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幽山归来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咻”的一声,从迷雾里飞速窜出的尖锐石块视若无物的贯穿了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魔兽。 被重击的双尾恶狼发出一声稚嫩绵软的嗷后瘫软在地,嘴里淌着滚烫的血液。 没呼吸几下瞳孔就涣散了。 希维尔背着战利品从迷雾里走了出来,站在那头双尾恶狼的尸体前,抬腿用脚尖将它的身体翻了面,然后借着黎明微弱的光泽检验着这具尸体。 “啧,贯穿了腹部和背脊,这下连皮子都没法卖了。”说着,又用脚尖翻看起尸体的腋下和口腔,“毛褪还没有结束,犬齿也没长全,狩猎技巧非常笨拙,还是单独狩猎······又是一头落单的幼崽。” 希维尔向着身后的迷雾看去,嗅着湿润空气里泥土的味道和残骸腐朽的恶臭,以及他自己身上难闻的沼泽地的气味。 这里是幽山,隶属于奥汀大陆南境的边缘城邦领地,是领地里唯一一座没有临近平原的古老山脉,也是佣兵们最安全的生财之所。 山里茂密的树林常年被阴沉的浓雾包裹,阴冷的邪风吹拂着冰冷的大地,清晨的暖光被逐渐弥漫山野的迷雾驱散。 众多黑暗生物躲藏在阴暗隐蔽的角落里凝视着猎物的背影,像是幽灵一样穿梭在树荫里,随时准备在关键的时机出手,一击毙命。 但尾随在希维尔身后的魔兽,无一例外都是嗷嗷待哺的幼崽。 希维尔左手拉了拉绑着魔兽肢体的绳索,身上的甲胄破损不堪,混合着相同颜色的褐色液体,拖着疲惫的步伐却哼着小调行走在幽山的小道上。 高等魔物残骸的血腥气味仿佛信标一样,吸引着躲藏在黑暗里蠢蠢欲动的生物们。 这是只有新手才会犯的致命错误,但也是活下来的骁勇者惯用的迷惑伎俩,只要活下来,就能顺道赚取一笔额外的财富。 他在幽山蹲守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浑身上下只能用糟糕来形容。 事情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边缘城邦的一个术士在黑市里开出高价想要完整的雄性猪爪爬虫的胃囊。 可发布悬赏的家伙本身是位炼金术士,却没有通过正规渠道向城邦申请,就算开出五十金的高价,也没有亡命之徒愿意卷进术士们的漩涡里。 对希维尔来说,这是一份不好不坏的差事。 好消息是,他能拿着术士提供的伪造文书肆无忌惮的狩猎,既不用担心承担什么责任,悬赏目标的外壳还能卖个好价。 坏消息是,如果术士的野路子被发现的话,他就得离开边缘城邦,避避风头。 魔法旋涡里的阴谋诡计都是贵族们的权力争锋,稍不留神就成了垫脚的祭天石。 往昔的潇洒生活并没有给希维尔其他的选择,城邦里的正规悬赏越来越少,单打独斗的家伙连塞牙缝的悬赏都接不到。 希维尔只好耗费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潜伏在幽山深处潮湿的沼泽地,好不容易发现了一只雄性蛛爪爬虫,结果对方临死前鼓气爆掉了自己的腹部。 除了躲掉了肠液和胃液混合形成的强酸之外,没有消化掉的残渣溅到希维尔身上,一股难以冲洗的恶臭一直围绕在他身上。 这种黑暗生物喜欢在沼泽地搭建巢穴,但距离边缘城邦并且沼泽地较多的幽山。 一处领地里只会存在一只雄性,雄性饿起来的时候,会前往领地的后宫里,将雌性和卵巢作为自己的储备粮。 它们最喜欢将猎物缠绕起来,玉白的腹部会伸出一根能分泌毒素的骨刺,一击毙命。 在进食的时候,它们的身体里会分泌出一种香甜的酸液混合自己的蛛丝能够让猎物的口感变得软绵鲜甜,因为它们的口器张开到最大,也只能容纳一个成年人的拳头。 也正是这样的生活习性,才让希维尔能够抓住机会,手持匕首顺着蛛爪爬虫的口器切开了它的脑袋。 但他一时大意,没有及时补刀,才让这个濒死的畜生用最后一点力气,吸入大量沼气自爆了。 所以,他需要额外的捕猎一些东西来抵消这段时间的亏空,但一直都没有遇到大猎物。 他一路都在留意尾随的魔物们,可没有一只卖得了价钱的——尾随其后的是一群落单的幼崽。 “看来传言是真的,只不过这里远离平原也会受到影响吗?”希维尔切身检验了传言的真假。 一个月前,佣兵之间出现了一种传言,说是城邦领地里的魔兽们似乎都在不间断的悄然离开自己的领地,有人说这是魔兽的“大迁徙”。 这就带来了潜移默化的资源紧俏的暗流现象,没人知道这种迁徙行为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听说不少佣兵团都在找关系,打通文书去往其他的城邦。 所以,一个月前他还能在山里遇到来碰运气的佣兵,可那似乎也是他最后一次在幽山里见到活人。 一团隐匿的黑影漂浮在他身后的迷雾里,周围躲藏着的魔物们发出不安的低吼。 希维尔的耳朵微微抖动了一下,猛的回头将最后一片打磨粗糙的石片投掷出去,右手已经抓住一截长足,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但身后除却迷雾之外,就没有什么了。 “错觉?”希维尔依旧不敢放松警惕,总不能刚才那种危机感会来自一群魔兽幼崽吧! 他仔细辨别着空气里的气味,察觉到了一丝若隐若现的硫磺般的气味,警示着周围的同时,左手慢慢向衣领靠近。 一只渡鸦带着一缕阳光,穿透迷雾,落在一棵松树上。 那些尾随在附近的黑暗生物像是受到某种惊吓,惊慌失措的向着深山逃跑,完全不介意被自己的“猎物”发现。 渡鸦出现的时候,从迷雾里传来奇怪的低语: 【她在找你】 突然出现的魔法讯息,吓得希维尔停住脚步,深呼吸一口气,警惕的环顾着四周。 他左手顺着衣领的位置从右肩袋里摸出一把匕首,右手抓着的长足已经从绳索里松动好了。 就算是还没加工过的材料,可魔兽的肢体多少还是比较坚硬的,当棒子使也能砸死一两个还在施咒的术士。 周围的树林里并没有透露其他人的气息,除了一群渡鸦从密林里飞了出来,尾随的魔兽们的气息也逐渐远去。 但这些都不是什么友好的迹象,成群的渡鸦出现,那就说明附近的城镇来了位身份高贵的巫师。 这位巫师可能就藏在附近。 第二章,旅店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希维尔不紧不慢的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将听觉和嗅觉同时调频到极限的状态,除了微风浮动落叶,周围至少十五米的范围里没有其他生物。 十五米,是巫师在不借助任何贴身物品下咒的极限距离,可他远离人群一月有余,并且行事一直都很低调。 上一位敢从他身上拿捏把柄的巫师,坟头草都换了好几茬了。 树枝上的渡鸦歪了歪脑袋,眨了两下眼睛,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看样子,那位大人物应该只是从附近路过而已,真是位仁慈的巫师啊。不过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有什么东西值得巫师也赶过来凑热闹?好东西可都在平原啊!仁慈,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睁开眼睛,看着落单的渡鸦离开的方向,说道。 幽山里的好东西可不多,蛛爪爬虫算一个。但对方好像只是单纯来送【讯息】似的,“友好”的放过了他。 行至山脚的时候,敏锐的嗅觉让他在混乱湿润的空气里闻到了一丝窖酒的芳香,和屠宰后的血腥气息。 “总算可以过上人的日子了。”他自言自语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终于快要抵达就近的驿站了! 诸神庇佑,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好好洗上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了! 他需要泡在舒服的热水里,缓解全身的疲劳,再用黏糊的皂液来回把自己搓洗干净,然后换桶洗澡水,舒舒服服的泡上一会儿,卸掉这段时间的疲惫。 又走了没多久,越过幽山的界碑,眼前的迷雾逐渐减淡,希维尔终于能够看到前面几十米的地方有一间茅草屋。 屋前点着一盏马灯,灯下面倒挂着一块潮湿长满苔藓的旅店招牌。 微风拂来,希维尔警觉的鼻腔捕捉到了藏在空气里的血腥气味。 长满苔藓的旅店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生锈的铁钉也被倒下的木门从墙壁里拽出来。 猪窝的臭味从后院传来,几乎包裹了整个旅馆,顺着尘风扑面而来,打了希维尔一个措手不及。 但这难闻的臭味和蛛爪爬虫的巢穴比起来,简直就是饥肠辘辘的人在荒漠里发现腐烂的食物,让人垂涎。 可这种糟糕的气味在这样的环境里,又显得很突兀——店面被收拾的很干净,虽然简陋了一些,但是每个区域的布局非常规整,最起码柜台的台面上还摆着女主人折叠整齐的花边围裙。 这间旅店像是闲置很久了。 希维尔皱眉,仔细嗅了嗅空气里浑浊的气味,走进去捡起铁钉的时候顺手抬起木门,重新装回去,一拳将铁钉捶进原来的位置还要进去不少。 然后才警惕的卸下背带,将囊袋和猎物堆放在门口,坐在最近的木椅上,拿起桌上的茶壶和倒扣的碗,倒了一碗茶,劣质的宽脚背叶茶浓厚的烟熏味差点让他呛出眼泪。 后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希维尔右手握拳状摆在桌上,中指和无名指已经摸到了袖子里最后一把飞刀的把手。 一脸奸诈的光头店主听到大厅的声音,立马从后院走了进来,锋利的三角眼越过落座的邋遢汉,一眼就盯上了堆在门口的东西。 他嬉笑着从柜台上拿上手缝的草纸本和一节细木炭,上前套近乎:“真是稀奇!最近这段时间可是很少有人会进幽山狩猎了,两周前我见到的最后一个佣兵说是主城颁发了什么召集令,传言有人将那些想要申请离开的佣兵团都拦截了下来。 “现在可是一点生意也没有啊。啧啧,没想到您居然在这个时候独自一人在幽山猎到成年的雄性蛛爪爬虫,光看长足,是个接近四米的大家伙!需要来点什么吗?” “是六米大的大家伙。”希维尔没有理会店主贪婪的目光,只是又倒了一碗茶,小口的喝着,目光瞥见店主身上的黑皮围兜,上面沾了很多粘稠的液体和碎末,衣袖上还有血迹。 如果对方是杀手,这么近的距离,那截木炭笔也能充当凶器。 “难怪我说,怎么下山的时候都没有遇到其他人。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希维尔淡定的询问道,余光瞥见店主的左手紧了紧。 “三个星期前,有一队雇佣兵说是在幽山里撞见了影魔,他们折了几个人。没多久,就传来在平原里出现了小支的魔族军队,死了不少刀客和术士的事情。听说为了这事,城主还派了斥候去查探,结果似乎不乐观。据说又死了不少人。 “不过这都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可就说不清了,但是这段时间确实没有其他雇佣兵到这里来狩猎了,商队也不从幽山经过去边缘城邦去了。现在的情况这么糟糕,事情再得不到证实,我也想带着我的老婆孩子回乡下去躲一段时间,有地种也不至于饿死。” 店主喋喋不休的说着,将草纸本和碳条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走到酒柜前,从下面摸索了半天才拿出一瓶落了一层厚厚灰尘的朗姆酒,放在腋窝下擦拭干净,朝着希维尔径直走了过去,讨好的放在桌上。 “什么意思?我可没有打算点酒水,设在过路关卡的旅馆,酒水可比驿站的贵多了。”希维尔表示拒绝。 “不不不,这算我请你的。老实来说,我看上这些长足和背壳了,十城邦金转卖给我吧,怎么样?到时候我好连同店铺一起卖给乡绅,多赚一点钱,回乡下的日子也会轻松很多,我还想做个小财主来着。”店主咧嘴笑道。 希维尔嗤笑一声,拔开朗姆酒的软木塞,香醇的酒香飘了出来:“我拒绝。我的消息比你灵通,佣兵们现在猎不到好货色,所以才很少出来赚点外快。但我将这些猎物带回去,绝对能卖个高价,稍微压一下货,我至少能赚到五十金,甚至更多。至少不会是只能局限于边缘的城邦金,那不值钱。” “瞧我这,实在也拿不出更多的钱了。”店主的算盘被打烂了一地,但他还是嬉笑着介绍自己的菜谱,仍然还是想要宰上一刀:“我刚好宰了一头公猪,要来份新鲜的猪排么?新鲜的里脊,纯粮食饲养的,五银币,不收城邦币。” “来一份吧,三成熟。但是香樟草药多放一点,吃起来会更香一些,不然五银币一份的猪排,就贵了。”希维尔挑眉,挑剔的说道。 他也没想到挑破别人的算盘,盘珠会打到自己脸上来。 第三章,持有四神官手谕的执法者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没关系,这份算我的好了,可能你是我最后一位客人啦!如果你能卖给我一些上得了台面的边角料就更好了。” 店主求而不得,只好慷慨解囊的卖个好面子。 “如果够美味的话,我会考虑的。”看在免费的大餐上,希维尔只好勉为其难的放出一丝希望。 等到店主回到后院之后,希维尔才皱着眉头从腰带里摸出最后一点褐色的鼠尾兰粉末放进酒瓶里,接着把朗姆酒放到地上。 等到第三次呼吸的时候,整个酒瓶里发出微弱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然后炸开,酒水洒了一地。 希维尔若无其事的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碎片,伪装成桌上掉落的样子。 没多久,店主端着三分熟的猪排回来,看到地上的狼藉和带着歉意的希维尔,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可惜了一瓶好酒,还只喝了一口。对付蛛爪爬虫的时候,酸液伤了我的右肩。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再给我一瓶么?我会用一节长足代替支付的。”说着,希维尔揉了揉右肩,抱歉的看着店主。 “没关系,既然算你的,一节长足也足够支付橱窗里的酒水了,我只有这最后一瓶好货了啊。那么,就请你好好享用了,后院还有一头母猪需要处理,我得赶在乡绅来收房之前多腌制一些肉食,到时候做成风干肉带回去。”店主无奈的微笑了一下,但一想到能得到一节长足,又心满意足的咧嘴笑了笑。 “那就谢谢了,可能我还需要一些热水洗个热水澡,你知道的,蛛爪爬虫的粘液很臭,得洗上两三遍才会好点。”希维尔拿起刀叉。 “那没问题!厨房里一直都在烧热水,但是额外的服务费用可不会便宜。”店主咧嘴笑着,看了眼大门外逐渐消退的迷雾,再次回到后院去了。 店主离开后,希维尔看着盘子里还有血水的猪排,切开,鲜红的汁水从刀口里流淌出来,足料的香樟草也没有掩盖住肉排里特别的鲜甜味。 肌肉的纹理和正常的猪肉有着些微的差别,希维尔放下刀叉,靠在椅背上,朝后院看了过去:“没准真的是‘公猪’。我还以为幽山一趟得空手回去,诸神庇佑,我还是能有其他的外快可以赚的。” 而在距离旅店不远的一棵常青树上,那只飞走的渡鸦又从迷雾里显形,落在树枝上,远远的观察着旅店里的一举一动。 它能通过热源感应穿透所有障碍物,在它红色的视角里,破烂的旅店里呈现出三个热源,另外两个就聚集在后院里。 而操控渡鸦的人,现在也有自己的麻烦事。 边缘城邦,圣坛之所,法师塔。 清晨的阳光还没探出云层照拂到这些辉煌精致的白石塔,多米尼卡刚躺在绵软的床上就突然收到了【临召】——圣坛高位执法者传递的特殊讯息,拥有对下级人员强制下令的权利。 她急忙唤来侍从协助,慌忙的穿上法师长的礼服,后脑勺上的发髻还挂着一缕凌乱的头发就往传召厅疾走过去。 路过术士阁的时候,撞见了刚准备回去休息的克罗什·博罗纳特。 “多米尼卡阁下,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克罗什踱步跟在后面,希望能打探些什么出来。 “博罗纳特家的,今天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收到了【临召】,圣坛从亚瑟王国派遣了一名大法师过来。诸神庇护,发现影魔的时候我申请的可是其他六大城邦的支援,而不是南境总坛的执法者!”多米尼卡提着裙摆越发急促的走着。 “【临召】?南境总坛的执法者!城主派出去的先锋队带回来的影魔的尸体已经是强有力的证据了,平原里的魔族已经蠢蠢欲动,半个月以来,我每天晚上都在观察星象,占卜结果也混乱不堪。偏偏在这个时候再来一个执法者,情况远比我们想得要糟!” 克罗什突然泄气的微微低头行礼,他听懂了多米尼克的意思:“那么,今天我就回家休息,不去阁下的寝殿打扰了。” “回家把那些粉末都收拾收拾干净吧,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就用逃走的黑巫师混淆视听。”多米尼卡上下打量着温雅又略显病态的克罗什,看上去,星象占卜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 多米尼卡说完,转身继续焦急的赶路。 克罗什望着她的背影,双手交叉着藏进袖子里,转身离开的每一步都异常的沉重。 直到第一缕晨光从石窗蔓延,一只渡鸦从天窗里飞了进来,落在窗台的时候,多米尼卡终于赶到了传召厅。 恰巧,四位大骑士长刚从传召厅里出来,朝她行了个骑士礼。 “法埃尔骑士长······”她叫住其中一名大骑士长,想要询问一些什么出来。 可对方并不给她套话的机会,反而嘲讽的给了她一记重击:“尊敬的法师长阁下,发布【临召】的人持有四神官的手牌,她能直接下达的指令,就连十二位大法师也必须要执行,包括您······包括你在内。” “到底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执法者怎么可能会持有四神官手谕?”多米尼卡咬牙说着,并狠狠的看了法埃尔和另外三位大骑士长一眼。 她注意到法埃尔在最后的时候改变称呼,也注意到其他骑士长看向她的眼神有不屑,也有不解,让她的心咯噔了一下,总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别指望还能套出更多的消息出来了,那位大人向我们展示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比如【真视之眼】向我们展现出来的幻象和劣质的炼金残留物有关。巧的是,刚刚有匿名者向圣坛之所递交了证据,我们不得不去核实。” 说完,法埃尔在经过多米尼卡的时候,故意撞上她的肩膀,其他骑士长也是如此,将她撞退了一步。 “执法者!”多米尼卡握拳,喘着粗气。 第四章,罪行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真视之眼是一种高深的占卜类魔法,但它的弊端也很明显——它需要占卜者拥有明确的意志,并罗列相关的物件,才能从众多扑朔迷离的幻境里随即显现一段需要被证实的幻象,远远达不到占卜的要求。 但这种魔法多用于高层审查筛选之类的辅助工作,可能够掌握这种魔法的人少之又少,更别说想要从纳西额扑朔迷离的幻境里找到证据。 就算有匿名者递交了证据,那也只是关于劣质炼金残留物的东西,不过是城里一群老鼠作怪罢了,掀不起风浪。 所以很快,多米尼卡就平复了心态,调整好状态:“就算是执法者又能怎么样?我现在依然是边缘的法师长!” 门卫推开传召厅的大门,多米尼卡挺直腰杆走了进去。 环形的大厅里环绕着十二白石座椅,其余十一位大法师已经就坐,而原本属于她的首座上,却坐着顶着一头快要散掉的头发的女性。 精致的面庞仿若精工雕琢的瓷娃娃的绝妙美人,特制的暗红色执法服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表现得淋漓尽致。 窗台上的渡鸦拍打着翅膀飞起来,落在她抬起的右手食指上,转头凝视着多米尼克。 “你迟到了,法师长阁下。原本我也应该梳洗打扮一下再来对你们颁布【临召】的,但谁让我在抓捕黑巫师的时候浪费了不少时间。所以,我就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就把石堡里绝大多数的管理层都叫起来了。”执法者朱红的唇瓣一张一合,清脆的声音里携带着迷惑人心的诅咒。 “请问阁下是?”多米尼卡仅凭意志就驱散了诅咒的负面影响,她看着自己被占的首座,又轻蔑的看着上面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执法者,认为对方不过是依靠身后的背景出来体验成长的新手。 她轻蔑的眼神被对方捕捉到了:“我可不是什么新手,被七大城邦联合发布通缉令的黑巫师往边缘城邦的方向逃离了,我需要抓住他,揪出藏在南境的黑巫师。” “说起来,我已经端掉了熙瑟城邦和纳坎山脉的黑巫师据点。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圣坛之所里也会有术士协助黑巫师。”执法者视若无睹的朝着渡鸦吹了口气,那只渡鸦便拍打着翅膀消散成一片绚丽的火花。 驻守在其他城邦的法师长在第一次会面这位年轻的执法者的时候,都会质疑她的能力,偏偏多米尼卡是第一个正直散发轻蔑眼神的。 她只好接连不断的暗示道:“刚好那个家伙往这边逃了,而你们又发布了紧急支援的信号,那我就顺便到这里来看看了。多米尼卡,你可真是给塞维伦家族丢脸啊。” “阁下是什么意思?”多米尼卡微微后退了一小步,猜测对方是否拥有读心的能力。于是便调动魔力,在身体里形成心灵屏蔽的屏障。 “你用不着对我屏蔽思想,而是我途径的城邦,总会有大法师这么认为:一个年轻女人而已,能有什么能力?但你们总是自以为是的忘记,我是由南境总坛调遣而来,由四神官亲手将手谕传递给我。所以,我可不会是什么小角色啊。”执法者直面多米尼卡的双眼,释放出无形的威压,压得多米尼卡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这也让多米尼卡认识到,这个年轻人的实力远在她之上。但让她不解的是,其他大法师落座原地没有任何人愿意施以援手! 需要被证实的幻象可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提供参考,他们应该站出来为她争取辩解的机会才对! “多米尼卡,太让人失望了。你没有管理好边缘城邦的圣坛之所。”美人轻蔑的看着她。 “失望?现在距离冬至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可半个月前影魔就出现了。按照常规流程发送求援的申请,怎么就让你失望了?”多米尼卡咬牙挺直了身子,勉强换了口气。 “既然半个月前就发现了影魔的踪迹,为什么没有招募女巫集会的巫师?反而还让她们从城邦绕行离去?为什么周围的乡镇没有安排圣坛的术士布置【隐息魔阵】?除了城主派遣过侦察队,那么你又做了什么?”执法者厉声质问道。 “阁下,女巫集会的巫师以解放穷苦底层为由头,扰乱城主的律法管辖。她们只会引发不必要的流血事件。而现在,我们又有可能遭受魔族的奇袭,稍有不慎,就是内忧外患的局面。而且谁能保证,女巫集会里不会有堕落者?而城主并没有颁发启动【隐息魔阵】的······”多米尼卡说到这里,突然就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她张了张嘴,就算将魔力凝聚在喉咙也没法发出一点狡辩的声音。 对方在不知不觉,没有惊动其他大法师的情况下,对她施下了无法解除的禁声诅咒。 “你不去争取游移的女巫集会助力,却在等待城主下发命令?你是在说什么笑话吗?”主座上的漂亮女人像怒放的火焰般,燃放出强大的气场,“单就这一点,你就已经背叛圣坛!” 坐在她旁边想要为法师长辩解几句的玲兰大法师也默默闭上了嘴,和其他大法师一样,纷纷引导出缄默符文——多米尼卡弄巧成拙的辩解让其他大法师不得不畏惧执法者的特权而选择后退到听审席,她的话术将边缘城邦的圣坛之所的管理者摆在了刀架上。 “多米尼卡,你似乎忘记了,圣坛的存在不属于任何势力!我们只属于神明,服务于十二主神和所有信徒,我们不能漠视任何的生命。 “圣坛的法旨第一条就是,要永远遵循神的指示。四神官能够连接神的旨意,凡人的律法永远不能凌驾于我们之上,而我们也永远不能干涉任何政、权。【真视之眼】真正的作用并不在那段需要被证实的幻象上,它所引发的幻境里全是需要被证实的幻象,只不过是混乱不堪而已。 “你背地里在该寻求帮助的时候却派了刺客截杀了传讯的信使,圣坛之所的传讯石也遭到人为破坏。是因为城邦里正在流通的劣质炼金物么?多米尼卡·塞维伦!你背叛了你的信仰,甚至辅害神明信徒的帮凶!” 执法者拍碎了座位的扶手,起身站起来的同时,一圈火焰符文环绕在多米尼卡周围的地上,庞大的魔力威压瞬间席卷整个大厅,将她液压得更加虔诚。 执法者向其他大法师呵斥道:“所以,你们收到的【临召】是黑巫师的猖獗,由圣坛法师长默许的可怖罪行!” “在新的法师长前来边缘城邦被任命之前,将由我临时统御圣坛之所。多米尼卡·塞维伦,我以持有四神官手谕的权利,暂时判处你背叛的罪名。按照圣坛的律法,你将被【御卸】。等到平原事件落实之后,圣坛会重新定夺你的罪行。”执法者宣布道。 第五章,宣判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即便您手持四神官的手谕,仅仅凭借一句话就判处我背叛的罪行?这样的抉择,其他十一位大法师并不会认同!就算你是执法者,那我也要强烈申请大法师的联合定夺。”多米尼卡勉强破除了禁声诅咒,颤颤巍巍的抬起额头,想要直视主座上的人,做最后的挣扎。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几乎就需要她供给全部的魔力来抵御对方的魔力威压了。 即将变成曾经的法师长,忽然间感受到自己宛若尘埃般渺小。 其他大法师撤销了缄默符文,多米尼卡能感受到高台之上传递下来的眼神里有惋惜也有不懈。 “你想通过投票来决定我的宣判?你别忘了,你是当着十一位大法师证明了你的立场,我只是判处了你背叛圣坛言论的罪行,光这一点就足以对你进行【御卸】。更何况劣质炼金物的罪证直指圣坛之所。”执法者站了起来,俯视着匍匐的多米尼卡。 她接着说道:“【真视之眼】的幻象显现了你的罪行,匿名者已经将证据递交给了稽查司,骑士长们已经去核实了。判定你为背叛圣坛已经是最轻的刑罚,如果你执意要反驳的话,我不介意从那位经常留宿在你房间里的占星术士手里搜出有力的证据出来。” “你该庆幸,愚钝的城主还不知道那些肮脏事情,不然他会在这个时候觉得自己拿捏住圣坛的把柄了。而民众们也还只是在痛恨那些让人上瘾的炼金物。”执法者说完,抬起右手,空气里浮现出雾气,再一次向其他大法师展现了几段城邦里运作的非法炼金作坊的幻象,以及多米尼卡的模糊幻象。 “证据确凿,如果你还有想要狡辩的,审判程序会主动帮你翻案一次,但前提是你能提供更强有力的证据。”一道魔力顺着主座上的美人掌心迸发出来,分裂成十二道,连接在传召厅的十二座椅上,古老的符文被她念诵出来: 【临召·叛者驱逐】 其他十一位大法师撤销了缄默符文,纷纷释放出各自的魔力在空中编织交叉出一张巨大的“网”,然后缓缓的向多米尼卡收拢,最后附着进她的身体里。 接着,赤色的纹路顺着多米尼卡的血管遍布全身,十二道闪光宛若利刃般从她的身体里迸射出来。 伴随着多米尼卡的惨叫,她的魔力被剥夺,十二道符文枷锁束缚在她的灵魂里,让她无法感知到任何能量的存在,也限制了她魔力的恢复。 魔力被剥夺的那一瞬间,多米尼卡瘫软在地,头发花白,一下苍老了几十岁。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如果只是因为依附边缘城邦的城主话,那些骑士长和这些大法师不会是这样的表现,大家都习惯了有人打点好一切才对! 克罗什那个蠢货还残留了什么证据不成?她都没机会使用“逃跑的黑巫师”来混淆视听! 首座旁边的大法师铃兰,怜悯的看着多米尼卡,然后转身对首座的位置说道:“谕下大人,待证据收集齐全之后······” “用不着那么着急,被御卸的可是法师长,最终的审判是必须移交给南境总坛的。先封锁这里的消息,现在的局面确实不适合发生内忧外患的糟糕情况。至于博罗纳特家,到时候会有人来清理的。半个月前证实了影魔的出现,可平原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现在就开始准备启动【御城之界】,一天的时间足够了吧?”执法者问道。 “......足够了。”铃兰回道。 “现在就要激活界石?我们的探子并没有从平原里传回魔族进攻军的消息。”有人反驳道。 “那你们想等到什么时候?影魔的踪迹已经耐人寻味了,更别说边缘城邦的领地里,高阶魔物集体迁徙的异常。历史里发生这样的场景,还是两百年前边缘与提尔杰克联手对抗来自平原的攻城军。我们不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难道要等到兵临城下的时候苦苦哀求众神予以神迹吗?”执法者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呵斥道。 所有人都沉静了下来。 执法者接着发布命令: “那么,就请各位协商一下,我需要四名大法师预备在圣坛之所以便不时之需,其他大法师还请去预备激活【御城之界】。界石会非常消耗能量的,我需要你们保存足够的力量。 “然后安排三名巫师六名术士,协助四位骑士长指派的队伍向平原探进。城邦之主的斥候如果有用的话,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我需要重新掌握属于我们自己的情报。 “如果平原深处的魔族确实有军队挺进的话,我会用手谕强行征用熙瑟城邦圣坛之所的所有武力。另外,开始对城内进行核查,找到和克罗什有关联的炼金术士,直接绞杀。” 她说完,从台阶上向下走了两步,随着一道火线闪过,只留下十一位大法师静默的看着多米尼卡。 而城主府邸上空,一道绚丽的火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身着红色蕾丝礼服的亮丽身影漂浮在空中。 她站立在高空中俯视着宽硕的府邸,看着缩在花坛角落里却躲过所有人的剑士,朝着他落了下去。 一落地,她便张开了一层隔绝壁垒,就算是圣坛的大法师都无法察觉到她的魔力波动。 “我还以为你在亚瑟王国里老实待着呢,斯塔尔。”她向对方打招呼。 剑士嘴里叼着一根青草,视若无睹的回复道:“可我也没想到你也会想办法溜出来啊,伊芙琳。” “那看来我们在这里遇到,又是一样的,不谋而合的目的?那个肥肿的懒猪还能有心情睡觉······就算是在城邦的中心,我也能够闻到从平原里传来的魔族恶臭。我们的偷跑,没让好运发生啊。”伊芙琳释放出感知,她暗红色的长发彻底散落下来,一只渡鸦从里面飞了出来,飞到她面前化作火花,凝聚出一张被乱糟糟的胡子遮住了一半的脸。 她是故意将渡鸦在幽山山脚见到的人给斯塔尔看的。 “平原上还没有发现它们的踪影,城邦里就已经有了魔族的恶臭,看来进攻的军队数量庞大。我是来揍那个胖子的,居然到现在还没调集军队做好防御工事。”斯塔尔吐掉嘴里的青草,微微抬头,刚好看见那张火花形成的脸消散,但却看清楚了那张脸上明亮的双眸,一时间抱紧了怀里的长剑: “所以,你从皇城偷跑出来,是为了找这个男人?” “是我在找他,也不是我在找他。总之,那些稀奇古怪的感召,我也说不清楚。”伊芙琳伸出右手,指尖优雅的舞动着,操控着那些火花,让它们飞向天空,然后施以秘语: 【让他们在西提村多停留一会儿,把这个人接过来。】 斯塔尔看着火花顺着风力升到差不多快二十米的时候,钻进树枝里,重新变换成渡鸦,朝着某个方向飞了过去,撇了撇嘴:“所以,又是塔利亚主神恩赐你的奇怪试炼么?” “差不多吧。”伊芙琳耸了耸肩,语气有些不确定,“既然你在这里,那我就不插手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接下来我得去做点暴力的活计才行。既然来了,要不一起干一票?这一路上关于执法者的传闻一点也不低调,你手上的令牌可比我长剑的威力更有权威。”斯塔尔问道。 “所以我现在得收敛点了。我刚刚才御卸了一名大法师,七城邦的圣坛之所比我想象的还要糟。既然你在这里,那我就回圣坛之所。我需要补觉,说不定晚上还要熬夜攻克试炼解密。而且,我不想招惹城主背后的家族,那多少是有点晦气的。”伊芙琳微笑着歪了歪头,在他们周围出现一圈火线,然后幻化成火星消失在空气里。 随着火线消失,斯塔尔直接被传送到了城主的卧室,原本就是靠站的姿势,一下子就撞翻了花瓶。 随着瓷片清脆的声响,终于惊动了所有人,驻守在房间外的侍卫吹响了警笛并冲了进来。 “一如既往的制造麻烦!”斯塔尔咬牙怒视落地窗外的天空。 第六章,黑巫师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城主府邸传出叮叮当当的警铃声,警卫队纷纷包围城主的主卧,两名领队对视一眼,一起用力踹开了红木大门,映入眼帘的是肥胖的城主被一名年轻人掀翻在地上一顿暴揍。 贵族们乐见其成的听着他们安插在城主府邸的奴仆传递回来的消息,并互相联络了起来。 边缘城邦就要发生变革了。 而此时在幽山山脚处,隐藏在树枝下的渡鸦忽然拍打着翅膀飞向高空,环绕俯视着破旧的旅馆。 旅店的后厨简单安置在地窖旁的过道上,过道连通着一个露天的院子。 院子里搭建了简易厨房和盥洗区,以及一个猪棚,猪棚旁边还顺便开耕了一小块地,种了一些常见的蔬菜,又在巴掌大的地方挤着种了些猪草。 本该进入收获季的蔬菜和猪草像是脱水缺肥似的,茎叶枯黄的蔫巴在那里。 店主回到后院,嘴里哼着轻快的乐曲,顺手从案板上拿起一块麻布,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朝着猪棚走了过去。 猪棚离厨房的距离只有二十几步就到,可一路上都散落着骨头和肉块碎屑。 备菜台上摆了几大碗肉糜和骨头,还有一块的脊椎骨被放在砧板上,其中最适合用来做猪排的一块肉已经被他烹饪好送去给外头的佣兵享用了。 路过备菜台的时候,他顺便从那堆肉屑里翻找着,将浸泡在红色液体里的一颗梨状的肉块拿起来咬了一口,又奢侈的扔进靠猪棚边上的洗碗池里,嘴里囫囵的咀嚼着汁水丰富的鲜肉,品味着汁水侵甜的幽香。 他一边慢悠悠的走向猪棚,一边抬手隔空将一团腐烂模糊的东西抓了过来。 一脚踩进淤泥里的时候停滞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朝着被捆绑起来的中年女人走了过去,蹲在她身旁,将那颗腐烂散发恶臭的头颅摆在她面前,然后心满意足的观赏着猎物在泥泞里向后绝望撤退,挣扎。 女人被堵住了嘴巴,她知道自己即将到来的结局是什么。但她却无力反抗,凶残的暴徒挑掉了她的脚筋,只能靠反捆的双手拼尽全力的匍匐。 可她始终都无法逃出猪圈,一堵无形的墙壁将她困在这里,就算嘶哑的呐喊也是在白白浪费自己的力气。 她惊恐的看着面前伪装的男人,那张和她丈夫如出一辙的脸庞平淡又欢喜的接受了她所有的憎恶、诅咒、恐惧。 他有新的目标了。 对他来说,狩猎的过程并不比享用所获得的满足感差多少。 店主捏着女人的下巴,轻轻用力就捏碎了她的下颚骨,在她奋力嚎叫却发不出太大的声音里,解开绑嘴的绳子,转而塞了块石头进去又糊上一嘴的淤泥,重新绑住她的嘴,似乎是能够让她发出的声音更小一些。 猎物的腹部上面有一道口子,上面挂着一节还在冒着热气的二维码(chang子)。 她惊恐的看着面前蹲下来的男人,嘴里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 她在害怕,恐惧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会像丈夫一样被摆在备菜台上变成一堆过不了审的二维码,然后做成肉排。可又同时期盼着自己能够得到死亡的救赎。 “店主”忍受着猪棚的臭味,观赏着猎物绝望的神色,随空召唤出黑色气浪编织出来的匕首,将其插在旁边的地上。而纤细的左手上前抚弄着她挂在腹部上的二维码,然后顺着切口伸了进去,怀揣着探索的精神不断解析着腹部里的马赛克,开始了一场限制级的高斯模糊。 (我的精神状态还是很好的,真不是变态。) 强烈的痛苦快要让猎物昏厥过去的时候,“店主”的另外一只手拔起匕首,顺着打(dong)码(ti)的缝隙将匕首捅了进去,用力搅动了起来。 匕首肆无忌惮的吸收着女人的血液,然后回馈给“店主”微弱的黑暗能量。 在猎物因为二次疼痛恢复短暂的意识,接而瞳孔又开始麻木涣散的时候,“店主”像个疯子一样展开了不可描写的暴虐情节,并在女人精神状态即将崩溃的时候,双手操控着漆黑的魔力突破了肋骨的防护,击碎那颗跳动的心脏。 在这个过程里,害怕、恐惧、绝望、痛苦等沉重的情绪从女人的灵魂里散发出来,转化成一种阴暗的能量,构筑出看不见的丝线让他与黑暗连接,摄取力量。 “店主”结束了这段难以过审的疯狂暴虐,事后贤者般玩弄着尸体,并通过与尸体的触摸引用死亡为媒介,将那些情绪能量吸收,妄图将他自己身体里残缺的魔力脉络编织修补。 可当他操控着新的魔力修复在身体里破损龟裂的织网上时,那些魔力的断口里闪过一道灵光,不但遏制了他的修补,甚至还让编织的魔力网络又破碎了不少。 直到一把餐刀带着破风的声音阻断了他的享受,刀身折射出银色的光泽轻而易举的破除了附着在猪圈上的屏障,笔直的插进了他的左肩。 店主吃痛的快速缩回双手,刚感受到的快感随着左肩的剧痛而消失,赤红着双眼快速的站了起来,转身的同时也后退了几步,顺势将肩膀上的餐刀扯了出来反击回去。 他震惊的看着原本应该趴在桌上晕死过去的家伙,然后操控着残缺的魔力让手上的血水像藤蔓一样顺着皮肤向上攀爬,汇聚到伤口,重新编织出的血肉与餐刀交织在一起。 希维尔靠站在木栏上,轻松躲过餐刀,手里还端着那份“猪排”,面无表情的环视着后院的所有一切,说道:“如果你愿意给我上一份正常点的食物,并且没有在给我的酒水里下咒,然后老老实实给我准备好洗澡的热水,让我舒舒服服在这里平安度过一夜,第二天我就会若无其事的离开这里。我不喜欢参浑水,除非手头紧。” “可是朋友,你的思想开岔了。在对我下咒之后,还想要恶心我,让我吃下一份······人肉。”希维尔倒掉盘子里的东西,快速的将盘子当做飞刀投掷了出去。 男人轻巧的斜身躲了过去,并用意念将餐盘还击了回去,却被对方侧身躲了过去。 “我可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或许难度增加了,但也变得更加刺激了啊。人肉的滋味如何?我可是用他的骨熬制出鲜美的汤底,味道难道不够鲜美吗?最后一只猪奴都死了,你也不必急着插队上来送死啊。临死前的圣光时刻?可你晚了一步!” 一边说着,男人一边拔出肩膀上的餐刀扔在地上,解开黑皮围兜脱掉上衣,双手握拳,一层薄薄的黑色烟雾从他的面容上飘散,“壮实的店主”随着烟雾的飘散,变成了一个上半身刻满了刺青的枯瘦男人。 他的双眼凹陷,眼周一片漆黑,颧骨上没多少肉,嘴唇乌黑,指甲里也满是黑色的污垢,白皙的皮肤下都是黑色血管的纹路,高傲的向希维尔展示自己黑巫师的身份。 “我没有来晚,这里太偏僻了,普通的仪式可没办法处理那些什么东西来着?啊!对!那些学者称之为细菌感染之类的东西,猪圈对那些学者来说就是一片看不见的战场。她身上的伤口再加上精神折磨,压根就撑不到我找来乡医来救她。” 希维尔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面前的黑巫师——对方上半身除了刀疤和鞭痕之外,还有刻录着七个不同城邦的囚犯刺青。 第七章,杀胚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能被七大城邦联合通缉的家伙,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虽然会有些棘手,但算盘在希维尔的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算珠,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更高阶的武器和自己拥抱在了一起。他接着说道: “而且,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这么大笔的生意。被七大城邦共同通缉,少说你也能值一千金吧。但我比较好奇的是,你这样的恶魔会愿意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你们应该在城里疯狂撒欢才对!混迹在城邦里的阴暗地里,向所有人彰显你的血腥艺术。可你真落魄,作为一名黑巫师,居然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呵,你倒是对其他黑巫师挺了解的。如果不是被一个疯女人追捕,熙瑟城邦和纳坎山脉的据点也被端掉了,我才不会冒险来到这里。虽然我被重创了,但通缉我的悬赏,你可不见得还有能花出去的机会。”黑巫师说完,化作一团看不见的黑色烟雾消失在原地。 希维尔不急不慢的闪身,抄起叉子定在木栏上,黑巫师的一只利爪就显形出来,叉子贯穿了他的手掌,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希维尔弯腰从洗碗池里随便捞起一块盘子,直接招呼在他脸上。 并眼疾手快的抓住一块餐盘的碎片,从下巴贯穿,刺断了他的舌头,让他永远没机会下咒。 “既然你早就受伤了,就应该从我一进门开始就布置陷阱的,现在想要施法,可就晚了啊。”希维尔俯视着黑巫师,看着他逐渐变得灰白的双眼郑重其事的给了他最后的建议: “你得先保护好自己的舌头,不然连临死前的诅咒都做不到。” 暗色的血液从黑巫师的嘴里流淌出来,川流不息的血液覆盖了他的口腔,并从下颚的伤口里渗透出来。多余的血液随着呼吸又倒吸回去,入侵到气管里让他咳嗽不止,但剧烈的咳嗽又牵引着伤口的。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痛苦呻吟,视线一阵天旋地转,被希维尔抓着肋骨翻转了一圈,重重的摔在地上。 被踩断双手的时候,粗暴的拳头落在左边的胸膛上,锤断的肋骨刺进了肺叶里。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之前打翻在地上的朗姆酒根本就不是因为不小心,而是因为这家伙早就发现了! 一时的大意,让他还没明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还会有这么厉害的雇佣兵?能够看穿他的巫术,行云流水的反击······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嘴巴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舌头失去了知觉,甚至口腔里还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掉在了里面,肺部传来的疼痛也让他失去集中精神调动魔力的机会。 他承认自己是个变态杀人狂,但他没想到会在孱弱的南方遇到身经百战的杀胚! 希维尔是懂得用巧劲的,补上一脚踩在黑巫师的胸膛上,加速了他血液的流速。 “一千枚金币的话,我可以花十金币混进一支前往亚瑟王国的强大商队里,然后用两百金购置两块秘纹晶金,留下一百金的手工费,剩下的钱就请矮人喝个痛快,然后我就能忽悠到一把传奇武器了!嘿!” 希维尔悠哉的从猪棚的角落里拿起铁锹,在手里掂吧了两下,走到茫然的黑巫师身边,看着他嘴里潺潺流水般的黑色血液,一边盘算着,一边把铁锹架在他的脖子上,脚踩在上面猛的用力踩了下去。 “噗呲——” 随着铁锹刺入泥土的声音,黑巫师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正对着惨死女人的下体。 “但我希望,最好不要是那不值钱的城邦币,那样的话,我就要重新考虑耗材了,那里的过境税还很高,城邦币的换算都比不上银币值钱。”希维尔脑子里的算盘卡壳了一下,然后又重新运算起来。 几乎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盘算好了,只不过预想的耗材并没有变化,就是简单的多了几桶橡木酒(用果子混合谷物酿造的高度红酒)。 希维尔淡定的从厨房里找到一个麻袋,打算用来装赏金证物。然后又在黑巫师的尸体上翻找起来,本着“现在是穷光蛋,所以指甲缝也不要放过”的精神,想看看这死掉的黑巫师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是可以顺走的。 翻转黑巫师尸体的时候,在他的腋下看见了一个回旋的衔尾蛇刺青:“这是什么标志?这些自傲的臭虫什么时候愿意和其他人平起平坐形成一个团体了?他们可都是一群自以为是的怪胎啊······不对,他有说到‘被端掉的据点’!” 希维尔开始思考着各种可能性,黑巫师这个被悬赏的群体只会在特殊的围剿时期才会聚集在一起形成临时的反抗聚落。但是反抗聚落在抗争的高潮结束后,就会进入到内部斗争当中,有点本事的都想当老大,但更多人还是想回去老老实实当个变态,慢慢等待着黑暗降临的晋升。 所以,这么群家伙就算被围剿,他们聚起来的速度很快,但像沙子一样散掉的速度也很快。但官方的围剿只会在黑巫师活动剧增的情况以及有指定的猎杀头目才会进行。 而能够有自己的标志,那就说明这个团伙的规模已经堪比集会了!一整个由黑巫师聚集的巫师集会! 好在这个自傲的家伙以为希维尔喝下了下了咒的朗姆酒,对敌过程异常轻敌,才会连求援的信号都发不出去。不过这家伙似乎也得不到救援了,他的据点应该都被他口中的女人给捣毁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据点里逃出来的。 屠杀一整个黑巫师据点,这是连希维尔都要震惊的事情! 毕竟希维尔在酒馆里扬言自己本身是个为了能够活着享受金币而不择手段的杀胚啊,但他从来都没有听到过拥有干翻一整个巫师据点的家伙。和一群巫师对战,只要有人吸引了火力,其他人就能立马施咒,咒杀掉袭击者。 “是个来头不小的家伙。”希维尔最终点评道,麻利的装好黑巫师的脑袋,仔细搜刮了一遍尸体,也只得到了一包暗红色的火粉。 “真穷。”希维尔鄙夷着将黑巫师的尸体踹进墙里。 如果这个黑巫师成功给自己附加了名为【回魂】的保命咒的话,他会非常愿意爬起来回敬希维尔一句:“身上拥有的东西可不能完全判定我的财富,你能礼貌点吗?” 盘旋在高空的渡鸦俯冲而下,落在围栏上,歪着脑袋左右瞅了瞅希维尔,然后发出一种怪异的雌性声音点评道: 【干净利落,不错的身手!】 第八章,商队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看来追捕这个家伙的疯女人就是你了?那我岂不是抢走了你的赏金!”希维尔打趣的说道。 【纯正的三千金而已,虽然我不在意,但我也会介意被其他人截胡。不过我有一个更棒的主意!要听听么?来边缘城邦和我碰头!】 “三千枚金币!”希维尔倒吸一口气,算盘里又加上一件秘银软甲,和奢华套房一年的居住期,但那样就得同时忽悠两个矮人! 脑袋里的算盘重新加上了几桶橡木酒,幻想着已经打开了矮人压棺材的宝库。 但同时,他下意识的回想起迷雾里的低语——【她在找你】。 可重点是,他现在的脑子里只有那句“三千枚金币”,他需要一件更棒的武器,那得需要忽悠两个矮人,但又不得不警惕来自一位能够围剿黑巫师的巫师的邀请。 但他扭曲的犹豫不决被对方误会了。 【······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吧,然后收拾收拾你的胡子,中午前赶到西堤村庄,那里会有最后一个商队,他们会赶往边缘城邦。运气好的话,傍晚你就能抵达城邦,我会在这里等你。我能捣毁黑巫师的据点,相信你会有自己的判断。正确的选择会带来远超过三千金的利润。】 话音落下,一道水柱灌满了灶台上的大铁锅,红色的火星晃动了一下,灶台燃烧出熊熊烈火。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水就翻滚起来了。 “捣毁黑巫师据点,还能通过【信使】施展魔法,所谓的判断,不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么!”如此想着,希维尔还是卑微的替脑子里的算盘问道: “那我要怎找到你呢?” 【我会找到你,但你要记住,别买羊奶。】渡鸦说完,化作火花消失了。 “啧!这个巫师来头不小啊!你是怎么招惹上这种角色的?”希维尔松开手里的麻袋,愤力的踩了一脚。 然后老实的找到旅馆主人的盥洗室,对着银镜修剪乱糟糟的胡子,将烧开的水兑着冷水倒进浴缸里。 实力强悍的巫师所有的怪癖不会亚于堕落的黑巫师,如果不把自己收拾干净,万一对方有什么洁癖,愤怒的巫师的怒火说不定就超过三千枚金币了。 “人家没通过渡鸦对自己下咒就已经很好了,所以还是做个听话的杀胚吧!说不定,能从这位强大的巫师手里忽悠到一笔不赖的赏金······” 希维尔跳进澡盆里,抓起一把皂角粉,打心底里将算盘打出了火花,盘算着该怎么样用美色去忽悠一位巫师而不至于被对方下咒杀死。 但能让一名巫师客气的烧上一大锅洗澡水,这大概是其他雇佣兵都无法遇到的待遇。 或者说,很难遇到这么客气的巫师——主动起锅烧水的巫师,都是用一盆奇奇怪怪颜色的药水来招待找茬或者找死的家伙。 但显然,运气好的家伙也能遇到正常点的好巫师。 希维尔从浴桶的热浪里钻出来,一把扯过浴巾快速的在腰间围了一圈,赤裸的上半身,水珠顺着曼妙的肌肉线条起伏流淌着,最终顺着鱼人线向着浴巾汇合。 水雾朦胧,热气腾腾的盥洗室里朦胧的体魄着实能够成为让少男少女们羞涩且腿软抖动的怀揣对春梦的憧憬。 镜子里,馋人的身影逐渐靠近,一双明亮的双眼透露着傲慢雄猫的威严,重新拿起刮胡刀。 澡盆里泡了一会儿,水汽已经让皮肤得到了放松,这个时候再将剩下的胡渣刮干净,用一张嫩滑的脸蛋去迷惑住那位巫师,私底下再找个漂亮的舞女...... 思维放开一些!脑子里的算盘都激动得想要把算珠给弹出来了! 希维尔可是即将拥有三千枚金币的有钱人!甚至有机会从一位巫师那里赚得更多! 穿着草鞋走进店主的房间,解下浴巾,穿上原店主衣柜里唯一一套比较新的衣服,一套丝麻混纺材质的外套,袖口和衣领还做了一些简单的刺绣装饰,虽然宽松了些,但并不妨碍若隐若现的展示希维尔强健的体魄。 最后换上刚好合脚的软皮靴,开始风风火火的准备启程。 经过吧台的时候,他又把钱罐翻了出来,卷走了里面为数不多的一枚金币和三枚银币,连五枚铜币都没打算留给后来者。 然后把酒柜里的酒一瓶瓶取了出来,朝着不同方向肆无忌惮的砸了过去,再一脚踹倒酒柜旁边的酒桶。浑浊的酒汁光是闻上一口,就能呛得人有些微醺了。 希维尔大大咧咧的走到门口,清点着自己的东西,找了个新的背篮重新背起自己的猎物,迈出门后,将从黑巫师身上搜刮下来的【火粉】随意的洒在空气里,便转身离开了。 暗红色的粉末追寻着空气里的可燃物,闪着火光,“唰”的点燃了空气里的酒精,红色的火焰像是一头饿兽一般张开血盆大口,贪婪的在空气里不断分裂,撕吞着所有的可燃物。 【火粉】这种易燃的东西是术士们炼制的最基础的炼金物,只需要一点指甲盖大小的粉末,只需要和空气稍微摩擦一下,就能点燃一簇篝火。能够将焚烧物吞噬殆尽,并且能够持续燃烧一个小时和风吹不灭的特点,比极易燃烧的磷火更有市场。 当然,前提是空气里必须要有术士们常说的供所有生物呼吸的气体才行,如果能加入一些助燃又或者是易挥发的东西,效果会更好。 这种基础的炼金物质深受雇佣兵和商队的喜爱,城主们也乐衷于招募术士炼制大量的火粉,配合铁器制作出军用火器,同时也是罪犯们用来毁尸灭迹的首选作案物。 在希维尔走后没多久,红色的火焰已经将整座旅店吞噬,向外蔓延的时候,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它们束缚在了原地,一只渡鸦从火焰里显形,拍打着翅膀飞向远处。 