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秀儿在现代的时候虽说是养女,可养父母对她好,又赶上了好时候,小时候物质条件不好吃过些苦,长大后物质上从没受过什么屈,工作上有难处,也没真的犯过难,转世到了满族人家,是嫡妻养的嫡出女儿,也是金枝玉叶般的被宠着长大的,两辈子的苦,全在做小宫女子这头一个月里尝遍了。 半夜睡觉被打醒,她已经连喊都不敢喊了,只是磕头道谢,躺回去重睡,到最后半夜不被打了她才知道自己已经适应一宿不换姿势的睡觉方式了。 姑姑们事多,也没有多少耐心,给你使个眼色你要是不能立刻领会,或做什么事做得不够好,立刻就是一顿打,打还好,最惨的是罚,珍儿绣坏了眉芬姑姑的帕子,眉芬姑姑轻轻一句去墙角跪着去,珍儿就整整跪了一夜,早晨的时候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旁人还不敢求情,秀儿刚想说话,就被山杏一眼给瞪得不敢吱声了,后来才知道,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求情,下场无非是两个人一起罚跪罢了。 秀儿忙里偷闲时想着,这若是电视剧里的小燕子等等真进了宫,不被打服了,怕是也要被打发到杂役那里,一辈子不见天日了,还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真当这些姑姑们是死人了。 二娟子见她一边打络子一边笑,捅了捅她,“你笑些什么?” “我笑外面的人总觉得宫女子就是整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往主子身后一站,就吃香的喝辣的了……” “你倒好性儿。”二娟子听她一说,也笑了。 “你们四个……”喜妹进了屋,她身后还跟着山杏,秀儿、二娟子、珍儿、凤儿赶紧站了起来,“是。” “明个儿收拾的利索些,跟着你们山杏姑姑一起去做洒扫。” “是。”这是喜妹见她们四个的性子都磨得差不多了,也算是“可造之材”,开始给她们分派活计了。 转眼又是两三个月,转眼到了六月,小宫女们渐渐的长高,也都认了师傅,秀儿跟着山杏姑姑学端茶;二娟子跟着眉芬姑姑学司沐;珍儿跟着绵儿姑姑学梳头;凤儿命最好,跟着最好性儿的喜荣姑姑学司衾。 她们学归学,洒扫的活丁点不能落下,能进慈仁宫永寿堂太后居所的都是人尖子,她们做的洒扫的活都是外面做杂役的羡慕不已的,要干净利索做事快,皇太后早起给太皇太后请安,或者留下一同早膳,或是说些个闲话,或者身子不舒爽回了宫,宫女子们必定要在太后回来之前把屋子收拾干净,不能让皇太后看见她们手忙脚乱干活的样子,那实在不像话。 秀儿原以为端茶只是端茶,没想到竟是拿着托盘,托盘上摆了一块实心的大青砖,她笔管条直的站着,纹丝不动的端着盘子,一练就是要练两、三个时辰,稍有一动山杏的板子就抽下来了。 她若不是死的时候已经四十,又在满人家里养了十三年,知道情势比人强,没准儿真要受不了“反抗”了,可反抗肯定没有好下场,山杏姑姑早就指着跪在外面擦凉亭,连永寿堂门口都进不去的宫女说了:“学不出本事来,就等着做杂役粗活做到二十五出宫吧。” 渐渐的,再苦也熬过去了,再难也不知道累了,站着端砖头也连抖都不会抖了,山杏又拿了细瓷的茶杯让她端着,里面满满的盛得全都是滚水,“这水再烫也不能撒手,若是撒了手烫到了太后或者是宫里大大小小的主子们甚至是皇上,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她原以为只是在自己的活之外又加了活,却不想事情更多,二娟子渐渐的不敢当着人前和她说话了,她一想也明白了,如今喜妹姑姑的亲事快订下来了,皇太后亲自替她挑的三等虾,家里是做佐领的,若不是顶着太后*宫里面来的这顶大帽子,喜妹镶黄旗包衣出身的身份,断断配不上,如今倒是人人说这三等虾高攀了。 喜妹交了这泼天的好运道,眉芬就更想要做掌事宫女了,看着山杏也是越来越不顺眼,二娟子跟着她学本事,也被她视为自己人,秀儿如今是山杏的人,二娟子跟她一说话,眉芬就找茬一顿的排暄,二娟子也就不敢跟她说话了。 一直练到八月里,算是学有小成,她开始能随着山杏打下手了,虽说是太后*宫里的,秀儿原先也没见过太后的正脸几回,跟着山杏学了本事,人来得多时,倒也会叫她去端茶,上等的皇上、皇后等轮不上她端茶,下面的小主等等,她也是伺候过的。 康熙皇帝年轻,不过是二十岁刚出头的年纪,对太后虽不像对太皇太后般的亲近,倒也常有玩笑,皇后话不多,可句句在点子上,后世传说的这位短命的太子生母,此时还是个幸福的孕妇。 秀儿低着头,听着太后问着皇后的身子:“听太医说你这一胎怀相不错,可也不能大意了。” “谢太后关怀。” 秀儿端着茶杯刚放下,似有所觉的一抬头,看见了大阿哥的生母,此时还是庶妃的纳兰氏怨毒的眼神,她一垂目只做没看见,纳兰氏也没有在意她一个小宫女,再一转眼,众人看见的是她无比喜乐的表情,“皇后娘娘若是能得一皇子,可是天大的福份,妾身便是减寿十年也甘愿。”她本就生得柔美,这一番话说出来,康熙看她的眼神都多了柔和。 “中宫嫡子何等的尊贵,漫说是十年,减寿二十年也是值得的。”庶妃钮钴禄氏说道,她是后来的孝昭皇后,也是跟康熙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父亲是顺治帝顾命大臣中的遏必隆,虽说无封论身份之高贵仅在皇后之下,她自认是将门虎女,说话也比别人清亮一些,配上浓眉大眼的长相,别有一番的风情。 传说中与四爷颇有些渊源的佟妃此时也是无封的庶妃,论长相不是这屋里最标致的,却是最甜美的一个,此时她入宫时日尚浅,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并不插言。 至于康熙皇帝,他不似传说中的丰神俊朗之类的,跟后世演他的那些偶象明星更不是一路的,五官端正是有的,说是多俊帅是真没有,可是那周身的气派却不是演员能演出来的了,就算是这些从小就跟着他的大小主子们,见了他都没有不屏息宁神的。 康熙带着后妃与太后又闲聊了几句,也就告了退往太皇太后处去了,你若问他第一次见到秀儿是什么时候,怎么样他都不会答是在康熙十二年八月初九。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初露头脸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喜妹出宫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过了八月节就要出宫备嫁了,太后虽觉得山杏不似眉芬般的活泛,可是在喜妹的力荐下还是定了山杏是掌事的宫女,眉芬是副掌事的,秀儿也由山杏带着给太后磕了头。 皇太后并不老,她年少守寡,二十一岁就成了太后,如今才不过三十三岁,只是她自认是寡妇,穿着老气身上鲜有艳色,谈吐间也老气横秋,瞧见秀儿抿嘴就是一笑,“是个俊闺女,哀家这宫里年轻鲜嫩的孩子多了,连带着我这个老人家都高兴。”太后不说汉话,只说满语,现在京里的旗人也讲究说汉话,秀儿若不是满语不差,怕是连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奴婢谢太后夸奖。” “好,是个不忘本的姑娘,国语讲得好,会说蒙古话吗不跳字。 秀儿摇了摇头。 “唉,如今宫里会说蒙古话的是越来越少了。” “太后若是想听蒙古话,奴婢回去立刻就去教这些孩子,太后身上都是灵气儿,沾一二分给她们,她们一夜之间全都会说蒙古话了。。”山杏比起眉芬的另一个优势就是她是蒙古旗的,会说蒙古话,太后一听见乡音,果然高兴了。 “不用,皇上说要宫里的人说汉话,学汉学,哀家哪能硬逼着自己宫里的宫女学蒙古话呢?传出去不好听。”太后摆了摆手,她本来就是个单纯易满足的妇人,说过了这些,又低头看见秀儿,“瞧哀家这个糊涂,说着话倒忘了你了,起来吧,进了慈仁宫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哀家疼你。” “谢太后。”秀儿磕头谢恩,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新晋宫女里,第一个进了慈仁宫永寿堂门槛的。 山杏在太后近身伺候着,秀儿在墙角笔管溜直的站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敢有一刻的放松,只看着山杏的眼色行事,心里面却默默的把学蒙古话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所谓艺不压身,多一样本事,就多一条活路。 太后的话不多,事情也不多,整日里不是去太皇太后那里请安,就是跟同是顺治帝后妃的几个太妃一起说话打叶子牌,康熙帝除了晨昏定省,跟太后也无非是面上情,偶尔的带后妃过来坐坐,也就是全了母子情谊,慈仁宫在这个皇宫里,一直是超然的存在,就连**里的那些鸡零狗碎,也是最后才传到慈仁宫里来的。 又过了两三天,跟喜妹年龄差不多的两个姑姑都走了,也都由太后安排着嫁了好人家,凤儿、珍儿也都进了永寿堂服侍。 皇后已经连丧了两子,这一子是第三胎,自然格外的小心谨慎,衣食住行处处小心在意,连**的大权都放了,交给了钮钴禄氏和纳兰氏,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钮钴禄氏直来直往性子急办事利索,纳喇氏却是个精细谨慎过分的性子,两个人互相制衡互有磨擦,事情虽说都没耽误,两人磨嘴皮子的事却不少,连带宫里的气氛都微妙了些。 皇上如今正在宠着表妹佟妃,佟妃年不过十四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有时候搞不清楚钮钴禄氏和纳兰氏在为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打嘴上的官司,经常会添上些笑料,倒惹得那两个人不知如何是好,皇上也因此更加怜惜这个小妹妹。 这些故事多半是淑惠太妃讲的,她是太后的妹妹,比太后小了两岁,看上去倒比太后要年轻十多岁的样子,虽然守着寡,依旧穿着颜色鲜亮的袍子,身上满满的全是蒙古人极爱的香料味,“我瞧着这宫里啊,倒比咱们年轻的时候热闹,皇上爱着这个,护着那个,又要忙前朝,又要忙后*宫,真不知他哪来那么多的工夫。”淑惠太妃说得满语里面都带着一股子抹不掉的蒙古音。 “别说那些闲话了,快出牌。”端顺太妃直接催促道。 秀儿笑吟吟地站在三步之外伺候着牌局,只盯着皇太后和淑惠面前的茶杯、小食碟,端顺太妃和恭靖太妃的茶杯、小食碟由凤儿盯着,都是空了既满,食碟旁的果皮等也是刚铺满薄薄的一层立刻换下来。 这些蒙古后妃,在宫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仍然是喝奶茶、嚼烟丝、吃奶果子、牛肉干等蒙古小食,连瓜子都只要铁锅炒的,半点旁地香料都不要,宫女子们拿着沾湿的白布,一颗一颗的擦,这才擦出来不脏手的黑瓜子供她们享用。 她们天南地北的说着,秀儿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听完了也就忘了,宫女能管的也就是脚尖跟前的那点事儿,听她们说话忘了手里的活计,回去就算她这种已经混出了点脸面的,也要被掌事儿的宫女好一顿的打。 她刚替太后添完奶茶,那边端顺太妃打出了一个八万,替太后看着牌的山杏立刻就笑了,“胡了。”太后正喝着茶还没反应过来呢,一听说胡了立刻撂下了茶碗,细看自己的牌,“哎哟,可不是胡了,青一色!”她这一高兴手一划拉,就划拉到了茶碗,秀儿眼疾手快上前一扶,把茶碗牢牢的扶住了,刚添上的茶水全撒到了秀儿手上,半点也没沾上太后,秀儿手疼得紧了,连吭都不吭一声,把茶杯扶正了,又添了水,退后三步拿了帕子擦水。 太妃们谁也没在意这一节,都在说自己的话,“原先皇上说要撤藩,前朝一个个倒吓得要死,如今吴三桂还不是消消停停的……” “吴三桂那个南蛮子实在是不像话,早该撤藩,当初若不是摄政王防着我蒙古八旗,也不至于用他。” 秀儿手背上钻心的疼,却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山杏见太妃们聊得高兴,冲着站在一边的珍儿使了个眼色,珍儿小心的走到秀儿旁边,接过秀儿手里的茶盘,秀儿也悄悄的退了出去,离了永寿堂才敢看自己的手,已经通红起泡了。 她拿了帕子掩了手,到了茶水房王大爷那里,不停地用冷水冲着手,这个时候用水冲都已经晚了,只不过是为了图个心安,想一想自己这几个月在宫里受的这些委屈,秀儿竟觉得眼泪像是止不住似的要往外掉。 王大爷见她这样,悄无声息地递给她一小盒烫伤膏,“抹上吧,这两天别沾水。” “王大爷……这宫里头就这么苦吗不跳字。 “可不敢叫一声苦啊,眼泪啊,血啊,汗啊,都咽下去,化成汁儿,也要是蜜汁,见人就要笑,不笑不张嘴,说什么事都是舒心的,能进宫就是福气,你看我熬了大半辈子不过是茶水房里的老太监,说是太后信任的老人儿了,可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垅,瞅瞅那些混出来的老哥们儿,我若是气性大的,早气死了,可也有比我混得惨的,一起进宫的,活到我这个岁数的,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完了,姑娘,你再想想你,进宫就到了这是非少的慈仁宫,遇上个宽厚的主子,岂不是比外面的要强?再比比眼皮子低下的,那些粗使的杂役宫女,那才是苦日子一眼望不到头呢。”王大爷说话慢悠悠的,浓浓的京片子味儿,按年龄,他也是三朝元老了,搞不好是前明留下来的,可这些秀儿都不敢问,只觉得听王大爷说话,慢慢的心就安了,许是这药也好用,手都不怎么疼了。 “谢谢王大爷开解。” “谢我做什么,我老了,自言自语的……”王大爷笑了笑,又回到里屋守着自己的小茶炉去了,他许是肚子里藏了一肚子的故事,可这故事谁也不知道是什么。 秀儿用帕子掩了手刚出茶水房,就看见二娟子眼睛红红的看着她,“二娟子,你怎么了?” “我听说你受伤了,来瞧瞧你。”二娟子说完,掀开秀儿的帕子看她的手,红红的一大片不说,还已经烫出泡来了,“还疼吗不跳字。 “已经上了药了,不疼了。”秀儿摇了摇头。 “咱们做宫女子的,就不是人吗?就要吃这些个苦头吗不跳字。 “二娟子,你比我大你怎么不懂呢,拿自己不当人才能活下去啊。”秀儿说道,她要是把自己当“人”了,怕是早就活不下去了吧,这几个月,秀儿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又变老了,两辈子的岁数加在一起,成了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一样了。 “秀儿,我一定要混出个头脸来,好好的争一争,我不信我这一辈子就是受欺负的命。”二娟子也命苦,跟了眉芬到现在还被在太后面前出过头露过脸呢,眼见得姐妹们在太后那里都混了个脸熟了,她能不急吗? “出头露脸又怎么样?能像喜妹姑姑那样,我已经满足了。” “你听说了吗?皇后身边的姐姐叫文绣的,被皇后抬举着送给皇上了,现在已经是常在了,大小也是个……” 秀儿捂了二娟子的嘴,“可别说这样的话!咱们是太后身边的人,只要好好伺候太后就成,可不敢有旁的心思。” “我知道,太后虽说是皇上的嫡母,却是母少子壮,避嫌还来不及呢……” 秀儿想了想,原来康熙和皇太后关系冷淡也有这一宗的缘由,太后若是在平常人家,一样是个美少妇,满人入关之后最怕被人说是不讲礼仪的蛮族,难怪会这般的小心在意。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一盒粉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山杏回到值房时,秀儿已经备好了水和官粉,正坐在炕边做活计,“你这丫头,实在是刚性,我看那热茶溅到你手上,还以为你要喊呢,没想到你硬生生扛住了,若不是牌局散了我悄悄的跟太后说了,她还不知道你伤了呢,珍儿硬是被她喊了半个时辰秀儿。” 她说着拿了秀儿的手看,见红肿已经消了些,这才松了口气,又拿出一个瓷瓶子来,“这是太后赏给你的冰玉烫伤膏,她说了,手跟脸一样要紧,让你细细的涂了,莫要留下疤。” 秀儿站起来福了一福,双手捧了药膏,“谢太后赏。” 山杏打量着秀儿,秀儿比初进宫时长高了些,眉眼更俊秀了几分,虽说宫女不许涂脂抹粉,秀儿脸上只是薄敷一层宫粉,更显得脸上的皮肤洁白无瑕吹弹可破,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姿色,若是长大了,必定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秀儿啊,你晚上怎么不抹粉?” 秀儿没想到山杏忽然说到了这里,“呃?” 山杏说着从自己的妆盒里拿出了,“这是江南贡上来的上等的宫粉,只是太白了些,只适合养肤。”她说完就把粉塞到了秀儿手里,“你们的份例也都是好的,白日里擦那些就成,晚上的时候把这个厚厚的涂在脸上、脖子上,手好了之后擦在手臂上,最养肤色,日后再涂脂粉,也能吃得住粉。” “这……”秀儿是现代人,听说过古人用铅粉,结果脸越擦越黑,对古人这种堵住毛孔的养肤方式颇有些不信。 “这宫里这么多的姑姑,你见过哪个油光满面满脸长痘的?这都是粉养出来的!这粉里有上等的珍珠粉,还有白芷、白术、白附子等等,对肤色都是极好的,只是这粉有药味,到了白日定要洗干净。” 秀儿一听心想这莫非是古代版的过夜面膜?想想见过的宫女确实都是肤色极好,虽是青春期少女也鲜有冒痘的,那些所谓带妆烂脸的艺人,多半用的都是化学制品,哪及得上这些纯天然的东西,“谢谢姑姑。” “别叫姑姑这么生份,叫姐姐。” “谢谢山杏姐。”秀儿知道这是山杏在抬举她,在这宫里,上面的人要抬举你,你不识相,那是大大的打抬举你的人的脸,是一等一的不妥。 到了晚上,旁的宫女一看秀儿也学着她们在脸上敷粉,认了徒弟的也都笑笑从自己的妆盒里拿了粉出来,分给自己的徒弟,唯有眉芬因在太后那里侍寝值夜未曾在,二娟子并没有得到。 后来秀儿才知道,所谓姑姑们给她们的这,本就是她们的份例之内的,老宫女们的规矩如此,总要扣住这,看她们是不是可造之材,再决定给不给她们。 等到了她做姑姑的时候,也同样不能免俗。 却说二娟子见她们都有那,偏她没有,也只得忍着,待第二日眉芬值完夜回来,二娟子伺候的要比平常还要精心十倍,眉芬也是个精细人,立刻就觉得怪了,绵儿笑了笑,“她是在跟你要那盒粉呢。” “你们都给了?” “山杏都给了,我们能不给吗?倒显得我们小气舍不得东西一般。” 眉芬把手上的汗巾子扔进了水盆里,“哼,说好了看她们四个是好的,一起给,怎么偏偏她要逞能先给,倒显得我是个刻薄人。”说完了她上了炕,开了自己的妆盒子,取出粉来扔给二娟子,“眼皮子浅的东西!” 二娟子接了那盒粉,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只觉得自己分外命苦,“谢姑姑赏。” “快滚吧!别在这儿碍事儿!” 晚上当值的姑姑们互视一眼,收拾停当都睡去了,只剩下二娟子轻手轻脚的把屋子收拾干净了,才敢拿着那盒粉出去,坐在石阶上发呆。 她家本是不穷困人家,只是做包衣佐领的爹去得早,只留下空职衔,弟弟年幼不知事,姐姐入宫本想攀个高枝,在主子那里混出脸面来,也好给弟弟撑腰,谁想姐姐混来混去也没混出来,额娘一咬牙,让她也进了宫。 谁想到她又是这样处处受气,如今一同进宫的都已经在太后那里出过头露过脸了,姑姑们言语间也透出几分的软和了,只有她还一直受气,让人看笑话,如今为了这又受人排暄,她真的连钻进地缝的心都有了。 还是额娘说得对,谁让她没生在正经的旗人家里,有三品的顶戴,能正经的参选入宫做主子呢,只能是做宫女子,任人揉搓…… 皇太后捧着秀儿的手仔细的端详,“亏得上药上得早,留不下疤,你这个孩子看着不声不响的,倒是个倔脾气,被奶茶烫了都不吭一声。” 秀儿跪在地上,心里面暖暖的,自打她进了宫,再没人这么真心实意的怜惜她,让她觉得她还是个人,“多谢太后体恤奴婢,奴婢只想着一不能烫伤太后,二不能在太妃面前失态,丢了太后的脸面。” “好,是个好孩子,山杏,你可要好好的调教她。”太后连连的点头,“你家在哪里,家里还有谁啊?” “回太后的话,奴婢家住在西城,奴婢姓乌雅。” “哦,原先做过尚膳房总管的额参是你什么人啊。” “正是奴婢的祖父。” “哦,额参哀家知道,是个精细人,乌雅氏是世代忠良啊。” “谢太后夸赞。” “好了,你这手沾不得水,回去歇息两日再来伺候吧。” “谢太后。”秀儿给太后磕了头,“奴婢这点伤不碍事,奴婢舍不得太后。” “你啊,终究是小,不懂事,这女人的手是也是女人的脸面,手上留了疤也算破相,必定得好好保养,哀家当初在家的时候,骑马手磨出了茧子,我额娘硬是逼着我把手上的茧子拿热水泡软了,一点一点的拿刀刮下去,疼得哀家直哭,额娘也跟着哭,……”太后说着说着,想起了小时候的事,也是自伤身世,她本也是天之骄女,受尽宠爱,谁知道姑姑嫁给了大清的皇帝之后夫妻失和,连后位都丢了,为稳固蒙古和大清的关系,只好又把她嫁了过来,她这一辈子,未曾尝过夫妻恩爱滋味,却尝尽人间辛酸,她是自由的草原女儿,却在这金做的笼子里困居。 “瞧你,又惹得太后伤怀了,太后让你去歇着是恩典,还不快谢恩。”山杏知道太后是自伤身世,赶紧笑着过来打岔,蒙古人谁不晓得太后的苦楚,可这苦水一样得往肚子里咽。 “好啊,是哀家想起小时候的事了,何必怪她,秀儿啊,你跪安吧,明日照样来服侍就是了。” “谢太后。”秀儿磕了个头,退了出去,她一直半低着头,一直退到门外才抬起头来,却见周围的太监、宫女,瞧着她的眼神都与往日不同了。 这紫禁城里啊,是这世上一等一势力的地方,你若没有脸面,人人踩,你若得了点脸面,人人巴结着你,敬着你,也人人盼着你摔下来―― 秀儿回到宫女住的小排房,正好瞧见二娟子在发呆,“二娟子,大热的天你在外面坐着干什么?不怕晒黑吗不跳字。 二娟子抬头看见秀儿,想起秀儿在宫中的步步顺随自己的步步是槛,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你不在太后那里当值,回来做甚?” “我手上有伤,太后命我回来养好伤再回去。”秀儿轻描淡写的说道,她知道在永寿堂发生的事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传遍整个慈仁宫,索性自己先说了。 “太后倒真宠你。”二娟子说道,如果是她―― “无非是机缘巧合罢了。” “好秀儿,你跟山杏姑姑求求情,让她也引荐我进永寿堂吧。” “这……你是眉芬姑姑的人……”若是旁人秀儿说了也就说了,二娟子是眉芬姑姑带的人,若是求了山杏,事情成不成在两可之间,自此可就要把眉芬得罪狠了。 “我没你命好,你不帮我便说不帮的,何必说这些没用的。”二娟子当下沉下了脸,都是一样的宫女子,都是一天进宫的,她偏偏被秀儿比了下去,心中自是多有不服。 秀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还是咽了回去,她若真是十三岁,没准儿还真会伤心,她这个年龄了,什么没经过见过,说是认姐妹,她和这些宫女子也无非是同事关系,能处好就处,处不好了维持面上情就罢了,二娟子如今这般的翻脸不认人,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眉芬姑姑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她也盼着你出息,等你的活好了,她自会带你进永寿堂。”说完这句,秀儿就转身往茶水间去了,屋里都是刚值完夜的姑姑,哪里有她呆的地方,她不如在茶水房帮着王大爷烧水。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一枝独秀不是春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茶水房此时没有什么人,秀儿在外面轻轻的唤了一声,见没人应往往里走,恰好看见王大爷一边看着茶水,一边看着书,秀儿立刻就愣住了。 清朝宫里的太监、宫女一率不准识字,满洲人家只要是女孩备着要去小选的,也没有教女儿识字的,太监满宫里也只有秉笔的两个太监识字,若是此事被上面知道了――秀儿想着,她莫不是撞上了什么不该看见的。 王大爷看见她来了,倒未曾有多惊讶,只是把书放下了,“闲来无事瞧一瞧《茶经》也好知道怎么伺候太后。” “王大爷,您识字?” “认得几个字,不是睁眼瞎罢了。”王大爷轻描淡写的说道,他如今六十多岁的人了,不光经过顺治、康熙两朝,当初进宫的时候这宫里的主人还姓朱,前明太监都是能派大用场的,他认字也平常。 秀儿想通了这一关节也就不说别的了,只是搬了个小凳坐下,“王大爷,你前个儿个说要说书讲古,还没讲呢。” “讲古啊……”王大爷笑了笑,“我多少年不出宫了,不如你先给我讲讲外面的新鲜事。” “外面?”秀儿在家的时候就是旗下人家里娇养的小闺女,她又是唯一的嫡出,谁敢在她面前乱讲一些市井流言,到她大了一些了,就预备着进宫小选,听见的事无非也是家长里短哪有什么稀奇的?她想了想――“我给王大爷讲讲我们满人的铁杆庄稼吧。” “好。” “要说我们满人的铁杆庄稼啊,真要谢先帝爷的恩典,凡是旗下人等成丁之后,自有世袭的职位,按照等级呢,月月有禄米领,旗人里的爷们不兴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出则为兵,入则为民,家里的大小事情都女人管着,我讲的就是我一个远房姑姑的事,我这个姑姑家里啊有一个世袭的参领衔,日子呢过得本该宽裕,偏我姑爹是个爱玩的,整日里最会玩鸟儿,吃喝穿戴也讲究得不行,一来二去呢,就寅吃卯粮了,话说领到了奉禄要换银子,我这个姑姑啊,就满城的打听行情,为的就是多换些银子使,偏有一天……” 秀儿的故事讲到一半,就见珍儿和凤儿双双的进来了,王大爷和秀儿都站了起来,珍儿和凤儿见秀儿在这儿,也是一愣,“太后让你在屋里歇着,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是手伤了,又不是生病了,闲不住就来帮王大爷忙了。” “你倒会找地方。”凤儿笑道,“王大爷,太后传奶茶和龙井茶呢。” 王大爷进了里间,拿了装着滚开奶茶的铜壶出来,交到了凤儿手上,“小心着点,烫着呢。” “谢王大爷。” 王大爷又把另一壶开水交给了珍儿,“直接给你们山杏姑姑。” “是。” 秀儿这才意识到,山杏教了她端茶,泡茶的手艺可是丁点没教,这想来是山杏安身立命的本事,轻易不会传人。 待珍儿和凤儿走了,王大爷转身笑吟吟地瞅着秀儿,“你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讲完了,无非是从上午打探到晌午,结果银价反而掉了,有几家他们家欠了钱的铺子还等着银子呢,明知道吃了亏,也得兑了银子,还给人家。” “这就是好借好还,再借不难的道理。”王大爷笑道。 秀儿在王大爷这里呆了两个白天,第三日如常的跟着山杏到太后那里伺候,太后见了她,又是一阵的笑,“听说你这两天去陪着王太监了?” “王太监性子和善,常教导奴才们礼仪规矩。” “嗯,他是个好人,你们跟他多亲多近总是好的。”太后言语中并没有责怪之意,茶水房各等的重要,她能让王太监一掌理就是这些年,必定是极信任他的。 自从知道了山杏没有教她如何泡茶,秀儿就开始留心起来,所谓学艺,一是师傅教,二就是自己偷学了,处处留心注意,跟着打下手的时候也能看出门道来。 太后本是蒙古人,爱喝奶茶、砖茶,就算是喝别的茶也顶多是茉莉花茶,并无多少特殊的技巧,若是皇帝或者别的妃嫔来了,门道就多了。 皇帝爱喝龙井,皇后有孕只喝冰糖姜片黄瓜泡的茶,别的妃子也是各有所好,宫女们都不识字,这些都是要默默记在心里。 秀儿看了几天,心里就有谱了,送茶的时候虽说茶碗都是一样的,又盖着盖子,却丝毫不差,山杏看在眼里,又多了几分的赞许。 秋风渐起,宫女子们又换上了秋装,除了加了厚度,形制上并无别的不同,依旧是绿色,嫩绿到老绿,各凭喜好,慈仁宫的宫女们,因是伺候太后的,选的都是老绿,另一套红装也发了下来,这是备着千秋节和过年的时候穿的。 衣服赏下来了,活计也就来了,宫女子们总瞧不上外面的绣工,腰身、袖口、领口总要改一改,袖子边还要绣上各种各样的绣花。 有头有脸的姑姑们大半的活计都交给了新进宫的小宫女,秀儿虽说混出了些脸面,一样是要日夜劳作,不当值的时候,大半的时间都在做活,也就是吃饭、睡觉算是休息。 这个时候二娟子的特长就显出来了,凭心而论,二娟子确实手艺要比秀儿她们三个要好,打得络子也要精致些,连眉芬都觉得脸上有光彩,对娟子多了些软和。 秀儿见二娟子在低头干活,忽然想了个主意,“娟子姐,你会打五蝠捧寿络子吗不跳字。不管怎么样,都是一起来的小宫女,单剩二娟子一人秀儿也实在不忍心,再说她一个实际年龄已经是中年妇女,早婚的话儿女都跟二娟子一般大了,跟她一个小姑娘置什么气?该拉一把还是要拉一把。 “没打过,不过应该也不难。”二娟子确实早慧些,骨子里却还是个孩子,跟秀儿生了一回气也在尴尬中,这回秀儿主动让她下台阶,那怕是支使她干活,二娟子都是乐意的,她却没想到秀儿是想要提点她一下。 “千秋节马上就要到了,不如咱们打十几二十个大大的五蝠捧寿络子,挂在宫中各处也好讨太后的喜欢。” 秀儿这么一提议,二娟子的眼睛就是一亮,她正寻不到法门讨太后的喜欢犯难的,没想到秀儿不计前嫌,提了这么好的主意。“那得问过姑姑们,咱们没有那么多的丝线。” “走,咱们这就去问山杏姑姑。” 山杏正在想着要怎么在千秋节上讨太后的喜欢,听到她们的这个主意自是高兴的,“好,我明个儿就下单子让内务府的人置办,这事儿就交给你们来办了,他们东西拿来若是不好,你就说这是给太后贺千秋用的,东西不好拿不出手,仔细他们的脑袋。” 山杏多嘱咐这句,是怕送东西的人一看是秀儿和娟子这样的小宫女收货有所怠慢,也怕她们俩个不知道狐假虎威的道理,受人欺负。 “我们省得了。”秀儿笑道。 一听说是给太后贺寿用的,内务府不敢怠慢,拿来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没发生山杏想像中的一幕,秀儿收了东西和二娟子就开始研究起了花样,二娟子果然聪明,虽说打大络子的线要粗些,却也没费什么工夫就弄明白了五蝠捧寿的络子要怎么打。 秀儿跟着她学,没多大一会儿也学会了,珍儿、凤儿虽说学得慢些,编出来的也像模像样的,山杏看见她们的成品,也是满意得不得了,几个大宫女闲下来的时候,也跟着一起编,宫女们都是手巧的,做活也不惜力,到了千秋节前五、六天,慈仁宫里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五蝠捧寿、福寿万代、多福多寿的络子。 太后瞧见了果然喜不自胜,“好!好!都是些手巧的丫头。”她又指了指最大的那一个五福捧寿的络子,“这个是谁打的?” 秀儿上前一步回话,“回太后,是二娟子打的。” “哪一个是二娟子啊?” 二娟子好不容易有了出头露脸的机会,立刻上前一步跪了下来,“奴才二娟子给太后请安。” 太后瞧了瞧二娟子,见她长得清秀,衣裳头脸都整整齐齐的,也瞧着喜欢,“你把手伸出来给哀家看看。” 二娟子伸出双手,太后细看了看,“嗯,果然是双巧手,二娟子这个名拗嘴的很,以后你就叫巧儿吧。” “谢太后赐名!”巧儿(二娟子)磕了个头。 秀儿松了一口气,她们同期进宫的这些宫女,总算全都在太后那里稍微混出了一点头脸。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千秋节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到了那一天,不光是红衣裳赏了下来,连宫花也赏下来了,宫女们一年到头也就是在万寿节、、过年这几天能穿红戴绿,描眉画眼,不过也不敢过份,只是淡妆而已。 秀儿上辈子化过裸妆,虽说化妆工具不同,但技巧都差不多,简单一化妆,果然眉目又俊美了不少,只是这个时代的口红化法,秀儿有点实在没办法接受,所谓樱桃小口一点点,就是上下嘴唇各化一点点的口红,显得怪异极了。 秀儿不是喜欢张扬的性子,更这个时候不是显个性的时候,只得照着姑姑们教的样子,给画上了,山杏一个一个的从头到脚检查她们的妆扮,见都十分得体,满意得笑了今个是太后的,太皇太后、皇上、皇后、各位小主,各权贵亲眷、各府的诰命都要来贺寿,你们一个个都要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要落了慈仁宫的面子。” “是。” 皇太后虽说憋屈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做了太后上面还有太皇太后这尊大佛,可该有的礼遇是一点都不差的,太皇太后怜惜这个侄孙女兼儿,虽说人到礼也到了,却只是呆了片刻就走,不肯在这样的日子也占她的风头,寿宴之上,皇上居左,皇后居右,一个替太后布菜,一个替太后把盏,一副平常人家孝顺和乐的样子,太后也是红光满面,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秀儿谨慎地伺候着宴席,不敢有丝毫的马虎,这样的日子里出彩不要想,要想的是丁点误不能犯,来饮宴的大小主子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想法,一个个都是略伸几下筷子,浅尝即止,规矩极了。 给太后敬酒贺寿,虽有互别苗头的想法,可也不敢过份,当面都是亲、热的叫着,秀儿心里模拟的众妃争宠互别苗头的戏码根本看不见。 只有和硕建宁公主脸色略差一些,秀儿心里默默一算,大约也明白了,康熙是年初的时候下的撤藩令,太后千秋是十月初三,吴三桂虽大面上仍未有动作,却也一样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建宁公主虽身为公主之尊,却也是处境尴尬。 果然公主敬酒的时候话说得值得人玩味建宁给太后贺寿,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也愿建宁能与太后常相见……”她本是皇太极幼女,生母微贱不得宠,十三岁嫁给吴应熊为妻,吴应熊在京中名为额驸实为质子,对她百般疼爱,她的好日子可以说是在嫁给吴应熊之后才开始的,只是吴应熊身为质子,到底有没有与妻子交心,谁也不,如今情势如此微妙,身为质子的能否保命尚在两可之间,她日夜忧思,削瘦不已,哪有鹿鼎记里那位刁蛮公主的一丁点影子,只让人觉得瘦骨伶仃憔悴单薄,唯有皇家公主的一身傲气在,让人不敢小视。 “建宁你说得这是话,咱们身为姑嫂,自是要常相见的。”皇太后说道,“这话说得不好,罚你连喝三杯。” “是。”建宁果然连干了三杯,坐回原位,秀儿心里叹了口气,她清宫剧看得不多,大约也吴应熊身为质子下场不好,建宁公主活没活下来,她真忘了,只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一个小小宫女,又能可怜谁呢? 过了没多久,秀儿从与太后往来的妃子们口中听到,吴三桂反了!建宁公主几乎是在第一就被接回了宫,就住在慈宁宫里,与与儿女完全的隔离开来了。 太后也念了几句天可怜见的之类的话,又吩咐下去她的如此匆忙,怕是衣裳的带得不多,山杏你挑捡几件我未上身的衣裳,给她送。” “是。” 山杏挑捡出来了衣裳,跑腿的活自然不能由她来做,她招招手,秀儿和凤儿快走几步到了她跟前,“你们俩个去慈宁宫走一趟,给建宁公主送,记得早去早回勿要贪玩耍,更不要分开。”清宫规矩,宫女出门必定得两人一齐,单人独行是要打板子的,山杏又解了身上的腰牌,“这是出宫的腰牌,不要弄丢了。”这是另一个规矩了,无旨出宫门,打死不论。 秀儿接了,又把腰牌系在衣襟子上,不敢有丝毫大意,说起来这是她进宫以来第一次出慈仁宫的宫门呢。 秀儿和凤儿规规矩矩的走了,走了宫门之后,像是出笼的小鸟一样自由快活,“秀儿姐,你建宁公主是谁吗不跳字。宫女就眼皮子跟前那些事,凤儿千秋宴时离主宾席远,又没有大宫女给她讲那些事,不建宁公主的来龙去脉也平常。 “建宁公主是太祖爷的幼女,先帝爷的亲,圣上的亲姑姑,十三岁时嫁给了吴三桂之子吴应熊为妻。” “那岂不就是造反了的吴三桂的儿?” “嘘!”秀儿示意凤儿小声点,“我让你这些事是怕你到时候不回事冲撞了旁人,可不是让你乱发议论的。” “我懂了。” “你也不用怕,咱们是慈仁宫的宫女,旁人不敢为难咱们,只需要抬头挺胸,莫要丢太后的脸面。” “嗯。”凤儿是真正的十三岁,头一次出宫办事,自是怕得不行,见秀儿如此淡定,也就放下心来了。 慈宁宫离慈仁宫不远,两人到了地方,慈宁宫的人果然对她们十分客气,“不知两位姑姑有何贵干?” “贵干不敢当,我们是奉了太后的旨意,来给建宁公主送的,还请公公帮着通传一声。”秀儿深吸了一口气,从容应对。 守门的太监不敢耽慢,找了个小太监吩咐了几句让他进去传话,那小太监在守门太监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守门的太监又露出了笑脸。 “请两位姑姑进去,小伍子,给两位姑姑带路。” “多谢公公。”秀儿和凤儿福了一福,一前一后的跟着那个叫小伍子的太监向前行。 慈宁宫与慈仁宫行制布置都差不多,建宁公主被安置在西跨院里,秀儿到这里才,来的人不止她们这两个,站在外面等侯的宫女身上的腰牌和饰品,大约宫里有头有脸的人都在了。 她们到了门口,一个年长的宫女迎了出来,“两位姑娘请稍等,公主在会客。” “是。”秀儿和凤儿捧着后退了两步。 正这个时候,忽然听见门里面一声轻脆的茶杯响,“我这里屋小茶薄,不敢让贵客久呆,招待不起纳兰娘娘。” 纳兰明珠是力主撤藩的,建宁公主八成是把帐算到了纳兰氏身上,此时纳兰氏还是无封的庶妃,自然是任凭公主羞辱,不敢有半点反抗。 果然纳兰氏脸羞红得如同红布一般,低头出来了,等在外面的宫女伸手去扶她,被她一把挥开了。 秀儿赶紧拉了凤儿再往边上让了让,让出一条道来,纳兰氏快步走了。 刚才出来的那位宫女,又再次出来,“公主有请。” 秀儿心道难道建宁公主是有意在她们这两个太后派来的宫女面前赶纳兰氏示威?这个建宁公主,倒真有所谓的满洲姑奶奶范儿。 秀儿心里这么想着,脚步一丝都不敢停,进了屋后先施福礼,她们替太后办事,代表的就是太后本人,福礼已经是礼遇了,“太后说公主殿下匆忙,怕是没带几件衣裳,特意挑了几件没上过身的衣裳来给公主穿。”秀儿眼睛略一扫,已经看见清楚建宁公主招待的都有谁了,钮祜禄氏、马佳氏、佟佳氏,原先应该还有纳兰氏,只不过纳兰氏被发作了一通,出去了。 钮祜禄氏此时脸上淡淡的,丝毫没有因为纳兰氏出丑而表现出来幸灾乐祸,是啊,纳兰明珠力主撤藩,他堂妹在宫里因此受了建宁公主排暄,没准儿还会更得康熙的怜惜呢。 这些都是秀儿默记在心里的,她是受了太后的懿旨出来赏的,没必要与众妃见礼。 “有劳太后惦记了。”坐在主位的建宁公主声音略微有些沙哑,眼睛发红,显然是哭过,“该是本宫去给太后请安才是。” “太后说都是一家子骨肉,还请公主珍重才是。”秀儿说道。 “本宫自是感念太后恩德的。”建宁公主跟她们这样的小宫女也没有可交际的,略一使眼色,又是刚才迎出来的大宫女,送秀儿和凤儿,临走的时候还塞了两个荷包给她们俩个。 “谢公主赏。”秀儿福了一福,这宫里不管是谁,不管是往宫里还是宫外赏,送赏的人就没有空手而归的,要不有破落妃子皇亲,宁可不得那些不值银子也没人敢往外卖的锦缎瓷器,也不乐意受赏呢,一年到头赏个十几二十回,稍差一点的人家能被赏到揭不开锅。 秀儿和凤儿跟着引着他们来的小太监出了慈宁宫,凤儿见路上没要紧的人,这才敢把荷包拿出来看,“呀,这银裸子足有三两重呢。” “这是咱们第一次受赏,银裸子再重也要交给山杏姑姑。”秀儿说道。 凤儿也不是眼皮子浅的,一下子就明白秀儿的意思了,谁不出来赏是有油水的,更不用说建宁公主身为平西王的嫡长媳,豪富异常,赏赐必定不薄了,山杏让她们来送,就是给她们油水捞呢。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道上传来鞭子响,这是皇上要到了,秀儿和凤儿赶紧避到墙边,低头瞧的脚尖,清宫许是受了前明皇帝荒淫的教训,约束宫女甚严,她跟凤儿要是敢有犯天颜,怕是不等回慈仁宫的大门,就会被乱棍打死。 秀儿看见的最多也是一双又一双的脚罢了,来人也没把墙边的两个宫女当回事,只是往她们身上略扫一眼,就从她们的衣饰上认出是慈仁宫的人,太后八成是非正式的送建宁公主体己的了,心中感叹太后是个仁厚的,也就挪开了眼,不再在意了。 待圣驾走了,秀儿和凤儿都长出了一口气,“圣上这是去慈宁宫吗不跳字。 “千万勿要妄测圣意。”秀儿说道。 凤儿有些崇拜地看着秀儿,都是同龄的宫女,秀儿就硬是比别人稳重知礼好几分呢,老成得倒似是修炼成仙的人似的。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大行皇后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这一夜是山杏带着秀儿一共六人值夜,山杏在里间上夜,秀儿在外间,只听得太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要惊醒,问山杏几更天了,皇后那里可有信来,天刚亮,太后就起了身,带着她们又往坤宁宫去。 秀儿心中叨念,莫说天家无真情,太后这个出身蒙古未受过什么教育的女子,就是一片真心待人。 这次太后来了,**的嫔妃也全都来了,就为了守着皇后这次产子,秀儿见她们一个个都容色哀凄,装扮简单,心里却明白,皇后难产,不定如了多少人的意!有多少人盼着皇后一尸两命! 到了辰时,康熙下了朝,也来了,莺莺燕燕飘飘下拜,康熙皆不放在眼内,“给皇额娘请安。”太后如此关怀赫舍里氏,甚至不顾身体在此看守,康熙是领嫡母的情的。 “免礼。”太后虚扶了一下他,“皇后吉人定有天相,如今有真龙天子在此守着,必定能平安无事。”竟不提要康熙以国事为重的事了,太后是经历过顺治与董鄂妃一段情史的,深知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在情这个字上一但入了魔障轻易走不出来,与其让皇帝因不能陪着皇后而后悔,不如纵着她。 康熙十三年五月初三巳时,康熙的第二个嫡子出生,乳名保成,保成出生后两个时辰,难产血崩的皇后赫舍里氏撒手人寰。 秀儿扶着太后,听着产房里康熙压抑的哭声,也有几分的鼻酸,她原以为康熙和皇后之间是政治联姻并无多少真情,想来康熙真是可怜之人,幼年顺治帝独宠董鄂氏,对他这个儿子极为忽视,再长大些父死母早丧,在太皇太后的抚育下长大成人,朝堂上受尽鳌拜欺凌,他除了鳌拜,又下乾纲独断下令撤藩,逼得三藩造反,他内外交困,又逢发妻早丧,怎能不悲? 过了一会儿康熙从里面出来,已经是擦干泪水表情恢复平静:“请太后节哀,勿以皇后为念,伤了身子。” “也请皇帝节哀,咱们大清国还指望着皇帝您呢。”太后拍了拍康熙的肩,这个动作做起来有些生疏,她与皇帝毕竟不是亲生母子,太后叹息了一声,顺了康熙的意,坐了凤撵回宫。 秀儿心想康熙与太后淡淡的,太后若是趁康熙因失了皇后伤心难过,多安慰几句,没准儿这淡淡的情谊能加浓几分,天家母子又不是亲生,感情也要靠经营啊,可太后竟然就这么回慈仁宫了。 又联想太后的为人,她若是能以皇后之死获利极有心计手段之人,她与康熙母子感情怎会淡淡。 索性也就撂开手不再想了。 赫舍里氏去了,宫里的各项礼仪也都有条不稳地开始了,可是比起这些虚礼,紫禁城里的众人们,真正关心的是活着的人。 太皇太后竟与秀儿想法一样,对自己侄孙女不知笼络皇帝一事颇有微辞,“眼下哀家年岁一年比一年大了,还能护着你几年?皇帝人大心也大,哀家若是早早的去了,你……”太皇太后把话再往深里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太皇太后疼我,我岂能不知,我就是那样的人,也没有什么大出息了。”皇太后笑道。 太皇太后叹了一声,又指着山杏、眉芬、绵儿、秀儿她们四个,随侍太后的宫女,“你们这些人,平日里也不说劝劝太后。” 她们四个人立刻跪了下去,“是奴才们服侍不周。” “太皇太后怪我嘴拙也就罢了,怪她们几个孩子干什么。”太后笑着替她们四个讨情。 “你啊!”太皇太后叹了一声,“都起来吧,一个个都机灵些。”她又见这四个人里唯有秀儿是个眼生的,身量仍未长成的样子,五官却是极清丽端庄,“这个丫头哀家倒有些眼生。” 太后看了一眼秀儿,“这是今年新进宫的,我瞧着她倒伶俐,难得的是个心正的,就带着了。”其实太后给太皇太后请安,要带着这种事一直是山杏安排的,眉芬自然要占一个名额,她又跟绵儿是死党,非要带着,山杏索性把第四个名额给了秀儿。 “哦,就是自己手烫伤了也要忍着,不肯当众叫嚷失了慈仁宫面子的那个?你做生日时,那些络子也是她的主意,只为提携一同进宫的姐妹?”秀儿不过是慈仁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太皇太后竟娓娓道来,把她的来历甚至是一些只有宫女之间才知道的事说得一清二楚,秀儿额头上见了汗,太皇太后在慈仁宫里有眼线这事很正常,可是她竟毫不避讳,她与太后婆媳真的肝胆相照毫无猜疑? “正是。”太后含笑点头。 “是个好的。”太皇太后笑道,她又与太后说些别的事,这个话题就被撂开了。 秀儿左思右想,慢慢的竟把这其中的关窍想明白了,她把这些古人想复杂了,现代的一些定律,在古人身上是一样的,比如这婆媳关系,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虽说是血亲,又是婆媳,可要说毫无芥蒂是不可能的。 皇帝只有一个,皇帝若是与皇太后亲近,太皇太后对皇帝的掌控力自然下降,皇太后本身又自知无什么才干,自然后退,不肯与太皇太后相争,可太皇太后对皇太后,仍有防备,一开始说得那些话,竟是试探! 太皇太后一个寡妇,失了儿子,自然要把亲孙子牢牢地握在手心里,岂容他人觊觎! 她当着太后的面说了慈仁宫里的内情,连小小宫女一举一动都在掌握之中,何况旁人?可她既明说了,就表明了她的态度,她对皇太后是信任的,非常信任,以至于慈仁宫里有她的眼线都不避讳。 有芥蒂,有感情,皇太后只要不过线,过份拉拢皇帝,她就仍然是太皇太后保护下的好儿媳。 皇太后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又要与太皇太后好,可也不能真的与康熙淡到了极点,皇太后虽有真的一面,可她也是紫禁城里的女人。 这些都是秀儿半夜睡不着想明白的,想明白了也只有一声叹息了,巧儿碰了碰她的肩,“明天还要去给哭灵呢,早些睡吧。” “嗯。”秀儿闭上眼,又想到另一件事,太皇太后既然如此重视皇帝,为何皇后难产,太皇太后竟不见人影?太皇太后的说辞是人老了再见不得这些,真正的理由呢? 难道宫里的传闻是真的,裁撤三藩之事,太皇太后与皇帝实际上是意见相左的?太皇太后八成是意识到了,康熙与顺治不同,康熙要有主见有智谋得多!并不是她能够完全掌控的! 秀儿想到这里又笑了一下,她一个小宫女,在清宫中蝼蚁一般的存在,竟然想了这么多,这也是她上一世的习惯使然,做到中下层小主管,就开始注意公司里的各派动向了,大公司、小社会,一不小心成了各派相争的炮灰可就惨了,她任职的第二个公司就是她发现内斗太厉害,斗的主力又都是老总的亲人,甚至还有小三夹在其中,对公司前景严重不看好,果断辞职转换跑道的。 后来那公司果然倒闭,原来的同事见她在新公司里如鱼得水甚至做到了高管,都说她见机得快,他们都是后来内斗激烈了才走的,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其实非她比别人强多少,实是因为她想得多,一旦做了决定又比别人果决,绝不拖泥带水罢了。 如今嘛――她百分之百是太后的小小小卒子,反正也没听说皇太后有什么不好的下场,还是依照既定计划,一步一步爬到掌事的位置,再得一桩不错的赐婚,好好过她的小日子! 秀儿想到这里就踏实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给皇后哭灵其实是百分之百的技术工种,按照班次排好,排到你之前要表情肃穆,排到了你时掌礼的太监喊:“哭!”就要哭出眼泪来,要多真诚有多真诚,不知道的人以为是死了亲娘,当然了若是梨花带雨哭成个泪美人儿就更好,只不过这种高难度的动作都是各宫小主的活儿,宫女一般不抢戏。 掌礼的太监喊:“收。”你要收放自如,面仍有凄色却要收泪,把哭的位置让给下一个人,眼泪收不住就是失仪。 这不是哭灵,这个是琼瑶剧选角啊! 太后是长辈,自然不用像宫里的嫔妃一样去给皇后守陵,身边不能没人伺候,本来是免了慈仁宫宫女哭陵的,太后却说赫舍里氏对她们照应良多,让她们轮班去哭,哭完了还要跟太后讲皇后在宫中多么有人望,人人痛哭追忆皇后之类的。 秀儿紧张自己哭不出来,可是轮到她时,想想自己离家在宫中做宫女,种种凄凉,又回忆赫舍里氏音容笑貌,竟也哭出来了,收的时候倒真的是费了半天的劲。 她是太后身边的人,掌礼太监也没有为难她,一混就混过去了。 据秀儿观察,慈仁宫里的人在演技方面还是达到了群众演员的水准的,都能哭出泪来,收得方面控制得也很好,想想也是,哪个宫女不藏着一肚子的泪,无非是借别人的故事,流自己的眼泪罢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篦头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秀儿站在慈仁宫高高的台阶上,轻轻一松手,手里碧绿的西瓜顺着台阶滚到地上,摔了个粉碎,瓜正是好瓜黑籽翠砂瓤,汁水丰富新鲜……可惜却是吃不得的,清宫旧例,伺候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帝、皇后、贵妃的宫女到了伏天一人有一个瓜的份例,可这瓜宫女谁都不会吃,西瓜性凉、清热生津、利水,宫女们每日当值,哪能时常出去解手,只有把瓜扔了,听个响儿。 她的身后巧儿、珍儿、凤儿也把瓜扔了下去,三个人叽叽喳喳的要赌谁得瓜扔得远,摔得瓣数多,秀儿佯装不乐意:“你们三个好不讲究,看我摔完了才打赌。” “新宫女进来叫你姑姑都叫了小半年了,竟耍起小孩脾气了,我的瓜给你摔。”巧儿把自己的西瓜塞到了秀儿手里。 “咱们俩个算一股,输赢都出份子。”秀儿笑道。 “那我们两个也是一股。”珍儿和凤儿互相搂着说道。 “好!” 啪!啪!瓜摔到地上,宫女们凑在一起嘻笑了几声,秀儿和巧儿输一人输给珍儿和凤儿一个荷包,带着笑容走了。 如今她们也算是混出来了,欺生欺生,二月里来了一批生瓜蛋子可以让这次老“资格”的欺负,再说时日久了,各自都熟了,哪里还会像一开始一样的端着姑姑的架子欺负人,她们四个算是熬出头了。 “听说纽祜禄娘娘封了贵妃,掌理**事,佟佳娘娘也封了妃,佟妃,你们说皇后会是谁啊。”凤儿说道。 “论资历出身当然是贵妃娘娘更高一些,当初她可是跟先皇后娘娘一起进宫的,可佟佳娘娘是皇上的亲表妹,又更得宠一些……”巧儿说道。 “不管是谁,封了皇后,都要孝敬太后,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只是神仙打架小鬼遭秧,哪个咱们都惹不起,敬着、躲着呗,左不过她们不敢欺负咱们慈仁宫的宫女。”珍儿这话说得是实话,连秀儿都对她刮目相看了。 “原来珍儿是个腹内有乾坤的!”秀儿捏捏珍儿圆圆的脸。 “那是啊,在宫里呆了这么久,总不能白呆。”珍儿笑道。 “听说两位娘娘暗地里都在太皇太后那里使着劲儿,想要抚育二阿哥呢。” “我看她们是要枉废心机。”巧儿说道。 秀儿不说话,听着她们讲这些事,心里知道巧儿说得这话是对的,从康熙大婚到现在,都折了多少阿哥、格格了?里面甚至包括嫡长子承祜,唯二到现在活得还可以的一个是养在宫外的大阿哥,另一个就是皇后留下的没娘的孩子乳名保成的二阿哥,这里面固然有康熙和后妃们太年轻孩子先天不良的原因,可这么个死法说没猫腻谁信? 康熙是宫里长大的孩子,就算爹娘死得早,他少年登基经历得少,可这些年看也看明白了,他真能一点怀疑都没有?从他把大阿哥送走,二阿哥自生下来就亲自抚养来看,他是有怀疑的。 要论受宠,这些最受宠的其实是马佳氏,只不过马佳氏的孩子都没能活下来,出身又差些,这才在后位之争中,是配角的角色。 同是怀孕,人人在意着皇后娘娘,谁记得马佳氏四月初六生了个阿哥,还没睁开眼就没了,只得了个长华的乳名。 还是那句话,后妃这个职业虽然福利不错,可危险系数太大,那怕爬到最高级别的皇后,也未见得是什么好事。 说来也巧,她正想着马佳氏,马佳氏就来了,据说是家里面捎来了新疆的哈密瓜,她送给太后尝鲜,同来的还有佟佳氏。 佟佳氏年轻,颜色正好,又是从小在宫里常来常往熟悉的,逗得太后笑个不停,马佳氏年岁略长生育又早,姿色上不如佟佳氏出挑,难得的是身质娴静女人味十足,皮肤也极白,虽说两个人来慈仁宫主因是送哈密瓜,她是主客,可陪客的佟佳氏说得倒比她多。 佟佳氏天南地北地讲,不知道怎么说到了二阿哥身上,“前日我见着了二阿哥,已经能坐起来了,果然早慧,一双眼睛大大的小嘴红红的,瞧着颇有赫舍里姐姐的影子。”佟佳氏说到这儿,笑容收敛了起来,脸上带着伤感。 “唉,他没了亲额娘,皇帝又舍不得他,非要亲自带着,你们谁看见了就搭把手吧。”皇太后说道。 马佳氏听到佟妃说二阿哥,目光闪了闪,没说话,真要把早丧的皇子都算上,二阿哥应该是七阿哥,其中有三个是她生的。 “往常赫舍里姐姐在的时候不觉得,如今不在了,这宫里显得冷冷清清的。”佟佳氏说道。 “唉……别说你们这些做姐妹的想她,哀家这个见惯了生死的人,也想她。”皇太后点了点头,“瞧咱们说得高兴,倒忘了谢正主儿了,这哈密瓜好,甜,哀家喜欢。” “太后您喜欢就成,只是这东西遥遥而来不易得,妾身父亲得了五个,家里一个没留全送进宫了,太皇太后那里送去两个、太后这里送了两个、皇上那里只得了一个,太后喜欢就是妾的福气。”马佳氏说话轻声慢语的,让人听了心里舒服,难怪这些年一直圣宠不衰。 “这孩子也太实在了,应该自己留一下才是。”太后瞧着马佳氏,与佟佳氏相比略粗的腰身和纤瘦的手,颇有几分怜悯。 “长辈们享用了,就是妾享用了。” “嗯,你这个情哀家领了。” 佟妃不是傻的,见太后故意把话题转开,不往二阿哥身上引,也就不再提此事了,只是捡了几个笑话凑趣,呆了一会儿太后微露出倦意,两个人就走了。 秀儿和珍儿把茶撤了,回来的时候山杏正在替太后,太后照着镜子看自己镜子里的脸,太后不老,三十多岁,在现代是熟女御姐,保养得一直也不错,只不过太后一直在扮老相,从发饰到衣裳没有一样不华贵中透着老成的,太皇太后还有几样鲜艳的衣裳呢,太后这里一样都没有,如今头发散了下来,发如墨然,镜中的女子依旧端庄美丽,看起来倒像是年轻了十余岁似的。 “唉,哀家老了,刚说了那么会子话就累了。” “太后不老,太后还年轻着呢。” “孙子都七八个了,能不老吗不跳字。太后也数着数呢,“人哪,年轻的时候总想着争啊,求啊,恨不能一下子踏上高枝,人人都在脚下,又怎么知道人站得高了,别人藏在暗处,给你一箭,你连害你的是谁都不一定看得着。” 这话山杏就不敢接了,不止是山杏,这屋子的人都装聋子。 “母后那里走不通,就走哀家这条路子,这个姓佟佳的姑娘,比她姑姑聪明。”太后又说,这句话一屋子的人不是装聋子了,连傻子都要一起装了。 “天热,篦舒服,你们也互相篦篦,都是花一样的年纪,都要鲜亮得像朵花似的才好,哀家看着也舒心。” “谢太后。”宫女们施了一个福礼,好像被忽然点活了似的纸扎人一般,太后也浑然忘了自己点评过谁谁谁,依旧做那个憨厚直爽只会说满语、蒙语的皇太后。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茶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谓艺,原是明宫中的一桩雅事,不要说是宫女,便是妃子中也有许多擅艺的,以此取悦帝王的并不少见,只是这桩技艺随着明亡便随雨打风吹去了,记得这些的人更是不多。 王福全当年只是初进宫的小太监,随着师傅学本事,本想能指望这技艺安身立命,谁知道一朝变天,这佑大的紫禁城都有他族占去,他也辗转成了清宫的太监。 “这桩本事并无什么用处,如今宫里,贡上来的叶放在房,由太监冲泡再传递上去,顶天了记住各位主子各有所好罢了,只是这是我流血流泪换来的手艺,不想就此失传,你我有些缘份,略传给你一二,我死后也算是有了香火传承。”说到香火传承时王福全的眼睛闪了一下,“本朝忌讳宫女和太监过从过密,只不过我已年老,太后又是个宽厚的,她多少知道我的心事。” 秀儿跪了下来,“王大爷,您对我有提点之恩,如今又有师徒之谊,他日我出役满出宫,王大爷若是在,定少不了孝敬,若是不在了,定会替您打扫坟苎,常年祭扫。”秀儿没再说别的,再往深了说就是太后再宽厚,知道了也不能容。 宫女都是上三旗出身,太监都是汉人,满汉有别,又有前朝前车之鉴,清宫最忌讳太监与宫女勾连。 “快起来吧,我受不得你这一拜。”王福全说道,秀儿也起了身。 说是教授艺,两人却都是身不由己之人,王福全要日夜值守房,秀儿要侍奉太后左右,只是不当值时能呆半个时辰罢了,宫女太监不能识字,只能口传心授,王福全教得极慢,从认开始教起,光这一项就教了月余。 所性宫中最不缺各地名,王福全或秀儿只消说是慈仁宫要用,立刻就有人送上好的来,秀儿实际上又是识字的,文章她看着费劲,名一看就认得,她也是经历过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高考的,死记硬背的本事并未丢下,王福全每次抽考都满意,“如此聪慧,竟不识字。”他摇头可惜,却从不曾提过要教她识字,毕竟那是真正的给秀儿惹祸。 学过认又学认水,雨水、雪水、井水、泉水、河水、湖水、死水、活水一个一个的品过,慢慢的也就懂了认水。 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认真,深宫生活竟不那么枯燥压抑了。 两人这一番教学,是瞒不了人的,只不过王福全人缘好,秀儿虽在宫女中太过出挑,招人嫉恨,但山杏却视她为接班人,对她跟王福全学东西睁一眼闭一眼,别人虽气得牙痒痒也得忍了。 只是暗中告诫秀儿:“王大爷的那一身本事,于宫女最是无用,你日后出宫去了,开个庄倒是极有用的,你学可以,但千万不要耽误正事。” “我知道,虽说太后宽仁,咱们一样都是踩着刀尖过日子的,我断不会给自己招祸给姐妹们招灾。” 从此以后秀儿更加收敛,有时甚至一两日都抽不出空去学,有时工夫多了,能多学一会儿。 如今宫中有更大的事,后位虚悬,皇帝虽然年轻,然而大婚多年子息却不盛,活到现在的阿哥竟只有两个,联想自己父祖的寿元,康熙看自己身后也时常叹息,虽心中仍记挂着皇后,却慢慢恢复了在**中的行走,雨露均沾了起来。 如此一来,**中又热闹了起来,很多人开始了自己的心思跟计较,太皇太后威仪极盛,除了几个出身高资历老的后妃能在她面前说笑两句,旁人站的地方都没有,一来二去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慈仁宫老太后这里。 太后一开始还应付两句,后来就干脆的闭门谢客了,除了宫中的太妃们,也只有已经被改封为恪纯长公主的建宁长公主了。 “皇嫂这一称病,倒让那些狐媚子消停了,要我看这**里也就是先皇后算得上是个好的,纽祜禄氏是半个好的,旁人……”她如今夫死次子丧,虽有皇帝安抚却是自认半个死人,什么话都敢说。 “当初你从不说错一句话,事不关己不张口,怎么口无遮拦了起来?” “我当初那么谨慎还不是十三岁就嫁到了平西王府?都说我比嫁到蒙古的姐姐们有福气,谁能体谅我的辛苦?若不是额驸待我好……”她说到这里就停了,早在吴应熊被问斩的那日,康熙就安抚她说她是被奸人蒙蔽,是啊,被蒙蔽……倒像是这些年的恩爱跟假得一样。 “捡那些好的记着吧。”太后说道,建宁与吴应熊不管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都恩恩爱爱过了这么多年,生儿育女,**里的女人们提起来谁不羡慕? “我原不该与皇嫂说这些的。”建宁摇了摇头,“听说皇上想停了今年的选秀?” “这本是他伤心过度之时的糊涂话,他不想充实**,可还有亲贵子弟要娶妻呢,太皇太后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秀儿听她们讲这些,眼睛却只盯着两人的杯,随时添,对谈话的内容充耳不闻一般,女人嘛,凑在一起不讲八卦讲什么?没想到太后和建宁公主这对姑嫂竟然颇有交情的样子,谁料这个时候两人正在八卦的对象竟然到了。 “皇上驾到!” 姑嫂两人互视一眼,这非早非晚的,皇上来干嘛?心里虽是如此想的,却都放下盏,整理衣冠静待皇上。 康熙来了之后先给太后请安,建宁公主身为长公主本是姑母,她本欲请安却被康熙拦下了,“小姑姑何必如此多礼?” “君臣有别,礼不可废。”建宁还是施了礼。 康熙叹了一口气,三人各自落座。 今日主事的掌事宫女是眉芬,康熙来了,端送水这样的活自然轮不上别人上前,她自秀儿手里接过了递到了康熙跟前。 康熙今番前来本是有些心事要说,临坐下了又有些犹疑,端起杯又放下了,“不知姑姑可曾听说有人说姑姑在宫中居住时日过久,应回公主府主事?” 谁都知道建宁公主被宣召进宫居住一是为了防备吴家的人以公主为质,二是建宁与吴应熊夫妻多年,女生外向能有多忠心谁也不敢保证。 可是如今吴应熊和次子吴世琳均已伏诛,公主府里面吴家的人也被清理了个干干净净,里里外外被梳理了几十遍,就有人记起了旧制,公主成婚自然是要住公主府的,总住在宫中算是怎么回事? “我去哪儿都是孤身一人,只主自己的一日三餐,皇上是天下所有人的主子,您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所谓君心难恻建宁这几句仍有怨忿的话,竟让康熙表情一松,“既是如此姑姑就不妨在宫中多住几日。”康熙笑道。 “这感情好,哀家这些日子多亏有她陪着。” 康熙听到这里略微一讪,争宠争到太后跟前,也确实过分了点,“今年的选秀已经交给贵妃主理,可是她毕竟年轻,还得太后帮衬一二。” “哀家已经多年不理事,早已经耳聋眼花对朝中年轻勋贵知道的也少,贵妃这些年一直帮衬着皇后,这些事无非是曹随魏规,贵妃一人也能打理得好,可既然皇上托到了哀家这里,贵妃有什么事情不明白,随时遣人来问,大挑时我再帮着掌眼,皇上以为如何?” “那自是最好不过了。” 康熙又陪着太后闲坐一会儿,因说得有些干渴,随手拿起碗喝了一口,“太后这里的倒比乾清宫的要甘纯一些。” “皇上想必是喝了,喝什么都甘纯。”太后笑道。 康熙一笑,眼睛略微一扫,见宫女们都站得笔管条直,从头到脚透着利索,又赞了一句“太后果然是会调理人的。” “皇上不必好话一箩筐的哄哀家,哀家说了要帮贵妃的忙,是一定会帮的。” 康熙笑了笑,他本事务繁忙,该说的说了,也就告辞了。 他前脚一走,太后就笑着说,“快把山杏找来,皇上既赞了你们,哀家也跟着高兴,一人赏一个海棠银裸子玩吧。” “谢太后赏。” 秀儿瞧着眉芬隐隐有几分不忿的表情,心知康熙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怕是要在宫女中引出一些风波来。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打脸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来康熙来太后这里时,山杏因为前一个晚上值夜,白天并不在,而是副掌事的眉芬在场,太后却特意叫了山杏,眉芬自然心气儿不顺,大家料定她会找事儿,一个个的都谨慎了起来。 眉芬当值的时候没有挑到处,心里的气却越憋越深,秀儿她们几个互视一眼,都回了宿处,怕是要有一场好闹。 四个资历浅的小宫女虽不知情由,仍吓得跟鹌鹑似的,不敢多说一个字,多迈一步,唯恐成了旁人的出气筒。 秀儿端坐在炕沿上纳鞋底,虽一言不发表情却平静,她原本只是小宫女时都不曾怕过眉芬,何况如今。 眉芬进了屋,小宫女战战兢兢端水给她洗脸,眉芬手刚伸进去,就抽了,“凉了。”她虽没说过头话,可那脸冷得跟数九寒冬似的,给她端水的小宫女叫九儿,二月小选,三月里进得宫,一开始被分派在储秀宫,还没闹明白回事呢,就被重新分配了,到了慈仁宫,一开始经历过的那些杀威风、学规矩,又重来一遍,个子长得就小,胆儿更小,本来就受欺负,平时这种给副掌事的大宫女端水讨巧的活轮不上她,今天气氛不对,她又被推出来端水了。 绵儿瞪了九儿一眼,“还不快去换热的来!” 九儿被这一说一瞪,倒吸了一口凉气,眼泪马上就要流下来了,屋里的人都跟没瞧见似的,谁也没,九儿四下看了一眼,见跟最相熟的小宫女们都不,装不认识她,硬生生把眼泪憋,端着盆走了。 过了一会儿,端来一盆水,眉芬手往里面一伸,又缩了,直接一抬手,啪!满盆的水撒了一地,铜盆在地上翻了两滚,摔得咣咣当当直响。 屋不大,水不光撒到了地上,也溅到了人身上,有几个宫女子叫了两声,赶紧整理的衣裳,被水淋得最惨的是九儿,身上的衣裳全湿透了,她跪下来低着头,任凭水从身上往下淌。 “原来我说凉了,你就再端来一盆热得烫手的,你想烫死我是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是不是心里想着你是伺候太后的,我配不上你伺候?” “姑姑饶命!姑姑饶命!”九儿只剩下磕头了,没两下子额头就磕破了。 “姑姑?我可当不起你的姑姑!”眉芬说着伸手就像拎小鸡子似的把九儿拎到炕前面,“我不似人家精乖,上上下下的都打点得好,人人都夸是好人,睁一眼闭一眼的装菩萨!连宫女跟勾搭都装不!”眉芬这话指得可不光是山杏了,是太监的蔑称,众人的眼神齐刷刷地看向了秀儿。 秀儿纳鞋底的手就没停,跟这一切都跟她无关似的,气定神闲得很。 眉芬瞧见秀儿这样,心里更窝火,要说宫女里面绵儿是她的死党,秀儿在众人眼里就是山杏的死党,被山杏当成未来接班人在培养的,她被山杏踩着就算了,她比山杏小了三岁呢!可山杏竟然隔了这么多更有资历的培养秀儿,摆明了要踩她一辈子! “进宫就要懂规矩,我今天就教教你是长幼尊卑!”她一低头,瞧着九儿那狼狈得样子,一股邪火更是烧得旺得不得了。 一伸手从炕上拿下来缠线的线板子不管不顾地往九儿身上打,“让你不上下!不尊卑!不长幼!” 九儿倒在地上,拿拳头塞了的嘴,连躲都不敢躲喊都不敢喊的任她打,过了一会儿,眉芬打累了,把线板子一丢,指着墙脚,“跪着去!”这跪着去比说跪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还可怕,眉芬不让九儿起来,她就是跪死也不能挪地方。 九儿爬都爬不起来了,哪里有力气去跪,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眉芬瞧着她的样子更生气,抬手就要打,手还没等落下来呢,胳膊就让抓住了,“眉芬姐,打人不!”秀儿不时候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 眉芬看见她来了就是冷笑,“你我要打她的脸?你又时候规矩了?” “你既不是要打她,那就是我误会了。”秀儿把手松开了,“九儿如今起不来,你们眉芬姑姑又罚她跪,你们几个都是死人吗?不扶她一把!”她指的是跟九儿一起的三个小宫女,要说这四个人,跟秀儿她们四个人完全不是一路的,她们四个当年被打被罚虽没人敢求情,但是互相之间都有照应,这四个人许是一开始就没在一起,后来到的慈仁宫,大宫女们教她们规矩让她们干活之类的磨练不说,她们互相之间还踩得厉害,九儿就是最受气的一个。 另外三个小宫女低着头扶起了九儿,往墙脚走,九儿借着劲儿跪了下去,那三个小宫女又站到了一边。 “眉芬姐,今个儿万岁爷刚赞过咱们慈仁宫的宫女懂规矩,你就罚人,说出来怕是好说不好听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巧儿也了,她们四个唯秀儿马首是瞻,秀儿一,她们就有动作,巧儿和眉芬虽曾有过师徒名份,受得却全是欺负,跟眉芬的仇比谁都深。 “罚人还讲时机吗不跳字。绵儿说道,“小宫女们不懂规矩就要罚。”她眼睛扫了一眼了的秀儿、巧儿,还有两个抿着嘴暂时没的珍儿和凤儿,她们四个抱团是谁都的事,可严格来说,她们四个一样也只是小宫女罢了,这屋子里有资历被称为大宫女的只有眉芬和绵儿,“不懂规矩就是不懂规矩!” 这屋子里面十个人,眉芬和绵儿是一党,秀儿、巧儿、珍儿、凤儿又是一党,四个小宫女就是夹在中间的炮灰。 埋头跪在一边的九儿不说,另外三个都事情要不好,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只当是死的。 “那请绵儿教教我们规矩。”秀儿说道,掌事宫女和副掌事的不合,慈仁宫里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早就划分几派了,当着太后的面不敢闹,背后的事不少,今天彻底了解了也好。 “第一宗就是尊卑有别!长幼有序!”眉芬随手抓了个就往秀儿身上打,秀儿一躲,本来要打到她后背上的,直接打到了秀儿脸上。 这一下子跟慢动作一样,啪地一声响,屋里的人全愣住了,打人不……可偏偏打到了脸上……工具还是鞋底子…… 山杏被找的头一句话就是――这事儿我管不了了,得找陆总管。 陆总管是谁?慈仁宫总管大太监,皇太后跟前一等一的得意人儿,平时宫女中有资格跟他说上两句的都不多,可是这种事不找他又不行。 陆总管看见在跟前跪着的两个人,一个脸色有些发白,一个脸上有鞋印子,心说这帮小姑奶奶,平时办差妥当归妥当,暗地里面鸡零狗碎不少他也,可这些他都是装不的,只要明面儿上一团和气,暗地里样不归他管。 可如今动起手来了――动手没,这宫里头主子们当然不算,奴才们谁要说自打进宫就被挨过打,那一准儿是在说胡话,谁不是从小宫女、小太监开始被打出来的,可要说……宫女们是绝对没被打过的。 如果是用手打的,还可以说是玩闹间不,一床大被掩了,上上下下还是一团和气,打人的工具是鞋底子――这是性质的问题? 心里面又暗暗埋怨山杏,这事儿她要是遮掩也能掩,可偏偏这姑奶奶不管了,直接扔给他了。 他扔给谁?扔给太后? 皇上刚夸过慈仁宫的宫女懂规矩,太后调*教得好,他就说两个宫女打起来了,一个把另一个的脸拿鞋底子抽了,这明摆着是打太后和皇上的脸?他不要命了? 不管样,先安抚受伤的吧,“小成子,把前个儿我新得的清火消肿膏拿来。”小成子是陆总管的小徒弟,素来机灵,没一会儿就把一个白瓷瓶拿了出来,看瓶子的名称当然没有玉肌膏、珍珠七花膏的华丽,瞧陆总管的表情,也不是稀罕的。 “秀儿啊,这个你拿擦,不到两天准好。”陆总管不是个云山雾罩瞎忽悠的人,他能得太后信任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实诚”,他说不到两天准好,肯定会好。 “谢陆总管。”秀儿接了清火消肿膏。 “你先吧,明个儿杂家找你有话说。”秀儿看了一眼眉芬,她不的是这是她最后一眼看见眉芬了。 秀儿回了屋,巧儿扯着她的手,按了按她的伤处,“这一下挨得可是结结实实的,破了相可办?” “这不没破相吗不跳字。秀儿笑了笑,“这是陆总管给我的药膏,你要是真心疼我就替我抹吧。” “贫嘴!”巧儿掐了她一下。 已经很晚了,宫女们收拾了收拾全都睡了,至于有没有睡着谁心里清楚。 第二天天亮,山杏了,指了指昨个儿跟一起值夜的喜荣,“今个儿你辛苦点,白天你再值守一白天。”这是直接把喜荣派成副掌事儿的了。 绵儿坐不住了,“眉芬呢?” “陆总管说眉芬规矩学得好,教小宫女子规则也尽心,前几日慎刑司就说要他讨人去教规矩,他回了太后把眉芬派去了。”山杏说道。 慎刑司……那地方听起来就慎人,宫女、太监们在那里滚一圈,不死也去半条命,那里面的人也是最没人缘的,整个宫里虽没人得罪他们,可也没人乐意跟他们多说一句话,眉芬被派到了那里,虽说是“教”规矩去了,不会受苦,可从慎刑司出来的人,在宫外也要落得个刻薄狠毒的名声,出宫后除了当供奉嬷嬷,怕是没好出路了。 绵儿愤恨地瞪了秀儿一眼,她看得清楚,是秀儿把脸往鞋底子上凑的,她是故意在整眉芬。 秀儿依旧是装做没瞧见,她是故意的,可眉芬整天挑事儿,逼着宫女们也跟着她分门别派,眼下是只私底下闹,难保哪天闹到明面儿上,她受害也就算了,到时候不一定连累谁呢! 眉芬打九儿打得何其狠,那孩子身上就没有一块好地方!姑姑们教打小宫女杀威,可看小宫女们懂敬畏了,行事有章法了,就教规矩教本事了,可没有像眉芬那样的,打就是打,打完了不教!还整天乱掐尖! 她当初与山杏争掌事宫女,喜妹姑姑选了山杏,她要是省事的,就应该放下成见,做好该做的事,眉芬比山杏小,山杏如今都二十了,再过两三年走了,肯定是眉芬做掌事宫女,结果她就是不服,看不见山杏稳当的一面,整天就是闹,琢磨着把山杏拉下来,这样的心胸,早晚要出事。 她故意让眉芬打那一下,那是她下定了决心的。 山杏看了秀儿一眼,“你既脸上长了疙瘩不能服侍主子,就先歇两天吧。”山杏除了秀儿也是有心腹的,她虽不在,发生的事她也一清二楚,心里想着秀儿看着老成可还是年轻,太激进了些,眉芬狠虽狠,心眼却用在明处,暗地里给她下过几次绊子,都被她给化解了,这次秀儿虽解决了眉芬,可也让心机更深沉的盯上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余波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陆总管说找秀儿谈话,就一定会找,中午刚吃过午饭,小成子就来了,“秀儿姑娘,总管找您。” 秀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跟着小成子走了,陆总管的住处在慈仁宫的小排房里几间原来的小屋子打通,最宽敞明亮的那一间,他要见宫女,也是把门敞开,屋里不光有领着秀儿来的小成子,还有另一个太监。 “给陆总管请安。”秀儿施了个福礼。 “给秀姑娘看坐。”太监是汉人,宫女都是上三旗包衣,不管怎么说陆总管虽身为总管,对宫女们还是很客气的。 秀儿见小成子送上来的是个小杌子,也没有扭捏推辞,搭了个边坐了。 “秀姑娘正在跟王福全学本事?” “只是无事的时候听王福全聊天听他讲古,并无学本事一说。” “这我就放心了。”陆总管说道,“我说老王不是不懂事的人,他进宫比我早,是个老实可靠的,人品又好,他确实有一身的本事,可身边自有小徒弟可传,哪有教给宫女们的道理,只是如今既有了传言,你就先避着点吧。” “是。”秀儿知道,是自己想少了,这个时候是清早期,宫里的规矩不是那么严谨,若是晚清,自己怕是够一顿板子的了。 “好了,你回去吧。” “谢陆总福。”秀儿施了一个福礼,她的本事学不成了,眉芬被派到慎刑司,自己被警告,两败俱伤?秀儿只知道这次的事对她来讲是一个提醒,她太小看清宫了,虽说一次又一次的警醒自己要小心,可是在小事上,她还是犯了错误。 慈仁宫里发生的这丁点小事,除了宫女们之间有了波澜,并无多大反响,太后甚至都没问眉芬去哪儿了。 山杏私下里把秀儿拉到一边又说了一通,“你当初跟王福全学本事之前,他就禀告过太后了,太后说你乐意学,他就悄悄地教你,如今眉芬当着陆总管嚷嚷出来了,陆总管跟王福全是把兄弟,直接就把眉芬派到慎刑司了,她有一肚子的事到了慎刑司也得憋着,那地方的人知道的阴司多,嘴不严绝无可能活着出宫。” 陆总管跟王福全是把兄弟?这还是秀儿第一次听说,心里面再再次捏了一把冷汗,如果陆总管跟王福全是有仇的呢?她之前做得事有多傻! “你还是小,我原先见你聪明,却没想到你还是个孩子,多长点心眼吧,可再万不能再让人抓到把柄了。”山杏说道。 秀儿点了点头,没人的时候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就算是有前世的记忆,你特么的还是一个二货小宫女! 本来五月的时候就该选秀了,可偏巧皇后难产没了,选秀就挪到了八月里,康熙没有充实**的心思,选秀还曾经一度传言说停办,再加上王公亲贵们都急着在平三藩这样的大事上插一脚,给自己换换顶戴,这次由贵妃主持的选秀,平淡得很,流程也极简单,秀儿跟着太后看了几眼,也就撤回来了,不过她发现贵妃做事跟皇后确实不同,皇后掌理**透着圆滑,贵妃很讲规矩,很严。 选秀的过程中脸绷得紧紧的,一个笑模样都没有,见到美貌的秀女也不嫉妒,见到会说话的也不笑,就是一张扑克脸从头板到尾。 大挑结束之后,只留了两个美貌柔顺但家世普通的女子进宫,记名了四个,指了宗室,别的都撂牌子了。 太后见贵妃不嫉妒,又多了几分好感,“贵妃这次辛苦了。”纽祜禄氏不漂亮,可那一身的气质却是学不来的,规矩严整,面对太后时又透着十分的恭敬。 康熙对她情分不一般,许是失了赫舍里觉得不能再失纽祜禄,这次选秀竟求到太后头上让帮着掌眼,分担纽祜禄氏的压力。 “有太后在,哪敢提辛苦二字。”纽祜禄氏说道,她知道有人在游说太后,太后的中立立场已经让她很领情了。 “我瞧你掌理**很是尽心,亲历亲为的事也多,你年轻,经过得事儿少,总觉得自己身子好,能撑住,不知道保养,到老了该后悔了。”太后说了纽祜禄氏几句。 “妾身原只是跟着赫舍里姐姐做些末节小事,如今掌理了六宫才知道其中的辛苦,有珠玉在前,不敢不尽心歇力,太后您说得话,妾记住了。” 太后看纽祜禄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会听自己的,也只有叹口气,她早学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遇事点到为止。 “你连日辛苦,回去歇着吧。” 纽祜禄跪安了,太后按按额头,“秀儿,我要念经,挑味儿淡的茶,泡上一杯来。” “是。” 太后看着秀儿的背景,这个小姑娘在她跟前,从小女孩渐渐长高,已经有了点少女的婀娜,做事尽心尽力,除了因为年纪小,以为学本事就是学本事,心底单纯没想到犯了忌讳之外,再没有出格的事,如果是个面目普通的,自然是值得信重的,可是…… 太后看得人多,也看得明白,秀儿是个老实的,可这世上第一不能藏的就是人的容貌,十四岁就清秀至此,再长大些……就算是慈仁宫怕是也留不住她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选秀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十六年 元后赫舍里氏去了,**中出身最高的纽祜禄氏要升位做继后的风声年前就传出来了,那些奔着后位去的看情势已然如此,皇上对纽祜禄氏恩宠虽一般,但敬重是十成十的,再掂量一下出身――虽然纽祜禄氏的干爹一代权奸鳌拜已经背着骂名故去了,亲爹遏必隆也被削了,家族势力大不如前,若非如此那些奔着后位去的也不敢有此野心,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初纽祜禄氏可是元后的热门备选,家族声势再弱,也能撑起一个继后的。 皇上对纽祜禄氏极敬重的样子,纽祜禄氏本身也稳当,拿着宫规条律当尚方宝剑,守规矩重规矩,做事方正,常亲历亲为,拿着西洋放大镜看都看不出什么错处来,各处下的绊子她也一招都没中,事已至此,**中的人都是聪明的,聪明人最懂的就是愿赌服输。 于是整个**都一团和气了起来,笑眯眯地等着另一桩重头戏――! 康熙十三年的选得敷衍,十六年可不能如此了,在平三藩中立下赫赫战功的若干个家族等待被论功行赏有点过早,毕竟仗还没打完,可皇上年轻,子息又单薄,算上太子才三个至今还活着的阿哥,自家的女儿或选进宫或指了个亲贵,同样也是赏赐的一种,亲贵中也有立了功的,更有到了年龄要成婚的,十六年的那是相当的重要。 十三年的是康熙求到了皇太后这里,让帮着掌掌眼,十六年来求的则是贵妃本人了。 “我年轻,上一回三藩正大乱着,又逢元后身故,皇上心思不在**,选得人自然就少了,恩宠也稀薄,如今皇上圣明,我军大捷连连,皇上子息却单薄,又有几个兄弟到了该娶妻的年龄,这十六年的要紧得很,妾不敢过于劳动太后,只请太后帮着掌掌眼,寻几个好生养的充实**。”纽祜禄氏这么说着,眼睛却不由自动地飘向了无声无息替自己端了一杯茶的宫女。 这宫女身量中等,虽说宫女子的绿宫装都做得宽松,看不出身段,可好身材是掩不住的,好皮肤更掩不住,说这宫女肤若凝脂都不为过,难得的是眉目清丽至极,柳眉杏眼,一头乌黑的头发梳成粗粗的大辫子,随着行动有节奏地摆动,最难得的是周身那端正祥和的气质,换身衣裳说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嫡女也是有人信的。 “皇额娘果然会调教人,瞧这丫头说是大家闺秀也是有人信的。”纽祜禄氏持着身份,没直接夸标致,只说气质好。 皇太后自然知道她说的是秀儿,“这丫头确实比旁人稳重些。”再继续说就像推销了,她不是皇上亲母,上面还有太皇太后,把自己身边的丫鬟推销给皇上,可瞧着不像,太后品着秀儿有几年了,秀儿确实长得好看,可难得的是好看人还能干,做事稳稳当当的,喜荣出去配人了之后,她就做了副掌事的,别看年龄小,可就是能服众,宫女们都肯听她的,从不捧高踩低,年少得志人长得好怕得就是狂,可秀儿不光是在她这个主子面前恭敬,就算是跟小宫女说话也带着三分的和气,这修为――太后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都做不到。 关于秀儿的前程皇太后也想了,想得还挺多,首先这么漂亮的宫女想藏是藏不住的,皇上现在还没怎么在意,可往来的后妃们在意的可不少了,都怕她把这宫女赐给皇上,平平常常的人家,长辈赐的丫鬟都要敬让三分了,可况是皇家? 可太后瞧着,秀儿没那意思,有时皇上来了,还特意让别人去服侍,皇上年轻,长得也不差,性情还好,别人不说,就个慈仁宫里有想攀高枝的心思的就不少,有这等美差都往出让,可见得没向上爬的想法。 就因为秀儿没那想法,从太后本人的经历她也不觉得做皇上的女人是什么好事,既然皇上都没开口,她也乐得装糊涂,这就继续跟贵妃装上了。 纽祜禄氏来的主要目的还是商量,多看了秀儿一眼,记到了心里,转过头也就说别的事了,清宫容貌其次,重要的是家世、人品、性情,纽祜禄氏这人别的优点不明显,最明显的优点就是不嫉妒。 她自己无子,还替康熙操心子嗣,立定了决定这次要找几个好生养的,多多的生孩子,生健健康康的孩子,跟太皇太后商量,找太后讨主意,完了又跟康熙商量去了,三藩平到现在,功臣不少,您想奖赏谁家?这些都要商量。 一来二去的就有几个热门人选了,的第一条是拼爹,这是绝对错不了的万古定律,第二条这点没人爱摆在明面上,拼容貌,说出来了就是说皇上好色,可谁又能不好色? 古来能两条全占的不多,可也不是没有,郭络罗家就有这么一个,从小生得好,性子活泼,能言善道嘴甜讨巧,养到一十四岁又赶上大选之年,自然要为女儿思量一个好前程。 首选目标当然是皇上,皇上年轻、子嗣少、后妃少(相对的)、呼声最高的继皇后娘娘贤良,这好机会百年难遇,看准了目标自然剩下的就是努力了。 找嬷嬷教养规矩、耳提面命时的忌讳、给女儿预备时要用的衣裳、首饰,自用的赏人用的一样都不能少。 郭络罗佳蓉倒比自己的父母多了些淡定,,人人都选过,她自己的容貌她天天看自然有信心,满族人家不比汉人,女儿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跟自己平辈的手帕交还是有交往的,她心里一盘算,容貌能比得上自己的有,一两个,可一论才学教养就差了,才学教养好的,容貌上又差了。 这么一比,她怕谁?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茫然前路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自从翊坤宫,秀儿就很沉默,除了日常的伺候,连门都极少出,只是坐在屋里做袜子,太后的脚小时候骑马受过伤,面上看不出,也不影响走路,只是跖骨突出,走多了会磨脚,年龄越老越明显,这些年已经不穿外面进上来的鞋袜了,全是宫女子们做的,太后最喜欢穿的就是秀儿缝的袜子。 秀儿把松江三棱布依着木制的太后脚型裁了,针脚细密地缝着,缝完之后,喷水,用小巧的金斗熨烫整齐…… 其中过程丁点不假手她人,如今她却要九儿看着,“你看会了吗不跳字。 九儿点了点头。 “会用金斗吗不跳字。九儿有些敬畏地瞅着那泛着金色光晕,棱角因为常年使用而圆润,暗刻着丹凤朝阳纹的金斗,直到秀儿问第二遍才点了点头。 “剩下的都归你熨。” 九儿连忙接过金斗,低头熨烫,她确实是个灵巧的,虽然手刚开始有些抖,后来慢慢的就顺畅了起来。 秀儿一边做活一边跟九儿聊天,她指着那木脚型,“你那是吗不跳字。 “那是太后的脚型。” “那是我跟你山杏姑姑,用小尺子量了太后凤足的尺寸送到内务府营造司,让他们找能工巧匠做的,就是为了太后穿鞋袜舒服……”秀儿出了会儿神,她就是因为想出木制足型这么巧妙的主意,得了太后的喜欢,赐穿多福多寿鞋,成了紫禁城内外都尊敬的——姑姑。 “姑姑……” “太后的跖骨不好,虽常敷药膏依旧经年累月的长,你精细些过三两个月再量一次,略有变化就让内务府重制,不要怕麻烦内务府的人,慈仁宫的人让他们做活天经地义。” “姑姑……” “你好好干活,我教你裁形。” 晚上的时候巧儿了,因秀儿今晚值夜,本来两个人也就是一身点个头的功夫,可因巧儿的早,两个人还能说会子话。 “你教九儿做袜子了?” “嗯。” “我以为你要教给我们。”巧儿的我们指的是她,珍儿、凤儿。 “你们哪有工夫学这些,九儿胆子小,心眼不多,她做这些闷不出声的活最好。” “你不必忧心,躲过这一阵,上边日理万机的,哪还记得你。” “能这样就最好了。” 晚上秀儿值夜,慈仁宫永寿堂值夜的宫女子共有五个,秀儿是掌事宫女,在太后的凤床下面有个小行李卷,那就是给她预备的,那是主子的仁慈,值夜的宫女子没有享受这份仁慈的,值夜的宫女子多数是站着,怕睡着,太后有动静听不见,到了第二日御医问太后睡得可安稳、夜里咳没咳嗽之类的答不出来。 卧室外面还守着两个,这两个累极了可以眯一会儿,门外还有两个,夏天在门外值守,冬天在屋里值守,雷打不动。 伺候太后睡下之后,秀儿笔管溜直地站在床边,她早就习惯了一整夜不睡。 过了一会儿,太后翻了几次身,秀儿小声地问道太后,您可是睡不着?要不要奴婢点安神香?” “不必了。”太后坐了起来,“你也坐,咱们说会子话。” 秀儿搭了个边坐下。 “哀家你是个老实孩子,她们说你狐媚哀家不信。” 秀儿没费神问谁说她狐猸,在翊坤宫发生的事,她还没回到坤宁宫呢,已经被人添油加醋地传遍了六宫,“太后信奴婢就成了。” “皇后是个贤良的,只是哀家快过生日了,她暂不会惹哀家生气。”太后说得很明白了,过了千秋节贤良皇后怕是就要来讨人了。 “太后……” “明日起你不要出门了。”太后说道,“哀家这慈仁宫啊,看起来铁桶一般,可谁知内里如何呢?一个个面上毕恭毕敬,暗地里想些谁,哀家留不住你,至少能保住你,哀家,你是诚心诚意的想伺候哀家……” “太后!奴婢永不出宫,奴婢愿做妈妈……” “傻话!”太后斥道,“当年我在科尔沁时,也哭闹着说不嫁人,宁愿做阿玛额娘的小羊羔,最后还不是……这就是命!”太后见秀儿仍面有凄色,不由得叹息了一声,“秀儿啊,你要记住,你再不愿意,做了皇上的就要好好做,唯有一点……莫动真心,**里容得下天下,容得下权谋,容不下真心……” “太后!”秀儿跪了下来,太后对她说得这段话,是用血泪凝成的,在这人人都不说真话,虚情假意的紫禁城里,竟对她说了。 “哀家倦了。”太后躺了,秀儿站了起来,替太后盖好了被子,抹去不知何时流出的眼泪,站回床边,望着窗外月渐西斜,望着窗外金乌升起,再过两天就是千秋节了。 千秋节那日,内外命妇齐聚,恭贺太后千秋,平时静谧的慈仁宫里热闹得似是开了道场一般,嚣嚣闹闹花团锦簇。 宫女下处没有旁人了,只有穿着大红旗袍老绿琵琶扣马甲的秀儿一个人坐在屋里,她并不似们一般都上了妆,只是淡淡地敷了一层粉,把内务府分下来的头花插在鬂边,今个儿是太后的好日子,她就算不出门也要打扮得喜兴。 她还在做袜子,九儿已经学会了手艺,但离能替太后做袜子还是差一层,要多练,秀儿这些日子已经做了一百双袜子,她预备再做一双,凑足一百零一双…… 裁剪、缝连、想心事,她没看过多少清朝的剧目,只不过在各媒体强势的轰炸之下,在办公室职员们强力的推销之下看了些许,大约纽祜禄氏寿元不长,乌雅氏不得不得宠是不是真爱,反正生了两个挺有名的。 可如今这些不是剧,她在深宫里生活了这么久,光是她听说的无声无息没了的答应、常在,甚至贵人不有多少,那些没了命的还算好的,最惨的是失了宠又无封的,只有在角落里慢慢的烂掉。 她是太后身边的人,还没被皇后讨去就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要说之前宫里的人的眼中钉是宜嫔,现在八成就是她这个“狐媚子”了。 宜嫔出自名门望族,她父亲掌着盛京的防务,看在她背后撑着的老子娘的面子上,就算无宠,宫里的大小主子们都得掂量掂量,更何况甚得帝喜呢?至于小鱼小虾,宜嫔一划拉就划拉没了。 她有?太后身边出去的可不是太后亲自赐下的,太后说得明白,皇后贤良要来讨……她也到了太后这一步,犯不上为了给她撑腰得罪六宫又引太皇太后忌惮,她不争了这么多年,不至于为了她争,她说到底是个——奴才,太后那晚上说得话,已经仁至义尽了。 争宠?无宠她这样无背景的只有死,太受宠了还是死,秀儿现在真是进退两难,真想问问历史上的德妃娘娘,是从小宫女子摇身一变成了宫妃还生了若干个孩子的……她连德妃一共生了多少孩子都不!只反正比三个多。 早如此她研究一下清史也好啊! 秀儿想到这里笑了,上一世她从小职员做起,做到分公司副总马上要提老总,一天恨不得有四十八小时可以用,家里的电视最长未开机纪录长达三个月,要不是养兄家的女儿读大学借住在她的公寓里,小姑娘爱看电视剧,偶尔看过几眼,她更是两眼一摸黑。 她要是回到现代倒可以对着电视说——服装不对、发型不对、宫女不可能到处走、太监不可能出北京城…… 她做着活,想着事,把进宫以来收的重新理了一遍,赏赐的尤其是金银不能动,紫禁城也是无钱寸步难行,衣裳的可以跟们分一分,贴身的衣裳必定得带走,还有一双鞋……这她做给王大爷的,再给他送去。 离了慈仁宫她最高也就是个常在,再无权利,一时半刻,宫里的这些人……她是看不着了…… 过了千秋节,第二日,果然巧儿寻她了,“主子娘娘来了,说喜欢你做得绣活灵巧,要讨你,太后已经准了。” 秀儿拉着巧儿的手,“我走之后,绵儿必然想要上位,咱们与她有仇,你多讨好山杏,好好伺候太后,勿要让她成事。” “你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惦记……” “快别掉金豆子,我随了皇后去,他日必有大造化,是好事。” “我……就是被皇上多看了两眼,说笑了两句,被惠主子自元后那里讨了去,皇上浑忘了她,不知怎地就没了。” “巧儿!你娘就剩你一个闺女了,你弟弟还小,听我一句,要为活人活着,莫让死人闭不上眼。” 秀儿匆匆之间也只说了这些,远远的已经来了两个坤宁宫的太监,“秀儿姑姑,主子娘娘让奴才们来看看,您收拾好了没有?” “已经收拾好了,请容我给太后磕个头。”秀儿答道,她从腰间解了钥匙给巧儿,“我柜子里的衣裳、针线、还有几个荷包,你跟珍儿、凤儿分一分,还有一个红布包里的是给山杏姑姑的,一套全新的针线荷包是给九儿的,……我跟你说得话,你可别忘了。” 巧儿点了点头,她不敢张嘴,怕一张嘴就哭出来了。 秀儿拿着一个绿绸布包,到了慈仁宫永寿堂,皇太后端坐在正位,左手边坐着一身明黄的皇后娘娘,秀儿规规矩矩地行了三跪九叩大礼,“奴婢乌雅秀儿给太后娘娘请安,祝太后娘娘万寿无疆。” “秀儿啊,皇后说她身边少个针线上佳的人,向哀家讨了你,你可乐意去?” “奴婢听凭主子差遣。”秀儿又磕了一个头。 “好孩子,起喀吧,如跟了你主子娘娘去,要循规蹈矩勿要淘气。” “谢太后。”秀儿起了身。 “好了,在哀家跟前对皇后娘娘磕个头,以后你就是她的人了。” 秀儿面对皇后,又施了三跪九叩礼,皇后在她最后一跪的时候虚扶了她一下,“太**里出来的人,果然都是极规矩的。” “她既跟了你去,以后就是你的人了。”太后说道,“你只管依规矩管教就是。” “妾身明白。”皇后,太后把秀儿交给了,而不是直接赐给皇上,已经是给了她天大的体面了,否则长辈赐下来的人,就算是她身为六宫之主,怕也要觉得棘手。 “好了,哀家累了,你们跪安吧。”太后挥了挥手,疲倦地按了按额头。 秀儿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在慈仁宫里,她虽是小小宫女,可也只要不行差踏,办事妥贴行事谨慎就不会有大,出了慈仁宫,前路茫茫,秀儿不知路在何方。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秀常在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也许是因为不喜欢坤宁宫这个地方,更也许是因为康熙对纽祜禄氏一向是敬多爱少,自从立纽祜禄氏为继皇后,康熙除了初一、十五会按祖宗规矩到坤宁宫留宿之外,平日极少来。 十月初九这样的日子,若非皇后有请,康熙是不会来的,纽祜禄氏虽然请康熙来了,话却不多,夫妻两个聊了些不着边际的小事,到了饭时摆饭传膳。 这对夫妻在一起向来话不多,吃饭的时候更没话,康熙吃完了饭喝了茶,纽祜禄氏才缓缓开腔,“皇上觉得今日的茶可好?” “嗯,不,皇后有心了。” “说起来这茶啊,倒有个典故。” “典故?” “半旬前妾身带着内命妇给皇额娘请安,喝得就是这老君眉,偏妾是个见识短的,不这茶有妙处,差点白白糟践了皇额娘的好茶,幸亏宜嫔是个有见识的,说出这茶的来历,却原来是皇额娘身边有懂茶的宫女子,这茶去油解腻最是养生,正合适皇额娘,跟内务府点名要的,要说内务府那帮人也够滑头,本来这茶自前明就是贡茶,**自有定例让地方上进贡,可没人要,他们就不往出拿,只在库里白放着,没得糟践了好,慈仁宫要了,他们就只给了慈仁宫,皇额娘竟不别的宫里没有。” “原来前阵子皇额娘送茶给朕,是这个缘故。”康熙点了点头,夫妻两个都,这典故啊,趣事啊,绕来绕去的并非这段谈话的重点,“那宫女子可是叫秀儿的?朕在宜嫔那里遇见过,确实是个懂茶的。” “正是她。”纽祜禄氏说道,“难得她性子好,伺候皇额娘也周全,妾身昨日去给皇额娘请安,正巧她也在,妾身夸赞了她几句,皇额娘竟当了真,硬要把她送给妾身,所谓长辈赐不敢辞,妾身也只得把她领了,可皇额娘身边的人,妾身哪敢使唤啊,还请皇上替妾身解忧。” “不过是个宫女子,皇额娘疼你,给了你你留着就是了。”康熙的眉毛挑了挑,纽祜禄氏和他多年夫妻,自是这人口不对心,脸上冷淡心里不定多高兴呢。 “皇上您这是把我架火上烤呢。”纽祜禄氏不再称妾身,而开始称我,这也是皇后的特权,也是她跟康熙的另类撒娇方式,若是称你我,就不再是君臣,只是夫妻。 “那皇后又想让朕如何替你解忧呢?” “既然她是皇额娘身边的人,模样生得又可以入眼,我的思自然是请皇上收用了她,随意封个常在、答应之类的,既领了皇额娘的情,也不至于让我难做。” “嗯,既然如此,就封个常在吧,就在坤宁宫住着。”康熙随意地说道。 “嗻。”纽祜禄氏露出了笑脸。 若是秀儿在场定要吐槽这两夫妻实在是会假装,一个是为了贤名自太后面前替的讨美人,却说是太后送给她的,另一个是心知肚明却偏要做出一副替皇太后、皇后分忧状,不管样,皇后送给康熙的这份人情,康熙收了。 湖蓝绣芙蓉旗装、一双宝蓝绣芙蓉的花盆底鞋、香樟木的梳妆盒一层一层的拉开,露出里面流光璀璨的首饰,秀儿沐浴出来,这些就摆桌边,皇后分给她的小宫女琥珀带着秀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宫女标准笑容,笑吟吟地看着她,“这是主子娘娘特意替小主的好日子挑的衣裳首饰,主子娘娘说您若是不喜欢,那边还有一箱子的衣裳供您挑。” 秀儿没说,伸手摸了摸那旗装,料子应该是江南织造府进上来的贡缎,刺绣是内务府针线房的手艺,秀儿穿上旗装,穿衣镜只照到了她的上半身,镜子里的人美则美矣,却看都不像慈仁宫的秀儿姑姑,倒像当年的文常在,她好像也有一件样式相仿的旗装,文常在后来如何了呢?怕是没人了。 “小主?” “会梳头吗?替我梳头。”秀儿坐到了梳妆台前,梳妆盒最上面一层是一尺见方的玻璃镜,主子娘娘对她这个享受“常在”待遇的宫女,果然很大方。 “小主这头发真好,跟缎子似的,奴婢替好多人梳过头,却没见过像小主的头发这般好的。”琥珀一边夸赞着秀儿的头发,一边手脚利落地替秀儿梳了一个板板整整的小两把头。 秀儿自梳妆盒的第一层拿出赤金镂空嵌宝扁方递给琥珀,“用这个压发。” “小主果然好眼光。” 秀儿笑了笑,这些往常都是她来夸赞吹捧别人的话,听别人用来吹捧,实在是莫名的好笑,她也不跟琥珀玩了,拿了一朵芙蓉绢花、一只银鎏金嵌宝蝴蝶挂珠步摇递给琥珀,琥珀一一替她插戴了,再要替她插戴首饰,秀儿却摇了头,宜嫔在紫禁城里吹出来一股满头珠翠华丽风,可那些嚣闹华贵却不见得适合每一个人。 “如此便好了。”秀儿说道,“琥珀姑娘不愧是皇后身边出来的人,着实会打扮人,这么一扮上,我都有些不认得了。” “小主天生丽质,奴婢不过画蛇添足罢了。”琥珀有些怯怯地说道,她在皇后跟前本来就不甚得脸,连坤宁宫东暖阁的门都进不去,否则也不会指到新来的常在这里。 “主子娘娘既然把你给了我,日后咱们俩个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原也是伺候人的,为奴为仆的不易,你也不必如此,我不是那些个得势便猖狂的,更何况我还未得势,这身衣服一扒和你又有何不同?” “小主!”秀儿这么一说,琥珀更怕了,双腿颤颤几乎要跪倒,所谓得势便猖狂,与我们并无多少不同,正是坤宫宁甚至是紫禁城里的宫女子暗地里编排秀儿的,却没想到被她明说了出来。 “好了,你跟我处长了就我是人了。”秀儿有些倦倦的,所谓的“一步登天”是这紫禁城里多一半宫女子的美梦,可真有人登了天,酸水又能泼了天,她做宫女时那些跟她相熟的人,一个一个都变了脸,更不用说那些本来就不认得她的了。 秀儿在唇上点上最后一点胭脂的时候,坤宁宫的太监小福子也到了,“主子娘娘召。” 康熙自然是记得秀儿的,过后回想起来,先忆起的那双纤纤素手和满室的茶香,眉目间的清丽端庄反倒在其次了。 这次再见,却与第一次时不同了,按说从宫女摇身变为常在,一开始时这些女子总有些拘谨,眼前这个娉娉婷婷进入坤宁宫东暖阁的女子,却眉目宛然端庄依旧,下跪行礼时规矩中带着经年累月训练出的优雅,若非她的底细,说她是满洲亲贵人家出身的秀女也是有人信的。 “奴才乌雅秀给皇上请安,给主子娘娘请安。” “果然是皇额娘宫里出来的,实在是规矩严谨。”纽祜禄氏笑道,她是个贤良的,同时也是个,送美女给的,心里总有一丝酸涩,可这是她的日常工作之一,纽祜禄氏的酸涩消失得极快。 “嗯,瞧着是个规矩的,你既跟了你主子娘娘,务必要尽心伺候。”康熙说道,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奴才尊旨。”秀儿甩帕曲膝行礼。 “皇上你也太过严厉了,没得吓坏了人家,快起来吧,站起来回话。”纽祜禄氏道,“刚才我听你说,你姓乌雅,早些年管御膳房的额参是你人啊?” “回主子娘娘的话,是奴才的祖父。” “额参是个忠的,只是去得早。”纽祜禄氏说道,“你家里还有人啊。” “回主子娘娘的话,奴才家里父母俱全,另有两个兄长。” 纽祜禄氏又柔声细语地问了些个别的,康熙不,就是静静地听着,他早秀儿的底细了,额参早年是太皇太后的心腹,只是寿元不长,死了有十多年了,乌雅家没了这个能人,多少年没听说过这家人的信儿了,却没想到乌雅家里藏了个秀儿。 在秀儿眼里纽祜禄氏更像是现代的媒人,介绍两个人正式认识,引着她说出家的情形,看情形差不多了就——“皇上,我跟您道个乏,近日妾总爱犯困,说了这么一会的话就困得不行,实在是对不住您。” “为了忙千秋节的事,连日来你辛苦了,去歇着吧。” “那妾身告退了,秀儿,你在此陪皇上说。”纽祜禄氏带着呼呼拉拉的一群人走了,东暖阁的外间屋只剩下了康熙跟秀儿两个人。 “你伺候皇额娘几年了?”康熙脸上的神色放缓了许多,刚才的一脸正派,慢慢放松成了一股子淡淡的慵懒。 “回皇上的话,奴才是康熙十二年进宫的,一直在慈仁宫当差。” “有五六年了吧……” “整整五年。” “你是哪年生的?” “奴才是顺治十八年生的。” 康熙点了点头,他此时还是一个年轻人,在人前一本正经的样子以下,还有几分的调皮,“你那一手泡茶的手艺,可是跟王福全偷学的?”看见一直气定神闲的秀儿脸露惊讶,康熙有了一种恶作剧成功的成就感。 “奴才确实是跟王公公学的。” “朕就说嘛,能调教出你那一手本事的人,除了王福全没有旁人,那老货敝帚自珍轻易不把本事传人,那日见你泡茶,颇有几分的功力,只是比起他却还是差些。”一个是年轻貌美的宫女,一个是积年的老太监,谁泡茶是好看不言而喻,这点康熙是不会说了,说了他便“轻浮”了。 “奴才是趁着王公公不注意,偷着学的,只学到了一点皮毛。” “你这是欺君,你这人不老实。”康熙说道,“偷着学哪能学到那许多的门道……” 秀儿一听说康熙说她欺君立刻跪下了,“奴才不敢……” “朕恕你无罪就是了,起来吧,本就是说,朕,宫女按理不能与太监交往,可若说连本事都不让跟着学了,就矫枉过正了。” “谢皇上。”秀儿站了起来,康熙倒是一副聊兴甚浓的样子,秀儿,她的背早就冷汗浸湿了。 “此处是你主子娘娘的居所,咱们在这儿打扰她的清静,你陪着朕出去走走。”康熙双手缚在背后,右手的檀木串珠随着他的走动一摇一晃,手指欢快地捻着念珠,与他相熟多年人的会,这是他心情不差的标志。 秀儿低下头跟在他的身后,坤宁宫的小花园建得好,此时虽已经是初冬晚菊花却依旧斗霜傲雪地开着,“这花名唤月明星稀,是娴儿最珍爱的,没想到她人去了,花却还在。”康熙在一丛盛放的菊*花跟前驻足。 “元后娘娘体恤下情宽宏仁慈,就算是这花想必也沾染了元后娘娘的气节,才能在这初冬时节仍然盛放,主子娘娘将这花照应得如此好,心里面八成也是思念元后娘娘的。” “她们一同入侍,当时年龄都小,朝中又有鳌拜奸党,我们三个是患难之交,她自然也是想念元后的。”康熙收起了怀念之色,“你见过娴儿?” “太后最疼爱元后娘娘,元后娘娘怀太子时,奴才差不多日日从慈仁宫往坤宁宫送。” “哦,元后殡天的时候你也在。”康熙回忆了一下,当时太后身边确实有一个模样端正的宫女,只是他当时并未在意。 “回皇上的话,奴才当时正随侍太后左右。” “你跟朕,竟颇有些渊源啊。”康熙伸出手来,牵了秀儿的手,秀儿现代的一部分心里暗暗吐槽,刚怀念完青梅竹马的元后,就伸手泡妞,康熙按古人的标准一情种,按照现代人的理论,她小侄女说的来着——渣男! 聊过天,说过话,联络过感情,手也牵了,离滚床单不远了,具体流程跟现代男女一夜情也差不多,两人看对眼了,调过情了,直接问去你哪儿还是我哪儿?在康熙这里就是直接问你住哪屋了。 秀儿指了纽祜禄氏分给她的屋子,康熙牵着她的手往那边遛达着就了。 秀儿上一世车祸去世的时候实打实的奔四了,虽然已经剩成了灭绝师太,却不是十足真金老处女,上大学的时候有过一个男,工作以后又有一个,也是跟她在一起最久的一个,两人整整同居了七年,却没逃过七年之痒,功成名就的男人跟二十出头拥有柔弱美貌单纯等等美德的小女孩跑了,相识不到半年人家就领证了,她跟他七年的艰苦奋斗,说条件达到了就结婚跟笑话一样。 自那以后她才彻底灭了想要有个属于的家的希望,全心全意打拼事业,这一世的秀儿却是如假包换的第一次,康熙破处经验丰富得很,也没有虐待狂倾向,第一次虽不舒服,可也不算难过,秀儿倦极睡着之前,隐隐听见了有人穿衣服离开的声音,还真像现代的一夜情,做完穿衣服就走,不留一点温存的空间,若是有少女情怀的怕是要自伤微贱,秀儿却只觉得轻松。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分宠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秀儿迷迷登登的睡着了,并没有听见康熙出门后,敬事房的太监低声的问话:“主子,留不留?” 康熙沉吟了一下,看了看屋里面晕晕沉沉睡着的女子,转头又看了一眼坤宁宫东暖阁如豆的灯光,“留。”能不能怀上,日后会怎么样,全看秀儿自己的造化了。 康熙离了坤宁宫,抬头看看天上的那一弯新月,当年娴儿(赫舍里氏)被封为后,贵珠(纽祜禄氏)以秀女的身份比娴儿早了两个月被一顶青色小轿抬入宫时,也是这样的一弯新月,太皇太后把他叫到身边,语重心长地说:“如今鳌拜权倾朝野,你我祖孙都不能辖制,你对纽祜禄氏要不远不近的为好。” 其实太皇太后如果不找他,他是打定了主意不会亲近鳌拜的义女,遏必隆的亲生女儿的,以他当年的想法,鳌拜就是父皇在时的多尔衮,在朝堂上称王称霸,甚至不把他这个君王放在眼里,连贵珠都差一点被他塞给他做皇后,他是怎么说娴儿的?岂能让奴才之女为后……贵珠就不是奴才之女吗?如此狂妄,显是有不臣之心。 他娶娴儿为后之后,对娴儿是真心爱宠,对贵珠则是淡淡,贵珠却一直恪守礼节,不争不闹,甚至他诛杀鳌拜之后,贵珠依旧是淡淡的,像是鳌拜不是自小宠爱她的义父一般。 这个女子就是活规矩,按照满洲贵女的礼节养大的活规矩,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真人,对他这个皇帝有没有一丝真情? 与贵珠的自持身份相反,紫禁城里有太多或明艳或温婉或聪慧的女子曲意承欢小意讨好,他是从心里往外不愿意看见贵珠,若非为了安抚鳌拜,显示对鳌拜的信重,他连翊坤宫的门都不会进,鳌拜去后,他跟贵珠反倒比原来好一些,只因为他知道了一个大秘密……在他犹豫要不要封贵珠为后时,太皇太后则跟他讲了秘密的另一面。 康熙脚步一转,回到了坤宁宫,叫醒了贵珠。 “秀儿若是有孕,孩子归你抚养,算是朕还给你的。” “皇上什么也不欠我的,当时的事是我乐意的。”贵珠半披着头发,在她面前坐着的是她的丈夫,往常被珠宝华贵堆砌出来的贵妇不见了,她此时在灯下倒颇有几分初入宫时的青嫩,“太皇太后没暗地里下手,而是跟我交底,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我如今已经贵为六宫之主,没孩子反而少些牵挂,前朝也少一些纷争。” 当年她出身明明比皇后更高贵,从小到大额娘、阿玛、义父都说她是皇后命,却没想到进了宫只是无封的庶妃,一年两年,皇上一直压着不给她份位,连带的别人的份位都不给,看见她时总比对别人多了些敷衍,她虽为满人,却也是看过汉人的书的,她这样的顾命大臣之女,说来清贵实尔险恶,她像是坐在干草堆上,下面满是一点即着的干草,旁边还站着拿着火把的人,这把火……点燃的不是她就是她的丈夫…… 太皇太后找她谈心的时候没当她是个孩子,而是当她是个大人,那一碗绝子汤,绝了她的子嗣,却也泼熄了那支火把,她摸摸自己平整的肚子,无缘就无缘吧,还……拿什么能还呢……贵珠想起了满紫禁城乱跑的承佑……元后那么精明强干的人,都保不住嫡长子,她就能保住? 康熙叹了口气,“以后我会常来的。”他再没提秀儿生了孩子要给皇后养的事,他还有太子要看顾,纽祜禄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真要是皇后身边有了个儿子,纽祜禄家是不会安份的,而失母的太子,注定要处境艰难。 佟佳芷萱拿着绣花针一针一针的挑开自己绣在荷包上的丝线,对善喜姑姑在自己耳边说得那些话,似是听而不闻一般。 “娘娘,如今皇上不止是宠着宜嫔,坤宁宫那位借着那秀常在,也分了不少的宠,往日除了初一十五,几曾听见皇上去坤宁宫?如今不到一个月倒去了七、八回了……” “他知道我在求子,来得不算少……”可是跟从前比,少了许多,一个月满打满算五、六回罢了,她刚进宫的时候有多么快活啊,皇上一个月有大半个月在她这里,如今新人一个一个的来,旧人也不甘寂寞,表哥对她虽好,却不如原来了,**里如今最冒尖的还是宜嫔还有坤宁宫。 “娘娘忘了上次皇上说什么了?皇后贤良,甚为**表率,还不是因为皇后不争宠不吃独食,如今娘娘尚有宠爱,只欠个孩子,上回奴才说要在秀女和宫女中挑好的来扶持,就对这事儿上了心,奴才私下品着众秀女,只有戴佳氏是最出挑的……” “嬷嬷……您跟我说实话,宋太医到底跟额娘说了些什么?那个民间的神医看了我的脉案又怎么说的?”佟佳芷萱放下绣花针,这荷包本就是她绣坏了的,绣绣拆拆整整一个月并蒂莲只绣出一个花瓣,好不容易绣成型了,她又觉得配色不好看了,又拆。 “只说娘娘宫寒,要好好调养。” “既然能调养好,嬷嬷和额娘又为何如此着急?我是您奶大的,自小就觉得您比我亲额娘还亲近,旁人不跟我说实话,嬷嬷您得跟我说。” “宋太医说得是宫寒,说是康熙十四年您掉的那次胎伤了身子,民间的那位神医说姑娘若是嫁了旁人还好,只是子嗣稀薄些,听说您是嫁给嫡亲的表哥,就说难有子,若是有女或尚可保。” “胡说!他是哪门子的神医!他可知道我是谁!” “他不知道,是太太跟前的张嬷嬷扮成寻常汉家妇人,拿着您的脉案问的,他也说您是宫寒,小产伤了身子,又说您先天不足,听说了是嫁给表哥了,才说怕难有子。” 佟佳芷萱咬了咬嘴唇,她自进宫一直得宠,却不见有孕,好不容易康熙十四年怀过一个孩子,不到两个月就没了,为了这事儿她宫里的人被过了几遍筛子,都说不是有人做妖……是那孩子先天不足,如今…… “娘娘,民间常有人说,某某夫人成婚多年无子,替丈夫纳了妾,生了儿子,您猜怎么着?自己竟也有孕了……” “那戴佳氏……” “她本是七品小官之女,因模样生得好,人看着又老实才被选进宫的,只是因为家中无钱,又无什么人脉,没什么机会在皇上跟前露面,只被宠幸了一次就被丢在储秀宫里没人问了……”善喜嬷嬷又把戴佳氏的事说了一遍。 “我要见见她。” 戴佳澜是个娇小的女人,脸若满月、眉似远山,一双眼睛又圆又亮,眼睫毛跟浓密得跟小扇子似的,唇红齿白,梳着小两把头,头上除了两支碧玉头的簪子再无别的值钱的物件,虽说依着贵人的例,瞧着倒比得宠的常在等还要寒酸几分,果然是家中根基薄,进宫不得宠的。 “奴才给贵主请安。”戴佳澜说话的声音粘粘的甜甜的,带着一丝南方人的软糯,极为入耳。 “起来吧。”佟佳芷萱说道,她指了指自己下首的一把椅子,“坐吧。” “谢贵主。” “你我都是伺候皇上的,不必如此客气,只叫姐姐便成了。” 戴佳澜听宫中份位仅在皇后之下,受宠程度却超过皇后的贵妃娘娘如此对自己说话,立刻坐立不安了起来,求助似地看着一直对她很和气地善喜嬷嬷,善喜嬷嬷笑了笑,“小主不必如此拘谨,贵妃娘娘一向如此和善。” “是啊,我家里姐妹少,只有一个庶出的妹子却是在我进宫之后生的,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见到你却觉得可亲,咱们都是皇上的人,互称姐妹又何妨?” “佟佳姐姐……”戴佳澜小声叫道。 “好,就要如此才好。” “妹妹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啊?” “回佟佳姐姐的话,奴才家里还有三个哥哥并两个姐姐。”戴佳澜这话回得不伦不类,她若是嫔以上的份位,叫贵妃姐姐不算逾越,可她偏偏只是初入宫的贵人,先叫姐姐后又自称奴才,果然是个老实的。 佟佳芷萱捂了嘴笑了,“你这人实在是老实……你在家时可读过书?” “只识得几个字罢了。” “才说你老实,你又不老实了,你那帕子上绣得可是初晴后雨四个字?”佟佳芷萱自来耳聪目明,戴佳澜坐着那么一会儿,身上的东西就被她看了个遍,戴佳澜帕子上的初晴后雨四个字是篆书竟与被佟佳芷萱看得清清楚楚。 “正是。” “你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只是这深宫里啊,你有一分要显出有十分才有人知道你,酒香也怕巷子深,你藏得深了,人家就说你什么都不懂。”佟佳芷萱意有所指的说道,所谓老君眉茶,她身为后族之女,什么新鲜东西没见过,会尝不出来吗?只不过她不似宜嫔嘴又快又想在太后面前讨巧,刚尝了一口就巴巴地说了,可笑那宜嫔被太后惦记上了懂茶,就有了派宫女送茶,偏偏那个时候就被皇上看见了,这就是报应。 “谢佟佳姐姐教诲。” “我一个人在这承乾宫里住着,也无人做伴说话,你日后常来陪我说说话也是好的……” “只要佟佳姐姐不嫌奴才烦,奴才日日来陪姐姐说话。”戴佳澜笑道,她笑起来眼如弯月,带着一股天然的媚气,佟佳芷萱暗叹,若无宜嫔,如此美人怎会不得圣宠,坤宁宫那位抬举了个宫女,实在是帮了六宫的大忙,只不过她能抬举一个宫女,她佟佳芷萱也能抬举一个秀女,看看谁比谁更强些。 这章里没秀儿什么事,但基本架构已经排出来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叶子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秀儿自进宫以来,侍奉过皇太后,与元后赫舍里氏有过交往,在太皇太后面前对答过,这些人无论有多慈和,对待秀儿这样一个小宫女,都带着淡淡的疏离,就算是皇太后冷着脸不高兴时,一样让人恨不得消失在墙缝里不要让太后注意到才好。 纽祜禄氏与这些人相同又不相同,话不多,做事对事不对人,就算康熙几次来坤宁宫,都是要秀儿陪侍,纽祜禄氏都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这样不妒的女子,秀儿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 她也是经历过情爱的,知道那种自己喜欢的人与别的女多说两句都会有一丝不自在的感觉,也知道发现自己喜欢的人与别的女人暖昧时那种痛彻心肺的感觉,可纽祜禄氏就是那样的淡然,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这就是标准满洲贵女的教养? 秀儿选择了低头不说话,纽祜禄氏话少,她话更少,把门一关平日就是在屋里做绣活,轻易不出门,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纽祜禄氏不在乎,不代表别人不在乎,总有人想要看看坤宁宫里的“狐媚子”长什么样。 这一日秀儿正在屋里绣帕子,门外就来了纽祜禄氏身边的贴身宫女,名唤翡翠的,这宫里也奇怪,有像太后那样除非是二娟子那样名字拗嘴否则不会给身边的宫女改名的,就有纽祜禄氏这样喜欢给宫女改名的,翡翠原与秀儿还算相熟,只是再相见两人却有些尴尬了,秀儿不乐意听原先跟自己论姐妹的人叫自己小主,能躲就躲了。 “奴才给小主请安。” 秀儿抬起头,放下绣活,“翡翠姑娘可有什么事吗不跳字。 “主子娘娘有几个小主过来请安,主子娘娘请小主去坐陪。” “劳烦您回去告诉主子娘娘一声,我换了衣裳就去。” “嗻。” 琥珀连忙开了衣箱,找出来见客的衣裳给秀儿换了,秀儿指了几样首饰插戴了,换了花盆底鞋,这才出去见客。 秀儿本是常在太后身边的,到坤宁宫东暖阁门前,扫了一眼守在外面的宫女,就知道大概来得是谁了,贵妃、惠嫔、荣嫔、宜嫔、安嫔、瑞嫔、僖嫔,**里有些头脸的大约都在了,这个点儿又不是请安的时辰,她们都来做什么? 秀儿到了门口,守门的宫女掀了帘子,“秀常在求见。” “宣。” 秀儿进了屋,一见屋里果然是自己猜的那些人,还有一个有点眼熟做贵人打扮的,秀儿却不认识了。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小主请安。”秀儿进屋施了跪礼。 “快起来吧。”纽祜禄氏说道,“本宫不爱说话,偏遇上你也是闷葫芦,今日难得坤宁宫里人来得齐,她们说想见见你,本宫才想起来竟一直未把你引荐给她们,你们不是说想见见坤宁宫里藏着的美人儿嘛?这就是了。” 不用纽祜禄氏说,惠嫔她们几个已经把秀儿从头发丝一直看到脚后跟了,秀儿今日梳了小两把头,左戴了银鎏金累丝梅花钿子,右戴了银鎏金莲花流苏钗,鬓边压了一朵浅粉宫花,身浅粉绣红梅出三寸白风毛的旗装,围着白狐狸皮围脖,脚踩花盆底鞋,身为常在若非受宠不会如此打扮,相比之下坐在佟佳氏旁边的戴佳氏虽是贵人,瞧着倒比她寒酸。 “真不愧是皇太后身边呆过的,瞧瞧这小模样,可真是俊。”惠嫔说道。 “可不是,往日我也见过你,只是那身老绿的衣裳和大辫子,倒把七分的颜色减成了三分,平白埋没了美人儿。”安嫔一向跟惠嫔好,果然惠嫔开始掀秀儿的老底,安嫔就接着说。 “你们这些人就知道穿衣打扮,我倒想问问看,你什么时候再替我泡一回茶,那庐山云雾,除了你别人竟泡不出那滋味来。”宜嫔说道,她站起了身,拉了秀儿的手,“咦,你还没开始养指甲吗?我倒备了几个指套预备着给你做见面礼呢。” “奴才指甲长得不好,长长一些就自己断了,所以主子娘娘预备下了指套,奴才却没福戴。”秀儿气定神娴地答道,一点都不因为这些人句句话都掀她往日是伺候人的宫女子的老底而生气。 纽祜禄氏笑了笑,“好了,你们一个一个的围着人家说个不停,秀儿是个腼腆的,也被逼得口齿伶俐了,快让人家坐下吧,碧玺,看座。” 碧玺捧了一个绣墩,秀儿推辞了一番,“在皇后娘娘和各位小主面前,哪有奴才的坐位。” “唉呀,今天她们都是来咱们坤宁宫作客的,你是陪客,当然要有坐。”纽祜禄氏说道,秀儿这才坐了下来。 见秀儿坐下来了,佟佳氏这才开口说话,“我千秋节第二日到太后那里请安,才知道你离了慈仁宫到了坤宁宫,却未曾备礼贺过你高升呢。” “伺候主子是奴才的本份,奴才在哪里伺候都一样,何来高升,贵主您就饶了奴才吧。” “往日你伺候太后打,自我这里赢了不少金瓜子,今日你把这些金瓜子都输回来,我就饶了你。”佟佳氏打趣道。 “可不是,去年过年三家输太后一家,我输得最多。”惠嫔说道。 “你们原来是想要打,本宫却是不会打的,秀儿会打的话陪你们玩一玩也是成的,秀儿,你陪她们玩,赢了给你零花,输了都算本宫的。”纽祜禄氏说道。 秀儿确实会打,要说精却谈不上,往日伺候太后打牌在背后看牌的多半是山杏,太后本身牌打得也好,主要的牌搭子是太妃们,太妃们牌打得也精互有输赢。 太后一年到头也就是跟后妃们打两三回牌的样子,都是逢年过节凑趣,后妃们乐得按照山杏或者她的提示输牌,哄太后高兴,这次后妃们可不必给她一个常在面子了,第一局牌打下来秀儿就知道,贵妃、惠嫔、安嫔三个人一伙打伙牌呢。 秀儿故作不知,少输当赢,三圈下来面前的金瓜子就少了一半,她发现纽祜禄氏探究的目光才想起来,做为一个常在,她输得太淡定了,立刻换了委屈着急的表情,出了几次昏牌,帮着惠嫔凑出了一把清一色,眼看惠嫔要成了,秀儿掐了一把自己大腿,故做委屈欲泣状,“主子娘娘……” “没事,你尽管输就是了。”纽祜禄氏说道,秀儿是坤宁宫的人,如今是几个嫔妃欺到坤宁宫的头上了,纽祜禄氏嘴上不说,心里是不满的。 她这么说了,惠嫔倒不敢赢了,贵妃佟佳芷萱却淡定依旧,吃了秀儿的一张牌,胡了个平胡。 “我累了,戴佳妹妹接着替我打牌吧。” “怎么都还待替打的?我手也痒了,安嫔姐姐您让我替您打两把。”宜嫔笑道,安嫔高高兴兴的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宜嫔。 “不能总让她们这么赢,荣嫔你帮秀儿看看牌。”纽祜禄氏说道。 荣嫔马佳氏笑吟吟地站到了秀儿身后,替她看着牌,荣嫔大约是这屋里对秀儿得宠最淡定的一个了,她也是得宠多年的,只是连丧了几子,除了养孩子,再无别的心思了,对**争斗淡得很,纽祜禄氏让荣嫔替秀儿看牌,实在是安排得好。 荣嫔确实会打牌,有了她的指点,秀儿渐渐的也能小赢几把了,到最后八圈下来,弄了个不输不赢。 纽祜禄氏脸露了倦色,“这可真费神,你们这些人不累,本宫都累了。” “妾们有罪,有罪!打牌打在兴头上,竟浑然忘了节制。”宜嫔轻轻自刮了一下面皮,“如今八圈打完,妾们跟您告个罪。” “偏你是个话多的。”伸手不打笑脸人,纽祜禄氏对宜嫔这个爱说爱笑的,一向客气。 宫女们收了牌桌,佟佳氏领着嫔妃们站成两排,“请主子娘娘恕罪。” “好了,是本宫让你们打牌的,有何罪可言,本宫累了,你们都跪安吧,僖嫔你留下陪本宫说会儿子话。” “嗻。”佟佳氏领着嫔妃们跪安了,秀儿也随着众人走了,离了坤宁宫东暖阁,秀儿转过头看见纽祜禄氏拉着僖嫔的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秀儿低头回了自己的屋子,不管纽祜禄氏跟僖嫔说什么,都不关她的事。 纽祜禄氏跟僖嫔说得是太子,“本宫前日见了太子,那孩子长得快不说,小小年纪规矩举止竟一点不错,颇有一国储君的风范,怎么本宫听说你不常去看他?” 僖嫔是赫舍里氏的妹妹,是太子的亲姨母,身为姨母照顾太子本是理所应当的,谁知僖嫔自进宫以来,只去见过太子两次。 “妾未进宫时,阿玛和额娘就吩咐过妾,要妾谨守本份,勿要以元后妹妹、太子姨母的身份妄自尊大,太子是皇上亲自养着的,妾去多了,反倒不美。”僖嫔说道。 “你也太过自谦了,你跟太子的关系摆在那里,嫡亲的姨母和外甥,谁还能抹掉不成?你这么自谦不怕伤了太子的心吗?他还曾问过我,为什么长得好看的姨母不能常去看他,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僖嫔的脸上终于带了一丝动容,“是妾想得少了,伤了太子……” “这宫里太子除了皇上,也就是你一个血亲了,我身为嫡母却不见得比你亲近,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妾身谢娘娘指点。”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共生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坐在主位之上,眼睛却忍不住一直瞧着僖嫔,僖嫔与元后虽非同母所生,可却与元后生得最像,若是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眉目与鼻梁,简直是一模一样,别无二致,如今听她在席间小声与别人,与元后的声音竟也是极像的,只是浑身上下的气度与元后相比,多有不如。 再思量起她近日时常去看太子,在太子处与偶遇,用元后的事情引得与她亲近,康熙生性多疑,城府极深,最恨别人跟他使心计,利用太子更是触了他的逆鳞,虽看在元后的面子上对僖嫔优待,心里面却觉得僖嫔人品上落了下成,思来想去觉得此女太有心机,与贤淑的元后相比相差天地。 他又把目光放到了继后纽祜禄氏身上,纽祜禄氏伺候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进膳,一身明黄旗装,笑意吟吟,此女子可为他此生良配,只是举案齐眉,终究非是交心之人,回想元后在时,心竟慢慢地酸了起来。 待除夕宴罢,康熙轻车简从,悄悄出了紫禁城,到了巩华城,在赫舍里停灵之处,驻足良久,喃喃地说着宫里的光景保成又长高了,规矩学得好,人很机灵……僖嫔也好,经常去看他,只是终究比不得你……你在世时说得对,绢花虽美,真比得真花娇艳,对着假花……只不过徒曾伤感罢了。” 纽祜禄氏卸下一身沉重的皇后服,沐浴更衣,在镜前重新理妆,刚要问皇上是否来了,就看见翡翠愧疚同情的目光,“又去巩华城了……”纽祜禄氏放下拿在手里的绢花。 “主子娘娘……” “你们不必劝我,我不伤心。”纽祜禄氏说道,“点香,我要去佛堂。” 纽祜禄氏到了佛堂,跪在蒲团之上,默念金刚经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危惧,命危於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於爱者,无忧亦无怖……” 皇后病了,原本像是一座山一样刚强立在**的皇后,忽然在初一那天病了,浑身烧得滚烫,太医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热褪了下来。 秀儿身在坤宁宫,再不能装聋作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皇后左右,她本是伺候太后伺候老了的,行事又稳妥,比起普通的宫女子,她身为受宠常在的身份,她出去打发那些名为探病实际想来探虚实的嫔妃,更是顺手。 纽祜禄氏几次醒来,都看见秀儿在旁边侍奉,见她只帮忙洗脸擦身子,药汤跟饭食半点不肯沾手,觉得此人周全又细致,不知该对她是提防还是领情。 康熙来看过她几次,只是前朝事多,总是来去匆匆,纽祜禄氏此病多因心事,她这一辈子,前十几年受尽千般娇宠,入宫后却屈居人下,连生子的权利都失去了,好不容易成了皇后,得到了一切却得不到的心,他甚至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给她,慢慢的也就存了心灰意懒之意。 康熙明她的病根,却不该对她说些…… 这一日他来了,却见皇后还在昏睡,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发呆,秀儿端了一杯茶给他,“皇上……” “你近日伺候主子娘娘辛苦了。”康熙见到秀儿如宫女一般伺候着皇后,心里有些震动。 “伺候主子是奴才的本份,奴才不敢称苦。”秀儿说道,“倒是主子娘娘有苦说不出,是真的苦。” 康熙没想到一向温婉平和的秀儿,竟如此大胆,不由得惊讶地看着她。 “皇上……”秀儿跪了下来,与坐着的康熙平视,“老人常讲,夫妻是宿世的缘份,您跟主子娘娘都是顶顶精贵的贵人,能凑在一起更是上千年才修得的缘份,主子娘娘刚强,有事宁可憋着也不肯对人言,一来二去就成了病,您说一句,比得上别人劝解一万句,您就可怜可怜主子娘娘吧,奴才方才妄言了,请皇上降罪。” “你起来吧,朕恕你无罪,朕堂堂天子,竟不如你一个弱女子看得明白。”康熙拉秀儿起来,将秀儿因为忙碌而不知时候掉下来的一络头发掖回耳后,“你带着她们下去吧,我与你们主子娘娘有话说。” 秀儿向周围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们对秀儿都带着感激,有些话别的嫔妃不会说,她们巴不得主子娘娘快死,好给她们捣地方,她们这些为奴才的心里有话说不出,却没想到秀常在竟是这样的剔透人,肯替皇后在皇上面前说这些话。 康熙见众宫女退出去了,走到皇后床边,握住了她的手,“朕,朕伤你的心了……” 纽祜禄氏本来就没有睡实,因康熙来了懒得见他,这才装睡,听见康熙这么说,更是悲从衷来,忍了十几年的苦水,化成眼泪流了出来。 “朕觉得你跟我有一辈子的夫妻缘份,她却孤伶伶的在巩华城,实在不忍,却忘了你的体面……” “你娶她为妻,何必多纳一个我……何必……”纽祜禄氏嚎啕大哭了起来,康熙紧紧地搂着她,心里面对这个愧意更深。 许是康熙的安慰真有奇效,纽祜禄氏的病慢慢好了起来,到了初九的时候已经能坐起来喝粥了,康熙见她心情仍有些郁结,就把她召进了宫陪着她。 纽祜禄氏的闺名珍珠,是个样貌平平,性子舒朗的,有了她在,坤宁宫里时刻充满了笑声,连秀儿这样性格内敛的,有时也被逗得笑个不停。 “,你在宫里头可过了不少的好,我今年腊月里逛庙会,看见好多蒙古人贩来的稀奇,旁地倒还罢了,那老鼠竟有这么大……”珍珠拿手比了比,“我滴乖乖,真不样的猫敢逮这样的老鼠。” “那叫沙鼠,草原上的狼啊,狐狸啊,都爱抓它充饥。”皇后替珍珠整了整衣裳,“你啊,性子太跳脱了,在宫里可不要乱走乱动,你们也都看着点她,我虽身为六宫之主,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你若在宫里闯祸,我可没法子护着你。” “我不着你护着,我找皇上姐夫就着就成了,我瞧着他比你和气。”珍珠说道,“是吧,秀儿?” 秀儿抿着嘴笑了,“皇上自是仁善的。” “你这人啊哪里都好,就是不实在。”珍珠说道,“不过也怪不得你……”珍珠叹了口气,“你那日熬得羊奶子好喝,没有那么浓的膻腥味,你那日说要告诉我作法,后来来人打了岔,竟然忘了,今日你可要老实告诉我。” “这也不是机密的事,奴才没有瞒的,无非是在煮羊奶的时候加上些杏仁,自然就不腥了。”秀儿笑道,珍珠可以说是直白了,居高临下的,她却乐意跟珍珠这样性子直爽的人。 “真的如此简单?我这就去做做看。”珍珠说完,带着丫鬟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秀儿啊,我这个憨直,你要多担戴。” “七姑娘是直性子,说实话奴才乐意跟七姑娘多。” “那倒也是……来日方长,我照顾不到的地方,你多提点她。”纽祜禄氏意有所指地说道,她不怪阿玛和额娘,她这一病来势汹汹的,阿玛和额娘自然怕了,挑来挑去挑了粗中有细的七进宫,为的就是继续纽祜禄家的荣光。 “提点二字奴才不敢当,七姑娘是直性子,人却伶俐。” “她确实伶俐。”纽祜禄氏深深地看了秀儿一眼,一般人看见珍珠,只觉得她直性得近乎于傻,偏偏秀儿说出了伶俐二字…… 两个人刚说完话,就听见外面鞭子响,康熙到了,纽祜禄氏整了整衣裳,坐了起来,秀儿也匆匆检视了一下,站到了纽祜禄氏身后,远远的就听见声,“皇上姐夫,您尝尝这羊奶,奴才按秀常在告诉我的方子熬得,您尝尝是不是没有膻腥味儿了?” 待人到了,只见康熙脸上带着笑,珍珠笑得一脸灿烂,原本姿色平平的脸上竟似蒙上了一层光彩似的。 秀儿下意识地转身看纽祜禄氏,纽祜禄氏依旧笑吟吟的,手上的帕子却捏得紧紧的。 康熙坐下来,李德全命人太监尝了毒,将羊奶进了上来,康熙喝了一口,果然入口香甜,并无羊奶惯常的膻腥味儿,“好,果然是好羊奶,秀儿,这法子是你想的?” “回皇上,奴才不敢贪功,这法子是太后身边的山杏姑姑想的,只因太后前年闹病,脾胃失了和,太医说要用羊奶调养,谁知太后病后竟闻不得膻味儿了,山杏姑姑才想了这个法子。” “嗯,难得她有这样的巧心思,也难得你不藏私。”康熙说道。 “皇上姐夫,那我呢?我有没有功?” “珍珠!”纽祜禄氏喝止了她,“请皇上恕舍妹无状……” “珍珠天真烂漫,朕喜欢这样的性子。” 珍珠向纽祜禄氏得意的一瞥,她自觉完成了家里交待的任务,在皇上那里留了好印象,却忘了也是寻常人,也有心……纽祜禄氏刚与康熙关系缓和,就来了珍珠……实在非她所愿。 秀儿猜出了纽祜禄氏的心思,连忙想了话题打岔,“七姑娘,你前日不是问我八宝纂心络打吗?今天奴才把材料都找齐了,七姑娘还学不学了?”她说完紧紧握了一下珍珠的手。 珍珠不是真傻的,立刻就笑了,“学,当然学。” “皇上、皇后,请恕奴才告退了。”秀儿曲膝施礼。 “好,你先下去吧。”康熙放了秀儿走,秀儿这样不是一次两次了,许是她真心想让帝后和谐,每次康熙来见纽祜禄氏,她总要找借口走掉,她越是这样,因病不能承宠的纽祜禄氏,就越是会在说完话后,把康熙往秀儿那里推,一宫主位与常在、答应等本就是这样的关系,康熙也因此越来越觉得纽祜禄氏贤良,秀儿守礼知情趣。 作者的话:我大约是最惨淡的新人了,点击、收藏、推荐都低得可怕,眼见得奔十万去了,仍然只有我一个人在写,有几个人在看……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薨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很多年以后,秀儿和已经是温禧贵妃的珍珠凑在一起,试图把康熙十七年二月发生的事弄个清楚明白,可无论她们拼凑,都拼不出整件事。 原先皇后生病是因为与皇上有心结在,可康熙十七年正月里皇后的那场病之后,帝后从相敬如冰,变成了相敬如宾,纽祜禄家已经准备接回珍珠,谁知…… 那一夜很冷,秀儿睡到半夜忽然做了一个极吓人的梦,惊醒之后,却不记得梦见了,伸手摸摸的额头,触手冰凉,她按按不知何时疼起来的胃,只觉得一阵凉气顺着喉咙向上升。 “小主……”守夜的琥珀从脚踏上坐了起来,“您可是作梦了?” “嗯。”秀儿点了点头,“给我倒杯水来。” “嗻。”琥珀披了件衣裳,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掀开竹制的茶捂子,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给秀儿,秀儿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喝了茶更睡不着了,有没有白水?” “这个时候怕是没了。” “算了,明日再说吧。”两人正小声说着话,忽然屋门被人急切地敲响,这在紫禁城里是极少见的事,夜里房门落了栓,若非有大事否则是不会叫门的。 “秀常在!” 琥珀去开了门,只见门外来的是翡翠,“娘娘病了。”翡翠能急成这样,怕不是小病。 “去请太医了吗不跳字。 “已经叫醒了王总管,差人去请了。”翡翠有些欲言又止,本来皇后病了,已经请了太医,找秀儿一个常在实在是没用,翡翠不是没成算的人,她这么急的来了,定有难言之隐。 “你别着急,我这就。”秀儿一边说一边穿上了衣裳,随手抿了两把头发,自妆台上抓了一个七宝银扁方压住头发,穿上花盆底鞋就跟着翡翠走了,刚走出门口琥珀就追了出来,拿了件大毛的一斗篷让她披上,两个人急匆匆的到了坤宁宫东暖阁。 此时东暖阁已经灯火通明,太医、太监、宫女来来去去的,秀儿进了里间的卧房,皇后烧得满脸通红,嘴唇干裂。 “快拿温水给娘娘擦全身,样也要把热降下去。”秀儿说道。 翡翠见宫女们有些愣神,“没听见小主说得话吗?快去!” “嗻。” 没过多大一会儿,两个太医终于合计出了一个方子,两人秀儿得宠,又是在帝后跟前都说得上话的,也顾不得她只是个常在,将方子交给了她验看,“请小主验看方子。” 秀儿这阵子学写字,再加上她本来就有基础,自是认得药方上的字,这些字单放在一起认识,合在一起她就不知是回事了,“二位大人可是急得糊涂了?这些字单放在一起奴才还认得一二,搁在一处奴才是全然不认得了,二位大人都是德高望重的,上次娘娘病了全靠二位,只求二位大人尽力诊治就是了。”秀儿说道。 “是,是。”两个人面上都有了羞色,把药方子交给专司熬药的小太监,命他去取药、熬药。 皇后喝了药,没过一个时辰就发了汗,褪了热,到康熙散了朝来探病时,已经可以了,“我这一病,倒累到了她们几个跟佟佳。”纽祜禄氏说道,她自正月里病了,**的事就交给了佟佳氏。 “你不必心烦这些事,只需安心养病就是。”康熙劝慰着她,见秀儿站在一边面有疲色,头发一看就是随意梳的,衣裳也是家常的衣裳,眼眶下隐隐黑青一片,她怕是半夜就起来了,难免有些心疼,“秀儿,如今你主子娘娘已经好了,你下去歇着吧。” “嗻。”秀儿口上应着,身子却挪不动,只觉得头似有千斤重,耳朵里面嗡嗡直响,她伸手想去扶却抓不着,直直地晕了。 她这一晕把康熙吓得不轻,当下奔扶起她,亲自把她抱到外间的临窗大炕上去,“快传太医!” 屋里病重的是皇后,屋外晕倒的是温柔贴心的秀儿,此时的康熙并不是后来那个修练铁石心肠的帝王,而是急得五内俱焚的普通男子。 太医来时看见康熙的脸色,吓得脚下一软差点没跌倒,被康熙瞪了一眼,索性用膝盖当脚一步一蹭到秀儿的榻前,早有宫女用帕子盖了秀儿的手腕,太医轻轻搭了脉,脸上慢慢有了喜色。 康熙却瞧着这喜色极不顺眼,谁料太医一个头磕到地上恭喜皇上,恭喜小主,小主乃是滑脉。” “你是说秀儿怀了龙种?”康熙子嗣不少,存活下来的却不多,听说一直宠爱的秀儿竟有了孕,自是喜不自胜,原本的忧心不被冲到哪里去了。 “皇上。”秀儿迷迷糊糊听见太医说得话,下意识地伸手抓了康熙的胳膊,“皇上,皇后凤体要紧。”一个,再宽宏,再病中听见别的有了的孩子,怕也是要难过的。 “皇后听见此事,必定欢喜。”康熙说道,在他的脑子里根本就是觉得妻妾本该相合,皇后对秀儿又极好,听说了她有孕,必然高兴。 秀儿皱了皱眉,也许吧……她宁愿不带着前世的记忆,否则她也会像这些古人一样,觉得皇后应当欢喜吧。 康熙进了卧房把秀儿有孕的事跟纽祜禄氏说了,纽祜禄氏一愣,接下来果然欢喜得不得了,接下来又是担心,“秀儿竟有孕了,实在是你我之福,可是她昨夜似是服侍了我半夜……” “太医说这一胎时日尚短,秀儿身子又养得好,只是昨夜劳累了些,这才昏倒,躺一两天就没事了。” “那快叫人把她扶,可别在我这里过了病气。” 康熙握了握纽祜禄氏的手,“朕想好了,秀儿这一胎若是皇子,就交给你养。”他已然顾不得许多了。 只是养……并未说记在她名下……“妾身多谢皇上……” “你我夫妻,何谈一个谢字。” 秀儿好一些之后就被送回了的屋子,康熙把她有孕的事报给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两位老人自然也是欣喜,依着贵人有孕的份例赐下赏赐,又命内务府派了两个积年的老嬷嬷和两个子伺候秀儿。 秀儿躺在床上,原本忘了的前世看的那些电视剧全涌了上来,妃子有孕被人动了手脚滑胎,生子时被卖通了产婆一尸两命之类的,原本只是浮光掠影,她连看都没看全的情节,竟都鲜活得似是要马上发生一样,对别的事秀儿不怕,怀孕,尤其是在深宫中怀孕,可是她两辈子都没经历过的。 两个老嬷嬷以现代的标准都不老,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一个姓李佳、一个姓全佳,都是上三旗包衣人家出身,久在宫中伺候的老人儿了,李佳氏生了一张圆脸,一笑起来像是弥勒佛一般,瞧着喜兴极了,全佳氏则是长挂脸,也是不笑不张口,可越是这样,秀儿越怕。 一直到看到李佳氏头上戴得那朵有些旧的红色宫花,才长出一口气,这宫花是她走之前交给巧儿的,谁知竟戴到了李佳氏头上……这人…… 待只剩李佳氏和秀儿在屋里时,李佳氏握了秀儿的手,“秀儿姑娘,你别怕,我与董佳氏是姻亲,太后亲自选我来的,全佳氏是太皇太后的人,两个子也都是可靠的,董三奶奶让我跟您说,乌雅氏和董佳氏在内务府熬了这些年,旁地不敢说,一个姑奶奶和小阿哥还是保得住的。” 秀儿点了点头,这次她有孕本是突出其来,但看见这些人,竟似是自入侍以来,董佳家和乌雅家包括跟这两家联络有亲的别的包衣人家,已经预备下了,而太后是默许这种预备的。 “劳烦嬷嬷给我姑姑捎信,勿要记住避嫌二字。” “小主您放心。” 秀儿只觉得累极了,放下心来之后,闭上了眼很快就睡着了。 康熙来看她时,她都未曾醒,康熙看她睡得香甜,用大姆指轻抚她黑青的眼眶,替她盖了盖被子,这才走了。 李佳氏瞧着这情形,心里直念佛,原只听说乌雅家的姑娘得了皇上的幸,在坤宁宫里做常在,极得帝后喜爱,两家人又是欢喜又是愁,却不成想这么快就传来的喜信儿,如今看来受宠的传言也是真的,心里打定了主意定要让秀儿平平安安产下皇子,乌雅和董佳两家能彻底翻身,靠着这两家的人家,也能得无数的好处。 秀儿关起门来养胎,几个人连着琥珀在内都得了吩咐,一律不准拿外面的事烦她,对外面的事并不知情,一直到二月二十六半夜,宫里云板响,秀儿才纽祜禄氏竟然了! 许是从床上起得急了些,秀儿当场便晕了,幸亏有李佳氏扶了她,“小主,您千万何重身子。” 秀儿这次晕时候不长,只是眼前一黑,再醒正靠在李佳氏身上,“别叫人。”她小声说道。 “小主……” “别叫人,娘娘刚没了……别找事儿……”秀儿深恨觉得清穿小说不好看,电视剧胡扯,有空宁可多睡一会儿也不愿意看那些,否则那些小说电视剧十分假总有一分真,她至少能纽祜禄氏竟然是在康熙十七年没的,多少做些准备,如今…… 康熙这个皇上在**里根本指望不上,李佳氏、全佳氏这些虽是太皇太后和太后信重的人,可身份是奴才,宫里如今管事的应该是佟佳氏,跟佟佳氏关系并不好,她一朝得了势,会如何对这个有了身孕又是别人眼里继后死党的常在? “娘娘是没的?” “自那日主子娘娘病了,白日里还好,每天夜晚必定高热不褪,太医院使尽了法子,娘娘还是越病越重,到了如今……”李佳氏肃容道。 发烧最怕的就是这样持续的烧,在现代没,在古代……秀儿想起了欲言又止的翡翠,这里面难道会有内情?她对纽祜禄氏感觉复杂得很,纽祜禄氏确实把她从太后那里要到了坤宁宫,让她陷入深宫,可纽祜禄氏不管抱着目的,对她是极好的,“主子娘娘身边的人呢?” “娘娘身边的翡翠姑姑是个烈性的,主子娘娘刚一逝,她趁人不备就撞柱殉主了,旁地姑姑也要随着去,被救下来了。” 翡翠竟没了…… 秀儿深呼吸几次,不管样,纽祜禄氏这个靠山已经倒了,斯人已逝,她这个活着的要想办法活下去,好好活……正在这时,全佳嬷嬷进了屋,秀儿眼睛一翻再次“晕”了。 作者的话:真没想到我抱怨了几句,就得到了回应,只要有这些真心的书友,那怕只有一个人看,我也会把故事讲完的。 谢谢:花月殇、匀狐、yun1120、书友120822212436769、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一手遮天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佟佳芷萱用戴着赤金镂空云纹红宝石指套的小姆指拨了拨茶杯里的茶叶梗,“那个包衣奴才已经在延禧宫安置下来了?” “回主子的话,已经安置下来了。”宫女巧芸地应答。 “太皇太后好大的防心。”佟佳芷萱冷笑,许是那些出身微贱的,身子都比别人好一些,一个个的跟母猪似地会生养,马佳氏如此,到了秀儿这个包衣奴才这儿,更如此。 可偏偏她佟佳芷萱就是不怀孕! 药一帖一帖的吃了,银子流水似的花了,她得的恩宠也不比旁人少,喜信儿就是不来! 如今**里压在她头上的一个个的都死了,赫舍里娴雅死了,纽祜禄贵珠也死了,身在后位又样?无福消受就是无福消受!这宫里除了她还有谁配得上坤宁宫的主位! 出身她有了,资历她也有了,宠爱她也有了,缺得就是一个可以傍身的,只要她生了,别说是大阿哥、三阿哥,就算是太子又如何? 可这就是不来! “主子,如今纽祜禄氏已经去了,您是宫里的头一份,多少双眼睛都看着您呢,在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善喜嬷嬷说道。 “我晓得。”佟佳芷萱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子以母贵,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无非是个婢生子,能有多高贵?可如今我掌着六宫,总不能不闻不问……” “主子您想得对。” “来人,把我前阵子得的上等的血燕、整枝的人参、上好的冬虫夏草分出一半来,给秀贵人送去,如今她有了身孕,又赶上皇后丧期要吃一个多月的素,满皇宫里除了她没人更精贵了。” “嗻!” “你们再告诉她,我这阵子忙,等送走了皇后,容出空来再去看她。”佟佳芷萱冷笑了一下,谁说动手脚只能在饮食、用具上动,忧思过度一样非孕妇之福。 秀儿有孕两个月,整日晕晕沉沉总似睡不醒一般,两个嬷嬷却都说这是好事,让她多躺多睡,好不容易这两个镇山太岁都有事,秀儿让琥珀和九儿扶着,到院子里走一走。 延禧宫冷清依旧,似是连飞鸟都不愿意在这里停驻,除了偶尔传来的似有还无的脚步声,再没别的声响,秀儿在东配殿走了一圈,此时虽是春天,中午的太阳却已经有了些烤人的温度。 “皇后去了有一个月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有了。”琥珀说道。 “你去哭灵了吗不跳字。 琥珀摇了摇头,“奴婢是伺候小主的,嬷嬷们说不许接近灵堂。” “她们总是讲究多,皇后娘娘最是慈善不过,就算是去了也是去了极乐世界,哪会伤人、害人。” “说得好。”前面穿着藏蓝纹云纹缂丝袍子,腰扎明黄带子的,不是康熙又是何人。 秀儿有时候觉得实在是“运气好”说些佛见喜的话,总能让人无意间听见,不过平素里她也不会说谁的不好就是了,“奴才给皇上请安。”秀儿飘飘下拜,还未曾弯腰到一半,就被康熙拦下了。 “你怀着身孕,不必如此多礼。” “礼不可废。”康熙接近秀儿时,秀儿皱了皱眉,他身上的佛香味儿太浓了。 “了?”康熙拉着秀儿的手,上下瞧着秀儿,只见秀儿穿了件银白旗装,耦合色兔毛马褂,头上素素淡淡只戴了朵白绒花,她这是在给皇后戴着孝呢,偏这清水出芙蓉的打扮,衬得秀儿分外标致。 “奴婢刚才起得急了些。” “那就进屋里歇着。”康熙亲自扶了她进屋,坐到临窗大炕上,“太医可有给你请过脉?” “每天一次平安脉,日日不落。” “太医都说的?” “太医说奴才这一胎稳得很。”秀儿低下头,“皇上这是从哪儿来?” “朕刚从巩华城。”一座巩华城,却摆了两具棺材……康熙心里难受,想到了秀儿和她肚里的皇子,回了宫就直奔延禧宫而来了。 秀儿握了康熙的手,将头倚到康熙的肩头,“主子娘娘待奴才恩深似海,奴才却未曾送她一程,她如今跟元后娘娘在一处,两人相必都不寂寞了……” “她们俩个一向是极好的,如今又聚在一起了,只留下朕一个。”康熙声音低沉地说道,这是他在人前流露感情的底线了。 “谁说只留下皇上一个的?”秀儿将康熙的手移到的小腹上,“奴才和奴才肚子里的小阿哥,都是主子娘娘留下的。” “本来……我跟她说好了,你肚子里的若是阿哥,就由她来养。” 秀儿愣了愣,清宫的规矩,为防阿哥们长于妇人之手,皇子们都别的嫔妃或者是大臣来养的,以她贵人的身份,当然不能养孩子了,难道这就是四阿哥由佟妃养的原因?一知半解清穿剧,实在是害死人,“是小阿哥没福。” “谁说的?朕得阿哥当然是有福的。”康熙最近正在思虑的命苦,是所谓的天煞孤星,才会先丧父又丧母,成年了又丧妻、丧子,秀儿这句话,实在是触到他的逆鳞了,见秀儿吓得立刻离了他的肩膀,脸色发白,康熙又有些后悔,“不要再乱说了。” “是奴才失言了。”秀儿咬了咬嘴唇,她忘了古人的迷信了呢,康熙的命在古人眼里实在称不上一个好字来。 “唉……你又些……”秀儿不识字,只是宫女出身的,她又能懂呢…… 她的事比眼前这位皇帝不多多少倍,十二年寒窗苦读,挤过了高考这座独木桥,她可是九十年代的大学生,比后来的那些扩招进去的不难了多少倍,可这话秀儿也不能跟康熙说,“奴才泡茶,让奴才泡杯茶给皇上喝吧。” “不必了,等下朕还有事正事要做,如今看一眼你,也就放心了。” “皇上要以龙身和江山社稷为念,勿要过于伤怀了,免得去了的人和留下的人都放心不下。” 康熙秀儿这是变相得表达关心,揽过了她的肩,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朕轻重。”三藩还没平定,他的们还小,他有太多的事要做,连伤心的空都没有。 康熙前脚刚走,延禧宫里就来了位贵客——佟佳贵妃到了,她自是不会像是康熙一样直奔后殿,她有延禧宫的正主要见。 “皇上这阵子因为大行皇后的事忧心,清减了许多,马佳您是宫里的老人儿了,见着皇上要多劝劝。” “贵妃娘娘您不必说笑了,我除了大家伙都在的时候远远的见过皇上,平日哪有福份见。”马佳氏佟佳氏不安好心,可是想到康熙入她的宫门而不入,直入后殿,就算心里早当死了,还是伤心。 “许是我听岔了,皇上没来延禧宫。” 佟妃!你是非要我说出来是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来是来了,许是事多,只看了眼秀贵人就走了。” “原来如此。”佟佳氏脸上带出了十分的同情。 “如今大行皇后去了,贵妃娘娘您的大福份想必就在眼前。” “我哪有福份?无非是劳碌命罢了。” “六宫岂能无主?” “这话您说得,我可听不得。”佟佳氏做起身欲走状。 “是吗不跳字。马佳氏可没有旁人的顾及,她的功劳她的份位都摆在那里,佟佳氏莫说如今不是皇后,就算登上后位,又能拿她如何? 就在两人气氛凝重之时,门外传来通报,“秀贵人到!” 佟佳氏坐回了她的主位,马佳氏拿帕子掩了嘴角轻蔑的笑,“请。” 秀儿一进屋就察觉出了这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儿,佟佳氏比上一回秀儿见她时,瘦了些,一身鸦青的旗装更显得她单薄,马佳氏则还是平日里那淡得像是出家人的打扮,倒看不出跟往日有不同,两人虽同在一个宫里住着,却是除了秀儿初来那日,再未曾见过。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给荣嫔娘娘请安!”秀儿一甩帕子,行了个跪礼。 “秀贵人快快请起。”佟佳氏坐在主位上虚扶了她一下,“来人,赐坐。”宫女搬来一个绣墩,秀儿搭了个边坐了下来。 “本来早就该来看看秀贵人,可是……”佟佳氏说着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可谁知大行皇后竟去了,我也没经过事,又逢三藩作乱,皇上说从简,太皇太后又说该有的体面一丝都不能差,我勉强支应才把大行皇后送去巩华城,这才有空来看看你。” “贵妃娘娘这么说,奴才越发的脸上发烧了,您是何等的精贵人,哪用为奴才多操心,自奴才到了延禧宫荣嫔娘娘时时处处照应周全,奴才不过侥天之幸怀了皇子,哪配得上众位主子如此费心。” “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皇上如今子嗣稀薄,如今秀贵人您肚子里的,自是精贵的。” 马佳氏紧紧握了帕子,子嗣稀薄又是谁的?她的孩儿们……可怜她连恨都不该恨谁! “是奴才想少了。”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了,这是戳马佳氏的肺管子,“前日娘娘送了补品给奴才,奴才还未曾谢恩呢。”秀儿说着站起身,曲膝施了个谢礼。 “都是些补养身子的,我白放着没用,你何必如此。”佟佳氏遇上了对手,这个秀贵人,是个绵里藏针的,她越多礼,越说不出,“听说内务府派了嬷嬷给你?” “回贵妃娘娘的话,派了李嬷嬷和全嬷嬷。” “这些老嬷嬷素来事多,可都是周到的,是不是啊,马佳?” “正是。”这屋里生育最多的就是马佳氏了,“我生了五子一女,全靠她们。” “奴才年轻经过的事少,幸亏有荣嫔娘娘提点,有嬷嬷们照应,奴才恕个罪说,荣嫔娘娘倒比那些个老奴要知冷知热。”秀儿就是这个态度,她在延禧宫的屋檐下,就要维护延禧宫的主人。 马佳氏有些惊讶,她没想到秀儿会一直向着她,她对秀儿有孕触景生情,说真的管得少,“你又忘了,早就说让你叫马佳了。” “贵主在此,奴才……”秀儿小声说道。 佟佳氏心道难道那些奴才说得有误?荣嫔竟跟秀儿沆瀣一气了?“都是自家,你不止要叫马佳为,也要叫我为才是……” “贵主真是折煞奴才了。” “你啊,就是见外,瞧我,竟忘了正事。”佟佳氏说道,“来人,把满柱家的叫进来。” 秀儿略有些惊讶,只见一个宫女领着一个一身老绿旗装却与宫女装极不相同的妇人进来。 “满柱家的是我佟家的包衣,素来最会做吃食,我听说有孕之人胃口都不太好,你家里一时半刻怕也预备不下厨子,这满柱家的是个老实干净的,你若觉得合用,就留下吧。” 秀儿没想到佟佳氏这么大胆,她如今有孕,吃食上最是,旁人避嫌尚且来不及,她竟送个厨子来,倒让秀儿不知该如何应对了,马佳氏也在一旁暗道佟贵妃这是又唱得哪一出,屋里一静得落针可闻,佟佳氏咳了一声,“秀,你以为如何?” “贵主您家里的厨娘自是上等的,奴才替小阿哥谢谢您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佟佳氏不会傻到明目张胆的送个厨子来给她,真出了事,佟佳氏就算是皇上的表妹也扛不住暗害皇子的罪责,秀儿咬了咬牙,她不信佟佳氏真能。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妻妾相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对于满柱家的,全嬷嬷和李嬷嬷表现各不相同,全嬷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问了她可会做宫里常给孕妇做的几样吃食之后,就撂下不管了,李嬷嬷则是如临大敌,从满柱家的夫家问到婆家,又查问了三代,仍一副不放心的样子。 “你新来乍到,不内里的情形,秀小主在延禧宫住着,跟荣小主用的是同一个厨子,厨房也只有一个,你来了一时半刻的且做不了活呢,不如先做着宫里下人的吃食,过个一个月两个月的,再让你掌厨。” “我初来乍到的本就不能一步登天,您让我做下人的吃食都是看得起我。”满柱家的满脸都是笑,一点受委屈的意思都没有。 李嬷嬷拿她没法子,只好让她下去了,眉头皱得紧紧的,秀儿瞧着她的样子,心里也没底,佟佳氏想要整死她一个贵人太容易了,犯不上这么明显派满柱家的来下手,可就因为这个犯不上,秀儿又怕这是佟佳氏的计中计。 这些古代的,一辈子的精力全都用在宫斗权谋上了,秀儿两辈子的心计加起来,仍感觉吃力。 “秀小主不必如此忧心。”全嬷嬷小声说道,“这宫里啊,孩子生下来容易,难的是养活……” 全嬷嬷到底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儿,这一句话一言点醒了梦中人,确实如此,自康熙大婚到现在,皇子按排行已经有了十个,可活下来的只有三个,甚至连元后都没能保住承祜。 如果说仅仅是因为康熙跟后妃们太年轻和古代医疗水准极低的原因,可皇子的死亡率也太高了,明显高于皇女。 荣嫔就是个明显的例子,五子一女,只余一子一女,要说她不谨慎,打死秀儿秀儿都不信,这延禧宫被荣嫔管得风雨不透的,她也平安的生了六胎了,可清宫的规矩是亲生母亲不能养的孩子,马佳氏的孩子都是没在阿哥所或者别的宫妃那里的……听说连三阿哥都险险送了命,这才被送到了大臣家里养。 再说了,纽祜禄氏去了,这个时候宫里的人都把佟佳氏当成未来的皇后,到最后佟佳氏应该也成为了皇后,眼下正是佟佳氏扮贤良求表现求升职的时刻,会因小失大,为了肚子里的那块肉断送前程呢? 这些事若是放在别人身上,秀儿怕是早想通了,只因为她是第一次有孕,又逢纽祜禄氏丧事,难免心里觉得没了依靠,怕真像侄女在饭桌上讲的那样,随随便便就小产了断送了性命。 她想开了,心里就定了,“那个满柱家的不知手艺如何,偏巧前阵子贵妃娘娘送来了上等的血燕,你让她做一碗冰糖燕窝。”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人是你的,燕窝是你的,我看你敢不敢动手脚。 全嬷嬷笑了,“小主您这么想就对了。”她人老成精,佟佳氏玩得这一套看得真,佟佳氏这是在唱空城计呢,虚张声势,为的就是让秀儿心中忐忑行事失矩,最好在皇上面前告她一状,显得秀儿小气,贤良,再不然秀儿日夜忧心,吃不下睡不着,孩子也不康健,她照样偷着乐,对外说还是个贤良的。。 全嬷嬷是宫中老人儿了,心里看得清楚,早就养成了话到舌尖留半句的习惯,没想到秀儿竟是一点即透的。 “听嬷嬷您颇有章法,不是不是识字的。”文化课一直是秀儿心里的疼,繁体字她其实是都认识的,要说到写就是幼儿涂鸦的水平了,至于更高段一点的诗辞歌赋,她这个理科生实在丁点天份都没有,可是文肓这帽子她实在是不想戴啊。 “奴才原是伺候太皇太后的,后来嫁了人,谁知命不好,我男人短命,太皇太后怜悯我,让我回宫做了子,那个时候跟着苏麻姑姑学了些字,小主您问这个……” “不瞒嬷嬷,我原在坤宁宫的时候勉强学到千字文,再往后学就真不会了,皇上原说要教我,可我哪敢当真,嬷嬷若是识字的,不妨教一教我吧,好歹不让我做个睁眼瞎。” “小主若是想学,奴才就教您。”全嬷嬷笑吟吟地说道,皇上是个才子,宫妃们为了讨巧多少都懂点诗词歌赋之类的,就算是文墨差点,也要讨纳兰侍卫的诗词学一学,没事吟一吟也显得风雅,秀儿这样宫女出身的不识字,确实是个大缺点。 从此以后全嬷嬷每日教导秀儿识字,因秀儿本来就有基础,学起来比一般人快了多少倍,只不过字要从头练起,虽然勉强会写了,可还是没有写成型,秀儿也不气馁,像是蒙童一样的仔细描红,一天要练上两个时辰的字。 佟佳氏听着满柱那边传的信儿,秀贵人竟然每天都让满柱家的做冰糖燕窝或者是红枣莲子羹之类的汤羹,时时还有赏赐,心中有些疑惑,这个秀贵人究竟是真的不知防人呢,还是看透了她? 她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又有一个更让她忧心的消息传来了,善喜嬷嬷有些为难的在她耳边耳语,宜嫔已经有一个月没换洗了,平日里给她请平安脉的宋太医也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如今这宫里,要说贵自然是佟佳氏最贵,可要说宠最得宠的还是宜嫔,宜嫔长得漂亮,性格爽朗,别说是皇上喜欢,就连太皇太后和太后都是极喜欢她的,宜嫔出身又好,郭络罗家一点都不比佟佳家差,秀儿对佟佳氏来讲不过是疥癣之疾,宜嫔则是心腹之患,宜嫔若是生了皇子岂非更无人辖制了? “那个戴佳氏呢?听说皇上也颇宠幸了她几次,就是未曾有孕?” “戴佳氏性子还是绵软了些,比不得宜嫔有手段。” “哼!”佟佳氏冷哼了一声,“你也别当我是傻的,她暗地里给了你多少好处竟笼络住了你,让你处处替她说好话,她要是把使在你手上的手段,多用在皇上身上,别说是宜嫔,怕是我都要靠后。” 善喜嬷嬷心里一紧,只当跟戴佳氏私下的交易被佟佳氏了,“主子您可不能这么说奴才,奴才对主子赤胆忠心……” “好了,我不是在说你,我你耳根子软,受不得别人温语相求。”佟佳氏素来见不得善喜嬷嬷摆出现在的样子,“走吧,咱们收拾收拾,去延禧宫。” 康熙最近心情很不,三藩之战连连告捷,原本让久不征战的八旗兵勇心惊胆战的三藩竟然不堪一击。 政事上经过几年的磨合,也开始有政通人合之相了,他现在是意气风发春风得意,虽说有纽祜禄氏的丧事,可心境与当初赫舍里去时内忧外患四面楚歌不可同日而语。 他自认是个温柔多情的,宠着宜嫔,疼着佟贵妃,喜欢着戴佳贵人,可也不会忘记怀着身孕的秀儿和旧爱荣嫔。 这一日得了空闲,也没有翻牌子,就直接到了延禧宫,可刚一到前殿,就看见了佟佳氏的仪仗,难免觉得有些疑惑,阻了太监的通报声,轻手轻脚到了延禧宫门外。 “荣真是爱说笑,如今我的肚子还未成形,能一眼就看出男女呢?” “我生的多,自然是一看就能看出来的,要不然咱们打个赌,若是生下来是个阿哥,你输我一双亲手做的花盆底鞋?” “若是您输了呢?” “那我给你做一双鞋。” “好啊,你们打赌,我做中人,不管是谁到时候都不许赖,还要多送我这个中人一个荷包。” “贵主打得好主意,难怪说久赌无输赢,不管我们谁输谁赢,到最后得便宜的还是你这个做中人的。”秀儿的声音康熙听得最清楚,只是如今使着小性子的声音却是康熙极少听见的。 “快来打她的嘴,口口声声叫我贵主,连主子的话都不听了?要称才对。”佟佳氏的声音也满是爱娇。 “要打佟你动手,我可舍不得。”竟然连马佳氏的声音都十足的欢喜。 康熙听见“妻妾”相合,自然是欢喜得不了了,要不说家和万事兴呢,如今他前朝与后*宫都一片和谐,难怪事事如意。 “你们打赌也不叫朕一声,朕添个玉佩做彩头如何?不管说,生子的都是秀贵人,她若是生下皇子,这玉佩就赏给她。”康熙说着进了屋,指着腰上的玉佩说道。 佟佳氏佯装惊讶,她本来就是康熙今天没翻牌子,怕是要到延禧宫来,这才唱了这么一出的,没想到马佳氏和秀贵人也是唱作俱佳的,把“妻妾相合”演得淋漓尽致。 马佳氏和秀儿有些微惊却也明白了为佟佳氏要来唱这么一出,三个人都站了起来,曲膝施礼,“奴才给皇上请安。” “都起来吧。”康熙笑道,这屋里佟佳氏份位最高,坐在主位,康熙也不假思索地坐到了佟佳氏旁边,“你今个儿有空来延禧宫啊?” “皇上这是冤枉妾身了。”佟佳氏身为贵妃,故尔能自称妾身,“妾身与荣嫔交好,又惦念秀贵人腹中的皇子,有空就要来延禧宫坐一坐,只是这次才与皇上碰见罢了。” “原来如此。”康熙点了点头,回想了一下佟佳氏确实一直跟荣嫔关系不差的样子,实情是佟佳氏在宫里跟谁都好,从没听她说过旁人的一句坏话,秀贵人怀着身孕,佟佳氏身为此时**里身份最贵重的后妃掌理着**,时常来看一看也是尽本份,“是朕来得少了。”马佳氏原是他极宠爱的,只是两人共同经历的丧子之疼太多,一见面就忍不住想起伤心事,到现在都不敢想保良能不能活下来,慢慢的情谊也就淡了。 “皇上前朝事多,会在意**这些小事,只是平日里们互相伴着,说凑凑趣也好打发无聊,幸好太皇太后把秀送来延禧宫,有她在我倒觉得我人也精神了许多,病也好了。”马佳氏说道,她适度表达了一下闺怨,又感谢了一下秀儿。 秀儿抿着嘴不只是微笑,马佳氏说有她在身体变好了时,轻轻说了一句是我叨扰了荣,害得她身子不好还要照应我。”再多的话就没了,她早在慈仁宫就养成了习惯,身份比你高的人说些“佛见喜”的话时,你最好还是保持沉默,否则一时的上面“喜欢”眨眼间就变成祸事了,她怀着身孕就够招眼的了,不必再招人嫉恨,无论是佟佳氏还是马佳氏,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制衡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是跟佟佳氏一起走的,秀儿低下头,眼角一瞥看见难掩失望的马佳氏,再说心如死灰,马佳氏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龄,按哪个时代的标准都是一朵花开得正艳得年纪,能真当是早早凋零的枯木? 佟佳氏如今仍旧极得宠,她截马佳氏这个胡,截得有些不厚道,不过马佳氏有一子一女,佟佳氏如今膝下犹虚,这两人谁更占优势,还看不出来呢。 秀儿屈膝施礼告了辞,回了的住处,全嬷嬷已经等在门口了,“听说皇上来看小主了,不见?” “皇上和佟贵妃娘娘一同走了。”秀儿脸上满是云淡风清,全嬷嬷看着却是她在掩饰失望。 “可怜的荣嫔娘娘。”全嬷嬷说道,“小主快进屋吧,如今虽然已经是四月了,没日头的时候还是有些凉。” 秀儿进了屋里面,见桌上摆着一盅补药,“满柱家的做的?” “是竹荪乌骨鸡汤,最是滋补。”李嬷嬷站在桌边,有些嫌弃地瞧着那碗汤,“小主把这汤赐给老奴吧。” “不,这汤我要喝。” “小主?”这下子连全嬷嬷都有些惊讶了。 “贵妃娘娘贤良,赐了不少补药给我不说,连厨娘都赐下了,如此好意我能随意糟蹋呢?”秀儿拿了勺子,舀了一口汤喝,“果然鲜美。” 这下子整个紫禁城里,比秀儿更怕她这一胎出事的人,恐怕就是佟佳氏了,先前秀儿把补汤赐给了奴才们喝,佟佳氏一定,如今秀儿竟喝了,佟佳氏更会,不止她,紫禁城里该的人都了。 佟佳氏坐在一人多高的西洋镜面梳妆镜前,手巧的宫女子轻手轻脚地梳理着她一头乌黑的秀发,另一个宫女掌着靶镜替她照着后面。 佟佳氏并不是那种容颜极美的,却天生的柳叶弯眉,细长上挑丹凤眼,妙龄时看不出,如今长到二十岁恰似一朵花开到极盛之时,温柔多情味儿十足,加上血缘天性,康熙对她确实非同一般。 “今个儿戴那对皇上前年送我的绞丝羊脂白玉镯吧。”佟佳氏说道,她是个会美的,如何发挥优势,满头珠翠也不是她的强项,可以她的身份地位真要素淡到都不戴又会失了高贵,因此她爱美玉、爱点翠,贵而不张扬这才是她的一贯风格,如今她头天晚上承了宠,非但不会在普通宫妃们面前张扬,反而会刻意低调一些,可眼角眉梢的喜意却是掩不住的。 “主子……”善喜嬷嬷见她如此高兴,有些欲言又止。 “你说吧。”佟佳氏又指了一对泪型珍珠耳环。 “满柱家的回禀,秀贵人昨个用了她亲手做的羹汤。” 佟佳氏脸上的笑容凝住了,那包衣奴才有孕在身,她大张旗鼓地亲赐补药后来又送了一个厨娘,这本是一石三鸟之计,一是展示六宫之主该有的仁爱风范;二是她不信秀贵人敢用她送的补品,真出了事她摘清楚容易;三是向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示好,通过那两个嬷嬷传出她是多么的心底无私,秀贵人是何等的小家子气。 这些招数她用在生了皇九子的纳兰贵人身上用得极为顺溜,纳兰贵人虽是著姓大族出身,却是势弱的旁枝,惠嫔失宠了,就把她推了出来,有孕时统领六宫的纽祜禄氏只把她交给了惠嫔,而她这位当时还没有正式封号的佟妃则是时时关心,经常去探访,补品衣物流水似地往钟粹宫送。 许是惠嫔教的,许是纳兰贵人想的,把她的“好意”当成驴肝肺,补品衣物乐呵呵的接了,转身就收藏起来不用,她后来佯装知情,在康熙面前委屈地提了一下,就让康熙觉得纳兰家的都小气得很,对纳兰贵人失了兴趣。 就算是最后纳兰贵人生下了皇子,也因为皇子在娘胎里时,母亲忧思过度,身子极差,没满周岁就夭折了*,后来大封**的时候依旧没有她的份。 谁知同样的法子在包衣奴才秀贵人身上竟然没用……佟佳氏皱了皱眉,忽然意识到了善喜嬷嬷眼里的忧思,是啊,那秀贵人如今吃的补品是她赐的,用的厨娘是她赏的,万一……她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个秀贵人……竟是极有心计的,小看了她!可事情已然如此,再难唱的戏,她都要唱下去。 “没想到秀贵人竟如此信我。”佟佳氏继续挑首饰,“让满柱家的务必使尽浑身的解数,一定要让秀贵人好好补养,平安生下皇子。”秀贵人啊秀贵人,你的这一招用得真好,这下子不让你生下白白胖胖的皇子怕也是不行了呢,就看你有没有福气消受了。 “嗻。” “还有事嬷嬷就干脆一起说了吧。” “奴婢颇费了一翻工夫,终于撬开了宋太医身边的小徒弟的嘴,宜嫔确实是喜脉,只是她买通了宋太医,让他等怀胎满了一个月十拿九稳了再向上面禀告。” “若是这样,我倒要恭喜她了。”这消息本来是意料之中,宜嫔年轻受宠,早晚会怀这一胎,本来佟佳氏就怀疑她是有孕了,如今得到了证实,佟佳氏只是心酸了一下,就开始谋划了,赐药赐厨子的手段本来就是只在纳兰贵人或者秀贵人这样的小鱼小虾身上用的,还被秀贵人给反制了,对付宜嫔不能用这样的法子。 “宜嫔最爱用香……” “她敢用香至少是懂一些的,你不要冒险,授人以柄。”佟佳氏说道,能在她屋里伺候的都是她的心腹,听见她和善喜嬷嬷谋划对付有孕嫔妃,也都跟没听见一样。 “那……” “我要去太后那里请安,你去问问宜嫔和荣嫔、惠嫔去不去。”佟佳氏如今虽是六宫之主,却因没有正式的皇后身份,宫妃并不用每日向她请安,太后那里为了清静,自继皇后去后也由每日请安变成了初一十五请安,太皇太后那里更是轻易不理事。 “嗻。” 从皇太后那里请安出来,佟佳氏说要逛逛园子,牵了马佳氏的手,亲亲热热的,惠嫔见状也跟宜嫔一副亲蜜的样子,跟在后面小声说着话。 “昨天的事我越想越不对,皇上去延禧宫,应是去看你的,就跟我回了承乾宫了呢……” “我自挣命似地生了十阿哥,身子就一直不好,您就是不在延禧宫,我怕也是无法承恩的,佟你年轻,皇上跟你感情也好,早早要个皇子才是正道。”马的话说起来绵软,实际上却是软刀子直奔佟佳氏最疼的地方去了,荣嫔再与世无争也不是面人,佟佳氏在她那里截了胡还跑来卖乖,她不反击在宫里真成了任人踩的了。 佟佳氏也是修练多年的,也不着脑,反而跟荣嫔更亲近了似的,“您说得是,说起来我一个没怀过身孕的,反倒要照应秀贵人和……这样有身孕的,秀贵人也就罢了,她自有你操心,为人也实在,对我也是没有防心,有些人我就是想照应也无从下手。”佟佳氏声音越来越小,马佳氏自是听出了她话中有话,再顺着她的眼神看,惠嫔纳兰氏正跟宜嫔郭络罗氏小声说着话,见马佳氏转过头,都颔首一笑。 纳兰氏已经鲜有恩宠,郭络罗氏却正当红,佟佳氏暗示的有孕之人,除了她还能是谁,马佳氏一笑,佟佳氏跟她说这些干,当下打定了主意不掺和进这件事里来。 她不想掺和,可是有人却是迫不及待要掺和,就是那么一个眼神,已经让纳兰氏留心了,她如今虽然宠爱稀少,可资历地位还在,她还生下了康熙至今留存的皇子中最年长的一个,在**中自有人攀附。 回了钟粹宫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人去查一查,佟佳氏在打主意,她和马佳氏一起回头看那么一眼,是为了。 第二日就有人回禀说翊坤宫似有不对,影影绰绰听说宜嫔怕是诊出有孕了…… 纳兰氏心里就是一惊,她是大阿哥的生母,有个太子压在大阿哥头上已经够让她不满的了,若是皇上的新宠郭络罗氏有了孕,生了阿哥,她既受宠,出身又高,大阿哥…… 可要下手,要下…… 她正为难,与她同住钟粹宫的纳兰贵人就到了,纳兰贵人生得极美,娉娉婷婷的带着十分的娇弱,却是个极有心计的,纳兰氏多得计与她。 “,你最怕春天里的风,今个儿出来了?” “我听说这里有事,自然就来了。”纳兰贵人与惠嫔在家谱上来说是出了五服的,因住得远更是多少年不联络了,因她进了宫,又与惠嫔继了宗,互称。 “我有事……” “,您别瞒着我了,自从那个包衣奴才秀贵人有了孕,您就有些不自在,如今……” “如今有孕的是翊坤宫的那位。”翊坤宫因原是继后纽祜禄氏的居所,在宫妃眼里非同一般,谁知皇上随手一指就把翊坤宫给了宜嫔,又一直宠爱有加,连继后推出美貌的宫女子秀儿都只是略分了些宠罢了,偏秀儿先有孕了,让翊坤宫颜面无光,可是有孕这回事,只要有宠,除了是佟贵妃那样流过一次产都怀不上的,是谁都挡不了的,翊坤宫那位果然有孕了。 “她……”纳兰贵人瞧出了惠嫔的心思,不得不说宜嫔有孕了,对大阿哥是个威胁,“皇上年轻,素来又是个雨露匀沾的,防得了一个,防不了另一个……”她说得是最大的实话。 “可是……” “宜嫔有孕的事应是瞒得极严的,就一夜之间这么容易打听了呢?要,莫要被人当枪使了。”纳兰贵人一想起这件事心里就难受,若不是她想得少了,上了佟佳氏的当,会失了宠又失了,如今……“您想这些,还不如想想得回皇上的心。” “皇上如今贪着新鲜的,会……”惠嫔皱了皱眉,眼神落到了纳兰贵人身上,纳兰贵人姿色好,人又年轻,打扮打扮不输给以美闻名的宜嫔和秀贵人,“倒是,我要好好的替你谋划谋划,你若能再生个皇子,你我在宫里以后也多个依靠。”在宫里,一个是不够的。 纳兰贵人低下头,若非惠嫔替她谋划了,她也不至于失掉皇子…… *纳兰贵人的是皇九子万黼,历史上活到了四岁,在文中未满周岁就死了,牵扯了一些内情,后面会有深入描述。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灵犀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造孽!”太皇太后恨声说了一句,连手里的茶杯都给砸了,宜嫔若是像秀贵人一样,老老实实过了明路,多找几个太医看诊,身边留两个积年的老嬷嬷,会这么不明不白的就失了龙子?长着一脸聪明相,竟是个浮灵的,“那个闻太医呢?” “上吊了。” “上吊了?上吊了也要查!给哀家一查到底!”太皇太后把桌子拍得震天响,她年纪越大越讲究修身养性,如今这样子竟是气得狠了。 “太皇太后……”苏麻拉姑扶了太皇太后,使了个眼色,太皇太后坐了下来,看了眼跪着的佟佳氏,“这事儿也怪不得你,谁让她有孕了却偏瞒着,只是如今这宫里没有了皇后,少了掌事的人,难免有人要起妖蛾子,只是你如今掌理着**,该管的事情要管起来,就拿宜嫔的事来说吧,你既听说了她有孕,就要派太医去问诊,得了实信儿,免得让人钻了空子。” “是妾身想得少了……原想着她若真有孕,满宫里的人都了,过明路是早晚的事,可没想到……” “是她没福。”太皇太后说道,“皇上说?” “她是皇上极爱的,皇上自然……” “说极不极爱,皇上宠你还少吗不跳字。太皇太后最恨听的就是极爱二字,“爱之足以害之,皇上宠了她这么久也该收敛了,你怕人说你是拈酸吃醋的,哀家这个子豁出老脸不要,去跟皇上说。” 佟佳氏自慈宁宫离开,在步撵上虽极力掩饰,嘴角还是带着三分喜意,只不过有一件事让她疑惑,干净利索地做下这件事的人……是谁呢? 宜嫔正靠在康熙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奴才原只想着太医不能确诊,怕担了欺君之名不敢声张,谁竟被人给……我的儿!我可怜的儿啊!”她哭到最后竟称起我来了,康熙也不以为意,只是怜惜她竟遭逢如此不幸,她流掉的那孩子也是康熙的骨血啊,他这一辈子到现在,经历过太多次的丧子之痛了。 “那庸医何在?” “回禀皇上,那庸医已然上吊了。”梁九功说道。 “他家里人呢?他徒弟呢?他平日与谁交好?查!给朕彻查!”康熙震怒道,“还有那个连是否有孕都不能确诊的赵太医!也给朕拿下!” 梁九功心道,无论谁干净利落地做下此事,怕是痕迹早已经抹掉了,宜嫔这一胎没的……梁九功这个阉人也叹息了一声。 如今宫里没有皇后,宜嫔身为宠妃已然是佟贵妃一人之下了,竟连她也保不住孩子,这后*宫里的水,不比前朝浅。 康熙和太皇太后、皇太后,都发下了雷霆之怒,闻太医全家虽得了信儿往京外逃,却是未曾出城门就被锁拿了,闻太医的小徒弟、平日伺候的太监也落到了慎刑司,连番审问之下,一个个都茫然不知,只有小徒弟供出来闻太医似是在八大胡同有个相好。 等大内高手奔去了八大胡同,却早已经人去楼空,老鸨被打个半死也只那自称是某个官员的弃妾,因生活无着投来的,官府拿了画影图形去抓,搜遍了九城也找不着人。 康熙狠狠发作了几个人,气稍消了些,却忽然想起来听到信儿的时候吓得小脸煞白的秀儿,秀儿如今只是贵人,身边只有两个内务府的老嬷嬷和子,另两个小宫女完全不成样子,她又是天真善良不知防备人的,那人既然敢对宜嫔下手,害秀儿肚子里的皇子又有何难,大笔一挥把梁九功的干人称小安子的孙国安派到了秀儿身边。 秀儿面对获得的这个意外结果颇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康熙真以为她是毫无自保能力的了,幸亏小安子模样长得清秀,身量虽不高,却把宝蓝色太监服穿得干净利落,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童音,看起来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一问起来却已经有十六了,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的,透着十分的精明。 “你既来了,就是一家人了,我没赏你的,这个荷包你拿去玩吧。”秀儿想着无怪有人考证说红楼梦里贾家的钱大部分给元春花了呢,这宫里真的是无钱寸步难行,幸亏人人都她是宫女子出身的,家里只是破落户,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甚至继皇后都没少赏赐她银子,她又是得宠的贵人,自有人上来巴结,支使人也支使得动,否则她真要在这锦绣堆里活活饿死。 小安子接了荷包,垫了垫份量,面色不改地揣到怀里,他原是梁九功的徒弟,预备着进乾清宫伺候的,谁被皇上一杆子支到了一个贵人身边,不过秀贵人确实是得宠的,又有了身孕,它日有大前程也说不定,再说了这宫里就是这样,主子多大奴才多大,主子不好了,奴才也休想活命,除了拼死效忠他也没有别的出路。 日子稍久他就看出秀小主这里的好处了,首先秀小主脾气好,有些时候虽因为怀了身孕有些燥,却也只是拿笔墨撒气,撒完气还没觉得不好意思;二是要求少,除了有些时候会想些刁钻的吃食,让他跑几次御膳房淘涣食材,甚至到宫外采买,再无有出格的要求了;三是是非少,秀小主别看只是个贵人,身边的人却各有来历,两个嬷嬷就别提了,她们带的子也是各自的心腹,宫女一个是去了的继皇后的人,一个是原来皇太后身边的人,加上他这个皇上钦赐的,外加厨房里佟妃送的厨娘,宫里几大巨头在秀小主身边都有人,这些人又各自领着事,都各自加着,竟相安无事。 小安子进宫这些年,只有在延禧宫东配殿这几个月是过得极安生。 宜嫔的事查了许久都没有结果,倒霉的都只是小鱼小虾罢了,真正的主谋是谁,宫里人私下里猜了个遍,都没有个准信儿,只这次的事之后,宜嫔不得罪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竟敲打了出了小月的宜嫔几次,又派了两个嬷嬷“伺候”宜嫔,宫里再不是宜嫔一家独大了,跟她同时选秀进宫的几位小主还有十三年选秀进来的几位小主,开始宠爱渐多,皇上也没有忘了旧爱,还时常的看看有孕的秀贵人,**里雨露均沾皆大欢喜。 秀儿摸着越来越大的肚子,开始忧心日后了,如今他在肚子里,已经渐渐有了胎动,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不做母亲别人再形容也不懂,可这么一个孩子,竟然在出生之后就要离了,独自在阿哥所生活,再想想清宫新生儿和幼儿的死亡率,秀儿不停地流冷汗。 到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更是整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想想前世怀孕的跟说的,半夜睡不着想吃麻辣串,硬把的踢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跑去24小时便利店买了调料回家煮,煮了又闻着味就想吐,全倒了…… 她有孕……照顾的人不少,可惜…… 不能这么想,真这么想在这宫里她就活不下去了,只当是有钱的单身妈妈好了,一个人面对一切,一个人努力的活下去。 “小主可是睡不着?是不是腿又抽筋了?”值夜的全嬷嬷点了灯,自从秀儿月份大了,一直是她和李嬷嬷轮流守夜,深怕半夜里有事。 “心里燥。” “燥也要睡啊,大人睡不好,孩子也遭罪。” “嬷嬷,小阿哥生下来了,我能养几天?” 全嬷嬷脸上露出一丝怜悯之意,寻常富贵人家,就算是个妾,蒙了主母开恩还能养孩子呢,这宫里的人,就算是皇后也难养的孩子,“三天。” “三天后……他就要去阿哥所了……” “奶嬷嬷都是内务府挑好的,教养嬷嬷也已经找妥当了,奴才打听了,都是一等一底实人,不是那些个蝎蝎蜇蜇的。”全嬷嬷暗地里也佩服乌雅家和董佳家,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些年,大事上拎得清。 “我想见见我额娘。”秀儿若是有品级的嫔妃,有孕了请亲生额娘来服侍到生都是成的,偏偏秀儿只是贵人。 “这事儿得求皇上、求太皇太后……”就算是求了,也未见得能成。 “不管成不成,我总要求一求。” 康熙最近越来越惦记着秀儿,隔两三天总要来看一趟,摸摸秀儿越来越大的肚子,看她安安静静地做针线都觉得心里莫明的平静,他摆弄着秀儿已经做成的小衣裳,那袖子只有他手掌那么长,领口跟他的袖口一般宽,难怪古书里说初生的光武帝是某忠仆藏在袖子里呢,竟然真能藏进去。 “奴才的针线不好。”秀儿羞涩地说道。 “朕看好得很一点也不比那些针线上人差。”宫里无论是阿哥还是格格,都各自配了针线上人,嫔妃生子给孩子做衣裳的少,就算是做了也是一两件,做多了也用不上,只有秀儿这么傻傻的从冬天的衣裳一直做到夏天的衣裳。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奴才没福份养小阿哥,多做些衣裳给他,心里也能安生些。”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康熙起起了的生母,她怀的时候还好,生的时候皇阿玛已经宠上了那董鄂氏,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几次皇阿玛,一直到董鄂氏和她那个短命的没了,才得到了些许重视,也才有了的名字,却没想皇阿玛就那样去了……皇额娘在他的记忆里同样淡淡的,除了逢年过节会抱比抱别人长些,会痴痴的望着之外,只有称帝之后,短暂的一年相处,他还记得皇额娘打开柜子,整整一柜子的衣裳……也是春夏秋冬四季都有,都是皇额娘猜着的身量做的。 这件事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讲过,秀儿当然也不可能,康熙想着,凡是做额娘的,都是这么疼爱惦记着的孩子吧。 他瞧着秀儿恬静地低头做着活,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慢慢的也就瞧得痴了。 “皇上,奴才想见一见额娘。”秀儿放下针线,扶着肚子施礼,极认真地说道,“奴才想额娘……” 他刚才也在想额娘……这莫非就是心有…… “你若想她,就召来见一见吧,传朕的旨意,秀贵人即将临盆,着请乌雅家太太进宫侍奉。”他说罢扶起了勉强行礼的秀儿,“嘘,别哭了……朕准你见额娘了。”他用手指抹去秀儿的眼泪。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谋算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乌雅太太给秀儿请了安,瞧了瞧一左一右站在秀儿身边两个身穿暗红旗装头上只戴一朵绒花,脸板得看不出褶子的老嬷嬷,心里面略略一沉,见秀儿绽开了笑脸,拉着她到身边坐,两个老嬷嬷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心里这才定了定,心里暗暗猜想这两个人里面哪个是小姑说的李嬷嬷? “额娘这次进宫还顺利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皇上亲自下的旨意,接奴才进宫伺候小主,岂有不顺利的。”乌雅太太这次其实有点受惊吓,她原本在家里面掰着手指头算秀儿的产期呢,又叮嘱儿到各大庙里布施上香,请各路神佛保佑女儿平安生下小阿哥,又叮嘱两个打听街面上的消息,她现在在乌雅家里威风得很,连威武都会让她三分,被她骂将女儿送去见不得人去处,就算有孕都难见家里人,送催生礼都不往哪儿送,威武也不生气,只是辩解若非把女儿送进宫,女儿哪里来的大造化。 谁想今天一大早宫里就来了人,几个太监一个嬷嬷,揣着明黄的圣旨进了家,风风火火把她召进宫里伺候秀贵人,乌雅太太这才明白,的女儿在宫里受着宠呢,京里人尤其是旗下人,谁不懂宫里的规矩啊,这些年只听说哪位世家大族的女儿有了孕,额娘能递牌子进宫伺候,哪曾听说宫女子出身的小小贵人也能让额娘进宫伺候啊,乌雅太太在来的路上已经念了好几百遍阿弥陀佛了。 “家里人都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秀儿默默咽下因听生母自生奴才时的酸涩感觉。 “家里人都好,你大哥哥已经娶了妻了,你大嫂家里有个世袭的参领衔,又是嫡出,模样长得好,规矩也学得好,跟你几个弟弟、处得都好。”乌雅太太说道,如果不是秀儿承了幸,又入了先皇后的青眼,如今得宠又有孕,乌雅家也攀不上这门好亲戚,要乌雅家的高不成低不就,是有名的老大难,“你二弟弟、三弟弟也有好些人家打听,额娘如今啊,就等着抱孙享福呢。” “都是我不好,还要劳动额娘来宫里伺候我。” “闺女有了孕,做额娘的伺候天经地义,奴才今日能来全靠皇上的恩典,小主可千万别往别的地方想。” “皇上对我恩重如山,我自是懂的。”秀儿握着额娘的手,不自觉地搓着额娘的手背。 乌雅太太摸了摸秀儿的肚子,“你这肚子,有八个月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她只听说秀儿有孕,心里默算也是有七八个月的样子了,宫里孩子精贵,轻易不会露出真正的生辰八字,她身为外祖母,也只能是猜度大约的产期。 “有了,约么十月里就要生了。” “我听……”乌雅太太刚说半句,瞧瞧这一屋子的宫女嬷嬷又咽了,全嬷嬷最是精乖,她们母女要说体己话和李嬷嬷互视了一眼,寻了个由头和李嬷嬷一同出去了,两个子也走了,屋里就剩下秀儿和琥珀九儿两个宫女。 “额娘,这两人都是我的心腹,你有话就说吧。” 乌雅太太看了看两个宫女,瞧着岁数都不大,一个看起来矜贵些,一个却透着老实,秀儿也是宫女子出身,能说这两人可靠,必是可靠的,乌雅太太也就说了,“我听你姑姑说,内务府那边她打点好了,奶妈子和教养嬷嬷都是可靠的,你到时候也警醒些,那些奶妈子和嬷嬷若是坏了良心一个个都狠毒得很,隐约有听说过她们为了不受宠的格格的财产,硬生生把好好的格格祸害死的。” “我。”秀儿点了点头,清宫里的规矩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若是格格夭折了,她的遗产会赐给伺候她的人,阿哥虽说也是同样如此,可阿哥到底精贵,母亲也重视,格格则大多不受重视,母亲是得势宠妃倒还罢了,若是不得宠的,想替女儿都不该说。 “这孩子……定了由谁养吗不跳字。 “我找额娘来就是为这事儿,这事儿我这边能一二,可有些事得额娘办。”秀儿拉了乌雅太太的手,在乌雅太太耳边耳语了几句,“额娘您出宫去找姑姑,千万要把此事办妥。” “了。” “还有一事……”秀儿咬了咬嘴唇,“如今我做贵人倒还罢了,可若是生下皇子,必定是宫里众人的眼中钉,我出身又不好,额娘您可千万别万事不理了,若是哥哥、弟弟们被勾引得学了坏,惹出祸来,女儿可担不起。”她在宫里能掌握,可就怕有人让乌雅家后院起火,“还有阿玛,您可千万别跟他拧着了,他如今回心转意待额娘好了,额娘也服个软低个头吧,您把阿玛笼络住了,我在宫里也少操一份心。” 乌雅太太听到这里,眼泪流了下来,“嗯,额娘原是早死了心的人了,可是为了我女儿我不偏不能死心,女儿你放心,额娘谁的面子都不瞧,瞧女儿的面子也要把家看住了,把你阿玛看住了,谁要是敢坏我女儿的事,我就找谁拼命!” “好额娘,莫哭了,咱们母女这么久没见,倒光顾着哭了……”秀儿一边说着,一边也流下泪来,她两辈子才修来一个亲娘,能不珍惜。 “说不让我哭,你倒哭了……”乌雅太太搂着秀儿说道。 母女俩个又叙了好一番离情,到了申时又一处吃了饭,乌雅太太走前从袖里拿出一百两银子的银票,“这银子实在是少,拿不出手,贵人在宫里花钱的地方多……” “额娘!这银子我不要!我不缺银子。”秀儿又把乌雅太太拿银票的手推了,“我如今受着宠呢,不缺银子,我又深居简出用银子的地方不多,额娘您才缺银子……”她是乌雅家的家底的,一百两银子不多,却不是凑出来的。 “这银子你不留着,你阿玛不又花到地方了,你在宫里花销大些,他也能老实一些。”乌雅太太依旧把银子往秀儿的怀里塞,“孩子,听额娘的!” “额娘……”秀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含着眼泪把银票收了下来。 “你在宫里好好的,银子又算?不瞒你说,现在就有那寻不着门路的小官往咱们家送银子呢,我岂能让他们坏了我女儿的事?不管你阿玛是脸色,我通通把他们全打出去了,你阿玛也被我吓得不敢随便收别人的,可就是这样,亲戚来往送礼送给咱们家的也丰厚,咱家里翻身了,只会越来越好。” “嗯。”秀儿点头,只有亲生母亲才会豁出一切为的孩子着想,她原先没有孩子不,如今怀着身孕,只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的孩子,她这才懂慈母之心。 到了申末,就有太监来催了,乌雅太太能进宫看秀儿一眼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过夜是不成的,秀儿亲自把乌雅太太送到了延禧宫门口,望着乌雅太太的背影,心里酸涩得不得了。 善喜嬷嬷从储秀宫里出来,怀里揣着戴佳氏给她的五百两红利,这是她“入股”戴佳氏娘家的生意,得的分红,戴佳氏实实是会做人,平素装得家境平平,可要论实情,宫里哪个妃子也没戴佳氏有钱,司库管得是皇上的库房,一年多报上半分减损,那里面的油水就够人大富大贵一辈子的,更不用说如今正在打仗,来来去去的银子更如流水一般。 戴佳氏又是个会做人的,善喜嬷嬷拿的是小头,真正的大头全让佟佳府给拿去了,偏都瞒着贵妃娘娘,就怕贵妃娘娘心高气傲坏了事,要依她说这本来就是两利之事,戴佳氏生个皇子,送给贵妃娘娘养,贵妃有了依仗,佟佳府更有了长久富贵,她忠归忠,愚忠可不行,捧着戴佳氏,才是真为贵妃娘娘好。 她心里正美呢,忽然迎面来了个洒扫的宫女子,往她怀里塞了,还没等她看清楚呢,那宫女子已经跑远了。 善喜嬷嬷摸摸那,原是一团纸团,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她是佟佳氏的教养嬷嬷,自然是识字的,只看了头一行,她就吓得抽倒一口凉气,四下看看左右无人,这才把那纸团塞进怀里,往避风的假山后走,找了个地方坐下,细看那信。 信上写的事情更是吓得她心惊胆颤,是谁?暗地里掌了这么多的内情,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送到她手上? 再看看上面交待的事,心里也有了几分谱了,没想到那一位这么有成算,她就不怕……善喜嬷嬷想了想,那人显然是不怕的,就算是她把这封信交上去,先死的也是她,善喜嬷嬷咬了咬牙,又把信揣回怀里,回屋里的头一件事就是把信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佟佳氏坐在屋里拿了棋谱摆棋子,她比别的妃子强的另一点就是她是个才女,能跟皇上一同吟诗作赋对弈手谈,如今皇上棋艺颇有进益,而她俗物缠身却退步了,更不用说秀女里面也有才女,别人不说,宜嫔就很有才华,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她不学是不成的。 “主子。” “嬷嬷了,戴佳氏到底是不是喜脉?” “不是。”善喜嬷嬷地说道,“也是奴才赶得巧,刚到那里就见她从耳房出来了,脸都羞红了,说是小日子来了。” “我说怕也不是喜脉,小日子迟了七日就大惊小怪的,一惊一诧的,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是,是。”善喜嬷嬷说道,“奴才的路上也替娘娘想了,戴佳氏总这样不中用也不成,与其等着小阿哥,不如……” 佟佳氏撂下了棋谱,“嬷嬷的意思是……” “秀贵人可是就要生了,她生下来的若是皇子……” “一个包衣奴才……” “正因她是包衣奴才,再往上翻能翻到哪里去,样也越不过娘娘去,奴才听说当初先后打得也是这个主意,皇上本来都已经应了,谁知她福薄先去了……” 佟佳氏最近可没少跟秀贵人接触,几番过招之下,觉得这人虽说有城府却是个懂规矩的,也会装傻,圣宠一直是有的,模样生得也好,她暗地里品着太皇太后和太后对她印象都好,她生的这一胎若是皇子,断不会扔到阿哥所里没人管,若是养了秀贵人生的阿哥…… 她想想最近皇上夸她贤良的话,说起宫中安排的时候,更是过问了给秀贵人备得产婆可备好了,觉得皇上貌似也有这个心思,不是她就是荣嫔,可荣嫔抢不过她,皇上已经对荣嫔养孩子彻底失望了,不然十阿哥(三阿哥)也不会交给大臣养。 她左思右想,觉得戴佳氏到底是家中有些根底的秀女出身,不比秀贵人,只是小小的宫女子……她要说厌烦秀贵人,无非是烦她是纽祜禄送给皇上的,又滑不溜手不好掌控,定下的计谋又被她识破,如今听善喜嬷嬷一说,心思也活动了,纽祜禄贵珠栽得树,她乘一下凉又了? 她心里这么想着,安排产婆的时候就比别的时候上心许多,再加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赐的两个嬷嬷必然要陪产的,皇上还派了镇山太岁,只要乌雅氏不是福薄的,想来能平安生产…… 秀儿委婉地在康熙面前提了几次,感念有孕期间佟佳氏对的照应,康熙的心思也活动了,他宠着秀儿、宠着宜嫔,可这宫里要说他最重视的还是佟佳氏,佟佳氏确实进宫多年无子,又是个贤淑可靠的,若是秀儿这一胎生下来的真是皇子,让佟佳氏去养也顺李成章。 秀儿瞧着他的表情,历史上如何她不,以她对康熙的了解,康熙是打从心里往外没想封佟佳氏为后啊,康熙对样秀儿不好评价,对儿女可是真好,可对这些儿女的好加起来都比不上对太子的好,若是他有封佟佳氏为后的打算,断然不会让佟佳氏养皇子,弄出半个中宫嫡子来跟太子分庭抗礼。 她心里担心的写在佟佳氏名下更是不可能,代养就是代养,写在佟佳氏名下……康熙同样是不会干的,按照康熙父祖的寿元,他若是早于佟佳氏去了,太子未长成,佟佳氏最差也是皇贵太妃,太皇太后风烛残年,太后不顶事,佟佳氏背后还有整个佟佳家族,这样的家族有了可以依仗的皇子,太子岂有好果子吃?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离子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等她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杆了,冬天的太阳透过仅有的两片玻璃窗照进屋里,照得人暖洋洋的,秀儿睡得炕也烧得正好,暖而不热,“小主醒了。”李嬷嬷笑吟吟地说道。 “小阿哥呢?” “奶娘抱着十阿哥正在外面喂奶呢,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贵妃娘娘都来看过了,都赞小阿哥长得好,生得壮实。” 秀儿点了点头,多在娘肚子里呆了半个月有余,能不壮实吗?“抱来给我瞧瞧。”她原先了清宫里的规矩,像她样份位低的贵人,没有资格养的孩子虽有抵触但还能认命,可是如今她挣命似地生下的孩子,竟只能在她身边三天,她真的是连想一想都跟割她的肉一般的难受。 奶娘是事先挑好的,长得颇白净珠圆玉润的妇人,胸前更是鼓鼓的,瞧着奶水充足的样子,抱孩子的架式也是经过调教的,可秀儿瞧着她也不算顺眼,她的孩子,她还没抱呢,竟被别人抱着了。 “你辛苦了。”再不顺眼也要笑,日后她的好坏,与奶娘关系十分的大。 “小主才辛苦,奴才怎敢说苦。”奶娘也是字正腔圆的,清宫很懂这些奶娘、教养嬷嬷会对未来的皇子、公主有多大的影响,她说着把孩子交到了秀儿手里,轻手轻脚地教秀儿抱孩子。 秀儿的眼睛像是粘在孩子身上似的瞧着,这位四爷生出来的时候跟别的孩子没不同,脑袋有些长,皮肤有些发红,鼻子短短的,嘴巴显得特别的大,要说特别就是脑袋上已经有了一层黑黑的胎毛了,瞧着竟还有些卷,“这孩子的头发……” “小阿哥是天生福相。”奶娘说道,秀儿本来就聪明,稍一教就会抱孩子了。 “贵妃娘娘到。”门外传来太监的通传声,秀儿眉头一皱,就算是小阿哥已经定了由佟贵妃养了,她也不用这么急吧。 佟佳氏确实是急了,早晨的时候她来看过一眼,可那个时候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都在,她在人缝里瞧着不真切,只是个挺胖的孩子,刚生下来就长了一层的胎毛,眉眼还没看全呢,就不得不伺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走了。 回了承乾宫却是坐立不安的,草草吃了早膳,又佯装镇定看了会儿闲书,还是忍不住备了步撵再来看十阿哥。 刚一进产房就见头上围着布巾的秀儿将包在大红缎子襁褓里的小阿哥抱在怀里,难免有些眼热。 “奴才给贵主请安。” “你这个时候讲理数?我倒要恭喜你呢。” “同喜,同喜。”秀儿抱着小阿哥的手却紧了紧。 “来,让我瞧瞧咱们十阿哥长样儿。”佟佳氏伸手要孩子,秀儿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孩子交了出去,没办法,这个地方就是规矩大过天的,秀儿在心里告诉这是权宜之计,她早晚有一天要把孩子要。 佟佳氏抱着孩子,细看孩子的眉眼,只觉得那淡淡的看不出来的眼眉也好看,睁不开的眼睛也好看,鼻子嘴巴哪里都好看,她在这宫里,皇子皇女见多了,竟没有一个出生的时候有这孩子好看的。 “小阿哥跟主子一样,头发有些卷呢。”善喜嬷嬷瞧着小阿哥也喜欢,随口就说了一句。 “真的?”佟佳氏细看小阿哥的头发,确实有一点卷。 “格格刚生下的时候头发就是一点卷,大了留长了这才渐渐看不出来了,小阿哥卷得更厉害些。” 佟佳氏眼睛一热,更觉得跟这孩子有缘了。 秀儿别开眼,不再看这一幕,放在被子里的手紧紧地揪住床单,只觉得比生产的时候还要疼上三分。 秀儿冷汗涔涔地从梦里醒来,却不记得梦见了,睁开眼只觉得夜深得可怕,屋里除了再无旁人,“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不跳字。 灯被点亮了,一双手用力推着她,“小主!小主!” “啊!”秀儿坐了起来,这才意识到刚才并没有真正睁开眼,值夜的宫女九儿身上只穿着一件淡绿的中衣,脸上满是怜惜之色。 “九儿……” “是奴婢。” 秀儿眨了眨眼,“想想前年咱们在一起,窝在值房里烤火,商量过年时的衣裳改,还像是昨天发生的事。”她叹息了一声,把被子掀开一角,“冷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到炕上睡。” “姑姑……”九儿一着急,叫了秀儿一声姑姑。 “你都叫我姑姑了,咱们是贫贱之交,最不能舍弃的,上来陪我说。” “是。”九儿把鞋脱了,上了暖炕,坐到秀儿脚下却不敢把脚真伸进被窝,还是秀儿把被子盖到她腿上的。 “今个是腊月初几了?” “小主可是过糊涂了,明个儿就是腊月十二了。” “我果然是过糊涂了。”秀儿笑了笑,“竟然忘了已经吃过腊八粥了,就快要过年了呢。” “小主,你从来不问我你走后慈仁宫里样了呢?” “还能样?约么是你巧儿姑姑做了副掌事的,甚得太后信重。” “小主您猜了。”九儿歪着头笑道,“做了副掌事姑姑的是珍儿姑姑,巧儿姑姑自您走之后,就病了一场,若不是太后恩典留她在慈仁宫里养病,怕是就不成了。” “哦?” “听说是邪风入体,得了风寒,那身上烧得滚烫滚烫的,旁人都不敢近身,怕被过了病气,我资历最浅,就去伺候她了,她那病倒是不过人的,好了之后巧儿姑姑听说副掌事的是珍儿姑姑,还笑了呢。” 秀儿听着她说这些宫女间的琐碎,心里倒比原来好受了些,别管规矩如何,亲娘离了亲生骨肉,没有不痛彻心肺的,她心里对那个围着红围巾的的恨,一下子淡了许多,毕竟那是生了她前世身体的人。 “姑姑……”九儿又叫她姑姑了,“您教我的手艺我没忘,可是太后派我来伺候您伺候的急,我没功夫教别人。” “你不必担心,你巧儿姑姑心灵手巧,怕是她早会了。”秀儿说道。 “姑姑您真好。”九儿笑道,“她们说您从奴才做到了主子,怕是最恨有人提当初做奴才时的事,要我,没想到……” “我就是太后身边的臭宫女子出身,这事儿我到死都不会忘。”那些个做了“主子”就怕人家提旧根底的,做得都是掩耳盗铃的事,这宫里人人都记性好得很,你做过了些,岂是轻易就会忘的? “小主,您也别总想着小阿哥了,他在佟贵妃身边,宫里人都说小阿哥有造化。” 秀儿点了点头,“他能跟着佟贵妃,是他的福份。”这一世自从出生起,她耳朵里就灌满了规矩二字,不管所谓规矩多愚蠢多不合理,包衣也好,普通旗人也好,紫禁城里的这些“贵人”也好,没有一个不照着规矩生活的,她没有反抗规矩的本事,只有依从。 “过年了,小主是不是就能见着小阿哥了?” “能。”她才抱了三天,就不得不送走的啊,只能逢年过节才能见一面了。 第二日宫里依例送过年的赏赐,送到了秀儿这里,依的不是贵人的例,而是嫔的例,秀儿瞧着那明显多出来的赏赐,心里打了个突。 “小安子,去问问内务府,可是送了。” “回主子的话,奴才已经问过内务府了,太皇太后说小主生皇子有功,不止过年的赏赐,日后的用度也都按嫔主子的例供给。”小安子语速轻快地说道,他这一次实在是撞了大运,跟了位前程似锦的小主,看还在苦熬资历等着在万岁爷跟前出头露脸的师还笑话他不。 “哦。”秀儿点了点头,“琥珀,替我梳妆,我要到太皇太后那里谢恩。”这恩赏是她用她生的换来的,秀儿强忍着胸口的那一股子酸意,她不能不往前走,她要是倒下了,她就真的永远失去了,她必再往前爬,再往上爬! 待她收拾利落了,先去了荣嫔那里,荣嫔也穿戴好了,由宫女拿着两面镜子前后左右的照着呢,一看见她来了,立刻就笑了,“秀来得可正好,我正要遣人去找你呢。” “奴才给嫔主子请安。”秀儿屈膝施礼。 “你我,何必如此客气。”荣嫔待秀儿施了全礼,这才虚扶了一下秀儿,两人都在延禧宫里住着,她自是了秀儿得的赏赐是按照嫔的例,心里难免有些泛酸,她上下打量了秀儿,见她两颊丰润泛红,皮肤雪白光滑,头发乌黑油亮,虽说冬日里穿得厚实,身段不显,但看得出来恢复的不,“年轻真好,可是好利索了?” “且得再养呢,怕是要过了年出了正月才能好利索。”秀儿笑道,这可是毫无避孕措施可言的古代,她作死呢才刚出满月就说好利索了,出来争宠,左不过康熙已经来看过她两趟了,对她的态度和善依旧,而康熙来的两趟都是宿在荣嫔那里的,她与荣嫔同样也是互惠互利。 “果然是个有成算的,不似是我当年,小小年纪不知轻重。”荣嫔笑道,“瞧我,竟光顾着和你,忘了要一同谢恩的事了,若是比旁人去得晚了,怕是又要招人说嘴。” 秀儿抿嘴笑了,“是我耽误了。” 两个人分乘两人抬的软轿到了慈宁宫,果然已经来了好些人,最显眼的就是佟佳氏的仪仗,众人都认得荣嫔和秀儿,也都听说了今年秀儿得的赏赐是按嫔的例,瞧向她的眼神也复杂了起来。 要说生子有功的可不止秀儿一个,最明显的例子就是跟着惠嫔的纳兰贵人,她可从来没得到过嫔的待遇,她还是正经的八旗大姓出身呢,秀儿不过是包衣奴才出身,竟得如此偏宠,纳兰贵人瞧着她的眼神里都带着刀子。 另一个瞧秀儿极不顺眼的则是戴佳贵人,她费尽了心机讨好佟贵妃,结果却被秀儿半路截了胡,佟佳一族平白得了那许多的好处,却对她家一句解释都没有,是啊,人家可是姓佟的,皇上的亲外祖家,用得着跟一个小小的司库解释吗?她阿玛连问都不敢问,分红一分钱也不敢少给人家,戴佳氏是赔了又折兵。 戴佳贵人瞧着秀儿那一身的风光,只觉得这些都是她的,秀儿从她身上抢去的! 秀儿在这些眼光中笑容依旧,笑吟吟地似是低头听荣嫔讲话,对众人异样的眼神视而不见。 “秀贵人如今可是大好了?”首先跟她的是惠嫔,惠嫔今日穿了桃红的旗装,银红织锦的露三寸银狐边的斗蓬,唇上的胭脂涂得艳艳的,她本是个美人,今日盛装打扮一点也不比那些年轻些的嫔妃显老,反而多了些的韵味,这样的一个会失宠的? “回嫔主子的话,奴才虽出了月,太医却说还有些虚,要将养。”秀儿低头答道。 “我瞧你这样也不像是未好利索啊。”惠嫔疑惑道,“莫不是太医不尽心?” “太医院的太医都是顶好的,哪有不尽心的。”荣嫔说道,“她胆子小,你可莫吓她了。”不管两人在延禧宫里时如何的冷淡,出了延禧宫,荣嫔都是极维护秀儿的,皇上既然已经认定了她是贤良保护“”的,她就要把戏演到底。 “我瞧着她可不像胆子小。”惠嫔深深看了秀儿一眼,旁边的纳兰贵人和戴佳贵人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站在最前面的佟佳氏状似刚听见这边的动静,轻咳了一声,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慈宁宫的太监也似是被这一声咳咳醒了,“太皇太后有请各位小主。”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火树银花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秀儿活了两世,到了如今才明白什么是掰着手指数日子,自从进了腊月里,她从天亮等到天黑,睡一夜的觉起来看见天亮了,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从腊月二十三祭社开始,就盼着年三十。 真到了除夕前一天晚上,一整夜高兴得没睡着觉,在心里描摩着自己的儿子该有多大了,是胖了还是瘦了,是白还是黑,那头发长长了没有。 第二日琥珀和九儿开了衣箱让她挑衣裳,她都心不在焉的,只是瞧着自己戴了掐丝珐琅的指套的手不顺眼。 “琥珀,去把剪夹子拿出来。” “小主是要修指甲吗不跳字。琥珀开了抽屉,拿出用红色大绒布圈着的一套大小剪子、弯剪、挫刀的修指甲工具,清宫女人最重保养指甲,人人都以留长指甲为荣。 “不修,剪了。”秀儿摘了指套,露出左右手食指和无名指上的长指甲,这是她做了常在之后,为了不“突出”跟风留的。 “剪了?”这下不止琥珀,连九儿、全嬷嬷和李嬷嬷都被唬了一大跳。 “这指甲留起来不易,怎么说剪就要剪了呢?小主可是不喜欢这指甲的形儿?奴婢再替小主修一修。”琥珀说道。 “留指甲不好抱孩子,剪了。” 全嬷嬷凑了过来,“这宫里有孩子的小主多了,也没见谁把指甲剪了,皇子、公主自有嬷嬷们带着,再说有指套护着,不会碰断……”她没说的是一年不过是逢年过节能见一面,还是在人堆里见着的,阿哥小的时候能让得脸的嫔妃们轮流抱一会儿,亲额娘也不比别人抱得时候久,剪与不剪又有什么关系。 “剪了吧。”秀儿盯着自己的指甲,好像是剪了就能跟儿子多亲近一会儿似的。 “小主既然要剪就修出个形来吧。”李嬷嬷说道,“奴才原也是伺候过的,剪指甲的手艺还没丢,奴才来给小主剪,只是这剪之前得先泡水,九儿你倒一盆热热的水来。” 九儿出去取了水,李嬷嬷指点着秀儿把手泡到盆里,等到指甲泡软了,让琥珀拿了帕子铺在秀儿的膝上,秀儿坐在榻上,李嬷嬷坐在脚踏上细细地把指甲剪短磨圆,又拿了香膏抹遍了全手,秀儿瞧着自己的手,觉得似是去了一块心病一般。 九儿却忍不住拿帕子捂了嘴,跑到外间哭了起来,人都说秀儿姑姑一步登了天,又岂知她受得是什么罪,儿离娘苦,娘离了儿更苦啊。 全嬷嬷身边的媳妇子叫万家的跟了出去,“这宫里都人人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小主这是头一年,才显得特别苦些,再过一年半载,小主再有身孕,心里头有了别的牵挂,就好了,这是祖宗规矩,人人都是这么熬过来的,你快别哭了,当心叫外人看见,给小主招祸。” 九儿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又回了屋里,秀儿已经在挑衣裳了。 “大过年的,就穿那套海棠红的旗装吧,外面配松花色的银鼠褂子。”秀儿一一指了衣裳,琥珀自然都是赞好的,秀儿一一穿戴上,又自首饰盒子里挑出了过年要戴的银鎏金喜上眉梢钿子,梅花挂珠钗,康熙亲赐的羊脂玉镯,珍珠戒指,琥珀和九儿替秀儿梳了妆,围了雪白的龙华,镜子里的秀儿除了光秃秃的指甲之外,浑身上下是不过不失最典型的贵人打扮。 她这一身已经够华丽,可到了坤宁宫,眨眼间便泯然于众人了,如今三藩渐平,政通人和,正是后妃们要显富贵的时候。 今年因**里没有了皇后,坤宁宫主祭的并不出众人意料之外,是穿着明黄贵妃品级大妆的佟佳氏,秀儿站在内命妇的堆里随着大流磕了头,由宫女引着坐到已经安排好的位置上,秀儿左右一看,才觉得自己有些扎眼了,一个宫女出身的贵人,居然坐在贵人里的首位,往后一瞅竟然连康熙八年的贵人都有,难怪秀儿觉得浑身上下凉嗖嗖的,可这个时候她也不能站起来做那个佯装谦让的出头鸟,只得静静地坐着,佯装不知。 所谓坤宁宫大宴,没经过的人以为多荣耀,经过的人若是外命妇之类的在外面说也说有多富贵,内里什么样大家心里清楚,祚肉被煮得过老,分到内命妇的时候尚且有点热乎气,肉也算是好肉,分到品级最低的外命妇那里,估计也就是冻得凝住了的油脂了。 众人拿筷子沾了沾,又把筷子放到自己嘴里,算是享用过了,别的菜肴也被取了国泰民安、三羊开泰之类的吉祥名字,摆盘也称得上是漂亮,内里嘛……总之依旧是没什么人会去吃的,秀儿看着摆在自己跟前的花开富贵,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前世看过的小品,里面有道清宫御宴叫群英荟萃,倒跟这红萝卜精雕而成的花开富贵异曲同工。 这一个中午就这么在礼节中渡了过去。 到了晚上的慈宁宫除夕家宴才是秀儿一直盼着的,阿哥、公主,由自己的教养嬷嬷抱着,给太皇太后、皇太后、康熙、宫中众妃拜年,一年中也只有这个时候,嫔妃们能抱一抱自己的骨肉。 太子先是被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给霸住了,不许旁人碰,秀儿站在贵人堆里受了在世的大阿哥和三阿哥的礼,之前就算是惠嫔和荣嫔,也没比别人抱得时候久一些,秀儿这才想到自己只是贵人,怕是连抱小阿哥的资格都没有,幸好资历最浅的宜嫔抱过小阿哥之后,太皇太后说了一句:“他终究是秀贵人身上掉下来的肉,让秀贵人抱一抱吧。” “奴才谢太皇太后恩典。”待秀儿抱住小阿哥的时候,整个心都只系在他身上,觉得眉毛也好看,眼睛也好看,小手小脚也有力气,那种母子连心的感觉,真的是千金不换,只恨不得时光就此停在这一刻,天地间只剩他们母子,再无旁人。 小阿哥的教养嬷嬷咳了一声,秀儿这才省过神儿来,不舍地将小阿哥交还到教养嬷嬷手上,“请恕奴才无状。” “大家都是宫里的女人,都知道头一年最难熬,恕你无罪便是。”太皇太后向来眼睛尖,自是看见了秀儿剪秃了的指甲,心中默默念佛,都是做过娘的,她就算是如今年龄老大,也记得当年的滋味。 “乌库妈妈,能让我瞧一瞧小阿哥吗不跳字。太子抬头问太皇太后。 “当然成了。”太皇太后挥手示意大阿哥和三阿哥,“你们也来看看你们小兄弟。” 三个小阿哥凑在一处,除了三阿哥太小之外,大阿哥和太子已经颇记得些事了,大阿哥抬起头问太皇太后,“皇乌库妈妈,小弟弟不会也变不见了吧?”在他的记忆里面,不见了的哥哥、弟弟太多了。 佟佳氏当场脸色大变,宫里夭折的孩子确实太多了,她养小阿哥养得胆颤心惊,人常说小孩子的话最准不过,若被一语成真又该如何是好。 “保――”惠嫔纳兰氏一心关注着儿子,对儿子大过年的对佟贵妃养的小阿哥口出不吉祥之言,大惊失色,站在她身边的纳兰贵人紧紧扯住了她的手。 “自然不会,你们小弟弟是个有福的,不会变不见。”太皇太后似是没听见惠嫔失态似的,笑眯眯地说道。 “是啊,不会变不见。”康熙伸手摸摸小阿哥的脸,原先他没有细看过小阿哥,如今一看是个长相极俊的孩子,像秀贵人,也像他自己,一双大眼睛黑黝黝的,虽然刚满两个月,却极有神采。 “有了太皇太后、皇上两位贵人的金口玉言,小阿哥定能长命百岁。”这种佛见喜的话,在慈宁宫里自然只有苏麻拉姑才有资格说。 众妃也开始没口子的说长命百岁之类的。 “好了,好了,你们也不必说太多,没得吓着了孩子们,阿哥们都还小,这里人多挤得慌,苏麻你带着他们到后殿吃果子吧。”太皇太后说道。 苏麻拉姑就这么带着小阿哥们走了,留下后面牵挂的生母养母们。 小阿哥们请完安就是公主们请安,公主们也被教得极好,礼仪规矩丝毫不差,只不过就算是生母也似是对公主们淡淡,让秀儿不禁有些感叹。 慈宁宫大宴一直持续到午夜,天交子时之时,太监们点燃了早就备好的烟花,秀儿在贵人堆里向太皇太后、皇太后行三跪九叩大礼。 后世总爱形容皇室过年富贵,只有身在其中才晓得,享受这富贵盛景的,每每总是那么几个人罢了,过去秀儿做宫女的时候觉得一切与自己无干,如今做了贵人,除了抱着自己的孩子那一刻,觉得一切更与己无干了。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年老,接受了跪拜礼就双双道了乏在嫔妃们的恭送声中回去歇着了,康熙带着众妃们到了慈宁宫后花园看太监们放烟花。 她站在廊下看着天上的,却只有一声叹息,一转身却见康熙站在离自己不远处,遥遥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秀儿忽然想起了前世那些矫情的话,皇帝也不过是紫禁城里一个出不去的囚徒罢了,坐拥三千佳丽,最后怀里剩下的只是寂寞。 康熙似是察觉到了秀儿的目光,对着秀儿笑了笑,可走到他身边伸手拉住他的手的人,却是一身明黄宫装的佟佳氏,佟佳氏似有些微熏,面上酡红,半倚在康熙身边,笑得像个天真的女孩子。 “皇上,今年过年妾过得最开心。” “日后年年都会如此开心,今年又怎能当得上一个最字。”康熙搂着她的肩笑道。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大好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荣太医低头看着的脚尖,跟着小太监的脚步往延禧宫走去,他本是民间的神医,因擅治疑难杂症,尤擅女科、儿科才被地方官褒举入了京,经过了考核进了太医院,谁知太医院里派系林立,他一个地方上上来的草根太医根本没有根基,坐了两个冷板凳才勉强学会了与人结交,与和佟贵妃有些渊源的陈太医交好,这才能给比较有头脸的小主看病。 陈太医当着他的面念叨着延禧宫秀贵人总说身子没好利索,可偏报上来的脉案只是说体略虚,这在太医院等于是没病,只是小主说没好,只能记个体略虚。 荣太医自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自行请缨去延禧宫请平安脉,清宫的平安脉是三天一诊,若是有孕是一日一诊,这一日他去时,正赶上二月二龙抬头,荣太医早晨起了个大早,特意请巷子口的剃头匠替他替了个“龙头”图个好彩头。 等他先给延禧宫前殿主位荣嫔娘娘诊过脉,报了个小主身子安健,得了份二月二的赏,也就出来了,待到了后殿东配殿时,门口已经有个小太监等着他了。 “哟,今个原来是陈太医您来给小主诊脉啊。”小安子笑道。 荣太医抬眼看了看他,这才认出来他,“下官前几日去梁公公那里请安,还在讷闷安公公许久没见了,没想到竟高升了。” “您可别寒碜杂家了,杂家就是皇上手里的一颗小石头子,皇上让杂家去哪儿,杂家就滴溜溜滚去哪儿。”小安子笑道,他早习惯了不熟悉他的人叫他安公公了,心里也暗暗的下了决心,早晚有天要让这宫里的所有人都喊他一声孙公公,他一边说一边把荣太医请进了屋。 荣太医一进屋就觉得热气扑脸,这屋里虽没烧地龙,却有几个烧得极旺的火盆,桌上摆着的兰花叶子翠绿欲滴,他也是在宫里行走惯了的,这宫里谁受宠谁不受宠,看冬天里屋里是冷是热就一清二楚了,这位秀贵人,显然是受宠的。 小安子引着他到了里屋,掀了帘子请他和他随身的小僮子进去,也跟着站到了里屋门边。 秀儿早就荣太医来了,已经换了一身半新不旧的湖蓝的旗装,头上只梳了小两把头,除了压头上的小发瓒,腕子上的玉镯,再没别的饰物。 “奴才给小主请安。”荣太医单膝跪地打了个千。 “起来吧。”秀儿上下打量了荣太医,见他穿着九品的太医服,表情又有些拘谨,并无别的太医的油滑,心知是个新来的,可要是全无根基的,目下可派不到她身边来,只是笑笑便伸出了手腕,九儿拿出看诊用的,替她挽了袖子,又盖了帕子在上面,荣太医坐在脚踏上,替秀儿号脉。 “请小主容微臣看看小主的气色。”说完这话才抬起头来仔细看秀儿,秀儿早晨洗了脸只是敷了一层薄粉,皮肤却白晰晶莹至极,两颊透着微红,显是养得极好,难怪原来替她诊脉的太医会写体略虚呢,明明是极健康,偏要说有病,他越来越搞不懂宫里的人了。 “太医您看我这身子……” “小主最近可睡得好?膳食用得可好?” 秀儿向九儿使了个眼色,九儿答道,“都好。” “恕个罪问一句,小主恶露可尽了?” “已经尽了。”又是九儿答的。 荣太医见秀儿神色平平,壮着胆子说出的诊断,“依微臣之见,小主的身子已然了。” 秀儿立刻就笑了,竟笑得如同春花初绽一半,荣太医赶紧低下了头,心中莫念清心诀,这宫里美人不少,可要说笑得如此风华绝代的,却只有这一位,难怪竟能从小小宫女爬到贵人的份位,还生下了皇子。 秀儿没管他的拘谨,只是点头,“我说我的身子了,你们偏不信,如今有荣太医的话,你们尽信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信了,信了。”全嬷嬷笑道,“荣太医真的是医术高超。” 荣太医抹了抹额角上不时候渗出来的汗,他只是诊了脉,并未曾开药,就得了医术高超的评语,实在是尴尬,“微臣不敢。” “今个儿是二月二龙抬头,荣太医妙手回春治好了我的病,自是要讨个好彩头。”秀儿笑道,自桌上拿了个红绫缎子金线绣如意的荷包,递给了荣太医,“荣太医您吉祥。” “小主吉祥,小主吉祥。”荣太医再次跪地打了个千。 “小安子,送荣太医。” 秀儿身子的消息自是报到承乾宫时,佟佳氏正拿了摇铃逗小阿哥玩,小阿哥睁着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张着嘴瞅着摇铃直乐,小手伸出来欲抓摇铃,可刚要抓住佟佳氏就把摇铃又举高一些,逗得他咯咯直笑。 “主子您看……”善喜嬷嬷问佟佳氏的意思。 “她既了,就上了她的绿头牌吧。”佟佳氏说道,至少在外人眼里她和秀贵人关系不差,甚至有说她跟秀贵人是一党的,皇上也赞赏她温良贤淑,秀贵人身子了的事瞒不了人,她压着不让她上绿头牌,外人了必定会多想,她现在已经有了,要紧的是固宠,要紧的是皇后之位,至于秀贵人,就让她扑腾去吧,扑腾得狠了自有人收拾她。 “主子,戴佳贵人求见。”宫人禀报道。 佟佳氏现在已经不待见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戴佳氏了,戴佳氏仗了她的势,已经在皇上那里留了名挂了号,一个月也能承两三天的宠,偏又不怀孕,佟佳氏觉得被她占了便宜,连见都懒得见她,“让她跪安吧,就说本宫正在哄小阿哥睡觉,分不开身。” “嗻。” “等等。”善喜嬷嬷叫住了欲转身出去的宫人,“主子,如今宫里最得宠的就是主子您和宜嫔,在旁地人里若说矮子里面拨将军就是戴佳贵人了,您愿是对戴佳贵人有恩的,难得的是戴佳贵人也真心归服主子,依奴才的浅见,主子想要再往上走一步,就要广结善缘让六宫晓得你是最贤良大度不过的,对戴佳贵人这样的,还是莫要前功尽弃的好。” 佟佳氏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奶嬷嬷和教养嬷嬷抱小阿哥走,她瞧着奶嬷嬷的背影,心里又有了另一桩心事,小阿哥身边的人是内务府派的,细查之下跟太皇太后、皇太后都颇有些瓜葛,据说跟乌雅家关系也不差,可偏没有她身边的人,须得想个由头,换成佟家的人才行。 戴佳氏今日梳了两把头,头上再不是不得宠时的素淡,而是戴了赤金嵌八宝钿子,碧玉头瓒,耳朵上的翡翠耳坠子,更是耀人的双目。 佟佳氏是见惯了好的,却也忍不住多瞧了那耳坠子一眼,如今世人皆喜玉不喜翠,翡翠不算贵重,可这样莹透得近乎于玻璃的翡翠,还是极珍贵的,连她都未曾有,戴佳氏竟有了,难道是皇上赐的?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看坐。”佟佳氏先是坐到了临窗大炕上,却是指了个地上的绣敦,戴佳氏谢了坐坐下了。 “戴佳不在宫里等着皇上宣召,来我这里做甚?” “回娘娘的话,奴婢的父亲机缘巧合新得些极好的宝石和缅甸国来的翡翠,托人捎进宫里来,奴才莆柳之资,杂草一样的人物,怎配享用,斗胆留了一对耳坠子,全都拿来孝敬娘娘。” 佟佳氏早就看见了戴佳氏身边的宫女捧着一个大红的漆盒,原以为是点心之类的,却没想到是宝石,心里立刻好奇了起来,也不是她眼皮子浅,而是她原以为戴佳氏家里是穷的,偏今日露了富,佟佳氏心念电转间已经想明白了许多事,为善喜嬷嬷一直替戴佳氏说好话,为额娘过年的时候进宫也问了一句戴佳氏,心里当下就有些不高兴。 戴佳氏亲自把食盒放到了八仙桌上,那食盒一打开,露出来光华璀璨的数十颗五色宝石,又有几块极好的和田玉料。 “果然是好。”佟佳氏瞧了一眼,微微一笑,并没有像戴佳氏想的一样露出有多喜欢的样子,“你父亲这机缘也够巧合的了。” “贵主您有所不知,奴才的父亲十几年前机缘巧合救过一个西洋神父的命,那西洋神父是个传教士,据说还是法兰西的贵族,因一心信上帝才出得家,他路过咱们大清去了缅甸又去南洋各小国走了一圈,兜兜转转又回了咱们大清,来到京城寻访到了我家,送了这么一匣子,我父一样没留都送给我了。” 佟佳氏的脸色稍霁,“原来如此。” 戴佳氏的故事说得好听,善喜嬷嬷却早已经汗湿重衣,从小伺候到大的孩子她,佟佳氏最恨的就是有人骗她,一旦被她了当初一念之差瞒了戴佳氏的真实根底,就算是她的奶娘,怕也要没了下场。 戴佳氏又跟佟佳氏说了一会儿话,敬事房的太监送来了绿头牌,“主子,这是今日的绿头牌,请您过目。” 佟佳氏扫了一眼,见秀贵人的绿头牌果然已经上了,略点了下头,“把戴佳贵人的绿头牌稍往上提一提吧。” “嗻。”敬事房的太监最是精乖,心道宫里人都说秀贵人是贵妃娘娘的人,可如今看来还是比不上戴佳贵人受贵妃娘娘信重。 待敬事房的太监退下,佟佳氏拍了拍戴佳氏的肩,“你跪安吧。” 戴佳氏刚一回宫便命人备香汤沐浴,装扮一新等着敬事房太监的宣昭,却不想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让身边的宫女晓枫出去打听,得着的信儿却是皇上掀了秀贵人的牌子。 心里对秀贵人的恨又厚了一层。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得宠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是一个极勤政的皇帝,秀儿依规矩每次到养心殿伺候时,十有八九他都是在看奏折,许是此时他还年轻,并不像年老的时候一般喜怒不形于色,看见喜欢的奏折会眉飞色舞,看见不喜欢的会直接摔折子骂人,表情颇生动丰富。 这次来时康熙更是在前殿与大臣商议事情,秀儿寻了个矮绣敦坐下,随手拿了一本字帖翻看了起来。 康熙从前殿的小门转回寝殿时,正看见秀儿一边侧着头看书,一边拿手指在腿上写着些,连他来了都没注意。 当下起了玩心,悄悄走到秀儿身后,轻轻把她手里的书抽了出来,“呀!”秀儿一惊,抬头一看却是康熙已经到了。 “奴才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康熙翻看着秀儿刚才看的字帖,“你喜欢颜体?” “奴才不懂体不体的,只觉得这字稳重。” 康熙点了点头,“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只是这颜体不适合女子练习,你若要学还是学柳体的好。” “柳体?” “朕这里好像有柳体的善本。”康熙是个认真的人,也是个极喜欢爱上进喜欢读书的人的人,亲自在书柜里找了找,果然找到了一本柳本的善本,“你拿着练吧。” “奴才多谢皇上。” “只拿话谢朕可不成。”康熙笑了笑,随手点了点的面颊,“亲一下才成。” 秀儿心道咱们俩个做炮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都生出来了,要不要玩这种调戏良家妇女的桥段?可古人偏认为这是情趣,也只有故作害羞状,“皇上要闭上眼睛才成。” 康熙见她羞红了脸,也觉得得意,闭上了眼睛等着她亲。 秀儿踮起脚尖蜻蜓点水似地亲了一下,便向后退了,康熙只觉得一阵如兰似麝的香味袭来,在脸上留下淡淡一吻便跑开了,伸手便把秀儿给抓了,“你这样亲可不成。” “皇上欺负人。”秀儿把头藏在康熙的怀里,撒娇道,“本来就是让亲一下的,奴才明明亲了。” 康熙瞧着秀儿露出来的雪白*粉嫩的脖子,颇有些食指大动之意,趁着秀儿低头只顾害羞,低头咬了一口,“呀……”秀儿嗔怪道,推开了康熙捂着的脖子,“皇上饿了只管传膳,为何要咬奴才啊。”眼睛里开始泛起了水光。 原先秀儿都是规规矩矩的,现下两人许是许久不曾见,又有了一个孩子,秀儿的拘谨不见了,身上也完全去了少女的青涩,而是多了少妇的娇羞,这般楚楚似嗔非嗔的样子说不出的娇艳动人,康熙差点按捺不住白昼暄淫了起来,就是强自忍耐也是把秀儿搂在怀里亲热了半天才放手,去处理案上的奏章。 秀儿脸泛桃花的替他磨墨端茶,两人又是一阵的眉来眼去,有了美人在侧,就算是遇上文理不通的奏章,康熙也能一笑置之了。 到了夜里两人久别胜新婚,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康熙觉得未产子的秀儿青涩可人,如今产了子,变得知情知趣,让人想一尝再尝,若非有祖宗规矩压着,真想搂着不放一要再要。 秀儿双腿紧紧缠着康熙,口中娇吟不断,她前世是个有经验的,自然男人喜欢,比那些只接受过理论知识教育的要强得多,她必须要,她必须要向上爬,只有爬得高了,才能保护她的,才能不做别人脚下的泥。 秀贵人侍寝第二日,赏赐源源不断进了延禧宫,宫里的众人都了,延禧宫的秀贵人养好了身子复了宠,圣宠更胜往日。 许是因食髓知味,康熙一连五天都是或是宿在延禧宫秀贵人处,或者传召秀贵人到养心殿侍奉,一紫禁城里闺怨四起,秀贵人怀胎不能侍奉时,康熙每月大约宠幸宜嫔七八日,佟贵妃总有雷打不动的五日,戴佳氏能有两日,别的宫妃零零散散的能有一夜就不了,怎知秀贵人上绿头牌,就占住了连着五日的专宠,且皇上还没有停歇的意思,这等于是从别人口中夺食,怎能不让人怨? 这秀贵人也太好命了些,原只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子,因缘际会被皇上看上了,先皇后贤良将她要到坤宁宫,才承宠几个月便有了身孕,还一举得男,小阿哥又被佟贵妃收养,这宫里的好事竟全被她一个人给占上了,如今养好了身子又复了宠,若非巫蛊犯了大忌讳,怕是这宫里夜里扎小人的宫妃都不要有多少了。 幸好在怨气快要冲天了的时候,康熙第六日改宿到了翊坤宫宜嫔处,第七日又宿在了承乾宫佟贵妃处,第八日不知怎地想起了惠嫔,在钟粹宫宿了,第九日的时候又召了秀贵人在养心殿伺候,倒也让许多人认了命,人家就是受宠,你又能如何? 从此以后秀贵人每月能得十日左右的宠幸,宜嫔次之至少有七日,佟贵妃由五日加到了六日,余下的就不知都是谁能受宠幸了。 秀儿走在宫中,不一路上要受多少又羡又妒的目光,她若转过脸,看见的又都是笑脸,紫禁城就是这样的地方,你若是有本事有地位,自有人去捧你恨你羡慕你嫉妒你,你若是一无是处,自有人往死里踩你。 到了三月里天气渐暖,内务府送来了数十盆常年绿叶的冬青、君子兰、兰花等,专供秀儿挑选,秀儿对花木不太懂,却也看得出这些都是极好的花,那两盆冬青树足有三尺高,拿了青瓷的大花盆装了,四个太监合力才能抬得动,冬青在室内难养,秀儿在现代的公司就有两盆,可那是有化肥农药的现代,古代有这么高的冬青已经是上品了。 再说那君子兰亦是极品,左右叶子共十八片,此时君子兰正是花期,送到秀儿这里来的盆盆都开得极盛,或红、或桔、或白,秀儿就是不识货也难免赞叹连连。 另有十盆极品的兰花,秀儿上一世是听说过极品兰花能卖出天价的,此时却是一股脑的往她这里送,心里倒惴惴起来,“别的花也就罢了,这兰花据说极难养……若是养死了岂不暴殄天物?” “小主不必忧愁,奴才原有一同乡,旁地不会倒学会了一身伺候花木的本事,只因去年拐了脚,丢了差事,现在正闲着呢。”小安子弯腰答道,他如今在外面也是颇受人敬重的了,这个同乡跟他原是发小,与他颇有些交情,前些日子还捧了积攒了许多年的财物求到了他那里,他自然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秀儿点了点头,她现在是享受嫔的待遇,严格说起来身边的人并没有召满,只是宫中力行节约,她也不喜欢身边太多人,其实一直有缺额的,小安子这些日子以来还算勤勉,给他面子多招进来一个人也不差,“他若是真有伺候花木的本事,你明日便带他来吧,也是我当日移宫的时候随口说了句喜欢常绿的花木,竟惹来这许多难伺候的花草……” 内务府被派来送花木的是个颇得脸的管事太监,当下笑道,“小主宫中的花木原有定例,是早就备好的,并非因特意讨好才送来这许多。” “这也太多了,我这里屋子小摆不下,除了两盆冬青全留下之外,君子兰留六盆,兰花留四盆便是了。”宫中定例向来弹性极大,比如定了每个贵人的宫室要有多少盆花木,品相却是不一的,的自是极品,不的得的也只是寻常花木罢了。 “嗻。” “九儿,赏。”秀儿拿了早就备好的荷包,赏了来送花木的管事太监。 小安子送走了内务府的人,秀儿去摸了摸那冬青的叶子,“这冬青不能摆在室内,你们挪到门前吧,长得这么大这么壮不容易,你们好好伺候着。” “嗻。” 挪花木的活计自是轮不上九儿和琥珀来做,她们出了门随手便指了几个杂役的宫女,将冬青挪了出去。 秀儿本欲回屋绣那幅还没绣完的荷包,忽然见了一个颇眼熟的背影,“你是眉芬?” 弯腰低头搬花木的宫女子中的一个,跪了下来,“回小主,奴婢原名的确叫眉芬。”眉芬抬起头来,她原本雪白的脸已经晒黑,双眼早早的就爬上了鱼尾纹,头发倒是梳得一丝不乱,只是手上已经满是老茧了。 “你不是去了慎刑司吗?做了杂役宫女?” “奴婢蠢笨,犯了忌讳,被贬做了杂役宫女。”眉芬被分来延禧宫做杂役已经有四个月了,因羞见风光的故人,一直埋头做事,却不料今日到底被秀儿给认出来了。 秀儿皱了皱眉,她与眉芬不睦的事若是有心打探还是能打探出来的,不管是谁把眉芬偏分到了延禧宫,都怕是别有用心,如今故人相见,她又该如何? 眉芬也是心跳如擂鼓一般,她得罪秀儿不少,甚至见过秀儿初进宫时的落魄,若依这宫里贵人所为,怕是不会有好下场,当下一个头磕到了地上,“奴婢冲撞了小主,自知死罪,请小主责罚。” “你本是在依例做活,又哪里来的死罪,原是我认出你来了,找你说了几句话,倒耽误你做活了,我乏了,进去歇着了,眉芬是宫里的老人儿,如今虽做了杂役却也应与旁人不同,你们不要为难她。”秀儿脑子转了几个念头,还是叹了口气回了日常起居的寝殿,不管旁人想用眉芬来做事,总之是防不胜防,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了。 她回屋里时脑里还是眉芬,刚进宫时种种前情通通涌到跟前,十三岁的女孩离了父母亲人做了宫女子,吃不饱睡不稳战战兢兢地伺候人,可以说是低到了尘埃里,再想想现在,既生了子又得了宠,过得正是别人梦里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可这其中的艰难又有谁?可再想想眉芬,不知犯了,被打成杂役宫女,要苦熬日月到二十五岁才得出宫,谁又能想到那个早衰的女子,是当年顶顶漂亮的眉芬姑姑呢。 她正想得入神,李嬷嬷进了寝殿,见秀儿坐在临窗大炕上单手托腮沉思,还以为是秀儿已经了听说的事呢,也叹了口气,“小主不必忧心,也怪那魏氏不谨慎,竟着了别人的道,吃了这才被罚回了家……” 秀儿一下子回过神来了,“你说?” “奴才说……魏氏被罚回了家……”魏佳氏正是与乌雅家有旧交的那一个,另一个王氏是太皇太后的人。 “新换上来的乳母是谁?” “回主子的话,是谢氏,乃是佟家的包衣。” “我了。”小阿哥去了佟佳氏那里,身边的人必然要被换,佟贵妃已经手下留情了,既然是佟家的包衣,对佟贵妃必然是忠的,不会害小阿哥就是了,至于会教小阿哥些……唉……这宫里规矩便是那般,母子间久不相处,就算有乳母时时提点又能如何。 “主子不必担心,小主子的针线上人也是咱们家的人,乃是小主的祖父当年无意间救过的孤女,除了奴才和乌雅太太她的底细之外,旁人并不知晓,她是个嘴严的,三日说不上一句话,手艺又好,并不招人眼。” “既有这么个人我就放心了,你平日没事不要找她。” “嗻。” “你再捎二十两银子到魏家,让她不必难过,既回了家就好好过日子吧。” “小主果然心慈。” 两人正说着,九儿咚咚咚跑了进来,“小主!那个眉芬投井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毛尖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荣太医手指刚离开宜嫔的手腕,便跪地叩头,“微臣恭喜宜嫔娘娘,宜嫔娘娘大喜。” 宜嫔眼睛一亮,摸摸的小腹,她早就若有所觉,只是不敢确定,没想到竟是真的……“太医您的意思是……” “小主您已有喜两月了。”荣太医心里觉得奇怪,按说有喜月余就能诊出,他之前的太医一个都诊不出呢?不过这就跟秀贵人说身子没养好,别的太医都说体微虚,偏他去了就是好了一样,无解。 “赏!”宜嫔眉开眼笑地说道。 翊坤宫后殿的宫女跪了一屋子,“奴婢恭喜小主。” “赏!都有赏!” 宜嫔摸着的肚子,喜得合不拢嘴,上次她误听了奶嬷嬷的话,把有孕的事瞒了下来,谁知……宜嫔闭了闭眼,颇有些不堪回首之感。 康熙听说宜嫔有了孕,自是喜不自胜,亲自传令内务府务必要挑最好的嬷嬷伺候宜嫔,又赏了一堆的补品珍玩,当天晚上还破例留宿在了翊坤宫。 宫里原先眼热秀贵人的那些人,又开始眼热宜嫔,秀儿暗自松了一口气,枪打出头鸟,她出今虽有宠份位却低,家里又无有势力还是谨慎些好。 她正想着家里的事,就来了一个熟人,这一日她正在院子里纳凉,顺便教导九儿针线,就小安子来了,“小主,有个叫的小太监求见。” “?”秀儿立时就笑了,这正是慈仁宫王大爷的徒弟,因姓毛,在家时叫富贵,按说这名字不该改,谁知到了王大爷那里就改成了,“请他进来。” 比秀儿头一回见他时长高了些,只是还是瘦,小脸小得巴掌大,眼睛显得极大,鼻子是有些弯的鹰勾鼻子,加上他长得白,秀儿总想问他可是有异族血统。 “奴才给秀贵人请安。”的声音小小的,尖尖的,像个小孩一样。 “起来吧。”秀儿笑道,“咱们进屋。” 秀儿先起身进了东配殿,又到了日常起居的西次间,给赐了绣墩坐,“你师傅一向可好?” “回小主的话,我师傅身体健朗,他让奴才给小主报喜,他寻着了失散多年的侄儿,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往日经常疼的膝盖都不疼了。” 秀儿连连点头,“这样的好事自该来告诉我。” “我师傅还说,他原只想安享晚年,平淡终老,如今有了侄儿了,怕是想清闲也不成了,不给侄儿留点他就是有一日闭了眼也无颜见先人,只是他这一生除了会认识茶叶没本事,想来想去,只有求小主了。” “我敢当王大爷一个求字,他有事要吩咐尽管说。” “他说想拿出的棺材本,替侄儿开个茶叶铺,只是本钱不够想找人合股,思来想去就想到小主了,只是不小主嫌不嫌弃买卖小。” 秀儿略一沉吟,乌雅家一直没有进项,想要在宫里站稳脚跟无钱寸步难行,再说了人穷志短,家里缺钱难免就有人想些邪门歪道,茶叶的生意若是懂行的人做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王大爷未必是缺本钱,八成是想用这个皇上宠妃的幌子。 “不知王大爷的侄儿原是做的?” “这事儿倒也是巧了,王大爷的侄儿因自幼家贫,被送去做了学徒,当时是签了死契的,后来家里遭了灾,父母爹娘全没了,有个叔叔在宫里,却也是音信皆无,幸亏他是个机灵的,得了掌柜的喜欢,从学徒做到了伙计,掌柜的只有一女就召了他做了上门的,如今他已经是茂丰茶行的副总掌柜了,因茂丰茶行领了内务府的差事,他跟宫里有了来往,想着打听打听的二叔可还在,内务府管茶业的总管正是我师傅的大徒弟叫普洱的,原听我师傅念叨过的这个侄,两人一下子就对上了,这才叔侄见了面,师傅原还不信,见了真人立刻就哭了,却原来那个侄儿长得跟他的哥哥极像,刚出生的时候原也有捎信进宫,说是家里添了侄儿,重六斤三,耳后有一红记,如今一看,那红记也在。” 秀儿点了点头,“这也是你师傅的造化。” “师傅说替人家做掌柜,就是做到总掌柜也无甚趣味,年纪大了主家赏些银子,就要回乡养老,不如开个茶叶铺,虽说跟茂丰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但好歹是家的生意,能传子孙后代。” “你师傅想得好。” 正这个时候,全嬷嬷忽然咳了一声,秀儿愣了一下,全嬷嬷很少对别的事表态,这回……“你跟你师傅说,让他容我跟家里商量,只是我不过是贵人,银钱上怕是还不如他。” “是,奴才这就回话给他。” “你告诉他,成与不成一两之内我必给他一个准信儿。”秀儿又指点了琥珀,“你去帮我过年的时候做得那套乌青狐狸皮的护膝拿出来。” 琥珀自是这么个的,那是秋天时秀贵人得的一块狐狸皮,可惜毛色虽好,却只有一块,秀贵人做了一对护膝,原不知是给谁的,没想到竟这个时候拿出来了。 “这护膝本是我去年做的,想要送给你师傅做年礼,谁想后来得了些别的好,就送了那些,这护膝浑忘了,你给你师傅捎吧,如今天虽暖了,阴天下雨他的老寒腿怕还是要疼,让他戴着点。”过年的时候秀儿得的赏赐已经是按嫔的待遇给的了,里面有一块据说能治风湿海狸皮,秀儿送的是那个,因觉得送多了扎眼,这才把这对护膝留下了。 “奴才替师傅谢谢小主了。”接过用砖红缎子包的护膝,跪地给秀儿叩了个头。 “咱们是样的交情,何必如此多礼。”秀儿笑道,却没拦着他磕头,没法子,她对太监太礼贤下士了,怕要招人眼,“小安子,替我送送。” 小安子送了出去,秀儿指了指跟前的脚踏,“嬷嬷有话坐下来说吧。” 全嬷嬷谢了坐,“秀贵人可知茂丰茶行是哪一家的产业?” “哪家?”能在内务府揽到茶叶这一宗生意的,想必不会是平常人家,王大爷都有管着茶叶的总管这样的徒弟了,都觉得不敢得罪茂丰茶行,要让出面,让的侄儿脱身做茶叶生意,这茂丰茶行后面的主家,想必十分显赫。 “茂丰茶行的掌柜,本是纽钴禄家的门人。” 秀儿立刻就懂了,难怪全嬷嬷会提醒,不要轻易应下这件事,虽说做掌柜的不算是卖身给了主家为奴,可要辞了工自立门户,却是招主家的忌讳,主家若是狠点的,出些阴损毒辣的招数也不是没有,若是替王大爷的侄儿出头,纽祜禄家一不一定会买这个小小贵人的帐,二就算是买了怕也会心里结疙瘩,是坤宁宫里出来的,先皇后对她是有恩的,这点她不会忘,宫里的人都不会忘。 秀儿想了想,“王大爷与我有恩,他素来稳重,若是此事不可为,怕是都不会跟我开口,我谢谢嬷嬷提醒,您容我再想想。” 全嬷嬷也没再往深里劝,她在宫里伺候的年月久了,样的主子都见过,像是秀儿这样念旧情的却不多见,王福全在慈仁宫里装孙子装了多少年了,虽有些个有出息的徒弟,却从来都只是讨些好茶叶做孝敬,等闲不问世事,他确实不是没成算的,秀贵人也确实是个重情义的,只因为王福全对她有授业之恩,就一直惦念到如今,要依她看,这两人倒也是一对妙人。 秀儿还在想着这件事,荣嫔跟前的宫女叫清心的,传了荣嫔的口信儿,说是得了些上好的玫瑰露,请她到前殿去尝尝。 荣嫔跟她虽同住一宫,无事却少有来往,今日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秀儿换了衣裳到了荣嫔那里,却见在待客的东次间已经摆了一桌的酒席,尽是些做得精致的香甜可口之物,桌上不止摆了玫瑰露,竟还有女儿红等。 秀儿施了蹲礼,“奴才给荣嫔娘娘请安。” “你这猴儿,万事记性都好,叫你勿要多礼你偏不记得,你再这样当心我摆一宫主位的威风,罚你了。” “饶了这一回吧。” “你可知今个儿是日子?” 秀儿摇了摇头,“不知。” “今个儿是我过生日。” “?”秀儿一愣,她是真不今个儿是荣嫔的生日,“罪过啊罪过,竟不知今天是日子……空手就来了……” “别说你不,这宫里记得的人也不多。”荣嫔笑道,“只因咱们是一个宫里头住着的,我这才找了你。” 去年这个时候她已经到延禧宫了,荣嫔没找她?是了,那个时候她有身孕,荣嫔怕出了事担责任,避还来不及呢,怎敢请她吃生日宴,想一想宜嫔有孕的事,心里也就明白几分了,荣嫔本就不是真的与世无争,如今多少复了些宠,更是渐渐起了争的心思。 两人分了宾主落坐,秀儿亲自替和荣嫔倒了一杯酒,“不知今个儿是的生日,未曾备礼,如今向赔罪了。”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在佟贵妃与荣嫔之间,她宁愿与荣嫔真心结盟,佟贵妃对她的所求太少,齐大非偶。 荣嫔笑吟吟地也喝了酒,两人一起用了膳食,荣嫔说来说去的,没说宜嫔却说到了纳兰贵人,“一向深居简出,可知纳兰贵人复了宠?” “哦?”这事儿秀儿是真不。 “惠嫔前一阵子病了,皇上是个念旧的,自是去看了几次,纳兰贵人借机复宠,却未过明路,可也是事有凑巧,那日我也去看了惠嫔,让我撞了个正着。” 未过明路――荣嫔的意思是说纳兰贵人跟皇上是偷情,而且敬事房未报给佟贵妃?这算是事?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你还年轻,不知万岁爷的脾气,那也是个贪玩的,不过总归有节制,你瞧着吧,不出三日必翻纳兰贵人的牌子。” 秀儿万分庆幸没像是侄女一直念的那些穿越女主一样对皇上动了真情,希望一夫一妻,否则真要吐血至死了,康熙这样的古代君王,自小所闻所见皆是雨露均沾才是福气之类的,哪会真的坚守身体纯洁的,就算是先帝顺治,那么宠董鄂妃,还不是一样跟别的生了孩子。 原来荣嫔最在意的是纳兰贵人……是啊,钟粹宫有惠嫔,纳兰贵人是惠嫔人,延禧宫有荣嫔,又有这个秀贵人,说起份位来是半斤八两,可说起关系来,惠嫔却跟纳兰贵人一向交好,跟荣嫔却只是比面上情好三分,难怪她要拉拢了,也确实缺少荣嫔这样在宫中资历深厚的人照应,她心里有了底,吃吃得更踏实了。 “惠嫔面甜心苦,最是毒辣不过,如今宜嫔有孕,必会更受宠,要为上。” “多谢提点。”秀儿不用荣嫔提醒都惠嫔是人,她还记得元后有孕时纳兰氏的表情,只不过有孕时纳兰氏因事被皇上怪罪了,不敢再生事端,这回……怕是要重出来争宠了,她想了想,来找的事必瞒不过荣嫔,不如把此事说了,看看荣嫔是意思,“有一件为难的事,想在这里讨个主意。” “何事?”荣嫔笑了笑,看她的脸色果然是些。 “我在慈仁宫的时候原有一故交,名唤王福全……”秀儿把王福全托给带信的事说了。 “此事倒也不难,应了他便应了,茂丰茶行顶顶要紧的是内务府的生意,他家又只做几种上等好茶的生意,小钱是不乐意赚的,只要与他家说明白了,一不争内务府这块肥肉,二只做些寻常茶叶生意,说起来不过是用来糊口的小店,哪里就招人忌了,不必如此谨慎。” “我身在深宫,又纽祜禄家的人说啊。” “好糊涂,忘了如今住在慈宁宫里的珍珠姑娘。” 纽祜禄家的珍珠姑娘,得了太皇太后的喜欢,被留在慈宁宫里伴着凤驾,这本是人人都的事。 “我怎会忘了她,只是不知她也能做家里的主。”秀儿原先也想的是明日找纽祜禄珍珠试探一番,却没想到荣嫔指点的也是这条路,却只做没想到,有意要承荣嫔的情。 “原先是不能做的,如今自是能做的。” “如此就多谢指点了。” “你年轻,不知在这宫里无钱寸步难行,就算是元后,当初也是有两样赚脂粉银子的买卖的。” “我果然是见识浅的,若非见多识广,这件事我真不敢沾手。”给人情就给份大的。 “你啊,过于谨慎这个毛病是改不了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往事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十八年这一年五月,不知何故紫禁城里遭了病灾星一般,太子的病刚有些起色,太皇太后晚上多吃了几块奶果子,半夜也吐了出来,也是上吐下泄,老人家身体弱,一宿起了四次夜,便起不来床了,多年不犯的老病通通找了上来,太医院忙得人仰马翻,康熙这边刚愁完儿子,又去愁太皇太后,幸亏想到了秀儿的法子,只喂太皇太后喝白粥,倒也让太皇太后有了些力气,她本是年老的,只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了,难免萎靡了一些,只让康熙去照应太子,不要管她。 “皇上,太皇太后这里交给臣妾吧,她老人家忧心太子,若因此生气着急,反而加重了病情。”佟佳氏说道。 康熙拍了拍佟佳氏的肩,“你说得虽不错,然而祖母对朕有抚育之恩,朕岂能此时离了她?做那不孝之人。” “皇上每日在太子那里呆两个时辰,太后这里呆两个时辰,岂非两全其美?”惠嫔说道,太子病时,她们一个个都没有什么主意,躲得远远的,如今太皇太后病了,一个个又都聪慧了起来。 “如此甚好。”太皇太后点了点头,“皇上,你该依计行事,只是一天四个时辰陪着病人太久,不如太子那里两个时辰,哀家这里来坐坐便罢。” 康熙是孝子,岂能如此?从此以后太子那里呆一个时辰,太皇太后那里要伺候两个时辰,谁知正在此事,皇太后也病了,乃是咳症发作,喘得厉害,每日无有高烧,只是低热。 康熙又立刻去探病,见皇太后脸色潮红,咳个不停,也颇感忧心,可如今这宫里病人多,前朝事情也不少啊,三藩虽已经是败局已定,却也是片刻不敢松懈,更不用说收复的失地百废待兴,千头万绪了。 佟佳氏带着有封的几个嫔并贵人等也来探病,也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待问完了太医皇太后的病情,知道皇太后病情无碍,只是因今年风大,天又旱,太后吸了粉尘而犯病,只需静养,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秀儿四下看看,心知这帮人无论是嫔妃还是太医,从心里往外都想着太后这里无事便好,他们正好可以去太皇太后、太子那里献殷勤博功绩,良心最坏的就是太医,康熙与妃嫔不知,太医难道不知这喘症弄不好一样要死人的吗? 她本是慈仁宫里出来的,太后对她又极好,这个时候若是不出头,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皇上,奴才本是慈仁宫里出来的,素知此病,请皇上恩准奴才留在慈仁宫里伺候皇太后吧。” 康熙有些奇怪地瞧瞧秀儿,秀儿自从抱过太子一次之后,便不再往毓庆宫去了,说是怕瓜田李下,太皇太后那里她也未曾多有表现,偏偏主动说了要留在皇太后这里,康熙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宫里人人都觉得皇太后无权无势,虽说身为太后,可上面还有一个太皇太后婆婆在,皇太后又素来万事不理,主动讨好的少,太皇太后那里人人争着每日问安,尽人媳本份时时伺候,皇太后这里说要留下照顾的,只有秀儿一个,似她这样不忘本的人,实在是不多。 “你既有心,就依你所奏。” 秀儿留在慈仁宫,说起来是件尴尬事,这宫里的人人人都记得秀姑姑,却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为皇上爱宠,又有人听说了眉芬的事,颇有些战战兢兢。 山杏板着脸弹压了几个说怪话的,这才消停了许多,副掌事珍儿则是虽守着规矩,暗地里却摆出秀儿极熟的样子,说了不少好话,偏偏与秀儿真正最好的巧儿,躲着秀儿,面都不露。 秀儿只做不知这些事,先是命人拿高丽纸换掉新换上的窗纱,又使人每天三次拿净水擦拭屋子,外面也要时时拿净水冲,勿要不再起灰尘才好。 又拿了银耳、木耳、百合等等,却不熬羹,只是泡发,凉拌,与太后佐粥吃,又拿温水让宫女与太后隔一个时辰擦一次身。 如此这般一直伺候太后半个多月,直到太后大好为止,此时太皇太后和太子也早已经好了,有功之人论功行赏,自然是皆大欢喜,到了她这里却似被忘了一般,秀儿也不抱怨,只是收拾东西预备回延禧宫居住。 也是这一天,躲了她许久的巧儿,总算是露面了,“你若不来,我还道你我缘份将尽了呢。”秀儿拉住想要磕头的巧儿,说得是抱怨的话,脸上却带着笑。 “你知道我要出宫了?”巧儿并未自称奴婢,秀儿却还是笑,看得琥珀和九儿啧啧称奇。 “是我求太后恩典,让你出宫嫁人的。” “你到底是知道了。”巧儿叹道。 “因果报应罢了。”巧儿当年一番查证,到底查出了害死她姐姐的真凶,却并非是钟粹宫的主位娘娘惠嫔,而是当年还只是初入宫的纳兰常在,当年元后失了嫡子,缠绵病榻,巧儿的姐姐后来改名叫玲珑的大玲子,是元后的贴身宫女,一直在左右伺候,不知是谁传出康熙对她多有夸赞,当时正当宠的惠嫔就使计让元后将巧儿的姐姐送给了她,本来想得也是一是不让元后用她来固宠,二是万一康熙真有那个心思,却不肯收用病中妻子身边的宫女,给康熙做个台阶,显得自己贤良。 偏偏纳兰常在受不得这个,捉了玲珑的错处,打了一顿板子,又不肯让人给她医治,玲珑因伤重,含冤而死,惠嫔虽觉可惜,但还是保了纳兰常在,最最可叹的是,康熙根本不记得玲珑是谁。 巧儿知道了自己的仇家是谁,自然不会让姐姐白死,纳兰常在因生了皇子被封为贵人,皇太后赐下了许多赏赐,其中就有宫女们做得百衲衣,巧儿懂些药理,用杜娟花汁浸了领口、袖口,小孩子哪有不吃手不咬自己衣服的,就算皇子衣裳多,太后赐的百衲衣又大了些,七八个月的时候小阿哥才穿上了,还是三天就送了性命。 宫里夭折的孩子多,就算是太医看出蹊跷,谁又敢说太后赐的衣裳有问题?都只说是先天不足,这才夭亡。 这件事情,是秀儿当年无意中发现的,却一直把此事放在心里,对谁都没说,后来九儿说巧儿没做成副掌事的,心里明白,巧儿做的时候心里恨,真知道那么小的孩子送了性命,心里有愧,这才躲了的。 如今正好借机求太后放巧儿出宫,巧儿这性子,宫里不适合她,“我已经托我额娘替你打听好了人家,是我们乌雅家的本家,身上虽有世袭的护军衔,却是个会读书的,人也斯文性子又好,与你正相配。” “如此说来,巧儿姑姑与小主要是一家人了?”九儿不明就理,跟着乱凑趣。 “是,是一家了。”秀儿握着巧儿的手说道,“做了就别后悔。”秀儿小声说。 巧儿点了点头,强忍着眼泪,“我还道这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呢,却不成想你竟要把我弄进乌雅家去,日后咱们能时时相见了。”其实哪有那么容易,亲生父母一年尚不得见一面,何况本家。 “正是。”秀儿也含着眼泪说道,与巧儿,吵过闹过争过,想来想去最真心的却只有她一个。 正这个时候小安子过来催,却是皇上亲自过问秀儿可曾回了延禧宫的事,巧儿见秀儿脸上虽笑,眼睛里却无多少喜意,想想秀儿平日与自己说的,想要似喜妹姑姑一般,嫁个好男人,一夫一妻相伴到老的“痴傻”话,也只得在心里替秀儿叹了一口气,这就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吧。 秀儿见巧儿眼里只有同情,并无欣羡,心里明白,自己终究有一个知己。 康熙当天晚上就宠幸了秀儿,搂着她直似爱不够一般,又因见她困倦,不忍再折腾,只要了一次便让她歇着了,心道待秀儿养好了,定要解这些天的相思之苦。 他也不是没见过女人,也不是没宠爱过谁,却没有一个人似秀儿这般,似是一杯不起眼的清茶,可没有这杯茶就是解不得渴,两人不用做什么,搂在一起相拥而眠让他觉得浑身舒爽,这些日子压在他背后,压得他快要挺不起腰来的沉重,一夜之间解脱了,他睡了一夜,更觉神清气爽,见往日侍寝定会比他早起的秀儿还在睡着,眼底还有一丝青痕,脸上虽未敷粉却依旧白晰胜雪,脸颊微微泛红,嘴唇半张地呼呼睡着,觉得极为可爱,忍不住轻吻樱唇,做偷香窃玉之人。 谁知秀儿竟猛地推开了他,低头对着床畔呕了起来,康熙心道难道她竟觉得朕脏不成?当下成了怒火,可见秀儿难受的样子,又不似做假,“皇上……奴……”秀儿花了半响才意识到自己推开的是谁,可这呕意却怎么样也止不住……难道自己竟命丧在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呕上了? 康熙忽然想起前阵子太子和太皇太后正是上吐下泄,怕秀儿也染上此症,也急了起来,也不用人伺候,自己穿了里衣和龙靴,大声叫人传太医。 皇上亲自传太医,染病的又是正受宠的秀贵人,这次来看诊的乃是太医院的掌院白医正,白医正见秀贵人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皇上身着里衣,披着龙袍,头发都未梳,心里更是觉得秀贵人怕是比旁人说的还要受宠。 战战兢兢地把了脉,把完脉后却换上喜意,“奴才恭喜皇上,恭喜秀贵人,秀贵人并非有病,乃是有喜了。” 康熙一愣,然后又是大喜,大喜之后又有些忧,“秀贵人刚从慈仁宫回来,昨夜又伺候……了朕,可有什么妨碍?” “秀贵人怀胎尚未满月,并无妨碍。” 康熙这才笑了,“来人,赏!”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害喜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皇太后重赏了前来报喜的小太监,点了点头,“山杏啊,你说的没错,秀儿是个有造化的姑娘。”她又不是无心无肺的泥人,这些天秀儿尽心伺候她,她心里有数得很,若是往常她病了,自然不少秀儿这一个人在她跟前献殷勤,可偏赶上太子和太皇太后都病了,她这个“小病”、“老病”自然就无人问了,这个时候念旧情,虽已经有了宠妃身份的秀儿,就很难得了。 她虽是自己宫里出去的,自己为避嫌疑,一句话都未曾替她说过,一次都没有单独召见过她,选嬷嬷的事也无非是顺水人情,这次她伺候自己,自己也似是平常一般,她却还是甘之如饴的样子,太后这一辈子见人见多了,什么人是真心什么人是假意,她还是看得清的,秀儿是个真的。 “这也是她一心孝顺,才有福报。” “哀家活了半辈子了,从不信善恶报应,如今也要信一信了。”皇太后说道,“宜嫔那里怎么样了?” “自然是关起门来保养着自己个。”山杏没想到皇太后又把话题转到宜嫔那里了。 “你传话到内务府,说哀家担心宜嫔肚子里的孩子,让他们再派个嬷嬷过去。” “嗻。”山杏不知道皇太后葫芦里又是卖得什么药,却也不敢怠慢地应了。 秀儿有孕,第一个来探她的后妃不是离她最近的荣嫔,而是佟贵妃,似是太医那边刚下了诊断,佟贵妃就知道了,飞也似地来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和秀儿姐妹情深呢,她刚踏进屋,秀儿还未曾施完礼,荣嫔也到了。 三个人又是亲亲热热地凑在一起说话,“听说了妹妹有孕,我喜得在菩萨面前又多上了一柱香,妹妹果然是有福气的。”佟贵妃笑道。 “可不是,我说怎么这几日喜鹊总围着延禧宫转,没想到竟是应在这件事上了。”荣嫔笑道。 秀儿心道她一个育龄女性,身体健康,一直有生活,又没避孕,不怀孕才奇怪,不过想一想,这宫里奇怪的事多了,“这也是托贵主和荣小主的福。” “唉,你偏还是这般客气。”佟佳氏摇了摇头。 “你也是,不是第一胎了,偏要早晨晨呕,吓到了圣上才晓得自己有孕了,若是……可怎么得了。”荣嫔拍了拍秀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原本小日子不准,原先知道晚了,还以为是操劳了,再说头一个孩子也不似这个……不怕荣小主笑话,怀小阿哥的时候,我五六个月才有反应,谁知道这个孩子竟这么早就闹起来了。”秀儿面有羞色地说道。 “这怀孩子本就不一样,我怀承瑞孩子的时候,整整吐了三个月,差点把苦胆吐出来,当时我跟皇上还有皇后、众姐妹都年轻,吓得不成了,以为我要把孩子给吐出来,抱在一起哭成一团,太皇太后骂了我们一顿这才消停了……”马佳氏说到这里,表情一黯,承瑞是皇上真真正正的第一子,自己大着肚子的时候,皇上整日围着自己转,等她把承瑞生了下来,皇上喜得一天一夜没睡觉,盯着孩子看,又翻遍了典藉替孩子想名字,谁知道……承瑞竟是个命短的,不到三岁就没了,马佳氏不能想孩子的事,一想就是伤心。 “原来如此。”秀儿似是没看见马佳氏脸上的痛苦的,有意不把话题往那上面引,说出来无非是大家一起哭一场罢了,传到皇上耳朵里又是一番的难受,“唉……”秀儿摸摸肚子,“我不盼孩子大富大贵只愿他平安一生。” 佟佳氏原先说怀孕反应的时候插不上言,这个时候倒有话说了,“爱新觉罗家的孩子,哪个不是大富大贵啊。”实情是大富大贵容易,平安一生难。 “是我痴傻了。”秀儿心想原来自己笑侄女整天迷恋清穿文、清穿电视剧,说什么四爷、八爷之类的,早知道自己有穿了的一天,就该把德妃有几个孩子,都是什么样的通通背下来,免得提心吊胆的,说起来,侄女说过德妃不喜四爷,偏心十四爷,中间的呢?中间的皇子或者是公主怎么样了呢?难不成德妃只有四爷和十四爷两个孩子占住了?如今这孩子……该是老几? “瞧我喜的糊涂了,皇上说了,要替咱们小阿哥取名字呢,这次要好好的取,定要取个好名字出来。”佟佳氏笑道,“不怕你笑话,我这一辈子看见的孩子也不少了,就没见过他这么聪明的,见到皇阿玛就笑,才不过几个月的孩子,抱在怀里背就挺得直直的,哪里有声音眼睛就往哪里看,机灵极了,皇上喜欢得不得了,每次见了都亲不够的样子。” “能得贵主的教养,实在是他的福气。”秀儿听佟佳氏说小阿哥,心里盼着她多说,听她说多了又心疼,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去养,怎么能不叫她痛彻心肺?而且不止是小阿哥这一个,还有她肚子里的这个,她一个贵人,生了孩子哪能自己养?十月怀胎一场,三天就要抱给别人,想到这里她的心就想是被人硬生生的撕扯一样的疼,脸色又青又白一阵,忍不住吐了起来。 秀儿怀的这一胎确实跟第一次怀胎不同,不止是呕了三个月,到第四个月还是吐个不行,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怎么补也补不回来,只见肚子长不见人胖,伺候她的全嬷嬷和李嬷嬷都受了康熙的排暄,意思是她们伺候的不尽心,太医院的掌院白医正也被叫去骂了一顿,“连个怀孕的妃子都治不好,她这般吐下去,朕要你们何用?” 白医正脑门子上全是冷汗,当初他怎么就认为诊出秀贵人有孕是好事呢,瞧皇上这脸色,秀贵人这圣宠,万一要是这一胎有个什么好歹,自己岂不是要丢了身家性命?“微臣已然把该用的药和法子都用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 荣太医这些天也跟着诊治,如今也跟着挨骂,见白医正这样,壮着胆子说了一句,“微臣以为,秀贵人当是心病,若是有知心的人,开解一二也就好了。” 心病……康熙沉吟了许久,“来人,传乌雅太太携乌雅家大奶奶和二奶奶进宫。” 乌雅太太自是知道了秀儿有孕的事,心里盘算着女儿生育这么频密怕会伤身子,乌雅家大奶奶宽慰她,“额娘不必担心,宫里什么补养品没有,小主如今正得宠,您不是听宫里传话的太监说了嘛,如今宫里只要有的补品,无不流水似地往小主身边送,小主年轻自会没事。” “唉……话虽如此说,女儿有孕,我这个做额娘的却不能见一面,也是难过。” “上次小主有孕,宫里不是来人接额娘了吗?这次等小主月份大了,必然也会来人接。”新娶进来的二儿媳妇说道,要说这二儿媳妇更是有些来历了,乃是七品官家的嫡女,自小教养的知书答礼的,秀儿知道自家后院的重要,借了小安子的人脉打听了外面的好女孩,亲自定了要让二哥娶她,她家一听说是乌雅家来求亲,忙不迭地就应了。 这二儿媳妇奉承孝敬婆婆,更是尽心尽力,如今乌雅家里的小鱼小虾全消停了,只供着乌雅太太这尊大佛,乌雅太太多年媳妇熬成婆,过得不知道有多舒心。 乌雅太太听了二儿媳妇的话,点了点头,她如今老蚌生珠,也怀了身孕,打定了主意好好养身子,好去见女儿。 谁知女儿有孕刚四个月的光景,宫里就来了人,拿着黄绫缎子的圣旨宣她进宫,来宣旨的还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梁九功,梁公公。 这梁公公可不得了,别说是他们这样的包衣人家,就算是一、二品的大员,见了他都要陪笑脸,偏他这样的人,一口一个乌雅太太的叫着她,收了圣旨就毕躬毕敬的施礼,“皇上说秀贵人得厉害,吃不下东西,不知秀贵人在家里面喜欢吃什么,请乌雅太太一并带进宫里去。” “好,好,好。”乌雅太太一时间都快要晕了,幸好乌雅武威听说了信儿,快马加鞭的赶回到了家,请梁九公到前厅喝茶,这才给乌雅太太喘气儿的空,赶紧的吩咐了把自家腌的酱菜捡上好的几样装了几罐子,又拿了一罐子酸黄瓜,又打发人去买秀儿在家时最爱吃的巷子口刘寡妇点的豆腐脑儿,林林总总瓶瓶罐罐的倒装了半车的样子,梁九功瞧着只是笑,“梁公公您别笑我见识浅薄,这些都是秀贵人在家时爱吃的。” “杂家是笑圣上果然圣明,秀贵人见了这许多吃食,怕是要胃口大开了。”梁九功在康熙身边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为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要说后妃有孕的不少,别说吐得吃不下东西,见了红躺着不能动的都有过几个,康熙无非是去瞧一眼,安慰几句罢了,哪曾如此走心,这秀贵人怕还是有大造化,多奉承着乌雅家绝对没坏处,因此又加了几分的殷勤。 武威拿了银票往梁九功手里塞,“劳烦公公了,这点钱请公公喝茶。” 梁九功笑笑收了银票,心里面又打开了别的盘算,这钱财是小事,能把乌雅家奉承拢落住了是大事,“听说乌雅大人家里开了茶铺?不知生意如何?” “祖宗规矩,无论是旗人还是包衣皆不准经商,我也不懂什么,无非是出个本钱,坐收红利罢了。” “哦。”梁九功点了点头,心里已经盘算开了要怎么样跟乌雅家慢慢的熟悉起来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良贵人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二十年十二月,大封后宫,封佟佳氏为皇贵妃、纽祜禄氏为温僖贵妃、惠嫔、荣嫔、宜嫔、德嫔晋位为妃。 康熙二十一年三月 此时秀儿已经第三次怀孕,摸着的肚子,真觉得似是一场梦一般,从宫女到德嫔,如今又晋到妃位,与那些著姓大族之女平起平坐,亲自养育着的儿女,若非康熙依旧宠着宜妃、佟贵妃,又封了纽祜禄氏家的女儿为妃,在**中雨露均沾,怕是要跟前朝的那些个宠妃相提并论了。 要说有憾事唯有与的长子已经被赐名胤禛的四阿哥一年到头难得一见,就算是见了面,四阿哥也不识生母这桩事了。 可她不能怨佟佳氏把四阿哥看得死死的,不准她见,也不能怪康熙把她生的孩子交给别人养,这些都是规矩,该死的规矩。 秀儿只有把这些一针一针的全缝在衣服里,把的眼泪全埋在心里,是谁说历史上的德妃有了别的就不待见四爷了,她现在这个做娘的,觉得再多的孩子,也代替不了她抱不了的那个。 琥珀见她一边缝衣裳一边发呆,也是都不说,就是坐在一旁捻线,宫里人人都,永和宫上下都朴素,整日无事便由德妃带着在一起做活,而德妃是连皇上都夸的手巧之人。 九儿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出来进去也颇有些掌事姑姑的范儿了,只见她挑帘进了屋,“主子,六阿哥醒了,正闹着要见主子呢。” 秀儿见九儿门后的帘子动,九儿眨了眨眼,秀儿轻笑了一声,“闹着要见我可不见……” “胤祚……”后面的小人儿喘了口气,显然不接着要说了,嬷嬷小声说了几句,他接着不太利索地说道求见额娘。” “请。”秀儿不再为他了,说了个请字。 只见穿着暗红缎子八宝如意纹袄,藏青裤子,脖子上挂着赤金长命锁,生得大眼睛翘鼻子,雪团似地漂亮的皇六子胤祚,掀了帘子就往额娘这边跑,他如今走还走不稳呢,却不肯安安静静的走,就是跑,没跑几步就要摔,他眼睛一闭,不出意外地被额娘给接住了。 “额娘……”他搂着额娘的脖子直撒娇。 “乖宝宝,让额娘亲亲。”秀儿用力亲了胤祚一口,他是个爱笑爱跳健健康康的快乐孩子,难怪康熙对他异常宠爱,如今还不到两周岁呢,就喊着要给他开蒙,怕耽误了爱新觉罗家的小人精。 “想额娘。” “小傻瓜,你不过离了额娘去睡了一觉,有想的。”秀儿捏捏他的鼻子,胤禛和胤祚长得最像的就是鼻子了,别的地方像得少,胤祚长得更像秀儿。 胤祚搂着秀儿嘻嘻直笑,手却已经往炕桌上的果盘摸了,“原来是想额娘的葡萄了,都给你留着呢。” “葡萄,好吃。”胤祚捧了葡萄坐在一边剥着吃,嬷嬷原想上去帮忙,被秀儿用眼神制止了,她不管别人是养孩子的,她的孩子不能到了三岁还不断奶,拿勺子吃饭都不会。 “六阿哥睡得可好?” “六阿哥睡得很香甜。” “可有尿床?” “今日没有尿床。”