就藩荆州后还曾多次率军出征荆楚蛮夷。 可惜建文即位后锐意削藩，当即就有人诬告湘王朱柏有意图谋反、伪造宝钞及擅虐杀人等罪名，建文帝立刻抓住机会派遣军队把兵器藏在装满木材堆的车子里并伪装成商队，直到抵达荆州后直接包围了朱柏的王府。 嗯，这个领兵的，就是李景隆。 朱柏闻讯既惊且怒，感慨新帝的冷血无情，也不愿受辱于伧徒之手，于是亲手放火焚其宫室妃妾，并穿戴好亲王的衣冠，手执弓箭骑着白马跃入火中自尽，阖宫皆从朱柏而死，堪称一大惨案。 湘王柏之惨死，一直都是朱棣最无法接受的事情，也是他对朱允炆恨之入骨的原因！ 你可以削藩，但你不能心狠手辣，非要置你的血脉宗亲于死地！ 而朱允炆听到朱柏这个名字，也是一阵心神失守，难以回答。 他本不愿逼死十二叔的啊！ 朱棣和朱允炆就这么僵持着，一个怒目，一个沉默。 与此同时，紫禁城外出现一道人影。 魏国公徐辉祖看着这座森严宫廷，一颗心也沉入了谷底。 听到宫中传唤，而且还是在深夜，徐辉祖心中很难不多想。 大明礼法森严，宫中夜间传唤，一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而且还是跟自己有关。 可除了徐皇后外，还能是谁呢！ 再一联想到，妹子自前段时间就一直在养病，卧床不起。 十之八九，妹子可能…… 一想到这儿，徐辉祖就难免有些哽咽。 他又不是什么铁石心肠，哪里真个不在意自家妹子？ 他们一家兄弟姐妹，现在就只剩下了自己跟妹子两个人，可是现在连妹子也…… 想到这儿，徐辉祖就不禁红了眼眶。 当初燕王朱棣杀入了金陵帝都，他徐辉祖多次忤逆犯上，始终不肯向朱棣低头俯首，要不是自家妹子多次苦苦哀求，只怕他徐辉祖早就身首异处，尸体现在都凉了。 这之后，妹子也多次冒着触怒皇帝的危险，给魏国公府降下赏赐，据说都是她平日里省吃俭用存下来的。 她自己一个人在宫里面，徐家人帮不上她也就算了，还要她省吃俭用地反哺徐家。 现在妹子病了，他徐辉祖却被禁锢在家，不得入宫探望，妹子该有多伤心多绝望啊！ 这一路走来，徐辉祖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潸然泪下。 就因为自己的倔强，就因为自己不肯向朱棣低头，结果酿成了这些祸事，不但整个魏国公府跟着受苦受难，连身为皇后的妹子也不得好过！ 每每想到这些，徐辉祖就伤心欲绝，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 不等郑和出来通传，徐辉祖就跌跌撞撞地径直入殿。 一众禁军甲士见状，也是没有阻拦，毕竟他们都明白魏国公这个爵位的分量！ 一走进大殿，徐辉祖终是再也忍不住，口里呜咽着，发出锥心一般的嘶吼:“妹子，大哥来了，大哥对不起你啊妹子！” 这悲恸的呼喊，倒是给殿内众人整不会了。 徐皇后无奈地以手抚额，朱棣和朱允炆被他这一嗓子给吓了个激灵。 等徐辉祖擦拭了眼泪，抬头一看，却是愣住了。 嗯……这是怎么个意思？ 第166章 书生皇帝朱允炆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徐辉祖愣住了。 “妹子？” “你没事儿吗？” 见到正主儿来了，朱棣叉着腰走到徐辉祖身前，怒骂道:“你这头倔驴，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这和尚是谁？！” 徐辉祖闻言一愣，朝着朱棣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是一个和尚，而且还颇为年轻，蓄起了胡须，面容很是沧桑…… 再定睛一看，徐辉祖却是猛地身躯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 怎么可能？！ “陛下？！” “您还活着？陛下！” 听闻“陛下”二字，朱棣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冷哼一声后索性扭过了头去，看也不看徐辉祖。 这天杀的倔驴，果然还心心念念他的建文皇帝！ 真是混账至极！ 听得“陛下”二字，朱允炆非但没有丝毫欣喜，反而竟是羞愧难当。 眼见徐辉祖就要跪倒在地上叩拜，他急忙是侧身避让，叹道：“切莫如此，我现在只是个僧人罢了。” “允恭，我当年如此对你，你何故还要这般？” 徐辉祖原名徐允恭，正是避朱允炆的讳，所以该名徐辉祖。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啊！” 说实话，朱允炆这一年多的时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想。 至少他自认为，最对不起之人，就是眼前这位魏国公，徐辉祖。 人家对他朱允炆一片赤胆忠心，哪怕到了最后，还在为他朱允炆拼死搏杀，可是他朱允炆呢？ 从一开始，就对徐辉祖充满了怀疑，不肯重用他，哪怕到了最后也没给过徐辉祖发挥才华的机会！ 忌惮，猜疑，从没有有过信任！ 一想到这儿，朱允炆就愈发羞愧，没脸再见徐辉祖。 徐辉祖同样百感交集，哽咽道：“陛下……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朱允炆一怔，眼眶都有些发红。 李景隆和徐辉祖，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都是大明顶尖开国名将的儿子，一个华而不实，一个沉默内敛；一个对他忠心耿耿，哪怕到现在还心心念念，另一个却临阵叛变打开金川门，做了永乐朝的第一功勋！ 偏偏，朱允炆他自己有眼无珠，对华而不实的李景隆极其信任，却对能力卓著的徐辉祖忌惮猜疑，平白丢掉了自己的大好河山。 但凡当年南军主帅是这徐辉祖，而不是李景隆那个草包，哪里还有燕王朱棣什么事情呢？ 或者说，当年他朱允炆就不该听信谗言，继续任用善守的耿炳文为主帅，采取铁桶战术慢慢围困燕军，大好河山也不会倾覆！ 朱允炆有太多赢下靖难之役的机会，偏偏他都成功地避开了，选择了一条自取灭亡的道路。 每每想到这里，朱允炆都是悔恨交加，更是无颜面见徐辉祖这位忠臣。 朱棣看着二人“卿卿我我”，忍不住怒骂道:“徐辉祖，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朕亲口告诉过你，没有杀他朱允炆，你偏偏就是不信，现在你信了吗？” 面对皇帝陛下的指责，徐辉祖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沉默不吭声。 没办法，确实是他想岔了。 毕竟那种局势下，是人都会认为，紫禁城这把火是燕王朱棣放的，为了扫清他即位称帝的障碍。 结果，还真不是，是建文皇帝自己放的！ 朱棣先扫了一眼徐辉祖，后者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这才看向朱允炆，幽幽开了口。 “当年你即位称帝的时候，朕赶赴金陵奔丧，见到高高在上的你，和你身边齐泰、黄子澄、方孝孺这些腐儒秀才，朕就知道你朱允炆是个弱主昏君！” “只是朕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如此昏庸，尽皆听信这些腐儒秀才的谗言！” “到现在，你还没有想明白，你究竟输在哪里了吗？” 朱允炆无言以对。 但他是真的不服气。 直到现在他都难以接受。 坐拥天下之地，还有百万大军，竟然就这么败给了只有一隅之地的藩王，恐怕是谁都难以心服！ 看着这个家伙，朱棣满眼都是痛心与失望。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太子大哥朱标，那般英明神武，那般杀伐果决，说是天生的帝王都丝毫不为过，结果生出来的儿子却是个这般货色！ 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优柔寡断，毫无主见，偏偏将他的狠辣用在了自己的亲叔叔身上！ 这就是朱允炆！ “朱允炆，你难道还没看透吗？” “真正害得你丢了江山的人，不是朕这个燕王，也不是那李景隆，而恰恰是你朱允炆言听计从的齐黄方这些腐儒秀才啊！” 朱允炆听到这话，不置可否。 毕竟朱棣现在可是站在胜利者的位置上面，摆出一副高傲姿态，朱允炆能够听进去能够服气才怪！ 见此情形，朱棣冷笑道:“好，你还不服是不是？” “爔儿，你告诉他，他为什么会败！” 朱高爔傻眼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奈何皇帝陛下开了金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一，是建文皇帝自身的问题，他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从小锦衣玉食，自幼荣华富贵，所以并未经历过什么挫折，也缺少对民间常识的认知，更不了解人性的阴暗面，就是一个很单纯的……皇帝！” 单纯。 这算是好话了。 毕竟正主儿就在面前。 朱高希道:“简单来说，就是建文皇帝言行都太过于理想化了，在他的知识范围内，在这位书生皇帝的认知里面，所谓盛世就应该是儒家思想描绘的世界，圣君贤相就能治理好一切。” “所以他甫一即位称帝，就把太祖高皇帝晚年留下的痹症全都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比如太祖时期留下的严刑峻法，建文即位之后，将《大明律》中多条内容进行修改……这些措施，过犹不及，物极必反。” 听到这话，朱允炆很是不服。 “皇考以猛治国称，大力打击贪污，这原本无可厚非。” “但所用严刑峻法实在太过严苛，如若还不进行改变，朝廷将会失去民心。” “失去民心？”朱高爔笑了，“这些是谁告诉你的？是齐泰？还是黄子澄？还是方孝孺？” “他们没有告诉你，这严刑峻法，失去的不是民心，而应该是失去士绅之心吧？” 朱允炆闻言一怔，愣住了。 “你看，你还是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所以说你行事太过理想化，也太容易上当受骗了！” 朱允炆:“？？？” 第167章 不服气的建文帝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受骗？ 朕堂堂天子，谁敢欺瞒哄骗？ 朱允炆仍旧不服气，盯着朱高爔。 “那好。”朱高爔笑道，“我们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 “如果我是朝廷的官员，太祖高皇帝制定的那严刑峻法，就好像是套在我脖子上面的枷锁。” “你们也知道，大明俸禄微薄低得可怜，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所以我只有贪腐受贿才能过上好日子，不说锦衣玉食，可至少吃饱穿暖吧？随着贪腐的银子越多，甚至还多纳几房如花似玉的娇媚小妾！” “但是我现在不敢贪，因为龙椅上的皇帝正大力惩治贪腐，贪了六十两就会被剥皮实草，简直就是悬在我头上的利刃，这严刑峻法随时都可能要了我的小命，所以我现在不敢贪！” 紧接着朱高爔整个人精气神一变，从先前的愁眉苦脸，到整个人都变得兴奋了起来。 “但是现在，新帝即位之后全面废除了那些严刑峻法，套我脖子上的这套枷锁突然就被去掉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啊，那我完全就可以不用顾忌地贪腐受贿了，不管是谁的孝敬，不管是什么款项，大家都在贪，我也不能不贪啊，否则他们就会排挤我，这是逼着我去贪！” 话听到这儿，朱允炆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了几分。 “贪啊，必须得贪啊，而且还要把前些年不敢贪的全都拿回来，那几个我早就盯上的小妾也全都要纳了，这才是真正的官老爷嘛，以前那穷哈哈的日子谁愿意过啊，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不贪才是蠢货！” 朱高希这番表演绘声绘色，将一个大明贪官的心路历程表现得淋漓尽致。 此刻朱允炆已是神情恍惚，脸色逐渐变得愈发苍白，不见丝毫血色。 “所以，等新帝听信了那些腐儒秀才的谗言，全面废除了太祖高皇帝的严刑峻法，那大明可就真会迎来一个盛世了啊！” 朱高爔冷笑道:“只是这个盛世，并不是老百姓的盛世，而是独属于文臣缙绅的盛世！” “没有了洪武年间的严刑峻法加以威慑，那些文臣缙绅自然就会放开手脚大肆贪腐，上下勾结谋取私利！” “而且恰恰是因为太祖高皇帝把他们打压得很了，这些人甚至极有可能报复性地贪腐，为了索要钱财无所不用其极……” “够了！”朱允炆游戏呢恼怒，“这不过都是你的臆想罢了，身为读书人，自当洁身自好，怎么可能会这般贪婪？” 听到这话，朱高爔都被他给气笑了。 “那请问，建文年间的税额，相比于洪武年间，是不是越来越少了呢？” 此话一出，朱允炆如遭雷击！ 对啊！ 确实就是如此！ 为什么自己励精图治之下，朝廷税收却越来越少？ 朱允炆慌了，他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但心中清楚，建文年间征收到的税额，就是比洪武年间少，而且还是逐年减少！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朱高希冷笑道:“因为你太蠢了，士绅缙绅说什么就信什么！” “你废除太祖高皇帝的严刑峻法，解开了套在士绅缙绅身上的那道枷锁，士绅缙绅贪腐受贿无所顾忌，还会兼并田地！” 兼并田地！ 朱棣与朱允炆对视了一眼。 这对水火不容的叔侄，好像第一次有了共识。 “士绅乡绅享有功名特权，不用承担徭役，也可以减免一定赋税，但唯一说错的地方在于，不是少一些赋税，而是他们会想方设法地不缴纳赋税！” 朱高爔冷声道:“因为功名特权，这些读书人可以大肆兼并田地，而乡野百姓甚至会主动将自己的田地投献给他们，宁愿做这些士绅乡绅的佃户，也不愿做个自耕农向朝廷缴税，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这一次，连朱棣都露出了茫然之色。 “爔儿，这不可能！” “他们做了佃户之后，租金多少全都是这些士绅乡绅一句话的事情，连官府衙门都管不着，要是遇上心黑的士绅乡绅，收租收个八九成，剩下那么一点粮食，他们怎么活得下去？” “相反，太祖高皇帝规定的是三十税一，哪怕是江南这等重赋重税之地也不过是二十税一，这些老百姓疯了傻了才会主动投献田地给士绅乡绅，不愿做自耕农！” 不得不承认，永乐帝到底是永乐帝，对大明王朝这些基本常识还是十分了解。 但是他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士绅乡绅！ “但是陛下想过没有，士绅乡绅通过兼并田地，几乎掌控了整个乡野的田地，那县令想要征赋收税，是不是要跟这些士绅乡绅虚与委蛇，是不是要受制于这些士绅乡绅？” 这一点，是最基本的常识。 