为了躲避渡鸦而假装漫不经心的希维尔,到底还是赶在午前抵达了西提村,在村口被一个妇人拦了下来。 几番沟通下来确认对方只是个想做点特殊买卖的普通人后,花了五枚铜板从村口揽客的农妇手里购买了几块大饼和一袋羊奶,并在对方极不乐意的门板面容下询问了驿站的位置,最后在驿站大坪那里看见了一支用红木杉(一种能够延长附魔的特殊木材)打造的车队。 商队行走在各个城邦之间,除了必要的通关文书之外,还需要显示原驻城邦的旗帜,这也就给予了他们除了贩卖物资以外“商品”的机会——情报。如果这支商队还是有名头的贵族麾下的,各个城主都会乐意派出得力的下手和他们交涉,换取各个城邦的情报。 车队队首插着的旗帜上,是用丝线混着金银丝线绣着盾牌与剑的标志,无一不在说明这是一支来自亚瑟王国的商队,光是红木杉这种材料,就已经能够震慑那些宵小之辈了。 “嘿!兄弟,方便让我搭个便车么?我可以支付三银。”希维尔朝着站在车队旁边指挥搬货的胖胡子走了过去,“盾牌与剑的标志,你们是来自亚瑟王国的商队么?我只支付得起三银,可以搭个便车么?” 说着,露出一个帅气且愚蠢的憨笑——他得装作自己是能够被轻易卖给地下酒馆做头鸭的样子,既能让领队赚上一笔小钱,也能让自己平安抵达城邦。 这是个互惠互利的好点子,旅行的商队又能有哪个是干净的?真正善良的人可发不了财! 第九章,倒霉的胖胡子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去去去!我们不搭载闲人!”胖胡子腆着肚子打量着这个靠前讨好的俊俏蠢男人,嫌弃的看了眼他背上背着的魔兽残骸,和挂在右边的麻布袋,上面还在滴着黑色的液体,看着就不像个老实人,便想打发走他。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赶到边缘城邦,如果靠我自己两条腿走过去的话,得后天晚上才能到了。我看到你们的马匹用的是优良种的疾风马,今天下午就能赶到边缘城邦。现在好像不太平,你们只能走官道运送货物回亚瑟王国,你们需要办理边缘城邦的通关文书。” 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老手揭穿的希维尔干脆卸下背带,提起麻布袋准备展示自己强硬的底牌,。 袋子底下黑色的液体已经开始散发臭味了。 “我们是会经过边缘城邦,但我们并不想搭载外乡人,如果你一定要加入的话,三枚银币可不够,而且我们也不会负责你的安全,听说城邦附近已经出现影魔了······所以,这个袋子里装的是什么?”胖胡子一边应付着希维尔,一边给周围的同伴使眼色,左手毫不掩藏的握住腰间佩戴的细剑,其他人已经围拢过来,将希维尔包在了中间。 “放轻松,我现在最多还能支付一枚金币,抵达边缘城邦之后,我会再打赏你们十金的。这里面装着的是我的赏金,一名黑巫师的脑袋。”希维尔耸耸肩,斜视着周围靠过来的家伙们,并观察他们的武器配置,以及行走的步伐。 混合精金打造的长剑,细听空气里微妙的变化就能知道衣服底下还藏着巧匠精织的软甲。这是一支伪装成商队的军队,来自亚瑟王国。 再根据这些人行走无声的奇妙步伐,希维尔立即得出最新的结论——这是一支暗卫队,正规军的人可没法在行动的时候让腋下的软甲不发出摩擦的声音。 一听到里面装的是黑巫师的脑袋,胖胡子和其他人立即后退了好几步,纷纷抽出长剑做出抵挡但又掩盖了进攻的姿势:“混蛋!死掉的黑巫师还会持续散发诅咒,我们更加不可能让你和我们顺路!如果你不想吃坏果子的话,我劝你现在就从我面前消失比较好!” “这点你可以放心,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我就已经割掉了他的舌头,用来确保他临死前无法设下任何诅咒。这家伙甚至连【回魂】都没有!除此之外,我劝你还是让我随行比较好。你见过能够驱使渡鸦为【信使】的巫师么?就是她让我来这里找一支商队的。”希维尔弯腰重新收拾着东西,背到背上。 “能够驱使渡鸦的巫师!”胖胡子惊慌的抓住了重点。 在奥汀大陆,所有生物都被赋予了觉醒魔法的机会,有的一出生就具备了这样的天赋,有的需要等候成年,甚至年老色衰的时候才会觉醒,或者在某一个阶段发生了足够强制刺激魔法觉醒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天赋的觉醒逐渐有了明显的区分,觉醒魔法的生物逐渐形成群体,有目标性的进行繁衍,人类尤其明显。就像民众阶层一样,他们也将觉醒魔法的人进行了区分。 弱小一点的被称为术士,稍微强一点的被称为巫师。而在巫师群体里,能够驱使渡鸦的被称为巫,而当他们能够驱使渡鸦成为【信使】的大法师,就说明他们即将晋升为大法师,作为为数不多的超凡群体成为被瞻仰的存在。 但好在神明是公平的,十二主神领导诸神赋予了奥汀大陆【试炼】的概念,觉醒魔法的人可以通过灵魂感召到的试炼来提升自己的实力,而平凡的人也能通过某一时刻的经历或感悟而获得奇妙的【试炼】,比如成为一名圣光骑士,或者是某种奇异的天赋能力。 胖胡子看着面前这个俊俏的男人搬出了能驱使渡鸦的巫师,以他走南闯北的经验来看,这类巫师距离成为大法师,可能就只差那么一两个小小而珍贵的试炼了。 这些巫师的脾气就像来生理期一样,整天神神叨叨的想着试炼或者其他的东西,快速晋升的驱使下,一旦他们心血来潮决定做些什么的话,律法也没办法组织。所以,总会有想不开的巫师为了快速晋升,而永坠黑暗。 面前的男人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如果拒绝搭载这个男人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的商队就会变成路上的一缕飞尘。 这种好事没有倒霉倒是能来一堆的事情,接下或者拒绝,都无比头疼。不亚于被人按着脑袋喝下一大碗下水道的臭水,但是又能有机会活下去。 胖胡子犹豫了起来,捏起了拳头。 真是倒霉啊! 他原本就只是想从平原附近的城镇收购一些稀有材料和特产回到王国贩卖的,结果刚到边缘城邦的附属乡镇,就传出平原那边的边界发现魔族的踪影,害得他被驻足在这里小半个月,决定冒险离开的时候,又碰上了这么个倒霉蛋! “看在我们都很倒霉的份上,我同意让你随行,但是你只能在队伍最末尾的车上休息。不二价,一金!”胖胡子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神示意其他人一起收回了武器。 “成交!诸神在上,愿您在往后的商旅中都能获得好运!”希维尔露出狡黠的笑容,爽快的抛了一枚金币过去。 胖胡子接住金币,却又觉得十分烫手,呵斥其他人:“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点干完活计走人!” 十分钟后,商队装好最后一个木箱,就出发了。 希维尔躺在队伍最末尾的车上,上面全是疾风马的粮草。 车壁的暗格里装载了不少火石,队伍里身手最好的两个人会压轴在最后一辆货车上,货车下盘还会有个小机关捆绑着一堆火药或者烟囊,一旦遇到疯魔的劫匪或者难以对抗的魔兽什么的,他们就会启动座位下的开关,将火药运转到空车上并断开空车。 这辆空车就是准备开始舍车保帅的垫脚石。· 第十章,边缘城邦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希维尔悠闲的躺在粮草上吃着味道奇怪的囊饼,胖胡子纠结扭曲的神态确实是真实的。但就算驱使渡鸦的巫师有占卜的能力,可亚瑟王国贵族的车队不会因为这位巫师而轻易妥协。 这就说明,这个巫师来自亚瑟的某个贵族,并且听到平原的风声之后,也准备将自己的势力塞进七大城邦里。 暗自庆幸已经揭发一切的希维尔左手揉了揉太阳穴安抚脑子里欢快蹦跶的小算盘,然后搭在胸口上抚摸着舒适的面料,觉得自己总算找到了割舍美貌之外的办法去胁迫那名巫师。 欣喜若狂的他揭开奶袋喝了一大口羊奶,一股恶臭立即充斥了整个口腔,让他立马吐在了面前的干草堆上,打开车窗将整袋羊奶扔了出去。 到底是个站在村口揽客农妇,只做了小生意报复心就这么强,居然卖给他坏掉的羊奶!他想立即跳下车去胖揍农妇一顿解气,然后抱走母羊!(别忘了,囊饼也有怪味啊喂!) 夕阳下垂,商队一路紧张的赶到了边缘城邦,路途经过的山林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打起了双倍精神,胖胡子更庆幸队伍里有斥候在附近探路,每辆马车的底部都装载了隐息魔石。 唯独希维尔安稳的睡得像个死猪一样。被嫌弃的家伙就算有一张能做头牌的脸,也不会被一群男人好好对待。 他是被胖胡子拍打脸蛋叫醒来的:“醒醒!醒醒!” “唔——!”拜坏羊奶所赐,希维尔起身伸懒腰的时候呼出来的口气都带着一股臭味,“到了么?” 胖胡子翻了个白眼,捏着鼻子,他就不该靠太近。 然后无奈的说道:“我们已经进到城邦里面了,顺便帮你交了两金币的入城费。城邦的守卫戒严了,我得贿赂城守。二十枚城邦币外加两金币的人头费才放行的。” “那可就太感谢了。”希维尔掏出钱袋,将里面仅有的一枚金币外加三枚银币倒了出来。 胖胡子憋气嗅了嗅,微微后退了一步:“不用了,就当我是请你喝了一杯得了。见到那位巫师的时候,可别捎上我的商队我就谢天谢地了!”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兑换赏金之前,我也就这么点钱款了。”希维尔开心的将四枚钱币收了回去,像见不得光的宝贝一样。 胖胡子没好气的瞪了希维尔一眼,摩拳擦掌的将他从自己的粮草车上拉了下来。 分别的时候,希维尔问胖胡子:“听说周围出现了影魔,城邦现在又戒严了,你们还能赶上出城么?” “到时候再说吧,花些钱找几只有办法的老鼠,看看有没有暗道可以从边缘城邦的领地里溜出去。顺便再看看能不能雇佣几个快要晋升的术士护送一下,反正这趟回去,我是亏定了。”胖胡子肉痛,已经亏了一金币了,还要亏损更多的金币,他就不该到这里来收购货物! 这一趟的货物要是能运送回去的话,去掉成本,也能赚上几万枚金币,可如果一旦雇佣几名即将晋升的术士,顶了天也就保住了采购的成本而已,而路途上的消耗已经没有定数了。 好在护送的人都是家里的侍从,倒也省了不少开支,前提是得活着回去。 “如果那位巫师并没有打算找我的麻烦的话,我倒是可以免费护送你回去,算是报答搭载我的恩情了。不过需要几天的时间。”希维尔双眼泛着金光,提议道。 “大可不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从边缘城邦回到亚瑟王国最快也得两个月的时间,你可以去祸害其他的商队,或许他们会需要免费的劳动力。”胖胡子满脸拒绝的和希维尔分道扬镳,温和出手帮他把车上的魔兽肢体搬下来,然后呵斥着整个车队灰头土脸的挤进车道里。 希维尔重新背起行囊,抬头看着将整个边缘主城围起来的高耸城墙——耗费了大量了人力物力,甚至雇佣了大批的术士,耗费了近百年的时间才树立起这么一道高达五十米的城墙。 整个边缘城邦的领土面积将近五十万平方公里,也是因为边缘城邦的主城是唯一一座直面平原的城邦,所以才获得了边缘的统称。 主城对着平原的方向呈一个扇形的布局,面积占了总领土面积的十分之一,宽大的扇面边缘是穷苦人的居住区,然后是雇佣兵营地、中层人民、二十个市集、富商区、贵族区、城主府邸以及宫府。 佣兵的传闻里有一条来自老鼠们的小道消息,上一任的城主是亚瑟王国某个贵族的上门婿,而那个贵族很喜欢划分阶层,便延续在边缘这里。 希维尔哼着小曲,一路上都从各个角落里散发出热眼的视线,普通民众们也会对这个背着魔兽残骸的家伙绕行,排水道里偶尔有几只灰鼠冒出头,然后消失不见。 他是故意这么打眼的,不然怎么引起那个没留下暗号的巫师注意到他已经抵达了? 但首要的事情还是熟门熟路的抄着近道走进市政厅,卡着时间点把冰白的黑巫师透露头颅扔在还没走人的执事桌上,七城邦联合通缉的罪犯佣金会先支付四成佣金,由审查人员确认不是用魔法伪装的之后,才会支付剩余的六成。 通常,审序时间会持续一周左右。 市政厅没有多余的地方能够为平民开设单独包间,执事无奈的摇响桌上唯一的铃铛,没多久,一名剑士护卫着抱着厚厚一本通缉令的审查人员过来。 审查人员和执事大张旗鼓的翻开做了黑色标记的页面,两人震惊过后,审查人员才在希维尔的催促下掏出口袋里的红牌,二层楼阁里立马有人摇响了另外一种像鼓点声的手铃。 没多久,又有四名剑士护送着一拖车金币过来。 希维尔喜笑颜开的在众人嫉妒的注视下拒绝了将金币存放在金行的服务,蹲在拖车面前骚包的敞开衣领将金币往胸口里扒拉。 第十一章,暗庄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五名剑士眼角抽搐的不得不为他清理出一小块区域,傻眼的审查人员被急着下班的执事拽过去帮忙扒拉金币,还被希维尔豪迈的一人塞了两枚金币作为劳务费。 闹剧持续了一段时间,吸引了一楼所有人的注意,甚至二楼的围栏上也靠着几个看热闹的贵族。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个帅小伙把那一座小山一样的金币藏在哪里了,那么一拖车的金币被他扒拉进衣领里像是消失了一样!关键这人还贱兮兮的揽着两名剑士走到门口,就屁颠屁颠跑出去,在街道上七拐八拐的消失了。 只有几名从市政厅回来的佣兵在入夜的时候,在一个佣兵团的营地里又再次看见了那个长相俊美的家伙可怜兮兮的将背上的长足卖了出去,站在别人的营地里像个傻子一样疯魔的耍赖,讨价还价就为了多卖十银币凑个整数! 就这样大大咧咧的人,倒也没人敢为了那些金币找他麻烦,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这个看上去不靠谱的家伙居然完成了七城邦联合悬赏的任务,猎杀的对象还是一名黑巫师! 贱兮兮的独行侠不可怕,可怕的是故意做伪装的杀胚一旦要出风头,绝对是因为盯上了打劫者的腰包! 将收获的蛛爪爬虫的长足卖出六十金的高价后,心满意足的希维尔决定还是去找颁发任务的术士。 虽然只是几瓶浑浊的胃液,但好歹也得给三十枚金币做辛苦费不是?不能讲理的话,就用拳头,能干死巫师的拳头没道理不能让欠款的术士精神崩溃! 更何况那个巫师也还没有找上门来,急什么! 但遗憾的是,信心满满的希维尔站在发布任务的术士家门口敲了半天的门,居然没人在。 他想一脚把门给踹开了! 但转机总会在人的思想做善恶斗争的时候出现。 对于南境七城邦来说,每一位术士,炼金师,药剂师,都是珍贵的资源,他们的未来不可限量,即是城邦奠定雄厚实力不可或缺的新星力量,也是城邦之间互相吸引和互相牵制的筹码。 可实际上,那些被招募的术士通常被独行的巫师们称为贵族的财产,或者权力的象征。 所以,边缘城邦率先在几百年前颁发了一道律法,设立了名为【启星居】的帮扶政策,来拉近城邦与各类术士的关系,并在每个区域都建立了专供的术士楼,在主城内组织了特别的行政专区,用来为即将晋升的术士提供帮助。 当时的城邦之主意在为军队填补稀缺人才,但随着城主府的萎靡,贵族们为了减少自己不必要的人力成本也介入到这场人才招揽的活动里,只要开出比城邦高一点点的价格,就能让术士心甘情愿的为他们服务,而城邦只能成为供养的冤大头—— ——花自己收缴的税费为贵族养仆从。 灰石建造的术士楼远离热闹的街道,但距离城墙似乎也不是很远,已经能够看到它的全貌了。 希维尔就坐在雇主的门口等着那位术士回来,无聊的看着夜幕下那堵坚固的城墙,幻想着有一天城墙倒塌,他便能趁机在某个城邦里混个军职,赚更多的钱,打造更好的装备,然后某一天功成名就的退隐下来,坐在自己不择手段搞来的钱财上养老。 他可不想要做个好人。 如果那样美妙的憧憬成为现实的话,那名能够驱使渡鸦的巫师到现在都还没有找上门来。 “怪脾气的家伙总是不喜欢把事情说得更准确一点。”希维尔嘟囔着站起来,还是放弃了想要踹开大门的想法。 踹开大门只会讨来改得的金币,但如果说是术士错过了第一次结算的机会的话,他就能有更牵强的借口在铁拳之上,薅走术士一些不错的药剂什么的。 善恶斗争进行到尾声,转机也如期而至。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住在术士隔壁的女住户带着一篮子的面包蔬果回来,上下打量着他: “你也是来找汤姆逊的么?他已经两个星期都没有回来了,如果你要找他的话,去落日酒馆兴许还能碰到他。他经常从那里买回来一些稀奇古怪的材料,有时候为了等一份特殊材料,会直接在酒馆里住上一个月的时间等人送过来。不过我听别人说,债权人也在找他。” “债权人?你怎么会知道汤姆逊的隐私?”希维尔拉了拉衣领处的外衣警惕的看着面前这个主动汇报的女人,双手自然垂下的时候,左手袖口里已经多了一把淬毒的飞刀。 作为耍飞刀的优良左利手,他能保证在术士开口施咒前结束她的生命。 女人没好气的说道:“我当然知道!我是一名药剂师,他会让我做一些试剂的调配,那能让我赚上一笔不菲的外快。但汤姆逊本身就没什么钱,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几乎掏空了他的钱袋,都从住户变成了租户了,据说还欠了酒馆里老鼠们不少的钱。” 她带着怒气打开房门,快速的钻了进去,却又在门口留了条缝隙,站在那里补充道:“如果你能找到他的话,就请帮忙大力一点的让他快点结清我的费用。当然,我会向你支付一笔额外的小费。” 说完,女住户提了提落下的肩带,刻意将灰色蕾丝披肩扯下来,露出秀色可餐的饱满,然后关门插上木梢从里面反锁了起来,甚至还笨拙的施展了烂大街的护卫符咒。 希维尔并不理解女人的用意,他脑袋里的算盘只对金灿灿的东西感兴趣,肉体的需求还不如找老鹞买个新到的姑娘。他现在虽然已经有很多钱了,但再少的金币也会是一笔不错的进项,毕竟要忽悠两个长居在亚瑟王国顶好的矮人工匠,也是需要成本的。 “那么小费就从你的结款里提四成怎么样?”他天真的问道,但门后漆黑的房间里没有给他任何答复,“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何必要纠结她到底答不答应呢?汤姆逊遭受铁拳的时候,柔弱的女术士应该会上交一些保护费的。关键是她为希维尔提供了一个有效的线索,落日酒馆。 落日酒馆并不好找,希维尔围绕着汤姆逊的住所转了一大圈,就连灯红酒绿的堕落街里都没有这家酒馆。 “所以,是个暗庄啊……边缘主城这么大,老鼠们的势力又错综复杂,我得上哪儿找去?”希维尔扔掉堕落街里俏丽女郎塞给他的香囊,算是确定了落日酒馆是没有摆上明面的地下交易场所了。 这时候,他从大街嘈杂的声音里捕捉到了翅膀扑腾的声音。 第十二章,地下酒馆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隐藏的暗庄不敢将自己的身份摆在明面上,堕落街里老鼠们的表现也是避之不及。 高阶层有贵族们在暗中操控,有点底子和关系的老鼠包罗了中层,而下层的民众则被小头目们分割,小头目们又需要向中层的老鼠上供。 偏偏那座向术士贷款的落日酒馆却让掌控堕落街的老鼠们退避三舍,希维尔只好将目标方对向贫民区,在这些木房子的地界里找到了一棵显眼的巨大槐树。 并在这里碰到了一只贩卖药粉的老鼠。 那只老鼠枯瘦如柴,身材只有一个孩子的大小,但深陷的眼窝出卖了他的年纪。 老鼠刚结束一场细如牙缝的交易,转头就看到了长相秀气的希维尔,走上前来:“小伙子,需要来点么?它能让你感受到无边的快乐!” 他刚说完,视线一阵扭曲,整个人似乎都被人提了起来,然后就被目标客户掐住脖子按在了树上:“你知道落日酒馆在哪里么?” “饶,饶恕我吧!咳咳······我知道······咳咳······落日,酒馆!”老鼠用力的挣扎。 希维尔松手,老鼠顺着树干滑了下去,跌坐在地上喘一口气,本能的慌张爬起来想逃跑然后又被希维尔绊倒,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我的时间很宝贵。” 狮子愤怒的看向地上的爬虫。 “啊!不要杀我!我说!我说!”老鼠慌乱的挥舞着双手,不少纸包在他挣扎的时候掉落出来,一些白色或蓝色的粉末也撒了出来。 “快说!”希维尔看着那些粉末,怒火中烧的踩得用力了不少。 “在二十四街的尽头,挂着马灯的拱门就是。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去闹事比较好,不然你会死得很惨的!我说的是真的!”老鼠呼吸不畅,脸色逐渐发白。 “呵。谁才是最惨的还不一定呢!”希维尔松开了老鼠,蹲了下去,拍着他的脸仔细问道,“那是老鼠聚集的地方么?是谁的地盘?” “都不是!”老鼠颤抖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希维尔靠的越近,他越觉得窒息,“听上头的人说过,那里是我们渣滓的禁区,很多从其他城邦来的匿名商人会在那里贩卖一些特殊的走私品给一些术士或者药剂师。” “匿名商人······那就是查不到负责人的黑市咯。可我听说那里也有老鼠在放高利贷啊。”希维尔眯着眼睛看着瑟瑟发抖的老鼠。 “是那个家伙!维鲁斯!他的叔叔是圣坛的炼金术士,听说上面还有人帮忙打掩护。所以很多术士、药剂师或者商人都会找他借钱,老鼠们也愿意听他说上两句。但他有规矩!如果半个月内能够还清,他不收利息,但超过半个月,就会从百分之十的利息开始逐月递增······唔!” 老鼠还以为希维尔也是想要借上一笔贷款,但他还没说完,他的脑袋就被希维尔狠狠按在地上,另一只手把地上所有的纸包蛮力的塞进了嘴里。 “所以,你欠了一笔还不完的欠款,只好帮他贩卖一点废弃的炼金结晶或者介绍新人去借款来抵账。可那种使人致幻的夺命粉末不但能够掏空你的钱包,也会掏空你的身体。所以我觉得你与其穷尽一生像头恶畜一样活着,不如带着那笔欠款从他面前消失比较好。” 说完,希维尔抬手砰砰两拳击碎了老鼠的肩骨,趁着老鼠吃痛张开嘴的时候帮他把吐出来的纸包塞了回去,抓着他的下巴帮他进行咀嚼,补充道:“不要再去祸害其他人啦,遇到我是你的幸运啊!” 老鼠在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之后,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口腔里能够感受到细腻的粉末正顺着他的口水流进咽喉里,火辣辣的疼,然后又变成冰凉的感觉,呼吸像是浸泡在酒缸里,醉得头晕目眩,快要看到幻彩的世界的时候,下巴传来一阵疼痛,又将他的意识拉回来了一些。 希维尔卸掉了老鼠的下巴,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挣扎着靠在槐树下,双眼从惊恐立即转变到迷离和痴呆,胸腔随着呼吸,起伏越来越剧烈。 老鼠们最喜欢聚集在槐树附近布展他们的市场,因为这里是大多数被逼迫到崩溃的穷人上吊的地方,但这里偏偏也是贫民区的标志。 老鼠们没胆子摄取上流社会的血,但他们会占据平民和底层的大市场,暗流涌动里害死了不少人。他们很喜欢在这里做生意,上吊的人帮他们起到了威胁恐吓的作用。 老鼠的胸膛进行了最后一下绵长的起伏,心脏猛的用力挤压了一下,乌黑的血液便从他身体里所有洞眼里流淌了出来。 希维尔杀掉了这个佝偻的渣滓,等天一亮,这具尸体会警示那些老鼠,让他们安分一段时间。 虽然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至少,贫民区有那么些绝望边缘的人能够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反正他已经得到了不少的信息,比如放贷的维鲁斯,和一个特别的交易场所。 不出意外的话,落日酒馆估计就是维鲁斯的叔叔借着圣坛的方便在暗地里操控。他可不怕强权,藏匿在槐树里的飞禽并没有出来阻碍他。 但希维尔也意识到一个特殊的细节,落日酒馆的贷款和售卖都是围绕术士、药剂师、匿名商人进行的。 如果汤姆逊能够付给他的邻居一笔不菲的外快,那么,作为他聘用的下属,那个女人又是怎么知道落日酒馆的?雇主可从来不会让下属知道更多的事情,这是规矩! 或者说,那个住在汤姆逊旁边的女人是在故意透露消息? 希维尔犹豫了。 他在纠结是否要为了这笔佣金冒险陷入到城邦的暗流中。或许那会有机会破解城防关于非法劣质炼金剂流通的悬赏任务,但那样一笔高额的赏金,他可没把握能顺利的将它带走。 尤其是,从进入边缘城邦开始,就被一股视线盯住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从面前的槐树上方,清晰的传递过来。 希维尔抬起头,看到隐藏在树杈间的渡鸦发出一声凄惨的鸣叫。 那叫声像是在给老鼠送葬,又像是唾弃。 第十三章,交易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看样子,你是希望我去的?”希维尔与渡鸦对视,询问道。 但他等来的只是渡鸦铿锵有力的一声鸣叫。 “好吧好吧,我去这一趟好了。”希维尔无奈的转身离开,“但你最好还是不要再跟着我了。” 他有了新的算盘。 根据老鼠说的,他来到二十四街并走到尽头。贴近城墙的地方确实有一栋低矮的木屋,拱门外面立着一块破烂的竖牌,上面挂着的马灯照射出来的光线透过那些缝隙折射在地上,虚弱光线的照射出落日酒馆的潦草字样。 悬挂着马灯的挂钩上还有四根因为老旧才破损的铁丝,三长一短。那是老鼠们常用的暗语。 希维尔上前敲了敲门,三声重的,然后隔开再来一下轻的。 很快,里面就有动静了。 里头的家伙暴躁的从门上的夹层里拉开一条三指宽的缝隙,只能看见一张乌黑的嘴唇一张一关:“进门费。” 所谓的进门费其实就是目的担保费,是黑市比较常见的暗语。一铜币是非法酒水交易,一银币是禁品采购,一金币是非法雇佣。但希维尔却熟门熟路的问道:“那女人呢?” “女人?那就是朋友了!”里面的人惊讶的低下头,从缝隙里露出凶煞的双眼,左右警惕的扫视着周围有没有什么尾巴。 确认安全后才打开了一条够半个人过的缝隙,憨厚的壮汉不情不愿的张开双臂。 但迎接他的不是老鼠们特别的拥抱,而是朝着面门而来的铁拳,他的鼻梁软骨被锤扁,脑子里全是嗡鸣声,向后倒退。 希维尔顺着缝隙滑了进去拉住壮汉,不让他就这么倒下去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并用右脚轻轻关上门的同时,右脚收回来的时候直攻下盘,然后快速的转到壮汉身后捂住他的嘴巴,卸掉了对方刚掏出匕首乱挥的右手,一气呵成:“维鲁斯今晚在这里吗?” “唔唔唔!”壮汉吃痛的睁大眼睛不住的颤抖点头。 “那可真是帮大忙了。”希维尔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处谷仓,到处堆满了快要发霉的粮食,一张小桌上摆了一叠牛肉干和一瓶新开的酿酒。 希维尔的目光最终锁定在桌子后面地上的木质暗门上,一记肘击打晕了壮汉,抽出壮汉的腰带将他反手绑了起来。顺势用手刃迅速无声的从货架上卸下一块木头,掰开壮汉的嘴强制塞了进去。 打开暗门,向下同行了两分钟左右的回旋楼梯后,希维尔终于抵达了地下酒馆。 转角就能看见地下酒馆的全貌,浑浊的萎靡气息让他感到恶心—— ——吧台上售卖的全是加了料的酒,侍从会在客人的要求下又抓起一点蓝色的粉末放进酒里,酒液里瞬间翻滚着幻彩的泡泡,诡异的醇香让客人更加迷恋。 ——陷入迷幻状态的男男女女们都聚在中央借着酒劲互相舞动摸索着,地上全是被解开的衣物;角落里的台座都是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沉默的客人,要么是在交谈的,要么就是在等人的。 所有侍从都漫不经心的注意到了这个漂亮的新面孔。 希维尔环顾四周,灰石碶的墙壁能够扛潮湿和腐蚀,非常的坚固,天花板上还留着气孔连通了烟囱来保持空气流通。 他蹑手蹑脚的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不安的摩搓着双手,看上去畏畏缩缩的。 然后深呼吸一口气,犹豫着鼓起勇气招来酒保亮出诱人的条件:“你好,是这样的,我约了一个商人打算从他那里购买一些混合精金,但是我能筹集到的资金远远不能满足我所需要的量。如果能够得到一笔借款的话,我能在一个月内还清债务,并且附赠一把混合精金打造的长剑。” 他一口气说完,即便酒馆的灯光是昏暗的,但他的耳朵还是红润了起来。 “······还请您稍等一会儿。”熟悉业务的酒保客气的安抚着希维尔,微微弯腰,从餐桌的暗格里拿出一支黄色的小旗插在桌子左上角,礼貌的离开。 希维尔焦急的注视着酒保去到吧台和侍从交流着什么,两个人也在不断的打量着他,他也老实吧唧的笑呵呵的回应两人的视线。最后侍从在呵斥了酒保之后,将他安排进舞池去服务,然后看着酒保被人撕掉外套脱去裤子并被堵住嘴巴,才从吧台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到希维尔的台座,坐在他对面: “那个小子是新来的,不太懂规矩。通常,这样的贷款我们是需要商人在场,才能审核你的借款需求。但你开出的利息太诱人了。谨慎为妙,我能抚摸一下你的手吗?当然,我本身是喜欢女人的!但也不介意任何漂亮的人。” “可我只喜欢女人。漂亮的外表在一定程度上对我造成了困扰,没多少人愿意相信我是一个有实力的铁匠。我接了一队佣兵的订单,但我的材料库存不足,于是有人给我介绍了一名商人,但那个家伙只肯批量出售混合精金。 “那是一笔大开支,而我还要养我的徒弟,是那名商人约了我到这里,他告诉我在这里可以解决我手头上的难题。但他还没来,我不知道需要他在场才可以。”希维尔张口就来,双耳通红,老实的伸出双手又惶恐的看着侍从,“左手还是右手?” 他继续激动的补充道:“这是很棒的一个机会,如果成功了,漂亮的外表将不只是为我招来女性顾客,我会变得有名气起来!” “右手。”侍从当然知道一场漂亮的交易能够为任何一名铁匠树立优良的口碑,他着重抚摸希维尔的手掌,感受到上面粗糙的茧子,又用余光观察希维尔紧实柔韧的手臂:“沉稳有力,敢接佣兵的订单的铁匠并不多,可我并没有在城里见过你。” “佣兵的订单是我自己拉来的,刚开始很少,后面就有自己上门的了。大多数都是我和他们混在一起接任务盘活整个店铺,把徒弟留在家里打造武器。不怕你笑话,我徒弟的手艺比我的要好。”希维尔露出憨傻的笑容打消着侍从的顾虑。 “那么,你的订单是多少的数量?”侍从追问。 “嘿!老兄!那可是机密了!不过,那个商人手上多出来的材料,足够我再多打造三把混合精金长剑,一把卖掉,一把送给我的徒弟,一把当做利息。我和徒弟分工完成这笔订单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我们需要赶工期。”希维尔警惕的抽回右手,表现得非常紧张。 “别紧张,年轻的铁匠。混合精金的锻造工艺非常的反锁,提纯熔点才是难点。但如果你和你的徒弟分工的话,一笔数量不多不少并且还能额外打造三把长剑的订单,最快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我大概能猜到你需要的混合精金的数量量是多少,十二块二十五磅左右的混合精金。”侍从满意的看着希维尔惊慌的双眼,和他绷紧的拳头。 鱼儿上钩了,但还是需要安抚的。 于是他又补充道:“还请放心,我不清楚你要锻造的长剑样式,不同的样式,损耗也是不一样的。那么,请稍等片刻,我需要请示一下我的老板,看他是否愿意在这个困难的时刻帮助您度过难关。” 侍从礼貌的笑了笑,起身离开。 第十四章,消息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如果能为老板拉来一位既是佣兵又是能够打造混合精金武器的铁匠,他绝对能够获得一笔数字美丽的奖金,并得到一定的权限。 侍从绕道吧台后面不见了一会儿,另外一名战战兢兢的酒保为希维尔端来一杯上好的,没有加料的酿酒。 没过多久,侍从就从吧台后面回来,走到希维尔面前邀请他移步:“年轻的铁匠,你翻身的机会来了。” 侍从领着希维尔进了吧台,利用视觉交错的特点,将密道光明正大的藏在吧台后面。 进入密道后,行进了十来个呼吸的时间,他们又来到了一扇镶嵌在石墙里的木门前。从进入密道的那一瞬间开始,热闹的喧嚣就被阻隔在密道外面。 但他不知道的是,一只渡鸦飞进了烟囱,变成一团火星从通气孔里钻了进来。 “这里可真安静啊。”希维尔感叹道。 “当然,灰石除了能够抗腐蚀和扛潮之外,还具有一定的吸音效果。门上的钉子是特别炼制过的,能够阻隔术士的窥探,并封锁房间里的声音,不用担心谈话会被泄漏。所以,我的建议是,如实交代。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意思吗?”侍从问。 “难道我需要将长剑的样式展示出来?可我没带稿纸!”希维尔底气不足的说道。 “那就拿笔画个样稿!”侍从说完,敲了敲木门,三轻一重。 刻着死囚刺青的壮汉打开门,凶恶的扫视了希维尔一眼,确定不会有威胁之后,才开门侧身让希维尔一个人通过,侍从乖巧的转身退了出去。 木门后的小隔间里,穿着真丝睡衣的维鲁斯正在抚摸着怀里意乱情迷的光滑女人,桌子上撒满了精纯的白色和蓝色的粉末,两个壮硕的死囚站在他左右,凶狠的盯着希维尔。 开门的死囚关上门后,堵在那里切断了希维尔想要后退的路。 “听说你有一笔大生意。”维鲁斯扬了扬头,示意希维尔坐在他对面。 “是有一笔大生意,顺利的话,我能得到五十金,不顺利的话只能赚到三十金,外加一顿毒打。”希维尔诚恳的说道。 这回,他可没说假话,如果汤姆逊不愿意支付三十金的辛苦费的话,是绝对会挨一顿毒打的。 “哈,有趣。那么,你现在还差多少金?”维鲁斯问。 “囊中羞涩,我只筹集到了一金,作为押金交付了。但对方的开价是十金。去掉那些成本,这一笔交易贩卖的是我和徒弟的工艺,那至少能让我们赚到二十金。我有能力偿还的。”希维尔说。(一金等于一百银,一银等于一百铜,一铜等于十朗。) “可在我这里,十金可不是什么大生意啊,我最低的一笔都是五十金!相信你也看到了,那些坐在角落里的可都是一些术士或者药剂师,从他们那里得到的收益可远比你的要高得多。但我乐于交朋友,所以我的利息开价是,两把混合精金长剑,外加一副精金软甲,抵消你的借款。”维鲁斯坐地起价,“十二块二十五磅的混合精金,留几块高提纯的用来还我的利息就可以了,我还能额外给你延长一点还款的时间。” “嗯······可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也需要额外谈价,能不能免费送给我一条消息呢?”希维尔憨态可掬的老实答应,并提出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 “哈哈哈哈!铁匠,你可太可爱了!”维鲁斯和他的打手都被逗笑了,“我这里现在最不值钱的就是老鼠们的情报了,真假难辨。如果是战时你来和我谈这个条件,那我的开价就足以让你脱掉一层皮。说吧,什么情报?没准我会乐意将它作为赠礼,促成我们之间的友谊。” “很简单,打听一个叫汤姆逊的术士下落。”希维尔微笑着说道。 听到汤姆逊这个名字,维鲁斯下意识的手一紧,怀里的娇人发出一声轻哼,依旧发出暧昧的踹息在他的脖子里蹭了蹭。 药粉的作用下,娇人并不知道维鲁斯的面色已经苍白,但她能够感受到自己臀部的痛感,即使是在迷幻剂的作用下,她依然感受到了疼痛。 维鲁斯眯了眯眼,随后冷笑一声:“有意思,那个家伙可还欠了我几百金呢,我倒是想知道他在哪。既然你问了,那就说明你认识他,可你现在却也需要借款。那事情就好办了,先卸掉你的两个胳膊,然后让你的徒弟为你们两个人还债吧!” 话落,两个壮汉面色不善的朝着希维尔走了过去。 几道劲风闪过,掩盖在老实下面的杀胚折断了椅子的把手,跳到桌子上一脚踹在维鲁斯的下巴上将他踢翻,在娇人的惊叫声里,其中一个把手已经插进左边壮汉的肩膀里了,回旋的右腿顺势将右边的壮汉踹飞,左手给了左边的家伙一锤打迷糊。 希维尔高傲的从桌上跳下去,一手拎起慌乱娇人的头发将她拖到一边,右手握着木把手对准维鲁斯的某个地方用力插了下去。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混合着空气里腥甜的气味,刺激着其他人惊慌的神经。 右边的壮汉从地上爬了起来,和另一个壮汉对视一眼,掏出匕首冲了过去,却被希维尔一个灵巧的转身,借力打力,匕首刺进了左边壮汉的胸膛。 这时候,希维尔才发现这些壮汉的侧脖子上刻着死囚的刺青,于是不再仁慈,趁着壮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一手托住下巴,“咔嚓”一声脆响,送他去了该去的地方。 娇人此时也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神情呆滞的瘫坐在地上。 希维尔一脚踩在维鲁斯的胸口上,用力抵了抵,示意他不要再滚来滚去了:“他欠了我······五十金,要不,你先替他还了我的欠款吧。” 本着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希维尔犹豫了一下,果断让维鲁斯来担任冤大头。 维鲁斯气得喷出一口血雾,几颗牙齿也喷了出来,苍白着脸说:“你这家伙,我的叔叔不会放过你的!” “开玩笑,他借着圣坛的名头贩卖违禁品,自然会有刑法者来约束他,你这里出了事情,他跑都来不及。说吧,汤姆逊去哪了?被你的人活埋了吗?”希维尔严厉的问道。 第十五章,红发女巫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不知道!”维鲁斯忍受着非人的疼痛想要从希维尔的脚下挣扎出去,然后乖巧的吃了一记重踩。 “说实话!”希维尔的耐心快要用完了,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想要那几十金! 但他也不完全是为了金币。城邦里的地下酒庄组局成黑市,来这里交易的全是巫师术士和炼金师,鬼知道后面还有多少贵族参和在里面? 他需要深挖这里的暗线,把局面搅动了,再邀请那位巫师入局。 “我说的是实话!两个星期前,老鼠们几乎把边缘城邦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他,最后在他的住所里闻到浓烈的硫酸气味,我们就再也不敢去那里了!”维鲁斯卑微的说道。 “硫磺味······魔族的家伙混进边缘城邦了?他们找一个术士做什么······告诉我汤姆逊在这里都交易了些什么东西?”希维尔突然想到。 “我们只提供借款,并不知道客人们会交易什么,这是规矩。而且汤姆逊之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这里等人,交易物都是用注入了封印的黑盒子装着的。开始他还能自己支付,后来卖了住所又借了钱。吧台的侍从能够感受到那个黑盒子上附着了魔法,我的人没法悄悄解开那个封印。”维鲁斯说道。 “吧台的侍从是位术士?”希维尔惊叹道。 “没有,他只是能够感受到魔力的波动而已,并没有觉醒。”维鲁斯打着冷颤回答道。 “好吧,那我的问题问完了。”希维尔抬起脚,对准维鲁斯的脑袋踹了下去。 准备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地上呆滞的女人,目光汇集在一起之后,女人颤抖的后退着。希维尔这才满意的打开木门走了出去。 随着密道的出口越来越近,一种威胁的信号突然在他的警觉里跳动起来。 他站在原地感受着出口外的动静,却发现安静得可怕,然后在密道里听到了酒水倒入杯子的声音。 “只要拳头够快,叽叽歪歪的家伙就没别想张开嘴巴施咒!”秉持着这样的原则,希维尔双手在胸前拂过,袖子里都藏了把飞刀,然后轻快的走了出去。 正如他所料,酒厅里的酒徒包括角落里正在交易的家伙们全都被趴了下去,红发女巫坐在吧台边上正倒着第二杯零添加的酒水,客气的说道:“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凶残,只是简单的沉睡咒而已。” “嘎——嘎——嘎——”横梁上的渡鸦发出惊悚的尖叫。 希维尔最先顺着红发女巫露在高开叉外面的长腿向上不客气的扫视了上去,满意的说道:“谢谢你提供的热水。” “比起被你虐杀的黑巫师和树下惨死的老鼠来说,那都是小意思。喝一杯?能靠施咒就能达成的事情,我绝不浪费工夫去给你下药。”女巫递过去一杯酒。 希维尔走过去坐在她旁边,近距离才好更快的解决对方。接过酒杯放在台面上:“那么,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吗?” 女巫看着希维尔谨慎的样子笑了笑,右手伸到两人的中间,手腕上镶嵌着黝黑宝石的手链闪过一道光芒,满满一袋金币落在台面上:“那些佣兵常说:所有传奇人物的故事都是从一间酒吧开始的。虽然这里算不上正儿八经的酒吧,但是我想聘请你,一百金······” “一名强大的巫师还需要聘请佣兵么?有的是人争着跑上去为你提鞋。”希维尔打断了她。 “可你不一样呀。”女巫缓缓起身,靠近希维尔,娇嫩的手掌抚摸在希维尔的脸庞上,然后顺着脖子向下,手指伸进衣领,勾出一根银质蛇骨链,接着说:“你可不是那些杂七杂八的杂鱼,你可是一名逃役的骑士啊,你通常使用大刀来掩盖你经常使用长剑的习惯,对于各种巫术都能够立即破解。你是亚瑟王国被宣封的骑士,拥有十二主神赐福的妮萨之戒。” 灵巧的手指一挑,套挂在蛇骨链上的素戒从希维尔的里衣里跳了出来,不断的晃动着,上面刻写着祝福的符文折射着微弱的银光。 妮萨之戒又称骑士之戒,是骑士身份的象征。上面被刻入的祝福能够隔绝大多数巫师的巫术,并能起到警示作用。 所以,幽山的黑巫师才没能第一时间放倒希维尔。 女巫靠得如此之近,规避了妮萨之戒的警示,揭开了希维尔的秘密。她顺手将希维尔藏在袖子里的飞刀也取了出来,摆在吧台上。 这么近的距离,希维尔能够快速的掐断她的脖子,可从她起身的那一瞬间,他就被某种力量强制定格在那里不能动弹,甚至连妮萨之戒也没能发出警示。 “混蛋!这是巫师的力量?她是货真价实的大法师!“希维尔在心里琢磨着对方的实力,并思考着该怎么样反击回去。 至少对方并不急着为了那三千金杀人越货。 “你是怎么知道的?”虽然不能动弹,但希维尔需要拖延时间来找机会破解诅咒,并且也想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识破他身份的。 “没必要紧张,你隐藏得很好,那些和你有过交集的骑士都没能在眼皮子底下发现你。只是简单的占卜术而已,啊,任何我感兴趣的知识,我都会学上那么一点。” “但是请你放心,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只不过是圣坛明文规定了我们不能聘请外面的骑士。面对生活,你想要走捷径成了一名混迹城邦之间的佣兵,但这条捷径给了我一个方便。” 女巫解释道,右手食指在桌上敲了敲,装满了金币的钱袋自己就打开了:“一百金,以佣兵被我聘用。或者,边缘城邦的圣坛之所收到一份叛逃骑士的检举信。” 拥有罕见的空间魔石,能够支付一百金,能够驱使渡鸦施咒,应该是一名新晋升的大法师无疑了。 希维尔快速的思考起来,为什么一个拥有不小背景的大法师会出现在南方边际,接近平原的地方?而这里刚发现了魔族的踪迹,真的是为了雇佣一名逃役骑士这么简单? 但他很快也有了自己的打算:“成交!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不应该是我提条件么?我可是雇主啊。”女巫被他逗乐了。 “大不了,我不赚你这笔佣金就可以了。如果你要对我施咒的话,我也无所谓。毕竟想要雇佣一名受过圣坛宣言的骑士,可不是那么好找的。虽然我是逃役的,但如果你一直都在关注我的话,就该知道我可不是软柿子。”希维尔表示无所畏惧。 “好吧,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是,后果自负。”女巫坏笑的看着希维尔。 “赌上我的骑士精神,我上一个雇主失踪了,是一名术士,我想要你帮我找到他在哪里。”去他的骑士精神,成为逃役骑士的那一刻开始,希维尔早就没有那些高贵的品格了。 但要想摆脱一名大法师,不如带她一起步入城邦的深渊里去,那才有逃跑的机会。 可是女巫看穿了希维尔的目的:“那些术士打造的钉子可挡不住我的窥探,两个星期前,边缘城邦可没有魔族混进来。但如果为了你那点可怜的五十金,我可以帮你跑一趟,你得带我去那个术士的住所。占卜显示你是个没品格的家伙,种种迹象看来,确实如此啊。” 说着,她继续补充道:“你可别指望和这间地下交易所有关的贵族能帮到你什么。你自己都说了,他跑都来不及。” “看在一百金的份上,我会老实一段时间的。毕竟妮萨之戒对你没有用,你可不会给我出手的机会,你的渡鸦会随时盯着我的。”希维尔露出八颗牙齿微笑着说。 女巫打了个响指解除了对希维尔的圈禁,看着他将桌上的一百金收纳进妮萨之戒里,痛快的将酒水一饮而尽。 “痛快!” 第十六章,【圣联】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向雇佣者提出额外条件的代价就是,也要听从其额外的条件。 希维尔被迫护送女巫进入到城邦的核心区——中央广场上一座不亚于城镇大楼的白色的辉煌建——圣坛之所。 女巫要求明天再进行正式的合约,她需要补个美容觉。 但他却时刻警惕的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你大可放心,守卫在圣坛之所的骑士发现不了我们的。”女巫伸手在空气里点了一下,圈起了一圈淡薄的闪光涟漪,打消着希维尔的顾虑。 鬼知道她是在什么时候设下的屏障,可能是从地下酒庄出来的时候,也可能是在希维尔暴揍维鲁斯的时候就已经设置好了。 但这也显示了女巫的实力不凡,同时又说明了她在圣坛之所里的地位——受到圣光照拂的骑士之间会有名为【圣联】的圣光波动感应,只有老道的骑士才有本事让其他骑士发现不了,但也有老道的骑士能发现其他影藏起来的家伙。 希维尔从来都不会接近圣坛之所,哪怕是周围一公里的范围,就是为了避免撞见圣坛之所的骑士长,鬼知道里头会不会有老家伙。 “那我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希维尔紧盯着圣坛高耸的钟塔,他能够【看见】一道璀璨的光辉落在圣坛之所,边缘城邦来了位圣骑士! 红发女巫的真正目的似乎就是为了避免叛逃的骑士被圣骑士发现,但这也给了希维尔警示——能够屏蔽掉圣骑士,这位女巫大有来头。 希维尔忽然有些庆幸自己一路护送过来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能够让莅临圣坛之所的圣骑士都发现不了,这个女巫的实力远比她展现出来的还要强大!至少她的实力不会像表面上的那样,只是位能够驱使渡鸦施法的家伙。 她的身份终于从迷雾中显露出神秘的幻象,但那一定不会是令人轻松愉悦的秘密。 “嗯,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好了,希维尔。”女巫大方的伸出右手。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总不能随口都是女巫女巫的叫唤吧?”希维尔无奈的握了上去。 “我是从亚瑟王国而来的大法师,伊芙琳·奎,叫我伊芙琳就可以了,这是我们合作的首次信任条件。我说过很多次的,我是有底线的,不至于随便的对你下咒。信任,才是最好的契约精神。”伊芙琳再一次打消了希维尔的顾虑,但也给了他最想知道的东西。 身份!面前这位女巫的身份居然是亚瑟王国的奎氏家族的成员,并且是一位大法师! 她所持有的人脉、资源、势力,远不是希维尔所能够想象的。但他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样一位大人物会翻山越岭来到这贫瘠之地找到自己? 混迹在南方大陆,希维尔清楚的知道南方的格局——总共就十四城,亚瑟王国吞并了六座,剩余的七座已然达成协约,和亚瑟王国形成抗衡。 一城的领域下涵盖了五十镇,一百乡,五百村。镇负责技术生产,多数涵盖各种工艺制品、技艺制品、军需和日用等;乡与村则负责产出,蚕丝、粮食、各种耗材。 但强大的生产力也就预示着贵族们更强烈的剥削。 据说亚瑟王国的奎氏家族是所有贵族里唯一一个拥有能够贯穿十四城的商队大户,整个家族富可敌国,一个月的产值就能匹敌一城一年的营收。 是啊,这样强大的家族,培养出一个大法师也不会是什么难题,还在亚瑟王国的时候就听说过,奎氏家族有一支巫师部队,在亚瑟王朝占据了重要地位。 算盘崩了。他以为自己能从边缘城邦里扒拉出混乱深渊来拜托这位女巫,结果自己才是送上门的便宜货! 希维尔深吸一口气,他想到了胖胡子的商队,凝重的看了伊芙琳一眼,松开手:“那就说好了,明天早上见。” 同时,他也在心里骂自己:真是该死,为什么要想到那么愚蠢的计划来开脱?还能逃得掉么!这个女人身处的深渊远比边缘城邦还要可怕! 伊芙琳满意的看着这个狮子一样的男人变得腌巴腌巴的离开,藏在树枝里的渡鸦在她的授意下扑腾翅膀消失在黑夜。 她缓缓转身的动作像是越过了某个门槛,直接进入到圣坛之所的某个房间里,从手心里吹出一丝火星,火星从房门的缝隙里穿了出去。 做完这些,伊芙琳脱掉裙子进到盥洗室,圣坛之所的侍女早已准备好了温热的洗澡水,浴桶旁边的小茶餐车上摆放了精致的水果茶店,和昂贵的护肤膏、沐浴精油等。 伊芙琳似乎没有太大的兴致,操控着微量的魔力控制着水痕清洗干净后,裹着浴袍出来,刚泡上一壶黄金叶茶,房门便被敲响了。 “进来。”她端着金丝边的琉璃茶杯坐在柔软的贵妃椅上,左手的食指微微抬了一下,就烘干了湿润的头发。 随着意念释放,房门打开,胖胡子卑躬屈膝的站在门外:“大人。”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伊芙琳问道。 胖胡子走进房间,门自己关上了,并在门框上显现出一圈符文,确保房间里的谈话不会被窃听。 他战战兢兢的往角落里靠了靠,不敢抬头看贵妃椅上曼妙的娇人,老实汇报这自己的工作内容: “多米尼卡和她的占星术士的罪证已经匿名上交,骑士长们也已经核实了罪证。手底下的人在这一个月时间里已经优先将【隐息魔石】按照魔阵的排列,率先将接近平原的所有乡镇进行了布局,每个地方都留下了一名能够开启结界魔石的术士…… “一周前,我们在东门那边的平原里发现了影魔,信使最快的速度,应该能够调来提尔杰克城邦的支援,圣坛也在征召药剂师和术士参战。城邦联合会也在秘密征召一些强大的佣兵团队。平原的斥候在接连不断的传递最新的情况,仍然只有影魔的踪迹。” “居然出动了哨兵,看来这里会有一场艰难的战斗啊,我还以为只是魔族小部落的小打小闹。那个希维尔你调查清楚了吗?我可不希望圣火指引我找的人会是这么凶残的家伙,占卜结果却显示他曾是一名骑士,可真是讽刺啊。”伊芙琳问道。 “他是流浪的佣兵,调查起来不会太准确。眼线反馈回来的信息来看,他是十年前突然游走在七大城邦的游散佣兵,只接风险高昂的征召,几乎没人知道他的底细。具体是哪一天出现的,我们没法查询,他把尾巴收拾的非常干净。但有时候他在做任务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武器的话,会消失两个月。”胖胡子说。 “消失两个月的时间······他常用的武器是什么材质的?”伊芙琳问。 “捕猎蛛爪蠕虫的时候,用的就是混合精金打造的大刀,佣兵里的眼线说,那把大刀被工匠使用魔石强化过,除此之外,上面还锻造了魔纹。七大城邦拥有那样的手艺的家伙都被联合会管控了的,专门向军队和贵族们售卖武器……” 胖胡子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下定决心还是将自己脑海里那个不可能的猜测说了出来: “倒是王国里有游散的矮人也有这样的手艺,可是两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够任何一个城邦与王国完成往返,这其中包括了锻造武器的时间,筹集材料也需要时间!” “那就说明他知道一些捷径,比如穿过幽暗森林!这是个有意思的家伙啊……先不管他,派人继续盯着和打探消息就可以了。”伊芙琳沉思下一步的动作。 “让手底下的人做好战斗准备,联合会仓库里的东西清点好,可能随时都会用到。