嬷嬷笑道,“六阿哥天纵英才,醒了闭着眼睛说要尿尿,奴才们一接果然有尿。” “嗯。”秀儿点了点头,“你们要没事就捧着他,他也快两岁了,尿尿是平常小事,天纵英才之类的话不要说。” “嗻。” 秀儿瞧着吃得认真的胤祚心里叹了口气,如今她身为德妃之尊,康熙对胤祚又极宠爱,加上胤祚这个要命的名字,早就有人暗地里传康熙宠爱六皇子,有意传位了,虽然永和宫这里只要有人说那些个不三不四的话,立时就会被打死,可这宫里人的嘴是管不住的,连太子瞧着胤祚面色都有些不善。 “他这个名字太大了,还是要改个名字才好啊。”秀儿摸着胤祚头上还没来得及剃的细软头发说道。 “皇上金口玉言定的名字,哪里那么容易改。”琥珀笑道,“主子可是要传膳?” “嗯,摆饭吧。”秀儿看看坐钟,已经是三点多了,康熙八成已经有了别的去处,如果她没猜的话,十有八九是…… 康熙正坐在养心殿的榻上,听唱歌,本姓卫,闺名盈盈,本是辛者库出身,生得眼若秋水,眉若远山不说,又天生的一副好嗓子,康熙就是在路过御花园时,听见她隔着墙一边洗衣一边唱歌,这才看上了她,当晚就承了幸。 康熙本来以为是露水姻缘,只是偶尔想起来有这么一个歌唱得极好的美人,谁她是个有福的,只承了一次幸就有了孕,梁九功把她有孕的信儿报给康熙,康熙随口就把她安置在了钟粹宫,又因生子有功,封了贵人。 人人都觉得她应该无声无息下去,又有谁知不知怎地讨得了惠妃的欢心,惠妃生日那天出来唱了一次歌,又入了康熙的眼,如今正当红着呢,甚至有人说她会是第二个德妃。 康熙睡过说起来也很有几次了,他觉得辛者库出来的,不过是个玩物,长得好看又会唱歌,身材也不,睡起来也舒服就行了,又因瞧不起她的出身,很是少了一些顾虑,不是听她唱歌,就是直接办事,今天倒有了的兴致,“来,陪朕说。” 卫盈盈地坐到脚踏上,眼睛里满是崇拜的光,像是乖乖听话的小狗一般,“皇上您想说?” “你家是哪里的?还有些人啊?” “奴才是生在宫外面的,据说也是使奴唤婢的人家,只是从记事起就在辛者库做事了,额娘不曾讲的事,并不知别的。” 卫盈盈的底细康熙是的,卫家本是鳌拜的门人,因受了鳌拜的牵连这才被罚没到了辛者库,如今也只不过兴致来了,想要了解一下这个小宠物的根底,“你额娘还在辛者库?” “奴才额娘在奴才十二岁的时候就得了急症死了。” “哦,那你唱歌是谁教的?” “奴才天生就会唱,那些洗衣的姑姑、哪里来的都有,见奴才嗓子好,都乐意教奴才。” “嗯,好。”会唱歌的人嗓子都好,卫盈盈婉若莺啼一般,一直勾到人心里的痒处,康熙对她本就欲重于情,慢慢的也没了的兴致,拉着她做起正事来了。 秀儿指了几样首饰让琥珀替插戴,她素来有会打扮的名声,康熙赏赐她的首饰也多是精品,插戴起来果然又添了几分颜色,九儿在一旁没口子地夸,“主子今个儿气色真好……” “都生了两个孩子了,又是大肚婆,好……”秀儿笑道,“只是我这次有孕与前两日不同,怕要生女儿。” “主子已经有了两个皇子了,能生格格一样是大喜。”琥珀笑道。 “这倒是。”秀儿摸摸肚子,有个小女孩确实是好的…… “额娘漂!”胤祚似是生下来嘴里就抹了蜜,看见额娘插戴首饰,自然是连声夸赞。 “来,咱们六阿哥替额娘挑一挑,今个儿戴耳环?”秀儿把胤祚抱在怀里,让他替挑首饰。 “这个!”胤祚随手一指,就指了金镶猫眼石的,那一盒子耳环里,可不是这个最亮,难怪胤祚喜欢。 “好,就听六阿哥的。”秀儿拿了猫眼石耳扣戴上。 “主子,成嫔娘娘到了。” “快请。”戴佳氏终于有了孕,又借了佟贵妃的势封了嫔,谁知七阿哥生下来腿上有疾,成嫔好不容易盼来的,却成了康熙厌弃她的理由,佟贵妃也对她彻底失望,戴佳氏虽为嫔位,却被送到了永和宫,在秀儿手下过活,秀儿虽她未必有好心,却一直隐而不发。 成嫔戴佳氏往日虽非绝色佳人,却也是个美人儿,如今因产后忧思失了调养,气色颇不好,脸上的腊黄脂粉都遮盖不住,许是因为不喜欢不能给带来尊荣的,她并没有求康熙把七阿哥养在身边,而是任由七阿哥被送到了阿哥所。 戴佳氏进了秀儿所居的永和宫正殿西梢间,施了摸额礼,秀儿赶紧阻了她,“为何如此客气。”她使了个眼色,嬷嬷们把看见生人来了就不的胤祚领走了,戴佳氏低着头,看见那双跟着嬷嬷快步走的小脚,不在想。 “礼不可废。”戴佳氏说道,她颇有些有气无力,“如今有孕在宫里修养,可知外面都乱套了?” “哦?”她有孕不能承幸,康熙时常陪她一起吃饭,吃过饭逗一逗胤祚,陪她说,虽有拉小手一起散步之类的浪漫事,晚上康熙却总是另有美人相伴的,她若是想喝醋,八成是要酸死了。 “那个辛者库贱婢……”戴佳氏咬着牙说道,她对包衣奴才卑躬屈膝便罢了,没想到新近得宠的竟然是辛者库出来的…… “你说的可是?”秀儿挑了挑眉,别说她是穿越的,有人人平等的观念,她就是没穿越的,也不喜宫里这种以出身论英雄的风气。 “正是她。”戴佳氏说道,“您得着宠呢,自是不用受她的气,昨个儿内务府送衣裳料子,我多嘴问了几句,没想到竟是打那里来的,我堂堂一个嫔,竟要捡她挑剩的……” 秀儿用喝茶掩饰嘴角的笑,内务府的人都是人精,就算再想讨好人,又会犯先给贵人送衣料,后给嫔送衣料的?就算成嫔不受宠,也是立时打死他们,他们都喊不出冤的,就算是做了,也定是咬紧牙关半句不说,怎会出首,戴佳氏这是在跟前,替上眼药来了,让出头去跟斗。 “既然有这样的事,我就算是再养胎也要和你一起去贵主那里分辩一二了。”秀儿见戴佳氏嘴角勾了起来,心里冷笑了一下,“年龄小,不懂规矩,人家送衣料她就接着,怎会你还没挑呢?内务府的那帮人越来越不会办事了。” 戴佳氏一听秀儿竟没有借机发作的意思,心里骂了一句假菩萨,却也没别的话可说,“我已经骂过内务府那帮人了,让管事的太监去慎刑司领了板子。” “哦,原来如此,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定要告诉我,打死那些不知尊卑的。” “只是说起……” “嗯?” “听说宫外都传遍了,说皇上的新宠,美冠六宫,体有异香……” “是谁在传这样的话?竟拿这样香艳的段子来编排皇上的人?”这件事倒挺让秀儿惊讶的,外面确实有传过谁家的妃子得宠之类的,却因为皇上雨露均沾,并没有定数,京里人只佟皇贵妃、宜妃、德妃得宠,并不知旁人,更没人嚼过舌根,到了这里,竟被编排成了这样? “我也是听宫人们说的……” “这些人穿凿附会随意解嘲,这样的身份,听见了也当只做不知才好……”秀儿忽然扬声说道,“传我的话,谁要是敢乱嚼舌根,被本宫听见了,定要打板子。” “嗻。” 秀儿本是宫女出身,最为奴的内里的事,永和宫被她管得风雨不透的,一个个都是锯嘴的葫芦一般,哪会乱传话,戴佳氏讪讪地笑了,又说了些别的,这才告辞走了。 秀儿唤人来脱了见客的衣裳,换了日常的旗装,想了想又问九儿,“九儿,宫里都在传?” “神乎其神的,有说她美冠六宫的,有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有说她是八旗贵族家的女儿,因家里犯了事才进了辛者库的,皇上要替她们家申冤的……” “你觉得她如何?” “奴婢见过她。”九儿瞧了瞧秀儿,秀儿这些年不但没有变老,反而出落得更加美了,举手投足皆是浓浓的味儿,更不用说通身上下不凡的气派了,“不如主子之处多矣。” 秀儿笑了,“你在哪里学的这文诌诌的话,这都是世人乱解嘲,宫女尚不能识字,她一个辛者库出来的,若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皇上怕是要立刻打死了她,岂能容她到如今?”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隐情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良贵人得宠,就算是大着肚子又新进升位的秀儿不想管,也有得是人想要管一管,惠妃原先身边有个纳兰贵人替她争宠,好不容易纳兰贵人被皇上厌弃了,又弄出来一个良贵人,手段下作至极,颇让资历与她相当的看不起,只不过像是荣妃这样的虽有子傍身,宠却不多,懒得理她,同样资历的又有些个没升上妃位,不得不隐忍一时,可暗地里传的话可是够难听的。 惠妃捞着好处,装聋作哑只做不知,可佟皇贵妃找她去“”惠妃却不能装做不知了,只得收拾得整整齐齐去拜见佟皇贵妃,谁知刚进翊坤宫,就听见良贵人在唱歌,唱得是江南的小调,听不太清词,只觉得声音婉转至极。 过了会儿歌声停了,只听佟皇贵妃道果然是天籁之音,难怪皇上喜欢。” “奴才微末本事,只愿讨主子们的欢心罢了。” “良贵人实在是忒谦了,许是我见识少,还没听过有人唱歌如此好听呢。”这个是宜妃的声音。 “就是啊。”这个是荣妃的声音。 “确实是天生的好嗓子。”这个是德妃的声音了。 “主子,惠小主到了。” “快请。” 惠妃这才掀了帘子进屋,屋里不光是有刚才的宜妃、荣妃、德妃,还有通嫔、成嫔、端嫔等等,团团而坐,把良贵人围在中间,听她唱歌。 “瞧我,一时听歌入了迷,竟忘了你。”佟贵妃笑道。 “我也是刚到。”惠妃笑道,“我还在想着,良贵人还没,是不是有事耽搁了,却原来在贵主这里。” 佟贵妃拿帕子掩了嘴,“是我粗心了。” 惠妃四下瞧了瞧,“不见四阿哥?”她是最佟贵妃的心病的,轻轻一句就反客为主了。 “四阿哥昨个儿吓着了,幸好谢嬷嬷久见世面,给用了药,只说要在屋里呆两日。”佟佳氏垂目说道。 秀儿拿着帕子的手握了握,佟贵妃说到底就是不想让四阿哥见她这个生母,那怕是如今众妃云集,也不肯让他出来请安,“四阿哥来年怕是要开蒙进学了。” “哪有那么早,六岁开蒙也来得及。”佟佳氏说道,“听皇上说六阿哥是极聪明的,已经会背诗了?”佟贵妃说到六阿哥的时候,屋里众妃明显屏息了一下,六阿哥的名字和康熙对他的宠爱,都是这些人眼里的刺,相比之下良贵人都不重要了。 “无非是我说上一句,他能接后尾一个字罢了,来来去去也就是一首《咏鹅》,哪里能称得上聪明。”秀儿笑道。 “德这一胎也有四、五个月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瞧着肚子不大?”荣妃说道。 “许是衣服穿得厚吧。”秀儿笑道。 “别见怪,我瞧你这肚子倒像是个格格。” “也有人是这么说的,若是个格格我倒欢喜。” 宜妃也刚生了个女儿,提到这件事也颇为高兴,“小格格乖巧,确实好养。”她生的被太后抱去养了,只有女儿在身边。 她们聊起了儿女经,倒把良贵人晾在了一边,良贵人倒也有个,可一是不归她养,二是她跟这些妃子份位差太多了,人家也不乐意跟她,她插不上话,又没人让她坐,瞧着尴尬至极。 她四下看着这些衣饰鲜亮环肥燕瘦的妃子,这些人懂得事情都多,也话里有话的样子,她的那些微末心计,竟是没地方发挥一般,这里面她最熟的就是惠妃,不由得向她投去了求援的目光。 “瞧我们,说着说着竟把良贵人给忘了。”惠妃耳聪目明,自是看见了良贵人的求助,良贵人最适合固宠,长得漂亮出身低脑子笨,还有个还算争气的肚子,惠妃还指望着良贵人能让皇上多去几次钟粹宫呢,自然乐得拉拢。 “罪过罪过,可是站了许久了?”秀儿一贯的就是仁和体下的样子,看见良贵人有些尴尬,立刻笑道,又指了身边的小杌子,“来,坐下,八阿哥如今样了?晚上醒几次?可能睡整觉了?” 这些良贵人一概不知,又把目光投向了惠妃,惠妃笑了笑,“一个晚上要醒两回,那孩子性子好,不吵不闹的,换了尿布,吃了奶就睡觉了。” “阿弥陀佛,那就是好事。”宜妃笑道,“小格格比他还要小两个月,一夜倒要醒个三五回的,两三个嬷嬷轮流抱着才能睡,放下就要哭。” “小孩子嘛,都是这样的。”秀儿笑道,她与佟贵妃对视了一眼,“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咱们这些人有嬷嬷有奶娘还牵肠挂肚的,小的时候阿玛额娘倒不知是把咱们带大的。” “确实如此。”荣妃笑道,“只是这孩子啊,愁生不愁长,三阿哥如今都能骑着小马走几圈了。” 佟贵妃想说些四阿哥的事,又想到经常说他生着病不准他出来见人,又不想多说,斟酌了一下说道,“四阿哥小小年纪难为了他能坐住凳子,还握不住笔呢,听教养嬷嬷念唐诗,还能老实不动,行止礼仪也好得很。” “这可真的是福气了。”秀儿笑道,小孩子哪有真能坐住凳子的,又有几个真的是规矩的跟牵线木偶一般的,佟贵妃不是有意瞒着,就是对胤禛只知皮毛。 “是德会生。” “应该是娘娘会养才对。” 这两个人脸上挂着笑,眼睛已经互相飘了许久的眼刀了,又是荣妃出来打圆场,“你们一个会生一个会养成了吧,没见过你们这么会夸的。” 佟贵妃和秀儿都笑了,众妃也跟着一起笑,心里明镜似的,以往人人都传德妃是佟贵妃一党,可自从德妃份位越升越高,怕是两人早就面合心不合了。 秀儿一低头,忽然看见良贵人腰上的荷包,荷包上绣的不是常见的并蒂荷花等等,而是金盏花,花样子是插在花瓶上的十数朵花,绣功极好,金盏花瓣瓣分明,她是针线上的行家,自然一看就这手艺不凡,“良贵人这荷包可是你绣的?” “正是。” “哦。”针线这么好,在辛者库洗衣??秀儿又看看良贵人的手,这手可不是无论冬夏露天洗衣的手,而是保养得极好的纤纤素手,她眼光一闪,就把这话给遮了,“果然是好手艺,女子针线工夫是正道,别的都是微末技艺。” “奴才谨遵德小主教诲。” “只是闲聊,说不上是教诲。”秀儿心道她瞧见了这荷包,别人呢?她借着喝茶扫了一圈,怕是有几个人也见着了,就算是没瞧见的,经这么一说怕也注意到了,这些人找良贵人的茬怕是找着了,既然有人要管这事,她就只做不知罢了,说真的,有良贵人这样的新宠,多少能减轻旁人在她和胤祚身上的目光,谁知她这么不聪明,明晃晃的把把柄露出来…… 又或者这个是陷井? 不管如何,她这个养胎的妃子,只管坐山观虎斗就是了。 到了,敬事房的太监来传话,康熙要到永和宫用晚膳,秀儿自然是亲自拟了菜单子,又亲手泡了茶,等着康熙,康熙已经有几日未到永和宫里来了,如今一进屋里,闻到茶香中混着花草淡淡的清香,只觉得精神一振,浑身舒爽。 “妾身给皇上请安。”秀儿一甩帕子,曲膝行礼。 “起喀吧。”康熙伸手虚扶了一下秀儿,见秀儿穿着秋香色的旗装,梳着小两把头,头上只戴了侧凤钗,鬓边戴着金线缠的玫瑰花,只觉得清雅中带着妩媚,“几日未曾见你了,改了性子了。”他一边笑一边指了指秀儿鬓边的花。 “这是六阿哥挑的。”秀儿扶了扶鬓边的花,“如今妾每次梳妆他都要来闹,索性就让他挑一两样了。” “六阿哥眼光不,朕喜欢。”康熙拉着秀儿的手笑道。 “皇上别拿妾取笑了。”秀儿略羞红了脸,“今个儿妾给皇上沏了新进上来的大红袍,皇上尝尝看可还喝得。” 康熙尝了一口,“嗯,果然这大红袍只有你能沏出味来,六阿哥呢?”他四下找着六阿哥。 “他的时候玩疯了,闹着不肯睡觉,下晌的时候困得不行了,还在睡着呢。” “这小子,果然要比旁人淘气三分。”康熙的不少了,但要论淘气,尤其是在他跟前淘气,六阿哥是头一份。 “是妾身觉得他生下来的时候瘦小,好不容易养这么大,舍不得拘束了他……”秀儿刚怀孕时的折腾到底还是影响到了孩子,胤祚生下来的时候只有不到五斤的份量,旁人都耳语怕养不活,秀儿亲自盯着奶嬷嬷抚育,不到三个月的时候,已经长得很壮实了。 康熙想起这事儿也是很心疼的,“委屈你们了。” “妾多蒙皇上眷顾,哪里敢说委屈。”秀儿康熙对很偏爱,只因为她怀孕时吐得厉害就封了嫔,今年大封**,又有她的份,才不过几年的光景就从宫女子成了堂堂德妃不让多少苦熬日月的八旗秀女眼红。 可是她越这样,康熙越觉得她懂事,“唉,都是祖宗规矩啊。”他眼睛一扫,看见针线篓子里明显偏大的红肚兜,“又是给老四做的?” “是。” “老四有两个额娘疼爱,是个有福的,前个儿朕去你佟那里,她也在给老四做衣裳,四阿哥很聪明,现在就已经会背三字经了。” “只是总生病。”秀儿叹了口气,“妾去佟那里,听说他又吓着了。” 康熙皱了皱眉,“吓着了?朕不?” “许是佟怕皇上您挂心,听说嬷嬷已经给他收了惊已然没事了。” 康熙点了点头,“小孩子八字还未落稳,嬷嬷照顾不到吓着了也是小事,来人,传朕的旨意,送一尊佛像到四阿哥那里,告诉佟贵妃,四阿哥再生病要速来报朕,不要瞒着朕。” 到了晚膳时分还没睡醒的胤祚迷迷糊糊地被教养嬷嬷江嬷嬷抱到了西梢间来给康熙和秀儿请安,胤祚因没睡醒,小脸揪成一团了,规矩上虽不差,脸上的表情却说不上高兴,“给皇阿玛请安,给额娘请安。” 康熙把他抱到膝上,“胤祚是不是没睡醒啊。” 胤祚点了点头,“困……” “都睡了两个半时辰了,再睡就成小猪了。”秀儿捏捏他被枕头压红的耳朵。 “成小猪了。”胤祚不额娘在取笑他,只是跟着学舌。 “小笨蛋。”康熙也忍不住捏了他一下。 “小笨蛋……” “谁是小笨蛋啊?”秀儿问道。 “我是小笨蛋。”胤祚笑嘻嘻地说道,逗得康熙哈哈直笑。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英明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秀儿只需以养胎为名坐在永和宫里听信儿,大约就外面那些嘶咬卫贵人到地步了,她就是静静地听着,颇有观棋不语的风范。 她最了解康熙,他如今喜欢良贵人,就要一直宠到腻了为止,旁人说他都是不会听的,就算是揭穿了良贵人当初是使了手段的,怕也是得不到好处,反而会被康熙认为是揭他的老底。 说到底康熙这个人,做床伴不,做爹从目前看也合格,真把他当看就是个……侄女说的来着,渣! 结果确如秀儿所料,第一个出手的是端嫔,她查到了良贵人拜了辛者库的总管张得权为干爹,张得权见良贵人自小长得美貌,为了日后的权势对她颇为照顾不说,还请了因犯被贬到辛者库的老嬷嬷几番的调教,见时机成熟了,收买了康熙身边的小太监,将康熙引到辛者库墙外,又安排良贵人一边洗衣一边唱歌,这才有了这一段天子路遇洗衣奴的美谈。 端嫔得了张得权的口供,就将这事儿捅到了皇贵妃那里,皇贵妃做为六宫之主,自然不能对这种阴谋诡计等闲视之,可她也是康熙的性子的,不肯做那只出头鸟,煞有介事的把荣妃、宜妃、惠妃、德妃等请到翊坤宫“商量”。 秀儿一见这个情势,捂着肚子说不适,直接就没去,去了的荣妃、宜妃、惠妃,谁也不愿意当皇贵妃的那杆枪,只是惠妃身为钟粹宫之主,实在是躲不,被皇贵妃硬是一起拉着到了太皇太后那里请安,推三阻四的把事情跟太皇太后说了。 算计皇上这回事,说到底这宫里要是有人说没做过,那一准儿是在说谎,哪个得宠的曾经得过宠的未曾得过宠的不曾谋划过如何讨皇上欢心啊,后妃们使手段那更是层出不穷的,太皇太后在宫里住了一辈子,听腻了也看腻了,可是辛者库的一介贱奴使了这样的手段,就是大不敬了。 太皇太后一声令下,先把良贵人给拘到了慈仁宫,又把张得权给押了来,直接提审,非要找出背后还有没有更大的阴谋,她也是卫盈盈的底细的,她的父亲可是鳌拜一党!太皇太后就是太皇太后,直接把这件事上升到了更高的高度上。 张得权早就在端嫔手下挨过一顿刑罚了,如今见了太皇太后,未等用刑就竹桶倒豆子一般全招了,无非就是良贵人母女孤苦伶仃到了辛者库,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挨不得辛苦,没几年就没了,他见良贵人可怜就收做了义女,请嬷嬷调教也是真的,打听了康熙的行程让良贵人唱歌也是真的。 到最后张得权头都要磕出血来了,“奴才只不过想借机捞些好处,绝没有旁地心思啊。” “良贵人就没有跟外面的人联络过?” “在辛者库时绝没有。”张得权这一条咬得很紧,他现在是犯了大罪了,能不能保住这条命全看这一番对答了,都怪他鬼迷心窍,只想到卫盈盈若是得了宠少不了的好处,却忘记了媚上邀宠的罪过有多大,听太皇太后的意思似是还疑心这里面还牵扯了别的事,张得权自是要把摘得一干二净。 “那出了辛者库呢?”太皇太后把目光放到了惠妃身上。 惠妃觉得背后寒毛直立,“回禀太皇太后,良贵人自到了钟粹宫,一直循规蹈矩,并未与宫外的人有过联络。” “那她又有没有为了家人求过皇上呢?” “这……妾身不知。” “哼!这个也不知,那个也不晓,你们一个个都是清白的,都是哀家事多罢了,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操心皇上。”太皇太后原本就不喜良贵人,本来嘛,就算是德妃,那也是在慈仁宫里调教过的大宫女,规矩、谈吐都不差,升了份位之后也越来越有大家风范了,若是不说谁能猜到她是包衣宫女出身?更重要的是德妃一向守规矩,肚子又争气,现在有了良贵人,更比得德妃跟天上的仙女一般了。 “妾等不敢。”这次连皇贵妃都跪了下去,“都是妾身管理后*宫不严,这才出了这样的纰漏……” “是管得太严才对。”太皇太后扫了一眼她们,“男人,没有不贪新鲜的,哀家听说十九年选秀进宫的,竟还有没被临幸过的,你们这些人把持着皇上不叫他亲近正经的八旗秀女,倒让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得了机会,良贵人就是一例。” 皇贵妃更是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了,太皇太后对她还算不,并没有再往深里说,“好了,你们能把这事儿查出来,也算是亡羊补牢,良贵人就先留在哀家这里,你们再给我查,仔细的查,务必要查出来她在辛者库里都跟谁好,出了辛者库又跟谁联络过。” 这件事康熙自然是当天就了,他生平最恨被人算计,最最可恨的是被算计了还被人查了出来,显得他贪花好色,是个无德之人。 他不敢跟太皇太后发火,对皇贵妃佟佳氏说了几句重话佟佳氏就泠然欲泣了,“这事本来我也不想管,谁知端嫔查出来良贵人的底细,报给了我,我若不管岂非失职?” 康熙见她这样也发不出火来,这些年佟佳氏也不容易,她一个贵妃掌理着六宫,有些事做起来难免受人掣肘,如今虽升了份位,却仍只是副后,再说这事若真的是别人报给她的,她不管也的确不对,“那你就应该去找朕操心,怎能直接去找太皇太后,让她诺大的年纪还为朕操心。” “我自是晓得皇上的性子的,此事若是报给了皇上,怕是要立时打死了张得权,可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皇上平日走得路是众人都熟了的,那天就走到了辛者库墙外了呢?皇上看上了辛者库的贱婢,就没人来报给我,让我替皇上安排呢?结果就是她在辛者库被查出有了孕,这才过了明路,妾以为这里面定然有诈,如此包藏祸心的人留在皇上身边,妾自是坐立不安。” 康熙默默无语,他也是政治动物,自然听懂了佟佳氏话里有话,是啊,他身边的人被人收买了,到底是谁?被收买的人做到了何等官职?如今为了一个辛者库的贱婢使计利用他,下次会不会在别的事上也耍诈呢? 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立时就叫人把当日在他身边伺候的太监全部送到了慎刑司严加查问。 到底有一个太监熬刑不过指认了旁人,那人收了张得权的好处,把康熙引到那里的,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孙国安的师弟叫梁有道的,这个梁有道还是梁九功的本家。 如此一来,不光是他受了牵连,连梁九功都被看起来查问了。 如今已经是永和宫大总管的孙国安一信儿,就到秀儿这里求情,“求小主救一救我师傅吧,那个梁有道虽说跟他是本家,却是没来往的,只是进宫之后才继的宗,此事定是梁有道自作主张,与我师傅无关啊。” 秀儿沉吟了一下,良贵人的事如今有点牵连甚广的意思,往日巴结她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的,听巧儿传进来的信儿,宫外也已经有些个传言了,她想要置身事外怕是不可能了,梁九功是个有本事的人,这点风雨他还是能挺的,这个时候卖他一个人情,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唉……本宫也你师傅不是那样的人,皇上一向知人善任,他若是个小人,皇上怎会如此宠信他,想来是一时刚听见你师傅的本家侄子与此有关,气晕了头了,气消了也便好了,不过你既然求了本宫,少不得本宫要做过顺水人情,在皇上面前替你师傅说上几句话了。” “多谢小主,多谢小主。”孙国安是个精明的,自然秀儿在康熙面前的份量,秀儿说得轻巧,可是师傅遭了难,与他原来有交情的人,竟没有一个敢的,这事儿又岂是‘顺水人情’那么简单。 康熙生了一肚子的闷气,自然觉得宫里的人都面目可憎了起来,他向来有事就喜欢往永和宫去,虽说秀儿不能承幸,听她说几句闲话,念叨几句家常理短,都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安心。 到了永和宫时,秀儿正在给盆景剪枝,一边剪一边教跃跃欲试想要抢剪子的胤祚道理这剪盆景也是细心的活计,你得心里想好了想要样的景致,再慢慢的下剪子去修才成,你如今这么小,心气还燥,就算是草木也没得让你这么糟踏的,虽说你比旁人命好千倍,托生在皇家,可也要惜福。” 胤祚听得似懂非懂,他只想要剪子,可碍于额娘的威严又不敢硬抢,只得想法子讨好,“额娘漂!” “说漂没用。” “盆……漂!” “这叫盆景。” “阿玛!” “你阿玛也不会让你遭践。”秀儿小声说道。 “朕确实不会让他遭践。”康熙笑道。 秀儿这才看见康熙,一边施礼一边回想没说过头的话这才安心,“妾身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康熙看看秀儿的肚子,“比朕上次见时,又大了一些,这孩子长得好。” “阿玛!阿玛!阿玛!”六阿哥自小是个活猴,见康熙不理会,跳来跳去的要求注意。 “还有咱们六阿哥。”康熙弯腰把他抱了起来,掂了掂份量,“又胖了。” “可不是,如今他一顿饭能吃一小碗饭呢,饽饽点心还不断,小肚子跟无底洞似的。” “小孩子就是要能吃,能吃是福。”康熙摸摸胤祚的肚子,果然是鼓鼓的,“朕的胤祚都吃了些啊。” “肉!”胤祚拉着长声说到。 “还有呢。” 胤祚一下子愣住了,“鸡腿!饺子!” 康熙哈哈直乐,“果然聪明。”他又抱着胤祚喜欢了好一会儿,才把他交给嬷嬷带走。 秀儿四下看了看,见康熙身边果然没有了梁九功,替康熙倒了杯茶,“皇上辛苦了。” “朕就是个耳聋眼瞎随人摆布的。” “皇上何出此言?” “你不?” “妾一直在永和宫里养胎,外面的事只听了一些皮毛。” “是良贵人的事……她原来是辛者库的张得权养来讨好朕的。” 秀儿抿嘴笑了笑,“此事倒非奇事,这宫里别说是人,就是墙脚边的花都想要开得艳些,多得些皇上的瞩目,皇上瞧着喜欢,玩赏一番,本是小事,又何必在意那花开得那么艳,是不是有人特意栽的呢?” 康熙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你啊……在你眼里这世上就没有大事。” “谁说没有大事。”秀儿拉着康熙的手,“皇上您就是大事,天大的事,有人欺瞒皇上,妾比皇上还要生气。” “那张得权也就罢了,连梁九功也……” “皇上您说别人妾信,梁九功妾不信,他是自小伺候过皇上的,皇上素来圣明,若说皇上不认识的人,一时瞒过皇上有可能,可梁九功的人品皇上难道不知?是有旁人熬刑不过胡乱攀咬也未可知。” 康熙闻言立刻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是啊,梁九功是人,自他记事起就伺候他,跟他一起擒过鳌拜的,良贵人跟鳌拜一党有牵连,梁九功又怎会沾边呢。“朕也他冤枉,只是太皇太后那里……” “太皇太后也是替皇上担心……只是依妾看,卫氏未必有那些个心思,她可曾对皇上提过要替家人平反?” “她连父母姓氏名谁都未曾提过。” “是啊,她若真有心替父母平反,甚至图谋些别的,又岂会不提家中之事呢?她若提了,皇上自然就对她起疑心了,她要是敢图谋别的事,皇上也早就察觉了,她能瞒这许久,无非是皇上只当她是个玩意儿,未当回事罢了。” 康熙连连点头,是啊,他也是卫氏的底细的,还曾经试探过她,她一句也未曾替家里人求过情,他也未曾把朝中事跟卫氏讲过,卫氏也未曾问过朝政,不过是一个玩物,却把事闹得如此大,让外人以为他跟夫差一般中了美人计呢。 “如今这事儿一出,妾不可怜旁人,只是可怜八阿哥……皇上,卫氏不过一介贱婢,八阿哥可是皇上的骨肉啊。” 一提到八阿哥,康熙更是动容了,是啊,他不少,可是各个都珍贵,卫氏就算是老鼠,八阿哥也是玉瓶啊。 “再有,现在宫外也有传言了,若是被好事之人编排起来……说卫氏狐媚者有,说皇上昏庸的怕也要有,卫氏是小事,皇上的名声是大事。” 康熙点了点头,“还是你想事周全。” “是妾身平日无事,总爱琢磨罢了,皇上又要操心国事,又要孝敬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还要教养太子,千头万绪的,怎像妾这般清闲。” “旁人就没你想得这么多。”或者是想到了却不说吧,旁人想的是卫氏倒了,她们就少了个争宠的,八阿哥没了生母,她们的就少了一个对手,难得有秀儿这样心底无私的,卫氏平日与她也未有往来,她却能本着公心替卫氏,“就依你所言,卫氏依旧是贵人,左不过宫里不缺她一双筷子,至于梁九功,此事本就与他无干,把张得权跟梁有道两个人打死了便是了。” “皇上。”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夜来香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章佳氏果然成了康熙的新宠,一风头连宜妃都盖了,康熙吃了这么多年的美艳小辣椒外加秀儿这清茶小菜,良贵妃这个零食,忽然了诗词歌赋的好处了。 每日与章佳氏相伴,说些诗画文章上的事,又听美人抚琴等等,日子过得跟神仙似的,秀儿听着西配殿里的琴音,摸着的肚子小声说道那个也是你的阿玛,那天晚上陪你的也是你阿玛,你阿玛不是你一个人的阿玛,也不是你额娘一个人的男人。”不过一个炮友,就算是有了两个共同的孩子,马上就要迎来第三个,也不能出一丝真感情的炮友,值得庆幸的是康熙身边一直没断了别的,秀儿脑子里的那个警钟,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响亮过,这个男人不是你的,你和他不过是炮友加精子提供者这样的关系。 这样的想法让秀儿莫名的轻松了一些。 琥珀见秀儿这样,以为她是在伤心,向九儿使了个眼色,九儿倒是不缺让秀儿高兴的事,“主子,您听说宁寿宫的喜事了吗不跳字。慈仁宫当初盖得就匆忙,如今看来不够华丽舒适,康熙另造了宁寿宫给太后养老。 秀儿挑了挑眉,“有何喜事?” “山杏姑姑被赐婚给了内务府副总管阿泰的次子。” 秀儿想了想,“可是在造办处做管事的那个?” “正是。” “难怪我们当初让造办处做,他们都殷勤的很,原来是惦记着山杏呢。”秀儿笑道,“九儿,去把我前几日新得的双鱼佩拿来,替我送给山杏她添妆。” “嗻。” 秀儿又想了想,“如今掌事的姑姑该是珍儿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正是珍儿,只不过她也不小了,怕也留不了几年了。” “她诚心服侍太后,太后必定会给她寻个好婆家。”秀儿笑道,心里却叹了一口气,曾几何时她心里所愿也无非是得了太后的赏识,嫁个好人,相夫教子过一辈子呢?可偏偏事不从人愿啊。 “九儿,你去歇着吧。” 今天晚上值夜的是琥珀和外间的全嬷嬷,许是因为秀儿一直不断怀孕,全嬷嬷和李嬷嬷这两个内务府派来伺候有孕妃嫔的老嬷嬷似是在秀儿身边扎下了根似的,没人敢置疑她们为还在,也没人问为她们不走。 九儿带着不值夜的几个宫女子出了屋,却见在灯影下影影绰绰有个人影,不由得微微提高了声音,“谁?” “九儿姑姑莫惊,是奴才。”是太监的声音,九儿微微皱眉,依规矩亥时宫门下了栓,不当值的太监应该退到值房去,哪有在外面乱窜的,可这声儿听着实在耳熟,没过多在一会儿那人从花丛里出来了,却原来是孙国安的同乡,也是在延禧宫时的老人儿了,专司伺候花木的常平安,为了防给孙国安撞名字,在延禧宫时小主叫他常安。 “原来是常安……你还在这里?今个儿皇上在西配殿歇着,你若是被巡夜的撞见了,就算无事被吓一跳岂不冤枉?” 常安也是一脸的拘束,他个儿长得挺高的,五官平平,因长年伺候花木手指关节粗大,“今个晚上我伺候的要开花……” “既是有好花要开,为何不早早报给小主?” “小主有孕,这花,花香有微毒,最不适合孕妇闻了……奴才想着花一开就剪了……”他们的声音虽小,秀儿却是没睡,听得模糊不清的,唤琥珀把灯给重新点上,两个人见正殿的灯亮了,都吓了一跳,以为惊了小主的觉。 正这个时候琥珀出来了,“小主叫你们俩个进来。”说完她有些嗔怪地看了九儿和常安一眼,这两人实在是没眼色,有话应该到别的地方去说,他们又不是不小主耳目灵得很,晚上有一丁点动静都睡不踏实。 “奴才给小主请安。”九儿和常安都跪了下来。 秀儿已经摘了钗环,只素素静静地穿了件家常的旗袍,大绒面的平底睡鞋,“常安,你刚才在外面说?” “回小主,奴才白天时见院子里的长出了花苞,怕是今晚就要开了,这才跟孙总管说了,晚上守着这花。” “哦。”秀儿点了点头,“有好花要开,为何不来告诉本宫?” “回小主,这花香虽香,却有微毒,有些人闻了要头晕,对有孕之人也是不宜的,奴才想着……” “糊涂,既然此花有毒,你就该回禀一句,把它连根挖了才是。”全嬷嬷打断了他,斥道。 “全嬷嬷……”秀儿看了一眼全嬷嬷,“常安,你为何要留着这花呢?” “此花虽有毒,初绽之时剪下来,晒干了,却是有明目之用的药材,况且此花在室外种着,小主只要不凑到花近前闻几个时辰,不会有佯。” “你这人,颠三倒四,原说此话与本宫有碍,又说只要本宫不去花前闻几个时辰,不会有害,若是如此,本宫就要去瞧一瞧这花了。”秀儿一伸手,琥珀将她扶了起来。 “小主……”全嬷嬷想要劝阻秀儿。 秀儿笑了笑,“反正已经醒了,咱们就去看看花吧。” 琥珀一使眼色,几个值夜的宫女各掌了薰香炉、琉璃灯等物,在前面开路,常安引着众人到了永和宫小花园,一众树跟前,也是此花跟秀儿有缘,秀儿到时,花已经半开了,香味浓郁却不刺鼻,宫女提着灯照亮花朵,只见数十朵小花组成一长串的花团,煞是好看。 “主子。”全嬷嬷劝道。 “我就这么远远的看着。”秀儿远远的看着这花,又抬头看了看天,此时虽已经是四月,晚上还是有些冷,她拢了拢披风,“这个时候就要剪了花吗不跳字。 “回主子,是这个时候剪了最好。” “那就剪了吧。”她若是这个时候让人禀告康熙说花园里的开了,怕是会被人说成是争宠吧。 常安请了罪,拿出早就备好的花剪,刚要去剪花,就见远远的来了一队的人,打头的灯是明黄缎子的,皇上来了。 “妾身给皇上请安。”秀儿曲膝施礼。 康熙本来是携着美人来的,谁远远的瞧见了站在灯下赏花的秀儿,见秀儿挺着肚子,穿着石青的素面旗袍,披着玫红的披风,素素淡淡的却如梦似幻一般,眼里再容不下别人了,快走了两步扶起秀儿,“晚上天冷,你也出来赏花了?”他替秀儿拢了拢披风。 “妾听说晚上有要开,这才来看看。” “你啊,这一胎坐得稳些就不拿身子当回事。” “妾是有孕,不是有病啊,皇上。”秀儿柔声说道。 “嘴硬。”康熙嘴里说着嘴硬,握着秀儿的手却握得更紧了些,“孩子有没有闹人?” “没有。”秀儿摇了摇头。 他又看了一眼拿着花剪退到一边的太监,“你是永和宫里管花木的?” “奴才常平安。” “你这奴才,为何要将晚上有花要开的信儿告诉了德妃?这黑灯瞎火的,她出来看花万一摔了可办?” 常平安吓得跪倒在地,不知该说,秀儿拉了拉康熙的袖子,“皇上,这奴才嘴严着呢,若非是被九儿撞见了晚上还在宫里,怕还不会说有花要开呢。” “算他机灵。”康熙说道,“他拿着花剪又是何意?” “他说花有微毒,久闻不好,说待花开得全盛之时剪了,晒干,可做药。” 康熙听到此处,微微一愣,“朕且问你,中毒症状如何?” “回皇上,头晕目眩,无法入眠。” “此事是谁教你的?” “奴才的师傅是宫里伺候花木的老人儿了,这是他教的。” “你把这花剪了吧。”康熙默默地看着那花,心里不在想些,秀儿见他的神色并没有深问,却看见章佳氏拢着湖蓝的披风站在一旁,冷冷清清的,低垂着头,不在想些。 “原来章佳常在也来了。”秀儿笑道,“为何不一起看花。” “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章佳氏见了秀儿不行礼,而是躲在一旁,原是该治罪的,秀儿却似未有所觉一般,“今个儿晚上本该是章佳常在陪皇上赏花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倒是我的不对了。” 康熙不为觉得有些脸上发烧,“是章佳常在说要开了,邀朕一起来看,朕想着你有孕,就没找你。” 一阵冷风秀来,一股极浓的花香直冲着秀儿的鼻翼而来,秀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瞧你,到底是着凉了,朕送你。” “皇上……”秀儿却挽拒了他,“皇上是陪着章佳来的,怎好抛下她,妾身先告退了。”康熙转头见章佳氏,荦荦独立楚楚可怜……再转过身,却见秀儿带着人已经慢慢走远了。 秀儿回了永和宫正殿西梢间的住处,摘了披风,只觉得困倦,心里却还是想着康熙听见有毒时阴晴不定的面色,莫非有人是因此花中毒而亡?可若是如此,康熙应该震怒才是,为何隐而不发? 而且之毒并不是霸道的毒物啊,她对这花也是有所了解的,如果不是高血压、心脏病患者,平常人误养在屋里,顶多是觉得难受罢了。 琥珀弯腰替她塞好被子,脸色也有些不好,秀儿还在想花毒的事,虽没听说琥珀身体有不好,还是问了两句,“琥珀,你可是闻了花香不舒坦?” “小主实在太好性了,章佳常在如何能得知有花要开?必是那个常安有意讨好,告诉了她……” “哦。”秀儿当时就已经想到了,“她也在永和宫住着的,有好花要开,常安告诉她也是平常。”常安只是管花木的,要他心里只有她这一个主子,有些强人所难。 琥珀说了这一句,就觉得失言了,“是奴婢多嘴了,请小主恕罪。” “你也是为我好,今个儿晚上你也累了,不必站着值夜了,困极了就坐下眯瞪一会儿。” “嗻。”琥珀答应的痛快,秀儿却她还是会站一宿的,她们住进了永和宫,她不再是小小的贵人,很多规矩都严格了起来,比如这值夜,虽说是只有里屋琥珀一个,外间全嬷嬷一个,门外守着两人,却也是丝毫不差,丁点不敢有人懈怠。 到了第二日,专司梳头的老宫女叫绮纹的,一边梳头一边给秀儿讲昨天宫里宫外发生的事,今天主讲的是吴世蕃头颅展览实录完结记,秀儿在众人眼里也够怪的了,一大早晨不爱听民间故事,专爱听人讲‘时事新闻’,“皇上仁慈,说如今天渐热了,除了偏远各省百姓也都看见了匪首吴世藩的狗头,叫把他的人头送回京中,好好发葬了。” “恪纯长公主如何了?”秀儿还记得当年那个建宁公主呢。 绮纹叹了一口气,“自是谢皇上恩典。” “她也是受了反贼的迷惑。”正在这个时候秀儿肚子里的孩子踢了秀儿一下,秀儿想起清朝的公主多半是和藩了,下场据说都不好,早丧的一把一把的,又觉得还是生好了,“本宫记得咱们还收着点阿胶,还有一对犀角杯,琥珀你收拾出来,给恪纯公主送去吧,让她保重身子。” 琥珀有些发愣…… “不管反贼如何,她还是大清的公主。” 秀儿送给恪纯公主的事自然是瞒不了人的,太后合掌念了声佛,也赏下了一串戴了多年的七宝佛珠和一堆补身子的药材,众妃见太后如此,这才如梦方醒一般的给恪纯公主送了一堆的。 康熙也叹了一声,跟身边的人说,“朕原想是为了扬大清国威,震慑反贼,却忘了小姑姑要伤心,让下面的人快些带他的头颅进京,厚葬便是。”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恪纯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已经被另改了封号为长公主的建宁公主进宫谢了恩,她瞧着倒比别人心里想着的强些,虽说是一身藏青织蓝花的旗袍,素面的黑缎花盆底鞋,素净的不戴丁点钗环的梳了小两把头,虽说也有旁人劝着她,这么明火执仗的为反贼穿孝,招皇上和太皇太后、皇太后的眼,她还是我行我素。 她与皇太后寒暄了一番坐了下来,一开口还是当年那个爽利的样子,“皇嫂你不必瞧我这一身不顺眼,我不是来你这里哭丧来了,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咱们姑嫂都是守寡的人,有什么顺不顺眼的。”太后笑了笑,想当年建宁公主多威风啊,别的公主都嫁到了蒙古,只有她是在京城的,丈夫又体贴,又儿女双全的,出来进去的上马金下马银,连她这个做皇后、太后的,暗地里都羡慕。 “唉……原先我看戏文的时候,只觉得那些个世态炎凉都是演出来的,如今才知道,这些都是戏如人生,当初公主府不说是车水马龙吧,好歹也是与亲戚、官员来往不断的,现在……”她淡笑了一下,“若非宫里有赏赐到,让人家知道宫里还惦记着我这个公主,有些人八成早当我是死了。” “你也要想开些,皇上是个厚道的,不会让你这个姑姑没了下场。” 公主笑笑,没说话,她十三岁就嫁到了吴家,虽说没像别的姐姐一样出关去吃沙子,可要说安稳一世,就算是她十三岁的时候也不信的,幸好额驸知情知趣,却没想到好梦易醒啊,“听说皇嫂养了五阿哥,可否让我见见?” “他若是在我这里,早就领来让你见了,今个儿他娘过生日,我让嬷嬷抱他回去了。” “你这个婆婆,倒比别人强。”公主喝了一口茶,见太后身边的宫女瞧着颇眼熟,却不是原来的山杏了,联想起了秀儿,“没想到德妃是个有良心的,还知道送东西给我。” “她向来念旧。” “若非后来有人跟我提起,我都忘了当初那个清俊的小宫女了,得了皇上的宠也是她的造化。” “谁说不是呢。”太后的笑却有些假,“山杏叫我嫁出去了,珍儿是新提上来的掌事宫女。” 公主上下打量了一下珍儿,珍儿长得不错,胸丰腰细的,“是个不错的。” “提起德妃来……哀家也许久未见了,来人,请德妃和成嫔过来,就说哀家这里打牌,缺人手,让她们来凑一局……章佳常在不是也搬去永和宫了?也一起叫来。” “嗻。” 公主倒没有拦着太后,过了约么有一盏茶的工夫,德妃、成嫔、章佳氏都到了,三个人都可算是美人,可第一眼瞧见的,必定是德妃,只见她穿着玉色蜀锦旗袍,梳着小两把头,头戴一支衔珠侧凤钗,随着走动微微发颤,振翅欲飞,虽说因怀着孕穿着平底鞋,走路时步子却轻盈。另两个穿一个穿银红一个着豆绿的,虽说也是美人儿,倒没她那么显眼了。 三个人依着规矩施了礼,太后先给秀儿赐了有厚垫子的靠背椅,才另赐了坐给成嫔,章佳氏站在秀儿身后伺候着。 “十四公主来了,哀家想着你也多年未见她了,想让你见见她,却忘了你身子沉了。” “妾虽有孕却是个爱动的,皇上都说妾主意正,不听劝,有了太后的懿旨正巧能光明正大的出来走走。”秀儿笑道。 公主笑道:“有孕的时候出来走走好。” “可不是,当年我们在草原上,怀孕七八个月的都有骑着马放羊的,也没见谁生孩子费劲,进了京一个个都娇贵了,倒这个难产那个孩子生出来不好的,可见有孕了也不能总娇惯自个儿。” 太后说这话的时候成嫔是最不乐意听的,她总疑心自己有孕的时候做错了什么事,生下来的阿哥才会是脚有毛病的,她看了一眼摸着肚子的秀儿,总有这么个人在她跟前碍眼,她想要顺心都难,她又瞧瞧状似老实的在秀儿身后伺候的章佳氏,章佳氏也是著姓大族,这么伺候一个包衣奴才出身的一宫主位,她会心甘才怪。 公主也瞧见了章佳氏,宫里美人儿虽多,章佳氏这种我见犹怜型的却少见,谁让董鄂氏就是这样的美人儿呢,勾了皇上的魂魄,害博尔济齐特家的女人们颜面丧尽,皇上当初年龄虽小,也厌烦这样的……“这个孩子瞧着倒眼生,这般瘦弱,怪可怜见儿的。” 章佳氏抬起头,“奴才给公主请安。” “哟哟哟,这生得可真好……”要凭良心说生得比德妃要好一些,可也就是这会子说话了,才能让人瞧见,不似德妃般,像一颗珍珠似的,暗夜里都透着珠光。 章佳氏脸红了一红,低下了头,公主就觉得没趣了,这样的性子更让她想起董鄂氏了,皇上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太后瞧出了公主的心思,怕她再说出些什么来,如今章佳常在正得宠呢,虽是个奴才,却架不住在皇上跟前能吹枕边风,“叶子牌备好了没,哀家今个儿要好好的玩八圈。” 秀儿自太后那里回来,侧躺在床上,让小宫女拿了美人捶替自己捶背,她确实是身子有些沉了,坐了一会儿,腰就酸了,幸好太皇太后派人请公主去说话,这才解了她的围。 “小主,您去宁寿宫的时候,毛公公来了,送来了茶庄的分红帐册。”琥珀小声说道。 “放到一边,等本宫歇过来了再看,他还说了什么吗不跳字。 “他说……王掌柜捎信来说今年的生意好,想请小主示下,想多买些茶引。”茶引虽说是官卖的,却也是没背景休想拿到,这些年依着秀儿的势,这些人买空卖空都没少得利了。 “已经不少了,钱不能只让咱们一家赚了。”秀儿说道,“如今三藩平定,天下太平,还是要踏踏实实的做买卖。” “小主说得是。” 秀儿虽然知道**里大家都有生意,满京城的地面上,但凡算得上体面的铺面,谁背后又没有依仗,可赚钱太霸道终归不好。 “小主,章佳常在来给小主请安了。”九儿的徒弟叫春兰的,隔着帘子通禀道。 “不是刚才还在一起吗?怎么又来了?请。”秀儿说道,示意琥珀扶她坐起来,她素来刚强,不肯示弱于人前,怎会歪倒在临窗大炕上去见人。 章佳氏娉娉婷婷地进了屋,一甩帕子给秀儿行礼,“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咱们一处住着,用不着守这许多的规矩。”秀儿笑道,指了个绣墩给她坐,“你才与本宫分开,为何又要来?” “奴才刚才听说奴才的额娘病了,偏奴才在宫里不能探望,想求娘娘个恩典,准奴才捎封信出宫。” “哦?”秀儿认真了起来,“你额娘病了是大事,怎能只捎封信呢?来人,拿本宫的名帖去太医院,让他们挑最好的大夫去给章佳太太瞧病,若是要用药,直接从永和宫药库里拿,不必来回我。” “奴才的额娘是旧病了,是生奴才的时候失了调养得的产后头风,若有着急上火就要犯病……” 秀儿知道章佳氏是庶出,章佳氏说起来也是大家,却没想到章佳氏的生母竟然产后失调得了头风症……可见当初地位有多低,“如此更该瞧一瞧。” “奴才谢德妃娘娘。”章佳氏一甩帕子曲膝施礼。 “快别这样了,日后再有这样的事,要早些对本宫说。”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无妄之灾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到了五月里,秀儿的肚子一日比一日沉了,也莫名其妙的能吃了起来,本来琥珀拿了几种馅料的粽子样儿,让她瞧一瞧今年永和宫是拿哪种粽子送人,结果粽子样让她一个人全吃了,把两位嬷嬷惊得够呛,直说粽子难克化不宜多吃。 到了端午那天,太皇太后大宴**,秀儿也是吃得最多的,倒把太皇太后给高兴够呛,“能吃就是福,这次保管又能再生个小阿哥。” “妾身谢太皇太后吉言。”秀儿施了个曲膝礼笑道。 “皇额娘您这话说得不对。”素来话少的皇太后忽然说道,“我倒觉得德妃这一胎像是个女胎。” “哦?”太皇太后一伸手,宫女递上老花镜,“德妃你站起来让哀家瞧瞧。” 秀儿站到了地中间,让太皇太后仔细瞧,“嗯……瞧这肚子像是个公主。”太皇太后说罢就笑了,“你已经生了两个了,再生一个公主有花有果的,是喜事。” “不管是阿哥还是格格,都是龙子凤孙,是太皇太后、皇太后的福气。” “说得好,说得好。”太皇太后笑道,她原先还忧心皇上子嗣少,如今看来正经不少了,说起来也不知是德妃还是四阿哥有福,自从改了胤字辈,这宫时原孩子一个个的竟都占住了,再不像原来似的,非要移到宫外去养才能养得活,如此一来,太皇太后更是高看了德妃一眼。 宜妃见众人的焦点又集中在了德妃身上,颇有些不服,要说能生她也能生,她也是连生了一儿一女的,结果到如今竟和包衣出身的德妃同样的份位,风光也要分她一半,说到底宜妃心里不服极了,她素来是个灵巧的,自有变通之计,“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偏心,原还说一样疼奴才们,如今奴才一看,原来最疼德。”她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额娘了,因生得实在明艳,性子又爽利,如今做小女儿态,竟十分的可人。 “你这个没良心的,哀家前日新得的樱桃,被你闻着了味儿,可不是撒娇拿走了一半?还说哀家最疼别人。”太皇太后指着宜妃啐道。 宜妃撒娇只做不依,秀儿拿帕子掩了嘴轻笑两声,就扶着腰做疲惫状了,皇太后瞧见了,“德妃你快坐下吧,这么大的肚子,站着都吓人。” “嗻。”秀儿慢慢坐了下来,那边宜妃还在和太皇太后瞎缠,又有别的巧嘴的嫔妃上去凑趣,一热闹极了,宜妃就是这样,有了她在,地方都像是多了几个人似的,热热闹闹的,偏又不让人觉得吵。 正这个时候小安子端了一盘子豌豆黄来,秀儿瞧瞧康熙面前的碟子已经空了,略点了下头,拿了筷子小口吃了起来。 章佳氏一直站在秀儿身后伺候着,自是也了,抿嘴笑了笑,只做乐见其成状,这些日子她也看清楚了,皇上虽说表面上一碗水端平的样子,对她这个新宠也好,可要说这宫里皇上对谁最上心,德妃是头一份,连皇贵妃佟娘娘如今怕都要靠后,只是德妃素来低头做人,皇上行事也周全,她若非是在德妃手下过活,怕是也蒙在鼓里呢。 太皇太后与宜妃说笑了半天,忽然像是想起了似的,“温僖贵妃呢?不见她来?”温僖贵妃就是珍珠,康熙二十年封了贵妃,赐住于永寿宫,不过却是个空有名头的,向来不算得宠,但因有份位在,并无人敢小瞧,这次太皇太后大宴后妃,竟不见她,实实有些奇怪。 敬嫔与温僖同居于永寿宫,这个时候自然该是她出来的时候了,敬嫔施了个礼,“贵妃娘娘今天早晨起来有些头晕,已经传了太医了,她让妾见来一步,说若是无事自然会来向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皇贵妃请罪。” 太皇太后表情凝重了起来,温僖不比旁人,乃是先皇后一母同胞的亲妹,纽祜禄家的嫡出姑娘,素来性子舒朗刚强,若只是一般的小病,断不会缺席今天这样的大宴,若是生了大病……“苏麻,你打发人去问问,可是生病了。” “嗻。” 皇太后素来心慈,听说有人病了,脸上顿时就没了笑容,康熙表情也不好,温僖性情很好,虽说相貌平平,可难得的似男儿般的爽朗大方的性子,他又有愧于先后,对她一直是不的,虽说未曾有多宠爱,可该有的体面半点也不曾少。 三大巨头都一副表情凝重的样子,连身为副后的皇贵妃都眉头微皱,众人自然也噤若寒蝉了起来。 过了盏茶的工夫,苏麻领着太医了,众人一看她的脸上满是笑,都有些微愣,“奴才给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道喜了,温僖贵妃是喜脉,已然有孕三个月了。” “哦?这可是大喜事啊……”太皇太后说完了,脸上的表情又冷了下来,三个月……后妃可是三日一请平安脉的,竟然三个月才诊出有孕了,温僖这是在防着谁呢?她人老成精,也就是眨眼之间又乐上了,“她这是头一胎,难怪不知轻重的,苏麻,你挑两个稳当的嬷嬷给她。” “嗻。” 众妃听说温僖贵妃有孕了,表情都有些复杂,在康熙一朝,除了元后,温僖贵妃是有孕份位最高的后妃了,皇贵妃可至今还没动静的。 佟佳氏也是愣了愣,没多大一会儿端着雄黄酒站起了身,“妾身恭喜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 众妃也如梦初醒一般端起了酒杯,“妾(奴才)恭喜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 秀儿随着众人将杯中的清水一饮而尽,心中暗道这宫里怕是又要有一番风波了。 佟佳氏回了宫,头一件事就是关上门,把屋里桌上的美人觚狠狠砸到地上,她熬了这些年,人人都说她是皇后命,却没想到康熙二十年大封**,她只得了个皇贵妃的名份,皇上说他克妻不祥,怕连她也短命,这个她当成是皇上疼她,忍了。 皇上将乌雅秀儿那个包衣奴才晋位为德妃,这她也忍了,谁让她生不出孩子养着人家的呢,可那个纽祜禄氏凭直接就被封了贵妃?还带了温僖两个字,她至今还无封号呢,原先她不计较,是因为她本来就是奔着皇后去的,要封号,可如今看来,温僖竟比强上不知多少倍,人家不但有两个字的封号,还有孕了!若是生出个阿哥来,怕是要把她比得也不是了。 她越想越气,面色狰狞得不行了,屋里的宫女跪了一地,连求她熄怒都不敢,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通报,“主子,四阿哥来给您请安了。” 佟佳氏心里被刺了一下,立时清醒了许多,“来人,把地上的瓷器扫干净了,莫要扎到四阿哥,一个个笨手笨脚的,竟打碎了本宫的花瓶。” “嗻。” 四阿哥被奶嬷嬷牵着进了屋,瞧见的又是端坐在临窗大炕上,秀美温柔的额娘了,“给额娘请安。”他时年不过四岁,行礼却是有模有样的,吐字也清楚,模样生得也好,越大越像皇上。 “起来吧。”佟佳氏伸出了手,四阿哥起身走到她跟前,依着她坐到她旁边,“四阿哥今天可吃了粽子?” “回额娘的话,吃了两个粽子,一个豆沙馅的,一个红枣馅的。” 佟佳氏抬头看向奶嬷嬷,“四阿哥吃了这些粽子,怕要克化不动吧。” “回主子的话,四阿哥吃的粽子都只有寸余。”教养嬷嬷谢嬷嬷说道。 “如此便好。”佟佳氏摸摸四阿哥的头,“胤禛啊,本宫就指望着你能成才了。” 胤禛抬起头,他并不明白佟佳氏说得话是意思,只是天真地笑笑。 “主子,太皇太后有口谕,请四阿哥到慈宁宫。” “本宫了。”佟佳氏替四阿哥整理了一下衣服,“到了慈宁宫要有规矩,这样乌库妈妈才喜欢。” “了。” 她亲自替四阿哥戴上了帽子,牵着他的手一直送到了宫门外,瞧着四阿哥的背影,她摸了摸的肚子,四阿哥虽好,可是她最想要的还是的骨肉啊,这世上的事就是不公平,有些人不见得多得宠,两三个月只承幸一两次,却有了孕,她这样一个月总有四、五天伴驾的,却样也怀不上。 因外面怕是要因为温僖贵妃有孕,有些风雨,秀儿干脆闭门不出了,每日只是带着六阿哥在永和宫的小花园里走走,康熙时常的来和她一起用晚膳,用完了膳却不去成嫔那里也不去章佳氏那里,只是自行乾清宫,对章佳氏多是召幸,少有去永和宫西配殿过夜的时候。 可这世上的事并不是你躲就能躲得过的,六月初秀儿怀孕八个多月的时候,太皇太后贪凉吃了几块瓜,泄起了肚子,她就算是再说身子重了,也要去请个安才成,秀儿只得换了衣裳,乘了步撵往慈宁宫而去,半路上遇温僖贵妃遇上了,秀儿下了步撵,退到一旁让路,温僖贵妃却也停下了步撵,“德妃你月份大了,怎好因为我让路在路边站着,不妨咱们一同往慈宁宫去吧。” “妾怎敢……” “你若这么说就外道了。” 温僖贵妃这些年对她不差,又有纽祜禄皇后的面子,秀儿不得不从,“嗻。” 秀儿重上了步撵,跟在温僖贵妃的后面往慈宁宫而去,谁知眼看就要到慈宁宫了,给温僖贵妃抬步撵的太监忽然脚下一滑,单膝跪地,温僖贵妃眼看着从步撵上摔了下来,幸亏几个宫女忠心,扑倒在地上,硬生生给温僖贵妃做了肉垫。 秀儿紧随在她的后面,前面的步撵出了事,抬秀儿步撵的太监冷不防被东倒西歪的太监撞倒,也摔倒在地,秀儿紧紧抓住步撵,却也随着步撵硬生生地着了地。 这边两个有孕的妃子全摔了,一帮随行的人都吓坏了,赶紧各自扶了的主子,大呼小叫的找太医。 佟佳氏本来在慈宁宫里伺候着太皇太后,听见太监悄悄地抱来的信儿,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悄悄吩咐速去报予皇上,告诉太医,温僖贵妃和德妃若是出了事,本宫要他们的脑袋。”她吩咐完这些,走到慈宁宫廊下,抬头望着天空,上天有眼,竟然一次除掉她的两个眼中钉!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险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秀儿如今只剩下了一种感觉,那就是:疼!疼得昏天黑地的,耳朵里被萨满嬷嬷和产婆的话塞满,她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可是第三次实在太疼了。 全嬷嬷在她耳边说着小主,使劲啊小主!” 秀儿抬眼,看见全嬷嬷焦急的眼神,视线更远处有些模糊,不对劲儿,这次不对劲儿……从她摔了到生产都不对劲儿,远远的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宫女端了碗来,秀儿一使劲儿,将宫女推倒在地。 她拽着全嬷嬷的袖子,“嬷嬷……温僖……” “贵妃娘娘小产了。” 不对!更不对了!她记得九龙里面有温僖生的,“啊!”秀儿尖叫了一声,了!她本来就不懂清史,本以为是按照轨迹走的,可是从她穿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不是历史上的清朝康熙**,这个是她来了之后的康熙**! “啊!!”秀儿喘着气,回忆着已经用过的呼吸方法,疼痛果然缓解了些,她也能看清楚从地上爬起来的宫女长样了,是九儿。 九儿爬跪着到她跟前,“小主!小主!” “看着六阿哥!”秀儿全副心神都在的孩子身上,她不能死,她若是死了,生的这个孩子,被康熙取了矜贵异常的名字的胤祚,都活不成! 九儿听懂了,磕了个头,跑了出去。 刚跑出去就差点与穿着玄色龙袍的康熙撞上,九儿跪倒在地,“奴才给皇上请安。” “德妃如何了?” “小主还在生。”九儿抬头看了一眼康熙,只见康熙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粗看看不出,可是在低头的时候,却看见康熙手里死死地攥着一串佛珠,攥得手上青筋清晰可见,“产婆说小主快足月了,又已经生过两胎了,并不凶。” “太医院的太医呢?”康熙四下张望。 守在一旁耳房里的太医,闻迅而来,跪倒在地,“微臣给皇上请安。” “德妃如何?” “德妃身子强健,小阿哥也快足月了……”太医抹抹头上的汗,皇上只问了德妃,并没有问德妃肚子里的孩子,在皇上心里谁轻谁重一目了然。 “务必保住德妃。”康熙站在产房的门口,心里揪成了一团,萨满嬷嬷的腰铃的声音在他耳里熟悉地可怕,康熙站了一会儿,成嫔和章佳氏也到了,给康熙请了安之后,都一脸焦急地站着,康熙瞧了瞧她们,“你们可知德妃为何一个人去了太皇太后那里?”要说探病,不光一宫主位要去,她们这样的就算是不能登堂入室给太皇太后请安,也该跟着去。 “回皇上,奴才与成嫔娘娘是先去的,成嫔娘娘说德妃娘娘身子沉了,太皇太后病得又不重,怕不能去……” 康熙皱了皱眉,“你们没问过德妃娘娘?” “回皇上,妾等是怕德妃娘娘太皇太后病了,又去不得,空在屋里着急……”成嫔小声说道。 康熙刚想要继续追问,外面有人通传皇贵妃娘娘到。” 康熙一愣,原本他以为佟佳氏会在温僖那里的,转回身见佟佳氏的凤撵果然已经到了永和宫。 佟佳氏给康熙见了礼,“妾给皇上请安。” “你来了?” “妾刚从温僖贵妃那里出来,听说德妃早产了,立刻赶了。” “温僖如何?” 佟佳氏低下了头,“小产了,是个已经成了形的男胎。” 康熙叹了口气,看来纽祜禄家的命运都不济,“那些个笨手笨脚的奴才呢?” “已经全部被押到慎刑司了。” “给朕好好的审问!都是调教过的奴才,竟然走平地的时候马失了前蹄,摔了主子,谁一个个受了谁的指使,包藏了祸心呢。”康熙意有所指地说道。 佟佳氏跪了下来,“请皇上治妾身管理**不严之罪。” “这里又有你事呢,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没有若是有人藏了祸心,你平日督管再严有用处?”康熙弯腰扶起佟佳氏,“四阿哥呢?” “四阿哥在翊坤宫。” “来人,把六阿哥也送到翊坤宫……” 从一开始就跪倒在地上没有起来的九儿倒吸了一口凉气,“皇上……” 康熙这才想起来跪着的九儿,“你有何话说?” “回皇上,德妃娘娘拉着奴婢的手,让奴婢看着六阿哥……” “那你就去看着他吧,传朕的话,说朕让他和哥哥一起玩,天黑了再回宫。” “嗻。”九儿磕了个头,这才低头与传旨的太监一同走了。 佟佳氏搞不清皇上葫芦里卖得药,听皇上的口气似乎是没有怀疑她,还把六阿哥也送到了翊坤宫,可是天黑了再回宫是意思? “皇上,六阿哥……” “六阿哥素来爱粘着德妃,这会子八成已经跟嬷嬷们闹开了,让他跟胤禛玩一玩也好。” “还是皇上想得周全。”佟佳氏只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原来是不时候她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两个人说完了这些话,谁都没话说了,康熙站着,旁人也不敢坐着,跪着的人更是一动都不敢动,永和宫一只剩下随着的舞蹈萨满嬷嬷响起的摇着腰铃声、鼓声和吟唱声。 宫里生孩子的多了,可是皇上这样站在外面等的,这是头一次,就连元后生子的时候,皇上都是被劝走了的,可这个时候能劝皇上的只有佟佳氏,众人用眼角瞄着佟佳氏,却见她瞧着产房,似也是为德妃提心吊胆,竟没有劝康熙走的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产房里忽然传出一声极细的婴啼,康熙表情一松,太医抬头看向他,“皇上!” “还不快去看看德妃!” 过了一会儿,产婆出来报喜,“恭喜皇上、皇贵妃娘娘,德小主生了个格格。” “德妃身子如何?” “德妃娘娘身体康健。”产婆刚回报完,一抬头却见康熙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永和宫外走了…… 佟佳氏也被康熙突出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皇上这是了? 养心殿 梁九功地点亮了蜡烛,佯装对手上拿一本奏折,却发了一个多时辰呆的皇上视而不见,有些事本就不是他们这样的奴才该想的。 “梁九功,你跟着朕几年了?” “回皇上,奴才自皇上三岁起,就未曾离开过皇上半步。” “你还记得董鄂妃吗不跳字。 “奴才记得。” “朕却有些忘了她长样了。”他五岁的时候生了天花而不死,才第一次真正见到皇阿玛,在那之前,他都是远远地向他叩拜,董鄂妃虽然满面病容,仍笑吟吟地瞧着他,那个时候他在想……原来这个宠冠**的女子,并不美,甚至有些丑,可皇阿玛眼里却只有她,他低头问董鄂妃话,董鄂妃摇摇头,皇阿玛挥挥手就让他走了。 后来他才,皇阿玛是想把他过继给董鄂妃,替病中的董鄂妃冲喜。 “孝献皇后姿容甚美,谈吐高雅。” “朕不记得了……” “皇上您那个时候还小,你三岁的时候打翻了太皇太**中的如意盏,正是孝献皇后替您说得情。” “哦?” “当时凡是宫中宫女太监犯,孝献皇后没会为他们求情,皇上您那个时候打翻了如意盏,孝献皇后又怎会不替您求情呢。”梁九功意有所指地说道。 “如此聪慧之人,皇阿玛怎会不喜欢呢。”康熙笑了笑,“梁九功,德妃比董鄂妃如何?” 梁九功只觉得背后发凉,“似也不似。” “哦?” “先帝喜汉学,每日听讲学,孝献皇后总要问先皇学过,先皇喜佛经,孝献皇后日夜与先帝一起研习……孝献皇后未进宫时遍是有名的才女,在先帝跟前,却似学生一般,皇上说要教德小主习字,德小主却找全嬷嬷学了……” “你说的是不似,似呢?” “孝献皇后侍奉太皇太后殷勤至孝。”这指的就是德妃孝顺皇太后的事了。 “朕与先帝呢?” 梁九功这下额头都见汗了,“不似。” “有何不似?” “皇上雨露均沾,对六宫虽有偏爱却无专宠。” 康熙淡淡一笑,“行了,你下去吧。”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乌布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荣太医在儿科上本就颇有建树,到了宫里有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意思,他自己一人给德妃生的小格格下了药方,本来想着德妃定要再找别人另开一方,依着规矩弄出个中庸的方子,也就尽展所学了,却没想到德妃是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只用了他一人的方子,倒是他自己,因着格格太小,又减了些东西,加了点东西,德妃也是问也没问,只是说医者父母心,这事儿交托给他了。 他亲自盯着徒儿熬了药,又亲手端给小格格,眼看着嬷嬷把药一点一点的给小格格喂进去,不错眼神地盯着小格格,为防小格格晚上有变故,他托小太监回家替自己取了换洗的衣裳,谁知小太监不到一柱香的时辰就捧着个包袱回来了,脸色颇有些奇怪。 “小路子,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一柱香的工夫从永和宫都走不到神武门。 “德妃娘娘已经派人到您家里去了,这衣裳是孙总管亲自派人送来的。” 荣太医一愣,脊背有些发凉,他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他留在家里的衣裳,德妃娘娘这是…… “孙总管派来的人说,德小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要您尽心为格格诊治,定少不了您的好处。” “臣明白。”荣太医抹了抹额头的汗,回到小格格住的屋子里,跪在地上瞧着格格的面色。 到了晚膳时分,除了定例的饭食,还有德妃娘娘亲赐的几样小菜,晚上还有宵夜,一个还在做月子的女人,还能想得这么细,德妃果然极重视这个女儿,让荣太医意外的是,第二天早晨来赐早膳的不光是永和宫的人,还有乾清宫的人,这是皇上也知道了。 许是这些人的诚意感动天,第二日开始小格格脸上身上开始不那么黄了,到了第四天已然恢复成了婴儿正常的粉白。 等到出满月的时候,已经是个虽有些瘦,却健康的女婴了,秀儿抱着女儿,拿面颊贴贴女儿的小脸,“果然已经大好了,劳荣太医您费心了。” “这是微臣的本份。” “荣太医如今还是八品御医?” “正是。” “你在宫里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也该升一升了。”秀儿抱着女儿说道。 “微臣多谢德妃娘娘知遇之恩。” “该是本宫谢你。”秀儿想了想,“听说你一家八口,只赁了一间小四合院住?未免太挤了些,我娘家在外城有间小宅院,是早年置下的,如今也没人照管,荒废了好些年了,您要不嫌弃,尽管去住,那宅子也不值什么,本宫在这里替娘家做主了,您给十两银子就把房契拿去吧。” 京城如今是寸土寸金,就算是外城普通独门独院的四合院没有一千两也休想拿到,德妃一句话,十两银子就“卖”给他,跟送也没什么区别了。 “微臣谢德妃娘娘赏。” “本宫若是赏你,该不要钱才对,咱们货银两讫,做得是买卖,本宫还要谢你替本宫解忧难呢。” 到了第二日,果然旨意下来了,八品御医荣永贤被加封为六品判正,赏白银一百两,过午时分荣永贤从宫里出来,将银子与乌雅家的人交割了,拿了房契和钥匙,带着媳妇和母亲一起去看新房子,所谓年久失修的宅子,却是九成新带全套家俱的两进四合院,正房三间、两间抱厦、东西厢房、耳房、马房、柴房、库房等一应俱全。 喜得荣老太太直念佛,荣家人举家来京,苦熬这些年,这才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荣永贤背着手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心里明白,经过这件事,自己算是彻底是德妃娘娘的人了。 第二日陈太医说要单请他出去涮羊肉,贺他升官,被他给婉拒了,改请太医院全体,包了连升楼的二楼,一起饮宴。 后来陈太医几次找他,也都被他推了,陈太医背后骂他白眼狼,他也受了,自此以后,跟皇贵妃的人,只维持泛泛之交,陈太医等虽恨他,因他是德妃的人,又在皇上那里有了头脸,也不敢轻易动他,在太医院里无门无派,不得出头的几个人,见他势起攀伏了过来,他挑两三个医术人品都不差的人交往,也算是有了一股小势力。 秀儿早产有些伤身,到了十一月才“大好”,上了绿头牌,康熙却是第三日才召她去乾清宫。 两人见面却不似久别胜新婚,而是颇有些生疏,秀儿还好,康熙不知怎地有些别扭,召了她来却自顾自地在御案前写些什么,秀儿也不说话,规规矩矩地在一旁坐着。 过了一会儿康熙自己抬起头来,“朕新换了画,你可喜欢?” 秀儿这才抬头瞧墙上的画作,康熙寝宫原来墙上挂的是唐伯虎《山路松声图》,这次换成了赵孟頫的《鹊华秋色图》,“妾才疏学浅,只觉得两幅画都一样的好看,看不出别的什么。” 康熙笑了,“过来,朕替小格格拟了几个小名儿,你瞧瞧看哪个好。” 秀儿知道自己的回答不知怎地称了康熙难测的君心,也笑了,走到康熙跟前弯腰看他御案前的字,只见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几个名字,前面涂得更多,“妾不懂许多,只觉得哪个都好,只是……” “只是什么?” “小格格早产,又病了一场,怕是根底薄些,皇上取得名字都贵重,依妾的小心思,想取个小名,让人随口叫着,等大了再取名。”取得名字都太 要说旁人,随便违了康熙的意,怕是要胆颤心惊,秀儿却随口闲话家常般这样说,康熙也觉得秀儿与自己相处坦坦荡荡,从不曲意奉承,有一说一,正是民间该有的夫妻相处之道,只觉得高兴,“嗯,难怪朕觉得这几个名字都是好也不好,那取个小名儿吧。” 秀儿见龙案上摆着一盆兰花,兰花下边钻出来几颗护盆草,“叫吧。” “小草?”康熙皱了皱眉,他的女儿怎么能叫小草这样的名字呢。 “小草虽看起来不起眼,可却能活,只要有根就能过寒冬,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妾的心不大,唯愿儿女们都能平平安安长大成人。” 康熙想了想,他贵重的儿女不少,结果却夭折了许多,想想哪一个不是照着八字取得贵而又贵的名字,许是像民间一般,取个贱名,阎罗王不在意,还能多添些寿数,搂住秀儿,“好,就叫。” 德妃生完孩子修养好就又复了宠,在宫里已经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了,十一月里真让人吓一跳的事情是——皇贵妃娘娘居然有喜了! 这简直是千年的铁树开花一样的好事!不光是皇上,就是太皇太后都被惊动了,一天连赏了三次东西,内务府精挑细选了四位嬷嬷前护后拥地跟在皇贵妃娘娘身边,太医院一天早晚各请一次平安脉,只把皇贵妃身边看得风雨不透的,因温僖贵妃小产而风声鹤唳的紫禁城,又一团和气了起来。 这个时候众人才听说僖嫔赫舍里氏受了训斥,被罚禁了足,有人猜是跟温僖贵妃小产有关系,可是人家是姓赫舍里的,是元后的亲妹妹,太子的亲姨母,连纽祜禄家都不再追究了,只装聋作哑。 琥珀因原来是孝昭皇后身边的人,在温僖贵妃那里有些熟人,她偷偷地把前因讲给秀儿听,“据说僖嫔是心里不服温僖贵妃,与她同时皇上妻妹,她还是元后的妹妹,理应比继后的妹妹还要再高一层,谁知道她到如今还是个嫔,温僖却已经是贵妃了,皇上一年都不临幸她一回,温僖却有了孕,越想越不服,这才生事,苏麻嬷嬷一查到她,她就全招了,因怕打了老鼠伤了玉瓶,也怕赫舍里家和纽祜禄家因此事生嫌隙,太皇太后这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纽祜禄家如今的当家夫人就是姓赫舍里的,也是元后的妹妹,这事儿竟真的追究不得了,祸首僖嫔只得了个禁足的处罚,只是身边的人全被打杀了。 “她没招出旁人?”秀儿不信此事是僖嫔一个人做的,她没这个本事。 “没有。”琥珀摇了摇头,“她说这件事全是她一人所为。” “唉……”秀儿摇了摇头,僖嫔不可能是一个人做下的这件事,要说最有嫌疑的可不就是如今已经有了孕的皇贵妃娘娘,可是难道要严刑逼供僖嫔不成?秀儿看着在炕上睡着的一双儿女,也咬了咬牙,“是我没本事,女儿受了这样的罪,竟不能替她报仇。”人人都只说温僖贵妃,又有谁知道她早产了一个月,小格格生了病,九死一生? “小主您千万要忍着,如今……碰不得……” “她如今有了自己的骨肉,对胤禛必定不如往日,可怜我们母子,竟要任人搓圆捏扁,外面都说我风光,又岂知我的苦。” 琥珀也跟着叹气,“贵主还曾问过小主和小格格,说想要看看小格格什么样,长得可清秀。” 秀儿收了愁容,“如今我身子大好了,自当去看看贵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现在跟温僖贵妃,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应该多交往。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是非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僖贵妃还是当年未嫁时的样子,她虽长相平平,可有一宗好处,并不容易见老,头梳了两把头,珠环玉绕的,却不是宜妃明艳照人的样子,而是满州贵女的华丽矜贵,秀儿向来不信出身决定一切的言论,可珍珠和孝昭这两人,都是那种单看外貌绝对与美貌不沾边,可是往那里一站,就能压住场面,让胆小的人喘不过气来的贵气与霸气。 温僖看见秀儿也是一惊,这些年了,秀儿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要说早产折腾,也已经折腾过了,美貌却丝毫不减,多少宫里的女人生完孩子身段就毁了,她却只见圆润不像庸肿,整个人像是上等的南海明珠一样,透出珠圆玉润的美来,难怪这些年皇上对她仍然是荣宠不衰。 “给贵妃娘娘请安。”秀儿身为妃位,见到身为贵妃的温僖不用下跪,只需施万福礼就成。 “快快请起。”温僖拉着秀儿的手坐到自己身边,“当日你我相遇,一同往慈宁宫而去,本是为了姐妹亲厚情谊,谁知竟因此连累了你……” “贵主千万别这么说,是妾无能,竟保不了贵主。”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又哭了一场。 “不知小格格如何了?”温僖擦干了眼泪说道。 “她病了一场,太医说是黄疸,凶险极了,幸亏太医医治得法,已然大好了。” “阿弥陀佛,这也是她的造化,我听说你给她取名乌布里?” “这本是乡野妇人的歪主意,小孩子取个贱名,好养活,这孩子三灾八难的,我不求别的,只求她平安长大。” 温僖点了点头,“这才是为人母的心思。”她又叹了口气,“旁人总以为我这样的出身,若是生了子,定会求大富大贵,恨不得立时搬进慈宁宫去,又怎知我不过是想要自己的骨肉平安长大,安稳一生。” “贵主是有福之人,定能得偿所愿。”秀儿生孩子的时候疼得糊涂了,她对清史又不怎么了解,等缓过劲儿来一数,如今阿哥只生到第八个,温僖的儿子好像是十阿哥,看来后来温僖还是生了个儿子,自己这个蝴蝶,终究没有扇到太多的东西。 “现在得偿所愿的不是我。”温僖冷笑了一下,“她有了自己的儿子,想来能少些折腾了吧,只是可怜了四阿哥。” “四阿哥也快进学了,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四阿哥去阿哥所去住也顺李成章。” 温僖点了点头,“也是这个道理。” 两人又说了会子别的事,秀儿见温僖露了倦意,这才告辞离开。 佟佳氏对德妃和温僖贵妃走动得勤这事儿,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两人说了些什么都有人抄在白纸上递送给她,看见德妃说四阿哥进学去阿哥所时,不由得冷笑了。 她如今是有了孕,可四阿哥也是她亲手带大的孩子,养只小猫小狗养了这些年都有感情了,何况是个孩子?她想起四阿哥和胤祚在一起时细心照应的样子,心道四阿哥生母微贱,人却极聪明,自己的骨肉有这样一个助力,日后行事定将事半功倍。 她正这么想着,宫女来通传,“四阿哥来给娘娘请安了。” 佟佳氏把纸折了折,收进袖子里,“请。” 只见谢嬷嬷一只手牵着身穿灰鼠里子,大红织云纹锦缎面子,辫梢上系着铃铛,脖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络圈,圈上赤金平安锁上刻着御笔亲书的四个字——平安康泰,装点的雪团似地可爱的四阿哥来了,“儿子给额娘请安。” 佟佳氏展颜一笑,“四阿哥这是打哪儿来?外面可是下雪了?” “儿子打从外面来,外面星星点点下了点雪。”胤禛年龄虽小,可说话极利索。 “今年天冷得早,你们要小心四阿哥的身子。”佟佳氏抬脸对谢嬷嬷说道。 “嗻。” “今个儿四阿哥进了些什么?进得可香?” “四阿哥早膳进了些碧梗米粥、豆腐皮包子、几样小菜,进得香。” “还是不太爱吃肉?”佟佳氏摸摸四阿哥的小脸,“四阿哥得吃些个肉,这样才能长高。” “腻得慌。”四阿哥说道。 “四阿哥不爱吃那些个肥鸡大鸭子,做成包子馅还是能吃些个的。” “这样就好。”他们正在说话,有人报皇上驾到。 佟佳氏牵着胤禛起了身,到宫门外迎接,“妾身给皇上请安。” 康熙虚扶了一下她,又摸摸胤禛的头,“几日不见又长高了些。” “额娘,皇阿玛说我长高了,看,我不吃肉也能长高。” 佟佳氏捏捏他的鼻子,“是,也能长高,是额娘天天对着你,瞧不出你长高了。” 康熙见他们母子相得的样子,也甚是高兴,“四阿哥还是不爱吃肉?” “吃得少。” “想来也是那些人做得不可口,腻得很,我都不爱吃,何况是孩子,前阵子两江总督荐到京里几个厨娘颇会作菜,做得菜不错,你如今是双身子,四阿哥也长大了,明日我就叫他们挑一个送到承乾宫来。” “妾多谢皇上体恤。”她多年无孕,如今有了孕,自珍自重胜过常人百倍,正是对饮食上极在意的时候,连太皇太后、皇太后赏赐下来的嬷嬷沾过手的食物都信不过,更何况是宫外刚送进来的厨娘?饶是这样,她仍是欢欢喜喜地应承了下来,。 康熙和佟佳氏母子两人一同用了晚膳,见佟佳氏进膳甚香甜,也颇为满意,“太医说你这一胎怀相不错,如此朕就放心了。” “妾身有孕本是小事,皇上万乘之尊,应当以国事为重,勿以妾身为念才是。” “子嗣传承也是大事啊。”康熙说道,他瞧了瞧在一旁安静吃饭的四阿哥,真是母子连心,四阿哥不说话静静地听别人说话,脑子里转个不停地样子,跟秀儿一模一样,他忽然起了逗弄之心,“老四,你额娘有了身孕,你要有小弟弟了,你高不高兴啊?” 胤禛本来在听着大人说话,忽然皇阿玛问到了他,愣了一下,“高兴!”四阿哥展颜一笑。 果然笑起来很像德妃,“好孩子。” 佟佳氏也注意到了,往常她总是能在四阿哥身上看见皇上和自己的影子,这次却怎么样也无法忽视掉德妃的影子,她只觉得胸口一阵的憋闷,干咳了一声,把话题往别的地方转,“妾有一事要求皇上呢。” “什么事?” “妾管着六宫本就有些力不从心,如今有了身孕,更觉得时常疲累,想求皇上让妾卸了这差事,让贵妃和四妃帮着打理。”康熙的六宫如今越来越大了,妃嫔多、没名份的女孩多、皇子、格格多,佟佳氏现在也没了为后的盼望,只想着平安生下皇子,再图后事,自然乐得放权。 康熙点了点头,“贵妃身子不好,让四妃帮着你理事吧。” “贵妃又病了?”佟佳氏叹了口气,“僖嫔……” “僖嫔也病了。”而且是要一病不起,僖嫔没说出口的害温僖的理由康熙也知道,无非是为了太子,这是摆明了不信他这个为君为父的。 “哦。”佟佳氏心一惊,没有深问,“贵妃几时病的?我竟不知,怪道人说德妃去瞧她了。” “只是略有些小恙,因你有了身孕,朕就没让他们烦你,德妃与孝昭颇有些渊源,也难得她一直念着旧情。” 这是四阿哥头一次听见康熙说起自己的生母德妃,不由得停了筷,抬头看见康熙,康熙看见四阿哥困惑的表情,揉了揉他的头发,挟了一筷子芙蓉鸭脯给他,“吃吧。”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佟佳氏,如鱼梗在喉,不知该如何发泄。 佟佳氏有孕,康熙自是不能留宿,安慰了几句就回去处理政事了,至于召幸了哪个,自然是到第二日佟佳氏用凤印的时候一望既知。 佟佳氏早就不会为这些事伤心难过了,她难过的是四阿哥对德妃的在意,等到屋里只剩下她与贴身的两个宫女时,佟佳氏直接把临窗大炕上的引枕扔到了地上,“隔层肚皮隔重山,如今他长大了,知道亲额娘是谁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主子熄怒,四阿哥只是一时好奇吧。”宫女银凤说道。 “是啊,主子,四阿哥是您一手带大的,不是那些个没良心的。”另一个宫女银荣说道,“再说了,您如今就要有自己的亲骨肉了……” “就算有亲骨肉又如何?我四年的心血,岂能便宜了旁人?” “四阿哥心里只有您……想来是有些小人进了馋言,四阿哥会想明白的。” “给本宫查,到底是谁告诉四阿哥德妃的事的!查实了给我狠狠地整治那些个管不住自己的嘴的!”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分担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四阿哥躲在衣柜里,拿衣柜里面的棉衣服把裹了起来,谢嬷嬷被带走了,没人时候能,他哭闹不休也没有用处,索性就趁人不住意躲进了衣柜,他们说谢嬷嬷犯了,可要说处,无非是告诉他,他的亲娘是德妃罢了。 额娘变了,自从额娘有了孕,就不似原来似地疼他了,虽说一样每日嘘寒问暖,可那眼神不一样了,他再刻意讨好,额娘心里面还是只有肚子里的宝宝。 他不懂为他不能跟亲额娘在一起,也不懂为额娘不喜欢他了,他不敢问旁人,更不敢问好似都的皇阿玛。 自小就伺候四阿哥的苏培盛,抱着膝盖坐在衣柜旁,有人来了他就嘘一声,伺候四阿哥的人都四阿哥的性子,拗劲儿上来了,除了谢嬷嬷谁也哄不好,如今谢嬷嬷偏不在,也只得先由着四阿哥的性子了。 四阿哥在衣柜里越想越觉得可怜,拿了棉衣裳的袖子抹脸上的眼泪,忽然觉得有些微痒,他平时穿衣裳都是有人伺候的,并不知棉袄里面是样子的,如今在黑暗中摸摸,竟似在腋下有黄豆粒大小的暗记,四阿哥微微推开一条缝,瞧那暗记是,却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字。 这是意思? 他将衣柜的门敞开,一件一件的翻棉衣裳,见这暗记有一两件衣裳有,别的衣裳就没有,他又找出的袜子,袜子也有四五双有这样的暗记,莫非…… “苏培盛,你认得这是吗不跳字。他见四下无人,拿了那暗记让苏培盛认。 “这好像是个字,奴才不识字,不认得。” “这个字见秀。”四阿哥说道,“可秀是意思?” 苏培盛倒抽了一口凉气,又四下看看,“奴才听说,德妃娘娘原先在太后身边伺候的时候,就叫秀儿。” “你是说……”四阿哥把棉衣抱到了怀里,这是他亲额娘给他留下的暗记,他是有人疼有人要的! “想是德妃娘娘偷偷的做了衣裳,怕主子不偷偷的留了暗记,若非主子躲到衣柜里,怕是几年都没人能瞧出来。” 胤禛喜了一会儿,又有些怕,“快!快帮我把这些衣裳收拾好!” 他们俩个手忙脚乱地收拾衣裳,忽然听外面有人声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额娘来了……胤禛害怕了起来,他跟苏培盛眼看着要整理不好这些衣裳,若是被了……胤禛干脆把所有的衣裳都一股脑地塞进衣柜,进了衣柜躲了起来。 佟佳氏听说四阿哥在闹别扭,虽然有孕不爱动,还是让人搀扶着来了,到了四阿哥所居的抱厦一看,院子和外间屋里站了半院子的人,屋里只留了苏培盛,她怕四阿哥出事,紧走了两步进了屋,一掀帘子果然看见苏培盛跪在衣柜跟前呢,“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四阿哥在哪儿?”佟佳氏皱皱眉,以往四阿哥闹脾气,她若是来了,立刻就会好,这次…… “回皇贵妃娘娘,四阿哥不在。”苏培盛指了指衣柜。 佟佳氏笑笑,“原来不在啊……”她一边说一边走向衣柜,示意随身的宫女银凤一拉,扒着衣柜门边的四阿哥,随着几件衣裳一齐滚了出来,幸好嬷嬷和苏培盛早有预备,把他接了个结结实实。 “堂堂四阿哥,躲在衣柜里像个样子?”佟佳氏斥道。 四阿哥一甩马蹄袖,“不知谢嬷嬷犯了罪,被额娘叫去了,求额娘瞧在的面上,饶了她吧。” 佟佳氏脸上一僵,“谁告诉你谢嬷嬷犯了罪?” “谢嬷嬷没犯?” “自是没有,是她生了病,她瞧瞧。”佟佳氏说道,这些嬷嬷,一个个说是奴才,来历却不小,她查是谁向四阿哥泄得底,查来查去查到了谢嬷嬷的身上,偏偏谢嬷嬷是她母亲亲自挑选出来的,跟苏麻大姑姑也颇有些交情,竟碰不得了,她敲打了几句,又罚了谢嬷嬷身边伺候的小宫女敲山镇虎,谢嬷嬷却借口病了,回家探看,让佟佳氏左右为难,偏偏这个时候四阿哥又闹起了别扭,实在是事都往一起赶,“你堂堂皇子,离了嬷嬷难道就不成了吗不跳字。 四阿哥低下头,“是了。” “好了,你还小,听别人吓唬几句,自然就怕了。”佟佳氏摸摸的肚子,心道这孩子的嬷嬷可不能寻像谢嬷嬷那样刁钻的。 四阿哥瞧着佟佳氏的手,低下了头,“额娘您别生气。” “额娘会生你的气呢。”佟佳氏摸摸胤禛的头发,“四阿哥午睡了没有?” “还没呢。” “一个个都是没用的,谢嬷嬷不在了,竟不知如何伺候主子了,子午觉最是紧要,耽误不得,还不快抱四阿哥去歇着。” 四阿哥低着头随着奶嬷嬷走了,往日他若是闹别扭了,额娘能抱着他哄一个时辰,如今竟说了几句全是敷衍,他本就早慧,虽说不出大道理,可是额娘不疼了,这事儿他能确定,他又摸了摸穿的棉衣裳,没事儿,他还有亲额娘。 秀儿自是听说了谢嬷嬷被斥责,佯说家里有事探看的事,她一边给胤祚剥着瓜子,一边听全嬷嬷讲古。 “要说这宫里养孩子,规矩大归大,可规矩不过人情,虽说亲额娘养不得亲子,可断没收有不让人母子相见的,恕个罪说,皇贵妃这事儿做过了。” “她终究养了老四一场。”秀儿说道,胤祚对他们讲的事一知半解,一只手偷偷拿了瓜子仔,另一只手就琢磨着要往的嘴里塞,被秀儿一巴掌给打掉了,“还小,不能吃瓜子。” “哦。”胤祚趴到的枕边,“那时候能大?” “等胤祚长大了,就长大了。” “我长大!”胤祚把手举得高高的。 “还小。”秀儿忍着笑说道。 “下雨!”胤祚指着仅有的两片透明玻璃窗说道。 秀儿回头瞧瞧外面,“下雪。”她纠正。 “下雪?” “是,下雪。” “下雪!下雪!”胤祚一边跳一边说道,把正在睡觉的乌布里给吵醒了,小姑娘脾气大得很,若是自然醒从来不哭,被吵醒了,立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秀儿打了个手势,让奶嬷嬷退后,亲自抱起了乌布里哄着,“不哭,不哭……没睡醒是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哥哥坏!” 胤祚嘻嘻直笑,见秀儿白了他一眼,立刻躲到全嬷嬷的怀里,“额娘打!” “鬼灵精,好事学得慢,恶人先告状不用人教。” “六阿哥确实聪明。”全嬷嬷摸摸胤祚因为淘气有些汗湿的头发,“六阿哥长得真快,刚生下来的时候瘦得很。” “小孩子有骨头不愁肉。”秀儿说罢,慢慢摇晃着怀里的乌布里,乌布里在母亲的怀里慢慢收住了哭声,含着手指又睡着了,等她睡踏实了,秀儿怕她再被胤祚吵到,让奶嬷嬷抱着她去暖阁里睡。 “宫里有孩子的小主不少,像小主这般,全亲力亲为养着的不多。”全嬷嬷叹道。 “我哪里算是亲历亲为,无非是陪孩子们玩一玩,真要讲照应,嬷嬷、宫女、太监,哪一个不比我周到。” 全嬷嬷笑了笑,话虽如此说,德妃这样的还是少,“奴婢听说皇贵妃娘娘要放权养胎,皇上已经点了头,说让四妃打理宫务,不知小主有何打算。” “四妃里我资历最浅,出身最低,自然是旁人让我做我便做,何谈打算,总归是替主子娘娘管家,梅香挂钥匙当家做不得主,只求不犯就是了。” “还是小主想得周全,奴才还担心……”她无非是担心德妃年轻气盛,非要揽权做出一番事业来,顾首不顾尾,着了别人的道,却没想到德妃想在她头里了。 “我嬷嬷疼我。”秀儿笑道。 第二日一大早,秀儿刚到承乾宫,就见惠妃、荣妃、宜妃的步撵早就到了,下了步撵笑了笑,她怕是这宫里最没“出息”的了,明有好处,也不赶在头里。 佟佳氏待客素来是在东梢间,秀儿隔着帘子就听见宜妃的笑声,进了里面扑面而来一股暖香,皇贵妃也换香了,熏香换了果香,如今正是冬天,果子金贵,她却用来熏屋子,为了这一胎,连奢迷可惜四个字都忘了。 “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秀儿施了个万福礼。 “起来吧。”佟佳氏笑道,“往日你来得都比旁人早,今个儿晚了?” “不是妾晚了,是们早了。”秀儿笑道。 “偏你会说。”佟佳氏嗔道,指了个坐位给秀儿,“坐吧。” 秀儿坐下了,还没等她,惠妃已经开口了,“秀来得晚些,怕是不咱们几个说呢。” 荣妃也道,“那让她猜猜如何?” 秀儿侧着头,“唉呀,可别让我猜了,我这脑袋瓜子,笨得跟石头一般,各位就饶了我吧。” 佟佳氏抿嘴笑笑,“这事儿倒不是避人的事,无非是我有了身孕,管着六宫有些艰难,就跟皇上告了饶,皇上说让你们四个帮我些,你们以为如何?” “太医说主子娘娘这一胎稳得很,若说让我伺候主子娘娘便成了,旁地实在是不会。”宜妃说道,惠妃和荣妃被她抢了头彩,都有些懊恼,赶紧跟着帮腔,“可不是嘛,主子娘娘身子好……” “你们别劝我了,我这一胎得来不易,年岁又有些大了,宫里的事繁乱得很,实在是懒得再管。”佟佳氏说道。 “要让我们四个些宫务也是成的,只是这大主意还得您拿,您若连总揽都不做了,妾拼着抗旨也要请您收回成命,这宫里没您做主成。”宜妃说道。 “是啊,您要不做总揽,我们怎敢做主。”惠妃心道好话都被宜妃说了,怕是要让她抢到顶顶好的美差。 “请主子娘娘三思。”荣妃说道,她瞧了一眼不插言的德妃,心道莫非她已经有了打算? “昨个儿我已经拟了章程。”佟佳氏说道,她拿了一份条陈,念了起来,“惠妃资历最深,经过得事儿也多,年节预备置办、千秋节、万寿节等等,全交由惠妃总揽,荣妃最是心细,慈宁、宁寿两宫所需供奉一切由你总揽,宜妃办事爽利亲眷往来等之事由你总揽,德妃办事公平,六宫惩戒之事,由你总揽。”她把许多细之又细的事分了,其实六宫之事自有定例,若有大事自有内务府主理,佟佳氏一人管着事情都不算多,更何况是分给四个人,最得罪人最繁琐的事情,果然又落到了秀儿头上。 旁人虽没揽到最想要的事由,却也没揽到最不想要的,心气儿平顺得很,瞧着秀儿淡定依旧的样子,面上也都带着笑,皇贵妃怕是对德妃越来越恼了,早没有当年的一团和气了,要说德妃也算倒霉,生了个养在皇贵妃名下,偏偏皇贵妃有了孕,若是个格格倒还罢了,若是个阿哥,四阿哥立刻就要跌落尘埃。 秀儿似是不知情一般,佟佳氏叫了跪安,就极自在地走了,临坐上步撵,忽然似是心有灵犀一般,望向抱厦处,窗口边趴着一个极清秀的男孩子,正眼巴巴地看着她。 秀儿含笑颌首上了步撵,她的,她的胤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事故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了秀儿被安排执掌了六宫门禁赏罚之事,不由得笑笑,秀儿虽向来心慈手软,可管制人事自有一套章法,佟佳氏果然知人善任。 要说六宫赏罚,各宫自有章程,若是连宫里的事都管得不好,众妃嫔也不必出来见人了,羞也羞死,所谓总揽,无非是让妃子们所有警戒,勿要做得太过,包衣女子虽是奴才,祖上却也都是从龙入关的,做过了难免让功臣寒心,也有违皇上以仁治国之道,再有就是宫人间时有争执,若是同一宫中还好,若是两个宫中的事,就要秀儿出面了,还有一种发生的更少,却不曾想秀儿接过宫务不过三日,就出事了。 宫里针线房的一个绣工,竟然上吊自尽了,替她收尸的时候,老嬷嬷竟然她肚腹鼓鼓,已经有了五、六个月的身孕,这种事一出,整个紫禁城都轰动了,内宫之内,除了皇上是男人,连三尺的男娃娃都没有,平素伺候的太监都是一年一查体的,生怕出了丑事,平白无故的针线房里的绣工竟有孕了呢? 有人将这事儿报到了佟皇贵妃那里,佟皇贵妃一句我不管这事儿,就推到了秀儿这儿,秀儿二话没说,上了步撵先到了针线房,宫里的针线房并不属六宫范围,只在紫禁城的外缘一间门面不大的小院,共有六排房舍,里面住的全是因绣工好由各地进上的绣工也有辛者库里出来的罪奴,这些人一旦进了宫,非老花不能做活不得出宫,若说旁人不知底细,秀儿却是的,这样的人深宫寂寞,好多跟太监结了“对食”,这些事做主子的不,做宫女、太监的却有不少人。 本来不出事,一床大被掩了,紫禁城还是那个规矩森严的清明世界,可若是被揭了出来,就是天子一怒伏尸千里了,要前明出了不少太监和宫女结对食的“故事”,其中最有名的客氏更是被传得极广,满清入关原是不想用太监的,谁知宫中甚大,有些活计宫女子做不了,只得重新用起了太监,却监管极严,生怕重蹈覆辙,谁康熙二十二年十月,竟出了这样的事。 秀儿一到针线房,管事的太监就跪迎了出来,“奴才针线房总管常得禄给德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秀儿微微一笑,她的声音向来软脆,跟谁都不高声,“许久没见常总管,精神还是那么健旺。” “小主不要拿奴才取笑了,若非想要求个明白,奴才连一头碰死的心都有了。”常得禄确实算秀儿的半个熟人,当初秀儿在慈仁宫的时候,跟常得禄打过交道,因她是太后身边的人,常得禄虽身为总管太监,口口声声叫秀儿姑姑叫得很勤,如今秀儿摇身一边成了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常得禄更加的殷勤,一副受尽委屈冤枉的可怜相。 秀儿笑了笑,将手搭在孙国安伸出的胳膊上,慢悠悠地进了针线房,她在宫里住了这么多年,针线房她还是头一,只见一排一排的小屋收拾得干干净净,在针线房里又细分了袜子房、鞋房、帕子、衣裳、屏风、毛作等等,死了的绣工,就是鞋子房的。 如今全体的绣工、主事的嬷嬷、管事的太监都跪在地上,抖个不停,“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 另有一些一看身上就带着些伤的,一瞧着就是跪了许久的,脸上都泛了青了,这些怕是与死了的绣工一起做活的鞋子房的。 “都起来吧,大冷天的,这里可有能容得下这些个人的屋子?” “回小主,只有奴才住的屋子了,小主若不嫌腌赞…… “大胆,你那下处岂是小主能沾的?”琥珀斥道。 “是,是奴才见僭越了。”常得禄一边说一边给了一个又脆又响的耳刮子。 “让这些人去你那屋里暖一暖吧,本宫要一个一个的找她们问话,一个个冻个半死可成。”秀儿穿着银红缂丝黑貂风氅,灰鼠杏色绣红梅旗装,脚穿着海狸皮鞣制的花盆底鞋,在冷风里站得稳稳当当的,“你的下处我不去,庄嬷嬷何在?” 一个穿着藏青旗装头上丁点饰物也无的老嬷嬷上前一步,“奴才给小主请安。” “旁人的屋子我不知根底,庄嬷嬷素来爱洁,如今天寒地冻就借庄嬷嬷的屋子一用吧。”庄嬷嬷也是熟人,太后做寿向来是非庄嬷嬷的手艺不穿,若是得了些好料子,也多半是找庄嬷嬷做,庄嬷嬷还曾经指点过宫女们的针线。 “嗻。”庄嬷嬷引着众人到了她住的屋子,确实整洁干净,帮的不说,那石板地被擦得能照出人影儿来,几个太监抬了香炉、火盆等等进来,屋子里没一会儿就暖了,秀儿脱了风氅,坐到自永和宫拿来的椅垫上,靠着平素最爱靠的引枕,喝着刚泡好的香茶,这才算是驱了一肚子的冷风。 庄嬷嬷站在一旁肃首而立,见秀儿安顿好了,原想跪安,却被秀儿留下了,“庄嬷嬷您是积古的老人儿了,我年轻,又是头一回出来理事,遇上这么大的事,还得请庄嬷嬷帮着掌眼才是。” “奴才不敢,小主若有能用得上奴才的地方,奴才自当尽心歇力。” “来人,给庄嬷嬷看坐。” 小宫女搬来一个绣墩,庄嬷嬷搭了个边坐下了。 “庄嬷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个死了的绣工,与她结对食的人是谁?” 庄嬷嬷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没想到秀儿能直接问出这话来,“这个……” “这些事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若是我来审,定是谁犯的事找谁的麻烦,若是我审不出,换了个别人,怕是要因这案子,拨了萝卜起了泥,绣工和嬷嬷们本就辛苦,又是终年深宫锁春秋,与太监们有些细故,也并非十恶不赦,可换个人来,未必有本宫这般通情答礼了。” 庄嬷嬷低头细思,“唉,这事儿原也不是能瞒住人的,奴才不说怕也有人要挨不住说了,不如奴才做那告密的小人吧,那绣工是江南人士,原姓苏,闺名苏四娘,手艺不差,人也好,规规矩矩的向来不与人相争,与她相好的是……”庄嬷嬷四下看看,屋里如今只有永和宫的人,外面看守的人也是永和宫的人,“是尚膳监的副总管名叫张金生的。” 秀儿使了个眼色,孙国安出了庄嬷嬷所居的小院的门,招手叫来心腹的太监,让他带着几个早就挑好的年轻力壮的太监悄悄的拿人。 过了许久,孙国安悄声在秀儿耳边禀报,“奴才亲自验过了,孙金生是真太监。” 秀儿点了点头,抬头又问庄嬷嬷,“除了孙金生,还有谁?” 庄嬷嬷一听秀儿这么说,也有些疑惑,“这个奴才就不知了,苏四娘有个同乡名唤张五娘的,素来与她交好,若是苏四娘有旁地相好,旁人不知她定是知晓。” 秀儿使眼色,孙国安亲自去带了张五娘来,秀儿一见张五娘眉头就微皱起来,此人生得皮肤甚黑,手指粗大,实在不像是能做细活的,“张五娘,你在针线房是做的?” “奴才专职鞣皮子。” “哦。”秀儿点了点头,“你与苏四娘向来交好,可知她的相好是谁?” 张五娘一听秀儿这么说,立刻跳了起来,扑向坐在绣墩上的庄嬷嬷,“你个老乞婆,四娘向来待你不薄,你得了好处,竟卖了她!” 秀儿身边的人岂能让她闹将起来,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一使劲儿,就把她按得死死的,“竟然如此刁钻,来人,掌嘴十下!!” 掌刑的太监戴了掌嘴专用的皮手套,左右开弓,不多不少地狠狠打了张五娘十个耳光,只打得她的脸肿得跟猪头一般,鼻子嘴里满是鲜血。 待她受完了刑,秀儿一使眼色,琥珀拎了她的领子,“你招是不招?” “奴才不知……” 秀儿笑了笑,“竟是个硬气的,却不知父母家人,可是也是硬气的。”秀儿接过孙国安找出来的花名册,翻到张五娘一栏,“原来你家中还有父母,也不少,举荐你的是当地的县令……” “奴才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我亲人无关。”张五娘气若游丝地说道。 “无关?你倒是个讲义气的,苏四娘平白冤死,你就不管?” “那是她贱。”张五娘说到这里,竟满是恨意,竟不似庄嬷嬷所说与苏四娘极好的样子。 能让两个反目成仇的,只有……“她抢了你的相好?” “哼!” “来人,给我仔细搜捡这贱婢的!” 针线房众人的已经被搜捡过几次了,鞋房的人被搜捡得遍数更多,此时因专搜捡张五娘的,查得更细,连平时盖得被子、枕头都被拆开来搜,终于在枕头里搜出一道灵符,却是姻缘符。 秀儿远远的看这道符,只见符上的男子的名字是常泗水,另有朱砂写成的生辰八字等等,女子的名字自然是张五娘了,也有生辰八字,这道符用头发缠着,深藏在枕头里,若非拿刀子划开了枕头,倒出里面的稻壳怕是都搜不到。 “庄嬷嬷,常泗水是谁?” 庄嬷嬷脸色变了变,“是常总管的亲侄子,在内务府领了个采买零碎的差事,并不是太监……” “原来如此。” 张五娘见相好被查了出来,万念具灰,哭嚎不止,秀儿使了个眼色,两个力壮的太监把她拉了出去,“张五娘不守宫规,重责五十棍子,若是还有命在就去辛者库做活吧。”杖责五十,哪有不死的…… “常得禄玩忽职守、管教不严、任人唯亲,着削去总管之职,交慎刑司议罪,常泗水有违宫禁,杖责七十,若是不死着令净身,去上驷院养马去吧!庄嬷嬷年高德勋,本宫怜悯她年纪老大还要在宫中劳作,赐荣养银子三百两着令出宫荣养。” 秀儿处置这桩公案,处置得干净利索,细算起来从她到针线房到此案水落石出,竟只用了不到三个时辰,雷厉风行之余,也保住了宫里的体面。 康熙对此事也好奇,特意翻了秀儿的牌子,竟似专只要听这件事一般,“宫中针线房与太监结对食,宫禁不严之事,朕也并非不知,可你怎会如此处事呢?” “本朝宫女子管得严,又都是上三旗包衣,自小用规矩养大的,明知二十五就能出宫嫁人,又有谁会猪油蒙了心做下那些下做事呢,可偏针线房的人,自入宫做活就不能出宫,一来二去难免出事,就算妾借着此事一时痛快整治了这些人,可再过一段时日依旧会有,此事堵不如疏,再说了……那些人无非是草芥一般,皇上的名声却顶顶要紧,如今尚有人议论咱们满人不知礼,若是出了这事儿不定让人嚼舌头呢。” 康熙揽过秀儿哈哈大笑,“是啊,不定让人嚼舌头呢。”秀儿向来不会咬文嚼字,可是声音清脆婉转,声音不大却能透进你的耳朵里去,讲的道理也能入心,康熙听她这般说,更觉得秀儿是真心维护他的,想事也周全,“这事你做得好,旁人还说你心慈面软,难掌刑明,却不知你大事上从不糊涂。” “皇上快别夸妾了,妾无非是壮着胆子行事罢了,现在想起来受了刑的人,心里还发慌呢。” “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不要亲自去就是了,手下那么多人呢,哪就用得上你一宫主位观刑了。” “皇上说得是,妾头一次办事,心急了些。” “你这次也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有了这把火,旁人再想生事,就要掂量掂量了。” “皇上在说呢?生事?” “你啊……又犯傻了。”康熙捏捏秀儿的鼻子,这个傻姑娘,她当这样的事头一回发生吗?只不过都会被遮掩罢了,偏到秀儿出来管宫务,闹将开来了,这是有人要给她下马威,却没想却成就了秀儿,不瞎不聋不做家翁,真瞎真聋却要连命都保不住,对紫禁城里发生的大小事,康熙清楚得很。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宜妃孕事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胤祚趴在床边,以替额娘挑丝线为名,把一盒子的各色丝线抓得乱七八糟,还未等秀儿斥责,他已经拿了一卷金丝线递到秀儿面前献宝了,“额娘,这好!” 秀儿接过丝线,再看看那一盒子乱成一团的线,“胤祚还觉得哪个颜色的线好?” 胤祚想了想,又拿了一团红的,“这好!” “这两个哪个最好呢。” 胤祚犯开了难,看看左手的金线,右手的红线左右为难,最后举起金色的,“这好!” “调皮鬼!额娘就用这个线给哥哥绣肚兜好不好?” “哥……哥?”胤祚有些疑惑,他的哥哥实在不少,“大哥哥?” “四哥哥。” “四哥哥好!”胤祚自从在佟佳氏那里玩过一次,就记住了四哥哥,“哥哥好!” 全嬷嬷一边笑一边抱起胤祚,“到底是连心。” “这孩子傻,不信嬷嬷你问问旁人。” 全嬷嬷有些疑惑,“六阿哥,老奴问您,琥珀好不好?” “琥……好。”胤祚还发不出珀这个音 “小安子好不好?” “安好。” “嬷嬷好不好?” “嬷嬷好。”嬷嬷这个音胤祚发得又清晰又响亮。 “佟皇贵妃好不好。” “佟……娘……好!” “嬷嬷您别问了,他说别人,只说一个好字,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是好,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秀儿笑笑,胤祚这一点,不是好还是坏。 胤祚听说秀儿这么说他,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在全嬷嬷怀里直扑腾,“吃糖糖!糖糖!” 全嬷嬷刚想应好,秀儿已经把话拦了,“不成,你已经吃过一块了,吃多了牙疼。” “糖!糖!” “吃饽饽好不好?”全嬷嬷哄道。 “不要饽饽。” “芙蓉羹?” 胤祚考虑了一下,点点头,“芙蓉羹。”他虽生在天下顶顶富贵的人家,母亲又是皇上宠妃,性情却好,轻易不任性,肯听人的劝道,要糖不成,有芙蓉羹也能成。 “六阿哥好性情。”全嬷嬷笑道,将他交给了奶娘完颜氏,抱下去吃芙蓉羹。 “他虽生在皇家,日后要烦恼的事却不少,性情好些会好过很多。” “小主何出此言?” “他那名字不好,偏是皇上取的,我虽忧心却改不得。” “这都是宫人穿凿附会,有意抵毁皇上和您,皇上虽说疼六阿哥,恕个罪说十个六阿哥也及不上一个太子受皇上宠爱,祚这个字虽说有解成国祚的,但旁地意思用得更多。” “不瞒嬷嬷说,我前几日还听人说……当年荣亲王就是叫荣祚。”秀儿小声说道,“这是把六阿哥放到火上烤,我现在瞧着他就……” “呸!这是哪个杀千刀的胡乱编排,当年荣亲王未曾满月,更来得及取名便死了,奴婢当时正在慈仁宫伺候,此事旁人不知,奴婢得清清楚楚,小主你把心搁肚子里,这事儿别说皇上容不得人乱传,就是太皇太后也是容不得的。” “唉,人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出身不好,却身居妃位,又蒙皇上爱,旁人恨我,我也没可怨的,他们不该这么咒一个丁点大的孩子。” “唉……”全嬷嬷也跟着叹息,“在这宫里,你若受宠人便恨你,你若不受宠人家就要踩死你,要说能安稳度日,无非是两眼一闭只当是死人任人作贱,可那日子生不如死,,小主只管安心过的日子,只要皇上心里有您,任谁也动不了您一根手指头。” 两个人正在,春兰进来禀告,“禀小主,温僖贵妃来看您了。”秀儿与全嬷嬷对视一眼,全嬷嬷站了起来,垂首立在临窗大炕旁,秀儿把做了一半的肚兜收了起来,改拿出做了一半的童鞋,放在针线篓子里,这才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出门迎接温僖贵妃。 温僖贵妃出门要比平日打扮得还要富丽一些,紫红绣丹凤朝阳的旗装,外罩浅黄织金面子银狐里子的风氅,脚踩的缀满珠子的花盆底鞋足有七寸高,头上的赤金凤钿更是耀人的双眼,若是身材瘦小气场稍弱的人穿这一身,怕不是人穿衣服而是衣服穿人,偏偏温僖贵妃就能穿出舍我其谁的气势来。 相比之下因在屋里做活,只穿了半新不旧的旗装,头上只戴一对芙蓉玉嵌宝金钗,腕子上只戴一对羊脂玉手镯的秀儿,显得寡淡极了,只因生得标致漂亮,又天生的气度不凡,这才未被比下去。 两人寒暄过后,秀儿请温僖贵妃上坐,陪坐,又亲自奉了茶给她,“您身子刚好,今个儿天又冷,您有事自当找人来寻我,我去永寿宫见您才是。” “我在屋里呆得人都快傻了,偏巧想起了胤祚跟乌布里想来看看。” “您不嫌他们吵,我叫嬷嬷抱来就是。”秀儿使了个眼色,九儿掀帘子出去传了话,没过多大一会儿,胤祚和正犯困的乌布里就被抱了。 胤祚并不认得温僖贵妃,只是被她这一身打扮给晃花了眼,乌布里则是打了个呵欠,别说温僖贵妃,就算是皇上来了,她照样还是犯的困。 “胤祚你不认得温僖额娘了?快给温僖额娘请安。” 胤祚也是熟习礼仪的,一甩马蹄袖,有些不稳当地跪了下来,“给……温僖……额娘请安。” “快起来吧,丁点的孩子,这么懂事。”温僖贵妃道,奶嬷嬷又抱着乌布里行礼,温僖照样夸赞了一番,她亲自抱过乌布里细看,见她小脸粉白,又白又胖的,想起无缘的孩儿,难免有些感叹,“唉,乌布里如今养得白胖,我也就放心了。”她又见到乌布里穿的衣裳有些特别,乃上百种民间的料子拼成的,“这可是百衲衣?”这在民间并不稀奇,宫里的孩子却少有穿这个的。 “正是。”秀儿说道,“她身子不好,眼下虽长得胖,可总比旁地孩子虚些,我额娘派了人到内城一百家殷实门风敦厚又四角俱全的人家要了衣服料子,找了四个全福人做成百衲衣,别的不为,只为这孩子能平安长大。” “嗯,正是这个道理。”温僖点了点头,将孩子交还到嬷嬷手里,解下衣襟上挂的观音玉牌放到乌布里的襁褓上,“这玉牌跟随我多年,给小格格做压惊礼吧。” “如此我替乌布里多谢您了。”秀儿笑道。 “我听说你主掌宫中刑明琐事,原还替你捏一把汗,如今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你竟管得井井有条的,我就算是在宫中养病,也是心里佩服得紧。” “这话是您谬赞了。” “我这番来除了看看六皇子和小格格还有一事。” “哦?” “我宫里有几个宫女手脚不干净,已经被我送去慎刑司了,可替她们销赃的人里却有御花园的人,想让你帮我把这人也送到慎刑司去。” “此为小事,您派人来吩咐一声就是了。”温僖贵妃想来是要拨钉子了,不知跟她通声气又是所谓何事? “虽是小事,却也不是只让人吩咐一声就成的事,我虽份位高些,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出了永寿宫的事,我一概不管。” 温僖这话就是话里有话了,她说得是出了永寿宫……永和宫有钉子秀儿早就,章佳氏是新宠,戴佳氏本来就跟佟佳氏颇有些瓜葛,只是永和宫正殿这两个人的人都插不进脚去,难不成还有人? 温僖觉得说得够多的了,又拿起秀儿做了一半的虎头鞋,赞她针线好,两人说了一会儿针线,温僖这才告辞离去,秀儿一直把她送到永和门。 刚刚回屋,李嬷嬷就来求见,“快请。”李嬷嬷虽不似全嬷嬷一般时常在秀儿身边,可她支应永和宫内外的事情,体面又周全,又会调教宫女,素来极得秀儿信重。 李嬷嬷进来施了礼,“小主,荣太医派人捎信来了,说是翊坤宫宜小主有孕了。” 秀儿点了点头,“她有孕也要养胎,怕是又有一场纷争了,我倒真想躲一躲清静,偏躲不了。” “依奴才看,小主躲不躲都一样。” “哦?” “那位有孕,正是自珍自重的时候,偏这个时候有个宜妃夺了她的风头……” “你是说……” “宜妃也不是省油的灯,小主只管坐山观虎斗就是了。” 秀儿点了点头,“嬷嬷,刚才温僖贵妃说永和宫里有钉子……此事我不信旁人只信嬷嬷,还请嬷嬷替我多经经心。” “这本是奴婢份内之事,小主尽管放心就是。”李嬷嬷说道,她本就生得严肃,又有一张法令纹极深的脸,秀儿心中暗想,她不会也藏着一捆绣花针吧。 佟佳氏称病不理宫务,虽说有自珍自重的缘故,也有她这一胎有些磨人,每日晨起必呕不说吧,整日里稍吃不舒服就要吐一场,如今怀胎三月,竟清减了不少,幸好呕吐稍停,每日可进些虾仁蛋羹等等,她心里盼孩子盼得狠了,就算是吐也要吃,如今不吐了更要吃,一天倒能传八次膳。 这次她刚喝完一碗薏米莲子红枣粥,就见银凤有些为难地领着陈太医来了,陈太医每日早晚各要替她请一次脉,此时却非早非晚…… “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陈太医今个儿来得早了。” “奴才是有事要当面禀告主子娘娘。” “何事?” “宜妃有孕了。” 佟佳氏脸上的笑容立刻凝住了,半响又笑了,“这是好事,本宫一人有孕怪寂寞的,多个人陪也是好事。”她伸出了胳膊,“既然陈太医来了,顺便替本宫诊一诊脉吧,素闻民间有神医能诊男女,不知陈太医可有这本事。” 陈太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主子娘娘月份尚小,奴才不敢妄言。” “是男是女都是本宫的孩子,先开花后结果也是好事,你何必如此。” “这……待奴才诊一诊。”陈太医隔着宫女放好的帕子诊了脉,诊完之后,跪地磕头,“请主子娘娘恕罪,奴才诊不出来。” “这本是民间的话,宫里这些个太医也没听说谁能诊出男女,你诊不出来便罢了,你是我的人,有事勿要瞒我就是了。” “主子娘娘对奴才恩同再造,奴才绝不敢欺瞒主子娘娘。” “如此便好,你下去吧。”佟佳氏打发了陈太医下去,却越瞧只吃了一半的薏米莲子粥厌烦,随手一挥就摔到了地上。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试探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宫里最受宠的宜妃有孕了,执掌六宫的佟皇贵妃也有孕了,有些人想得是这两个主儿若是产下皇子,宫里又会如何,有些人想得则是少了这两个加起来能霸占皇上十天的主儿,自己的机会来了。 旁人不说,永和宫里的两位就开始忙活开了,做衣裳打首饰忙得不亦乐乎,戴佳氏觉得自己还年轻,还能生,章佳氏则是要求上进,当然了,能有孕更好,这宫里宠爱都是一时,你瞧瞧惠妃和荣妃,虽说是跟皇上青梅竹马的老人儿了,也没剩多少圣宠了,要说晋位一是因为资历老,二是因为两人都有儿子,再瞧瞧端嫔、敬嫔还有旁地无子却已经年老的贵人、常在等等,真的是凄苦无人问。 秀儿没说什么,只是送了一匣子的首饰给章佳氏,送了几匹好料子给戴佳氏,瞧她俩到底会如何。 就在宫里人以新年要做衣裳为名各自折腾的时候,僖嫔悄无声息的没了,因快要过年了,丧事办得静悄悄的,只有赫舍里家的人来哭了几声,秀儿掰着手指头替她们数着,赫舍里家也没剩什么适龄的姑娘了,不过本家没有,还有旁系,折腾进一个姓赫舍里的进宫也平常。 却没想到另一家比赫舍里家还要有远见,过年的时候秀儿给佟皇贵妃拜年,见她身边多了个年方十二,模样清秀,规矩严整的姑娘……不光是秀儿瞧见了,旁人也瞧见了,比秀儿进门稍晚的宜妃,指着那姑娘道,“哟,这是谁家的格格啊,瞧这小模样长的,可真是俊啊。” 佟皇贵妃轻咳了一声,宜妃赶紧施了万福礼,“瞧我这个记性,见到模样俊秀的姑娘,竟忘了施礼了。” “你是双身子的人,何必如此多礼。”佟皇贵妃的眼睛在宜妃尚看不出来的肚子上溜了圈,“你如今身子可还好?可曾害喜?” “妾身子尚好,只是孩子略有些闹腾,不似前次怀格格时的样子,倒似怀五皇子时一般,脸上又起了些疙塔,皮肤也粗了,妾自己都不敢照镜子。”她指着自己的脸道,她脸上粉光脂艳的,只瞧得见明艳,哪里看得出皮肤粗了。 秀儿指点着她的脸颊笑道,“宜姐姐好生不知羞,您这样的都是丑了,不敢照镜子了,我们几个回去了,是不是要把镜子全砸了?” 荣妃扶掌笑道,“德妹妹说得好,你平日不言不语的,说起话来倒一针见血。” “可不是。”惠妃也笑道,原先佟佳氏有孕的时候她有些警惕,到了宜妃有孕她倒不疼不痒了,宜妃已经有个儿子养在太后身边了,如今看来资质平平,要说争储位,除了她的大阿哥,还有谁能跟太子一争?佟皇贵妃不管生得是男是女,都是风口浪尖上的货,她先坐山观虎斗又有何妨? 佟佳氏见她们四个调笑,也跟着拿帕子掩唇笑了,站在她身后的少女表情却淡淡的,似是这些珠环玉绕的繁华盛景与她无干一般。 秀儿微微走了一下神,佟佳一族风光了这些年,要说仅凭因为是后族有失公允,他家教女之严也非别的家族能比的,更不用说佟家父子冲锋陷阵赚出来的功名了。 说到家世,这屋里坐着的哪一个不比她出众?要说性情,四妃各有千秋,惠妃妩媚多情、荣妃老实守拙、宜妃明艳泼辣、自己占了个温婉聪慧,说起来康熙也够享受的了,再算一算那些没资格进来坐的,环肥燕瘦任君品尝,难怪人说皇帝享尽人间富贵呢。 再说儿女,康熙如今不过而立,皇子皇女已经不少了,现代人三十岁没结婚不知道孩子在哪儿的比比皆是。 秀儿若有所觉地往窗边看去,如今宫里能有玻璃窗的宫室不多,承乾宫也只有正厅和佟佳氏会客的东梢间各镶了两块玻璃窗,只见一个戴着白狐皮暖帽的脑袋一闪而过,是胤禛……那影子过去了,秀儿一叹。 “不知四阿哥何在?我们次次来倒次次扑空,见不着他。”荣妃似是也看见了,状似不经意般的说道。 “早该让他来给你们请安的,是我想少了。”佟佳氏说道,她指点了站在门边的宫女,“去把四阿哥抱过来。” 秀儿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一年到头,她也就是逢年过节能光明正大的见自己的儿子几面而已,亲近的时辰也不能比旁人长,宫里的规矩嫔以下不能自己抚养孩子,嫔以上才能求皇上的恩旨养子,可旁人从没有像她这样的,见不得自己的骨肉。 过了一会儿,奶嬷嬷牵着胤禛走了进来,只见他穿着明黄的皇子服,头上戴着白狐皮的暖帽,因为衣裳和帽子都有些大,走路有些摇晃,可背还是挺得直直的,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给额娘请安,给各位额娘请安。”他一甩马蹄袖,干净利索地行了礼。 “快起来吧。”佟佳氏招招手,胤禛走到她跟前,站到她身边,“这孩子性子腼腆,在我跟前能撒着欢的闹,一见到生人就老实了。” 秀儿听见这话跟有人往她耳朵里扎针似的,生人……她这个生母倒成生人了,“四阿哥聪明毓秀实在是主子娘娘之福,来年四阿哥也五岁了吧,可是要进学了?” “正是,皇上的意思是过了年就找师傅给他开蒙,偏我有些舍不得,满宫里的皇子,除了太子,是在宫里开的蒙,旁人都是在外面找师傅教的,也不知道那些个老学究,能不能教好这么小的孩子。” 她这话明显是有意挤兑惠妃和荣妃,大阿哥和三阿哥,都是在宫外长到七岁才回宫的,直接就进了阿哥所,大阿哥还好,性子憨厚鲁直些,三阿哥性子灵秀的像是女孩子,从小就有些怕康熙,康熙若是和颜悦色还好,若是生气了,不管是不是针对他,都能把他吓哭,因此颇不得康熙的喜欢。 “这些事自有皇上操心,咱们这些女流,那里能搀和皇子的学业,无非是劝着督着哄着让孩子们听话罢了。”惠妃说道,“偏偏大阿哥是个厌文喜武的,皇上如今只指望再养出个裕亲王就好。” 佟佳氏听到这里就笑了,“能再有个裕亲王可是感情好。”她又把目光转向荣妃,“三阿哥见着皇上还哭不哭了?” “倒是不哭了,他身子骨弱,我倒没想着他学武,能习文也成,学琴棋书画,做个富贵闲王,左不过将来太子登基,少不了他的荣华富贵。”荣妃说道。 “是啊,日后皇子们若是有才就安心抚佐太子,若是不成,富贵还是少不了的。”秀儿说道,佟佳氏这也是在探底了,如今有太子在,就是山一样大的拦路虎,佟佳氏探她们的底有什么有,有本事去探一探元后的底。 “这才是为皇子的本份。”佟佳氏笑道,“胤禛,你记住了吗不跳字。 “儿子必定学二伯父,做位贤王。” “好孩子,有志气。”佟佳氏摸了摸胤禛的头发,“看来咱们家一个似裕亲王的还不够,还要再有一个像裕亲王的。” 屋里又从刚才隐隐的剑拔弩张变成一团和气。 秀儿从佟佳氏那里回来,卸了首饰钗环,脱了见客的衣裳,换了家常的旧衣,这才算是心定下来,佟佳氏这一胎若是产下皇子,她也好,佟佳一族也好,都不会消停,宫里将要不平静了,最让秀儿受不了的是,佟佳氏必定把胤禛当成她儿子的马前卒。 往常的清宫戏,她连听都懒得听,现代人说古时的那些事,跟玩笑一般,一个**姑娘穿越过去都能在皇子之中左右逢缘,等到她自己穿了过来,才知道这里的水深不见低,看似平静底下去暗流涌动,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谁也别说自己知道后来会怎么样,她穿过来,历史就不一样了,稍有一点错误,就是母子四人一起遭灭顶之灾。 她正这么想着,琥珀进来禀告:“小主,李嬷嬷求见。” “快请。” 她请李嬷嬷进来,又赐了坐,让琥珀上了香茗,这才与李嬷嬷说话,“天这么冷,嬷嬷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她伸手摸了摸李嬷嬷的身上一斗珠的褂子,还是冷的呢,显是未穿斗篷就出来了。 “奴才本在抱厦等着,听说小主回来了,就掐算着小主换衣裳的点儿,过来见小主了,那披风穿着麻烦,只有这么两步路,老奴直接就过来了。” “哦。”秀儿点了点头,李嬷嬷这么急着来,想必是有事,“原来如此。” “小主让奴才查的事,奴才查了,面上都瞧不出什么,奴才写信给在外面做事的儿子,让他再查永和宫众人的底细,总算查出来了。” “哦?” 李嬷嬷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个名字。 秀儿瞧见这名字,就是一愣。 “她爹开春的时候就病了,是要一个月一根十年人参的富贵病,家底都折腾光了,本来打算尽人事听天命了,谁知有个远房的表叔回来了,据说是发了大财的,愿意出银子买参,一直将养到现在,竟要大好了一般。” “她若家里有事,自当来求我,一个月一根十年人参,本宫就供不起吗不跳字。秀儿叹道,人性本来就复杂,可她没想到的是变得这么快……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水泡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和宫里无声无息地少了一个叫春兰的宫女子,据说是病了,怕过了病气给两个小主子,被送到了宫外,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没人会问,也没人敢问,只有九儿打了好几天的蔫儿,连六皇子逗她,都没让她高兴起来。 这事儿在宫里像个水里的汽泡一样,一咕嘟就没了,要说宫里的大消息,连秀儿都吃惊不小的事情就是――太后身边的珍儿不知怎地被皇上看上了,讨了去,成了乾清宫里的“女孩”,份位居说是答应。 有些人将这件事跟秀儿关联到了一起,好似是她引得太后身边的宫女子都不安份,一个个都想攀高枝似的。 秀儿到这个时候,才想起山杏旁敲侧击说自己的话,说她只看见了眉芬,却没看见更有心机的,难道山杏当时说得是珍儿? 想一想自己离了慈仁宫,本来该接了自己副掌事差事的人应该是巧儿,谁知巧儿生了病,得了太后赏识做了副掌事的是素来不显山露水的珍儿。 要说这些事,真的是细思起来唯有叹息了,珍儿跟她同一年进宫的,如今年龄也不小了,正是在太后跟前得脸的时候,出宫去嫁人定能嫁个好人家,何必留在宫里趟这淌混水?秀儿到最后也只能感叹人各有志了。 康熙对珍儿也没有多上心的样子,秀儿一个月占了十几日的圣宠,余下的全被宫里的各色人等刮分了,他对章佳氏的新鲜劲儿许是过去了,章佳氏费尽了心机也不过得了两、三天的宠,这已经不易了,再加上秀儿待人公平,章佳氏的日子过得不错。 只是怀揣着一腔的少女心思,满腹的诗文却只能听见正殿里德妃娘娘和皇上谈笑,躲在月亮门后面看着皇上追着六阿哥乱跑,一家四口和乐融融的样子,怎能不让章佳氏感伤自身呢。 她未嫁之时就是才女,从小用琴棋书画养出来的,纳兰容若的诗文不知道翻看了多少遍,一字一句全在嘴里嚼着,若非选秀时不知怎地被皇上看上了,留了牌子,又进了宫,她倒想着嫁给容若为妾也成,只要能日日见着他就可以了。 进了宫她自然收了这些心思,只想安稳渡日,可偏偏宫里的别人不是这么想的,她从进宫一直未曾承宠,受尽了容貌不及自己,才情不及自己,性情不及自己的各色女子排挤,慢慢的她也变了,变得懂得低头做人,懂得察颜观色,懂得趋利避害,宫里实在是一个让人很快长大的地方。 好不容易她承了宠,得了皇上的喜欢,从储秀宫移到了永和宫,她发现她的心也大了,她不甘心只是皇上偶尔想起来时招幸的玩物,她要像德妃娘娘一样,宠冠六宫!惠及家人! 康熙把咯咯笑个不停地胤祚举了起来,扛在肩膀上转了一圈,才交给奶嬷嬷,胤祚兴奋得满脸通红,扬着小手喊:“阿玛!还要!还要!” “不要,不要。”康熙捏捏胤祚的鼻子,他有这么多的皇子,亲自抚养的太子自小就要学礼仪规矩,是当成未来储君养的,他再喜欢也不能陪着胡闹,大阿哥、三阿哥回宫的时候都很大了,一个个都规矩得很,要说在他跟前长大的,也就是四阿哥和六阿哥,四阿哥是个蔫淘的,拿眼睛盯着他,没事儿偷偷的淘,混熟了是个爱笑又爱哭的,只是最近长大了,越发的规矩了,六阿哥则是异常快活的孩子,整天没有愁事儿,就是两宗事是大事,一是吃二是玩,学会了说话除了睡觉的时候嘴是闲着的,平时就没有老实的时候。 “胤祚,皇阿玛累了,额娘给你做了球,你跟嬷嬷、姐姐们踢球去。”秀儿拿了一个滕球里子,外面用七色锦缎厚厚实实地缝了面子的球出来,递给胤祚,胤祚见了球就把康熙忘了,抱着球跑了起来,奶嬷嬷、宫女子、太监一大群人跟在后面追着他跑。 秀儿替康熙整了整有些乱了的衣裳,“这孩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精力,从睁开眼睛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小孩子淘气是身子好,若是身子弱的孩子,想淘都没力气。”康熙说道,比如他的嫡长子承祜,自小就似女孩子似的文静,苍白秀气的像个小女孩,说话的声音像猫儿似的,到底长到七、八岁上没了。 秀儿知道他不一定又想到谁了,故意似没发现一般,“今个儿妾特意下厨为皇上炒了两样小菜,皇上尝尝看?” “哦?”康熙挑了挑眉。 “是跟皇上赐给妾的淮扬厨娘学的,现学现卖罢了,皇上不要笑话妾。”秀儿进了宫才知道这宫里厨艺高手多得很,满族人家的姑娘讲究的就是屋里一把剪子、厨房一把铲子,越上等的人家,教女儿越严格,秀儿本是包衣出身,备选了做秀女的,十三岁进宫,在家里时只跟额娘学了些皮毛,做了宫女没碰过锅铲,手艺不如旁人,素来也不在康熙面前露怯,今儿个敢让康熙尝她做的菜,也是她练了许久最能拿得出手的成品。 “朕怎会笑话你呢。”康熙笑道,他牵了秀儿的手进了屋,东次间果然摆着一桌子的膳食,梁九功笑吟吟地站在那里,身后是平日里试菜的太监,两个人面色都如常,显然是已经试过菜了。 康熙坐下来一看,都是一些家常的小菜,一道清蒸鲥鱼、一道苦瓜酿肉、一道韭菜炒虾、一道素什锦,汤是狮子头。 “这都是你做的?” “除了狮子头是厨娘的手艺,旁地都是妾做的。”秀儿笑道,拿了公筷亲自夹了一块鱼肚给康熙,“皇上尝尝可入味。” 淮扬太本身清淡,康熙是吃惯了肥鸡大鸭子的,说起来对淮扬菜并不十分喜爱,尝了一口鱼肉,只觉得滑嫩可口,又比平日吃得厨娘做得略咸一些,不再淡得吃不出味儿来,正合他早就养得很重的口味,“好,好吃。” 秀儿又夹了别的菜给他,康熙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坐位,“你也别站着了,咱们一起吃。” “是。”秀儿坐了下来,两人一边点评一边吃菜,康熙给的评价还是很高的,以第一次做菜论,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手艺了。 “皇上您这话妾若应了,便是欺君了,为了做这几道菜,妾练了足有小半个月,永和宫上下都吃过妾做得或糊了、或过咸、或过甜的菜,皇上您今天吃的,是妾选了又选,尚能入口的。” 康熙抚掌大笑,“那永和宫上下岂非很有口福?” 琥珀是服侍过先后的,在康熙和秀儿面前都有颜面,这个时候也只有她能上前说话,“回皇上的话,这样的口福奴才们……”她眼珠转了转,“还想再享一享,就怕小主不肯再动手了。” “哈哈哈哈……”康熙笑了起来,“好丫头,说得好。” 秀儿佯装不依,“琥珀你是我的人,怎么能跟皇上一起取笑我。” “她哪里是取笑,明明是夸赞你手艺好。” 两人正和乐融融的吃着饭,门外忽然来了个太监,梁九功使了个眼色,孙道安悄悄出去了,把那个小太监拉到了一旁,这个小太监是承乾宫的人,孙道安自是认得的,“小张子,皇上跟在跟德小主一起用膳,你有何事?” “皇贵妃娘娘见红了。”小张子小声说道。 孙道安一愣,“请太医了没?” “自然是请了。” “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禀告皇上。” 康熙和秀儿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自是注意到了外面来了个太监,孙道安出去的事,待孙道安回来了,身后还领着那个太监,两人一眼就认出来是承乾宫的太监。 “给皇上、德小主请安,奴才是承乾宫的张见喜,皇贵妃娘娘她见红了。” 康熙和秀儿均是一惊,“见红了?可请了太医?” “已经请了,可是主子娘娘她……想见皇上……” 康熙看了一眼秀儿,“主子娘娘已经流过一次孩儿了,这孩子她盼了许久,如今见红怕是怕得很,皇上您快去吧。” “嗯。”康熙点头,“来人,摆驾承乾宫!”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虚惊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佟佳清容站在门边,看着宫女太医来来去去的,心里不知是忧惧还是厌烦,进宫之前阿玛和额娘交待得清楚,堂姐如今在宫里虽受宠爱,可年龄毕竟大了,如今怀了孕更是木秀于林,为了佟佳家的前程,日后不管堂姐生男还是生女,都要她在宫里抚佐表姐。 佟家本是后族,最重女孩教养,女孩都是自小精心栽培的,德容言工处处要拿得出手,出挑的女孩也不止她一个,她原想与堂姐是隔房的,怕是轮不上她,心里虽觉得许会进宫或听家里的安排嫁入宗室,却没想到十二岁上,就被安排着进宫陪堂姐了,她迷迷糊糊的进了宫,跟着表姐住了这许多的时日,皇上也见过了,后妃里有头有脸的也见过了,皇上年青有为,后妃们也是各有长处,就连四阿哥这样的小孩子,办事也是稳重有心计的样子。 她正这么想着,门外鞭子响,院子里的人跪了一地,穿着藏青八宝团龙龙袍的皇上,像是风一样的冲进了承乾宫。 佟佳清容瞧着那背影,微微有些发愣,堂姐不喜欢她,就算是自她进宫,堂姐对她一直是照顾有加,出来进去时常带着她,她也能感觉到堂姐并不喜欢她,是啊,谁会喜欢要与争宠的呢,那怕那个人是的“”,堂姐的许多作法也让她不懂,比如这次,堂姐真的有那么险吗? 康熙握着脸色苍白的佟佳氏的手,地替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难受吗不跳字。 佟佳氏摇了摇头,“皇上来了,妾就不难受了。” 康熙站起身,怒斥跪在一旁的太医院掌院白凤起和自佟佳氏有孕一直替她看诊的陈太医,“你们俩个都是废物吗?皇贵妃娘娘会无缘无故见红的?”他又将眼光放在跪在更远处的四个嬷嬷,“还有你们,太皇太后派你们来服侍皇贵妃,自是千挑万选的,你们就是这么给太皇太后长脸的?” 这几个人自然是磕头如捣蒜一般,陈太医壮着胆子说道回皇上,奴才主子娘娘的膳食单子,都是奴才看过之后,再写了禁忌,承乾宫小厨房的人才能依单子制菜的,可奴才刚才看了眼主子娘娘见红之前吃的,竟羊奶里有……” “有?” “杏仁。” 康熙听到这里立刻震怒起来,“杏仁于有孕之人是至毒,朕一个男人都,承乾宫厨房的人都是千挑万选服侍皇贵妃的,竟不?来人!给朕查!到底是谁做的!” “嗻。”梁九功一使眼色,他的两个亲信太监已经出去了。 “皇贵妃这一胎到底如何?” “回皇上的话,奴才给主子娘娘施过针也用过药了,侥天之幸主子娘娘只喝了两口就觉得不对劲,全数吐了,只需静养些时日便好了。”白掌院说道。 “皇上,你让他们都下去吧,他们也不容易,都是妾不当心的缘故。”佟佳氏躺在床上说道。 “嗯,这次是有皇贵妃替你们求情,下次再出纰漏当心你们的脑袋!”一挥袖子,一屋子的人都似潮水般的退了出去,他坐到佟佳氏的床边,“你总是这般替旁人着想,却不知旁人未必都会替你想。” “总归是妾太不了,羊奶膻腥,去味儿唯有用杏仁,这是当年慈仁宫里传出来的方子,人人都知,我也喝了多年了,喝到第二口才想起来孕妇不宜用,赶紧喝了盐水催吐,就这样还是……”佟佳氏说着流下泪来。 “你整日里又要养胎,又要养着四阿哥,哪能事事都想周全了,可恨那些个奴才,不定包藏着祸心呢。” “唉,妾倒不懂了,妾若不好了,他们又能有好处?皇上恩旨让他们四散出宫都是好的了。” 康熙也跟着叹气,“这世上的事不都是表里如一的,有件事我藏在心里许久了,谁也没跟谁说,你道当年董鄂氏和荣亲王是没的?” “这里还有隐情?” “这里的事若非德妃怀乌布里的时候,被养花的花匠提醒,夜来香孕妇不能久闻,寻常人也不能养在室内,朕还不知情呢,朕小的时候被抱去给董鄂氏看过,朕记得清清楚楚,她的屋里摆了两盆夜来香,都是当年皇玛嬷赐的,她宝贝似地养着,嬷嬷特意叮嘱朕不要碰,免得惹她不高兴。” “真的?”佟佳氏不是惊讶这件事,而是惊讶康熙跟她说这件事,她是了解康熙的,康熙说没跟旁人说过,就是没跟旁人说过,想来无论宫里有多少,最特别的还是只有她一个,佟佳氏一直悬着的心,像是一下子落到蜜罐里了一样。 “当年董鄂氏去时,皇玛嬷哭得跟失了亲生女儿一般,却原来……” “太皇太后她也是为了江山社稷。”佟佳氏说道。 “朕怎能不知呢。”若是荣亲王在,以皇阿玛爱之恨不得捧上天的性情,一辈子都不会入他的眼吧,这也是为康熙对这件事五味陈杂的缘故,他原以为他看见的都是真的,经过这件事,他总会忍不住想,这些人说的做的都是只有面上的意思吗?后妃们看见他,看见的是,还是皇上? “皇上不必挂怀此事了,想想宸妃让太皇太后吃了那么多的苦,又断送了太宗的性命,难怪她会见到董鄂氏畏惧。” 康熙点了点头,“皇玛嬷深谋远虑,寻常男子也难及。” 佟佳氏像是忽然想到一般,“皇上今日掀得是永和宫德的牌子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妾见了红,一时惊慌才叫他们去找皇上的,天这般晚了,皇上还是快回永和宫吧,莫要让德等急了,为了身体有恙就把皇上从她的宫里拉出来,让我日后如何见她。” “德妃你身子不好了,也是急得不行,差点把朕赶出永和宫,她素来重情,你替她养大了胤禛,她打从心里往外敬着你,这宫里的,若都像你们俩个一般,倒都好了。” “这都是以心换心,德跟我好,我也跟她好。” 两个人正说着话,梁九功得了旁边人的禀告,施了一礼,“禀皇上,皇贵妃,奴才已经派人审了承乾宫小厨房的人,两江总督敬上来的淮扬菜厨娘哭得不行,她说皇贵妃娘娘不喜淮扬菜过于清淡,一直不爱吃,她一直闲着,就做起了承乾宫里有头有脸的下人的膳食,羊奶杏仁是她做的,原是孝敬连嬷嬷的,盛在素胎瓷碗里单放着,传膳的时候她只看见两碗羊奶都被拿走了,出了事才原来是的那碗羊奶惹祸,奴才又审了传膳的太监,原来是端菜的宫女打碎了羊奶,怕被责罚,又回溜到小厨房,也未曾问过人,就把素胎碗里的羊奶,盛到了皇贵妃娘娘平日用的餐具里,这才惹下祸来。” “这都是乱七八糟的!竟都是一帮糊涂人,做下了糊涂事!把那宫女重责二十板子赶到杂役里去做事,那厨娘不懂规矩,重责十板子,赶出宫去!”康熙恨声道,他处置了犯事的人,又安慰了佟佳氏好一会儿,樵楼更鼓打了初更,这才离了承乾宫。 秀儿就没觉得康熙会,她卸了笨重的首饰,换上了家常的衣裳和不玩到累晕不会睡的胤祚玩闹了好一阵,这才母子俩个一同累倒在床上睡着,康熙再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秀儿素着脸,梳着小两把头,身上穿着浅绿绣荷花的寝衣,搂着穿着浅黄寝衣的胤祚睡熟的情形。 他的不少,孩子也不少,只是看见的妃子都是盛装打扮的,孩子就算是跟他亲近,也是守着礼的,似这般母子相依而眠的,看得极少,瞧见这一幕,他很庆幸看见永和宫熄了灯,还是叫旁人不要惊扰,一个人悄悄的进了秀儿的卧室。 秀儿睡觉自做宫女子起,就只有一个姿势,对旁人的目光也异常敏感,康熙刚刚进屋,她就惊醒了,摸摸身边的胤祚,这才想起不是在慈仁宫,宫女房,而是在永和宫……她揉了揉眼睛,睁开眼,瞧见的是笑眯眯的瞧着的康熙,忽地一下坐了起来,“皇上……” 康熙刚在承乾宫里满肚子的忧心,被秀儿似睡非睡小兽似的样子给扰得丁点不剩,只剩下胸口一丝的暖意,“莫惊,是朕。” 是旁人守夜的人也不敢让他进来啊,秀儿暗地里番了个白眼,“佟如何了?” “说来是她宫里的人糊涂,拿了加了杏仁的羊奶,她虽喝了两口就查觉出不对,吐了出来,还是害得她见了红,现下已经无事了。” 秀儿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又不是捧着一篓子的杏仁吃一篓子,羊奶里的那点杏仁,佟佳氏又只喝了两口,必不会有事,偏她疑心有人害她,又是催吐又是折腾的,难怪会见红,这话秀儿是不会对康熙说的,她双手合什,“菩萨保佑,佟无事便好。” 两个人都是极小声的,胤祚翻了个身,露出小肚子,秀儿低头替他盖上小被,这个时候守夜的琥珀和胤祚的奶嬷嬷完颜氏一起进来了,“悄悄把六阿哥抱吧。” “不用,就让他在这儿睡也好,晚上外边凉,别冻着孩子。”康熙摸摸胤祚汗湿的头发。 秀儿挥了挥手,让嬷嬷退了,把胤祚往里面移了移,起身替康熙解了衣裳,又替他换上了留在永和宫的寝衣,两人都累极了,也没心思温存,拉着手说了会儿话,就双双睡着了。 等到天刚亮,康熙就觉得身上压了块石头一般喘不上气来,一睁眼却见的六阿哥正坐在他胸口,笑嘻嘻地瞧着他呢,“阿玛!阿玛!尿!”他一边说一边指着床的里侧,可不是有一摊的地图吗? “你额娘呢?”康熙抱着他坐了起来,把他放在膝头,胤祚的衣裳不时候被换了,。 “额娘换衣!” 两个人父子正说着呢,梳洗整齐的秀儿已经进了屋,被胆大包天,敢光屁股坐在皇上怀里撒娇的吓着了“胤祚!” 胤祚许是闯了祸,一下子缩到了康熙的怀里,康熙拍着的背,“这小子尿了本就吓着了,德妃你不要再吓他了。” 秀儿跪下施礼,“请皇上恕罪,妾见您和胤祚都睡着,就悄悄的换衣裳去了,谁知他……” “没事没事,朕养了这么多孩子,只有胤祚在朕跟前天真无伪的,朕喜欢,你快起来吧,不要大惊小怪的。” 秀儿站了起来,从康熙怀里把胤祚抱走,胤祚搂着秀儿的脖子,撒娇地小声说,“额娘……” “调皮鬼。”秀儿捏捏他的鼻子,胤祚见过了关,转过身对康熙吐舌头嘻嘻笑。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疑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见秀儿抱走胤祚,对胤祚的亲密疼爱之情与和自己在一起时完全不同,又想到自己搂着胤祚玩,秀儿竟是受惊不小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他自幼与亲生额娘分开,在阿哥所里长大,与父母缘分极薄,自幼便想着自己若有家该是如何模样,总归不过戏文里唱的父慈子孝母慈,娇妻爱女,后来做了皇帝,虽知自己的想头应是妄想,对儿女依旧看得极重,对元配也是尊重有加,总想着大家小家总是个家,要和美才成,谁知连丧两妻,数子夭折,竟似是菩萨笑他痴想一般。 自从遇见秀儿,他总觉得秀儿与旁人不同,再加上秀儿爱子情深,像足了他的生母孝康章皇后,慢慢的便将痴想放到了秀儿身上,可秀儿一跪一抱,倒让康熙明白,秀儿心里故然是喜欢他的,可多半是视他为君,而非为夫。 想到这里,心里竟有些凄然,召来梁九功服侍他更衣,也未曾与秀儿话别,便离了永和宫。 秀儿跪在宫门口跪送完了康熙,表情平静地站了起来,只对身边的人说,“去看看格格醒了没有?” 全嬷嬷跟着秀儿回了屋,欲言又止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劝起。 秀儿温言道:“嬷嬷可是怪我小题大做,不该伤了皇上的一片真心?” 全嬷嬷叹了口气,“皇上喜欢六阿哥,喜欢小主,一直忘了规矩,小主也跟着忘一回又何妨。” “嬷嬷,今个儿我若忘了规矩,后个又忘了一回,皇上宠我时觉得我好,不宠我时这些全是我的罪状,再说,皇上与六阿哥虽是父,但父的前面有个君,他若先视皇上为父,做出些个出格的事情来,皇上又能忍他几回?我本是包衣出身,比不得旁人身后立着世家大族,总要比旁人谨慎才能保我们母子平安。” 全嬷嬷道:“奴才总说小主聪明透通,如今看来是聪明通透太过了,这般聪明,虽说在这宫里能平安,可人总不快活。” “我若只我一人,快活便快活了,偏有三个孩子,怎敢快活。” 全嬷嬷听到这里,便不再说话了,她是太皇太后派来的人,可一颗心早就投到秀儿身上了,跟着这样一个通透的主子,大富大贵不敢想,安享晚年总是成的,她又细思秀儿说六阿哥的话,不知怎地觉得秀儿似有深意,要说立太子,大清朝这是头一宗,过去在关外,都是几个阿哥各率人马,有能者居之,若非大阿哥豪格和皇叔多尔衮各自拥兵自重,谁也没有赢谁的把握,又怕前明坐收了渔利,也不会立先帝爷为皇上,世宗爷为了继位,联合着几个阿哥,在灵堂绞杀了大妃阿巴亥,这事儿说起来虽久,可并不远,满人身上的血性,岂会因入关而全都没了,如今几个阿哥都康健,母家也各有势力,太子虽有赫舍里家为外力,可终是人单势孤,莫非德妃料到了日后要有一番争夺? 可德妃若真算到这一步,却也是连太皇太后都小瞧了她。 昨日淮扬菜得了康熙的赏识,秀儿自是重赏永和宫里的厨娘,到了过午时分,乌布里和胤祚都和各自的奶嬷嬷睡去了,秀儿又去小厨房,招厨娘学厨,谁知那厨娘眼睛微微有些红肿,秀儿略一沉吟,也猜出个几分来,两江总督献上来的这些厨娘,原来是一户大盐商自小买来找名师教养的,盐商行商总要贿赂官员,扬州又是美女云集之地,一来二去,扬州除了盐有名,瘦马也有了名气,瘦马都是自小买来重金教养,才貌身段样样不差,若是容貌姿态上略差,却有几分聪明的,也有被养成厨娘、船娘、帐房娘子的,这几个人就是因容貌长大之后平平,被养做厨娘的,又被一同送给了两江总督,一同被送进宫,情义自是不同旁人。 皇上赏给承乾宫佟皇贵妃的刘厨娘被杖责又被赶出了宫,永和宫的赵厨娘哭成这样,也非什么稀奇事。 秀儿只做不知状,拟了菜单子,让赵厨娘教她新菜的制法,赵厨娘未进宫之前就听说过,这宫里最忌讳掉眼泪,主子嫌弃晦气,直接使个眼色拖出去打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她们这些汉家奴才,又比小选进宫的宫女子低了一层,就是活活打死也没人能说什么。 她见德小主对她头天晚上偷哭,第二日用脂粉遮了仍红肿的眼睛未说什么,已经心存感激了,听德小主身边的琥珀姑娘咳了一声,立刻打点起精神,瞧那菜单子,菜单子上的头一条,就是狮子头。 狮子头本是淮扬菜的当家名菜,食材自然是齐备的,赵厨娘捡了上等的猪肋条,去皮,切小片,又要亲自切碎,秀儿接过刀具:“本宫听人言,狮子头最要紧的就是这肉要切得有劲道,不如你瞧着我切肉如何?” “小主小心刀具无眼。” “本宫手还是有些准的。”清宫的菜刀比民间的菜刀还要厚重一倍有余,幸亏各宫里的小厨房多是厨娘掌着刀刃,要稍轻一些,可这样拿在手里也够沉得了,秀儿挥了几下,知道了该如何使巧劲儿,听着赵厨娘的话,把肉切成肉泥,又依着赵厨娘的口述,把配料切好,拿着筷子将肉泥打到起劲儿,又亲自将狮子头下了蒸笼。 赵厨娘又教她如何调汤,所谓食不厌精,一道狮子头的汤,倒要用一整只肘子一整只鸡来熬一天一夜,将已经精华尽去的肘子和鸡捞出,弃之不用,又要用鸡茸下到锅里,等水开之后捞起鸡茸,汤色微黄,清淡如水,这才是正宗的“清汤”。 秀儿在后厨里耗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做出一碗狮子头出来,琥珀用象牙嵌银箸夹了,放到小食碟里,秀儿使了个眼色,让她先请赵厨娘尝,“味道可相似?” 赵厨娘用厨房的红木筷子夹了一块到自己嘴里,吃了点了点头,德小主素来聪明,做事颇有自己的章法,这道菜虽说能尝得出来是新手所做,可已颇得精髓,“小主聪颖灵巧,这道菜做得极地道。” 秀儿这才用银箸沾了一些入口,“赵厨娘您不老实,明明是比您得差得远。” “奴才自十岁学厨,至今已有二十年,这狮子头做了多少次,奴才自己都不记得了,小主头一次做,就做得如此好,已然让奴才汗颜。” 秀儿笑笑,“算你会说,本宫就赏你个恩典吧,你这些个日子得的赏赐也不少了,在宫中无甚地方花用,本宫明日赐你半天假,你若在宫外有亲人,就去见一见,捎些个银钱,让他们在宫外也能知道你在宫里出息了。” 赵厨娘自是喜不自胜,跪地磕头,“奴才谢小主恩典!” 第二日她拿着腰牌出了神武门,果然见了被赶出宫的刘厨娘,将自己和在乾清宫、慈宁宫、宁寿宫、永寿宫、翊坤宫等五处做厨娘的姐妹凑得一共八百两银子,交给了她。 “我今日能出来,全靠德小主的恩典,咱们却不能给好人招祸,这八百两银子你拿着,待养好了伤,离了京城,回乡开酒楼也好,做小生意也好,不要再来京城了。”赵厨娘将银子给了刘厨娘。 刘厨娘本受得是无妄之灾,心里极是委屈,又不能对旁人言,见到了赵厨娘自有一肚子的苦要诉:“我自去了承乾宫,便被当成贼似地防着,除了宫人的膳食,旁地事轻易不准我沾手,我虽羡慕你们得了主子的赞赏,常得赏赐,却也不敢轻越雷池,连嬷嬷本是皇贵妃娘娘的心腹,她吩咐我要做些什么吃喝,已然给我天大的脸面,我岂敢不从,谁知竟受了这无妄之灾,若非皇上仁慈,怕是连命都要葬送在里面,我今日离了宫,怕是天大的好事,只是你们还在宫里,要多加小心。” “德小主宽宏,我素来又比你谨慎,定不会有事。” 两人又相对流一会子眼泪,这才依依惜别,赵厨娘自神武门往永和宫走,自觉少了一桩的心事,分外轻松。 谁知还未曾走出多远,只觉得脑后一疼,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赵厨娘本永和宫的太监小老实带着,去往神武门偏门拿着永和宫的腰牌出宫,再拿着永和宫的腰牌回宫,谁知小老实等了一会儿肚子疼,跟守门的侍卫打了声招呼就去出恭了,待出完了恭回来,侍卫道那厨娘已然自行回去了,小老实虽有惑,还是往永和宫走,谁知回了永和宫,却不见赵厨娘,他前后左右找了几圈不见人影,这才觉得不对,赶紧去找永和宫总管孙国安。 孙国安一听见此事,抬腿先给了小老实一脚,踢得他满地打滚,“你个不中用的东西!这样的小事都办成这样,还能有什么大出息!待我禀明了小主,再活揭了你的皮!”他骂完之后,不敢怠慢,收拾了衣裳冠服,去找德妃禀告。 秀儿本抱着乌布里逗弄,听见孙国安禀告,心里就是一惊,“快带着人悄悄的沿路去寻,她一个人走动,许是迷路了也说不定。” “嗻!”孙国安打了个千,赶紧出去了。 “小主……”李嬷嬷上前了一步。 “本宫自问心无愧,旁人若我,我也无有什么法子,此时若多言多动自乱了阵脚,反倒让人抓住把柄,你约束宫禁,让各人小心行事便罢了。” “嗻。” 秀儿又招手唤来琥珀,“你悄悄带着心腹,仔细查验永和宫上下,就算是有个老鼠洞也要掏出来看,咱们不惹事,也要防人栽赃。” “嗻。” 周末被安排学习去了,耽误了更新,今日双更。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抬旗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僖贵妃又有孕了,这消息长了翅膀似地飞遍了整个紫禁城,有心人默算了一下温僖贵妃受宠幸的次数,心道温僖贵妃真的是块肥田,皇上稍加耕种就有了收获。 秀儿心道这莫非就是十阿哥?想一想自己前几天在惠妃那里看见的刚会走路的八阿哥,心里还是对未来所谓的八哥党的形成极为疑惑,八阿哥生母出身太低,惠妃对他也是平平,无非是面上过得去吧了,因此倒也没什么人想到要去对付他,而宜妃和温僖就不同了,两人都是著姓大族之女,纽祜禄家那一长串的亲戚名单就是长长的爵位单和清早期历史,这样出身的两个阿哥,最后竟都对八阿哥心悦诚服,收了争储之心一心一意的抚佐他,简直诡异致极,或者说八阿哥真有过人之处? 可秀儿怎么看,从一个刚会走的娃娃身上也看不出什么。 温僖有孕,宫中人自是要去探看她,秀儿已然觉得自己来得早了,却没想到还有人来得比自己更早,看侍立在外面的仆从衣饰,是郭络罗氏宜妃到了。 宜妃今次有孕,也未称病也未曾说要养胎,出入如平常一般,对宫务也一日未曾耽搁,依旧是爽利致极的性子,秀儿还未进永寿宫的正殿,就听到了她的笑声,“有孕了口味自然会变,我怀五阿哥到快监盆的时候啊,半夜里想起吃嫩嫩的小水萝卜,那可是腊月天,把奴才们翻遍了翊坤宫也找不着,偏我想吃的不行了,就似是吃不到那口水萝卜,就要死了似的,逼得他们刚开宫门就到外面去找,到底在暖房里找着了,那可是给太后预备的,硬是央个了人给我淘换了来,可真洗干净送到我面前,我倒不想吃了。” 她说完了这么一长串的故事,这才停了下来喝水,添喜也才有机会通报:“德妃娘娘到。” 温僖立时笑了,“快请,我这里今日才是真正热闹。” 秀儿进了屋,先向着温僖施了礼,又跟宜妃施了平礼,三个人寒暄过后,这才又各自落坐。 秀儿一坐下来,就瞧着宜妃笑了起来,“宜姐姐刚才讲的水萝卜的故事真真好听,可惜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宜妃愣了愣,“此话怎讲?” “当初翊坤宫的人满宫里头要水萝卜,要到了延禧宫,那日皇上自我那里出去,正巧遇上了,是皇上指点了他们去的暖房,皇上又说暖房里的水萝卜是太后的心爱之物,轻易不给人,也不让人知道,让那帮奴才不要说是他说的,只说是寻去了暖房看见的,我原以为你知道,却没想到那奴才真是个傻实心,这事竟没跟你说。” 宜妃还是第一次听闻水萝卜一事的内情,心里不由得又是欢喜又是憾,“妹妹可知那奴才是哪个?我倒要问问他了。”若是当初她知道其中内情,岂会一口未吃就把水萝卜赏给了宫女。 “是啊,我也想知道是哪一个,寻他来问一问,为何连对自家主子都不说实情。” 秀儿侧头想了,“应是叫德旺的小太监,想起来也有两三年没见着了。” 宜妃叹了口气,“他啊……当初送水萝卜的不是他,许是他没来得及讲,他前两年害了病,已经没了。” “这就是造化弄人了。”温僖感叹道,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添喜,去把我前几天得的稀罕物件拿过来给你们宜小主和德小主瞧瞧。”温僖是纽祜禄家的嫡出姑娘,她能说出稀罕这两个字的物件,必是珍品。 只见添喜捧出一个紫檀木的托盘来,盘上盛着的东西似是丝绢之类的物件,外面用黄绫缎子盖了,倒叫人一时瞧不出名堂。 待她把紫檀木的托盘放到炕上的八仙桌上,轻轻掀开,只见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绣品,宜妃探过头去瞧了两眼,便倒吸了一口气,“这可是顾绣?” “顾绣?”秀儿并非世家女,自是比不得宜妃见多识广,只觉得这绣品不似寻常绣品般绣得是吉祥花草鸟兽等,而是似画非画,若非是折在一起的,轻易瞧不出来是绣出来的,而似是画出来的一般。 “顾绣本是前明大臣顾名世所创,并不似寻常绣品,乃是取宋元名画中易入绣者,照其勾描花样,绣者也要擅书画,以针做笔,细细勾描,这样大的一幅绣品,怕要绣上一年才能成。”宜妃眼睛不离那绣品,将顾绣的来历娓娓道来,“要说顾绣中能称为奇珍的,只有韩媛绣,可惜如今流传下来的不多了。” “不瞒妹妹说,此物正是如自顾孟希之手,名唤《白鹿图》。” 秀儿道:“既是如此奇珍,为何不曾装裱?” “据说原是装裱过的,乃是原主的爱物,因逢了战事,怕有损伤而去了装裱藏了起来,后来原主家道中落,想借此物翻身,一怕旁人不识货,二怕卖不到好价钱,便送到了江宁织造府,也是事有凑巧,当日我族兄正在江宁织造府与曹大人一同饮宴,曹大人一得到此奇珍,便拿去与他同看,我族兄知我极爱此物,虽有些对不起曹大人还是横刀夺了爱,将此物送进了宫。” “这可真是缘份。”宜妃笑道。 “这也是曹大人容让我族兄的缘故。”温僖笑道,“这物件我得了也有几天了,只愁不知该如何装裱,怕交到内务府的手上给作贱了。” “这倒也不难,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一事不烦二主,不如请江宁织造府,在江宁本土寻几个匠人,进上如何?”宜妃笑道。 秀儿点了点头,“还是宜姐姐想得周到,这江宁织造曹大人,可是姓曹名寅?” “正是,他本是皇上伴读出身,执掌着江宁织造府,办事是极妥贴的。”听宜妃的口气,她和江宁织造曹家,也未必是没有来往的,秀儿自这些古人口中听到这些古代名人的名字被轻描淡写的讲出来,总有种怪怪的感觉,曹家后来败亡,有一个后代名唤曹雪芹的,写了一部旷世名著《红楼梦》可是绣儿从小学到大学的枕边书。 三人围着那幅绣品看了又看,连点心都忘了进,直到敬事房的太监寻来永寿宫,说皇上掀了永和宫德小主的牌子,让德小主回去梳洗打扮,这才散了。 康熙将奏章合上,沉思许久,还是一字未写就扔到一旁,眉头紧锁,眉宇间似有怒意,秀儿端上一杯清茶,他都未曾瞧见一般。 “皇上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倒也不是为难,见正蓝旗奏报,如今我大清入关不过几十年,旗下人等就堕落得连马都不会骑,指着铁杆庄稼寅吃卯粮不事生产,长此以往,我大清竟要无可战之兵了。” “皇上平灭三藩靠得就是我八旗将士骁勇擅战,想是正蓝旗奏报的并非精锐之兵。”秀儿心知康熙说的事是对的,越到清末所谓八旗铁骑越弱,到了太平天国做乱之时,已经是汉人将帅的天下了,可这是后世的事,秀儿不想做那些个虎躯一震改变几十年国运之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此时乱改动,谁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但愿如此。”康熙又瞧瞧秀儿的表情,见她嘴角微抿,显然是有些心事,他与秀儿相处日久,秀儿能看透他的小动作,他以他的聪明又岂会看不出秀儿的,“秀儿,你说我将你家入哪个旗属下好呢?” “啊?”秀儿一愣,“?”乌雅家是正黄旗包衣,虽说是上三旗下人,却也是奴才的身份,康熙说要给乌雅家,就是要将乌雅家由包衣,变为旗人,这对于满族人来讲,简直是天大的事,她跪了下来,“皇上,妾之父兄皆是庸碌之人,于国家无功,妾在宫蒙皇上圣宠已然是天大的幸事了,之事还请皇上三思。”她在宫中已经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若再给家人,简直是往热油锅里扔冰块一样要炸开锅。 “乌雅家乃是创世之名家,你又身居妃位,给你一家朕以想了许久,心意已决,你不要再推辞了。”康熙知道秀儿的心事,她一向是怕自己太招人眼,惹别人嫉恨,可依着他的性子,旁人越嫉恨就越要站得高高的,让别人碰也碰不到才成,总有人背后嫌弃秀儿是包衣出身,他今日就把包衣二字去了,看谁敢再拿此事说嘴。 秀儿知道康熙说心意已决,此事就再无转寰余地,只好谢了恩。 翌日康熙下了旨,包衣佐领乌雅武威旗下一族抬入正蓝旗满州,武威依旧领佐领衔,自此乌雅家再不是包衣,而是正经的旗人。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初春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宜妃玩着手里的迎春花,这天啊,说要转暖也快,刚说大毛的衣裳脱不下去呢,小毛的衣裳已经穿不了,翊坤宫的迎春花也开了,一整串的小黄花娇嫩可爱,再过些日子,永和宫的梨花怕也要开了。 这些年她心里一直有个结,皇上到底是最宠她,还是最宠德妃?要说两人的子女,如今她有一儿一女,肚子里还有一个,德妃有两儿一女,勉强算打了个平手,平素论起来,她也是德妃的宜姐姐,皇贵妃娘娘有孕不能理事,着四妃协理宫务,她也是在德妃前头,可要说皇上心里谁最重…… 论出身,她是郭络罗家的满州贵女,德妃虽说全家都被抬了旗,她是包衣出身原是伺候人的宫女这事儿也改不了,可偏偏德妃一步一步的撵上来了,她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呢,原先给她送茶叶的宫女子,一转眼就成了秀常在、秀贵人、德嫔,甚至跟她一同受封成了德妃了。 皇上这性子,若是宠谁真的是往天上宠,什么好物都堆山填海似地给,于小处也是极体贴细心,她有孕不能承幸,皇上也经常来陪她一起用膳说话,德妃有的待遇她全都有,甚至还要好一些,可就因为全都有,她就觉得不甘心,若论美貌、家世、才学、见识,她处处比德妃强,怎么就跟她一样了呢? 要说不服、不满,她并不比别人少,可心里面再不服不满她也得不佩服德妃,她这些年出身最低却最受宠,与佟皇贵妃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刀光剑影了这些年,竟半点不吃亏,未见她使什么手段,却立得稳稳的,这怎么能不让想要坐山观虎斗看她们斗得两败俱伤的宜妃心惊。 她思来想去的,又想到了佟皇贵妃身边水葱似的含苞待放的佟佳清容,佟家也是算到了吧,皇上那性子,身边的妃子过了二十五至多二十九,就让位与后来人了,现在宫里人唱喜歌似地说佟皇贵妃肚子里的一定是皇子,可到底是不是谁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这次怀胎可以说是佟皇贵妃最后的机会了,如果生出来是个格格或者是个皇子却养不大,佟家可不能只把宝押在她一人身上,今年就是选秀之年,佟佳清容勉强够年龄,进宫之后再调教两年,佟佳一族在宫里再出一宠妃却是不难。 郭络罗家呢?宜妃手边正是母亲递请入宫探望有妊女儿的折子,她知道母亲定要问一问这件事,郭络罗家有一个宜妃是不够的,就算父母亲觉得够,亲眷长辈们怕也不会答应。 宜妃叹了口气,她进宫这些年,未入宫前的那些个要独占鳌头的心气儿早熄了,可要说与自己的姐妹共事一夫,她还是要想一想…… 秀儿硬是把要站起来给六阿哥施礼的乌雅太太给按回去坐着,“您是长辈,他碍着规矩不给您施礼就罢了,您要给他施礼岂不是折煞了他。” 乌雅太太却道:“这是规矩,如今咱们家新抬了旗,正是最招眼的时候,如今虽没有外人在,可若是让旁人知道了,背后依旧会说小主没规矩。”她不顾秀儿的阻拦,硬是给站在那里好奇地瞧着自己的外祖母的胤祚施了一礼。 秀儿只得依了她,让教养嬷嬷带了胤祚去一旁吃果子,自己抱着乌布里喂她吃果泥,原本人人都怕养不大的乌布里,如今已经六个月了,也许真是贱名好养活,这小丫头虽瘦弱,也曾经病过两三次,都顽强的活了下来。 “我原还怕乌布里养不活,如今看来竟是身子一天比一天强健了。”乌雅太太瞧着乌布里雪白*粉嫩的小脸感叹道。 “这就是贱名好养活。”秀儿笑道,“我已经下了令,永和宫里谁也不许称她做公主、格格,只许叫她乌布里,一直要叫到十岁才成。”这个是迷信的作派,可秀儿隐约记得德妃只有一个女儿活了下来,好像也不长寿,为了让女儿能健康的活下去,迷信就迷信吧。 “这法子本是老令,当是有用的。”乌雅太太道,如今乌雅家抬了旗,原本再有钱也不能拿出来戴的纯金的首饰可以拿出来戴了,好衣裳可以拿出来穿了,乌雅家的女孩儿也能进宫选秀了,乌雅太太这次进宫,就是为了这件事。 “家里人可都还好?” “好,都好,只是原本咱们家里是包衣,只预备着小选,偏偏皇上今年给咱们家抬了旗,你妹妹就要备着选秀了,全家都有些忙乱,幸亏有巧儿帮着教导规矩,否则在小选时露了怯,岂不要丢小主的脸。” 秀儿这才想到,自己庶出又被额娘抱到身边养着的小妹妹灵儿今年也十四了,“灵儿妹妹如今可是长大了?长成什么样子了?额娘这次进宫怎么没把她带来让我瞧瞧。” “她正被我拘在家里学规矩呢,这些年你不在额娘身边,幸亏有她插科打诨的,日子才不那么难熬,我这次进宫正是想请小主示下,这次选秀……”乌雅太太面上露出了几分为难,“你阿玛的意思是让她进宫帮你的忙……” “额娘快让我阿玛歇了这样的心思,我一个在这见不得人的去处,侍奉不得二老也就罢了,若是妹妹也进来了,额娘身边岂不是一个贴心的人也没有了?”秀儿打断了乌雅氏,“额娘回去只管对阿玛说,就说是我的意思是让妹妹撂牌子……”她正说到这里,外面宫女通报,“温僖贵妃到!” 秀儿和乌雅太太互视了一眼,秀儿将乌布里交给了奶嬷嬷,整了整衣服,站了起来,“额娘不如到里面暖阁去避一避。”要说让母亲给旁人行跪拜礼,秀儿自己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乌雅太太点了点头,跟着宫女进了暖阁。 秀儿出去迎了温僖贵妃,两个寒暄过后,秀儿将温僖让到了上坐,自己陪坐,却没想到温僖落坐后的头一件事就是问乌雅太太,“听说乌雅太太来了?因何不见?” 秀儿心里明白了几分,温僖八成就是冲着乌雅太太来的,“我额娘本是民妇,因怕她在贵主面前失仪,这才让她避让出去,贵主若是想见,自当让她来拜见。” “德妹妹这话说得就外道了,虽说君臣名份有别,可乌雅太太总是长辈,何来拜见一说?无非是我在宫里寂寞,想找人说说话罢了。”温僖笑道。 秀儿一使眼色,琥珀亲自到了暖阁去,没一会儿就请出了乌雅太太,温僖贵妃见到乌雅太太心中赞叹不已,她因入宫拜见,穿得是护军佐领太太的品级服待,虽已有些年纪却风韵犹存,肤白如玉眉清目秀,实实的是个美妇人,难怪能生出德妃这样的女儿,乌雅太太见了温僖,自是要施跪拜礼,温僖却站了起来,亲自扶她起来,“我原本是想要见见德妹妹家里的长辈,要是连累您一个头磕到地上,岂非不美?” “这本是规矩,千破万破规矩不能破,君臣大防不可擅越。” “乌雅太太如此品貌性情,难怪竟有德妃这样的女儿。”温僖笑道,温僖坐在上坐,秀儿陪坐,乌雅太太在绣敦上侧坐,温僖将乌雅家上下人等问了个遍,打听得极仔细,听说乌雅太太身边尚余一个未嫁之女,更是极感兴趣的样子,“不知乌雅太太这一女年方几何?样貌如何?” “她名唤灵儿,今年十四岁,模样平平性子倒还和婉,只是被我宠坏了,小门小户之女,怕上不得台面,刚才德小主还说呢,盼着她撂了牌子,自行婚配去,若被夫家嫌弃,也好有个能撑腰的娘家。” “乌雅太太您这话过歉了,德妃的妹妹若能有德妃一半的好,便是王公贝勒也是配得的,岂是寻常人家可配?” 秀儿抿嘴笑了笑,她如今虽在宫中为妃,乌雅家也不过才抬旗罢了,要说自己的妹妹嫁到王公贵族之家,人家该给的面子一定会给,私底下会不会瞧得起就是另一回事了,若是被指做了侧室自己简直是要呕出一口血来,为了妹妹和额娘着想,不如嫁入寻常人家,也好有娘家照应,“这都是我跟额娘私下里的想头,撂牌子还是留牌子,或是指入什么人家里,得看皇上的意思。” 温僖笑了笑,德妃就是这样,说话从来都是滴水不漏,轻易瞧不出她的想法,温僖也没再深说,又跟乌雅太太说了些京中风物,讨教了些有孕时该如何保养的法子,一直到跟着她来的嬷嬷轻咳了一声,示意呆得时间久了些,这才告辞走了,秀儿和乌雅太太一直把她送到永和门外,目送她上了步撵,这才回了永和宫。 乌雅太太见了这般情形,心里难免有些犯嘀咕,“温僖贵妃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她对女儿素来不错,许真是来拜望额娘的。”秀儿轻描淡写的说道,心里也琢磨不出温僖的意思。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齐大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要说温僖去见乌雅太太目的不单纯,还真不是秀儿多想,到了晚膳时甚少踏足永寿宫的康熙到了,头一件事就是问温僖的意思,“你去见乌雅太太了?如何?” “是个知书答礼的,并不似寻常民妇。”温僖笑道,“皇上果然好眼光,这个大媒做得好,只是德妹妹好似更乐意乌雅姑娘被撂牌子。” “她那是怕妹妹嫁进高门大户受欺负。”康熙说道,这么些年了,秀儿的心思他一清二楚。 “皇上跟德妹妹真是心有灵犀,她也是这般说的,她还说嫁到小门小户若被夫家欺负了,还有个能撑腰的娘家。” “这就要看你的意思了。” “皇上肯为纽祜禄家指婚,是天大的体面,自古两家结亲,本是为结秦晋之好,若是遵了皇上的旨意娶了媳妇,又对媳妇苛待,岂非是对皇上不满,对祖宗规矩不敬?纽祜禄家虽只是中等人家,规矩还是懂的,皇上您既有做大媒的心思,妾也瞧着乌雅家家教好,此事成了,就是一等一的美事。” 康熙点了点头,珍珠与她的姐姐东珠不同,在东珠心里,他是君也是夫,而在珍珠眼里,他更像兄长朋友,两个人说话不累,不用想那么多,康熙又瞧了瞧珍珠的肚子,“这一抬你要好好保重,是朕对不住你。” “皇上已然让祸首伏了诛,妾也怕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天大的事也没有太子爷要紧。”珍珠笑道。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康熙说了句你且歇着,便摆驾到了永和宫,秀儿已然送走了乌雅太太,又让两个孩子都去睡了,正在灯下做活,听说皇上到了,自是起身接驾。 康熙似是对秀儿的活计颇有兴趣的样子,只见针线篓子里有一只绣了一半的鞋垫,瞧那大小,似是男人的,“这是给谁做的?” “自然是给皇上做的。”秀儿笑道,“我原本想着皇上的物件自有针线上人费心,可前日瞧着皇上的鞋垫竟还是鹿皮的,在冬日虽好,到春天却捂脚了,这才想着给皇上做几双鞋垫,让他们给皇上换上。” 梁九功忙施礼解释,“回德小主的话,是皇上……” “是朕不喜欢他们做的鞋垫,这才不让他们换的。”康熙笑道,他又喜滋滋地拿着秀儿做了一半的鞋垫,脱下鞋比量了一下,“正正好好的,要说这鞋垫,松江布的就最好了,非要弄什么雪缎、金丝绒,贵重是贵重了穿在鞋上直滑。” “当初妾在慈仁宫的时候,一年四季没断了给太皇做鞋垫、做鞋的,鞋垫子通通是松江布的,不是我说皇上,您身边也该有几个知冷知热的女孩了,虽一日一双鞋垫妾也供得起,可这日常伺候,男子总不如女儿心细。”依例皇帝身边应有伺候的宫女八人,可康熙却没有用宫女的习惯。 “太皇太后和太后已然说过朕了,以后再说吧。”康熙不以为意地说道,“这鞋垫什么时候能做好?” “已经有做好的一副了。”秀儿笑笑,亲自开了临床大炕上的暗柜,拿了一双鞋垫出来,只见鞋垫上用金线绣着双龙戏珠,针脚细密做工精美,一点也不比那些个各地敬上来的针线上人差。 “梁九功,替朕收着。”康熙翻来覆去的瞧了半天,又将鞋垫交给了梁九功,“你既送了朕鞋垫,朕还你一个妹婿如何?” “妹婿?”秀儿挑了挑眉,“皇上您这是何意?”秀儿都不知道康熙知道她有一个妹妹。 “不瞒你说,前日纽祜禄家的人求到了太皇太后和朕那里,欲为多罗郡主留下的嫡子阿灵阿择一良配,朕一下子就想到了你还有个妹妹,就与温僖说了,温僖今日来见了你额娘,觉得你额娘进退颇有度,一下子就肯了,反倒央个朕做红媒,只是怕你不肯。” 阿……灵……阿?秀儿吓得合不上嘴了,阿灵阿是谁啊,祖父暗开国五大臣额亦都、祖母*哈赤第四女穆库什,父亲是辅臣大臣遏必隆,母亲虽是遏必隆的第三任妻子,却也是正妻嫡出,他的长嫂一个是元后赫舍里的妹妹,一个是佟皇贵妃的妹妹,佟国维的女儿,这样一个人娶灵儿??乌雅家虽说已经抬了旗,可那包衣的底子仍在,自己虽在宫中,却也只居妃位……“皇上……只怕……非偶。” “你是怕你妹妹嫁入高门受欺负?”康熙笑了笑,“你啊,就是这样谨慎再谨慎的性子,宁可不攀那些个高枝,也要让亲人过好日子,可你也不想想,朕将你妹妹指给了阿灵阿,他若是对你妹妹不好,就是对朕不敬,朕岂能饶他!阿灵阿虽是个武人,可也是粗中有细的,朕瞧着他好。” 秀儿抿了抿嘴唇,“如此便多谢皇上玉成好事了。” “如此大恩值几双鞋垫?”康熙握着秀儿的手,握着握着就往袖子里摸了过去。 “皇上您要多少,妾就替皇上做多少。” “朕要你用旁地偿呢?”康熙贴在秀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秀儿的脸立刻就红了。 “进屋去说。” 当天夜里自是一夜旖旎不足与外人道也。 秀儿第二日恭送康熙去上早朝,头一件事就是命孙国安出宫,往家里传信,只说想妹妹了,让乌雅太太翌日送灵儿进宫。 乌雅太太接到这样的信儿,自是有些奇怪,把孙国安叫到了内室问话,“孙公公,娘娘还说什么了?” 孙国安摇了摇头,“回太太的话,娘娘没说别的。” 乌雅太太知道,这些个太监说出来的永远比知道的多,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还请公公告知。” 孙国安却不敢接,“太太,您这是何意?奴才是伺候小主的,岂敢拿您的银子?您也不必忧心,是好事,只管把二姑娘带进宫里就是了,小主惦记着她呢。” “你来回车马劳顿,只做茶钱便是了。”乌雅太太笑道,“你也不容易,一个人倒要养一大家子,着实辛苦。” “如今我爹的身子已然大好了,能下地走动了,我的几个弟弟也都大了,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哪还用得着我。”孙国安笑道,却没再推辞乌雅太太给的银票,乌雅太太跟德妃很像,说关心你的话的时候,能看出十足的真诚,从心里往外关心你一般,不似有些人,虽明里叫着他公公,暗地里瞧不起他。 待孙国安走后,武威到了乌雅太太的屋里,探问情形,“孙公公怎么说的?好事还是坏事?” “他只说是好事,余下的就不肯多说了。”乌雅太太道,她进宫讨得了秀儿的示下,已经谴人四下打听周围的人家了,却没想到又横生出了枝节。 “许是皇上听说灵儿美貌不逊秀儿……” “快些住嘴!皇上岂是那些个昏聩好色的?秀儿不让孙公公说实情,没准儿就是防备着你这张嘴呢!” “我已然被你说得不敢随意出门了,生怕旁人自我嘴里套出些什么来……怎么在家也不许我说。”武威如今对嫡妻是言听计从,既便是按着骂也是带着笑,“我这不也是盼着灵儿能嫁个好人家嘛。” “灵儿虽非我亲生,却也是自掉了胎包就是我养着的,秀儿也当她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她说是好事,定然是对灵儿顶顶好的事,我有一个女儿入了宫不得见人,另一个女儿也进了宫又怎能是好事?” 武威连连点头,“是,是,夫人说得是。” 躲在内室的乌雅灵儿听着阿玛和额娘的对话,原本因为临近选秀而悬着的心又吊了起来,额娘这些年在她跟前念叨着姐姐的辛苦,莫说是额娘病了之类的事,就是逢年过节也只能看见宫里的赏赐罢了,额娘虽因姐姐这个女儿在乌雅家挺胸抬头,样样占到头一份,背地里的眼泪却也流了一筐,她只盼着能嫁到寻常百姓之家,能照应娘家一二,可依着姐姐的这个意思……怕是……也不能了。 我原来以为写德妃受宠的事,要自己发挥一下想象力,结果只需要查史料就吓死我了,老康对德妃实在是偏心,包衣宫女出身,单独被封为嫔,二十年封妃,虽说总有某些人酸溜溜的说是因为她能生……能生的女人可不止她一个,之前能生的那些,怎么没生儿子就被抱去给宫里地位最高的后妃养,怀着孕就封嫔呢,还是单独封的。另一件偏心的事就是德妃妹妹的婚事了,德妃家庭出身往最高里写也是普通旗兵人家出身,她妹妹竟然做了孝昭皇后、温僖贵妃的弟妹,跟元后的妹妹,佟佳氏的妹妹做了妯娌,不是继弦是原配。老康啊,你的心啊……偏到胳肢窝里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自由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巴雅拉氏接了舒舒觉罗氏转交给她的信,还未曾看完,嘴唇就气得发白,她本是继室的继室,门第说起来虽显赫,可跟前头两位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再说自己的两个便宜媳妇,一个是元后的亲妹妹,一个是皇贵妃的亲妹妹,都是一等一的人家,自己这个做继婆婆的有时还要陪一陪笑脸,只盼着儿子长大,娶个名门闺秀回来,不说要压前头两个嫂子一头吧,好歹也要能拿得出手,谁知宫里的温僖贵妃一封信,把她的美梦瞬间打碎,乌雅家……早十年给她抬轿牵马她都看不上的人家,除了生了个好女儿,一无所长,竟要跟她做亲家了……这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她抬头看看舒舒觉罗氏脸上暖昧的笑,更是觉得像是有人拿大耳刮子抽她一般,可自己家的两个娘娘都是舒舒觉罗氏的肠子里爬出来的,她这个为正室的,还是要笑,“这是贵妃娘娘的意思,还是德妃的意思?”若是德妃那个奴才秧子起了这样高攀的心思,她立时就穿戴上公夫人顶戴,进宫跟太皇太后哭诉去,这也太瞧不起人了。 “皇上的意思。”舒舒觉罗氏跟巴雅拉氏明争暗斗了这些年,处处占着上风,岂会不知她的心思。 这五个字噎得巴雅拉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德妃又有孕……自然有人关起门来,对着墙角呸了一声,这宫里真的是旱得旱死,涝得涝死,有人孩子刚刚半岁就再传喜迅,有人则是日盼夜盼送子观音不知道拜了多少次,就是无子。 可是暗地里骂得多,敢使计谋的却没有,德妃一个包衣出身的,到如今身居四妃之位,协理**,家里更是全家都被抬了旗,靠得是什么?无非“圣宠”二字罢了,这宫里出身、样貌、才情虽说要紧,可顶顶要紧的却是圣宠。 德妃圣宠至此,寻常人又能如何? 不要说寻常人,就是皇贵妃佟佳氏都是依着例送了赏赐,再没有别的话传出来,圣上已然下了旨,四阿哥已经六岁(虚岁),不宜再在内廷流连,特旨迁往乾西五所,入南熏殿西长房读书。 皇贵妃忙着替四阿哥迁宫,自己又有了身孕,哪有空去管德妃再有孕这样的小事,她已然生了二子一女,再生出个什么来,在佟佳氏那里都有点无关痛痒,她只是暗暗想着,要如何能拦着德妃少去管已经挪出承乾宫的胤禛。 若说反应大,还真就是胤禛反应更大一些,他原不知自己亲额娘不是佟佳氏乃是德妃,如今知道了,又听人言额娘又再有孕了,心里难免忐忑,他已经知道了,除了自己之外他的亲额娘还有一子一女,他掰着手指头算,若是再有一个,就是还有三个孩子了,额娘有了孕,对他就不似往常,他的亲额娘,有这么多的孩子,又岂会在意他? 再加上马上就要移宫,离开从小长到大的承乾宫,搬去乾西五所,难免忐忑,脾气也是一天比一天大,整日里来来回回不得安稳。 他不知道的是不得安稳的不止他一个。 佟佳氏在算,秀儿也在算,两人都盯紧了四阿哥离了承乾宫之后,必须要备齐的身边人手,首先是谙达,皇子身边要有弓马骑射谙达五人,内谙达三人,八人中又有一个总谙达,这些人都要自满蒙贵族中挑选,一要骑**湛,二要人品出众,这些人选虽说有康熙一人挑选,可这两人各怀心思,佟佳氏想要让胤禛只认她一个母亲,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兄弟;秀儿等了这些年,为的就是有一天能认回儿子;两人利益相关,岂能不斗? 只是佟佳一族树大根深,无论是姻亲还是旧交,都远胜乌雅家,八个谙达里倒有五个与佟佳一族有些交情,这一局佟佳氏胜了,可等她回过神,却发现乌雅家不知道怎么的,将四个与乌雅家有些交情人家的子弟,塞进了八个哈哈珠子里面。 哈哈珠子本是普通旗人家子弟,专为侍奉皇子,每日两人随皇子进书房论值,也是极心腹之人,江宁织造曹寅,当年就是哈哈珠子出身。(1) 再有就是随身的太监、宫女、针线上人都要加人,佟佳氏把持得紧紧的,心里却也不是十分有底,毕竟乌雅家是内务府出身,至今还有一个嫁在董佳家的姑奶奶在呢,她千防万防,心里知道,内务府这帮人,最是难防。 她本来身体就有些差,强撑着忙完了这些事,却又有些见红,只得再次卧床保胎,手里握着七宝佛珠,默默念佛,只盼着早日产下皇子。 秀儿此番有孕,只是略有些难捱,她毕竟刚生产完六个月,又要再生,就算是对保养得极好的宫中女子,仍是有些怀胎太频密了,全嬷嬷又被送去乌雅家做教引嬷嬷,她身边的人手就有些不足,李嬷嬷里外张罗,忙得脚不沾地,她暗地里算了算,琥珀如今都二十二了,九儿也二十了,她素来知晓宫女内里的事,趁着屋里只有她们俩人在,暗暗交了底,“你们俩个如今都不小了,我原想着今年就放你们俩个出去,择一良配好好的过些年太平的日子,可如今我又有了孕,怕是要再耽误你们一年了。” 两人的脸腾地就红了,“小主您这是说得什么话?奴婢今年二十一,依着规矩要再执役四年才成,小主莫非是嫌弃奴婢了?”琥珀道。 九儿如今话也不少,“奴婢比琥珀姐还小一岁呢。” “你们俩个傻丫头,岂不知女大不中留的道理?要说天下两大谎话,第一谎就是姑娘不想嫁人。”秀儿指点着二人笑道,“我也不是明个儿就让你们嫁,只是让你们心里有个底,平素小宫女在我跟前自是都不差的,只是哪个是好的,哪个是差些的,你们心里有数,总要多教出几个得用的来,免得到时候来不及,你们在家里若是有知心之人,也一定要悄悄的跟我说了,我定会成全。”琥珀是自她做常在时,就一直服侍她的,九儿更是慈仁宫里的旧人,比不得旁人,秀儿瞧她们都似是瞧自家妹妹一般,私下里说话也没有架子。 琥珀和九儿互视了一眼,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主,您对奴婢们恩重如山,如今小主身边正是乏人用之时,奴婢们……” “你们且住嘴,千万不要动那些个糊涂的心思,女子韶华有限,你们如今已然过了佳期,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咱们能主仆一场已然是缘分,我也是做过宫女子的,知道在宫里苦熬不见亲人的滋味,你们……”秀儿后面的话却是没办法说的,你们俩个嫁了人,就似是我当初的梦圆了一般。 九儿最知道秀儿,当初在慈仁宫的时候,太后替姑姑们安排婚事,秀儿姑姑总是最高兴……“小主……是奴婢想得少了,惹小主伤心了。” “快起来吧,不年不节的,两条膝盖落地,多不吉利。”旗人重女儿,正经旗人家的女子,是不跪人的,父母长辈亲人,皆不跪,包衣宫女进宫,若非年节或几日不见主子也不跪拜,想到这里时,秀儿忽然流下泪来,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酸难抑,她宁愿不记得上一世的情形,只记得这一世的事,重重宫宇紧锁宫禁,若是不知的怕是一辈子也不知道难过,可她偏记得上一世的。 琥珀和九儿再不提不离宫嫁人的话,三个人抱在一处狠狠哭了一场。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粘人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佟佳太太替女儿倒了一杯参茶,叹了一口气,“我若不进宫来瞧你,只听你传回家的信儿,还以为你极好呢,见了你才是极不好。”她摸了摸女儿微微有些浮肿的脸颊道。 佟佳氏摸摸的脸,“太医说不妨事。” “那些人自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可怜你年轻,一点经验都没有,不知浮肿之事可大可小。” “嬷嬷们也……” “你的性子我岂会不知?除了佟家家的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送来的嬷嬷,怕你早就拒而远之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些人都是精得跟猴儿一样,见你这样,自是想说的话也不愿意说了。” 佟佳氏低下了头,“女儿入宫多年,只有这一胎……前次时时处处听着宫中嬷嬷的提点,照太医的医嘱,还不是平白无故的就流了。”太皇太后倒罢了,她至今没搞清楚皇太后到底喜不喜欢她。 “我你的心思,唉,这都是造化。”佟佳太太道,“如今我既来了自会替你好好调养,你且听娘的话,凡事俱都放下,只专心生这一胎。” 佟佳氏,额娘这是怪她不应该为了四阿哥的事忧虑过度,“别的事女儿能放,四阿哥女儿放?” “额娘是让你不要那么执著,他是你养的归是你养的,可要说让亲儿不认生母,一是宫里没这规矩;二是皇上……” “我养了他这些年,岂有拱手让人的道理。”佟佳氏道,“若非是我,她岂有今天的好日子,如今却要翻脸不认人,我不服。” “你这个孩子……”佟佳太太摇了摇头,“你如今身为六宫之主,除了后位都不缺,何必跟她一个包衣奴才计较?反倒显得你小气,衬得她委屈,惹得皇上更加怜惜……” 佟佳氏摇了摇头,不欲再多说,要说她跟德妃较劲了这些年,要说只为争四阿哥不对,她心里,她想争的是那一口气,那一口皇上心中最重的气,原先元后也好,孝昭也好,她打从心底里不畏惧,她皇上的心不再她们身上,就算是元后,也难分去皇上对她这个表妹的宠爱,皇上对**有宠,但无心,可乌雅来了,一切都变了,她是,她会看,她一个男人对一个有心时是样的,就算皇上遏力掩饰,甚至连乌雅秀儿都不皇上对她动了心,佟佳氏却看得清清楚楚。 只有动了心,才会让像康熙这样的男人,不顾体面、出身、规矩,把能给的一股脑的给了乌雅秀儿,不要说她生子有功,生子有功的不止她一个,可单独封嫔的只有乌雅秀儿一人,当日四阿哥不过周岁,宫里未满五岁就早夭了的阿哥不知繁几,能生的也不止乌雅秀儿一个,有功无功都是借口,只有上心不上心,宠爱不宠爱罢了。 因为上心,乌雅秀儿因为有孕担心孩子再被夺走,不思饮食,思虑过度,皇上非但没有责怪,反而替她抬了份位,让她亲自养子,在那个时候佟佳氏就,这一生最大的敌人,不是那些个出身与相仿的高门贵女,而是包衣出身的乌雅秀儿。 就是因为这个,她才半点不能对乌雅秀儿容让,好似容让了,她就认输了一般,皇上心里有也是有她的,她一直这样坚信着。 佟佳太太见女儿有些失神,叹了口气不再劝她了,而是把话题又转到了佟佳清容身上,“清容那丫头回府之后,总是有些郁郁寡欢,你堂婶也暗地里哭了一场又一场,这母女俩个倒颇有些不识抬举,依额娘的意思……” “就要清容。”佟佳氏额娘的意思,佟佳家里的姑娘不少,模样好教养好又心甘情愿进宫的不知有多少,偏偏佟佳清容却是个不识抬举的,额娘怕是已经嫌恶了她,不打算让她进宫了。 “这又是为何?” “女儿,额娘听了玛嬷的话,想要我在宫里多个臂膀,可是额娘,太皇太后与宸妃可是?结果如何?为了男人,为了的孩子,嫡亲的都能翻脸,何况是堂,清容没有争宠的心思,是个胸无大志的,样貌也非绝色,心计也非顶尖,女儿有这样的堂妹在宫里,十分放心。” 佟佳太太点了点头,佟家里的旁人,想得自然是皇贵妃这一胎万一不能产子,再送一个女儿进宫,务要产下有佟佳氏血缘的阿哥,佟佳太太与皇贵妃这对亲母女,却不得不为想,若是送进宫里的是个白眼狼,借了皇贵妃的势得了宠,反噬皇贵妃,到时候佟家为了的利益,必然要选择更年轻更得宠更能生的新人,到时候皇贵妃就失了最大的依仗,“就依你的意思。” 佟佳氏摸摸的肚子,只觉得肚子下面的胎儿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翻了个身,佟佳氏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的孩子,她的骨血,只要生下来就必然是紫禁城里最高贵的孩子。 秀儿觉得康熙有些怪,不是那种预备要发怒,被谁得罪了似的怪,而是异常的怪,就算是她有孕不能承宠,康熙还是连着两个晚上留宿在永和宫,紧紧地搂着她,枕在她的胸口,闻着她的发香,像是有话要说,又像是都不想说。 秀儿像是安慰生病难受时的胤祚一般,用手摩擦着康熙的背,安抚这个莫名焦燥的一国之君,康熙二十二年是多事之年,就算是从宫里传来的零星话语,她也这一年是多事之年,反击沙俄入侵,收复台湾等等历史上的大事都发生了,康熙身为一国之君,压力不小。 皇帝也是人,有的时候他也想躺在一个舒服安静的地方,也不说,也不做,就是睡一觉,虽然秀儿只当他是炮友,可他也是她四个孩子的父亲,不同与旁人。 有的时候她甚至有些可怜这个男人,一个人扛着家国天下,一丁点都退不得,虽然此时正是他建功立业的青年时期,却也一样是孤家寡人。 康熙就在她这样的摩擦之下睡着了,他没说在想些,也没说在烦恼些,他就是想睡一觉,在某个有让人安心的香气,像是母亲的怀抱一样温暖柔软的地方睡一觉。 第二日清晨,康熙走出永和门时,深吸了一口气,就这样吧,秀儿哭的那一场,无论是为了,就这样吧,他转过身看了一眼站在永和门外恭送,小腹微隆的女子,这个女子似是不,在觉得他并没有在看她的时候,她的笑容里总带着一丝轻愁。 康熙快走了两步回到那个女子跟前,紧紧地搂了她一下,“吧。” 秀儿被他搂得有点发愣,这是永和门外,并非内室,就算他是皇帝,她是德妃,这也太不合理数了,可是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康熙已经坐上步撵,走远了。 秀儿心里忽然有了想骂脏话的冲动,真他*妈*的……您就是想演琼瑶戏,也别特么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啊! 胤祚瞧了瞧刚刚会坐着跟他抢波浪鼓玩的,又瞧了瞧额娘的肚子,终于开始思考人之初这种深奥的问题,“额娘,是从哪儿来的?” 秀儿把手里的针线放下,“胤祚说是从哪儿来的呢?” “额娘变出来的。”胤祚道,他不爱吃水果、青菜,秀儿就拿佯装变戏法,变水果出来,逗引胤祚吃,奶嬷嬷们也有样学样,这样逗胤祚玩,因此胤祚的灵里认定了,好都是变出来的。 “对。”秀儿忍住笑,极认真地点头。 “那这个呢?”胤祚指着秀儿的肚子,完颜嬷嬷脸色忽然有点不好,怕秀儿因此生气,可秀儿却笑了,“你说呢?” “额娘先把藏在里面,等到要变的时候,就把变出来!”胤祚条理清晰地说道。 这回秀儿实在忍不住笑了,“对,对就是这样。” “皇贵额娘在变,温僖额娘也在变,宜额娘在变,都在变!” “嘘!”秀儿捂住胤祚的嘴,宫里人迷信,都说小孩子会成真的,可不是每一个都似她一般,觉得生儿生女都一样,若是胤祚的这番话被人听见了,怕是要惹事,“不是变,是变弟弟。” “好。”胤祚的灵里,就是像乌布里这样的小包子,整天笑嘻嘻的,弟弟?那是?可以吃吗? “好胤祚,听额娘说,额娘变,别的额娘在变弟弟。” “为?” “这……” “因为她们都不会!”胤祚道,他想清楚了,“不告诉她们!有!” “对,好,不告诉别人,有。” 胤祚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又跑去逗乌布里玩,“!!叫哥哥!哥哥!”他还刚刚利索了没多久,又跑去教乌布里。 乌布里很喜欢哥哥,抬起脸来,嘎嘎叫了两声,胤祚很认真地纠正,“哥哥!” “嘎!” “哥哥!” “噗……” 胤祚抓抓头发,“笨!” 秀儿拍了下他的屁股,“你才笨呢,才多大啊,总要会走才能叫哥哥。” “额娘不打!不打”胤祚捂着屁股窝到秀儿的怀里,“不打!乖!” 秀儿捧着他的脸亲了好几下,胤祚这孩子,天生的鬼灵精,脑袋里总有层出不穷的念头,淘气也是花样翻新的,可偏偏长了一张好嘴,甜得很。 搂着胤祚,秀儿忽然想到了胤禛,他一个人挪到了阿哥所,可曾害怕?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夭折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二十二年闰六月 承乾宫 佟佳氏躺在床上,面朝着床的里侧,眼泪似是止不住一般的往下流,连嬷嬷站在床边,低声说道,“主子,小格格她……” “去了?”佟佳氏轻声道,她摸摸自己的尚未平复的肚子,倒似是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一般,孩子未生之时,她日盼夜盼只盼是个皇子,生出来却是个女孩,她只顾着自己伤心,还未曾多抱过孩子几次呢,就听说小格格身子异常,脐带上那一点的伤,居然流血不止,奶嬷嬷稍一用力,身上就是青紫,康熙命几名太医一起诊治却也不见好,太皇太后亲自来看了,摇摇头走了。 “去了。” “皇上说怎么发送了吗不跳字。 “皇上命太监,找了个地方,烧了。” 佟佳氏深深一吸气,哭出声来,她盼了这么多年也没能有一儿半女,谁知好不容易怀上了,生下来却病成那样,她总觉得她的孩子要与旁人不同,却没想到皇上也是命太监烧了了事。 “主子莫哭,当心身子,您还年轻……” 佟佳氏摇了摇头,年轻什么,她已经二十五了,这宫里过了二十五的,有谁还有机会生孩子,更不用说她又是流产又是生了孩子保不住,皇上怕是早就觉得她不中用了。 “皇上他对主子不同寻常……” “别说了,都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佟佳氏把脸埋到枕头里,她这一辈子的眼泪,在这一个月里都流光了一般。 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对坐在慈宁宫里,两个蒙古女人一起喝着奶茶吃着奶果子说闲话,“佟佳氏的那个孩子,哀家一瞧就知道留不住,早些年在蒙古,就有那么一户人家,儿子生得孩子倒都康健,可嫁出去的姑娘,生出来的孩子都有些个毛病,却没想到佟家竟也是这样的人家。” “终究是我见识短,不及您经多见广。” “唉……这都是命。”太皇太后摇了摇头,“只盼着宜妃、温僖、德妃的孩子身子康健。” “这个太皇太后倒不用多想,宜妃和德妃都生了几个孩子了,都是康健的,老五在我身边长着,长这么大也就是出牙的时候发过一回热,德妃养的孩子也是如此,尤其那胤祚,跟个活猴儿似的。” “嗯。”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德妃出身不好,身子却好,是个能生的。”这宫里,天大的功劳都比不上能生这一个功劳,太皇太后虽觉得皇上有些太宠德妃了,可就冲着德妃能生这点,太皇太后对德妃就没有太多微辞,更不用说德妃为人低调,又是个有孝心的,“她现在还替你做鞋?” “一年孝敬一双单鞋一双棉鞋。”皇太后道,“她原先做常在、贵人的时候怕瓜田李下不敢敬献,做了嫔以后,年年不落。” “德妃这人,谨慎有余啊,她那点子聪明,全用在自保上了。” “是啊。” “听说皇上的意思是将德妃的妹妹指给阿灵阿?” “媳妇也只是听说,并未得实信儿。” “这姻缘不算差。”太皇太后道,“纽祜禄家不缺有权势的媳妇,有个知冷知热知道恭敬婆婆的,不比那些个虚的强,巴雅拉氏托人去苏麻那里探口风,哀家就是这般说给她听的。” “太皇太后您想得好。” “哀家这也是爱屋及乌,德妃知道恭敬你,你以后在这宫里也多个倚靠,哀家老了,也不知能活几天……”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这屋里只有咱们俩个姓博尔济齐特的女人在,并没有旁人,说几句心里话又怎么了……要说哀家这辈子有什么憾事,唯有对不住你跟你姑姑……” 秀儿坐在永和宫的廊下,拿了团扇挡住太阳,瞧着胤祚满院子的疯跑,乌布里被奶嬷嬷抱在怀里,张着小手伊伊呀呀地似也要跟着跑,小宫女端了一盘子的香瓜过来,琥珀拿银制的两股叉,叉了一块,“小主您尝尝,这是直隶总督进上的,说叫什么蜜糖罐,名字难听,可据说极甜。” 秀儿尝了一口,“确实是甜的。”她原先在现代的时候,觉得什么南方的水果啊,返季的蔬菜啊,都希松平常,到了古代才知道新鲜的瓜果有多难得,就算是富贵莫若帝王家的紫禁城里,想要极上等的水果也不是四季都有的,“胤祚,过来吃瓜!” 胤祚应了一声,丢了手里的小马鞭,腾腾跑了过来,奶嬷嬷替他擦了手,这才拿了块瓜喂他吃。 “好吃吗不跳字。 “甜。”胤祚点了点头,“再吃一块。” “只许吃两块。”秀儿伸出两根手指。 胤祚点了点头,“晚上吃。”他又举着瓜给妹妹,“妹妹吃!” “妹妹小,不能吃。”秀儿说道,虽然胤祚还小,秀儿还是会经常跟他讲一些大人话,胤祚听得也明白,“小,不能吃,我吃妹妹的。” “两块,就两块。”秀儿摇了摇头,胤祚这吃心眼长得。 胤祚四下瞧了瞧,见众人都没有替他说情的意思,飞快吃了第二块瓜,“再一个!” “两块。” “还有一!” 秀儿摇了摇头,“胤祚去拍球。” “还要!”胤祚扁扁嘴,快要哭出来了。 教养嬷嬷完颜氏弯下腰,“六阿哥,当知惜福。” “还要!!!”胤祚才不懂什么叫惜福呢,他就知道瓜甜。 康熙远远的就瞧见胤祚在那里跺着小脚似是要什么东西,又见众人围着他哄劝,就是涉及给,也觉得有趣,“胤祚。” 胤祚一见康熙来了,立刻忘了瓜的事,直接扑了过去,浑然忘了自己的小手因为抓了瓜,还有些粘粘的呢,康熙也不觉得他脏,弯腰接住了他,抱了起来。 两个宫女扶着秀儿起来,曲膝施礼。 “起来吧。”康熙道,“你身子重了,大热得天还是不要总在外面晒着。” “妾只出来不到一刻钟,整天在屋里呆着闷。” “嗯。”康熙伸手牵了秀儿的手,单手抱着胤祚往屋里走,到了西次间坐在条炕上,让胤祚坐在自己有膝头上,“胤祚,你刚才在要什么呢?” “瓜!”胤祚道,他又指着秀儿,“额娘不给。” 秀儿笑点胤祚的鼻尖,“回皇上的话,他已然吃了两块了,还要第三块,妾怕他吃多了闹肚子,因而不让人给他。” “瓜果是不能吃太多,当知惜福啊胤祚。”康熙道,“那蜜糖罐你尝了?滋味如何?” “确实不复蜜糖罐的名声,极甜。” “这是头茬瓜,朕尝着也还行。”康熙道,他见胤祚玩得满脑袋是汗,小脸也晒黑了些,摸摸他的头发,“瞧这一身的汗,你在外面都玩什么了?” “骑马!”胤祚道。 “他拿着小马鞭乱挥一气,倒口口声声说自己骑马了。” “假骑马有什么趣味,皇阿玛带你去校场,跟哥哥们一起骑马好不好?” “好!”一说起去玩,胤祚没有不说好的。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皇九女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佟佳氏玩得小把戏,当然是谁也没瞒住,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过这种为自己的姐妹“拉皮条”的行为,顶天了能换来两声冷笑,为了固宠,把自己身边的宫女推出去的都不知道有多少,更何况是拉自己妹妹一把,宫里这种打仗亲兄弟,争宠姐妹兵的组合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乌雅太太替秀儿掖了掖被子,又从奶嬷嬷手里接过了乌布里,乌布里已经扶着东西站着了,在外祖母的怀里使劲地蹬着腿,想要往额娘的方向扑,乌雅太太费了挺大劲才让她安静了一会儿。 “你妹子的嫁妆是早就预备好的了,你阿玛接到了圣旨吓了一大跳,连私存起来喝酒的银子都自己拿出来了,生怕灵儿嫁到钮祜禄家嫁妆简薄了让人笑话,消息传出去的那天,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都上门了,更不用说互不相识的故旧了,都说咱们乌雅家是真的飞黄腾达了。” “这都是皇上的体恤。”秀儿说了这一句话都像是挺累似的,若没有宫里积年的保养方子养着,她怕是早不成了。 “唉……”乌雅太太叹了口气,“到现在我也想通了,看看那些个跟你年龄差不多的,到现在都还是小媳妇,低着头在婆婆面前立规矩呢,你这样的倒自在些。” 秀儿笑了笑,她向来是报喜不报忧乌雅太太哪里知道她的为难,“都是我时运好,跟我一年入侍的别说是宫女子,就算是秀女出身的,也有还在常在的位置上熬着的,经年不见家里人。” “这许就是命吧。”乌雅太太道,“我找人给你批了命,都说你有凤翔之命。” “额娘,满京城谁不知道乌雅家是怎么回事啊,那些个算命的都是骗银子的,您若是闲了去拜拜萨满、菩萨少跟那些个为道的来往。” “我知道。”乌雅太太四下看看,“你这一胎如何,太医怎么说?是儿是女?” “不管是儿是女都是缘份。”秀儿笑道,“我这个情形,也不在乎得男还是得女了,得女许还好些,省得太招人恨。” 乌雅太太点了点头,“别说是你,当初跟我交好的,你还记不记得有几个本家的婶子什么的,背地里都说咱们家发达了变脸了,又说你不肯提携亲戚,酸话怪话一堆……” “人性如此。”秀儿道,这个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脚,她挪动了一下身子,“我只盼着快点把这个魔胎孽障生下来,省得遭罪。” 说到这里,她又想到了康熙那句语焉不详的话,他是在指巴雅拉氏反对这门婚事,还是别的事?这种一直被瞒着的感觉并不好。 乌雅太太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我来之前,郭家的人刚从咱们家走,说是多年没听见他家姑娘的信儿了,想要托我打听一下……” “她现在好得很。”秀儿懒洋洋地说道,“前个儿我还瞧见她了,她自来是个精的,自保有余。” 乌雅太太察颜观色,知道自己的女儿跟郭家的不止没交情还有些过节的样子,也不再说话了。 要说妃子得不得势,从母亲能进几次宫也能看出来,乌雅氏以陪有妊之女的名义进宫来已经是第四回了,更不用说别的名目了,引人侧目也寻常,可这事儿连掌理六宫事的佟佳氏都是见了就准,旁人又能说什么。 晚膳的时候康熙过来了,乌雅氏躲了出去,又被康熙召了回来,“乌雅太太也不是外人,一起用膳也非逾矩。”在用膳时又赏了几个菜给乌雅太太。 秀儿只觉得胸口有些堵,吃不下什么,可又饿,康熙亲自夹了几块鱼肉给她,“难受也要多吃些。” 秀儿点了点头,慢慢的把鱼夹了吃了,康熙很高兴,“朕瞧你还颇能吃些清淡的鱼,传小厨房再多做几道清淡的。” “皇上您公务繁忙,不用总掂记着我。” “如今前朝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有几个人吵着台湾是弃是留吵得朕头疼罢了,姚启圣和李光地幸亏一个在京里一个在福建,否则怕是要打起来。” 秀儿一愣,“前朝的事妾不懂,皇上您若不觉得妾笨,给妾讲一讲台湾是怎么回事吧,妾闷得很。” 康熙见秀儿难得的对前朝的事有兴趣,便讲了起来,“台湾原在前明的时候被荷兰人占了,到了顺治十八年,郑成功占了台湾,长占此岛三十余年……” “郑成功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国姓爷?” “正是。”康熙笑了笑,“你也听过?” “我在家的时候听过,当初他造反,很是吓了京里的百姓一跳。” “那也是个英雄,可惜不识实务。” “据说汉人百姓倒是有暗地里尊奉他的,都说他收了国土。”秀儿这么说的时候,乌雅太太有些惊讶地瞧着她,未进宫前的秀儿不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吧,接触的除了旗人就是包衣,见过几个汉人啊。 康熙听到这里不说话了,是啊,郑成功在汉人百姓眼里是从外虏手里收了国土的英雄,他若放弃了台湾,满人自是瞧不起那么一座小岛,汉人怎么看他? 他原就倾向于姚启圣,跟秀儿这么一对答,心里立时就定了。 “都说**不能干政,依朕看秀儿你倒比那些两榜进士还有些见识。” “皇上您说这话是逼着妾去太皇太后跟前磕头赔罪呢,妾懂什么。” 康熙又夹了些素菜给她,秀儿都吃了,两人说说笑笑,又讲了些孩子们的闲话,用罢了膳康熙又坐着喝了茶,问了乌雅太太乌雅家的近况,听说都好,也连连点头。 到了掌灯时分康熙这才说有政务要处置,离了永和宫。 乌雅太太默默念佛,“我若是回去说陪皇上用了膳,怕是要惊死好些个人,皇上那浑身上下的威势,真跟神仙一般。” “皇上终究是天子。” 康熙二十二年九月二十一 永和宫内灯火通明,宫女、太监、太医来来往往,两个宫女一人扶着一个穿着乌青比甲的产婆往永和宫一路小跑而去,“两位嬷嬷您请快些,原先在永和宫备着的产嬷嬷,不知道怎么了都不见了,您快些,德妃娘娘快生了。” 孙国安等在永和宫外,看见这两个产婆,一伸手就拦住了,“腰牌。” 两个嬷嬷愣了愣,她们本是在永寿宫温僖贵妃那里伺候的,德妃娘娘生产永和宫自有产婆预备着,谁知道半夜竟有人叩响了永寿宫的门,把她们俩个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到了永和宫门口又被太监给拦下了。 “我们两个原是在永寿宫伺候的,并没有永和宫的腰牌。”两人说着,解了自己在永寿宫的腰牌给孙国安看,孙国安把腰牌翻过来,摸了摸,“您二位快请吧。”这脸立刻就变了过来。 两个产婆也是见过世面的,自是发觉这事儿不对,但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依着指引到了永和宫正殿抱厦早就预备好的产房。 荣太医额头上满满的都是汗,看见她们两个来了,吩咐了一番,坐在地上喘起了气,他觉得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另一支脚能不能抽出来全看命数,眼睛一闭全都是方才怀安药铺的医女被两个眼生的太监捂着嘴拖下去的情形。 孙国安走到他身后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荣太医,皇上知道你是个忠的,又是实心替德小主办事的,您且放宽心就是了。” 荣太医点了点头,他不用猜也知道,那个怀安药铺的人有鬼,事到临头却不见了的两个产婆怕也是有诈的,之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才拨了这两个钉子,怕是为了是不让主使之人再生二计。 荣太医跪在地上慢慢喘均了气,又写了几个养气血的方子,使人熬补汤给德妃,等到三更云板响,又熬到天空鱼肚白,产房里这才传来一声婴啼,荣太医这才把一颗心放到肚子里,一转头却见康熙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后。 “奴才给皇上请安。” 康熙像是没看见他一样,往前迈了一步又收回了脚,握着佛珠的手指节微微有些泛白,全嬷嬷从产房里面出来了,看见康熙愣了一愣,跪地施礼,“奴才恭喜皇上,德妃娘娘母女均安。” “嗯,朕知道了,赏。”他说完了这句,眨了眨眼睛,转身走了,若非这屋里几个人都看见他来过了,怕是有人会觉得皇上来了,只是他们忙晕了之后的一场梦。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茉雅齐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秀儿累极昏睡了整整一天,醒后的头一件事就是静静地听琥珀讲生产时的那些事,她早该想到的,最脆弱的时候便是生产之时,更不用说她这一胎本就怀得极累了,有人要趁她病要她命让她“自然”的死掉,也不是猜不透的阴谋。 为了防着这点,她早就吩咐了经验丰富的全嬷嬷和李嬷嬷要全程陪产,琥珀和九儿要严防死守了,那三个人就算是想要动手,也未必能成。 她没想到的是康熙竟然打破了后宫中的某种“默契”,之间的战火之间解决,男人也就是皇上被瞒得死死的,她早该,以康熙这个时期的自信跟掌控力,他想要掌控住后宫也是寻常事,小打小闹为皇帝的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这样牵扯到妃子性命跟皇子生死的事,康熙要睁开双眼,她倒是没自恋到觉得皇上认为她很特别,需要保护的地步。 可旁人想,她却不能掌控了,皇上对她偏宠偏爱,这是六宫中人人都的事,她也不至于急急的撇清,只是行事愈发的低调了。 这宫里有更爽朗大方能力出众,无论是协助皇贵妃娘娘掌理后宫,还是理顺人情往来,替皇上传宗接代这样的事做得都比她好的宜妃,她自信是显眼,但不太显眼,若把后宫比做一个班级,她就是前五名,但不是第一的那种,可这种打算随着康熙的一次一次出乎意料的行动,显得有些越来越不容易了。 她喝完了人参乌鸡汤,终于有力气坐起来,瞧一瞧辛苦生下的女儿。像是意料当中一样,这个小女孩长得比刚出生的时候稍胖,可也没胖多少,但是瞧着还算健康,只是眉头皱紧,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她了?” “回小主的话。九公主不肯吃奶。” 秀儿从奶嬷嬷怀里接过她。摸摸她的脸颊,“额娘的小宝宝,不肯吃奶呢?”真的是母女连心,小九被秀儿抱在怀里立刻眉头舒展了好多。往秀儿的怀里拱,做出要吃奶的动作,“鬼灵精。我是额娘。”秀儿不顾众人的阻止,解了衣裳,喂小九吃奶。小九年幼力弱,秀儿奶又不多,吃得十分费力,可就是这样还是贴着额娘不肯松口的样子。 秀儿瞧了瞧奶嬷嬷,很符合内务府一贯的挑选奶嬷嬷的标准,身量中等、皮肤白皙、胸部饱满、脸上连一个斑点都没有,她略闻了闻。“你身上擦绵羊油了?”就内务府那样的标准,要说这些做奶嬷嬷的一点保养的法子都没有的话。秀儿才不信呢,谁真能白皙无瑕到那份上,连秀儿生了四个孩子,都穿了衣裳看不出,脱了衣裳早没有少女时的样子了。 奶嬷嬷立刻跪了下来,“回主子的话,奴才……” “秋天难免发燥,你擦了些也不算是,不过九公主好像不喜这个味儿,你洗了去吧,她若是肯吃你的奶,你就继续带着她。” “奴才谢德小主恩典。” 秀儿抱着吃饱了奶的小九哄着,这个时候胤祚和乌布里的奶嬷嬷各自带着他们来了,秀儿把乌布里抱到床上,让她摸摸,“乌布里,这是。” 乌布里还不懂是,看见额娘抱着别的宝宝有些不高兴,瞪着小宝宝喊叫了两声,似是在警告些,胤祚拉着的手,“乌布里,这是小。” “哥……”乌布里扯着胤祚似乎是在告状,在胤祚也好像很喜欢这个霸占额娘的人的时候更不高兴了。 “。”秀儿耐心地教着乌布里,“陪乌布里玩的。” 乌布里虽然还是不高兴,但听说是陪她玩的,咯咯笑了两声,“妹!” 秀儿亲亲乌布里,“对的,。” 胤祚也高兴的拍手叫,“!!又有一个。” 秀儿瞧着这三个孩子,心里想着若是有胤禛在,她这个时候真的是死而无憾了。 正这个时候外面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康熙来得时辰准的秀儿隐隐觉得是有人把她醒了的事第一通传了这去,在这个没有的时代,这种速度已经算得上是极快了。 本来产房不吉,别说是康熙这样身份的,就算是普通民间的男子都是不许进的,就算是康熙也是到了产房的外间,就被梁九功用皇上再往里走,奴才只有拼死相拦的表情给阻在了外面。 胤祚向来最是喜欢跟康熙亲近,听说他来了,欢呼一声跑了出去,草草行个了礼,就搂住了康熙的大腿,“皇阿玛,我有了!” “哦。”康熙弯腰抱起他来,“我们的胤祚又当哥哥了?” “嗯,!”胤祚伸出手指,“一个、两个,!” 康熙笑着亲了亲他,这个时候乌布里的奶嬷嬷才抱着乌布里出来行礼,乌布里跟康熙只能算是有些熟悉,不过还是兴奋地叫着,康熙放下胤祚,抱过乌布里,“朕的小草也有了。 “妹!”乌布里叫道,她已经敏锐的感觉到有好像是件好事。 “啊,乌布里会了。”康熙高兴得不行的样子,“叫阿玛。” “阿……麻……” “阿玛,是阿玛。”胤祚跳着纠正。 “阿……麻……” “阿玛。”康熙笑嘻嘻地说道。 “阿玛。”乌布里第三次的时候就说对了,其实这有点作弊,教养嬷嬷之前已经教过她了,只不过乌布里太小,忘性大罢了。 “啊,乌布里也会叫阿玛了。”康熙很高兴的说道,乌布里其实长得像康熙,甚至比康熙的所有都像,在女孩里就显得相貌不是那么出众了。可是康熙因此却是越瞧她越喜欢。 把她抱在膝上逗了一会儿,又跟胤祚小声说着话,康熙现在看起来就是个慈爱的父亲,“胤祚,你小还没名字呢,你取一个试试?” 胤祚很认真地想了想。指着窗外花丛中盛放的虞美人。“和准宜尔哈。” 康熙被逗得笑得不行了,“你这个做哥哥的,倒是做得容易。”他点了点胤祚的鼻尖,“朕已经取名字了。叫。” “长寿草。”胤祚笑了起来,两个一个是小草,一个是长寿草。他高兴得一边拍手一边转圈,“!叫!” 乌布里本来都不懂,看见哥哥高兴也跟着拍着手笑。康熙眼睛望向用红底百子千孙云锦门帘隔住的内室,只觉得被国事、家事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心里,一片平静。 德妃得宠,连带着生女儿都似是件大事一般,洗三那日太皇太后、皇太后送的赏赐,也就是比平常人生皇子稍薄一些罢了,皇上除了寻常的赏赐。还赐了十二只嵌宝金猪,每只金猪上都刻着一个字合起来就是:平安喜乐、富贵延绵、长命百岁。 一套十二个的生肖赏差不多是常例了。今年猪年,宫里今年生的孩子理应都有这套金猪,只不过刻得字略有不同,都是吉祥话,佟佳氏瞧着这套金猪,难免想起了的女儿,很是消沉了一阵子,早夭的八格格除了这套金猪她没给别人,余下的所有都赏了出去,就为了怕看着难受。 胤禛拉了拉佟佳氏的手,佟佳氏反手抓住他的手,力道大得让胤禛微微皱起了眉。 “德小主让奴才抱九公主出来,谢各位的赏。”今天洗三,除了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没来之外,宫里有头有脸的都到了,自是也都送了礼,的教养嬷嬷是姓顾的,也是早就挑好的正黄旗包衣,原先是宫女出身,出宫嫁了人之后又守了寡,因原先伺候过太妃们,这才重新做了教养嬷嬷,颇有教养体面。 众妃从顾嬷嬷手里接过,一一传递着抱了,到了荣妃那里,她问了一句九公主可取了名字?” “回荣小主的话,皇上亲自给取了小名,叫。” “好,好名字。”荣妃笑笑,“果然是长寿的好相貌。”她说罢瞟了一眼佟佳氏,要说众位有皇子的妃子皇亲都瞧太子不顺眼,宫里的众妃瞧佟佳氏顺眼的也不多,荣妃这么一眼包含的事情就太多了,比如佟佳氏的女儿皇八女到死都没名字。 佟佳氏只做不知状,点了点头,“这个名字意头好,爱新觉罗家的孩子,哪个又缺荣华富贵了,要说长寿才是正理。”可是私下里拉着胤禛的手,握得更紧了。 “确实是好名字。”宜妃自荣妃手里接过,“瞧这小脸长得真俊,我呀就是喜欢女孩,偏我没女儿命。” 佟佳氏笑笑,“皇六女如同你亲女一般,你这又是说得酸话。” 等到了旁人那里,都只是吉利话罢了,敢在永和宫或者说是敢在佟佳氏面前乱的,也就是那么几个,可就那么几个人,都是温和有礼,平常人听了都是婉转至极,丝毫没有越矩,可听在佟佳氏耳里极刺耳的。 温僖摸着的肚子,真想给佟佳氏一个耳光,告诉她,是买通了人在佟佳氏的饮食上稍动手脚,将几味药材换了,才害得佟佳氏的女儿先天不足夭折的,这也是她命大,若她怀得是,就凭那几味药材,一尸两命都是寻常,这就是所谓的一报还一报,佟佳氏在内廷势大,钮祜家也不是好惹的,可她终究还是忍了下来,现在大着肚子怀着胎的人是她,只能紧紧拉着别人手的人是佟佳氏,温僖因此笑了,“要说德这次生产也够险恶的,原先内务府预备的产婆竟不见了,到现在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幸好她手下的人机灵,去敲永寿宫的门求援。” “竟有此等事?”惠妃佯做不晓状,“这可是亘古未有的事,妃子要生产了,产婆倒没了……” “确有此事。”佟佳氏点了点头,她略一低头就瞧见了胤禛惊讶的表情,小孩子再聪明也不会做伪,听说生母险些出事,就露出害怕的样子了,“本宫下令彻查了,就是没有音迅。”这事儿倒也透出康熙的底线来了,斗都行,别伤到龙子凤孙,谁要是有这个想头,谁就要自吞苦果。 佟佳氏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着,康熙究竟想要给她吃苦果呢?在康熙眼里,她到底有没有那个包衣奴才重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夺子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秀儿自浴桶中出来,挥挥手又让宫女们再抬另一桶水进来,整整换了四桶水这才让宫女们替擦干净,换了衣裳出来,做月子就是这点不好,整个月不能洗澡、洗头、刷牙,可这是古代,内宫里条件再好也比不得现代的便利条件,秀儿上一世并不在意的旧令,如今是一条也不敢轻忽。 她坐在香樟木的圆凳上,琥珀拿了鸡清给她抹头发,一边抹一边赞着她的头发好,“小主这头发,越发的好了,人都说洗头太多不好,可小主这般三两日就洗一次头,头发却是真好。” “洗头太多不好都是民间的老令了,寻常人家哪有我这许多的工夫。”秀儿笑道,“我让你预备的,都预备齐了?” “早就预备齐了。” “唉,四阿哥也六岁了,瞧着孩子我也老了。” “小主正是年华最盛之时,怎敢说老字。” 两个人正小声说着话,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通禀,“四阿哥来给德妃娘娘请安。” 秀儿立时就愣住了,琥珀推了推她,“小主,四阿哥来了。” “嗯。”秀儿站了起来,“更衣。” 她忽然些慌乱,四阿哥是来干了?他是一个人来的吗?还是得了旨意?她该穿衣裳?头发半湿着可见人…… “快!快请四阿哥到西梢间稍坐,奉茶果点心。” “嗻。” 胤禛身量还不高,端坐在椅上,两脚却离了地,桌上摆满了茶果点心,他却半点沾的心思都没有。今日他正在上骑射课,却见梁九功来了,传了皇阿玛的口谕,说生恩养恩一样重,让他打今个儿起除了去承乾宫请安之外,每日都要到永和宫请安。说罢梁九功又道。“四阿哥,您愣着干嘛,快去换衣裳吧,皇上让我领着您去认认门儿。” 等到他反应。已经坐在永和宫的西梢间了,他嗅了嗅,一股与承乾宫极不相同的味儿。却莫名的熟悉,淡淡的似远似近若有似无,让人莫名其妙的想要安静下来。又见宫中摆设,素淡中透着雅致,临床大炕上一篓子的布偶又显得颇有童趣的样子。 一个长得细眉细眼的宫女,瞧见他都不吃,笑眯眯地拿了块奶果子逗他,“四阿哥,这是永和宫的奶果子。您尝尝。” 胤禛谨记佟佳氏教给他的不吃外食的道理,“我不饿。” 那个宫女没再说。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琉璃帘子微动,两个宫女挑了帘子,穿着玫红旗装,梳着两把头,头上除了固发的扁方只戴了一朵宫花的德妃走了。 胤禛对德妃的印象不深,可瞧见了她却觉得眼窝子有些热,可一起到额娘又觉得不应该这般,咬了咬嘴唇站着发愣,梁九功略推了推他,“四阿哥,这是你生母德妃娘娘,您不认得了吗不跳字。 胤禛一甩袖子打了个千,“给德额娘请安。”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秀儿,秀儿却笑了笑,“起来吧。” 胤禛以为额娘会生气,却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回应。 “到额娘这里来,让额娘看看你。”胤禛慢慢地往德妃那边蹭,却没想到刚到了离德妃有臂的距离,就被搂了,“我的儿,额娘想死你了。” 胤禛闻到了像是刚才在永和宫里闻到的香味儿一般,又夹杂着花香,他觉得很早以前闻过这个味道一般,手轻轻向上,想要摸摸搂着的人,可又觉得有些为难。 “梁谙达,皇上可有旨意?”秀儿泪眼朦胧地问梁九功。 “回德小主的话,皇上口谕,生恩养恩一般重,四阿哥如今也大了,搬到乾西四所住了有些时日了,每日除了要到承乾宫给佟皇贵妃请安,也需得到永和宫给德小主您请安。” 秀儿摸摸胤禛,只觉得瞧也瞧不够一般,“如此请梁谙达替我谢皇上隆恩。” “这个谢字奴才不敢,皇上让奴才带着四阿哥来认认门,如今奴才把四阿哥交到德小主手上了,也该复旨了。” “全嬷嬷,送梁谙达。” 秀儿把胤禛抱在膝头,从头到脚的细看,胤禛又长高了些,眉眼间像皇上的地方虽有,可也有像她的地方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四下看着,显是颇有些心事,她摸摸胤禛的头发,“胤禛是不是奇怪,为有两个额娘呢?” “德……额娘是生的,额娘是养的。” “胤禛说得对。”秀儿颇有耐心地说道,像胤禛这样的孩子,你得跟他讲清楚道理,“胤禛是不是与太子爷、大阿哥、三阿哥一处学骑射呢?” 胤禛点了点头。 “那胤禛知不,大阿哥和三阿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是长在宫外的呢?” 胤禛又点了点头,想了想说,“。” “咱们宫里的规矩啊,为防着皇子像是前朝一般,长于妇人之手生性软弱,皇子小的时候不比生母份位高的娘娘养着,就是送到宫外交给大臣养,像是大阿哥跟三阿哥就是交给大臣养的,胤禛呢就是交给佟皇贵妃养的,五阿哥是太后养的。” “为六弟随着您呢?” “那是因为啊,你皇阿玛觉得这个规矩有违母子天性,分外开了恩,嫔以上的妃子,若是请了恩旨,皇上准了,自是可以养的孩子,额娘生你的时候还只是个贵人,生你六弟的时候已经是嫔了,皇上恩典准了额娘可以养着他。” 这些个身份啊,品级啊,若是寻常的六岁孩子自然听得糊涂,可胤禛是宫里长大的,对品极、身份自小就懂,也就听懂了,“七弟在乾西四所。八弟由惠额娘养着都是这个道理?” “对,就是这样,胤禛真聪明,会举一反三了。”秀儿自果盘子里拿了一块杨梅果脯,“额娘奖给你个果子吃。” “额娘说不能吃外面的……” “我也是你额娘,我这里不算外面。”秀儿笑道。把杨梅放到了嘴里。“你瞧,很好吃是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你要不要?” 胤禛耳朵有些发红,他已然六岁了,这个生母额娘还拿他当小孩子一般。为了防她玩出别的把戏来,伸手拿了她手里的果脯塞进了嘴里,却觉得甜中带着酸。好吃极了。 “来人,去把六阿哥、乌布里、茉雅齐都带来。”秀儿摸了摸胤禛的头发,“胤禛是大哥哥呢。有一个弟弟,两个。” 胤禛小小的心里,觉得额娘就是有了弟弟就不要长大了的孩子的,可瞧着德额娘竟不是这样的,搂着他丝毫不肯松手。 过了一会儿,胤祚和被奶嬷嬷分别抱着的乌布里、茉雅齐都来了,依着规矩施过礼之后。胤祚扑到秀儿跟前,却是直接去牵胤禛的手。“四哥哥!” 胤禛想说你应该给我打个千,我略还礼才对,可瞧着弟弟竟比矮了许多,睁着跟养的小狗狗似的眼睛瞧着他,也忘了教养嬷嬷教得规矩,“六弟。” “胤禛,这是你六乌布里,这是你九茉雅齐。” “乌布里?”胤禛颇有些奇怪,乌布里这个名字实在拿不出手得很。 “你六自小身子不好,额娘怕她被阎王召了去,就取了个贱名,又命满永和宫的人都要叫她的名字,你果然长得结实。” 胤禛明白身子不好是意思,额娘生的小就是身子不好,然后就不见了,“六不会不见?” “不会。”秀儿笑道,“胤祚,你有好玩意儿要给你四哥哥看吗?你的好,四哥哥就陪你一起玩了。” 胤祚点了点头,牵着胤禛的手,“四哥哥,来陪我玩球球。” 胤禛看了一眼额娘,点了点头,“好。” 他本来也是个孩子,只是爱在生人跟前装相,若是玩熟了,顽皮程度不在胤祚之下,又因是哥哥摆出哥哥的样子管着胤祚,颇有些样子。 胤祚则是难得有个玩伴,样都成,嘻嘻哈哈的围着胤禛直转。 到了晚膳时康熙也来了,见胤禛还在这里,显得很高兴,“见过你额娘和弟弟没有?” “见过了。” “胤禛在永和宫是大哥哥呢,要让着弟弟。”康熙摸摸他的头说道。 秀儿轻轻拉了拉康熙的手,“皇上,长幼有序是天性,他已经陪着胤祚玩了一个时辰了。” “嗯。”康熙点了点头,又去抱乌布里,乌布里拿口水糊了皇阿玛一脸,“阿……玛!” “乌布里真聪明,记得皇阿玛。” 秀儿笑着替康熙擦去他脸上的口水,“妾不知皇上今个儿要来,只预备了孩子们喜欢吃的,待会儿让他们做个狮子头来。” 康熙摇了摇头,“不用,朕陪着孩子们吃就是了。” 胤禛偷眼瞧着皇阿玛跟德妃在一起时的情形,觉得皇阿玛跟佟额娘在一起的时候虽也很亲近,却跟与德妃在一起时不一样。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三个小的自是被抱走了,胤禛坐在下首,腰杆笔直地吃着饭,却见德额娘夹了块樱桃肉给他,“尝尝这个。” 胤禛咬了一口,也是酸酸甜甜的味儿,却不腻,吃了两块就不肯再吃了,德额娘后指了芦笋、鱼片之类的给他吃,他吃到一半觉得奇怪,未曾与德额娘一处用过膳,德额娘他爱吃的? 他抬起头,却见皇阿玛握着德额娘的一只手,看见他抬头了,康熙指了蚕豆波菜,“你素来爱吃青菜,尝尝这波菜如何。” 布菜的宫女夹了波菜给他,他慢慢的嚼着,心里已经懂了皇阿玛和在承乾宫的时候有何不同了,皇阿玛的眼睛从来没离开过德额娘太久,可这是为,他不懂。 用过了晚膳,康熙坐着喝了会儿茶,站了起来,“胤禛,随着朕一起去承乾宫吧。” 秀儿瞧着康熙领着胤禛远走的背影,心里明白,这就是康熙对于她生产时惊魂一夜的交待,他依旧没舍得处置的表妹,动摇她在六宫里至高无上的地位,但却夺走了她最重视的胤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争执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佟佳氏站在承乾宫的门外瞧着外面,胤禛学骑射学了一半就被梁九功带到了永和宫,自然瞒不过他,她将手深深地抠进门框,这就是皇上给她的惩罚吗?夺走她的?还给德妃那个贱人?她宁愿皇上夺了她的皇贵妃之位,一个,没有了,在这宫里就算是身居后位也一样都不是!更何况她是离皇后一步之遥的皇贵妃,这一步……咫尺天涯啊。 承乾宫因为她的绝望而显得静悄悄的,到了掌灯时分,竟还是一片黑洞洞,像是无人居住一般,远处鞭子响,“皇上驾到!” 这一声忽然惊醒了承乾宫一般,灯火被点燃,渐渐有了人声,佟佳氏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妾给皇上请安。” 康熙瞧着给请安的女子,身上穿了半新不旧的旗装,头上未戴饰物,脸上也素淡淡的,从心里往外叹了一口气,“起来吧。” 胤禛竟有些不敢瞧额娘的眼睛,低头打了个千,“给额娘请安。” “起来吧。”佟佳氏想从胤禛瞧出不同来,可又觉得处处都不同,处处又都相同,她勉强撑出一个笑脸来,“胤禛可用过膳?” “回额娘的话,陪着皇阿玛在永和宫用过了。” “可有听你德额娘的话?” “遵额娘的庭训,对长辈未敢有丝毫违逆。” “好。”佟佳氏笑道,“皇上,四阿哥累了一天了,可否让他去歇着?” “让他歇着去吧。”康熙说道,“只是勿要让他睡着。等会朕派人去送他回乾西四所。” “皇上可用了晚膳?妾命他们熬了水梨百合雪蛤汤,皇上可要吃一盅?” “既是皇贵妃预备的,朕自是要尝一尝的。” 太监、宫女静悄悄地摆上饭食,佟佳氏挥退了伺候的宫女,亲自替康熙盛了一盅汤,端到康熙面前。“这几日四阿哥练骑射辛苦。这汤羹原是给他预备的,妾怕他上火,做得清淡了些,皇上不要嫌弃才好。” “朕也觉得这几日有些燥。这汤羹正合心意。”康熙嘴上这么说,却只是沾了沾唇罢了。 “皇上不饿,又何必勉强。”佟佳氏觉得压了十几年的火气。今天似要压不住了一般。 “朕心里若是没有芷萱,自是不会勉强。” 佟佳氏一肚子的火气,像是被一盆水浇熄了一般。坐了下来,“皇上您干脆缴了我的金册将我打入冷宫好了,您带走四阿哥,是要我的命!” “四阿哥也六岁了,他本就是德妃生的,这宫里没人不让亲生子认亲额娘的规矩。”康熙拿桌上的白色汗巾子擦了擦手,“朕用完了。皇贵妃你辛苦了,来日朕在找你。” “皇上!” 康熙转过身。“芷萱……咱们是自小的情谊,朕很看重,芷萱你不看重吗不跳字。 佟佳氏一只手扶着椅背,她若是不扶着怕是早就软倒了,皇上口口声声说着情谊,佟佳氏想问问,如果她不是姓佟佳的,会样……可是她不敢问,她怕问了那点自小的情谊也没了。 正在坐月子的温僖贵妃由宫女搀着在地上慢慢的走着,活动筋骨,她抬头看了看扶着她的添福,“添喜还未曾?” “回主子,未曾。” 温僖忽然觉得一阵冷风吹过,整个人一激灵,闭了闭眼睛,“未归就未归吧,明日午时她若还是未归,替我送八百两银子去她家里。” 添福一愣,“嗻。” 温僖望向乾清宫的方向心道,皇上您终于把手伸进了内宅,要拨乱反正吗?我倒是不怕,如今我跟佟皇贵妃恩怨两清了,只是你心尖上的那个,不怕还是不怕…… 皇太后爱打叶子牌,这是宫里人人都的,皇太后的叶子牌打得一般,这也是宫里人都的,陪皇太后打叶子牌送银子这事儿,也不是人都能做的,一不赢了皇太后,可是让人极为难的事。 秀儿陪太后打牌是打熟了的,连打四圈,面上小赢太后几次,却“无意间”帮太后做成几局大牌,让太后翻盘,打得欲罢不能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太后见秀儿算来算去打出来一张三万,立刻就笑了,“别动,哀家胡了,清一色。”太后说完又叫替看牌的大宫女叫翠喜的,“你来替哀家算算番数,莫要让你德小主输多了。” 秀儿一脸的懊恼,“太后您能胡三万呢……” “哀家就不能胡啊!”太后笑道,她又瞧瞧同桌的宜妃和端顺太妃,“哀家说德妃是旺哀家的你们还不信,上次哀家连输了四把,就是一门心思的要做大牌,到最后到底凑出了大四喜。” “太后的手气真是旺。”宜妃笑道,算了银子交到太后手上,“也莫怪德猜不出太后是赢三万,我手里也闲了一张,她若不打,我就打了。” “下次再看见德妃,我可不跟着凑手了,不是她赢就是太后赢。”端顺太妃半真半假地说道。 “你不也是赢了嘛。”太后笑呵呵地收着钱,“你啊就是打牌谨慎,听见有人听牌了,那怕是平胡也要上听,自然赢不了钱。” “行,下次就听你的。”端顺太妃笑眯眯地看看德妃,“你说成不成啊?” “自然是成的。”秀儿笑道。 “瞧瞧,咱们德妃娘娘如今人逢喜事精神爽,连输钱都是笑了。”宜妃笑道,“听说四阿哥每日都要给你请安了?” “这是皇上的恩典。” 太后听到这话接过话茬,“这也是应当的,咱们爱新觉罗家虽说规矩大,可也最重人情孝道,亲儿不认亲母岂不成了狼崽子?哀家早就说过。这人啊,哪样德行都能差,孝道上不能差,人若不孝,不如牲畜。” “太后您教导得是。”宜妃说道,这事儿她也算是半个受益者了。太后听说四阿哥要每日给德妃请安。就想到了五阿哥,虽说五阿哥还小,宁寿宫离翊坤宫距离又远,还是每隔三日就让人坐着软轿抱着五阿哥去给宜妃请安。有时候一呆就是一个,把宜妃高兴坏了。 “太后您啊,去朝堂上给那些个大臣讲道理都是成的。”秀儿笑道。“妾听皇上讲,朝堂上还有人说不应为了苦寒之地动八旗刀兵,与俄罗斯人相争呢。把皇上当场就气着了,说那些地方虽苦寒,却是祖宗龙兴之地,放任俄罗斯人犯境,他怕百年后无颜见列祖列宗。” “这事儿哀家也听说了,皇上骂得好,一个个的在繁花似锦的京城呆久了。都忘了根本了。”太后说道,她又闭目算了算。“温僖的身子样了?” “听说是受了风,太医说病得不重。”秀儿说道,她心里清楚,温僖多少有点心病,她也有躲清静的意思。 “这生产就是过鬼门关一般,平安生了孩子,还要防着月子里的病。”太后叹道,“哀家这一辈子没生养过,现在想想八成是好事呢。” “太后您福泽深厚,岂是我们小辈能比的。”宜妃笑道,“太后不知您听没听说过京里近日的奇事。” “哦?奇事?”太后边边打牌,自然打得慢些,可也没人敢催她,索性都听宜妃讲新鲜事了。 “这奇事说得是户部一个小吏,家境本是小康,夫妻也恩爱,只是没有儿女,两人都奔四十了还是无子,也慢慢息了想要儿女的心思,谁知那家的出门上香,遇见一个穿得又脏又破的老尼姑摔坏了腿倒在路边,经过的人虽是香客却也没人愿意相帮,那家的是个真心善的,将老尼姑救起,送到医馆又出了诊金,谁知那医馆的大夫要给那尼姑上药,那尼姑就不见了,过了两个月那就有了喜,生了对龙凤胎出来,人人都说她这是遇上神仙了。”宜妃最会讲这些善恶到头终有报,又沾点佛气的故事,不管多离谱多云山雾罩,她都是深信不疑的样子,听得人比如太皇太后、皇太后,也都闭目细听,慢慢琢磨。 “你说的这事儿我在家的时候也听说过,不过那人救得是个喇嘛,听老人讲,原是天上的星宿要投胎,却不知哪家人是真善人家,这才前去试探,这样得的孩子都是大富大贵大造化的命。”皇太后说道,她说完了,才把手里的西风扔了出去,“听牌。” “还是太后经多见广,妾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宜妃笑道。 “这都是天上的神仙要教化世人,行善积德的缘故,谁也不能说一辈子没有马高蹬短的时候,帮人就是帮己。” 端顺太妃听得入迷,随手就扔出一张一筒来,“一筒。” “胡了。”太后指着那张一筒道,“等得就这张一筒。” “太后若是再赢下去,马高镫短的就是妾了。”秀儿做肉疼状。 “乖,你孩子多,赚钱的营生少,等会儿算帐,哀家定赏些茶钱与你。” “太后!”秀儿做羞恼状。 秀儿自宁寿宫出来,悄悄按按额头,她虽补养得好,可要说与之前的身子骨相比就略差了,这人真的不能仗着年轻透支身体,“传荣太医来。” 荣太医替秀儿把了脉,说得也跟秀儿的感觉差不多,“德小主您身子骨没有大碍,只是因两胎之间太频密颇有些伤身。” “我若报了大安,上了绿头牌如何?” 荣太医沉默了一会儿,“那倒也无妨的。” “若是再有孕呢?” “这……” “替我开避子汤吧。”她现在已经有四个孩子了,不管以哪个时代的标准也够了,更不用说深宫虎狼地,她若是因为生产出了事,留下四个孩子可要任人欺凌了。 “那是要下补药单子还是……” “我自会与皇上说,你尽管走明帐就是了。” “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左右为难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原名叫珍儿,如今人称郭常在的郭珍独坐在储秀宫西厢房中,听着院外年轻的秀女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今天晚上皇上掀的是常秀女的牌子,秀女们谈论的自也是这桩事,本来呢皇上最宠幸的两位妃子宜妃、德妃都已经生产了,也上了绿头牌,皇上许是对新晋的秀女也失了兴趣,大半的夜晚都给了这两个妃子,有些时候还要找惠妃、荣妃、各位嫔、贵人等等,更不用说郭络罗氏、佟佳氏这些虽和她们同年入侍,却占着先机的了,在这种僧多粥少的情形下,常秀女竟被掀了牌子,怎能不让她们议论。 不知怎地哪个人想到了珍儿,“咱们那位郭常在据说当年是与德妃娘娘一起在太后宫中服侍的,听她说两人情同一般,前次还说德妃娘娘指给了钮祜禄家,她去送了礼,不见德妃娘娘关照她?” 郭常在经常以从宁寿宫出来的自居,常说长辈屋里的猫猫狗狗都要尊重三分,她又有资历,在宫里人面又熟,欺负新晋秀女简直是家常便饭,秀女们刚来的时候都有些怕她,后来一个个的都得了宠幸,三三两两抱起了团,都不愿意理她,如今有了挤兑她的机会,怎会放过。 “德妃娘娘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又圣宠不衰的,哪有空去管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我瞧有些人是往脸上帖金,也不怕贴多了露出褶子来。” 珍儿听到这里,狠狠一拍桌子,秀女们听见了动静,撇了撇嘴又去别处聚堆议论了,珍儿。她已经二十五了,早就比不得年轻的姑娘们鲜嫩了,本就无多少圣宠,如今皇上更是跟忘了她一般,别说一个月两个月想不起来掀她的牌子,就是一年两年记不起她这个人来都是平常。 她不服!她真的不服!她与秀儿本是邻居。她家里还比秀儿家里有钱一些。两家人来来往往的,旁人也都说她比秀儿性子活泼聪慧机敏,谁知进了宫,两人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先是秀儿最得太后的宠,在新人里面是拨尖的不说,人缘还一等一的好。无论是姑姑们还是下面的,没有不说她好的,都说她是未来的掌事宫女。 她使尽了心机手段。无非被人说是肖似秀儿罢了。 后来秀儿还得了圣宠,生了皇子,更是与她天地之差,宫女们那阵子别人的事不讲,只讲秀贵人、德嫔的事,仿若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人是她们一般,更有人暗地里说若非德妃飞上了枝头。巧姑姑又生了病,掌事宫女这桩事样也轮不上她。 她不信只有秀儿有这样的好命!她不信只有秀儿能替娘家长脸。于是在皇上来宁寿宫请安的时候使计勾引,终于也飞上了枝头,做了“小主”,却没想到皇上似是对她兴趣不大,听说了她跟德妃小时候就是邻居才多召幸了她几次,多半也是在问德妃年幼时如何,她家里人都样,一开始她还有得说,后来就越来越不该说了,皇上也就渐渐的不理她了。 如今她也不想争宠之事了,只盼着能有孕,生个一儿半女的,在这宫里能真正落下脚,却没想到样怀不上不说吧,还被新人抱着团的奚落,她就算是做宫女的时候,也未曾被这人般欺负啊。 她又羞又恼又怒,浑身上下的那股子恨意全都涌上心头,这些都是乌雅秀儿的!她们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为何不肯提携于她?反而落井下石,对她分外的冷落? 她正这么想着,忽然门被轻轻的叩响,一个眼生的宫女走了进来,“奴婢给常小主请安。” “你是何人?” “奴婢名唤满月,是新拨给小主的宫女。” “原来的晓春呢?” “奴婢不知。” 珍儿上下打量着这个宫女,只见她身穿着老绿的马甲,嫩绿的旗装,头梳得光光的,半点脂粉首饰都无,标准的宫女打扮,她略一低头,看见了那宫女的鞋子,冷笑道我却不知储秀宫的宫女,竟穿得起缎面的鞋子了。” 那宫女略吃一惊,想起珍儿原也是宫女出身,心里倒定了,“小主既然我来历不凡,又知不知我要做呢?”宫女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富贵万年的荷包。 富贵万年本是承乾宫佟皇贵妃手下人的标志,珍儿一瞧就笑了,“佟皇贵妃倒真看得起我。” “当初德妃,不也是被孝昭皇后看得起了,才有今日的吗不跳字。 秀儿在临窗大炕上逗引着乌布里走路,她现在已经能站一会儿了,只是胆子小不敢迈步,嬷嬷们怕她摔了,也轻易的不肯教她,秀儿那种小孩子摔摔打打才长得精神的理论,被嬷嬷们鄙视的够呛,小孩子会走自然就会走了,不用逗引,龙子凤孙太珍贵不要摔了才是正理。 秀儿也不顾嬷嬷们一副她在虐待孩子的表情,就是逗着乌布里走,“来,乌布里,到额娘这里来。” 她透过窗户,正好能瞧见胤禛和胤祚在院子里玩,胤祚的那些个淘气的玩具,总算有人能分享了,胤禛这孩子的性子不难琢磨,他那性格古话叫蔫淘,现代点的话叫闷骚。 在大人面前颇能装一会儿,跟一群孩子一起玩,就透出顽皮来了,胤祚的那些个铁圈、木马、皮球、弹珠、木剑,他有些玩过有些没玩过,鼓捣一会儿就玩得比胤祚还溜了,胤祚非常崇拜胤禛这个哥哥,跟在后面像是小尾巴一样,胤禛不在永和宫的时候,胤祚也要念叨几回。 胤禛现在已经在念书了,一天里空闲的不多,还是秀儿看见了皇子们的课程表,吓个半死,就差揪着康熙说他虐童了。硬生生的给胤禛要出来半个时辰的工夫,让他能比年长些的皇子们多歇息一会儿,这半个时辰,胤禛多半是花在永和宫的。 他跟她这个生母在一处的时候话不多,有的时候能看出这孩子的矛盾挣扎,跟太好。他会觉得对不起慈爱的养母吧。 因此秀儿也不逼着他。每日只是跟他说几句话,问问学业,逗着他吃点,就让他跟胤祚疯玩去了。 等时辰快到了。就把两个孩子叫,盯着他们俩个洗手换衣裳,一人喂他们一碗羊奶羹、山药粥、茯苓膏之类的。这才放胤禛走。 胤禛忽然若有所感的抬头,隔着窗看见扶着穿着大红旗装的乌布里的额娘,羞涩的笑了一下。在看见额娘回了他一笑的时候,又低下了头,跟弟弟一起数石子。 永和宫和承乾宫之有一墙之隔,可真要从正门走却也不近,胤禛站在承乾宫门外,让苏培盛上下仔细翻查他的衣裳,一丁点永和宫的都不能用。若是有的话被额娘看见,额娘虽说不会说。可总会背过身抹一会儿的眼泪。 人都说大人累,可他这个六岁的孩子,夹在生母和养母之间,也是觉得累,幸亏生母好像他的心思一般,只让他陪着弟弟玩,并勉强他,与养母那种紧紧的握着他,生怕他跟别人跑了并不相同。 可越是这样,他越可怜养母,觉得养母除了他再没有别的了,而生母还有弟弟和……皇阿玛。 因此他也暗暗告诉,不能背弃养母,不能离开养母,不能让养母再伤心,苏培盛翻查完了之后,施了一礼,“四阿哥,您身上没有违禁的,咱们回承乾宫吧。” 胤禛这才往前继续走。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秀儿有整个永和宫要管,就拿宫里来说吧,份位低的要给赏赐,份位相当的要互有来往,份位比她高的要孝敬,来来去去的就是不少的银子,更不用说打赏永和宫众人的过年银子了,这还不能只看永和宫,还得别的宫给了多少。 头一宗事不能比慈仁宫、宁寿宫、乾清宫、承乾宫、永寿宫三个宫院给得多,二一宗事要不能比别的妃子的宫院给得少,宫妃们凑在一起商量出个大概的数来,就都依着规矩来,至于身边近身的人赏多少,则是各位主子们的事了。一来二去的,开销又不少。 秀儿算了一笔帐,顿时觉得年关难过起来,虽说孝敬等等都是互有往来的,可置办的银子是要花出去的,收到的却多数是不能卖的,为妃的奉禄只有那些个,虽说三个孩子的年俸也是归她支配的,还是有些捉襟见肘,难怪有些人家养个妃子就能养穷了。 幸亏已经做了副总管的毛尖送来了茶庄的红利一万两,又有她积攒下来的银子,好歹算是没亏,还存下八千两。 她算计着银子,心里想着她有两个要积攒银子娶建府,有两个女儿要出嫁,一算计就觉得简直穷透气了,睁开眼就欠着人银子一般。 正巧荣太医来给她请平安脉,查看了气色等等自然是说小主身子安泰之类的,要说荣太医也是今时不比往日,如今他家小都有新宅子住,在宫里也站住了脚,生活渐渐殷实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也慢慢变了,虽说在秀儿跟前还是谨小慎微的,却还是有了极大的不同。 “荣太医除了在宫中的俸禄,还有哪些个营生?” “回小主的话,旁人问奴才,奴才自说没有营生的,小主若问,奴才不敢不说实话,奴才父亲也是做大夫的,闲来在家无事,开了间药铺。” 秀儿点了点头,有了御医这块金字招牌,开药铺自然是极赚银子的,宫里虽有规矩不许御医给百姓看病,但也没说御医的家里有人为医的,就不能给人看诊了,以家人的名义开药铺、医馆的不少,“嗯,你也算是经营有道的。” “奴才还想请小主示下呢,如今怀安药铺被查封了,可房子的那地段着实不,房主原与我父相识,想请托家父将铺面买下,比市价低了三成……要说那铺面房确实是好,楼下三间楼上四间,天桥那地方寸土寸金的,多少人掐着银子没处买地方去。”荣太医偷眼瞧秀儿的脸色,见她并未发怒,这才往下说,这种事其实很简单,房主怕内务府查封铺子一查封就是没个头,想找个有势力的人家贱卖了,也比房子空置在那里强,“可惜他看了家父了,家父赁房子开药铺,已然花光了积蓄,哪有银子置房产。” “你跟那人说,若是降到六成半,本宫就买了那房子。” “哎哟,奴才也就是跟小主说几句闲话,竟做了中人了……”荣太医佯做惊讶道。 “你这个中人也不白做,你父亲开药铺要赁房子,岂不是一年倒有一半的银子是给房主赚的?这桩买卖做成了,那房产就当本宫入的股,与你父合股开药铺,你看如何?” “那可感情好了。”荣太医笑道,这京里做买卖,谁要是背后没有个势力支撑着,都不好意思说是东家,挂着德妃的金字招牌,那可是千金难买的,别的不用说,就说德小主名字的茶庄吧,虽说大半的入息都给了乌雅家,可那王东家,一样是盆满钵满,两年就成了一方豪富。 秀儿掩唇笑笑,“无非是赚些个脂粉银子罢了。”宫中妃子赚银子,一向都是说脂粉银子,可那些个银子买脂粉,怕是要堆成个脂粉山了,她不比那些个世家大族出来的宫妃,不光有嫁妆,背后还有大家族撑着,不想办法赚钱,真的是寸步难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家事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乌雅武威单手提着笼子摇摇晃晃地走在内城的大街上,身上穿的是石青福贵绵长织锦猞猁皮大褂,内穿狐皮箭袖袍,大拇指上满绿的翡翠板指耀人的双目,腰上挂着四五样的荷包、扇套、耳挖子、小刀等物,细究起来个个都不是凡品,头上戴着银鼠的帽子,一路上总能遇见熟人,多半是跟他打个千问个好,喊他一声国丈爷。” 他连连摆手称不敢,“我敢称国丈爷呢?叫乌老爷就完了。”可那脸上挂着的得意的笑容是抹不掉的。 等他到了常去的长春茶馆,伙计立刻就迎了,“哎哟,乌老爷,今个儿来得可比平常晚,富爷、马爷、温爷可都在等着您呢。” “去拿上好的乌龙来,爷要饮鸟。” “早就给您预备好了。” 乌雅武威大马金刀地进了茶馆,跟他拱手施礼的人就更多了,坐在当间一桌的,几个人看见他就笑了,“哎哟我的国丈爷,您可真是贵人事忙,昨个儿约好了在这儿见的,才来。”的是个矮胖的旗人,瞧他的腰带辫梢,还是个觉罗。 “晚了晚了,家里来了客人,走不脱,总要应酬几句,我瞅见空儿就出来了,要不然这大年下的,怕是出不来了。”武威摘了帽子坐下,“今个儿全算我的啊。” “这茶果点心能值多少,您可别想这么就混。”另一个红脸堂的说道。 “好,等会儿听完刘玉春讲的隋唐演义,咱们就去双喜居吃锅子如何?” 这几个人这才说出好来,红脸堂的那个说道,“我说我要出去跟您一块儿喝茶。我家二小子说,您不过是个穷旗兵,人家乌老爷是人啊,总请您喝茶,您别诓我呢吧,我说你乌伯伯就不是那样的人。当初我们都是一样的穷哥们儿。他没瞧不起我,如今他富贵了,还掂着,不然你小子混上把总的。” 乌雅武威点了点头。“说得对,这就叫贫贱之交不能往。” 几个人谈谈唠唠的,声音不小。在这茶馆里也是极显眼的,京里的人自然是见怪不怪了,旗人爱泡茶馆。爱玩鸟,爱大声谈唠,有富就要炫,没富也要有派头,这都是常事了,可坐在二楼雅间的几个外地客商,就颇有些不懂。 其中一个国字脸江浙口音的客商问茶房。“这人是谁啊,这么大的派头。” 茶房笑了笑。“您不是京里人自然不,这是宫里德妃娘娘的亲阿玛,您叫他一声乌老爷就对了,他啊,最爱上我们茶馆来听书了。” “德妃……”那客商有些疑惑,“可是得宠的?” “自是极得宠的。”茶房摇头晃脑地说道,“德妃娘娘生了两个阿哥、两个公主,那是一等一的尊贵人。” 等茶房走了,那客商小声问旁边的人,“咱们手里那……卖给他如何?” “所谓货卖识家,他若是不懂的……” “他不懂自是能找着懂的,咱们这卖便宜了怪不值当的,可要是一般的百姓还真不敢接。” 两个人正在小声商量呢,却见一个穿着天马皮褂子的人,坐到了乌老爷那桌,像是也有生意要谈,只是的声音不高听不太清楚。 “我到您家里,您家里你说您不在家,烦请您到雅间谈一谈。” “我与你不过有过几面之缘,有事当面谈,这桌上的人没有外人。”乌老爷道,他皱了皱眉头,摸出了怀表看了看,“这刘玉春还没上台啊。” “还是上回的事,我大舅哥……” “这事儿我办不了。”乌老爷摇了摇头,“咱们好歹也是认识的,大庭广众的,别闹到最后大家没脸。” 那人四下看看,见众人都在瞧着他,这才悻悻地走了。 同桌的红带子问乌老爷,“那人谁啊?” “前几日在富察家吃喜酒遇上的,他就缠上我了,非要我替他大舅哥谋个职位不可,要多少银子随我。” “要说职位……” “卖官鬻爵的事我不干,我又不缺银子,何必给闺女招祸。”他话说到半路,说书的刘玉春出来了,他也就不讲了。 秀儿吹吹纸上的墨迹,琢磨了一下又划去两样添上两样,“给佐领府的赏赐就照这个置办了赏下去吧。” “嗻。”孙国安接了单子,塞到了袖子里。 “内务府的人到了吗不跳字。 “听说是在承乾宫耽搁了,过会儿就到。” “既然是在承乾宫耽搁了,让他们不用急,哪有不能等的。”秀儿说道,宫妃有些得置办,可有些得由内库出,里里外外的事儿不少,在承乾宫耽搁了不算是大事。 琥珀进来施了一礼,“小主,章佳常在来给您请安了。” “请她进来。” 章佳氏在常在里也是颇得宠的,经历了一开始的新鲜劲儿之后,一个月里也能得两、三回召幸,更不用说她在永和宫住着,秀儿有孕的时候,康熙若是留宿永和宫,多半是在她屋里,她对秀儿这个性格和善软和的一宫之主也是极为恭敬,每日请安不断,因此秀儿并不意外她会来。 宫女掀了为过年新换的大红织金百鸟纹帘子,章佳氏略一低头进了屋,她平日穿得素淡,如今为了过小年,也换了桃红洒花的旗装外罩着桃红的白狐出风毛大褂,头上戴着喜鹊登枝的金钿,三朵大红的芙蓉花,她本生得极美如今倒扮出十分的喜庆来。 “奴才给小主请安。” “起喀吧。”秀儿道又指了绣墩给她坐,“你也算是常来常往的了,还是这么拘束。” “德小主虽和善,然而礼不可废。” 秀儿点了点头,“是我粗枝大叶的不拘小节惯了。” “德小主为人和善。并非粗枝大叶之人。”章佳氏道,这宫里要说谁粗枝大叶都有可能,德妃?不可能,谁不德妃心思慎密做事妥当。 “瞧瞧你这嘴,我说一句你倒能还一句,可不是当初那个不敢的小姑娘了。”秀儿指着她笑道。 “这都是小主调教得好。” “听说昨个儿孙国安替你捎了信回家。你家里人都好?” “回小主的话。奴才家里人都好,也都念着小主的好。”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大过年的不能给爹娘老子磕头,已然不孝了。要真是一点音迅都不通,就不近人情了。” “这都是小主的恩典。”章佳氏说道,“奴才的阿玛在进京的喇嘛手里。淘换到了些个补品,不敢独享通通送进宫里,奴才也不懂得礼仪规矩。只好通通带来了,请小主帮着处置。”章佳氏说罢从袖中拿出一张大红撒金的单子。 “你阿玛有心了。”秀儿看了看那单子,章佳氏字写得极好,字如其人端正秀气得很,单子上写着天山雪莲、冬虫夏草、雪蛤、藏羚羊角、麝香等物这礼份量不轻,她点了点头,“替本宫谢你阿玛。这礼本宫定替你送得体体面面的。” 章佳氏又坐着说了些闲话,这才跪了安。 秀儿问孙国安。“她家到底是样的人家?” “章佳常在是参领之女,家境自然不差。” “嗯。”秀儿点了点头,“那几样价值不菲,往年可没这样。” 孙国安似有话说的样子,又把话咽了。 “你有话,说吧。” “他们家好像特别盼着章佳常在有孕……” “本宫明白了,这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本宫其实也盼着章佳常在有孕呢。”依着规矩,章佳氏生的孩子,理应她养着的,若是像惠妃、荣妃那样年长无宠,儿女又有些大的,自然会盼着,可秀儿有宠,也能生,章佳家没准儿是疑心她怕章佳氏拦路,替家的闺女花买路钱了。 “奴才也是这么跟章佳家的人说的。” 秀儿也没再继续问,“六阿哥午觉可睡醒了?” 外面侍候的宫女进来一福身,“回小主,六阿哥还没醒呢。” “他淘了一了,难怪这个时候还不醒,让厨下把碧粳米粥再多熬一会儿。” “嗻。” 她刚吩咐完,全嬷嬷就从外面了,“奴才给小主请安。” “嬷嬷这一趟辛苦了,我家里如何了?” “府上自是太平祥和预备着过年,就是送礼的人比往年又多了些,老爷又躲了出去,太太有些烦。” “我阿玛惯会躲清静。”秀儿笑道,“灵儿呢?” “二姑娘在家里绣嫁妆呢,府上找的郎嬷嬷是个最精明爽利不过的人,奴才跟她唠得久了,这才晚了。” “博启弟弟呢?” “小少爷灵俐得很,已然认得字了。” “嗯,家里都好本宫就放心了。” “瞧奴才这记性,还有一事奴才忘了说,奴才去时,偏巧赶上您姑姑董佳太太也在,还领来一个老亲,说是多年不来往的,但当初与乌雅家有些个渊源,来京里办事,本想去府上磕头,可门房没让进,就寻到了姑太太那里,姑太太还记得那人,顺道就给带来了。” 全嬷嬷向来没废话,她忽然这么说想是有缘故,“那是个样的人啊?” “瞧着穿着挺阔气的,说着一口满州话。” “那想是老亲了。”秀儿说道,“他又来京里办事?” “说是原是在察哈尔驻军的,因当地苦寒得了些病症,想要求您府上给挪一挪。” “我额娘说的?” “她好生招待了,说是等老爷再说,只是奴才瞧着他来拜见,不光来了,还带了个花一样似的女儿,颇有些不像。” “这样的老亲,要是不见要说乌雅家翻脸不认人,至于花一样的女儿,就爱样样吧。”秀儿摇摇头。 “倒不是说别的……”全嬷嬷声音压低了些,“那女孩儿……人都说与小主未进宫时长得仿佛,据说也是预备小选进宫的。” “我小时候样记得人怕是不多,可偏有人就记得了。”秀儿叹了口气,“您可记得名姓?让内务府给她报个有病就是了。” “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过年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宫里,自是要比民间礼仪繁复,年三十儿这日,约么也是宫里唯一能让众人睡一会儿懒觉的,秀儿比平常略晚起了半个时辰,待梳洗完毕用过早膳,把孩子们一个一个的抱到跟前,张罗着给他们洗了澡,又给女孩儿们装扮了,乌布里那几根稀疏的头发也别了一朵红宫花,茉雅齐实在太小,只是跟哥哥们一样,在额头上贴了金箔梅花。 的时候皇子应穿皇子服,这不用秀儿操心,两个公主太小,秀儿给她们做了一式一样的白狐皮出风毛大红织金百蝶穿花斗篷,里面穿的都是旗装,这些事秀儿只是动动嘴,嬷嬷们都有经验,几下子就装扮好了。 秀儿看他们都成了,又吩咐着嬷嬷看好孩子,莫要让他们脏污了衣裳,这才给打扮。 头一件事是洗澡,之后是浑身上下都要抹香膏,往常不爱画浓妆这个时候也要化了,秀儿依着现代人的审美,结合着古代人的审美,重新弄了一下妆容,平时秀丽柔媚的人,竟也艳色无双起来。 今日替她梳头的是永和宫的梳头太监张不全,人长得不样,甚至可以说是丑,可手指却纤细漂亮的跟似的,他秀儿不爱梳头的时候跟人,索性也就不说,也不夸人也不自夸,可那头发是梳得极好的,动作又轻又利索,因为要戴朝冠,头发上的饰物都是极细小藏在头发里看不出来的,可他头梳得牢得很,就算是三天不拆头发,一样是跟新梳的一样。 梳完了头秀儿穿上妃子朝服、朝褂、耳饰等等,这才穿上高高的花盆底。由孙国安搀着站了起来,秀儿动动僵硬的脖子,心道若是天天如此,怕是要得颈椎病了。 她在宫里也不是头一次了,自然是轻车熟路得很,两个女儿太小。不用全程带着。只命嬷嬷两个时辰后抱她们晃一圈就了,她带着胤祚上了车撵,往慈宁宫而去。 这个时候宫妃们就似都戴着自动时钟一样,头一个到的自然是皇贵妃佟佳氏、二一个到的是温僖贵妃、往后依次是荣妃、惠妃、宜妃——德妃。再往下就是嫔、贵人、常在、答应了。 慈宁宫里摆了两张凤椅一张长桌,左边坐着太皇太后、右边是皇太后,皇上站在太皇太后身边。皇贵妃佟佳氏站在皇太后身边。 宫妃们也是各有座位,到了末正正式开宴。 秀儿不清代到了晚期是样,只依稀记得是礼仪规矩愈发繁复。实际上清初的时候已经很累人了,唯一可取的是分餐制,各人的餐具都品级鲜明,秀儿这一级的妃子,用的是黄底绿龙碗盘。 一开始先是上菜,佟佳氏亲自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端菜,皇上唱菜名。无非是富贵万年、江山一统之类的吉祥菜,后面则更像是相声里的报菜名了。 等到开宴时。太皇太后先挟头一筷子,却是敬天地祖先的,之后才是正式开始。 宫宴一直开到夜里,这个时候气氛才慢慢轻松起来,太皇太后喜欢看见小辈,皇子们这个时候最大的胤褆也还是个孩子,他和太子带着弟弟们说着吉祥话给太皇太后、皇太后敬酒,把两个老太太哄得极为高兴,胤祚表现得也极出彩,秀儿教他的吉祥话,他都记着呢,只是把富贵吉祥万寿无疆给念反了,说成了富贵无疆吉祥万寿,把太皇太后笑得差点呛到。 “你这个猴儿!这么好笑,皇乌库妈妈要被你逗死了。” 胤祚有些不知所措,往离他最近的皇阿玛那里看,见皇阿玛脸上也是带着笑,没闯祸,也嘿嘿笑了起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这话则是秀儿开玩笑的时候教他说的,却没想到这句他记得准,这次不光是两位老太太,连康熙都忍不住笑了。 “乌库妈妈没有红包啊。” “糖糖!”胤祚伸出手。 “谁教你的玩笑话,快。”康熙憋着笑把他叫,从果盘里拿出一块奶果子来,“吃果子去。”虽然只是两句话,可其中的亲近宠爱却很明显。 “他还小,不懂规矩也是平常,皇上你莫要吓到他。”太皇太后笑道,胤祚长得好看,穿着大大的皇子服,显得整个人快被衣服给淹没了一样,跪在地上似模似样的行礼,跟金童似的可爱,她又瞧瞧年纪小小却规矩礼仪丝毫不差,眼睛盯着弟弟似有担忧的胤禛,不得不说德妃很会生孩子,两个皇子都很好,“去跟哥哥们玩去吧。” 接下来的七皇子胤佑却嬷嬷抱的,施了礼之后,只说了几个字,就被抱了下去。 太皇太后瞧着他被衣裳盖住的脚,眼里颇有些担忧,她对于这个有残疾的曾孙还是有些在意的,见他已经这么大了还不会走路,就想说点,想想还是把话咽下去了。 余下的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都还太小,也就是八阿哥能说几句话,也都晃了圈就下去了。 公主们依着规矩也来敬酒,太皇太后、皇太后于公主们都一般,也没有多说。 秀儿跟宜妃是坐一桌的,她见宜妃微皱了眉头,盯着五阿哥瞧,心里也清楚,头前五阿哥清楚利索,很出风头,谁知胤祚歪打正着,明明说了,却更出彩的样子,宜妃难免有些不高兴。 “胤祚这孩子真聪明。” “可不是,就是太淘气了些,我与宫女说些大人的闲话,他在旁边玩,也没见他听,竟都记着了。” “小孩子嘛,学话最快了。” “可不是,日后真要吩咐人不要在他跟前乱了,移了性情就不好了,小的时候装傻卖痴还能得赏。大了就要有真材实料了,我瞧着五阿哥就好,踏实。” 宜妃脸上的神情这才松了下来,“六阿哥机灵聪明,将来必成大器。” “他啊……爱吃又爱玩,根本不定性。偏长了一张甜嘴。不要长成个纨绔就好,左不过太子英明,少不了他一碗饭吃。” “正是。” 两个人同座一桌,的时候只见嘴唇微动。离得近的能瞧出她们在,离得远的根本看不清,只觉得两人气氛融洽。一直脸上含笑。 宴毕之后众人都不能散,改用消夜果盘,这个时候就比较轻松一点了。可以谈笑,太皇太后说不必拘束,让皇子们跑来跑去的随意跟妃子样要糖吃,一整个慈宁宫里和乐融融的。 胤祚又紧跟着胤禛做起了小尾巴,跟在他后面不知疲倦的又跑又玩的,胤禛照应着弟弟,见他不停的吃。怕他积食,逗引着他围着慈宁宫跑。五阿哥站在皇太后跟前,眼馋地瞧着,可又不敢,皇太后招手把胤禛叫了,“老四,你也带着老五玩成吗不跳字。 “孙子谨尊皇玛嬷懿旨。”他行完了礼,伸手拉了胤祺的手,另一只手拉着跟着他一起跑的胤祚的手,带着两个弟弟走了。 “四阿哥颇有兄长模样,皇贵妃教得好。”温僖笑道。 “他一个人在承乾宫长大,难得见到比他小的让他充长兄,自然高兴。”佟佳氏道,“胤禛。” 四阿哥带着两个小尾巴到了佟佳氏跟前,“额娘。” “好好带着弟弟,莫要摔着了。”她说罢整了整胤禛的衣裳,又拿了果子给他和胤祺、胤祚,两个小的也都是规矩养大的,谢过了佟额娘,这才又跟着胤禛走了。佟佳氏瞧了一眼端坐在坐位上正襟危坐的太子,又瞧了瞧玩在一处的大阿哥和三阿哥,心道光是友爱弟弟这一项,太子就先输了,大的也这般端着架子,与们疏远,年深日久自不是好事,她若是太子的亲额娘自然就提醒了,因为不是,所以也没必要说。 到了临近子时,康熙先告退了,往乾清宫走,腊月底到正月间,皇帝每经过一道宫门都要点鞭炮,他刚到慈宁门,鞭炮已然响了。 太皇太后、皇太后带着宫妃们依旧在慈宁宫,到了子时众妃由佟佳氏领着,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行三跪九叩拜年礼,口称太皇太后、皇太后万寿无疆,礼罢太皇太后赐下饺子,饺子是白天时包的冻饺子,都是素馅,据说这是努尔哈赤时传下来的规矩。 吃饺子之前,太皇太后先讲起了古,众人屏息听着,“当年太祖、太宗起兵,创这万世的家业,百战艰辛……”说完了这才开始吃饺子,宫里也开始放鞭炮、烟花等等。 秀儿觉得总有一双眼睛盯着,略一侧头,瞧见了坐在末位常在位置上的郭珍,微微一愣,笑了笑,又把眼睛转了。 第二日她坐在永和宫正殿,接受胤祚、两个小公主,成嫔、章佳常在的跪拜,又一人发了一份红包,接着依次是嬷嬷、宫女等,然后才是孙国安这些太监,一一都有赏赐。 她以为今天结束了,刚想换了衣裳,却听人通报,胤禛来了。 胤禛的脸色有些不好,不过还是依着规矩行了三跪九叩礼,给他的红包是早预备好的,只是没想到他今天会来,琥珀匆忙进里面取了,交给秀儿,秀儿亲手给了他,“四阿哥身体健康,学业有成。” “谨尊额娘教诲。” 秀儿替他整了整衣裳,“乖,你佟额娘怕要惦记你了,吧。” 胤禛有些疑惑的瞧了瞧她,他亲额娘不要他吗?可是不像啊,他还是能分清谁对真好还是假好的,额娘看见他的时候表情温柔,眼神跟像能滴出水一样,摸着的手也很温柔。 秀儿瞧出他的疑惑,忍不住把他抱住,亲了他的额头一下,“去吧,额娘不要紧。” “可皇阿玛……”今天本来他是在承乾宫陪着额娘的,谁太监们礼还没行完呢,梁九功就来传口谕,说皇上让四阿哥去给德妃拜年。 佟佳氏当场就晃了一晃,差点晕倒,还是强撑着笑脸让胤禛快去,莫误了吉时,胤禛心里觉得不妥,可皇命不可违,还是到了永和宫。 “你皇阿玛让你给我拜年,你已然拜了,吧。”无论她跟佟佳氏样,她都不会当着胤禛的面显出不满之类的情绪,生母养母相争,为难的是夹在中间的孩子,她们俩个再斗,她头一个要保护的是胤禛。 胤禛瞧了瞧弟弟和两个,摸了摸弟弟的头,“听话。” “嗯。”胤祚点了点头。 胤禛这才转身走了,不管样,亲额娘还有弟弟和们,额娘只有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胤祚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到了晚上回了永和宫,秀儿问了康熙带着皇子们看戏,都说了些什么,来了个神总结:“三国好,美色不好。” 秀儿乐了,“三国怎么好,美色怎么不好了?” “三国热闹得很,美色皇阿玛说不好,儿子也觉得不好,咦咦牙牙听得人我困。” “你困你就睡了?”这小子听长生殿,听到一半就打瞌睡了,康熙也没让奶嬷嬷抱他,亲自把他抱到了膝上,学着平素看见秀儿哄孩子的样子,轻轻拍哄到他睡着了,才让奶嬷嬷把他抱到后殿去睡,康熙这么多的孩子,也就是这小子有这样的待遇。 秀儿脸色慢慢凝重了起来,这是皇宫,皇帝的宠爱本来就是僧多粥少,是宠妃之子,又甚得帝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对清史知道的少,却也知道后来的夺嫡是没有六阿哥什么事的,六阿哥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 “额娘……”抬头看母亲,“儿子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秀儿摇了摇头,搂着儿子道,“你要记住,你皇阿玛先是君,后是父……” “额娘,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没关系,以后慢慢就懂了。” 她正搂着孩子思绪万千,外面有宫女禀告,成嫔来了。 秀儿叹了一口气,“把六阿哥领到后面去歇着吧。” “嗻。” 成嫔进门施完礼,头一件事就是哭,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成串成串的往下掉,“呜呜……德姐姐您救救我吧。替我跟皇上说说,我真没打孩子啊,我只是久不见七阿哥,看见他想要私下里亲近亲近,谁知那孩子认生,因而大哭……” 秀儿亲自递了帕子给她。“老六还小。看见孩子哭难免一惊一乍的,谁也不会把孩子话当真。” “呜呜……若是宫里人都这般就好了,我听人说现在宫里都传我嫌弃七阿哥……”章佳氏捂着胸口,“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会嫌弃……无非是他身上有残疾,不止他不受待见,连我也不受待见了……呜呜……墙倒众人推啊……呜呜呜呜……您是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秀儿又递了一条帕子给她。“宫里人无事最爱说人是非,你听过也就算了何必往心里去。”她略一抬头,见全嬷嬷也好。琥珀也好、九儿也好、在屋里的艾菊、冬青、杜鹃、海棠等宫女子,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一下子明白了,这大年下的成嫔跑来她这里哭,实在是触霉头,宫里人都迷信,一个个心里怕是要恨死成嫔了。 “我……呃……”成嫔哭得直打咯。秀儿却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她了,否则自己就成了宫里人眼里的面瓜了。 她按了按额头。“唉……我被你哭得头疼得很……你还是自己要想开……我去歇着了……全嬷嬷,送客。” 成嫔愣了一下,抬头瞧了瞧众人拉得老长的脸,知道自己这么哭是触了德妃的霉头了,“德姐姐,我……” 全嬷嬷等德小主说送客的话等了有一会儿了,听了令自然笑呵呵的过来了,扶起了成嫔,“成小主,大年下的听是为了风言风语就哭一场怪不值当的……您还是要想开些。”她嘴上这么说,掐着成嫔胳膊的手可是下了狠劲了,开玩笑,永和宫上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大过年的跑来哭,把一宫人的运气都要哭没了,简直是可恶至极。 琥珀也过来架着成嫔,“是啊,成小主还是要想开,皇上不也没说您什么嘛……” 哭得头晕脑涨的成嫔被架着送出了永和宫正殿,交到了她贴身的宫女手里,琥珀警告性地给了她身边的大宫女文心一个眼色,文心低下了头,扶着成嫔走了。 “可怜了文心,花朵似的模样,人又机灵聪慧,偏跟了那样一个主子。”琥珀道。 “这也是时运。”全嬷嬷道,“成嫔这么闹,怕是也没她好果子吃,唉,虎毒不食子,七阿哥再怎么腿有残疾,也是个皇子,她怎么就不懂呢。” “是啊,若非她有钱,宫里谁愿意理她,她偏是个不懂事的。”两个人说了两句闲话就进了屋。 秀儿已经卸了头上了首饰,预备着梳洗一下睡了,带着前世的记忆结果就是她对于古代的很多忌讳有的时候要比“纯”古代人反应慢一些,不过等到她想到过年了有人在她跟前哭诲气这事儿之后,心里也怪犯咯应的。 “把她坐过的凳子、碰过的茶杯、用过的帕子,全拿去烧了。” “嗻。” 琥珀站到她的身后,“主子到底好性儿,若是换了旁人怕是当场就把她赶了出去。” “唉,她也可怜……若非她哭得狠了,我也不会赶她。” “小主菩萨一样的人,都被她气成这样,可见她可恶。”全嬷嬷道,“要不要奴婢去找孙总管出来,让他带人放一挂鞭去去秽气?” “有用吗不跳字。 “去一去总是好的。” “嗯。”秀儿点了点头。 孙国安听见了信儿,拿了一大挂鞭出来,扑通扑通的放了足有一柱香的工夫,秀儿听着鞭炮声,心里这才痛快了些。 永和宫掌灯之后放鞭,与之一墙之隔的承乾宫自然听得清清楚楚的,佟佳氏捂着胸口,“唉……日放夜放,这鞭炮声扰得人心口疼。”她此时已经洗了脸预备睡了,没有脂粉的遮掩,脸色青白得难看不说,细纹已经挡不住了,宫里的女人保养得好,按说不应该老得这么快,只是她身子不好,失了调养,这才在失女之后,整个人老了足有十岁。 连嬷嬷站在门边,听门外的宫女说了一会儿,这才过来,“主子,奴才听说永和宫这么晚放鞭炮,是因为成嫔跑到德妃那里哭诉说宫里人都冤枉她打七阿哥,对七阿哥不好,触了德妃的霉头,将她赶了出去,刚才是放鞭扫秽呢。” 佟佳氏听到这里,差点笑出声来,“这成嫔也是个妙人,白天看戏吃了六阿哥的亏,竟要如此找补回来,大过年的就听人哭,德妃不气死也要呕死。”她一白天净看见四阿哥和六阿哥在一处了,都说光棍眼里不揉沙子,德妃这是往她眼睛里放钉子。 “可不是。”连嬷嬷也忍不住笑,“大过年的竟被人这样哭丧,德妃就是有十成的好运,今年也要剩下不到一成了。” 佟佳氏微微一笑,“她白日那般得意,怕是连菩萨都看不下去了。”不就是能生吗?而且还生了两个,今天白日说是看戏,不如说是看六阿哥来回的显摆,太子还在呢,显摆什么第一子的威风啊……佟佳氏心里微微一动,“连嬷嬷,我年轻,孝献皇后当年的那些个事儿知道的不清楚,当年荣亲王……是不是原封的祚亲王?” 连嬷嬷一愣之后笑了,“可不是,您不提我倒还忘了呢,不止是封祚亲王,名也是叫祚……先帝称他为第一子……” “还有此事?” “可不是……当时宫里民间都传得沸沸扬扬的……” “这些个事,老人们不讲,年轻的怕是都忘了。” “正是。” 十五宫里赏灯,不光是爱新觉罗家宗族的、在京的公主们来了,连支近大臣也来了些,一个个的瞧着六阿哥,颇有些话要讲。 别人不说,裕亲王福全和恭亲王常宁,要讲的话就不少,“二哥,当初荣亲王真的是原封的祚亲王?” “我年龄小,记得不真了。”福全道,其实也不是记得不真了,而是这事儿好像不是那么回子事,可你要让福全斩钉截铁的说没这么回事,这是有人穿凿附会,他也不敢这么说。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哪能记得不真呢?”常宁脾气暴燥,最听不得这样的车轱辘话,“若有,弟弟自然是要奏上一本,让皇上给六阿哥改名,若是没有,这就是有人要离间太子跟皇上,陷害六阿哥,这是咱们家的家事,怎能不理?” “皇上是明君,自有道理。”福全道。 “跟你说话实在是累得很。”常宁哼了一声,转头去看花灯了,再不理哥哥了。 建宁公主在皇太后耳边小声说得也是这事儿,“太后,宫里如今的传言是怎么回事?