县令号称“百里之侯”，看似是地方乡野的第一人，可实际上这整个乡野的田地都掌控在这些士绅乡绅手中，而按时按量地征收赋税又是县令的第一要务，傻子都知道这些士绅乡绅不能得罪，否则县令这个位置就坐不稳了！ “所以，每一次官府征收赋税，其实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赋税摊派，士绅缙绅掌控着最多的田地，但他们又不是什么圣人，能不交就不交，要么就是想方设法地逃税少交，而朝廷早就根据一县的富庶程度划分了相应的税额，到了时间就必须缴纳相应的税款！” “掌控最多田地的士绅乡绅不交税或者想方设法地逃税，县令完不成朝廷交代的税额，那他会怎么做呢？” 因为刚刚朱高爔提及了一个词“摊派”，所以朱棣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爔儿，你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摊派，县令会从一众士绅乡绅手中收取一定份额的赋税，不多也不少，最多可能只有三四成，而剩下那些则是全部摊派到自耕农身上，朝廷规定的三十税一，地方官府为了完成相应税额保住自己的官位，就不得不强行向这些平民百姓征收更多的赋税，二十税一甚至是十税一、五税一！” 在场众人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士绅乡绅掌控着乡野最多的田地，却交着最少的赋税，所以他们可以富裕，而百姓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终日辛勤劳作，却要缴纳最多的赋税，所以他们一天比一天穷！” “而对朝廷来说，自耕农越来越少，大部分田地都落入了士绅缙绅手中，朝廷想要征收赋税就得看这些士绅缙绅的心情，你说这赋税是不是越来越少？” 朱允炆怔怔出神，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第168章 挨骂要立正！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赋税减少，这是实情。 原本朱允炆还真信了，听信身旁之人的进谏，都是因为天灾不断，所以赋税才会连年减少。 结果，朱高爔却直接粗暴地撕碎了这些文臣缙绅的遮羞布，将他们最丑恶的一面暴露在人前。 哪里有那么多的天灾？ 分明就是人祸！ 一时间，朱允炆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但这才刚刚开始。 朱高爔可从来不会惯着他！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 “建文年间，朝廷下令减免江南赋税，对吧？” 朱棣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 他知道，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朱允炆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依旧在极力辩解道:“国家根本，仰给东南！” “洪武二十六年，江南八府（苏州、松江、常州、镇江、应天、嘉兴、湖州、杭州，即后世的苏南和浙北）征收米麦合计六百八十六万担，占全国总税粮的两成三，各府中又以苏州为最，苏州一府交纳的税粮将近全国的一成！” “此外除了税粮之外，江南地区每年还要负责输送漕粮近两百万担，粮食运输成本极高，千里运粮，途中消耗的粮食可达实际运量的数倍以上，而这部分运输成本，也同样由江南地区承担。如此，每年在江南地区征收的漕粮可能达千万担之巨！” “如此沉重的负担之下，江南子民不堪重负，生活愈加困苦，卖屋者有之，卖田者有之，卖牛者有之，卖子女者有之，很多底层佃户只能向江西、湖广等地逃亡。” 话说到这儿，朱允炆便愤怒地看向朱高爔。 “朕为了江南子民着想，减免赋税，这难道有错吗？” “当然没错！”朱高爔笑了，“可你身为大明皇帝，难道就没有动动脑袋思考过，为什么江南会是重赋重税之地？” “国家根本，仰给东南！这句话从前宋就开始出现了！难道这江南重赋之地，光是我大明王朝独有的吗？” 面对朱高希的接连质问，朱允炆顿时哑口无言。 “前宋朝廷大文豪韩愈曾说过，“赋出天下而江南居十九”，天下的赋税十分之九来自江南！” “当然，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事实就是如此！唐宋之际江南重赋已初见端倪，江南财赋甲天下也不是一句空话！” “为什么？因为江南自唐宋起就逐渐成为了中原大地的经济中心，而且江南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土地肥沃气候适宜，所以适宜耕种水稻，是不折不扣的膏腴之地，经济之繁华远超其他州府！” 这一点，朱棣和朱允炆都清楚。 不是什么太祖高皇帝心胸狭窄，因张士诚、方国珍而对江南子民不满，所以定下重赋税之策，而是事实就是如此，从唐宋开始江南之地就成了重赋税的地方，并且这个趋势还在不断增强！ 因为经济中心从唐朝开始就不断南移，中原与江南已经不在一个同等地位上了。 “你建文身为大明皇帝，当初下这道命令的时候，怎么就不想一想，你把江南赋税给减免了，那朝廷赋税从何而收？” 朱高爔一怼再怼，怼得朱允炆脸色铁青。 他好几次张了张口，最后只能蹦出来一句，“我这是为了百姓”！ 朱高爔本想就此打住，结果他这么一说，顿时就被气笑了。 “哈哈哈……你说是想为江南百姓减轻负担？但是江南百姓日子当真好过了吗？” “你逃出金陵之后，应该途径过江南地区吧？你亲眼所见这些江南子民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此话一出，朱允炆顿时就怔住了。 朱高爔继续进攻。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即便你减免江南重税，他们的日子并没有好过一点，甚至还有可能更加难过！” “因为从一开始，你所有的仁政，全都是落到了文臣缙绅的头上，跟老百姓没有半点关系！” 朱允炆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疯狂浮现出了一副副画面。 他逃亡途中确实经过了江南这些富庶之地，可映入眼帘的却是流民万千，大多以树皮、草根为食，卖妻鬻子，老幼流移，无以为生。 起初朱允炆并没有多想，他以为是因为水旱天灾，百姓日子才会过得这般凄惨，再加上自己又急着逃命，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看起来，问题却出在他这位建文皇帝身上！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明明已经减免了赋税，他们为什么还是过得很苦？” 朱允炆脸色苍白地喃喃道，满脸都是茫然之色。 “所以说你言行思想太过理想化了啊，纯纯一小白。” “说得好听点叫做天真单纯，没有经历过世事，所以没有经验，说得难听点就是蠢而不自知！” 这一次，朱高爔没有任何遮掩了。 “你以为你自己这个皇帝勤俭节约，下面就不会有贪官污吏了？你知道黄子澄家中搜罗出来了多少金银珠宝、黄白之物吗？数以万计！” 话听到这儿，朱允炆眼中闪过了一抹寒光。 黄子澄！ 你倒真是好得很！ 平日里张口闭口道德仁义，如今却做出这般丑陋行径！ “你以为你全面废除了那些严刑峻法，下面那些官员就会对你感恩戴德，恪守大明律令？有多少贪官污吏因此而得以逃脱制裁，甚至重新起复再次出仕迫害百姓！” 这一点，朱允炆同样没有想到。 他宽省刑狱，却纵容了贪腐，甚至变相刺激了贪腐！ “你以为你减免了江南重赋重税，下面那些百姓就能够真正得到益处，能够真的减轻负担？你减轻的不是百姓身上的负担，而是那些江南士绅的负担，他们常年拖欠的赋税被你直接给清空了，可官府每年从自耕农身上征收的赋税还是一样的多！” 最后这一点，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朱允炆深吸了一口气，死死地握紧了拳头。 “你这位建文皇帝始终都是活在梦里，活在一个文臣缙绅给你亲手编织的美梦里面！” “什么太平盛世，什么四海升平，什么天下咸服，不过都是他们用来哄骗你的手段罢了，偏偏你还不自知，你还为此沾沾自喜，愈发对这些文臣缙绅言听计从，不管他们要求你们你都照办……”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朝廷收不上税，百姓穷困不堪，那这税收钱粮都落到谁腰包里面去了吗？” 朱允炆脸色苍白如纸！ “朝廷收不上税……” “百姓穷困不堪……” “那钱粮落到谁手里去了……” “文臣缙绅！” 第169章 心服口服！朱允炆服了！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文臣缙绅！ 朱允炆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他当皇帝的时候，不断拔高这些文臣缙绅的地位，尊右文教对他们言听计从！ 结果他万万没有想到，正是这些该死的缙绅士大夫，一步一步蛀空了他的朝廷！ “呵呵！”朱高希笑道:“恭喜你答对了，但是你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晚了吗？ 确实晚了。 他都失去了江山社稷！ 现在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了！ “建文，你之所以会丢掉江山，原因有很多啊！” 朱高爔戏谑地看着朱允炆。 “其一，你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不知民间疾苦，不懂百姓生活，对圣人不讲、书上不写的民间实际情况全然不知。” “即位之后一门心思地想着削藩，治政也全都按照那些文臣缙绅所言，努力打造一个儒家思想描绘的太平盛世，一个独属于他们文臣缙绅的黄金时代，其结果就是穷了朝廷、苦了百姓，你焉有不败之理？” 朱允炆默然，满脸苦涩神情。 但这还远远不够，所以朱高希还在继续输出。 “其二，那就是文臣缙绅的蛊惑了。” “齐黄方三人也好，其余那些腐儒秀才也罢，大多都是些只会纸上谈兵的读书人。” “放着王钝、张紞这些太祖皇帝给你留下的辅政老臣不用，你让他们指点江山，你让他们执掌大权，他们想一出是一出，你也让他们放手去做，最后结果你也看到了，朝廷穷了，百姓穷了，钱粮最后全都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败得属实不冤。” 文臣缙绅！ 齐泰、黄子澄、方孝孺！ 朱允炆拳头都狠狠攥在了一起。 “其三，那就是你识人不明，亲佞臣远小人。” “齐黄方三人就不提了，你尊右文教，被他们蛊惑也是正常。” “但是眼前这一位你怎么说？放着徐辉祖这等虎将不用，他可是大明战神徐达的接班人，你为什么不用？” “非要重用李景隆这个草包纨绔，哪怕你之前被李文忠将门虎子的传闻蒙蔽，他明明已经败了一次了，你为什么还是要相信他呢？难道教训摆在眼前你还看不明白吗？你对他好得很，他对你呢？亲手打开金川门，送你上西天！” “而徐辉祖呢？哪怕是到了最后一刻，他还在为你而战斗！就算最后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徐辉祖也坚决没有向燕王服软，一直被圈禁至今！” 话听到这儿，朱允炆下意识地看向徐辉祖，后者满是沧桑神情，看着直让人心疼。 朱允炆叹了口气，满脸羞愧之色。 “对你忠心耿耿的将帅之才你忌惮猜疑，对你怀有二心的纨绔草包，你倒是委以重任，说你没有眼光不会识人，有错吗？你不输才是天理难容，怪得了谁？” 此话一出，朱允炆脸色更加难看了。 可偏偏人家说的还是事实，他根本无法反驳！ “其四，你重文轻武，尊右文教。” “当然，这其实可以理解，毕竟只有马上取天下，没有马上治天下的道理，可是这样做”本就会引得勋贵武臣不满，可你却不以为意，反倒是极力地打压勋贵武臣，拔高文臣缙绅的地位，让这些文臣缙绅气焰更加嚣张！” “你建文派遣出去的一个臣子，代表着你这位建文皇帝，结果动辄对边军将士打骂羞辱，三军将士如何能忍？这些武夫杀人可是不见血的啊，你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颐指气使，你觉得可不可笑？他们巴不得追随燕王一举掀翻了你的秀才朝廷，你还能怪人家吗？” 朱允炆被骂傻了。 这一点他确实从未想过！ “其五，宗室是皇室天家的基本盘，更何况太祖高皇帝分封诸王，还赐予了诸王兵权，结果你一即位称帝倒好，直接就对诸王动刀子，把自己的基本盘给玩崩了……” “基本盘？”朱允炆下意识地呢喃道。 朱高希抿了一口茶水，悠哉开口道:“太祖高皇帝乃是大明王朝的开国大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与威望，所以他可以把权力放心地交给自己的子孙后人，压根就不用担心会有人拥兵自重、试图谋反！” “毕竟，太祖高皇帝在世的时候，连燕王都只敢夹着尾巴做人，哪怕那个时候的燕王爷已经接替了徐达大将军，成为北疆三十万驻军的最高统帅，他也从未有过任何谋逆举动，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朱允炆一怔，随即下意识地说出了答案。 “因为太祖高皇帝！” “没错！”朱高希点了点头，“太祖高皇帝的个人威望，远非燕王可以媲美！” “三军将士和天下百姓，都视太祖高皇帝为君父，民心所向，大势所趋，谁敢谋反？” “换句话说，燕王哪怕当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祖高皇帝在世的时候起兵造反，不用太祖高皇帝出手，军中诸将都会绑了燕王朱棣这个乱臣贼子去请罪！” 一旁朱棣脸色有些尴尬。 这孩子有些……冒昧了啊！ 你爹就在你面前呢！ 个逆子！ “同样的道理，你建文这个新帝，威望本就不足，却还一意孤行地削藩，彻底将拥有地方军权的宗室藩王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所以此战你必败无疑！” “幼主即位，屁股都还没坐热，毫无帝王威望，就开始急不可耐地削藩，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你会失败！” “诸王可以在洪武年间老老实实的，那是因为太祖高皇帝的个人威望，而不是因为他们真就怕了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皇帝！” “当年湘王朱柏一死，而且还被冠以恶谥，这无疑触碰到了天下藩王的底线与逆鳞，换做任何人只怕都会愤怒与胆寒，与你以及他的秀才朝廷离心离德！” “结果就是，只要有人揭竿而起，那么天下都会坐视，而三军将士在你朱允炆和燕王之间会选择谁，你现在应该知道答案了吧？” 