一旦开战,让我们手里集结的药剂师和术士混进圣坛的队伍里。边缘圣坛之所的问题查的怎么样了?”伊芙琳突然问道。 “除了骑士们镇守本心以外,和其他城邦没什么两样。亚瑟的贵族们或多或少都侵染了七城邦的圣坛之所。但边缘的法师长和占星术士的奇怪举动目前还没有明确的起源,不过结合占星楼的术士们说的,可能和一个月前的某场星象有关。”胖胡子回答道。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伊芙琳撤销了房门上的封锁,胖胡子恭敬的退了出去,并亲手关上了门。 第十七章,警告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胖胡子离开后,伊芙琳用意念调转座椅的方向,对着房门坐下。 她并不着急整理这些零散的信息,圣坛之所的糟粕已经被震慑,扶不起来的城邦之主也有人收拾。她现在只需要等候来自平原的消息。 茶几上,用高山黄金叶冲泡的茶水散发出来的香味能够舒缓精神的疲惫。伊芙琳舒服的品着昂贵的茶水,偶尔不经意的看向门口。 十分钟后,门外再次想起了敲门声。 房门自动打开,伊芙琳起身调整了坐姿,斜靠在座椅上,看着门外有些怨愤的剑客走进来,又将房门关上,一圈禁闭的符文再次闪现在门框上: “我还以为你能站在门口更沉得住气一点,可这才过去十分钟。” “圣骑士,斯塔尔阁下。” 斯塔尔走到伊芙琳面前,双手撑在座椅的把手上,凝视着她的双眼: “我也在想,圣坛怎么突然会从亚瑟王国派遣持有四神官手谕的大法师游历七城邦?接近平原的地方是会有黑巫师,可不至于让一个更加危险的家伙过来!你太高调了些!” 他强硬的语气就好像是被丢弃的幼犬一般,并着重咬字在“大法师”的音调上。 “这还不好理解么?被七大城邦联合通缉,可七座圣坛之所却都没有抓住这名黑巫师,自然有理由派遣我过来处理这件棘手的事情啊。再说了,两周之前,你不是混在佣兵里,在平原上发现了魔族的踪影么?”伊芙琳仰视着斯塔尔的面庞,解释着自己的理由。 “我有的是人手帮我消除掉一些不必要的传闻,我有高调的资本。倒是你,钻进城主住宅的时候也没怎么想过要低调啊。”伊芙琳看着斯塔尔左脸上触目惊心的刀疤,又嗅到了他衣领里散发出来的劣质烟草的味道,“就不能对自己好点么?金葵烟草要不了你几枚金币。” “不要扯别的东西,你可不能指望‘黑巫师的猖獗’或者‘魔族来犯’这样荒唐的理由来搪塞我。据我所知,那个黑巫师之所以能够从七大城邦的死狱里逃脱,都是你手底下那个胖子在背后搞鬼! “对付那样的渣滓,对你来说是眨个眼的事,可你偏偏却要追逐他到边缘城邦来。说说吧,试炼?又是什么新的试炼,不然你可不会故意没有完全封印一个黑巫师,还让他到处乱跑。”斯塔尔起身后退了两步,这才想起要像个绅士一样,让女士杜绝烟草的危害。 “是因为我需要顺从试炼的感召,去找一个普通但又特殊的佣兵。你是知道的,对于在圣坛拥有权势的人来说,想要从王国里出来是非常难的事情。所以我得营造一个‘突然出现强大的黑巫师’的引子和‘接近大法师’的能力判断,这样我才能出来游玩一趟,并在回归的时候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每座城邦都有十二位大法师和二十四位巫师坐镇,但他们各司其职,谁也没机会来管一个强大的黑巫师。追逐的过程里,发现了一些比较有意思的事情,不过你放心好了,那些黑巫师的【回魂】被我撕毁了,就算有那么一两条漏网之鱼,我也设下了禁断诅咒,他们只能等死,掀不起什么浪花!” 伊芙琳说着,对着斯塔尔微笑了一下:“再说,你不也凭借着‘魔族出现’的理由,从王国里跑了出来,出现在这里。幸亏这些城邦的圣坛之所里还有那么两个干活的,知道传递讯息,不然说不定哪天整个南境就只剩下亚瑟的领土了。” “平原边界需要警惕,而且我也在找人。”斯塔尔故作镇定。 “斯塔尔,在亚瑟闹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放弃?”伊芙琳注视着斯塔尔唯一的眼睛,企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他的秘密——传闻斯塔尔耗费了近十年的时间在亚瑟寻找一个并不存在的人,成了贵族圈子里不可言说的笑话。 她曾经出面问过对方,毕竟传闻里被寻找的人一会儿是男人,一会儿是女人,斯塔尔的家族可不希望因此让整个家族都蒙羞。 “我的记忆很混乱,有时候闪现的模糊画面是女性,有时候是男性。”这是斯塔尔给出的回答。 伊芙琳曾经也试图偷偷窥视他的秘密,可是圣骑士被圣光庇佑,她只能看见一道光束将他的灵魂笼罩,在亚瑟王国她可没有机会对这样的一名骑士下黑手去探寻秘密。但她也是相信【命运】的奇迹的,星火凝结的希维尔的双眼确实让斯塔尔有了些反应。 “平原已经出现影魔,来的绝对是正规军,一周前我们已经向其他城邦的圣坛之所发出了救援,最近的提尔杰克城邦的援军也要在三天之后才能赶到。”斯塔尔说道。 伊芙琳伸了个懒腰:“有你和我在这里,拖个三天不成问题。城主那个肥胖的家伙最后是怎么决定的?” “我把刀驾到他的脖子上才肯调令军队,一万驻城大军明天清晨就能集结在城门下,还有四万正从其他边防调动过来,边防驻地还能预留三万。军队里的巫师和术士加起来也能凑上两千人。但是药剂师只能凑齐一百人。这些,是城主明天傍晚之前能集结起来的人数。” 斯塔尔走到门口,接着又道出了窘迫:“光靠这么点人来对阵平原的魔族大军,干活的还得是自己人!” “放心好了,联合会召集了不少强大的雇佣兵,我手底下的药剂师和术士到时候会混进圣坛征召的队伍里,药剂师应该能够凑齐五百人。实在不行,把城里的医师全部征召了,然后用圣坛的名义强行征召所有佣兵和贵族们的卫队,也能凑些人出来。”伊芙琳轻松的说道。 斯塔尔诧异的看着伊芙丽,略微失态的说道:“看来,你的眼线已经开始渗透各个组织了啊。” “虽然是我的本职所在,但最终的结果都是神明的指引,塔利亚主神希望有信徒能够完成这样的试炼,可他应该和神话传说一样是个只爱锻造神器的直肠子才对!” 伊芙琳耸耸肩,放下没怎么喝两口的茶杯,从椅子上下来,没有任何礼仪的直接扑到了床上:“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我今天已经睡得太迟了。” 斯塔尔看着这个没有任何防备的女人直接躺在床上,走了回去帮她拿出一床棉被盖上,然后心满意足的微笑着离开了。 一分钟后,伊芙琳从床上暴跳起来,将被子扔在地上:“该死的臭男人!现在还只是初秋,盖个屁的棉被!别以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就不敢对你下咒!” 今晚热闹的不只有伊芙琳的房间。 法埃尔骑士长回到自己的房间,卸下软甲,突然闻到空气里一股似有似无的兰花清香,然后就看到铃兰大法师笨拙娇羞的躺在他的床上,努力摆出一副风情万种的姿势。 法埃尔停顿了一下,继续一边卸下自己的装备,一边用不太热情的语气说道: “你不能因为平时我很好说话,就打算从我这里下手。多米尼克犯下的罪行,我是不会帮她的······铃兰大法师。” “可是法埃尔,平原的魔族来的蹊跷,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清水柔情的铃兰大法师穿着淡薄的睡衣坐在他的床上。 “更多的人手?从亚瑟来的大法师足够代替多米尼克。铃兰,你不能因为她是你的导师而心软。据我所知,城邦里的巫师们因为那些危险的炼金产物多次发起举报,可都是被你压下去了的。来的大法师已经够客气了,她手底下的人将罪证都送过来的时候,可是压下了你作为帮凶的证据。” 法埃尔说着,脱掉上衣,走到床边,匍匐上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铃兰,然后伸手将蚕丝枕巾裹在铃兰的肩上。 铃兰红着脸,将枕巾裹正,慌乱的跑下床。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法埃尔的警告: “事情没有往更大的方向去闹,来的大法师已经很注意形式了。所以,你也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那样只会让多米尼克的刑罚更重,你也会保护不了自己。“ 第十八章,纯血魔族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第二天清晨,伊芙琳打着哈欠准时出现在汤姆逊的住所前,但希维尔比她更早抵达。 如果不是渡鸦传递回消息,她压根就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居然会因为害怕她通过渡鸦对他下咒,硬刚了一个晚上!在城里晃荡了一夜,一边企图躲避她的监视,一边还要躲避巡夜人和暗地里的探子。 伊芙琳忽然觉得自己常放在嘴边的底线底线已经莫名其妙的被消耗光了。 但希维尔却精神良好,一点也看不出他熬了一个通宵的样子,做出邀请的姿势:“那么,就麻烦你了。” “树精的心脉,那可是消除精神负面状态的顶好药材。你的妮萨戒里的好东西不少啊。”伊芙琳凑近了才闻到那股幽暗森林里才会有的特殊药材的气味。 可就在她要上前的时候,希维尔拦在前面,警示道:“你可别忘记了,老鼠们来找这个家伙的时候,可是在屋子里闻到了硫磺的气味。” “做最坏的打算么?整个城邦里没有其他比我更强的巫师,有圣坛之所的大法师坐镇,更加不可能有魔族混进来。不过不能排除他获得了一具魔兽或者恶魔的肢体,那些东西也会散发出强烈的硫磺味。浓烈之时,怎么可能会是术士的屏蔽咒能够阻挡的?那些老鼠压根就没进去!”伊芙琳说着,绕开希维尔,在门上轻轻点了一下,轻松的破解了门上的屏蔽咒。 一阵空气扭动之后,门自己打开了。 伊芙琳捂着鼻子走了进去,空气里仍然残留着细微的硫磺气味和腐朽的味道。 希维尔紧随其后,他的手里多了一把合金匕首。 “这里没有任何巫术的痕迹,也没有任何的魔族踪迹。至少我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魔法波动。他欠了老鼠们的贷款,整个城邦将没有能让他藏身的地方。但一名术士想要躲避掉眼线,有的是办法。”伊芙琳释放出感知,将房间里包括尘埃在内的所有物质都巡视了一遍,任何魔法残留的痕迹都没有。 一条奇怪的线索同时出现在他们面前:汤姆逊是自己消失的。 “他不可能忽然消失的。作为一名术士,他耗费了大量的钱财在打造某种炼金物品,至少价值五十金的蛛爪爬虫的胃囊他还没有得到!铸造成本这么大,就算他是炼金术士也负担不起。哪怕他能用魔法伪装自己,但边缘主城这么大,总会暴露的!”希维尔笃定的说道。 希维尔开始后悔拜托渡鸦巫师的决定了,以为拉着一个大法师进入某个混乱的旋涡,就可以乘机逃跑。但现在,这个不明确的旋涡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最开始他以为是城邦里的权贵在作怪,但现在已经超出了预期——没有任何巫师有什么手段在亚瑟而来的大法师面前搬弄! “你是在一个月前见过汤姆逊,而维鲁斯的老鼠们是在两个星期前来找过他,却没有见到人,反而被空气里的硫磺味吓跑。两个星期的时间足够让一些人忘记掉一些人,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汤姆逊常去维鲁斯的地盘进货的?”伊芙琳点出关键。 “是隔壁的药剂师······”希维尔也突然意识到事件变得诡异的地方。 药剂师是术士的分支,善于治疗和炼制各种炼金药剂,强大的药剂师能够炼制肉白骨活死人的复生秘药,也能炼制只需一滴就能屠杀一整座镇子的银魂魔药。但他们都基于能够使用魔力的基础之上。 没道理连老鼠们都能闻到的硫磺味,而一名药剂师却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总不可能整栋术士楼的术士都没有察觉吧! 一道光芒闪进希维尔的记忆里,拨开了一层迷雾。 昨天晚上他在等待汤姆逊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女人,恍若幻象被打破一样,依旧是凹凸有致的身材,唯独手上的竹篮变成了黑色荆棘编织的篮子,里面的面包和其他东西变成了漆黑的头骨,女人的双眸随着幻象的消失,变成了蛇瞳! 纯血魔族! 昨天晚上传递消息给他的居然是伪装的纯血魔族! 希维尔果断的拽着伊芙琳退出汤姆逊的房间,同时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伊芙琳虽然讨厌被人突然这样强制拽着,可是她也惊叹于刚才一道圣光照进了希维尔的身体里—— ——一名脱离了荣耀与信仰的骑士,居然还能得到圣光的庇护。 “怎么回事?”伊芙琳甩开希维尔的手,问道。 但是希维尔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出右手示意她躲在他身后,然后转身一脚踹开汤姆逊隔壁住所的大门,接着扔了一颗傀儡魔石进去,却没有触发任何的攻击。 但他还是握紧匕首,小心翼翼的一步两步慢慢探了进去。 伊芙琳站在后面翻了个白眼,径直走了进去,站在希维尔面前不满的说:“这里没有任何的魔法和诅咒!你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城邦为术士和药剂师提供的住所之一,远离凡人和闹市的地方。而他的住所旁边正好是一位药剂师。连老鼠都能发现硫磺气味,没道理整座术士住所的人都没发现这点变化。而且,昨天晚上向我提供情报的药剂师,是一名纯血魔族变化的!”希维尔警示伊芙琳。 “可我根本就没有感知到······除非这个纯血魔族已经凌驾在大法师的实力之上!”伊芙琳倒吸一口冷气,随即闭上眼睛,快速的用感知包裹整座住所,穿透术士们对自己房间设置的简陋防御,最终在另外十五个房间里发现了十五具干尸。 “边缘城邦的家伙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伊芙琳立即挥手,一道魔力瞬间被释放并在空中凝聚出五只渡鸦,她用咒语下达加密指令: 【找到斯塔尔,告诉他城里有纯血魔族进来,并告知圣塔之所的大法师,全城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坐拥那么庞大的情报网,自己手下的探子居然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变化!难道混进来的纯血魔族刻意的混淆了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忽然,伊芙琳觉得这样大条的事件突然发生,如果魔族进攻的队伍里有那么几个纯血魔族和城邦内潜伏的家伙里应外合的话,她和斯塔尔联手,估计就没办法拖延三天的时间了。 就在她慌神的时候,希维尔已经在落满灰尘的药剂师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个房间真正的主人,只不过她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坐在书桌前。 从她的胸口中生长出黑色的荆棘,上面盛开着血红的蔷薇花。 第十九章,线索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黑色荆棘在死尸的胸膛上编织出一个奇怪的符号。 “大法师阁下,还请麻烦你来检查一下这是什么!”希维尔环视着周围布满灰尘的药架上,散落着各种颜色的药剂瓶,地上还散落着几个空的瓶子。 伊芙琳顺着声音走到炼药房,看着上面摆放的各种药剂,以及书桌上被灰尘侵占的仪器,最后视线顺着希维尔的目光,落在了触目惊心的女药剂师的干尸上。 对着黑色荆棘和蔷薇释放出感知,伊芙琳紧锁眉头:“这位女药剂师已经快要达到炼金大师的实力了,但这些荆棘却能屏蔽我的感知,上面有破魔之咒。它们编织出来的符号是沉默符咒,能够降低这里的存在感,并让人放松警惕。” 这也给了伊芙琳当头一棒,进来的混血魔族比想象中的还要难缠,对方似乎将圣坛也算计了。因为在圣坛的教条里,圣坛的巫师具有包容性,和对其他巫师的尊重,他们不能随意窥视感知其他巫师的领地。 “她在尝试用古配方来炼制超凡强酸。她已经提炼完其他三十二种生物的酸液,只差最后一种能够融合其他酸液的中和剂了。”希维尔抓起桌角上堆放的几张羊皮卷,快速的扫看完其他的卷轴,扬了扬唯一打开的卷轴,上面详细记录了如何用蛛爪蠕虫的囊液作为中和剂混合其他酸液的方法。 “超凡强酸连秘银都能腐蚀,她是怎么得到这些配方的?连贵族手里都不见得有这么高阶的酸剂配方!”伊芙琳从希维尔手上接过卷轴,快速的扫视着上面的内容。 尽管卷轴上面的字迹有些泛黄,但她还是能从文字的排版上判断,这些是从圣坛之所里流传出来的手抄版本。 “维鲁斯的叔叔是圣塔之所的术士,可他在贩卖残余的劣质炼金成分。维鲁斯靠着他叔叔赚了一大笔钱,最后遇到了汤姆逊这个大债务人。女药剂师的住所已经有半年时间没有打扫了,她也已经死了六个月以上,时间吻合。而一个月前,我接到了汤姆逊的悬赏任务。” 希维尔将所有的线索联系了起来,“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陷阱!” “看来我们要重新去找维鲁斯,从他嘴里撬出最近一年的时间里从他那里交易出去的东西都有什么了。” 伊芙琳凝神看着这栋在她的情报网里消失了六个月的术士楼,正要离开这里让胖胡子重振边缘的探子,却被希维尔一把拉住: “如果女药剂师的实力快要达到炼金大师的水准,我们不妨做个假设,住在这里的其他术士的炼金水平都不会低,可他们都死了。而汤姆逊是这里最后一个才消失的术士,那么,在刚才你感知的时候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汤姆逊的炼金室!”伊芙琳被他掉足了兴趣,她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叛逃的骑士仍能受到圣光庇护的原因了。 至少在大是大非面前,这个家伙还是能够拎得清的。 “作为最后一个负责组装却突然消失的术士,其他炼金师和药剂师炼制的东西都会集中在汤姆逊这里,但仍然缺少了在这场谋划里最不起眼却又最关键的材料! “而作为知情人士,维鲁斯的叔叔不介意再赚上一笔不菲的投资,却没想到将汤姆逊逼迫到冒险聘请佣兵的地步。” 伊芙琳说完,双眼逐渐明亮了起来,仿佛沉寂多年的冒险精神被重新点燃。 “没错!所以,我们再回去仔细找一找吧!”希维尔激动的提议着,却在心里盘算着戒指里剩余的空间能装多少好东西。 他们重新回到汤姆逊的住所,伊芙琳在关上门之后,随意的在就近的角落里放上一颗刻录着复杂符咒的隐息魔石,一阵微风从房间里掀起,抚摸过两人的身躯后,形成了一个无法被勘破的密闭空间。 接着,伊芙琳又释放出精纯的魔力环绕在房间里,作为媒介形成实质性的感知。 最终,她在厨房的仓储间的地上发现了一个被黑色荆棘包裹的暗门——当房间里充满了魔力的时候,只有这些黑色的荆棘隔绝了一切。 伊芙琳拿出一瓶能够破解绝大多数黑暗物质的炼金秘药——【琉金】。 随着水晶瓶里的金色粉尘一般的液体流出,滴落在荆棘上的时候,那些黑色荆棘立马就枯萎了,浑身冒出了黑色的烟雾。 希维尔上前用匕首挑掉那些干枯物,打开木门,率先跳了进去,伊芙琳随手变换出一团光亮紧随其后,并操控魔力编织出一层“薄膜”覆盖两人的身上。。 两个人弓着腰在狭长的地道里前行了十来分钟,最后抵达一间密室,里面堆满了各种仪器,硫磺的气味浓厚了不少,但好在伊芙琳在他们身上设下了屏蔽结界,不然早就中毒了。 密室四周的墙上镶嵌了荧光石,让室内保持了充足的光源。密室的中央是一块接近两米长,九十厘米宽,高一米的土胚。 他们在密室里发现了一小箱锻造好的秘银,一排木架上放着好几盒颜色浑浊的药剂,数量刚好三十二瓶,还有几颗能量非凡的魔石,都用黑色的封锁铁盒分装着。 五套锻造台分布在四周墙壁下,从分配台到精密锻造台以及组装台,各种炼金工具和仪器几乎都凑全了,甚至还有一座精巧的矮人火炉。 可见汤姆逊的资金储备是非常富足的。 可他还是被掏空了腰包,并乐此不疲的像是嗑了药一样,锻造和组装什么东西。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汤姆逊在没有资金的情况下,将废弃的炼金物进行了二次甚至三次提纯,抵消给维鲁斯充当罚金。”维鲁斯看了一眼药剂师用来提纯的玻璃容器提出了最新的观点,“没想到他还是一名药剂师。” “【提纯】对于炼金师来说,是再基础不过的知识而已,术士们在初阶学习的时候,都会学到草药和炼金的基础提纯方法,但能学到多少,基于他们自己的研究和导师的带领,再根据他们自己擅长的部分区分职业。”伊芙琳补充着希维尔对于术士职业模糊的概念。 说着,两人围站在精密锻造台前,扫视着周围的地上和台面上铺满了演算的草稿纸,草稿纸下面是一卷很长的羊皮卷。 羊皮卷上面写满了各种各样的符号,正中央的位置上有一块被烧灼的痕迹,上面描画的东西已经面目全非,但伊芙丽却看得出神了。 第二十章,真正的身份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所以他们到底是在炼制什么东西?”看到那些奇奇怪怪密密麻麻的符号,希维尔就觉得头疼,可偏偏这些掌握魔力的家伙却异常喜欢这些东西。 伊芙琳的眉头从进来开始就没有松懈过,研究羊皮卷的样子在荧光石的照耀下让希维尔看得有些出神了,他的视线正准备顺着伊芙琳的面颊向下移动的时候,却对上了对方警告的眼神。 “这份羊皮卷上记载的是一把超凡武器的锻造图,虽然是复写的残篇,但其中大量的描写都是在说如何提炼核心材料的方法。”说着,伊芙琳指了指羊皮卷中央被烧灼的地方,接着说道: “前半段都是在描述这个核心材料,一种古生物的鳞片。虽然只有一小片指甲盖大小的局部注解,但里面的描述却包含了绝大多数古老黑暗生物的特性。女药剂师提炼出来的超凡强酸不是为了溶解秘银,而是为了在武器的核心用超凡强酸来当做鳞片的粘合剂使用。” 说着,伊芙琳翻看着桌面上的草稿纸,上面是对各种材料的组合推算,以及一把长剑的手稿,额外补充道:“能够包含其他古生物特性于一体的物种,至少在圣坛的卷轴里是没有记载的。” 手稿上,剑格上是标注着一块菱形的图样,关于剑身的锻造,汤姆逊似乎是打算在熔炼秘银的时候将那几块魔石融入进去。 她看向希维尔说:“看样子,他已经获得了那块鳞片。从架子上的药剂瓶来看,他是知道药剂师早就死掉了,或者其他人都死了,却仍然乐此不疲的继续这要命的悲剧。是【精神渲染】在作祟,汤姆逊被迫想要打造一把魔剑。” “卑劣的精神渲染!纯血魔族的介入,不会就是为了这把魔剑吧?好在这个家伙想开了,选择了消失,不然整个南方又得遭殃了。”希维尔撇嘴感叹道。 伊芙琳摇了摇头,重新审视着周围的环境,从这糟糕的生活环境里分析:“别忘了,你可是帮忙提供材料的供应者之一,在没有得到蛛爪爬虫纯净的囊液前,他是不会放弃的。在精神渲染的侵蚀下他居然能挺到最后,那就说明他在试图利用这把魔剑解救自己……” “意志坚韧的术士,他偷偷炼制出了超凡魔石,想要推翻正在进行的一切工序打造一把超凡武器,而非魔剑。但他只是一位术士,推翻魔剑的铸造光靠净化术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牵引圣光。”伊芙琳惋惜着这位能有机会晋升的术士,但又不得不承认希维尔的提到的关键: “但你说对了一点,纯血魔族的介入,就是为了这把魔剑。虽然这些术士的能力并不能成功的锻造出一把魔剑,但在最后所有材料合成的时候,锻造魔剑的未知代价以及失败后产生的破坏力,足够摧毁整个边缘城邦的防御结界。但前提是,这些参与了魔剑铸造的术士会被魔剑控制,以术士楼为中心设置一个庞大的献祭魔阵。” “这就能够创造出一个完美的内忧来迎合即将到来的外患。”希维尔觉得自己已经猜到魔族的把戏了。 “······不应该是这样。耗费这么大的力气只是为了创造一个内忧的条件?直接用精神渲染蛊惑贵族来制造乱子更直接更快速!他们是在掩饰什么!”伊芙琳思索了起来,果断的决定道: “我们还要去通知圣坛之所的家伙,顺带逮捕维鲁斯的叔叔,看能不能审讯出其他的情报。城里可还存着一个纯血魔族,我可不敢保证那个圣骑士会是对手。” 伊芙琳麻利的将卷轴和草图收进手链里,催促着希维尔一起离开。 但她顺着希维尔的目光锁定在那一箱秘银上,想了想,说:“既然这里已经有现成的模具和材料,你刚好缺一把武器,那我就用现成的材料铸造一把,怎么样?” “贪墨罪证?还是说你准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倒是能想象魔族看见自己准备的长剑变了样子的吃惊样,但是你会锻造吗?”希维尔撩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我说过的啊,任何我感兴趣的东西,我都会学上一点。”伊芙琳越过他,用意念操控着木箱里的秘银和那五颗非凡魔石,在希维尔的注视下站在土胚旁边。 魔石和秘银环绕在伊芙琳周围,一条火线被点燃在空气里,穿插交织出一个环形的阵纹。 五颗魔石立即被熔炼成五条炫彩的琉光液体,秘银在坚持了一分钟后,也被锻炼成液态,混合着五道琉光液体,在伊芙琳的意念操控下环绕编织出某种规律,然后顺着土胚上方的孔洞流淌了进去。 不借助任何工具,靠着纯粹的火之魔力轻而易举的融化非凡魔石和秘银,甚至看上去没有任何消耗,伊芙琳的实力远在大法师之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希维尔惶恐的问着,悄然握紧了匕首,随时准备出刀。 “我啊,就是一个简单的女巫啊,但我更喜欢圣坛对我的称呼。”伊芙琳微笑着说道,“光与火之主神虔诚的信徒,十二圣座,火之魔女。” “身为魔女,你还需要雇佣一个曾经的骑士么?还有什么是你解决不了的。”希维尔向着进来的通道后退着。 但伊芙丽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背叛者与谋杀者并立而存的骑士,是圣火试炼的感召。它神圣的光辉让我寻找一位指路人,我会遇到七城邦的通缉者是因为那个黑巫师必定会与你相逢。我在昨天清晨听到圣火的低语,它说—— ——【找到他,他会指引你前往北方的山脉,在圣光的结束与初始之地】。你该庆幸我的脾气一向很好才对,不然以你现在表现出来的品格,就算是有圣光的庇护,我也不介意斩杀掉一个渣仔。” 伊芙琳将诅咒隐藏在话语里,她赌对了那个关键的触发点,禁锢魔咒已经形成,但她却想到了斯塔尔,亚瑟王国里最具秘密的圣骑士。 希维尔愣在原地,圣光的结束与初始之地,他知道那个地方。 北方山脉多的是,但圣光结束与初始之地却只有一个,那就是高天原山脉,奥汀大陆唯一接近天堂的地方。 穿过那条山脉与南方交界的山峰能够抵达神秘的北方国度,吉塞秘尔之境。但那里发生过的故事,却是希维尔不愿与人分享的过往,尤其是伊芙琳对他的称呼——背叛者与谋杀者。 仿佛十年前的杀戮之声还回荡在耳边,但更多的声音却在告诉他:【追随她,相信她,为她指引道路前行】。 他右握紧匕首,将妮萨之戒戴在左手食指上,企图牵引圣光破解魔咒,但仍然被伊芙琳禁锢在原地。 对方友善的提议道:“在边缘城邦的事情结束后,我希望我们还能保持雇佣的关系。” “你已经付了钱,我也收到了金子,等到委托结束,我们只能银货两讫,不能再有其他交集。”希维尔放弃了抵抗,妮萨之戒在魔女面前毫无作用。 “可惜了,我说过你要承担后果的。那一百金只是定金而已。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可省了一笔小开支。这个后果能够承担吧?别忘了你的骑士精神啊!”伊芙琳戏弄的看着希维尔。 “或许我可以反悔的,但如果这把剑是给我的话,那我还可以延续仅存的骑士精神。”希维尔感受到那股禁锢的力量解开,耸耸肩说。 “这可不是贪墨罪证,边缘城邦没人能处理这些东西。”伊芙琳笑着看了他一眼,却突然发现土胚里被注入了一道圣光,再次看向希维尔的时候,却发现那道圣光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而他本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随着轰的一声,土胚崩塌,一把璀璨的长剑裸露在废墟里。 伊芙琳操控着火线为长剑开刃,在原本的凹槽处又镶嵌了一颗蓝色的宝石,然后扔给希维尔,并说道:“斯塔尔也在找你。” 即将接住长剑的希维尔又楞在原地,哐当一声,新的长剑掉到了地上,乒乒作响。 而谁也没有发现,在土胚废墟的中央,一个不起眼的漆黑孔洞隔绝了任何形式的窥探。 阴冷的邪风悄无声息的从那个孔洞里缓缓的吹了出来。 第二十一章,占星术士的结局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希维尔脑海里的算盘乒乓作响,有备无患的从妮萨之戒里拿出一把用鳞甲兽兽皮制作的可调节剑鞘,小心翼翼的将新得的长剑包裹起来。 用秘银做基底,锻造的过程用魔法融合了五颗非凡魔石,剑身上还被编织了【攻破】、【守御】、【契合】、【风吟】、【复原】五道高等祝福。 希维尔熟练的轻抚着剑身,然后像扛起新婚燕尔的娇妻,将之宝贝的别在左腰上。同时又在心里敲起了算盘—— ——超凡武器!就算是亚瑟王国的那两个拥有顶好工艺的矮人也不见得会老实的给他打造这么一把超凡武器。 “任何我感兴趣的东西,我都会学上一点。”虽然脑海里回想到伊芙琳谦虚好学般的话语,希维尔可不觉得面前这个魔女会一时兴起做一个杂学派。 她只是看了几眼汤姆逊的图纸就能即兴修发挥打造出一把超凡武器,丝滑的熟练度远比西方的矮人工匠还要巧妙。 可她看上去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至少希维尔并没有从伊芙琳释放出的魔力里感受到岁月的沉淀。 难道真的有人能够在短短二十年的时间里就晋升为魔女?这得是多么恐怖的天赋!却没有成为传闻? 伊芙琳正汤姆逊所有的稿纸收进了手链里里:“有用的线索就这么点,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我。” 从汤姆逊的住宿出来后,两人迎面撞见了克罗什·博罗纳特——和多米尼克不清不楚的,圣坛之所的占星术士。 他身后跟着一大批打手,鼻青脸肿的维鲁斯凑到他身边指向希维尔。 克罗斯趾高气昂的呵斥道:“两位就打算这么走了么?” “所以你是准备私下解决问题了?博罗纳特家的,我劝你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多米尼克可还在圣坛的封禁地牢里等着和你再叙旧情呢。”伊芙琳毫不犹豫的揭穿了克罗斯的面具。 “哼!多米尼克法师长是你能污蔑诋毁的!”克罗斯怒呵着,眼神却落在了房门大开的汤姆逊的住所上,然后斜眼看向自己的侄子。 帮维鲁斯这个蠢货只是明面上的借口,他真正要做的是解决掉发现秘密的家伙,然后卸掉一只蠢笨的老鼠首领用来顶罪,到时候就用“术士楼被黑巫师摧毁”这样的借口,再由法师长打掩护,就能掩盖这里的秘密了。 “需要我帮忙处理么?雇主的小事情我也能顺手解决,但是需要小费。”希维尔刚获得新武器,有些蠢蠢欲动的小声提议。 “好钢花在刀刃上。”伊芙琳镇定自若,因为她已经看到骑士长法埃尔穿戴着整齐的甲胄,骑着白马而来,身后跟随的除了圣坛的侍从外,还有城主的卫队。 一切早已落定,唯独被刻意封锁了消息的克罗什自然也听到了后面整齐的脚步声。 他聚集魔力,同时给旁边的打手使眼色,打算制造混乱,一举击杀面前这两个发现秘密的家伙。但他却发现自己被定在原地不能动弹,甚至无法感受到身体里的魔力! 如坠冰窖的感觉蔓延,克罗什现在才注意到,在面前这位火辣的女人说出的话语里,多米尼克已经被积压在圣坛的封禁地牢里了!那不是开玩笑! 而他发展的眼目却没有及时传递出这么重大的情况,包括这位烈火般的女人真正的身份,他问道:“你是那位发布【临召】的大法师阁下?” 法埃尔利落的翻身下马,径直走到伊芙琳面前,左手扶右胸半跪在地上,恭敬的替伊芙琳回答了克罗什: “手谕大人(在圣坛持有四神官手谕的人,身份相当于巡抚大人,统称为手谕大人),前法师长和占星术士勾结的证物已经收集完毕,博罗纳特家族已经被圈禁。 “稽查司的人查到,克罗什除去贩卖劣质的炼金产物以外,还组建了一支特殊的黑市,贩卖一些高危的违禁品。甚至有一部分违禁品,是多米尼克亲手提供的。” “圣坛的封印之地里缺少了什么没有?”伊芙琳皱眉,不安的问道。 “铃兰大法师已经开始排查了,目前还没有发现有遗失的封印物。很可能是多米尼克自己炼制的。”法埃尔的回答变得更加恭敬。 那是因为他意识到,前法师长和占星术士引发的危害,展现的不只是边缘城邦的圣坛之所被腐蚀的笑柄,最坏的可能是让整个南方的圣坛之所进行一次大洗牌。 听着两人的对话,克罗什泄气的看向伊芙琳身后的建筑。 他的里衣里还藏着一份高浓度的火粉,维鲁斯捅出这么大个篓子,本应该成为纵火并死于火海的凶犯才对! 他甚至在反思自己,应该在【临召】出现的时候,就解决掉所有的尾巴的!可是谁会想到多米尼卡不能在一个晚上柔和的解决掉亚瑟来的家伙! “把他掌控的黑市里流通的违禁品统计清楚,并封锁这一栋术士楼,将里面剩余的东西进行核对,有部分证物我已经收走了。把他和多米尼卡分开关押,等平原的事情结束了,我会亲自押送他们回南境圣坛进行最后的审判。”伊芙琳一锤定音,宣判了克罗什的结局。 “是。可是大人,如果里面的术士并不知道······”法埃尔问道,时局当下,任何一名术士都是紧俏的人才,他希望能等到平原的事情结束再判决。 “里面只有尸体,你还需要吗?总不能在开战的时候把尸体扔出去,让魔族的猎犬啃食殆尽再和我们战斗吧?”伊芙琳怜悯的看着法埃尔。 目睹一切的希维尔也没有想到这个魔女说出的话会这么······损。 克罗什一行被伊芙琳设下了封印,维鲁斯和打手们都被卫队看押扔进了囚车,克罗什则被押送回圣坛的封禁地牢。 这一段事件暂时告一段落,伊芙琳走到远离骑士长躲到树荫下的希维尔身边,枝丫间散落的光斑落在她火红的礼服上,折射出璀璨的琉光。 “接下来你打算去做什么?和我去圣坛之所么?”她问到。 “不,我想去酒馆,找个漂亮的舞女放松一下。”希维尔义正严词的拒绝了她的邀请。 “啧,也是,你得躲着圣坛之所里的圣骑士,不然圣光共鸣的【圣联】会让你暴露在斯塔尔面前……·”伊芙琳打量着希维尔,魔力浅显的凝聚在双眼上,已经看不到希维尔身上任何的光芒了。 可她却发现,当她提到斯塔尔的时候,希维尔的眼角弱不可察的触动了一下,转而玩味的重复一声:“圣骑士,斯塔尔之名,你很熟悉?” 被冒犯到的希维尔打了个冷颤,皱眉看向伊芙琳:“小姐,虽然听到斯塔尔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反应确实有些奇怪,可是我并不认识这个人。” “那高天原山脉呢?”伊芙琳追问。 第二十二章,幻象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高天原山脉?那可是非常神圣的地方!传闻里圣光结束与初始之地,最接近神界的地方!是个雇佣兵都有听说个那个地方。据说意志坚定的人才能够穿过那里,找到通向神秘国度吉塞秘尔之境的道路,从而进入神界。听说那样的考验,可比斯通达湾海峡要轻松多了。”希维尔说。 奥汀大陆的极北之地几乎被高天原山脉阻隔,想要冒险前去北方寻找吉塞秘尔之境,要么通过建立在高原上的冰雪之城,要么走危机四伏的海陆。 那座冰雪之城是建立在高天原山脉间唯一通向极北之地的入口,可这样一座城市几乎与吉塞秘尔之境一样神秘,因为它是隐藏在冰雪之下,能够找到那里的人很少有能活着回来的。 可是海路又必须通过斯通达湾海峡,那里已经是海族的领地,鲛人的魅惑歌声和它们掀起的海浪让那里变成了一片传说之地。 但既然人们知道在极北之地存在吉塞秘尔之境这样神秘的地方,是因为曾经有冒险家抵达过那里,并活着回来了——而这,也成为冒险佣兵们最顶端的探险任务之一,谁都想成为突破传说的英雄。 希维尔并没有说谎,他的神情是镇定的。 而提升了专注力的伊芙琳能够看到希维尔身体里,一束包裹着灵魂的圣光也没有出现任何的涟漪——被圣光庇护的骑士在说谎的时候,圣光产生的涟漪会短暂将灵魂显现出来。 可这样一个品格并不高尚的人却被圣光所庇护,大概圣坛的卷轴里都不会有这样的记录。 “好吧,那么你去找姑娘吧,但我需要和你达成一个【传唤联结】。作为一个有底线的魔女,我是不会窥探你的私生活的。”伊芙琳妥协了,所有的事情都被命运关联了起来,她也不想挣扎。 “可以,信任是基础的桥梁嘛!”希维尔爽快的答应了。实际上,他也只是给自己一个台阶而已。 对方可是魔女啊,在她还客客气气的和你说话的时候,还是答应比较好。 “希望信任的桥梁足够结实吧。”伊芙琳说完,一道环形的火焰将他们两个包裹起来,一扇无形的屏障将他们笼罩。 希维尔能够感受到一种奇妙的感觉将他和面前的魔女连接在了一起,他甚至感受到了一丝炙热的气息,像是拥抱在一团火焰上。 可突然,他的视线被一片漆黑遮挡,接着便看到了一段不断闪烁的幻象——深邃的地底墓穴的祭坛里,被火焰吞噬的红发少女······ 同样被幻象攻占的伊芙琳,意识出现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刺骨的寒风带来了硝烟,一支商队向着被魔兽暴动而攻破的村庄残骸前进着。 祭坛中央的少女被火焰吞噬,逐渐燃烧得炙热起来,像一颗缓缓升起在黑夜里的······ 太阳。 “唔——”随着幻象被耀眼炙热的光芒冲破,希维尔窒息着回过神来,手足无措的对上了伊芙琳清澈的双眸,并厉声质问到:“刚刚是怎么回事?” “······联结的过程里,圣火突然发出感召,可能将我们都拉进了一场幻象里。不过好在我们两个之间,已经形成了枷锁。”伊芙琳诧异的看着希维尔,他身上的灼热感驱散了她浑身的严寒。 先是被圣光宠溺的庇护,再是圣火的指引,这个持有背叛与谋杀罪名的男人,变得更加神秘了。 环绕的契约火焰熄灭,希维尔看着地上残留的环形痕迹,突然说道:“平等契约?可这个环形看上去有些似曾相识啊。” “比较常见的联结符号,扭曲的环形代表了平衡。你觉得眼熟,是因为在那个黑巫师的腋下也有一个类似的刺青标志,只不过那是一条衔尾蛇的样式。稀奇的事情见怪不怪了,可如今连黑巫师都抱团起来,有了自己的意志。”伊芙琳淡定的解释道。(无限的那个符号,躺平的8) “说起来,如果是你在追捕那个黑巫师的话,怎么还让他给跑了?”希维尔问道。 “我当时在纳坎山脉发现了一处黑巫师据点,面对一窝大法师水准的黑巫师,有那么一条漏网之鱼很正常。再说了,我对他设下了封印,剥夺了【回魂】,不然你以为你能够爽快的得到价值三千金的战利品?”似乎是在指责对方将自己看得太轻松了些,伊芙琳没好气的刀了希维尔一眼,然后撤销了屏障。 分别前,她再次叮嘱道:“别玩得太花,最近可不太平,我可能会随时传唤你,别到时候我可不想看到你还在床上和舞女一起······亲密的舞动。” “身为一个赏金猎人,我总得学些特别的技巧来提高自己的柔韧性,不然我怎么赚更多的钱去学更多保命的歧途技能?”希维尔一脸懵的看着伊芙琳,直到对方愣在原地,然后娇羞的转身离开。 这也是为什么希维尔只找漂亮的舞女的原因,因为越是漂亮,老幺越愿意花大价钱去培养自己的买来的女儿。而希维尔就能中间商赚差价般,用一晚上的费用,学到不少新的姿势。 * 伊芙琳回到圣坛之所,在法师塔里召见了铃兰大法师:“封印之地收录的东西有缺少的么?” “大人,这正是我所顾虑的地方,封印之地完好无损。”铃兰不安的看向伊芙琳,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界石准备得怎么样了?”伊芙琳岔开话题。 “随时可以发动。”铃兰无奈的回复道。 “嗯,斯塔尔在哪?”伊芙琳又问。 “骑士圣殿,和骑士长们在商量防御部署。”铃兰回道,湿润的双眸闪动着。 “······铃兰,做好当下的事情吧,多米尼克可能和纯血魔族有勾结,不然以她的本事,是没办法锻造出能够承载成为魔剑的秘银的。据我所知,你的导师和占星术士的倒戈是在一次占星。你很好的完成了身为弟子的职责,也出色的完成了大法师的义务。但有时候,我们本事需要挺身而出站在绝对的正义面前。” 伊芙琳经过她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幻化成灿烂的火花消失在大殿里。 第二十三章,魔族进攻的猜测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随着一闪而过的火光,伊芙琳出现在骑士圣殿议事厅的大门前,运用魔力推开厚重的白石大门,里面的骑士长们正围绕在沙盘边上商讨布局,他们在这里讨论出来的任何结果都会让信使传递给城主,然后结合城主的布局再做调整。 在这种不得已的情况下,骑士长们还要遵循圣坛的旨意,优先考虑正规军的领导性和城主的权利象征,一个个低头沉思着,支撑在沙盘边缘的双手都愤怒的捏紧,恨不得卸任了城主。 这也正是斯塔尔头疼的地方,城主愿意召回军队,集结在城外,可他们的军事布局一团糟,圣坛的骑兵不管从哪个方向突击,骑士们的战斗都会波及到正规军,撤退的方向也会因为城主刻意安排的支援队伍而打断。 关键是,每次骑士圣殿的信使传讯出去没多久,城主派来的信使就趾高气昂的带着新的部署前来恶心所有人。 所以他们干脆等着自己派出去的斥候传讯回来,再做别的打算,并派了一名骑士长去佣兵的地盘和那些佣兵领袖商量协作,总得有靠谱的家伙,不然大家一起完蛋。 斯塔尔压抑着怒火,很想再次潜进城主府邸,再送上一顿毒打教育。分散的城邦都有自己的打算,不像亚瑟那样,愿意听取圣坛的建议。 空气里魔族的气息越来越浓烈,如果说一个月前发现影魔,平原里传来的魔族气息像蛛丝一样若隐若现,那么现在,空气里魔族的气息已经浓烈得像是青草的味道了。 可那个胖子居然还以为只是某个部落的小打小闹,带点脑子的都知道,能够出动影魔,至少是个大型部落的数量,更别说伊芙琳传递回城里混进来纯血魔族的消息,除此之外,还有更糟心的情况发生了—— 派去的骑士长也就比伊芙琳快了几步,城主已经用口头承诺,撤销了佣兵营地里一些肮脏的起诉,并给予了正规军的待遇,和一些架空的政治权利。就算佣兵领袖们都知道城主在打什么鬼主意,但他们也愿意接受这些有总比没有的权利,毕竟总是一个好的开口,用心经营就能得到更多的权利。 “先生们,要劳驾圣骑士阁下空出一些时间给我,排兵布局的政策商量好了之后,直接带着我的手谕去给城主看吧。如果他还不愿意听话,就告诉他,亚瑟王国来的大法师不介意在非常时期触碰一次圣坛的律法。”伊芙琳的声音传来出来,她站在门口,让斯塔尔一抬头就能穿过其他骑士长看到她。 “先生们,放心大胆的做吧,我的拳头快要忍不住了。等会儿城主派来的交涉信使,先揍一顿,我担着全部责任。”斯塔尔将圣骑士的身份牌重重拍在桌上,三指大小的菱形秘银牌上面雕刻着向上竖立的长剑和十二神光。 “出现了纯血魔族的消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稽查司的人会详细记录这里的紧急情况。如果真的是魔族突发攻城,我拥有的四神官手谕可以担保我们不会受到惩罚。”伊芙琳说完,一道闪光在圣骑士身份牌旁边闪过,一块用白石打磨雕琢的牌冕出现在那里,上面是四种不同形状的符文花,互相缠绕在一起。 “那么,兄弟们,放开手大胆的去干吧!让城主和他那些自负的军师们看看我们的能耐!”斯塔尔像是得到救赎一般,利落的起身,朝着伊芙琳走过去的时候,沿途拍了拍那些骑士长的肩膀。 伊芙琳故意透露出纯血魔族的消息,是为了让这些被教条束缚的骑士长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恪守严规只会害死所有人。然后再亮出自己的身份牌和四神官的手谕,就是为了给他们兜底。 这样的战争一旦爆发,任何安排不妥当的地方都会让后方一片混乱,甚至被攻破城防。可城里有能力逃跑的人,也就那么点。 不说进退两难的情况,单是卷进战场里的术士、药剂师、巫师、雇佣兵,这些强有力的战力就非常需要有保障的安排,要能和正规军的行军作战方式接轨。 可是城主利用粮草和后援部队的借口,总是不断的推翻前面的部署,胡乱摆烂,但所有人都知道,肥肿的城主不过是还没有想出一条合理的撤退方案而已。 两人离开骑士殿之后,站在圣坛之所的天台上,向着平原的方向眺望。 西移的太阳明明耀眼得很,却总是升不起更多的温度。 “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设下一道结界之后,伊芙琳直率的表明了自己的焦虑。 “复杂?你不是为了找人,然后去完成圣火的试炼么?”斯塔尔略微讽刺的说道。 “我可没工夫和你斗嘴。但我必须承认我过于高调了,以至于我犯了最低下的错误。”伊芙琳不得不承认。 “你也有承认错误的时候?说说吧,是什么小问题?我可不记得每次新到一个地方就会用感知清扫领地的家伙也会有犯错的时候。”斯塔尔一脸期待的等着下文。 “城邦的一座术士楼被设下了沉默符咒,编织的基底本质是破魔属性的荆棘。敌人熟悉圣坛的教条,可我却习惯了坐在高台就能掌控全局的舒适感······” “但你一定会从其他地方找补的,你的性格一直如此,全局的胜利才是最关键的。但你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特意强调你的过失。还是直接进入主题吧。”斯塔尔干脆的打断了伊芙琳的铺垫。 “······多米尼克和克罗什这两个蠢货背地里组织的黑市,是为了锻造一把魔剑。如果有纯血魔族在干涉的话,那他们的目的就很明确了。”被发现的伊芙琳也干脆的进入主题。 “【诞生于此,终结于此,重生于此】,这是平原魔族们锻造魔剑所需要的三大因果。他们这是想要借助人类的手,让人类自己创造出剑胚,然后他们发动战争,血洗城池,断绝剑胚的因果,用血祭让剑胚重生。还真是老套啊,但也能说得过去了。难不成他们打算凭借一把魔剑就展开南下进攻?”斯塔尔接住了话语。 这才是他认识的伊芙琳。 “是不是要南下,还不好说。不过你可以看看这个东西,虽然是手抄版的,但绝对能够让你大吃一惊。”伊芙琳从空间手链里拿出了那卷羊皮卷递给斯塔尔。 接过羊皮卷,斯塔尔利落的打开,快速的扫视着上面的信息:“多达上百种的仪式和符文,按照这上面的顺序和堆叠,最后呈现的只会是一个不完整的黑暗仪式。这是哪个蠢货想到的?仪式的核心居然是一块鳞片?唔!我居然没法分辨出这枚鳞片是什么生物的!” “未知之物,至少圣坛里的卷轴没有这种生物的记录。接手过的十六个术士全部身亡,还额外搭上了一名药剂师的命,就连多米尼克都下场了,整个边缘城邦里,就只有她能锻造出高阶秘银。奇怪的是,锻造魔剑的进度应该在两周前就失败了,那个时候负责最后工序的汤姆逊已经人间蒸发,而他们筹集到的材料只能锻造出剑身,黑暗仪式所需要的献祭材料只能等魔族进攻屠城才能完成。”伊芙琳抽回了卷轴,塞进空间魔石里。 “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锻造,十六名术士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可能是汤姆逊故意导致了锻造的进程。可是魔族还是决定发动进攻。影魔,纯血魔族,空气里越来越浓烈的魔族恶臭······你有在听么?”伊芙琳补充道。 “在听的。伊芙琳,你还有其他的情报没有透露么?”斯塔尔警觉的问道。 第二十四章,攻城军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在听的。”伊芙琳看着斯塔尔正直的双眼,接着往下铺垫: “环形的衔尾蛇标志。我在熙瑟城邦和纳坎山脉捣毁的两个黑巫师据点,里面的巫师都有接近大法师的实力,他们或是在脖子、耳后、腋下、腹部,有的甚至是在隐私部位刻下了这个刺青。这是一股新出现的势力,至少在我掌握的情报网络里没有衔尾蛇标志的记录。” “再多的,就不是我能向你透露的了。虽然我们共同服务于圣坛,但我们的支流是互相牵制的。”伊芙琳说出来的情报已经够多了。 “锻造失败的魔剑,魔族坚决的进攻,突然出现的新势力。这是战争,但不会只是战争这么简单。伊芙琳,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要有所隐瞒么?我向熙瑟和提尔杰克发出的支援,到今天中午的时候,就没有音讯了。有人阻断了圣坛之所的联系,铃兰没有告诉你么?”斯塔尔眯着眼看向伊芙琳。 “我释放出去的眼线在抵达幽山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人手向熙瑟的圣坛之所求援了,但他们没有讯息传回来。城邦之间的失联,我或多或少的猜测道了,只能等找到源头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多米尼克是铃兰的导师,她估计是还在害怕我会当即处决掉自己的导师吧。提尔杰克也是驻守在平原的城邦,而熙瑟在两大城邦的后方,三方的距离,就只有边缘要远一点······隔绝城邦之间的【传送】功能,难道提尔杰克也遭到进攻了么?平原的魔族到底想要做什么?”伊芙琳快速的思索着脑海里所有的情报。 但她突然意识到,这些事情的发生,无疑是因为突然感召到圣火之后,从亚瑟王国离开,遇到环形衔尾蛇黑巫师开始。 白雪皑皑的雪山,硝烟四起的村落,行进的商队,那灵光一闪的幻象突然提醒了伊芙琳。 “十年前,你还是宫廷骑士的时候,受命前往高天原山脉,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圣坛关于那次事件的记录是空白的?又或者说,我遇到的叛逃骑士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和你也有关系?”伊芙琳释放出魔力,将斯塔尔固定在原地,然后发动了精神渲染,想要强行窥探斯塔尔的记忆,“事发突然,在圣坛还没有做出任何举措之前,我不介意私底下挖掘情报。” “所以,说了那么多,还是你的铺垫么!”斯塔尔震发圣光的波频,冲断了伊芙琳的禁锢并驱逐了精神渲染,从空气里抓出一把光影匕首冲到她身后,刚环住她,就被伊芙琳抓住左手,借力一个翻转骑在了他的头上,一道强力的魔力发出,将斯塔尔压得跪了下去。 双手按在他的太阳穴上,将庇护灵魂的圣光刨开一条缝隙,再次发动了精神渲染。 无数的记忆快速涌进伊芙琳的脑海里,随着记忆的推进,她即将窥探到斯塔尔十年前的记忆的时候,一个由无数光线组建的,头戴六翼羽翅冠冕的巨大精致面庞浮现,将她的精神从斯塔尔脑海里驱逐了出去。 一道无形的压力将伊芙琳弹飞了出去,撞在自己设下的结界壁垒上。 “指引大神官!”伊芙琳落地后不可思议的看着陷入短暂昏迷的斯塔尔。 在他的记忆里浮现出来的,正是四神官之首的指引大神官。 伊芙琳挥了一下右手,一道清风扶起了地上的斯塔尔,并修补了圣光的缝隙,让他逐渐清醒了过来。 片刻后,伊芙琳望着彻底清醒过来的斯塔尔,说道:“你的记忆被封印了。” “你下手可真重,十年前我还以为你是顾念我们一起长大的情谊,才把我从地牢里捞了出来,让圣坛收编了我。现在看来,你其实压根就没顾念那些情谊吧?你呆在圣坛掌管情报,居然不知道我的记忆有缺失?”斯塔尔有些后怕的看向伊芙琳,他没有想到成为圣骑士之后,自己还不是她的对手,甚至只能被碾压。 “原来是有人故意屏蔽了我的眼睛啊。”伊芙琳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指引大神官的面庞。 “是你的姐姐找我帮忙的。我当时以为按照律法和教条,你不会被圣坛接纳的。可是却顺利的通过了,我一直以为是你姐姐在后面打点,就没有过多的关注。但如果十年前关于高天原山脉的记忆被封印,是大神官的旨意的话,我就只能止步于此了。可是希维尔也失忆了,笼罩他的圣光远比你的还要强大。”伊芙琳说道。 “希维尔?那是谁?”斯塔尔问。 伊芙琳从右手心里吹出一串火花,剃去胡子展露的俊俏面庞在空气中浮现而过。斯塔尔盯着面庞上的双眼,眼中的神色像是怀缅、遗憾,又有些仇视,他下意识的抚摸着脸上的刀疤。 “这就是叛逃骑士希维尔,我们两个在找的是同一个人。”伊芙琳说道。 “大概是的吧,我似乎对这双眼睛有······印象。”