先帝爷称那孩子是第一子是有的,可赐名祚这事儿……” “倒是真有。”提起这件事皇太后也是历历在目,“但却不过是在太皇太后跟前提了一句,就让太皇太后骂了回去,再没人提起些事,知道这事儿的不超过三、五个人,没想到如今竟传得有鼻子有眼的。”那年她连中宫笺表都被停了,就等着给董颚氏让位了。 “唉……皇上也太没成算了些,喜爱归喜爱,这个名字也太招摇了。” “皇上到底年轻啊。”皇太后摇摇头,德妃跟董颚妃是有本质的区别的,那孩子也乖得很,要说祚这个字是好,可别的皇子的名字也是上讲的,细究起来个个都有些毛病,可这个名字被做起了文章,怕是要出事了。 秀儿紧紧握着儿子的手,旁人越是传越是说,她的腰板挺得越直,不管怎样,她就是拼了命也要护到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兰花白龙驹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对胤祚名字的事想来也是听说了,却似是充耳不闻一般,依旧的一个月里有十天留宿在永和宫,另十天留宿在翊坤宫,余下的雨露均沾。 每日检查皇子们的功课也极为用心,尤其是对太子,更是极为上心,渐渐的,宫里传来传去的也就不传了,只是有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里,谁也不。 秀儿对胤祚更加谨慎上心,他身边的人梳理了一回又一回,不光是祖宗三代,连亲朋故旧都要查,也经常把他身边的嬷嬷找来谈心,一是问六阿哥如何,二是问嬷嬷们家里如何,事事想在前头,轻易不出言苛责,嬷嬷们也她的心思,心里也明白的身家前程,全看六阿哥日后能不能得好,六阿哥别说登上大宝,以皇上对六阿哥的宠爱,日后做个亲王之类的,她们也是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完颜嬷嬷更是主动提起六阿哥已然五岁了,他的生日又大,最晚来年怕也是要进学了,他身边的人小主要早做打算了。” 秀儿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长远,我这里事多,只觉得孩子小,谁一眨间之间就这般大了。” “奴婢儿女不在身边,六阿哥就是奴婢的命根子,闲来无事,不想这些事又有哪些事可想。” 秀儿心中一动,“你那孩儿今年可有八岁了?” “回小主的话,我那孽帐今年已满八岁。” “你若是舍得,不如让他来给胤祚做哈哈珠子,这样你们母子也好常常相见。” “这是他的造化,奴婢只怕他顽皮。教主子学坏。” “我瞧你行事规矩严整,孩儿想必也不是那些个不知进退的,你奶过胤祚,你那孩子跟胤祚,自也要比旁人亲厚些……” “别的奴婢不敢说,要说对主子忠心。我那孩儿还是懂的。只要主子不嫌弃,奴婢这就捎信回家,让他们好好教导他预备着进宫。” “嗯。” 秀儿心里其实早就已经对六个哈哈珠子,甚至六个谙达都有了谱。暗地里都着人打听备用了,乌雅家更是出力不少,早就把名单递到了宫里。只是到时候略作删减罢了。 到了这天,敬事房的人来传旨,皇上掀了德妃娘娘的牌子。秀儿打扮收拾了,往乾清宫去了。 此时还没出正月,宫里仍然是一片过年的景象,康熙的乾清宫虽素淡些,却是新添了不少喜气的装饰,秀儿自然是熟门熟路的,见过了礼之后。康熙拉着她的手到了里间,因觉得她的手有些凉。摸摸她的衣裳,“手这般的凉。” “妾出来的时候觉得不冷,就没带手捂子,等觉得冷了却也快到乾清宫了。”秀儿笑道,“倒是皇上,今天脸色有些不好。”她摸摸皇上的脸,只觉得缺了些血色。 “朕刚才跟他们生了场气,怕是因此脸上才不好吧。”康熙道,他这人向来少跟宫妃讲朝政的事,他能说生了气,已经是不把秀儿当外人了。 “皇上,妾念书给胤祚听,只记得有一句话叫治大国如烹小鲜,哪有炒菜的时候跟那些青菜生气的,皇上您莫要事事太走心了,谁不听话就不用谁,天下这么大,自有听话的。” 康熙笑了,“你这是拿朕当胤祚哄了。”他搂着秀儿道,“朕也跟那些人生气不值得,只是他们拿着库银当家的银子用,一个个盆满钵满,朕要用银子,倒一个个的说没钱了。” 秀儿别的没看过,雍正王朝是看过的,对收缴库银这事印象挺深刻的,原来库银的事在康熙二十三年已经有端倪了,“这事儿妾就不懂了,妾还以为国库的银子除了皇上,无人能动呢。” 康熙点了点头,“世人都似你这般想,都以为那库银只听凭朕一人,怎知内里详情,总之要拟出个章程来,堵住口子。”他又道,“别说那些个恼人的事了,朕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喜事?” “朕已经让钦天监算过了,你与阿灵阿的喜期定下来了,四月二十八是上上大吉之日,你以为如何?” “皇上说是好日子,自是好日子。”秀儿说罢叹了口气,“唉,灵儿都嫁人了,妾也老了。” “你啊,离老远得很。”康熙捏捏她的脸颊,只觉得皮滑肉嫩的,“你到底是慢慢养了。” 秀儿摸摸的脸,“荣太医说妾内里还是虚,只是劝着我不许我补,说药补不如食补。” “嗯,荣太医颇有些见识。”康熙对荣太医的医术也是非常信任的,“听说买了间铺面房,和荣家老太爷合股开药铺?” “皇上连这样的事都?” 康熙笑了笑,是有人参奏宫妃与民争利,被他直接扔了,“你有了铺面房朕怎能不知,宫里花销大,你有些进项也是好的。”秀儿不似别的宫妃有嫁妆,她还要顾着娘家,没生财的门路成。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到了晚膳时分康熙和秀儿一起回了永和宫,胤祚施了礼之后,头一件事就是搂着皇阿玛的大腿不放,“皇阿玛!” 康熙摸摸胤祚的头发,“胤祚快过生日了,你记得吗不跳字。 胤祚点了点头,“是二月初五的生日,还差七天了就过生日了。” 康熙牵了胤祚的手进屋,到了西梢间坐下,把胤祚抱到了膝头,“胤祚过生日想要?” “想要大马!”胤祚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哥哥们都有马,也要。” 康熙摸了摸胤祚的小辫,胤祚今个扎着小辫,辫梢上缀三个金镶玉猴,三只猴子或卧、或跳或站憨态可掬极为可爱,“大马是不成的。”胤祚的小脸一下子揪到了一起。“小马倒是可商量。” “小马是不是能长成大马?” “是啊,只是要精心照顾才成,胤祚可愿意?” “胤祚愿意。”他点了点头。 父子俩个商量着挑马、养马的那些事,到了用膳的时候还意犹未尽,秀儿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弄到了饭桌前,让他们边吃边说。胤祚这孩子大胆无畏。跟康熙熟悉亲近,康熙也由心底往外的喜欢他,乐意听他说孩子话,只觉得听他说这些话。比听那些大臣云山雾罩要强一百倍。 “胤祚要马是为了玩吗不跳字。 “不,要骑马打猎,做大将军!做赵子龙!”胤祚果然最崇拜胤禛。胤禛说喜欢赵子龙,他就觉得赵子龙是世上最厉害的大将军。 “好,好。”康熙大笑点头。夹了一块胤祚最喜欢的鱼肉给他吃,“胤祚要骑马打仗,也要长得高高大大的才成。” “嗯。”胤祚大力点头。 到了二月初二那天,康熙就派人宣召六阿哥到上驷院了,牵着他的手,让他去挑马匹,清宫的马匹都是纯血蒙古马。能送到宫中的,更是优中之优。上品中的上品,连戴着骑师都精神异常的样子,胤祚看来看去的挑花了眼一般,“阿玛。” “嗯?” “赵子龙骑马?” 康熙愣了愣,他熟读三国,原书里面却只说赵子龙骑白马,但是评书里面赵子龙的马却是有名字的,他弯腰把胤祚抱了起来,叫也有叫夜照玉狮子的。” “?”胤祚有点没听懂。 “是匹白马。” “皇阿玛,也要白马。” “嗯。”康熙点了点头,上驷院进上来的马有一匹白马,梁九功心领神会,自是传了旨意,将白马赏给六阿哥,“六阿哥还在永和宫住着,这马就先养在上驷院,你们好生养着,等到他大些,再移出来。” “皇阿玛。”胤祚道,“皇阿玛,这马是我的,是不是我要花银子养?” 康熙有意逗他,“是啊,若是你不花银子养,就不是你的了。” “那皇阿玛先替垫着,大些了再把银子给阿玛。” 康熙哈哈大笑,忍不住搂着他亲了又亲,这个孩子太可乐了,“好,皇阿玛先替你把银子垫着。” 胤祚瞧着那白马,他也不是好马是坏马,只觉得的马干净雪白,长得也比别的马好看些,越看越喜欢,他挣扎了两下,康熙把他放到地上,他走到马跟前,伸手摸摸马,那马虽小,却也是被调教过的,性情温顺的,低头任他抚摸,“你要乖乖的哦,等我移了宫就亲自养你。” 他又正然瞧着那马的骑师,“谙达要好好的养它,给它吃好吃的,经常洗澡,它做了坏事要跟它讲道理,不要打它。” 骑师瞧着他小小的一个小人儿,穿着皇子袍都有些大,眉眼长得却俊极,心里也觉得喜欢,“奴才谨尊六阿哥旨意。” 康熙走到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胤祚要给这马取名字呢?” “兰花百龙驹。”胤祚毫不犹豫地说道。 “好。” 第二日康熙又依例赐下了许多赏赐给六阿哥做寿,他这种并不因传言特别喜欢或者是冷对六阿哥的态度,倒让那些个有心人犹疑了起来,不知康熙葫芦里卖得药。 太子是这里面最糊涂的一个,他思来想去,一会儿觉得皇阿玛不过多给了胤祚一匹马,跟多给他的不能比,要说重视皇阿玛更重视他一些,皇阿玛对年幼的皇子宠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胤祚特别受宠,却也不是前无古人。 一会儿又觉得皇阿玛给胤祚取了那样的一个名字,平素对他也是亲切疼爱,如今又添了一条有求必应,难不成真有易储之心? 他有这样的心情,又百思不得其解,自是寻了叔公索额图来问。 索额图心里面对六阿哥的事也有疑问,听太子说皇上特别重视他的生日,心里也觉得不对,但想想德妃的出身,又放下了心,“咱们满人的规矩,母以子贵,您是元后嫡子,这宫里再没有比您更尊贵的了,更不用说德妃只不过是包衣奴才出身,六阿哥非嫡非长,年龄又幼小,皇上如此宠爱不避忌,怕是无有让他为储之心。” “此话怎讲?” “且不说太子您并未做事,便是说出身,除了您还有温僖贵妃的九阿哥,惠妃的大阿哥、荣妃的三阿哥,哪一个不比他高一些?就是他同母所出的四阿哥,那也是养在佟佳贵妃名下的,您且放宽心就是了。” 太子点了点头,心里慢慢踏实了,储位稳了,心里却难免嫉妒了起来,他自小无母,是康熙一手带大的,可康熙对他疼爱归疼爱,却教导颇多,不似对六阿哥一般只当他是个孩子,太子心道你是有额娘的,何必来跟我抢阿玛?”心里对六阿哥还是有几分的不喜。 因有了这样的前情,日后就算是胤祚在宫里长袖善舞横行无阻,却还是跟太子生份极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正阳门大火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转眼到了三月里,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趁着晌午日头好,秀儿先是在永和宫院里转了一圈,见外面的地上也不凉,就让宫人先铺了三层油布,又铺了两层俄罗斯毛毡,最上层铺了新疆供上来的羊毛织太阳花的毯子,整整占了五尺有余的地方,又叫人把乌布里和茉雅齐都抱出来,让她们趁着有太阳坐在院子里玩,乌布里头一回这样出来玩,觉得样样都新鲜,站着不说,还扯着的手,想屈img r='//fmgeyimeid.jg'>靡舱酒鹄矗??img r='//fmgeyimeid.jg'>站!” 秀儿坐到两人的旁边,哄着乌布里,“还小,不会站,乌布里陪着爬好不好?” 乌布里想了想,“好!”她又指着在远处带着小太监摆弄风筝的胤祚,“哥哥爬!” 胤祚远远的瞧见了,摆了摆手,一副不肖的样子。 乌布里正是最喜欢做主的时候,看哥哥不肯来,跺着脚有些生气,“哥哥!来!来!来!” 胤祚像是小大人一般叹了一口气,拿着风筝来了,“,哥哥放风筝给你看好不好?” “哥哥坐!”乌布里指着毯子说道,“坐!爬!” “哥哥大人了,不爬。” 秀儿憋着笑,胤祚自从过了五岁生日,又得了马,就添了毛病,整日说是大人了,还会说我小时候啊…… “乌布里,哥哥放风筝给乌布里看好不好。” “乌布里放!”乌布里又看上风筝了,伸手要去抢,胤祚赶紧藏到身后,“不成。” “哥哥!哥哥!哥哥!”乌布里急了,又叫了起来。 这个时候康熙到了永和门。还未转过影壁就听见乌布里喊叫,转过影壁正巧见永和宫条石地上,铺了厚厚的毡褥,两个女孩都穿着大红的袄子,头上梳了羊角辫,各自挂着寄名锁等物。大些的乌布里站在那里单手指着胤祚喊哥哥。小一些的含着手指眼睛盯着乌布里想事情。 “皇上驾到。” 乌布里一听这话,头一件事就是张开双手,“阿玛!抱!”又见额娘、哥哥,一院子的人都施了礼。觉得好像做了,放下了手,小脸揪到了一起。康熙应了起,“起来吧。”弯腰抱起了乌布里,“朕的小七又重了些。” “阿玛!”乌布里搂着康熙的脖子。 “想不想阿玛?” “想!”乌布里利索地说道。 “阿玛也想乌布里。”他顺势坐到了毯子。觉得又软又暖的,这才笑了,“这毯子好,孩子们正好出来晒晒太阳。” “是啊,她们整日在屋里,出来也是奶嬷嬷们抱着,不如坐在毯子上玩会儿好。”秀儿笑道。伸手整了整康熙的衣裳,“皇上这是从哪儿来啊?” “从慈宁宫里来。太皇太后找了朕说几句闲话,朕今日无别的大事,就转悠到你这儿来了。” 每日康熙都会去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有闲话也不必特意找康熙去说,想是有别的事,康熙不说,秀儿却也没有深问,“太皇太后身子可好?昨个儿我去请安,听说夜里有些咳。” “已然好了,太医给开了药,太皇太后就是不肯吃,只肯吃雪梨膏,说是药三分毒,因此好得慢些。” “妾去时也听说了,却不敢深劝。”太皇太后年龄越大,越固执了,认定的事谁也转不,“幸亏有大公主在,她对太皇太后孝顺,太皇太后夜里咳嗽,她一夜一夜的伺候着,小脸都熬瘦了。”秀儿说得大公主其实是常宁的女儿,自小养在慈宁宫里,太皇太后视若掌上明珠一般。 “是啊,爱蓝珠是个好孩子。”爱蓝珠(金女)是她的小名。 “乌布里好!”乌布里忽然说道。 康熙原本因为太皇太后有些咳疾微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好,乌布里好。”他又想到太皇太后跟他说的,要他不要只顾着满妃、汉妃,要多抬举些博尔济齐特家的姑娘,心里叹了口气,再抬举又如何,大清不能再有一位流着博尔济齐特血的皇子了,若真的有,对科尔沁、蒙古八旗、满八旗、汉八旗,汉人,都不是好事。 胤祚在旁边站了半天了,见皇阿玛没找他,颇有些不高兴,又想到是大人了,不能吃的醋,只能忍着,康熙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朕的六阿哥不了?” “皇阿玛,您时候再带我去看小马?” “昨日你不是带着人去看过了吗不跳字。康熙道。 “那是我去的,皇阿玛陪着去更好。” 秀儿略板了脸,“胤祚,你皇阿玛国务繁忙,你怎能总是缠着他?” 康熙摇了摇头,“无妨。”他如今正年轻,浑身使不完的劲,只觉得能立不世之功,创下万世伟业,又怎会觉得抽出点空来陪累呢,他觉得在永和宫,跟孩子们在一处,是他一天里最舒心的时候,“后日朕有空,朕带你去。” “谢皇阿玛!”胤祚打了个千,“皇阿玛,能不能让四哥哥也看看我的小马?” “你四哥哥看了你的马,觉得好也想要办?”康熙逗他。 胤祚想了想,“皇阿玛再给他两个。“ “朕没有了。” “额娘变一个?” 秀儿也摇头,“额娘也没有了。” “那就给四哥哥。”胤祚道,“四哥哥好。”可说完小脸揪成一团了,“阿玛……” 秀儿搂着他道,“你四哥哥会抢你的马呢,你四哥哥有马。” 胤祚这才露出笑脸来。 正这个时候远处不知为何飘来一丝烟火味,而且越来越浓,康熙皱了皱眉,“可是哪里走水了?梁九功!你快带人去看看!” 过了一会儿梁九功带着人了,“禀皇上、德小主。是正阳门外走水了,火势极大,因此才有烟味飘到宫中。” 秀儿心里打了个突,正阳门外就是百姓们说的前门大街,正是商贾、小贩聚集之处,商户、民户众多。更有买的百姓等等。若是失了火,那怕是现代的消防条件都要损失惨重,更何况古代的条件不好,能不能施救都未可知。她瞧了瞧康熙,他也是面色凝重的样子。 “来人,叫齐内大臣、待卫人等。朕去看看。”康熙站了起来,胤祚见他脸色凝重,地扯了扯他的衣裳。“皇阿玛,也想去看。” 康熙弯下腰,“胤祚是想看热闹吗不跳字。 胤祚摇了摇头,“额娘说水火无情,想看百姓。” “好,好孩子,随朕一起去。”康熙牵了胤祚的手。秀儿见这个情形,虽觉得失火的事不适合让小孩子看。还是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完颜嬷嬷带着胤祚出入必然要跟随的十几个人,也拿了,也跟着走了。 康熙先是带着胤祚去了午门城楼看情形,一看正阳门外浓烟滚滚,听侍卫们奏报火势极大,却只有商户自救,心中有些微怒,低头瞧了瞧眉头同样紧皱的胤祚,心道小小孩童都知水火无情,怕百姓们受苦,何况是那些个食君之禄的大臣?又觉得这是查看们性情的好时机,“来人,让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不必念书了,也随着朕一起来。” 几位皇子也听说了正阳门外失火的事,得了传召也都轻车简从的来了,见到胤祚穿着便装也站在康熙身边,难免觉得有些奇怪,却没说,依着礼数施了礼,胤祚松开康熙的手,打了个千,“弟弟给太子、大哥哥、三哥哥、四哥哥请安。” 皇子们也都说了免礼,胤祚伸手去拉胤禛的手,胤禛小声问他,“你来了?” “我来看走水。” “走水哪有好看的。”胤禛道,他虽也年纪小未曾真的见过真世面,却也走水不是好事,“正阳门外商贾云集,百姓众多,一旦走水必是惨祸,并不是可以瞧的热闹。”他私下里话多,又爱讲道理,一时之间难免教导起了弟弟。 康熙听见这话,又问旁人,“太子、大阿哥、三阿哥,你们说说走水可不可看?” 太子想了想道,“水火无情,正阳门又地处险要,自是当看的。” 大阿哥道太子说得是,应派人紧守午门、天/安门,以防贼人趁机作乱。” 三阿哥道觉得还应召九门提督等人,让他们全力救火。” 胤禛想了想,“想随皇阿玛,到正阳门城楼上去看一看。” 康熙有些惊讶,“哦?” “听说前门外是繁华之地,今日天气又晴好,必定有无数百姓在街市之上,或做买卖或闲来无事游玩,若是失火必成灾厄。” 康熙点了点头,“就依你,咱们去前门城楼上瞧一瞧。”他又低头问胤祚,“胤祚你累不累啊?” 胤祚见哥哥说了那么一长串有道理的话,正满心崇拜呢,哪想得起来累,“胤祚不累,胤祚也要去。”其实前门风景,是秀儿前几日跟胤禛、胤祚讲的,又让人带他们上了城楼趁着天气好去瞧那一大片风景,他们才前门外是极热闹的所在,也听孙国安说那里不止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各种艺人卖艺,是顶顶好的去处。 因此今天听说正阳门外失火,才比别人多了些见解,这也是秀儿无心插柳的缘故,你让她预知康熙二十三年三月初十正阳门外将有大火,她是真不。 康熙带着们和内大臣、待卫、亲兵等往正阳门而去,登上了城楼,却见只有百姓们自救和少量的火龙队救火,“城防司何在?巡捕营又何在?九门提督呢?” 康熙这么一问,原守在正阳楼的副将颇有些尴尬,梁九功使了个眼色,几个兵丁人等跑了出去找人,康熙却已然不耐烦了,“葛布喇!你带着侍卫等前去救火。” “嗻。”葛布喇领了命,带着侍卫转身下了城楼。 康熙在正阳楼救火,不止城防司、巡捕营,连带并未把此事当成一回事的九门提督费扬古也来了,朝中大臣更是纷纷前来问安,康熙连理都懒得理会,只令他们各覆其职,帮忙救火。 胤祚瞧着康熙虽未对大臣们发火,但是脸色并不好看,扯了扯胤禛的衣袖,“四哥哥,皇阿玛生气了吗不跳字。 胤禛也瞧瞧康熙的脸色,“嗯。”皇阿玛这样板着脸,并不大声,却只是用没感情的声音命令人做事,怕是气得狠了。 “四哥哥,我饿。” 胤禛一看这个时辰,已然过午了,虽未到晚膳时分,怕也要用点心了,他年龄稍长都觉得有些饥饿,何况是胤祚,可瞧着康熙的脸色,又不能说饿的事,康熙来的时候,城防司就上了点心果盘,梁九功也都一一验过毒了,胤禛见康熙在跟大臣,地蹭到桌边,拿了一块看着还不的驴打滚递给胤祚,“慢慢吃。” 康熙向来耳聪目明,他们这点小动作没能瞒过他,瞧着胤禛爱护弟弟,胤祚地跟从哥哥的样子,本来怒气冲冲的他,心里略觉安慰。 过了约么两刻钟,火势终于熄灭,葛布喇覆命,“奴才回禀皇上,火势已被扑灭,百姓们皇上亲自上了城楼救火,都感念皇恩浩荡。” “嗯。”康熙点了头,“你先守在这里,带着人每隔一个时辰巡查一次,待到火情彻底扑灭,再回宫覆命。” “嗻。” 康熙瞧了一眼面有尴尬之色的费扬古以及别的大臣,冷哼了一声,这才带着皇子们走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打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胤祚一回永和宫,秀儿亲自替他换了衣裳,喂了他一碗红枣建莲汤,又命宫役端来热热的洗澡水,仔仔细细地替他洗了澡,这才把换上了家常衣裳的胤祚搂在怀里说话,“胤祚你这次出去乖不乖啊。” “乖。”胤祚点点头,“儿子开始紧跟着皇阿玛,哥哥们来了,儿子就跟着四哥哥了。” “看见走水怕不怕?” 胤祚摇了摇头,“不怕。”他又想了想,“额娘,着火了为什么那些人都不跑啊,而是去救火?” “因为火会烧掉房子,还会烧伤人啊,若是不救就会烧到很远的地方,更多人的房子被烧掉。” “那为什么皇阿玛会生气什么城防司、巡捕营的人都不在呢?” 秀儿听胤祚说才知道有这样的情形,“因为他们非但不曾履职,还擅离职守。” 胤祚用疑或的眼神瞧着额娘。 秀儿想了想,“你的兰花白龙驹是在上驷院,交由上驷院的主事代为照管的,是吗不跳字。 胤祚点了点头,他对这个很是知道。 “可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兰花白龙驹病了,可那个主事非但不曾找大夫医治,而且还找不到人了,你是不是要生气?” 胤祚想想那个情形,立刻就懂了,“儿子非但会生气,还会告诉皇阿玛和额娘,打他的板子。” 秀儿想到底是皇家的孩子,说打别人的板子说得多顺溜,不过没随便说要别人的脑袋已然是她教育得法,让他知道人命珍贵了,“你皇阿玛是天下的人的主子。百官是替你皇阿玛牧守万民的,可民众出了事,却找不到牧守万民之人,你皇阿玛是不是比你还要生气?” 胤祚点了点头,这回他是真的全都懂了,“皇阿玛!”他抬起头。看见站在门边瞧着他们母子的人。秀儿是背对着门的,见胤祚一叫,猛一回头,正巧见康熙站在门边。 “妾给皇上请安。”秀儿站了起来。曲膝行礼。 “起来吧。”康熙道,他本想让人通报的,只是听见秀儿在跟胤祚讲道理。示意宫人不要通报,站在门边静静地听秀儿给胤祚讲最浅显的天子、百官、万民之间的关系,秀儿说得都是白话。语气也温柔,却比那些个老夫子念一百遍的论语还管用,“秀儿你倒应该去做先生,给阿哥、公主们讲一讲道理。” “妾是被胤祚问住了,这才胡说的,妾那点学问都是半路后学的,只不过略识几个字。不做睁眼瞎罢了,皇上您莫要无事拿妾耍笑。” “你啊。”康熙摇了摇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也没讲走水的事,而是对秀儿的家事极有兴趣的样子,“你妹子的婚期快到了,嫁妆可备齐了?” 秀儿也配合的转了话题,内宫不得干政,在康熙这种年富力强对政局掌控欲极强的君王面前,她也没兴趣挑战做第二个孝庄,“妾的额娘捎信进宫,已然预备齐了,妾也预备了几样宫缎、器物、首饰给她添妆。” “嗯。”康熙点了点头,“阿灵阿这人虽有些年少鲁莽,本性却是不差的,与你妹子可称良配。” “皇上做得红媒,妾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秀儿笑道,满清贵族的婚姻从来都是不能自主的,情啊爱啊都没有姓氏门第要紧,至于感情男人自然会从妾室身上找,正妻则得到了内宅和家产的管理权和不能动摇的地位。 康熙又逗弄了胤祚一会儿,才让奶嬷嬷带着意犹未尽的胤祚走了,康熙这才按按额头,放任自己露出倦色来,“朕前脚刚回乾清宫,给城防司求情的人就到了,还有上折子请罪,结果是开脱的,朕不耐烦了,干脆躲到你这里来。” 秀儿摘了他的帽子,让他枕到自己腿上,轻轻按揉他的额头,“妾不懂那些个朝政,只知道说些家长里短,皇上莫要对妾也不耐烦得好。” “朕喜欢听你说家长里短,比那些个明面上是正人君子,暗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不知道强多少倍。”康熙舒服的叹了口气,两个人不再说话,只是一个按揉一个闭目养神,没多大工夫,康熙就睡着了。 秀儿比了个手势,琥珀拿了被子过来,秀儿替康熙盖上,梁九功要替康熙去了靴子,秀儿摆了摆手,康熙这样假寐睡得并不踏实,若是脱靴子,必然要醒,她继续替康熙按揉头太阳穴,心里倒对这个男人生出些怜爱之情来,对这个跟自己生了四个孩子的男人,她并无男女之爱,却也觉得他不同旁人。 她望着这个男人剃得光光的头,提醒自己他是皇帝,他身边注定少不了女人,不管是现在还是日后,他都不会是你一个人的,想想荣妃吧,她的荣宠可在你之下?可如今姿色不再还不是会为后来人让路,这个男人会活很久很久,你却不会永远年轻新鲜下去,投进了真感情,只能真伤心。 琥珀瞧着她低头看着皇上,只觉得德小主的眼神里满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又觉得自己看着那眼神就觉得很伤心,德小主像是在看什么永远都得不到的东西一样。 梁九功也瞧见了那眼神,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德小主在宫中的小主里最聪明,然而慧极必伤啊,想太清楚了,只能伤自己。 康熙忽然睁开了眼睛,与秀儿对视,他伸手按住了秀儿的手,放到自己唇边,“我们去歇息吧。” “嗯。” 太皇太后半闭着眼睛,听着跪在地上的敬事房太监禀告:“回太皇太后的话,皇上这个月有十日是宿在永和宫德小主处,八日宿在宜小主处,三日宿在……” “这些个哀家都知道了,皇上还是对蒙八旗秀女不喜?” 敬事房的太监听到这里,汗流了下来,“奴才……” “滚下去吧。”太皇太后怒道,她自过年后,渐渐觉得自己身子变差了,精力大不如前,难免比往年心焦些,皇上把天下也治理得很好,后宫里也是雨露均沾,虽有些小事,却也称得上祥和,可人越老越念旧,她也知道皇上不喜博尔济齐特家的女人,对蒙古秀女也一样少有兴趣,可想想自己年轻时的事,又觉得皇上这般防着科尔沁实在是让她伤心,她在时尚且如此,她若不在了…… 被宫里人称为大公主的爱蓝珠端着碗热羊奶走了进来,“皇乌库嬷嬷,该进羊奶了。”太皇太后的日常饮食,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和太皇太后身边的心腹太监早就拟了膳单出来,什么时辰该吃什么写得一清二楚,太皇太后也一直信药补不如食补,对膳单很相信,每日一碗羊奶,更是雷打不动。 爱蓝珠如今已经是婷婷玉立的小少女了,穿着大红百花穿蝶的旗装,梳着小两把头,一举一动皆透着娴雅大方,孝庄瞧着她青春洋溢的小脸,想想自己初进宫时的时光,也只能感叹岁月不饶人,“拿来吧。” 爱蓝珠自幼长在宫中,早就养出了察颜观色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好本事,见孝庄如此,也约么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这皇上宠幸何人之事,怎是她一个女孩子家能问的,只是说着些别的话,“皇乌库嬷嬷,花园子里的丁香花开了,您可要去瞧一瞧?”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哀家今日乏累,明个儿再去,你若是憋闷了,就带着人自己去吧,年轻的孩子怎好整日陪着我这个土埋半截的人呢。” “乌库嬷嬷不老,您还要瞧着曾孙女出嫁,给你抱回来个曾曾外孙呢。” “你这丫头,真不害臊,竟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若是汉家女儿,非要被打板子不可。”太皇太后憋闷的心思,一下子被冲淡了许多。 “乌库嬷嬷,您自我小时就这般说,如今我不过是鹦鹉学舌,怎么就不害臊了呢。”爱蓝珠跺脚做不依状。 太皇太后被她逗得直笑,“你啊!若是生在我们科尔沁,也是个野丫头,可惜生在京里,抬头就是四四方方的天,想撒欢跑一跑都难。” “今年皇阿玛北狩木兰猎场,曾孙女定要亲自猎一头鹿来给皇乌库嬷嬷享用。” “你?”太皇太后做不信状,“这些年你几曾猎过比兔子大的猎物,哀家不信。” “曾孙女若是猎到了呢?” “你若是猎到了,哀家就把七宝金刀赐给你。”七宝金刀本是太皇太后年轻时父亲和硕福亲王送给她的成年礼,她时至如今仍经常拿出来把玩,爱蓝珠对金刀也是极为喜爱,讨要了几次都不成,她如今要拿出来做奖赏爱蓝珠自是高兴极了。 “曾孙女若是猎不到,就亲手替皇乌库嬷嬷做十双鞋子。”爱蓝珠聪明灵巧归聪明灵巧,女红之类的活计却实在是普通,活计故然精致,却做得极慢,她做一双鞋能做上一整年,如今说要做十双鞋子,显然也是要下血本了。 “一言为定。”太皇太后被她插科打诨的一闹,之前那些个抑郁的心思果然都消散了,苏麻拉姑暗自松了口气,心里又替大公主记下一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木兰猎场一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皇帝出行,不光是要黄土垫道,净水泼街,前护后拥阵仗非凡,秀儿坐着妃子车驾慢慢悠悠的随着队伍走着,自出了紫禁城,一路上自有护军驱逐闲杂人等,可要真说清静,出城以后才是正清静。 因为有孕的缘故,秀儿已经有两年没去过木兰猎场了,坐在车里透过碧纱窗瞧着外面的景致,被延绵不段的一丈高黄缎子围档住的路颇有些感慨。 “本宫真是在宫里憋闷久了,瞧着外面的草也比宫里的绿些。” “奴婢瞧着也是呢。”琥珀笑道,“就是那黄绫缎子的围帐也比在宫里时好看。” 秀儿用帕子捂着嘴笑了,“你啊,来年就把你嫁出去,让你在外面看个够。” “可惜了今年全嬷嬷、李嬷嬷和九儿没来。” “木兰猎场她们也不是没来过。”秀儿笑道,今年她只带了胤祚在身边,乌布里和茉雅齐都留在宫里,虽说今年以佟佳氏为首的有头有脸的后妃多数出了京,温僖贵妃留守,两个孩子身边没有得力的人依旧不成。 又行了一段路,黄绫缎子围档被撤了,可离车最近的还是目不斜视的内监,再往外是侍卫,最外面是亲兵,秀儿瞧了一会儿,就转开了头,心里的雀跃也少了些,暗笑真成了天下最华贵的鸟笼中的那只鸟了。 琥珀见她无聊,从随身的箱笼里翻出一本诗集来,秀儿拿到手里一瞧竟是纳兰性德的《饮水集》,康熙对纳兰性德的诗作也是极赞赏的,宫中妃子无不以背颂纳兰的诗作为乐。 秀儿翻看几篇,心中默默一叹。如此有才华之人,只能寄情于诗作,不能施展抱负,实在是可惜,谁让他偏偏姓纳兰呢,皇上这个时候已经有意的压制纳兰家了。虽说纳兰明珠地位依旧。然而纳兰性德却有志难伸,“纳兰侍卫今年有三十岁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小主记性真好,纳兰大人有三十岁了。” 秀儿略叹了口气,拜读大学时纳兰性德的铁杆粉丝室友熏陶。她隐约记得纳兰性德31岁就去世了。 如果的室友有幸与这位大诗人同生于一世,却只远远的在别人的指点下看过几眼,怕是要恨不能穿越狠狠掐死了。 “小主既然喜欢纳兰大人的诗。从前为何不看呢?” “我本是目不识丁的宫女子出身,勉强识得几个字罢了,何必附庸风雅惹人笑话呢。” 琥珀叹了口气。宫里也不是没有宫女子翻身做主子的,一个个的都恨不能把根底的人赶尽杀绝,哪有像小主这样没事就提一提的,“小主,半个时辰前咱们停车休憩的时候,奴才好像瞧见郭常在了。” “她?”郭常在一向不得宠,随扈圣驾前往木兰北狩的。不是新宠也是旧爱,她会跟着来了。 “奴才也觉得奇怪。跟着瞧了两眼,却看见她是随着佟皇贵妃的,据说是佟皇贵妃她做得一手好粥饭,让她随从伺候的。” 秀儿皱了皱眉,常在本来也不过是比奴才高一点点的身份,让她们随身伺候也不是没有过的事,可佟佳氏唱得这一出,却颇让秀儿起疑。 “你跟孙国安说,让他查探。” “嗻。” 木兰围场游猎的头一天,重头戏自然是康熙带着八旗子弟与蒙古王公一同射猎,第二日后妃们、公主、福晋、格格才能在侍卫们的重重保护之下,射猎一些比较小的猎物。 爱蓝珠随着人群跑了一阵,见一路上皆是被放养的野鸡、野兔等,连只大点的猎物都不见,难免有些心焦,索性离了人群往回走,骑在马上闲逛,谁知那马儿识途,见她不想走,就慢悠悠地回到了驻扎的营帐左近,她远远的瞧着德妃娘娘站在一旁,瞧着四阿哥教六阿哥骑马,那小白马好像是皇阿玛赐给六阿哥的生辰礼,被叫成白龙驹的。 她略瞧了一眼就将头转到一边,想着的心事,“苜蓿,咱们才能猎到鹿呢?” 苜蓿是她的贴身大宫女,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如咱们给恭亲王捎个信儿,让他帮忙?” “阿玛随扈圣驾哪有空来管我的事。”爱蓝珠道,她本是恭亲王之女,自幼被收养在内庭,虽说是金尊玉贵的公主身份,人人都叫她一声大公主,可她是寄人篱下,每日侍奉太皇太后不敢有丝毫懈怠,幸好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对她都极为喜爱,因此也养成了她自傲自立又有些敏感的性子。 秀儿正笑呵呵的瞧着比胤祚没高出多少的胤禛试着教弟弟骑马,两个小声指导,互相商量的样子像是两只小动物一般的可爱,远远的见爱蓝珠带着几个宫女骑着马经过,见她也不似要射猎,只是慢悠悠的走着,颇有心事的样子,扬手挥了挥帕子。 “公主,德小主瞧见咱们了。”苜蓿说道。 “嗯。”爱蓝珠在秀儿还是宫女的时候就认得她,也曾有过几次来往,自从她做了妃子与她反倒生疏了些,想起要尊往日里给施礼的宫女子为母,她就有些别扭,可规矩如此,德妃娘娘性子也随和,对她也不差,她略踢了一下马腹,到了德妃跟前,翻身下了马。 “给德额娘请安。” “起来吧。”秀儿笑眯眯地说道,“大公主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苜蓿见公主不,略一施礼,“禀德小主,我家格格与太皇太后打了赌,要射猎一头鹿献给太皇太后,谁知到了猎场别说是鹿群,连只大点的山鸡都没有因此有些烦恼。” 秀儿点了点头,女眷射猎,侍卫们自然不敢放大型猎物进来,惊扰了女眷们事小。万一伤到了哪个谁都吃罪不起。 “大公主若是想要射鹿,不妨去求一求皇上,让皇上派一队侍卫护送你往北边的林子里去,据说那里鹿多。” “德额娘你不觉得身为女子喜欢射猎不对?” “有何不对的,我满人入关之前,男人们出去打仗。在家里面种田打猎半夜来了狼还要打狼。射猎本是满州姑奶奶必会之事。” “皇乌库嬷嬷也是这么说的,只是教养嬷嬷教导要贞静。” “贞静也是对的,大公主可听说过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爱蓝珠展眉而笑。“还是德额娘懂得道理多,难怪连苏麻嬷嬷都赞您聪慧。” “聪慧二字我可不敢当,皇上这个时候应该招待完蒙古大臣了。我带你。” 德妃一路带着爱蓝珠往康熙的明黄大帐而去,远远的瞧见梁九功站在帐外跟一个小太监在说些,梁九功见她带着大公主来了。赶忙施礼,“奴才给德小主、大公主请安。” “梁谙达请起,皇上可有空闲?” 梁九功想了想,“旁人来了,没有空闲,德小主来了,自是有空闲的。” “劳烦梁谙达替我通报一声。就说我与大公主求见。” 康熙应付完那些蒙古王公,本想安静的看会儿书。把梁九功都遣出去了,只留了两个贴身的太监,谁知没看几页,就见梁九功了,“奴才给皇上请安,德小主和大公主求见。” 康熙放下手中的书,秀儿平素无事极少主动来寻他,更何况此时是,虽说是在游猎,却颇有些亲贵大臣会,“宣。” 待秀儿进了屋,康熙只觉得眼前一亮,秀儿穿着窄袖束腰的海棠红织鸟羽纹猎装,头梳小两把头,除了束发的首饰之外,只戴了一只赤金嵌宝珍珠瓒,脸上也未化妆,只薄薄敷了层粉,居然在往日的秀雅中添上了五分的英气,他出神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大公主也在,咳了咳,“都起来吧。” “德妃你今日有空?” “妾是来替公主求皇上来了。” 康熙挑了挑眉,“哦?” 秀儿走到康熙跟前,小声把爱蓝珠跟太皇太后打赌的事说了,康熙微微一笑,“若是如此,朕倒有些为难了。” 爱蓝珠本来以为德妃娘娘来求皇阿玛,事情定会十拿九稳,谁知皇阿玛竟说为难,“皇阿玛……” “你与太皇太后打赌,朕若帮了你,让太皇太后岂非要恼?” 爱蓝珠这才明白康熙是在逗她,“皇阿玛!” “若是恭亲王带着爱蓝珠一起射猎,无意中带她到了有鹿群的地方,爱蓝珠又恰好猎到了鹿呢?”秀儿笑道。 “那就与朕无关了。”康熙笑道,“来人,宣恭亲王。” 恭亲王常宁正跟相熟的王公贵族谈笑呢,忽然听见皇上宣召,以为是有大事,整了整衣裳到康熙的皇帐,却见德妃和的女儿都在,“臣弟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康熙指了指爱蓝珠,“你也久未见你阿玛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还不快给你阿玛请安。”按理爱蓝珠已经过继给了康熙,应该叫常宁皇叔,康熙这么说,已经是恩典了。 “女儿给阿玛请安。” 常宁愣了愣,点点头,“好,好孩子起来吧。”他这个女儿是头生女,也是宝贝似地养大的,进了宫以后也是时常惦念,他一边瞧着女儿,一边在心里想着皇上这是何意。 “爱蓝珠嫌给女眷射猎的鸡啊,兔子啊太无趣,想要去射鹿,朕想起你应是无事,可能带着她去玩一玩?” “那有不能的。”常宁本就是鲁直的性子,听康熙这么一说,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了,“孩子,跟……阿玛来吧。” 常宁带着爱蓝珠走了,秀儿拿起康熙桌前的书,“皇上在看西洋算学?” “朕闲来无事翻一翻。”康熙搂着秀儿的腰,让她坐到腿上,“倒是你,想起送大公主人情来了?” “妾一是瞧着这孩子为难的样子可怜,二也是为了让太皇太后高兴高兴。” “可这人情债你可是欠了,拿来偿啊?” 秀儿皱皱眉,古往今来的男人都乐意这么调戏女子,“皇上说偿?”康熙贴着她的耳边说了两句,秀儿不止脸红了,连耳朵都红了,捶了康熙一下,“皇上这般不正经……” 正这个时候梁九功站在帐外通禀佟皇贵妃求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相克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佟佳氏在皇帐外就看见了等在帐外的琥珀等人,知道德妃在里面,求见之后,见德妃站在康熙身后一尺之外,两人虽说衣衫整齐,眉眼间的暖昧却是瞒不了人的,佟佳氏只觉得心里像是让谁踢了一脚似的难受,脸上却带着笑。 “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 秀儿上前两步,“妾给皇贵妃请安。” “免礼。” 康熙随手指了个椅子,“梁九功,给皇贵妃和德妃赐座。” “嗻。” 梁九功指挥着小太监搬来两把椅子,自然是佟佳氏的居前,秀儿的居后,康熙笑了笑,“今日芷萱怎么有空过来?” “姐妹都出去打猎了,妾一人闲坐无聊,想找皇上说说话,谁知原来德妹妹也在,这下更热闹了。”佟佳氏笑道,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幽怨,倒让康熙有些不自在,他咳了一咳,“秀儿是送大公主过来的,朕想着大公主与恭亲王多年未曾亲近,正好趁着这个时机让他们父母俩个多相处一会儿,虽说大公主过继给了朕,然而血缘亲情不能断。” “皇上想得好。”佟佳氏道,“父女、母子之情乃是血缘天性,岂是说断就断的,原先四阿哥小的时候妾没瞧出来,如今四阿哥渐渐大了,妾瞧着他有些个作派表情,倒与德妹妹仿佛,实在让人唏吁感叹。” “胤禛能长成如今这样,说话做事都颇有大家风范,全赖佟姐姐教导有方,妾不敢居功。” 康熙笑笑,这两个人之间为了胤禛暗中交锋他也不是不知道。不管是为了佟佳氏,还是为了秀儿好,他都只有和稀泥的份,“有两个额娘,自然是胤禛像你们俩个。” 他说完这话,佟佳氏挑了挑眉。秀儿微微一笑。显然都不是十分领情,“今日天气正好,佟姐姐若是无事,可愿与妾骑马同游?” “自然是好的。” 康熙原先还有两妃相陪。转眼间两人都告辞而去,瞧着这两人的背影,康熙倒真有些搞不懂这些女人都在想什么了。他招了招手,“梁九功,依旧盯着皇贵妃和德妃。”别的他看不出。这两个女人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剑拨弩张他看得清清楚楚,不管怎么样他心里虽偏向德妃,也认为德妃有理,许多事是佟佳氏搞出来的,秀儿不过是见招拆招,却也不希望现状改变。 “若是……”梁九功的话只问了一半。 康熙沉吟了一会儿。“有事报与朕知就是了。” 佟佳氏双手持缰骑在枣红马上,侧头瞧着由太监牵马的秀儿一笑。“德妹妹还是不敢自己骑马?” “妾出身寒微,自小不曾骑过马,只是在伺候皇太后的时候随扈北狩偷骑过两三次,就是如今有人替妾牵着马,妾还是有些怕呢。”秀儿笑道。 “原来胤禛怕骑马,是随了妹妹。” “恐怕是呢。”秀儿笑道。 佟佳氏话语间步步紧逼,秀儿却依旧笑眯眯的,脸上的笑一分都不曾少过,佟佳氏心中暗自冷笑,德妃这奴才秧子心机之深沉实在少见,自己当初太小瞧她了,这才留她坐大,如今却是越来越留不得了。 “你妹子嫁到钮祜家已经逾月了吧?” “今个是五月二十,已经逾月了。”秀儿笑道。 “我妹妹前次进宫,听说太福晋巴雅拉氏对五太太颇为喜爱,片刻不肯让她离身,每日卯时请安之后,都要留到掌灯时分才肯放人。” “太福晋喜欢灵儿,也是她的福气。”秀儿知道所谓的片刻不肯离身是什么意思,满州的婆婆给媳妇立规矩,自来都是极严格的,媳妇在婆婆身边立规矩,倒茶、点烟、捶腿,样样都要做,不比她们当年在皇太后身边做宫女子轻松多少。 “是啊,听说阿灵阿很有几个得宠的汉家小妾,若非有太福晋撑腰,那些个妾室怕是要翻天。” “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几个汉家小妾又能翻出多大的浪来,灵儿是皇上指婚明媒正娶的原配,屈屈几个妾,能翻起多大的浪来。”秀儿笑道。 佟佳氏心里知道,所谓皇上指婚明媒正娶的原配是说给她听的,乌雅家的姑娘,竟然成了钮祜家明媒正娶的原配儿媳,与她后族出身的亲妹妹平起平坐,这是明着打她的脸,佟佳氏笑笑,心道有这样的婚配,还得有福气能长长久久的占住位置才是正理,瞧巴雅拉氏那个折腾乌雅氏的劲头,那么个包衣人家出来的小姑娘,能不能挺住还在两可之间,到时候亲人变仇人,她倒要看看温僖和乌雅秀儿怎么相处。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只沿着扎营的小河慢悠悠的走着,一路上风景如画,绿草如荫野花飘香,时不时的有猎场中养着的野兔、野鸡等跑过,她们俩个却谁都没有去碰弓箭,佟佳氏原是射猎高手,此时却浑身犯懒,秀儿更是对打猎没有兴趣。 秀儿瞧着佟佳氏的脸色,只觉得她眼底淡淡带着脂粉都掩不住的青痕,脸上虽粉光脂艳,可瞧着握缰的手,却是瘦得厉害,“佟姐姐近日身子可好?” “好,好得很。”佟佳氏笑道,“你不提我倒还忘了,当年郭常在可是与你一同在皇太后那里伺候的?她倒是极会熬粥,还擅食疗,吃惯了她熬得粥,旁人熬得粥倒觉难已下咽了。” 秀儿没想到佟佳氏会主动提起这事儿,心中一凛,暗自猜测她打得什么主意,“郭常在那一手熬粥的手艺,是慈仁宫小厨房赵厨娘教的,太后也是极喜欢的。” 佟佳氏一笑,“原来如此。”她说着说着,声音忽然变小了,眼皮似是极沉重一般,整个人往马下滑,“佟姐姐!”秀儿喊道,她刚喊出口,佟佳氏已经像是一袋子面一般,栽下了马,幸亏马旁边有伺候的宫女、太监等,一个飞扑到地上做了肉垫,另两个牢牢抱住了她。 荣太医、庄太医、赵太医三人,三个人站成一圈,小声商议,面色都极为凝重,商议来商议去,还品级最高的赵太医先开了口,“禀皇上,佟主子这是饮食不节、五脏亏损、血行不畅之症,如今虽无大症候,却也是如虫蛀之树,外表光鲜,内里已然蛀空……” 康熙听他们这么一说,眉头越皱越紧,“你们是说佟皇贵妃这是重症?” 荣太医向前了一步,“禀皇上,佟主子并未成重症,只是极虚……” “你们平素三日一请平安脉,怎就为诊出此症?到了她发病堕马倒一个个的颇有一番道理的样子?” 荣太医一愣,平素里他并不替佟佳氏诊脉,偏偏常年替佟佳氏看诊的陈太医在出京之前病了,并从随驾“臣……” “好了,你们也别推诿了,快下药方吧。” 赵太医又施了一礼,“禀皇上,臣等心中有一疑惑,怕是得等对皇贵妃身边的嬷嬷、宫女等询问一番,才敢写药方。” 康熙瞧他们三个人的脸色,都似是头顶着千斤重担的样子,心里知道这些人最怕的就是担罪过,点了点头,“好,你们问吧。” 佟佳氏身边最近的嬷嬷就是连嬷嬷了,连嬷嬷站在地当中,由三个太医连环炮似的发问,“皇贵妃平素里饮食如何?” “主子原喜食肉,自……之后,食素为多。” “皇贵妃可有新添的偏好?” “陈太医言道我家主子产后体虚,大喜大悲忧思过甚,六神俱损,虚不受补,并未开补药方子,只是说药补不如食补,让我家主子多食粥菜,皇上也说过五谷杂粮最养人,主子近日喜食郭常在熬得各类粥品。” “嬷嬷可否将粥品的方子给我们一份?” 连嬷嬷听他们这么问,颇有些奇怪,“奴才并未存粥品方子,只是隐约记得一些,三位听我说就是。”连嬷嬷随口说了几个,都是什么猪肝明目碧梗米粥、萝卜顺气珍珠粥之类的寻常粥品,就是百姓人家也常吃的,只是宫里做得精致些罢了,三人面面相觑。 荣太医问:“请问嬷嬷,这些粥配得都是什么小菜。” 连嬷嬷更是一脸疑惑,“无非是郭常在亲制的小菜罢了……”连嬷嬷思索着把小菜说了,三个太医却是越听脸色越难看,连康熙也慢慢面色凝重了。 “你是说郭常在做猪肝粥的时候配得小菜里有红薯叶?萝卜粥配银耳?” “老奴年纪虽大,记性却是不差的……自是没有记错。” 赵太医、荣太医、庄太医三人对着康熙跪了下来,“奴才等初学医理,先生必要教相生之说,连嬷嬷所说的几样已然是之物,佟主子虽说吃食不久,怎耐她本是虚弱之体……” 康熙一拍桌子,“来人!带郭常在!” 秀儿在佟佳氏的寝帐中服侍未曾离开,刚才他们在外面大帐小声商议她未曾听清,康熙大声的喊带郭常在,秀儿却听得清清楚楚,她一低头,却瞧见原本睡在床上的佟佳氏睁开了眼,对着她冷冷一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弹赅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式、半月式、鹰式……秀儿用利上一世练了十年的瑜珈让平静下来,现在的情形焦虑等负面的情绪毫无作用,她要保持冷静,在两个嬷嬷终于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之后,秀儿盘腿坐在地上,让陷入冥想。 皇上把两个女孩和李嬷嬷送到皇太后那里,不如意外的话胤祚应该是皇上亲自带着,也就是说他就算是有怀疑,也未曾信实。 如果她是佟佳氏下一步该做呢?永和宫这些年在她的经营之下,连墙根的草都是向着她的,如今宫里有头有脸的人都不在,佟佳氏是养病的,温僖不会把统领六宫之权交还给她,再加上有康熙送来的两尊大佛,想要动她本人并不容易。 皇太后这些年都是大智若愚,就算太皇太后在木兰猎场,皇太后的宁寿宫一样不是寻常人能轻易钻到空子的,两个女孩暂时也是安全无虞。 佟佳氏最大的优势在宫外,佟佳一族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就算是佟国维如今在木兰,佟佳氏还是有能用之人在京里,如果她是佟佳氏…… 秀儿睁开了眼,还有能比亲人跋扈,仗势欺人,卖官鬻爵更能让康熙厌恶的呢? 她这些年一直苦心经营着茶庄和药铺,为的就是让乌雅一族不缺钱,可是人的**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更不用说自有小人勾引了,额娘一个人又能做多大的事呢? 偏偏这个时候她连警告都做不到…… 康熙狠狠将折子摔在案上,“一万两银子换一个知府的乌纱,因同族之女肖似德妃,逼迫其父毁其容貌,私自收藏前明宫中带年号的古物数十件。这一桩一件,哪一件事是真的,德妃都该死,乌雅家都当诛。” 康熙站了起来,在皇帐里面转着圈子,他真的看人了?真的被德妃蒙蔽了?他闭了闭眼。想起德妃对笑。搂着孩子小声说事情的样子,又觉得没,他不是让人随意就能欺骗的傻子,他向来会看人。人是善是恶有没有对他撒谎他一清二楚,可是那奏折上所说的事,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折子的御史胡明义是个能吏也是个清官,断不会无凭无据胡乱攀咬人,他与佟家也无干系……说是佟家的人来赶尽杀绝也有些勉强。 他的手不停地转着念珠。只觉得脑子里有一百个念头,却没有一个是准的,他是不是被骗了,像是先帝一般,被美色所迷忘记了家国天下。 他闭了闭眼睛,忽然将德妃和董鄂妃的两张脸联系在了一起,不……不是的……他记得德妃走时看他的那一眼。除了坦然无伪还有托付,她怕是要坏事了。要将孩子托付给他…… 旁人都是著姓大族之女,出了事自有家人相帮,德妃只有他…… 可乌雅家…… “此折子留中不发。” “嗻。” “传令下去,三日之后回京。” “嗻。” 回到京里,他要不要见秀儿,要不要当面问一问秀儿…… 梁九功在外面跟人说了一句话,脸色有些微变。“奴才乞禀皇上,德妃娘娘身边那个叫琥珀的宫女子,熬刑不过,咬舌自尽了。” 康熙一愣,“谁说要用刑的?” 梁九功一愣,“这……” “朕不是说过暂且不要动她,有事回宫再说吗不跳字。秀儿待宫人一向的和气,对琥珀和九儿更是不同寻常,前几日还和他说要给琥珀找一个一等一的好婆家。 “是……” “传朕的话,把看守琥珀的那几个人看起来!”他的话都不管用了,他说不让用刑偏有人用了,康熙的目光放到了那奏折上,“梁九功,给朕查!彻查!” 胤祚坐在地上,一个一个的数石子,挑出几个最漂亮的放到一边,又挑出几个白色的堆成一堆,“四哥,这些白石子送给你打弹子。” 胤禛坐在另一边发呆,瞧着胤祚还是没心没肺傻开心的样子,多少有些生气,“你知不额娘她……” “佟额娘病了,额娘陪着她回京照顾她。”胤祚笑道,“额娘可好了,我病的时候额娘还会熬汤煮粥给我喝,喝了就好了。” “你……你……”胤禛真想给的弟弟一巴掌,咬了咬嘴唇站了起来,自顾自的穿行在帐篷中间,胤祚也站了起来,“你们看着这些石子!谁也不许碰。”吩咐完身边的小太监,他追着胤禛跑了。 “四哥哥!四哥哥!”胤祚一边跑一边喊着胤禛,胤禛虽然不想见到的傻弟弟,听他跑得急了,还是慢了下来,胤祚追上了他,牵着他的手,“四哥哥,你别怕,佟额娘的病会好的。” 不止是额娘的病,旁人都在说额娘的病是他的亲额娘为了要回,故意支使人用相克的食物给额娘下毒的,胤禛不想,可是众口烁金却让他不得不信。 每天那么温柔的对他笑给他讲好听的故事,讲道理给他听的亲额娘,竟然真的有那么阴毒?他不信!可是额娘病了……病得很重很重,这又由不得他不信。 他伸出的两只手,一只是左手一只是右手,额娘是他的左右,亲额娘是他的右手,咬哪只手,哪只手都疼…… “四哥哥,你别咬手。”胤祚说道,“我你不开心,可是别咬手。” “你些!” “皇阿玛说三天后咱们就回京了,就能见到额娘了。” “见到额娘?” “是啊。”胤祚点了点头,“皇阿玛也想我额娘啊。” “你胡说!” “我没胡说!昨天晚上皇阿玛来看我,我装睡来着,我听见他一边叹息一边说秀儿了,秀儿是我额娘的闺名,他一定是想我额娘了。” 胤禛停了下来。他是在宫里长大的孩子,他争宠是回事,皇阿玛喜欢谁,谁在宫里就是最厉害的,他也皇阿玛喜欢额娘,更喜欢他的亲额娘。他也听宫里的人说过。德妃娘娘一介包衣奴才出身,就是仗着皇上的宠爱才做到了德妃的位置,这么说,只要阿玛还喜欢亲额娘。她就不会…… 可一想到额娘病重时的脸色还有她连的力气都没有,却还是要强撑着吩咐他要保重,要听话。胤禛又觉得有这样的念头都是背叛。 “啊!”他一边叫着,一边跑走了!一直跑到了河边,随手捡起石子。使劲儿的扔。 许是他的表情太过狰狞,胤祚被吓了一跳,再不敢跟着他了,而是转过身去找康熙。 康熙正在跟大臣商议着蒙古的事,却见胤祚掀开帘子冲了进来,“皇阿玛!”他刚喊出第一声,就看见了一屋子的大臣。吓得噤了声。 康熙见他吓成这样,虽板着脸。声音却平静,“胤祚,你不经通禀就闯进皇帐,可知是罪名?” “一时情急,请皇阿玛恕罪。” “还不快滚出去!”康熙斥道,胤祚站了起来,退了出去,刚才没能拉住他的贴身太监张五里赶紧把他拉到了一边。 “我的爷啊,你这胆子也太大了,擅闯皇帐,那是杀头的罪过。” “皇阿玛已经骂过我了……”胤祚低下了头,玩着的衣襟。 “臭小子,胆儿挺大啊,别说你贴身的太监没拉住你,我想拉住你都没拉住。” 胤祚一抬头,看见跟他的人是恭亲王,“给皇叔请安。” “免礼。”常宁摸摸胤祚的头,“你为要急着见你皇阿玛?”常宁原先觉得这孩子的名字取大了,难免有些不高兴,可是见过了几次这个孩子,只觉得他生得漂亮不说,性子又好,对人坦诚,一双眼睛天真无伪的,不似许多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养出了许多的心眼,性子也骄纵。 “四哥哥一边喊一边跑了出去,我怕。” 常宁叹了口气,“你四哥也难。” “难?” “你大了就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常宁叹道,为了四阿哥和六阿哥他真的不希望德妃是旁人说得那样的人,若是德妃倒了,四阿哥还好,六阿哥真的是…… 两人正说着,刚才议政的几个大臣从皇帐里鱼贯而出,瞧见恭亲王和六阿哥,都依规矩施了礼,梁九功没一会儿也出来了,“六阿哥,皇上宣您进去。” 康熙见恭亲王跟胤祚一起来了斥道,“你这个孽仗,惹出祸事了,竟也找人求情了。” 胤祚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 常宁见他可怜,施礼求情道皇上,这次的事是臣弟的罪过,六阿哥央求臣弟带他去骑马,臣弟说皇上准了臣弟就带他去,谁这小子像是火炮一样的冲了出去,臣弟没拦住他……” “真是不懂事!”康熙道,“你今年都五岁了,还是野马一样的性子,回宫之后头一件事就是让你进学!” “皇阿玛恕罪。”胤祚不为皇叔要撒谎,不过他倒是没敢当场把皇叔卖了。 “好了,去跟你皇叔骑马去吧,不要给你皇叔惹事。” “嗻。” 康熙见恭亲王还有话说的样子,挥了挥手,“去让嬷嬷带你下去换衣裳,这身便装骑马算是回事。” “嗻。”其实胤祚穿得就是骑马装,可康熙非说是便装他也没话说,赶紧的退了出去。 康熙见他走了,开口问常宁,“你可是有话要说?” “正是。”恭亲王道,“德妃的事本是皇上的家事,臣弟没可插言的,只是臣弟听说了一件事,不能不禀告皇上。” “事?” “臣弟有个门人,还算有些出息谋到了个两榜进士的出身,在京城御史衙门做事,他前两天写信给臣弟,说是有人使银子压着胡御史参乌雅家的折子,他觉得那折子本来就是风闻言事,查无实据并未在意,可是后来瞧见那人又觉得不对了……” “有不对的?” “我那个门人认得那人是佟家的门人。” 佟家的门人使银子压胡御史参乌雅家的折子,这事儿岂止是不对,简直是奇怪致极,“那折子又为何到了朕这里?” “那胡御史最爱读春秋史记,常自比强项令,他本来参乌雅家并无实据,如今有人拿银子压他,他自然……” “非把折子递出来不可。” 康熙正色瞧着恭亲王,恭亲王向来鲁直,做事却是粗中有细,他不会随随便便的就替德妃,“你……” “臣弟跟皇上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宫里的斗来斗去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德妃真的……您千不看,万不看,千万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保她一保,四阿哥、六阿哥,可也都是您的亲骨肉,还有那两个小闺女,女儿可不能没了亲娘,所谓不瞎不聋不做家翁啊,皇上。” “可是佟佳一族,容不得朕糊涂。” “佟佳一族再势大,也是臣!是您的奴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计中计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亲王常宁并不是一个人带着胤祚出去骑马,同行的还在大公主爱蓝珠和恭亲王大阿哥永绶,永绶与胤祚同乘一骑,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两人虽不熟悉,但是本来胤祚就是开朗的性子,永绶也受了父亲的暗示刻意讨好,自然没多大一会儿就跟亲一般。 “六阿哥想不想骑快些?”永绶笑道。 “想!”胤祚大声说道,永绶轻夹马腹,四蹄踏雪的宝马良驹箭也似的飞了出去,一路上留下胤祚开心的笑容。 爱蓝珠与阿玛并驾,待永绶和胤祚走远了,常宁这才开口,“你说得对,德妃这次倒不了,只是太皇太后的身子……真像你说得那么差?” 爱蓝珠摇了摇头,“若无太医们的食疗方子,怕是还要更差些。” “我昨日瞧着太皇太后骑马射猎还是精神矍铄的样子,没想到……” “别说是阿玛,就算是皇上和皇太后都不知情。” 常宁瞧了眼已经长得像花一样的女儿,“唉……这些年苦了你了。” “这是女儿的命。” “德妃真的靠得住?……” “女儿要靠的不是德妃,是皇上,太皇太后寿元不久,这宫里除了皇上之外,还有谁是能依靠的?您还没看出来吗?皇上从心里往外想要护着德妃,只不过有些话他不能说,有些事他不能做。” “你的意思是……” “阿玛还是要再替皇上做点事。” “可如果真的是德妃对佟皇贵妃下得手……” “那又如何?皇上都模棱两可了,除了将德妃送回京再没别的动作,御史弹赅乌雅家也被皇上留中不发了,旁人又能如何,皇上现在只要有个台阶给他和德妃下就成了。” 恭亲王点了点头。之间的争宠,真要说谁是谁非,实在是难…… 佟佳氏接了从木兰猎场捎的信,狠狠拍在桌上,“哼!恭亲王那个惯会装傻充愣的,这回竟然精明了起来。一屁股坐到了德妃一边。对我阿玛说郭常在已死,死无对证,再说此事是皇上家事,朝臣不应多言。身为外戚更是应该出言谨慎,又说胡御史是风闻言事,查无实据……” 连嬷嬷站在一旁也是极气愤的样子。“恭亲王这是糊涂了……” “他才不糊涂,他女儿养在太皇太后身边,宫里的风吹草动没有他不的……”佟佳氏眼睛一转。“我现在怕得不是他,而是怕他背后真得有太皇太后的授意,若真是如此……”佟佳氏心里明白,她和德妃在太皇太后心里真不一定谁重,那老太太归根结底最看重的是皇上的能不能生,生出来的孩子能不能活,在她眼里虽说孝顺。却是个不会生的,至于佟佳氏这个姓氏。佟佳家的女儿又不止她一个。 “您的意思是……” “归根结底,还是要釜底抽薪。” 康熙回宫的头一件事就是下旨安抚皇贵妃佟佳氏,借着她七月初十做寿的机会,大肆封赏不说,又让内外命妃朝拜,除皇后的名份没给她,皇后过千秋节该有的全都有了,佟佳氏也是一副感激涕泠的样子。 “皇上您不必以妾的身子为念,还是要以国事为重。” “朕一人担着家国天下,你是朕的妻,会不重呢。” 佟佳氏一愣,“皇上您……” 康熙搂着她的肩,“朕是个克妻的命,这才连丧了两位皇后,朕实在是怕连你也……” “皇上……”佟佳氏眼中含泪,面颊微红,竟似是当年的那个十几岁的少女重现了一般,她忽然深吸一口气,跪了下来,“请皇上放了德吧,郭常在与德只不过同在慈仁宫里服侍过,平日素无往来,她与我情深,若是想要害我,我早死了一千次了,请皇上……” “你别说了,德妃身子不好,让她关门闭户,将养几日吧。”康熙说道,他现在倒恨插手内宫之事了,得多了,瞧着谁心里都难免疑心,像是太皇太后提点他的,男人回了内宅,为的是高兴,得那么清楚,高兴得起来吗?内宅如此,内宫更是如此。 更不用说自从他回京,御史衙门弹赅乌雅家的折子跟雪片似的飞了,一个个都有凭有据的样子,连那个知府的早年与乌雅武威有些交情的事都查出来了。 乌雅家偏偏是一副沉默的样子,并无辩解,这让康熙颇为疑惑,乌雅家这葫芦里卖得药。 秀儿把手里的信扔进火盆里,长长的叹了口气,“传本宫的话,赏琥珀的家里人白银千两,再把她这些年积攒的,只要不是犯忌招祸的,都包起来,送还给她的家人。”秀儿真没想到琥珀会死,她以为琥珀会受刑,会被不体面的赶出宫,但是死……而且是咬舌自尽这么激烈的死法,她是真没想到。 “嗻。”孙国安含着泪领旨出去了。 全嬷嬷背过身也抹去了眼角的泪,琥珀走的时候还欢欢喜喜的,以为这次只不过是小别,怎知成了永绝。 “全嬷嬷,劳烦你捎信出宫给我额娘,让她稍安勿燥,约束家人,千言千得,不如一默,所谓清者自清,皇上定能还乌雅家清白。”人家隐而不发这么久,想来该罗织的罪名已经罗织了,皇上只让胤祚来给她请了个安,就下旨让胤祚搬到乾西五所到南熏殿读书,显然康熙那里正在犹豫,他这个人,多疑的时候是真的多疑,偏心的时候也是真偏心,秀儿只能等到他想通了,深知这个时候有动作,反倒会加深他的疑心。 弹赅乌雅家的事,在乌雅家的盛京族人去内务府状告乌雅家将其女毁容,不许其女小选达到了高峰,京里像是炸开了锅一般的都在议论此事。 主审此案的内务府官员左右为难。德妃娘娘的家事,岂是他一介小官能管的?就算是德妃娘娘如今据说是在永和宫“养病”,可人家的份位在那里,两个也在那里,他若是出头做了出头鸟,真的是人家轻轻动动手指就能搌死他。 他正犯着难呢。却远远的瞧见了乾清宫总管梁九功。“哎哟,原来是梁大总管,您来了……” “今个儿皇上那里没事儿,我来瞧瞧那个被毁了容的姑娘。”梁九功笑道。 “您瞧。您瞧。” 他指了指站在屋内的两父女,做父亲的人长得高高大大,但是黑得跟黑炭头似的。穿得倒还不,做女儿的则是娇小玲珑的样子,生得极白。只是脸上有一道颇狰狞的疤,梁九功上下打量了那姑娘几眼,笑了笑,“行了,这案子你不用审了,让他们回盛京吧。” “您的意思是……” “您瞧瞧那姑娘的脚。” 梁九功说完就走了。 康熙听了梁九功的奏报,微吃一惊。“你没看?” “此事旁人能看,奴才绝不会看。那姑娘的脚瞧着外表看不出来,可她那个时候走了两步,奴才就瞧出来了,那是先裹后放了的脚,虽然现在是大脚了,可走路的姿势没变,当年的石娘娘,就是这么走路的。” 既然是先裹后放的脚,就肯定不是包衣人家的姑娘,更不是旗人,虽说有些个旗人受了汉人的影响会让女儿敛足,可要说裹脚这样断送自家女儿前程的事却没人敢做,更不用说包衣了,包衣是要进内务府侍奉的,查体的时候查出来,那就是死罪一条。 “她真得长得极像德妃?” “确实颇有德小主当年的风采,只是浑身上下的气派可差远了。” 康熙点了点头,既然一件事已经被确定了是有人构陷,旁的事…… 佟佳氏一拍桌子,“竟然找了个汉家女子冒充,我哥哥做事实在是……” 连嬷嬷摇了摇头,“原先那个女孩是乌雅家的族人,生得跟德妃确实有七八分像,只是……内务府告状的时候带去的已经不是那女孩了。”至于像与不像,脸都被划破了,能有多像又能有多不像?年约十六皮肤白皙模样清秀的姑娘,可并不难找,皇上派去的人必然都是精乖的,回答定会让皇上满意。 乌雅秀儿,你跟我玩将计就计金蝉脱壳! 佟佳氏坐了下来,“让她们动手吧。” 秀儿把胤祚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好孩子再让额娘看看,这些天长高了没?” 胤祚不愧是第一没心没肺的阿哥,快有半个月只是在旁人的“照看”之下给额娘磕个头就走,竟然还是傻乐,转了一圈,“胤祚长大了!” “真的?” “嗯!皇阿玛说胤祚只有长大了才能住乾西五所!五哥哥比我还大呢,都还在宁寿宫呢!” 秀儿搂过他又使劲儿亲了两下,“嗯,胤祚长大了。” 胤祚忽然不笑了,垫起脚尖搂着秀儿的脖子,“可是胤祚想额娘了。” “额娘也想胤祚。”秀儿忍着泪说道,在这宫里想要天真无伪的长大不容易,她已经尽了全力让胤祚活得开心了,皇家的孩子,长大后有那么多沉重的包袱要背,能轻松的活一天都是赚的。 “额娘再别生病了好吗不跳字。 “好。” “佟额娘也别生病了。” “嗯?” “佟额娘生病,额娘照顾,额娘也病了,这样不好。” “好,都不生病了。”秀儿搂着胤祚深深的把他身上的奶香吸到身体里,忽然像是有一道视线一直在注视着她,她抬起头,看见康熙站在门边对着她笑。 皇上……秀儿一愣,低头却见怀里的胤祚不见了……“啊!”她尖叫了一声坐了起来,替她捶腿的海棠扔下手里的美人捶,“小主……” 胤祚与她重聚那日是三天前,她做这个梦是为…… 就在这个时候,全嬷嬷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小主!小主!六阿哥落水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逢凶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胤禛呆呆地站在井边,低头瞧着的手,他会没拉住弟弟呢?会呢?他又会让弟弟去看井里的金龟呢,他还说会拉住他,可是……谁推了他?让他松了手,让弟弟滑了下去…… “捞上来了!捞上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又不知是谁把他拉到了一边,他定定的瞧着从井里捞出来的弟弟,弟弟已经浑身湿透了,双目紧闭,像是死了一样,死了…… 谢嬷嬷紧紧搂住了胤禛,捂住他的眼睛,“四阿哥!四阿哥咱们不看,六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会……”六阿哥掉进去的时候,被两个偷偷甩开,又找的完颜嬷嬷就不顾不会水,拼命的往井边跑,跟着跳了下去,之后才是会水的小太监也下去了,把他捞了出来,可是人已经在水里泡了有一会儿了,到底会样谁也不,天爷啊!你这么狠心,竟然让四阿哥和六阿哥遭这份罪,若是六阿哥真的没了,你让四阿哥活! 两是在永和宫玩的,掉进去的是西北角的水井,本来那井是有井亭的,还盖了井盖,就怕整天在院子里撒欢似的玩的六阿哥掉进去,谁盖在井上的木板竟然松了,本来拉着六阿哥的四阿哥也不知为何松了手,让六阿哥掉了进去…… 谢嬷嬷跪在地上闭着眼,心里明镜似的,这是有人要害六阿哥,顺带的让四阿哥和德妃娘娘结下死仇。 就在这个时候,仅仅穿着寝衣的德妃穿着袜子跑了,瞧见被放在地上的六阿哥,先是跪在地上听他胸口有没有气。然后竟像是疯了一样,解开六阿哥领子上的衣扣,单膝跪在地上,让膝盖顶着六阿哥的腰腹,拍六阿哥的背,六阿哥吐出了几口水来之后。又将六阿哥平放在地上。 弯腰听六阿哥有没有呼吸。又摸六阿哥的脖子,接着嘴对嘴往六阿哥嘴里吹气,吹完了气又双手有节奏的按压六阿哥的胸口,一边压一边数数。之后又开始吹气。 旁边的人想要拉起德妃,却被她制止,“谁敢碰我。立刻乱棍打死!”秀儿大声的喊道。 她拼命让冷静,回忆上一世学得急救知识,没关系。还有救……她按着胤祚的颈动脉,感觉到微弱的跳动之后,又开始吹气。 众人都向后退,宫女跟嬷嬷们已经开始抹眼泪,德妃又将耳朵贴到了六阿哥的胸口上,喊了一声,“安静!” 这个时候六阿哥忽然浑身抽动了两下。开始咳嗽,德妃娘娘将他的脸扳了。让他吐到地上。 “叫太医!快去叫太医!”这个时候众人才反应了,六阿哥竟然活了! 秀儿只觉得浑身都虚脱了一样,抱着胤祚坐在地上,“没事,你没事就好……”她一边说,一边脱六阿哥的衣裳。 这个时候还是见过的事情最多的全嬷嬷最冷静,“你!把衣服脱下来。”她指着站在一旁的一个身量颇高的太监说道。 海棠也跪到了地上,帮着手抖得解不开六阿哥衣扣的德妃,把六阿哥身上的湿衣裳扒了下来,这个时候众人才开始像是活了一样,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又跑去请太医的,也有跑回永和宫前殿拿衣裳、被子的。 那太监二话没说的就把外袍脱了,德妃将六阿哥脱得只剩下小裤衩,用那太监的衣裳把他包住了。 “海棠扶着我,我站不起来了……” 她伸出手,扶住她的却是章佳氏,章佳氏抱着个被子,盖在胤祚的身上,“德,六阿哥没事了……” 康熙从上书房一路跑到永和宫,看见的就是跪坐在地上起不来的德妃,跟抱在她怀里用太监的衣裳和被子包起来的胤祚。 他也觉得心上一松,晃了两晃差点摔倒,梁九功牢牢的扶住他,“皇上,六阿哥福大命大造化大,活了!” 秀儿紧紧握着躺在床上睡着的胤祚的手,片刻不敢离开他,全嬷嬷站在她身后,端着一碗碧梗米粥,“小主,您好歹吃点,六阿哥若是好了,您身子跨了可不成。” “完颜嬷嬷呢?” “捞出来了,已经……” “厚葬,重赏她家里的人。” “嗻。” “问清楚六阿哥是落水了的吗不跳字。宫里兴睡子午觉,这个点正是午睡的时候,胤禛和胤祚就偷偷的从乾西五所跑到了永和宫呢? “奴婢问过了,据说是六阿哥上课的时候,不听谁说永和宫的水井里有一只金龟,因此小主才平步青云化吉,六阿哥心里就记住这件事了,定要来看过究竟,偏一个人又不敢,缠磨着四阿哥答应了,趁着午睡的时候两人装睡着了,瞒过了嬷嬷们,趁着看守的嬷嬷和宫女睡着了,一起溜了出去。” “完颜嬷嬷本是去替六阿哥取衣裳了,的时候见两个阿哥都不见了,赶紧把人都叫了起来,那个时候被窝还是热的呢,她们怕六阿哥是带着四阿哥来缠磨您了,一路往永和宫追了,谁您在午休,完颜嬷嬷和谢嬷嬷就往后殿找,正好看见六阿哥爬上了井台,四阿哥站在一旁一只手拉着他,一只手握着井亭的栏杆,本来井台上有井盖,六阿哥只是想扒开个缝看一看,谁井盖……翻了……四阿哥受了惊吓松了手……” 秀儿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这事儿不是意外,是有人设计好的计谋,她是宫女子出身,主子午睡,哪个奴才敢睡着?那井盖会松,两个阿哥就溜了出来,还一路到了永和宫?永和宫的井盖是她亲自吩咐的,定要用过就严严的盖好,平日取水都是只有太监才能搬动的铜骨实木盖,就这个时候坏了呢? 还有胤禛,他是个蔫淘的。被弟弟窜叨着一起调皮对了解他的人来说一点都不出乎意料,但是胤禛那性子,轻易不会受惊吓撒手,定还有别的事。 总之设计这条毒计的人,一是要让她失了胤祚,二是要让她和胤禛心里有个死结。这辈子再难和好。 若非胤祚被她救了。她也不会能冷静的坐在这里想前因后果,怕是早就疯魔了一半了。 “额娘……”躺在床上的胤祚睁开了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坐在一旁守着的额娘,“额娘我没调皮。” “嗯。你没有。”秀儿摸着他的额头说道,触手却是极烫,胤祚发烧了!“快让荣太医进来。六阿哥发热了。” 荣太医进来摸了摸胤祚的额头,又把了脉,“六阿哥一是着了凉。二是受了惊吓,发热本在意料之中,小主不必着急,奴才马上开方子。” 躺在床上的胤祚辩不清出了事,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火烧一样难受,“额娘……我热……” “乖,热也不踢被子。额娘让他们预备冰。”秀儿说道,“去冰窖取冰去。” 荣太医这边刚下完方子。亲自抓了药,吩咐心腹的药童和宫女一起熬药,就见有人端着一碗碎冰进了永和宫抱厦。 他赶紧的跟了,却见德妃娘娘把一个枕头倒空了,将碎冰倒进了枕头里,拿针粗粗的缝了,又用布巾包了,让六阿哥枕上。 “小主……您这是……” “他烧得厉害,之前又……我怕他伤了脑子。”如果是在现代,这个时候能照是最好的,受惊发烧不可怕,万一要是吸入性肺炎,这在现代许是不要命的,在古代是真正要命的病。 荣太医已经听说了德妃是救了六阿哥的,对这个时候德妃让六阿哥枕冰,自然也是没话说,只是提醒了一句,“小主还是多垫两层布,当心冻伤。” “。” 康熙打发了朝臣和想要打探情形的亲贵,再次来到永和宫的时候,胤祚已经吃了药了,秀儿坐在床上,亲自绞布巾替他擦身降温。 康熙先说了一句,“不必拘礼。”然后快步到了床边,摸了摸六阿哥的额头,还是有些烫手,他见六阿哥枕着个奇怪的枕头,伸手一摸是已经化了一半的冰水。 “这是……” “他烧得太厉害了,妾怕他烧坏了脑子。”秀儿说道,对于这个将从她身边带走,却又不会保护的男人,她真有些无话可说,却又不得不应付。 “要不要多找几个太医?” 秀儿摇了摇头,“荣太医自小照应着他,最可靠不过。” “朕已经吩咐了,把胤祚身边的人通通看了起来……”康熙秀儿怪他,他也怪太粗心大意,竟然以为胤祚身边如铁桶一般,不会出事。 秀儿看了他一眼,没再,两个人之间死一般的安静了起来。 胤祚到了第三天还是持续的发烧,喝了药之后稍稍的能退点热,但是一会儿又烧了起来,秀儿已经可以断定是肺炎了,这在现代只是几瓶抗生素的事,可在康熙朝到哪儿去找抗生素?若非她当年以公司里最“年轻力壮”的中层领导的身份,学过r和一些急救的知识,又因为的养父养母年老,为照顾他们多少学了点医学知识,怕是一开始她都救不回胤祚,可是这个时候要办…… 荣太医也开始着急了,“小主……” “您说吧。” “六阿哥这病……奴才怕是医不了了……” “咱们是多年的交情了,您救过乌布里的命,我也信您能救六阿哥的命,若是有虎狼之药,您就用吧,这个时候了,出事我也不怪您。” “不是奴才想要临阵脱逃,这病若是奴才再看下去,怕是要耽搁了六阿哥的病情,奴才斗胆请小主容奴才荐上来一个人。 “人?”秀儿在冰水里泡着的心,开始有了些热气,荣太医这个人素来谨慎,他荐上来的人,多半真有些本事。 “是奴才的同乡名唤周良程,此时正在京中。” “你带他来就是了。” “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化吉?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胤祚到了第三天还是持续的发烧,喝了药之后稍稍的能退点热,但是一会儿又烧了起来,秀儿已经可以断定是肺炎了,这在现代只是几瓶抗生素的事,可在康熙朝到哪儿去找抗生素?若非她当年以公司里最“年轻力壮”的中层领导的身份,学过r和一些急救的知识,又因为的养父养母年老,为照顾他们多少学了点医学知识,怕是一开始她都救不回胤祚,可是这个时候要办…… 荣太医也开始着急了,“小主……” “您说吧。” “六阿哥这病……奴才怕是医不了了……” “咱们是多年的交情了,您救过乌布里的命,我也信您能救六阿哥的命,若是有虎狼之药,您就用吧,这个时候了,出事我也不怪您。” “不是奴才想要临阵脱逃,这病若是奴才再看下去,怕是要耽搁了六阿哥的病情,奴才斗胆请小主容奴才荐上来一个人。 “人?”秀儿在冰水里泡着的心,开始有了些热气,荣太医这个人素来谨慎,他荐上来的人,多半真有些本事。 “是奴才的同乡名唤周良程,此时正在京中。” “你带他来就是了。” “嗻。” 周良程是个身高七尺模样颇俊伟的男子,头发剃得光光的,只在后面留了辫子,戴着一顶褐色便帽,身穿浅褐长衫,外罩浅紫褐边的一字扣马褂,手上的指甲修得整整齐齐,看得出是个极讲究的人。 他显然不适应深宫的习惯,隔着屏风给永和宫的主子请安。颇有些拘谨,“草民给德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秀儿说道,一个人有没有本事,瞧外表是瞧不出来的,但是这人虽拘谨却透着沉稳的样子,让秀儿莫名的多了些信心。“听荣太医说你颇有些本事。” 周良程只觉得屏风后头的女子。年龄不大,声音极好听,也不声高也不特意的拉出官腔来,只是让人听着莫名其妙的入耳。又想想一路上遇见的阵仗,这位宠冠六宫的德妃娘娘,是位有生杀予夺大权的。别的不说,一个民间的大夫,她一句话就通行无阻的带进来了。就是本事,“草民不敢称本事,只是自五岁起就随义父习医,有些心得。” “对小儿的热症呢?” “能否容小民看一看病人?” 秀儿看了一眼全嬷嬷,“劳烦嬷嬷带他去看六阿哥。” 周良程随着前面梳着旗头,只戴了根通绿的碧玉瓒子,碧玉耳扣的老嬷嬷往前走。自永和宫正殿西次间到了永和宫抱厦,刚一推开门就闻见一股淡淡的药味。只见两个宫女子守在门口,瞧见了老嬷嬷曲膝施了个礼。 “六阿哥还发热吗不跳字。 “吃了药又擦了身好些了。” 全嬷嬷叹了一口气,只是好些了,过了一会儿药劲儿过了,还是烧,若非不停的换冰枕、擦身,这孩子还不定是样呢。 周良程进了里屋,见一个嬷嬷打扮的站在床边,一个小太监正跪在地上,的给躺在床上的男孩子换额头上的湿布巾。 的同乡荣太医正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替那个孩子号脉,他心里难免埋怨的同乡,这深宫禁地岂是轻易能沾惹的,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若是医治不好都难免受些折辱,更何况这龙子凤孙,金枝玉叶,若是治不好,别说是他怕要丢了小命,家人都要受连累。 荣太医瞧见了他,立刻站了起来,“周兄,你可算是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嗓子像是被沙纸磨过一样,显然这两天也被折磨的不轻。 “唉……既然我已经来了,就让我瞧瞧病人吧。”周良程叹了口气,这回真的是要搏命了。 他坐在刚才荣太医坐的地方,伸手去搭六阿哥的脉,又摸了他的额头,扳过孩子的脑袋看他的脖子,鼻翼,口唇,“这孩子可是溺过水?” 全嬷嬷听他这么一说,原本七上八下的心里有了一点底,荣太医原是在值房值守,自六阿哥落水就没回过家,外面更不会有人乱传阿哥落井的事,“正是。” “我瞧得不应该是井水。”周良程道,孩子落井的事并不少见,少见的是救了,还发着高热挺了这些天的,他瞧瞧那孩子枕着的枕头是半化的冰,心道这孩子身边怕是有些高人在,他高烧的人枕冰枕能保着脑子不被烧坏,还是听教堂里的传教士说的呢,只是那些个传教士治病也没有多少好法子,一提用药草制药,更是不能一副不能的样子。 “正是。”全嬷嬷这回心里已经对这个大夫信了七八分了,“请您开个方子吧。” 周良程到这个时候却沉默了,他看了一眼荣太医,他能诊出来的,荣太医也能诊出来,两人的本事虽有些差异,差异却不大,这孩子也不是不能确诊的疑难杂证,让他来无非是为了……他摇了摇头,“不成,若是别家的孩子用那方子也就用了,六阿哥不成。” “周大夫您这是意思?”全嬷嬷看出来了,这两人在打哑迷,“荣太医,您可不能有话瞒着我,更不能瞒着小主,六阿哥是小主的命根子,也是皇上的爱子……您……” 荣太医一撩衣服跪了下来,“我这事儿是强周兄您所难了,可是我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德妃不是那些个寻常贵人,她……” “不成!”周良程摇头。 全嬷嬷急了,“荣太医,您别跟我打哑谜啊!到底是回事您说啊!”她向来守礼,甚少高声,这声音却大得连窗外都听得见了,显是真急了。 荣太医向着全嬷嬷施礼,“奴才的这位同乡的义父。本是我们当地的神医,他手里有一个救命的方子,凡是受了外伤、或是风寒高热不退者,用了那方子,十个里倒有八个能活,剩下的两个……” “剩下的一个喝了就要死。还有一个是喝了一次没事。第二次再不能喝的。”周良程瞧着荣太医,又瞧了瞧全嬷嬷,“这还是在大人身上,小儿身上连草民的义父都没给用过。” 全嬷嬷听了这话。浑身一振,若是说旁人,死马当活马医。赌一把就赌一把,可这是六阿哥,若是因为高热不治而亡。虽说个个都要担责任,可是却罪过不大,若是这么赌一把,喝下去孩子就没了……谁也扛不住! 正这个时候帘子不时候被人掀开了,秀儿跨步进了屋,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在意男女大防内外之分了,她一言不发的走到胤祚屋里供的佛像前跪了下来。“我乌雅秀儿在这里起誓,周大夫是我下懿旨请进宫瞧病的。用药是我应下的,若是六阿哥无福短命,与荣太医和周大夫全无干系!我乌雅秀儿若是因此怪罪荣太医和周大夫,不得好死!”赌,她不赌!她不像旁人心里总觉得怕是孩子能活,她心里有底,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那怕是宫里的孩子,若是不冒险得了吸入性肺炎是真的活不了。 周良程见德妃娘娘都这样了,也进了宫里了,若是不把药方子拿出来,真的是要骑虎难下了,只得叹了一口气,解了贴身戴着的平安锁,打开里面的暗扣,里面有一个小瓷瓶,他拿了出来,拿小姆指挖了一点倒了一点在碗里,“拿凉开水冲了,给六阿哥喂下。” “不能多用些吗不跳字。全嬷嬷瞧着那点绿粉末连碗底都没铺平。 “就这点了,用别的药方都是假的,这个才是药引。”周良程这个时候也豁出去了,连这些秘密都说了,“药是我义父生前治的,因这药太毒,如何炮制的法子连草民都不。” 秀儿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伸手拿了那小瓷瓶,瓶上的字却让她又想哭又想笑,原来……这个时代不止是有她一个带着前世记忆的“穿越者”!那瓶上的字分明是手写的eniillin(青霉素),竟然有人穿越之后,自制出了到了二战时才会出现的青霉素,并且制成了干粉…… 难怪会说这药用了之后,十个人里有一个会立时死亡(青霉素过敏),另一个用了第二次也会出现反应(有些人过敏会有延迟)。 “你义父他……去了多少年了?” “回小主的话,已经亡故整整十年了。” “他可留下了话?” “他只说蝼蚁难撼巨树,匆匆数十载,恍若一梦,原来该去的都去了,该走的都走了,再过数十载,无人记得他是谁了。”周良程虽觉奇怪,还是把义父临死时说得那段奇怪的话说了。 秀儿抿了抿嘴唇,这个人的意思是命运终难改变吗?可是她不信!她让乌布里活到了现在,她也能让胤祚活下去,她是母亲,她不信命!“全嬷嬷,给六阿哥用药。” 许是那药真的是奇药、神药,周良程的义父在现代也不会是都不是只会蹲守在电脑前yy的宅男,而是真有些实在本事的人,胤祚喝下了药之后,没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开始出汗了,周良程先是松了一口声,出汗就代表药开始起效了,秀儿亲自把六阿哥因为热而推出去的被子又盖了,心里也长出了一口气,不要说蝼蚁难撼树,在母亲的决心面前别说是大树,就算是大山都不算。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却看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是胤禛……她想要追出去,却放心不下胤祚。 胤禛自弟弟被救起又发烧开始,就一直寝食难安,连南熏殿那里都报了病,不管谢嬷嬷劝他,他都觉得是他害死了六弟,若非是他也好奇那个金龟是样子的,跟着六弟一起胡闹,失了额娘说的防人之心,也不会害得六弟落井,若是六弟没了,他有何颜面去见亲额娘,去见皇阿玛?亲额娘一定恨死他了,恨他害死弟弟…… 这种念头让他怕得要死,他又始终念着那一双不知从哪里伸出来,又忽然不见了的推了他一下的手,是谁!会是谁!这么盼着六弟死,又故意栽脏他? 如果要是往常有这样的心事,他定会一头扑进承乾宫额娘的怀里,可这个时候他却不敢扑了,他现在谁也不敢信了,连着他他都不信了,他觉得那个有人推了他一把,像是谢嬷嬷说的,当时完颜嬷嬷和她就追了,只不过是前后脚的工夫,若是有人那么一片没遮没拦的地方,肯定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永和宫的井盖会翻,那天响午为所有看着他们两个的人都打起了瞌睡,若非是完颜嬷嬷见六弟的衣裳有了个小破口,替他取衣裳,六弟落了水,他一个孩子就算找着了别人来救,怕也晚了。 越想他越害怕,越觉得这宫里连阴影处都藏着鬼魅。 这些天他一直偷偷溜到永和宫查看六弟的情形,他永和宫的人都瞧见他了,可是他不让通报,这些人就不,六弟病好些了,额娘坐在他的床上,替他掩了被子,抬头瞧见他的半个脑袋的时候,那目光竟跟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偷瞧额娘时,她的目光是一样的,难不成……额娘不怪他?不恨他?不,连他都恨,额娘能不恨他呢! 胤祚又吃了一次药,身上的热总算是退了,秀儿庆幸古人不是滥用抗生素的现代人,偶尔一用就有奇效,之后就是一直让他们用普通的药了,重重的赏过周良程,命人送他离了京,他这样的本事,他手里的药,还是要远离京城的权贵圈子为好,十中有八活二亡,若是遇上一个是惹不起的人,周良程就难保活命。 可是胤祚坐了起来的第一句话却让所有人一捧火似的热心,都凉了半截,他坐了起来,指着叫他名字的秀儿道,“额娘,你光张嘴不出声儿。” 最活泼可爱,小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胤祚——聋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会好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摸着还不耳聋意味着的胤祚的头,心里不知是愧是悔,若非他对秀儿起了疑心,又觉得胤祚聪明,应该早早开蒙,免得耽搁前程,让胤祚离开母亲,胤祚会遭此大劫。 秀儿此刻最在意的却不是这件事,经过了一开始的难过痛苦之后,她竟觉得庆幸,“皇上也不必难过,他终究是捡回了一条命,又没有烧成痴傻,只不过听不见罢了。”胤祚还活着就行,她就是赚到了,从此以后她再不用担心有人害胤祚了,也不用担心胤祚长大之后,卷入血雨腥风骨肉相残的夺嫡之争了。 “他……”胤祚多聪明啊,不满周岁就喊皇阿玛,整天快快活活的,眼睛清澈干净,没有那些个越长大越复杂的心思,说真的,胤祚聋了,更受不了的是康熙。 “他现在听不见了,一个人住阿哥所怕是不成了,还请皇上开恩,把他送回永和宫,他虽听不见,可原先就会,也识得一些字,我慢慢教他,总不至于聋了就百无一用。” “你……”宫里的这些最功利,只有秀儿,生儿高兴,生女也高兴,如今胤祚成了聋子,日后不会有大前程了,也不会立大功劳了,左不过国家拿着奉禄养着罢了,这要换做别人,利用孩子哭哭涕涕替谋些好处才是正途,偏她不…… “皇上也不必惦记着妾见六阿哥聋了,就要跟皇贵妃抢四阿哥,妾连个六阿哥都保不住,怎敢想四阿哥。” 康熙心里明白,秀儿这是还在怪。“朕……以后会对你们母子好的。” 以后?说以后?“有您这句话,妾心里就踏实了。” 她乌雅秀儿自进宫以来,不能说手脚干干净净,为人无可指摘,人家打她的左脸,她也不会伸右脸让人家去打。这件事不管皇上是想的。她定是不会放过佟佳氏,她要让佟佳氏死无葬身之地!皇后之位,合葬地宫,年年祭祀。让她看见佟佳氏的画象都会让她吐! 可这些话她不会当着康熙说,她也不会让康熙替她讨公道,佟家势大。又是康熙的母家,他会为了一个奴才秧子所生的皇子向佟家发难呢?别说胤祚没死,就是胤祚真的死了。康熙也不会。 会为这种事弄脏的手的,只有做人家额娘的。 “乌布里和茉雅齐……” “妾原想着如今妾身子好了,总不好太过劳烦太后,可六阿哥这样,妾想要照顾两个女儿,怕也分身乏术,只好请太后代为照应了。”她这次出手。成了的话就是成了,若是不成……胤祚失聪。以康熙的性子,会护他一辈子,不管今后谁在夺嫡中得了势,都不会害这么一个皇子,两个女孩在太后身边养着,自也会太太平平的,秀儿心里打定了主意,自然还是之前那个温柔婉转的样子。 康熙还想再说些别的,秀儿瞧了瞧窗外的天色,“瞧妾这个记性,都这个时辰了,皇上翻了哪个的牌子,就快些吧,莫要让她们等急了。” 康熙这是秀儿变相的在下逐客令,心里两个人之间已有心结,只能慢慢的开解了,“朕今个儿心里烦,谁的牌子也没掀,只是奏章积了些,明日是大朝会,你好好将养着身子吧,朕等会儿就让他们把六阿哥的都搬。” 永和宫的六阿哥落了井,救了归救了,却烧成了个聋子,这件事不止宫里的人都了,连宫外的亲贵的都不少,见大朝会上康熙始终板着脸,朝臣们心里虽也有万语千言,却没有一个敢说的,有几个人的目光就放到了佟国维的身上,佟国维却似是不知一般。 总之后宫争夺不关汉臣的事,满臣则是名门贵族的自家女儿都在宫里,德妃受宠是人人都的事,六阿哥更是被皇上赐名胤祚,很是让这些人提心吊胆了一把,如今聋了……自然一个个的都不吭声,暗地里想着德妃会不会有别的动作,可是从内宫里传出来的信儿,都说德妃是个性子不张扬的,要说这人不好惹归不好惹,是不是心狠心毒之辈,就无人知晓了,想想之前在木兰猎场的事,那么大的事都在皇上那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又有人开始担心是不是又要出一位董鄂妃了。 总之这些肚皮官司是不足以见人的,若说与六阿哥有关的就是有内大臣递折子问要不要张皇榜全国遍寻名医,替六阿哥治病。 康熙见到这个折子,表情松动了一下,“嗯,此议甚好,太皇太后、皇太后年龄也大了,若是民间有名医,让诸督抚等寻好的,荐上来就是了。”康熙就是康熙,心里想着替找名医,还要把目的拨高到孝义上来。 康熙下了朝,与几个近臣商议了最近的事,这才一个人到了乾清宫书房理事,梁九功在一旁伺候着,神态间颇有些有话想说的意思。 “你也憋了一天了,想说就跟朕说吧。” “皇上,这次的事透着蹊跷啊……” “哼,你当朕不吗不跳字。 “可德妃娘娘也是不哭不闹不嚷着您替她做主……” “她是不信朕会为她做主。”康熙心里面也清楚,经过木兰猎场的事,秀儿已经不信他在时候都会帮她了。 “皇上您……” “朕原本想着,后宫的事是朕的家事,朕应该管,现在看来不如不管,朕这次就不管了。” 梁九功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底气,也该让手底下的人办了,皇上都说了不管了,德妃报复佟皇贵妃,他们就都装没看见就是了。 秀儿自是也是听说了康熙要遍寻名医的事,这个时候她还在应付着宫里那些个关心六阿哥的们呢,自太皇太后以下,每个都送来了礼,平素都不的人这个时候也来看望,她整整应付了两天,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胤祚这两天脾气开始越发的燥了,若是有旁人在还好,若是来探望的人走了,他就开始大喊大叫了,一会儿看不见额娘就害怕,还喊着完颜嬷嬷,秀儿这孩子伤大了,只是每日搂着他,轻轻摇晃着搂着他摸着他。 “胤祚啊,听不见没关系,现在这世道不能入耳的事太多了,听不见清静。”秀儿摸着他的头说道,胤祚从额娘身上的震动额娘在小声,可是偏他听不见,“额娘!” “你有眼睛啊,你能看见,额娘教你看别人的嘴就别人说话好不好?”胤祚本来就会,五岁的孩子了,如果让他一直说,他轻易不会哑,秀儿让胤祚跟面对面,指指的嘴唇,“胤祚,看额娘的嘴。” 胤祚点了点头,“胤祚!”他指指。 秀儿笑了,“胤祚。”她故意慢些说,又拿起了茶碗,“茶碗。” 两人正说着,全嬷嬷带着一个身量不高,身材圆润,皮肤雪白做嬷嬷答扮的人走了进来,“小主,这是内务府新挑出来的嬷嬷,夫家姓张。”全嬷嬷道。 秀儿上下打量着她,又是内务府标准出品的,只是眼神颇温和,“六阿哥听不见,你懂伺候吗不跳字。 “奴婢的弟弟生下来就听不见,奴婢自小就照应着他。” 秀儿点了点头,看来内务府的人这次是用了心的,“你识字吗不跳字。 张嬷嬷道,“奴婢略识得几个字。” “嗯,识字好。”秀儿点了点头,“本宫在教六阿哥看人的口型人说话,你懂吗不跳字。 张嬷嬷颇有些疑惑,民间聋哑人养得粗,会用手比划的就不了,几曾听说看口型旁人说话啊,“小主教六阿哥的时候,奴婢看着,奴婢不懂请小主不要嫌弃奴婢笨就是了。” 秀儿点点头,“我也不太懂,只是个想头,原听说有人是看别人的嘴型就别人在说的,六阿哥聪明,想是能教会。” 这个时候胤祚扯了扯秀儿的手,“完颜嬷嬷!” 秀儿摸着胤祚的头,“完颜嬷嬷回家了。”她说着拿了桌上备好的纸笔,把这话写了下来,胤祚本来就识得一些字了,秀儿写得字又不复杂,他一下子就看懂了,“完颜嬷嬷!!” “完颜嬷嬷回家了。”秀儿又说。 胤祚使劲儿拍着桌子,“完颜嬷嬷。” 秀儿又拿纸给他看,这回他不看了,直接把纸撕了,也不管别人样,从临窗大炕上跳了下去,跑走了,秀儿使了个眼色,全嬷嬷跟了出去。 胤祚现在就是这样,她也不一个人都听不见是样的感觉,她就是胤祚这苦不能白吃。 全嬷嬷过了一会儿了,“禀小主,四阿哥来了,六阿哥看见他就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也不让他进来给您请安。” “让他们在一处呆着吧。”秀儿道,“等时候六阿哥好了,再让四阿哥领着他进来。” “嗻。” 除了胤祚还有胤禛,这么个孩子身上背着那么重的包袱,让他剩下的日子里活? 张嬷嬷有些拘谨的向后退了两步,秀儿笑了笑,“六阿哥脾气燥,你哄着他就行了。” “不瞒小主,我家弟弟虽不会,却是个手艺人,极会做些小玩艺儿,性子也好,可要是脾气上来了,也是极……的,小主您且放宽心,六阿哥的。” “是啊,的。”秀儿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花样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胤禛握着弟弟的手两人坐在石阶上,他心里憋屈的像是有块石头压着他一般,“六弟。” 胤祚摇了摇头,“我听不见。” “没事,有哥哥在,谁也不能欺负你,哥哥养你一辈子,护着你一辈子。” 胤祚盯着胤禛的嘴,看出他说的是哥哥,笑了笑,“哥哥。” 胤禛握着弟弟的手,“跟哥哥一起粘蝉玩去。” 胤祚虽听不见胤禛说得是什么,还是站了起来跟着他走了。 两人一直玩了一个多时辰才回了永和宫,只见全嬷嬷和谢嬷嬷还有新来的张嬷嬷一齐站在廊下等着他们,“小主说晚膳好了,请两个阿哥去用膳呢。” 胤禛低下头,“我回乾西五所用膳。” 全嬷嬷拉住了他,“哪有永和宫传饭了,您却走了的道理,小主要责怪奴婢的,再说了,就算真有不便在永和宫用膳之处,四阿哥总要进去给小主见过礼再走。 胤禛知道自己不进去就是真失礼了,硬着头皮进了永和宫正殿,却见额娘站在摆满了晚膳的桌旁,“胤禛你来了。” “儿子给额娘请安。”两个皇子都依礼请了安。 “起来吧。” 秀儿一手拉着一个到了桌旁,“这面条是我亲手做的,你们郭罗妈妈最会做热汤面了……”她一边说一边把两个儿子安置在自己身边,“胤禛,你尝尝看。” 胤禛接过汤面,拿筷子挑起一根,含到自己嘴里,却觉得鼻子酸得不行。他瞧着额娘的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你也还是个孩子,胤禛啊,额娘比你们老,额娘也不能处处跟着你弟弟。他现在听不见。你要护着他,看着他啊。” 胤禛点了点头。 “不过也不能惯着他,他总要读书、识字、会骑射,大了还要娶媳妇。生孩子,你照应他就是了,别把他惯废了。” 胤禛虽有些听不懂还是点头了。秀儿把他搂到怀里,拿帕子擦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 佟佳氏这几日只觉得像是堵在心口上的大石头都被搬开了一样,说不出的顺心快意。只觉得天也蓝了,花也香了,连带着瞧着什么都顺眼了,也有心思打扮自己了,正巧赶上内务府给各宫的小主裁夏裳,佟佳氏除了份例之外,还挑了几个子。自己出私房银子做。 针线房的总管太监夏知春是个知情趣的,虽说是个男儿。却善绣会画,佟佳氏想出了几个新奇的样子,他随手就画出来了,“主子您瞧,可是这个花形。” 佟佳氏瞧了瞧,“你果真是个心灵手巧的,旁人跟他说十次,他都不见得懂,跟你说一次你就懂了。” 夏知春施了一礼道,“这是主子您心思灵巧的缘故,若非主子您提点,奴才还不知这芙蓉花与牡丹花配在一处别有一番的情趣。” “嗯,再缀上几个彩蝶,叶子上爬个蝈蝈就更好了。”佟佳氏道。 “嗻,明个奴才就派人送到江宁织造府,让他们照着图样制。”夏知春道,“没准儿主子您随皇上南巡,还能穿着这衣裳呢。” 佟佳氏愣了愣,“那是多远的事了,本宫身子不好,总犯懒,未必会跟去呢。” “是奴才多嘴了。” 康熙今年要南巡的事佟佳氏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她要不要去,皇上要带谁去,都没跟她商量过,他们俩个自胤祚落水之后,互相之间话都少,何况是说心事了。 她知道皇上疑心她,可这事儿她做得干净,任谁都是虽有疑惑却查无实据,她是堂堂皇贵妃,若没有如山的铁证,谁敢指摘她。 佟佳氏想到这里心里倒释然了,她跟皇上原先就是只剩下纸那么薄的情义,如今看来也不比原来薄出多少来。 “来人,把清容叫来,也替她裁两件衣裳,花儿一样的年纪,整日里像是老太太一般在屋中念书,总不是个事儿。” “嗻。” 佟佳清容正在屋里读诗,“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的时候,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原本最是爱诗文,只觉得一生一世一双人为最好,谁知偏偏生在后族,不得自由,最后竟落入这深宫之中,想想竟不如那些乡野村妇舒心顺意。 皇上不喜她,她进宫至今也未召幸她几次,族中人还问过她肚腹的动静,连皇贵妃都似有些着急一般,皇上待她冷淡,她一个人如何生子?想到难过处,却是提起笔来难落下,若是被姐姐看见了,又是一顿她不上进的数落,上进如姐姐,如今又如何了呢? 这个时候佟佳氏叫人来找她,她自是没什么好脸色,只穿了件雪青的半新不旧旗装就去了,佟佳氏瞧见她,微皱了眉,因有外人在,数落她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这个妹子素来爱素净,你挑些个清雅的给她选就是了。” 夏知春惯会看人脸色,已经看出这位佟佳常在心里不甚痛快,也不多话,只拿了图样册子给她挑。 清容随手指了几样,“就这两样吧,我本是常在,总不好逾了本份。” 佟佳氏瞧她这样子,心里暗暗生气之余也有了几分放心,她这般不争的性子,断不会狐媚争宠,生出来一个真带着佟佳氏血脉的孩子,碍到她养大的胤禛。 “你如今份位低,知道守本份是好事,夏总管,本宫这里就这样了。” “那奴才告退了。”夏知春收了图册带着手下的徒子徒孙告了退。 佟佳氏指了个绣墩给清容,“我知道你如今因皇上冷淡有些心灰意懒,可这宫里的女人都是这么过的,想想章佳常在,当初她可是整整闲呆了两年,到了后来才翻身,女人总要厚积薄发才是。” 这些个道理佟佳氏已经说过多少次了,不过也就是说些道理罢了,清容只觉得如清风过耳一般,她不是傻的,出了六阿哥的事,皇上是不会再踏足承乾宫了,姐姐占着份位,又是后族之女皇上碰不得自是平安无事,自己嘛——混吃等死罢了。 佟佳氏见她这样,摆了摆手,“你回去自己想吧,我要歇着了。” 清容站起身福了一福,“妹妹告退了。” 佟佳氏瞧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我这个妹子啊……” 连嬷嬷替她揉着肩膀,“人各有志,主子不必忧心。”连嬷嬷虽说是佟家的人,可跟了佟佳氏这些年,自也知道她的心思,“只要四阿哥跟您一心,您的好日子在后面。” “皇上的心思我也瞧出来了,他心里最重的还是太子,温僖生了十阿哥,皇上和太皇太后、皇太后一个个的也没有多喜欢,若再有一个佟佳家的孩子,皇上更是不会高兴。”佟佳氏道,“可怜我当初年轻,没看透。” “皇上不是那般冷情的人,您若是生了个阿哥,皇上自是喜欢的。” “你也不必拿话哄我,我现在的心早淡了。”佟佳氏道,“四阿哥还是往永和宫那边跑?” “他总是惦记着六阿哥。” “他身边的谢嬷嬷我原以为是佟家的人,现在瞧着倒像是皇上的人,皇上的手伸得比我想得长,那个苏培盛年纪小小也是个鬼灵精,你让咱们的人小心些,不要被抓到了,我不信经过这事儿,永和宫那位真的心里没有怨,四阿哥不是她身边养的,比养在跟前的就是差了一层。” “主子您想得对,我让他们再多加几把火。”本来六阿哥的事就是一石二鸟,让六阿哥夭折,离间四阿哥和德妃的母子情,都一样要紧,偏偏一样都只完成了一半,六阿哥聋了归聋了,却活了过来,德妃也一副不跟四阿哥记较的样子,四阿哥心里虽有了一道槛,但总不似像是事先想的那般,不登永和宫的门。 佟佳氏瞧着自己衣裳上的精美绣花,一下子又想到了皇上南巡的事,皇上南巡到底带得是谁呢……说不想,说死心终究是气话,她还是难真正死心啊。 秀儿打发走了来问夏裳样子的夏知春,找来给她和胤祚请平安脉的荣太医问话,“我听皇上说,江南颇有些名医,荣太医可有知悉?” “奴才本是河南人士,并不知江南名医,只是听说……”荣太医收了自己的诊箱,跪地磕了个头,“恕个罪说,当年满清入关的时候在江南造下的杀孽太重,奴才听说江南名医虽好,却都不肯进京。” 秀儿点了点头,“这些个事你也不必在我跟前避讳,我也不是那些个听不得实话的人,六阿哥这次能捡回一条命本宫已然心满意足,可做人额娘的,总要多替儿子着想,若江南真有神医能替胤祚治病,我换了民间的衣裳替出京寻医都是肯的。” “小主一片慈母心肠,奴才怎能不知?奴才近日也曾遍翻医书,托人寻访名医,如今小主既有了话,奴才就多往江南会馆去,定能探听到名医下落。” “你有心了。”她原来不想随康熙南巡,如今倒是非去不可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时候未到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秀儿离了宁寿宫,坐在步撵上轻轻叹了口气,可是腰杆还是直直的,半点疲色也不肯露出来,莫说她现在还没难到山穷水尽,就真的难到那步了,她也不会当众露出疲态来,她知道宜妃未必安了什么好心,这些年她跟佟佳氏斗,背地里面宜妃也没轻了折腾,只不过郭络罗家素来乖觉,跟佟家关系尚可,有这个好娘家撑腰,五阿哥又被太后养得深吟中庸之道,并不惹人注意因此佟佳氏才把大半的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宜妃隔岸观火占了好大的便宜。 其实占便宜的又何止宜妃一个呢,惠妃、荣妃,包括温僖,谁不是在坐收渔利等着她们俩个斗个你死我活最好两败俱伤呢?惠妃除了好在嘴巴上占一占佟佳氏的便宜,暗地里也没少往承乾宫送秋波,荣妃这两年则是扮做个菩萨相,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可瞧着她督促三阿哥上进的上心样,能有多无欲无求?温僖生了十阿哥,就开始愈发的低调了,不过两人的合作关系仍在,温僖一个人不足以对抗佟佳氏,可是要说她会帮她到什么程度,秀儿自己没有什么把握。 与其找一个不稳当的合作者,不如自己单打独斗,可佟佳氏有没有上她的当,去皇上跟前说要伴驾南巡还在两可之间,如果再加火的话,她怕佟佳氏起疑,只能暂忍一时了。 回到永和宫的头一宗事就是找来孙国安,“你去敬事房传本宫的话,本宫多日不见皇上,有些想得慌,请他们把绿头牌往前提一提。”说罢秀儿拿了银票给孙国安。孙国安心领神会的走了。 皇上和德小主的那些事,永和宫的人心里清楚,分明是德小主与皇上闹别扭,皇上来了她也往外赶,皇上这才没掀德小主的牌子,德小主使了银子让敬事房的人把她的绿头牌往前提一提。皇上自然知道这是德小主想通了。想要跟皇上和好如初,自然会掀德小主的牌子。 佟佳氏瞧见敬事房拿给她看的绿头牌,打头的就是德妃的牌子,打从心里冷冷一笑。挥了挥手,“拿下去吧。” “嗻。”敬事房的太监这才端着一盘子绿头牌往乾清宫去了。 连嬷嬷端上一碗补身的汤药给佟佳氏,“永和宫那位本来就是靠美色上位。以圣宠为依仗的,自是怕自己失了宠,什么为了六阿哥跟皇上闹别扭。都是在矫情。” “可皇上偏吃她这一套,她把绿头牌往前一提,皇上今晚上非乐呵呵的往永和宫去不可。”佟佳氏撇了撇嘴,“她真的说了皇上不会带我去南巡?” “正是。” “狗眼看人低,打量我真的跟皇上决裂失了圣宠,皇上就算宠谁爱谁,我的面子他还是会卖的。这次我倒要看看,我能不能跟去南巡。”佟佳氏原本对南巡不甚上心。跟康熙也是堵气似的冷战,六阿哥落了井聋了皇上就气成这样,她生的小格格呢?没得不明不白,那可是佟佳家的血脉,皇上处置谁了?整日里和稀泥,她偏不吃这一套了。 佟佳氏现在一是封后无望、二是地位特殊、三是再不能生了、四是只有胤禛这一个养子和六宫权柄,手里有的这些东西她哪样都想紧紧抓住,那些没有的,哪样又都是她的疼处,也更让她无所顾及。 “宜昌阿送的银子,你可退了回去?”佟佳氏道,“他那银子我原就不想收,只是中间串连的人是端顺太妃,看在皇太后的面子也要先把银子收下,如今事情没办成,皇上已经下了旨意要他的命,还是把银子还回去,让他家的孤儿寡母也不能安稳度日。” “昨个儿您说了,奴才就吩咐他们还回去了,只是宜昌阿家的人不肯收。” “不肯收也要还。” “奴才也是这么说的,今个儿又让他们把银子交给端顺太妃了,既然是她做得中人,由她来还也是应当的。” “嗯。”佟佳氏点了点头,“唉……这宫里啊,都是面上看着光鲜,暗地里辛苦。” 胤禛面无表情地坐在自己屋中的椅子上,大大的黄花梨圈椅上小小的身子倒显得威势十足,腰板拨得直直的,外面的求饶声,倒似是轻风过耳一般。 苏培盛端来一碗热羊奶,“主子您趁热喝,德妃娘娘吩咐过,一日一碗羊奶,日日不能断。” 胤禛接过羊奶,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下去,不知怎地想起了谢嬷嬷讲的包公判子,说的是有一户胡姓人家丢了儿子,为人母的整日啼哭不停不说,更是四下寻找孩子,终在一年之后在王姓人家找着了自己的儿子,偏那王姓人家说孩子是自己亲生,并非是胡家骨肉,两家人将官司打到了开封府。 包大人找来两名妇人,两名妇人都将孩子身上的特征说得丝毫不差,又问乡邻,都说两位妇人都是爱子情深,包大人道:“你们俩个这样缠夹不清,本官干脆将这孩子抱来,你们俩个人抢,谁抢赢了是谁的,结果做人生母的胡姓妇人,抢子时听孩子哭得可怜,终究放了手,宁可不要孩子,也舍不得孩子被扯哭,包大人因而判定胡姓妇人是孩子的亲生之母。” 如今自己就是被争来扯去的那个孩子,他不傻,他已经八岁了,是非曲直他自己会看,自从六弟出了事,亲额娘一句他的不是都没说,反而对他多有安慰,额娘却……想想那些让自己日夜不能安枕的话都是出自养母或是她的心腹之口,胤禛就难过不已,亲额娘可从来没当着他的面,说过亲额娘半个不字。 想自己一片对额娘的真心,竟被糟塌成这样,胤禛难免伤心,额娘怕他被亲额娘抢走,可也不想想,他是那样没有良心忘恩负义之人吗?自己自小只知养母不知亲母,如今也是处处向着养母,偏要被如此对待,真是伤心…… “苏培盛,他们说的……六弟落井与额娘有关,是真的吗不跳字。 苏培盛心道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都不是他能说的啊,“这都是宫里人乱嚼舌头罢了,您想想,皇上那么疼六阿哥,六阿哥若真的是被人陷害落井的,皇上岂能干休?” 胤禛听苏培盛这么说,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苏培盛见他信了,又赶紧将话题引开,“皇上说了,南巡要将几个已经进了学的阿哥都带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四阿哥您要带着什么东西,可得从这个时候就开始预备了。” “眼下还没进六月呢,皇阿玛南巡怎么样也要九月过了暑天才能成行……” “您想想啊,皇上还要去承德避暑,避了暑再去南巡,到时候您哪有什么空闲收拾东西,还是这个时候都预备下的好,到时候咱们东西一拎,略加减些东西就走,岂不美哉。” 胤禛知道苏培盛是哄自己开心,可一想着要离了紫禁城心里就是一松,唉……只是人离开了,心还困着…… “四阿哥,今个儿您去不去看六阿哥了?” “自是要去的,下晌上过了骑射课就去。” “可是六阿哥他……”现在的胤祚不似没病之前的胤祚,脾气燥得很,四阿哥去了紧跟着四阿哥,可稍有不顺心就要耍性子,昨个儿若非是自己手快,怕是六阿哥的巴掌就打到四阿哥身上了。 “他是病中之人,难免烦燥,我若因此不离他,岂非让他更伤心难过?”胤禛说道。 “还是四阿哥仁厚。” “胤祚是我兄弟,别说昨个那一下没打到我,就是打到了又如何,为兄弟的自要同甘共苦。” 胤祚一个人盘腿坐在桌上描红,张嬷嬷得了秀儿的懿旨每日要看着六阿哥写满两篇大字,三篇小楷才成,她虽看着和善,可是在严加管教失聪了的六阿哥上,她听德小主的,六阿哥本就失了聪,若是读书识字再比人差,真就要比人差一辈子了。 胤祚也是个执拗的,小小的手抓着笔一丝不苟的写字,就连耳朵里偶尔的嗡嗡声都置之不理,他信荣太医的,有嗡嗡声总之什么都听不见强。 这个时候新换上来的小太监张虎走进来通禀,“启禀六阿哥,四阿哥来看您了。” 胤祚抬头瞧了一眼张嬷嬷的脸色,稳稳的落下最后一笔,这才抬起头,“有请。”经过了昨天的事,他以为四哥不会再来看他了呢,在被窝里哭了一场,谁知今个儿四哥竟然来了。 他跳下了刚才自己写字的小炕,飞奔到了胤禛跟前,紧紧搂着哥哥,“哥哥,你没生气真好。”他因为耳朵不好,说话不知不觉大声了许多。 “好。”胤禛让他看自己的嘴,“好,我不生气。” 胤祚这几日勤加练习,胤禛又刻意的放慢了语速,他已经能看懂了,点了点头,“拍球玩!” “好,我们一起拍球。” 胤祚转过身,张嬷嬷已经把缀着响铃的七彩球拿了出来,胤祚摇了摇头,“不要铃。”张嬷嬷又拿了个没铃档的球出来,胤祚这才高兴的拿着球去拉胤禛的手,“出去玩。” “嗯。” 胤禛牵着他的手出了抱厦,在院子里玩,一抬头看见自己刚刚见过礼的额娘,站在廊下瞧着他们兄弟,看见了他们在一起,抿嘴笑得无比舒心幸福,其实亲额娘……是希望他们兄弟在一起的吧……可亲额娘从来都不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糊涂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半夜里惊醒只记得梦里孤单冷清睁开眼睛却见秀儿睡得半张床已经冷了而是坐了起来却见秀儿自在镜台前梳妆康熙忽然觉得所谓美人如花隔云端而是明明伸手可触 对康熙的目光似有所觉的秀儿转过了头快到卯时了 他刚想再说什么接着是不停顿的哭叫声向外奔去西次间和抱厦之间隔着两道门而已否则是不会关的守门的宫女已经把门打开了胤祚这个时候已经被张嬷嬷抱了起来我要额娘 秀儿张开手臂把他抱到怀里嘘别怕额娘来了胤祚白日里并不爱粘着秀儿与平日并无二致每次梦醒了 康熙站在门边一阵的鼻酸却没想到胤祚这么苦他虽说为人父可要说偏宠太子是他最寄希望花最多心血的 秀儿搂着胤祚小小的身子她不是故意将胤祚最脆弱的一面示于人前的要保护她的孩子们就要让康熙从心里往外觉得胤祚受这么多的苦 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空空荡荡了皇上您连日来辛苦原来精神得能打狼的蒙古老太太经常是说了上句忘了下句比如茯苓霜的事 一直在喝 小孩子得了风寒 别整天只惦着董鄂妃您教训得是康熙知道这是太皇太后把自己当成皇阿玛了他就觉得太皇太后不似平常 爱蓝珠轻推了推太皇太后乌库妈妈你今个儿早晨一直惦着要跟他说得话哀家怎么会不记得太皇太后道把佟佳氏带着吧 这是太皇太后又想起身在何处何时了您忘了吗爱蓝珠摇了摇头佟佳氏……哼太皇太后说道又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又亲自替她拍背皇玛嬷太子是个苦命的六宫中人人是仇敌您要护着他……孙儿知道佟佳氏一心一意想要抓住胤禛离间胤禛母子胤禛这个养子是她的命根子之外拉太子下马 这些康熙都想过了二是佟佳氏毕竟是出身他的母族对母族自是另眼相看只是这感情被越磨越薄罢了他在秀儿心里是没办法护着儿子他在外面杀伐绝断从不手软是家……他总会顾及更多鳌拜跟多尔衮不一样到什么时候都是奴才太后太后似乎是又回到了康熙尚未亲政的时候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勤政是好事孙儿知道 太皇太后说了半天话坐在那里似是醒着慢慢的竟打起呼鲁来了康熙只觉得眼窝子直发热继位之后没两年生母又没了如今……已经好几次这样了爱蓝珠说道亏得皇阿玛心细记性好乌库妈妈几次把女儿错认成了……静妃知道的事情少就给皇玛嬷唱蒙古长调 皇乌库妈妈自小把女儿带大她这病总会好的康熙又问你说得她从早上起就说要告诉朕的是什么话 爱蓝珠犹豫了一下她叮嘱说要给阿哥们种痘 蒙古人更怕天花你就说三个年长些的阿哥已经种过痘了朕也给他们种痘 见太皇太后还是没醒他走了没多久哀家都说什么了……这是太皇太后一天中最清醒的时刻到了皇乌库妈妈您没说什么犯忌的话 再来说犯不犯忌 爱蓝珠只好把她和康熙说得话-&l;&g;-了您说又说……佟额娘想当太后 太皇太后一瞪眼睛哀家真是这么说的 是死了都要带进棺材的以后哀家再犯嗻 六月里的紫禁城树木生发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花香永和宫瞧着如往年一般衣着鲜亮干净 院子里再没了整天跑来跑去的六阿哥这宫院跟别的宫院变得没有差别了内里的人自己知道人心里早已经千疮百孔揉了揉眼睛闭上眼睛却异常的清静无论是身子还是脑子怕是身子早就垮掉了小主就歪一会儿吧琥珀死了如今在秀儿身边的大宫女是海棠和艾菊 六阿哥说晒得慌 跟张嬷嬷学读唇语她一直保护着胤祚究竟是对是错 值守在外面的冬青通禀小主派全嬷嬷带了两个内监回乌雅家送赏赐免得他们惦记赐坐秀儿赐了坐给她我家里情形如何 二姑娘和姑爷也回来拜寿了说是二姑爷虽然是个糙人让小主不用惦记可毕竟只有她一个亲儿媳妇虽有些疲色通身的气派大得很太国公夫人只有她这么一个亲儿媳妇让她不好做 她既能撑住千年的媳妇熬成婆是啊 为着六阿哥的事着急上火病了一场倒也还好 只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如自咱们嘴里知道 听说太皇太后替皇贵妃娘娘说话了南巡要带着她 她毕竟是六宫之主秀儿与全嬷嬷相视一笑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您的支持)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曙光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荣太医收了看诊的用具他又沉吟了一下他心里也就有数了奴才斗胆问一句正是且会疼两三天 并非是什么难医之症慢慢调养几月便好 原先给她看诊的只是太医院的寻常大夫这还是因她有宠若是无宠的 妹妹也当放心了秀儿笑道荣太医您尽管用药嗻荣太医又招来章佳氏的贴身宫女弄墨章佳氏赏了个荷包给他章佳氏知道荣太医是德妃的心腹就不便久留 荣太医确实有话对秀儿禀告奴才往来于京津两地的会馆、码头等就算被人说得神乎其神的就觉不妥了对奴才说为何不试度针炙之术周良程原就最擅针炙之术奴才想着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周良程也比旁人强些去寻周良程又怕小主担心你如今既这么说奴才的弟弟捎了信来只是他独子的旧病又发了不过他在信里说当初他义父还在时只是那人已经是四十多岁了未曾说过是如何医治的曾和他师叔议论过此事两人为是用药还是用针争执了许久跑去寻到那人据说虽未曾全治好您且请说为了能替六阿哥治病也要求皇上寻来替六阿哥治病 因同是学医之人所以颇有些交情他那义父还好也不肯剃头的 清朝早期确实有这样汉人中的铮铮铁骨烈性汉子无论是做为有过上一世记忆的汉族姑娘秀儿对这样的人都是极尊重佩服的就是康熙私下里提起这样的人古往今来哪个种族是真心喜欢软骨头的呢不知他师叔在哪里出家 平日里只给方圆百里的乡民看病所谓人各有志自是瞧你这样的入世之人不顺眼秀儿笑道本来皇上这次南巡就是要带着我和胤祚一起去求医的他既不肯替旗人看诊退一万步说满汉间再有血仇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去小主您千万别……满人也好皮肤都是黄的就算是死仇也该有个头了秀儿道总算移除了一些倒不是说他不愿意学官话虽说得不差就真应了书中自有颜如玉那句话了让人晕晕欲睡连和他一起上课的五弟 先生清了清喉咙两位阿哥可有不解之处 胤禛和胤祺这个时候像是一下子都醒了一般请先生再讲一遍左不过他们小待会儿主讲的先生来了胤祺才刚开始学三字经两人原也是一个师傅一起教的趁着先生又半闭起眼睛站着读起文章来不知六弟身子如何了 平时什么都听不见他倒没有哑 因要顾及着皇太后年纪大了皇太后哄着他玩也是多静少动找胤禛搭话已经有点尴尬了 先生念书的确无聊 我倒是要去的胤禛说道他虽是个话唠 先生咳嗽了一声依旧打着自己的瞌睡听先生念经又因为先生咳嗽赶紧分开了但也觉得好笑只是口音不好明日不用再来了 顾八代躬身施礼都是奴才考虑不周的缘故 哪有什么周与不周的开蒙一事却马虎不得 眼睛眉毛像极了德妃这小子倒会长大了越长越像他额娘了四阿哥学问如何 灵敏聪慧尤其是字写得极好顾八代为人正直那是真的好了五阿哥呢 读书时虽不能举一反三 三个人依旧让值守在外面的太监等不要通报却见太子端坐在黄绫缎的椅子练字三阿哥也则在看字帖 今日先生家中有喜事几个阿哥都是聪慧的他们自行读书就是了 又问了几个阿哥学得如何颇有些感慨唉左不过有太子在梁九功上前了一步纳兰大人和索大人正等着见您呢 拿出怀表瞧了瞧他还有事要议走吧 心里颇有些怨气太子因会投胎还两岁就被立为储君就似天生的三头六臂一般自古就是有能者居之从太宗开始争来的她不信大阿哥会被太子压一辈子奴才不敢有半点欺瞒 这才连累了他惠妃道只是那个时候有元后、有贵妃、又有荣妃等等她们也年轻别的不说虽说有先天体弱的硬生生被斗没的就不少于三个一次生病看诊被拖后了后来甚至连元后都没能保住承佑的命狠狠弹压了她们一番这才让斗争不是那么血雨腥风可当初后宫恩恩怨怨借着自己克子一直到四阿哥在宫里平安长大了 可也是因为这样却总觉得不是那么的贴心贴肺她就想到了八阿哥长得好看不说小小年纪就天生的好脾气做事也贴心得很当成小猫小狗养着回小主的话这会子才睡着宫女答道那就让他睡吧惠妃笑道夏天物候燥得很可还有剩的 还有些剩余 凉凉的喝着舒服 可卫氏却彻底失了皇上的宠爱实实的是银样蜡枪头怕也吸引不了皇上多久可钟粹宫不能无宠皇贵妃是个有私心就不想再有旁人更出挑除了几个有背景估么着要指婚的进来的都是次一等的她也瞧不上眼惠妃开始犯起了愁趁这个机会不信找不着美人儿康熙帝开始首次南巡谕称本次南巡详知吏治毫不取之民间百姓自当各安其业反滋扰累一经发觉 秀儿坐在车内隔着碧纱窗对着他小声的说话胤祚啊高兴吗 胤祚眼睛也上眨的盯着额娘的嘴巴瞧点了点头这次额娘要带你去看大夫了额娘还是你的额娘我的儿子、四阿哥的弟弟也怕你一世艰难也比现在只能面对着人这次额娘带你出来二是要让你看着那个害你的人没有好下场谁敢害我孩子千倍秀儿是将下巴搁在他的头顶上说这段话的他只知道额娘说了些什么(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路上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虽然康熙说了,此次南巡不得扰民之类的,可让过往各地的官员不搞面子工程是不可能的,往来所走的官道早就整修一新,田间劳作的农民衣着整齐红光满面,为防有人行刺两边的田地青纱帐早就被清理干净了,每过一地都在当地的积年老农之类的,奉上来当地特产,主要是小米、麦子、粟米、高粮等,康熙每次都会尝一尝,再分给随行的皇子和后妃们尝,秀儿憋了许久总算没问出,她印象里河北一带是玉米主产区,这些特产里为没有玉米。 “额娘,这就叫太平盛世吗不跳字。 秀儿摸摸他的头发,“这要问你阿玛。”她不想跟这么小的孩子讨论叫面子工程,“但也要问问孙公公和小安子。”小安子是胤祚身边新来的小太监,原来的那个因为他落水事件,早就不知所踪了。 “为?” “孙公公和小安子都是河间府的人,他不会骗你。” “懂了。”胤祚点点头,他扭头问小安子,“小安子,河间府样?” 小安子有些为难,他看了一眼秀儿,秀儿点了点头,“你只管说实话就是了。” “穷。”小安子道,“若不是穷,奴才爹娘也不会托人送我进宫,奴才家还算好的,能凑齐银子交给引荐的人,有些连这些银子都凑不出,只能借印子钱。” 胤祚又不懂了,“穷?”他说了这么多,胤祚只看懂了穷。 “穷就是没有衣服穿,没有饭吃……” “肚子饿也没有?” “没有。” “天冷也没有?” “没有。”秀儿一边说一边摇头。 “我了,所以你才切掉小**进宫。这样就能有衣裳穿有饭吃了。” 小安子搔搔头,“奴才还要有出息,像孙公公那样。” 秀儿笑了,“懂了吗不跳字。 胤祚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治好了病,就能全懂了。” 秀儿亲亲他光溜溜的脑门。“嗯。” 沿途上的那些事。说起来都要被载入史册的,对秀儿来讲却没有替胤祚看病这一件事重要,只是这一路巡视,难免走得极慢。她甚至想带着胤祚离了南巡的车队,只带几个人护卫着直奔荣太医所说的道士所在之处,替胤祚治病。治好了病直接回宫,威势、派头、一路的经历那都是给别人看的,她一个女子。不想干政也不想左右历史。 康熙心情却似不的样子,一多数是跟秀儿住在一处的,每日经常讲在外面的见闻,秀儿微笑,点头,再问一句,“然后呢?”做了最优秀的聆听者。 “朕听说你跟胤祚讲了一番道理?”康熙秀儿在神游。这是真的对政事丝毫不感兴趣。 “皇上是如何得知的?” “胤祚又把这一番道理比比划划的跟胤禛讲了,胤禛又教导了他一番让他既然外有饥馁。就当惜福,日后不要只吃肉不吃菜了,要嚼得菜根香。” “胤禛终究是大些,懂得道理多。” “他只不过是书读得多罢了,胤祚才是懂得多。”康熙揽过秀儿说道,“胤禛若是从小就跟着你就好了。” 秀儿笑笑,没再,她当日不过是一介贵人,能养得住皇子,别的事她恨佟佳氏,在抱养胤禛这事儿上,她得谢佟佳氏,若非有她这个当日宫中最有地位的女子护着,胤禛未必能长这么大,只是佟佳氏在失女之后,做得太过了。 康熙亲了亲她的发顶,揽住她肩的手缓缓下移,搂住她的腰,“晚了,咱们歇了吧。” 就在此时,梁九功隔门薄薄的门帘咳了一声,“皇上,京里来了急奏。” 康熙懊恼地瞧了秀儿一眼,捏了捏她的腰,“等着朕。” 秀儿退开了一步,耽搁皇上处理朝政的罪名可不是好担的,“妾恭送皇上。” 她刚送走康熙,又见康熙身边的人都跟着他走了,此处虽然暂叫行宫,其实不过是当地士绅的宅子,秀儿占了其中的一个小跨院罢了,与康熙日常起居之处只有一墙之隔,闲杂人等轻易接近不得。 “刚才我好像瞧见李嬷嬷了,她可还在?”秀儿问冬青。秀儿在康熙在的时候就瞧见了李嬷嬷的脚尖在帘子边闪过,心里也惦记着,也怕她的行迹露了。 “回小主的话,李嬷嬷见万岁爷在,本来想走,看见梁公公来了,就避到了茶水房里。” “让她来吧。” 李嬷嬷进来头一件事就是施礼问安,秀儿赐了坐给她,“荣太医可找着了周大夫?” “奴才接着了荣太医的信儿,他现在跟周大夫在一处呢。” “那位道长呢?” “那位道长据说道号叫无颜,轻易不离他所居的那个小道观,荣太医的身份他也是的,荣太医的意思是请托周大夫去求一求他,只说是京里富绅家的病了,他经不住哀求给用了药,结果现在听不见了,人家也不怪罪他,只是想求他帮着想想法子治,孩子毕竟还小,有一辈子要过呢,想请师叔相助。” 秀儿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那位无颜道长所居之地离咱们这里还有多远?” “据说还有八百多里呢,咱们这般走走停停,要走半个月才能到。” “若是那边道长应下了,本宫就去求一求皇上,带着几个宫女、侍卫,轻车简从,扮做普通富人前去求医也成。” 李嬷嬷低头没,皇上这次南巡,虽说带了皇贵妃、宜妃、德小主三个妃子,可多半是在德小主这里歇着的,对德小主的宠爱可见一斑,如今虽说还算太平,可难免有山匪流寇。皇上必定不会放心,德小主虽说替子求医心切,怕也太急了。 “京里还有别的消息吗不跳字。 “回小主的话,之前奴才说的那人……已经找到了。” 秀儿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既然已经找到了。就依计行事吧。” “嗻。” 直隶与山东交界之处。有一座不算高的山,当地人因着山势取了个浑名叫牛背山,山势缓而厚重,山脚下只有一个村子。就叫牛家村,这个村子里却没有一户是姓牛的,要说这里为何叫这个名字。说得上来的人也不多,离了牛家村再往山上行,半山腰上有一座道观。道观里供着元始天尊,观上的牌扁早已经旧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只依稀可辩子虚观三个字,牌篇如此,道观却是极干净,有几个身穿布衣之人经常打扫,仅有的三间正殿。左右各三间厢房,都是窗明几净的。 扫院子的人一见来人是周良程。都合什而笑,“无量天尊,您来了。” 周良程的义父去了,只有一个师叔在,一年倒要来两次子虚观,只为了看一看长辈尽一尽孝道,子虚观的人与他都算相熟。 周良程回了一礼,“请问我师叔可在?” “他老人家昨日进山采药方归,周大夫可算是与他有缘。”这位答话的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妇,只因无颜道长救过她的又不收诊金,这才发了愿替子虚观扫三年的院子,扫完了三年,却觉得这清静之地,倒比烦扰人士要好,留了下来依旧做洒扫之事。 “那我就进去了。”周良程心里一松,师叔在就好。 他进了院子,往厢房而去,见门虚掩着,是师叔听见来了,把门打开了,师叔最烦的就是敲门开门这一套繁文缛节,他瞧见这门,不由得一笑,“侄儿来给师叔请安了。” “既然来了就进来,难道还要我起身替你开门不成。”无颜身量比常人略高,皮肤黝黑,满面红光,只是耳畔有一道疤,略显有些狰狞,寻常人见了他,定不会猜他是以医术见长的高人,就算身穿道袍,也常有小儿被他吓哭。 “是。”周良程推了门进屋,见师叔盘腿坐在临窗大炕上,炕上的八仙桌上摆着烧鸡、熏牛肉等物,还有一壶上等的好酒温在炉边,这位师叔虽说为了不剃头出了家,可半点戒律都未曾守过。 “你这孩子,鼻子怪灵,我好不容易得了些好牛肉,你便来了。” “侄儿这些年,一直想着师叔的牛肉呢。”周良程笑道,脱鞋也上了炕,拿了筷子就要吃。 “咦,你白吃我?” “怎说是白吃呢?侄儿给您带了上等的好物。”周良程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纸包,纸包里是四十几条干干的像虫子似的,可他无颜道长眼睛却直了,“这可是上等的冬虫夏草,我在这深山里,已经几年未见品相这般好的了。” “这是侄儿在京里的送给侄儿的……” “就是那个替鞑子皇帝看病的吧……”无颜道长撇了撇嘴。 “他无非是为养家糊口罢了。” “哼!”无颜辟手夺过那一包冬虫夏草,“这落到我手里,正好替几个老病号治咳喘,也算替他积功德,只是他出这般重礼,怕是要有事相托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不是他有事相托,是侄儿有事要请托师叔。” “你不年不节的来,就必是有事,有事说吧。”无颜的眸光闪了闪。 “侄儿与荣兄本是至交好友,他在京里开了药铺,请侄儿去做几天的坐堂大夫,偏巧遇上了一位京郊的士绅之子病了,连着几日高热不退,他……” “闭嘴!”无颜道长斥道,他一拍桌子,“这么多整须整尾的冬虫夏草,你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还想骗我说京郊士绅,你到底把谁家的孩子给治坏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时候一到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周良程吞了吞口水,他知道自己的义父和师叔原来是做什么的,两人都是刀口抵过血的,虽说都有一身的医术,可要说身上背着几十条人命都是轻的,义父还好,对他一直是慈爱有加,师叔对他虽好,他却从小就觉得如果自己激怒了师叔,他抽出刀子砍自己一刀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编,你倒是编啊!”无颜道人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首喝了下去,“我就知道你定是被姓荣的给绕进去了,你义父留给你的那药,虽不是什么大罗金丹,却也是救命良药,那姓荣的如今在鞑子皇宫里做事,平日里又没少见那些个王公大臣,保不齐就有谁得了九死一生之症,宁可拿死马当活马医也要用你这个救命之药,你又是个实心的,被他骗去了,不拿药出来又哪得脱身?我早跟你说过了,你要离那姓荣的远着点……” 周良臣听着无颜说得话,虽不中亦不远矣,只是……周良臣重重叹了一口气,到底没说实情,“师叔您说得对,侄儿是被他骗到了高门大户之家,生病的却是一现年不过五岁的小儿,侄儿见那小儿的母亲哀哀苦求,又见那小儿可怜,实在是……谁知那小儿用过药之后,竟……聋了,那家人倒没怪罪侄儿,只是让侄儿可怜孩子年纪小,好歹再救一救,若是不成,能保那孩子性命已然是千恩万谢了。” “我是知道你的性子的,那是宁折不弯,若是他们迫你,你岂能把我也给招出来?又帮着他们诓骗我?我年轻的时候发过毒誓,一不离这牛背山。二不替鞑子治病,无论违了哪一宗,都让我不得好死。” 周良臣垂下了头,“那家的太太救子心切,已经带着儿子离了京,往牛背山来了……” “就算是她来了。我也不见。”无颜道人一甩袖子。“你也不必在我这里久留了,现在就给我滚!” 佟佳氏接到京里的来信,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连嬷嬷向后退了两步。瞧着她的脸色,心里面一样的忐忑不安。 “如今这世道真的是反了,宜昌阿死了。他的一个侍妾也能出来勒索本宫了……” “主子……” “我当日让你把银子退回给宜昌阿的太太,你为何不退?” “主子,您这可是冤枉奴才了。奴才已然把银子退回去了,只是她不肯收……奴才这才依着您的意思,退给了端顺太妃,谁知……端顺太妃竟将银子给留下了。” “那些个宁寿宫守寡的老太婆,一个个的都掉进钱眼里了,也不看这钱烫不烫手就敢接着,无非是仗着有太皇太后、皇太后在。她们一个个又占着长辈的份位,谁也不敢碰她们就是了。” “您说得是……只是宜昌阿的那个妾室……” “她倒不是一般的妾室。乃是正红旗下舒舒觉罗氏的姑奶奶,只因家道中落才嫁人为妾,深得宜昌阿太太的信任,否则也不会连这么机密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今她找上了佟家,让佟家把那银子中的一半返给她,她好拿银子养育子女,话说得虽委婉,却好似手里有什么把柄一般,我阿玛的意思是能拿钱打发了她,就悄悄打发了,若真闹出什么事来……佟家虽是后族,却也是要闹个灰头土脸。”佟佳氏嘴上这么说,脸色却不好看,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却受这样的人辖制,银子是小事,面子上过不去,更不用说佟国维在信里面还暗示她不应该贪财收贿。 “主子您的意思是……”连嬷嬷素来最会察颜观色,怎会瞧不出佟佳氏的不甘心。 “她一介女流,就算是知道我拿了他家的银子,事情却没办成又如何?怎敢不得主母的准许私自去佟家要银子?这银子不是不能给她,只是我要给个清楚明白,连嬷嬷,你速去给我查,看看她背后还有什么人!”她近日太过专注于与德妃斗了,竟然后院失了火,皇上现在对她已经只剩薄薄一层窗户纸似的感情了,若是再出了她与官员私下勾结,收贿赂银子的事……皇上怕是要对她数罪并罚了! 佟佳氏瞧瞧窗外的景色,若非六阿哥的事她做得利落,皇上也好,德妃也好私下里查来查去没能查到她下手的真凭实据,此刻她坟上的土都不一定有多厚了。 出了直隶转眼就是入秋,院子里的枣树都……她想到这里,忽然一愣,皇上既然对她情谊不深,带她出来南巡也未曾召幸过她,为何要带她出来,难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有人在宫中要有动作? 佟佳氏闭了闭眼,她为了自己跟德妃赌那么一口气,跟太皇太后提了一句,太皇太后就替她说了话……可她越想这事儿越不对头,莫非自己是中了什么人的激将之法? 佟佳氏接到的信是三百里加急,康熙的案头已经有了五百里加急的密折奏事,康熙看完折子,将折子整个摔在桌上,折子里参奏佟皇贵妃私收宜昌阿贿赂,佟国维为女掩饰,拿银子封遗孀孤子之口,谁知那遗孀本就不为了银子,而是为了凭据,拿到银子就去步军统领衙门哭诉去了,如今闹得满城风雨,京里议政王大臣们全都闹开了,说后宫干政母鸡司晨,是亡国之兆。 康熙虽不待见那帮王公大臣们,可是他们这样闹将起来,又果真是自己后宫理亏,他实在是不能不当回事。 佟佳氏——真的狠毒无知到如此地步?她下手害老六,结果老六命大活了下来,他又实在抓不到真凭实据,要说有也就只是心里猜度是她干的,就算是看见老六聋了,德妃跟自己离心,还是对她未曾追究,她如今又收受贿赂想要干涉朝政,康熙真的是步步退让退到了墙角下,可她还是在逼他。 “来人,把四阿哥送到德妃的院里,就说佟皇贵妃得了急症,要回京静养。”皇额娘,我对佟佳一族,已经仁致义尽,退无可退了啊,皇额娘,朕的小六耳朵聋了,朕能忍,她如今对前朝下了手,朕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胤禛双腿抱膝坐在炕角发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可是他记得他被带走时额娘的表情,还有额娘喊胤禛时撕心裂肺的声音,“胤禛!胤禛!你别忘了额娘!我才是你额娘!胤禛!他们说什么你都别信!他们都是骗你的!额娘是清白的!额娘是清白的!” 胤禛捂着自己的耳朵,好像这样就能把脑子里的声音清除出去一样,额娘是清白的……额娘没有做坏事!额娘只不过是病了! 秀儿送走了染九功,全嬷嬷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了几句话,秀儿点了点头,出了自己的屋子到了隔邻安置四阿哥的屋子,见胤禛坐在墙角,双手抱膝不肯说话,双手捂着耳朵,眼睛里全是眼泪,知道这个敏感的孩子已经意识到情形不对了。 胤祚坐在炕角的另一头,瞧着哥哥,一副想去伸手抱抱哥哥,又不敢的样子。 秀儿进了屋,挥挥手,让屋里的宫人全都出去了,只留下她们母子三人在屋里,秀儿走到炕边,脱了鞋上炕,慢慢挪到胤禛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肩,“胤禛……你额娘病了,你知道吗不跳字。 胤禛抬起头,“她没病。” “她病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秀儿想了想,还是决定骗一骗胤禛,现在将佟佳氏的一切都告诉他,只会毁了这孩子,“她出了直隶就开始水土不服了,上吐下泄……只是你一直陪在你皇阿玛身边,她怕你担心没告诉你罢了。” “她还说别人说什么我都不要信……” “可我是你额娘啊……她是病糊涂了罢了……” “佟额娘她……不是犯了错,而是生病了?” “是啊,生病了……”秀儿摸着胤禛的发顶,“不信你去问你皇阿玛,她确实是病了,若是真的犯了错,又怎会那般尊贵的送回京城养病呢。” “不对,你骗我!”胤禛推开秀儿,“你在骗我!” “胤禛!我和她并非一团和气,我若是骗你,自当跟你说她是罪大恶极之人,因为犯了重罪才被押解回京的,你要忘了她之类的话,我说这话,你信吗不跳字。 胤禛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是他信不信,而是他不敢信,“若是额娘真的病了,皇阿玛应该让我跟随回去侍疾才是。” “你额娘病得重了,人都糊涂了,你若是跟去一路上还要照应你,反而对她不好,你乖乖的跟着你皇阿玛到山东祭泰山,好好的回了京,到时候她的病也好了,瞧着你在你皇阿玛面前得了脸,也是高兴。” 胤禛已经八岁了,并不是那么好骗的,秀儿说得虽真诚,可他却是越想越不对,“不对!你骗我!我去找皇阿玛!” “胤禛!” 胤祚本来想看额娘和哥哥在说些什么,可这两个人都没有特意的面对他,也没有减慢语速,反而说得又快又急,他一直不眼睛都不敢眨的看着,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急又怒之下,站了起来,抄起桌上的如意琉璃盏,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秀儿和胤禛都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他,“不许吵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一切全报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胤禛再没,转身跑出了屋子,秀儿跟着出了屋,使了个眼色,守在外面的谢嬷嬷、苏培盛都追了出去,秀儿蹲下身抱住胤祚,“不怕啊,额娘和哥哥没吵架。” 胤祚摸摸秀儿的脸,“额娘不生气。” 秀儿摇了摇头,她不生气吗?她会不生气,胤祚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是佟佳氏的,胤禛却因为从小被佟佳氏带大,对她感情极深,她若不是心大的,怕是要跟胤禛疏远了。 她闭了闭眼睛,“胤祚,就算是有一天额娘和哥哥不了,胤祚也要跟哥哥好吗不跳字。 “额娘……额娘不生气,哥哥也不生气……” 秀儿搂着胤祚,心里像是油煎一般,她抬起头,远远的却似看见一个穿着跟一式的香色富贵牡丹银鼠出两寸风毛旗装,头梳两把头,脸色苍白近乎透明的女子,远远的站着瞧着,那女子极眼熟,竟像是…… 她站了起来,往前追了两步,那女子却已经不见了。 康熙瞧了一眼倔强得跪在跟前的四,低头又去看的奏折,他已经德妃和他之间的争执,德妃一直没有把佟佳氏做得事告诉胤禛,她终究还是慈母心肠,怕伤了这孩子的心,呢……他偷眼瞧了一眼胤禛,这小子虽说没在秀儿跟前长大,可那犯倔时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他瞧了眼座钟,他已经跪了有半个时辰了,腰杆还是挺得直直的,脸上流了汗都不去擦。 他将手中的奏折放下,“你这是在要胁朕吗不跳字。 “额娘病了。要去额娘身边侍疾!” “德妃没病。”康熙说道。 “自小在佟佳皇贵妃跟前长大……” “护送皇贵妃回京的车马已然走了。” “敢问皇阿玛,我额娘犯了何罪!” “她未曾犯罪,只是水土不服罢了。” “那为何皇阿玛不肯让去侍疾。” “你还是个孩子,你在她身边,是你侍候她,还是她侍候你?” 胤禛向前跪走了两步。“已经八岁了。能侍候额娘。” “那你就要把你额娘和你六弟扔下不管吗不跳字。康熙忽然提高了声音。 胤禛低下了头,又抬起头来,“德额娘和六弟有皇阿玛,佟佳额娘只有。” 康熙瞧着胤禛一言不发。许久之后长叹了一口气,“来人,把四阿哥带歇着。” “皇阿玛!”胤禛一个头磕到地上。力道之大甚至连额头都磕得发红了,“皇阿玛,不管佟佳额娘犯了罪。求皇阿玛看在的面子上,给她体面吧!” “下去!”康熙挥了挥手,两个侍卫上前一步,一人架起胤禛的一边胳膊,把他扶了起来,半抱半拖的拉了出去。 京里的折子雪片似的往正在南巡的康熙案头上飞,这次不光是宜昌阿的小妾出来状告佟佳一族了。宜昌阿那个不的太太也站了出来,拿了所有收授宜昌阿贿赂的人的帐册告状。宜昌阿的太太本来心里就含着恨呢,当初宜昌阿私吞尚家财产和军费的钱,有一半都撒在京里亲贵大臣身上了,结果事情出了,一个个的全做了缩头乌龟,把宜昌阿和手下的人推出去送死,他们倒一个个的装起了清白,宜昌阿太太手里本来就有凭据,就等着出来报仇雪恨呢。 这下子四九城里整个炸开了锅,谁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佟佳一族,当初宜昌阿就没少给他家贡献,如今名册里佟佳一族自然是占了头一份。 接着就有人把成嫔戴佳氏的父亲司库卓奇倒买库存布料、棉花一案给翻了出来,其中又有佟佳一族的影子,又有佟佳一族的门人仗势欺人,在地方上横行霸道的事,整个京里风声鹤唳,到处都在传佟佳氏要倒的消息。 佟国纲、佟国维的请罪折子也跟着到了,两个人不敢提私情,只是哀哀苦求,说御下不严,这出了此事,有负皇恩。 康熙书房的灯,几夜都没有熄,他也在考虑佟佳一族的事,他更在考虑是谁谋划了这么大的一局棋,把那些捂着的盖着的,谁也不敢掀的事全都给掀了出来,沉稳犀利布局严整。 索家?索家为了太子这些年确实防着佟佳一族,事情闹这么大未必没有索家推波助澜,可索家现在还是要保太子,与纳兰一族私下里正在斗,不会这么大动作的去搞佟佳一族。 纳兰家?纳兰家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也没必要去挑动人去斗佟家,思来想去的,背后的人只会是……康熙笑了,秀儿啊秀儿,你真的是给朕出了个大难题。 没有设计,没有陷害,就是把那帮人的盖子给掀开了,而且掀得彻彻底底,干净利落,他原觉得秀儿是个小,撑死了是只有利爪的母狼,却没想到这般有大将之风,做事一发必中…… 可佟佳氏岂是她一个人能掀翻的,秀儿这事有点闹大了,康熙叹了口气,水至清则无鱼,真要是一查到底,满州亲贵大臣,哪个都跑不了。 他提了朱笔,给佟家写了批示,虽说前三句免不了骂了他们一顿,后来还是提及了与孝康章皇后的母子之情,佟佳一族这些年对他的赤胆忠心,只是让他们闭门反省,自行清理门户。 至于京里……他还在等太皇太后、皇太后的示下。 太皇太后一日之间,如今已经难得有一个时辰的清醒,就算是这样,佟佳氏回京这一路上京里发生的种种事,还是让这个久经磨练的深宫妇人,大感震惊。 “娜仁花啊,佟佳一族不能倒啊。”太皇太后对替倒水的皇太后说道。 “可是皇贵妃是可以病的。”皇太后听见太皇太后叫起多年无人叫的闺名,不由得有些恍忽。 “是啊,是可以病的。”太皇太后道。“当年康妃……” “太皇太后……佟佳一族,不止是芷萱一个女儿。” “是啊,不止她一个。”太皇太后叹道,“她当年是多好的小姑娘啊,这人啊,一到这深宫里。就要变了呢?你变了。哀家变了,只有娜木钟不变,所以啊,娜木钟才能有翅膀飞回草原。” “是啊。” “娜仁花。哀家本想着吃斋念佛,干干净净的到菩萨面前去,可这世道……迫人啊……” “太皇太后……您清清白白的去菩萨面前吧。您护了我几十年了,娜仁花都是老太婆了,能做事了。” “娜仁花。有句话我一直没问你,你跟先帝到底有没有过……” 皇太后闭了闭眼睛,“有过,一次。” “唉……咱们博尔济齐特家的,难道欠了他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的吗不跳字。 “皇额娘,咱们不欠,咱们谁都不欠。” “是啊。咱们谁都不欠。”太皇太后深吸了一口气,“苏麻。这事儿又要你去办了。” “皇额娘——” “你不是办这事的人,咱们娘俩个,总有一个要清清白白的去见菩萨。” 承乾宫安静依旧,整个宫室虽说满满的都是人,却静得似是没有人在一般落针可闻,就连风刮过已经微秃的树梢的声音,落叶飘落在地上的声音,屋檐下滴水的声音,都能响彻宫院。 佟佳氏坐在窗边,瞧着窗外的风景,惨然一笑,“我算来算去的,却没想到她真的敢……”德妃的宫里,新近来了两个杂役,一个叫旁大姑,一个叫旁二姑,这件事不止她没在意,宫里的所有人都没在意,可就是这两个人给了德妃斩杀佟佳一族的刀,还有成嫔那个蠢货,只发痴争宠,争宠不成又几番做下蠢事,却不知在永和宫的屋檐下过活,身边的人全都被换成了德妃的人,戴家和佟家两家的事,被德妃摸得清清楚楚。 德妃好狠,不光是要对付,连佟家都不放过,佟家这些年身为皇上的母族,无人敢轻易碰触,她一个小小的包衣奴才,竟然敢做到这一步,把佟家逼得灰头土脸。 她以为皇上会为了她一个,得罪整个母族吗? “主子,苏麻嬷嬷来了。” 佟佳氏站了起来,穿上鞋子,迎到门口,“芷萱给额涅请安。” 苏麻拉姑还是那一身黑色的老嬷嬷服,料子虽贵重,样式却丝毫不逾制,头上依旧干干净净梳了个利落的小两把头,头上少有首饰,除了两根羊脂玉的五福捧寿扁簪,只有一朵通绒草花,她受了爱新觉罗家一辈子的敬重,却也一辈子本本分分,丝毫不曾逾越。 “听说皇贵妃您病了,太皇太后特意命我来瞧瞧。” “芷萱只是有些水土不服罢了,回了京就好了。” “水土不服也不是小病,你身子弱,更要保重才是。” “多谢额涅教诲,芷萱定当保重。” “太皇太后怜惜你,又觉得这秋天啊,实在是冷清消索,特意赐下她亲手养的两盆夹竹桃花,让你摆在卧房一盆,燕居的屋子一盆,时时的能看见花,闻见花香,心里也能舒畅些。” 佟佳氏一听见夹竹桃花,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半天未曾缓,夹竹桃花是有毒的,她小的时候在花园子里玩,嬷嬷就曾经说过不许她碰,更不许她去闻那花,此花更不能养在室内,更不用说她身子弱,到冬日里若不好好保养定要大病一场了。这花……能要她的命。 “这花……” “芷萱,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用我说你也清楚,佟佳一族不能倒。”苏麻拉姑轻声说道,她又四下看看,佟佳氏的这一屋子奴才,脸色都不好看,“你们要仔细伺候着你们主子,没事轻易不要离开承乾宫,更不要四处乱走乱动,如今皇上不在京里,你们都要警醒着过日子,明白吗不跳字。 “嗻。” 苏麻拉姑说完又笑了,“清容小主在哪里?皇太后说眼睛不好了,想要找个识文断字的声音又好听的替她念书,想来想去只有清容小主最合适,来人,把清容小主找来,我要带她去宁寿宫。” 佟佳氏瞧着那两盆夹竹桃花,心里明白,已经是弃子了,苏麻拉姑暗示太皇太后要死,又抬举清容,佟佳一族见有了新的指望,必定不会死保,反而会去保背景更“清白”的清容。 她晃了一晃,又靠勉力站住了,她是大清的皇贵妃,她不要死得窝窝囊囊体面尽失,她要尊贵的去死。 康熙二十三年十月二十七,皇贵妃佟佳氏随帝南巡后因病被送回京城,缠绵病榻十余日,呕血身亡,帝甚痛之,结束南巡回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疼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颜活了六十多年,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只想着快意恩仇闯出一番事业来,然而造化弄人,年纪越大越发觉这人总有无奈之事,此刻嘴上虽应了康熙,心里面却不知是滋味,低头看看的手,这些年未曾见血腥只是采药号脉,竟不知时候变得白嫩了起来。 他低头跟在引路的太监身后走着,心里颇有些难过,枉他自称无牵无挂,竟然被鞑子皇帝三言两语吓住…… 他心神恍惚之下,脚步有些踉跄,荣太医上前了一步扶住他,被他甩开了手,“姓荣的,你真的是害我不浅。” 旁边看守的侍卫见他如此不识抬举,伸手就要去拨刀,被穆克登用眼神制止了,皇上是要用这个人给皇六阿哥治病的,古来世外的高人都有些难解的怪脾气,皇上用完了硬招子,应该用软招子慢慢哄了。 “道长您也不必如此,所谓医者父母心……” “贫道已然答应了你,别逼着贫道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全抖落出来,老人还都没死绝呢,你们满人欠下的血债还有人记得呢。”穆克登生得也是相貌堂堂的,身高七尺虎背熊腰,这句话说得中气十足。 穆克登是天子近卫,颇得信重,自不是一般只知好勇斗狠的武夫,听他这么一说,难免有些气闷,“我满人世代向前明纳供,供前明驱使自相残杀,十几辈子人的血债又该向谁讨?” 荣太医见这两人说着说着怕是要把千年前的旧帐都翻出来数了,向前一步走到两人中间,“无师叔,我扶您……” “不用你扶。”无颜又甩开了荣太医。“你这个鞑子倒直爽,不如咱们一对一切搓一番,新仇也好,旧恨也罢,一起算如何?” “我是为人之臣的,生来不自由。切搓之事怕是要等我回京交了差事之后再说。”穆克登说起来还真有些手痒。只是这人身上系着六阿哥的大事,他不敢怠慢。 无颜听他这么说,撇了撇嘴,自觉有些无趣。跟着这些人穿过一道垂花门,又走过一道如意门,到了一处院落。院门口守着的两个太监,一见他们来了,立刻迎了。“给梁总管请安,给穆大人请安。” “起来吧。”梁总管道,“这是皇上给六阿哥请的大夫……” “我们小主早就吩咐过了,说是梁总管来了只管请进来,不必通禀。”太监一边说着,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行人转过了五蝠捧寿的影壁。只见这小院收拾得极干净利索,院子里的花木虽已树叶落尽。却缠着几层的轻纱,树上系着绵扎得花朵,远看着似是真的一般,另有一座葡萄架,也是拿了不扎成了个棚子,上面缀满了橘红的南瓜灯,无颜心里骂了几句民脂民膏之类的话,就跟着人往里面走去。 秀儿依旧是在正房住着,堂屋依例不住人,东次间用来侍客,西次间起卧,守在堂屋的全嬷嬷一见他们来了,立刻迎了,“小主和六阿哥在东次间等着呢。”说罢亲自掀了东次间的蜜合色百鸟织纹云锦门帘,请他们进去。 无颜道长满人女子的规矩不似汉人一般森严,却没想到穆克登和两个侍卫脚步未曾迟疑的也跟着进去了,他看看这几个人,又瞧瞧屋里站着的宫女等,这一屋子里有四个宫女,门口两个,罗汉榻一左一右各站着一个,都是身穿着老绿长比甲,嫩绿旗装,袖子上、领子上是都是黑底绣花,他虽是个男人,却也能看出来花饰极精美,这些宫女子都是头梳大辫,耳朵上戴着珍珠的耳环,手腕子上都干干净净的,脸上也是少施脂粉,行止举动颇有大家风范。 屋子最东头拉着金黄琉璃珠帘,珠帘里影影绰绰能看见两个宫女打扮的女子侍立在一旁,正中间坐着个穿着妃色旗装的女子,隔着珠帘瞧不清面貌,这约么就是康熙的宠妃德妃了,她身边还坐着一个穿着明黄箭袖袍的小童子,想来就是那个生病的六阿哥了。 穆克登、梁九功隔着帘子打了个千施礼,“奴才给德小主请安。” “起喀吧。”秀儿说道,“你们一路上辛苦了。”她又看了一眼站在地当中不肯跪的无颜道人,这人生就武人长相,全无仙风道骨之貌,难道真的是传闻中的神医?“这位就是无颜道长吧,请恕本宫不能亲自见礼之罪。” “哼。”这女子声音婉转动听,难怪是个得宠的,可他偏不吃这一套。 秀儿见他这样也不着恼,只是笑笑,挥挥手示意站在一旁的侍卫稍安勿燥,全嬷嬷站在帘子边得了旨意,微微向穆克登和梁九功摇了摇头,这两个人虽对无颜的无礼不满,却也只是板着脸没。 “本宫原想微服亲自去牛背山求医,偏偏天气冷,小六又是生过重病的身子,不敢轻易折腾他,只好请道长您来了。” “我已经答应了你家皇帝要替他治病,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自是不必拿话来哄我,只是用药施针治耳疾初始还好,施第三针第四针的时候,九尺的男儿都有哭叫难忍痛的,不知你家小小奶娃娃,能不能挨得了苦。” “我不怕。”六阿哥从帘子里迈了出来,无颜的时候,六阿哥身边的太监小安子嘴跟着张合,只是不发出声音,六阿哥把无颜的话看得清清楚楚,他自来是个有骨气的,“看”无颜这般说,自然是走了出来。 无颜隔着帘子还没看清楚他,这个时候见这个孩子生得粉嫩白皙五官精致好看,手脚细长,虽是个有病的底子,却也好看的似是观音坐下的童子一般,这样的一个孩子耳朵偏听不见了,难怪鞑子皇帝要这般的寻医问药。 “好。你这个娃娃既然有这样的胆识,到时候可别哭……” “且慢!”所谓的关羽刮骨疗毒那是关羽,胤祚一个孩子岂能如此,“不知施针之时,能否用药麻翻了……” “不成。”无颜摇了摇头。 穆克登脸色微变,心道此人莫非是心里存着恶意。并非诚心看诊。有意为难? “好。”秀儿点了点头,她咬了咬牙,“来人搬椅子来,将六阿哥的手脚绑在椅子上。请道长施针。” “啊!!” 正在习字的胤禛手一抖在,字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墨点,“是谁在叫?” “是……皇上不知从哪里请来的道长。在给六阿哥看诊。”苏培盛说道,“奴才这就出去看看。” 他这边话音未落,正屋又传来一声尖叫。这一声比那一声更加的惨烈,胤禛立时摔了笔向外跑,不管是人看诊,怎能胤祚叫成这样!他是住在厢房的,这么一跑几个嬷嬷和太监都没拦住他,只得跟在他的后面,跑进正屋东次间。只见六阿哥被几层的白布绑在太师椅上,一个道士手拿着银针往他的脑袋上扎针。六阿哥得青筋暴起,手将椅子都抠出了印子。 德妃娘娘依旧在帘后,看不清楚人影。 “你这道士!是在治病还是在害人!”胤禛大声斥道,他跑就要解胤祚身上的白布。 “来人,把四阿哥抱住!”秀儿的声音已经抖得不行了,她会,但没想到胤祚会成这样,可为了不前功尽弃,只能让人抓住胤禛。 “额娘!”胤禛大声地吼道,“咱们不治了!额娘!我养弟弟一辈子!咱们不治了!” “把四阿哥抱进来。”秀儿说道,不治成,难道真让胤祚一辈子听不见吗? “四哥哥,我要治。”胤祚说道,“不,我不,真的不。” 胤禛一辈子都记得那个情形,额娘紧紧的搂着他,身子不停地在发抖,隔着珠帘那道士在给胤祚施针,胤祚得浑身直颤,却还要安慰他…… 胤祚被施针的当日,耳朵里就隐隐的能听见些杂音,本来施针是第一天通经络,从施针到拨针共需一柱香的工夫,下针的时候最,拨针时次之,第二日就不算了,无颜当时并没有想到一个小孩能熬过第一日,因此说得极厉害的样子,胤祚挨过了,以后痛也是一天比一天轻了,无颜道人原以为他娇生惯养吃不得苦,却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颇有钢性,母亲兄长瞧着他吃苦都心得不行,他倒是每次针施之后,都要与他说几句不着边际的闲话,一来二去的,他就是铁石心肠,也对这孩子有了些情义,到了第七日血脉畅通,无颜道人亲自拿了小槌和铜锣来试,胤祚的左耳听力还是稍差,右耳已经与差人相差无几了。 “这孩子左耳还是稍差些,右耳慢慢将养当与常人无异,只是贫道替他号脉,他小小年纪就落水高热,已然伤了根底,日后要时时注意……”无颜临走时替胤祚号了脉,在心里忍不住叹息,这样好的一个孩子,却是这么小就被伤了根底,一辈子怕是都要病弱下去了,幸亏是生在皇家,有得是银子养着,若是在民间怕是短寿之相。 “道长能将胤祚医好,实在是于本宫恩深似海,本宫无以为报,只有重修道观,再塑金身……” “贫道已经无颜再在牛背山呆下去,自此之后四海飘零走到哪里算哪里,娘娘您若是想要报答贫道,就布施些银子到城中的孤寡家中吧。” 胤禛牵着胤祚的手,拿着木槌敲着铜锣依着无颜刚才的法子试,“六弟,这样你能不能听见?”胤祚点了点头,又到胤祚的左耳边敲,“这样呢?” “这边比那边声小。”胤祚小声说道。 “六弟能听见了!六弟能听见了!”胤禛搂着胤祚又笑又跳的,他自来在佟佳氏身边养着,拘着一副老成的样子,很少性情外露,如今抱着胤祚竟然高兴得跟个小疯子一般。 无颜瞧着他们的样子,心道满洲鞑子,原也不是怪物,小小孩童也知情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守灵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胤禛独自一人跪在灵堂之中,从窗户的缝隙中吹来一阵阵冷风,吹得人浑身发冷,额娘没了……可额娘最后跟他说得话他还记得清清楚楚,旁人说什么都不要信,额娘是清白的…… “苏培盛,我额娘到底是怎么没的?为何她堂堂皇贵妃葬仪如此简陋?” “奴才跟主子一样,都是刚回的宫……”苏培盛有些为难地说道,佟佳娘娘是怎么没的,在行宫的时候早就有了定论,佟佳娘娘后宫干政,收了罪臣的贿赂不说,还与戴佳氏勾连牵扯进了盗卖内库的案子,事情大到连在盛京的铁帽子王们被都惊动了,皇贵妃被皇上送回了宫,内外交困之下这才一病不起,撒手人寰的,不过也有人说佟皇贵妃的死有蹊跷,她回宫后除了承乾宫的人,只见了苏麻大姑姑,再往深了说谁敢说啊? “你们都不告诉我实情,你不说,谢嬷嬷也不说,都当我还是个小孩子。” “四阿哥,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屋子里冷得很……皇上也说了让您顾惜着身体……” “我是额娘的儿子,她的灵堂这般冷清我不来守着,谁还能守?” “四阿哥……”苏培盛心里的话最后还是咽了下去,佟皇贵妃是戴着罪没的,可四阿哥还有亲额娘,如今六阿哥的病好了,四阿哥若还是这么跟德妃娘娘拧着来,一心只惦念佟佳娘娘,万一德妃娘娘对四阿哥冷了心,四阿哥在这宫里可真是无依无靠了。 “苏培盛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必劝我了。”苏培盛也好,谢嬷嬷也好。没说出口的话无非是让他忘了佟额娘,去讨好自己的亲额娘,如今她圣眷正隆,位列四妃之位协理后宫,又育有二子二女,地位之稳无人可撼……可越是这样。胤禛越不能忘了养母一心只讨好亲娘。养母千错万错毕竟养他一场,他不能让她走得这般凄凉,“佟家的人呢?” “佟家……”苏培盛不说话了。 “都去讨好佟佳贵人去了吧。”胤禛冷笑了一声,苏培盛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佟佳一族在外面仗势敛财。连宜昌阿的钱都敢收,连戴佳家都敢勾连,光是盗卖内库、意图干涉内政这两项罪名。就够压死额娘的了,额娘是不能算清清白白,可他们佟佳一族也不能如此过河拆桥让人齿冷啊?若非是额娘没了。那些个弹赅佟家的人才消停了些,皇上也用一句逝者已逝来堵住了那些人的嘴,佟家是保住了荣华富贵,额娘却落得个邻近年关,太皇太后病重劳累不得,丧事从简的下场,别说没人提及加封。就连丧事都办得简尔又简,别说跟先头的两位皇后比。就连嫔的体面都没有。 “四阿哥……” “你别说了,只当她只剩下我这一个儿子了吧。” 秀儿站在门外,静静地听了许久,“谢嬷嬷,这屋里冷你去给四阿哥加件大毛的衣裳,再加两个火盆。” “嗻。” 秀儿又向里面看了一眼,“走吧。” 胤禛这孩子是个重情义的,佟佳芷萱不管对旁人如何,对胤禛是有养育之恩的,胤禛若是因她失势而亡就对她避尔远之,人品操守何等低劣,有这样一个儿子,她当欣慰才是,可是思及佟佳氏的种种做为,她却怎么样也高兴不起来,胤禛就从来没想过,为什么胤祚会好好的落井差点没命吗?就没想过胤祚为了什么受了那么多的罪差点双耳失聪一辈子吗? 天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雪来,冬青撑起了油纸梅花伞,秀儿把大红富贵牡丹白狐风氅的风帽盖在头上,手里捧着手炉,慢慢的往永和宫走,承乾宫此刻冷冷清清,宫人们早不知道都去了哪里,只有落雪打在白灯笼上霎时孤清零落。 “孙国安,你派几个人在承乾宫里守着,这宫里凄清无人,四阿哥身边的那几个人老得老小得小,万一出了事怕没人能支应。” “嗻。” 秀儿深吸了一口气,迈出了承乾宫的大门,冬天的时候天黑得早,今天又是下雪天,才不过是申时,就已经黑得要提着琉璃宫灯才能前行了。 灯影在承乾宫门前的石兽前晃了一下,照出被雪埋了一半的血痕来,秀儿想起全嬷嬷跟自己说的,连嬷嬷被带走时,趁着看守的人不备,一头撞死在承乾宫门前的话来,她拢了拢衣裳,这血痕明晨之前怕就要被擦得一干二净,宫里的人也会在佟佳氏被发送出去之后,彻底忘了这个人。 承乾宫与永和宫不过是一墙之隔,秀儿抬起头,看见永和宫高挂的大红灯笼,标枪一样站在门前的两个太监,嘴角泛出了一丝笑,宫中相争就是如此,不是佟佳芷萱死,就是她乌雅秀儿亡,如今佟佳氏没了,再也不用斗了,而自己却是一刻也放松不得,佟佳氏原来是宫里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如今站在风口浪尖上的是她。 谢嬷嬷将紫貂风氅披到胤禛的身上,另有两个太监抬来了两个巨大的火盆,一个放在门口,一个放在灵堂正中。 “把火盆抬出去。” “四阿哥……” “此处是停灵之所,怎能弄得如此暖和?” “四阿哥,这是德小主吩咐的。” “她想必也不曾吩咐过用如此大的火盆。”胤禛说道。 谢嬷嬷对着抬火盆的太监摇了摇头,太监们只得再将火盆抬走,换了一个小的放在门口,又将窗户重新拿牛皮蒙上了,门上挂了灰毡门帘挡住吹进灵堂的寒风。 额娘原来来看过他了,没有进来就走了,胤禛看了一眼此刻空荡荡的门口,微微叹了一口气,佟额娘的死跟额娘有干系吗?他不敢问,也不敢猜。 “德妃娘娘是很疼四阿哥您的。” “我知道。”胤禛低头说道,“我能做她几十年的好儿子,可只能再做额娘十几天的好儿子了。” “皇上吩咐过,让您后日就回南薰殿西长房读书。” “知道了。”皇阿玛连十几日的都不容吗?胤禛低下了头,手炉里的炭火透过篓空的盖子透出星星点点的红光,烤得他眼睛难受,一滴两滴的流下泪来。 谢嬷嬷搂着他,让他依在怀里,轻轻摩搓着他的背,“四阿哥,您要是难受,就随着奴才一起念经吧。” “好。”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一切诸佛……”胤禛随着谢嬷嬷一句一句的默念地藏经,只觉得心里慢慢平静下来,不知放何处诉,不知向何人烧的怒火也渐渐熄灭。 宜妃抱着渐渐隆起的肚子半倚在翊坤宫暖阁的贵妃榻上,拿了铜火箝轻轻的拨动铜鎏金凤头手炉里面的炭火,小宫女拿着美人捶轻轻地替她捶着腿,大宫女如意半跪在地上,挑捡着宜妃如今最爱吃的干炒黄豆。 “如意啊,你猜这次扳倒佟皇贵妃的是谁?” 如意一愣,“奴婢不知。” “难怪你不知,这人藏得实在是深啊,原本呢,别人都会猜是她,可她偏带着孩子跟着皇上南巡了,还找着了名医把六阿哥给治好了,事发之事她离京千里之遥,谁会想到是她……” “您是说……” “她这一招玩得实在是妙,她抓不着佟佳氏害六阿哥的真凭实据,可是佟家的尾巴一大把呢,都在外面露着,谁让他们自持是皇上的母族行事嚣张,连遮掩都懒呢,如今在包衣奴才的手下栽了大跟头,却不知道对头是谁,还折了个皇贵妃,说起来实在不冤。” “奴才听说……等过了年,皇上就要加封佟佳贵人了呢。” “加封又如何,无宠的贵妃也是个摆设,她怕是还不如温僖呢。”宜妃想了想又笑了,“德妃这一手玩得真漂亮,可惜怕要替旁人做嫁衣裳。” “主子您是说惠……” “她一心做着太后梦,原先宫里还有个佟佳氏是有儿子的,她自然有些顾及,如今……” “五阿哥……” “别提五阿哥,太后把他养成家猫了,不是猛虎。”宜妃摇了摇头,“这样也好,他们争去吧,我且坐山观虎斗就是了。” 如意把挑好的黄豆盛在白瓷碟里跪地端着,宜妃放下火箝两指轻拈一颗放在嘴里,“我这口味啊,是越来越怪了,竟爱吃这些东西……” “主子您记不记得,您怀九阿哥的时候,也是爱吃些怪东西,小阿哥定会跟九阿哥一样聪明伶俐。” “你倒是嘴巧,我倒宁愿生个女儿。”宜妃原先是有个女儿的,可惜两岁的时候夭折了,如今养在她身边的只有妹妹生的女孩,“德妃素来是最护孩子的,她把两个女儿养在太后身边又打得什么主意?” 这就不是如意能答出来的了,宜妃也没指望如意能回答她,如今宫里没有了佟佳氏这个一家独大的,正是群雄并起之时,德妃想要独占鳌头,怕是要痴人说梦,而她自己嘛……算上这个已经生了四胎了,虽说女儿没养住,可两个儿子在这宫中也够本了,进退全在她一人掌中,她还是想一想怎么在生完孩子之后,迅速夺权吧,惠妃、荣妃、德妃,这三个人,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祚肉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不管发生事,紫禁城有两件事是雷打不动的,一是过年,二是过寿,今年过年全温僖贵妃带着四妃张罗的,虽没有佟皇贵妃的呕心沥血亲力亲为,倒也一样办得体体面面热热闹闹的,温僖做总揽,四妃里有孕的宜妃做了些轻省的事,别的事全是三妃安排的,一桩桩一件件有商有量的,倒也难得的一团和气。 因太皇太后病了,皇贵妃又薨了,今年主祭的是皇太后,皇太后虽说年纪不算轻了,可手脚还算灵便,中规中矩的带着后妃在坤宁宫祭过了天地,又分了,也算是圆满的把祭礼给办了下来。 自是从地位高的一直分到地位低的,分给秀儿的这一块肥少瘦多,尚能入口,正合了她的喜好,她夹了一块瘦肉到嘴里嚼了嚼,肉早煮的没味儿了,不过吃无非吃个意头罢了,有得吃就成。 今年还有一桩事情,皇太后不知了,异常喜欢佟佳贵人的样子,没让她在贵人份位的那一排坐去吃,而是让清容跟着她坐,众人看在眼里,心里也就有谱了,怕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佟家是皇上的母族,别说再出个妃子,出个贵妃都是有可能的,只是这个贵妃会不会受宠就要两可之间了。 宜妃和秀儿坐得最近,她借着让宫女去取帕子的当口,跟秀儿小声说了几句话,“佟家怕是又要出位贵妃了。” “这是佟家的福气。”秀儿拿酒掩了唇,略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宜妃笑了笑,佟家如今好不容易四脚落了地,再想去查是谁黑了佟家一把怕也晚了,听说宜昌阿的太太已经带着一家人回了盛京。那边有几家铁帽子王盯着,宜昌阿太太出身也不低,佟家怕是难以施展,当初出首的那位舒舒觉罗家的姨太太,嫁了位守边的将军,也走了。至于戴佳一家人只剩下了戴佳氏一个人在宫里半死不活呢。更不是把事儿掀出来的。 德妃这事儿实在做得干净利落,可她能不能再坐视宫里出一位份位比她高又姓佟的……这又桩事了。 这人啊,要么不做,要做了就要留下痕迹。宜妃盼着这些年一帆风顺的德妃马失前蹄也不是一两日了。 宜妃心里算计着这些,秀儿却似对佟家又要出一位贵妃的事并不放在心上,将目光放到了皇子席上。胤禛和胤祚中间隔了个胤祺,胤禛的话不多,胤祚耳朵好了之后却似犯了话唠病一般不停地说着。还要拉着胤禛跟他一起说,闹得胤祺夹在中间颇有些尴尬,胤祚似乎意识到了失礼或者是因为胤禛端着年长皇子的架子不理他,开始拉着胤祺说了起来,胤祺不愧是皇太后身边养大的,果然是个好性的,跟胤祚颇投契的样子。不过引起秀儿注意的则是七阿哥胤佑的眼神。 七阿哥今年也算是进步神速的,新来的嬷嬷因有前例在。下狠心教他走路,他不止会走了,且走得很标准,若不仔细看他的脚,怕是看不出来他脚是有毛病的,这孩子长得若在寻常人家也能说得上是端正好看,可在皇子们中间就不算出众了,加上身有残疾话并不多的样子,他平素里都是低着头的,今天会盯着老六瞧? 另一个让秀儿多加注意的则是第一年坐上皇子桌的皇八子胤禩,这孩子倒没看出多出奇,只瞧出长得不,颇似卫氏,眉目如画的,若是生为女子怕是个绝色,往那里一坐也没看出来八面玲珑来,只能看出是个颇腼腆的孩子,老九老十则还嬷嬷看着,这两个孩子也没看出来对老八有多忠心,老九、老十出身都高贵,说实话不欺负老八就不了。 宜妃见她瞧着皇子那一桌出神,以为她是担心大病初愈的胤祚,随口安抚了她几句,“六阿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连耳朵都治好了,必是个福厚的,德不必担心。” 秀儿听她如此说,索性也就顺着她的话说了,“唉……不瞒宜说,胤祚这孩子经过这一番的折腾,身体的底子坏了,替他治耳朵的神医说要要仔细调养,拿药养着,经不起一丁点的折腾劳累。” “那可真可惜了这孩子。”宜妃说道,原先秀儿说六阿哥性子不定之类的话都是自歉,如今说六阿哥身子底子掏空了,宜妃却是信的,任谁都没听说过自井里捞出来的孩子活下来的,更不用说高烧了那些天,耳朵都给烧坏了,好不容易治好了耳朵,若说身子骨如同常人,谁也不会信,她瞧着六阿哥,小脸瘦成一窄条了,皮肤白得能看见血管,怕真的是身子弱了。 两人的声音虽轻,可也没刻意的压制,不止她们俩个听见了,站在两人旁边的宫女也都听见了,六阿哥身子弱的消息,怕是没多久就会传遍六宫。 胤祚把一块蜜汁火腿夹到嘴里吃了,吃完了又有话说,“这火腿不好吃。” 胤祺也尝了一口,“我觉得还好,只是不够软烂。” “蜜汁火腿不到软烂入味,怎能算是好呢。”胤祚叹了口气,“据说这是御膳房的规矩,若是这样的大宴越要做得中规中矩,若是做得太好吃了,怕一时做得不如这一次,反倒受责备。” “真的?”胤祺是跟着皇太后长大的,谁也不会跟他说这样的闲话。 “可不是。”胤祚从怀里掏出用帕子包好的几块做成动物形的奶果子,“这是永和宫小厨房做的奶果子,你要小鸡还是小狗?” “我要小狗。”胤祺说道,胤祚把小狗分给了他,又望向胤禛,“四哥!” 胤禛没,直接拿了小猪,胤祚转身看胤佑,“七弟,你要吗不跳字。 胤佑没想到胤祚会问他。颇有些意外,“我……” “小鸡给你。”胤祚直接把小鸡拿给了他,“奶果子本也是热了好吃,再不然就要放两天,我今个儿拿的是整整放了两天的,好吃得紧。”他一边说一边把小猴子形的奶果子塞到了嘴里。 “别光顾着吃点心。我尝着这碧梗米粥还成。你吃一碗。”胤禛胤祚的身子不好,偏他爱吃零食、爱吃肉,饭上总是差着,催他喝粥。 胤祚笑嘻嘻的喝了一口。这粥是康熙吩咐过给皇子们上的,刚从桶里盛出来,还有些烫嘴呢。胤祚没防备直接就吃了一大口,烫得放下勺子哇哇直叫,胤禛瞧他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也顾不得年长皇子的体面,亲自喂了胤祚喝了半杯已经温了的茶,“你啊,毛手毛脚的,那粥还冒着热气儿呢。” “天冷儿……凉茶还有热气儿呢。”胤祚一边伸舌头一边贫嘴,胤禛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胤祺瞧着他们。颇有些羡慕,将目光放到小九那里。却见小九正跟嬷嬷闹着要奶吃,不要吃席上的,叹了口气,也许小九长大点会跟他好的吧。 秀儿自是瞧见了两鼓捣出来的小插曲,微微一笑让冬青送了一盘子桌上的点心,胤禛跟她还是有些尴尬,两人都不再提佟佳氏,互相守着礼,他跟并不像胤祚跟一般的亲近,幸好他跟胤祚真的很好,他护着弟弟就成了,至于别的,慢慢来就是了。 康熙的想法估计跟秀儿差不多,赐了两道热菜到了皇子一桌,又赐了另一道粥品,不管是不是好吃,好歹能有吃饱的了。 宫宴结束之后,众人各自了,皇子们因是过年放假,康熙特准他们只在晚上回乾西五所住,白日在各自的母妃那里,胤禛也跟着胤祚一起回了永和宫。 秀儿换好了衣裳出来,见两个孩子也都换了衣裳洗了手和脸,正坐在临窗大炕上拿围棋子摆五子棋玩。 秀儿也上了炕,自柜子里拿出了一件已经做好的薄棉衣,往胤禛的身上比了比,袖子略长了半寸,衣身也是略长一点。 “这衣裳等会儿你让谢嬷嬷拿走,过了年天就暖了,虽说春捂秋冻,也要慢慢的把衣裳减下来。” “谢额娘。”胤禛说道,“额娘也要保重。” “我是大人了,样都好说,你这辫子有些松了,我替你重辫一辫。”秀儿一边说一边示意人拿来梳头的工具来,没一会儿冬青就端着托盘进来了,疏密的梳子各一把,盛在水晶莲花盒里的桂花油,明黄的新头绳一扎。 秀儿解了胤禛的头发,地替他通开,胤禛的头发本来就有些自来卷,留长了梳成辫子之后,跟烫过的似的,似波浪一般,但是梳通并不难,秀儿轻手轻脚的替他辫着辫子,“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头发就多,还打着卷,如今卷儿倒是不多了。” “我头发不好梳。” “也没不好梳的。”秀儿手脚利落的替他辫了辫子,拿新头绳替他扎好,又挑了一对刻了福字的金斧头替他扎到了辫梢上。 “额娘!我也要扎辫子!”胤祚见额娘替四哥扎了辫子,放下了棋子,蹭了。 “你啊,就是见水喝见饭饿。”秀儿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把他搂了,也替他扎起了头发,胤祚还小着呢,头上的金镶玉猴还在,因他头发长了,秀儿干脆替他戴了六个,热闹好看极了,“好了,你去跟你四哥玩儿吧,输了可不许耍赖。” “下棋比四哥下得好!是我让着四哥呢。”胤祚笑嘻嘻的说道,“是吧,四哥。” “是,下次让我下先手如何?” “那可不成……”胤祚立刻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一般,下五子棋时若是两人棋力相差不大,自然是下先手者赢,胤祚说到底还是在耍赖,“左不过我不要你的彩头就是了。” 秀儿瞧着他们凑在一处为了下棋打嘴仗,心里只觉得若是乌布里和茉雅齐也在,四个孩子在一处,怕就是全大清最快活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口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皇太后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五阿哥偏是个闷葫芦的性子,都不用怎么调教就知道如何不给老太后找麻烦,安静得很,乌布里却是天生的活泼性子,虽说知道顾及着皇太后的身体,可那张嘴就是从整开眼就不停地说,又管着皇太后用膳,又管着皇太后穿厚衣裳,来个哪位太妃她都笑呵呵的迎来送往,乖得很,茉雅齐虽还要小一岁,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的,颇为机灵聪明,无论是教她什么,都是一教就会,跟在姐姐后面就是太后的两个小尾巴,皇太后竟似是离不开这对小姐妹一般。 端顺太妃自桌上拿了两个剥好的核桃仁给这两姐妹,嘴里不住地夸赞着,“咱们五公主跟六公主,竟似是一对仙女一般,太后您果然会调理人。” 太后佯装着谦虚,实际上也是掩不住的得意,“这两个孩子都是贴心的,就是茉雅齐身子弱些,不太爱吃饭。” “小孩子嘛。”端顺太妃摸摸乌布里的头发,又黑又亮扎着两个小鬏鬏,上面缠着珊瑚珠串,别提多好看了,茉雅齐则是头发有些发黄,脸上的皮肤却白得跟水豆腐一样。 “皇玛嬷要跟你们端顺玛嬷说话,你们俩个去跟嬷嬷们去暖阁里玩。”宁寿宫皇太后日常起居的后殿东次间和东梢间之间隔出来了一个暖阁,屋里铺着地龙,又有火炕,暖和得很,两个格格都在那里起居。 乌布里似模似样地曲膝施了礼,茉雅齐也学着姐姐的样子施了礼,被嬷嬷们领走了。 端顺太妃瞧着她们俩个的背影道,“这两个孩子无论样貌举止都像极了德妃。” “确实是像,不过也像皇上。尤其是茉雅齐的脸形,倒似是从先帝脸上扒下来的一般。” 端顺太妃叹了口气,“我早看出来了,因怕你伤心,一直没说。” “我有何伤心的,都这么多年了。他再怎么恨我。到时候也要跟我同陵而眠。” 端顺太妃又把话题转到两个格格身上,“德妃是个护孩子的,这两个格格在太后这里,她倒来得勤。” “她平素里来得也勤。只是因有这两个孩子,每日呆得久点罢了。”皇太后说道。 “她也怪不容易的,老六落了井。好不容易救活了却生了那么重的病,若非寻访到了高人,怕是要聋一辈子。” “是啊。”皇太后见她拼命把话题往德妃身上引。隐隐的就有点警觉,“你这些日子身子如何?可是又缺钱用了?” “我在宁寿宫住着,衣食住行都是宫里供着,哪里缺什么钱用。”端顺太妃有些尴尬地说道,她一个寡妇,又不似皇太后一般占着天然的尊贵,又有太皇太后照应。想要过得好些,心里有些底。难免有些在意钱,否则也不会被宜昌阿家的人走通了关系,做了他们和佟家的中人,这事儿漏了之后,皇上一个做小辈的自然不会说她些什么,皇太后本来就是知情的,只是敲打了她几句,她自己不自在归不自在,银子却是一文都没吐出来,要说不缺钱,她现在确实是不钱缺了,“我只是听说那神医有神药,六阿哥发烧发得那么厉害,据说都烧到了肺子,神医拿了神药出来只用了一丁点冲服,喝了两次就好了,我这些天总觉得身上有些不自在,想找神医看一看,就是不知神医云游到了哪里。” 皇太后一听她这话就笑了,“那神医倒不是真神,只不过有祖传的好药罢了,这事儿德妃倒也没瞒我,据说那药虽好却也邪得很,虽说能医病,可是十人里倒有一个沾上一点就要亡故的,还有一个第一次用药无事,第二次用药就打摆子的,若非是病得实在不成了,家里人立了生死文书,死马当活马医,那神医轻易不给人用药的。” “原来还有这般的奇事?” “我原也不信,德妃不是请了个道士教小太监们练五禽戏吗?我让小太监替我问那道士,那道士也是见多识广的老神仙,早年云游的时候见过这药,据说闯贼门下有个将军,中了箭伤伤口又沾了水,都流了脓了,就用了这药,那将军头前还在说话,没一会儿人就打起了摆子,不成了。” “竟是这般吓人?” “是啊,这事儿当初就发生在京城,据说因为这事儿闯贼疑心用药的那人要害他,与那人翻了脸,将那人绑到了午门外要处斩,另一个受过那人恩惠的将军带了人劫了法场,两人反出了京城,这事儿当初闹得极大,京里许多人都知道。” “呀……那神医岂不是……” “那神医不过是……” “那神医不过三十许人的样子,当时他怕是还未出世呢。”太后说道,“许是他家的先人,这就好比曹操斩华陀,为医的害到谁了,遇上那些个糊涂人,平白的要枉送性命,如此心胸难怪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赶出了京城。” “是啊。”端顺太妃点了点头,“这德妃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六阿哥硬生生被她抢回来一条命来,又遇上了神医,宫里人都在传是有人夜里给她托梦呢……” “这又是瞎话,若是有人给她托梦,为何不托梦说六阿哥要坠井?让她警醒些?当她时也是急了,这才想起来小时候见过有人救落井之人,当时把人救过来,那人就走了,她却记得清楚,谁想到这个时候竟救了六阿哥呢。” “这都是造化。”端顺太妃总算不再说德妃的事了,把话转到了太子身上,“太子今年也有十二了,不知他的终身……” “此事自是有皇上操心。” “前日我接了我哥哥的信,我那侄女倒是与太子年貌……” “你快别说了,爱新觉罗家怕是再不会娶咱们博尔济齐特家的姑娘做元配了,此事不要提。” “不做元配,做个妃也成啊。” “今年就要选秀了,皇上若是有这个心思,自会替他留意,若是没有,咱们也别提,你我都一把年纪了,也离了科尔沁多年,还是安享晚年要紧。” “您说得是。”端顺太妃提了两、三件事太后都没顺着她的话说,也觉得没意思,说了几句闲话就告辞了。 正月里妃子们没什么事,所谓的大事就是各自约着打叶子牌,一边打一边闲聊,说得都是天南地北的事,秀儿因跟一起皇上南巡,又替六阿哥治好了耳疾,自是被问得最多,秀儿早就料到会有此事,答得也极顺溜,“那位替六阿哥施针的原是归隐的世外高人,因与荣太医有些渊源,被荣太医指了归隐之所,皇上派了福察侍卫去将他硬请了回来,动之一理晓之以情,自然是说动了他,只是他替六阿哥治好耳疾之后,就云游去了。” “如此的高人,自是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呆,我在家的时候听说过某家人里孩子生了病,到最后只剩下出得气儿没有入得气儿,一家人正哭得不行,当爹的要去预备棺材,忽听见外面摇铃响,有个游方的和尚路过,喊着专治疑难杂症,赶紧的打发下人去请,那和尚给用了药,留了方子,因那家是个有钱的,要了整整一根五两的金条,那家的主人送走了和尚才醒过味儿来,他家虽非什么深宅大院,也是两进的宅子,孩子所居的屋子在最里面,和尚的喊声怎么近得跟在耳边一样?他想到这里就追了出去,听说那和尚走到一棵树下转了个圈就没了。”宜妃说道。 “竟有此事?宜妹妹你又在编故事。”荣妃说道,宜妃素来见多识广,满天下的事竟没有她不知道的,一肚子云山雾罩不知是真是假的故事。 “那家人现在还在西城住着,他们家生病的那个儿子前日我额娘来瞧我时跟我说,如今补了笔帖士的缺,正在户部做事呢,姐姐若不信,就去打听打听。”宜妃说得有鼻子有眼,有名有姓的,真不得人不信。 “这世上许就有这样的奇事,有这样的方外高人,遇上了也是命里占的,德妹妹你命里该有老六这个孩子。”惠妃说道,“对了,你们听说了没有,苏麻嬷嬷把她身边那个极会做针线长得极清秀的宫女叫喜春的给了皇上。” “喜春?”荣妃皱了皱眉,“她可不小了……” “应该比我小一岁。”秀儿淡然地说道,她原是慈仁宫出来的,跟喜春也是相熟,喜春与其说是苏麻拉姑身边的人,不如说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苏麻这个时候把喜春给皇上,再联想起佟佳氏死之前发生的事,颇有些深意,喜春本姓万琉哈氏,正黄旗包衣出身,父亲也是有品级的,是太皇太后心腹,为了表忠心才送女入宫的,喜春是极得太皇太后和苏麻拉姑信任和喜欢,人也极聪明,不是外露的那种聪明,而是处事周圆低调的那种。 “哦。”惠妃点了点头,再也没多说,有些时候是有一些使得极顺手的宫女,舍不得放出去,升做嬷嬷又太年轻,只得慢慢的放老,再提升做嬷嬷,像是喜春这样的怕也是难得的造化了,可依着她的年龄能受宠多久在两可之间,这宫里想要再出一位德妃,难!(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家务事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过完了年康熙又再提起让胤祚搬到乾西五所的事来,这次倒是没有直接下旨,而是与秀儿商量了起来,“老六身子虽弱些,但是如今医好了病,学业不能耽误,左不过让太傅们不要为难他,下午的骑射功课也尽可以先免了。” “皇上这是为了胤祚的前程着想,他过了年就六岁了,是应该读书了。”秀儿对胤祚读书这事儿,并没有阻拦之意,“只是他身子弱,搬到乾西五所就免了吧?好歹让我替他多调养两年。” “这……” “不成吗不跳字。 “成。”康熙想想胤祚原来胖乎乎的小模样和现在瘦得只剩一小条的小脸和苍白的脸色,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这个身子,该怎么调养好呢。” “不能养,得练。”秀儿说道,依古人的调养就是吃好喝好加补药,静止就是长寿,怕是不成的,“妾想请皇上找个性子好,功夫扎实的谙达,教他些功夫,不求能冲锋陷阵,只求能强身健体。” 康熙点了点头,“就依你。”他握住秀儿的手,“老六真是为难你了。” “我是他额娘,我不替他操心谁替他操心?”秀儿抽出手,假装替康熙拿掉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在这个宫里想要好好活下去,以她的年龄就要有圣宠,所以她不排斥康熙的宠幸,甚至是欢迎的,可握住手这样与“宠幸”无关的亲密举动,总让她有些不自在。 秀儿隐藏情绪已经是一绝了,若是想刻意瞒着康熙,康熙是发现不了的,他以为自己身上真沾到了些什么。也拂了一拂,“这个正月真是有些烦,走到哪里鞭炮放到哪里,耳朵根子生疼,偏这是礼俗不能免。” 秀儿笑了笑,统治这么大一片疆域。乾纲独断。坐享三宫六院,美女无数,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皇上近日可去看了太皇太后?妾想要去瞧一瞧她,偏不得其门而入。被额涅给拦了回来。” “朕也有几日没瞧见太皇太后了,据说她脾气越发的古怪了,连爱蓝珠都被她给赶了出来。除了苏麻嬷嬷不许旁人近身。” “太皇太后这病也确实怪了些。”也不算怪,现代人叫老年痴呆,洋名就叫阿兹海默症。历史上并未记载这位传奇女性得过这样的病,不过也难怪,这种病在古人眼里怕是为太皇太后抹黑吧,不可能有记载。 “是啊。”康熙想到太皇太后的身体,也连连叹气,“太医们偏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只说此病虽有害心智。却不妨碍太皇太后长命百岁……说得都是些浑话!” “皇上也不必为难他们,他们也是职责所在。”秀儿淡淡说了一句。“倒是今年选秀,有几个宗室,趁着送年礼求到了妾跟前,有些连相看好的人家都跟妾说了,妾觉得有些不妥,东西虽收了,却也还了礼。” “你把这些人家都拟出来,朕瞧一瞧,若是无关紧要的,你就应下来,你若是嫌银子多,交给朕花用就是了,大阿哥和太子都不小了,朕张罗自己儿子的婚事缺银子。”康熙说着说着竟耍起赖来。 秀儿忍不住笑了,“皇上您富有四海,怎么跟妾计较起银子来了,不如咱们二一添作五如何?” 康熙摇了摇头,“不成不成……朕还要攒银子给儿子娶媳妇呢……”两人笑闹了一阵,说得话越来越没营养,康熙最后敛了笑容,“玩笑归玩笑,老大也不小了,太子也要备着选妃,四妃里朕最信得过你……” “皇上此言妾可不敢接话了。”秀儿笑道,“大阿哥自有惠姐姐操心,我若是多说了,怕反而不美,太子的亲事当由皇上您亲自作主,妾说句诛心的话,在太子的事上,皇上谁也别信。” “哦?” “妾只是太子的庶母,却也是有自己的儿女的,有了儿女就有私心,瓜田李下……太子只有您这一个亲阿玛在,您若不替他作主,多疼他……” “朕不过是叫你替朕参详,别说太子的婚事,就是老大的婚事,朕也不预备让你们做主。”康熙说道,“唉……这宫里啊,也就你跟我说两句实话,若是旁人听朕这么说,怕是早就要顺杆爬了。” “皇上这是从哪儿学得俏皮话?顺杆爬是什么意思?” “你啊!”康熙搂过她亲了一下,没再说别的。 章佳氏一场风寒病了小半个月,腊月里病好了,腊月二十三又灌了一肚子冷风,又病倒了,到现在才算是彻底养好,让两个宫女子扶着自己在永和宫的小花园慢慢的走着。 如今是正月天,阳面的雪被阳光晒得有些融化,露出了深褐色的枝杈,虽说有匠人扎了绵花系在上面,总是带着几分的萧索,她示意添墨摘了一朵绢花拿在手上,放在鼻尖闻了闻,“此花虽美,却无香气,倒不如不用这绢花,冷雪残冬,别有一番冷清的景致。” 她本就是天生的书卷气,自有一股子风流仪态,如今因生了病瘦得两颊微陷,说话时中气不足,病如西子一般,苍白的手配上手里的红花,更显得白者愈白,红者愈红了。 康熙刚从永和宫里出来,本想趁着雪景走一走,偏瞧见了她,微微一怔,是章佳氏…… 章佳氏似有所觉地抬起头,却只见明黄的袍子边微微一闪,从侧门边消失了。 这种“巧遇”自是瞒不过秀儿,秀儿听李嬷嬷说完,微微一笑,“今年又是一场选秀,她若是能抓住皇上的心,倒省了咱们许多的麻烦。” “小主……” “我过了年都二十五了,皇上再宠我能宠多久?永和宫多个得宠的小主也是好事。”秀儿这方面看得太透了,她若是对康熙动过心,那也是在出事之前的事了,现在她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了,在这宫里当局者迷,越早死心活得越久,佟佳氏就是怎么样都死不了心,这才被自己打败断送了性命。 “可奴才见皇上对小主……” “这宫里总断不了比我更年轻更漂亮的,皇上心里有我就成。”秀儿淡然地道,两儿两女,她够本了。 李嬷嬷叹了口气,没再深说她知道秀儿说得是实情,“那些个送礼让小主帮忙的宗亲……” “皇上已经应了我了,让我抄一份给他,他若是觉得无甚妨碍,自会准了。” “那些个年礼……” “自然是收了。”人家都收,偏她不收,她又是出身最低的,那帮宗亲怕要说她是个矫情的假清高,她干嘛不收? 两人正说着,却见全嬷嬷进来了,全嬷嬷一见李嬷嬷在,就想要向后退,她这些年虽说是秀儿身边的心腹,可李嬷嬷办得很多事,她是有意不知情的。 “全嬷嬷您这是从哪儿来,我怎么觉得有小半天没见您了。” “奴婢的娘家侄儿来了……”全嬷嬷小声说道。 秀儿这才想起来,全嬷嬷其实跟她说过,只是那个时候她一心想着胤祚的事,听过了就忘了,“哦,可是那个叫全福的?您前两天就念叨来着,没想到是今日来了。” “正是他,托了小主的福寻了个銮仪卫的差事,今个儿来我这里磕头来了。”全嬷嬷本是个无子的,娘家的侄子在她眼里自然跟亲儿子也差不多。 “本宫不过是说了句话罢了,能做上銮仪卫也是他自己有本事。”秀儿笑道,“既然嬷嬷来了,我正有事想要让嬷嬷明个儿走一趟。” “小主您尽管吩咐。” “我额娘传信进来,说是灵儿有孕了,我备了些东西,明日嬷嬷跟孙总管一道去趟国公府,替我瞧一瞧她,她这是头胎,国公府又是候门公府,架子大得很,连我额娘都呆得不甚自在,嬷嬷去看一看,我好放心。” “奴婢省得了。”全嬷嬷一听秀儿这般说就知道,怕是巴雅氏这个老糊涂给有孕的儿媳妇上眼药了,就没见过她这般不懂事理的,媳妇是皇上亲自指得婚,这是何等的体面?又是个知书答礼模样性情样样挑不出错来的,偏为了那点子看不见摸不着的出身上的事跟媳妇较劲,媳妇不好了,她又能得着什么样的好? 永寿宫里的温僖贵妃,说得也是这件事,“就没见过她那般有福不会享的,原先念叨着要找个好儿媳孝顺,如今有了个好儿媳,偏要横挑鼻子竖挑眼,我看她就是好日子过多了腻着了,都像赫舍里氏和佟佳氏那般跟她只是面上情,没事儿甩脸子晾着她,她就高兴了。” 舒舒觉罗氏派来送信的吴嬷嬷站在一边陪笑,“侧福晋也是这般说的,满府的人谁不背地里笑她糊涂,偏她想不开。” “她能想得开就怪了,我那兄弟一不缺通房丫鬟二不缺妾室,没见过她这般媳妇一怀孕就送两个通房丫头给儿子的,还依旧让儿媳妇立规矩,真是能做!” “听说乌雅太太来看女儿,是哭着走的……” “哼,乌雅太太那是人在屋檐下,德妃可不是好惹的,巴雅拉氏等着吃她的排头吧,你告诉我额娘,不管她也不劝她,让她狠狠的吃个亏,看她如何。” “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家和万事兴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秀儿为灵儿出头,暗整了一下巴雅拉氏的事自然没瞒过康熙,朝中知道内情的亲贵大臣也当成笑话来看,有些人自是觉得纽祜禄家本是创世名家,累世的勋贵,被包衣奴才出身的外戚这般欺负实在有辱体面,还有一些人因知道些内情知道是巴雅拉氏对媳妇搓磨在先,德妃护妹在后,暗暗的笑纽祜禄家的这位继福晋实在是咎由自取。 旁人倒也罢了,纳兰明珠因与纽祜禄家有亲,劝过巴雅拉氏婚事既是皇上指的,就要对媳妇好,免得落人口实之后,转身就写了密折奏了乌雅家一本,说他们当街寻衅滋事,有失体面。 康熙看见奏折就笑了,提起朱笔做了批复:“乌雅家与巴雅拉家本是姻亲,怎会出当街打架之事?莫非还有什么内情?朕听说巴雅拉氏对朕指给阿灵阿的媳妇颇不满,你告诉她,若是她对此事不满,当来找朕的麻烦,当街打架成何体统?” 纳兰明珠拿到这个批复当时额头上就冒出了冷汗,心知自己怕是惹皇上不快了,赶紧的又写了一封折子澄清此事,说自己并不知什么内情,只是听说乌雅家的长男和巴雅拉家的五子当街打架,这才禀告皇上。 康熙再次批复,却只批复了五个字:“。” 这次纳兰明珠心里果然明白了,妹妹说的德妃在宫里颇受偏宠,看来有些不实,说是宠冠六宫也是对的,只是宫外众人多传言宜妃艳冠六宫,极受恩宠,德妃虽受宠却始终被她压一头。宫外传言更是不实啊。 更不用说阿灵阿的婚事是皇上指婚,不管怎么说巴雅拉氏不满,头一个不高兴的就是皇上,皇上不会想巴雅拉氏对儿媳不慈,只会想她对自己不敬。 纳兰明珠找来自己的太太,让她去一趟国公府把康熙的意思转告巴雅拉氏。让她小心行事。不要给皇上抓到把柄。 又写了封信进宫,问惠妃皇上对德妃所出的四阿哥和六阿哥到底如何。 如今大阿哥已经十三了,问及学业功课如何,几个替皇子讲书的师傅都只是说好。但深问起来一个个又都含糊其辞了,唯一比较让他欣慰的是胤褆的武功骑射学得非常好,康熙对他也一向看重。纳兰明珠也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他此时未到一定想要帮大阿哥争储,只是大阿哥居长,皇上虽对太子偏爱。对大阿哥也不差,太子如今尚年幼,皇上又正值青壮,谁知日后会发生什么事? 想到这里,他又在信上加了几句,让惠妃与德妃交好,至少不要交恶。不管怎么样太子无母,想要日后有所成就。还是要多友爱后宫才是。 秀儿并不知道纳兰明珠写密折反倒被康熙明敲暗打了一番的事,所以惠妃破天荒似地邀她和章佳氏一起到钟粹宫看戏,颇让她惊讶了一番。 因还没有出正月,秀儿挑了件品红蜀锦旗装,外罩宝蓝一字扣白狐褂子,身披银红白狐斗篷,赤金嵌宝彩凤钿子,脚穿大红绣苏绣花盆底鞋,一身富丽热闹的出了永和宫,章佳氏则只穿了桃红旗装,兔毛对襟大褂,身披宝蓝多罗呢狐皮斗篷,脚上的花盆底鞋也是桃红的。 钟粹宫并没有戏台,惠妃说要请听戏,却不知戏台安置在何处,两人进了钟粹宫就被迎到了后殿,却原来后殿西次间临时被搭了个小戏台,另设了十几个黄花梨的椅子,又有茶几等,秀儿他们俩个离钟粹宫并不近,已经是最后到的了,她们来时温僖正跟荣妃说话,宜妃则在跟惠妃说些什么,另有端嫔等等也是三三两两的说着话,因还没出正月,这些人穿得衣裳多是艳色,环肥燕瘦粉光脂艳,一进屋就如同进了香粉阵一般。 这两人一出现,惠妃就笑了,“瞧瞧你们俩个,平日最不爱穿艳色,不到过年也难见你们穿红,真真的跟姐妹一般。” “惠姐姐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上个月我还穿了件海棠红的衣裳呢,你偏只记得我穿素淡的。”秀儿一边说一边解了斗篷,章佳氏却不敢像她似的贫嘴,挨个给屋里的人见了礼。 要说惠妃这戏也不知道有多好,竟把宫里有头有脸的妃子全都请来了,温僖身为贵妃自然是上座,佟佳清容虽说有风声说要封贵妃,可毕竟圣旨没下来,不管惠妃怎么请,还是坐了末座,温僖贵妃之下依次坐的是主家惠妃、荣妃、宜妃,秀儿寻了宜妃旁边的位置坐下了,章佳氏则跟别的常在一样,侍立在自己所居那一宫的主位身边。 宜妃摸了摸肚子,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惠姐姐非要拉我们来听戏,不知道今个儿有什么名角?” 惠妃笑道,“今个儿倒不是什么名角,只是我阿玛调教的一班小戏,因都是从江南采买回来的模样都清秀得很,扮上了都极好看,唱得也不算差,我前个儿自个儿先看过一回了,觉得尚能入眼入耳,自不敢独享,请大家伙来瞧一瞧。” “哦?”这个时候自江南采买小戏还是比较新鲜的,往日只偶尔听说亲贵大臣家有养着戏班子的,宫里还是头一回呢,连温僖都颇有些兴趣,“不知这些小戏子都会些什么戏?” “来人,拿戏折子给温僖贵妃。”惠妃笑道,“凡是这折子上有的,她们都会唱,你们尽管点戏就是了。” 秀儿则趁着她们传阅戏折子,小声问站在自己身后的章佳氏,“你身子可好?若是累的话我让她们给你安个坐位。” “回小主的话,奴才的病已然好了,整日在宫中坐着无事,倒不如站一会儿。”章佳氏瞧了瞧旁人都站着,自己自然不能坐了,只是感激的说道。 “嗯。”秀儿点了点头,“你要累了尽管说。” “奴才谢小主。” 两人刚说完话,宜妃已经点完了戏,把戏折子交到了秀儿手里,秀儿瞧了瞧她们点的戏,多数是牡丹亭、长生殿里面的段子,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看红楼,她问了一句,“不知小戏的班主何在?” 惠妃抬手指了指侍立在一旁穿着褐衣头戴红花年约三十风韵犹存的汉装女子,“这个就是了。” 那个汉装女子见贵人们问了她,弯着腰过来磕了头,“奴才兴义班班主冷六娘给小主请安。” “起来吧。”秀儿略点了下头,“你这戏班里可有人会唱寄生草?” 冷六娘一愣,“回小主的话,这戏原是有人会唱的,只是那人今个儿生病倒了嗓……怕不能唱了。” 秀儿叹了口气,“若是如此就可惜了。”刚想随意再点别的戏,惠妃已经怒了,她本意是想要与宫中各嫔妃交好,对秀儿更有想要结交之意,偏偏德妃要点的戏小戏班里竟无人会唱,她自觉被扫了脸面,“当日我阿玛送你们进宫的时候,只说你们各个都是难得的,人美戏好,又被调教了多年极懂规矩,怎么到如今德妃娘娘只点一出戏,你们竟拿起大来?” 冷六娘跪了下来,“回主子的话,非是奴才们拿大……实在是……” “我不听,今个儿我就要听寄生草,若是无人会唱,也不要在我这宫里呆了,尽管回家就是了。”惠妃说是回家,冷六娘却知道若是在宫里没有伺候好被赶回家,自己这一班人怕是不会有好下场,磕头出捣蒜一般,“这出戏奴才年轻时原是会唱的,主子们若不嫌……” “你都多大年龄了?老菜帮子也敢出来现丑?”宜妃说道,她这一句话倒让惠妃和荣妃不由得不多想。 荣妃道,“有道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咱们又不是男爷们,只为了瞧美人儿,班主唱戏自是要比小戏还要好的,你说她是老菜帮子,我偏要听一听她唱。” 秀儿见自己说要听一出戏,倒引得众人间隐隐有了火药味,暗自皱了皱眉,笑道,“这寄生草是讲鲁智深醉闹武台山的故事,若是扮上了就算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也瞧不出好看来,冷班主既然会唱,就让她唱一出吧。” 惠妃因是主家,虽也为了那句老菜帮子生气,也是跟着打圆场,“既然德妃娘娘如此说了,你还不快滚下去扮上!” “是。”冷六娘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退了下去。 秀儿暗地里叹了口气,这帮清宫里的女人,都是自持主子的身份,除了在康熙面前毕恭毕敬,对待旁人都是趾高气昂的,像是这样唱戏的班主,在她们的眼里就是一个玩意儿,喜欢了就给赏赐,不喜欢了一顿板子活活打死也是小事。 别说她有前世的记忆,就算联想她做宫女时的经历,也不忍心为难这些个苦命人。 过了一会儿铜锣响起,冷六娘扮得鲁智深登了台,冷六娘本是个弱质女流,可穿上鲁智深的衣裳,竟颇有些不怒而威,又听她唱腔仓凉着透着优美,果然是老戏骨。 宫里的这些女人有些是熟读诗书的,有些却是文化不高,可听到戏里唱“漫搵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哪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时,一个个都若有所感,脸上的喜色尽敛。 一曲唱罢,秀儿先说了句,“好!赏。”冬青扔了个事先备好的荷包上戏台,后妃们也各有赏赐。 惠妃见自己的面子算是圆了回来,也转嗔为喜,命他们依着戏折子里的顺序一一把众妃点的戏再演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路遇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胤祚低着头往回走,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小手背在背后,似是有什么心事一般,连胤禛在身后喊他都未听见,胤禛快跑了两步追上了他,手搭在他的肩上,“六弟,你不高兴?” “四哥,书上说天地君亲师自当礼敬,为何先生要跪着听太子哥哥背书呢?”胤祚原先并不与年长的皇子在一处读书,因胤禛年后和太子一处读书,康熙为了让他照应胤祚便将他们兄弟全都安排在了一起,胤祚因此才第一次看见先生看见太子要先叩首,讲书时要站立,听太子背书时要跪听的奇景。 他原先读书时,虽说先生也都是站着读书的,可也没有跪着听皇子们背过书,时时处处口称奴才,如此景象,实在是冲击力太强了。 胤禛原先就知道这样的情形,丝毫不以为意,满人本是奴隶制社会,与汉人规矩不同,除了汗王全都是奴,就算是给皇子们讲学的这些师傅,也都是天家的奴才,奴才跪听主子讲话,并无什么不妥。 可是胤祚这么说胤禛也不得不想了,“这……所谓天地君亲师,你我本是皇子,自是站着君位,要比师大两级呢。”他说了个胤祚能听懂的道理。 “这不对。”胤祚摇了摇头,“师傅们都诺大的年纪,又是朝中年高德勋的重臣,站着讲书就罢了,怎能跪着……” “这是皇阿玛定的规矩。”胤禛干脆拿这个来堵胤祚的嘴,否则这小子怕要缠夹个没完。 “不对就是不对,我回去要告诉额娘。” “额娘又怎么能坏皇阿玛的规矩呢?” “我不管,我就要告诉。”胤祚气鼓鼓的说道,这样的事在他眼里简直不平极了。别说是要告诉额娘,康熙在跟前他都要去辩一辩理,和自小在佟佳氏身边,虽受宠却也被规矩拘束得极严的胤禛不同,胤祚是被宠着长大的,虽说规矩不差。可却生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你告诉额娘也就罢了。千万莫要在太子面前露出不敬之色来。” “我知道。”胤祚说道,“太子虽也是咱们的哥哥,可又跟寻常的哥哥不同,我要敬着他。” “嗯。”胤禛点了点头。“你若得罪了旁地人我自会护着你,可你若得罪了太子,怕是我也……”他说到这里梗住了…… “虽说他是太子。咱们却也都是皇阿玛的儿子,他岂敢轻易欺负我?他若不惹我,我也不惹他就是了。” 胤禛摸摸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胤祚的头发。牵起他的手,“走吧,咱们回永和宫。” “我想去看看兰花驹。” “等着们禀过了额娘,再让谙达带咱们去如何?” “嗯。”两个人牵着手有商有量地说道,两人随从的太监抬着步撵等跟在两人身后,慢慢往永和宫的方向走去,胤祚年小力弱。南熏殿离永和宫又实在太远,走了没多大一会儿就上了步撵。到了景和门时,远远的胤祚在步撵上就瞧见一个小孩童贴着墙角像是躲着什么人,瞧他身上的衣裳是鲜亮的鹅黄色,头上戴着狐皮帽,不像是太监,可这么小的孩子若是主子,怎会一个人?胤祚自己从生下来到现在就没一个人过! “四哥!”胤祚朝那小孩所在的地方指了指,胤禛也已经看见了,他略一踩脚踏,示意停撵,太监们将两个步撵都停了下来,胤禛先下了地,转身又扶了一把胤祚,兄弟俩个往那孩童藏身的墙角而去。 胤禛年长些,视力比胤祚好,他早就看出那孩子是老八胤禩,只是不知他为何一个人在此,“那边可是八弟?”胤禩不过三岁,怎能一个人跑出来呢?他身边的人呢? 胤禩本是一个人溜出钟粹宫的,出了宫门口就有些迷路,只是躲躲藏藏的向前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景和门,正进退不得的时候,远远的看来了一大队人,自是吓得躲了起来,却没想到步撵上的人竟然停了下来,跟他说话。 他抽了抽鼻子,“我是八阿哥。” “我是你四哥,这是你六哥,你认得我们吗不跳字。他们十五的时候还同桌饮宴呢,虽说胤禩还小,对他们应该有些印象,胤禛虽说心里只觉得胤祚跟自己最亲,却也知道胤禩是自己的弟弟,自己的弟弟小小年纪竟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跑了出来,胤禛心里自是堆了一肚子的火气,为了怕吓着他,还是柔声劝哄道。 “嗯。”胤禩点了点头,从藏身的墙角走了出来,扑到胤禛身边,抱住他的腿,“我要我额娘!” “来人,去往钟粹宫通报一声,就说八阿哥在我这里呢。”胤禛大声说道。 “嗻。”苏培盛应道,指了个腿快的小太监往钟粹宫跑去。 “八弟,我们这就带你回去找惠额娘。”胤祚说道,他说罢也去牵胤禩的手,胤禩长得俊秀漂亮,若非是男孩的打扮,活似个女孩儿一般,胤祚瞧着就喜欢,“你记得我吗?我给你过点心。” 胤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是惠额娘,是亲额娘。” 胤禛脸上的笑收了收,心里明白了**分,八弟与自己不同,佟额娘无子女,当自己是命根子一般,惠妃娘娘有大阿哥,对八弟并不太上心,这也是为什么奴才们敢擅离职守,放任八阿哥一个人在外面走,到现在还没人找来的原因,他心里又想到了那个不敢想的念头,当年若是佟额娘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来了,她会对自己那么好吗? “亲额娘?”胤祚有些疑惑,他还小,卫氏又失宠多年,自是不会在他面前露面,他一直以为八弟是惠额娘的儿子,“四哥?” “他说的是卫贵人。” “卫贵人在哪儿啊?” “卫贵人在储秀宫。” “储秀宫又在哪儿啊?” “储秀宫在西宫。”钟粹宫和永和宫则都在紫禁城的东半部分,离着真不是一般的远,若是想要到的话怕是要绕很远的路,“八弟,你若想见卫贵人,何不禀明了惠额娘,让她派人送你去呢?” 胤禩低头玩着自己的衣角不说话,他只是听人议论说自己有个亲额娘,亲额娘在储秀宫,并不知道储秀宫在哪里就出来了,若非是遇上人不定要走到哪里去呢,胤禛说得这些话他倒有一半是听不懂的。 他们正在这里说话,远远的就走来一大群人,走在最前面穿着褐色旗装梳着两把头的自然是胤禩教养嬷嬷白氏,白氏发现胤禩不见了,却没想过他一个孩子能跑出钟粹宫的范围,只是一边处罚那些个偷懒的宫女,一边派人满钟粹宫的找,见了四阿哥派去的人,赶紧的就带着人追了过来。 “奴婢给四阿哥、六阿哥、八阿哥请安。”白氏瞧见这两个阿哥,就知道今日的事怕不能善了,本来她私下里罚过那些宫女就是了,可这事儿让这两位阿哥知道了,不止是德妃会知道,皇上怕也要瞒不过,自己这次的祸闯大了,双膝跪地,两股战战,她身后跟着的原本跟着八阿哥的人,自也是跟在她的身后跪着,胆小些的已经吓哭了。 “来人可是八弟的教养嬷嬷?”胤禛双手负在背后,表情严肃了起来,他本是天家贵胄,龙子凤孙,又身幼在佟皇贵妃身边长大,虽说小小年纪,却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度,如今板起脸来教训人,气魄颇为吓人。 “回四阿哥的话,奴婢白氏正是八皇子的教养嬷嬷。” “你既是八弟的教养嬷嬷,为何让他一个人跑出了钟粹宫?若是路上出了点什么事你可吃罪得起?” “是奴才年老力弱……” “你若是年老力弱,自当回了内务府,交了差事回家安养天年,又何必在此白占着位置?八弟没了你难道就不成了吗不跳字。 白氏手抖得快要支撑不住了,不停地磕头,“是奴才……” 胤禩见到白氏本来很高兴,谁知道原来还很温和的四哥竟然板起脸骂起人来了,声音又大又响,他也是害怕,挣脱了胤祚的手靠到白氏身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白氏跪在地上搂住了他,两人哭成一团。 胤禛没料到他们会如此,瞧了一眼同样困惑的胤祚,叹了口气,“好了,都收了眼泪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八弟呢,你且带八弟回钟粹宫,免得惠额娘担心,至于旁的……也不是我们俩个能做主的。” “奴才谢四阿哥!六阿哥!”白氏心知这事儿四阿哥和六阿哥知道了,以惠妃向来爱面子的性子,怕是会重罚她,就是康熙也饶不了她,心里拨凉一片,却也自知是自己疏忽的缘故愿不得旁人。 “白嬷嬷……”胤禩拉了拉白氏的衣裳,眼睛里满是泪水。 “八阿哥……”白氏搂着胤禩泣不成声。 他们在景和门闹这么大的动静,自是瞒不过秀儿,她听说两个孩子在景和门停了下来,遇上了八阿哥,就派全嬷嬷出来看动静了,全嬷嬷远远的就瞧见了这样的情形,以为是兄弟们之间起了争执,为了怕四阿哥和六阿哥落得个欺负弟弟的名声,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这是怎么回事?”她走到这群人跟前,大声问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选秀前奏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胤祚在皇子中不算顶聪明的,但也不算差,在一起开蒙的两个皇子中,略胜了七阿哥胤佑一头,只是身子不好,正月里皇子们上课不算很严看不出来,出了正月就显出来劣势了,比如二月初七那天有些蒙蒙细雨,六阿哥穿了几层的厚衣裳,丁点雨星都没浇到,只是因为屋子里烧得炭火不够旺,略有些冷,第二日就请了病假,第四日虽来上课了,却是拖着两管鼻涕,刚过一个时辰就被德妃娘娘催着带回去了。 康熙正巧那天来查看皇子们的功课,听说六阿哥小恙,也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又听说是因为炭火不够旺因而让六阿哥伤了风,当众狠狠地责骂了李光地一顿,又特意叮嘱了六阿哥身子不好,天气若是不好就不用来南熏殿读书了,在永和宫自学就是了。 自此满宫里的人都知道六阿哥自病后果真身子底子差了,连最在意皇子功课的皇上都言明了六阿哥保重身子即可,原本对六阿哥心有疑惑的,慢慢也消了心思。 秀儿则是对此有些忧心的样子,特意把章佳氏请了来,“妹妹这阵子身子可好?” 章佳氏起身福了一福,“托小主的福,奴才身子已经无恙了。” “荣太医给你开得暖宫的药可还有在吃?” “一直在吃。” 秀儿点了点头,“这宫里的女人啊,恩宠与否都是一时,若想要长长久久的,必然要有自己的骨肉,你若是能生个一儿半女的,这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奴才谢小主指点。奴才若是能得一儿半女日后终身有靠,就算是肝脑涂地也难报小主提携之恩。” “你这是又说得什么见外得话,你是我永和宫的人,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若是好了。我脸上也有光彩。” 章佳氏又起身施礼,“奴才定不辜负小主。” “你不用总是这般见外,我让你来是有一事要托付。” “小主您请讲。” “我本是宫女子出身,就算是后来有幸识了几个字。也是平平,偏六阿哥身子不好,功课上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若长此以往怕是有害,我听说你本是才女,不知能否做个西席。指点一下六阿哥的功课。” 章佳氏想了想,“奴才只是小的时候略读过些书,若是替六阿哥开蒙当是无妨,可若是别的……怕是要误了六阿哥。” “能开蒙就成了。”秀儿笑了笑,她倒不是真不能自己给六阿哥开蒙,只是古人有古人的一套训练小孩的方法,更不用说小孩子在生母面前总会撒娇痴缠。并不好教,她不过是想给六阿哥找一个家教罢了。再说让章佳氏有些别得事做,也好过她伤春悲秋,搞坏身子。 自此以后,章佳氏每日都要指点六阿哥一个时辰功课,她也发现六阿哥的底子其实打得不错,六岁的孩子已经认得七八十个字了,只是书写上差些,数数更是能数到一百,她在家里时教过自己的兄弟,六阿哥这样,已经算是奇才了。 秀儿见她教导六阿哥功课有板有眼,有时也能指点胤禛,也就放下了心,除了每日到宁寿宫去看两个女儿之外,专心履行协理六宫之责,温僖知道她的名下有茶庄、药铺,将采买茶、药之权交到了她的手里,她也投桃报李,纽祜禄家的茶庄还是占了大头,她名下的茶庄占了小头,至于药……她则是不客气的抓到了自己手里,这也不是什么奇事,协理后宫人人都没闲着,惠妃、荣妃、宜妃,哪一个都仅着自己的产业,佟佳氏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少,直至消失不见。 分完了权自然是备着今年选秀,秀儿把康熙说不打紧的几桩亲事都放在了心上,又四处打探了一下,除了一家浪荡子仗着亲贵的身份想要强娶人家好闺女之外,多数是早已经暗地有了默契,秀儿乐得成全。 余下的人也都没闲着,秀女未曾出发,绝大部分比较出挑的,都已经在众妃的掌握之中了。 皇上正值盛年,纳新宠简直是必然的,但是什么样的新宠,却在众妃的掌握之中,康熙也乐得把权利交出去,众妃一起议事,倒比一人独断更平衡,没多久就有了默契,美貌、出身低的给皇上,亲贵大臣的婚事反而要跟皇上、太后商量,总之大约的谱已经有了,就看计划有没有变化快就是了。 王宓儿坐在官船上,望着水波不兴的江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去年才放开的脚遇上冷天还是钻心得疼,她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小腿,却被站在一旁的嬷嬷用眼神严厉制止了。 不远处另一艘官船与她们的船错身而过,两个梳着旗头的姑娘正对坐对弈,看见了身着汉装年纪幼小的她直盯着她们瞧,对视一眼笑了笑,示意守在窗边的丫鬟放下帘子。 “嬷嬷她们是去哪里?”王宓儿抬头问自己的教养嬷嬷。 “她们是要进京的秀女,你看那船头上的旗子,黄色镶红边,那两个人是镶旗的。”嬷嬷虽面色严肃,可是跟她说话时还算和颜悦色。 “哦。”她点了点头,“嬷嬷,我们还有多久到表姑家?” “快了,明日就到了。” 王宓儿望着水面许久,忽然抬头问嬷嬷,“嬷嬷,真的是因为表姑姑喜欢女孩,才让我去苏州陪她吗不跳字。 嬷嬷咳了一声,“姑娘,千言千得,不如一默,你如今不是王举人家的嫡出二姑娘,而是李家的表姑娘,虽说李家的人会对你极好,可你也要自己心中有数才是。” 王宓儿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再不说话了。 康熙二十四年五月,年方八岁的王宓儿离开父母,被送到了苏州织造远房表亲李家“小住”。 秀儿笑吟吟的听着坐在自己下首的恭亲王福晋说着话,虽说她说得大部分东家长西家短的话她都不感兴趣,还是一副听得极专心的样子,时不是用的用,是吗?原来如此。后来呢?这样的话引着恭亲王继福晋马氏说得更多。 马氏说来说去的,主题其实只有一个,替自己的儿子永绶寻一个好媳妇,秀儿知道她已经在宫里走过一圈了,只是她得要求也太高了,家世要好、模样要好、八字要好、性情要好,还要丰乳肥臀看着好生养。 这些样样都好的不是没有,马氏的心思众人心里也都有数,无非是恭亲王还未曾请立世子,想替永绶娶个好媳妇,早早生儿子,增加砝码,只是这样的亲事这事儿说起来谁都做不得主,归根结底根子在皇上那里,皇上想让永绶娶谁家的闺女,就要娶谁家的闺女,谁也不敢搬着锅台上炕,做下僭越之事。 马氏这样上蹿下跳,反而不好。 秀儿想起众人说起的马氏种种不堪言行,心里替常宁可惜,恭亲王常宁其实为人不错,听说与原配纳兰氏感情也极好,偏纳兰氏是个短命没福的,继福晋马氏与他感情平平不说,又是个糊涂的,坏了常宁不少的事。 两人除了永绶这个儿子,也没有别的子女。 秀儿想到木兰围场他对自己有回护之恩,而此对马氏也格外的宽容,“咱们都是为人母的,四阿哥如今虽然年龄小些,可总有娶妻生子的一天,你的心思我自是明白的,只是这桩事应有太后和皇上参详,我实在是做不得主,你若是心里有暗地里看中的姑娘,不妨告诉了我,咱们一起去太后跟前讨情,我替你敲边鼓就是了。” 马氏沉默了一会儿,“我倒是没有相中的姑娘。” “如此也就好办了,皇上心里怕是早已经有了打算,他虽说日理万机,可是这样的事也从不含糊,定能替永绶找一个好的,你放心就是了。” 马氏点了点头,似是有什么为难之事,欲言又止的,后来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待她走后,秀儿想了想,把李嬷嬷叫了过来,“本来儿女亲事为人母的操心本是常事,可恭亲王继福晋这次操心得有些怪。” 李嬷嬷笑了笑,“小主您久居深宫,怕是不知内情,奴婢听人说恭亲王长子永绶是个……”她皱了皱眉,“是个爱走旱道的。” “什么?”秀儿愣了一下,在李嬷嬷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这才明白了,“哦。”搞基在清朝不算是什么特别大的事,包戏子、养娈童并不少见,红楼梦里也有描写,她虽在宫中也见怪不怪了,这种事跟现代完全不同,永绶喜欢男的,并不意味着不结婚,不生子。 “这本也不算什么毛病,只是听说他与一个武生极好,形影不离的,且言明了不成亲,要跟那武生一起一辈子。” “这……”此事李嬷嬷知道了,怕是康熙也知道了,他对这样的事可算不上宽容…… “马氏一心想要找一个好的,把恭亲王大阿哥给拉回来也是情有可缘,可是这事情闹得不小,但凡有些来历的人家,都怕女儿守活寡,也嫌弃恭亲王大阿哥不懂事怕没什么大出息,您瞧这马氏来来回回的说情,怕是跟着就有人来求情不要嫁呢。” 秀儿按了按额头,“什么乱七八糟的,左不过此事有皇上做主,我乐得清闲就是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背诗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秀儿把永绶这件事抛到了脑后,一直到有天胤祚跑来问她,“额娘,什么叫无德之人行苟且之事,竟不顾身份做戏子之妻……” 胤禛跟在胤祚的身后,他追了半天胤祚没追上,等到追上了,他已经问出口了,难免有些忐忑,这些污晦得话怎么是额娘听得的。 “这话是谁说的?” “儿子听皇阿玛骂永绶哥哥来着。” 康熙骂人的时候竟然不知道避讳着自己年幼的儿子,想来是他气得狠了吧……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根本没想到要避讳,甚至有杀鸡儆猴之意。 “当时还有谁在?” 胤祚老老实实回答,“太子、大哥、三哥、四哥、五哥、我都在,我们正在念书呢,皇阿玛忽然叫梁谙达宣昭我们去乾清宫南书房,我以为皇阿玛是要考较我们功课,谁知到了地方才瞧见,裕亲王和恭亲王也在,永绶哥哥跪在地上。” “后来呢?” “后来皇阿玛就当着我们的面骂人了,还让人把永绶哥哥拖下去打板子。” 康熙看来真的气得不轻,打板子可是要脱裤子光着屁股打的,不止是伤身,更伤面子,经过这样的事再有康熙的责骂,永绶怕是一世不得翻身了。 秀儿叹了一口气,以古人的标准玩一玩小倌、戏子不算什么事,可要是真沉迷上了,竟做了“戏子之妻”就是大逆不道了,永绶被打了,那戏子八成已经死了。 “皇阿玛把永绶交给了恭亲王,让他回去严加管束。”胤禛见额娘脸上只有遗憾并无厌恶之色,替胤祚补上了结尾。 “你们知道你们皇阿玛为什么让你们去吗不跳字。 胤禛道。“皇阿玛是让我们警醒,检点自身,勿要学那无行的浪子。”胤禛到底比胤祚大些,充分理解了康熙的意图。 胤祚点了点头,“可是额娘,皇阿玛到底为什么生永绶哥的气?永绶哥挺好的。” 秀儿想了想。“你永绶哥做得事。若是旁人家的人做了,不是一定是十恶不赦之事,可你们身为爱新觉罗家的子孙,若是只顾放纵自己的性子。永绶就是下场。”她能说别的吗?说永绶没错?可身为皇家子孙,享受天家富贵,总要付出些代价。代价之一就是爱情,偏偏永绶只想享受好处,不想付出代价。必然要受到惩罚。 胤祚还是似懂非懂,可是胤禛已经扯了他几次的衣裳,他也不敢再问了。 秀儿理了理胤祚跑得有些乱的衣裳,又瞧了瞧浑身上下依旧挑不出一点错的胤禛,“你们俩个回来可得了师傅的准许了?” “皇阿玛让我们观完刑不必回南熏殿,让我们回来换衣裳,要带我们去海淀。” 海淀正在修畅春园。此时八成刚划完址,康熙八成是想让皇子们见识见识。秀儿招来两人的嬷嬷,替他们换出门的衣裳,特意叮嘱了,“不要太张扬,利落即可。” 两人临走时,秀儿想到了些什么,拿了两个荷包出来,一个荷包里塞了点铜板和碎银子,两人长到这么大都没亲自用过银子,随身有点金瓜子、碎银子都是用来赏人的,见秀儿拿了荷包出来,颇有些新鲜,连稳重的胤禛都忍不住摸了又摸。 “虽说你们贵为皇子,出门身边短不了人,可出门在外身边带着些银子,有备无患。”秀儿上辈子没看过多少清宫戏,却看了不少英剧,英国贵族有句话挺有趣,真正的贵族总为各种情况做好准备,再想到那些个贵人出门不带银子,一文钱憋倒英雄汉的戏码,就有意识的想要培养两个孩子的金钱观,至少不要不知物价。 康熙带了几个儿子果然是去了畅春园,日后康熙朝最重要的皇家园林还保留着其前身明神宗外祖父所建的清华园的一些残垣断壁,在树丛中看能看见几株奇花异草,这次随着康熙出行的大臣是熊赐履和高士奇,这两人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指着残垣断壁小声的禀告着。 “叶洮,你的图可修改画完了?”康熙命画师叶洮画图,又亲自更改,几易其稿。 “回皇上,奴才画完了。”叶洮拿出一张宽约三尺的图来,康熙看完之后,又令皇子们传阅,胤祚瞧着这图,也看不懂什么,只觉得画得极漂亮。 “皇阿玛,咱们盖园子做什么?”这话也就只有他这个童言无忌的孩子问得出。 “朕要避喧听政。” 胤祚点了点头。 “胤祚你懂什么叫避喧听政吗不跳字。 “就是离了吵闹之地,安安静静的处理朝政。”胤祚说道。 康熙又问了皇子们的意见,众人当然是一致说好,又命皇子和大臣做诗,等轮到胤祚时,康熙有意的逗他,“六阿哥可有何诗?” 胤祚抓了抓头发,“皇阿玛,儿子成吗不跳字。 “朕听听看再说成不成。” “春湖落日水拖蓝,天影楼台上下涵。十里青山行画里,双飞白鸟似江南。” 康熙听到就是一愣,“这首文征明的诗,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胤祚不过六岁,怎么会背这样的诗呢。 “额娘教的。”胤祚有些得意地说道,“儿子听说皇阿玛要在海淀盖园子,就去问额娘,额娘就找出了这首诗念给儿子听,说海淀是个好地方,儿子觉得这首诗怪有趣的,就背下来了。” 康熙朗声大笑,“好一个怪有趣的,背下来了,这次你年龄小,等到此园建成了,朕定要你写诗。” 胤祚刚想要应下来,忽然一阵不知从哪儿来的冷风吹过,他打了个激灵,连打了两个喷嚏,康熙原本极好的心情,一下子消了,“来人,给六阿哥加件衣裳。” “嗻。” 众人见他面有忧色,没有游兴,心知他怕是为六阿哥的身子担忧,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只得恭送他们一行回宫。 爱蓝珠把自己关在屋里,狠狠地哭了一场,自己的哥哥被皇上当众脱衣杖责,为得又是那见不得人的罪名,她在宫里这些年积攒的体面一夜之间都跟着没了,她岂能不哭? 教养嬷嬷乌氏站在一旁,也跟着默默的掉眼泪,自家格格在这宫里吃得苦,她心里一清二楚,虽说人人敬她是大公主,该有的体面一样未少,可是小小年纪寄人篱下,要瞧人眼色做事,岂是有一个苦字说得的,却没想到好不容易挣来的面子就这样让人放在地上踩了。 “嬷嬷您也别只当我是哭我自己,我也替我阿玛哭,他苦心经营了这些年,攒下好大一片家业,也得了万岁爷的喜欢,谁知竟一夜之间被儿子闹了个老大的没脸,那马氏教子无方又掌家不严,什么脏得臭得丑的都让人给掀了出来,传得满城风雨的,有道是妻贤夫祸少,有此恶妻,我阿玛难怪有今日。”马氏原是她的嫡母,可如今她过继给了康熙,背后直接称继福晋为马氏,倒也不算有多失礼,教养嬷嬷虽觉不妥,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劝导她道理。 “格格您也不必如此,皇上自是知道恭亲王的为难,恕个罪说恭亲王也不只大阿哥这一个儿子。” 爱蓝珠擦了擦眼泪,“永绶就算最该万死,好歹是我哥哥,他要是因此……”要知永绶在她进宫之前与她最好,进宫之后也与她时有往来,她心里最恨永绶不知尊重,可一想到他被当众脱衣杖责还是忍不住心疼。 “这也是大阿哥的造化。” “那戏子呢?” “被蒙着麻袋打了一顿,砍了手脚、脑袋,扔到了乱葬岗。” “永绶是何等纯善之人,想必是被人勾引才有今日,如今倒便宜那贱人了。”爱蓝珠咬牙切齿地说道。 “侧福晋叫人传信进来,想讨格格个主意……” “你让额娘勿要轻举妄动,这个时候阿玛正在伤心难过,若是这个时候做那出头鸟,怕会被阿玛牵怒。”爱蓝珠心知自己的母亲怕是心思活动了,心道母亲到底是见识短浅,不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这个时候还只想着世子之位。 “奴才这就传信出去。” 爱蓝珠擦了擦眼泪,这才让宫女子进来,替她洗脸换衣裳,重新敷上了脂粉,重梳了头发,这才又出了门,这就是这深宫里的头一条规矩,不管是谁想哭都关着门哭,出了门除了别有目的,都要风风光光的。 她禀告过苏麻之后,离了慈宁宫往宁寿宫去了,到了皇太后跟前跪了下来,什么都不说,只是跪在地上枕着皇太后的膝盖发呆。 皇太后摸了摸她的头发,“我知道你的心思,永绶是永绶,你是你,再说了,他也不过是个孩子,谁能没些个毛病,改了就好了,哀家自会去与皇上说,让他安慰一下你阿玛。” “孙女谢皇玛嬷。” “这都是家事,有什么谢与不谢的,皇上跟我都知道,你是个乖孩子。” 爱蓝珠闭了闭眼睛,天家格格的宿命无非是远嫁蒙古罢了且早夭者众,她早知等在自己前头的命运会是如何,却只能欣然从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初见媳妇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瓜尔佳墨云低头做着绣活,听额娘讲进宫时要如何守规矩,心思却早飘飘荡荡的飘出老远了,听到额娘说,“如今宫里主事的说起来是温僖贵妃,可真正掌权的却是惠、荣、宜、德四妃……”时,她忽然醒过神儿来。 “额娘,我原听你说宫里有个佟皇贵妃,怎么主事的成了温僖贵妃?” “佟皇贵妃薨了,只因皇上腊月里回了京,又因宫里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在,丧事从俭了,咱们远从宁古塔来,我也是昨个儿跟同族的人一处说话,这才知情。。” “哦。”墨云嘴上答得轻巧,心里却如同翻浆倒海一般,她本来是二流普本学英文的大学女生,从上初中开始除了看各类穿越小说之外,再没有别的爱好,清穿小说更是看了无数本,最喜欢的就是四爷,也曾经作梦想过要穿越,却没有想到有天真得穿了,而且还是婴穿。 她只依稀记得站在四楼的宿舍窗口伸手想要去够被风吹到树枝上的内衣,却没想到脚下一滑摔了下去,临落地之前她还想着爸爸妈妈千万别以为她是自杀,她电脑里还有刚下载下来没看完的小说,接下来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过来时,已经被产婆拎着打屁股了。 宁古塔的冬天啊,那是真冷啊……除了哭之外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幸亏她是生在武将之家,阿玛据说是五品的武官,家里颇殷实的样子,随着父亲几次升官,家境也日渐好转。她也有了一个漂亮的妹妹,等到父亲祜满升任了三品协领,她这才想到,自己难不成是转世在了和嫔家里? 可是依着自己的年龄,怕不是和嫔……不止不是和嫔,比四爷还要大几岁。她可不是穿来玩一场姐弟恋的。难不成是要配给老康? 可康熙又比自己大了十几岁啊。 墨云难免的纠结起来,瞧着自己的妹妹不知是怜惜还是羡慕,她可是传说中甚得帝宠,又抚育过乾隆皇帝的人啊。可是少女伴大叔……总是有点…… 等到了她年龄渐长,额娘亲自教导她规矩时,她这才想到自己竟然也是要去选秀的。心里渐渐的有了别的期待,她既然穿来这个世界,怕是必有任务在。难不成在这个世界里的和嫔是她? 墨云心里面对妹妹又有了一丝愧意,可是她实在太想要亲眼见一见太子、大阿哥、冰山四阿哥、惊才绝艳八阿哥、美人九阿哥了…… 偏偏这次进了京,竟然自额娘耳里听到了这么惊人的消息,今年才是康熙二十四年,佟佳皇贵妃怎么没得这么早?难道是自己这只蝴蝶改变了京里娘娘的运数?可是又有什么不对劲儿。 “如今宫里有几位阿哥?”墨云问道。 “自然是算上宜妃娘娘前日生的,共有十一位阿哥。” “六阿哥……”墨云只知道六阿哥是康熙二十四年没的,却并不知道是几月。 “提起六阿哥也是奇闻一桩。去年六阿哥落了井,好不容易救了回来却发了高热。虽说命保住了,却有了耳聋的毛病,皇上去年南巡带着德妃和六阿哥听人说遇上了神医,这才把耳朵给治好了。” 墨云听见这样的故事,却是越听越耳熟,原本应该死了的人物,竟奇迹般的好了,一开始耳聋……难不成是在装聋熟悉环境?佟皇贵妃的死莫非跟他有重大的干系? 瓜尔佳太太见女儿在发呆,以为女儿是对选秀有些怕,摸了摸女儿的头,“你只需小心谨慎就是了,额娘没指着你攀龙附凤,替咱们家赚出个泛天的富贵来。” 墨云敷衍地笑了笑,心里面已经转了七八个念头,却没有一个是准的,只能安慰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又警醒自己,六阿哥本是皇子之尊,要比自己尊贵,千万不要露了相,被他灭口…… 秀儿端坐在侧位之上,眼睛一一扫过众位携女而来的福晋,说起来都是一些最大得十一、二,最小得不过五、六岁得小姑娘,只能瞧出一个个长得都不算丑,可是一帮未长成的小丫头,虽说珠环玉绕的,也看不出未来姿色如何,再说规矩,一个个倒都是不差的。 为了搞清楚这些小姑娘的来龙去脉,她特意让李嬷嬷站在自己身后,李嬷嬷果然是人面极熟的,只是嘴唇未动,声如蚊纳却极清晰的把这些姑娘的来历一一的告诉了自己。 当太监唱名道:“正白旗汉军都统石文柄之妻西鲁特氏携女晋见。”时,李嬷嬷在秀儿的耳边说道,“石文柄就是华善额驸的长子。” 华善额驸她是知道的,逢年过节总要影影绰绰的听说过这个名字,就是西鲁特氏她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有这么近得见过。 只见一个穿着宝石蓝旗绣花鸟虫鱼纹旗装,梳着两把头满头珠翠年约三十的女子,领着两个模样还算端正,穿着一式桃红旗装,梳着辫子的小姑娘走了进来,要说今日的这些小姑娘,虽说身上的衣裳花样各有各的不同,可细究起来却有些千人一面,都是颜色喜庆的旗装,胸前都戴着各式的项圈平安符之类的,秀儿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大的兴致了,只是听李嬷嬷说,“大的那个是庶出,小的那个是嫡出。” 这才多看了两眼,凭良心说娶妾多为美色,像是石家这样的身份,妾室更要是一等一的美人儿,这在儿女身上也能看出来,石大姑娘生得就比石二姑娘漂亮,可石二姑娘却透着那么一股子端庄大气,秀儿不用瞧太后的脸色就知道的,石二姑娘这种脸圆圆的,细眉细眼颇有福像,身上略有些小肉,又瞧着端庄的,正是太后最喜欢的。 果然太后受了见礼,多问了石二姑娘两句,“你今年几岁了?” “回皇太后的话,奴才今年十岁了。” 皇太后掐指算了一算说道,又有嬷嬷提醒她小姑娘说得怕是虚岁,这才说道,“那你岂不是康熙十五年生的?” “回皇太后的话,奴才是康熙十五年生的。” “你额娘是西鲁特氏,你会说蒙古话吗不跳字。皇太后这几句话是用蒙古话说得。 石二姑娘用蒙古话答道,“回皇太后的话,奴才会说。” 皇太后点了点头,还想再问一问,想到后面还有那么多等着的宗亲,只好说道,“去到一旁吃果子吧。”她身边的嬷嬷心里面默默的把石二姑娘记下了,这位姑娘怕是很得皇太后的青眼。 下一个则是伊尔根觉罗氏家的姑娘,皇太后也是问了几句就让她去吃果子了,秀儿也是越看越无聊,明显这几个比较大得姑娘是给太子和大阿哥预备的,胤禛的媳妇八成还在丈母娘家学走路呢(她想当然了),她早在太后宫中做戳脚子的时候,就学会了一边看着好像很认真的站着,实际上略有些走神的功夫,略微的纵容自己走了会神,就听见太监尖细的嗓子宣召:“内大臣乌拉那拉费扬古之妻固山格格觉罗氏携女晋见。” 她一下子就醒了,她再怎么对清史不熟,乌拉那拉氏这个姓氏她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如果她模糊的印象没错的话,她四儿媳妇貌似就是姓乌拉那拉的…… 可她定睛一瞧,却看见了两个小姑娘,一个年约七岁,一个瞧着更小,两人穿着一式一样的蜜合色旗装,小的那个才刚留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嘀溜溜的直转,瞧着就带着淘气聪明,大的那个则是沉稳得很,虽说年纪小小,可磕头施礼丝毫不乱。 皇太后果然还是对沉稳的比较感兴趣些,一样的问,“你今年多大了?” “回皇太后的话,奴才是康熙十八年生的,今年七岁了。”这说得也是虚岁,秀儿心道这孩子若是生日小些,怕是周岁才五岁,再瞧另一个就更小了,想想自己家的大儿子,秀儿心里面直叹气,不管儿媳妇是谁,这个时候又能看得出什么来。 皇太后却好似看出来了这孩子说话周全,看似娴静,可是该说得却是一个字不少,慢声细语的弱声弱气的颇有趣味,“你在家时可读过书?” “回皇太后的话,奴才在家时只是识得几个字,不做睁眼瞎罢了。” 皇太后又似很满意般,略点了下头,又问了觉罗氏几句诸如你娘家父母身子如何了,怎么老没见他们进宫请安,替哀家带好之类的话,依旧是说让去吃果子。 秀儿这才想到乌拉那拉氏虽说品级不堪显眼,可这血统实在高贵,小姑娘身上流着爱新觉罗家,博尔济齐特家的血,这血统……是不是有些太近了?她又再次后悔自己看清史方面的书太少了,到如今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儿女她知道怎么教育,可是这儿媳妇……她就真有些为难了,难道再去找别家?她回想了一下今天来晋见的几个姑娘,唉……皇家媳妇,哪能是自由恋爱,姓氏出身比什么都要紧,就算是她找了个十全十美的,可胤禛却未必喜欢。 虽说无论古人还是现代人都说夫妻关系是难题,可做为母亲,她还是希望胤禛能娶到自己喜欢的姑娘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选秀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十六年 元后赫舍里氏去了,**中出身最高的纽祜禄氏要升位做继后的风声年前就传出来了,那些奔着后位去的看情势已然如此,皇上对纽祜禄氏恩宠虽一般,但敬重是十成十的,再掂量一下出身――虽然纽祜禄氏的干爹一代权奸鳌拜已经背着骂名故去了,亲爹遏必隆也被削了,家族势力大不如前,若非如此那些奔着后位去的也不敢有此野心,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初纽祜禄氏可是元后的热门备选,家族声势再弱,也能撑起一个继后的。 皇上对纽祜禄氏极敬重的样子,纽祜禄氏本身也稳当,拿着宫规条律当尚方宝剑,守规矩重规矩,做事方正,常亲历亲为,拿着西洋放大镜看都看不出什么错处来,各处下的绊子她也一招都没中,事已至此,**中的人都是聪明的,聪明人最懂的就是愿赌服输。 于是整个**都一团和气了起来,笑眯眯地等着另一桩重头戏――! 康熙十三年的选得敷衍,十六年可不能如此了,在平三藩中立下赫赫战功的若干个家族等待被论功行赏有点过早,毕竟仗还没打完,可皇上年轻,子息又单薄,算上太子才三个至今还活着的阿哥,自家的女儿或选进宫或指了个亲贵,同样也是赏赐的一种,亲贵中也有立了功的,更有到了年龄要成婚的,十六年的那是相当的重要。 十三年的是康熙求到了皇太后这里,让帮着掌掌眼,十六年来求的则是贵妃本人了。 “我年轻,上一回三藩正大乱着,又逢元后身故,皇上心思不在**,选得人自然就少了,恩宠也稀薄,如今皇上圣明,我军大捷连连,皇上子息却单薄,又有几个兄弟到了该娶妻的年龄,这十六年的要紧得很,妾不敢过于劳动太后,只请太后帮着掌掌眼,寻几个好生养的充实**。”纽祜禄氏这么说着,眼睛却不由自动地飘向了无声无息替自己端了一杯茶的宫女。 这宫女身量中等,虽说宫女子的绿宫装都做得宽松,看不出身段,可好身材是掩不住的,好皮肤更掩不住,说这宫女肤若凝脂都不为过,难得的是眉目清丽至极,柳眉杏眼,一头乌黑的头发梳成粗粗的大辫子,随着行动有节奏地摆动,最难得的是周身那端正祥和的气质,换身衣裳说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嫡女也是有人信的。 “皇额娘果然会调教人,瞧这丫头说是大家闺秀也是有人信的。”纽祜禄氏持着身份,没直接夸标致,只说气质好。 皇太后自然知道她说的是秀儿,“这丫头确实比旁人稳重些。”再继续说就像推销了,她不是皇上亲母,上面还有太皇太后,把自己身边的丫鬟推销给皇上,可瞧着不像,太后品着秀儿有几年了,秀儿确实长得好看,可难得的是好看人还能干,做事稳稳当当的,喜荣出去配人了之后,她就做了副掌事的,别看年龄小,可就是能服众,宫女们都肯听她的,从不捧高踩低,年少得志人长得好怕得就是狂,可秀儿不光是在她这个主子面前恭敬,就算是跟小宫女说话也带着三分的和气,这修为――太后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都做不到。 关于秀儿的前程皇太后也想了,想得还挺多,首先这么漂亮的宫女想藏是藏不住的,皇上现在还没怎么在意,可往来的后妃们在意的可不少了,都怕她把这宫女赐给皇上,平平常常的人家,长辈赐的丫鬟都要敬让三分了,可况是皇家? 可太后瞧着,秀儿没那意思,有时皇上来了,还特意让别人去服侍,皇上年轻,长得也不差,性情还好,别人不说,就个慈仁宫里有想攀高枝的心思的就不少,有这等美差都往出让,可见得没向上爬的想法。 就因为秀儿没那想法,从太后本人的经历她也不觉得做皇上的女人是什么好事,既然皇上都没开口,她也乐得装糊涂,这就继续跟贵妃装上了。 纽祜禄氏来的主要目的还是商量,多看了秀儿一眼,记到了心里,转过头也就说别的事了,清宫容貌其次,重要的是家世、人品、性情,纽祜禄氏这人别的优点不明显,最明显的优点就是不嫉妒。 她自己无子,还替康熙操心子嗣,立定了决定这次要找几个好生养的,多多的生孩子,生健健康康的孩子,跟太皇太后商量,找太后讨主意,完了又跟康熙商量去了,三藩平到现在,功臣不少,您想奖赏谁家?这些都要商量。 一来二去的就有几个热门人选了,的第一条是拼爹,这是绝对错不了的万古定律,第二条这点没人爱摆在明面上,拼容貌,说出来了就是说皇上好色,可谁又能不好色? 古来能两条全占的不多,可也不是没有,郭络罗家就有这么一个,从小生得好,性子活泼,能言善道嘴甜讨巧,养到一十四岁又赶上大选之年,自然要为女儿思量一个好前程。 首选目标当然是皇上,皇上年轻、子嗣少、后妃少(相对的)、呼声最高的继皇后娘娘贤良,这好机会百年难遇,看准了目标自然剩下的就是努力了。 找嬷嬷教养规矩、耳提面命时的忌讳、给女儿预备时要用的衣裳、首饰,自用的赏人用的一样都不能少。 郭络罗佳蓉倒比自己的父母多了些淡定,,人人都选过,她自己的容貌她天天看自然有信心,满族人家不比汉人,女儿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跟自己平辈的手帕交还是有交往的,她心里一盘算,容貌能比得上自己的有,一两个,可一论才学教养就差了,才学教养好的,容貌上又差了。 这么一比,她怕谁?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寿面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章佳氏的生日在七月初六那日,往年她过生日都是无声无息的,除了内务府依例的赏赐,只有德妃记着,除了会赏下来衣料、香料之类的,还会吩咐小厨房替她煮碗长另加赠四样菜品送,她本以为今年也会如此,谁知一大早送礼的人就踢破了门槛,不止是那些份位低些的答应、常在、贵人等等有寿礼到,就连四妃连带温僖贵妃都有赏赐,皇上也赏了她两匹宫缎数样首饰。 她一竟有些受宠若惊了,她早知在宫里受宠与不受宠区别极大,却没想到事到了身上,竟让她有些诚惶诚恐。 “添墨,你快去看看德妃娘娘赏下来些?”她自晋位为贵人,内务府就又添了两个宫女子,都是十四、五岁正得用的年纪,她替那两个宫女子一个取名为莲蓉一个取名为素心,却不敢让她们接近内室,只准在外边守着,只是今天事多,她也不得不让洗尘带着那两个宫女子清点。 添墨到了外室,见礼物摆满了临窗大炕不说,连桌椅上都摆满了,也是瞧着又是高兴又是烦恼,“洗尘,小主问德小主可赏下了些?” 洗尘指了指桌上的那一堆,“除了两匹宫缎之外,另有阿胶、燕窝、雪莲等。” 添墨瞧了瞧那,两匹宫缎倒与皇上赏的颇相似,都是一匹苏绣一匹雪缎,皇上送的苏绣宫缎是桃红,德妃娘娘送的是玫红。 她瞧清楚了,转身禀告,“回小主的话,德小主赏下两匹宫缎还有些补品。” 章佳氏抚着胸口说道。“这么说……她未曾着恼?” “德小主对小主一直颇有提携照应,您如今得了宠,她……” “添墨你还年轻……”章佳氏摇头道,她在家时就,这几个守着一个男人,不管面上如何的大方暗地里没有不较着劲的。如今初得宠。德妃却是占着妃子的份位,有儿有女有圣宠,整死她跟掐死一只蚂蚁一般,若是翻了脸…… 两人正说着。忽听门外传来一声通传,“全嬷嬷求见。” 章佳氏赶紧整了整衣裳,“有请。” 全嬷嬷还是那一身平平常常的打扮。脸上依旧是那种不远不近的笑,“奴才给章佳贵人请安。” “嬷嬷免礼,来人。赐坐。”章佳氏微欠了欠身,比平日还要恭敬三分。 全嬷嬷谢过了座之后搭了个边坐了下来“德小主说您过生日,原该她做东道请大家伙来聚一聚,谁知逢了选秀,竟一时分不开身,让奴才来替瞧瞧您,想听听看您有安排。若是缺短,尽管说就是。” “如今宫里正有大事。我哪敢操办生日,正在为难呢,偏嬷嬷来了,嬷嬷经多见广,还劳烦指点。” 全嬷嬷笑了,“指点奴婢不敢当,只是如今天热,宫里的小主们也多数苦夏,章佳小主本是风雅之人,何不设一席夜宴,请各宫的主子前来饮宴呢?” “夜宴……”章佳氏想了想,“可这宫门一到掌灯时分必定下栓,如何能成?若是因此惊动了皇太后,我岂不是犯了天大的罪过?” 全嬷嬷道,“是奴婢想得不周全了……”她又想了想,“小主不妨末时开宴,酉末时分散了宴席,各宫的小主自能在宫门下栓这前散了。” 章佳氏抚掌而笑,“还是全嬷嬷您想得周道。” 等她送走了全嬷嬷,却只觉得背后冷嗖嗖的,却原来后背已经被汗浸湿,全嬷嬷本是行事周全之人,怎会没想到夜宴会误了宫门下栓,可她一开始偏不提,非要让指出来了才提,若是没察觉,定会被人说轻狂,刚得宠就想坏宫里的规矩。 “德小主她心里还是向着小主的。”添墨小声宽慰她。 “全嬷嬷今日不过是试探,德小主若想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添墨你与洗尘皆是我不得志时便在我身边的,我若有行事不周全的地方,你们可千万要告诉我。” “小主,您不必如此惊恐,如今皇上正喜欢着小主呢,小主若是生下一儿半女,在宫中站住了脚,自然就谁都不怕了。”添墨说道。 章佳氏却暗暗的叹了口气,谁都不怕?生了子女如何,如今皇子已经有十一个了,除了太子之外,个个都聪明,她生了皇子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像是德小主那般的造化,能有几个? 秀儿听全嬷嬷说了去后殿之后的所见所闻,淡淡一笑,“她倒畏惧。” “岂止是畏惧,奴婢瞧着她怕是吓得不轻。” “这倒真是虎无伤人意,人有惧虎心。” “她这是小人之心度您的君子之腹。” “她畏惧倒也是好事,省了我不少的心,她若是得志便猖狂的,我也护不住她。” “小主您这般仁善,实在是百中无一。” “你也不必夸我,我老了,皇上向来喜欢年轻的,当年惠妃、荣妃又何尝不得宠,如今还不是一年到头也不过得一两次召幸,幸亏皇上长情,对老人们照应得很。” “小主您快别这么说,您若不说,谁能瞧出您已经二十五了……” “我已经生了四个孩子了,我样清楚。”说真的,她也不愿意二十五就称老,只是她现在早就对康熙冷了心,两子两女地位已稳,何必跟年轻的姑娘们去争宠,只要给维持着现在虽依旧有宠,但却不似原来一般得宠就成了,宫里人眼红的对象,也该换一换了,自从佟佳氏没了,她也把立到了风口浪尖,若再不出来一个分宠的,她只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虽说后来乌雅氏貌似做了皇太后,可佟佳氏都早早的亡故了,也没有封后,她能走到哪一步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瓜尔佳墨云再次从神武门下马车时,排队的人已经不多了,可经过了一番的筛选,进了复选的人最差也能称个清秀佳人,蓝布的旗袍也换成了蓝绸的了,虽说样子依旧是素,可领口袖口的绣花却一个比一个精致,瓜尔佳墨云虽说也是下过一番功夫的,可是进了京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旗人家的闺女,手艺个个都不差,她学得那些针线上的功夫,放在现代许能称个巧匠,在古人眼里只是中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她既然已经进了复选,就不怕了,她不信她真拼不过这些个只鼻子尖跟前那点事的古代,她既然来了,就必有其使命。 复选时秀女们所居的院子与初选时相差不大,只一旗一院,变成了两旗混居,依旧是四个人一间屋子,被褥是从家里带来的,已经被查过一次可有夹带,拆得乱糟糟的,秀女们的头一件事就是找针线包缝被褥,上次和她一个屋的三个女子,只有嫌弃她的口音,说京腔的那个入了选,衣襟上别着伊尔根觉罗氏的名牌,她记得大阿哥的福晋就是伊尔根觉罗氏,不过瞧着这女子的年龄应是有十七岁左右了,显然不像。 伊尔根觉罗氏抬头看了她一眼,显然也认出她来了,“你是那个叫瓜尔佳墨云的?” “正是,你是叫凤锦的?”墨云想了许久才想起她的名字。 “你倒是好记性。”伊尔根觉罗凤锦笑道,她又指了指在最左边那张床上缝被子的,“她是完颜家的叫珍珍。”又指了指墨云隔壁床那个正在铺床的,“她是叶赫那拉家的,叫惠儿。” 凤锦果然交游广阔的样子,屋里这三个人竟没有她不认识的,她又指了指墨云,“这个是宁古塔瓜尔佳家的墨云。” 三个人都互相点了下头,暗地里比较了一下家世外貌,四个人里出挑的还真的是凤锦,她身材高佻皮肤白皙不说,五官也清晰明艳,远比她们三个有些未长成的小姑娘样子的要强。 四个人又互通了年龄,凤锦果然是十七岁,“我玛嬷二十一年的时候生急病去了,我守了三年的孝,因此差点误了选秀。” 惠儿最小,不过虚岁十三,墨云十五,珍珍十四岁,但因为墨云生日小,两个人相差不过四个月罢了。 四个人互称了,也算是对彼此熟悉了,倒没有明刀明枪,也没有人刻意跟谁亲热,透着一股子殊离,说了几句家乡名姓,就再无话题,都是低头缝着被子,惠儿年龄小些,缝被子不甚利索,到最后三个已经做完活计的,都帮她,到底是把被子缝好了。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传膳的时候,除了日常的饽饽汤菜等,又多了一碗龙须面,送菜的太监说道,“今个儿是章佳小主生日,她特意吩咐了奴才们,给各位小主多加一碗。” 瓜尔佳墨云,这个八成就是十三的短命生母了,十三阿哥是康熙二十五年生的,此时章佳氏八成正在得宠,她能给秀女们一人添碗,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一点。 小太监走后,珍珍小声说道,“这章佳小主是哪一位?初选时未曾见过?” 凤锦果然不愧是百事通,“她是新晋封的贵人,据说是协助德小主教导六阿哥功课有功,是个有名的才女,不止人漂亮,还能写善画。” “这样的美人,若是能见一见就好了。”墨云说道。 “若是有缘,自是能见。”凤锦说道,三个人都明白她说得是意思,若是被留在了宫里,见章佳贵人是早晚的事,若是被指了婚,就要看指到谁家了,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语出轻狂,心里面谁又没有凤翔之志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无巧不成书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乌布里和茉雅齐在太后这里养着,秀儿几乎要把宁寿宫的门槛给踏平了,日日都要来一趟,每次都不空着手,陪着太后打牌凑趣玩鸟逗狗,颇有一番的情趣。 今个儿她一来,却见太后身边的宫女子荣儿站在门前打了个手势,她放低了脚步走到荣儿跟前,“屋里可是有客?” “恭亲王继福晋在里面呢,大公主也在,太后特意嘱咐了,您若来了让您躲着点。” 秀儿点了点头,“那我就不进去了。”她应了一声刚想走,忽然听见里面有人抬高了声音,“外面可是德妃娘娘到了?” 得,这还走不成了。 她只好换了笑脸,硬着头皮进了屋,先给太后请了安,又和马福晋互施了礼,受了爱蓝珠的礼,这才算是完事。 太后指了个坐位给她,“你坐着吧,今个儿恭亲王福晋求哀家的事,哀家做不得主,正要打发她去问你呢。” “这宫里的事太后您若是做不得主,妾又如何做得了主?”秀儿笑道。 马福晋听她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僵了一僵,目光投向了爱蓝珠,爱蓝珠叹了口气,“此事还真得德额娘您做主才成。” “既然大公主开了口,我姑且听听,若是能办的事,自当尽力。”恭亲王和大公主在她落难的时候替她说过话,这个人情她迟早要还。 “还是恭亲王大阿哥永绶的婚事,他做了糊涂事,受了皇阿玛的教导,自是在家里静修思过,可男大当婚。他若是成了婚,有个好管制着,没准儿那毛病就改了……” 改?跟武生夫妻相称,他还是为妻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怕是难改了,秀儿心里是事了。难免有些犯咯应。难怪太后让她躲了呢。 “这事……宗室指婚自有皇上做主……” “所以我们这才来求太后懿旨来了,也来求您的相助。”马福晋道,“我这些日子为永绶的婚事发愁,正巧听说了秀女里有个好的。想求皇上指婚,可皇上恼了永绶,若无人敲边鼓。怕不能成,不瞒您说,我家王爷正在皇上那里求皇上呢。” 秀儿叹了口气。以康熙对宗室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吃的作为,他打了永绶,扫了恭亲王的面子,恭亲王求指婚,必定是央个两句就会准,马福晋和爱蓝珠来求太后和,无非是吃不准康熙的性子。想多几个人求情罢了,“却不知是哪位秀女?” “是伊尔根觉罗氏叫凤锦的。父亲不过是个佐领,可人却真真的能干,长得也好,性子也好,遇事又沉稳……”马福晋说道。 秀儿听到她说凤锦的名字心里就有数了,凤锦的那一番作为,她们这些宫妃自也是都了,她有这样的本事,连温僖都动了心,想要收了做表弟,却没想到…… 秀儿现在真有些左右为难,不答应马上就要得罪恭亲王,还不一定能救得了凤锦姑娘,若是答应了,她良心上真有些过不去。 “德额娘您尽管放心,皇叔说了,定会严加看管永绶,他若是再犯浑,就活活打死了他,永绶也说了要改了。”爱蓝珠说道。 秀儿瞧了一眼太后,太后垂下了眼睑,她也不想淌这淌浑水,秀儿咬了咬牙道,“此事我记下了,皇上若是问起我自会替你们,可皇上素来乾纲独断,我自不敢妄测圣意。” 马福晋听她这么一说就笑了,“有了您和太后的话,此事哪还有不成的。”秀儿这才,太后也这么囫囵着答应了。 康熙送走了恭亲王,在纸上画了个圆圈,他倒没有秀儿想得那么多,他打了永绶也伤了自家弟弟的面子,自然要想法子替自家弟弟圆,至于那个叫凤锦的秀女,他没听过,只听人说起过,若能让永绶改好是最好不过了的,若是不能也无非是一个秀女罢了。 梁九功使了个眼色,敬事房的太监托着两盘绿头牌来了,康熙瞧了一眼,见最前面的还是章佳氏的牌子,却把目光移向了旁边,将德妃的牌子翻了扣上,“朕晚膳在永和宫用。” “嗻。” 梁九功见墨又些干了,替康熙研了研磨,“恭亲王福晋在宁寿宫呢,听说遇上了德小主。” “她去宁寿宫干嘛?” “听说也是为了秀女的事。” “德妃是答的?” “德妃说您若是她,她自会替恭亲王福晋说好话,可皇上您素来乾纲独断,她不敢妄测圣意。” “她倒是答得妙啊……”康熙嘴唇一勾,眼睛里却带着冷意,“她是不敢妄测圣意……倒是敢私下里暗渡陈仓。”章佳氏是很好,可也没好到让他一再荣宠的地步,无非是他瞧出了秀儿的心思,她是嫌弃木秀于林,想要找个人来帮着挡一挡风,再有就是她喝避子汤的事……他不是傻子,秀儿待外表还是一般,内里冷了不少,怕是为了胤祚生得那些个气,不止没有消,还慢慢的藏在她心里发了酵,“传朕的旨意,德妃的身子已然大好了,避子汤停了吧。” 梁九功心道皇上您已经是第二次说了,只不过头一回没传明旨罢了,可他却不敢明言,只是道了声,“嗻。” 康熙要来用晚膳,秀儿自是不敢怠慢,只是如今天热她倒有些吃不准菜单子了,把小厨房的厨娘叫了来问话,这个厨娘自她进永和宫起就一直伺候着,人虽长得又黑又胖,可那刀功实在是一绝,“今个晚膳皇上在永和宫用,你可有新鲜的菜式?” 厨娘跪在地上,额头上微微就见了汗,康熙时常的来永和宫,她的那些拿手菜,最少的都已经做过四、五回了。实在没新样式,“这……” 秀儿叹了口气,“我说一道菜吧,你只管做出来就是。” “小主您说。” “将冬瓜的皮削了,挖出里面的瓤挖出来,猪五花肉剁成馅。加剁碎了的香菇、荸荠、豆腐干。加盐、花椒、葱、蒜、姜等调味,加鸡蛋拌匀,这些弄好了之后放到冬瓜里,上锅蒸熟就是了。” 厨娘细细的记了。其实秀儿说的菜谱也不难,厨娘没做过罢了,秀儿又点了几道菜。这才让她下去了。 厨娘刚走李嬷嬷就进来了,面有些难色,凑到秀儿跟前说了两句话。秀儿再次叹了口气,今个儿真的是不顺之日,竟是都不能随意。 “本宫了。” 康熙来的时候,秀儿已经立在门口候着了,她穿了件湖蓝的旗袍,头梳了小两把头,只戴了朵粉白的芙蓉花。点翠的振翅侧凤钗,耳朵上戴着水滴型的珍珠耳环。难得的是两个珍珠竟是极相似的,瞧着清爽好看。 秀儿刚过过礼,就被康熙拉了起来,“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多礼。” “礼不可废。”秀儿笑道和康熙牵了手进屋,不的人怎知这两人之间暗自早已经有了心结,瞧着还似恩爱夫妻一般。 亲阅那一日瓜尔佳墨云到底瞧见了康熙皇帝,他不似是书里所说的丰神俊朗英俊似天神一般,可也不像有些“史书”说的矮小丑陋满脸麻子,是一个身量中等五官端正,却瞧不出有多英俊的男子,可那周身的气派却绝非寻常人能比的,更不用说身为皇族之后的气质了,有了这些,容貌倒是次要的了,谁又能说他长相平平呢?说是气场迫人也不为过。 他瞧了一眼秀女们,颇有些兴致缺缺,小声和皇太后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走了,皇太后也是高高在上,头梳着简单的小两把头,朴素中慈和的像是普通人家的老太太,再瞧瞧众妃,因为天热也没有盛装打扮,她心里想了这许多,可到了她被问话的时候,却不自觉的嘎巴了起来。 秀儿见她小小年纪涨红了脸,额头上满是汗,不由得笑了笑,“你慢慢说。” “奴才瓜尔佳墨云给皇太后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给惠妃娘娘请安,给荣……荣妃娘娘请安,给宜妃娘娘请安,给德妃娘娘请安。”她掐了一把的大腿,到底是把话完整的说了出来。 “你有才艺?” “奴才在家时随着蒙古保姆学了首歌。” “哦?”太后倒颇有些兴趣了。 瓜尔佳墨云清了清腔子,又有些后悔了,她既然疑心宫里有穿越先行者,又怎敢说那人对是善意还是恶意呢,她瞧了瞧周围人的目光,只觉得哪个人都像,哪个人又都不像,她咳了咳,“奴才嗓子……” “你若不能唱歌,不如打个络子吧。”宜妃打了个呵欠。 “嗻。”瓜尔佳墨云从随身的针线包里拿出丝线,随手打了个如意结出来,宫女拿着让宫妃们看了一眼,都点了头,让她下去了。 秀儿原没把这事儿当成一回事,一直到李嬷嬷跟她讲闲话似的讲起这事儿,“那个秀女叫瓜尔佳墨云的倒是个有趣的,昨个儿还听她唱鸿雁向南方……倒是挺好听的,就是不适合女孩子唱……” 秀儿愣住了,她是听过这首歌的,不过不是蒙古的小调,而是……她摇了摇头,她并不这首歌的来历,也许是这歌原先就改自蒙古的小调?“她唱的?” 李嬷嬷想了想,“鸿雁天空上,队队排成行,江水长秋草黄,草原上琴声忧伤……” 秀儿听到这里挥了挥手,“你下去吧。”这歌词不是一般蒙古小调的调子,是现代歌词的路子,难道她也是有前世记忆的?这样一个人对是好是坏? 她想要直接将她自秀女名册里划掉,可提起笔又放下了,这些日子以来她不日后会发生事,做事颇有些施展不开,若是……她将划掉的笔,在瓜尔佳墨云的名字上,划了个圈。 说来也巧,这事儿跟初选时仿佛,温僖荣妃倒是喜欢瓜尔佳墨云,宜妃和惠妃不喜欢,有了德妃的这一个圈,瓜尔佳墨云被留了牌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君亲师之争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虽说有新晋的秀女来了,宫里还是一片平静,这次的秀女因温僖和四妃的平衡有道,虽有美女,却不是汉军旗就是满州小姓之女,并无什么出奇的,康熙似也对这些年轻的姑娘不怎么感兴趣,随意翻了一两个人的牌子,就又回到原来的样子,多数是翻宜德两妃外加章佳氏的牌子。 秀儿却开始担心自己的肚子了,她的身体调养了一年多,她又是易受孕的体质,若是再有了……她叹了口气,想了几个想要暗自避孕的法子都不成,康熙这样的性格随着掌权日久,越来越霸道,他已经传了明旨不许她再喝避子汤,她若用别的法子避孕惹怒了他,怕又是一场灾祸。 她正在这里犯愁,却见胤祚顶着一脑袋的汗跑了进来,“额娘!额娘!” “怎么了?”她拉过胤祚问道。 “儿子得罪太子了。” “什么?”秀儿狠狠吃了一惊,抬头却见康熙跟在后面也进来了,同时还有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的胤禛。 “妾给皇上请安。”秀儿曲膝施了礼,偷瞧康熙的脸色,见他脸色不算难看,又瞧瞧胤祚不像是闯了祸的心虚,“胤祚年龄幼小素来口无遮拦,若是有得罪太子之处,还请皇上您……” “他没有得罪太子。”康熙道,“只是有些学业上的争执罢了。” “他一个小孩子,斗大得字未见得会认一箩筐,如何能与太子争执?不过是小孩子胡说罢了,皇上您可曾斥责过他,让他向太子赔罪?。” “他倒不是胡说。”康熙道,他瞧了秀儿一眼。拉着她坐了下来,“胤祚,你给你额娘讲讲,你跟太子在朕跟前是如何说的?胤禛,他有遗漏之处你替他补上。” “嗻。” 胤祚站在皇阿玛和额娘正前方,小腰板拨得溜直。娓娓道来。“今日皇阿玛查问儿子的功课,儿子正学天地君亲师,便问皇阿玛,既然天地君亲师都应敬重。为何我们上课之时,老师要跪拜施礼,然后再讲课。如此岂非违了纲常?谁知太子哥哥一听就不高兴了,说天地君亲师,君在前。老师拜得不是学生,而是皇子。儿子却说南熏殿是书房,入了书房皇子也是学生,当敬老师。” 秀儿一听大吃了一惊,胤祚瞧着老师跪拜太子觉得不对也不是一两日了,在她跟前也念叨过,谁知这孩子竟说了。她素来觉得胤祚坦白是好事,怎知他竟直白至此呢?“太子说得太理。你怎能与太子争执?” “儿子是与太子讨论学问……”胤祚低下了头。 康熙倒一脸的不以为然,“胤祚还小,不知我满人不同汉人,那些个老师无非是奴才罢了,岂有敬奴才为师的,岂非折了他们的寿?” 秀儿听着也不像,又看了看胤祚明显的不服气,也只得叹了口气,“胤祚,你皇阿玛和太子哥说得都对,所谓君在前,君不应拜臣。”又想到让学生对老师失了敬重,实在不利于孩子成长,“你皇阿玛派去教导你们的师傅,都是学富五车之人,虽说君臣有别,可他们传道授业解惑,也当敬重有嘉。” 康熙听出来秀儿后半句话才是真心实意的,却也懒得和她争这些,妇人总有些妇人的看法,“你额娘说得对。” 胤祚还有些疑惑,胤禛拽了拽他的衣裳,胤祚再不敢说话了。 秀儿见这事儿算是过去了,康熙走后她会对胤祚进行一番教育,总这样直来直往的不成,好歹要有些心计,又想到了另一桩事,“皇上,自从成妹妹病了挪出去静修之后,后殿只住着章佳妹妹,妾觉得有些空旷,想要再移来个秀女。” “哦?”康熙挑了挑眉,“你要移哪一个?” “妾在选秀之时,瞧那瓜尔佳墨云怪有趣的,想要让她过来,陪着妾说说话解解闷也成。” 康熙听见她选瓜尔佳墨云颇有些意外,他想了想才想起瓜尔佳墨云是哪个,容貌不差,别的就想不起来了,“你若是喜欢,就让她移过来吧。”他难免又想了想秀儿在打什么主意,可又百思不得其解。 瓜尔佳墨云觉得自己移宫移得莫名其妙的,心里暗暗的也生了警惕,她进宫时得的是答应的名份,伺候她的宫女只有两个,一个叫枚果、一个叫红花,都是在家叫着的俗名,墨云懒得改,只让她们叫着,这两个人被分派来伺候答应,自也不是什么顶好的,容貌普通,性子老实到近乎于笨。 搬到永和宫后殿跨院的头一件事,就问了一句让墨云颇为恼火的话,“小主您原来与德妃娘娘有旧啊,怎么没听您提起。” 她怎么知道乌雅氏对她感了兴趣,让她住在永和宫啊,她可是素来都不待见不肯做太后,跟四四关系生硬的乌雅氏的,这个时候正是她得宠掌权的时候,自己落在她的手里,万一有什么…… 她叹了一口气,又高兴起来,她到了永和宫,也就是说离四四、十三都很近了,可离疑似穿越的六阿哥也近了……她高兴了没一会儿又害怕起来。 章佳氏见新来了人,心里也在想德妃娘娘莫非是想要找个人来分自己的宠?可想一想又不似,秀女里面出挑的就那么一两个,这瓜尔佳墨云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会…… 她想了又想没个解处,又觉得自己如今是贵人,入宫年资又比瓜尔佳久,若去拜望她怕是不合适,可不瞧瞧她是什么样又觉得不甘心。 添墨瞧出她的心思道,“小主您何不派奴婢随意拿几样东西,替她暖屋?” 章佳氏点了点头,“前个儿我让你们收着的花茶你们包两包送过去吧。” “嗻。” 瓜尔佳墨云坐在桌前前思后想,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她原来就知道做皇上的不会是专情的,也看过金枝欲孽、甄嬛传,晓得皇帝那怕是夜夜做新郎也是成的,可入宫这些天,见康熙今个儿翻这个的牌子,明个儿翻那个的牌子,虽说不忘旧爱,可她也瞧着像**……虽说用古人都是这样来安慰自己,却还是有些受不了。 有些偶象真的是远观即可,离得近了…… 红花正拿着东西,却见一个宫女站到了门外,瞧着自家小主发愣,“姐姐您是哪一位?”她见这位穿得虽是一样的绿色宫女装,可领口袖口得花绣得极精致,耳环也是金的,知道想必是有些地位的,可又不是姑姑,只得叫了姐姐。 