一个是赏罚分明的燕王爷，而且正在打天下。 一个是识人不明的狗皇帝，而且还在听信谗言！ 三军将士会选择谁？ 还用多说吗？ 必然是选择燕王朱棣啊！ 事实也正是如此，靖难之役中大批南军将士选择投降燕军，这也是燕王朱棣打仗兵马越打越多的真正原因！ 朱允炆怔怔出神良久，最后长叹了一声。 “是我错了。” 第170章 今日方知我是我！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棣笑了。 笑得很是开心。 毕竟他从未见过有人将朱允炆骂得这么惨。 从头到尾，朱允炆连像样的反驳话语都说不出来。 更关键的是，骂他的人，只是一个局外人，不受私情局势干扰，看得更加清楚！ 想到这儿，朱棣也笑着开了口。 “朕曾遍览文史，这历朝历代最大的祸事，莫过于“偏听偏信”这四字尤甚！” “正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某些人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朕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当广开言路，虚心纳谏，倾听多方面的意见……” 嗯，朱棣口中的那个某些人，自然就是眼前的朱允炆。 朱棣一句话，可是成功戳到了朱允炆的痛脚。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这是身为帝王最起码的准则。 奈何这朱允炆偏偏放着辅政老臣王钝、张紞他们的话不听，对齐黄方三人偏听偏信，最终结果就是痛失江山社稷！ 这位刚刚被骂惨了的建文皇帝，再次羞得满脸涨红，却是敢怒不敢言。 人是骂爽了，但总得给人家一个台阶下，又没什么血海深仇的。 朱高爔看向朱允炆，笑道:“阁下……哦不，应是大师，现在是方外之人了，何苦再记挂这些往事呢？” 此话一出，朱允炆深深地看了朱高爔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既然受了这孩子的解惑之恩，那不如做个顺手推舟的人情吧，毕竟说一千道一万，自己还是有愧于徐辉祖的。 徐辉祖对他朱允炆忠心耿耿，他朱允炆现在身陷囹圄，也不愿再见到徐辉祖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 没有这个必要，也不必如此。 “允恭，贫僧现在已经是方外之人，不会再过问凡间俗事。” “再者这几年来，贫僧也一直在反省，却一直不得释怀，贫僧一直在责怪他人，一直在复盘战事，可直到方才听了这位小友所言，贫僧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错不在四叔，更不在李景隆，而是罪在朕躬……”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错的人，从来都不是他人，而是他朱允炆自己啊！ 听到这话，朱高爔笑了笑，不枉他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么久，至少朱允炆终于是听进去了。 你朱允炆有一万种办法按死燕王朱棣，可你偏偏采用了最愚蠢的方法，痛失大好河山，这又怪得了谁呢？ 朱棣听到朱允炆说出这句话后，也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从未对朱允炆动过杀心。 一是因为这是太子大哥朱标的血脉；二则是朱允炆对朱棣而言，没有任何威胁，也构不成威胁；三则是正如朱高爔先前所说，将朱允炆留着，亲眼目睹他朱棣缔造出一个盛世，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人信服！ 说着说着，朱允炆就不禁潸然泪下。 “诚如这位小友所言，贫僧做皇帝的时候，一直都是活在梦里，活在那些文臣缙绅给贫僧亲手编织的盛世美梦里面，沾沾自喜毫不自知，对民间疾苦也是毫不了解。” “贫僧以为，只要听从那些大儒名士之言，励精图治做一位儒家贤君，推行一些仁政善举，就可以使得天下大治，就能够让太祖高皇帝的江山永固，让我大明子民吃饱穿暖。” 说起来，朱允炆确实称得上是一个仁君，他这些执政理念大体出发点是好的，可就是没有落到实处，没有落到老百姓头上，全都白白便宜了士绅缙绅！ 至于朱允炆的狠辣，则全都是留给了他的叔叔们！ “直到此刻，贫僧才翻然悔悟，原来我国朝最大的敌人，并非是宗室藩王，而是这些士绅缙绅啊！” 士绅缙绅，以齐黄方三人为代表的南方士绅，就是致使他断送大好河山的罪魁祸首！ 朱允炆是真的悔恨交加，不禁流下泪水，哽咽开口道:“贫僧听信了文臣缙绅之言，大肆拔高文臣缙绅的地位，极力打压勋贵武臣，任由文臣缙绅执掌朝政大权！” “允恭，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当年贫僧这么做的时候，你心里面是认同的吗？” 认同？ 徐辉祖苦涩一笑。 他本身就是将门子弟，继承了父亲徐达的爵位，又怎么会认同呢？ “陛下……” “你我直接姓名相称！” 朱允炆再次提醒，他现在只是一个和尚。 见此情形，徐辉祖也叹了口气。 “允炆，很多事情，我都不认同。” 朱允炆心中更是哀伤。 “既不认同，为何不进言？” 结果他这句话，却是彻底引发了徐辉祖心中的悲愤。 “呵，进言？” “你觉得我应当如何进言？” “当年你身边全是些误国误民的腐儒酸儒！” “齐泰，黄子澄，方孝孺，你对他们三人言听计从，无论上朝还是议事，都要三人寸步不离，我该如何进言？” “我是勋贵武臣，并非翰林御史，就算臣冒着风险进言，只怕这奏章还没到你的御案上面，就已经被付之一炬了！” “再有你何曾又听过我们这些武勋之言？你只知道尊右文教，逼得我们这些武勋跟你离心离德，这天下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而是太祖皇帝与我等武勋父兄拼死打下来的江山，你如此行事怎么不让人寒心？” 徐辉祖激动得面红耳赤，眼眶都是通红。 他当年难道就不想进言吗？ 可是他徐辉祖本就为君所忌，建文帝又对齐黄方等腐儒言听计从，他该怎么进言，又有什么言路？ 整个建文皇帝身边，上到御前大臣下到刀笔小吏，全都是齐黄方等人的心腹党羽，别说他徐辉祖了，连王钝张紘这些辅政老臣都进言不得！ 话说到这儿，朱高爔也红温了。 “说起来，我这儿还有笔账要跟大师算一算。” “家父朱子卿，就因为进言劝谏你不要随意减免江南赋税，结果被那黄子澄迫害，贬去做琼州知府还不够，半路舟毁人亡！” 话说到这儿，朱允炆也是忍不住勃然大怒。 “黄子澄此獠，当真是乱臣贼子！” “四叔，此獠如今安在？” 朱棣闻言没好气地嗤笑了一声。 “你吵吵什么？” “若非你对那黄子澄一味宠信，他能做出这些恶事？” “说一千道一万，你建文才是最混账的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 朱允炆再次被骂，只能沉默着不吭声。 他此刻早已万念俱灰，被血淋淋的真相教训得无颜面对，也懒得挣扎了。 只是，他不想再牵累徐辉祖了。 于是朱允炆看向徐辉祖。 “今日方知我是我，建文帝也好，朱允炆也罢，早已丧命在了那场大火之中，贫僧如今只是一冢中枯骨耳，你我之间缘尽于此！” 听到这决绝的话语，徐辉祖也是忍不住眼眶湿热。 随即他径直起身，跪倒在朱棣身前。 “臣徐辉祖，叩见皇帝陛下！” “还请陛下明鉴，允炆已是方外之人，还请陛下念及血脉亲情，饶他一命吧！” 第171章 徐辉祖的告诫！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会面结束。 朱高爔打着呵欠出宫了。 剩下的事情，朱允炆如何安置，那就跟他没关系了，他也不敢插嘴。 毕竟朱允炆身份特殊，到底是做过皇帝的人，正常情况之下，这辈子都不可能自由。 要么是秘密处决，历史上的隐杀；要么就是囚禁一辈子。 毕竟，他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才是。 靖难之役死伤的军士都数以万计，更别提受到战火波及的无辜百姓，那更是不计其数，整个北疆为之一空！ 这么多军民，因为这场老朱家的内部争斗而惨死，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想着，朱高爔正准备坐上马车，可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呼唤。 “燕王殿下，我能否与你同乘马车？” 徐辉祖？！ 朱高爔不敢大意，立刻躬身行礼。 “世叔言重了，请上坐！” 徐辉祖见状含笑点头，与朱高爔一同上了马车。 在马车里面，这位魏国公还在打量朱高爔。 “说起来，这还是你我二人第一次见面。” “之前听徐钦提起你，我就想登门致谢，没想到你竟是燕王殿下！” 听到这话，朱高爔也苦笑着摇了摇头。 “说实话，连我自己都没想到。” 徐辉祖笑了笑。 “按照辈分，你应该喊我一声舅舅。” “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朱高爔装作没听见。 他直到现在都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份。 徐辉祖也不追问，而是意味深长地开了口。 “殿下如今身为燕王，行事应当沉稳一些。” “尤其是商贾之事，殿下还是莫要参与太深，毕竟太祖皇帝曾有过禁令，禁止藩王宗室参与四民之业，与民争利！” 徐辉祖这是一番好心，或者说投桃报李。 如果不是朱高爔出售，让锦衣卫找到了朱允炆，只怕他现在还会将朱棣恨之入骨，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和解的那一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已经算是救命之恩了。 因此，徐辉祖才会追上朱高爔，想要提醒一下这个……外甥。 朱高爔听后也是眉头一皱。 太祖高皇帝当年对宗室天家定下了严苛的管控措施，其中最严格的一条就是不得与民争利！ 有明诸籓，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且不可参合四民之业（即士农工商），并能世袭罔替。 说到底，爱民如子的太祖高皇帝这是为百姓考量。 毕竟老朱家都得到了江山，再掺和四民之业，人家还怎么活啊！ 依仗着天潢贵胄的身份，的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做起什么行业来那都是无往不利！ 即便有着这禁令在头上约束，到了大明中后期，那些藩王宗室还不是一个个地残害百姓，搜刮民脂民膏。 连藩王宗室都是如此，皇室天家就更不敢了。 所以，经商这件事情，朱高爔真要思量一二。 原本他想着亲手缔造出一个商业帝国，改善一下大明百姓的生活水平。 可是现在，这商贾的身份，反而给他套上了一层枷锁！ 大明燕王爷！ 而且又富可敌国！ 这怎么看都像是反派剧本啊！ 除非…… 朱高爔脑海中划过一道亮光。 他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多谢世叔提醒，我明白了。” 徐辉祖见状含笑点头。 “你是个有本事的孩子，也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只希望，你别像你另外那两个兄长一样，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徐辉祖意味深长的开口。 提及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这位魏国公也是愁容满面。 傻子都看得出来，太子册封之后，这二王一直拖着不肯就藩，想要干什么！ 他们还不死心，或者说还在觊觎太子大位！ 朱高爔也是心中一凛。 自己这个四殿下，恐怕得尽早申请一块封地，然后赶去就藩，脱离京师这个是非漩涡。 否则以老二老三的尿性，肯定会搞出一些事情来。 这一夜，徐辉祖与朱高爔聊了很多。 直到将徐辉祖送回魏国公府，徐辉祖还对他赞不绝口。 看着不断离去的马车，徐辉祖眼中闪过了一抹惋惜之色。 “天纵奇才！” “可惜了，不是嫡长啊！” 徐辉祖叹了口气。 马车里面，朱高爔还在沉思。 他想明日入宫申请去就藩，不过在此之前得给自己选一块封地。 燕王这个封号，封地自然就是北平，现在的北京。 天下人都会这么认为。 但朱高爔却知道，永乐帝以后是要迁都北京的。 到时候北京成了大明王朝的都城，他一个藩王怎么还好继续留在那里，不是又得挪地方吗？ 所以北京是肯定不能去的。 要不就藩开封？ 开封算是不错的地方。 汴梁乃豫州之分野，天地之中枢，八方之冲要，腹心之重地，其名曰大梁、曰梁州、曰汴京、曰汴梁，历代更改不一，可谓巩固金汤亿万年之地。 此地也是一座历史性都城，夏朝、魏国、后梁、后晋、后汉、后周、北宋、金朝等多个王朝或政权都曾定都开封。 自己若是能就藩开封，发展商业不在话下，甚至还能辐及南北！ 那里现在只有一个周王朱橚，永乐帝的亲弟弟，喜欢编写医书，自己过去没事儿还能跟他一起参谋参谋，留下一些贤名。 朱高爔正想着，马车戛然而止，已经到了王府。 可他才下了马车，就看见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正在家门口等自己。 很显然，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朱高爔面容不变，上前笑问道:“你们这是……” “等你呢！”朱高燧脸上笑意盈盈，“咱们三兄弟，这么多年了，还没聚在一起喝酒！” “对啊老四，上回你大婚的时候，酒量很是不错嘛！”朱高煦也在一旁帮腔。 见到这一幕，朱高爔只能给了江若薇一个安心的眼神，吩咐她去准备好了一桌酒菜，三人就这么边吃边喝。 过了一会儿，朱高煦收敛起笑容，认真看向朱高爔。 “老四，爹今天唤你进宫干什么？搞得神神秘秘的，连我都不让进。” 朱高希白了他一眼，然后笑道:“你确定要听吗？” 朱允炆这件事情，永乐帝下了死命令，严禁任何人走漏风声。 所以不是朱高爔故意隐瞒，而是真的不好说。 说了吧，这两个家伙，指不定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有什么不可以说的？”朱高煦不耐烦地催促道。 朱高燧也在帮腔，道:“对啊老四，亲兄弟你还遮遮掩掩……” “哦，锦衣卫抓到建文了，陛下让封口！”朱高爔面无表情地开口。 朱高煦:“？？？” 朱高燧:“！！！” 嘶！ 我尼玛啊！ 你真敢说啊你！ 第172章 不甘心的汉王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朱高煦和朱高燧坐蜡了。 皇帝陛下让你封口，你转眼就说了出来。 咋滴你是真没把我们当外人呐！ “咳咳，老四这事儿咱们不聊了！” 朱高燧反应很快，立刻想堵住朱高爔的嘴。 建文找没找到，其实跟他们两兄弟关系不大，他们也压根就不在意。 原本朱高煦和朱高燧还以为父皇深夜叫朱高爔进宫，还待了这么久，是有什么其他密谋。 毕竟，朱高爔这“燕王”的封号，很难不让人多想。 “话说起来，老大现在可是春风得意啊！” 朱高燧意味深长地开口，将矛头指向了太子朱高炽。 朱高煦也是冷笑道:“呵，我们兄弟征战沙场打天下，他这个老大在后面坐收渔利，真是可笑！” “那你们的意思是，不想去就藩，不想离开京师，还想留在京城里面夺嫡争位？” 朱高爔一语惊人。 朱高煦和朱高燧都怔怔地看着他。 “对！”犹豫片刻之后，朱高煦态度坚决地回答道:“那个位置，本来就该是我朱高煦的！” “如果我做不了太子，那还不如让我直接去死！” 面对同样的选择，朱高煦做出了与历史上相同的选择，还是要夺嫡争位，都是为了——争当皇帝！ “老二，我说句难听点的话，抛开现实不谈，你这性子是做不了皇帝的！” 朱高爔皱着眉头开口，他这话确实很难听，你朱高煦就不适合做皇帝。 听到这话，朱高煦勃然大怒，当场就想翻脸。 朱高爔却是神情淡然地开了口。 “你难道就没想过，你这性子暴躁莽撞，一言不合地就要动手杀人。” “如若是你朱高爔当真即位称帝了，那肯定也是个昏庸无道的暴君独夫，没有其他可能！” 朱高煦听后满脸不服气，兀自狡辩道:“难道老大就仁厚了吗？他不过是假仁假义罢了！” “再者我现在已经收敛住了脾气，没有再像以往那般暴虐了……” 这一点，朱高煦确实一直在改。 他自幼出身行伍长于军中，所以对杀人这种事情再熟练不过了。 又加上自己这天潢贵胄的身份，以致于朱高煦对人命从不看重，能动手就绝不逼逼。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遭到文臣缙绅的极力抵制。 但凡脑子正常一点的读书人，都接受不了这样一个暴虐无道的帝王。 朱高炽这位宽厚的嫡长子就摆在哪里，疯了才会去支持你朱高煦！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二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朱高爔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你若是不夺嫡争位，完全可以成为国朝顶尖战将，护国安民，功勋卓著！” “比如你完全可以挂印出征立下军功，然后向陛下请求以西域诸国为封地，做个逍遥快活的……” 朱高爔话还没说完，朱高煦就怒骂道:“放你娘的狗屁！那西域之地就是蛮荒之地，老四你打得什么主意，这不是把我给流放了吗？” “殿下啊，让你多读书，你非要去喂猪！” 朱高爔没好气地笑骂道:“你知道西域那些商队有多富庶吗？你知道西域诸国通过丝绸之路赚了多少金银珠宝吗？” “哈密卫是国朝西北门户之地，更是丝绸之路的起始之地，你这位藩王要是能够以西域诸国为封地，不但可以为大明守卫西北门户，更可赚个盆满钵满，子孙后人世世代代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何乐而不为呢？” 朱高煦闻言一怔，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如果不夺嫡，而是选择去西域，好像确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世世代代锦衣玉食吃喝不愁，而且还可为大明镇守西北门户，也算是功勋卓著了。 可是……他不甘心啊！ 这天下都是他朱高煦打下来的，为什么做太子的人却不是他？ “老四，我要留在京师，我要太子这位置，绝不前去就藩！” 朱高煦再次重复了一遍他的述求，朱高爔闻言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 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这家伙就是油盐不进，非要夺嫡！ “老二，你为何非要夺嫡争位不可？” 朱高爔下意识地追问道。 朱高煦闻言一怔，随即叹了口气。 “老四，你或许不清楚，那个位置本就是我该得的！” “当年还没开始靖难的时候，我那爹就对我严苛异常，让我读书我不读，就像打狗一样打我！” “等到靖难的时候，也是我朱高煦率军冲锋陷阵，跟着靖难那些将士出生入死，多少次险死还生，多少次凿阵杀敌，这才好不容易把江山给打下来了！” “而我那大哥呢？甚至连马都骑不了，也没上过战场，你说说凭什么是他做太子，而不是我朱高煦？” “难道就因为他是老大吗？” 最后这个问题，倒是一句大实话。 朱高爔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就因为他是老大。” “嫡长嫡长，你莫非忘了吗？” 朱高煦眉头一皱，就要开口反驳，却被朱高爔摆手制止。 “老二，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你这思想就很有问题，别的咱不说，就说靖难的时候。” “你大哥那可是率军血战才保住了北平城，要是北平丢了，燕军早就完了，还有你们什么事儿？” 北平保卫战，这是朱高炽一生最为出彩的战绩，也是任何人都无法抹除的功绩。 朱高煦听到这话，当即嗤笑道:“呵，他就一个北平保卫战，那我呢？” “咱们分析一下局势！”朱高爔道。 “当时李景隆率军五十万，长驱直入兵临北平城下！” “而燕王带着你们这些主力大军先去解永平府之围，然后直接杀去了大宁之地，留给老大的北平守军，尽是些老弱病残之兵，还不到一万之众！” “这种情况之下，如果守城的人不是老大，而是你老二，你能守下北平城吗？” 听到这话，朱高煦一怔。 “我能！” “你不能！” 朱高爔冷笑道:“你就擅长冲锋陷阵罢了。” “但凡留下你守城，北平只怕早就丢了！” 战将和守将，那还真是不一样了。 当年留守北平的人若是这朱高煦，北平城早就完了，也就没有后面的永乐皇帝了。 “你要知道，功绩自在人心。” “你冲锋陷阵有功，难道老大守城御敌就无功了吗？” 第173章 你确实不如朱高炽！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可是我……”朱高煦还不甘心。 朱高爔再次摆了摆手。 “当时李景隆在城外安营扎寨，将北平城围得水泄不通，并集中兵力猛攻北平九门。” “那南军猛将瞿能甚至一度杀入了彰义门，李景隆愚蠢鸣金收兵，还是老大见城上平硬可登，忙督士卒汲水灌湿，滴水成冰，一夜寒风，已成冰城，李景隆这才不得不罢兵！” “换句话说，要是换老二你在老大位置上，你能做得这么出彩？你能守住北平城？” 面对朱高爔的质问，朱高煦当即就想开口反驳，怒斥道:“我……” “你不行！”朱高爔很是无礼地打断了他废话，“你没有老大那智计！” “别说以冰护城了，就你这脑子能想到才怪，若是你负责守城，只怕早就率军出城厮杀，然后战死沙场了！” 这下子，朱高爔当真是无话可说。 因为他性情就是如此。 若遇战事，必一马当先，冲锋陷阵。 而这恰恰正中李景隆的下怀，朱高煦一死，这城还怎么守？ 顿了顿，朱高爔又笑道:“你自己也承认了，对吧？” “那我们再聊聊，老大这场北平保卫战的功绩！” “北平是什么地方？这是燕军的基本盘，是燕军的大本营！” “燕王府众人包括燕军将士的家眷，几乎全都在北平城里面，说是燕王的老巢也丝毫不为过！” “要是当时没有老大智计过人守住北平，北平城被李景隆给攻下了，那不管你们父子能不能从大宁带回来援兵，都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朱高燧眉头一皱。 “难道我们就不能夺回北平城吗？” “呵呵。”朱高爔嗤笑道:“你们夺得回去吗？” “北平城一丢，燕军就会沦为丧家之犬，而且燕军将士家眷被擒，更是毫无军心士气可言，一旦李景隆来个狠的，用刀架在将士家眷身上逼迫燕军将士临阵倒戈，你们觉得他们能怎么办？” 怎么办？ 自然是降了。 同样的道理，将士都不想打仗，不想因为老朱家内斗而丢掉性命。 更别提，他们家眷还落入了敌军手中，不投降还能怎么办？ 朱高煦和朱高燧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夺回北平不可能，那燕军该何去何从呢？” “以大宁为根据地吗？大宁虽然是北边巨镇，但地处塞外之地，要是你们真个退守大宁，粮草辎重无以为继，迟早会被朝廷大军生生困死，除了逃入漠北草原做个野人外，你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大宁根本不适合作为根据地。 因为大宁地处塞外不适合耕种，粮草就是一个天大难题。 洪武年间朝廷每年运往大宁的粮草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可想而知这地方的艰苦。 朱高煦听完这些，顿时陷入了沉思。 治理政务，他是一个蠢货。 但是行军打仗，他却是有真本事的。 不得不承认，老四说得没错，而且是大实话。 回想起那场北平之战，如果不是他大哥朱高炽守住了北平城，一旦北平城失守，那燕军确实就完了。 更别提什么靖难成功改朝换代了，一旦李景隆如老四所说，挟家眷逼迫将士就范，三军将士势必哗变，他们父子几人的脑袋早就被挂在了城头上面！ 沉默了良久，朱高煦咬着牙开了口。 “是，我承认你说的没错！” “但光论这一战，那本身就不公平！” “我朱高煦靖难的时候，立下了多少军功？滹沱河之战、郑村坝之战、白沟河之战，这些大小战事我全都参与，身先士卒受创无数，难道还比不过他这一战吗？” 朱高煦满脸不服气，甚至一把撕开衣服，露出身上密密麻麻的疤痕。 朱高爔还是笑道:“确实，你说得不错，论军功可能老大比不过你！” “但是除了军功外呢？老大一直留守后方调度粮草，支撑着你们父子在前线打仗，如果不是有你大哥留守后方，你们这仗能打得如此顺利，打得如此开心吗？” “论及治理政务的本事，十个你朱高煦都比不上一个朱高炽，你还有什么脸去跟你大哥争位置？若是你们两兄弟换个身份，你做得会有老大好吗？” “但凡老大身子骨健康，能够上马砍杀，再加上他治理政务的本事，那就是一个妥妥的文武帝王，你朱高煦拿什么跟他比？” 朱高爔一向刀子嘴刀子心，从来不会惯着谁。 自己深更半夜找上门挨骂，那我就更不会惯着你了。 朱高煦终于按耐不住了自己的暴脾气，起身指着朱高爔怒骂道。 “朱高爔！” “你他娘地到底站在哪一边？” “难不成你还是老大那边的人？” 朱高煦怒到了极点。 见此情形，朱高爔忍不住叹了口气。 诶，你还真猜对了。 “没错，做皇帝这件事情上面，我是支持老大的。” 朱高爔笑道:“老大性子宽厚，他即位对我们几兄弟都好。” “可若是你即位，那老大性命难保！” 此话一出，朱高煦勃然大怒，眼睛死死地盯着朱高爔。 最终他只能咬牙切齿地冷笑了一声，随后愤然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朱高爔眼中满是怜悯。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朱高煦争当皇帝的心思，只怕已经成了执念了，不疯魔不成活！ 其实还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永乐帝，给了人家希望。 说实话，朱高煦这辈子，就是被他亲爹朱棣给忽悠瘸了。 靖难的时候，需要朱高煦冲锋陷阵领兵作战，就拍着人家的肩膀告诉他，“世子多疾，汝当勉励之”！ 结果朱高煦偏偏就听进去了，一直以为他爹心里面的第一继承人，是他朱高煦，而不是他那好大哥朱高炽。 现在朱棣摇身一变成了永乐帝，当年的诺言自然也就该兑现了，太子之位非他朱高煦莫属！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只是小老二，不是嫡长子啊！ 永乐帝就算再喜欢他，也绝不可能会立他为太子，就算永乐帝真想这么做，整个大明天下也不会同意！ 结果就是，朱高煦辛辛苦苦地打天下，然后又折腾了大半辈子夺嫡争位，最后眼睁睁地看着朱高炽即位称帝。 后面仍旧不死心，等朱瞻基上台后，他索性掀起叛乱，然后被做成了瓦罐鸡，结束了这悲惨的一生。 “老二啊，你真是不听劝啊！” 第174章 科考！南北之争！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什么？就藩？” 朱棣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变。 徐皇后也满脸讶然，诧异地看着这个儿子。 “爔儿，你为什么要去就藩？” 朱棣忙问道:“可是有人说了什么？” 徐皇后也埋怨道:“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圆了，你怎么突然要去就藩呢？” 面对徐皇后，朱高爔那颗心总是硬不起来。 “干娘，我这都成年了，按照祖宗制度，确实应该去就藩了！” 徐皇后眼眶一红，又要垂泪。 朱棣急忙开口道:“爔儿，就藩一事暂且先不谈。” “皇后如今病情尚未痊愈，还需要你在身旁伺候，谅那些儒生也不敢多说什么！” 得，理由都给自己找好了。 朱高爔表示很无奈，只好暂且不提及此事。 恰在此时，解缙忝着个大脸走了进来。 “皇上，科考乃朝廷抡才大典，万不可懈怠。” “国初开科取士，太祖高皇帝尤为关切，会试考官多是当朝高官及饱学之士，自此也就成为了定制。” “是以这会试主考官，必须得是学贯古今的才学之士，非一般官员可以胜任！” 解缙哔哔赖赖了这么久，朱棣听得都有些不耐烦了。 他当然知道科举大考的重要性，否则也不会为了安抚天下学子，即位称帝之后就立马开了一次恩科，给了天下读书人一个入仕的机会。 所谓恩科，就是逢朝廷庆典，特别开科取士。 因为科举正常情况下是每三年举行一次乡试、会试和殿试，是为正科。 不过毕竟取士人数太少，所以总有大量学子士子落榜。 这开恩科就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乃是帝王收买士林之心最好的手段。 “卿家以为何人可以胜任？” 解缙眼中闪烁着精光，正在斟酌措辞。 他想要毛遂自荐！ 因为这科举主考官，不管是乡试主考官还是会试主考官，那都是不少文官缙绅梦寐以求的位置。 只因为名利二字！ 主考官称总裁，又称座主或座师。 一旦成为科举主考官，那就是参考学子的座师！ 不管是举人也好还是进士也罢，见到了主考官都要行弟子礼，双方多了这么一层虚假的师徒关系。 官场嘛，就是讲究一个关系和背景。 一届举人进士，数量何其多也，保不准日后就会出现一位朝堂重臣！ 换而言之，成为科举主考官，就是拓展人脉、提携后辈的大好机会，没有哪个文官缙绅会拒绝，反倒是会以此为荣 解缙的野心很大，这会试主考官舍我其谁？！ 事实上，解缙打的就是这个如意算盘。 会试主考官，肯定出自现在内阁里面的这七位学士。 而内阁七学士中，胡广自然排除在外，因为他才做了应天府的乡试主考官，自然没有资格继续做这会试主考官，不然此届进士全部出自他门下，这不合国朝规矩，陛下也不会容忍。 