斯塔尔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自己的双眼已经红润。 一旁的伊芙琳迅速的脑补了一大串的爱恨情仇,满足了自己的精神污染之后,对着斯塔尔伸出了右手:“那我们暂时先相安无事吧,等回去后,我们一起想办法查清楚这些事情。如果大神官没有怪罪下来的话。” “一言为定!”斯塔尔握住伊芙琳的右手,算是达成了口头契约。 可是突然,天空变得阴沉,仿佛雨前的空鸣一般,发出闪电轰隆的巨响。云层下垂,向着平原的方向聚集。 斯塔尔和伊芙琳站在天台上,看见城墙几公里外的平原上,一小团光点闪烁了几下,就熄灭了。 伊芙琳将魔力汇聚在双眼,看见了从马背上被影魔扑倒的士兵正被残忍的杀害,魔力再次凝聚,熄灭的火把再次点燃,吐出火舌将影魔吞没。接着,她操控着魔力将视线拉开,向平原深处挺进,直到看见密密麻麻的黑影从荒芜的平原中出现。 “它们来了,数以万计,是攻城部队!至少是三个大部落的人马!”伊芙琳收回视线,将手放在天台的岩壁上,无数的魔力丝线立即将圣坛里的所有人都连接上了:“魔族的军队来临!召集所有人手,准备迎战!” 随后,汇集的魔力向着圣坛之所最高的建筑【钟塔】撞击过去,巨大的铜钟晃荡起来,魔力将声音无限扩散开来。 “能想办法联系上女巫集会的人么?他们朝着熙瑟城邦的方向离开的,我的人找了他们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找到。该死的魔法!”斯塔尔问道。 “去发挥你的才干吧,我会找到他们,尽可能拉拢一切可支援力量。”伊芙琳说着,浑身散发出星火随风飘向天空,然后转化成渡鸦群,向着东南方向驰骋而去。 “好!”斯塔尔转身离开,却被伊芙琳一把拉住,“还有什么事么?” “别冲得太前了,三大部落的人马,不排除魔将莅临的情况。到时候可能需要召唤【天罚】,我需要你在旁边。这里的其他人,我信不过。”伊芙琳真挚的看着斯塔尔。 第二十五章,里应外合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在魔族大军的现身与圣坛之所的警示之钟敲响前,毁灭的种子已经预备发芽了。 术士居住楼,启星居。 稽查司的人羁押克罗什一行人离开没多久,亚瑟王国来的大法师和她的随从也随之离开。城主卫队的领队示意手下将附近的居民遣散,自己也离开的远远的,将收尾的脏活全扔给了圣坛的家伙。 “总有挨揍的家伙记不住教训。莅临的圣骑士可是个有着怪脾气的家伙,这时候还要搞针对,是想要再挨一顿揍吗?”法埃尔骑士长看着城主卫队的行为,小声嘀咕着。 他将长剑竖立在身前,站在树荫下,看着侍从们搬出最后一具干尸。手谕大人突然下达一级戒备的指令,法师塔现在只能安排出一名年轻的术士跟随。 等那名术士上前检查之后,最后一具干尸也被塞进了特质的禁魔裹尸袋——为了确保术士们的尸体里可能潜伏的诅咒不会蔓延出来。 十六具干尸,其中一具还是位出色的药剂师。而关于术士汤姆逊的踪迹,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线索,他完全像是蒸发了一样。 收拾完尸体,侍从们相继搬出各种炼金设备,以及大量的半成品和废料。 负责检查尸体的术士恭敬的走到他面前,微微鞠躬,说道:“尊敬的骑士长阁下,经过检测,这些尸体看上去好像死去长达半年之久,可实际通过对骨骼的观察,他们应该是在一个月之前死去的。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发现任何黑魔法的踪迹。可能是我的实力达不到那个层次。” “你叫什么名字?”意外的,法埃尔突然问道。 “······亚里斯·贝尔曼。”显然,年轻的术士也没有想到骑士长会突然问别的事情。 不过法师塔里的术士确实会和骑士圣殿里的骑士、侍从存在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比如术士们炼制一些药剂或者给武器做一些简单的修补祝福之类的事情,而骑士和侍从们则回馈一些零散的赏金、需要的炼制材料,或者偶尔开个小后门给他们在稽查司那里打掩护之类的。 可问题是,骑士长也不会找他这种无名小卒帮忙呀。 “那就是实力高深的家伙做的好事。你去检查一下那些炼金物,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法埃尔又没有章法的回到了上一个问题,对着旁边还在做登记的侍从招了招手,“你过来。” 名为亚里斯的术士恭敬的退去,顺手接过侍从手里的登记板,投身到炼金堆里面探查起来。 “大人,有什么吩咐吗?”随从单膝跪地。 “稽查司的人还没有找到汤姆逊的踪迹么?”法埃尔问。 “没有,不管是老鼠还其他黑市的眼线,汤姆逊两周前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住宅。我们的人也在找,但结合维鲁斯手底下的老鼠所说,我们只能判定为失踪。记录在册,汤姆逊只是一名技艺高超的术士,但他不具备施展传送魔法的能力。”侍从提炼着关键点说道。 十六具尸体,叛变的多米尼卡和克罗什以及他们暗箱操控的黑暗交易,失踪的术士······现有的线索连接起来都能说得过去,可偏偏到了联合锻造的最后阶段,关键的术士失踪,所有的线索又重新断开。 就好像所有发生的一切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它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平白无故的又让人觉得紧张。 虎视眈眈的平原,城邦圣坛最高指挥者和占星术士的叛变,炼金术士们共同合作锻造的东西······ 法埃尔迫切的希望现在能有一口劣质的烟草,刺激自己的精神。 “你将这里的情况禀报回去,让铃兰大法师安排一下,结合匿名举报,对多米尼克和克罗什进行第一轮审问,或许关键的线索就在他们身上。另外,这里需要派遣一名巫师来协助调查,骑着我的坐骑,速去速回。”法埃尔决定还是让专业的家伙来比较好,从亚瑟来的大法师应该会有些别的本事,而不是单靠一个【真视之眼】和四神官的手谕就妄想号令所有人。 她得拿出点更有震慑力的本事! “是,大人。”侍从干脆的起身离开,利索的骑上大马,朝着圣坛之所飞奔而去。 就在侍从刚离开没多久,圣坛之所的警示钟鸣混着气流魔法响彻了整个边缘城邦,一群渡鸦拍打着翅膀嘎嘎叫唤着,朝东南方飞驰。 “这是攻城警铃!”法埃尔转身朝着圣坛之所的方向看了过去,握紧了长剑的把手。 紧接着,空气里传来了那位大法师的声音:【魔族的军队来临!召集所有人手,准备迎战!】 就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掩盖在空气里躲迷藏,又像是鸡蛋破壳的声音,被精神高度紧张的法埃尔察觉到。 他立即顺着声音转过头,看向术士们的住宅楼,墙壁上有粉尘抖落,掩盖在上面的幻象消失,露出龟裂的真相。 他立即大喊:“所有人赶快从楼里撤退!” 但终究是晚了些,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道巨大的裂缝突然出现在楼层的墙壁上,分裂的石块开始向下坠落。 法埃尔抽出长剑冲了过去,一剑劈开朝着炼金堆坠落的石块,然后拎着亚里斯的衣领向后扔,随后又用了某个气流法印推开了外围的侍从,再次挥剑,一道耀眼的闪光劈碎了正巧落在住宅楼大门的石块。 被堵在里面的侍从们看见生的希望,迫切的想要冲出来的时候,几乎只在眨眼的瞬间,整栋大楼都倒塌了下来。 被拎着扔出去的术士从地上爬起来,操控着全部魔力在法埃尔的头上形成一层壁垒挡住了一整面石墙,然后又用最后一点余力操纵空气将他拖了出来。 “轰隆”一声,烟尘四起。 尘埃散去,法埃尔浑身上下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他抹了一把脸,揉了两下眼睛,狼狈的坐在地上,看着面前崩塌的住宅楼,里面没有逃出来的随从存活的概率几近全无,好在大部分危险的炼金物都已经搬出来了,不然光是石头的碰撞,都能在城区引发不必要的爆炸。 “骑士长阁下,您还好么?”亚里斯虚脱的走过来问道,“谢谢您刚才救了我一命。” 法埃尔没有理会他,而是坐在原地,看向汤姆逊居住的位置。 刚刚发生倒塌,术士将他“拉”出来的时候,他看见汤姆逊的房间里突然生长出了黑色的荆棘。 “你还有多余的魔力吗?”法埃尔问道。 “嗯?”术士诧异的看着他,然后茫然的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单肩背包里,摸出一瓶淡蓝色的药剂,“我炼制的回魔药水纯度不是很高,需要一些时间。” “大概多久?”法埃尔追问。 “一刻钟的样子。”术士回答。 法埃尔皱眉,一刻钟的时间,回去禀报的随从可能刚抵达圣坛之所,而刚刚才发生攻城示警,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有人顾及到这里······ 混淆视听?这就是魔族打算里应外合的糟糕手段么? 第二十六章,显现!幕后黑手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法埃尔飞速的思考着,咬咬牙,伸手抓住旁边的长剑,站了起来。 他环视着周围狼狈,颓然的侍从们,以及赶来的城主卫队,大声呵斥道:“卫队坚守原地,封锁这里!你们派两个人,向圣坛之所和城主汇报这里的突发状况,让他们派遣善于感知的巫师、医师、骑士过来支援。剩下的,还有力气的和我一起清理这里!” “【赛蒙斯】!”说完,法埃尔引导圣光发动冲击法印,对准汤姆逊房间的位置劈出一剑。 强悍的剑气带着一道微弱的光束向着目标冲了过去,席卷了沿途的石块,破开了一条小道,却被一道淡墨色的屏障分化。 “黑魔法?”亚里斯看见那道忽然出现的墨色屏障惊叹道,可是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魔力波动。 “所有人一起,把那周围的东西都清开!”法埃尔又连续挥出几剑,将道路拓宽同时,每一击都精准的攻击在那层屏障上。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发呆的亚里斯,语气不太友善的说道:“需要我投喂么?” “啊,不需要,不需要!”亚里斯看着法埃尔那能够将人撕裂的眼神,颤抖着将那瓶回魔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一刻钟后,还活着的六名侍从已经将道路上的杂物清开,但是他们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尸体,连血迹都没有看到。 法埃尔将长剑刺在淡墨色的屏障上,剑尖受到反向的推力划向一边,在空气里擦出了火花。 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钟,他又将目光落在了旁边战战兢兢的亚里斯身上:“会净化术吗?” “神圣法术对我来水还是比较难的,但如果能有圣光协助的话,我可以的!”亚里斯咽了咽口水,他不过是刚从学者晋升上来的术士,却被上头派了下来干这种杂活。 虽然法埃尔骑士长在大家的传述里,是一个温柔,对所有人平等的好人,但现在发生的一切,对于一个刚晋升不到一年的术士来说,完全超标了啊! “那就好。等会儿我再次召唤一道圣光,尽全力将净化术加持在那道圣光上。”法埃尔不容置疑的说道。 “好,好的。”亚里斯摸了摸背带,里面还有最后一瓶回魔药,出门办事,他只准备得起两瓶药剂,一瓶备用,一瓶备用的备用。 法埃尔围绕着这个直径不到两米的屏障,绕到亚里斯的对面,提醒他:“看好时机。” 站定,右腿向后划退一步,左手弓在前面,右手握着长剑划过左手护腕,高举起来对准天空,剑尖折射出一道光辉,双手握住剑柄对准淡墨色的屏障。 亚里斯也念诵起咒语,尽全力调动身体里所有的魔力覆盖在法埃尔的长剑上,剑尖折射出来的光辉逐渐散发出神圣的气息。 “喝——!”法埃尔重力劈了下去,亚里斯的净化术也成功驱动。一道一如之前劈开石墙的闪光再次出现,将屏障劈开了一条缝隙。 (骑士引导圣光,在意志坚定,或者有舍身之意等类似的意志出现的时候,会得到圣光的呼应。是一种潜在的试炼。但是配合神圣类魔法的时候,之起到圣光强化的作用。) 见状,法埃尔立即冲上前,将长剑捅进了缝隙,呵斥一声,拼尽全力向上一挑,将裂缝拉开一条口子。 光靠圣光劈开一条裂缝还远远不够,他在透支潜在的魔力,操控着残余的净化之力,顺着那条裂缝向两边撕扯了过去,配合着法埃尔破开了黑色的屏障。 一道道剑气裹挟着微弱的光芒,在剑刃出现一条裂痕的时候,这道黑色屏障终于像个气泡一样,“啵”的一声消失了。 但极限透支魔力也差点让亚里斯晕了过去,他立马掏出第二瓶回魔药剂喝下。 “干得漂亮!”法埃尔赞许道,继续挥舞着长剑,向前推进。 浓烈的硫磺味立即散发出来,缓冲了一会儿的亚里斯立刻召唤微风,将空气清散,屏障掩盖的中央,一丛黑色荆棘包裹着一个地下入口。 如果伊芙琳没有被平原吸引注意力的话,她会发现这个长满荆棘的地下入口,正是汤姆逊的地下密室入口。 法埃尔挥舞最后一剑,将荆棘折断的同时,手中长剑的裂缝崩开断裂,一半剑身掉落在地上。 “啧。”法埃尔惋惜的看着手里剩余的半把长剑,挥手示意其他侍从将荆棘清开。 六名侍从纷纷抽出自己的长剑,将荆棘挑开,从腰带的布囊里取出罩布戴在脸上。 领头的侍从率先跳了进去,等了大概十秒钟的样子,洞内传来两声敲击剑身的回响,剩下的五名侍从依次跳了进去。 “你就不用进去了,任务结束,我会上报你的出色表现,或许你能有机会潜心搞研学,找到你自己晋升的方向。”法埃尔拍了拍术士的肩膀,他知道这名术士是被安排出来顶包的新人,克罗什残留的精神荼毒简直带坏了圣坛基层的风气。 他拿出自己的罩布戴上,然后握着半截长剑就跳了进去。 “······这种诡异的黑魔法,要是让我发现点什么规律记录下来,两个奖项加起来,我应该才能晋升一下职位吧。”亚里斯擦了擦鼻子,弯腰捡起法埃尔掉落的那半截剑,小心翼翼的夹在背包的绑带上。 “小人物也能起到大作用!”亚里斯鼓励着自己,从背包里中拿出一块拇指大小的规避魔石,跟着跳了进去。 一行人行走在黑暗的过道里,周围的空气安静得有些可怕。 法埃尔调整着呼吸的频率,将五官的感知放到最大,手中的半截长剑发出的微弱光芒只能照亮他脚下的土地。他听到了术士跟在后面的声音,也没有呵斥他回去,而是带着术士走在侍从的中间。 规避魔石发出的领域屏障刚好能够将所有人笼罩在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空气里散发着浑厚的湿润泥土的气味。 这条暗道像是刚被挖掘出来一样,规避魔石能够驱散硫磺,却驱散不了这些湿润的味道。 前行了大概十分钟,所有人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密室,空气中湿润的泥土气息逐渐被浓厚的铁锈味代替。 规避魔石也耗尽了能量,碎裂开。 亚里斯刚想要重新拿一块备用魔石的时候,感觉脚腕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抚摸了一下,皮肤就裂开了几道口子,有液体流了出来。 他刚想低头去看是什么的时候,身后的黑暗里突然冒出一双干枯的手遮住了他的视线,透过手指的缝隙,他的视线左右来回晃荡扭曲了一下,便向前倾斜了下去。 他被人从后面扭断了脖子。 第二十七章,边缘城邦地底的秘密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什么人!” 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法埃尔立即转身,接住倒下的亚里斯同时,对着面前漆黑的空气斩出一剑,他已经感受不到亚里斯的呼吸和心跳了。 但是断剑只是折射出剑身的光泽,除此之外没有了其他动静。 法埃尔的整颗心都被吊了起来,从翡翠城结业到现在,他再一次重温到失去圣光联结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可失去联结并没有结束一名骑士对圣光的感受,但圣光在这片黑暗的空间里像是消失了一样,他无法感知到圣光的存在! 六名侍从立即向法埃尔靠拢,但一切的抵御似乎都是徒劳的,六双干枯的手突然从黑暗里钻了出来,猝不及防的拧断了他们的脖子。 法埃尔还来不及反击,胸膛就被什么东西从后面刺穿,双腿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被尖锐的东西缠绕,刺进了血管,吸吮血液。 他松开了亚里斯的尸体,温热带着铁锈味的液体从嘴里大口大口的喷涌而出,体温在快速的流逝,对身体的掌控似乎也被剥夺了。 手中的残剑掉落在地上,更多的尖锐物顺着双腿攀爬了上来,刺进腹部,缠绕住他的全身,贯穿了他的四肢,将他支撑出一个十字型的站立姿态。 意识涣散之前,法埃尔看到幽紫色的焰火环绕在周围,四周的墙壁上蠕动着黑色的荆棘,荆棘之下是那些被困在术士楼里来不及逃出来、已经满目疮痍的侍从。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进来的那条通道已经被荆棘掩盖。 黑暗彻底吞噬他的视线之时,他看见面前的荆棘丛里出现了一双有着蛇瞳的双眼,穿着黑色丝绸服饰的魅惑女人如同高原冰雪般的从荆棘里走了出来。 她操控着那些荆棘,缠绕着法埃尔的荆棘快速的抽动起来,将之拧碎成血雾,然后缓缓的落座,黑色荆棘在她身后形成一个瑰丽的荆棘王座。 带着血水的荆棘退散,落入她眼内的,便是中央碎裂的土胚。 她坐在那里,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悠闲的打着节拍,像是在等候着谁一样。 土胚对面的泥地突然翻滚起来,一颗颗黑色的骷髅钻了出来,在她的对面堆积出另一个王座,骷髅王座。 穿着黑色礼服的少年冷漠的坐在上面,率先开口道:“真是巧妙的命运啊,诺若。” “所以我们才要好好利用命运,如果不是那两个蝼蚁这么快就败露了,所有的一切都会发生得悄无声息。在主的引领下,我们终将摧毁这个世界。”诺若对着少年婉婉一笑。 “除了那两个蝼蚁之外,还有那个叫汤姆逊的蠢货也是让我大开眼界。一柄破剑的锻造图和一丁点的精神渲染就能让他欣喜如狂。废寝忘食的揣摩那把魔剑,慌乱之余居然敢徒手触碰我的鳞片,最后被上面的诅咒焚烧殆尽。所以说,和蝼蚁做交易大可不必,脑子蠢又太爱折腾,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少年挥了挥手,面前的土胚化作尘埃消散,露出地面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孔。 “可我们需要欺骗命运啊。不过得亏了那巧妙的命运,让你的鳞片一直向着地底坠落,我才能顺着痕迹探索整个边缘的地底,最后终于找到了埋葬所。”诺若典雅的站起身,从那个细小的孔洞里钻出大量的荆棘,将孔洞不断扩大成直径三米的大洞。 而他们两个和他们的王座依然悬浮在原地,却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诺若张开双臂,笔直的向下坠落了下去,少年咧嘴一笑,站起身,奉陪到底的架势,紧随其后的跳了下去。 风在他们耳边狂啸,就那么毫不犹豫的坠落了近千米的深度,他们才缓缓落在一层水波纹一样的屏障上面,层层涟漪之下,是一个巨大的地底溶洞。利用天然的地势,在这里被人为铸造出一片大型的封印祭坛。 在他们头顶上是密密麻麻的荆棘,将整个地底溶洞的气息隔绝开来。 “海族的公主用了数百个极大魔法来掩盖和封印这里,我已经破解了绝大多数的极大魔法,剩下的十层封印屏障被她注入了神性。辛苦的活让淑女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讨巧的活,可就交给你了。”诺若提议道。 “小意思小意思!”少年蹲在地上,他的双手转化成利爪,慢慢的渗透进那层涟漪,向着两边撕裂开。 随着涟漪被撕开的缝隙,无数的星光斑点折射了出来。随着少年奋力的一声嘶吼,最后十层被注入了神性的封印被撕碎,无数璀璨的星光像烟花一样炸裂,古老的领域就这么破除了,整个溶洞开始晃动起来。 诺若操控着荆棘将星光吸纳,无形的领域瞬间释放,稳住了溶洞的震动。 两人缓缓落入封印祭坛,中央凹陷处堆积着流淌的星河。可在中央原本应该用来放置封印物的地方却空无一物。 “诸神只能牵制主一千年的时间,现在主终于有机会拿回自己的东西,居然被他们转移了!”诺若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银色光点的液体,略带嘲讽的说道。 “毕竟这里封印的是吾主最重要的东西,但就算少了这一个,其他人能够得手依然能行。同样的方法,你去把提尔杰克地底下的那件东西取走。牵引命运的变轨,公主殿下和她的骑士还需要避开圣坛的神棍,他们只有精力完整的转移这里封印的东西,其他分散开的部分就不一定了。”少年凝重的看着那些液体,纯粹的星河之水,具备绝对的净化,加上注入神性的封印······ “南方和西方都很好掠夺的地方。只是东方那群天生具备破魔血脉的好战分子和北方神棍的大本营可不会太轻松啊。这里的被转移走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提尔杰克?”诺若问道。 “不了,破解神性封印这种事,对你来说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之前我需要构建【隔绝】,所以他们才让你先来支援我,但既然战争提前发动了,我就要在这里目睹圣坛之所被摧毁,趁着【天罚】出现的时候,引发真正的战争,这才是吾主安排给我最重要的事情啊。”少年弹出一团黑色的火焰,将诺若驱逐。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诺若消失前留下这句话,消失后,所有的荆棘快速的枯萎。 失去荆棘和封印的支撑,整个地底溶洞开始出现坍塌的迹象。 第二十八章,女巫集会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少年不急不慢的召唤出骷髅王座,骨头酥软的散漫座下的时候,一百根巨大的黑色石柱从地底钻出,重新支撑起溶洞。 撑住顶棚的石柱纷纷掉落石屑,它们重新裸露出来的表面上布满了像是被仔细雕琢了一样的诡异符文,没有任何魔力波动的,一个崭新的魔法被悄无声息的释放出来,重新稳定住了这片地底空间。 “在战火前奏敲响的时候,我得去把那两个灵魂收割了。苍蝇再小,那也是肉啊。”少年阴翳的说道。 与此同时,在圣坛之所封印地牢里,克罗什刚被两名骑士押送进镶嵌了封魔石的牢房里。 牢房的封魔铁门才被骑士用力关上,圣坛之所的警示钟鸣便传响了起来。 对于圣坛的人来说,警示钟鸣的响起,预示着战争即将到来,并且是圣坛不可缺席的战争! “两位,如果能行个方便的话,我愿意把我名下的产业无偿赠送给你们。”骑士们关上牢门即将离开的时候,克罗什企图做最后的挣扎。 “这里是圣坛,所有的一切都将交给律法。占星士,证物不但收集齐全,博纳罗特家族都被城主查封了,你还能有什么可以贿赂我们的?前占星术士大人,多米尼卡大法师就关在隔壁,稍后会有人来审问你的。”一名骑士不客气的说道,并朝着克罗什啐了一口。 “边缘城邦的圣坛之所就要变天了,和他说那么多又有什么意思?准备准备,争取在战场上能够获得足够的功勋!别到时候战争结束,我们反而成为里头的一份子。”另外一名骑士敲了敲封魔铁门,拖着愤怒的队友离开了。 “真是晦气!” “往好的想,带着足够的功勋,塞点钱给其他城邦的人,调离岗位之后说不定我们还能有机会用战功换取前往翡翠城的机会呢!” 两人说着,就走远了。 克罗什颓然的靠着门蹲坐了下去,他想说的是,新来的大法师已经将他封印了,何必还关在这金贵的牢房里?随便关在什么房间里,他都逃不掉的。 但他立即想到那名骑士说的话,多米尼卡就关在隔壁! 虽然他只是一名术士,没有机会冲击大法师的封印,可是多米尼卡也是一名大法师啊,只要她也愿意逃跑,一切就都还有可能! “多米尼卡!你在这里吗?”他大声嘶喊道。 但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这下,克罗什彻底丧失了希望,颓然的坐在地上等候着最后的宣判。 他是少有的占星术士,因为对星象有着一定的理论知识,被圣坛之所招纳进来。刚开始的他是热情的,总觉得自己有了能够施展才能的地方。可偏偏,家族也需要他的助力,用来在城主身边站稳脚跟。 激情的抱负被束缚,日复一日枯燥的观星占卜,既要努力向上攀爬,获取更多的星象知识,又要暗地里为家族奉献。 像血蛊一样,被吸干所有鲜活的血液,逐渐活得麻木。 直到八月中旬,多米尼卡传召他进行一次特殊的占卜。偏偏就是那次占卜,让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可控起来。 他记得那一天的星空出现了短暂的暗淡,那一瞬间像是被人遮住了双眼一样!虽然只有一个呼吸的瞬间,但引起了所有占卜术士的重视,乃至首席大法师多米尼克也参与了进来。可就在星象占卜进程刚开始的时候,黑暗笼罩了整个占星台。 黑暗里存在一个可怕的家伙,对方只是呼吸了一下,就抽走了其他人的灵魂。单独留下了他和多米尼卡,要求他们两个想办法打造一柄魔剑,并在他们身上刻下了什么都没有的诅咒。 那可是魔剑啊!如果锻造出来,整个边缘主城就会成为献祭之地! 多米尼卡想尽办法封锁了占卜台的事情,并和他尽可能的拖延了那个家伙想要的时间,甚至为此组建了一条暗市,用债务和群众舆论拖垮了那些炼金术士。 能够锻造出一柄不可能完成的魔剑,让那些炼金术士一度陷入疯狂,虽然他也从中为自己牟利了不少,可随着影魔的出现,多米尼卡不得不向其他城邦的圣坛之所和南境总坛发出支援,却又怕引起执法者的注意。 他们希望的转机迟迟没有出现,圣坛之所发出的求援反而引来了持有四神官手谕的执法者!多米尼卡对求援的阻碍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所有的事情还是败露了。 隔了一会儿,克罗什突然感受到地面有些微微的震动,当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的时候,旁边的墙壁突然变成粉末坍塌,憔悴佝偻的多米尼卡流着两行血泪,像木偶一样僵硬的走了进来。 “多米尼卡?”克罗什试图呼唤道,“你,你怎么看上去像是被附身了?” 可面前不断抽搐的老女人却神情涣散的看着他,回答了他另外一个答案:“我们腐朽的灵魂将抛弃腐烂的肉体,成为黑暗的口粮。我们,从一开始就应该死掉的。” “救,救命啊!”克罗什见状不妙,慌张的爬起来想要撞向牢门呼救,但下一秒,他就被固定在原地不能动弹,唇瓣粘合生长出一层肉膜堵住了他的嘴巴。 多米尼卡僵硬的摆弄着枯槁的双手,让克罗什慢慢漂浮了起来,然后隔空做出一个撕扯的动作,撕碎克罗什灵魂的同时,她的灵魂也随之碎裂。 两具倒下的尸体在亲吻到地面的时候,肌肉瞬间溶解,最终化成两摊黑褐色的脓水,散发着恶臭。 * 边缘城邦主城往东南方向,一只渡鸦盘旋在天空,巡视着剩下的树林。 它的瞳孔被一圈复杂的金色纹路占据,视线里折射出一片灰色的世界从而捕捉空气里金色的魔力回路,将所有看到的画面传递给身处主城的伊芙琳眼中。 终于,它看见在一片溪流弯道边出现了一道弱不可查的白色涟漪,像是微风吹拂过平静的湖面激起孱弱的涟漪,匆忙闪过。 即便那道涟漪消失的速度极快,可从它折射出来的范围推算,这里存在一个庞大的屏蔽结界,区域足以建立一个临时营地。 而且,这个屏蔽结界的强大足以媲美领域类的大魔法。这在南境七城邦中,不会是普通女巫集会所能拥有的实力。 “找到了。”伊芙琳总算松了口气,操控着渡鸦,向那片原石滩飞了过去。 在快要撞到那圈涟漪之前,渡鸦忽然散成一片淡漠的火星,并逐渐熄灭,融入到空气里,悄无声息的钻进那片出现过涟漪的空气里,穿过一片狂暴魔力的炽白空间后,隐藏在涟漪之下的露宿营地便显现出来了。 大大小小几十个帐篷,女人聚集在溪流边操控着流水,洗涤衣服或是准备饭食,男人们则在砍柴火,搭建帐篷和篝火,孩子们则分散开,或是围绕年长者学习知识,或是协助母亲整理家务和物资。 女巫集会是游散巫师们在不断试炼过程里,探索出共有的精神意志,这种意志会驱使他们汇集在一起追求神明遗留下来的奇迹真理。 不同的女巫集会有着不同的精神意志,但他们始终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移动的部落。所以,就算不是所有的新生儿都能觉醒魔法的天赋,也并不妨碍他们追求真理,所有人平起平坐,各司其职。 伊芙琳的意识不断地在这里搜寻着,终于在一顶设下了大魔法的蓝色帐篷里感知到了这里魔息波动最强的巫师。 于是她再次钻了进去,刚将自己的幻象投影在帐篷里,十几道土刺唰的冲了出来,将她包围在其中。 “无意冒犯,我是伊芙琳·奎,圣坛之所的大法师。”伊芙琳抬起手,操控着周围的土刺退回大地。 第二十九章,以圣坛的名义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一位穿着朴素却又典雅的白发女士坐在柴火边,悬浮在火焰上的茶壶发出沸腾的声响。 她操控着茶水注入到两个杯子当中,其中一个漂浮到伊芙琳面前:“大法师?边缘城邦的圣坛之所里,你是新面孔。你的意识能够巧妙的躲避我们编织的极大魔法领域,还能不让其他巫师发觉,并潜入我的帐篷。奎氏家族······你是从亚瑟王国来的执法者?” “是的。”表明了身份,伊芙琳接过茶杯,自来熟的坐到女士对面的马扎上,看着她棉麻混纺的服饰,衣领和袖口上绣着白色山茶花。 “如果你是代替多米尼卡那个堕落者道歉的话,那么,喝完这杯茶你就得离开了。我可以当你从没有出现过,这样,我们就不会和任何人起冲突。”女士拿起铁叉,挑着火堆,让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了些。 “多米尼卡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我来此的原因是想向您求助,边缘城邦需要支援。魔族从平原爬出来不会是为了冬季的粮食,他们来的是攻城军。至少是三个大部落的人马。提尔杰克和其他城邦圣坛之所的支援可能会来不及。”伊芙琳将茶杯放到小几上,仔细端详着女士的神情。 但女士表现得很从容,拒绝了她的求援:“我拒绝。平原传来魔族恶臭的时候,我试图警示圣坛之所的巫师,也求见过城主。但他们一个将我们当做万恶的异教徒,一个将我们当做流民。我无所谓,但对于我的同胞而言,太过侮辱了。我好不容易才将他们的情绪安抚下来。” 伊芙琳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对面的女士打断了她的发言:“顺应奇迹的真理,多米尼卡被掩盖的灵魂已经腐朽,她威胁我们如果不绕道离开边缘城邦的话,就会以圣坛的文书对我们发出通缉。你知道那是什么结果,那会迫使我们离开南境。” “那可真是糟糕且愚蠢的决定,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的话,您只能带着女巫集会的成员躲躲藏藏的逃往北境。多米尼卡和手下的占星术士打算锻造一把魔剑,这是非常恶毒的罪孽。但却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他们自己阻碍了魔剑锻造的进程。” 伊芙琳自顾自的解释道,并直白的说出了对面女士的全名。:“多米尼卡或许有错,但她尽全力拖延了下来也是想自救,她不得不驱赶你们。但城主确实是个愚蠢的货色。白色山茶花的标志,您是伊莎贝拉·劳伦斯。” “啊,白色山茶花。”伊莎贝拉低头看向自己的袖口,“劳伦斯家族,不过是一个翻山越岭,从东方圣菲斯尔城邦逃出来的落魄贵族而已。看来你真正的职责,是搜罗奥汀大陆南境的情报啊。多米尼卡做了什么,结局又会怎样,不是我该关心的。劳伦斯家族可就只剩下我一个了,但我需要为我的同胞着想,哪怕我们需要躲躲藏藏的逃往北境。” 说完,伊莎贝拉放下茶杯,接着补充道:“不管您怎么说,我都不会让我的同胞置于危险当中。你们可以向熙瑟和提尔杰克的圣坛发起支援,也可以征召联合会管理的术士巫师上前线。拖延时间对你们来说应该是轻车熟路的事情。”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圣坛之所无法向那两座城邦发起救援,更别说向南境总坛传递这里迫在眉睫的糟糕状况了。一种诡异的能量让边缘城邦处在了联络真空的状态中,我的使魔不管是从哪个方向,只要抵达城邦边界,就会失控。”屏蔽掉对方的讽刺,伊芙琳诉说着眼下的困境,但她无意间瞥了一眼自己的茶杯,愣在了那里,“最糟糕的是,边缘主城里出现过纯血魔族。” 伊莎贝拉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那杯茶,茶水的倒影顺着伊芙琳的幻象折射出了微微的震荡,于是她打趣道:“投掷虚影需要大量的精神,可你的状态似乎不太专注啊,大法师。” “投掷虚影对我来说不过是分毫的小事而已,我还需要同时操控大量的渡鸦去边界寻找漏洞钻出去。只是困扰我的事情有些多了。我的幻象接触到这个杯子,所以它折射了我原本所处的部分环境,我这里又出现糟糕的状况了,但我还是真诚的向你发出求助,用我的人格,以圣坛的名义。”伊芙琳给出了足够诱人的条件。 “以圣坛的名义”,对比被其他势力判定女巫集会为异教徒来说,确实足够诱人。 伊莎贝拉看着伊芙琳坚定的双眼,说道:“以圣坛的名义么?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我会和我的同胞们协商的。” “放心吧,这件事情我是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做到的。愿诸神庇佑我们。”伊芙琳说完,整个幻象便消散了。 “愿奇迹常伴你左右。”伊莎贝拉重新挑着火堆,空气里消散的魔力波动差点让火焰熄灭。 但面前的火焰却忽然虚弱了下去,整个帐篷里突然变得黯淡无光。 随着火焰重新绽放活力,原本伊芙琳落座的位置上,出现了一名有着一头亮丽黑色短发,一身夜行衣将皮肤衬托得更加白皙的,病态男子。 “她可不会是什么大法师啊,红色绵软的秀发,能够发现并穿透我设下的结界,还差点让我察觉不到。亚瑟王国奎氏家族的长女,伊芙琳·奎,圣坛十二圣座的火之魔女,掌管戒律与情报。”他向前凑近,火光将他精致雕琢的面容显现了出来。 “还请您不要总是这么突兀的出现,我可不确定那位魔女是否会折返回来。和堕落的巫师······不对,是和堕落的骑士合作,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对奇迹女巫集会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我们会被多个城邦联合抵制的。”伊莎贝拉重新端起茶杯,细嗅着野菊茶独特的苦涩香味。 同行进半个月的时间,她依旧无法感知到这位神秘的男人中了什么诅咒,甚至有时候都无法感受到他的生命力。但得到他的情报复述,伊莎贝拉又忽然心动了起来——如果能够得到一名魔女的承诺,对整个女巫集会都是一件好事,更何况这位魔女来自圣坛。 男人妥协的耸耸肩,打了一个响指,帐篷里的光线又重新回归。他刚开始这么玩的时候还能吓伊莎贝拉一跳,但次数多了,这位女士也就习惯了下来。 恢复光明,伊莎贝拉看着面前这位肌肤苍白得像是瓷器的男子,回想起两个星期前,她和集会的同胞们被迫从边缘城邦绕行。在经过幽山附近的时候,遇到了这位强大的男巫亦或是堕落骑士。 他们无法判定这位神秘人真实的身份,但对方许诺了足够的好处,就为了能够与他们同行。 其中一条绝对威胁的好处就是,他允许放过女巫集会所有人的命! 第三十章,女巫集会的决定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伊莎贝拉当时凭借直觉答应了下来,她总觉得一口气屠杀掉整个女巫集会对于这位男人来说,估计就像是在清晨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那样简单。 “劳伦斯家族······我就说怎么看到白色山茶花总觉得眼熟,几百年前在东境是个非常有声望的家族,就是思想太古板了。如果不是几百年前圣菲斯尔城邦出现了另类的觉醒者激化了政局,那个家族也不会因为权势变动而成为贵族的牺牲品和垫脚石。”男人斜躺在座椅上,妩媚的用食指点着自己漂亮的下巴,打趣的看着她。 对方的冷静让他做出最后的总结:“听说最后还是靠着一群游散巫师的帮助才逃出了东境。历经百年的躲藏与游历,居然变成了现在的奇迹女巫集会。命运真是捉弄人啊,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没好气的放下茶杯,重新拿起铁叉挑动炭火:“肉体的覆灭并不代表消失,至少我家族的意志已经以另外一种形式得到了延续。” “那么,以另外一种形式延续的意志,让你觉醒了什么呢?劳伦斯家族觉醒的巫师都会觉醒一种特殊的能力。你们能预知到介乎于过去、现在、未来,如光似梦的幻象。”鸦坐起来,双手支在膝盖上撑着脑袋看向伊莎贝拉,“拥有这种被称为【灵光一闪】的天赋,从你见到我的第一眼起,你就‘看见’了什么?” “······是【血海】的幻象,但我无法区分那是过去还是未来。”伊莎贝拉停住挑柴火的动作,火光摇曳的瞬间将她拉回到那片被黑暗笼罩的世界—— ——大地被残骸填满,到处都是鲜血,整个世界都被悲伤哀鸣。 “······那是过去的一些事情。这是你们最终的筹码,来自圣坛的魔女可不会为了拉取战力而轻易付出自己的承诺。火之魔女知道你拥有什么,但她也不知道你还拥有什么。”鸦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回忆,翻身朝着帐篷的顶部,避开了伊莎贝拉的视线。 “那又有什么关系?对于火之魔女来说,她只会知道劳伦斯家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话说回来,你手底下的黑巫师居然会甘愿牺牲自己,倒是稀奇。什么时候开始,恶人也有了甘愿奉献的精神?被封印魔力、撕毁【回魂】,还妄想努力挣扎着去接应你。鸦,是什么意志驱使你们互相团结起来的?或者准确的说,是什么古老的意志开始苏醒了?”伊莎贝拉问道。 鸦微微抬起头赞赏的看着面前极力宣示自己也有收集情报能力的女士,给出了她答案:“接应我?那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以为找到我就能够活下去了。如果他来了,我可就有现成的封印载体可以使用了,而不是我献祭出自己的躯体,遭受诅咒的侵蚀。” 说着,鸦便掀开上衣,露出胸膛和左肩。 伊莎贝拉是个见过世面的女士,即便如此,能够欣赏一下年轻人健硕的体魄,也不伤大雅。但她看见对方胸膛上布满了黑色纹路,那是非常黑暗的诅咒侵蚀。 但最吸引她的,还是他左肩上一直在游动的环形衔尾蛇刺青,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标志。 “可你们到底封印了什么?”伊莎贝拉鼓足勇气问道。 事实上,两周前,她是被这个家伙胁迫的,对方答应会为女巫集会施展免费的隐匿结界,但实际上,那层结界是以集会同胞的气息来掩盖他的气息的逆转魔法,甚至扭曲了命运的羁绊。 “这可就是我的秘密了。好了,到这里,我们的契约就该结束了,你该考虑一下火之魔女的条件,如果能够得到圣坛的庇护,对你的族群来说是有利的。这枚戒指里有一千颗圣魔石,感谢这一路的照顾,虽然原本你们应该护送我到纳坎山脉的。”鸦将衣服穿好,豪气的将一枚秘银锻造的空间戒指放在了小几上。 这下,让伊莎贝拉震惊不已:“圣魔石!你们居然能够开采深海里的东西?” “伊莎贝拉,你想多啦!这种东西自然是用一点就少一点啦,我手底下的家伙可没有能够下到深海去开采矿石的本事。但我还是想清醒的提醒你一句,离开了边缘城邦,就不要再回去了。” “为什么?”原本下定决心了的伊莎贝拉问道,这名强大的男巫不可能在鼓励之后又来扰乱她的思绪。 “不为什么,就是好心提醒一下而已,女巫集会是个大家庭,你得为家人着想。当然,如果能加入圣坛,对你和三胞胎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孙女和集会成员,你总得做出选择的。”鸦说着,缓缓起身,整理着袖口,打算就此离去。 伊莎贝拉看着他的背影,将已知的事情全都回想了一遍,内心思考着:“这个家伙到底将什么东西封印在自己身体里了?魔族的攻城军,三大城邦的断联,难道都是为了他身体里封印的东西而来?纳坎山脉······他是要去幽暗森林么?” 正思考着,鸦站在帐篷门口,突然阴翳的回过头来,警告道:“女巫,我劝你还是不要思考得太多了,知道的东西越多,死得越快。得亏我现在的心情还不错,不然,光凭你刚才的猜想,我就能作为借口,杀光整个女巫集会的成员。” “你不会那么做的,你需要我们上去拖延时间,虽然你告诫了我那么做会有多危险,但能够得到圣坛的庇护,利益关系还是占据了我绝大多数的思考。”伊莎贝拉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她没想到对方轻而易举的就勘破了她的思想,又或者说,他一直都在监视着自己的内心。 “······如果你决定好了,你的同胞们也不会太反对你的决定。你是个有主见的小家伙,希望你能够活下来。如果圣坛没有庇护你们的话,就想办法找到我吧,我会很乐意给你们施予庇护的。”鸦掀起门帘,透进来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阴翳的双眼里似乎有了一丝惋惜。 伊莎贝拉温柔的回以微笑,说道:“也不全是血海。见到你的第一眼,奇迹便让我看见了一道幻象,某位森林女巫为你召唤出一头地龙。是那道幻象驱使我协助你,而不是你的威胁。奇迹女巫集会一条公认的准则,遇到黑巫师,我们是要拼尽全力将之铲除的。你在熙瑟和纳坎山脉预留下来的人手应该已经没有了,还有其他人来接应你吗?” “那我突然就不太希望你能够活下来了。会有人指引我去到该去的地方,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承诺的庇护是绝对会实现的。伊莎贝拉,劳伦斯家族的肉体会在你身上得到结束,但谎言迟早会被拆穿,来自东境的三奇迹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鸦突然没好气的甩下门帘离开了。他将自己隐没在空气里,穿行在那些巫师之间。 “所谓的奇迹不过是表现而已,最终脱离不了神明的指引啊。”伊莎贝拉一口喝完茶水,起身拍了拍衣服,也走了出去。 她环视着周围的正投入在生活里的同胞们,释放出魔法,将所有人联系在了一起,然后温柔的说道:“奇迹女巫集会的同胞们,我刚刚收到了来自南境圣坛执法者的求援邀请,边缘城邦正遭受魔族的进攻,如果我们愿意过去支援的话,我们就能够得到圣坛的庇护。” “我知道,历经百年的时间,我们一直被称为异教徒,被驱逐,被唾视。是时候为我们的后代着想了,我们应该要有能够永久居留的场所,让后辈们茁壮成长。奇迹指引我们的真理还太遥远,把握住眼前的机会,并不会妨碍我们对真理的追求。” “选择权在你们每一个人手上,但是长者、还未成年者必须向熙瑟城邦撤离,我们要留下奇迹的火种。” 第三十一章,行军巨兽,开山魔虫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年长者拥有足够的见识和智慧,他们会是优秀的教导;成年者已经能够为自己成长的方向做出自己能够承担的选择;年幼者是所有希望的火炬。 伊莎贝拉和集会的长老们花了一些时间做出部署,愿意出战的人分成三队,一队将追随伊莎贝拉前往边缘主城支援,一队实力高强的巫师护送队伍集会撤离,另外一队充满责任和冒险精神的年轻人则向着熙瑟城邦传递消息。 长老们关于储备领袖的选取有一些意见,他们不太愿意让集会里的三胞胎成为储备领袖。但伊莎贝拉拿出了那枚填满了圣魔石的戒指,冷静的说道:“三胞胎的母亲在生产的时候意外难产,她没有觉醒魔法,却诞生了三个天生就具备强大魔力的婴儿,这会是我们集会新的起点。” 身在边缘主城的伊芙琳给出了圣坛的名义,这对于大多数女巫集会来说,绝对是随波逐流里,岸边上最坚固可靠的稻草。 信仰再怎么珍贵,可如果有人能够提供稳定的避风港,并且又不遏制他们去探索自己的信仰与真理,偶尔出点力气活也不是不能接受。更何况,比起自己独自一人占卜,她在圣坛里需要更可靠的帮手。 所有,她笃定伊莎贝拉会愿意伸出援手的,只要边缘城邦的战事打响,东境的人就会知道这里的消息。附庸圣坛只是她和伊莎贝拉表象上的交易,但双方的核心却是亚瑟王国的奎氏家族。 伊芙琳总算松了口气,收回所有的精神力。 她放弃了操控的群鸦——边界的封锁几乎没有缺口,想要传递信息还是只能靠人力传播;还有一直压抑的,错综复杂还摸不着起源的线索,她还是决定等胖胡子发现点新的东西再思考好了。 伊芙琳揉了揉太阳穴,微微抬头注视着头顶微微晃动的吊灯,释放出感知快速的笼罩全城,观测着这场未知的地震。民众之间已经有了恐慌,似乎因为地震,汤姆逊居住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卫队和工人正在努力挖掘。 “术士楼不可能连这种程度的地震都撑不住才对······”思索着,伊芙琳将感知凝聚到术士楼的废墟里,却没有查探到任何气息,就算她刻意的从废墟里找到了汤姆逊隐藏的地窖入口,里面也被倒塌的巨石砸得凹陷了。 除此之外,一切的表面似乎都是正常的。 但她仍不放心的将视线向着魔族军队的方向投掷了过去,遥遥上百里,密密麻麻的黑点,黑点之后是一头背着殿宇的巨象,巨象的身后还晃荡着几十头近二十米高的巨怪。 缓慢挺进的巨怪让大地都颤栗起来,似乎震动的源头就是它们。 可紧接着,伊芙琳的瞳孔逐渐放大,她看见巨怪身后扬起海啸般的烟尘,若隐若现间,一条巨大而绵延的肉躯不断的从地底钻出又缠绕回去。 “开山魔虫!它们正在源源不断的运送兵力,魔族的攻城军是打算南下么?”伊芙琳立即收回了视线,将自己的幻象投影到正在集结圣坛骑士的斯塔尔身边,将这些情况告诉了他:“斯塔尔,来的不只是魔族的大军,还有巨怪和开山魔虫。三城边界被封锁了,就连我的讯息也发不出去,希望圣坛能发现平原边界的异动,但我们还需要派人出去传递消息!它们对整个南境都发动了进攻!” “······那就先扛过今夜再说,如果它们打算南下的话,圣坛设立的边境岗哨会发现平原的异动的,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亚瑟和其他城邦集结支援军了。【御城之界】能撑多久?”斯塔尔凝重的问道。 “只要能够消耗掉进攻的部队,并且纯血魔族不出手的话,十一位大法师能够让结界支撑得更久一点。结界发动后,他们还能有机会拉开一条地裂,为救援争取更多的时间。只要圣坛之所的圣殿还在,等巨怪挺进到结界外五公里的地方,我就发动【天罚】,尽全力轰击掉大部分的兵力和躲在后面的纯血魔族······啧,原本还以为让天罚显现一下,就能吓退它们的。现在,我们需要让城主做两手准备,设置好撤离路线。”伊芙琳无奈的说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职责所在,我是需要尽可能救助更多人的。”斯塔尔握紧了长剑的把手。 “······”伊芙琳看着他凝重的面色,轻抚着他脸上的刀疤,即使是无法感触的幻象,但她还是认真的抚摸着,“斯塔尔,到时候可别冲动。翡翠城训练出来的圣骑士可不是为了逞一时之勇,我们说好了的,召唤天罚的时候,我需要你在旁边。” “我会在第一轮攻击结束后回返的。”斯塔尔避开她的抚摸,长剑一挑,驱散了伊芙琳的幻象。 但他们两个却都非常清楚,护卫召唤天罚时的伊芙琳,不过是因为她需要将混乱线索里,最重要的两个人控制在身边。 命运给出的线索太多了,不管是大神官封印的记忆,还是希维尔在未知情况下忘记的过去,以及边缘城邦暗流涌动的秘密,伊芙琳需要将最有把握的线索保全了。 斯塔尔驱散掉她的幻象的同时,伊芙琳也终于顺着感召,在市政大楼里,联合会的武器店里找到了希维尔。 联合会的武器店能开在市政厅里面,即是因为他们的售价要比外面的昂贵,也是因为联合会本就是亚瑟王国与七城邦联合组建的军方势力,主要招纳和管理高阶炼金术士和高阶药剂师,以及技艺高超的锻造大师等等。 但也因为昂贵的武器价格,联合会的武器铺销量一直不太乐观,除了贵族们会偶尔来此订购一些武器装备自己的手下,佣兵们基本上都是挑选任务时,顺便收集自己需要的材料,然后去找便宜的炼金术士帮忙提炼,最后再找口碑上好的铁匠帮忙打造武器。 正在选购武器的希维尔看着面前留着八字弯胡须的年迈店主,停下了对武器的观摩。 “我还以为你这会儿应该在和某个漂亮的舞女交流学习呢,没想到你会在这里挑选武器。也是,联合会出售的武器品质要比外头的高出不少,而你也刚得了一笔庞大的资金。”店主有气无力的说着,翻看起柜台上的订单,“除了十字弓和它的耗材外,你还订购了好几种暗器。” “我也以为你这会儿应该在补美容觉,但没想到你会把这时间用在【附身】上。”希维尔耸了耸肩,从柜台里拿出一把火枪看了两眼,又放了回去,转而拿起一把只有半个手掌长,一指宽的飞刀,看着上面锻造的秘纹,满意的放在了柜台上面。 “注入了爆裂符文的飞刀,眼光不错。”“店主”从账单上找到这把飞刀的选项,接着问,“需要多少?这种小玩意居然要十银?如果是在亚瑟王国的话,能便宜一半以上。” “别说那么多了,帮我写上一百把。你知道的,我有戒指,塞一些武器进去不成问题。”希维尔关上柜台的橱窗,右手撑着下巴靠在柜台上面,靠近“店主”,看着他双眼里暗金色的符文,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让你的渡鸦来找我,或者直接发动感召呢。” “感召就算了,万一你是在房间了和什么人待在一起,怕吓到你,让你得不到情绪释放。用渡鸦的话,被边缘的城主和贵族们看到了,又会引发不必要的躁动,我们算得上是一起联手解决了右占星术士庇护的贵族呢。所以,还是附身最方便。”“店主”在采购一栏上写下一百两个字。 “你来找我要做什么?到出发的时间了么?如果是加入到这场战争的话,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我们的契约是关于高天原山脉的,而不是这场战争。”希维尔问。 “都不是,而是我希望你能不去参与城邦的招募,平原来的军团里有巨怪,我希望到时候你能老实的跟在我身边。虽然我在你身上建立了联系,可一旦超过一定的距离,想再找到你,就比较难了。”“店主”盯着希维尔的双眼,看穿了他的目的。 事实上,希维尔确实是打算加入城邦的招募,然后利用这样的借口,在混乱的战争中趁机逃跑,到时候,就算是魔女大人,也会因为圣坛和平原的魔军而忙得不可开交,而他则知道一条能够快速逃离这里的秘密通道,拉开距离,就能切断互相之间的联系。 “就算我们之间没有联系存在,一旦边缘失势,你也没有机会逃得太快。买完你想要的东西,就去城墙上等我,到时候你会看到圣坛的区域。如果要我亲自来请你入座的话,我就会没有脾气。”说完,“店主”双眼里的纹路便隐没了。 店主晃了晃脑袋,重新看了一眼订单,以为自己看错了,然后客气的对着希维尔笑道:“这位客人,真是不好意思,刚刚有些走神了,您是又追加了一百把爆裂飞刀吗?” 恢复神智的店主充满希望的看着希维尔,期待他能继续下订单。 第三十二章,边缘城主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就这些了。”希维尔站直身子,略微失望的说。 店主以为自己哪里没做对,立马将订单上的货物结算了起来:“尊贵的客人,一共是三百二十一枚金币。” “还真是一点优惠都没有啊。”希维尔伸手在柜台上拂过,三百二十一枚金币整整齐齐的堆在了上面。 “清点货款和搬运货物需要一些时间,还请您稍等一下。”