添墨见了瓜尔佳墨云颇有些惊讶,她本以为是个绝色,却没想到虽是美人,却非绝色不说,瞧着她发呆的样子竟有些傻,“奴婢是章佳贵人身边的宫女,章佳贵人听说瓜尔佳答应挪过来了,特意让奴婢送些东西过来。” 瓜尔佳墨云又是一愣,章佳贵人?难道是十三的老娘?可她不是住在永和宫里啊?这个皇宫改变也太多了些,枚果咳了一声,墨云这才站了起来,“劳烦章佳……贵人了,你跟她说,我这边安置好了就去拜望。” 添墨抿嘴一笑,“奴婢知道了,奴婢告辞。”原来是个姿色平平的傻子。 瓜尔佳墨云见枚果和红花收拾东西乱得很,又觉得屋里气闷,离了屋子院中溜弯,她原是去过故宫永和宫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就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只是年深日久竟有些忘了……说起来如果不是她一直强迫自己回忆那些记忆中的人、事、物,怕是忘得更多。 她走着走着走到井边,摸摸清凉的井壁只觉得暑气消了不少,谁知远远的有个杂役宫女停了下来,“小主……” 杂役宫女平素很少跟这些后宫的主子们说话,她说了这句,又把话咽了回去,“你是在跟我说话?” “奴婢该死!”宫女跪了下来,可是眼睛还是不住的偷瞄那井。 “这井可是有什么故事?”墨云知道这里阶级壁垒森严,可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能问的。 “奴婢……” 正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黑纱立领马甲,老绿绉绸旗装,头梳两把头,却只插了根玉瓒的嬷嬷走了过来,“奴婢全氏给瓜尔佳答应请安,您不必跟这样的奴才说话,这井没什么。”她虽口称奴婢,可话里并没有多少敬意。 瓜尔佳墨云是知道这些嬷嬷的,不用说还珠里的容嬷嬷,就是她见到的宫里的嬷嬷也一个个的都跟成精了的老狐狸一般不好惹,她不过是个答应,岂能不怕,“您是全嬷嬷?” “嗯。”全嬷嬷点了点头,“我家小主让奴婢来看看,您安顿好了没,可缺少些什么。” “请嬷嬷传我的话,就说我什么都不缺已经安顿好了。”她搬来的时候就先拜过了德妃,只是匆匆一面,走马观花,德妃又是那种标准的美妇人样,说话慢声细气的,浑身上下首饰不多,衣裳也不见得有多华丽,却透着一股子上位者的威仪出来,想必宫女出身的她,这些年在宫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气质早养出来了。 全嬷嬷点了点头,“如果奴婢就回去复旨了。”她瞪了一眼那个还跪在地上的宫女,用嘴型说了句“滚”那宫女赶紧跑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唱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要说对永和宫里多出了个瓜尔佳氏不光是康熙、章佳氏心里犯嘀咕,这六宫里就没有不犯嘀咕的,平素里两声不闻窗外事的荣妃都跟身边的心腹宫女婉春说了几句,“德妃这又是在使什么计谋?那瓜尔佳墨云又是什么来路?” “回小主的话,奴婢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是隐隐听人传是瓜尔佳家与乌雅家颇有些渊源,德小主为了报恩这才把她放到身旁照应着。” “若是如此,就应该给她指个好人家才是。”荣妃转了转手上的戒指,“我听说六阿哥跟太子有些争执?” “据说是为了天地君亲师谁为大在皇上跟前争辩了两句,皇上对六阿哥也算是宽容了,若是旁地阿哥冲撞了太子,怕是要受一番斥责,皇上却只是跟六阿哥说了一番道理,还亲自送他回了永和宫。” “皇上……”荣妃出了会儿神,“他要是对谁偏心起来,那是旁人怎么说都说不动的,可要是冷了心……”荣妃叹了口气,她一连生育六个孩子,又是皇上的第一个女人,要说年少时恩爱旖旎时光又比谁少了?连元后对她都容让三分,花前月下枕边盟誓又曾少过哪一样,结果……到如今不过是凭着旧情份,给了她荣妃的尊荣,保她一世荣华罢了,她早看淡了,也早冷了心,如今只有仅剩的一双儿女让她牵挂了,“我怎么听着三阿哥的话,他竟是跟老六那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觉得太子不对呢?” “三阿哥是书生意气,难免有些……” “书生意气终不是什么好事,咱们满人讲得还是马上天下。”荣妃叹了口气。“那孩子也是越大越不听我的了,芙蓉也是有自己的主意,她虽与大公主相差没两岁,可哪有大公主的心计。” “二公主是皇上亲生的,又自幼养在您身边,皇上对她也非同一般。怎能与寄人篱下的大公主相比。”婉春四下看了看。“奴婢听说大公主跟恭亲王福晋为了恭亲王大阿哥永绶的婚事,去求了皇太后和德小主,这两人都卖了她的面子,答应了。皇上这才没怎么为难恭亲王就指了婚。” “这事儿就算是办成了又哪是什么好事,永绶改了还好,若是不改岂非毁了人家姑娘一生?这种缺德事做了折阳寿。” “是。还是小主想得好。” “如今那些个枝节之事我早看淡了,不在此山中,自然凡事都看得清。你去打发人问问,方太医回来了吗不跳字。 婉春笑了笑,“小主,您已经问过三回了,奴婢已经打发人在宫门口等着了,方太医回来必让他来见您。” 她的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一声通报。“方太医求见。” 方太医本是太医院积年的老太医,荣妃刚进宫做庶妃的时候就一直由他看诊。可以说是荣妃的心腹,也因有荣妃的庇护在太医院里一直安稳度日,他年约六十面白有须,保养得极好,红光满面的,见到荣妃先是施礼后是道喜,“小主您大喜,您兄长的小妾生了,不止是儿子,还是双生,一儿一女龙凤胎。” 荣妃喜得双手合什不住地念佛,“真是菩萨保佑。”荣妃的长兄原有两个嫡子,只是都没占住,后来纳得几个小妾也不争气,只开化不结果,如今新纳得这个妾,总算得了子还是龙凤双生,怎能让她不欢喜,“我兄长还说了些什么?” “他说……”说到这里时方太医有些为难,“他说如今又多了两个孩子,怕银子上……” “你让他不必忧心银钱之时。”荣妃心里明镜似的,这宫里的妃子,那怕是出身最低的德妃,那也是家里往宫里送银子,各路的生意都被娘家人经营得风声水起的,虽说乌雅家的人势力小些,可那银子不少,偏只有她是要从自己手里往外拿银子的,若非她如今管着事,手里有权,跟内务府管事张佳家也就是婉春的父亲合股做了生意,哪有银子填娘家的无底洞,“我阿玛的身子如何了?” “老太爷的消渴之症已经颇有些年头了,他也知道该如何保养,身子倒是不差,如今看见了孙子,更是高兴。” 马佳氏这个时候才真心高兴了起来,重重赏了方太医,又让人送他回去,“婉春,把我的钱匣子拿来。” 婉春似是有话说,想了想还咽了回去,去了里间开了柜将银匣子拿了出来,荣妃用自己随身的钥匙开了锁,拿出了两张五百两的银票,“这一千两,怕是够他花一阵的了。” 婉春瞧着那始终攒不下多少银子的钱匣子,叹了口气,“小主,总是这么给银子奴婢瞧着总不是那么回子事,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还是要给大爷找个正经的营生。”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眼高手低的性子,没油水的差事不肯做,有油水的差事嫌累,几次替他找得事他都做不好,还让中人在中间犯难……” “奴婢的阿玛前阵子倒是提了件不难又有油水的差事。” “哦?” “通州粮仓的司库。” “有油水?” “岂止是有油水,那么大的粮库扫一扫犄角旮旯一年也能扫出几千两银子的进项来,奴婢的阿玛说那些司库各个家里的开酒坊,都赚得很。” 马佳氏听到这里动了心,“如此好的差事,如今竟是有缺?” “旁人若是谋,自然是无缺,您若是谋这个缺,自然是有的。” 瓜尔佳墨云第二日一大早来给秀儿请安的时候,秀儿正在教训胤祚,昨日康熙是在永和宫歇着的,她没工夫教导胤祚,今日索性替他告了假,又打点了礼物以他的名义给太子送过去赔情,“你倒知道心疼额娘的东西,怎么不想一想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天地君亲师,你怎么都忘记了?” “儿子最多下次不说了。” “若是旁地事呢?” 胤祚想了想,“若是旁地事不平我一样要说。” “你啊!”秀儿点了点他的额头,自己的这个儿子怕真是要走皇帝宠儿,糊涂荒唐王爷的路线了,可那样的人嘴上虽看似没把门的,心计可一样都不能少,“总之你在太子跟前要小心恭敬,千万不能再惹事端。” 墨云在外面候着,听见她教训胤祚不要得罪太子,心里倒是对这个四四妈改观了些,只听说过她宠溺十四,却没想到她对六阿哥也是极好的,历史上六阿哥就是康熙二十四年这一年没的,想必她受得打击很大吧。 秀儿见门帘微动,知道瓜尔佳氏怕是等急了,心里叹了口气,她若是穿越的,前世的记忆也够强的了,在旗人家里养了十几年,竟还没磨没现代人急燥的性子。 “请瓜尔佳答应进来吧。” 墨云这是头一次进永和宫正殿的西梢间,只见德妃坐在临窗大炕上,身边站着个穿着浅金箭袖长袍,腰扎玉带脚穿粉底靴子,大部分头发剃光,只留后脑勺那一块,辫子上缀着金镶玉猴,生得粉妆玉琢略带削瘦的男孩子,看年龄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想必这位就是六阿哥了。 “奴婢给德小主请安,给六阿哥请安。” 六阿哥上下打量了她许久,只见她穿着浅绿的旗装外罩桃红一字领的马甲,头梳了小两把头,头上只戴通绒草和一个珠钗,长得倒是挺漂亮的,不过不及自己额娘,也不及章佳额娘,倒是比她们俩个都年轻,“你就是瓜尔佳答应?” 墨云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她虽然不知道皇子能不能处置答应,可却知道德妃弄死自己跟弄死一只蚂蚁也差不多,她虽心知自己怕是有主角光环护体,若是万一自己只是个配角呢?“奴婢正是。” “到了永和宫,要乖乖的听话。”六阿哥瞧着她怕了,觉得怪没意思的,随意挥了挥手,像是大人般的说了句话,就转身面对秀儿,“额娘,儿子想去随张谙达练会儿长拳。” 张谙达就是康熙替胤祚选得拳脚师傅,本姓张佳,镶黄旗包衣出身,也是康熙当年身边的哈哈珠子出身,颇练过一番拳脚功夫,平定三藩的时候受了伤,不能再带兵,他又本性低调不爱争,因此不过领了个闲职,并不像是曹寅和李煦一般混得风声水起,康熙知道他的才干,心里一直惦记着他,秀儿一提起要给胤祚找师傅,首先就想到了他,他照看胤祚有一阵子了,知道秀儿不是娇养儿子的人,也放心大胆的让胤祚练身子骨。 “你去吧。”秀儿拍了拍胤祚的头,让他去了。 墨云见胤祚走了,总算松了口气,可德妃的下一句话,听在她的耳里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你如今嗓子好了吗?选秀时要唱得歌,能再唱给本宫听听吗不跳字。 墨云只觉得耳朵里面嗡嗡直响,德妃是真想听歌还是有心试探?难道是自己练歌的时候被人听见了?可自己练的那歌……她惊疑不定地瞧着德妃,心里如同挂了十五个水桶一般,七上八下,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蒙古小调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瓜尔佳墨云定了定神,心道难不成德妃才是穿的?不管怎么样,不知是敌是友之前,还是不能曝露自己,她额娘不是蒙古人,可她玛嬷是,她努力回忆了一会儿,想到了玛嬷小时候哄着她睡觉时唱得,“奴婢唱得不好,小主勿要见笑。”她说罢唱了起来,秀儿听歌词全都是蒙古话的,只听着曲调悠扬,她只会说几句科尔沁蒙语,可这个好像是更偏远一些地方的方言,调子是好听的,词却一点都不熟悉。 秀儿心道莫非是李嬷嬷听错了?或许是歌词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吧,嬷嬷告诉自己的是译做汉语的歌词,她自己太希望知道一些历史上的事了,竟然以为还有另一个穿越者的存在。 想到这里秀儿有些意兴阑珊了,挥了挥手,“果然是好听的。”可脸上的笑容却收敛了不少,“本宫累了,你回去歇着吧。” 瓜尔佳墨云这才离了永和宫正殿,出了正殿门口,竟觉得自己背后一阵发凉,原来本被汗打湿了,这紫禁城,真的不是普通人能混的,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一队人经过,明黄的旗罗伞盖几乎要晃花人的双目,是康熙……他却不是到永和宫,而是过了永和宫往承乾宫而去…… 佟佳清容几乎是满面怒意的瞧着自己面前的嬷嬷,这些佟家找来的嬷嬷实在是一个比一个可恨,姐姐在的时候瞧着自己像是蝼蚁一般,只知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告诉姐姐,如今姐姐不在了,她们又只顾着督促着自己争宠夺权,她稍有做作主张的事。便说佟皇贵妃在时并不是这样的规矩,如今竟连自己看什么书,凭悼什么人,她们也要管了。 “今日是纳兰大人百日,我要烧新出的饮水集给他,你们凭什么拦着?我与他本是神交。连面都未曾见过。你们又疑心什么坏了规矩名节?我就是坏了规矩名节又如何?若非……”若非她是佟家的女儿,就是嫁给纳兰性德做妾又如何?那怕在他的身边呆一日,也好过在世上活百年。 如今他去了,她却只能在半夜里悄悄的留泪。写了诗也要墨迹未干就丢进火盆里烧掉,如今他百日,竟连烧一本她手抄得《饮水集》都要被嬷嬷们拦着了。 “小主。您本是尊贵之人,那样的诗集就不该看,更不该抄。更不能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烧。” “我烧了就烧了,我看你们敢如何!”佟佳清容也犯起了倔劲,拿着诗集回了里间,不待嬷嬷们追进来,就将门紧紧地关上,又命宫女死死地倚住,将诗集点燃扔进了铜盆里。心里默默的念着,“纳兰大人。您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用烦恼这世上多了一个我祭奠您……” 康熙到了承乾宫瞧见的就是嬷嬷们在屋外苦求,无论怎么敲门里面都不开,屋里隐隐飘出一阵纸烧糊了的味道的情形…… 他忽然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他刚刚下早朝,在上书房与几位王公大臣商议妥事情,还未等回去批阅奏章,承乾宫就来人急报佟佳清容病了,佟家在宫里已经没了一个皇贵妃,若是佟佳清容也生了急病没了,佟家虽说还有别的女儿,可连失两位妃子,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康熙这才赶紧的往承乾宫而来,佟佳芷萱过了百日,因他有特旨不让承乾宫空着,佟佳清容就从慈宁宫搬回了承乾宫,却没有搬进前殿,还是在后殿逸文斋住着,康熙绕过了前殿到了后殿,却见院子里没什么人,众人乱成一团的样子…… 不管怎么样,佟佳清容是肯定没病,可他撞见了这样的事,又不能不管,“清容,你在里面耍什么小孩子脾气,朕来了。” 佟佳清容正含着泪看着铜盆里的书册烧成灰烬,却听见了康熙得声音,吓得腿一软差点晕过去,皇上轻易不踏足承乾宫,怎么这会子竟来了? 门外的嬷嬷一个姓吴,一个姓宋,瞧见了康熙腿也软了,立刻跪了下来,“奴婢给皇上请安。” 康熙挥了挥手,“清容这丫头又在闹什么小孩子脾气?” 吴嬷嬷与宋嬷嬷互视了一眼,都听出这是康熙在替佟佳清容找借口,“禀皇上,我家小主因写了两首诗颂念着觉得不好,恨自己……江郎才尽,关起门来把这些日子写得诗全烧了,奴婢们把她出事,因而在外苦劝。” 康熙明知道这是借口,还是一副信了的样子,“清容就是这个样子的,看着是个大姑娘了,内里还没长大。” 佟佳清容贴着门缝听见康熙这么说,心里总算定了下来,擦了擦眼泪,示意宫女开了门,“妾身给皇上请安。” 康熙见她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似是真的哭过,屋里一股子烧糊了纸的味儿,忽然想到今天有人跟自己提起是纳兰性德的百日祭,一下子就明白了……知道自己的妃子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他竟不觉得受辱,只是觉得清容可怜,他虽然为了佟家的面子,不得不临幸过清容两、三次,可在他心里,清容始终是那个不远不近面貌模糊的小妹妹。 想到这里,他温言劝道,“诗写得不好,重写就是了,若是想要烧也不要自己烧,留那些宫女是干嘛的?大热得天,亏得你不嫌热得慌。” “妾……” “算了,别哭了,快去梳洗一番吧。”康熙忽然想到了刚进宫的芷萱,她也是清秀多才的样子,说话细声细气的,读诗的时候倒比说仕途经济学问的时候多,她什么时候变了的呢? 康熙怅惘了起来,他因胤祚的事怪罪芷萱,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过……这个时候想起来,心忽然刺疼了一下。 清容梳洗完毕回来再见康熙时,康熙已经走了。 承乾宫的前殿自佟佳氏去世之后,就一直封着,康熙推开了门,见里面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值钱的摆件、字画等已经按规矩被收走了,佟佳氏的私房被他封存了起来,承乾宫那些挪不走的桌椅板凳还是老样子,仿佛还在静待着不会回来的主人,东次间地上摆着的几盆花已经枯萎,夹竹桃已经叶子落尽…… 康熙在看见夹竹桃的时候浑身一振,他又快走了两步进了佟佳芷萱的卧房,干枯得夹竹桃枯叶散落了一地,他轻轻一折就碎成粉末…… 是皇玛嬷…… 他早知佟佳氏的死有蹊跷,却以为是她为了保存佟佳家才放任自己身子破败下去,如今看来,竟是皇玛嬷下了手…… 他莫名其妙的想起董鄂氏屋里的夜来香,还有记忆深处抹不掉的额娘每次吃药之前都会多看一眼的摆在她案前的那盆……一品红。 康熙一脚把夹竹桃花的花盆踢得粉碎,跪坐在地上久久站不起来…… 太皇太后坐在炕上,一边替自己身边的宫女辫着辫子,一边哼着谁也听不懂的,脸上的笑容纯真如同孩童一般,“娜仁花,你看是不是这样辫辫子最好看?” 那宫女也似是习惯了这样的太皇太后,点头笑道,“好看,这样最好看。” “娜仁花,外面还在下雨吗?我阿玛什么时候回来啊,他答应了要陪我一起骑马去。” “伯伯要三天后才回来呢,他去盛京了。” “盛京有什么好的……他为什么要一去这么久,他不会像是姑姑一样不回来了吧?” “不会,他会回来的。” 她们一问一答,说得都是科尔沁蒙语,康熙站在门边听得清清楚楚的,皇玛嬷竟然已经病成了这个样子…… “太皇太后太累了。”苏麻拉姑说道。 “是啊……她太累了……”康熙一肚子想要问她的话,竟不知该如何问起,皇玛嬷能给出的回答他也一清二楚,董鄂妃宠冠六宫,勾引得皇阿玛心里再无旁人,甚至将初生婴儿列为第一子,若非皇玛嬷出手如今不知是什么样的情形,自己的额娘则是拦了博尔济齐特女人的路,皇太后一辈子太苦,嫁人之后守活寡,做了太后却要与圣母皇太后平分秋色,佟家当时又隐隐势起……至于佟佳氏……皇玛嬷做得最后一件事,是为他做的……他心中五味陈杂,竟不知该如何面对皇玛嬷。 自己自幼先失父后丧母,是皇玛嬷一手将自己带大,教自己如何治国,如何治衡朝臣,如何与六宫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如何做一位仁君。 董鄂氏不知道夜来香是有毒的吗?想来是知道的,就像自己的额娘,喝一口药看一眼一品红,还有佟佳氏屋里的夹竹桃,皇玛嬷送去的毒花就像是审判,告诉她们后宫再容不下她们,不管是不是死于花毒,这些人都无声无息不肯与人说出真相的死了,董鄂氏不想让天家母子失和,自己死得更惨;额娘是怕自己知道了实情与皇玛嬷之间有芥蒂,皇子说到底,不止他一个……;佟佳氏则是用自己的死保存佟家,也保存最后的体面。 “皇上您要进去吗不跳字。苏麻拉姑的眼睛里满是慈悲,像是也知道了些什么。 “不,朕还有事,明日再来请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南熏殿风波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德妃倒是不知道康熙经历过的那些事,不过承乾宫闹得那一场倒是瞒不了人的,不光是了墙之隔的她知道了,满宫里长着耳朵的都知道了,还有人私下里说佟佳清容是在替纳兰容若过百日,有人故意引了皇上去的,谁知佟佳清容巧言善辩,竟将皇上糊弄了过去。 秀儿听到这里只有冷笑了,以皇上的性子,想要糊弄过他岂有那么容易的?无非是他自己想要被糊弄罢了,说到底佟家是皇上的母家,就算是立个假人在宫里,也要有应有的体面,秀儿想到这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皇上怕是又多了一件心想事成的事。 “那个瓜尔佳墨云在后殿呆得可算老实?” 全嬷嬷不懂为什么小主会把瓜尔佳墨云放到后殿,她和李嬷嬷是最知道底细的,所谓瓜尔佳家和乌雅家有旧,乌雅家欠了瓜尔佳家的情,不过是小主临时编出来糊弄宫里人的,她也好奇瓜尔佳墨云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盯她盯得很紧,“她还算是老实,每日不是读书下棋就是绣花,她似是有些畏惧小主,却对章佳贵人讨好得很,章佳贵人偏不爱理她。” 秀儿点了点头,“你盯紧了她,勿要让后院起火。”秀儿虽当初一时消了对瓜尔佳墨云的疑心,心里却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正是这种直觉一次又一次的帮了她,她可以说是最信直觉的人了。 “嗻。”全嬷嬷应完了这句,却还似是有什么话要说一般。 “宫外如今又有什么新鲜事?”秀儿挑了挑眉问道。 “要说新鲜也不新鲜,伊尔根觉罗家的凤锦姑娘病了。” “哦?”她自然是知道凤锦的,皇上知道她欠了恭亲王人情,刻意让她还了人情。外人都以为是因为她讲情,皇上才答应得极痛快,恭亲王虽知道实情,可也没必要拆穿这事儿,他也怕担了个勾连宫妃的罪名,有些人情债还是大家心里记着的好。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更不要总是提起,若皇上说消了,那就是消了。 “据说原只是风寒,后来越来越重。竟起不来床了,怕是不好治,虽说皇上的指婚旨意已经下了。伊尔根觉罗家却还没办嫁妆呢。” 秀儿点了点头,“这事儿我知道了,既然人家姑娘病了。总不成扛着人家上花轿,万一有什么好歹,岂不是连皇上都要担个刻薄的罪名,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总要慢慢的诊治才是,若是需要什么药。尽管从内库里拿就是了。” 全嬷嬷听到这里就笑了,“小主真不愧是在太后身边……”她说到一半。自觉失言,瞧着秀儿的脸色没什么改变这才说下去,“太后也是这么说的。” 秀儿似是没察觉一般,“若太后也是这个意思,就这么办吧。”她是皇太后身边端茶倒水做细活的宫女子出身,满天下谁不知道?她若是稍有言无冒犯就生气发火,反倒落了下乘,全嬷嬷不过一时失言罢了,不过……她素来行事谨慎周密……怎会…… 胤祚年龄小,加上皇上已经说了他身子不好,让师傅勿要为难他,师傅们生怕他再着凉生病,大热的天也不许用冰,只是开了窗子,让哈哈珠子们给各自的主子煽凉,功课也不敢多布置,胤祚没一会儿就写完了,眼巴巴地瞅着正襟危坐一笔一画练字的四哥,就是盼着他能快点作完功课好和他一起玩闹一会儿。 胤禛自是查觉了弟弟小狗似的眼神,真是以人养什么狗,狗似主人,主人也似狗,胤祚这个时候的样子,跟小吉祥要鸡腿时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胤禛咳了一声,将冰块已经化尽的冰镇银耳羹往胤祚的方向一挪,他身边的哈哈珠子叫长生的,本就极机灵,趁着换手扇扇子将四阿哥只喝了两口的冰镇莲子羹挪到了六阿哥桌上。 胤祚瞧见吃的,总算是安静了一会儿,吃了几口又嫌不凉,打心里往外叹了一口气,自从他生过了病,皇阿玛、额娘、哥哥,个个都当他是纸糊的一般,到了夏天连块冰都沾不得,站在前面念书的师傅正在给年长的阿哥们念资治通鉴,胤祚听着发燥,想要多描一篇红都懒,他这人就是毛病多,写字非得要安安静静的写不可,他写字的屋子,连座钟都没有,何况有师傅念书,他能写完两篇师傅交待的描红都勉强,何况别的。 坐着坐着又觉得无聊又怕自己睡着,索性拿了纸折小人儿玩,又觉得小人儿不好玩,开始折纸鹤,胤禛瞧见了他,真的是又无奈又好笑,如此这般虽说是年幼,长此以往也怕被人说不务正业,他指了指认真描红的胤祺,划了划自己的面颊,意思是胤祚不如胤祺,胤祚吐了吐舌头,将折好的纸鹤扔到了胤禛的桌子上。 太子自是将这一切尽收到了眼底,老六实在是被宠纵坏了,皇阿玛虽说也宠着自己,甚至自己出痘都衣不解带亲自照顾,可自己终究是储君,皇阿玛宠归宠,严励的时候却也是极严的,偏偏对六弟,许是怜惜他身子不好,病之前还有几分威仪,让他好好念书,如今六弟的身子不好了,皇阿玛更是连斥责都不肯了,还让师傅不要累到了他,每逢刮风下雨下雪六弟说不出现就不出现,动不动的还要病两三天,这样的病秧子,哪里像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 师傅见太子走了神,轻轻咳了一声,太子翻了个白眼,继续听先生讲那些他已经背熟了的书。 叔外祖说得对,他虽说是中宫元后嫡子,可满人从来没立过太子,兄弟们一个个长大,未必会服他,别人不用说,大阿哥就是一例,如今明珠在朝堂上上窜下跳的,仰仗的也无非是皇长子外家的身份,小六当日虽说冲撞了他,但当时皇阿玛并没有怪罪他,德妃娘娘也派人送了礼物赔罪,小六见着了他也乖得很,他一个没多大出息的病秧子,自己不但犯不上记恨他,反而应该对他好,让皇阿玛知道他是兄友弟恭的。 他心里是这般想的,午间用点心时,特意指了自己比兄弟们多出的四道菜中的两道菜,一道是酱卤排骨,一道是素拌鸭掌,还有一碟子的牛油糕,“小六你身子不好,加两道菜补一补。” 胤禛瞧见这两道菜头就晕,小六本来就是只爱吃肉不爱吃菜的,当着额娘的面又哄又劝又吓唬的还能吃些,虽说午间用点心时小菜都是小碟盛着的,排骨也没共四块,鸭掌不过是六个,胤祚若是吃了,怕也吃不下别的了。 胤祚瞧见这两道菜一道点心自然是高兴,立刻打了个千谢了赏,笑嘻嘻地吃了起来,胤禛刮了刮他的鼻子,“少吃肉,仔细下午跟张谙达练长拳呕得慌。” 胤祚一边点头一边把排骨塞进了自己嘴里,又往胤禛的碗里夹了一块,其实作皇子的,就算佐餐的小菜比太子少,又能差多少,自然是谁都不缺那块肉的,可这两兄弟感情这般好,却让没兄弟的或者兄弟不在南熏殿的皇子们有些羡慕。 胤祉心道我那几个同母的兄长若是在话,我岂会如此时时处处地瞧着太子的脸色?胤褆则在想着舅舅同自己说的话,满人虽说喜欢做学问的,但满人马上得天下,他文道不同,走武道也是成的,再说了,天下哪有比兵权更实在的东西,他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感触自然也不像别人一般的深,只是想起额娘说的老八聪慧机灵,长大之后怕是自己的助力,想着老八与自己,怕不会像是老四和老六一般,血缘天性,一母同胞骨肉情深,他刚想到了这里,就又想到了另一件事,老六下午是不跟他们一起骑马射箭的,而是为了防备中暑跟谙达单在一处练,谁也不知道他练得是什么,如今老四说了张谙达…… “老四,你刚才说得张谙达,可是张佳虎?” 胤祚把嘴里的肉两三下咽了下去,“正是。” “他当初可是诛灭鳌拜时立过功的,只是平灭三藩的时候受了炮伤,一条腿有些毛病……皇阿玛给你请得师傅竟是他?” “是啊。”张谙达确实腿有些毛病,不过一不影响行动,二来不跑的时候看不出来,胤祚喜欢他为人诚恳和善,自然对他颇有维护,听胤褆问起他,生怕他抢了自己的师傅,“张谙达只会步下的功夫,马上的功夫不好……” “我只是听说过这人,谁要抢你师傅不成。”胤褆摇了摇头,一副不跟小孩子计较的样子,他从怀里摸出了用洋红纱包的做成五颜六色的糖出来,“吓了你一跳,哥哥给你糖吃。” 胤祚自然也是笑嘻嘻的接了,只要是好吃的,他来者不拒,胤禛心道谁要是想除了六阿哥,只需要在鸡腿上加点毒就成了,不过也因为他爱吃,额娘早就训练他一张刁嘴一个狗鼻子,食物味道稍有异状,他必定会吐出来不吃,可有些剧毒沾一口就足够了。 他正这么想着,胤祚忽然捂着胸口喘了起来,“咳……咳……”一会儿脸就憋得通红,胤禛本以为他在玩,可瞧那样子……“快来人!传太医!”他一边说一边扶起了胤祚,拍着他的胸口替他顺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治愈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臣都知道康熙是个疼儿子的,太子出痘亲自照顾,六阿哥病了张皇榜求医,三阿哥病了一样是照顾有加,如今四阿哥生了病,皇上更是放下国事,回宫照看,倒让有些浮动的人心稳当了一些,皇上待谁都好,太子却唯有一个,至于太子险些中毒的事,也有耳目灵敏的得了信儿,有几个就开始琢磨上了,皇上待阿哥们都好,满人向来又是天下有能者居之,莫非太子的储位不稳?汉臣们还好,满臣们一个个心里的小九九就多了。 康熙自是不知道这些跟着自己北狩又跟着自己摆驾回宫的大臣们怎么想,他想得是德妃有孕,老六的病刚好,老四又病了,她的身子不知道能不能经得住,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执意让她再生养。 等回了宫直奔乾西五所胤禛的小院去,正好碰上秀儿哄着胤禛吃药,胤祚贼兮兮地偷蜜饯盒子里的蜜饯吃,一瞧见他来了,差点儿让蜜饯呛着,“儿……咳咳……”秀儿知道胤祚在偷蜜饯,胤禛在给他打掩护,只是故意装不知道罢了,却冷不丁听见胤祚呛了一下,赶紧的替他拍背,这个儿子真应了皇上说得,“难怪你皇阿玛说你是水晶玻璃人儿,吃个蜜饯也能呛到。”胤祚咳了半天把蜜饯从嗓子咳了出来,指着康熙道,“皇阿玛……你欺负人。”他一个男子汉,怎么就被叫成了水晶玻璃人儿了?传出去他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 秀儿这才察觉康熙进来了,拉着胤祚跪地施礼,胤禛也在炕上跪下了,“妾给皇上请安。” 康熙瞧着胤禛脸色虽苍白泛黄,可精神头不错。虚扶了一下秀儿,“你是有身子的人,快些起来吧。”又摸摸胤禛的额头,“还难受吗不跳字。 “回皇阿玛的话……儿子只是痢疾,已然好些了。” 在古时痢疾可不是什么寻常的病,那怕是一条壮汉若是痢疾不止。三日内丢了性命也是听说过的。康熙又问秀儿,“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这是秋痢……”其实这病挺重的,幸好胤禛是七岁时得了这个病而不是更小,宫里又有成方。荣太医也颇有些心得,这才治了过来,康熙也是在信里知道是这个病。才吓得不轻赶紧回宫的。 康熙面色也有些凝重,胤祚不懂这些,“皇阿玛。什么叫秋痢?” “就是我生得病。”胤禛抢着答了,他这些天也听额娘跟荣太医说过这病,他虽说得了这个病但治得及时,他身体又素来强健,这才有惊无险,其实病得挺险恶的。 胤祚点了点头,“额娘给四哥吃得蜜饯比给我吃的好吃。”他又开始胡扯上了。他素来不喜欢在自己跟前的人情绪不高,总要找理由闹一闹。秀儿扯了扯他的耳朵,“都是一样的东西,在皇阿玛跟前不要这般胡闹。” 康熙倒是不在意,他也是知道胤祚的这个毛病的,这孩子真不像是帝王家的孩子,只盼着人人都好,人人都快活,他坐到床边摸了摸胤禛的手,触手有些汗湿,“还流虚汗吗不跳字。 胤禛摇了摇头,“把药方给朕拿来。”康熙也是懂医理的,他要药方苏培盛立刻把预备好的药方子交给了梁九功,梁九功又呈给了康熙,本来宫里人病了,总要三个太医同诊,再由懂医的太监参详方子,秀儿这里一概免了这规矩,只信荣太医一人,康熙瞧了瞧这方子,心道也难怪如此,这方子下得很精道,药材的份量极精准,点了点头,“这荣太医倒是有些真本事,传朕得旨意,荣太医医治四阿哥有功,升任五品太医,赏黄马褂一件。” 五品太医倒是没什么,黄马褂可真的是殊荣了,荣太医来谢了恩,接过黄马褂的手都是抖得。 秀儿道,“你既得了皇上的赏,我就不赏你别的什么了,只盼着你日后实心干事。” “奴才定不负皇上、德妃娘娘的深恩!”荣太医磕头磕得砰砰直响。 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胤禛这病虽说渡过了最险的一段,还是躺了有七八天才好利索,又照着食疗的方子养了一个多月这才恢复了。 瓜尔佳墨云觉得这个清朝简直怪极了,很多史上发生过的事不能说是没发生,但是时间却有些乱,可也没有乱到朝堂上有穿过来的大臣,满宫里都是穿越女的份上,难不成真是蝴蝶效应?还是德妃是穿的……她越听德妃的事,越觉得穿来的人是她。 原来一般人都是猜她是佟佳氏身边的宫女,却没想到是皇太后身边的,又被元后要了去讨好康熙,这才有了一步一步的平步青云,她不止是能生而已,在这宫里是真得得宠,连带着自己这个依附着她的答应,也比旁人过得好些。 虽说答应自有份例,可是无宠之人自是有人踩,她的份例却没人克扣过,虽说不算丰厚,好歹能衣食饱暖无忧,也让她有精神去慢慢探查宫中动向,比如宫里谁最得宠,一共有几个阿哥,几个公主之类的,德妃所生的公主都活着,又是她很有可能是穿越过来的例证。 她把自己弄到了永和宫,可是有什么目的?怕她搅和了她的事,特意把她弄到跟前看着?墨云想到这里,瞧着一个替自己整理衣裳,一个在擦抹桌椅的两个宫女子的眼神就不对劲了,难道这两人都是钉子?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人报给德妃? 她觉得自己像是光着身子被人围着看一样的难受,可又不能自己穿上衣裳,她正这么想着,忽然外面一盏灯笼闪过,一群人进了另一个院子。 枚果伸长脖子探头看了看,“又是敬事房来接章佳贵人,德小主有孕,她却得了益。”这宫里每日最要紧的事之一,就是知道谁承了幸,康熙年轻的时候没那些规矩,到了如今宫里的规矩渐渐多了起来,他多半是在嫔、妃那里过夜,贵人、常在、答应这些庶妃若是极得宠的也有自己屋里承幸的,不过多数敬事房带到乾清宫,墨云倒是没问是不是到了乾清宫还要脱光了拿被卷着去的,就是觉得康熙这样的种马,还是不要沾染的好,可是满宫里就这么一个男人,她真要在答应的份位上熬一辈子?想到这里她又有了想要踢打什么的冲动。 秀儿把灯光挑亮,在灯下做着棉衣,虽说孩子们都有针线上人,用不上她这个额娘做针线,可她早养成一年给孩子们做一件棉衣的习惯,虽说眼下刚刚入秋,可这冬天是说来就来的。 全嬷嬷带着西洋老花镜在灯下做小鞋,屋里只有两个人,却也都没有多少话,秀儿其实不喜欢人多,有的时候一个人能呆会儿,真得会高兴一下,可自从进了宫,就没有一个人呆着的时候,连康熙临幸她的时候,门外窗外都站着敬事房的人做着记录。 跟全嬷嬷在一起做活是最接近一个人呆着的时段,她叹了口气,揉了揉腰,全嬷嬷道,“小主您不必急在这一时,累了就歇会儿吧。” “年龄真是不饶人了,这一胎虽不像怀茉雅齐时那么累,却还是忍不住腰酸。”现代人也就是一两个孩子,怎知转世过来生孩子生个不停,肚子里的已经是第五个了,幸亏不要让把把屎把尿,否则真要熬不住。 “小主还年轻着呢。”全嬷嬷打了个边侧坐到她身后,替她揉了揉腰,“可是这里疼?” 秀儿点了点头,两人正要说别的话,灯光从墙边闪过,闪进了屋子里,“今个儿又是章佳氏?” “嗯。” “她倒是个会讨好皇上的。”不管怎么样,章佳氏受宠是她的安排,她也早习惯了康熙的雨露均沾,专一?不止康熙不会懂这两个字,这个时代的男人都不懂,秀儿也谢他的不懂,因为这样她才能如此清醒的到现在,康熙是她孩子的父亲,这点不会变,两人一起生了这么多的孩子,这个男人自然是不同的,可要说别的……朋友以上吧。 “奴婢听李嬷嬷说章佳家的人这个时候就张罗年礼了。” 说到底章佳家还是想要章佳氏趁着得宠快点生子,在这宫里别的都是虚的,生子才是真的,谁都知道皇上的宠爱是最靠不住的,唯有生了皇子才能真正站稳脚,“嗯。” “李嬷嬷还说恍忽间听说荣妃的家人发了财了,不止不依靠荣妃了,还出手阔绰一掷千金……” “他们家什么时候不出手阔绰,中等人家偏养了个金疙瘩似的纨绔,一辈子不知事却有个好老子娘和好妹妹。”马佳家的事秀儿在荣妃宫里住着的时候就知道不少,“只是发了财……”他能发什么财? “据说是跟内务府的人有些瓜葛。” “马佳家的人有钱了是好事,咱们静观其变就是。”好事?秀儿其实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可这种时候她若是多嘴多舌,荣妃怕是要觉得她忘恩负义了,她怀胤禛和胤祚时,马佳氏没少照应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留不留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二十五年闰四月,秀儿第五次生产,不能像是乡野村妇所说的一般,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却也只是疼了两三个时辰,就顺产下一名女婴,康熙似乎因为是女孩稍微露出了一点失望,不过还算是高兴,依例加厚给了赏赐,秀儿察觉出了康熙的失望,暗自有些疑惑,康熙的皇子不少,她也已经生了两个皇子,为何康熙这么在意这次她生得是儿是女?不管怎样还是放下了疑惑,将心思放在了女儿身上,她已经有了三个女儿,这个女儿生下来时却是最好看的,一双大得有些异常的眼睛乌溜溜直转,头上满满的一头的黑发,鼻头圆圆的,小嘴翘翘的,她轻轻戳了戳女儿的皮肤,她立刻微皱起了眉,颇有些不高兴。 洗三那日全嬷嬷说了两件事,头一件是章佳氏有了,已经两个月了,之前她一直避着荣太医,这次总算是让荣太医诊了脉,确实是喜脉。 “她要防备本宫不成?”秀儿淡淡一笑,在这宫里,谁能没点子防心呢。 “奴婢瞧着不像。”全嬷嬷道,“她好像在防着瓜尔佳……” “哦?她们不是很好吗?瓜尔佳墨云隔三差五的总要找她,两个人好得跟亲姐妹一般。” “谁让瓜尔佳墨云借着她的势,搭上了皇上,终于被宠幸了呢。”其实这个把戏也是寻常,不得宠的讨好得宠的,得到皇上的注意也不是一两个,“她好像有点生气。” “她生什么气,瓜尔佳答应那般讨好她,她会不知缘由?”说到底章佳氏没防备瓜尔佳氏借着她的势不止吃到了剩饭。好像还得了康熙的注意,已经得了五、六次的宠幸了,她自然心里有疙瘩,这么说她不让太医诊脉,是为了继续上绿头牌?“若是为了这个,她也够拼命的了。” “到底让她把瓜尔佳给比了下去。宫里人又传。瓜尔佳墨云没得皇上首肯留……”所谓的,是指皇上宠幸完妃子之后,敬事房问,若是留就罢了。若是不留……那份折腾屈辱可非一般人能受的,而且若是传了出去,在宫里人眼里这人就是个笑话一般了。瓜尔佳墨云是被扫了脸了。 秀儿点了点头,这两人斗吧,瓜尔佳墨云不管是不是穿的。对历史知道多少,这后宫争宠都是琐碎残酷的现实,就算知道历史又怎么样?历史又不会告诉你,哪个时辰说了哪句话会得罪人,什么时候一个表情就会得福报,什么时候一个表情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个时候坐在东次间里喝茶聊天观礼的妃子们一样是嘴不闲着,知道了章佳氏有孕。自是要拿她耍笑,“你果然是个有福的。看来这永和宫里风水好,旺人。”惠妃笑道,眼角眉梢却有点别的意思,这些人说话,你若是站在门外听,定是觉得是一群关系极好的嫡亲姐妹在聊家常,可你若是站在门里看着,总能看出点什么来,谁跟谁是不合的,谁跟谁是一伙的,谁跟谁表面不怎么好,可眼神交流却带着三分的熟稔,还有人就是来看戏的,惠妃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德妃和宜妃得宠了这些年,也该让位给后来人了,她这个早已经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早就等着她们被拍的那天。 “可不是,不止是收孩子,还收女儿,我最缺的就是女儿,若非宫规所限,真想来永和宫住几日,可怜我就没女儿命。”宜妃说道,秀儿所生的两个皇子,胤祚虽然是在永和宫生的,却不是在永和宫里做得胎,在永和宫里做胎生下来的,可不都是公主,宜妃还是不甘让位的,她瞧着章佳氏的眼神也最不善,若非章佳氏得了德妃的庇护,早就让宜妃给踩成肉泥了。 这点章佳氏也清楚,她却故作不知,只是像是听不懂一般的傻傻地笑,怀上了她就赢了一半了,至于是儿是女,真不是这些人说些什么能改的。 荣妃转了半天自己手指头上新得的金刚石的戒指,却没有人瞧出来,心里隐隐有些不甘,只是她扮菩萨久了,倒不会像是宜妃一般,挥舞着手说话,非要让人看见她新得了镯子戒指不可,她想了想,招了招手,让章佳氏到她身边去,“你们别趁着德妹妹不在就欺负她的人,章佳妹子多老实的人啊。” 宜妃到底眼尖,一眼就瞧见了随着荣妃手势在阳光下闪个不停的金刚石戒指,“哎哟!好大的金刚石戒指啊!荣姐姐什么时候得的?怎么今个儿才带出来?” 荣妃见终于有人发现了,心道还是平素最喜欢金银珠宝的宜妃最有眼光,当笑佯作不在意地笑笑,“过年的时候得的,今个儿在首饰盒里瞧见了,戴出来玩一玩,偏你眼尖,一眼就瞧见了。” “这金刚石可不小,几千两银子怕是都淘换不到……” “我也不知道值多少,只是我娘家哥哥偶然得的,送进宫来给我戴着玩的。” 众人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宫里的人都说荣妃可怜,别人都是被娘家贴补,虽说是仰仗着宫里的势力发财吧,好歹一年到头都要往宫里送几次钱的,荣妃却是只见出的不见进的,她那个兄弟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却没想到如今也能送这么值钱的礼物了,难怪荣妃会异反常态的戴出来显摆。 “果然还是有兄弟好,偏我没有。”端嫔叹了一声,都知道她没有嫡亲的兄弟,只有过继来的兄弟,虽说因要仗着她的势对家中高堂尚好,终究隔了一层。 瓜尔佳墨云站在一边听着她们说话,却是一句话也插不上,她这个时候想喊我没有被皇上说不留怕都是会被人拉出去打板子,只能不说话站着当壁花,瞧着章佳氏的眼神隐隐的就带着恨。 她原来不解为什么那么多人进了宫会变,原来人不变真的很难很难,康熙虽说是个种马,可是无宠无子无女无份位之人在这宫里就是杂草,只会被慢慢的冷落,在冬天被冻死的份。 所以她才讨好章佳氏,借机在康熙面前露脸,又特意用现代的化妆技巧化了裸妆,把自己的七分姿色提升到了八分,加上天然的青春无敌,自然吸引了康熙的注意。 再利用从书里学来的皮毛讨好技巧讨了康熙的喜欢,这才多得几次临幸,也从宫里的透明人,渐渐的有了些地位,谁知章佳氏因此生起了她的气,再不理她不说,宫里也多了许多的传言,偏偏这些传言不会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她更没机会去反驳,至于另一个当事人,谁会没事儿去康熙那里问你让没让瓜尔佳氏留子啊?又不是没事儿闲的……唯今只有等自己有孕,再说其他,她瞧着章佳氏的背影,这个时候在她肚子里的就是十三了吧……十三有那样疏朗的性子,怎么会有如此小气的生母。 众妃坐了一会儿,又到里间隔着屏风看了秀儿,这才走了,她们走后,海棠带着小宫女把盛在托盘里,拿给秀儿看,“小主,这是各宫小主送来的洗三礼。” 秀儿瞧了一眼,“我懒得多看,你只管捡要紧的说一说就是了。” 海棠拿着礼单对照着礼物念,无非是些布匹、珍玩、金佛,因是女孩多了些首饰之类的,章佳氏和瓜尔佳氏的礼物倒颇有趣,章佳氏送得是亲手绣得大红金线绣鲤鱼跃龙门的襁褓,瓜尔佳氏送得则是亲手做得松江布的夹棉白色爬服,还特意做了帽子,帽子上连着粉芯的兔子耳朵,“海棠你瞧一瞧,有没有做兔子尾巴。”海棠拿起来一瞧,果然瞧见了兔毛做的尾巴。 “瓜尔佳氏虽称不上是巧匠,却是心灵的。”秀儿瞧着这爬服颇喜欢,“全嬷嬷,你瞧这衣服,孩子爬的时候穿着,就不怕露肚子了。” “奴才瞧这瓜尔佳氏到底还是年轻,带着孩子气,竟连兔子耳朵、尾巴都做了。”全嬷嬷自海棠手里接过爬服,憋不住的乐。 秀儿也是笑个不停,“海棠,你去跟瓜尔佳答应说,咱们小十二是属虎的,让她不要做兔子,要做老虎。” “嗻。”受到章佳氏的排挤又怎么样,只要德妃这个一宫主位肯使唤她、扶持她,瓜尔佳墨云在永和宫里就是有地位的。 “小主。”全嬷嬷小声说道…… “总不能让章佳氏独领风骚,再说她不是有孕了吗不跳字。总要讲个平衡,两个人都有宠,又都要仰仗她才成。 “还是小主想得长远。”当初她绝没想到瓜尔佳墨云也能得圣宠。 “误打误撞罢了。”其实她早该想到,哪个穿过来的是甘于寂寞的呢?这样也好,与其让她等到绝望想出别的意想不到的主意,不如让她这样呆下去,倒是——“一时半刻的,别让她有孕。”康熙让没让瓜尔佳墨云留,她清楚得很,著姓大族之女,满州八旗之后,康熙是不会嫌这样出身的女人生得孩子少的。 可这次是秀儿不让她留了,一个知道太多历史的女人,生下来的皇子会带来什么样的变数,谁也不好说,女人有了孩子,就有了私心,也有了冒险的最大理由,她是为人母的,她最清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怜悯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章佳氏听说了德小主竟然对瓜尔佳氏做得所谓的“爬服”极喜欢,夸她心灵手巧,心里难免气恨,却被内务府派来的嬷嬷盯着又无处发泄,只得拿了剪子剪自己绣了一半的荷包泄恨。 洗墨站在一旁也无法子可劝,直叫可惜,“小主这荷包可是您绣了预备给皇上的……” “我没人家心灵,也没人家手巧,更不会讨好人……” “小主,您常说人在屋檐下要谨言慎行……怎么如今全忘了?” 章佳氏剪荷包的手停了下来,难不成真是有孕移了性情,还是她觉得自己有孕精贵了起来,竟然连谨慎二字都忘了,难不成德小主瞧出她有些“轻狂”因此才抬举瓜尔佳氏来敲打自己? 她放下了剪子,轻抚自己的肚腹,竟然怔愣了起来,皇上如今待她不差,知道她有孕之后,她的衣食补品全都是按嫔位来的,可她的份位还只是个贵人,更不用说跟德小主比了,就算是日后生了子晋了份位又如何?人都说像是德小主那般单独封嫔,怕是不成了,若是等着皇上大封后宫,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就是晋封了,也是被德小主压着一级,更不用说她多年经营,就算如今自己浑出了头脸,她连佟皇贵妃都斗得过,何况是自己…… 她想到这里,又怕了起来,“她不会……恼了我吧?” “德小主不是那些个脸酸爱恼人的。”洗墨见她真有些怕了,又开始安慰她,“小主,您真犯不上跟瓜尔佳氏呕气,她是什么名牌上的人?不过是比奴才这样的奴才高一级罢了。就算是得过了临幸又如何,您肚子里的才是顶顶要紧的。” 章佳氏想到自己肚子里的皇子,心立刻变得软了起来,“是啊,我肚子里的才是顶顶要紧的……”她瞧着被剪烂的荷包,听着外屋说话的嬷嬷的动静。心里还是有些怕。“洗墨,把这些荷包收起来。” “嗻。”当谨言慎行……如今她就要有皇子了,更要谨言慎行,勿要因小失大…… 她正这般想着。就听见外面有人通报,“瓜尔佳答应求见。” 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章佳贵人想了想……“请。” 瓜尔佳墨云得了德妃的夸赞,心里着实高兴了一阵子。可是想到自己跟章佳氏的关系,又有些恼,真想要学一学宫斗文。整治一番章佳氏,可是想一想如今她身边有内务府的老嬷嬷看着,上又有德妃,她真的一时激愤做下恶事,得意的又是谁?又只好忍了,心里念着能屈能伸这四个字,竟让她想出了门道。这人真不是说谁天生的单纯谁天生的心机深沉,而是身在局中。若是不想就是必输之局,输了的代价谁也付不起,可若是想了……人自然就有了各种主意。 瓜尔佳墨云穿着浅粉缎子旗装粉绿琵琶扣的马甲,梳着小两把头,脸上画着淡妆,虽说不是绝色的佳人,如今看来却实在是个美人,她原本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进宫这一年长大了些,人也长开了一些,会穿会打扮了,自然亮眼,章佳氏知道自己是个绝色,却难免有些嫉妒她年轻。 “瓜尔佳妹妹今日怎么这般得闲?”章佳氏站起身,迎了迎她。 “我哪一日都是闲的,只是今个儿想姐姐了,又听说姐姐有了孕,这才来看看姐姐。”瓜尔佳墨云笑道,她是答应,章佳氏是贵人,虽说品级相差听起来不多,可实在是相去甚远。 “妹妹与我同居后殿,自是应常来常往。”章佳氏让瓜尔佳氏坐了,又让人上了好茶。 瓜尔佳墨云一进屋眼睛就四下看着,这屋子里的布置变了,原本清雅异常的布置,多添了许多或织锦或缎的靠垫,墙上得画也是换成了百戏图,屋子里原本常年点着的苏合香不见了,只有淡淡的茶香。 “姐姐这屋熏得什么香,怪好闻的。” “哪有什么香,我有孕之后闻不得那些个熏香,让她们把去年未喝的茶叶放在各种去去味道。” “怪道好闻,原是茶香,姐姐这里原有墨香、花香,如今又有茶香,难怪如此清雅。”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章佳氏心里其实对瓜尔佳氏是不喜的,如今她一直说好话,她倒也听着入耳了一些,“听说你给小格格做得爬服极好,我却不知是什么样子的,改日你可要拿个样子来给我瞧瞧。” “姐姐如今也有了身孕,我再做几件给姐姐就是了,那衣服好做得很,只要姐姐不嫌弃,十件八件都是成的。” “那我就等着了。”章佳氏笑眯眯地说道,两人相视而笑,在外人眼里竟是一团和气的,暗地里谁有着什么样的算计,还在两可之间。 侍到秀儿出了满月,就到单独辟出来的静室关起门来开始日日练习一个时辰的瑜珈,人年龄越大身体越要锻练,她未为妃时不敢练,生完茉雅齐后,就一直断断续续的练,如今是打定了主意要日日练习,反正永和宫是她的天下,她说这是一套跟着老道长学得独门绝技,法不传六耳,不许旁人偷看,就没人敢多看一眼,实在不是她过于谨慎,她是真怕有人出去传说她练妖法永葆青春和身段,如今这个世道,没名气的才是最大的好处,务虚名者,往往要处实祸,这宫里的妃子,外人怕还是在传卫氏艳冠六宫呢,可如今卫氏如何了? 她练习完瑜珈离了静室,就瞧见海棠背对着门守着,见门开了,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只是拍了拍手,招小宫女们进来,服侍她梳洗,过了一会儿出了静室的秀儿,与宫里刚参拜完观音的小主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清秀雅致,带着一股子清爽。 如今胤祚大了一岁,也不知让谁劝的,竟学得乖了起来,日日也不看天气不好就要躲懒了,只要身子真受得住,就去南熏殿上课,他也是真喜欢教他功夫的张谙达,身子渐渐的强健了些,虽说每逢换季总要命一回,却是比去年强了,按皇太后的说法,“这孩子总算又重新扎下了根了。” 秀儿自是将精力放到了新出生的小女儿身上,这个女儿长得漂亮,却是个极安静的性子,她以为是奶嬷嬷在她跟前哄好了,谁知仔细打听之下,这孩子在奶嬷嬷那里也是少有声音,若是饿了也是哼哼两声,轻易不哭。 秀儿难免又怜惜了一些,想到康熙对这个女儿不似前两个女儿一般的喜欢,心里又有些她,“小十二呢?” “奶嬷嬷知道小主拜完佛怕是要见小格格,已经在偏厦里等着了。” 秀儿点了点头,往偏厦而去,却见屋外站了几个侍卫,皇上什么时候来的?她看了海棠一眼,海棠竟也不知道,梁九功见她来了,迎了出来,“皇上是刚到的,听说小主在礼佛,便来看小格格了。” 秀儿点了点头,“多谢梁谙达指点。”她一边说一边进了屋,她跟梁九功之间互相欠的情,不是用赏赐来还的,两人这些年颇有些默契,不过秀儿也不是自作多情的,梁九功怕是跟别人的默契也好着呢,这人实在是滑不溜手。 康熙抱着小格格左端详右端详,人都说小格格长得好,康熙瞧着却皱起了眉头,“妾身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康熙扶起秀儿,“孩子的名字取了吗不跳字。 “还在等皇上您赐名。” “叫额林珠吧。” 珍宝?乌布里是小草,茉雅齐是长寿草,怎么到了小三这里……“皇上……” “这名字是皇太后取的。” 秀儿没再说话。 “朕已经替你回绝了她,茉雅齐和乌布里已经在她身边劳烦着她了,额林珠还是你自己养着吧。” 秀儿曲膝行礼,“妾身谢皇上。” 康熙将孩子交还给奶娘,“你这些年辛苦,朕知道。”秀儿是多护孩子的一个人啊,硬生生的将两个女儿抱到了宁寿宫里,虽说日日都去探望,却比不得在自己身边。 秀儿将头倚在他的肩上,却是许久无语。 这两个人对外人的时候都是极会算计,甚至把算计当成本能的人,可面对彼此,有的时候却只想要安静的呆在一处,什么都不想,秀儿还好,始终有一根弦绷着,康熙则是完全的放松,他嗅闻着秀儿身上淡淡的香味,忽然觉得自己好想这个香味,奶嬷嬷带着人慢慢的退了出去,康熙卧在榻上,枕在秀儿的膝头,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额头上,“替朕揉揉,朕累得很。” 秀儿身边一直有孩子,指甲并没有留长,只是修剪整齐,拿蔻丹涂了,轻轻放在他的额头上,缓缓的按揉着,她也不会什么按摩的手法,只是极轻极轻的按着,康熙的呼吸渐渐绵长了起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秀儿瞧着他的脸庞,男人虽说老得慢一些,可他终究也是老了,额头上那怕不抬头,也有了一道纹路,因近几日日头大,冬日里捂白的皮肤又晒黑了一些,这个男人,做着天底下顶顶难的工作,可回了后宫,连一个知心的人都没有……她低下头亲了亲康熙的额头,慢慢的竟觉得起他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檀香扇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对后宫还是有一定的掌控力的,别的不说只荣妃兄长出了事,荣妃求到了德妃那里,两人一同去见皇上的事,到最后也只有永和宫和延禧宫知道,别的人有些影影绰绰听到了风声,有些却是一星半点都不知道,有人知道通州官仓走了水,跟荣妃的兄长怕是有些牵连,可又听说荣妃的兄长只是在家静修,并不知道其中的曲折。 清朝的御史言官不比前朝,听说外戚宗亲有什么过界之事,就使劲儿的攀咬,若是有人咬,多半是背后有人指使,明珠和索额图正在朝中掐得如火如荼的,谁也不愿意得罪一个马佳氏,让别人收了渔利,因而这事儿到最后只是治了几个官员的罪,竟揭过去了。 康熙将手中的黄表纸点燃待到纸烧到了指尖,才将纸投进了火盆,就连离他最近的梁九功都未曾看清纸上写得是什么。 他瞧着火盆中的纸灰,久久不语,这是他请西藏密宗的活佛替几个皇子批得八字,批到四阿哥的时候,只说一句:“此子与母缘浅。” 胤禛生下来就被佟佳氏抱走,到了如今才算回到额娘身边,可也早就挪到了乾西五所居住,确实缘浅。 说六阿哥的时候却让康熙吓得一激灵,“此子是早夭之相。”那大师又算了算,“按理此子早该不在了,怕是另有机缘,若是能活过十二岁,才算是过了关,他命里当有一个弟弟,这个弟弟在命里是旺他的。” 康熙本来半信半疑,可是这个活佛本是转世了十次的活佛,就算是对他这个天可汗也是少有诳语。说几位皇子也是说得极准,康熙不知为什么,没把太子的八字拿出来,自己的八字也未曾拿出来,恭恭敬敬的送走了活佛,这桩事却记在了心里。 后来六阿哥一直不断生病。虽说病病歪歪的好歹活到了七岁。康熙也就算来越信这件事了,他也一直盼着秀儿能再生个儿子,谁知再生出来的还是个女儿,难道还要再生? 他想着秀儿的身子瞧起来是不差的。生额林珠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凶险,那就生呗,民间的媳妇。生十个八个的也不是没有。 梁九功瞧着康熙脸色变幻不定,却不似是生气,又往火盆里探了下头。实在瞧不出什么,也就把事儿放下了,这个时候敬事房的人送来了绿头牌,他瞧着康熙无事,“皇上,敬事房的人送膳牌来了。” 康熙在绿头牌上扫了一眼,见秀儿的牌子不在。“德妃今个儿怎么没上绿头牌啊?” “德小主今日报了月事。” 康熙点了点头,手在膳牌上一扫。停在了答应瓜尔佳氏的名字上,掀了过去,瓜尔佳氏年轻却知情趣,是个颇有趣的姑娘,他也知道宫里有关于她的传言,难得的是每次面圣都是乐呵呵的,叽叽喳喳的又不会让人觉得烦,他现在年龄渐长,已经懒得哄人了,瓜尔佳氏正合他的脾胃。 墨云见敬事房的人来了,笑眯眯的将人请了进来,“皇上有旨,今个儿晚膳由瓜尔佳答应服侍。” “奴才遵旨。”墨云接了旨,又送了茶钱给敬事房的太监,恭恭敬敬的将人送了出去,这才笑眯眯地回来了。 单手支肘坐在妆台前挑起了首饰,她原就觉得古人的首饰精美,在家做姑娘的时候首饰虽不多却都是极精美的,更不用说额娘的那些首饰了,可进了宫才知道什么叫精工细作巧夺天工,此时虽说是清朝早期,精致华丽的首饰依旧无数,不要说像德妃这样有地位的妃子的了,就是她这种新近得宠的答应,随便一件首饰拿到现代都够让人惊艳的,比如这个红碧玺为花,翡翠为叶的花钿,放到现代就是奇珍一件,偏在这里只是赏给答应用的,约么是这个时候矿石还多,翡翠不似后世一般稀少…… “小主今日可要戴这个花钿?”所谓冬戴金夏戴玉,此时是夏季,戴这个花钿也不算是错。 “嗯。”墨云点了点头,心里又开始想着关于康熙的事,书里那个面目模糊的人,忽然有了模样,也有了身影,连身上的气味儿都真实得不行,他跟宫妃在一起的时候虽有威仪,却也是个温和的,轻易不为难人,也会说甜言蜜语哄人,见到了他她才知道男人五官俊不俊美不要紧,要紧的是那周身的气场,就算是有一百个偶象剧男演员站在一处,众人看见的也还是康熙,那股子舍我其谁,压倒一切的气场,实在是难寻。 这样的一个人,再想一想得宠之后的种种好处,瓜尔佳墨云心开始怦怦的直跳,瞧着镜子里的自己,隐隐脸上泛开了红霞,其实所谓的三千宠爱……还是会发生的吧……只要她够聪明够乖…… 章佳氏站在永和宫后殿西配殿的院子里遛弯,远远的瞧着敬事房的软轿自门前走过,“今个儿是瓜尔佳?” “正是。” “怎么不是德小主?” “听说是德小主来了月事。” 章佳氏笑笑,“捡到了剩饭,也是当高兴的事啊。”她原先得宠的时候,也曾想过要后来居上,取代德妃,可后来……德妃有子有女,长子已经九岁了,深得皇上信重,次子也是深得皇上宠爱,三个女儿有两个是养在皇太后身边的,这样的宠爱这样的地位,谁能捍动?如今无非是她年龄大了,生得孩子多了,会圣宠渐少罢了,可瞧着她生女之后,又迅速复宠,又不似如此,皇上喜新可还未厌旧。 她摸了摸自己渐鼓的肚腹,说到底还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顶顶要紧的,只有生下小阿哥,才能真正在宫里站住脚,至于瓜尔佳,她既敬着自己哄着自己,那就不妨卖她面子。陪她玩一玩,“洗墨把我让你收着的拿出来,明日记着送到跨院瓜尔佳答应那里。” “嗻。” 秀儿自然是也知道了今个儿侍寝的是瓜尔佳,挑捡珠子的手却没有停,她打算给两个大点的女孩一人做一双鞋,自然是要挑捡珠子串珠花。“这宫里大珠子多。小珠子反倒难得了。”秀儿挑了许久,才挑出够用的粉珠子出来,想找个黑色的小珠子,却不可得了。 “那些个小珠子都让造办处给搜罗了去。若是形状差点的,都磨了珍珠粉了。”海棠也跟着挑,一样没找出来大小适中的黑珠子。“奴婢去找她们再要就是了。” “你只说要做鱼眼睛的小黑珠子,旁的珠子不要。”秀儿收了手,直起了腰。“实在找不找就从那些个不穿不用的旧衣裳、鞋子上拆。” “他们哪有找不着的呢,无非是怕麻烦不爱给咱们找。”海棠说道,内务府造办处,说起来是归四妃辖制的,实际却是自成一格,除了康熙也没见他们怕过别人。 秀儿笑笑,这些人她是真心不想找麻烦。无非是宫里许久未有皇后,连皇贵妃都没了。太皇太后病着,皇太后是个一心吃斋念佛的,惯得他们越发的不知自己是谁了罢了,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她也不至于为了一个珠子发难,可她不这样,总有人会……“这宫里也不只我一个心慈面软的德妃,总有他们惹不起的人,如今她们正在争着权,早晚有人要把手伸到造办处,咱们静观其变就是了。” “还是小主有涵养,只怕他们把客气当福气了。” 秀儿又笑笑,“这话好,本宫要记着自己使。” 海棠觉得自己有些失言,见德小主没生气,这才不说话了。 秀儿却想到了另一件事,“你可知道延禧宫的婉春是什么来历?”她知道婉春要胁了荣妃,却没听说婉春是死了还是出宫了。 “奴才也不知她的根底,只是隐约听说她阿玛是做官的,被荣小主打了一顿板子撵到了辛者库,可在辛者库也没人为难她。” 秀儿也是内务府出身,自是知道在内务府混出头脸的人家,在这宫里比不得宠的主子还要得脸一些,“她是姓什么的?” “据说是姓常的。” “那我知道了。”说是姓常的秀儿就瞧得一半了,内务府姓常的混出头脸的就那么一家,难怪荣妃都没敢直接打死了她,而是将她撵到了辛者库。 海棠一见德小主知道了,微微一笑也没做声,她其实是知道婉春的来历的,同是内务府旗下包衣,谁不知道谁家啊,这常家跟董佳家是有亲的,董佳家的长媳就是姓常的,德小主的姑姑就是董佳家的三儿媳,说起来还是有亲戚的。 果然没过三天,秀儿就接着了姑姑传进来的信儿,先是贺她产女,又婉转的提了想要让她从宫里“贬”出来一个人,就是婉春了。 在信的背面姑姑倒是很是说了一大通抱怨的话,这常家见乌雅家飞出个金凤凰,不止一家升官发财还全家抬旗又有姑娘嫁到了纽祜禄家,自然是欣羡不已,依着秀儿姑姑的说法是:也不瞧瞧自己家的祖坟有没有那道青烟。竟也起了异样的心思,将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送进了宫,又想法子套住了荣妃的哥哥,谁知竟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女儿受了罚,他们也别无他想,无非是想要将女儿救出来罢了。 “知道要把女儿救出去,也算是有良心。”秀儿叹道,提笔回了信,约定半月之内放人,至于常家央求姑姑写这封信有没有附低做小送金送银,就不是她能管的了,她还记得姑姑初嫁到董佳家,身为长媳的常氏是如何欺负姑姑的呢,若不是姑姑嘴甜勤快得了老太太的欢欣,怕早被欺负死了,如今姑姑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在写的末尾又问,“表弟如何了?可曾进了学?满州男儿虽不能落下骑射工夫,但也要学业精进。”秀儿的表弟今年二十有二,她只记得小时候是个极清秀害羞的男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六阿哥移宫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她这边刚把信送出去,那边胤祚又嘟着嘴了,后面跟着一脸无奈的胤禛,两个人依着规矩施了礼,落坐之后还是一个不高兴一个无奈。 “是谁又惹咱们六阿哥不高兴了?”秀儿捏了捏他的鼻子。 “大哥嘲笑我是小孩子,还在额娘怀里吃奶呢。” “大阿哥是在跟你开玩笑呢。” “我不干,我要搬出去!我也要跟四哥一样住乾西五所!”胤祚原是舍不得额娘的,可瞧着那么多都住乾西五所,甚至比小的七弟都要挪出去了,显得跟没长大的幼童一般,自然觉得丢脸。 秀儿瞧了一眼胤禛,胤禛也是一脸的无奈,“已经劝过六弟了,他就是不肯再在永和宫里住了。”这就是所谓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秀儿叹了口气,“你若是长大了,你的那个小毯子也该换了……” “不换!”胤祚有个小毯子,不管在哪里住,是一定要搂着小毯子睡觉的,如今到了七岁仍然不改。 “你如今已经要挪到乾西五所了,不怕兄长们了你抱着小毯子才能睡觉,笑话你?” “不怕!”胤祚对小毯子执著得很。 秀儿想了想,七岁的孩子已经有很强的自尊心了,如今他还住在永和宫,确实是不像话,“好吧,明个儿我禀明了你皇阿玛,他若是准了,你就移宫。” 胤祚乐得跳了起来,打了个千儿,“谢额娘。” “你这个猴儿,是不是觉着额娘烦了?”秀儿扯了扯他的小辫子。 “不烦不烦。额娘不烦,额娘跟一起搬去乾西五所吧。”胤祚抱着秀儿的大腿说道。 “刚说长大了,又做小儿女状。”秀儿弹了弹他的额头,胤禛瞧着胤祚抱着秀儿的大腿撒娇,隐隐有些羡慕,额娘对一样的疼爱。可若是让他像是胤祚一样不顾体面的撒娇…… 谁知额娘竟手臂一伸。把也搂到了怀里,亲了亲的光脑门,“小六搬出去了,你这个做哥哥的要对他多加照管。” “嗯。”胤禛红着脸说道。 康熙是个好学的皇帝。跟汤若望学习多年的西洋算学,可惜宫里没人懂他就算是学了,也只不过是跟汤若望一起切磋罢了。难得的瓜尔佳墨云懂一点,今日他为了考瓜尔佳墨云会多少,特意在纸上画了勾股定理。瓜尔佳墨云就算成绩一般,考上得是二流本科,自从意识到到了古代之后很多“有用”的,她都是拼命努力回忆,半点不敢落下,自也不会被这种初中级别的数学题难住,佯装思索了一会儿。在纸下写下答案,康熙看后哈哈大笑。“你果然是个聪明的,你这些本事是跟谁学的?” “奴婢在宁古塔的时候遇上过一个发配的……”这个借口是现成的,她确实跟一个发配宁古塔的学过几天文章算学,不算撒谎,宁古塔在清朝是流放之地,虽说苦寒,可却有不少的能人异士。 康熙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姓氏名谁?长样?” “我阿玛不让我问他的姓名,只是对他很恭敬,他约么五十多岁的样子,胡子花白人瘦得厉害,身子不好,一到冬天就咳喘教了我几年就没了。” 康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能遇上这样的老师,也是你的机缘,他还教了你别的没有?” 墨云想了想,那个老师教她的不多,不过好像真的是很有才华在朝中原来很有地位的样子,阿玛只不过是以请他做老师的名义,让他住到家里,主要是教哥哥们,“他是教我哥哥们的,我和不过是随堂听课,因见我在算学上有些天份,这才指点了我几句。”这话也是真的,但是这个时代的数学知识自然不如现代,她不过是利用那个老师复习而已。 康熙手转了转身上的念珠,再不说别的,“德妃这两日身子如何?” “德小主身子一向强健,每日除了往宁寿宫、慈宁宫请安之外,还要礼佛一个时辰,奴婢瞧着她实在忙碌得紧。” “嗯,倒没听她说她信佛了。”康熙点了点头,“她那身子是看着强健,也是虚得很。” “这个奴婢倒是不知了。” “她一向刚强,不难受到一定份上是不会说的。” 墨云佯装不懂的笑笑,其实一个人喜不喜欢另一个人,看眼神就,比如眼前的种马康熙,虽说是跟另一个以上床为目的在聊天,可提起德妃的时候眼神立刻就柔化了,表情软得跟一汪水一般,他何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别人?甚至是在床上的时候? 偏偏这样的男人,给了想要的一切,却给不了她专宠,德妃如果真像是猜的一样是从现代穿来的,她对康熙会是样的感情?她一直到现在都未曾为了争宠而伤人,必定是……她竟有些可怜康熙了,不过他既然能爱上一个人,难道不会再爱上别人? 康熙瞧着她有些怔愣,“你这是了?” “奴婢想着皇上这般惦记德小主,若是几日不见奴婢,不知会不会惦记着奴婢。”她的眼神如泣如诉,带着三分的幽怨,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朕自然是会惦记着你的。”康熙拉住她的手说道,对女子他现来柔情。 墨云柔弱无骨地依在他的怀里,“皇上的这句话,奴婢来日就算是发摇齿落,也会记着。” 乾西五所是一排的房舍格局有点像现代的联排别墅,一间一间的小院整齐划一,分派给胤祚的院子就在胤禛院子的隔壁,彼此只有一墙之隔,胤祚既然说了要搬住,秀儿请示过康熙。康熙犹豫了一下也首肯了,胤祚毕竟也已经是七岁的男孩子了,总住在后宫不好。 秀儿亲自查看了布置,又叮嘱了张嬷嬷一番,瞧着张嬷嬷张罗着屋里屋外的布置,忽然想到了完颜嬷嬷。那也是个一等一的精细人。“全嬷嬷,我曾答应过完颜嬷嬷,若是胤祚离了永和宫住到乾西五所就把她的召进宫做哈哈珠子,不知她如何了?” 全嬷嬷想到完颜嬷嬷难免有些伤感。“小主您若是惦记着那孩子,不妨谴奴婢去看看。” “好。”秀儿点了点头,“孙总管。咱们宫里谁完颜嬷嬷家住在哪里?” 孙国安想了想,“回小主的话,奴才隐约完颜嬷嬷家住哪里。奴才愿带着全嬷嬷去查看。” 完颜家本住在西城,是一间不大的四合小院,门脸整齐干净,从外面看是齐整人家,完颜家的老太太是个干净整齐整日叨着大烟袋,耳朵上戴着金耳坠,头梳得光滑油亮得苍蝇站不住脚的小两把头。戴着个碧玉的扁簮,非常典型的旗人家老太太的形象。 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叨着汉白玉烟嘴乌木烟杆玉石烟袋抽着旱烟。旁边的小桌上摆着茶水点心,虽说瞧着都不像是极值钱的,可这也是在民间一等等富贵逍遥的老太太。 “这里可是完颜家?”门外传来叫门声,“老大,开门。” 在厨房里忙碌的旗人妇人应了一声,用围裙擦了擦手,“谁啊?”一边问一边到了门边开了门,见来的人一个穿着藏蓝的太监服,一个穿着深色的旗装梳着两把头,手腕子上的白玉手镯乍眼得很,又看看停在街边的马车和车旁边的两个太监,心知这怕是宫里来的人,“您是……” “我是永和宫的全嬷嬷,这位是孙总管,我家小主惦着完颜嬷嬷家里的人,特意谴我们来瞧一瞧。 妇人愣了一下,“快,快请。”她又抢前走了一步在前面引路,“老太太,永和宫德小主派人来瞧弟妹家里的人了。” 完颜老太太也是一愣,当初老二是因六阿哥落了水,一时情急也跟着跳了下去,这才送了性命的,宫里给了烧埋银子德小主又包了一百两的银子,他们以为此事就了结了呢,人家宫里不但不怪罪她看护不周,反而给了银子,已经是宽大了,谁知竟有人来查看了。 全嬷嬷打量着这间小院,这是最典型的两进四合小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老太太看来是住正间堂屋,们住在厢房抱厦等,北京人住院子讲得是四四方方磨砖对缝,又要住得干净,院子里要一根草棍都没有,才称得上是正经人家,她又瞧了一眼老太太原先坐得藤木躺椅,看来这是一户殷实的人家。 完颜老太太脑子一时就有些发蒙,起身让客人进了堂屋,一番的寒暄过后,听全嬷嬷问到完颜嬷嬷留下的孩子,这才清醒了些,“唉,我那大孙子命苦,自从掉了胎包只吃了两个月的奶,我就被内务府选了去,再不叫喂的孩子了,日日照着内务府的食单进食,奶宁可挤了扔了也不让我孙子碰一下,后来又进了宫里,几年不曾见面,再见面就是……”完颜太太说到这里哭了起来。 全嬷嬷也是成婚不久就再进宫的人,也跟着陪着掉了几滴泪,“我家小主原先跟完颜嬷嬷说过,若是六阿哥进了学,就招她进宫做哈哈珠子,谁知她没了,六阿哥又生了场病,皇上怜惜他病弱,未曾让他移宫,如今七岁了,孩子长大了,不乐意了,这才移出了永和宫,小主就想起完颜嬷嬷了,不知她的可还在。” 完颜老太太刚想应答,忽然站在一旁的妇人咳了一声,“三哥儿自然是在的,只是在学里念书,此刻并不在家,若是德小主想要替六阿哥找哈哈珠子,三哥儿自然是能去的,两位若是等不急,我立时就打发人去学里接他。” “那倒不必了,孩子学业要紧,既然人还在,身子骨也强健,明日你们就带着他到内务府去一趟,把名儿登上,过几日自有人来接他。”全嬷嬷见这婆媳两个似有话要说,站起身告了辞,把心里的疑问默默的记下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拐弯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完颜老太太送走了全嬷嬷,怨怪地瞪了媳妇一眼,“三哥儿不是去年就生了急病没了吗?怎么说他还在?如今咱们又从哪里找三哥儿出来?” “婆婆,哈哈珠子虽说是皇子伴读,可日后皇子有了出息,哈哈珠子又岂有没有前程的道理?别人不说那曹家、李家,哪个不是哈哈珠子出身?就算日后六阿哥做不成皇上,做个亲王,跟过他的哈哈珠子一样前程锦秀,这样的好事您没了三孙子,就不记得二孙子?他们兄弟只差了两个月,当初三儿没了的时候你为了多得钱粮没有呈报,如今就让小二替他去了,也不枉弟妹送了一条性命。” 老太太想了想……叹了一口气,点了头。 秀儿替胤祚操心着哈哈珠子,康熙也在想着伴读的事,在纸单子上列了几个名字都各有各的不好,又都划了下去,梁九功站在一旁替他端了杯茶,似是不经意间说道,“皇上可是为了六阿哥的伴读之事烦心?” 康熙点了点头,“这些个人,不是太淘气就是太蔫,淘气的怕把小六教坏,蔫的又跟他玩不到一处去,再有就是年龄比他大太多了,心眼也多,小六没心计,怕受摆布。” 康熙替太子选伴读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操心啊,归根结底还是六阿哥身子不好,又自小在皇上跟前长大,不同旁人,“奴才倒想起一个人来,皇上您可别怪奴才多嘴。” “什么人?” “工部侍郎年大人家的二公子,是个才学出众的,又听说是个孝顺的,自幼侍奉久病的祖母。为了看懂大夫的药方子,又自学医理,听说还曾给人治过病……” “竟有这等事?”康熙颇为惊讶地说道。 “此事也是巧了,他治好的那人恰好是奴才的同乡,本是年家的车夫,一次伺候着年家少爷去西山进香。谁知半路中了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全靠年家小少爷懂些医理,这才救了他活命,奴才也是听他提起这才知道的。” 康熙点了点头。“来人,宣年暇龄。”别的事康熙不算动心,可一听说懂医理。立刻就注意起来了。 完颜果兴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一下子从老二变成了老三,名字也从果兴阿变成了额尔赫,还要叫去了的婶娘做额娘。从此以后只能叫自己的亲额娘为伯娘,也不由他想明白,所谓的去内务府登个名不过是走个过场,那边的人一听他报上名字,就在他的名字旁边画了个圈写了个德字,意思是德妃娘娘钦点的,那名录上不止是他的后面跟着或圈或勾。谁的名字后面都跟着些什么。 待到了第二日内务府就派车来接他,学了十天的规矩。就被送到了乾西五所,他一边默念着额娘教自己应答的话,一边跟着人往里面走,他与额尔赫最好,是自幼在一起玩到大的兄弟,彼此之间自然熟悉,他也知道若非额尔赫的额娘死了,他也生了麻疹没了,自己也不会有机会进宫做六阿哥身边的哈哈珠子。 额娘说得明白,他算是过继给了叔叔和婶婶,日后要尽孝道,也不顶替额尔赫的名字一场,心里虽说是别扭,还是慢慢的转了过来,心里只想着好好做事,替六阿哥卖命,也好光宗耀祖。 他顶着新剃的头,穿着新发下来的褐色织锦袍子,腰带着浅米色带子,低着头跟在太监的身后慢慢的走着,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比他稍大一点的孩子,却不是跟他一样的打扮,穿着宝蓝团花的箭袖长袍,腰扎玉带,长得比他好多了,眉目俊秀顾盼生辉的,瞧着像官家的公子,两人互相之间在学规矩的时候都见过,他知道这个大点的孩子姓年,是汉军旗镶黄旗下包衣,父亲是做官的,因皇上喜欢他的才学又听说他懂些医理,这才钦点他进宫做六阿哥的伴读。 这两个人跟在太监的身后走到乾西五所,来到了门前挂着积善成德牌子的宫院前,太监瞧了他们俩个一眼,“你们在这儿等着,不要乱走乱看。” 两个人都站在墙角等着,这个时候才相视一笑,额尔赫生得圆头圆脑的,一双大眼睛两颗小虎牙,皮肤略黑,透着一股子的憨厚,年羹尧对他的印象也不差,瞧着他笑一笑,“你多大啦?” “八岁了。” “我也八岁了。” “我以为你比我大呢。”额尔赫挠了挠头发。 “我阿玛说我长个儿早。”年羹尧笑了笑,虽说他是官家之子,却没什么架子见之可亲。 两人也就说了这两句话而已,刚才带着他们来的太监引着一个穿着老绿旗袍、蓝黑一字领马甲,头梳两把头,只戴了一朵红花,面目生得却白皙俊秀的妇人走了过来,那妇人瞧见他们淡淡一笑,“你们哪个是姓年的?哪个是姓完颜的?” 太监说了句,“这位是六阿哥的教养嬷嬷张嬷嬷,你们快些上前答话。” “奴才年羹尧给张嬷嬷请安。” “奴才完颜额……尔赫给张嬷嬷请安。”两个人都依着规矩打了个千儿。 “你们竟赶到一日来了,倒也是巧了。”张嬷嬷自是知道两人的来历,“跟我来吧。”她带着两个人绕过影壁穿过垂花门,到了正房,这院子本是四间正房左右各四间厢房还有三间的倒坐的格局,院子里还种了四时的花木,最显眼的是院子里的一株梅树,此时虽满枝翠绿,果实已经被摘尽了。 一个穿着藏蓝箭袖袍子,腰扎黄带子,头发梳着细细的小辫子,辫捎上缀着金镶玉猴和长长的明黄辫穗的男孩正坐在树下和另一个穿着浅紫箭袖袍子,一样腰扎着黄带子,辫扎明黄辫穗的男孩一起下棋。 “奴才给四阿哥、六阿哥请安,皇上给六阿哥找的伴读,德小主给六阿哥找得哈哈珠子,都来了。” 胤禛抬起了头,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两人,瞧着外表都是不差的,站起身来背过后在两人跟前走了一圈,“你是做伴读的?叫什么名字?父亲是做什么的?” “家父是工部侍郎年瑕龄,奴才是第二子,名唤年羹尧。” “你就是皇阿玛赞过年少但才学出众,为人聪慧机敏,还略通医理的?”胤禛挑了挑眉毛,瞧了胤祚一眼,“不许偷棋子。”他略一扬高声,却把年羹尧吓了一跳。 六阿哥胤祚笑嘻嘻地把偷了的棋子又摆回去,站起了身,“四哥您替我问伴读,我替四哥捡棋子。” “不劳你了。”他一边说一边点了点胤祚的脑门,“整日里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经心。” “有你和额娘还有张嬷嬷在,哪有我操心。”胤祚一边说一边瞧了一眼两个人,左不过一个是皇阿玛找的,一个是额娘找的,没有他的亏吃就是了,“你是完颜嬷嬷的儿子?”他对完颜嬷嬷自是印象极深的,“叫额尔赫的?” “正是。” “你还记得完颜嬷嬷长什么样吗不跳字。 额尔赫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回六阿哥的话,奴才记得也不记得了。” “唉……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他小大人似的挥了挥手,“都去歇着吧,明日一早还要上学呢。” 张嬷嬷叫人领着两个人一个到了伴读住的屋子,一个被带到了哈哈珠子的下处。 胤禛拉着胤祚坐下,胤祚耍赖地瞧着棋盘,抬头又瞧瞧胤禛……“四哥……” “不成。”胤禛摇了摇头,“我已经让了你三个子了。” “四哥……”他身子扭得跟麻花一样。 “不成就是不成。” “四哥……”他声音忽然轻了一下,胤禛以为他又在撒娇依旧摇头不理,“四哥我头晕……”他一边说一边缓缓的就往前裁倒,胤禛瞧着他不像是作假,张开手臂接住了他,只见胤祚忽然脸苍白如纸,嘴唇也去了血色。 “张嬷嬷!” 这边胤祚一晕,那边张嬷嬷就跑了过来,将他抱起往屋里去,拿了荣太医留下的嗅盐往胤祚的鼻子下面晃了晃,胤祚打了个喷嚏这才醒了过来,“四哥……我是不是又晕了……” “都怪你,外边是大太阳还要在屋外下棋。” 胤祚笑了笑,“不过是晕一下,我习惯了。” “这种事能习惯吗不跳字。胤禛轻轻敲了他一记响头,“传太医了吗不跳字。 胤祚拉住胤禛,“别传,又要搅得上下都不得安宁,喝那些个苦药汤子,我又刚刚移宫,再病了怕是要被移回去。” “你啊,就是经不起人激。” “其实我跟着张谙达练武,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了,不信你问张嬷嬷?许是这次我晃头晃得急了……” 张嬷嬷点了点头,胤祚确实好多了,不像去年那样一个月总要病几回,可跟别的孩子比还是身子骨弱,每日也不少吃饭,偏偏就是不长肉,小胳膊瘦得跟芦柴棒似的,幸好没耽误长个儿,跟别的七岁孩子比,不算矮。 “若是再有下次定要传太医。”胤禛只好依了他。 他此时忧心弟弟的身子,并不知道历史在这个时候悄悄地拐了一个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受惊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皇太后似是觉得找各家的格格说话解闷颇有些趣味,这次倒不是全面撒网了,改重点捞鱼,已经下旨两三次旨召了几个颇喜欢的过来,今次又逢上秀儿来看女儿,让她带着乌布里和茉雅齐一起过来见见人。 乌布里是一见人多就话不多的性子,茉雅齐却是睁着大眼睛不住地打量着那些跟宫女们不同的姐姐们,扯了扯秀儿的袖子小声问道,“额娘,这些姐姐都是做什么的?” “她们是来陪皇玛嬷和你们姐妹说话的啊。” 茉雅齐瞧了瞧这些个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闺秀们,小鼻子皱了皱,“她们有会唱歌跳舞的吗不跳字。 “约么是没有。” “那有会踢毽子翻花绳的吗不跳字。这些茉雅齐倒是也不会,可不妨碍她喜欢跟着宫女姐姐一起玩。 “许是有吧。” 皇太后正用蒙古话跟石家的闺女对答,听茉雅齐说踢毽子翻花绳就笑了,“你们谁会踢毽子翻花绳?” “还有丢沙包!”茉雅齐补了一句。 这话一出闺秀们你瞧我我瞧你的,虽说这些闺阁中的游戏她们多半都是会的,可来之前家里人就嘱咐过,不许胡缠给家里丢人给长辈惹祸,却没人敢轻易的应了,石姑娘答道,“这些小时倒是玩过,只是不精,大了就不玩了。” 只有刚刚六岁的乌拉那拉锦云笑嘻嘻的向前走了一步,“这些我都会,只是玩得也不算有多好。”她比两个公主也不大多少,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出来说是她也喜欢玩。倒也不算突兀,因为皇太后本来是喜欢姐姐,妹妹不过是陪客,也觉得她年纪小小却不怕人甚是可爱。 皇太后点了点头,“你们都是爱玩的年纪,拘在这里说话怪闷的。出去玩吧。” 乌布里和茉雅齐得了太后的许可。牵着乌拉那拉锦云的手就出了宁寿宫,秀儿有些放心不下,“太后……” “知道你是个不放心孩子的,跟着过去看着吧。”皇太后笑道。 宁寿宫的院子极开阔。后院本就有一片种满了草的地方是用来给两个公主玩的,上面有跷跷板和木马等等,三个小姑娘跑到了地方。自然有宫女端上来预备好的毽子,乌拉那拉锦云一见那毽子就喜欢,都是极整齐的锦鸡翎。下面的托用内造的大铜钱,她本是富贵人家之女,在家时也是见过好物件的,可这毽子的好就远非民间可比了。 “这毽子好。”她大大方方地说道。 “是啊,这是皇玛嬷吩咐内务府特意造的。”皇太后年岁按现代的标准不大,按古代的标准却实在是不小了,她身子还是强健的。又一辈子没有亲生的子女,最喜欢的五阿哥虽说每日都会来请安。可毕竟已经上了学,要以学业为重,这两个天真活泼的公主就成了她的掌上明珠,什么都要最好的,内务府自然也乐得巴结。 乌布里离了人多的地方话也多了起来,“姐姐你若是喜欢,回去的时候带一个走就是了。” “奴才谢公主赏。”乌拉那拉锦云笑嘻嘻地说道,三个小姑娘很快就玩到了一起,一时间小院子里满是欢声笑语。 乌拉那拉锦云知道的玩法多,她说得会玩还真不是假的,无论是正踢还是侧踢还是乌龙摆尾,都踢得极好,毽子就像是长在她的脚上一般,三个小姑娘围着一圈,你踢给我我再踢给你,数锦云踢得最好看。 茉雅齐到底年纪小,踢毽子踢不过两个比她大的,求援似地瞧向额娘,“额娘……” “额娘替乌布里踢。”秀儿见她们玩得开心,也技痒起来,交手上的扇子交给海棠走到了圈子里,她年轻的时候也是颇会玩的,如今慢慢捡起来,踢得也是极好。 康熙带着儿子们过来给皇太后请安,听说了各府的闺秀在,就有意先避过往后院而去,正巧瞧见秀儿带着女儿们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踢毽子,身手竟还算矫健,乌布里把毽子踢高了,她竟一个蝎子摆尾给救了回来,腿差点踢到自己头发后面的燕翅,这身段别说二十多奔三十的人里少有,就是再年轻点的也不多。 康熙瞧见了,不由得鼓起掌来,“好!” 秀儿看见是他,不由得红了脸,这若是不得宠的秀女被瞧见了,还能被说成是艳遇,他们老夫老妻了,这还是头一回她这么不端庄的样子被康熙瞧见了,“妾给皇上请安。”她曲膝施了礼,见康熙竟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着一大串的皇子,自己刚才的样子竟被小辈人给看见了,脸不由得有些红。 康熙瞧出她的尴尬,心里暗暗好笑之余也不再逗她,三个小姑娘过来行过了礼,康熙又让皇子们给秀儿行礼。 “太后那边来了几家的闺秀,这两个丫头呆不住,非要寻有没有人会踢毽子,偏巧乌拉那拉家的姑娘也是年纪小爱玩的,妾就带她们出来了。”秀儿解释道。 “嗯。”康熙点了点头,随手抽了帕子给她,“额头上全是汗,擦一擦吧。” 秀儿接过了帕子擦了擦,瞧着这些皇子们,“皇上您今日怎么这般的早?” “今个朕给太子挑了老师,当着他们的面考较了他们的学问,倒也不差,朕看这天色不早了,就带儿子们出来见一见太后。” 秀儿心道这样做家长的八成也是天下独一份,给太子挑了老师竟要当着皇子们的面考较,“皇上给太子挑得老师必定是一等一的。” 康熙则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太后那边听说皇上来了,自是让闺秀们都散了,让宫女子来说了一声那边都散了,康熙牵着秀儿的手往宁寿宫去了,后面跟着一长串的孩子。 乌拉那拉锦云站在那里有些呆愣不知该如何是好,胤祚使了个眼色,张虎跑了过去,“姑娘您在这里等着,自有嬷嬷带着您去找您额娘。”说完就低眉顺眼的跟着队伍走了。 皇太后见来了这许多的人自然是高兴的,例行的见礼之后,赐了座,与康熙唠起了家常,“今日哀家与各家的闺秀们对答,我旗人自入关以来闺秀们都长进了不少,却也没忘了祖宗,好多都会说蒙古话、满语。” 康熙点点头,“这才是根本。”他又看了一眼儿子们,心知今日皇太后不是平白无故看闺秀的,多数有给皇子们选妃的意思,想想当初老四出生之前,他一个劲儿的死儿子,死女儿,连老大和老三都不敢养在宫里,太子是他亲自带着的,老四出生以后,孩子们倒一个个的都站住了,虽说有夭折的,却不多了,怪道活佛说老四有福可惜是个劳碌命。 胤禛并不知道皇阿玛想到了自己,正在低头想自己的心事呢,额娘带着妹妹们在院子里玩,整天脸上就是高兴,想想佟额娘……他想到这里又不想了,早就说过要忘了的……他将目光投向胤祚,却见他正襟危坐颇规矩。 皇太子也在想事情,他早知道德妃受宠,却不曾想如此受宠,皇阿玛牵着她的手往宁寿宫来,这可是佟额娘活着的时候都没有过的事,更不用说跟她说话的时候透着的一股子说不出来的亲昵,再想想皇阿玛对皇子们虽说宠爱,可是对老四和老六却是另眼相看的,心里就有了别的想法,资治通鉴里面皇帝年龄渐长,因对妃子偏宠,起了废长立幼心思的事笔笔皆是,他被索额图教得对兄弟们颇多防备,这个时候又觉得不想想内宫中人对皇阿玛吹枕头风,怕也是不成了,谁让他没额娘呢。 秀儿倒没猜出他有这么多的想法,只是瞧着已经长成半大少年,有了自己师傅的太子,原先她看过的有限的一两部跟史实没什么关联的清宫剧比如康熙王朝,里面的容妃真不知道是谁,惠妃也不是那般的俗艳样子,更不用说种种细节了,可是里面讲的太子可是各种不堪,与真人一对比却是一丝像的地方都没有,眼下太子虽说孤傲些,与兄弟们不甚亲近,可也是个挺端正英俊的小少年,离长歪远得很,更不用说皇长子胤褆了,虽说喜武厌文,可是依旧是南熏殿里教出来优秀学生,并不是不学无术。 康熙倒不知道底下人的各有念头,跟太后唠了会儿家常,就带着众人告退走了。 秀儿回了永和宫,正见到看着额林珠的奶嬷嬷忽氏抱着她在院子里来回的走,额林珠闭着眼睛哭得厉害。 “这是怎么了?”秀儿接过额林珠贴了贴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烧。 “回小主的话,格格正睡着呢,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两只野猫在墙头上打架,格格一下子就醒了,怎么哄也哄不好。” 这宫里野猫确实是多,有些是外面进来的,有些是宫里人养了不要的,虽说有人抓捕,总有抓不尽的,秀儿抱着额林珠哄了半天,她还是哭,到最后哭累了才算是不哭了,可那眼泪还是挂在眼角边,时不时的抽噎一下。 全嬷嬷站在一旁瞧了瞧,“小主,格格这是被带毛的畜牲给吓着了,得找撒满嬷嬷收惊。” “竟有这样的说法?” “依着满人的老令儿啊,这也分怎么,最厉害的就是这些个带着灵气儿的畜牲,且得做好一会儿子法呢。” 旁边的忽嬷嬷也跟着点头,秀儿养了五个孩子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好吧,全嬷嬷您去请撒满嬷嬷来一趟,收一收惊。”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既然有人提了,就让她们做一做法吧,“再把荣太医也请来,让他开收惊的药。”双管齐下吧。 “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轻贱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为太子选了三个老师,詹事府詹事汤斌、詹事府少詹事耿介、吏部尚书达哈塔,这三个人都是博学之士,教太子学问也算是尽心尽力,又因太子与旁人不同和皇子们分开来上课,这一日胤禛和胤祚两兄弟练完了字围着南熏殿西长房的院子绕圈散步,胤禛其实没有这个习惯,可胤祚的身体不好,久坐了会头晕,他就掐着点儿,差不多时候到了就带着他出来遛弯,看看鸟兽花草,隔了一盏茶的工夫再回去读书,师傅们原就听了康熙的话,不太管着他们俩个,所幸两个皇子的功课都好,出去呆一会儿倒不算耽误功夫。 两人走到了南熏殿的另一侧,从敞开的窗户隐隐看见太子在练子,而身为老师的耿介则是肃立在一旁,耿介已经是须发皆白的老人了,却要这般模样,胤祚瞧着就有些不忍,“太子怎可如此?”耿介已经被钦点为太子的老师了,与一般的皇子老师不同,谁知竟是这般的。 “听说老师们听太子背诵都是跪着的。”胤禛也觉得此事不妥,可偏偏他更年长些,想得事情也多,别的不说就因为皇阿玛对额娘偏宠,太子那边已经有些微辞了,胤祚已经说过太子一次,若是再说……怕要让旁人以为是额娘授意找太子麻烦,如今太子和大阿哥惠妃母子正互相瞧着不顺眼,额娘再介入怕是要让人坐收渔利。 胤祚听到这里更是不满了,“皇阿玛就不管?” “不管怎么样,这事儿你不要管,你当皇阿玛不知道吗?太子是未来储君,连皇阿玛都不说他。你何必多事得罪人?你还嫌额娘的事少吗?额林珠的病可是还没好呢。” 胤祚想起上一次自己当着皇阿玛说太子的不是,额娘斥责了自己不说,又置办了礼物向太子赔罪,也只得别过脸去不去看,“咱们回去练字吧。” 胤禛见兄弟终于知道忍了,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回去了。 年羹尧本在伴读的屋里读书。顺着窗户瞧见两个皇子对着太子读书的屋子不知在说着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就都回去了,也就把这事儿放下了,他其实心里也清楚太子老师们的事。心里暗暗庆幸自己的父亲因为事多,早年务实务,学问也不是顶好的。免了做太子老师的“荣幸”否则真真是要受罪了。 坐在他一旁的赫舍里荣俊本是太子伴读,见他瞧着外面出神,拿纸团打了他一下。“小孩儿别乱看。” 年羹尧知道这人是索额图的孙子,太子的心腹自己惹不起,只是低头不语继续练自己的字。 荣俊瞧他老实,也不再言语了,毕竟六阿哥得宠,他犯不上平白得罪他,可旁边皇长子的伴读则多有不服了。瞧着他不停地冷笑,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说得都是年羹尧这个小孩子听不懂的话,比如与太子一个被窝、引诱太子、做女儿状等等,他都听不懂,荣俊听他们说了这话,也不管老师在不在,操起桌上的东西就砸了过去,年羹尧站起身避过,老师刚想说话,忽然听见外面一阵的喧哗——耿介大人晕倒了。 康熙眉头紧皱地瞧着晕倒的耿介,他倒也听说了晕倒的缘由,无非是跪着听太子背诵,站着看太子练字等等,他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可也知道汉族大臣们怕是要觉得这是不能容的事,难免说了耿介两句,“你偌大的年纪,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顾惜,或坐或卧竟无章程?太子年龄毕竟幼小,不禀过朕怎知要如何处置?” 说来说去竟是耿介的错了,耿介双目紧闭,久久不言语,康熙瞧着他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叹了口气“你既身子不好,就好好将养着吧。”他瞧着远远的站在皇子堆里,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瞧着自己的胤祚,想想自己在这孩子心里的形象,又咳了咳,“自此之后,师傅们只在讲前行跪拜礼即可,平素或坐或站自己做主就是。” 秀儿自是不知道康熙的这些心思,只听说耿介耿大人病了,只知道胤祚回永和宫的时候还是有些不高兴,胤禛倒也不劝他了,就是一个人坐在一旁喝茶,由着胤祚使性子。 她把胤祚搂在了怀里,“这些都是规矩,你皇阿玛既说要改,就是要改,耿大人也算因祸得福不是?”她又瞧了瞧胤禛,“你做得好,他生性鲁莽有你看着就好了。” 胤禛又不说话,他这个性格算是养成了,在大人跟前就是话少,跟胤祚在一处的时候倒像是个孩子,常听见他们兄弟在一起嘻嘻哈哈的玩闹,秀儿忧心他会真成冷面王的事到底没发生。 她拿起扇子扇了扇风,胤祚还是枕在她的膝上耍赖不肯起来,胤禛本来正襟危坐,瞧着她扇子上的双面绣就有些走神。 “你喜欢这个?”秀儿发现了胤禛的目光,把扇子递到了他跟前,“喜欢就拿去玩吧,只是不能给你,这团扇是给女人用的,你若有福晋我就赏你了。” 胤禛知道额娘是逗自己,脸红了红,“儿子只是觉得这样的扇子精巧,怎么样才能两面绣不同的东西呢?” 秀儿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懂,找了内务府的绣娘来问,她们也没见过双面绣的东西,许是苏杭绣女的不传之秘吧。” 胤祚本来在暗地里生气,听着母亲和兄长都不提自己在意的事情了,嘟着嘴抬头看吸引了两人注意力的东西,却是一面是美人一面是山水的双面绣团扇,他也是爱新奇好玩的东西的,“这东西儿子怎么没见过?” “这是你们章佳额娘去年送的,只是一直搁着没使,今天我瞧见了,觉得白放着可惜,这才拿出来了。” “章佳额娘倒厉害,竟能得着这么好的东西。”胤祚往胤禛那边凑,也拿着团扇左右翻看,想瞧出其中的关窍来。 秀儿心里却想着,胤祚虽说会为了老师们不受尊敬的事情生一会儿气,却是连个团扇都能让他转移注意力,胤禛则是毫不在意的样子,所谓的家教就是如此了,康熙如此当着孩子们的面折辱老师,怕不是什么幸事,可她又不知该如何的劝解。 正这个时候有人来通报,新晋封了常在的瓜尔佳氏来秀儿这里谢恩了。 其实瓜尔佳是秀女,又是满州老姓,本不该一进宫只是个答应的,偏巧常在的名额被几个妃子们全通过的给占了,这才封了个答应,如今得了宠,自然晋封了,也不用请皇封,就是以秀儿的名义请示了,康熙准了就是了。 从答应到常在,不过是能多穿两样颜色的衣裳,首饰多了几样罢了,只见瓜尔佳氏穿着淡粉的旗袍,湖蓝的马甲,娉娉婷婷地进了屋,飘飘下拜,“奴才给德小主请安,给四阿哥、六阿哥请安。” “免礼。”秀儿略抬了抬手,“赐坐。”宫女捧了个绣墩,让瓜尔佳墨云坐下。 瓜尔佳墨云此刻瞧见“四爷”和死而复生的“六爷”已经不似一开始那般紧张了,两兄弟凑在一处本来在玩扇子,见她来了自是正襟危坐了,胤禛偷偷把扇子藏在了身后,又被胤祚给偷到了手里。 这个小动作自然没瞒过墨云,什么冷面王此刻不过是个小屁孩罢了,她已经睡了小屁孩的爸爸,自然不太在意小屁孩本身了。 “你如今身子如何?”秀儿想来想去不过是说些场面话罢了。 “托小主的福,身子还算康健。” “嗯,趁着年轻身子好,早早有孕才是正道,这宫里的孩子是永不嫌多的。”秀儿十足真诚地说道。 “奴才多谢小主提点。”她进了宫才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互称姐妹的,比如嫔位以下的,那怕是贵人,说到底也是奴才,见了有品级的妃子是要跪拜的,嫔见到了妃子不用拜,能不能称姐妹却也要看交情了。 “这也称不上是什么提点,左不过我年纪大了,爱唠叨罢了。”秀儿懒懒地说道。 墨云多少也听出了秀儿的意思,如今宫里受宠的妃子,除了宜妃和她宫里的几个之外,竟都在永和宫里,秀儿是想让她再接再厉,自己说起来也是德妃的棋子罢了,想想康熙对秀儿不同的态度,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她是不能不在德妃跟前低眉顺眼的,同是穿越人,只不过德妃来得早些,竟占到了这么多的选机,墨云心里是有些不服的,可是这也是她的优势,她年轻,年轻就是本钱,“小主几曾年纪大了,奴才瞧着说是二八年华也是有人信的。” “你倒是嘴甜会说。”二八年华?二十八了……这在现代还是黄金年龄,在古代的宫里却是“老”了的,随时会让位给后来人,她倒是不介意,她已经有了五个孩子,为了孩子们维持在康熙心里的地位跟经常出现的频率才是真的,这宫里新鲜的美人层出不穷,个个都是合法争宠的,她已经受宠了近十年,要说现在或以后是不是最受宠的,她倒真没在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十三出生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秀儿现在对墨云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毕竟墨云也算在新晋秀女里受宠的,又是永和宫的人,对墨云太冷淡了,反倒招人眼,“你给额尔珠做得爬服本宫瞧了,实在是好看,真难得你有那般灵巧的心思,连老虎的眼睛都做得活灵活现的。” 墨云刚想谦虚几句,胤祚忽然眼前一亮接过了话,“妹妹的那个老虎服是瓜尔佳常在做得?儿子瞧着若是给小吉祥照样子做一身,怕也是不差的。” 胤禛打了他一下,“岂有让小狗跟妹妹穿一样的道理?” “不做老虎服,做个将军服也成啊。”胤祚摸着头说道。 胤禛其实也有些心动,兄弟俩个瞧着秀儿眼睛里就露出乞求之意,瓜尔佳墨云瞧这兄弟俩长得都那般的好看,眼神又十足的可爱,心里有些软了,也望向德妃,秀儿见状点了点头,“瓜尔佳常在若是得闲,又不嫌弃他们兄弟俩个混闹,替小吉祥做一身吧。” 瓜尔佳墨云答应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可瞧着站在许樱身后和自己身旁的宫女脸上的表情都僵了僵,隐隐的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还没等她想清楚呢,胤祚已经快活地欢呼了起来,“好啊!小吉祥有漂亮衣服穿喽!我要去找小吉祥去玩!” 秀儿拿着他也无法,只得看向胤禛“老四你陪着他一起,莫要玩得迟了。” “是。”就是没她的话胤禛也是要跟着胤祚的,自从胤祚在他面前晕倒,他就觉得自己这个弟弟身子实在太差,若不盯着真不知道哪天就晕过去起不来了,虽说有伺候的奴婢。可谁有他这个兄长精心啊。 墨云琢磨着德妃瞧着对六阿哥偏宠,拿四阿哥当保姆使,可四阿哥竟还心甘情愿的样子,这对母子真没有史书上说得那般僵,这位穿来的德妃似是颇有手段的样子,一个两个都被她玩弄于鼓掌。 又联想到夺嫡。难不成这位德妃盼着六阿哥登基?可六阿哥那破败的身子。就是她深居永和宫,也是听人提起过的,康熙都因此对他多有疼宠,许多规矩都不用守。连学业上竟都不必如别的皇子一般用功了,虽说有人说这是圣宠,不过也透出皇上只盼着这个儿子长大。别的事情上全无所求的意思。 她想得是深远的夺嫡大事,却没想到回了自己的跨院,枚果脸有怨色。“小主竟连小狗的衣裳也做了……” 红花道,“咱们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德小主让小主做活,也是给她面子。” 墨云这个时候才知道,连狗的衣服都做了,在这宫里也是丢脸的,可红花说得也对。在别人眼里她是泥,德妃是云。德妃让她端洗脚水她都要高高兴兴的端,她若不肯,储秀宫有得是想要巴结却没门路的呢。 她又想起这两个宫女,她们这个时候为自己这么说话,难不成不是钉子?或者是有人挑唆着她们看自己的反应?她笑了笑道,“红花说得对,德小主对我恩深似海,小狗的衣裳算什么,德小主若看得起我,让我替她捶腿端茶我也是肯的。” 两人宫女互看一眼,都没再说话,墨云深觉自己怕是答得对了,唉……在这宫里连睡觉说梦话她都怕说错了话,被传扬出去,转眼就是灭顶之灾,康熙虽说能看出来对她是喜欢的,可要说上没上心她不敢赌,后世人人都说大叔好,可康熙这样历尽千帆看尽世情的大叔,就算是她有两世的记忆加起来比他还要大呢,可他一年的经历就够她经历一辈子了,她是真不敢猜度他的心思。 再有,德妃知道了她是穿的吗?知道的话为什么一不认亲二不灭口?她究竟在等什么?德妃也是十三岁进宫从宫女做起,历尽风雨不知见过多少大阵仗,她现在才知道佟佳氏皇贵妃竟不是一般的早夭,虽说宫里语焉不详的,她拼凑出个大概也知道她们俩个因为四阿哥渐成死敌,六阿哥落井虽说查无实据,可也有人说跟佟佳氏有莫大的关系,这样的一个人忽拉拉竟因为宫外的事倒了,到临死了竟连皇后也没做上,连葬礼都是草草了事,墨云用膝盖想也想得出跟这位穿越前辈有关,四阿哥倒是对佟佳氏尽了孝,却不知他们母子因此有没有心结。 要知道对四阿哥来讲佟佳氏是养恩要比生恩大的养母,对德妃来讲佟佳氏是夺她一子又要害她次子的仇人…… 再联想历史上的德妃和四阿哥之间的心结,竟是因为这个? 别说亲生母子没有隔夜仇,越亲的人对对方要求越高,仇也会越结越深,更不用说历史上的佟佳氏去世的时候,四阿哥已经十多岁了,正是叛逆的时候…… 墨云想通了这桩事,心里竟觉得痛快了很多,只是这一世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章佳氏自是知道了瓜尔佳墨云巴结德妃的事,连小狗的衣裳都做了,暗地里骂了一声,又开始抱着肚子安心养胎,到了康熙二十五年十月初一这天,到底瓜熟蒂落,生下来一个又白又胖的大胖小子。 秀儿瞧着这孩子颇有些心惊,这孩子不用上秤称也得有七斤半重,这可是不能剖腹的古代,章佳氏又是头胎,难怪疼了一天一夜这才把孩子生下来,接生嬷嬷把孩子交到她手上,她抱着端详了许久,“是个漂亮孩子,快去给皇上报信儿。” 康熙本来就是国事缠身,知道章佳氏快生了,却是在听见永和宫报喜信儿,才知道是今天生了,拍了拍脑门叹息自己糊涂,大笔一挥就依例发下了赏赐,又撂下了奏折到永和宫去瞧一瞧自己新生的儿子。 要说他现在可是真不缺儿子了,跟当年算计着自己跟皇阿玛的寿元,瞧瞧自己膝下空虚,惶惶不可安枕,听说生了儿子喜不自胜时的心思自是无法相提并论,去往永和宫的一路上也从容得很,进了后殿就见秀儿在北屋的临床大炕上坐着,怀里抱着用大红的襁褓包着的婴儿,瞧见他来了,先是绽开了笑容,“妾给皇上请安,恭喜皇上再添龙子。” 康熙咳了咳,点了点头,“这孩子是几时生的?” 秀儿瞧了瞧坐钟,“已经生了有大半个时辰了,亥时生的。” 康熙拿着念珠算了算,“嗯,日子不错。”他又站在秀儿身后瞧了瞧那孩子,见是个小脸红朴朴鼓鼻子鼓眼的婴孩,也觉得喜欢,“这个就是小十三了吧。” 秀儿点了点头,“正是。” “嗯,只盼着是个乖巧懂事的。”他现在还年轻,但是想一想也有点愁了,这儿子也太多了……又跟自己说多子多孙多福气,心里又高兴了起来,到老了才知道什么叫儿女都是债了。 “章佳妹妹性子好,这孩子也是个好性儿的,自从出生的时候哭了一嗓子,到现在一声儿没哭呢。”秀儿原想着抱着别人跟自己的男人生的孩子会心酸,可瞧着这孩子竟没有别样的心思,站在康熙身边也不觉得有什么,她明白自己是修行出来了,参透了,在这宫里只有修行出来,参透了,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康熙不知道秀儿这些婉转的心思,从腰上解下来今天随身配的羊脂玉雕龙佩放到了十三阿哥的襁褓上,“朕的小十三,这玉佩你喜不喜欢啊?” 张谙达是个宽和的,可在教拳脚的时候该不含乎的地方依旧不含呼,本来他是只教六阿哥的,可六阿哥身边的几个哈哈珠子要学,伴读年公子也要学,后来四阿哥老跟着六阿哥一起,也就跟着教了。 四阿哥学拳认真,一板一眼的,基础打得是牢的,可惜天姿有限,六阿哥天姿倒是不差,可身子底子不好,张谙达也不敢像是摔打别的孩子一般,往狠了让他练,所以到现在两年了,也没见他有多少长近,只是风寒得的少了,闹病从一个月闹三回,变成了一个月闹一回小毛病,这样皇上和德小主就很高兴了,可是哈哈珠子里的完颜额尔赫和年羹尧两个根骨却是不错的,这两个孩子又肯吃苦,他教出来也比原先有劲儿了。 这次他让几个孩子们走过一趟长拳,又让他们歇着,单独指点两个皇子,他本是习武之人,耳目灵敏,恍忽间听见年羹尧小声儿问额尔珠,“我满语不好,你跟我说‘睡一个被窝’‘做女儿态’是什么意思啊?”当日在伴读的屋子里,他们都说的是满州话,他是汉军镶黄旗,年龄又小,满语仅仅会几个常用的词汇,那些个见不得人的自然也没人教他,心知不是什么好话不敢问别人,自己憋了许多,琢磨了不知多少天,这才忍不住小声问完颜额尔赫。 额尔赫也小,不知道这几句话联在一起不是什么好话,刚想解释,就见张谙达站到了他俩跟前,拎着年羹尧的领子把他拎了起来,“那些个不着四六的话,你是从哪儿听的?” 年羹尧本就早慧,瞧着张谙达的模样就知道惹祸了,怎敢说是听旁人说太子伴读的,只得塘塞过去,“奴才是只旁人说的,听不懂,这才问人。” “以后这种话不管是谁说的,你只管转身就走就是了,听不懂是好事。”张谙达放下了年羹尧表情暂缓。 这些自然被四阿哥跟六阿哥看在了眼里,只是并没有在意此事,太监们私下里说脏活办脏事的不少,只不过会躲着他们这些做阿哥的,对年羹尧这个伴读就没那么忌讳了,让他听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张谙达约么也是这么想的,就把这一页揭了过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无逸斋兄弟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二十六年的新年过得跟往年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团年宴上又多了几个新鲜年轻的面孔,一个个嫩得跟水葱一般,瞧着康熙的表情里多了些小心翼翼的期盼,待到份位高些的嫔妃看过去时,一个个的又都装起了乖。 惠妃挑来拣去的在秀女里挑出来了一个姓张的汉军旗,模样俊俏不说,身段儿也好,据说还会跳舞,惠妃找了人专门调教过,果然出挑得很,康熙临幸过几次,钟粹宫自然也就有了活力,宜妃不显山不露水的把自己调教多年的一个宫女子推了出去,模样称不上顶顶的俊,可那胸那屁股,连女人瞧了都要十指大动,再加上永和宫的两位新宠,一时间康熙真的很忙。 二月时畅春园建成,康熙带着数位宠妃和皇子们移居于此,康熙住进了清溪书屋,秀儿带着两个孩子住到了凝春堂,皇子们读书则在无逸斋,余下众人也各有居所,在四四方方的紫禁城里住久了,畅春园这样的皇家园林,倒真让人有耳目一新之感,秀儿原本就是内里郁结,整日偏要笑脸迎人的性子,这些年颇有些心事藏在内里,到了这畅春园,深深呼吸一口带着青草香味的空气,心里面闷得那些个事情,自然少了许多。 这一日荣太医来讲平安脉,也忍不住夸赞,“小主这身子骨竟越来越好了,光瞧着脉相,说是二十出头也是有人信的。” “你也别整日说拜年的话,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心里知道。”秀儿瞧了瞧荣太医,见他比上次来时又胖了些,“倒是您荣太医。又发福了。” “奴才如今心宽体胖,吃得多动得少,自然是胖了。”荣太医笑道。 “不知家里如今可好?” “托小主的福,奴才的几个兄弟都到了京城,也都各自落了脚,自然是都好。” 荣太医这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古时简直是常态了。若是一人得道不知惦记兄弟,反倒让人挑眼,“如此便好,兄弟齐心其力断金。一家子骨肉就是要在一处才是长久之记。” “奴才的几个兄弟,除了小弟习了武之外,都是习医的。如今都能在铺子里忙,小弟原在镖局里做事,因受了伤。拿了荣养的银子又转回到了医道,在家乡里面开跌打馆,奴才瞧着在家乡也不过是糊口,就让他也来了京里,却没想跌打得生意开得颇兴旺。” “这京里啊,饿不死勤快的手艺人。” “奴才的老兄弟是个倔的,可替人医病从不曾耍心计。三日能治好的病,非拖到三十日不可。用得药也是家里传了几辈子的老药,他那生意自然好做……”荣太医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乌雅家二爷前阵子拐了脚,就是用我老兄弟的膏药医好的,他瞧着我老兄弟的药好,想着自己家里做药厂,把那膏药制成成药,放到药店里去卖……” 秀儿听到这里就听明白了,“难不成荣太医您觉得不妥?” “这倒没什么不妥的,只是我老兄弟的膏药是祖传的方子……” “本宫早就有话在先,乌雅家只出房子,那药铺你们荣家的人开就是了,我们家里人也没有懂药的,岂有不懂行的人去管懂行人的道理?您要觉得不妥,就尽管跟我二哥说就是了,他是个有口无心的直性子,您在这里琢磨这些天,他许是都忘了有这回子事了。” 荣太医一听德妃这么说,立刻就明白了,“小主您说得是,原是奴才想得多了。” “咱们虽说是君臣之谊,可也交往了这些年了,您有话说在当面是好的,本宫这些年多仰仗着您,您也知道本宫的心性如何,不必外道。” “奴才有您这句话,心里就踏实了。” 待她送走了荣太医,便传来了李嬷嬷,“是不是我二哥要抢人家的祖传秘方了?”秀儿是知道她二哥那个人的,那是粗中有细的,瞧着虽说是大大咧咧,私底下心思缜密得很,断不会无缘无故说要盖药厂。 “此如奴才也是听说……” 秀儿瞧了瞧她,已经有两次的事外人都知道了,偏她不知道,她原想着是跟她关系不大的事,李嬷嬷许是知道了却因她忙没告诉她,可如今这事儿明明是关她的事,李嬷嬷怎么等到荣太医说了,这才说自己知道此事呢?“你传信给我二哥,乌雅家没人懂医,让他不要见别人赚钱就眼馋,若没荣家乌雅家哪里来得坐地生金的买卖?做人要厚道,不管是依仗着谁的势,也不能把全天下的好处都一口吞了,吞完了还不拉,那是貔貅,人没那么大的肚子,当成撑死。” 秀儿这话说得也算是重得了,李嬷嬷听着就有些不对,她原本是乌雅家的人,如今资历也深了,凡事自然是爱自作个主张,比如说这事儿,她就是有意替乌雅家的二爷瞒下的,被秀儿这么一说,自然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颇有些尴尬。 “奴才……” “你也不必说了,只管把我的话一五一十跟我二哥说了。”秀儿见她的神情就知道她的心思,这人啊,整日恭敬着也不行,还得敲打,李嬷嬷就是被惯坏了。 “嗻。” 自宫里搬到了畅春园来住,胤祚自然是最高兴的,整日里缠着胤禛陪着他玩,每日功课虽紧,总能借着头晕之类的由头,出来逛一会儿,就这么一会儿也让他想出了玩闹的主意,跟小虎子、额尔赫、年羹尧在一处不知道谁出的主意编了个捕鱼的篓子,下在湖里的隐蔽处,每次出去遛弯过去眼一眼,总能捞到些小鱼小虾,胤禛瞧着也是啧啧称奇,“没想到你这只能进不能出的陷井也能捕到鱼。” “嘿嘿……这湖里的鱼只有人喂没有人捞,都傻得很。”胤祚笑嘻嘻地说道,“四哥,你要不要也编一个?” 胤禛摇了摇头,“这样玩无趣得很,找一日闲来无事钓鱼才好玩呢。”他说完自己也笑了,皇子们的功课都紧得很,若非有胤祚这个身子不好的,还有他这个要陪着的兄长,连一盏茶的工夫都没有,更何谈钓鱼。 “可什么时候能得闲呢?”胤祚也犯起了愁,他倒是无事,找一天说自己头疼就不去了,躲起来能玩一天,四哥却是一日都不得闲,虽说常跟着自己出来,可那耽误的工夫四哥自己就补上了,要说才学,他倒瞧着四哥只比三哥差些,比旁人都强,只是那些人都只巴结着太子,说太子天纵英才云云,太子又确实比他们大,进学比他们早,唯一比他大的大阿哥又是个厌文喜武的,自然瞧着鹤立鸡群了。 “总有得闲的时候。”胤禛摸了摸他的头发,手里有些发热了,他瞧了瞧太阳,此时虽是三月末,午时的阳光已经有些温度了,“咱们别在这儿了,回了无逸斋读书吧。” 胤祚点了点头,跟着哥哥无逸斋。 七阿哥胤佑和八阿哥胤禩都是今年才到无逸斋读书的,两个人都是听着师傅念三字经,自己才跟着背,功课也无非是描红,瞧着四阿哥和六阿哥读得功课比他们艰深,却能出去溜达难免有些羡慕。 胤禩又想起自己出去找额娘,被四阿哥和六阿哥给遇上了,结果那些个对他不上心的奴才尽数被贬,连惠额娘也闹了个没脸,由此数落了他许久,一直到现在想起来还会说他性子野不服管,心里倒不知对这两兄弟是谢还是怨了。 不过有一桩事他心里是清楚的,那就是他虽然也是皇子,但跟这两兄弟也好,跟大阿哥、三阿哥、五阿哥也好,都是没法子比的,他们都是宠妃之子,他亲额娘却是个失了宠的贵人,他没有撒娇说身子不舒爽就出去溜一圈的底气,只有比别人学得好,在皇阿玛跟前出头露脸,他和额娘才有翻身的机会。 这些事都是他额娘耳提面命他几百次的,他原先在钟粹宫里不懂,如今来了无逸斋,瞧着师傅也好,太监们也好对旁人和对自己不同的态度,心里就明白了些,他们当然不会做得离谱到让人查觉得对,可那丝微的差别,还是能让人看出来的。 比如六阿哥喜欢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自是有人记得的,四阿哥喜食素也是有人想着的,自己爱吃什么却没人问过,都按着成例来,若非还有一个不受宠的七阿哥,他就更加的显眼了。 胤祚倒是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就有这些复杂早熟的心思,只是觉得自己的这个八弟生得俊得很,见他盯着自己瞧,以为他是喜欢鸡腿,亲自拿了食碟用公筷夹了块鸡腿,“小虎子,给八爷送去。” 张虎一瞧六爷今日倒有些出奇,竟舍得将鸡腿送人,又瞧了瞧八阿哥眼巴巴的瞅着,实在是幼小可爱,心领神会地道了声,“嗻。” 端着鸡腿到了八阿哥跟前,“八爷,六阿哥说鸡腿送您。” 胤禩拱了拱手似是称谢,可瞧着那鸡腿有些别扭,都是皇子,自己怎好用旁人施舍?额娘说过的不要让人瞧不起之类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了,胤禩想了想,拿了一碟子白灼虾让自己随身的太监给胤祚送了去,胤祚瞧着颇惊讶,胤禛自是看出来了,自己的这个八弟别看年纪小,是个傲气的,老六怕是讨好不成反得罪了人家,笑眯眯的敲了胤祚一个响头,摇头笑了笑,胤祚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再没说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棉衣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逸斋里的小插曲,自然有耳报神告诉了德妃,德妃暗笑胤祚到底涉世未深之余,也叹息宫里的孩子早熟,八阿哥多大点的孩子啊,竟如此敏感自尊心强,不肯接受小六的好意,再想想传说中长袖善舞的八爷,这孩子也是且得练呢。 她拿起做了一多半的缝了起来,这衣裳是给老四做的,想想她一年给老四做一件,那尺码也是一年大似一年,虽说小六身子不好,老四那敏感的性子倒也一样让人难为,每日里除了跟小六在一起的时候似个孩子样,浑然不似平常小孩,她原说老八早熟,老四又何尝不早熟? 胤禛打了个喷嚏,只觉得耳朵发热,拿帕子擦了擦鼻子,炭条小心地在腊纸上画下最后一笔,苏培盛在旁边瞧着,皇上常夸四阿哥字写得好,却不知四阿哥的画画得也好,比如这八宝花的花样子,就画得极精致,与外面的寻常花样极不相同,他虽是个不识字的太监也能看出好赖来。 “四阿哥这画画得越发的好了。” “只是给额娘画的鞋样子,玩玩罢了。”胤禛瞧了瞧那纸上的画,见还算精致,伸手要了汗巾子擦了手,又将花样子跟他画好的另外三张花样子放到一起,“晚上给额娘请安的时候记着带着。” “嗻。” 胤禛牵着胤祚的手到了永和宫,胤祚到了门口一下子跳了过去,放开哥哥的手飞奔到额娘跟前,“额娘!”见秀儿正抱着额尔珠逗弄,又压低了声音,“额娘。” “过来吧。”秀儿招了招手。“你妹妹胆子大得很不怕的。” 胤祚扒着襁褓瞧着妹妹,“小妹妹好看得紧,比乌布里和茉雅齐都好看。” “你倒是不怕得罪人的,不怕你大妹妹和二妹妹恼了你?” “不怕。”胤祚摇了摇头,他伸手又摸了摸妹妹的脸,“额娘。小妹妹不会被抱走吧。”两个妹妹被皇太后抱走。让胤祚伤心了好一阵。 “自然是不会的。” 胤禛慢悠悠的进了屋,“儿子给额娘请安。” “起来吧。”秀儿点了点头,“胤禛你过来。” 胤禛走到秀儿跟前,谨慎地瞧了一眼妹妹。小妹妹确实是个漂亮乖巧的,在额娘怀里更是乖得只知道吐着泡泡直笑。 秀儿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喜欢的,只不过不爱表达罢了。“把小格格抱下去歇着吧,晚上的时候勤看着她点。” “嗻。”奶嬷嬷抱走了额尔珠,秀儿伸出胳膊搂住胤禛。“听说你前个儿字写得好,被你皇阿玛好一顿夸赞?” 胤禛红了脸,“嗯。” “你为何不告诉额娘呢?偏要等旁人说了,额娘才知道。” “本来就是小事。”胤禛低下了头。 “你受了你皇阿玛夸赞怎能是小事呢?胤禛最乖了,替额娘照应着弟弟不说,学业也没有落下。”她又瞧了一眼胤祚,“你那渔篓是怎么回子事?听说收获不少?” “儿子……” “你若是想要出去遛达一下自然是好的。不止是你,别的皇子也是一样。都是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岂有一坐就是一上午不怎么动耽的,可那渔篓临近湖边,那湖里水深,虽说有会水性的太监看着,你若是落了水还不是上下都要受惊动?” “儿子没自己去拿鱼篓。” “你是想拿了,但你四哥不许,是吧?”秀儿低头又瞧向胤禛,“你也不必整日里替他瞒着,他如今被惯得越发的过份了,你总替他兜着也不是个事儿,总有你兜不住的时候。” 胤祚扯着秀儿的衣裳撒娇,“额娘……四哥兜不住不还有你跟皇阿玛吗?这世上岂有你们俩个兜不住的事儿。” 秀儿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啊!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儿子才不过八岁,还要怎么长大啊……” 秀儿摇了摇头,再没说他什么,总之康熙的意思她明白,他越这样纵宠,甚至连学业上都由着胤祚去,越代表他对胤祚其实没有什么期待,康熙也是被他九死一生给吓着了,只盼着老六平安一生好好的活下去,别的是丁点奢想都没有。 胤祚这个孩子看起来粗粗拉拉的,有老四管着要说学业像是旁人想的一般完全放下了?其实不是的,唉……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也许“无能”的纨绔子老六,在九龙夺嫡来的时候,反倒要比别人生存能力更强一些。 她又把目光放到了老四身上,她看过的清朝的东西少,只听说过侄女说他是勤政的,惹人怜惜的,可以一个母亲的观点来看,老四虽说勤奋好学,在玩这一项上也不能说是不精,长在人间富贵乡的孩子,能有多可怜,以自己今时在宫里的地位,又有谁敢让这两兄弟可怜。 “海棠,把我做的拿来,给老四试试。”海棠自里屋柜里取了白天时秀儿让她收起来的,只差一个袖子就要做完了,秀儿让老四套在身上,又拿手划拉了一下尺寸,“略大了三寸……倒不用改,到冬天的时候怕要正好了。” “额娘,您这么早就开始做了。”胤禛已经习惯了每年都能穿上额娘亲手制的。 “今年你又多了一双弟妹,我头一个给你做,年后正好无事自然先做得了。”秀儿又比量了一下袖口,稍有点长,她拿了针在上面别了一下做一表记,又用做衣服的粉笔在袖口那里画了一道做了标记,“这衣裳厚吗不跳字。 胤禛摸了摸,“不厚。” “你觉得不厚就好,我怕做厚了你走路费劲,可去年冬天太冷,今年我怕也是如此,园子里又比宫里冷,你皇阿玛若是冬天也过来,你就要多穿些了,那些个大毛小毛的衣裳瞧着好,可终究比不上这好。” “额娘说得是。”胤禛闻着额娘身上淡淡的香味儿,抬头瞧着额娘的脸庞,就算是在三月里穿着厚棉袄,也不觉得热了。 秀儿脱下了他身上的棉袄让海棠拿回去收好,胤祚笑嘻嘻地又凑了过来,“额娘,你什么时候给我做啊?” “自然是等给你四哥做得了,再给你做。” “那我不要像四哥那样的颜色,我要去年的檀色织螭龙的。” “你去年不是说不喜欢那样的颜色吗不跳字。 “可儿子今年喜欢了。” “偏你事多。”秀儿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若是喜欢我便如民间的额娘一样,给你把去年的改大了就是。” 胤祚听到这里嘟起了嘴,胤禛捂着嘴小声的笑,额娘待自己跟六弟是不同的,虽说同样是亲昵得很,可待自己像待个大人,对六弟就是对小屁孩一般。 苏培盛小声咳了一声,胤禛这才想起来自己画的花样子,“额娘,你前次跟我说找不着鞋样子,儿子给您画了些个,您瞧瞧看好不好。” 苏培盛拿了用黄绫缎子包的花样子,交到了胤禛手上,胤禛交给了秀儿,秀儿打开瞧了瞧,见是一个步步生莲、一个福禄寿喜、一个八宝花,都是画得极巧的花样子,一笔一划颇见功底,真不似是个十岁的孩子能画出来的。 “你这画倒画得颇有进益。” “儿子只不过描了花样子罢了。” “好,只是描花样子。”秀儿笑了笑,“这三个都是好的,额娘都留下,你平素里正经的功课多,若是学腻了画一画这个也是好的。” 胤禛颇觉得奇怪,旁人的额娘都是生怕皇子们不好好念书,只有额娘倒鼓励他玩,“儿子正想跟额娘说……日后要练字,怕是要画得少了。” “额娘没不让你练子,只是这人啊不能总绷着,绷久了是要坏掉的,所谓太刚易折就是这个道理,你自己要保证身子才是。” “儿子省得。” 墨云添了些香到香炉里,拿铜拨子拨了拨,心里却隐隐的觉得事情不对劲,不为别的,只为了她这个月的月事又来了,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也曾算过危险期,恰好那日康熙临幸了她,她怎就未曾怀孕呢?难道是因为她年龄太小月经尚不准的缘故? 也不是说她一定要早早生育,她真有些不信任古代的医疗水平,只是从章佳氏的身上就能看出来,这有子的嫔妃和无子的是极不相同的,自己想要升份位,能在这宫里生存下去,光是有宠是不够的,要紧的是要生子。 “小主,这香……” “自然是极好的。”她疑心是香的问题,新加去的香是她从章佳氏那里讨的,可她味着这味道,竟与自己的没有丝毫的不同。 “章佳小主还让人送来了燕窝……小主您……” “燕窝本性燥,我是吃不得的,你们拿去收起来吧。”墨云拿了桌上的茶,浇熄了香炉里的香,“这香闻得我头晕,以后咱们屋里不要点香了。” “嗻。”枚果和红花对视了一眼,知道瓜尔佳常在怕是起疑了,起疑了又如何?德小主让你生你就能生,不让你生累死你也生不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催生礼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九抬头看看天,京城里九月的天空,晴朗干净得像是一面蓝色的镜子一般,远处约有十人环抱那么粗的榆树上传来阵阵蝉鸣,黑鸦鸦的乌鸦不知被什么惊动了,飞了起来,遮天避日,刚才还干净得天空,像是刹时起了乌云一片一般。 走在前面的陆六回头瞧了他一眼,“你在这里发什么愣?京里不比别的地方,宫里更不是你学徒的那酒楼,行差踏错一步就是要掉脑袋的差事,我不让你跟我来你非要跟来,说什么宫里赚钱多还能学手艺,若是掉了脑袋,你看谁给你老子娘养老送终。” “这宫里哪有那么吓人,舅舅你回乡不是说宫里是金砖铺地,白玉做墙吗?还带了那么多的银子……” “你怎么不听我说那些个鬼故事呢?”陆六瞪了他一眼,“我只有你妈一个妹子,你妈命苦,你大弟弟不明不白的没了,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在身边,还未曾娶妻生子呢,你若是再有什么不测,我哪有脸见你妈?” “舅舅……你已然带我到了这里,我的名字也报到了尚膳监……托人情的银子也花了出去,我还能回去不成?” “你啊!我就是让你要时时处处小心谨慎!”陆六叹了口气,杨九笑呵呵的追了过去,“舅舅,你那包袱沉,我替你背吧。” “你替我背什么?我告诉你,咱们做厨子的,若是连自己那两把刀都背不动,赶紧收拾包袱回家抱孩子去,这两把刀是要随着我入土的,我不闭眼。不让别人背,你那刀也是一样!我告诉你的话你又全忘了。” “是,是,舅舅。” “别说是,到宫里得说嗻。” 胤祚打完了一趟拳,小虎子赶紧递上汗巾子。“爷。您这拳法越发的精道了。” “我光学这一套长拳就学了整整三年,若还不精道,怕是要一头碰死了。”胤祚说道,坐在院子里腰挺得笔直。描红练字的胤禛因他的话笑了笑,胤祚身子不好,张谙达教他练武只为强身健体。这长拳岂止是学了三年,如今也没学多少除了长拳之外的,在皇子里论武功。他们兄弟怕是要敬陪末座了。 胤禛落下最后一笔,“还是你的长拳打得快些,我这帖子写慢了。” 胤祚探头看了一眼帖子上的字,“难怪皇阿玛说你和三哥的字好,我瞧着这字竟已经有六七分像董其昌的字了。”康熙最喜董其昌的书法,胤禛临得也是董其昌的字帖,他本是极能坐得住板凳的性子。如今这字已经颇有些功力了。 “伊尔根觉罗家要来送,四哥你可要去看看热闹?” “有何热闹可看的。不过是生个孩子,大哥已经摇头晃脑的觉得第一个皇孙必在他媳妇的肚子里了,我可不爱去看。”这些年大哥够嚣张的了,整日已长兄自居,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皇阿玛偏生觉得是明珠从中挑唆,只将明珠罢了政,对大哥宠爱依旧,难怪他越发的目中无人,皇子们都是傲气天成,胤禛心道我们受太子的气是因为他是太子,受你的气又是为何?兄不友弟如何要恭?只有胤祚这个没心没肺的,才整天和大阿哥一样笑嘻嘻的。 “你不去看,只有我带着年羹尧去看,怪没意思的。” “你要觉得无聊,不妨去逗十四弟玩去,额尔珠和十三弟说话也利索了,好玩得紧。” “额娘不让我找他们玩,说我不务正业。”胤祚叹了口气,“唉……什么时候能出馆就好了。” “你啊?且等着吧。”胤禛忍不住又戳了一下他的头。 “四哥,早说了不许你戳我的头,我头晕。” “头晕就去叫荣太医。”胤禛最了解胤祚的底细,前两年倒是真虚弱,如今却也只是比寻常人略差些,轻轻戳一下头且不会晕呢,他就是瞧着瘦,不管吃了多少肉,身上就不多长一丝一毫的肉,脸还是瘦瘦小小的,倒显得眼睛大了。 “我的好哥哥,您可千万别叫荣太医,他若来了又是一番的折腾,皇阿玛瞧着我倒觉得我命不久长一般。” 胤禛笑笑不理他,正这个时候年羹尧和胤禛的伴读博尔济齐特多布多尔济一边谈笑一边走了进来,两人说得热闹,见了两个皇子之后才敛了笑,打了个千,“给四阿哥、六阿哥请安。” “你们俩个说什么这么高兴?”胤禛问道。 “奴才们在说伊尔根觉罗家的人送嫁的礼品虽多却哪个都没有他家的小姑奶奶更好,多尔济都眼睛都快看直了。” “我不过是多看了两眼,你休要再胡言……”多尔济说得义愤,脸却红得厉害。 “看两眼又怎么了……”胤禛知道多尔济是鲁直的性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到时早早让你阿玛额娘给你安排通房就是了。” “四阿哥也不过十岁,怎……怎能如此说话……。”多尔济汉话不好,说话素来直来直往的,他又害臊得厉害说话竟嗑巴了起来。 “哈哈哈哈……”胤祚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此美女,让多尔济连话都不会说了,我倒要去看看,四哥你可是要跟我去看看的热闹?” 胤禛摇了摇头,“好吧,既然你要去看,我就陪你去吧。” 胤褆还没有出宫单过,成了婚还住在乾西五所,离胤禛的院子也没有多远,兄弟两个带着伴读和随身的太监溜溜达达的就过去了,伊尔根觉罗家的人已经进了大阿哥的院子,门口守门的太监瞧见了是他们来了,赶紧的过来打了个千儿,“四爷、六爷,您们是来看的热闹的吧?三阿哥和五阿哥也来了,正在里面呢。” “哦,看来这热闹当真是不小。”两兄弟互看了一眼,往里面走去。 三阿哥胤祉正小声跟五阿哥胤祺讲那个听说是极标致的伊尔根觉罗家的姑娘的来历呢,就见胤禛和胤祚两兄弟来了,兄弟四个互相见了礼,也都落了坐,胤祉瞧了一眼两兄弟道,“你们也是来瞧的热闹的?” “多尔济说在蒙古没见过人送,六弟也要瞧一瞧热闹,因此我们才来瞧一瞧。” “别说多尔济没见过,咱们在宫里长大,谁又曾见过?偏大阿哥非要闹个全套,好似这一来,大嫂就能生个金麒麟一般。”胤祉书读得多,虽说听说过,可这是汉人的礼俗,宫里还是头一遭,难免多说了两句。 “没准儿真能生呢。”胤禛笑道,其实他们心里明镜似的,大阿哥是为了皇长孙……他占了皇长子,成婚又最早,自然想生个嫡出的皇长孙,加重自己在皇阿玛心里的份量。 两个小一些的胤祺和胤祚则没心没肺多了,“听三哥说那位伊尔根觉罗家的美貌姑奶奶,与德额娘有些渊源?” “什么渊源?” “你真不知道啊?她原先是许给永绶哥哥的,永绶哥哥没了之后爱蓝珠姐姐要让她守望门寡,是你额娘在太后那里说了话,两人劝着爱蓝珠姐姐放了手,她与咱们大嫂子是同宗姐妹,听说还不算远。” “原来如此。”胤祚点了点头,“这事儿我倒是知道,却不知她今个儿也进了宫。” “她依旧嫁到了宗室,这样的场合自是该来的。” “哦。”胤祚又点头,完全不顾自己其实是似懂非懂。 胤褆听说兄弟们全来了,难免有些得意,自己的嫡妻将要临盆,事关第一皇孙,连皇阿玛都多问了几句,听说伊尔根觉罗家要送,不止御准了,还给皇子们都放了假,如今除了太子之外几位年长的皇子都来了,怎能不让胤褆高兴。 他一进屋,四个皇子都站了起来,纷纷拱手施礼,“大哥。” “嗯。”胤褆点了下头,“我原说这是汉人的规矩,如今摆这阵式无非是哄你们嫂嫂高兴罢了,怎知皇阿玛却当了真,连课都不让你们上了,实在是……” 会说的不如会听的,胤祉微微一笑,“兄弟们整日枯坐读书,莫说是为了汉人的规矩能有一日歇着的,就算是为了汤玛法的洋人规矩能歇一天都是好的。” 怪道说读书人嘴毒,胤祉不显山不露水的,话里藏着的刀子可是极利的,胤祚低下了头,强忍住了笑,抬头却看见四哥在那里依旧做严肃状,心道还是四哥沉稳,这般情形好似没听出来三哥话里有话一般。 胤褆咳了一声,“我读书时原也觉得累,只盼着下晌习武,如今出了馆,倒觉得读书好了,你们啊……能读书时且多读些书,免得书到用时方恨少。” “大哥教训得是。”胤禛答道,他在旁人面前素来话少,偶尔说一两句也是极精道的,胤褆过了教训人的瘾,自然高兴,又陪着四个弟弟坐了一会儿,就借口还有事走了。 皇子们说起来也不是来看他的,年羹尧在外面咳了一声,四个皇子凑到了窗前,透过两个玻璃窗向外面看,只见一个穿着粉白掐浅粉牙边旗袍,梳着两把头,戴着缠枝牡丹碧玺花钿,侧戴两朵红花的女子自窗前走了过去,女子生得粉面桃腮柳眉杏眼,果然是十分的美貌。 胤祚瞧见了却从鼻子里嗤了一声,“还没我额娘一半好看,多尔济真是少见多怪。” 胤禛却分明瞧见了站在外面送客的胤褆,痴痴的瞧着那女子的背影,竟有些呆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寻常百姓家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刚踏进永和宫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老四和老六并排躺在临窗大炕上,一人身上盖着一床杏色缎子被,小脸都红朴朴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般,秀儿隔着炕桌坐着,低头绣着些什么,听见通报说他来了,这才放下手里的绣活,匆匆下了地,“妾给皇上请安。”今天康熙翻得不是她的牌子啊…… 康熙虚扶了她一下,“起来吧。”他探头过去瞧了瞧两个孩子,见他们都是只脱了鞋和马甲,穿着马蹄袖袍子睡的,又闻见了淡淡的酒味儿,“这两个孩子喝酒了?” 秀儿抿嘴笑了笑,“可不是,两个孩子爱热闹,非要去瞧什么催生礼,大阿哥见他们兄弟都来了,备了酒菜招待他们,他们一人喝了一杯果子酒,来我这里请安的时候还精神得很,一会儿就酒劲儿上了头,都醉倒了。” 康熙不是现代人,自然没有不要给儿童饮酒的概念,捋着刚刚流长的短髯大笑,“这酒量不行,不似我满州男儿,还得练。” 秀儿轻捶了他一下,“孩子们还小呢,我让他们把他们俩个抱到抱厦去睡。” “不必了,让他们在屋里睡吧,咱们俩个出去走走。”康熙牵起了秀儿的手,秀儿低头瞧了瞧他的手,轻轻回握了回去,抬头瞧着他笑了笑,康熙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两人相携出门,永和宫外几个宫女子依旧在挑着玫瑰花瓣,瞧见他们两个来了,立时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跪了下来,“奴才给皇上、德小主请安。” 康熙略点了下头。捡起铺在竹席上的玫瑰花瓣,“秀儿,你晒这些花瓣做什么?” “妾依稀记得畅春园有一片极好的玫瑰花,这时节想必开得正艳,这几日又闲了些,便让他们摘了花瓣送来。想要自制些胭脂膏子。或是自用或是送人。” 康熙笑了,“你当朕供不起你胭脂膏子不成?还要如此麻烦。” “妾闲来无事自是要找些事做。” “三个孩子还不够你忙的?” “孩子们都好得很,嬷嬷也都是精心的,妾自然事少。”说起来她年轻的时候带孩子喜欢亲历亲为。如今这三个孩子她虽说是每日都要见,也都要逗弄一会儿,却不似年轻时一般。恨不得整日盯着了,这就是所谓的一个孩子是宝两个孩子是草? 康熙点了点头,“你若是得闲了。做这些个事也好,省得终日无聊,反生事端。”秀儿听出康熙话里有话,未曾插言,“你这几日可曾去见过太皇太后?” “妾只跟着众人在门外磕过头,据说越发的不好了。” “朕刚打慈宁宫回来,太皇太后一句话都未曾与朕说过。整日不言不语,只是哼着蒙古小调。去年她那一场病发就够凶险的,若非荣太医用了保命针,又指点宫女口对口吸出她口中的浓啖,怕是已然……” 秀儿知道康熙是从慈宁宫回来,百感交集,这才来找她,这些年了,两人虽没爱情,也该有亲情了,她原先心里有疙瘩,生完小十四之后想想,都生了六个孩子了,虽说不对对这个男人真正交心,可从比旁人强些,人年岁大了,自然就被磨圆润了,许多事她心里都记着帐,可想一想这男人对她也是尽了他一个帝王所能的好,又能要他如何?“皇上您不必如此,太皇太后吉人自有天相,您想一想,大福晋如今马上就要临盆,若是产下麟儿,太皇太后可是见到了五辈人了,这是多大的福份。” 康熙点了点头,“朕也是盼着他一举得男。”他又叹息了一声,“若是他几个兄长在,怕是皇孙已经满地跑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前走,慢慢转到了梨树下,永和宫的梨树是极好的,虽已经过了花期,可硕果累累别有一番的情趣,两个人在梨树下驻足了许久,抬头看树上的果实,“皇上,这人也如同这树一般,有花开正艳时,就有秋日结实之日,父母也儿女也好,儿女和父母也罢,都是各有缘法,几个小阿哥、小格格许是与皇上无缘,可余下的都是有缘人,自当珍惜才是。” “是啊。”康熙点了点头,“朕年少时就艳羡寻常百姓之家有父母在堂,兄弟姐妹和善,日子虽清贫却是一等一的快活自在,如今也儿子也有了十几个了,马上就要抱孙了,细想想还有什么可求的呢?可偏有人看见朕快活就不高兴,非要挑唆着孩子们去争权夺利……”他心里对明珠的作为了然得很,可恨他为了权柄挑唆得大阿哥和太子兄弟不和,甚至让大阿哥起了夺嫡之心…… “寻常百姓之家若是有十几亩薄田,为了那些个田产也有兄弟反目成仇的,孩子们还小,总要慢慢的教。” “唉……朕真盼着太子快快长大,能独挡一面,到时候我修个养老宫,做个太上皇,咱们俩个含饴弄孙岂不逍遥自在得很。” “好,妾等着那天。”秀儿望着这男人眼角不知何时出现的皱纹,忽然觉得他极为的可怜,她信他此时说得是千真万确的大实话,可这世上的事哪有天随人愿的?就算是她对清史知道的少,也知道后来太子被废,皇子们为了储位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这男人想必是极苦的吧。 康熙发现秀儿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朕的眼角有皱纹了。” “皇上整日为国事操劳太过了。” “做皇上,真真是世上第一等的苦差。”偏这个苦差是上得去,下不来……他看完了太皇太后,更是心里难受得紧,想想自己幼年时皇玛嬷对自己的种种好处,又忆及皇阿玛在时对自己的种种忽视,皇额娘流得那些眼泪,自己亡故了的两位妻室,再到夭折了的儿子们,只觉得心痛如绞,他原说自己命硬,是个克父克母克妻克子的,如今儿子虽多,又要失了皇玛嬷,想想自己为了皇额娘的死存了那些个芥蒂疑问,却不知道该去问谁了,只知道皇玛嬷为大清付出了一生,自己心里积得那些怨,慢慢的也化成了泪水,他背地里哭了一场,只觉得难过得很,不知怎地就走到了永和宫,瞧见秀儿坐在炕边绣花,两个儿子在炕上憨睡,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 胤祚一睁眼就瞧见皇阿玛笑吟吟地瞧着自己,欢呼了一声跳了起来,搂着康熙的脖子不放,“皇阿玛!” 被他的大吼吵醒的胤禛揉了揉眼睛,见是穿着枣红明黄五色团龙长袍的皇阿玛,微微笑了一下,又一激灵醒了,在炕上跪了下来,“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摸了摸他的头,“头可疼?” 胤禛按按太阳穴,皱着眉瞧着康熙,胤祚则像是刚想起来要见礼,松开了康熙的脖子,“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起来吧。”康熙笑着让这两个孩子起来,胤禛和胤祚下了炕,站在地上瞧着康熙,“听说你们俩个各喝了一杯果子酒就醉倒了?” “是。”胤禛低下了头。 “这酒量不成,日后每日晚膳用一小杯酒,我满州男儿虽不贪杯,但也要能喝酒。” “是。” 胤祚瞪圆了眼睛,“皇阿玛,那我呢?我也要喝酒吗不跳字。 康熙捏了捏他的鼻子,“等你十岁以后再说吧。” 秀儿在旁边听着直皱眉,满人的眼里十六岁就算成丁,十岁已然不小了,可让十岁的孩子每晚饮酒也过于激进了,她想了想也没阻止,心道你让孩子喝酒,喝什么我却是能管的。 胤祚本来觉得果子酒甜,又摸了摸头觉得有些疼,眼珠子一转又想起另一桩事来,“皇阿玛,如今我要当叔叔了,可却不知要送侄子什么礼。” “你那小金库里好东西不少,怎敢说不知要送什么礼呢?” “那些个礼都是旁人送的,儿子想要自己挑些礼。” 知子莫如母,秀儿瞧着他绕来绕去的,好像没憋着什么好主意,与康熙互视了个眼色,康熙故意逗他,“你可是想要朕开内库由着你挑?” 胤祚摇了摇头,“皇阿玛的内库岂是儿子能擅入的,儿子想……” “你想要如何?” 胤祚又瞧了瞧胤禛,胤禛察颜观色,知道皇阿玛和额娘八成是在逗胤祚,悄悄点了点头,让胤祚说,胤祚咳了咳道,“儿子想要亲自到外面去给小侄子买东西。” 康熙眉头微皱,佯怒道,“这是谁的主意?” “儿子听年羹尧和多尔济常说外面好,早就想去看看……” “胤禛你呢?” “额娘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儿子不想做那不知民间疾苦的纨绔,是以想去外面瞧一瞧。” 胤祚听见胤禛说了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跟着点头,“是啊,儿子也想要知道民间疾苦。” 康熙思索了一下,“你们今日已然一天没有念书了,若是耽搁了功课可如何是好?” “儿子只出去一小会儿……且耽搁不了呢。” “儿子愿意多交两篇大字,十篇小楷……” 康熙摸了摸胡子,“好!明日朕和你们额娘,带着你们出去两个时辰。” 秀儿听见康熙这么说,惊讶地瞧着他,却见他淡淡地一笑,再想看他脸上的表情,已然被两个欢呼的孩子闹得再没心思去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炫耀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嬷嬷跪在地上,抖如筛糠一般,秀儿也没说话,只是端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慢慢的品着,瞧也不瞧她一眼,李嬷嬷只觉得一会儿如置身火炉热得汗出如浆,一会如置身冰窖,她抬头看看秀儿,秀儿却不抬眼,又瞧了瞧全嬷嬷,全嬷嬷竟是一脸的怜意,她与全嬷嬷素来不睦,如今竟连全嬷嬷都怜惜她了……怕是……真的大限将至…… “李嬷嬷,您原是宫里派来伺候本宫怀孕生产的嬷嬷,这些年护佑着我生了三儿三女,劳苦功劳,如今内务府跟本宫说让你回去,本宫也没什么可送你的,这五百两银子,你拿去吧。” 海棠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是十两一个整整五十个银锭子,李嬷嬷瞧着这些银子,眼睛却是花的,“小主!小主!奴婢……” “你也老了,咱们宾主一场,你回内务府与没有旁地事由,只安心养老就是了。”秀儿也没有责骂李嬷嬷,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她已然给李嬷嬷两次机会了,她却依旧不知悔改,一次两次宫外的要紧事她全做了聋子瞎子,李嬷嬷再留就是祸害,再说些别的申斥的话也是无用,只有送她走了。 内务府养老……无非是送到荣养院就是了,只是吃不饱饿不死的养着,嬷嬷们有亲人的少,指望的全是主子,进了荣养院的不是犯了事的就是昏聩无能的,她本是风风光光的永和宫嬷嬷,素来威风八面,若进去了,真是活不过十天半个月,就要自己憋屈死了。可她是知道德小主的,德小主若肯骂一骂你,你还有救,她这般和颜悦色的只叙旧情,不追问前因,是一星半点的机会都没了。 她再没了力气。最后是两个宫女子把她半扶半抱离开得永和宫。 秀儿见她走了。扬声说道,“你们也尽可以跟她学,只是你们年轻,好歹能出宫嫁人。”宫女出宫二十五、二十七、三十的都有。早就过了花期了,自是难找什么好人家,有的是凑合嫁了。有的是在家里做起了老姑娘,姑奶奶,虽说旗人敬着姑奶奶。可也是晚景凄凉得很,可若是在主子跟前得了脸,得了主子的指婚,就是另一番的景况了,秀儿这么说,自然是让众人一激灵,心里都警醒着自己不要因主子仁善就忘了本份。像是李嬷嬷一般惫懒,惹主子生气。 全嬷嬷上前了一步。“小主对奴才们的恩情天高地厚,奴才们自当肝脑涂地以报主子。” “嗯。”秀儿点了点头,“毛尖的事儿你问清楚了吗不跳字。 “奴才打听清楚了,原是那永禄只袭了辅国将军的封号,家里人口多开销又大,生计艰难了些,不知怎地从哪儿翻出来本养茶的书,在西山买了块地种了些茶,又知道毛尖有茶庄的生意,因而才与毛尖结交,这本不是什么大事,皇上听说了也是随口说了他几句,只是这毛尖儿……怕不干净,奴才听说他在外面置了宅子,还娶了两个媳妇,又过继了侄子做儿子。 “什么?”秀儿皱了皱眉,“他竟然……”太监娶媳妇养儿子的事她原以为多见,可后来进了宫才知道这种事至少在康熙朝并不多见,太监这个时候没什么权钱虽有也不多,在宫外娶妻生子的至少她做宫女时只隐约听说过凤毛麟角的一两个,毛尖竟然也……这些年他在茶庄上,估计也没少赚吧……其实太监没有子女,多贪些钱财没什么,置外宅也没什么,要是有女人乐意跟他图个现实安稳也没什么,古时的女人太苦了,若非家贫无着岂有嫁太监的道理,过继侄儿更是天经地义,可是他这样做了,却没有支会主子一声,若被人拿住了,就是个把柄……“此事王大爷知道吗不跳字。 “怕是不知道,奴才也是着意打听了,又使计诈了毛尖身边的小徒弟小海子,这才知道的。” “你悄悄的把这事儿跟王大爷说了吧,他自有绝断。”毛尖不管怎么说,还是王大爷的人。 “嗻。” 胤禛是个不爱说话的,跟皇阿玛出去了一次,只是没事儿想起来偷着乐罢了,胤祚却不是那种有了奇遇肯憋着不说的,听了胤禛的话在南熏殿憋了一个时辰就憋不住了,悄悄拿出在外面买的面人儿把玩,老七胤佑是个眼尖的,见胤祚拿了个没见过的东西玩,趁着师傅讲书,悄悄地凑了过来,“六哥,这是什么?” 胤祚笑嘻嘻地说道:“这是面人儿。”他素来和老七好,看了看左右,悄悄把面人儿拿给胤佑看,“这是皇阿玛带我和四哥出门的时候买得……”他刚想说你别告诉别人,胤佑已经炸了,大声地喊了起来,“你和皇阿玛微服出宫了?” 整个南熏殿都静了下来,师傅都听了讲书,怔愣地站在那里,胤禛单手抚额,自己的这个六弟实在是长不大,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说,结果没呆过一个时辰就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胤祉咳了咳,“皇阿玛可有带你们逛琉璃厂?听说那里书很好。” “我们只到了前门大街,喝了茶又看了人耍猴儿,买了面人儿和糖人儿,也给大阿哥家的小侄子买了贺礼,只是糖人儿我昨晚上没忍住吃了……” 胤祉真心想要敲个响头给这个只知道吃的,跟皇阿玛出去了一逛是多难得的事啊,“我随驾北狩的时候也曾跟皇阿玛出去过,一路上体察民情,查看庄稼,皇阿玛学识广博,连穑稼之事都知之甚深。”言下之意就是跑去天桥看耍猴儿买面人儿什么的简直太低级了。 胤祚笑嘻嘻地说道,“庄稼长什么样啊?好不好玩啊?” 胤祉脸上的表情几乎跟胤禛差不多了,胤禛咳了一声,“你别总想着玩,皇阿玛跟你说凡事都要亲自印证你忘了吗不跳字。 “嗯,我记得了。” 胤禛又看了一眼众人,朗声说道,“我与老六随着皇阿玛一起出去,在茶楼里指点如何从衣饰上辩认满蒙汉三族人等,皇阿玛知道老六竟不知此事,细问原因,原是六弟病了一场,头前完颜嬷嬷教的都忘了,后来的张嬷嬷以为他都知道,就没刻意指点,因而六弟才不知各旗人等的衣饰区别,皇阿玛这才有此教训。” 众人都点了头,当日的值守师傅正是顾八代,他说道,“皇上于如此细心指点,言传身教实在是难得。” “额……”就在胤祚张嘴就要把德妃也跟着一起去了的事说出来的时候,胤禛狠狠踢了他一脚,“还不到午时,你怎么又饿了?” 胤祚扁了扁嘴,知道自己多言惹祸,低下了头,“人家早膳用得少。” “你不专心听先生讲书,还拿东西出来玩,这面人儿我替你收着了。”胤禛拍了一下他的后脑。 胤祚只好委委屈屈地把面人儿交给了胤禛,坐下来盯着书看,一会儿又瞧了眼面人儿,见那面人儿被胤禛好好的交给了哈哈珠子收着,这才放心。 胤禩瞧着这一幕低下了头,嬷嬷早就因他“不识抬举”教训过他,六哥是德妃之子,自小被皇阿玛宠大的,旁人不能做的事他能做,旁人不能说得话他能说,人人都道除了太子之外皇阿玛最宠他,自己的生母却只是个失了宠的贵人,怎能轻易得罪六阿哥,他原觉不信,皇阿玛虽宠六哥,可是对他也是不差的,见了他也会笑问他学问如何,因他学得好还会夸他,可如今他却不得不信,皇阿玛待四哥和六哥都是不同的,他可以带他们俩个平白无故不年不节就出宫游玩,虽说他也带着三哥出去过,却是考察穑稼,细思起来大不相同,嬷嬷说得是真的,在皇阿玛心里,他真的远不及六哥,虽说一样是皇子,可皇子和皇子之间却不相同。 他是宫里长大的孩子,自然知道额娘复宠无望,惠额娘待他虽好,心思却大部分在大哥身上,他想想自己,再想想额娘,知道唯有好好读书,在皇阿玛跟前露脸,这才能让两个额娘满意,让自己不必矮人一头。 其实卫氏在宫里过得不算差,育有皇子的嫔妃就那几个,她也知自己出身低,是辛者库出来的,行事素来低调,与人为善轻易不与人相争,旁人也知她有个儿子,有皇子就有依靠,生怕欺负了她日后遭报复,也不会惹她,又有惠妃的面子,因而日子过得不好不差。 旁人见过她菩萨似的一面,对不知她每见胤禩一次,都要逼问他一遍,“你今日念了什么书?先生讲得你可听懂了?你皇阿玛可有考较你的功课?你可都会?” 胤禩自会一一答了,可若是答皇阿玛考较他功课,他并没有得到夸赞,卫氏就会冷着脸许久不说话,也不肯理他,他也只得每次都答,“皇阿玛赞儿子学得好。” 卫氏这才会喜笑颜开,搂着他道,“儿子啊,额娘命苦,也不会像旁人一般献媚邀宠,替你撑腰,才让你矮人一头,你唯有好好读书得了你皇阿玛的赏识,咱们母子才有出头之日。” 胤禩闻着额娘身上好闻的味道,看着额娘美丽的面庞,心道只要额娘高兴,他什么事都会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卫氏教子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卫氏会唱歌,虽说因此承了宠,也因此惹了祸,可她还是爱唱歌,胤禩很小的时候一直记着额娘搂着他唱琵琶吟时的情形,只是胤禩越大她唱得越少,有些胤禩记着站在惠额娘身边,听惠额娘数落额娘,“你也老大不小了,胤禩也渐渐的懂事了,你的那些歌还是少唱为好,多少替老八留些个体面。” 自那以后额娘就再不唱歌了。 他不懂,额娘明明比惠额娘好看,比那些个小答应小常在更不好看多少,就连被人说艳冠六宫的宜妃都没有额娘好看,为皇阿玛不喜欢额娘,反而宠爱宜额娘和德额娘? 一直到他听人耳语,说额娘原是辛者库出身,因缘际会遇上了皇阿玛,交了泼天的好运道有了身孕,这才从辛者库出来,又因生子有功晋为贵人,可却惹了众怒,被众妃合力打压,翻出她原是辛者库总管的义女,因美貌而被着力裁培,就连“偶遇”圣上都是预谋已久,因此失了圣宠,若非有他这个,怕是早就被打入冷宫。 他也由此明白,为何都是皇子,偏他这个皇子最不受重视,连奶嬷嬷都敢轻忽他,任由他一个人跑出钟粹宫。 可这些话他从来没跟额娘说过,只是额娘训诫好好读书时,多了几分对额娘的怜惜,读书也比旁人更加用心,额娘又让与人为善,处处谦让,他虽不懂,却也照做了,果然兄长们待他,慢慢好了起来。 他既小小年纪就装了如此多的心事。自然要比旁人老成许多,也颇坐得住板凳,却没想到引起了六哥胤祚的兴趣。 胤祚倒不是对旁得事觉得好玩,他还记得那鸡腿呢,上次试了一回碰了胤禩的软钉子,他惦记了好久要再试一次。正巧这次午间用点心。有一碟子萨其玛,胤祚这人贪吃贪玩,爱吃肉也爱吃甜的,只是萨其玛过甜。德妃早在吩咐,一餐只准吃一块,他地拿了最上面的一块。瞧着余下摆成十字花形的四块萨其玛颇觉可惜,一抬眼又瞧见了只吃皇子定食的胤禩,指了指那一碟子萨其玛。呶了呶嘴,又指了指胤禩。 小虎子心道六阿哥怕是又要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瞧了瞧不做声的胤禛,端着萨其玛到了八阿哥跟前,“八阿哥,这是六阿哥送给您的。” 胤禩想起额娘的叮嘱,点了点头。“多谢六哥了。” 胤禛颇有些惊讶地瞧着胤禩,小八不是瞧着虽谦和却是个倔性的吗?会接了胤祚给他的点心?胤祚则颇有些得意。原来小八不是不喜欢他这个六哥,而是更喜欢吃萨其玛,却没瞧出来胤禩轻轻咬了一口,就觉得又甜又腻,瞧着胤祚得意的眼神又不得不吃下去,由此两人间也有一个美丽的误会,胤祚有事要求胤禩必然要送他萨其玛,胤禩也会苦笑一下,吃下去。 到了练武时,胤祚因身子好了许多,已然不单找张谙达练武了,而是跟们一起练马上的功夫,他又把藏在怀里的面人儿拿了出来,“小八,给你玩。”他始终记得钟粹宫外那个找额娘的小孩子,对小八心里总带着怜惜,一样是皇子,小八太苦了。 “谢六哥。”这面人儿胤禩是真喜欢,他低头仔细的观瞧,见是一只穿着虎皮裙的猴子,不由有些疑惑,“这是……” “这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哦。”胤禩红了红脸,他自然听人说过孙悟空,可不长样儿,原来是这个模样的。 “你也不用整天像个女孩似的,话少又害羞,上课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你这样会学傻的,总要玩一玩才是。” “我不会玩。” “你不会玩找我啊,我会玩。”胤祚拍了拍胸脯,他又指了指的右耳,“你只要记得,不要站在我右边就成,我这边耳朵不是很好使,怕听不见。” 胤禩惊讶地瞧着他,七哥因为腿有病,素来不喜旁人盯着他的腿看,六哥会…… “我耳朵有病的事谁都,也没可藏着瞒着的,能活到如今已然是靠皇阿玛、额娘和四哥的照应了。”胤祚虽然大大咧咧的,却也不是傻子,这些年他喝药跟喝水一般勤,张嬷嬷也曾说,若非他生在皇家,不计银钱的替他医病,怕是早就没了,他吃得这些药花得银子,够打一个跟他一般高的金人儿了。 胤禩瞧着他,心里泛起了一点点的嫉妒,为他可以活得如此光明正大? “成不成吗不跳字。 “?” “和我一起玩打弹子。” 胤禩点了点头,“好。” 胤禛虽骑在马上一圈一圈的绕着较场跑,拿着弓箭练习,却也瞧见了老六跟老八站在一处,凑在一起不在说些,心道老六这般喜欢老八?两次主动示好?老八年龄虽比老六小,可瞧着却是个有心计的,老六是个没心眼的,可不要被老八骗了才好,又转了一圈看见他们还在一起,却是老六扯着老八让他一起跟他玩,心暗又暗道想得太多,老八终究还小,老六身边又有鬼灵精年羹尧难不成真能被骗了卖了?老六也没可让老八骗的,没准儿老八只是想要背靠大树好乘凉罢了。 卫氏听说了胤禩跟六阿哥交好的事,自是赞了他,“你这样就对了,六阿哥最受你皇阿玛宠爱,你与他交好,自是无人再敢欺负你。” “了。” “你与六阿哥好,也不要冷落了别的,尤其是老七,他身有残疾,可你若不与他好,旁人自会说你不友爱,你和他好,旁人才会说你宅心仁厚。” “懂了。” “你与六阿哥交好,自会遇上德妃,你见到她自要不卑不亢礼数周全,可也不要讨好太过,伤了你惠额娘。”这些话都是卫氏在屋里拉着胤禩的手说的,身边只有跟随卫氏多年的老宫女浣儿,听说浣儿也是辛者库出身,自幼和卫氏一起长大,只是浣儿其貌不扬,手艺也笨拙,在辛者库颇受欺负,待卫氏出头做了常在,就将她带了出来,一直到如今依旧是常伴在卫氏左右,忠心耿耿。 “嗯。” “世人都道宜妃受宠,如今的新宠是敏嫔,又怎知皇上心尖子上的只有德妃呢。” 胤禩惊讶地瞧着额娘。 “你真道额娘是聋子瞎子对这宫里的事全不知情?别的事不说,皇上带四阿哥、六阿哥微服出宫,你当他只带了两个阿哥?” “您是说……” “德妃也跟着出去了,这事儿四妃都,贵妃也一清二楚,只是德妃不宣扬,她们也装不,为得就是怕长他人志气,灭的威风,你当你皇阿玛真是那么喜欢胤祚那个病猴儿?所谓子以母贵,母以子贵,老四和老六就是子以母贵。” “明白了。” “你对你惠额娘也要好,额娘猜得没的话,她以后也会对你越来越好,你只管讨好她,额娘这里你要少来。” “额娘……” “额娘你的心思,你也额娘最疼你就是了,你有了出息,额娘才能有出头之日。”卫氏摸着胤禩的额头道,世人都道她是个花瓶,又岂知她的心计?她若真的是蠢笨如猪的花瓶,如又何以辛者库出身的低贱身份在这后宫里活下来。 全嬷嬷悄声在秀儿耳边说道,“毛尖死了。” “?”秀儿惊讶地放下茶杯。 “王大爷只传了这四个字进来,余下得话没多说。” 毛尖死了……秀儿叹了一口气,王大爷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徒弟,可他若是治死了毛尖,必定是因为毛尖果然让人拿住了把柄,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王大爷却不把这些事也告诉她,难不成这其中牵连甚广?王大爷觉得她不最好? “小主,要不要查一查……” “别查了,此事若是与本宫有干系,王大爷不会不说,他不告诉本宫,必定是因为此事牵扯甚大,本宫不知,比要强,你们也不要再问此事了。” “嗻。” “还有事吗不跳字。 “张嬷嬷叫人传信来,说六阿哥跟八阿哥颇投缘,下晌的时候一起打弹子来着,六阿哥还让弹子房替八阿哥制弹子。” “老八?”她对清史的真是不多,但早些年流行的像比如王朝她还是断断续续看过的,老八这人可是高光人物,九龙夺嫡时颇有实力,是老四的死敌,他再加上老六的那个伴读年羹尧这个康熙朝可真是越来越乱了,可总体还是往历史上的那个康熙朝一路狂奔而去,可加了个老六在九龙里,会有样的变数呢?秀儿真是不敢深想,历史悄悄的在改变,她不知清史反而少了许多忧虑,偏是这样一知半解的,一半不晓得另一半,实在是恼人,她又想起了瓜尔佳氏,她这一两年虽说有圣宠,却也还算循规蹈矩,未有惊人的举动,难道真要像上一世侄女说得一般“认亲”,秀儿又本能地觉得不妥,这样她俩心照不暄还好,若真把窗户纸捅破,会发生谁也不知情。 她现在觉得像是在看一本已经被别人剧透过了一点内容和结果,却不知详情的书,瓜尔佳氏就是那个看过大部分内容的人,问她后来会如何吧,这本书就少了乐趣,若是不问心里又总是七上八下,怕书里有她受不了的内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孝庄薨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瓜尔佳墨云在纸上地落笔,画出兰花的一片叶子,抬头瞧站在她身边的章佳氏,“,您看我这么画对吗不跳字。 章佳氏笑了笑,“画兰最重意境,你这样画一笔抬头看我一眼,问我一句,怕我都是要说不对的,你只管宁神静气,当我不在这屋里,你是在空谷之中,瞧见这兰花,你心里想着那兰花是样的,就把那兰花落在纸上,这就是对了。” 瓜尔佳墨云听她如此说,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提笔再画兰,不过三五笔,就勾勒出兰花的影子来,章佳氏刚想再说些,忽然听见外面云板响,墨云手一抖,一大坨的墨点掉到了宣纸上,两人却也顾不得许多,对视一眼站起来到了门边上。 这个时候洗墨进了屋,“小主,瓜尔佳小主,太皇太后薨了。” 章佳氏愣了一下,狠掐了的大腿一把,痛哭失声,“太皇太后您就去了啊……”一边哭一边跪倒在地,好一似去逝的是的至亲骨肉一般。 瓜尔佳墨云被她这一哭弄得有些愣,见那些个平素里总挂着职业笑容的宫女子竟也面露哀凄哭了起来,拼命揉了揉眼睛,也哭了起来,“太皇太后……呜呜呜……”她哭了两声之后,想到穿越到了清朝,先是在苦寒的宁古塔熬了多年,好不容易入了宫,却只是常在的名份,虽得了圣宠却也是平平,全无穿越小说中的女主风生水起一路顺遂,收获帝王、皇子痴心一片的好运道,还要每日提心吊胆,生怕被比早一步穿越却混得更好的前辈灭口。讨好比份位高的章佳氏,穿越前的那些个原则自尊的通通都没有了,只为了能活下去……越想越是伤心难过,最后竟真得哭了起来,一直到枚果和红花扶她换丧服,仍然难收啼声。倒让章佳氏瞧了她许久。 秀儿一脸哀凄地亲自给额尔珠、胤祥和胤禵、换了孝服。抬头问海棠,“老四和老六呢?” “四阿哥和六阿哥随着在乾西五所的皇子们,一起往慈宁宫去了。” “章佳贵人和瓜尔佳常在呢?” “都已然换了孝服在外面候着呢。” “既是如此,咱们也去吧。”两个孩子身边的嬷嬷们都是懂规矩的。想是不会出,秀儿用帕子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全嬷嬷。你留下看家,要紧守门户。” “嗻。” 秀儿挥退步撵,安步当车往慈宁宫而去。太皇太后于她是有恩的,当初她怀了老四,宫里多少人暗地里都打着主意,是太皇太后伸手帮了她,后来对她又几番的照应,她自是念着太皇太后的好。 章佳氏和 她带着一队的人缓步前行,容色沉重哀凄。路上遇见的宫女太监也都换上了素服,瞧见了这一队人来了。都退到了墙角低头屏息等着他们。 秀儿想到第一次慈仁宫的门就是去慈宁宫,替皇太后送,遇见了人也是避到墙根下,如今想一想竟跟一场梦一般。 从宫女到常在、贵人、嫔、妃,外人看着平步青云,却知其中险恶,若非应对得当又有贵人相助,怕是早就是化人厂那堆成山的骨灰中的一堆了,再想想太皇太后,十几岁嫁给皇太极,历经夫君早丧,为保皇位改嫁多尔衮,多尔衮又早逝,顺治帝二十四岁亡故,她又收起伤心抚育孙子,这些事听起来都惊心动魄,偏偏她都撑了。 康熙最后与她似有芥蒂,可也却恪尽孝道,提起她时脸上的表情虽暖昧,可却难掩伤心担忧,想到此处,也唯有一声长叹了。 海棠扶住了她,“小主不必难过,当以保重身子为要。” “太皇太后与我恩义甚重,她去时我却不能在一旁伺候……”秀儿说到此处哭了起来。 海棠也抹了两滴泪,“小主,您要保重……” 她们正说着,后面忽然来了另一队人,为首的那个却是乘着步撵的,见秀儿这一行是步行,停了下来,秀儿这个时候也瞧见来人是宜妃了,向路的一侧退了半步,让出路来。 宜妃见她是走着的,就觉得乘步撵去显得尴尬了,示意太监们落了步撵,扶着宫女的肩膀,晃了一下才做站稳状,有气无力地说道,“原来是德……我听闻太皇太后去了,竟惊得晕了,脚软得走不了路了……” “身子不好,千万要保重。”秀儿亲自扶了她的另一只虚空的手,用帕子擦了擦泪,“我也是强自撑着呢,一路上瞧见一草一木,都想起当日太皇太后在时的种种,更是伤心。” 宜妃也是擦了擦泪,“是啊,这一路上啊,我一闭上眼睛就是太皇太后的音容笑貌……”她哽咽了一下,握着秀儿的手道,“可知太皇太后是如何去的?头前连一星半点的风声都不?” “我也不知情,正想要问呢。”两人顿了一下,心里都清楚对方说得是实话,也都不再言语了。 宜妃晃了晃做头晕状,“我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才与你说了这几句话就头晕得厉害。” “且上步撵吧,我缓步慢行既可。” 宜妃点了点头,虚弱已极地上了步撵,半侧着身靠在撵上,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宜妃一行人这才向慈宁宫先行而去。 瓜尔佳墨云瞧着这一幕,心道宫里的这些真的是会做又会演,她若非低头做人这两年,学着那些个前辈的低调,仔细瞧着宫里这些人的作为,真得是被人阴死了都不,那些反琼瑶穿越文说得真没,小燕子若真得遇上了历史上的这些个人,怕是分分钟就要被乱棍打死。 她想到这里更警醒了一些。却也想到了许多的争宠之术,那些个文里主角都是身上套着光环,未曾样“刻意”争宠,已经宠爱在身,除了左右摇摆不定不知谁更好之外,根本没使过手段。倒是那些个配角“手段”层出不穷。可要说更实用,还是那些个配角的手段更实用一些,宫里的这么多,除非你像德妃那样天时地利人合全占尽了。又有一个能生的肚子,若不使尽心机手段,怕是再难出头。 可那些文里的哪些个手段能用上。又不会招人的眼,又能得康熙的宠呢?她搅尽了脑汁,却也是实在想不出。她又瞧了瞧低头不的章佳氏,依着她对宫里的了解,不止她在想着用手段,怕是连德妃、宜妃、章佳氏在内都在想。 比如这两个人的一个诚心诚意步行而去,一个虚弱不已只能乘撵,有一半都是演给旁人(康熙)看的,这个时候她若是抢了康熙后宫四巨头中任意一个的戏。怕是要尸骨无存。 可若不抢戏,又如何能让康熙注意到?她摸了摸的肚子。她已经许久没有点香了,饮食上也极在意,又借口无聊找了医书来读,就未曾有孕呢,若是她这个时候来一场有孕晕倒的戏……是何等的引人瞩目…… 她想到这里算了一下,的月事竟已经过了十天未来了,虽说眼下她还年轻,月经许是不定时,可万一要是——万一不是也没有损失不是吗?她晕倒可以说是有孕晕倒,也可以说是伤心过度晕倒,再退一步也可以说是身子虚弱晕倒,她未说有孕,谁又能说她欺君? 她心里打定了这个主意,缓缓跟着队伍前行,待到了慈宁宫,德妃带着她们到正殿哭灵,轮到瓜尔佳墨云的时候,她跪下哭了两声之后便双腿一软晕倒在地……灵前一片混乱。 秀儿使了个眼色,枚果和红花扶起了瓜尔佳墨云,“瓜尔佳常在许是伤心过度了,还不快扶到耳室歇着,请太医为她诊脉。” “嗻。” 瓜尔佳墨云不是头一个灵前晕倒的,也不是最后一个,宫里预备的都很齐备,宫女太监都是训练有素的,一会儿灵前就恢复了平静。 这个时候海棠到了秀儿耳边小声说道,“枚果刚刚偷偷告诉奴婢,瓜尔佳常在的月事晚了十日。” 秀儿眉毛一挑,“告诉荣太医,让他‘仔细’替瓜尔佳常在诊脉。” “嗻。” 胤禛和胤祚随着皇子们已然给太皇太后磕过头了,见额娘来了,悄悄的走了,“额娘。” “嗯。”秀儿仔细打量了两个,见他们身上并没有处,这才放下心来,这个时候为了枝节小事犯,触到康熙的霉头,康熙虽说素来宠爱他们,也不是好事,“你们可见着了你们皇阿玛?” “听说皇阿玛还在乌库妈妈的寝殿跪着呢。”胤禛说道。 秀儿摸了摸胤禛的头发,“你们皇阿玛命苦,自幼失了亲生的阿玛额娘,是你们乌库妈妈一手将他带大,情谊不同旁人,不止是他,你们也要记着乌库妈妈的好,吗不跳字。 胤禛点了点头,胤祚道,“我记得乌库妈妈每次见着我都笑。”他说完揉了揉眼睛,“可我哭不出来。” 秀儿道,“有的时候人伤心难过时,确是欲哭无泪的,你也不必勉强。” 胤禛有些奇怪地瞧着额娘,他看见别的都得了额娘给的抹了生姜的汗巾子,也有在袖口抹辣椒的,额娘却…… “真情流露最是要紧。”秀儿握着两个的手,轻声说道。 胤禛一下子懂了些,胤祚却依旧懵懂,秀儿瞧着这两个,又看了看被奶娘抱着不知世事的小十四,心中暗道康熙这人太聪明了,在他跟前做伪除了白费力气还要招他厌恶,不如以“真”动人,旁人她不管,他们母子在康熙心里诚心诚意至诚好人的形象,不能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丧仪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将大臣的奏折扔到地上,环视着跪在地上苦求的亲贵大臣,“古有孝子在父母坟前结庐三年,朕不过是在慈宁宫外的帐篷里住了几日罢了,你们便这般苦求,岂不是要陷朕于不孝之地?” 康熙将这大帽子甩在众人头上,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再多言,康熙又道,“诸皇子自四皇子以下者每日自回乾西五所,四皇子以上者在慈宁宫外已然住了六日,自今日起已经进学的几个皇子也随朕在慈宁宫外帐篷里居住。” 康熙摸了摸自己执意剪短的辫子,说话得声音已经哑得不行了,眼睛熬得通红,亲贵大臣们虽有预备好了的一肚子话要说,还是咽了下去。 秀儿听说了连老八都要在慈宁宫外的帐篷里住,自然是一惊,慈宁宫外的帐篷因是守孝,搭得简单,老四去住的时候她已经找出了狼皮褥子等等让他铺着免得受寒,如今连小六都去了,她又翻腾出了不显眼的狼皮褥子给他带着,想了想把谢嬷嬷和张嬷嬷找了来,“如今两个阿哥都在慈宁宫外的帐篷里守灵,他们年龄小不知深浅,只觉得如今天不冷不知小心在意身子,你们两个可要警醒,每日查看被褥可曾受潮,每晚盯着他们多加衣物,每天早晨让他们喝碗姜茶。” 秀儿又道,“你们也要趁机让他们知晓孝道,老四都十岁了,要知道心疼他们皇阿玛,也要知道他们乌库嬷嬷的不易,尤其是老六,要盯着他不许他坏了规矩。” 两个嬷嬷都一一的应了,秀儿将预备好的东西交给了她们。“我听说有偷偷给阿哥们喝参汤的,你们且记住,皇上尚未喝参汤,小小孩童哪里用得上喝参汤进补?便是老六也不许给他喝。” 张嬷嬷施了一礼,“六阿哥的身子骨素来虚弱些,这些天每日守灵已然撑不住了。若是不用参汤……” 秀儿叹了口气。“所谓天生五谷最养人,你们真当那参汤是什么顶好的物件?尤其小孩子,脾胃虚弱,早早的就拿参汤撑着。大了又该如何?也不是不让你们给他们补,自有那上好的山药、红枣、枸杞等,配着五谷杂粮熬粥。不要吃想着给他们吃粳米,米太精了也未必补养。” 张嬷嬷的脸红了一红,“是奴才想少了。” “我也知道你都是为了老六。你们都下去吧,替他们好好的收拾收拾。”秀儿挥了挥手,两个嬷嬷都下去了,秀儿看了看钟点,已经卯时了,“咱们也走吧,不要误了时辰。”这些天后妃们也在慈宁宫守灵。从卯时守到申时,第二日又要接着守。太皇太后这一去,真得累得人困马乏。 她心里又惦记着康熙的身子,他这些天除了见过亲贵大臣几次,多半是守在慈宁宫,听说是哭得几欲昏厥,偏她见不到他,偶尔看见他几次出入慈宁宫,只是觉得他一次比一次瘦,脸色也憔悴得很。 这些年两个人虽没有爱情,好歹有了亲情,看着他这样,秀儿也是心疼,偏偏见不着他。 她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带着永和宫的人往慈宁宫走,瞧见一闪而过的瓜尔佳氏脸色颇不好,招招手让她过来,“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爽?” 瓜尔佳墨云施了一礼,“回小主的话,奴才的小日子来了。”她的小日子虽说晚了十几天还是来了,墨云脸上自是带上了一抹失望。 “你还年轻,来日方长。”秀儿劝道,“你可带了护膝?” “回小主的话,奴才带着呢。” “嗯,呆会儿我也没工夫照应你,你自己保重吧。” 章佳氏瞧着这两人对答,心道不知情的人怕以为这两人交情要有多好呢,她原也怕德小主是要扶持瓜尔佳氏,压着自己,可年深日久仔细观瞧,德小主于瓜尔佳氏只有面上情,瓜尔佳氏也防着备小主防得厉害,比如这次她月事不调,荣太医开了药方,她依着医嘱熬了药,可却一口也没喝,八成是以为自己有孕了,托到今日小日子来了,这才知道错怪了德小主,偏是如此,早晨从她所居的跨院出来的时候,眼里还带着三分的怨气。 她见德小主看向她这里,飞快地移开了目光,这两人好与不好都与她不相干,她如今已然有了一儿一女,圣宠也一直未断,何必掺和进这样的事情里?她抱定了一条,与这两个人哪个都好,对瓜尔佳氏是爱护,对德小主是敬重,得个好人缘,比什么都要紧。 旁人担心胤祚的身子撑不住,胤祚倒是觉得在帐篷里住挺好玩的,虽说是替乌库嬷嬷守灵不得大声说话,更不得玩闹,只带一个随身的太监服侍,他还是颇有兴致的安置自己的床铺,见小虎子把铺盖放好,亲自将随身防蚊虫的荷包解了下来,系在床头。 胤禛已经在帐篷里住了五、六天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东西带得倒齐全。” “蚊子专爱咬我,我若是不防备着些,守灵的时候抓抓这里,挠挠哪里,岂非失仪?” 乌库妈妈去了,胤禛心里也沉重,听胤祚说这些大人话也没有逗弄他,只是弯腰低头摸了摸他的裤子,摸到他膝盖上穿着护膝,这才放心,“你这护膝要一直穿着,若是觉得不适就赶紧让小虎子帮你弄一弄,不要不说话硬撑着,皇阿玛下旨,乌库妈妈要在慈宁宫停灵二十一天,且还得再跪些时日呢。” 胤祚点了点头,“我晓得轻重。” 胤禩站在自己的床边瞧着自己的太监铺床,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这两兄弟,皇子们虽多,已经进了学的同母兄弟却只有四哥和六哥,他们俩个孟不离焦,兄友弟恭,实在是让人羡慕,他看这两人看得入神,却没查觉胤褆走到了他的身侧。 “小八,你安置得如何了?”胤褆朗声说道,他本就年长,声音要比兄弟们大些,如今刻意做出一副亲善兄弟的模样,更是引人侧目。 “多谢大哥关照,已然好了。” “缺少什么只管与我说,额娘说让我多照应你。”胤褆虽说爱拿着长兄的架子,却也不是真要做什么孤家寡人,他也知道想成大事必要与兄弟们亲善。 胤禩自小在惠妃身边长大,自然最会揣摩他们母子的心思,当下笑了一下,“惠额娘已然叮嘱过我几次了,东西加加减减带了许多,一时怕是不会缺少些什么。” “如此就好。”胤褆点头道。 司礼的太监在帐外咳了一声,阿哥们都整理了衣裳出去守灵。 伊尔根觉罗氏自晨起就觉得肚子不对劲儿,用过早膳只觉得要解手,传了官房之后才察觉破了水,如今太皇太后过逝,她虽被免了守灵,却也颇受了一番的折腾,陪侍嬷嬷都是经多见广的,自是防备着她早产,产婆也是早早预备下的,将她挪到了产房里,又传来了产婆,打发人悄悄的禀了惠妃和大阿哥,伊尔根觉罗氏折腾了整整一个白天,总算在晚上的时候生下来一个小格格。 胤褆本来想着乌库嬷嬷过世,伊尔根觉罗氏若是生下个皇阿玛的长孙,也能让皇阿玛宽慰些,对他这个长子自也会更加满意,自早晨接到了信儿,就惴惴不安地盼着,却没想到生了个女孩,晚上回帐篷歇着的时候脸色就有些难看,众皇子也都知道了信儿,本来想要恭喜他两句,见他这样的神情也都不说话了。 他将孝帽一摘,躺倒在床铺上发呆,他怎会如此不顺?老天是不是有意与他为难?他虽居了长,偏被居嫡的弟弟压了一头,如今大婚了,福晋也有了孕,偏偏头一胎生下来的是个女儿,满心的期盼一下子落了空。 他的贴身太监张国柱跪倒在床边,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惠主子让奴才禀告您,先开花后结果,有个孙女她欢喜得紧。” 胤褆点了点头,拿被子盖住自己的头脸,许久没有开腔,太子如今尚未娶妻,皇玛嬷去逝了,婚事怕还是要再拖,伊尔根觉罗氏养好身子,定能再有孕,他不信生不出一个嫡子来,他打定了这样的主意,心里好过了些,闭上了眼睛却想起了那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来,若是她在自己身边该有多好,偏偏美人如花隔云端,自己再怎么想也不过是单相思罢了,他虽说是皇长子,却也不是哪个女人都随手可得的,比如她——就是跟自己错过了。 可恨那毛尖,小小的事都办不妥当,明知自己身为太监不得与大臣、宗室结交,偏带着永禄抛头露面,结果被皇阿玛撞上,害得皇阿玛查问了永禄,也害了他自己的性命,想到这里胤褆眉头又皱了起来,不知那毛尖临去时与那老不死的王福全可曾说了些什么,王福全素来与德妃交好,他若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德妃,德妃就算素来爱扮菩萨,怕也是要有些算计,偏他深居永寿宫,轻易不肯出宫门,他想要警告他一二都不成,唯今之计只有趁着乌库嬷嬷过世,宫里忙乱,让他“寿终正寝”一途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疑云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二十七年十月二十四,孝庄仁宣诚宪恭懿翊天启圣文皇后的梓宫离了慈宁宫,挪到了安奉殿,康熙又在殡宫住了三天,这才在诸大臣的肯求之下,回了宫。 秀儿自是听说了他回宫居住的事,心也暂时放下了,康熙与孝庄祖孙情深,自非旁人可比,她听说后妃中有人在送到殡宫里的东西里夹带了帕子等等,心里却知道康熙定不会因此感动云云,反而会心生反感,这个男人是外表最多情,实则最无情的一个,在他心里家国天下虽重,却没有后妃们的位置,因此她派人送过去的东西,无非是亲手做得素面鞋袜、素面的夹薄棉马蹄袖白布棉袍罢了,再没有什么表情义的东西,这个时候不是时候。 她心里刚刚放下了,就见孙国安满面愁容地站在门外求见,“小安子,你进来吧。”孙国安这些年也是人称孙总管了,可还是一张娃娃脸,配上太监本就与比平常男人白皙些的脸,瞧着还似个孩子,若是不认识他的人,瞧不清楚他七品首领太监的衣饰,八成是要把他认成个小太监,可他这般将愁容挂在脸上,还是头一遭。 孙国安进了屋,打了个千,“奴才给德主子请安。” “起来吧,你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禀德主子,奴才听说宁寿宫的王太监病重了,因逢了太皇太后的丧事,耽搁了,已然……故去了。” “什么?”秀儿大惊失色,“他病了怎么不偷偷的报与我?” “是王大爷说不许禀告主子的,说怕给主子招祸。” “他病了,怎能是招祸?”秀儿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的难受,“我十三岁进宫,举目无亲吃尽辛苦,若无王大爷照应,岂有今日?他怎能……”秀儿说得急了,眼泪一对一双的流了下来。这些天她每日都要跪拜哭灵。眼睛早肿得跟桃似的了,如今这般哭法,眼睛立时模糊成了一片。 “主子,主子您节哀啊。”海棠扶住了她。“快!快传太医!” 孙国安知道自己惹了祸,跪在地上自己打自己耳刮子,“叫你嘴快!叫你嘴快!” “此事你没错。你若是不立时告诉了我,我倒要打你板子了。”秀儿一边说一边掉着眼泪,竟似是止不住一般。哭到最后竟半天喘不上气来。 荣太医本就怕宫里有大小的主子捱不过守灵之苦,一直在值房守着,听说永和宫里传,拿了药箱就随着人往永和宫去了,见秀儿哭成这样,又问了详情,心里也是感叹。德主子实在是重情义,平常的主子。哪会为一个太监没了,难过成这样,他替秀儿诊了脉,“德主子这些日子操劳忧伤过度,又乍闻此事,难免一直情急气息不匀,吃了药,待心思平静之后再歇息一晚也就没事了。” 秀儿勉强止住了泪,喝了荣太医熬得药,努力平复心绪,其实王大爷年龄与太皇太后仿佛,过世了本也不是稀奇事,只是太皇太后病了许久,王大爷一直身子康健,她听说此事难免冷不防难过罢了,二更时分总算是胸口的积郁之气散了许多,这才把孙国安叫来,继续问丧事,“王大爷是如何发丧的?” “他虽说颇得皇太后信重,毕竟是个太监,又逢了太皇太后的丧事,皇太后的口谕,送到了中官坟义庄停了灵,他侄儿是个有良心的,又将他的尸身迎回了河间府,据说是要葬到祖坟里。” 秀儿点了点头,王大爷这样也算是得了善终了,“传本宫的懿旨宁寿宫首领太监王福全为人忠厚勤勉,特赏烧埋银子一千两,另赏五千两安家银子给家中孝子孝孙。”有她这一句话,王家的人为了这五千两银子,怕都会过继个孙子到王福全的名下,王大爷这一支也算是有了后继香烟。 孙国安自是听懂了秀儿的意思,心里也打定了主意,定要让王福全的侄儿过继个孩子到王福全的名下,也好让他能受后人的香火。 秀儿安排好了这些事,打发孙国安走了,这才换了寝衣就寝,却是整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的都是自己初入宫时的那些事,一睁眼一闭眼好似还在慈仁宫那个小值房里睡着,睡觉也不敢换姿势,好像随意翻个身,就会有姑姑的板子打下来一般。 谁知再一翻身,就瞧见一个人影站在自己床边,借着窗外透过来的光亮瞧着那人脸上的轮廓,秀儿这才放下心来,又疑惑起来,“皇上……您……” “嘘……让朕躺一会儿。”康熙说完就直接栽倒在床上,秀儿想要替他盖上被子,却被他死死地搂住,“别说话,别动,就让朕这么的抱着。” 秀儿没再挪动,只是摸了摸他瘦了几圈的脸颊,他不止是瘦了,人也黑了,眼角原本只有细细的笑纹,如今也能摸到皱纹了,因在居丧未曾剃头,头发已经长出了厚厚的一层,康熙握住她摸着他脸的手,放到干裂的唇边蹭了蹭,在床上换了个舒服的位置,搂着秀儿闭上了眼睛,许久之后道,“朕的额娘是皇玛嬷害死的。” “什么?” “这宫里啊,太皇太后、皇太后,都应是博尔济齐特家的,她们容不下额娘。”康熙幽幽道,“可我竟不恨皇玛嬷,岂非不孝至极?可我若是恨了,岂非更不孝?额娘生朕一场,除了在病中时朕日夜陪护,我们母子能在一处的工夫,加起来也不满一年,可皇玛嬷却……” 秀儿叹了口气,没说话,这样的事说起来在宫里并不新鲜,可放到自己的生母和祖母身上就…… “你也不必劝朕,朕早想明白了,皇玛嬷对朕恩深似海,朕粉身碎骨都无以为报。” 秀儿搂着他,拍拍他的背,“皇上对太皇太后的孝敬,她必是都知道的,妾听说太皇太后是笑着坐化的,想必是已然位列了仙班,再不受尘世轮回之苦,这全都是她和皇上您积攒德行的缘故。” 康熙听着她说话,心里果然好受了许多,他在皇子的帐篷中居住,自是会有妃子源源不断地送东西,却只有秀儿送的东西最简单,就是一个素面的包袱,里面是衣裳鞋袜等等,可针角细密剪裁合身,夹了一层薄棉的白布袍子,正合适晚上守灵的时候穿,就是有天夜里飘起了薄雪,也不觉得冷。 康熙穿着那袍子想起了太皇太后在他小时候对他说过的话,这人要是谁对谁好,只要看把没把那人放在心上就知是真情还是假义,旁人想着的是拿那些个帕子等等借机争宠,只有秀儿只在乎他身上穿得衣裳够不够暖,又知他替皇玛嬷守灵,特意挑了纯白的松江布替他做衣裳,这般的心思,岂是那些个争宠的后宫女子能比的? 他回了乾清宫,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换了衣裳只带了几个太监就悄悄的到了永和宫,若是旁人见到他来了,多半是要邀宠的,只有秀儿晓得他只是想找个地方歇一歇,搂着他哄着他劝着他,他嗅着秀儿身上熟悉的香味儿,原本烦乱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像是经历过一场风暴的小船终于回到了渡口一般,只想着安安静静的歇着。 他这般的想着,身上慢慢的放松了,渐渐的沉入了黑甜香,秀儿靠着他,也跟着平静了下来,两人依偎在一起睡着了。 第二日天亮时秀儿醒来,告诉自己要早早的叫康熙起床,却没想到只摸到尚有余温的被子,“皇上呢?” 值夜的海棠见她醒了,将帐子掀了起来,“皇上一早就回乾清宫了,见主子还在睡着,命奴才们不要吵醒主子。” “替本宫梳洗了,本宫要去宁寿宫请安。”秀儿坐了起来,康熙心里的那根弦绷得比她还要紧,这个时候若是传出来他留宿后宫,怕是要有风言风语了。 秀儿到宁寿宫的时候温僖和荣妃也已经到了,正在陪着皇太后说话,皇太后见她来了,命她平身之后,拿了老花镜打量了一番,“你也瘦了啊,坐到哀家跟前,让哀家瞧瞧。” 荣妃让出了一个位置,秀儿坐了过去,皇太后摸着她的手道,“哀家见你们一个个的都清减了许多,这阵子都辛苦了。” “太皇太后去了,妾们依着例守灵,哪敢称辛苦,倒是皇太后您要保重身子。”太皇太后去了,除了皇上,皇太后哭得最伤心。 “唉……太皇太后遗命,让哀家善自珍重,哀家吃不下饭的时候她们这些孩子拿着这句话哄着,睡不着的时候她们也这么哄着,倒也勉力的支撑下来了。” “皇太后您身子骨好,就是妾们的福气。”温僖说道。 “是啊。荣妃也说道。 皇太后叹了口气,没再提孝庄丧事的事,“听说老大家的生了个小闺女?” “正是。” “先开花后结果,这是大好事,可惜逢了丧事,不能洗三不说,听说连满月酒都免了,你们这些个做额娘的,人虽不能到,礼也要到,这个是哀家第一个孙辈。” “妾谨遵教诲。” 她们这里说着话,惠妃和宜妃也到了,陪着皇太后坐了一会儿,这才散了,秀儿出了永寿宫的门,却见一个熟悉的影子在远处指了指天,向她磕了三个响头,秀儿眉头一皱,这个孩子好似是王福全的贴身太监叫小德子的,他这是什么意思? 可再要细看,小德子已然不见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三杯鸡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秀儿能在宫里这些年无往而不利,虽说有运气不差的成份,另一宗则是她最信直觉,比如小德子给她磕头,就让她嗅出了不对劲儿,可还没等寻人去查探王福全的死是不是有什么内情,胤祚就病了。 要说胤祚这一年病得比原来少了许多,身子骨瞧着也强健了不少,这次替太皇太后守陵,秀儿以为他要撑不过去,却没想到一直撑到了最后,谁想回到乾西五所呆了两日却病了,夜里发起了高热,张嬷嬷急得顾不得宵禁,派人往永和宫报信儿,秀儿随意穿了衣裳就往乾西五所急奔而去。 等到了乾西五所,跟胤祚一墙之隔的胤禛已经到了,荣太医跪在地上手搭在胤祚的右手上替他诊脉,胤禛握着他的左手,满面的愁色,见到秀儿来了,神情稍松了些,“儿子给额娘请安。” “免礼。”秀儿瞧着他满面的疲色,颇觉心疼,“胤祚是几时病的?” “掌灯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只是嚷着困,早早的就睡了,儿子到了亥时听见他院子里有动静,让苏培盛过来查探了一番,这才知道六弟病了。” 秀儿摸了摸胤祚的头,热得烫手,像是他这种肺受过损伤的,最怕的就是再发热,很容易再变成肺炎,经过了上次的一番惊吓折腾,别说不知道能不能找着周大夫,就是找着了,秀儿可不敢再冒险用药了,这个时代可没青霉素过敏急救针。 荣太医诊完了脉,这才跪地给秀儿请安,秀儿道,“荣太医免礼。胤祚这病……” “六阿哥是偶感了风寒,因原先身子骨差些,这才瞧着凶险。” 秀儿听他这么说,知道胤祚病得不像看着那般吓人,心放下了一半,荣太医开了方子。张嬷嬷拿下去让侍奉汤药的药童煎药。虽说六阿哥身边这些人伺候汤药怕是比普通医馆的人还要精三分,荣太医还是不放心跟过去看了,秀儿又让人拿了温水过来给胤祚擦身,见胤禛困得直磕头。摸了摸他的头发,“你若是困了,就回去睡吧。”胤禛也是熬了许久了。这孩子许是天生就是瘦人,怎么样都长不胖,偏太医说没有什么毛病。只是小孩子贪长罢了。 “儿子不困。”胤禛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呵欠,秀儿知道他怕是不会走,宫里的床铺都窄,就算是皇上睡得床也就是比后世的单人床稍宽罢了,胤祚的小床更是没有容第二个人的地方,秀儿指了指外间屋的临窗大炕,“你若是不放心。就到外屋睡吧,等会儿他烧退了我去叫你就是了。” 胤禛也实在是困倦得很了。见这边有额娘在,药也快要熬好了,太医也说胤祚无事,这才揉着眼睛到外间的临床大炕上睡了,谢嬷嬷替他盖上了被子,也是忍不住心疼,自从六阿哥落水落下了病根,四阿哥倒比旁人要精心十倍,原先半夜还要别人查看是不是踢了被子的孩子,竟似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整日看着六阿哥吃饭、喝水、吃药,陪着六阿哥一起玩,虽说在皇上那里颇得了些兄友弟恭的称赞,谢嬷嬷还是觉得心疼。 秀儿亲自给胤祚喂了药,又替他加了床被子,没过两刻钟他额头上就见了汗,烧褪下来了许多,胤祚迷迷糊糊地醒了,见额娘坐在自己床边,不由得干笑了一声,“儿子又病了吗?本以为不会再病了。” 秀儿拿帕子替他擦了额头上的汗,“傻孩子,这人哪有不病的。” 胤祚摇了摇头,“儿子这身子儿子知道,就只是给人添麻烦来的。” 秀儿点了点他的嘴唇,“可不许这么胡说,你皇阿玛、你四哥,还有你额娘我,哪个听见了都要伤心,你岂是什么麻烦……” “额娘……”胤祚撒娇似地说了一句,握着秀儿的手累极睡着了。 秀儿见他只是睡着了,汗还在流,将他交给了张嬷嬷,到了外间屋,查看也已经和衣睡着了的胤禛,本想着坐一会儿打个盹,却没想到作了个梦。 梦里有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胤祚痛哭失声,门外站着一脸动容的康熙,可康熙却没有进屋,只是站了一会儿,握了握拳头走了。 女人站在承乾宫外,想要远远的瞧一眼来给佟皇贵妃请安的长子却只换来一句陌生守礼的德额娘。 女人使尽了手段争宠,终于再有孕,可惜生下来是个女孩,幸好康熙好似也极珍爱她,在她的恳求之下将女儿送给太后养,第二次怀孕,生得还是女儿,可她不气馁,在秀女里挑出了章佳氏做自己的臂膀,帮着已经年龄“渐长”的自己争宠,章佳氏生下十三阿哥的时候,她抱到自己身边养,想着若是自己再不怀孕也没什么,总算有个养在身边的儿子了,谁想没过多久就有了喜,她觉得十三是福星,对他更是极好,生下小十四之后,更觉得万事圆满,把心里的所有宠爱都给了他,可是见到老四时,老四那冷漠陌生的眼神,还是会时时的刺疼她,每次老四的生日和老六的祭日,她都会一个人关在屋里整整一天…… 秀儿只觉得心里憋闷得难受,再也睡不着了,睁开眼却瞧见一个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长相也只是略有些差异的女子站在炕边,摸着老四的发顶,看见她醒了,曲膝福了一福,“多谢。” “什么?” “多谢你救了老六,又夺回了老四。” “你是谁?” 那人对着秀儿笑笑,“我此生憾事已了,今日到来,无非是当面对你说声多谢罢了。” “嗯?” 秀儿忽然意识到这个人是谁,起身想去追,却没想到滑了一下差点摔倒,一睁眼才看见,自己竟趴在炕桌上睡着了,刚才是做了一个梦…… 难不成那人是历史上的德妃?想到这里秀儿叹了一口气,再无睡意,瞧着窗外出神…… 康熙是第二天下了朝才知道胤祚又病了的,听说半夜发了烧,但已无大碍,只是还需静养,这才放下心来,他的儿子虽多,早年却是夭折了太多,有些他甚至还没看见长什么样,就听人奏报说亡故了,大阿哥和三阿哥被他送到了大臣家里养着,太子虽说他亲自抚养,却也是每日匆匆见上一面罢了,对太子他虽宠爱,却是寄予厚望,从刚会走路起就督着他一言一行要有储君风范,只有老四和老六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又都是活泼天真的孩子样的,尤其是老六,小时候淘气,病了之后身子骨弱,颇吃了许多的苦,他暗暗的想着日后皇位自然是太子的,老大善武可以带兵打仗,老三善文可以著书立说,老四是个踏实的,可以处理政务,老六身子不好性子又跳脱些,自是能宠一天是一天了,爱新觉罗家诺大的江山,也少不了他的荣华富贵,心里因胤祚这一两年身子渐好,慢慢生出来的想要让他建功立业的心思又熄了。 所谓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他养了这些孩子,哪个都牵肠挂肚,也因此更加思念皇玛嬷…… 他思绪难宁,想到了太子,“走吧,咱们往毓庆宫去吧。”梁九功以为他是要去乾西五所看六阿哥,却没想到脚步一转往毓庆宫去了,赶紧让人往毓庆宫通报。 太子手里拿着酒杯,指着桌上的一道菜,“这道是如何做得?”他嘴上说得是菜,眼睛却片刻不离跪在地上的眉清目秀年轻厨子,眼睛不停地扫向袖口卷至肘部的厨子健康的小臂和肩头上衣服都难遮住的健子肉,有这般长相的不少,有这样好身材的不多,有这样好身材的,更少有这般清秀的模样的,这般极品难怪小陆子瞧见了就跑来他跟前献宝。 杨九本是乡下小子,就算是离家也是在舅舅跟前学厨,哪里知道这些贵人们玩得花样,并不知自己被人早拿眼睛剥光了衣裳,仔细想了一会儿答道,“取上等的三黄鸡切块,除了姜、葱之外,另备下一杯生抽酱油、一杯麻油、一杯米酒这就是俗称的三杯了,先把麻油热了,将鸡放下去炒……” 太子正饶有幸味地听他说话,这人说话带着淡淡的口音,可却只不出来是哪儿,声音是极好听的,果然不差,他正琢磨着如何让从了自己时,忽见门外何玉柱进来施了一礼,“禀太子,皇上要到了。” 太子立时收了戏谑的心思,正色咳了一咳,“你今个儿菜做得不错,赏你十两银子吃酒,日后就在毓庆宫伺候吧。” “奴才谢太子爷赏赐。”不知自己大难临头的杨九跪地磕了个响头,乐呵呵的接过小陆子递给他的赏赐由小陆子引着,从侧目退了出去。 康熙刚进来就瞧见太子跪地相迎,又见还有一桌的酒菜,颇有些恼,“你这个时候怎么用起酒菜来了?”太皇太后这才大敛几天啊…… “禀皇阿玛儿子这两天总觉得头晕,太医说是体虚,又说药补不如食补,让儿子每日多少进些肉食,儿子总觉食不下咽,奴才们这才备了一桌的酒菜,想让儿子多少吃些,皇阿玛来时,儿子只喝了半杯酒,并未用菜。” 康熙听他这么说,叹了口气,瞧着太子确实瘦了,安慰道,“你皇乌库妈妈素来最疼你,你若是为了她故去落下病来,岂非让去了的人不安?” “儿子晓得了,皇阿玛也要善自珍重才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迷雾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小德子死了?”秀儿皱了皱眉,她刚才缓出空来去问王福全的事,却偏得了这样的回信儿,心里翻腾了一下,王大爷已然年逾古稀,亡故了并不稀奇,可小德子才不到十六岁的年纪,怎么说死就死了呢?秀儿闭了闭眼,眼前正是小德子跪在地上朝着他磕头,又指了指天的一幕,要说这宫里她虽称不上一手遮天,可要说有什么人能吓得小德子只能这般悄悄的向她通风报信,而非或得着空儿往永和宫来一趟或请人捎个信儿给他,秀儿想来想去也没有几个,可那几尊佛,却也不是一般人轻易动得的,更不是会为难王福全或者是小德子的,更不用说王福全是太后的人,也是她的人,又是人老成精的轻易不会招惹那几个人,怎会轻易着了别人的道? 秀儿想来想去,只想到了毛尖和永禄的事,王福全当初便说了句毛尖死了,就不让她再追问下去,显是怕她受连累,她承王福全的情,并没有细查此事,如今想来却有些后悔。 “全嬷嬷,你可查到了小德子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跟人打赌爬树,偏偏爬到半路上摔了下来,头磕在石头上,当场毙命。”全嬷嬷道,可表情分明是不信,这样的借口在宫里简直要用烂了,只不过会编这样谎话的多数是有些背景的,死了的都是些小鱼小虾,没人愿意追究罢了。 “王大爷活着的时候说过,他带了这么多的徒弟,小德子最是胆小,岂敢去爬什么树。”秀儿也是不信,“我原是不信王大爷的死有蹊跷如今是不得不信了。” 全嬷嬷想得也跟秀儿一样。王福全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据说前明的时候就在宫里伺候着,太宗爷进京的时候原是不想用太监,可是这紫禁城却非是宫女子们能照管的,这才又启用了太监,其中就有不少是前明留下来的。王福全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又是个颇有些才华心计的,因缘际会做成了原先的皇后,如今皇太后的心腹,一直兢兢业业这么些年。一不招灾二不惹祸三会提携后辈,这宫里的人提起他来没有不竖大姆指的,这样的一个人竟没得善终。全嬷嬷虽说经多见广,脸上也忍不住带出怒意来。 “后个儿是王大爷二七,你让人带着奠仪往他家里走一趟。瞧一瞧到底是什么情形,再问问他家里人可知道些什么。” “嗻。” 王福全本是直隶河间交河县东林镇二王村的人,据说这村子原先只有两户同姓王却无亲缘的两家人,慢慢的聚成了一个村落,二王村本来就偏僻,村里的能耕种的田产不少,但却十年九旱。小旱时减产,大旱时绝收。全村逃荒,本是极破败肃条的所在,自从这里出了个在太后跟前得脸的太监,这小村慢慢的兴旺了起来,也有不少人看见王家发达了,想要让自己家也出个得脸的太监的,一时间倒兴起了往宫里送儿子的风。 全兴有骑着马带着两个随从一路打听着往二王村来,一路上也听了不少王家的事,这王福全家里拢共只有兄弟两个,王福全是老大,弟弟比他小了三岁,这兄弟俩个命苦,王福全八岁上就没了娘,爹原说要将小儿子卖给旁人,王福全偏说要卖了自己,因年岁大了只能卖予人为仆,又听说宫里的太监给得银钱多,这才卖身做了太监,后来王福全的爹勉强把小儿子养到七岁,身子骨也垮了,拖了人情将小儿子送到城里茶行做了小伙计,转过年人就没了。 这期间北京城里先来了李闯又来了满清,世道乱得很,谁也没想到当年的王家大小能活下来,一直后来做了兴盛茶行东家的王福全的侄儿王成林回乡修祖坟,村里人这才知道原以为绝户的王家,竟然发达了。 王成林也是个认亲的,修了祖宅祖坟不说,还带走了好几个村里的后生到茶行做事,虽说做得都是粗活,好歹进项要比种田多些,一个带两个,两个带四个,除了茶行的买卖还能做杂工、力棒等等,这些人又往家里捎钱,不止是二王村日子好过了起来,连邻近几个村子也沾了光,他们对王家也敬重,听说全兴有是往王家去的,都纷纷指了路。 王家的人其实不住在这里,祖宅不过是为了祭奠祖坟时有个落脚的地方罢了,可宅子依旧修得气派,今个儿又是王福全的二期,自有支应人站在门外迎客,远远的瞧见一个生人骑着马来了,衣着光鲜气度不凡,赶紧迎了过去,“这位爷您是……” “我是宫里德妃娘娘派来吊唁王总管的。”王福全过世之后,太后怜他一世辛劳,赏了他一个永寿宫总管太监的名份。 支应人一听说是德妃娘娘派来的,虽说瞧着全兴有面上有须不似是个太监有些奇怪,还是恭恭敬敬的请他入内。 王庆林听说是宫里来了人,也赶紧出来相迎,他却是认识全兴有的,全兴有本是德妃跟前顶顶得力的嬷嬷全嬷嬷的侄子,在京里跟他有过几面之缘,“我道是谁原来是全兄弟……实在是有失远迎。” “王兄家里有白事,本来应是我来才是,怎知身上总背着事,半点不得空,如今德主子命我替她来吊唁王总管,这才出了京城往这边来了。” 王庆林吃了一惊道,“不知德主子可有什么懿旨?” “并无懿旨,只是她前几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了王总管,总是惦记着,命我来瞧一瞧,顺便捎带些纸钱。”全兴有道,“我身上背着差事不敢耽搁,请问灵堂何在?” “里边请,里边请。”王庆林虽说有些奇怪,可想一想自己的伯父与德主子是患难之交,德主子素来对他敬重,也就没往别的地方想。 全兴有恭恭敬敬地给王福全磕了头,又烧了不少纸钱、金刻子等物,又念叨了几句德主子惦记着王总管这类的话,这才算是完事,王庆林又引着他到前厅喝茶。 原先的宾客听说是宫里派来了人,都想要瞧一瞧,却被王家的人给请到了后面吃酒,此时前厅只有王庆林和全兴有两个人。 全兴有想起自己看见王总管的牌位下面写着孙儿王博武泣立,就问了一句,“我瞧见那灵位上写得是王博武泣立,可是您将您那次子过继到了王总管名下?” 王庆林叹了一声道,“伯父在时我就曾跟他提过要把博武过继到他那一房,他偏不应,如今他去了,我不忍心他那一支断了香火,也不得不违命了。” “所谓孝也不是全顺从才是孝,你这般替王总管着想,才是真孝。”全兴有道,他瞧了瞧王庆林的脸色并无异常之处,显是对王总管死得蹊跷并不知情,也就没打算再问出什么,没有真凭实据若说开棺验尸也有点过于兴师动众,再说他也怕打草惊蛇,万一幕后的主谋见事情败露,伤了王家人反而不好,只得将旁敲侧击,“王总管这是要停灵七七四十九日?” “我请了阴阳先生指点,他言道我伯父四角不全,应是停灵四十八日,又点好了吉穴算好了时辰下葬,只求他早日转世投胎,来世做个全和人。” 全兴有点了点头,“这也是孝道,我来时原想替你拿些他在宫里时的遗物,偏听说他全都散给了徒子徒孙,想想也是可惜。” “我伯父向来视银钱如粪土一般,偏是极爱茶的,不瞒您说,他去世前一天还派人送了一本茶经给我……” “那茶经何在?”全兴有眼前一亮。 王庆林愣了愣,“在我屋里收着呢。” 全兴有知道自己有些过于急切了,为怕他起疑,顿了顿道,“不瞒您说,德主子惦记着王总管,总想留个物件做念想……” 王庆林笑了,“既是德小主想要,我自然是愿意献出来,您且稍等。”说罢他便回了里间自己临时住的屋子,没过多大一会儿就拿了本蓝布包着的书出来,“这是书,这是原先包着书的布,且全交给你罢。” 全兴有接过了书,翻看了一番,却也没瞧出有什么特殊的,不过是本普通的茶经,非要说特殊无非是古旧了些,像是崇祯时的善本,保存得极好,却也能看出来经常翻看,再看那包书的布蓝布,虽说比外面的布好,可在宫里却是随处可见,全兴有将书收了起来,心中暗想着拿回去交给德小主便是,这宫里出的事,最后的根子还是在宫里,王福全肚子里揣了一肚子的故事,怕也不会对王庆林透露丁点,这茶经没准儿是他留下的最后一点线索了。 王庆林虽有些奇怪为何全兴有要千里迢迢只为了一本旧书,可也没有细问,与全兴有说了几句别的闲话,互问了家中的境况如何,全兴有便借口要赶回京城告了辞,像来时一般,忽然而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陀螺一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秀儿戴上指套,随手翻了翻摆在面前的茶经,这茶经她曾瞧着王大爷看过无数次,有时秀儿觉着他不是在看茶经,而是在借着茶经回忆着些,王大爷在去世前让人将茶经送给的侄子,怕是早知的死期了吧。 她却不指望在这茶经里看出些来,王大爷虽说嘴上不说,心里怕是把的侄儿和几个侄孙瞧着比的命还要重,岂会把招祸之物留给的侄儿。 她瞧着茶经微有些愣神,许多的前尘往事涌上心头,忽听外面通报,“四阿哥和六阿哥来给德小主请安。” 她拿包书的蓝布将茶经包了起来,随手放到了柜子里,只见帘子掀了起来,戴着金丝绒帽子,穿着一式一样的衣裳若非身量一高一矮,与双生相仿的两走了进来,“给额娘请安。” 秀儿瞧见他们俩个自然欢喜得紧,“都起来吧。”她看了一眼座钟,已然是晚膳时分了,难怪他们会有工夫,要说清朝皇子的功课实在是繁重得很,前世说小学生减负,却不知清代的皇子从不到上小学的年龄,要起早贪黑一直学到十三岁出馆,就是出馆之后仍要学习不断,大阿哥和太子到如今还要时常交功课给康熙。 她摸了摸两人身上的衣裳,“今个儿外面冷不冷?” 胤禛摇头道,“回额娘的话,不冷。” 胤祚摸了摸脸,“我倒还觉得热呢,嬷嬷非让我穿薄棉袄,戴这帽子。热得很……” “你每日跑动得多,自然觉得热,可要静下来,怕要觉得冷了,张嬷嬷细心得很。”秀儿笑道,她摘下胤祚头上的帽子。见里面果然有些汗湿。“热也不能脱帽子,仔细冷风吹着着凉。” “省得。” 她又摘了胤禛的帽子,见并没有汗渍,“你戴这帽子可热?” 胤禛摇了摇头。“不热。” 秀儿扬声问道,“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和小格格可是醒了?” 守在门外的冬青道,“回小主的话。嬷嬷们来报,一早就醒了。” “让她们把孩子们都带吧。” 小十三如今已然会走了,不肯让嬷嬷抱着。两个奶嬷嬷一人牵着他的一只手,迈着小短腿迈过了永和宫正殿的门槛,未曾走到里间就奶生奶气地喊道,“十三来……十三来……” 秀儿憋着笑不理他,十三掀了帘子进屋,就有些不高兴,“额囊……十三来啦!” “嗯。”她略点了点头。“十三来干啊?” “十三…………额囊……安。”小十三看了眼奶嬷嬷,奶嬷嬷小声教他。他鹦鹉学舌般奶生奶气地说道。 “是额娘。” “额囊……” “额娘……” “额囊……”十三说得不对,可也不说是对的,眉头立时皱了起来,念叨了一会儿,眉毛都急红了。 “好了,算你说对了,让额娘抱抱。”秀儿站起来弯下腰,把小十三抱了起来,“有些轻啊……这些日子十三阿哥每日进膳可香?” “回德小主的话,十三阿哥一日能吃一整个的蛋黄、三个饺子馅、略进些稀粥。” “你们不要嫌麻烦,换着样的给他做,每日也不拘两餐,随时喂便是了,他的奶可断了?” 奶嬷嬷略有些难色,“十三阿哥刚满了两岁……” “老四是十五个月断得奶,老六断得更早十二个月满了周岁就断奶了,乌布里是十三个月断得奶,茉雅齐是十五个月断得奶,额尔珠是十四个月断得奶,没有吃过二十四个月的,小孩子吃是要早早断奶,才能正经吃饭。”秀儿颇有些不高兴,十三断奶的是她已经说过三回了,这奶嬷嬷竟然阳奉阴违到了如今。 “回德小主的话,实在是一断奶十三阿哥就哭得厉害……”另一个奶嬷嬷道。 胤禛听见她们这么说,心里是她们暗地里违了额娘的意思了,颇有些不高兴,“哪个孩子断奶时不哭的,是怕章佳额娘不高兴吧。” 秀儿瞧了他一眼,胤禛的嘴其实从不让人,只是这一面很少在她跟前展露出来罢了,索性也就由着他去了。 两个奶嬷嬷你瞧我我瞧你,都露出了为难之色来,虽说十三阿哥德小主养着的,章佳小主也是在德小主的手下过活,可这两个奶嬷嬷都是章佳家挑出来的,德小主为了让章佳小主放心,也没有换人,章佳小主说舍不得让十三阿哥断奶,这两个奶嬷嬷自然不敢断,又不敢不听德小主的,如今受得那叫夹板气。 “从前的就算了,打今个儿起必要给十三断奶,章佳也不是那些个不讲理不听劝的,她若是不懂,只管让她来找本宫就是了。” “嗻。” 两个嬷嬷自然听出德小主的话里带着点火气,再不应的话就是给章佳小主招祸了,如今章佳小主虽说是圣上新宠,德小主一是恩宠从未断过,二是份位摆在那里,别说是摆布她们,就是摆布章佳小主也不用费力气,两人自然都打消了阴奉阳违之念,诚心地应了。 “若是七日后小十三还在吃奶,仔细你们的皮。”胤禛加了一句。 胤祥不太明白她们在说,有些疑惑地抬头瞧瞧这个瞧瞧那个,胤祚低头拉着小十三的手小声地劝慰着他。 胤祚其实也看明白了,此事不光是十三断奶的事,而是章佳额娘近日仗着圣宠颇多,颇有些骄气,额娘要杀她的威风,心里暗暗叹息,额娘的性子是极好的,却也架不住总有人把好性儿当软弱,蹬鼻子上脸,若是不敲打就要造反。 胤禛则是习惯了与额娘保持着虽亲近但没有亲近成胤祚那样,多少有些距离,瞧着额娘也更清楚些,额娘不止是为了章佳额娘近日的傲气,怕也是为了事有火气压在肚臆间无处施放,因此才发作起了两个奶嬷嬷。 屋里的气氛因为这几句话稍有些冷,外面传来银铃似地笑声,“额娘!额娘!”喊得人是额尔珠,因是女孩子,她走得比胤祥要早,也比胤祥早,不止是能连成句子了,甚至会背简单的诗了,她掀了帘子进屋,“给额娘请安。”看见了四哥和六哥也在,又嘴皮子极利索地说道,“给四哥请安,给六哥请安。” 胤禛和胤祚这个是个极较真儿的性子,也依着规矩回了礼,额尔珠也才笑了,又盯着胤祥瞧了一会儿,抬头告状,“额娘,十三弟不会给我请安。” 秀儿笑道,“你十三弟还小呢。” “十三弟比我高。”额尔珠拿手比量了一下。 胤祥她在说他,颇有些不高兴,挥手去抓她的手,“不高,不高。”他是心里多少明白,却说不出来。 “你不会给我请安,你笨。” “还小!还小!”胤祥往秀儿那里躲。 秀儿按着胤祥的肩膀,“好胤祥,说给请安。” 胤祥盯着额尔珠,咬着牙就是不说,“不说不说,还小还小。” “笨蛋!”额尔珠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去拉胤祚的手,“哥哥,额尔珠要吃糖。” “你哥哥荷包里有糖?” “有糖!哥哥有糖!” 胤祥听说了有糖,也不记得先前跟额尔珠的争执了,也凑了,“有糖!哥!糖!”他的声音透出一股子奶生奶气的憨劲儿来,好玩得紧。 “说多谢就有。” 额尔珠和胤祥举着小手作辑,“多谢!多谢!” 胤祚从荷包里摸出两块薄荷糖出来,一人给了他们一块糖,“哥哥只有这两块糖了。” 两个孩子拿着了糖都不理他了,往嘴里一塞又跑到胤禛跟前,“哥哥!哥哥!” 胤禛也没有法子,从荷包里拿出两块花生糖来,两个人把糖塞到了荷包里,笑嘻嘻地跑到一边玩去了,这两个孩子年龄相近,又自小长在一处,跟双胞胎也差不多,虽说在一起经常吵,感情却是极好的。 小十四来得最晚,他刚刚会爬,就是围着秀儿玩,一会儿把衣裳扣子含到了嘴里,一会儿又去摸秀儿的耳环。 胤禛和胤祚原来瞧着他这么玩还有些怕他扯坏了额娘的衣裳,后来见额娘游刃有余的样子也就不说他了,两人嫌屋里“小孩子”太多,有些吵,互视了一眼,“额娘,我跟四哥到院子里陀螺成吗不跳字。 “去吧。”秀儿点了点头,这两个孩子都是玩陀螺的高手,康熙虽是个严父,却也是惯着孩子的,光是定例里的童玩就有十几样,每年光是上等的陀螺就有二十几个。 两个男孩子一到了院子里就玩了起来,胤禛虽说瞧着稳当,可是在玩上却是颇有些心得,陀螺玩得极精,胤祚心里想要跟哥哥较劲儿,也是下了狠劲儿练的,两个人将七、八个陀螺抽得转个不停,小眉头皱得紧紧的,看见哪个劲儿小了就上去加劲儿,“说好了的,谁的陀螺先停了就算输,不许赖皮。” “绝不赖皮。”胤祚应道。 两个人正玩得起劲儿,忽然听见远处一声的尖叫……(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陀螺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墨云手里拿着一册书,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躺在地上的枚果气息渐弱,鲜血顺着辫得整整齐齐的大辫子缓缓流了一地,红花在一旁不停地喊着,“救命!快来人!救命!” 胤禛捂住了胤祚的眼睛,揽着他转过了身,他们俩个听到尖叫声就往后院跑,却只见瓜尔佳贵人所居的跨院外颇站了几个人,见他们来了都散了开去,院子里有人在喊救命,可住着章佳额娘的西配殿却在这个时候关上了门,他心知情形可能不好,却拉不住好奇的胤祚,瞧了瞧身后跟着自己兄弟的太监、宫女都跟得紧紧的,只得任由胤祚进了跨院,却没想到刚走到屋外,就瞧见一个宫女子躺在地上,头显然是磕到了桌角,另一个宫女跪在她旁边喊着救命,瓜尔佳贵人站在旁边发呆,显然是吓傻了。 他怕胤祚瞧了害怕,捂住他的眼睛转过身之后,大声斥道,“你们都是木头人吗?还不快去救人!” 墨云瞧见人聚了起来,缓缓省过了神,一低头却瞧见红花愤恨的眼神,她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清醒,可是却像是在做梦一样,怎么样也醒不过来,她转过头,瞧见两个背对着她穿着一式一样宝蓝缂丝大红马蹄袖袍子腰扎玉带的两兄弟,脑子里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她如今是在康熙的后宫,面前的两个孩子是四阿哥和六阿哥,却也是德妃的亲生子,是皇上的宠儿,她呢?她是有圣宠却无子地位不稳的贵人,此时她若是被恐惧和愧疚控制住了,就是万劫不复。 “来人!把红花给我绑起来!” 她是贵人。红花不过是宫女子,她一声令下把红花绑起来,众人虽疑惑,还是有两个健壮的太监过去把红花绑了起来,红花低下了头,并未曾反抗。却在看见全嬷嬷进了跨院的门时。冷不防争脱了两个太监,去夺瓜尔佳氏手上的书册,瓜尔佳氏眼疾手快地向后一闪,躲到了胤禛和胤祚的身前。几个太监围了过来,将红花的胳膊死死地按住,其中有一个认得红花的道。“你这丫头作死呢?竟敢冲撞主子!” 却不待红花回答,就拿帕子堵住了她的嘴。 瓜尔佳氏前后左右瞧了瞧,知道自己周围全都是德妃的心腹。红花若是把自己的秘密说出去……她咬了咬牙,拨下自己的发钗,似疯似魔地冲到红花跟前,“你为了那点子银子,竟然将枚果给害死了!那可是枚果啊!枚果!”她一边说一边用发钗去戳红花的嘴,按着红花的太监虽说把脸别了过去,却未曾阻止。忽然她像是手一滑,尖利的发钗直直地划向红花的脖子。全嬷嬷站在身后,只瞧见了她拿发钗扎人,并没有瞧见,红花却瞧得清楚,脚用力向前一踢,踢到了瓜尔佳墨云的小肚子上,瓜尔佳墨云向后退了两步,捂着肚子晕了过去。 秀儿本是带着孩子在永和宫正殿东暖阁里闲坐玩耍,却听说后殿出了事,让全嬷嬷先去瞧一瞧情形如何,又命嬷嬷们把孩子们带回去,自己整理了衣裳往后殿去,谁知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竟发生了极大的变故,她皱着眉听全嬷嬷说了全过程,心里晓得宫女子们虽说暗地里有自己的小心思,可面对主子的时候是极温驯的,这不是谁性子好与坏,而是自出生到长大主奴教育的必然,更不用说入宫之后的强化训练了,红花会当众反抗瓜尔佳墨云,其中必有莫大的隐情。 “红花何在?”秀儿小声问全嬷嬷。 “奴才叫人把她看起来了,又悄悄让人替她治伤。” “瓜尔佳氏呢?” “她捂着肚子说是肚子疼,让奴婢送她回屋里躺着,又不让旁人进屋伺候……”红花和枚果虽说是李嬷嬷挑出来的,却也是全嬷嬷调教出来的,如今这两个得力的手下,一个撞破了头当场毙命,另一个被污杀人又冲撞主子,全嬷嬷虽说知道内里必有隐情,却也知道就是德小主,也救不了红花。 秀儿缓步向前,先是走到两个孩子跟前,弯下腰捡起一个不知何时掉落的陀螺,“这是你们俩个哪个的?” 胤祚伸了手把陀螺拿了回去,“额娘……真有人死了吗不跳字。他小声问道,虽说四哥捂住了他的眼睛,可他还是瞧见了躺卧的宫女和地上的血。 “那宫女伤得颇重,额娘也不知她死没死。”秀儿小声说道,“胤禛你带着弟弟回乾西五所,今个晚上让他在你屋里住,成吗不跳字。 胤禛点了点头,牵着胤祚的手头也不回地离了后殿跨院,他年龄稍大些,多少听过些宫里的血雨腥风,可这也是他头一回离这么近看见有人死,他低头瞧了瞧弟弟,又看了一眼依旧在那里的井亭,不知怎地想起了胤祚掉进京里的那次,虽没有见血,却也是吓得他做了一年多的噩梦,让弟弟跟自己住,明面上是怕弟弟害怕,更害怕的是他,他紧紧握住胤祚的手,心里暗暗起誓再不让任何人伤害到额娘和弟弟妹妹们。 出了血案的地方是瓜尔佳所居跨院的中间正屋,枚果已然被抬走了,因知道会有主子来观瞧,连地上的血也被手脚利落地擦得干干净净,因秀儿来得急了些,尚能看见砖缝里的血,她知道自己若再晚来一会儿,连那点血都要瞧不见了。 她没有再多看,往瓜尔佳墨云所居的东屋走了过去,却只见房门紧闭,她示意海棠敲门,海棠轻轻敲了两下门框,“瓜尔佳小主,德小主来瞧您了。” 里面却没有什么动静,隐隐的从门缝里传来一阵纸烧糊了的烟味儿,海棠皱了皱眉,想要大力推门,却推不动,秀儿默算了下时间,自己来得本来就晚,又在外面跟两个儿子说了话,在屋门前又等着人收拾干净堂屋,瓜尔佳墨云想要烧什么,怕是早烧完了,自己闻见的是余烬的味道,不管瓜尔佳墨云想要掩盖什么,真凭实据已然没了,现在此事闹得这么大,瓜尔佳墨云只需一口中咬定了是红花杀了枚果,她又被踢了一脚,自己这个治宫不严的罪名是要背定了,更遑论其他,想到这里,她咳了咳。 “瓜尔佳妹妹,你可是睡着了?是我来了,我知道你伤心难过,可是再怎么样也要让太医给你瞧一瞧……”她说完之后静静地听里面的动静,里面有极细的悉悉索索声,过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显然瓜尔佳墨云也知道自己暂不能拿她怎么样,又听见有家俱被挪动的声音,轻轻地打开了…… 只见瓜尔佳墨云身上的粉蓝旗袍颇有些脏污,脸上的脂粉哭得糊了,几缕头发顺着发髻冒了出来,像是落难的小动物一般,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瞧着她,“姐姐,您怎么才来啊!”她一边说一边扑到了秀儿的怀里,“可吓死我了……姐姐……” 秀儿虽被她演得有些一愣,却也反应极快地拍着她的背,“我来了,好妹妹不要怕,姐姐在这儿啊。”宫廷就是这样一个地方,那怕你是再白得白纸,时日久了,都会被各种心思染得五颜六色。 秀儿搂着瓜尔佳墨云小声安慰了一会儿,又扶着她往屋里去,果然闻见了一股淡淡的纸烧糊了的味道,可这个时候是冬天,火盆里有点灰味儿太平常了,她就算是看见了火盆里燃尽的纸灰又能说些什么,将瓜尔佳墨云扶到了炕上,坐到她的旁边细问,“妹妹,我还一头雾水呢,你告诉我是怎么会子事?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出了血案。” 瓜尔佳墨云抽噎道,“我原也不知是什么情形,约么起因是为了我平素偏爱枚果,给她的赏赐也比给红花得多,两人有了些积怨,我原在屋里做着绣活,忽听外面什么东西倒在地上,又听见一声喊叫,赶紧出了门去看,却见枚果躺倒在地上显是头磕上在了桌角上,整撞到了太阳穴,出得气多进得气少,旁边站着红花,我立时就吓傻了……谁知红花竟疯魔了,竟要来冲撞我,我一时气恨,拿了发钗去戳她的嘴,却没想她竟……”她说罢哭了起来,这一套说辞她已经想了许久,自然说得极溜,在场得人除了死了的枚果,只有红花和她,一个是主,一个是奴,更何况奴才还冲撞了主子,秀儿明知她是在扯谎,却也只得做相信她状。 “那红花果然是疯魔了。” 墨云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姐姐,红花会如何?” “她如此作为,又冲撞了主子,自然是要交慎刑司处置。” “她终究服侍了我一场,显是失心疯了才这般,不如把她打发出宫吧。”墨云并不是想到了什么人命关天发了善心,她是怕夜长梦多,待红花嘴上的伤好了,慎刑司真审出些什么,虽说与她无妨碍,可那件事若是被德妃知道了,怕是祸患。 “我知你慈善,只是这宫规森严,别说是你,就是我都做不得主,只有到温僖那里先请她恕我治宫不严之罪,再将红花交给她处置。” 墨云点了点头,“都是我不中用,竟连累姐姐……”她又哭了起来。 秀儿见她唱作俱佳,知道怕是问不出什么了,待荣太医来了,替她诊过脉,又让积年医婆替她查看了身上的伤,确定她没什么事,安慰了她几句便走了,心里却暗叹这宫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未曾有一刻停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陀螺三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和宫出了血案,别说是各宫的嫔妃,就连康熙也听说了,特意将秀儿召到乾清宫细问详情,秀儿虽然心里明知必有隐情,还是照着瓜尔佳墨云的说法把事情说了,“妾素日里瞧着那红花是个乖巧的,谁知她竟然魔障了,误伤了宫女不说,还冲撞了瓜尔佳妹妹,妾也是气得头疼。” 康熙听她也颇为气愤,“那个宫女可还在?” “妾已将她交到了慎刑司打板子。” “似这样的奴才,就该活活打死以儆效尤。” 秀儿皱了皱眉头,康熙说要将红花活活打死,她是真没机会说出些什么了,悄悄使了个眼色,跟她一同到了乾清宫的海棠借着回避的由头,出了屋,悄悄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妾原也是这般说的,只是瓜尔佳妹妹哭着讲情,说她想是病了,还想着将那宫女放回家呢。” “她终究是年纪轻,难免有些妇人之仁。”后世说康熙是仁君,那指得是对亲贵大臣宽仁,对宫女太监不会无缘由的打骂虐待,可像是红花这种“冲撞”主子的,在他眼里跟畜牲相仿。 秀儿低下头,“是妾想得浅了。” 康熙见她不太高兴,以为她是被血案给惊到了,揽过她的肩安慰道,“你想也是吓着了,似是这样的奴才秧子……”他这才想起了秀儿也是宫女出身,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咳了一声,“听说老四和老六也看见了?他们可曾吓着了。” “老四还好,还知道捂着老六的眼睛,让他转过身不要看。” “嗯。老四是个懂事的,朕得这些个孩子,虽说他不居长,最有长兄风范的却是他。” “皇上您谬赞了,他私下里也淘气得很。”秀儿知道康熙这么夸胤禛有替自己方才失言变相道歉,以康熙的性子已然是给她“脸面”。其实她若无上一世的记忆。一样觉得所谓的主奴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自己做宫女的时候也是时时告诫自己宫女命贱如纸,主子给你脸面的时候你有体面,主子若是翻了脸。你立时就什么也不是,就算是在今日,旁人都说她位列四妃之位。又有三儿三女,地位稳得很,一样是如履薄冰时时警醒自己。旁人倒了有人扶,她若是倒了连个扶的人都没有。 康熙笑了,“小孩子若是不淘气,岂非成了傻子?朕小得时候一样淘气得很。” “皇上您这话若是被他听见了,怕是淘气起来又多了些倚仗。”秀儿一边说一边偷眼瞧着座钟,只盼着全嬷嬷手脚能快些。 全嬷嬷喂了一丸药到已经被一顿棍棒打得奄奄一息的红花嘴里,“你别怪德小主心犯。如今是皇上知道了此事,容不得你了。等会儿我问你话,若是实情如此你就点点头,如果不是你就摇头,你是在嬷嬷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嬷嬷定不会让你零碎受罪也不会让你和枚果白,听明白了你就点点头。” 红花原先挨打得时候还知道疼,如今已经不知道疼了,整个下半身都没了知觉,自知时日无多,看见全嬷嬷来了眼前就是一亮,听见全嬷嬷这般说,眼泪一对一双的流了下来,待全嬷嬷说完,轻轻点了点头,她动了这么一下,脸上就疼得不行,倒让她清醒了不少。 “枚果是不是被瓜尔佳贵人推倒的?” 红花听到这里,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 “枚果是不是知道了瓜尔佳贵人的阴司还拿到了实证?” 红花又点了点头。 “那东西可是本书?” 红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的意思是你也不清楚?” 红花点了点头。 这些事全嬷嬷凭着表相就能猜出七八分,有了红花的证言只不过是确认了她的想法罢了,可顶顶要紧的是瓜尔佳贵人到底在怕什么,这个看来只有问枚果了,“枚果可有留下什么东西给你?” 红花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帕子,这本是枚果的贴身之物,可上面除了两棵樱桃果和不知是谁的血再没别的。 “这是你从枚果尸身上拿到的?” 红花点了点头,艰难地抬起手将帕子交给全嬷嬷,全嬷嬷接过帕子贴身收着,知道怕是问不出什么了,红花就算是嘴上没伤,知道的也不够多,至于那本书,怕是早被瓜尔佳贵人给烧了,她不晓得为什么德小主一定要问红花,依着她的意思,明面上不能处置瓜尔佳氏,可私下里摆布死一个小贵人却是不难。 全嬷嬷心里在想着这些事,却见红花张嘴使劲儿想要说什么,“假……假……” 全嬷嬷抹了抹眼泪,“你安心得去吧,嬷嬷定会将你的骨灰和遗物送回家。” 红花听到这句话,大力地喘了几口气,闭上了眼睛。 秀儿一踏进永和宫的门,就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累,虽说面上瞧不出什么,可却真是一步都不想走,一句话都不想说,偏偏瞧见了一个人站在自己的门口,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瓜尔佳妹妹你怎么不在屋里养着啊,是不是有什么事?”就算再累,戏还是要演的,她心里已然当瓜尔佳氏是个死人了,却还是要演给众人看。 瓜尔佳墨云也知道形势非常不利,她虽避过了一劫,却也彻底得罪了德妃,德妃不会饶过自己,今天这次来,颇有些破釜沉舟的意思,施了一礼道,“妹妹心神不宁,想起几句话想要与姐姐说。” 秀儿见她这般模样,知道她是要拼死一搏了,“既是如此那便进去说吧。”秀儿紧紧握住她的手,往永和宫正殿西梢间而去,在临窗大炕上分宾主坐定之后,破天荒地对随身的宫女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海棠你守在门口。” 宫中主奴一体,极少有两个人真正屏退左右密室详谈的,宫女们虽讶异,却也都退了出去,海棠刚想在帘外站定,却见德小主使了个眼色,又再后退,一直退到了正殿门外。 “前辈是哪年穿过来的?”瓜尔佳墨云开门见山。 “顺治十七年。” “我是问你在现代的哪一年……” “2012年。” “咱们是同一年。”瓜尔佳墨云瞧了瞧秀儿,两人虽然是同一年穿越的,却是穿到了不同的人身上,命运也是天差地别,“看来被开了金手指的是你啊。” “我是老太婆了,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这些是什么意思就好。”瓜尔佳墨云从袖口里抽出一本书扔到桌上,“我原想把这本书烧掉,可是又把它捡了回来,想想为了这么个东西,让自己手里沾上了血,实在是怪不值当的。” 秀儿拿起那本书翻了翻,里面并不是汉字,而是汉语拼音,她吃力地读了几条,不禁大惊失色。 “忘了让你从第十页开始翻看了。”瓜尔佳墨云道。 秀儿翻到了第十页,里面写得都是汉字了,而且都是繁体字,工工整整的馆阁体,只见里面记得全是些大事年表,比如康熙哪一年登基,哪一年大婚,哪一年亲政,众妃的来历,子女的姓名年龄来历等等,一笔一笔记得极是详尽,翻到后面却是九龙夺嫡时的事了,对雍正的后宫记得比康熙的还要详细十倍。 “说来好笑,我上辈子总做穿越梦,背清史比背高考题还要认真……穿过来之后为了怕自己忘了,捡着记得的拼命写,你看前面那些字,是我三岁的时候写的……”瓜尔佳墨云说道,“后来进了宫,又使劲儿回忆了这些年,结合着前面的拼音,总算让我拼凑了出来这份价值连城的东西。” “你不怕我立时撕了再杀你灭口?”这里面最要命的就是胤禛登基的事,不要说康熙此时一心想得还是太子继位,就是后面的雍正登基之迷就够让胤禛死十几次了,身为皇帝哪个不怕自己生出个轼父的逆子来,若说这书是胡编的,可里面的一桩桩一件件记得都是极准的,康熙这个人是最帝王的帝王,若是看见了这东西,怕是会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此时秀儿真是满心都是杀机了,也庆幸自己没有早早的杀了瓜尔佳氏,她若是没露出这东西就死了,自己也不知情,万一这东西落到了别人手里…… “德姐姐您觉得我有那么傻吗不跳字。瓜尔佳墨云笑道,“这书不要说是落到皇上手里,就是被太子或者是大阿哥得去了,您觉得会如何?” “泄露天机,你觉得你还能活吗不跳字。 “德姐姐,你会让我活着吗不跳字。 会不会让她活着……秀儿瞧着她的眼睛,却只瞧见了一片的平静,瓜尔佳墨云也终于被这深宫成功锻造成了一个怪物,透过她的眼睛,秀儿看见了自己,也看见了自己的恐惧,她与其说是在畏惧瓜尔佳墨云的那一本书,不如说是在畏惧自己,她也成了怪物吗?怕是早就是了吧,只有怪物才能在这宫里生存下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陀螺四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要说京里原先有两家最风光,一是索家,二是明家,所谓的索家和明家是汉人的叫法,旗人都知道这两家都是满州老姓世家大族,索家是赫舍里、明家是叶赫纳兰,索家是四大顾名大臣唯一得了善终的,又是天子岳家太子外家,一门三公,风光一时无两;纳兰家能与索家分庭抗礼,靠得却是明珠父子,明珠幼时叶赫纳兰家已经家道中落,父亲不过是骑都尉,他却自初任云麾使,二任郎中,三任内务府总管,四任弘文院学士,五任加一级,六任刑部尚书,七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八任都察院左都御史、经筵讲官,九任经筵讲官、兵部尚书,十任经筵讲官、兵部尚书、佐领,十一任经筵讲官、吏部尚书、佐领,十二任加一级,十三任武英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佐领、加一级,十四任太子太傅、武英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佐领、加一级,又有一个文武兼修深得圣上宠信的儿子纳兰性德,同族里又有皇长子生母惠妃娘娘,不可谓不兴盛。 偏偏康熙二十七年这一年,这种索家和明家分庭抗礼的格局起了重大的变化,这一年的秋天,直隶巡抚于成龙参奏“官已被明珠、余国柱卖完”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康熙眉头紧皱问道,“为何无人弹赅?”这个时候高士奇开了口,“人谁不怕死?” 自此引出了郭琇弹劾明珠、余国柱“植党类以树私,窃威福以惑众”事件,明珠由此罢政,大阿哥本想借着大福晋生子扳回一局,谁知大福晋竟生了个女儿。纳兰家一时间门庭冷落已极,如今虽是太皇太后薨逝未满百日,举国不得饮宴,可旗人最重礼,年礼虽不似往年张扬,依旧悄悄的送来送去。偏偏明珠家是真正的门庭冷落车马稀。别说是旁人,就是有些个至亲都借着正值国丧怕替明珠为由,未送年礼,说到底是辩不清纳兰明珠是一时受挫还是要再受皇上斥责。只好趁着国丧悄悄疏远,再观后事。 可真正让明珠生气的却是另一件事,他指着跪在地上的揆叙骂道。“你哥哥去时你哭着说要替兄尽孝支撑门庭,你就是这般支撑门庭的?皇长子的事到底与你有没有牵连?他把什么人偷藏到了你在煤市胡同的宅子里了?” 揆叙跪地磕头,“儿子实在不知什么煤市胡同的宅子。更不知皇长子牵连进了什么事,儿子一心一意只想着孝敬父亲,父亲如今蒙了难,让儿子们深居简出在朝中低头做人,儿子们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惹事啊。” “若非是你惹事,那宅子为何写着你的名字?”纳兰明珠在朝中摸爬滚打这些年,虽说妻子是阿济格之女。可阿济格因为受多尔衮牵连早就失了势,他虽说是皇亲。却没借到妻子什么势,一路上全凭自己,如今虽说是刻意收敛了,可身下还是有几个得力的人的,这些人既然查到了某件要命的事,必不是空穴来风。 “儿子不知啊。”揆叙拼命磕头叫屈,“想是有人借了孩儿的名头,想要栽赃陷害也未可知。” “若是有人陷害你,这个时候岂有不揭出来,让咱们父子万劫不复的道理?”纳兰明珠心里清楚明白得很,所谓卖官鬻爵都是小事,真正让皇上恼了他的事是他暗地里支持皇长子争储,皇上虽说对皇长子宠爱,却无有易储的心思,也借由着打压他,让皇长子明白他身为君父的底线,因此对自家后院出得这件事,更加的窝火,他瞧着儿子磕得通红渗血的额头,摇了摇头,“不管是谁的主意,那事我已然替你解决了,你告诉皇长子,无过便是功,让他谨慎小心。” “阿玛您……”揆叙听明珠这么说,吓得脸色惨白,“您真的……” “煤市胡同失了火,烧了三、四间宅子,当中的那间烧得最惨,据说家里一个人都没跑出来。”纳兰明珠说完站了起来,“虽说富贵险中求,为臣子的要替君分忧,却也要懂得分寸,你这次过界了,你哥哥在时就百般的劝我,如今我才晓得其中真意,可他竟真不是人间富贵花,纳兰家留不住他……” 揆叙一辈子以长兄为荣,又一辈子生活在长兄的荣光之下,听父亲这么说,真是像是万把钢刀扎进心里一般。 乌雅太太把从自家带来的灶糖分给了几个外孙(女),瞧着他们被嬷嬷们领出去的背影,笑得几乎合不拢嘴,“这些个孩子实在是整齐得很,果然是天潢贵胄哪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可比的。” 秀儿笑道,“额娘您瞧着他们在您跟前是好的,私下里闹腾得很,似是今天这般凑在一处,永和宫的房顶怕都是能被掀翻了,若非是在丧期一个个的都知道小心在意,怕是额娘要嫌他们闹了。” “咱们家里的孩子加加减减十几个呢,比他们还要闹腾十倍有余,有孩子闹腾才是家。”乌雅太太说道,她瞧着孩子们都走远了,宫女们除了海棠守在屋里,旁人都退了出去,这才敛了笑容,“姑奶奶让我物色的人,我颇费了番工夫,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大嫂子一语惊醒了梦中人,前两年咱们家门房老孟头收养了一个快要冻死的孩子,老孟头夫妻一辈子没有子女,虽说知道那孩子已然大了,怕养不熟,还是当成宝贝一般,到底将那孩子给感动了,说出了实情,原来她是拐子不知从哪儿拐出来的,因长相不好性子又犟,拐子养了她两个月就转卖给了京里偷盗三只手做徒弟,三只手觉得她天生的瘦小,正适合偷盗,每日不打不骂教她本事,她学了一手偷盗的能耐,三只手就变了脸,让她上街去偷,偷不到钱就不给饭吃还挨打,她苦熬了三年,这才趁着官差抓了三只手和余下的几个孩子,偷跑了出来,被孟老头给收留了,她赌咒发誓再不偷东西,做事也算勤快老实,孟家夫妻因她有那样的底子,也不许她进府,只是在后街养着,又将此事悄悄禀了你大嫂,你大嫂子留了个心眼,也没把她赶走,如今听说我在寻访这样的人,这才告诉了我。” “她可是真得可靠?” “你大嫂子看了她两年,极是可靠,对咱们家,对孟家夫妻都极感恩。” 秀儿点了点头,宫妃本来就是能将自己家的丫鬟带进来的,她因是宫女子出身乌雅家的丫鬟一个都没进府,要说把这孩子弄进宫并不难,难得是如何让她混到已经警觉了的瓜尔佳氏身边。 “您且把她送进宫,我让全嬷嬷品度调教她几日,再说其他。” 乌雅太太点了点头,她知道秀儿在宫里日子艰难,总有些阴司之事要办,也没问她为什么要这么一个人进宫,只是嘱咐道,“你如今虽是位例四妃,又有六个子女,旁人提起来都说你稳当得很,可额娘的心总是悬着,所谓伴君如伴虎,你千万小心,莫要行差踏错……” “女儿省得。”秀儿握着额娘的手轻声说道,她如今已然是六个孩子的母亲了,可她的生母瞧着她的样子,好似她还是一个小女孩一般,“阿玛和额娘也要保重身子,您二老身子骨好,女儿在宫里才踏实。” “我们两个人如今也不吵不闹了,一不缺银子二不缺体面,哪有不保重身子的道理。”乌雅太太笑道。 “大嫂子是个有远见的,您遇事多与她商量,若是那些个平常小事,就都交给她吧,您能不操心就莫要再操心了。” “我知道。”乌雅太太笑道,“唉……我也到享福的时候了……” 孟家养的这个孩子是冬天捡回来的,取名叫孟冬梅,进宫时在内务府登得是一十三岁,可已然十七岁了,偏长得矮小,说是十三岁,与平常的十三岁孩子站在一处,虽说稍高点,但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全嬷嬷上下打量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乍眼的地方,却也没有一处能让人记住的,除了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黑不白不丑不俊之外,再没别的奇特之处,更不用说穿上宫女们一式一样的绿衣裳,更是扔在人堆里找不着。 “在家里学过规矩吗不跳字。 “回嬷嬷的话,奴婢的额娘教过奴婢规矩。” “那就是没学过。”全嬷嬷皱眉道,“会做什么活计?” “回嬷嬷的话,奴婢会打络子。” “会打几样?” “两、三样……” “那就是什么都不会。”全嬷嬷又皱眉,“好吧,你先在储秀宫里呆着吧,除了我之外,谁也不知你的来历,你只需说是内务府新拨到储秀宫的就是了,原先在长春宫里呆着了,姑姑叫伶儿知道吗不跳字。 “奴婢知道。” “你笨得很,什么都不会,才被赶到储秀宫的,知道吗不跳字。 “奴婢笨得很,什么都不会……” “嗯,咱们丑话说在头里,别以为你在储秀宫里就没人盯着你,自有人替我看着你,你若不是那块料……连家都不必回了,在宫里做杂役到二十七出宫吧。” “奴婢多谢嬷嬷教导。”街头长大的孩子,最会的就是生存二字,冬梅的眼底终于露出了一丝狡黠,却是一闪而过,若非全嬷嬷这样的人精,怕是瞧都瞧不出来。 “嗯,这话说得倒像那么回事。”全嬷嬷点了点头,心道德小主果然有识人之能,这丫头应是可造之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陀螺五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因逢上了太皇太后的丧事,宫里的这个年过得静悄悄的,分食了饺子果品等就各自散去了,康熙一个人在慈宁宫里徘徊了许久,听说又去了坤宁宫坐了一会儿,这才回了乾清宫独自就寝。 大年初二就因为大阿哥饮酒过量,狠狠地斥责了大阿哥一番,连带惠妃都被扣上了慈母多败儿的罪名,惹得惠妃跑到温僖和其余三妃面前痛哭了一场,“大阿哥自掉了胎包就被皇上送出了宫由大臣养着,回宫之后去了乾西五所,我一日也不过是能在他请安时匆匆见他一面,他有什么心里话也不肯跟我说,我哪当得起慈母多败儿的罪名。” 温僖握着她的手安慰她,“皇上也是这些天心里难受,这才逮到了大阿哥的错处就将火气发了出来,过两日就好了。” “我怎敢怪皇上,这都是大阿哥不谨慎的缘故,虽说是过年也不能太皇太后不满百日就沾了酒,若非皇上狠狠发作了他身边的那起子小人,我怕是也要将他们一个个拉出去打一顿板子。” 荣妃道,“唉,你能这般想就好了,如今他惹皇上生了气,在皇上那里标了名挂了号,还是要好自为之才是。” 荣妃素来是老好人,她今个儿当众说出这样的话,倒让众人一愣,她们都知道惠妃必定会哭一通发作出来,让众人说说她的好话劝一劝她,却没想到荣妃说了这样的话,难道荣妃知道些什么? 众人虽说没说什么彼此交换的眼神却带着点暖昧,惠妃也被说得一愣,“荣姐姐您说得是,我回去就把他和大福晋叫来。好好敲打一番。” 秀儿心道惠妃这个婆婆也够有趣的,有好事的时候不一定想着儿媳妇,若是这样的坏事定要把儿媳妇捎带着,没准儿还要说什么妻贤夫祸少之类的话,让儿媳妇自己警醒,大福晋那性子又是绵软憨厚的。又年龄小见识浅。好摆布得很,这宫里的媳妇啊,虽说不用似民间一般每日在婆婆跟前立规矩,一样是大不容易。 这婆媳关系啊。古往今来都是第一难处的,只不过在清朝婆婆占了绝对的优势地位,儿媳妇真是千年的媳妇熬成婆。比如自家的大嫂,若非献上孟冬梅,怕自己的额娘还不肯把家里完全交给她来管呢。 她心里想得事已然飘到爪哇国了。却还是要安慰惠妃,“大福晋是个懂事的孩子,大阿哥也素来守礼知进退,这次想必是一时糊涂,你也是要好好安慰孩子才是,莫要吓着了他。” 宜妃听到这里笑了,“皇上说惠姐姐慈母多败儿。你却还在这里劝她宽,我瞧这慈母多败儿的帽子。当你戴着。” “我?想必日后四阿哥、六阿哥、十四阿哥长大了,这帽子就是我常戴了,皇上背后也没少说我妇人之仁。”所谓当面教子,背后训妻,她说皇上背地里说她不好,实在不是什么坏事,众人心里知道她是拿软钉子给宜妃碰,却也只是暗暗的嘲笑宜妃不应该借由头想要在口舌上讨什么巧,虽说宜妃嘴巧,可德妃也是有名的绵里藏针,许久不说话,说出一句话能噎死你。 “皇上却是说我对孩子们过严了,可九阿哥实在淘气,若是不严怕是辖制不住他,幸好老五在皇太后身边,老十一也是个乖的,否则我真只有撞墙一途了。”比儿子多是吧?她也不比德妃少,要说圣宠,还说不上谁比谁多呢。 温僖瞧着这两个来安慰惠妃的别起了苗头,在心里不住的摇头,可还是惦记着荣妃说得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荣妃不显山不露水的,可三阿哥在皇上那里可是极受宠爱的,连带着宫里人对荣妃也多了不少的敬重,惠妃被皇上说慈母多败儿,荣妃可是被赞过教子有方的,但是却从来没听说过荣妃耳目灵通啊……什么事是荣妃先知道了,宫里的旁人还不知道呢?难不成是三阿哥知道了?阿哥们越长越大,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虽说有太子撑着,可皇上正是年富力强之时,若是……温僖是世家大族之女,听老人讲过的故事实在是不少,满人自古就没有立太子的习俗,那些个学汉学学得多的人自是觉得长子嫡孙继位天经地义,却也有不少满大臣各怀着心思,再瞧瞧那些个皇子们,虽说几个小的还小,皇上虽说偏宠身子弱些的胤祚一些,对旁人也不差,稍大些的皇上除了对太子好之外,对他们也各个宠爱,实在是瞧不出什么来啊。 惠妃哭够了,众人也安慰够了,这才各自散了,可荣妃说得那段话,似是在众人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随时会生根发芽。 过年没有戏酒,可孩子们毕竟不上课,秀儿干脆带着几个大些的孩子打叶子牌玩,又将牌九倒到地上,让小些的孩子们坐在地上摆牌九玩,因暖阁烧着地龙,地上倒要比炕上还要热些,孩子们玩得满脑袋都是汗。 秀儿打牌素来漫不经心不会算牌,跟两个孩子玩自然也没有多用心,没多大一会儿面前的铜钱山就少了一多半了,胤祚数着自己面前的铜钱山,笑嘻嘻的像是偷了蜜的熊一样高兴。 秀儿也猜大阿哥的事怕是被三阿哥知道了一点影子,皇上会忽然发作大阿哥也不止是为了他过年的时候喝了两杯酒,怕是另有隐情,这事儿被三阿哥告诉了荣妃,因此荣妃才会说那段话,可究竟是什么事呢,她忽然想起了大福晋生产之前伊尔根觉罗家送催生礼的事,胤祚是个嘴快性子直的,有什么事装不了几天就要说出来,胤禛却是个—— 她瞧了瞧胤禛,“老四,你皇阿玛训诉了大阿哥的事,你知道吗不跳字。 “儿子听说了。”胤禛漫不经心地说道。 秀儿观察他的神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可嘴角却几不可见地向上翘了翘,显然对大阿哥有些鄙视。 “皇上不光是训斥了大阿哥,还把你惠额娘叫了去,说她慈母多败儿,让她严加管束大阿哥,你知道这件事吗不跳字。 胤禛瞧瞧母亲的神色,以为额娘借着此事敲打自己,让自己谨守规矩,不由得笑了笑,“儿子定然不会做事糊涂,不守礼仪规矩,给额娘抹黑。” 抹黑?这话有点过份了,两杯酒的事,若非皇上心情不好,怎会受训斥,又怎么会……秀儿看了看一脸懵懂的胤祚,还有在地上嬉闹在一处的额尔珠、胤祥、胤禵,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有再继续说。 全嬷嬷接过宫女递过来的香茗,抿了一口就放下了,“你这茶泡得还是不到火候啊,大凤。” 被她称做大凤的却是个面目苍老的婆子,她与全嬷嬷对坐在一处,听见全嬷嬷这般说笑了笑,“我这茶自然没有永和宫的茶好,你来我这儿也不是为了喝茶的,凑合着喝吧。” 全嬷嬷虽说只是德妃身边的嬷嬷,可满宫里已经有数年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了,她却不恼,“你这老货,还是这般嘴硬,怪道一辈子窝在储秀宫里。” “我这储秀宫好,清静。”储秀宫里住着的多半是秀女、答应、常在之类的,连个贵人都少见,这些人内里虽说勾心斗角个不停,对着管着储秀宫的嬷嬷却是极敬重的,跟全嬷嬷这样只伺候一个主子的全然不同,虽说是主子多大奴才多大,可毕竟是伴君如伴虎,宫里的主子就没有好伺候的。 “我羡慕你这清静,可却没有你那好命啊。” “你若是真心羡慕我,我这差事给你,我去永和宫当差如何?” 全嬷嬷再次摇头,“你这老货……实实地良心坏了。” “我若是坏了良心,怎会这般招待你,说吧,你这个大忙人来我这储秀宫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是有一个人……”她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那个叫大凤的嬷嬷。 这单子上的几个名字倒不出乎大凤嬷嬷的意外,可是最末的一个却……“她?”大凤颇有些意外,此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在新晋的宫女子里称不上好也称不上不好,若非有次瞧见了她绣活不好,自己指点了几句,怕都记不住储秀宫里有这么个人,全嬷嬷为何…… “凑个数吧。” “听你的,凑个数吧。”大凤笑着点了点头,“只是你答应我的上等烟丝可不能反悔。” “我什么时候跟你耍过无赖,你要的烟丝,我明个儿就送来,十成十的好货,宫里除了宁寿宫里有,也就你这里有了。” “这还差不多。”大凤嬷嬷笑着点了点头,将名单揣进了怀里,总之呢,这宫里似一潭水,面上瞧着平整如镜,暗地里暗潮汹涌,一不小心就要溺死个把人,身在是非地,怎能做那无是非的人,她嘴上说储秀宫清静,可这紫禁城里,除了化人厂,哪有清静的所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陀螺六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秀儿抬眼瞧了瞧坐在自己对面的章佳氏,又斜睨了一眼坐在地上绣墩上的瓜尔佳氏,放下茶杯之后,轻咳了一声,“瓜尔佳妹妹,你还住在你章佳姐姐的屋里?” 瓜尔佳墨云欠了欠身,“奴才没用,不要说是回自己的跨院,就算是……路过也会心惊胆颤,晚上还常做噩梦……” 章佳氏也道,“瓜尔佳妹妹想是真得吓着了,奴才连着几晚都听见她半夜里惊叫,然后就是整夜的睡不着。” 秀儿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你们姐妹情深彼此照应,我心里也是高兴的,可话虽如此可这样下去也不成啊,我跟温僖贵妃商量了,章佳妹妹你生了十三阿哥,是有功之臣,皇上也赐了你嫔位的份例,只是差个名份罢了,永和宫后殿正殿空着,我让人收拾一下,过了十五你就挪过去吧,你那小院留给瓜尔佳妹妹住,你看如何?” 章佳氏一愣,她知道德妃不会让自己和瓜尔佳一起住多久,又要让宫里人觉得她大度体贴,在忍了总是半夜里大呼小叫的瓜尔佳墨云十几日,却没想到德妃竟让自己住后殿的正殿,虽说后殿不及前殿,可那也只是稍逊一级,自己如今虽是嫔的份位,可毕竟未曾正式册封,“这怕是不合规矩……” “也没什么不合规矩的,虽说是名份相关,却也只差一张纸罢了,你先慢慢收拾着,永和宫后殿虽说康熙二十三年整修过,年年也未曾断了打扫,可毕竟多年不住人了,总要收拾收拾,熏熏屋子,你若是喜欢什么摆设布置也尽可以跟他们说。” 章佳氏见德妃说得这般认真,知道她不是试探自己,站了起来福了一福。“奴才谢德小主。” “怎么又忘了要叫姐姐了?你若是如此我可要恼了。”秀儿佯怒道。 “多谢德姐姐。”章佳氏笑道,身为嫔和贵人,虽说只差了一级,可却是从奴才到主子。嫔见到妃位以上的可以施平礼,可以不自称奴才,可以互称姐妹,简直是云泥之别。 瓜尔佳氏瞧着忍不住喜行于色的章佳氏,心中暗道,若非你遇上的是穿越过来的德妃,压制住了你。你现在可是永寿宫的一宫之主,永寿宫离乾清宫最近,若非极得圣宠之人不会在那里居住,偏偏你现在混了个半红不黑,别说分了德妃的宠,就连儿子也被德妃抢了去养着,整日里仰人鼻息,稍有些不满就要被敲打。如今人家给了你一颗甜枣,你就要当成宝一样的捧着。 秀儿看出了瓜尔佳藏在眼神里的不满,微微一笑。“只是这么一分派,章佳妹妹和瓜尔佳妹妹身边的人怕就是不够了,洗墨、洗尘、添墨、添香都不小了,过了年限要出宫,我瞧着你身边的小宫女又都不成样子,还有瓜尔佳妹妹,枚果和……都去了,你如今一直用着章佳妹妹的添香,这总不是长久之计,我跟内务府说了。他们自会将缺员补上,可内务府的那些个人都是懒的,没准儿在各宫的名单里一划拉就划拉过来几个人让你们使,总要自己亲自挑选才安心……” 章佳氏心中一动,知道这是德妃想要往自己身边添人了,添了人自然也添了钉子。可自己在永和宫住着,说话声音稍大一点都瞒不了人,添不添钉子又如何,“德姐姐果然想得周全,妹妹恭敬不如从命了。” 瓜尔佳氏却知道德妃的这一举动是针对她的,她露出了那本书,虽说暂时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却也让德妃恨毒了自己,她这些年呼风唤雨在紫禁城里无所不能,遇上自己这个硬骨头怕是头一回,她定是要往自己身边安插人,悄悄的将那本书拿到手,再要了自己的性命,瓜尔佳墨云浑身一冷,可章佳氏已然恭敬不如从命了,她这个身边的两个宫女都死了的常在,若说不需要添人,实在是说不过去,“奴才多谢小主。”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了。 正月十三这一日,全嬷嬷带着二十几个宫女子站到了永和宫后殿,“今个儿是章佳小主和瓜尔佳小主挑人,我跟你们宫里的领班嬷嬷都说好了,挑中了就留下,挑不中就各回各宫。” 瓜尔佳氏面色如常,瞧着这些人却是哪一个都不靠谱的样子,全嬷嬷是德妃的心腹,红花和枚果虽说是李嬷嬷送到她身边的,却也是全嬷嬷一手调教出来的,如今再来却要来四个,可她瞧着谁都像是全嬷嬷的心腹,太出挑的像是特意找出来上她挑的,太差的想是知道她生了防心,故意弄得差让她挑中的,她拿眼睛挑来选去的,却没个定数。 章佳氏瞧出她神情阴睛不停,心道这瓜尔佳氏也够奇怪,她惹下那么大的祸事,一下子拨了德小主的两个心腹耳目,竟不知用什么法子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小命,如今德小主给她添人,也难怪她怕成这样,章佳氏心里却颇有些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的意思。 “瓜尔佳妹妹,我居长,我先挑吧。” “姐姐请。” 她拿了名册又问了几个出挑的宫女子的姓名、家乡、原先都是哪个宫的,会些什么,挑了四个伶俐的出来,接下来又将名册递给了瓜尔佳。 瓜尔佳墨云瞧着名册,眼睛都有些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不要怕,胆子放要大些……她瞧着全嬷嬷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也没有宫女子往全嬷嬷那边瞧过,心里却更怕了,全嬷嬷就是个老狐狸,这些宫女子衣裳一式一样,脸上都只薄施了脂粉,神情跟一个师傅调教出来的一样,似笑非笑,她却瞧哪个都像间谍。 可瞧着站在旁边的太监宫女眼神越来越奇怪,全嬷嬷也悄悄挑起了眉毛,瓜尔佳墨云还是随手指了一个问道,“你家住哪里,姓氏名谁?阿玛是做什么的?原是哪个宫的?” 被她指着的宫女脸略有些圆,微微发胖,可五官长得不丑,瞧着喜兴,“回瓜尔佳小主的话,奴婢姓张佳,名唤巧玲正黄旗下包衣,奴婢的阿玛是做护军的,奴婢原来在长春宫伺候。” 瓜尔佳左瞧瞧她右瞧瞧她,“你都会什么?” “奴婢会绣花、打络子、做鞋。” “你原来是哪个宫的?” “奴婢原来是长春宫的,因没有正经的主子在,只做了洒扫。” 长春宫……这个时候确实是空置的,可却有个嬷嬷带着几个宫女子打扫,瓜尔佳瞧着她不像是被什么人调教出来的钉子,可也太不像了…… “你下去吧。”她又指了另一个高佻的,“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阿玛是做会的,原是哪个宫的?” 那人又一一的答了,一样是上三旗包衣,阿玛也是个普通的旗兵,原是在储秀宫伺候的,会端茶倒水等细活。 瓜尔佳墨云瞧了瞧她又瞧了瞧全嬷嬷,却说眼神没交流,可这两个人瓜尔佳墨云是怎么瞧着怎么像,又继续问下一个。 她一连问了十几个人都没个绝断,全嬷嬷也不恼,只是在她问到第十五个人的时候说了句,“瓜尔佳小主您慢慢挑,这拨人您要是都瞧不上,奴才就再换人给您挑。” 这话听在瓜尔佳墨云耳里简直是挑衅一般,可也只得忍气吞声,那本书德妃害怕,她自己也怕啊,若是为了挑宫女这样的事把那本书泄露了出去,德妃固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她自己怕也难逃被灾口的噩运,她若非当初命悬一线了,也不会出此下策,用那书将自己和德妃绑在一起,想想也是她自己不谨慎,竟然枚果无意中瞧写在书上乱写,又趁着自己不注意时将书偷了出来,若非自己发现不对追了出去和她扭打在一处,慌乱之下将她推倒,又趁她晕倒拿花盆底鞋狠狠砸了她的太阳穴,杀她灭了口,自己怕是现在早就是一捧黄土了。 想想之前的太平日子,再想想现在提心吊胆的日子,瓜尔佳墨云有些自暴自弃地随手挑了两个宫女,又指了头前问的叫巧玲的,挑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又想到自己身边总要有个得力的,可这些人,哪一个都不像是能对自己忠心的,指了站在队伍的最后,长得最普通的那个宫女道,“你叫什么?” “回小主的话,奴婢名叫冬梅,阿玛是护军,正红旗下包衣……” 这个叫冬梅的说话声音不高,气息有些弱,虽说能听清楚,却费力得很。 “原先是哪个宫的?都会什么?” “奴婢原是储秀宫的,会打络子……” “别的呢?” 冬梅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摇了摇头,全嬷嬷见她这样子皱了皱眉,“你是储秀宫哪个小主身边调教出来的?怎么这般的小家子气?凤嬷嬷想必是疯魔了,竟将你这样的也弄了过来凑数……” 瓜尔佳没让全嬷嬷说出将冬梅送回去的话,而是将话拦了过来,“我却瞧着她挺乖的,就她了。” “小主……”全嬷嬷颇有些为难,“小主若是都不满意,明个儿再挑好的吧。”显然是不想把冬梅给她。 “这就是好的了。”瓜尔佳道。 全嬷嬷也只得点了头,“既是如此,没被选中的一人发一朵宫花后个儿十五戴着玩,被选中的回去收拾了东西,下晌到永和宫听差。” “嗻。”宫女们整整齐齐的应了一声,又由来时引着她们的嬷嬷带着,整整齐齐地排着队走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陀螺七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秀儿端坐在西梢间的临窗大炕上,瞧了眼跪在自己脚边的八个宫女子,问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人,“章佳妹妹、瓜尔佳妹妹,这是你们挑出来的宫女子?” 章佳氏道,“正是。” 秀儿一副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样子,懒洋洋地说道,“既是你们挑出来的,想必都是好的,何必带来见我。” 章佳氏道,“德姐姐您经多见广,您点了头,我们心里也才有底。” “你啊,偏这张嘴好。”秀儿这才状似认真地瞧了这几个宫女几眼,“嗯,都是好的,你们俩个颇会办事。”她瞧了眼坐钟,“都这个时候了……全嬷嬷……你说后殿已然重新粉刷过了,也拿香料熏过了,此时可完工了吗不跳字。 全嬷嬷施了个礼道,“回德小主的话,已然完工了。” “既是如此,这个时候还早,不到用晚膳的时候,咱们去后殿看看,章佳妹妹你也瞧瞧要添置些什么。” “姐姐真是善体人意,妹妹我正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请姐姐掌掌眼呢。”章佳氏说着亲自扶住了秀儿,瓜尔佳则去扶秀儿的左手,秀儿只觉得她一靠近自己像是有条毒蛇靠近一般,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她的手,瞧了她一眼,瓜尔佳墨云向后退了两步,跟在秀儿身后。 永和宫的后殿本来是康熙二十三年整修过的,在宫里已然算是比较新的了,因章佳氏要搬进来,彻底打扫了一番不说,又开了库房换上了整套的鸡翅木家俱,又依着嫔的份例摆上了屏风、古董、摆设、茶具等等,布置得清雅又精致。 秀儿扶着章佳氏的手看了一圈道,“这屋子布置得你可满意?” “自是满意的。” “我却不满意。”秀儿道,“少了字画怎能是章佳妹妹的屋子呢?” 章佳氏道,“我原先收着一些字画。到时候挪过来就是了。” “你原先的字画布置你的屋子是够了,搬到这里却显少了,传我的话让内务府送些清雅精致些的画来,给章佳妹妹挑选。” “嗻。”全嬷嬷福了一福。 “这种事让福子跑一趟就是了。何必让全嬷嬷亲自去。”福子是伺候章佳氏的太监。 “嗯,就让福子去吧,日后你也是要支撑门户的,福子不闯荡可不成。”秀儿又摸了摸卧房床上的被褥里外三新,用料讲究不说,绣工也是极好的,伸手摸着炕是热的。满意地点了点头。 章佳氏瞧着她这一番行动,心里清楚得很,德小主这是在卖人情给她,她自是要感激,她也瞧出德小主对瓜尔佳氏是面甜心苦,心里却更疑惑,德小主到底在顾虑些什么,才能不喜瓜尔佳氏。又留着瓜尔佳氏? 墨云远远的跟在后面,瞧着这布置得精美雅致的屋子,却无一丝的艳羡。她此时此刻想的还是她挑出的那四个宫女,有哪一个是钉子,或者说四个是不是都是钉子? 德妃在她身上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 看见章佳氏这边的屋子已然布置好了,墨云竟又想到一件可怕的事,德妃这么急着让章佳氏和她分开,难道是想一把火烧了她住的院子,让她和那本书一起灰飞烟灭? 秀儿转过头,指着汉白玉雕红梅报春的炕屏道,刚想说些什么,就瞧见了瓜尔佳氏忽然一变的脸色。微微一笑,“瓜尔佳妹妹是不是羡慕这屋子好?你是年轻的,来日方长。” “是啊。”章佳氏在一旁帮腔。 瓜尔佳墨云干笑了一下,再不说话,“我刚才是在想,若是章佳姐姐搬到了这里。我一个人住在西配殿……怕得紧……” “我不是给你安排了四个宫女子吗?明日内务府分给你的小太监也要到了,算上杂役的宫女,你那小院也有七八个人呢,怎能说是一个人住?” “我……我就是怕……” 秀儿想要去拉她的手,想一想又收了回来,拍了拍她的肩,“怪可怜见儿的,你也真是给吓着了。” 瓜尔佳墨云拉住章佳氏的手,“章佳姐姐……” 章佳氏心里对瓜尔佳墨云已然有些厌烦了,心道她在自己的院子里跟自己住了快一个多月了,如今自己好不容易移到了后殿的正殿居住,她竟然还要跟过来,“瓜尔佳妹妹,你若是怕得话,不如请宫里供奉的萨满嬷嬷替你净一净宅子吧……” 秀儿似是才想到一般,“呀……竟是我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是依例净一次宅子怎么成呢?明日我就请萨满嬷嬷过来,再净一次宅。” 瓜尔佳墨云越发的惊疑不定,不知德妃在打什么主意。 胤祚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信……胤禛直接把桌上做成小兔形状的奶果子塞到他的嘴里,“大丈夫喜怒不形于色……” 胤祚嚼了三两口就把嘴里的奶果子咽了下去,“四哥,我不信,大哥真得在外面偷养外室?然后那小宅子被不知是谁放了把火?” “真事。”胤禛说道,“皇阿玛斥责过大阿哥之后,荣额娘不是一副知情的样子吗?原来这事儿是三哥的门人知道了,悄悄告诉了三哥,三哥又悄悄告诉了皇阿玛,因只是风闻,皇阿玛心里虽信了几成,还是只骂了大哥一顿,重罚了他身边的那几个人,荣额娘觉得罚得轻了,这才露出了口风。” “四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太子说的。”胤禛挑了挑眉道,“他悄悄的问我知不知道大阿哥为什么被骂,我自然是说因他在孝期饮酒,太子就把这事儿说了,还告诉我要引以为戒。” “太子也知道?” “自然是知道的,没准儿鼓动三哥向皇上告状的就是他。” 胤祚听着这些,跟听故事一般,“四哥……大家不都是兄弟吗不跳字。 胤禛摸了摸胤祚的头,“傻弟弟,天家无父子更不用说兄弟了,只有你跟我还有小十四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要比旁人强些,至于别人……面上虽说是兄弟,私下里你要有防心,你瞧瞧这次就是大阿哥不谨慎,被三阿哥抓住了小辫子,又被太子趁机插了一刀,虽说并未伤筋动骨,可也是虚惊一场,若非你平素里说话做事太过憨直,我也不会把这事儿告诉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胤祚点了点头,这一条他比别人记得都清楚,“我知道是要防人的,你没瞧见除了和你在一块儿,我都不跟旁人一起玩吗不跳字。 胤禛摸了摸他的头,两人边走边说已然到了永和门,却见额尔珠和十三弟穿得严严实实的,正拿着小灯笼满院子的跑,看见他们俩个来了,立时扑了过来,“哥哥!哥哥!” 胤祚瞧了眼胤禛,又低头看了眼长着一双大眼睛可爱天真的十三弟,“四哥,十三弟是咱们兄弟吗不跳字。 胤禛忍不住笑了,“当然是。” 康熙将手上的奏折撂下,看了一眼座钟,“梁九功,传茶点。” “嗻。” 平素皇上传茶点的时辰,要比现在稍晚,可这个时候说要传了,就是要立时端过来,梁九功吩咐了一声,没过多大一会儿,小太监就捧着一个黄绫缎子的食盒进了乾清宫,当着康熙的面,掀了封条,拿出里面的点心盒子和奶疙瘩汤,拿了银针试过毒,又传试吃的太监试吃过,这才呈到了康熙面前。 康熙拿勺子在奶疙瘩汤里转了一圈,“听说德妃把章佳氏挪到了永和宫后殿?” “奴才也是这么听说的。” “德妃是越发的细心稳重了。”康熙听说秀儿对别的妃子好,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经过了皇玛嬷去后的那一晚上,他以为秀儿知道她与别人有些不同,却不想到行动举止一如往常,全无一丝变化,他心里觉得秀儿是个识大体经得起宠的,又觉得秀儿这般做为,宽宏太过…… 梁九功并没有敢乱发议论,他在康熙身边日久,自是最晓得康熙的心思的,宫里那么多的女人,要说陪伴皇上最久的,要数荣小主、惠小主了,可要说最让皇上放在心上的却是德小主,偏德小主也最持重,虽说在皇上跟前亲昵如同夫妻,可离了皇上,一样是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从不随意捻酸吃醋,更没听说过她整治过谁。 偏是因为她如此,宫里人更觉得她深不可测,虽说贵主份位最高,宜小主最会掐尖,可要说这些个小主非要挑一个去得罪,宫里人谁都不敢去挑德小主,这就是本事,偏这样的人却被瓜尔佳氏狠狠地得罪了,枚果、红花是什么人,能瞒得过皇上瞒不过他,德小主这次可是吃了暗亏的,可吃了暗亏却没立时从瓜尔佳氏身上讨回来,就值得玩味了。 康熙用了两口放下了,这个时候早守在一旁的敬事房太监,送上了绿头牌,康熙自太皇太后去后,还没有掀过谁的牌子呢,康熙本来还想挥手让敬事房的太监退下去,就瞧见了绿头牌上显眼的凤凰玉佩,这是皇太后的东西,这是她在委婉的表达让他恢复临幸后宫的意思。 康熙叹了口气,刚想翻永和宫德妃的牌子,却想了想,翻了温僖贵妃的牌子,如今秀儿虽说地位极稳,却也过于乍眼也不是好事,他恢复在后宫走动的头一天翻温僖的牌子,却是天经地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陀螺八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皇上恢复了在后宫里的走动,那些份位儿子什么都不缺的倒还算淡定,份位低又无子且年轻的,都动起了心思,可是掐指一算,皇上除了头天晚上在温僖贵妃那里宿的,竟连续在永和宫德妃那里住了七日有余。 这样的事别说她们受不了,连胤祚都有点难受,每日跟额娘没撒多长时间的娇,皇阿玛就来了,看见十三弟、十四弟还好,亲近逗弄一番而已,看见了他和四哥却总是要问功课。 他偷眼瞧瞧四哥一副镇定的模样,皇阿玛无论问什么都对答如流,心里颇有些羡慕,四哥知道的那些他不过是知道些影子,可若是让他一字一句的背就不会了,更不用说是解了,论语他不过学个开头罢了。 