第二个要排除之人，就是杨士奇了，杨士奇在内阁里面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陛下也压根就记不住他，再者此人又不是科举出身，所以杨士奇是没可能的。 第三个则是国子监祭酒胡俨，毕竟国子监学子也会参加此次会试大考，胡俨这位国子监祭酒自然要避嫌，所以他是做不了这主考官的。 那么就只剩下了四人，解缙，黄淮，杨荣和金幼孜。 金幼孜是江西临江府人，一直唯解缙马首是瞻，所以解缙会让他退出此次会试主考官遴选，保举他下次做主考官，想来金幼孜也不会拒绝。 杨荣是内阁七臣中年龄最小之人，本身才气也不算高，当年之所以能够进入内阁得皇帝陛下青睐，不是因为其才学，而是因为机敏，所以陛下断然不会命这杨荣出任会试主考官。 他解缙首当其冲，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就算陛下会遴选两位主考官，那也是他解缙和黄淮！ 所以解缙现在眼巴巴地跑了过来，就是希望能争取到这个好差事。 “陛下，臣不才，愿为国朝抡才选贤！” 听听！ 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啊！ 解缙直接开口，装都不想装了。 朱棣知道解缙这点小心思，无非就是看上了会试主考官的位置。 毕竟这解缙学究天人，又是士林大儒，确实主考官的最佳人选。 想着，朱棣就要开口。 偏偏在这个时候，朱高爔轻咳了一声。 见此情形，朱棣顿时会意。 “此事稍后再议，你先下去吧！” 解缙有些蒙了。 他刚刚分明看见陛下准备下令了。 这怎么还突然变卦了呢？ 奈何皇帝陛下金口已开，解缙只能闷闷不乐地离去。 等这厮走后，朱棣才略显不解地看向朱高爔。 “爔儿，你方才为何要制止？” 朱高爔看向朱棣，道:“陛下还记得南北榜案吗？”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 朱棣顿时变了脸色。 南北榜案又称春夏榜案、刘三吾舞弊案、南北榜之争、南北榜事件。 大明洪武三十年二月会试，以翰林学士刘三吾、王府纪善白信蹈主持丁丑科殿试，后会试结束发榜，陈??为第一，取录宋琮等五十一名，是为春榜，因所录五十一名全系南方人，故又称南榜，北方士子一名未取，为历科所不见，引起一片哗然。 结果会试落第的北方举子联名上书，状告考官刘三吾白信蹈等偏私南方人，太祖朱元璋命人复阅落第试卷，增录北方人入仕。 但经复阅后上呈的试卷文理不佳，并有犯禁忌之语，有人上告说刘三吾白信蹈暗嘱张信等人故意以陋卷进呈，太祖朱元璋大怒，处理了相关官员，后亲自策问，取录了六十一名北方士子，故又称北榜。 纵观这场南北榜案，刘三吾被发配西北，其余考官也被发配流放，就连前去调查的官员也难以幸免于难，也是洪武年间的一大冤案。 或者说，这是大明科举的一次丑闻！ 朱棣眉头一皱，低声追问道:“爔儿，难不成这案子背后还有什么隐情？” 朱高爔直接开口点明原因。 “其实自大明立国以来，就已经深陷党争的漩涡，大明朝堂最大的两党，就是南人集团和北人集团！” “洪武朝堂最大的党争，就是以是李善长等人为首的淮西集团，与以刘伯温为首的浙东集团，双方之间的明争暗斗，其中浙东集团以文人、名士居多，一直处于淮西集团的打压之下，刘伯温、宋濂等人的悲剧下场就是明证。” 这事儿朱棣也知道明白，因为宋濂和刘伯温下场确实不好。 宋濂就是写《送东阳马生序》那位，于洪武十年惨遭流放，途中于夔州病逝。 而刘伯温就更是名传后世了，比肩诸葛武侯的奇才，后被权相胡惟庸罢官去职，于洪武八年忧愤而死，野史称他是被胡惟庸派人毒死的。 原来这背后，还是两大文臣集团在明争暗斗。 朱棣顿时有些讶然。 “除了这两大党派外，还有一个山西党，其魁首正是那杨宪！” “杨宪此人能力超群，办事练达，又并非出身两党，是以太祖高皇帝对他很是器重，甚至考虑过以他为相，提拔其为中书左丞，与胡惟庸分庭抗礼。” “可杨宪偏偏自命不凡，仗着太祖皇帝宠信以丞相自诩，骄横于中书省内，培植党羽，拉起了山西帮，结果杨宪和山西帮被李善长主导的淮西集团群起而攻之，“淮西将相弹劾杨宪抵诬大臣、朋比为奸等事”，势力弱小的山西帮瞬间覆灭，杨宪和其弟全部被杀，这就是大明朝最早的南北之争！” 杨宪！ 南北之争！ 。 第175章 北方势弱！出头之日！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陛下可是来自北方！” “那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朱高爔笑道:“现如今朝堂之上尽是南臣，科考也是南方士子霸榜，若是再继续任用南臣作为会试主考官，臣担心大明会重演南北榜案！” 朱棣闻言脸色大变。 “爔儿，这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呵，杞人忧天吗？ 朱高爔冷笑道:“当初燕军攻陷金陵之后，建文旧臣有六百余人，愿意效忠新朝的臣子竟然仅仅只有二十五人，这六百余名建文忠臣全都是清一色的南人，陛下将这些不投降的人及其家族全部杀害，史称“壬午殉难”，而这次血洗也直接导致南人精英损伤殆尽。” “可北人文化素养不及南人，永乐朝又不能不依赖南人支持，所以陛下才会设立内阁，所以才有解缙、胡广、杨荣等南臣进入内阁随侍圣前，参预机务！” “然而陛下不要忘了，建文二年庚辰科，江西包揽前三甲，这在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朱棣脸色再变。 “以致于现在民间都有传言，朝士半江西，翰林多吉水！” 此话一出，朱棣脸色顿时阴沉如水。 朱高爔脸上笑容不减，因为这是实话。 据历史记载，有明二百七十六年间，江西省诞生一万余名举人，以吉安和南昌两地最多，大约占到整个江西省举人总数的一半多。 甲科进士中，江西省的学子更是表现出惊人的科举天赋，整个洪武期间共录六科进士八百八十一名，江西占到一百四十七名，仅次于浙江大省，位居大明省份第二。 从建文帝二年到天顺八年，六十四年间共录取进士及第者五千零九十名，江西占一千名，等同于占据了一小半的名额。 江西进士一甲的数量与南直隶、浙江持平，远远高出其他省份，以致于民间有一首民谣来描述江西的文人盛况——“一门三进士，隔河两宰相，五里三状元，十里九布政，九子十知州”。 而江西之所以能够一跃成为科举大考的主力军，与江西缙绅官员脱不了干系。 虽然人家不至于泄题舞弊什么的，但是人家毕竟在朝中为官啊，科举大考什么格式什么章程，最近朝堂之上又有什么风声，他们难道还不清楚吗？ 换句话说，江西学子不但底蕴深厚，而且还提前知晓了科举格式，提前推测到了方向标，那么应试中举就是手拿把掐的事情了。 这就是上面有人的好处！ 如解缙、胡广、金幼孜这三位内阁学士，全都是清一色的江西人！ “陛下可还记得，当初我曾说过，平衡南北差距，当从科考开始。” 这是那次朱棣带着姚广孝过来，朱高爔为了让杨溥获得晋升之机，所以说出来的。 科考为什么重要？ 因为这是国家的抡才大典，确保国朝有源源不断地人才进入朝堂官场！ 所以从这方面着手，平衡一下南北士子，减少南方士子高中的比例，完全可以做到朝堂之上的南北平衡。 只怕要不了十年，南方士绅就会呈现出颓势，绝不会如同眼下这般嚣张跋扈！ 朱棣此刻也领悟到了朱高爔的想法。 但是问题在于，该怎么做呢？ 科考取士南北差异大这个问题，一直都是大明王朝的心头病，洪武年间还闹出了一场“南北榜案”，丢尽了整个国朝的脸面！ 最后太祖高皇帝亲自策问，钦点韩克忠为状元王恕为榜眼，焦胜为探花，是为夏榜，因所录六十一人全系北方人，故又称北榜，而南榜高中士子则是倒了血霉，仕途大多断绝。 甚至那南榜状元陈??，大明王朝的第六位状元，本应有着一个锦绣前程，却被迫卷入了这场是非争斗中，仅仅做了不足二十天的状元，就被革除功名，车裂而死！ 虽然自那以后，历代科考主考官也引以为戒，会注意一下士子的南北籍贯之分。 但是问题在于，南方乃是人文荟萃之地，而北方则学教不兴，双方才识水平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这样就导致历次科举大考，都是南方士子霸榜，而北方士子能够高中者不足一成！ 长此以往下去，大明朝堂将会全部被南臣把控，这也是朱棣一直在忧心的一大隐患。 “爔儿，可有良策？” 朱高爔点了点头。 事实上，永乐二年的会试主考官，正是解缙和黄淮二人。 而那解缙也确实不当人，将曾棨、刘子钦、杨相、柴广敬等江西才子全部给录取了，不怕招的多，就怕招的少，丝毫不顾及国朝隐患。 解缙如此作死，也很难怪他日后落得个“雪地冰雕”的凄惨下场了。 “陛下，这会试主考官，最好是一南一北，这样才能让人信服！” 一南一北吗？ 朱棣听到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样做的道理很简单，那就是让天下士子信服。 但是问题在于，内阁里面那七位学士，可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南臣啊！ 而且朝堂之上的北臣，几乎没有什么大学问家。 老四这真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陛下，主考官不一定从内阁学士里面挑选，现成不就是有摆着的最佳人选吗？” “前吏部尚书张紞老大人，他可是洪武年间举明经入仕的才子，一生为官清正朝野赞誉有加，太祖高皇帝都盛赞他“治行为天下第一”，这样的贤才怎么可以弃之不用呢？” 听到这话，朱棣深深地看了朱高爔一眼，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怎么？那南臣你是不是也给朕选好了人选？” 朱高爔闻言连连摇头，道:“陛下明鉴，臣举荐不藏私心，只是觉得国朝不应该亏待有功之臣，而且张紞老大人慧眼识英才，他执掌吏部期间所选用的官员都是有识之士，若他出任此次会试主考官，那自然天下信服，谁都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至于解缙，才学是有，可他身为南臣缙绅领袖，很难做到一心为公，不偏私心，比如南士和北士才学相同，最终他解缙会选谁，结果一目了然！” “而且更关键的是，臣觉得这科考当进行改制，会试主考官由南北两位主考官同时主考这是其一，其二那就需要张紞老大人亲自出马，才能够压住这满朝南臣了。” 此话一出，朱棣立马就来了兴趣。 “你究竟想怎么改？还要请出那张紞来？” 科举改制，这可是头等大事，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天大的事情，肯定会遭到那些南臣缙绅的极力反对！ 因为这些南臣现在可是科举大考的最大获益者，他们又岂会容忍永乐皇帝突然对这科举大考瞎改乱改，这可是损害自己的利益！ “南北分卷取士！” 。 第176章 南北失衡！分卷取士！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南北分卷取士？ 顾名思义，傻子都听得明白！ 朱棣立刻起身，神情严肃，他命人去唤黑衣宰相姚广孝。 永乐二年，姚广孝拜资善大夫、太子少师，并复姓为姚，赐名广孝。 永乐帝曾命姚广孝蓄发还俗，却都被姚广孝拒绝，后永乐帝又赐他府邸、宫女，姚广孝仍不接受，只是居住在寺庙中，上朝时便穿上朝服，退朝后仍换回僧衣。 这位赫赫有名的黑衣宰相，并不是什么醉心权势与富贵的人物。 不一会儿，姚广孝急匆匆地赶到。 听闻“南北分卷取士”，他与朱棣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之色。 如果真按照朱高爔所说，国朝对科考改制进行分地取士，那这可就是一项重大国策了！ 科举改制，动辄便是影响朝政国运的大事。 而且这“分地取士”看着简单，具体应该怎么执行呢？ 每次国朝科考录取的进士，数量都会控制在一定范围内，那就是说名额是有限的。 既然如此，这名额该怎么分配，具体南北两地的名额多少，这就又是个问题了！ “爔儿，你仔细说说！” 朱棣起身踱步，犹豫了良久，最后还是看向了朱高爔。 朱高爔言简意赅，道:“南北分卷取士，说白了就是因为南方士子和北方士子的学识水平差距太大，南方文化素质普遍要高过北方！” “其实到了唐宋年间，南方已经成为实际上的经济中心了，就比如面积同样的田地，北方一年一熟，华北两年三熟，华南则一年两熟，比粮食产量北方比不过南方，他们读书人有句话叫做“仓廪实而知礼节”，有了充足的粮食供应，能够天天吃饱肚子，才能抽身做学问，而北方士子连吃饱穿暖都是难题，他们生活条件远不如南方士子，这样一来南士的文化素养就比北士高多了。” 朱棣和姚广孝连连点头。 这些道理，其实他们是知道的。 仅从历代科举都看得出来，南方士子高中的数量要远多于北方士子，以致于洪武末年还闹出了一场“南北榜案”。 “但是，北方承担着抵御外族入侵的重任，草原蛮夷一直都历代帝王的心头大患，也是我大明百姓安稳生活的不稳定因素。” “朝廷想在绵延万里的国境线上抵御外族入侵，只能倚靠关隘和天险，而这就需要有人去驻守，需要征召兵丁与劳力，所以北疆与南方一样同样，都是我大明不可分裂的疆土！” 这一句话，几乎说到了朱棣的心坎里面。 他本身就是昔日的燕王殿下，哪里不明白如今大明王朝的困境。 金陵帝都确实不错，可惜地理位置太过偏安，长久下去朝廷对北疆的掌控力势必下降，南北失衡将会更加严重，这是关乎到大明国运的巨大隐患！ 正因为如此，朱棣和姚广孝这对君臣才会想到迁都北京，迁都之后这个隐患自会解决。 朱棣眼中明亮，看向朱高爔的眼神里面愈发欣慰。 “爔儿，继续说下去。” “国朝要尽可能地做到平衡南北方关系，实现南北权力对等，都是保持国家统一，维系社会安定的重中之重，因为北方人心不稳，蛮夷只会愈发猖獗，南方人日子也不会好过，当年那场南北榜案，就是太祖高皇帝利用科举来笼络北方士人、平衡南北差距的最好例子。” 南方是经济中心，仓廪实而知礼节，人家有的是粮食吃，吃饱喝足了就开始进学修德，一代又一代地入仕为官，积攒下的文化底蕴与官场背景，更不是北方士子可以相比的。 而北方粮食产量本就不如南方，加上又面临蛮夷劫掠袭扰与时常爆发的兵戈战火，老百姓日子过得就凄惨多了，吃好穿暖才是他们的头等大事，至于进学修德就看命了，是以文化素养普遍比不过南方士子。 “若单就人才选拔的角度来看，其实本来不应该有地域之分，因为科考要做到公平公正，但若是从政治维稳角度，又必须做到相对均衡，否则北方士子一再落榜，那国朝就会渐渐失去北人之心！” 朱高爔做足了铺垫，然后说出了解决办法。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分地取士，分卷科考！” “历来科考南北士子高中人数差异太大，就在于双方才学不在一个水平上，但是科举之士，又必须要做到南北兼取，维护国家的统一和稳定！” 南北兼取，分卷取士！ 朱棣和姚广孝对望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兴奋之色。 “南人虽善文词，但大多轻浮，而北人虽才学稍浅，可胜在厚重，这就是双方的优劣。” “所以应当分南北取士，录取名额就看陛下与朝臣商议了，现在这科考高中名额，说句不好听的，几乎是南士九成北士一成，南方士绅缙绅将要垄断科举垄断官场！” 南士九成北士一成！ 这其实已经是说得保守了！ 比如洪武朝那场“南北榜案”，全都是清一色的南方士子！ 人家主考官确实没有舞弊，南方士子的才学水平确实高出北方士子一大截，这让朝廷怎么办呢？ 太祖皇帝为了笼络北士之心，重新选了全部都是北方士子的进士，但这并不能让天下信服，反而炮制出了一场冤案。 “最好比例，应该是南士六分北士四分，直接分卷考试，把北方士子的考卷出的比南方士子简单一些，降低他们高中的难度，却也可以筛选出优秀举子，如此一来南北失衡便可解决。” “妙啊！”姚广孝由衷称赞道，忍不住为朱高爔此计点赞！ 朱棣也忍不住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此计确实很妙，堪称利国利民之策啊！ 不管是南方还是北方，那都是大明不可分裂的疆土！ 朱棣为了平衡这南北逐渐拉开的差距，不知道愁白了多少头发丝，一直在为迁都北京做着准备。 但是迁都这种大项目，少说都得要十好几年，这十几年里万一再闹出个南北榜案呢？ 所以不如南北分卷取士！ 南北分地分卷考就是了！ 你北方士子去考简单一些的北卷！ 你南方士子自己去考稍难一些南卷！ 这下子所有参考学子的水平线都起码在同一水平线上了，到了那个时候你要是落榜再狗叫什么“舞弊”、“地域黑”，朝廷不撕烂你的狗嘴！ 事实上，自从洪武年间那场南北榜案后，就有很多落榜士子以此案为先例，或攻讦考官，或求请覆试，反正就是主打一个我落榜了谁都别想好过，报复心理贼强！ 朝廷对此也是烦不胜烦，却不得不着手解决！ 现在，分卷一出，彻底解决！ 第177章 天下哗然！转移产业！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不出所料。 朱高爔献出的分卷取士，在大明朝堂引起了轩然大波。 吏部尚书张紞老大人突然上朝，请求对科举改制，分南北卷取士，以此兼取南北之士，引得朝野沸腾。 以解缙、黄淮、金幼孜为首的南臣，更是当场与张紞争辩，死活都不肯松口。 毕竟这是从他们南方士绅身上割肉，傻子才会同意！ 洪武年间那场南北榜案，凡是卷入其中的官员，不是被杀就是被流放，没有一个好下场！ 就连大儒刘三吾都被下令处死，后因年老，免死戍边，惨遭流放。 到了建文年间，以齐泰、黄子澄、方孝孺三人为首的南方士绅把持朝政，别说提议科举分地取士了，你要是敢流露出丝毫对南方士绅的不满，那就会被排挤出朝堂！ 而现在的永乐朝堂，也大多是以南臣为主，人家是凭真才实学考上来的，饶是朝廷也没有办法。 但这南北分卷取士，却是要改变南士霸榜科举的现象！ 说白了，这分地取士，损害的是南方缙绅的利益！ 他们明明可以霸榜整个科考，现在却要分出一大部分名额给北人，这就如同拿刀子割他们身上的肉，他们会咽的下这口恶气才怪！ 杨溥正与朱高爔对弈。 “正如贤弟你预料的那样，整个朝堂都炸开锅了！” “以解缙、黄淮、金幼孜为首的南臣，更是当场与张紞争辩，若非这位老大人素有贤名，只怕就会遭到恶意攻讦了。” “呵呵！”朱高爔冷笑道:“他们能够接受才是怪事！” “此策于国有利于民有利，却偏偏对他们南方士绅缙绅不利！” “他们南方士子霸榜了科举这么多年，凭借着科举大考培养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官宦世家，这科考说是他们的根基也不为过，几乎都要被他们给垄断了！” 科考，正是士绅的来源。 士子通过科考获得功名步入仕途，从而就由民晋升为了士，这一个个的士绅大夫尽皆都是来自于科举制度。 “现在朝廷想要分卷取士，想要南六北四，相当于是让南方士绅拨出三成的份额给北方士子，这简直就是在割他们身上的肉，让他们把已经吃到嘴里面的肥肉再吐出来，他们怎么可能会答应？” 杨溥听后哑然失笑。 南方士绅确实不能忍！ 好端端地，突然间少了一大半名额！ 这就好比，以往历年科考高中之人，一百个里面有九十个都是南方士子，而剩余那十个则是北方士子和其余边陲士子分一分，有多少就多少。 这是大家都习以为常的事情，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个儿水平才华不够，考不过人家罢了，历代都是如此，大家凭真本事。 但是，这南北分卷取士之策，却是异常的毒辣，直接分走了四成名额，仅仅只给南方士子留下了六成！ 虽然说，六成看似不少，可是问题在于以往南方士子那是占了九成的啊！ 现在好了，你一言不合地就要对科举改制，就要抢走南方士子三成名额，这不是明抢是什么？ 南方士绅何其多也，大家都指望着这科举大考，好提拔自家族内的子侄出仕为官呢。 九成看似很多，但是细分到每家手里面，这本来就不够了，还得各凭手段各看运气。 所谓士子，可不能将他们当作单纯的读书之人。 每一个南方士子的背后，都有一个宗族甚至一个士族在供养，这些宗族士族遍布于南方各个州县，掌控着地方田地百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宗族和士族，又是大明朝廷维系地方统治的重要根基，尤其是江南等地，本就是朝廷的钱税重地，朝廷多给点科考名额怎么了？ 自命不凡的江南士绅，何时受过这等恶气！ 结果现在张紞老大人提出一个南北分卷取士之策，九成名额直接变成了六成，三成名额都让给北方士子，那自家族内的子侄该怎么办？ 你这可不只是断人财路，你这是断人前程，你这是比杀人父母还要过分啊！ 可想而知，这些南方士绅会是何等沸反盈天了！ “只是这样一来，江南那边估计不会安分啊！” 朱高爔眉头一皱，开了口。 南方士绅掌控着江南这财税重地，掌控着大明王朝赋税的半壁江山！ 朝廷若是当真敢推行这南北分卷取士之策，那南方士绅狠一点是真敢让江南生乱，让这永乐朝的赋税暴跌！ 想要朝廷收不上赋税，不是没有办法，而是办法多的很！ 报个天灾人祸地，赋税自然就少了。 要知道为朝廷收税的人，乃是地方州府县官！ 而这些州府县官想要收上税，想要完成这税额指标，他们就不得不倚仗地方上的士绅豪强，不得不倚仗这些地方上的士族豪族！ 赋税说白了就是钱粮，而一地钱粮最多的人，傻子都知道不是那些苦哈哈的穷老百姓，而是骑在这些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士绅豪强！ 要是这些士绅豪族联合起来，州府县官别说收缴赋税了，他甚至都会被这些士绅豪族给架空了，沦为衙门里面的一个吉祥物！ 说的简单一点，士绅豪族联合起来不缴纳钱粮，州府县官还能怎么办？ 他们为了完成朝廷的税额指标，只能硬着头皮去摊派，只能硬着头皮去向那些平民百姓多征收一些钱粮，然后就会闹得当地民怨四起，百姓苦不堪言，然后这州府县官距离掉脑袋就不远了！ 所以，士绅豪族，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尤其是掌控了江南这财税之地的士绅豪族，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辱的对象！ 朱高爔将这隐患道出，杨溥听后也是神情凝重。 “兄长当警示陛下，该出手时就出手。” “对待这些贪婪成性的江南士绅，没必要手下留情！” 杨溥听后点了点头，他现在是翰林学士，深受永乐帝信重，上奏进言不在话下。 “贤弟，我听夫人提起，你正准备转移产业了吗？” 杨溥有些不舍地开口。 朱高爔含笑点头道:“没错，我是藩王，给自己选了个封地，就在开封！” “提前将产业转移过去，省得就藩的时候麻烦！” “开封乃繁华之地，发展商业不是难题，兄长放心。” 杨溥闻言脸色复杂。 他能够感觉得出来，相比于之前，现在成了燕王的贤弟，其实并不算开心。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想卷入这些纷争吧！ 第178章 就藩开封！商业帝国！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五年之后，开封。 朱高爔正在王府中陪着孩子。 他运气不错，江若薇给他诞下了一子一女，儿女双全。 此刻这位燕王殿下正笑呵呵地陪着妻儿，仍旧才二十一岁。 回响想三年前，汉王与太子夺嫡之势愈发激烈，整个京师都变成了是非漩涡，而江若薇恰恰再次怀上身孕。 朱高爔一咬牙一跺脚，再次入宫请求就藩。 或许是考虑到朱高爔的功绩，亦或许是心中一直对朱高爔有愧，这一次朱棣和徐皇后都没有再拦着他。 永乐帝更是大方地摊开舆图，让朱高爔在上面随意挑选，看中哪块封地就去哪里就藩。 这对一个藩王而言，简直就是最大的恩赏。 朱高爔没有犹豫，直接选定了开封。 朱棣一想到老五朱橚也在开封，还能照顾照顾这孩子，所以直接就同意了。 朱高爔心满意足地拿到开封封地，辞别泪眼婆娑的徐皇后，立刻就拖家带口地赶赴开封。 他是开心了，可是汉王赵王却傻眼了。 因为燕王朱高爔这突然就藩，产生了连锁反应。 按照大明制度，藩王成年之后就必须前去封地就藩，结果现在年纪最小的燕王都去就藩了，你汉王和赵王凭什么不去？ 以致于群臣瞬间抓住机会，不断上奏请求皇帝陛下，勒令二王前去就藩。 朱高爔在无形之中，再次帮了大胖胖一把。 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被整得焦头烂额，最后以朱高煦在朱棣面前哭诉收场，朱棣以战事吃紧为由将群臣的请求给当了回去。 毕竟朱高煦的封地可不是开封，而是云南。 这个时候的云南，没怎么经过开发，给世人的印象，还是瘴气之地、蛮荒之地。 朱高煦的藩国被封在云南，但他不肯就藩，还道：“我有什么罪过，要被赶到万里之外。” 永乐帝本就偏爱这个“英武类己”的二儿子，再加上觉得太子的位置没有给他，心里面更是觉得愧疚，因此也就听之任之。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份父子深情，却坚定了朱高煦的夺嫡之心，乃至最后彻底毁了他！ 朱高爔可不在再理会这些，他于永乐四年正式加入周王朱橚的编纂队伍，撰《救荒本草》，记载野生植物八百余种，其中近五百种为其新增。 这本巨著对各种植物的产地、名称、形状特征、性味及食用方法，详尽介绍，被后人誉为中国十五世纪初期具有科学性的植物学著作，而有了朱高爔的加入，在财力支持下规模更是扩大了好几倍。 另外，朱高爔与朱橚还取古今医方，详加考订，撰成《普济方》，也是一本医学著作。 二王立下如此大功，永乐帝自然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一个是他亲弟弟，一个是他亲儿子，怎么赏赐都不为过，每年的宗藩年终大将，朱高爔和朱橚那真是占了大头。 其余宗室藩王见状，羡慕之余也纷纷开始了效仿。 你整理医学，那我就整理儒学，还有的开始了进军道士行业。 比如说宁王朱权，这位昔日的强横塞王，现在也彻底放弃了永乐皇帝昔日“平分天下”的承诺，直接拜了当代张天师为师遁入道门，别号臞仙、涵虚子、丹丘先生等，韬光养晦，托志冲举，多与文人学士往来，寄情于戏曲、游娱、著述、释道，研习道典，弘扬道教义理。 说起来，朱权这辈子跟朱高煦一样，都是被永乐皇帝给忽悠瘸了，不当人子永乐帝呐！ 正说着，江涛走了进来。 随着燕王朱高爔就藩开封，现在整个江氏的核心产业也全都跟随转移了过来。 “大哥来了？快请坐！” 朱高爔笑呵呵地开口。 江涛也不生分，上前抱着两个孩子逗弄一番，这才坐下。 “王爷，咱们的产业成了，成功进军巴蜀。” “就是那位蜀王爷开口了，咱们得带着他一起玩，否则四海商盟别想进入巴蜀！” 蜀王朱椿？！ 朱高爔闻言笑了。 这也是一个妙人呐！ 朱椿这家伙，不但才学过人，知书达礼，任上奉行“以礼教守西陲”的方针，在四川大兴文风，而且还识大体、懂大局，亲自检举揭发同母弟谷王朱橞图谋不轨，所以一直深受历代帝王的器重，赏赐也是“倍之藩王”。 以致于发展到了万历年间，蜀王府霸占了成都平原百分之七十的田地！ 剩下那百分之三十的田地，还有百分之二十是军户的是朝廷的。 那也就是说，成都数百万的百姓子民只占了百分之十的田地进行耕种！ 除岁禄、赏赐等，蜀王府还有在地方上的收益，如地租、税课征收等。 朱椿刚到成都就藩，朱元璋就把“成都府万年池及南渎庙池”的地租，赏赐给了他。 朱元璋还把成都税课司“都司东，洪武间建，钦赐蜀府”，商税成为蜀王府的一大笔日常收入。 有资料说，蜀王朱椿有三百多个王庄，每天由一个王庄提供膳食，一年才轮换一遍，“富无与比。” 陆釴在他的《病逸漫记》中说：“天下王府，惟蜀府最富。” 谭纶说：“蜀府之富，甲于天下。” 张瀚在《松窗梦语》中说，蜀藩“富厚甲于诸王，以一省税银皆供蜀府，不输天储也”，蜀藩“拥厚赀，为世指名”。 蜀王的富，得到公认。 当然，这也是一件好事，毕竟朱椿名声不坏，后任蜀王也没什么丧尽天良的畜生东西。 “可以答应。” “早就听闻这位王叔“蜀秀才”的大名了，大家一起经商赚钱，也是一件美事！” “大哥，你不用吝惜这点利润，只要将我们的商业规模做大，就算分割出去部分利润，我们也肯定是有的赚的，明白了吗？” 江涛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些都还好说，就是那些琉璃，我们真不推入市场吗？” 五年时间，江府匠人在朱高爔的指导下，成功攻克了琉璃生产难题，并熟练掌握了琉璃工艺。 那晶莹剔透的琉璃制品，连江涛这个巨贾子弟见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如果推入市场绝对会成为重金抢购的珍品。 奈何朱高爔一直压着，不允许任何琉璃流入市场。 对此江涛很是不理解，难道有钱赚还不开心吗？ 朱高爔笑着解释道:“大明的银子就这么多，全部被我们赚了，是祸不是福。” “但是海外却不一样了，郑和已经开始下西洋了，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听到这话，江涛顿时眼里一亮。 郑和下西洋？ 难道是准备远销海外？ 那这价格还能翻上数十上百倍啊！ “王爷大才！” 第179章 杨溥来信！云南沐氏！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现在是永乐七年。 郑和已经完成了两次下西洋。 第一次是永乐三年，郑和船队从苏州刘家河泛海到福建，再由福建五虎门杨帆，先到占城，此后郑和向爪哇方向航行，后到过苏门答腊、满刺加、锡兰、古里等国家。 期间张辅平定安南，大明王朝的触角成功延伸到了南洋，为郑和水师保驾护航。 而郑和抵达三佛齐旧港时，顺手灭了那里的凶横海贼王陈祖义，剿灭贼党五千多人，烧贼船十艘，俘获贼船七艘，生擒海盗陈祖义等三贼首。 永乐五年，郑和回朝，将陈祖义等献上，陈祖义等被问斩，不久之后郑和就开启了第二次下西洋。 这一次郑和主要访问了占城、爪哇、暹罗（今泰国）、满剌加、南巫里、加异勒（今印度南端）、锡兰、柯枝（今印度西南岸柯钦一带）、古里等国，并确认了宗藩关系，然后即将于今年回国。 