店主立马按下柜台上的铃铛,就有一个店员从仓储间走了出来,将金币和订单装进一个盘子里,返回了仓储间。 伴随着圣坛之所的警示钟鸣响起没多久,城邦又出现了轻微的震动,城主府邸召开了紧急会议。 边缘城邦之主阿赫马德·加里多穿着宽大的丝织外衫,外套上是用金银丝线和各种宝石编织刺绣的对称纹,所有的材料都经过术士的加工,并由几名巫师在上面的宝石里施展了咒术,各种祝福和防护叠加在一起。 在这种危难时刻,将自己压箱底的保命牌全都装备在自己身上,才让他觉得无比安全。 他面前的长条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食物,肥肉堆积的脑袋因为咬肌咀嚼食物而不断的抖动。 台阶下第一层站着他自己的谋士,谋士们已经连续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就为了商讨怎么排兵布阵才能最大程度的削减自己人员的伤亡,他们甚至提出让雇佣兵和圣坛的队伍充当冤大头,想尽了各种方法,让那两支队伍冲出去之后只能厮杀到底,最后才轮到城邦的军队上场。 就是这么群油嘴滑舌的家伙,为了讨好城主的欢心,胆大妄为的将贵族们挤到了后面。 阿赫马德的算盘打得顶好,他既要受到贵族们的牵制,也要忌惮圣坛的力量。如今在他上任期间出现了这么好的时机,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好好利用起来?世袭制的城主传承,因为自己老爹的无能而让贵族分走了一半的权利。 右手食指上戴着素金戒指的巫师铁青着脸穿过众人,直接走上高台,俯身在阿赫马德旁边,顺势在周围的空气里用魔力编织出阻碍屏障,说道:“我的大人,我们无可避免圣坛之所的人干涉这场战争。” 巫师似乎是习惯了在开头的话语里着重加深“我的”口音,像是一种对归属物所有权的占有。 “具体是怎么回事?”阿赫马德放下手里的熏制火腿,吸吮着手指头上甜蜜的油脂。 “从亚瑟王国来的执法者拥有四神官手谕,这类执法者通常会做好最全面的打算。他们手底下有一支情报探子,克罗什倡导的炼金药粉早就被她查了个底朝天。估计这位执法者早就知道术士楼的事情,但我们却不知道和克罗什有接触的会是魔族。”巫师一边解释着,一边站直了身子,朝下看了过去。 “所以那位执法者借用所有人的目光,揭穿了术士楼的事情。就算是要展示圣坛之所的丑闻,她也要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并告诉所有人,圣坛之所会介入平原发现影魔的事情上来。”巫师抬起左手,拍了拍阿赫马德肥硕的肩膀。 后者端起银杯,喝了一口甘甜醇香的葡萄酒,用余光仔细打量着大殿另外一边聚集的贵族们:“克罗什提供的那些粉末我已经让人渗透进他们的队伍里,我手底下的谋士们也干得非常出色。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边缘城邦的防线如果失控的话,会影响整个南境七城邦的布局!” 谋士们曾提出让博罗纳特家族里收编上来的军奴作为冲锋军跟随圣坛骑士一起冲锋,并且故意让贵族们听到,就是为了给那些贵族一个警告。 “家族要的就是七城邦的混乱!”巫师用力捏疼了阿赫马德的肩膀,“你只要乖乖做好你需要做的就可以了,那样你会得到远比一个城邦之主还要多的财富!我的大人!” 巫师撤销了阻碍屏障,阿赫马德只好吃下这个闷气,重新拆下一只烤鹅腿,用力的咬下去。他们的举动,底下的贵族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们都知道那是个有来头的巫师,他手上戴着的素金戒指能够免疫毒素和诅咒,那不是七城邦能生产的东西! 几大贵族的首领看着那群正商量得起劲的谋士,一个个握紧了拳头,却又不得不忌惮阿赫马德利用律法里的强制征用军队来对付他们。他们或许能够依靠城邦的经济和货运来牵制城主,可在面对战争的时候,没有真正足够多的底气,那一半的权利也只是让他们慢一点成为待宰的羔羊而已。 贵族们也有自己的队伍,但很显然,他们也在害怕自己的人手变成城主的垫脚石,如果这场攻城战只是普通的掠夺的话,被当垫脚石,贵族们很可能会因为这次的战争而被城主削弱势力,到时候,他们就无法牵制住城主的权利了。 毕竟商讨了这么久,谋士们还只是在说五万军队的利用方向,却始终都没有提出军队里的术士、巫师要怎么安排,贵族的队伍怎么上前线,更别说还有三万的部队留守在提尔杰克和熙瑟的边防驻地,还有十万的兵力分配到各个乡镇没有集结。 真要发生点什么事情,贵族们就只能想办法逃出南方了。 实际上,没有安排术士巫师的出场,是因为阿赫马德有自己的打算,他需要最强有力的战力始终掌控在自己手里。 正当这时候,两名圣坛的骑士长带着四名随从闯进了大殿,四名随从长剑未出鞘,就将守卫干趴下了。 为首的骑士长赛莱斯汀·阿加瓦尔和旁边的努里埃尔·埃塞尔,一人举着一块手牌,说道:“事态紧急,我们希望能够妥善的处理军事布局,避免边缘城邦被攻破。阿赫马德阁下,还请放下你的芥蒂,我们需要齐心协力。”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看到,为首的骑士长手里那的是一块用白石打磨雕琢的牌冕,上面四种不同形状的符文花缠绕在一起,距离靠后一点的骑士长手里的则是一块菱形的圣骑士手牌。 贵族们松了口气,从亚瑟王国来的大法师终于决定再次露面了,而且连圣骑士也参与了进来,城主的算盘总算不会打得太响了。但同时,所有人也都注意到,赛来斯汀的用词是“我们”而非“圣坛”,对城主的语气也不太客气,文字游戏太玩味了。 阿赫马德用力的放下银杯,可笑的怒视着赛莱斯汀:“怎么?圣坛也要插手城邦的管理了么?你们的教条多么神圣,何必在这里闹笑话呢?” 贵族们重新提起了精神,能够让圣骑士和大法师强制介入到城邦的军事会议,恐怕魔族的进攻来势汹涌,而愚蠢的城主却还妄想和骑士长据理力争,想要牢牢的将战争的指挥权控制在自己手里。 第三十三章,贵族们的站队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阿赫马德,你听清楚了的,我说的是‘我们’。圣坛之所的警示钟鸣响起,这是场对城战争!容不得你玩弄可笑的权柄!不然,所有人都会一起完蛋。在危难时刻,圣坛的教条是允许我们介入关乎存亡危机战争的。还是说,你要玩弄整个边缘城邦的人命?”赛莱斯汀呵斥道。 “玩弄人命?我可不愿意背上这种罪行!但现在是初秋,贫瘠的平原只有进入冬季才会需要食物和资源!圣坛的神棍总是喜欢将事情放大,在烽火台上用一些火药,推几架投石车,再散出去一些食物,就能将那群野兽驱赶了。一起完蛋?怎么?人类现在也像那群野兽一样难以抵御寒冬了吗?”阿赫马德无视赛莱斯汀的威胁,一边撕扯着另外一只鹅腿,一边滑稽的朝着自己的谋士说。 谋士们也配合着哈哈大笑起来,几个领头的贵族偷偷冷笑一声,转而和其他贵族交换着眼神。那名巫师也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圣坛的骑士长身上的时候,悄悄从高台右侧的暗门里退了出去。 人群的嘲笑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打断了。 “韦尔东·斯特诺维奇·加里多那个被贵族扶持的上门婿好歹让边缘的贸易发展了起来,没想到他的长子会这么的愚蠢。”漂亮的红发女子悄无声息的背靠在门口,看着眼前的闹剧。 而她吐露出来的话语,像一道闪电劈在了阿赫马德的头上,大殿里的安静得让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似乎已经预见这位昙花般的美人的结局了。 还不等阿赫马德发作,赛莱斯汀从努里埃尔拿过斯塔尔的手牌,恭敬的将两块牌冕送到伊芙琳面前:“大法师大人,还请您帮忙将圣骑士大人的手牌转交过去。” 落地可听针音的大殿里,阿赫马德恶毒的面庞被恐惧笼罩,手里刚抓上的鹅腿掉在餐盘上。 从亚瑟王国而来的大法师,他也是有听闻的,圣坛之所里流出来的言论,说她独自一人就端掉了两个黑巫师的据点,在可怕的实力面前,他自己的那点小打小闹简直不够看。可旁边总戴着素金戒指的家伙早就溜了! 伊芙琳伸手从赛莱斯汀的双手上拂过,四神官手谕便回到了本体的手里,另一块则掉落在斯塔尔面前。 她不卑不亢的走到大殿中央,扫视着每一个人的面庞,最后看向那群谋士的时候,吓得谋士们的心脏都快暂停了。 这时,众人才发现,这不过是一具没有影子的幻象而已。 阿赫马德松了口气,企图再次据理力争的时候,伊芙琳只是一个眼神,就抽干了他周围的空气,让他无法呼吸。 窒息的感觉只是持续了几秒钟,但也让所有人都学会了听话。 伊芙琳为众人带来了新的情报:“有时间在这里争吵,不如想想我们该怎么活命。敌人还派遣了九十九头巨怪,队伍里还有纯血魔族,甚至还有开山魔虫在源源不断的输送军队过来。【讯息】已经无法传递出去了,敌人用了未知手段阻断了所有的【通讯】和【传送】,需要人力传递救援讯息。” 此刻的闪电在所有人头上,电闪雷鸣。 阿赫马德眼巴巴的看着伊芙琳,嘴巴张了又张,说不出话来,偏偏这时候,大殿的暗门被打开,慌张的城主暗卫被自己的双腿绊倒在地,抬头被安静的大殿震撼了一下,但还是慌不择路的踉跄着爬起来,跪倒城主面前,语气里带着惊恐,说道: “城主大人,平原的密探据点都被影魔扑杀了,距离城邦不到一百里的地方,魔族的军队出现了!他们还有巨怪!队伍后面还有巨大的烟尘,眺望台从里面看到了开山魔虫!”情报得到确认,魔族来势汹汹的进攻趋势已经不在是悬在所有人头上的利剑,这把利剑已经架在脖子上了! 谋士们细声切语了起来,贵族们一脸凝重,阿赫马德这会儿瘫软的坐在座位上,赛莱斯汀和努里埃尔也被这新的情报震撼,他们的布局需要重新预设了。 “现在,知道要怎么做了吗?”伊芙琳对着贵族们说道。 站在最前面的贵族咬咬牙,上前一步说道:“塞纳特家族愿意贡献全部的兵力、药剂、武器,愿圣坛能在关键的时候施以援手。” “圣坛会施以援手,城邦的发展需要聪明人搭把手,民众的生存更是如此。”伊芙琳知道他们在顾虑什么,索性再次递出了圣坛的名义,但潜在的帮助让自己家族的人接手就可以了。反正她手头上有不少情报,到时候送给这些贵族一些微不足道的情报,既能完成今日应答的要求,又能拉拢这些贵族对圣坛的依赖。 今天她放出去太多的名义了。 “科瓦奇家族同样如此。” “克鲁普斯卡娅家族愿意全力支援前线。” 有了三个大家族的发言,以及伊芙琳的保障,其他贵族们纷纷表示愿意全力配合。 阿赫马德铁青着脸色看着下面沸沸扬扬的贵族圈,这回该轮到他思考是否要逃离南方了。 最后,能够确定下来贵族们预留在城邦驻地的兵力一共有三万,外加他们自己招募的巫师和术士,加一起有两千名,尽管实力参差不齐,但也是当下一大战力。 然后,贵族们和几个有点头脑的谋士将沙盘重新整理,和圣坛之所的两位骑士长一同商讨抵御之法,伊芙琳也给出了圣坛最大的支援,十一位大法师会在队伍集结完毕后,启动【御城之界】,二十四巫师也会在城墙上释放远程魔法,协助防守。 最终,贵族们和骑士长决定让步兵和远攻部队留守在【御城之界】内,骑兵归圣坛之所的骑士长们指挥,和一万佣兵们从左右两侧包抄,佯攻削减敌人的先头部队,再由远攻部队、术士和巫师们对敌人后方挺进的部队进行火力压制,争取在第一轮战斗的时候,为大法师们预留出足够的时间,在双方部队之间开辟出一条地裂,阻碍敌人的进军。 同时,贵族的仆从和护卫会留在城内,领导民众向后方撤退。 确定完这些,伊芙琳便撤去了城主府邸里的幻象,端看着手里的神官手谕,脑海里回想着斯塔尔记忆里,突然出现的指引大神官的封印。 第三十四章,备战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笃笃笃。” 房间传来敲门声。 “进来。”伊芙琳释放出意念,打开了房门。 胖胡子恭敬的在门口行了一礼,他的旁边还站着铃兰大法师,所以他只是站在门口,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 “预留在乡镇的术士们已经开始组织人们撤离住所,剩余的术士和巫师还有药剂师已经向城邦赶来,剑士们已经集结完毕。联合会搬空了城邦的仓库,武器和药剂已经运送到城墙。生活用品会分为两半,一大半用来支援城防,一小半会尾随在民众之后,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会有序发放的。” “辛苦了,干得不错。但是还不够,让人把联合会压箱底的魔息炮台送到城墙上去。对了,魔息炮的弹药数量清点了吗?”伊芙琳揉着太阳穴,问道。 “足够挥霍三天的量,省着点用的话,撑上一周的时间也是足够的。”胖胡子拍着肚子保证道。 “接下来,大干一场吧。”伊芙琳挥了挥手,胖胡子便退下来。 剩下铃兰还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她明白这是执法者在向她表明自己手上的势力,是在告诫她不要一直挣扎在导师的判刑里。 但她还是被一股推力推了进去。 “什么事?”伊芙琳觉得今天要操心的事情比在亚瑟王国一周的事情还要多,她开始怀疑自己偷跑出来是否是个明智的决定了,明明是只需要坐在自己专属的工作间,看着手下的人忙得底朝天就好。 可现在却要绕着脑子,像个老妈子一样担心这些小宝宝们饿死了。 “出大问题了,法埃尔骑士长在探查汤姆逊事件的时候,术士住宅楼发生了坍塌。根据城主卫队的描述,他们发现了地上的地洞,里面长出了黑色荆棘。卫队们等了很久也没见他们出来,才发现地洞消失了。他们组织挖掘,最后只找到了一枚带血的妮萨之戒。圣坛的巫师检测过了,上面没有黑魔法存在的痕迹。”铃兰的声音有些哑,像是刚哭过一场。 “······难道是我没有清理干净······地洞?难道是地底?”伊芙琳觉得头开始有些疼痛了,但还是要以上级的身份安慰下属,“你怎么了?” “克罗什和我的导师死了,地牢的守卫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只在关押克罗什的牢笼里发现他们腐败的残骸。”铃兰带着哭腔说道。 “······腐败的残骸?说重点!”伊芙琳顿觉大事不妙。 “我试过唤魂,但是地牢里只有灵魂残片······”铃兰还是将自己偷偷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被剥夺和封锁了魔力的人,躯体会在一段时间内会回归成凡人之躯。多米尼卡晋升为大法师,至少已经活了两百年,躯体回归已经等同于宣判死刑。 铃兰一直抱有幻想,就算导师会被判刑,但她也想要使用黑魔法将导师的灵魂转移出来,延续导师的生命。 但这条信息却让伊芙琳从椅子上猛的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指他们的灵魂碎裂了?周围有没有黑魔法的痕迹?” “没有。”铃兰也意识到了关键的地方,就算被剥夺魔力,躯体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演化成残骸,可偏偏周围没有任何黑魔法的痕迹。 “没有黑魔法的痕迹······没有黑魔法的痕迹!”伊芙琳念叨了两次,最后干脆将感知再次释放了出去。 只不过这一回,她是朝着地下探索,每隔十米的距离她就在泥土里构筑一个净化感知魔纹,可一直潜入到近千米的深度,还是一无所有。 “开启【御城之界】后,安排一名大法师,给他准备足够的回魔药剂,让他加固圣坛之所的结界。等拉开地裂后,分出一半的人到城墙上支援,剩下的人全部开启【净域感知】探索整个城邦。”伊芙琳皱眉看向窗外阴沉的天空,黄昏就要来临。 而她如此紧张的神情,也让铃兰意识到城邦里潜在的威胁,后背一片冰冷的问道:“您的意思是,灵魂撕裂者出现在这里了么?” “没有任何黑魔法的波动,染血的妮萨之戒,曾经的大法师被撕碎了灵魂······能够让骑士长的妮萨之戒都发现不了,而且还喜欢撕裂灵魂食用的,除了骷髅王座的灵魂撕裂者,我想不到其他的了。”伊芙琳站在窗边,空气里浓厚的恶魔臭味让她警惕起来。 恍惚之间,圣火的幻象在她脑海里不断的显现消失,最后浮现出那道环形的衔尾蛇刺青。 “愿诸神庇佑我们吧。”她抓住了圣火感召的提示,轻轻说道。 衔尾蛇刺青,有组织的黑巫师团伙,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方向。她十分笃定,有一场非常巨大的阴谋从南境七城邦发生了,而这场阴谋躲避了所有人的眼睛! 城主终于敲响了集结号令,并让人快马加鞭向领地内分散的军队发出召回令。各方领袖们已经集结在城墙上。 即便阴沉的天空遮挡了黄昏,城墙上的所有人仍能借住暗沉的光线,看到远处黑压压一片,越来越近的魔族大军。 城主的四万大军,加上贵族们的三万,总共七万人的部队集结在城墙之下。联合会的人和军方交接,加上圣坛之所的出力,总共归纳出八千名术士和三千名巫师,药剂师却连一千名都没凑够,最后是城里的医师自发留了下来,向这边支援过来。 城主阿赫马德·加里多最后还是没有抵住性命的威胁,让人把所有的投石车都搬了出来,仓库里的火药全都送上烽火台。 坐在城墙上的阁楼里,阿赫马德看着远处黑压压一片的魔族军队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让旁边的谋士赶快向乡镇的驻兵和剩余的三万部队进行强制征召,并派出信使向提尔杰克和熙瑟求援。 他非常后悔,在圣骑士将长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没有听从圣骑士的劝诫,及时向就近的两座城邦发出救援。 贵族们站在一边冷漠的看着城主像个疯子一样嚎叫,但他们都知道,能让城主大人几近崩溃的原因,无非是因为那名常伴随他左右的神秘巫师从圣坛的红发女巫出现后,就再也没露过面了。 城墙阁楼的右边,是联合会和佣兵领队搭建的帐篷,他们需要根据战场的战况,随时调整自己的人员,避免造成堵塞,妨碍了军务。 而距离联合会和佣兵领队十米的距离,则是圣坛之所驻扎的地方,伊芙琳带领着二十四名巫师,二十四名骑士在这里等候,他们不需要做过多的安排,骑士长们都是优秀的领袖。 前去探敌的斥候小队,最后只回来了奄奄一息,缺了小半边身子的斥候,敌人的军队行进突然加速了,距离城邦不到十公里。 圣坛之所的二十四位巫师分散站在城墙上,操控着魔力编织出一张连接了所有战局高层的通讯网,发布了第一条警告: “所有人注意了,千万不要轻易的对着敌人发动【远视】,里面有纯血魔族,一旦被发现,它们会摧毁你们的脑子。” 第三十五章,战局异变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警告结束,聚集在圣坛之所圣殿的大法师们吟唱着古老的歌谣和咒语,将十二枚数十米高的湛蓝界石点亮到极限。 圣坛之所内,仿若从天国传唱下来的歌谣充斥在整个圣殿里,十一位大法师结束了神圣魔法的吟唱。 他们看着十二枚界石绽放的光泽向着圣殿的穹顶汇聚,又从穹顶开始渲染着每一寸石壁,将其侵蚀渲染成类似水晶的透明屏障,又在其中有暗金的光线如涟漪般交织出一个巨大的魔法纹路,并随着屏障的不断渲染延伸着。 直到这层屏障落到地面,辉煌的金色魔阵浮现在圣殿中,一道璀璨的光束从圣坛之所发出,散发着蓝色星光的屏障,自几百米的高空落下,笼罩了整个边缘城邦主城,然后隐没在空气里。 大法师们并没有松口气,敌人还未显露,边缘城邦就先交代了保命的底牌。唯独铃兰大法师知道潜在的真正威胁是什么。 【御城之界】施展完毕,铃兰拉住一名男性大法师,塞给他一整袋深蓝色的回魔药剂,说道:“瑟利姆·威尔士,我需要你去加强圣坛之所的结界。” 然后她转头对着其他大法师说道:“兄弟姐妹们,喝下回魔药剂,快速恢复我们的魔力!等到第一波诱敌结束的时候,我们要拉开地裂,尽可能多的吞噬掉一些敌人!” 随着结界边缘的光芒落到军队前方一里的位置,贵族们总算松了口气,能活下去的机会又增加了。 但往往总有那么一两个愚蠢的东西乱下定论。 阿赫马德一边乐呵呵的高呼:“太好了,太好了!”一边和献媚的谋士推搡着一名巫师,强制要求他去窥视敌人的部队,妄图利用最准确的敌情,重新掌控战场的布局。 能让圣坛也介入进来的战争,忽视他们的警告绝对是致命的! 那名巫师不胜其烦,但又无可奈何的施展了【远视】,但他却看到了密密麻麻奔跑的奇怪生物,那是和城邦记录里完全不一样的先锋军! 冷汗打湿了巫师的脊背,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将“视线”向前推进,因为他察觉到这次的确需要更准确的情报。可忽然,“视线”出现一阵抖动,再次恢复清明的时候,“视线”里已经不在是那些奇怪的物种了,而是出现了一对淡灰色的胸脯。 穿着用黑色长羽织出来的服饰邪魅女人,只是对他做出一个“嘘”的动作,他的视线里就充满了血色,紧接着,就是一片漆黑。 落座在楼阁里的贵族们眼睁睁的看着那名巫师突然炸掉了脑袋,白花花的浆液混着血水溅了阿赫马德一脸,吓得他疯喊乱叫。胡乱奔跑中绊脚把自己摔了个马趴,浑身肥肉一圈一圈的不停抖动。 “真是愚蠢至极啊。”发觉到楼阁里的情况,伊芙琳服气的抚了抚额头。她的精力都在用感知观察着城里的情况,至少目前还没有出现太大的乱子——民众们已经在有序集结准备撤离,潜在的威胁还没有露出马脚。 但她知道,这场战役会无比艰难。防守平原的城邦只会在入冬的时候召回一部分先行军抵御平原,所以现在的兵力连以往的三分之一都没有赶上。而被爆头的巫师已经向那些愚蠢的上位者证实了敌人派遣了纯血魔族——连开山魔虫都出动了,还有什么理由不愿意相信这是攻城军呢? 但人们往往都会期待奇迹或者意外出现。 感受到【传唤联结】的距离贴近了很多,伊芙琳快速的调整着面部的无奈,微笑着转头看向从雇佣兵领队帐篷里走出来的希维尔,亲切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混进民众里溜走呢。” “我说了,参与这场战争得是另外的价钱。城主的招募金看上去不太美好,所以我觉得,可能你这里的出价会比较高,比如原本的一百金定金后面的结算金,你可以从里面出一点。”希维尔脑袋里的算盘乒乓作响—— ——额外再拿一笔佣金,然后名正言顺的“战死沙场”,这个女人总不会还找他麻烦吧? “那都是小问题,城主只出了五十金,我可以出三倍。但必须是战后结算。”伊芙琳总算看到了一点靠谱的事情,当然要掐灭掉对方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还想对希维尔说些要挟的话,却看到远处的天空里出现了一团猩红的光点,于是收回了对城内的感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战争开始了。 随着城主阿赫马德的主张,不但白白牺牲掉了一名巫师,还引起了敌人的怒火。 魔族大军里发出一团巨大的红色火球,直白的朝着楼阁投射过来。虽然砸在了结界之上,却也让整个【御城之界】泛起涟漪,从空气里显现了出来。 阿赫马德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嘶喊着抱头鼠窜,从楼阁里逃走了。贵族们唾弃的看着那臃肿狼狈的背影,然后拥护着塞纳特家的领袖,接管了城主的部众,既然有反对的声音,那就杀掉几个城主没有带走的谋士好了。 没人知道的是,阿赫马德和他的部众惊慌失措的从城墙上逃下来没跑多远,就遭到了袭击。带着素金戒指的铁板脸领着一队骑士截杀了这支玩笑似的队伍,带着昏迷的城主消失在街道的暗巷里。 傍晚的风从远方传来了野兽们饥饿而暴虐的嘶吼,声音浩大,像是山崩一样。 从魔族军队里率先冲锋出来的,是体魄庞大健硕,两米五左右高度的,像是野兽和人混合而生的,未知人形生物。 它们有的长有獠牙,有的面容腐烂,有的浑身被锋利的长刺包裹。 它们奔跑起来像风一样,每一步都让地面颤抖。 它们挥舞着血色的双爪,或是混乱的挥舞着着斧头、长刀、战锤,不管是否会误伤周围的同类。 它们猩红着双眼,想要蚕食掉前方蓝色防御后,可口的食物。 第三十六章,魔族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战争开始前,不只是边缘城邦和圣坛之所的人在打探敌情,从平原而来的魔族也是如此。 高达六十米的巨象稳妥的背着一座两层楼的殿宇,可仔细看过去,那栋殿宇像是生长在象背上的一样。 一楼和象背连接的地方似乎是肉块堆积出来,并长期遭受风沙阳光的洗练而变得像石头一样。二楼则是数十根十米高的石柱支撑的眺望台。 蛮族来的纯血魔族迪姆玛靠在一根石柱上,扔着手里的骨制弯刃匕首把玩,她左边的尖耳上有一道被长剑所伤的缺口,一直连接着左脸一道小疤。 她用一双暗金的兽瞳注视着下面浩浩荡荡的军队,忽然说道:“多少年没有进攻人族的领地了,隔着这么远看过去,边缘城邦居然还是一道线条。人族占据着优良的资源,却活得像蝼蚁一样。” 靠在对面石柱的斗兽组族的撒库拉将军看着对面穿着兽甲,腰间佩戴着一对骨铃的蛮族,缓缓说道:“蝼蚁?那不过是我们见识了更厉害的事物而产生的幻觉而已。看看我们自己,魔神留下十二血脉,形成了十二部族,历经数千年的发展,与其他种族延绵的子孙后代,稀释了多少高贵的血脉?可我们中很少有能觉醒魔法的家伙,全靠蛮力和血脉支撑,靠脑子的就更少了。” “可你再看看人族,明明是脆弱的蝼蚁,可他们天生就能得到十二主神的庇护,拥有觉醒的潜质,甚至能获得圣光的垂爱。他们,是极具潜力的种族啊!”撒库拉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左脸。 迪姆玛知道他在暗示什么,一把握住匕首,进攻的姿势刚摆出来,她就已经潜行到撒库拉的身后,匕首将要刺下的时候,却被对方一把抓住。 但她却借助对方的手臂,灵巧的一个翻滚,直接跨坐在对方结实的肩上,一拳将要砸下去的时候,被抓住了脚踝扔了出去,在石柱上撞出裂痕,落在地上做出再次进攻的姿势。 两方即将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穿着黑色翎羽编织的长裙的妩媚女子从殿堂的暗影里走了出来。她浑身的肌肤呈现出淡灰色,十指因为长期使用黑魔法而被侵蚀成黑色。高挑的身姿优雅的张开双手释放出精纯的魔力,将两个怒视的家伙定在了原地。 “好了,有这个力气,不如好好节省下来。边缘城邦可是块硬骨头,城里来了一位实力远在大法师之上的巫师,我要维持殿堂里的秘密不被发现,可是很累的。”妩媚女子说完,便收回了魔力,她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隐蔽殿宇上,两个好战分子要是打得不可开交的话,就糟了。 迪姆玛和撒库拉这才收敛了起来,前者左手搭在左肩上微微低头,后者则单膝跪了下去,同时说道:“新月祭司。” “收起这些不必要的礼节吧,在暗影族里,我的地位和你们是齐平的,不过是凭借着魔法而显得高贵而已。我们三个曾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虽然当时没能从人族的领地里夺回魔王大人需要的【万物圣血】,但重新相聚的我们仍然需要沆瀣一气。”新月平淡的说道。 她俯视着下面源源不断的魔兽人,聆听着身后开山魔虫穿透地表的轰鸣,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巨象前方一百米,坐在用獠牙猪和其他魔兽尸体混合的变种背上,被淡墨色破烂长袍遮掩的家伙正巧竖起了手里的权杖。 撒库拉站起来,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只有在平原堆满尸体的地方才能生长出灵魂枯木,用其笔直的枝干锻造噬魂权杖,没想到沼泽王座居然强行塞给我们这么棘手的家伙。听说不死族最高深的亡灵法师在施展亡灵魔法的时候,权杖会被幽绿的火焰点燃,并且全身散发出浅蓝色的诡异光芒。不知道,这位亡灵法师的实力怎么样?” “他手里有一柄权杖,就预示着他是个有实力的家伙。”新月冷漠的说道。 “呵,硬塞给我们一个亡灵法师,不过就是因为这些没有灵魂的家伙更好被控制而已。虽然我们是战友,可是那个家伙不是,他是被派过来监视我们的。”迪姆玛冷笑一声,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接着说道,“平原的深处的尸体都快堆成山了,也不知道不死族能够诞生多少新的亡灵法师。” “那可就说不准了,来的可是个了不得的家伙。这些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的魔兽人虽然是沼泽王座阿列斯塔利用食物的残渣和骨头创造出来的,可却是不死族举全族之力协助的。真是一群脑残,创造这些‘生物’的时候,阿列斯塔看上去可是非常轻松的。”新月说着,握紧了拳头。 三人沉默了许久,最后,撒库拉不得不承认:“虽然是一群没有灵魂和思想的东西,可它们比兽人更加强健,敏捷。最重要的是,作为兵种,它们源源不断。在它们的意识里,只有进食,没有东西喂给它们的时候,甚至会撕碎自己的同伴。这样庞大的战力,在十三王座下达对人族发起全面进攻的时候,反而省下了我们自己的同胞。” “就是就是,虽然我们蛮族崇尚力量,但是还不至于连自己的同伴都吃。”迪姆玛撇了撇嘴,说道。 他们身后,开山魔虫巨大的脑袋再一次从地底钻出来,顺着地面的缝隙,更多的魔兽人从里面爬了出来,然后顺从的补充进军队里。 他们此行的军队,除了魔兽人,属于他们自己能够调动的部队,就只有九十九头巨怪和五十只影魔,而被硬塞进来的亡灵法师,却是骑着一头野猪种的魔兽尸体,单枪匹马,孤勇的混迹在魔兽人当中。 但新月却知道是为什么,她负责遮掩殿宇,并形成特例的坐标为开山魔虫指引方向,而那位亡灵法师却负责操控所有的魔兽人。毕竟是没有灵魂和思想的东西,对于亡灵法师来说,远比操控死尸要轻松多了。 但如此庞大的数量,不得不让新月时刻提防他。 “打起精神,随时准备激活血脉,别到时候被两面夹击了。抵达南境前,我安插在西方进军部队和预留在深渊的暗线用【魂息】给我传递回来一个消息,进攻西境的部队在一个小村落的地底找到了一种被设下远古封印东西,阿列斯塔似乎打算利用那件东西开始新的创造。我们的历史要被颠覆了······”新月恶狠狠的看着亡灵法师的背影。 “或者说,奥汀大陆的格局和历史,要被颠覆了。”新月又悲悯的补充道。 军队向着边缘城邦快速的挺进,吞没了不少藏在地堡里的人族。黄昏之时,亡灵法师操控着死灵占据了一队混合了三名巫师和六名术士的特殊侦查队,混进了先锋军当中。 然后在距离城邦十公里的时候,又派出了五头魔兽人,干掉了一支三十人的斥候小队,其中最敏捷的一名斥候,也落了小半截身子,骑着疾风马逃跑了。 也算不上逃跑,他的队友拼死抵挡追击的影魔,希望他能护送敌人异变的情报回去。但那样的伤口,估计赶回去也只能剩下半口气,话都说不出来。 巨象殿宇里的三人看着那道巨大的御城结界落下,露出不懈的神情。 临出发前,撒库拉向阿列斯塔申请要一支纯血魔族的巫祝协助,请求虽然被拒绝了,但对方承诺在随行的部队里,有能攻破结界的东西。 他悄悄打量着新月,猜测她将那件能够破开【御城之界】的武器藏在了哪里。 第三十七章,神选者的骨铃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别在后面对我猜忌,你只能对我信任!这道御城结界是用数十个极大魔法和祝福混合编织的,我最多能想法子撕开一道口子,关键的东西必须在关键的时候用······呵,被一个大法师之上的家伙几次三番的窥视就算了,区区一个巫师也敢将自己的精神释放到这里来,简直找死!”新月刚想和撒库拉解释,就察觉到一股视线正在向着军队靠近。 对方虽然很隐蔽,但使用的技巧却十分拙劣。 新月等待着那道视线混了进来,右手缓缓的伸到嘴前,强制将那道视线拉到自己面前,做出一个“嘘”的动作,左手缓缓抬起,五指渐渐靠拢的时候突然绽放,隔着数十公里的距离,直接炸裂了那名巫师的脑袋。 对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施展的【远视】就被敌人操控了过去。 “既然他们先发起了挑衅,那我们也得礼尚往来,给他们回个礼吧?”迪姆玛兴奋的说道。 “那是当然的。边缘城邦的领袖就是一群蝼蚁,一群由蝼蚁领导出来的军队,绝对会被我们的礼物震惊到后悔没有在发现影魔的时候逃亡!”新月顺势将右手向前伸去,双手释放出精纯的魔力,在面前的空气里编织出黑色的符文。 一团巨大的猩红火球在巨象前方燃烧起来,在发射出去的同时,新月又注入了几道黑魔法进去。 巨大的红色火球落在御城结界上,将原本已经隐形的结界重新激发出来。而这道火球也是进攻的信号,巨象旁边的一头巨怪吹响了背在身上的巨大号角。 号角发出干瘪的轰鸣声,像是山石崩塌一样。 一直坐着的亡灵法师缓缓举起噬魂权杖,深邃的幽绿火焰从权杖中燃烧,最前方的魔兽人像是收到了某种刺激的讯号,猩红着双眼,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刺了起来。 而目睹了这一幕的撒库拉握紧了别在腰间的骨剑,新月同样握紧了拳头。 唯独迪姆玛表现得异常兴奋,她取下挂在腰间的骨铃,骨头摩擦的诡异声音将另外两人的注意拉了回来:“命运真是奇妙啊,神选者的骨铃响起来了,是【万物圣血】也在这里么?” 诡异的摩擦音如同丝线一般分出两缕,向着边缘城邦缓缓飘去。 作为唯一一名圣骑士,斯塔尔被众人举荐,领导骑兵的同时,也负责暂时指挥佯攻的雇佣兵,巫师们将主要的二十来个负责的人都和他进行了联结,所以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领队们都能互相及时沟通。 随着红色火球的熄灭,山崩一样的轰鸣,仿佛空气里都传来了野兽的嘶吼。 所有人严阵以待,斯塔尔皱眉,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说不上来,但他还是对其他【圣韵联结者】(进阶到翡翠城修炼的骑士会学到的一种技能,通过圣光的波动和其他骑士产生联结)说道:“稳住,所有人都稳住,等敌人的先锋部队距离【御城之界】一公里的时候,我们再出击,骑兵负责圈禁和阻拦,佣兵负责夹击,杀光包围里的敌人立即回防!速战速决!” 敌人来得太快了,他们甚至没有时间说一些激励的话语振奋人心。所有人都精神紧绷,屏息凝神的等待着残酷杀戮的开局。 倒计时开始了。 “还有五公里······” “······四公里······” “······三公里······” “······两公里······” “冲锋!”斯塔尔拔出长剑引导圣光从剑身上折射出来,双腿夹了一下马肚,率先冲锋。 进攻的信号被点亮,城墙上的号角手们吹响了进攻的号角,远攻部队们也纷纷准备好弩车、火炮、投石车,联合会的人调整好魔息炮台,向着敌军后方轰击,切断出一片真空带。 配备着优良血统的疾风马们在骑兵的驾驶下,义勇冲锋;两条腿的佣兵们纷纷亮出武器,无比狂热的冲刺了起来,区区一公里的距离对于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家伙来说,简直就是是小意思。 正规军在原地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支援;后勤部队迅速有序的结束了准备工作的布置,迅跑手们背着拖带转移到前线边缘地带,随时准备将伤兵拉下来。 与此同时,城墙楼阁里的贵族和谋士们围绕在由一名巫师施展的水镜前,观看着战局的变动,当他们看到敌人进攻的先锋军时,纷纷倒吸一口冷气——什么时候,负责冲锋的兽人变得如此高大?什么时候它们变得那么狰狞? 所有用魔法观测战场的人都发现了那些猩红着双眼,长相怪异的怪物——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新物种。 希维尔靠在墙上把玩着飞刀,坐在柔软垫席上皱着眉头的伊芙琳则全神贯注的搜寻着边缘城邦的地表和地底。 敌人率先发起进攻的时候,她自然是发现到那些新物种的,但是巨象上的纯血魔族阻碍了她的窥视,她便暂时将注意力回归到主城。因为她总觉的真正的威胁在后方,前方的战场有斯塔尔冲锋,是可以放心的。 但也有奇怪的地方——地动山摇的前方战局能让她感受到无比浓烈的魔族恶臭,但敌人的先锋军的魔息却并不纯粹。 她扫了希维尔一眼,见他还在把玩飞刀,便将感知重新关注到敌人身上,打算一探究竟。 二十四名圣坛的巫师没有打扰伊芙琳,在看到战场的异变的时候,他们已经从城墙上分散开来,入驻到烽火台里,一边强化炮火,一边释放各种各样的魔法,圣坛的侍从们也将高阶药剂运送到各个烽火台里。 随着队伍的前进,斯塔尔也注意到那些奇怪的敌人,却又觉得似乎有那么一点眼熟,但他很快就发现被遗漏掉的,不同寻常的地方——这些进攻的魔族,速度居然和疾风马差不多! 但战局最忌讳犹豫不决,于是他咬牙,引导更为强烈的圣光朝着前方挥出一道锋利的光芒,斩杀了前面一片魔族,按照原计划调转方向形成包围的时候,却看见已经有魔族冲进了佣兵的队伍,双方已经厮杀了起来。 那些高达两米以上的怪物发出猛兽的嘶吼,每一次挥舞手里的武器,都能将穿着甲胄的佣兵斩成两半,佣兵们甚至都不能抵御它们奇怪的力道,纷纷被扑倒在地。 这个时候,斯塔尔的耳边传来伊芙琳疯狂的警告:“撤退!立即改变路线撤退!敌人的先锋军是全新的未知怪物!它们没有灵魂!” “撤退!所有人撤退!”斯塔尔嘶吼道,收到联结的十来名领队立即向着周围的部众撕扯的吼了起来,没有回应的领队,估计再也不会回应了。 庞大的警告顺着二十四巫师构筑的联通网络传递到各个领袖的耳朵里,号角手们吹响了撤退的音节,除去魔息炮阻碍敌人的后援,其他远攻手们接收到新的指令,将攻击范围向后撤了不少。 不明所以的军队突然听到撤退的号角和烟火,纷纷紧张议论了起来,远攻部队的弩车收到命令,纷纷调整高度,但也有个失手的家伙,在调整高度的时候碰到了机关,一柄铁箭被发射了出去,落到了正在调转方向准备撤回来的骑士队伍中央,被射穿的几人连带着马匹倒地,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该死的!这些没有灵魂的东西难道是量产的么!难怪会让纯血魔族来极力阻碍我的窥视!领导这些源源不断的东西,来的是魔将么······”意识到事态的异变,伊芙琳收回了对城邦的探索,握拳砸在软垫上,起身朝着城墙边走了过去,看着远方源源不断的军队,连接上胖胡子: “光靠魔息炮还不够,安排人去把圣坛之所里的大家伙准备出来,集中所有火力,优先干掉开山魔虫,切断他们的援军!” 那海啸般的烟尘距离边缘还有三十来公里的样子,这个距离足够在极限范围里了。伊芙琳抓紧了石壁,这样的情形她却不能向总坛汇报! 但她没有注意到的是,靠在墙边的希维尔没有接住飞刀。他眼神涣散着默默蹲了身,浑身打起冷颤环抱着自己,蜷缩在墙角。 他的耳朵里充斥着骨头摩擦骨头撞击出来的,怪异的铃音。 第三十八章,撤退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命运总是在悄无声息的时候偷偷调戏着所有人。 秩序混乱起来。 失手射出的箭矢打乱了骑士们的撤退进度,尽管带队的领队们根据战况极力调整着,可魔兽人的速度太快。纵使他们配备着优良的疾风马,仍然被敌人追了上来,更何况两条腿的佣兵们。 “该死的!”赛莱斯汀回过头,从头盔的护目甲的缝隙里看着后方被追上的骑士在惊恐里被那些野兽蚕食,视线对上自己的部下,从他们眼中看到了抉择的神色。 塞莱斯特朝着他们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拔出长剑,坚定的调转马头,带领着自己的部众折返了回去:“战友们,我们将成为曙光!” 接着,他便大吼一声:“【艾瑞拉】!” 强大的圣光共振超脱了塞莱斯特以往对圣光的感召,似乎是因为他的决心,舍己为人的坚定抉择让他感受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而追随他的部众也纷纷共振着圣光,彼此之间形成了某种奇异的联系,宛如黑夜之中逐渐亮起微弱的星星,一颗接一颗。 旁边反应过来的努力埃尔回头红着眼,大吼:“赛莱斯汀!你要干什么!”他清楚的听到那声“艾瑞拉”,那是振奋人心,但也会让人盲目的英勇法印! 调转马头的赛莱斯汀挥舞着长剑,冲进敌人当中,每一次的挥舞,都带着璀璨的圣光。 他从未感受到与圣光之间的呼应会如此强烈,身体里似乎充满了圣光就要溢满出来,似乎连面前那些猩红的野兽也变得不足为惧。 超然的自信迫使他忽视了它们坚硬的皮肤,和野蛮强壮的力气,这便是英勇法印的局限。 努力埃尔看着魔兽人中闪过几道璀璨的圣光后,一头蛮牛外形的魔兽人利用同伴挡住了赛莱斯汀的攻击,抓住攻击的间隙,一蹄子踹倒了疾风马,用手里的狼牙铁棍捅穿了赛莱斯汀的胸膛。 前仆后继的魔兽人源源不断的前进着,很快将那些璀璨的光辉吞噬殆尽。 圣坛之所骑士长赛莱斯汀·阿加瓦尔及其四十五部众惨烈战死,但他们的牺牲为骑兵们争取到了撤退的喘息机会,减少了更多的伤亡——吃到食物的魔族停下了脚步,没有抢到食物的家伙们不得不从同伴们的身上越过去,总会发生一些踩踏事件,但并不妨碍它们渴望食物果腹的需求。 努里埃尔红着眼,打算带领着自己的部众折返回去报仇的时候,被一声呵斥拦下。 “你要做什么?现在再去,就是无畏的牺牲而已!”一道矫健的身影快速的从他面前相反的方向闪过,斯塔尔发动疾风法印,从马背上冲进了魔兽人当中,落地后挥舞着长剑,一道耀眼的白光形成一条弧线,向前冲击了十多米,拦腰斩断了一片魔兽人后,气浪造距离斯塔尔五米的地面时,又往前推出十米的龟裂地带。 斯塔尔扯出赛莱斯汀胸膛上还被魔兽人的手臂握着的狼牙铁棍,扶起他的尸体,朝着努力埃尔抛了过去,同时将长剑刺入地面,掀起的劲风将骑士们的尸体托浮着抛向骑兵们。注意到后方变化的骑兵们纷纷伸手抱住同胞已经残缺的尸体,更加卖力有序的向【御城之界】撤去。 趁着面前出现了一小段真空地带,斯塔尔再次使用疾风法印,冲向了佣兵那边,用同样的方式破开出一片真空地之后,折返进来不及逃跑的佣兵与魔兽人的厮杀当中。 可在一片厮杀当中,他忽然从空气里听到了一种骨头摩擦的声音,在拦腰劈开一头獠牙野猪外形的魔兽人时,溅起的血花似乎激荡了他灵魂深处的记忆—— ——漫天飞雪飘落的月夜,白皙的雪地被泥泞和血渍污染,似乎是在与魔族厮杀的场景与此刻砍伐魔兽人的场景重叠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城墙上的希维尔正痛苦的蜷缩在角落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同样的雪地场景幻象出现在他脑海里,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浑身裹满了鲜血和尸体残渣的少女对他露出了感激和温柔的微笑,但她的额头上却慢慢长出黑色的角。 “到底是怎么回事?”伊芙琳看向希维尔,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感应到斯塔尔的状况也很糟糕,她的瞳孔显现出一圈赤色的秘纹,分出数十道幻象出现在战场上,构筑出一道炙热的火墙,并向前推进,给了所有撤退的人喘息的机会。 其中一道幻象操控着火焰,焚毁了一头将要砍向斯塔尔的魔兽人,然后上前扶起弓蹲在地上抓脑袋的斯塔尔和地上的长剑,利用气流使用移形魔法,将他送到伊芙琳的旁边。 随着最后几十名佣兵撤回了【御城之界】,伊芙琳用魔力扩大了自己的声音,对着下方的部队下达了指令:“所有巫师和远攻兵穿进前排军队,尽可能的使用你们已知的远距离攻击,进行无差别释放!联合会和圣坛会为你们提供足够的药剂。所有弩车炮台,远距离发射,阻碍敌人的进军!术士们协助医师或者药剂师,对伤员进行治疗和抢救。” 楼阁里的贵族们也下达了指令,城墙上的号角们全部响起,火枪队和弓箭手立即与步兵变换阵形,对着结界外的魔兽人进行猛烈射击。 分散在城墙上的二十四名圣坛巫师念诵着古老的咒语,将魔力汇聚到天空,数百道闪电不断的轰击着疯狂进攻的魔兽人大军。 他们极致的压榨着自己的魔力,然后灌下一瓶又一瓶的高阶回魔药剂。 圣坛之所的回击激起了人们的反击,各种奇异的元素攻击、箭雨、火药、魔息炮,猛烈的朝着敌人轰击过去。 趁着火力压制的这段时间,伊芙琳立即连接上铃兰:“就是现在!” 圣殿里,剩余的十位大法师环绕成一个硕大的圆圈,古老的咒语像是献祭的歌谣,无数的沙砾被召唤出来,在圈子里形成一座巨大的城池沙盘。 沙盘上,距离御城之界一里的位置,一道裂缝逐渐蔓延,将整个边缘城邦对着平原的方向撕拉开来。 大法师们纷纷伸出左手,做出向上抓取的动作,越过地裂,从敌人的脚底下生长无数的地刺和巨大的手掌。 整个边缘城邦再次地动山摇了起来。 第三十九章,圣坛的实力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夜幕降临。 大地从地心里发出一声巨大的雷鸣,像是某种古老的巨兽要从地底钻出来似的,一条裂缝出现在【御城之界】前方一里远的地面。 魔兽人大军义无反顾的向前发起冲锋,而注意到大地变化,楼阁里的贵族们和佣兵领袖立即下达了就地固定身形的命令,号角手们艰难的稳固住自己的身躯,极为勉强的吹奏着命令节拍。 骑兵们从马背上跳下来,将长剑插在地里,靠着战友蹲下并不断的安抚着战友(疾风马);巫师和术士们联手召唤出藤蔓或者土胚,供所有人提供支撑点;弩车和炮兵们纷纷将旁边预备好的支架快速的组装,然后稳稳的趴在地上。 所有人仍然注意着前方进攻的怪物,看着它们触碰到结界,被泛起的涟漪削成肉碎和血雾,仿佛感受不到痛苦和恐惧般。 不少巫师任然保持着元素召唤,持续发动攻击,联合会的人和后勤部队的迅跑手们也趁此机会,摸爬滚打的快速安排人手冲进军队里,为那些巫师输送药剂,将所有不能参战的人跌跌撞撞的拉到后方。 伊芙琳将神志不清的斯塔尔顺手甩到蜷缩着的希维尔旁边,感受到大地震动的时候,将手触摸在地面上,一道稳健祝福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瞬间遍布整个城墙,并在魔息炮的位置进行了强化。 大地裂缝先是向着敌人的方向塌陷了一百米,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快速的朝着两边蔓延,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围绕着边缘城邦对着平原的方向,拉开了一道深邃的防线。 大地发出轰鸣,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分崩离析了般,塌陷中的魔兽人在坠落的时候,依然发出饥饿暴躁的嘶吼。 随着裂缝延伸到极限停了下来,后继的魔兽人眼中猩红的光芒淡去,转而被幽绿的光泽替代,它们的速度逐渐缓解,虽然有在裂缝边缘停下来的,但仍然被后面的同类挤了下去。 它们站在地裂边缘,像个无助的孩子,茫然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持续战斗的巫师们在消耗完结界前方的魔兽人,立即从分发的药剂里拿出高阶回魔药剂,松了口气。 人们纷纷站起来,看着面前的突然出现的峡谷,兴奋的互相拥抱了起来。 战局出现异变,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军队的士气也泄了不少。但随着大法师们加入战局,至少稳固住了持续下降的士气。 塞纳特家族的领袖扎巴克看着前方忽然出现的裂缝,他没有向其他人那样欢呼拥抱,而是站在围栏边,朝着圣坛的观战席看了过去,看着那位年轻的红发女巫。 他在心里想到:“这就是圣坛真正的实力么?如果不是因为教条和他们的律法,或许这个世界的格局······能够在一瞬间构筑稳健祝福在整个城墙上,她真的只是一名大法师么?还好我做出了足够正确也足够及时的选择······” 正当扎巴克还在思考的时候,他被周围的贵族谋士,以及下方士兵们的欢呼声拉回了思绪,重新朝着战场看了过去。 只一眼,扎巴克忽然觉得呼吸困难,浑身发抖,因为他看见数不清的地刺延绵了近五公里的范围,接着,层出不穷的巨大石手从地底钻出,一把抓起一大片的魔兽人,然后击碎它们。 整整延续了五公里的地刺和石手,形成了第二道防线。 “这才是圣坛的力量么!”扎巴克颤抖的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被众人推举成为新的领袖,甚至是下一任城主,他需要镇定的维持正在形成的权威,不然光是眼前的景象,他该后怕的跌坐在地上了。 但他的声音却被周围的欢呼覆盖,没有人意识到这场战斗结束之后,边缘城邦的政局是否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又或者,民众们还会只是简单的为圣坛输送信仰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圣坛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可能还只是表面,它隐藏的秘密太多了,但它已经不再是向神明倾诉的聆听驿站。 边缘城邦的战争传递出去后,会给整个奥汀大陆带来真正的震慑——圣坛,拥有统一的力量。 “诸神庇佑,幸好他们有自己的教条!”扎巴克暗叹道。 “扎巴克·塞纳特,别想那么多,战争还没有结束。”忽然,一道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震撼,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圣坛的观战席,发现那位红发女巫已经站起来了,并看向了远方的地平线。 伊芙琳掐断了连接在斯塔尔和希维尔身上的无形丝线,顺着那道诡异力量的方向看了过去:“那些王座占据了我太多的心思,居然没有察觉到用【神选者】脊椎打磨出来的骨铃所飘散出来的【命运】。看样子,纯血魔族里面,真的有魔将啊。” 同时,她也意识到,十年前发生在高天原山脉的事情,像是被众多丝线牵扯着,被人暗中操控,交集到了今天,或者说,一场遥远的阴谋在今天被激活了。 但这场阴谋折射的范围会有多大?伊芙琳并没有太多的把握去猜测,更准确的说,她没有勇气去猜测。 “希望指引大神官能够心平气和,温柔的告诉我那些秘密啊,不然我不介意回去之后,把整个亚瑟王国翻个底朝天。”伊芙琳说着,一道暗红色的火线在她额前编织出远视法纹,双瞳宛若燃烧的火焰,快速的穿过两道防线,准确无疑的朝着巨象冲了过去。 新月妖娆的站在巨象的头顶,腰下的裙摆冒出黑色的雾气,在她脚下形成一个圆圈之后,分化出数道蜿蜒的曲线,沿着象背,缠绕在殿宇的基座上。 她伸出左手,将前面冲刺过来的视线阻拦了下来,妩媚的笑着说道:“几次三番的想要窥视我们,并且不惧怕思维和脑袋被击碎的风险,你应该是圣坛来的魔女吧?” “真稀奇,暗影一族的新月大祭司居然会亲临战场。你宁可阻拦我窥视后面的秘密,也不愿意遮掩你们最大的战力么?居然都出动不死族的亡灵法师了,开山魔虫还在源源不断的输送兵力。距离冬季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你们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出来抢吃的?”伊芙琳额前的远视法纹上出现了一道金色的法纹,她打算强行穿过新月的阻拦。 “我也不想摆出这么大阵仗的啊,只是我们的目的可不只是抢吃的过冬。那些王座觉得,是时候吞并整个奥汀大陆了,他们有这个底气。至于我身后的秘密,你待会儿就能见识到了。”新月缓缓张开双臂,数十道黑色的法纹从底下的圆圈里生长了出来,注入到殿宇基座的肉瘤中。 暗紫色的魔纹从肉瘤上显现出来,数不尽的,冒着鬼火的骷髅蝙蝠不断的从肉瘤里探出了脑袋,有一些已经完全钻出来了,在肉瘤上爬行了一段距离,然后拍打着翅膀环绕在殿宇上空。 察觉到来自人族的视线消失,亡灵法师单手抓着噬魂权杖,在面前旋转了一周,杖头点在地面,幽绿的火焰顺着权杖流淌下去,在他周围编织出一个复杂的骨灵魔阵,那些被消耗掉的魔兽人,只要尸体没有完全破损,都被笼罩了一层幽绿色的光泽。 原本恢复了士气的人族军队,眼睁睁看着结界前的尸体又活了过来,甚至地裂里的尸体也在奋力的向上攀爬。