康熙瞧他微微有些着急玩自己袍子角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又继续问胤禛字习得如何了,“老四,这些天你可断了练字?” “回皇阿玛的话,儿子一日二篇大字,四篇蝇头小楷除了初一断了一日之外,再没断过。” 康熙点了点头,“嗯,持之以恒方是习字之道。”老四越长越大,瞧着还是像他的地方多些,可是说话时的神情颇像秀儿,总是一副慢悠悠的样子,透着十分的稳重,他又问道,“你之前说要练朕写得福字,因过年时事多朕还未曾看过,如今练得如何了?” 胤禛答道,“回皇阿玛的话,儿子因替乌库妈妈守孝,将练福字改为抄金刚经,百日之后才又继续练福,有些生疏。” “写来让朕瞧瞧。” 康熙一声令下。苏培盛从海棠手里接过永和宫里存着的上等笔墨纸砚,在炕桌上铺好,胤禛上了炕,盘腿而坐,腰杆挺直,屏息宁神,极镇定地落下了第一笔……一整个福字写完,站在他身后观看的秀儿微微露出笑意。康熙见状拿起福字递给秀儿瞧,“德妃,你觉得他这字写得如何?” 秀儿笑道,“妾原是不懂字的,只是这个福字因刻在慈宁宫,妾时常能瞧见,胤禛这字虽差了些火候,写得却也有七八分的像。” 康熙道。“朕瞧着却有九分像了,朕写这个福字的时候比胤禛大不了几岁,书法也只比他如今略强些罢了,老四在书法上颇有些天份。”康熙是全才,他能说出这样的评价绝对是对四阿哥的书法极为满意了。他又斜眼瞧了瞧一脸艳羡的胤祚,“老六。你的字练得如何了?” 胤祚缩了缩脖子,他耳朵听不见的时候练字练得多,后来虽也没断了练字,却也不够勤,更不用说他不是个会写字的,却是个会看字的,四哥写得那叫书法,他写得嘛……“回皇阿玛的话,儿子写字匠气得很。跟着四哥学福字。却也只是学得了个皮毛罢了。” 康熙被他逗笑了,“你竟还知道什么叫匠气?” 胤祚有些不服气地道,“儿子自小看皇阿玛的书法,宫里随处可见名人字画。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儿子看见的尽是些最上等的好东西,自己写得虽不好,看还是会看的。” “那你也写个福字,让朕瞧瞧匠气是什么样的。” 胤禛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拍了拍胤祚的背,胤祚说话就是这样直白,他原还有些担心,可瞧着皇阿玛的样子,竟是不恼,许是皇阿玛见惯了小小年纪就颇有心计的孩子,由此更喜欢天真无伪的六弟吧。 胤祚盘腿坐到了胤禛刚才的位置,却因个子小够不少桌子,只得跪坐,一样是腰杆挺直,拿了笔在雪白的宣纸上认真是写了起来。 秀儿在他的身后瞧着,老六写字的确匠气,没有老四的灵气,可若是以“像”为标准,竟是比老四写得福字还要像康熙的福字。 康熙没让秀儿品评,拿了胤祚的字笑道,“你果然是有自知之明,你这个字啊,得其形而未得其神,拿去琉璃厂正好,许是能骗一骗那些个不懂行的。” 胤祚知道皇阿玛在取笑自己,嘟着嘴颇有些不高兴,秀儿瞧着他可爱忍不住亲了亲他,倒让被奶娘抱着的小十四不满了,大声地“啊!啊!”喊了好几声,挥舞着小胳膊腿,一副极不满意的样子。 秀儿见他这模样摇了摇头,“这个小十四,许是知道自己是最小的,连我与十三好他都不高兴。” “他终究是小。”康熙笑道,从奶娘手里接过小十四抱到了怀里,要说秀儿生得这些孩子,最好看的是额尔珠,可最像自己的却是小十四,此时年龄虽小,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的,小胳膊舞得武武生风,颇有气派。 额尔珠和小十三见状有些不高兴了,秀儿一只胳膊搂了一个抱到自己跟前,“额尔珠和胤祥跟额娘最好了。” “最好了。”额尔珠说道,胤祥则是紧紧地搂着秀儿的胳膊不放手,同时警惕性地瞧着两个年长些的哥哥。 胤禛和胤祚则是一同摇头,一副不肖与这些小孩计较的模样。 瓜尔佳墨云跪坐在临窗大炕上,瞧着前殿的灯影和守在前殿和后殿之间穿着黄马褂的侍卫,知道今晚康熙又是留宿永和宫,咬了咬嘴唇,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史书上都说康熙身边的女子少有超过二十五岁产子的,德妃年二十九产下十四阿哥本就是异数,如今竟圣宠依旧,怎能不让人侧目。 她咬了咬嘴唇,拿自己手中的书册保命只能暂保自己一时,要想保自己一世平安唯有得到康熙的保护,可是康熙被德妃紧紧握在手里,连别人插足的缝隙都没有,自己上一世虽恨小三,却也是天涯的常客,经常能看见一些小三常用的招数,可偏连一丁点的用武之地都没有。 再说了她也不是小三,德妃也不过是个三——连三都排不上,十名开外了,自己则是几十名开外……在这宫里想要活下去,活得好,唯有得宠、生子这条俱备才成。 不得宠幸生不能怀孕,有孕之后若是无宠生不下来——宫里这些年生子的,不是有份位的妃子就是被有份位的妃子准许生子的“自己人”康熙雨露均沾,有时也会一时喜欢某个新人,可若这新人是无背景的,别说是怀不上孕,就是怀上了也生不下来,弄不好还会一尸两命,德妃在宫里算是仁慈的了,章佳氏还是不收买她不得怀孕生子,自己也一样被控制得极严,偏偏还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着了德妃的道。 想一想自己日常饮食全是出身小厨房,又经过了德妃精心挑选给她的红花、枚果之手,平时里穿得衣裳也是宫女子在整理洗涤,根本防不胜防,难怪章佳氏就算是生了十三阿哥依旧是低眉顺眼,偶有反抗听说德妃真得不高兴了,马上做起了缩头乌龟,有没有命都在人家的一念之间,命贱如纸的又何止是宫女。 她心里想着这些,脸上的愁云越来越浓,站在屋内伺候的一个是被她改名叫春兰的张佳宫女,另一个就是不起眼的冬梅了,两个人互视了一眼,春兰见冬梅还是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只得叹了一口气,上前了一步,“小主,时辰不早了,您该歇着了。” 瓜尔佳墨云瞪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歇着,还用得着你吩咐吗不跳字。 春兰被她这么一说,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奴才……奴才不是那个……”说了一半跪了下来,“请小主恕罪!” 瓜尔佳墨云瞪了她一眼,“罚跪一个时辰,冬梅你看着她,她少跪了一刻钟,我就要罚你们俩个跪到院子里!”她原先对红花和枚果够客气了,结果呢?她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反正不管如何也捂不热这些个面甜心苦的宫女子的心,不如先立了威,至少让自己痛快。 “嗻。” “奴才谢小主宽宏。”春兰磕头谢了恩,只在原地跪着。 在卧房里铺床的两个宫女子对外屋的事听得清清楚楚的,却也不敢插言更不敢求情,只是盼着瓜尔佳小主的邪火不要发在自己身上。 宫里虽说有不许虐仆的规矩,可那化人厂里的骨灰却也不是平白来的,主子想要整治奴才只不过是上下嘴皮子一动的事,瓜尔佳小主虽是常在,却也不是她们这样的奴才能得罪的。 四个人心里都清楚,她们四个人里必有德小主派来看着瓜尔佳小主的人,可若说是谁,谁也说不准了,瓜尔佳小主不能是罪,德小主更不能得罪,唯有低头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才是最要紧的。 瓜尔佳墨云心里也在想着谁是德妃的人这件事,这四个人是她随手挑的,就算是德妃也不会把各宫分来的所有人都收买调教了,这四个人里那怕有一个不是德妃的人能为她所用也是好的,可是她瞧着哪个都可疑,竟是一举一动都极可怕。 她躺在窄窄的炕床上时心里忽然想到楼管大妈养的那只猫,捉到了老鼠却不肯一口咬死,而是尽情的玩弄,一会儿放,一会儿捉,一会拍飞,一会将老鼠的头含在嘴里却不咬,只吓得老鼠魂飞魄散屎尿齐流,到最后那老鼠失了斗志,任猫咪摆弄,猫咪觉得无聊了,才一口咬掉老鼠的头…… 她当初是觉得好玩,现在想想自己竟像是那只老鼠一样,被猫吓得惶惶不可终日,躺在炕上都不敢真得睡着,只怕有人趁着她睡觉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把那要命的东西也给搜了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陀螺九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瓜尔佳氏心里藏着这许多的心事,自然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这才累极睡着,却是被窗外的鸟鸣惊醒的,忽地一下坐了起来向窗外看去,只见一只乌鸦站在窗外的树枝上叫,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推开窗赶鸟,“去!去!去!” 值夜的秋菊站了一夜,刚刚迷迷瞪瞪的几乎要睡着,就听见有人在赶鸟,激灵一下立时就醒了,瞧见瓜尔佳小主站在窗外,赶着树上的乌鸦。 “小主!小主!乌鸦是神鸟!赶不得!”她自小家里人就告诉她,乌鸦是神鸟,不止不能赶,还要敬重。 “神鸟!让我睡不成觉!” 秋菊瞧了眼坐钟,已经卯时三刻了,正是应该起来的点儿,“小主,时候不早了,该去给德小主请安了,若是去晚了怕德小主恼。” 瓜尔佳氏听见秋菊说德小主,像是有人往她头上浇了一盆冷水一般,立时清醒了,“请安?” “您忘了吗?要赶在德小主给太后请安之前,去给德小主请安啊。” 瓜尔佳墨云像是被抽掉了筋一般坐了下来,又一下子蹦了起来,“还不快伺候我洗漱更衣!” 秀儿与章佳氏闲坐在一处闲话家常,“你这镯子成色可真好,难得的是你肤白如玉,身上气血又通,这镯子竟越戴越透,难怪人说玉养人,人也养玉呢。” “我这玉镯不算是成色极好的,可偏偏就是跟我有缘,比它好的镯子都有躺在盒子里一次都没戴过,只有它,竟越戴越润。摘不下来了。” “所以说这就是缘份。”两人正相谈甚欢,外面宫女通禀,“瓜尔佳常给德小主请安来了。” “请。”秀儿笑容尽敛正色道,章佳氏心里一揪,德小主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喜欢谁讨厌谁都是带着笑脸,似这般当着的面对瓜尔佳氏摆冷脸,显是十足的讨厌她了。 瓜尔佳墨云悄悄整了整衣裳。低头进了内室,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给章佳贵人请安。” “起来吧。”秀儿挥了挥手,“赐座。” 宫女搬来个海棠绣墩给瓜尔佳墨云,瓜尔佳墨云谢了坐,心里虽说是定的,可是脑子里却多少有些晕沉。 秀儿瞧见她眼底的青痕。不用问人也她这一夜睡得不好,心里总算高兴了些,“哟哟哟……瞧你这眼底的青痕,昨个晚上没睡好吗?这般模样?” 章佳氏也道,“是啊,。你这眼袋都出来了,脸也肿了许多。” 瓜尔佳墨云不用照镜子也的脸色不好看,被这两个人一说脸通红通红的,“昨个儿晚上只觉得心烦得很,翻来覆去的天快亮了才睡着。” “若是睡不着,应该传来医来开些镇定安神的方子才是。” 瓜尔佳墨云正在害怕有人趁着她睡着做些事呢,敢用那些个镇定安神的,立时摇了摇头,“奴才听人说那样的药用了之后。就停不下来了。不吃药睡不着,不如先熬上几夜,若是不成了,再找太医开药也不晚。” 秀儿抚掌一笑。“果然是年轻的,不似我这样的老人,才一晚上睡不好就要几天不精神。” 她这般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章佳氏和瓜尔佳都是年轻的妃子,康熙留宿永和宫却是让德妃这个年长的“睡不好”岂不让她们嘴里发酸,却不敢说些。 她瞧了眼坐钟,“时辰不早了,咱们一同往太后那里请安吧。” 康熙这个早上早早的就到了宁寿宫给太后请安,太后跟他讲是却是另一桩事,“爱蓝珠如今也不小了,虽说不急着嫁出去,可也该挑一挑额驸了,你皇玛嬷生前最疼爱她,她有了好归宿,你皇玛嬷也才安心。” 康熙点了点头,“此事也惦记着呢,总要派人慢慢的寻访个好的给爱蓝珠。” “要依我说奇他持的孙子班第不,只是多年未见不知那孩子出息成样了。” “去年木兰围猎的时候见过他,确实是个不的,人品相貌和爱蓝珠也还配得,皇额娘若是有这样的心思,不如派人查访一番,若是真是个不的,不妨就先将亲事定下来,待爱蓝珠的孝期过了,再办婚事。” “嗯,这事儿自应由皇帝做主。”皇太后说道。 宫女在门外轻声通传,“乞禀太后,四公主和五公主来给您送早膳了。” 康熙一愣,“额娘还未用早膳?” “哀家早起时胃口不好,吃喝了些稀粥,这两个孩子必是皇上您来了,想要借着您的势,逼着哀家再吃些。”皇太后嘴上说着抱怨的话,脸上却是笑开了花。 “传。”康熙说道。 只见穿着绿底银花棉旗袍,外罩着银底绿花银鼠褂子,梳着个大辫子的乌布里走在最前向,身后是穿着宝蓝旗袍外罩着素银白狐褂的茉雅齐,在两人身后跟了两个太监,一人手里捧着一个黄绫缎子盒子,躬身低头跟在两个公主的身后,这两个孩子瞧着虽是小孩模样,可是却做着十足的大人状,进了屋里曲膝施礼,“给皇玛嬷请安,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瞧着她们俩个就喜欢,尤其是乌布里,小时候险些养不活的孩子长到如今这么大,一天一个样,每次瞧着都出息了不少,怎能让人不喜欢,茉雅齐则是还有些不稳重,眼睛总带着七分的调皮,“你们这么晚了,才给皇玛嬷送早膳?” 乌布里施了个礼道,“回皇阿玛的话,皇玛嬷晨起说胃口不好,只喝了稀粥,女儿们想是因饭菜不合胃口的缘故,便商议着重拟了早膳单子,让小厨房重作,因此才晚了。”乌布里这一大段话说得干脆利索,事情交待得明明白白,颇让康熙高兴。 “嗯,你们是个有心的,让朕瞧瞧你们都给皇玛嬷预备了。”这个时候太监们已然手脚极快地拆开黄绫缎子和验过了毒,端着漆盒送到康熙面前,只见第一个扁盒共分八格,第一格是饺子、第二格是杏仁豆腐、第三格是长春卷、第四格是马蹄糕、第五格是奶馒头、第六格是奶酪、第七格是牛肉干、第八格是干鹿肉,茶则是蒙古奶茶。 另一个食盒里则是康熙日常用的早膳了。 茉雅齐扯了扯康熙的衣角,“女儿恳请皇阿玛陪皇玛嬷用早膳。” “准奏。”康熙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 皇太后瞧着这两个孩子乖巧,也是极为欣慰,太皇太后过世之后,康熙对这个嫡母比以往更加敬重,每日请安风雨无阻,两个孩子也贴心得很,这样劝导用早膳,“你们俩个可不能拿了这么一堆吃的就不管了,要与我一起吃才成。” “我们都饿着肚子等着呢,皇玛嬷若是不说我们的馋虫就要出来了。”茉雅齐笑道,乌布里也跟着笑个不停。 皇上在陪皇太后用早膳,来请安的宫妃不管来得多早,都要在偏殿等着,偏殿屋子大火盆烧,虽说不冷,呆着可也难受得紧,秀儿因等着瓜尔佳氏来得最晚,瞧见等得人这么多,暗笑因祸得福,却也没露出来,只是问离最近的宜妃,“皇太后这么晚才用早膳?” “听说是晨起时没吃好,四公主和五公主重拟了菜单子让厨子们重作,又劝着进了些,这才拖得晚了。”五阿哥养在宁寿宫,宜妃在宁寿宫里的耳目自是灵通得很,“两位公主这般乖巧,难怪皇太后喜欢。” “这都是她们的福份。” “也要皇太后喜欢才成。”宜妃说道,瞧着德妃粉光脂艳春风满面的脸就生气,原先她还压着德妃一头,竟没想到太皇太后的丧期过了,皇上重回后宫,竟一头扎在永和宫里不出来了,“皇上也是真心仁孝,若是无有大朝会,来得倒比咱们这些人还要早。” “皇上也是为了皇子们做表率,百善孝当先。” 那边荣妃也在和惠妃说着些,惠妃的脸色不太好看,虽说声音压得极低,也能听出一些不好的词来,“有道是长幼有序,兄友弟恭,做的不说替兄长瞒着些,竟还扑风捉影添油加醋的四处败坏兄长的名声,不知是哪家圣人教得道理。” “老三人缘好些,了些事情,劝着大阿哥大阿哥不听,他为怕大阿哥闯下大祸这才去找了皇上,这才是真正的大仁大义,比起那些个打折了胳膊藏袖里,结果胳膊给藏废了的不要强出多少来,惠咱们是一同进得宫,交情不比旁人,虽说是严父慈母,也要记得慈母多败儿。”事关三阿哥,荣妃也再不是往日的绵羊样了,反而露出了几分的凶狠。 温僖走到秀儿和宜妃跟前,“这才是真正的荣妃,我活着的时候说过,当日荣妃得宠,连连生子时,也是不让人的,只是因孩子丧得多了些,这才没了声息。” 宜妃佯做听不懂,“荣和惠在争执些?要不要劝?” “她们都是资历深的,说几句陈年旧事,咱们若是了,反而要真吵起来了,被皇上了又是一顿的斥责。”秀儿说道,她晓得的事,宜妃能不晓得?无非是唯恐天下不乱罢了。 五个份位最高的妃子三三两两开着小会,旁人都退到一旁,眼观鼻、鼻问口、口问心,连眼神都互不交换,一直到外面传来太监的宣令声,这才松了口气。“皇太后有旨宣众妃晋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陀螺十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瓜尔佳氏心里藏着这许多的心事,自然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这才累极睡着,却是被窗外的鸟鸣惊醒的,忽地一下坐了起来向窗外看去,只见一只乌鸦站在窗外的树枝上叫,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推开窗赶鸟,“去!去!去!” 值夜的秋菊站了一夜,刚刚迷迷瞪瞪的几乎要睡着,就听见有人在赶鸟,激灵一下立时就醒了,瞧见瓜尔佳小主站在窗外,赶着树上的乌鸦。 “小主!小主!乌鸦是神鸟!赶不得!”她自小家里人就告诉她,乌鸦是神鸟,不止不能赶,还要敬重。 “神鸟!让我睡不成觉!” 秋菊瞧了眼坐钟,已经卯时三刻了,正是应该起来的点儿,“小主,时候不早了,该去给德小主请安了,若是去晚了怕德小主恼。” 瓜尔佳氏听见秋菊说德小主,像是有人往她头上浇了一盆冷水一般,立时清醒了,“请安?” “您忘了吗?要赶在德小主给太后请安之前,去给德小主请安啊。” 瓜尔佳墨云像是被抽掉了筋一般坐了下来,又一下子蹦了起来,“还不快伺候我洗漱更衣!” 秀儿与章佳氏闲坐在一处闲话家常,“你这镯子成色可真好,难得的是你肤白如玉,身上气血又通,这镯子竟越戴越透,难怪人说玉养人,人也养玉呢。” “我这玉镯不算是成色极好的,可偏偏就是跟我有缘,比它好的镯子都有躺在盒子里一次都没戴过,只有它,竟越戴越润。摘不下来了。” “所以说这就是缘份。”两人正相谈甚欢,外面宫女通禀,“瓜尔佳常给德小主请安来了。” “请。”秀儿笑容尽敛正色道,章佳氏心里一揪,德小主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喜欢谁讨厌谁都是带着笑脸,似这般当着的面对瓜尔佳氏摆冷脸,显是十足的讨厌她了。 瓜尔佳墨云悄悄整了整衣裳。低头进了内室,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给章佳贵人请安。” “起来吧。”秀儿挥了挥手,“赐座。” 宫女搬来个海棠绣墩给瓜尔佳墨云,瓜尔佳墨云谢了坐,心里虽说是定的,可是脑子里却多少有些晕沉。 秀儿瞧见她眼底的青痕。不用问人也她这一夜睡得不好,心里总算高兴了些,“哟哟哟……瞧你这眼底的青痕,昨个晚上没睡好吗?这般模样?” 章佳氏也道,“是啊,。你这眼袋都出来了,脸也肿了许多。” 瓜尔佳墨云不用照镜子也的脸色不好看,被这两个人一说脸通红通红的,“昨个儿晚上只觉得心烦得很,翻来覆去的天快亮了才睡着。” “若是睡不着,应该传来医来开些镇定安神的方子才是。” 瓜尔佳墨云正在害怕有人趁着她睡着做些事呢,敢用那些个镇定安神的,立时摇了摇头,“奴才听人说那样的药用了之后。就停不下来了。不吃药睡不着,不如先熬上几夜,若是不成了,再找太医开药也不晚。” 秀儿抚掌一笑。“果然是年轻的,不似我这样的老人,才一晚上睡不好就要几天不精神。” 她这般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章佳氏和瓜尔佳都是年轻的妃子,康熙留宿永和宫却是让德妃这个年长的“睡不好”岂不让她们嘴里发酸,却不敢说些。 她瞧了眼坐钟,“时辰不早了,咱们一同往太后那里请安吧。” 康熙这个早上早早的就到了宁寿宫给太后请安,太后跟他讲是却是另一桩事,“爱蓝珠如今也不小了,虽说不急着嫁出去,可也该挑一挑额驸了,你皇玛嬷生前最疼爱她,她有了好归宿,你皇玛嬷也才安心。” 康熙点了点头,“此事也惦记着呢,总要派人慢慢的寻访个好的给爱蓝珠。” “要依我说奇他持的孙子班第不,只是多年未见不知那孩子出息成样了。” “去年木兰围猎的时候见过他,确实是个不的,人品相貌和爱蓝珠也还配得,皇额娘若是有这样的心思,不如派人查访一番,若是真是个不的,不妨就先将亲事定下来,待爱蓝珠的孝期过了,再办婚事。” “嗯,这事儿自应由皇帝做主。”皇太后说道。 宫女在门外轻声通传,“乞禀太后,四公主和五公主来给您送早膳了。” 康熙一愣,“额娘还未用早膳?” “哀家早起时胃口不好,吃喝了些稀粥,这两个孩子必是皇上您来了,想要借着您的势,逼着哀家再吃些。”皇太后嘴上说着抱怨的话,脸上却是笑开了花。 “传。”康熙说道。 只见穿着绿底银花棉旗袍,外罩着银底绿花银鼠褂子,梳着个大辫子的乌布里走在最前向,身后是穿着宝蓝旗袍外罩着素银白狐褂的茉雅齐,在两人身后跟了两个太监,一人手里捧着一个黄绫缎子盒子,躬身低头跟在两个公主的身后,这两个孩子瞧着虽是小孩模样,可是却做着十足的大人状,进了屋里曲膝施礼,“给皇玛嬷请安,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瞧着她们俩个就喜欢,尤其是乌布里,小时候险些养不活的孩子长到如今这么大,一天一个样,每次瞧着都出息了不少,怎能让人不喜欢,茉雅齐则是还有些不稳重,眼睛总带着七分的调皮,“你们这么晚了,才给皇玛嬷送早膳?” 乌布里施了个礼道,“回皇阿玛的话,皇玛嬷晨起说胃口不好,只喝了稀粥,女儿们想是因饭菜不合胃口的缘故,便商议着重拟了早膳单子,让小厨房重作,因此才晚了。”乌布里这一大段话说得干脆利索,事情交待得明明白白,颇让康熙高兴。 “嗯,你们是个有心的,让朕瞧瞧你们都给皇玛嬷预备了。”这个时候太监们已然手脚极快地拆开黄绫缎子和验过了毒,端着漆盒送到康熙面前,只见第一个扁盒共分八格,第一格是饺子、第二格是杏仁豆腐、第三格是长春卷、第四格是马蹄糕、第五格是奶馒头、第六格是奶酪、第七格是牛肉干、第八格是干鹿肉,茶则是蒙古奶茶。 另一个食盒里则是康熙日常用的早膳了。 茉雅齐扯了扯康熙的衣角,“女儿恳请皇阿玛陪皇玛嬷用早膳。” “准奏。”康熙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 皇太后瞧着这两个孩子乖巧,也是极为欣慰,太皇太后过世之后,康熙对这个嫡母比以往更加敬重,每日请安风雨无阻,两个孩子也贴心得很,这样劝导用早膳,“你们俩个可不能拿了这么一堆吃的就不管了,要与我一起吃才成。” “我们都饿着肚子等着呢,皇玛嬷若是不说我们的馋虫就要出来了。”茉雅齐笑道,乌布里也跟着笑个不停。 皇上在陪皇太后用早膳,来请安的宫妃不管来得多早,都要在偏殿等着,偏殿屋子大火盆烧,虽说不冷,呆着可也难受得紧,秀儿因等着瓜尔佳氏来得最晚,瞧见等得人这么多,暗笑因祸得福,却也没露出来,只是问离最近的宜妃,“皇太后这么晚才用早膳?” “听说是晨起时没吃好,四公主和五公主重拟了菜单子让厨子们重作,又劝着进了些,这才拖得晚了。”五阿哥养在宁寿宫,宜妃在宁寿宫里的耳目自是灵通得很,“两位公主这般乖巧,难怪皇太后喜欢。” “这都是她们的福份。” “也要皇太后喜欢才成。”宜妃说道,瞧着德妃粉光脂艳春风满面的脸就生气,原先她还压着德妃一头,竟没想到太皇太后的丧期过了,皇上重回后宫,竟一头扎在永和宫里不出来了,“皇上也是真心仁孝,若是无有大朝会,来得倒比咱们这些人还要早。” “皇上也是为了皇子们做表率,百善孝当先。” 那边荣妃也在和惠妃说着些,惠妃的脸色不太好看,虽说声音压得极低,也能听出一些不好的词来,“有道是长幼有序,兄友弟恭,做的不说替兄长瞒着些,竟还扑风捉影添油加醋的四处败坏兄长的名声,不知是哪家圣人教得道理。” “老三人缘好些,了些事情,劝着大阿哥大阿哥不听,他为怕大阿哥闯下大祸这才去找了皇上,这才是真正的大仁大义,比起那些个打折了胳膊藏袖里,结果胳膊给藏废了的不要强出多少来,惠咱们是一同进得宫,交情不比旁人,虽说是严父慈母,也要记得慈母多败儿。”事关三阿哥,荣妃也再不是往日的绵羊样了,反而露出了几分的凶狠。 温僖走到秀儿和宜妃跟前,“这才是真正的荣妃,我活着的时候说过,当日荣妃得宠,连连生子时,也是不让人的,只是因孩子丧得多了些,这才没了声息。” 宜妃佯做听不懂,“荣和惠在争执些?要不要劝?” “她们都是资历深的,说几句陈年旧事,咱们若是了,反而要真吵起来了,被皇上了又是一顿的斥责。”秀儿说道,她晓得的事,宜妃能不晓得?无非是唯恐天下不乱罢了。 五个份位最高的妃子三三两两开着小会,旁人都退到一旁,眼观鼻、鼻问口、口问心,连眼神都互不交换,一直到外面传来太监的宣令声,这才松了口气。“皇太后宣众妃晋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陀螺十一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章佳氏听出她意有所指,可别说她跟瓜尔佳氏只是面上情,就算是姐妹情深又如何?两人都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靠着德妃的庇护过活,无论是当面还是背后,谁敢说德妃半个不字? 坐到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见不怎么热,推着她躺下,“你若是小恙不传太医便不传吧,传了太医被诊出有病就要撤绿头牌,皇上刚恢复后宫走动,这个时候撤了绿头牌,怕要失了先机。” “唉……我命苦,自从出了那件事,连德小主也不待见我了,得不得圣宠,我早不敢盼着了。” “你这傻子,越是这般,你越要对德小主恭敬,德小主素来仁善你瞧她虽说是恼了你,可曾短少了你的吃穿用度?若是别宫的主子怕是早就……她心里还是知道你的好的,你养好了身子,莫要自暴自弃……”章佳氏说着话,眼睛可没闲着,早就眼尖地瞧见了瓜尔佳氏的袜子底沾了不知从哪儿来的灰尘,这屋子里到处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她就是在地上走,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灰……她眼睛在屋子里一扫,就瞧见了衣柜旁边的凳子。 瓜尔佳氏必是手里有了德妃的什么把柄,德妃才会明明讨厌她,却还留着她的一条性命,她在德妃手下这么多年,自是知道德妃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佟佳皇贵妃那样的份位都被她讨回了公道,更何况是别人,要依着德妃平素的行事,瓜尔佳氏怕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活到现在,必有缘故。 可她思前想后,却怎么也想不到瓜尔佳氏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德妃有什么把柄是自己这个在她身边多年的人都不知道,偏偏瓜尔佳氏知道的…… 她虽明知拿到那把柄。有可能会害了自己,却也忍不住好奇,她可不是无依无凭的瓜尔佳墨云,她可是十三阿哥的生母。那东西若是在自己手里,要比在瓜尔佳氏手里……她想到这里又想起德妃那含着厌恶之意的眼神,可若是德小主翻了脸,自己又会如何?不如从瓜尔佳手里拿到东西,交给德小主,借此做晋身之阶,至于瓜尔佳氏失了那东西会如何。干她何事? 她心里这般想着,对待瓜尔佳氏又殷勤了几分,“妹妹可还是晚上睡不着?我听人讲太医院制的安神补心丸极好,妹妹不妨拿来吃些。” “我这几日睡得已然比原来强了,虽说有点动静就醒,好歹也能连睡两个时辰,这样的药我就不用了。” “你啊,讳疾忌医可不是好事。” 瓜尔佳氏心道你刚才还说不让我请太医。免得被诊出病了撤了绿头牌,现在又说我讳疾忌医,真是什么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她原先看那些个清代后妃的资料时,总觉得那些个贤良啊,淑德啊之类的话是真的,真穿过来瞧见这帮女人,虽说一个个衣着穿戴连号称最投资最大服装最好的清宫剧都比不上,举止也透着十足的教养,可相处久了——也不外乎一群围着男人转没事儿彼此斗法的妇人。 甚至因为有些妃子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行事蠢笨至极,连她这个的常在都能瞧出破绽来。 章佳氏则是一副女文青的作派,在德妃面前却如同宫女子一般。俯首帖耳,暗地里也有些自己的盘算。 若依她上一世的脾气,这样的人她理都懒得理,这一世却不得不与这样的人姐妹相称,“姐姐您倒比我自己都在意我这破败的身子,我常听人言夜不能寐脸色腊黄都是早夭之相。在宫中我有姐姐这般的姐妹,也就……”她说到这里,背转身哭了起来。 “妹妹……你怎能如此自暴自弃,你的日子还长着呢。”章佳氏说到这里,也哭了起来。 冬梅斜眼瞧着这两人唱作俱佳,心道自己流落市井之时,常觉得市井之人勾心斗脚粗俗不堪,可瞧着这些个宫中的妃子,除了穿戴好些,说话文雅点,手段隐蔽些,那些个阴毒的手段,又岂是市井妇人可比的。 秀儿瞧着章佳氏悄悄送到自己跟前的东西,愣了一下……“妹妹,这是何物?” “妹妹不知只是晓得瓜尔佳妹妹将此物藏在衣柜之上,心里有些疑惑这才拿来送给姐姐。” 秀儿轻轻打开布包,瞧见了里面的油纸,就又将布包合上了,章佳氏肯定没看过里面的东西,里面前几页虽然是拼音,后面都是简体字写得康熙后宫情形,子女生卒婚嫁情形,要知道简体字并不是凭空造出来的,大部分来自唐朝时就有的草书,以章佳氏的学问,再联系上下文,很轻易就能看懂那本书,章佳氏若是看过了,定会觉得兹事体大,这样的东西,那怕有一半的可能是真的,凡是看过的必被灭口,是怎敢将这东西送到自己跟前。 想到这里她的心放下了一半,又瞧了瞧章佳氏的平静中带着期待的脸色,心里又更确实她没看过了,心里暗暗怨怪冬梅,自己将她费尽心机安插在瓜尔佳氏身边,竟不如章佳氏得用,又想到章佳氏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在瓜尔佳氏身边安插了耳目,这耳目还能进卧房偷盗……心机颇深啊……十三在自己身边养着素来贴心,章佳氏若对自己忠心,这倒是件好事,若是章佳氏真起了反意,自己想要收拾她却也不难。 “瓜尔佳妹妹年龄小,许是为邀宠收了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妹妹不看正好静心。” “我正是这般想的,看了怕污了眼睛,索性不看。” “唉……这个瓜尔佳妹妹,年龄终是小些,行事实在不稳重。” “是啊。” “你平日里跟她走得近,要多教一教她。” “能替德姐姐分忧,妹妹实在三生有幸。”章佳氏瞧见敬事房的人往永和宫前殿而来,立时站了起来,“姐姐既是有事,妹妹先告辞了。” 秀儿点了点头,“如此我便不送了。”敬事房的人进了屋,果然是宣旨说康熙今晚要临幸永和宫德妃的,章佳氏道了恭喜,便走了。 秀儿给了敬事房的人打赏,这才拿起那本书,打开了油布纸包,瞧着书皮是那天瓜尔佳氏给自己看的,刚要翻里面,就见全嬷嬷来了,“冬梅姑娘求见。” 秀儿挑了挑眉,东西已然到了自己手里,冬梅晴天白日的来自己这里做甚?“让她进来吧。” 冬梅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西梢间,跪地磕头,“奴才给小主请安。” “起来吧。” 秀儿瞧瞧众的脸色,笑问,“瓜尔佳妹妹可是有什么事了?” “瓜尔佳小主让奴婢给德小主送本书。”她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一本书,交到了全嬷嬷手里,全嬷嬷瞧了封皮是资治通鉴卷五,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可也不敢深问,只是将书交给了秀儿。 秀儿看了看自己案上的两本书,先翻了油纸包着的那本,里面正是资治通鉴的内容,心里就有些谱,“嗯,这书好得很,你家小主必有话要交待,你且留下……”她看了看左右,“你们都下去吧,全嬷嬷你也下去。” “嗻。” 待到众人都退了出去,秀儿问道,“这书你是怎么得的?” “奴才将她的柜子都翻了个遍,连床底下的砖缝都抠出来瞧了,一样没有,怎知昨日她发了脾气,将我们都赶了出去,待到章佳小主来了才开了门,奴才瞧见她袜子上沾了灰,衣柜旁又有凳子,原也想她是将东西放到衣柜顶上了,可是那书柜上的书是奴才摆的,奴才不识字,靠记着盒子的位置记住书都在哪儿,那书柜上的书分明是动过,她今个晌午实在是熬不住了,安排了奴才和春兰守在卧房外,累极睡着了,奴才刚想找什么由头将春兰支出去,内务府分来的太监小陆子就带着甜碗子来了,奴才是市井出身,经过的事多,那东西一沾唇奴才就察觉出不对,索性佯装不知情的吃了,跟春兰一起睡着了,小陆子进了内室先是在香炉里沾了安神香,又搬凳子在衣柜上拿了些什么东西,悄悄的走了,奴才趁机起来了,拿了书柜里被动的那盒书,盒子里的书全是印的,只有这一本不是印出来的,奴才将书揣到了怀里,将盒子放回原处,一刻都不敢耽搁的来找小主。”冬梅虽说出身市井,瞧着也是老实得近乎于笨的样子,却没想到说话如此利索,把一件极复杂得事,说得清楚明白极了。 “嗯。”秀儿点了点头,摘了护甲将两本书的封皮又换了回去,“你回去把这书放回锦盒里。” “嗻。” 秀儿又从炕柜里拿出一盒东西,打开锁取出一个小盒子,“再将这个东西放到香炉里。” “嗻。” “瓜尔佳妹妹身子不好,你要尽心服侍。” “嗻。” “好了,你下去吧。” 冬梅走了之后,秀儿瞧着自己案上的那本书,想要翻开,却又笑了笑摇了摇头,拿了火折子将书点燃,扔进了火盆里,看着那册书化成了灰烬,心中暗道自己原来总想着不如知道的事情多一些,可如今想想,知道得多了又有何用?康熙朝早不是史书上的康熙朝了,知道多了不止无福,反尔招祸。 她瞧着剩下的封面上画着的形似盗梦空间里的陀螺微微一笑,将封面也扔进了火盆里,烧得一干二净。 梦一场?也许吧,可这梦里的生也是真的死也是真的,总要好好的作下去才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病疫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瓜尔佳常在病了,听说是某天午睡起床,只觉得头晕脑涨,呕吐不止,宫女报到了德妃这里,德妃命人拿了永和宫的腰牌去请太医,又亲自换了衣裳往永和宫后殿探病。 秀儿刚一进门,就见章佳氏也在,却是站在屋外没有进屋,“章佳妹妹,你怎么也来了?” 章佳氏施了一礼,“给德姐姐请安。” “瓜尔佳常在病情如何?” “妹妹只是听说她睡醒了一直嚷着头疼,又说想吐,宫女还未能搬来啖盂,她就吐了一地,之后又是呕吐不停,里面虽说早就收拾干净了,可还是气味难闻。” “莫非是吃错东西了?”秀儿眉头一皱道,她举目四下瞧瞧,见门口杵着一个眼熟的宫女,“你,跟着冬青去小厨房取些陈醋来,熏一熏屋子。” “嗻。” 本来这屋里就隐隐有瓜尔佳墨云呕吐时的味儿,再加上醋熏的味儿,这屋里更呆不得人了,秀儿拿帕子捂了口鼻,使了个眼色,章佳氏跟着她一同出了屋,站在院子里说话。 “这平白无故的,瓜尔佳妹妹怎么病成这样呢。”秀儿叹道。 “德姐姐您有所不知,她这可不是平白无故病的,自从她那两个宫女横死,她就夜不能寐,每每刚入睡便要惊厥,我前日来瞧她,睛天白日不午不晚的,却还躺在床上,脸色腊黄不说,额头上还冒虚汗,说话虽清楚,眼神却飘乎不定,想是她年纪轻,没经过事儿,被吓破了胆子。” 秀儿点了点头,这个章佳氏果然没有白读书,是个聪明人。通透极了,替她搭得好台阶,可笑瓜尔佳墨云,自许有两世记忆瞧不上所谓见识短浅的古人。这些古人也许真不知道什么是手机、电视、互联网,可论起聪慧和宫斗能力一丁点都不比现代人差。 她看起来混得风生水起,也是时时警醒自己一刻也不敢松懈的结果,也是因为她低,晓得厉害,这才能有今日,可就算是如此仍是时刻提醒自己身处风口浪尖。一不小心就要翻船,任谁都不敢小瞧。 章佳氏见她微有些出神,却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做乖顺状,别说她现在不是明正言顺的嫔,而是嫔的份例,就算是她真的是嫔,在德妃面前一样要低头。她唯有一子还是德妃养着的,德妃却已然有了三子三女,且各个都得皇上喜欢。自己一时一刻是比不上的,也没法儿跟德妃比。 两个人正各自想着心事,却见荣太医带着药僮进了院门,荣太医瞧着两位妃子都在,低头向前走到两人跟前,跪地叩首,“奴才给德妃娘娘、章佳贵人请安。” “起喀吧。”秀儿指了指里面,“瓜尔佳常在病得厉害,你去给快去给她瞧一瞧,要尽心尽力。若需用什么药,尽管自永和宫的药库取用。” “嗻。” 荣太医踏入内室之时,虽也皱了皱眉头,终究未吐,此时屋里虽有极大的醋味,却也被擦拭了几次了。呕吐物的臭味散去许多,只是因开窗略久,虽说屋里点着火盆,还是有些凉。 卧床上床帐未曾放下,露出床上躺着的病人,他原是经常能见到瓜尔佳常在的,却没想今日她实在是脸色极难看,脸若金纸不说,气息也比平日要弱些,若非身上盖着浅绿缎子的被子,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瞧着竟像是个死人一般。 荣太医立时有些惊讶,瓜尔佳常在身子是不太好,这些日子失眠惊厥始终未好再加上食欲不振,忧思过度,他早料到会有一场病,却没想到这病竟一下子这般重。 他一边想着一边坐到了床边早就预备好的凳子上,宫女子拿帕子盖住瓜尔佳氏的手腕,谁料想荣太医刚刚搭上她右手的脉门,便被她用左手死死地扣住手腕,瞪圆了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瞧着荣太医,“你要害我……” 荣太医不敢挣脱,只得跪倒在地,“瓜尔佳小主,奴才是来给小主瞧病的,怎会……” “你是德妃的人……”瓜尔佳氏虽说睡醒之后就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可也晓得自己病了,呕吐不停,宫女们不停地收拾房间,替她换衣裳等等,可她就是不能完全醒过来。 侍到荣太医进来,她知道自己不醒怕是不成了,荣太医是德妃的人,他趁着自己有病害死自己实在太轻易,若是在药里下些让人糊涂的药,怕是自己拿不出那书来保命就要…… “德小主吩咐奴才,仔细替瓜尔佳常在诊治。” “不!我要见德妃!我要见德妃!”她听不进荣太医的话,只是闭着眼睛喊着德妃。 荣太医额头上见了汗,微微有些着急,“瓜尔佳小主您且让奴才替您号一号脉,若是那些个小病,奴才亲自去请德小主如何?” 瓜尔佳墨云依旧不听他说,闭着眼睛晃着脑子口口声声要德妃,荣太医一瞧这个情形,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瓜尔佳小主这是病得糊涂了,劳烦几位按住她。” 春兰和冬梅守在屋里,瞧她这样也只得听荣太医的话,死死地按住瓜尔佳墨云,谁知瓜尔佳墨云病得厉害力气却不小,两个人有些按不住。 秀儿和章佳氏这个时候听见外面闹腾得厉害,已经站在门外瞧着了,见这个情形章佳氏道,“你们几个还不快过去帮着按住瓜尔佳常在。”她随身的几个宫女立刻过去了,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将瓜尔佳墨云死死地按住。 荣太医说了句,“得罪了。”这才重新替她号脉,眉头却越皱越紧,“劳烦这位姑姑替我翻一翻瓜尔佳小主的眼皮。” 冬梅翻了瓜尔佳氏的眼皮给荣太医瞧,荣太医叹息一声,抽回了号脉的手,“瓜尔佳小主原只是失眠惊厥、食欲不振、忧思过重,谁知由此掏空了身子,以至风邪入侵……这病怕是不太好。” 秀儿在门外听他如此说,脸上立时露出了忧心之色,“荣太医。她到底是什么病?这永和宫里孩子多,若是……不好的病……” 荣太医立时就明白秀儿的言外之意了,瓜尔佳氏的病其实不重,无非是睡时用了安神香。又不知道被谁将人参芦放到了熏香里,两药相加因而呕吐不止,更不用说他自己认得自己的药,这样上等的人参芦分明是德小主上次从自己手上要去的若干防身之药的一种,德小主要药的时候,要得都不是什么霸道之药,慢慢用在什么人身上。不显山不露水,却也够让人难受的。 比如两药相加,若是什么药都不吃,睡一夜也就好了,可德小主的话里的意思却是……“禀小主,奴才一人不敢妄言,还请小主再传庄太医来。”荣太医是德妃的人宫里人人都知道,庄太医也是德妃的人。却是没几个人知道了,庄太医的独养儿子在老家犯了案,醉酒与人斗殴。打死人命,是德小主从中周旋,拿出一千两银子平息了此事,又出了宅子让他全家搬到京里,他好能就近管着儿子,庄太医感激涕零,自此对德小主忠心耿耿。 过了一会儿,庄太医果然来了,两位太医一个号瓜尔佳氏左手的脉,一个号右手的脉。号完脉之用又商议了一会儿,庄太医施了一礼道,“瓜尔佳小主这病疑似时疫……” “什么?”章佳氏先是大声喊了一声,虽说两个人都没有进卧房,而是在外面守着,毕竟在这里呆了许久了……若是两人都染了时疫可怎么办? “请两位小主放心。这屋里已经被醋熏过,此时亦不是时疫暴发之时,只因瓜尔佳小主体质虚弱这才染病,偏永和宫里皇子和公主常来常往……奴才斗胆请德小主将瓜尔佳小主挪出去。” 德妃双手合什,“阿弥陀佛,天可怜见的,若真是时疫,那可真是不得不挪了,就将她挪到长春宫里吧,今日侍侯她的宫女子全都跟着她过去。” “嗻。” 荣太医又道,“瓜尔佳小主因病得厉害颇有些糊涂,请小主准奴才用些镇定安神的药。” “阿弥陀佛,您该用什么药就用什么药吧,这些日子她吃苦了。” 康熙听说瓜尔佳氏生得是时疫,也颇为震惊,又听说是因为看见血案,受惊过度,失眠惊厥才使得风邪入侵,与成人无碍,只是于孩子有些妨碍,颇有些担心,命太医替几个阿哥和格格都诊了脉,听说瓜尔佳氏生病前后,孩子们并未去过永和宫后殿西配殿,这才放下心来,又命人将西配殿整个家俱摆设被褥等全都拆了烧了,用生石灰重新粉刷过,折了门窗爆晒七八日,又请了萨满嬷嬷扫秽。 偏萨满嬷嬷又说了另一病因,据说那两个冤鬼一直缠着瓜尔佳常在,不肯离去,这才病了,用药不成,怕是得消业。 又让萨满嬷嬷围着长春宫跳了两天两夜的大神,偏那冤鬼厉害得很,萨满嬷嬷也无法,这事儿又让皇太后知道了,又得了时疫,又让冤鬼缠了身,怎能留在宫里,亲自下了懿旨将她挪到福佑寺里去养病,宫女只带了两个,余下的留在长春宫,七日之后不发病再另行分派。 众人都知道,皇太后这是不管瓜尔佳常在的死活了,果然她到福佑寺的第二日,就传来了没了的信儿。 康熙还可惜了一小会儿,就命人将她火化了,东西一样不留尽数烧给她,宫女一样在福佑寺里住七日,不发病再回宫。 永和宫的瓜尔佳常在本来就没几个在意,如今染病没了,也是无声无息,有些人甚至是听人随口提了才知道她没了的事,暗叹了句德妃手段高妙,也再没别的话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隔墙有耳一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胤禛在宫里一直是显眼的孩子,虽说康熙不少,可早年间因为种种原因站不住的多,偏到了胤禛这里开始子孙兴旺了起来,连带着德妃母凭子贵,从一个宫女爬到了妃位,这样一个孩子,养母是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的皇贵妃,生母是四妃之一的德妃,又听说极受康熙的宠爱重视,自然有些人就开始打起了主意。 当全嬷嬷翼翼地说,“德主子,要不要在小选的秀女里挑一两个乖巧伶俐的养在身边,替四阿哥预备着。”的时候,秀儿差点被嘴里的茶水呛着,海棠和冬青一人扶着她,一人替她拍背,喘了好半天的气才喘匀。 “胤禛才多大点的孩子……” “四阿哥今年已经十一了,小主您现在挑好的在身边慢慢调教品度性情,也只有两三年的功夫,奴婢听说荣小主已然赐给三阿哥司衾的宫女了。” 秀儿摇了摇头,“胤禛还小呢,身子还未长成……”就算是她转世以来早就适应了古人价值观,可给三年之后才十四的预备床伴,实在太超出她的范围了。 “是以要调教好乖巧的宫女,免得他被那些个不三不四的教坏啊。” 秀儿瞧屋里这些个宫女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再次摇了摇头,“不成不成,他还小呢。” 全嬷嬷见德妃一副没商量的样子,也就把这事儿给放下了,心道反正永和宫里也要进新人,挑选几个模样上成性子温和的调教着,有备无患就是了。 不止全嬷嬷操心着胤禛的事,康熙也在惦记着们的婚事,首先太子年龄不小了,应该娶个德容兼备甚为国母的太子妃了,虽说太子妃的人选范围越圈越小,就剩下那一两个备选的,可康熙瞧着总有些不满意之处,生怕委屈了太子。 老三和老四也不小了,虽说都是孩子,可要长大也是转眼之间的事,到时候再挑选闺秀就有些晚了,古人云查人十年功,儿虽说用不上十年的功夫来选,可也要慢慢调选,没有两三年的水磨功夫怕是不成的。 另一桩事则是南巡的事,本来去年冬天他就开始谋划二次南巡的事,谁知太皇太后薨了,南巡的事就被搁了起来,可巡视黄河河工之事,刻不容缓,他虽说还是有些郁郁,却把南巡的事又重新提了出来,定了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出京。 又斟酌着列了随行的皇子名单,太子留京,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这些个年长的阿哥都要带走,至于稍小点的几个就下次再带吧,这次不比初次南巡,是专为查探水情,若是带着几个小的怕要路上难行。 至于后妃中带谁,他想了想,最后决定只带几个低阶的答应、常在等随行伺候饮食起居。 消息传到后宫里,听说要随行的后妃们自然是悄无声息地打点起了行装,那些个不出行,也无缘伴驾的,自然有些个不高兴的,不过背后说两句带着闺怨的话,也就罢了。 宫里的这些早习惯了等待,皇上在与不在,差别其实不大。 胤禛的行装自有谢嬷嬷帮着整理,秀儿见他有几件衣裳有些大,替他改了改,“你跟着皇阿玛南巡,一路上要多孝顺侍奉你皇阿玛,不要贪玩耍擅离队伍,更不要任性随意用民间的,你皇阿玛下了明召一路上费用自理,不花费民脂民膏,你也要听从你皇阿玛的教导,勿要扰民、勿要结交地方官吏。” 胤禛略低着头听着,听到额娘说勿要结交地方官吏的时候有些怔愣,“额娘……还小呢。” “你虽说看起来还小,可在有心人眼里却是不小了。”秀儿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裳,将一件夹袄披到他的背后,比量大小,“这衣裳是内务府送来的,那帮人向来是只怕小不怕大,这夹袄你穿着倒长了一寸有余。”她一边说一边拿粉饼在上面画了一道,“偏越往南走越热,如今京里还穿不上这种夹棉袍子,越往南走越热,不让你带着不成,谢嬷嬷事多,只有我带着宫女子,替你把衣裳改小了。” “不用劳烦额娘,我穿着这样的衣裳不妨事的。” “怎会不妨事?你皇阿玛总要让你出去见人,到时候衣裳大出一块来,岂不有失体面?”秀儿将另一个袖子也画上了道子,“冬青,你手艺好,这衣裳交给你改,这一日也不用你在跟前伺候,只需将衣裳改好就是了。” “嗻。” 秀儿说罢又拿了另一件衣裳比量,这件却是法国金丝绒的了,又比夹棉的袍子薄上一些,“听说你皇阿玛不准皇子带嬷嬷前去,只准带随身的太监伺候,苏培盛虽说是个细心的,可到底是个男孩子,不及嬷嬷细心,你要时刻在意增减衣裳,也要在意你皇阿玛与们的冷暖。” 秀儿这些话都是娓娓道来,听起来像是寻常的絮叨,胤禛听起来却分外的受用,猛然间却想起额娘和瓜尔佳常在的事,“额娘,有句话要劝您。” “哦?”秀儿挑了挑眉,长大了,竟要劝娘了,“你说吧。” “瓜尔佳常在害死宫女,您却给了她体面,有些……” 秀儿觉得这纯古人的价值观跟她这个现代人真是不一样,在古人眼里,尤其是带着奴隶制残余思想的清朝古人眼里,瓜尔佳氏这种低份位的常在,只不过比奴才略高一级,她看那些宫女,更高高在上的人就是看她的,她的那些个一面之辞虽说能骗过康熙,却骗不过当时也在场的胤禛,胤禛这个孩子着实心思重得很,这些日子的作为他怕是都瞧在眼里了,甚至对的心慈手软,颇有些微辞。 “她原也是好人家的女孩,只因在这宫里久了,才慢慢变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让她父母蒙羞,所谓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凡事能不做绝还是不要做绝得好。” “那岂非是妇人之仁?” 秀儿摸了摸他的头发,“傻孩子,你额娘若真是妇人之仁,又岂会……只是这仁德的名声啊,有时候也是顶顶要紧的。” 胤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额娘容琢磨琢磨。” 秀儿想到了全嬷嬷说四阿哥长大了之类的话,拿手比量了一下胤禛,原本的小小孩童,现在已经长到和她齐胸高了,再过两年正是贪长的时候,没准儿会比她高出许多,“胤禛啊,你喜欢样的女孩?额娘替你找一找。” 胤禛再样老成,也不过是个孩子,听说找女孩的事,脸一下子就红了,“不要女孩,正是应专心学业之时。” “你要是有喜欢的女孩,一定要跟额娘说啊。”秀儿笑道。 胤禛脸更红了,挣脱了额娘,“我还小呢。” “不小了,再过几年就要娶福晋了。” “娶福晋是理所应当的,只要是名门淑媛,能教养子女便成。”胤禛说得又是套话,他倒没把喜欢的姑娘和福晋关联在一起。 “福晋是要过一辈子的呢,总要是你喜欢的。” “阿玛给我指的福晋必定是极好的,自会喜欢。” 秀儿戳了戳他的额头,“刚说你长大了,可也还是个孩子。”所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总是的梦吧,在这个时代里,男人把婚姻和爱情分得很开,反而比轻松。 胤祚听说了胤禛要随驾南巡,颇有些不高兴,一是不开心皇阿玛南巡竟不带着他,二是不开心要跟四哥分开,在南熏殿瞧不见胤禛上课,坐了没多大一会儿就借口头疼逃了出来,直奔永和宫而来,人还未进正殿的门,就开始喊上了,“四哥!四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秀儿一听见是他,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个老六不知是不生病的时候烧得太久了,越大越像是少了一根筋一样,可你若说他傻,他学业上不比旁人差不说,性情上竟粗中有细,在皇子中人缘极好不说,就连皇上也极喜欢他,她也就由着他去了。 “你皇阿玛是带着你四哥去南巡黄河河工,体察民情,你去能做?”秀儿未曾让他见礼,就将他捉了,拿帕子擦掉他额头上的汗,“你这个时候来了,可是又逃课了?” “在讲第二遍论语,反倒比第一遍还要磨人,因此我才出来找四哥的。” “六弟你忘了皇阿玛的教诲了吗?文章要读一百遍、颂一百遍、默一百遍才算是学通。” “全是些水磨工夫,我又不打算考状元。” “看来咱们家真要出个纨绔。”秀儿扯了扯他的耳朵,“你若是想做纨绔,也要讨好太子,日后给你个闲散的位子坐,也要讨好你四哥,让他能照应着你,似今日这般任性,当心到时候无人理你。” “皇阿玛是长命百岁的命数,我只要一手抱着皇阿玛的大粗腿一手抱着四哥的小细腿就是了,别人我可不敢讨好。”他这话粗听起来没差,细听起来却颇值得人玩味。 秀儿愣了愣,“太子待你不好?” “太子待自然是好的,可仔细想了,还是皇阿玛更好些。” 正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声闷笑,“好一个还是皇阿玛更好些,胤礽你可是得罪了你六弟而不自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隔墙有耳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康熙来永和宫如覆平地,且不喜让人通报的性子秀儿是的,她也从来都当跟前有人看着,背后都不说犯忌让人挑眼的话,她没想到的是康熙竟然带着太子一起来了,太子站在康熙跟前,也略有些尴尬,表情颇有些暖昧。 她愣了一下,带着孩子们跪地施礼,“给皇上请安,给太子请安。”太子半侧过身,避过了德妃和两个弟弟的跪拜,康熙则是虚扶了她一下,“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一处好生就是了。” 太子见德妃站起身,施了个半礼,“给德额娘请安。”要说太子长得相当的不,星眉剑目不说,气质还相当的出众,浑身下透着股子矜贵,就算是如今略有些尴尬,也带着三分的傲气。 “许久不见太子,身子可好?学业可好?” “托德额娘的福,一切安好。” 康熙瞧着他们相处得不差,颇有些高兴,握着秀儿的手道,“刚才朕见你拿着衣裳在老四的身上比量,可是要给他制新衫?” “内务府因四阿哥要随驾出宫南巡,送来了几件能在南方穿的衣裳,偏都有些大了,妾替胤禛改一改,免得他出门在外无人照顾,在外臣面前失了礼数。” 康熙拿起衣裳瞧一瞧,皇子们的衣裳样式都差不多,用料也是相仿,区别也就是颜色和刺绣上略有差别,比如这件法国金丝绒八宝团龙的金黄箭袖的袍子,他就瞧见别的皇子也穿过,袖口上用粉饼画了个道子,他虽不懂女红,也瞧出来了这是胤禛真实的尺寸和这衣裳的差别,他瞧着约么大了两寸,眉头皱了皱,“差了这么多?” “小孩子长得快,内务府去年冬月里量得预备做春衫,自会留出富余来免得到时候皇子长得太高了穿不下,因此往往会做得大些,到时候自有针线上人替皇子们略改一改,自是合体了,妾原本是不管的,今年皇上临时说要带出京,谢嬷嬷替他打点行装忙得脚不沾地,妾也不好闲呆着,因而带着几个宫女子替胤禛改一改衣裳。” 康熙回想小的时候,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内务府送来的衣裳没有不做得比平常的衣裳大的,都是身边的针线上人改的,“胤礽是这么回事吗不跳字。 太子道,“回皇阿玛的话,的衣裳穿的时候都是合身的,针线上人改没改……并不知情。” “你是一国的储君,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对身上衣裳的来历都不清楚,何以治国?”康熙对太子的教育手法之一就是时时利用实例教学。 太子一愣,他真没想到的衣裳还有这样的学问,“谨尊皇阿玛教诲。” 胤禛在一旁低头听着,永和宫在他眼里就是他的家,乾西五所都只不过是个住所罢了,皇阿玛常来常往他已然习惯了,偏偏皇阿玛带了太子来,让他颇不自在。 同样不自在的还有胤祚,他本来只是快人快语随口一说,偏偏被太子听见了,皇阿玛虽说瞧不出不高兴,可太子不高兴他是能感觉到的,本来在所有皇子里,他跟人缘最差的大阿哥都比旁人略强些,偏跟太子关系一般,最奇怪的是每次他与太子的关系有所缓和都会出些事让太子继续瞧着他不顺眼。 康熙见胤祚紧张地玩着衣角,摸了摸他的头,“你还没说为何只想抱着皇阿玛的大腿啊?” 胤祚一言不发地低头想了许久,张开手搂住康熙的一只胳膊扁着嘴道,“皇阿玛要长命百岁。” 康熙忽然觉得眼眶子一热,别人整日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倒没有胤祚这一句长命百岁更真心实意,“好,朕长命百岁。”他低头亲了亲胤祚的光脑门,“可胤祚也要长命百岁,到时候就要指望着太子照顾了。” 太子听康熙这么说,笑容又在脸上僵了一下,不过也未曾太在意,学着皇阿玛的样子摸了摸胤祚的头,“都是自家,孤岂能不照顾你?” 胤祚搂着康熙的胳膊不放手,还是瞪大了眼睛眨呀眨的,“弟弟谢太子哥哥。” 秀儿瞧着胤祚这唱作俱佳的样子,索性也就不管他了,这孩子是粗中有细,生存能力强得很,“皇上,妾预备了些茶点,要不要用一些?” 康熙上过早朝又将太子召去乾清宫,亲自考校学问,虽说这一次没有明言是皇上出巡太子监国,他还是把国事对太子交待了一番,无非是每日必要派人将奏折送至他处,奏折批复完要及时返还到大臣手中之类,另外还特意叮嘱太子要每日写信给他,讲一讲朝中和宫中的大小事。 说完这些忽然想到永和宫走一走,瞧着太子依旧在站着听他的训示,便将太子一同带来了,至于为要带来,他也未曾细想,只是觉得带太子来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嗯,就在偏殿张大桌吧,今日人多。” “就依皇上。” 康熙带太子到永和宫用了一顿点心,这事儿说起来不大,可细思起来不小,太子已经将近成年,德妃虽说已经三十岁了,可也是风韵犹存,按宫里的规矩理应避嫌,可偏皇上毫不避嫌的把人带了,德妃倒也大方,招待了皇上和太子一顿茶点,恭恭敬敬的把人送走了,却架不住众人开始琢磨了。 头一个琢磨这件事的是太子,正确的说是索额图,他知晓了这件事便递了牌子到了毓庆宫,正巧遇上太子在用晚膳,便赐了他同食,索额图虽是自家长辈,可君臣有别,只在旁边安置了矮桌小凳,坐在上面用餐,索额图本来就不饿,他长得也胖大,这样窝着颇不舒服,是以并未真正动箸,只是用筷子沾了沾菜意思了一下。 “索相今日来得有些早啊。”太子瞧了他一眼道。 “臣听闻皇上带太子去了永和宫?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太子平素与德妃可有来往?” “素无往来。” “既是素无往来,皇上又为何忽然带你去德妃那里?” 太子眉头皱了皱,颇有些烦,“皇阿玛没说,我,她一个奴才秧子,靠了生子有功才熬到妃位,再往上爬又能如何?老四是个闷葫芦,老六是个直肠子,虽说老六爱娇了点,老四对孤却一直是忠心的,给他点脸又如何?” “哎呀我的太子爷!您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可知前明万历皇上,因宠爱郑贵妃欲立朱常洵为太子,因众臣反对才改立了朱常洛……” 太子听见他这么说,颇有些不高兴,“您这话说得有些过份了,虽说皇上宠爱德妃,可也不是专房独宠,更不用说他对孤一直宠爱有加,孤岂能与朱常洵那个宫女生的庶出子比?”太子说罢将筷子狠狠地摔下,站起身扭过头一副不想听他的样子。 索额图见他真生气了,只得耐着性子哄劝,“是臣一心为太子着想,一时情急……这才……” “似这般挑拨离间的话,您还是少说为妙。” “是,是……”索额图说到这里,又将话题转了,“臣还听说六阿哥当着皇上说要皇上长命百岁……只抱皇上的大腿……” 太子皱了皱眉,“这宫里真得如同筛子一般吗?话都藏不住?” “臣只是想要提醒太子,有些人就是想借童言无忌、口无遮拦行挑拨离间之事,皇上少壮,太子此时风华正茂,还当谨慎。” 太子并没有把索额图得话真正放在心上,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孤晓得了,你若是用完了膳就退下吧。” 索额图见太子如此,也只得摇了摇头,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他刚出毓庆宫,就见凌普站在廊下和一个长得极清秀穿着厨子衣裳的精壮年轻人,心里觉得有些疑惑,厨子怎能如此青天白日的站在外面跟身为内务府总管的凌普呢,瞧两人的语气,竟还不似一个是主一个是奴,那厨子脸上竟还带着几分矜傲,索额图觉得不对劲,刚想问一问,凌普就瞧见他了,对那厨子使了个眼色,那厨子瞧了索额图一眼,打了个千便退下了。 “索相您今个儿来得早。” “皇上就要南巡,我与太子说些小事。”他抬了抬下巴,冲着那厨子的背影呶了呶嘴,“哪是谁?” “哦……他是太子新封的毓庆宫总厨,刚才跟我说新送进宫里来的猪肉有些不新鲜。” 索额图点了点头,“本官还有别的事,告辞了。” “您慢走。”凌普躬身施礼,目送索额图离去。 索额图刚走,凌普就召来刚才在侍宴的小太监,“刚才索相跟太子说了?” “索相听说了皇上带太子去了永和宫,来问问太子可是实情,又说了一通万历皇帝的事,挑拨离间的……” 凌普冷冷一笑,来探听虚实是假,时时让太子觉得皇子们都要来争他的储位,好越来越离不开他这位舅公才是真吧,“杨大厨说不想做了,你是为吗不跳字。 “好像是因为太子……听说他家里给他订了亲,有些不高兴,昨晚……了些……不过今早已经答应让他回乡娶妻了。” “那他还闹。” “怕是为了银子给得少吧。” “前前后后已然给了他上千两银子了,赏赐下来的物件无数,竟还嫌少?这人原也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又是个贪的。” “太子爷喜欢啊……” “哼……太子总有更喜欢的。”凌普冷哼了一声,太子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是个贪新厌旧的,这个姓杨的怕也红不了几天,到时候……“你吧。” “嗻。”小太监施了一礼,飞快地跑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隔墙有耳三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康熙按了按额角,一伸手,梁九功递上了香茗,康熙喝了一口道,“今个儿的茶不错。” “回皇上的话,今个的茶是奴才的小徒弟小忠子泡的,您若是觉得尚能入口,奴才就准他留在乾清宫伺候了。” “嗯,尚能入口。”康熙又喝了一口茶,“梁九功……你可知六阿哥与太子有何嫌隙?”胤祚说希望他长命百岁,又说只想抱着他的大粗腿和四阿哥的小细腿,把太子排除在外,虽说童言无忌,内里却颇值得玩味。 “奴才……”梁九功眉头皱了皱,太子是皇上的心头肉,六阿哥一样是皇上的心尖子,十根指头咬哪根都疼,他一个做太监的,怎敢乱发议论,为难了许久,也只得讪讪地笑了,“奴才并不知情,许是些小孩子之间的恩怨吧,六阿哥年纪小些,八成是记恨太子比他多吃了块点心都说不定。” 康熙微微一笑,他也知道梁九功不会跟他说实话,“六阿哥为一块点心不会记恨太子,至少要两块。”要说别的孩子可能是大人教的,话里有话有意挑拨他与太子……他越长命百岁,太子继位越晚,更不用说话里暗示太子对兄弟不好的话了,这话不是当着他的面说的,而是背着他说的,更不会是秀儿教的,她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跟他一样的惊讶。 梁九功跟着陪笑了两声,“皇上,御膳房进上的参茸汤好了……您要不要用些?” “朕近两日上火得很,不补了。”康熙站起身,围着御书房慢慢地走动,松散身子,“明珠这两日如何?” “奴才听说明珠大人足不出户,闭门读书。” “马上就要开春了,整日足不出户也不是什么好事,梁九功,你传朕得旨意,让明珠出来走动走动,朕想他了。” 梁九功将自己的惊讶藏得严严的,只应了一声:“嗻。” 惠妃转了转小姆指上新得的象牙嵌红蓝宝石红梅报春指套,瞧了眼坐在自己对面低头一言不发地长子,又瞧了瞧站在自己身后产后非旦未发福,反而瘦了许多的儿媳。 “你也坐吧,真不知道那些个补品都吃到哪里去了,一点都没胖不说,还瘦了不少,站在那里弱柳抚风的,若是旁人瞧见了还当我虐待儿媳。” 惠妃这话噎得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眼泪汪汪的,求援似地瞧向自己的丈夫,却见大阿哥连看也不看她,竟似瞧炕屏出了神一般,她心里更是难受得像是有人给了她一个窝心脚一般,只得委委屈屈地坐了下来。 惠妃似也瞧着胤褆这样子不顺眼,忍不住拿食指戳了戳他的额头,“真不知道你整日在想什么,我若是你皇阿玛,定也更喜欢太子,人家比你会投胎也就罢了,无论是学问还是武功,都练得比你好,为人处事也不似你一般松松垮垮到处漏水。” “额娘……”胤褆叫了声额娘,怨怪似地瞧着惠妃,“儿子在外面受挤兑,到您这里还是受挤兑……” “你晓得人家为何挤兑你吗?太子干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就没人在你皇阿玛那里做耳报神?你稍有行差踏错就有人告你的黑状?还不是你自己不知友爱兄弟收买人心,偏要学太子的作派摆长兄威风,他们不敢惹太子,还不敢惹你吗?你那几个弟弟又有哪一个是省油得灯?别人不说就说那老三,知道你皇阿玛喜欢有学问的孩子,一个劲的显摆自己的学问,你皇阿玛找了他多少回一同研习西洋算学了,连带着荣妃也跟着脸上有光,我倒跟着你得了顶慈母多败儿的帽子,这个年我都没敢出钟粹宫,为得就是这张脸都让你丢尽了,你晓得额娘的苦吗?往日额娘让你读书,你倒觉得额娘是在逼你一般,让你友爱兄弟,你也尽是敷衍……” “额娘您若是叫儿子来只为羞辱儿子,儿子还有事……”额娘的这些话,他已经听说过不下十次了,实在是不想听了。 惠妃被胤褆这一句话,堵住了一车的话,愣了一下之后,眼泪立刻涌了上来,“我这都是为了谁?为了谁?”她一边说一边摸自己的心口,“我为了你操碎了心,受足了罪,日盼夜盼只盼着你长大,你出息,你能替额娘争口气,如今你大了,娶妻了,生子了,倒瞧着额娘不顺眼了,连我的话都不乐意听了,我为你掏心掏肺,你倒跟我甩起了脸子,你这是嫌弃我人老珠黄又不会似人家一般的邀宠献媚替你在皇上面前说话……” 伊尔根觉罗氏早就站起来,扶着惠妃,不停地替她揉着胸口,“额娘您消消气,大阿哥哪敢冲撞您啊……大阿哥最惦记您,最心疼您了,他就是直肠子不会转弯的性子……”她抬起头见胤褆低着头又瞧上那炕屏了,好似寻春回大地的炕屏是什么稀奇物件一般,心里窝了一股邪火,瞪了他一眼,“大阿哥!” 惠妃瞧见媳妇也叫不动儿子,心里面倒略好受了些,“你若喜欢那炕屏你就拿去,滚吧!” 胤褆站起身,施了一礼,“儿子告退了。” “你别想找老三的茬!人家想要你进退失矩在你皇阿玛面前告你的黑状还愁找不着小辫子呢,你倒往别人手里送!”惠妃指着胤褆道。 “儿子晓得了。” 惠妃见他答得轻描淡写,气得直晃头,不停跺脚,头上的发钗乱颤,叮当做响,“你这个逆子!你要气死我啊!”说完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砸了过去,她原本也没想真砸中胤褆谁料胤褆一躲,反倒被砸到墙上碎了一地的茶杯碎片划伤了脸颊。 他摸摸自己的脸,见手上满是血,不由得怒了,“额娘!您这是在闹什么!旁人瞧不起您儿子一分,您倒瞧不起你儿子十分!您给您儿子留点脸吧!” 惠妃瞧见他受了伤,心疼得也顾不得哭了,站了起来,听见他这么说,又气鼓鼓地坐下了,“我给你留脸,谁给我留脸……” 伊尔根觉罗氏见丈夫受了伤,顾不得婆婆,快步到胤褆跟前,拿了帕子查看他脸上的伤,“大阿哥,您伤得重不重?” “重不重你不会自己看?”胤褆口气不好,到底没推开她,只是躲开了她的手,“你在这儿陪额娘吧,我走了。” 伊尔根觉罗氏站在中间,瞧了瞧摸着胸口哼哼的婆婆,又瞧了瞧丈夫的背影,左看看右看看,没个准主意,惠妃瞧着她的样子就着急,别说儿子不争气,这个儿媳妇也瞧着一副不争气的样子,优柔寡断软弱可欺,浑然不似皇子福晋,“还不快去追你男人!” “嗻。”伊尔根觉罗氏福了一福,追着胤褆的背影跑了。 荣妃将一个平安符系在胤祉的腰间,替胤祉正了正衣冠,瞧着渐渐长成的儿子,眼里满是喜意,似是怎么瞧自己的儿子也瞧不够一般,“你随你皇阿玛出京的衣裳都带齐了吗不跳字。 “带齐了。” 荣妃又替他整了整袖口,“额娘不比旁人,做一点事都能让皇上瞧见,夸一句贤良,手艺又不济,那些个改衣裳的活全让下面的人做了,你跟着额娘受委屈了。” “儿子不委屈。”胤祉又何尝不知道自己额娘的苦,额娘连失了四个儿女,只活了自己和姐姐,皇阿玛虽说该得的体面一点都没少给额娘,可是却对额娘不剩什么男女之情了,自己从小到大,竟未见过几次皇阿玛对额娘单独说几句话,更不用说圣宠了,连带着他也不甚受皇阿玛的重视,别说像是六弟一般,见到皇阿玛正经没多大一会儿就似是绷不住了一般直接冲上撒娇了,像四弟一般与皇阿玛毫无生疏之意,对答如流的情形也是在他九岁之后的事了,他知道自己不及弟弟们讨巧,只是憋着一股劲儿拼命读书讨好皇阿玛,这才有了今日的光景,可要说委屈两个字,他是一刻都不曾想过的。 “额娘知道你是个懂事的。”荣妃拿掉他衣裳上沾的灰,“这次你随你皇阿玛的圣驾出宫,要记得友爱兄弟,你皇阿玛最喜欢的就是有学问性子好,懂得兄友弟恭的,大阿哥狂傲,心里又记你得仇,你却要对他恭敬,他越生气,你就越恭敬,他打你的左脸,你把右脸也扭过去让他打,懂了吗不跳字。 “儿子懂了。” “你懂了就好。”荣妃笑道,“行了,额娘不多留你了,你回去读书吧。” “儿子告退,额娘您多保重。” “知道了,你额娘我啊……身体好着呢。”荣妃亲自把儿子送出门又目送着儿子的背影越来越小,越走越远,从心里往外叹了口气。 “三阿哥这般乖巧,不知比旁人强出多少来,小主您为何还要叹气?”大阿哥跟惠妃闹得那一出,就是惠妃想瞒着,也是瞒不了宫中人的耳目的。 “我是叹我将他教得太好了。”荣妃双手合什喃喃念了几句心经,这才扶着宫女回了屋,老三这性子,若是太子继位,他做个太平亲王是绰绰有余,太子素来对他极好,可若是太子有什么……大阿哥望之不似人君,下面的那些哪个继位,若是心胸宽广得还好,若是心胸狭窄的,是不会喜欢头上压着一个年长的哥哥的……荣妃想到这里,也只得安慰自己是杞人忧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御花园藏尸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秀儿瞧了瞧外面的天色,见金乌西沉,乌鸦归巢,显是到了日暮时分,“不知皇上他们可安了营。” 海棠笑道,“小主您可记得咱们上次随着皇上出京,晓行夜宿皆有规矩,这个时候怕是早就扎下营了。” “唉……这还是胤禛头一回自个儿跟着皇阿玛出京呢。”虽说她自信把胤禛教得极好,还是难免忧心。 “四阿哥乖巧伶俐又会心疼人,皇上素来极喜欢他,想必是无事的。” “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虽说明知他无事,还是忍不住惦记。”她转头看了眼坐钟,差不多快申正(五点)了,“六阿哥还未?额林珠、十三和十四还没醒吗不跳字。 “回小主的话,嬷嬷跟奴婢说,额林珠格格和十三、十四阿哥晌午的时候玩得久了些,怕是一时半刻醒不了。” “皇上不在,他们倒是高兴,六阿哥呢?” “这个……奴才便不知了。” “他是个淘气的,没有四阿哥拘着……”她话刚说了一半,隔着窗户就见张嬷嬷转过永和宫的影璧,脚步匆匆地来了。 待到她进了屋,被宫女子引到了西梢间,未等便扑通一声地跪下了,秀儿吓得浑身一激灵,“张嬷嬷,可是六阿哥出了事?” 张嬷嬷未语泪先流,“奴才……奴才……找不见六阿哥了。” “怎会找不见的?” “六阿哥用过晚膳,说要去找张谙达练武,奴才刚才瞧着时候不早了,想找他回乾西五所换衣裳,再来永和宫给您请安,谁知张谙达说六阿哥根本就没去。” “跟着他的人呢?” “年羹尧和额尔赫还有小虎子跟着他去的。” “有年羹尧在就出不了大褶子,那孩子稳当得很……你先别急……”秀儿虽安慰着张嬷嬷,也是有些着急,“来人,叫孙国安来。” “嗻。” 孙国安一听说六阿哥丢了,也急了,叫了十几个得力的太监,满紫禁城的找人,他想了想六阿哥好像念叨着要上树要拿弹子打野兔子玩,便招了招手找人问,“你可知这宫里哪儿有野兔子?” 紫禁城从前明建宫多少年了,哪有兔子,要打兔子木兰猎场里倒是有得是,“回孙总管的话,奴才没听说过哪儿有野兔子,野猫倒是到处都有……” “六阿哥没事儿打野猫去了?”孙国安想了想,也没了主意,也只得往宫里人少僻静处寻。 他在这里犯难,却没想到年羹尧比他还要愁上七八分,他眉头紧皱地坐在太湖石上,瞧着六阿哥带着小虎子跟额尔赫蹲在地上,拿着树枝乱钻,想要玩学燧人氏钻木取火的伎俩,这几个人里就小虎子出身贫寒,嘴又快,听六阿哥教额林珠读书的时候讲燧人士钻木取火,就多了一句嘴,“小的在家时曾见过叔叔钻木取火,却没想到有这样的来历。” 六阿哥便上了心,这宫里因怕走水不许随意用火,冬天取暖也是要有人时时地看着,再加上时时的有四阿哥看着,哪有地方让他们玩钻木取火,今日四阿哥随皇上离了宫,六阿哥难过了好一阵子,连晚膳都用得极少,小虎子为了哄他开心,就想起了玩钻木取火,六阿哥到底是个孩子,打着去找张谙达练武的旗号就带着他们三个出来了,遍寻紫禁城,偷偷钻到了御花园的僻静处,找了木头和木削纸团的,非要学古人钻木取火不成,他本以为真把火点着了,六阿哥也就腻了,便是点不着,有半个时辰六阿哥也放弃了,谁知玩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六阿哥还是兴趣不减,甚至拿出了书来查,可不管样,这树枝还是树枝,四个人轮流转,还是没升起火。 年羹尧心里暗暗咒骂出主意的小虎子,心道了非告诉了张嬷嬷打他一顿板子不可,也晓得今天不升起所谓的火来,六阿哥定不会甘休,也只得仔细回忆哥哥跟说的古人讲钻木取火的决窍。 “六阿哥,奴才刚刚忆起小的时候也曾经听兄长说过如何钻木取火,据说要用硬底子,最好是用杨木,再拿干草做引子,拿柳树做木棒……” 胤祚听着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得有些疑惑,“你既晓得这么多,为何不早些说?” 早些时候奴才也不晓得你是真得要生出火来才能罢休啊?“奴才刚才没想起来。” 胤祚翻了翻白眼,年羹尧人不,就是聪明过份了,颇有些心计,倒似是四哥的性子一般,不似额尔赫一般的能跟他一块傻玩,可做个狗头军师还是不的,这不想出主意了吗?“小虎子,额尔赫,你们俩个快去重新找齐。” 年羹尧见他的手都因为钻木磨得通红,不由得皱了皱眉,四阿哥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看住六阿哥,谁想四阿哥刚走不到一天,六阿哥就偷溜出来玩了,但愿张嬷嬷还没发觉不对,若是整个宫里的人都出来找他们,可就真真罪过了。 他一边感叹,一边从荷包里拿出云南白药,“六阿哥您得手红得紧,抹点药吧。” 胤祚瞧了瞧的手,只觉得有些胀疼,却未当成一回事,“没事儿,我练骑马的时候,缰绳勒得比这还紧呢。” 他们俩个正说着话,忽然见小虎子飞快地跑了,“六……六阿哥……六……”年羹尧见他脸都吓得没有人色了,不由得有些惊讶,“你是了?”小虎子可不是那些个没事儿见个死猫烂狗就吓得半死的人,也是个颇胆大的。 “有……有……有……”他指着来得方向,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额尔赫也跑了,喘得跟小虎子一样厉害,“有……有……” 胤祚急了,跺了跺脚,“有!” “有死人!” “!” 秀儿搂过胤祚,摸着他的头,“你这孩子,实实是胆大,只带着三个人就敢跑去御花园的庇静处玩,这个时节御花园里花草少,正是人烟稀少之时,你也不怕遇上歹人。” “倒没遇上歹人,可遇上死……” “死死,不过是只死猫烂狗,倒吓得小虎子和额尔赫惊叫不休,没个规矩,我愿指望年羹尧能劝一劝你,结果他也是个不成器的。” “额娘……”胤祚扯着秀儿的手撒娇,“是让他们随去的,与他们无关,哪有奴才不听主子话的嘛。” “偏你调皮!你四哥不在,没人管着你,你怕是要上天了,打今个儿起我就让冬青跟着你,你稍有行差踏,便让她来回了我,你可要仔细你的皮。”秀儿一边说一边狠狠地捏着他的脸颊拧了一下。 “额娘!疼啊!额娘!” “就是要你疼!你只道这紫禁城里人人都认得你是六阿哥,岂不知这人心险恶,你们真遇上阴司得勾当,人家红了眼要灭你的口,你们几个孩子,该如何跑走?” “了。”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哪有个皇子的模样。 “额娘啊!” “别喊额娘,张嬷嬷快吓死了,快随她回乾西五所去,下次再调皮,我真要打死的板子。” “晓得了,告退……”胤祚见秀儿真生了气,只得灰溜溜地逃了。 秀儿见胤祚走了,把全嬷嬷叫到了跟前,“你可瞧清楚了?真是个人?” “奴才瞧得真真的,是个人,胳膊腿还有头都没了,只身下个身子,尸身只是刚有些腐烂,埋得很浅,昨个儿刚下了头一场雨,又赶上几个孩子偏往僻静地方钻,找干草,偏被他们给瞧见了。” “御花园那些个人,一个个的都偷懒得紧,明面儿上的恨不得日日扫,僻静的十几日浮皮潦草收拾一回……” “此事要不要告诉温僖贵妃与太子?” “那人穿衣裳?” “好像是太监的衣裳……” “还是要禀了温僖贵妃的,若只是个太监就罢了,交给敬事房彻查就是了,查清楚了再告诉太子也来得及,他也还是个孩子,当心被吓着了。”秀儿瞧瞧左右,“你们的嘴都严些,谁也不许说那是个人,若是被六阿哥了,仔细吓着他。” “嗻。” 温僖听说了此事,也是吓得不轻,“会有这等事?又怎会让六阿哥给遇上了?他可是吓着了?” “他并没有瞧见尸身,只是听说是有个人死在哪儿了,我扯了个谎给遮掩了,只是他一日大似一日,他身边的那几个孩子也都不小了,总往宫里跑不是个事,我已然告诉他们,不许再入内宫,只许在乾西五所和南熏殿走动。” 温僖倒没想那么多,那几个孩子里最大的年羹尧也不过是九岁,小小孩童能有何坏规矩的?这也是清初时节,规矩没有那么森严,往后再推几十年,六阿哥和几个小孩够被挨顿板子的。 “他没被吓着就好。”温僖念了句佛,“至于那尸身,我已然让慎刑司和敬事房去查了,这宫里虽大,规矩可丁点没乱,不兴有这种人已然身首异处了,却没人报说哪个人丢了的事……” “正是。”死个太监对温僖来讲的确不是大事,大事是竟然有个太监死了,却无人上报说有人失踪。 两人正说着,敬事房的安常乐来了,“奴才安常乐给贵妃娘娘请安,给德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温僖道,“那尸身查得如何了?” “回温僖小主的话,奴才查遍了六宫,也未听说哪儿的太监没了,只是……毓庆宫的人还未曾问过……” “你可是查仔细了?” “奴才已然查了三遍了,不止是名册上人要齐,奴才还叫人拿着名册对了人,一个人未少。” “既是与毓庆宫有关,此事真得去惊动太子了……”温僖贵妃转了转手上的戒指说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小议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毓庆宫里没了个太监,这个太监本姓梁,因是丑时生的,得了个小名叫丑儿,不过他长得并不丑,反而颇清秀,正是十六七岁的好年纪,生得白白嫩嫩唇红齿白的,人也伶俐得很,小嘴甜得跟抹了蜜一般,十四岁就被荐给了太子做贴身的太监,太子赐了他名子叫梁百生,平日却也是多叫他丑儿,只是因得罪了索相,被太子赶去做了侍宴的太监,虽说是贬了,却未曾贬得远了,毓庆宫的人都晓得他早晚要重回太子身边。 偏偏这样的一个人没了,太子因送皇上南巡忙得很,一时半刻未曾发觉,毓庆宫的人也就没敢说,只盼着他什么时候悄悄地就回来了,再去报给太子,一直到温僖贵妃派人来问毓庆宫有没有太监不在,这才一个个地慌了手脚,总管太监安万荣一咬牙一跺脚,狠狠地唉了一声,只得摸摸鼻子将此事禀告了太子。 太子一听说自己极宠信的太监丑儿死了,当即便怒了,抬脚就给了安万荣一脚,“他是怎么死的?死在哪儿了?!咱们毓庆宫的人,让人不明不白地给杀了,你这个做总管的竟不知情,我要你何用?”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太子爷您熄怒,您熄怒……” “孤要如何熄怒?今个儿他们敢杀毓庆宫的太监,明个儿就敢来杀孤!” “是奴才没用,奴才该死!”安万荣一边说一边打自己的耳刮子,他本是与梁九功的同辈的太监,当初在皇上那里也是颇得脸的,只因太子年纪小,皇上不放心,特意将他派到了太子身边,太子从掉下胎包他就一直随身伺候着,自是不同旁人,今天偏却威风扫地,跪在地上拼命得自己抽自己的耳刮子,太子却是面沉似水,丝毫都没有熄怒的意思。 “旁人说你老了,不中用了,脑子不灵便了不说,还嘴碎得很,这些孤都不信,可如今瞧你办得这事,孤是不得不信。”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你也是资历老的,又是皇阿玛亲赐,自是不同旁人,只是……你年龄大了……”太子脸上总算稍敛了怒色,“我这毓庆宫怕是也留不得你了,你安心回去养老!” 安万荣停下手,整个人匍匐在地,眼中含泪瞧着太子,跪地磕了一个响头,“太子……您……保重……” “你那意思孤没了你不成吗不跳字。 “奴才万万不敢……” “知道不敢就好!快滚!”太子一挥袖子,两个小太监过来扶起了安万荣,将已经无力站起来他的拖走。 温僖贵妃借着吹凉茶水的空子,偷眼瞧太子的脸色,见太子坐在下首怒意满腹的样子颇有些奇怪,不过是个小太监,怎值得他动如此大的肝火,听说连安万荣都被他骂了一顿赶了出去,若非是梁九功安排着送到了宫外养老,怕是要撂在毓庆宫。 转念又想到了宫里暗暗传着的太子那嗜好,心里又明白了一些,如今皇上又不在宫里,无人辖制他,他自是行事随意得很,她喝了一口茶,放下了茶杯。 “本来呢,我无事不该找太子您来,可这事涉及毓庆宫的人,我不找你怕是问不清楚,太子可知那太监姓甚名谁,何时不见?” “那太监姓梁,名唤梁百生,原是我的贴身太监之一,因做事有些毛燥,被贬去做了侍宴太监。” “原来如此。”温僖贵妃点了点头,“想必别的事太子也是不知喽?” “此事是我毓庆宫的事,还请温僖额娘高抬贵手,将此事交给我毓庆宫来处置。” “虽说那尸身是在御花园被找着的,可人是毓庆宫的人,太子您愿意将此事揽下,那自是极妥当的。”温僖本来也没想查这事儿,她虽说有儿子,可儿子却是老十,出身虽高排在前面的哥哥却多得很,更不用说皇上对纽祜禄家百般防备了,皇上现在不在宫里,事情又涉及到了毓庆宫,这种时候她退后避嫌还来不及呢,怎会主动揽事。 她是这般想的,可有些人不是,刚才还躲在黄水晶帘后一言不发只当自己不在四妃之中的惠妃,忽然咳了一声,“贵主,您这事儿做得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温僖瞟了一眼黄水晶帘后面的惠妃,心知她必定是觉得此事至少是摸清太子底细的机会,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替自己撇清趁皇上不在欺负太子嫌疑,惠妃却是个要找太子碴的。 “惠额娘有何高见?”太子也听出了惠妃的声音,大阿哥从小到大没少找他的茬跟他别苗头,背后的人是谁他心知肚明。 “我本是宫中妇人,未曾见过什么世面,只是依着我的浅见,您是千金贵体,似这般肮脏血腥内里不知有多少内情的事,怎能让你一个未曾娶妻的孩子去管,那要我们这些个做额娘的何用?”未娶妻那就是孩子,虽说人是毓庆宫的人,却未曾跑出紫禁城的圈子,惠妃说要管此事,也是天经地义。 荣妃瞧了瞧她的跃跃欲试恨不得此时就把毓庆宫翻个底朝天的表情,嘴角上勾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她和惠妃同时进宫,从十几岁起暗斗到如今,只需看对方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惠妃还在做她的太后梦,若说这世上的人什么最可笑,便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太子虽还未娶妻,却已然出馆听政,皇上有什么军国大事都不背着他,这样的小事又岂在话下?再说了也不是要太子做包青天,日审阴夜审阳,太子虽年轻,凌普却是连皇上都赞心思细密的,岂会查不出这样的小事?” 宜妃咳了咳,平日话最多的她这个时候只当自己不在,温僖贵妃想撇清自己把此事推了,她不反对,惠妃想要找太子的麻烦她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她摸了摸自己新打得猫眼石耳坠子,瞧了瞧半闭了眼老僧入定似地德妃,心里却多了番计较,皇上临走之前带着太子跑到永和宫用了顿茶点,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当日佟皇贵妃那么红,人人都说她是副后,太子却未用过她承乾宫的半滴水,一根线,皇上如此作为,岂能没有别的心思?她原觉得德妃不及自己受宠,从这事儿上瞧,在皇上心里她俩谁的份量重还不一定,宜妃瞧着德妃越来越不顺眼,不由得想把火往她身上引,“德妹妹,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当日又半日就查清了针线房的针线娘子上吊之事,此事你有何高见?” 秀儿一听宜妃开腔就知道了她的心思,宜妃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想把她也扯进来,她在心里估么了一下形势道,“这样的事我可没什么主意,只是人是毓庆宫的人,温僖贵妃又说应该交给太子处置,我是个笨的,自然是听温僖贵妃的,惠姐姐说得倒也不是没道理,可凌普大人管着内务府,哪曾见过这样的事?我听说索大人是个足智多谋见多识广的,不妨让他帮着太子查清此事如何?”秀儿表面上中立,暗地里却是向着太子和温僖,索额图是太子的舅公,他来查……定然是查不出太子的什么不好。 温僖听见她这么一说,微微一笑,“惠姐姐、荣姐姐、宜妹妹,你们如何看?” “我等自然唯贵妃娘娘马首是瞻。”这些都是废话,德妃已经说了,听贵妃的,她们怎么敢显出自己有主意来?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不用说温僖贵妃掌理后宫,她们四个不过是协理罢了。 太子心里暗暗地记下了,果然温僖额娘、荣额娘、德额娘是向着自己的,宜额娘虽说话暖昧不明,对自己也没有恶意,惠额娘……果然是有其子必有其母…… 他想到这里脸上带着笑站了起来,“是孤掌理毓庆宫不严,让几位额娘操心了。” 温僖温言道,“你还年轻,尚未娶妻,难免思虑不周,回去歇着吧,可曾吓着了?” “多谢温僖额娘,孤并未被吓到。” “没被吓着就好,给你皇阿玛写信的时候,好好把此事讲清楚,勿要让他从别人嘴里知道些只言片语的,反尔挂心。” “孤晓得了。” 康熙果然在接到太子得信之前,就接到了宫里四、五封信,都是讲毓庆宫的太监离奇死在御花园,偏让六阿哥给撞上了的事,他正忧心忡忡不放心宫里的太子和几个皇子,就接着了温僖贵妃和太子的信,太子信里写得清楚,此事经众额娘商议,交给了他自己处理,但因他年纪小,怕他处事不妥,又请索额图和凌普协理此事。 温僖的信则是更有意思,整整四大张纸,像是有人坐在旁边一样,把她将太子召到永寿宫询问此事,又让四妃在帘后做高参时众人的一言一行都清清楚楚地记了下来,她这封信上,一个字未加一个字未减,却像是说了很多。 “珍珠啊珍珠,你果然聪明,纽祜禄家的女人,毕竟不同凡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相争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索额图斜睨了一眼凌普,凌普则是轻咳了一声,与自己的妻子太子的教养嬷嬷凌氏互换了个眼色,凌氏走到太子的身后,拍了拍太子的肩,“事情既然已经出了,还是想好怎么处置此事为好,太子据理力争,让温僖贵妃答应将此事交给索大人和你奶公彻查,实在是再精明不过,太子年龄虽小,做事却真真沉稳。” 太子生下来就没了生母,凌氏虽说只是奶嬷嬷,却如同他和他的亲额娘也差不多了,听凌氏这般说,太子原本紧绷着的脸,总算有了一丝晴意,“嬷嬷您说得没错,果然是国难显忠臣,因这件小事,倒让我瞧出那些额娘们的意思,温僖额娘是一心想做和事佬,惠额娘包藏着祸心,荣额娘似是与她不睦,宜额娘则是看热闹,德额娘是为人聪敏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你能瞧出这些,自是极好的,可这桩案子,太子预备怎么办?”这桩案子说大不大,不过是死了个奴才,说小却不小,有人竟将黑手伸进了毓庆宫,且无论是侍卫还是心腹的太监宫女没有一个有查觉的,细思起来可怕极了,若是有人想要害太子可怎么办? “自然是要彻查。” 索额图原先是一言不发地听着太子像是小孩一样被凌氏哄劝,太子说到彻查的时候,他轻咳了一声,“依奴才看,此事虽要彻查,可也要小心谨慎,毕竟如今宫里人人都盯着毓庆宫……若是……怕是不妙。” 凌普冷哼了一声,“若是毓庆宫的人死得不明不白,此事才真的不妙呢。” “所以是要彻查,也要谨慎。”索额图看了一眼太子的表情,“比如太子您让安万荣不明不白地回家了,就有些不……” 太子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刚听凌普夫妻说他做事谨慎颇有大将风范,就听索额图说他赶安万荣回家不对,难免有些不高兴,“毓庆宫出了这么大的事,孤难道不应第一个找他这个大总管的麻烦吗不跳字。 “不是不要找他的麻烦,而是要把他留下,问清楚……” “他离了毓庆宫还能走到天边去,想要问清楚此事,再把他叫回来便罢了。”太子不以为意地说道。 “太子您想得好。”凌普道越,据说他出了毓庆宫无处可去,就梁九功知道了信儿,写信回京让人安置的他。”皇上虽说是出了京,可是人马队伍极大,走得本来就不快,此时若是想要快马回京也不过是不到一日的事,只不过为了毓庆宫死个太监就让那么多人回京,把原本定好的行程给否了,有些不值罢了,可皇上素来极重视太子,此事皇上嘴上不说,必定会问详情,若是处置失当,他这个太子奶公都怕要扛不住。 “皇上那里自有孤,孤心意已决,此事要彻查到底,否则孤怕是要食不知味寝不安枕了。” “是,定要彻查。”凌普说道。 索额图则是坐在那里不吭一声,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秀儿回了永和宫的头一件事就是把头上重重的头饰通通去了,换了家常的首饰、衣裳,坐到自家的暖炕上,喝着热茶,伸直了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宫里的事啊,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全嬷嬷拿美人捶亲自替她捶腿,“不是奴婢多嘴,依奴婢看,这宫里啊,让人瞧不透的事怕是日后要越来越多了。” 秀儿点了点头,“唉……皇上在时不觉得,皇上不在了,又出了这些个事,我这心里啊没着没落的。”死个小太监真不是什么大事,可就有人要借此兴风作浪,有人想要往毓庆宫里伸手,有人想要混水摸鱼,有人则是想要借机挑拨,她身在局中,虽说是心里想要躲,怕也是躲不开,这个时候她又想到了她烧掉的瓜尔佳氏那本书,唉…… “四公主、五公主求见。” 秀儿一愣,这个时候她们俩个怎么来了?“快请。” 乌布里和茉雅齐这个时候已经颇有些大姑娘的模样了,两人虽说未在永和宫里长大,可差不多每日都能见到额娘,太后也是个宽厚的,自然被养得极好,行事也落落大方,两人进了屋,齐齐地施礼,“给额娘请安。” “免礼。”秀儿招了招手,让她们俩个过来,“来坐到额娘身边。”两个人虽说有些害羞,长这么大还要跟额娘挤着坐,还是坐到了秀儿的旁边,“你们俩个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皇乌库妈妈薨了,皇玛嬷虽说白日里还是与平常一般,晚上却时常睡不着觉,我想来问问额娘该如何能让皇玛嬷晚上睡着觉。”乌布里说道。 秀儿叹了口气,皇太后这辈子虽说是享尽人间富贵却也是尝尽世上辛酸,十三、四岁嫁到宫里,守完了活寡又守寡,因本性不爱与人争,只在太皇太后的羽翼下生活,如今太皇太后去了,她虽说表面上一切如常,暗地里怕是茫然至极吧。 秀儿搂过乌布里,“你们皇玛嬷啊喜欢泡脚,你们就每日服侍她用药草泡脚,至于方子,我等会儿让荣太医写一个好方子,你们以为如何?” “好!”乌布里笑眯眯地靠在额娘怀里,她小的时候在额娘身边,并不知这宫里并不是每个孩子都跟自己的额娘在一起,虽说同是公主也有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瞧见皇阿玛的,像自己姐妹这般不知有多少姐妹说过欣羡了。 “你们今日来只是为了此事?”秀儿笑问。 茉雅齐想了想,“不止为了这事。” “那是为了何事?” “女儿想额娘了。”她一边说一边扑到秀儿的怀里,磨蹭了许久,她虽知额娘极疼爱自己,可却是自小就被抱到皇太后跟前的她,总觉得额娘似是更喜欢姐姐。 秀儿听她这么一说,忽觉有些鼻酸,搂着两个女儿闻着两个女儿身的香味,心道外面的那些个事有什么要紧,只要他们娘几个在一处就好了,那些个争执都与他们无关,她何必为无关紧要的事烦忧。 惠妃将铅封好的信交给了传信的太监,“你务必要将信亲自交到大阿哥的手上,让他见机行事。” “嗻。” 不知那个死得太监是谁倒也罢了,知道了他是那个原先跟太子寸步不离的清秀太监,惠妃就不得不想了,太子好色此事谁都知道,皇上也觉得他年轻好玩,喜欢美貌的女子并非什么大错,可他不止喜欢女人,连美貌的男子也不放这这样的事,皇上就不知道了。 旁人不晓得皇上的性子,可是她是知道的,皇上素来不喜男人和男人之间的那些勾当,知道太子有这个毛病,必定会对太子有些看法,所谓水滴石穿,一旦让皇上晓得了太子并非他想得那般完美无瑕,太子那些见不得人的大小缺点也必定会源源不断地被皇上知道,一年不够就两年,两年不够就三年……总有一日皇上对太子的那些宠爱要被消磨干净。 惠妃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起来,她自进宫之日起就与元后、继后、荣妃、端嫔等等,最后也不过落得个妃位,旁人都觉得她协理六宫应是满足得很了,谁又知道她的心事?坤宁宫算什么?慈宁宫之主,才是后宫真正的主人。 胤褆是皇长子,他继位是天经地义,太子有什么?不就是会投胎吗?她也是看遍了史书的,历史上的太子,又有几个是顺顺当当的继承了皇位的? “大阿哥不在家,大福晋这几日如何?”惠妃闭目养了一会儿神,忽然对站在自己身后的朱嬷嬷说道。 “大福晋这几日足不出户,据说有些个小恙。” “不想伺候我这个婆婆倒是真的。”惠妃冷哼了一声,“就让她自己关着门美去吧,我让你查的那个伊尔根觉罗凤锦的事,你查得如何了?” 朱嬷嬷也是颇有些见识的,并不比德妃身边的全嬷嬷差,她略一沉吟道,“奴才打听过了,她似是个极守妇道的,平素里除了侍奉婆婆去庙里烧香,足不出户。” “足不出户却把大阿哥勾引得心神不属,甚至还养了个与她长得极像的外室?”惠妃皱了皱眉,“我看这些个女人,自从出了个孝献皇后,都疯魔了……你还是要小心谨慎,若是她有丝毫异动,定要……”大阿哥养外室是一回事,若是偷了宗室的媳妇,到时候没等太子倒下呢,皇上先要抽大阿哥一顿鞭子,到时候她这些年的忙碌,就成了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嗻。” “八阿哥这几日如何?” “八阿哥还是每日读书。” “他没去看良贵人?” “隔三差五总会去看一次的,只是呆得时候不久,他原还乐意听良贵人说话,只是这几年良贵人越发没了章法,说话啰嗦颠三倒四的,八阿哥不爱听也是常情。” “这就是所谓的以色侍人者能得几日好,良贵人年轻的时候姿色好,自然人人喜爱,如今年龄大了,姿色没了,她那点子辛者库出来的见识,会招人待见才怪。”惠妃听到八阿哥跟良贵人关系不好了,这才脸色舒缓了,“传我的话,每日晚上给八阿哥加一道杏仁核桃奶。” “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五香豆腐干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王宓儿低着头努力让的呼吸平顺,任由曹家老太太孙氏摸着她的手,“嗯,是个俊姑娘……”孙氏伸了伸手,托起她的下巴, “抬起头让我瞧瞧。”她扳着王宓儿的下巴,左瞧瞧右瞧瞧,瞧了许久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怪道文氏喜欢你,巴巴地把你送来献宝,你可曾读过书?” “在苏州时跟女学过,只是学得不精。” 孙氏点了点头,“这女子琴棋书画,只需会,不需精,太精了难免移了性情。”她本是康熙的教养嬷嬷出身,如今虽说年龄已然不小,却是耳不聋眼不花,脸上虽有些细褶却不多,瞧着似是四十许人一般,“听说你是放了脚的?” 王宓儿点了点头,到了李家她才真正晓得,在旗人家里她这双自小精心养护的小脚是致命伤,虽说放开了,又穿了两年的铁鞋,细瞧起来还是与天足不同。 “站起来走一圈,让我瞧瞧。”虽说眼睛并不花,孙氏还是戴上了老花镜,太皇太后的裹足女子入宫定斩不论的大牌子还立在宫里呢,谁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 王宓儿站起身,默念着教养嬷嬷平素教给的要领,穿着花盆底鞋在地上走了两圈,这才到了孙氏跟前,飘飘下拜,“给老太太请安。” 孙氏点了点头,“嗯,学得不差,若不细瞧瞧不出破绽。”她又看了看一直站在她身后立规矩的李氏,“李氏,你觉得如何?” “表姑娘举止端方,模样俊俏,是个难得的佳人。”李氏笑吟吟地说道。 “平素里难得你说这么多话夸人,可见表姑娘实实是个好的。”孙氏笑道,她笑容略收了收,“只是有些太小。”王宓儿今年不过是十一岁,还是个未长成的小姑娘。 “依看,年龄小才正合宜,在老太太您身边多调教两年,怕是要更脱俗。” 孙氏点了点头,从京里传的消息,皇上除了还恋着德妃,倒也没出挑的新宠,再调教王宓儿两年也是好的,文氏教出来的人,她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王宓儿像是听不懂她们一般,低头在一旁站着,她的命运自从家里人决定将她送到苏州,就不由得她作主了,只能听凭他人摆布。 温僖看完康熙快马投递进宫里的信,收到了盒子里,“皇上都给谁写了信?” “除了主子还有惠、荣、宜德四位主子。” “皇上倒是念旧。”温僖拿帕子擦了擦手,“宫里这两日可太平?” “回主子的话,极太平。” 极太平这三个字颇有讲究,皇上在的时候宫里都称不上是极太平,皇上不在了,倒“极太平”起来了,想必是因为毓庆宫的事,一个个都谨慎起来了,谁也不愿意在皇上不在宫里的时候出事端,让别人抓到把柄,四妃收敛了,别的小鱼小虾自然也不会出来顶着风的搞事,自然是极太平的。 “毓庆宫那里如何了?” “索大人是外臣,凌普大人虽掌着内务府,宫里的事也不好牵涉过深,这事儿听说还是凌嬷嬷在查,只是查出了些,谁也不晓得。” “毓庆宫的事啊,不晓得比晓得强。”温僖说道,“惠妃这几年也是修练出来了,荣妃那么找她的麻烦,又有意将大阿哥在外面养了外室,又被人一把火给烧了的事宣扬出去,惠妃都将这口气忍了下去……”温僖说到这里,先不信了,惠妃就不是那样的人,她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绝非是个肚量大的,刚才她心腹得宫女说得那句极太平,怕是面上极太平,暗地里要有些事,“盯着钟粹宫,定然不能让她真搞出事来。” “嗻。” “拿我的帖子,请德妃来永寿宫里一聚,就说我要邀她一起下棋。” “嗻。” 所谓的下棋,从来都跟棋没有关系,虽说秀儿棋艺极差,连胤祚都能让她三目之后,杀得她片甲不留,秀儿还是在棋桌前坐得极稳当。 温僖却是下棋的高手,只为了跟秀儿“手谈”,似是哄孩子一般的让着她,秀儿再乱下,也能留着一口气,“许久不见,德棋艺颇有进益。” “温僖莫在夸我,我已然许久未摸棋子了,若非让着我,怕是早就输了。”她前世从没摸过围棋子,这一世也只跟着全嬷嬷学了些,跟康熙下过两次棋康熙就不哄着她玩了,宁愿教她练字,她也自知没有天赋,因而并未似别人一般精修,只是懂些皮毛,温僖则是纽祜禄家里精养的闺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真正的古典淑女,难为她竟有耐心陪着她下了这么久的棋。 “这棋也未必是我让你,许是我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呢。”温僖贵妃笑道。 “妾身何德何能,竟能让温僖您有所求?您若是要尽管吩咐一声就是了。” “我要求你这事,并非是小事,乃是一件大事。” “事?” “荣妃。” “哦?” “荣妃素来是不用人操心的谨慎性子,可自从三阿哥得了圣上的青眼,荣妃年龄也大了些,就颇有些不谨慎了,所谓的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荣妃近日惹小人太多了。” 这件事温僖就算是不跟秀儿说,秀儿也看得清清楚楚,荣妃算是把惠妃得罪狠了,之前她们俩个也有仇怨,却是有来有往,总之惠妃赢得多些,荣妃稍处下风,可最近这两件事,却是荣妃狠狠地赢了惠妃两次,更不用说第一件事对惠妃打击最深了,惠妃别的可以忍,荣妃拿胤褆开刀,惠妃不会忍——要忍必有理由,这个理由还很明显。 “所谓的小人,想当大人了呢,自然是要忍一时之气,到时候一切全报。” 温僖笑了,“难怪我乐意跟,实实是有趣极了,小人就是小人,如何能做大人?” “深宫寂寞,人心里总要有个盼头。” 秀儿这一句话,说得温僖叹了口气,“我的盼头就是十阿哥能快些长大,平安喜乐的做过太平王爷。” “想要得得偿所愿怕是不难。” “不难啊……不难……”温僖和秀儿心里都清楚得很,太子若是顺利继位,一切都不难,可日后的事谁又能呢? 秀儿将话风一转,“可是那小人素来无有度量,这次荣妃又得罪了她一次,她未必能按捺得住。” “你以为如何?” “还是先隔岸观火为好,免得咱们成了枉作小人。” 温僖点了点头,荣妃在宫里资历最深,她与惠妃斗了这些年,自有其心得,她们要是暗中插了手,没准儿反而会帮倒忙,就算是起了效,让惠妃觉得宫里众人合起伙来针对她,也不是好事,只有先隔岸看看火情,若是荣妃招架不住了,再不着痕迹地扶一扶。 荣妃收起了信,心里只觉得畅快得很,“皇上让皇子们作诗,又是三阿哥拨得了头筹,皇上特意将随身带了多年的扇子赏给了他……”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宫女们连声道恭喜。 荣妃更是喜不自禁,“来人,将皇上赏给我的玫瑰露拿出来,我今日高兴,要喝上一杯。” “嗻。” 荣妃低头做人,委委屈屈地活了这些年,总算熬到了三阿哥长大,能替她赚回脸面,让她在宫里扬眉吐气抬头做人,她怎能不高兴。 “小主,可要小厨房做两个小菜?” “不必现作,只拿我给三阿哥做得路菜切一盘就是了。”荣妃给三阿哥做了十几样的路菜带着路上吃,三阿哥走时才发觉做多了,皇上给皇子们留的行李空除就那么大,路菜带多了,怕是衣裳就要带得不够了,剩下了约么一小半。 “嗻。” 没过多大一会儿,四个宫女子端着四个食盒,将盒盖掀开,拿出里面的太极盘,每盘里盛了两样路菜,荣妃心情极好,以玫瑰露为酒,凉拌笋干、香辣鸭掌等为菜,喝了两盅酒,吃了不少的菜,谁知吃到一半时,将夹到嘴里的吐了出来,“这豆腐干坏了?”她说完了之后,脸色大变…… 豆腐干本是胤祉极喜欢的,她也特意多做了些,也让人好好的搁着,免得坏了,又告诉了胤祉不要吃独食,要与们互相分着吃,若是带走的豆腐干也坏了…… 荣妃想到这里,不由得大惊失色……这才不过是不到十天的工夫,往常的豆腐干就是放上一、两个月也不会坏,这次带去的,竟然有坏的? 她久在深宫,自是养成了多疑的性子,“来人!将小厨房的众人都给我绑了!” 说起来不过是一盘子豆腐干里,有一块豆腐干是坏的,可荣妃却将此事提升到了另一个高度,有人想要害她,不止是要害她,还要害三阿哥,这豆腐干微微有些变味,她是舌头极灵的,自然能尝出来,可若是三阿哥尝不出来呢?在君前失了仪呢?就算未在君前失仪,长路漫漫,最怕得就是有人拉肚子,三阿哥好不容易有亲近圣上的机会,因病被人送呢? 荣妃越想越生气,再加上多喝了些酒,只觉得气血上涌,耳朵嗡嗡直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路菜一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秀儿没想到刚跟温僖说了要隔岸观火,第二日正在梳妆时,就听海棠说荣妃那里就闹了起来,听说是荣妃给三皇子预备的路菜,有没带走剩下的,竟然坏了,让荣妃给吃出来了,荣妃当时又急又气,竟病了。 “可曾请了御医?” “荣妃平常最信的王太医昨晚半夜就被人从家里叫到了宫里,今个儿早上宫门刚开,就又把荣太医和赵太医给叫过去了,说要三堂会诊。” “怎么一下子病成这样?”秀儿随手指了个耳环,冬青伺候着她戴上,她照镜子瞧了瞧,“我今个儿脸色不好,这翠的照得人脸上发绿,找个珍珠的。” 冬青挑了个南珠的耳环给她看,她点了点头,这才戴上了,果然比刚才戴翠的要显得脸色好,“等会儿我要去瞧病人,不点胭脂了。”秀儿见冬青去拿胭脂说道。 海棠拿着镜子替她照了头发,秀儿见梳得不错点了点头,“行了,就这么着了,今个穿那件丁香色的衣裳便成了。” “小主,那衣裳已经穿过五回了。”秀儿的衣裳是归杜娟管的,她本来侍奉在旁边等着秀儿挑衣裳,听说要拿那套丁香色的,颇有些意外。 秀儿笑了笑,“咱们是去瞧病人,用不着穿得花枝招展的,再说了,皇上不在宫里,我打扮了给谁看?” “奴才多嘴了,请小主恕罪。” “这原是你的本职,有何多嘴之说。”秀儿待宫女一向和气,极少呵斥打骂,杜娟脸红了红,转身去取衣裳。 海棠想起了一桩事,“小主,咱们给四阿哥也带了路菜,也略剩了些,只是搁在那里没动,会不会也……” “难为你细心,你告诉她们挨着个的开坛子看一看,若是有坏的速来报我。” “嗻。” 所谓路菜是送给行远路的人在路上吃的菜,古人交通不便,就算是豪华队伍比如康熙也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虽说带着有御厨,路上也难做出像家里一样顺口的吃食,因此无论是皇子还是皇上,离宫远行时都带着妃子们预备好的路菜,路菜坏了,这事儿可大可小,若是当时就被吃出来了,也就罢了,若是未被吃出来,让行路人吃坏了肚子,可是天大的事。 秀儿穿好了衣裳,海棠带着个小宫女子回来了,“小主,这是御膳房的帮厨屏儿,那路菜就她看管的。” 秀儿瞧了瞧这个叫屏儿的,只见她长着一张小团脸,细眉细眼细皮嫩肉的,颇着人喜欢的样子,“咱们永和宫的路菜都是你看管的?” “回小主的话,都是奴婢看管的,还有厨娘们做得坛肉、腌得酱菜、咸鸭蛋、泡菜都是奴婢看着的。” 秀儿见她说话有些拘谨,有得没有的说了一堆,觉得这孩子虽说不甚机灵,却是实诚的可爱,“那永和宫的路菜坏没坏?” “回小主的话,盛路菜的坛子是奴婢亲自拿黄泥封的,奴婢听海棠姑姑说延禧宫的路菜坏了,即刻跟海棠姑姑一起开了封,每一道路菜都盛出来看了,都新鲜着呢。” “按理路菜能存多久?” “奴婢见识浅,只见过咱们宫里存得菜,最久的六个月未坏,最短的也能存两个月。” “嗯。”秀儿点了点头,她说也是寻常路菜的保存时限,古人没有防腐剂全靠密封和盐来保存,六个月未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既然永和宫里的东西没坏就好。”至于延禧宫的事……荣妃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手下自有一批精干的心腹,永和宫的路菜能保最少两个月不腐,延禧宫也不会相差太多,路菜这么快就坏了,怕是其中必有内情。 秀儿听说荣妃找了三个太医,其中还有荣太医搞什么三堂会诊,就知道她怒急攻心是真,病重是假,无非是想要借机查出是谁在路菜里动了手脚,想要拨了这颗钉子,若是能给惠妃一个难看是最好的了——荣妃在宫里要说得罪了谁,除了惠妃没有别人。 秀儿到延禧宫的时候,还未进门,就听见宜妃越来越大的嗓门,她声音好听,人又爱说爱笑的,有她在像是屋里多了七八个人一般,只听她说,“哎呀呀,听说你这里的路菜坏了,可是把我吓坏了,让人把存着的路菜都扔了不说,又叫人快马去追皇上,皇上最爱吃我亲手做得酸笋了,若是吃坏了肚子可怎么办?” 秀儿暗自摇头,真是时时不忘挤兑人,偏偏旁人又不能跟她生气,人家说话是快人快语有口无心,你若是生气了就是小性儿心眼小,宜妃这种所谓的“爽利”性子,细想起来挺磨人的。 只听荣妃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倒不担心皇上,他自有尝菜的太监还有梁九功照应着,三阿哥还小,又是头一回不带嬷嬷出门,若是一时粗心吃不出来那菜有些变味儿了可怎么办?” “是啊,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宜妹妹等到五阿哥和九阿哥大些了,皇上带着他们出去了……你也就晓得了。”说这话的人却是惠妃,惠妃果然是个厉害的,这个时候佯作无事的来瞧病,若是不知根由只在外面听这三个人说话,必是会以为是宜妃欺负荣妃,惠妃仗义帮腔,荣妃和惠妃关系好得很。 秀儿听到这里不想再听下去了,轻咳了一声,刚才被她按住的宫女子道,“德小主来看小主了。”说罢掀了帘子。 “荣姐姐身子可好些了?”秀儿进屋之后,瞧见宜妃站在地当中,惠妃坐在床边的圆凳上,一直没说话的温僖则是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喝着菜。 众人见她进来了,自是一通的寒暄,惠妃把床边的位置让了出来,秀儿坐到了荣妃跟前,握着荣妃得手看她的脸色,只见她脸色只是略有些苍白,眼皮有些浮肿,眼睛却是精亮有神得很,果然是没什么病,可是人家既是作戏了,她就要跟着往下演,“哎呀,怎么一日未见,荣姐姐的眼睛都抠了。” “唉……”荣妃马佳氏叹了口气,“我这是年龄大了,往日精通得那些个手艺全都忘了,那路菜当年我自己亲自制过的都不知多少次了,这次我想着偷些懒吧,让她们下面的人照着方子制了,谁知竟然坏了……我吃到了些坏东西倒没什么,就怕三阿哥……” “三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他身边的太监也不是吃素的,再说皇上他们不过离京十日,也未曾到那些偏远的所在,那些个路菜八成还没动呢。” “若是如此可真是菩萨保佑。”荣妃一边说一边流下泪来,“我这一病,倒劳烦得你们兴师动众的,都来瞧我……” “大家姐妹一场,皇上又不在宫里,我们来瞧你是应该的。”这话却是温僖说得了。 众人也跟着纷纷称是,秀儿又拉着荣妃的手问道,“荣姐姐,太医是怎么说的?” “三个太医都说我是一时怒火攻心,这才头晕目眩,只是有人说是肝被伤着了,有人说是伤到了脾,还有人说是伤了肺……莫衷一是……” 秀儿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更确定了她并没有什么病,太医院就是这样,主子说是生病了,就是生病了,至于什么病,自然太医们自己编了……三个太医还定要编出三个不一样的病症来,到最后自然是开些温补的方子了事。“看来颇有些疑难啊……要不要再叫几个太医来瞧瞧。”越多越乱,太医们回了太医院自然会把自己看诊的脉案交出去,说不定还要几个人再讨论一番,谁心里都有了数,再来几个太医没准儿还能编出别的病来。 “唉……我这身子我清楚,无非是养着罢了……只盼着能多撑几年,亲眼瞧见二公主有了归宿和三阿哥娶了妻生了子,我就算是闭了眼也甘心。” 她这番话说得凄清,还未等众人安慰她,就见外面进来一个模样普通的嬷嬷,“加主子的话,奴婢把小厨房里看管路菜的憨儿看管起来了,她赌咒发誓坛子是封好的,主子要用路菜前,并未有旁人开过封。” “既然无人开过封,许是她没封好坛子,也许是做路菜的没用好料,总之个个都有事,必要严加审问。”荣妃说了一长串的话,又咳了两声,做虚弱状,摸了摸自己胸口,“我这身子实在是不成了……说了几句话就胸闷气短……咳咳……” “姐姐你且别生气,把她们一个一个的单独押起来,挨着个审问,许就有人瞧见了什么。”宜妃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自然是开始出主意。 “是啊,严加审问也好,今个儿是路菜作坏了,明个儿许就有胆大包天的往主子的饭食里加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惠妃说得更狠,大有要把小厨房的众人一网打尽的意思。 秀儿接道,“荣姐姐素来治宫甚严,小厨房里更是漏水不漏,若是逼问得很了,乱攀咬一气反而不好,不如慢慢的一个一个细问,总有人能想起些什么来。” 荣妃点了点头,能入小厨房的,都是有根有蔓的可靠之人,若说全都一棍子打死,她也心疼,“就依妹妹所说。” 温僖听到这里道,“你也不必着急,此事许是用料时就错了呢,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找出粗心的就是了,若是真有人诚心害你,说句狠的,在路菜里放些毒药又当如何?”温僖归根结底只有一个意思——皇上不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不想当包青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路菜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荣妃自然瞧出了温僖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可荣妃想得却是小事化大,大事嘛……她瞟了一眼还在那里一脸从容仿佛没她事的惠妃,她受惠妃欺负一辈子,如今……她按了按额头,“唉哟……我这头啊,一抽一抽的疼……” 宜妃干脆坐到了床上,摸了摸她的头,“荣,您这是哪儿疼啊?别是那路菜里真让人下了毒吧……” 秀儿真想给宜妃一脚,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没有她这样的,温僖贵妃都在那里摆明了想要化解此事了,宜妃却还是往火里添油,惠妃这个时候也凑了,“若是头疼怕不是小病,还是再请太医来瞧一瞧吧。” 秀儿也只得跟着说了一句,“再请太医吧。” 温僖晓得这是荣妃不想将此事化解掉,宜妃想要借机把水搅浑坐收渔利,德妃虽说素来明白事理,却是个事不关己不肯得罪人的,惠妃……她心里想温僖可不敢猜。 也只得叹了口气,“既然荣你身体不好,还是先养好身子,至于那些个犯了事的宫人,自有宜和德去审问,你看如何?” 荣妃听到这里叹了口气,“皇上不在宫里,我若是兴师动众的非要查一坛子菜,岂非让人说我这个老人儿不懂得事理?你们来瞧我就成了,我也只盼着三阿哥没吃到那坏掉的菜。” 她忽然说了软话倒也不难想,无非是延禧宫里的事,她不想让宜妃和德妃插手,总之让宫里的人都,她因为路菜的事生了场大病就成了,她日后查出些,闹将起来,也不是无缘无由。 惠妃也叹了口气,“唉……这宫里没了皇上镇着,这般多事。” 惠妃说皇上不在宫里,这般多事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胤祚很烦倒是真的,他从懂事到现在,这是头一回离开四哥的保护,只觉得读书也无趣,练武也无趣,骑马一样无趣。 年羹尧见他这般,也只得违了老成内向的性子,找些有趣的事让胤祚做,可哪一样胤祚都不喜欢,倒是额尔赫的一句话,让胤祚一下子来了精神,“奴才听说外面来了个戏耍班子,在京里红得很,不止有人顶盘子碗,还有老虎、猴……都是训得极灵的,顶顶神的是他家有个神仙,极会变戏法,能口吐莲花,大变活人。” 胤祚原本还不甚高兴,听额尔赫这般说了,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过了会儿又似被刺穿的皮球一般瘪了,“若是四哥在,我们俩个一起央求皇阿玛和额娘,八成还有些戏,现在皇阿玛和四哥都不在宫里,我如何能出去。”他转过头,指了指自从他们四个一起出去玩,却了一具尸首之后,一直远远跟着他们的嬷嬷和太监,“这些人就似牢头一般。”胤祚想了想,他长这么大,还没单独一个人呆过呢。 年羹尧也知此事虽说额尔赫说得热闹,怕也是不靠谱得很,见六阿哥这般也不好跟着泼冷水,“既然那变戏法的人极有本事,不如您去求一求德妃娘娘吧……” 胤祚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没用的,额娘这两日也烦恼得很。” “德妃娘娘因何事烦恼?” “还不是为了毓庆宫跟延禧宫的事,毓庆宫如今外表一切如常,暗地里听说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连太子都是多日未曾露面了,额娘颇有些担心;延禧宫的路菜坏了,这本是件小事,可荣额娘偏要把此事弄大,说了不查,可却‘病’了,三天两头的找太医,只说是病得不清,又听说延禧宫厨房的人被查问过一次又一次,还有人说是有人下了咒术……这些虽与额娘无干,她却也不得不跟着忧心。” 这些事年羹尧也清楚得很,宫里这样的情形,六阿哥想要出宫怕是真得不可能。 就在几个人愁眉不展之时,远远的忽然见太子带着几个人走了,瞧太子的表情似是颇有些烦心事,看见了胤祚也颇有些意外。 “弟弟给太子请安。”胤祚先带着身边的人给太子请了安。 “起来吧。”太子瞧瞧左右,除了胤祚的身边的三个人之外,另还有几个嬷嬷和太监远远的守着,“你这会子不在念书,跑来跑马场干嘛?” “哥哥们全都走了,教书也不甚用心,因此弟弟想来练一会儿骑射。” 太子显然有些心事,也未曾细问,只是点了点头,“嗯,骑射也是根本。”他向远方望了望,许久没有,胤祚也不敢出身,只是半躬了身等着他再,又过了不知多久,太子忽然道,“你是在地方瞧见那……尸首的?” 胤祚摇了摇头,“弟弟并未亲眼瞧见,是年羹尧和额尔赫瞧见的。” 太子又静默了一会儿,“哦。”他的眼睛却未曾往年羹尧和额尔赫身上看,好像看一眼就会倒霉一般,“好了,你继续练骑射吧,孤走了。” 太子忽然而来,又忽然而走,只留下胤祚与年羹尧面面相觑……胤祚忽然道,“走,咱们去给四哥写信。” 苏培盛地替四阿哥挑亮帐中的灯火,并不敢问京里六阿哥写来的信里都写些,让四阿哥看完信之后愁眉不展,胤禛想了许久,“更衣,我要出去走走。” 康熙的圣驾一路南行,今日行到河北山东交界的一处所在,因左近只有几个零星的村子,康熙下令晚上在一处草坡扎营,胤禛的帐篷离康熙的皇帐并不远,远远的就能瞧见康熙正在灯下批阅奏折,他往相反的方向指了指,苏培盛提着灯笼走在他的前面。 胤祚的信里并没有写他不的事,只是他年龄渐渐大了,也慢慢晓得了事理,毓庆宫的事连皇阿玛都了,不过死了个太监,皇阿玛晓得太子无虞也就不理了,延禧宫路菜的事也是一开始就传到了营地里,不止是三阿哥的路菜被扔了,连他们带得路菜也尽数被扔了,所幸一路上总有当地官员孝敬的特产,其中也有路菜,饮食上并无不适之处,可三阿哥因此似是总瞧着大阿哥不顺眼一般,连带着他夹在当中,真是哪个都得罪不得,只能装聋作哑,额娘说要兄友弟恭相互扶持,可他瞧着大阿哥跟三阿哥,真似仇人一般,可是额娘说得另一句话他记得清楚,皇阿玛最喜欢的是友爱的……如今再瞧见胤祚的信,连胤祚也开始有心事了,胤禛心里也不由得沉重起来。 他记得白天的时候这边有条小河,循着水声果然找到了,坐在水边随意地往里扔着石子,“苏培盛,你提着灯笼远点,太亮了。” “太亮了才是正理。”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声音宏亮地说道,胤禛抬起头,见康熙带着几个侍卫远远地站在他的身后。 “给皇阿玛请安!” “起来吧。”康熙挥了挥手,“有心事了?” “……接到了京里的信……有些想家。” 康熙走到胤禛跟前,拍了拍他的肩,“朕也有些想家了,读过纳兰容若的《长相思》吗不跳字。 “读过。” “背给朕听听。”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边行,夜深千帐灯……”胤禛的声音抑扬顿,尤带着三分童音,在暗夜里听着分外的清亮。 “朕当初读此诗时,极为喜欢,只读了一遍就记住了,偏如今诗还在,人却不在了。” “皇阿玛……” “世事难料啊……”康熙叹道,“大阿哥和三阿哥意气相争,难为你了。” “……” “你是个好孩子,朕,德妃把你教得很好啊。” 冷嬷嬷咬牙切齿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苏厨娘,如今有七个人指认只有你在路菜封坛那天晚上,有一盏茶的工夫无人知晓行踪,你有何话说?” 苏厨娘抖如筛糠一般,“奴婢……奴婢真得是去解手了啊!” “你不必说了,既然你到了我这里,我断不会无凭无据的冤枉你,你跟别人说得那套说辞,我也不想听,听了也不会信,我与小主待你素来不薄,你若真是个晓得事理的,为家中儿女计,也该一人做事一人担……” 苏厨娘早就经过几道的刑罚,虽说都咬着牙不认,可这个时候真得是汗如雨下,却只是低着头不。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冷嬷嬷打开桌上的布包,将包中的扔到了地上,“你以为……真没要去橇你床下的地砖吗?你跟钟粹宫王太监的那点子事,露了!你也是有家有业的人,跟一个太监假凤虚凰,你也不嫌臊得慌,就为了这几件首饰,几封信……你连脸面都不顾了……” 苏厨娘看见地上的,立刻摊成了一团泥,跪地拼命磕头,“冷嬷嬷!冷嬷嬷!我真得是被逼无奈啊!他说若不照他说得做,就将我跟他的事宣扬出去……他只说要将房檐雪水掺进路菜里,那雪水还是奴婢亲自接的,断无半点毒……奴婢这才答应……哪晓得……哪晓得……”她是真没想到此事会成大事,以为路菜坏了只是寻常小事,扔了就是了……宫里一日之间扔的不知有多少。 荣妃在屏风后面听见苏厨娘招供,却无多少笑意,这事儿说出来是见不得人的事,就算是苏厨娘伏了法,那个王太监也被乱棍打死,延禧宫依旧要闹个没脸……难怪惠妃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哼!这事儿没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路菜三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惠妃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当着秀儿的面哭诉个不停,秀儿也只得送上帕子,由着她哭,“那王太监与苏厨娘有私情,必是瞒人背人的,我一个做主子的岂会知晓?王太监私下里赌钱输给了延禧宫的郑太监,想要让他得个没脸,伙同苏厨娘在路菜里下了雪水,又与我何干?说句狠的,我岂是那些个鸡零狗碎的人?那么多的药不下,偏下那不入流的雪水,她自个儿宫禁不严,怎能怪我……” 秀儿心里明白,惠妃来自己这里不定是跟第几个人哭诉了,总之路菜的事小,让荣妃查出来自己宫里的厨娘与钟粹宫的太监有染才是真,再经惠妃这么一宣扬,荣妃治宫不严的罪名是背定了,没准儿还有更难听的话传出来呢,钟粹宫和延禧宫虽同在东六宫,可也称不上是近,那么远都搞出这样的事,谁知道近处又能有何事呢?延禧宫自己就未必没有太监和宫女勾搭的事…… 惠妃顶天了是御下不严,荣妃则是转着圈的丢了脸,她事先宣扬得有多大声,如今跌得就有多惨。 “延禧宫的郑太监我是晓得的,他是掌着巡夜洒扫之类的活计,怎么与那路菜扯上了干系?” 惠妃一愣,延禧宫里爱赌钱的只有郑太监一人,旁人都被拘束得极严,轻易出不得延禧宫得门,她不往郑太监身上扯,说别人都透着十分的假,却没想到郑太监这一分的假又被秀儿给瞧了出来,“我原也是晓得是为何,许是郑太监与延禧宫小厨房的人有些牵扯吧。” “原来如此。”惠妃这个理由也不是站不住脚,苏厨娘找“对食”都找到了钟粹宫,延禧宫内里如何……自是让人猜疑。“我怀着胤禛的时候在延禧宫住过,只记得荣姐姐御下极严,怎么如今年龄大了,反倒……” “要说此事,我也是不信的,可偏偏王太监听说苏厨娘被捉了,求到了我跟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说了……我怕荣妹妹疑我,巴巴地跑到她跟前细说情由,她却把我赶了出来……我越想越委屈……”惠妃说罢又哭上了。 秀儿只得递上了第二条帕子,她都记不得这是荣妃和惠妃互斗的第几回合了,原先是惠妃占上风,后来是荣妃占了一小会儿上风,这回又让惠妃扳回来了一局,路菜这一计说起来粗糙得很,细思起来却精妙极了,一招一式连环巧计使得丝丝入扣,一步步引着荣妃入局,更不用说延禧宫素来自认滴水不漏,小厨房却轻易被惠妃插进了钉子,又轻易地抛了出来,这次是放雪水,下次若是放查不出来的东西呢?她若是荣妃怕是要食不知味寝不安枕了。 送走了哭够了的惠妃,秀儿回到屋里长长地叹了口气,“荣姐姐这次怕是真要怒极攻心生一场大病了。” 海棠低着头未曾说话,却忆起了温僖贵妃说得扶一把……主子素来也似是与荣小主交好的样子,为何此时却是一言不发由着惠小主编排荣小主? “海棠啊,你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意气相争最要不得。”路菜之事,惠妃是用计极精妙,可一伤不到荣妃的筋二动不了荣妃的骨,只平白将已经结了的仇又深了一层,老四在信上说大阿哥和三阿哥也别扭得很,惠妃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实为不智。 荣妃也是一样,大阿哥的事她本就不该四处宣扬,惠妃因理亏忍了,可荣妃得寸进尺又找惠妃的麻烦,这才有了惠妃的当头一棒,弄了个自己没脸。 她们俩个如今都是位例四妃之位,这般相争……却如三岁孩童一般,实为不智。 海棠想了想,“奴婢见识浅薄,总不如小主看得深远。” “你终究年轻……”秀儿说到这里想到了琥珀和九儿,她们若是还在,怕是宫里会多两个懂她的……偏偏一个死了一个嫁了人,她每日想找人说说话都难。 秀儿没想到的是,另一个人当着八阿哥的面,几乎说了跟她想得同样的一段话,“你觉得这次是惠额娘赢了,还是荣妃赢了?” 胤禩摇了遥头,“儿子不知。” “她们俩个都输了。” “呃?” “要说有人赢温僖贵妃是一个,她这次这般的压着事端几次三番的劝和,皇上虽不在宫里,怕也是听在耳里,对温僖贵妃的敬重又厚了一层,宜妃煽风点火,德妃隔岸观火,这两人虽未赢可也未输,惠妃闹了这么一场,面上瞧着是占了上风,皇上心里怕是对她厌恶致极,荣妃则是大大的没脸……一样留了个治宫不严的名声,这两人……虽说有旧体面,怕是在皇上心里的份量是越来越轻了。”卫氏娓娓道来,竟似是宫中动向皆在掌中一般,若非出身太低,又在乍一势起时就被众妃联手打压,岂会到如今还是个贵人。 胤禩想了想,恍然大悟,“儿子多谢额娘教导。” “额娘也只能跟你说这些个道理了,你日后在外行事要自己揣摩,额娘不得宠,钟粹宫又是冷灶,你比不得那些个因额娘得宠,自小在皇上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唯有学三阿哥好好读书,才有前程。”卫氏替儿子整了整衣裳,“去吧,这几日惠妃还没省过神来,正在高兴,你要多讨她的喜欢,额娘这里不要久呆。” “儿子明白。” 卫氏说罢对他眨了眨眼,忽然大声哭了起来,“你走吧!你走吧!我知道你嫌弃我,每次来了坐不了多大一会儿就说走,人家是晨昏定省,我偏是三五日才能见你一面……你人大心也大……我是管不了了……”她一边说一边推着胤禩出门,手劲不大声音却是极大的,守在外间屋由卫氏身边的刘嬷嬷招待喝茶的冷嬷嬷立时站了起来,快走两步掀了帘子进屋,护住了八阿哥。 “卫贵人您若是不喜八阿哥,大可不让他进门,何必这般推搡,八阿哥年龄小不懂事貌犯了您,奴婢给您赔罪了。” “我们母子之间的事,岂容得你插言?”卫氏虽说如今已经年近三十,容姿不如往日却也是不如自己的往日罢了,真要是拉出去在六宫走一圈,还是能气死不少年轻的姑娘的,就算是做疯妇状,也是比旁人多了几分的颜色。 冷嬷嬷虽说从心里往外瞧不起卫贵人,可她毕竟是主子,听她这般说,也只得直挺挺地跪下,硬梆梆地说道,“是奴婢冒犯了卫小主,请小主恕罪。” “你是惠小主的人,我一个小小贵人岂敢怪罪你!你何必做这般模样,让帮人说是我……”卫氏一边说一边皱眉捂胸口,半天才喘匀气,“我岂敢……你快走吧……免得……” 胤禩见母亲这般模样,颇为忧心,刚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卫氏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胤禩只得握紧了拳头做无动于衷样,心里暗暗发誓,定要让母亲日后扬眉吐气抬头做人,定不再让她似今天这般委屈自己,只为了替自己争一份前程。 惠妃在宫里各处哭了一圈,也让延禧宫的事“家喻户晓”很是高兴,正乐呵呵的往回走呢,谁知路过卫氏的院子,就听见里面又人又吵又嚷的,站在窗外听了一会儿,知道是卫氏又闹起了脾气,似她这般的辛者库贱婢岂会教养孩子,没得让八阿哥丢脸,让冷嬷嬷为难,她虽说心里最重的是胤褆可毕竟养胤禩养了这些年,胤禩又孝顺乖巧性子温顺贴心,越大超招人喜欢,她听着卫氏这般的数落他,心里难免心疼,“谁在里面吵吵嚷嚷的对皇子不敬?难道想吃板子吗?老八,你出来吧,额娘有话对你说。” 她原来还肯骂一骂卫氏,现在的卫氏已经是半个死人了,她哭了一天也累得很,实在是骂都懒得骂她,冷嬷嬷听见惠妃的声音,半抱着胤禩出了门,惠妃见着他们俩个,一个是满面的委屈,一个是一脸的木然,甩了甩帕子道,“早就说过让你少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来往,你们偏不听,走吧,额娘煮面给你吃,要吃什么面?” 胤禩听着惠额娘说这样的话,只觉得像是有人当众抽他的耳光一般,却还要强撑着笑脸,“儿子爱吃额娘亲手做得鱼面。” “好,咱们就去吃鱼面。”惠妃伸手牵着胤禩的手,慢悠悠地往钟粹宫正殿而去,心里志得意满,如同得胜回来的将军一般。 太子瞧着窗外的景致不知在想些什么,凌普跪在地上许久,却也不敢乱动,一直到太子像是想起了他一般转过身问道,“他真是这般招供的?” “正是。” “好啊,好啊……好……”太子嘴上这般说,手上却紧紧地抠在了窗框上,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我不过当他们是玩意儿,玩过了就丢,没想到他们自己却情深义重了起来……那个姓杨的,家里可还有旁人?” “有个舅舅也是在宫里做厨子的,家里还有父母兄弟。” “嗯……”太子点了点头,“生出这样的儿子有这样的外甥也算是他们倒霉。” “奴才晓得太子您的意思了。” 太子瞧了瞧窗外冷冷一笑,“他们倒情深义重,告诉化人厂,一起烧了吧。” “嗻。”所谓的毓庆宫尸案,说起来竟是杨厨子跟丑儿有了私情,杨厨子要回乡成亲,丑儿不肯答应,两人争执起来,杨厨子失手杀了丑儿,为免事情败露,将他分了尸藏匿起来,本想着回宫时再将他的尸身慢慢带出去,谁想竟被六阿哥给发现了,凌普只不过依着规矩挨个的询问,问到杨厨子时,三言两语他便招了。 太子下令乱棍打死,对外只说是两人因银钱起了争执,杨厨子失手伤人,内情实是不足以为外人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清理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宫外的人都觉得宫里权利最大的太监是乾清宫总管太监梁九功,实情是梁九功之上还有敬事房总管太监,管理宫内事务及礼节,收核外库钱粮,甄别调补宦官,并巡查各门启闭、火烛关防,像是寻常人知晓的管着皇上临幸后妃的床事纪录等等只是其中一件小事,梁九功权利再大,也不过管着乾清宫,又因是在皇上身边素得皇上信任,连亲贵大臣都不得不敬让三分,敬事房管得却是所有宫院以及皇上的日常收支甚至于床事,总管太监顾问行权利之大,非寻常人能比。 此时宫里出了这么多的事,都跟太监有些牵扯,温僖贵妃自是不会找旁人,只会找他,又叫来了四妃列席,只为了能把事说得清楚明白,顾问行进屋行了跪礼,温僖贵妃赐了座,顾问行连辞了三次,最后只得搭了个边坐下了。 “如今宫里出得这些个事,顾总管可曾知晓?” “奴才多有耳闻。” “多有耳闻怕是不够吧……” 顾问行虽说面上水波不兴,心里面念头颇多,他虽说有权也深得圣宠,明份上说各宫的太监也都归他统管,可这些个太监们说起来都是只认自己的主子,他若是指手画脚得多了反倒惹人讨厌,更不用说王太监和苏厨娘的事摆明是惠妃找荣妃的麻烦,他又不能日日盯着这些人,他有什么法子?至于毓庆宫杨大厨杀了太子宠信的太监丑儿的事,他更是鞭长莫及,他虽说是敬事房大总管,可上面还有一个内务府总管凌普压着呢,凌普又是太子的奶公,毓庆宫根本是敬事房管不到的法外之地,再说了太子的那点子喜好瞒得了别人瞒不了他,太子养的“相公”,争风吃醋死了人,怎能怪他? 可这些话都不是能摆在台面上说的,后一件事他甚至都没想好要不要跟皇上说,皇上自元后去后,亲自抚养太子,耗尽心血不说,也对太子溺爱无度,皇上虽不喜男子与男子之间的那些个事,可这样的事他若是报给了皇上,皇上也只不过会把太子叫过去轻描淡写的斥责一顿罢了,太子若是知道是他通风报信,定会找他的麻烦,更不用说皇上若是问,太子有这喜好多久了,他既知道为何不早早的禀报,他真是无言以对…… 唉……这些都是后话,他还是想想要怎么应付眼前的这几位吧……温僖是真心想要他出面管一管宫中的太监,惠妃和荣妃虽说坐在一起,彼此间眼刀却不断,宜妃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德妃虽是一副关注状,心里怕也没把这事儿当成一回事。 他站了起来,跪地磕头,“是奴才无能,奴才失职。”顾问行干脆利索的把这事儿给担了下来,没说别人半句。 “这也是你太过慈善的缘故,皇上在时他们有些畏惧,皇上不在宫里,一个个牛鬼蛇神全出来了,你正好借机门户,那些个不听话的、不守规矩的、人浮于事的,该清出去就清出去吧,除了宁寿宫的你动不得,旁人尽可以动。” “奴才谨尊贵妃主子懿旨。” “嗯,你跪安吧。” “嗻。” 顾问行叩了个头走了,温僖贵妃既然有话,各宫的心腹,自然是没人敢动,那些个无依无靠却有些个毛病的太监,自是要被一批了,至于吃酒赌钱之类的事,也要暂停一时了。 温僖见顾问行走了,又瞧了瞧坐在自己下首的几位“姐妹”从心里往外重重地叹了口气,要是有人说这四位中哪个不聪明,她头一个不信,宫里这么多的妃子,这四位爬到了妃位又得宠又有子,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可要说真聪明,却只剩下德妃一个了,荣妃眼里只看得见三阿哥,虽说有些个远见,可一旦涉及到跟前的事,却顾不得长远;惠妃则是心空眼大,自认聪明至极,却是个浮灵的;宜妃则是机关算尽聪明过份,自认能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却没想过自己手够不够大;德妃聪明通透不说也极有远见,瞧着性子也是四妃里最好的,可她为人却谨慎,不肯为了旁人的事去得罪人。 说起来是四妃协理后宫,她却是一不小心就会被她们四个驾空,如今虽说是四妃不合,于她最有利,可细思想来却极是累心。 想起来她倒羡慕另一个身在贵妃之位,却是承乾宫的门一关,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佟佳贵妃了,唉……她却是退身不得,不得不管。 “荣姐姐,你身子如何了?” “托贵妃您的福,已然好了大半。”为了深究路菜的事丢了那么大的脸,荣妃就算是真得气病了,也要装着“大好”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如今也不是年轻人了,要好好保养才是。”说这话的是惠妃,她伸手去握荣妃的手,却被荣妃很着痕迹的“躲开”了。 “惠姐姐你还要比我大两个月呢,更要善自珍重才是。”荣妃说道。 宜妃这个时候笑着打起了圆场,“珍重珍重,咱们啊,都要珍重。”皇子们还小,后妃们虽占住了份位,可这圣宠能占几天却是要掰手指头数的,她们除了珍重,还是珍重,宜妃说得是最大的实话。 秀儿也是抿嘴笑着,她与温僖互视了一眼,惠妃和荣妃之间的心结啊,结是结不开了,维持现状让她们两个人的争执不至于连累到别人才是顶要紧的,至于别的……想想都是为难,唉……秀儿两世未曾依靠过谁,这个时候她却有点想康熙了。 胤禛站在龙船的船尾瞧着京杭运河之水滚滚而去,忽然想到了胤祚在信里说过的日日寂寞无聊无什么有趣之事,只盼着他回京时带些各地的小玩意儿,讲一讲沿途风景,好让他身临其境,他抬头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山水,心里忽起了个念头,还未等他想好该怎么跟皇阿玛提,就见梁九功从龙船里出来了,瞧见他立时就笑了,“四阿哥原来在这儿,皇上召您呢。” “我这就过去。”皇阿玛是在见江南的大臣,他是刻意避出来的,不知又要找他做什么。 他刚一进船舱就见大阿哥和三阿哥也在,晓得这是皇阿玛想让大臣们见见皇子,当下施了礼,“儿子胤禛给皇阿玛请安。” “嗯,起来吧。”康熙点了点头,胤禛站到了胤祉的身后。 几位参见圣驾的大臣,都是江南重臣,这些封疆大吏平日里也没少琢磨皇子们,本来想借着皇上南巡见一见太子,却没想到皇上把太子留在了京里,只带了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又瞧着皇上对哪个都喜欢的样子,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朕赐给你们的扇子,你们可都带着呢?”康熙忽然说道。 几位大臣立时解了随身扇套,“奴才片刻不敢离身。” “扇子上的字,就是老三和老四写的,你们瞧着可能入眼?” 几位大臣一愣,曹寅反应最快,“三阿哥和四阿哥的字写得极好,奴才昨夜挑灯玩赏许久,猜想着是内务府哪位大人的手笔,字写得如此形神兼备,却没想到是三阿哥和四阿哥写的……” “你的那扇子是老四的手笔,他不过是个孩子,写一写字朕拿去让你们品评一番,别只说好话,免得让他自满起来不肯好好练字。” “奴才不敢只说好话,句句都是实情。” 康熙点了点头,“雪樵你素来工于书画,你说好,朕便信好了。” 江宁织造实在不是什么多大的官,可皇上与曹寅说话极亲近随意,并非别的亲贵大臣可比,“老大、老三、老四,你们可晓得曹大人是什么人?” 胤褆施了一礼,“回皇阿玛的话,曹大人是江宁织造也是皇阿玛的伴读。” “嗯,你们可知他当初曾与朕一起擒过鳌拜?” 三个皇子互视一眼,“儿子不知。” “他不止武艺好,又工于书画,你们要多与他亲近。” “儿子谨尊皇阿玛教导。” 曹寅回到自己的官船时,从扇套里拿出了御赐折扇,他知晓皇上最宠爱的是太子,却没想到皇上对四阿哥也是另眼相看,他自小跟皇上一起长大,皇上喜欢谁不喜欢谁,对一群人里哪个最偏爱,不用看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需瞧着眼神就晓得了,皇上虽说对大阿哥、三阿哥极为喜爱,可瞧着四阿哥时眼神透着些不同,他当初在宫中做着侍卫,许多事虽未目睹也有所耳闻,四阿哥是德妃所生佟佳皇贵妃所养,这两位妃子都颇得圣宠,在几个年长的皇子里,四阿哥是除太子之外唯一皇上真正看着长大的,对他比旁人亲近也是在情理之中,再想想梁九功私下里和自己说的宫中情形,德妃虽有些年纪了,却依旧得宠,更不用说三个皇子三个公主,生育六胎个个都站住了,这么大的福分后妃里无人能及。 他想到了母亲在家里谋划的送美女进宫之事,难免有些疑虑,可德妃也不小了,份位摆在那里,母亲送进宫的都是汉女,更不能撼动德妃的位置……他心里略定了些,打定了主意一路之上要与四阿哥多亲多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乌拉那拉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觉罗氏左手牵着长女锦云右手牵着次女锦秀,虽进宫之前已经是百般叮咛规矩更是从小教到大,还是忍不住要叮嘱女儿们,“到了宫里要听话守规矩,莫要多言多语惹主子们不快,若是得了赏大大方方的接了……” 锦云低着头不说话静静地听着,锦秀则是眼睛似是不够使的一般瞧着高高的宫墙金色的琉璃瓦,“额娘,这琉璃瓦真得是金子烧得吗不跳字。 “额娘听你们阿玛说,琉璃瓦里没有什么金子,是似瓷器一般的烧筑而成的。” “哦。”锦秀点了点头,又开始默默的数飞檐上的圣兽。 觉罗氏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大女儿从小不用她操心,无论什么事都能做得妥妥贴贴的,小女儿却是灵动过份的性子,虽说颇得丈夫费扬古的喜爱,夸她有满州姑奶奶的风范,可这性子实在是越大越难管,跳脱太过,她心里犯着愁,却没查觉锦秀数完之后,悄悄地对姐姐比了个手式,锦云瞧见妹妹的手势之后,偷偷地笑了一下,眼睛里也带着丝孩童般的调皮。 太监引着她们母女三人往前走,刚到了宁寿宫,就远远地瞧见德妃娘娘的鸾驾到了,觉罗氏带着两个女儿躬身退步施礼,“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 秀儿远远的就瞧见了这母女三人,她清史虽不好,也隐约晓得老四历史上的媳妇是家的,可瞧着家的两个小姑娘,哪个都不像是自己的儿媳妇,又觉得哪个都像,心里犯着这样的疑惑,脸上却还是泛着似是永远抹不掉的微笑,“原来是夫人……起来吧。” 夫人拉着两个女儿站起了身,依旧不敢抬头,却没瞧见自己的小女儿抬头瞧着坐在步撵上的德妃直笑,她只觉得德妃娘娘漂亮的跟仙女一般,又亲和可爱,瞧着自己的眼神也透着柔和。 秀儿见这个年纪小些的这般胆大也颇为惊讶,现代像是这样的女孩子多得是,见到了谁都一副镇定自信的样子,可古代这样的女孩她至今还未瞧见过。 “你是叫锦云的?” “德妃娘娘您还记得我?” “你跟乌布里和茉雅齐玩过,我自然是记得的。”秀儿笑道,“我也要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便一同进去吧。” 觉罗氏拉着小女儿的手用力了些,心里默默地想着千万要看住小女儿,免得她再出错。 今日太后请来的各家闺秀范围又缩小了些,瓜尔佳家的女孩依旧是最出挑的,倒不是模样出挑,只是那般的沉稳品性,落落大方的风范实是少见,另有董鄂家的姑娘也是极好的,秀儿心里却明白,太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另一个姓董鄂的人坐上太子妃之位,甚至是皇后之位,另有家的两个姑娘,除了那个胆大的锦秀之外,锦云也是落落大方。 自上次一见之后,小姑娘们都长大了,一个个的颇有些大家闺秀的气度了,秀儿平素瞧着自己的三个女儿瞧不出来,如今瞧瞧这些个姑娘,不禁暗自感叹岁月如梭,不用你自己记得老,光是看着那些个年轻的姑娘慢慢长大,自己也就老了。 她心里想着这些事,连皇太后问皇上几时回京都差点儿没听清,愣了一下答道,“皇上已经返程,约么十几日的太后您就能看见他了。” “皇上这一去啊也有些日子了……”太后皱着眉头掐算着日子,“皇上走了有快两个月了吧?” “整整六十一天了。”宜妃说道。 “哀家老了,总没你们年轻人记得清楚。”太后叹道,她又跟众妃说了几句闲话,才似是想起了各家的格格一般,“现如今京里可有什么新鲜事啊?你们谁能说说给哀家听一听?” 几个格格互视了一眼,最年长的石氏站了起来,“奴才给太后讲一段奶娘讲给奴才听的故事,说得是京郊有一家人修房子的时候竟在久不住人的老房子里挖出一窝的狐狸,那成年的狐狸夫妻吓得逃了,剩下了一窝四只刚足月的小狐狸,那家人围着这窝狐狸不晓得怎么办,偏这家的舅舅来了,他是个做屠户的,见惯血腥最不信那些个鬼神之说,当下便说要将这四只幼狐掐死,好能得些上好的狐狸皮,他正说着,这家的主人便瞧见两只成年的狐狸远远地跪拜,却不敢过来,便动了恻隐之心,救下了那一窝的幼狐,将其放生,到了第二日,屠夫舅舅吃了酒回家,半路上摔断了一条腿,那家人以为只是小事,谁知后来救下幼狐的一家人儿子在河边玩的时候掉到了河里,却不知被谁救了起来,那家人这才晓得原是那狐狸一家报恩。” 太后听着这掐头去尾被“和谐”过的鬼狐故事却听得极认真,“嗯,这便是善恶到头终有报的道理,这人啊,归根结底得慈善。” 董鄂家的格格眼睛略转了转,晓得老太后喜欢这样善恶报应的故事,也向前了一步,“奴才也听说了个故事,献来给太后参详。” 秀儿上一世小学时就看过《聊斋》,初中就通读《阅微草堂笔记》、《子不语》这些个小格格也不知道是读书的时候看得就是和谐版,还是为了顾及太后的体面,讲得都是些掐头去尾浮皮潦草的故事,偏太后听得认真,她瞧了瞧宫里的故事“能手”宜妃,见她也是一脸无聊的样子,不由得私下里笑了笑。 老四信里写得清楚,皇上这回回来不是独个儿回来的,苏州织造李洵献了美人四名,据说都是江南女子,虽说早早就放了脚,可那娉婷风姿依旧与汉女大不相同,素来写信平平常常照本暄科一不小心就会写成流水帐的老四着重写了几句,看来真是四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要依照常理她应该吃醋,可她从第一天被康熙临幸就晓得自己是什么,人家排小三、小四小五,她得是两位数的小三的小三的小三,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操那正室的心,宫里总断不了美女,没名没份的汉家美女,总比出身高贵的满州美女要强一些。 在这宫里活着,不怕无才无貌,最怕的是不晓得自己是谁…… 她一心二用想着自己的心事又听着小姑娘们讲无趣的故事,一直到素来话少的锦云开始讲故事,这才提起了些许精神,锦云侧着头想了想,“奴才不似别家的姐姐们那么会讲话,给太后老祖宗讲些个眼皮子跟前的事吧,奴才家里养着一只猫和一只哈巴狗,人都说猫狗是冤家,偏奴才家里的这两只却是自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奴才的阿玛有个朋友淘换了些极品的女儿红给他,奴才阿玛喜欢的不行,舍不得喝放在了书房的柜子上,偏偏某少了一瓶,问遍了看守书房的长随也无人知晓,我阿玛只当是自己记混了,可第二日又少了一瓶,这次奴才的阿玛怒了,将书房的小厮长随拷问了个遍,又问了我的两个哥哥,都是无人承认,奴才的阿玛拿出大将军的拗劲儿,躲在书房外面等着那个贼来,到了半夜里果然贼来了,竟是我家的一猫一狗,那猫灵巧会开门,狗跟着钻进书房,猫跳到书柜上将酒扳下来,狗能稳稳地接着……” 她讲到这里,皇太后笑得不行了,“哎哟哟,你家这是哪里来的仙气儿啊,竟然猫猫狗狗都成精了,晓得要偷酒喝。” 锦秀插了话,“回皇太后的话,奴才额娘后来责备额娘的阿玛,不应该喂酒和鱼肉给猫猫狗狗把猫狗都喂馋了,如今这偷酒的案子破了,厨房里的大师傅又找上门来告状,厨房里丢的数样东西,也都找着了凶犯。” 听到这里不止是皇太后笑了,连后妃和宫女们也绷不住笑了,“这哪里能怪你阿玛,猫狗都是有灵气的,瞧见人喝酒吃肉,哪有没动心思的,那猫猫狗狗如今怎样了?” 觉罗氏站起身福了一福,“回皇太后的话,奴才觉得这猫狗怕是真要成了精,不敢养在家里,送到乡下的庄子里,找了专人养着,听说过得极是逍遥自在。” “嗯,如此灵气,定非人间凡物,好好养着就是积功德。” 秀儿收敛了笑意,心道她原觉得锦云木讷,可现在瞧着也不是个木讷的,讲起故事来活灵活现,抑扬顿措,竟是个心里极有数的姑娘,性情倒与老四仿佛,难不成自己未来的媳妇是她?至于绵秀她瞧着也是个好的,可性子未免不够沉稳,活脱是女版的老六,可现如今这世道,男子似老六一般已然难活,何况是女子?她还惦着给老六找个沉稳懂事的呢,再说了,姐妹嫁兄弟……对康熙来讲怕是不能接受,他也是在借着结亲跟亲贵大臣结交关系网,姐妹俩个嫁给兄弟俩个,怕是有浪费资源之嫌,秀儿想到这里又暗笑自己想得未免过于长过远,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倒想到了以后。 皇太后也慢慢收了笑意,转头去问觉罗氏,“你阿玛和额娘身子可好?” “托太后您的福,他们身子是极好的。” “嗯,上了年岁,身子骨好就是万般都好。”太后说到这里小小地打了个呵欠,“今个儿你们故事讲得都好,哀家一人赏你们一个荷包,拿回家玩吧。” “奴才谢太后赏。” 宫女子拿出了早备好的托盘,几个格格依着托盘上的顺序拿了荷包,哪个都不敢乱抢乱看,透着十足的规矩。 待几个格格和福晋都跪安了,太后喝了口茶,瞧了眼惠妃和荣妃,“皇上都快回来了,你们俩个也该好了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太后谈话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惠妃和荣妃吓得一激灵,她俩原没在意太后瞧闺秀的事,私下里较着心劲儿呢,被太后明指出来,都吓了一跳。 “妾……” “别说那些个不咸不淡的话,都是老人儿了,一个已经有了儿,一个间也要有儿了,要做出个样子来给小辈们瞧。” “妾知罪。”两人互视一眼,站起身走到地当中跪了下来。 “晓得罪过就好,哀家困了,你们都跪安吧。” “嗻。” 太后又瞧了一眼秀儿,“德妃啊,你留下,哀家有话要跟你说。” 秀儿心里约么对太后留她要说得事有了些谱,应了一声之后,又坐了,众妃都晓得太后与秀儿情谊不比寻常,心里虽略有泛酸,也都状似平常般地走了。 太后问得果然是皇上从江南带的美女,虽说皇上这次南巡是视查河工安抚一直不太平的江南,但李、曹二位大人不比寻常,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出身,两家的老太太又都是皇上的嬷嬷出身,悄悄送几个江南美女,瞒得过百官跟天下百姓,却瞒不过宫里的人,更瞒不过状似都不晓得但实则耳目灵通的太后。 “皇上带的人,你预备办?” 秀儿做出惊讶状,“太后您……” “我还没老糊涂呢。” “此事自当有温僖贵妃主理……” “我问得是你办。” “妾自然是如何,现今还如何。” “你能这般想就好了。”太后说道,“你也不小了,虽说在民间还是能当年轻的使,在宫里是要预备着作婆婆的人了,有些事该放下时得放下,你与皇上的情谊最要紧,孩子们还指望着你呢。” 秀儿有些搞不懂皇太后是让她争宠呢还是不让她争宠,她笑了笑,“妾如今已然有了六个孩子,妾本是包衣奴才出身,虽说是伺候太后您的,终究也是奴才,到如今这一步已经是长生天保佑,哪敢再多奢想。” “嗯。”太后点了点头,“这阵子众妃闹腾得厉害,反倒显出你的稳重来了,到了你们这一步,想往上升一步难,若是不犯大想往下降也不易,要紧的是不犯。” “妾谨尊太后教诲。” “你是个聪明的,不用**心太多,只是有些话还是要跟你说一说,我才能睡得踏实。”太后喝了口茶又说道,“王福全的事,你不要管了,也不要惦记了,他是宁寿宫的人,我心里有数。” 秀儿听到这里愣了一下,站起身施了一礼,“妾身晓得了。”能让太后亲自出面说这事就这么了解了,让她不要再深究也不要再派人秘密查访的只有那几个人,秀儿心里对罪魁祸首大致有了数,可就因为大致有数,却不能再伸手,王福全于她再有恩义,于别人眼里也只是个太监,她就算是把此事查得水落石出,也于事无补,秀儿深吸了一口气,“妾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 “妾今个儿瞧着各府的格格,只觉得乌拉那拉家的格格极为伶俐……” “锦云还是锦绣?” “锦云。” “嗯,锦云是个好的,只是性子沉闷了些,若是配老四那个少年老成的,夫妻之间怕是没话可说,可锦绣又活泼过份了……今日我逗着她们讲故事,却没想到锦云能讲那么个故事,果然是孺子可教。”乌拉那拉家的血统高贵,虽说费扬古官位不是顶顶显贵,他家出个皇子福晋却也是顺李成章,秀儿能瞧上乌拉那拉家的孩子,也是极有眼光的,“你若是喜欢我就多召她进宫几次……” “还是不要太显眼了吧……” “哀家自有分寸。”太后揉了揉眼睛,她这些天是真得有些乏了,“你歇着吧,皇上这些日子不在宫里,你也辛苦了。” 秀儿回永和宫的头一件事就是把全嬷嬷找来,“王福全的事不要查了……” 全嬷嬷虽有些疑惑还是应了声,“嗻。” “让人把后殿收拾收拾,找萨满嬷嬷多扫几次秽,家俱摆设该入库的入库,该记档的记档……” “小主您的意思是……” “扫秽自然是要迎新。” 康熙回宫不到一个时辰,他不在宫里时的大事小情就已然得七七八八了,余下的不的,心里也有数,只是这些事多数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虽说宫里的事都是他的家事,家事却也不是都能摊开来讲的,他只传了一道有关此事的旨意,“毓庆宫总管安万荣为人稳重作事周全,虽有小却亦有功,只因年老着令荣养。”说到底他还是宠爱太子的,虽说承认了安万荣的功绩小小给了太子一个警告,还是维护了太子的面子,让安万荣离宫荣养,“原尚膳监总管郑良生为人老成恃重可为毓庆宫总管。” 郑良生也是康熙的心腹之一,而且为人耿直不讲情面,又是个铁打的帝党,对太子也不似安万荣一般有自小到大的情谊,康熙选了郑良生,可以说是用心良苦。 顾问行肃首听了,想了想又问了另一桩事,“皇上您带的那几位小主……” “不过是民间送的宫女,素会唱曲,各宫的小主素日寂寞,就延禧宫、钟粹宫、翊坤宫、永和宫,一个宫里安排一个吧,至于份例……就按答应就是了。” “嗻。”没名没分,只领答应的份例,看来皇上对这些个美人也未必有多上心,只是当成是江南的特产一般的带回宫罢了,顾问行也就心里有了些谱,晓得要对待这些美人。 康熙处置完了家事,他回京时宣召的大臣们也都到了,他挥了挥手让顾问行出去,处理起了国事,手却忍不住摸了摸挂在腰间的葫芦荷包,嘴角露出他都不曾查觉到的微笑。 康熙将一支样式颇古朴的仿战国凤头钗插到秀儿头上时,秀儿颇吃了一惊,男子出门在外,回家时送给妻妾一两样首饰做礼物的事,若是在民间自是寻常,可康熙这般做为却是头一遭。 秀儿摸了摸发钗,触手竟有些温,“咦……” “这是失传许久的温玉,据说寒冬时戴着,触手仍是温的。”康熙轻轻抚过秀儿满头的青丝,从后面揽过她的腰,“你瘦了些。” 秀儿摸摸的脸,“妾未觉得瘦……” “瘦了。”康熙极肯定地说道,“朕一路行来,遇上些好山好水,总想找你跟着朕一起瞧一瞧,可是路过那些穷山恶水,却总想着你幸好没跟着来。” 秀儿倚在他的胸前,刻意忽略心里的异样,康熙这段话……应该是类似表白了吧,可谁又他回宫之后,又对多少个说过呢,“皇上不在宫里,妾心里总没个着落,皇上回宫了,妾的心就踏实了。” 康熙嗅了嗅她透着沁人香气的青丝,慢慢移到她的脖颈间,用牙尖轻咬了口她依旧细嫩白皙的皮肉,“朕真想把你变成小小的一个,塞到荷包里……”他说罢手伸进了秀儿的衣裳下面…… “皇阿玛!”胤祚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进来,康熙叹了口气,将手从秀儿的衣裳低下拿了出来,捏了捏她的肩头,“今天晚上……呃?” 秀儿点了点头,她原想两人老夫老妻了,实在难做那娇羞的样子,可一想到那个一边喊着皇阿玛,一边往里面跑的脸自然就红了。 康熙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这才亲自掀了帘子,果然瞧见胤禛红着脸拉着一脸兴奋的胤祚非但没能让胤祚跑得慢点,反而被带着一起跑。 胤祚瞧见了康熙,立时眉开眼笑起来,若非有胤禛扯着,怕是连施礼都忘了,匆匆的施了个礼,得了免礼的话之后,立刻就扑了,抱着康熙的大腿不放,“皇阿玛!想您了。” 康熙弯腰抱了抱胤祚,“皇阿玛也想胤祚。”这孩子沉了不少,瞧着也有劲儿了,康熙心里想着要替张佳虎记一功,他瞧见了跟着胤祚的小太监,“你的这个小太监也是叫虎子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咳……”胤祚没想到康熙忽然说了这句话。 “正是。” 康熙拍了一下他的后脑,“他这个名字跟你张谙达冲撞了,朕不提你竟这些年也不晓得替他改个名字……” 胤祚嘿嘿一笑,“每日只叫张谙达,一直忘了他的名字……就替这奴才改名。” “就好。”康熙又看向胤禛,“你带的都收拾好了?” “回皇阿玛的话,都收拾好了。” “依例要送给各宫的土产不能忘。” “遵旨。” “走吧,看看你们额娘给你们预备了吃食。” 秀儿在屋里整理完衣裳,隔着帘子听着他们爷三个,忽然一阵恍惚,也许这不是帝王之家,乃是寻常人家远道归来的父亲与们……可又立时掐灭了这个念头,在这个宫里,这么想得人,必然是死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夜话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皇上今个晚上是在永和宫歇的。”永寿宫的大宫女得平小声禀报道。 温僖贵妃将手里的八宝妆盒轻轻扣上,“既然如此,替我卸妆吧。”皇上原就对德妃不同,可却晓得要遮掩,逢年过节外出回宫,头一个晚上总要找她,如今却是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了……“情这个字啊……” “主子……” “别说了,替我卸妆。”温僖略一抬手,止住了宫女的话,得平、得安、得顺、得乐……宫女们的名字就足以明志了,她到了如今这一步,只求现世安稳,不敢再图其他。 纽祜禄家已经出过一个皇后了,结果如何…… 旁人不晓得姐姐的心思,她是晓得的,姐姐自从进宫之后,心里除了皇上再没有别人,虽说面上淡淡的,可皇上是姐姐的命,皇上对姐姐笑一次,姐姐私下里能高兴一天,可姐姐高兴的时候却少之又少,后来姐姐鳌拜倒了,阿玛死了,姐姐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可是堂堂纽祜禄家的娇女,竟然只是被混叫着妃子,名份上什么也不是,元后去后,姐姐等了三年才在太皇太后的催促下被封了后,可是封了她一个,后宫却一个都没少封,往日皇上说得那些不肯封妃的理由,竟然如玩笑一般。 姐姐年纪轻轻的就没了,虽说是因病,可若非郁结于心,谁会二十几岁就因病而亡? 她虽说也步了姐姐的后尘进了宫,心里却是清楚的,皇上这个人是这世上最爱不得的人,更不能把他当成丈夫,皇上的心太大,装着六宫粉黛,皇上的心太小,容不下她纽祜禄珍珠。 可皇上终究也是人,是人就有情,他藏了这些年,瞒了这些年,甚至连德妃都被他瞒过了,他甚至瞒过了他自己,偏偏瞒不过她,皇上心里装着的,是乌雅秀儿,皇上最重出身地位,卫氏那般的美貌,就因出身就被皇上瞧不起,再加上使手段勾引皇上的事败露,就成了皇上随手丢布的一块破布;德妃呢?当初她刚刚得宠时,也不是没有人传过她是设计与皇上相遇的,可皇上却充耳不闻,德妃生了子,当下就被送到了佟佳氏那里养着,宫里出生的皇子可不止乌雅氏生得那一个,旁人怎么无此待遇?四阿哥刚满周岁,六阿哥还未出世,德妃就晋了嫔位,这让苦熬岁月的那些人情何以堪? 四阿哥真得聪明老成只此一个吗?六阿哥真是天真纯孝到无可指摘吗?只不过爱屋及乌罢了,论纯孝老六及不上老五,论聪明,老四及不上老三和老八,可以皇上眼里他们就是处处都好,旁地儿子他可曾私下那般亲近过? 温僖想到这里叹了一声,额娘常说她无争宠之心,可宠是争不来的,阿玛那么多正福晋,哪一个争宠争过了额娘?论年轻论美貌论家势论聪明,额娘又及得上哪个?可阿玛心里有额娘,额娘就是顶好的那个。 这世上的人啊,怕得就是心里有了谁啊…… 元后若是在,还能与德妃一争,元后不在了,宫里谁都争不过,也不必争,只是似她这般想得清楚明白的,不会超过三个…… 章佳氏从自己的首饰匣子里挑出几只宫花和颇精神的细小首饰,装到了锦盒里,“添墨,你把这些都收起来吧。” 添墨瞧着这盒子里的东西,虽说不是顶值钱的,可贵在精致、轻盈,极有巧思,“小主可是要拿出来预备着明天戴?” “你这傻子,这宫花足有五六朵不说,颜色还是不同的,难不成你想让你家主子插成个花瓶儿样?”章佳氏笑道。 “那……” “这是送西厢房新来的那个的。” “不过是……”连宫女子都不如的汉女,皇上说是会唱曲儿的送给各宫的小主留着解闷儿…… “人家远道而来,又是初来乍到的,总该照应一二。”章佳氏笑道,这宫里啊,谁都可以不学,德小主的作派是一定要学的,待人大度体恤下情,广结善缘,只是个不起眼的汉女,送些个不值钱的首饰又怎么了?于她只是举手之劳,于旁人却可能是记一辈子的恩义,这买卖毫不吃亏。 朝露双手抱膝坐在床上,瞧着窗外孤悬于天际的明月,只觉得身上冷得不行,她原也是好人家的孩子,只因父亲误交损友迷上了赌,这才赌得家财耗尽,听说人言织造府在悄悄的高价收买民间美貌女童,这才将自幼相貌出众的她卖了出去,她十岁进府时立刻被放了脚,连同其余的十几个女孩,专门调教扬州瘦马的师傅调教了整整三年,学着唱曲儿跳舞礼仪规矩,又学了一年多的旗人规矩,这才被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送给了皇上,姐妹们里面还有做那玉环飞燕梦的,以为真能从此翻身做凤凰,却不想刚一进宫就被送到了宫中各妃子处,她虽年龄小见识浅,也晓得自己到此怕是九死一生,难得有逃出生天的一日。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响动,她不用转头也晓得是自她进宫以来就分派给她的宫女子故意弄出来的声音,好让她早些睡…… 宫里的这些人,对着谁都带着笑脸,称呼她是叫得是小主,可脸上却没多少恭敬,眼神里隐隐带着不屑,更有一个教她规矩的嬷嬷,明面儿上说了,“宫里那怕是扫地的宫女子都是有根有蔓有来历的上三旗包衣人家的闺女,小主儿这样半路上来的,行事要谨慎些为好。” 谨不谨慎……最后还不是一样的下场?朝露想到这里只觉心里一阵轻松,朱唇轻启小声唱道:“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 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宫女巧朱正站在门外守夜,眼睛时不时的透过门帘的缝隙瞧着里面那个汉女的动静,忽然听见里面传来细如蚊呐的唱曲儿声不由得愣住了,忽然那声音竟大了些,吓得她立时掀开了帘子,跑到那汉女床前,想要伸手去捂她的嘴却又想到她是皇上的女人,只得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朝露愣了一下,停住了歌唱,侧头问她,“你这是所谓何来?” “小主饶命。”巧朱一边说一边磕了个头。 “你这又是何意?”她这两句话都是带着唱戏的腔调说的,颇有些意境,可听在巧朱耳里似是催命符一般。 “小主您要唱戏,大可以白天的时候唱,今个儿晚上皇上留宿在前殿德主子的屋里,章佳小主也是爱清静的,若是惊扰了她们哪一个,咱们俩个就都活不成了。”巧朱一边说一边又磕了一个头。 “不是我活不成了么?” “小主!小主!德主子最是仁善,小主只要安守本份不惹事不张扬,德主子不是那些个不容人的……”巧朱的声音压得极低,说话又轻又快,朝露听得清清楚楚,原本冷得像是在冰窖里的心,慢慢有了些暖意,再怎么样她也不过是不到十五岁的小女孩,她还想着活…… “德主子真能容我?” “能!定是能容!” 朝露叹了口气,直挺挺地躺倒在床上,掀了被子盖在身上,再不开腔。 秀儿睡到半夜,恍惚间听见好像有人在唱着些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她睁开眼见康熙睡得极沉,胸腔虽着呼吸稳定地起伏着,鼻子发出比年轻时响亮了许多的鼾声,许是这声音吵到了她吧,秀儿单手支着头看着康熙,若是没有前世的记忆,让她记得原来有个世界爱情是属于一男一女的,家是爸爸妈妈和他们的孩子的,她也会对康熙动心吧……手握天下权柄的帝王,却是体贴温柔的夫君……虽然这个夫君不是她一个人的,也足够诱人了。 康熙似是查觉了她的目光,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瞧着她,见她还醒着,伸手拉她入怀,将她牢牢地锁在怀里,拍了两下她的背,闭上眼又睡着了。 在这个屋子里,在这张窄床上,他是她的男人,她孩子的父亲,这样就好,足够亲蜜又足够的远,足够让她能悄悄的在夜半无人时觉得幸福。 如果秀儿愿意承认,在康熙将凤钗插在她头上的瞬间,她心里涌上来的是甜蜜,在这个男人不在宫里的时候,她想他了……就算他不在永和宫,他在宫里这件事,就够让她觉得踏实安心的了,有人讲爱情有天会化为亲情,共同生育六个孩子,会把他当成生命中最特别的那个人,也是平常吧…… 康熙迷迷糊糊间查觉秀儿没睡,把她搂在怀里许久,却越来越清醒,低头瞧了瞧她见她还睁着眼,不由得笑了,“睡不着?” “妾想皇上了。”秀儿摸了摸康熙脸上的胡子,“下次皇上若是远行,只要您不嫌弃,就带着妾吧。” 康熙搂着她轻轻地笑了起来,“外面哪及得上宫中好……” “在皇上身边怎么样都是好的。” 康熙想了想道,“过几日跟着朕挪到园子里去住吧。” 秀儿晓得这是他在拒绝了,笑了笑点了点头,“好,这个时候园子时里的花想必极好看。” “朕下次远行……怕是不会是去江南了……” 秀儿愣了一下,“呃?” “别怕,还没定下来……”康熙亲了一下她的发顶,“朕总归会平安归来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游园惊梦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这宫里的日子呢,要说是太平无事,便是太平无事,皇上回了宫,各宫大面儿上都消停了,关起门来该怎么过日子怎么过日子,虽说免不了要算计皇上在谁那里歇得多,新宠是谁,谁有了孕,哪家的皇子被皇上夸了,每日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对谁慈和了,可要说不算计,一样是每日无事,秀儿光是忙在自己身边的不在自己身边的七个孩子就够头晕脑涨了,别家的事她现如今是打定了主意不管的,连该她管的宫务,也是曹随魏规不出岔子便成,倒与世无争了起来。 便是住在永和宫的朝露,也是在朝露在永和宫里住到第五日时才想起来的,“昨个儿我出去溜弯,怎么听见后殿有人唱《长生殿》?”她照了照镜子,点了点头,示意梳头的绮纹梳得让她满意,“你这个头啊,真是越梳越好了。” “是小主的头发好,又黑又厚的,奴才梳起来容易。”绮纹笑道。 全嬷嬷也夸了句秀儿的头发好,“奴才见过的主子不少,像小主头发这么好的实是少见。”她夸完了这才答秀儿的那句问,“小主您可是忘了皇上从江南带回来了几个会唱曲儿的汉女,说是小主们在宫中无聊,让汉女们给小主们解闷。” 秀儿点了点头,“哦,是有这么回事,她可是在后殿住下了?” “在西配殿的厢房住下了。”就算是配殿的正房也不是一个没名份的汉女住得的,自是安排在了厢房。 “嗯……我昨个儿听她唱得两句唱,极为阅耳,可惜只有两三句……今个儿我去太后那里请完安便无有什么事,你让她预备两段拿手的唱给我听听。” “嗻。”全嬷嬷还怕秀儿吃那几个新来的美女的醋,虽说皇上自打回宫开始就没理会过那几个汉女,可听说那几个汉女都是绝色,模样身段都是极出挑的,年龄也好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连她这个老嬷嬷都能想起我见犹怜四个字来,难保皇上不是刚回宫装装样子安抚各宫小主和隐约听到风声的朝臣,风声过了再起别的心思,依着她的想法,小主虽说一直有圣宠,可终究年纪大了,孩子也生了六个,若是薄待了这汉女,被皇上安上个善妒不容人的罪名,得不偿失,却没想到秀儿竟是对这汉女浑然不放在眼里的样子,想想也是她多心,德小主自来也没有因谁得宠整治过谁,章佳小主皇子都生了,一样受着德小主的照应。 朝露听闻德小主要见她,心里立时如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了起来,虽说这些天她耳朵里听见的都是德小主的好话,可也晓得了她是永和宫的一宫之主,皇上的宠妃,四皇子、六皇子、十四皇子的生母,更是协理后宫的四妃之一,捏死她就如同捏死只蚂蚁一般的轻易,她越是心里想要活,就越是怕,最后竟吓得连衣裳都不知道要穿哪件了,还是巧朱挑了件湖绿的衣裳给她穿,又替她梳了小两把头,戴了朵珠花就扶着她去前殿等着德小主了。 秀儿给太后请完安向来都是高高兴兴地回宫的,那怕是遇上了什么事,脸上都是不显的,待回了宫换了衣裳之后,若还是兴致不减,宫女子们心里绷紧的那根弦才能松一松,德小主虽没有拿宫女撒气的习惯,但她要是不高兴,宫女子们也一样浑身难受。 这一日德小主回宫之后,就是兴致不减,摘了累金凤,换了家常的衣裳,将四寸高的花盆底鞋脱了换成家常的两寸花盆底鞋,半倚在临窗大炕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出来,这才算是回了自己的“家”,全嬷嬷亲自替她揉了揉肩,秀儿挥了挥手,“让小的们来吧,你陪我说说话。” “嗻。”全嬷嬷这才退后了一步,让宫女子替秀儿揉肩捶腿。 “今个儿太后也问我们四个汉女的事了,原来惠妃她们都见过那些个汉女了,也都夸长得极好,也极会唱曲儿,宜妃还把她宫里的汉女带去给太后看了,偏太后不喜欢,说瞧见她们的样子就难受,让少往她跟前领,宜妃倒没见不高兴,只是那汉女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还是我说了几句别的话打了圆场,又讲了件旁地事,总算把太后又哄高兴了,这才让我们散了,要依着我说,这宫里女人多了,多个汉女有什么打紧的。”她上一世到底是汉族,看见她们这么歧视汉女,未免有些不高兴,倒起了些逆反的心思。 “小主您想得是,她们连旗藉都没有,不过一件玩物罢了,皇上屋里的把件多了,人跟那些物件哪有生气的道理,跟她们生气是给她们脸呢。”全嬷嬷倒是从不同的角度阐述了宽待这些汉女的理由,这些人一没名份,二来怕是连生育的资格都没有,怎么样也没办法撼动妃子们的地位,用好了反而能固宠。 她没想到的是这话并没有让秀儿高兴,反而皱了皱眉,“那个汉女呢,叫过来吧,我听她唱唱曲儿。” 朝露使劲儿盯着自己抖个不停地脚,觉着这样就能让脚稳当起来,一步一步的迈开步往前挪,想着在江南时嬷嬷教自己的规矩,低着头跨过门槛,又低着头往前走,待到了七彩琉璃珠帘前,听见里面的人让她进去,这才进了门,却不敢抬头,只是看见一双又一双的花盆底鞋,最当中的是香色绣缠大红绿叶缠枝莲的花盆底鞋,鞋的正当中各缀着一颗极大的红宝石,瞧着耀人的双目。 “起来头来,我瞧瞧。”秀儿虽没看见这汉女的脸,瞧着她的身段也够标致的,这美人瘦不见骨,一身的皮肤白如凝脂一般,虽说旗装不显腰,也能看出来小腰一掐掐的婀娜,再瞧瞧被帕子盖了一半的手,一样是青葱玉指十指纤纤,只瞧这含羞带怯又有三分惧意的小模样,也颇惹人动心,朝露听见了她的话,抬起了头,秀儿难免倒吸了一口气,倒不是说朝露真美冠六宫了,而是这宫里的女子多数是北地女子,明**人归明**人,实是少见这般五官柔和清秀的,大眼睛小鼻子小嘴配着娇小玲珑的身段,实在是对得起我见犹怜四个字。 朝露虽只瞧了一眼,也能瞧出眼前端坐的瞧着只像二十六七岁,穿着杏色绣莲花荷叶旗装的妃子是个清丽端庄的美人,不言不语也透着十足的贵气,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听说你叫朝露?果然是个难得的绝色。”秀儿笑道,李煦这个官做得真够体贴,刚回江南几年啊,就寻到了这样四个美人,今日宜妃带到太后宫里的那个,也是个瞧着温婉妩媚的。 “奴才貌丑,实不敢在德小主面前称什么绝色。”朝露说得官话带着南地的软糯口音,虽说不容易听懂,可听起来颇入耳。 “乖……”秀儿笑道,“你以为我有多大了?” “小主……最多二十五……” “我都三十多的人了,老了。”秀儿笑道,“你倒是个会说话的。” “奴才是真心觉得小主年轻……” “都六个孩子的额娘了,能有多年轻……”秀儿说到这里瞧了眼座钟,“全嬷嬷,替两位阿哥预备的饽饽都预备齐了吗?胤祚说御膳房的饽饽师傅好似是换人了,昨个儿送的饽饽不好吃,胤禛倒说比原先的好吃,依着我说八成是他嫌弃肉少了,你给他们送两份全素的,看胤祚怎么说。” “六阿哥若是饿着了……” “除了饽饽自有别的吃的,饿不着他,他一个皇子,怎能似姑娘般的娇气,还是要摔打。” “嗻。” 秀儿说完又似想起了朝露一般,“瞧我,咱们说到哪儿了……你原是会唱曲儿的?” “只会唱些江南的小曲儿和几段戏。” “会唱牡丹亭吗不跳字。 “奴才只会唱几段。” “会唱吗不跳字。 “倒是学过,只是不精。” “今个儿闲来无事,你唱给我听听罢。” 胤禛追着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往前跑的胤祚往前跑,待跑到了额娘住的前殿,这才跟着胤祚的脚步快步走了起来,见胤祚未曾通报就跑了进去,也只得跟着往里面跑,却恰好听见里面有人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他顿住了脚步,顺着愣在门边的胤祚往里面瞧,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旗装少女,却用南音唱着,只见她婀娜婉转,眉目如画,竟似是自天上忽然掉落在这紫禁城里的一般…… “咳。”秀儿咳了一声,自己的两个儿子像是没瞧见过美人儿一样盯着皇阿玛的女人瞧,可不是什么好事。 “给额娘请安。”两个皇子终究是见过世面的,脸都红了起来,向秀儿请安。 “见过朝答应。” 两人都略点了头,算是见过了,也晓得了此人的身份,胤禛也这才想起来原来在李煦献舞的时候见过这人,不由得脸更红了。 “奴才见过两位阿哥。”别说她还不是答应,就算是答应,见了皇子一样要施礼。 “嗯,你下去吧。”秀儿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了,瞧着自己两个儿子看见美人时失神的样子,她头一回认真思考起了全嬷嬷说的替胤禛调教通房的事,抛开前世的记忆,十几岁的少年家里安排通房简直是天经地义,只是唯恐那女子性子不好,移了儿子的性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晚霞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要说宫女子里美貌的不多,大都是模样中等的清秀佳人,太美貌的唯恐碍了主子的眼,太丑的也难免伤了主子的面子,依着全嬷嬷的意思挑出来的几个让秀儿选的小宫女,都是圆脸盘、皮肤白、细眉细眼、乖巧异常的样子,虽因年龄小瞧不出身段,依着全嬷嬷一贯的喜好,长大后多半也是胸丰腰细臀大,看起来好生养的样子。 秀儿一一瞧过了之后,却是哪个都没看上,“这一个个呆头呆脑的样子,哪能得老四的喜欢,总要有几分的灵气儿才配得上。” 全嬷嬷颇有些为难,“只是通房的宫女子,若是……”过于美貌,怕是要让未来的福晋挑眼。 “相貌不是一等要紧的,要紧的是性子,总要灵俐些,自小安排在胤禛身边伺候,水道渠成方为最好。” “若是没调教过的……” “总要在我跟前呆些个日子……” “是奴才见识浅薄……奴才这就再去挑选。” “这些个孩子也都是好的,都留在永和宫里做事吧。”秀儿扫了一眼这些小宫女,总要留些个备胎才是,全嬷嬷也不见得全是的,这些小宫女现在瞧着不起眼,日后真有出挑的也说不定。 “嗻。” 全嬷嬷又挑来选去的,总算在新晋的宫女里挑出来两个模样出挑的,眼睛看起来也带着灵气儿,虽说只有十三、四岁,可瞧着透着稳当,秀儿这才点了头,却没直接送到乾西五所,而是留在了身边。 这两个小宫女,一个叫引娣一个叫初一,生得都是极好的,虽说没人明说了挑她们进永和宫是为了日后伺候四阿哥,心里也多少有了些影子,因此行事作派也更谨慎,更晓得看眉眼高低,做事都利落得很。 秀儿也不明言,只是替两个人都改了名字,引娣改叫白兰,初一改叫茉莉,又悄悄的告诉海棠,私下里留心查看这两人的品性如何。 康熙瞧见了这两个小宫女子在秀儿左右,端茶捶腿,心里约么也有了些谱,夜里搂着秀儿调笑道,“老四不过才十一你便这般着急了?” “他便大了,总要早早预备下才是。” “嗯,你想得好,朕也曾参详过几个人,总觉得配不上老四,这才罢了。” “皇上您可曾参加过乌拉那拉家的姑娘?” 康熙一愣,“你怎知……” “皇太后几次请乌拉那拉家的姑娘进宫,妾自是留了心,那两个孩子都是极好的,只是老大有些话太少,老2又活泼过份了。” 康熙点了点头,“确是如此啊,左不过还有两、三年的光景,慢慢品着吧。” “皇上预备处置永和宫后殿的……” “哪个?” “朝露。” 康熙想了想,“哦……不过是个会唱曲儿的,你若是喜欢就留下,不喜欢朕挑个有功之臣,赏赐下去就是了。” “总归是皇上碰过的……” “朕哪是那种不管酸的臭的都往屋里拽的,这个朕没碰过。” 这个没碰过,别的呢?秀儿从心里往外笑了笑,再没说别的,“妾瞧着她模样身段都不差,皇上若是随意将她赏了人岂不是枉废了李大人的一番苦心?” 康熙笑了起来,最后竟笑得有些咳嗽,“咳咳……哈哈哈……要依着朕说这李煦是顺了哥情失嫂意,调教了几个美女孝敬朕和京里的亲贵大臣,倒把妃子和福晋们得罪了个遍……” 秀儿替他顺了顺气,“茶。”在外屋伺候的宫女子赶紧进了屋递上了热茶,秀儿喂了康熙喝下,“皇上您笑便笑罢……” “宜妃说得倒要比你还要狠些,直言要赏赐几个妾给李煦,投桃报李。” “皇上您的意思呢?” “李煦的是个贤良的,对文嬷嬷也孝敬得很,给她添乱朕于心不忍。”康熙笑道。 “原来我们都是不贤良的。”秀儿半真半假的翻了个身做气恼状。 康熙笑嘻嘻地搂过她,“秀儿你自然是贤良的,相夫教子,哪样都是顶尖的……” 宜妃翻了个身,只觉得头疼欲裂,“哎……哟……”宫女香玲立时拿了放在床头格子里的油膏,替她按头。 宜妃皱了皱眉头道,“重些。” 香玲使了使劲儿,宜妃挥开她的手,“嘶……粗手粗脚……” 大宫女碧莲道,“小主,可是要传个梳头的小太监来?”宫里梳头的小太监都是学过全身按摩的,手法极好,只是年长至十一、二岁就不得近身伺候妃子了。 “今个儿晚了,明日再传吧。”宜妃招了招手,“再来按一次,若是再有差迟仔细你的皮。” 香玲翼翼地挪到宜妃跟前,替她按揉了头,宜妃叹气一声,总算不说头疼了,“皇上今个儿是在永和宫宿的?” “正是。” “哼……人人都说她是个八面玲珑的笑面佛,我瞧着倒似个狐媚子,都三张儿的人了,还勾得皇上流连忘返的。”原先论圣宠确实是宜妃多些,这一两年德妃竟是后劲儿惊人,一个月里样也能占上十余日,宜妃只能得三、五日,旁人就是零碎的了,至于宫里的那些个新人,就没有能勾住皇上站稳脚跟的,也就是永和宫的章佳氏肚子争气些,是个出挑的。 碧莲不敢多言,只是低头站在一旁地伺候着,宜妃的脾气不好,虽说待宫女子还成,一年到头也总有一两个被打一顿撵到别宫去的,碧莲能在她身边熬过三年也是因她行事油滑的缘故。 “那个耳房里的如何了?还是整日哭丧着脸不吗不跳字。 “奴婢听人说她整日是关着门,除了吃饭的时候开门,每日让人倒三次官房之外,从不与人。” “可怜了她的小模样,被太后吓过一次,竟吓破了胆。”宜妃挥了挥手,让香玲下去了,“白日里睡得久了,晚上头晕得很,我要篦头。” “嗻。” 宫女们预备了梳妆镜,细齿梳等等,解了宜妃的两把头,翼翼地替她篦头,宜妃照着镜子瞧着,虽说脸上没有褶子,可晚上铅华尽褪时,脸上的疲色瞒不了人,原本圆润的两颊塌陷了下来,明媚的凤眼也带了几分的疲色,要依着她年轻时的颜色,那个朝霞还是又是个,替她提鞋都不配的货色,怎会惹得她想起来就似吃个苍蝇似的不快…… “郭络罗贵人求见。” 宜妃瞧了眼座钟,时候可是不早了,她来做?“请。” 郭络罗贵人本是宜妃的亲堂妹,模样按理来说比宜妃还要出挑些,偏生来缩手缩脚没有气派,撑死了是个小家碧玉,头些年虽也得了些圣宠生了个格格,这些年倒要靠着宜妃的庇荫过活。 她进屋来瞧见宜妃正在里屋篦头就有些后悔,向后退了一步,刚想说些,就被宜妃给拦住了话,“你既来了,又何必退步?这畏首畏尾的样子,幸亏三公主不似你,颇有郭络罗家女儿的风范,否则怎能拿得出手。” “……我……”郭络罗贵人被她一顿抢白,连来意都忘了一半,想起女儿的叮咛这才又壮了壮胆,“我是有一事相商。” “你说吧。”宜妃又按了按额头,只觉得涨疼得很。 “我今个儿出门偶遇了耳房里的,觉得她实在是个姿色出众的,莫怪皇上从江南带了她,依着我的愚见……不妨将她带在身边……” 宜妃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 “一个不能生子没有名份的汉女……怕是比那些个一心要学德妃的宫女子,还要稳妥些。” 宜妃愣了愣,透过镜子瞧了瞧低着头做老实状,连在镜子里都不敢和她目光交汇的郭络罗贵人,思量了一会儿,笑了,“你倒比原先长进了些。” “的意思是……”郭络罗贵人抬了眼,看向宜妃,又在宜妃的目光下低下了头。 “总要杀杀她得威风,让她晓得这宫里是样的所在,晓得我的厉害才能死心踏地。” “懂了。” “光是懂了还不行,你既喜欢她,没事儿找她说也好。” 盯着床角的一处缺损,只盯到那纹路里面大小的缝隙清清楚楚,还是不肯眨眼睛,她的爹是木匠,最会雕梁画栋替那些个富贵人家做活,谁知在替老诰命文氏修花园子的时候,脚下一滑从房顶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不说,还落了残疾,再不能养家糊口,幸亏文老太太慈善派人将她接到了身边,做了小丫鬟,一直到她十一岁那年,因出落得越发出挑,才被文老太太送去跟着那些从外面买来的小姑娘一起学本事,因她是文老太太身边出来的,又识文断字,总比那些个乡下傻姑娘强些,在小姑娘里面是一等一的,皇上南巡时被头一个挑出来侍宴也是理所当然的,皇上收下了她们四个,将她们放在马车里,她们四个顺着窗帘缝向外瞧,只觉得圣驾南巡浩浩荡荡,远处只能看见一个小边的明黄御撵耀人的双目,嬷嬷自小就跟她们讲,一朝得见君王面,飞落枝头做凤凰,却没跟她们说过,进了这紫禁城里,只能低头做人,任人捏圆捏扁,宜妃是个笑面虎,待她还算是好的,还带着她去见了太后,却没想得了一通的编排,这宫里的旗人妃子,一个个的就是拿着汉女不当人,连宫女子瞧着她的样子,都带了三分的瞧不起。 这样的日子她能熬,难熬得是皇上回了宫,竟似是想不起她了一般,不光是她,虽说她们四个分散各宫,难通音信,从宫女子的只言片语她也晓得,皇上回了宫大半是在永和宫歇着,余下的虽说各宫的妃子都见过圣驾了,可也没听说皇上找了从江南带的女子,她也是学过宫中的规矩的,虽说宫女子们都叫她小主,也说她是答应的份例,可只是拿份例,却没人叫过她答应……她也就是受过临幸的无名份宫女……想到这里,难免气恨难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怜风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晚霞心里想着这许多的心事,就连门外宫女敲门都懒得答应,过了一会儿见有个宫女端着个托盘进来,里面摆着两菜一汤,一道菜是十几片切成薄片的水晶肘片另一道是肉炒青菜,汤是猪骨白菜汤,另还盛了一碟的奶白饽饽,另有一小碗的米饭,若是寻常人家日日吃这些当真是好吃食,可她是南方人,在李府尽是精致的小菜养着的,一年四季没见过几次肉星,早养成了多吃素食少油少盐微甜的食性,这样的饭食她瞧着都觉得喉咙里面像是什么东西堵着一般,她初来时以为只是一餐如此,谁料想餐餐都是这般油腻,不是猪肉就是肥鸡大鸭子,用得都是猪油,稍凉一些就能瞧见上面飘着的雪白油花,更是让人难以下口,见那宫女将吃食摆在了桌上,曲膝施了一礼退了下去,她拿了筷子拨拉了两下米饭,只觉得似是沙粒一般的难以下咽,将筷子一撂,又回了床边坐着。 又过了一会儿又听见外面有人轻敲门扉,她懒洋洋地说道,“进来吧,把那些个东西拿走,我闻着味儿都难受。” 郭络罗贵人推开门,进了这间小耳房,这屋子不大,除了地上摆了桌椅的地方,几乎没有走人的地方,另有一张南方式的架子床和一个小衣柜,说起来也就是普通无封秀女的下处,跟着她的宫女本是跟随她多年的心腹,名唤暖心的,见晚霞一副连头都懒得转过来的样子,不由得出言道,“郭络罗贵人来看晚霞姑娘了。” 贵人?晚霞愣了一下,转身瞧着出现在门口的女子,只见她身穿着湖水蓝织如意纹的旗装,头梳着两把头,头戴翡翠嵌珠银花钿,生得眉目如画,只是瞧着有些年纪的样子,站在门口笑得极为和善。 郭络罗贵人也在打量着晚霞,宫中人都说宜妃生得极美,这个叫晚霞的却是另一番的美艳,柳叶弯眉桃花眼,鼻若悬胆口若涂珠,正是颜色最好的年龄,便是不施粉黛也是美若天仙,只是脸略小些,瞧着瘦极,宽大的旗装穿在她身上似弱不胜衣一般,这样的女子就应该是在江南,穿着一身汉家衣裳,撑着花纸伞坐在烟雨蒙蒙的断桥边上,似真似幻…… 晚霞这个时候才回过神,赶忙下了地,曲膝施礼,“奴才给郭络罗贵人请安。”说到奴才时,她的眉头皱了皱,可是规矩如此,贵人比起她这个连答应都不是的晚霞姑娘,不知要强出多少来。 “起来吧。”郭络罗贵人笑道,她四下瞧了瞧,见只有床边的椅子还像点样子,移步坐了过去,“听说你来了本该早些过来瞧一瞧你,偏三公主近日身子有些小恙脱不开身。” “本该是奴才去拜见贵人才是。”她在宫里住得时日虽说不短了,却只和宜妃一共出过一次门,晕头晕脑的只记住了宫里有一位贵妃和惠、荣、宜、德四妃,貌似宜妃极得太后的宠爱,德妃在太后跟前也是颇能得说上话的,惠妃和荣妃都是老资格,太后对她们也极给面子,余下的就是太后极不喜自己了,瞧见自己跟瞧见只苍蝇一般,却懒得伸手去打,至于宫里有几位皇子、几位公主,传说中的太子如何,她是一知半解,进宫之前嬷嬷只教过她们规矩,只说要如何施礼、走路、吃饭,没告诉过她们宫里都有些什么人,这个时候听郭络罗贵人说三公主,心里隐约晓得这郭络罗贵人生了个女儿,在宫里是行三,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别管谁拜见谁,咱们总之是今日见着了。”郭络罗贵人笑道,她看了一眼不远处桌上摆的饭食,是答应的定餐,每日水牌上都是这般的定的,自己的宜妃姐姐犯不上做那些在饭食上克扣新人的事,可也不会为了她预备什么南地饭食就是了,“我听你刚才说的,似是饭菜不合胃口?” 晚霞低头道,“奴才只是有些水土不服,这才厌厌的没什么胃口。” “这京中的水土确与南方不同。”郭络罗氏笑道,“这宫里的人也都死板得紧,知道妹妹是用答应份例,就依着答应的定例送饭,也不晓得替你做些南方菜……” 晚霞这才晓得这些猪肉、鸡鸭竟然是答应的定例,并不是有人刻意安排,“便是南方菜奴才怕也是吃不下的,自小为了练身段,都是只吃青菜,六分饱即可……”她越说越小声,脸上透出了可怜的样子。 郭络罗氏果然动容,“竟是如此的吗不跳字。原来这弱不胜衣,竟不是天生的,宫里最瘦的原是章佳氏,可生了十三阿哥之后也慢慢丰腴了起来,脸都圆了,晚霞这般的在旗人女子里实在是少见。 “我练得是舞,自是要比旁人更累些。”她们四个虽是一同被献给皇上的,却是分开由不同的人教的,她学的就是舞,满人舞、汉人舞、蒙古蒙都学,另一个叫朝露的学得是唱,还有、惜月是学得是琴棋书画,要说苦,自是她最苦。 “既是如此,我与宜姐姐说一说,让她多预备些素菜给你就是了。” “奴才多谢郭络罗贵人恩典。” “大家都是一个宫里住着的姐妹,何必奴才来奴才去的,你只管叫我郭络罗姐姐就是了。” “妹妹谢郭络罗姐姐。”她虽不懂宫中规矩却不是个傻的,似是郭络罗贵人这样的人,自是不会平白无故来瞧她一个小小的“答应”,她既是来了,便是对自己有所求,有所求便好,有所求她就能在这宫里透一口气,就比好长在砖缝里的一颗种子,有了春风雨露,自有破土而出一飞冲天之时。 秀儿在想着如何处置朝露,宜妃在磨着晚霞的性子,却没想皇上从江南带进宫里的四个人里,最先做了出头鸟的是惠妃宫里的,那本是个识文断字的,惠妃也没有拘束着她,她也不似其余三人般藏在屋里不言不语,这一日她拿了本《断肠集》在自己的院子里借着夕阳诵读,却没想招来了前来请安的大阿哥。 胤褆是知晓皇阿玛从江南带回来的四个美人的,当初在宴席之上,他便瞧着这四个美人模样身段都是顶顶上乘的,偏皇阿玛带着她们回了京,只是扔在各个宫院里置之不理,一头钻在永和宫里似是不想出来了一般,他虽也知道德妃生得好看又会保养,却不觉生过了六个孩子的女人要比那些个江南美女还要好。 今日瞧见坐在石椅上读书,竟似是蜜蜂见了蜜一般,不顾她明份上是康熙的女人,便走过去调戏,拉着她的手不肯放,虽说是被调教着伺候男人的,却也晓得这宫里的禁忌,与大阿哥撕扯自是没有她的好果子吃,只得小声挣扎着,“大阿哥,您饶了奴才吧,求您放手吧……” 胤褆本就色胆包天,见这般弱声细气的请求,微弱的挣扎在习武出身的胤褆眼里似是欲迎还拒一般,当下搂了不肯放手,嘴巴厥起便要亲她的嘴巴…… 跟着胤褆的人都晓得他的脾气,非但不劝阻反而将想要过来救的宫女子拦在了外面,又有一个人站到了院外望风,眼见得求救无门倒生出了股子意气,为何她这般命苦,生来便是伺候人的,谁知送给了皇上不要她……大阿哥长相英俊,身子强健,又身为天潢贵胄,要了她又有何不可?与其这般在外面晴天白日的挣扎,提心吊胆或被惠妃查觉,或被奸污,没名没份的被安排个勾引皇子的罪名,不如……“大阿哥……大阿哥……您要是真想要奴婢,您就去求求惠妃娘娘……奴婢愿意跟着大阿哥……”她一边说一边停了挣扎,媚眼如丝地瞧着胤褆,双手搂着胤褆的脖子,将嘴唇凑近他的耳边轻轻吹气,“到时候奴婢自会好好伺候大阿哥……” 胤褆拦腰将她抱起,“我这个时候就想要你,你待如何?” 咬了咬嘴唇,“奴婢自是愿意的,只是若是被惠妃娘娘知道了,奴婢死不足惜……大阿哥的名声却要受连累……” 胤褆听到这里笑了,他的女人不少,却都是被理教规矩教养长大的旗人女子,就算是外室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几曾见过这般柔情似水的,虽说是黄花闺女,论风情却比那些妇人更勾人,说出话来带着南方人的软糯,让他想起在江南瞧见,却因皇阿玛在不敢碰的美人…… “好……就依你,我这就是求额娘。”他说罢狠狠地掐了的臀肉一把,隔着衣裳也觉得皮光肉滑,似是上好的水豆腐一般,真是恨不得一口咬进嘴里吃下去,他只觉口颊生津,狠狠地咬了的脸蛋一口,这才舍得放开她,得了自由,头一件事就是整了衣裳跑回自己的屋里,临关门之前回眸一笑,勾引得胤褆几乎要冲进去。 他整了整衣裳,瞧了瞧被随身的太监拦住的宫女子,“来人,堵了她的嘴关起来!” “嗻。” 能这般胆大拦着他的,怕不是为了那样的女子,怕是额娘的耳目,他想了想又道,“不要伤着了她,免得额娘那里不好交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弟友兄恭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惠妃几乎要把手里的念珠捻碎,脸上还是强撑着笑意,“大阿哥,您刚才说得话,我没听清……” “想要您后殿的怜风。” “你知不怜风是人啊……” “听闻皇阿玛有意将这四人赏赐给有功之臣……” 惠妃实在按捺不住脾气,用力一拍桌子,力道之大不只将桌上的茶壶茶杯等震得离了桌面,连无名指和小姆指上套着的金嵌三色宝石指套都掉下了数个碎宝石,“有功之臣,你有何功?整日里不思进取游游逛逛,寸功未立倒思及了女色!你皇阿玛一日不将那几个狐媚子赏人,那几个狐媚子就一日是你皇阿玛的!”惠妃骂完了之后,只觉得胸口涨疼,胸闷气短,若是怜风那狐媚子此时在她眼前,她真恨不得亲手撕了她,宫女子扶住了她,替她揉着胸口,“主子,主子您熄怒……” “熄怒,有这样的,我敢熄怒吗不跳字。惠妃用颤抖得食指点着胤褆,真恨不得立时晕,也好不瞧那个没出息的样子。 胤褆见惠妃直动了怒,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额娘…………不过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你若不是色迷了心窍,忘了纲常,岂会如此的糊涂?”惠妃越说越气,操起桌上的茶杯,砸了,胤褆微一闪身躲了,茶杯在地上碎成数片,“你今个儿糊涂一回,明个儿糊涂一回,额娘不指望你日后孝敬,只怕你要连你额娘的这条命都要搭进去!”惠妃说到这里由怒转悲,手捶胸口泪如雨下,“我这一辈子啊……含辛茹苦都是为了谁!都是为了谁!” 胤褆原想着要一个宫女似的汉女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却没想惹出这样的祸事,跪在地上膝盖当脚向前蹭到惠妃跟前,抱住惠妃的大腿,“额娘,都是的,额娘……您熄怒啊……额娘……” 惠妃捶着胤褆厚实的后背,狠狠打了两下,却打得手直疼,“你是想气死我啊!你是想气死我!此事若是让你皇阿玛了,你额娘我在这宫中还有何颜面!你皇阿玛说得没,我真是慈母养败儿啊!” “额娘!额娘您别难过!改!一定改!一定替额娘争气!” 惠妃慢慢收了泪,“你真能争气?”在宫里这些年,哭不是真的笑不是真的生气都不是真的,只有为了流得泪、生得气是真的,她气到脱力,听见说要替额娘争气,心里又升起了一股子劲儿来,她这些年处心疾虑费尽心机,为得就是“争气”这两个字,“你若真能争气,额娘就是立时死了也是甘愿,你若不争气……额娘真是不甘心!” “定能争气。” “既是如此,你便听额娘的话,断了那些个对女色的心思,诚心诚意去跟着明珠学,让你皇阿玛瞧一瞧皇长子的风范……” “定会断了那些个心思……这就亲手结果了怜风……” “傻子!她是你皇阿玛安置在钟粹宫里的,岂能不明不白地断送了性命?”惠妃环视左右,屋里除了三个她心腹的宫女和嬷嬷之外,再无旁人,“此事还有谁知晓?” “只有的贴身太监和怜风身边的宫女子……” “你且,好好对你,她虽是个软弱不争气的,却也是你皇阿玛亲自指给你的福晋,你不是嫡子吃尽苦头,又岂能又无嫡子传宗,你们夫妻好才是真好。”惠妃不愧是在宫中打滚多年的,服了软,立时便想到了许多事,拿帕子擦了脸,便布置了起来。 “懂了……” “去吧!”惠妃又狠狠打了的后背一下,她虽不再哭啼,心里余怒却总是难消。 秀儿听说钟粹宫里的怜风水土不服上吐下泄,病重殒命,惠妃震怒乱棍打死了贴身伺候她的宫女子时,正在和章佳氏下棋,她棋下得不好,章佳氏下得却极好,几次有意无意地让她,竟下了约么半个时辰,只是她真是天生与棋无缘,下到此时头晕脑涨,倒宁愿和章佳氏打叶子牌玩了,听见怜风死了的信儿,索性弃子认了输,“不玩了,我托生成人的时候,想必就没带那下棋的那根筋,倒要让你让着我。”旁人若是似她一般三十出头还做小女儿态,怕要做作至极,偏她做起来透着股子规矩养出来的俏皮,宛若二八少女一般。 章佳氏抿嘴一笑,“宫中整日无事,宫女们多愚笨,我能陪着德下棋,便是让着也是高兴的。” 秀儿笑道,“真是如此?” “真是如此。” 两人对坐笑了起来,章佳氏见全嬷嬷还站在一旁等着,晓得怜风之死必有内情,假托有事告了辞,待她走了,秀儿才细问全嬷嬷,“不过是死了个江南来的美人,嬷嬷因何连一地儿的功夫都等不得?” 全嬷嬷福了一福,“奴婢影影绰绰听说怜风与大阿哥有些瓜葛,因而才被惠妃处置了,今个儿忽然闻听她的死迅这才急着来禀告主子。” “哦?”秀儿挑了挑眉,挥开欲收拾棋子的宫女子,亲自一边收棋子一边与全嬷嬷,“此事可是确准的?”康熙已经出馆读书的只有大阿哥和太子,又只有大阿哥娶了妻生了子,他素喜美色她是晓得的,否则也不会刚成亲就闹出外室的事,惹康熙不快,可是对康熙从江南带的美人下手……康熙虽说明说了未曾临幸过这些美人,也跟旁人说过要将这四个美人奖赏给有功之臣,却没想到胤褆会这般等不及,竟在钟粹宫里对美人下了手,此事若是作起文章来,问一个胤褆调戏后妃的罪命都不难。 “跟奴婢说这事的人,素来是极可靠的,想必是确准的,只是惠妃不止灭了怜风随身宫女的口,听说大阿哥身边的太监也被捉了处重惩……” 秀儿点了点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你能晓得,旁人想必也能晓得,你且勿要再追查此事,咱们永和宫只装聋作哑,坐山观虎斗便是。” “嗻。” 秀儿想了想又道,“你派人盯着些朝露,让她不要出屋门半步,我瞧着她太过招人,皇子们虽说半大不小还是个孩子,也不能……” “嗻,奴婢定然看住朝露。” “她与怜风一同进宫,怜风死得事你不妨告诉了她。”既然有人杀了鸡,她拿来儆猴又如何? “嗻。” 太子揪住太监的胳膊,“此事可是真的?” “奴才也是影影绰绰听旁人说得,并无真凭实据。” 太子狠狠甩开太监的胳膊,“时候影影绰绰听闻的,也能禀到孤的跟前了!这宫里影影绰绰的风言风语还少吗不跳字。 太监抹了抹额头上得汗,后悔为了在太子面前讨个头彩,只听人讲了一半便越过了掌事的太监跑来报信儿……“奴才……” 毓庆宫副总管张德才推开了小太监,“还不滚下去!” 小太监如萌大赦地跑了,张德才凑到太子跟前小声说道,“太子,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音,宫里既然有人传那怜风的死与大阿哥有些瓜葛,想必……” 太子皱了皱眉,“皇阿玛素来恨风闻言事,更恨不和,我若是只因风闻便……” “不妨奴才去查探一番……” “哼,惠妃做事素来滴水不漏,莫说是你,便是皇额娘在也未必能查到真凭实据。”说到这里太子又是一声叹息,人家有额娘相助,便是有些差迟也有额娘在后头抹平,在宫中却是单打独斗,虽说地位尊荣却是难受得很。 张德才想了想,“奴才倒有个上不得台面的主意……” “主意?” “太子不妨问一问大阿哥……” 太子一愣,须臾便笑了起来,“怪道人说你精明,此事想得好……只是孤还要与舅公参详一二。” “是奴才多言了……”张德才微微一笑,心里晓得离毓庆宫总管一职,又进了一步。 胤褆惊疑不定地瞧着太子,他没想到太子会屏退左右,当面问他此事,当下头摇得跟波浪鼓一般,“太子您这是从何处听闻的?我素来循规蹈矩虽说每日必去钟粹宫请安,可从未曾见过旁人,更别说是江南美人了……” 太子见他的神情先是慌乱,后又急着辩解,心里晓得所谓的空穴来风怕是有五成是真的,更是暗恨未曾真抓到他的把柄,只能这般的诈他,“既是假的便好了,孤听闻此事时也是不信,咱们十几年,你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胤褆站起身来一躬到地,“太子您既然信了我,就勿要再提此事,若是被皇阿玛晓得了,怕又要是一场风波。” “诶……孤岂是那些个风闻言事污蔑的?只是此事你还是要与皇阿玛说上一说……” “皇阿玛为国事繁忙,又要备着征战葛尔丹,我身为人子岂能用这样的些微小事去烦他?所谓清者自清……”胤褆心略定了定,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状。 太子听到此处点了点头,“大哥您若是这般想,孤就放心了,那些个乱嚼舌根子的真不知生了几个胆子……” “唉……这宫中总有居心叵测之人,想要坏我的名声,离间咱们情谊,太子能这般与愚兄坦诚相见……愚兄倒比吃了甜糖还高兴。” 太子仰首哈哈大笑,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将所谓“”演绎得淋漓尽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章佳孕事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章佳氏摸着肚子,笑吟吟地瞧着跪地道喜的荣太医,“荣太医,您辛苦了……赏。”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有时终须有,她不过一个月能承一两次宠,却刚好怀上了,她又与德妃交好,定能平安产子,这宫里都是虚的,只有生孩子生很多的孩子是真的,德妃如今如此受宠,却是连太后都没有话说,无非是因她生得孩子多,地位极稳,皇上也不缺子嗣的缘故。 她若是再生一子,何愁所谓的享用嫔的份例不会变成正经八百的嫔呢? “来人,速去给德妃娘娘报喜。” “嗻。” 朝露自从听说了怜风“水土不服”病死了的信儿,便足不出户了起来,整日将关在屋里,连戏都不肯唱了,只是关起门来看书,饭食也用得极少,没过几日便瘦了一圈,整日无精打采,只等着也“水土不服”病死了,反而干净。 这一日听得门外热闹极了,就连巧朱进屋之时也透着几分精神,“姑姑这般精神,可是有喜事?” 巧朱笑道,“章佳小主有孕了,皇太后、皇上、德主子都是极高兴的,各自给了她赏赐不说,连带永和宫的上下都有赏赐,晚上还另有加菜,奴婢自也是跟着高兴。” 有孕……朝露听着这些,似是听与无干的事一般,“章佳小主果然是个有福的。” 巧朱也听说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也听说了皇上要把这些美人赏给有功之臣,朝露对她也客气,见朝露如此提不起劲儿来,不由得安慰道,“小主也不必如此,奴婢听人说皇上要将小主们赏给有功之臣,到时自有小主的好日子。” “好日子……我哪有好日子。”李大人将她们送给皇上,无非是替皇上消愁解闷,她再傻也瞧清楚了,似她这样毫无背景的汉女,在满洲亲贵眼里无非是玩物一件,就算是被赏给了有功之臣又如何? “德主子素来和善,您只要乖乖的,将的颜色养得好好的,出去替德主子撑脸面,德主子没有不喜欢您的,只要德主子喜欢您……您在这永和宫里就全是好日子。”巧朱笑道。 喜欢……能让德妃喜欢?她想到初见德妃之时,她衣着华丽中透着雅致脸上总是带着三分笑,想起她桌上的针线篓……捏了捏瘦得皮包骨的脸,唉……这人啊……终究是想要活…… 她想到这里强打起了精神,“巧朱,你替我挑件衣裳,我要去恭喜章佳贵人。” 巧朱见她总算打起了精神,晓得的一番劝慰未曾白劝,笑呵呵的替她挑了衣裳,又替她梳了头,“不知小主想要拿做贺礼?” 朝露刚提起的精神,又蔫了,“我入宫之时便身无长物,便是有几样,不是德主子赏的,就是章佳贵人赏的,哪有能拿得出手的礼……” 巧朱想了想,“这宫里的人都信佛,奴婢见您识文断字的,不妨抄几卷经……” “这一时半刻的,又哪里能抄得完经书?” 巧朱一低头,瞧见朝露腰间系的荷包,这荷包是江南的手艺与京城的手艺并不相同,“小主您这荷包可是自江南带来的?” “这荷包本是我无事时绣得,手艺拙得很见不得人……”李家养着她们原是为了媚上,除了习技艺,不止无人教她们女红,便是她们私下里偷偷做女红,被嬷嬷们瞧见了都是一通的好打,这个荷包还是她学规矩的时候趁着晚上管得松,悄悄绣得,就为了装上一把江南的土随身带着。 巧朱拿起荷包细看,确实是远看很别致,细看针脚便不匀了,不由得又叹了口气,“章佳小主素来爱风雅,那些个寻常物件怕是都看不中,奴婢原本瞧着小主的荷包很好,想让小主依着样子再绣一个,现今瞧瞧又不成了……” 朝露想了想,咬了咬嘴唇站起身翻开随身的衣箱,找出一册的薄书来,“这本是怜风在时见我爱私下里偷偷绣花,替我画得十几样雅致的花样子,章佳小主若是喜欢这样的,我便送给她吧。” 巧朱听说是怜风那个死人的眉头皱了皱,翻看了两页确实是不俗的,“小主若是送这件,许是能得章佳小主的喜欢,只是不要说是怜风在时画得,只说是在江南偶然得的就是了。” “嗯。” 秀儿拉着章佳氏得手小声说着话,“怪道我一早晨起来就听见喜鹊叫,却原来是有喜事了……”章佳氏想得对,听说章佳氏有孕,秀儿暗地里松了口气,宫里人虽说明面儿上没人敢说,暗地里早有人觉得这一两年有孕产子的后妃少是因她这个“老人”还霸占着皇上的缘故,章佳氏有孕了,这样的传言自然不攻自破,至于她生男还是生女,与她都没有相干,这宫里养着三个亲生子一个养子的,可只有她一个,虽说是道理是这般,她喉头却涌起一股酸意,难不成真是近日与康熙在一处久了的缘故,竟让她失了警惕?还是这只要真把谁当成了的夫君,听闻别人有了他的孩子,总要难受些?秀儿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却更甜了,“荣太医可有话?这一胎可稳?” “托的福,这一胎是极稳的。” “只要怀相好便好了……”秀儿笑道,“只是怕不能再劳烦教我下棋了。” “我只是有孕又不是病了,若不嫌弃……”两人正说着话,门外进来个宫女子,“朝露姑娘来听说章佳小主有孕,特来贺喜。” 章佳氏呆了一下,自从怜风死了,她便有些后悔不该对朝露示好,若是因一个汉女得罪了德妃甚至是别的妃子,实在是得不偿失,朝露此时前来贺喜,她有些吃不准是见还是不见…… “她来贺喜,自是要见的。”秀儿笑道,这个朝露是个胆小的,也是个“老实”的,她让巧朱无论如何劝着她把身子养好,好歹是条性命,若是四个江南美人通通断送在宫里,皇上的颜面怕是也要不好看。 “请。” 朝露在门外瞧见德妃身边的宫女子便有些后悔,可瞧见德妃在她便避开,怕是更不合规矩,只得硬着头皮求见,却不想章佳贵人立时便让她进去了,她虽说腿直抖,手脚冰凉,还是慢慢的挪进了屋,跪地施礼,“奴才给德主子请安,给章佳贵人请安。” “起来吧。”秀和略抬了抬手,“赐座。” 宫女子搬来个小杌子,朝露搭了个边坐下了,“奴才听闻章佳贵人有孕,特献上自江南偶然得的花样子一册,请章佳贵人玩赏。”她一边说一边从袖品抽出薄薄的花样册子。 章佳氏自宫女手中拿过了花样册子,翻了两页,“到底是江南的,果然是雅致的……”她边说边将册子交给了秀儿,“德,您也来瞧一瞧。” 秀儿翻开来看了看,果然画得极精致,无论是花草还是鸟兽都透着股子女儿家的秀气,“这花样册子怕也是哪一位江南才女画得……你可知是谁?” “奴婢只是偶然得的,并不知是谁。” “如此便可惜了。”秀儿将花样册子给了章佳氏。 “若是喜欢,愚妹也学过几日花鸟,不如依样画葫芦也替画一册花样子如何?” “自是求之不得。” 朝露见献花样子,果然得了这两人的喜欢,悄悄松了口气,秀儿还想再说些,却见全嬷嬷的影子在窗外一闪而过,全嬷嬷这个时候来,必是有事。 “我素日事多,便不多坐了,朝露啊,你是个乖巧的,没事多陪陪章佳贵人,那怕跟她讲一讲江南风物也好。” 朝露站了起来,“嗻。”她一颗心慢慢放了,许是怜风真是命不好吧,她还是比怜风强些的…… “宜妃请皇上去翊坤宫饮宴,席间竟然让晚霞献舞,宫里人都说皇上席上虽未曾明面着夸赞,却也是极喜欢的……宜妃竟又说要教晚霞规矩,让她贴身伺候……” 秀儿从心里往外冷笑了一声,,一丈以外才是夫,跟康熙更是只在永和宫前殿那五间房子里是夫妻,她早就晓得在宫里人眼里是“老”了的,早晚要被新人占了宠爱,康熙虽说大半的时候是在永和宫宿的,瞧见了新鲜的花草想要玩赏一番也不会有半点犹豫,只是宜妃这手段实在是下作! “宜妃果然是极有魄力……” “主子……” “晚霞我见过,花容月貌不说身段也好,皇上来日来为国事繁忙,松泛松泛也是好的。” 全嬷嬷低下了头,“只是如此以来,岂不是让翊坤宫捡了便宜。” “捡便宜就捡吧,人岂有将这世上的好处全都占全了的道理?”听说章佳氏有孕之后,她喉头里那去不掉的涩意竟因这桩事去得干干净净,所谓帝王宠爱无非是一场戏,她最幸运的是每次入戏太深都有人当头一棒,将她砸得清醒,“怜风得事皇上可知情?” “奴才听说皇上让大阿哥去军中历练,又赐了御马一匹……想是不知情……” 不知情还是信了大阿哥与太子的一番虚情假意……这男人都一样,再精的人面对子女都会“犯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长大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6点) 胤禛忽地一下坐了起来,只觉得头晕欲裂不知作了梦,又觉得裤裆里面粘呼呼的,扯开裤子看了一眼,吓得赶紧缩回了手,张口想要喊人,又莫名觉得此事不宜被外人,回想起做得不是的梦,只觉得脸上红得发烫,口干舌燥头晕脑涨难受得不行。 瞧了瞧坐在地上闭目睡着的苏培盛,推开被子悄悄溜下了床,刚想要打开柜子找条裤子穿,本就只是困极浅眠的苏培盛打了一个激灵醒了,第一眼就是瞧见床上空了,转过身又见一个黑影上在衣柜边,“四爷……” 胤禛迈大步到他跟前,紧紧捂住他的嘴,“是我,不要出声。” 苏培盛借着月光瞧见胤禛的脸,点了点头,胤禛慢慢地放开手,“四爷……您要?” “我要找条裤子。” “四爷您尿床了?”苏培盛愣了一下,四爷已经多年未曾尿过床了,这会子会…… 胤禛踢了他一脚,“我像是那种十几岁了还尿床的人吗?快去替爷找裤子。” 苏培盛糊里糊涂地站了起来,摸着黑想去找灯,被胤禛一把拉住,“你想要让外屋的谢嬷嬷也醒吗?悄悄的……不要点灯。” 苏培盛小声应了声“嗻。”开了衣柜门拿了条寝裤给胤禛,胤禛没用他伺候,把裤子换了下来,苏培盛将裤子,胤禛说道,“你先将裤子藏起来,明个儿远远的扔了。” 苏培盛本来脑袋里浑浑噩噩的,听胤禛这么说又觉得这裤子不能扔,只得暂且将裤子藏了起来,心里想着平日里谢嬷嬷的教导,暗自有了的主意。 到了第二日胤禛依旧去南熏殿读书,苏培盛寻了个空将裤子交给了谢嬷嬷,“奴才疑心四阿哥可是有了病症,不敢帮着瞒……只好来找嬷嬷……” 谢嬷嬷瞧见了裤子便明白了七八分,当下便捂着嘴笑了,“你且跟着四阿哥去念书,此事自有我来处置。” 王嬷嬷看情形,谢嬷嬷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王嬷嬷也笑了,“我瞧着德主子那边预备了两个极标致的宫女子,想是那边也早有打算了,四阿哥总算是了……也不枉咱们含辛茹苦一场。” 谢嬷嬷原还高兴,听说德主子那里预备了标致的宫女子,心里又觉得有些不舒服,这样的事德主子竟没跟她说过,还是旁人说了她才知晓的……虽说她是佟家的人,可佟皇贵妃去后,她对德主子、四阿哥一样是忠心耿耿,德主子待她也不薄,却不曾想在这桩事上将她当了外人。 王嬷嬷见她脸色不好,觉得似是说了话,干笑了两声,“德主子近日事多,许是忘了与你提……” “我是牌面上的人,怎值得德主子惦记。” “聪明一世,在此事上犯了傻?您在宫中也是老人了,奴才和主子较劲……岂有赢的道理?您虽说是四阿哥的教养嬷嬷,可德主子是四阿哥的亲额娘……” 谢嬷嬷低下头没,她们这样的教养嬷嬷最是尴尬,自主子刚落胎包便一手抚养,又是奴婢又是“养母”,主子小时自然是对“养母”言听计从,主子年龄渐长之后,却愈发的尴尬,德主子又是对孩子抓得紧的,四阿哥越,她这个教养嬷嬷就越没用…… 秀儿翻看着章佳氏送来的画册,章佳氏果然是才女,虽说是依样画葫芦,可画出来的花样子就是比朝露献上的要好看许多,“果然是才女,我瞧着这花样子倒比朝露献上的要好看,我也就是随口一提,却没想到你怀着身孕还如此劳心费神。” “那些宫里的嬷嬷瞧着谁怀疑像是怀着个玻璃鱼缸一般,摸不得碰不得摔不得打不得,若非有这样的事做,我怕是要憋疯了。”章佳氏笑道。 秀儿听她说得有趣,掩唇笑了起来,“我原说你是个话少的,没成想这般有趣。” “跟着这么多年,被的灵气儿熏着,做事怎能不长进。” “你这话倒说得我无处容身了……”章佳氏是个极聪明的,行事也颇有章法,可要说对十足真心,打死她秀儿也是不信的,宫里的这些人,她能全信的不超过三个,旁人都是各怀心思,也因怀着这些个心思,互相有用得着的地方,彼此才能相安无事,比如章佳氏,她既是在永和宫的屋檐下,就要归管,虽说肚皮也算争气,却是养在名下的,自然要顺服乖巧,也投桃报李,可若是哪一日她能反戈一击,翻身做永和宫的主人,秀儿也信她不会有一星半点的犹疑。 章佳氏陪着秀儿又说笑了几句,话题一转又说到了朝露身上,“奴才这一两日听说皇上收用了怜风,荣妃也颇有些坐不住了……那朝露……” 康熙收用怜风的事,秀儿比章佳氏的还要早些,康熙许是对有情,可他也是古代帝王,身心全部保持着不出轨……连顺治和董鄂妃好得最蜜里调油的时候,宫里都没断了生皇子、格格,更何况是号称“雨露均沾”的康熙。 秀儿倒称不上心冷,只是心里更明白罢了,康熙心里占第一的是江山、占第二的是太子、第三众皇子、第四是太后、第五能排上都是奢想,更不用说日渐人老珠黄,宫里却源源不断地新进年轻美女,总有被抛在脑后的一天……幸亏份位在那里,在那里,余下的一切随缘罢。 “朝露是个胆小老实的,留着在永和宫替你我解闷吧。” 章佳氏本以为有孕,德妃虽说受宠多年,可年龄摆在那里,又有七个孩子要照管,用朝露固宠是理所当然的事,却没想到德妃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留着解闷,难不成她……可瞧着德妃平素的作为,不似那执迷不悟的啊…… 秀儿抿了一口茶,康熙对的心思她现在已然明白了,让康熙晓得她的“心思”更要紧,就算有朝一日人老珠黄让康熙难起“性致”也要让他记得青春年少时跟他在一起,替他生育六个子女,在心里真心当他是夫君,真心爱他疼他,虽说不曾因嫉妒吃醋伤过人,却为了那一片心,维持着底线,不肯送美女给他替固宠…… 这宫里美女层出不穷,各宫的妃子想要找新人讨好康熙简直轻尔易举,可康熙不是傻子,“真心”二字,岂是那么容易忘的。 这其中的事,不止是对章佳氏,秀儿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所谓反派输掉,主因是话太多,这句话她还一直记着呢。 章佳氏试探出秀儿没有想用朝露固宠的意思,随意说了几句闲话便告辞了,秀儿略一挥手,宫女子们撤了茶杯、软垫等等,秀儿生**洁,每次永和宫来了外人,软垫总要换上客用的,待客人走了再换上她平常时用的,虽说明面儿上看不出差别,宫女子们却从不会搞。 海棠替秀儿上了新茶,隔着窗看见谢嬷嬷往正殿这边来,“小主,谢嬷嬷来了。” 秀儿点了点头,示意宫女子把之前拿走的垫子再拿,“去把白兰和茉莉叫来,让谢嬷嬷也掌掌眼。” “嗻。” 谢嬷嬷进屋施过了礼,秀儿请她与对坐,谢嬷嬷却是也不恳,在宫女子们搬来的海棠圆绣墩上坐了之后,秀儿又命人送上香茗。 谢嬷嬷满腹的心事,倒没瞧出给搬绣墩和上茶的小宫女都眼生得很,只是在心里想着要如何跟秀儿提及四阿哥“”了的事,还有安排教他成人之事的宫女的事。 秀儿见她有些心事,却也未曾在意,指了指两个宫女子道,“嬷嬷觉得这两个孩子如何?” 谢嬷嬷这才定睛瞧了两个宫女,只见这两人穿着浅绿旗装,墨绿马甲与其余宫女并无不同,可瞧着一身的皮肉雪白粉嫩不说,模样长得也好,一个是瓜子脸丹凤眼樱桃小口天生的美人胚子,一个是圆脸大眼睛睫毛又黑又长乖巧可爱,想来这二人就是王嬷嬷说得德妃替四阿哥挑得宫女子了,“小主不说奴婢还未曾细瞧这两个孩子呢,果然是模样体面性子乖巧的,可是内务府新晋上来的宫女子?” “正是。”秀儿谢嬷嬷是了,并未曾点破,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去吧。” “嗻。”冬青领着白兰、茉莉和几个宫女子出去了,屋里只留下海棠伺候。 “嬷嬷若是她们日后伺候胤禛可是使得的?” “小主素来是极会调理人的,您替四阿哥挑得人,定是千里挑一,奴婢怎敢妄言。” “你养过胤禛一场,操心这些事本是份内事,怎算是妄言?我预备着调教些日子,就交给嬷嬷管教,经嬷嬷一点拨,定是会极为体面。” 谢嬷嬷误以为德妃心急,竟要给十一岁的安排通房,不由得有些急,“这个……” “您也不必急,总要过个一年半载再将她们送到乾西五所,隔个三、五年再让他们到一处,” “那就有些……”这又有些晚了,旗人早婚,十二、三岁当新郎也不鲜见。 “我平日里翻医书,见那书里写男子早泄元阳不是好事,总要到十五、六岁身子长成之后方可……我虽是身为额娘的,却不能整日跟着他,唯有嬷嬷多操心了。” “既是为四阿哥的身子计,奴婢定当歇尽所能……”既然说了要到十五、六岁才准在一处,小主又为何说一年半载之后就将人送到乾西五所? “这人总要年长日久的在一起才能看出心性。”秀儿没说的是她若不早安排,康熙、太后定也会安排,那些内务府教出来专门用来替皇子“**”的宫女子,虽说身子是干净的,心性早就变了,祸害了胤禛的身子可得了。 “奴婢定不负小主所托。”谢嬷嬷见德小主将这样的大事都交到了她的手里,心里的那点郁结之气自是烟消云散,笑眯眯地又道,“奴婢今日来原是报喜的。”她凑到秀儿跟前,将晚上的事讲了出来。 秀儿愣了一下,“他才不过十一……” “四阿哥这般不算早了……” “既是不算早……嬷嬷还是要寻机与他说一说才是,他若是从外人那里得知些乱七八糟的,反而不好……”上辈子她没结过婚更没有过,这种生理卫生课都是男女分开上的,就是女子那些事她也是到了成年之后很久才懂的,更何况是青少年……这辈子更是不懂了,按理应该是父亲与说这样的事,可康熙……他多半是送个被调教过的宫女子替庆祝…… “奴婢定当替小主盯着四阿哥,定不会让那些个小人移了四阿哥的心性。” 谢嬷嬷也是想到别处去了吧……秀儿叹了口气,又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可是要讲却没有丁点主意。 胤禛想着昨晚的事,上课时多少有些走神,上书房的师傅虽说瞧在眼里,却也无人敢问,胤祚趴在桌上写写画画的,更是未瞧出哥哥有不对,到了用午茶的时候,他将乱画的递给胤禛,“四哥,你瞧我画得三哥像不像?” 胤禛瞧着那画只能瞧出一个脑袋一个身子外加一个辫子,不由得笑了,拿扇子敲了敲胤祚的头,“你啊……莫要说你是学过画的…… “我瞧着也不像。”胤祚将画三两下便撕碎了,“唉……来年三哥怕也要出馆了,南熏殿里人越来越少了。” “你平素也三哥也未见得有多好,怎会如此感叹?” “我只是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罢了。”胤祚又摇了摇头,他又去伸手扯了扯明明听见两人却不言不语的胤祺,“五哥,你说呢?” 胤祺摇了摇头,“我只盼着快些……”他的生母宜妃用汉女替争宠,虽说一时得了皇阿玛的欢心,却惹恼了皇玛嬷,虽说皇玛嬷不会当面说些,对着却对的亲额娘颇多抱怨,胤祺现如今的夹板气并不好受,却也只能当是个只长了耳朵没长了嘴,半句话也不敢露出来。 胤祚有些疑惑,“有好的……” 胤禛摸了摸弟弟的头,半晌不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校场坠马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胤禛因多了许多的少年心事,站在校场之上牵着马也带了几分的心事,多布多尔济走到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倒把他吓得吃了一惊,“啊……” “四爷在想这般入神?” “我正在瞧着六弟骑马,你今日这般神出鬼没?” “四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我阿玛来了……今个儿我就没去上课……” 胤禛这才想起来这件事,说起来多布多尔济的阿玛来了,跟大公主爱蓝珠的婚事好像有些瓜葛,的长姐貌似是要嫁到博尔济齐特家,这事儿倒也不是出奇的事,科尔沁蒙古与爱新觉罗家累世的联姻,多嫁一个大公主也没有出奇的。 “你不陪着你阿玛,又来校场做甚?” “没……我阿玛非要送我一个长得又黑又丑的女奴,我嫌烦就跑出来了。” “女奴?”胤禛晓得三阿哥已经有了个通房的宫女,大阿哥、太子身边的也不少……却没想到跟年龄相仿的多布多尔济竟然也有女奴了。 “是啊,总要挑个我喜欢的才成,偏我喜欢我阿玛身边的托亚,他说也不肯给我,只肯给我托亚的……她长得丑死了,我才不要,他又旁敲侧击的问我长没长大……烦死了……” 胤禛直觉认为这个“长没长大”跟的心事有些瓜葛,又不肯问多布多尔济,咳嗽了一声,捅了捅他,“那你长没长大啊?” “自然是……长大了……”多布多尔齐说到这里红了脸,他又在胤禛耳边说了几句话,胤禛脸一下子红了,又咳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这才晓得昨晚“尿床”的情形,多布多尔济早经历过好几回了。 “你倒是个命好的,我听人说德妃娘娘给你预备的两个宫女子,都是花容月貌善解人意的。” “?”胤禛吃了一惊,“此事你知晓的?” “我自有我的耳目。” “你?”胤禛伸手捏住了他的耳朵,“到底是谁说的?” “四阿哥饶命四阿哥饶命,是我听谢嬷嬷和王嬷嬷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的,谢嬷嬷可是对那两个宫女子喜欢得不得了……” 胤禛听他这么说,放下了捏着他耳朵的手,颇有些不自在,心里虽晓得这些事是“理所当然”,可是一样难免尴尬…… “你若是怕‘不懂’到时候跌了颜面,我拿些书给你看如何?” 胤禛摇了摇头,“你拿得书定是些上不得台面的yin词艳曲,不看!” “不看便不看……哼!”多布多尔济是蒙古贵族之子,养得自然粗放些,很多事他阿玛也不避着他,身边的人虽说当着外人依旧讲宫里的规矩,私底下也不似宫中人一言如言谨慎,多布多尔济虽说年龄小些,但可以说是该的全都了。 胤禛偷瞄了一眼他,眼光放到了正在骑在马上松了缰绳打算站起来的胤祚,这个动作他不瞧着胤祚做了多少回了,这次却忽然心头一紧,“!”他的话音刚落,胤祚便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荣太医号过了胤祚左手的脉又号了右手的脉,沉思许久之后,这才收回了手,移步到外屋,还未等过门帘就听见康熙在发脾气。 “来人!将那些个不得力的奴才全给朕捆起来!竟然连六阿哥都看不住,养着他们都是做的?朕早就说过,骑射只需会便可,又不是生来做杂耍的,那些个花活一个都不要学,你们偏纵着……” 秀儿扯了扯他的衣袖,“皇上,您先别急着发火,先听听荣太医说。” 康熙这才按捺住火气,转身瞧着荣太医,“六阿哥到底摔伤了哪儿了?” “奴才启禀皇上,六阿哥摔倒时因有几个太监和谙达接着,受得只是皮肉伤……” “那他为何晕迷不醒?” “奴才猜……” “叫猜?” “奴才觉得六阿哥不是坠马之后昏迷,而是昏迷之后坠马……” “他又因何而昏?” “六阿哥自幼时受伤虽说历经多年调养,明面儿上是极好了,内里还是虚,可似这般忽然晕倒却……”他正说着,忽听里面不知人叫了一声,“六阿哥醒了……” 康熙和秀儿匆匆进了屋,却见胤祚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的坐了起来,正在跟胤禛,“四哥,咱们不是在校场骑马吗?了?” 胤禛也是被他忽然晕倒吓得一身的冷汗,却见他醒来之后竟似全不知情,不由得有些惊讶,“你在校场上晕倒坠马……” “呀!那皇阿玛岂不是再不会让我骑马……” “你倒会猜朕得心思!”康熙听见他还想着骑马,未免生气,走到床边查看他身上的伤,见果然都只是些皮肉伤一样是触目惊心,原本雪白的脸蛋上摔坏了好几块,都是蹭破了皮冒出了血丝,手上、胳膊上也尽被包着……“你的那匹马朕命人送过御马监让他们好生管教了……” “皇阿玛……” “朕再不许你骑马!” 胤祚又瞧向额娘,“额娘……” “你皇阿玛金口玉言,难道你想要抗旨不尊吗不跳字。在查出胤祚到底是为忽然晕倒的之前,别说是骑马,任何危险的动作都不能做,幸亏皇子们身边始终是有人贴身伺候的,否则这次坠马就极险,听说为了护住他,小太监里面有两个被马踩断了骨头的,谙达也有受了伤的。 “不敢。”胤祚委屈地咬了咬嘴唇。 胤禛见他这般沮丧,“六弟,明个儿开始咱们一起与张谙达练武如何?” 胤祚听说胤禛也不练骑射了,要来陪着自是高兴,眼前刚一亮,瞧着康熙又低下了头,“只是不知皇阿玛准不准我习武。” “习武只为强身健体,朕自是准的,只是从今个儿起,你身边的人不能少于八个……” “八个?” “最少八个。” “遵旨。” 康熙搂过少言寡语的秀儿,握了握她浸满了冷汗的手,小六这孩子三灾八难的,每回都是稍让大人放心了些,便会出事……难怪秀儿会吓成这样,连话都少了。 当天晚上康熙歇在永和宫里,两人相拥半倚在床头说着话,“小六的这病来得有些蹊跷,太医院的那些个庸材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想着……不妨请萨满嬷嬷瞧一瞧……”康熙是古代帝王,一遇上难解的事,自然是往神鬼上想了。 秀儿带着两世的记忆,怕是对这些神神鬼鬼转世投胎的得信得比康熙还要实些,更不用说她曾经见过‘真.德妃’了,自然也不敢说破除迷信之类的话,点了点头,“若是萨满嬷嬷能治他这个病也是好的,若是不成……妾想着找得道的高僧来替他瞧一瞧。” 康熙一下子便想到了替六阿哥批过命的活佛,“朕曾经遇上过一个活佛,他说……”康熙想了想还是把活佛说小六是早夭之相的话说了出来,“他说小六要活过十二岁,才算是渡了劫,又说小十四是小六的福星……不如把小十四抱到小六跟前,让他们常在一处?” 秀儿听康熙讲活佛替小六批过命,说他是早夭之相,不知怎地想起了历史上的六阿哥很小就夭折了的事,难道她逆天留了一条命是罪? 见她沉默不语,搂着她亲了亲她的发顶,“小六离十二不过几年的工夫,咱们仔细地盯着他,总能让他熬……” 秀儿枕在他的胸口点了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自生下来便三灾八难的……若是真有……” “不许再说这样的丧气话!”小六这孩子是他自小看到大的,自然情份不同,康熙闭了闭眼,不知怎地想起了早夭的嫡长子承佑,他没保住承佑,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胤祚。 皇上刚迷上晚霞,六阿哥就坠了马,皇上又一门心思的往永和宫使劲了,自然是私下里说的都有,来永和宫探望六阿哥病情的也是络绎不绝,最显眼的当属把晚霞打扮得像个仙女一样带在身边的宜妃,只见她一身锦衣华服,两把头上依旧是嚣闹得跟开了首饰铺子一般,偏衬得她一身的贵气逼人,晚霞穿着鹅黄的旗装,除了一串大红的宫花只戴了碧玺的簪子倒显得清水出芙蓉了,宜妃果然是个极会打扮人的,一简一繁都透出了一股子的示威的味道,荣妃皱了皱眉头,暗地里觉得宜妃实在有些不厚道,惠妃也冷哼了一声,只是暗地里想宜妃这般作为,不止德妃会如何应对,两人都存了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的心思,一彼此间倒平和了些,毕竟要看戏,先不能成为演戏的那个。 众妃心里约么也是这般的计较,都与相熟的你看我我看你,等着瞧德宜两妃之间明争暗斗的笑话,德妃如今虽说三十了,依旧圣眷颇隆早就是众人的眼中钉,宜妃行事嚣张又头一个将江南美女献给了皇上,一样是众人的肉中刺,这两人斗得越欢,众人也就越高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永和宫教子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秀儿自然也瞧见了宜妃和她身边那个乍眼的晚霞,都不用瞧众妃的脸色也晓得她们都等着看她和宜妃的好戏,人家儿子病了,她却带着皇上的新宠花枝招展的来了,简直是明着把德妃的面子往脚下踩,秀儿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扯出自入宫来就一直抹不去的那抹子似笑非笑的笑容,迎着宜妃一行人走了过来,“宜姐姐您怎么也来了?”两人牵了手施了平礼,“听说老六又病了,我既心疼老六,又担心你,自然要过来瞧瞧。” “宜姐姐您实在是有心了。”她又上下打量了晚霞,“咦?这个可是当日宜姐姐您带到太后那里的晚霞?被姐姐一捯饬,倒认不出来了。” 宜妃颇有些得意地笑道,“她原先太瘦了,在翊坤宫里将养了些时日,总算圆润了些。” “还是姐姐会调理人,朝露在我宫里不止是没胖,反而瘦了。”秀儿笑道,“胤祚原只是小病,今个儿早上便活蹦乱跳地去南熏殿念书了,倒把你们都惊动了,一个个的都来瞧他,待他回来我让他各宫去给你们磕头去。” 宜妃讶然道,“我听说他是从马上跌下来的,颇受了些伤,怎么这样便去上学了?” “我原也是想让他歇一天,偏他不肯,皇上也说既是好了,就去念书吧,他一个男孩子,受些皮肉之伤便躲在屋里像个姑娘是的藏着,不是爱新觉罗家子孙的风范。” 宜妃听到这里笑了,“皇上说得也是实情,只是这小六的身子骨也太不经摔打了……” “再不经摔打也得摔打,总不成养成个美人灯。”秀儿笑道,“今个儿姐妹们既然都来了我这永和宫,我便做个东道,大家一处聚一聚如何?” “那自是好的。”一直在一旁与荣妃小声说着话的温僖笑道,“听说你这宫里的朝露极会唱曲儿不知我们可否则听上一听。” “只要宜姐姐肯让晚霞跳上一曲,我便让朝露扮上唱一折子戏如何?” 晚霞现今也晓得了一些宫里人的心思,宫妃在一处聚,随口便说让她跳舞,言下之意便是她不过是个玩物,被皇上收用了一样是玩物,可是瞧着德妃笑吟吟的脸和宜妃递给自己的眼色,也只得曲膝施礼,“奴才自当从命。” 宫里的女人多数是极闲的,连教养子女都泰半不是她们的事情,像是德妃一样每日能挪出一两个时辰陪着孩子们的玩凤毛麟角倒不是她们不爱惜子女,而是像是德妃这样子女众多又自己养着的实在不多。 一来二去的众人倒多了不知多少工夫琢磨人,一个眼神都能揣摩许久,虽各有性子,可是瞧着心粗的未必心粗,瞧着精的人也未必是真精,比如晚霞跳舞,看舞得人就不多,这些人多半是在看人。 比如德妃,儿子坠了马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显然六阿哥摔得并不重,倒给了她重新邀宠的机会。 再比如宜妃,瞧着晚霞跳舞的时候看似极喜欢,可是却透着些不耐烦…… 温僖贵妃则是一副专心看晚霞跳舞的样子,好似错过了个动作就差了些什么似的。 至于应该注意的晚霞……一个不在旗藉的汉女,若是太皇太后还活着,早就一杯毒酒送进了化人厂,现如今能活到现在,还不是因为谁都不在意她的缘故,要说操心,还不如操心一下来年选秀宫里又能进什么人呢。 到了朝露唱戏的时候,听得人倒多了些,也有人在想德妃莫非是想依样画葫芦?德妃表情平淡,实在是看不出什么…… 康熙自然也知道了永和宫演得好戏,他倒没有秀儿那股子气定神闲,“说起来都是六阿哥的母妃,六阿哥病了,一个个的倒凑起热闹来了。”从心里往外生起了一股子的厌恶。 “这也是我瞒得好的缘故,她们都以为小六只是受了皮肉伤。” “还是瞒着些好,小六这病来得怪异,朕找萨满嬷嬷替他算了,她们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说要下次烧香的时候仔查一番。” 秀儿叹了口气,“荣太医和御医院的几个人都瞧过了,荣太医还能说出是小六先晕了后坠了马,旁人只瞧出外伤来。” 康熙见梁九功做了个手势,瞧了眼座钟,“朕还有事,晚上再来找你说话。”他摸了一下秀儿的脸颊。 “妾恭送皇上……” 胤禛见康熙走了,这才从里屋出来,他有些疑惑地望向额娘,并不晓得为何额娘要让自己躲在里屋听皇阿玛和她说话。 秀儿拉着胤禛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你觉得老六是因何而病?” 胤禛摇了摇头,惹非额娘和皇阿玛提起,他还不知道老六的病竟是这般的严重,秀儿摸了摸他的头顶,“额娘也不晓得,额娘只晓得……这宫里的女人虽多,似额娘这般生了六个孩子全部全须全尾的活到现今的……一个也没有,小六若是没了,高兴得多,跟着真心伤心失望的怕是一个都不会有……” “儿子以为温僖额娘和章佳额娘……” “原本这宫里的事,我不想让你知晓,可你也渐大了,这些个事多少要晓得一些了,额娘教你要兄友弟恭为人善良,可这宫里却不是好人能呆下来的地方,比如你说温僖额娘和章佳额娘,你温僖额娘是钮祜禄家的贵女,你额娘不过是包衣奴才出身,她岂能与我有什么真心,无非是她在这宫中地位虽高圣宠却不多,孤立少援,挑来捡去你额娘我最合适她罢了;章佳氏虽说是在永和宫的屋檐下,你可知朝露刚一进宫她就送了首饰衣料过去?” 胤禛听了个似懂非懂,女人间的这些算计他是真不明白,“儿子……” “我也不是让你懂,我只是想让你遇事多想想,你两个妹妹在太后身边养着,你六弟又是个心粗的,你额娘我浑身是铁也捻不出几根钉来,唯有指望你了……” 胤禛点了点头,“儿子定会护住额娘和弟弟妹妹们……” “额娘不指望你冲锋陷阵,瞧着谁都像仇敌一样,你要记住,心里越疑心谁越要对着谁笑,十足真心地笑,对兄弟们也要好,你皇阿玛是皇上,也是人父,没有哪个父亲会喜欢儿子们争来夺去……” 胤禛心里把这些话都记住了,可明白这些话,却用了几十年。 巧朱拿了针线篓子进屋,见朝露正坐在窗前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轻咳了一声,“德主子说小主您是手巧的,让奴婢拿针线篓子给你,又说女子女红针黹才是正经事,让小主您勤加练习。” 朝露站了起来接过全新的针线篓子,见里面满是捆成小捆的各色丝线和大小不一的银针另有一把金剪、针引等等,原本郁结的心思总算散下了些,“德主子是个有心人……”她们这四个女子,怜风死了、惜月至今没瞧见过、晚霞得了皇上的宠幸,自己在永和宫后殿不明不白地呆到现在,虽说暂时性命无虞却也是前途茫茫瞧不出来所以然…… 她不是个傻的,晚霞能得见圣颜必定是宜妃一力抬举的缘故,德妃对自己虽好,可却从不许她出头露面,今日出门献唱还是她头一遭见着宫中的妃子,却是唱完了就回了自己的小屋,连跟晚霞说句话的工夫都没有。 众人都说德妃是个慈善的,可她的心里却怎么样也放不下……要是宓儿姑娘在就好了,她与她们这些个只知道一心学艺的下等人不同,她那样的姑娘,虽说年纪小,却长着七窍玲珑心,这世上的事没有她不知道的。 晚霞私下里说宓儿姑娘架子端得老大,却比她们这般无根的浮萍强不到哪里去,可她真进宫了才晓得,不一样真得是不一样的…… 早间年裹成三寸金莲又放开的脚抽疼了起来,她瞧了瞧月朗星稀的天色……“巧朱,明个儿要下雨了,你可在外面晾了衣裳?” 巧朱也瞧了瞧外面的天,“小主真会说笑,天还晴得很……” “我自幼便能断晴雨,不如咱们赌个东道,若是明个儿下雨了,你输个荷包给我,若是不下雨,我输个荷外给你。” “好。”巧朱笑吟吟地说道。 第二日天未曾亮时,果然听见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巧朱从外间屋的铺上坐起来,掀了帘子瞧向里面,晚霞果然是倚在床上听雨声,眼睛里丁点睡意都没有。 “小主,您多少睡会儿吧。” “我已经睡过了。”也做过了梦,梦见了小时候在家里一家人团团圆圆的一起吃汤圆,娘多盛了一个给自己被小妹瞧见了,跟着娘缠磨不清,忽然外面就下雨了,娘招呼她们姐妹出去一起去替她收衣裳,“你的衣裳收了吗不跳字。 “早收起来了。” “是我痴了,你们的衣裳自有浣衣局去洗,哪有用着自己洗……” “那些贴身的衣裳怎好让外人去洗,再说了他们也洗不净……”巧朱刚说到这里,便见朝露闭上了眼睛,鼻息渐沉,她走进了里屋替朝露盖严了被子,不过是个身不由己的苦命人罢了,偏这世上为难苦命人的,多是苦命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马鞭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荣太医谨慎地将脉案举过头顶,冬青将脉案接了,转交给了秀儿,秀儿翻看了两眼脉案,又合上了,“荣太医的意思本宫晓得了,老六这病是无头公案?” 荣太医拿袖口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奴才那日从六阿哥的头顶一直查到脚缝,又验了六阿哥的粪便,实在是半点……都未曾查到。” 秀儿明白荣太医说得没查到,是说他老六的忽然晕厥不是因病,更不是康熙想的因咒,而是中毒,偏此毒量极轻,老六晕倒之后荣太医再想细查来源,已经查不着了,可究竟是人,只在老六身上下了这般轻的毒,让他从马背上跌下来呢?或者说此人根本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对旁人有企图老六只是误打误撞…… “来人传张嬷嬷。” “嗻。” 张嬷嬷进永和宫之前先低头检示了身上的衣裳,务必要半点处都没有,听见里面通传,立刻换上笑脸进了屋,曲膝施礼,“奴才给德主子请安。” “起来吧。”秀儿点了点头,“老六的身子如何了?两餐进得可香?” “回主子的话,六阿哥的身子已然大好了,早膳时用了两碗粥和数个饽饽进得极香,晚膳时吃了一碗碧梗米饭也是进得极香。” “晚上睡得如何?” “一夜无梦。” “嗯,你辛苦了。”秀儿点了点头,“那日六阿哥坠马跟着他人都有谁?” “那日跟着六阿哥的除了小张子和额尔赫之外,还有四个太监……” “那一日六阿哥可有碰过旁人的?” 张嬷嬷皱了皱眉,“奴才听说六阿哥的坏了,三阿哥将备用的借给六阿哥使……” ……“咱们自家没有多带吗不跳字。 “自是带了的,因而六阿哥只是拿着三阿哥的耍了一下,便还给了三阿哥。” “三阿哥可是赤手接的?” 张嬷嬷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这个奴才未曾问过小张子,并不知晓。” 秀儿见她真是再想不起了,便让她了,又将小张子叫了来,小张子倒是记得清楚,“三阿哥手上戴了鹿皮的手套,奴才听他贴身的太监王十六说是晚上的时候要三阿哥要随皇上出宫去见汤若望,三阿哥怕弄伤了手去不成,因而临时起意戴了鹿皮手套。” 果然…… “你再去问问王十六,三阿哥那日用得何在?” “这个奴才不用特意去问王十六,昨个儿奴才遇上了他脸颊青肿嘴角有伤,他曾对奴才说过,三阿哥忽然发了顿脾气,将那两个全扔了不说,还无缘无故打了他一耳光。” 三阿哥……竟是后来猜到了小六是替他挡了灾,却是闭口不言,只是将扔了……他不会是也猜出下手的人是谁了吧…… 小六只不过赤手沾了一下便晕厥坠马,三阿哥若是没戴手套拿着骑马呢……这人实在是其心可诛。 这宫里能与三阿哥有这样仇恨的人秀儿样也想不出来,便是他与大阿哥之间的恩怨,也没有重到要置他于死地的地步…… 三阿哥可以悄悄地捉个别的处打王十六一顿板子,偏偏打了他一个耳光,还带着他招摇过市,任他说丢的事,难道是暗中示警?可究竟是人让三阿哥只敢将扔了,不敢禀告皇上呢?秀儿眉头微皱,名字呼之欲出…… “你吧,今日与本宫所说之事,一星半点都不许漏出来。” “嗻。” 胤祉将笔放下,瞧着解了一半的几何题越瞧越是陌生,随手将写着题目的纸团团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里。 王十六瞧着已经堆进半满的废纸篓,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劝,只是低头磨着墨,盼着三阿哥能忘了他,偏是怕来,三阿哥竟盯着他许久不语。 “你那脸上的伤……都有谁见着了?” “奴才这些日子一直跟着三阿哥,未曾避过人……自是……”都见着了。 “你说没说是为何挨打?” “奴才不敢胡言……” 胤祉点了点头,解下了腰间的玉佩,随手扔给了他,“这玉佩赏你了。” 王十六接了玉佩颇为奇怪地瞧了若有所思的三阿哥一眼,却也只敢谢了赏,“奴才谢三阿哥赏。” “今个儿我没心思做题,你去把我让你收着的棋谱拿来。” “嗻。” 胤祉虽说是让王十六去取棋谱,却是一星半点想要看的心思都没有,只是静静地坐着发呆,素来对太子忠心,他因何要这般的害?他向来谨慎,这样的随身之物,更是除了贴身的太监向来不许旁人碰,只有太子在前个儿骑马之前将要了,却不曾想戴了手套,受难的是六弟,他悄悄验过上的毒,并非是致命毒物,却是会让人浑身麻痹头晕目眩之物,上涂得药水足够麻烦十几个壮汉,难怪小六摸过之后会忽然晕倒坠马。 太子不想要的命,却也想要让坠马受伤,究竟安得是心思?莫非跟他那一日瞧见索额图和凌普在争执些有干系?可看见这两人在争执,立时便转身避走了,对太子已经够恭敬,这次又是甘吃吃了哑巴亏,也不肯将此事告诉皇阿玛,太子究竟对有不满? 还是因为近日皇阿玛夸过几次?说的好学聪颖是子肖父样?想要给一个教训? 胤祉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书也不想读,字也不想练,题更是不想做,只觉得这些年对太子的那些好全都赴之于流水,大家都是皇阿玛的,太子虽说是嫡出,却也是荣妃之子,大清朝自古以来就没立过太子,从来都是有能者居之,虽说武艺上差些,可如今是坐江山不是打江山,是用智不用力,太子这般心胸狭窄,便是抚佐他为帝,又岂有的好果子吃?还不如似大哥一般……不……不能似大哥,大哥明火执仗,除了皇阿玛谁都瞧出了他的野心,所谓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不如…… “三阿哥,荣妃娘娘派惜月姑娘来给三阿哥送茶来了。” 荣妃竟然亲自替三阿哥在康熙面前讨了惜月,康熙也是半点也没有犹豫,就将“宫女”惜月改名为如玉赐给了三阿哥,三阿哥的小院里从此多了一个善解人意的江南才女,宫里人则将目光放到了永和宫里仅剩的那一个江南美女身上,却未曾想不到半日,朝露便带着随身的宫女巧朱,被送到了毓庆宫。 康熙究竟知不太子的作为,秀儿没有问,康熙也没有说,秀儿后来将整件事告诉了胤禛,胤禛却问了秀儿一句话。 “元后娘娘究竟是样的?她去后皇阿玛竟待太子如此。” 秀儿摸着胤禛的头道,“皇后当如是。”元后可以说是做皇后做到了极致吧,若非因难产而亡,宫中种种必不会如此。 康熙二十九年四月,各地的秀女依着召书早早地便进了京,大清选秀女本应是在七月,这一年却提前了到了四月,有些人猜想到了约么与葛尔丹战事有关,有些人却只是感叹四月里的京城要比七月时好过许多。 这一年后妃之位远没有太子妃之位引人瞩目,坊间传闻瓜尔佳家姑娘、董鄂家的姑娘、赫舍里家的一个姑娘都是备选,这些人家行事却是越发的谨慎了起来,便是这些人家的近亲,也是一副避嫌的模样,轻易不与人轻言选秀之事,这样的情形之下,最后皇上选了瓜尔佳家的姑娘,并非出人意料,毕竟她与太子年貌相当又数次被太后召进宫中亲自阅看,太子妃之位于她算是名至实归。 与秀儿瓜葛最深的反而是在选秀之后,被安排到了永和宫居住的年方十三的江南汉军旗县令之女王宓儿…… 依着此女的年龄,便是只留牌子来年再来参选也是成的,却不知为何直接留在了宫里,得了个常在的头衔,秀儿瞧着她虽说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可是还是一团的孩子气,真得觉得康熙有犯罪之嫌,值得庆幸的是康熙约么也觉得她太小,并未碰过她,只是交待秀儿要好好待她,秀儿听闻人言此女与李、曹两家都有亲,乃是孙氏老太太一手调教出来的,便晓得康熙是给了曹家极大的面子。 她觉此女实在可怜可爱,对她也多了些照应,饮食起居皆是优待,一来二去的便似是多养了个女儿一般。 康熙定了六月里御驾亲征葛尔丹,并将大阿哥指派到了福全帐下,太子留京,三阿哥与四阿哥随驾,秀儿替胤禛打点行装之余,也是千叮咛万嘱咐,除了要让他一路上照顾康熙之外,又加了一句,“你本是黄口小儿,虽说读过几本兵书却是纸上谈兵,你这一路上只带着着耳朵不要带着嘴,便是心中有疑问也不得随意插言,只许悄悄地背后问你皇阿玛,你觉得你是童言无忌,那些个将军看见的却是皇子,万一有人趋炎附势,怕要误了军机。” “明白。” “大阿哥这次随着裕亲王出征,怕是要由此建功立业,你见着了他要加倍的恭敬。” “明白。” “你皇阿玛这几日身子便不舒爽,偏为了怕误军机瞒着人,你要细心照料于他,若有不对,立刻与裕亲王或者恭亲王说。” 胤禛想了想,点了点头,“明白了。” “你明白便好。”他的安全秀儿是不担心的,他是皇子,要随着圣驾在最安全之处,此次亲征葛尔丹又是以数倍的兵力对敌,胜是必然的,只是时候胜罢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亲征一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康熙这一次离宫是御驾亲征,与往日南巡北狩极不相同,温僖带着宫妃们除了每日给皇太后请安,另一件事便是带着众妃在慈宁宫花园的大小庙宇里烧香祈福,凡是宫里供的,无论是长生天、萨满神还是密宗的菩萨、禅宗的菩萨,只要这宫里有的全都拜遍了,只为替康熙和众将士祈求平安。 待拜完了今日的最后一间庙,温僖刻意走到秀儿跟前,“这次跟着皇上御驾亲征的皇子,四阿哥年龄最小,偏皇上不准多带从人,连四阿哥也只准带个一个小太监随侍……” “老四自小就是个性子沉稳的,又跟在皇上跟前,他我是不担心的。”秀儿笑道。 “你能如此便好,听说惠这几日觉都睡不好,连只飞蛾都舍不得打,要宫女抓住了放生……” “大阿哥吉人自有天相,此次必定会建功立业。”这倒不是因为秀儿历史,而是像是大阿哥这种镀金的“二代”,有过与他无关,有功全都是他的,清剿葛尔丹又是以数倍于敌的优势兵力对敌,输的可能性极小,如果她所料不,大阿哥这次,必将烈火烹油,极是红火,同样的这次太子监国,虽说是曹随魏规,大臣们一样要在储君面前留得好印象,康熙早留下了人马供太子驱使,必然也是极好的,总之这次康熙亲征,对大阿哥和太子都极为有利。 温僖叹了口气,“大阿哥建功立业……是得一时之利,未必长久。” “哦?” “皇上就是待皇子们都太好了些。” 是啊,康熙如果不是重视每一位皇子的教育,会培养出那么多才华横溢的皇子,又让他们通通参政,若是他寿元不长也就罢了,偏他是个寿元极长的,皇子们各个羽翼丰满,岂有不乱的道理? 比如这次征葛尔丹,康熙留太子在京中监国,却将大阿哥派到了福全的手下为副帅,大阿哥建了军功,又在军中留下了势力,他本就居长,别说原来他就对太子不服,就算是对太子服气的,回京之后照样有人在背后鼓动他,九龙夺嫡的种子,其实在皇子们小的时候就已经深深种下了。 可是这样的话温僖是不应该对她说的,秀儿也似是听不懂一般装起了傻,“贵妃您这是意思?皇上是个慈父,对皇子们个个慈爱,便是生母微贱的小八也是渐受宠爱,这才是为人父的道理,皇子们都是有福之人。” 温僖听她这么说,就晓得今天的一番话怕是要如同泥牛入海了,所幸德妃不是个喜欢搬弄是非的,与她说得这些话绝不会传到第三个人的耳朵里,她叹了口气,她现在只庆幸生的皇子是老十,前面有九个哥哥,虽说出生高贵些,却也不那么受瞩目。 这些日子不知怎地,她一直在作梦,梦里的坐在一个极黑的地方看着她,不听地张着嘴似是在,可她却总听不见在说些,只是觉得有些怕,像是有大难就要临头了一般,她若是没有老十便是死了也无妨,可偏还有个老十,现今太子和大阿哥储位相争就在眼前,她若是不能看着老十,怕是死了都闭不上眼。 可这些话她不能对康熙说,他们俩个虽说有些情义,却没有情深到无所不谈,只想透过德妃润物细无声地劝一劝皇上,偏德妃似是没听懂一般……难不成她看了德妃?德妃并不似表面上那样毫无野心,对于四阿哥、六阿哥是有些别的心思的?若是如此宫里的局面就更奇诡莫测了。 温僖眉头紧皱地摸着忽然急促跳动的心脏,强自撑出笑意,“你说得也是,是我多虑了。” “素来见识广博,非我可比,是我太笨才对。” 温僖微微一笑,像是瞧见了远处的荣妃招手叫她一般,“呀,我竟忘了答应过荣要与她一起吃素斋……” “您既是有约,便先去吧。”秀儿让出路来,半躬身目送温僖,温僖猜到了皇子们之间必有一争,却只是猜大阿哥、太子、顶天猜到了三阿哥,却没想到康熙寿元极长,皇子们除了那些个小的,哪个都未能独善其身,温僖此时想要避过此灾,怕是已然晚了。 她目光投向远处,她又何尝不想万事安稳,可是瞧太子的胸襟气度,实在不似人君,自无意中在翊坤宫遇见康熙,被康熙临幸从此走上争宠之路之后,她已然晓得,命运这两个字,并非是她一己之力能够抵抗的,有些争执,避是避不过的,唯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将这一方的伤害降到最低。 胤禛眉头紧皱地站在康熙的身后,听着大臣们争论不休,心里却惦记着今天晨起请安之时,听见皇阿玛咳嗽不停,见康熙轻抚额头眉头微皱,虽说大臣们瞧着是侧耳细听,胤禛却忍不住在想是不是真得是风寒又重了些。 索额图与沙俄打过数次交道,颇识得沙俄的厉害,讲起来头头是道,“那沙俄地处苦寒民风彪悍尚武好斗,便是那妇人都嗜烈酒善火器,闻战则喜,如今他们与葛尔丹结盟,必趁我大军征葛尔丹,内防空虚之际趁虚而入……” 明珠却道,“我虽不及国公您与沙俄相熟,连沙俄妇人都能讲出一二来,却知沙俄素来狡诈,如今我大清大兵压境,以十倍之兵力攻葛尔丹一部,沙俄未必会为了葛尔丹精锐尽出……” “用兵之道,岂能用未必二字?”索额图挑了挑眉道。 大阿哥道,“索相您的意思难道是我们不该出兵,应固守京城等着葛尔丹打过古北口了?您这话说得怕是晚了一些吧。” 胤禛因有之前额娘的话,只是细听众位大臣议论交战之事,却未曾想大阿哥站出来,一点面子也不留的反驳索额图之言,他看看康熙的脸色,见皇阿玛依旧是眉头微皱,似是未听见大阿哥对索额图不敬一般,又看看众大臣的脸色,众人果然脸色陡然变了,似是在思索些。 裕亲王福全道,“大阿哥所言有理,沙俄却悍勇,我八旗铁骑也不是吃素的,皇上更是御驾亲征,必定马到功成。” 康熙在这个时候点了点头,“好了,今个儿就到这儿吧,你们都散了吧。” 众人见议论到了一半,皇上便说了让他们散了,都有些奇怪,大阿哥这才意识到情形有些不对,想要细问,却见康熙挥了挥手,“你们也下去吧,朕累了,想要歇一歇。” 众大臣以及皇子们面面相觑之余,都依着例跪安,至于因康熙的这一句话背后又琢磨了多久,那都是后话。 康熙缓缓站起,却险些栽倒,梁九功向前跑了两步扶住了他,“皇上,可要传御医?” “过半个时辰让太医依例请平安脉既可,谨防军心不稳。”他只觉得头晕目眩,鼻孔里喘出来的气都是热得,想来是风寒又重了些,他亲征葛尔丹原想效仿祖宗文治武功,振八旗将士士气,却不想刚出了京便病了,原本的小风寒竟重成这样。 “要不要悄悄地告诉了三位皇子?” 康熙摇了摇头,“大阿哥锐气尽显,老三和老四行事也渐有了章法,朕这病来势虽重却是小病,过不了三、五日便好了。” 梁九功点了点头,“奴才遵旨。” 他扶着康熙入后帐歇息,亲自安排了的两个徒弟守着,便出了皇帐去寻太医,却没想没走出几步便让四阿哥给拦住了。 “梁谙达……” 梁九功施了一礼,“奴才给四阿哥请安。” “请问梁谙达,皇阿玛的风寒可是又重了些?” 皇上带着小恙出京的事宫里的人不多,但是德妃是肯定的,她自是告诉了四阿哥,再加上这次皇上虽佯装无事,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众臣议论战事,四阿哥猜出是风寒加重了也并非是奇事,“只是有些发热,皇上说不必宣召太医,等再过一个时辰太医请平安脉时,再用药即可。” “谙达可是去寻太医?” 梁九功笑了,“四阿哥果然聪明。” “皇阿玛可是睡了?” “刚刚入睡。” “那我便守在皇帐外就是了。”胤禛退后了一步,守在皇帐之外不起眼的地方。 梁九功道,“四阿哥您在帐外必定极显眼,请四阿哥入帐侍奉皇上吧。” “如此便多谢了。”胤禛拱了拱手,守在帐外的侍卫见梁九功请四阿哥入了皇帐,自是没有阻拦。 康熙因风寒而头晕目眩鼻子似是堵住了一般喘不上气来,只觉得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睡醒了似是比不睡时还要累,浑身似是被谁打了一顿般的疼,摸了摸的额头却是有些微凉,他以为是梁九功替冷帕子,睁开眼却见胤禛单膝跪在床头神情专注地将帕子浸到盆里,“是你……” 胤禛见康熙醒了,不由得一笑,“皇阿玛,您醒了。” “梁九功让你进来的。” “说他不让我进来,我便守在皇帐外,他怕我站在帐外显眼,自然放我进来了。”胤禛年纪幼小,这一番话说得一派天真,康熙不由得摇了摇头,“他想必也是你性子执拗若是不放你进来,你拗劲儿上来,怕是真做得出在帐外守到天黑的事。”他说完这番话,只觉得口干得很,胤禛站起身亲手倒了碗茶,喂他喝了下去,“这是温姜茶,皇阿玛您别嫌辣。” 康熙皱着眉喝完了姜茶,“你当朕是胤祚不成。” “不敢。” “太医可来过了?” “回皇阿玛的话,两位太医都留下了方子,没有您的旨意,梁谙达不敢擅专。” “那你觉得哪个方子好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亲征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胤禛虽说年纪小,因胤祚自小是个药罐子,他耳濡目染也多少知道些医理,将两张方子细看之后摇了摇头,“这两个方子都不好,温得很,皇阿玛若是吃这两张方子上的药,怕是一时半刻好不了。” “那你出个方子如何?” 此刻若是秀儿在,怕是立时要吓出一身的冷汗,康熙就算是自小看着胤禛长大,连胤禛尿裤子的事都瞧见过不止一次,胤禛不懂事时在他跟前喜怒不定,调皮捣蛋的事尽皆做尽,可是那些小事怎能与开方子治病这样的事相比。 胤禛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摇了摇头道,“儿子只是略通些皮毛不敢写方子开药。” 康熙笑了笑,“来人,传太医来,就说这两个方子都太温,让他们换了方子。” 胤禛又道,“额娘说这人得了风寒,吃药不过是扶正驱邪,要紧的是要身子骨强健起来,皇阿玛您早膳只用了几勺的粥,还是再尽些粥吧。” “好,此事也依你。” 胤禛服侍着康熙又喝了一碗白粥,进了些小菜,又服侍着他躺着歇着,梁九功又带了两个太医来,替康熙把脉重开方子,两名太医知道皇上是嫌弃之前的两个方子都是温和之药,不得不显出本领开了两个不那么“中规中矩”的方子,康熙又交给胤禛看,胤禛回忆着胤祚生病时荣太医用得药以及每味药的药性,加减了一两样,康熙又看了一遍,交给梁九功,让他派人去熬药。 待药好了,胤禛亲口试了药,这才叫醒康熙喝了药,见他又睡着了,却比方才睡得安稳了些,这才退了出来,刚出皇帐,却见胤褆和胤祉相携而来。 胤祉只是脸色不好,胤褆则是有些气极败坏,“老四,你这人实在是太不地道了,皇阿玛病了,不肯与外人说,你瞧出来了,咱们都是做儿子的,你怎能一个人悄悄的过来侍奉,不曾找我和你三哥一同来呢?”也莫怪胤褆生气,为人子建功立业为父分忧是孝,父亲生病侍奉于病榻前更是孝,胤禛如此作为,全了自己的孝道,却陷旁人于不孝。 胤禛见他如此气愤,又见胤祉脸上写满了不赞同,这才查觉自己这一番出自本心的举动,怕是大大的不妥,“大哥、三哥,皇阿玛有恙不肯示人,我也是凭着一腔意气闯进去的……” “四弟自然是纯孝的,也是极忙的,连谴人与两位兄长商议一下的功夫都没有。”胤祉冷笑道。 胤禛自小到大,从未曾被这样团团围攻过,这两人又是他的兄长,他抬起袖子擦了擦汗,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瞧瞧左右,只盼着有个地缝能让他钻进去。 梁九功不知何时出现在皇帐门口,对三位阿哥鞠了一躬,“皇上醒了,有请三位阿哥。” 康熙吃过了药,本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忽听帐外似是有人起了争执,勉力睁开了眼睛,打发梁九功去一探究竟,听说是大阿哥和三阿哥在帐外数落四阿哥的不是,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让梁九功带三个儿子进帐。 三位阿哥行过了礼,胤褆道,“儿子听说皇阿玛病了,特意前来探望。”他说罢又瞧了胤禛一眼,胤禛低头不语,只觉得难堪极了,额娘早就跟他说过,让他出门在外遇事多想一想,勿要行事鲁莽,谁知这次就犯了这样的错。 康熙轻咳了一声,“不过是偶感风寒,吃了太医开得药,已然好了,你们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以免动摇军心。” “儿子尊旨。” 他又瞧了一眼胤禛,“老四年龄还小,少经磨练,难免行事欠妥,你们为人兄长的,应该体谅他才是。” 胤褆和胤祉又应了声是,三位皇子见康熙脸上依旧带着疲态,服侍着康熙又睡下了,见康熙鼻息稳了,这才悄悄退了出去。 康熙睡了一觉,只觉得身上松乏了些,这才又换了汗湿的衣裳召集众大臣议论军机,众大臣也多少查觉到了不对,少了争执,多了些商议,原本要吵上一吵的事,也极快地被一笔带过,整个顺畅了起来。 康熙留心观察自己的三个儿子,胤褆是少年意气血气方刚,恨不得立时便与葛尔丹交战,亲手取了对方首极,胤祉则有些照本宣科,说出来的话更似文人,胤禛一言不发,听着双方见解却颇为仔细,许是因上午被哥哥们数落了一顿,颇有些打蔫儿。 待众大臣与皇子们都散了,康熙留下了胤禛,“朕见你方才一言不发,可是因大阿哥在皇帐外言辞激烈的缘故?” 胤禛施了一礼道,“大阿哥与三阿哥都是为了儿子好,儿子行事的确莽撞了些,议论军机时不肯开口却不是为了此事,儿子以为各位王公大臣们,各个身经百战,吃过的盐比儿子吃过的饭都多,儿子听着他们谁说的都颇有道理,只想记清楚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回去仔细揣摩。” 康熙点了点头,瞧着胤禛认真的表情,不由得想起自己未亲政时,坐在金銮殿上听大臣们议事,一开始是一星半点都不懂,只得端坐倾听,日子久了,才慢慢听懂了一小半,到后来念了书,知了事,年龄渐长,才能听到大半,这才有了后来的智擒鳌拜,年少亲政。 “你是自己这般想的,还是有人教你?” “儿子不敢隐瞒,是儿子临行前额娘叮嘱过的,她说儿子只不过略读了几年的书,见识浅薄得很,出言之时旁人看见得却是大清的皇子,要儿子谨言慎行,免得有人趋炎附势,殆误军机。” 康熙听见他提及德妃,不由得心中一暖,眼神也温柔了起来,“你额娘说得是,你回去吧,叫你三哥进来。” “儿子告退。” 康熙与三阿哥、大阿哥又分别说了话,两个人这才平息了对胤禛的怨气,又恢复了兄友弟恭的模样。 梁九功见康熙风寒尚未好,却要替皇子们平官司,也只得婉言劝告,“皇上,兄弟无有隔夜的仇,皇上这般劳神,连民间的父母怕都难做到。” “知子莫如父,朕这个几个儿子,各有各的好处,也各有各的短处,老大脾气急脸也急;老三虽有内秀却难免遇事想得多;老四自幼在朕身边长大,看着老成,行事鲁莽起来怕连胤祚都多有不及,可今日的事不能算是他错,他一个孩子,岂能想得那般周全,再说了,皇子们都在朕得身边,怎么只有他一人瞧出朕病了?”归根结底,相比于四阿哥的细心,他是有些怪大阿哥和三阿哥粗心的。 “大阿哥和三阿哥一心想着军务,不似四阿哥……”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朕这几个儿子朕心里有数。”康熙打断了他的话,“拿笔墨来,朕要写信回京。” 秀儿接到了从军中寄回的家书,既有康熙写得路上风物,也有胤禛讲的军中趣事,见胤禛在末尾提及了康熙生病他一人侍奉,得罪了两个兄长的事,不由得叹了口气。 胤禛终究是个孩子,佟佳皇贵妃与自己在宫中又地位显赫,自是无人敢给他脸色看,自小到大顺风顺水,他虽聪明,行事终究欠妥当,遇事想得少,可是见康熙并无责怪他之意,胤禛这次也算是无心插柳了。 “宫里都有谁接到了信?” “两位贵妃、荣主子、惠主子、宜主子都接到了信。” 康熙果然又“雨露均沾”了,秀儿继续看康熙的信,见他在信里还让她多保重身体,对将要临盆的章佳氏多加照应,当信翻到最后一页时,却见信里面掉落出了一支已经干枯了的小花,花是草原上极普通的,俯首可得,她见最后康熙写到,“朕的今晚扎营的皇帐一隅,偶然开出了此花,朕不知叫何名字,问旁人名字都不雅得很,朕觉此花还算可人,邀卿共赏。”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能想到的最近乎于浪漫的表达方式了吧。 秀儿提笔写了回信,说了康熙走后京中的事,无非是众妃皆为远行的众将士祈福,由皇太后起一齐发愿吃百日素斋,章佳氏也想吃斋,却被她给拦下了,又说到太子行事颇有章法,办政勤勉,她虽不懂政务也听闻人言太子“颇有乃父之风”,皇子和公主们都极好,只是惦念皇上,信尾处她又摘下案头风信子花上的几片小花,夹在信里,此花数日来常据妾的案头,妾原不起它花团锦簇,听汤谙达言此花名曰风信子,西洋人常用此花遥寄相思。她的这段话是用满语写的,满语是表音文字,这段话写完,通满语的人看完,似是有人在耳边轻语一般。 她又写了封给胤禛的信,让他对兄长们要比往日还要恭敬,行事勿要再鲁莽,又叮嘱他加减衣物躲避蚊虫,又预备了些父子俩个的衣裳吃食,整整一大包的东西,随着军中寄送奏折的车马和别的宫妃写得信送得东西,一起寄往军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避暑一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温僖贵妃低头瞧着自己茶杯里的茶叶梗,似是能瞧出什么机密一般,对宁寿宫里众妃的勾心斗脚充耳不闻,抬眼又瞧了瞧德妃的脸色,见德妃与太后小声说着话,这两人也似是对众妃的嘴皮子官司听不见一般。 宫里如今是贵妃掌宫四妃协理,别的妃子就算是有宠有子的都一样要依附于其中之一的门下,这次出来打头阵的就是惠妃的好姐妹端嫔,宜妃这边说话的则是宜妃的同郭络罗贵人,虽说这位郭络罗贵人的嘴皮子及不上宜妃的一半利索,可冷不丁来一句,也够让人噎上一会儿的。 