前面两次，朱高爔都没有插手其中，而是静静地观察等待。 因为不难看出，前面两次郑和下西洋的规模不大，只是抱着开辟航路的想法，海外贸易也并未真正展开。 摸着石头过河，先把路躺平。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接下来这第三次，就是真正开始展开海外贸易的时候了。 所以，这一次朱高爔绝不会错过。 送走了江涛，朱高爔收到了一封密信，来自于吏部左侍郎杨溥。 没错，因为朱高爔的关系，再加上杨溥自身能力，在这五年时间里也是接连升迁，如今官至吏部侍郎手握大权。 密信之中，杨溥直接点出了两件事情。 汉王朱高煦索取大宁前卫、济州卫、天策卫为汉府三护卫，常以唐太宗自比，再次拒绝前往云南就藩。 看到这里，朱高爔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个家伙真是冥顽不灵！ 事实上，云南沐氏一直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因为这沐氏将云南变成了自家的……藩镇！ 洪武年间，沐英坐镇云南的时候，老朱家就对沐氏久镇云南感到不安，太祖高皇帝多次尝试分封皇子到云南，试图以此限制云南沐氏。 当初太祖高皇帝把沐英安置在云南，就是让沐英清除盘踞云南的那些土司。 沐英在云南先后平定各地土司叛乱，又发兵缅甸，直接斩断缅甸伸向云南的暗手。 历经九年的励精图治，不仅大明在云南站住脚，沐府也发展成云南的地头蛇。 沐英去世后，嫡长子沐春继承西平侯继续接管云南，接下来就开始了皇室和沐家的明争暗斗。 早在沐英活着时，朱元璋就把靖江王朱守谦和周王朱橚分别安插在云南掺沙子，只不过这两位王爷实在不争气，加上沐英的关系，朱元璋不忍大动干戈。只是把这两位王爷臭骂一顿然后改封到别的地方。 接连两次试探都无疾而终，朱元璋只能偃旗息鼓，等到沐英死后，朱元璋也不顾及什么情分了，第三次往云南派遣藩王，这就是和沐晟斗了小半辈子的岷王朱楩。 而且这一次，朱元璋是动真格的，不但给岷王修建了一座奢华大气的岷王府，而且还下旨拨云南军队三个卫所转归岷王护卫，直接变相地裁撤沐家兵权。 后面沐春病逝其弟沐晟承袭爵位，朱楩也与沐晟在云南展开了明争暗斗，双方都试图将对方给压垮击倒，从而霸占整个云南之地。 然而双方都没有想到，太祖高皇帝在这个节骨眼上病逝了。 而刚刚即位的建文皇帝更是个愣头青，甫一上位就锐意削藩。 毫无疑问，这对沐氏来说是一个千载良机。 沐晟抓住机会控告朱楩在封地内为非作歹杀戮百姓，朱允炆正愁没有借口对这些藩王开刀，哪里还会犹豫直接就动手，朱楩因而被建文皇帝罢免为庶人。 沐晟本以为此后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建文皇帝竟然会战败丢了江山，永乐皇帝横空出世了。 永乐元年，朱楩被永乐皇帝陛下重新恢复王爵，再次回到了云南，更是和沐晟展开了暗中的血腥争斗。 双方好比是那生死仇人，最后还是沐晟棋高一着，派遣一位被朱楩虐杀女儿的苦主遗孤赶到京城去告御状。 永乐帝得知这个弟弟还是死性不改，擅收诸司印信，杀戮吏民，立刻就勃然大怒，于永乐六年再次把他给废了，如此一来太祖皇帝对云南的布局全部失败。 所以，朱家对沐氏的钳制，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而是一直都在暗中行动。 永乐帝也注意到沐氏在云南尾大不掉，但并未急着动手，而是采取了一系列安抚措施。 永乐元年六月，朱棣下旨把自己的女儿常宁公主嫁给了沐晟的弟弟。并且公主下嫁基本上快到闪婚的级别。来来回回仅二十多天就完成了赐婚到下嫁的全部流程。 古代平民之家从采纳到征礼，没有半年时间是走不完这个流程，更何况皇帝出嫁闺女。这放在历代王朝都是罕见的。可想而知朱棣拉拢沐晟的心情有多急迫。 岷王在九月份被朱棣找了个借口削去了仅剩的护卫成为光杆司令。 永乐四年，朱棣大举出征交趾，沐晟随大将朱能出征。他和张辅同为副帅。朱能死在半路上，张辅接任，沐晟就成了唯一的副帅。 当时，交趾的军队不怕大明军队，就怕沐府带来的云南将士。沐晟在交趾一战中出力甚多。所以战后，不仅张辅升为英国公，沐晟也被封为黔国公。 由此可见，永乐帝的手段之高明，至少沐氏对他这个新帝还是颇为满意的。 现在，永乐帝想要让汉王朱高煦就藩云南，真是想将朱高煦给流放吗？ 自然不是！ 相反，在永乐帝的设计里面，是对朱高煦寄予厚望的。 他希望这个“英武类己”的儿子前去镇守云南，一步一步将沐氏专镇云南的格局打破，将云南这大明西南边陲之地重新收回朝廷，而不是某一姓某一家的藩镇！ 可惜朱高煦并未领悟到，永乐皇帝的深意。 这个汉王爷还一心一意地盯着太子那个位置，恨不得马上就入主东宫！ 朱高爔叹了口气，为朱高煦悲催的一生感到可怜。 紧接着他看向了杨溥提及的另外一事，顿时瞳孔猛地一缩。 永乐七年，鞑靼可汗本雅失里杀死使臣郭骥，永乐帝任命丘福为总兵官，佩征虏大将军印，让他与武城侯王聪、同安侯火真、靖安侯王忠、安平侯李远率十万精骑北征鞑靼！ 看到这儿，朱高爔忍不住叹了口气。 因为这将会是一场惨败！ 丘福耄耋失律，不听劝告孤军深入，致使安平侯李远、武城侯王聪率五百骑突虏阵，斩贼数百人，王聪战死，安平侯李远马蹶被执，骂不绝口而死，丘福与王忠、火真尽皆被俘遇害，麾下全军覆没！ 也正是因此，才开启了永乐帝御驾亲征的史诗生涯！ 朱高爔神情复杂。 丘福，可惜了啊！ 而他这一死，朱高煦也彻底废了。 第180章 永乐北征！六飞五渡！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丘福北伐了。 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丘福可是靖难功臣排名第一的武勋，骁勇善战，功勋卓著。 而且这一次，还有武城侯王聪、同安侯火真、靖安侯王忠、安平侯李远这四位靖难名将辅佐，以及率十万大明精骑。 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大明都没有战败的道理，更不可能会战败。 但是，偏偏大明就这么败了！ 主要原因，还是丘福耄耋失律，生出了骄横之心。 丘福兵至鞑靼，却撇下大军主力，率千余骑兵先行，并在胪朐河以南击败鞑靼游骑。 他趁胜渡河，又俘获鞑靼尚书一人，向其饮劳询问本雅失里的去向。 鞑靼尚书诈道：“本雅失里闻大军北上，惶恐北逃，离此地不过三十里。”丘福深信不疑，决定疾驰前往，以免本雅失里逃脱。 军中诸将纷纷反对，建议等候主力大军到达，探清敌军虚实后再出兵追击。丘福却拒不采纳，坚持以鞑靼尚书为乡导，直捣敌营。 结果就是丘福中计，鞑靼军每战都诈败退去设下陷阱，丘福遂决定继续趁胜追击，李远和王聪都竭力劝谏，丘福厉声而言道：“违命者斩！”而后当先率军疾驰，麾士卒行控马者皆泣下，诸将无奈，只得被迫随行。 不久，鞑靼大军突然杀至，将丘福等人重重包围。安平侯李远、武城侯王聪率五百骑突虏阵，斩贼数百人，王聪战死，安平侯李远马蹶被执，骂不绝口而死，丘福与王忠、火真尽皆被俘遇害，麾下全军覆没。 而事实也正如历史上的那般，当丘福耄耋失律致使全军大败的消息传来，永乐皇帝勃然大怒，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一向倚重的将领，竟然会在关键时刻耄耋失律，白白葬送了十万精骑！ 一想到这儿，永乐帝就恨得咬牙切齿，下令废除丘福所有官爵，全家流放琼州！ 另，永乐帝决心御驾亲征，消息传出天下哗然。 朱高爔也得知了消息，眉头忍不住一皱。 自从当年蓝玉屠灭北元王廷之后，偌大一个蒙古草原，瞬间就陷入了分裂之中，明显分裂为三大部分，即西部卫拉特蒙古（瓦剌）和东部蒙古本部（鞑靼），以及左右逢源的兀良哈三卫。 建文末年，东部蒙古的鬼力赤（窝阔台后裔）被拥立为蒙古大汗，鬼力赤称汗后，阿鲁台为其部下，任太保枢密院知院。 但鬼力赤乃是自称大汗，而且不是忽必烈系元裔，虽然说鬼力赤也勉强可以算是黄金家族成员，但多出了那么一点旁支别脉的意味，因此并未赢得各大小蒙古部落的认可。 尤其是西部卫拉特蒙古，也就是瓦剌部落，不但不予认可，甚至还为了争夺牧场驻地，出兵攻打鬼力赤的鞑靼部落，双方交战至今已有近三年之久！ 自丘福兵败身亡以后，永乐皇帝御驾亲征，率大军五十万北伐鞑靼。 当然，说是五十万，实则能战之士不到十万。 刚经过大战的本雅失里和阿鲁台根本没有力量再次迎接一场寡众悬殊的战争，他们只得撤退，却在撤退途中君臣二人发生分歧。 名义上的大汗本雅失里希望向西撤退，联络西域帖木儿帝国徐图发展，毕竟那帖木儿国一直都有东进的野心，而阿鲁台的根据地在呼伦贝尔草原，执意东撤回老巢隐忍蛰伏。 君臣争执不下，最后二人各领所部分道扬镳。 然而鞑靼部落关键时刻的分裂，却给了已经有着绝对优势的永乐帝绝佳的各个击破的机会。 本雅失里所部首先被击溃，只得孤身一人逃亡到卫拉特马哈木处，沦为了丧家之犬。 然而卫拉特枭雄马哈木却选择将鞑靼大汗本雅失里处死，以此向大明朝廷表示恭顺，本雅失里败亡后，阿鲁台也随之被打败，无奈之下遣使向大明称臣，鞑靼部落就此衰败了下去。 按下葫芦浮起瓢！ 当鞑靼阿鲁台在大明的刻意打击下一蹶不振的时候，卫拉特瓦剌部落则迅速取得了草原上的优势。 卫拉特首领们拥立阿里不哥后裔答里巴为汗，马哈木自任太师，率军东进，占领了大片土地，隐隐有一统草原的架势。 当初朱棣扶持瓦剌北伐鞑靼，是为了让草原上不再出现足以统一的势力，可当阿鲁台归附之后，卫拉特所主导的新汗廷又成了大明巨大的威胁，为了保持均势，永乐皇帝又开始扶持阿鲁台，封其为大明王朝的“和宁王”。 阿鲁台在受到大明的扶持后，迅速重新崛起，为了表示对卫拉特人拥立的大汗不承认，自己也拥立成吉思汗二弟哈撒儿七世孙阿岱台吉为汗，这就在蒙古形成了东、西两个汗廷对峙的局面。 后面朱棣再次御驾亲征，这一次目标变成了趁势崛起的瓦剌卫拉特，在阿鲁台的鞑靼部落配合之下，卫拉特几万人战死，这对于一个部落而言几乎是灭顶之灾！ 尤其是大汗答里巴、太师马哈木先后战死，更是给了瓦剌致命一击，毕竟马哈木是卫拉特的灵魂人物，他的死更让西汗廷元气大伤，自此瓦剌走向了衰败。 但接下来同样的问题又出现了。 瓦剌衰败之后，鞑靼又趁机崛起。 这阿鲁台是一个思维十分缜密的枭雄人物，本来向大明称臣就只是一个权宜之计。 他作为堂堂的蒙古汗廷太师，一旦有了实力和机会，绝不会安心臣服明朝，于是阿鲁台开始频频骚扰明边，彰显着自己的实力。 于是乎永乐帝又不得不三次御驾亲征，攻打鞑靼东汗廷。 阿鲁台自然是第一次被朱棣给打怕了，所以直接避而不战。 虽然以避而不战的方针尽量保存实力，让永乐皇帝直到病死都没能和他交上手，但这样一来，阿鲁台自己也不好受，物资、人口特别是作为太师的威望损失巨大，在避战转移中迅速衰落。 这就是永乐皇帝的六飞五渡，五次御驾亲征，先打鞑靼阿鲁台，再打瓦剌马哈木，然后又反过来继续打，按下葫芦浮起瓢！ 从结果来看，收效甚微，除了一战打崩了瓦剌杀了马哈木外，其余四次都没能真正完成作战目标，将阿鲁台这个狡诈的枭雄给宰了。 永乐王朝中后期，全部都是在针对性地打击鞑靼东汗廷。 然而瓦剌又趁机再次崛起，马哈木之子脱欢比之马哈木更加优秀。 在恢复了本部的元气后，这脱欢不再满足于三位首领共治瓦剌的局面，先后吞并了瓦剌另外两大部落，结束了卫拉特三巨头的历史，真正将西部蒙古瓦剌部落拧成了一股绳。 重整之后的瓦剌犹如脱胎换骨，随即开始疯狂进攻东部鞑靼部落，最终阿鲁台被脱欢击溃并且亲手斩杀！ 阿鲁台这位影响了蒙古历史三十多年的人物从此走下历史舞台！ 而脱欢率领瓦剌部落也走向了巅峰期，他将瓦剌带到了极盛时期，而且还生了一个优秀的儿子，在土木之变中俘虏了大明战神朱祁镇，给如日中天的大明王朝沉重一击。 没错，那个人就是也先，瓦剌太师，马哈木之孙，脱欢之子！ 现在永乐北伐即将拉开帷幕了！ 第181章 永乐帝的执念！文明之间的碰撞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永乐七年秋。 帝自南京开始北巡。 这一次北巡的终点，便是北京。 直到此刻群臣才明白，皇帝陛下说的御驾亲征，可不是什么空口白话。 当永乐帝抵达开封时，朱高爔并不觉得意外。 自己这个燕王在永乐帝心里面，还是很有分量的。 父子二人相对而坐，永乐帝难掩疲惫之色。 “这一次，朕也没想到，丘福竟然会耄耋失律！” 说这话的时候，朱棣还有些愠怒。 但凡这丘福听从告诫，出塞之后稳扎稳打缓步推进，以蒙古那么点兵力，就算设下埋伏又能如何？ 偏偏此獠采取了最危险的方式，孤军深入骄傲轻敌，以致于身陷重围全军覆没！ 这对于一名将领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说是毕生耻辱都丝毫不为过！ 但是，丘松毕竟是朱高爔的小弟，所以朱高爔也不能坐视。 “陛下，此乃丘福一人之罪，他既已经兵败身亡，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陛下还是不要祸及家人！” 朱棣没好气地瞪了朱高爔一眼。 “你不就是想给丘松那孩子求情吗？” “朕当然知道，祸不及家人，可此次丘福罪过太大，那些阵亡将士的遗孀家人全都眼巴巴地看着呢！” 话说到这儿，朱棣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若是朱能还活着，朕决计不会让丘福这个蠢货挂帅！” 朱能在三年之前征安南时，感染了瘴气疟疾而死。 其实他临行之前，朱高爔还准备了一些药物，提醒南征将士做好个人防护。 奈何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太过落后，军民连最基本的防护常识都不知道，所以疟疾还是在军中爆发了，朱能这位名将也因此英年早逝，年仅三十七岁。 提及朱能，父子二人都是一阵唏嘘。 随后，朱棣把话题引到正事上面。 “爔儿，朕准备御驾亲征，你觉得如何？” 如何？ 不如何！ 朱高爔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开口劝谏。 “陛下既然决心北伐，那臣有一个问题，陛下当如何寻到这鞑靼主力呢？” 该如何寻找到瓦剌军的主力？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游牧民族超强的战术机动性，让他们在草原上具有得天独厚的巨大优势！ 中原大军深入草原作战，天时地利人和啥都没有，根本就没有获胜的可能。 那些草原蛮子又不傻，得知大明王师大军压境，他们就算打不过，难道还不能跑吗？ 所以，麻烦就来了。 甭管你战力多强，我就是不跟你决战，在茫茫草原上跟你兜圈子玩儿。 只要耗到大明王师的后勤补给跟不上了，把大明王师的战线不断拉长，到时候草原铁骑甚至还可以回头给你一刀！ 游牧民族逐草而居，只要能够放牧牛羊，就能长期与大明对耗下去。 但是，大明王师在草原上面，可真的耗不起！ 朱棣脸色变了变，他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比如丘福这一次北伐，如果不是人家故意设下陷阱，他只怕连阿鲁台的影子都看不到！ 