眺望台上的观测兵突然发现,那些地刺里也爬出了泛着绿色光泽的魔兽人。 伊芙琳立即切断远视法纹,再次凝聚魔力在喉咙里,传递出最新的情报:“敌人携带了能够蚕食结界的骷鬼蝙蝠,远攻手们时刻注意天空的变化!”然后用秘语向二十四位圣坛巫师下达指令: 【对方派出了亡灵法师,调集所有魔力,用大魔法圣光净化术!】 第四十章,嗜血狂怒(1)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二十四位圣坛巫师立即饮下一瓶蓝紫色的高阶回魔药剂,重新吟唱着新的咒语,二十四团闪光汇集到军队的上空,不断的释放出光波,透析着那些尸体上幽绿的光泽。 有极度残缺的尸体,也被光波净化成粉末飘散。 筋疲力尽的巫师们刚缓回来一点魔力,立即咬牙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 扎巴克当即让人去把军队里的弓箭好手全召集起来,并安排撤退回来一部分巫师,上城墙,准备预防骷鬼蝙蝠。 “这么庞大的操控范围,看样子那个亡灵法师也是一名魔将啊······”伊芙琳环抱着自己思索起来,整整五公里的魔兽人尸体全部重新爬了起来,还有不断前进攀爬的新兵混迹在尸堆里。魔力汇集在眼部,她可是亲眼看着这些新诞生出来的怪物在被亡灵法师操控前,连自己的同伴都吃。 伊芙琳回头惋惜的看向斯塔尔,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斯塔尔再次摇晃了一下脑袋,确认意识清醒得差不多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那段身处雪地的幻象?他完全没有印象,但他却从伊芙琳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一丝······惋惜? 旁边的希维尔仍然瑟瑟发抖的蜷缩在那里,斯塔尔有了想踹上一脚的冲动,却被伊芙琳阻拦了下来。她知道,那是受到骨铃影响的后遗症,斯塔尔已经能够熟练的感召圣光,引导圣光使用几个治愈型的法印轻而易举,所以他恢复的速度快很多。 “那么接下来,你要极尽全力的感召圣光,引导圣光牵引我。我现在就要召唤【天罚】。”伊芙琳拍案决定,转身走了几步,又调转过来,调动着全身的魔力,双手交叉,缓缓跪在地上。 精纯的魔力在她周围凝聚显形,在空气里不断飘舞,互相编织着,然后绽放出金色的火焰,从天空里吸引来神圣的气息,让空气里躁动着凄美空灵的神秘传唱。 火之神纹从伊芙琳的心脏出发,顺着她健美的躯体蔓延到地上,形成一个特殊的阵纹之后,开始向着后方圣坛之所的方向蔓延。 五名操控着疾风的大法师看到城墙上突然亮起金色的光点,一道神纹正从城墙上流淌下来,愣了一下,意识到战场有了新的变化,立即加快了对疾风的操控。 伊芙琳眼周的血管被金色的魔力填充,她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赤金的瞳孔将眼前所有的一切转换为魔力构筑,洞察着所有的一切。有微风吹起她飘散的碎发,发丝间被吹落出了火星。 斯塔尔起身站在她面前,将长剑刺入地板中,尽全力的感召着圣光,与神纹产生某种强烈的共鸣,引导圣光与来自天空的神圣气息交缠在一起,顺着他的长剑融入进伊芙琳的火之神纹里。 巨象头顶上的新月看着远处城墙上的光点,身后密密麻麻盘旋的骷鬼蝙蝠像是一团乌云。她向前一挥手,蝙蝠群立即兴奋的朝着边缘城邦飞了过去:“提前召唤天罚?那就看看谁的速度更快吧!” 说完,新月向右倾斜倒了下去,距离地面十米的时候,操控着魔力调整身姿,宛若翩舞的舞者,优雅落地。 落地后,她窈窕的朝着一支装备精良的上千数量的魔兽人走了过去,厌恶的看着那群没有灵魂只会嘶吼的傀儡生物,伸出右手在嘴前,轻轻吹出一口气,黑色的火焰立即将这些特殊的魔兽人包围了起来。 三头巨怪吃力的推出一架三十米高的攻城投石车,黑色的火焰点燃了投石车上的巨石。 新月缓缓转身,抬起右手准备,释放出类似远视的黑魔法,操控住一头骷鬼蝙蝠的鬼火双眼,看着人族对着天空发动攻击,虽然骷鬼蝙蝠有被那些攻击消耗掉,但最终还是有几只落在御城结界上,快速的自燃起来,将结界烧出一指粗细的点,一个接一个。 有了第一个缺口,就会有第二个,只要那个魔女还在蓄集天罚,破开结界是迟早的事情。 弓箭手们和城墙上的巫师绝望的看着【御城之界】被一点点撕开一道裂缝,有几名巫师联合起来想要修补结界,却被瞬间抽光了魔力,变成干尸倒在地上的瞬间破碎成灰烬,给了其他巫师警示——他们无法提供弥补御城之界所需要的魔力。 最先赶到城墙的大法师还没来得及停留喘息一下,立即朝着那道裂缝飞了过去,念诵着咒语,以自身为媒介,张开了一张和裂缝等大的魔法阵,然后不断的将魔力注入进去,修补着结界。 这便是大法师和巫师本质上的区别——他们身体所能承载的魔力储量的不同,是区分实力的最好例证。 坐在野猪背上的亡灵法师麻木的看着那群骷鬼蝙蝠,调转手里的权杖,上面的幽火闪烁了一下,剩余的骷鬼蝙蝠像是收到了某种讯号,立即向更高的地方盘旋,躲过了净化之光的波及和攻击,然后像是一道龙卷风一样,朝着渐渐愈合的裂缝冲了过去。 新月看着那片骷鬼蝙蝠忽然汇集,朝着一个点集中攻击,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团巨大的绿色火光。 火光闪灭,一个巨大的缺口出现在结界上,而那名大法师也坠落了下去,生死不知。 于是她抬起的手臂挥下,巨怪们立即发动攻城投石车。拿着巨大石锤的巨怪松开绞车,巨大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石块弹射出去,精准的朝着御城之界的缺口飞了进去,顺带砸灭了那团净化圣光。 “干得漂亮啊,没想到你还是有点用的。”新月赞赏的看向亡灵法师的背影。 随着净化光团的熄灭,那些尸体又重新活了过来。眼疾手快的巫师快速的集结到一起,联合起来施展屏障,缓冲从缺口里落下的黑焰巨石,死死的将它固定在距离地面十来米的位置,给其他人争取到了分散开的机会。 士兵们立即分散开,炮兵们迅捷的调整角度,朝着黑焰巨石发射炮击,可他们的攻击并没有造成任何的石屑掉落,甚至连爆炸的声音都没有。 就好像所有的炮弹被敌人吃掉了一样。 炮火突然停了下来,因为黑焰突然熄灭,裸露出里面成百上千头魔兽人。 就算它们距离地面还有十来米,可是它们任然张牙舞爪的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朝着地面的巫师投掷,失去了维系的屏障阻拦,魔兽人们争先恐后的坠落了下来,暴虐的嘶吼着,朝着眼前的食物们伸出利爪。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颗拳头大小的黑石块将黑色火焰吸收殆尽后,也随着魔兽人一起掉落了下来。 周围的士兵们咬牙冲上去和魔兽人厮杀起来,尽管双方实力悬殊,可是他们更想活下去。前战失利,失去队友的佣兵们像是疯癫的狼群,不管不顾的冲进了中央的战场。 巫师们互相联结起来,留下一半继续对抗结界外的尸群,缓解结界的消耗,剩下的折回后方,有的召唤出藤蔓缠绕住强大的敌人,或是冰封,有的对士兵佣兵们施展不同的祝福,有快要冲到面前的魔兽人,则召唤出强气流,将其切割。 术士们也尽可能的在外围保护后勤区,迅跑手们暂时卸下了布袋,掏出了腰间的弯刀匕首游走在后勤区的外围。 努力埃尔看着塞莱斯汀无谓牺牲的尸体,转身看着身后站立的圣坛骑士们,他们的眼神里泛着坚定的光泽,可又碍于圣坛律法要求他们要听从最高指挥的安排而不能冲进战场,拯救他人,或者为袍泽报仇。 通过眼神就知道了大家的决定,努力埃尔不介意也充当一次挑战律法权威的钉子,左手握拳捶在左肩上,甲胄发出金属的碰撞音。 骑士们站得更加笔直,坚定,他们整齐的垂着自己的左肩,发出无畏的怒吼。 “我们,来自翡翠城!我们,是圣坛的骑士!”努里埃尔双眼泛着泪光,却无比坚定的吼出:“艾瑞拉!西斯托睿!阿克托门!” 三道坚定的圣光从他身上闪过,那是英勇法印,巨力法印,以及疾风法印。 他再次抽出长剑,剑身上闪烁的光泽远比以往要璀璨,甚至圣光与他的灵魂产生了共鸣。 面前的骑士们坚定的喊出自己掌握的战斗法印,几十把闪烁着不同光泽的长剑纷纷被抽出,在努力埃尔的带领下,冲进了厮杀当中。 星光点点的光泽融入进黑暗里,哪怕要自己牺牲于此,长剑也必将贯穿敌人的胸膛。 第四十一章,嗜血狂怒(2)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刀剑碰撞的声音,肉体被切割的声音,嘶吼喊叫的声音,混沌在一起。 混乱的战局。 双方的人手混战在一起,巫师们为了避免伤到自己人,大受局限,努里埃尔带领的骑士们同样受到了限制,只能操控着圣光混合剑技,偶尔有喘息的时候,用上一两个攻击型的法印。 普通士兵的战力远不及他们,但也会协调作战,除了偶尔会有暴躁的佣兵忽然来点坑队友的技巧之外,内部的战斗开始稳定了下来。 牺牲总是有的。 有的士兵被扑倒在地,敌人啃食着自己却也提起碎掉的长剑,或者徒手去撕扯着敌人的眼睛、脑袋;有的士兵被砍掉了下半身,敌人将他提起来的时候,也要挥舞着绵软的拳头砸在敌人的面庞,然后被激怒的怪物送进了它们的口腔里; 有被贯穿了胸膛的巫师用最后一口气调动气流将周围的敌人聚集到自己身边,然后发动魔力涌动自爆;也有巫师或者术士被敌人一口咬在脖子上,只能抽搐的解开自己的炼金袋,将里面的火粉混合其他的烈性药剂放了出来;有精疲力竭的圣坛骑士在对敌不力的时候,拼尽全力扑向敌人,并在最后一刻释放出圣光燃烧躯体的自爆法印。 隐藏在泥土和尸堆里的黑色石块悄无声息的燃烧起黑色火焰,快速的将周围的尸体吞噬,一旦有人族的巫师和士兵发现它,它就会突然窜起焰火将对方一口吞下。 但随着不断闪烁出来的黑色火焰,除了陷入疯狂厮杀的魔兽人,其他人都注意到了那簇鬼魅的火焰,但注意的同时,也被脚下突然窜出的焰火吞噬。 努里埃尔借助疾风法印弹跃到一头羊角魔兽人背上,狠狠将长剑刺进它的脖子,随着一道闪光,魔兽人的上半身被轰成了碎屑。 挚友的离去,和绝境中坚定的意志,让努力埃尔拥有了晋升的契机,他每一次的挥剑都让圣光变得更凝实,更稳固,并逐渐耀眼。 可偏偏,在战争中获得的晋升,好运往往是对半分的。 正当他又斩下一头魔兽人的脑袋,救下被推倒在地的一名士兵,伸出手将其拉起来,夸赞道:“技巧运用得不错,就是力道还不够,底盘的工夫还需要多练练。小家伙,战争结束后,要不要来加入圣坛,成为一名骑士?” 被救起的是一名刚满十五岁的少年,他的父亲截肢后从雇佣兵里退役下来,教了他和哥哥不少战斗技巧,一家子全靠两兄弟在城里帮佣或者外出打猎过活。战争发生异变的时候,是他哥哥将他推了出去,才没有被从天而降的魔兽人砍死。 两人立即背靠背,骑士的秘银铠甲和士兵的铁甲上,都沾染了敌人和队友的鲜血。 士兵咬牙挥砍着手里的长剑,利用灵巧的身姿从左边一头魔兽人抬刀的间隙里滑行过去,一剑划穿了它的肚皮。 “干得漂亮!”努里埃尔挥出一道圣光劈开朝着他们冲过来的两头魔兽人,将疾风法印和冲击法印结合,推翻了右翼包抄过来的三头魔兽人。 解决完后,两人立即靠在一起,环视着周围混乱的战场,又有几头撕扯着食物的魔兽人注意到了他们两个。 “你叫什么名字?”努里埃尔抬起长剑,预备进攻。 “埃蒙。”士兵回道。 “好极了,战争结束后,来圣坛之所报到吧!埃蒙,你会成长为一名出色的骑士!”努里埃尔说着,挥舞着长剑迎着冲过来的四头魔兽人冲了过去。 埃蒙也举起手中的长剑,利用灵巧的躯体,拖延着一头魔兽人,找准机会砍进了它的大腿,并趁着魔兽人跪倒在地的时候,割破了它的喉咙。 他去寻找下一个目标的时候,忽然看见一道微不可察的黑色焰火从魔兽人的尸体下穿过,像蛇一样在地面滑行,直冲努里埃尔。 “糟糕!”埃蒙刚想朝着努里埃尔冲过去警告他,却被倒地被割喉的魔兽人临死挣扎着爬起来,挥舞着利爪,在他的胸甲上留下四道见骨的爪印。 他挥舞着长剑,刺进魔兽人的脑袋,而他自己也跪在地上,口吐鲜血,却死死的盯着那条火蛇,尝试着支撑起来,踉跄了两步,然后嘶喊着,像是给自己打气,拼尽全身的力气冲了过去,在火蛇跃起的时候,一把撞开了努里埃尔。 在地上滚了一圈,又滑行了一段距离的努里埃尔立刻借势从地上翻滚起来,半跪在地上的时候,共振圣光将其附着在长剑上,一边用力劈在地上,一边大喊:“【赛蒙斯】!” 冲击法印被催动,一道环形力场将周围的魔兽人冲开。 他看见刚刚才赞许过的年轻士兵,胸口上顶着刺目的伤痕,被一团黑色的火焰吞噬。 他看着埃蒙被火焰灼烧殆尽,黑色的火蛇肆无忌惮的分化出两条,朝着下一个目标挺进,速度极快。 但他也看清楚了,那些火蛇并不是随机进攻的,它们滑行过的痕迹会在地面上留下焦黑的纹路,它们在编织某种魔法阵。 挚友逝去,刚救下的年轻士兵身受重伤也要推开他,混乱战场里不断熄灭的圣光,武器折断绝望的嘶喊,魔兽人饥饿啃食肉块,嚼碎骨头的声音,汇集到一起。 努里埃尔觉得呼吸越来越重,好像身上背负着一座大山要将他压垮。 他支起长剑,让自己不会倒下,红着双眼不要命的引导圣光灌注到自己的身体里,嘴里不断的念诵着:“艾瑞拉······西斯托睿······伊萨伊刹!” 极度的精神绷紧中,让他口不择言的唤醒了从未接触过的法印。 随着最后一个狂暴法印,圣光不在与他的灵魂产生共鸣,十几道白色光泽幻化的烟雾忽然从周围的空气里出现,缠绕在他身上,秘纹晶金打造的甲胄上出现了龟裂,环形的力场席卷着土地,将周围包抄过来的魔兽人冲击粉碎,狂暴的疾风围绕着努里埃尔。 如果斯塔尔注意到这里的话,他会立马认出这是骑士极端晋升才会有的现象。 加上【伊萨伊刹】这个被圣光摒弃,由堕落骑士创造的狂暴法印,被强制吸纳的圣光,会在努里埃尔的躯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下,将他焚烧。 这就是骑士在战争中晋升的弊端,情绪和心灵并不能完全的按照意志行动。 努里埃尔已经不在顾及什么了,像一道疾风一样,每出现在一头魔兽人面前,挥舞的长剑无差别释放出冲击法印,甚至误杀了几名士兵和术士。 如此循环二十几次,努里埃尔唯一清醒的神智终于找到了火蛇的源头,而他的身体也被圣光由内而外的刺穿,就连秘银铠甲也出现了融化的迹象。 他召唤出最后的疾风法印,将自己抛向高空,挥舞着的长剑龟裂,绽放出刺眼的光芒,从高空看去,朝着魔阵的中心,像坠落的流星,划下一道璀璨的线条。 而最后一条火蛇也完成了魔阵最后的节点,从魔阵的中心喷吐出一道巨大的黑色火柱。 第四十二章,【御火随心】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真是绝望的挣扎啊。”新月感受着魔阵的完成,她身后巨大的火焰圈还没有熄灭。 她朝着身后缓缓抬起右手,地面上的尘埃立即向着巨怪军团后面的沙爆覆盖了过去,将开山魔虫的身影隐匿起来,然后左手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魔兽人被点燃信号,疯狂的朝着那巨大的焰圈,源源不断的涌了进去。 努里埃尔最后的闪光震撼了城墙上的领袖们,他们也注意到了魔阵的存在,但一切为时已晚。 魔阵上不断的闪烁着黑色的光泽,一开始是零星的几点,然后十几道,近百道,接着,源源不断的闪烁着黑光,更多的魔兽人被传送了进来。 随后赶来的四名大法师,一名修补御城之界,两名则在结界外掀起泥潭沼泽和火海,召唤闪电驱逐进攻的尸体,剩下一名则带着元素冲击,加入了城下的战场,精巧的操控着魔力,尽可能的避开己方,虐杀魔兽人。 领袖们沉默了一息,最先坐不住的是佣兵领袖们,纷纷抄起自己的家伙,让彻底觉醒了魔法天赋的佣兵领袖召唤出几条粗壮的藤蔓,顺着城墙蔓延下去,然后抓着藤蔓滑行下去,操着咒术编织的武器纷纷加入战场。 楼阁里觉醒了魔法和修习了剑术的贵族们留下可靠的助手供扎巴克驱使,然后纷纷召集了自己的亲信,加入了战场,并委托扎巴克和一名巫师,继续观察战局,预防再有其他的突发情况。 他们现在只能等待圣坛的大法师发动天罚,扭转战局。 但激烈的厮杀战场宛若魔音般,唤醒了藏在心里黑暗角落里的猛兽。 蜷缩在墙角的希维尔,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双眼忽然变得猩红,缓慢的坐起身,抓住旁边的长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一道红芒,斩杀了就近的一名圣坛侍从,行尸走肉般晃荡着身体,然后被城下的战场,悲咽的呐喊所吸引。 他爬上城墙,笔直的倾倒下去,却诡异的贴着城墙奔跑了起来,然后贴着城墙滑行了十多米,将长剑插入墙面。用秘银打造,并注入了五道祝福的长剑削铁如泥。 继续滑行了二十多米的时候,希维尔本能的调整嵌入城墙的长剑的角度,终于刹住了车。 然后屈膝,用一个怪异的姿势从城墙上弹跳出去,落入魔兽人群,一剑斩下的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圣光与红芒缠绕在一起,笼罩出一个直径十米的半球,瞬杀了其内除他之外的所有活物。 他像个怪物一样仰天怒号,对着天空劈出一道由圣光集结的巨大雷霆。 “这个家伙怎么回事!”斯塔尔强制自己凝住精神维持圣光,但希维尔的变化太过突然。 忽然,面前的伊芙琳浑身变得虚幻了起来,一层火花从她身体表面浮现,凝聚出另一个伊芙琳的样貌,像是从她原本的身体上,分娩了下来。 “伊芙琳”撕扯着火色丝线站了起来,像极了好战分子:“安心召唤圣光吧,与神界联结需要圣光做指引,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就好。” 强大的魔息和圣息混合着暴露在空气里,新月兴奋的感受着空气里这种诡异混合的力量:“圣光居然没有净化掉魔息,呵,真是有意思啊!诸神唾弃魔族,可他们居然默许了这种怪物的存在······” 远处的亡灵法师木讷的抬起头,空洞的朝着边缘城邦望去,像是期盼着什么想要起身去抓住那东西,却又抿嘴停了下来,无奈的坐在原地。斗篷之下,他苍老贴骨的面庞无比憔悴,死灵法术残余的诅咒侵蚀着他古铜色的肌肤,深邃的视线穿透了前面所有的障碍,看见那名人类男子像野兽般撕碎周围所有的生物。 巨象的影子里,一道狭长的阴影滑到新月旁边,刺耳的骨骼碰撞声强烈的击撞着空气,撒库拉和迪姆玛从阴影里出现,迪姆玛一只手捂着耳朵,一只手恨不得将手里的骨铃扔出去,可是某种限制制止了她的做法:“新月,能想办法解开它么?太黏人了也是很让我烦躁的,尤其是它现在变得更加亢奋了,像发情了一样。【万物圣血】真的会在这里吗?” “谁让你当时一时兴起,挖出【万物圣血】的脊椎做成骨铃。神选者的骨蕴含了独特的【命运】,她没有重生,而是我们似乎遇到老朋友了。”新月操控着一条黑色的魔力丝线,将诅咒注入进去,缠绕在骨铃上,这才止住了它的暴躁。 “我也没能想到当时的【万物圣血】会是神选者啊!而且当时我们只有机会在腰斩的时候砍下这么一小节骨头,做成骨铃带回去,不就是为了找到【万物圣血】下一次轮回的时间和地点么?时间不等人啊,王已经在焦虑了。”迪姆玛心满意足的将骨铃重新别回了腰间。 “别忘了那个家伙还在这里。”撒库拉将目光指向了亡灵法师的背影。 迪姆玛弹跳了起来,捂着嘴巴:“听从王座的家伙,他该不会一直都在监视着我们吧?这源源不断的傀儡还不够消耗他的么?” “放心吧,有我在,他听不到我们的谈话。”新月的话让迪姆玛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边缘城墙上,一道炫丽的火焰光芒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撒库拉迫不及待的抚摸着腰间佩戴的长剑:“【噬魂】可是好久都没有尝到人族强者的血液了。” 长剑脊背上的鳞甲一张一合,像是用生物的呼吸回应着撒库拉。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上去大干一场吧!”迪姆玛举起了自己的匕首,四十九道黑色的影子聚集在他们周围,影魔们像是从粘稠液体一样的影子里钻了出来,细长高大的身影全都亢奋着,它们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刺耳的蛊惑魔音。 “后方就暂时交给你了,凭你的本事,防着他足够了。”撒库拉抬起右腿,用力踏了下去,地面一片龟裂,在新月和迪姆玛面前便只剩下了他的残影。 四十九只影魔也随之消失在原地。 迪姆玛开心的摇着腰间的骨铃,摸了摸脸上的伤疤,大大咧咧的朝着传送阵走了过去,却被新月一把拦了下来:“一个魔将去就够了,只需要向那些王座展示我们的战意就可以了,全境进攻都没有出动我们自己人,没必要上赶着去找死。” “哈?你这下不担心他的安危了么?”迪姆玛狡黠的露出奇怪的微笑。 “他的血脉天赋对抗一个正在开启天罚的魔女足够了,在我收集到的信息里,城邦的结界会有人去解决,可我们实际接手的部队,却没有那么一个人,或者说那么个东西。单靠那些蝙蝠可破解不了【御城之界】,那个东西是单独行动的。所以,撒库拉只要机灵点,是死不掉的。但我想,我们两个留下来,或许可以清理一下【背叛者】?”新月回馈着迪姆玛的笑脸,露出一个平淡的笑容,看向了亡灵法师。 “真是大胆的决定啊,看来我要成为第一个斩杀一名亡灵法师的蛮族了,是荣耀,也是转机的馈赠啊。”迪姆玛欣慰的看着新月,虽然自己会成为对方的刀刃,但如果能拿着亡灵法师的脑袋回到部落,荣耀会带来更多的权力。 沙沙作响的细风朝着边缘城邦吹拂过去,伊芙琳用力拉扯掉身上最后几缕火线将自己和本体彻底断开。踉跄了两步,她终于适应了下来:“命运的交织真是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啊。” 她回过头看着身后被神纹包裹的本体,绕过斯塔尔,一步一步炙热的朝着城墙边缘走了过去,浮空站立在城墙之上,瞳孔逐渐变得赤金,发丝飞舞,灼热的火焰从发丝间燃烧出来。 在她的脚下闪过一圈火线,接着,炽热的火焰风暴从她脚下冲刺出来,像一头巨兽,周围的石块被灼烧得通红,亘古空灵的言语从她嘴里传唱出来。 感受着背后的炙热,研习过神语的斯塔尔听懂了伊芙琳的传唱: 【燎原三千里,无何之境隐匿于黑暗,吾辈诞生于黑暗;焚尽世间一切的火焰啊,听从吾之恳求,顺从吾之心愿,御火随心】 第四十三章,猛兽幻象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璀璨火焰从伊芙琳身体里爆发出来,如同启明星一样向着天空交织,带来希望之光照亮了整个夜空。 火焰编织出一顶暗金色的王冠悬浮在她头顶,然后化为光点,落在她锁骨上编织出一道火之神纹。接着,所有从她身体里爆发出来的火焰被召回,转换成温和的毁灭能量流淌在她身体里。 然后,伊芙琳向着城墙下方倾斜下去,凛冽的风充斥在她耳边。 照亮整片夜空的璀璨光华一闪而过,远远看去,像是一道烛光从城墙上坠落了下去。 神智涣散的希维尔像发狂的野兽一样胡乱砍杀着周围所有移动的东西,猩红的双眼愈发的向野兽的瞳孔靠去。 他抓着一名被砍掉一半的士兵朝着正对他释放安抚魔法的术士扔了过去,又躲过巫师的元素攻击,一步闪身到那名士兵面前,一剑刺穿其腹部,带着士兵向前推进,刺进术士的身体里,然后挑剑向上拔出,沿着士兵的腹部向着左肩切开,又接住士兵的大刀,凶狠的朝着对他攻击的巫师投掷。 大刀狠狠穿透巫师的胸膛,将其固定在地上,希维尔又转身,毫无理智的朝着两头魔兽人冲了过去,横劈一剑,血红的光泽编织着璀璨的圣光形成一片风暴,朝着前方绞杀过去。 碎肉和血液还有粘稠的东西飚溅到他脸上,似乎激发了某种潜在的意志,让他像猛兽一样骄傲的看着面前的血地,嚎叫起来,像是宣示着自己的领地。 希维尔的嚎叫引得周围的魔兽人更加狂暴的怒吼,像猎物与猎物之间互相发出领地归属权的嘶吼。 希维尔回馈着敌人的怒吼,发出更猛烈的吼叫,他提着长剑预备向前冲锋,却被天空里照耀的光芒吸引,嘶吼着回头看着城墙上的火焰,抬起长剑对准了它,发出不懈的嘶吼——他是在禁止有任何生物挑战他的权威。 可忽然,那团照耀夜空的火焰收缩成烛光的大小,希维尔疑惑的看着这奇怪的变化,呆呆的站在原地,像是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样,孤独无助的站在原地,周身弑杀的气息恐吓住了周围虎视眈眈的所有敌人。 希维尔的视线追随着那道耀眼的烛光坠落,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经静止,就连时间也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疯魔的他又看见幻象了。 他看见一座洁白无瑕的城池被大军包围,带着镣铐的圣洁女子站在城墙上,面若芙蓉的脸庞被泪水打湿;女子浑身焚烧着火焰灼断了镣铐,从城墙上坠落,浑身燃烧的火焰让她像是一只脱离尘世的神鸟,落地的瞬间引起一片无限的火海。 不知道为什么,希维尔突然张嘴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神态异常焦急,握剑的手臂垂下,手足无措的伸出另一只手,向前拼命的飞奔过去。 他拼命的想要接住那团烛火,眼眶里的泪水汹涌澎湃。 他在害怕,害怕会失去什么,但他又异常的坚定,来自本能的意识里认定他自己一定能接住那团火焰! 所有阻碍在面前的一切,都要被他斩灭!他一定要接住那团火焰! 刚咬下一颗头颅的牛头魔兽人舔舐着嘴周的鲜甜血液,看见横冲直撞的希维尔胡乱砍伐了不少食物。它将手中的头颅像喝完的酒瓶一样随意扔弃,立即挥舞着手里的长斧兴奋的嚎叫着冲过去,抡起斧子朝希维尔劈了下去。 感受到危机的希维尔下意识的用剑身挡住了致命攻击,却也被牛头魔兽人的巨力击飞了出去,柔韧的身体似舞者般轻盈,凭借着本能在空中调转身形落地滑行,然后立即化身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猛兽,挥起手中的长剑,张牙舞爪的、毫无技巧的冲杀过去。 愤怒,狂暴的情绪占据主导地位,血红的光泽编织着圣光缠绕在剑身上,希维尔向前冲刺几米,猛的跳跃起好几米的高度,双手用力握着长剑,朝着那头魔兽人狠狠的砍了下去。 两道光泽席卷着剑气将大地切割开一道十几米长的扇形龟裂,牛头魔兽人在瞬间被斩成两半,又在瞬间被剑气摧毁成浆液,随着气流蒸发在空气里。 沿途的龟裂开始下陷了几米,在这范围里波及到的人或魔兽人,都成了残缺的尸块。 科瓦奇家族的一名领队挥舞着长剑,结合冲击法印干掉了三头魔兽人,将周围清理出一小块安全区后,摘开混合金属面罩,对着在旁边协助的巫师说道:“联结其他人,离那个疯子远一点!比起这些奇怪的魔族,那个家伙才是更恐怖的威胁!”说着,他无意的指向了希维尔,被对方看见,成功拉满了仇恨值。 希维尔匍匐着,像是蓄势待发的大猫,唰的一下,宛如疾风般冲刺了过去。 “赫尔特!”巫师惊慌喊着领队的名字,即便他立即为其张开了一层屏障,距离他们几十米远的希维尔切实感受到了“指责”,瞬息间便闪身到了这名叫赫尔特的贵族前,粗苯的横斩直接切开了屏障。 生死较量的极限反应让赫尔特潜意识的用秘纹晶金打造的长剑竖立抵挡,但面对被注入五道祝福的秘银长剑,赫尔特的长剑被切割成了两截,就算混合精金打造的铠甲下还穿了一件秘银软甲,可强大的冲击力将他击飞了十多米,混乱间撞翻了一头魔兽人。 强烈的撞击扭断了魔兽人的脖子,折断的犄角也插进了赫尔特的右腿里。 吐出一口淤血,赫尔特用最后的力气双手抓着残剑,刺进了还能挣扎的魔兽人的脖子里,然后瘫软在地。 他看见那名巫师连滚带爬的胡乱逃跑,却被光与血两种颜色的光泽绞杀,希维尔跃起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视线里,落地后溅起的石屑飞沙被两道光泽裹挟,像尖刺一样朝着周围迸射,对着他举起了长剑。 离得最近的赫尔特又是一阵重伤,嘴里吐出更多的鲜血,他已经看见了自己的结局:“诸神庇佑,愿圣光垂帘!” 微弱的圣光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与【伊萨伊刹】狂暴法印的状况相反,这是【阿隆达】自爆法印的征召。 赫尔特带着必死的决心,希望凝聚的圣光能够重伤这个疯子,最好还能多带走一些敌人。 “快点快点快点!”赫尔特在心里念叨,斩杀魔兽人的时候耗费了不少精力,现在想要极限汇聚圣光,尽可能的将伤害拉大。 但迟迟没有感受到躯体分离的痛苦。 他微微仰头看先希维尔,可是对方只是举着长剑,朝着城墙的方向看,嘴里发出粗壮的喘息。 赫尔特也看向了城墙。 从高处坠落的火线已经着地,希维尔没有接住那团坠落的火光,却看见上百道火焰忽然出现,将那些魔兽人灼烧融化,一道火线从城角出发,沿途激荡的如涟漪般的火线将阻拦的魔兽人切割成粉末。 “这是那位大法师的实力么?”赫尔特惊叹道,再一回头,希维尔已经消失不见了。 察觉到能够威胁生死的家伙不在了,周围几头魔兽人本能的朝着赫尔特靠近,扑上去撕咬起来。 “该死的混蛋!阿隆达!”被撕咬的赫尔特不断的吐出鲜血,没有被啃食的左手捏碎了身下的土壤。猛兽咬断了他的脖子,他来不及凝聚更多的圣光了,直接将自己引爆。 微弱的圣光绚丽折射出一个直径不到一米的球形领域,又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熄灭。 圣光闪现熄灭,将赫尔特的躯体灼烧焦化,就连混合精金的铠甲也被圣光烧得通红塌软,甚至融化了一部分。而扑倒在他身上的魔兽人,所有被圣光笼罩过的地方都变成了焦黑的碎块。 空气里弥漫着烤焦的肉香,如果赫尔特还有足够的精力,还有足够的时间的话,必死奉献的觉醒能支撑他引导超过自身极限的圣光。 第四十四章,【燎原】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伊芙琳浑身燃烧着火焰笔直的坠落下去,沿途的城墙被炙热的高温灼烧得通红,落地后,一圈火焰符文组成的魔法阵“刺啦”一声,划开地面,一团火星演变的巨浪巧妙的避开所有人,精准的击杀了周围二十米内的魔兽人,将它们灼烧成灰烬。 伊芙琳缓缓向前走着,她脚下的地面被融化出一个个脚印,右手食指把玩着一缕长发,缠绕了两圈,然后向着右边划了过去,前方上百头正在厮杀的魔兽人浑身燃烧起火焰,在一瞬间里被灼烧成灰烬。 但伊芙琳眼里的目标只有两个,一个是暴走的希维尔,一个是传送阵的核心。 她俯身将自己弹射出去,滑行的过程里,一边躲过魔兽人的攻击,一边荡漾起火线涟漪,将沿途上来阻碍的魔兽人切割粉碎。 当她距离传送阵核心还有一半距离的时候,猩红着双眼,眼角还有泪花的希维尔突然出现在她身下,挥舞着长剑用挑斩击了上来。 伊芙琳精准的操控着周身的魔力躲过希维尔胡乱的攻击,继续朝着敌军投放的传送阵低空急速滑行,偶尔调整角度转变身影的起落,手里操控着几道火线顺势将周围的魔兽人斩杀,然后迅捷的抵挡着希维尔的进攻,并利用其力道,借势向上翻转。 落地后,伊芙琳一边转身,一边朝着传送阵的方向倒退了几米,左手对着后方源源不断涌来的魔兽人一挥,强大的热气流融化了最近的几十头魔兽人,冲刺了几米后变成一片炙热的火海,吞噬了那些魔兽人。 然后又游刃有余的操控着几缕火线编织出一道封印,将希维尔牢牢的固定在原地。 可希维尔身体里又爆发出那两种交织的光泽,直接冲破了封印,嘶吼一声,继续朝着伊芙琳再次冲了过去,挥剑斩下的时候,却被伊芙琳利用空气里微弱流淌的气流,像灵敏的蛇一样躲过长剑的斩杀,并借机缠绕着希维尔,坐到了他的肩膀上,用娇嫩的长腿锁住希维尔的双臂,限制他的行动。 同时,再次张开双手,以他俩为中心,向着两边张开一双十多米宽的火焰羽翅,将两边靠过来的魔兽人焚毁。 伊芙琳一手操控着火焰环绕在他们两个周围,形成一道火墙,一手按在希维尔的脑袋上,古老的言语编织出梦幻沉睡的诅咒。 【沉睡】 希维尔神色涣散的开始眯上眼,双手无力的摆落下去,沾满血液的长剑跌落到地上,倒下去的时候,伊芙琳足尖借力踩在他背上,向后弹跳一步,优雅落地,抖动的红色长发折射出不少火花。 她抬起双手,操控着环绕的火焰朝着地面落下,最后形成众多的火线,在周围编织出一个庇护与镇压的结界。 她看着前方涌进的魔兽人,感受着周围的屠杀声,对方甚至连巨怪都没出动,就已经----碾压了战场。 “吹奏号角,向城角后退,让士兵们成为一道防线,骑士们和就近的巫师配合,我会清理出一段真空区域,协助后勤的药剂师和医师退到城内。调整炮台和弓弩车,打光所有的弹药储备。分出几门魔息炮对准传送区,无差别发射。”伊芙琳重新连接上楼阁里的扎巴克,只是语气似乎不太好,“我们需要暂时放弃边缘主城的防守,准备撤退了。” “······好的。”战局已定,扎巴克滴落一滴冷汗将指令分发了下去。 目睹了全部战况的他自然能够理解,敌人传送进来的军队扰乱了战场布局,圣坛之所的巫师术士损失了不少,骑士的光泽也在逐渐熄灭,更别说联合会和正规军的损失。 悲鸣的号角响起,与魔兽人混战的军队开始撤离,受伤严重的士兵拖着残缺的身体留在原地,在魔兽人啃食自己的时候抄起匕首狠狠的刺进对方的眼睛里,换来更加疯狂的啃食;即将战陨的骑士要么运用自己知道的一两个法印为自己的队友争取更多的时间,要么像那些士兵一样,在葬送自己成为口粮的同时将长剑送进对方的心脏;逃不掉的巫师和术士掏出自己所有的炼金物,火粉、焚石、融化剂······召唤出各种能够阻拦敌军的东西,地刺、藤蔓、冰封······甚至直接点燃了最后的魔力爆炸,在死前榨干着自己最后一滴魔力。 伊芙琳漂浮在高空看着这场荒唐凄惨的战局,朝着周围投掷着火球,每一颗火球落地,都能带走十几头魔兽人,并在地上留下复杂的印记,感受到后方悲壮的撤离快要差不多的时候,从那些印记里爆发出火柱,环绕成一圈。 古老的咒语悄然无声的回荡在空气里,引来了风的躁动。 【御火随心·燎原】 恢弘高洁的神语再次从伊芙琳的嘴里吟唱出来,十几米高的火柱互相缠绕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龙卷风暴,然后像利剑一样刺入大地,撞击出雷鸣般的轰鸣。 激荡的火海爆发出来,涌向前方的火海一直撞到御城之界上折返回来,向后的火海在抵达撤退军队三米的位置,朝着天空涌起形成一道壮硕的火墙,再折返回去。 站在水镜边的扎巴克和负责维持【空灵传讯(一种比较高阶的传讯魔法)】的巫师跌坐到地上,楼阁外透进来的火光将两个人的面庞照的一清二楚,他颤抖的说:“这就是一段真空区吗?” 扎巴克再次在心里感叹道:“感谢诸神让圣坛被教条约束!” 刚调整好魔息炮的炮手们也被震惊到了,几乎占据了整片区域的火海吞噬了所有魔兽人,他们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有这样的对军实力,四名大法师这才反应过来,从总坛来的这位,恐怕是凌驾于大法师之上的大巫! 火海重新开始环绕汇聚,最后全都涌进了伊芙琳的身体里,而处在火海风暴中心的她明确的感知到,在那个传送阵里有诡异的力量,吞噬了不少火焰,导致她的攻击并没有摧毁传送阵。 她落在焦黑的土地上,看着传送阵里重新冒出来的魔兽人,跃向高空几十米,魔力凝聚在双眼,瞄准了那颗黑石,浑身再次燃烧出烈焰朝着那颗黑石坠落,坠落的轨迹里,十几道火线瞬间完成了魔法阵的编织,将她的攻击力提升到了极限,让她本身成为了最有力的武器撞击下去。 扎巴克匆忙的爬到围栏边,爬起来,看着远处坠落的火星,祈祷着这一次一定要成功,而不是像努里埃尔发出最后的闪光那样熄灭。 传送阵上再次闪烁出黑色的光泽,那道巨大的黑色火柱再次出现,却被伊芙琳从中劈开,笔直的坠落下去,激起一片尘土。 战场上一片沉默,良久,战士们再次发出喜极而泣的呐喊。 可就在这时候,扎巴克看见尘埃里,一抹黑色的闪光如同幻象一样闪过,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咬牙朝着圣坛之所的观战席看了过去,那里已经被一片火星包围,他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又跑到后方的围栏,看见神纹编织快要抵达圣坛之所了,这才松了口气。 但也是在他松口气的同时,城下的呐喊忽然熄灭,他转身看见水镜里刚折射出一把漆黑的獠牙长剑,就破碎了。 维持水镜的巫师在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魔力。 第四十五章,【泯灭】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临城战场中央,坠落的火星轰穿了黑色的火柱,传送阵分崩瓦解。 知道真相的扎巴克在水镜崩碎的那一刻,就猜到敌人在最后时刻传送了不得了的家伙过来了。被抽干魔力的巫师尸体干瘪得像是死在沙漠里一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健硕的男人从黑石里被传送出来,魔剑【噬魂】刺穿了伊芙琳的腹部,剑脊上的鳞片贪婪的将所有火焰全数吸收吞噬。 这场变故被所有人都察觉到的时候,所有声音都随着战场中央逐渐熄灭的火星渐渐消失。 撒库拉嘲讽的看着伊芙琳精致的面庞,说道:“用魔力凝聚出实体的分身,能有这个实力已经很不错了。年轻的魔女,圣坛的教条让你碍手碍脚,没有在第一时间解决掉所有问题。抛弃掉圣坛那些无知的律法吧,火之魔女,下来接受我的挑战。” “没办法啊,律法和教条的规定,有民众的地方我不能肆无忌惮的使用魔法,教条的建立基础是需要鼓励他们建立自信心之类的。比如说,平凡之人亦有平凡之光,他们需要相信自己,才能创造出无限的可能!而不是莽撞的靠单一的某人去拼整个族群的未来。”伊芙琳回馈对方的讽刺,感受到全身的魔力正在被魔剑吸收,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最后散化成火星聚集的躯干,一阵风吹来就将她的分身吹散了。 “呵,那就好好看看,他们的自信是如何被我摧毁的!”撒库拉啐了一口,用噬魂简单横挥一刀,将周围的火星掐灭在黑暗里。然后悠闲的抬手对着上方一挥,手腕在一转,噬魂立即投射出两道黑线。 一道将正在修补结界的大法师吞噬,一道横切向正在攻击外面尸体的大法师,然后从他们的身体里吸取了全部魔力,并汇集于结界的缺口形成一个黑色光点。 “啪!”撒库拉咧嘴一笑,那颗黑色光点猛然放大成一个巨大的圆形空洞,将结界的缺口炸出一个更大的口子,圆形缺口的周围不断龟裂。 “被称为噬魂魔将的你,实际拥有的血脉天赋只是【吞噬魔法】而已,让你无限接近能够无视任何纯粹的魔力攻击。你或许会摧毁他们的自信,但在极端的条件下,圣坛是允许我出手的。”最后一颗火星被黑暗吞噬前,留下了最后的讯息。 圣坛之所里,十二枚界石散发的光泽闪烁了一下,整个圣殿里密布的暗金咒文像是活了过来,分别汇聚在十二颗界石上,在其上重新构筑新的咒文。 接着,整个【御城之界】浮现一层秘纹向着被破开的缺口汇集,将黑色空洞驱散,缓慢的自我愈合。 “能够对付御城之界的手段都用出来了······新月,藏着的武器也该亮出来了吧?”撒库拉自顾自的说道。 “轰隆隆——”回应他的是一阵地动山摇的声音。 原本被大法师们拉开的地裂突然钻出一头巨大的肉虫,对着结界的缺口吞吐出成千上万的魔兽人,然后滑落了下去。 撒库拉挥舞着长剑,刺入地面,将他的影子分化出十条,四十九只影魔从他的影子里爬了出来,快速的隐入黑暗中。 边缘城邦的军队再次动摇了起来,胆小者奋不顾身的朝着城门拥挤过去;还存有理智的士兵握着武器的手不断的颤抖着;还能动弹的佣兵和圣坛骑士喝下联合会和迅跑手们送来的复方药剂,再次亮出武器挺身而出。 圣坛之所的二十四巫师过度极限摄取魔力,静脉的血液开始冻结,动脉的血液开始沸腾。这是躯体初始阶段的排斥现象,但他们还是将剩下的高阶回魔药剂痛快饮下,引导着闪电劈下。 城墙楼阁里,扎巴克不甘的下达了舍弃主城的指令。他站在眺望台上,握拳的双手指甲已经嵌入皮肤——这本该是边缘城邦旧贵族重掌大权的机会,是夺回他们自己土地的机会! “魔将,我接受你的挑战,但你势必要付出代价!”城墙上再次燃烧出金色的火焰,新的分身站在城墙上投掷出炙热的骄阳,将整个夜空照耀得像是白昼,无所遁形的影魔被迫显形,发出尖锐痛苦的叫唤,在金色炙热的光芒里被蒸发。 * 圣坛之所,地底。 铃兰带着胖胡子和他的手下穿过狭长的地道,来到一间刻满了各种符文的密室,密室中央组建着一台全部都是用秘银锻造的仪器,仪器旁边是一块刻满了秘纹的石碑,而房间的中央是用一整块深海沉晶打造的,无比通透的巨大圆柱。 通透的圆柱贯穿了天花板,一直延续了上去。这里,便是圣坛之所警示之钟的地下,用钟表掩盖的秘密对军武器所在。 “真是神奇啊,这台仪器甚至都还没有启动,整个房间里都充满了浑厚的魔力,呼吸令人畅快!”胖胡子说着,挥了挥手,跟随在后的几人搬进来两个用神陨石打造的箱子,小心翼翼的拿出里面闪烁着深邃蓝光的圣魔石。 “这是我们秘密建造的武器,【泯灭】。整个房间足足用了十个大魔法来封印这里的气息,深海沉晶上刻写着星辰符文,每天夜晚到来,都会让这里的魔力无比充盈。”铃兰介绍道。 “我知道我知道!”胖胡子有些迫不及待了。 “建造【泯灭】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针对平原,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来了三位魔将,那位大人也不至于要在没有向上通报的情况下启用【泯灭】,警示之钟不过是圣坛之所施展的幻象,用来迷惑其他人。谁能想到在自己每天参拜众神殿宇头上,装饰华丽的大钟其实是一个通透的炮台呢?只需要一发,就能毁灭半座边缘。” “你看上去很兴奋?”铃兰诧异的问道。 对方似乎知道很多不能说出来的秘密,但他是伊芙琳的手下,似乎是情报脉络那一部分的忠属,知道得多一些,也是能够理解的。可铃兰却不理解,面对如此危险的武器,为什么他会这么兴奋。 “当然要兴奋啦!南方一国之中只有福泽、天启两座平原城装载了这样的对军武器,七城邦里只有边缘和提尔杰克以及赛蒙斯城邦有装载,西伦达城邦的还处在建造当中。这些可都是秘密中的秘密,也是你们大法师负责看守的秘密 “有生之年能够见证并启动这样恢弘的武器,当然兴奋!对于我们这些负责情报工作的家伙来说,是一种虚荣啊!能够见证这个大家伙的火焰,你难道不兴奋么?” 胖胡子心满意足的看着面前的大家伙,走近了一些,拍了拍秘银锻造的大齿轮,变得更兴奋了。 第四十六章,内部斗争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不觉得,启动这样的大家伙,一次就需要消耗一百颗圣魔石,圣坛之所的库存不过两百枚,可敌人源源不断,这是件费钱的家伙。”铃兰靠近了一些,看着深海沉晶壁垒上的星辰符文,强忍着想要冥想的冲动,并提出了关键的嫌弃。 “费钱的家伙?那你可是不知道,在北方的暴风城,就是北方十四城邦之外,那座唯一一座建立在雪原上的城市!他们背靠高天原山脉,可是他们手上掌握的家伙,不但比我们的【泯灭】费钱,还更加可怕。不,简直是恐怖!如果暴风城的城主有意向的话,统一整个北境都不是问题!”明明说着实力悬殊的事情,可是胖胡子却表现得无比激动。 铃兰抚了抚额头,看着其他人往仪器的凹槽里装载圣魔石,便协助着,用意念操控着剩余的圣魔石,装载进那些特定位置的凹槽里。 圣魔石源源不断的为仪器提供着魔力,充盈了所有星辰符文周围的凹槽,激活了【泯灭】。 深海沉晶上的星辰符文也从微弱的银光逐渐亮堂了起来,最后整个房间都被照亮,繁密的星光斑点漂浮在空气里。 铃兰也感受到房间里的魔力不但比之前更浓厚了,而且周围充斥着丰富的星辰之力,这可是占星术士梦寐以求,也是所有觉醒了魔法的人们追求的力量之一。 “那么,接下来就该到我上场了!”胖胡子撸起袖子,窃喜着朝石碑走了过去。 “慢着!操控【泯灭】需要足够强大的精神,还是我来吧!”铃兰上前拦住他。 “在边缘城邦的联合会里,就只有我的精神力比较强。你还要维持神圣魔法【净域感知】,那可是个消耗魔力和精神的魔法。”胖胡子拒绝了铃兰的好意,从一见到这位大法师开始,他就感受到了神圣波动,在进入到这间房间后,他的感知力被无限放大,非常清晰的顺着那些神圣波动排列,就知道铃兰大法师在施展的是什么魔法了。 但他也知道,【净域感知】是大范围感知灵魂、魔力波动的领域类感知魔法,哪怕是极致到比蛛丝还要细的灵魂丝线或者魔力丝线,都能被察觉到。 伊芙琳不会无缘无故让留守圣坛之所的大法师施展这种消耗巨大的魔法,除非是有什么和灵魂相关的,不得了的家伙存在。 胖胡子忽然皱紧了眉头,如果是亡灵法师的话,对方已经在战场上“露面”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骷髅王座的灵魂撕裂者。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把手放在石碑上,一种奇妙的力量立即连接了他的精神,透过璀璨的星空,为他显现了城邦外的战场,他看到御城之界被切开了一个缺口,开山魔虫已经奇袭到面前了,并吐出巨量的军队,然后听到了伊芙琳的秘语: 【弗里德,神纹已经连接上圣殿十二神像了,我会在显现一具分身出来,找准机会,先把开山魔虫解决了!】 接着,在他的视线里,他看到伊芙琳重新分化出一具分身,灼烧着金色的火焰,从城墙上绽放,照亮了整个天空,这就是她所说的机会。 胖胡子立马将视线集中在开山魔虫上,手里凝聚的魔力输送到石碑,巨大的吸里出现在他的精神识海里,让他陷入了一段窒息。 圣坛之所外面,原本伫立在石堡之上的警示之钟的幻象幻灭,变换成一座水晶般的塔尖,凹空的内槽里汇聚着澎湃的星光,朝着开山魔虫发射出一枚绚丽的星辰炮。 胖胡子虚弱的跌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脱离石碑之前,他看到一个黑点朝着星辰炮冲了过去。 * 伊芙琳接受挑战,再次分化出分身,用火焰炙热的光芒照亮整个天空。但她不介意自己也用一些小手段。 一颗耀眼的星辰炮被掩盖在金色炙热的光芒里,朝着再次探头吞吐军队的开山魔虫飞了过去。 “终于能够好好活动下筋骨了。”撒库拉拔出噬魂,在周围形成一个黑色的领域,抵挡着光芒的净化,一脚踢开旁边早已碎裂的黑石,然后冲向那颗星辰炮,极兴的吸收着星辰炮的全部魔力。 撒库拉吸收掉了一枚星辰炮,进攻边缘城邦的战略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骷鬼蝙蝠仅有的作用只能将御城之界啃食出一些缺口,但在新月的计谋里,真正起到作用的,是藏在巨石里的诅咒魔石。 只要修补结界的大法师出手阻拦巨石,他的魔力一旦附着到石面上,就能激活诅咒魔石,从而摄取他的全部魔力,呼应第一次军队的传送,并在敌军的领地里构筑传送魔阵,将源源不断的军力输送进敌人的内部。 所有的计策都在往好的方向递进。 新月看着边缘城邦那道由天而降的火焰,尽管撒库拉及时吸收了对方大部分的攻击,但她还是感受到强大的净化魔法将黑石波及,她与黑石之间的联系断开,身后的黑焰圆阵也随之熄灭,无脑冲进去的魔兽人也因为黑焰的熄灭,而被空间断联斩断。 后继的魔兽人啃食着那些尸体,新月不懈的看着这些粗鄙嚎叫没有灵魂的生物。 当撒库拉在敌人内部将御城之界斩出一道裂缝后,她的双臂上浮现出黑色的魔纹,抬手操控着开山魔虫从地底进攻,从地裂中钻出,对着结界的缺口喷吐出巨量的魔兽人。 趁着开山魔虫在地底游走,地面被震出大量的灰尘,迪姆玛悄悄的潜进巨象的阴影里,新月操控着开山魔虫的手忽然调转方向,切断了对开山魔虫的操控,遍布了黑色秘纹的地刺朝着亡灵法师汹涌而去。 一圈幽绿色的光芒屏障环绕在亡灵法师周围,抵挡住了新月的进攻,他深深叹了口气,收回了权杖,靠在肩膀上,可周围全部的魔兽人瞳孔里燃烧着幽绿的火焰。 它们全部被怨灵附身了,争先恐后的朝着新月扑了过去。 “这点实力么?”新月诧异的看向背对着她的亡灵法师,黑色的烟雾从她的双手里蔓延,迅速的占据了周围的战场,无脑的魔兽人在触碰到那些黑雾之后,躯体迅速的干枯,只是一个眨眼的工夫,就变成了一具具干皮贴骨的干尸,笨重的铠甲和武器压垮了它们。 接着,新月缓缓展开双手,黑色的魔力环绕着她在空气里雕刻出一圈魔纹,一条锁链出现在她手里,然后她优雅的挥舞着,翩然柔美的舞姿让她更具妩媚。 但随着她每一个动作的舞动,都会有一条黑色虚幻的锁链破空而出,无视亡灵法师的结界,将其缠绕,同时浮现出秘纹,将他的魔法全部封印。 伴随着绿色屏障的熄灭,迪姆玛快速的从一旁堆积的尸体产生的影子里跳跃出来,手里的匕首吸收着空气里的黑暗元素,朝着亡灵法师的脖子斩杀过去。 她的匕首距离目标不到十厘米,覆盖着干瘪皮肤的脖子就在眼前,可时间却仿佛被无限延长了一般,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被定格在空中一样。 迪姆玛确实被定格在了原地。 亡灵法师重重的叹息了一口气,贴近野猪种左侧的地面突然被一群骷髅破土而出,它们簇拥着一名干枯的骑士,挥舞着锋利的长剑,朝着迪姆玛挥舞过去。 新月操控锁链将迪姆玛拉了出来,解除了她的负面状态。 灵巧的躲避攻击后,迪姆玛快速的隐入黑暗,再次出现的时候,踩着骑士的脑袋,在空中翻转着,手里握着的匕首朝着亡灵法师捅了过去,新月也在这个时候腾出一只手,释放出黑色闪电朝着亡灵法师冲击过去。 又是同样的,时间被无限延长,地底再次钻出三名骑士,在枯骨的簇拥下,一名挡住了新月的攻击,另外两名挑开了迪姆玛的攻击。 “是时间!新月!他能够影响到以他为中心的区域时间!”迪姆玛一边后撤,一边再次隐入黑暗。 “······那可就是个棘手的家伙了······怎么可能!”新月紧盯着那具抵挡了闪电的骑士尸体,竟然没有任何的损耗! 下一幕,更是让她后背发凉。 四名骑士仔细的挑着手里的长剑,缠绕住那些困住了亡灵法师的虚空锁链,剑身闪过一道微弱的光芒,虚空锁链瞬间被净化。 而新月手里的锁链仿佛被融化了般,消失在空气里。 第四十七章,不死族首领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这个家伙居然能够通过这些骑士来操控圣光!难不成他是······”她还没有说完,身旁的地底钻出三具巫师的尸体,缠绕在她身上,猩红的符咒顺着他们延伸到新月身上,肆无忌惮的抽取着她体内的能量。 幽绿色的魔阵出现在她脚下,封印了她的魔法。 躲在暗处的迪姆玛一咬牙,双眼闪过一道橙色的光泽,双腿被注入飓风的力量,从阴影里弹射出去。 时间再次被延长,亡灵法师手持权杖击中她的腹部,再被击飞前,迪姆玛调转了匕首的方向,用勾起的那部分挑开了亡灵法师的斗篷,然后吃痛的落在新月的旁边。 六具术士的尸体也从地下钻了出来,调集所有的魔力,分别束缚着她的四肢和脑袋,另外一只则探出双手刺进了她的胸腔,捧住了那颗跳动的心脏。 迪姆玛凄惨的叫声惊醒了新月——能够影响时间,操控骑士的尸体引导圣光,凭借巫师的躯体随意释放死灵诅咒······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亡灵法师的背影,斗篷落下,银绿的长发垂散下来,一股威严之息笼罩过来。 “哎······”亡灵法师再次叹息,飘散的怨灵从他嘴里像雾气一样散了出来,手里的权杖微微晃动了一下,枯瘦的尸体们燃烧着幽绿的灵火纷纷战了起来,就连巨象和巨怪们的瞳孔也泛起幽绿的光泽,他们三个包围在一起。 亡灵法师转过身来看着新月,他额头上刻着死神灵咒刺眼的暴露在新月面前。 “居然是你!在被诸神唾弃的魔族里,唯一一个获得了死神垂爱的特殊存在——不死族的首领,萨德亚克。连你也背叛了族群,站到王座那边去了么!”新月心里的防线崩溃了。 “很好,既然你听说过我的传闻,就该知道我的脾气向来不好。就连王见到我,也要礼让三分。面对一名能够操控一整支军队的亡灵法师,你们两个也敢鲁莽的上前刺杀,也是勇气可嘉啊。”萨德亚克撤回了那些巫师术士的尸体,以及新月身上的诅咒,四名骑士列队站在他旁边。但他规避了新月的质疑。 “可你为什么会是王座派来的?你真的要背叛族群么?”新月跌坐在地上,询问道。 “······一个为了所谓力量而不断内斗的族群,就算背叛了也不会有什么好可惜的。我只是和沼泽王座做了一笔交易,在我的目的达成前,如果你们敢阻拦我,我不介意让你们三个的尸体留在人族的土地里,灵魂永远在我的折磨下遭受煎熬。” 萨德亚克警告道,然后伸手轻轻弹了权杖的仗身一下,巨象和巨怪们便恢复了神智,魔兽人的尸体调转方向,朝着边缘城邦机械的行走了过去,一道幽绿的光团从仗头弹射到迪姆玛身上,治好了她的伤口。 