起因是端嫔与惠妃说话,开口便夸赞大阿哥,“我原还记得大阿哥初回宫那一阵子的情形,丁点都不畏生,拿个小宝刀不肯撒手,皇上赞他有尚武之心,是大清未来的巴图鲁,如今大阿哥年纪轻轻便随大军远征,果然应了皇上的那句话了。” “您快别夸他了,不过还是个孩子,前个儿皇上捎信回宫,又让随军的皇子们也都写了信,他只写了短短一页的纸,信末说要去练兵,让我多多保重,他就是个粗心的,若是没有皇上的话,怕是他连写封信的功夫都没有。”惠妃嘴上虽是这么说,眼睛里却是满满的骄傲。 先是觉得不是滋味的是荣妃,三阿哥也随军出征了,皇上捎信回宫时也夹带了他的信,虽说他在信里说一切都好,也说了大阿哥在裕亲王手下做了副帅,眼看着就要建功立业,每日辛勤练兵,皇阿玛对他多有夸赞;又说四阿哥侍奉皇上微恙,颇尽心力,皇上也是极为喜欢;一兄一弟如此,他却寸功未立,颇有些着急。 现下听惠妃这般说,真好似是只有大阿哥随皇上出征了一般,别的皇子跟摆设一般,她本就与惠妃不睦,听端嫔如此吹捧,更是极不高兴,可这里是宁寿宫,不是旁得地方,太后早就说过她与惠妃,若她明面上跟惠妃这样掐起来,怕是会惹太后不喜,眼光一转便转到了宜妃身上,“唉……三阿哥是个喜文的,跟着皇上御驾亲征,也无非是想要沾些武人气罢了,要说这次可惜的是五阿哥,若非他染了风寒,这次皇上御驾亲征,应该也带着他。” 年长的皇子都带去了,最小的是四阿哥,可四阿哥和五阿哥相差也没有多大,六阿哥身子骨不好,年龄又小不带是寻常事,五阿哥没跟着去,确实是宜妃心中的隐痛。 “五阿哥自幼长在太后跟前,皇太后教导有方,他也算是允文允武,只是性子沉闷了些,偏又在皇上出征前染上了风寒,这也是他运气不好的缘故。”郭络罗贵人说道,宜妃听完点了点头,自己的这个族妹虽说性子软、说话也软,可必要的时候还是能出头的。 端嫔见说话的是郭络罗贵人,冷笑了一声,端嫔与宜妃早年就有些不睦,她原以为郭络罗贵人不似其姐,是个软和善良人,谁知宫里人都传那个晚霞是郭络罗贵人一手教导出来的,也是她举荐给宜妃的,她这才晓得不叫的狗最会咬人,这个时候郭络罗贵人又替五阿哥说话,端嫔自然瞧着极不顺眼,“是啊,五阿哥的风寒来得也太巧了些,便是我们听见了也觉可惜,我大清马上得天下,如今也要马上守天下,五阿哥建功立业的日子在后头呢。” “到时候就要仰仗大阿哥了。”郭络罗贵人的这句话听起来是好话,细琢磨起来却不是那么好的话,大阿哥就算是此时就建功立业,最高也不过是亲王,这江山以后可是太子的,五阿哥和大阿哥一样是皇子,谁又能仰仗谁。 端嫔初时还觉得是好话,听见惠妃咳了一咳,才知道自己中了郭络罗贵人的绵里针,不由得有着着恼,“你这话说得可不对,江山以后是太子的,大家都要仰仗太子才是。” “哦?原来如此,多谢端嫔您的教导。” 惠妃皱了皱眉,端嫔简直是被人捉住了小辫子,越说越说,连跟德妃小声说话的太后都皱起了眉,仰仗太子?意思是要咒皇上早死了?“郭络罗贵人,大家敬你是宜妃的族妹,从未多家苛求,可你这般对一个嫔说话,未免……有些过份……” “是啊。”宜妃这个时候接了口,明眼人都知道哪一方的人占了便宜,自然要见好就收,五阿哥可是皇太后一手带大的,情谊不同旁人,惠妃和端嫔当着太后的面这么说五阿哥,太后心里有数,端嫔又说日后仰仗太子,摆明咒皇上早死,众妃心里也有数,她这些年牙尖嘴利却未曾吃过半分亏,仗着的就是从来都知道什么时候该鸣金收兵,“郭络罗贵人,你且退下,这里这么多人,岂能有你插嘴的份?” “是妹妹逾矩了。”郭络罗贵人退了回去。 皇太后听到这里,才似是和德妃说完了话一般,咳了一咳,“刚才我听德妃说,畅春园这个时候凉快得紧,有花有草有树的,倒是比宫里头强,如今皇上虽不在宫里,可咱们也要过日子,不如我这老太婆带你们去避暑如何?” 温僖贵妃心道太后难得糊涂的把戏唱到现在果然是炉火纯青,又瞧了一眼置身事外的德妃,笑了笑道,“皇上正御驾亲征,宫中女眷大张旗鼓地去避暑怕是……” “我满蒙子弟出则为军入则为民,男人出去打仗,女人在家种地打猎带孩子照样有工夫就连唱带跳的,日子照样过,哪有那许多伤春悲秋的工夫,咱们去避暑,正好让那些百姓瞧一瞧,咱们就没把他葛尔丹当回子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静候大军凯旋。”太后蒙古人的大嗓门配上这段话,说得分外慷慨激昂,众妃也站了起来,施礼道,“妾等谨尊太后慈谕。” 秀儿回永和宫的头一件事就是把全嬷嬷找来,“去探听一下郭络罗贵人的底细。”她原是知道郭络罗贵人的,宜妃的光芒太盛,以至于把她掩盖得彻彻底底,以至于她也忽略了她,可今天她在宁寿宫里的一番表现,却透出了此人的不凡来,想来之前有人传宜妃用晚霞争宠是她的主意并非空穴来风,她能在宁寿宫这般大声说话,显然在宜妃那里争到了地位,宜妃本就聪明,身边若是多了足智多谋绵里藏针的郭络罗贵人,更是如虎添翼。 全嬷嬷原也不晓得德主子为何忽然在意起了郭络罗贵人,还是本能地施了一礼,“嗻,奴婢这就去办。” “海棠,太后这几日有些胀气,我让你收着的谷芽可还在?再去六阿哥那里要些个蒙古酸奶的根,我要给太后制食疗的方子。” “嗻。” 秀儿吩咐完这些,这才让冬青预备外出避暑的行李,太后大智若愚,遇事沉稳,比如出宫避暑气,以振京内军民士气,这样的事她就一时想不到,先帝爷真是错把珍珠当鱼目,白白误了皇太后的一生。 她原先还羡慕顺治和董鄂妃的感情,自进宫以来常在太后身边,自然是把太后当成了亲近的人,对错待她的先帝,没有什么好印象。 没过半个时辰,海棠便回来了,后面又跟着个欢蹦乱跳的胤祚,还没进门就咋咋呼呼地喊着,“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秀儿咳了一声,瞪了想要直接跑进去的胤祚一眼,胤祚这才放缓了脚步,迈过了门槛,“儿子给额娘请安。” “起来吧。”秀儿这才露出笑颜,招了招手让他过来,解了帕子给他擦汗,“瞧你跑得一脑门子的汗,大中午的你不在屋里歇晌跑出来干什么?” “儿子也要去畅春园避暑。” 秀儿替他擦完了汗道,“你皇玛嬷可未曾说过要带皇子们,额娘不敢擅专。” “额娘!”胤祚拉着她的手摇道,“儿子不敢耽搁功课,您就行行好替儿子和兄弟们说一句话吧,让我们都去无逸斋读书,宫里真是热死了,南熏殿里放几个冰盆都热得慌。” “原来还不止是你,是所有的皇子……这个额娘更不敢做主了。” “额娘!” “这话额娘不能替你们说,要你们去求皇太后才成,所谓无功不受禄,你要求你皇玛嬷,要先备礼,我正巧让他们自你那里拿了蒙古酸奶的根儿,你平日里每日都要喝一大碗,你替你皇玛嬷制上一碗如何?”蒙古酸奶传说是几百年前成吉思汗发明的,更像是现代的老酸奶,极为醇厚好喝。 “只要额娘肯督着儿子,儿子自当亲手为皇玛嬷制一碗酸奶。” “不是一碗,要每日一碗才成。”秀儿点了点胤祚的鼻尖,百善孝为先,孝道是德行里最重的一条,她的儿子不止不能这一条上有半点亏欠,反而要修个满分,人人夸赞才是正理。 “儿子谨遵懿旨。”胤祚打了个千道。 “不止要你一个人做,还要带着五阿哥。”五阿哥为人性情忠厚,又是太后一手带大的,胤祚跟他交好,自没有什么坏处。 “儿子也带着七弟可好?我们兄弟三人合力,齐力断金。” “好,你想得好。”带着老七也可,他身有残疾却也是个性子不差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亲征三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费章节(12点) 康熙合上信纸却没有和别的信放在一处,而是装回了信封里,收在龙案的暗阁里,“今个儿老四的脚可好些了?” 四阿哥胤禛前日下马时因未瞧见地上有小坑,一脚踩滑,崴了脚。 梁九功似是没瞧见康熙刚才的动作一般,轻声说道,“四阿哥不肯坐马车,依旧在骑马,听说是被小苏子给搀扶下去的。” “这成?传朕得旨意……”康熙顿住了,想了一想道,“让三阿哥胤祉和四阿哥胤禛与朕同乘侍奉。” “嗻。” 苏培盛将用酒和好的跌打药地抹在伤处,“太医原说伤得不重,坐车静养半月便好了,四爷您骑了一天马,怕是加重了,要不要传太医来瞧一瞧。” 胤禛皱着眉头瞧着红肿发紫的脚踝,脸上满是懊恼,“不成,若是被皇阿玛晓得了我脚伤重了,他必会派人送我回京。”胤禛脸上满是少年人的倔强,“你多抹些药,待会儿绑绷带时再缠紧些,张谙达说当年他在军中时,脚也是扭伤了,怕被落下硬是硬撑了一个多月,回京时都无人晓得他脚扭伤过。” “张谙达本是一介武夫,岂能与四爷您相比……” 胤禛眼睛瞪圆了,“你这狗奴才竟敢顶嘴,我脚上的伤势如何你若是与外人乱说,我打你板子。” 苏培盛吓得向后缩了一缩,再不敢多言,宫里的规矩大,一顿板子下去若未能休养,被打死打残的不知有多少,更不用说宫里的规矩是奴才若是被打了板子,心里必对主子存着怨恨,再不能留在身边近身侍奉,四爷身边的贴身太监他是再做不得了。 可他又想起梁总管暗示他悄悄将四阿哥的伤情告知的事,顿又为难起来,四阿哥虽说是他的主子,可梁总管是他的师祖爷,一样得罪不得,现下两人都各有主意,倒让他夹在当中受夹板气,真是左也不成右也不是。 他替四阿哥绑紧了绷带,又服侍着四阿哥半倚在床榻上,“四阿哥今个儿要读书?” “今个儿接着读三国。” “嗻。”苏培盛虽不识字,可那三国的三字还是认得的,平素又死记硬背上四阿哥随身带着的书箱里书册的位置,没过多大一会儿便将书找了出来,递到胤禛手上,翻到了有书签的那一页,又将灯火调亮,方便四阿哥读书。 胤禛正好看到四十六回:用奇谋诸葛借箭,献密计黄盖受刑,这一节本来就写得扣人心弦,胤禛又身在军中,耳边净是金戈铁马之声,看得心驰神往,恨不得亲眼看一看那诸葛亮是如何借箭的。 苏培盛见他看得入迷,见桌上的点心有些不新鲜,便出门去拿去换新点心,谁知迎面便遇上了最不想遇见的梁九功。 “你这猴儿崽子,大晚上的不在四阿哥跟前伺候,跑出来作甚?”梁九功尖利的声音吓得苏培盛一缩脖子,赶紧打了个千儿。 “孙儿给师爷请安。”苏培盛的师傅是梁九功的大徒弟,更是苏培盛的族叔,他进宫之后不论亲戚,反收了他为徒,因此苏培盛依着辈份便是梁九功的徒孙。 “起来吧。”梁九功瞪了他一眼道,“四阿哥可在帐中?” “四阿哥正在帐中读书。” “你在前面引路,杂家有圣上的口谕在身。” “嗻。”苏培盛在前面引路,到了四阿哥帐前,掀了帘子通传到,“梁公公前来传旨。” 胤禛正看到入迷,猛然间听见苏培盛通传梁九公来传旨,吓得手中的书掉落到了地上,以为苏培盛阳奉阴违暗地里将他的脚伤真相告诉了梁九功,瞧着苏培盛脸上满是谴责之意,苏培盛悄悄做了个揖,拼命摇头,示意他都没说。胤禛使了个眼色,苏培盛赶紧放下帘子跑到他跟前扶他起身。 梁九功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已经将这主仆两个的眼皮子官司瞧得清清楚楚,只是懒得拆穿,自行掀了帐帘进了屋。 “奴才梁九功给四阿哥请安。” “梁公公辛苦了,苏培盛上茶。”胤禛一只脚虚虚着地悄悄倚着桌子勉强站直了身子道。 这个四阿哥,性子不是像了皇上还是德妃,总之倔得很,“奴才还要复旨,不敢耽搁,茶就免了吧。”梁九功笑道,“皇上口谕……” 胤禛由苏培盛扶着跪着接旨,“胤禛接旨。” “朕乘车烦闷,宣三阿哥胤祉与四阿哥胤禛自明日起入随驾侍奉。” “胤禛接旨。”胤禛站了起来,梁九功绕过书案,接着他又坐下来了,“四阿哥您要体谅皇上的一片苦心才是。” “我晓得了,多谢梁谙达提点。”像是他和三哥一起随驾侍奉这样的小事,找个传旨的太监便传了,何必劳动梁九功亲自跑一趟,必是皇阿玛了他脚扭伤还要骑马的事,想给他找个台阶下,让他能乘马车。 “四阿哥您明白便好,来日方长,古人云宜将风物放眼量,您可别为了眼前这点小事误了,眼下您的脚伤是小事,可若是不好好调事落下病根,可就是大事了。”梁九功这些年将康熙对德妃和德妃所生的孩子的偏爱瞧在眼里,早就笃定四阿哥必定前程无量,因此说这番话时也十足的真诚。 胤禛瞧着被包得像是包子的脚沉默了一会儿,“多谢梁谙达。” 梁九功四阿哥这是真将话听了进去,“皇上那里还等着奴才复旨,奴才告退了。” “苏培盛,送梁谙达。” 苏培盛送梁九功离了四阿哥的营帐没多远,就被梁九功提着耳朵带到了角落里,“四阿哥的脚伤是不是又重了?有这样的事为何不早早的告诉了我?” “我……四阿哥不许……” “他不许你便不说,若是四阿哥留下病根可办?”梁九功给了苏培盛一脚,“若非是在军营里,四阿哥身边只你一人伺候,我非打得你三天下不来炕不可,如此不知轻重,一味的愚忠,浑身上下全无灵气,哪里像是我的徒孙,我跟你说,四阿哥是金贵人,少跟汗毛都比你的命要重,若是脚伤再加重,你必要告诉了我。” “是,是,是。”苏培盛捂着屁股道,梁九功的那一脚踹得实在是狠,他只觉得半边腿都是麻的。 “还不快滚。” “嗻。”苏培盛捂着屁股半拖着一只脚跑了。 胤祉初一接到苏培盛传得旨意便想到了四阿哥胤禛的脚伤,心里也明了无非是陪绑的,皇阿玛约么觉得只召四弟在身边太过乍眼,怕大臣们有旁地想法,这才带上了他。 他自幼便被养在宫外,七岁时才回宫,初时见到皇阿玛只觉得威严得吓人,连话都不敢说,四弟却是在皇阿玛跟前自在得很,皇阿玛拿果子给他吃,他便半倚在皇阿玛的腿边小口地啃着吃,嘴上沾了汁液,极自然地用满是果汁的手去扯皇阿玛的袍子,皇阿玛会亲手替他擦手擦嘴,然后才让他去一旁吃,毫不在意的皇袍被抓脏了。 在那个时候他眼里,简直是从外面捡的,四弟才是皇阿玛的亲生。 待到他年龄渐长,皇阿玛渐渐晓得他文采出众又极精算学,这才对他另眼相看了起来,父子俩个时常一起切磋算术,他常觉得皇阿玛待他也如四弟一般,可四弟总能博得皇阿玛更多的宠爱。 比如带着他与六弟和德妃一起出宫游玩,这样的事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他面上虽平静无波,此事却成了他心里过不去的一道槛,皇阿玛最重视的是太子,最宠爱的是多病的六阿哥,这差不多是宫里的共识,可只有他,皇阿玛对老四也是极喜欢的,老四写字虽肖似皇阿玛也颇得董其昌的真传,却远不如,可皇阿玛却是连他与一起抬举的,在江南时更是将四弟写的扇面送给了曹大人。 再说近得,皇阿玛生病,偏偏四弟瞧得清楚,他约么也猜到八成是德妃事先提醒过,要皇阿玛离宫前最后一晚,可是德妃侍奉的,皇阿玛若是身体有异状,德妃必然晓得,皇阿玛欲隐瞒病情,四弟去看却被留下了,他又听说连皇阿玛所服用的药方子都是四弟首恳的,这样的事简直是亘古未有的奇闻,便是太子爷都未有这样的本事。 他本就是敏捷多思的人,想到了这许多事,这些年四弟与皇阿玛在一处的种种例例在目,皇阿玛的偏爱之心昭然若揭,他现在已经是个半大孩子,又是在权利中长大的,到最后他想得已经是皇阿玛如此偏爱四弟,四弟日后会是前程?可会盖过他这个兄长? 大阿哥与太子争储位,别看眼前似是占了些优,可便是得了军功又如何,皇阿玛让他跟着的可是曾亲口对先帝爷说过的“愿为大将军”并在皇阿玛继位后老老实实兢兢业业的裕亲王,暗示已然十分明显,偏大阿哥一心只想着建功立业,压太子一头,根本不肯费神去猜皇阿玛的心思,这样的赳赳武夫不止不必畏惧,只需等着他玩死的那一日便可,四弟却是聪明伶俐年少有为,额娘又宠冠六宫,在皇阿玛跟前颇说得上话,……夜深人静,三阿哥深埋于心的那一点火苗旺盛了起来,大家都是皇子,凭太子可以继位做皇上,别的皇子却不能有奢想,大清时候又有过太子,又有人能坐稳太子,那怕是为了那个初回宫时吓得连尿了几天床的小胤祉,他也要让皇阿玛,他也是跟四弟一样值得嘉许重视的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避暑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 秀儿是极喜欢畅春园的,尤其实一场午时太阳雨之后的畅春园,坐在亭子里避过一场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急雨,再瞧园中沾了雨露翠绿欲滴的花草,闻着泥土里淡淡的湿气,吹着不知从何处来的稍稍吹动树梢的轻风,听着躲过风雨站在树梢上晾晒翅膀的鸟雀鸣叫,只觉得恍若置身仙境一般。 “额娘!额娘!救命!”乌布里飞快地从不远处地小径跑了过来,身后跟着的是同样跑是慌慌张张的茉雅齐,身后戴着面具追着她们俩个的虽说衣裳样式都差不多,从身高和体形上看,最前面的是胤祚,后面的是胤祺。 乌布里飞快地跑进凉亭,躲到额娘的身后,茉雅齐则是直接扑到了秀儿的怀里,秀儿扶住了尤自喘个不停地茉雅齐,又把乌布里从身后捞了出来,“你们俩个这是在跟哥哥们玩什么游戏?” “官兵捉强盗。”乌布里笑嘻嘻地说道,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玉猴,“这是我从六哥那里抢来的。” 这个时候胤祚也到了凉亭,见秀儿在这里便停了下来,摘下了面具,胤祺紧跟在他身后,差点儿跟他撞到一处,两个男孩一齐打了个千儿,“儿子(胤祺)给额娘(德额娘)请安。” “起来吧。”秀儿笑道,“难为了你们俩个了,竟肯跟这两个小丫头一起玩。” “儿子刚从皇玛嬷那里来,皇玛嬷让我们带着两个妹妹出来玩的。”胤祚笑嘻嘻地说道。 “你皇玛嬷身子可好些了?” 胤祺施了一礼道,“皇玛嬷原有些胀气,用了德额娘送去的炒谷芽泡茶,又用了我们三个制得酸奶,已然好了。”不用别人提点,胤祺也知道德妃让自己和七弟一同与六弟一起制酸奶,是卖了好大的人情给自己,现在宫里人都夸三位皇子孝顺,连太子都对他们三个温言软语了几句,都是因为德额娘提点的缘故。 “你们皇玛嬷身子好了,便是天大的喜事。”秀儿笑道,胤祺小的时候模样不算出众,长大之后却是越长越好了,论五官颇似宜妃,可却不知怎么的组合在一起配上国字脸,便成了瞧起来十足忠厚的模样,又因是在皇太后跟前长大,行止规矩都是极出挑的,性格也温驯得很。 她将两个静下来的女孩搂到跟前,贴了贴她们俩个的脸颊,“大中午的,虽是刚下过雨,也不该跑得那么久,若是晒黑了可怎么办?” “我不怕晒黑。”乌布里笑道,“皇玛嬷说脸黑些好看。” 茉雅齐却是摸摸脸颊有些担心的样子,“额娘,真会晒黑吗不跳字。 “前面不过额娘寻些香膏给你们,前面是瑞景轩,我带着你们一起去洗洗脸,抹香膏如何?” “好。”乌布里拉着秀儿的手笑嘻嘻地说道。 秀儿抬头瞧着两个男孩,“大晌午的,你们俩个也别在外面了,随着我一起去瑞景轩吧。” “嗻。” 秀儿领着四个孩子往瑞景轩而去,身后跟着长长的一串保姆、嬷嬷、太监宫女等,更有脚快些的抄近路往瑞景轩而去,打开了四扇门,备好了水和胰子、靶镜、香膏等物。 秀儿坐在一旁看着四个孩子都净了面,抹了香膏,见茉雅齐的头发有些乱,便将她叫到自己身边,“你这头发浑然似了你四哥,他是男孩瞧不出,你却留不得流海” 茉雅齐摸摸自己的头发,“皇玛嬷说我这头发好看得很。”不同于现代各种电视剧的乱演,旗人家的姑娘发型其实单调得很,就是一根大辫子,顶多会弄出一堆小辫子再集中到一齐辫成个大辫这样的发型,或者是在鬓发、刘海上弄些花样,可后面的辫子是不变的,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会在辫梢上系各种宝石装饰,像是两把头这样的发型,是出嫁女才会梳的。 “确实是好看得很,像是西洋画上的娃娃。”秀儿指了指瑞景轩里摆着的西洋大座钟说道,座钟上画着若干个做仙女打扮的黄头发姑娘,金发碧眼的煞是好看。 “一个个浑然似个罗刹,我才不像呢。”茉雅齐撅着嘴道。 “是,你比她们好看,来额娘替你重梳一梳头发。”秀儿示意宫女们拿了梳子,将茉雅齐已经松了的辫子解开,琢磨了一下,让宫女拿了五彩发绳,将她前面的头发辫成麦穗辫,将发梢别好之后,又将余发辫成了辫子,将她原系在发梢的银托宝石花系好。 “海棠,我刚才来时见外面的海棠花开得极好,你去掐些来。” “嗻。” 秀儿将海棠花插在茉雅齐的发上,果然又添了几分的俏丽。 乌布里看得眼馋得很,“额娘,额娘,给我也梳头!” “好。”秀儿让乌布里过来,乌布里的脸略圆些,像是茉雅齐那样辫麦穗辫不是很好看,她将前面的头发梳高,松松地盘起,又将后面的头发一样梳成辫子,自头上拨了个固发的梅花小发簪替乌布里戴上,又将海棠花插在了她的鬓边。 两个女孩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自己好看极了,凑在一起嘻嘻直笑,一旁的胤祺和胤祚却是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却也不晓得要寻什么借口溜走。 正在此时,外面太监通禀,“宜妃娘娘到。” 秀儿刚站起来,就见宜妃牵着九阿哥,带着十几个宫女嬷嬷施施然到了门口,两人拉着手互施了平礼,四个孩子又过来给宜妃请安。 宜妃原是知道德妃将自己的儿子和她生的三个孩子混在一处带着了瑞景轩来玩,这才带着九阿哥过来凑热闹,她虽领德妃让六阿哥与五阿哥、七阿哥一起做酸奶孝敬太后的情,却也不会全然放心让自己的长子与她长久在一处。 “都起来吧。”宜妃抬了抬手,“老九,去给你德额娘和哥哥姐姐们请安。” 九阿哥胤禟年方七岁,是个圆头圆脑的小胖子,模样长得却是极好的,人也乖巧得很,说话还带着点不严重的大舌头,“胤禟(印汤)给德(达)额娘(囊)请安,给哥哥(葛葛)、姐姐(结结)请安。” 几个孩子包括胤祺在内都笑了,秀儿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孩子怎么生生的说话带着山东味儿,这宫里也没有说山东话得啊。” “我也琢磨这事儿呢,让嬷嬷一整天一整天地教他,就是教不好。” “小孩子也不必整日里硬让他改,长大了些自然就变过来了,我听着还是奶声奶气,等换完了牙八成便能好。” “这可要借你吉言了。”说话大舌头他日怎么登大雅之堂?宜妃对九阿哥的口音问题还是很在意的,是以平日只要九阿哥不上课,她时常会把他带到身边,亲自教他读书。 秀儿心中一动,拿了桌上的一个果子给胤禟,“来给你吃果子。” 胤禟伸手去拿果子,秀儿见他果然用得是左手,心里就有了些谱,“我记得这孩子极小的时候说话也是利索的,难不成大舌头是习字之后的事?” “确实如此。” “我听人言,男孩子若是左手硬改了右手,有些是会有些大舌头。” 宜妃讶然道,“竟有此事?” “我也是听说的,未必十分得准。” “若是如此,我让他再用左手习字,大舌头的毛病岂非能改过来?” “这……” “我晓得你谨慎,不管成与不成都谢了你了。”宜妃笑道,她也已经习惯了德妃这种说话点到为止,从不把话说死的说话方式,似是才瞧见两个小姑娘的新发型似的,“咦,这是哪里来的俊姑娘,莫非是海棠花成了精?” “宜额娘……”乌布里跺了跺脚,“宜额娘不要取笑我们。” “我这哪里是取笑,分明是极喜欢,偏我这辈子没女儿命,否则也要日日替她打扮起来。”宜妃一边笑一边说道,见乌布里有小发簪茉雅齐没有,便从头发上拨下来几个福字小簪,戴到了茉雅齐的头发上。 “宜姐姐怎么没有女儿命,三公主难道不是您女儿?” “她自是极乖巧的,只是年龄大了心事也多了,不似这两个丫头一般无忧无虑的。 秀儿忽然想到了已经获封和硕纯禧公主与科尔沁博尔济齐特台吉班第定了亲的爱蓝珠,绝么也猜出了三公主的心事,大清的公主多数是嫁到了蒙古,三公主见姐姐远嫁,难免有心事,“孩子嘛,总是一日大似一日,我昨个儿照镜子还不觉得自己老,可一瞧见来请安的胤祚,心气儿就没了,孩子都这么大了,我岂能不老。” “你若说自己老,我这个做姐姐的岂不是更老?”宜妃笑道,比起秀儿她更不服老,每日光保养就要用上两个时辰,内服外用过的养颜圣品无数,再加上她本就是明艳型的,平添了几分成u女人的气息,更添魅力。 “我岂能与姐姐您相比。” “你这话说得亏心。”宜妃笑道。 正在此时,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我道今日太阳毒怕是都在屋里面歇晌呢,怎么你们俩个竟来这里聚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避暑三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 穿着薄绸妃红绣折枝白玉兰旗装,梳着两把头,头上只清清爽爽地戴了根象牙福字扁钗的惠妃站在门外,笑吟吟地瞧着惊讶地看着她的德妃和宜妃。 “原来是惠姐姐。”秀儿是头一个反应过来的,站起身迎了过去,“惠姐姐您怎么出来了?” “宫里头整日闷热难耐睡得倒稳,来了个畅春园,天气凉爽了,反倒睡不着了,想要出来走走,谁知远远的便瞧见你们……”惠妃掩唇笑道。 惠妃平素里原不是这作派打扮,更不会这样出奇和谒地说话,今日怎么竟似换了个人似的,德、宜两人心里的震动都不小,还是依着规矩互视了平礼。 宜妃挽着惠妃的手往里面走,“这畅春园虽凉爽,晌午的日头还是毒得很,姐姐您往里面走,这瑞景轩有穿堂风,凉快得很。” 几个皇子皇女见惠妃忽然出现也觉得惊讶,纷纷过来施礼,“给惠额娘请安。”这几个孩子都是规矩教出来的,虽未彩排过倒也喊得整整齐齐。 惠妃这才似刚瞧见一屋子的皇子皇女一般,“哎哟,原来是这些孩子们都在啊,都起来吧,真都是整齐的孩子,我原还想着去求太后把皇子和公主们都移到畅春园避暑,却不曾想太后竟想到头里了,又下旨让孩子们也跟着,” “可不是嘛,皇太后比咱们这些个亲额娘还要慈爱呢。”宜妃笑道。 惠妃又看着皇子皇女们叹了口气,“唉,瞧见了他们我便想起了胤褆,胤褆他小得时候也是极乖巧的,偏如今大了,皇上要用他建功立业,不瞒你们说,我每日都睡不着,自他去后便一直吃长斋,抄佛经,不瞒你们说,我宫里的蚊虫,我都不许宫女们伤害。” “此事我原听说了,却不曾想是真的。”秀儿笑道,这样隐晦地以抱怨的语气夸大阿哥,才是惠妃的惯常作派。 “唉……我倒只愿大阿哥平庸些,也好过在外冲锋陷阵……昨个儿他捎信回宫,说是已经自请降了他的副帅之职,准他做个先锋官,皇上未曾允准,这孩子预备再求呢。” “竟有这样的事?”宜妃挑了挑眉,先锋官?还不是怕跟着福全不得伸展,有功劳全是正帅的,显不出他的本事来,大阿哥这次看来是真想立个大大的功劳回来啊,惠妃现在又这般的做作,在她们跟前摆出这样“仁厚”的模样,怕也是心思活动了吧,哼哼……宜妃在心里不停地冷笑,这人啊,装一时容易,装一日也容易,难得的是装一辈子,惠妃现在才想起来装,晚了,“那先锋官岂非是要命的?所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大阿哥也过于少年意气了些,姐姐你可要写信劝一劝他啊。” 秀儿也瞧出了宜妃的意思,乐得跟她一道激一激惠妃,“宜姐姐说得对,这刀枪无眼的……听说葛尔丹又有老毛子的火器……” 惠妃原本是觉得大阿哥有出息了,又起了想要做太后的心思,有意收敛了平素的言行,谁知“轻描淡写”地提起大阿哥自请做先锋官的事,竟被宜妃和德妃顺着她的话好一通的吓唬……心里也渐渐的没了谱,她活下来的儿子只有大阿哥一个,若是大阿哥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又瞧了瞧两位“妹妹”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含着深意,心知若是大阿哥真有什么,这两人不背地里笑已经算是厚道的了,她用力深吸了两口气,“我满州男儿建功立业是本分,岂敢因祸福趋避之?老大若是因此……也是他的命,我为人母的,可不敢拖他的后腿。” 秀儿又笑了,这惠妃看来是真有雄心大志,竟连大阿哥的性命也不十分顾及了,这可真是富贵险中求……转念想一想后来的九龙夺嫡,哪位皇子不是把身家性命全拴在裤腰带上去搏那一个险中的极贵呢?想到这里,她的笑容收敛了些,“大阿哥吉人自有天相,皇上和裕亲王也会照看他,必不会让他有半点闪失。” 宜妃见秀儿转了口气,心中暗笑德妃到底是宫女出身,说话做事头一桩就是不得罪人,虽说混个好人缘,也显得小家子气了些,“德妹妹说得是,姐姐你也不必挂心,所谓的要任先锋官,不过是孩子话,就算是皇上准了,裕亲王也不会准的。” 惠妃听到此处,只觉得宜妃这话说得堵人心,眼睛一转将目光放到了规规矩矩地跟哥哥们坐在一处的五阿哥和九阿哥身上,德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让五阿哥和那个身有残疾人人都不待见的七阿哥与六阿哥一起制蒙古酸奶孝敬太后,让宜妃平白捡了个大便宜,要说宜妃精得像是狐狸,可生得两个儿子却不怎么样,五阿哥由太后养着,厚道过了份,汉学也不是很好,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是在一处读书的,可学业却是不可同日而语,九阿哥算学尚可,别的就太差,十阿哥虽说还小,可是说话行事就透着不机灵,“唉……等小五、小九长大了,你就晓得了,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孩子不在跟前,就是让人挂心,你说是吗?德妹妹?”要说孩子出挑,还真是德妃生得孩子最出挑,偏她也最能生。 “我倒不觉得多挂心,许是知道老四没在前线,只是伴着圣驾的缘故,只当成他是跟皇上出去南巡北狩了。”秀儿笑道,“他还是个孩子,不能和大阿哥比。” “你竟不知四阿哥崴了脚的事?”惠妃讶然道。 “什么?”秀儿真是有些惊到了。 “四阿哥下马时不小心滑了一下,崴到了脚,听说是挺重的,皇上怕他年轻不会照顾自己,让他和三阿哥一同在御撵上伺候呢。” “竟有此事?”宜妃也跟着大吃了一惊,上次皇上染上了风寒,由四阿哥照顾的事她们其实都知道,如今他崴了脚,又跟在了皇上左右,虽说还有一个三阿哥,这次皇上对他的宠爱怕是又要深一层,她颇有深意地瞧了德妃一眼,虽说一样是伴驾,可傻子都知道,是越近越好。 秀儿让自己定了定神道,“想是不算重,若是真得重了,皇上必会派人送他回京。” “说得也是。”惠妃笑道,她打了个呵欠,“瞧我,跟你们说了这么会子话,竟又困了,回去歇着了。” 宜妃也站了起来,“我也该带着老五和老九回去了。” “那咱们便散了吧……”秀儿站起身,“妹妹恭送两位姐姐。” 待宜妃和惠妃走了,秀儿招了招手让海棠到自己近前,“托人去乾清宫一趟,那边来往军机甚多,只问问看大军行进到了哪里,四阿哥可还安好。” “嗻。” 康熙瞪了一眼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胤褆,“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你这般急着要做先锋官,前去冲锋陷阵,可有想过你额娘?她可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他心里虽装着秀儿,可对于惠妃这个自幼跟着自己的,也不是全无感情,见胤褆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求任先锋官,不由得有些着恼。 站在一旁的众位大臣见康熙真得怒了,不由得都劝了起来,明珠道,“大阿哥也是年少气盛一心想要为皇上您建功立业,请皇上熄怒。” “是啊,大阿哥也是一心为国,这才一时情急……”裕亲王做为大阿哥的直接“上司”也出面为大阿哥求情。 “他若是一心为国的,就应该死了为先锋官的心!朕让他跟着你就是为了学习军务,先锋官一职何等要紧,他一个半大孩子如何能胜任?”康熙冷哼了一声道,“朕意已决,此事不要再提。” 胤褆跪地磕头,叩谢皇恩,心里面建功立业的心思却是半点不肯熄灭,抬头又瞧了瞧站在皇阿玛身后斯斯文文一派书生气的三弟和沉默少语满面严肃的四弟,弟弟们越长越大,皇阿玛对他们也是极好,自己若不趁此机会立个大大的功劳,将弟弟们远远抛下,日后再难有机会,心里打定了主意要一战定江山。 裕亲王盯着站回自己身边的大阿哥,他身为皇帝长兄,又岂不知大阿哥的心思?只不过他当初实在没有为帝的野心,一心只想安稳渡日,这才刻意收敛时时处处唯皇上马首是瞻,半点让皇上不快的事都不敢做,大阿哥却是一心想要建功立业,怕是有想跟京里的太子别苗头的意思,裕亲王又瞧了瞧平素里英明神武,遇上儿女之事便有些“蠢笨”的皇上,既立了太子,何必对其余皇子那般的好,让皇子们各个都觉得自己离那把椅子极近……更是让大阿哥到了自己的旗下,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转念一想,又为自己猜到得帝王心术浑身一冷,如今皇上春秋鼎盛,太子却已经快要长成,若是皇子中太子一枝独秀,大臣们为了日后考量必将大半倒向太子,可若是皇子们都极优秀,大阿哥更占了一个长字,必有靠不上太子的大臣们心存异动……太子也好、大阿哥也好、其余的皇子也好,都要指望着皇上给自己的势力加一层砝码……皇上自然…… 他想到这里再不敢往下想,心里暗道君心难测,也打定了主意要将自己这一路兵马的功劳,全记在大阿哥的名下……不管皇上是怎么想的,他还是做那个忠君厚道的裕亲王为好,拥立之劳,他是万万不敢想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一山二虎一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 “胜了!胜了!胜了!”胤祚提着短刀,一路欢呼着跑进了秀儿在畅春园时暂居的凝春堂,因他喊得实在是声高,秀儿手一抖,差点刺到了的手指。 “海棠,快让胤祚进来,让他勿要高声,再问问是个胜了。”秀儿嘴上虽这么心,心里却突突直跳,康熙带着胤禛御驾亲征,她虽说面上一切如常,心里又岂能不惦念。 胤祚被海棠领进内室之后,匆匆施了个礼,“给额娘报喜了,前方大军旗开得胜!八月初一于乌兰布通泡子河大破葛尔丹!” “果然是菩萨保佑……”秀儿双手合什默默念叨,她原是都不信,大军出征后也是随着温禧贵妃将宫里的大小神仙都拜遍了,现下头一个想到的却是菩萨,想来是有些佛缘。 “应是皇阿玛英明神武才对。”胤祚神采飞扬地说道,“也不知四哥有没有立下军功……” “你四哥在你皇阿玛身边伺候,想来是不曾立功。” “若是我在的话,定不会只呆在皇阿玛身边,定要上阵杀敌……” 秀儿狠狠地敲了他一记响头,“小小年纪,岂能如此轻易喊打喊杀,男儿虽要建功立业,大却要以孝为先,岂不知小小年纪上战场徒惹父母忧心?” 胤祚摸着头嘿嘿笑了一声,再不敢与额娘顶嘴。 大破葛尔丹的消息自然早早便传遍了畅春园,皇太后更是喜不自胜,召集众妃在春晖堂,众妃也是对太后极尽吹捧之能事。 宜妃道,“太后果然是神机妙算,葛尔丹虽来势汹汹,又怎及我大清铁骑!” 荣妃道,“是啊,妾等果然是年轻见识浅薄,不如太后经多见广。” 惠妃道,“妾听人言,此战之后葛尔丹怕是要乞和了,实乃上上大吉之兆。” 秀儿刚想,便见佟佳贵妃脸色颇有些不对,皇太后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你们也不必夸我……佟佳氏,你……” 佟佳贵妃到了太后跟前,缓缓跪下,“太后……” “哀家你伯父他……” “他能为国尽忠,也是他的本份,妾……” 太后摸着她的头发,“你若是想哭,便哭吧……” 温僖贵妃半跪到了她跟前,扶着她道,“是啊,咱们都是自家,想哭便哭吧。” 佟佳氏埋首于太后膝间,失声痛哭了起来,这些年她一人在宫中,虽说打定了主意要独居承乾宫,远离宫里那些个是非,可她身为佟家女,又如何能免俗,无子、无圣宠,虽有份位在在宫中却无实权,皇上对她虽好,却也只当她是摆设供着,宫里人虽无人敢欺负她,可那种敬而远之的冷漠却是伤人的。 她还年轻,再文人脾气清高自许,又怎会只当是枯木死灰呢?她这般哭泣,一半是为了佟国纲,一半是为了。 她哭得这般伤心,众妃也只得收起了心中的喜意,或是面露哀凄,或是跟着抹泪。 八月二十五,康熙带着三位皇子先行回宫,头一件事果然是下旨抚恤佟家,头一晚果然是住在承乾宫里,秀儿看着床上酣睡得十三和十四,缓了替他们打扇的手,“吩咐下去,让他们的嬷嬷都歇着吧,今个儿十三和十四睡在我这儿了。” “嗻。” 十三和十四也是活宝,十三身子骨自小就好又大了十四一岁,偏十四也是个倔的,两人凑在一处必有争抢,平素里瞧都不肯多瞧一眼的物件,只要有一个想要,另一个必然去抢,嬷嬷们是断不完的官司,偏这两个孩子又喜欢往一起凑,嬷嬷们想要把他们分开也是不成的。 秀儿怕嬷嬷们因十三不是她生的而有所偏摊,后来瞧着嬷嬷们都只护着养的皇子,怕皇子们受伤,也就不管了。 年长日久这两人倒成了孟不离焦的好,虽说时常也有打闹,可总归一起惹事的时候多些,连带着额林珠也成了这两人的小,总跟着他们俩个督着他们不许胡闹。 胤祚终究是大了,时常一整日里除了早晚请安之外,总有的事要做,总有课业要操心,三个小的倒是整日混在她的身边,解了她不少的寂寞。 秀儿拿了薄绸被替他们盖上肚子,吩咐守在外屋的两个宫女看好这两位皇子,这才到了里面卧房安睡。 谁知却翻来覆去的,怎样也睡不着,听说这次虽是胜了,却因裕亲王延误战机再加上天降暴雨让葛尔丹全身而退,皇上颇为不喜,朝中怕是又要有一番震荡。 她原不在意朝政,可皇子们越长越大,她心里又是惦记着所谓的“九龙夺嫡”的,怎会真对朝政变化全然不理?此番大阿哥怕是立下了大功,成了皇子们中的头一份,硬生生的压了弟弟们一头。 太子虽说在京中理政,却大臣们相助,无非曹随魏规,皇上未必会记他的功劳,九龙夺嫡她不知始自哪里,可她晓得太子和大阿哥之争一触及发。 大阿哥好大喜功莽撞少智,太子则是看似仁厚实则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康熙这些年由着太子予取予求,太子身边满是吹捧之声,那些个文人更是不知巴结夸耀他好了,便有七分的本事,也能夸成十分,这样的人也未必不是能成事的,可秀儿还记得他害三阿哥不成,反让胤祚受害的事呢。 暂且让这两人相争吧,看看最后能争出个来,明日见到胤禛的头一件事便是让他专心读书,少问政事,对这两个兄长敬而远之。 另还有这后宫,惠妃看来是一心想要做太后了,荣妃现下是暖昧不明,宜妃是只笑面虎,温僖则是着力自保,呢?最多,女儿也是最多,圣宠当下也是最多的,就算是一心想要自保,怕也有人要找上门来,做事低调不代表要无准备,看来应该让们这宫里最黑暗的一面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叹息,小说、电视剧里总有些人不爱名利一心逃离,便是本朝纳兰也吟颂过别有根芽,不是人世富贵花,可纳兰逃不脱纳兰这个姓氏,的逃不掉皇子这个身份。 与其碌碌无为,将的命放在别人手中,不如放手一搏! 康熙披衣而起,挥退了左右的宫人,只留梁九功一人提着灯笼跟着,缓步向承乾宫的前殿而去,那里早已经屋门深锁,荒废多时了,可是一闭眼,却似仍能闻见承乾宫的香味儿一般,他现在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原不该午夜梦回,只觉莫名空虚,坐起遥望天边明月,只想着欲乘风归去。 若非因佟国纲战死,让他猛然忆及佟家种种,怕是早就忘了承乾宫的种种,在表妹变得面目全非之前,他们也曾经好过的。 说起表妹之恶,根子是她无子,一心只想要霸占住老四,因而越走越远一步步步,最终失了本心,他最恨表妹之事,便是害六阿哥一事,康熙忆及六阿哥落井之事,刚刚软下的心又硬了起来。 可便是如此,佟家无罪,佟家这些年为了表妹之事,也颇受了不少的委屈,佟家终究是外家,佟国纲去了,还有佟国维,总之佟家不能倒。 他又想到了的皇子,他离京之后,太子的种种作为自是有人递到军前,见太子做事兢兢业业,循规蹈矩甚是欣慰,他也算是后继有人,偏大阿哥此次颇立了些功劳,福全遇事求稳,葛尔丹乞和后令大军按兵不动,也是大阿哥在前线当场斥责,几乎要一人一骑冲出去,颇有满州巴图鲁的风范,他在一里之外听闻此事,亲自派梁九功前去命福全全力追击,却不曾想天降暴雨,虽下了不足一柱香的,却将沼泽变成了湖泊,大军不敢冒进,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葛尔丹逃走。 他痛骂福全殆误战机之余,也暗自想着可是天意如此?天要留葛尔丹一命? 承乾宫与永和宫不过一墙之隔,却是互不见其影,两月未见秀儿,不知她如何了,依着她的性子,想必是日子过得恬淡得很,必定不会像,心里装得事多,国事家事样样压在肩上,以至夜不能寐,心事重重。 康熙想到了秀儿,总算露出了一丝的微笑,屏息静气地亲手提着灯笼他身后的梁九功见他总算是笑了,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梁九功,你说索额图和明珠,哪个好些?” 梁九功一愣,低下了头,“奴才只知伺候皇上,不敢妄议大臣。” “我看他们哪个都是乱臣贼子的坯子,朕好好的,早晚被他们教坏。” 梁九功,康熙这是把这几年太子和大阿哥互别苗头,明争暗斗的仇算到了两位大臣身上,这两位大臣虽不算十分冤枉,五分总是有的,可这种事他就算是一年到头要收两位大人各自一万两银子的孝敬,也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当着康熙的面说得,“奴才以为太子跟大阿哥兄友弟恭……” “那也是因他们本性好的缘故。”康熙在子女的事上,一向有些一厢情愿,“若非如此,朕岂能饶了索额图和明珠……” 梁九功暗自抹了抹汗,这两位大臣暂时得以保全,至于以后…… 要看太子和大阿哥的了。 他不是康熙,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两是一山不容二虎,必有一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一山二虎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 胤禛正襟危坐,几乎不敢瞧半跪在地上亲自验看脚伤的额娘,他自小到大,生母养母,自他记事起哪曾这般强硬地脱下袜子看的脚?他觉得镇定如常,实情是脸上早就红得跟红布似的了。 秀儿直接了腰,在铜盆里净了手,戴上了护甲,“你这脚倒是好了大半了……” “让额娘忧心了。” “你若知晓身体发肤受于父母,不得轻易毁伤的道理,又怎会明知脚崴了还要硬撑呢?若非是你皇阿玛猜到你伤得不轻,硬让你在御撵上服侍,你又怎会好得这般快?大军行,山高路远缺医少药,若是落下残疾……你让额娘我……” 胤禛的脸由红转白,他不怕皇阿玛责骂,只怕额娘泠然欲泣,原先有一分悔,现下变成了十分,喃喃道“原也是怕皇阿玛担忧……” “是身在军中,整日看金戈铁马,听那些王公大臣讲建功立业,打打杀杀的往事,颇觉向望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 “你是男儿,有建功立业之心本非坏事,可也要看事值得,事不值得,比如崴脚却偏说伤得不重,若是真身在险中,你一人担着千军性命社稷百姓,理应如此,可你不过是随着你皇阿玛在军中侍奉他左右罢了,你脚伤本就不对,偏不知善自珍重,让你皇阿玛百忙之中为你忧心,实为不孝。” 胤禛真是被说得想要钻进地缝里,再不见人。 “可人这一辈子,别说是在少年时,便是七老八十了,依旧有犯了傻劲做事的时候,孔子曰:一日三省吾身;连圣人都难免犯,何况你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孩子?做了事想得清楚明白,下次再不犯同样的,这回的事,就是值了。” “明白了。” “你却还有更大的。” 胤禛抬头看了额娘一眼……眼神里满是疑惑。 “你皇阿玛生病的事,你因何不与大阿哥与三阿哥说?” “……” “别拿唬弄别人的理由来唬弄额娘,额娘晓得你的计,无非是不喜大阿哥平素为人,连带着也不想告诉三阿哥。” 胤禛这回真是无言以对了。 “你是读过书的,身在皇家,血缘之亲因一句话或一件小事祸起肃墙的事可曾读过?” “读过。” “旁人若是了你皇阿玛病了,偏一个人去伺候,将功劳全揽在身上,你面上不会怪罪此人,心里可会不喜甚至记恨此人?” “是想少了……” “己之不欲勿施于人,至少明面上不要如此。” 胤禛盯着额娘的眼睛满是疑惑。 “你觉得额娘在宫中人缘如何?宫中和朝野上下还有你皇阿玛都觉得额娘是人?” “额娘在宫中广结善缘,朝野上下也是颇多称赞,皇阿玛更是觉得额娘是宽宏大度行事周全的。” “那你可知额娘我暗地里也做过许多不是那么光彩的事?” “呃?” “这世上的人,别说是在宫里活着,便是在宫外活着,想要成就一番事,便不能妇人之仁,仁善和人善任人欺是不同的,比如眼前有一人,你一句话便能救,与你全无害处,举手之劳理当为之,这人虽说眼下是个不起眼的,可你却得了这人的忠心,你说可是划算?还有一事,你可做可不做,做了也未必有多大的好处,可是会伤到一人甚至百人,那便不做,你也不是不做这件事就不能活了或是穷到吃不上穿不上了,得了眼前的小利,却得罪了人,有了坏名声,便是多少银子也买不的。” 胤禛,额娘说得这些话是阳谋,真正的心术,不由得仔细听了起来。 “这宫中人人都是势力的,同样还是一个人,欺了你,你与他当众厮打起来,便是你们俩个都吃亏,旁人得意,可你若是暂忍一时,暗自抓了她的把柄,让她吃个大亏,她下次再不敢随意欺,你再见她时依旧笑脸迎人,日后不止是她,便是旁人,也不敢随意欺你……额娘出身低微,若非有这个暂时隐忍和触到底线必要报复的性子,怕是早就不死了多少回了。” “可这人若是要额娘的命或想要让额娘倒下再站不起来呢?” “那便要了她的命。”秀儿这话说得毫不犹豫,“额娘不是一个人,自做了常在起,身上就担着你的命和乌雅家全家的命,额娘输不起。” 胤禛点了点头,心里面想到了的养母,六弟坠井与养母有关吧……可是额娘到底是用手段,明明身不在京中,却让养母“病死”佟家上下无人敢说一句话……这件事他不敢深问。 “所谓口舌之争一时意气,都是得不偿失之事,要做大事,心就要放远,旁人拿话激你,你轻轻给他个软钉子碰既可,切不可与之纠缠,意气之争更是要不得……” “比如惠额娘和荣额娘。”这两位妃子斗得如火如荼,胤禛不是瞎子,也是瞧得清清楚楚。 “是,她们俩个斗来斗去的,明面上是惠妃赢了,实则是两败俱伤,别忘了,这宫里还有别的眼睛在看着呢,真当旁人都是傻子?荣妃就算是举发了大阿哥的事,也是人人皆知大阿哥理亏,她要此从严教子,行事周全,旁人倒真要佩服她,可她偏要护短,还要报复荣妃……” “在别人眼里她就坐实了慈母多败儿了。” “正是如此,名声二字,于男子、女子都重于泰山,娘不是要你四处示恩于人,如今尚有皇上和太子在,你一个做皇子的,博那仁义的名声是务虚名而处实祸,实心做事方为要紧,只是你要记得,多个仇人多堵墙,这世上的路虽多,可仇人多了一样把你围得严严实实,不得伸展。” “……” “额娘也不是要你做事畏首畏尾,不招人忌是庸材,得罪人,只要得罪得值得,那便得罪了,可不要为了无谓小事去得罪人,你要打算得罪人,就要盘算清楚成破利害……便是眼下不能,日后也要或能重归于好或能斩草除根,这些事额娘不指望你现下便懂,你日后慢慢能懂便成了,额娘身在深宫,说得事也无非泛泛,你日后在外面所见之事,又岂是额娘的眼界能够想的,额娘只盼着你凡事多想一想罢了。” “想问问额娘,如今大阿哥风头正盛,太子心有不甘,两人必有一争,该如何做?” “如今坐天下的是你皇阿玛,储君是太子,你要记住,为人臣要忠君,为人子要孝父。”站队?站哪个队?一定要站的只有康熙这一个队,“况且你还是个孩子,只需埋头读书便可。” “懂了。” “可若是是非来找你了,你也莫怕,只要记住一条你是皇子,你额娘是四妃之一的德妃,你养母是皇贵妃佟佳氏,你额娘出身虽低微,护住你一个,还是护得住的。” 胤禛点了点头,扑到母亲怀里,一下子又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弹了起来,“……” 秀儿今天跟胤禛说得够多的了,“好孩子,吧。” 他不过才十二岁,怎知后来会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今日烦忧之事,与后来将要烦忧之事想比又何等的不值一提,她之所以没告诉他更多被侄女称为“腹黑”的事,便是因这宫里“腹黑”的人太多,精明人也太多,你做得事旁人一时一刻没想明白是回事,多想一会儿总能想明白的,十二岁的孩子显得心机深沉,便失了最大的优势——童真。康熙不是傻子,也千万不能把他当傻子,胤禛日后若真是为帝的命,要学得也应该是阳谋,而非阴谋。 该打基础悟正道的时候不悟正道而悟“小道”便是地基一开始打得时候便歪了,参天大厦盖起来,也有倒得一天。 太子眉头紧皱地盯着眼前的茶杯,连一丁点喝茶的兴致都没有,“你可打听清楚了?皇阿玛是派大阿哥亲迎佟国纲的灵柩?” “正是。” 佟家是天子外家,能示好于佟家,便是他这样的一国储君也是极为在意,却不曾想皇阿玛毫不犹豫地将这件事委派给了大阿哥。 本来这次大破葛尔丹大阿哥便出尽了风头,回京之后还要继续出风头……太子自是气恨难当,“皇阿玛难道不晓得,大阿哥心存不轨吗不跳字。 “皇上他……” “叔舅公呢?”太子四下看了看,竟不见索额图的影子,“他为何不来?” “皇上为了殆误战机之事,颇为不喜,要治当时在场的几位大臣的罪……索大人他……” 太子听到这里,竟不再纠缠大阿哥出迎佟国纲灵柩的事了,“皇阿玛如此处置叔舅公,可是对孤在京里时处置政事有不满之处?”他虽然不满索额图总是充着长辈的派头来教训他,但也索额图乃是他在朝中的中流砥柱,若无索额图,他这个一国储君,也不过是个名位罢了。 “听说要一同处置的还有明珠,应不是为此事……” 太子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只盼着皇阿玛明辩忠奸,斩了明珠那个乱臣贼子,放过叔舅公……” 凌普瞧着太子,在心中颇有些叹息,不管太子被捧得如何高,在他眼里却仍是个被宠惯坏了的孩子,竟不知皇上一同处置两人的深意…… 不过这样也好,到时候当头棒喝,由不得太子不警醒。(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一山二虎三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 “大福晋这一胎胎气是极稳的,调养得也极周全,定能平安产子。”太医小心地说道。 “那这一胎是男胎还是女胎?”大阿哥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功劳他有了,皇阿玛更是称赞他有满州巴图鲁的风范,要说欠缺的,唯有欠一个嫡子罢了,太子年内就要娶妻,若是大福晋这一胎不是儿子,怕是要被那个石氏给超了过去。 太医擦了擦汗……“奴才学艺不精……” 大阿哥皱了皱眉,他可不是原先的那个未见过世面的皇子,杀过人见过血,见识过战场上人头像是草帽一样随风飞扬的人,身上自有一股子杀伐绝断的戾气,岂是一介书生般的太医能够承受的,当下便浑身发抖汗出如浆。 大福晋从心里往外叹了口气,太医到这种时候还不肯说男女,自己肚子里的怕又是个女儿,“大爷,若是我肚子里是女,你便是逼死他又有何用?”她说完之后,眼泪围着眼圈直绕,眉头紧皱,轻抚肚腹,只觉得心如刀割一般的难受。 “你哭什么……”大阿哥见她哭了,只觉得心里烦得很,“是女儿咱们便再生,又不是不能生了……”说到这里声音又高了起来直似是骂人一般,又瞪了一眼太医道,“还不快滚!” 太医磕头如捣蒜一般,连滚带爬地出去了,大阿哥刚想跟默默垂泪的大福晋说些什么,忽见自己的心腹太监周全生站在外面,向他拼命的使眼色。 “你歇着吧,我忙过了这阵再来看你。”大阿哥粗声粗气地说完,这才转身出了屋。 “什么事?” 周全生见四下无人,小声说道,“奴才听说太子也想去迎佟大人的灵柩,已然去皇上那里求了,还说什么要奏请皇上追封佟皇贵妃为后……” 佟家自佟皇贵妃薨了之后,就一直行事极谨慎,别说与寻常皇子们素无往来,便是佟皇贵妃养过的四阿哥也是不闻不问,难怪太子见着了这难得的与佟家亲近的机会,便像是蜜蜂盯着了花蜜一般,盯了上来。 “太子是什么时候去见皇阿玛的?” “不到一柱香之前,皇上因在与几位大臣商议国事,太子只在一旁静立,还未曾说话。” “嗯。”大阿哥听到这里,摸了摸下巴,“走,咱们也去凑一凑热闹。” “你若是替索额图求情来的,便不要张口了。”康熙瞪了一眼太子,自己的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软了些,经不起旁人软语相求。 太子愣了一下,这才想到自己未曾想过替叔舅公求情,而是直接说佟家的事,皇阿玛必定会觉得自己无情无义,这么多年父子了,他早就学会如何揣摩皇阿玛的心思了,“可是索大人他……也只是未曾阻拦住裕亲王……” “怕是他给裕亲王出得主意才对,未曾出京他便畏战如虎,时常念着老毛子的火器厉害……直似我八旗子弟如豆腐做成得一般。”说什么都是借口,索额图是众大臣中最了解罗刹国的人,若是他不说火器厉害反而奇怪,可康熙绝不会说自己真正恼了索额图,是因为他挑唆着太子与大阿哥不和,与兄弟们不和,并且借着太子的旗号把持朝政,安插势力。 “请皇阿玛念在索大人一心为国的份上……宽恕了他吧……” “你不必说了,朕心中有数,你若只是为此事而来的……” 太子低头沉吟了许久道,“儿子听说佟大人为国捐躯甚是难过,更想到了佟皇贵妃在世时的种种好处……” 康熙正色凝神细听,听到太子说到佟皇贵妃的种种好处时,倒是有些动容,佟佳氏因是皇贵妃,虽说未曾抚育太子,却也和太子比旁人亲近些,连四阿哥也是多年不提佟佳氏了,没想到今日太子竟提起了,心里颇觉意外转眼间又想到了别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太子今日是来做什么的,他心里一清二楚了,佟家因是天子外家,虽说佟皇贵妃已然没了,却依旧是势力极大,便是索额图、明珠这些人,与佟家相比也未必是对手,只是佟家行事向来稳健,事不关己向来少开口,因此才瞧着不似赫舍里和纳兰家那般显赫。 太子想要与佟家交好,甚至……“依你之见如何?” 佟佳氏去世时虽说太子年纪小,与当初的恩怨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可知道的并不十分确实,他若是知道佟佳皇贵妃与六阿哥坠井颇有些干系,最后是因干涉朝政失了圣心也让太皇太后彻底失望,亲手送她上了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下面的话的,“佟家是天子外家,又一向公忠体国,佟皇贵妃在时更是德服六宫,儿子想启奏皇阿玛,将她追封为皇后。” 康熙听到这里脸色竟越来越难看了,佟佳氏固然有功,所犯之错却也是极大,保留皇贵妃的体面已经是看在过往的情谊和佟家的面子了,追封为后?“好了,你不必说了,这样的大事你便是身为太子,也不该过问。” “儿子……” “下去吧!” 大阿哥站在乾清宫外,正想要求见皇上,却见太子神色有些郁郁地出来了,心里不由得一喜,脸上却还是要装做平静,走到太子跟前躬身施礼,“臣给太子请安。”这是皇上自封太子之后便立得规矩,便是身为长兄者,也要给皇太子见礼。 “免礼。”太子挥了挥手,“你怎么过来了?”他转念一想便想到了许是自己要迎佟国纲灵柩的事被他知道了,心里颇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提佟皇贵妃,现在想想她去世时的事颇为奇怪,便是皇阿玛不在宫中,做为皇贵妃的丧礼也太过寻常了些,莫非是犯过什么大错?这才先遭了皇阿玛的厌弃?自己刚才先提追封她为后的事,岂非…… “臣……”大阿哥总不能说是知道了太子来见皇上,欲借佟国纲之事与佟家结交,这才追过来的吧,“臣听说皇阿玛发了雷霆之怒,想要重惩几位大人,特来求情。” 太子看看左右尽是皇阿玛的心腹,不由得收了心里的厌恶之情,面上露了几分的忧愁,“唉……大哥您不必去了,皇阿玛刚才为了孤替几位大臣求情之事已然教训过孤了,说他们殆误军机,罪责难逃……” 太子越是只说几位大臣要受罚的事,大阿哥心里便越笃定他已然说了佟家的事甚至还有追封佟皇贵妃为后的事,想想太子出来时的脸色,忽然有些想明白了,自己与太子的不同便是他有一个亲额娘在宫中,许多事情额娘就算是不经意露出来的,自己多少也知道些,佟皇贵妃早丧与六弟坠井、成嫔被打入冷宫颇有些牵连,据说还牵扯到了朝政上的事,皇阿玛对她早就生了怨气,太子提及封佟皇贵妃为后的事,必然是碰了钉子的,想到这里大阿哥微微一笑道,“若是如此我便不去了……” 太子看见他竟这么轻易的信了自己的话,不去替几位大臣求情,颇有些意外,“你……” “皇阿玛英明神武,相信必不会冤了那些个国之栋梁肱骨之臣。”大阿哥大声说道,“若无别的事,臣回去准备迎佟国纲灵柩事宜了。” “你忙去吧。”太子瞧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喜色,想到皇阿玛听见追封佟皇贵妃为后时的眼神,知道自己这次真得失言了,难免懊恼,转回头瞧见站在檐下的梁九功,眼里多了几分的怨忿,自己一年到头也没少给这老杂毛银子,到头来竟一星半点要紧的也不与自己说,待自己继位了,头一个派他去替皇阿玛陪葬! 秀儿自是听说了太子求见康熙,想要追封佟皇贵妃为后的事,不由得冷笑了起来,康熙当初虽说为了佟家,在六阿哥的事上包庇了佟佳氏,可是连佟家都退无可退只有牺牲佟佳氏时,皇上可未曾有一丝手软,若说他对佟佳氏一分情没有,秀儿不信,可秀儿更信康熙心里也是恨极佟佳氏的,太子竟昏聩到想要追封佟佳氏来讨好佟家,简直是马屁踢到了马腿上,必然要惹康熙不快。 看来太子无母在后宫中无有势力这个硬伤,在以后的日子里只会劣势越来越明显。 可佟家确实要拉拢,自从存了要四阿哥做储位相争的胜利者,秀儿便分析了成破厉害,分析了四阿哥的优势与劣势,佟佳其实也是重要一环,自己出身低微,便是有阿灵阿这样的好妹夫,也是独木难支,佟家却是树大根深,四阿哥又确实是皇贵妃养子……这杆大旗,便是到了他真成了那位传说中最忙的“雍正”也不能放下,怎么拉拢佟家,既不会太显眼,使四阿哥成了众矢之的,又不会真让佟家觉得四阿哥不止与佟家无情,反而有仇,这其中的分寸实难拿捏。 秀儿的手指在桌上来回轻扣,却看见了针线篓里她替老六做得剑套,老六为了佟佳皇贵妃吃了多少苦,便是为了老四,自己对他家低头也是有些……可不低头……行吗?佟皇贵妃因自己而死,佟家岂会不记恨?现下他们一言不发,日后寻机报复……佟家这个冤家,亦解不亦结,至少要让他们觉得四阿哥是记着佟家的好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风筝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 佟佳清容抬头看天,天上飞着四、五只,一只是凤凰、一只沙燕、一只蜈蚣、一只金龙,一只美人,都是内务府献上来的极品,在碧蓝的天空中飞得又高又飘,风吹过上的哨,发出好听的鸣音,阳光照得五彩的图案似是活了一般,佟佳清容闭了闭眼睛,恍惚间似是回到了幼年时的佟府,几个兄弟姐妹拿着宫里赏下来的,在花园子欢欢喜啼地放,奶妈子们远远地站在一旁,盯着他们,生怕他们失了手,摔着了自己或是让飞了,宫里赏下得东西,金贵着呢。 “主子,可是觉得这里吵得慌?”画扇小声问她。 “不吵,热闹得紧。”佟佳清容轻声说道,“我原烦小孩子,现在竟是觉得有小孩子才有些生机。” 画扇叹了口气,主子自哀自怨不争宠不出头地躲了这些年,现如今皇上又忆起了承乾宫,主子的心也活了……如主子还有多少时光呢?“皇上近日常来承乾宫,主子您定能有孕。” 佟佳清容摇了摇头,“佟佳家再不能有血脉在这宫里了,我虽避世可也知道如今宫里风声云涌,不知何时是个头,何必生个孩子出来受苦。” “主子……”画扇见她又说那些自怨自哀的话,深恐她再生出那些个隐世的糊涂念头来,“您……” “你放心,我再不会只当自己是这宫里的一件摆设了,我躲了这些年,也未见得真躲到了清静,我是姓佟佳的,死了的和活着的人,都指望着我呢,等我闭了眼,才算真得清静。”佟佳清容这几句话说得透着股子厌世之气,可瞧着时的眼神却是晶亮的。 画扇自在佟家时就跟着佟佳清容,自是晓得自家主子的无奈,依主子的出身品行,若是寻常人家,无论如何也能配个才貌仙郎,偏身为佟家之女,半点不由自身。 她正这般想着,忽见佟佳清容坐直了身子,只见沙燕和蜈蚣缠到了一起,虽是过了一会儿便似有高手过来重新掌控,沙燕还是断了线,飘飘摇摇地飞走了,又因一阵大风,落到了承乾宫飞檐的走兽上。 画扇惊呼了一声,“呀!八卦怎能落到房顶上!”又称八卦,落到屋是大大的不吉,据说与家中长辈有伤,民间若有相邻人家的误落到旁人家的屋顶上,怕是会起大大地争执。 “不过是沙燕,怎能说是八卦?”佟佳清容瞪了她一眼,“还不叫人速速到房顶上去把沙燕取下来。” “嗻。” 胤禛有些迟疑地站在承乾宫门口,他自记事起就居住的宫院,此时住着的却是另一个女子,他幼时调皮砸坏又悄悄拿泥糊上的风水缸上的印子不知还在不在,他经常藏在下面让人找的石凳不知是否还依旧…… 胤祚推了推他,“四哥……” “走吧。”他深吸了一口气,使了个眼色,苏培盛对承乾宫门前值守的太监拱了拱手,“这位谙达,四阿哥想要求见贵妃娘娘。” 太监其实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见苏培盛终于开口,也打从心里叹了口气,他是承乾宫的老人儿了,多少回看着四阿哥出来进去的,偏皇贵妃没了,四阿哥守完了灵之后,就挪到了乾西五所,每次去永和宫请安,都是过宫门而不入,“四阿哥,贵主儿晓得您会来取,特命奴才在此侯着。” “那请您头前引路。”苏培盛回头看了眼四阿哥,也打从心里叹了口气,这承乾宫啊,真是咫尺天涯。 佟佳清容瞧着转过影壁的两位皇子,四阿哥长得已经很高了,原本只到她腰间的幼童,如今已经能与她平视,许是因为贪长的缘故,身上瘦得不行,脸上也是瘦得没有什么肉了,眼睛倒显得比小的时候还要大一些,跟在他身后眼睛转个不停的六阿哥虽比他略胖些却没多多少,脸比寻常的小孩要白一些,发现了她的目光先是笑,见她无有恶感,就笑得更欢了。 “儿子胤禛(胤祚),给佟佳额娘请安。”两位皇子齐声施礼。 “免礼。”佟佳清容道,“我见那飞下来,就料到你们兄弟要来取,早就叫人摘下来了,不知那蜈蚣可找着了?” “已然找着了,掉到了永和宫后殿。” “找着了便好了。”佟佳清容笑道,“你们难得来一次,坐下吃些果子再走吧。” 胤禛咽下心里的难受道,“儿子这次不是来要的,是来赔罪的,因我们兄弟失手,误落承乾宫房檐,请佟佳额娘责罚?”宫里的规矩,皇子除了皇上和太皇太后、皇太后之外,是不跪旁人的,胤禛一躬到地,已然是重礼了,胤祚也跟着四哥一同施礼。 “不过是一只沙燕罢了,何来那些个劳什子忌讳。”佟佳清容淡淡地说道,“快起来吧。” “多谢佟佳额娘。”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佟佳清容又上一眼下一眼的看了胤禛许久,“怎么许久不见你回承乾宫?你那屋子还在呢,我没让他们动过一分一毫。” 胤禛本来心里就觉得难受,听见佟佳清容这么说,眼泪差点掉下来,物是人非,何必归来? 佟国维望着窗外,满目皆是一片缟素,长男佟国纲战死,便是平辈的佟国维一样是一身的重孝,眼睛里满是血丝,可便是如此,听着身后的太监说得这一段话,仍旧让他动容。 “四阿哥果然念着皇贵妃的好?” “奴才亲自看见四阿哥在皇贵妃的卧室内站了许久,又去自己自小住过的屋子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又与贵妃娘娘说了许久的话,这才走了的。” “德妃娘娘未曾派人来寻?” “未曾。” 佟家与德妃母子不知是缘还是孽,兄长在时,经常说若非德妃太过狠辣,佟家也不会折了皇贵妃,失了四皇子,他屡劝未果,也只得将心里的念头压了下去。 先把德妃娘娘宠冠六宫放下不提,单说她育有三子三女,在宫里就是不可忽视的力量,佟家虽说是天子外家,可是在皇子中却无有势力,天下虽说日后是太子的,皇上百年之后,宫里有个能替佟家说话的皇子也是极好的,四阿哥自小由皇贵妃抚养长大,总比旁地皇子强些。 他又想起昨日迎灵时大阿哥的种种作为,虽说看起来十足诚意,可再联想他在军中时的种种鲁莽作为,他这种悦人无数的老人精,只会觉得大阿哥诚心有余,心计不足,大阿哥与太子间为了储位颇有些磨擦,明珠和索额图也是明争暗斗,佟佳便是要赌,也不至于把身家性命赌在大阿哥身上,只当他是寻常皇子罢了。 再想想在军中时四阿哥的稳当,皇上生病时的举重若轻,脚受伤后皇上对他的种种爱护,他们几位亲贵大臣嘴上不说,心里都觉得四阿哥是个可当大任的,便是日后太子继位,四阿哥也应是位实权王爷。 这样的一个人,加上德妃今日明显是有意为之,表明立场,佟家或可有些作为,至少不要让德妃觉得佟家还记着皇贵妃的仇,为防后患日后在皇上面前做些不利于佟家的事。 他想到这里转身对那个太监说道,“你回去后转告贵妃娘娘,她的心思我知道了,她想得好,这些年委屈她了。” 自家大嫂做事也糊涂,不应该因贵妃娘娘不争宠不掐尖就真得不理她,她再怎么样也是贵妃娘娘,在宫里有份位在,也是佟家在宫中的依靠,现在佟家他掌家,必须拨乱反正。 “嗻。” 秀儿接过嬷嬷手上的梳子,替四阿哥重新梳辫子,“你可知额娘我为何要叫你去取?” 胤禛想了一会儿道,“额娘想要与佟家修好。” “不是额娘要与佟家修好,而是你要与佟家修好,额娘和佟家隔着人命呢,要是真修好了,怕也是互相防着的。” 胤禛自小就听佟佳氏提过无数次佟家的好,如今长大懂事了,也晓得了佟家的势力极大,自然清楚为什么额娘要让自己与佟家修好,“可儿子若是去吊唁佟大人岂非更好?”昨个儿大阿哥迎回了佟国维的灵柩,今个儿太子和三阿哥去就吊唁了。 “你还未曾出馆,又多年未曾与佟家有来往,忽然去吊唁岂非太过显眼?现下大阿哥跟太子争得厉害,还不到你出头露脸的时候。” “儿子懂了。” “你是不是觉着,太子和大阿哥争到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了,偏你皇阿玛不知道有些怪?你皇阿玛是个明白人,只是于儿女的事上有些糊涂,这也是为人父母过不去的槛,多少英雄豪杰都过不去儿女关,待你皇阿玛明白了,心里必定痛得紧……”天子一怒便是伏尸千里。 “额娘,这次索大人和明珠大人还有裕亲王……” “殆误军机,必遭严惩,你不必看你皇阿玛如何惩治他们,要看你皇阿玛如何‘皇恩浩荡’。”这些人都是必要罚的,可是罚完之后还要用,所以该怎么罚,又该如何用,便是手段。至于索额图和明珠,拜现在太子和大阿哥之争还没有浮出水面之赐,也有七八成能躲过此劫。(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太子大婚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 自是宫中最大的事之一,据皇太后私下里说,当年皇上大婚,因内忧外困,都未曾有这般的隆重,虽说依着规矩大面上有些礼俗太子略逊于皇上大婚,可也只差一点点罢了。 秀儿知道此事自己要极忙碌一阵,却没想到整整忙了两年,二十九年下旨封了太子妃,偏总遇上各种各样的事,最后连太子妃的父亲都亡故了,这才在康熙三十一年将太子妃娶进了门。 秀儿原就听说石家的姑娘是个难得的贤良温婉又透着股子大气,回想自己走马观花见过她几次,只记得模样在一众小姑娘里只能算是中上,可也透着股子让人舒服的劲儿,只是瞧着性子软糯了些,规规矩矩养大的闺女,未必能管住被纵惯坏了的太子。 这样的闲心自不是她一个做庶母的能操的,大婚第二日依着规矩在宁寿宫做了太子带太子妃来给皇太后请安的观礼人,送了见面礼,太子娶妻这事儿,于她这里也算是了结了。 回了永和宫,却见自己的女儿额林珠正在院子里跟永和宫后殿住着的王宓儿在一起踢着沙包,王宓儿身量不高,模样长得是极好的,不知是天生的娇小还是尚未长成,秀儿依着自己的身高目测她的身高一米五多也多不多少的样子,她现年不过十五岁,若是营养跟上去了,许是能长高点,但是一五五顶天了,在这个古代女子平均身高也就是一五九上下的时代,也不算是矮,可若是长不高,便是在古人眼里也算是矮了。 额林珠素来活泼,又因两个姐姐都在宁寿宫,虽说算是常来往,可也不似住在一起那般的方便,宫女、嬷嬷都只是哄着她,难得发现了永和宫后殿有王宓儿这样会玩的,自然是极高兴的,隔三差五就缠着王宓儿与她一起玩耍,秀儿见王宓儿并不反感,也未曾阻拦她。 说起来也是作孽得很,康熙三十多岁了,偏这宫里的规矩,便是到康熙走不动路了,一样隔三年选一次秀女,秀女是十三岁到十七岁之间的花季少女,便是一辈子未曾得康熙的临幸,未有子女,这些人也要在康熙去世后紧锁深宫,再无出头之日。 王宓儿本是不在旗的,父亲只是个县令,她本可以不入宫选秀,只因与曹家、李两家沾了亲,她又生得模样好,便身不由己地先被接到李家,又被接到曹家,如今小小年纪就选秀进了宫,又在宫里养了两年多,虽说从小姑娘养得颇有大姑娘的模样了,康熙也未曾碰过她,一辈子的命也便是如此了。 她知道的那点子清史,全都是年轻时有时间看电视的时候知道的一点点,听外甥女说不符合史实之处甚多,又听外甥女说过一些,因为电视剧和外甥女主要都集中的在说九龙夺嫡,她对康熙晚年极宠爱的所谓密嫔一星半点的印象都没有,自是不知道这王宓儿后来颇有些传奇色彩的一生。 王宓儿自然也是不知道,见秀儿从外面回来了,收了刚才调皮的样子,低头施礼,“奴才给德主子请安。” 额林珠自然也跟着规矩地请安,“女儿给额娘请安。” “都起来吧。”秀儿点了点头,“额林珠太过调皮了,想是总是缠着你……”不管怎么说,王宓儿就算比她长子只大了一岁,依旧是皇上的女人,与自己平辈。 “是奴才打扰了七公主才是。” 秀儿见她这般说自己也实是累极略点了下头,“我与七公主有话要说,你自去歇着吧。” 王宓儿施了个礼,“奴才告退。” 额林珠见她走了,曲膝极快地施了个礼,便跟着秀儿回了永和宫正殿,“额娘,您不要吓着了王常在,她有些怕您?” “她怕我做甚?”她对王常在其实是不差的,因怜惜她年龄极小便离了父母进了宫,对她还颇多照应。 “额娘您协理后宫多年,自有威仪,她岂能不怕?”七公主小声说道,“对了,额娘,太子妃究竟如何?” “下晌她见你们这些个还在宫里的公主,便能见着她本人了,你回来与额娘说此人如何,不比额娘对你说要强?” 额林珠听她这般说,不由得嘟起了嘴,“额娘您又说这些个云山雾绕得话了,女儿听不懂。” “听不懂便对了。”秀儿捏了捏她的鼻子,“额娘累了,你下去与嬷嬷们玩吧。” “嗻。” 待额林珠走了,秀儿这才脱了花盆底鞋,伸直了腿,太子娶妻本朝从无成例,无论是礼部还是宫中,都干了不少冤枉活计,常常是依着皇子成亲略高的成例备好了,在康熙那里便被蠲了,后来众人才摸清皇上的意思,全都是依着皇上大婚的成例,又略减了两成,这才在康熙那里得了允准,就算是心里知道了康熙的底线,温僖贵妃带着四妃还是忙了个底朝天,样样都要极好的,又处处都合规矩,不能太好了真超过皇上大婚,又不能差了让皇上瞧不上眼,累人又累心之余,四妃连互斗的心思都没了,偏偏不是几个月就将人娶进了门,而是一而再的延期,每次延期又都有些变化,众人都被磨得没了脾气,到太子将太子妃娶进了门,今个儿见完了礼,这才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便是如此,太子一句软和话都没有,温僖与四妃虽嘴上没说什么,也难免齿冷。 她半闭着眼睛,心里转着许多的念头,这个自己转世之后的世界,与后世电视剧里的世界又是极不同的,可是众皇子夺嫡的基本格局还是能看清楚的,如果自己站在太子的位置上,自然觉得委屈,自己是正妻嫡子,自幼被立为太子,正根本源继位天经地义。 可谁让他是满清的皇子呢,满清自努尔哈赤立国,就未曾有过太子,皇子们都是各凭本事军功,各自争夺,虽说有子以母为贵的规矩,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入关之前又是一夫多妻制,真说不清谁比谁高贵多少,现下虽是康熙朝,可是入关前的许多习俗仍旧在,就算是在宫里,也是刚刚开始有了成例没多久。 这样的情形,他想要凭着出身和那些汉化了的官员们所谓的正根本源毫无作为就继位,简直是不可能的,更不用说他因为自幼由康熙亲自带大,康熙政务上颇通,可在教子上却有纵子无度的倾向,别说是他一手带大的太子,便是皇子们也是各个被宠得快要上了天,被教得一个比一个有才华,这样的情形,太子的储位做得稳才是奇怪的事,偏太子又是个这般……被宠坏的孩子…… 她心里正这么想着,忽听门外通传,“德主子,毓庆宫的郑总管求见。” 秀儿由宫女子们扶着坐了起来,整了整衣衫,心道这人不止不经念叨,连想都不经想了,“传。” 郑良生进到永和宫正殿之后,隔着帘子施了礼,“太子与太子妃感念德妃娘娘筹备辛苦,特派奴才送来补品孝敬德妃娘娘,并请娘娘恕太子与太子妃因俗务缠身未曾亲自来探望您之罪。” 秀儿心道瞧着郑良生的脸色也知道,虽说他说得是太子与太子妃,此事必是太子妃的主意,太子身边终究多了个贤内助,只是不知道他能否珍惜。 “劳烦郑总管转告太子与太子妃,我只是尽了本份罢了,不敢说怪罪二字,望太子与太子妃琴瑟合鸣,早生贵子。” 她使了个眼色,海棠取了几个上等的锦缎等等,做了回礼,交给了郑良生带回。 事后秀儿略一打听,果然太子妃派郑良生往温僖贵妃、惠、荣、宜、德四妃处都送了礼,便是佟佳贵妃那里也未曾落下,实在是会做人极了。 到了晚膳时分,几位皇子和公主也是对太子妃赞不绝口,秀儿心道果然是个难得的,康熙万里挑一,总算挑出来个好的,可惜偏丧了极有前程的父亲不知往后到底能如何。 胤禛现在已经出了馆,又依着康熙的旨意临朝听政,行为举止颇似是个大人了,见额娘给弟弟妹妹们夹着菜,心里却想着宫里人说得另一件事,皇阿玛这一两年虽未曾断了往永和宫走动,可也没忘记那些新晋秀女,听说有个陈氏极受宠爱,隐隐地竟有些要取额娘而代之的样子,他见过那个陈氏,除了年轻些,无一处能及得上额娘,他现在也懂了些事,颇为额娘不平,至于太子妃如何,他并未放在心上,只知道又是个跟大福晋仿佛的皇家福晋。 秀儿瞧着他则想到了他的婚事,这两年她未曾见过乌拉那拉家的姑娘,昨个儿,她也只是见到了觉罗氏,心里却总是想着自己儿子大婚的事,“之后便是三阿哥了,之后便是胤禛你了……” “额娘……”胤禛听秀儿这般说,颇有些尴尬…… “你也大了,男婚女嫁本是常事,这般尴尬岂是我满洲男儿的本色?”秀儿笑道。 胤禛在弟弟妹妹们颇有些兴味的眼神中,脸红得跟红布似的,“儿子还有字帖未写,先行告退。” 秀儿瞧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又露出几分感伤,自己真被同化得差不多了,前世的事仔细回忆也只是模糊的影子,心里早被这紫禁城里大小的事和自己的儿女填得满满的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拒婚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不肯让胤禛在佛道上越走越远,怕也是为了顺治帝的事,当初这位不爱江山爱美人,为了一个董鄂氏连江山儿女通通都不要了的父亲,给康熙留下的不止是那仅有的一点父爱,还有无限的伤。 第二日秀儿送走了康熙,便让人先传话找来了谢嬷嬷,问了些胤禛的日常起居,秀儿便问起了胤禛学佛的事,“我听万岁爷说,四阿哥在宁寿宫那里随手拿点心喂了太后养的灵犀犬,那狗素来颇有几分的傲气,莫说是我,便是万岁爷想要喂它吃的,它都是不碰的,偏碰了四阿哥喂给他的点心,皇太后便当着万岁爷的面说老四有灵性、有佛性,因此灵犀才不怕他……” 谢嬷嬷听到这里,没来由的心里一紧,这话听起来没有什么犯忌的地方,可自从先帝爷出了家,这宫里的人信佛之风却未曾稍减,这灵性、佛性却没几个人敢提了,偏太后这般说四阿哥……“四阿哥自幼便与佛有缘,当初佟佳皇贵妃在时,便曾让他抄写过经卷,后来佟佳皇贵妃过世,他在丧期抄写了许多的经卷,自此便时常读经学佛,初一、十五也累年茹素……”这些事其实德妃是全都知道的,谢嬷嬷也不过是复述了一遍罢了。 “胤禛因是长兄,自幼就比旁人要老成些,也颇能坐得住……”先帝爷其实并不是像胤禛这样的性格,胤禛的性格其实更像她,虽说那些有灵性、佛性的东西她不排斥甚至有些喜欢,可私下里是务实的,让她去出家修练,她是一万个不肯的,可这种事既然是宫里的忌讳,就要小心在意一些了,“此事你也不必当成什么大事,只需暗暗地察看着他便是了。本宫料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谢嬷嬷施了一礼,“嗻。” “白兰和茉莉这两个女孩子如何了?老四可有对哪个青眼有加?” “回德主子的话,白兰老成周全,四阿哥平素对她颇多倚仗。可要论谈笑自如,应是茉莉。” 秀儿点了点头,自己儿子的脾性她多半摸透了,老四是闷骚的性格,别看他明面上是个老成守礼的,自小就是个蔫淘的,你真要给他弄一个性子沉闷的端庄淑女。他是相处不来的,顶多是敬着,非要是性子灵巧知情知趣的,那怕有些小性儿,他也是能忍得的,他不怕有趣,只怕无趣,这两个宫女子。也算是试金石了。 谢嬷嬷见秀儿问过了佛性、灵性,又问两个女孩,心里一突。“德主子您的意思是……” “还要再看看,莫要让她们移了四阿哥的性情。”秀儿见她疑惑了,轻笑了一声说道,“海棠,把我让你预备的书拿来。” 海棠拿来了一个锦盒,秀儿翻看了一下,果然是自己要得书,“这几本书你拿回去给四阿哥看,告诉他这些书是我看完了觉得还算有趣的,让他也看看。” 谢嬷嬷将锦盒接下了。并不敢看锦盒中都有何书。 “好了,我还有事,你下去吧。” “嗻。” 谢嬷嬷出门之后,将锦盒先是交给了伺候自己的小宫女,走出了永和宫回了乾西五所,却摒退了左右。将锦盒打开来看,竟是《水浒传》、《列国志》、《西游记》、《三言二拍》这样的杂书,其中《水浒传》更是被万岁爷亲口斥为诲盗的**……怎么会…… 她心里虽疑惑,终究不敢违逆了德妃的意思,将锦盒收好之后,又坐在自己屋子里想了想,四阿哥喜佛之事太后、皇上、德妃都是知道多年的,为何今日竟又重视了起来?难不成是有什么变故? 可宫里刚娶完太子妃,四阿哥也出了馆,每日除临朝听政之外,多半是跟着顾八代等几个师傅念书,日子太太平平的,她唯一惦记的也只不过是四阿哥会找什么样的福晋,怎么偏生多了这许多事。 她又想到了旧东家佟家让自己办得事,心里又有些忐忑,毕竟自己只是个教养嬷嬷,如何能干涉四阿哥的婚事?佟家让自己探问四阿哥的口风,倒不如直接去找佟佳贵妃,难不成是佟佳贵妃恼了佟家在她落难的时候对她不闻不问,这样的也不肯相助? 佟家本是天子外家,又曾出过皇贵妃和贵妃,按理说佟家的姑娘嫁四阿哥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德妃虽往日与佟家有些仇怨,可瞧着她现在与承乾宫时常有来往,见到佟家的人进宫也是和颜悦色,竟似是冰释前嫌了一般,佟家若是想要嫁女,多往宁寿宫与永和宫、承乾宫去几次敲敲边鼓便是了,何必多此一举,倒让自己为难? 佟佳清容深深地叹了口气,大伯父去后,二伯父当家理事,这两年对她颇为照拂,她也因此多过了几日的清静日子,偏偏二伯竟生出了那般的心思,欲将自己的嫡出长孙女嫁予四阿哥…… 佟家如今权倾朝野,人称佟半朝,一门三公兴旺已极,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想头不成?四阿哥虽是个好的,却不是太子,佟家女出身太高了些,反不是佳偶,徒惹太子忌惮,德妃素来行事谨慎低调,怎会犯如此张扬的错误,再加上六阿哥、堂姐的血仇,虽说两边现在一片太平境象,私底下谁又能将那样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二伯父现下的想头,实实是痴想,若只是自己知道便罢了,听说二伯父竟想借着太后千秋让伯母在太后面前提及此事,岂非是自讨苦吃? 她一人独坐承乾宫内,不由得幽幽叹息起来,这世上的烦心事,真是躲也躲不过,自己避世不对,入世也不对,入宫以来,真得是除了浑身的烦恼,再无其他。 她正在心中为此事烦闷,忽听宫人通报,“启禀贵主,德妃求见。” “请。” 秀儿来承乾宫,自然也是为了佟家的事,康熙提起灵性佛缘,秀儿越想越不对,派人四下打听了一番,竟影影绰绰听见了一桩极不妥当的事,她问谢嬷嬷老四佛缘之事,又送了些书只是应付故事,今日真正的重头戏是在承乾宫。 佟佳清容这些年倒是没怎么见老,只是眉目越发的淡然,笑容也淡淡的,配上她天生少有血色又少施脂粉的脸,竟似是此人像是雪人一般,将要化在紫禁城里一般,偏她今日穿得是月白旗袍浅蓝滚边,浑身上下除了耳上红得像是血一样的珊瑚耳坠再无什么亮色。 佟佳清容也在打量秀儿,这些年德妃倒是逾发的大气端庄了,无论是妃色紫边的旗装还是头上戴着的钿子,都透着股子华贵,略比年轻时圆润了些,可却多了不知多少倍的女人味儿,举手投足皆是恰到好处的恬淡温和,难怪这些年依旧圣宠不衰,她忽然想起未进宫之前额娘说得话,这女人啊,过得好不好,看她的脸就知晓,当初她不懂,现在她却是懂得彻底。 “许久不见德姐姐,您倒是越发的精神了。”佟佳清容说话的声音细声细声的,现下听着又有些中气不足。 “托贵主的福。”秀儿笑道,“昨个儿我想要翻些书给胤禛看,偏巧翻到了不知哪年得的薛涛笺,因我是个不学无术的,竟得了好东西而不自知,白白地放到如今,现下翻找到了,再不敢私藏,想到妹妹您的才华连皇上都多次称赞,特地送来给妹妹玩赏。”秀儿说罢,略一使了个眼色,海棠将手中的锦盒掀开,佟佳清容命人将锦盒接了过来,只看了一看便知虽非是唐朝之物,却是前朝仿得极好的旧物,现下便是有银子也收不到的精品,德妃份位虽比自己低,可自己是闲人一个,她却是协理后宫的四妃之一,论实权,自己远不及德妃,她送上这般重礼,怕是要有什么大事相求,佟佳清容虽见物有些动容,心里却也警醒了起来。 “这般的珍品,便是万岁爷怕也是极喜欢的,姐姐既然有,便好好的收着便是了,何必拿来送我这般破费。” “所谓红粉赠佳人,宝剑送烈士,此物在我手里不过白放着,如今给了妹妹,便是此物的大造化。”秀儿嘴上虽这么说,眼里却透着一股子不容拒绝的意味,这些年她顺风顺水,在宫中威势一日比一日盛,就算再怎么收敛,那股子霸气也养了出来,佟佳清容不由得有些动容,心里叹了口气,她向来不是什么倔强之人,也只得硬着头皮接了,“既是如此,我便替姐姐收着,姐姐什么时候想用,自派人来自便是。” “如此便好。”秀儿笑道,“我听说佟家现今又出了一位才女?” 佟佳清容心底一震,难道德妃听说了些什么?“佟家教女虽不及那些个汉人,却也是极严的,侄女们又都资质平平,未曾听说谁有才名传出。” “那想是我听左了,只听人言佟国公的嫡出长孙女,是位难得的才貌双全的佳人,举止作派又大方爽利,颇有满州姑奶奶的风范,因此心生向往,想要见上一见。” 德妃这般说,难不成也是有意… 舌头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可惜皇上偏说有意将她指给保泰……”秀儿其实并不知道康熙有没有意思将佟佳家的嫡长孙女许给保泰,只是心里默算了几个与她年貌相当的,随口便说了这么一句,“不然的话,我倒是想让她做我的儿媳妇,她与小六……” 保泰乃是裕亲王世子,娶佟家嫡长孙女,并不算是委屈了他,可佟家中意的却是……佟佳清容又听德妃说起小六,便知道德妃未曾想过让四阿哥娶佟家女,“那孩子还小,心性不定,又未到选秀之龄,所谓才名八成是旁人因她姓氏穿凿附会罢了,至于嫁娶之事……”佟佳清容说到这里,似是呛了一下,咳了起来,“咳咳咳……” 秀儿见她如此,知道这位心性不知比别人高洁多少倍,最怕旁人说半个不字的才女被自己的一番话说得气血不平,便住了口,亲自扶住了她,喂她喝了温茶压压咳喘,“妹妹咳得这般厉害,可要寻太医?” “我这是多年的老病了,只需吃些药便好。”说罢她略一点头,几个宫女便托着不知何时搓成的一碟小蜜丸和十几杯无根水过来,侍奉她吃药,秀儿见她吃药吃得极熟练,心里又知道自己婉转拒婚之意她已然明白,便起身告辞了。 佟佳清容见她走了,心里叹道,解不开……终究是解不开……德妃费了那么多心机才将四阿哥夺走,又岂会再让他落入另一个姓佟佳的女人手里? 秀儿回了永和宫,头一件事就是问全嬷嬷,“谢嬷嬷可曾与佟家有过联络?” “奴婢着意打听了,谢嬷嬷虽见过佟家的人,却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佟家让她试探四阿哥的心思,她一句都没对四阿哥提过。” “她倒不是个傻子。”秀儿冷笑道,谢嬷嬷原是佟家的包衣出身,虽说这些年自己将她收拢了过来。可要她完全跟佟家断了音信,怕也是极难,她现如今虽说已经和佟家仇怨暂解,可也不是真得能结盟。佟家许多事做得还是霸道,比如想要将女儿嫁给老四的事,虽说明面上看与老四有利,可以佟家的势力,老四若是娶了佟家女,立时便要打破皇子间的势力平衡,斗得如火如荼的太子和大阿哥。搞不好会掉转矛头转向老四。 佟家想要这般抬举老四,自己这个做额娘的,还不想领情呢。 “听说乌拉那拉家的锦云姑娘……画了幅画送给皇太后做贺礼?” 全嬷嬷一愣,没想到德妃会忽然说起这件事,“奴才……” “那是个有内秀的姑娘。”只是她那些内秀,要人慢慢去发掘,老四够呛有那个耐心,说起来这也是清朝高门大户人家的通病了。福晋大多地位极高,却不得丈夫的心,丈夫真正喜欢的。往往是侧福晋,最要命的是侧福晋往往要比正福晋要先进门,甚至先产下儿子。 秀儿这些年也不是没看过别人家的女孩,可总有这样那样的不称心之处,到如今不止是她,怕是连皇上也多半属意乌拉那拉家的姑娘了,乌拉那拉家的好处是血统高贵、费扬古和觉罗氏为人聪明家风正派,乌拉那拉家的姑娘自己也是个落落大方颇有才华的,至于她想得那些夫妻要琴瑟合鸣……许是她多想了吧。 佟家有意嫁女之事,不知怎地走漏了风声。今日皇太后做寿,倒有许多人将心思放在了这上头,连乌雅灵儿都忍不住小声问德妃,“姐姐……我听旁人说佟家……” “此事由不得佟家,也由不得我,还是不要传了的好。”秀儿小声回道。这事儿不是经她的口说出来的,佟佳清容更不是那种会跟旁人碎嘴的人,难不成……承乾宫前些年清锅冷灶,这两年虽说好些了,可佟佳清容不是那种御下甚严又会恩威并施的性子,保不准承乾宫就混进了钉子,可若是混进了钉子,为何不传自己婉转拒婚之事?是了……八成是幕后那人也晓得此事自己这个四阿哥的生母虽紧关结要,可最要紧的却是太后和皇上,若是八字还没一撇此事就传得沸沸扬扬……佟家的嫡长孙女,怕是不止与老四无缘,连近支宗室也是嫁不得的。 乌雅灵儿原先是个灵气外露的小女孩,这些年却早就出落成了美貌少妇,虽说那一丝的轻灵气仍在,可穿着厚重的品级大妆一样是贵气逼人,并不比那些个所谓豪门世家出身的差,再加上久在深宫,早就养出了若盛放牡丹一般天家气派的秀儿,这两姐妹站在一处,谁能想到包衣出身这四个字?谁又敢想这四个字? 远处乐声响起,乌雅灵儿对着姐姐点了点头,快速地退了出去,由宫人指引着到了外命妇齐聚的所在,秀儿也向前走到宫妃堆里,站到了宜妃的身后,这些年她一直很甘愿地敬陪四妃末座,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妃子间谁站在最前面,又有什么要紧? 皇太后今日精神不错,乌布里扶着她的左手,茉雅齐扶着她的右手,两个小姑娘都穿着明黄底子的公主吉服,虽说还是一朵鲜花刚刚打姑朵的年纪,却也透出十分的美貌和贵气来,太后瞧着这两个孩子的眼神也是十足的慈爱,更坐实了这些年宫里人传五阿哥是太后的心头肉,两个公主是太后的眼珠子的传言。 待内命妇在温僖贵妃的带领下行完三跪九叩礼之后,又退了出去,由外命妇行礼,接下来便是念各家礼单之事。 旁人家的礼单太后都是听过了之后,与这家的命妇说句哀家甚是喜欢,若是再相熟些的皇亲国戚,便再问问家中众人身体如何之类的话,太后虽然年纪不小,可这些事情依旧记得极清楚的样子,提起了某某家某某人如数家珍一般。 到了佟家的时候,众人以为必是会又是一番的客套寒暄,偏太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哀家甚喜,留下吧。便再没说旁地事,这与佟过纲过世之后,皇太后与皇上对佟家青眼有加的情形,极不相符,头脑灵活点的人,已经想到了之前听说的佟家女要做四福晋的事,难不成宫里恼了佟家?嫌他们不该将此事乱传? 众人私下里都揣摩着这件事,有些与佟家有些仇怨的,嘴角忍不住都带着冷笑,便是当初太子妃在未被指给太子之时,都是半点风声都不漏的,佟家真不愧是天子外家,竟觉得自己能摆布皇上了,自己家的女儿想要嫁给皇子便嫁给皇子……太后就算是真菩萨,怕也要被激出怒气来。 佟国纲的福晋本来满意欢喜地预备着与太后闲话家常,谁知竟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又见周遭人的脸色各异,只觉得又羞又愤,羞得是自家当众失了面子,愤得是德妃不该将此事外传,毁自己孙女的名声。 宜妃离德妃最近,低声说道,“妹妹就算不想让佟家的姑娘当儿媳妇,也不该这般赶尽杀绝……” “我只说一次,此事不是打永和宫传出来的。”秀儿小声说道,这就是散布谣言的人的另一层意思了,离间自己与佟家刚刚缓和的关系。 “若不是自永和宫传出来的……此人可真算是用心良苦。”宜妃挑了挑眉道。 “清者自清,我问心无愧,不怕旁人乱嚼舌头。” “怪道人说妹妹有大将风范……竟举重若轻至此,若是此事放在我身上,怕是要几宿睡不着了。”佟家岂是那么好得罪的?当初皇贵妃的事,虽说有人疑了德妃,可毕竟没有真凭实据,德妃看起来跟皇贵妃的薨逝有瓜葛不过是几个人私下里乱猜,德妃到底有没有本事扳倒皇贵妃,谁也不敢实信,又不敢不信,可如今这事儿……却是明着打佟家的脸……佟家岂会吃这样的亏?德妃这些年在宫里看似低调,实则呼风唤雨,也该有人出一来,治一治她了。 “佟家……”康熙慢慢地吐出这两个字,看了坐在自己身侧不动如山的秀儿一眼,晓得她怕是犯了倔性,“总是要安抚的。” “妾在承乾宫说得话,未曾与第三个人说过……” “来年选秀,把她指给保泰吧。” “呃?”秀儿抬起了头,她以为佟家的嫡长孙女既然传出过要嫁老四的事,必定不会……不过这可是佟家…… “虽说佟家的女孩比保泰大了一岁,也算是天作之合。” “皇上英明。” “佟国纲的福晋再过半个月就要做寿了,你备份寿礼送过去。”总之康熙是要做这个和事佬了。 “嗻。”有皇上这句话,佟家和她这点子“误会”大面儿上至少是抹平了,至于佟家的后招……她在宫里要防的人多了,也不差佟家这一个,皇上出面也好,至少佟家跟四阿哥的关系保住了,近又不近为最好,若是太好了,还不如“不好”,其中微妙之处,怕要看老四自己的悟性了。 赏画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海棠和冬青一人持着画得一端,秀儿站在画前细看,这残莲图画得极好,不止意境出色,笔法也是极精道的,若是不知底细,寻常人绝看不出此画出自十二岁的小姑娘之手,只是画意清冷了些,又印证了乌拉那拉家姑娘的性子,虽有才华,性子却未免清冷了些。 胤禛进了永和宫正殿,瞧见自己额娘正仔细地看着一幅画,颇有些奇怪,“儿子给额娘请安。” “免礼。”秀儿漫不经心地说道,“来看看此画如何。” 胤禛走到秀儿跟前,眉头微皱地瞧着那幅画,不像是什么大师之作,但在寻常人堆里,也算是极好的了,难得的是——“这幅画画得是今年的残荷?”今年天气有些奇异,几乎是一夜之间便由热变冷,残莲也与往年大有不同,莲花叶子大多并未衰败就被冻住了一般,泛着绿色就那般的失了生机,虽说此话为水墨画,却画处了意境。 “正是。” “倒是佳作。”胤禛笑道,“这是哪位妹妹画的?” “你怎知是妹妹?” “画此画的人虽说功底极好,笔力却稍弱,还透着三分的秀气,必是妹妹,是乌布里还是茉雅齐?” “你这个做兄长的,高估那两个丫头了,此画是乌拉那拉家的姑娘画得,她与咱们家血缘极近,你叫妹妹倒也没差。” 胤禛听到这里脸便红了,“儿子还有事,先告退了。” 秀儿以袖掩了唇,笑得更欢了,“去罢去罢……” 奔出永和宫的胤禛想到了母亲说得叫妹妹也没差,心里忽起一个念头,难道……额娘想要……他之前听说过佟家的人想要将女儿嫁予他的事,可自来宫里的婚嫁只由太后与皇阿玛做主,便是额娘怕也说不上什么话。佟家便是有这般的想头,也不该将此事宣扬了出去。 他自幼由佟佳氏带大,也与佟家的人相熟,此时倒没有怪佟家的人莽撞。只是觉得此事宣扬出去于佟家不妥,如今额娘特意叫他来看乌拉那拉家姑娘的画,难不成…… 他闭目想了想,可再怎么回想,乌拉那拉家的姑娘也不过是一抹看不清形貌的影子罢了。 罢了罢了,他的福晋是谁都没什么要紧,男儿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更何况他们这些皇子,只要是能管好内宅与众亲友为善便是好福晋,至于志趣相投、知情知趣,那是锦上添花之事,并没有什么要紧。 倒是那乌拉那拉家,血统虽高贵,势力却不是极繁盛,额娘弃佟家而选乌拉那拉家……胤禛细想了许久。想通之后,不由得从心底里佩服起额娘来了。 太后戴了老花镜端详着送到她跟前的大红缎面绣五福捧寿嵌五色珍珠花盆底鞋,“好。好,好活计……只是颜色艳了些……” 乌布里跺了跺脚,“不艳,不艳,皇玛嬷还年轻得很,这鞋皇玛嬷穿得正合适。” 茉雅齐在一旁敲边鼓,“是啊,乌库妈妈去世前一年还穿大红的旗装呢,皇玛嬷穿这双鞋正合世。” 皇太后摇了摇头,“你们啊……这是要把我往老妖精上打扮。你们乌库妈妈那是什么精气神,我又是什么……” “孙女常听人说,皇玛嬷最是肖似皇乌库妈妈,只是总是扮老,这才不像,皇玛嬷。您穿上这鞋试试看,这可是我们俩个亲手做得呢。” “是啊,是啊,你看孙女的手都磨出泡了。”茉雅齐伸出手说道。 皇太后被这两个丫头缠磨得不行了,这才点了点头,“好,我试一试。”两个女孩一齐亲自替皇太后换上了鞋,皇太后低头瞧瞧,摇了摇头,“不成不成,还是穿不出去。” “平日穿不出去,逢年过节总是能穿出去的。” “好,那便留着逢年过节的时候穿。”皇太后笑道,她原是深宫寂寞女子,谁知到了晚年,先是有了五阿哥,后又有了乌布里和茉雅齐这一对解语花,让她得生活有滋有味了起来。 “禀皇太后,承恩公福晋求见。” 佟家的承恩公爵位本是佟国纲承了,佟国纲去后,这个爵位就给了佟国维,佟家与太后是常来常往的,赫舍里氏与太后是极相熟的。 太后收敛了笑容,“你们俩个到里面去玩吧。” “是。”乌布里和茉雅齐都知道佟家和自己额娘这两日的“过节”互视了一眼,牵着手走了。 赫舍里氏施过了礼,头一件事便是坐在一旁抹起了眼泪,“奴才今日来,是来向皇太后您请罪的。” “咱们几十年的交情了,你有何罪可请?” “奴才本来好好的来给太后贺寿,忽听人言佟家要将嫡长孙女嫁给四阿哥……吓得奴才差点厥过去,回家之后仔细查问左右人等,通通说不知此事,偏承恩公回府之后,将我好一顿的数落,说我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竟想摆布皇家……奴才跪地恳求赌咒发誓说绝无此事他这才信了,又让我进宫向太后赔罪……” “此事既不是你说的,你又何必进宫赔罪,想是阿哥们渐渐大了,太子娶了妻,三阿哥的婚事也定了,这才有人乱传四阿哥的婚事。” “可若是此事被皇上知道了……” “皇上岂是那种因几句旁人嚼舌头的话便怪罪大臣的人?你们夫妻是什么人,哀家清楚,皇上也清楚……”的确是清楚明白,若非有人将此事传了出来,怕是赫舍里氏便是来替自己的孙女敲边鼓的,佟家这么想也不算错,按理他家的孙女做太子妃都是够格的,只是……皇太后想到了怀了孩子站不住的佟佳皇贵妃和这两年虽有圣宠肚子却全无动静的佟贵妃,不为别的事,单为了这一桩,佟家女也不能再嫁进宫里来了,更不用说太子已然娶妻,四阿哥做弟弟的,养母是皇贵妃,母亲是宠妃,又娶了门第比太子妃还要高的福晋,岂非是将他架在火上烤?难怪德妃急了,当着佟贵妃的面拒了婚,至于宫里的传言,皇太后却不信是德妃传出来的,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赶尽杀绝的事,不是德妃能做出来的。 “可是……” “皇上心里有数,哀家心里也有数,定不会让你那宝贝嫡长孙女没了着落,传哀家的话,若是有人再妄议皇家私事,当心哀家剥了他的皮!” “嗻。” 不是打板子,是剥皮……皇太后是蒙古人,活剥了贱奴皮的事,虽说这些年少见,但也不是未曾有过,晓得这些的,都知道皇太后这句话有多重。 赫舍里氏见她这般说,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她低头擦了擦眼泪,却见内室里有两个人影一闪……京里人都知道,皇太后最宠爱德妃生得两个公主是太后的眼珠子,自己在太后这里若是说德妃的不是,怕是讨不到什么好处,唉……自皇贵妃去后,佟家在宫里就失了依仗啊,难怪让人这般欺凌,偏要打落牙齿吞肚里,半点话都不能说,“太后英明,奴才……” “唉……快别哭了,我让她们带你下去洗一洗,都是做玛嬷得人了,哭得眼睛像是桃儿似的,岂非丢了孩子们的脸面?” 秀儿刚转过拐角,便瞧见了离开宁寿宫的赫舍里氏的身影,咬了咬嘴唇,轻轻抬手让抬撵的太监慢行,待到赫舍里氏一行人走远,这才到了宁寿宫门前,待见了皇太后,皇太后得头一件事,也是说得赫舍里的事。 “哀家昨日过寿,今个儿她便到哀家这里来哭诉委屈,怎知哀家委不委屈?想来是哀家这些年太过慈和了,倒让亲戚们一个个的瞧不起了。” 秀儿走到太后近前,接过侍立在一旁的宫女手中的茶盏,“太后您这话说得不对,您母仪天下受万民敬仰,活生生的菩萨下凡似的人物,有哪个敢瞧不起您?想来佟家夫人必是为了宫里的传闻而来,咱们家是小子,他们家是闺女,自然是闺女的名声精贵些,她来哭诉也是情理之中。” 太后被她一番的市井之言逗笑了,是啊,虽说佟家谋划把嫡长孙女嫁给老四是逾了矩,可此事佟家是吃了大亏的,经过此事,佟家的嫡长孙女名声便毁了,赫舍里是极爱那个孙女的,难怪……“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此事我倒是极高兴的。” “哦?” “人说一家女百家求,佟家倒求起他来了,必是因老四模样生得俊俏,书读得又好,这才豁出了脸面。” 太后本来有些憋气,却被她给逗得哈哈大笑,几乎要坐不住椅子,“你这猴儿!都说你老实!岂知你捉狭起来似个鬼一般的精。” “太后……您说妾说得是不是这个理嘛……” “是这个理,是这个理,哈哈哈哈……”太后笑了一会儿又正色道,“你今个儿一大早便派人来我这里求走了乌拉那拉家小闺女画得画,可瞧出了什么没有?” 秀儿笑道,“太后您说妾精,妾倒觉得太后您是活神仙,妾可是真瞧出了那画是好东西……特意来求太后来了……” 王常在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今年的第一场雪随着乌拉那拉锦云进宫的脚步一起进了紫禁城,一日一夜之间这座红墙金瓦的宫城,便披上了一层雪白晶莹的衣衫,平添了一点冷艳。 王宓儿往窗上唯一的一块玻璃上,吹了一口呵气,用手指一点一点地画出梅花图,这是她在宫里渡过的第三个冬天,却始终无法适应京里冬天干冷的空气。 杨梅指引着杂役宫女将火盆小心地放在地中间,待杂役宫女去后,往炭盆里添了些松香炭,一时间屋子里满是淡淡的松香气,熏得人精神一振。 “主子今个儿可是要去德主子那里请安?”杨梅是王宓儿从苏州带来的丫鬟,自幼就跟随在她左右,因是丫鬟身子粗壮些,北方的寒冷适应得倒是不差的。 “是要去的。” “若是去得话那一斗珠的旗装怕是穿不得了,正殿里烧得是地龙,若是穿没一会儿就要浑身是汗了。” “嗯,我今个穿那件月白绿萼梅的棉旗袍就成了,外面罩银鼠的褂子也尽够了。” “嗻。” 王宓儿只是个常在,身边只有自己带进宫的杨梅和宫里指派的宫女银杏可用,偏银杏这两日病了,虽说只是咳嗽流鼻涕却也不敢在主子面前现身,深怕把病过给主子,又因王宓儿不受宠,若非在一向宽厚公平的德妃手下过活,怕是连过冬的炭火都不一定够用,更不用说给宫女请太医看病这种格外的恩典了,王宓儿思量了几日也不敢跟德妃提,“银杏这两日还没好吗?” “不止没好,好像还重了,昨个儿晚上发了半宿的烧。” “若是如此就算是豁出去了我这张脸,怕也要跟德主子提一提了。” 杨梅虽与银杏不是一处长大的,却也是一起伺候了王常在多年,早就跟亲姐妹仿佛。听王宓儿这般说,眼圈不由得红了,“奴才先在这里替她谢您的恩了。” “诶,咱们都是在一处的。若非是你们跟了我这个不争气的主子,也不至于生了病都没有太医来瞧……”她瞧了瞧天色,“天色不早了,德主子怕是早已经起来了,咱们去给她请安吧。” 胤禛自乾西五所来给德妃请安,谁知刚要进正殿的门,便瞧见连着后殿的侧门里。娉娉婷婷走来两个人,一个做宫女打扮的撑着绘着红梅的油纸伞,伞下面的女子穿着月白绣绿萼梅的旗装,外罩着粉白面子的银鼠褂子,头梳着两把头,耳朵上的珍珠耳环随着走动慢慢晃动,脸上只淡淡施了脂粉,唇上殷红一点…… 胤禛瞧着她。竟有些怔愣,站在雪地里许久不知该如何是好,苏培盛推了推他。“四阿哥……德主子和六阿哥在里面要等急了。” “哦。”胤禛这才回过神来,快走了两步进了正殿。 秀儿正搂着胤祚说话,瞧见他脸有些红得进了屋,不由得有些疑惑,免了他的礼之后,让他到自己跟前来,“怎么脸这么红?可是冻得?” “今个儿风大了一些。”胤禛说着脸更红了。 “四哥,今个儿晚上额娘说要带着咱们吃羊肉锅。” “天冷,多吃羊肉锅也好取暖。”秀儿握着儿子的手笑道,她见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自己儿子的神情她又怎会瞧不出来,目光透过他,隔着窗看向窗外,撑着油纸伞的江南美人,便是她这个女子都要多看一会儿,何况儿子这个少年。 “王常在来给德主子请安。” “传。”秀儿说了一声传。放开了儿子的手,指了个椅子让他坐了,又拍了拍胤祚的背,胤祚也乖乖地坐了回去,十三和十四也不凑在一处小声说话了,都规规矩矩地正襟危坐。 王宓儿只是常在,虽是宫妃的身份,见到皇子们一样要施礼,是以她进屋之后不止给德妃请安,也给四位皇子请了安。 “奴才给德主子请安,给四阿哥、六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请安。” “免礼。”秀儿略一点首,“今个天寒,你穿得这么少,可够暖和?”德妃说话素来都是轻声细语的,眼睛一扫便能瞧出王宓儿穿得不多,想是因为昨日她穿得厚了些,在烧了地龙的永和宫正殿被烧得香汗直流施了仪态,是以宁可走路的时候冷些,也不肯再出丑。 王宓儿原就是个美人胚子,这些年在宫里养着,出落得越发的好了,康熙上次见到了她,当着自己的面仍忍不住多瞧了两眼,怕是出头之日就在眼前,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虽说早晨照镜子的时候镜子里仍然是美人,可瞧着自己膝下这几个孩子一日日长成,自己终究是老了,要让位于后来人,秀儿心里想得洒脱,到了此时仍旧觉得心里淡淡的失落。 “谢德主子关心,奴才身上暖得很。” “你是南方人,不比我们这些自小在北方长大的,我每日事多,凡事想不那么周全,你若是缺了炭薪用,只管吩咐全嬷嬷一声便是了。” “是。”王宓儿又站起来福了一福,怪道人说德妃这些年圣宠不衰在宫中人缘却不差,不止是自己,便是现在大着肚子出不了门的章佳氏,也是被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偏要对她感恩戴德,再瞧瞧这屋里由大到小的四个皇子,德主子……稳当的像是永和宫里的一尊金身菩萨,只能跪拜弯腰。 “你这几日可去看了你章佳姐姐?” “奴才昨日去看过她,她气色还好,只说因雪天路滑,被德主子和嬷嬷们管着不准出门有些烦闷。” 秀儿听到此处便笑了,“她就是那个性子,看着娇弱人却是爱热闹的,你与她住得近,无事时与她多在一处坐一坐便是了。” “奴才遵旨。” “咱们在一处说话,何必这般拘束。”秀儿眼睛盯着她,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没离开自己的儿子,胤禛自王宓儿进屋,便低着头瞧自己手上的玉石板指,好像要从上面瞧出一朵花一般……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这爱美也分怎个爱法…… “胤禛,你昨个儿不是说顾八代要教你画雪景吗?昨个儿的雪下得虽厚,天却不冷,待到近午怕是雪要化光了,这个时候去还能学上两个时辰……” 胤禛一个激灵,抬起头看见额娘眼里满是不赞同,施了个礼,“儿子一时贪玩忘了时辰……这就告退去见师傅。” “去吧。”秀儿挥了挥手。 “等等!”胤祚叫住了胤禛,“额娘,我也要去。” “你连个鸡蛋都画不圆,又要去做什么?” “额娘……” “去南熏殿上课吧,仔细去晚了打手板。” “嗻。”胤祚见额娘表情坚决,也不敢再求,连忙跟胤禛一起施了个礼走了,待出了永和宫,却见兄长走进极快,他连走带跑才能追上他,“四哥……四哥……你走慢些!走慢些!” 胤禛稍稍放慢了脚步,转过身瞧着胤祚微微有些喘,又不由得有些后悔,“你为何不早些叫住我?” “四哥应该慢慢地走,在雪里冷一冷。” “呃?” “王常在……四哥还是避开吧。” “你……”胤禛没想到胤祚会瞧出他的心事。 “她是皇阿玛的。” “我知道。” “知道便好,额娘养咱们不易,不要伤她的心。” “说得这般吓人,我是那些个见到女色就失了神智的傻子吗?” “不看不想,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傻瓜。”胤禛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四哥……听说那个乌拉那拉锦云,是皇玛嬷和额娘给你选得媳妇……” “别说傻话,忘了佟家的事了?再有风言风语传出来,岂不是又平白毁了一个人?” “我也只是跟你说罢了。” “跟我也不要说。”胤禛示意苏培盛放下伞,“这雪不大,慢慢地在雪里走更好。” “是啊……慢慢地在雪里走……” 王宓儿见四阿哥与六阿哥都走了,也有些坐不住了,回首瞧见杨梅,咬了咬牙,“奴才此来还有一事想要求德主子。” “何事?” “奴才身边的宫女子叫银杏的,前几日得了风寒,原以为只是小恙养几日便好,谁知竟重了,奴才想求德主子让太医给她瞧一瞧。” 秀儿闭目想了想,“你是今个儿请平安脉吧?”宫中的女子都是三日一请平安脉。 “正是。” “太医给你请完平安脉,就让他也给银杏瞧一瞧吧,若是要用药尽可以在永和宫药库里取用。” 太医虽是三日要给她请一次平安脉,却是她支使不动的,德妃这一句话,便等于救了银杏的命,在宫里住了这么久,得势与不得势,得宠与不得宠,过得日子便是天地之差,“奴才代银杏谢德主子恩典。” “这本是小事,下次若有这样的事,你尽管来找我就是了。”秀儿脑子里转了几个念头,王宓儿美貌,康熙这两年极宠的陈氏都有所不及,宜妃因有陈氏在翊坤宫里,得了不少的便宜,若是自己……不成……她始终不肯送美女给康熙固宠,为得就是在康熙心里的不一样……可若是……她又把目光转投到了十三的身上,章佳氏倒是个能用的……她心里这般的智计百出,连到时自己的一言一行都算得清清楚楚,可算完之后,心里却空落落的,像是什么东西被挖走了一般的难受。 章佳贵人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章佳氏在床上艰难地翻了个身,她这一胎怀相不好,虽说太医满嘴的拜年话,可她已经生过两个孩子,又岂会看不出差别,她如今才怀孕不过七个月,肚子虽说是不算是极大,可是脚却肿得厉害,每日起来头晕目眩,按照医嘱每日由宫女扶着在屋里走两圈便会汗流浃背。 她如今有两个孩子,十三阿哥由德妃带着,也不过隔三差五能见上一见,他现在也懂事了,知道了她是亲额娘,可知道归知道,跟德妃还是极好的样子,最要紧的是跟十四阿哥极好,德妃不缺儿子,也不怕有人跟她儿子争什么,她若是生这一胎时出了事,十三总是能平安在德妃跟前长大,有了德妃的庇护,好歹能得个王爵,安稳一世。 自己的女儿由自己带着,因她对女儿也算精心,嬷嬷们不敢怠慢,女儿养得不差,虽说不似德妃的女儿一般不是在皇上面前得脸,便是在皇太后面前得脸,在皇女里面也算是有出息的了。 肚子里的这个・・・・・・她闭目在床上思前想后,越想心里越凉,竟觉得儿女没有她在身边也是极好的,只要肚子里的这个平安落了地,她便是死了…… “小主,王常在求见。” 章佳氏皱了皱眉,“王常在?”自从经了瓜尔佳氏和朝露的事,她便再不肯与这些新近永和宫的小姑娘们有过多牵扯,是以就算是王常在入宫已经两年多,她亦与她只是面上情罢了・可她既然来了,总不好不见,“请。” 她示意洗墨将她扶起来,添墨又拿了引枕枕在她的腰后,粗粗地抿了抿头发,这才算是能体面见人。 王宓儿低头进了内室,只觉得一进屋便有热气扑脸,一喘气便闻见满室的馨香,章佳贵人名义上是贵人・享得却是嫔的待遇,虽说没有册封也是一个人占了永和宫的后殿,加上育有一子一女,在宫里也是数得着的人物。 “奴才给章佳贵人请安。” “免礼。”章佳氏瞧了她一眼,王宓儿是个美人儿,且是个与北地女子极不相同的江南美人,娇小羸弱,整个人像是江南的水豆腐,使劲儿大些了便要戳破的样子,偏偏穿了一身满人的衣裳・脚踩着花盆底鞋,做出那大家闺秀的爽利作派,偏不觉得违和,“看坐。” 宫女搬过来一个绣墩,王宓儿谢了坐。 “几日未见你,你倒长开了不少。”章佳氏自己便是个美人,却因有孕浑身浮肿,脸上又起了些黑斑,正有些烦闷,瞧着王宓儿便有些不顺眼。 “奴才早该来看看章佳贵人・只因不知章佳贵人身子可安好,怕打扰了贵人歇息,这才未敢来・今日去德主子那里请安,听她说您的身子极好,只是整日不得出门有些烦闷,让奴才多陪陪您,这才壮着胆子来了。”王宓儿说得官话永远点着一丝的软糯,可又不是让人听不懂的南音,又不似朝露她们那一般带着媚气,只觉得像是江南的桂花糖・甜香入骨。 “哦。”章佳氏点了点头・德妃这又是在・・・・・・她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王宓儿,自己大着肚子・德妃又自觉年纪渐老,王宓儿这样的年轻美人・可遇不可求,若是她得了皇上的宠,永和宫依旧是热灶,可是……她为什么自己不・・・・・・章佳氏想到这里便不想了,她在德妃手下这么多年,她的行事作派她早有了解,她若是想做什么事,必有缘故,自己只需顺着她的意思便是了,瞧王宓儿也不是傻的,怕是对德妃的意思,多少有了些领会,“咱们都是自家姐妹,你也不用总是自称奴才,叫我姐姐便是了。” “奴才遵命。”王宓儿说完自己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圆圆地酒涡。 这样的鲜嫩美人,别说是男人,便是自己这个女子都爱多看两眼,皇上早早地便让她进宫,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了。” “十五了・・・・・・正是一朵鲜花刚开的好年纪。”章佳氏叹息道。 “奴……” “叫姐姐。” “姐姐您现在才正是最好的时候,妹妹不过是刚刚挂果的青果,怎及姐姐。” 章佳氏笑了笑,“听说你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 “妹妹只是略通些文墨罢了,不敢称才女。” “可会下棋?” “略会些。” “陪我下一盘吧。”章佳氏摸着肚子说道,再怎难受,为了以后孩子们能在德妃面前有个依靠,她也要咬着牙跟王宓儿交好。 秀儿将手里的香片扔进香炉,拿铜拨子拨了拨,用香灰将香片盖起来,又将香炉盖好,这些年她倒喜欢上了熏香,比如这醒神香,主香是薄荷,又佐以檀香和青柠,几种香味儿浑在一处,让人浑身一振,闻着这香味儿,虽屋里暖得让人浑身懒洋洋的,脑子却不浑。 “王宓儿又去了章佳贵人处?”自从她说让王宓儿每日无事找章佳贵人说话,王宓儿已经连去她那里七八日了,虽说每次都是呆一刻钟便走,可也算是极亲近了。 “是。” “章佳氏何待她?” “自是极好的,便是累得不行,也要陪着她说会儿话,下会棋或是一起在屋子里走一走,王常在是个乖觉的,好些个宫女的活计她也帮着做了。” “她倒知道上进。”章佳氏这是在卖她的人情也好,想清楚了王宓儿受宠永和宫上下都要受益也好,总之这次的事办得漂亮,“章佳氏到底身子如何?” “荣太医说不是很好,若是在民间怕要用药让她提前生了・・・…多带一日险上一日……” 秀儿咬着嘴唇想着利弊・章佳氏这些年虽有些小动作,但总得来说是乖的,很多事做得极合她的心思,又是乖巧的小十三的生母,这事……“我与皇上提一提此事吧,现在她也怀胎七月了,若是生・・・…孩子必也是能活的。”可别说是章佳氏,便是自己遇上这样的情形,康熙都未必会拿皇家血脉来换一个妃子的康健・妃子归根结底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好好将孩子生下来才是要紧,至于妃子如何・・・・・・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全嬷嬷站在一旁,心里也清楚皇上未必会听主子的,可到底是一尸两命,十三阿哥是个好孩子,皇上也极喜欢难不成真让他没了额娘?看在十三阿哥的面子上,她也不能劝阻德主子。 “太子谒陵可曾回来?” “禀主子,明日便归。” “我昨日让你们预备送给太子妃的东西・今日便送去吧。” “。”自从太子妃进宫,德主子一直对太子妃极好,虽说毓庆宫的东西不用从宫中支应,走得都是自己的小帐房,皇上为了方便太子取用甚至将内务府总管一职交给了太子的奶公凌普,可德主子若是得了什么好东西,一样要多给太子妃预备一份。 “皇上今个儿掀得可还是陈氏的牌子?” “正是。” “宜妃到底是占先了一步。”秀儿点了点头,在康熙心里不止是自己,便是四妃都是有份量的,可身体…・・・自己从一个月能有十几天的宠・到如今一个月只有一两夜的宠爱,早就明白这位帝王的心思了,依着前世的概念怕是渣男・可在宫中的妃子里,自己算是得皇恩最久的了,虽然心里空落落的难受,还是要仔细谋划日后,她不是自己,她不能学那些个高洁才女两眼一闭退后不理事,她有三个儿子三个女儿一个养子,她要顾他们的前程・母亲在宫里说话没有份量・不能将内宫的事料理明白,儿女在宫外分外艰难。 “王常在……” “还是得从章佳氏那里入手。”秀儿咬了咬嘴唇・“替我换过衣裳,咱们往乾清宫去一趟。” 康熙喝了一口鸡汤・瞧着端坐在自己对面似是有心事的德妃,德妃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他既然掀了别人的牌子,德妃便不会轻易的出来“争宠”,更不用说端着鸡汤往乾清宫来求见他了,是以他立时便准了她进来,却不见她说些什么,只见她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愁意,这许多年了,秀儿眉梢眼角泛起了愁思……他只觉得嘴里的鸡汤都没了味道…・・・ “你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不是妾的事。”秀儿摇了摇头,“皇上您且喝汤罢,等会儿妾再跟您说。” 不是她的事・・・・・・皇子皇女们也没有别的事・・・・・・“你现在便说吧。”康熙放下了勺子,走到她身后揽着她的肩说道。 “章佳妹妹这一胎怀相不好。” “哦?”康熙挑了挑眉,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但是太医只说了不好,并未说怎么个不好,瞧秀儿的脸色,竟是极不好的样子。 “荣太医说,若是民间的女子,又已育有一儿一女,他定会与主家说……早早地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勿要再…・・・” 康熙眉头皱了起来,“不成。”皇家血脉何等金贵,现在不过怀胎七月,若是生下来…… “皇上,所谓七活八不活,七月的胎儿产下来,便是在缺医少药的民间,活下来的都不知有多少……章佳妹妹・・・・・・真是・・・・・・不能再拖了,拖一日多一日的险……” 康熙放开了她,“不成。”若是秀儿…・・・别说是七个月,四、五个月引下来也是成的,章佳氏……不成! “皇上……太医说章佳妹妹肚子里的是皇女・・・・・・” “你不必说了,不成,让荣太医勉力调理,若是再过一旬还是不成,再做计较。” “妾明白了,妾身遵旨。”本就是问一问,她自己也晓得多半是不成的…・・・一旬・・・・・・看章佳氏的造化吧,有时候她经常想,忘了前世她该有多快活。 康熙瞧着秀儿的脸色,虽离自己极近,却远得像要飞走一般,不知怎地胃里酸楚了起来,“秀儿……” 秀儿笑了笑,“皇上您国务繁忙,妾身不便打扰,告退了。” 猜心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用力拉住秀儿的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贴着她的耳朵问道,“你生气了?” 秀儿干笑了一声,“妾身怎敢生皇上的气?” “你与章佳氏又有何干系?”为了章佳氏跟自己提一句已经是尽了一宫之主的本份了,秀儿却不止是提一句那么简单。 “她总归是十三阿哥的生母,妾若是明知她这一胎凶险却不与皇上提,日后怕无颜见十三……”至于生气……她是在生自己的气,她气自己总以为康熙有些不同,以为他会改变,以为……她也恨自己身为女人,明知道康熙是无情帝王,从成了他的女人那一刻起就拼命告诉自己这个男人跟上一世自己遇上的任何人都不一样,还是忍不住……女人就是这么软弱吗?跟一个人在一起十几年,生了六个孩子,总会犯贱的以为自己和这个男人有某种联系,这个男人眼里自己也好,章佳氏也好,宫里的这些女人也好,哪个都要紧也不要紧……她本来就是应该像是康熙说得那样,随口说一句,康熙说不准就把此事放下了,可她偏要说第二句第三句,说完了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妇人之仁。”康熙忽然笑了,这宫里的女人多,像是秀儿这样“妇人之仁”的却太少,从自己识得她开始,秀儿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地有善良心肠,虽说像一只母狼一样保护着幼崽,可慈悲心发作,总不顾及太多,就算是教儿子,也是要品行端正…… 秀儿没说话,此刻她更在意的是康熙灵巧地解着她衣扣的手,她现在已经老得让康熙提不起精神来了不是……吗?“皇上……妾……” “嘘……”康熙咬了一下她的耳唇,“不要被敬事房的人听见……白昼暄淫……”他的女人多得有些他都记不清脸,可秀儿身上的味道他却始终记得。拥她入怀时才察觉自己竟是这般的想念她…… “不……今天皇上您……” “嘘……”两个人早就彼此熟悉到连对方一个细微的表情就能瞧出来对方的心思,身体更是熟悉到早就寻找到了配合的脚步……便是一个在轻微地反抗,另一个牢牢按住对方的手,都透着契合。阳光透过黄纱窗照进屋内,没了暗夜的阻挡,秀儿洁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莹白的光…… 陈氏站在乾清宫西暖阁外与梁九功对视,眼角只微微一扫,便看见了德妃的仪仗,所以……梁九功说得什么皇上国事繁忙,其实是和德妃在一起吧…… 郭络罗贵人早就与她说过小心德妃。可她瞧着德妃的年纪,心里早不把她当成自己争宠的敌手,虽说她身在妃位儿女有多,在宫里地位极稳不可撼动,可皇上床上的位置早就换人了,不会再有一个三十几岁老女人的位置了……可是今天…… 陈氏福了一福,“既然皇上有事,奴才便回宫等着宣召便是了。” 梁九功很想说你不要等了。晚上皇上也不会想起你,宫里新鲜的美人多了,皇上虽会贪恋几日甚至几月。可最后总会走回永和宫。 这件事别说是陈氏不懂,便是皇上和德妃也不会晓得,只有他这个阉人旁观者清,可这话他不会说,也没有必要说,最后陈氏自然会晓得,这宫里谁她都可以争宠,唯独不可以跟德妃争宠。 陈氏又看了一眼西暖阁的玻璃窗,这才一甩帕子转身走了。 本来皇上找妃子陪侍有两种情形,一种是掀牌子。妃子下午的时候陪皇上用晚膳,两人一起相处一段时间之后,留妃子在乾清宫过夜,另一种便是皇上留宿于后宫,虽说前一种才是宫里的常态,可皇上乾纲独断。前一个“规矩”便是摆设,先帝爷在时没人能拦住他往承乾宫董鄂氏那里去,今上在的时候,他想要往哪个宫妃子的屋里去,照样没人敢拦着。 宫里的人差不多在掌灯前就听说了陈氏被德妃劫了胡的事,心里都暗笑德妃不服老,竟然三十几岁了还跟十几岁的年轻女子争宠,虽胜过一时,却得了个不庄重的名声,平白的惹人做笑谈,可康熙第二夜宿在永和宫的时候,众人都有点笑不出来了。 这些妃子争宠的事,自然不会有人往孩子们跟前传,小十三和小十四更是不在意这样的事,在他们的眼里皇阿玛本来就是常来常往的,出现在永和宫里实在是寻常小事。 康熙枕在秀儿的腿上,让秀儿替他掏耳朵,懒洋洋地一动也不想动,秀儿拿着掏耳勺轻轻地掏着康熙耳朵里的东西,掏干净了一个耳朵,拍拍康熙的背,他转过身让秀儿掏另一个。 “孩子们快过来请安了。”秀儿轻声说道。 “嗯。”康熙半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十三和十四也搬到了乾西五所,永和宫里除了额林珠之外,再没旁地皇子皇女居住了,原本闹哄哄的院子,安静极了。 待桌上的宝瓶型坐钟上的纯金天使娃娃从小门里“飞”出来,转到第三圈的时候,发出了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康熙这才坐了起来,“小十三和小十四在乾西五所住得如何?” “听嬷嬷们说住得极好。”本来小十四可以晚一年搬走,可皇上下旨让十三搬到乾西五所,他就呆不住了,一定要也跟过去住不可。 “还是凑在一起便吵,没过一会儿就好?” “妾还以为皇上不知道呢,他们在皇上和妾跟前都是乖的。” “朕自然是知道的。”康熙笑道,“你不是也知道吗?”秀儿对两个孩子很公平,除了吩咐嬷嬷们看着他们俩个不要弄伤彼此,便不过问两人相处,吵便吵了,打架也就打架了,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十四比十三小一岁,身子略微弱些,其实是他吃亏的,可秀儿就是不干涉,时间久了,两个小男孩自然就找到了相处之道,彼此之间感情极好,像是一对双胞胎一般。 秀儿笑了笑,将掏耳朵的工具交给宫女们收好,替康熙整了整在暖炕上窝得有些皱褶的衣裳,“知子莫如母。” 康熙想了想叹了口气,“等会儿让荣太医和太医院的几位太医给章佳氏瞧一瞧,若真是不成,便让孩子早些出来吧。” 秀儿站了起来,跪地施礼,“妾身替十三和八公主谢皇上恩典。” “起来吧。”康熙扶了她起来,“朕不是真冷血无情之人……”或者说他不想让秀儿觉得他是冷血无情的人。 “皇上自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皇上乃是千古仁君。” “朕不在乎是不是千古仁君……”康熙低下头注视着秀儿的眼睛,她的眼睛里他是什么样子的,才真正要紧,就算他不肯承认,他也早就明白了皇阿玛对董鄂妃是什么样的心思,可越是这样,他越不会让自己像是皇阿玛那样,把一切都晒在晴天白日里,受风吹雨打…… 秀儿接过宫女在温水里泡软拧干的帕子,亲自擦拭着章佳氏额头上的虚汗,她早知道章佳氏的境况一日比一日差,却没想到今日竟差到这个地步,只是坐起来让太医替她诊治,便气喘不已,浑身冒虚汗。 “姐姐……”章佳氏按住秀儿的手,“姐姐……我若是熬不过去……姐姐您……” “别说傻话。”秀儿捂住她的嘴,“我已经求了皇上,你养得再好一些,便让太医用药早早地……” “不成!”章佳氏摇摇头,“我不过才怀胎七月半……” “太医说是无事的,别说是在宫里,便是在民间,比这更早生下来的孩儿都能活……” “可若是……” “想想十三和八公主,他们不能没了额娘。” “皇上答应了?”章佳氏瞧着德妃的眼睛问道。 “答应了……”秀儿替她擦去汗珠,“他也舍不得让十三和八公主没了生母……” 章佳氏闭上了眼睛,再不说话了,德妃肯定在皇上面前替她求情了吧……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抬眼却看见站在一旁不说话的胤祥和紧紧攥着奶娘衣襟不肯放松的女儿,再说不出一定要让孩子在自己肚子里呆足月的话了,宫里的孩子,失去生母的庇护身为皇子之尊还好些,公主……小小年纪断送了性命也无人多问的事也不是没有…… 王宓儿站在一旁,静静地瞧着这一幕,心里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抬头瞧着坐在章佳氏身边的德妃依旧动作优雅地慢慢替章佳氏擦干额头上的汗,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要一辈子在这个女人的影子下生活了,可这样好像也不错…… 秀儿叮嘱章佳氏好生歇息,抬头却对上了王宓儿的目光,之前想好的让王宓儿与陈氏争宠……这个主意不能改,以自己的身份与陈氏相争是殆笑大方,皇上也许某种承度上喜欢着自己,可他不会断了采撷宫中鲜花的脚步……要紧的是王宓儿会不会像章佳氏一样懂事、乖巧就算是想要伸爪子,也会在她的暗示下快速地退回去,王宓儿先移开了目光,略略低首,也许她会比章佳氏还要乖,章佳氏是著姓大族之女,王宓儿却是汉军旗……想想康熙近日喜欢的女子,俱都是毫无根基性情温顺的汉女,倒是省了许多的麻烦。 秀儿低头看着章佳氏,心里平静得像是寂静的潭水一般。 投诚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胤祥有些惶惑地站在一边,生母与养母凝重地表情看得他浑身发冷,就算只是个孩子他也看出了事情有些不对,更何况他自幼在宫中长大,虽说被德妃保护得极好,也比寻常孩子成熟许多,胤禵握了握他的手“章佳额娘会没事的。” “是……吗?” “额娘是最厉害的人,她说了章佳额娘会没事,她就会没事。”十四心思要比十三单纯不少,他身为德妃和康熙的幼子,生在母亲势力最繁盛之时,自小到大一点挫磨委屈都未曾受过,自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霸道劲儿,扬起下巴说额娘是最厉害的人时,骄傲的像是刚长出第一根彩色羽毛的小公鸡。 秀儿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庆嬷嬷、连嬷嬷你们把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带出去,占嬷嬷你把小八抱到前殿去。” “嗻。”三个嬷嬷未敢多言,各自带着孩子悄悄地退了出去。 章佳氏闭目躺了一会儿,又因解了一桩心事,气息比刚才足了些“德姐姐的恩义……” “这都是皇上的恩典。” “太后可知情?” “太后年纪大了,见不得这些死死生生的事,你这次怀相不好,我都没有跟她说。”言下之意就是太后不知道,这样保孩子还是保大人的戏码,年轻人演就成了,太后经不起这个……况且那老太太比皇上还要重视皇家血脉,虽然现在皇子得了玉碟的就有十四个,在老太太眼里还是不够多。 章佳氏厌厌地笑了笑,她心里清楚明白得很,若非德妃替自己求情,就算是太医也不会跟皇上明说她这一胎要早早地产下来,若是拖久了又碍母亲性命,一是说了也没用,二是说了反而得罪人。三是女子生产本就凶险,就算是一尸两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若是太医说了此事,皇上又莫名其妙地答应了。太医用药让她早早生产,若是母子中的哪个出了什么事,罪责全在他们身上。 “妹妹你养好身子吧。”秀儿站起了身,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没动的王宓儿“王常在,你随我来。” 王宓儿低着头走在德妃的身后,眼睛里只剩下德妃身上大红七彩金线锦鸡羽缎斗篷。随着德妃的走动在阳光下闪着七色的光,再略抬起头还未曾看清德妃压在燕尾上的金饰,便瞧见跟在德妃身边的全嬷嬷对她探究的眼睛,立时又低下了头。 秀儿回到永和宫前殿,头一件事就是脱了身上厚重的斗篷,露出内里的橘黄满绣芙蓉huā滚月白边旗装,芙蓉huā瓣层层叠叠精美繁复,乍看之下俱是一色。细看时却能看出一朵huā用了不下于十种粉色,五种绿色,似是等着哪个神仙随手一点。便能变成活得一般。 王宓儿在章佳氏那里已经看过许多次,这次看见时,仍旧呼吸一窒。 “听说你这几日一直在章佳氏那里伺候着?” “奴才手无缚鸡之力,一无所长,章佳姐姐这几日不甚舒爽,奴才唯有在章佳姐姐那里做个不甚伶俐的宫女用罢了。” 秀儿笑了笑,招招手让她过来,拉过她的手说道“难得你这般乖巧伶俐,章佳妹妹总算没白疼你一场。” 王宓儿低下了头。“奴才年轻见短短浅,只觉得章佳姐姐聪明通透,德主子您宽厚大度,便是瞧着您们俩个人在一处,都心生羡慕……只愿来日也如章佳姐姐一般……” 这就是要投诚了,可惜的是要投靠她。并非只是有“诚”便行的,在永和宫里养了王宓儿两年多,就算只是偶尔查看王宓儿,她也深知其品行,也知道这个看似娇小的江南女子是个有心机的,可也是个真正聪明的,知道以她汉军旗的出身,便是得了圣宠也翻不出多大的浪来,若只是诚便行了,她早就用她了,秀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用她的火候早就到了,可还是那一条,不能由她把王宓儿推到康熙怀里。 秀儿只觉得肩膀一疼,昨晚康熙留在她肩上的齿印虽轻,在与衣物磨擦的时候还是会疼“你章佳姐姐自有造化,你能学得她三分便是极好的了,我宫务繁忙身边的孩子又多,一日之间睁开眼睛就都是忙不完的事,虽说惦记着她,却总是照顾得不那么周全,既有你在她跟前,我也就放心了。”秀儿整了整王宓儿的衣裳道“我看你今日穿得大红猩猩毡斗篷有些旧了,我还有几件年轻时穿过的衣裳,如今年龄大了长得胖了怕是穿不了,就送给你穿吧。” 秀儿的身量比王宓儿高出半个头来,若说身形变了许多是睁眼说瞎话,王宓儿瞧见那几件衣裳都是保存得极好的,颜色素淡雅致极了,便是现在穿也未曾过时,再瞧瞧德妃现在的衣裳,不知何时竟由雅致变成了贵气,想来是这些个衣裳已然和她周身的气派不配了吧。 茉雅齐小声和姐姐嘀咕半天,这才小心地将棋子落下,得意地瞧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乌拉那拉锦云,锦云在家时下棋不如妹妹,进宫之后一个人斗乌布里和茉雅齐两个人还是成的,见茉雅齐笑得可爱,不由得眨了眨眼,微微挑了挑眉“你真要这般下?” 茉雅齐见她这般不由得有些犹疑不定,乌布里倒是个性子爽利的“就这般下。”四哥往日逗弄她们的时候常是这样子,眼睛微眯微微挑眉,定是在使诈。 “那奴才承让了。”锦云落下一子,茉雅齐本就有些不稳的半壁江山,立时有三成成了死棋。 “呀!姐姐怎么没瞧见那边已经合围了?!”茉雅齐推着乌布里道,乌布里也是额头上沁出了汗珠“这是你自己下得棋,你都不晓得我又怎会晓得。” 锦云单手托腮“五公主可是要悔棋?” 茉雅齐咬了咬嘴唇“起手无悔真君子……” “五公主您可是女儿……” “女儿也不悔棋。”茉雅齐豪气千云地说道,可说完了瞧着自己已经被分割得七零八落的黑棋,还是忍不住想要哀嚎。 乌布里叹了口气“锦云……咱们画画吧,你上次教我们画得鱼,我还有不明白之处。”这是要默认这一局棋输了。 “好。”锦云笑道,两位公主不难伺候,都是极活泼开朗的性子,乌布里略年长些,也比妹妹要懂些事,与自家那位活泛得过份的锦绣妹妹比,要好相处多了,只是伴君如伴虎这五个字始终悬在心头,德妃娘娘所出太后所养……这样的金贵人,岂是她能得罪的。 茉雅齐嘟着嘴将棋子扔到了棋盘上,弃子认输“我不要画鱼,怎么样画也画不出锦云姐姐的灵动气……”她瞧了瞧窗外,前两天下得雪并没有留住,宫里又变得灰蒙蒙的了,除了太后做寿时的那些个大红的络子,再没什么艳色“不如你教我们打络子吧。” 伺候两个主子,最怕的就是她们俩个都各有心思,顺了哥情失嫂意,锦云颇有些为难地瞧着乌布里“好吧……既是如此,锦云你教我们打金鱼络子可好?” “那自是好的。” 三个人正在一处说话,忽听宁寿宫正殿传来什么东西打碎了的声音,锦云愣了一下,乌布里和茉雅齐似是没听见一般“走吧,咱们去我屋里玩。”乌布里笑道。 “是什么东西打碎了?” “端顺太妃自去年起手就不甚灵便,怕是又打碎了碗。”太后无事时便喜欢将女孩们叫到跟前一齐或打叶子牌或看着她们三个玩,三个女孩能单独聚在一处玩,全因是几位太妃到皇太后这里打牌喝茶的缘故。 “哦。”锦云想起来嬷嬷告诉过她,给端顺太妃行礼时不要盯着端顺太妃的手看。 三个人悄无声息地离了暖阁,到了乌布里的屋子里,嬷嬷们早就备好了打络子要用的丝线等等,锦云不是头一次来,却是每一次来都觉得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公主可是又换了屋子的布置?”屋里原先香色的椅垫等等俱都换成了大红,料子也从绸变成了绒,墙上的书画也从以秋为主,变成了初冬,屋里的熏香换成了暖香。 “十月初冬,总要换得热闹暖和些,省得从外面进了屋子跟进了雪洞似的。”乌布里笑道,锦云琴棋书画四艺上许是要比公主们强,可布置屋子、挑选衣裳、琢磨头饰这样的事,她远不及两位公主“我额娘说女子便是女子,便是再怎么忙乱,屋子里也要用心布置,自己的衣裳穿戴脂粉首饰也要精致,保养更是一日都不能断,要是女人连爱美的心气儿都没了,别的事也做不好。” 锦云点了点头“难怪我每次见到德主子,她都是极美的。” “我额娘便是在我们跟前,也从来没有邋遢过,就算是病了,也要打扮得体面才能见人。”茉雅齐说道“等会儿你再到我屋里瞧瞧,看看我跟姐姐的屋子哪个布置得好些?” “好啊。” “你那屋子多一半都是学我的,怎么比?其实要论布置屋子,我四哥才是行家里手,也不知他一个男子,哪有那么大的心气儿,每隔一季就要大大地折腾一次,就连他养的狗也是一个月一换衣裳,昨个儿我瞧着他抱着那狗出来,竟被他亲自画了身‘虎皮”唬了我一跳。” 锦云抿着嘴笑着,宫里的传言她是知道的,原本她打定了主意不动如山,可是听着乌布里说四阿哥,却总忍不住一字一句全记在心里。(未完待续 形不似神似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章佳氏拧着被,忍不住哀嚎出声,她虽说记得要留着力气生产,可被用了温和的催产药,又被施了针发动起来比前两胎加起来还要疼,好像孩子知道她为了保自己的命,要拿她的命去博一样,拼命的在里面挣扎扑腾“啊……啊……好疼……” “小主您用力……用力,别只顾着喊……用力啊……” “啊!啊!呼呼……啊!” 秀儿站在门外,手紧紧握住十三的手,虽说人都说此种情形要背着孩子,可是早熟的十三早就听说了生母凶险,秀儿要来永和宫后殿厢房看章佳氏生产,胤祥就说什么都不肯走,秀儿没法子,也只好留下了他。 “额娘……我额娘她会……” “她吉人自有天相。” “额娘……生孩子都这样吗?” “都是如此。”秀儿拿帕子替胤祥擦掉额头上的汗珠“所以说儿的生日娘的苦日,胤祥要知道孝敬额娘。”为什么不让胤祥走?是为了日后章佳氏出了什么事,因有已经懂事了的胤祥在身边,自己不用多言吗? “嗯。”胤祥点了点头,又往秀儿跟前靠了靠,暖暖的散发着阳光气息的小小的身板和抿起的嘴角,让秀儿忍不住心疼起来,只盼老天开眼,能让章佳氏熬过这一关,不要真让十三小小年纪就没了生母。 过了约么有两个时辰,里面章佳氏的声音越来越小,可就是听不见婴儿的哭声,秀儿额头也微微渗出了汗珠,略使了个眼色,候在外屋等着信儿的荣太医进了产房,没过多大一会儿又出来了“章佳小主有些脱力了……” “我之前让预备的千年人参可预备好了?切一片让她含到嘴里。” 荣太医的小徒弟拿银刀切了一片已经成了形的人参,说是千年有些夸张。可是两百年以上是有的,这样的金贵物件,若非是德妃这样的身份是要不来的,荣太医拿帕子托在手里。送进了产房,过了一会儿又听见章佳氏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只听产婆说了一句:“生了!生了!” 可是孩子没哭……秀儿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幸亏过了一小会儿听见里面传来小猫似地无力哭声……章佳氏的二女,皇十五女降生…… 康熙不缺儿子,也不缺皇女,听说了章佳氏早产生下女儿。母女平安还是有些高兴的依着例封赏下来,当然最不可缺的就是十二只金羊,因为章佳氏和孩子都比较虚弱,洗三礼办得简单,众妃为怕触霉头也只是派人送了薄礼,待到满月的时候,才算来得齐全,可多一半的人将心思放到了王宓儿的身上。至于章佳氏,都是隔着帘子问候了一声,又匆匆看一眼被抱出来的十五皇女。就又都聚到了前院正殿。 章佳氏再怎么美貌,康熙对她也不过是平平,虽说有一个皇子两个皇女榜身,但也只是嫔的待遇,连嫔位都未得,众人给她脸让她见了妃子不必行跪礼也不必自称奴才,可是谁都知道她没什么大出息,也就那样了,依附着德妃过着太太平平的日子。 可王宓儿就不同了,一是她年轻。德妃再怎么霸道也已经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了,这宫里有哪个女人三十出头还能霸占住皇上?章佳氏命不好就不好在她空有美貌却也逢上了德妃的盛年,可王宓儿……德妃只要不是傻子,再怎么样也要用她勾住皇上的心;二是她出身低,虽说德妃出身也低,可她是正经的满州血脉。乌雅家自关外起就一直是爱新觉罗家的世仆,王宓儿却是汉家女儿,据说还裹过脚,后来才因美貌被李、曹两家收养调教,这样的出身……妃子们虽不视她为威胁,可也忍不住要探究她的本性。 有这两条占着,这些人虽都自恃着身份,只是说话的时候拿眼角看乖巧地站在德妃身后端茶送水的王常在,却也都忍不住想要说点什么,头一个忍不住的就是惠妃…… 只见她拿帕子掩了。,噗哧一声笑了“德妹妹,你可知王常在活生生地让我想起一个人?” 秀儿轻挑柳眉,心里约么已经猜出惠妃想说什么了“谁?” “你看她现在一言不发地替德妹妹端茶送水,十足地透着稳当,虽说形不全似,可这神……却硬生生地像了……” 宜妃听到这里也笑了“怪道我总觉得她莫名的熟悉,原来是像了德妹妹。” 王宓儿手一抖,差点摔倒,幸亏海棠不着痕迹地拉了她一把,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胳膊,这两位妃子真不愧是宫里面响当当的人物,只是一人轻轻一句话,便要把她往死路上逼,德主子原先是太后身边端茶倒水的宫女子出身,这在宫里是谁都知道却也谁都不敢说的,更不用说所谓的形不似神似了,德主子从宫女子一步一步熬到妃位,后来者居上,把多少当初比她高的人都甩在了身后,这些人分明是在暗示自己日后得了帝宠,也会…… 德主子若是那些个心眼小的,怕是不出三日就要断了自己的生路……自己自幼离家,虽说李家和曹家的人对她都极客气,她也觉得自己和那些个在后huā园学才艺的女孩子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她的出身更值得推敲一些,能替李、曹两家在宫里多个有些份量的人罢了,自己若是出人头地,父母兄弟自然鸡犬升天,可自己若是……李、曹两家是不会站出来替自己撑腰的,幸亏自己命好,遇上了德妃这样的一宫主位,现在宫里早就是大局已定,新进宫的女子,除了依附四妃之一,绝无旁地出路,而四妃里,德妃是最仁善的…… 秀儿自然看出了这两人的挑拨之意,眼睛一扫屋内,温僖、佟、荣妃三个“厚道人”都似是听不出来一般陪着笑得极开心的惠妃和宜妃笑,能无声无息地灭掉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她们也是觉得高兴的吧“怪道我觉得与王家妹妹投缘,原来竟是因为性情相似的缘故。” 她这么轻描淡写地一说,倒让惠妃和宜妃的笑僵在了脸上,德妃这性子果真难斗,寻常人被这么揭开旧事,便是泥人也要生出三分火气,可她偏似是浑然不在意一般,惠妃笑道“是啊,这可真真是缘份。” 荣妃见一时有些冷场,张口将话题扯了回来“听说章佳妹妹这一胎极是凶险?若非皇上恩准太医用药让她提前生产,怕是有一尸两命之虞?” “太医是这么说得,皇上也是看在十三阿哥和小格格的份上……” “唉……这也是皇上一片怜子之心,十三到底是个有福的孩子。”荣妃说道,当初皇后怀太子的时候一样说不上有多太平,太皇太后、皇太后还是定了要保太子,现下可真是不缺皇子和公主了……或者德妃……联想起最近她又复了宠,想来是在皇上跟前又演了一番,皇上怕又要觉得满宫的妃子只有德妃一个是好的,她们都是铁石心肠了。 “是啊。”秀儿笑道“这也是这孩子福大命大,虽说只在娘的肚里呆了不到八个月,生得也瘦小,可却是个硬实的,听奶嬷嬷说吸奶时劲儿大极了……”秀儿说得话有点粉饰太平的意思,皇十五女身子是有些弱的,养了一个月才渐渐地好了起来。 “这都是菩萨保佑。”佟佳氏忽然说道。 “是啊,都是菩萨保佑。” 十三隔着帘子听着门外这些大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那些他似懂非懂地话,只觉得头有些疼,可又觉得非听不可,胤禛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走吧,你不是要骑马吗?今个儿难得不用歇响,能多骑一会儿。”宫里讲究子午觉,皇子们读书虽忙,还是有这么一会儿打盹的功夫的,只因今个儿章佳额娘生的小妹妹满月,皇阿玛特意让永和宫的孩子们不必歇响,回永和宫观礼,他们几个给来贺喜的众额娘请了安,又跟后殿里歇着的章佳额娘请了安,就躲在里屋自己玩了,虽说里屋一共藏了五个孩子,竟都是无声无息地玩着自己的东西,若不掀开帘子,怕是都会以为屋里没孩子一样。 “是啊,走吧。”十四干脆推了十三一下,两个人自幼一起像是两只幼兽一样相伴着长大,感情要比同母兄弟还要亲些。 “嗯。”十三点了点头,不管怎样额娘平安生产了,小妹妹身子骨也算是健朗,他和妹妹还有生母……至于别的事,实在不是他这个孩子能掌控的了,他看着自己的小手,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无能。 别人都说他是天潢贵胄,生来便是做大事的,可是兄弟里哪个不是皇阿玛的亲生子?便是出身最低的八哥,也凭着一身的文才越来越受皇阿玛的喜爱,自己呢?皇阿玛虽说对他也不差,可除了夸他懂事可曾夸过他别的? 他和四哥、六哥、十四弟是不同的,他得自己强,他还有额娘和妹妹要靠他争前程,他若是再不快些懂事,真是要愧对生母和养母了……(未完待续 誓愿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章佳氏生十五皇女终究亏了身子,虽说满月了仍旧只是能起床坐一会儿而已,德妃虽说每日都会来看看她,可她身上担着的事也多,嬷嬷和宫女子们伺候的虽好,可能和章佳氏说说话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除了——王宓儿。 章佳氏本就是个才女,王宓儿也是个琴棋书画皆通的,一个有意结交,一个有意奉承,日子久了,倒也亲如姐妹一般了,王宓儿对十五皇女极是喜欢,每次奶嬷嬷抱来给章佳氏看,总会在一旁看上许久“十五皇女真是越来越出息了,这眉眼一日比一日清楚,真真是个美人胚子。” 章佳氏虽知她这话有不实之处,不到两个月的婴儿,能有什么美人胚子可言,只是跟刚出生时浑身泛紫哭声跟猫一样的婴儿相比,已经恢复成了健康的粉白皮肤,虽说比别的婴孩要瘦小些,可眉眼清晰的十五皇女,实在是换了个孩子一般“不要说是不是美人,她能平安长大……我就阿弥陀佛了。” “十五皇女的名字,姐姐可想好了?” 章佳氏摇了摇头“总要慢慢的想。” 王宓儿想了想道“汉人有人讲贱名好养,说是阎王写生死薄的时候,见此人名字实在是不堪入耳,就会一小心忘了她……” 章佳氏笑了“我倒也曾听说过……”她摸了摸女儿细嫩的脸蛋“那便听你的,取个贱名吧……她既是十五皇女,排行是第九的,就叫久儿吧,你看如何?” “久儿?久又有长久之意,实实是个好名。”王宓儿笑道。 章佳氏略提高了声生“九公主自今个儿起乳名就叫久儿了,你们日后也不用用敬称,只需叫她久儿即可。” “嗻。” 秀儿亲手替康熙盛了一碗羊肉汤。“这几日天寒,倒是这羊肉汤是极滋补的,妾让他们加得是党参,并不上火。皇上尽可以多喝些。” 这羊肉汤确实熬得极好,奶白的汤汁里夹杂着红红的枸杞、绿色的香菜,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康熙嗅了嗅“果然是极不错的。”他看了看窗外的漫天风雪“孩子们可有?” “我特让他们多熬了些送到了南熏殿,让皇子们都多喝些。” “嗯。”康熙点了点头。拿起小勺喝了一口“好汤,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谢皇上。”秀儿坐了下来,舀了一小勺入口,咽下去之后说道“皇上这几日脸有倦色,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见奏折上写今年陕西灾民过冬艰难。有些烦心。” 今年四月时陕西受了灾,康熙免了全省钱粮赋税又拨了一百万两银子救灾,本来已经听说事态平息了。谁知到了冬天,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的灾民,生计又艰难了起来。 秀儿放下了勺子“皇上爱民如子之心,实是令妾佩服……可不止陕西的灾民,天下的百姓都指望着皇上呢,皇上还是要爱惜身子才是。” 康熙点了点头“唉……朕也知道,那怕是朕急得病了,陕西……” “妾倒有个主意……”秀儿想了想道。“眼看便要过年了,内务府将陈年积存又报了上来,颇有些好东西比如洋毯、棉纱、绸缎成了积存,妾看着可惜……想想不止陕西,便是京郊怕也是有些穷人家要过不去年……妾想着……那些个东西在宫里是不能用了,可都是极上等的。有些还是素面的,与其白扔着,不如折价卖些银两买些米粮,也好让京郊和陕西的百姓过冬。” 宫中积存本来就是陈弊,那些个东西成了积存,也就只能给宫女太监做些衣裳了,可宫女太监用得东西都是有限制的,大量的珍贵丝绸、皮草甚至是药材等等成了一堆垃圾,偏偏没有内务府的指令谁也不能动…… “若有犯忌之物……” “所谓犯忌无非是颜色、绣huā等,让他们染了、拆了也不费什么工夫,更不用说剩下的多一半是素面的……” 康熙点了点头“朕回去与凌普他们斟酌一番,若是成了你当记首功。” “妾不敢居功,只是些妇道人家的小心思罢了。” “你能有这样的悲天悯人之心,便是难得。”康熙笑道“对了,章佳氏所生之女如何了?” “九公主身子康健得很,章佳氏倒是个有心的,替她取了个久儿的乳名,说是贱名好养活,妾让永和宫上下都这般直呼其名,只盼着那孩子能平安长大。” “久儿?确实是好名字,等会儿用完了膳,你陪我去瞧一瞧她们母女吧。” “嗻。” 康熙要来看她,章佳氏再怎么身子虚弱还是换上了一身喜兴的衣裳,照镜子时却叹了一口气,绯色的旗装越发衬得她脸色腊黄了,头发也比原先稀了不少,眉目虽是依旧,却早没了往日的颜色。 “我这般模样,怎好面君?” “姐姐天生丽质,这些日子虽憔悴了些,可也并非不能补救。”王宓儿一边说一边手脚利索地替她调了蜜粉“姐姐这茉lì粉是极好的,只是冬日里用着干了些,我这一两年试着拿玫瑰油加这粉调和了,自己擦着是极好的,姐姐也试试吧。” 章佳氏见她调好的粉,从干粉变成了透着白的油膏,轻沾了一点试试,果然柔和得很,轻轻抹在了脸上,虽说不似往日抹得粉那么白,却将腊黄的皮肤变成了似是天生的粉白一般,章佳氏的胭脂等都是极上等的,王宓儿也是亲自替她抹了,果然一时间病弱之气尽去。 王宓儿又帮着她拿着假发垫着梳好了头发,因在病中,小两把头上未用什么精贵首饰,只是戴了一朵金丝绢宫huā,一对子母如意簪。 待收拾好了,王宓儿略一施礼“等会儿皇上怕就是要来了,我还是避开了吧……”章佳氏瞧着镜中精气神恢复了七八分的自己,又瞧了瞧正值青春年少,素面朝天清水如芙蓉似的王宓儿,伸手拉住了她“傻妹妹,人人都削尖了脑袋往皇上跟前凑,你怎能这般回避……难不成想一辈子做常在?” “可是……” “留下。”章佳氏板起了脸佯怒道。 “妹妹谢姐姐。”王宓儿长出了一口气,她真怕章佳氏不留她…… 康熙进了章佳氏的屋子,头一个瞧见的不是章佳氏,而是乖巧地跪在她身旁低着头缩着肩的王宓儿,他自然是记得她的,孙嬷嬷亲自调教出来的乖巧丫头,十三岁时面圣,就是当面时乖巧极了,当她以为他在看别人时,就瞪着一双眼睛偷偷地瞧他,他因觉得有趣,便留了她的牌子,后来想想有些后悔,一个才十三岁的小丫头,能有什么趣味,因秀儿是厚道的,这才将她放到了永和宫,这两年见她,倒是一次比一次出息了。 “你身子可好些了?”康熙听见身边的德妃轻轻一咳,这才见目光放到了章佳氏身上,她也恢复了七八分的风采,瞧着倒不似听着那样憔悴。 “多谢皇上惦记,妾托皇上和德姐姐的福,已然好了大半。” “嗯,还是要养好身子。”康熙笑道,他状似不经意地指着王宓儿问道“你可是叫王宓儿的?” “奴才王宓儿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康熙点了点头“秀儿,你很会调理人,不止病中的章佳氏被你调理得极好,便是王常在也养得很好。”他转身对秀儿说道,伸手极自然地牵着她的手,用大拇指摸了一下她柔若无骨地手背,一左一右坐到了后殿主位上。 “妾不过是尽本份罢了。”秀儿微微一笑,她早料到章佳氏会对王宓儿投桃报李,经她的手将王宓儿推出来……也算是不错的了,康熙总会迷恋上年轻的女子,这个女子能在自己的掌握中自为最好,至于别的……她抬头瞧见康熙的眼神,她本以为康熙会一直瞧着年轻美貌地王宓儿,却没想到在她以为康熙没有看她时,康熙竟然是盯着她看的…… 秀儿没去想其中的深意,也不敢去想。 王宓儿被康熙掀了牌子的消息并不出人意料,出人意料地是王宓儿新承雨露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到了永和宫正殿请安。 秀儿颇有些意外地瞧着跪在地上刚由少女变成女人的女孩“昨个儿你刚刚承幸,为何不多歇一会儿?偏要急着来请安。” “奴才并非来请安的。” “哦?” 王宓儿忍着腿上的酸疼,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伸手指天“奴才王宓儿起誓,皇天厚土在上,王宓儿自今日起必定以德妃娘娘马首是瞻,若有违逆天诛我地灭我让我不得好死!” 秀儿收敛了笑容,瞧着王宓儿的眼睛,王宓儿一敛往日的羞涩,毫不避违地与她对视足足约有一刻钟的工夫,整个西梢间宁谧异常落针可闻“……你既有这个心……便是好的。”秀儿站起身走到她跟前摸摸她的头发“回去歇着吧,你既是本宫的人,本宫自会疼你。”(未完待续 算帐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临近过年,宫里的huā匠又开始四处送起了牡丹、梅huā、水仙等等过年时各种摆设的huā草,谁都知道宜妃独爱牡丹,这宫里最好的牡丹,除了皇太后和坤宁宫会留两盆之外,都是先送到宜妃那里由着她挑选,今年宜妃瞧见那些个枝繁叶茂含苞欲放,只待着临近过年时全开的huā朵却有些全无一丝的喜意,轻拈起一片叶子道“内务府一年比一年懒了,这huā叶子养得这般的细小,到时候如何能开出好话来?” 内务府送huā的太监人称叫huā匠万的,与宜妃也是打过多年交道的,瞧着这位主子的样子就知道她心气儿不顺,当下也不敢说一句违逆的话,虽心知今年的huā养得极好,叶子匀称油亮,huā蕾也比往年得大了一些,依旧是不停地磕头求饶“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宜妃柳眉微挑“该死?我看你是阴奉阳违,故意拿这些差一等的给我,将好的留给那些个‘正经主子’吧。” huā匠万又是不停地磕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宫里人称郭贵人的郭络罗贵人拿帕子掩唇,轻咳了一声“姐姐……想是今年年景差些,这些牡丹才不如往年,过年原本就是图个喜兴……大腊月里的……您就饶了他吧。” 宜妃冷哼了一声“你惯会善解人意,可惜的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你便是真菩萨心肠,人家也当你是木雕泥塑的摆设。” “姐姐您知道我便成了,姐姐您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要论菩萨心肠,又有哪个及得上您呢?” “哼!”宜妃冷哼了一声,脸色总算稍霁,这几年妹妹替她谋划的几件事都办得体面又漂亮,她对她渐渐倚重,宫里的人都晓得。宜妃若是怒了,郭贵人出来说句话还是管用的,指手指了几盆huā“这几盆还算能看得过去的留下。余下的都拿回去吧。” “嗻。” 郭贵人见她指的几盆huā都是极品,是今年的huā中最好的几盆,心知她虽心有怒意,却未曾真乱了方寸,心中稍安,待huā匠万带着太监们抬着huā走了之后,看了一眼左右宫女。见屋内都是心腹,这才叹了一口气道“姐姐可是为了德妃向皇上柬言说要将宫中库中多年积存贱卖了,充作陕西和京郊穷苦百姓过年之用而发怒?” “你难道不气吗?这宫里的好事全是她的,她样样掐尖我不生气,最气得就是她掐了尖,偏要显得我们都是愚笨不堪的。” “我自是气的,可我知道这宫里有人要比咱们还要气。” “谁?” “头一个就是温僖贵妃……虽说她素来‘厚道’又似与德妃极好的样子。可时时处处被她一个奴才秧子压着一头,温僖贵妃就真服气?便是真服气,这次的事温僖贵妃怕也是不能忍;另一个不服的是惠妃。听说今年大阿哥本来预备为了替她祈福布施京中各大庙宇,本来是顶顶露脸的喜事一件,偏被德妃一句话抢了风头,她怎能不气?” 宜妃听到这里笑了,是啊,她生气不过是气德妃处处抢风头,温僖可是堂堂贵妃被比得什么也不是,惠妃本来就是一直谋划着要做太后,今年太子大婚,她可是憋着要抢一抢风头。却没想到…… “还有最生气的……”郭贵人讲到这里时笑得极甜“凌普把持着内务府这些年,那些个积存……有多少是真能拿出来卖的,他自己一清二楚,如今德妃却是指着帐薄子要东西,这是逼凌普上吊呢……凌普一上吊……太子必要跳脚……” 宜妃听到这里不由得眉毛舒展了开来。汉人怎么说得来着,德妃这叫务虚名而处实祸,虽讨了皇上的喜欢,却大大地得罪了人,这些年她在宫里一副低调不与人争的样子,很是收买了一些人心,这次怕是要被打回原形了。 “怪道人说你是个有内秀的……” “此事姐姐也未必想不到,是妹妹多言了……” “你不必如此谨慎,你我是自家姐妹,自然与旁人不同……”宜妃又想到了一件烦心事“那个姓陈的……” “她还是容色出众的,皇上这两年口味变了,极爱这些个模样俊俏温柔善解人意只会小心伺候的汉女……” 宜妃点了点头“既是如此,总要给她个孩子傍身才好……这翊坤宫也是多年没有孩子了……清静得过份了。” “姐姐说得是。”皇上的皇子已经有十四个了,除了七、八两位阿哥之外,生母各个都有些来历,再有多少个皇子都是锦上添huā,汉女所生的皇子更是让后妃们都放心。 凌普没有上吊……可是也差不多了,他皱着眉头在值房里走了两圈,耳朵里听着盘帐的小吏们拨拉算盘子的声音,只觉得心浮气燥,不停地拿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到一柱香的工夫,一个全新的帕子已经不能用了,他指了指窗户“……这屋里太热了,开窗。” “大人……外面风大……若是开窗这帐册……” “那就撤两个火盆!”这屋子是大通子间,共有八个小吏火盆是三个,撤了两个屋里必然是冷的,可他气急败坏至此,无人敢反驳,四个小太监极快地将火盆撤了下去。 小吏们一开始倒没觉得多冷,可如此寒冬腊月天气,便是手一直不停地动,也渐渐地觉得发僵了,脚更是冷得不行,落笔写字的时候都觉得发颤,好不容易熬了两个时辰将帐算完了,交到凌普手上时,凌普的脸色要比外面的数九严寒还要冷三分。 “就只有这些?” “禀凌大人,只有这些……” 凌普这些年以次充好,偷梁换柱,虚写实收的事情没少干,自己心里也有一本帐,跟算出来的两相对照还是吓了一跳,皇上还指望着腊月初八之前卖掉一批积存,腊月二十三之前再卖掉两批积存,将银子拨下去呢。当初皇上和几位内大臣提及此事时,因是行善积德的好事,谁也未曾反驳,他虽有些异议却也不敢提。现下看完了帐,真是除了原地转圈再无别的法子可想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怨怪起了德妃,他原以为德妃有些见识,现在看来也是一个无知妇人,竟为了讨好皇上一时嘴快,惹了这样的麻烦……难不成是为了让他栽跟头让太子没脸?可四阿哥一直对太子忠心耿耿,便是德妃也是没断了讨好太子妃…… 就在凌普思来想去。不知道心里偷偷吧了德妃多少次的时候,一个小吏到门外施了一礼“凌总管,索大人和钮祜禄大人来了。” 索额图知道此事过来查看详情也就罢了,钮祜禄大人“……哪个钮祜禄大人?” “阿灵阿大人……” “知道了。” 阿灵阿……他是个鲁直的武人,与自己素无往来,因何会…… 要说这阿灵阿和索额图也不是外人,正经的亲戚。可是索额图也没意会到阿灵阿今天为什么非要粘着自己,听说自己找凌普有事,还要一脸兴味地跟着来。 凌普到了会客的偏厅。三个人寒暄过后分宾主落坐,凌普瞧了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旁玩着白玉板指的阿灵阿好几眼,又见索额图也面有些难色,便知道这位是不请自来的,要说阿灵阿此人,看长相是不差的,除了长得黑了点之外,也算是个英伟男儿,偏性情实在糟糕,说话口无遮拦。往好听了说是直来直往真男儿本色,往难听了说就是这人有点傻。 没准儿今个是误打误撞来的,可这时机…… “凌大人……帐册算得如何?数不够了吧。” “将军休要胡言……” “我阿灵阿虽说不精明,却也少有胡言的时候,我若是说什么,十有八九是真的。只是旁人不敢说罢了。” “你……” “德妃呢,好歹也是我大姨姐,她一个妇道人家,陪着皇上说话时,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也是有的,可她若不知道这其中的规矩,又如何能协理后宫,自是说完了,就有些悔了,可偏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说是吧?” “将军请不要妄议后宫之事。”这回连索额图都有些坐不住了。 “你们听我把话说完,可既然这事儿出了呢,德妃虽不是男儿,却也晓得事理,她人在深宫,幸好宫外还有我这个妹夫……” “你的意思是……”凌普收起了不耐烦,这阿灵阿……竟然是有备而来…… “德妃娘娘的意思是那些个平民百姓也不认得宫里的衣料子是什么样子的,犯忌讳的更不应往宫外卖,这宫里的好料子,除了云锦、蜀锦之外,宫外便是民间次一等的,落在外行人眼里,也是瞧不出来的……” 凌普知〖道〗德妃的意思了,既然他玩过偷龙转凤,就再偷一次如何?可是……这是要huā银子的…… “若是那些人买了衣料……看出是市面上有的又如何?” “皇上本是为了善款,这衣料是谁买的……皇上哪有功夫查问?”阿灵阿说罢笑了笑“凌大人您连一个殷实商人都不认得?” 凌普听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起来“果然还是德妃娘娘仔细,下官……” “德妃娘娘可还交待了些什么?”索额图见阿灵阿捉耳挠腮地显是在想事情,怕他忘了德妃说得事,不由得有些着急。 “德妃娘娘没说别的,只说皇上跟她说虽说是折价买了,怕也能收万把两银子的样子……”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凌普已经预备了拿几千两银子去填这个窟窿了。 阿灵阿嘿嘿一笑,眼睛扫过凌普和索额图,这两个人这些年倚仗着太子的名头没少捞银子,吐出一些又如何?大姨姐头一回吩咐他做事,他做得这般圆满,回去福晋必定欢喜。(未完待续。 神仙驾前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章佳氏浑浑噩噩地抱着怀里已经凉透了的女儿,眼前空茫茫的一片,耳朵里除了嗡嗡声再听不见其他,德妃许是来过,王常在许是也来过,这两个人都握着她的手哭了,她却依旧是看不见她们一般。 宫里这些“姐妹”当面的时候甜姐姐亲妹妹,似是比亲生的姐妹还要亲,真有些什么事了,对她们有利的她们许是会帮你,若是无利的,背后不捅你一刀就算是厚道了。 自己自进宫以来,处处小心谨慎低头做人,便是最得宠的几年,也是遇事先低头,唯恐惹怒了一宫的主位,被人穿小鞋,却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失了女儿……德妃你好狠,这般的害我,还要让我感恩戴德,让皇上说你是难得的仁厚之人,让宫里人人都说我要承你的情,谢你的救命之恩。 女儿啊女儿,你好命苦,额娘不止不能替你报仇,还要对仇人笑脸相迎……章佳氏心里俱是这些念头,坐在她旁边小声劝着她的德妃面孔渐渐清晰了起来,她使尽了浑身的力气扯出一个笑脸来“……德姐姐……” 秀儿瞧着她的笑脸,却只觉得比哭还要难看三分,心里一惊……刚想说些什么,忽听门外一声鞭子响……皇上到了。 康熙一手牵着额林珠一手牵着十三阿哥进了后殿,刚迈进屋就瞧见秀儿和王宓儿跪地迎候着他,再往里面看,章佳氏正抱着一个襁褓发愣,当下皱了皱眉头“十五皇女还火化?”宫里的规矩,婴儿天折通通是火化,便是当年佟佳氏的女儿,也没有厚葬,后妃们失了子女的也不少,有些甚至他不过是说一句知道了罢了。他能来探望章佳氏,已经是看在秀儿和十三阿哥的面子上了。 秀儿看见康熙的表情,就知道康熙这个为人父的不止没有因为孩子天折而伤心,反而觉得章佳氏有些不通晓事理。站起身走到他跟前“章佳妹妹是难过得糊涂了,她九死一生才生下孩子……” 康熙看见秀儿祈求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又低头看了眼抬头看着自己的胤祥“老十三,去看看你额娘。” “嗯。”胤祥松开康熙的手。走到章佳氏坐着的床边,推了推她“额娘……” 章佳氏本来也已经醒了大半,看见康熙来了心里对他不知是爱是恨,是以不说不动,见儿子走了过来,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一道闸门被打开了一样,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胤祥!胤祥啊!你快看看久儿……快看看久儿……” 胤祥飞快地瞄了一眼在母亲怀里已经没了声息的妹妹,只一眼,脸就吓得发白。他见过活着的妹妹,本来以为死了的妹妹跟睡着了一样,可是瞧着她脸色惨白惨白的,无有半点声息的样子,胤祥只觉得怕……他转身看向德额娘,秀儿叹了口气“章佳妹妹,胤祥还小呢,生生死死的还是避着些他好。” 章佳氏高声说道“谁说久儿死了?她身上还温着呢……” “章佳姐姐……”王宓儿刚想说话。章佳氏就瞪了过来“你不必劝我,你们都骗我呢,久儿没死!没死!” “章佳妹妹,你可是糊涂了?”因孩子去世一时心绪不宁不算什么,可若是被人说得了失心疯。在这宫里的前程就彻底毁了。 “皇上……”章佳氏将孩子伸手举高“皇上……你看看久儿……自她出世,您还没看过她呢……” 康熙眉头紧皱“章佳氏!你可是糊涂了!” 章佳氏愣了一下“糊涂?” 康熙瞧着她,想想自己初见她时,她还是个天真少女,现下已经是三个孩儿的额娘了,这些年侍奉自己也是兢兢业业,在众妃中也是贤良淑德轻易不与人结怨,见她这样也生出了几分的怜惜“久儿天亡,朕也是心里难受得紧,可你这般不放手,岂非是让她更难转世投胎?” 章佳氏听见康熙这般说,低头又瞧了瞧自己怀里的久儿,原本一片冰凉的心,慢慢暖了些“皇上……久儿真会转世投胎?” “皇玛嬷说早天的孩儿都是天上神仙身边的小童子、小童女下凡,因被天庭发觉了,这才收了回去,要早早放手,才能让他们早回天庭。” 早回天庭……章佳氏抹了抹脸上的泪“皇上……久儿真能上天庭吗?”康熙见她泪光盈盈,鼻尖眼睛都红肿不堪,眼睛里自己仿若是神一般,不由得心也了“必是能上的。” 章佳氏这才慢慢伸出手,秀儿使了个眼色,早就在一旁守着的太监将久儿抱了下去,康熙伸出手揽过她的肩,章佳氏紧紧攥住康熙的衣裳,失声痛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别人在就是不对的吧……秀儿使了个眼色,屋里除了近身伺候章佳氏的宫女之外,俱都退了出去,康熙见秀儿走了,对她点了点头,示意章佳氏交给他,秀儿笑了笑,轻轻关上了房门。 帝王、妃子,论起来肉体上极为亲近,甚至连心有的时候都会误以为是亲近的,可是一旦出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会发现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只属于自己的。 她能怎么样?这不是现代谁是小三、小四,这是所有的女人都嫁给了一个男人,便是元后,也没有资格去独占这个男人,所有的手段心机都是可以用的,赢的人只能赢一时,输的人却有可能真输掉自己一世,宫里的女人太多了,有些人一辈子只可能一个机会去得到这个男人的宠爱…… 秀儿扭头看向王宓儿,只见她盯着墙角幽暗的角落,不知在想些什么“妹妹可是吓着了?” 王宓儿摇了摇头“奴才原只听说皇上是仁厚之君,在后宫中雨露均沾,却不曾想皇上是这样的有心人。” “是啊,皇上是有心人。”若非自己总被前世的记忆纠缠,怕也会这样想的吧,可笑自己的侄女总想着穿越,只要是有现代的记忆,哪个人又能真心在这三千粉黛中心甘情愿呢,这些土生的古代女人,其实比自己幸福也更容易满足。 “德额娘……他们要把妹妹抱到哪儿去?”胤祥扯了扯秀儿的衣裳问道,他有些怕看见妹妹,可是看见那些太监把妹妹的襁褓盖上一层白布带走,不由得又有些疑惑。 “他们要把久儿交给嬷嬷们,洗了澡,拿白布包好,再送去火化。” “为什么要这样?” “久儿还小,带多了凡尘俗物,怕她的魂灵经不住。” 胤祥从自己的腰上解下来一个荷包“这荷包是我额娘亲手绣的,她总能经得住吧。” “能经住。” 胤祥带着小太监跑了过去,将荷包塞给了抱着久儿的太监,太监抬头看了一眼德妃,见德妃点了头,这才将东西收了下来。 “额娘……”额林珠也扯了扯秀儿的衣裳“皇阿玛说天折的宝宝都是神仙坐前的童子,我也是吗?” 秀儿蹲了下来,理了理额林珠的头发“你当然也是天上的仙女转世了,只不过额娘跟神仙打了商量,神仙说既然额娘那么喜欢额林珠,就把额林珠留给额娘吧。” 额林珠搂着秀儿的脖子“那神仙什么时候叫额林珠走呢?” “神仙说额林珠能跟额娘长长久久的在一处。” “章佳额娘没跟神仙打商量吗?” “久儿妹妹的神仙,跟你的神仙不是一个人,那个人脾气不好,不容易打商量。” “他会不会欺负久儿妹妹?” “他虽脾气不好,可是对孩儿们是好的,有他的保护,孩儿们都能过得快活。” 额林珠贴着秀儿的脸说道“天上再快活,也不及在额娘跟前快活,额林珠一辈子不离开额娘。” “好,一辈子不离开。” 郭贵人挑亮了灯芯,只见蜡烛噼里啪啦地闪了闪,不由得笑了,她身边的宫女子也笑了起来“小主真心好福气,这烛光闪了双huā,必是有喜事。” “有喜事也不是我一人的喜事,我不过是在宫中苦熬日月罢了,便是一个跟头能翻出十万八千里,最后还是逃不出这一亩三分地。”她心里对自己的处境明镜似的,她一没儿子二没圣宠,无非是靠着宜妃的庇护才能在这宫里还算有些地位,大小是位正经的主子,是以便是这些年宜妃对她渐渐倚重,她也是言行谨慎极了。 “小主您若是苦熬日月,奴才们怕是连站得地方都没有了。” “你啊……惯会抬扛,我还要羡慕你们到了年龄就要出宫呢……”她忽然想到“……德妃跟前的海棠,二十四、五了吧?” “她是跟我同一年进宫的,二十四了。” “我比不得德妃,怕是不能替你安排什么体面的婚事,可也不会让你嫁得多差……” “奴婢愿意一辈子侍奉主子……” “傻话。”郭贵人白了她一眼“我不是妃位,只是个贵人,又无有儿子,将来在宫里还不定看谁的眼色过活呢,你跟着我能有什么大出息?你早日出宫嫁了人,也算是了我的一桩心事。” “小主……” “现下宫里还算太平,你嫁了,我也就安心了。” 宫女有些奇怪地瞧着郭贵人,难道说宫里就要不太平了吗?(未完待续 福字荷包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章佳氏这两日如何了?”就算是章佳氏这几日恢复如常,甚至比往日还要温顺些,秀儿始终忘不了章佳氏的那个眼神…… 全嬷嬷小声说道“还是与寻常无异。” “今日在太后处,她还说了个笑话……若是不知情的,怕是要忘了她七日前还……”海棠说道,她也瞧见了章佳贵人的眼神,自那以后,章佳氏无论做什么,在她的眼里都似是别有用心。 “她若还是如此,便是好事。”秀儿说道,章佳氏的那个眼神许是自己看错了,又或许是章佳氏看清了现下便是她心里藏着恨,对自己不但无碍,反而会误了十三阿哥的前程……只是这人心难测,章佳氏若真是心存怨恨……自己又待如何? “要不要……”全嬷嬷低声说道…… “只需看着她便是了。” “嗻。” 王宓儿对着新得的落地西洋镜照着自己的衣裳“这镜子照人倒是显瘦……” “是小主您生得苗条。” “不尽然,我在德主子那里照镜子,就是比这面镜子照得略胖些,她那镜子照人最真。”王宓儿说罢坐了下来“我头发有些松了,银杏你再替我梳一梳。” 银杏见她的鬓发果然有两根头发有些不老实了,拿了抿子蘸了桂huā油替她抿了抿头发,见又油光崭亮了,这才收了手。 她抵垂着眼帘默默地干活,王宓儿却在镜子里瞧着她,银杏儿生得不丑可也不俊,上次生病掉下来的肉,现在已然养了回来,脸颊圆润饱满,透着一股子的憨厚,不止是她身边,章佳氏身边也有这样“憨厚”的宫女子。大家都心照不宣,既然人在永和宫的屋檐下,就要受德主子的管,身边安个明晃晃的钉子实在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有了这个钉子在,你在德主子眼里就是无不可对人言坦荡之人,若是没有这钉子在……德主子会怎么想就不一定了。 她现在想得是自己替银杏求过情救过她的命,德主子是否还信银杏,若是不信银杏,她又派了哪个钉子到自己身边…… “主子,您今个儿要戴什么簪?” “快过年了。戴那只德主子赏的红梅报春吧。” “嗻。”银杏打开了红木银锁的首饰盒子,拿了那根红梅报春的簪子,替王宓儿插戴上,又拿了靶镜,让她瞧瞧后面,王宓儿点了点头。 “主子您穿什么衣裳?” “粉白绣红梅的那套便成了。” 银杏顿了顿“……今个儿德主子去给皇太后请安,穿得就是香色绣大红干枝梅……” “穿那套银红绣木槿的吧。” “嗻。” 自己进宫之前“老祖宗”孙氏说得就清清楚楚。她是汉军旗,皇上若是皇子稀少,老祖宗根本不会起送她进宫的心思。送也白送……现下皇上已然立了太子,也不缺满妃所出的皇子,宫里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可她若是得了皇上的喜欢,在宫里站住了脚,生了一儿半女,曹家和王家,也算是有了依靠…… 争宠可以,但不要起跟四妃中的任意一个别苗头的心思。若是寄人篱下,更是要低头做人,曹家是奴才,她是奴才家的亲戚,真出了什么差错,谁也不能替她撑腰去得罪主子们。 在宫里这两三年。她更是看得清清楚楚,皇上近日待她算是不差,德妃也是赏赐不断,可主子新得了个猫猫狗狗,一样会极喜欢,订衣裳赏美食,可若是猫猫狗狗不听话了……王宓儿一激灵…… “银杏,这后殿里可曾住过一个瓜尔佳常在?” 银杏愣了一下“小主您因何问及此事?” “跨院和章佳贵人原先住的院子,一直是锁着的……我无意间听人提起,原有个瓜尔佳常在……” “奴婢进宫晚,也只是听人说是有这么个人,因生了病没了。” “哦。”王宓儿点了点头,没有深问,生病没了……宫里没了的又何止一个瓜尔佳“……等会儿咱们去看看章佳贵人。” “嗻。” 章佳氏搂着八公主塔娜替她梳着头发,八公主的头发并不算是好,嬷嬷为了让她的头发长得好点,将除了头顶心之外的头发俱都剃得光光的,只留下一个极细的小辫子,就是这小辫子也是有些发黄的。 “额娘这桂huā油啊,是你郭络妈妈自宫外淘换来的,专养头发,每日用这个梳头,日子久了,塔娜的头发自然又密又好。” “像额娘一样吗?” “像额娘一样。”章佳氏亲了亲她的发顶说道。 “额娘您能日日替我梳头发吗?” 章佳氏点了点头“自然是能的。” “额娘……我长得丑吗?” “谁说你长得丑?” “嬷嬷们说我不及额林珠姐姐好看……” “你还小呢,自然看不出来,长大之后我们塔娜是最漂亮的姑娘……”永和宫唯德妃马首是瞻,嬷嬷们自然也是捧高踩低,为了巴结德妃的几个孩子,踩她生的孩子两脚又有何不可? 洗墨见她的神色又变了,就晓得她八成又想到了别处,章佳贵人自从失了九公主,明面上虽是一切如常,甚至还更爽利了些,可只有她们伺候她的人知道,她整个人的性情都变了“八公主您手上的这手绳真好看,谁给你辫的?”八公主手上的带着一个皮绳,上面串着几个玛瑙珠子,瞧着手法和珠子不似出自大人的手里。 “这个是额林珠姐姐跟着锦云姐姐学的,她头一个辫的自己留着戴了,第二个就给我了。” “真是好东西……” 章佳氏瞧着那手绳,目光却有些凛洌,德妃惯会做假,将自己害至如此地步,在旁人眼里自己却要对她感恩戴德……自己被她压了一辈子,难道自己的女儿也要“……什么劳什子……” “小主……”添墨走了过来,小声说道,小主为了一根七公主给八公主编得皮绳生气。若是传到德主子的耳里…… 章佳氏使劲儿喘了几口气,佯装笑脸,却吓得塔娜拼命向后退“额娘……” “你跟嬷嬷出去玩吧。”章佳氏拍了拍她的肩。目光却放到了刚刚走进院子的主仆三人身上。 王宓儿这些日子越发的标致了,虽依旧是少施脂粉,整个人却似蒙上了一层珠光一般……论姿色自己年轻时或许能与她一拼,现下自己生过了三个孩子,又受尽了折磨,晨起不涂脂抹粉都觉得能见人,焉能与之相比? 章佳氏胸臆间又升起了一股子怨气。可是想想这人可是将德妃好不容易借着自己夺回来的宠爱又给夺走了,心气儿又顺了些。 “妹妹给姐姐请安。”王宓儿绽开一朵甜甜的笑容。 章佳氏也回之以一笑“……妹妹何必如此多礼……” 胤禛接过母亲亲手绣的大红福字荷包,未曾交给太监而是亲自挂到了腰带上,见弟弟妹妹们并不在屋内,颇有些奇怪“额娘……”每年额娘都要做足七个荷包,人人有份…… 秀儿摸摸他的头发,胤禛已经长得挺高的了。快要能与她平视了,再过几年自己八成就要仰视儿子了“额娘这阵子忙得很。竟忘了你去看了内务府卖陈年积存……你可曾见过了世面?有什么有趣的事?” 胤禛笑了“额娘您忘了,皇阿玛可没忘,儿子已经将见闻通通告诉了皇阿玛,百姓们听说是宫里为陕西和京郊的百姓筹粮过冬,都赞皇阿玛英明……” 秀儿拿没戴指套的无名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当着额娘的面还不说实话?” 胤禛向后躲了躲“额娘既然已经知道,何必再问儿子。” “旁人说是旁人的,我非要听你说一说。” “儿子只是站在城楼上观礼。那些积存是在城楼下临时塔的帐篷里卖出去的,据说当日便卖了五千余两现银,顾师傅说平民百姓虽知道贡品都是好的,却未曾见过,现下好容易能遇上了,便是再贵些也是肯买的。可惜消息散布得晚了,有些人的银子未带足,相中了却huā不起大价钱,否则还能再多卖些。” 秀儿点了点头“你顾师傅说得对。” “额娘因何不让儿子去下面看?只是为了商人铜臭吗?” “凌普是太子奶公,此事你皇阿玛既是交给了他,你就不便出面了,这类积功德攒名声的事,你更不便出面。” “怪道近日人人都赞太子仁厚……原是额娘您……” “既然宫外的人瞧见的都是凌普,太子将这仁厚的名声揽到怀里也是好事。”宫里的人知道此事是她的主意便成了,她在宫外的名声还是越小越好。 “顾师傅还说凌普统领内务府多年,怕是……我还是不知的好。” “你顾师傅说得对也不对。” “呃?” “凌普不是个傻子,无论你去与不去,他都一样能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 “他真得……” “老四……不瞎不聋不做家翁,你虽不是家翁也要记得,有时帐算得太明白了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心里却是要明明白白……” 胤禛点了点头,额娘的意思他清楚,凌普管着内务府这些年,贪占了不知多少,他这个做皇子的清楚,怕是皇阿玛也清楚得很,可皇阿玛让凌普掌着内务府,便是让太子取用东西方便的,也是为了让太子多积攒些……可内库真得能如此贪占吗?胤禛想问问额娘,可是转念一想江山早晚是太子的,早贪些晚贪些,又有何差别?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未完待续。 又是一年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太子娶了太子妃,康熙三十二年的宁寿宫家宴,总算有些模样了,太子在左太子妃在右,康熙伴着皇太后坐在中间,一对小夫妻身穿着吉服,唱名的太监每年一道菜名,太子就跟着念一道,太子妃就将菜品摆到桌上,皇太后瞧着他们夫妻和睦的样子,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要开了,便是极少情绪外露的康熙,也透出了十分的高兴。 秀儿轻抿了一口酒宴上的玫瑰露,瞧着惠妃的表情,自从过完了小年,惠妃便安静得诡异,往年温僖贵妃带着她们四个商议宫里过年的大小事宜,惠妃没有不掐尖显摆自己的,可今年却是什么都说好,“敦厚”的似是和荣妃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一般。 再联想大阿哥这一年来的“乖顺”,秀儿心道难道这母子二人断了夺嫡的念想?不似,倒似是背后得了什么高人指点,知道张牙舞爪只会让康熙替太子防着他们母子,不如蛰伏起来静待时机。 可能让惠妃和大阿哥都乖乖听话的幕后高人到底是谁呢? 秀儿又将目光投向了太子和太子妃,这对小夫妻瞧着倒似是和睦的,可听着毓庆宫里的人传出来的信儿,这两夫妻过了头两个月的新鲜,太子又似是觉得太子妃无趣了,除了初一、十五,轻易不登太子妃的门,虽说大面上还是夫妻相敬如宾,可瞧着却是要相敬如冰了。 这种事在皇子或者说亲贵的婚姻里并不少见,那个精挑细选规矩养出来的大妇,甚至连生孩子都不用,最大的用处就是管好一个家……若是放下身段去争宠,反而会被人说落了下品了,可若是家里出了事……第一个跑不掉的就是正妻。 秀儿瞧着还是端庄贤淑依旧的太子妃石氏,心里不知对她是同情还是怜悯。 宜妃拿着筷子在食碟上比划了一下就放下了,她素来挑嘴,不合胃口的别说是吃。便是闻都不想闻,可这过年的家宴却是不得不闻…… 她与德妃的目光不经意间交汇在一处,彼此又错开了目光…… 皇上昨天晚上是在永寿宫过得夜,可是前天晚上却是宿在永和宫的。说来皇上也奇怪,除了章佳氏丧女之后的那一晚,宠幸住在永和宫除了德妃之外的妃子,多半是召到乾清宫的…… 这般矫情,倒让宜妃觉得好笑了。 似她们这个年龄,又有儿有女,所谓圣宠无非是在皇上面前自己说话还有没有份量。能不能讨皇上的喜欢了,亲自上阵争宠,实在有点……有失身份……让后辈笑话…… 难怪陈氏并未被王常在打败,皇上虽多宠爱王常在一些,对陈氏也是极好的……妹妹说得对,皇上记得她翊坤宫宜妃是个懂事大度的就够了,至于别的……让别人争去吧。 宁寿宫家宴过后,便是焰火。今年的焰火比往年要稍强些,花样多了一两个,瞧着火树银花。倒是有了一番盛世的景象,秀儿瞧着站在廊柱边的乌拉那拉锦云,心中一动,小声对海棠说了句话。 锦云是头一年离开父母过年,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却也不敢露出来触宫里主子们的霉头,只得强颜欢笑,见众人都瞧着天空上的焰火,无人在意她,这才躲到了角落里。念叨了几句父母亲人,却不曾想德妃身边的宫女将她叫住了,“锦云格格……” 锦云认得她是德妃身边的人,却有些叫不住名字,“这位姑姑……” “奴婢是德主子身边的海棠,德主子叫您到她跟前说话。” 锦云见德妃站到了东边的一角。不敢耽慢,随着锦云到了德妃近前,“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秀儿笑了笑,她见锦云虽少,可锦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告诉了她,锦云自进宫以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凡是见过她的没有不说她懂事乖巧的,难得的是她并不因进宫伺候着太后和两个公主显得卑怯,反而透出了不卑不亢的气度,“头一年在宫里过年,可是想家?” 锦云摇了摇头,想了想之后又点了点头,“奴才有些想家了。” “出了正月,本宫与太后说一声,让你回家住两三天你看如何?” “奴才多谢德妃娘娘。” “你是个好孩子,乌布里与茉雅齐有你陪着,稳重了不少,本宫谢你还来不及呢。”秀儿摸了摸她的衣裳,锦云穿得是银鼠的褂子,大红猩猩毡的斗篷,她是个半大的孩子,长得快,似是这般珍贵的料子,多半都会做得似成人般的大小,锦云穿着这一身,整个人快被衣裳给埋起来了,只能瞧见雪白的脸蛋和饱满的嘴唇。 所谓的脸如满月鬓似刀裁,眼若繁星,鼻若悬胆……现下锦云就透着十分端庄大气的美貌,若真是自己的儿媳妇,老四实是个有福气的,可惜性子沉稳过份了……老成得不似这个年龄的孩子。 “德妃娘娘谬赞了,奴才实在担当不起。” “你啊……”秀儿抬头却瞧见乌布里和茉雅齐正对着自己这边比划,乌布里手里拿着两个灯笼,茉雅齐手里是一个灯笼,又见锦云脸上一闪而过的害羞和着急……原来自己想左了,锦云再怎么样也是孩子,既是孩子,又哪有不爱玩的呢?在这宫里,谁面对自己这样身份的妃子,又不会收敛本性呢?“既是那两个皮猴儿缠着你玩,你便去吧。” 锦云的脸红了红,福了一福道,“奴才告退。” 秀儿见她们三个聚在了一处,茉雅齐欢脱得像只活猴儿,乌布里也是乐得手舞足蹈的,再见锦云也露出了小女孩的活泼模样,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人啊……不见儿女,不知自己老了,孩儿们一日比一日大了……咱们都老了。” 秀儿转过身,却见荣妃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原来是荣姐姐。” “德妹妹。”荣妃与惠妃一番明争暗斗之后,虽没吃亏,可也没赢,弄了个双输的结局后,倒又恢复了原先的老僧入定状,只是三阿哥在皇上跟前越来越得宠了,据说跟着汤若望学西洋算学不说,又找了一批的读书人修书,荣妃也是学精了吧,知道一时得失非但无益,反而有害,只是她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所谓何事? “听说三阿哥近日又得了皇上的夸赞实在是英雄出少年。” “他也只不过是比旁人更能静下心来读书罢了。” “能坐下读书便是好事。”秀儿笑道,“比如老六那个活猴儿,我想让他多读一会子书都难。” “六阿哥天姿聪颖,岂是老三能比的?他就是因为脑子不够快,这才安心读书的,我只盼着他能早日成亲,生儿育女,我这一辈子也算是了了心愿了。” “瞧姐姐说的,怎么见到三阿哥生儿育女便了了心愿?要依我说我要看着儿女们都成了亲,连孙子媳妇都挑好了,抱上重孙子,才算真了却了心愿,姐姐您素来积德行善,不止是要抱重孙子,要连重重孙子都抱上才算是好。” 荣妃本来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听秀儿这么说,不由得笑了起来,她的女儿康熙三十年被册封为和硕荣宪公主,远嫁到了巴林部,虽说女婿是康熙精挑细选的,人品才貌样样都配得上女儿,可她这个为人母的,每逢佳节,看见别人的女儿,总是难免伤怀。 “乌布里真是越长越好了,当年……荣宪似她这般大的时候,也是一样的乖巧……” “乌布里哪有二公主的一成稳当……”秀儿想到了女儿也想到了女儿们的婚事,爱新觉罗家的女儿,素来都是与蒙古联姻的,虽说荣华富贵半点不缺乏,却是远嫁之后,再难见面…… 想到这里,她也就明白了荣妃的心思,都是为人母的,谁又不会为儿女牵肠挂肚,“女儿最好时是在家里的十几年,总要好好的养着的。” “是啊,总要好好的养着的……”荣妃说道,“锦云这孩子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德妹妹你是个有福气的。” “姐姐休要拿我取笑,锦云不过是来陪太后罢了……” “你跟我何必说这样的话呢……”荣妃笑道,“你这般说倒让我下面的话不知该如何说了?” “哦?” “我前日去乾西五所看老三,路过大阿哥居所时无意中看见了一个做妇人打扮,却并非老大妻妾的女子扶着老大媳妇走,老大媳妇说这是她娘家姐姐,因她生了病,特意来伺候她的……” 秀儿皱了皱眉头,若说先帝爷在的时候,宫里还是满俗,宫里来个亲戚探望小住一番本是寻常小事,自从出了董鄂妃的事,满人又渐渐遵了汉俗,似这样来个什么亲戚在自家小住的事……实在是少见得很……便是有,也是未婚的妹妹之类的……已经做妇人打扮的姐姐在宫里小住……瓜田李下难免让人想到些不好的事。 “莫非只是来瞧瞧老大媳妇的?” “她说了是来伺候老大媳妇的,说是要小住。” 秀儿想了想,觉得奇怪极了,大阿哥若是有夺嫡之心,必要爱惜羽毛,若是被康熙知道了此事,岂有他的好果子吃?大福晋也是,自家姐妹随意留在宫里,难不成有什么难言之隐? 狮子狗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全嬷嬷听完了此事,头一个念头是——“荣妃娘娘许是知道的比说出来的多,主子您千万莫要……” “她不至于对我耍这种伎俩,她也知我不喜乱传这些事,与我说起必定另有深意。”秀儿笑道,今个儿是大年初二,且没有什么大事要忙,只是下午宜妃约了牌局,又是四妃一起打牌罢了。 她们这四个人……若是与皇太后打牌,必定是合起伙来输钱哄皇太后开心,是以除非是过年之类的场合,皇太后也不喜与她们假打,素来爱与太妃们一起打牌,老姐妹在一起输赢不要紧,要紧的是热闹,四妃若是与比她们差些的嫔妃打牌,也都是赢多输少,怪没劲的,可惜她们四个都忙,除了正月里能凑在一起玩几次,平素里想凑齐四个人太难了。 她刚还在想今个上午趁着无事歇一歇,别看她是一宫主位,一年到头能光明正大的大白天躺一会儿的机会也就这几天,谁知胤祚带着十三和十四,穿着不知道什么人给他们特制的盔甲,提着小刀跑到了永和宫。 待他们见完了礼,秀儿把他们叫到了一旁“你们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儿啊?一个个拾缀的跟山大王似的。”秀儿伸手抹去十四鼻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的灰。 “我们三个在玩火烧赤壁……”胤祚笑嘻嘻地说道“特意来找额娘讨油彩来了。” “我这里哪有唱戏的油彩……”秀儿点了点胤祚的额头,这个孩子三灾八难的长到现在,说起来她比起疼爱小十四,更疼爱他一些,康熙也是对自己这个玻璃人儿似的儿子特别宠爱,皇子们无论功课还是武艺康熙都要求极严,只有对胤祚放纵以极,幸亏胤祚天姿不差,所学在皇子里虽非最好。可也不是最差的。 “儿子要扮关云长,额娘的胭脂膏子若有剩的,抹一抹便成了……” “堂堂男儿哪里能抹胭脂膏子,你真要当个纨绔?”秀儿忍不住掐了他白嫩嫩的脸蛋一下。“胤祥,你又要扮谁?” 胤祥看见六哥被德额娘又掐又取笑的,捂着脸后退了两步“儿子要扮赵云,只需抹一点点红就行了。” 秀儿被他的小模样逗笑“十四,你呢?” “儿子要扮赵子龙……” “你们可知赵云和赵子龙是一人?” “那样也要扮啊。”十三和十四异口同声地说道。 秀儿被这三个孩子逗得前仰后合。挥挥手让海棠将她的妆盒拿来,亲手替三个孩子扮上了,为了让胤祚的关云长扮得像,她还在胭脂里加了眉黛,又替他们先涂了凝脂,这才慢慢地替他们抹上了,又把胤祚的眉毛画长了,可不是活脱脱的一个小关公。至于两个小的,她拿了簪子挑了胭脂点在他们的眉心,胤祥是梅huā五点。胤禵是拿食指点了个圆点,再轻轻蹭出个火焰。 这三个孩子笑嘻嘻地在镜子前照了许久,这才告了退,谁想刚一出门,差点与前来请安的王宓儿撞了个满怀。 王宓儿福了一福“给六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请安。” 胤祚收住想要快速跑走的脚步,做了小大人状,双手缚在背后,略一颌首“王常在过年好。”其余两人也是颌首算是行过礼了。十三推了十四一下,十四又推了十三一个,两个人笑嘻嘻的玩闹在一处,胤祥喊了一声“看谁先跑到承乾门!”自己先跑了出去,十四也跟着跑了。胤祚似大人般摇了摇头,慢悠悠地跟了过去。 王宓儿瞧着这三个穿着明黄盔甲,打扮得像是戏台上金童似的孩子,心道这人怎么就能有这么大的福气呢,容貌是父母给的,出身也是父母给的,偏德妃就是凭着huā容月貌以包衣奴才的身份得了圣宠,生儿育女,短短几年就翻身做了一宫之主,有这几个皇子再加上三位公主依靠,宫里谁能有她繁盛?别说圣上现在对德妃还是极好,圣宠一直未真正断过,便是皇上绝迹于永和宫,谁又敢小看德妃半点? 羡慕?嫉妒?当一个人比你高到你仰望都瞧不见,这两种都可以忘掉了,只剩下了敬畏。 她的心很小,无非是在这宫里站稳脚跟,若是有福气能得一儿半女,老来有靠罢了,可谁又能说这不是在这宫里最大的野心呢? “外面可是王常在来了?因何不曾进来?可是被我那几个皮猴给吓到了?” 王宓儿很乖,这种乖跟章佳氏还不一样,章佳氏像是小猫,总要伸伸爪子试探你的态度,若是你瞪了眼,她会立时把爪子收回去,做乖顺状,王宓儿却像是一只从猫狗房里出来,被训得极好的狮子狗,漂亮、乖、擅长察颜观色,不该犯的规矩,便是在你不注意看她的时候都不会犯,曹家竟是不凡至此?难怪后世会出了一个能写出《红楼梦》那样巨著的人中龙凤。 比如现在,她坐在脚踏上替自己收拾妆盒,就乖巧堪怜,认认真真一样一样的把东西码好,码完了会仰起头对自己甜甜的一笑,露出可爱的酒涡,然后又低头做自己的事。 “你是几时的生日?” “奴才是正月初一的生日。” “咦?”秀儿愣了一下,红楼里元春的生日便是正月初一……王宓儿却以为她是在惊讶自己的生日太大了。 “奴才年年都不过生日,只是每日晨起娘……额娘会多加一颗蛋罢了。” “原来如此。”秀儿点了点头“你现下进了宫,还有人煮蛋给你吃吗?” 王宓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奴才自个儿吩咐厨子做了鸡丝面和鸡蛋。” “今年过去了也就罢了,来年本宫定要好好给你过个生日。” “奴才人微福薄的,若是生日过得大了,怕要折福寿呢。”王宓儿笑道“德主子,您是哪天的生日?” “我?我向来不过生日。”秀儿的生日与康熙只差了一天,她自然不乐意张罗,每年都是太后和康熙赐一份厚赏下来便算是过了,旁人知道她生日的少。 王宓儿也以为是有什么忌讳,没敢再深问。 秀儿瞧着她乌黑的发顶问她“你想家吗?” “乍来时想的,现下不想了。”想也没用,何必去想。 “都一样的。”便是她,想要见生母一面都是极难的。 全嬷嬷自外面回来时,瞧见的就是德妃坐在临窗大炕上,王常在坐在脚踏上,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瞧见这一幕全嬷嬷倒是高兴的,皇上身边的女人不会断,王宓儿这样晓事理的年轻姑娘,总比别的蝎蝎螫螫的强。 秀儿见她回来了,有些奇怪“不是说让你去乾西五所瞧瞧阿哥们去畅春园要带的东西可备齐了吗?怎么回来了?”康熙已经下了旨,初五要奉着太后往畅春园去,得脸的妃子们和阿哥们自是要跟去的。 “阿哥们身边的嬷嬷都是极能干的,东西预备得好,奴才特回来复旨。”全嬷嬷笑道,秀儿知道她说得不是实情,瞧了一眼王宓儿,王宓儿站了起来,施了一礼“奴才告退。” “嗯,你去吧,你头一回跟着去畅春园,东西要预备好。”王宓儿来这一趟,无非是想得她的首肯罢了,王宓儿是永和宫的人,没她的首肯,康熙是不会下旨点她的名字的,这是康熙与身居一宫主位的妃子们的默契之一,她既然乖顺至此,该给她的秀儿不吝啬。 “嗻。”王宓儿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磕头跪安了。 秀儿见她远了,正色问全嬷嬷“嬷嬷可是看见了些什么?” “奴才也瞧见了那个大福晋的亲戚,原来是……差点儿许给永绶的凤锦姑娘……她可算是遭了罪了,听说是家里失了火,烧死了男人和儿子,她自己也烧伤了手,脸也破了相,虽不吓人,可也……她公婆说她是丧门星,容不得她,大福晋可怜她,将她带到了乾西五所陪着自己……” “竟有这样的事?” “是啊,她不爱出门,大福晋便说自己要出去遛弯,每日带着她出来走一走,多半是到了大阿哥居所的门口,再转身回去……奴才跟她说了两句话,她说话的声音也难听得很……” 竟是如此……难怪荣妃提及此事的时候神色那般的奇怪,这样的苦命女子,留在宫里便是康熙知道了怕也没什么话说,她忆及自己想到大阿哥和惠妃行事都沉稳了起来,难不成是这个凤锦……这样一个女子竟有这样的本事?能劝得动这两人?做了他们的智囊? 一个疑惑解了,另一个疑惑又来了…… 就在她思来想去想不透的时候,永和宫里新来的小宫女,名唤迎春的,声音有些发颤地站在门口福了一福“启禀主子,刚才翊坤宫的宫女前来报迅说宜妃娘娘觉着不舒爽,下午的牌局怕是不成了,让主子恕罪。” 宜妃病了?秀儿皱起了眉……这个节骨眼病了,不止是她,怕是连陈氏都去不了畅春园了……(未完待续 宜妃病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郭贵人握着宜妃的手,拿着帕子擦去宜妃额头上的汗珠,“姐姐您且忍一忍,王太医开的药等会儿便熬好了。” 宜妃闭目点了点头,只觉得从耳朵后面一直到枕骨半边的头疼得不行,她素来刚强,晨起时虽觉不适,还是强自忍耐,却不想头越来越疼了,请太医过来,太医说是受了风,弄不好要落下病,她这才怕了,躺了下来,谁知越躺越疼,只想拿头去撞墙。 郭贵人见她痛疼难忍,额头上也见了汗,宜妃是翊坤宫的主心骨,是三位阿哥的依靠,更是她们母女的依靠,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便是智计百出怕也是难自保。 “要不要叫人去找五阿哥和九阿哥、十一阿哥……” 宜妃闭目摇了摇头,“莫要吓……” “妹妹知道了。”郭贵人晓得宜妃是怕两位小阿哥不能去畅春园,五阿哥在宁寿宫皇太后身边养着理应侍奉皇太后往畅春园去,两个小阿哥则是宜妃亲自带着的,若是宜妃因病不能去了,两位小阿哥又失了一次与皇上难得与皇上亲近的机会。 皇上对宜妃所出的阿哥不能说是不好,可若是与德妃所出的三位阿哥比起来就不成了,尤其是九阿哥,皇上原喜九阿哥聪明伶俐,可自从查觉九阿哥习文不成,习武懒惰,便隔三差五的要说他几句,幸亏与九阿哥一同念书的八阿哥颇有兄长风范,偷偷地带着九阿哥念书,康熙这才不再瞧见九阿哥就横眉立目,皇上对十一阿哥确实是不差,可若是与六阿哥比起来又差了一些了。 宜妃自不会放过每一次阿哥们在皇上跟前露脸的机会,这次去畅春园,她什么都安排好了,却不曾想自己的身子骨却成了拖累。 宫女绿屏小心地端着托盘进了翊坤宫东暖阁,跪到宜妃床前将药举高。郭贵人接过药,拿勺子凑到自己嘴边试了试冷热,觉得略有些烫口,吹凉了这才送到宜妃的嘴里。 宜妃这般就着她的手喝了一碗药。只觉得疼痛渐缓,却觉得眼皮沉重得不行,眨了眨眼……睡着了…… 郭贵人替她盖上了被子,放下床帐之后,出了里间卧房的门,与守在门外的王太医说话,“宜妃娘娘将药喝了便睡了……” 王太医听说宜妃睡安稳了。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宜主子这次的病说起来虽凶险,但若是吃了药疼得轻了,又能睡着了,便能慢慢去根。” “真能去根?”这种半边头疼的病郭贵人是见过的,她一个远房的姨婆年轻的时候得了这个病,一直到后来去逝都未曾治好,平素里像是好人一般。若是发了病就会头疼不已,此病一旦得了,必要纠缠一生…… 王太医叹了口气。“不满小主,宜主子这次是头一回发病,奴才用得方子是家里传了几辈子的祖传秘方,若是十日之内病好了,便是好了,不会发病,可若是不好……便只能依着寻常的方子,每次发病只是止疼了。” 郭贵人皱了皱眉头,“这十日里都要在暖阁静养?” “不止是要静养,还要眼不见强光。耳不闻杂音……”别的都好办,这杂音……眼下正是过年,宫里每日放鞭炮都有定数,除非皇上发话,谁敢停了鞭炮?便是翊坤宫一宫不放,别宫还是一样有响动…… 郭贵人思来想去。此事不能瞒着皇上,定要让皇上知道,若是为了一时的得失不将此事告知皇上,姐姐落下病根,怕是要一辈子受牵累。 只是她人微言轻,又该找谁呢? 秀儿是过了午才听说宜妃是得了头疼病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宜妃的这个病说起来不能算是什么重病,可却是一等一磨人,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听了翊坤宫的宫人说宜妃只是小恙未去探看。 “皇上怎么说的?” “皇上又派了太医院的掌院给宜主子瞧病,又令翊坤宫及左近不得鸣放鞭炮,免得打扰了宜妃歇息。” “唉……只盼着她这病早些好才是,这大过年的,怎么就病了呢。”秀儿叹道,她话音刚落,就见有个宫女在门外一闪。 “禀主子,惠妃娘娘驾到。” 惠妃?自己与她只是面上情,她来永和宫做甚?秀儿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说着,“快快有请。”自己站起了身,整了整衣裳,迎候着惠妃。 惠妃今日穿了大红绣富贵绵长的旗装,戴了点翠的钿子,喜兴中又透着股子稳重,她这些年又略有些发福,瞧着颇有福相,两人互施了平礼,秀儿迎着她在临窗大炕上坐了,又亲自捧了茶,“姐姐今个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自是想你了,想要来瞧一瞧你。”惠妃打量着这间屋子,“你今年怎么没挪到暖阁去住?” “我嫌暖阁冬天里太干,灰也大,还不及这里好呢,一样的烧了地龙,不冷。” “想是你那暖阁里花木少了,若是多了花木,定不会干。” “想来如此,额林珠那丫头是火命,自从有了她,我这屋里花就长得不及原来好。” “火命生金,是极好的运数,若是怕她伤了花木,戴着道玉锁便成了。” “竟有此说法?” “自然是有的。”惠妃笑道,她说话绵软不疾不徐的,透着股子稳重,倒颇有些年长妃子的风范了。 “我听说大阿哥办差得力,皇上对他颇多夸赞……” “他年龄居长,自是要要比弟弟们出来的早些,能干倒不至于,总之不出大错便是福。” “惠姐姐您实在是过歉了……”秀儿叹了口气,“我昨个儿瞧着老四、老六、老十三、老十四,心里实在是犯愁,这一个一个的,要娶妻要生子,还要出去办差,再加上女儿们……真是多一个孩子,多牵扯些肠子……他们日后能及大阿哥的一半便好了。” 惠妃的笑有些僵,德妃提这个,分明是在说她只有大阿哥一个儿子……可还是强压住了火气,“他们都是比大阿哥强的。” 秀儿这回心里是真疑惑了,惠妃真是改了性子了?她有意挑起她的火气,她都能将火气强压住,若说背后有高人,这高人竟能让惠妃改了性子?“惠姐姐实在是过谦了……” “德妹妹可曾听说了宜妹妹病了的事?” “刚知道没多大一会儿……” “唉……她这个病啊,医不好就是缠缠绵绵经久不愈,偏又怕吵,我到了翊坤宫的门口,心里便觉得不对劲儿,这才拐到了你这里……我这心啊……”惠妃捂着胸口,一副担心已极的样子,“好好的她怎么就病了呢……实在是让人揪心……” “是啊,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呢……” “所以说啊德妹妹,到了咱们这个年龄,人生得意须尽欢,凡事莫要介怀,养好身子最是要紧。” “姐姐您说得是……”惠妃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秀儿索性提起了伊尔根觉罗凤锦的事,“昨日我听全嬷嬷说……大福晋把娘家堂姐接进了宫?” “是啊。”惠妃叹道,“本来她是年轻新寡,瓜田李下不该进宫,可她是个苦命人,一场大火烧死了丈夫儿子,自己脸上也落了疤,手上也……唉……婆家不容她,在娘家住了没几日额娘就病了,嫂子非说是她命硬克的,她是个要强的,便要落发出家,老大媳妇瞧着她实在可怜,便来求我,我被缠磨不过,只得准了。” “这样的事我竟不知道……” “此事我也未曾对旁人说……若非妹妹你提起,我也只当没有这回事……她终究是年轻寡妇,便是毁了容貌……也是……诸多不宜……” “大阿哥的府邸可盖好了?”本来皇子成婚就应该搬出乾西五所,可是大阿哥的府邸虽选好了址却未曾盖好,这才一直拖到了现在还未搬家。 “冬天停工前已经起了梁了,约么今秋就能住了。”惠妃笑道,“不是我多嘴,四阿哥的阿哥府,你也该催一催皇上了,他也老大不小的了,莫要像大阿哥一样要等……” “三阿哥的阿哥府还没建呢,长幼有序总不好坏了规矩……” “唉……这知道长幼有序的,是越来越少了……”惠妃说到一半,似是忽觉失言,又将话拉了回来,“瞧我这记性,我这回来还有一事要求妹妹呢?” “何事?” “我听说妹妹的胭脂膏子做得好,特来求方子……” “这有何难……只是我那胭脂膏子都是口口相传,未曾有方子留下,让海棠细细地与常绿说了就是了。”常绿是近两年来最得惠妃宠爱的宫女子。 “这样便极好了。”惠妃笑道。 “这胭脂膏子好坏,全看玫瑰好不好,比如去年玫瑰就差些,我费尽了心机不过做了两盒……”秀儿说着这些不咸不淡的话,心里却不知转了多少念头,她这些年也未曾真正往钟粹宫里安排进去什么人,对惠妃的事实在知之甚少,原先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可瞧着今日性情大变的惠妃,秀儿心里不由得忐忑了起来。 惠妃借着喝茶观瞧着秀儿的神色,见她面色如常,手却不自觉地摸着衣角,心里清楚自己近日和今天的作为怕是把精怪似的德妃给吓着了,凤锦说得对,她越是沉重,别人越是要乱,大阿哥若想有大前程,先要自己稳重才成,莫要上了别人的当跟太子争得你死我活,让别人渔翁得利,有皇子的妃子,可不止她一个…… 承露轩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是皇太后自是也听说了宜妃病了的事,只是旁人跟她说的是偶感风寒,她也就没打发五阿哥回去侍疾,只是到底让九阿哥和十一阿哥留在了宫里,正月初五那天,康熙亲自陪着皇太后从紫禁城到了畅春园,畅春园建的时候就考量了四季之景,冬日里也是极美的,便是在这个气候不定乍暖还寒的时候,依旧景致极好,皇太后到了畅春园,也是极高兴的,歇了一日便找齐了妃子,太子妃、大福晋、众亲王福晋在戏楼看皇太后只留了大福晋和太子妃在身边侍候,让众妃们在侧边各坐各的位置,秀儿自是得了自己的一处位置,喝着茶水听着戏台上依依呀呀地唱戏,倒真是难得的清静,谁知也没清静多久,荣妃就过来了,倒也没说什么别的事,只是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闲事。 “畅春园的果脯难不成与宫里不是一处产的?吃着倒比在宫里时还要香甜几分。” “我吃着倒差不多。”秀儿笑道“姐姐若是爱吃,便多吃些。” “我也是过个嘴瘾,吃多了就住了……”荣妃笑道,她四下看了看“怎么不见几个阿哥?” “他们都不爱听这些个文戏,老四带着老六、老六、老十三、老十四他们几个骑马玩去了。”秀儿四下看了看“怎么也不见三阿哥?” “三阿哥陪着汤神父在教堂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一大早就出去了。” “三阿哥忙得必是正事。”秀儿与远处的惠妃目光交汇,略一颌首.“对了,荣姐姐可知大福晋身边的那个小媳妇是什么来历?” “谁?”荣妃似是不知情一般,好似过年的时候跟秀儿讲大福晋身边多出了一个人的人不是她一样。 “原是大福晋的堂姐,名唤凤锦的……那可真真是个苦命人……”秀儿就把她家里失火,丈夫儿子都烧死了又为夫家不容的事说了“这种事啊,原只是听说过,却没想就在眼前也能有。” “大福晋果然是个善心人,这样的事做得好.说起来她也是爱新觉罗家的媳妇,不算是坏规矩。” “是啊。”荣妃想必也是知道这人的根底的,跟自己提怕也是晓得这人竟成了惠妃、大阿哥、大福晋的智囊,提示自己小心,惠妃的行事作派有变,莫要被她讨了便宜“……今个儿怎么没见董鄂家的人?”董鄂家的姑娘已经被指给了三阿哥,是荣妃的准儿媳妇了。 “她在家里备嫁,并未出来。”荣妃提起自己的儿媳妇并不算是高兴,董鄂家自从孝献皇后去世之后,势微的厉害.马佳家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三阿哥母族不显,荣妃自然希望妻族能多帮他一点,现下媳妇却是董鄂家的,虽说是个才女,能与三阿哥琴瑟合鸣,终究差了一些。 “听说董鄂家的姑娘是个知书答礼的,也是极难得的。” “皇上的眼光自是不会错的。”马佳氏笑道,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瞧我.跟你说起话来忘了事,你慢慢听戏,我还有事.先过去了。” “您慢走。”秀儿站了起来,目送荣妃离开,到了她们现在这样,谁都不乐意做打破现状的那个,心里对现状又都有些不满,说话行事没有一样不是别有用心的,可若是想多了,也实在是累得慌。 四阿哥胤躺在凉亭的长椅上.半眯着眼睛看着天边的云彩变幻.嗅着夹杂着初融冰雪水气的味道,只觉得想要一梦不起一般.偏偏在凉亭外和五阿哥一人领着一个小的冲来杀去的六阿哥,让他半点都清静不得.坐起身见七阿哥胤佑坐在一边看着书,可眼睛却是盯着亭子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老七小时候颇受了些罪,现在年龄渐长,也渐有了些威仪,虽说无人庇佑,好歹也长到了现在,性情看起来也算是舒朗,与兄弟们相处也是极好,只是似是这般以为身旁无人之时,会露出落寞之色来。 “这是什么书?“胤问他。 胤佑没想到一向与他不算亲近的四哥会跟他说话,愣了一下道“搜神记……不是什么好事,闲来翻着看的。” 胤自是知道这是讲神怪的书,他也翻看过两页,因实在是不喜就扔到了一旁“七弟倒是难得的闲情。” “四书五经我学不进去,只有看这些东西时有耐心。” 胤却想到刚才他不知在看什么发呆,脸上满是落寞之色,他未说,他也就没深问“咦,那边过来的可是八弟和十弟?” 胤佑放眼望去,走过来的正是这三个人,八阿哥胤走在最前面,后面是有些不高兴的胤俄,老八、老九、老十这三个人因是一同上课,年长日久越走越近,最后竟有些形影不离了,难得的母出身最低的老八竟然能让老九和老十诚心佩服唯他马首是瞻。 胤自然也是瞧见了在跑马场玩儿的几个小阿哥和坐在一旁纵马亭里纳凉的四阿哥、七阿哥,先是到了纵马亭请了安,寒暄过后,胤祚也瞧见他来了,也勒住了马过来招呼。 今个儿的太阳极大,八阿哥胤几乎是眯着眼瞧着从阳光下走过来的胤祚,他穿着皇子的骑马袍服,辫子盘在头顶牢牢绑住,头上脸上全是汗珠,脸上却依旧是有些不健康的白,嘴唇却很红。 各自寒暄见礼过后,胤祚笑眯眯地环视了一圈“今个儿这跑马场,倒比下晌谙达教骑射时人还要齐些。” “还差着人呢,怎能说是齐。”十阿哥道,九阿哥因宜妃病了不能来,最不高兴的就是他。 八阿哥知道他心气儿不顺,忄11他说错话平白的得罪人,又将话拉了回来“咱们兄弟平素里难得聚在一处,只是这亭子地方狭窄,怕是坐不下人,我和老十就住在承露轩,咱们过去边吃边聊如何?” 胤年龄最长,他点了点头道“好,只是这几日鸡鸭果脯都吃腻了,你要预备些少见的吃食才成。” “那是自然。” 承露轩说是前面,实则也不算近,几个人边走边聊,后面还跟着各自的十几个从人,队伍浩浩荡荡,他们自己不觉得,旁人却觉得显眼极了,心里都暗自揣测这几位阿哥是为了什么聚在了一处。 康熙对老八印象越来越好,也夸过他几次会读书,胤越年长,惠妃对他越重视,他屋里好东西不算少,可跟旁人比起来,也就是比七阿哥强些,胤又不似老七不爱交际,硬生生将有限的好东西弄得比旁人不知雅致多少倍,他的住所瞧不出“寒酸”也看不出夺人眼球的“富贵”只有雅致洁净这四个字。 八阿哥拿出来招待众人的吃食也颇有些不同,杏仁奶露配着素年糕等几样简单的点心,倒别有一番风味,几位阿哥过年的时候吃油腻味儿重的东西吃多了,吃起这些来果然觉得爽口。 待用过了点心,几个人三三两两地一处说着话,这个时候他们虽交情有深有浅,却没有什么芥蒂在,相处起来也颇自在,胤打量着这屋子,见墙上挂着的画作虽非什么名家,却也是前朝或者当代无名人士的佳作,不由得佩服起老八的巧思来,又见博古架上摆着一只窑变梅瓶,不由得走到近前,拿起来细看,此梅瓶瓶口是月白,瓶腰是参差不齐似是波浪状的几种蓝,到了瓶底已经是红了,瞧着颇有些意胤本也极喜欢这huā瓶,见四哥拿过来看了,走到了近前道“这瓶子是年前惠额娘家里的一个包衣逛琉璃厂捡的漏,倒不是什么官窑出的东西,胜在有奇趣,便送进宫里给惠额娘玩赏了,惠额娘见我喜欢就送给了我。” 若是不是内库里收的,而是在外面淘换的,肯定是别有一番的好处,胤看看瓶底,果然无款,胎料也与宫里的不同,确实是民窑里的东西“这种东西全赖缘法,八弟你缘法不差。”说罢就将梅瓶放了回去。 “不过是一个瓶子,四哥你若是喜欢就拿回去赏玩吧。” “我不过是多看了两眼,怎好夺人所爱?”胤摆摆手,他确实喜欢有奇趣的东西,但是并没有喜欢别人的东西随便就拿走的爱好。 “这东西也是我偶得的.……”胤刚想再说什么,却听见胤祚和胤俄那边提高了声音。 “十弟你问我当初替我治耳朵的人是谁,我是真真不知的,若是知道又岂会不禀了皇阿玛替宜额娘瞧病?” “我额娘知、你额娘知、皇阿玛也知,偏不告诉我是谁,我现下来问你,你却也说不知了,我又没让你去请他,只是想知道个名姓,若是王太医治不好宜额娘,我或央个额娘,或去求舅舅,也好有个由头……偏你连他的名姓都不肯说……”胤俄和胤最好,宜妃病了,他当然也最急,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高了,连胤叮嘱过的把胤祚拉到一边好声好气问他这事儿都忘了。 胤祥还记得六哥昏厥的样子,胤俄虽说比胤祚矮一个头,却比他壮实多了,大腿有胤祚的腰粗,胤祥走了过去挡在两人之间“十哥,六哥说不知便真是不知。” 胤俄见胤祥一个小毛头拦着自己,颇有些不喜“瞧你这样子,难不成是我欺负他?不过是问一问……” “那你因何不来问我?”胤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后,冷了脸,面沉似水地说道。 春晖堂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胤禛的个子在同龄人里算是高的,长得虽也是手长脚长的看着瘦,可终究比几个弟弟都大了不少,他又生就一张冷面,虽说亲近的人都知道他是个蔫淘的,私底下话多又爱玩,可在外人面前一直是极有威严的样子,胤俄转身见到他泰山压顶一般,不自觉就低下了头。 胤禩见胤俄被压制了下去,也怕胤禛再说什么,连忙走了过来道“十弟也是替九弟忧心,因而才这般问六哥的,若是六哥也不知道,想必那人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总归要去求皇阿玛才成。” 胤禛瞧了一眼胤禩,他对这个八弟比对被宠坏了的十弟要印象好得多,走到胤祚跟前拍了拍他的肩道“当初给胤祚治耳朵的那位神医本就是被皇阿玛派了侍卫绑到行宫的,听说事后他就云游去了,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便是皇阿玛也没有那么轻易能找着他的。” 胤禩他们原知道胤祚的耳朵是被世外的高人给治好的,却不知道高人是被皇阿玛绑到行宫的,更不知道那高人治好了胤祚的病就走了,只觉得被淋了一盆的冷水一般,原本心里觉得十拿九稳的事,竟然毫无把握了。 “若是宜额娘的病治不好……”胤俄想起胤禟提起宜妃的病眼泪汪汪的样子,就又急了起来…… “胡说,宜额娘吉人自有天相,王太医也是顶好的大夫,给六弟治病的那位高人,除了脾气比别人大,真没瞧出来有什么别的本事,他能治六弟的病,也是因为他见过与六弟得了同样病症的人,因而才会治的。”胤禛见一向任性的老十也有委屈着急的时候,不由得说道。 胤祚点了点头“是啊。那人自称自己是出家人,却是整日里不离酒,晚上喝得烂醉不说,早上还要喝还魂酒。晌午还要喝一顿,身上总有一股子酒糟味儿,估么现今八成早就拿不动针了。” 胤俄看了他一眼,心知他说的是实话,可心里还是惦记着这样的世外高人,想着找额娘求一求皇玛嬷和皇阿玛,许是真能张皇榜找着那人呢。 秀儿听胤禛说了白日里的事。胤祚搂到跟前摸了摸头“你个子长得也不矮,怎能被胤俄欺负呢?” “儿子没让他欺负,是十三弟和四哥……”胤祚说着红了脸…… 十四在一旁嘻嘻地直笑,拿手指头划过了脸颊“六哥哥是小孩子,还要让额娘抱。” 秀儿拿了帕子打了他一下“你啊……只知道欺负人。你为什么不替你六哥说话?” “有四哥和十三哥在,六哥吃不了亏,再说十哥也不敢真欺负六哥。否则皇阿玛要打他的屁股了。”胤禵笑嘻嘻地说道,说完了伸手就去拿桌上的豌豆黄,秀儿打了一下他的手“用碟子吃。” 她话音未落,海棠就拿了碟子盛了豌豆黄,拿了象牙筷子让胤禵在一旁慢慢的吃。 “少吃些,等会儿就用膳了。” 胤禵点了点头,拿筷子吃东西的动作虽优雅,吃东西却飞快,胤祚也是个爱吃的。见十四吃了起来,伸手也要拿点心,秀儿摇摇头“难不成你们都饿了?既是如此就传膳吧。” “嗻。” 胤祚一边自己拿食碟装了点心,一边说道“可不是饿了。八弟那里的吃食吃的时候好吃,时候久了却有些不顶饿。” “是你们今日在外面跑得久了的缘故。”秀儿不想提老八与他们不同,虽说惠妃待他不差,皇子们的待遇是按照亲王的定例来的,可定例归定例,到了下面一样各有薄厚,更不用说他们有她补贴,她又是掌权的宠妃,底下的人巴结他们还来不及呢,老八搞不好不止要要补贴卫贵人,打赏的银子huā得也要比他们不知道多多少。 胤禛却是已经懂事了,自然懂额娘未说的那些事,虽说同是皇子、皇女,可是境遇各有不同,这样的事年纪小的不懂,年长的自然懂得多,不用说别人,就说眼前的事吧,老六和老十四能笑眯眯地在额娘的桌上自己拿点心吃,自己年长些又素来爱吃清淡的,不觉得饿,十三肯定也饿了,他就不会直接去拿点心吃。 晚膳端上来的时候,秀儿给几个孩子都夹了他们爱吃的菜,这才自己慢慢吃了起来“胤禛啊,若是日后有人再问起无颜道长的事,你只管推给我就是了,你一个孩子,知道的自然没我多。” “儿子晓得了。” “不过当初你皇阿玛确实也是派人绑了他来的……也是他难得的有恻隐之心又有医德,这才没有为了报复坑害你六弟……这世上什么事都有强逼的,治病救人是没有强逼的,他救了你六弟,就算不为了你们宜额娘,能找着他当面道谢也是应当的。” “额娘……”十四疑惑道“师傅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人都是皇阿玛的臣子、奴才,他替六哥治了病,我们赏他就是了,为什么要道谢?” 这个就是秀儿觉得儿子们难教的缘故之一了,他们自幼被捧着长大,周围全都是跪地上任他们欺负的奴才,便是老师也是奴才,让他们知道尊重别人二字实在是很难“额娘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人路过码头,瞧见一个满身绫罗的商人,打骂替他扛货的民夫,那些民夫没有一个说话的,只是默默地忍着,待那个商人走了,那人问民夫,他这般粗暴你们为何还要给他做活?民夫说我们把这人的货,放到了别家的船上……” 十四有些听不懂地问秀儿“难不成那商人不能杀那些民夫的头吗?” “杀头自是可以的,可那些你身边的人,他们对你心有怨气,面上看不出来,背地里害你,你却未必知道。” “前明的嘉靖皇帝,就是因对宫女太残暴,险些被近身伺候的宫女杀死在龙床上,此案固然未成,可若是成了呢?” 胤禛这么说,年幼的弟弟们多半都听懂了。 “他们不过是一些寻常的宫女、太监、御医、百姓,示之以仁义才是君子之风,可若是这些人犯了规矩,就要严惩不怠,勿要因是自己亲近的人手软,恩威并施方为最好。” 这些小一点的十三和十四又不太懂了,也就是胤禛和胤祚能听懂。 秀儿本就不饿,因迁就儿子们这才用膳用得早了些,额林珠被皇太后叫到了春晖堂与众皇女在一处,她心里颇有些惦记,打发走了儿子们,便换了衣裳往春晖堂去了。 皇太后到了畅春园住,头一件事就是让皇女们住到了后罩殿,整日将她们聚到自己身边,说说笑笑日子倒也过得快活,宫妃们为了多见女儿,来得也比往常要勤些,秀儿到春晖堂的时候,正好惠妃和荣妃也在,连章佳氏都在这里陪着女儿闲坐。 皇太后见秀儿来了,免了她的礼赐了坐,瞧了一眼正小声和女儿说话的章佳氏,忽然问道“我前个儿听人说……章佳氏你当初身子骨不好,太医说要早早生产才能母女平安……可有此事?” 章佳氏脸上的笑立刻收敛了起来,连秀儿都坐不住了,站了起来“禀太后,此事是妾身问过太医,这才禀告了皇上,章佳贵人身子虚……若是勉强带到足月,怕是要一尸两命……妾身可怜十三阿哥和八公主……这才……” “哀家不听你说,要听章佳氏说……” 章佳氏站了起来“太医说奴才病重,若是不早些生产,怕是要一尸两命……”太后的眼睛像是刀子一样的扎在她的身上,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似蚊子叫一般。 “既是如此,当初你们为什么要瞒着哀家?”太后声音略提高了一些,看见公主们有些畏惧,这才降了些调子“那些个太医惯会唬人,把小病说成是大病,若真是出了事一个个好免得被怪罪……可怜我那孙女……竟没过百天就……” 章佳氏跪了下来“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 太后已经认定了是她自己惜命拿皇女的命开玩笑,见她认罪了,嘴角上翘微微冷笑,刚想要再说些什么,秀儿也跪了下来“此事是妾身做得主,原妾身也不信她真撑不到怀胎十月,可几个太医都言之凿凿妾身便信了,也是妾身去皇上那里求得情……” 皇太后本就喜欢秀儿,也觉得在媳妇里她最孝顺,素来也晓得她性子仁善见不得人吃苦,又瞧见秀儿生得三个女儿都瞪大了眼睛一副受了惊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不由得散了许多“既是你做得主,哀家就要说你几句了,章佳氏年轻见识浅,你也见识浅?便是真得如此,也应该来禀过哀家,哀家可是那些个冷血无情的?宁愿让十三和八儿没了额娘?” “是妾身想得少了……以为皇太后您身子骨不好,怕您跟着急上火……” 惠妃和荣妃见德妃出来认罪,就知道此事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皇太后对德妃一系素来偏心得很,见火候差不多大了,也跪了下来“德妹妹也是好心,求太后恕罪!” “你心是好心,事却办得不好,看在惠妃和荣妃为你求情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下次若有事欺瞒哀家,哀家定不饶你。” “妾身知罪,谢太后恕罪。” 跪在一旁的章佳氏,却是盯着地毯,久久不肯抬头。(未完待续。 伤心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章佳氏坐在湖边,瞅着只剩下了一层薄冰的湖水发愣,现下是冬日,湖边不止人少,连鸟雀都少见,枯柳残荷薄雪,整好应了章佳氏此时的心境,她看得入神连身后有人叫自己都许久没能回应,一直到那人轻轻碰了她的肩一下。 “章佳姐姐……” 她回过头,瞧见叫自己的人自是王常在,王常在现下是圣上的新宠,翊坤宫的陈常在未曾跟着来畅春园,她更是红得发紫,几成专宠,章佳氏瞧着她现在粉面含春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冷笑,现在她被捧着,连带着德妃对她也好,若是过了huā期或者碍到了德妃,一样会被踩在脚底下,不得翻身,她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笑得极甜“原来是王妹妹……你不在清溪书屋伴驾,跑出来做甚?” “今个儿皇上事多,并未召我。”王宓儿笑道“我便想到了姐姐……谁知洗墨说姐姐您来了湖边,姐姐身子可好些了?” “好些了。”章佳氏道。 “这湖边风大得很……”王宓儿拢了拢身上的银狐斗篷“石头也冰凉,姐姐在此坐得久了,怕要受凉。” “我倒不觉得冷。”章佳氏又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致“只是觉得现下这般的景况,正合我的心境……” “太后说得那些话……怕不是真心的……”章佳氏在太后那里吃了一顿排头的事,早就飞也似地传遍了畅春园,这会儿留在紫禁城里的妃子们怕也是全都晓得了,宫里就是这般,好事传得快,坏事传得更快“再说德妃娘娘……”德妃替章佳氏在太后那里挡住了这一劫,将事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若非如此。以太后的性子,章佳氏未必能这般轻易的全身而退。 章佳氏惨然一笑,是啊,经过德妃在太后面前替自己挡灾。怕是宫里人更要传她仁善了,自己若是对人说她半个不字,她就成了忘恩负义的阴险小人了“德妃娘娘对我恩深似海,我自是要好好报答。” 王宓儿听她这般说便笑了“姐姐若说想要报答德妃娘娘还不容易,把自己的身子骨养好了。就是报答了。”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章佳氏“这湖边太凉,姐姐还是不要坐着的好。” 章佳氏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脚下却是一滑,王宓儿伸手去拉她被她带着往湖里滑了过去,脚刚一踩到冰面,就晓得不好,只听清脆的一响。她整个裁了过去,章佳氏伸手想要拉她,却只拉到了她的衣角…… 秀儿在步撵上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风。眉头紧皱,抬着步撵的太监几乎是脚不粘地的往讨源书屋而去,畅春园的湖都在西huā园,西huā里最近的就是讨源书屋,那里是老四带着老六和小十三、小十四住着,听说了王宓儿落了水,被抬到了讨源书屋,秀儿只随意披了件披风就出了门,步撵都是后预备好又追上她的,待到了讨源书屋下了步撵。只见章佳氏带着几个孩子坐在外面,胤禛和荣太医在说着些什么,神情颇有些着急。 “额娘!”胤祚头一个瞧见了秀儿,赶紧迎了出来“儿子给额娘请安。” “王常在如何了?” 胤禛也迎了过来,见过了礼之后说道。“王常在刚一落水就被人救了上来,章佳额娘解了披风给她披着,就近抬到了讨源书屋,儿子瞧着只是受了惊吓罢了。” 秀儿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荣太医“太医,你看如何?” “王常在只是略受了些惊吓,奴才略开了些压惊药,已然无事了。” “既是无事便好。”秀儿总算松了一口气,转身瞧着搂着十三发呆的章佳氏道“章佳妹妹你也不必自个儿怪自个儿,她也是年轻淘气不小心的缘故。” 章佳氏心道是啊,在德主子面前,谁又能是不好的呢?自然人人都是好的,若是出了事都是必有缘故的,人人都要顺着她,谁不顺着她谁就是给脸不要脸……她扯出了一个笑容“这应是我的错,我是年长的,应当多照应她才是。” 胤禛眼睛来回在章佳氏和母亲之间巡梭,直觉有什么不对,章佳额娘瞧着母亲的眼神太奇怪了,可一向极聪明的额娘,竟似是未有查觉一般“你在外屋歇着吧,我看看王常在去。” 秀儿原就觉得王宓儿像是一只猫狗房里出来的乖巧的狮子狗,现在瞧着她躺在胤禛平日里睡得窄床上,身上穿着粉白的中衣,盖着厚厚的被子,头发半湿,捧着汤婆子不停地发颤的样子,更是十分的惹人怜爱。 “皇上今日事多,未曾招你过去陪着他,我也事多,未曾找你说话,你怎就把自己掉到湖里了?”秀儿一边说一边坐到床边,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 “都是奴才无用……” “知道自己无用,就要小心行事才对。”现在宫里恨王宓儿的人不少,全因有她保护,这才无人敢出手,就是这样她私底下不知道替她挡了多少的暗箭。 “奴才实在是太笨了……”像是德妃这样的人,在她跟前笨些、乖些都不是错,王宓儿很会示弱。 “笨归笨,好歹你的命数不差,刚跌进去就被救了起来……” 王宓儿眼睛乎扇乎扇地瞅着秀儿,咬了咬嘴唇,她始终记得在湖边时章佳氏的眼睛,不止冷得像冰,还带着几分的绝望,是以她就算是跌落了湖中,也不敢伸手去抓住章佳氏救她的手…… 荣太医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瞧了瞧坐在椅子上的德妃“主子您的意思是……” “王常在现在年龄不小了,她又是乖巧的,若是今番身子没亏损,也该有个孩儿了……” “嗻。”永和宫的人,生与不生什么时候生,全凭着德妃的一句话,现下德主子这么说了,就是要让王常在生了。 “章佳贵人身子骨如何了?” “按理说应该是全好了,只是她心思郁结,怕是要落下病根。”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所谓心病难医就是这个道理。” “奴才也是这般想的。”现下……德主子是要留王常在,不顾章佳贵人了,荣太医心里明镜似的,虽觉章佳贵人可惜,可也不怕说一句求情的话。 “若是有人问起你无颜道长的事,你该如何说?” “奴才已然多年未曾听见过无颜道长的信儿了……那怕是皇上问奴才,奴才也无言以对。” “如此便好了,但若是那人逼问你,你把他当年的那些个曲折全讲出来也无所谓。” 荣太医心里更是疑惑,还是磕头称是。 待荣太医走后,秀儿瞧着自己桌上的双面绣屏发愣,这双面绣屏是章佳氏送给她的,正面绣的是富贵锦鸡,背面绣的是huā开富贵,可惜的是…… 她早知道在这宫里,众多女人都是一个男人的合法“女人”为了争那一点宠幸,嘴上亲姐姐好妹妹,暗地里互相较着劲,就算是她身居高位也一样战战兢兢,她一旦倒下,那些人只有来撒扯她的份,断没有助她的。 可是章佳氏对她怀恨在心,还是狠狠地伤了她,她对章佳氏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为了她甚至差点与康熙反目成仇,却不曾想自己一心为了她,她却因久儿的死,恨上了自己,岂不让人伤心…… “主子,四阿哥来了。” 秀儿收起了心思,换上了笑脸,抬头瞧着进门的胤禛,这一两年他长得极快,虽说差不多每日都见,可眼瞧着他是一天比一天高,今天瞧着他,嘴唇上甚至有少年人薄薄的一层绒毛了,怎能不感慨万千。 “儿子给额娘请安。”胤禛的声音也带着几分的哑。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你几个弟弟呢?” “弟弟们都跟六弟在一处抖空竹玩呢,儿子便想着来看看额娘。” 皇子们的居所离凝春堂不止不近,反而有些远,胤禛忽然来此,必定是有些缘故的,秀儿招了招手让他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你现下也长大了,行事务必要小心谨慎。” “儿子晓得了。”就比如说他原先喜欢看王常在,可现在想一想,王常在再好,也及不上额娘的一分好,额娘不止漂亮,为人也是极好的,这些年也未曾与谁高声说过话,他心里总记着章佳氏的眼神,深怕额娘没瞧出来她心有恶意“……额娘,章佳额娘她可是为了久儿妹妹的死,怨恨额娘?” 连胤禛都看出来了吗?“这是额娘的事,额娘在宫里这些年,一个章佳氏还是能应付的,倒是你,几曾计较起这些女人间的事了?” “儿子怕额娘……” “好孩子,额娘若是连她都怕,在这宫里怕是一日也活不下去了,你日后也要有妻妾,只需记得若要妻妾相合,必要学你皇阿玛,睁一眼……” “儿子不要学皇阿玛。” “什么?” “皇阿玛明明喜欢额娘,可还是一个女人接一个女人的找,伤额娘的心!” “你皇阿玛本来就不是额娘一个人的……额娘从头到尾都知道,有何心可伤?”康熙拐弯抹脚的说了千百回,转过身却还是该睡别人睡别人,她也以为自己便是有心,也早死了,可听胤禛这么说,忽然百感交集了起来……(未完待续 病愈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锦云低头清点着地上的箱子,她在宫里住了不到一年,身量长高了不少,眉目也越发的俊秀了,又黑又亮的大辫子随着她的动走在身后有节奏地摇摆着,脚下虽踩着huā盆底鞋,还是走得极稳。 茉雅齐掀了帘子进了她的屋子“锦云姐姐……” 锦云扭过头,见是茉雅齐来了,曲膝行了礼”“奴才给五公主请安。” “不必多礼。”茉雅齐摆了摆手”“早就让你称我妹妹来着,偏你不肯。” “君臣有别,奴才岂敢逾礼?” “你额娘是太祖爷的后人,身上也流着博尔济齐特的血,连皇玛嬷都说,若论起亲缘来,咱们可不远,何必主子奴才的论着,反倒显得远了呢?” 锦云抿嘴笑了笑,还是不肯应茉雅齐说要与她姐妹相称的事,茉雅齐没了法半,拉着她的手道”“反正不管你叫不叫我妹妹,我是定要叫你姐姐的,姐姐定是要走吗?” “今年是选秀之年,奴才若是不走,在宫里选秀,让人瞧着不像话,总要在家住个一两个月,好好陪着阿玛、额娘” “可我想你怎么办?”茉雅齐低着头说道”“不止我想你,我姐姐也定是会想你的她今个儿原打算来的,可皇玛嬷打叶子牌,非要她跟着看牌……” “两位公主对奴才的情谊,奴才自是晓得的” 茉雅齐从怀里掏出两块帕子”“这两个帕子是你教我们绣的,皇玛嬷和额娘都说绣得好,你拿着留个念想吧。 锦云接过帕子,见一个绣得是鸳鸯戏水,另一个绣得是蝶恋huā”都是极普通的huā样子,自己初来时指点着两个公主绣的,两个公主都是极有灵气的,绣huā也绣得似模似样,说起来自己有些贪天之功了”“这帕子绣得好,都是公主们手巧的缘故,与奴才并不相干。” “你这话说得伤人心,若非是你,我们俩个哪个也不是能坐下来绣huā的。”茉雅齐拉着她的手坐下”“我现下只盼着你能咱们好长长久文的在一处。” 锦云抽回了手“公主每要乱拿奴才耍笑奴才” 茉雅齐见她脸都冷了下来,晓得自己说错了话,笑眯眯地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知道我的心思便是了,这些事都是由不得咱们做主的,能在一处好一会儿,便好一会儿吧。” “公主您是金枝玉叶……,………” “莫提那些个金枝玉叶之事,便是我二姐姐”皇阿玛对她颇多宠爱,最后还不是嫁了蒙古,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京城一回” “公主您慎言。”茉雅齐公主是德妃的爱女,也是皇上极宠爱的女儿,又在太后身边长大,在外人眼里虽乖巧端庄”在熟人跟前却是个口无遮拦的,生就敢作敢为的性子,她说出的话她自己不怕,旁人听了却是要怕的。 “你啊,总该改改这脾气”总是这般闷葫芦似的,若是知道你心的人,必是知道你是个极有灵气的,若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的便不知道罢。”锦云也是有自己的傲气在的,茉雅齐拐弯抹脚说得话她是懂的,可懂归懂”她从心里往外不愿意像是家里的那些个姨娘一般,整日妖妖娆娆地说话,好似除了勾引男人”再无别的事了一罢。 茉雅齐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她是宫里长大的孩子,自幼虽说是规矩里养起来的,谁也不敢在她面前说不三不四的话,更不用说那些个见不得人的事了,可她再傻多少也是知道些的,今年选秀里最小的秀女,与乌布里姐姐一般大,却也是皇阿玛的女人了,别的地方不用说,永和宫里来来去去的,都有多少人了便是她身为公主之尊,日后听从了皇阿玛的旨意指婚给了人,也是要有大家风范,不娇不妒的秀儿随手扔出去一张五条,见宜妃动作极利落的吃了,便是一笑“宜姐姐这个大病初愈的,怎么比我这个无病的人,还要耳聪目明,手脚利落,今个儿除了皇太后,便是你一家通赢了。” “这便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宜妃笑道,又举高了牌给自己身后的陈常在看”“平素里让你学着看叶子牌你偏不会,这回考考你,你瞧瞧出哪张好?” 集常在道”“您出这两张您出哪张都是好的”她随手指了两张牌道。 “你啊,真是天生的没有打牌这跟弦”宜妃说罢出了第三张牌”“这两张都是不能动的,至于怎么个不能动,看你会不会看了。” 皇太后白了她一眼”“平素里整日在翊坤宫在一处便罢了,怎么追来了畅春园,还是要在一处教人家打牌? 皇太后出正月的时候被皇上送回了宫,没呆几日便嫌宫里憋闷,又回了畅春园,恰好宜妃的病好了,带着陈常在也一起往畅春园来了,今个儿的牌局也是她张罗的,瞧着她现在的气色,红光满面声如洪钟的,倒似是个没事儿人一样。 让那些心里对她身子骨存疑的,也放下了疑惑,陈常在在她身边除了年轻些,真是模样也不如她,身段也不如她,论风情也是不如她,被随着年龄越发的富贵逼人的她,比得直似宫女一般。 秀儿瞧见她这般张扬,心里面却多了几分的笃定,宜妃这病啊,多一半是没好,不止没好,还落下了病根,偏她不肯示弱于人,要在人眼显眼,她又瞧了瞧惠妃的脸色,惠妃显是信了宜妃已然好了,嘴角略带了一丝冷笑,不过极快地又收了回去。 皇太后抓了一张牌却不翻过来看,按在手里问站在自己身后的乌布里“四丫头,你说这牌是什么牌?” 乌布里眼睛转了转“皇玛嬷您心里想着的是哪张牌,便是哪张牌。” “你手气好,来替皇玛嬷翻过来。” 乌布里伸手去翻,牌一翻过来,皇太后就笑了“果然是心想事成,哀家就等着这张牌呢。”说罢喜滋滋地将牌拿回了手里,随手指了个白板“听牌。 “皇太皇您今个儿手气实在是好,这回若是再输了,妾身怕是要回不去了。”惠妃一边说,一边扔出了张八万。 “我瞧你是真回不去了,哀家不听牌,你们谁也不扔八万,哀家听了牌,这八万也出来了,胡了!” 众人立时都笑了起来,惠妃懊恼地翻了翻底下的牌“我明明记得,太后您打过八万……” “打过就不兴抽听了?哀家欠了一副对子,早早地就把这八万抽出来了,果然你上了当。” “唉呀呀,皇太后您牌打得实在是精,我们这些小辈的,没有您的一成功力。” “你们都是年轻,心思杂,这打牌,也要专心德妃,你说是不是?” “是,正是这个道理。”自从德妃认了章佳氏的事是她瞒着皇太后一手办的,皇太后与她就有了个小疙瘩,也说不上是不好,就是有些尴尬…………… 宜妃点齐了银子,揉了揉手腕“我手疼,你替我打一局,我出去走走………”她指着身后的陈车在道。 “庶。” 秀儿也站了起来“我也出去走走”她指了乌布里道“你敢不敢坐在这里陪长辈们玩一局?” “额娘不怕女儿输了血本便成。” “自是不怕的。”秀儿看着乌布里坐了下来,这才往外面去了,却见宜妃倚着廊柱半皱着眉,刚才的精神不知道哪儿去了。 “我就知道,这宫里的人人都能瞒住,偏瞒不过你。”宜妃恹恹地笑了笑,瞧着却有几分的落寞“想想啊这人怪没意思的,人前繁huā似锦烈火烹油的,人后谁什么样谁自己心里清楚,咱们虽说是混出了头脸,可这日子是怎样熬油似地熬的,自己也明白。” “你这病我也知道些,若是养得好,少生气,少费心神也碍不着什么……………” “这宫里,什么都省得,心神省不得我也不知道我在撑着干什么,便是这几日瞒过去了,日后再犯病,还是人人都晓得” 秀儿没说话,她和宜妃虽然一个叫姐姐一个叫妹妹,内里的芥蒂却比旁人都要深,她是在翊坤宫被皇上看上的,说起来与宜妃也有些干系,她出来争宠的时候,正是宜妃最好的时候,两人可以说是争奇斗妍在皇上面前争宠了整整十年……… 虽没什么深仇大恨,可那些小恩小怨攒在一起,也够垒堵墙的了。 “这次皇上带着几个阿哥北狩,您若非“好了,皇上又怎么会带着五阿哥去……” “可他带着了八阿哥,偏没带着九阿哥可怜我那个傻儿子,还整天念着八哥的好呢”宜妃对八阿哥,并没有多喜欢。 “八阿哥学业人品都是极好的,也难怪九阿哥会与他好。” “小九傻罢了,偏没有老十那样真傻”宜妃话说了一半,另一半自己留给自己了,儿大不由娘,更不用说儿子现下在外面住,只是隔日请安能见一面,自己说多了,反而让小九与自己不亲了。 秀儿也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些什么。 王常在有喜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巧娘子跪在地上替锦云量着腿长,量完之后,又站起身“劳烦格格您伸直了胳膊。”这样上上下下量了十几处,每一处都细细地计上尺寸,这才停手“几个月不见格格,格格长高了不少。” 觉罗氏坐在一旁喝着茶,听见她这么说就笑了“可不是,她乍一回来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头年你给她做得那些个衣裳,一次没上身呢,就都不能穿了,都便宜给了锦绣。” “这也是奴才想得少的缘故。”巧娘子本是乌拉那拉家的家下人,因此自称奴才。 “你想得也不少了,照着她前年的尺寸又放了三寸谁知道她长得这么快。” “这必是宫里的水养人。” “就是如此。”觉罗氏笑道。 “太太,姑娘入宫选秀的衣裳……是不是也该做了?您是让奴才做,还是找外面的人做?” “就你做吧,选秀时也不宜穿得太乍眼。”觉罗氏想了想道,自家的女儿在宫里虽说是在太后身边陪着两个公主,可也够乍眼的了,选秀的衣裳随大流便成,不必做那些个出挑的样式。 “额娘,我的衣裳也要巧娘子做吗?”锦绣拉着觉罗氏的手说道。 “那是自然。”觉罗氏摸摸她的头发“你的衣裳巧娘子从小做到哪,哪次不合身不妥贴?再说了,今年是你姐姐选秀,你还小呢,要等三年……” 锦绣虽有些不高兴,瞧了瞧端端正正地坐下的姐姐,只得忍了。 “我在宫里呆了这几个月,妹妹你倒是变了些。”锦云侧头瞧着妹妹,从心里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可又瞧不出来。 锦绣摸摸自己的脸“是不是变漂亮了?” 觉罗氏戳了戳她的额头“我瞧着是变得脸皮厚了才是。” 锦云跟着笑了笑。原先妹妹许就与她不同吧,她说一句话,妹妹能说十句,她前思后想不知该做还是不该做的。妹妹却是想也不想便做了…… 巧娘子替她量完了衣裳,又替锦绣量了尺寸“奴才因不知要替大姑娘预备选秀的衣裳,因而没带料子,明个儿奴才再拿料子过来。” “你虽是我家的家下人,现下好歹也是老板娘了,不必自己来。派个伙计来便是了。” “那哪儿能呢,树高千尺也不能忘本,更何况奴才才不过是一棵柳蒿秧子。”巧娘笑道,彼时家下人便是如此,若是有做官的,那怕是官居一品,远远地瞧见了身为普通旗人的主子,也要下马下轿。跪地磕头,她这般开个裁缝铺子的,实在不值一提。 “你啊。天生的一张巧嘴。”觉罗氏笑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事多,我也就不留你了,你走吧。” 巧娘子又双手下叠施对觉罗氏和两位姑娘施了礼,这才走了。 锦绣拿帕子遮唇打了个呵欠……被眼尖的觉罗氏瞄上了“昨个儿你与姐姐睡一屋,是不是缠着姐姐整整说了一宿?” “没有的事,我不过是……”说了半宿而已“不过是说了姐姐走后府里的大小事罢了……说到一半姐姐就睡着了……” 锦云笑了笑。“是啊,妹妹没说一宿。”是以所谓的妹妹有些不对劲儿是她自己想岔了吧,妹妹还是原来那个聒噪的妹妹。 “才不过几个月的光景,府里哪有能说一宿的事。”觉罗氏摇了摇头“行了,你们俩个也下去歇着吧。这要是日后嫁人了可怎么得了,婆婆是要骂的。” “姐姐是要嫁进宫里的,才不用整日立规……” “闭嘴!”觉罗氏的眼刀立时飞了过来“你这才刚好了几天,又胡态复萌了!自从上次病过一场,忘了许多事,竟跟得了失心疯似的,那些个规矩全忘光了。” 锦绣吓得一吐舌头,见觉罗氏因此更生气了,只好坐在一旁低头不说话,锦云听额娘这么说,不由得一愣“妹妹病了?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腊月里的事,发了一日一夜的高烧,醒来人迷糊了不少,许多事都忘了,若非是她还小,能从头教起,耽误不了三年后的选秀,怕是我要亲自打断她的腿,免得她给一家人丢脸了。” 锦绣不敢说话,低头瞧着自己的脚尖,又抬头偷瞄姐姐,见锦云瞧着她颇为担心,不由得又笑了,见锦云更担心了,只得暗骂这个封建的旧时代,她从小就爱生病,十岁时查出再生障碍性贫血,不到十五岁就病死了,谁知道一睁眼就到了清朝,还是她最喜欢的康熙朝,听说自己姓乌拉那拉的时候差点儿高兴的晕过去,天可怜见她上辈子病病歪歪的,拿医院当家,唯一的爱好就是上网看小说,最喜欢的就是清穿文,到底让她死后到了这个时代,还成了乌拉那拉家的女儿,传说中四爷的嫡福晋,虽说在绝大部分清穿文里都是炮灰女配一样的存在,但她既然穿过来了,肯定不会那么悲摧。 后来她又听说自己有个姐姐,进宫里陪着公主读书,家里悄悄地有人传说大姑娘怕是要有大造化,她掐指一算四福晋的年龄,再想想自己不过是十一岁的小姑娘,只落得……空欢喜一场,可是四阿哥的小姨子也是不错的……总比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强,更比自己只能照着书对着偶象的照片想像强,至于别的什么……那都要看造化了……她去世时虽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可是自小就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她在情这个字上,晚熟得很。 锦云听说妹妹发过高烧,心道莫非妹妹是烧坏了脑子?可昨晚听她讲家里的事,事无巨细都清楚得很,许是额娘说得对,妹妹只是糊涂了,好好调教一番必是能好的。 温僖半倚在榻上,胖乎乎像个小肉团似的十阿哥胤俄似模似样地拿着美人捶替她捶腿,小手胖乎乎的都出肉坑了,瞧着说不出的可爱。 温僖拿眼睛偷瞄着他的神情,见他在偷看自己,又装做板起了脸佯怒,胤俄见额娘如此,只得使劲儿接着捶腿。 “成了,今个儿的份够了,你起来吧。” 胤俄站了起来,低头站在一边,温僖不由得摇了摇头“你替我捶了两个多月的腿,从正月里捶到三月中,怎没一丁点的长进都没有。”自己这个儿子,许是生生被自己给教坏了,他在自己肚子里的时候,自己就念着他憨点傻点没关系,千万不要生出个“精”的来,纽祜禄家和她都在风口浪尖上,若是生个精点的儿子,怕是皇上头一个要容不下,谁知道这傻儿子,也有傻儿子的坏处,比如逼问胤祚的事,简直是人头猪脑,傻到家了。 “儿子……”胤俄打心里往外不觉着那事自己错了,只是额娘十月怀胎生了自己,他是个重孝道的,不敢顶撞罢了,可他是个直性人,又说不肯认错……这才被罚捶腿,现下他也习惯了,索性更不肯认错了。 “你啊。”温僖摇了摇头,刚想再说什么,就听外面一声通报。 “德妃娘娘求见。” “请。”温僖心里算了算,宫务上德妃素来得心应手,近日也没有什么大事,能有什么事在商量宫务的时候不能说,偏要临近掌灯了才来。 秀儿进了屋,见是施了礼,却被温僖拦下了,两人施了拉手礼,这才坐了下来“胤俄,来给你德额娘请安。” 胤俄规规矩矩地请了安。 温僖挥了挥手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是。” “妹妹怎么今个儿这么得闲?” “我今个儿是来给姐姐报喜来了。” “哦?喜从何来?” “我宫里的王常在有孕了,岂非是喜?”秀儿笑道,王宓儿有孕是意料之外,却是在情理之中,以康熙对王宓儿的宠爱,有孕是早晚的事,这么早有孕,却是意料之外,让她不由得疑心,王宓儿到底有没有真得用过自己送给她的熏香,回想她每次来时身上的香味儿都是那熏香的味儿和她之前虽受宠却未有孕,秀儿又觉得若是没用过,王宓儿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些。 “这的确是喜事。”温僖也笑了起来,王宓儿现在可是炙手可热,人人都赞德妃好眼光,竟在自己宫里养了这么个活宝贝,现下她有孕了,怕是会更热几分,只是――温僖看了一眼秀儿,见她还是气定神闲,不由得心里暗笑,德妃怕是对王宓儿一丝防备都没有,想想当初自己的亲姐姐和宫里的那些个混出了头脸的妃子,哪个又防备过宫女出身的德妃?结果呢?王宓儿不简单,德妃现下这般疏忽大意,当心被反咬一口……可是……这宫里,除却血缘姐妹,谁有心思提醒谁呢? “我是来请姐姐示下,是不是依例将她的份例提到贵人……” “这自是好的,嬷嬷也要早早的挑选好。” “我欢喜得忘了嬷嬷的事,还是姐姐心思细密……”秀儿其实比温僖贵妃要大,可份位却是温僖要比她高,她就一直姐姐、姐姐的叫着,温僖也乐得叫她妹妹。 “你呀……惯是嘴甜会捧人……”(未完待续。 香云纱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玲珑塔,塔玲珑,玲珑宝塔十三层……” 章佳氏坐在窗前愣神儿,忽然远远地听见一个极清脆的声音念着童谣,这一段童谣也是她怀着久儿的时候常念的,不由得跟着念了起来,“塔前有座庙,庙内有老僧……” 洗墨在跟前见她的模样,不由提掉下了泪来,“小主,您还是放下吧……当心被旁人听见了,传到德主子耳朵里,她要恼了。”这宫里除了德主子,谁没夭折过孩子,都是自己避人的时候哭两嗓子,养好了身子再去争宠,再生个孩子,偏自家主子却是一副放不下的模样,宫里人情冷淡,虽说头一两回这般闹,旁人定都是同情的,也多有安慰,可似是自家主子这样闹得久了,也就是德主子好性儿容着她,若是旁人……定会敲打她一番,可便是如此,再闹下去,德主子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更何况德主子不是泥人…… “你听……外面的孩子念错了呢……愣头青和青头愣分不出来……” 洗墨侧耳去听,偏偏什么也听不见,“小主……奴才听不见……” “这声音越来越近了,你怎么会听不见……” 洗墨被她说得心里发毛,见洗尘进了屋,不由得跪了下来,推着章佳氏的膝盖道,“小主,小主您醒醒!您要是真伤心得失心疯了,奴婢们可怎么办啊。” 章佳氏见她哭了不由得有些奇怪,“你哭什么?” “奴婢知道小主憋得慌,可这儿女是缘份,便是元后娘娘不也是失了大阿哥吗?您自个儿身上也没过一个姐姐,可见这样的事不能怪小主您……小主您养好身子,重得圣宠,再生个一儿半女……” 章佳氏见她哭得可怜,颇觉奇怪,又瞧了瞧低头站在一边不说话的洗尘。“洗尘,你刚自外面回来,外面可有小姑娘在唱童谣?” 洗尘眨了眨眼睛,“有的。额林珠公主正在唱呢,不过这会子已然不唱了,回到德妃娘娘屋里了。” 章佳氏笑了,“是啊,正是如此……” 洗墨泪眼蒙胧地抬头瞧着洗尘,却见洗尘嘴角微微上勾,对着她摇了摇头。洗墨擦了擦眼泪,“是奴婢多嘴了……” “我知道你是好心,快去把脸上的猫尿都洗了去。”章佳氏又出奇地高兴了起来。 “嗻。” 洗尘拉着洗墨出了门,让小宫女打了一盆水,站在一旁看着她洗脸,“你啊,平日里是个聪敏的,怎么这个时候傻了?做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小主说听见了有人唱童谣,便是有人在唱……” “嗯。是我傻了……”洗墨说完低头洗了脸,又拿面巾擦掉脸上的水珠。 “你啊,再傻在宫里也呆不久了,德妃娘娘说要把年满二十五的全都放出宫嫁人……” 洗墨已经二十五了…… “全都放出宫吗?”洗墨虽说家境不算差,可年龄过了二十五岁出宫,哪还有什么好人家婚配,她又不是在得宠的妃子身边做事,攒下了无数的私房,日后在家里做姑奶奶也照样有人巴结……她额娘又去得早,回家怕是要看哥嫂的脸色……想到出宫。只觉得眼前一片的黑。 “听说德主子跟前的海棠姐想要留在宫里一辈子伺候,可德主子不肯,说已然替她和几个同龄的看好了人家……” 洗墨听到这里,不由得又恍惚出了神。 秀儿用指甲在宫女名册上画上印子,或勾或圈,画完之后交给全嬷嬷看。“嬷嬷你看放这些个人出去如何?” 全嬷嬷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主子您真要放海棠出宫嫁人?”别人也就罢了,海棠这些年实在是主子的左膀右臂,若是走了,莫说是她,便是主子,怕也要一时空落落的。 “总不好耽搁她的前程,当初琥珀就是……耽搁了。”她若是早一步安排琥珀嫁人多好。 听到主子提琥珀,全嬷嬷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海棠听见这两人在说自己,只是站在一边木雕泥塑一般的不说话,她求也求过了,主子就是说不忍她在宫中空耗着青春……若是再求主子说要留下,岂非是……可一想起要走,她这心里便酸酸的…… “海棠,冬青去给你全嬷嬷磕个头。”秀儿忽然说道。 海棠和冬青互视了一眼,并不知主子是什么意思,只是听着令跪了下来,“给全嬷嬷磕头了。” “这怎么话说的……怎么让你们给我磕头了……”全嬷嬷颇为意外地连连摇手,躲到了一边,不受这个礼。 “你当得起她们这一个响头,只管让她们好好的行礼便是了。”秀儿说道,全嬷嬷这才生生地受了海棠和冬青一个响头。 “这个响头是谢媒的,嬷嬷您见多识广,认得的人也多,千万要挑个人品好,婆家慈善的殷实人家给海棠、冬青……”这两个宫女子,这才知道自家主子的深意,不由得又流下泪来,便是在一旁的艾菊和杜鹃也背过身去抹眼泪。 “此事就包在奴婢的身上,若是两位姑娘嫁人后受一星半点的委屈,主子您只管拿奴才是问。” 锦云坐在屋里翻看着自己从宫里带出来的东西,若是能用的便拿出来用,不能用的比如皇太后和宫里小主们的赏赐,除了衣料都要收起来,免得坏了规矩…… “如意,这块料子是谁赏的来着?” “这块料子是荣妃娘娘赏的。” “这颜色正好合妹妹穿,给她留着吧。” “是。”如意接过了料子,放到了其余预备好给锦绣的料子里,“格格您也应该自己留着些……” “宫里娘娘们赏得衣裳料子颜色都太艳了些,你也晓得我不喜那些个艳色。” 如意撇了撇嘴,“可是这些个料子都是世面上见不着的好料子,您给太太一小半,二格格一大半,自己只留了几样,到时若是格格没有好衣料做衣裳,岂非……” “谁人不知道我是乌拉那拉家的大格格?哪个又敢看着衣裳瞧不起我?你随我在宫里也住过。皇太后还不是一样衣着素淡,除了逢年过节,轻易不戴那些个金啊玉啊的首饰?” “皇太后本是寡居,您却是花儿一样的年纪……” “别说了。我不喜便是不喜。”锦云脸板了起来,如意见她生了气,也不敢多言了,只低头又拿出一块料子,锦云没再说话,又指到了给锦绣预备的那些个衣料里。 “二格格来了。”守在门口的小丫鬟通报道。 “请。” 锦绣掀了帘子进屋,见地上摆满了箱笼。有两箱装器皿的已然又封了箱子,又见地上堆着不少衣料,知道锦云是在收拾东西,弯腰拿起一块衣料,只见这料子是上下两色,一色是极艳的浅粉,另一侧则是深粉,面上织着的是乌羽纹。正面瞧着是极厚料的,可放在灯下一瞧,却能透出灯光来。“这可是香云纱?我只在额娘那里见过一色的,却不曾想姐姐这里有两色的。” “两色的香云纱只在宫里有,这衣料是过年的时候皇太后赏下来的。” 锦绣摸着这料子,只觉得触手柔软冰凉,心里暗暗生出羡慕,姐姐实在是好命,能进宫见到皇太后和众位后妃,更能见过阿哥、公主……“姐姐与四阿哥可相熟?” 锦云再怎么样老成也还是个小姑娘,听她一说脸一下子红了,宫里虽说没人敢明面上说。可私下里也有人提过她在宫里住了这么久,又深得德妃娘娘的赏识,八成是要做四福晋的,“四阿哥是天潢贵胄岂是我能相熟的?” “那五阿哥是在皇太后身边养着的,姐姐想必极熟了?” “五阿哥早就搬去了乾西五所,岂有在后宫闲晃的道理?便是每日来请安。我们也是要避着的。” 锦绣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的疑惑,书里明明不是这样写的,难不成姐姐是在骗她?“姐姐您若是与阿哥们相熟,不肯与旁人说,与我说我是不会外传的……” “你可真是病糊涂了,越说越不像话,虽说我满人不似汉人般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可身在深宫里,后宫里哪是皇子们能随意来去的?妹妹您虽说病过一场,可也不该这般的不知事理。” 锦绣平白地得受了一顿的排头,顿时觉得香云纱也不好看了,随手便放了下来,“我说错话了,你好生好气地说嘛,何必这般的指责人,难怪……”难怪被当成万年炮灰…… “难怪什么?” “难怪人都说你老成,说我不晓事理。” 锦云听着她的语气就知道她没说实话,叹了一口气道,“你也多少长点心,让阿玛和额娘少操些心吧,这些衣裳料子颜色忒艳了些,我不喜欢,你拿去吧。” “真的?”锦绣瞪大了眼睛道,锦云指得那一堆衣裳料子里便有她刚才喜欢得不行的香云纱,余下的料子她虽认不全,可也知道尽是些在市面上花银子也淘涣不到的,自是喜欢得不行,“那真是多谢姐姐了,还是有姐姐好……”她上辈子是独生女……从小到大一直孤伶伶的…… “你啊……偏是个嘴甜的。”锦云被她一通撒娇,立时恼意尽都烟销云散了,唉……七月里选秀,若是记名还好,若是被指了婚,她还能在家里几日…… “姐姐给我讲讲宫里的事吧,听说你是在宫里陪着太后养在身边的两位公主,是哪两位啊?” “自然是德妃娘娘生的四公主和五公主……” 五公主?锦绣愣了一下,五公主怎么会是德妃娘娘生的?许是她书看得多了,记错了?八成是这样吧……“公主们性子是好还是坏?” 厌胜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全嬷嬷是个极会办事的,平素里她就对宫里宫外有头有脸人家的种种颇有些心得,今番替德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寻婆家,更是不敢耽搁,只用一天的工夫,就挑选出了几个人家,偏皇上摆架回宫,又是一番的折腾,德妃也没顾得上问全嬷嬷,这才又耽搁了几日,德妃要把自己身边的宫女子嫁出去的风声走漏了出去,就是这几日,全嬷嬷交给德妃的名单又多了好几个。 秀儿又在里面挑捡了一番,她指了指名单上的三等侍卫纽祜禄荣理道,“他也是世家子弟,怎么嬷嬷把他列了上来。” “这个荣理奴才本也未将他列出,偏她玛嬷求到了奴婢的头上,要说这荣理也是个苦命的,他家是纽祜禄家旁枝的旁枝,家境倒也殷实,只是荣理十岁那年额娘难产死了,阿玛在平三蕃的时候殉了国,他十三岁就顶了他阿玛的缺,进宫做了侍卫,家里虽有玛嬷主事,可这无父无母,终究差了一层,他玛嬷原与我家小姑相熟,听说了德主子您身边的宫女子要寻婆家,便寻到了奴婢这里,说是不拘什么家境,只要能当得了家,管得了事便成……” 秀儿皱了皱眉头,当初皇太后身边的宫女子确实有嫁给三等侍卫的,可那是太后身边的,海棠……她想了想,“这个荣理多大?” “二十二岁。” “岂非比海棠小了三岁?” “所谓女大三抱金砖,他玛嬷这些年身子也不好,不敢找那些个年龄小的孙媳妇,怕未等调教好呢,老太太就……老了……真是……都闭不上眼。”宫里不兴说死字,遇上死了,若是寻常百姓,只说“老了”。 秀儿点了点头,又指了另一家。“这一家又是怎么回事?”这上面写着的是护军统领赵佳氏…… “这一家家世上虽不如纽祜禄家,家底却是比纽祜禄家还要丰厚些,他家家传的护军统领衔本是由长男隆秀承继,后来隆秀亡故。就落到了二儿子隆春头上,偏这隆春命不好,去年死了原配,也是要进门就能当得了家管得了事。”旗人便是这样的风俗,男子出则为军入则为民,又不许自己经营些什么,家里全靠女人管家。娶媳妇家世容貌都是次要的,要紧的是能干利落会管家,讲得是厨房一把铲子屋里一把剪子,还要懂人情往来。 秀儿又问了几家,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情形,便将海棠和冬青叫了来,让她们自个儿选,这两个人在宫里住了这些年。从小宫女熬到了掌事的姑姑,经过得见过的,别人几辈子也比不上。自然比旁人多了几番的计较,结果海棠选了荣理,冬青选了隆春,秀儿点了点头,“嬷嬷你跟这两家人说,我这里应下来了,让他们预备着婚事。” “嗻。” 不到半日,德主子将海棠和冬青指了出去的事,就传遍了永和宫,海棠与冬青一个是掌事一个是副掌事。平日里虽说严励,却都是处事公正的,宫女们虽说家底都薄,还是凑出了礼,送给了这两个人,第二日正式的指婚懿旨下来。两个宫女在永和宫正殿外磕头谢恩,秀儿赏了这两人一人一匣子首饰,四匹衣料,另有赏赐若干,又一人赠了一百两的嫁妆银子,这才风风光光地将两人送出了宫备嫁。 宫里的规矩,嫁出去的宫女子再不能回宫向后妃请安,海棠和冬青含着眼泪又跪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哭着离了永和宫。 秀儿送走了她们两个,也是心里难受,一整个下午都没有什么话,偏康熙掀了她的牌子,她虽心里恹恹的,还是沐浴更衣,坐着步撵到了乾清宫。 康熙倒是兴致极高的样子,拉着秀儿看他前几日新得的一方宝砚,“你看这砚台,石眼长得极巧,工匠也颇有些巧思,这一个石眼在上端,有如明月当空,另一个则在下端,又刻成水中倒影一般,正应了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秀儿瞧了许久,“的确是件极难得的宝物,妾瞧着还似是古物?” “果然还是你眼毒,此宝曾是当年苏东坡赠友之砚,后有苏体东坡二字,又有奇物章……”康熙说罢将砚台翻了过来,让秀儿细看,秀儿看了一会儿道,“妾身眼拙,只觉得此砚颇有神韵,后面的刻字也极轻灵……” “你不是眼拙,你是不看皮只看骨。”康熙揽着她的肩道,“你觉得这砚台,给老四做新婚贺礼如何?” 秀儿有些惊讶地瞧着康熙,“皇上您的意思是——” “老四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朕品度着几家的闺秀也有一阵子了,原还有些犹豫,见太后和你对乌拉那拉家的格格极中意的样子……便觉得将她指给胤禛也是不差的。” “妾身不过是觉得那孩子实在是老成……这才……”皇子婚事,虽说后妃们明面上不能管,暗地里使手段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毕竟哪个当妈的也不会对儿子的婚事不闻不问,可康熙这么明着说——就有点…… “朕晓得你的心思,乌拉那拉家的格格是个好的,配老四还是配得上的。”康熙瞧着秀儿诚惶诚恐的样子,刚觉得一丝好笑,后又觉得心里莫名的难受,摸了摸秀儿的脸,又不知该说什么。 “一转眼,妾身就要娶儿媳妇了,这日子过得快了些。” “是啊,是快了些。”康熙点头笑道,“听温僖说王常在有孕了?” “正是。” “她这一胎不管是儿是女你都养着吧,额林珠也大了,永和宫里没有小孩子,总觉得欠缺些什么,这孩子再大些,你我就要抱孙儿了。” 秀儿抿嘴笑了笑,“果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康熙瞧着她眼角不知何时出现的不明显的细纹,却觉得已经有些年纪的秀儿,瞧着不似年轻时人淡如茶,倒似是一杯老酒,更添韵味。 第二日天亮时,康熙依着往日的习惯。未等太监叫起,便醒了过来,摸摸身边居然还有人在,睁眼一看见秀儿倚着自己的肩膀睡得正沉。脸颊上隐隐地泛起红霞,鼻息沉稳,颇觉有趣,忽起了童心,伸手去捏秀儿的鼻子,却未曾想秀儿却似毫无所觉一般,依旧沉睡。康熙皱了皱眉头,推了推她,“秀儿……秀儿?” 梁九功本来在门外带着四个端着梳洗工具和衣裳的小太监守着,听见里面康熙叫秀儿,心里颇觉有些奇怪,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忽听里面康熙大声地喊道,“来人!传太医!” 秀儿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只见不远处点点烛光灯火通明,又听见床榻前几个孩子哭个不停,使劲儿想要张嘴说些什么。问自己身在何处,却只有张嘴的力气,怎么样也出不了声儿,想要伸伸胳膊,却是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听着自己身边的哭声越来越大,却没有丝毫的法子。 又听见有人在外面吼着些什么,“都是些废物!德妃病了已经有十几个时辰了,方子开了十几个,没有一个有用的不说。到现在还没弄明白病因,朕养你们又有何用?” 是康熙?他骂太监干什么?秀儿这般想着,忽觉得像是有人在耳朵里用钻往里面钻一样,疼痛异常,她皱着眉头想要去捂耳朵,可还是动不了……“呃……” “皇阿玛!皇阿玛!额娘的耳朵流血了!”不知谁哭喊了一声。接着便是一屋子的哭嚎之声,秀儿只觉得有个人把自己抱了起来,脸颊贴着她的脸颊,“秀儿……秀儿……” 秀儿却顾不得分辩此人是谁,只觉得自己不止是耳朵疼,像是那个顺着耳朵眼往里面钻的人,又钻到了她的脑子里,又惊又惧,快来人!救救她!快来人!秀儿总算喊了出来,听在别人的眼里却只是一声呻吟罢了。 康熙一整夜没睡守着她,急得眼睛通红,听见她哼了一声,忙又叫太医,“太医!” 荣太医在地上跪爬了两下,“皇主请容奴才再把脉……” 康熙现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示意宫女铺了条帕子,便命荣太医把脉,荣太医把完脉后,想了许久,忽然退后了几步跪了下来。 “奴才有句话,一直不敢讲……只是现下若是不讲,德妃娘娘怕是要……熬不过这一关,此症实非奴才与一干太医能医之症……倒似是外邪入侵之症……” “外邪?”厌胜之说历朝历代皆为宫廷禁忌,紫禁城里镇邪之物之多,怕是世所罕见,康熙虽说学了许多的西学,对厌胜之说一样是深信不疑,“你是说有人害德妃?” “奴才……只敢斗胆一猜,不敢妄议……” 所谓厌胜之术,必有一样施术的物件在中咒者左近,再联想德妃是在乾清宫病的,康熙便不止是气恨有人害德妃了,又要忧心有人想要害得是自己……德妃是替他挡了灾,更是怒火攻心,“来人!