可是，即便知道了，又能怎么办呢？ 这是历朝历代中原反攻草原，都要面临的一个无解难题。 朱棣捋着胡须，陷入了沉思。 如何寻到鞑靼主力，这是难题所在。 后勤辎重的供应问题！ 敌军主力贼首所在位置！ 这两个难题不予以解决，只怕此次北伐，也会收效甚微。 甚至很有可能，成了那些激进文人口中所说，劳师远征，穷兵黩武！ 朱棣脸色变了变，然后看向朱高爔。 “你小子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那你说说，如何解决？” “解决不了。”朱高爔摊开了手，“至少目前而言解决不了。” “这是两大文明之间的激烈碰撞，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草原游牧文明！ 中原农耕文明！ 朱棣眼中闪烁着精光。 “先秦时代的农耕外患，就是戎（狄）族，所谓东夷南蛮西戎北狄，如西周时候，戎狄曾多次袭扰周王朝，甚至还攻陷了都城，逼得周王室面对其兵锋最终只能无奈地选择迁都。” “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农耕文明始终选择防守，直到秦始皇统一六国，农耕文明才终于实现了对游牧文明的第一次反击——蒙恬北伐！大秦成功赶走了匈奴，却二世而亡，最终江山落入老刘家手中，大汉王朝就此建立。” “然而白登山之战以后，汉王朝被匈奴逼迫得无地自容，只得采取和亲政策，甚至险些被当场擒住，直到汉武帝时代才开始农耕文明对游牧文明的第二次反击！” 白登山之围，算是大汉王朝最羞辱的时刻。 “卫青霍去病等千古名将率军军多次深入漠北，先后设立朔方郡和酒泉、武威、张掖、敦煌等河西四郡，取得了如“封狼居胥”这等辉煌战果；到了东汉，虽然后来也打出了“燕然勒石”的辉煌战绩，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大汉朝还是只能靠“和亲”来暂时缓解来自匈奴的军事压力……” “三国两晋打乱了整个中原，致使大好河山被游牧民族侵占，大好河山，遍染腥膻；直到隋朝定鼎山河，以压倒性的优势赶跑了突厥，再次取得农耕文明对战游牧文明的重大胜利，可惜这也是个“二世王朝”。” “锦绣盛唐，要面对的蛮夷，不只是趁着隋末乱世又重新崛起的突厥，而且其西南也有游牧新贵吐蕃；突厥甚至一度攻入关中地区，直接威胁到了大唐的首都长安；然而“天可汗”李世民即位称帝后，仅仅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就带着一帮能臣武将稳定了局面，还一举消灭了东突厥，再次为农耕文明加了一分。” “至于天水赵宋，接连面对契丹、女真与蒙古等强大部落，最终不得不走向了灭亡，为蒙古所灭；此时的游牧文明，也终于迎来了历史的最高峰——元灭南宋，元太祖忽必烈作为第一个建立大一统的游牧皇帝，终于可以用军事成果来向世人证明——游牧文明战胜了农耕文明！” 朱高爔看向永乐帝。 “从五胡乱华到元灭前宋，我们不得不承认，这是游牧文明的一次次伟大胜利！” “而自两大文明碰撞以来，农耕文明从未真正占据过那片辽阔草原，真正战胜过游牧文明！” 第182章 除非你能找到神种！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震撼还在继续。 朱高爔依旧不曾停留。 “中原一直都是农耕文明，以农业为主建立起了一个个王朝，而历代帝王也都一直坚持重农抑商的国策，所以无论是生产力还是技术水平，中原文明都远超游牧文明一大截！” 这一点众人全都认可。 草原那些蛮子，连冶铁都不会，铁锅都得从中原贸易，简直就是茹毛饮血！ “而草原蛮夷却是游牧文明，逐水草而居，不事生产，全靠掠夺，什么东西不够了直接去抢，抢到了就是自己的。” “这也是为何，草原蛮夷时常南下劫掠袭扰，因为掠夺对他们而言早就是刻进骨子深处的基因与本能，至于礼法什么的他们根本就没有！” 不知何时，在场之人，除了永乐帝外，还有太子朱高炽，还有汉王朱高煦与赵王朱高燧，还有黑衣宰相姚广孝。 这些新鲜词语大部分人都听明白了当然朱高煦不一样。 他捅了捅身旁的老三朱高燧，低声问道:“老三，老四说什么呢？” 朱高燧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耐心解释了一遍，末了还不忘撂下一句“让你多读书，你要去喂猪”。 朱高煦被噎了个半死，满脸臊得通红。 朱高爔见状笑而不语，所以说朱高煦可以为将帅，但不能为帝王，学识底蕴摆在这里，他就算登基了，也只会是个残暴君王，一言不合就会大开杀戒的那种！ 相反，朱高炽自幼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习武，所以只能从文，才学见识都远非朱高煦可比。 毫无疑问，朱高炽更适合做大明王朝的皇帝。 “我中原农耕文明，始终无法解决草原游牧文明，不是在于武力强弱的问题，因为我中原文明也曾有卫青、霍去病这样横扫大漠的豪杰！” “真正原因在于，农耕文明以耕田种地为核心，而草原荒漠对于我们而言，太过贫瘠根本就种不出粮食，这对于一个农耕文明而言，自然就成了无用之地！” “就算我们打跑了草原蛮夷，不能耕种也就意味着没有产出，反而朝廷为了战略意义派遣驻军，还要源源不断地运送粮食到大漠中去，如此才可维持驻军在大漠草原中的生存，如此一来这些大漠草原则就变成了中原王朝的负担！”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全都点了点头。 这一次连朱高煦都听懂了。 毕竟他也是跟蒙古鞑子打过仗的，草原上面全他娘地都是草，怎么耕田种地？ “这种入不敷出的方式，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都不是明智的选择，所以中原王朝从未有过占领草原大漠的那一天，咱们只是出兵将盘踞草原的蛮夷打跑，而非真正意义上地占领。” 朱高爔笑着说出口。 这就是事实。 打跑了一个部落，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另外一个部落迁徙过来，继续南下劫掠袭扰，剿之不绝，让人头疼。 “反倒是草原游牧文明赢了两次，一次是东晋末年的五胡乱华，另外一次则就是蒙古铁骑南下了。” 换句话说，两大文明之间的碰撞，中原农耕文明已经输了两次了！ 众人脸色都颇为难看。 因为朱高爔这话很是刺耳，却又全都是事实！ 不管是五胡乱华，还是蒙古南下，堪称都是华夏历史上最黑暗的时代。 华夏大地一片哀嚎，百姓苦不堪言，神州陆沉满是膳腥，宛如人间炼狱。 元朝时期汉人子民也不好过，金朝即已在任用官吏时规定了先女真、次渤海、次契丹、次汉儿的四等级顺序，以此来提高女真人的社会地位，元朝时期则采用“诸色户计”，第一等是蒙古人:第二等是色日人(指西北地区各族及中亚，东欧来中国的人)第三等是汉人(指原来金统治下的汉族和女真、契丹、渤海、高丽等族及较早被蒙古征服的四川、云南两省的人);第四等是南人(指原南宋统治下的汉族和其他民族)。 这与后世阿三国的种姓制度差不了多少。 蒙古人殴打汉人，汉人不得还手，只可向司法部门申诉；蒙古人打死汉人，只需打五十七下，赔付烧埋银；而“汉儿人殴死蒙古人”，则要处死，正犯赔付家产，余者出烧埋银；汉人、南人不得集体打猎，不得执持弓矢等武器，不得习武，不得聚众举行宗教活动，不得在街市上货郎叫卖，玩弄蛇虫禽兽，唱词演说，引致众人集聚…… 所以，蛮夷窃取了江山，那就是华夏民族的一场灾难。 朱高煦有些愤怒，兀自叫嚣道。 “老四，难道真就没有解决办法吗？” “这大漠草原之地，先是先秦胡人，接着是秦汉时期的匈奴，此后又是三国时期的鲜卑，然后是隋唐时期的突厥，紧接着又是前宋时期的契丹金人，最后又是蒙古，现在又变成了鞑靼与瓦剌……那不是说，就算我们打跑了鞑靼和瓦剌，依旧会有其他草原部落迁徙过来？好似真的没有尽头一样，杀之不尽，斩之不绝！” “难道我中原子民世世代代都要生活在草原蛮夷的威胁之下、恐惧之中吗？” 听到这话，朱高爔抿了一口茶水。 “有办法！”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眼睛一亮。 “只要我中原子民能够在大漠草原上面种出粮食来，那这个隐患自然就可以解决了！” “什么？在大漠草原上面种出粮食来？”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傻眼了。 连朱高炽也抱怨道:“老四，这怎么可能嘛！你方才也说了，那大漠草原根本就不适合耕种……” 朱高爔沾了点水，伸手在案桌上面画了起来。 “在倭国以东，有一片非常广袤的海洋，我们可以称之为太平洋。” “我们如果从倭国一直北上，然后再从我们所在的这个大陆最北处再往东航行，进而抵达一片全新大陆的北部，我们可以称之为神奇大陆，因为就在这神奇大陆上面，存在着三种可以亩产二三十石的神种！” “而其中一样，恰恰就可以种植在草原上面！”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 永乐帝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所谓的神奇大陆！ 朱高煦陡然嗤笑道:“亩产二三四石？那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啊，老四你是不是魔怔了，这也比不上江南水稻产量啊……” 北方以种植小麦为主，可一个青壮的男人，耕种一亩地，最多能得麦两百多斤，也就是一两石而已！ 因而北方一户人家倘若想要维持温饱的话，若是不耕种三五十亩地，这一户几口人，怕是都难以果腹的。 南方的水稻产量则高一些，可高的也有限。 寻常水稻平均下来，不过亩产四百来斤，也就是两三石左右。 南方一户人家，没有十亩水田，想来也无法维持生存。 这就是大明百姓南北的主粮，北方小麦亩产一两石，南方水稻亩产三四石。 正是因为产量较低，所以才会出现那么多的饥民流民。 “多少？！”朱高炽却是身子一哆嗦，声音都猛然拔高了一个度！ 他这一嗓子，直接吓了众人一大跳，把朱高煦给整不会了。 “不就是二三四石吗？你嚎什么？” “老二！你听清楚了，那是二三十石！”大胖胖疯狂咆哮道。 “等等！你说多少？！”朱高煦也惊了，满脸骇然之色。 二三十石！ 亩产二三十石！ 这特么怎么可能啊？ 朱棣眼睛一片血红。 “爔儿，你把舌头捋直了说说！” “究竟是“二三四石”，还是“二三十石”啊？” “这事儿可真不能开玩笑啊！这是比人命还要大破天的事情啊！” 永乐帝激动得无以复加，满脸希冀地看着朱高爔。 “二三四石，值得我如此重视吗？” “若非是有这神种，我会将其称为神奇大陆吗？” “这神种培育得好可以亩产三十石左右，折合算下来约有三千斤吧！” “而且这神种适应性极强，耐贫耐旱还耐寒，不但可以种植在沙地旱地里面，就连辽东那等苦寒之地，也可以活得好好的……因此才叫做神种！” 顿了顿，朱高爔突然扭头看向了朱高煦与朱高炽。 “而且，这是一块天赐之地！” “不仅土地肥沃非常适合耕种，只需要撒下种子就可以坐等收获，而且产量还异常惊人。” “此外，那片大陆上面还遍布着金矿和银矿，当地土著非常落后，至今都还过着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更不懂冶炼工艺，所以这些金矿和银矿根本就没有被开采过……” 朱高爔用极尽夸张的话语描绘着那片大陆的富有，广袤的土地，无尽的黄金，同时也是点明了那片大陆上的土著蛮夷非常弱小落后，容易征服，只要去了，这些黄金就可以任你随便拿。 他之所以要这样做，自然是为了引导大明解开海禁，甚至是奔向海洋。 大明的海禁国策严苛到了什么地步呢？ 寸板不许下海！ 时移世易，开海解禁下西洋，这是带动大明王朝经济发展的重大国策！ 整个现场，所有人都被朱高爔描绘的那一切所深深的吸引，一个个都瞪大了自己的眼睛，难以置信。 天赐之地！ 这真是……毫不逊色于大明，甚至犹有过之啊！ “找到神种，我大明就能够征服草原！” “找到神种，辽东之地也会变成我大明的东北粮仓！” “找到神种，神奇大陆这块天赐之地也可以变成我大明的藩王封地！” 第183章 盛世大明，终章！ - 永乐逆子，朱棣心态崩了 - 猪儿梦虫 永乐七年冬，燕王高爔进献《万国堪舆图》。 基于神种的重要性，帝命燕王与郑和率领水师再次下东洋，与倭国交涉。 永乐八年，帝率军北伐，在斡难河击破鞑靼可汗本雅失里，又挥师东进击败鞑靼重臣阿鲁台，得胜回朝。 永乐九年，二月燕王遭遇倭民刺杀，震怒之下率领水师进攻倭国，七月倭国宣布无条件投降，倭国伪皇与幕府将军入京献出三神器，倭国自此正式灭亡，沦为大明倭国水师基地。 永乐十年，郑和第三次下西洋，通过丝绸、茶叶、瓷器与各种琉璃制品，与外邦蛮夷交换贸易，获得奇珍异宝不计其数，金银钱粮堆积如山，大明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永乐十一年，汉王、赵王与汉王三王率领五万水师远征，目标直指神奇大陆，势要寻到神种；与此同时，草原局势骤变，鞑靼向大明称臣，瓦剌则趁机崛起，屡屡南下劫掠袭扰。 永乐十二年，永乐帝率军第二次北伐，重创瓦剌部，但但自身伤亡亦是不小，帝遂率军班师。 永乐十六年，远征军终于返航，并且带回堆积如山的金矿银矿，以及各种各样的新奇作物，包括三类神种，引得天下震动，帝在群臣接连进谏之下宣布废除海禁国策，大明自此开海解禁，并且将源源不断地派遣远征队伍征服神奇大陆！ 永乐十七年，汉王朱高煦与赵王朱高燧再次挂帅，统领远征军民十万余，从倭国启航再次远征神奇大陆。 永乐十八年，北京紫禁城皇宫和北京城建成，下诏正式迁都，改金陵应天府为南京，改北平顺天府为京师，但在南京仍设六部等中央机构，称南京某部，以南京为留都。 永乐二十年，帝率领大军第三次北伐，燕王生擒阿鲁台，重创鞑靼部落，帝下令斩杀阿鲁台，并在燕王建议下收复岭北行省，种植神器土豆，草原之患由此平定。 永乐二十二年，远征军传回消息，汉王于北美立国，赵王于南美立国，正式向大明递交朝贡国书，并进献奇珍异宝无数，帝大悦允之。 永乐二十四年，帝崩于乾清宫，庙号太宗，葬于长陵，其雄才大略，即位后励精图治，发展经济，提倡文教，采取措施大力发展经济，使得天下大治，国家富强、疆域辽阔，民间赞其“远迈汉唐”。 洪熙元年，燕王朱高爔率水师携家眷一同出海，顺势剿平安南、占城不臣之徒，将大明触角延伸到了南洋，并设置马六甲水师基地，此后一路向西不见踪影。 宣德十二年，帝病重不预，膝下子嗣争权夺利，大明陷入动乱危机，燕王突然返航，以垂垂老朽之身镇压不臣，扶持太子即位，后溘然长逝，临终前请求葬于永乐帝后的长陵旁，新帝与臣民悲痛欲绝，将燕王安葬于长陵，上谥“燕穆王”。 布德执义曰穆！ 燕穆王一生，少时流落，起自闾阎，知人疾苦，然天纵奇才，政事、文学、法理之士咸精其能，至于技巧、工匠、器械，自元、成间鲜能及之，亦足以知吏称其职，民安其业也，一生功绩亘古未有，是为贤王之首！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