忽然,他感受到从边缘城邦里传来一股久违的星辰之力,转头看了过去:“啊,看来是我小看了你们啊,如果不是你们对我放松了警惕,说不定你们就有机会斩杀我了。荣耀至上,撒库拉将军阁下从深渊的【时间回廊】里重新踏上人族的土地,他的血脉天赋似乎又得到了晋升,已经强大到能够吞噬掉星辰的力量了么?” 新月走到到迪姆玛身边,从萨德亚克的话里看到了希望。但紧接着,萨德亚克就给她浇了一盆冰凉的雪水。 他说:“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面对一名至高亡灵法师,连全胜状态的魔王都会忌惮啊。吞噬魔法,他也要能吞噬得了亡灵法术才行啊。” * 轰出的【泯灭】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回事?难道是哑炮?”胖胡子不敢相信的看向铃兰。 “不知道······”刚打算分出一部分精神想要联结外面的巫师,查看是什么原因的铃兰,忽然感受到了净域感知触碰到了一种恐怖的灵魂波动,惊悚的站在了原地。 那是一种无穷无尽,极度黑暗绝望的灵魂波动,像是有无穷无尽的人被不断的撕裂灵魂发出痛苦的惨叫。 铃兰立即解除了净域感知,惨白着脸跪坐在地上,嘶哑着声音联结上其他驻守在圣坛之所检测城内异动的五位大法师,惶恐的说道:“向圣坛之所地下构筑【圣痕之域】!联结起来!立刻!” 召唤【天罚】的神纹已经构成,他们必须守住圣坛之所不被攻破! * 胖胡子的星辰炮并没有打哑。 伊芙琳周围的神纹燃烧出金色的火焰,那些火焰随风飘散到斯塔尔身后的城墙上,重新凝聚出一具遍布神纹的躯体,神纹分身璀璨夺目的金色焰火将整个天空照亮,潜伏在土壤里的影魔无所遁形,被炙热的火光焚烧殆尽。 撒库拉重新落地,手里的噬魂缠绕着银色的闪电。 他成功吞噬掉了那颗星辰炮,身后的开山魔虫再次吞吐出巨量的魔兽人,如同海潮般源源不断。 城墙上,随着金色的火焰消失,浑身布满神纹的“伊芙琳”漂浮着走在空中,瞬息间就站立在己方部队前沿的上空,然后张开手臂,金色的焰火在空中编织着神圣的纹路,顺着她的坠落,在军队面前建立起一道金色的火幕屏障。 “用没有灵魂的【尸体】玷污战争,魔族勇士们的荣耀已经不复存在了么?”“伊芙琳”冷漠的看向前方,缓缓抬起右手,身后的璀璨屏障上瞬间编织出数以千计的火焰符文,金色火焰箭雨朝着御城之界外涌进的魔兽人发起了进攻。 被银色闪电缠绕的噬魂发出震鸣,撒库拉朝前挥了一下,甩掉那些闪电后,将它扛在肩上,跃跃欲试:“终于要开始动点真功夫了!”然后抬起右腿,狠狠踏下,地面龟裂,他像一道黑色的电弧朝着被封印的希维尔冲了过去。 几乎同时,“伊芙琳”站立的地方出现一大片火雾,她似一道金色光辉,也朝着希维尔冲了过去,并放出几缕火线,将沿途的大地切割,牵引着十数块巨石朝着撒库拉砸了过去,并在前方刻画出一道魔法阵,身体冲进魔法阵之后便消失不见。 撒库拉挥舞着噬魂,一斩切割了从前方和两侧飞击过来的巨石,直冲希维尔面前,伸手就要抓住他的衣领的时候,脚下突然生长出遍布了神纹的土刺,击中他的腹部。 被击飞的时候,“伊芙琳”已经闪现到身后,一个赤色魔阵在其身后闪现,蓄力抬脚一提,将撒库拉踹回去二十多米,在地上碾压出一道凹槽后,左手蓄力,朝着撒库拉最后落地的位置倾泻出一道金色火柱,然后打了一个响指,数十个火魔法符文浮现在撒库拉周围,然后爆裂。 “伊芙琳”面无表情的落到希维尔身边,伸手想要将其传送回去,撒库拉却已经利用噬魂吞噬魔法的间隙再次冲了过来,挥剑横斩,墨色的烟雾出现在剑身上,却斩在了幻象上。 落空的横斩切割出一道黑线,将前方焦黑的土地卷起几十米远的龟裂。 第四十八章,疯狗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撒库拉警示着周围,立即转身用噬魂抵御吞噬一团赤金火球,想要反击的时候,脚下的土地忽然将他包裹,金色的封印符咒瞬间布满表面,一道二十米的石柱从地底捅了出来,将封印土球顶上了天空。 “伊芙琳”已经在高处等候着了,落在封印土球上,双手贴在上面,金色的火焰便从里面化成数百道尖刺,从内而外的刺了出来。 几道黑线也随之切割出来,她立即借力弹跳出去,看着撒库拉毫发无损的从里面出来,立即在其周围再次召唤出上百个符文,同时爆裂。 “无吟瞬发?这就是拥有对军实力的魔女的本事么?”撒库拉握着噬魂,在身前交叉挥舞了一下,一道黑色的光幕瞬间将他包裹,挡住了上百符文的爆裂攻击。 同时,撒库拉的双手也逐渐变为利爪,直接从空中弹射出去,冲破了火幕,朝着伊芙琳的本体冲了过去,正如伊芙琳那样,速战速决的猛烈。 城墙上,即将连接上圣殿的伊芙琳的本体,对着冲过来的撒库拉微微眯了下眼睛,无形的立场冲击便将他击退了回去,而在焦黑土地上的神纹分身则对着撒库拉举起左手,数十道封印符咒再次将他捆绑,并被伊芙琳的神纹分身嘲讽的使用意念,朝着遭受火雨的魔兽人砸了过去,然后蹲在地上,双手触摸着焦黑的土壤,从魔兽人的脚底下召唤出巨大的火柱。 她缓缓站起来,朝着希维尔闪现了过去,一道黑线从火柱里发出,朝着希维尔冲了过去。伊芙琳不得不站在希维尔面前,张开数个屏障,却被那道黑线全数吸收,斩掉了她的左臂。 “【禁魔领域】!【开】!”浑身缠绕着黑色雾气的撒库拉从火柱中走了出来,在他周围延伸出一个直径十米的噬魔领域,火柱、火雨,接而被其吸收,转化为精纯的力量注入到他身体里,周围的魔兽人似乎在这个领域里无法呼吸,纷纷双眼暴起,掐着自己脖子倒地,化为精纯的生命能量治愈着撒库拉背后的烧伤。 他活动了下手腕,却在不经意间再次化为黑色电弧,朝着“伊芙琳”冲了过去。 “伊芙琳”抬起右手,调转火雨的攻击,朝着黑色电弧全力倾泻,火幕里伸出几道火线,重新为其编织出左臂:“既然你能够吸收魔法,那么,将三千里燎原归集到一个拳头里,你能接住么?” 重新编织出来的左手握拳,像是被烧红的金属,“伊芙琳”笔直的撞向了撒库拉,沿途的大地被炙烤得通红龟裂,冲进对方的领域后,“伊芙琳”的魔力被撕扯出来,纷纷涌向撒库拉,但她在对方挥剑斩下之前,忽然加速,左拳直击对方腹部,并操控着一道火线将其领域切割出一道口子。 撒库拉吐出一口黑血,后背闪现出一圈火焰,接着,无穷无尽的火焰朝着地裂和开山魔虫的方向喷吐而出,重新探头的开山魔虫被火焰焚毁了半个脑袋,发出痛苦的地鸣,浑身不受控制的扭曲起来,庞大的身躯破土而出,不断的抽搐扭打撞击着地面。 “伊芙琳”立即从禁魔领域里撤退出来,火幕里飞出几缕丝线快速的补充着她的魔力:“能够吞噬魔法又能怎么样?造就一个凌驾在你之上的绝对封魔领域,再加上一个净化魔阵,你还能爬起来么?” 火色的奥秘符文出现在撒库拉领域外围,抵消了撒库拉的领域,在他头顶上,几缕火线编织出一个复杂的净化魔阵,白光坠临的那瞬间,撒库拉发出惨烈的叫喊。 一直注视着战场的萨德亚克嘲讽的看着新月:“一开始就轻敌,是大意还是太自信了?看样子,他连魔女的分身都打不过啊。”说完,弹了一下怀里的权杖,迪姆玛腰间的骨铃再次响了起来。 新月咬牙,看着怀里的昏迷的迪姆玛,悄悄的在手里召唤出一条细小的锁链,然后握拳击碎它,一道秘语传递了出去: 【王,请您暂时解除对撒库拉的限制。】 城墙上,引导着圣光的斯塔尔身边充斥着绝对的净化,这一次幸运的没有受到骨铃的影响,可被封印在战场上的希维尔却睁开了猩红的双眼。 空古的铃音激发了他血液里的愤怒。 嘴里生长出獠牙,血色的红光从他身体里暴射出来,冲脱了伊芙琳的封印,握起长剑,忽然消失在原地。 猩红的光芒同时从撒库拉的身体爆发出来,他猛地抬起噬魂,扬起的气流直接摧毁了周围所有的限制,双眼被兽瞳代替,浑身的躯体增大了一倍,抬剑指向了“伊芙琳”:“那么现在,我要在一瞬间将你斩杀。” 不同于之前,这一次他的领域扩大了十倍的范围,甚至仍在不断扩张。 “魔王的【禁断】?原来你还是压抑了自己在战斗啊······”捕捉到情报的“伊芙琳”弹射着向后退去的时候,希维尔发出野兽的喘息忽然出现在她身后,长剑从她的腹部捅出,扭转了一圈,横切了出来,再一拳将“伊芙琳”轰飞出去。 他暴躁的朝着撒库拉嘶吼着,弯腰屈膝半蹲,将自己弹射了过去,脚下的地面立刻从龟裂变成碎屑。 “疯狗?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但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丧失荣耀啊。不过新兴崛起的魔女实力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既然王解除了对我的压制,那就用一座城来向王献祭吧。”撒库拉丝毫没将带着复仇怒火的希维尔放在眼里,一跺脚,闪身出现在“伊芙琳”面前,挥剑斩下,将地面撕开出一条裂缝。 前方的火幕淡了一层,无数的火线汇集到中央,重新编织出“伊芙琳”,双手操控着上百道符咒,在撒库拉的领域里撕开一条通道,带着数众魔法阵冲了进去,浑身包裹着用符咒和祝福编织出来的魔力铠甲,在魔法阵的攻击宣泄完毕后,贴近了撒库拉,与其近身格斗:“魔王为什么会在进攻人族的时候封印自己的魔将呢?” “这个时候还想要窃取情报,也别问得这么直白啊!”被符咒切割开领域,撒库拉游刃有余的和伊芙琳近身格斗,虽然一开始的战斗非常的屈辱,可现在,他却非常欣赏这名除去魔法以外,还练就了一身优秀格斗技巧的魔女。 两个人互相进攻、防守,速度越来越快,快到周围出现了残影,火幕后的军队只能看见前面的战场时不时突然炸裂,无数的土壤碎屑混合着烟尘不断地绽放。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希维尔浑身再次爆发出猩红的血光,唯独心脏里还闪烁着一点圣光,他嚎叫着,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加入了战场。 面对希维尔这个有着秘密的家伙,“伊芙琳”不得不照顾起来,既要同时躲避两人的攻击,又要回击,还要让希维尔避开硬刚的攻击。 “疯狗,别来破坏本大爷的兴致!”对于这个忽然加入,不分敌我的家伙,撒库拉终于失去了耐心,掀起一片剑芒,将希维尔击飞了出去, “伊芙琳”借助气流的攻势,闪现到希维尔的身后,环抱住他,将他移动回城墙上,在地面滑行了一段距离后,看着撒库拉说道:“很精彩的对战,但我不打算浪费时间了,最后一击怎么样?” “区区一道分身,确实浪费了我不少时间啊,我要用你的头颅挽回我的荣耀!”撒库拉不懈的说,挥剑切割掉那些符咒,恢复了自己的领域,在原地留下残影,朝着“伊芙琳”冲了过去。 第四十九章,骷髅王座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伊芙琳”脚下的土地快速的窜出一道石柱,快速的将她抛向天空:“用一座城来挽回你的荣耀?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区区魔将,承受我的怒火吧!” 三个囊括了整个战场的整个战场的赤色魔法阵在空中显现,“伊芙琳”凌驾在魔阵之上,朝着撒库拉俯冲而下:“【神火·罚灭之罪·焚尽灵魂吧】!” 撒库拉瞬间被拉扯进另外一个空间,无尽的火海吞吐出赤金的锁链将他捆绑,神纹浮现,限制了他的力量和行动,只能用噬魂来抵御不断浮现的火龙。 仿若教堂洁净空灵的声音在这片空间里传荡,通天巨斧随着空灵之音结束,斩刑之令下达,巨斧灼烧着金色的火焰,朝着撒库拉斩下,无尽的神圣之息在刀刃前形成风暴,不断的撕裂着撒库拉的禁魔领域。 远处魔军深处,萨德亚克和新月之间的土地里钻出数量众多的漆黑骷髅,它们组成一个王座,少年无聊的坐在上面,左手撑着脑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扶手上打着节拍:“这样无聊的闹剧该收场了,你会介意我收走他们的灵魂么?” “骷髅王座。”萨德亚克从野猪种背上下来,恭敬的站起身子,然后竖立着手中的权杖,卑微的蹲了下去。 “骷髅王座。”新月怀抱着迪姆玛,左手抚在右肩上,以示尊敬,却也打了个冷战。她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撒库拉似乎将会永远离她而去。 “魔王那个家伙真是为了防范我们,居然限制了自己手下的天赋。区区十二魔将,我们真的看不上,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完成任务,赐予你们的会是整片奥汀大陆。那么,接下来,该结束闹剧了。”骷髅王座看着边缘城邦那里再次被赤金焰火点亮的天空,伸了个懒腰。 被强制转移到城墙上的希维尔对着周围的人展开了无差别攻击,砍掉了就近的圣坛巫师和侍卫后,朝着牵引着圣光的斯塔尔挥剑,斯塔尔只能一边维持着圣光协助伊芙琳连接神界,一边徒手抵御着希维尔的进攻,最终被希维尔一脚踹飞。 经过伊芙琳的神纹秘阵的时候,感受到强大力量的威胁,希维尔将进攻目标调转到了伊芙琳身上。 当他举起长剑朝着伊芙琳挥剑就要砍下去的时候,对上了她赤金的瞳孔时,楞在了原地——似乎在很久以前,他也见过这样的一双金灿灿的眼睛。 希维尔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颤抖的微微张着嘴唇——雪原幻象又一次重叠了。 神纹连接到圣殿,圣光的牵引让伊芙琳顺利连接到了神界,她紧盯着希维尔,念诵着神谕: 【光与火之主神,塔利亚······】 落入希维尔耳朵里的神语,却变成了另外一段: 【葬于此间的英灵们啊,倾听我的呼唤,现于此地庇护尔等同胞,以冥神侍从之名,唤汝苏醒!】 某一刻的记忆重叠,另外一段神谕与伊芙琳的重叠起来,雪原上的魔族少女只身一人,面对着一整支纯血魔族,召唤出无尽的亡灵······ 希维尔垂下双手,无助的像个孩子站在原地,朝着幻象里的少女伸手,想要拥抱住她······ * 圣坛之所,地底。 助手们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来使用,稍显混乱,但有序的快速重新填充完圣魔石,大法师铃兰也成功和密室里的秘纹搭建上了某种联通,以此来构筑新的神圣魔法。 胖胡子深吸一口气,脸色苍白着重新将手放到石碑上,再次激活【泯灭】。精神力已经出现撕裂的疼痛感了,必胜的信念促使他仍然坚持着。 随后,他便看见夜空散发出像是被焚烧了似的耀眼的光芒,包裹了手持魔剑的那个家伙,一柄从天堂坠落的斩首刃的虚影落了下来;御城之界外的开山魔虫没了半个脑袋,可从它的尸体里源源不断的钻出魔兽人,而死掉的所有尸体全都站了起来,朝着边缘城邦进攻。 星辰炮重新凝聚。 但这时,地底无尽的灵魂之息已经冲破了【圣痕之域】。铃兰榨取着最后的魔力想要在房间里构筑神圣魔法,身为大法师的她现在已经浑身遍布了魔力裂纹,凝聚的浓厚魔力形成了肉眼可见的透明气墙。 她必须确保【泯灭】能够发射出去,也必须确保来自地底的恐惧不能摧毁圣坛之所——这里是神明祈福之地,承载了信徒们的祈愿,也是十二圣座能够连接神界的核心。 可所有的挣扎都像个笑话,被躲在黑暗深处把玩骷髅的家伙嘲笑。 “轰”的一声,猝不可及的一道巨大魔纹石柱从地底捅了出来,无尽的灵魂绝望的哭喊着,缠绕在石柱上,摧毁了整座圣坛之所,捅穿了御城之界,切断了神纹与圣殿的联结,一直朝着天空无限的上升。 刚聚集起来的【泯灭】像被击碎的花蕊那样,变成华光消散,像是在预示着边缘城邦最终的结局。 神纹分身消失,困住撒库拉的领域被强制撤销,他挥舞着噬魂将那些残余的魔力吸收,身后无穷无尽的军团朝着边缘城邦进攻。 扎巴克目睹了伊芙琳与魔将的全部战斗过程,还没来得及思考是否要以圣坛为尊的时候,后方的圣坛之所被一道通天的魔纹巨石摧毁,御城之界顷刻间变成粉碎的光幕消散。 神纹熄灭,伊芙琳建立的火幕消失,魔将也从束缚里挣脱了出来,魔族大军和死尸再次发起了冲锋,九十九头巨怪也近在咫尺。 他立即对着旁边负责传讯的巫师嘶吼:“让士兵冲在前面,让能够召唤圣光的骑士列队,组合圣裁!所有弓弩炮台,打光所有箭矢炮弹!就是现在!快!我们必须给还有机会撤退的人拖延更多的时间!” 城墙的号角不断的发出或低或高的鸣唱,夜晚再次被黑暗笼罩。 伊芙琳构筑的神纹熄灭,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希维尔手里的长剑掉落,跪在伊芙琳面前,轻轻擦拭着她嘴角的血迹,嘴里不停的发出沙哑的声音:“不要死不要死”。 伊芙琳看着面前的希维尔,看着他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的哭了起来。 但她深知连接神界召唤天罚失败的后果,趁着连接神界的神纹还没有完全消散,立即抓住希维尔短暂分神安静下来的机会,对其强制发动了【誓约】,一手按在他的额头上: 【神启誓约,吾以灵魂为契,令尔终身侍随,直至世界灭亡。】 忽然,夜空里出现了几十道流星,朝着敌人冲了过去。 奇迹女巫集会的支援也赶来了,伊莎贝拉降落到伊芙琳旁边,手里握着的圣魔石源源不断的补充着她消耗的魔力。 伊莎贝拉说:“奇迹女巫集会参战。可以运用圣坛之名的魔女阁下,我希望奇迹女巫集会能够得到圣坛的照······” “闪光就该有闪光的样子,闪烁一下就可以了!”伊莎贝拉还没说完,胸腔就被人从后面捅穿了,一双血手从胸腔开始将她的身体撕开,将她的灵魂拖进了黑暗。 骷髅王座现身在伊芙琳面前,少年无比畅快的说道:“感谢你连接了神界,让我有机会进去炫耀一下啊!那么接下来,就用魔女的谢幕来为这座城市披上素白的帷幕吧!让我来抚摸你的灵魂吧!” 无所感知的力量将伊芙琳和斯塔尔固定在了原地,希维尔昏睡了过去。 就在骷髅王座沾满鲜血的手即将触碰到伊芙琳的时候,天空里坠落下一道星光构筑的光束将他们笼罩,并在一个呼吸的时间里结束。城墙上就只剩下孤单的骷髅王座,和楼阁里的人了。 “啧,真是扫兴啊。”骷髅王座看向了东南方,“先让你们逃一段距离吧,反正【屏障】还在,你们也跑不了多远。等我收割完这里的灵魂······” 无尽的黑暗从他的脚下蔓延出去,刹那间便占据了整个边缘城邦,将所有人的灵魂从身体里拉扯了出来,和黑暗一起,缩回自己的身体里。 骷髅王座满意的品味了一番,刚要朝着东南方追击的时候,沼泽王座的急切传唤就在他耳边吵了起来: 【虽然没有收回心脏,可是你们也该回来了,吾主即将重生。】 “好吧好吧,回去之后又要被你们批斗了。”骷髅王座闷闷不乐的说道,脚下汇聚出骷髅,将他拖回了黑暗中。 撒库拉麻木的站在那里,力量被重新限制,看着魔兽人朝着那些没有灵魂的躯体进攻,蚕食。 “这就是王座的力量么?”他的荣耀和信心受到了冲击。 幽绿的火焰在撒库拉身后燃烧,将领队的几人传送了过来。 萨德亚克坐在野猪种上,身边跟随着骑士死尸和巫师死尸。新月抱着迪姆玛不情不愿的站在他旁边,看见撒库拉还活着,松了口气。 撒库拉转身,诧异的看着萨德亚克:“萨德亚克,居然是你!” “真是一点灵魂都不留给我啊······”萨德亚克看着被军队蚕食的遍地尸体,没有回答撒库拉的惊讶,直接下令,“那么,我们接着南下吧,在新的开山魔虫抵达前,向熙瑟进攻。” 第五十章,【谕召】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部族首领的位阶远高于魔将的位阶,拥有临时掌控全局的权力。 不甘心的新月抱着迪姆玛,先是无所反抗的微微摇头,抬头看向那道通天的黑色石柱,然后又朝着撒库拉点了点头,两人的视线互相碰撞,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战争的秘密。 原本想要质疑萨德亚克领导权的撒库拉松开了拳头,妥协的追问道:“所以,能够攻破御城之界的武器实际上就是王座本身?既然他们会出手,那我们还有出兵的必要么?骷髅王座只是露了下面,边缘城邦的主城就成了一座死城。反正我们迟早都会成为阶下囚,还需要费力的去攻占整个大陆吗?” “······”萨德亚克沉默了一下,手中的权杖敲击在地上,无形的操控魔法释放出来,控制了冲进城里肆无忌惮吞食尸体的魔兽人,让它们整齐划一的站立在原地,朝着东南方向做出冲刺的姿势,“骷髅王座只是吞食了边缘主城这里的灵魂,边缘城邦的领地还是很大的,沿途收割那些零散的灵魂,别浪费了。” “混蛋!回答我的问题啊!”撒库拉挥舞着噬魂朝着萨德亚克砍了下去,却被旁边的骑士死尸引导圣光用长剑格挡下来。 “阶下囚?我们都是攻占整个大陆的炮灰,王座愿意出手,是因为他们有他们的目的,摧毁魔将对于荣耀的追随,不就已经达成了么?”萨德亚克顺应着撒库拉的问题,接着像是故意透露给新月情报,说道:“他们只会出手一次。他们为我们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兵力,甚至是能够蚕食结界的稀有物种也量产化。所有的目的,都是有秘密的。” 【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们的秘密吗?】 * 从天际坠落的星光将伊芙琳、希维尔和斯塔尔三人强制从边缘主城的城墙上,从骷髅王座面前转移了出去,并造就了一个奇异的独有空间。 星光璀璨的异空间里,巨大的穹顶被满天星辰包裹,明黄色的光芒笼罩着整片空间。 伊芙琳仿若从水面下悬浮上来,惊起一片涟漪,逐渐显现在这个具象空间里。 她一改之前绯红的礼服,换上了偏宫廷风格一些的朝圣服,银白的丝线在上面绣着独属于她的火之神纹。 她的火色长发也被鎏金丝绒的编织绳盘了起来,留下两束鬓角,佩戴着用神陨石打造的神火符咒样式的精致发冠,让她看上去像个乖巧又精致的陶瓷娃娃。 伊芙琳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得救了,但也宣告了这是她有史以来不得不发生的第一次失败。 召唤天罚失败,原本只是会受到魔力反噬或者神罚而已,可如果是骷髅王座参与导致的失败,她极有可能会与塔利亚主神失去牵连,甚至通过试炼的魔力也会逐渐消失掉。 可偏偏当时还有希维尔需要制约,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魔息顺着【誓约】与她形成联结,她还需要时刻注意着那股魔息的暴动。 但比起这些,那些躲在阴影里一直虎视眈眈的家伙会迫切的瓜分她手上的权力,只要她出现了不可避免的错误。 “【直到世界灭亡】,伊芙琳,你这强制誓约有些过分了吧。虽然我承认那会是你迫不得已而想到的最强有力的【誓约诺言】来制约集圣光与魔息于一体的家伙,但这样极端的【诺言】必定会带着未知的极限代价。这不划算,你从来不做任何有风险的事情。”穿着同样的朝圣服,乌黑秀发的女人闪烁着一双炙红的双眼,带着杀伐之息从一圈涟漪里走进这个空间里。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暴虐魔女,瑟莉娜·卡洛蒙。那个家伙身体里流淌着一部分魔族的血脉,可同时又被圣光庇护着人族之血,那道圣光比我见过的还要强烈,可最后还是被魔族之血碾压了下去。 “【誓约】是我当时唯一能想到的制约办法,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够突破王座封锁的特殊传送魔法。靠着这个方法,我想圣坛里的老家伙们应该也不用急于找人补充我所在的这个位置了。”伊芙琳无赖的说道。 “是么?魔族与人族的混血,最后却被强大的圣光庇护,那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恭喜你了,伊芙琳,十二圣座的你终于有了自己的誓约骑士。但也是因为未经允许的强制誓约,四神官才有机会使用【谕召】解救你。但【谕召】的使用也就预示着,你出现了不可避免的错误,而这条错误也会随着【谕召】被其他人知道。”穿着朝圣服却手持重剑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瑟莉娜的左边,圣光在他的朝圣服的刺绣里不断闪烁着。 “被圣光庇佑的大巫祝,萨尔达·特雷尔,你们两个不应该镇守在亚瑟皇城的圣坛之所吗?”伊芙琳没有回答他的提问,而是转移了话题。 与信奉战争主神阿索隆的暴虐魔女不同,萨尔达·特雷尔是从一百年前的翡翠城骑士里诞生的超凡大巫,当时年近四十的他同时兼具圣光的照拂与十二神灵的庇护,唯一没有被十二主神照拂却被破例选召为十二圣座的男巫。 伊芙琳突然意识到,圣坛同时派出这两位杀神,恐怕平原的魔族是针对整个南境发动的进攻,或者说,是对整片大陆的进攻。魔族拥有那种庞大的兵力,出现在边缘城邦的没有灵魂的肉躯傀儡就是最好的证明。 边缘一役,所有人甚至连魔族的正规军都没见到,就败了。 “平原的魔族暴乱了,不只是南方,东方的乌仑尔、马诺、呼伦那拉、赛贝尔坎;西方的克洛、佩尼迩亚、拉塞尔。夜幕降临的同时,这七座预防平原的城邦几乎在同一时间遭到了魔族进攻。听说连北方的暴风城也遭受了攻击。几乎是战争发生的同时,我们和南境的十三座圣坛之所同时失去了联系,如果不是因为高天原山脉的阻拦,恐怕这些魔族还会想要攻打北方。”萨达尔证实了伊芙琳的猜想。 连西方贴近北方的独立之城,暴风城都遭受了进攻,那里的城主可是奴役了上万名矮人的,锻造出许多超凡武器,魔族不会在那里吃到好果子。 可是魔族什么时候具备同时对人族展开进攻的底气的? 比起这些,伊芙琳更重视萨达尔浅面暴露出来的另一条情报——负责掌管圣坛的律法与情报,她的情报网络已经被其他人掌管了,又或者说,圣坛的情报并没有完全交由她来管理;从平原突然发动的战局来看,四神官手上还有一条绕开她的暗线来传递紧急情报。 要么,就是有人违背了圣坛的教条,组建了属于自己的情报脉络。 平时风吹不响的平原可真是会在关键的时候送来惊喜啊。 第五十一章,情报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秉持着职责所在,伊芙琳需要将边缘城邦的战况告诉两位圣座:“既然你们两个被派往亚瑟的福泽和天启进行抵御,那我也将我在战场上所见到的情报分享给你们好了。” “魔族进攻得很突然,边缘城邦的斥候虽然在一个月前发现了影魔,但他们将攻城军伪装得很巧妙,所有人都以为只是大一些的部落要进行冬至的储备。这段时间,足够让王座构筑出能够切断所有联系的【屏障】,结合你们的叙述来看,战争全面发动的时候,王座们的【屏障】才彻底构筑成功。” 伊芙琳开始总结陈述起来,但暴虐魔女瑟莉娜却打断了她:“王座们施展针对全大陆的【屏障】是一种概念,我们收到的情报已经回归到最原始的书信传送。圣坛之所的界石也失去了传送的能力,所以我和萨尔达(大巫祝)现在只能带着军队腿着过去支援。” “王座们施展的【屏障】是针对【传送】的概念。”萨尔达雄厚沉稳的声音做了关键的提示。 “那我能提供的切实情报是,被送上战场的是魔族新诞生的种族,它们没有灵魂,没有思想。但比以往更强壮,更迅速,并且极度容易被纯血魔族掌控。除此之外,他们还运送来开山魔虫,为他们源源不断的输送这些奇怪的物种。”伊芙琳说着,蹲了下去。 她的双手触碰在光滑洁白的地面,随着一圈幻象涟漪,将在边缘城邦见证的惨状投影了出来。 “进攻边缘的,除了这些东西,为了一举拿下边缘城邦,他们出动了三名魔将,以及藏在地底的骷髅王座······地底的骷髅王座!”继续补充的伊芙琳突然发现了关键的地方,“如果你们支援得足够及时的话,一定要让十三大法师开启净域感知,针对地底扫查,很可能那些王座都出动了,对敌人发动【泯灭】······” 看着脚下的画面,暴虐魔女打断了她的阐述和指挥:“所以大神官派出了我们两个,优先保住亚瑟王国的领地,镇守东境和西境的圣座也收到了同样的指令。南方除了提尔杰克和边缘,其他两座平原城邦都已经被攻占了。从东方传回来的求救讯息里,我们推测平原里的魔族在寻找某样东西。 “因为东境的三圣座传回给北境的情报里,有说道贪欲王座在东方的一个小村落里出现过,那个村子被摧毁了,地面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有意思的是,当地的圣坛之所的法师长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一圈巨大的环形衔尾蛇标志占据了地面,但瑟莉娜的话语像是在重复萨达尔的暗意——圣坛还存在着一条不属于任何人的情报暗网,不然真靠四条腿传递传统书信的话,魔族都能占领半个奥汀大陆了。 而这条暗渠能够直接传递回北境。 “东境的形势一直是混乱的,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东境才是最先做出应对的。”萨尔达说道。 比起这条足以威胁到自己性命的情报,伊芙琳再次看到这个熟悉、醒目的标志,忽然就有了联想——圣火的感召、被封印记忆的两人、藏在地底的骷髅王座、指引大神官,所有突然出现的模糊线索似乎全部串联了起来,一起指向了高天原山脉。 伊芙琳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地面,再次泛起的幻象涟漪显现出一处藏在山林里的密室。 “这是个新崛起的势力,没人知道它藏在所有人的眼皮子下面藏了多久。我在纳坎山脉遇到了与之有关的黑巫师,他们身上都藏匿着这个符号,并且那一窝黑巫师全都有接近大法师的实力。圣坛对于这个新兴的势力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面对他们,我们会像瞎子一样。”伊芙琳平静的阐述着事实,光是那些黑巫师的实力就足以说明,这个势力存在的时间非常久远。 最明显的对比就是,奇迹女巫集会历经几百年的流浪,发展到现在也只有首领才具备大法师的实力。而那有可能是由黑巫师组建的神秘势力却没有被人发现过,第一次被圣坛的魔女接触到,一见面就是一窝接近大法师水准的黑巫师,这条情报带来的冲击仅次于魔族的进攻。 但她还是快速的抓着有效信息,分析总结:“南境七城邦已经有两座城邦出现他们的影子,结合东境的情报来看,这个势力和进攻的魔族也会有很大的关联。我们还需要人手渗透进这个势力。” 沉默了一会儿,伊芙琳站了起来,说道:“但事情往往总会有一个闪光的机会。有个隐藏的好消息是,魔将们似乎全都被魔王用【禁断】限制了能力。我们都知道,魔将在极致发挥血脉天赋的时候,力量超过一定极限,就会失控。但失控的同时,也是他们最容易被黑暗王座控制的时候。” “这是个好消息,这说明魔王与那些王座并不对付,他们在互相制衡。”萨达尔这才满意的看着伊芙琳,掌管情报的家伙终于提供了有用的消息。 “那么,我以目前仍然有效的律法圣座的名义,请两位圣座在遇到魔将的时候,趁他们的血脉天赋被限制的时候,斩杀他们,破坏掉魔族的制约平衡,那会极大缓解他们突袭的压力。如果有多余的机会,看看福泽和天启的地底下藏了什么吧。我会安排人手尽快找到这个标志的来源。”伊芙琳下达指令。 “那么,我们最后在王城碰面吧。”萨达尔说完,便消失了。 反倒是瑟莉娜凝重的看着伊芙琳:“召唤天罚失败,你会和你信奉的神失去联系。你太大意了,有多少人忌惮你的位置,你不是不知道!从你偷偷离开王城开始,那些人就已经蠢蠢欲动了。擅自离开南境总坛,又在未预报的情况下契约你的誓约骑士,缺了【共鸣试炼】的环节,长老会的那群老古董绝对会上纲上线。就算你巧舌如簧,到时候数罪并罚,没人会知道结果。” “瑟莉娜,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吧。”伊芙琳问道。 “那可就说不准了,四神官的旨意我可猜不透,长老会那边估计会施压。伊芙琳,好自为之吧。不过有一点你很聪明,趁你现在还没被卸任律法圣座,狠狠的反制他们一口,绝对会非常精彩。”说完,瑟莉娜也消失在了原地。 空气里晃动着白色的涟漪,异空间即将消失。 第五十二章,来自希斯利亚海湾的精灵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正当伊芙琳以为【谕召】就要被撤销的时候,穹顶的星空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高洁无瑕的指引大神官的幻象出现在伊芙琳眼前。 看着这位头戴白色烟雾面纱的大神官,伊芙琳自嘲的说道:“我以为您会在我发现秘密后,把我留在边缘等死就好了。” 【如果不是你在最后使用了誓约,我也不会感知到你的位置。王座们设置了一道几乎能够笼罩整个大陆的禁制,谕召也只能将你们传送到边缘、提尔杰克、熙瑟三城邦的边界。】 “我们?”伊芙琳问道。 【你的誓约骑士,以及斯塔尔。带着他们两个回到皇城,我会为你指引答案。】 “最终的答案不就是指向了高天原山脉么?我能悄悄从王城里溜出来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伊芙琳说道。 【但我不会允许预知大神官再给你第二次机会的。】 “······那可真是糟糕啊。”伊芙琳无奈的说道。 然后,整个空间开始崩塌,在一阵散发金色光晕的白芒中涣散。 等到视线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伊芙琳出现在一片树林里,她靠着树坐在草丛里,旁边躺着晕厥的希维尔,斯塔尔躲在前面的一棵树后,回头对她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挥起长剑,来了一记漂亮的环切,将两头窜出来的魔兽人拦腰斩断。 斯塔尔收起长剑,走了过来:“我们这是在边缘、提尔杰克、熙瑟三城邦的交界处,一道流星将我们带走,但到了这里就坠落下来了。但可疑的是,这些怪东西已经在这里出现了。” “是大神官的【谕召】救了我们。”伊芙琳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撕下一小块裙摆将散乱的头发盘起来。 她抬头看着边缘城邦的方向,那里已经被黑暗笼罩,诚恳的说道:“希望边缘的民众能够逃离吧,我们也需要快速离开这里。这些怪物出现在三城邦交界处,很可能敌人已经冲破提尔杰克城邦的防线了。呵,所有人都还以为这是冬至之战提前了。” 她刚说完,身后来自提尔杰克城邦方向的天空闪过一道微弱的蓝光,那是御城之界被破坏的征兆。 “走吧,我们先去熙瑟,希望那里能有比疾风马还要好的东西。圣坛已经发起支援了,大神官希望我们能先回亚瑟皇城。”伊芙琳踢了踢希维尔,可这个家伙却睡得跟死猪一样。 “呼吸均匀,他陷入深度睡眠了。”斯塔尔眼神示意伊芙琳解释一下。 “······他和你一样,都失去了十年前的记忆,这一点,还需要我多说吗?”伊芙琳没好气的想要糊弄过去。 “你每次想要对我撒谎的时候,就会把说过的话翻出来糊弄我,可我从来都不蠢。你想岔开话题是因为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他身体里发出来的猩红光芒是怎么回事?在战场上的时候,我听到的骨头摩擦的声音后,脑子里出现了断断续续的幻象,可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些幻象里到底是什么了。当时你把我转移到城墙上没多久,这个家伙就失控了。”斯塔尔问道。 “猩红的光芒,你难道就没感受到么?那是纯粹的魔息,是高位阶的纯血魔族,并且还是觉醒了魔法的纯血魔族才会有的东西。相信你现在再感知一下,就会发现,这个家伙身体里充满了圣光。”伊芙琳用脚将希维尔翻了个面,足尖撩起他的衣服露出后背,贴近尾椎的地方,一道火焰神纹契约落入了斯塔尔的眼睛,“就算他再失控,我也能有办法控制住他。” “所以,你选了他做你的誓约骑士?”斯塔尔捏紧了手里的长剑,手背上骨节分明。 “按照规定,我必须从神官骑士里选择誓约骑士,然后预报上去,完成一堆古老的试炼才能签订我的誓约骑士。但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欢没有实力的家伙。身为魔女的我,能够有几百年的时间来挑选一位合适的骑士。” 伊芙琳说完,深呼吸了一口气。话语组织成利剑对准了斯塔尔的心脏,伊芙琳知道这家伙还在亚瑟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她了,但她还是决定再扑灭斯塔尔的心思。 “可是斯塔尔,你没有多余的时间。就算再等上十年,或许你能成为神官骑士,可在你之前的神官骑士会比你更强,未来的新人里也会有奇迹发生。” 她接着说道:“今天你也看到了,和魔将对战的,仅仅只是我的一具分身而已,如果你和我一起上场的话,会是我的助力还是拖我的后腿?更何况,这个伪装成佣兵的家伙被圣光庇护,在边缘城邦失控的时候,绽放出来的圣光是我从未见过的。他具有足够的潜力,只需要得到合适的指导,他能在一年之内晋升为神官骑士。圣光骑士之间的圣光共鸣,你难道没有感受到那股强力的光辉?” 斯塔尔哑口无言,边缘的战场上,他自然是感受到那股圣光了的,持有那股不亚于太阳的圣光的家伙,甚至拥有超越骑士王的潜力。 而伊芙琳只是想要转移斯塔尔的注意力,骨头摩擦的声音只对他和希维尔有作用,很有可能是【神选者】遗骸打造的铃铛,那是用来寻找下一任【神选者】诞生的诅咒之物。 而来的那几位魔将可能在十年前和他们两个有什么牵连,但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却都指向了高天原山脉。 “······我知道了。”斯塔尔松了松手。 “希望我还能将我们传送到熙瑟。”伊芙琳操控着微弱的火焰,将他们全都环绕在内,编织魔法阵的时候,她忽然丧失了魔力,体内的血液逆流,一口乌血吐了出来,跌坐到地上,一团不断闪现摇曳在黑暗里的火焰的幻象显现在她的脑海里。 “怎么回事?”斯塔尔焦急的冲过去,扶住她。 “天罚召唤失败的后遗症,这下我们需要徒步前往熙瑟了。”伊芙琳苍白着脸色,苦笑道。 * 熙瑟城邦边境,如同鬼魅的身影踉跄着穿梭在树林里,月光洒在鸦苍白的肌肤上,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位高冷的血族。 而被他触摸过的大树,都在瞬息间枯萎,像是生命力被剥夺并留下了诅咒,顺着树干蔓延到地面。 黑夜里的冷风从边缘城邦传来萧瑟的细语,鸦终于支撑不住,靠在一颗粗壮的大树下坐着,大口的喘息着,右手放在胸口,封印在身体里的东西在悸动,他调动着全身的魔力想要加强封印,却引发周围的土壤黑化,所有的生命力遭到了诅咒。 “该死的!隐藏在其他地方的封印都被发现了吗?死女人,你真的要害死我了!”鸦说着,体内传来剧烈的痛苦。 忽然,树枝间出现了星光点点的绿色荧光,席卷着朝着鸦的胸口汇聚过去,缓解了痛苦的同时,又强化了封印。 生命之息朝着周围释放,原本黑化的土壤重新焕发生机,崭新的嫩芽从泥土里钻了出来。 “你这样的状态,可没办法从人族的熙瑟城邦和提尔杰克城邦中间穿过去。提尔杰克也被包围攻击了,但你想去平原,去最危险的地方。”骑着独角兽,用斗篷将自己隐藏起来的女人出现在鸦的视线里,温柔的说道。 “星辰独角兽,你们精灵终于决定从港湾里站出来面对这个世界的危机了?”鸦嘲讽的说道。 “······我是来自希斯利亚海湾的精灵,受到命运的指引,所以来到了这里。安娜,你先回去吧。”女精灵从独角兽背上下来,掀开了斗篷,露出绝美的面容,然后抚摸着独角兽。 独角兽喘息了两声,然后化作星光消失在了原地。 第五十三章,神火之熄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希斯利亚海湾啊,那可是个神奇的地方,只有你们精灵才能去到那里。”鸦耸耸肩,警惕的看着女精灵。 “那是我们归家的港口。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啊,风为我们带来了悲壮的讯息······”微风拂起女精灵鬓角的浅绿发丝,在她耳边细语呢喃。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鸦猛的站起来,朝着边缘城邦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那边的天空闪烁着赤金的光芒,一道巨大的石柱突然出现,捅破了御城之界,接着,两道流星从天空坠落,一道降临到边缘城邦,一道就落在了三城邦交界的地方。 “该死的!就那么死了,太不值得了。”鸦握拳捶在了旁边的树杆上,他的视线里看见了白色山茶花在枯萎凋零的幻象。 这是【预兆】,一种神奇的触发式占卜魔法。 “我以为,融合了人鱼血脉,被永恒诅咒的你会是无比冷酷的人,没想到你居然还存留着善念。”女精灵抬起手,轻轻吹了口气,从白嫩的手心里虚无的吹出了白色山茶花的花瓣,接着说道,“来的是灵魂撕裂者,骷髅王座,他们的灵魂都被吞噬了。” “你还看见了什么?我知道你们精灵能够看见非常远的地方,甚至是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所以,还是老实告诉我比较好,不然我不介意吸收掉一位精灵的血液。”鸦从月光里抓出一把银色弯道,抵在女精灵的脖子上。 女精灵转过头,清澈的双眼注视着鸦的眼睛,缓缓说道: “我看见骷髅王座冲进了神界,击碎了火神的怒火;我看见被光与火之主神照拂的女孩,燃烧着微弱的光芒,神火之熄正在减弱,可她依然坚强着。命运的丝线将所有人连接在了一起,这个世界在发生巨变。我们去幽暗森林吧,那里有人在等我们过去,她会解决掉你身上封印的东西。” “幽暗森林?我必须离开南境,将身体里的东西换个安全的地方封印起来。”鸦拒绝到。 “那里有一座神域,绝对比你们准备的封印更加安全。”精灵的再次提议直接提起了鸦的所有情绪,“总好过用一具还没找到的尸体做封印要强得多。” “所以,你受到命运的指引来到这里和我偶遇,就为了教我怎么做事?呵,命运的指引。多么美好的借口啊,如果当时你们不撤退,哪里还会有现在这些糟糕的破事!”鸦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精灵。 “我们只能顺从命运的指引。”精灵平静的说道。 * 命运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残忍的划开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秘密都在月光照耀不到的阴影里快速的蠕动,所有有秘密的人都好像屏住了呼吸一般。 直到清晨迎来了曙光,边缘城邦寂静无人,像是一座虚无的鬼城,安静在这里被残忍的谋杀,诞生了远比寂静更加可怕的东西。 魔兽人将所有的尸体啃食殆尽,留下一地的血渍,但它们仍不满足,将沿途的粮食,所有能吃的一切吞噬,并追上了撤离的民众,将他们驱赶,肆无忌惮的开启新的饕餮大餐。 而从提尔杰克城邦的方向,燃起了一束束巨大的硝烟。 如果伊芙琳能够找到自己的部下,她就会知道,提尔杰克的民众压根就没有机会撤离。 提尔杰克城邦的城主散布牢靠的谣言抹黑圣坛之所,然后趁着魔族进攻的机会打压城邦元帅,却也使手段让民众们以为【御城之界】足够牢固,圣坛之所的法师长甚至都没想到要使用【泯灭】。 当黑色的荆棘从地底冒出来摧毁了【御城之界】的时候,提尔杰克集结赶来支援的军队就算停留在距离城邦三十里地的位置,也能听到城邦里民众们的呐喊,迫不得已秘密出逃的元帅和部队接应上后,悲痛欲绝的下令选择了撤退。 撤离的路上,他们仍能从风里听到悲惨的叫唤,从空气里嗅到浓烈的血腥味。几位领头的将领决定带着队伍向熙瑟挺进,也有人产生了分歧,觉得或许该去赛蒙斯城邦看看,或者派通讯兵向西伦达城邦传递难情。 但元帅做出了最后的商定,决定向熙瑟集结,如果熙瑟的城主愿意收编他们的话,元帅并不介意在这里建立新的防线,为提尔杰克报仇雪恨,然后找机会将整个熙瑟都吞并下来。 也就是现在的伊芙琳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窥视提尔杰克的情况,她必须赶在在魔力消散前,从手链里取出几颗圣魔石补充自己的魔力。 瞬息间就将圣魔石里的魔力吸了个一干二净,随着魔石变成粉末消散,她也只是恢复了一丁点的魔力。魔力的流逝就好像一个永远也无法修补完整的水桶,水流一直都从缝隙里跑了出去。 更何况他们奔逃了一整个晚上,她需要随时施展疾风祝福提升他们的速度,还要施展能够掩盖他们气息并且还不会被可能潜伏的纯血魔族发现的藏匿魔法。 她极限消耗着自己的精神,操控着每一丝魔力。斯塔尔背着希维尔一直都在使用疾风法印——阿克托门,用来缓解伊芙琳的消耗。 伊芙琳一直都在极致的操控着飞速流逝的魔力,才终于在清晨的时候看到熙瑟领地里的村子,也才终于有机会用最后一点魔力从手链里拿出圣魔石来抵消流逝的魔力。 可即便拥有魔石可以补充,流逝的速度还是超过了伊芙琳的预期,对魔力的操控让她感觉自己在一夜之间又回到了初阶生的时候。 斯塔尔将她们两个留在村口,进去找马廊了,希维尔到这个时候都还没有醒来。 也是趁着这个机会,伊芙琳操控着魔力对希维尔进行精密感知,细微的魔力丝线透过他尾椎的神纹,深入灵魂探索,却发现希维尔的灵魂被庞大得像是巨大古树树根的圣光缠绕庇护住了灵魂,而依附在圣光上的红色光芒则在不断的顺着神纹,疯狂的吸收着她的魔力。 远比这些奇怪的现象,更可怕的是,伊芙琳没有【看到】希维尔的任何记忆,更准确的说,现在的希维尔像极了刚出生的婴儿,空白如纸。 “该死的!”伊芙琳无力的靠在树干上,扶着自己的额头,重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看着酣睡的希维尔,突然就想起这个家伙一直在给所有人找麻烦,抬起长腿想要踹下去的时候,斯塔尔一脸严肃的从村子里走出来了。 “怎么了?”随着斯塔尔靠近,伊芙琳问道。 “······村子里没有人,但空气里有残留的魔力。天罚召唤失败,你真的没事么?”斯塔尔犹豫着,还是询问了起来。 “······我这就感知一下。”伊芙琳忽然觉得,自己出门携带的魔石似乎不太够用了。 闭上眼睛将感知释放出去,空中低语着奇妙的咒语,伊芙琳“看”到了在昨天奇迹女巫集会赶到边缘支援的时候,这里降临了一位了女巫集会的巫师,劝导着所有人撤离了。 “是奇迹女巫集会的巫师,带着所有人撤离了,他们应该是往城邦赶去了。天罚召唤失败,我会在一段时间里流逝魔力,过段时间就恢复了。”伊芙琳安抚道。 她没有说出天罚失败的真实情况,这一段时间会持续很久,可能一直到魔力耗尽,她信奉的主神很可能不会重新照拂她;也没有告诉他,希维尔更是消耗她魔力的大头。 “没有马匹的话,我们就需要加速赶路了,争取能够赶上那些村民,从他们手里买上两匹马,到了城镇的时候,找商人再换成没有被征用的疾风马。这个家伙醒来还需要一些时间。”伊芙琳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和干泥。 “这个家伙,不会也出什么问题了吧?”斯塔尔皱着眉头,弯腰将希维尔扛在了肩上,准备发动疾风法印。 “他的记忆全都消失了。”伊芙琳忧形于色的说道。 第五十四章,潜在危害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记忆全都消失了?是因为暴走的缘故吗?”斯塔尔停了下来,正颜厉色的看着伊芙琳的双眼。 “不知道,圣光将他的灵魂全都包裹了,就连体内的魔息也平静了下来······等这次回去,我要把整个王城翻个底朝天。”伊芙琳躲过斯塔尔的视线,朝着村子的入口走了过去。 斯塔尔紧随其后,追问道:“因为高天原山脉?还是因为我的记忆被封印了?对昨天的幻象,我唯一还有点的印象的是,寒冷,那里似乎是在一片雪地。” “这些因素都有······雪地,这就说的通了。进攻边缘的魔族里,那些纯血魔族手上有用神选者的脊椎打造的骨铃,其中连接着的,是被诅咒了的命运,而恰巧的巧合是,那个骨铃对你和希维尔都有影响。可奇怪的是,同样被圣光庇护,他持有绝对强大的圣光,却仍能被骨铃影响到。”她说道。 事情到了这里,伊芙琳需要一个聪明可靠的帮手,最好是已经深陷其中不可出的帮手,她才好在亚瑟王城里翻出水花。 “你的意思是,那三个纯血魔族可能也和高天原有关!”斯塔尔抓住了重点。 “没错,似乎是命运使然,将你们都聚集在了一起。更有意思的是,那三个纯血魔族被魔王限制了血脉天赋,如果不是因为要忌惮王座的存在,我还是比较想要试着将他们三个抓起来审问的。”说着,伊芙琳又从手链里拿出了一颗圣魔石,只是刚拿出来,那颗深邃幽蓝的石头就变得灰白,然后化作粉末消失。 “你们都和高天原山脉有联系,甚至是大神官也在掩盖高天原山脉的秘密。巧合的是,我忽然感受到圣火的感召,也来自高天原山脉的方向。但通过这场离谱的战役,相信你也发现了潜在的危害了。”伊芙琳转头提示着斯塔尔。 他的眉毛又皱了起来,脱口而出:“如果不是你暗中操控联合会,提前集结了物资的话,这场战争从结界被撕开一个洞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抵御平原的边缘城邦,他们的资源出现了断层。” “没错,资源断层。那是亚瑟皇族吞并半个南境的时候定下的扩张计划。”伊芙琳说道,“如果不是因为魔族突然的进攻的话,这种断层现象对于亚瑟王国来说是绝对占优势的。几百年前的亚瑟王国能够凭借绝对的实力和政治,统御南方一半的城邦,但从那之后,过度膨胀的野心遭到了剩余七城邦的联合抵御。 “那个时候,边缘、提尔杰克、赛蒙斯、西伦达四个城邦因为一直防守平原,在联合后,整体的军事实力与亚瑟不相上下,这也奠定了熙瑟和霍默全力发展农业和商贸的契机。持续了五年的城邦战役,使得七城邦达成了密不可分的联合协议,亚瑟不得不提出休战公约。 “亚瑟骄傲的贵族和王族们虽然压下了野心,但他们愿意让时间来平复联合与统一两者之间的差距。两百年后,有人安耐不住,开始向七城邦渗透。有了第一个成功的贵族,剩下的贵族都想再未来的某一天里,亚瑟王国统一整个南方后,拥有专属于自己的领地。于是,他们慢慢渗透七城邦的贵族,耗费了一百年的时间,终于掌控了七城邦的首要贵族,甚至是城主。 “对于想要统一南方的亚瑟来说,这是有利的事情,所以皇族们都默许了下来。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让贵族们掌控贵族,皇族再渗透进来,掐断了他们真正需要的资源。巫师术士们得不到真正的魔法奥秘,骑士佣兵们甚至连完整的一百零八个法印都不知道,只会简单的元素攻击,和一些极端的黑魔法,甚至连狂暴法印和自爆法印都成了城邦贵族的底牌!”伊芙琳痛斥着王国的建权。 然后她阐述着事实:“亚瑟皇族打了一手好算盘,但是两百年过去,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至少熙瑟的城主就来了一记漂亮的反击,也让其他五城邦都蠢蠢欲动。就算魔族没有进攻,未来的某一天里,整个南境都会陷入战争。” 斯塔尔默默的跟在旁边,听着她的斥责,毕竟扎巴克那个家伙的家族,就隶属于他的家族,不然赛莱斯汀在城主大殿里亮出他圣骑士的手牌的时候,科瓦奇家族也不会在敌情得到证实后,立即站出来。 那既是在接受圣坛的橄榄枝,也是在向加里多家族发起权威挑战,毕竟阿赫马德有一个入赘到斯特诺维奇家族的父亲,七城邦里首个在明面上表示和亚瑟王国有关系的城主家族。 “平原的魔族没有能力发起大规模的战争,所以亚瑟的皇族和贵族们才敢玩得这么放肆。可现在魔族发起疑似南下的进攻,七城邦的资源断层无疑是亚瑟给自己搬起石头,迟早会砸中自己的脚!”斯塔尔指明了伊芙琳想要表达的最终结果,但他并不想继续这样的政治话题。 如果骑士和巫师的资源没有断层的话,至少七城邦能够拖住绝大多数的进攻,而亚瑟则能有机会借助平原的攻击,在战争结束的时候,顺利攻占七城邦。但谁也没有想到,在历史的描述里,没有埋葬在平原的魔族,历经三千年后再次发动了如此规模的战争。 “但他们已经砸到自己的脚了。开山魔虫本就是攻城魔兽的一种,却被用来运送那些没有灵魂的怪物。源源不断的兵力打断了亚瑟贵族们自大的平衡。但平原的魔族并不只是南下,它们是想要攻占整个大陆!”伊芙琳阐述事实。 “伊芙琳!”斯塔尔停在了原地,忽然叫住她。 “······”伊芙琳转身看着他,没有说话。 “先不管南方的战局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光从魔王限制魔将的天赋就能够看出,他们和十三王座产生了分歧,却仍然不得不继续对整个大陆发起进攻!”