给朕搜!勿要把那些个害人的物件搜出来!” 荣太医跪地磕了个头,“请皇上稍安勿噪,皇上若是大张旗鼓地搜,故然能将那物件搜出来,可施术者必定受惊,若是……对德主子下了死手……便是日后将此人抓住千刀万剐也难换德主子……” 胤禛在一旁听得清楚,他本是信佛的,于厌胜之术也略有涉猎,自是晓得荣太医说得是真的,“是啊,皇阿玛,若是您大张旗鼓地搜,惊到了那人,怕是凶多吉少。” “那待如何?” “宫里镇邪之物颇多,此人偏还能害人,定是有些神通,还是要从长计议……” 秀儿虽说不能动,却将荣太医得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隐隐地觉得有什么极大的不妥之处,偏偏怎么样使劲儿,也再难说出一句话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巫盅之祸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古代巫盅之祸发生在宫廷,往往是要动摇国本的,似是汉武帝巫盅案,光是牵扯进来的就包括皇后、太子、王公大臣无数,光是长安城因此而死的人数就有上万人,熟读史书的康熙自然也知道厉害,听见了荣太医这般说,便将胤禛和梁九功叫到内室“老四,你也不小了,想也知道厉害,你额娘病成这样,弟妹还小,等会儿朕将你妹妹送到宁寿宫太后那里,你带着弟弟们回乾西五所,今个儿的事让他们谁也不要对谁提起。” 胤禛点了点头“皇阿玛,额娘这病虽蹊跷,却也未见得真是巫盅,请皇阿玛从长计议……” “朕知道。”康熙摸了摸胤禛的头,胤禛现在已经快要跟他平视了“你去吧。” “是。”胤禛行了个礼,这才出去了,带着依依不舍不跟离开的胤祚和十三、十四回了乾西五所,康熙使了个眼色,又有几个心腹的太监跟着他们走了。 “梁九功,你亲自带着人,就说德妃娘娘生得病不好,太医怕将病气过给朕,让你们将乾清宫上下拿酒擦一遍,再拿醋蒸一遍,开窗通风……” “嗻……” “若是搜到了东西,不要声张,拿来给朕看。” “嗻。” 宫里人都知〖道〗德妃娘娘病了,据说是病得很重,偏因皇上说此病不好,怕过病气给人,除了永和宫伺候的人,便是连章佳贵人、王常在这些在永和宫里住着的,都不许过去探病请安,一时间宫里风言风语无数,有人讲德妃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又有人讲德妃根本就没病,而是跟皇上斗嘴赌气,被皇上拘在了永和宫不许出去。 胤禛虽将这些话都听在耳里,却似是充耳不闻一般。整日里带着弟弟们往咸福宫读书去,每日教导弟弟们的功课,只是瞧着那些个“异母兄弟”们的眼神再不似过去一般了,额娘性情温婉行善积德。偏偏被小人所害,害她的人定是这些兄弟们的额娘,胤禛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额娘说,虽说他与别的皇子都是兄弟,明面儿上要兄友弟恭,心里却要清楚,他的兄弟只有一奶同胞的胤祚和胤禵。然后便是胤祥,可若是涉及章佳贵人,胤祥有那么可靠吗? 胤祥查觉四哥在看自己,抬头给了四哥一个笑脸,低下头时却觉得心里堵得慌,德额娘病了,皇阿玛不许他们兄弟去探病,四哥将他们看得紧紧的。还有皇阿玛派来的太监与他们几个更是形影不离,他又不是傻的,自然晓得出了大事。可究竟是什么大事,他实在是不懂“四哥,厌胜是什么?” “是荣太医治不好病,胡诌的,你听见了只当没听见就是了。”胤禛说道,他半眯着眼睛抬头看天,只见碧空如洗,远处只有一群不知谁养的鸽子,飞过紫禁城。飞向远方。 “四哥……”胤祚扯了扯他的衣裳。 “呃?” “四哥你怎么哭了?” 康熙紧紧地盯着放在桌上的偶人,偶人做得极精致,是不穿衣服的男子,背后用朱砂写着生辰八字,身上缠着头发,另有一个偶人则是不穿衣服的女子。上面也写着生辰八字,用得却像是人血,身上整整插了五根钢针——“此物是在哪里找到的?” “回皇上的话,奴才是在皇上的龙榻被褥下找着的……只是不知那人偶上写得是什么……”梁九功瞧着康熙铁青的脸色,便知道自己猜出来的事是真的,那个女人偶上写得八成是德妃的八字,男人偶上则是皇上的…… “来人,叫坤宁宫的斋月嬷嬷来。”斋月嬷嬷本是宫里第一萨满嬷嬷,只因年老体衰,又因当初未能保住元后的性命,颇为自责,立誓修行不肯离坤宁宫,现下如了这样的事,头一个要找的还是她。 斋月嬷嬷见了那人偶,瘦如鸡爪的手立时便抖个不停“皇上……如此邪物,怎会在皇上手上?” “朕只问你,此物为何物?宫里有这个的邪祟,你未何丝毫未觉?” 斋月嬷嬷跪在了地上“奴才失职,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朕自要问你的罪,只是此物为何物?” “这物并非我满人萨满所用之物,乃是汉人里不轨道士所用的邪物,男子身上缠头发多是妻妾争宠的不入流手段,至于女子身上插针,更是为了害人性命……幸亏皇上您是万乘之尊,自有神灵护体,不受邪祟摆布,这女子……怕也是因是在皇上的身边,受了皇上的护佑,这才保住了性命。”斋月嬷嬷已经将女人偶和德妃病重的事,联系在了一起。 “女子该如何医治?” “若论医治也不难,只是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治此症,非得找道家的高人除祟不可,京里能治此症的,唯有白云观的张道长。” “若要查出害人之人呢?奴才虽法力浅薄,却也能查出此人是谁,等张道长除祟之时,奴婢与几位同门登高远望,定能找出施术人所在。 秀儿眉头紧皱地躺在床上,已经两天了,这两天她意识始终清醒,甚至连夜里都一星半点的睡意都没有,偏偏周围的人瞧着她都是睡着了,她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急也急了,心里骂也骂了,现下只剩下疑惑了,真是所谓的厌胜?她上一世也看过一些明清的,知道这样的事在这个时代不算是稀奇的事,红梦里也有一段极精彩的描写,厌胜术在现代是迷信,在古人眼里却是生活的一部分,虽说见不得光,被官府知道了查抄也定不会有好下场,但是关于这样的事传闻却层出不穷。 秀儿却觉得此事并不止是厌胜那么简单,听康熙坐在自己床畔说害人的人偶已经在乾清宫床下翻到了,更是觉得不可能,便是后妃侍寝,也多半是要在燕喜居换了衣裳的,康熙的后宫虽不像是后世演的那样要让妃子脱光了入内陪侍,也不是能随意的将人偶偷带进去的。 再说了若是有这样的本事,怎会只让她晕迷不醒?说什么是因为皇上有神灵护体,因而护住了她,秀儿实在是半信半疑,她更信是有人要在宫里搞出一场大事来,而且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偏偏她就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直到这一天她不知怎地,觉得困倦已极,再不能强撑着清醒,真正沉入梦中,只觉得周围都是雾蒙蒙的一片,前后左右都瞧不见人影,偏又觉得自己身边有许多的人“谁?谁在那里?”她低下头,瞧见自己穿得是出车祸那天穿得那套黑色套装,口袋里出入公司时用得出入卡咯得她难受…… 忽然有一个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她一转身,却吓得不轻,眼前穿着的这个穿着青色旗装鸦青绣龙凤呈祥比甲的女子……分明长着这一世秀儿的脸,只是瞧着要老一些…… “随我走。” “呃?你是……” “我欠你三条命。” “呃?” “胤祚、乌布里、额林珠……额林珠十一岁的时候,千万不要心软她在宫里寂寞,被她缠磨得心软了,让她出宫去四贝勒府玩,却让她染上了麻疹……还有茉雅齐,无论她嫁谁,也不要让她大热的天随着皇太后去承德避暑;至于老四和老十四……一定不要让他们兄弟反目……”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秀儿的手往前走“现下害你的人,是你自己惹来的,我管不得,你走吧。” 秀儿这才看清自己面前竟是万丈深渊,深渊下满满得全都是浓雾“……你是德妃?不,是皇……” “我还是喜欢我做德妃的时候。”“德妃”笑了笑,忽然走到她身后,将她推了下去,秀儿隐隐地听见她在自己耳边说,现下咱们俩清了…… “主子醒了!主子醒了!”秀儿一睁眼就听见有人又哭又笑地喊着她醒了,帘子被猛地掀开,康熙出现在门口,冲到床边紧紧地搂住她“秀儿……” “皇……”秀儿一张嘴才查觉到自己的嗓子干痒难奈,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很久的梦一样“妾身怎么回了永和宫?”她是不是作梦了?梦里梦到了些什么? “你……病了……”康熙眼神闪烁地说道。 “呃?”秀儿愣住了,病了吗?为什么在梦里好似不是这样…… 康熙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有些笨手笨脚地喂秀儿喝了一口茶,温热的茶水下肚,秀儿觉得嗓子舒服了些,刚想问详情,远远地好像传来了一阵孩子的哭声,这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好似有什么大变故一般,秀儿身为人母,本就最怕听孩子哭,听见孩子哭了,立时便放下了心里的疑惑“谁在哭?“章佳氏也病了,斋月嬷嬷说是你们俩个八字相克,朕将她移到永寿宫去了,刚才应是塔娜在哭,朕将她交给了荣妃养。” 什么?秀儿只觉得头狠狠地疼了一下,梦里的情形多少想起了一些,想到梦里荣太医说厌胜之术,心里便有几分明白,难道是章佳氏害她?不对,这里应有些隐情……章佳氏没那么蠢,反而是极聪明的,她若是想害自己,定不会这般行事…… 偏偏康熙一副不想听旁人说话样子,这位帝王似是觉得自己露出了太多的情绪,慢慢放开了秀儿道“你大病初愈,好生地歇着吧,朕还有朝政要理,明个儿再来瞧你……”(未完待续 天子一怒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额林珠,你瞧瞧,现下把四个角全串在一处,这个荷包就做好了。”皇太后戴着老花镜,拿着针线,教坐在自己身边的额林珠做小荷包。 额林珠双手托着腮瞧着皇玛嬷做活,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皇玛嬷,我额娘病什么时候好?” “你额娘的病已然好了大半了,再将养几日就全好了。”皇太后笑道,侧过身又去看茉雅齐编得盘扣,“你这个扣子做小了,再重做个大些的。” “是。”茉雅齐鼻尖冒了汗,她最不会编盘扣,每次不是做大了便是做小了,偏大小不一,不能用。 更大些的乌布里,则是低头一言不发地绣着鞋垫,皇太后拿过来瞧了一眼,“嗯,绣得好,只是这桃花的颜色要多些。” “是。” 外人都觉得这些个皇家公主定是横针不拿竖草不动,左不过自一落胎包就有两个针线上人伺候着,待到大了些便要四个针线上人伺候,偏皇太后说女红乃是女子本份,不为穿衣只为了磨练性情也该学些,因此这些个公主,就算是被皇太后称为手笨的荣宪,也是能做个颇能拿得出手的荷包的。 乌布里和茉雅齐长在太后身边,自然是自小勤练女红,虽是天之娇女,却有一双巧手。 皇太后看完了活计,摘了眼镜坐在一旁掀开了茶杯盖喝了口茶,“你们三个手都是巧的,像你们额娘。” 额林珠抬起头来问道,“真的?” “那是自然,你们额娘就是个手极巧的,做活也肯用心思,这些年了,哀家就没见过哪个活计难住她的,也不知她哪儿来的那么多的巧思,又哪儿来的那么些心神。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要关照好,还要照应你们六个,偏整日里瞧着她都那般的精神,这回病了。怕是累着了。” 乌布里抬头想说话,见嘴快的茉雅齐也要说,伸手扯了一下妹妹的衣襟,“皇玛嬷,我额娘当初真是在皇玛嬷身边伺候的宫女子吗?” “这本来也没什么可瞒人的,宫里的人都晓得,你额娘也不在意。偏说在哀家身边伺候过,要比高门大户出身还要来得光彩……她一十三岁便进了宫,初一进宫就是在这宁寿宫伺候。” 虽说秀儿从没想着瞒着自己宫女子出身的历史,可是宫里的人就算是私下里也早就没人敢议论她的出身来历了,茉雅齐还是头一回听人说这件事,“啊,原来是真的……那岂非和婉姑姑一般了?” 婉姑姑是皇太后身边新晋的掌事宫女,原名叫碗儿。到了宁寿宫,就成了婉儿了,她并不会写字。只是知道太后给自己改了名儿,偏这个名儿跟自己在家里的名儿是一样的,诚心诚意地谢过太后之后,便是尽心尽力的伺候,一直到现在做到了掌事宫女,还是极老实的样子,见茉雅齐这样说了,忙不迭地摇手,“并非如此,奴婢不过是地上的尘土怎敢跟德妃娘娘相提并论。” 皇太后见她诚惶诚恐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我知道你没那心思,她不过是孩子话,你不敢放在心上,哀家饿了,传膳吧。” “嗻。” 皇太后刚用过膳,康熙便到宁寿宫请安。皇太后拿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你们三个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哀家与你们皇阿玛有话说。” “是。”乌布里带着两个妹妹行过了礼,自侧门退出了宁寿宫西暖阁。 康熙行完了礼,皇太后果然问起了德妃的病,“德妃的病好些了吗?哀家听说昨个儿已然醒了?” “醒了。” “太医怎么说?” “只说昏睡得久了,有些虚。” “那斋月嬷嬷呢?” 康熙低下了头,他深知皇太后这些年虽不管事,可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是瞒不过她的,“斋月嬷嬷也说已然无事了。” “这么说是找着了那个施法害人的妖人,也毁了法坛?”皇太后经多见广,蒙古人生病用巫医,出征用巫医,想要知道什么时候移草场也要问问萨满或者是喇麻,这类的事见多了,蒙古、满人、汉人,用得这些害人厌胜的东西,其实大同小异。 “是。” “那人可招了是谁的指使?” “那人被白云观的张天师坏了法术,待侍卫们到的时候,已然七孔流血而死了。” “这么说就是查不到了?” “侍卫们把整个房子都拆开了又挖地三尺,总算挖出了埋藏得极严密的几块金砖,另有一些衣料,还有一把双面绣的扇子。” “哀家怎么记得,秀儿有那么一把扇子?后来就好些个人用了,哀家也有两把。” “有的,那扇子原是兴自于她,只是那把扇子上有个暗记,朕认出是……章佳氏的……” “竟然是她?” “她身边的宫女已然招供,据说自久儿死后,章佳氏一直怨天怨地怨德妃,想要伺机报复,可是巫盅之事,那些人是死也不肯认了。” “章佳氏怎么说?” “当然也是不认的……逼急了就寻死觅活……朕让温僖看着她……” “那么个东西,死了便死了,何必找人看着她?” “朕……” “你舍不得?” “倒不是,朕觉得此事有些蹊跷……”章佳氏就算是对秀儿心存怨恨,可她身在宫内到底是如何与外面的神婆有了牵扯?这里面搭线的人是谁?又是谁把人偶放到的乾清宫?他可是有许久未曾召幸章佳氏了。 “再怎么蹊跷也是铁证如山,这样的事要快刀斩乱麻,若是被那些个宗亲知道了,不止是章佳氏,怕是连十三和塔娜都要受牵累。”太后说到这里,又想了想道,“哀家知道你想知道是谁把人偶放进得乾清宫,可无论是谁有这样的本事,必要将痕迹抹得干干净净,哀家的意思,快刀斩乱麻,一个都不要留……” “您的意思是……” “无论是哪个妃子做的,都必有内应,否则此事成不了,索性全都撵了出去。” 乾清宫伺候康熙的,都是他的心腹,也是培养了多年的可靠之人,若是全撵出去……康熙转念一想,经过了这回的事,确实是谁都不可尽信,皇太后说得也有理,与其查谁是内应,不如一齐全撵出去,“那梁九功……” “此事他不知情便是过,你若是舍不得他,重责二十板子,连降三等,降为贴身太监,随身伺候你如何?” “这……” “哀家连个奴才都处置不得了?” “自是处置得的,梁九功如此失查,自是只配做个贴身太监。” “你能这般明白就好。”皇太后说道,“还有那些个妃子,这些日子出入乾清宫的都有谁,你心里可有谱了?” “无非是陈氏和王氏罢了,还有几个答应、常在……”说到底这些个人跟德妃一无恩怨,二来也没有本事去让那些个太监听令。 “太监的事哀家能替你做主,这些个年轻孩子的事,哀家就不做那小人了,你自己惦量着办吧。” “是。”这所谓的惦量着办,比皇太后替他作主还要让康熙为难,“旁人也就罢了,王氏有孕了……” “她自从查出有孕就没再侍过寝,你留着她也成。” 言下之意是旁人都留不得了,别人也就罢了,陈氏实在是乖巧极了,若说连她也……康熙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点了头,“还是皇额娘想得周全。” 秀儿张长嘴,喝着胤祚亲自喂给她的薄粥,再瞧瞧绕膝的子女,只觉得经此一劫,什么都不要紧,唯有眼前的儿女最要紧,梦里的那个人不管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罢,真是历史上的那个德妃也好,这些子女都与梦里的那人全无干系,只是她一人的子女,她乌雅秀儿便是拼了命,也要保他们周全,若是康熙对她的情谊是有益的,那就要利用,至于她自己……两世为人,六个孩子的母亲,就算是对康熙有些情谊,也不过是一点残渣罢了,怎么让这点残渣,变成在别人眼里的情深似海,比较要紧……经过这次的事她总算明白,无论她在宫里的地位多高,她还是要仰仗康熙,一直仰仗,活着的时候要仰仗,康熙死了她扛着牌位还是要仰仗。 她心里算计着这许多的事,并不知外面刮起了多大的血雨腥风,或者是隐约猜了出来,却并不想知道详情,康熙二十九年入宫之后,颇受宠爱的年轻常在、答应除了王宓儿有孕、陈氏被忽然查出有孕躲了过去之外,无一人幸存,全都在两三日之内不明不白地没了,乾清宫的太监除了梁九功三人之外,全都被撵了出去,一夜之后又听说了这些人在一处服了毒也都没了,在康熙从畅春园回宫的这段日子里凡是出入过宫禁的,无论是哪个宫里的太监、宫女,尽数被悄悄地解决掉了。 一时间化人厂的灰,厚了足有三尺多…… 不知有多少人,半夜吓醒,以为自己是做了个噩梦,却发觉眼前比梦里更可怕…… 伏尸千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翊坤宫佛堂,用整块和田白玉雕成的三尺高坐莲观音相宝相庄严中又带着清秀,衣饰环佩无不线条优雅清晰可辩,更难得的是这么大块的白玉,竟无一丝暇疵,更显得此物珍贵,观音手中净瓶内插着一枝新折来的柳枝,观音相前摆着的铜炉同样也是出自名家之手,精美已极。 宜妃原是极喜欢这尊观音的,今日却无心欣赏,上了一柱香之后,便盘坐在圃团上闭眼念经,手慢慢捻过念珠,心却难免烦乱。 郭贵人在佛堂外等了一会儿,心里有些急,咬了咬嘴唇径自掀了画着九天三界的苏绣门帘,进了佛堂内,见宜妃自在闭目念经,也只得暂时按捺住脾气,也点燃了一柱清香,上了香之后,跪在宜妃的身侧。 “你心既如此烦乱,因何还要来念经?”“出了这许多的事,姐姐难道不烦乱?” 宜妃看了她一眼,索性收起了念珠”“你是不是来问我,为何要保下陈氏?” “妹妹实在是不知姐姐的深意,唯恐到时坏了姐姐的事,特地来问姐姐。” 自从德妃莫名其妙地病了,皇上又守在永和宫里不出来,乾清宫的太监们行踪诡密不是在做什么的时候,宜妃姐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后来德妃醒了,皇上却是天子一怒伏尸千里,乾清宫的太监除了粱九功被降为贴身太监之外,全都死得不明不白,自皇上从畅春园回宫至德妃发病,凡是出入过宫禁的,无论是太监、宫女还是给御膳房送米面柴油的,通通死得不明不白,就连那阵子皇上宠幸过的女子除了有孕的王宓儿,一个个的不是病死就是自尽,皇太后偏偏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连温僖贵妃都是闭门不出连她的贴身宫女因在神武门外见过生病的额娘,被杖毙,她也一样不敢声张,宜妃知道便知道此事不小,因而翊坤宫里的人,她也是不言不动任由人带走再回不来,她也于郭贵人商量过,不管是谁,一律不保,要保先保自己,谁知宜妃忽然出面保了陈氏。 “咱们猜的事是真的。” “姐姐难不成总算撬开了……” “与其说是撬开,不如说是皇太后有意透出了风,让咱们一个个都夹起尾巴做人,勿要惹事罢了。” “到底是怎么回红” “你上次猜的德妃病得不简单,猜对了。” “她是……” “那人说德妃在乾清宫过夜的时候忽然一睡不醒,皇上将她移回到了永和宫,又请了太医诊治,偏太医院上下的高手都一筹莫展,这个时候有个人猜莫非是中了厌胜之术宴上便派人在乾清宫里搜,果然搜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偶男的是写得皇上的八字,女的是德妃…德妃身上还被人扎了五根钢针皇上本来还不知是要彻查还是宁错杀也不放过,是皇太后的主意……” “什么?”郭贵人吓得几乎连跪坐都坐不住了,这样的事若是真的……………”“那此事为何一丁点的风声也……” “我满清入关时日尚浅,尚未四海臣服若是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怕是那些个汉人又要起事,因此皇太后和皇上才不肯大张旗鼓” “若是如此,姐姐更不该保下陈氏,皇上既然奉了皇太后的命赶尽杀绝,姐姐留下陈氏岂非要惹皇上疑心?”郭氏想到这里更加害怕,巫盅之祸实在可怕,别说是自己便是宜妃、温僖,甚至是那些王公大臣牵扯进去谁也跑不掉。 “皇太后问皇上如何处置那些个后妃,皇上只在说陈氏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你是说” “永和宫经此一事,必定风头更盛,翊坤宫若是连对王宓儿争宠的陈氏都保不住,岂非要被她死死地压住?”宜妃咬着牙说道”“这些年,一想到那个端茶送水的宫女,竟与我平起平坐,我就不服!”她说罢捂住了自己的头,眉头紧皱…… “姐姐可是又犯病了?、”郭贵人扶住了她。 宜妃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系在衣襟下的荷包,郭贵人心领神会地解下荷包,倒出里面的药丸,宜妃随手抓了几粒塞到嘴里含服,又倚在郭贵人身旁许久,这才慢慢恢复了原气”“偏这个时候我又病了,你虽聪明,却在皇上跟前说不上话,陈氏乖觉得很必是我俩助力。” 郭贵人点了点头,扶着宜妃慢慢地站起来”“那您说她有孕的事………” “过个子两个月,风头过去了,再做一次假小产又有何难?”宜妃想到这里又笑了”“听说揭了此事的是荣太医德妃虽说这次大获全胜,可终究要折了荣太医这一员大将,皇上必要杀他灭口。” “可……这样缺德又胆大的事,究竟是谁做的呢?” “不止是你,我也想不出来,许是德妃自己玩得苦肉计也说不定呢。” 发仅深深地扎入指腹,又猛地拨了出来,没多大一会儿,被刺破的地方便沁出了血珠,章佳氏沾着左手的血,撕下来的半截内衬雪缎上用手指一笔一笔地写着:“德妃不择手段争宠,用苦肉计害死额娘,胤祥勿忘母仇。” 写完之后,将雪缎揣到了怀里,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坐在灯下发呆……………, 洗墨端着水进了屋,身后是紧紧地盯着她的两个永寿宫的太监,章佳氏扫了这三个人一眼”“洗墨,别人呢?怎么只有你?” “自从小主您被带走,奴婢几个姐妹就一直被关在一处,今个儿这两位公公说小主身边缺人伺候,随手便将奴婢指了出来……” “哦。”章佳井点了点头”“我要洗脸。” “是。”洗墨不敢看章佳氏的脸,往日明媚鲜艳,若是稍有不好,便会用脂粉细细地养着的粉嫩脸蛋上,隐隐地泛着青痕”嘴角有一处破损,刚刚伸出来的纤纤玉手上,更满是细小的裂口,总是梳得整整齐齐的小两把头上没有一丁点的首饰”连固发的发夹也被搜了去,松松挎挎似要散了,小主这几天出了什么事,洗墨是一星半点也不想知道,她跪了下来,将水盆高举过头顶。 章佳氏瞧着那一盆平静无波的水”看见自己早就不知哪里去了的huā容月貌,不由得惨然一笑,慢慢净了面,洗墨又拿自己的帕子给她擦了脸。 “小主,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章佳氏笑了”“快了,皇上既然让你来了,必是快了。” 洗墨眼圈一下子红了,低头去取之前放在地上的铜盆”“奴婢去把这些水倒了”再多找些水来伺候小主沐浴。” “你去吧。”章佳氏笑吟吟地瞧着她转过身与那两个太监说话,忽地把暗藏在衣袖内的发钗拿了出来,狠狠地往洗墨身后扎了过去,洗墨被扎得措手不及,叫了一莫丢掉了水盆,两个太监眼疾手快伸手来抢章佳氏身上的发钗”章佳氏这些日子被折磨得狠了,本又身小力薄没几下便被这两个太监抢到了发钗”“洗墨!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 洗墨只觉得后背痛疼难当,半跪在地上,转过身却瞧见章佳氏被两个太监死死地押住”为何要害她?她已然年龄老大,马上就要出宫了,小主虽说只是贵人,却也不是无权无势的,替她在内务府说句话又如何?替她安排一下婚事又如何?对比海棠和冬青,她更觉得自己寒碜”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人塞银子给她,她当然要替自己攒些私房” 到了此时她顾不得许多,大声感道”“小主!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奴婢也是为了救那些被你连累的姐妹!奴婢亲眼看见你将私藏的金砖收拢起来,还觉不够,拿了双面绣的扇子包进了包袱里,至于给了谁,奴婢半点不知,小主!您就认了罪吧!也好求个痛快!” “你以为你背主求荣,就能荣华富贵一生?做你得春秋大梦! 呸!”章佳氏大声斥骂了起来,两个太监将她推倒在薄板床上道”“1】、 主您别为难杂家两个,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奉了谁的命!你们到底奉了谁的命?我可是十三阿哥的生母!你们这般缺德害人,不怕到时候我儿子找你们报仇雪恨吗?” 两个太监互视了一眼”“小主不要逼我们将你绑起来。” 章佳氏听说要绑她,总算有些害怕,再不做声了,两个太监这才摇了摇头,一人拎起受伤的洗墨一只胳膊,将她拖了出去,章佳小主说得对,洗墨是断断不会活着了,不止是她,伺候过章佳小主的人,除了全嬷嬷暗示放走的一个之外,别人一个都不能活。 章佳氏瞧着他们关上了门,忽然又笑了起来,低头用牙齿咬着自己的左边衣袖,慢慢咬开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藏好的金戒指,自从听说了要移宫,她便觉得不对劲儿,幸亏当初那些人怕闹出大动静,惊动了正殿的德妃,对她还算客气,她趁着出恭的工夫,将一枝钗和一个金戒指藏到了衣袖的衬里夹层,今个儿……算用上了。 她又掏出了之前藏在身上的血书,将头发解开,将布团成一团,塞进燕尾里,又用手指将头发辫成小两把头,她现在只盼着这血书能有朝一日被胤祥看见那怕是明知道收敛她的人只要稍加留心就能瞧出来,她入土之后此信更是难见天日,还是珍而且珍地理好头发,借着地上留着的那个铜盆里的残水,细细地查看,见没了破绽,这才笑了。 她又整理了衣裳,躺到床上,将那枚戒指塞进了自己口中,咽了下去… 不明不白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永和宫主 不明不白 将: 正文 ■皇上不知为什么事生了气,有人说是有小主在乾清宫侍寝果偷看奏章往宫外传递消息,还有人说是乾清宫的太监手脚不干净,偏偏上至太后、两位贵妃、四妃,谁都不肯说话,便是自己身边的人地没了,都只当成是没发生这样的事。第九: 这样的情形下自然是人人自危人心惶惶,宫里又死了个贵人,除了这个贵人生前是嫔的份例,并育有一子一女之外,别人也只不过是提了一提,接着又想着有生育过的小主都是这样的下场,他们又当如何?不知这把火什么时候会烧到自己的头上。 这样惶急的心急,掩藏在宫人们被调教过的像是一张永远不会掉落的面具下面,掩藏在他们行走时带起的衣角下面,掩藏在紫禁城的石头缝里,你看不见谁在明面上说些什么,甚至看不见惊惶的眼神,可就是能嗅到那股子让人打从心里往外发冷发寒,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恐慌。 祥是在宫里长大的孩子,虽说在懂事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和几个兄弟一样,都是德额娘亲生的,跟皇上也天真无伪地亲近,可那种似是天生的敏感还是让他查觉到了各种不祥,可皇阿玛还是每日让他们在咸福宫读书,身边的人也不肯跟他们说一句实话。 一直到这一日,他正在咸福宫与十四弟一同晨读,他的贴身太监梁无用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不顾众人惊讶地眼神跪在地上,以头磕地,痛哭流涕地说道,“章佳贵人……没了······” 本来是与祥一处练字的,听见梁无用这样说,立时摔了笔,抬起腿来照着梁无用的肩膀就是一脚,“你这个狗奴才,活腻了吗?竟敢这般胡说?” 梁无用在地上滚了几滚又爬了起来,“奴才有几颗脑袋也不敢妄言章佳贵人生死!刚才永寿宫的人到德主子面前报丧,德主子惊得差点又昏倒了,全嬷嬷派了月桂姐来找奴才,让奴才千万请十三爷和十四爷换好衣裳去奔丧……” 祥本来头一次听梁无用说章佳贵人没了的时候就已经信了,与梁无用说了些什么全似没有听见一般,到了后来只听见梁无用说换好衣裳奔丧…… 立时觉得像是有人狠狠地对着他的肚子打了一拳一般,痛得喘不过气来,张开嘴却只能干呕,许久发不出声响。 见他这样更是找急拿了挂在墙上的马鞭就去抽梁无用,“让你乱说!让你乱说!打死你个乱说的狗奴才!” 也知道了章佳贵人没了的事,怕老十三和老十四受惊吓,特意从自己的住所赶了过来,刚一进屋就瞧见众位年幼的兄弟都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瞧着最小的弟弟拿着鞭子打太监。 “十四!你发什么疯!” 见他来了,扔了鞭子道,“四哥,他胡说!他说······”十三哥没额娘了…… 走了过来,揽过木雕泥塑一般的祥的肩,“走四哥带你回去换衣裳。” 见他这么说,这才哭了出来,“这么说章佳额娘是真的没了?” 点了点头。 祥腿一软几乎要跪在地上干脆把他抱了起来,祥是个挺瘦的孩子,虽说比小他一岁的高,抱起来却比轻,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查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抱过祥了,祥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放,眼泪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润湿了他的肩膀。 祚也听到了消息从年长的皇子读书的南熏殿过来拎着发完脾气打完人,像是失了魂一样的十四走了。 秀儿戴着象牙护甲的右手按在祥的肩膀上低头在他耳边说道,“祥…… 浑身披麻戴孝跪在母亲尚未上漆的桧木棺材旁的祥哽咽着问道,“德额娘,我额娘是怎么没的?” “听人讲是忽发了急病没的。” “她移宫到宁寿宫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得了急病呢?” 秀儿摇了摇头,“此事我也不知情。”她蹲下来拿帕子擦了擦祥的脸,这个时候她真心希望自己看过了瓜尔佳留下的笔记,能知道到底为什么章佳氏去得这么早,到底是谁害了她又借机害了章佳氏,章佳氏不是什么好人,可她是个聪明人,虽说对自己有怨恨,却是个没本事害自己的,这样的一个人,依着她的意思本该是牢牢的看起来,慢慢地她失了仅有的那点圣宠,再不生育,像是宫里别的女人一样,寂静无声地枯萎,可是偏偏就有人利用了她对自己的怨恨,害了自己的同裁赃给了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全嬷嬷曾经试探性地问她,是不是章佳氏做的?她想也没想便说,不是章佳氏,章佳氏归根结底是个聪明的,虽说敏感又小心,对她还有妒意,失了女儿之后更是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也不会用这样的计谋来害她,章佳氏在意久儿,更在意祥和塔娜,若是真是她指使的巫盅之祸,这两个孩子虽一个贵为皇子一个贵为公主,也不会有好下场,她是不会这样拿两个孩子去赌的;再说要设计此计章佳氏要动用宫里宫外的人脉,她没有那个本事,就算是藏着那样的本事,也没可能动了却不惊动她安插在她身边的钉子。 就在秀儿出神地想着这件事时,祥抹了抹脸上的泪,“德额娘,您告诉我实话吧,到底宫里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我额娘可是得罪了皇阿玛?皇阿玛怪罪了她?” 秀儿摇了摇头,“你皇阿玛若是怪罪她,又岂会让晋封她为敏贵人,让她风光下葬。” 秀儿又想起自己为了章佳氏跟康熙的争执,康熙对巫盅之祸的处置便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根本不在意事情的真相如何,可秀儿却觉得此事必要真相大白,将来龙去脉弄得清楚明白,找出幕后那人到底是谁,那人既然想要章佳氏的命,就一定要保住章佳氏,却没想到章佳氏竟然自尽了。 康熙当然是觉得章佳氏是畏罪自尽,“朕不管她是怎么做到的,那道婆分明就是她雇的。” ‘算是她雇的,皇上您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潜进了乾清宫去放置那对人偶吗?这次是放人偶,下次是弑君……皇上您······” 康熙见秀儿红了眼眶,也觉得自己对久病初愈的秀儿太严苛了些,搂过秀儿拍拍她的背,“朕是天子,自有神灵护体,怎会让宵小轻易得逞,倒是你,大病初愈,要好好将养身子。” “妾不过是尘土一般,皇上您才是万乘之尊,此事若不查清楚,妾怕是自此以后都要每日提心吊胆……” 康熙轻点她的嘴唇,“嘘……别说了,朕晓得······”他这一辈子不知道什么是情爱,只记得皇阿玛为了孝献皇后伤透了众人的心,一辈子都告诉自己,要雨露均沾,不要对哪个妃子钟情,就算是明知道自己对秀儿与对旁人不同,也是一样只宠不爱,他以为自己早就修成了铜墙铁壁,秀儿昏迷不醒的时候,他却知道了什么叫六神无主惊惶不已,忘了不要将自己对秀儿的不同放在明面上,只剩下了宁愿以身相替的那种惶然······ 秀儿倚在他的怀里,紧紧搂着这个男人,却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这个男人······对她······不,不成,便是真是他对她有爱,自己最只会是他的“最爱”却不会是唯一,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她输不起,她一共有七个孩子要顾,她输不起…… 祥见德额娘又在发呆,不由得伸手拉了拉德额娘的衣裳,“德额娘……” “你今个儿晚上要在此守灵吗?我让人给你拿毯子来······”她的话音未落,就见身后跟着两个拿了厚被褥的太监,“额娘,我要与十三哥一起守灵。” 秀儿瞧了瞧他们,又瞧了瞧守在佛堂里的六个太监和两人的贴身太监们,缓缓点了点头,“你章佳额娘待你不薄,你在此守一夜也是成的,只是明个儿你们俩个都要回乾西五所住。” “是。” 全嬷嬷福了一福道,“德主子,皇上吩咐过奴婢,说德主子大病初愈,身体虚弱,不宜在灵堂久留……” 秀儿点了点头,“我这就走。” 更鼓敲过了三下,已然三更天了,祥却是一点睡意也无,德额娘不说,四哥也不说,皇阿玛更是避不见面,宫女太监更是一个字都问不出,他更是觉得自己的额娘死得蹊跷,想到自己看得故事话本里有人讲开棺验尸,便将心思放到了德额娘走后才来了几个太监匆匆地刷了头遍漆的棺木上。 “我要开棺验尸……” “什么?”本来迷迷糊糊地想睡觉,听见他这么说,一下子吓醒了,“你是说……” “你帮不帮我。 “可是……” “你若是不帮我,便出去吧,出了事也只做不知便是。”。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月票,您的支持,:历史上的章佳氏是极受康熙宠爱的妃子,关于她的资料百度上很多,我就不复制粘贴了。 或者您也可以,与大家一起分享. 不明不白 开棺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你若是不帮我,便出去吧,出了事也只做不知便是。” “你这是哪里话,咱们是亲兄弟,我岂能让你一人犯险?只是这些太监……” 胤祥瞧了瞧各自守在屋中四角和守在门口的太监“你们都守了半宿了,也没人跟你们换一换班,等会儿给长明灯添了油,就去睡会儿吧。” 章佳贵人生前半红不黑,虽有子女又受德妃的喜欢,在宫里日子过得滋润,却也不算是什么能上得了牌面的人物,她去得更是不明不白的,皇上加了个敏字,更似是德妃的意思,守灵的太监若是平常看在她有皇子的份上,自是不敢怠慢,可是现下他们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听见十三阿哥这般说,互相看了一会儿道“嗻。”不是他们听命于一个七岁的孩子,实是章佳氏的份量太轻,这两位皇子的份量又太重。 待他们走后,胤祥和胤禵站了起来,将自己随身的太监们叫到了身边“我要开棺验尸。”胤祥开门见山地说道。 “啥?”梁无用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你果然是个无用的,你们是我们的人,我们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把棺材盖掀开!一眼都不许往里面看!” 这四个小太监是他们身边常年伺候的,自是知道十三爷脾气虽好,却也不是不讲究的,十四爷更是个爆炭脾气,不敢不从,心里虽想着被德主子知道了怕是要挨一顿板子,可毕竟这样的事,两位阿哥八成也不敢跟德主子说,他们闭严了嘴巴,还是会蒙混过关的,若是现下就得罪了这二位,怕是立时就要挨一顿打,他们都是这般想的,虽心中不愿还是一步一挪地往棺材所在之处走了过去…… 这四个小太监只比七岁的胤祥和六岁的胤禵大了两三岁的样子,虽说都是穷人家出身,却也是多年未干重活了,再加上对开棺这样的事心里存着畏惧,更是使不上多少力气,使了许久的劲儿,也不过是将棺材移开了一个缝罢了,这还是因着未到头期棺材未曾严封,还要每日往里面加冰的缘故。 胤祥着急地站在旁边现下就要往里面瞅,被胤禵拦住了“十三哥,现在瞧不见什么的,等会儿再说。” 又过了一会儿,总算四个小太监慢慢掌握了决窍,将棺材板掀开了,这四个人都是胆小的,就算是没有胤祥有言在先也都不往往里面瞅,通通退了回来。 胤祥三两步跑上灵台,拿了凳子垫脚就往里面瞧,里面的额娘脸上敷着一层厚厚的粉,眉毛画得细细弯弯的,嘴巴画成樱桃小口一点红,双手也是敷了好多的粉,根本瞧不出什么来,他伸手想要摸一摸额娘,可是怎么样也够不到,胤禵见他不停地使劲儿掂脚,弄得凳子都不稳了,眼看要掉进里面去了,不由得走到他身后“我抱着你。” “嗯。”十三又往里面伸了伸胳膊,可还是碰不到,十四也跟着往里面瞧了一眼便吓得汗毛直立,再也不敢往里面看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两个孩子都吓得浑身发抖,十三赶紧的直起腰,却瞧见额娘胳膊和袖子的交界处,有一道不起眼的口子…… 他还想再看,却被十四拉了回来“若是被我额娘知道了,咱们俩个都要被打板子了,还是别看了。” “可是——” “我听人家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算是章佳额娘有冤,你现下也是瞧不出的,等你长大了,再去查探如何?” 胤祥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等我长大了,定要查出其中内情,将害我额娘的人碎尸万段!” “好!到时候我帮你!” 康熙三十二年的选秀与往年同也不同,相同的是同样的皇上下旨,旗下女子自过完端午便各自或登舟或坐车,往京里而来,不同的事宫里的一番血雨腥风,虽说未曾吹到宫外,却也让许多人知道了风声,人人自危了起来,偏祖宗规矩如此,便是宫里风声鹤唳,也不敢拖着不让自家的女儿选秀。 只是慎之又慎了起来,无论是挑得衣裳还是首饰,都尽量不乍眼,对自己家的闺女更是三令五申要老实不要惹事,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至于那些莫名失了女儿音讯的人家,有一家人关起门来哭一场的,也有一家人吓得整宿的不敢睡觉,看见官差来了便吓得魂不守舍的,现下风声散了些,皇上在朝堂上也一切如常,又有人想要旁敲侧击地问一问常与宫内有来往的王公大臣妃子眷属,都只得了白眼,也就没人再敢问了。 陈家本已经有一女在宫里,听说宫里出事之后,这一家人也是吓得惶惶不可终日,听说女儿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今年小女进宫,夫妻两个难免又有一番叮咛“你姐姐现下在宫中,听她的意思似是想让你撂了牌子,回家嫁人,宜妃娘娘也已然准了,你进宫之后切不可意气用事与人相争,只需低头做人便是。” 陈家小女小字秋喜,模样长得比姐姐还要好上三分,心智却不及姐姐灵光,偏自己觉着自己并非是傻子,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听见阿玛和额娘这般说,不由得撇了撇嘴道“姐姐进宫的时候才十四,我今年都十五了,阿玛和额娘的教导我都记着呢,必是不会给阿玛和额娘丢脸。” 陈太太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怕是听左了,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不是让你去显山露水,只让你中规中矩低头做人,若是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人家定会疑心你身上有什么隐疾不好找婆家,我跟你阿玛的意思是让你第二轮就回家,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敢让你在宫里住上三、五天之久……” “我又不是傻子,三、五日还是住得的,再说不是还有姐姐吗?” “你姐姐现下不过是个常在,如何能替你撑腰?你要小心不要替她惹事才是。” 秋喜这才算收了娇矜之气,拧着帕子走了,留下陈家二老相顾无言。 却说这秋喜在选秀之日随着车队进了宫,初选验身的时候自有太监们大声问:“哪位姑娘是宫里各位小主的眷属?” 秋喜想也没想便站了出来,一瞧前后左右站出来的共有七八个,又瞧着这些人都是与自己一般只穿了素蓝的布旗袍,论长相却都远不及自己,心里又多了几分自傲。 太监们一一核对了这几个人的身份,到了秋喜这里看见二等侍卫陈希敏女的字样,立马就晓得了这是陈常在的妹妹,陈常在是宜妃的人,颇有些宠爱,太监对她自也是客气“陈姑娘请。” 验身的嬷嬷也是人老成精的,在宫外是侯门公府之女也与她们不相干,各位小主的眷属却是不能得罪的,若是稍有怠慢,转身这些姑娘告到宫里去,她们这些人吃不了也要兜着走,因此验身这一节虽不能马虎到让有毛病的姑娘过关,却也是轻轻就放过了她们。 秋喜验完了身出来,见第二拨人进去了,其中有两个显得有些扎眼,也不是说她们长得有多好看,只是宫里那些太监、嬷嬷等,见到了两人竟都是极相熟的样子,恭恭敬敬地叫着格格,验身这一节,出来的竟比她们还要快些。 秋喜忍不住问身边的人“这两人是谁?” “这两人一个是佟家的一个是乌拉那拉家的。”佟家秋喜是知道的,乌拉那拉家……又是……哦……她想起来了,这乌拉那拉家的千金,便是被皇太后召进过宁寿宫陪两位公主读书的……难怪这些个太监、嬷嬷这般客气……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宫墙和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琉璃瓦,这里只是最不起眼的一角已然如此,宫里又会是何等富贵以极的样子……阿玛和额娘太偏心姐姐了,竟要依着姐姐的意思,让她被撂牌子,都是陈家的女儿,为什么姐姐要高高在上,她却要—— 秀儿斜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四个小太监,屋里静得落针可闻,隐隐能听见有人吓得牙齿打颤,秀儿冷笑了一声,便有一个吓得几乎要堆在地上,隐隐还能闻到一股尿味。 “这般的没规矩,竟敢在主子面前没了仪态,来人,给我拖出去!”全嬷嬷大声说道,两个成年的太监捂着鼻子一人扯着他的一只胳膊极快地将他拖了出去。 “孙国安,本宫不知道太监的规矩是什么样的,你给他们三个讲一讲,纵容主子胡闹是什么罪名?惊扰了贵人的遗体又是什么罪名?” 孙国安应了声嗻,走到三个小太监跟前,恨得牙根直痒痒,这四个都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的贴身太监也是他一手调教出来,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没想到这么的不争气“纵容主子胡闹,是打板子的罪名,十板子起;可议起惊扰贵人的遗体……乃是乱棍打死的罪名——” 梁无用吓得脸色惨白,伸手去拉孙国安的袍子“孙总管,孙总管,奴才们真得只是奉了十三阿哥的命啊,奴才们不敢不从啊——” “你们倒是知道畏惧十三阿哥,岂知这宫规如山,便是十三阿哥也是不能坏规矩的?”全嬷嬷说道。 “可是——” 秀儿见他们只说十三,心里也明白了“十三失了额娘,难免伤心过度,也是我未曾跟他讲清楚他额娘的事,他起了想要验看的心思……你们跟本宫说,他是怎么看的棺材里的章佳贵人,又是怎么说的——一个字都不许漏!”(未完待续。 老四婚事一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秀儿转着手里的双面绣扇子,胤祥自从生下来就由她抚养,是个本性极纯良的孩子,与胤禵更是好得跟双胞胎一样,她虽对清史不熟,好歹也知道在九龙夺嫡时有个出了名的十三爷,是铁杆的四爷党。 可现下—— 当初的德妃可能没有与章佳氏交恶,章佳氏去世后更是担起了保护十三的责任,因此才有了老四和十三的交好,可是——现在呢? 虽说知情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宫里的人也都以为她与章佳氏是极好的,可万一谁日后在十三面前嚼舌头,她岂非要前功尽弃? 额林珠举着新绣好的绣品在秀儿跟前炫耀了许久,却见额娘不理她,不由得高声地说了句“额娘!” 秀儿回过神来,见额林珠手里拿着个荷包给她看,这才想到额林珠说要给她看看她新绣的竹叶荷包“这是额林珠绣的?” 额林珠点了点头“额娘,你看如何?” 秀儿拿到手上翻来覆去的看了,针脚还有些不匀,竹叶绣得有几个走了形,不过依着额林珠的年龄,已然是上品了“嗯,不错。” “不错可不成,皇玛嬷说咱们满人家的闺女,讲得是灶上一把铲子屋里一把剪子,还要会管家会待客才是正经的满州姑奶奶。” “那是自然的,可谁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总要慢慢的练才是,你这样已然比额娘似你一般大的时候强了。” “真的?” “额娘什么时候骗过你?”她进宫之前手艺都不能说是多好,只能说是该会的都会了,不怎么精,至于现在的手艺,那是在进宫之后硬生生的磨出来的,任谁那般让姑姑们磨三年五载的,谁都能成个巧手人,手艺这东西,除了少有的几个人是老天爷赏饭吃的,余下的全都是苦练出来的。 额林珠想了想又道“我听姐姐们和皇玛嬷说,额娘原也是宫女出身,后来才做了德妃娘娘的?” 秀儿摸摸她的头发“是啊。”她从不觉得她的出身有什么可回避的,到了她今时今日的地位,出身越低,她也就难得。 额林珠眨了眨眼睛,看了眼额娘,又看了眼站在额娘前后左右的宫女们,只觉得这些宫女们整天就是一身的绿衣裳,脸上除了笑还是笑,对她说话也就只有那几句,无趣极了,长得也不及额娘漂亮,让她信额娘曾跟这些宫女子一样,有点让她转不过弯来了“我不懂,我只知道我额娘是德妃娘娘。” “傻孩子。”秀儿点了点她的额头。 “额娘……我能去看看乌拉那拉姐姐吗?” 秀儿摇了摇头“你乌拉那拉姐姐正与秀女们住在一处,你若是去了,岂非要给她添乱?” “那——额娘能让她来吗?我听说宜额娘叫了两个秀女去了她那里,惠额娘也叫了……” “你这又是说得什么话?那叫召,什么叫不叫的,你的教养嬷嬷是怎么教你的?”额林珠是最小的孩子之一,又是女孩,自然受宠,说话因此也有点口无遮拦。 她低下了头“额娘,我晓得了,您别罚嬷嬷们就是了,你把十三哥和十四哥身边的小太监全换了,他们俩个难过着呢。” “他们俩个若是知道难过,下次就要做要害了自己身边人的事,我罚他们俩个除了去咸福宫读书外不得出门,更不得彼此串通联络,你怎么就知道了他们难过?” 许是秀儿话里添了几分严厉额林珠结巴了起来“那——个——” “我是会召你乌拉那拉姐姐到永和宫说话,只是你怕是见不着了……” “额娘……”额林珠伸手去拉她的衣裳“我是听六哥说的啊……他知道两个弟弟被您禁了足,拿着东西挨个儿去看了他们……回来的时候说他们俩个很难过……” “我看你六哥八成也是想被禁足了。”秀儿忍着笑说道“你跟你六哥说我不高兴,他若是再敢去看你十三弟和十四弟,便让他也抄一百遍孝经。” “额娘啊……你可千万别跟我六哥说是我说的,他跟我说不要让我跟别人说的,他还说我若是与旁人说了,日后有什么事也不跟我讲了……” “好,我不说。”秀儿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额娘……等会儿乌拉那拉姐姐来了,您能让我也见见她吗?乌布里姐姐和茉雅齐姐姐都说她是极好的,人好性子也好长得也漂亮。” “你若是不乱说话,自然是成的。” 乌拉那拉家本是正黄旗,秀女们各自依着旗藉居旗而居,最好的房舍自然是安排给了正黄、镶黄、正蓝三旗,下五旗则是稍差,不过也只是稍差罢了,皇上年岁大了,皇子们一个个长成了,宫里的妃子们也各有心思,这些秀女们,搞不好有些就是皇子福晋、侧福晋、得宠的格格,还有一些出身差但模样好的,便会被各宫的主子、小主们挑走,供皇上解闷儿,因此太监、宫女们虽也有贪钱的,却也不敢做得太显眼,免得被穿小鞋,更不用说宫里出了那许多的事,说不上哪位主儿气不顺,拿他们这些平素里见不着正经主子的太监、宫女出气,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乌拉那拉家的格格本来就曾经在宁寿宫住过,她不认得这些太监、宫女,这些人可都认得她,都知道她在宫里人缘好,永和宫的德主子尤其喜欢她,一个个巴结还不知该怎么巴结呢,又怕只对她一个人好太乍眼,因此正黄旗的秀女们,没少跟着吃“小灶”。 跟锦云同屋的一个是苏完瓜尔佳氏的姑娘、一个是马佳氏的姑娘、还有一个觉尔察氏的姑娘,这三个人虽说不是什么名门显贵却也一样是满州中上人家出身,对乌拉那拉锦云也有些耳闻,见太监、宫女们这般恭敬她,也都是抿嘴笑笑不说话,有便宜就似是不知情一般的跟着占,左不过太监宫女不敢做得太显眼,若是有什么东西短少了她们的,她们只需要轻轻一咳,这些人就送过来了。 再加上锦云确实是个脾气好没什么架子的,无论谁有什么事都乐意帮着,一来二去的,倒混了个好人缘。 人人都赞她人美脾气好,是正经的大家闺秀,锦云依旧宠辱不惊的样子,倒颇入了那些个奉命暗地里观瞧秀女们的人的眼,往主子们跟前回的,全都是好话。 秀儿听全嬷嬷讲完了锦云的事点了点头“我与皇上现下操心的头一宗大事便是老四的婚事,前次我病了,别的不畏惧,只畏惧我倒下了,还没看见几个小的嫁娶,真是死了都闭不上眼,现下老四娶得贤妻,我这心啊,就放下一半了,便是我去了,还有长嫂如母呢……” “主子您说得这是什么话?算命的说了,您是长命百岁的面相,岂有这般丧气的?” 秀儿摇了摇头“算命的说谁都是长命百岁,你可瞧见了这满大街的都是百岁之人?我能活过一个甲子,抱上老十四的儿子,已然知足了。” “你若是再说这样的丧气话,朕就一个儿媳妇都不替你讨!”康熙刚走到门口,就听秀儿跟全嬷嬷说丧气话,颇有些不喜“你自然是要长命百岁的。” 秀儿站了起来“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康熙扶起了她,拉着她坐在炕边上,摸了摸她的手,见她手还是有些凉“这大夏天的,你的手还冰得很,御医开得药方子到底是成还是不成?” “妾身这身子一直是荣太医调养的,皇上您让他在御医院整理古藉本是替他的前程着想,妾身不敢拦着……” “非得荣太医?”康熙思来想去没杀荣太医,无非是念在他这些年的功劳份上,秀儿身子骨一直能这般好,几个皇子和公主也都康健,荣太医是有功的,他想起了曹操斩华陀的典故,生怕斩了这个名医,秀儿和孩子们真有什么事,再寻不着这样可靠又有本事的御医,可又不乐意让他在自己跟前碍眼,于是便将他打发去整理陈年古藉了。 “妾身这身子,自己慢慢调养,总会好的……” “你啊,话说得软,便生一副倔脾气,你若是只信他,就让他来替你号一号脉,出一套调养的方子。” “妾身多谢皇上了。”秀儿松了口气,皇上答应得这般痛快,荣太医必然是真得无事“妾身还有一事,妾身想要召见乌拉那拉锦云……与她说说话。” “嗯,这事儿是成的……”康熙点了点头“还有个舒舒觉罗家的姑娘……” “皇上的意思是——” “老四身边总要多几个人伺候,这个舒舒觉罗家的姑娘虽说是著姓大族,却是旁枝小系,阿玛也不算是有出息,人长得倒是不差的,朕觉得做个格格是成的。” 秀儿想到锦云那规矩守礼的样子摇了摇头“我倒觉得锦云是不差的,老四现下也还小,后宅里女人多了难免是非多,找他断官司,怕是要牵扯心神,不如先让他们夫妻过着,他身边也不是没有善解人意的宫女子,他若是喜欢大可收用……” 康熙想了想,他虽然与锦云没见过,但听过的都是好话,听秀儿这么说,点了点头“他身边的宫女子都是老实的?” “妾让谢嬷嬷盯得紧,现下看是老实的。” “也不要太老实了,老四也不小了。”康熙心里想着的是自己跟老四一般大的时候,都当阿玛了…… 秀儿笑了“妾身明白。”(未完待续() (无弹窗.)t 老四婚事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秋喜本是汉军旗,虽说因这些年皇上留下的多是汉军旗的秀女,皇子们也喜欢汉军旗的侍妾,太监宫女们不但不敢欺负反而多几分的尊重,汉军旗再不似原来一般受排挤,秋喜又有个还算得宠的常在姐姐,更是颇受照顾,今日翊坤宫宜妃娘娘请她过去说话,得了些旁人不少艳羡的目光,自是颇有几分的得意,待跟着引路的太监离了秀女们的住所时,一开始虽说还记着额娘教的规矩安安份份,走了一会儿眼睛就不由自主地被紫禁城的红墙碧瓦吸引,只觉得就连生在角落里的huā草,从层层琉璃瓦中透出来的粉嫩树枝,随着暖风吹到脸上沾着湿气的味道,都让人心醉,只想着…… 就在她想着自己的美梦时,队伍忽然停了下来,引路的太监似是看见了什么,向后退了两步,她不知是什么贵人来了,也跟着退了两步,侧头瞧见岔路旁又来了一队人,领头的太监穿得比领着自己的太监品级要高,头上戴着的是官帽,瞧见自己这一队人,虽说嘴角带着笑,却又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倨傲。 “给孙总管请安。”领着自己的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弯腰施礼。 “原来是小文子,这么晚了,还出来办差啊?你们陆总管可好?” “小的奉了陆总管的命,来接陈常在的妹妹到翊坤宫说话。” “哦。”这个孙总管,便是孙国安,他本来是奉命来接乌拉那拉家的格格的,瞧见了翊坤宫的小文子带着一个秀女往翊坤宫方向去,这才有意与他们走了个脸对脸,这个时候他瞧着这个秀女,长得嘛是不差的,比那个陈常在颜色还好些,只是气质上差了,一双眼睛大而无神,转来转去的过于的灵了,不是个可造之材,孙国安这些年,在宫里见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谁能有多大出息一望可知,因此只是略对着陈秀女点了一下头“我身负皇命不与你多说了,跟陆总管说明个儿我约他喝酒。” “您老客气了,您慢走。” 陈秋喜瞧着那位被尊称为孙总管的太监身边的两个小太监上面写着大大地永和宫三个字,这才晓得这位约么是永和宫的孙总管。 永和宫的德妃一直是宫里的宠妃,虽说在宫外名气不像宜妃娘娘那么大,可也都知道她一人得道全家鸡犬升天的故事,现下永和宫的总管与翊坤宫的一位管事太监说话,就似是长辈与小辈说话一般,虽然声音温和却也高高在上,难不成这永和宫竟压着翊坤宫一头? 她心里这么想着,可也没想到乱说话的地步,文太监做了个请的手势“陈姑娘请。” “有劳文公公了。” 锦云未曾想到自己被永和宫的孙总管亲自接到永和宫陪德妃娘娘说话,见到的不止是德妃还有皇上,不由得就多了几分的拘谨,幸亏她自小有教养嬷嬷言传身教,进宫后又跟着宫里积年的老嬷嬷学了不少的规矩,虽说一开始有些手足无措,还是该行的礼全行了,该说的话也一个字不差的说了“内大臣乌拉那拉费扬古之女锦云给皇上和德妃娘娘请安。” 康熙点了点头,他也是亲自看过石氏和伊尔根觉罗氏、董鄂氏的,乌拉那拉家的这个姑娘,教养上比起那三个一丁点都不差,模样长得虽非绝色,却也是很漂亮的姑娘,配得上老四“起来吧。” “奴才谢皇上、谢德妃娘娘。” “你阿玛和额娘身子一向可好?” “托皇上的鸿福,奴才的阿玛和额娘身子康健。” “朕记得你还有两个哥哥?” “奴才的两个哥哥尽数在阿玛麾下效力,只因年龄幼小尚未立功。” “乌拉那拉家一门忠烈,你的哥哥早晚会立功的。”康熙说到这里就笑了,说起来从血缘上讲乌拉那拉锦云要叫他一声舅舅,她额娘是诸英的后代,正经的爱新觉罗家的固山格格,外祖母又是博尔济齐特家的格格,单论血统,比石氏还要贵重些,只是诸英受了太祖的贬斥,费扬古人是忠厚的,却少了些心机,颇有些鲁直,因此虽一直极得信重,却未有多大的势力。 是以选乌拉那拉锦云做四儿媳,至少在门第上是过关的,不至于低到辱没了老四,也不至于高到让太子觉得受到威胁。 今个儿他又瞧见了锦云,见她衣着朴素,行事落落大方,施礼时规矩丝毫不乱,就算是忽然见到自己这个万乘之尊,也是初时慌乱,又极快地镇定起来——老四是有媳妇命的,他这个媳妇很好。 秀儿与康熙在一起相处十几年,只瞧着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语气里却有意地添了几分的疏淡“你在宫里住得可好?” “谢德妃娘娘爱护,奴才住得极好。” “嗯。”秀儿点了点头“本宫往日见你都是在永寿宫里,也没什么工夫能坐在一处说些家常话,你在家里可读过书?” “奴才略读过些书,只是资质有限并不精通。” “本宫知你画画得不错,可会些别的才艺?” “奴才只是无事时乱画几笔,偶尔会陪着奴才的阿玛下几盘象棋,只是输多赢少,别的就不会了。” 康熙听到这里笑了“你阿玛棋下得是极好的,听说已然是打遍京城八旗无敌手,只是朕于象棋并不通,也没什么瘾这才未曾领教,你能输多赢少,已然是不差了。” “是啊,你的画画得也好,皇太后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都夸赞你得画有神,不是那些个匠人能画出来的,会画画又会下棋,实在是个才女。” 锦云福了一福“皇上和德妃娘娘谬赞了,奴才不配才女二字。” 康熙和秀儿心里又添了几分的满意,锦云今年不过十三岁的小姑娘,却能做到宠辱不惊这四个字,实在是难得。 秀儿又瞧见了锦云带着的帕子,帕子是象牙白的,上面偏用黑灰线绣出了水墨画的风范“你这帕子实在是巧,拿来给本宫瞧一瞧。” 锦云解了帕子递上去,杜鹃接过帕子放在托盘上,拿给德妃看,德妃在灯下瞧着这帕子,果然是仿得水墨画,绣得是烟雨江南,唯一印鉴是用红线绣得“皇上,您瞧这丫头多有巧思,这江南楼阁绣得竟似是她瞧见过一般。” 康熙不懂刺绣这种女人的东西,可他是懂画的,瞧着这帕子也有几分喜欢“确实有些灵气。” 就在这个时候,隔着帘子露出一双小脚来,秀儿向康熙使了个眼色,康熙一瞧险些笑出来,额尔珠这丫头以为自己藏得严实,却是藏住了头未藏住脚,穿着粉缎绣白兔图的huā盆底鞋,除了她还能有谁?“咳……是谁在那里偷听朕说话?” 额林珠呀了一声,又悄悄把帘子掀开个缝“皇阿玛,额娘,额林珠饿了……” 康熙这回再也绷不住,笑了起来,站起身掀开了里屋的帘子,把额林珠抱了起来“谁饿着朕的小宝贝了?” 额林珠瞧了一眼额娘不敢说话,双手搂着康熙的脖子“我还要跟锦云姐姐说话。” 秀儿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好了,别这个缠着你皇阿玛了,连规矩都忘了……” 锦云知道皇太后是极喜欢乌布里和茉雅齐两位公主的,却不知皇上在额林珠公主面前,也与寻常人家的阿玛一样,严励中透着慈爱,许是这天家姻缘,并不似是外人看见的那样,冷淡无情? 宜妃皱了皱眉头,见摆在自己面前的整整两盅颜色奇怪的药酒一饮而尽,这孙太医所谓的方子是越来越多了,现下竟让她每晚睡前喝什么绿蚁酒,她不是那些个怀古的傻子,怎么样也不觉得这些粗制的酒有什么好喝的,更不用说里面还夹杂着药味儿了,幸好喝完之后确似是孙太医说得一般通体生热,手脚再不用在夏天也觉着凉了。 郭贵人瞧着她喝完了酒,挥了挥手让宫女们都下去了,亲自替喝完酒之后,有些发汗的宜妃扇扇“姐姐您瞧着陈常在的妹妹如何?” “陈常在就不聪明,她的这个妹妹更傻,空有了一副好皮相,却没脑子。” “不止是她,我这几天品着秀女们,不是一个个的有意藏拙,半真半似痴傻不已,便是还不知京里风向,傻糊糊的像是没头苍蝇,再不然就是那些个皇太后和皇上留心的人了,姐姐您留着陈常在,还真是眼光长远,愚妹所能及。” “你现下也晓得我是没法子了吧?”宜妃叹了口气“我现在除了宫里的事,也要操心老五的婚事,虽说皇太后大包大揽的,也难说能找个什么样的儿媳妇,若是那些个不称心的,少不了我要操心。” “此事姐姐倒不必如此忧心,皇太后能管得了这原配嫡妻,又岂能拦住姐姐给老五挑个称心如意的侧室?别说是皇子,就是王公大臣里,正妻管着家,真正在后宅里得宠的却是侧福晋的,也不是一两家……五阿哥自小不在您的身边,若是有个知冷知热的替您照看着他,你也放心。” 宜妃点了点头“你倒是与我想到一处了,那些个出身稍差些的秀女里有没有好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总要慢慢挑才是。”() (无弹窗)t 试探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宫里最受宠的宜妃有孕了,执掌六宫的佟皇贵妃也有孕了,有些人想得是这两个主儿若是产下皇子,宫里又会如何,有些人想得则是少了这两个加起来能霸占皇上十天的主儿,自己的机会来了。 旁人不说,永和宫里的两位就开始忙活开了,做衣裳打首饰忙得不亦乐乎,戴佳氏觉得自己还年轻,还能生,章佳氏则是要求上进,当然了,能有孕更好,这宫里宠爱都是一时,你瞧瞧惠妃和荣妃,虽说是跟皇上青梅竹马的老人儿了,也没剩多少圣宠了,要说晋位一是因为资历老,二是因为两人都有儿子,再瞧瞧端嫔、敬嫔还有旁地无子却已经年老的贵人、常在等等,真的是凄苦无人问。 秀儿没说什么,只是送了一匣子的首饰给章佳氏,送了几匹好料子给戴佳氏,瞧她俩到底会如何。 就在宫里人以新年要做衣裳为名各自折腾的时候,僖嫔悄无声息的没了,因快要过年了,丧事办得静悄悄的,只有赫舍里家的人来哭了几声,秀儿掰着手指头替她们数着,赫舍里家也没剩什么适龄的姑娘了,不过本家没有,还有旁系,折腾进一个姓赫舍里的进宫也平常。 却没想到另一家比赫舍里家还要有远见,过年的时候秀儿给佟皇贵妃拜年,见她身边多了个年方十二,模样清秀,规矩严整的姑娘……不光是秀儿瞧见了,旁人也瞧见了,比秀儿进门稍晚的宜妃,指着那姑娘道,“哟,这是谁家的格格啊,瞧这小模样长的,可真是俊啊。” 佟皇贵妃轻咳了一声,宜妃赶紧施了万福礼,“瞧我这个记性,见到模样俊秀的姑娘,竟忘了施礼了。” “你是双身子的人,何必如此多礼。”佟皇贵妃的眼睛在宜妃尚看不出来的肚子上溜了圈,“你如今身子可还好?可曾害喜?” “妾身子尚好,只是孩子略有些闹腾,不似前次怀格格时的样子,倒似怀五皇子时一般,脸上又起了些疙塔,皮肤也粗了,妾自己都不敢照镜子。”她指着自己的脸道,她脸上粉光脂艳的,只瞧得见明艳,哪里看得出皮肤粗了。 秀儿指点着她的脸颊笑道,“宜姐姐好生不知羞,您这样的都是丑了,不敢照镜子了,我们几个回去了,是不是要把镜子全砸了?” 荣妃扶掌笑道,“德妹妹说得好,你平日不言不语的,说起话来倒一针见血。” “可不是。”惠妃也笑道,原先佟佳氏有孕的时候她有些警惕,到了宜妃有孕她倒不疼不痒了,宜妃已经有个儿子养在太后身边了,如今看来资质平平,要说争储位,除了她的大阿哥,还有谁能跟太子一争?佟皇贵妃不管生得是男是女,都是风口浪尖上的货,她先坐山观虎斗又有何妨? 佟佳氏见她们四个调笑,也跟着拿帕子掩唇笑了,站在她身后的少女表情却淡淡的,似是这些珠环玉绕的繁华盛景与她无干一般。 秀儿微微走了一下神,佟佳一族风光了这些年,要说仅凭因为是后族有失公允,他家教女之严也非别的家族能比的,更不用说佟家父子冲锋陷阵赚出来的功名了。 说到家世,这屋里坐着的哪一个不比她出众?要说性情,四妃各有千秋,惠妃妩媚多情、荣妃老实守拙、宜妃明艳泼辣、自己占了个温婉聪慧,说起来康熙也够享受的了,再算一算那些没资格进来坐的,环肥燕瘦任君品尝,难怪人说皇帝享尽人间富贵呢。 再说儿女,康熙如今不过而立,皇子皇女已经不少了,现代人三十岁没结婚不知道孩子在哪儿的比比皆是。 秀儿若有所觉地往窗边看去,如今宫里能有玻璃窗的宫室不多,承乾宫也只有正厅和佟佳氏会客的东梢间各镶了两块玻璃窗,只见一个戴着白狐皮暖帽的脑袋一闪而过,是胤禛……那影子过去了,秀儿一叹。 “不知四阿哥何在?我们次次来倒次次扑空,见不着他。”荣妃似是也看见了,状似不经意般的说道。 “早该让他来给你们请安的,是我想少了。”佟佳氏说道,她指点了站在门边的宫女,“去把四阿哥抱过来。” 秀儿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一年到头,她也就是逢年过节能光明正大的见自己的儿子几面而已,亲近的时辰也不能比旁人长,宫里的规矩嫔以下不能自己抚养孩子,嫔以上才能求皇上的恩旨养子,可旁人从没有像她这样的,见不得自己的骨肉。 过了一会儿,奶嬷嬷牵着胤禛走了进来,只见他穿着明黄的皇子服,头上戴着白狐皮的暖帽,因为衣裳和帽子都有些大,走路有些摇晃,可背还是挺得直直的,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给额娘请安,给各位额娘请安。”他一甩马蹄袖,干净利索地行了礼。 “快起来吧。”佟佳氏招招手,胤禛走到她跟前,站到她身边,“这孩子性子腼腆,在我跟前能撒着欢的闹,一见到生人就老实了。” 秀儿听见这话跟有人往她耳朵里扎针似的,生人……她这个生母倒成生人了,“四阿哥聪明毓秀实在是主子娘娘之福,来年四阿哥也五岁了吧,可是要进学了?” “正是,皇上的意思是过了年就找师傅给他开蒙,偏我有些舍不得,满宫里的皇子,除了太子,是在宫里开的蒙,旁人都是在外面找师傅教的,也不知道那些个老学究,能不能教好这么小的孩子。” 她这话明显是有意挤兑惠妃和荣妃,大阿哥和三阿哥,都是在宫外长到七岁才回宫的,直接就进了阿哥所,大阿哥还好,性子憨厚鲁直些,三阿哥性子灵秀的像是女孩子,从小就有些怕康熙,康熙若是和颜悦色还好,若是生气了,不管是不是针对他,都能把他吓哭,因此颇不得康熙的喜欢。 “这些事自有皇上操心,咱们这些女流,那里能搀和皇子的学业,无非是劝着督着哄着让孩子们听话罢了。”惠妃说道,“偏偏大阿哥是个厌文喜武的,皇上如今只指望再养出个裕亲王就好。” 佟佳氏听到这里就笑了,“能再有个裕亲王可是感情好。”她又把目光转向荣妃,“三阿哥见着皇上还哭不哭了?” “倒是不哭了,他身子骨弱,我倒没想着他学武,能习文也成,学琴棋书画,做个富贵闲王,左不过将来太子登基,少不了他的荣华富贵。”荣妃说道。 “是啊,日后皇子们若是有才就安心抚佐太子,若是不成,富贵还是少不了的。”秀儿说道,佟佳氏这也是在探底了,如今有太子在,就是山一样大的拦路虎,佟佳氏探她们的底有什么有,有本事去探一探元后的底。 “这才是为皇子的本份。”佟佳氏笑道,“胤禛,你记住了吗不跳字。 “儿子必定学二伯父,做位贤王。” “好孩子,有志气。”佟佳氏摸了摸胤禛的头发,“看来咱们家一个似裕亲王的还不够,还要再有一个像裕亲王的。” 屋里又从刚才隐隐的剑拔弩张变成一团和气。 秀儿从佟佳氏那里回来,卸了首饰钗环,脱了见客的衣裳,换了家常的旧衣,这才算是心定下来,佟佳氏这一胎若是产下皇子,她也好,佟佳一族也好,都不会消停,宫里将要不平静了,最让秀儿受不了的是,佟佳氏必定把胤禛当成她儿子的马前卒。 往常的清宫戏,她连听都懒得听,现代人说古时的那些事,跟玩笑一般,一个**姑娘穿越过去都能在皇子之中左右逢缘,等到她自己穿了过来,才知道这里的水深不见低,看似平静底下去暗流涌动,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谁也别说自己知道后来会怎么样,她穿过来,历史就不一样了,稍有一点错误,就是母子四人一起遭灭顶之灾。 她正这么想着,琥珀进来禀告:“小主,李嬷嬷求见。” “快请。” 她请李嬷嬷进来,又赐了坐,让琥珀上了香茗,这才与李嬷嬷说话,“天这么冷,嬷嬷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她伸手摸了摸李嬷嬷的身上一斗珠的褂子,还是冷的呢,显是未穿斗篷就出来了。 “奴才本在抱厦等着,听说小主回来了,就掐算着小主换衣裳的点儿,过来见小主了,那披风穿着麻烦,只有这么两步路,老奴直接就过来了。” “哦。”秀儿点了点头,李嬷嬷这么急着来,想必是有事,“原来如此。” “小主让奴才查的事,奴才查了,面上都瞧不出什么,奴才写信给在外面做事的儿子,让他再查永和宫众人的底细,总算查出来了。” “哦?” 李嬷嬷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个名字。 秀儿瞧见这名字,就是一愣。 “她爹开春的时候就病了,是要一个月一根十年人参的富贵病,家底都折腾光了,本来打算尽人事听天命了,谁知有个远房的表叔回来了,据说是发了大财的,愿意出银子买参,一直将养到现在,竟要大好了一般。” “她若家里有事,自当来求我,一个月一根十年人参,本宫就供不起吗不跳字。秀儿叹道,人性本来就复杂,可她没想到的是变得这么快……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疑心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王宓儿皱着眉头咽下泥汤水似的安胎药,含了颗话梅到了嘴里,杨梅笑道,“小主这次有孕,跟奴婢名儿同族的这些个梅可是立了功了,所谓酸儿辣女,小主必是会生皇子。” 王宓儿抿着嘴笑了,虽说已然站上了玉碟的皇子都已然排到了十四,她肚子里的这个生下来便是个皇子也只能排到十五,可多个皇子便多了一重的保障,在这宫里也能稍微伸直腰,历朝历代都是如此,若是无子,便是受宠也是色衰而爱驰,明媚鲜艳总有人老珠黄之《永和宫主》疑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活神仙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别的事不能说,老四的事还是能说的,“你可去见了谢嬷嬷?老四碰了茉莉和白兰中的哪个?” 虽然胤禛以现代人的看法还是个孩子,在清朝却是个能娶妻的“大人”了,若他真是到现在还未曾有过侍寝的宫女,康熙怕是就要找太医来查一查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了,若是没有,康熙亲自挑选的宫女,就要送到乾西五所了,因此秀儿也终于在十日前点了头,让老四自己在茉莉和白兰中任选其一,若是都喜欢,两个都收用了也成。《永和宫主》活神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画中仙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不管贵妃娘娘如何喜爱这位凤姑奶奶,永寿宫的人半数对觎避之唯恐不及,总觉得她身上似是有什么极阴郁的脏东西一样,只要她一靠近,便是在大热天也莫名的让人浑身发冷,亦有几个人与贵妃娘娘一样,瞧着她就像瞧着活神仙一样,恨不得跪在地上舔她的袍子角。() 凤锦就在各种目光中走进了永寿宫,她迈着极规整的步伐,脸上的白纱被风轻轻吹动,偶尔露出一小块光洁的皮肤,有人传闻说这位凤姑奶奶毁了容,可是也有瞧过她容貌的人,知道她只是额头上有一块不太显眼的疤,脸上并未真正毁容,偏喜欢拿纱巾盖着脸,不让人看见脸。 她一路通行无阻地到了永寿宫正殿,又被引着到了温僖贵妃住的东梢间内,刚一踏进室内,就闻到了一股极浓的药味。 “听说贵妃娘娘病了····…奴婢特地来瞧一瞧您,给贵妃娘娘您请安了。”许是失火的时候熏坏了嗓子,凤锦说话带着几分的沙哑,虽与宫里时光的清脆婉转的说话声音极不相同,听着却不算难听。 “起来吧。”温僖让她免了礼,“知道你要来,特意让宫女子们熏得香,你身子骨不好,免得将病气传给你,来人,赐坐。” “哪那么容易就传了病气,贵妃娘娘您多虑了。” 温僖笑了笑示意左右,“十全留下,你们都下去吧。”十全是温僖信实了凤锦之后,特意挑的一个八字占全的宫女子刻意取了名字叫十全,这个十全便是永寿宫里对凤锦奉若神明的人之一,对凤锦比对温僖怕是还要敬重几分。 宫女子们慢慢地退了出去,十全走到门边掩上了门,站在了门口。 温僖见人都走了,站了起来,走到凤锦跟前忽地跪了下去,“求神仙救一救我!” 凤锦只侧过了身,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贵妃娘娘您与我颇有些缘份,若是我能救您,不用您求,我早就救您了,我早说过,我治得了病,救不了命,您的大限早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若是我擅自改了,怕反而会害了您。” 温僖只觉得胸口的那一股子气像是泄了一样整个人都没了劲儿,在地上软得像是一滩泥一般,“我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在宫里从来都是循规蹈矩,半点错事也不敢做,怎会如此······” “我若是早早过了八十难,能看通透我这一世和这宫里的众人,八成您还有一救,可是现下···…一切都晚了,我若说能救也只有救您的儿子……”凤锦站了起来,蹲下身扶起温僖贵妃,搀着她坐到了临窗大炕上。 “我的儿子?” “是啊你的儿子。” “老十虽是个愚钝的,但从来不曾招灾惹祸,怎么会······” “您把十阿哥教得太好了,您走之后,十阿哥本性纯良,怎能受得起那些个人的算计,虽说有兄弟相帮,可终究······逃不过······” “逃不过什么?” “被幽禁半世的下场。” “啊?”温僖听到幽禁半世顿时连自己的病症都忘记了“那旁人呢?就无一人替他说情?我在宫里广结了善缘,无论是谁我都卖过人情这些人看见我的儿受难,怎就会无一人相帮?” “非是这些人不帮您实在是这些人自顾不暇。” “您是说太子日后会丧了良心……”温僖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不,不会的,太子两岁便登上储位,又是嫡长子,虽说傲气了些,与兄弟们也素来不合,但老十与他素无往来,他是不会······莫非·……”若说宫里后来能到了妃子们自顾不暇,老十这样排行第十,母族又势力极大的,竟然也被幽禁,定是天下大乱,储位······天啊······莫非第一个倒下的就是太子? 她这些年对老十的安排,都是从太子储位极稳,皇上百年之后,传位于太子,老十虽说出身极高,母族显赫,却也只是排行第十,虽有些任性,也称不上精明,却能太平一世的做他的太平王爷,可若是太子储位不稳,到时候皇子们各有盘算,老十就被她刻意的教得太“傻”了些。 温僖想到这里,忍不住浑身发抖了起来,老十······难道她的老 “原本您对十阿哥的安排是极对的,怎耐这宫里有一个我的对头,早早的就投了人身,狐媚惑主,为一己之私搅得全宫大乱,前次我想要收了她,谁知不止被她躲了过去,还让她又害了无数的人,我这几日每每夜观天象,都会多晓得一些众龙子被她算计的惨状······您与惠妃娘娘又与我有恩,我实在是……” 狐媚惑主······温僖想到了凤锦各宫院都去过了,偏偏没有去过永和宫,又联想到前次德妃莫名其妙-病了,又莫名其妙-地好了,“难不成是……她······”“您想一想啊,她一个包衣奴才出身,虽颇有些姿色,怎能占了十几年的圣宠?更不用说···…您细想一想,这么多年了,她除了衣裳首饰装扮上有变化,何曾真正变老过?” 温僖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们这些人私下里在一处,除了说些闲事,也时常议论如何驻颜,若说驻颜有术,谁又及得上德妃?都要当婆婆的人了,原先把自己往端庄大气上打扮,还能看出些年纪,现在就只觉得好看,看不出年龄了,说是二十七也有人信······宜妃虽说也年轻,可瞧着就是不及德妃显年轻…… “还有,六阿哥掉进了井里,被救出来的时候都没气儿了,是她一通的施术,将六阿哥救了回来,至于那两个先后救过六阿哥的神医,都是山中精怪,乃是她的同党……” “天啊······”温僖只觉得像是醍醐灌顶一般,许多原先百思不得其解的事,竟然都能解开了,“佟佳皇贵妃······” “她就是拦了那人的路,被那人整治死的,她原本的寿数并非是那般短的。” “不成!我要去找皇太后和皇上!宫里岂能容妖孽兴风作浪······” “皇太后和皇上,早就被她迷惑住了,您要是现下去找他们,他们非但不会信,反而会说你是病得糊涂了,她知道你晓得了她的本相,定会恼羞成怒,杀你灭口,到时不止是你,怕是连十阿哥,也要···…” “那该如何是好!那该如何是好!”温僖泪流满面地说道,“姐姐……我可怜的姐姐······您看错人了啊!对了······姐姐······难道姐姐也是……我还曾经问过她,姐姐去世时可有什么异状······我太傻了……真是太傻了……” 凤锦被面纱盖住的嘴角,露出了笑,人就是这样的,你提了个开头,让她信实了,她自然就会自己罗织无数的证据,让自己信得更实,乌雅秀儿,你害死过我一次,又岂知我瓜尔佳墨云又回来了? 话说瓜尔佳墨云死后,一不曾回到现代,二不曾入古代的阴曹地府,只是满紫禁城的飘着,看到了无数平素里不知道的事,知道了这些个古人一个个心思之复杂阴沉,暗笑自己实在是太单纯,竟然做错了那么多的事,就在她后悔不已之时,有一日像是被什么吸走一样,离了紫禁城,被吸到了因为火灾被呛晕的伊尔根觉罗凤锦身上,又得了凤锦的记忆,也想到了自己为什么能再活一次…···她是注定了要做德妃娘娘的死敌的!自己前次就是太冲动了,结果敌有暗,她在明,现下是她在暗,敌在明,她又知道那么多的历史知识,随便编些故事,就能骗到这些迷信的人了······ 她记得的历史知识就是外挂,有外挂不用,反而让自己受治于人,她做瓜尔佳墨去的时候,简直是傻得不忍直视。 你看······温僖贵妃现在就是在她的掌控之中了······她还给德妃埋了无数的雷,等着她去踩呢,至于四阿哥……改变了历史又怎么样?这个时空已经至少有两个穿越者了,早就变得乱糟糟了,她本来倾向于八爷的八爷党,索性让八爷上位又如何? “她的本体到底是什么?” “她本是九尾狐妖,在这宫中也已经修练了几千年了,与我早就有些恩怨,我疑心我的本体被扔出宫,与她有莫大的干系······”她可是看过无数的的,编起故事来手到擒来,最有趣的是这样玄之又玄的故事,竟是最容易让人信的。 “狐媚子!果然是狐媚子!我竟被她迷惑了这许久!” “不止是你,这宫中被她迷惑的人太多了······” “神仙,你要如何收了这妖孽?” “九尾狐虽是极厉害的,却未走正道,贪恋人间富贵,只能沦落为妖,我若是渡过了九九八十一难位列仙班,自是怕她,偏我只受过八十难,法力实在是不及她,您前世曾经救过我一次,我又要还您的人情……只有……” “只有什么?” “只有您和惠妃娘娘两处使力,我在暗中相助,慢慢对付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dianar)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s:德妃从现代穿越过来,搅乱了时间线,时间线从现代引进其他的人,努力修正,一定要将秀儿这个bug修正过来,在我的故事里,一笔代过的其他时代的穿越者,也是这样被“修正”的,想要细小的改可以,可是大的改动不行,秀儿不知不觉中做了很多大的改动,比如佟佳氏的早死和六阿哥与两位公主的存活。<br>我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明白,秀儿的“穿越”是系统错误,瓜尔佳墨云和别的穿越者是“修正”者。b时间线自有强大的力量。 ()m (..com ..com)s 公主劫一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惠妃坐在撵上,摸了摸自己旗装上不明显的皱褶,整了整衣裳,隔着衣裳摸了摸神仙给自己的符,这才下了步撵,她原先不怕德妃,可自从知道了她的“来历”每次知道见她,心里总忍不住打鼓,生怕她觉查了自己知道了她的“本相”,出手害她。() 现下在惠妃眼里,德妃就是与妲己一般无二的人物,她自己就是那些受屈的后妃,完全不顾念德妃这些年与她虽有口上争执,私下小打小阄,却从来没下过狠手。 现下温僖贵妃病了,皇太后口谕四妃一同掌理六宫,惠妃又是最年长的,皇太后虽明知她是个量小的,还是让她主理,她便是想称病避开德妃,怕也是不成了。 秀儿的步撵就在她的后面,瞧着惠妃坐在步撵上似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颇有些奇怪,也是一样整理了衣裳,下了步撵。 四妃虽说要一处掌理宫务也不是一两年了,可都是由温僖领着的,议事多在永寿宫,现下温僖病了,永寿宫用不得了,荣妃便提出来干脆四个宫院轮流坐坐,到谁的宫里谁招待,姐妹们在一处理事之余,还能一处摸摸牌,听听戏,尝一尝各宫的好菜。 四妃自然都应了下来,头一个做东道的就是荣妃,荣妃的延禧宫素来清静,因要招待这许多的客人,竟热闹了起来,秀儿刚下了步撵就被守在宫门口的嬷嬷恭恭敬敬地迎了过去。 四妃要议事,荣妃倒也不敢真当成是四个人一处说话闲聊一般·将后殿整理了出来,四把套桌椅俱团团围坐,刻意的不分主次,又预备了茶水点心等,连使唤人呆的外屋都预备得极妥贴,秀儿不光自己瞧了,也让全嬷嬷和艾菊、玫瑰等瞧了,到时候永和宫不用一鸣惊人,好歹也要不落人后。 她心里这般想着·进了后殿之后,忽然有些怔愣,她未进殿时,早早来了的三人交头接耳说个不停,她刚一迈进来,这屋里便静得落针可闻了,她难不成做了什么惹恼了这三个人的事?想想也就是皇上这些日子在永和宫里多留宿了几晚……皇上好似真对那些年轻的女子不喜了,便是有了新晋的秀女,也懒得碰,偏爱在永和宫里与她缠磨……可她瞧着惠妃乍惊又变成谄媚的眼神之后·只觉得出了什么极不对的事。 先是惠妃笑了,“原来是德妹妹来了。” “三位姐姐来得都好早。”秀儿一边说,一边与她们互施了平礼,坐到了剩下的空位里。 荣妃也笑了,“我们刚才还在说,你八成要来得晚些,却不曾想来得这般早。” “延禧宫虽与永和宫不算近,可也不算远,我又是因何事让姐姐们以为我是个不守时的呢?”秀儿上一世从小职员做到高管,一路上真心实意往死里恨她的·不是那些个男人,而是女人,背后不知被女人们编排了多少故事·这三个人的眼神,她实在是太熟悉了,四妃看似平起平坐,现下又有了掌理后宫之权,可自己分明因皇上对自己的圣宠不衰,被这三个人排挤了。 “人都说我快人快语,岂不知你这嘴啊,快要比我利了。”宜妃干笑了一声打起了圆场·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德妃来了惠妃一下子不说话了·荣妃也跟着不说话了,她说话显得她像是傻子一样·一来二去的,就成了现在这样。 “不过是些闲话·哪值得这么说呢,妹妹可还是喝雀儿舌?我备了些,妹妹尝尝看可是那个味儿。”荣妃笑道。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秀儿知道这些人虽对她心有芥蒂,表面功夫还是会做的,她们三个也不是铁板一块,只得收了怒意,也换上了笑脸,与她们虚与委蛇。 宫务其实早被她们四个分得差不多了,温僖也不过是做个总揽,有争执的时候做个“总裁”,现下不过是将许多事又细分了一番罢了,四妃各管各的一摊子事,谁也不管别人的事,若是有了争执,四个人一起商量,再翻宫规成例,也算是极圆满。 今个儿的事便是三阿哥和四阿哥的婚事,皇上已然下了明旨,将董鄂家的姑娘指给了三阿哥,乌拉那拉家的姑娘指给了四阿哥,大阿哥的府坻已经建好了,不日就要搬出去住,依着皇上的意思,三阿哥和四阿哥的婚事就在宫外阿哥府办了,不必再挪来挪去的。 先帝爷和皇上都是幼主登基,虽说几位王爷的婚事都是在宫外办的是依着的都是各自爵位的规矩,大阿哥是在宫内娶得妻这回三阿哥和四阿哥却是在宫外娶妻,实在是没有什么成例可循,又涉及到了荣妃和德妃,两个人自然不得不上心。 说起来四个人都是想往好了办的,可是要怎么办?内务府呈上来的条陈却颇有些可议之处,这个不好那个不成,可有些事真要驳回却也要问过皇太后和皇上,她们四个明面上是当家做不得主。 后来总算拟出来个章程来,附在内务府条陈的后面封了起来,送到乾清宫,四妃这才算是了了心事。 荣妃又招待了众人喝茶,说话间就说到了儿女身上,“咱们这些个人,要说有媳妇命还真是数惠姐姐和德妹妹,大福晋性子虽绵软,可是做事却是稳稳当当的,难为了她竟将野马似的大阿哥管住了,我瞧着大阿哥行事,真是越发的稳重了。” 惠妃听见有人夸自己的儿子媳妇,也暂时放下了对秀儿的戒心笑道,“我原嫌老大媳妇拙,现在看拙有拙的好处,老大的性子就得有水磨工夫去磨,现下总算是磨出来了我也省心了,董鄂家的闺女也是极好的,你的媳妇命未必会差了。” 荣妃摇了摇头,“董鄂家自从出了孝……,对女孩就管得极严,虽说那姑娘说起来是个才女,却是个只死读女四书的才女,老三本就是个书呆子,再来个书呆子媳妇……日子可怎么过······”说到底荣妃是嫌董鄂家的女儿老实得近乎于木了,老三本来就是个书呆子,再来一个书呆子媳妇,真是要愁死人。 “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他们夫妻好,日子自然是能过的,有你这个额娘在,又会让他们买得起书吃不起肉不成?”秀儿笑道。 她这么一说,倒让众人全都笑了,只有惠妃,笑到了一半又收敛了起来,神仙让自己按兵不动,静待时机,又让大阿哥韬光养晦在太子面前低头,又说收起妖孽非一朝一夕之功,怕是要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可这二十年……要怎么熬? 秀儿只觉得身上发凉,瞧向那个目光,又似是不见了······可这三个人哪个对自己又是真心好呢?都说帝王是普天之下第一孤家寡人,后妃亦是如此了,明面儿上称姐妹,暗地里······ “一,二,三······”额林珠在永和宫内踢着键子,踢到了二十下的时候,脚下一滑,键子飞了出去,她向前追了半天也未曾踢到,只得嘟着嘴捡了起来,“乌扎礼嬷嬷,我额娘什么时候回来?” “禀小主子,德主子是去延禧宫议事,怕是一时半刻回不来。” “那我能去宁寿宫找乌布里和茉雅齐姐姐玩吗?”原先十三和十四未曾挪出宫去的时候,他们三个在一处玩,额林珠从不觉得无趣,可是现下他们俩个搬了出去,又每日读书读得分不开身,额林珠把能玩的会玩的都玩遍了,只有缠磨着额娘玩,现下额娘不在,额林珠自是无所事事。 乌扎礼嬷嬷摇了摇头,“德主子说了,她不在宫里,您不能出门。” “那我去找王常在玩成吗?”过去还有一个王常在陪她玩的…… 乌扎礼嬷嬷又摇了摇头,“王常在有孕在身,怕是不能陪您玩。” “这个也不成,那个也不成,到底让我做什么?” “公主您若是有空,不妨读会儿书,练会儿针线······”额林珠在公主里算是极懒的了,书不甚爱读不说,针线学得也慢,偏皇上和德妃娘娘都宠着,她这个嬷嬷其实为难得很。 要说这宫里带着公主的嬷嬷本是一世的肥差,便是公主们夭折了也是将所有的财产分给嬷嬷们让嬷嬷们各自还家罢了,可这永和宫里的公主不好带,德妃娘娘极珍爱女儿,把女儿看得不比儿子低,皇上也极喜欢公主们,她自然也是战战兢兢,说浅了怕公主不听她的,说深了又怕公主恼了告自己的状,因此额林珠公主比起旁人,其实是有各种不足的,平素里看不出,在畅春园公主们聚在一处,就显出来了。 额林珠嘟着嘴想了想,忽然瞧见不起眼的角落处有一个亮晶晶的玩意儿……瞧着乌扎礼嬷嬷还在讲道理,变慢慢的蹭了过去,借着整理衣裳,低头将那个玩意v了起来…… (..com ..com)u 公主劫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自从胤祚在水井旁边又“玩”过一次之后,他身边的太监通通换过了一茬,德妃特意选了几个老实到近乎于拙的,若是他想要玩什么吓人的,他们就会跪地抱住他的大腿苦求,一口一个六阿哥您可怜可怜奴才吧,倒跟人肉的锁链一样,把胤祚锁得无可奈何,许多淘气的主意便这样半路夭折了。() 胤祚到底是个淘气的性子,在外面爬树翻假山架椅子翻宫墙飞檐走壁这样的事一时半刻是做不成了,可在屋里照样鼓捣那些淘气的东西,有次在书里看见了诸葛连发弩,硬是鼓捣出了个大概,把太监们吓得又抱着他的大腿苦苦哀求,他这才将诸葛连发弩束之高阁,这次他又关上了门翻箱倒柜的,把几个太监吓得不行了,偏又不敢进里面去看,一个个扒着门缝往里瞧,却也瞧不出来六阿哥在鼓捣什么。 其中个子矮矮身子圆墩墩的被六阿哥取名叫郝胡涂的,推了推另一个瘦高的叫百不顺的,“六阿哥这般做为,显是又要弄些精致的淘气玩意儿,若是又惹出祸来,咱们几个怕都要屁股开花,你快去隔壁找四阿哥……” “四阿哥正忙着预备婚事……” “正是因此才要找他。”赫胡涂平时痴傻得近乎于呆滞的脸上显出一抹精明来,他们这些人要是真得傻,德妃娘娘也不敢把他们挑出来专门盯着六阿哥。 “好,你在这里盯着些。”百不顺点了点头,出了门。 胤丁〓倒不似是百不顺说得那样是在预备婚事,本来他的婚事不用他操什么心,倒是因为快要大婚了,他和老师顾八代的课也停了,康熙也不跟他要功课了,他多了些自己的工夫,拿了自己许久之前只看过几页的佛经在研读。胤丁〓就是这样的性子,明面上冷冷淡淡的,暗地里心思活泛得很,若是对什么起了兴致,定要一学到底,搞清楚明白再说。可若是一夜起来兴致没了,原本很喜欢的,倒有可能束之高阁,理都不理。 比如这佛经,他前阵子研读的时候喜欢得不得了。只觉得因有事不能读完是极难受的事,可现下他读起来就有些味同嚼蜡了,还想出了许多不通之事。索性拿了笔圈阅了起来,在旁边写了许多的勘误心得。 正在他玩得起劲儿时,见一脸无奈地苏培盛带着满面苦色的百不顺来了,“这不是百不顺吗?又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了?”胤丁〓觉得额娘到底是额娘,她替胤祚挑得这两个活宝,实实是有趣极了,看着痴傻却是再精不过的了,遇上胤祚惹祸他们若是真看不住了。撒腿就往他的院子里跑,他们兄弟居所之间这条路,快被这两个人踩出坑来了。“你们也是,他就是那顽皮的性子,你们拦着他。他反而会更起劲儿了,眼下你们能跑来我这里叫援兵,我搬出去了你们又该如何是好?” “四阿哥,您快别取笑奴才了,奴才现在已然是朝不保夕了,六阿哥若真弄出什么淘气的玩意儿,伤着了自己个儿,奴才们不等着别人发落,自己就拿裤腰带上吊了。” “你这不是会说吗?何必在老六跟前装成锯了嘴的葫芦。”胤丁〓发了一通感慨之后,倒也不怠慢,披了件外袍便跟着他们出去了。 待到了老六的屋外,隔着窗户就瞧见老六屋里的两个大柜子全被掀开了盖,他身上只穿着白绫缎的中衣,辫子缠在头上,大半拉身子快要钻到大柜子里了,不停地往外扔着东西,胤丁〓做了个嘘的手势,让小太监们全退了开去,自己悄悄地开了门,走到胤祚的身后,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你干嘛呢?” “啊!”胤祚被打得一愣,抬起头来头却撞到了柜门,咣的一声连胤丁〓都跟着闭了一下眼,把六弟的头搂到自己的怀里揉了揉,“这柜子是铁梨木的,你何必跟它较劲。” “四哥……”胤祚一下子被撞晕了,眨了眨眼睛这才瞧见了是胤丁〓,笑嘻嘻的抬起了头,“我没事儿,头比柜子硬多了。” “是吗?我试试!”胤丁〓一边说一边狠狠地给了胤祚一个响头。 “哎哟,疼死了!四哥你好狠!”胤祚一边说一边推开了他,向后退了几步揉脑袋。 “行了,别装了,像个小闺女似的,你翻箱捣柜的又找什么呢?瞧把你这些小太监吓的,年羹尧和额尔赫呢?” “他们俩个差了些功课,正被师傅罚重写呢。” “是他们差了功课还是你差了功课?”年羹尧和额尔赫虽说只比胤祚年长一岁,却比他稳当不是一点半点,怎会差了功课?倒是胤祚,这一年越发的惫懒了,师傅们又揣摩着上意,不肯多督促他读书,免得担上了让六阿哥搞坏了身子的罪名,惯得他越发的不爱读书,若说罚堂,必是顾八代顾师傅所为,旁人连罚他的伴读都不肯。 “自然是……”胤祚挠挠头没说话。 “你啊……”胤丁〓也是拿他没办法了,胤祚很聪明,在读书上甚至比自己还要伶俐些,偏不肯多用功,偏这个做哥哥的与皇阿玛和额娘是一个心思,老六的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功课才艺上,全然不会又怎么样,爱新觉罗家又不是养不起他,心中所愿唯有他这个淘气的孩子,别把自己的命玩没了,老六真是命里不知犯了哪路神仙,这些个皇子加起来也没他病得多伤得多。“你到底在找什么?” “四哥快要成婚了,我预备着亲自雕一对摆件,偏我上个月收得两块木料子找不着了……” 胤丁〓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笑了,伸手指了指屋里的衣柜上面,“你看那两个是什么?” 胤祚抬头瞧瞧,衣柜上面果然露出了两个木头段,“咦……我屋里的东西,四哥怎么比我还清楚?” “我还不知道你,得了什么东西必定是玩赏了一番就随手乱丢,平时绊脚用时找不见,定是嬷嬷见那东西碍事得很,又不知你到底还要不要。这才收了起来。” 胤祚这才笑了起来,“果是如此,四哥您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般。” 胤丁〓抬腿给了他一脚,“什么蛔虫不蛔虫的?整日里不学好,再乱说话仔细我捶你!” 两兄弟正在嬉闹,忽然苏培盛跑了进来。“四阿哥、六阿哥,额尔珠公主好像……病重了!听说眼见是要见喜。” 什么?见喜便是出天花,满人自打入关,就饱受天花之困,先帝爷也是死在天花上的。皇阿玛继位,传闻都是因他是阿哥里唯一生过天花又活过来的,这宫里没听说过谁得了天花之症。额尔珠怎么就…… 两个人立时吓得脸色惨白了起来,“我们要去看看她……” “现下永和宫的门已然封上了,谁也不许靠近……” 康熙手按在秀儿的肩上,轻轻地揉捏,脸上也是满面的忧色,“额尔珠她……” “皇上……妾身要亲自照顾她。” “不成。”康熙摇了摇头,“你从未曾出过痘,若是被传上了此症……怕是九死一生。”天花这个病的可怕。没人比康熙更清楚,他不满周岁便由嬷嬷们带着在福华寺避痘,两岁多点的时候到底得了痘症。幸得嬷嬷们的经心照管,这才康复,脸上现下还有几个不明显的麻坑。先帝便是得了痘症去的,便是现下,宫里一样是闻痘色变,“你带着老十三、老十四出宫避痘,朕亲自带着额尔珠……” 秀儿摇了摇头,“我与额尔珠整日在一处耳鬓斯磨,得了痘症也不是立时发病的,怕是我若是染上此症,怕是早就……老十三和老十四自有嬷嬷们,额尔珠还是要由妾身照应才是。”不是她心硬,眼里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只是六个孩子,她总要有取舍才成,十三和十四一直是在乾西五所居住,这两日因她实在是事多,并未让他们往永和宫里来请安,被传染的可能性不大,宫里有一整套出宫避痘的规矩,这两人的嬷嬷也是内务府调教出来的,他们俩个不会有事。 可额尔珠却……要她在身边。 “听朕的,你在永和宫里照应她是成的,可近身照顾不行。”康熙态度坚决得很,“朕小的时候病了,一样是孙嬷嬷照看的,还不是好了。” “皇上……” “此事勿要再说了,朕意已决,你们也都看着德妃娘娘,只许她在宫里供着痘神娘娘,不许她去近身照应。” 全嬷嬷走了过来福了一福,“奴才幼时出过痘,请皇上和德主子允准奴才去伺候七公主。” 康熙想了想道,“你也是积年的老人了,难得你有这份心,朕准了。” 秀儿还想再申辩,可瞧瞧这里里外外的宫女太监,有永和宫的也有乾清宫的,实在比不得他们两个人私底下在一处,又瞧瞧康熙的神色,知道这人坚决起来自己是拗不过的,只得暂避锋芒想着康熙不在跟前时,阴奉阳违。 康熙自也知道秀儿的拗脾气,使了个眼色给梁九功,梁九功将孙国安叫到了一旁一番的叮嘱,又留下了两个心腹的太监,牢牢守住了七公主所居的厢房。 他又下了旨意让秀儿挪到后殿去住,整个前殿张灯结彩,供起了痘神娘娘。 却说全嬷嬷换了衣裳洗了手往额尔珠的厢房而去,乌扎礼嬷嬷坐在床畔用温水擦着额尔珠的身子,脸上也满是焦急之色,见她来了,连忙站了起来福了一福,“全姐姐……” “你别急,吉人自有天相,公主定会没事的。”她一边说一边走到近前去看额尔珠,见她烧得面色潮红,双目紧闭,却只零星见到几个痘疱,心知她病得不轻,却见她露在外面的左手死死握着什么东西……“怎么未把她的手绑上?若是抓破了痘包可怎么办?” 一边说一边去碰额尔珠的左手……见她左手里拿着个珠子串蚂乍,“咦……这东西又是六阿哥琢磨出来的吗?” “不知道,昨日她便拿在手里玩了半天……我问是哪儿来的她也不说。” (..com ..com)u 公主劫三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然秀儿用帕子托着那珠子串的蚂蚱这东西做得挺精致的,小珠子虽说都是染色的,可却匀得很,似是宫里本来就有的东西,串珠子的鱼线也是只有宫里能够见到的,但这手艺却不是内务府的手艺,更像是哪个手巧的太监所为,更奇的是这珠子的串法……实在是眼熟得很,“如此精致的东西,难怪额林珠喜欢得不得了。()”她本是皇家公主,又是宠妃所生,深得皇上宠爱,自小到大吃尽穿绝,只有她不要的,没有她拿不到的好物件,能让她把玩半天的东西,必不是俗物,“只是这珠子的串法,实在是眼熟……” 全嬷嬷也颇敬畏地瞧着这珠子,“主子您原在宁寿宫伺候过,想是见过不少老物件的,难怪觉得这珠子眼熟,这珠子的穿法是先帝爷的时候,孝献皇后琢磨出来的,宫里人纷纷效仿,后来孝献皇后薨了,宫里人也就渐渐的不用这个法子了,这个蚂蚱应是老物件······”全嬷嬷又瞧了瞧,“若是奴婢瞧得没错,当年孝献皇后曾编了这么个东西给荣亲王,荣亲王夭折之后,孝献皇后一直收着这么个东西,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秀儿听着眉头紧皱,“这个可是当年的旧物?” 全嬷嬷摇了摇头,“应不是,孝献皇后素来不喜铺张,这个与那个虽相似,可那个的珠子却是未曾染过色的,都是一色的米粒废珠,这个颜色好看·更多了一层的精贵……” 秀儿忽然浑身一激灵,“来人!取一碗清水来!” 宫女们虽不明就理,却也不敢怠慢,取了一碗清水过来,秀儿将这蚂蚱放到了水里,又拿了做活用的小镊子夹着,晃了一晃,水里开始有了些颜色,可瞧着若有似无的……“来人·去小厨房拿几只活物来。” “主子可是疑心有人下毒?” “就怕比毒还要毒。” 没过多大一会儿,就有人自小厨房拿了一只兔子两只活鸡两只乳猪过来,秀儿将盛着蚂蚱的水碗递了过去,“将这些放在大笼子里,用绳子围上,用这个水喂,明日再来回我。” “。 秀儿也是多少知道些常识的,人感染的病毒,未必动物会感染上,可是这个时候不比现代·若有什么疑问找专门的机构就行了,自己根本不需要想要如何验出这蚂蚱里有猫腻……“宫里宫外尽数撒生石灰,无论是谁便溯尽皆用生石灰盖了深埋,若有病了全都各自在屋里,找大夫开药治病……” “。”宫里主子们出花自然要治,可若是旁人得了此症,多是要被挪出去的,在外面自生自灭,十有**是进了化人厂,现下德妃有了这话·永和宫里的人先是放了一半的心,至少不必担心生了病会被扔出去。 果然到了第二日有人来报宫女太监病了两三个,都是原来近身伺候额林珠的·秀儿也依诺替他们治了,可另一个人的病让秀儿警觉了起来,此人是洒扫的杂役,别说是接近额林珠,便是与宫女子们都少有接触,这人病得又是最久的,一直瞒着没说,后来瞒不住了才被同屋的举发了出来·最怪的是与她同屋的与她同吃同住·竟没有一个病的,她病得也是极轻的·只是发烧若非今日露了痘疱,同屋的人都不会疑心她也是出花了。 秀儿让全嬷嬷把她看了起来·又去看那些个喝了泡过珍珠蚂蚱水的飞兽走兽,果然兔子和猪病了,鸡没事······ “主子……” “是有人要害额林珠····…”额林珠是个公主,虽说是自己生的女儿,长大了也无非是嫁出去罢了,与他人素无恩怨,怎会有人对她起了仇恨之心下手害她?想也知道此事怕是冲着自己来的······秀儿这几日本来就吃不下睡不着,一下子想通了这些事,真真是浑身发抖眼前发黑,几乎要晕过去…… “主子,您可千万要保重,您要是……倒下去了,阿哥和公主们就真没人照应了……” 秀儿摇了摇头,“放心,我不会倒…···” 就在此时,一直看着前殿动静的玫瑰急匆匆赶了过来,“主子!主子!七公主出花了!” 出花许是好事也许是坏事,若是一直发热痘疱不肯出来,孩子非被烧死不可,可出花的时候也是病症最重的时候,若是熬过了这一关,就能活下来,熬不过…… 秀儿想要站起来,偏偏脚下发软,差点儿跌倒,全嬷嬷与玫瑰一起扶起了她,“主子,您可一定要挺住啊····`·” 守在前殿的两个太监本来得了康熙的严令,不准德妃娘娘过来探看,可这次见德妃娘娘黑煞神似地带着人往里面闯,想要拦又不敢拦,被个力量大的宫女子拿着棍子一打,便叫了两声躲到了一旁屋里余下的人想要拦她,同样是不敢碰德妃娘娘的玉体,只得跪地哀求,被宫女和太监们拦在了一旁,秀儿闯进屋内,只见额林珠手脚被粗绵绳绑着,眉头紧皱,脸上满是像是黄豆大小的包,包上又有脓水,鼓胀透明。 乌扎礼嬷嬷本来在床边小心伺候着,见德妃娘娘像是一阵风似地闯了进来,跪在了地上,“主子……奴婢…···” “你辛苦了,歇着去吧。”秀儿都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语意平稳,她坐到了床边,握着额林珠的手,轻轻用手指挑开她额头上的头发,脓包已经有自己破开的了,说起来这个时候传染性最强,秀儿却全无一丝顾虑到自己,心里直似油煎一般,上辈子她怎么样也想不到自己会生育六个孩子,也不知为人父母的心思,十指连心啊······哪个伤了病了都似是割她的心一样的疼,无论是谁,拿她的孩子对付她,实在是……太过狠毒…… 她紧紧咬着嘴唇,心里面转了许多的念头,最后只有不顾一切鱼死破了,就算只有一成可能是那人所为,她也要将那人揪出来,盘问一番,听要将幕后主凶碎尸万断! “额娘······”额林珠睁开眼,却见几日不见的额娘坐在自己床畔,“额娘……我难受,我痒……” “乖宝,你忍一忍,你就快要病好了,额娘在这里守着你,额娘哪儿也不去……” “嗯。”额林珠点了点头,眼泪流了下来,“额娘······我会不会死啊……” “胡说,额林珠福大命大,算命的都说能活到一百岁,怎么会死……” “额娘······”额林珠像是没听见一样,“额娘我想要抓抓脸……” “不要抓,抓了就要留疤了,不好看。” “我好痒……” 全嬷嬷在秀儿的身后一边流泪一边勉强扯出了一个笑,“额林珠你乖啊,痒就是说你病快好了啊,病好了嬷嬷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额林珠点了点头,“再不听虎姑婆的故事了。 “好,嬷嬷给你讲老树仙的事……” 额林珠病了这些天,本就气弱,说了几句话就又睡了过去,偏又浑身痒得很,睡了一会儿又醒了,睡睡醒醒好几次,每次睁眼额娘都在,还有一次瞧见了皇阿玛…… 康熙脸色极难看地瞧着似要把自己钉在额林珠床边的秀儿,不用跟秀儿说话,只需要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拗劲儿上来了,自己除非是叫上两三个大内侍卫把她绑起来,否则她是不会离开额林珠床边的,看见她眉头微皱神色憔悴熬得发红的眼睛晶亮的样子,康熙叹了口气,“你呀……” “皇上若是要怪罪妾,待额林珠好了再怪罪便是了。” “你就是这个脾气,朕岂能不知,拦了你四天已然是奇事了。”康熙也是派人暗暗注意着永和宫的,自然知道秀儿怕是因为查出了额林珠病得蹊跷,为了知道主谋是谁,这才在外面查了四日,否则怕是一日都拦不住,“朕派人去审那个杂役了,偏她是一问三不知······只说是洒扫的时候瞧见过一个珠串的蚂蚱,偷偷地把玩过,见那东西精致,怕是哪个主子丢的,没敢捡,只好扔回了原位。” 原来康熙插手了······“既是如此,还是有人要害额林珠······” “原来宫里是有种人痘的,朕瞧着女孩儿们娇弱,怕是扛不住,舍不得,谁知······还有那个蚂蚱……”这种老物件,怎么会随便就出现,还被人拿得过天花的人身上的脓血泡过之后,又涂了一层什么,送进了宫呢?这种下毒的法子,实在是奇诡又奇怪,康熙忍不住又想到了秀儿上次中得厌胜之术…… 有一个手段极高隐藏极深的人,盯上了永和宫,可这个人是谁呢…… “皇上,德妃娘娘,伊尔根觉罗家的姑奶奶求见,说是有一个海上神方,能救七公主……” 神方······现下额林珠已经出花了,若有神方为何不早早的拿出来……偏这个时候······秀儿扭头去瞧额林珠,却见她脸忽然涨得通红,呼吸急促了起来······“额林珠!额林珠!”秀儿连声呼唤她,偏她只无力地睁了睁眼,又闭上了…… “德主子,这是痘疱长到了喉咙里…···憋得······” 康熙一甩袖子,“来人!将那个叫凤锦的,带进来!”不管是什么海上神方,只要能治病救人,便是好方子。 (..com ..com)u 所谓神药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秀儿盯着凤锦盛在白瓷碗里的两丸药,“你抬起头来… 凤锦垂首道,“奴才因火毁了容貌,不敢冒犯娘娘。()” “你说起来也是爱新觉罗家的媳妇,并非是外人,又有何冒犯不冒犯的,我恕你无罪便是。”秀儿瞧着凤锦手上深深浅浅似是被火舌舔过的疤,胃里泛起了些许酸水,可她偏偏想看看凤锦的脸,尤其是她的眼睛。 凤锦抬起了头,因要面圣摘掉面纱的脸上并无遮掩,说起来她并不算是毁容,脸上只有额头有一块像是被什么磕碰过的疤,耳后有一块被烧伤之后留下的疤,别的地方依旧是花容月貌······可秀儿头一眼瞧见的却是她的眼睛,凤锦有双极美的美目,内双的眼皮,眼角微微上挑,黑白分明的眼珠,眼下略有一点卧蚕……这双眼睛里带着一丝畏惧一丝自卑,八分的坦荡…… 秀儿眨了眨眼······“此药丸名唤什么?” “回禀娘娘,此药名唤玉露解毒丸,乃是奴才机缘巧合受人所赠,专治热毒······这几日听说七公主病了,偏因奴才便想到了此药,只是不敢轻易献上,恰逢大福晋家下人中有一户人家的孩子也出了痘,奴才便送了一颗药与他,听说那孩子已然好了,这才斗胆前来送药。” 秀儿听她说话声音沙哑,可却清清楚楚,转过头瞧向避到侧室的康熙,见康熙隔着帘子点了点头,她自己亦咬了咬牙“既是如此,便切半粒和了水,喂给七公主。”天花最怕痘疱长在喉咙里,许多人不是病死的亦不是高热烧死的,而是被活活憋死的,若是此药有用,秀儿甘愿冒险了。 “。” 凤锦将药交到了宫女的手上,低下头再没说话,背后却慢慢地渗出汗来她原觉得自己再来一次,必然不会再受德妃的压制,可真见着了她,这才晓得什么是威压了,自己原来那般畏惧她,现下依旧是畏惧她,可想一想她竟连仇人就在她眼前都全然不知,十分的畏惧又变成了三分的得意,幸亏她暗地里练了很久,才将得意收了起来换成了自卑…··· 想她在现代的时候虽说不算漂亮,可也是没有什么缺陷的中等偏上,到了古代瓜尔佳墨云却是个美人,凤锦却是个手上有烧伤的伤疤,身上也伤痕累累的,更不用说她醒来之后便是浑身是伤,受尽白眼,若非心里思量着复仇大计怕是都熬不过来了。 这就是所谓的浴火重生,她再也不会把命运交到别的人手上,她要恩怨两清。 秀儿若非是心烦意乱必定能注意到此时凤锦复杂的心思,偏她心里只惦记着女儿,见宫女子将药切成两半拿温水化开了便亲自端了药往里面去,这个时候额林珠已经是憋得厉害了,脸上不止是紫红,已然有些泛青了,秀儿抹了抹不知什么流下来的眼泪,心里总算明白什么叫急病乱投医了,明知道这药来历不明,却因为凤锦说有个家下人的孩子用了药好了便觉得是神药吃了额林珠就会好了。 乌扎礼嬷嬷和全嬷嬷两个人也是一般的心思,不顾额林珠微弱的挣扎掰开了她的嘴,可偏偏已然喂不下去什么了秀儿只得一点点的往里面滴药,总算慢慢滴进去了许多,许这药真是神药,过了一会儿额林珠呼吸顺畅了许多,秀儿见有了起色,又继续喂药,果然剩下的大半碗药全都喝了下去。 康熙慢慢地走到秀儿身后,拍了拍她的肩,没人知道他此刻亦是心里像是有一块重重的石头落了地一般,自额林珠病了,康熙便一次又一次得想起自己小时候出花时的事,那个时候皇阿玛一心宠着孝献皇后,虽然孙嬷嬷叫自己三阿哥,可自己当时暗自以为孙嬷嬷才是自己的生母,自己避痘出宫住在庙里,虽说吃穿用度未曾受过什么委屈,可他至今还记得那时的凄惶,待自己病了,瞧见的便是一双又一双含泪的眼睛,还有几个跟着自己出宫伺候的一样也病了,再也没出现过,他很久以后,还经常梦见那时的凄风苦雨。 现下瞧着秀儿死守着额林珠,只觉得自己缺了的那块也被补上了一样,原来这才是寻常人家的父母心思,那怕是知晓自己未曾出过花,亦全然不曾畏惧,只是一心想要救孩儿的性命······ 梁九功站在门外,身子却是背对着众人,抬头看天,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孙国安悄悄走到他身边,“师傅,您一向身子可好?”梁九功从堂堂乾清宫总管被降到了皇上的贴身太监,虽说大权未曾旁落,也未曾失宠于圣上,却也一样是不小的打击,孙国安一直很担心他的身子。 “我本就是伺候皇上半辈子的,现下不过是依旧伺候皇上,身子倒比原先做总管的时候硬朗了。”梁九功亦小声答道。 “这样徒儿就放心了。” “你是个有良心的,比魏珠强,可惜我早早便将你放到了永和宫,否则该接我班的是你,我跟老顾斗了一辈子,现下看来,他比我强,刘进忠和李进朝都是好样的。” 孙国安没有答话,乾清宫厌胜的事一出,自己的师兄弟折损了多一半,魏珠是后提拔上来的,原先因只有小聪明行事有些轻狂被师傅赶了出去,偏这个时候除了他竟没人能用了,难怪师傅会发此感慨。 “行了,我知道你为难,快去伺候吧,七公主瞧这样子八成是要好了,这永和宫啊,素来都是有惊无险,真真是福地。”梁九功说罢,又抬头看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僖差点儿把手上的药碗摔了,你说凤锦她去了永和宫?”自从她知道了凤锦的“真相”,便把凤锦看得跟神仙一样的重,连烧香拜佛都比平素不知检省了多少的礼仪,只觉得有真神在,何必去拜那些木雕泥塑,她做完了自己的事,一心想着自己离保下自己的儿子又进了一步,却没曾想…… “听说凤姑奶奶送上了神药,七公主用过之后,竟好了······她又说拿剩下的半粒泡了水,冲洗身上脸上的痘疱亦有奇效,七公主竟不痒了,连荣太医都啧啧称奇。” 温僖愣住了,神仙既然有此神药,为何不给自己用?难不成自己大限真得是在来年,大罗金仙也救不得?想到这里,她更没有了吃药的心思,将药碗推到了一边,“十全,你说那个杂役,会不会将小民子供出来?” “供出来又如何?小民子也病了,被送到了福佑寺后巷,眼见得是不行了,他本也是洒扫的太监,谁又能查出他与咱们永寿宫有干系?”十全小声说道。 温僖点点头,“便是如此,也要将痕迹抹得干干净净,定不能让人查觉。” “。” “你说······那个蚂蚱真会查到宁寿宫就断了线······” “必是会如此,那东西本来就是老物件,由一个端敬太妃收着的,她又糊涂,又喜欢收银子首饰,东西堆山填海的,什么时候多了件东西她知道,少了件东西怕是一年半载她都不知道,可查到了她那里,谁又能深查?” “德妃是个心机深沉的,她能查到哪一步咱们谁也不晓得,还是要谨慎为好。” “。” 温僖又想到了惠妃,她神神刀刀地说趁着德妃一门心思地顾着额林珠那个丫头片子,在四阿哥的宅子上动了什么手脚,必要让四阿哥膝下稀薄……可她问是什么手脚,惠妃又不肯说,温僖也只盼着惠妃行事能周密些,不要被德妃反过手来…… 按理温僖不该畏惧德妃,可是自从她开始恨上德妃,心里便又存了畏惧…···“十全,你可曾问过美玉,阿灵阿对她可好?”美玉原也是她的宫女子,她将她送给了弟弟阿灵阿做侍妾。 十全有些尴尬地说道,“不止是舅爷对她好,听说福晋对她也好。” 温僖倒不十分意外,“她到底也是乌雅家的女儿,很有些狐媚的功夫,阿灵阿原先别说是女人的话,便是我阿玛的话也是不怎么听的,偏被她握在了手心里······总要慢慢的谋划才成,一想到我被那个狐媚子迷惑了,让乌雅家贱婢的血污了我纽祜禄家,我便觉得对不起祖宗。 十全没说话,若是有得喜这样的积年的老人儿在,心里必然会想着温僖贵妃自从病了之后果然慢慢的变了,浑然忘了当初是她一心想要与乌雅家攀亲,讨皇上的喜欢,也显得纽祜禄家谦卑,更要紧的是打击佟佳氏…··· 可这样能说几句忠言的老人儿,自从有了十全在,都慢慢地退出一射之地,早就被嫁出宫了,温僖被十全捧着,心里也越发的孤拐了,“老十今天可有信来?” 十全看了眼坐钟,“十阿哥这会子还在咸福宫读书呢,怕是要回宫歇着时才有工夫写信。” “唉······我把这个儿子教坏了啊,孝顺归孝顺,论心思敏捷处事周全,竟连老八那个辛者库贱婢之子都不如,更没有老六那样的邀宠工夫,若论功课,老六也就是比老十稍强些,可偏会装病,得皇上的怜惜,结果两人背书一样都背不出,皇上只会罚老十······老十在外人面前虽机灵,见到皇上就跟避猫鼠一样,这可怎么成······” “依着奴婢看,十阿哥跟九阿哥好,又跟八阿哥最好,八阿哥对十阿哥也维护,主子不妨每日亦写信给八阿哥,问问他十阿哥的情形如何,可好?” (..com ..com)u 毒??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转眼又到了八月十五,宫里依旧是忙碌不堪,由七公主始的一场天花疫情并未似往年一般死伤无数,相反因有德妃娘娘的仁慈,凤锦姑姑的送药宫里生病的人除了做杂役的某个大家都记不起名字的人之外,都好了。() 连七公主都能由四公主和五公主带着一处往宁寿宫请安去了,永和宫一时欢声笑语不断,将七公主病时的愁云惨雾一扫而空。 秀儿拨下头上的簪子轻轻拨了拨香炉里的香灰,亲自捏了一点旧茶叶到香炉里埋了起来,又将香炉盖上了盖子,“那个叫什么五儿的杂役,真是这么说的?” “奴婢特意派人接了她额娘来,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五儿最后到底说了实话,说是她初进宫的时候年小力薄,颇受了些欺负,后来与洒扫外院的杂役太监小民子相熟了起来,两人私底下暗暗地交往,互相认了兄妹,小民子给了她一个油纸包,让她扔在咱们院子里,她犹豫了许久不敢扔,小民子催得紧了,她便偷偷地打开来瞧了,见是个珠串的蚂蚱不似是什么毒物,这才扔了,却不曾想七公主因这蚂蚱病了,她怕累及家人,因而不敢说,听说了主子不止愿意饶她家里人不死,还愿给给她家二十两的安家银子这才说了。 “她现下如何了?” “奴婢将她送去了长春宫,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她自己了。” 秀儿点了点头,“那个叫小民子的呢?” “听说也染上了痘症,死了。” 果然是被杀人灭口了,“他又有什么来历和什么人有牵扯?” “此人平常像个锯嘴的葫芦一般,一天到晚一句话不说的时候都有,奴婢问了许多人,都说他是个顶顶老实的,没听说有什么靠山,平素里不受欺负就不错了……” “这个人挑得好啊。”这人本来是个不爱说话的。现下又死无对证了,谁能知道是谁派他来的?可他若是个真老实的,身为太监又怎么会与宫女有深交?“那个蚂蚱呢?” “奴婢也问过人了,到底打听清楚了那蚂蚱的来历,听说孝献皇后时,宫里刮过一阵风。都编这种珠子串的玩意儿,旁人有得扔了有得拆了做了别的东西,若说有,只有端敬太妃那里有,可端敬太妃那性子。怕是顺治初年的东西她都藏着呢,有这东西也不奇怪,可就因她东西多。想问问是什么时候没的,实在是难。” 她中了别人的厌胜之术,晕迷许久生死不知,虽说皇上清查了一批人,杀了许多人,可若问祸首是谁,谁也不知,只能盼着漏洞真得被堵严了。现下又有人对额林珠下了手,一样是查不清楚是谁做的,只能杀几个虾兵蟹将。这种委屈,秀儿两世加起来还没受过呢,若不把幕后的人抓住。她简直是要吃不食味寝不安枕。 “还有那个凤锦……你可查出了她的底细?” “奴婢只听人说她自从在大福晋那里安顿下来之后,惠妃自己去跟皇上说了,皇上也说她到底是爱新觉罗家的媳妇,怪可怜见儿的,就将她留了下来,她素来会些针线,人也嘴甜,由大福晋或惠妃娘娘领着,颇见过一些人,在宫里的人缘不差。” “她那个药又是何来历?” “她还是那个说法,说是小的时候救过一个老和尚,老和尚给她的方子,只说方子是不传之秘,又极难炮制,这些年除了老和尚给她的,她手里也就只有这两、三丸罢了……” 秀儿咬了咬嘴唇,别的东西她不知道,天花这个病她多少知道一点,便是在医疗手段高明的现代,死亡率也是极高的,只因为现代人都用过天花疫苗,这才“消灭”了天花,古人的两丸药就能治好此症?说实话秀儿不信,不是她不信中医,而是不信有这样快速能治好天花的药存在。 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荣太医怎么说?” “荣太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这些天翻了许多的医书,都没看到治痘症如此奇效之药,便是在乡里笔记里也不见。” 秀儿想了许久道,“你让他查一查,可有什么毒是能症状似是痘症的。” “主子……您的意思是……” “我不信这世上有这样的神药,可我却信这世上有症状似是痘症的毒药。” 全嬷嬷迟疑了一下,福了一福,“。” 如果额林珠得的根本不是天花之症,而是有人给她下了毒,那么所谓神药一剂药下去,额林珠“病”就好了,这才是合理的,而之所以那些所谓被“染”上此症的人,那怕是稀释再稀释过的喝下去,症状也解了大半,用普通的趋热解毒的药就能治好,也有了解释。 秀儿闻了闻这个时候才浸出香炉的茶香,若真如此,那个凤锦就实实地可疑……她是惠妃的人?可惠妃为何不冲着太子使劲儿,竟冲着她来了? 她跟全嬷嬷说完了话,往常全嬷嬷必是要跪安去做事的,这次却慢了些,好像有什么事要说,“全嬷嬷,你可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谢嬷嬷说茉莉已然有月余未曾换洗了。” 秀儿收敛了笑容,这在清朝宫里不算什么事,皇子们有了生育能力,身边的宫女们又过了明路,一般没人想着给她们避孕,有了就生下来这才是满人后宅的规矩,太子成婚时,儿子都会走了。 可是刚进门就要预备着当嫡母……“这次八月十五送节礼,你让孙国安去吧,顺便把这事儿说了,总不能让她嫁过来才知道。” “。” 觉罗氏跪在蒲团上半闭着眼念念有辞,“多谢菩萨保佑七公主有惊无险,多谢菩萨保我全家大小平安……”七公主本是德妃娘娘的爱女,虽说没有兄长因妹妹夭亡误了婚期的,可锦云尚未嫁人,就出了这样的事,总是不好,因此全京城上下,她怕是除了德妃之外,最盼着七公主好的。 “夫人,宫里赐月饼的礼官到了。” 觉罗氏匆匆施了个礼,便站了起来,“今年来得倒比往年早了些。”她一边说一边抹平了自己衣衫上的褶子。 “夫人,难不成您糊涂了不成,咱们家大格格已然指给了四阿哥,今年的月饼自是要送得早些,听说不止有月饼,还有各式的礼品呢。” 觉罗氏也觉得自己是想岔了,不由得晃了晃头,“唉,我怕是也让二丫头染上健忘之症了,一心只惦着七公主的病,竟连此事都忘了。” 待她到了前厅,家人早已经依着接旨的规矩备好了香案等,宫里前来送礼的礼官也不是旁人,乃是永和宫的总管太监孙国安。 果然是除了月饼又有二十四样宫花给姑娘们赏玩,又单赏了大格格锦云一对明珠手串、两柄江南贡扇,另有四匹的衣裳料子。 待送完了赏,觉罗氏依着惯例封了二十两银子给孙国安吃茶,孙国安看也未看地揣进了怀里,“德妃娘娘对大格格甚是思念,常常当着奴才的面念着大格格的好。” “我家大姑娘也念着德妃娘娘仁善。” 孙国安又瞧瞧左右,“奴才还有一件喜事与您说,四阿哥屋里的一个格格有孕了。” 觉罗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一会儿又化开了,“既是如此,我们也该备份礼才是。”这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个格格,又不是皇上指的侧福晋,有了就有了吧,这种事家家都有,又不拘他们一家。 “备份礼倒是不必了,德妃娘娘的意思是还是让大格格心里有点子数,免得到时候吓一跳。” “我家大姑娘虽说是个愚笨的,却也规矩养大的,知道为人妇的本份,您且让德妃娘娘放心便是了。” 孙国安又施了礼,这才带着人走了。 觉罗氏叹了口气,想了想自己膝下的那些个庶子庶女,又默默地念了几句佛,这才道,“来人,请大姑娘和二姑娘来。” 佟佳清容拿出自己尘封许久的首饰盒,从暗格里取出一个单子,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来人,取纸笔来。” 连嬷嬷本来在承乾宫里就形同虚设,可今日贵妃娘娘不止请自己来了,又拿出了原皇贵妃娘娘的嫁妆单子,她心里就打了个突,“这些个东西在宫里存了许久,贵主儿您可是要核对?” “四阿哥眼见得就要娶亲了,姐姐养他一场,听他叫了那许多年的额娘,总不能白叫,我预备拿出姐姐的一半私房,供四阿哥建府之用。” 连嬷嬷听她这么说,不由得犹疑了起来,“可是……” “他不是个忘本的,这些年逢年过节,哪次都没忘了给姐姐上柱香,当初姐姐薨了多少人避之不及,他却没忘了守灵,嬷嬷,您也要知道姐姐的心思,更要知道佟家……”她的圣宠早已经淡薄,有孕更是万万不能了,佟家在宫里总要有个能说话皇子。 “可是前次……” “前次的事本就是伯母痴心妄想,又怎能怪别人反戈一击?你若是觉得此事不妥,大可以派人捎信回佟家,问问他们该如何处置。” (..com ..com)u 种痘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虽说是过节,皇上还是跟内大臣们议了许久的朝政,往这种时候,梁九功总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除了留心皇上的茶杯是不是空了之外,别的通通不理,是以今个儿皇上忽然开口问他话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呃?” 康熙笑了,“朕是问你,京里现下最红的顺意斋的点心,你可尝过?” 皇上不是在跟大臣们议论朝政吗?怎么说到点心上了,梁九功脑子转得倒是极快的,略施了个礼道,“奴才在宫里伺候着皇上,并未出过宫,并不知顺意斋。() “那你可知顺意斋的东家是哪个?” “这个奴才就更不知了。” “你们瞧瞧,连梁九功都不知道顺意斋的东家是哪个,朕怎么知道?高士奇,你别在这里卖关子了,说了吧。” “臣听说这顺意斋的老板乃是一位旗人,假着家下人的名声做买卖,所卖的点心全都是宫里的方子。” 宫里的方子?梁九功这才听出不对劲儿来,宫里的膳食方子,怎会轻易的传到宫外去的?康熙也面色凝重了起来,“明珠,可有此事?” 明珠想了想道,“奴才亦曾有耳闻,也曾让下人买回来尝过,奴才曾蒙皇上深恩,用过几样宫里的点心,只觉得那家只得了其中真味二三,与宫里的点心只有形似神并不似,至于东家是谁,奴才更是不知。” 形似?这个并不难,每到了节令宫里就要往外面赏东西·八月十五有月饼,重阳节有桂花糕,过年了更是有各式的点心赏人,外人知道大概的形状不难,可真味有二三……旗人假托着家下人的名义做买卖并不少见,可敢这般以宫里的名义揽财的实在是不多,康熙看了眼高士奇,知道他必是有话要说,“好了·你也不必卖关子了,你只管把那人的名字说出来便是了,朕恕你无罪。” “听说······那顺意斋,是和硕恪纯长公主的产业。” 这次不止康熙愣了一下,乾清宫南书房都一片的宁静,康熙先是咳了一声又道,“既是小姑姑的产业……朕倒少送了一份贺礼。” 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明珠这种脑子转得快得甚至还说,“早知道是恪纯公主的产业,奴才便让家人多买几次了。” 众人也纷纷称是·梁九功瞧着康熙的脸色,却知道康熙远没表面上那么轻松,恪纯长公主十三岁嫁给吴应熊,年纪轻轻就又守了寡,儿子尽数被诛,只带着女儿过活,可皇上和皇太后对她一向优待,不止没有索要吴应熊留下得那些个财物,每年除了公主俸禄之外还屡有封赏,便是这般她还要自己经营产业·简直是打康熙的脸。 待下了朝,康熙果然冷着脸没说话,看见送绿头牌的敬事房太监也没好脸·直接挥挥手让他们退下,“魏珠,你随朕去永和宫,梁九功,你回去歇着吧。”康熙早瞧出来跟着自己多年的这个太监,好像累得站不住了。 梁九功本来想说他不妨事,可只觉得脚都要迈不动了,只得施了一礼·“奴才没用·奴才谢皇上体恤。” “你这几日身子不好,去寻太医好好瞧一瞧吧。” “。” 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屋·梁九功只觉得自己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这人啊……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是从小太监一步步爬到乾清宫总管之位的,当初伺候皇上,两天两夜没合眼的时候都是有的,困极了悄悄找冷水洗把脸,一样精神百倍,可现下就不同了,皇上跟几位内大臣说话说得久了点,他笔管溜直地站了两个时辰,来回替皇上添了几回茶,这腿就累得不像是自己的了,皇上让他回去歇着,他也不敢推辞,只怕当着皇上的面晕过去丢了差事,回自己的屋里刚伸直了腿,就瞧见了桌上摆着的满满的节令赏赐,光是月饼就有十几样之多,更不用说各式的带着水珠的果品了,梁九功看见这些却只想笑。 伺候他的小太监叫郑福贵的,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盆热水进了屋,“师傅,您烫烫脚吧。” 梁九功摇了摇头,“这些东西都是谁赏的?” “有一小半是皇上依着例赏的,余下的是太子和大阿哥还有各位小主赏的。” “没想到他们倒还瞧得起我。”梁九功冷笑了一下,“我的六味地黄丸放哪儿了?” “今个儿来得人多,奴才放到柜里了。” “嗯,算你小子精。”梁九功又闭目养了会儿神,郑福贵拿了药又倒了温水,伺候着他把药吃了,“唉……自从上回染了场风寒,我这身子骨啊,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魏珠那叫子又精得很,早晚把我给替了。” “师傅,您说什么呢,皇上心里最信重的还是您,那魏珠算什么,毛还没褪干净呢……” “哼哼······”梁九功冷笑了一下再没说话,“那人来信儿了吗?” “没有。” “没信儿就是好事,是好事啊。” 秀儿打从心里往外叹了口气,现下真似是有人故意弄出种种事情来,让她无暇去追查害了额林珠的黑手一般,老四的府邸现下已经建大半,虽说有内务府监工,造办处也把该置办的都置办好她却是一点都不敢大意,把额林珠病时的种种工程都重过了一遍筛子不说,又把那些人又查了一个遍,见没有纰漏,这才放心。 谁知康熙又在她跟前苦着脸抱怨起了恪纯长公主,秀儿见是静静地听着,脑子却还是不离开那个对额林珠和自己下黑手的人,她现在疑心的就是凤锦可凤锦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幕后的是惠妃?惠妃把手伸是乾清宫?秀儿觉得想想都是错,可真有本事把手伸进乾清宫的,秀儿看了一眼站在康熙身后看着青嫩得很得小太监魏珠,她只对梁九功起了一分的疑心,可就是这一分的疑心,也是时有时无······ 康熙抱怨完了,见秀儿坐在那里不说话,颇有些不高兴自己被忽视了,“秀儿你难道觉着小姑姑这事儿做得对?” 秀儿笑了“恪纯长公主这件事做得确实有些欠妥当,可妾以为她这般作为,正应了那句话,老小孩小小孩,人年纪大了,总有回归童真之时,皇上您身边现下只有她这么一个姑姑,尽可以由着她的性子,让她玩,不过是一个点心铺子还能开出花来?” 康熙听她说老小孩小小孩不由得摇了摇头,恪纯长公主说起来年龄不算多老,可不这么说又能怎么样,自从吴应熊父子尽数伏了诛,小姑姑的性子越发的孤拐了,这些年他与太后也是以安抚为主,可是……“总不能让再这样闹下去。” 秀儿叹了口气道,“这事儿还是得太后出面安抚,恪纯长公主别人的话不听,太后的话还是能听的。” 康熙点了点头“也只有如此了。” “额林珠的身子如何了?” “已然好了大半了,只是跑起来还是有些气喘,皇上来的时候我刚哄着她睡着了。 “能吃能睡便是好了,她这回也算是过了关了。”康熙想了想又道,“我想着让十三和十四趁着这回,也种痘。” “种痘?”秀儿咬了咬嘴唇,“老六自幼身子骨弱,也未曾种过痘……不妨这次也一起种痘吧。” “老六?”人痘虽对天花之症颇有防范之效,可幼童和体弱者不宜种痘,本来皇子们七、八岁时都会种人痘太小的时候怕经不住太大了又怕染上病,可偏偏胤祚五岁的时候落过水身子骨至今也未曾养好,虽说他这两年并不似原来一般经常生病吃药比吃饭还多,康熙还是有些不放心,“这……” “他底子弱,若真是染了此症,怕是九死一生,妾这次真是怕了……” 康熙想了想道,“此事就依你,给老六也种痘。” 秀儿在前世的时候是七零一代,她身上本来就有种过牛痘的痕迹,自然知道牛痘要比人痘安全,可是一是这个时代所限,人痘的技术要比牛痘更成熟,二是从大阿哥到老九,这些皇子们都种过人痘,也都没有什么异常,因此她未曾提出用牛痘这件事,可是现在是老六···…“妾听荣太医说,乡下也有种牛痘的,据说也是颇有些奇效······” “牛痘?能治人?” “是以妾也有些不信,可荣太医说牛痘毒性不似人痘那般大,防毒虽弱些,却比不种强,老六身子骨弱,不妨种牛痘试试。” “不成,若只是乡下的土方子,牛痘是不成的,朕说要种人痘时,老人们便多有不信,见确有实效这才信了,现下又说牛痘,别说老人,便是朕也不信了。” 全嬷嬷见他们俩个说到这里有些僵,赶紧过来和稀泥,“皇上和德小主请容奴才讲句话。” 全嬷嬷原是慈宁宫的人,康熙对她是非常给面子的,常说她与旁人不同,是个颇有见识的老嬷嬷,“你讲吧。” “小主说得牛痘说实话老奴也有些不信,可原先那人痘皇上提起来的时候,太皇太后、皇太后不是一样不信吗?奴才想着······无论是宫里还是外面,自有那些个家奴可用,皇上不妨在他们身上试一试,若是成了,再用在皇子们身上,小主既然说牛痘不及人痘毒大,想必人种了是无事的。” 康熙点了点头,“嗯,此事既然是荣太医说的,便让他担起此事,若是成了,朕升他做太医院副掌院。” “。” 第二日秀儿送走了康熙,头一件事就是召来荣太医,借着请平安脉将牛痘的事交待了,又悄悄与他说,“额林珠的病实在有些怪,你将那牛痘种拿到手,先送一份在宫里,我要在她身上种一种。” 到底是毒还是天花,一种痘自然会见分晓,如果额林珠得的真是天花,必定会对牛痘全无反应,如果不是天花,种了牛痘自然会有反 荣太医听见她这么说,见是吃了一惊,瞧着她认真的神色,只得跪地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ianc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中国在十六世纪的时候就有过关于人痘的记载,在清朝早期有过专门的论述,康熙本人也是人痘的推广者。 ()u (..com ..com)s 乱麻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乌扎礼嬷嬷与旁人不同,她本是正经旗人家的女儿,因阿玛去得早家道中落不说,哥哥也亡故了,一家人失了饷银,依靠着给女子的那点银子过活根本不足用,欠了银子太多,这才入了奴藉,后来嫁了人,又入了内务府,也算是她运道好,因是识文断字的,被德妃挑来养育七公主,她自己并未曾生育,把七公主当成是命一样的珍爱着,全然不似那些丧了良心的嬷嬷,只把公主当成摇钱树。() 因此这回额林珠病了,虽说德妃伤心难过,她自觉比德妃还要伤心难过十分,德妃至少还有余下五个孩子,她却是只有额林珠一个了,听说了她是因那个珠串蚂蚱生了病,更是一遍又一遍的想着,若是她多精点心,看见额林珠玩蚂蚱的时候多问两句,而非看那东西精致就理所当然地觉得是六阿哥给她的精致玩意儿,未曾追问便好了。 这一日荣太医来给额林珠诊脉,她瞧着荣太医的神色就不对劲,“荣太医,可是殿下有什么不妥?” 荣太医想了想道,“这两日公主进食可香?睡得可稳?” “这两日依着您的嘱咐,我只敢给她进些薄粥素菜,昨个儿进得倒是极香的,今个儿便闹着要吃肉吃点心了,睡得是极稳的。” 荣太医道,“她已经好了八成了。”也难怪德主子会疑心七公主这病诡异得很,他行医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从未曾听说有什么药能这么快就治好了痘症,那个凤锦实实地透着邪门,偏因为这回的事,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尽皆以为她是什么真有本事的人,成了各宫的坐上宾,就连德主子亦是心里虽存着疑,却还是不得不虚与委蛇,做亲近状。 荣太医这个人本是来自民间的,什么病症若是治不好,你让他认有可能是与鬼神相关他会认,可你非要拿出什么药,又不肯说里面有什么成份,偏要说这药是神药,他也是真真不信的,本来他将此事藏在肚子里不肯说,偏偏德主子也起了疑心让他查证此事,他自然是要倾尽心力去查了。 可是······七公主的身子骨虽然好了大半但毕竟是久病初愈,真拿那牛痘去试?荣太医有些不敢,若七公主真是痘症自然是不怕,可不是痘症是真中毒,这么一试,七公主的命……不过这牛痘······是牛生得病,与人痘是一样的?他又有这个疑,就因为这些个疑虑重重,他在乌扎礼嬷嬷面前一副为难致极的样子。 乌扎礼嬷嬷瞧着他的模样便知他有些心事,错以为他是为了未能治好七公主让旁人抢了先有错不懊恼,笑道,“这人啊谁医好谁得病是缘份,您从小到大医好过七公主多少回了,这回七公主病了,也全赖您医不解带地照应着,就算是那伊尔根觉罗凤锦抢了头功,可您的功劳却不是谁能抹的。” 荣太医摇头笑笑,“我倒不是为了此事…···”他说罢又往床边看去,额林珠觉得他们俩个说话无趣得紧又不高兴嬷嬷不给她吃肉背对着他们玩着娃娃,对他们说话充耳不闻一般“公主身上可有留下疤?” “身上到底有几个印子,脸上倒是没有这可真是菩萨保佑,她虽说是天家贵女自来不愁嫁,女孩子脸上有了疤终究不妥。”因康熙脸上有几个麻坑,是以宫里的人都不说麻坑,只说疤。 “是啊。”这又是一个疑点了,得了痘症,就算是看得再严,脸上也难免留些痕迹,可是这次却是一点痕迹也未曾留下······“嬷嬷,我奉了德主子的命,有一件事要办,求嬷嬷行个方便。” “什么事?” 荣太医叹了一口气,单膝跪地,“嬷嬷,您可否信我?” 乌扎礼嬷嬷站了起来,躲到了一旁,“荣太医,您这是什么意思?” 听见两个人说话有些不对劲儿,额林珠也转过了头,坐了起来,“荣太医,您干嘛跪着?可是有什么病吗?” “没有。”荣太医说罢使了个眼色,跟着他的药童拿了个药瓶出来,“嬷嬷和公主若是信我,便将这里面的药吃下去,然后忘了此事,若是不信我,立时便将我打出去吧。” 乌扎礼嬷嬷和额林珠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额林珠道,“荣太医,您这一番作为可是我额娘准了的?” “正是德妃娘娘允准了的。” “若是我额娘允准了的,我便信你。”额林珠说罢从小药童手里接过了药瓶,倒出一粒细小的丸药,塞到嘴里,咽了下去,又将药瓶递到了乌扎礼嬷嬷的面前,乌扎礼嬷嬷犹豫一下,看了一眼额林珠深信她的眼神和荣太医坦荡的神也倒出了一粒药吃了进去。 “嬷嬷,您吃过了药,还是坐着吧。”乌扎礼嬷嬷那一日记得的最后一件事,便是荣太医让她坐下…… “七公主又发了半日的热,胳膊上流了脓血,不过没几日便好了,只留下了个浅疤,众人皆以为是痘症未好之故,并未有别的猜测。”荣太医轻声说道。 秀儿叹了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果然是中毒。”若是中毒一切就有了解释,神药之所以是神药,无非是对症罢了,至于永和宫和宫里其余的病人,那人既然能给额林珠下毒,给别人下毒又能如何?“荣太医,究竟有何毒药,能让中毒之人状似痘症?” “奴才查遍了典藉始终不见,便想起了太医院的一位前辈,这位前辈是个书虫,宫里宫外的医书不知看过多少,最奇的是只要他看过便能记住,几十年前看过的医书依旧记得分毫不差,只是诊病上终究差些,又不善钻营,在宫里混得不算好,奴才却与他颇有些交情,奴才昨日去见了他,他却与奴才说了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 “传闻宫里有一种毒药,能让中毒之人症似痘症,只是此事虽有传闻,却无实证,谁也不知道宫里到底有没有这种毒药,也不知这毒药是在谁的手里。” 宫里······说来说去,害她的人也好,害额林珠的人也好,都是在宫里…… 可是若有人能让旁人症似痘症而死,这毒药必定不是只用过一次,而是……秀儿忽然像被雷劈到了一样,“荣太医,你可曾记得承佑是怎么死的?” 荣太医也脸色发白汗出如浆,“奴才曾见过宫中的脉案,他是得了痘症夭亡的……” 痘症······七岁时痘症夭亡,因他没有中过人痘,是以没人会疑心他不是得了痘症夭亡的,永和宫里现在被她看得风雨不透尚且出了事,承佑阿哥是有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元后的四重保护,却也没能逃脱……这个人手段何等的高明?这个人下了手,害死了承佑阿哥,又间接害死了元后······ 秀儿觉得自己好似是掀开了一个不得了的盖子,盖子口看着不大,可往里面瞧却是深不见底,那里面藏着的魔鬼,似是随时可能出来咬 “传说终究是传说,若是无此毒药便罢了,你下去吧。” 荣太医听得出德妃娘娘的声音在抖,可不止她的声音在抖,他的腿也在抖,抖得几乎站不起来,勉强应了声是,磕头跪安,走出永和宫前殿,却只觉得腿软,差点儿跌倒在石阶上。 是谁?会是谁?秀儿和荣太医在心里一直在问。 若是与当初的承佑阿哥之死有关,那便更证实了凤锦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工具罢了,至于那人想利用凤锦干什么,秀儿却百思不得其解,还有,那个人是谁…… 元后嫡子本就是众矢之的,承佑死了得益的人太多了,可细究起来却只有三个,一个是继皇后纽祜禄氏,另一个是惠妃,第三个是荣妃。 当初佟佳氏刚刚进宫,并不成气候,可以排除在外,纽祜禄氏一直未曾生育,又被所谓的“奴才家的女儿”压制得喘不过气来,荣妃明明生子更多,却夭折得更多,惠妃也是一般,只有一个大阿哥····… 承佑死后,元后身子骨日渐孱弱,宫中权利旁落,纽祜禄氏这才慢慢扬眉吐气,可她一直到元后去逝后才有了正式的封号,之前一直是庶妃……能有这般大的本事? 惠妃和荣妃更是如此,当初在宫里这两人的势力一样称不上是 非要在这三个人中选一个有这个本事的,只有纽祜禄氏,可是她……康熙曾与自己说过,她为了取信于太皇太后,喝了绝子药,一直未曾有子,若是无子她除掉承佑无非是替旁人做嫁衣裳······而且她现下已然亡故了。 再有就是惠妃和荣妃了,这两人当初一直颇得圣宠,一样是无名无份颇受压制,可生子却未曾停过,为了自己的儿子,这两人想法子下手也不是不可能,可这两个人在宫中的势力,远不及纽祜禄氏。 秀儿思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她原以为她是抽丝剥茧,却没想到却像是在理一团乱麻,看着容易解开,却是数百条线纠缠在一起,缠缠绕绕没有尽头一般······ ()v (..com ..com)s 荣家药铺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胤背着手走在未来四阿哥府的工地上,耳边尽是内务府督办官员极尽恭维的讲解,听到官员说什么行制依着亲王的例的时候,这才挑了挑眉,“我本是一个光头阿哥,宅子若是依着亲王的例,岂非是过了界?” “可是······宫里的规矩,未曾获封的阿哥都是依着亲王例···…” “那指的是衣食住行,宅子却不在此列,我又不是一辈子只做光头阿哥。()” 内务府的官员听他这么一说,汗一下子便滴了下来,“是奴才想得少了……请四阿哥恕罪。” “我皇阿玛跟你们是怎么说的?” “皇上只说要奴才们好好盖,要让您和德妃娘娘满意。” “我额娘又怎么说?” “她······”内务府官员额头上的汗更多了,“奴才们曾请过德主子的旨,只因她事多,只说了句依着阿哥的例,奴才们······” “阿哥的例便是阿哥的例,怎么到你们那里成了亲王的例了?这岂非是要陷我们母子于不义?”胤四下一看,这宅子各处都只修了一半,房子刚刚上梁,违制之处不算多,可也不少了,“现下我瞧着便有好几处的违制之处,你们这般作为,让我如何在这宅邸里召待兄弟?还不快尽数拆了去!” “。” 胤气愤之余,瞧着这人的背影,不由得多想了一些,近日额娘因七妹的病劳心耗神,许多事不似原来一般事无俱细面面俱到了′他也是快要成亲的人了,自然要多承担些,比如这次的事,不管这人现下是何等的顺从,私底下许就是谁的人,想要借着这件事给他们母子上眼药呢。 他也不是三岁的孩童,早就晓得这世上的人,当着你的面恭敬不一定是真恭敬,说你好话的人·也许就是在背后捅你刀子的人,他现下要出宫开府,第一次离了额娘的羽翼,凡事自当多想想,多看看···… “苏培盛,查查这个人,也查一查这宅子建造至今可有什么异常。” “。”按理来说替四阿哥造房子的,都应该是皇上和德妃娘娘的心腹,可心腹归心腹,几百名工匠几十名监工呢·未准里面就掺了沙子。 两个人正说着,却见一个人在阄市里骑着快马,飞也似地跑了过来,一路上惊起沙尘无数,胤微眯着眼刚想让侍卫们问问是怎么回事,就见那个人翻身下了马,向他这里跑了过来,“四阿哥!” 侍卫们一见这人这般奇异,团团将四阿哥围了起来,手快的腰刀已经抽了出来。 胤认出他是胤祚身边的额尔赫·挥手让侍卫们退下,“额尔赫,怎么是你跑来了?” “四阿哥·六阿哥没跟你在一处?” 胤摇了摇头,“没有啊,他不是在宫里读书吗?”胤祚读书不太认真,因而到了出馆的年龄,康熙也没有让他出馆的打算,只是师傅们已经不太拘着他了。 “没有。”额尔赫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帕子擦汗,“不止是他不见了,连带着跟着他的百不顺、十不遂也不见了踪影·奴才与年公子分了两路来找他·奴才以为他是随着四阿哥来了,直接就奔着您这里来了……没想到……” “你可确准他是出宫了?” “守神武门的侍卫指天发誓说瞧见六阿哥一早就出宫了·身边还带着两个一脸倒霉相的太监。” 若非胤也着急得很,他怕是听见额尔赫说一脸倒霉相的太监就要笑了·百不顺和十不遂可不是一脸的倒霉相,整日里像是狗皮膏药似的跟着老六,任着老六欺负,可偏偏甩不脱······他想了想道,“若是这两个人跟着老六,老六必去不了什么不正经的地方,也走不远·……你可往前门大街去了?” “奴才径自奔着四爷您的府邸来了。” “走,咱们往外城去一趟。” 京里的买卖人家,尤其是前门大街这一带的,若说谁家背后没有什么背景,却能开得风生水起,简直是痴人说梦一般,因此上门的客人却也有爱挑捡的,但多半都是和气生财,小打小闹是有的,可若说是真上门惹事的是没有的,便是那些个混混,也只敢往天桥撂地摆摊的那帮人身上使劲儿,顶门立户开买卖的,不是摸清楚根底的大混混根本没人敢出来挑事,便是那些个有名堂的大混混,也是得了点“茶钱”便走,平日是无事还会帮着这些店家抓一抓顺手牵羊的小贼,以示没白拿银子。 因此京里人称荣家药铺的杏林堂大白天的关门■忄,只能隔着门缝瞧见有人在里面瞎鼓捣这样的事,是绝少人见 也有那些个好事的顺着门缝往里面瞧,只见一个穿着浅金织八宝团龙箭袖袍,腰扎着黄带子,头发梳成溜光的辫子,背转过身辫子上还带着六个金镶玉的猴牌,辫梢上扎着黄蕙子的少年,拿了一本医书,指挥着两个一脸苦相的穿着便装的少年在药柜上翻来倒去的,不知拿些什么。 药铺的掌柜带着伙计、学徒一齐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坐馆的荣老大夫颤微微跟在少年身后,不知都在说些什么。 心知这不是什么善茬,许是这荣家药铺的东家来了,这身儿打扮京里人都知道,最差也是个王府里出来的贝勒,要说最高······那就没法儿说了。 这些人看完了之后,又悄悄地走了,虽说私下里传得厉害,但终究没人再敢靠近,邻近的几家约么知道这家的底细,也瞧见了那少年进了药铺,跟荣老大夫说了些什么,荣老大夫便赶紧把楼上楼上的客人全赶了出去,关门闭户的情形,照着这少年人的年龄猜,约么也都猜出了他的身份,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听动静,却没有一个敢出声儿的。 后来来了个穿着靛蓝箭袖的少年,到了这家药铺门前走了一圈,又扒着门缝往里瞧了一眼,叹了口气之后敲了敲门,“六爷,是我。” 过了一会儿就有人将关好的闸板子撤了两个,让他进去了,又过了约么一盏茶的工夫,许是那后来的少年说了些什么,里面开始有了动静,两个伙计出来撤了闸板,又敞开了大门做迎客状,京里人早就修练得比孙猴子还精,除了几个不开眼的外地人,没人敢进门。 一直到远处一群穿着黄马褂的侍卫往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赶着人,两个衣着不俗的少年人骑着马往这边来,看戏的众人知道这是来了真神了。 只见最前面的少年人生得一副好相貌,脸白得跟细瓷一样,天生的容长脸,内双的眼睛不大不小炯炯有神,鼻梁挺直,嘴唇略薄,唇色略淡,在马上只用眼睛一扫,就能透出身一股天生不怒自威的气派,身穿着宝蓝色织菊花纹,明黄领子、明黄箭袖袍子,腰上扎着明黄玉带,辫子上明晃晃的明黄穗子随着走动轻轻飘动,后面的那个虽说穿得也不差,腰上还带着兵器,瞧着却似是从人。 这两个人下了马,直奔药铺而来,刚跨过门槛,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的叫嚷,“四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胤皱了皱眉,这个倒霉催的傻孩子难不成以为自己行事很隐秘不成?往里面一瞧,只见胤祚笑嘻嘻地瞧着自己,看脸色还是跟在宫里时一样的苍白清瘦,偏嘴唇红得吓人,一双眼睛因为过瘦抠了进去,显得极大,夏天穿得衣衫薄,做得也不算修身,倒显得他整个人是骨头架子,把衣裳勉强撑起来一般,瞧着他这副模样,虽明知他这两年病得少了,还是舍不得真对他生气,“你大白天的让荣老板关门,满前门大街的人谁不知道你在这儿?” 胤祚摸了摸鼻子,“年羹尧也是这么说的,我便让荣掌柜把门开开了,想是开得晚了,连你都晓得了。” “你啊!”胤忍不住给了他一个不轻不重的响头,真是不打手痒,“你不在宫里呆着,出来干什么?” “我听荣太医讲,古藉上说给人种牛痘不似人痘那般毒大,一样能防痘症,心里有些不信,找了些医书看,又问了别的太医,他们也说不妥,因此我才出来找荣老大夫,谁知他也不晓得,想是荣太医看得医书他也没瞧过,荣老大夫又说了几个趋邪扶正的方子,我听着是极好的,因此这才学着配药玩儿呢。”胤祚也是久病成良医,他自从懂事开始就一直大病小病不断,跟太医们混得也熟,又爱看医书,混着玩儿也混成半个大夫了,只是一直未曾见过民间的药铺,这才一来就不想走了,浑然忘了一开始的初衷。 “荣太医那是何等的见识?怎么样都比你这个半吊子强些,赶紧随我一起回去,免得阿玛和额娘知道了…···”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身后一个人说道,“咦,你们俩个怎么在这儿?” 在这京里能直接称两兄弟为“你们”的实在是不多,胤转过身,只见大阿哥胤站在药铺门外,笑吟吟地瞧着他们。 ()v (..com ..com)s 一石二鸟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胤这一年左右性子转了不少,见到弟弟们和颜悦色已然是常态,至于每到节令必有节礼,每次随皇阿玛出巡也必定会给未曾跟去的弟弟们带份东西,对大臣们也极尽谦恭之能事,更多次说愿为裕亲王。() 因此康熙对他的印象一天比一天好,之前那些个大阿哥鲁莽贪功,欲与太子争江山全被康熙通通归纳为大阿哥年轻,受小人挑唆,现下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对他又添了几分的好。 见此情形太子明面上与大阿哥也是极好的样子,私底下却不知打了多少的算盘,连带着对兄弟们也更好了,小恩小惠一样不断,因此这个阶段是康熙的儿子们关系最好的时候,也是关系最微妙-的时候。 比如这时胤忽然出现在荣家药铺,就透着那么股子不寻常…… 胤脑子里电光火石转过这些念头,却是毫不停息地躬身打了个千,“弟弟给大哥请安。” 胤祚则是反应更快,脸上还带着笑,“六弟给大哥请安,大哥今个儿怎么这么得闲出来游玩。” 胤对老四的印象一直不怎么好,总觉得他骨子里带着三分的傲,虽说明面上礼节上从不亏损,心里想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后来额娘与他讲了一些事,他对这个四弟更是心有警戒,更不用说向来没什么本事,却因自幼身子骨差又爱撒娇又有一个得宠的额娘,在宫里颇有些无法无天的老六了。 “你们俩个今个儿怎么这么得闲?”胤强压下心里的不喜笑得极为和谒。 胤抢先了一步说道,“今个儿我闲来无事,去太保街瞧了瞧,老六阄着要与我一同去,我被他闹得没法子,只好带着他出来了,临到回宫时他偏不走,非要逛一逛前门大街。” 胤明知道他在扯谎还是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你那太保街的宅子原来是前明太监官房,就算是重新归整修建了,还是不算好。” “皇阿玛说应以节俭为要,那宅子我瞧了,已然有几处违制之处了,我让他们依着阿哥的规矩重新改过了。” 胤点了点头,“那帮子奴才,没人盯着就是要起些幺蛾子,当初我开府的时候他们也耍过这个把戏被我斥责了一番这才改了,却不曾想在你那里也是这般,你也是管过内务府的,真不知这些人出了凌普眼里还有谁。” 胤心道原来大阿哥在这里等着他呢,三言两语就想在他和太子之间下蛆,太子是什么人他心里清楚得很,用不着别人挑唆,“凌普大人整日要忙得事多,怕是也无暇过问我那间小宅子,许是下面的人为了显摆自个儿孝敬吧。” 胤笑笑没说话这个老四果然鬼得很,他四下瞧了瞧这药铺,只见这铺子是上下两层楼三面是顶到棚高的药柜,另有坐堂大夫所在的雅室,无论是木料还是漆工都是极好的,从学徒到掌柜,人人都透着股子和气,“这可就是往宫里供药的荣家药铺?” 坐堂的荣老大夫心道自己的药铺今日怎么来了这么多尊大佛,却也不敢得罪,跪在原地磕了个头道“正是小铺。” “听说你们家的人参养荣丸是极好的我今个儿恰好路过,包十包与我。” “。”这简直是京里药铺子第一奇事大阿哥没事儿出来闲逛,遇上了四阿哥和六阿哥又顺便买了人参养荣丸······就算心里嘀咕个不停,荣老大夫还是颤微微地站了起来,亲自抱了十包人参养荣丸,大阿哥随手从荷包里拿出几粒金瓜子扔在了柜上,交待随从的太监拿了药,“成了,我今个儿的事儿算是了了,对了,老四······”胤转过身对着胤摇了摇头,“我听说德额娘听了别人的鼓动,说什么牛痘比人痘毒小,一样能防痘症····…这种查无实据的事,应当谨慎为妙。” 胤瞧着胤的眼神,只觉得心里一翻腾,牛痘的事本来知道的人不多,连他都未曾听说过,可是今个儿仅仅一日,便搞得好像宫里上下全都知晓了一般,现下连宫外的人都知道是德妃娘娘主导得牛痘,若是成了,额娘一样有沽名钓誉干涉朝政之祸,若是不成,哪怕是死了一个人,这些人也会说是额娘听信谗言草菅人命,简直是要杀人不见血。 “胤祚,随我回宫。”胤再没了斥责胤祚的心思,伸手扯住胤祚的胳膊,便往药铺外面去。 胤祚也觉得好像有什么极不妥的事,眨了眨眼睛,一声不吭地跟着胤走了。 秀儿将手中的棋子轻轻的落下,似是对与自己对弈的人探寻中夹杂着几分过份明显的担忧眼神视而不见,“妹妹这怀相果然是不差。” 王宓儿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倒觉得我这几日脸越发的难看了,那些个疙瘩啊、斑啊,往日我从来不起的,现下却是一天比一天多,又不敢抹东西……” 秀儿仲手轻轻托了她的下巴看,确实多了些疙瘩和斑,不过不算多,“我听人说,这女人啊,若是怀胎时丑,必定是男孩,你这一胎是皇子无误了。” 王宓儿笑了笑,“姐姐有孕时,也是如此吗?” “我那个时候是什么样早有些忘了,只是怀着老六的时候辛苦。”秀儿抿嘴笑道,王宓儿实在是乖觉,自己称她为妹,她随口便称自己为姐姐,并无一丝的涩滞,实实是个妙-人,这宫里美人不少,妙-人实在是难得。 “妹妹早有句话藏在心里不知当不当问。” “你我之间有什么当问不当问的,你且说吧。” “六阿哥因何身子骨如此的不好?这些年我瞧着他,个子倒是没耽搁长,可这身上的肉却怎么都不长,人都说四阿哥瘦,可瞧见了六阿哥才知道什么叫瘦。” “这倒没什么可瞒人的,他小的时候堕过一次井,由此落下了病根,从五岁起就吃药比吃饭多,许是坏了脾胃,因此现下虽好了,却是怎么补养都不胖。” “原来如此。”王宓儿真不知道六阿哥的底细吗?虽说永和宫里没人谈论这些事,可她身边既有原来宫里的宫女子,更有积年的嬷嬷,这些人会不与她说?只不过王宓儿想要看看德妃娘娘自己怎么说罢了,她现下是与德妃娘娘越熟,心里越是忌惮,比如说这次,宫里人都在传是德妃娘娘劝着皇上试用牛痘,连太后都忍不住当众问了她几句,可她偏偏轻描淡写的给挡了,现下又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管是真没把这事儿当成一回事,还是强装淡定,这份功力都实在难得。 王宓儿想得入神,只见一个宫女站到帘外,福了一福身道,“四阿哥和六阿哥来给德妃娘娘请安。” “咦?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这俩个混帐魔星可真来得巧了。” 胤与胤祚进屋来头一件事就是施了礼,王宓儿见两位阿哥来了,连忙站了起来,避了过去,所谓儿大避母,她这个庶母更是该避,由此她极快地告了辞,秀儿瞧着胤的眼神,见他并没有多看王宓儿一眼,这才放下了心,青春期的男孩子喜欢看漂亮姑娘太平常,便是她瞧见了长得好看的人无论男女还想要多看一眼呢。 胤见王常在走了,这屋里全都是额娘的心腹,再没了顾忌,有些急切地说道,“额娘,现下宫里宫外都在说你劝着皇阿玛试种牛痘……” “我晓得了。”秀儿自是知道有种传言的凶险或者说她与康熙提及此事,就是想知道一下她和康熙身边到底是不是像原来那样风雨不透,现下看来······不是她身边有内鬼,就是康熙身边有内鬼,这个牛痘果然是一石二鸟,一是证实了额尔珠不是得天花,而是被人下了毒,二是证实了她和康熙身边有漏洞,“我已然跟你皇阿玛说了,我原来只是随口一提,未曾想竟然连皇太后都被惊动了,虽说原先说得从奴才或者是犯人里选人试毒,现下看来还是有违天和,勿要再试。”秀儿说罢摸了摸胤祚的头,“可是胤祚一样要种人痘······”目的已然达成,她才懒得像侄女看得那些乱七八糟的里一样,非要建什么功立什么业呢。 “额娘……” “你几个兄弟都种过痘了,偏你因体弱未曾种过,可你这样的身子骨,若是染上了痘症,让额娘怎么放心得下?” 胤祚施了一礼道,“儿子晓得了。” 胤祚是松了一口气,胤却是怎么样都不能松一口气,“额娘与皇阿玛在一处谈话,别说是外人,便是我们都是不晓得的,怎么就一夜之间传遍了全宫了?” “这宫里啊······天上飞的鸟儿,草里爬的虫,墙缝里的蛐蛐儿,便是这风都是能传话的,从没有过什么话不能传出来的。”秀儿摸了摸胤的头,“你问这话额娘高兴,胤长大了,可你们俩个也要记住,在这宫里,话到嘴边留半句,便是说梦话也要睁着一只眼睛,千万别信什么密室私语四下尽是心腹,这人心……是最难测的。” 秀儿的话音刚落,只听见“啪”地一声,有人将手里端着的茶杯掉到了地上。 (..com ..com)v 池鱼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永和宫主vip池鱼永和宫主vip池鱼“德主子饶命!四阿哥饶命!”胤眯起眼睛盯着那个浑发抖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的小宫女,他记得这宫女子名字叫玫瑰的,本是额娘新提拔到身边的,快走了两步抬腿就是一脚,将小宫女踢得在地上滚了三滚。() “你这死奴才干了什么龌龊事要人饶命?” 玫瑰从地上爬了起来又跪了下去,“奴婢只是一时手抖,这才将手里的茶碗扔了……” 胤冷笑道,“你当爷是傻子吗?你们这帮人想要在主子跟前伺候,哪个不是经过千锤百练的,别说是平白无故的摔了杯子,便是手里捧着个炭你也是不会摔的,要说心里没鬼,谁信?” 秀儿见他这样,又见玫瑰真是吓得不行了,摇了摇头道,“你也不必为难她,不过是丁点大的孩子今年才十三岁半的样子,杜鹃,你带她下去换身衣裳,洗一洗,别着了她。” “。” 杜鹃的脸早就吓得不是本来的颜色了,她现在是副掌事的,玫瑰也是她一手提拔的,却不曾想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更不用说德主子跟四阿哥议论的正是所谓的心腹不可靠的事,心里恨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活活撕了玫瑰这个无用的。 待她扶着玫瑰走了,秀儿摇了摇头,“你啊,玫瑰才进我屋里伺候多久?我与你阿玛在一处时她并不在屋里,在屋里的也不过是全嬷嬷、杜鹃和艾菊三个另有魏珠和另两个小太监。 “您的意思是……” “她怕是知道些什么,因而才畏惧了·你这般吓她,她是什么都说不出的,总要慢慢的问。” “可您让杜鹃把她带走了…···” “有我的话,除非是真被逼得狗忽跳墙想要杀人灭口,还没有人敢滥用私刑呢。”而且秀儿不觉得她跟康熙的话是从永和宫的人嘴里泄露出去的,她疑心的是—— 所谓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不管旁人怎么在心里惴恻,太皇太后去后皇上对皇太后的态度如何·康熙都做出了天下表率,他对皇太后极尽孝敬,便是忙于朝政,也至多隔个三五日就要到宁寿宫请安。 “儿子瞧着宁寿宫有些旧了,想要重新修茸一翻,请皇额娘先移宫回慈仁宫一段时日……” 皇太后有些疑惑,“旧了?我倒没觉得旧,这里宽敞得很,我来来去去的出去遛弯也顺当。” “宫室总是有些旧了的,儿子想修个花园子给皇额娘·再把太妃们都挪过来,大家凑在一处也更有趣些。” 皇太后想了想道,“你说把太妃们都移过来倒是好事,我一个人住着确实有些憋闷,你若想重修便重修吧,只是勿要奢靡太过。” “皇额娘一片苦心,儿子怎敢不从。” 皇太后点了点头,“我前个儿听说德妃跟你说要种什么牛痘?可有此事?那畜牲生得病,怎能往人身上安,不妥不妥。” “此事本是我们俩个人私下为了额尔珠的事闲聊而起·她也就是那么一说,儿子也就是那么一听,皇额娘跟她说过一次了·她当时便吓了一跳,跟儿子说这事儿本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怎么传得真真的了,儿子也觉得怪得很,儿子又不是那些个昏聩之君,女人说什么信什么,本来也是要请太医院的太医研究过,再试过的·现下皇额娘说不允准·朕也就不折腾了。 皇太后听他这么一说表情立刻就松了,“我说昨日我与秀儿说起此事的时候·她一脸的惊讶,你们两人私下里谈话·怎么就一下子传遍了宫闱了呢?可是有什么人乱嚼舌根子?那些个奴才一个个的都是些只能看得见自己鼻子尖跟前那些事的,难得的就是老实,可若有人长了一根不老实的舌头,还是要立时剪了的。” “朕也是这般想的,已然着慎刑司查问了。” “定要严惩不怠……这个毛病绝对不能姑息。” 梁九功手里拿着锡壶,慢慢地将热水倒进竹节型紫砂茶壶,一直到热水完全没过壶口,这才停下了倒水,轻轻将茶壶盖盖到了茶壶上,茶水溢了出来,漫过了整个茶壶。 郑福贵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见梁九功将最后一点茶水倒进紫砂茶碗里,这才开口说话,“人都说师傅您泡得一手好茶,并不在王福全之下,现下徒弟才有缘得见。” “我可不敢说我泡茶及得上王福全,那是真正的茶痴,我不过是宜情罢了,当初学了这些,无非是想要多个本事伺候主子,这几年事情越发的多了,连给自己泡杯茶的工夫都没有了,别说是你,就是你的几个师兄也未见过几回。” 郑福贵见梁九功嘴角带着笑,莫名的想起了魏珠被慎刑司查问的事,心里颤了颤,“师傅您近日倒是得闲,可我听说魏珠被慎刑司叫,依着宫里的规矩,怕是再难听用了,难不成真让顾总管的人······” “不是还有你吗?” 郑福贵听见梁九功这么说,心里不由得一喜,还是强压了喜意道,“弟子毕竟还是短练……” “又不是让你立时便挑大梁,我总要带着你的。” “有师傅您这句话,弟子就放心了。 梁九功点了点头,“你尝尝这茶……” “弟子怎好喝师傅泡得茶…” “让你喝你就喝,当差头一件事,便是听话。”梁九功一边说一边挽起了袖子,郑福贵瞧见他的胳膊上不能何时系了一个红绳子。 “师傅……这绳子……” “你要记住这绳子,这绳子什么时候断了,你师傅我也就没有命在了。” 一缕清香飘飘渺渺慢慢冲向天际又被了一阵风吹得四散,宜妃跪地捡拾着佛豆,每拾一个,心里默念一句阿弥陀佛,待捡到第二十颗,忽然觉得颈后发麻,又是一阵疼痛袭来,她的半个头像是被刀劈开了又在里面搅一样的疼,待她清醒过来,这才查觉手里的佛豆散落了一地。 郭常在本在一旁伺候着她,见她这般,连忙扶起了她,“姐姐···…” 宜妃闭目摇了摇手,“小声些……” “姐姐,您这个病……” “总会慢慢好的。”宜妃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荷包,郭贵人自她的荷包里拿出了药,宜妃一共吃了三粒这才止住了疼,又倚在郭贵人怀里许久,脸上这才慢慢恢复了血色,“你看,这不是好了吗?” “姐姐……”郭贵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我都是命苦之人,这病啊,也是病不起的。” “姐姐您还是求求皇上,去找替六阿哥治过病的那个道士···…” “皇上若是有心,知我有些病早就去找了,我也与我阿玛和兄弟们说了,他们也在找,若是找到了也早就送进宫了,那样的世外高人……许是真找不着的吧。” “我可是听说那人也荣太医颇有些渊源…···” “我大哥问过当初去找他的侍卫,那人说是与荣太医有渊源,不如说是有仇······那人出家做道士,无非是为了不剃头罢了,恨我满人至深,岂会轻易相帮。” “那那个凤锦呢?她不是献了仙药…···” “仙药?”宜妃冷笑了一声,“德妃惯会做态,可你瞧她对那个叫凤锦的可曾真得另眼相看了?怕是比我还要敷衍一些,她是不信凤锦的,我猜必是七公主的病已然好了大半,凤锦恰逢其会罢了又或者……” “您是说……” “那药我原只是听说有,却不曾想是真有,可若真是如此,那人行事就让人猜疑了……” “您是疑心……” “我现下病成这样,那些耗费脑力的事早做不得了,你总比我强些,脑子也转得快,你替我想一想,若真是那个人,她又是所谓何来?” “听说她的病不是什么好病,应该是肺痨,难不成是为了十阿哥孤注一掷?” “十阿哥排行已经到了十,又非天资聪颖的,皇上对他也是平平,她能为十阿哥谋算什么?” “这也是我想不通之处,而且凤锦明摆着是惠妃的人。”郭贵人想了想又道,“姐姐,要不要我去与那个凤锦聊上一聊?” 宜妃摇了摇头,“现下咱们还是静观其变,要论着急,此时德妃怕是比我们还要着急,看她如何应对罢,不必把咱们也······” 两个人话刚说到一半,门外有宫女轻轻咳了一声,“主子,刚才咸福宫的太监来报,九阿哥跟十阿哥打起来了,九阿哥受了些伤……” 宜妃和郭贵人被唬了一跳,老九和老十年龄相仿,又都出身高贵,两人自小到大凑在一处打也打过吵也吵过,但总归是好的,现下年龄大了,懂事了,更是轻易不会吵架,怎么会······ 胤祥拉着胤向后退了两步靠在墙角,冷眼瞧着打在一处的九阿哥胤和十阿哥胤俄,胤祚倒是尽了长兄之能与七阿哥胤佑一起将两个滚做一团的皇子拉开,却见胤俄手里攒着一搂头发,上面还带着血,胤手捂着头满脸尽是怒意,摔倒在一旁捂着胳膊的胤只觉得胳膊麻木无知觉,瞧着眼前的情形只能是干着急……更不用说瞧见了游廊那里缓步而来的明黄色身影了······皇阿玛来了……他们几个怕是都要受罚了……这是胤晕倒前最后一个想法。 ()v (..com ..com)s 之殃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冷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们,他原想着这两年儿们终于懂事了,有点兄友弟恭的样子了,谁知竟闹出了在学堂打架的事,老八还晕倒了,他指着在场的最年长的胤祚问道,“老六,这是怎么回事?” 胤祚直起身子,略想了想,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今个儿儿子和七弟与顾师傅一同读书,忽听隔壁弟弟们读书的屋子里有吵闹声,顾师傅让我们自己看书,自己出去查看,儿子见顾师傅没回来,吵阄声却越来越大,这才与七弟一同出来查看,只看见八弟摔倒在地上,九弟命众人谁也不许上前阻拦,十弟也说谁若是阻拦就打谁的板子,又让众人都跪下,这才与九弟打了起来,儿子见情形不对,赶紧上前拦着他们,怎奈······”康熙瞧着胤祚的小身板就知道他的言下之意了,胤祚虽说从小习武强身,可毕竟只为了强身,老九也就罢了,老十一个能装下两个老六,同样也都是习过武的,胤祚想凭着自己拉开他们俩实在有点难,“我只得叫众人与我一起拉着他们,总算将他们拉开了……只是他们因何打架,儿子实在不知。()” “你可受伤了?” “弟弟们怕伤着我,见我在他们中间,就未曾动手,是以儿子未曾受伤。” 康熙拿眼睛扫了一眼那些个跪在更远处的师傅和太监、侍卫们,“平日里若论表忠心,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行家里手可皇子们真出了事,你们竟一个个的都指望不上了,六阿哥自幼体弱,七阿哥腿脚不好,老八受伤了,老九和老十那是一对浑人,调皮捣蛋顽童习性……老十一、老十二、老十三和老十四,这四个还小,你们还知道点廉耻晓得要护住他们真不知道圣人教化文章都学到哪里去了,让你们教书育人,你们就是这般教的?只管照本宣科,瞧见皇子们打架也不知劝导?平素里也不教兄友弟恭之道?” 顾八代等几位师傅被康熙骂得脸青一阵白一阵,说起来这些事也不能怪这些师傅,他们上课要先给学生施礼,学生犯了错只能罚伴读,若是像六阿哥和七阿哥、八阿哥这些性情比较温良的也就罢了,像是九阿哥和十阿哥这样的,根本对老师没有多少敬意他们说要罚打板子,那是真要罚的,他们在朝中都是重臣,若真被学生罚了打板子,真是要一点面子也没有了,再无颜在朝堂上立足。 胤祚道,“皇阿玛也不必责罚师傅们,师傅们八成也未曾想到九弟和十弟会真得动手,他们俩个平素里吵吵闹闹是的有,可若论兄弟情他们俩个最好,儿子见他们真扭打在一处也是颇为惊讶。” “老九,既是你们兄弟感情最好又为何打在一处?”康熙看了一眼老九和老十,“你们八哥又是怎么伤的?”康熙原来对胤印象平平,可这些年他一直读书很好,做事也稳当,对人也敦厚,康熙觉得他那样的出身,却有自强之心,也属难得对老八的印象慢慢好了起来再对比出身更好的老九和老十,一个不务正业一个好吃懒做,就更觉得老八好了难得的是老八与那两个不懂事的弟弟极好,又能劝着弟弟们上进。 九阿哥胤头顶心的头发连带着头皮被扯下来一块,捂着头正疼得不行,见皇阿玛脸色颇为难看,不由得也添了几分的心惊,“八哥是十弟自桌上推倒摔伤的。” “若非是你躲开了,我又怎会推倒八哥?”胤俄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得样子振振有辞。 “朕再问一次,你们俩个到底是因何起得争执?” 胤看了眼康熙,低下了头,“儿子与十弟说,温僖额娘的病症是痨症,怕是极不好医治……” 康熙听到他说了一半,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这种话也是你浑说的!”温僖的痨症宫里有头有脸的都知道,永寿宫也是依着规矩封了,十阿哥和六公主也免了请安,对外都只说是温僖病重怕吵不许人打扰,瞒着孩子们,也瞒着宫外的人,谁知道老九不知从哪儿听见了,竟跟老十说了,难怪老十会推他,老八想是拦在两人中间,被推倒了,因而受伤…… “今个儿所有在场的师傅,罚俸半年,九阿哥与十阿哥不顾尊卑长幼,乱起争执······误老八,罚原地跪一个时辰!老六、老七,你们俩个身为长兄未曾阻拦弟弟们争执,罚抄孝经三遍。” “皇阿玛······儿子······”胤俄颇觉得委屈,明明是老九乱说话,怎么他也要跟着罚跪? “你给朕住嘴!”康熙瞪了他一眼,“你额娘病着,你■为人子应当循规蹈矩遇事忍让少让你额娘忧心才对,便是老九胡乱说话,你也应该禀告朕,让朕去罚他,你却是私下动手,老八阻拦你竟然误伤了他,所谓三岁看老,你现下便如此昏聩,长大了又能成什么事?” 胤俄听康熙这样当众说自己,真跟被当众打了数个耳刮子一样的难受,只觉得又羞又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胤低下头,知道皇阿玛对自己也必有一番责骂,只见康熙走到他跟前道,“你得脸可疼?” “儿子……” “记住这疼,下回你再胡乱说话编排长辈,朕必要让你再疼十倍。” “儿子知错了!”° 宜妃远远地站在游廊前,看着康熙责罚老九,虽听不清康熙说了些什么,可是母子连心,老九被吓得脸色惨白,磕头认错,宜妃还是看得极为清楚,她更加快了脚步,走到康熙跟前跪了下来,“妾身不知九阿哥闯了什么祸,让皇上这般气愤,妾身恳请皇上从轻发落······” 康熙倒没有对她发怒,只是收敛了怒意,脸上带着几分的神伤,“宜妃…···你现下能替老九求情,可知温僖现下病得不能出来替老十求情了?你也是为人母的,老十也叫你一声宜额娘,分点慈心与他又如何?”康熙也知道温僖的病不好,怕是命难久长,她跟了自己这么多年,虽说恩爱之情少,可兄妹之情、朋友之情却一点都不少,珍珠性情舒朗大方,为人正直本份,做事大气得很,现下却得了这样的病,连他去探看她都被拦着不许,说怕过了病气,康熙岂能不难过,看见宜妃慌慌张张,甚至连平素里精致异常的妆容都不顾了,跑来替胤求情,却不见温僖……心里更多了难过。 宜妃没想到自己出现,不止没能替胤求情,反而使康熙不满,听见康熙又说老十又说温僖,又见胤脸上红红的,显是被打过了……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妾身·……原并不知十阿哥也被皇上责罚了,求皇上看在温僖妹妹病着的份上,饶了老十,老九犯错,全是妾身教导不周的错,求皇上让妾身以身上代!” “果然是慈母多败儿,你现下能以身相代,若是日后他惹下你以身相代都没用的祸端,你又有几条命去替他填?你也是身子骨弱的,为了这混帐魔星操心劳神,岂非又添了他的罪?” 宜妃低头嘤嘤哭泣,再不说话,康熙叹了口气,扶起了她,“既有宜妃求情,老九、老十,朕各罚你们在咸福宫跪抄二十遍孝经,不抄完不准起来。” “。”不管如何,总算免了老九和老十当众室外罚跪之辱,也卖了宜妃的面子,宜妃不敢再求情,也只得跟着应了。 胤只觉得自己的脑后像是变成了一块木头一样,硬硬得只觉得涨疼难耐,原本发麻的胳膊倒是疼了起来,却是能慢慢的动了,只听见有人在不远处说话,“禀皇上,八阿哥摔倒的时候头碰到了桌角,只因未曾见血,众人亦未曾查觉,奴才拨开他的头发才看见肿,斗胆放了血,现下已无大碍,胳膊只是错位,复了位便无事了。” “嗯,你下去吧,今个儿晚上你守着老八,寸步不许离。” “。” 康熙走到床边,瞧着在床上半闭着眼的老八,心里难免有些感慨,若论长相俊秀,老八在皇子里是出类拔粹的,读书也最是肯下苦功,无论是对兄弟还是对师傅甚至是奴才们,都是极和气的,说起来,他是有些忽视了老八······他走到床边,摸了摸胤的头······ 胤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经常见皇阿玛揉胤祚的头,甚至是拍他的后脑,神态极亲近地与四哥一起说话,这样摸自己的头······这是第几回了?第三回?第四回?不知是不是因为头晕的缘故,胤竟止不住流下泪来,又怕皇阿玛知道他醒了,挪开手,紧紧的闭上眼睛不肯睁眼。 康熙轻声笑了,“怎么闭着眼流泪?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次打架的事不怪你,是老九和老十犯浑。” “儿子······”胤见皇阿玛知道自己醒了,睁开了眼,用手抹了抹眼泪…… “你是个好孩子,朕轻忽你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说真的,写时间线这事儿我也觉得挺冒险的,不过后面会有解释,不是神怪,依旧是毒···…有人在用毒……不是鬼,是人······进度会加快了,很多事马上就会有解释了。 杀人灭口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绮“本来儿子想着替他们遮掩一番,可是想一想我这个做兄的出来喝止他们,他们竟似没听见一般,想了想他们那般模样,遮掩反而是害了他们。()”胤祚皱了皱鼻子道。 秀儿微微摇了摇头,“你啊,怪道你皇阿玛说你机灵太过了,你当你的把戏你皇阿玛看不出?”非要显摆自个儿的小身板,说拦在两人中间都没能拦住,康熙自胤祚五岁起就因他身子骨不好偏疼他,岂能不生气那两个小的不知长幼尊卑爱护兄长?可事后想想,又怎会想不出是胤祚故意这么说的。 “我又没有撒谎,只是不想替他们遮掩罢了。”胤祚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你身为长兄,稍稍遮掩才是正理。”秀儿看了眼胤,“老四,你告诉他这是为了什么。” 胤也想了想,“额娘说过,皇阿玛喜欢兄友弟恭的儿子,老九和老十已然闯了祸,责罚是逃不掉的,你添不添这把火都是一样的,可你若是替他们遮掩求情了,皇阿玛自会觉得你是个爱护弟弟的。 胤祚皱了皱眉头,“你们说得这些事我都知道,只是耍那样的心机,比不上我在皇阿玛面前告那两个人的状,看他们被罚来得高兴舒爽 “你啊······”现下屋里只有秀儿带着两个年长的儿子在说话,因此少了许多的顾忌,刚止住笑想要说些什么,就见宫女子领着荣太医往这边来了。 胤颇有些奇怪,“可是荣太医要来给额娘请平安脉?”现下已然临近晚膳时分请平安脉实在是晚了些。 秀儿瞧着荣太医的神色,知道他必有所得,“你们俩个留在这儿吧,今个儿的平安脉不同往日。” 胤和胤祚颇为奇怪地互视了一眼,一左一右站到了秀儿身侧,守在门边的宫女子掀了帘子,放了荣太医进屋,荣太医看见两位阿哥都在,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但还是依着规矩施了礼,“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给四阿哥请安,给六阿哥请安。” “免礼。”秀儿点了点头,“荣太医,你要禀告给我的事,尽可以让老四和老六听,他们也不小了。” “。” 荣太医颤微微地从袖口抽出一卷白纸,高高举过头顶,“自七公主中毒之后奴才总算知道了前朝有秘辛,原来前朝宫里原藏着一本毒经,毒经分上下两册,上册毒经依旧在宫中,下册解毒经却在李闯占了紫禁城的时候被人献给了李闯,李闯又将此书随手赏给了军师李朝生,李朝生因治坏了李闯旗下的大将被问了斩立决之后,被李闯的另一名大将颜五郎救走,自此那半本毒经不知所踪······” 秀儿听荣太医这么说,已经知道荣太医被宫中的种种事逼得不得不再次与周良程联络,竟真得找到了那半本解毒经······ “奴才又往兴隆寺去过多次,因缘巧合认识了几个积年的老人儿自他们嘴里得知,那半本毒经摄政王并不在意,只觉和是害的人的东西,随手就扔了,后来便不知所踪了,可还有一个人言之凿凿地说那毒经不知怎地被鳌少保弄到了手……只是这些都只是传言,并未有实证,老太监们也是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可奴才提及有没有症状似痘症或者是将毒液浸在衣服上再佐以药引做出昏睡之症的毒药时有一个原来在药房做事的管事太监说是有的……奴才又单独与那个太监聊了,竟然听说那毒经在宫里早就有过抄本一本就在乾清宫,鳌拜拿走的是另一本。” 鳌拜······若真是他宫里与他牵扯最大的就是纽祜禄氏,乾清宫…···秀儿心里面疑心的那个人,疑点越来越重…… 胤听了许久总算听出了端倪,“额娘,你和妹妹的病莫非是有人下毒?” 胤祚听了之后也急道,“是谁要害额娘?额娘您为何不与皇阿玛说?” “总要知道凭证才能说……”现下是时机到了,眼见得老四就要娶妻了,她总不能一边忙着儿子的婚事,一边防着有人继续下毒。 乾清宫有多少本书,你问康熙,康熙是答不出的,非要问乾清宫的总管不可,可自古太监不能识字,总管知道数量,可却不知道这些书都是什么,可总不能皇上想看什么书,都要自己踩着梯子去找,总得有人去找书,由此宫里便有了两个可以识字的太监,专门伺候书画,这些太监若是被送去科考,说是状元之才有些夸大,可考个举人什么的是不成问题的。 康熙朝的这两个太监一个叫秦守拙,一个叫宋守仁,两人都是长相极斯文的中年太监,若非面白无须在外面说是教书先生也是有人信的,因为这两个太监只守着南书房,从不曾沾过寝殿的边,因此乾清宫清理了许多人,这两个人依旧在此秀儿笑眯酵.地问康熙,可知乾清宫有一本不世出的《毒经》抄本时,康熙头一个问得就是这两个人。 秦守拙年龄稍大一些,想了想道,“乾清宫原来确有这么一本书,皇上尚未亲政时,鳌少保曾经问过此事,我师傅为防鳌少保有不臣之心,可又不敢不将此书给他,将此书抄了一份放回原位,将原本给了鳌少保,太皇太后得知此事,便将《毒经》收了起来,太皇太后薨逝之后,苏麻姑姑又将此书送回,奴才上个月查点书册的时候,此书仍在。” “皇玛嬷因何未曾提及过此事?”康熙讶然发问, “太皇太后说所谓用毒乃是小道,并非皇上当行的王道,且《毒经》里万事万物无所不可以用来施毒,若是皇上看了,必定会疑神疑鬼,反而误事,因此并未曾将此书交给皇上,苏麻嬷嬷还书时也未曾刻意提及。”秦守拙道,其实这南书房和宫里上万本的藏书,用途奇异的又岂止《毒经》只是知道的人不多罢了,若无人发问,他也不会主动去提。 康熙沉默了一会儿瞧向秀儿,“你与朕提及此,怕不是为了跟借阅吧。” 秀儿摇了摇头,“妾身本就觉得上次所谓的厌胜之术是中了毒,后来额尔珠病了,妾见那凤锦用药竟是有如神助,起了些许疑心···…”秀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如何用牛痘试出额尔珠并未曾染过痘症,如何让荣太医查找毒药,荣太医又如何找到了《毒经》的下落说了。 康熙听得眉头紧皱,当他听到额尔珠不是痘症而是被人下毒做成痘症之时,不由得握紧了拳头,“难道……”承佑竟也不是生了痘症亡故的?康熙闭目回忆,当初承佑和伺候他的人里有五六个一齐病了,承佑不治夭亡之后,那五、六个人也陆续的死了······ “那《毒经》何在?” “皇上请容奴才慢慢找。”秦守拙施了个礼之后,搬了把椅子,连回忆都不用就将梯子挪到了书房的西北角,爬到邻近顶棚又挪开了一套盒装书,这才拿出了一本薄薄的蓝本线装书·`···· 康熙拿到了书之后,皱眉翻找,在找到痘症时更是手抖得厉害,随后又翻到了经药汁浸湿衣裳穿于人身,再佐以茉莉花茶便可治人昏迷……时……狠狠将书摔了出去。 “此书还有何人看过?” 秦守拙道,“此书太过阴毒,奴才也只是知道有此书罢了,并未曾看过……” 一直未曾说话的宋守仁慢慢地往门的方向走去,待他走到邻近门边梁九功忽然高声喝道,“宋守仁,你要往哪里去?” 宋守仁听见他一声高呼,竟然飞也似地向外跑去,守在门外的侍卫本来不知怎么回事,忽听里面梁九功大声喝道,“宋守仁,你竟敢畏罪潜逃不成?” 不由得抽出了腰刀,“请宋公公留步!” 谁料想宋守仁看见那刀便直冲了过去,侍卫抽刀不及被他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刀刃,立时血流成河…… 康熙站在门口冷着脸瞧着尸首被人挪走,只觉得自己这几十年竟被人骗来骗去的,别看那些个亲贵大臣人人都喊着圣明,可他能有多圣明连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捣鬼都毫不知情,就算是《毒经》被宋守仁或是盗出,或是重抄了不知多少本送给了什么人,现下也是死无对证,康熙觉得像是有人当众抽了他的耳刮子一般的难受,他瞧了一眼秀儿,忽觉得此时此刻竟不想在她跟前多站一会儿,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一甩袖子什么话也没留的走了。 秀儿站在原地,眼睛紧紧地盯着梁九功,梁九功却是一派坦然的模样,略一点头,跟在康熙的左右走了…… 秀儿刚回到永和宫,就见艾菊神色哀凄地瞧着她,秀儿叹了口气,“可是玫瑰······”她说是无人敢在她的永和宫杀人灭口,可是都有人敢在乾清宫灭口了,又何况是永和宫? “奴才一个没看住,玫瑰便上吊了…···” 秀儿按揉了一下不知何时抽疼起来的额头,康熙肯定是会疑心纽祜禄氏了,可是幕后的另一双黑手却是藏得严严的,为了自保搞不好会把一切推到已经得了肺痨断无生路的纽祜禄氏身上,还有凤锦,这个神神秘秘的寡妇到底在这里面是什么样的角色······ 秀儿转身盯着孙国安,孙国安低下了头,许久未曾抬起头来,可是腰杆却是笔直的,“孙国安,你敢不敢替本宫将一个人绑回永和宫?可有一宗,若是你在宫外被捉了,本宫只会说你是私自绑人,与本宫无干。 “奴才愿为德主子效犬马之劳!” 供述一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孙国安带着两个手脚利索的太监扛着一个巨大的细长黑布袋在暗夜的紫禁城里穿棱着,待到了某个路口,孙国安掏出衣裳里藏着的铜制小坐钟借着火折子的光瞧着上面的刻度,示意身后的人停下来,过了一会儿,一队侍卫提着灯笼走了过去,孙国安使了个手势,后面的两个人跟着他又一路跑过了一个路口,待到了永和门近前,孙国安又打了个手势,那两个人又跟着他躲到了暗影处,就在这个时候口袋里的那个人好似是醒了,拼命地蹬着腿,不时地发出唔唔的声音。() 不远处提着侍卫们手上灯笼的光已经照了过来,孙国安转过身使了个眼色,两个太监中的一个将手挪到包袱外面类似人头部的地方,抬掌一拍,口袋里的东西立时软了下去。 侍卫们提着灯笼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过去,孙国安带着人再往前跑,到了永和宫大门前,将手放在嘴边,发出三长两短嘟嘟的声音,门应该落拴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孙国安带着人将包袱带进了永和宫。 秀儿在灯下摆弄着一整排的绣花针,另一边则是整整一摞的牛皮纸和一盆的清水,全嬷嬷和艾菊站在她的身侧,低头不语······ “全嬷嬷,这些个东西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预备的可对?” “您素来仁善,不爱用私刑,这些东西奴才也是见别人用过,自己从未曾用过。” “艾菊你呢?” 艾菊看见这些东西,想想玫瑰上吊自尽时的惨状,心早就缩成了一团,“奴才……” “放心,这些个东西不是咱们用的,自有会用的人。”秀儿笑道,“听说那人还觉得这些个东西不成呢,要带自己的家伙什儿来。” “主子······万一······此事被皇上知道了…···” “皇上早就知道她的底细了,我若是不现下把她弄到手明日便是皇上将她弄到慎刑司了。”她之所以让孙国安早早下手,完全是想抢在康熙之前将这个凤锦弄到自己手里,凤锦这个人太神秘,有许多她知道的事,秀儿根本不想让康熙知道……秀儿这个时候也不是十分清楚是为什么,只是本能的觉得自己要先审一审她。 全嬷嬷和艾菊两个又瞧了瞧在屋里站着的四个站得标杆溜直的宫女子,这四个小宫女都是未曾经过全嬷嬷选出来的,据说都是小选之前就挑好了的,与乌雅家颇有些牵连,德主子现在连她们都有些不信了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那个叫冬梅的宫女子,她原是瓜尔佳氏身边的,瓜尔佳氏没了之后,本来应该是依着例调往别宫,可冬梅却被德主子直接送到了慎刑司,现下又被弄了回来…… “冬梅啊,你看这些东西好吗?” 冬梅往前走了两步,依旧是那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脸,只是出奇的瘦,走路像是没有声音一样她看了一眼那些东西笑道,“尽够了,若是不够奴才还带来了一箱东西。” “你那一箱东西不妨摆出来让我们也开开眼。” 冬梅像是变戏法一样变出来一个松木四角包铜的箱子,将箱子打开来一看,竟是一层一层的装了整整四层各式各样能叫出名目的刑具或叫不出名目的刑具。 秀儿拿出起一个皮鞭瞧了瞧见皮子都磨薄了,“这东西可有用?” “奴婢光是用此物奴才便学了半年有余,定是有用的。” “阿弥陀佛,只盼着她能早早醒悟,这些东西全都不用为好。 冬梅笑道,“主子您尽管放一百个心这些个东西奴才从来没在一个人身上用过两件。” “阿弥陀佛……”秀儿又念了一声佛,带着全嬷嬷、艾菊和两个小宫女子离开了这简单独辟出来的小屋。 凤锦只觉得头上被人淋了些什么一睁开眼,只见自己在一个屋子里挂着帘子点了整整十几盏婴儿手臂粗的牛油灯的屋里,她应是被人扔到了地上,背对着她的是一个穿着老绿比甲草绿旗装梳着辫子的宫女子,宫女子不知在整理着些什么…… “你是何人?你可知我是谁?” 宫女子转过了身,凤锦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是原来自己身边的冬梅!“你,你……” “你认得我?”冬梅倒有些奇怪了,自从瓜尔佳氏亡故后,德主子就将自己派到了慎刑司,自己一是学了本事,二是颇知道了些宫里的秘辛,从小小的宫女子混到了管事姑姑的位置,主子又召自己回了永和宫……想是永和宫里的形式险峻了……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更不用说慎刑司是宫里最紧要的位置,宫里的风紧……慎刑司自然清楚明白。 凤锦收敛了神色,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瞧着冬梅身后的那个箱子里琳琅满目有些还带着血渍的刑具,又看见了扎满了绣花针的红布和屋子的一角高高的一摞牛皮纸和满满一盆的水,心里又慌乱得不行,两世为人,她都是娇娇女,何曾这样的阵式…… 难不成自己做得那些个事败漏了?可是······她这次鼓动了两位妃子一位皇上的心腹太监,自己站在幕后……难道是······ 冬梅抓着她的头发,抬起了她的脸,“要说这世上的事呢,最怕聪明反被聪明误,您拿解药出来,想必是为了骗过皇上和德主子在宫里变成活神仙,甚至连太后都对你露了喜欢,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药呢,竟能将痘症医治得那般的快?你以为人人都是傻子吗?”冬梅一边说一边拍了拍她的脸···…“现下是秋天,可秋老虎厉害得很,便是晚上都是热的这屋里又关得严实,你出了这么多汗,想必热得很……来人,把她的衣裳全都剥光!” 两个宫女子一言不发地走到凤锦的跟前,动作利落地将她的衣裳剥了个精光,连个布丝都没给她留下…… 冬梅蹲下了身,“现在凉快了,咱们能好好聊聊了。” 秋虫在窗外嚣闹得叫个不停,便是窗户开着也难解闷热秀儿拿着剪子剪了桌前的灯花,“今年的这个秋······可真长······瞧这闷热劲儿,明个该下雨了吧。” 全嬷嬷屏息宁神,竖着耳朵想听清楚外面的动静,可是却丁点动静都听不见,顺着窗户瞧着外面依旧是漆黑一片······听见秀儿这么说了,这才回过了神儿,“是啊,明个儿怕是要下雨了,一场秋雨一场寒要一日比一日冷了。” “艾菊,你说是吗?” 艾菊却是比全嬷嬷愣神儿还要厉害,两个人说了这许久的话·竟然像是没听见一样······ “艾菊?”全嬷嬷碰了碰她,艾菊这才缓过了神儿,“奴才……” “冬梅这丫头啊,本是个苦命人,我应是替她安排个归宿才对,可她偏说乌雅家对她有恩,只盼着养父养母好至于宫外头,她打从进来就没打算出去······我这才将她安排到了慎刑司,没想到这丫头颇有些慧根混得也算是风声水起,做到了管事姑姑,只等着过了年龄留下来做嬷嬷…···听说她的那些个手段是极精道的,再硬的骨头没有不软的……瞧着她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没想到这么有本事······艾菊,你说是吗?” 艾菊向后退了两步,瞧着灯下德妃在地上的巨大的影子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咬着嘴唇浑身直抖…… “你怕我?”秀儿挑了挑眉“也是你该怕我······我原虽对冬青和海棠两个好,对你也是不差的现下那个人未曾招供你与我将该说的一五一十的说了,我自然会放你全家一条生路你若是现在不说,等那个人将你招出来……一切可都晚了……” 艾菊听见她提起全家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主子!主子!您看在我伺候您这些年的情份上,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您饶了我家人,我阿玛和额娘还有兄弟姐妹与此事全无干系,是奴婢······奴婢······”她看了看周围那些个不由自主地避开她视线的宫女和嬷嬷,不停地磕头…… “情份?玫瑰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你对她又因何不讲情份?她可是到死了都没召出你来!”艾菊是玫瑰的师傅,玫瑰想来是看见了些什么,才在自己与胤兄弟说话的时候,吓得拿不出茶杯,艾菊为了自保,杀了她灭口······ “奴婢······奴婢······”艾菊想着凤锦姑奶奶说德妃是九尾狐转世的话,只觉得眼前的德妃身后真得长出了九个尾巴来一样,全无了当初信了凤锦,一心一意想要除妖的胆量,剩下的只有害怕,她究竟是被什么迷了心窍竟以为自己能与千年的仙家抗衡……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关着凤锦的屋子,可传说中的神仙竟也没能有一丁点自保的本事…… “说!” 艾菊心里畏惧已极,瞧着四下左右,知道自己若是这个时候说了,怕是会害了这些人,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艾菊本就是受了骗的好人,杀死玫瑰已然让她心惊胆战,看见这些人······“求德主子赏奴才脸面,让奴才单独与德主子将事情合盘托出。” “主子,不成!她若是藏了歹心……” “我信她······未曾藏了歹心……是吧……艾菊······” “求主子给奴才留最后一点脸······” “你们都下去吧。”秀儿挥了挥手,全嬷嬷看见了今日德妃的种种反常作为,知道德主子现下是真得发起了狠,不敢多做争辩,只得带着人鱼贯退出。 秀儿整了整衣裳,“好吧,现下只剩你我二人,你将你知道的,全说了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ianc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这个盖子现在终于要揭开了,时间线并不是为了情节曲折,而为了后面的许多事铺垫,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将这条线剪断,只是提前将很多线索曝露出来,总之这件事影响了后面的很多事。 供述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风轻轻吹过树梢,不知何时下起的雨越来越大,雨水房檐上的瓦当不停地往下滴着雨水,端午时扎得防虫的棚子也被淋得透湿···… “凤锦”喘着气,听着外面的雨声,心里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最后一回听雨了,她本以为已然死过两次,再不会怕第三次,可是这第三回……她是真得怕了······光是闭目回忆自己的那些尖叫求饶,还有冬梅冷冰冰的眼神就够她不寒而栗,冬梅说她有几十样刑具,可她只“见识”了两样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把事情招了大半······只是大半而已……她心里的某个角落,阴暗着,甚至有些享受自己受这样的折磨,反正这又不是自己的身体···…她最大的秘密她是死都不会说出来的。() 冬梅听着她讲九尾狐画中仙之类的话,只是冷冷一笑,“这位姑奶奶怕是还不知道我的出身,我本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荒郊野店住过,闹鬼的房子更不知道睡过多少,自小就知道,这人比鬼吓人,至于精怪神仙······你说你是画中仙,你为何现下不拿一道雷劈死了我,反而要使只动舌头呢?”冬梅说罢从她的那个箱子里拿出了一把扁嘴的钳子,“你知道这个是做什么用的吗?” “凤锦”摇了摇头,“我本体受了伤,现下法力尽失······” “继续编啊······你若真是画中仙,我倒要看看将你这舌头拔出来……能不能变成一片儿纸……” “冬梅!”拔舌······拔掉了舌她还能说什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冬梅,你下去吧。”冬梅抬起头只见穿着件大红寝衣的德妃娘娘,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 “主子,她满嘴尽是疯话,奴才要好好的······” “都出去。” 冬梅不敢再多说,放下手里的钳子,福了一福带着两个小宫女离了这间屋子。 秀儿捡了屋里唯一的椅子坐了下来,拿帕子扫了扫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听着人都走远了,这才笑了“我竟不知原来是你回来了·……墨 “凤锦”觉得有人往她的肚子里揣了一块冰一样,整个人从里往外冷得直打寒颤,她原来不懂为什么那些人讲得所谓气势迫人是什么意思,冬梅方才对她动了那么多的刑,都没有德妃坐在她面前让她从心里往外的怕,“是……是我……” “没想到你回来了,我也没想到你编了那一套神神鬼鬼的故事,骗了那么多人······” “我只需要说出她们后来的命运就行了,四爷做事太狠了,对你也一样……” “你指得是原来的四爷吧。” “原来的四爷没有额娘的帮助就走到了那一步现在他有了你的帮助,更是如鱼得水,可是·……我让至少三个他的强敌知道了他,那三个人为了保命,也会要他的命。 秀儿笑了,“你还是不懂所谓的争斗会有多惨烈,你以为你不说出那些话,那三个人就不会要他的命吗?也许梁九功不会······可依着你的说法,原来他的下场是很惨的……”她想了想又道,“你为何害了额尔珠又拿出了解药?” “纽祜禄氏本来是想要拿毒药害你额尔珠只是误拾了而已·……她死了又有什么用,你只会更狠辣,我救活了她却会在宫里通行无阻,我甚至与太后……” “可惜还未曾等你得了太后的宠信,事情就发了。” “你果然够厉害!” “不止是我厉害,皇上现下也知道你包藏着祸心,只是不知道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皇上不是已然清楚了吗?你们找着了毒经,皇上头一个疑心的就是纽祜禄······鳌拜将义女嫁进了宫,又怎么能没有防备,可惜咱们的继后娘娘太软弱了又真心喜欢上了康熙手里拿着珍宝,却只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毒死了承佑……” “毒经太皇太后也有她未何未曾怀疑纽祜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个要问她自己······” 秀儿问清楚了这些,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有件为难的事。” “我若是现下杀了你,你会不会再转世成我不认识的人······”秀儿微微笑了一下,“此事实在让我为难得紧。” “你······你说皇上已经知道我了,你不怕他疑心你杀人灭口?” “我是你两次下毒的受害者,我怎么会杀你灭口?我比皇上还想知道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呢……” “你……” “现在告诉我,你会不会回来……” 墨云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秀儿忽然头疼了起来,她觉得像是有一只无形妁手想要阻碍她,就算回来的不是墨云,下次再来一个呢可这只手又是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周良程的义父,他能自制出青霉素,想来也是个极厉害的人物,为什么他在李闯身边竟然没有成就一番事业?甚至取尔代之? 他们俩个又是唯二的穿越者吗?如果不是,那其余的人是谁?为什么历史还是依照着即定的逻辑一直在滚滚前行······让穿越者没留下任何痕迹? “历史上我有几个儿女活下来了?” “你的大女儿生下来没过多久就死了,二女儿温宪公主二十岁的时候死了,三女儿十一岁的时候夭折,六阿哥没活过六岁。” 如果真有人非要扳正历史,修正穿越者做的一切,那是不是说……不!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她都要保住她的儿女! 秀儿目光一扫,看见了冬梅留下来的匕首······ 墨云低下头,瞧着扎进自己腹部的匕首觉得很想笑······她在清朝活了两回,到底是为了什么……秀儿直视养她的眼睛,将刀子在她的体内转了个个,又往更深处扎了进去……“不管是谁让她穿来穿去的,记住我的话,我乌雅秀儿拼死也要保住我的儿女,见神杀神,见佛杀佛,不怕死的尽管来!” 墨云忽然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 秀儿忽觉得像是有什么人在自己的脑子里刺了一根针一样···…刚要喊疼,这根针却又被拔走····…她好像失掉了什么,又好像摆脱了什么……一瞬间她好像忽然明白了,自己穿到康熙朝是个错误,就像之前的穿越者一样,有人想要修正这些错误,可为了修正这些错误又不得不派别的穿越者过来…… 她看向背向烛光的那一面墙……已然倒下的墨云身上升起了一个影子,“我来自二十五世纪,像你们扫描你们的天空一样,我们扫描历史,并且考察历史,我犯了一个错误……我的妈妈在我十二岁的时候车祸去世,为了不被人发现的救出她,穿越到了她出车祸的瞬间,将她的脑电波传送到了别的时空,可是造成的损害却是我无法想象的,规则被打破了,虽然所有时代的穿越者加起来都不足五个,可累积起的效应却足以击溃未来……” “悖论!”秀儿站了起来,“你说的是一个悖论,你说我们击溃了未来,可是如果未来被击溃了,你就不可能救你妈妈,也不可能将她的脑电波传送到另一个时空,时空不会破损,我们不会穿越······”上一世如果非要说她有什么爱好,科幻电影就是她最大的爱好。 “悖论已经被修正了。” “真的吗?如果历史这么,那么你们所谓的为了科考穿越时空本身就已经影响到了历史,观察者效应——”秀儿简直是把自己都不懂的理论拼命的说出来…… “我已经被发现了······”那个影子说道,“让她重活一次已经是我的最后一搏了,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到我了,你是唯一一个女人···…却是最难对付的一个,我输了····…我只想警告从你穿越过来开始,历史就已经改变,雍正不一定是最后的赢家,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定要阻止你,在无数个可能里,至少有九成已经你已经一败涂地,历史不变,对你有利,历史改变越多,对你越不利。” 她不能对惠妃和梁九功复仇,因为在历史里这两个人活了下来,纽祜禄氏也活到了明年······可是这三个人已经恨她入骨······秀儿抬起头再看向那一片影子,那影子却早已经消失不见。 她要的是什么?她要做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吗?她只想要她的六个孩子都活下来,男婚女嫁生儿育女罢了……可是一败涂地······夺嫡之争败者自然是再无翻身的机会,要保住六个孩子,她就要斗,就要争,不历史改变······咽下她心里的仇,留下那三条毒蛇······ 代价······保全所有的孩子,她就要付出代价……咽下仇又算什么呢…… 秀儿以为自己只是坐了一会儿,可没过多久,阳光就透过纱窗照到了她的脸上,热得烫人…… “主子······”远处传来脚步声,冬梅站到了门口······ “将她的尸首处置了,屋子收拾干净,敞开窗放放风······天晴了。”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ianc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我不知道这章有多少姑娘会看懂,看不懂也没关系,只要知道秀儿想要老四继位,就一定不要破坏历史太多就好了,她也会言行谨慎低调起来,真正的隐藏起自己,之前她太高调了,烈火烹油未必是好事。 靶子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一夜的秋雨终于为这个秋天带来了一丝的冷意,可若论冷,心冷了才是真得冷……明知道自己的死期甚至是自己儿子的死期却无能为力……比毫不知情还要搓磨人,早膳时乾清宫的消息传出来,纽祜禄氏就知道事情不好,更不用说惠妃叫人传信过来说是凤锦姑姑不见了,被窝里是凉的,除了穿着寝衣的人不见了,别的都没有动,纽祜禄氏知道一切都完了…… 她看着镜子里面洗尽铅华的自己,只有一声叹息……什么时候她老了呢?脸上的皮肤松驰了,脸色腊黄吓人,眼睛里更没有了神采,她本就不是什么绝色,现下连初入宫时的青春都跑得远远的了,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真正的帝宠,更不用说是情爱了,她虽从不奢望,可哪个女人真甘心在自己的男人面前自己是毫无魅力的? 康熙曾说过自己是他的知己,难得的在政务宫务上都能仰仗的人,可别的呢?至少康熙看德妃……甚至是看宜妃的眼神,她从来没有看见过。() 康熙在乾清宫找《毒经》,怕是因为他知道了还有一本手抄的《毒经》存在吧,姐姐临死前将交《毒经》烧掉,可她却鬼使神差的留下了。 《毒经》是祸也是灾……可却也勾引得人想一看再看,她在家时就略通些医术,看起此经来更是极易得其三味…… 更不用说这书背后那些血淋淋的前朝旧事了,此书生于紫禁城,长于紫禁城,收于紫禁城,在这本书后面消失的那些人亦是消失于紫禁城。 久而久之,她也不觉得《毒经》是害人之物,反而觉得是极好的……她只是闲来无事翻看参详,绝没有想拿着它害人的意思……后来德妃中了所谓的“厌胜”,她却瞧出了不对……正在犹疑是谁拿了《毒经》害人。会不会秧及她的时候,她已然发病了…… 研习了再多的《毒经》她亦是无力救自己,更不用说是知道了自己的大限之后了……她对凤锦是十足的深信吗?若是她没病,她怕是一个字都不会信,可是她病了……那些对身后事的急切和担忧通通的被凤锦料中了,她急需找一个人来怪罪。更需要让自己知道自己身后十阿哥无恙,于是她想到了《毒经》。 在永和宫里捡到的奇异精致之物,应该是交给德妃的,德妃是慈仁宫出身,必定会见过类似的东西。拿到手里仔细参详……没想到的是捡到那个蚂蚱的竟然是额尔珠……是以这算是败了吧,死了个公主,顶多是让德妃伤心两日。对大局无撼。 可凤锦从自己手里却要到了自己精心配制的解药,救了额尔珠,也由此打通了往永和宫和宁寿宫的路,她不知道凤锦想干什么,只知道凤锦做得事对自己有利……神仙……她是信的,可凤锦做得事若对自己不利,神仙又算什么?宫里的女人信菩萨,谁又真听菩萨的教义了? “十全……” 十全犹自站在一边抹着眼泪。“主子,凤姑姑是不是羽化飞仙了?” “她的劫还没过,飞仙怕是不成了……”德妃许真是九尾狐变的吧。自己先是费尽心机与她交好,现下是费尽心机想要除掉她,可是……交好时两人不远亦不近。秀儿把自己的心思藏得严严实实的,想要除掉她时,她却是除不掉的…… “皇上驾到!” 纽祜禄氏拿帕子擦掉眼睛里不知何时掉下的泪,皇上来了……皇上也该来了…… 康熙坐在纽祜禄氏的对面,脸上冷得似是数九寒冬一般,胆小点的宫女太监早已经吓得牙齿悄悄的打颤了,纽祜禄氏却是气定神闲地低头玩着自己手上的帕子。 “朕听说纽祜禄家有一本家传的宝书名叫《毒经》的。” “《毒经》?”纽祜禄氏抬起头,“那是什么物件?我阿玛活着的时候并未曾提起过,皇上若是想看,妾身可以差人问问我额娘。” “听说此书被鳌拜从乾清宫拿走,再没有了音讯。” “既是鳌拜自乾清宫拿走的,查抄的时候没有找到吗?” “未曾。” “鳌拜伏诛时妾身不过未足十岁的小丫头,虽曾见过他与我父亲来往,可别的事一概不知……更不知什么《毒经》了。” 康熙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手悄悄攥成了拳头,纽祜禄家的姑娘,堂堂的贵妃,就算是他身为九五之尊,无凭无据无人证他也是拿她没有任何法子的,更不用说她现在病入了膏荒,命不久长……“十阿哥……” “十阿哥……”纽祜禄氏笑了,“他生来鲁钝得很,我也不太会调教,只想着顺其自然,结果成了现下这个样子,那孩子本性还是纯良的,又极孝顺,我若是早去了,还望皇上多看顾他,我听说他前几天闯了祸,只盼着皇上看在妾身命不久长的份上从轻发落,我纽祜禄家自太祖爷起就跟着爱新觉罗家出生入死,到现在只有这一点皇家血脉,还请皇上看在我纽祜禄家祖宗的份上,多多照应。” 要论母族显赫,谁又能比得过十阿哥?纽祜禄家百足之虫却是远远未僵,谁又敢无凭无据的说纽祜禄家的姑奶奶包藏着祸心意图在宫里用毒害人呢。 “德妃哪里得罪了你。”康熙从心里叹了口气,万乘之尊……说起来是他一人的天下,可他又何偿不是天下的?他现下就可以命人悄悄的结果了纽祜禄氏……可与她又算是什么?不畏死之人,用死是要胁不了的,“惠妃又包藏着什么祸心?” “德妃?德妃岂止得罪了我一个,她得罪了全宫里的女人,孝献皇后好歹自知有错,在宫里低头做人,更未曾连生了六个孩子,一个个都占着皇上的宠爱,皇上……您爱令智昏,在宫里树了一个大靶子,您应该问问宫里谁不恨她才是。可恨归恨,她是皇上您爱的女人,我伤了她就是伤了皇上……她的事与我全无干系,至于惠妃……她怎么想的我不知情,她要得是什么,皇上您还不知情吗?她要的东西。又与德妃有何相干?”德妃……我就算是死了,也要埋个钉子给你。 “凤锦……” “您说的是那个治好了额尔珠病的凤锦吗?我倒是见过她几回,只是个性子不差的可怜人罢了,没想到竟有那样的神药。” 康熙冷笑了一声,“珍珠。这件事你做得好……真好……” “妾身不知做了什么,让您如此夸赞。” 康熙瞪了她一眼,站了起来。抚袖而去,他知道他再不会来见纽祜禄氏了,纽祜禄氏会一直病着,一直到病故为止,天下有太多的盖子不能拆穿,拆穿了……丑陋的让人恶心…… 许是因为康熙的皇子已经“足够”了,更是因为已经掌握了后宫全部权利的四位后妃的“意愿”,宫里许久没有婴孩的啼哭了。更不用说这个婴孩是个男婴…… 接生嬷嬷小心翼翼地将刚出生的十五阿哥交到了秀儿手上,秀儿低头瞧着这个刚出生还没有褪出浮肿的婴儿,许是对她的眼神有所感应。婴儿睁开了眼……就算是明知这么小的婴儿睁开了眼也看不见什么,秀儿还是笑了…… “奶嬷嬷挑好了吗?” 全嬷嬷站在一旁笑道,“已然挑好了。是内务府备下的,都是知根知底的本份人。” “嗯。”秀儿点了点头,“孙国安,你去宁寿宫和乾清宫报喜吧。” “。” 秀儿提到乾清宫的时候,眼神黯了一黯,她和康熙最近正僵着呢,或者说现下所谓的僵持,多少有她故意的成份……在宫里红极一时的伊尔根觉罗凤锦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见了,康熙下令彻查亦是毫无结果,再加上毒经的事,他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有人利用了凤锦下毒,眼见事情败露有意杀人灭口,更不用说此人将手伸到了乾清宫,伸到了秀儿身上…… 康熙岂止是爆怒,秀儿跟了他十几年,从来没见过他这般生气,他去了永寿宫,与纽祜禄氏说了些什么,可纽祜禄氏亦是有所准备的,不知和康熙说了些什么,让康熙铩羽而归,从那以后就更生气了…… 连带着太子、大阿哥和一众的皇子被教训了个遍,尤其是九阿哥和十阿哥,他们俩个本来跪抄完孝经就没事了,结果因为字写得不好,被康熙又罚重抄,来来回回抄了四回才勉强通过,这四回里都是皇子们陪着他俩一起挨骂。 康熙这个人在秀儿身上总有一种莫名其妙小孩子似的自尊心,比如这次的事,他竟然明知道纽祜禄氏是幕后黑手,却没办法将她绳之以法,康熙自觉无颜见秀儿,一时间就与永和宫冷了下来。 秀儿也知道自己若是主动去求见康熙,康熙很快就会回心转意,可秀儿并不想这样……康熙对自己**上绝称不上诚实,心里却的的确确的有她,于是……就这样吧,两人就这样吧,远着、隔着、渐渐的冷着,康熙心里记着她就行了,宫里该有的地位她早有了,有没有圣宠都一样,只要她不犯错,康熙不收了她的金册,她就是响当当的德妃,三个皇子三个公主的额娘,谁瞧着她都要仰视…… 秀儿瞧着这个婴孩,心里转了许多的念头,抬起头却看见康熙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妾身给皇上请安。” “起嗑吧。”康熙站在门口瞧着秀儿有一会儿了,秀儿这些年也没怎么老,依旧是肤若凝脂,眉目宛然,岁月添在她身上的似乎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风情,抱着婴孩的时候更是让人莫名其妙的心动神移……秀儿的这种标致,绝非那些年轻青嫩的小姑娘们能比的…… 可是……康熙想到纽祜禄氏说得那些话,就忍不住心里揪紧了一下,他自己真得是爱令智昏吗?他以为他把感情藏得极好,可却是人人皆知…… 情到浓时浓转薄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有个儿子对宫里的女人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地位、保障、固宠,甚至全家鸡犬升天……没有儿子又没份位的女人在宫里就像是水上的浮萍经不起一丁点的风浪,可是有了儿子就像是树木生了根,儿子越长大,根就扎得越深,早晚有一天长成参天大树,能替母亲遮风挡雨。 王常在就有了这么一个珍贵的儿子,虽说在皇子排行里排到了十五,排在头前的十四个哥哥,有人已经被立为太子,有人已经功勋在身,有人已经颇得帝宠,可是只要有一个儿子在,王常在就比那些个做贵人甚至做嫔却没儿子的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更不用说她的一宫主妃德妃抚养她的儿子,她也算是替德妃立了功…… 是以在听人说德妃没有养十五阿哥,皇太后安排十五阿哥由荣妃养她有多惊讶…… 全嬷嬷笑眯眯地坐在她的床头,轻声地安抚着她,“皇太后说了,德主子已然养着敏贵人留下的十三阿哥了,再加上她自个儿的三儿三女,这永和宫里的孩子太多了,总不能永和宫里热热闹闹,别的宫里冷冷清清,荣妃是个精细人,养着十五阿哥正合适。” 王常在半闭着眼听着她叙述缘由,却打从心里觉得这些话都是敷衍…… 全嬷嬷的手忽然落到她的肩上,“德主子现下年纪大了,心气儿也不像是年轻的时候那么足了,马上就要当婆婆的人了,难道还要跟十六七岁的常在、答应们争宠?你正青春年少,又貌美如花,主子指望着你呢。” 王常在睁开眼,抬头瞧着全嬷嬷的神色,想从她的脸上瞧出一丝一毫的虚假,可是看见的却依旧是平和,进宫前老祖宗说她要百忍成金。现下……她要成金了吗? 康熙三十三年二月 明前的龙井茶不需别的雕琢,更不需一泡二泡的水磨工夫,只需天下第三泉玉泉山的水,烧到鱼泡花稍微晾凉,拿来泡茶,杯子是法兰西进贡的水晶玻璃杯。透过玻璃能瞧见茶叶慢慢伸展、出色、在茶杯里跳舞…… 康熙盯着茶杯,好似瞧入了迷一样…… 秀儿笑道,“许久不见皇上,皇上更精神了些。” 康熙点了点头,“朕倒觉得精力大不如前了。昨个儿与几个大臣议事到二更天,今个儿早起头就疼得很。” “皇上还是要保重身子。”秀儿将茶杯推到了他跟前,“皇上尝尝这明前的龙井。妾喝着还算入口。” “今年的新茶?” “这茶是去年的,只剩下最后这么一点了,今年的新茶总要再等半个月才能入京,皇上却是马上要南巡了,妾这点子茶再过半个月就不值钱了,趁着值钱紧着招待您。” 康熙从胸腔里发出愉悦的笑声,这些年,也只有秀儿能让从心里往外想笑。偏偏……“这次南巡朕要带着老大、老三、老四、老五和老六一道去,走得也不算远,误不了老四的婚期。” “妾倒不担心老四的婚期。只是老六头一回跟着您出门,怕他误事。” “他能误什么事,左不过有老四看着呢。老六就是只活猴,你还怕他出门撒野就回不来?你放心,只要他不出门就欺男霸女杀人放火,朕定不会找他的麻烦。”康熙说完自己笑了起来,老六胤祚要说惹事,也无非是微服私访跟着乡下的小孩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罢了,真要干别的坏事也要瞧瞧他那小身板。 秀儿也笑了起来,老六错就错在属相错了,天生的一只活猴儿,连外面的大臣都知道六爷是个爱玩爱闹的,偏又得宠,性子也是极好的,瞧见谁都是笑脸迎人,在宫里宫外没有别的本事,倒落得了个好人缘。 梁九功走到康熙跟前,小声说了句什么,康熙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朕还要政务要与大臣们相商,过几日再来找你说话。” 秀儿跟着站了起来福了一福,“妾身恭送皇上。” 他们俩个是什么时候渐行渐远,偶尔见一面只是在一处喝茶的呢?是十五阿哥出生那日,两人隔得远远的互视了许久之后的事吧,秀儿不知道纽祜禄氏跟康熙说了些什么,她不想知道,总之两个人像是同时关了那道门,再不敞开,有些时候在紫禁城里,感情是有毒的,比《毒经》里最毒的药都要毒上三分,出了门的康熙在走到窗前时回头看了一眼,那眼神让秀儿别开了眼……她知道两个人就算都关上了那道门,可是只要她上前轻轻的一推……不……就让宫里人都以为她色衰而爱驰吧,王常在现下是皇上的新宠与陈家姐妹争宠正酣,宫里是年轻人的天下,有份位有儿子的妃子们忙着处理宫务还来不及呢,怎会理会那些小猫小狗的打打闹闹在皇上面前争夺宠爱。 “替六阿哥备的东西可备齐了?” “已然备齐了。” “四阿哥虽说不是头一回跟着皇上出门了,你也要去看一眼,咱们拢共也只操这一回心,下一回就该他媳妇操心了。” 全嬷嬷笑了,“奴才昨个儿还梦见四阿哥小的时候了呢,刚生下来丁点大的孩子,现下就要娶妻了。” “是啊,丁点大的孩子呢……”秀儿有的时候半夜睡醒,还会以为自己是在延禧宫的后殿里,刚刚生下四阿哥他就被抱走,一个人半夜藏在被子里哭……常梦见年轻时的事,是因为她是真老了吧,不是身体老了,是心老了。 胤禛皱着眉头,一件一件的把老六塞进箱子里的“行李”扔出来,“你是跟着皇阿玛去巡河堤的,带着弹弓干嘛?打鸟吗?还有这蝈蝈笼、空竹、双陆棋……你真当是出去玩的?” “你们出去做正事,我可不就是玩吗?”胤祚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 “你也到了该出来办差的年纪了,总要有些正经的事做……” “我现下做得便是正经的事情,咱们兄弟里有你一个正经出来做事的便成了,我玩一玩挺好的。”胤祚捡起胤禛扔到地上的空竹,抖了起来。 胤禛被他说得一时语塞,旁人都说他聪明会读书,做事不止勤勉还知道窍门,岂知他们兄弟里最聪明的是老六,他还要额娘时时提点着,老六则是不需提点凭着一股子灵气儿自己就能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现下几个出来办差的年长皇子,都是没同母兄弟的,老六若是也出来做事,做也一样是极好,永和宫就太扎眼了,怕是现下整日笑里藏刀互相紧盯着的大阿哥和太子就要转向他们了……虽说大阿哥莫名其妙的总是针对他,但太子现下觉得大阿哥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针对老四是因为老四是自己的人。 “再说了,我身子骨弱,打小就打定了主意要让四哥你照顾着我,养着我,怎么?嫌弃我没本事了?” 胤禛摇了摇头,摸了摸他的发顶,“离宫之前去剃剃头,头发都扎手了,邋里邋遢的不成样子。” “知道了,额娘!”胤祚拉长了声音叫道,胤禛反手就给了他一记响头,胤祚捂着头半真半假地叫了半天。 百不顺偷眼瞧着这两兄弟闹在一处,知道今个儿自己是没有什么排头要吃了,与总管赫胡涂对视了一眼,心里都略放心了些。 “赫胡涂,四哥今个儿要留在我这里吃酒,你把上回我让你收着的鹿肉干拿出来给我们下酒。” “吃酒?”胤禛挑了挑眉毛,“你这里有什么好酒可喝?” “我这好酒你可是没喝过的,裕亲王正月里跟我斗鸟儿,输了我半坛猴儿酒,我原不知这酒有多金贵,偏他恼得不行,想是极好的,今个儿咱们兄弟喝上一喝,明个儿我再与他说一说,让他再恼一回。” 猴儿酒本是山里猴子自己用果子酿得酒,本就是在深山老林里才能得,而且量极稀少,这半坛子许就是爱酒如命的裕亲王好不容易淘换来的,偏被胤祚给得了,瞧着他只是得意让裕亲王恼了的小人得志样,就知道裕亲王得有多冤了,胤禛摇了摇头,“你啊——生生成了个纨绔。” “当初无颜道长和周大夫都说过,我这身子从底子里坏了,便是治好了,拿补药养着,怕也是难得长寿,索性就把该玩的都玩够了方不枉活上一回。” “他们俩个懂什么……”胤禛瞪了他一眼,“若是猴儿酒,只用鹿肉干配可不成,你还藏着什么好东西?” “都是宫里的寻常吃食,若是想要好的我可要回永和宫偷去了,额娘那里好似有些好东西……” “额娘有什么好吃食都忘了你我,偷什么偷……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模样。”胤禛叹了口气,“我那里还存着些上好的牦牛肉干,再让你的厨子随意拼几样下酒的小菜,尽够咱们兄弟用了。” “早知道四哥喜欢存东西,那牦牛肉干我早吃没了,正寻思着去哪儿淘换点呢。” “原来你那鹿肉干,猴儿酒,竟只为了我那点子牦牛肉干……” 小事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皇上带着皇子们走了,宫里也静了下来,秀儿一个人挑着大梁带着内务府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四阿哥的婚事,现下内务府总管是太子的奶公凌普,虽说如此,对太子的婚事也不敢耽搁,至于礼仪等等自然是有礼部去管,秀儿说是安排婚事,也无非是对那些个物件布置什么的掌一掌眼,不求如太子一般的烈火烹油,好歹也要像个样子,跟大阿哥和三阿哥成婚事应是差不多的。 全嬷嬷又过来说了四阿哥院子里有孕的妾室的事,“奴才瞧着茉莉怀相不错,只是害喜得厉害。” “你吩咐谢嬷嬷,好好让她补养着,这毕竟是胤禛头一个孩子。” “奴才还听说乌拉那拉家往宫里送过东西,具是些衣裳料子什么的,听说锦云格格也是嘱咐着让她好好补养。” “难为她了,未嫁就要当嫡母。”许是做媳妇的与做婆婆的心思真是不同的,她虽对锦云有些同情,心里想着的却是宫里规矩如此,锦云越早接受现实,以后的日子也就越好过。 “奴才还听说乌拉那拉家的嫁妆预备的极丰厚,锦云格格却说不可奢靡太过,更让家里照着三福晋的嫁妆预备了,把那些个过了份的,尽数都蠲了。” 秀儿又点了头,“她竟是这般懂事的,她嫁过来了,也就万事不用我操心了。”要说家境,石家自是不用比,伊尔根觉罗家也是中上人家,董鄂家却差些了,自从孝献皇后去后,董鄂家就从原来的车如流水马如龙,变成了现下的门庭冷落,加上他们家虽有爵位田产,却没有什么人掌实权,家境上就差了一些。陪嫁女儿时比照着伊尔根觉罗家,略差了一点,可乌拉那拉家却是这几年正往上走,又是多年掌兵的,银钱上自然宽裕些,女儿又是要嫁皇子。嫁妆自然要往丰厚里预备,难免一不小心就超过了董鄂家和伊尔根觉罗家,甚至比石氏也不差什么,秀儿早就听见了风声,正琢磨着如何小心地提示亲家一番。却不曾想锦云竟自己将此事办得妥当了。 全嬷嬷在跟前陪着笑,“这都是主子您有眼光的缘故。”她将目光扫向现下陪在秀儿身边远远站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冬梅,许是知道冬梅的底细和德主子现下对她的仰仗。虽说在一处已然有几个月了,全嬷嬷瞧见冬梅时,总有点不自觉的不自在。 冬梅看了她一眼,依旧笔管溜直的站着,若是不知底细的,任谁都不会多瞧她一眼的样子。 秀儿瞧了瞧坐钟,已然是申正了,“怎么不见老十三和老十四过来请安?” 守在门口的宫女子叫兰英的。应了一声,“禀主子,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刚刚来过了。见您正跟内务府的人说话,便出去了,说要遛一遛马。” “说遛马是假。不知跑去那里玩了是真的。”秀儿摇了摇头,“待他们再来,让他们勿要再走了。”十三和十四正是七八岁讨狗嫌的年纪,这两个孩子跟胤禛和胤祚不同,老四是蔫淘,胤祚是想淘身子骨差,两个人总在一处,胤禛也能管着点胤祚,十三和十四则是淘气的遇上了淘气的,只能更加的淘气,她虽说每日都要见他们,心里也有些烦这两个,他们在一处,真真能把永和宫的房顶给掀了。 “嗻。” 胤祥低头瞧着自己手上磨破了皮渗出血的部位,又瞧了瞧同样有些灰头土脸的胤禵,这两人为了赌永和宫后院老榆树上的鸟可归了巢,不顾太监们的阻拦爬上了树,又双双挂了彩,虽说不是头一回了吧,可等下就要去见额娘,怕是要被好一通的数落,“要不然……咱们不去给额娘请安了吧?” “若是刚才咱们给额娘请了安也就罢了,现下咱们若是过门不入,怕是要有一顿排头好吃。”十四搔了搔头。 “那该如何是好?” 两个人正在一处犯愁,却见一个宫女子站在院门外对他们俩个招手,“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我们家贵人叫你们呢。” 贵人?两个人互视了一眼,这才想起来过年的时候王常在因生子有功被晋了贵人位,他们身为皇子,现下年龄不算是长,这才能在永和宫里跑来跑去的,不过身边的人从不曾少带,更不曾往有人住的院子里去,现下王贵人请他们…… “有劳姑姑了,我们现下衣衫有些不整,怕冒犯了王贵人。” “王贵人说请两位阿哥到院子里上点子药,洗一洗再去请安,她还要去乾清宫伴驾,就不见二位了。” 两人又互视了一眼,王贵人现下得宠得紧,不过也一样是在永和宫的屋檐下看额娘的脸色过活,倒也不怕她出什么幺蛾子,谢过了那宫女,带着人跟着她一同往王贵人住得跨院去了。 在经过正殿的时候,十三忍不住多看了被重重的锁头牢牢锁住的殿门一眼…… 十四拍了拍他的肩,“我额娘说要重修后殿的房舍,到时候你就能……” “我额娘的东西早就不在里面了,我再进去看又有何用?”无非是多添了几分的伤心罢了。 银杏站在王贵人住得跨院门口,等着两位阿哥,瞧着这两个身量比起上回见又高了不少,模样也慢慢透出了少年人的英俊的两位阿哥,也难免替自家的小主辛酸,十五阿哥被送到了延禧宫养着,一年到头除了逢年过节自家小主再难见到,虽说每日当着众人还是乐呵呵的,背着人却没少抹眼泪。 十三皱着眉头由着一个小宫女给自己抹药膏,挥了挥手不让她们替自己包扎,十四也是拿着帕子擦着衣裳上的灰尘,银杏瞧着十四衣服的下摆划破了一块,“十四阿哥,你的衣裳破了。” 十四扭过头,看了一眼银杏指着的位置,“这个……” “十四阿哥您别担心,奴婢瞧着这口子破得不大,略补一补也能应付过去。”说罢示意一个小宫女回屋取了针线篓子,让十四将衣裳脱了,自己坐在廊下补起了衣裳。 十三和十四与王贵人称不上是熟,永和宫上下他们虽然都玩遍了,王贵人这个小院他们倒没来过,瞧着院子里便植的都是南方的花草,仅有的两块玻璃窗上贴着大红纸剪出来的五福闹春,“这五福闹春剪得好看。”这两人身为皇子,所用所见皆非凡非,能说出个好字来实在是不易。 正在穿针引线的银杏抬头看了一眼,“这是贵人剪的。” “原来王贵人还有这般的手艺。”十四讶然道。 “贵人平素里无事,除了写字画画便是剪这些窗花玩,屋里还有许多呢,您二位要是不嫌弃,拿几个去玩也是成的。” “现下不年不节的,我们拿着玩也没用,到了五月节的时候,再过来求王贵人。”十三笑道。 “奴婢定会与贵人说。”银杏拿剪子剪断了线头,“十四阿哥,您瞧瞧,可能瞧出破绽?” 十四拿着自己的衣裳往原来坏了的地方细瞧,果然瞧不出原来是哪里坏了,由小太监伺候着穿上了衣裳,随手拿了一个荷包递给银杏,“你的手艺好,这荷包赏你了。” “奴婢谢十四阿哥赏。”银杏曲膝谢了赏。 十四招呼着十三,“走吧,额娘要等急了。” “嗯。”两人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走了,留下银杏带着小宫女们整理着东西,一个小宫女子小声的问银杏,“姑姑,咱们让两个阿哥在咱们院子里面上药换衣裳骗德主子,您不怕……” “永和宫里的事哪有能瞒得过德主子的,咱们小主对两个阿哥好,德主子自然会记得。”银杏收完了最后一样东西道,“今个儿小主怕是不会回来了,你把院门掩了吧。” “嗻。” 受宠又怎么样?现下宫里是四妃主政,再受宠的小主也是仰人鼻息,他们这些人只盼着小主能平平安安的,再生儿育女进了份位,真熬成了一宫主位,才算是出了头。 秀儿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十三和十四,见他们俩个瞧着倒是镇定得很,只是十三把手有意无意地往身后藏,十四也是镇定中带着慌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你们俩个皮猴到哪里野去了?” “儿子们原想去遛遛马,转念又想上驷院离永和宫远得很,怕赶不及给额娘请安,就到后殿和花园里玩了一会儿。”十三口齿伶俐地说道。 “只是玩了一会儿?”秀儿挑了挑眉。 “儿子们不敢撒谎,只是玩了一会儿弹子,打了一会儿树叶。”十四答道。 “只是玩了弹子?”这两个孩子年龄更近接,性子也接近,要不是长相不一样,十三是圆脸,十四是容长脸,一个虎头虎脑,一个清秀似女孩,怕是旁人要以为是双胞胎。 “我们还挖蝉来着……”十三笑嘻嘻地说道。 “哦……”秀儿点了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今个儿你们读了什么书?” 十三大声说道,“今个师傅在讲春秋,讲到了郑伯克段与鄢,先生说郑伯仁义,儿子颇不以为然,与先生争辩了几句,正巧顾师傅路过,说儿子说得对,只是共叔段先失了为人弟为人臣的本份,这才有了后来的下场,让儿子们都引以为戒。” 秀儿点了点头,“顾师傅说得对,兄友弟恭这才不负圣人教道。” “可这些都是汉人的规矩,我满人自来都是有能者居之……”十四忽然说道,秀儿愣了一下,开始重新审视起自己的儿子们,她从来都是记得要让儿子们一心,却忘了同父同母所出,亦会有嫌隙…… 黄花地丁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早春二月,说是春回大地,却总是乍暖还寒,午间时穿着夹衣还觉得日头晒得很,到了晚上就要将皮袄找出来穿了,山地阳坡上的雪已经化尽,一场小雨过后还有几株嫩绿的草冒出头来,背阴处却是白雪皑皑冰封依旧。() 二丫蹲在阳面上,拿着小铲子想要从泛绿的草里挖出点刚过了冬的萌芽的野菜,只是去年的冬天冷得紧,她已然是极利索的小姑娘了,荆条编的小篮子里还是只有薄薄的一层野菜。 忽地她闻到一股子奇怪的香味,不似隔壁家新娘子身上那种刺鼻的胭脂香,反而似是冬天里爹扔进火盆里的松木香,她抬起头,瞧见不远处有个穿着姜黄绣着不知什么花的褂子,宝蓝袍子,脚上穿着靴子,面色苍白嘴唇红润一双眼睛晶亮有神的少年站在不远处笑嘻嘻地瞧着她。 二丫虽不认得此人,却晓得此人穿得比来家里收租的管家还要好,是个得罪不得的贵人,低下了头拎着小篮子就要走。 那个少年却叫住了她,“小……姑娘……你挖得是什么?好吃吗?” 二丫愣住了,“婆婆丁,苦得很。” 少年走到她近前,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夹住菜叶,将只有小小的一丛叶子和相较之下有些粗壮的菜根拿到自己跟前细看,“这个可是叫黄花地丁的?” “地丁?” “本草上说此药可治数种疑难杂症,你家里可是有人病了?”胤祚草草扫了她一眼,在这个春天里她还是穿着补了又补瞧不出本来颜色的棉袄,棉裤也是大补丁连着小补丁,脚上没穿袜子,黑布的棉鞋已经露出了脚趾,许是因为她是个小姑娘,脸上不算脏,只是脸蛋冻得有些红。头发梳得也算是整齐。 二丫摇了摇头,“我爹冬天里会咳嗽,我娘说过了冬就好了,现在他已经能出来晒太阳了。” “你家既是没有病人,这地丁可是卖的??” “这是吃的。”二丫皱了皱眉头,“家里没粮了。要吃这个。”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傻的人,连婆婆丁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青黄不接时节,家里小园里的菜还没长大,粮食剩下得却不多了却要熬到收冬麦。不吃野菜吃什么? “若是吃的……”胤祚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只有半袋金瓜子,随手掏了十几粒出来。“我拿这个换就是了,你拿这个去买粮食。” 二丫瞧见这金灿灿的东西有点怕,她长这么大只见过隔壁新娘子戴过一根极细的金钗,她连连摆手向后退,“这野菜你要我给你好了,不用买。” 胤祚亦不是不知人情事故的,他也曾跟着康熙微服出过游,更曾经带着人满北京城的玩过。知道买东西不用金瓜子,一般的小贩找不开,要用铜板。“这个是赏你的。”别人送东西给他,是要给赏钱的。 “啊?” “六爷!六爷!”百不顺、十不遂本来是奉了赫胡涂的令跟着胤祚的,谁知三两下就被他给甩掉了。两个人只得分头去找,百不顺找得浑身是汗,这才在山坡下找着了跟一个脏得棉袄都发亮的乡下妹子说话的胤祚,胤祚身子骨不好,虽说这两年除了每日必喝补药,倒没怎么病,可无论是皇上还是德妃见着他们的头一件事都是要小心伺候六爷,万一六爷在这小丫头片子身上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们几个通通都不要活了,百不顺想起之前跟着六爷的那些人的下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是以后面的这句,“奴才给六爷请安。”可是实打实的从心里往外喊出来的。 胤祚瞧见了他来了立时就笑了,“我说你这块牛皮糖快要跟上来了,你别扭泥着俗礼了,我买了点子东西,你给钱。” “。”百不顺应了一声,瞧了瞧这左近,也没什么能买的,“六爷,您买了什么?该不是买了个丫头陪你玩吧?宫……家里的规矩……” “你想哪儿去了,我买了点子黄花地丁,预备着给阿玛尝尝。” 百不顺瞧了瞧地上的篮子,又瞧了瞧胤祚手上的金瓜子,“就这么几根破野菜你这个大胆刁民难道要金瓜子不成?” 二丫本来就不打算要钱,见来的人穿得一样光鲜,却是对着这个少年人一脸的尊重,对自己说话的时候却带着凶相,不由得更怕了,将篮子一扔撒腿就跑。 “算你跑得快!穷山恶水出刁民!” “咦?怎么跑了?”胤祚颇不高兴,“你这狗奴才怎么这般的刻薄,这一筐东西于我只是点新鲜玩意儿,于她却是一家人一顿的米粮,你给她几个钱又怎么了?” “我的爷,这么一点子东西,她转个山头就能挖一筐,哪里值什么钱。”百不顺也是穷人家里出身,太监多出身直隶河间府,青黄不接的时候这种野菜也没少挖过,灾年连树皮都是吃过的。 “爷的吩咐你都不听了,果真是翅膀长硬了,脑子也活泛了,赶情原来你是装傻的,回头看我怎么修理你。” 百不顺摸摸鼻子,收起了刚才的精明相,又恢复了痴傻相,“奴才糊涂了,奴才这就去送钱,只是爷您千万别乱走了,若是等会儿皇上和四爷知道了您不见了,怕是要打死奴才们。” “我晓得了,我自己回去便是了。” 胤祚将帕子系在提篮上,拎起来慢慢的往自己系马小土地庙方向走,刚看见自己的白马,就瞧见了四哥的乌云踏雪也系在自己马的旁边,两只马本来就是极熟的,正在齐啃着地上的草,不时地打个响鼻。 四哥则是一脸阴沉地站在原处等着自己,地上跪着的是一脸倒霉相的赫胡涂和十不遂。 “四哥今个儿怎么这么轻闲,也出来骑马玩?” 胤丁〓皱着眉头瞧着他手上拎着的东西,“你手上拎着什么?” “这叫黄花地丁,《本草纲目》上说是极好的药材,春天吃了败火解毒又不易得风寒,我预备着尝一尝。” “你去挖这东西了?”胤丁〓瞧着弟弟依旧干干净净的手指,这才放了心,“走吧,皇阿玛问起你了,我说你出去骑马了,一会儿就回来,勿要让他等急了。” 胤祚笑了笑解了马跟在胤丁〓和他那匹一样摆着臭脸的马的后面慢慢的走,赫胡涂和十不遂刚站起也来要跟着走,胤丁〓回头瞪了一眼,“我让你们起来了吗?原处跪着去!焦进,你看着他们!不跪满两个时辰,不许他们动。” “。” 这种兄长处置兄弟随身太监的事,若是在别的皇子之间发生,肯定是免不了兄弟龊龉,在这两兄弟之间却是极自然的事,连胤祚都时常被胤丁〓教训,更何况是他身边的太监,胤祚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为免自己挨骂,他那几个讨人厌的随身太监被罚了他才不会去求情。 “胤|,你曾替朕巡过畿甸,可知此知地是何地?” “此处是直隶左近,离此处不远共有三个村子,离此处最近的儿子没记错的话应叫张家村,是处颇富庶的村子。” “哦?你可曾去过?” “儿子去年八月里奉皇命巡畿甸曾路过此地,在张家村住过一夜,村子极干净,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们安居乐业,皆赞皇恩浩荡。” 康熙点了点头,“你因何不在另两个村子住?” “回皇阿玛的话,另两个庄子一个是正白旗的庄子,一个是正红旗的庄子,儿子想要瞧瞧汉人百姓如何过活。” “难为你有这样的心思。”康熙刚说到这里,瞧见胤丁〓带着胤祚来了,招了招手道,“你们俩个也过来,听听大阿哥讲此处风物。”待这两兄弟走到近前,瞧见胤祚手里拿着的破篮子,不由得多瞧了一眼他的手,看见他手是干净的,还是皱了皱眉。 两兄弟施过了礼之后,康熙指着胤祚手上的篮子问道,“你手里拎的是什么?” “儿子闲来无事骑了会子马,瞧见有个农家的小姑娘在山坡上挖草,便下马去看个究竟,原来她挖得竟是黄花地丁,儿子瞧着新鲜就买来了。” “你买来也就罢了,难道跟着你的人都没长手不成?竟让你自己拎着?” “儿子不让他们拎着,想拿来给皇阿玛瞧新鲜,《本草》上说此物最寒,却是能驱风寒的……” 康熙知道他是懂药草的听他说着也新鲜,点了点头道,“那个小姑娘可是挖菜给家人治病?” “儿子听她说青黄不接家里没了米粮,拿这个当饭吃的。”胤祚一派“天真”地说道,完全不顾站在一旁的胤|瞬时变得铁青的脸色。 “哦?”康熙在几句话之间就在两个儿子口中听到了完全相反的话,不由得起了兴味,“你怎知她是当粮食的?” “那小姑娘自己说的,儿子瞧着她穿得衣裳也不甚像样子,到了这个时候还是穿棉衣,脚上连袜子都没有,显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皇阿玛,儿子当日亦曾听说那村里有几家懒汉闲汉,日子过得极苦……” “既是有懒汉闲汉,那村子如何能夜不闭户?”康熙冷哼了一声道,“想来你是住到了乡绅人家,当然入目皆是锦绣,你也是年长的,问起民间疾苦来,还不如你没出过几次门的兄弟?” 胤|低下了头,“是儿子见识短浅,这才被那村夫所骗。”他眼睛紧紧盯着胤祚,几乎要喷出火来。 ()v (..com ..com)s 张家村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胤瞧着胤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嘴角略往上扯了扯,脸上挂曹的却是同情的笑,眼光略一瞟,瞧见站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的胤往他们俩兄弟身上深深地看了一眼,眼神同样复杂得很,这次皇阿玛巡畿甸临走前一天忽然又带上了老七和老八,老七倒是一贯的平平常常不显山不露水,生怕被什么人多瞧了一眼惹上什么祸事的样子,老八却是一路上规矩中透着某种野心勃勃,无论是皇阿玛谈诗文还是谈风物,总能接上几句,皇阿玛已经夸了他几回了,胤也是如有荣焉的样子,一路上对老八颇为照顾。() 显是自己和老六兄弟齐心其力断金的样子,让大哥总算晓得了自己虽说人缘比原来要好,却依旧人单势孤,要与老八交好才成。 可自己与老六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同母兄弟,大哥又什么时候瞧得上过老八?以老八的聪明,更不是大哥能驾驭的,当心利用人不成,反而被人利用了。 康熙对儿子们的这些个小心思似是全不知情的样子,又与老三议论起了西洋人算法,两人说着说着还会说拉丁语,胤只能听懂几个词的样子,瞧着胤祉丨隐隐透着得意的样子,笑了笑别开了脸,拍了拍胤祚的肩,小声说道,“你是故意的吧?”难怪他会一个人骑马跑出去,又拎了一篮子野菜回来,一路上自己几次叫太监们接过野菜篮子,他都不肯松手,直接拎着却见皇阿玛,老六小的时候虽调皮,现下已然很少调那些没用的“皮”了,胤瞧着他那样子,分明是故意的。 “老大一路上跟咱们炫耀多少回了,什么被皇阿玛派出来单独巡视之类的,直把咱们几个当成没见识的傻子·不挫一挫他的锐气我怎么甘心。” “你这样他必定记恨。” “我不这般做,他一样对我们兄弟记恨于心,我倒有点子想念原来那个乌眼青似的跟太子斗的大阿哥了,倒比现下的这个假正经强 “胤摇了摇头·“总之这两天你跟我紧一点,勿要再单独出去了。” “嗯。” 康熙正在与胤祉议论算学,眼睛却是片刻都没闲着,见老四和老六两兄弟凑在一处小声说着话,心中暗想若是朕别的儿子也如同这两兄弟一般兄友弟恭,夫复何求? 到了晚膳时分,梁九功领着一位一身布衣但衣着整洁干净·头戴瓜皮帽的老者提着整整一篮子的各式杂粮和菜干等过来给康熙请安,“奴才乞禀皇上,这位老者原是张家村的长者,因听说圣驾在此,特拿了家中自备的几样杂粮孝敬。” 康熙虽说听说了大阿哥所说不实,见一个这么整洁干净精神矍铄的老人前来送礼,心里还是高兴的,心道许是有富有贫·家境不同吧。 拿老人颤微微跪地磕头,“草民王富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显是多少学过些礼,三跪九叩礼虽施得不怎么熟练·但总算没乱了章法。 “嗯,起来吧。”康熙点了点头,“这位老者,你家在张家村住了几年了?” “草民自六岁起随家里人搬到张家村,已然整整六十年未曾搬离。” “这位老丈,你既是姓王的,为何会在张家村住了几十年?”胤祚笑问。 那老人抬头一看发问的是站在一群衣着光鲜模样俊秀的少年人中间脸上瘦得几乎能看见骨头的那个,心里面恍了下神,心道原来这就是同村二丫回来说要拿金子买野菜的,又想起这人派人去送银钱给二丫家·应是个好人,心里略定了定,“草民听草民故去的爹娘讲,草民本是京城人士,家里的地被圈占,为了不被抓因而…···” 康熙听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变·大清朝立国之初旗人圈占土地,掳平民为奴的事并不鲜见…… “现下你们一家想是安居乐业了。”胤忽然大声说道。 “正是,小老儿一家搬到张家村,本以为一样逃不掉圈地,幸亏先帝爷皇恩浩荡······”王富小心翼翼地说道,张家村的土地多数是山坡地,旗人看不上才是真的,周围的良田不是正红旗的就是正白旗的,现下却…··· 康熙的脸色这才由阴转了晴,“天下初定之时,总免不了乱一阵子,现下安居乐业一整个甲子,才是极好的。”他又瞧了一眼篮子里的杂粮干货,瞧着也算是不差的,“梁九功,赏五十两银子给他,让他回去散给乡邻。” “。” 王富磕了个头,想走又不想走,瞧了瞧远远地看着自己的知府、知县、县丞、里正等等,自己虽是这些人找来的,却也是拿身身家性命在担了保的,想了许久咬了咬牙道,“草民有一事相皇上。” 梁九功听他这么说知道怕要节外生枝,想想那些地方官塞给自己的礼,使了个眼色让两个太监拉起了他,“你莫非是嫌赏银少?” “草民……”王富刚想说话,两个小太监却极“客气”的架起了他,两人瞧着却不壮,手劲儿却大得很,掐得老人胳腿生疼······ “慢着。”胤大声说道,“皇阿玛,这位老者好似有下情回禀。” 康熙素来也是以仁君自勉,自也瞧出不对来了,“你们且放开他,看看他有何话说?” “草民乞禀皇上,张家村本被正白旗和正红旗的田产夹在当中,只因地多是山坡地,只有薄薄的一层土,也素来无人在意,可自打去年山里打井打出了温水······两边的庄子就都坐不住了······草民们不求别的,也不敢贪占温泉,只求皇上您恩典,好歹让我们能拿了银钱在别的地方买地,好歹能有三餐温饱。” 他说得含糊,可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自是听懂了,原来张家村被两旗的田产夹在当中,因土地贫瘠无人看得上眼,好歹一个村子的人能靠着这些土地三餐温饱,谁知去年竟挖出了温泉,便被人盯上了,现下张家村还保持原样,估计是两旗的人自己不合,分赃不匀····…王富敢冒死在御前求情,显是被逼急了…… 康熙略提高了声音,“此处知县何在?” 远处百官的人缝里出来了一个穿着七品官服县令模样的人,此人长得还算周正,只是身上脸上全是汗,此时是二月里,这人瞧着倒像是在三伏天,“臣吴国柱给皇上请安,给各位阿哥请安。” “这位老者所说之事你可听清了?” “臣不敢欺瞒皇上,臣离得极远,只影影绰绰听了大概。” “他说有人要违了先帝爷和朕的圣旨,要重行圈地之事,此事可当真?” 那个叫吴国柱的县令拿帕子抹了抹汗道,“皇上恕罪,臣对此事并无半点耳闻。” 康熙冷哼一声,“你是说这位老者欺君喽?” “臣本是今年的补缺知县,刚刚上任不到半个月······” “刚上任不到半个月···…”康熙冷哼了一声,“朕就在此处,皇子们也在此处,你却是一问三不知,朕要你何用?还是回家继续候补着吧!” 吴国柱跪地磕头,连连称恕罪,心里却暗自庆幸保住了命。 康熙瞧了眼低着头不说话的众官员,“朕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只说一句,不得再行圈地是祖宗规矩,谁要是敢违了这一条······休怪朕翻脸无情!” 当天夜里,胤祚想着白天的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原来只是觉得大阿哥说得不实,想要让大阿哥难看,谁知牵扯出许多的事来,胤与他同住一个营帐,听着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下了床走到他跟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 “四哥······我听百不顺说,张家村穷得很,二丫家有片瓦容身,人人都有衣裳穿,已然算是极好的了,还有更穷些的,也是因我去送银钱,那个叫王富的才敢在皇阿玛面前……” 胤叹了口气,“我跟着皇阿玛出来之前,也以为这天下似书里说的,是清平世界,想来竟不是的,皇阿玛乃是仁君,他既有言在先,怕是也无人会搅了这个村子。” 胤祚摇了摇头,“咱们在宫里长大的,阴奉阳违的事听说的还少吗?现下咱们在这里,若是过个三年五载皇阿玛忘了此事,风声过去了,张家村的田产被圈占,他们又往何处去告状?” 胤眉头紧皱,“这……” “四哥,我听那王富的话,张家村的人似也知道既然挖出了温泉怕就保不住田产了,想得是得了银钱在别的地方再买良田过活,我想把这片地通通买下来。” “买下来?你可有银子?” “你和额娘不是有嘛,我自己也是有些体己的,这块地若成了我的,正白旗和正红旗就算是起了歹心,怕也不敢碰。” “此事我不能应你,回去要问问额娘才成,额娘若是准了,我便是买来送你又如何?” “你不是要出宫建府吗?身上哪里有能买下一整片地的银子?” (..com ..com)v 四阿哥婚事三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谢嬷嬷低垂着头站在一旁,西梢间里静得落针可闻,德妃的手指划过书册的声音更加清晰可辩。() “荣太医怎么说的?” “荣太医说估么产期是三月里,产婆也是这般说的。” “能拖后吗?” “怕是……” “把茉莉带到永和宫来吧。”三月十六胤成婚,若是在那之前茉莉生了不好看,在那后生了也不好看,虽说满人素来不忌讳侍妾的孩子生在正室之前,可在新婚头一个月添堵,还是不好看。 “这……” “我这里不怕忌讳,她生的也是我孙儿。” “奴才替茉莉谢主子恩典。” “茉莉有孕后伺候胤的可是白兰?” “正是白兰。” “你可找人给她看过?”茉莉跟胤的时候两人都小,没多久就传出有孕的信儿来了,胤跟白兰也不短了···`·· “奴才听说四爷吩咐过,不让白兰有孕,白兰喝着药呢,再说四爷找她的时候也不算多。” 秀儿点了点头,胤的后宅里,现下已经看出宠与不宠来了,“你看着点,别让她们争宠弄出事来,四福晋就要进门了,要里里外外都透着平顺喜庆才是。” “。”提起四福晋,谢嬷嬷其实是高兴又不高兴,喜得是四爷总算成婚了,也出去自己顶门立户过日子了,不高兴的是自己后宅的大权要让出来了,自从四爷搬到乾西五所这些年,德主子只管四爷学业和身子如何,后宅轻易不过问,她一个人总揽着大权,可现下四福晋来了,她总是要放权的。 “你也辛苦了这些年了,等过两年四福晋把后宅的事全拿起来了,你也该享享清福了·听说你儿子读书不错?” “只是略通些文墨罢了。” “你啊······就是过歉了,我听人说他自己不显山不露水的考中了秀才,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 谢嬷嬷听德妃夸她的儿子,原本听德妃说自己过几年就要回家荣修时苦涩的心思立时收了·“奴才自打他不满半岁就离了家,他全靠祖父祖母教养,偏天生是读书的虫子,瞒着家里人偷偷考中了秀才之后,更是起早贪黑的非要考个举人回来不可,奴才也劝过他,咱们这样的人家·哪有自己考科举的?学本事都是为了孝敬主子,他未曾问过主子就这样私下里学了文,实在是……” “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秀儿笑道,秀才其实并不好考,更不用说谢嬷嬷的儿子年龄不大了,“不过你说得也对,咱们这样的人家·断没有跟那些个穷酸读书人争个头破血流的道理,他今年也该有十六了,我明个儿跟内务府说一声·也该给他寻个正经的差事了。” “奴才谢主子恩典。”谢嬷嬷一甩帕子跪了下来,她年轻的时候就进了宫,除了这个亲生的儿子之外,家里还有几个连面都没见过几回的庶出子女,与丈夫情份也早淡得可以了,只盼着儿子能有出息,秀儿这一席话比赏给谢嬷嬷个金疙瘩都让她欢喜。 “有什么恩典不恩典的,你教养了胤这么多年,可称劳苦功高,我自是不会让你吃亏。” 谢嬷嬷又谢了恩。 “行了·现下你事多,回去吧。” “。” “春风不解人心事,无故翻乱旧诗文……”锦绣嘴里说着现编的诗句,随手乱拔着古琴,发出极难听的声音,倒把整理诗文的锦云给烦得皱起了眉头·“我瞧你倒比那春风还要烦人些。” 锦绣双手合什作了个辑,“姐姐你可算是烦了我了,快些放我回去吧。” 锦云因是要嫁到皇家,过了年宫里的嬷嬷就来了,她住的栖云馆整个都被宫里的侍卫看了起来,便是觉罗氏想要见她,也要事先通报,外男更是不得入内,嬷嬷们的规矩也是大得很,便是锦云这种性子沉稳又在宫里住过的,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这才勉强应付了过去,更不用说陪着她住的锦绣了,她本是为了与姐姐多相处几日这才自己请缨搬到了栖云馆住,谁知步步受拘束不说,连吃饭睡觉都不得安稳了,把她舒朗跳脱的性子,硬生生磨平了几分,不由得后起悔来,想要回自己的小院去住,偏偏因自己有言在先,要陪着姐姐住到出嫁,硬生生地被自己的话拘在了这里,因而听锦云说她烦,不由得起了就坡下驴的心思。 “我烦你也是一时的,现下瞧着你可是丁点烦的意思都没有。” 锦绣干脆又拔弄了几下琴弦,只是用力过大了些,倒勒得自己手疼,“我知道你不肯让我走是因为额娘有言在先,想让宫里的嬷嬷磨磨我的性子,可我生下来就是这般,奶嬷嬷说我吃奶的时候就比旁人多了点倔性,若是饿了的时候来不及喂我,过了一会儿便是饿死也不要吃了。” “便是因为你的倔性太强,因而我和额娘才要磨你的性子,你现下在家里有我们宠着你,你若是嫁了人在婆家也这般耍性子,又该如何是好?” “我也是规矩养大的,你们怕我要不孝婆婆替你们抹黑不成?” “那夫君呢?” “夫君嘛······若是性子好自然无事,若是性子不好就······打到好为止。” 锦绣得这一番话气得锦云差点翻白眼,随手拿了一个果子打在她的身上,“额娘打了你那么多回,怎么就没把你打好呢。” 站在一旁跟两尊门神的嬷嬷早放弃了管教锦绣,见锦云拿东西打人这才咳了一声,“请格格熄怒。” 锦绣笑嘻嘻地躲过了果子道,“姐姐你瞧,连两位嬷嬷都不管我了,你还是熄了怒,放我回去吧。” 锦云叹了口气,“罢了,你回去便……”她刚想松口放锦绣走,外面传来一声通传,“太太求见。” “快请。” 觉罗氏依着规矩给锦云施了礼,又受了锦云和锦绣的礼,这才被两个女儿扶着坐了下来,她这几日因要嫁女事多上了些火,加上这几日天气忽冷忽热得了风寒,可家中无人能料理这一大摊子的事,虽说累极却一样要左右支应,只能等着嫁完了女再一齐歇着。 “额娘身子可好些了?” “已然好了大半了,不然也不敢来见你,若是将病气传给了你,额娘我岂非罪该万死?” “额娘······您病了女儿不能服侍您已然是罪过了,若是您这么说话,此处岂有女儿站着的地方?” 觉罗氏理了理锦云的头发,“你是咱们家飞出来的金凤凰,十足真金的贵人,可勿要再说这些个折煞自己个儿的话了。” 锦云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心里却不由得酸酸的,本来嫁人是件好事,可她却喜意不多,皇家的媳妇哪里是那么好当的?她在宫里不过住了几个月,看见得情形就够她琢磨半辈子的了,别的不用说太子妃虽说得皇太后和众妃的喜欢,却偏不得太子的喜欢,大福晋拼了命的想生儿子,生的却都是女儿,更不用说那些后宅里的勾心斗脚了,虽说皇子福晋是奉太后懿旨迎娶的正室,地位无人可捍,可得宠与不得宠,过得日子真不一样。 她本就话少,有事多半在自己心里存着,虽说在宫里就已然盼着不嫁皇子,可这一步一步圣命难为,父母之命更是难为,除了做四福晋她早无路可退了,她瞧着锦绣烦,可偿不是艳羡锦绣活得随性自在呢? 觉罗氏瞧着女儿的脸色不好看,以为她是为了四阿哥屋里那个叫茉莉的宫女子发愁,不由得叹了口气,使了个眼色,跟着她的嬷嬷笑眯眯的走到宫里派来的两个嬷嬷近前,拉着两人道,“两位老姐姐您辛苦了,我家太太特让人备了酒菜,犒劳二位。”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两个元宝塞到了两人手里,两个嬷嬷也是知事理的,收了元宝未曾推辞就随着她个嬷嬷走了。 觉罗氏这才拉过女儿的手说道,“你可是为了那个叫茉莉的宫女子不高兴?” “女儿未曾不高兴。” “礼部定的婚期是三月,听说她的产期就在三月里,姐姐没不高兴,我可是不高兴。”锦绣冷哼了一声道,“若是我······” “你住嘴!”觉罗氏瞪了她一眼,“你姐姐做得是对的,她不过是个宫女出身的,萤火之光怎敢与你姐姐争辉?此时容了她,待你姐姐嫁过去再慢慢应付她就是了,四阿哥那样的身份,身边几曾会少了女人?若是你姐姐似你这般任性不容人,后宅岂有安定之日?” 锦云扯了扯锦绣的袖子,“她也就是嘴上说说,心比我还要软呢。” 觉罗氏叹了口气,“好人出在嘴上,好马出在腿上,嘴不好比心眼不好毛病更大。”她说罢又瞪了锦绣一眼,“我听宫里的人说德妃娘娘怕她生产冲撞了你,将她接到了永和宫,你只管安心做新嫁娘就是了。” “她本是四阿哥后宅里的人,怎能进宫生产呢?冲撞了德妃娘娘又该如何是好?若是旁人知道了,岂非要说我太过矫情,连个有孕的宫女子都容不下?” “我的傻女儿,这本是德妃娘娘的一片好心,你只管装不知道就是了,你若是再多话,德妃娘娘嫌你主意大,岂非适得其反?” 锦云这才低着头不说话,锦绣瞧着姐姐的脸色从心里往外叹了口气,姐姐这个要强怕人说的性子啊,也不知是福是祸。 (..com ..com)v 四阿哥婚事四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秀儿微微垫起脚尖,替胤丁〓整理着皇子香色礼服,胤丁〓现在已经比她穿花盆底鞋还要高出半个头了,瞧着还是要长高的架式,皇子礼服是江南织造定制的,去年秀儿亲自督着内务府把几个孩子的尺寸都送了去,江南织造也怕皇子们长高,衣裳做小了穿不下,尺寸都做得尽量富余了,从织衣料到绣再到裁制,送到了京里时已经是正月里了,“江南织造的手艺到底是不差的,额娘怕他们把衣裳做小了,你穿着不雅,现下穿着还有富余,宽窄也合宜得很,只要让针线上人收收边便成了。()” 胤丁〓低下头瞧着梳了小两把头,只戴了朵通绒草,穿着粉蓝夹棉旗袍的额娘,这一两年额娘愈发的清逸了,金玉宝石戴得极少,偏爱起了珍珠,三颗南珠串成的耳坠子,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额娘……这些年你辛苦了,儿子成了婚就是大人了,自当孝敬额娘。” 秀儿只觉得心里一暖,未当人母时不知人母心思,竟不知儿女轻轻一句话,就能让人高兴得只觉得这一刻那怕立时死了也甘愿,这世上的万物都不要紧了,“傻孩子,额娘眼里你八十岁了还是额娘的孩子……”秀儿摸摸胤丁〓的脸,手上扎扎的,这孩子脸上都有胡子了,当初他生下来她不过抱了他三日,心里流着泪,脸上还要带着笑,脑子里还要盘算着将他交给佟佳氏是不是真得可以高枕无忧,想她一介小小的常在,就算是晋了贵人也不过是奴才秧子一个,若非有子真是有片叶子落在头上都怕砸到……她常想着,若非自己有上一世的记忆,恐怕根本熬不过那极难熬的三日,后来送走了胤丁〓想他想得不行,还要自己保养重夺皇宠,好让自己和孩子再多重倚仗……为了他半夜里不知道偷偷流了多少的眼泪…… “额娘……”胤丁〓虽是粗心男儿。也知道额娘必定是想到了之前的种种事,心里也跟着难受,“儿子有一事要禀告额娘。” “你说吧。” “今年过年儿子给各宫的额娘拜年时,佟佳额娘给了儿子一份大礼。” “哦?”秀儿挑了挑眉,说起佟家,秀儿也算是百感交集。自己的出身太低,乌雅家就算抬了旗底子也一样是薄,家里虽说蒸蒸日上,顶天了也是普通的中下人家,说是皇子外家。实际上不拖他的后腿已然是立功,佟家则是太过乍眼了,与胤丁〓虽说是是八杆就能打得着的外家。可远则无益近则有害,是以对佟家她一直觉得尺度不易拿捏,再经过佟家孙女欲嫁胤丁〓的事,更是颇有些尴尬,没想到素来在宫里似是不存在一般的佟佳贵妃,竟……“她送了什么礼?” “她将佟额娘一半的嫁妆交给了儿子。” 秀儿听到这里从心里往外叹了口气,“她自你生下来三天就视你如同亲子,我与她虽有些不和却也是大人之间的事。她对你的好额娘也是记着的,既然佟佳贵妃有这个意思,你就收下吧。成婚之前除了祭拜祖宗,太皇太后、两位先皇后,你也祭拜一下她。将你要成婚的事与她说上一说。” “额娘不恨她?” “恨怎么不恨……”秀儿理了理胤丁〓的头发,“可她与你是有恩的,我们俩个恩怨是我们两个的事,与你无干,她欠了谁的,也不欠你的,反而是你欠了她的。”在康熙的心里佟佳氏就算让他百般的失望,也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胤丁〓是她养大的,心里记着情义,成婚前去祭拜她一番在康熙那里是加分的,这一层心思秀儿想到了,但没跟胤丁〓说。 “儿子听额娘的。” “成了,这衣裳也试得差不多了,额娘也知道你的尺寸了,你脱了衣裳让他们去改吧……”秀儿瞧了眼坐钟,“眼下离晚膳还有一段时候,你去瞧一眼茉莉,她怀着你的头生儿,无论是男是女都是我头一个孙辈,你头一个孩子,要多小心在意才是。” 胤丁〓点了点头,“儿子让额娘操心了。” “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锦云对茉莉也是极好的,她刚嫁过来就要做嫡母,也要多心疼她才是。”秀儿有的时候真感叹居移气养移体,环境对人的改变是巨大的,上一世她宁愿单着也不肯接受已婚高帅富的暖昧勾引,这一世却是“入乡随俗”,做小三的小三的小三,为了争宠使尽阴谋阳谋,自己儿子成婚的时候更没有维护“正室”的心思,卖给儿媳妇的人情也只不过是没让某个著姓大族的女儿进儿子的后宅,可不管怎么样,家和万事兴,秀儿还是盼着胤丁〓夫妻感情好的。 胤丁〓点了点头。 秀儿原先在大阿哥娶妻的时候还记着那些个礼仪,想着老四成婚的时候自己心里要有个章程,待事到了自己头上,反倒没有那些心思了,反正送聘纳吉等等繁琐的礼仪自有礼部去走,怎么样也轮不上她来操心,待到成婚当日,胤丁〓拜过了皇太后、皇上又与众“母妃”一起施过了礼,这才前去迎亲,秀儿虽是他的生母,在宫里地位颇高,可终究是庶不是嫡,这种时候与旁人并无什么不同。 她瞧着儿子挺拔的背影,难免百感交集,自这一日起,儿子就真正长大了,她能掌控得也越来越少。 荣妃走到她跟前道,“胤丁〓是个懂事的,锦云也是个稳当的孩子,虽说他们是成了婚就要顶门立户过日子,怕也是无妨的。” “为人母的便是如此,多个孩子多牵扯跟肠子,就算心里知道他们是极好的,一样是难免忧心。”秀儿笑道。 “可不是。”荣妃亦笑了,自从将章佳氏的女儿养到了身边,再加上年龄大了,地位稳了,也当上了祖母了,年轻时那些个耗费心神让人自怨自哀的事尽都淡了,荣妃倒养成了恬淡的样子,至于心里是怎么样使劲儿扑腾煎熬,那是心里的事。 惠妃瞧着秀儿心里的畏惧却没有一日熄灭过,纽祜禄氏被皇上以养病不宜见外人软禁了起来,除了太医之外再也没人见过她,凤锦消失得不明不白,十有**是死了,惠妃原不怕秀儿,可自从深信了她是“九尾狐”托生的,就对她半恨半畏惧,对着她时总要使劲了全力不要让人瞧出怕来…… 宜妃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惠姐姐您在瞧什么?” 惠妃本来全副心神全在秀儿身上,宜妃这一句话,吓得她差点儿跳起来,“你走路怎么都没声儿的。” “哦?”宜妃挑了挑眉,“许是我新换了鞋子吧。”惠妃对德妃的态度颇值得人玩味啊……若非是她这一两年为了控制着病情,有意的修身养性,许多事都视而不见了,怕是早瞧出来了。 惠妃看了她一眼,宜妃这一两年妆化得愈发浓了,一身的打扮愈发的贵气逼人了,就算是大家都一样的穿着一身的大礼服,宜妃也要穿出别样的嚣闹来,“听说皇上斥责了小陈常在?” “那丫头年轻,毛燥,别说是皇上,我都恨不得一日骂她三次,只是难得的天真烂漫,骂完了又觉得她有趣得紧。”德妃使了个绊子把小陈常在弄进了宫,她干脆来了个将计就计,将小陈常在安置在了翊坤宫,连唬带吓唬,外加调教,好歹懂了些规矩,再加上皇上老了,懒得理那些个有心计的,小陈常在剑走偏锋,竟颇得了些圣宠。 惠妃冷笑了一下,这次选秀她也留了个汉军旗的美人在自己的宫里,皇上隔三差五的也会召去侍寝,她现下的心思还在大阿哥身上,对那些借美人固宠的事,只求随缘罢了。 康熙陪着皇太后在里间聊完了天,见妃子们凑在一处不知在说些什么,见他来了都静了下来,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康熙点了点头,“朕还有事,你们陪着皇太后多说说话解解闷……德妃,朕有话要对你说。” 宁寿宫的后花园修得极雅致,秀儿前世去过故宫里的宁寿宫花园,只觉得匠气得很,倒没有现下这后花园的精致天然。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之时,虽说晨起时还有些冷意,可花儿们迎着寒风依旧开得畅快已极,康熙先是走在前面,秀儿在他身后两步以外慢慢的走着,后来随身伺候的人渐渐与两人拉开了距离,康熙转过身对秀儿伸出了手,秀儿上前走了两步,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康熙的手里。 康熙握着她的手,许久没有说话,眼睛里含着太多秀儿不敢看的东西,她略低下了头,瞧着地上嫩绿的草,“今个儿老四娶媳妇了。”康熙说了句让两人都有些意外的话。 “是啊。” “想想当初他刚生下来的时候才一丁点大,朕真怕他养不活。”老四出生之前,康熙失去了太多的子女,以至于连看都不敢多看,免得看多了感情深了,孩子死的时候太伤心难过。 “现下他都娶媳妇了。” “是啊。”康熙抬头看了看天,“今个儿天也好,万里无云的,天公作美,老四定能美满团圆。” “这都要托皇上的福。” “儿孙有福才是朕得福,朕是要托儿子们的福才是。” 秀儿看着这个君王像是普通的父亲一样因儿子成婚而百感交集,忽然很想抱一抱这个孤单的男人,可两人虽触手可及,却觉脚下似是深渊一般,过了那道线,代价怕是两人都付不起。 人越年轻越胆大包天,人越年老,越觉得什么都丢不起…… ps:这两人估计是要这样暖昧很久了。 (..com ..com)v 舐犊情深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就算是不介意自己的头一个孙辈并非嫡出,听说茉莉生得是女婴的时候,秀儿还是悄悄的松了口气,庶出长子本就是非多,若是嫡母有子更是尴尬,是个女孩许是命会好些。() 收生嬷嬷也是机灵人,瞧着德妃颇高兴的样子,也是连声道喜,“奴才给德妃娘娘道喜了,小格格生得清秀标致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赏。”一个才刚出生的婴儿,便是日后真是人间绝色又能好看到哪里去,秀儿知道收生嬷嬷多半不实心,还是忍不住心花怒放,她这几日一直说不上高兴,总惦记着康熙的眼神,每次在梦里向前走过去了,却都是一脚踩空,一身冷汗得吓醒。 唉……她都是有孙女的人了,纠缠那些个有什么意趣?让自己这一大家子人平平安安的,一个都不少的好好活下去,这才是根本。 没过多大一会儿,奶嬷嬷抱了新生的婴儿出来,秀儿伸出手接到怀里,一时间竟觉得有些生疏,自从老十四出生之后,她还没怎么抱过这么小的婴儿呢,低头瞧瞧这孩子,因是刚出生的缘故浑身皮肤泛红,脸上也略有些水肿,说不上多好看,可秀儿瞧着就是怎么瞧也瞧不够,“这孩子生得果然是极好的。” 全嬷嬷在旁边瞧了一眼,“奴才瞧着颇似四阿哥刚出生时的样子。” “我瞧着也像。”秀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传本宫的懿旨,今个儿是四福晋三日回门,待明日再将小格格出世的喜信儿报与她知。” “。” “额娘!额娘!可是小侄女生下来了?”额尔珠本就在永和宫住着,虽说她兄长的侍妾生孩子的事没人特意去告诉她,可她也听着信儿了,换了衣裳就像小鸟一样的奔了过来。 秀儿轻咳了一声,“都是做姑姑的人了,还是这般没规矩。” 额尔珠笑了一声。规规矩矩施了礼,“女儿给额娘请安。” “起来吧。”秀儿给了她一个暂且放过你的眼神,“过来看看你小侄女。” 额尔珠乖巧地轻移莲步走到额娘身侧,略垫起了脚瞧着额娘抱在怀里的小侄女……“咦,怎么生个猴儿?” 秀儿啐了她一口,“你个口没遮拦的。仔细你四哥捶你,刚生下来的娃娃都是这般模样。” “我生下来时定不是这般的猴儿样,四哥长得俊,茉莉生得也不差,额娘。这娃娃可是抱错了?” “呸!”秀儿瞪了她一眼,将孩子交给奶嬷嬷,“抱下去吧。等会儿饿了再喂,刚生下来的孩子是饱肚子,没拉胎屎都不着急喂。” “。” 额尔珠被骂得缩了缩脖子向后退了两步,见奶嬷嬷把孩子抱走了,这才又去缠磨秀儿,“额娘,我生下来时是不是比小侄女好看多了?” “我倒觉得你生下来的时候丑,若非有全嬷嬷拦着。早将你送了出去。” “额娘!”额尔珠跺跺脚,嘴巴翘得跟能拴个油瓶一般。 “你别在我这里缠磨了,这地方也不是你一个女儿家能呆的。听教你针线的嬷嬷说,你一个荷包绣了有两个月?” “女儿那是慢工如细活。” “我瞧你是偷懒罢了。”秀儿捏了捏她的鼻子,“额娘似你这般大的时候。做个荷包只消七日。” “女儿没有额娘机灵……” “你啊……”秀儿知道自己算是宠坏这个小女儿了,十三和十四虽与她年龄仿佛,可他们毕竟是要念书的,一日里也就是请安时能见上一面,两个大些的女儿又在宁寿宫里,虽说也是每日必要见面,两个孩儿还是在她不经意间长大了,对她也不依赖了,只有小女儿,一直在她身边宝贝似地养大,未曾见过风霜,因她是女儿,宫里的那些见不得人的黑暗面她也未曾对她说过,现下想想自己把她养得如此单纯,不知是福是祸。 觉罗氏拉着锦云的手语重心长,“四阿哥对你可好?” “他对女儿甚好。” “好便成了。”觉罗氏理了理女儿梳得极整齐的头发,锦云开了脸,梳了两把头,戴了满头的珠翠,脸上微微泛着新嫁娘的羞红,虽说含羞带怯,依旧比旁人多了不知多少倍的稳重,“四阿哥虽瞧着老成,却是宠妃所出,皇上的爱子,必定是有些个脾气的,我的儿你遇事要容让、细心,你们少年夫妻,好好的相处没有不好的。” “让额娘操心了。” “额娘说得这些你未必不懂,只是不与你说总觉得不踏实罢了。”觉罗氏想了想又道,“茉莉的事你且放宽心,额娘听宫里传出来的信儿,她生了,是个女儿。”旗人家里庶长子不是一个两个的,单说王公贵族之家,若是得宠又有地位的侧所出的庶子,做了世子也并非是什么稀奇事,原配的福晋就算是有嫡子,也要让出一射之地来,锦云太过老实,不会那些个狐媚的功夫,茉莉能从一个小宫女摇头一变成了四阿哥头生子的额娘,必定不是省油的灯,现下她生了个女儿,倒是天下太平了。 “生了?何时生的?女儿怎么不知道?”锦云颇为纳闷,自己是四福晋,可为何额娘竟知道茉莉产女的信儿竟比自己还要早些。 “生了有一个多时辰了,德妃为了不耽搁你回门,特意吩咐了明个儿再往四皇子府报喜信儿,我的儿你也只做不知道罢。” “那额娘又是如何知道的?” 觉罗氏笑了,“傻孩子,在京里做到咱们家这一步,跟皇上论了亲家,宫里就算是再怎么密不透风也有人上杆着讨好透信儿给咱们,似这样不痛不痒的喜信儿,光往咱们这里透信儿的,就不止一两个,额娘自会挑几个可靠的,慢慢引荐给你,做人媳妇的,做聋子瞎子可不成。” 锦云虽说知道额娘说得都是实情,心里还是觉得别扭,唉……人都说嫁入皇家没有那些寻常人家立规矩的苦,又岂知这其中劳心劳力的苦处,别说是旁人的一句话,便是旁人的一个眼神都要寻思许久…… “四阿哥与六阿哥最好,六阿哥偏是个身子骨弱的,你做嫂子的就要对他多多照应,谢嬷嬷、汪嬷嬷都是自小伺候四阿哥的,你要当尊佛一样的供起来,恭敬有加,余下的几个与四阿哥同母的公主、阿哥你也要细细的打听了喜好,长嫂如母,你要有长嫂风范,连太子妃在内的你的三个妯娌听着外人说都是极好的,你与董鄂氏也并非不认识,不要不苟言笑不理人,让人觉得你难伺候。” “女儿明白了。”这些话觉罗氏说了不知多少回了,锦云每次都是答明白了,“妹妹何在?” “你妹妹生性顽皮,我唯恐她今个儿出来冲撞了贵人,将她拘在院里了。” “锦绣岂是真是不懂事的?额娘带着她出去交际,她又那曾真得罪过人?她是粗中有细的性子,你拘坏了她让她畏首畏尾,也并非是好事。” “我便是打断了她的腿,她也未必会畏惧,你放心,我只拘她今个儿一日。” 人许是要真嫁了人,为人妻,才会晓得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并非是什么真心的好话,丈夫于自己夜晚时是同床共枕最亲密的存在,天亮之后却似是一切都是幻境,彼此都端着架子,同桌吃饭的时候都是相顾无言,除了府中琐事,连对方爱吃什么都是平素里暗地观察瞧出来的。 锦云看见胤丁〓又夹了一次清蒸鳜鱼,晓得自己算是摸准了他的胃口,将自己面前的笋尖炒面筋往前推了推,“这道菜是我在家时家里的厨子常做的,爷您尝尝看可合胃口?” 胤丁〓抬头瞧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伺候两人用膳的宫女子拿了食碟夹了一筷子放到胤丁〓跟前,胤丁〓用筷子轻挑了一点放到嘴里,点了点头,“炒得很清爽,可是用素油炒的?倒比宫里御厨一色用猪油炒菜,不吃好吃多少。” “正是。” “你上次不是极爱吃胭脂鸭脯吗?今个儿怎么没让厨下做?” “那菜怪油腻的,隔个十几天吃一次便罢了,日日吃便有些油腻。”*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嗯,多食素少食荦方为长寿之道。” 锦云见他多说了些话,一直紧紧揪在一起的心,放松了些,“今个儿是茉莉满月的日子,我想着把她们母女俩个接回来,免得叨扰额娘。” 胤丁〓点了点头,“你不说我倒把这事儿忘了,你做主吧。” 锦云点了点头,心里又记下了胤丁〓喜好的几道菜,心里琢磨着要明个儿晚膳要用什么,慢慢的多了几分的从容,这日子就是这么过的,旁人能过得,她也能过得。 秀儿眉头紧皱地听着荣太医说着诸如先天不足,胎血有毒之类的话,心里突突跳个不停,胤丁〓的头一个孩子,她头一个孙辈,竟是如此命薄吗?刚出了满月就……“只是吐奶而已,怎会这般……” 荣太医瞧着德妃娘娘的神色,晓得她是真对这个孩子上了心,也打从心里往外叹了口气,“小格格先天不足,加上出生的时候呛了羊水,虽说挺过来了,现下上吐下泄怕是……” “荣太医,你也跟着我见过这第三辈的人了,我旁人不信只信你,你尽人事,听天命吧。”秀儿抬头看了看天,命也好,历史也罢,也许真是不可逆转的,这个孩子许是享不了天家热火烹油的富贵吧,“来人,拿尊观音到小格格的屋里,从今个儿起永和宫全宫吃素,为小格格祈福。” (..com ..com)v 前尘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许是留不住的终究是留不住,秀儿叹了口气,让人把包着孩子的襁褓撤了,“这些凡尘俗物若是跟着她,她来生也不安宁,让她轻省些去吧。()” 秀儿瞧着炕桌上针线篓子里新做的小衣裳,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她还原想着头一个孙女,生得又是那般的乖巧,她放在身边养也是成的,免得她跟着侍妾额娘在四阿哥府里吃苦头,却没想到一切转眼成空,她就算是这些年经历过无数起伏,丧亲之痛还是难已抚平。 “主子,四福晋来了。” 秀儿抬起头瞧着掀了帘子进屋的四福晋,见她穿着素面的藕荷色旗袍,头上只戴了几样素银的首饰,就晓得她是知道信儿了,“我的儿,你怎么来了?” 锦云福了一福,“儿媳给额娘请安。” “起来吧。”秀儿点了点头,“来,到额娘这里坐下。 锦云坐到了秀儿下首的脚踏上,秀儿拉着她的手道,“她本是晚辈,你才刚刚新婚,这般素淡的出入,怕要折煞了她,让走得人也走得不清静。” “媳妇听见信儿就来了,这身衣裳本是家常穿的,额娘勿要怪我失礼才是。” 秀儿点点头,心里面因为孙女早夭的刺痛多少因为儿媳妇的懂事缓解了些,“你刚新婚,这孩子就在宫里……处置了吧。”这个年代宫里和民间处置早夭婴孩是差不多的。 “媳妇正想跟您说这件事呢,她终究是四爷的长女,生下来时未曾在家里住一日,亡故了还在宫里发送多有不妥,我们虽是新婚,却也还年轻,若是真有什么不好,也是我们不好,不能让额娘您再操劳了。” “那你的意思是……” “媳妇想将她和茉莉都接回去在四爷府里把她好好的发送了。” “你既有这样的心思,我也不好拦你了,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日后胤若有负你之处额娘我头一个不饶他!”话说出口,秀儿忽地觉得有些羞愧,当初胤要了茉莉,她就应该不顾满人的混帐规矩,让谢嬷嬷给茉莉开避子汤才是,结果让锦云这样刚进了门就做嫡母,虽说这在皇子福晋里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可锦云……说到底一开始两个人不熟悉,秀儿自己早被古代侵蚀的只剩下了生存二字,再加上当初她也确实是在风雨飘摇之中,实无分神他顾之心,觉得若真的是最好一切都依着历史,也许这个孩子就对历史有什么影响,却没想到却是个早夭的孩子……除了让锦云刚刚新婚就面临种种尴尬事之外,竟无他用。 “有额娘这句话便成了。”锦云低下了头未成婚就知道四阿哥府里有孕侍妾的事,三日回门未回阿哥府就要去看刚出生的庶女,新婚弥月就要面临庶女的丧事····…若是那些个气性脾气急的恐怕早就背地里不知哭多少场了,锦云却觉得这样的事早晚会有,她不是头一个这样的福晋,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唯有将心里的酸涩全都压下去,将事情妥妥当当地办好,让丈夫、婆婆,乃至整个皇室满意,她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将四福晋坐稳。 额娘说皇家媳妇难当,锦云倒觉得合她的脾性慢慢把自己仅有的那点小女儿性全收了就成了…… 秀儿瞧着她,颇有些欲言有止,锦云这个孩子确实是个好的,身为婆婆有这样的儿媳简直是前世修来的,可为女人却有一样极大的不妥,男人虽标榜女人三从四德可若真是三从四德贤良大度到点一点女儿的脾性都没有,像是被供起来的一尊佛,是没有哪个男人会真正去“喜爱”的,顶天了是敬重,慢慢的敬重成后宅里真正的一尊佛,锦云好像是往那些女人的路上一步步的走过去了,可她身为婆婆,却不知该怎么劝导好。 刚刚新婚,大红的装饰还在,家里就出了丧事,四阿哥府的上下都在瞧着四福晋的脸色,唯恐触到主子的霉头,说话行事都透着股子小心翼翼,胤伤心之余也暗地里观察着自己这个新娶的福晋,却只见她行动如常,只是找来积年的老人来商议丧事该如何的办,得了章程之后又来找他商议。 “我原年轻,家里若是有弟妹夭折也没人与我说,只影影绰绰听说过一些丧仪,据谢嬷嬷和汪嬷嬷讲,这么小的孩子是要脱干净身上的衣裳,洗干净,拿白布包了火化的,骨灰多半都是撒了的。” 胤点了点头,“当初佟佳额娘生的妹妹夭折的时候,就是这么办的。” “依我的心思……四爷■′是信佛的,这个孩子必也带着佛缘,不如把她的骨灰寄在庙让佛祖保佑着她,再立块牌位,好让她早早转世投胎。” 胤目光一凝,他盯着锦云的眼睛想要看清楚她说得话是不是出自本心,却见她眼里一片的真诚无伪,不由得点了点头,“嗯,就依着你的意思办。” “四爷,六阿哥来了。”苏培盛见他们夫妻谈完了事,小事提醒道,不是他不解风情非要掺和到小夫妻谈话中来,只是六阿哥不比旁人,在四阿哥府里,“通报”这点小事是拦不住他的,若是“通报”晚了,怕是六爷就等不及自己进来了。 胤好像是刚想起来这件事似的,“锦云,我和六弟约好了要一起出城骑马散心,咱们商议的事就交由你做主。”他想了想又道,“不过是个侍妾生的庶出女,弄得动静大了反而折了她来世的福寿,你也勿要操心太过。” 锦云是个好媳妇,他就是再傻也看出来了,是个好媳妇就成了,别的都是小事,既是好媳妇,他就不是负心人,定会把福晋该得的全都给 胤祚骑着马慢悠悠地跟在胤的马身后,见胤脸色阴沉得像是一块寒冰一般,也不敢似平日一般的扰他,只是四下瞧着,想着该有用什么话来让胤好受些。 胤却是一声不响地踢了一下马腹,向前狂奔而去,胤祚被吓了一跳,再想去追他时,他已经跑出了有一射之地,两人骑得又都是御苑里出的宝马,胤祚催马苦追许久,这才有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边追到了牵着马站在河边发呆的胤。 “四哥……你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吧!” 胤背对着他摇了摇头,“她生出来是个女孩,我私下里是高兴的,必定大阿哥的样子咱们也瞧见了,庶出长子何等的尴尬,可我没想到她竟这般命薄,刚出了满月要回家了,就······” “额娘不是说吗?儿女都是缘份……” 胤摇了摇头,“不是缘份,是报应。” “四哥!” “当初佟佳额娘生的小妹妹夭折的时候,我面上虽难过,心里是高兴的,我总算又是佟佳额娘唯一的孩子了,再不用担心佟佳额娘只喜欢新生的孩子不喜欢我了,现在回想起来却觉是羞愧难当,我那个时候怎会有那样的心思呢?再想想我现下不过是失了庶出的长女就这般难过,佟佳额娘失了的却是唯一的女儿……”说到底,佟佳额娘与额娘交恶,不正是因为自己?若非自己冲动跑去偷看额娘,也不会让佟佳额娘被激怒,更不用说被激怒之后竟对六弟下手了······在他的心里,他从小就是这样认定的,这都是他的错,是他惦记着亲生额娘,是他没有让两个额娘都满意,这才有了后来的许多事。 胤祚皱着眉头听着他这么说,忽地扬起鞭子往他的身上抽了一下,“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竟是个一等一的糊涂人!” 胤被他抽得一惊,转过身来惊讶地瞧着他。 “你说!你交给我让我买张家庄地产的那些个银子,是不是佟家的钱?” “是。” “若是佟家的,那地我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 “不管是谁给我的银子,总之是我的银子,你又缺银子使,我借给你又如何?” “你当我真是没脸没皮不知恩仇的吗?我这身子骨是谁害成这样的?我胤祚便是穷死也不用佟家的一钱银子,你更不必对当初的事耿耿于怀,是佟佳氏为人恶毒在先,与你何干?你以为你不找额娘,她就不会找我们母子的麻烦吗?额娘本是包衣奴才出身,却身居妃位,甚至于佟家成了拐着弯的姻亲,你当佟佳氏会容额娘吗?你也是宫里长大的,我也是宫里长大的,莫非你是聋子瞎子,不知宫里那些人心思歹毒吗?” 胤低下了头,佟佳氏是他的养母,在儿子的心里,母亲不管是生母还是养母,当然都是神仙似的人物,若非被逼急了是万万没有恶意的,胤心里佟佳氏的地位并不比生母德妃低多少,甚至因为生母地位稳定,在宫里活得好像极稳当逍遥的样子,对早逝的养母颇有些同情,“你当日还小,并不知前情……” “我只知道井里得水凉得很。”胤祚瞧了他一眼,翻身上了马,用力一踢马腹飞也似地跑走了。 欠情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许是应了主人的心境,今个儿永和宫上头盘着的那团乌云似是不会散去一般,本就小心翼翼的宫人,逾加的小心在意了起来,永和宫的差事是宫里顶好的美差,主子轻易不会乱发脾气,便是犯了宫规也是依着规矩处置,极少有随意乱处置人的事,可越是如此,人人越加了十分的小心,生怕一不小心触犯了规矩,被赶出永和宫。() 全嬷嬷行走在这闷热的天气里,身上的黑色茛绸旗装摸着有些烫手,她理了理头发,将几根稍有些乱的发丝抹得油光崭亮,又低头拿帕子扫了扫鞋上的灰,这才点头示意宫女通报,“主子,全嬷嬷求见。” 没多大一会儿冬梅从里面迎了出来,“主子有请。” 全嬷嬷瞧了她一眼,从冬梅似是挂着一张万年不掉的人皮面具似的脸上瞧不出什么来,这才低着头跟在她后面走到了永和宫西梢间,打帘的宫女与全嬷嬷略熟悉些,悄悄使了个眼色,全嬷嬷晓得,主子心里不痛快,她却并不是十分的忧心,她晓得自己带来的信儿,至少能让主子郁结的心思稍舒解些。 全嬷嬷踏进屋里,瞧见低头做针线的德妃,见她手上极快地穿针引线,脸上的神色瞧着如常,可她与这些宫人都是人精儿,从德妃嘴角的细纹都能瞧出她今个儿并不快活,自从四阿哥的小格格没了之后,她除了见四福晋的时候有些笑脸,见了别人都是这般。 秀儿听见全嬷嬷花盆底鞋踏下青砖的脚步声,抬起了头,将正在做的活随手扔到了一边,“嬷嬷今个儿来得可是有些晚了。”去年全嬷嬷过五十五大寿的时候秀儿就吩咐过,全嬷嬷本不用每日在她身边伺候,有召再来伺候,全嬷嬷却坚辞不受,除了不再值夜之外·每日必定是卯时便来,掌灯时分方归,今个儿她是有些来晚了。 “回主子的话,奴才打听到了一个信儿·因而来晚了。” “哦?” “后殿王贵人的爹本是康熙二十年的举人,靠着曹家的关系做了候补知县,原本王贵人进了宫又得了宠,候补知县做成实任的知县并不是什么稀奇事,稀奇的是奴才刚得着信儿,他几次想要任实缺,偏在紧关结要的关头·被吏部给卡住了。” “这倒是件奇事。”吏部几曾有过这样的“风骨”,后宫里受宠的女人,父亲又是候补知县,中间还有曹家的面子,吏部不过是做顺水人情,怎会······ “奇就奇在这里,听说吏部的人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们也是奉了命不准给王县令实职。” “奉了谁的令?” “奴才也觉其中必有蹊跷·谁知今个儿遇上了顾总管,他悄悄与奴才说了一事······据说是吏部尚书密折奏事之时,提了王贵人的父亲谋实缺的事·却被皇上骂了一顿,说他们不思上进只知歪门邪道,想要讨好后宫女子求上进……” 竟然是皇上······秀儿沉吟了一下,“王贵人可知此事?” “奴才正是听说王贵人自打过了年就有些心事,这才着意打听此事的,王贵人应是知道有人但拦着不许她阿玛任实职,却不知是皇上。” 皇上这又是什么意思?他对王宓儿是不差的,衣裳、首饰、奇珍古玩、江南名产,流水似的往永和宫后殿送,人人都知道永和宫的王贵人在皇上面前红得发紫·却不曾想康熙宠着女人吃喝穿戴,却不准家人… 可如此机密的事,顾问行又怎么知道了呢?宫外的人一直只知有梁九功,不知有顾问行,盖因此人谨慎,与外官、内宫除了公事之外极少有私交·康熙做事向来是防着太监的,更不用说顾问行并不识字,除非康熙与他说了,且暗示他与全嬷嬷说,否则他是死都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秀儿恍然大悟,康熙原来是……想到这里秀儿心里竟不知是什么滋味了,一时间只觉得五味杂陈,久久不语。 顾问行与全嬷嬷提及此事的时候,全嬷嬷已然想到了这是康熙有意要让德主子卖人情给王贵人,让王贵人知道宫外的李家、曹家,都不如德妃更值得依靠,让王贵人对德主子诚心恭顺。 德主子知道皇上对她竟有这样的心思,必定是喜出望外,却不曾想德主子竟看着炕桌上的梅瓶发起愣来。 “主子……” “你去探探后殿王贵人的口风吧,她若是依旧咬着牙关不来求我,你就只当不知此事罢了。” “。” 惊雷划破了紫禁城寂静的天空,酝酿了一整天的雨终于在傍晚时分珊珊来迟,王宓儿命宫女子开了窗,将外面的雨丝和湿气一齐放了进来。 “小主……小心勿要着凉。“着凉了,病一场,人烧得昏昏沉沉什么都不想,那才是极好的。”王宓儿笑道,“可我偏不爱着凉,病得也比旁人少,当初被嬷嬷管教得实在是难受极了,身上疼脚更疼,我便想着快些生病吧,好能在床上躺几日,好好的歇歇,可别人都病了,连陪着我的小丫鬟都病了,偏我不病。”她说完便笑了。 杨梅也跟着笑了,“小主您记性真好,奴婢都有些不记得了。” “不记得好,好多事就是要不记得才真好。”她淡淡地一笑,凝神瞧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却见一个人撑着油纸伞走在院子里····… “你们看,来人可是全嬷嬷?” 银杏向外张望了一下,“咦,真是全嬷嬷,下这么大的雨她来做甚?”说完她的心便揪了起来,自家小主虽得宠,全嬷嬷却是德主子的心腹,她这般冒雨而来必是有事,是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下了一整夜的雨到了第二日变成了绵绵的细雨,却颇让人烦心,撑着伞只觉得麻烦,不撑伞不一会儿雨就会沾湿了头发,秀儿站在廊下拿了鸟食喂着已然几日未曾理采过的鹩哥四喜,鹩哥却似记了仇,鸟食全数的吃了,却不肯似往常一般开口说话。 “这扁毛的畜牲倒颇有些灵性,知道我这几日冷落了他,竟不肯说话了。”秀儿笑着对陪在她跟前的王宓儿说道。 听见有人叫扁毛畜牲,鹩哥颇生气地,“嘎嘎!!”叫了两声,这声音倒似与乌鸦叫相仿。 王宓儿也笑了,“妹妹听这鸟的叫声,倒颇似乌······”汉话的乌鸦与乌雅同音,王宓儿说到一半时便觉得失了言,硬生生地转了过来,“乌雀相似。” “这宫里乌鸦多,它必是跟着它们学的。”秀儿说到乌鸦时,刻意加重了声音,王宓儿轻咳一声,脸微微泛红。 “四阿哥、六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给德妃娘娘请安来了。” “他们四个今个儿竟一齐来了,这倒是件奇事。” 王宓儿正待寻机求德妃娘娘替自己的父亲说情,打通吏部的关节,却不曾想四个阿哥一齐来给德妃请安,只得将话咽了下去。 全嬷嬷说吏部不肯让她的父亲任实缺,是为着吏部尚书有件事要求德妃娘娘办,想要德主子先欠着他人情,偏不敢拦着旁人的差事,只得拿了她父亲开刀,德主子虽知此事,却不知这个人情是该欠还是不该 王宓儿立时便明白了,全嬷嬷的意思是让她去求德主子,欠了德主子的人情,德主子才好去欠吏部尚书的人情。 她虽觉此事颇有些蹊跷之处,可父亲任实缺的事她也不是没托过人,无论是李家还是曹家,都是一开始答应得妥妥的,后来就又都变了卦,全嬷嬷便是不找她,她下一个要求的也是德妃,全嬷嬷找她了,这事儿德妃要办,必定是真有把握的。 她有着这许多的心事,便没瞧出四位阿哥与往常颇有些不同,往常四阿哥与六阿哥必定是站在一起的,这次两人中间却隔了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两个小阿哥想必也查觉出了不对,神色都有些尴尬。 “儿子给胤、(胤祚、胤祥、胤)给额娘请安。” 秀儿瞧出了胤和胤祚之间的不对劲儿,却佯做不知,小孩子没有不打架的,四兄弟没打成一团已然算是兄友弟恭了,儿子们若是有什么嫌隙她轻易是不管的,只悄悄注意着他们的解决之道,胤和胤祚说起来已然有几年没好好的在一处吵一架了,吵一吵又有何妨。 “起来吧,老四,你今个儿怎么这么早进宫?” “儿子奉了皇阿玛的旨意临朝听政,因而进宫早些。” “嗯,临朝听政了便是大人了,行事要愈发稳重谨慎,方能不负你皇阿玛的一番苦心。” “儿子谨尊额娘懿旨。” “老六,你呢?” “儿子想着已然有几日未曾早起向额娘请安了,加上昨日一夜风雨,特来问额娘睡得可好。” “额娘睡得好,你睡得可好?” “儿子睡得也是极好的。” 十三瞧着额娘与四哥、六哥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对这两人的尴尬视而不见,颇有些着急,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扯了一下十四的袖子,十四倒是不强求两个哥哥不要吵架,他虽说从小到大没见过四哥和六哥吵架吵到互不说话的地步,可也觉得这两人吵架是小事,并不似十三一样着急得恨不得把这两人硬拉在一处和好。 知子莫如母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知子莫如母,秀儿眼睛只从这四人身上一扫,便知晓他们各的心思,心里因孙女去逝浓得化不开的郁气,被这四人搅得舒缓了许多,她指着廊下的鹩哥道,“你们几个说一说,这鹩哥因我几日不理它生了气,竟不张口说话了,何解?” 胤原想着额娘必要问他与六弟争执之事,额娘骂他几句,他向六弟赔情,两人自然可以和好,谁知额娘竟似是瞧不出两人有了争执一般,竟问起鸟来了,让他预备好的一肚子话全憋在了肚子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瞧了那只仰着头一副傲骄相的扁毛畜牲一眼道,“它本是逗额娘玩乐的一只畜牲,怎敢与额娘生气?伺候鸟雀的太监何在?将它拿回去,另换了一只好的来!” 那鹩哥也是极通人性的,听见四阿哥这般说,吓得一激灵,“德妃娘娘吉祥!德妃娘娘吉祥!” 余下的人还在想着法子,忽见四阿哥竟一句话就把此鸟吓得说了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秀儿指点着四喜道,“原来你是个贱皮子,竟是要吓一吓才老实的。()” “谢娘娘恩典,谢娘娘恩典。” “既是如此我便恩典了你,来人,将它提走吧,莫让老四再吓着了它。” 伺候鸟雀的太监本来就在旁边吓得一脑袋冷汗,听见了德妃让把它提走,赶紧的拿了挑杆将鸟笼挑到了手里。 “莫要放在屋里圈着,拿到后院挂在那株玉兰下面,让它透透风,闻闻花香。” “。” “额娘待这鸟儿,倒比待我们兄弟还要精心些。”胤祚冷哼一声道,他虽说是次子,却因身子骨不好自幼受宠,连两个弟弟都知道凡事要多容让六哥一些,否则让六哥着急上火生了病·皇阿玛和额娘定不会饶了他们,因此胤祚的性子倒被宠得跟老儿子一样,现下见额娘只问鸟不问他因何生气,他的火气比胤还要大十分。 秀儿走到他的跟前·搂过了他,“哟,原来我们六阿哥生气了,这是冲谁啊?是谁得罪你了?”一边说一边伸手使劲儿揉他的头发,把胤祚弄得整个脸涨红了起来。 “额娘!”他用力挣了两下,终究是已然长成的半大孩子,虽费了些力气·还是挣开了,“儿子…···” “在这儿不方便说?” 胤祚摇了摇头,“您问四哥吧。” 王宓儿站在一旁颇有些尴尬,福了一福道,“妹妹刚想起来有个答应了旁人的绣活还未做完,告辞了。” “你且快去吧,歇完午觉天凉快了,我再找你说话。”王宓儿施了礼告了辞·又与四位阿哥施了礼,这才走了。 秀儿刚想说什么,这个时候屋里的自鸣钟当当地响了起来·“快要过了午时,十三、十四,你们快些往书房去,下晌的功课不能误。” “是。”胤祥原本还想听听看哥哥们为什么吵架,却被胤一把拉住了,“儿子们告辞了。” 胤祥心里还记着哥哥们吵架的事,走得一步三回头的,跨过门槛的时候还差点绊了一跤,到了门外时胤将他扯到了一边,“四哥和六哥素来是极好的·今番吵成这样,必是有什么难解之事,咱们若是在近旁,怕是事情又要说不透了。” 胤祥瞧了瞧里面,“不知他们俩个是因何吵架……” “不管因何,与咱们俩个全无干系就是了·咱们若是去校场去得晚了,怕要被谙达们一状告到皇阿玛那里,到时候才是与咱们大有干系呢。”谙达都是满州勋贵武将,才不似文臣一般顾着主奴之情,轻易不告状,他们不止爱告状,打伴读的时候也狠得紧。 秀儿示意宫女们搬来圈椅,她坐到上头,示意宫人们走得远些,这才问儿子们,“你们俩个是因何争执?” “是儿子犯了糊涂,口无遮拦得罪了六弟。” “哦?你今番认错倒是毫不含糊。”胤是长子,素来最重在弟妹面前的威信,他这般当面认错,必定是错处极大了,“老六,你四哥是怎么得罪了你?” 胤祚自是知道自家额娘与佟佳氏的那些个恩怨,四哥与自己说得那些个事,是因觉得与他亲近这才说的,他若是与额娘说了,岂非是让四阿与额娘之间生嫌隙······“儿子随皇阿玛巡畿甸,遇上了一件事…···”胤祚便一五一十的把张家村的事说了,“儿子想着就算是有皇阿玛旨意在先,可皇阿玛总不能总盯着那个小村子,村里的人也自觉怀壁其罪,想把那些个山地全卖了,好再寻好地耕种,儿子想着不如把那块地买下来,让村里有田的人能再买田种,无田的人能继续做佃户,那地在我的名下,正红、正白两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占。” “嗯,你倒是个机伶的。”老六很聪明,遇事想得也长远,难得的是长于深宫却不“天真”不会以为天子令下,无人敢违,“那此事你为何不与额娘说?” “当日四哥也在,回京之后四哥与儿子商议,借与我银子让我买地,儿子想着待额娘闲下来了再慢慢的与额娘说,谁知······” “那你又为何与你四哥因此事起了争执?” 胤祚看了胤一眼,“谁知四哥娶了媳妇就变了,非要说要与四嫂商议,四嫂也应承了,才会借钱与我。 秀儿斜眼看向胤,“可有此事?” 胤顿了一顿,给了弟弟感激的一瞥,“儿子只不过想逗一逗六弟,谁知他就当了真……” “此事你倒真不能逗他。”秀儿正色道,“咱们满人自来就没有爷们管钱的,爷们只管在沙场,管家那是后宅女人的事,你既然成了婚,借给老六那么大一笔银子,是要跟你媳妇说的,老六,这事儿你四哥做得对,他现下已然成婚,你再缠磨他,仔细你四嫂捶你。” 胤祚没想到额娘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颇有些尴尬,“额娘···…这是他成婚前答应的……” “那也不成!你皇阿玛给了他十万两银子的安家费,可这是让他铺陈家业的,额娘也只给了他五万两,余下的就是你嫂子的嫁妆了,爷们哪有花媳妇嫁妆的道理?你若是想买山地,少说也要几千两的银子……” “儿子已然派中人跟张家村的几个大户商议了,拢共买地的银子不过三千两,连山坡地带无主荒山,一共约么一千亩的地。” “三千两一千亩?一亩地三两银子?” “正是。” “这是买良田的价了,山坡地不值这个价。”秀儿虽久居深宫,可乌雅家去年刚买了一千亩的地,京郊的良田才不过是三两三一亩。 “可这山坡地里挖出了温泉。” 秀儿这才想起来这块地是什么地方,“你说得地方可是叫小汤山的?” “小汤山?这倒是个好地名······” “可若是温泉汤,三两三又贱了。” “这是他们的要价,他们怕被两旗人一起欺负,血本无归因而才愿意卖。” 胤见他们母子竟然议论起了地价,心里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额娘……” “行了,这事儿你们兄弟也不必争了,既是好买卖,这三千两银子额娘我出了,老六身子骨不好,买个温泉山咱也不种地,就盖小庄子,让老六在里面没事儿就泡汤玩。”说罢她拉过胤的手,“你弟弟还小,你容让了他十几年了,现下再容让他一回吧。” “是儿子不该逗弟弟。” “是儿子不应该不问情由就恼了四哥。” “成了,你们兄弟好了,额娘也就好了。”她又指了指外面的太阳道,“今个儿晌午到底是出太阳了,你们俩个是在我这里歇午觉还是回去歇?” “儿子还有事,不再打扰额娘歇午觉,告辞了。”胤施礼到。 “儿子也有事……” “我晓得你们都事多,去吧。”秀儿挥了挥手,胤和胤祚施了礼这才相携出了永和宫的门。 “冬梅,悄悄查一查他们究竟为什么吵起来。”为了银子?胤祚虽不攒钱,却从不缺钱,为了三千两银子不会跟旁人生气,就算胤不给他,他缠磨她或者是他皇阿玛和裕亲王中的哪个,三千两银子也到手了,他本是在钱上最风光霁月的,断不会为此跟胤闹到不说话的地步。 “。” 秀儿坐在圈椅上半闭着眼想着自己的这四个儿子,胤和胤祚之中若论灵气,胤祚最有灵气,嘴巴虽厉害,心却是最善的,这样的人做个被宠爱的富贵闲人倒罢了,端成不得大事;胤······她身为人母原没看出他有多似那个电视上的冷面四爷,今个儿他一句话吓得四喜说话,倒瞧出了他霸道果断的一面;至于两个小的,胤很聪明,也很“鬼”,做事很果断,绝不拖泥带水,胤祥虽也很聪明,有的时候却过于在意旁人了一些,许是对他来讲,自己永远是养母,并不像是胤知道自己是亲娘,怎么闹过火都不会有事,倒不是说胤祥不果断,胤祥也有果断的一面,只是他做事前总会先想别人怎么想,不似其余三人想了旁人怎么想,也多半是自有主意,轻易不会改变。 “主子,王贵人求见。”这王宓儿倒是真忧心她父亲的前程,竟没有等到午后便又来了,秀儿微微一笑,“请。” 孺子可教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多谢六弟!”胤禛一辑到地。 “不必不必。”胤祚嘴上这么说,却是不闪不避的承了礼,“四哥只要莫在我面前提及佟家便是了。” 胤禛极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爱新觉罗.胤禛在起立誓,再不与佟家有往来,若违此誓……” “且住!”胤祚大声喊道,“佟家是咱们的舅家,你若将来想成大事,岂能不与佟家有往来?佟家害了我和奶嬷嬷,也赔上了……现下不为仇已然是相帮,你若真不与佟家往来,岂非……” “我能有什么大事?” 胤祚正色道,“四哥,太子这些年面上还是平静如常,可大阿哥不跟他斗了,咱们兄弟也都顺服与他,他没了拘束私下里越发的放肆了,听说他的人把江南的好缺差不离要占光了,更不必说他若缺银子使,几万两、十几万两的跟曹家、李家、孙家要银子,要过了银子还要美女,外面的别馆修得华丽极了,吃穿用度便是皇阿玛都远不及他奢靡,皇阿玛不是傻子,这些事他岂能不知?我冷眼瞧着,太子犹在得意却不知旁人早看在眼里,……大阿哥未必是真心顺服,三哥找皇阿玛说要修书,每每投皇阿玛所好,可我瞧着那两个连你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他们都有……做大事的心,你怎么没有?” 胤禛瞧了他一眼,又四下看了看,除了他们兄弟之外,旁人因知道他要给弟弟赔情都远远躲开了,胤祚的说话声音又极低,旁人只能看见他们兄弟一起说悄悄话,并不知在说什么,“额娘说咱们要兄友弟恭。” “咱们家只有三个亲兄弟一个养兄弟,旁人都是差了一层的,兄友弟恭不假,可身为皇子。眼看皇位落到小人之手岂能得起列祖列宗。” “六弟,你勿要再提此事。”胤禛摇了摇头,他抬头看向不远处已然枝繁叶茂柳絮满枝的柳树,一阵风吹过,柳絮似雪一样被风吹起,是风动了。还是心动了? “你自己记在心里便好。”胤祚打了个哈欠,“我回去歇午觉了,四哥你也快些回府吧,莫让四嫂等急了。” 胤禛瞧着他的背影发呆,他是堂堂的大清皇子。生母是德妃、养母是佟贵妃,要论贵重在年长的几个阿哥里除了太子无人比他贵重,有没有心思……生为龙种……怎会甘居人下?只是真到了六弟所说的要对太子…… 不……不成……额娘说过为父者皇阿玛喜欢的是兄友弟恭的儿子。为君者皇阿玛喜欢“忠臣”,胤禛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脚步一转,拐向了毓庆宫。 秀儿听着冬梅说得话,“你倒是耳力极好的。” “奴才听得也不真,只是学过读唇,只是离得远,四阿哥有时又挡住了六阿哥。只听六阿哥提起佟家和太子,余下的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就好,你不知道。我就不知道。”要开始了吗?虽说是意料中的事,秀儿还是心中一紧。 “嗻。” “四阿哥后来真往毓庆宫去了?” “奴婢听旁人说四阿哥说今日头一次临朝听政,颇有些不可解之事。找太子讨教了一番,太子见四阿哥心诚,连午觉都没歇,讲了约么有半个时辰,后来太子哈欠连连,四阿哥这才告了辞。” “你说的事宫里人都知道了?” “奴婢是听守门口的小张子说的。” 小张子也是个耳目灵通的,却是个嘴碎的,因而秀儿没把他真当心腹,可有些事他知道了,离全宫都知道也不远了,更不用说皇上和几位妃子、阿哥都盯着毓庆宫呢,此事若是胤禛自己的主意,果然是孺子可教,必成大事! 想要让一个比你强很多的人真心把你当成心腹,最要紧的不是讨好,而是求她……曹家老太太孙氏二月时忽然捎来一封这样没头没尾的口信,王宓儿想了许久都不得解,后来全嬷嬷来了,“无意”中问及她父亲的前程,“奴才记得王老爷是康熙二十年的举人,后任了候补知县,怎么到现在也没听见任实缺的喜信儿?” 王宓儿忽觉像是有人狠狠拍了她一巴掌一样,她在宫内费尽心机想要曹家和李家替自己的父亲谋缺,想着如何打通吏部的关节,竟忘了自己最该求的人是德妃!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个小小贵人,就算是生了皇子又怎样?德妃宫内宫外的势力岂是自己可比的?她又忽地想到了曹家老祖宗说得话,一下子就全明白了,老祖宗这是在给她指点明路呢,自己母子想要在宫里体体面面的活下去,光靠圣宠不止不够反而有害,若非有德妃挡着,自己八成早被旁人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碾死了,唯一的依靠是德妃!她之前本已然想清楚了,为何在自己父亲谋缺这么大的事上反而想不明白呢?“提起此事正是我的为难之处,我本以为我父已然候补了十几年,便是轮也该轮到他了,因此并没当成一回事,谁知竟次次轮空,好几次都是在吏部那里驳了回来,我娘……我额娘催我在京里找找门路,可我一介小小贵人又能认得哪个?嬷嬷既然提了此事,我倒有了主意了……我若是求一求德姐姐……” 全嬷嬷正色道,“此事便不是奴才能说的了,小主您要自个儿拿主意……” 果然,她将此事求到了德妃那里,没过半个月,吏部就有实缺儿,有人捎信儿给一直在京里等着补缺的王家老爷,这次吏部一改之前的客气敷衍,没过一个时辰就将那个人人盼着的大肥缺儿给了王家老爷,圣旨也是三日内便下了,王宓儿谴太监捎了一千两银子给父亲做盘缠,也被拒了,居说补缺时一文钱都没化,吏部尚书还请了王家老爷吃酒。 “银杏,下次若再有大福晋、太子妃的人来找我要乐谱、棋谱或是叫我去听戏,只管说我不在就是了。”那两位虽好,还是敬而远之吧! 四喜自上次被胤禛吓过一次,别人那怕喊上一句:“四阿哥到!”就会立时精神百倍高呼新学的:“四阿哥吉祥。”谄媚得可以,旁人倒也罢了,平素里最爱逗鸟的额林珠颇有些不服。 “四阿哥!” “四阿哥吉祥!” “四阿哥!” “四阿哥吉祥!” “七公主!” “……额林珠……” “你个扁毛的畜牲,果然是欺软怕硬的,再不给你拿瓜子吃了!”额林珠气得拿瓜子皮打它,四喜在笼子里乱飞一气,“主子救命!主子救命!” 秀儿搂过额林珠,“算了,你不要闹它了。”她说罢又掐了掐额林珠的脸,“你这脸上是怎么了?” “昨个儿傍晚在外面放风筝,不小心被草丛里的蚊子咬了一口。” “你竟没戴驱蚊的荷包?”秀儿看了乌扎礼嬷嬷一眼。 “请德主子恕罪,这全是奴才未思量周全的缘故,竟未曾想到蚊虫已然活了,未给公主配荷包。” “下次勿要轻忽了,小孩子面皮薄,留下印子可怎么办?” “奴才谢主子恩典。” “谢主子恩典!谢主子恩典!”四喜跟着学了起来,还一边说一边点头。 “这扁毛的畜牲活脱脱似个成了精的人变的。”额林珠笑道,说罢又喂瓜子给它吃。 “你这般说了不算的,笑嘻嘻的跟它玩,难怪它不怕你。” “一起玩便成了,宫里怕我的人太多了,能跟我一起玩的少。”额林珠说罢脸上带了几分的落寞,身为宠妃之女,虽说有姐妹去是在宁寿宫住,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一次,更别说一起撒欢了,额林珠其实是个寂寞的孩子。 “没说不让你跟它玩……我抱只狗给你如何?” “不。”额林珠摇了摇头,“六哥的小吉祥死的时候六哥那么难受,我也难受,猫猫狗狗寿都不长,额娘你送我一只乌龟吧,那是长命百岁的。” “好,就送你一只乌龟养。”秀儿亲了亲她道,小孩子长大了,心事就多了,秀儿有的时候真想念当初那些个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皇家的孩子天生童年短吧,虽说有她全力的保护,这些孩子还是一个一个的长大了。 秀儿见全嬷嬷的身影在窗边一闪而过,拍了拍额林珠的肩,“出去玩吧,别总窝在屋里。”乌扎礼嬷嬷伸手牵了额林珠的手,一齐施了礼,告了辞。 “嬷嬷这般的急,可是有什么事?” 全嬷嬷的表情略有些暖昧不明,“王贵人不止让人推了大福晋的邀约连太子妃的都推了。” “哦?”这倒是奇事,太子妃在宫里人缘极好的,不止是因她是嫡子正妻,也因她性子极好,圆滑中透着股子善,她被太子冷落,连皇上都替她抱过不平,王宓儿怎会连她也疏远了,难不成……秀儿想起之前的许多耳语……“全嬷嬷……”她招了招手让全嬷嬷过来,“咱们埋在毓庆宫的线,该动一动了。” “奴才明白。” “你做完了事就去歇着吧,你年龄也大了,不必总在我跟前立规矩,我看着怪不落忍的,我若想你了,自会找你来说话。”秀儿略提高了声音道。 “奴才正想跟您说一声呢,奴才这几日腰疼病又犯了,怕要在屋里趴几日的窝,主子您有这话,奴才便偷懒了。” “既是有病就快去吧,夏荷扶着全嬷嬷把她送回屋里去。” “嗻。” 李光地一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笑康熙在南书房安慰了几句母亲亡故的李光地,下了旨意道提督顺天学政关系紧要,李光地特行简用,著在任守制。()” 李光地跪地磕头谢恩,“皇上体恤臣之心,臣万死难报其万一,只是臣母亡故,臣若只在京守制,怕于孝道不合,特请皇上准臣九个月丧假,臣十二月即回……” 李光地这是想忠孝两全,胤在一旁听着也觉得有理,可瞧着站在一旁的几个汉臣神色却有些不对,颇有些不解,又看了一眼皇阿玛和太子还有别的满臣,见他们都深以为许,也就放心了,他是极佩服李光地的,李光地是一代能臣,为官清正,为臣又忠心耿耿。 康熙又处置了些别的事,这才让大臣们都走了,只留下了连太子在内的几位皇子,“老四,听说你昨个儿连午觉都没歇就去找太子讨教朝政?” “儿子昨天头一次临朝听政,有些事不知前因后果一头雾水,皇阿玛您又国务繁忙,因此儿子只好去打扰太子······” 太子听见胤这样说,笑着接过了话,“四弟所问并非是什么疑难,只是与朝臣和朝政不熟这才不情详情,也不知皇阿玛为何会那般处置,听了儿子详说,立时便懂了。” 康熙点了点头,“嗯,老四是个勤勉的,只是终究年轻鲁莽,你现在虽在宫外住,却也一样是常来常往的,歇过午觉再去毓庆宫又如何?太子若不得闲,你也可去问大阿哥、三阿哥,他们若都不得闲,就来问朕便是,子午觉最是要紧,下回可不准这样。 “儿子晓得厉害了,不瞒皇阿玛说,儿子午后回了家时,困得在马上险些睡着到了家里倒头就睡,倒把乌拉那拉氏吓了一跳。” 康熙听到这里哈哈大笑,“你啊……平素里跟老六、十三、十四在一处是个长兄的模样,在这里你还是小兄弟一团的孩子气。” 胤见他们说得热闹也笑道,“儿子亦未曾想到老四是个急性子,旁地事大哥鲁钝不及太子精道,四弟你若是下次以不知详情的,问为兄也是成的,为兄旁地本是没有,唯记性好些。” 康熙见他们兄弟兄友弟恭不由得搌须而笑,连心里这几日为太子颇有些郁结的心思,舒缓了不少,太子还是好的,只是他周围的人不好,还是要处置一批才是,至于太子偏爱优伶又与一些清俊的太监缠夹不清……唉······只当他年少轻狂吧,年轻时有些荒唐算不上什么大错。 说起来太子妃也是太贤德了和顺有余心计不足,不止不能督促太子上进,反而因几次规劝夫妻失了合后来竟也不劝了,只余一个顺字。 康熙心里想着这许多的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胤祉离他最近,也一直留心着他,“皇阿玛可是身子有些不舒爽?” “并无什么大事。”康熙揉了揉眼睛,“你们都跪安吧。” 几位皇子施了礼出来,各自散了,胤自南书房出来始终记着李光地想要请假九个月时,那几个汉臣不以为然的眼神脚步一转往咸福宫而去。 顾八代本是带着几个年长些的阿哥读资治通鉴,见他来了便让皇子们都读书,让自己的侍读看着,与胤到了书荫下说话,胤一五一十的把南书房发生的事与顾八代讲了,顾八代听到李光地说请假五个月以图忠孝两全时摇了摇头,“晋卿此事做得大大的不妥。” “哦?” “汉人依制守孝应是三年,李光地若真是个忠孝之人,便应坚持回乡丁忧三年方为最好,皇上若是依旧不肯,还应再求,三求不肯这才说请假九个月,忠孝两不误,也算是他忠孝兼顾,他竟然未曾与皇上辩说便直接说请假九个月······此事若在旁人身上,怕也只是有些背后耳语,可前有蜡丸案,后有此事,他早就是汉人文官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旁人想要罗织罪名遍寻不到,谁知他竟给自己扣了个不孝的帽子。”蜡丸案指的是康熙二十年的李光地指陈梦雷与耿靖忠颇有些牵扯的事件,胤也是知道的。 胤听顾八代的一番解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我鲁钝了。” “不是你鲁钝,你终究年轻,不知文人这些曲折的心思,你昨日去讨孝太子朝政之事,做得极好,太子是国之储君,你身为人弟尊重长兄便是孝,对太子恭顺就是忠……只是…···” 胤本以为顾八代只是大儒,与朝政上少有见解,没想到说起朝政来头头是道,说起他们父子兄弟来,许多话竟与额娘如出一辙,后面的这个只是更是凝神听了,“只是当今天子正是万岁爷,父强子少壮……自是颇有微妙-,你要多警醒些。” “学生多谢老师提点。”皇阿玛与太子确实微妙-些,皇阿玛一向身子骨强健,太子却渐渐长成了,朝臣们mf许多倒向了未来储君,可皇阿玛又不是那种会任大权旁落的性子……额娘也好似说过皇上只有一个……他心里因此对顾八代逾加的佩服了,却没想到······顾八代是一代大儒熟读史书有些见识并不奇怪,额娘是深宫女子,成为宫妃前大字不识的宫女出身,怎会于朝政有这般深刻的见识?许是因儿子天生就觉得母亲是最机敏万能的吧。 康熙说读书要念一百遍、背一百遍、抄一百遍方为最好,秀儿倒没有那个毅力,一个人关在耳房里练过了瑜珈,洗了个澡换了件衣裳,便开始抄资治通鉴,后宫女子离权利最近,若是真对政治一无所知,怕是要误人误己,要是觉得自己什么都知,指手画脚要误国误民,知道是要知道的,可旁人没必要知道她知道。 胤找顾八代的事嘴快的胤祚早就告诉她了,胤祚还打听到了两人说了些什么,“儿子瞧那李光地没什么好的,整日里拿腔作势的,在畅春园时瞧见儿子钓鱼玩,还说什么勿要玩物丧事,他岂知钓鱼是顶顶磨练心智的。” 秀儿戳了戳他的额头,“李光地是能吏,也是极有德性的大儒,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嫌弃得的?你在宫里胡闹无人管你,你当是好事?我与你皇阿玛宠纵与你是怜惜你身子骨不好,你兄弟让着你是因为疼爱你,旁人宠着你那是想让你持宠生骄,李光地是忠言逆耳,额娘我倒要谢一谢他。” 胤祚本来是跑来卖乖的,谁知竟被孝训了,嘟着嘴找了个诸如要去念书之类的由头跑了,秀儿这才有工夫做了瑜珈。 她一边抄书一边想着这件事,嘴角不由得含了笑,脸上透出十足的高兴来,冬梅瞧着颇有些奇怪,德主子一个人关在耳房净室里做得事连她都不许看的,出来之后抄书也好,溜弯也罢,都透着十足的精神,现下笑了起来,那耳房里有什么好东西?可她是街头长大的孩子,自然知道好心害死猫的道理,心里虽奇怪,嘴上却不说,“冬梅,你没事儿往后殿看看,王贵人可与太子妃和大福晋又往来了。 冬梅笑道,“回主子的话,奴才正要跟您说的,王贵人派人送了亲自晒的梨花做得香囊给太子妃和大福晋赔情,说是昨日未容出工夫来,特送荷包赔情。” “她果然精乖。” “她还送了梨花膏过来,因您在……奴才替您收着了。” “你们几个将那梨花膏分吃了吧,要承她的情。” “。” 胤虽经顾八代的一番解说已然知道李光地怕要因丁忧之事有些麻烦,没想到事情闹理极大,先有两名御史“颜充位”、“潦草塞责”,后有彭鹏步步紧逼,竟逼得康熙不得不收回前言,斥责李光地,命他回乡丁忧守制三年。 康熙本是极喜欢李光地的,虽因这些汉臣的数次上疏,群情激愤改了主意,心里亦颇为不喜,又查看四个儿子的神色,胤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太子则是面无表情,胤祉则是一副极赞同那些汉臣的样子,胤则是带着几分同情。 待大臣们散了,他将儿子们留了下来,“老四,此事李光地颇有些委屈,你悄悄地去看看他罢。” 康熙这也是要安宠臣之心,让李光地知道虽然他迫于汉臣的压力不得不让他回乡丁忧,心里还是记着他的。 “。” 胤祉本来就与徐乾学等极好,对李光地的为人极为不齿,见皇阿玛竟派了四弟去安抚他,颇有些不以为然,“皇阿玛,李光地此人阴险狡诈,大忠似奸……” “此人为能吏。”康熙未与胤祉多言,自己的这个三儿子,喜爱学问尤喜汉学,虽说聪明,却是学愚了,不知那些个弹赅李光地之人,若论见识远不及李光地,再论为官之道,治世之道,更是多有不如。 胤祉自是知道皇阿玛这种若是宠爱谁便一直信重到底的脾气,抿了抿嘴不再多言,胤则想着皇阿玛让老四去见李光地是什么意思,额娘让自己对老四多加提防,他原还不以为然,但见他初一听政就讨好了皇阿玛和太子,现下又要讨好皇阿玛的宠臣,果然不得不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s:前面德妃容忍胤怀念佟佳氏的好不是因为她不恨佟佳氏,而是因为她不想跟胤起冲突,历史上的德妃就是因为没处理好这件事母子失合,文里的德妃比较好处置一是因为佟佳氏比历史上死得早,胤和她的感情没有历史上那么深(十二岁的孩子再接受另一个母亲太难了),二是因为德妃报了仇心里痛快了不少(历史上的德妃却是在佟佳氏死之前一直要仰望她),好不容易儿子回来了,心里却只有养母。 李光地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胤说完皇阿玛要自己去见李光地的事,悄悄瞧着额娘的神色,见她不悲不喜神色如常,心里颇有些奇怪,李光地是皇阿玛极信重的大臣,现下虽是被汉臣围攻弹赅被迫回乡丁忧,可皇阿玛让自己去见李光地安抚他一番,想必他回京必有重用,自己与这样的大臣想要结交都不易,额娘听见自己如此说,必定是要高兴才是,为何竟面无表情呢? 秀儿抬头看了胤一眼,这孩子现下还没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尤其在自己面前更是不会掩饰,她自是瞧出这只初生的牛犊因自己被指派了去安抚李光地而高兴,却不知旁人弹赅你身为皇子结交大臣时是不会管你是不是奉了皇命的,“我在深宫里也听说过李光地的大名,此人为你皇阿玛的宠臣,虽说现下颇有些不顺,却未来可期,胤你又为何而觉得此人可结交呢?” “儿子品度着此人做事干净利落极少拖泥带水,为人处事亦是极有手腕的,与那些个端着大儒架大的汉臣极为不同,偏读书也是极好的,皇阿玛平素里若有什么典故想不起来,若不是问他,必定就是问高士奇,两人都能答出来。() “可你知不知道此人私德被人垢病呢?” “儿子以为这都是那些人嫉贤妒能的缘故,皇阿玛明察秋毫,怎会不比那些个大臣更知晓臣子了?” “你怎知你皇阿玛是因为他品行极好才重用他的?而不是因他做事果断,心思缜密,遇事极有远见?” “这……” “四阿哥可听说过海瑞?” “儿子自是知道。” “你知张居正为何不用海瑞?” “张居正说:海瑞秉忠亮之心,抱骨鲠之节,天下信之。然夷考其政,多未通方。只宜坐镇雅俗,不当充烦民事。”这段话顾八代曾与他讲解过,说海瑞品德是有的,只是为人过于方正·视虚名若珍宝,不堪重任。 “你可知你皇阿玛因何信重李光地?” “盖因李光地力主收复台湾,之后又力主不弃台湾。” “为何旁人不曾有这般的眼光?” “这……” “这便是治世能吏与寻常文臣的不同了。”秀儿笑道,“这样的一个人·你一个寸功未立的光头阿哥替你皇阿玛传话,你觉得他会如何?” “他会面上对儿子极客气,心里感念的只有皇阿玛的皇恩浩荡。”李光地这样的人,连太子都未必真正放在心上,能让他放在心上的只有皇阿玛,这也是为什么皇阿玛极信重他。 “既是如此,额娘何来的高兴?” 胤初涉朝堂正想大展鸿图壮志·被额娘这么一点拔立时踏实了下来,“儿子也不应过于高兴。” “正是。”秀儿说罢又问了李光地的家乡何在,家中还有何人等等,见胤都能答上来,有些他不知道的苏培盛也知道,点了点头,“你心里记住一条,你是奉你皇阿玛的命去安抚他的·偏他在风口浪尖上,行事定要小心,话也不必多说·你去见他,他也就明白了。” “儿子懂了。” 秀儿站起身,将粘在他头发上的柳絮挥开,“事无大小,凡是你皇阿玛吩咐的,你都要办得妥妥的,额娘我身在深宫,你问我人情事故额娘略懂,若问旁地怕是再过一年半载便远不及你了,你要记得顾惜自己的身子·亦要记住实心干事,以国为重这八个字。” “儿子谨尊额娘懿旨。” “德主子训导完四阿哥,六阿哥与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七公主便都来请安了,德主子留了他们用晚膳,席间只说家常,让六阿哥勿要贪量减衣过早害病·后来便散了。”顾问行一板一眼地把德妃一日大事记报与康熙听,康熙听到德妃训导胤的话不由得笑了。 “现在那些文官都说朕识人不明,被李光地所蒙蔽,知我者竟唯有德妃矣。” 顾问行眼睛盯着脚尖,一句奉承的话也不敢说,皇上让他找人盯着德妃,他原以为是德妃犯了什么宫禁,皇上要找她的把柄,却不曾想到皇上竟问得全都是这些个日常小事,也就是今日德妃训子事情大一些,偏皇上还极欣赏的样子,全然不问后宫女子因何有如此见识?是否与外臣有勾连,顾问行预备好的回话全埋在了肚子里。 “四阿哥又如何与李光地见面的?” “奴才听说四阿哥掌灯时分去了李府,与李母上了一柱香,又说了几句李大人节哀顺便之类的话便出了李府。” 康熙点了点头,“老四个孩子虽不及老六灵气逼人,太子做事妥当有主见,却是个一点即透又不耻下问 顾问行接着又讲了太子的一日所作所为,康熙听到他又找了优伶侍寝,唯有叹息罢了,太子样样都好,唯这一处极不好,幸而还算节制,事后也知处置,他敲打一番太子消停一阵,过阵子故态复萌又再次敲打,就在此事门外传来一声轻咳,守在外面的小太监通禀,“王贵人到了。 “让她去西暖阁吧。” 这又是顾问行私心里极不解的,皇上分明是极喜欢德妃的,瞧着德妃的姿色说是风韵犹存都是有些贬损,为何两人只是隔三差五一处喝茶,皇上再不召德妃侍寝了呢? 顾问行晃了晃头,这些不归他管的事,还是不要想为妙。 康熙三十三年七月,康熙巡幸塞外,与蒙古诸王会盟,此事本非什么大事,康熙却王公大臣心腹谋臣商议了足有七八日有余,到了会盟之时,众臣见竟邀约了葛尔丹,这才知此番会盟兹事体大。 胤也是参与了商议的皇子,比起太子和胤的雄辩滔滔,他则是话极少的模样,只是凝神静气地听众臣议事,商议葛尔丹这样的大事,自然没有那些个无用的言官,只有些极精干的大臣,他们言来语往一开始还有些官样文章,说到急处满臣满嘴的满语,汉臣引经据典,有些还不是什么好话,胤听着只有抿嘴一笑,太子出言斥责之后,又会让众臣说回正事,胤则是恨不得立时就点齐八旗兵马,冲杀过去,杀得葛尔丹片甲不留。 在场的大臣都是极精明的,他们不比那些个寻常朝臣,宫里的风声也是知道一些的,比如康熙对四阿哥极宠爱,他又是佟贵妃的养子,宠妃德妃的亲子,虽在朝堂上算计争斗不止,也未曾忘了悄悄查看四阿哥,却只见他话不多的样子,有些人心里有些失望,佟国维就是其中之一,心道莫非四阿哥真是无心朝政? 议完了此事,康熙还有一件让宫里和朝臣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决定,这此北狩塞外,除了大阿哥、太子、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之外,又加上了七阿哥和八阿哥。 本来七阿哥身有残疾,八阿哥生母出生寒微,有些人觉得这两人怕是没有什么可察看的,可见康熙并不忘这两个儿子,心思又活洛了些,毕竟太子的灶太冷,大阿哥这些年看着也不似有野心的样子,更有明珠替他把着,大阿哥的船也不易上,三阿哥身边只有那些文臣,四阿哥瞧着是个不爱说话的,五阿哥躲朝臣如躲瘟疫,六阿哥空有圣宠身子骨不强,余下的两位阿哥多瞧一瞧也是成的。 秀儿将驱蚊虫的荷包分别系在胤和胤祚的腰带上,“你们俩个出入要小心,围猎时勿要贪玩,胤祚你勿要离你四哥太远。” “四哥不擅射猎,骑行极慢,儿子······” “勿要太远!”秀儿点着胤祚的嘴唇说道。 “儿子会看着六弟的。”胤笑道,许是因信佛的缘故,他对围猎的确不喜,每次跟随皇阿玛北巡围猎,在皇子里都是敬陪末座。 “儿子要替额娘猎白狐围脖,有四哥拉着,怕是只能猎兔子围脖给妹妹了。” “兔子也成啊!”秀儿笑道,“原先行猎是为生计,现下行猎是为了与蒙古会盟,也让满州儿女勿忘祖宗,可若是实在不喜,亦不必勉强。” 胤祚听额娘这么说吐了吐舌头道,“旁人都说额娘最疼我,额娘明明是最疼四哥才是。” 秀儿打了他一下,“多大了,还吃这些没边儿的醋。” “额娘!” 胤在一旁嘿嘿直笑,胤祚现在按理也是成丁的年纪了,做这种小儿态却十足的有趣。 秀儿搂着胤祚让他不要闹,又与胤说道,“四福晋这次是头一回跟着出去北狩,你要多照应着她,她是个刚强的人,有为难之事也不喜多与人言,你要细心些才是,夫妻和睦方为根本。” “儿子懂得。” “夫妻本是一体,你不要光是嘴上懂,心里也要懂才是,天下的女子虽多,你日后也少不了三妻四妾,可真能交心的唯有她罢了,你皇阿玛这些年对元后不改初心,就是一例。” 胤祚抬头看向额娘的下巴,皇阿玛与额娘也未曾交心吗?他不知道元后什么样,只记得她是年年祭祀时的一幅画象,皇阿玛与额娘的种种他却是记得的,现下又如何了?胤祚忽然觉得心里酸涩了起来。 韶光过了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若单以进关论,女子享到的好处是极少的,害处却是极大的,比如骑马,早二十年额娘还能当街骑马,从内城一直骑到城外去跑马呢,现下却是除了自己家庄子里再没跑马的地方,家里的跑马场更是小得跑不起来,在外不仅要守汉人女子的规矩,在家里连旗人的规矩也一样要守,若非太皇太后有言在先,那些个魔障的人家恨不得脚都给女儿裹了,旗人家女儿,硬生生成了笼中的鸟儿。()”能这般在四福晋的帐子里高谈阔论这些个“大逆不道”的话的,只有乌拉那拉锦绣了。 锦云看了她一眼,见她拿了个果子吃道,“若是不进关,你怎能吃得到如此甜香的果子?怕是只有奶疙瘩吃了。” “奶疙瘩我又不是吃不得。”锦绣咽下了果子道。 “你啊,口是心非。”锦云使了个眼色,身边伺候的丫鬟将锦云面前摆的盛了八样肉干的八宝盘端了起来,送到锦绣跟前,“这些个肉干我不爱吃,你若是喜欢便多吃些。” “你原是无肉不欢的,现下怎么连肉干都不吃了?若是改了口味,小时候我与你争肉干吃打架被额娘骂,岂非冤枉?” “分明是你吃完了自己的,又将我的全都拿走了,我并未说什么,额娘知道了说你,与我何干?我何曾为了吃的与你吵过架?” “你在我面前真是口齿伶俐,不知在姐夫面前如何?” “整日胡言乱语,仔细我依了额娘,自宫里请两个极厉害的嬷嬷,拿着板子看着你。” 锦绣听她这么说立时双手合什念佛,“姐姐,我的姐姐,菩萨说上苍有好生之德,您就饶了我吧。你未出嫁时宫里派来的那对牛头马面就够吓人的了,若是再来个厉害的,我怕是真真要抹脖子了。” “你啊……”锦云摇了摇头,“你今个儿便在我这里住吧,四阿哥随皇帐在前头呢,听说有军机要议。说这几日都不会回来了。” “在姐姐这儿住自是极好的,不然额娘见了那些个亲贵家里文文静静的格格,又要念得我头疼了。” 茉莉在帐外站了好一阵,听她们姐妹说完话,这才咳了一声。“福晋,奴婢茉莉求见。” “进来吧。”这布帐子本隔不了什么音,更隔不了什么影子。茉莉来了锦云也早瞧见了,只是未曾叫她。 锦绣自是知道茉莉的身份的,原以来是个绝色的佳人,见她进了帐子才觉得原是自己个多想了,标致是极标致的,绝色就称不上了,瞧得出产后保养得不差,脸上粉嫩粉嫩的。一双眼睛透着娇怯可人。 “给福晋请安,给二格格请安。” 锦云点了点头,“坐下说话。”丫鬟送上来一把圈椅。茉莉搭了个边坐下了。 “你身子可好?” “托福晋的福,早就养好了。” 锦云对锦绣说,“她前几日得了风寒。半夜发起烧来了,把我跟爷都吓坏了,我守着她,爷去派人传太医,折腾了半宿才好。” “竟是如此吗?”锦绣笑吟吟地瞧着她,半夜生病把爷们弄到自己房里去,一副病娇的模样争宠,乌拉那拉家也有小妾玩过这一招,额娘就是似姐姐一般,四两拔千斤,反而上阿玛觉得她贤良,姐姐照方捉药,学得实在是快,“我瞧你现下脸色是极好的,莫非有什么保养的方子?” “二格格您别拿奴婢取笑了,奴婢只是生得低贱,因而不娇贵罢了。” “你若是因生得低贱不娇贵,那我这种一年到头也不病一次的又是为何?”锦绣说完便拿帕子挡了嘴笑了起来,银铃似地笑声便是隔着一两个帐子也听得见,茉莉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后来也只得跟着陪笑。 “你不必跟她一般见识,她便是个捉狭鬼,我额娘常说她好好的一个姑娘,非弄成个破落户的习气,也不知是与谁学的,偏我阿玛惯着,旁人轻易管不得。” 茉莉笑道,“二格格天真烂漫,实在难得。”若是福晋也是这样天真的性子多好,也不至于自己那怕与白兰联手,也不是福晋的对手,被她比得似是路边杂草一般,若非看出四爷对她敬多于爱,她怕是要气得撞墙。 胤禛本想回自己与四福晋的帐子里取几样东西,远远地便听见了这放肆的笑声,四阿哥府里没人敢这么笑,宫里更是没人会如此,听着却不让人烦,只觉得笑得人真心是极快活的,“四福晋那里有谁在?” “奴才听说乌拉那拉家的二格格要过来瞧福晋,想必这是她的笑声。”苏培盛小心翼翼地说道。 “原来是她。”胤禛回忆了一下,依稀记得那个跟自己两个妹妹玩在一处的小姑娘,只记得那小姑娘是个胆子极大的,也是个颇活泼的,别的就记不清了,“走吧。” 皇子与福晋的帐子是左右相连的夫妻帐,虽隔邻却不相通,若是一方轻手轻脚有意不打搅,也瞧不出对方是否回去了,胤禛到了自己的帐,让苏培盛在外面等着,将自己昨日查看的葛尔丹地图全都收拢了起来,装到一个匣子里,走到门外这才交给苏培盛让他捧着,这些地图兹事体大,便是苏培盛他也是避着的。 谁知他收完了东西,却见四福晋与一个穿着粉蓝大褂,同色马蹄袖猎装,头戴同色小帽,头着油光大辫,一张脸却粉白清秀的假小子走了出来,两伙人走了个脸对脸,锦云先是一惊,唯恐自己妹妹一副假小子的样子惹胤禛不喜,拉着妹妹微微曲膝,“给四爷请安。” “免礼。”胤禛看了一眼那假小子,“这位可是小姨子?” “给姐夫请安。” “免礼。” “爷可是有事?” “我回来取几样要紧的东西,取完便走,见你有客因而未曾过去。” “爷既是有事,就快些去吧,妾身只是闲坐无聊,想带妹妹一起去大福晋处说话。” “嗯,我正怕你整日闷帐子里,关外比京里凉快许多,你出来走走也好,小姨子……我这几日有事,你在这里陪着你姐姐罢。” “姐夫你且放宽心,我定会好好陪着姐姐的。”锦绣说罢,便搂着姐姐笑了,露出了极深的酒涡。 胤禛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带着苏培盛走了,心里却始终记得那个一笑会笑出酒窝,眼睛像是会说话的姑娘。 秀儿从不曾对人说过她最喜欢的是皇上不在时的紫禁城,静悄悄的,少了不知多少烦忧,清晨时,让宫人们都离得她稍远,她一个人走在草地上,脚踩过青草,袍角撩过草地,沾上未曾被晒干的朝露,便是早晨时仍透着三分毒的大太阳都没那么扰人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的歌声,秀儿听得歌少,只觉得这声音悦耳至极,颇有古人绕梁三日之感,唱得是西江月——“好梦枉随飞絮,闲愁浓胜香醪。不成雨暮与云朝,又是韶光过了。” 冬梅听见了歌声,见主子站住了,急匆匆地走了快走了十几步到了秀儿身后,“主子,可要奴婢去阻了她?” “不必,我记得这歌声。”在宫里能唱得这么好的,只有卫贵人,也只有这般天籁似的歌声,能勾得一向循规蹈矩的康熙宠幸一个浣衣女,甚至意乱情迷到让她怀孕。 她对卫氏无有什么恶感,说到底无非是个得罪了全宫女人出身又低贱的可怜人罢了,自己若非是太后身边出来的,出身又勉强能拿得出手,皇上也一直回护有加,恐怕现下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她循着声音走过去,只见远处亭子边坐着歇脚的果然是卫贵人,她身上穿着浅紫的旗装,身边只带了一个宫女子,小两把头上只插了根珠钗,这些年了,她的模样变化亦不算大,只是眼角隐隐有了些皱纹罢了。 卫氏自是远远地就瞧见了前护后拥的德妃,站起身来施了一礼,“奴才给德主子请安。” “你且坐吧。”秀儿略点了下头,冬梅将一个垫子铺到了亭子的矮凳上,秀儿这才坐了下来,“刚才我听你唱曲儿竟有些入迷,这宫里数年未曾听见唱得这般好的曲儿了。” “奴才晨起无事,想起年轻时学得小曲儿便唱了起来,却不曾想污了您的耳朵。” “怎敢说是污字,分明是我扰了你的雅兴。”秀儿笑道,“不成雨暮与云朝,又是韶光过了……真真是好词。” “幼时学这个曲儿,总不懂是怎么回事,后来习了字知道这段西江月的意思了,细思起来依旧不懂,待到现下总算是懂了,韶光也过了。” “这些古人的诗啊,词啊本就是如此,不能细思,细思起来人会老。” “德主子真不愧是知书答礼的,我原也只是觉得唱着难受,不唱心里又堵得慌,听您的这一番解说,便懂了。” “懂了未必是好事,不懂反而是极好的。” 卫氏淡然一笑,“许是八阿哥头一回跟着皇上巡幸塞外,奴婢今个儿早起照镜子,竟瞧见了白头发,孩儿都这般大了,韶光亦算是未负奴婢。” 卫氏若非被连同自己在内的宫妃们合力压制住了,不得翻身,否则自己会有一个强敌……秀儿看见她的笑容,心里忽然打了一个激灵。 碗儿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宫里的主子们都拜菩萨、观音,有信藏传的亦有进关之后信了汉传佛教的,似是太皇太后、皇太后这样的蒙古人信得是长生天,辛者库亦有供神,供得却是一只碗,牌位后黄裱纸胡了,若是撕了牌位就能瞧见里面写的是昭容二字,这昭容指得便是上官婉儿,上官婉儿以一介宫奴之身,有幸得武则天赏识,成为天子近臣,人称天下第一女官,便是那些个为官做宰的见了她也要礼让,后来武帝逊位,中宗还朝继位,封其为昭容,一样是百般仰仗。() 辛者库贱奴虽出身各异,有似婉儿一般本是出身名门却因罪充入宫掖为奴的,亦有辛者库世家的,可再怎么微贱亦有一飞冲天之心,供只碗便是心里那一点点不会熄的火花。 额娘本亦是正经旗人家里的姑娘,嫁前是金枝玉叶,嫁后是前护后拥,谁知一朝入了罪藉,充入后宫为贱婢,再无翻身之日,自己的父亲被斩,兄弟流放早不知所踪,她这个女儿亦是从小便受苦役,额娘几次熬不过了,想要自尽,瞧见那被偷偷供起来的碗,又抹了抹眼泪,活了下来。 到额娘因病去逝之前,额娘都在给她讲婉儿的事,告诉她女子若有容貌又有她这般天生的好嗓子,就是老天爷赏饭,翻身指日可待,要让她自己尊重,多用心计,爬也要爬出辛者库。 她不知病重的额娘是怎么说动包衣管带的,只知道额娘故去后,他就成了自己的干爹,让自己再不做粗活,只拿针线,又找辛者库里识文断字会吹拉弹唱的教自己本事,待到自己渐渐长成,亦学得了一身的本事,又贿赂了皇上身边的太监。将皇上引到了自己浣衣的院落…… 卫氏在内室里自己供得一只有了缺口的碗前面的香炉里插了三柱香,瞧着糊着黄裱纸的牌位微微一笑,宫里人觉得自己一败涂地了吧,刚被皇上新鲜了几日就失了宠,八阿哥自掉了胎包就由惠妃养着,长大之后与自己一点都不亲。宫里人对自己还算客气是因为惠妃看在八阿哥的面子上对她多有照顾,更不用说八阿哥虽与自己这个额娘不亲,私下里一样有贴补。 八阿哥再怎么样也是皇子,虽说生母出身低些,却是惠妃养着的。皇上这一两年对八阿哥亦是不差,还常赞他功课好,这次北狩又带上了他。想必日后亲王不一定能混上,郡王、贝勒总是少不了的,得罪了自己这个生母就是不给八阿哥面子,自然要顾及些。 可这些人鼠目寸光,又怎知她的鸿鹄之志?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八阿哥一样是皇子,凭什么只是郡王、贝勒?她把八阿哥教得极好,又瞧出惠妃有让大阿哥登基之心。若是老八成了从龙之臣,亲王爵位自是触手可及! 卫氏又想到了今晨遇见的德妃,嘴角微微向翘。冷笑了一下,若问谁是这宫里最有权势的女人,现下只要不是傻子都晓得宫里是四妃当道。可在四妃里呢?荣妃早些年还能跟惠妃斗一斗,没讨到便宜之后便收敛了,一心只督促儿子上进;惠妃则是失宠最早的,行事一开始也是最无章法的,徒为自己惹了厉害的名声,幸亏这两年不知为了什么聪明了,知道行事低调与人为善,在宫里广结善缘了,可私下里还是那个德性;宜妃则是看着烈火烹油,风光得不行,四妃里也数她最能揽权,皇上最宠的年轻妃子,她手里占了两个;德妃则是看似性情平和,可该抓到手里的一样不会少,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无论是谁定没好果子吃,更不用说宫里若论儿子多,谁也及不上她三个亲生儿子一个养子的厉害,更不用说这四个儿子除了老六自幼身子骨不好,被皇上和她有意纵得纨绔些,都是样样出挑的。 是以宫里人若论起来谁最有势力,不管嘴上怎么说,心里总记着德妃最厉害,日后太子登了基,她的儿子都与太子走得近,一样是富贵绵长的模样。 可真是如此吗? 卫氏想着与自己对坐的德妃,她依旧长得极年轻的样子,便是与自己这个贵人说话一样的轻声细语,透着客气,对待下仆一样是和风细雨一般,这般会做人,想必也是她以宫女出身,却在这宫里风生水起的缘由吧……另一个缘由则是皇上……皇上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对喜欢的时候是极喜欢的,旁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若非皇上有这样的性子,自己早就被那些宫妃碾碎了,可得益最大的却是德妃,德妃为什么当初没被碾碎?因为她会生?不……还是因为皇上…… 宫里人因皇上雨露均沾,对少有圣宠的积年的妃子也是极好,以为皇上真是多情长情却不专情的,却不知皇上这些年,真放在心上宠着、护着的只有德妃…… 卫氏盯着那牌位出神……这碗……护得不止是她,还有德妃…… “小主,惠主子找您。” 卫氏站了起来,掀了帘子离了静室,“去把我昨个儿让你们包好的袜子包拿来,惠主子穿不得旁人做得袜子,只喜欢我做的。” “嗻。” 一日做两双袜子又如何,人不过是有一双脚,一日换一双一辈子又能穿多少双,死了又能带走多少,惠妃将她当奴才用,她何不当个“好奴才”。 大清皇帝天可汗会盟蒙古诸王本是每年必有的常例,可便是最鲁钝之人也瞧出了不对,先说这次邀了葛尔丹,可除非葛尔丹喝**酒喝太多喝成了个傻子,定不会来,天可汗如此奇招意欲何为? 似是科尔沁蒙古这些个与天可汗联络有亲的心腹蒙古王公早早就被召了过去,那些个稍远些的,也都被康熙皇帝派来的说客游说,许以金银草场、美女宝马、高官厚禄,只为了不他们与葛尔丹结盟,让开道路给八旗雄兵。 葛尔丹上次惹怒了天可汗便是九死一生,若非天可汗忽生了重病,怕是早就被失了性命,蒙古诸部早就觉得他自认黄金家族一员,瞧不起他们这些蒙古王公,对他颇有些不满,更不用说葛尔丹行事霸道,不给周边的小部落活路了,大清既是有意收拾葛尔丹,除了一两个与他私下结盟的铁杆,一个个都幸灾乐祸,盘算着自己从中能捞多少好处。 大阿哥这几日最是活跃,来往于蒙古王公的营帐里,日日与他们喝酒摔跤,攀交情,倒也颇结交了些酒肉朋友,这些人本就不喜太子端着架子,见了他们“客气”中透着高高在上的疏离,让人瞧着不顺眼。 其中之一就是荣宪公主的丈夫,额驸乌尔衮,他本是个性情直爽鲁直的,不止与太子,便是与自己的亲舅兄胤祉亦是没什么话可说,与胤褆却是极好的,这一日两人一同在帐中喝酒,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醉,乌尔衮便说起了众皇子。 “我虽是化外蛮族却亦不是聋子瞎子,谁对我真心好,谁又对我是假意我也是瞧得出的,他见了我除了与对旁人一般的客气,连一句亲近的话都不问,这岂是咱们这样的人对亲戚的模样?三阿哥亦是如此,除了问几句荣宪如何,生怕我这个蛮人欺负了他妹妹,再无别的话,我额娘生了病他也不是不知情,竟连问都懒得问一句,我是外人吗?”乌尔衮说罢,便将酒杯重重的放到了桌上,“葛尔丹未曾造反的时候我见过他一次,他言道满人不过是逐水草而居的,仗着蒙古人的势力得了汉人的大好河山,偏偏忘了蒙古,我还道他是喝多了,现下瞧着,竟是不错的。” 胤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勿要如此,他们俩个是他们俩个,我对你如何?咱们兄弟之间,便无有荣宪妹子的那一层交情,一样是好兄弟!我不怕你笑话,他们与我话也不多,别看我是长兄,在他们眼里我一样什么都不是!” “我瞧着这许多的皇子,一个个都学了汉人的模样,汉人若是好的,怎会丢了江山?满蒙八旗才是根本,人到什么都也不能忘本!” “你这话说得在理!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本!我倒宁愿我们还在盛京,每日骑马练兵,岂非自在?” “好个岂非自在!来,我与你斟酒!” “大哥与姐夫喝酒喝得这般热闹,怎么不叫为弟一声?为弟刚得了些极好的烧刀子,正四处找大哥呢。”两人正喝到酒酣耳热之时,忽听外面有人极大声地说道。 胤褆虽是奉了康熙的命与蒙古王公谈心,刺探他们可否对大清忠心,可见才说得话颇有些犯忌讳的,若非是在乌尔衮的营帐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可来人听声音颇有些少年人的沙哑竟是——“是八弟。” 乌尔衮看了胤褆一眼,“可是惠妃娘娘养着的八阿哥胤禩?” “正是。” “既是如此,请他进来喝酒又如何?” 胤褆点了点头,八弟虽说精明却也乖巧得很,对自己也是言听计从,今番……“有请八阿哥。” 胤禩进了门头一件事就是将胤褆拉到了一旁,“太子爷的一个侍妾,刚生了一个儿子,已然有人到皇阿玛那里报喜了。” 一击必中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胤褆酒立时就醒两分,他为了争第一皇孙可以说是煞费苦心,谁想到康熙三十年的时候太子的侍妾李佳氏就替他生了个儿子,康熙赐了乳名叫阿贵,这个阿贵自幼身子骨不算是好,有些先天不足,人也有些呆呆地,康熙对他称不上十分的喜爱,偏这个李佳氏竟是个能生的,竟又生了个皇孙…… 他成亲在太子之前,占住的却全都是女儿,原他还求嫡长子,现下连庶子都没有,怎能及得上太子? 他瞧着胤禩凝重的神色,酒又醒了三分,胤禩年龄虽小,却是轻易不会为什么事大惊小怪的性子,太子得子此事已然不可更改,他怎会这般直闯入二额驸的营帐来找自己呢? 乌尔衮见他们两兄弟在说悄悄话,搂着酒瓶子喊道,“大阿哥你休想要走,你还有半瓶烧刀子未曾喝呢,八弟,来尝尝我这烧刀子,比你新得的好是不好!” 胤禩用蒙古话大声回道,“姐夫的烧刀子自然是极好的,只是皇阿玛刚才吩咐了我来找大哥有事,下回看见姐夫,咱们不醉不归!” “好!好个不醉不归!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乌尔衮也用蒙古话回道。() 胤褆走到乌尔衮跟前,拍了拍他的后背亦大声用蒙古话说道,“你先在这里抱着酒等着,我去去就来!” “好!我等你回来喝酒!”乌尔衮说完干脆捧起酒坛子大口地喝了起来。 胤褆与胤禩似是无事一般往皇帐而去,乌尔衮虽是太宗四女嫡孙,万岁爷的亲姑爷依旧是被安排在蒙古王公的一侧,离皇帐不算近,两人并未骑马,只是缓步而行,待到了一处四下除了两人的从人再无其余的人的所在,胤禩停下了脚步,“大哥可知有人告了你的黑状?” “什么?” “有人讲你联络蒙古诸王、台吉、贝勒、贝子等等。明里是替皇阿玛与他们通声气,暗地里是替自己罗织势力,还说你数次与这些人说皇阿玛对你这个长子不公,偏疼太子等等……” 胤褆立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皇阿玛圣明,岂能不知这是有人污告?我便是说了抱怨的话。也是为了试探那些人是否对皇阿玛忠心……” “就有人这样转身就把你卖了,且这个人是皇阿玛极信的。” “谁?” 胤禩一言不发地瞧着跟在胤褆身后脸色越来越白的白胜发,此人为胤褆的伴读,自幼一起长大的亲信,更是胤褆的智囊。“白胜发,你不知吗?” 白胜发单膝跪地,“请大阿哥明查。奴才实在是不知八阿哥所指为何!” “不知?”胤禩挑了挑眉,“我且问你,你与格尔芬有何干系?为何昨日狩猎之时趁着众人皆在捕猎悄悄离了大阿哥去见他?今日便有人在皇阿玛耳边嚼舌根子?” 白胜发听到此处额头上见了汗,他早年原是看不起辛者库贱妇所出的八阿哥的,私下里颇有些不恭之举,便是现下也未曾真正将八阿哥瞧在眼里,谁知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他与格尔芬原是不熟的。后来因两人都极爱养鸽子而结交,昨个儿他见格尔芬是为了家里捎信儿说他喜爱的一对雨翎死了一只,他记得格尔芬手里有一对极好的。想要借一只做种,再配出一对雨翎来,他本是爱鸽子成痴的人。因而这才冒险见了格尔芬,却不曾想……“奴才与格尔芬因养鸽子熟知,所议论之时除了鸽子再无其他……” “鸽子……”胤褆冷冷地瞧着他一会,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原本与白胜发极熟的几个大阿哥的心腹亦都似是后面有鬼追的一般匆匆而去,只余下胤禩站在一旁略低下头像是瞧着自己脚面上的泥一样的瞧着他。 “云就是云,泥就是泥,云压得再低,也非泥可以碰触的。”胤禩轻声说道,说罢转身亦走了。 远处的山坡上,胤祚放下了手里的西洋千里眼,若是旁人这么远定是听不见那一群人都在说什么,他幼时耳聋,练就了读唇的本事,便是现下右耳也比寻常人差些,他深怕自己有一日旧病复发,或听不见旁人在他右边说得话,读唇的本事从未曾落下。 因此下面那一群人说得话,他“瞧得”清清楚楚,白胜发卖了自己也不会卖大阿哥,他爱鸽子如命的事,旁人不知道,胤祚自己就是半个玩家,多少知道这京里最好的鸽子一是白家,二是格尔芬家,两人相识并非是无稽之事,只是皇子之间猜忌甚深,任谁也不会信只有“鸽友”这么简单,白胜发太傻了些被人当枪使了,至于八弟……他却是小看了他,原来他竟是如此心机深沉含疵必报的,白胜发对他不敬,胤祚本来想着寻个空子敲打一番,却不曾想老八根本就不用他相助。 “白兔十二只、灰兔二十只、杂毛野兔十只、鹿两只、貉子两只……”锦绣摇头晃脑地听着帐外的人数她今日射杀的野物,“这围场里的兔子啊、鹿啊,全都是圈养得,一个个膘肥体壮却是傻得很,又被赶得不知东西南北只只聚堆,我后来都懒得射猎了。” “既是无趣,你又何苦射杀了这许多?”锦云听着直皱眉。 “这许多怕还是不够分的呢,我要留给你一半,又要孝敬阿玛、额娘,回家了还有哥哥、嫂嫂,几位极亲近的姐妹,我来了这一回,总不好空着手回去吧。” “你啊,哪有女子这般送礼的。” “女子亦是跟着围猎来了,若是空手而归,岂非让人笑话我八旗女子大不如往日?”锦绣说罢,略一转身,瞧着刚进帐子的四阿哥胤禛,“姐夫,您说是吧?” 胤禛见她在,正一脚帐里一脚帐外想着避嫌呢,见她瞧见了自己,只得站定了笑道,“小姨子说得是。” 锦云起身曲膝行了个礼,走到他近前接过他摘下来的帽子,交给丫鬟们放好,“爷今个儿怎么回来了?” “皇阿玛那边的事该商议的商议完了,我回来洗洗换件衣裳,那边帐子小得紧,带去的衣裳没有干净的了。” “既是如此,爷该遣人回来取才是,也是我疏忽了……” “不是你疏忽,这几日我酒喝得多,又是骑马又是行猎,一天倒要换三、五回衣裳,衣裳当然穿是费。”他又看了一眼锦绣道,“锦绣妹妹既然在这里,我自己去换衣裳了……” 锦绣笑道,“姐夫你不必把我当外人,姐姐你与姐夫换衣裳去吧,我自个儿在这儿便成了,正好盘算一下明日如何猎狐。” “这个时节皮毛不好,你若是想要好皮子,府库里有得是,让你姐姐尽管与你拿便是了。” “我刚要和她这般说呢。” “姐姐、姐夫,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听人说这关外猎场原有红狐,夏日时是浑身的火红,到了冬日便成了雪白,要猎此狐,非要此时节呢。” 胤禛听到这里便笑了,“这故事是谁拿来哄你的?那红狐本是百姓们以讹传讹罢了,木兰围场有那般火红的狐狸冬日会变雪白,若是有亦是罗刹国抵或长白山有罢了。” 锦绣皱了皱眉头道,“姐夫您不让我找上一找怎能断言说是没有呢?若是我猎到了火狐,你待如何?”她一双极灵动眼睛瞪大,脸上满满的皆是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模样,让胤禛不由得也收了在旁人跟前时老成的样子道,“你若是真猎到了火狐,我便把我在府库里收着的虎皮送与你!” “我若是输了,便将我此番猎得的兽禽全送于你。”锦绣亦是极豪气地说道。 锦绣瞧着他们俩个斗嘴先是笑了起来,后又敛起了笑容,瞧着胤禛荣光焕发的脸不知是什么滋味,他们俩个成亲时日未久,正应是最蜜里调油的时候,四阿哥待她也不差,可几时在她面前露出过这般的神色? 胤祚悄悄地与胤禛耳语了几句,胤禛正色瞧着他道,“当真?” “自是当真的。” “白胜发虽不足道,他额娘却是惠妃娘娘的嫡亲表姐,据说还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因此他才能做大阿哥伴读,若是因此事……” “因此事恼羞成怒或自尽或在围场曝毙……” 胤禛吃了一惊,“你……” “弟弟还不想沾血呢,只是弟弟不想,旁人未必不想,白胜发想少了,格尔芬却是个粗中有细的,他又怎会不知避讳,这次旁人向大阿哥嚼舌头的时机也太巧了些……” “老八又是怎么卷进来的?”在胤禛眼里,八弟还是个孩子。 “他?”胤祚挑了挑眉,“你素来铁面,旁人在你跟前不敢放肆,离南熏殿又离得早些,不知老八与白胜发素有些嫌隙,白胜发对老八是面上恭敬心里多有瞧不起,老八惦记着找他的麻烦也不是一两日了,偏大哥极信他,老八只得隐忍,今次抓到了他的把柄,自是一击必中。” “难得老八小小年纪,竟有这般缜密的心思而隐而不发的胆识,大阿哥若是有他一半的心智,太子危矣……” 红狐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锦绣拉着丫鬟石榴的手问道,“你可是问准了的?” “奴婢的大爹是做护军的,常年驻在木兰围场,他说那红狐只有积年的老猎人看见过,却也只是隔着十年八年机缘巧合遇上的一个影子,从没人猎到过,这些年围场里自养的野鸡、兔子什么的,也偶有丢失,却不知是什么抓去的,可这围场野兽多,虽说像是虎啊、熊啊除了圈养的早就被护军们猎光了,可是黄皮子、狐狸这些一直未曾绝过,我大爹说实在不敢说到底有没有红狐狸。()” “不是你跟我眉飞色舞地讲什么红狐狸啊,我大爹说他看见过啊,现下怎么又说没有了?” “奴婢是上次回家探亲,听我大爹说的,他讲得神乎其神的,奴婢自然也就信了,谁知这次要问他准信儿,他就改了口风,只说许是有,但没人猎到过。” 锦绣跺了跺脚,“那岂非我真要把所有的猎物都输给姐夫?” 另一个丫鬟苹果笑道,“姑娘,四爷一个堂堂皇子,怎会贪姑娘的猎物,必是逗着姑娘玩的,姑娘输了,只需认个错便是了……” “住嘴!所谓愿赌服输,我即说了要赌,便要一诺千金!岂能做不义之事?” “姑娘……” “石榴,那老猎户可说过是在哪里见过的红狐狸?若是不试试便服了输,岂非要冤死?” “姑娘,那猎户可是打了几十年的猎了,都未曾见过……” “围场之内本是皇家御苑,除了咱们这些人,那些猎户几曾进来过?许是那狐狸便是极精的,咱们不来时,它就躲在围场内,咱们来了它趁着护军们把猎户都挡住,不许靠近。就跑到围场外去了……” “听姑娘一说,那狐狸怎么似成了精一般?”石榴疑惑道。 “姑娘,您要去围场外去?若是出了事……” “这围场外方圆百里皆被护军团团围住,咱们带齐了家伙,再带两个心腹的侍卫,去去便回。定不会有事……” 三个人正说得热切,谁知帐子帘被掀开,跟着锦云的嬷嬷叫王嬷嬷的,福了一福道,“姑娘且收拾好东西。咱们要回京。” “什么?不是说还要再呆三、五日吗?” “奴婢不知情由,只知刚才来了个太监传旨,皇上有旨。要送女眷回京。” 锦绣本来踌躇满志想要猎红狐显摆一番,谁知刚拟了个妙计,便听说了皇上让女眷回京……“那皇上和阿哥、大臣们呢?” “三日后亦会回京。” 锦绣咬了咬嘴唇,心知圣命不可违,只得长叹了一声,“便让那狐狸多活两日吧……” “您说什么?” “我说让那红狐狸多活两日……” “今个儿一大早,六阿哥便猎到了一只极难得的红毛狐狸献给了皇上……” 锦绣似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当场愣住了。 乌拉那拉费扬古本是武将出身。书读得不算多,自幼长在兵营里,虽说出身极高。一样是摔打着长大的,因此对儿子们也是极为严励,可称是严父。偏极爱女儿,对自己的两个女儿极为宠爱,大女儿幼时还好,大了却越来越守规矩,倒让费扬古宠爱中带着三分的“敬畏”生怕自己被女儿教训不规矩,幸好小女儿是个活泼的,虽为女孩,却长了个男儿的性子,嘴巴快、脑子转得也快,遇事极有主意,骑马、射箭、打架哪样都不比寻常男儿差,因此愈发得纵宠了些,加上费扬古因身子不好,这几年除了虚职之外没再任实职,生不得气,觉罗看在他的面子上,对锦绣亦不算是严励,加上满清入关终究时日不算久,锦绣也是个极聪明的姑娘,她淘气虽淘气,终究没有出那个规矩的框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心里的娇蛮是一星半点也不少的,听说了六阿哥猎了她的红狐,立时心里记恨起了夺人所爱的六阿哥。 胤禛小心翼翼地扶着康熙坐了起来,大阿哥胤褆端起汤药亲手喂康熙喝药,太子拿了扇子在后面替康熙扇凉,余下的阿哥们全在一旁跪着伺候着。 康熙摆了摆手,“朕只是吃坏了肚子,你们不必做如此模样,若被那些蒙古王公知道了,怕要生变。” 太子说道,“儿子斗胆派人将满帐与蒙帐之间的通路封了,只说来了葛尔丹的细作,要严查,不许任何人进出,听不会有一星半点的风声传出去。” 康熙摇了摇头,“如此一两日是成的,若是时日久了,那些人看着虽粗蛮,却都是粗中有细的,不用别人给他们透风,便是闻着味儿他们也知晓有变了……”康熙看了一眼大阿哥,“便说混进来了刺客,杀了大阿哥的伴读白胜发,惊到了朕,让他们尽早回去,咱们也早日回京吧。” 大阿哥的脸红了一红,白胜发抹了脖子,据说帐子上用血大大地写了个冤字,这信儿差不多是跟六阿哥猎到了红狐的信儿一起传过来的,用过早膳刚想找儿子们来问此事,便开始上吐上泄了起来,拉了三次之后,便躺到了床上,虚得抬不起胳膊。 御医费了许多功夫这才止住了泄,可康熙这病只有一句话:“亏损太过,需静养。” “皇阿玛可否等身子骨养好了些再行回京?”太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康熙摇了摇头,“又不用我自己个儿去走,一个男儿汉岂能被几泡稀屎弄得像个女人一样娇弱?” “皇阿玛难道未曾听过好汉架不住三泡稀?您现下又是上吐下泄,还有些发热,不能轻易移动,求皇阿玛收回成命。”胤祚抬起头来道,他说话比太子还要直白三分,康熙生病性子燥说了些极粗鲁的话,胤祚倒比他还要粗鲁三分。 “请皇阿玛收回成命!”太子带头几个大些的阿哥也跪了下来,“请皇阿玛再歇两日再行回京!” “朕意已决……你等休要做小儿态,胡缠耍赖!”康熙虽说中气不足,但眼神清澈,脸色虽有些不好,却比未曾止泄前强了许多,“明日卯时拨营回京,不得有误!” ps:今天事情太多了,忙了一整个白天,后面更新的怎么样也没办法达到的我预期,明日双更补上,今天只更四千字。 瞒天过海一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胤祚眉飞色舞地坐在康熙御榻前的小踏板上讲着自己猎红狐的事,“儿子在京里时就听人讲木兰围场有红狐,夏日里是红色,冬天里是白色,此畜牲狡狯异常这些年也只有积年的老猎手和护军之间有传言说见过,儿子偏不信邪,想着它若真如此狡狯,平日里必定趁着木兰围场禁猎,躲在围场里,若是御驾到了,围场外方圆百里都不许百姓和寻常猎手擅入,它就悄悄地躲到这一百里之内的隐蔽之处,因此这几十年才无人猎到。()” 康熙状似待答不理地看着书,听到此处放下书道,“你带着人溜出了围场?”他一边说一边摘下了新近配的西洋花镜,他只是看书时有时眼睛会模糊,平常并不戴眼镜。 “儿子……只是带着年羹尧和额尔赫,还有五、六个身手不差的侍卫骑着马稍稍……”胤祚拿手比了比一点点的样子,“离了点围场,儿子料想它白日里必定不敢露面,便拿了野鸡、野兔等,在老猎户说过曾见过红狐的地方,拿了佐料烤着吃,果然到了半夜那畜牲实在忍不住出来了……儿子就……” “就猎了只谁也没见过的红狐回来。”康熙笑了起来,“你要朕赏你些什么?” “儿子求皇阿玛赏儿子共乘御撵伺候皇阿玛。”胤祚趴在床上,两只手托着下巴,眼睛眨呀眨的瞧着康熙,浑然没有当众说“好汉架不住三泡稀”的混世魔王模样,若是安上尾巴定会摇个不停,直似是只狮子狗一般。 康熙忍不住学着胤禛平素里的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滚吧!朕赏你在御撵伺候朕的恩典,你该让朕歇着了吧?真不知你是十三了,还是三岁。” “儿子在皇阿玛跟前一辈子都是三岁。”胤祚反正也已经彩衣娱亲过了,也就顾不上什么皇子的体面了,站起身搂着康熙的腰撒娇。“皇阿玛……你也老是三十岁好不好?” 康熙只觉得心里暖得很,他这一辈子孤伶伶的大半辈子,便是有了这许多的儿女妻妾,也难得有人在他跟前这么真性情的撒娇耍赖,他这人太精了,不肯糊里糊涂的让人骗。谁对他是真情还是假意他看得一清二楚,他摸了摸胤祚的头发,“好。” 胤祚离了皇帐,忍不住抹了抹眼泪,皇阿玛平素里身子骨极好。瞧不出年龄渐长,此番病了,却是一夜之间现了些许老态。直让人伤心不已,太子带着几个兄弟围了过来,“皇阿玛如何了?他可应了你在御撵伺候?” “皇阿玛已然应了我了,太子爷和众兄弟只管放心,我定不会让皇阿玛察觉。” 太子叹了口气,“皇阿玛心意已决,我也是没了法子,才只得跟几个大臣商议着让圣驾缓步慢行。又把皇阿玛觉察了,只得仰仗你让皇阿玛分心了。” 胤祚笑嘻嘻地道,“弟弟素来百无一用。也唯有脸皮还算厚、胆子还算大、人也算是傻,这种痴缠耍赖的活计,交给弟弟便是了。” 胤褆忍不住在上翻了一个左边嘴角露出极瞧不起人的冷笑。胤祚无非是仗着生母受宠,自幼在皇阿玛跟前长大,又曾堕过井,皇阿玛以为他这条命是捡回来的一般,对他多有纵宠,他亦最会持宠生娇,平素里稍有人对他严苛些,他不是病了就是晕了,去年过年的时候,不过是站得离香炉近了些,便流泪不止双眼红肿,若是旁人皇阿玛定会斥责失仪,偏偏见是他受不得香熏,立时便将他挪到了上风处。 外人都说皇阿玛最宠爱太子,要依着他说,皇阿玛最宠的就是老六……再加上他的那个名字,若非他身子骨实在差得可怜,怕是连太子都要忌惮他三分了。 胤褆又瞧了瞧老四,老四成婚之后到底是在想些什么?皇阿玛让他临朝听政,他居然处处以太子为先,轻易不发一言,像是葛尔丹的事也似木雕泥塑一般的站在那里,皇阿玛不问他便一言不发,他是真得愚笨至极什么都不懂呢,还是扮猪吃虎? 格尔芬四下瞧了瞧,太子的营帐左右除了太子的心腹侍卫再无闲杂人等,这才跟守门的侍卫打了声招呼,掀了帘子进屋。 胤礽见他来了,眉头皱了一下,“你有何事?舅公不是说过回京之前,勿要再随意联络,免得被人以为是趁皇阿玛病了图谋不轨?”胤礽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做到他个位置,无过比有功要紧多了。 “奴才此番来并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为了私事。” “哦?”胤礽挑了挑眉,“私事?” “太子可知白胜发是如何死的?” 胤礽叹了口气,“据说是大阿哥疑了他借着跟你以鸽交友,做了孤的细作,白胜发被他羞辱了一通,这才羞愤自尽。” 格尔芬听到此处长长地叹了口气,“奴才亦觉得当是如此,只是未曾问过太子,不敢信罢了。” “本来你与他以鸽会友的事,孤晓得了也颇不高兴,后来见你们的确除了鸽子之外再不提其他,平素里交往也谨慎得很,这才由着你们去了,也是孤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竟忘了大阿哥并非是有度量的人。” 格尔芬脸上露出凄色,“早知如此奴才不如劝一劝他,弃了大阿哥另投明主,他亦不会被小人所害。” “小人?哪个小人?” “奴才听说是八阿哥举发了他,八阿哥对白胜发眼里只有大阿哥,没有他这个八阿哥早就怀恨在心,这才找人跟着白胜发寻他的把柄,白胜发因失了只雨翎想要与奴才借一只回去配种,谁知竟被他的人看见了,偏巧那些蒙古王公面上憨厚暗地里歹毒,明面上与大阿哥交心,转身就把大阿哥卖给了皇上,八阿哥便将此事栽到了白胜发身上,大阿哥查也不查便轻易定了白胜发的罪,白胜发生无可恋,这才自尽。”格尔芬说到最后竟有眼泪汪汪了,他这一辈子没有别的喜好。唯爱养鸽子罢了,平素里所见之人虽也有懂行的,却多是趋炎附势之徒,与白胜发可以说是难得知己,却不曾想他竟然因自己而死…… 胤礽听到此处也跟着感叹了一番,“这便是难得知己了。偏孤与大阿哥面和心不和,竟也劝不得他。” 格尔芬道,“奴才想求太子恩典,让奴才派人收了白胜发的尸,好好地送回京城白家。让白家人将他好好安葬了。” “那是自然,孤便是拼着与大阿哥争个半红脸,也要全了你一番心意。” 格尔芬自是千恩万谢。施了君臣之礼之后,这才离开。 待他走后,胤礽捡起方才看得书翻看了两页又随手狠狠扔到地上,格尔芬本是他的亲舅舅,对自己可说是忠心耿耿,自己对他也是不薄,因而知道他与白胜发有私交时,他忍住了未曾寻他的麻烦。也信了他的忠心,却也知那白胜发留不得,这才有了借刀杀人之计。派人故意将八阿哥的人引到了格尔芬与白胜发秘会之处,果然除了白胜发,却不曾想格尔芬竟因白胜发的后事冒着被人说借皇上生病串联秘谋的凶险来求自己…… “皇阿玛说得没错。果然是玩物丧志!”胤礽恨声说道。 他的心腹太监名叫高连生的低头捡起了那书,抖了抖灰放回了胤礽的案头,“太子您熄怒……” “即刻传孤的口讯,让舅公管一管……”他说到一半又停下了,“唉……若是皇额娘在,孤何必如此难为……” “奴才说句不当讲的话,他们眼里若是有元后,也不会……” 胤礽看了他一眼,“你这话有什么不当讲的,谁心里都清楚,一个个偏都不说罢了,若是皇额娘在,孤必不会如此这般处处是槛,偏又有那小人在皇阿玛面前下舌,说那些个着四不着两的话,让皇阿玛恼了孤……”胤礽说到这里笑了,孤啊孤,岂非是说他是孤家寡人? “奴才又要说不当说的话了,您自幼便由皇上一手带大,皇上舍不得穿的,紧着您穿,皇上舍不得吃的,也紧着您吃,您生了病,皇上比他自己个儿生病都着急,又当爹又当妈的把您养到这般大,岂是旁人几句挑拨之言便能成事的?” “水滴石穿,架不住日日有人说挑拨之言。” “可若是日日有人说太子的好话呢?” 太子抬头瞧了高连生一眼,“你这狗奴才莫非有什么主意?” “奴才不敢说有主意,只是品着四阿哥是个老实的,明里暗里都以您马首是瞻……” “老四是蔫坏的,最有主意,轻易不肯出声,若想让他在皇阿玛面前说我的好话,千难万难。” “奴才说得是……”高连生比了个六,“就说这次皇上病了,旁人便是有想要拐着弯的劝皇上的心,也不敢张口,偏六阿哥是个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说的,后来亦是他说动了皇上让他在御撵里伺候……” 太子点了点头,皇阿玛与他虽是慈父却也是严父,自幼教养严格,他自是做不来像是老六那个痴缠的小儿女态,老四眼下看是他的人,老六与老四系同母所出,自幼便形影不离,拉拢了老六,对自己自是大大的有好处…… “更不用说德妃了,奴才听说,皇上虽极少召她侍寝,却隔三差五地便要找她喝茶,两人话多着呢……德妃终究出身低些,她也指望着太子您抬举她三个儿子呢……” 胤礽听到此处笑了起来,众妃里要非要挑出来一个他不讨厌的,便是德妃了,德妃从来不曾在他跟前装假卖乖,可他病了无人敢碰触他时,却是德妃一片慈母心肠抱起了他,事后再见便似是无此事一般,再不提起,对自己不远不近,瞧见了自己可也要问问衣食饱暖……再想想皇阿玛对她的宠爱,拉拢德妃母子的确是好计,“不要再说了……”他转眼又厉色道,“日后勿要再多口舌,孤自有主意。” “奴才多嘴,奴才多嘴!”高连发一边说一边扇着自己的耳光。 “别打了,脸红得像猴儿屁股似的,怎么随孤出去见人。” “奴才谢太子爷恩典。” ps:等下还有一更。 瞒天过海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慢慢睁开眼,梦里梦见些什么全忘了,只觉得这一觉睡得不算塌实,睡醒了之后却不算是累,抬头瞧见头顶慢悠悠摇晃的黄绫缎子,这才想起自己因“吃坏了肚子”上吐上泄之后,坚持回京,现下是在御撵里……耳边好像有什么人在打呼,吹得他耳朵难受,他扭头看了一眼,却见胤祚趴在自己的枕边睡着了,身上枕着一本书,书上满满地浸了胤祚的口水。[] 康熙瞧着他的模样,嘴角不由得上勾,这小子幼时还好,知道上进,无论是练字还是习文练武都是极要强的,后来许是晓得了自己纵宠着,也慢慢的长了些“心眼”,多了淘气的心思,学业上不知惫懒了多少,便是这样在皇子里也混了个中游,自己偶尔考他功课,他不止俱能答上来,还能举一反三,实在是难得有的有灵气的孩子,若是真是踏实肯学,成就必定惊人……偏偏…… 康熙想想他幼时隔三差五便要病一次,吃药倒比吃饭多的模样又觉得不肯费心读书便不肯吧,读书是熬心血的,老六实在没有那么多的心血可熬,似是秀儿说得一般,皇子那么多,便是出个纨绔又如何?左不过老六生性纯良,做不出那些个败德之事,天子富有四海,多养一个六阿哥又如何? 胤祚似有所觉地动了动,窗口吹过来一阵带着点湿意的冷风……下雨了……胤祚穿着的袍子薄得很,怕是经不得雨,康熙对站在一旁守着的梁九公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御榻前搭着的黄绫缎子薄被,梁九公轻手轻脚地将被子拿了起来,搭到了胤祚身上。 胤祚自小是个觉轻的,身上若一有变化,立时便醒了,“呃……”他抬起头来。见康熙正在看着他……“皇阿玛……你怎么在我屋里……” 康熙拿手指尖戳了戳他的额头,“你说要在御撵里伺候着朕,怎么倒比朕睡得还沉?” 胤祚晃晃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跟着皇阿玛在御撵里伺候的,“儿子本来是想着一边看书一边守着皇阿玛的,谁知这书写得无趣得紧。儿子便睡着了。” 康熙捡起那书看了一眼,“此书为冯梦龙写得《喻世明言》怎就无趣了?” “儿子只觉得那些个故事倒不见得是劝人向善的,反而是说恶人能得好报,好人偏不得好。” “哦?” “比如《金玉奴爆打薄情郎》,那薄情郎先忘救命之恩。又负夫妻情谊,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竟做下杀妻之事,偏他的上司还纵容了他。让他们夫妻“破镜重圆”,置朝廷的法度与何处?” “竟是如此吗?”康熙见他睡着的正是这个故事,“你终究还小,又是男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何来其二?” “所谓好女不嫁二夫,金玉奴若是真将丈夫告了,她故然能一雪前耻,可这世上又哪来得才貌双全又得了功名的男子娶她呢?” “由此便不是夫妻情谊。是……” 康熙点了点头,“必是如此,杀身之恨都忍了。夫妻岂剩情谊?唯余着利罢了,看书不能只看皮肉,要看骨头。” “可这世人。看皮肉得多,看骨头的少。” “你额娘便是看骨头的,你不信你拿这故事给她看,看她怎么说。” “儿子不必问也晓得额娘说得必定是与阿玛相差无己的,皇阿玛……情这个字,当真不要紧吗?” “情……”康熙瞧着儿子天真的眼神思量了许久,“情这个字,若是放在心里就比天大,若是不放在心里就什么都不是,可这人总会有七情六欲,总逃不开一个情字……那个时候就是你想不放在心里,怕也是无处可挪。” “皇阿玛不是说无情未必直豪杰吗?为何会有人想把情挪出去啊?” 康熙笑了,“你长大便懂了,朕现下与你分说,你也不懂。”他指了指那书又道,“你若是不喜这样的杂书,便给朕念奏章吧。” “嗻。” 梁九功带着个小太监搬来一大摞子的奏章,康熙随手指了一个,胤祚拿起来便念,这一堆的折子全都是京里的亲贵大臣们知道康熙病了上得请安折子,一个个无趣得紧,胤祚念起来抑扬顿错,也未曾露倦色,康熙半闭了眼听着,又听见外面的雨声,瞧了眼外面的景色,“这车行得甚慢啊。” 胤祚手抖了一下,他本来就是用来牵制着康熙的,见康熙这般问不由得吓了一跳,“许是因下雨吧。” 康熙点了点头,“接着念吧。” 雨缠缠绵绵地下着,倒让湿热了几日的紫禁城添了些许的凉意,永和宫四个荷花缸里养得碗莲都开了,两朵白的,一朵粉白的另有一朵红的,缸里的锦鲤时不时的出来透口气,小小景致若是细瞧起来,却让人心里说不出的愉悦。 秀儿站在游廊下赏了一会儿碗莲,抬头瞧了瞧雨景,“旁人都嫌下雨烦,我倒是极喜欢下雨的。” 冬梅道,“今年的雨多了些。” 秀儿点了点头,“嗯,是多了些。”她又问道,“皇上走到哪儿了?” “听说是太子与内大臣们商议,让圣驾缓步慢行,这会子许没离开木兰猎场十里呢。” 秀儿摇了摇头,“皇上那性子啊,他若不是有意的,谁也骗不了他,只是他这病啊,不知到底是怎么来的。”御厨都是什等样人,岂能让皇上轻易就“吃坏了肚子”,必定是有别的病在里头,只不过御医不肯说,皇上装傻罢了。 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远处轰隆隆的打起雷来,雨势忽地大了,冬梅护着秀儿道,“主子您到里面去躲一躲雨吧。” “此处雨且淋不着呢,我在屋里闷得很,还不如在外面瞧着雨……”正在此事,忽然一道极吓人的闪电划破了天空,然后是极响得一声炸雷,不远处忽听见有人敲起了锣…… “这雷……”秀儿踮起脚尖瞧了瞧,“这雷极不好,冬梅,你让人瞧一瞧,莫劈坏了什么东西。” “嗻。” 过了好一会儿,守在宫门外的小太监进来报信儿,“主子!太和殿的殿角让雷给劈坏了一个角儿!皇太后一听说便晕了过去!” ps:历史上太和殿一共遭受过三次雷击,不过不是康熙三十三年,这段纯属杜撰。 雷击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太和殿遭雷击说起来不是头一回,前明永乐年间就曾经被雷击过一次,烧毁了大半,当时坊间传闻是朱棣夺了侄儿的江山,连玉帝都看不下去了,派了雷公电母来毁了他的太和殿,朱棣又是发罪己诏,又是派人在民间严查异己,这才将这件事压了下去,现如今康熙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怎么太和殿平白无故地就被雷击了呢? 这个念头盘桓在宫里每个人的心里,一个个面上虽行走如常,心里都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生怕这是什么不祥之兆,要有什么天大的灾祸砸到大清朝的头上,也砸到自己的头上。() 博尔济齐特氏年龄大了,最是经不起吓,一听说太和殿被雷击了,整个东北角被劈得缺了个口,立时就晕了过去,醒过来之后见后妃都团团围在自己跟前,忽地坐了起来,“德妃何在?” 秀儿本就在她身边,只因被惠妃挡住了半个身子,皇太后这才未曾看清楚她,秀儿见她叫自己,赶紧到太后跟前,拉住她的手道,“皇太后,妾在这儿呢。” “秀儿,旁人哀家都不信,你与哀家说实话,皇上这回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秀儿扶着太后道,“妾身在宫里,听说的是木兰猎场的御厨失职,让路菜坛子里进了雨水,偏没查觉,偏皇上与蒙古王公一处喝了些酒,未曾察觉有异,没过一个时辰便上吐下泄了起来,幸得御医看诊,已然无事了。” “只是如此?” “正是如此,皇上捎回来的信儿还说呢,那些蒙古王公吃得比他还要多些,偏一个个的都无事。” “那班人虽说王府里住着,每日锦衣玉食的,整日胡吃海塞,哪像皇上自幼娇生惯养。那曾遭过这样的罪。”皇太后听到这里心松了一松,“那太子可有事?” “太子更是无事,皇上病了,全靠太子左右支应呢。” 皇太后闭目想了一阵,“唉……那便是哀家这个老太婆寿元要尽啦……” “皇太后,您说什么丧气话呢。您是要长命百岁的。”宜妃快言快语道,让秀儿想说出的话憋到了嗓子眼。 “长命百岁什么!哀家一个老太婆,与家无用,与国无功,若是哀家一人之身换国泰民安。岂有不换之理?” “太后,我们都晓得您一片苦心,可古人有云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您若是……您让皇上和裕亲王、恭亲王,还有皇子、公主们怎么活……”惠妃说罢便哭了起来。 秀儿见她们俩个这般,反而闭紧了嘴不说话,只是拉着太后的手摩搓着,两人互视了一眼,太后叹了口气,“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到底该如何是好。” “太后,您还是等着皇上回宫吧,皇上回来了。咱们也就有了主心骨儿,这事儿自然就解了。”荣妃低声说道。 秀儿点了点头,“妾身估么着皇上再过个三、五日便能到京了。到时自是一切迎刃而解。” 太后这才略放下了心,捂着胸口脸上露出了疲色,四妃服侍着她吃了定神药睡了下来,这才出了宁寿宫。 荣妃叫住了秀儿,“德妹妹,你方才说皇上为了路菜进了雨水变了味儿,这才上吐下泄可是真的?” 秀儿笑道,“自然是假的,皇上病了之后咱们接到的信儿都是一样的,可我若是不知太后自是更忧心,唯有编个瞎话让她安心了。” 荣妃点了点头,“德妹妹,你要小心。” 她说完这话之后,便带着人走了,秀儿站在原处瞧着她一行人的背影思量了许久,却不知她这句你要小心所谓何来? 温僖扶着墙站了起来,瞧着窗外依旧半点不曾听歇的雨势,没什么血色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要来收她,偏偏太和殿替她遭了秧……” 十全拿了件夹衣替她披上,“主子,您歇一歇吧,自从听说了太和殿的事,您还未曾合眼呢。” “合眼了又怎样?我本是有一天无一天的人了,若非不在闭眼之前将她治死,怎解我心头之恨。” 十全叹了口气,“可您现下连屋都出不得,怎能……” 纽祜禄氏道,“我终究是纽祜禄家的姑奶奶,我纽祜禄家在宫里还是有人的,我亲笔修书一封,明日一早第一班侍卫换班时,你趁着替他们送茶水的工夫,将信交给手腕子上系了红绳的。” 十全这才晓得纽祜禄家于此事竟是有安排的,难怪这么久了一言不发,默认自家的贵妃娘娘被软禁,原来是……“奴婢遵旨。” 纽祜禄氏四下看了看,原来跟着她的人,除了一个病了之外,余下的都被她嫁了出去,大家宾主一场,图得是好聚好散,宫里再给她补得人,全都被她赶了出去,身边只余下了十全一人,原还不觉得什么,下雨时竟觉得浑身发冷,牙齿打颤,“你让外面的人送两个火盆进来,我觉得冷。” “嗻。” 纽祜禄氏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尖,冰得像是死人的手一样,手心却还是滚热泛红的,她真是死期越来越近了吗? 十全与外面的侍卫轻声说了一句贵妃觉得冷要加火盆,那人也未曾多言只点了下头便走了,余下了另一个人守门,过了没多久就有两个杂役太监捧了两个火盆进来,点了银霜炭,因阴雨有些发冷的屋子,立时热得似是盛夏酷暑一般,便是如此,纽祜禄氏仍只是稍觉得有些暖罢了,坐在桌前提笔写了一封短信,刚写了一半便觉得疲累不已,放下笔坐下歇了一会儿,只觉得胸口有些闷,摸摸额头尽是汗,“十全,你将那火盆熄了一盆。” “嗻。”十全端起水盆将那火盆给熄了。 纽祜禄氏又接着写了下去,写完之后只觉得像是有人将她的头提起来晃过一般迷迷糊糊的,忆起自己近日时常半夜醒来再睡不着,白日时亦是难得香甜一眠,便觉得许是困倦,让十全铺了床,换了寝衣便睡了。 守着她的十全亦是白日黑夜的伺候着她,也觉得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站在床边没一会儿的工夫也睡了过去…… 纽祜禄善荣本是纽祜禄家的远支,因阿玛死得早,除了每月薪饷,全靠本家照应,到了十八岁上更是由本家从中活动进宫做了侍卫,本来看守永寿宫这样的事是轮不上他这个纽祜禄家的人的,谁知昨日临回家之前,侍卫长随手指了排班表给他看,他见自己被安排在了永寿宫,便知这是本家要用他了,回然回家之后得了本家的信儿,只说姑奶奶有一封信要交给可靠的人送出宫,姑奶奶身子骨愈发的差了,许是时日无多,怕这封信是安排后事的信,交给旁人实在不放心,只得交给他这个“自己”人了。 善荣已经娶妻生子,家里弟弟妹妹最大的满了十八,最小的才不过十岁,依旧要靠着本家过活,更不用说本家对他家恩深似海,这些年也未曾让他做过一件事,忽然安排他做事,那怕是这样暖昧不明弄不好要惹祸的事,他依旧答应了。 第二日进宫头一件事就是与守着永寿宫的侍卫换班,那侍卫是认得他的,更知道他与贵妃娘娘的渊源,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转身就走了,另一个与他一同值守的人,呆了约么有一盏茶的工夫便道,“我去解个手。” “嗯。”善荣轻轻敲了敲门之后,站在原地等着送信的人,却没想到送信的人迟迟没有露面,善荣四下看了看,去解手的那名侍卫还没回来,他轻轻推开了门,“姑奶奶,我是善荣,您若有信就交给我吧……” 他的声音说不上高,可也不算低,宫里人一个个都是一时能做聋子,一时能做千里耳的,这样的声音没道理里面的人会听不见。 善荣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闻着只觉得头发晕,他直觉不好,推开了门便往里面闯,本来另一个侍卫借了解手的机会躲了出去,回来之后却见他往里面走,颇有些惊讶,“善荣!你干什么!”一边说一边追了过来,待到他进了屋,见瞧见的是呆在了当场的善荣,再瞧着贵妃娘娘卧房的模样,一样吓得目瞪口呆……“快!快去找御医!”善荣回过神儿来大声地喊道,那侍卫赶紧跑了出去,善荣走到桌边,拿起桌边的信封,塞到了自己的靴子里。 “这大热的天,便是动一动也要一身汗,昨日下雨好不容易凉快了些,贵主怎会在屋里烧炭?此事定有蹊跷!”惠妃大声说道,说完看了秀儿一眼,见秀色神色如常,余下的想要再编排的话,都吓得咽了回去,德妃果然厉害,竟不知不觉解决了纽祜禄贵妃,不知她可否知晓自己也知道了她的真相……惠妃想到这里怀里像是揣了只小兔子一样,心里突突突直跳。 “惠姐姐说得对,此事定有蹊跷!”宜妃说道。 秀儿擦了擦眼角的泪,“两位姐姐都是见多识广的,我也瞧着此事不对,皇上明日就要回宫了,不如将这永寿宫封了,将纽祜禄姐姐放到冰库里,等着皇上回来定夺?” “好,就是这个主意。”荣妃道。 惠妃和宜妃本来都是疑心秀儿的,惠妃知道根苗,宜妃则是唯恐天下不乱,想要搞出些事出来,偏秀我如此镇定,竟说了要存尸等皇上,宜妃心道难不成真与她全无干系? 大祸临头一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一等公纽祜禄法喀双手颤抖地将手里的信合上,狠狠地一捶桌子,“我纽祜禄家竟被人欺凌至此!” 纽祜禄家人称二爷的一等侍卫纽祜禄颜珠道:“姑奶奶已然不明不白地没了,纽祜禄家当真是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欺负到家了,大哥您不妨将此信承到御前,请皇上公断!弟弟不信皇上真昏聩至此,一心只护着那妖妃不肯给咱们家一个公道!” “是啊!大哥!纽祜禄家已然不能再退了!当初皇上给老五指婚的时候当众说什么纽祜禄家与乌雅家门当户对,把咱们家的面子当着整个大清的面踩在地上,因是有姑奶奶在宫里力主此事,我这才含羞忍辱偷生,现下连姑奶奶都……咱们纽祜禄家再不出头,真真是要委屈死了。()”纽祜禄福保道,福保本是三爷,生母出生不高,妻子却是两江总督之女,因与一个奴才秧子做了妯娌平素里没少道委屈,福保亦是敢怒不敢言,平素里对乌雅家积怨最深的就是他。 “两位哥哥说得虽没有错,却是鱼死破之计,姑奶奶虽没了,可毕竟宫里还有十爷,现下皇上不在京里,姑奶奶又没得不明不白,咱们冒然出手,恐怕会累及十爷。”伊德与纽祜禄贵妃最好,与十阿哥也最相熟,他虽心疼纽祜禄氏,还是惦着十阿哥。 “姑奶奶都没了,十爷在宫里一个人孤苦伶仃,若不将奸妃丑行告知皇太后和皇上,怕是十爷命不久长!”福保冷哼一声道。 若说别的话法喀听在耳里只觉得将信将疑心里犹疑不定,不知是否遵着阿玛的遗训低头做人,还是替纽祜禄家争这一回脸,听到福保这般说法喀真被说动了,若是十阿哥有什么闪失,纽祜禄家真是对不起先人也对不起后人了。 兄弟几个正说得热火朝天,一起议论着是先拿着信去迎圣驾告御状还是等着皇上回来将信承到圣驾之前。忽听外面一阵的骚乱。 “五爷!五爷!您不能往里面闯啊!五爷!” 兄弟几个互视了一眼站了起来,他们因阿灵阿与乌雅氏夫妻感情极好,知道他早就被乌雅家的女人勾得魂儿都没了,怕他胳膊肘往外拐,知道信与德妃有些干系就有意瞒着阿灵阿,谁知阿灵阿竟知道了信儿。寻到了他们密会的花园望月轩来了! 望月轩本是两层的小楼,阿灵阿现在已经闯到了一层,只听外面蹬蹬的楼梯响,阿灵阿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我倒要看看他们哥儿四个背着我密谋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四个人还没想到怎么与阿灵阿说。法喀把桌上的信装回到信封里藏到了自己怀里,刚要站起身去迎着弟弟,阿灵阿已经闯了进来。 阿灵阿本是继福晋所生。说起来却是兄弟几个里出身最高的,法喀之母本是侧福晋,虽说两个同母姐妹一个是皇后一个是贵妃,又是庶长子,却及不上他这个唯一活着的“嫡子”,偏袭爵的是他,享尽富贵的也是他,他们母子在府里越来越受排挤。现下贵妃娘娘没了,他们不但不找他一同来商议对策,反而瞒着他在花园子里不知在密谋什么。阿灵阿自是怒不可遏,索性一路打了过来,要问个清楚明白。 一推门进来就见四个哥哥团团围坐。袭了爵的兄长正往怀里揣着什么,见到了他来一副心虚的模样,“姑奶奶没了,四个哥哥倒有心思在这望月轩喝茶,实在是好得闲!” “我们也是在商议姑奶奶的丧事。”法喀笑道。 “我竟不知我是纽祜禄家的儿子了,连姑奶奶的丧事都不用我过问了,是不是说等下进宫吊唁亦用不着我了?” 福保与阿灵阿之间嫌隙最大,他可不似法喀那般顾虑甚多,站起来讽道,“你本是德妃娘娘的妹婿,素来得皇上的青眼,我们几个官小职微的自是不敢随意叨扰……” “哼!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就是嫌弃灵儿出身不好吗?她出身再不好也是皇上指给我的正室嫡妻,轮不上小老婆养的随意抵毁。”阿灵阿这话有点伤众,这屋里除了他是嫡出,全都是庶出,法喀先是挂不住脸了。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还知不知道什么叫长幼尊卑了?” “长幼尊卑?你们若是知道长幼尊卑,就不会把我额娘逼得连想与我避居别院都不可得了。” “有我们几个大的在,怎能让嫡母一个人出去跟小儿子单过?你是是嫌京里的戳纽祜禄家的脊梁骨戳得不够吗?”法喀见他又提起带着额娘分府出去单过,不由得怒道。 “哼!被戳脊梁骨也是因你们几个做事太窝囊的缘故!走在路上风大点都怕墙上的瓦掉下来砸脑袋上!” “住口!你除了整日在外面胡闹便是回家与媳妇厮混,听你额娘说府里的家长里短,与兄弟们乱争短长,说我们窝囊!你又为这个家做了些什么?”福保怒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们兄弟几个在议论什么吗?我告诉你!贵妃娘娘是被人害死的!她临死前留了遗书,害死她的就是你的亲大姨姐德妃!” 贵妃娘娘薨了,此事不算出人意料,出人意料的是竟并非病死的,而是大热的天烧炭死的,据替她收尸的嬷嬷说贵妃娘娘脸泛红霞嘴唇嫣红,竟似是年轻了十岁一般,宫里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漫天飞,说什么的都有,虽未曾有人敢当面与四妃说,四妃耳朵里还是被心腹们灌了一耳朵。 虽说纽祜禄氏是贵妃,在宫里是除了太后之外最高贵的女人,可并非是正妻,宫里又有皇太后这样的年高长辈在,因此只是永寿宫尽数素白,别的宫院也只是把红灯笼拿蓝布罩了罢了,秀儿将身上的首饰尽数换成银的,又挑了极素淡的银白滚蓝边旗袍就算是戴了重孝了。 “皇上什么时候能回宫?” “奴才听说信儿已经传到了,太子见皇上比原来精神了些,悄悄让圣驾行得快了些,明个儿一大早一准儿到京。” “皇上身子骨若真是大好了,怕是这会子早就发脾气骂太子,怕是今晚便要回宫了。”秀儿道。 “呃?” “不信咱们赌个东道。” “奴婢怎敢跟主子赌,主子说是今晚皇上回宫,皇上今晚必定回宫。” “主子,二姑娘来了,说是有事要跟您说。”秀儿整了整衣裳这预备着叫额尔珠出来,一齐去永寿宫守灵,便听见宫人通传道。 “请她进来吧。”灵儿也是要进宫哭丧守灵的,她正预备着那个时候与她见面说两句话,谁知她竟等不及自己来了永和宫,秀儿知道必是有事,使了个眼色除了冬梅和另三个心腹的宫女,别人都悄悄地退了出去,冬梅迎了灵儿进来之后,亲自站到了门外。 居移气养移体,自从灵儿生了儿子,老福晋也晓得了庶出的儿媳妇对她只是敷衍一心一意伺候的是舒舒觉罗氏,知道只有亲生的儿媳妇才最可靠,除了时常在她跟前唠叨,早就不再有意地刻薄着她了,灵儿现下一身的满州上等人家贵妇的模样,就算是出来守孝,浑身上下尽是素色,头上只戴了银饰,依旧瞧着富贵迫人的模样,未嫁前灵气逼人的小姑娘,变成了盛放牡丹一般。 只是今日的灵儿眼神里却带着几分的慌乱,“姐姐……”她连礼仪都顾不得了,拉着秀儿的手便往内室走。 秀儿任她拉着到了内室,便让她坐下了,“你都这么大了,怎会如此失了方寸,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想要与我说?” 灵儿四下看了看道,“今个儿阿灵阿一回来便脸色铁青,据说是贵主没了,公爷和几个兄长却避开了他聚在一处说话,他打听到了他们是在后花园的望月轩便冲了过去,没想到却受了他们四个一顿的编排,他们还说贵主是被你害死的……” “他们四个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世家大族子弟,怎能如此乱发议论?” “阿灵阿说他们手里有凭证!是贵主留下的一封遗书,可阿灵阿要跟他们要那封遗书,他们却不给他看,阿灵阿觉得那几个哥哥不把他当成自己人,只把他当成贼一样的防着,因而生气。” “他既如此生气,可有为难你?” “阿灵阿的脾气虽不好,却是过了那股子劲儿便好的,他生气时我自是躲到了一旁不说话,后来见他气消了些,便让他换衣裳进宫服丧,莫要让公爷和那三个抓到了把柄在皇上面前告刁状。”灵儿面上露出了一点得色,想到姐姐与纽祜禄贵妃亡故有干系,又收了得色换了忧心。 秀儿自是知道纽祜禄氏死之前是恨着自己的,可她被幽禁深宫,能写出信来不难,难得是此信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到了纽祜禄家之手,成了他们告自己的凭证,皇上再怎么信自己,纽祜禄这样的世家大族趁着贵主亡故,整个儿向自己发难,怕是皇上也要顾及一二,难怪荣妃要让自己小心,自己竟要大祸临头了! 大祸临头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冬梅自来耳音极好,虽说隔了一扇门,里面的话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悄悄进了屋,使了个眼色让旁人去外面守着,走到灵儿跟前施了个礼,“奴婢给二姑娘请安,不知二姑娘可还记得奴婢?” 乌雅氏姐妹正在一齐为难之时,却没想到冬梅进来了,两个人互视了一眼,秀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灵儿点了点头,灵儿道,“你是门房孟家养的那个小闺女,我小的时候有次丢了猫,还是你替我找回来的。()” “正是奴婢。”冬梅道,“二姑娘您可是一个人来的?身边伺候的丫鬟竟未跟来?” 灵儿因来得急,又事关机密,便以她是来守丧的,带着个丫鬟在旁边伺候不像话为由,将丫鬟留在了宫外,“正是。” “二姑娘金尊玉贵,现下又有身孕,身边怎能没个伺候的人……”冬梅的眼睛在灵儿微突的小腹上停留了一阵。 灵儿有孕已然三个月,胎息极稳,她眼睛转了转,摸着肚子道,“被你这么一说,我肚子竟有些疼了……” 秀儿看了一眼冬梅,她是知道冬梅的本事的,现下此事虽说极险,却也不得不去冒险,可就算是冬梅跟着灵儿走了,法喀本是外臣,就算是国舅也应该是在宫外哭灵,就算是进宫看一眼遗容,怕也是不会跟女眷在一处,秀儿瞧着冬梅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主子,七公主来了。”守在门外的宫女忽道。 “灵儿,你与额尔珠也是多日未见了,她昨个儿还念叨着你,想着你来之后问问你上回的鲤鱼荷包是怎么绣的呢。”秀儿笑道。 额尔珠本来是穿好了孝服在屋里等着额娘,却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见有人传召,她本就是个坐不住的,索性自己来了。见了灵儿在这里自是极为高兴,灵巧地微曲了膝,“女儿给额娘请安。”又站直了对灵儿道,“福晋一向可好?”阿灵阿是二等公,仅比法喀低了一级罢了,因此灵儿也是超品的公爵福晋。 “托七公主的福。奴才一向是极好的。” “你我本是亲戚,何必以奴才相称?我不叫您姨母已然是失礼了,您再这样自称奴才,我又如何能与你说话?”额尔珠嘟着嘴道。 秀儿笑道,“这话也不知是谁教她的。竟说得这般溜,不过小孩子的道理也是道理,灵儿。你与她是两重的亲戚,既是姨母也是舅母,称奴才的话也太不规矩了。”纽祜禄家出了皇后,说是母舅之家也是不为过的,秀儿又是额尔珠的生母,说是姨母亦不为过。 “是啊,姨母……”额尔珠拉着灵儿的手扭着腰说道。 “好,现下四下无人。你叫便叫了,若是在外面可不敢如此。”灵儿摸了摸额尔珠的头笑道。 秀儿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裳,“瞧我。因你姨母来了,一时情急竟连衣裳穿错了都不晓得,若是穿这身出去怕要被人说是没规矩。我再进去换一身素白的。” 额尔珠眨了眨眼,刚想说额娘的这件银白滚蓝边的应是未穿错,便被灵儿拉住了,“听你额娘说,你想知道我上次送你的金鱼荷包是怎么绣的?我现下有空教你可好?” “那自是极好的。” 秀儿带着冬梅进了内室,“冬梅……” “主子带奴婢恩深似海,现下有了为难之事,奴婢自是要效犬马之劳。” “可是外官尽数在宫外,你要如何混出去?” “奴婢有个当初在街上一齐混的同乡,为了能有口饭吃拿着银子托人进了宫,恰好在掌仪司做太监,他与我乃是生死之交,进了宫之后再次重逢,自是与旁人不同,奴婢跟着二姑娘出去,只要当面见了他将事交托给他,没有办不成的。” 冬梅在街上混的时候认识的人原是做什么的秀儿也一清二楚,她在宫里的人脉现下比全嬷嬷还要广,只是通通摆不上台面罢了,她现下说能办成,至少有五成的把握是能办成的…… “若是此事不成,我那个同乡也是个硬骨头,宁可自己死了,也不会连累旁人。” “若是此事不成,连累与不连累通通无用了。”纽祜禄家树大根深,遏必隆去后虽处理谨慎低调了许多,却也不是好惹的,他们家若是与自己撕破了脸,拿着贵妃的遗书做证据,康熙和四个儿子怕是也难保自己全身而退,秀儿虽知自己这是无妄之灾,却连埋怨的机会都没有,只有打起精神来应对。 归根结底是她当初情势太顺,忘了居安思危,竟让人趁虚而入,后来康熙将纽祜禄氏软禁,断了纽祜禄的出路,又何尝不是断了她的去路?她明知纽祜禄家在宫中经营多年,必是上下皆有死党,却是不敢轻易出手,到底是被纽祜禄临死狠狠咬了一口…… 秀儿心里虽揪成了一团,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却是出奇的稳健干燥,“冬梅,你去吧,此事若是不成,你便逃吧。” 冬梅笑了笑,没有说话,“奴婢替主子换衣裳,那件雪花绸的旗装可是成的?” “正应穿那件。” 法喀摸了摸贴身揣在怀里的信,随着众人一处跪拜施礼,后又与自家兄弟一处站在一旁肃立观礼,从听说贵妃娘娘薨逝到现下,他站着的时候才觉得头沉得不行,好像被什么人打了一拳一样的难受。 阿灵阿站在兄弟的最边上,与离他最近的尹德也离了约么有半臂远,兄弟几个里面数他和法喀的爵位最高,出来却是要依着兄弟排行站,阿灵阿眉头微皱,想着自己妻子说得那些话,是啊,德妃只不过是妃子,就算是再得宠又如何能“逼死”身为贵妃的姐姐?姐姐明明是得了肺痨,这件事人人都知晓,宫里也好,家里也罢,早就预备下了丧事,就算是去得急了些。也应与旁人全无干系,谁会去费尽心机的杀一个将死之人? 再说了,信现在据说是在法喀手里,可他却是连信封都没有瞧见,难不成法喀是想要借机生事?借着打击德妃,整治自己?阿灵阿心里这么想着。对自己的哥哥便愈发的不满了起来。 “太后有旨,天色已晚,请列位大臣一齐到奉安殿用粥饭。” 众人谢了恩,便跟随着太监到了奉安殿,所用的用粥饭确实也只是白粥和几样咸菜。宫里有丧事,向来如此,更不用说从御膳饭抬到这里。粥早已经变成温的了,索性这个时节天热,温粥正好入口,众人互相招呼了一声,便各就各位拿了自己那一份跪地小心地吃了起来,这一个青年的太监提了一桶的紫菜汤来,这粥熬得的确是干了些,于是自是有大臣要了汤。到了法喀那里,“公爷可要用些汤?” 法喀因妹妹又满腹的心事,吃着白粥觉得味如嚼腊一般。勉强咽下去的尽数堵在喉咙,里见了太监送了汤来,便点了点头。“略盛半碗即可。” 那太监拿了空碗盛了一勺汤给他,双手捧着递给法喀,谁知脚下似是踩到了什么,半碗半热不凉的汤便撒到了法喀的身上,太监吓得立时跪了下来,“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法喀不想在这种时候生事,可偏偏就出了事,自己站起来抖了抖衣裳,“你这该死的奴才……”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阿灵阿道,“大哥你为难他也无用,你这衣裳是不能穿出去见人了,还是回去换件衣裳吧。” 法喀道,“我在宫外车里自有备用的衣裳,叫人取来便是,不必回家换……”他四下瞧了瞧,虽说都是男人,可也没有当众换衣裳的道理,“此处可有能换衣裳的所在?” “有的,有的,奴才这就带公爷去换衣裳。” 法喀点了点头,指了个小太监让他去与自己在宫外的随众要衣裳,又对那个惹了祸的太监道,“你在前面引路。” 法喀在内室里换完了衣裳,正在整理袍带,忽听外面鞭子响,此处是紫禁城,鞭子响是说——皇上回宫了!他摸了摸刚刚重新揣到怀里的信,急匆匆地推开门,谁知竟与刚才撒了他一身汤的太监撞了个满怀,“你这太监,实实地鲁莽!” 那太监退后了一步跪倒在地,“奴才是来告诉公爷,皇上回宫了!” “爷自是知道了,还不快滚,不要挡路。” “嗻。”那太监低着头,一溜烟地跑了,法喀看都未曾多看过他一眼,往贵妃停灵处跑了过去,众王公大臣已然依着品级站好,法喀站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刚想喘口气,“大哥,信可还在?”福保问道,“咱们兄弟成败在此一举了。 “自是在的。”法喀一边说一边摸向了自己的怀里,却是空空如也……他立时脑袋嗡地一声僵在了当场,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福保见他愣住了,心里就是一揪,直觉事情不对劲儿。 “信……”法喀指着自己怀里不停地说着信。 福保也顾不得许多,伸手到他怀里去掏信,里面竟是什么都没有……他们兄弟想要对德妃发难替贵妃娘娘报仇,全赖那一封贵妃娘娘的手书,如今信丢了……他们若告便是空口无凭诬告后妃的罪名……福保立时也傻住了…… 颜珠跟尹德见这两人是这般模样,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大哥竟把那封要命的信给——丢了! “大哥,你仔细想想,可是换衣裳的时候忘了拿回来?” “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那般要命的东西……”法喀说到这里便想到了与自己撞了个满怀的太监,“难不成是他偷了!我去找他!”说罢便要回头去找,却见远处明黄的旗罗伞盖向这边而来,他要再走已然走不了了……他又四下观瞧,只见周围的太监穿着一式的太监服,戴着蓝布蒙着的帽子,却是哪个瞧着都想那个撒了自己一身汤的太监,哪个瞧着又都不像……又气又急之下只觉得喉咙一甜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茶香隽永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硕大的八宝琉璃灯随着灯光缓缓地转动,将永和宫西暖阁照得极为明亮,灯光下甜白瓷的茶盏流光溢彩,如玉似宝,一只纤纤玉手提起竹节提粱壶,缓缓将茶水倒入自己面前的茶杯中,双手捧了,递到盘腿坐在自己对面穿着浅金斜襟宝蓝龙纹马蹄袖袍子的男人手里。() 男人轻轻嗅了一下茶香,微微一笑,“秀儿你泡茶的本事是越来越强了。” “妾身越发的懒了,许久不曾泡茶,怕是有些生疏了,皇上您谬赞了。” “朕并非嗜茶之人,这些年却唯有永和宫的茶让朕百喝不厌。” 秀儿低下了头,“皇上您再说妾身真就无颜见人了。” 康熙笑道,“你再说无颜见人,朕要赏你的谢礼便要收回来了。” “哦?”秀儿挑了挑眉。 秀儿便是如此,若是玩起了心眼,偏要做几分的天真痴傻状,若真得极认真的模样,十有**没真得把事情当成一回事,比如这一挑眉,眼睛里带着几分的兴味调皮,便和胤祚耍鬼主意时一模一样,就连胤禛也是会先是板着一张脸,然后挑一挑眉,又变回那张脸,面上一言不发,心里面早就不知道说了多少话了。 “顾问行。”康熙叫完顾问行的名字,只见顾问行带着一个长得面目普通的瘦高年轻太监走了进来,“奴才给皇上请安,给德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康熙指着那个小太监道,“德妃你可见过他?” 秀儿微微一笑,手却微微有些发抖,“妾身未曾见过。” “他本是掌仪司的寻常太监,名叫王其实的,为人忠厚老实,做事手脚麻利,向来不多言多语,朕走之前刚说过孙国安身为永和宫总管。事情越来越多,底下却没几个可用的人,顾问行便找了这个人出来,秀儿,你看这人可用否?” 秀儿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咽下喉咙时这才晓得自己嗓子干涩得很。“皇上做主便是,妾向来没什么主意的。” “朕瞧着此人可为永和宫副总管。” 王其实只是寻常的太监,永和宫副总管却是八品职衔,说是连升三级都是轻的,简直是一飞冲天。 王其实的腿本就一直在抖。听到康熙这么说便再也站不住了,跪倒在地,“奴才……奴才……” 康熙渐渐敛起了笑容。盯着秀儿的眼睛,秀儿眨了眨眼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却头一回觉得康熙的眼神深不见底,竟不是自己能够窥见一二的,她心一横咬了咬嘴唇,“皇上若是觉得他可为副总管,那妾身便认了他这个副总管。” “好!”康熙一击掌,他在半路上就听说了纽祜禄氏亡故的事。亦知道了她亡故的极为蹊跷,竟是大热的天在屋里烧炭而亡,康熙头一个想到的就是秀儿。心里难免有些难过,他已然将纽祜禄氏看了起来,秀儿却不肯信他。非要将纽祜禄氏置于死地不可,可谁知顾问行密折传信到御前,竟说此事与德妃全无干系,那炭盆是纽祜禄氏自己要的,因康熙早有过吩咐,不得怠慢纽祜禄贵妃,侍卫这才特意寻了炭盆和银霜炭,与永和宫全无干系。康熙略微一想便信了,退一万步说,德妃就算是真容不下纽祜禄氏,也算怕也是算不到纽祜禄氏会大夏天要炭盆,更不用说提前下毒了。 他又传了随行的御医,那御医亦是给纽祜禄氏看过诊的,斟酌了一下说纽祜禄氏病入膏肓,心血枯竭,因此那一日虽只是雨天,她觉寒冷难当让人拿火盆进屋亦不为怪,康熙这才信实了。 可谁知顾问行又传来信,纽祜禄家竟动用了在宫里数年未动的几枚暗棋,将一个纽祜禄家的远枝侍卫送到了永寿宫值守,顾问行虽身为敬事房总管,却也无力去侍卫调动,明知此事必有不妥之处,却也只能派了个小太监悄悄盯着,那小太监亲眼瞧见纽祜禄侍卫偷藏了一封信,又将此信带出了宫。 康熙知道纽祜禄氏竟将信传了出去,心里便知道此事必定有大大的不妥,派心腹快马回京找到顾问行,将他务必将此信弄到手,却没想到永和宫亦听到了动静,德主子身边的冬梅也动了自己的一枚暗棋,顾问行索行自己不动手,而是暗中命掌仪司的太监总管开了方便之门,由着王其实动手,王其实果然不负所托,将信偷到了手。 康熙刚刚回宫第一件事便是拜祭纽祜禄氏,却是未曾见纽祜禄氏的棺材,先看见了法喀吐血昏厥,当下再不给纽祜禄兄弟说话的机会,将法喀送到了一处偏殿治病,命纽祜禄家众兄弟除了阿灵阿留下拜祭之外,尽数随行。 接着以宫中皇太后年事已高,恐丧事冲撞为由,命纽祜禄氏停灵朝阳门外,又命纽祜家全家在家治丧。 处置完此事,他便来了永和宫喝茶,秀儿对他来掌灯之时忽来永和宫颇有些意外,只穿了除了素白的薄绸旗装,白日里的素银首饰也尽数除下,只余下了一只凤头衔珠银簪,脸上更是洗尽了铅华,白白的全无半点胭脂。 康熙只觉得手指痒痒的,很想去摸秀儿脸上那一抹微红,想到她一个人在宫里知晓纽祜禄家要向她发难,头一件事便是自己想法子解套,不曾有半点向人求助之心,便是他在千里之外,秀儿可知皇太后也是心里向着她的?便是知道秀儿也不会去求皇太后吧……德妃最明白康熙的性情,康熙又何尝不明白她? 秀儿自头一天跟了他便觉得这世上唯有她自己一人可依靠,连他的千般宠爱都安不了她的心,便是如今身居一宫主位,有两个已然出馆听政的儿子,都没办法安她的心……纽祜禄家就算真把那封所谓的贵妃遗书拿出来,秀儿真以为他会畏于纽祜禄家的势力,不管她吗? “茶凉了。”两人净默许久,秀儿忽然说道,“妾身让他们拿热水来。” 康熙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摩搓着她的手背,秀儿想要将手抽出来,康熙却握得更紧,她便也放弃了,康熙握着她的手伸手摸到了他从今晚一见到秀儿就想要抚摸的脸颊,“你瘦了。” “皇上也瘦了。” “朕生了场病。”两人在一处低声说话,竟似刚才康熙将王其实带出来,揭了秀儿找人去偷法喀手里的贵妃遗书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一般。 顾问行低下了头,他一直暗中猜皇上为何让人看着德妃,后来虽猜到了一、二分却不敢信,现下是不得不信,皇上竟对德妃动了真情…… 年轻时的康熙像是烈火,热情得让人觉得近了就会被烫伤,人到中年的康熙则像是海洋,面上平静,却不知何时会波淘汹涌,秀儿拥着他的时候才察觉自己竟是极想他的,在他的怀里就像是久航的船舰总算找到了港湾一般,她微微的睁开眼,看着压在自己身上征服自己的男人的眼睛,康熙似是有所觉一般,抬起了埋在秀儿颈窝里的头与她对视,“想朕吗?” “想。” 康熙抚开她脸上汗湿的头发,“想着朕,一直想着朕……” “秀儿一直想着玄烨……”秀儿刚说完,便觉得自己失语,康熙眼神黯了下来,狠狠吻住秀儿的嘴唇,似是要把她吞下肚一般…… 永和宫前殿灯火通明,好似这黑暗得紫禁城唯一的亮光一般,没有人让宫人熄灯,宫人也不敢靠近,一直到黎明时分,烛火燃尽,这才暗了下来。 秀儿半趴在枕上,借着黎明时的微光瞧着康熙,康熙瘦了些,脸颊凹陷了下去,嘴唇微微发干,眼底带着一丝青痕,眼角的皱纹便是睡着的时候依旧能看清楚纹路……她忍不住用手指摸了摸他嘴角深深的法令纹,这个男人……稍老了一些,倒是气质愈发的洗练,年轻时称不上英俊的脸竟也越发的魅力十足了,有些男人像酒,越陈越香,康熙便是其中之一。 西洋坐钟响了起来,敲了整整五下,秀儿略微一愣,这才察觉天光早已经大亮,卯时了……“皇上……皇上……” 康熙皱了皱眉,睁开了眼,伸手将秀儿搂到了怀里,“陪朕在躺一会儿。” “皇上,要到早朝时分了,莫要误了早朝。” “朕一路劳顿又逢贵妃薨逝心甚疼之,辍朝三日。” 守在门外的梁九功隔着帘子应了一声:“嗻。”便退了出去。 康熙低头亲了一下秀儿的肩膀,“这下子能安心陪着朕了吧?” “妾身还要去给贵妃娘娘守灵。” 康熙松开了秀儿,像是小孩子一样的呃地一声叹了口气,“你我真是难得自由……” “这世上的事便是如此,享多大的富贵,受多大的挫磨。” 康熙听到她这么说收了懊恼之色噗嗤一声笑了,“是啊……受多大的挫磨……”他拍了一下秀儿的屁股,“起来吧,朕也要给珍珠上一柱香,她也是病得糊涂了,又受了小人的诱骗才累累犯错,可走要让她走得安心才是。”康熙又从刚才体贴的情人,变成了君王。 “十阿哥聪明伶俐,他日必成大器,想纽祜禄姐姐在天有灵,也是要欢喜的。”秀儿也给了康熙保证,她不会动十阿哥。 康熙笑了笑,拍了拍手让太监和宫女进来伺候他们更衣。 兄弟一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顾问行悄悄退出了纽祜禄家的东院正房,带着人缓步向外走着,似是对屋里茶杯碎裂的声音并未听闻一般,见阿灵阿从前面回廊转过来,停下来施了一礼,“奴才给公爷请安,奴才恭喜公爷。()” 阿灵阿身上穿着孝服,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有些奇怪,“本官家中正有丧事,喜从何来?” “皇上已然让礼部拟旨尊奉纽祜禄贵妃为温僖皇贵妃,并着令加封您为一等公,明旨明个儿就下来了,奴才这才做个顺水人情,讨您个喜欢,道声恭喜。” 阿灵阿本是二等公,低了庶长子法喀一头,如今被加封为一等公便是与法喀平起平坐了,就算身在丧中,依旧忍不住露出了欢喜之色,“同喜同喜。”他一边说一边将大姆指上满翠的扳指摘了下来,“我这扳指本是新得的,还未曾戴过几日,公公若不嫌弃,便拿去玩赏几日吧。” “这怎么好……”顾问行嘴上这么说,手上却伸手接了过来。 “只是借您玩赏几日,无伤大雅。” “那咱们说好了,杂家玩赏几日便送还给公爷便是了。”顾问行笑道,“奴才还要回宫复旨,便不打扰公爷了,咱们明个儿再会。” 阿灵阿笑眯眯地目送顾问行远走,眼睛瞟向法喀的书房,说不得,大哥必定是要因此气急败坏了……他冷哼了一声,往自己所居的西院而去,找额娘和妻子报喜。 对咫尺之外的事毫不知情,便是知道了也未见得会在意,只是仰面朝天望着雕梁画栋的天棚惨然一笑。 纽祜禄家当年何等的风光,如今竟被人欺凌至此,先后死得不明不白,明知贵妃娘娘是被人害死却连手上的凭证都被人盗了,纽祜禄家与佟家、赫舍里家都联络有亲,他本想与这两家哭诉一番。便是丢了信也能闹出一场轩然大波来,谁知顾问行来得更快。 “温禧皇贵妃……晋封阿灵阿为一等公……”人说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皇上这是捅了纽祜禄家一刀给个甜枣啊,可那是皇上……皇上已然派人过来示了好,他若是再无凭无据的闹事,自己这个庶长子的爵位被送给唯一的嫡子和德妃的妹夫阿灵阿亦不是不可能的。 与皇后与皇贵妃一母同胞又如何?皇上想要抓他的错难道不容易吗?佟家和赫舍里家与纽祜禄家再怎么好。怕也要怪他无风起浪。 更不用说法喀原想着盗走书信的是德妃的人,可见过皇上的人之后,他才想到,德妃有何本事竟手伸到那么远,盗信的人竟是皇上的人……皇上已然釜底抽薪。他却硬要再添一把湿柴进去,法喀前思后想,头疼欲裂。一闭上眼睛便看见自家的妹妹双目含泪看着他,法喀伸手想要抓住妹妹,却只抓住一缕尘烟。 福保推开门,看见自家兄长坐在太师椅上发呆,皱了皱眉头道,“大哥因何不在灵堂支应?五弟去找大哥却不曾回来,有几位族中老人已然恼了。” 法喀坐直了身子,“恼便恼了吧。我早就对不住纽祜禄全族了。” 福保晓得他是说丢了信的事,也叹道,“若非那要命的信落入了那奸妃之手……” 法喀摇了摇头。“咱们虽是在宫里祭拜,却是男女内外有别,那奸妃如何能手眼通天?我细想了想那一日的事。若说那人是皇上的人,亦……” 福保抬高了声音:“你说那信是皇上命人盗的!皇上竟被那奸妃蒙蔽至此!不行!我要进宫去告状!” “你且住了!”法喀道,“你可知刚才是谁来了?” “谁?” “敬事房总领太监顾问行!” 宫外的人都知梁九功是皇上心腹,却不知皇上心腹的心腹,在宫里最得用势力最大的太监是顾问行,梁九功还与外臣结交,时不时的透出点子信儿来,让外臣晓得皇上的心思如何,顾问行则是向来不苟言笑,他若是说出一句话,那怕是皱一下眉头,都是皇上的意思,除了皇上想要让你知晓的事,让你晓得的心思,余下的事他是一星半点也不会让外臣知晓的。 “皇上难道……” “顾问行没有明说,意思已然却是傻子都懂,他先是说皇上已然让内务府拟旨尊奉姑奶奶为温禧皇贵妃,着升阿灵阿为一等公,让咱们安心在家里治丧,务要将姑奶奶的后事办得太太平平体体面面的,皇上说虽说先皇后和皇贵妃都不在了,可是亲戚依旧是亲戚,只要有大清国在,纽祜禄家必定万世太平富贵。” 可若是纽祜禄家违了皇上的意思呢?皇上心里想必清楚得很,纽祜禄家兄弟不合,若是他违了皇上的意思,皇上自可以夺了他这个庶长子的爵,将爵位传给阿灵阿……到时候纽祜禄家还是万世太平,可却没有他法喀什么事了。 福保也是呆愣在当场,颓然坐到椅上,皇上这是要让纽祜禄家打落牙齿和血吞…… 就在兄弟两个相对无言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下仆轻扣门扉,“公爷,三爷,大阿哥来了。” 胤祚摸了摸自己头发上的头茬,只觉得微微有些发痒,忍不住用手抓了抓,胤禛瞧见了横了他一眼,“堂堂皇子,怎么竟如猴儿一样四处乱抓。” 胤祚早就看惯了他的冷脸,丝毫不以为意,用力抓挠了几下道,“我就不信四哥没有头发痒的时候,皇贵妃去了,咱们要守百日的丧,连头都不能剃,偏这天热得很,头发怪痒的。” “你那边瘦得厉害,我瞧着有些头发还看着胖些。”胤禛道,“你今个儿不在宫里,非要来我这儿借什么字帖,怕是别有所图吧。” 胤祚笑道,“我还能有什么图谋,一是这些日子字确实生疏了,皇阿玛说我的字是一日不练自己知道,三日不练旁人知道,三个月不练便是连不识字的太监都晓得了,让我安心练字,勿要把董其昌的字临好;二是这几日服着丧呢,除了有孕的几个后妃、皇子侍妾,尽数茹素,不剃头倒不是什么大事,十几日未闻肉味儿,我走路都直栽跟头……” “你当我这里是不服丧的吗?” “四哥您这里总是宫外,再说了不是还有外面的馆子吧?咱们微服出去,有谁知道?” “你一人微服出去,亦是无人知晓!我向来口味清淡,百日不食肉,倒觉神清气爽……”胤祚心里打得那点子小算盘胤禛清楚得很,无非是他一人跑出去吃肉,若是被皇阿玛跟额娘知道了,怕是要被臭骂一顿,重重地责罚一番,多了他一个就多一个人陪着他挨骂,他也多了个靠山。 胤祚干脆像是小时候一样拉着胤禛的衣袖道,“四哥!四哥!我的好四哥!” “唉呀呀!”胤祚小的时候这样做到是十分的可爱有趣,现下他长得老高了,人虽瘦却也有大人的模样了,还是这样胤禛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使劲儿扯回自己的衣角,“不成!就是不成!” “四哥你可怜可怜弟弟吧,弟弟真是身子骨不好,几日不吃肉保养着,怕真得是要再犯病了!” “平素里你调皮捣蛋骑马射箭,不让你做的事尽数做尽了,从不曾说身子骨不好,现下为了吃几口肉倒认了身子骨不好了,不成。” 胤祚扁了扁嘴,“既是如此,弟弟不去了,左不过日子久了若是真病了,自有太医与皇阿玛说,让皇阿玛对我开一面,不就是要吃几日的补药吗?我这辈子喝药比喝水都多,不差那两碗了。” 胤禛虽明知道他是在玩苦肉计且是丝毫不入流只能骗一骗三岁小孩的苦肉计,还是忍不住笑了,“你若是想吃肉,咱们兄弟从后门走,微服骑马出去,有一家馆子是三舅舅妻弟的门下人,我事先跟他们打了招呼,让他们放咱们从后门进,自有单间雅室让咱们吃个够。”胤禛能随口说得这么明白,显是事先早就料到胤祚要忍不住破戒,早就替他想好了吃肉的馆子。 胤祚立时化悲为喜笑了起来,“那自是极好的,咱们现下便去!” 胤禛所说的馆子就在西城广安门内大街,也就是民间说的牛街,此处从明朝起便是回回聚族而居之地,旗人除了偶尔过来吃饭,向来极少往这边盘恒,两兄弟穿着便装带着两个随从走在人群里并不起眼,左拐右拐到了一家挂着清真幌子名叫全羊居的馆子,胤禛使了个眼色,一个从人走在前面引路,将他们带到了侧门,刚一开门就有一个衣着极干净的小二等在里面,“两位贵客里面请。” “你且在前面引路。” 那小二带着他们拐了两个弯,便到了一处极僻静的小院里面瞧着是间厢房民居的样子,往里面走却是与富贵人家花厅仿佛的一处所在,正中央摆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一个硕大的铜火锅闪着金光,火锅的四周光是羊肉就摆了八种之多,更不用说配菜的海鲜、蔬果了。 胤祚见此情景自是两眼放光,欢喜得不得了,高高兴兴的入席便要拿筷子下羊肉,胤禛却拉住了他,“且住,还有贵客要到。” 兄弟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胤禛的话音未落,只见一个穿着青衣小帽面白无须的男子先进了屋,掀了帘子,接着一个穿着靛青箭袖袍,腰扎宝蓝腰带,头戴宝蓝红顶帽的青年男子一脚跨过了门槛。(///o/m) 胤祚立时笔管溜直地站了起来,利落地撸下马蹄袖口,单膝跪地,“臣弟给太子爷请安。”,胤禛虽明知太子要来,还是与胤祚一起动作利落地请安。 胤礽见此情形微微一笑,伸手虚扶了一下,“此处乃是民间之地,你我亦只述兄弟之情,何必如此多礼,免礼,免礼。” 胤祚这才站了起来,垂首等胤礽入了席,这才坐了下来,他抬眼瞄了一眼四哥,知道自己这次是被四哥给算计了,他们兄弟自幼一处长大,自己无肉不欢的毛病四哥知道的一清二楚,竟连今日自己必会忍不住去求他与自己一处吃肉都被他算到了,现下又将太子拉了来……最要紧的是太子也来了……四哥这是要将自己兄弟一齐变成“太子党”。 无论是兄弟还是朋友,真要是从寻常交情到相交颇深,必定是要一起干点不足与外人道的事,在孝期出来涮羊肉就是说出去“无伤大雅”,却又“说不得”的事,四哥果然是好算计,饶是自己自认机灵百变,竟被四哥给绕了进去,无非是他自来就不曾防过四哥会算计他,却不想四哥真算计起他来,他躲不过。 他在这里前思后想,那边太子已然招呼胤禛和他边吃边聊了,“老六啊,你不是说想吃肉了吗?今个儿哥哥们请你,你随便吃肉,若是皇阿玛知道了要斥责你,你只管往我们头上推便是了。” 胤祚勉强扯出来一个还算真心的笑容,除了胤禛之外谁也瞧不出他心里暗暗憋着气,“都怪臣弟这没出息的身子骨。若是几日不吃肉便头晕眼花,连路都走不稳了,倒要让两位哥哥请为弟。” 太子见他这般自是极为高兴,“你身子骨不好大家伙都知道的,皇阿玛也是为你操碎了心,所谓孝道头一宗便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轻易毁伤。便是温禧皇贵妃在天有灵,怕也是要让你开戒吃肉的。”太子说罢亲自夹了一筷子羊肉到胤祚面前的食碟里,胤祚赶紧双手捧着碟子接了。 胤祚这辈子自从会吃饭起,便爱吃肉,这一顿涮羊肉却是他吃得最不高兴的一次。上等的羔羊肉吃到嘴里像是味同嚼腊一般,不过除了吃他也没有别的事可做,更没有别的话可听。胤禛跟太子说了些什么他如同轻风过耳一般,只是偶尔笑笑,像是真“听”了他们说话一般,无非是议论些时政,说些大臣们之间的纠葛,太子不愧是康熙自小教养的储君,议论起朝政头头是道,便是说起大臣们之间的恩怨也是清楚至极。胤禛多数的时候一样是听,只是会适时的发问,太子向来也是好为人师。除了些避忌不能说的,全数都说了,说到最后的时候太子忽然间将话题一转。 “温禧贵妃没了。爱新觉罗家和纽祜禄家的亲却不能断,法喀的嫡幼女与六弟的年龄倒是相仿的……” 胤祚愣了一下,“太子哥您这是何意?可是皇阿玛说了些什么?” “皇阿玛自是没有说什么,这样的心思却不能说是没有。” 德妃和纽祜禄的恩怨虽说是瞒着孩子们的,胤禛和胤祚两个大些的孩子却是看也看明白了,自家额娘貌似因什么事与纽祜禄氏交恶,胤祚稍一想就知道这些事儿八成是太子的意思,他想要借自己拉拢纽祜禄家,毕竟十阿哥现下是跟八阿哥、九阿哥交好的,这些人又都是铁定的大阿哥一党,旁人家还好说,纽祜禄家却是要命的,惠妃也好、宜妃也好,两家加起来都不及纽祜禄家一家尊贵,更不用说这样的世家大族,亲族盘根错节,早就是深不可测了。 自己本就与纽祜禄家有亲,若是再娶了纽祜禄家的女儿,至少纽祜禄家不会完全倒向大阿哥一党,可惜……太子却不知自己额娘与纽祜禄家的恩怨,他这个算盘,怕是算错了,“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我倒未曾想过。” “你也不小了,该想想了。”太子笑道,他又道,“你身边可有合意的宫女子?若是没有,我宫里倒有几个调教得极好的……” 胤祚拍了拍自己的小身板,“就我这身子骨……我便是有那个心,我额娘也是不肯的,她和孙嬷嬷一齐管着我,生怕我被那些个狐媚子掏空了身子骨,恨不得弄个铁笼子把我装起来,我稍与宫女调笑两句便要被拎着耳朵数落,怕是不到十八是沾不得女色了。” 太子听他这么说便笑了,胤祚确实是身子骨不好,他也知道德妃对他极为看重,却不曾想看得如此紧,“阴阳调和本是天道,你额娘管你太严了些,怕是反而不好。” “孝顺孝顺,先是孝再是顺,弟弟自幼身子骨不争气,额娘不知操了多少心,便是两个弟弟都没我一人受宠,我顺着些便是孝了。” 太子听到他这么说点了点头,心道若是皇额娘还在,让我不近女色,我怕也是肯的,老四和老六都是重情义的,德妃向来对自己也不差,自己在兄弟们中间虽说是人缘不算差,可却向来无亲近之人,自己与老四和老六结交这步棋,看来是走对了。 银针上带着金色的绣线,在绣布上飞舞,一只一只的蝴蝶被勒上了金边,瞧着似要振翅欲飞一般,秀儿耳朵里听着冬梅说着事,手上的动作却未曾停过,“六阿哥真是与你这么说的?” “正是。” “他倒没有傻实心,知道这样的事瞒不过我。”秀儿笑道,绣完了最后一针之后,她将手里的鞋样子拿了起来,“你瞧这鞋面乌布里穿着可会好看。” “奴才瞧着这蝴蝶似是要飞出来似的,真真是好看。” “这是我进宫之后,挨着打学会的手艺,现下多年未曾这样精心的做活了,好歹未曾丢,这人啊,非得刀架在脖子上才能把真本事学到手。”皇子们也是一样,她身在深宫,那点子心计本事该教给儿子们的都教了,朝政(政治)上的事她上辈子不懂,这辈子还是不懂,更不用说官场人心世道,深不见底,瞬息万变,她便是全懂了,也有算不到之处,往后的日子只能处处险恶,现下已然算是太平日子了,让他们俩个自己出去闯荡,知晓些事理没什么坏处,目下太子除了与大阿哥相斗时心眼小了些,男色女色上有些小节之错,还是个让康熙满意的太子,他也乐于教导两个懂事的弟弟,他们跟着太子其实是件好事。 冬梅听得懂了八成,不过八成也够了,她笑道,“奴婢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学不会主子这样精致的手艺。” “这便是各走一精了。”秀儿道,“你去看看王贵人可是到了,她昨个儿说要送来些梨花膏呢。” 她与王贵人自从康熙留宿在永和宫前殿起,便有些微妙了,王贵人自来是极精的,莫说是与德妃争宠,见德妃与康熙有“旧情复燃”之势,便托辞有病撤了绿头牌,躲在永和宫后殿养病,昨个儿秀儿去探病,吃了她亲制的梨花膏觉得甚好,王贵人便说要亲自送来些。 冬梅瞧了瞧外面,“奴婢听说王贵人有些发热,怕是来不成了。” “来不成那梨花膏她早派人送过来了,想是能来成的。”秀儿刚说完这话,忽听外面鞭子响,皇上来了……他若是来瞧自己的,多半不会让人使鞭子,鞭子响了……他八成是去后殿探病的。 果然康熙过前门而不入,直奔了后殿,冬梅瞧着自家主子,却见自家主子又拿起了另一只鞋面绣了起来,似是对康熙过门不入丝毫未觉,又过了约么盏茶的工夫,小宫女在门外禀道,“德主子,皇上驾临后殿,请您过去。” 秀儿收了手上的活计,整了整衣裳,连镜子也未曾照,“冬梅、秋菊,你们俩个随我过去。” “嗻。” 秀儿刚到后殿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的银铃似地笑声,秀儿眉头微皱,这声音自然不是王贵人的,倒像是…… 梁九功守在门外,见她来了立时笑着迎了过来,“德主子,您过来了,皇上说您若是来了,不必通报,进去便是了。” “在里面讲笑话的是哪位?” “正是小陈常在。” 果然是她……能笑得这么放肆的,只有她了,这个陈秋喜模样长得上等,这脾气性情却是“极等”了,浮灵到了极点,有心思使在“明处”做事透着几分的傻气,偏她这样的性子得了康熙的喜欢,一时之间陈家姐妹与王贵人分庭抗礼,陈秋喜颇有些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意思。 秀儿当初还有几分不解,后来把康熙往前世的那些在远不如原配的年轻傻小三身上找“第二春”的男人身上套就懂了,男人就是男人,女人也是分玩玩和认真两种,陈秋喜这种就是“极好玩”的,没脑子不用费心思,脸蛋长得也够标致,耍耍小脾气也能当情趣,与王贵人这种知书答礼的懂事型搭在一处倒是互补。 康熙年龄越大,身边的女人不是老实就是傻,他早过了跟身边的女人斗智玩情趣有意惯脾气的时候了。 秀儿想到这里忽然有些明白康熙叫自己来的本意,他在告诉她,他是不可能对这些年轻的小姑娘动心的,可不动心……够吗?康熙觉得够吧……她呢?够吗?她累了,她真累了,她现在都是做祖母的人了,情与爱……真得再无意义…… 兄弟三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四哥对太子真是一心一意,竟将弟弟都一并拉到太子党了,您就不怕皇阿玛知道了,疑心你咒他早死?”胤祚冷冷地说道,回到四阿哥府,他喝了整整两盏茶再把肚子里的那口气暂且熄了。() “太子本是国之储君,忠于储君一样是忠君,更何况我从未替太子做过什么事,自家兄弟一处吃饭罢了。” “看来你是真拿我当孩子哄。”胤祚冷哼了一声道,“你现下不替太子做事,难不成以后也不为太子做事?巴结太子的人那么多,你我虽身为皇子,却也一样是多你我一个不多,少你我一个不少,想要立从龙之功,好歹也要显显自己的本事。” 胤禛笑了,“他是太子,我也是皇子,与他交好也就罢了,真要是上赶子讨好到那个份上却非我所为,今个儿也是他说要约咱们在外面吃锅子,猜到你差不多到了今日就要忍不住馋虫的也是他,我只是说你若是来了,我必带着你去见他罢了。” 胤祚一愣,他原想此事必定是四哥所为,却不曾想竟然是太子……“他又因何知晓了我的心思?秉性?” “你当我为何要带着你去?一是不能驳他的面子,二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不知派了多少眼线细作,查看着你我呢,你看他连你的婚事都想要插手,眼光不是一般的长远。” 胤祚冷笑道,“皇阿玛却不见得能合他的心意……” 胤禛听到这里静默了一下,皇阿玛的心意向来难猜得很,虽说额娘与纽祜禄家颇有些龃龉,可以皇阿玛的性子,必然不喜欢额娘与纽祜禄家真得结下什么梁子,“和亲”说起来是最合宜的,可依着额娘和胤祚的性子必是不肯的。 “你可知额娘与温禧皇贵妃因何而交恶?”胤祚问出了一个兄弟两个都一知半解的问题。 “我曾问过额娘,额娘只说平素人心便难测,更恒论纽祜禄皇贵妃年纪轻轻就得了重病。又有小人挑唆,难免……”胤禛还记得额娘当初的神情,无奈中又有几分的嘲讽,他是宫里长大的孩子,虽说是男儿也晓得后宫女子中少有真心人。 “她与我说得便更少了。”胤祚叹了口气,“额娘的事先不提。此事你预备如何收场?咱们兄弟真做太子的心腹?” “所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咱们头一宗要做好儿子好臣子,余下里听一听太子的也没有什么害处,咱们敬他是因他是太子。” “现下瞧着是不差的,可往后呢?哥哥你也是熟读史书的。似是二哥这样的太子,又有咱们这么多的兄弟,皇阿玛又正在壮年。有几个得了善终的?只怕旁人在皇阿玛面前进谗言,你我今日所做之事便是一祸。” “你我若是今日不给太子面子,祸就在眼前,太子看着你我兄弟,皇阿玛和大阿哥在他跟前的眼线更多,你当此事能瞒过皇阿玛吗?他无非是装不知道罢了。” 胤祚叹道,“我倒宁愿是小时候,除了读书习字再无别的事可操心。” 胤禛笑了笑。再没说什么,“走吧,你四嫂子找了江南的花匠整修了花园。我瞧着是不差的,你今次来也未曾细看过,这次我陪你一起玩一玩。” “成啊。我这一肚子的羊肉都似是要变成羊飞出来一般,实在是难受得紧。”胤禛带着他一路走走谈谈,说真的四阿哥府修得是不差的,虽说内务府的手艺,亲王、郡王、贝勒等等除了行制上有差,府邸大体相差无己,谁拿到了宅子,都要自己动一动,可是大框出不了那个格子,要说能有些与旁人不同的,也就是花园子了。 两兄弟一路说着这宅子,胤祚又指了几个地方觉得要改,胤禛点头应着,走到正院左近,只听见一墙之隔的所在,似有人在吵架,好像有女人在尖叫。 胤禛向来治家极严,素来不喜有人大声喧哗,何况是争执?只是后宅本就是锦云的地盘,正院更是锦云的居所,胤禛虽不喜,却也晓得乌拉那拉的性情,若是有人争吵尖叫必是事出有因,若是他一个人在他转身也就走了,只当没听见,偏胤祚也在…… “四哥,刚才有人吵闹的可是四嫂的院子?” “正是。” “四嫂向来贤淑得很,怎会有这样的声音?咱们过去瞧瞧吧。” 胤禛点了点头,两人刚跨过门槛,未曾转过影壁,就听见有人大声地斥骂着,“你当我是傻子呢,我不过轻轻碰你一下,别说是你,便是三岁的娃娃亦不会就这样摔倒了,偏你就倒了,倒了还要做爬不起来的模样,跪在地上哭,我姐姐说我,你还要求情,说什么我不是故意的,我告诉你,我乌拉那拉锦绣便是真是故意的撞了你也是应该的,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用你替我求情?你倒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是锦绣?胤禛心里打了个突,他原觉得锦绣是个难得真性情的女子,像是一团烈火一般,忍不住让人想要靠近,却又怕靠得太近烧到自己,却不曾想她这把火竟烧到了内宅…… 胤祚却是笑了,“这个叫锦绣的可是四哥你的妻妹?这汉话说得透着股掷地有声的劲道。” 胤禛没说话,拉着他往里面走,只见白兰跪在地上脚下是碎成几块的茶杯,脸上满是泪痕,锦绣单手叉腰站在一旁,粉紫滚粉边的旗袍上全都是水渍,锦云站在两人中间,似是想要息事宁人。 白兰见胤禛来了,抹了抹眼泪,牙一咬心一横便跪着往茶杯碎片那边挪,锦绣眼睛略一扫便瞧见了,却不说话,待到她真得被瓷器碎片扎到了,刚要哭嚎起来,锦绣便抬腿一踢,将她踢了个跟头,“你这苦肉计倒玩得极高妙,却把四爷当了傻子,你当初未曾受伤,怎么四爷来了就晕了头要去跪瓷片!” “锦绣!”锦云大声斥道,她倒不是在意白兰,一个不甚受宠的通房丫头有什么打紧的,她在意的是锦绣的名声,一个未嫁的姑娘有了泼辣的名声可是不好,便是满人现下也是更喜欢温柔贤淑的女子。 锦绣闭上了嘴,锦云拉着她微一福身,“给四爷请安,六爷一向可好。” 胤禛点了点头,胤祚却是笑嘻嘻地道,“也给四嫂子请安了,四嫂子越发的精神了。”他这话若是平素里说起来至多有点“轻佻”,以他和胤禛一母同胞的身份和他一向有些不着调的性情可也算是不错,可现下却是一团的乱,他这样子不合宜得很,锦云忽地有些不知该接什么,锦绣却道,“你可是抢了我的红狐的六阿哥?” 胤祚也是知道前因的,他笑道,“你可是欠了我四哥二十张兔子皮、三十张鹿皮、五十张老虎皮的乌拉那拉家二格格?” 锦绣跺了跺脚,“哪有欠了那么多!” “你知道欠了便成。” “若非是你偷了我的红狐狸……” “我可是光明正大的猎到的,何来一个偷字?” 这两个人竟要争执起来,胤禛和锦云一个为兄一个为姐,都知道自己的弟弟(妹妹)的性子,彼时虽满人学着男女大防,可并不似汉人那样严格,自家亲戚在一处更是避忌不多,这两个人亦知现下他们吵得热闹,若是冒然说话反而不如让他们吵出道理来,因此也只是笑吟吟地瞧着,白兰却成了尴尬人,腿上的伤口流着血,人半跪在地上,哭了许久没人理,偷眼瞧着旁人,竟都拿她当笑话看,她眼角的余光瞧见远远地站在一旁的茉莉心道自己莫非是上了她的当了?真以为四爷必会不喜乌拉那拉家二格格性情不好,福晋为了维护妹妹必要跟四爷吵一架? 她这个时候才晓得上了面上憨的茉莉的当,却也是悔之晚矣,只有将戏演下去,她瞧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腿,干脆喊了一声,“四爷……”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锦绣倒是一直拿眼角的余光瞟着她,见她晕了立时便不理会胤祚了,“呀!白兰晕了!快来人!把她扶到屋里去!” 锦云点了点头,几个婆子丫头立时冲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将白兰扶到了厢房,胤禛瞧着这些乱糟糟的事头有些疼,“锦云,这是怎么回事?” “都是妾身的不是,妹妹今个儿来给爷送上次输给爷的上等的皮子,偏爷不在,妾身便留了她用膳,用过膳后又与她在院子里下棋,谁知白兰竟将热茶撒到了她的衣裳上,锦绣是个爆炭的脾气,便推了白兰一下,这才有了争执,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得污了爷的耳朵,实在是妾身的不对。” “姨妹说得没错,她是什么人,白兰又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下次若有这样的事你也不必避忌我,拉下去打板子便是了,白兰这般胡闹还要恶人先告状,也不必请什么大夫了,你随便给她些红伤药,让她自生自灭吧。” “是。” 流言一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惠妃盘腿坐在临窗大炕上翻看着八阿哥交上来的大字,时不时地拿了笔在上面圈圈点点,“你这字终究平平了些,还要再练。()” 八阿哥胤禩站在她的身侧恭恭敬敬地听着,惠妃将大字随意卷了卷递给了老八,“你还是要练董其昌的字,所谓上有好下必效焉,皇上素来极喜三阿哥和四阿哥的字,皆因两人临董其昌临得极好。” 胤禩双手接过字道,“儿子多谢额娘教诲。” “我也只能教你些皮毛,若说真本事还得是老师们教。” “额娘一席话,远胜先生们翻来覆去的圣人道理。”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惠妃果然被胤禩的一句话说得心花怒放,“那些个先生确是愚腐了些,可终究都是腹有诗书的大儒,你要多敬着些。” “儿子谨尊额娘教诲。” 惠妃抬头仔细看了老八许久,要说小时候这些个皇子里长得最标致的便是老八了,这两年老八正在长个子,模样有些变了,不及小的时候好看,可也是极好看的少年,最要紧的是周身满是汉人说得温润如玉的君子之气,她品度着他的为人许久,竟是表里如一,无论对谁都是极和气的性子,与胤褆天渊之别,“你皇阿玛近日可有查看你的功课?” “皇阿玛昨个儿问了儿子几句功课上的事,儿子勉力都答了上来,皇阿玛赞儿子上进。” “嗯,你皇阿玛轻易不夸人的,他既夸了你,你必是真得好了。”康熙对皇子们都是颇好的,原先他对老八平平,现下瞧着对老八也算是不差了,“你近日有去给你额娘请安吗?” “卫贵人这几日听说身子骨不大好,懒懒的不爱见人,儿子因而并未过去打扰。” “她总是你亲额娘。虽说见识短浅了些,话多了些,她病了你也该去看看。”惠妃见胤禩面上露出不愿之色,心道卫氏见了老八总是颇多抱怨,难怪老八不喜,可越是这般惠妃越要让胤禩去见她。“你现下便去吧,免得误了回乾西五所的时辰。” “嗻。”胤禩施了一礼,“儿子告退。” “去吧,勿要再与她争执,她说些什么。你只做不知便罢。” 卫氏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呆怔怔地想着心事,她现下别的不多,工夫是最多的。每日里除了将老八派人告诉她的事掰开了揉碎了的想,再无别得事可做,因而许多事想得清清楚楚,比如惠妃,现下大阿哥明里跟太子和好了,暗地里却是利用明珠勾结大臣,暗地里培植着势力,只能着时机到了再一飞冲天。老八本就是惠妃养的,若是大阿哥真成了事,老八做个亲王还是成的。那些个往日里斜眼看他们母子的,也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了,若是不成。老八也只是惠妃的养子,若要撇清倒也不难。 可是她又听说太子近日竟慢慢的收敛了许多放肆的行径,政务上颇有见解,与兄弟们相处得也极好,上上下下皆是溢美之辞,看起来储位坐得极稳……卫氏咬了咬指甲,皇上的身子骨是极好的,瞧这个样子再活个二、三十年都是成的,到时候太子也是四、五十岁的人了,不知他能还像今日般乖乖的做储君…… 她又想到了胤禩的婚事,他的母族不强,必要找个极强的妻族才成,至少不能比现有的几个福晋差,可这就要胤禩讨好惠妃和皇上了……她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心事,却见袍角一闪,从院门口进来个人……原来是老八…… “你来我这里,可问过惠妃?” “正是惠额娘让儿子来看看额娘的。” 卫氏听胤禩这般说,这才极轻地笑了,“额娘是不是没有骗你?你若是与额娘冷淡,惠妃便越是会让你来瞧额娘。” “额娘本是儿子的生母,儿子来瞧您给您请安天经地义,额娘为何要这般委屈自己?” 卫氏拉着胤禩的手道,“傻儿子,额娘出身低份位亦低,与你不但无益反而有害,惠妃却是能帮你青云直上的……” 所谓青云直上又是什么?爬得极高,所以无人敢瞧不起他们母子吗?胤禩记事早,小时候嬷嬷以为他不懂,当着他的面说什么八阿哥天份虽高,怎耐额娘出身太低了些,日后怕不会有什么大出现,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这话他到现在还会偶尔想起来,却不曾想额娘也是这般想的,“您是我额娘,宫里人是都晓得的,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额娘何必如此小心翼翼。”胤禩这些日子三言两语整死了白胜发,又得了康熙的夸奖,连大阿哥对他也愈发的好了,他心思再深沉也是只有十岁多的小少年,忍不住自得了起来。 “可宫里人依旧敢苛扣我的东西,把那些个好东西拿去巴结得宠的贵人,尽用些差的给我……” “竟有此事?我给额娘的银子呢?” “额娘替你收着呢,你日后出宫建府,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那些人都是记打不记吃的,你给了他再多的好东西,他该苛扣你还是苛扣你,额娘只要三餐饱暖就够了,一不用吃那些个补品保养,二不用穿好衣裳出去炫耀争宠,巴结他们干什么?我的儿,你哪天真成了大阿哥的左膀右臂,哪天额娘才算真得扬眉吐气。” 胤禩却沉默不语,大阿哥性情鲁莽,心胸狭窄,皇阿玛对他虽好,却远及不上太子,甚至不如四阿哥,额娘指望大阿哥成事,带着自己一飞冲天实是有些……现下他羽翼未丰,低头念书方是上策,早早的与大阿哥缠夹不清,恐非好事。 “你有别的心思?” “儿子谨尊额娘吩咐。”额娘再聪明也是后宫女子,外面的事……岂是额娘能明白的?胤禩嘴上虽答应了,心里却自有打算。 温禧皇贵妃过世转眼满了百日,宫里行完了除服礼,便又花红柳绿了起来,头一个张罗起来的便是宜妃,她最爱摸叶子牌,整整百日不曾打过,自是手痒难耐,这一日议论过了宫务,便招呼着另外三妃一处打牌,惠妃轻易不肯私下里与德妃相处,找了个由头便走了,只余下了三个人,荣妃瞧了一眼不动如山的秀儿叹道,“这下三缺一,怕是打不成了,散了吧。” 宜妃道,“三缺一哪里就打不成了,陈家姐妹两个捏在一起怎样也能凑个一……” 秀儿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说话的郭贵人,“我瞧着郭贵人就挺好的,你何必再去找旁人。” 宜妃笑道,“她不会打牌的,站在一旁看着便是了。” “不会打牌更好,我打牌向来糊涂,从不会算牌,多个不会的我许能赢得多些。”秀儿笑道,陈家姐妹……别说是两个捏在一处,便是四个捏在一处,都不及郭贵人一个,打牌嘛,还是要与聪明人一处打才有趣。 郭贵人笑道,“德主子您若是想要多赢些银子,奴才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荣妃见她们言来语往打着嘴皮子官司,心道现下温禧皇贵妃没了,宫里真就太平了?想想胤祉回来说兄弟们在朝堂上也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心道太平便太平吧,那怕是假太平呢,也是太平一日便快活一日,只要皇上没被大阿哥迷了心窍,太子继位与她是无干的。 郭贵人果然是不会打牌,上场打了不过一圈叶子牌,已然给别人点了三把“炮”了,还有一次自己胡了竟还不晓得,倒让与她一样糊三筒的秀儿捡了个大便宜。 秀儿收了银子,瞧着郭贵人人身后看牌的宫女子微微一笑,“原来不止郭贵人不会打牌,连宫女子也不会打牌,你主子胡什么牌,你竟不知吗?竟然随便打了出来,让我赢了。” 那宫女子怯懦懦地说道,“奴婢眼花了。” “眼花好,拿这银子给你回去买糖吃。”秀儿随手就拿了些碎银给她。 郭贵人也不生气,见那宫女子不敢拿便道,“我几曾让你们做这般小家子气?主子给赏银接着谢恩便是了。” 宫女子这才接过了银子,福了一福,“奴婢谢德主子赏。” “还是要谢你主子才是。” 四个人玩了整整八圈叶子牌,郭贵人面前的银子自然是越来越少,有趣的是每次真要到山穷水尽之时,郭贵人总能赢一把,稍捞回些本钱来,秀儿心道这世上“不会打牌”的人虽多,但每次都能算到旁人胡什么,下家想要什么,自己真没银子的时候又能稍回下本的人,实在是少,这个郭贵人不愧是宜妃身边的智囊,精明得很。 “下次选秀便是要给五阿哥张罗婚事了,不知宜姐姐可有什么谱了没有?”秀儿忽然说道。 “别看我是五阿哥的额娘,这件事可真轮不到我有谱,皇太后早就说过老五的婚事自有她做主,连皇上都不得染指,更何况是我,倒是六阿哥,也到了该议婚的时候了,我怎么听人说六阿哥与乌拉那拉家的锦绣姑娘是极好的……这可有些不妥,咱们这样的人家,姐妹嫁亲兄弟的实在少见,更何况离得也太密了些。” 流言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秀儿略一挑眉毛,随手扔出一张一筒,“宜姐姐是在哪里听说此事的?我这个做额娘的竟不知半点风声,老六别看个子不算矮,却还是一团的孩子气,你说他上房掀瓦我是信的,你说他与哪个姑娘好上了,我是真不信。()” 宜妃见秀儿说话语气虽和缓,话里却是带了钉子的,不紧不慢地抓了一张牌,又扔出一张九万道,“这事儿你可别况是打哪儿听来的,总之说这话的人不是个会随意乱传话的,六阿哥与锦绣姑娘不止相谈甚欢,据说还极有默契,原来当日在木兰围场,不止是六阿哥在找红狐,乌拉那拉姑娘也在找红狐,还因此跟四阿哥打了个赌,偏偏被六阿哥给抢了先,乌拉那拉姑娘恼得很……” 秀儿说了一声碰,将她的九万吃下,“你这么说我倒放心了,不过是小孩子小打小闹,都是自家的亲戚,便是汉人守着男女大防,自家亲戚也是要见的,更何况是我满人,他们这样的亲戚,一处去游猎、赛马都是成的,犯不上捕风捉影没得让孩子们不高兴。” 宜妃挑了挑眉毛与郭贵人互视了一眼,“德妹妹既是这般想的,倒真是我多嘴了。” 郭贵人出来打了圆场,“德主子说得对,不过是小孩子小打小闹罢了,我小的时候也堂兄、表兄,也经常一处玩,与我姐夫的兄弟也是极相熟的……小孩子嘛……总是爱热闹,只是那也是我十岁之前的事了,现下他们也不是小孩了,不能说见了面都不说话,总要有点避讳。” 荣妃也道,“若非是现今满人都学汉人讲男女大防,小儿女们在一处玩一玩都非是什么大事,只是现下处处学汉人,这才有了这许多的规矩。要依我说那些个乱嚼舌头的都应该被打板子。”荣妃这句话就有点明着帮德妃打宜妃的脸了。 宜妃笑了笑,“当我是乱说话好了,只是这种风声连我这个久居深宫的都知道了,不知道外面会传成什么样呢。” 传来传去还不是宜妃这样的人在传……秀儿挺喜欢锦绣的,却不曾想过要让锦绣嫁胤祚,这两人都是小孩子脾性直炮筒的脾气。真凑在一处那日子岂非要跟评书里一样的热闹?再说了知子莫如母,老六还是小孩心性,他心里真未必有想过男女之事,“所谓清者自清,京里传来传去的事多了。咱们晓得是怎么回事便成了,何必去管旁人。” 宜妃以为德妃得知此事必要将六阿哥和四福晋找来细问详情,甚至发一通火。却不曾想德妃竟然四两拨千金,一副不把这件事当成一回事的模样……宜妃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德妃这些年越发的滑不溜手,四阿哥与六阿哥跟在太子后面活似两个跟屁虫,倒得了皇上的称赞,可恨五阿哥被皇太后教得温良恭俭让,遇事从不肯出头,九阿哥还是个孩子。宜妃现下心里最想要找德妃的麻烦,却也只能小打小闹时不时的互添一点堵。 郭贵人瞧着宜妃的神色就知道她心有不甘,这样的小打小闹郭贵人向来是不赞成的。可却劝不动宜妃,只得时不时的敲边鼓打圆场,她女儿现下也慢慢大了。就算是要嫁蒙古,也要嫁个好地方,若是随意的乱嫁了,岂非要受苦?偏宜妃嘴上虽将此事看得极重,却从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向皇太后和皇上求情讨主意的意思,郭贵人说起来……心有些凉了。 全嬷嬷小心翼翼地瞧着秀儿的脸色,“主子,要不要把四爷跟四福晋找来问问……” “不必了,若是真兴师动众地找他们来,倒像是宜妃说得事确有其事一般。”秀儿又道,“你悄悄地去一次四阿哥府,跟四福晋说她府上不干净,让她紧守门户,勿要姑息养奸。”胤祚跑去胤禛的宅子玩遇上了锦绣的事她是知道的,第二日胤祚就眉飞色舞地说了自己是如何大挫乌拉那拉家的小辣椒的,又如何替四哥讨还那个小辣椒赖掉了一半的“欠债”的,秀儿还说他小孩子脾气,后来胤祚也确是出宫玩过几次,不过不是带着伴读出去郊外骑马,便是在城里散心,并未曾见过锦绣,要说有人有鼻子有眼地传出老六在四阿哥的后宅见过锦绣,必定是四阿哥府上的人泄露的消息,这可怎么得了? 全嬷嬷刚想应嗻……想到上次冬梅自己主动提及要去盗信,德主子不但不恼反而大大地赏赐了一番,心思转了转,还是张口道,“主子,四福晋才开始当家理事,奴婢这样去说了,岂不是让四福晋……” 秀儿沉吟了一下道,“话虽如此,可有些话还是要说,你去四福晋府里将此事慢慢说给她听,老四媳妇是极精的,她必定知我的意思……” 全嬷嬷见秀儿果然未恼,心知自己得计,她看了冬梅一眼,这些日子冬梅远远的火过了她,不知替德主子暗地里做了多少事,自己若是被一个小丫头挤走……那可真是要丢脸丢到家了…… 冬梅眨了眨眼睛,又恢复到了方才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的模样。 锦云送走了全嬷嬷,刚一转回身就从满面笑容变成了阴云密布,把伺候她的丫鬟碧莲吓得一愣,她们也是从小伺候四福晋的,现下又做了陪嫁丫鬟,自觉早就把四福晋的脾气摸透了,却不曾见过她气成这个样子。 “福晋……” “你且住了,咱们回去再说话。”锦云咬了咬嘴唇,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当众打了十几个耳光一样,她自生下来就没像今日一般丢脸过,妄她还自以为门户严谨,已然将四阿哥府牢牢地掌住,却不曾想真是说嘴打嘴,丢人到了极点。 更不用说被传闲话的是六阿哥跟锦绣,他们俩个人在一处说话时,她就在跟前,无非是两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绊嘴罢了,后来在一处说起了行猎骑马略比旁人投契罢了,怎么就被说成是相交甚深? 胤祚是男儿无所谓,锦绣可是女子。别说是她受不起,便是之前佟家的姑娘都……四福晋转念一想,心里竟慢慢有了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只是这影子怎么样实在让她不敢上前去看清。 她稍稍收了怒色,带着人回了自己所住的正院东次间,“碧莲。浓浓地沏杯茶来。” “嗻。” 她盘腿坐在炕上细细地思量着,正院伺候自己的人除了自己的陪嫁便是内务府派来的人,四阿哥曾说过这些人都是额娘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都是些懂规矩嘴又严的,便是如此她也只准这些人做些边边角角的事。真正的心腹全都是她带过来的人,这些人都是几辈子伺候乌拉那拉家的,别瞧现在人跟着她来了。根基还在乌拉那拉家,这些人断断不会去随意出去乱说话污自家格格的名声。 内务府的人……她的手指在桌上扣了几扣,“青莲。”青莲是她另一个栽培多年的陪嫁丫鬟,也是极稳当的人,平日轻易不张口的,可若是让她办事,准是妥妥贴贴,主子怎么吩咐怎么做。多一个字都不会说。 青莲向前踏了一步,“奴婢在。” “你悄悄地去找苏培盛,若是四爷瞧见了你。你便说我问四爷晚上可在家里用膳,再寻机与苏培盛私下里说我要见他。” “嗻。” 青莲去了不过盏茶的工夫,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头雾水的苏培盛,他虽是太监却也是男子,必要守男女大防,不敢踏入内室,只敢隔着门帘说话,“奴才给福晋请安。” “免礼,你进来吧,恕你无罪便是。” “嗻。”守在门口的丫鬟掀了帘子,苏培盛低着头进了屋,除了看脚之外眼睛丝毫不敢乱瞄。 “你可知我因何叫你过来?” “奴才不知。” “现下咱们四阿哥府丢了大人了,你知道吗?” “丢人?”四阿哥府能丢什么人?四阿哥向来性子沉稳,每日除了入宫请安,临朝听政便是在家里读书习字,四福晋更是稳稳当当的性子,宫里人都传她年龄虽轻性子却沉稳得不似寻常人,有这两位太岁压阵,府里就算是有些小鱼小虾想蹦也早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了,怎会有什么丢人之事? 锦云三言两语便把全嬷嬷来过的事说了,“全嬷嬷说宜额娘在牌桌上跟额娘讲笑话,说什么六阿哥好似跟锦绣极相熟的样子,竟在四阿哥府里相谈甚欢,让额娘管一管……被额娘几句话给顶了回去,说六阿哥跟锦绣都是小孩心性,断没有那些个肮脏的心思,所谓清者自清,让宜额娘不要多操心……” 苏培盛越听脸色越难看,到最后只觉得后背直发凉,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然汗湿重衣,“福晋……此事……” “六爷与我妹妹在一处说话的事,除了我身边的人,便只有四爷和六爷身边的心腹才能知道得这般清楚,听全嬷嬷说竟连两人是为了红狐争执都说出来了……” 苏培盛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福晋您请放心,奴才定会查出是谁这么大胆竟随意搬弄是非……” “你查你的人,我查我的人,查出来了,咱们也就能安心了……”锦云又道,“四爷近日事多,查出来之前,你先勿要与他提起。” 苏培盛愣了一下,他是四阿哥的人,不是福晋的人,福晋让他瞒着四阿哥,实在让他为难……“四爷若是不问,奴才只做不知,四爷若是问了……” “你自是应当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 苏培盛这才抖落了马蹄袖,单膝跪地磕头,“奴才遵旨。” ps:收藏数在下降啊……晕菜了,好像把这篇故事写糟了…… 兴盛茶楼听书一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京城这一年最火的茶楼是前门大街的兴盛茶楼,最火的红人则是说书的单瞎子,这人也不知是真瞎还是假瞎,每日里只带着一个小徒弟到茶楼说书,说完了收了银子便走,不曾与听书人有半句废话,来无影去无踪,连兴盛茶楼的掌柜的都不知他大号叫什么,家在哪里住在何处,只知道他书说得极好,又肯押一日的工钱做押金,加上老板会经营,硬生生将快要倒闭的茶楼经营得风声水起,可一开始茶楼惨淡经营时便罢了,现下凭着单瞎子说书生意竟如此的好,老板不由得整日唉声叹气,生怕自己的活财神哪一日不高兴便不出来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找他,比照单瞎子来说书时的滚滚财源,他手里押着的那一日“车马费+赏钱”真是不值什么。() 这一日他又连声的叹气,小伙计凑到他跟前问,“东家,咱们茶楼整日贵客楹门,您叹什么气啊?” “你这呆子,难道不知这些人都是冲着单瞎子来的吗?若是他有一日不高兴不肯来了,咱们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可叹我当初连他的姓名都未曾问到,更不用说他家住哪里了。” “您不是有契书吗?” “那契书只写在一张纸条上,除了他的手印再无旁地,上面也只写了他每日来兴盛茶楼说书,风雨不辍……” 那伙计是后来的,真不知这里面的内情,听到这里也不由得上了心,“东家,不如今个儿单瞎子说书的时候我跟那个小徒弟套一套瓷,问清楚他的姓名和家住哪里,到时候东家您不就多了几分依凭了吗?” 两个人正在议论此事,忽听不远处有人咳了一声,一抬头瞧见门外站着几个人,咳嗽的那人虽说是一身的绫罗绸缎却带着几分的呆相。侧着身缩着肩略弯腰站着,眼睛未曾离开他身后的少年,少年人个子不算高,可也不算矮,长得白得似是从没见过太阳一样,身上瘦得差不多皮包骨。眼睛深深地往里面抠,嘴唇却奇异地红,眉毛头发油黑崭亮,出奇的瘦弱,又出奇的好看。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瞧着他时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我刚才听你们说单瞎子?可是极会说书的那个?”少年人说话不疾不徐露着几分庸懒,还带着上位者不经意间的傲气,掌柜的见多识广,知道这位虽说穿着似是民间有钱人家的少爷,可看他随身的几位从人,里面至少有两三个面白无须,走路透着怪,还有两个脚上穿的都是官靴。腰里鼓鼓囊囊定是带着家伙,能在京里有这么大的派头的,定不是凡人。 “正是。小店正是单瞎子说书之处。” “二楼可有能听书的雅座?”刚才咳嗽的那人道。 老板迟疑了一下,“有倒是有,只是被简亲王府的……二贝勒给包下了……”京里的汉人搞不清楚一概的叫这帮王府的公子做贝勒。实情是这个时候不止他还没有封爵,简亲王也因征葛尔丹的时候不追敌被夺了爵,所谓的二贝勒也不是老二,应当是老三阿札兰,因简亲王的第二子七岁就夭折了,是以外人都以为他是老二。 “他算是哪门子的贝勒……既是他的地盘,我今个儿便用了,他若是来了跟你急,你只管让他来找我。” 这位到底多大来头?听见简亲王府竟也丝毫不畏惧,反而带着几分调侃,老板想到这里又联想京里的传闻,忽地猜到了什么不敢再往下想了,“这位爷即这么说,那您楼上请。” 又是刚才那人在前面引路,一行人上了楼,那雅间本是替贵人预备的,自是打扫得极干净,便是如此亦有一个从人拿了一摞的白帕子出来,细细地擦拭一遍,擦完之后那帕子尽皆扔了,又有人拿出了全套的茶具等等,老板想派人送些瓜子等小食,都被人给拦下了,“我们家爷自幼身子骨不好,不吃外食。”拦住他的人一口的京片子,大姆指上的扳指又绿又完整,若是单身出来必也是“爷”字辈的人物,现下去称里面的半大孩子为爷,里面的人身份想必说出来要吓人一跳。 这一群人刚刚安静地坐下,那个瘦弱少年拿了茶杯喝茶,老板便见已然有三日未曾露面的阿札兰带着人来了,老板迎了过去,“贝勒爷……您老今个儿要喝什么茶……”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单瞎子可来了?爷这两日有事出不得门,你让他把落下的再重说一遍。” “爷……您这真是为难小的,那单瞎子从不听人号令,小的……” “他不听旁人号令,难不成连我的号令都不听了?他若是不肯,你加银子便是了,爷不缺钱。”阿札兰一边说一边往上走,走到一半却见自己包下来的雅间有人,不由得怒了,“是哪个兔崽子不要命了敢占爷的雅间!” 他身后的从人已然冲了上去,谁到刚到了楼梯口,看见那个穿着官靴戴了板指的侍卫立时便停了下来,阿札兰分开人群往前走,却见到了掀开的帘子里的人,立时愣住了,“你……” “别愣着了,滚进来!”里面的人笑道。 阿札兰怪叫了一声,快走了几步进了那间雅间,“你怎么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被你……骂,不许你出门呢。” “我又没干什么坏事,我额娘干嘛骂我,只是……刚除了服,总要安心读两天书,今个儿趁着二老高兴,说是出来玩一个下晌,他们都应了,我便了出来了。”胤祚性子好,与宗亲子弟向来交情极好,阿札兰与他年龄相仿,两人自是非常要好。 “你要出去何必来这样龙蛇混杂之所,若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回头又闹病,又是一场风波。” “我是出来听书的,又不是出来吃东西的,吃食都是从……带出来的,你别废话,好好地陪我玩一个下晌便是了。” “那自是极好的。” 两人说了一会子的话,茶楼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旁人不认得胤祚的手下人,可阿札兰的人都认得清,见他和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人在一处喝茶,那少年人还是坐主位,都晓得这人不好惹,往里面瞄都不敢瞄便各入各位了,至于在一楼的寻常客人,更是不敢往楼上瞧。 待人来得差不离了,只听门外铃铛响,一个穿着青布衣衫戴着大墨镜的瞎子左手搭着一个青衣童子的肩膀走了进来,像是明眼人一般往两楼中间的说书台上走,到了地方之后,轻轻一扣响木,说起书来……“今个儿咱们讲一段新书,书的名字叫——桃花扇……” 这个故事说是讲前朝的事,明眼人听了个开头就知道是讲当年清兵入关,南明小朝廷里东林党人的风月故事,阿札兰便要出去找他的麻烦,胤祚按住了他的手,“听他讲,这故事不错。” “京城本是天子脚下,在天子脚下讲前朝旧事,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听听无妨。”胤祚道。 阿札兰见他神情依旧淡定,心道京里的风言风语当真没传到德妃娘娘耳里?六爷竟是如此的不把那事当成一回事?看来真只是传言罢了……他不耐烦听书,又是个藏不住心事地直肠子,便忍不住问起了胤祚,“你可知京里正在传你的事?” 胤祚正听书听得入迷,听他这么说皱了皱眉头,“我有什么事?” “便是……” 正在此事,茶楼外一阵的骚动,忽见一个穿着明黄褂子戴着四品顶戴的侍卫带着一队人冲了进来,“来人!把那个妖言惑众的给我抓了!” 显是有人听见这人说书颇为不喜,又碍着阿札兰和里面的贵客不说话,没敢闹事,却悄悄叫来了五城兵马司的人。 胤祚站了起来,出了雅间怒道,“爷正在听书,谁敢搅爷的兴致!” 那个穿着黄马褂的也怒了,转身却看见了胤祚……“奴……奴才给六爷请安!”说罢单膝跪地,脸上却还带着怒意。 胤祚一瞧这人也是熟人,正是四福晋的二哥富昌,富昌与他也是熟人,却不曾想他瞧见自己竟是一脸的不高兴,“原来是富昌,起来吧,早知道你出来做事,却不曾想是去了五城兵马司了……” 富昌一跪地行礼,茶楼里乌鸦鸦跪了一大片,虽说二楼的众人多少有了些谱,亲眼瞧见这位传闻中皇上最宠爱的六阿哥还是颇为意外,胤祚一看这阵式颇有些扫兴,“我不过是出来听会子书,那用得着一个个跟看见有人耍猴儿似的?都各回各的地方听书,富昌,你把这人放了吧,他说的书不错,我要听。” 富昌本来心里就生气六阿哥坏他幼妹的名声,见他这般轻描淡写的不由有些着恼,“六爷,奴才也是出来办差的,现下是巡城御史说此人妖言惑众,奴才又怎能让他污了您的耳朵?您且恕罪,我将他带走便是了。” 胤祚一听他这么说,便愣了一下,他还没遇上过什么事他说不成,有人非要说成的呢…… 阿札兰拽了胤祚一下,茶楼里耳目众多,真闹起来不好看,“富昌,六爷出来听回书不易,你先把人放了,让他把书讲完,你再抓他也不迟。” 富昌梗着脖子道,“奴才有上命在身不敢抗命!” 兴盛茶楼听书二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胤祚原本没把这回事当成一回事,他是宠妃所生,自幼便与皇上极亲近,长到六岁历经生死劫难,更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要星星从来没得到过月亮,虽说没长成个纨绔,却也是娇养到了极致,从来都是予取予求,他要是干什么,也就是康熙和德妃能当面阻了他,他背后阴奉阳违也顶天了挨顿骂,被揪两下耳朵,受苦的多半是他身边的人,他说要想听书,让富昌放单瞎子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却没想到竟然被富昌在大厅广众下给否了,胤祚一时竟有些错愕,后来竟怒极反笑,“富昌,你是在说笑吧?你的上官是哪一个,让他出来给我瞧一瞧。[]” 富昌话说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他本来因为六阿哥跟锦绣的传闻生气,有意找六阿哥麻烦,凭着的就是一股子意气,至于后事如何他是未曾想过的,话说出口了才想到自己是在跟谁说话,六阿哥那性子,在皇上跟前犯起浑来皇上都是拿他没辙的,撑死了骂几句,转过天他撒撒娇就什么事都没了,自己当众这样让他没脸,吃亏的定是自己,“奴才的上官……” 这个时候门外一车的车马暄嚣,先冲进来一队的兵丁,后又进来一名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九门提督凯音布,富昌瞧见了他来了,单膝跪地,“给……” “你且住!”凯音布几乎要把胸给气炸了,他本是都统兼任步军统领,人称的九门提督就是他了,这几日只忙着备战葛尔丹,谁知道他正忙得焦头烂额急着往宫里去见皇上,谁知走到半路,就有人急报说是富昌在兴盛茶楼跟六阿哥扛上了,他又拐了个弯往兴盛茶楼来,一到这里一瞧。好么人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跟富昌扛上的可不正是皇上的宝贝疙瘩胤祚,本来富昌的老子乌拉那拉费扬古大人是他的上上任,他又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四阿哥的嫡亲二大舅哥,在五城兵马司无非是个过渡。未来前途无量,因此他对富昌向来是颇为照应,富昌在京里人面也广,遇上点什么事上上下下都给他面子,经常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虽说脾气差点,但富昌人耿直,轻易不干出格的事。谁知他竟放着地上的祸不惹,跑去惹天上的祸了,六阿哥能出来干什么?不过是个孩子,也就是玩一玩,皇上最多深究他在外面吃得不干净喝得不干净害了病,心疼还来不及呢,富昌就在这里惹六阿哥生气,六阿哥是轻易气得的吗?那是有名的水晶玻璃人儿。回头回了宫再病了,皇上的脸色够让他瞧好几天的了。 富昌为什么扛上六阿哥凯音布也清楚得很,可是这些事。他们又是亲戚,关起门来吵没人管得着,偏偏在这兴盛茶楼吵了起来…… 不管心里再怎么气。凯音布还是先施了请安礼,“奴才给六阿哥请安。” 胤祚瞧见凯音布眨了眨眼,他不过是出来喝个茶听个书,怎么弄出这么大个动静,他也有些恼了,“凯音布,你可是富昌的上官?” “奴才正是。” “我且问你,我想要留这个单瞎子给爷把书讲完,成是不成?” “六爷您要听人说书,自然是成的,只是现下此处人多眼杂,味儿也杂得很,爷为了身子骨,还是把人带回去,慢慢听他讲。” 胤祚点了点头,“好,那你把人给我送到四阿哥府上,我去我四哥府上听书去。” “嗻。” “凯音布,我知道你忙得很,就不必在此了,免得耽搁了差事,你且忙去吧,爷也累了,回去了。” “奴才恭送六爷!”凯音布其实不必在六阿哥面前把姿态放这么低的,可放这么低也不算是错,本来就是一个主一个奴,他就算是身为正黄旗都统也是一般,六阿哥对他也不算是冷淡,只是守着规矩,透着股子不熟罢了,至于富昌胤祚干脆就没理他,不管为了什么事,胤祚天生就吃软不吃硬更不吃借题发挥那一套,富昌要是有什么事私下里干脆跟他说,这事儿也就解了,拿个说书的硬拦着他算是怎么回子事?他自别扭他的,胤祚倒不问了。 胤祚这事儿,没到半个时辰就传到了康熙跟德妃的耳朵里,康熙本来也在预备着二次亲征葛尔丹,谁知偏偏斜刺里杀出了胤祚的事,有御史弹赅胤祚当街阻拦五城兵马司抓捕反贼,听说旁观的人里还有简亲王的儿子阿札兰,处置此事的是富昌。 康熙找了凯音布和简亲王的大儿子世子雅尔江阿私下里问了此事,却原来是胤祚下晌用过午膳,磨着他和秀儿要出宫玩一下晌时出的事,“他维护的那人可是反贼?” 凯音布犹豫了一下,“奴才回禀皇上,那人本是个瞎子,因极善说书红遍京城,六阿哥显是慕名而去,奴才闲来无事也曾听过那人说书,确实说得极好,只是往常说得都是些三侠五义、封神演义之类的书,谁知这次竟说起了一部叫《桃花扇》的新书,讲得是某朝某代的事,可明眼人一听便是南明……时东林党人候方域和李香君的事……” 康熙听到此事颇有些兴趣,“既是这样的事,难怪老六听了开头便要听完了,当年的事也无所谓听与不听,朕还给与史可法立过碑呢,朕岂非也是反贼?那说书人现在何处?” “六阿哥说要把书听完,让奴才将人送到了四阿哥府上,此时想必也还在。” “你叫人将此人带进宫,朕要看一看这个让六阿哥与富昌打起来的单瞎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嗻。” 四阿哥府上胤禛正在拎着胤祚的耳朵教训呢,“兴盛茶楼那是什么地方?龙蛇混杂之处,三教九流之所,你自己是什么身子骨你不知道?满京城多少好玩的地方你不去,非要去那个地方听书,那个单瞎子说反书你不站出来阻止便罢了,还要保他,若是有人告到皇阿玛那里,你看这次谁保你。” 胤祚一边捂着耳朵一边求饶。“那人不过是讲了个开头,讲得也是奸臣当道民不聊生的故事,我觉得有趣便想要再听,谁知富昌来得那么快,我说了不让抓他还非要抓人不可,直似是与我有仇一般。我倒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他,后来哪里是单瞎子的事,而是我若是不保下来单瞎子,在京里便没脸见人了。” 胤禛听他这么说松开了手,胤禛当然也知道为什么富昌瞧着胤祚不顺眼。只是这事儿额娘不提,他也与皇阿玛、额娘有默契,全当没这件事。让那流言自生自灭罢了,谁也都不跟胤祚提,生怕胤祚炮筒子的脾气闹出些什么事来,谁知富昌竟寻着机会跟胤祚吵了起来。 要说乌拉那拉家的灵气儿竟似全都长在两个闺女身上了一般,锦云沉稳机智做事公正,锦绣则是聪明伶俐机灵百变,偏那几个儿子自星辉一下竟没有一个出奇的,那富昌在里面还算是好的呢。谁知也是个银样蜡枪头,脑子真真是个摆设。 想到这里胤禛对乌拉那拉家的人颇有些着恼,胤祚本来也是无辜被牵扯。富昌不去找始作俑者算帐,反而找胤祚的麻烦,甚至大庭广众不知体面。也让他夹在当中为难。 “富昌就是个浑人,你若是知你什么时候惹到了他,岂非跟他一样的浑了?” 胤祚翻了翻白眼,心知四哥是在搪塞他,伸手揉了揉耳朵,“我耳朵被你扯得疼得慌,想是伤得厉害,快拿些红伤药给我!” 胤禛敲了他一记响头,“你那点子伤还要用红伤药?我让人弄些止疼化瘀膏给你便是了。” “不成,我要先出恭,来人,传官房来……” 胤禛知道他要耍赖,也是不理他,指了指耳房让他去了,本来皇子出门官房都是随身带着的,四阿哥府里更不缺胤祚的官房,小太监头顶着官房就往耳房去了。 胤祚到了耳房里倒不急着出恭,只是抬腿便给了百不顺一脚,“说吧,四哥在瞒着爷些什么?” “奴才跟六阿哥形影不离,四阿哥有什么事瞒着您……有这事儿?” “你别跟我装傻!怎么我瞧着似是人人知晓富昌为何犯浑跟我顶着的事,偏谁都不与我说?你若是不说,我自是要找别人问,问出来了只说是你讲的。” 百不顺听见胤祚这么说,真是死了的心都有了,自家主子瞧着大尔化之,却不是轻易能糊弄的,这件事他之前没起疑心自然是好办,现下他起了疑心了,自己不与他说真是不成,于是便三言两语地将宫里宫外现在传六阿哥跟乌拉那拉锦绣极好,一齐在四阿哥府上相处甚欢的事,“富二爷估么是为了此事恼了您了……” 胤祚听到这里愣了许久,这事儿也真是奇了,他与锦绣本来就只有数面之缘,要说说话多些也不过是那天在四嫂的院子里说了会子话罢了,私底下别说是相谈甚欢,连见都没见过,这些流言又是所谓何来?更何况那日两人是在内宅正房相遇,怎么这话就生了翅膀了呢? “那些人还说什么你们俩个都要猎红狐,实是有缘得很……” 这事儿就更不对了,红狐的事本就是私下里的玩笑话,连额娘都是后来听说的,外人是怎么知道的?这四阿哥府真得漏得跟筛子似的?不能啊!四哥也好,四嫂也罢,都是为人谨慎的,身边就算真是因刚立府有些不干净,可断没有内宅里的话往外传的,再说若真是四哥四嫂身边的人,怎么别的话就没传出去呢?胤祚瞧了瞧百不顺……其实那日除了四哥和四嫂的人,还有他身边的人…… ps:以后的戏份会越来越多的写皇子们。 桃花扇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单瞎子这一日的经历可以说是离奇得很,先是按着钟点儿去兴盛茶楼说书,说了一小半就被官府的人抓了,谁知听书的人里有个天大的贵人——六阿哥,非要听他说完书不可,不许人带他走,谁知官府的那个人也是极厉害的,竟一定要带他走,他正疑惑之时,九门提督竟也来了,亲自做主把他送到了四阿哥府上,四阿哥府上的人待他倒还算是客气,把他和小徒弟安置在了一间屋子里,又给他吃喝,可是说书的事却是没人提了,听小徒弟说天快黑了,他本以为要在四阿哥府里呆一宿了,谁知竟被宫里的人给带走了,径自进了宫。 小徒弟一边在旁边替他引着路一边小声地说,“师傅啊,这宫里也不是金砖铺地啊,就是人人都穿得好着呢,又带着笑脸,可我瞧着这笑脸假啊。” 还未等单瞎子说话,旁边引路的太监就咳了一咳,小徒弟吓得一缩,再不敢说话了,只是低声提醒他要过门槛了,要转弯了之类的,单瞎子强自镇定地走着,偶尔脚下绊蒜,也只当是被地上的什么给绊住了。 他走了不知有多远,便被引到了一间屋子里,这屋子里点着说不出什么味道的香,只是闻着让人神清气爽得很,屋子里除了几个人极轻的喘气声,再没别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有人打了帘子,进来了几个人,为首的脚步声有些重,却规律得很,似是每走一步都与上一步是一般的远近,靴子底儿不知是什么材料的,只觉得脚步声轻盈不沉重,另有一个穿着花盆底鞋的旗人女子,随着她的走动隐隐有环佩之声,却算不明显,还有一个说话有些女气的小声小声问了句要不要立屏风。男子说了句:“一个是瞎子,又是年老的,另一个是个孩子,不必立了。” 单瞎子琢磨着,这应该是皇上带着哪位宠妃了,这宠妃自打进来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在皇上后面走着,后来应是坐在了皇上的身侧。 “你就是单瞎子?” 单瞎子这才省过味儿来,自己是要给皇上施礼的,也未曾有人教过他规矩,幸好单瞎子不是生下来就瞎的。小的时候好歹看过两出戏文,当下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道,“草民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这么一跪,自进来便不说话的那位娘娘噗哧一声笑了,“万岁爷,此人未必是真瞎,妾一声未吭,他竟也晓得妾身也在。”这位宠妃想必不是极年轻了,可声音却是婉转中带着几分的甜而不腻的脆,不紧不慢的声声入耳。 康熙也笑了。“单瞎子,你是真瞎还是假瞎?” “草民……是真瞎。”说罢单瞎子摘了墨镜,只见两只眼睛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白膜。显是什么都看不见的模样。 “那你又是如何知晓这里还有一位娘娘?” “草民眼睛不成了,耳朵便比旁人灵些,因此能听见有女子的脚步声。” “嗯。这也是道理。”康熙伸手握住秀儿的手,“我听说你会讲桃花扇?今个儿恰好无事,你便讲来朕听听吧。” 单瞎子抹了抹一头一脸的汗,“草民……草民不敢欺瞒皇上,草民原本不识字,瞎了之后倒有过耳不忘的本事,这书都是旁人教给草民讲的,草民学了再去讲,学一折讲一折,今个儿也只学会了一折罢了,加上一折腾,怕是记不得多少了。” 康熙微微皱了皱眉头,“是何人教你讲的?” “草民并不认得此人,只知是个书生,每日晨起给草民念书,待草民背熟了,又自己加了些‘扣儿’听着不似是书上写的故事一般,寻常人也能听懂,这才放草民出来讲书。” 竟有此事?这个人怕是从打一开头就让单瞎子讲《桃花扇》的吧,教他讲了一折,再放他出来,若是有事那个人早就溜之大吉……“你可知那人姓氏名谁?” “草民不知。” 单瞎子不知,秀儿却是知道的,《桃花扇》作者是谁的,她在大学里的室友是昆曲迷,桃花扇她“被迫”听也听了十几遍了,“皇上您何不听听此人说书,若真是颇有些才气的,皇上猜上一猜是哪位如何?” 康熙点了点头,“你记得多少,便讲多少吧。” 单瞎子这才磕了个头,战战兢兢地讲了起来,他讲的这个版本跟秀儿听过的昆曲版其实差距挺大的,故事大体却相差不大,待他讲到候方域时,康熙道,“此人确有其人,李香君朕亦曾听过,是当年所谓秦淮八艳之一……” 说起秦淮八艳,当初最有名的便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陈圆圆了,清兵入关也由此而起,康熙知道秦淮八艳并不奇怪,听见他这么一说,单瞎子不敢说了,康熙又道,“你接着讲。” 单瞎子的故事只讲到了访翠,候方域与李香君刚见面,便结束了,康熙点了点头,“此事虽是南明之事,却是颇有几分真,也难怪胤祚为听完此故事,不肯让人带你走。” 他想了想又道,“能把故事写成这样的,引经据典不说,连日子都这清楚,果非你一个民间的说书人所为,来人,将这单瞎子好好地送回家里,另拿一百两银子给他压惊。” 单瞎子说完书便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似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却不曾想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要被送回家,他又连连磕头,最后都不知自己磕了多少个头了,“草民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 “成了,你走吧……梁九功,你送他一趟。” “嗻。” 康熙与秀儿对坐喝茶,秀儿替他倒满了一杯茶道,“皇上似是对写那《桃花扇》的人心里有了些计较,可否与妾身说上一说?妾身还想知晓后事如何呢?” 康熙笑道,“朕只是略猜到了几个人,这故事讲得是事是真,此人又能讲成如今这模样,当今世上有此本事的无非是那几个人罢了。” “妾却是猜不出,此故事乃是江南之事,难道不是江南才子所写?” 康熙摇了摇头,“是亦不是,能写出如此故事的,怕是见朕将单瞎子放了,心里也就有了谱,晓得朕不会因此事怪罪于他,这故事早晚能再见天日,到时你且看便是了。” 秀儿抿嘴笑了笑,“说起来,老六竟不是胡闹的,这故事真不似那些人所说是什么谋反、妖言惑众……” 康熙叹了口气,“所谓防口之口堪于防川,若是真什么都不让老百姓讲了,大清也就亡了,这桃花扇并非是什么造反的故事,说起来倒颇能教化民众,朕亦曾替史可法修过祠,难不成朕也是反贼了?” 秀儿道,“妾不懂这许多的道理,只听说过凡事必有因果,想想前明亡了必有他亡得道理,大清兴旺也有大清兴旺的道理。” “好个凡事必有因果……”康熙道,“老六这次的事办得不算错,不过也太过张扬了些,大庭广众之下与富昌较得什么劲?朕听说若非凯音布去了,他怕是真要跟富昌打起来。” “他也是年轻气盛,加上不明就理……”秀儿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也难怪富昌瞧着老六不顺眼,妾听说外面的传言竟越来越离谱了,那些人就跟天生长了千里眼顺风耳一般,能躲到老四的屋檐下把前后左右的事都听清了,再闹下去,不止是老六不好看,老四和老四媳妇也不好看。” “哦?朕这几日忙着征讨葛尔丹之事,竟不知晓传到如此地步了。” “唉……妾晓得的也不过是一星半点罢了,那些浑话也无人说给我听,只是听说四福晋背地里哭了好几场了。” “这也是她治家不严的缘故。”在这件事上康熙对四福晋的印象很不好,他原来以为四福晋很稳当,跟胤禛很相配,现下他便觉得她年轻毛燥,竟连家都管不好,“你把谢嬷嬷派回去,让她帮帮老四媳妇吧,她终究年轻了些,想想不该让他们出去单过那么早,应在乾西五所住一阵子才是。” 胤禛成亲就出去过是秀儿的意思,乾西五所现下成婚的皇子多了,人多嘴杂的,她更搞不清楚大福晋是什么心思,因而这才从数年前便旁敲侧击的让康熙把成婚的皇子打发出去单过,康熙也因为凤锦的事对大福晋有些想法,这才也秀儿“不谋而合”。 “皇上既是把谢嬷嬷派过去了,日后四阿哥府必是无事了。”秀儿与胤祚可以说是母子联心,两人都想到了若真是四阿府走漏的风声,为什么只有胤祚和锦绣的传闻?四阿哥府可不止这一点子事可说,四阿哥现在也是半个实权阿哥,修理他岂非比修理胤祚更来得好?那一日看见胤祚和锦绣相谈甚欢的可不止是四阿哥和四福晋的人,还有胤祚的人! 虽说这些年她把胤祚身边的人选了又选,只留下极可靠的,知人知面却也未必知心,里面有一两个被什么人给收买了,专找老六的麻烦也不是什么奇事。 “朕这次亲征,想把几个儿子都带着,老六、老七、老八都跟着……老六离了京,经过了事,此事也就了了。” 秀儿回过神来,老六?竟要上战场了? “你不放心?” “他跟着皇上妾有什么可不放心的,皇上能放他出去见世面,妾谢还来不及呢,总不成真养成个美人灯!” 雏凤初鸣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欲带着除了太子之外的七位皇子再次亲征葛尔丹的事,他自己已然在心里定了大半了,该预备的也已然预备得差不多了,因此头一次在大朝会上提及此事,征讨葛尔丹本是大事,这种事早就在南书房里议论得差不多了,大朝会上提及此事,多半是大事已定,却不曾想第一个出来反对他出兵的是胤禛。() 胤禛在朝堂上轻易不吭声,若是对康熙或太子、大阿哥、三阿哥的话有疑问,多半是私底下父子们在一处议论朝政的时候才会说出口,康熙也多半会耐心地讲给他听,也能听出他对朝政颇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只是自觉年轻,怕当众出丑这才不肯多言。 可是这次胤禛却开口说话了,“儿子以为皇阿玛不宜亲征葛尔丹。” 康熙略一皱眉,“胤禛你可有论述?你若只是逞小儿女意气,仔细朕要罚你。” 胤褆斜眼看了一眼胤禛嘴角微微一扯,“皇阿玛,四弟想必是舍不得皇阿玛您亲征劳顿,请皇阿玛勿要怪罪,他岂知我大清虎狼之师,定能马到功成。” 太子也上前了一步道,“是啊,皇阿玛,四弟必是忆及上次皇阿玛身染小恙,忧心皇阿玛的身子骨……”他明知道大阿哥是在显摆自己的长兄风范,心里也只得暗暗咒骂两句,亦替胤禛求情。 康熙则道,“你们俩个不必急着替他说话,你们让他自己说吧。” 满朝文武又将目光集中在了每日临朝,话却不多的少年胤禛身上,这两三年他们品度着他,只觉得他不苟言笑,少言寡语,眼睛却是晶亮晶亮的,也是将“临朝听政”这四个字做得最到位的,果然每次只是听政。轻易不肯说话,却不是傻愣愣的听着,有时能瞧出他有话说,却悄悄忍住了,多半是私下里说了。 所谓君心难恻,可为臣子的哪个不想自己能明了皇上的喜好。在皇子们中间多头下注?太子虽好,可惜身边早被索额图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大阿哥身边有明珠一党,那些有本事有野心却不得索额图和明珠喜欢或者只是边缘人物,哪个心里不想着再“图谋”上进赌上一赌。便是不赌出个泼天的富贵来,能晓得皇子们的本事和皇上喜欢哪个,也是于前程大大有益的。 胤禛趁着众人议论此事。悄悄地拟好了腹稿,“儿子以为皇阿玛今年亲征葛尔丹有两不宜,头一宗不宜是师出无名,葛尔丹虽不识好歹不肯来木兰猎场与皇阿玛您会盟,却未有什么大罪,皇阿玛以此为由征讨,恐蒙古诸王不服;二一宗不宜是蒙古连着两年大旱,今年是难得的水草丰美之年。蒙古人心思定,想借此休养生息,皇阿玛此时兴兵。恐蒙八旗不肯用全力;三则前两年不止关外大旱,关内年景也不甚好,户部所屯粮草虽够大军出征之后。后续粮草却要等秋粮入库。若皇阿玛肯缓一年,正好趁着今年风调雨顺,关内粮食入京屯积粮草,秣兵厉马静待葛尔丹之变。” 康熙听到胤禛讲到户部时微微皱了眉,“马齐,四阿哥所言可确有其事?” 马齐也是主张今年不要征讨葛尔丹的,听见四阿哥把他想说的全说了出来正在奇怪四阿哥怎么知道户部的家底,忽然听见皇上指着他问话,连忙施了一礼道,“四阿哥所言非虚,奴才所备粮草,的确只够大军半旬之用,多了便要等秋粮了……” “胤褆你与蒙古诸王最是要好,怎么你说得与老四说得全然不同?” 胤褆本来与蒙古诸王便多是酒肉朋友,酒桌上一个个大拍胸脯说起葛尔丹来都恨不得立时食吃肉啃其骨,“儿子与蒙古诸王议论葛尔丹时,他们都摩拳擦掌,恨不得立时便平定了葛尔丹之乱……” 康熙听见两个儿子说得完全不同,又问太子,“胤礽你又如何看?” 胤礽与蒙古诸王也是极相熟的,当下犹疑了一下道,“儿子听过几个人私下里讲,连着旱了两年,牛马都瘦得很,刚盼着今年能多牧些牛羊,朝庭又要兴兵……只是那些人不过是萤火之光……皇阿玛一声令下,岂有不出兵的道理。”胤禛说得几个理由,什么户部没准备好粮草啊,蒙古人不乐意啊,说起来都是枝节,这些枝节也不是不能解决的,最要紧的其实是师出无名四个字,大阿哥和胤礽说来说去,谁也未曾触及到这一点。 康熙最顾及的也是师出无名四个字,说起来自从清兵入关坐稳了汉人的江山,最不服气的便是蒙古,葛尔丹只是其中一个性情爆燥想要分一杯羹的人中真有胆识也真有能力造反的一个,有些人根本是暗中赞成葛尔丹的,那些与葛尔丹为敌的,多半也是因私仇,葛尔丹虽未曾会盟,却也未曾明面上谋反,自己现下便亲征征讨,的确是师出无名。 “儿子以为征葛尔丹宜缓不宜急,葛尔丹生性鲁莽、胆大包天,却是个有勇无谋的,皇阿玛您只需调动兵马,备齐粮草,葛尔丹经过这一年的休息生息,最迟来年定会兴兵,到时皇阿玛您再行征讨,正是师出有名。” 康熙想了想,又看了一眼众大臣,征讨葛尔丹的事本来就是他一力主张,只是这些年他乾纲独断,在几件大事上都是力排众议,先是平定了三藩后又平定了台湾,便是头一次征葛尔丹也是大胜,大臣里已然少有人站出来反对他,没想到出来反对的是胤禛,让他有些犹疑的也是胤禛,“你们怎么看?” 康熙的话一出口,大臣们这才晓得皇上的心思竟被四阿哥说得活络了,憋了许久的众人开始说话了,头一个站出来的就是马齐,马齐刚才只是粗略的说了户部粮草有些不足,现在雄辩滔滔说起此事出征不宜头头是道,末尾说道,“皇上若是来年出征,奴才必定保皇上兵马粮草充足,若是后年出征,奴才定能保皇上绝无后顾之忧。”说起来就是今年若是勉强出征是可行的,但是粮草上实在有些不足。 后来又是几位汉臣,说得也是师出无名这件事,有几位在京里的蒙古王公说法虽隐晦,也说出了若是今年出兵,蒙古怕是多有为难。 当然也有力主出征的,这些人多半是八旗将领了,其中声音最大的就是大阿哥。 康熙想了想,“此事再议,你们都拟出个章程来,明个儿再行议论。”接着又留了几位内大臣商议此事。 胤禛则是坐在永和宫里低头瞧着自己的手,竟是微微发颤的,他头一会在大朝会上长篇大论,所说之事又是违逆了皇阿玛的意思的,虽说当场是极镇定的,散了朝却只觉得腿有些发软,勉强支撑着自己往永和宫而来给额娘请安,坐下来却只觉得腿有千斤重。 秀儿自是听说了胤禛在大朝会上大出风头的事,忧心之余又有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胤禛的性格说起来是有些像她的,遇事若无把握从来都是引而不发的,年纪轻轻有这样的性子说起来不算是好事,若是不知道他的人,必会以为他无有什么主张,这次能在大朝会上颇有条理的劝皇上不要在今年用兵,无论成与不成,都是极好的,秀儿招了招手让他过来,胤禛勉力站了起来,走到秀儿身侧,坐到了脚踏上,“儿子累……”胤禛枕到秀儿的腿上说道。 秀儿摸着他的头,“你对这事儿想了多久?” “儿子皇阿玛说要征讨葛尔丹始,便觉有些不对,听着那些大臣只知附和皇阿玛,太子只知想要立战功,太子想着皇阿玛走了他能监国,一个个都在旁边鼓动着,皇阿玛也是雄心勃勃,儿子却是越想越不对,让多尔济与几位蒙古台吉探听消息,又与顾师傅商议许久,更去户部要了这两年的库存,这才在今日朝堂之上禀告了皇阿玛……”胤禛抬头看向母亲,“额娘……儿子做得可对?” “为臣子的要为君分忧,为君尽忠,为人子的要孝顺正直,你若只是一心为国为了你皇阿玛,便是说错了亦没有什么不对的。”秀儿摸着他的头道,“难为你为了今日之事,肯去问人,肯去动心思,这人在世上没别的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凡事不用脑子想,偏听偏信只用耳朵听,眼睛看,不求甚解。” “皇阿玛不会生儿子的气吗?” “你皇阿玛岂是那种会因旁人说了实话而生气的昏君?他更不会只因你几句话便将真得不出兵了,必定是要与众大臣商讨一番,他们自有章程。” “他们若是自有章程,为何当初不与皇阿玛说?” “你皇阿玛前几次乾纲独断,开疆拓土平定四野,那些个大臣们他们都是吃了亏的,就算晓得不妥,又岂会再出头?你今个儿开了个头,你皇阿玛未曾当面驳了你,他们必定会趁势而起,到时你皇阿玛自有公断。” 各自肚肠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大阿哥皱着眉头进了书房,浑身上下冷得像是数九严冬一样刂说是除了随身伺候的人不得不近前,众仆从都躲着走,就连书房里鱼缸里的鱼都吓得在水里直打转儿。() 慢悠悠地跟着他进了书房的胤却是不紧不慢地寻了个座儿坐下了,拿起茶慢慢地品着。 胤喝了一口茶之后,重重将茶杯放回桌上,冷哼了一声道,“我竟不知老四不言不语竟是这么有心计的,暗地里竟查了户部的存余,甚至编造了蒙古台吉们厌战之类的鬼话,皇阿玛竟然信了,还要找众大臣商议,那些人明面上顺从,暗地里早就对皇阿玛亲征葛尔丹颇有怨言,得着机会怕是会可劲儿的蹦哒。” “大哥您必何如此生气,此时更气的八成是太子。 “哦?” “他好歹也算是太子的人,竟私下里做了这样的事,我瞧着太子的模样,他竟是头一回听四哥说什么今年不宜亲征葛尔丹,偏皇阿玛也信了,这岂非是暗中摆了太子一道?”胤笑道,“若是我猜得没错,太子八成在毓庆宫里要砸东西了。” 胤听到这里神色稍缓,是了,老四一直在抱太子的大腿,甚至拉着老六一起抱,现下他竟连这样的大事都不与太子事先商议就在大朝会上堂尔皇之的说了,把之前一力赞成皇阿玛亲征的太子晾在了那里,以太子面上宽宏实则量小的性子,此事过后太子与他必生嫌隙,“便是如此,我也咽不下那口气。” “大哥本是难得的将帅之才,葛尔丹虎视眈眈,便是今年不进缴,来年也必定战起,到时自是大哥大展身手之时,又何必在意这些微的小事呢·弟弟劝大哥一句,若是皇阿玛真听了老四的话暂不征葛尔丹,大哥您只需一言不发便是了,看看太子又是何等的脸色·咱们隔岸观火便是了。” 胤盯着胤瞧了一会儿,心中暗道自己的这个八弟真是越来越精,便是自己的那些个所谓饱学幕僚都未见得有他的见识,若非他生母出身太低自己还真不敢放心用他,有这样的兄弟简直是天助他也。 “启禀大爷,明珠大人求见。”门外的小太监通禀道。 胤借着喝茶掩饰掉自己嘴角的笑,明珠必也是来提点规劝大阿哥的·谁知竟被自己抢先了一步,大阿哥有勇无谋,耳根子又软,明珠也晓得他这个毛病,是以他身边多是明珠信得过的心腹,可谁又知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八阿哥竟悄悄地借着兄弟身份占据了一席之地呢。 胤猜得没错,太子不止是生气,简直是气炸了肺·可摔东西这事儿,他还真没干,不为别的·只为毓庆宫里可以说是满天下有的尽数不缺,最不缺的便是康熙的眼线,太子就算真得几欲发狂,也得自己关了门在里面憋着,狠狠灌了几口酒,这才稍平了怒气。 真是终年打雁却被雁抓了眼,他真是错看了老四了,原以为他是个资质平平的老实孩子,宫里对他的所谓夸赞也无非是因他额娘颇有些势力,那些人趋炎附势罢了·却不曾想他竟暗地里做了这么大的事,竟有撼动向来乾纲独断的皇阿玛的本事。 自己只想着他虽已大婚却还是个孩子,对他少有防备,现下想来他身为贵妃养子,德妃亲生子,自幼长在皇阿玛身边·又有极得皇阿玛宠爱的同胞兄弟胤祚,若是对自己起了异心,岂非比有勇无谋的老大和书生意气的老三更可怕? 若论兄弟排行,他可是离自己极近的! 虽说生母出身差些,份位上可是不差,更不用说还有佟家了,自己先前真是晕了头了,竟想要借由老六的婚事拉拢纽祜禄家,岂不知老六与老四最亲近,自己若真将这门亲事弄成了,老四岂非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太子的手不停地在桌面上敲来敲去,想着要如何应对此事,老四这次越过了他做了这么大的事,是要跟他彻底掰了,还是要教训一番留在身边慢慢与他生份了就是了…… 他思来想去的想不出个主意来,想要问一问舅公,又忆起舅公被皇阿玛叫去了议事,怕是明个儿都不见得有空,他又想到明珠并未被皇阿玛召见,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自幼便养成了遇事喜欢翻来覆去的想的习惯,现下又不由得想了许久,一则往好里想,皇阿玛厌弃了明珠,甚至是对大阿哥有了戒心,二则往坏里想明珠必竟还未曾丢官罢职,身边的人一个都没少,今个儿皇阿玛召去议事的人也不乏他的亲信,他现下八成还有工夫去教大阿哥那个莽汉如何应对此事。 大阿哥现下怕是比起自己的前思后想不知解法,又不知去问谁不知强了多少,想到这里太子又焦燥了起来。 秀儿替胤盛了一碗排骨莲藕汤,“你尝尝这个汤,与平素里吃的可有何不同。” 胤吃了一口排骨,并无什么变化,又喝了一口莲藕,只觉得脆爽得很,“这莲藕似是与平常吃的不同。” “这莲藕本是你大舅舅送来的自家莲田里产的头一茬的藕,还未曾离泥两个时辰呢我就叫人做了莲藕排骨汤,自是比宫里的那些要鲜上许多。“ “大舅舅种了莲田?”乌雅家确实是越来越发达了,往常都是额娘给娘家送银子,现下年年是乌雅家往宫里送银子,他出去辟府单过,大舅舅也拿了一万两的银子给他。 “这几年你大舅舅没干别的,直说做生意太耗心神,他手底下也没有那样的人,你大舅母倒带来了个会种田的家人,他便学了人买荒山地,种些果树、药材,又用山下的河滩种莲养鱼,倒比做生意还要稳妥些。” “田产是根本,大舅舅做得好。”旗人按理是不应做生意种地的,可是谁家不是私下里让门人开了买卖做了生意,远的不说前门大街那些个买卖铺户,摸摸谁的脑袋背后的东家都不好惹,更不用说是田产了,托着皇上赐下来的庄子的名声,暗地里不知多购了多少的田地,只不过高门大户向来觉得田产来钱慢,会管的人不多,像大舅舅这样开荒山地的少。 胤原本因为在朝堂上直抒胸臆颇有些忐忑的心稍安了一些,“不知弟弟们下学回来时,这汤可还是这般的鲜。” “我早就让人盛了送到咸福宫去了,他们人人有份,不止是他们,连皇太后、各宫的娘娘那里都送了些。”秀儿笑道,“你大舅舅说这莲田是头一年出产,也不指望卖钱,先紧着各家的亲戚,便是你家里,我也送了。 胤笑了笑之后,又敛了笑意,“不知皇阿玛那里议论的如何了。” “此事你且不必着急,他们不议论个两三日甚至十几日是议论不出章程的,这般的大事由是三言两语便能成的?你倒要仔细想一想,要如何与太子分辩此事。” 胤愣了一下这才想到自己未曾与太子说过便在朝堂之上将此事说了,太子必定以为自己是玩了心眼……“儿子几次想与太子提及此事,他都是不想听的模样,儿子这才……” “说到底是他小看了你。”秀儿道,“不过他是国之储君,这些日子对你也颇为照顾,你未曾与他通声气便在朝堂之上说了这么大的事,你皇阿玛又信了你,他自是会恼,你也确有不对之处。”胤这孩子就是看起来沉稳规矩,骨子里我行我素主意正得很,他要是真想办成什么事,怕是比老六还要拗些。 “儿子只是未曾寻着机会,今个儿大朝会上儿子若是不说,便再不用说了。” “我晓得你的意思,可太子晓得吗?你还是要斟酌言辞,与他细细地分说,太子是你皇阿玛一手调教出来的,处处学你皇阿玛,你若是言辞肯切些,把与我说的与太子说了,太子必定会宽宏大量地原谅你,甚至会站在你这一边,可你心里也要明白,太子就是太子,他不是你皇阿玛。” 秀儿这段话话里有话,说清楚太子可能会有的行为,也让胤知道从此之后太子必定会面上对他还与原来一般,心里却有疥蒂····… 秀儿瞧着他皱着眉头想事情,连饭都忘了吃,只觉得可叹,寻常人家的孩子像他这么大,虽然有可能成婚了,但谁又会像胤一样思前想后要思量这许多的事情?“你也不必如此介怀,太子虽被你皇阿玛高高捧起,可你皇阿玛是人君也是人父,凡是做人父的没有不高兴自己的儿女兄友弟恭的,太子与你和老六交好,又与别的皇子亲近,你皇阿玛是最高兴的,太子不是傻的,必定不会因为此事就真与你生份了。” 胤点了点头,明面上不生份,私下里呢?可是想一想太子的为人,私下里生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在想着要如何与太子提及此事,秀儿又道,“对了,你也不必与你媳妇摆脸色了,将你府里的内宅私下外泄的,并非是你府上的人。” 胤一愣,“哦?” “老六身边也是带着人的。”说起来胤祚身边的人虽说是过了几遍筛子的,还是百密一疏,这也跟老六生性随意有关,再好的人,时间久了无人警醒,也有变坏的时候。 “是谁?!” 骗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老六身边也是带着人的。()”说起来胤祚身边的人虽说是了几遍筛子的,还是百密一疏,这也跟老六生性随意有关,再好的人,时间久了无人警醒,也有变坏的时候。 “是谁?!” “我已然让他回家了,老六也大了,不需伴读了。” “额尔赫?” 胤祚身边的伴读有两个,一是额尔赫二是年羹尧,可那一日胤祚只带着额尔赫,虽说年羹尧能从别人嘴里听说此事,胤还是疑心额尔赫。 “他也不是额尔赫······原名叫果兴阿。”这事儿说起来简单,无非是完颜嬷嬷的亲生儿子已然没了,完颜老太太为了让自己活着的孙子攀上高枝,让他冒名进宫,却不想被人知道了,拿了把柄,让他将六阿哥和宫里的事透露出去,好歹他也未曾真得丧良心,自己亲自追问过了,除了些边边角角的事他什么要紧的事都没说,他也未曾想到那人竟借着六阿哥与锦绣说了几句话这样看似寻常的小事闹得满城风雨。 秀儿却是懂的,这个人想要乌拉那拉家和老四因由此事生份,也想要让自己丢脸,更是不满额尔赫只泄露边边角角,向外传此事的时候,就把他当成了弃子。 胤听到这里,直接摔了筷子,“我原以为他是个好的,却不想到为人竟是如此下作!” “他也是被逼无奈······我昨个儿就让他们全家出关回他们的盛京老家了,完颜嬷嬷好歹为了胤祚赔了一条命,果兴阿这些年也是尽过忠的。”不管怎么样,他们全家不能折在她手里,至于别人······ 胤却尤自气恨难平,“额娘可知那背后指使的人是谁?” “果兴阿也只见过那人派到他家里要胁的人,听说是个极眼生的人,并不知是哪路神仙名下……这种人早晚会露面,到时一切全报!”秀儿生平最恨的就是有人对她的儿女下手·若不将此人找出来,怕是会食不知味寝不安枕。 “老六又如何说?” “他?一声不吭地把自己关书房里了,听说果兴阿在他门前跪了有一个时辰他还不出来,磕了个头哭着走了。” 胤这才想到自从事发到现下·已经有一两天了,额娘竟未曾与自己说过,想想他也有两天没看见胤祚了,“额娘您为何不早些与儿子说?我也好劝劝胤祚” “你的性子额娘知道,你哪里是会劝胤祚的,果兴阿这般的骗胤祚,你怕是不会让他活着出京城。”秀儿说到这里又夹了一筷子的菜给他·“我让冬梅的干弟弟跟着他们走了。” 胤这才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无论是谁收买了果兴阿,见他全家这样无恙地离了京城,必定心中大乱,以为果兴阿说了什么让德妃开一面放他一马,必定会出手杀人灭口,到时谁是幕后主谋必定大白。 锦云亲自给大福晋倒了一杯茶,“这茶本是我娘家陪嫁来的茉莉香片·并非是什么好茶,只能勉强入口罢了,您别嫌弃。”她一边说一边瞧着伊尔根觉罗氏的神色·她们虽说是妯娌,却没怎么在一处相处过,这不年不节的她忽然登门拜访,实在是怪得很。 大福晋喝了一口茶,只觉得满口尽是清香,回味略苦,“这茶比宫里的茉莉香片也不差什么,说不是好茶实在过歉了。”她又四下打量着这屋子,虽说内务府给皇子们盖房子都是大同小异的,可这房子也分什么人住什么人收拾·锦云这屋子就收拾得极好,无论是家俱摆设都是粗看寻常,细看起来却极尽巧思,并非寻常物件,比如这桌上的美人瓠便是极品的甜白瓷,在日头低下细看·能瞧见暗刻的龙凤呈祥图,可若是屋里略阴些,又觉得若有似无了。 “我瞧着你这个美人瓠实在是难得,若是细看竟是连羽毛都清清楚楚,可若是稍远了,又瞧不见了。” 锦云低头羞涩地笑了笑,大福晋实在是个细心人,若是旁人瞧了,头一眼瞧见的定是美人瓠上插着的三朵异色绣球花,偏她瞧见的是这瓶子上刻的暗纹,“大嫂子实在是个细心人,便是四爷也是瞧了约么半个月才瞧出这瓶子的门道。” “爷们都是粗心的,四爷已经算是细心的了,不瞒你说我两个月前打破了一个瓶子,让她们换了一个新的,原来的瓶子是花开富贵,新换的瓶子是喜上眉梢,高矮也不同,可他硬是没瞧来,我说了之后他还说差不多,。 锦拿帕子捂了嘴笑了,“我在家时便听说大阿哥是个将帅之才心里必定只是装着军国大事,略粗心了些也并非奇事。” 伊尔根觉罗氏也跟着笑了起来,“可不是,他啊,便是粗心的这个毛病不好。”她说罢又扫了一眼锦云身边的这些人,锦云的这些个陪嫁丫鬟瞧着年龄都与她仿佛,论模样不能说是平平,却也称不上是有多好看,顶天了算是清秀罢了,她是见过之前四阿哥身边的两个宫女子的,说是绝色有些过了,说是如花似玉并不算是过誉。 锦云瞧出了她的心思,她家里倒是也备了几个美貌的陪嫁丫鬟,却被她否了,不为别的,皇子不比别人,皇上也好、德妃也好,必定会赐下来人,更不用说必会有侧福晋之类的了,她身边的人再怎么样也是奴婢出身,如何跟这些人相比?无非是多了几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妾罢了,她又瞧得四阿哥是个极正经讲规矩的,若是那些美人行为举止不端,反而落了下乘,因此只是让额娘将那些个美人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成亲的时候并没带过来。 伊尔根觉罗氏再怎么样也不会轻易的问旁人的闺房之事,她们这些人都是皇太后指婚,皇上下旨明媒正娶娶回来的,只要不犯泼天的大罪过,任谁也动不了她们,后宅里都是自有一定之规,那些个斗来斗去的是侍妾格格们的事,与她们干系不大,若说私下里的手段,又是不足矣与外人道的了,她咳了一咳觉得可说的话不多,还是说出了自己这回来的目的,“昨个儿我额娘来瞧我,说了一件颇让我为难的事……” “大嫂您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说便是了,我虽无什么本事,怕帮不上什么忙,听一听总是成的。” “这个忙还真得你来帮,旁人怕是不成的。” 锦云心道这是戏肉来了,可她探听着自己的婆婆德妃和惠妃虽然称不上是有多好,但也并未撕破脸,几位年轻的福晋更是没有牵扯到宫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里,说起来彼此间相处得也算好,皇子们虽说是互有亲疏,但兄弟还是兄弟,伊尔根觉罗氏素有些贤名,她这又是所谓何来呢? 伊尔根觉罗氏瞧着锦云的神色,心里也是有些为难,她本就是绵软的性子,这些年虽说慢慢的也能独挡一面,骨子里却还是软的,婆婆惠妃让她做的事实在是为难至极,可若是不说回去又无法交待,“不瞒你说,我生下来便有胸闷气短的毛病,每到了三伏天里还要更厉害些,一年多之前淘了个海上方,亏得惠妃娘娘和大阿哥怜惜,替我硬是将那些极难淘换的什么春分那日的露水、秋分那日的霜、立夏时的蝉蜕、立冬时的雪,还要十几样的药材,这才能制成个方子,可偏缺了一味,怎么样也凑不上……” “哦?缺了什么?” “缺了白犀牛角三钱。” 犀牛角不稀奇,稀奇的是真正的白犀牛角,市面上也有染了色的,能卖出个天价,可这真的白犀牛角却是有钱也要靠机缘才能拿得到,锦云的陪嫁里就有一对白犀牛角杯,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了,据说是当初锦云的曾外祖入关的时候机缘巧合拿到的,直到锦云的额娘出嫁,这才做了陪嫁拿了出来,锦云的额娘又把它当成了女儿的陪嫁。 “这······”锦云皱了皱眉,她倒不是舍不得东西,可这白犀角杯实在珍奇得很,传了几辈子的东西了,在她这里缺损了些,怕是对额娘不好交待,可若是拒了······自己与大福晋日后要如何相见? “可是极为为难······我心里也是觉得怕是不成的,可惠妃娘娘又说你素来是个心善大度的,让我来试上一试。”伊尔根觉罗氏说罢捂着胸口咳了两声,脸上慢慢现出了哀愁之色,“都怪我这身子骨不争气……” 锦云瞧她这个样子,为难了许久还是道,“那犀角杯收在箱子里也无人去动它,若是真能治病,便舍出去些…···你且等上两日,我与爷商议一下,找造办处的人想想法子,看看能怎么样磨够了三钱,又能与我额娘交待。” 伊尔根觉罗氏点了点头,“我若有别的法子,定不会让你如此的为难……”她心里想着······婆婆要白犀牛粉是做甚呢?甚至不惜让她出面在四福晋这里骗······ 白犀角粉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康熙半倚在龙椅上,按揉了一下酸疼的眼睛,一双手极轻地搭在他的肩头,“皇上可是累了?” 康熙半闭着眼闻着有些熟悉的香味儿,“你今个儿怎么来西暖阁了?不是说不来了吗?” “奴婢……” 康熙一听见这个人说得是奴婢,便皱了皱眉头,睁开眼抬头瞧了那人一眼,眼里掠过一抹怒色,“是谁让你进来的?” 陈秋喜本来是想要过来献些殷勤,见皇上也颇受用,自是喜上眉梢,谁知皇上竟忽地一下子变了脸,不由得惊得向后缩了好几步,眼泪在眼圈里转了好几转,慢慢落了下来,“皇上您今个儿掀得是奴婢的牌子……若非如此,便是借奴婢几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擅闯……” 康熙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随手掀了陈氏的牌子,却不是这个陈氏,他这几日心烦得很,没心思逗着爱玩爱闹的秋喜玩,想要与乖巧些的陈春意勉强在一处呆一会儿,可到这个时候他才晓得,自己心里真正想得是……“你这香是哪儿来的?” 秋喜以为康熙喜欢她身上的香味儿,不由得破涕为笑,“奴婢这香是宜主子送的,她嫌这香味儿淡,因此才赏给了奴婢,奴婢倒觉得好闻得很……” 康熙这才想起来,秀儿常用的调香本是妃位以上的份例,因旁人都不喜,只有她经年在用,一来二去的宫里也就没人用了,宜妃也是知道此事的,却将自己“不用”的香给了秋喜……康熙笑了笑,宜妃也算懂他的心思,知道投其所好,可惜……“来人,把陈常在送回翊坤宫。()” 陈秋喜本来以为自己用香用得好,却不曾想被皇上这般的对侍,当场脸就白了。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却又畏惧于康熙的权威,不敢闹,“皇上……奴婢可有做错什么?” 康熙横了她一眼,“滚!” 这回陈秋喜真得是连三魂七魄都被吓掉了,只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任由两个太监把她拖了出去。 梁九功在旁边将事情看得轻轻楚楚,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凤锦姑娘死前曾说过的事竟真得一一应验了,他虽不识字,皇上与大臣关着门议论事情的时候。十回有五回会把他遣出去,他也瞧出万岁爷竟被四阿哥几句话说动了,真得找了这些人来问。现下虽说没人明说皇上要将亲征葛尔丹的事延后,可本来预备着亲征的种种事,都停了下来,明眼人都瞧出皇上改了主意。 外人只知皇上宠着六阿哥,现下又都知晓了四阿哥竟是如此的受皇上倚重,怕是皇子们中间的风向又要变了,连太子都要警惕……他转念一想,此事也许是好事。太子厌弃了四阿哥,总比太子与四阿哥交好要强。 他趁着无人瞧着他,偷偷摸了摸自己的颈项。悬梁自尽这四个字的判语,变成了一根绳子勒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忠心耿耿半辈子。怎会是那样的下场?可凤锦姑娘说得几件事都成真了,由不得他不信…… 不管怎么样,定要扳倒德妃和四阿哥……可是要如何扳倒?这个为奴一辈子的太监,心里其实是没谱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凤锦死后,反而无所作为…… 可若是什么都不做,梁九功又实在是…… “梁九功……” 就算是正在出神,梁九功仍旧极快速地答道,“奴才在。” “摆驾永和宫。” 皇上终究还是没忍住,又要往永和宫去了,德妃何德何能,明明已然是半老徐娘,竟能斗过豆蔻少女?梁九功刚刚冒出来的念头,又被掐灭了,静待时机吧……他从小太监熬到现在,比谁都晓得静待时机的要紧。 “这么说……皇上您是不预备亲征了?”秀儿揉着康熙的肩膀道,“老六这次是要空欢喜一场了,他早把出门要用的东西预备好了。” 秀儿便是秀儿,亲征葛尔丹这么大的事,到她嘴里又成了家常里短的小事,康熙笑了,“他也不算是白预备,朕要秋狩,到时候带着他便是了,看他能不能再猎狐。” “皇上您莫提猎狐了,便是因为猎狐才惹下了祸端,平白的害了乌拉那拉家二格格……” 康熙听到这里闷笑了一声,“那些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可朕听着偏不像老六干得事,他除了个子长得高些,哪里像个大人了?他若是于女色上真有这样的心思,便让他娶了锦绣又如何?”康熙并不在意那些个规矩不规矩的,就算是娶了乌拉那拉家姐妹又如何?若是身份、地位、模样、性情都过得去,血统也是极好的,亲姐妹嫁亲兄弟真不是什么错儿,可锦绣这丫头……在康熙眼里是配不上胤祚的,胤祚性情太跳脱了,要寻一个性情温柔,行事沉稳有章法,最好懂些医理的姑娘,这些锦绣都不合宜,康熙会说娶了锦绣又如何,根本是笃定了胤祚不喜欢锦绣。 秀儿没想到康熙是这么想的,“那您的意思是……” “朕问过老六了,他根本就没那样的心思,老六身子骨弱,早泄了元阳怕是于他有害,朕的意思是他满了十八再议婚事也来得及,乌拉那拉家的姑娘却不能等了,费扬古也急得满嘴泡,下回选秀朕挑个好人家指婚便是了。” “皇上您可千万找个好人家,莫要因为京里的传言看低了锦绣,那姑娘实在也是受得无妄之灾。” “朕心里有数。”康熙原本满脑子都是朝政,议论一会子家务事,倒觉得是消谴了,他又想到了一件事,“朕怎么听说额尔赫回家了?” “此事妾身一直没来得及跟皇上您说……”秀儿便把完颜家李代桃僵的事说了,“他们为了子孙前程想出了这个计谋,却不曾想被人抓着了把柄,额尔赫……果兴阿说那人逼着他说宫里的事,他只捡了些边边角角说了,却不曾想被人利用编了那么个故事……” 康熙对这事儿其实也早就知道了,只是听秀儿说跟听那些个耳目说又是另一回事,“这样欺君背主的,就该乱棍打死,你也心忒慈了,竟让他们全家出了关……” “完颜嬷嬷好歹是为了救老六死的,果兴阿……”秀儿见冬梅的身影在窗外一闪,冬梅是去神武门见“亲人”了,回来许就是有话要说,果兴阿的事八成是有了眉目了…… “你啊,便是妇人之仁。”康熙摇了摇头,心里面却暗暗的记下了此事,他对胤祚心里总是有一丝的愧疚的,总觉得是自己为尽父责,才让他小小年纪便险些丧命,到了如今也是三灾八难的,谁知这两年刚好些,又有人扑风捉影的编排他,虽说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为的是离间老四跟岳家,可这般的利用老六,实在有些过份……本来康熙对皇子们之间的这些小打小闹是不想理的,明面上皇子们兄友弟恭,暗地里小动作不断他也是知道的,可若非这样,如何能磨练皇子们的性情?是狼总是要有狼性,狼群里的狼崽子们在一处追逐打闹互相撕咬,若不是要酿成重伤,狼王都是不会管的,狼就是狼,不能当狗来养,不光是太子需磨练,便是皇子们也要磨练,百炼才能成金,日后才能担起大事。 康熙当晚宿在永和宫,秀儿到了第二日送走了他,这才有工夫将冬梅跟前,“你这一趟可见着了人?” “禀主子,奴婢见着了我干弟弟,他说完颜一家人刚出了古北口便遇上了一伙劫匪,他瞧着一家子可怜忍不住出了手,可便是如此完颜家老太太和二太太也没了,只余下几个男丁和果兴阿兄弟几个,果兴阿受了伤不过还能治好,他知道我干弟弟是您派去暗中‘保护’他们一家的,哭得都快厥过去了,我干弟弟让他们走了,又远远地跟了两天,又来了一群硬点子,我干弟弟见他们都是高手,没敢露面,不知完颜家情形如何,只跟我说怕是九死一生,他又跟着后来的这一群人,一直跟到他们回了京里,在旁边埋伏了三天后来才瞧见纳兰家的人……” 果然是惠妃…… “全嬷嬷,大福晋可自老四媳妇那里拿到了白犀牛粉?” “奴婢听说……四阿哥在内务府找了工匠,不过那东西难弄得很,还没有动工呢。” 犀角粉的功效之一便是镇惊、解毒,白犀角粉只是说得很神与寻常的犀角粉相差不大,大福晋的那个海上方确是有的,不过她早制完了,已然在用了,犀角粉是惠妃要的……可她却是用不上的,满宫里能用上这个的,只有……害了老六,又想拿她儿媳妇的陪嫁做人情,想得美!“全嬷嬷,你过来,我教你一个法子,你传给内务府的工匠,此事定能解了……” 全嬷嬷眸光一闪,“嗻……” 惠妃啊惠妃,若非你是长命的,我岂会如此束手束脚? 吃与不吃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惠妃见了自己面前的黄纸包不由得笑逐颜开,她早想清楚了,她一个人对付德妃是不成的,可若是拉寻常的人与她一起对付德妃,还不够添乱的呢,想来想去唯有荣妃与宜妃二人,现下四妃各有立场合纵联横,遇事看起来是有商有量,实则是各抱着自己的算盘,自己与德妃面和心不和,暗地里有心结也瞒不过荣妃与宜妃,这两个人却是装傻充愣借机左右逢援,不肯轻易表明立场。() 惠妃在这两个人之间稍一琢磨,荣妃看似忠厚老实,实则滑不溜手,自保的本事是一等一的,与自己隐隐地有心结,暗地里帮德妃多,自己想要与她联合怕是会被咬了手,宜妃却是争强好胜,与德妃争宠了半辈子,却略占下风,虽说宜妃精明似狐,又有精于算计的郭贵人,轻易不会与自己结盟,但总比荣妃强。 她思来想去的,便想从宜妃的病入手,宜妃的病是头风之症,宫里除了皇上耳目灵通些的都猜出来了,她就派人全国的搜罗方子,这才探听到了一个有实效的方子,以白犀牛粉为药引,再佐以几十样珍惜的药材,能治头风。 可这药材易得,白犀牛粉却是有价无市,市面上能看到的,细究起来多是由普通的犀牛粉漂白而成,不止无效反而有害,就在她为难之时,听大福晋说四福晋的陪嫁里有一对白犀角杯,她又查了宫里的底档知道了这东西的来历,这才命大福晋想法子要三钱做药。 惠妃将药包打开来看药粉,果然与市面上的白犀牛粉不同,市面上的白犀牛粉多是纯白,这一包药粉却是象牙白,瞧着颗粒也颇有些不同,“老四媳妇没说别的吧?” “四弟妹并未说别的,只是说不要外传让她额娘晓得,免得她责怪。” 惠妃点了点头。果然是女生外向珍而且珍的陪嫁,为了妯娌也要拿出来,她嘴角带着一丝讽意,德妃啊德妃,枉你百般算计精明异常,偏有个傻儿媳。“她既这般说了,你便当没有些事,不要将这件事与旁人提起。” 伊尔根觉罗氏嘴张了张又闭了起来,婆婆到底要白犀角粉做什么?她猜想了几件事,心里都觉得不是很妥当的样子。自己打着给自己治病的名义去四弟妹那里讨要那般珍贵的东西,四弟与四弟妹虽有些为难,可是知晓是为她治病之用。还是毅然地给了,这般的情义岂是轻易欠得的?依着她看,这么多的皇子和皇子福晋,最厚道的就是老四两口子了,便是被宫里人称颂的太子妃,也没有四福晋那般的胸襟。 她心里虽这么想的,但在婆婆面前却是人微言轻,只好想着与大爷提一提此事。诉一诉自己的委屈。 宜妃拿着还带着封蜡余温的药丸子,不由得感叹了起来,“没想到真让她找着了白犀角粉。她可真是恨德妃恨得狠了,肯花这么大的力气来与我结交。”宜妃又不是傻的,惠妃早就将药方给了她。是她说白犀角粉难得,要两人一起找,宜妃也确实找过,却无论如何也找不着,没曾想惠妃找着了,还制成了药丸来送给她。 郭贵人接过那药丸拧开了封蜡,放到鼻尖闻了闻,除了药味之外还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香味儿,“这药闻着倒香,只是不知道可有实效。” “她既是费了这许多的心思,许是有效,我这病让人烦心得很,可是这药……怕是吃了比不吃还让人烦心。”她是与德妃别了多年的苗头,可似惠妃那样笑里藏刀,暗地里处处找德妃的麻烦她还没有那么闲,四妃现下势匀力敌,与四方都有利,天下早晚是太子的,她们早晚是要在慈宁宫里一处养老的,难不成真要谁斗死谁?宜妃的那些心眼算计,无非是想要掐个尖罢了,可她瞧着惠妃对德妃……怎不像只是这样小打小闹的斗? “姐姐您可记得那个叫凤锦的?” “就是那个神神叨叨阴沉得吓人的伊尔根觉罗凤锦?”宜妃是记得此人的,也曾记得她想与自己相谈,被自己三言两语打发了,宜妃是信佛的,却是不信邪的,那些个邪魔歪道向来是敬而远之。 “我听说……那个人给惠妃批命,说是德妃是来克她的,德妃好,她便不能好。”郭贵人说得也是宫里那些私底下的传言,惠妃和德妃有些别扭的事看出来的人不少,可这些人多数都是嘴严的,真要传也是暗流涌动,瞧不见的地方传,若非郭贵人“礼贤下士”,八面玲珑,素来有些耳目,怕是连这点事都探听不出来。 宜妃冷笑了一声,“我看惠妃真是糊涂了,那个凤锦真那么有本事,怎会不知自己下场是那般的惨?皇上若非顾及着大阿哥和惠妃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岂会不查问她这件事?”说起来皇上在她们这些颇有资历的妃子身上,有些事是宁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左不过现在皇子一堆,公主不少,年轻的妃子成了气候的背后都有倚仗,后宫太平无事,皇上犯不上出手干预把事情搞大,可惠妃再作下去……就未必了,更何况德妃岂是轻易吃亏的? “姐姐的意思是……” “这药我是吃不起的。” “依妹妹的心思,这药姐姐您是能吃的。” “哦?” “惠妃替您淘换药方子,又淘换来了药材,这是多深的情谊?她自是不会刻意的瞒着,怕是宫里上上下下都晓得了您欠了她天大的人情,您这个人情是不欠也要欠,与其您不吃这药,不如索性吃了。” 宜妃听到此处叹了口气,她又何尝没有想到惠妃亲自来送药,以宫里这些人,面上谁都不张嘴乱说话,私底下谁又都长着一张嘴两只耳朵的习性,怕是满宫里的人都晓得了,可吃下这药,真是让人窝火,所谓的大张旗鼓挟恩求报,让人为难至极。 “来人,拿无根水来。”郭贵人说得对,反正这人“情”已经欠了,不如吃下去吧。 “等等……取宜主子往日吃得药来。” 宜妃看了郭贵人一眼,“难不成你怕惠妃下毒?” “小心驶得万年船。” “好罢,便依你。” 郭贵人亲自伺候了宜妃吃药,又服侍她睡下,这才离了宜妃住的翊坤宫西梢间,一边琢磨着这几日的事与自己的应对之法,一边往自己后殿的居所而去,谁知穿过了回廊,便听见不远处一阵的叫骂声,此地离前殿不远,宜妃因着头疼又素来怕吵,翊坤宫上上下下都安静得很,这是谁这般的大胆? 她寻着声音往翊坤宫五尺见方的小花园而去,只见陈秋喜坐在小亭子里拿着发钗往一个宫女的身上刺,一边刺一边骂,“小骚蹄子,竟敢拿热茶水烫我!你主子我便是失了势,修理你一个贱婢还是成的!” 原来是她……陈秋喜被皇上赶出来的事自是瞒不了人的,暗地里那些往日被她踩的常在、答应,甚至是贵人暗地里没有不高兴的,她做初一旁人做十五,墙倒众人推,日子的确不好过,难怪她会拿宫女出气,“那边是何人喧哗,不知宜主子刚才睡下吗?扰了主子的好梦,仔细你们的皮!” 陈秋喜听到这里,吓得手一抖,手里的簪子掉落在了地上,这宫里若说有谁让她比怕皇上还要怕,一是宜妃二就是郭贵人,自己初进宫那一阵不懂规矩,宜妃一声令下由郭贵人教导她,郭贵人面上慈和,下手却是极狠,自己在她手下没少吃苦头,如了她和宜妃的意,这才让她上了绿头牌,也才有了陈氏双姝一同受宠的现在。 郭贵人见她怕了,这才从转角转了出来,“咦,原来是小陈常在……” 陈秋喜站了起来,曲膝施礼,“妹妹给姐姐请安。” 郭贵人点了点头,似是对那个跪倒在地上身上脸上满是血痕的宫女视而不见一般地坐到了凉亭的石凳上,“听说你这几日身子骨不好?我忙着宜主子那边的事,竟没顾得上瞧你。” “无非是有些着凉罢了。”欢欢喜喜地去侍寝,灰溜溜地被赶出来,丢了那么大的脸,她自己哭了一整夜,之后便借着有病不肯出门,便是如此,那些假借来探病,暗地里行着嘲讽这实的,也是不少,一来二去的她是真病了一场,这几日才好了。 “最近雨多,一天冷一天热的,难怪你会病了,便是我也不舒爽了几日,吃了药才好了,我瞧你的脸色神情,竟似没好全的样子。”郭贵人一边说一边从袖口掏出了一丸药,“你试试此药,我前个儿不舒爽,宜主子赐下此药,我吃了一丸便觉神情气爽,人也精神了。” 陈秋喜接过那药,扭开已然掀开的蜡丸,嗅闻了一下里面,除了药味儿之外还有一股子异香,“这是什么药?” “此药名唤天香花精丸,乃是太医院治给宜主子补身子的……” “既是如此神药……姐姐因何不留着自己用?”陈秋喜还是有些防心的。 “此药病好了吃了就无用了,我愿想送还给宜主子,她偏说让我留着,今个儿瞧见了你,便给了你吧。” 陈秋喜将这药放到自己随身的荷包里,却不急着吃,郭贵人又道,“此药拆了封便要吃了,隔久了怕有害,且吃药之法颇有些特意,不如我陪你回去看着你吃药如何?” 陈秋喜再傻也察觉出了不对,可瞧着郭贵人的笑脸和站在她身后的嬷嬷宫女,还是慢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挪地往自己的居所而去…… 分忧 - 永和宫主 - 悦婷雪 这一夜狂风大作,吹得细小的沙粒打得窗棱噼里啪啦直响,睡到半夜甚至听见了一声脆响,守夜的宫女子讲是外面的琉璃灯被吹落到了地上碎了,秀儿恍惚记得自己吩咐把外面的琉璃灯全摘下来收好,第二天天亮忆及此事,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 “主子您不是作梦,您睡到半夜听到此事便醒了,吩咐奴婢们把外面的琉璃灯收回来不说,还吩咐我们要把院子里的花啊什么的,全搬回来。”春柳笑道,她也是乌雅家送进宫里的宫女子之一,虽不似冬梅那般里里外外一把手,内里伺候人却是一绝,尤擅推拿按摩,秀儿年龄终究大了,有时免不了腰酸腿疼,春柳一直是手到病除,一来二去的,秀儿能放冬梅出去做事,春柳却是一日都离不得了。 秀儿揉了揉额头,“我竟都不记得了,原先我的觉最轻,若是这么大的风,怕是一夜都要睡不好,现下竟睡得这般沉了,荣太医开得安神药的确是极好的。”秀儿前一阵子睡不着觉,荣太医便开了些补身的安神药给她,让她每晚入睡之前喝,现下瞧着果然是极有效,最要紧的是没有让人昏睡,真有些什么事,竟能醒过来。 “奴才也以为您醒不过来呢。”春柳笑道,她眼角的余光一扫,透过梳妆镜的倒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冬梅,“主子,冬梅回来了。” 秀儿也瞧见了正要在门外求见的冬梅,“不必拘那些俗礼,你先进来吧。” “嗻。”站在门口的小宫女掀了帘子,冬梅进了屋,秀儿见她脸上隐隐地带着风霜之色,怕是一夜都未曾睡过,只是略洗了洗脸便来了,眼睛却是亮晶晶的,便知这一夜她所获不错。 “春柳。你们都下去吧。” “嗻。”春柳带着几个小宫女离了寝殿,临走时眼睛在冬梅身上一扫而过,冬梅在乌雅家都是众人背地里议论过不知多少回的,有人讲她当初被捡回来的时候快被冻死了,换了三桶水才看见本色,也看见了她身上那些伤痕。人人都以为她活不了,谁知她三天就能下地,不到十天就满院子乱跑想要逃了,晓得了门房夫妻是好人,这才不逃了。过了一年细问情由,众人才晓得这个小姑娘不是她们之前猜的**岁,而是已经十三了。许是小的时候身子骨太弱,不管门房夫妻给她吃多少好东西,她还是长不大的样子,幸亏人是真机灵,嘴也甜得很,很讨上上下下的喜欢,又不知怎么被老太太给相中送进了宫,再之后的事就没人晓得了。 春柳是进宫之后与冬梅相识的。虽说她们这些乌雅家送进宫的都是铁板一块似的好,可说真心话,她们三个人与冬梅都像是隔着些什么。不知与她们说说笑笑一派天真的冬梅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德主子偏又极信她,自己虽说甚得德主子的信重。可连冬梅的一半都不如。 比如昨个儿应是冬梅值夜,可她一句话便让自己替了她,现下回来了又是一宿没睡的样子,不知昨晚做了些什么,春柳说起来有些担心,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多看了她一眼,便出去了。 冬梅自幼察颜观色惯了,眼睛略一瞟便知某人是善是恶有何来历,更不用说与春柳也算相熟,她想些什么冬梅不用猜也能明白,可惜她自幼就知道,她与这些有父母怜爱,未经过风雨的女孩子,自来不是一路人。 “宜妃可吃了那药?” “宜妃原是不想吃的,被郭贵人劝着答应吃了,郭贵人却又拦着她说要试药,奴婢猜郭贵人不是防备着惠妃,而是防着……” 防着她从中捣鬼……惠妃自许聪明,却是连郭贵人的一半都不如,她那般的派大福晋去央求白犀角粉,真以为老四媳妇会不与自己讲?便是她不讲,自己在四阿哥府里又岂能无有耳目?郭贵人想到了这一层,自然就想到了自己会不会来一招偷梁换柱,拿毒药换了犀角粉,借惠妃的手让宜妃非病即死,一石二鸟。 “她找了什么试药?”既是有疑心,必定是要试药了。 “她找了小陈常在……” 这个郭贵人,果然是行事果决,小陈常在原先还有圣宠,康熙乐得逗她这个傻丫头玩,现下她被赶出了乾清宫,眼见得是失宠了,郭贵人是一日都不想留这个傻蛋在翊坤宫,怕她哪天坏了事,正巧有试药之事,郭贵人这才叫一石二鸟,“那个叫秋喜的,如何了?” 冬梅微微一笑,“奴婢听说她吃了药后倒没什么大病,只是脸上身上起了红疹子,奇痒难耐,用了太医院的药膏虽止了痒,可脸上的疹子却是不消。” “此人竟与宜妃一样,是吃不得海里带壳的东西的。”秀儿真没打算赶尽杀绝,活着处处找惠妃麻烦的宜妃,比死了的宜妃有趣多了,有了她,惠妃哪有工夫来纠缠自己,便是恨死了自己,怕也是分身乏术,自己正好隔岸观火。 “奴婢也是这般想的,听说宜妃气恨得很,派人将那药丸子送回到了惠妃那里,说是无福消受,竟是连一点面子也不给惠妃留了。” “她那个爆炭脾气现下倒是越发的厉害了。”宜妃也是在宫里呼风唤雨无人压制的人物,又有亲生的三子,岂会怕了惠妃,不止是要发通火气,怕是立时就要找惠妃的麻烦。 宫里的女人们斗得如火如荼,朝堂上也整整吵了半个月之久,有人说要立时征讨葛尔丹,有人说现下征讨一是师出无名,二是粮草不够;康熙则是坐在龙椅上,似是充耳不闻一般,他早改了亲征的心思,可是大臣们为了此事吵架却颇为有趣,索额图与明珠素来不合,眼下却是一径的支持征葛尔丹;除了这两人之外,竟有许多人改了往日的唯唯诺诺,一心要阻此征葛尔丹。 康熙看了一眼低头不说话的胤禛,又看了一眼太子,胤禛找了太子赔过两次不是了,太子却还是一副不想理的模样。虽说胤禛不该不与太子商议便当朝奏本,太子却也太过了些,毕竟自己才是皇上,老四有事与自己说不与太子说,也无有什么大错处,便是他有错。为人兄的,见到弟弟认了错,就应该顺着台阶下了,好兄弟依旧是好兄弟,福全也好。常宁也好,这些年也不是没有错处,有些还是大错。自己依旧对这两人极好,不为别的,骨肉至亲,怎能有隔夜的仇? 康熙就算是对儿子们的争斗视而不见,甚至有意用此来磨练太子,可太子的应对有时却让他颇为恼怒,偏他纵容太子惯了,也只当是他太年轻。又是真性情的缘故,这个时候他却在想自己是不是真宠坏了太子? “胤礽,你怎么想?” 太子本来就预备了今日要说得话。听见康熙问了立刻施了一礼,“儿臣以为征讨葛尔丹之事……并非当务之急。” 太子此言一出,最惊讶的人是索额图。他以为太子是主战的,却不曾想太子忽地转了心思,太子看了一眼低头一言不发的胤禛,“儿子以为攘外必先安内,现下远得不说京畿近处年年河水泛滥,年年治水却是年年赈灾,儿子以为应先以河务为要,使百姓安居乐业,再图其他。”他竟是连两、三年之后再征葛尔丹都不提了。 康熙嘴角微微上扬,却又立时板住了脸,“你是说朕是只顾自己开疆拓土,不顾百姓死活了?” 胤禛施了一礼道,“皇阿玛熄怒,太子并非此意,太子是心忧百姓,这才有此言,皇阿玛文治武功,我大清四海升平,便是连葛尔丹也是佩服的,皇阿玛辜且让他多活几日,待我大清兵强马壮之日,再踏平葛尔丹亦不迟。” 康熙看了一眼太子,“你真如老四所说,是这样的心思?” “儿子正是忧心百姓,这才……” 胤褆向前一步施了一礼道,“儿子以为太子所言差矣。” “哦?”康熙颇为惊讶地看着胸有成竹地大阿哥,往日都是索额图和明珠在吵,今个儿怎么一个个都开始自己说话了。 “儿子以为河务自是当务之急,葛尔丹却也是我大清心腹之患,便是今年不征讨,也是要秣兵厉马沿途修战道备粮草,一旦葛尔丹起了不臣之心,八旗铁骑立时征讨过去,踏平葛尔丹。” 大阿哥竟也不说要立时征讨葛尔丹了,这回换明珠讶异了…… 索党和明珠党说起来一个是太子党一个是大阿哥党,现下两位爷都说了暂缓,大臣们也不吵了,尽数附议了起来。 康熙点了点头,“你们俩个说得都对,不过终究是大阿哥年长些,也跟着朕见过些风雨,晓得行军之不易,胤褆朕命你随裕亲王一处修战道备粮草,你可愿意?” “儿子愿为皇阿玛效犬马之劳!”胤褆眼里闪过一抹得色。 康熙又看向太子,“你说的河务,一样是当务之急,朕命你督促治水,你可愿意?” 葛尔丹说是兵强马壮,经过上次一战,这次大清与之一战却是以多胜少,持强凌弱,修战道备粮草功劳显眼得很,大阿哥可以说是得了个美差,相比之下河务却是多年陈弊别说是几年,便是十几年不见实效都是有的,可以说是吃力不讨好,可有大阿哥先例在前,他若说不愿,岂非是丢了人?“儿子愿为皇阿玛效劳。” “嗯。”康熙看出了太子的难色,颇有些失望,太子提及河务,他以为太子真是觉得河务要紧,想要有所作为,却不曾想太子是个畏难的,嘴上虽应了,脸上却是一百个不愿意,他又看了一眼胤禛见他竟有些跃跃欲试之意,心里多少有些安慰,“老四,你既然附议太子,河务之事,便由你辅佐太子。” “儿子愿为皇阿玛分忧!为太子分忧!”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