斯塔尔几乎咬着牙,将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 但也确实提醒到了伊芙琳:“死亡,灵魂,各种极端的情绪,自然而然产生的黑暗领地诅咒······而神明们却还没有对我们发出预示和警告······十三王座有他们自己的目的,而魔族也想趁着这场战争更多的晋升自己军队的实力!” 当她说完这句话,空气里传来的肃杀的气息。 他们沿途逃跑的树林里被伊芙琳设下了各种陷阱魔法,如今却在一个个不断的被激活,炸裂。 “就追来了么!”伊芙琳再次拿出一颗圣魔石,将其吸收后,将疾风祝福施加在了自己身上,再分出一股魔力将斯塔尔他们两个和自己捆绑在一起,飞速的朝着熙瑟城邦的方向冲刺。 树林里,萨德亚克吸了吸空气里的味道,手中的权杖将附近的灵魂全部吸收后,从泥土里钻出来的骷髅将那些被魔兽人吞食后的残骸拖进了地底。 新月他们依然驻扎在巨象上,隔着数十里遥遥看着那位亡灵法师的背影。 第五十五章,【魔风之息】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那个魔女就在前面不远,你不去追击她吗?召唤天罚失败,现在是她最虚弱的时候。”新月看着颓丧的坐在石柱下的撒库拉说道,“我想要你重拾自己的自信。” “自信?我们要耗费这么大力气进攻边缘,可是你也看到了,骷髅王座只是露了个面,一整个城邦的士兵顷刻间就被他吸收掉了所有的灵魂。王确定我们和各族首领加在一起能够对抗十三王座么?更别说那些已经被黑暗王座操控住的废物!”撒库拉质疑道。 “至少,王现在限制了我们的天赋,就能保障我们不会被黑暗王座控制住······该死的!”新月突然愤怒的起身,朝着西方看了过去,在她的身旁突然闪现出一个类似眼睛的暗红色符文,向她传递了一则秘密通讯后就消失了。 “怎么了?”撒库拉抬头问道,他很少会看见新月这么暴躁。 “进攻福泽的蠢货居然想要和人族谈和,他被暴虐魔女当场斩杀了!他们的任务只需要拖住亚瑟的军队就可以了,居然没带脑子出门吗!”新月不甘的捶在石柱上。 “暴虐魔女?亚瑟真有面子,居然能让圣坛的神棍派得力的家伙去支援。但他们是怎么这么快就能赶过去支援的?传送应该失效了才对!”撒库拉拍了拍横倒在右边的噬魂,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传送针对的是城邦之间的远距离传送,但他们还是可以传送到边界地带,只要跨过边界,又能传送。亚瑟王国占领了南境一半的领地,但终究也是由以前的城邦拼凑出来的。啧,不管别的事情了,东境和西境的部队已经攻陷了平原边境的城邦,已经向内陆拓张了。我们也趁此机会想办法提升一下吧。昨天吞噬了火之魔女那么多的魔力,再加上一颗星辰炮,怎么也能稍微晋升一下吧?”新月不满的回头看向撒库拉,“连萨德亚克都在拼命的吸收灵魂。” “吸收那么多又有什么用?最后说不定就是给王座送过去的养料而已······” “啪”的一声,新月走到撒库拉面前,弯腰给了他一巴掌:“你给我清醒起来!看见现在的人族了吗?趁着我们现在有明目张胆的机会提升实力,那就提升起来!收起你那脆弱卑微恶心的荣耀,指不定哪天,魔族十二族群就和现在的人族一样了!” “如果你还要因为见识了骷髅王座的实力而暗自颓废的话,王可能会选择抛弃你。三千年前的战争结束,我们的荣耀早就不存在了,只不过能接受的人不多。但我们哪怕是以卵击石,也要为自己的后代们寻找一片能活下去的领土。”新月重新站回原来的位置,抬手感受着周围死亡、恐惧的元素。 “切······”撒库拉再次拍了拍噬魂,这回它给予了他回应,将从火之魔女那里吞噬的魔力,尽数扭转到他身体里。 “话说,迪姆玛呢?”撒库拉转头看向角落里还在昏迷的迪姆玛,虽然能够感受到她的气息,但撒库拉知道,那是新月在做掩盖,毕竟他已经知道了萨德亚克和王座做了某种交易的事情了。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进攻东境的军队在一个小村子里找到了某件东西么?骷髅王座出现在边缘的那一刻,我就在想,边缘会不会刚好也藏了某件东西在地下,所有我让迪姆玛找机会溜了回去。现在,能好好吸收那些魔力了么?攻占整个大陆并不是最艰难的事情,真正潜在的危害本就是我们真正的敌人。”新月狡黠的回头看着撒库拉的双眼。 心领神会的撒库拉咧嘴笑了起来,同时缓缓的释放出强大的气息:“我琢磨着,也该试着晋升一下了。” 而溜回边缘城邦的迪姆玛却在面对着城里那栋通天的魔纹石柱犯了愁,石柱周围的地面都被诅咒侵蚀了,变成了无比坚硬的黑石地面,她的匕首怎么也撬不开那些石块。 城墙外的尸体残渣和血水散发的腥臭味几乎快要遍布整个城邦了。 “新月,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啊!”就在她蹲在地上埋头苦干的时候,前面不到一米的位置,十几双骷髅手臂突然从地底钻了出来。 “糟了!被发现了!”迪姆玛弹跳着后退,匍匐在地上像只受惊的大猫,警惕的看着周围。 然而,那些骷髅手臂却缩了回去,等待片刻后,迪姆玛确定周围已经没有死灵法术的气味了,才犹犹豫豫的靠近了那个大坑,伸头向下探了过去,却看到了一条延绵不绝的地道。 “萨德亚克,你这是要准备献祭掉荣耀,吃两家的饭了吗?”说完,迪姆玛的双眼翻出银色的光泽,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尽管对于萨德亚克脚踏两条船的无良归属感感到质疑和吃惊,但被诅咒了的地面比钢铁还坚硬。在现成的大坑和自己刨了半天才刮掉一点表层的黑化土地面前,迪姆玛还是有自己的主见的。 于是······ “啊啊啊啊啊” 骷髅们挖掘出来的地下隧道里传来迪姆玛的惨叫,头脑发热的她笔直的从洞口跳了下去,却没有想到骷髅们会是围绕着魔纹石柱挖掘的环形隧道。 远方的萨德亚克太阳穴抽搐了一下,握紧了权杖,又松开,轻轻骂道:“蠢货。” 随后,还在拼命挖掘的骷髅们调整了挖掘方案,反正蠢东西也没有察觉到魔纹石柱上的图腾,还不如笔直朝下。骷髅们无比兴奋的快速挖掘起来。 在连续翻滚了数百米后,迪姆玛吐出一口粘稠的消化物,终于感觉到自己是垂直向下掉落了,松了口气,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后,痛斥萨德亚克可耻的行为:“混蛋!你就不能直接一条道垂下去吗!” 坠落了数百米后,迪姆玛忽然闻不到被诅咒的土壤的气味,原本坠落产生的强气流也消失不见,仿佛进入了某个虚幻黑暗的空间。 体内翻滚的血液不安的沸腾起来,迪姆玛的双眼散发出琥珀色的光泽,虽然能够感受到自己还在坠落,但她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那是什么?”终于,她看见下方有什么光滑的东西,散发出黝黑的光芒,似乎这个空间的黑暗来源就是那里一样。 随着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迪姆玛透过光芒的折射,终于看清楚那是圆形的尖锥物,立马暴喊出:“【魔风之息】” 第五十六章,地底祭坛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猩红的飓风缠绕在她周围,像是锋利的刀刃,与那尖锥互相摩擦,炸裂出的火花奉献出来一丁点儿光芒,将周围的环境照亮了一瞬。 她坠落到了一处密集的黑化钟乳石区域,尽管开启了血脉天赋,钟乳石尖锥的表面上,却连一丝刮擦的痕迹都没有产生。 虽然魔息之风形成了一个球形领域环绕在迪姆玛周围,阻碍了下坠没让她被刺成串串,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受到风环的魔息在被削弱,被某种力量吸收,黑化钟乳石已经刺进来不少了。 于是她利用风环的优势,调整身姿,掏出匕首,然后撤销魔息之风,掉下去的时候想要抓着钟乳石滑行下去。 她刚一触碰到钟乳石,手掌就被诡异的灼伤了,银色的电弧在乳石表面闪烁了一下,迪姆玛吃痛的缩回左手,不得不用匕首倒钩着,贴着乳石滑行,利用其表面的凹凸来减速。 但这样的方法,还是会时不时会碰到石面,肩膀和手臂上已经有了好几处灼伤。 滑行了一段距离,又冒出来一束钟乳石,迪姆玛一脚踹在石面上,弹跳起来,重新召唤出魔风之息,只凝聚在匕首上,生长出四条触手,朝着周围胡乱拍打。 借住迸发的火花,几个闪身,迪姆玛终于落到了狭窄的地面,在周围是散落一地的骷骨,有的头骨运气不太好,被小一些的钟乳石刺穿,挂在那里晾风。 “这里真诡异啊……这些家伙该不会是挖地挖得太快,直接掉下来了吧?”迪姆玛踢了踢旁边的骨头,将魔风之息收缩到匕首表面,然后用力的在旁边的钟乳石上朝前快速切割,迸发的火花照亮了前面狭窄的间隙。 趁着火花还没有熄灭,迪姆玛灵巧的从那些间隙里穿过,然后再用同样的方式,继续前进。 所谓在陌生环境里,朝着同一个方向,总能闯出去的。 一个小时后,迪姆玛回到了最开始落下的地方。 “循环迷宫?”迪姆玛又踢了踢那根骨头,挠着脑袋,陷入了僵局。 忽然,被她踢过的那根腿骨自己滚到了面前,从里面钻出了一只小巧的骨虫,芝麻大小的眼睛被幽绿的火焰代替,但眼神里充满了对弱智的关怀和谴责。 骨虫发出“呲溜”的细微叫声,像是在指责愚蠢的迪姆玛。 “如果不是因为你和王座做了交易的话,回去之后我一定会想和你达成联盟的!”迪姆玛乖巧的朝着骨虫露出大大的笑脸。 骨虫双眼上的火焰闪了一下,然后不耐烦的朝着前面,用八条小腿,快速的在乳石之间穿梭。 迪姆玛紧跟其后,虽然小骨虫的双眼能够照亮一定的范围,但它的速度和身形太小了,迪姆玛还是需要用天赋附着的匕首划在石面上,才能更准确的朝着骨虫的痕迹前进。 一段时间后,骨虫带着迪姆玛走出了黑化的钟乳石林,但也踌躇不前,最后在迪姆玛脚下翻了个身,变成了一堆骨粉。 “这就不带路了?”迪姆玛失望的将那一小撮骨粉踢得尘烟四起,再次将魔风之息凝聚在匕首上,并演化成一把长剑,朝前胡乱的挥舞着。 就这样,孤勇的朝着黑暗前行。 但她只前行了十几步,魔风之息凝聚的长剑忽然触碰到某个物体上,然后涣散了。 “真奇怪,我的魔息之风虽然还没有觉醒完整,但是它能够切割任何物体,碰到那些奇怪的能够净化的钟乳石就算了,面前的东西居然直接让魔风之息溃散了?人族什么时候能造出这种东西了?”迪姆玛挥舞着匕首向身后的乳石林砍了过去。 魔息之风顺着她挥舞的痕迹,成一个巨大的扇形张开,淬起大量的火花,又用魔风缠绕着那些火花向前斩落。 微弱的光泽照亮了前面的物体,那是一大堆像是黑宝石一样的巨大骷髅头山,它们散发出诡异的黑色光泽凝聚出一道巨大的虚影,向上延伸,触碰到洞穴穹顶的时候才开始凝聚出魔纹石柱。 迪姆玛又用同样的方法,席卷着火花向上探索,看到那些虚影链接着地底穹顶,在那里凝实出魔纹石柱,其上不完整的图腾终于被她发现。 “这就是王座的力量吗?”迪姆玛看着那些古老的图腾感叹道。 可这时,这堆骷髅头山的后面发出了银色的光芒,在这极度黑暗的空间里,尤为显眼。 迪姆玛顺着光芒照亮的地面,绕着虚影,去寻找光亮的来源。随后,她便看到了一条石阶,石阶上绽放着像是花朵一样的银色烟雾。她敢保证,坠落下来的时候这里就只有一片漆黑的空间。 被她踢得四处飞溅的骨粉重新凝聚,小骨虫慌慌张张的,悄悄跟在她后面,一起踏上了阶梯。 踏上最后一个阶梯,迪姆玛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祭坛,她看到不管是祭坛的地面,还是祭坛周围伫立的方晶,都散发着如同星辰被打碎了的光芒,刻写着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奇怪文字,或者说是符号。 就在她向前迈出一步,踏进祭坛的时候,祭坛中央,那朵银色雾花迸发出一道猛烈的光芒,朝着她摧枯拉朽的猛冲过来。 就在迪姆玛来不及召唤魔风之息来抵挡和躲避的时候,她脚下的石阶突然冒出大量的骷髅,密集的挡在她面前,五只骷髅缠绕着迪姆玛将她拖入地底。在她即将被拖入地底的时候,几只骷髅簇拥着被萨德亚克操控的术士从地下钻了出来,念诵着奇怪的咒语,按在了她的额头上。 意识涣散前,她模糊的看见所有银色的雾花朝着祭坛中央汇聚,汇聚出像是池水涟漪的声音,好像有人影从祭坛里走了出来。 * 另一边,一直飞速逃离的三人逐渐与魔兽人大军拉开差距,在经过了四个村落之后,伊芙琳终于看到了村落尽头的山腰上零星的几个火点,这才停了下来,将体内最后一丝魔力分成两股,抽取其一,从手链里拿出几颗大魔石,快速的填补着自己的魔力。 斯塔尔将肩膀上的人放下来,快速的冲刺到后面的道路上,单膝跪在地上,将长剑刺入地面,旋转了一圈掀起气浪,嘶吼道:“【伽隆岱迩】”身后的大地便顺从他的旨意发生“蠕动”。 伽隆岱迩,【御土】圣印。 这是斯塔尔晋升为圣骑士之后,在翡翠城感受到的四元圣印中的大地圣印,也称为御土圣印,通过圣光强制制约土元素,能够跟随施印者的想法而改变土壤的成分,也能临时更改环境。 只见两道圣光从刀身向两边形成波纹涟漪,分别扩张了几十米后,一条宽约十米,长百米的沼泽地诞生。 斯塔尔抽出长剑,挥去剑身上的泥渍。 伊芙琳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手链里拿出一块肉干递给他,然后走上前,操控着火线,在沼泽里埋下几十个爆裂陷阱,然后右手从空气里一抓,放到嘴前,吹出一片火星。 飞舞的火星在前面形成一片引诱迷雾,覆盖住整个村落,并覆盖了一层幻象在沼泽上。 经过前面两个村落的时候,他们也是如此设下陷阱的,虽然不能抵御魔将,但至少能够在新的开山魔虫到来前,尽可能的消耗掉更多的魔兽人。 做完这些之后,夜幕再次降临。 第五十七章,星辰魔法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昏暗的光线勉强成为掩盖虚弱的外衣。 伊芙琳苍白着脸,强撑着身子转过身走到希维尔身边蹲下,释放出感知重新渗透进他的肉体。 “视线”穿越了物质的屏障,然后“看见”被巨大圣光庇护的灵魂上,红色的光芒利用【誓约】缔结的契约,在疯狂的吸收着她的魔力。 但她也有了新的发现——那棵由圣光汇聚出来庇护着希维尔灵魂的树根,而光之根还在不断的生长着新的根系。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能够生长的圣光,这种奇异的现象虽然值得研究,但圣光树上的红色光芒对于魔力的吸取也随之发生了激进的变化,就连维持感知的魔力也开始抖动起来。 不得已,伊芙琳停止了感知,左手握住项链,无所顾及的从里面召唤出更多的大魔石。无数的细沙从嫩滑的手心里滑落下来,堆积在地上形成一座小小的沙丘。 身为圣骑士的斯塔尔五官敏锐,自然是注意到空气里细微的沙沙声,但他选择了无视或者说是保持沉默。 他知道伊芙琳的状况比她自己说的还要糟糕,但巫师的生存守则确实是不允许他们向其他人透露自己的虚弱状态。 虽然成为神官骑士还有很长一段路途需要成长,但至少她现在没有完全避开他。 斯塔尔眼里闪烁的光泽像极了还没被主人丢弃的小狗。 “这个混蛋大概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斯塔尔故意开启话题,从袖口里拿出预备的肉干递过去(骑士有远行任务的时候会在身上能藏东西的地方储备一点特制的压缩肉干,拥有妮萨之戒的骑士就不需要藏在身上)。 因为他忽然猜想到,一直昏迷不醒的希维尔很有可能是造就伊芙琳魔力衰竭的元凶——他从未见过伊芙琳需要靠吸收魔石来回复魔力。 他猜到了点子上,但伊芙琳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没有接过肉干。她沉思着要不要将亚瑟的漩涡搅大一点,最好能够波及到圣坛。 她很快就有了成算,圣光朝圣的根源不就是翡翠城么? 打定主意,伊芙琳卖弄的说道:“你开启圣光共振,自己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斯塔尔只好自己嚼吧着肉干,快速的咽下去,然后走到希维尔的另一边,探出右手到他的额前,闭上眼感召着圣光,一圈圈光纹涟漪从他的手心里绽放。 与伊芙琳看到的“巨大树根”不一样的是,斯塔尔所见到的,却是一棵巨大的光树,枝干繁叶不断的茁壮生长着,叶片的间隙里闪烁着火红的花骨朵。 “非常惊人的圣光!这种规模的圣光可能已经超越翡翠城城主了!”斯塔尔干巴的表示了惊叹后,结束了圣光共振,将最后一点肉干塞进嘴里,继续干瘪的嚼吧。 “并且它还在不断的成长,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畴,希望在总坛的卷轴里能够找到了相关的古代文献吧。”伊芙琳从他刻意的语气里听出了有所保留,右手向斯塔尔递过去的时候,从空气里汇聚出水汽在她手上凝聚出冰杯子,里面渗满了甘露。 “也不一定只有圣坛的古籍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斯塔尔接过冰杯,猛灌一口,差点呛死。 “也对,翡翠城的秘密可不是我们这些神棍能进去探索的。”伊芙琳心满意足的看着咳嗽到脸红的斯塔尔。 她并不知道两人之间产生了微妙的误会,她以为自己和斯塔尔所“看到的”是一样的画面;她还不知道的是,斯塔尔在翡翠城的骑士圣棺里的某个黑色棺椁上见过雕刻着圣光编织出来的树木纹样。 两个人在无形之间坚定了接下来的目标。 一人决定好要回到王城将王城翻个底朝天,一人则决定利用圣骑士的身份,回返翡翠城调查清楚骑士圣棺里那个黑色棺椁上的所有纹样。 感受着斯塔尔的圣光波动消失,伊芙琳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应该在最后的时刻将他的佩剑一起带走的。” “他暴走的时候使用的那把剑么?那是把好剑,从剑鸣声可以听出是用的极好的材质,非常轻巧,剑身的光泽也非常匀称,似乎还有祝福在上面,应该是矮人的私人订制。”斯塔尔并不想回想在城墙上被暴揍的那段记忆,但他确实也很眼馋那把长剑。 “用秘银做基底锻造的,当然是把有价无市的好剑,我还在其中注入了五道祝福,融入了一颗圣光石。如果在的话,可以先让你使用,增加一把活命的手段。”伊芙琳没有告诉斯塔尔的是,在锻造那把长剑的时候,希维尔身上的圣光也参与了锻造。 能融入圣光的佩剑,是任何骑士都渴望拥有的······贴身伴侣。 “所以,你从见他的第一面起,就已经决定要契约他了?”斯塔尔略带气愤的捏碎了手里的冰杯,跳脱的思维差点没让伊芙琳呆滞。 “白捡的材料而已。当时我的真实目的本是想诱拐这个伪装成佣兵的家伙,身为叛逃骑士,他依然被圣光庇护!”伊芙琳解释道。 她刚说完,身后遥远的山峰后面,一道冲天火柱爆裂,照亮了整个夜空。接着,那些火光忽然熄灭,更准确的说,它们朝着一点聚集了起来。 “看来吸收了我那么多的魔力还不嫌够啊,利用战争进行晋升剥夺······身为圣坛的巫师,在没有接到【讯息】的情况下,我不能肆无忌惮的展开对军实力,不然我应该在边缘的时候将他斩杀,震慑其他魔将。”伊芙琳当即认出来那是撒库拉的手笔。 不像亚瑟王国的王那样认可圣坛的实力,圣坛的巫师在走访和任职任何城邦的时候,都被制约不能在人前大肆使用魔法,尤其是魔女位阶的巫师,更是被限制,因为他们所掌握的魔法和实力,稍微发发脾气,就能达到灭城的威力。 但魔女们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在通神时召唤天罚前后的时间,是她们最好被攻破的时候。 伊芙琳并没有将那三个魔将放在眼里,但是因为王座的原因,不得不违规召唤天罚。 机遇与危机并存,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铃兰大法师没有及时传递讯息,甚至是她也没有察觉到王座的气息。 【谕召】发生时,她保留了这个情报,预留下这份前所未有的挑战,利用这一点来拉拢暴虐魔女,到时候大巫祝也不得不站在她这边,三人一起联手杀掉一名王座,应该能有效缓解魔族对整个南境甚至是整个大陆的攻势。 “能够吞噬魔法的魔将······觉醒了这种天赋的魔将都被派来上战场了,也就是说,他们应该是才结束一段时间的内部斗争,却又不得不焦急的对整个大陆发起进攻。”斯塔尔拎起希维尔,将他扛在肩上,准备发动疾风法印。 伊芙琳栏下了他:“他们一直紧追在我们后面,边缘城邦的领地那么大都不够吸引他们的。斯塔尔,今晚的夜空是有星星的,不打算好好利用一下吗?” 说着,她右手手腕上的项链里滑落出更多的大魔石,在落到手心的时候,全变成了粉末消散在空中:“一个星辰魔法。” 深邃的火线环绕在他们周围,在地面切割出一个复杂的魔法阵。当最后一个符文落入阵中后,几缕丝线朝着夜空笔直的连接上他们头顶的一颗星星。 “既然他们打算直击熙瑟,那就好好利用一下这美妙的夜空,拖延一段时间吧!”斯塔尔意会的拔出长剑,对准被丝线连接的那颗星星,璀璨的圣光从剑身发出,迸射出去,淹没在黑夜里。 伊芙琳吟唱着咒语,缓缓漂浮起来,在她的身后汇聚出一轮火轮,抬手对准火柱的方向。 被连接的星星立刻绽放出光芒,朝着那个方向投射出十几道星光。 仿佛爆裂的雷鸣就发生在耳边,触发了火柱的方向接连发生十几道爆破,银色的闪光几乎将那片区域的黑暗驱散。 炙热的光芒宛如一颗坠落凡间的星星。 第五十八章,新的开山魔虫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从领地边界家园撤离的人们在山腰上看到天空里坠落了十几颗星星,接着就听见了巨大的雷鸣发生在耳边,然后就看到了身后遥远的山峰里银白的闪光,认出那里是自己的村庄的人们捂嘴悲鸣的哭噎着。 圣坛的四名术士互相对视了一眼,立即催发了手里的隐息魔石,驻守在村庄的军队和贵族的卫兵已经在前面探路,护送村民往熙瑟撤离。 妇孺们互相安慰,收拾起行囊,男人们握紧了拳头,双眼满是泪光。但他们都非常的感激那位来自奇迹女巫集会的巫师,不然他们此刻落入魔族之口,恐怕还是在睡梦中! 伊芙琳瘫软的坠落下来,她极限操控着那些【星坠】,其中一颗准确无误的击中了撒库拉,压制其片刻的间隙,操控着其他【星坠】轰杀了大半的魔兽人。 仅仅只是这样,就已经耗费了她刚恢复的一丁点魔力,还不死心的操控着最后一丁点魔力,极限开启超远距离的远视之眼,看见从边缘城邦主城的方向又滚起漫天尘埃。 就在她瘫软的朝后倒去的时候,斯塔尔扛着希维尔从后面环住她,释放出温柔的圣光:“【德摩达洱】!” 德摩达洱,是西境历史中一名女性骑士在魔兽战场中感悟出来的驱逐法印,能够驱逐一些负面影响,缓解疲惫、困倦等状态。也是骑士史籍上,唯一一个用女性姓名命名的法印。 伊芙琳恢复了一些状态,立即从手链里拿出一颗圣魔石将其吸收殆尽,说道:“平原已经派来了新的开山魔虫,难怪他们会追得这么紧!这些村庄里的隐息魔石都被术士们拿走了,但他们撤离的速度太慢了!” 随着手里的圣魔石化作粉尘,伊芙琳借助斯塔尔的支撑力,柔韧的起身站稳脚跟,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能够同时触碰到他和希维尔,然后朝着山腰火点消失的方向伸出右手。 飓风般的魔力迸发出来,将周围的景象变为斑驳的光彩,视线一阵扭曲,斯塔尔便看到他们已经处在山林里,前面浩荡的人群末尾,几名举着火把的村名回头发现了他们。 年轻的迈卡是圣坛之所派遣到由里村的术士,也负责守护由里村村民的撤离。 他正绷紧精神,仔细的向周围的山林里释放出感知,并维持着隐息魔石和其他三个术士共振魔力编织出一张足够笼罩所有人的“网”,将所有人的气息掩盖在内而不被山里的其他东西发现。 如果不是因为前天晚上降落到村里,并警告所有人收拾东西向熙瑟城邦撤离的奇迹女巫集会的巫师出现,并给了他一颗大魔石,不然光靠他炼制的劣质回魔药剂,压根支撑不了这么久。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大家已经在准备晚饭了,村长刚送来一碗鸡汤,那名长得秀气,又温文尔雅的巫师就散发着白光,像流星一样坠落到石塔前,告诫他魔族发动了进攻,并召唤出水镜,将夜空里几十颗朝着边缘城邦前进的白色星星投影了出来,以及边缘城邦显现出来的御城之界。 迈卡当即让村长去通知村民们准备撤离,毕竟由里村处在三城邦交界处,如果魔族大举进攻,并继续南下的话,他们会是熙瑟最先遭受被屠杀的村落。 于是他和那名巫师用魔法劝服了驻扎在村落的士兵和护卫队,同时派人去边境告诫驻军。那是他第一次违背圣坛的誓约,但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冲动。 行至半夜的时候,他们都看到了从边缘的方向在绽放了两次火红的光亮后,深蓝色的光芒照亮了天空,一颗流星坠落到三城邦交界处,没过多久,提尔杰克方向的夜空也被深蓝色的光芒覆盖。 圣坛的术士们都知道,那是御城之界被攻破的信号。 两座防御城邦的结界被攻破是最好的证明,管理士兵的郡守和几个贵族卫兵的管理者本来还在故意拖延撤离速度,等待手下从驻军里回来,在看到两座城邦被攻破的信号后,终于惶恐的下令加速前进。 如果不是迈卡和那名巫师一直用魔法帮助村民们恢复力气,以及沿途经过三个村落,召集了那里的郡守和贵族,又新加入三位圣坛的术士,否则他们现在都无法在夜晚降临前,赶到距离最近的城镇,最后一座山峰。 可不久前,由里村后面的村落迸发出火柱,然后天上的星星朝着那个方向坠落,那个村子的村民只是哭噎了一下,所有人就加快了脚步。 因为行进的路线会贴近熙瑟与提尔杰克的边境,所以四名术士当即决定在抵达城镇前,开启隐息魔石,并全力监测周围的环境,好随时做出应对措施。 可刚重新出发没多久,后面的村民又躁动了起来。 迈卡皱眉回头看去,然后清晰的感知到一股庞大的魔力浮光掠影般消逝,惊恐的招呼着周围的村民赶快撤退,并拉住一名壮硕的年轻人,让他去前面把其他术士叫过来,并去四名郡守那里,将这里的情况传达过去。 他以为是未知的能够使用魔法的敌人已经赶到了,至少这次他要履行圣坛的誓约。 实际上,那名巫师已经感知到这里的情况了。 当迈卡赶到队尾的时候,女巫集会的巫师已经站在那里了,村长带着自卫队举着火把,在后面围成了一圈。 迈卡挤了过去,看到被围在中间的是两男一女,并且只有其中的剑士是清醒的,他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朝着女巫集会的巫师行了个术士礼:“塔里克阁下。” 塔里克朝着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的礼仪了。 然后,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下,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名剑士的干呕声······ 斯塔尔很想解释,这是自己第一次在没有任何心理建设的情况下,被人强制传送了这么远的距离所产生的一种负面情况。 但他立即分析清楚了面前会被嘲笑好几年的状况——传闻有一天,圣骑士和魔女被一群手持农具的农夫包围了起来,并一起见证了骑士干呕的场面。 这样的事情被传出去,那可就是大名声了,写野史的家伙们会毫不吝啬笔墨的添盐加醋写上那么两页纸。 但私心上,斯塔尔可能会更想那些笔墨作家们能给文章上点颜色,就更好了。 第五十九章,治愈法印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圣光共振感受到两股魔力的靠近,斯塔尔立即看向了那道魔息较强的名叫塔里克的巫师,当即猜测道:“你就是那名让村子撤退的奇迹女巫集会的巫师么?” “正是在下,请问阁下······”塔里克上前一步,但他却被剑士打断了话语。 “你身上有大魔石吗?”斯塔尔觉得,自己的骑士荣光在这一刻不复存在。 但没办法,他也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区区一个距离传送的魔法就能耗尽伊芙琳刚恢复的魔力?吸收那么多的魔石都供给不上一个传送魔法所需要消耗的魔力? “我,我有。”迈卡打着结巴,将只用过两次的大魔石递了过去——术士的耗损体量是比较少的,一颗大魔石足够维持一名术士一个星期不间断使用魔法。 斯塔尔红着脸,从术士的手里一把抢了过来,然后蛮力的将希维尔挪开,把大魔石放进伊芙琳的手心里,可还没放上去,那颗大魔石就从他的手指头里变成了粉末。 “怎么不纯净?”圣光能够感受到魔力的波动,斯塔尔无奈的质问企图想让旁边的巫师也出点力。 被这位右脸上有着一道刀疤的英俊男人怒视,迈卡又结巴了起来:“我,我,我就,用了,那么,两,次。” 斯塔尔这才注意到这名年轻的术士,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腰间佩戴的圣坛腰带,将自己的手牌亮了出来:“圣坛的术士?我是圣坛的圣骑士。” “圣,圣骑士大人!”看到那枚雕刻着长剑和十二神光的菱形手牌,迈卡受宠若惊了起来。 反倒是塔里克皱眉,打量着地上的三人,将迈卡拉到自己身后,疑问道:“一枚手牌而已,在现在的情况并不能证明什么。” “如果你在期待前往边缘的奇迹女巫集会的巫师给你传递回消息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边缘城邦已经被攻陷,提尔杰克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如果想顺利撤离到熙瑟的话,给我大魔石,我们需要她清醒过来,她会是南境七城邦里最大的战力。”斯塔尔厚着脸皮说道,但也暗示塔里克对伊芙琳进行感知。 实际上,塔里克早就对他们三个开启了感知,确实从斯塔尔身上感知到了大量的圣光,从希维尔身上什么也没有感受到,却从伊芙琳身上感受到恐怖的魔力消耗痕迹,和她漂浮不定的微弱呼吸。 那种恐怖的魔力消耗,就好像身体里住着一个深渊,在源源不断的吞噬宿主的全部力量。偏偏这样的消耗却没有将宿主的躯体撕碎。 根据圣骑士的暗示,塔里克立即意识到那些坠落的星星很可能是他们引发的,上前询问道:“是你们引发的【星坠】?” “是我们,魔族诞生了新的种族,速度和力量比兽人还要高出一倍以上。我们在沿途的村落埋下了陷阱,不然那些魔族就已经追上你们了。我们在执行一向秘密任务,现在需要返回总坛,同时也需要将边缘的战报告知沿途的城邦,好及时做出战略部署。”斯塔尔说着,已经看到村民身后赶来的几个郡守和三术士,忽然放大了声音: “防守平原的战局吃紧!光是边缘城邦,平原南下的魔族就派出了开山魔虫和三名魔将,更别说提尔杰克城邦那边的情况了。” 这一条讯息的放送,既是为了引起那些郡守的重视,也是为了告诉塔里克,前往边缘支援的奇迹女巫集会的巫师,回不来了。 但他保留了王座也参与进战争的情报,否则只会给逃亡者们在恐惧之上增加一层绝望。 四名郡守走到一边商量了起来,三名术士也将迈卡拉了出去,到一边询问详细的情况。塔里克凝重的握紧了拳头,看向斯塔尔,悄悄构筑术士无法察觉的联结,用秘语传音到: 【前往边缘城邦主城支援的巫师里,有不少人已经快要晋升为大法师。那样的战力还会战败,边缘城邦到底发生了什么?提尔杰克城邦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骷髅王座出现了,至于提尔杰克城邦发生了什么,我也给不出答案和猜测。】 得到回应的塔里克颤抖着故作坚定,大脑一片空白。几次呼吸后,他才找回自己的思考,思索着能从那里逃出来,昏迷的女巫才是和伊莎贝拉做交易的人,他需要得到圣骑士的证实: 【我们的首领和圣坛的人做了交易,我希望你们能遵守约定。】 塔里克巧妙的运用语言本身的魅力,他将约定者的身份摆在最前面,将伊莎贝拉和圣坛女巫的约定升华到整个圣坛,又利用圣坛的骑士和巫师间互相监督的权力捆绑住眼前的圣坛骑士,暗指在这场约定中,骑士的职责。 奇迹女巫集会的主要战力全都赶往了边缘,剩下的巫师还要分出一部分去警告边境的村落,其余的护送着集会的妇孺和年长者。 而能让圣骑士如此维护,说明晕倒在地上的女巫的身份不会简单,塔里克提起伊莎贝拉说的与圣坛的交易,是希望在抵达熙瑟城邦,集会聚集后,能立即得到圣坛的庇护。 毕竟这位圣骑士所说的战况,平原的魔族很有进攻南境的可能,如果女巫集会不能找到可靠的背景作为依靠,比起那些“异教徒”、“流民”的称号,他们只会沦为被所有城邦推向战场的炮灰! 他必须赌一把,赌设立这场约定的参与者的人品,赌圣坛的誓约约束依然奏效。 斯塔尔知道伊芙琳和女巫集会的首领达成了某种共识,不然女巫集会的巫师不会赶过来支援边缘。 但他更知道,伊芙琳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如果是以圣坛之名确立的约定的话,那就说明伊芙琳想要扩张自己的势力——一整个女巫集会的助力! 于是他用唇语回馈着塔里克:“当然。” 塔里克总算松了口气,上前将剩下的两颗魔石和几颗小魔石一起递了过去。 毫无意外的,又是还没触碰到伊芙琳的手心,那些魔石全都变成了粉末。斯塔尔一拳砸在地上,咬牙沉思了起来。 塔里克犹豫着,绕过去蹲在伊芙琳旁边。 首领伊莎贝拉与一名神秘人做了交易,获得了一袋圣魔石,前往边缘支援的巫师们带走了三分之二,剩下的又劈成两份分发:前往各个村落通知告诫的巫师一人一颗,护送集会的巫师一人两颗。 分发的圣魔石除了补充自己的魔力之外,真正的保障作用是在发生极端异常情况的时候,巫师用来强化自爆威力的辅助,这是奇迹女巫集会巫师们的抉择。 塔里克决定现在就将圣魔石拿出来用了,好换取圣骑士的好感,到时候在熙瑟的时候,能多一位有分量的人为集会说上话,至少要有人能够监督圣坛巫师承诺的兑现。 他捏着那颗深邃湛蓝的魔石靠近伊芙琳的时候,就感受到如潮汐般的魔力被她吸收,魔石的光泽逐渐暗淡下去,当光泽消失的时候,魔石变成粉末,而意外也发生了。 塔里克的魔力被强制吸取了出来,源源不断的朝着伊芙琳涌去,捏着魔石的那只手开始变得干枯,皮肤逐渐变黑。 好在斯塔尔发现得及时,一把扑倒塔里克,带着他滚到一边,然后蹲坐起来抓住他的手臂,立即引导圣光,发动两道法印:“德摩达洱,法斯巴顿!” 两道圣光缠绕在塔里克的手臂上,一道缓解了负面因素,一道缓解了手臂的枯竭。 法斯巴顿,骑士的治愈法印。虽然没法和巫师的治愈魔法相提并论,但关键的时候还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 在后面和郡守贵族们阐述完情况的迈卡一直注意着这边,感受到圣光掠过的痕迹立即挤了进来,将塔里克的手臂从斯塔尔手里抢过来,小心翼翼的施展着治愈符咒。 第六十章,能够晋升的开山魔虫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斯塔尔诧异的看着昏迷的伊芙琳,虽然听到了她的呼吸变得强壮了一些,但刚才意外发生的时候圣光共鸣回馈给他的感受让他意识到—— ——在施展传送魔法的时候,伊芙琳绝对偷偷启用了某个黑魔法,让任何持有魔力的东西一旦触碰到她一定的范围,就会被她强制吸收。 可偏偏,当时剩余的魔力不能支撑她施展更强硬的黑魔法,空间手链上的祝福和庇护阻碍了她的摄取。但似乎这也是伊芙琳约束自己的保障,她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帮助,也不遗余力的将压力甩给了斯塔尔。 “你倒是会使唤我啊。”斯塔尔确认伊芙琳不会有事后,起身朝着那四名郡守走了过去。 见过圣骑士施展圣光之后,村民们激动、崇拜的为斯塔尔让出一条过道。 郡守们还在商讨该去就近的城镇,还是直接向熙瑟撤离;有人提出继续向城镇撤离,兼并进去,获得更有力的保障后,再向熙瑟撤退。 于是有人就不干了,兼并意味着将自己手头上的权利交还给熙瑟,就为了这一点小声吵了起来。 斯塔尔故意将长剑的剑鞘顶在地上发出响声:“我是圣坛的圣骑士,如果还在这里商量的话,我不介意看着你们沦为魔族的口粮。不管如何,我们先去就近的赛维城镇,在那里补充粮草,再决定是否兼并的问题。” 圣骑士的名头再次强压出来,斯塔尔的耳垂微微发红,但还是厚着脸皮使用圣骑士的名誉。比起村落和在山林间晃荡,他更希望去城镇里搬空联合会仓库里的魔石,让伊芙琳快点清醒过来,至少要解决掉承诺的约定。 四名郡守鸦雀无声,最终在斯塔尔的建议下,还是回到队伍前头,只将听到的边缘城邦的事情告诉了那几个贵族管事,四个村落撤离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前行起来。 “随行的术士和巫师暂时禁止靠近大法师,她正在晋升!”完美的借口隐藏了伊芙琳施展黑魔法的事实,斯塔尔也是在告诫集会的巫师和那名小术士要守口如瓶。 然后他要求郡守派出四名士兵,用两个担架抬着希维尔和伊芙琳,并禁止术士们靠近。 目睹了一切的迈卡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被塔里克一把拉住,在斯塔尔凛冽的目光瞥过来的时候,挡在迈卡前面,默许了斯塔尔的掩饰。 队伍重新出发,斯塔尔故意落在队伍后面十几米的位置,用御土圣印掩盖他们的行径路线,并利用地势的便利,设下沼泽,山体滑坡,落石等地形陷阱。 * 【星坠】发生的时候,撒库拉轻松的吸收掉了一半的攻击,新月站在巨象的头上,操控着黑色魔力,强制改变那些坠落的星芒的痕迹,保留巨怪的战力,巧妙的引导几颗星芒坠落到那些魔兽人当中。 萨德亚克当然知道她的心思,被星芒击中的魔族会被净化掉,她想削弱他可操控的数量,但却没有发现,在混乱的时候,他操控的一名术士的尸体悄然无声的从地底钻了回来,向他回馈着边缘城邦正在发生的事情—— ——【晕倒在边缘城墙上的迪姆玛被大地的震动晃醒了过来,揉着脑袋,浑身酥麻的搀扶着城墙站了起来,朝着感受到的震源的方向看向了平原,迷迷糊糊的眼睛在看到一片沙爆的时候,清醒了过来。 大地微微颤抖,空气里传来巨象和雷鸣混合的凄惨鸣叫,一头新的开山魔虫肆无忌惮的破坏着大地,向边缘城邦挺进。 它的躯体更加庞大,在那头被烧掉半个脑袋的开山魔虫尸体前,停了下来。 它用皮肤褶皱的巨大脑袋抵了抵死掉的同伴,见它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抬起头朝着天空,发出剧烈的哀嚎。 迪姆玛捂着耳朵,看着那头发疯的开山魔虫,抵触的说道:“什么时候这种大家伙也晋升出情感了?” 接着,她就看到那头哀鸣的开山魔虫突然张开巨大的口器,缠绕在死去的同胞身上,从同胞的脑袋开始,连着大量的土地一起吞进自己的肚子。 对比起肆无忌惮吞噬食物的魔兽人而言,迪姆玛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开山魔虫吞噬同胞的时候,下意识的感到后怕,咽下一口口水,后退了两步。 虽然她知道开山魔虫的晋升是设立在吞噬同族躯体的基础上的,可见证这样的场景时,她的心底没来由的打起了巨大的鼓点,潜意识里总觉得有奇怪的事情要发生了。 吞噬完自己的同胞,开山魔虫顺着地裂钻了进去,然后又从城墙的地底钻出来的时候,躯体变大了一圈,光是探出来的脑袋和一节身子,就已经比城墙还要高了。 “不,不是吧!这种东西的晋升速度是这么快的吗?”迪姆玛已经靠在了城墙上。 下一秒,开山魔虫撞倒了面前的城墙,城墙坍塌了几十米,迪姆玛趁着城墙坍塌的时候,从巨石间不断的跳跃至没有坍塌的地方,稳住身形,然后目视着开山魔虫缓缓的爬进城里,躯体由内而外散发出血红的光芒。 它在城内肆无忌惮的冲撞着,摧毁面前所有的一切,却在巨大的魔纹石柱前停了下来,仰天哀鸣。 可迪姆玛却意外的从中听出了一种······兴奋的情绪。 “这个大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诞生情绪?”迪姆玛本能的躲到石墙后面,观察着开山魔虫。 哀鸣结束,开山魔虫缠绕着魔纹石柱向上攀爬了起来,原本逐渐壮大了近乎半倍的躯体逐渐还原至最开始的样子,被撑大的皮肤干瘪下去,可身体的长度却发生了变化。 血色的红光照耀在魔纹上,似乎引起了某种共鸣,被缠绕的魔纹忽然辗转向着开山魔虫的躯体汇集了过去,干瘪的皮肤在顷刻间变得坚硬,分泌出粘稠的液体。 它继续向上缠绕攀爬着,直到头部的肌肤硬化,开裂,黑色坚硬的外壳从里面露了出来,头部生长出黑色的头盾,拖着粘稠的液体,将身躯从“蛹”中拖了出来,然后顺着魔纹石柱向下缠绕下去。 肉质的躯体生长出黑色的坚硬菱角,背脊上缓缓生长出一排锋利的背刺。 “这是晋升?开山魔虫什么时候会通过晋升改变外形了?”迪姆玛惊恐的看着回到地面,体长延伸了一倍的开山魔虫,愣在原地,回想着魔族历史里对开山魔虫的记载,却没有发现任何关于它这种诡异的晋升记录——因为在魔族的历史里,开山魔虫是卵胎生,它们的晋升除了会不断的长大,以大地为食以外,并不会长出这样的甲胄和背刺。 获得新生的开山魔虫对着天空再次怒嚎,向着西南方向迅速前进······】 第六十一章,变故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通天魔纹石柱上,开山魔虫所攀爬过的地方都变得光华平整,上面的魔纹全都进入到它的身体里。 失去魔纹的地方开始变得虚幻起来,然后大地轰鸣狂风四起,整片天空发出崩裂的轰响,像是整个世界都在发出不可饶恕的呐喊。 在这种恐怖的压迫下,通天魔纹石柱断裂成数百段,崩塌坠落了下来,将大地砸得起伏不定。 迪姆玛召唤出魔风之息,环绕着自己,飞速的朝着开山魔虫飞了过去,并躲过坠落的巨大石块。在开山魔虫钻入地底前,迪姆玛操控着魔风变化出一条触手,抓住了它尾部上的一根倒刺,在巨大黑石压下来前,顺利逃离。 等到开山魔虫从距离边缘城邦几公里外的大地里钻出来的时候,通天的魔纹石柱已经全部坠落了下来,迪姆玛劫后余生的抱着那根背刺,回头看向边缘城邦,黑色的诅咒从那些巨石里蔓延出来,吞噬了整个城邦,甚至向着外围蔓延着,然后整座边缘城邦向着地下凹陷了下去。 “刚才那是【天怒】吗?那些王座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迪姆玛咬牙,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比起离奇的王座,开山魔虫的异变晋级,边缘城邦彻底变成一座诅咒废墟这些事情外,迪姆玛没有注意到的是,在魔纹石柱坍塌坠落,以及她在逃跑时,躲在暗处监视这里的骷髅从地底钻出,收走了最后一具比较完整的尸体。】 * 边缘城邦的变故在悄无声息的发生,斯塔尔将伊芙琳昏迷前的警告传递出来,而领导人们撤退的官宦只顾及得上自己。 在面对不得不将自己手上微不足道的权力上交给熙瑟的大贵族,这样无可奈何的事实上,他们做出了自己的表态—— ——郡守们放心的将包袱甩给了斯塔尔,他们需要抓紧时间清点自己手头上的财富,权力会失去,但有钱就能从熙瑟的贵族手里买到一个小点的官职,继续延续官宦的面子生活——总要有机会能继续剥削下去。 撤离的队伍行至半夜,终于从山林里走了出来,在一片盆地的边缘看到了灯火通明的赛维城镇。 圣坛术士们刚松了口气,却又重新紧张了起来。 迈卡将自己炼制的回魔药分给其他术士,转头看向灯火通明的赛维城镇——以它为中心往东的方向,有源源不断的烛火从东方赶来。 四名郡守和六名贵族管事招呼队伍停下来,纷纷派出自己的亲信前往赛维城镇去打探消息,四名术士在塔里克的协助下,将山林里的雾气牵引下来,设下障眼法将所有人笼罩。 没人知道那些从东方来的会是什么人,也没人能保障来的会不会是魔族的军队。塔里克也不敢贸然使用感知或者远视魔法,如果提尔杰克城邦被攻破,那就说明魔族的军队里有纯血魔族。 人们纷纷就地休息,男人们将沿途拾取的柴火堆起来,并请了圣坛的术士们帮忙点火,供大家取暖;女人们聚在一起将郡守们抢夺剩下的粮食统计起来,把旧衣服撕成一些巴掌大小的布块充当粮袋,准备按人数来均分剩下的粮食。 四个村长聚在一起将收拢来的钱财规划着进城去买哪些没人看得上又方便携带的粮食。 所有人都知道不会在赛维城镇呆很久——他们并不指望贵族和官宦们会搭理他们的死活,底下的人们想要活下去,只能抱团凝聚成坚韧的麻绳。 塔里克用袍子裹住已经无法完全复原的右手,从人群里绕到斯塔尔的休息地,先是警惕的看了一眼昏迷的红发女巫,然后自然而然的坐在他们的火堆旁,左手抓起一把泥土朝着斯塔尔撒了过去。 一层浅薄的隔音壁垒就覆盖在他们之间,完美的避开了伊芙琳。 “兄弟,大可不必一直盯着我们。一路上,你警惕的视线让我毛骨悚然啊,并且有人似乎误会了。另外一道视线似有似无的透露出敌意,如果有机会,还请你帮我转告那个年轻的术士,我是喜欢女人的。”斯塔尔玩味的说着,看向了远处帮助村民生火却时不时盯着塔里克的迈卡。 塔里克干咳了一声,耳朵微微泛红,回想着刚到由里村的时候,稚嫩的圣坛术士睁着大眼睛,视线几乎没从他身上移开:“可能他自己也没发现,太明目张胆了。” “好在其他人忙着赶路,倒是有几个心灰意冷的漂亮姑娘像被雨水打焉了。至少我刚到你们队伍里的时候,她们还在坚持将采摘到的野果分给年轻的小术士。说起别人明目张胆,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人家视线看过来的时候,立马假正经一下。不知道野果子酸不酸,但那些漂亮姑娘一定是酸透了。”斯塔尔用匕首削着一节木头,已经初具人物的轮廓。 但他意有所指,年轻的术士接受了姑娘们的野果,转头就送给了清秀帅气的巫师,然后借着火光查看伤口的时候任人摆布,暧昧极了。 “双向奔赴的真性情啊。”斯塔尔调整姿势让火光照得更明亮一些,一边积蓄摆弄着手里的木头,一边补充调侃。 “可我是女巫集会的成员,而他是圣坛的术士。”塔里克无奈的耸了耸肩。 “要真性情啊,曾经有人跟我说过,男女的情爱是情爱,但终归是归结为情爱的,最终的情绪和大脑分泌的情愫,都只是因为互相之间只有彼此。你没必要担心那么多,只要等她醒过来,事情的发展总会有转机的。”斯塔尔借着火光观赏着手里的木块,然后调整了几个细节比例的位置,继续修饰着人物的大型,嘴里说着乱七八糟的话语。 “真性情啊。”塔里克回头看向了迈卡,刚好对上了对方担忧的目光,然后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打翻了一碗汤,微笑着回过头看着斯塔尔,“我以为圣骑士阁下会鄙夷这些呢。” “具体来说,我还是看人来的。如果是那些贵族姥爷或城主分封的骑士,说不定我是会鄙夷一些。那些人好不到哪里去,手里有点钱的时候,也会去追求刺激。老幺们很愿意为他们介绍少男少女,一边榨取姥爷和骑士们宽广的钱包,一边销售新的体力姿势去赚更多的钱。 “所以我才说,要真性情,总比那些正儿八经的伪君子要强上很多倍。”斯塔尔把匕首收了回去,从袖子的暗袋里拿出一把小锉刀,准备开始直接精雕细琢了,“你的手臂没有太大的问题,只要等她醒过来。” “能够远距离传送,那会耗费大量的魔力。可我在感知的时候,却发现她体内的魔力亏空远超任何巫师,甚至可能超过了大法师的境界,这位女巫阁下的身份不简单。 “而身为圣骑士的你甚至都没戴上妮萨之戒,而旁边的这位年轻人的脖子上却用锁骨链穿着一枚银色的妮萨之戒,他是受贵族分封的骑士,却没有佩戴上自己的荣耀。”塔里克看了一眼木头人偶已经有雏形的五官,和斯塔尔有了几分相像。 他不知道年轻的圣骑士是有什么奇怪的爱好,但他还是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你们没有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吧。” 斯塔尔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火堆,然后把手里的木块收进怀里,弹了弹旁边的长剑。 第六十二章,警告机制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剑身发出金属独有的鸣响。 斯塔尔看着火堆里的火焰受剑鸣的影响,颤抖的抖动了几下,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塔里克,说道: “你是个心思细腻的聪明人,混乱之际,那些郡守和贵族管事都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不过现在看来,你是个有点实力的家伙。但有时候,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我的脾气一向大度,可是这位女巫就不一定了,为了保障自己的秘密不被发现,在必要的情况下,她会选择让你永远闭嘴。” 周围的空气安静了几秒钟,斯塔尔才补充道:“按照她的脾气,与伊莎贝拉的交易仅限于伊莎贝拉所持有的女巫集会首领的权力,单独的你可不在此列。” “我知道。但我敢肯定,这位女巫阁下的脾气和您一样。被强制吸收魔力的时候,是我不小心主动向她传输魔力才导致的结果。”塔里克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比起能够恢复原貌,他更想知道伊莎贝拉为集会的选择是否正确。 于是他接着说道:“她在昏迷前设置的黑魔法的时候也对自己编织了强力的警告机制,似乎是为了限制会有巫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她输送魔力这样的事情发生。那条警告机制能够避免输送魔力的巫师被她榨干魔力死掉,就算您没有扑倒我,我也只是会失去一条手臂而已。我真正担心的问题是,伊莎贝拉与圣坛的交易还能实现么?你们不会出现什么······政·变吧?” “还请放心,那是互不影响的事情。何况圣坛也是个充满包容的地方,而她是个有始有终的人,······我们就是在执行秘密任务。”斯塔尔暗示的告诫塔里克,有人能够兜底。 “伊莎贝拉和这位女士做了交易,而我又从圣骑士这里得到的准确的答复,那么,就不打扰了。”塔里克起身,撤销了隔音壁垒。 斯塔尔目送着塔里克离去,看到他走了没多远,在前面一把揽着想要倾听的迈卡到一边单独了点起了火堆,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斯塔尔突然回想起伊芙琳故意给他展示的星火幻象里那一双眼睛,抽搐着看了一眼昏睡的希维尔,然后又看向伊芙琳,下意识的向旁边挪动了位置,打了个冷颤。 但他也开始思索起来,塔里克所犹豫的政局变动确实存在一定危害,中立的暴虐魔女和大巫祝被派遣去了福泽和天启,亚瑟圣坛之所剩下的几个中立立场的大巫估计也会被挤兑到别的地方去。 偷逃的伊芙琳可是给了其他人很大的机会啊,富可敌国的奎氏家族在王城也会受到不小的冲击。 塔里克安静的坐在用魔力牵引出来的土墩子上,看着迈卡把从路上采摘的药草捣碎,配合一些修复药水,调成不太好闻的糊糊;然后温和顺从的让迈卡把自己的右手抱了过去,一边仔细的将那些糊糊涂在手臂上,一边念诵着恢复咒语。 等迈卡做完,用纱布包扎好后,他还是那样看着迈卡。 这下,迈卡有些坐不住了,耳尖发红,发出蚊子般的声音问道:“你去找那个家伙做什么?” 塔里克微笑了一下,说:“那名圣骑士沿途都在用御土圣印更改山地的地貌,我只是过去确认了一下。那名女巫是遭到了魔族的诅咒,所以才会误伤到我。” 塔里克诱拐着迈卡,希望他能放下戒备心,不再质疑那位女巫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黑魔法。 “改变地貌?圣骑士也能做到这些?”迈卡吃惊的问道。 “嗯,他有那个实力,如果魔族的部队追上来的话,他更改的地貌陷阱足以让整座山都塌方,阻挡一阵子后面的追兵。”塔里克实话实说到。 “那他可真厉害。”迈卡撇了撇嘴,不在意的说道。 正当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的时候,塔里克突然说道:“他要我告诉你,他是喜欢女人的。” “什,什么意思?”迈卡猛然抬头,红着脸看着塔里克,又慌乱的低下头。 “他的意思是,他喜欢女人,让你放心!”塔里克再次解释道。 迈卡手足无措的慌乱了起来,脸色涨红,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药钵里······ 队伍休息了没多久,郡守和贵族管事派出去的人回来了,然后挨个区域的通知村民,灭掉火堆,重新收拾起家伙什,准备进赛维城镇。 斯塔尔花了几枚银币聘请了四位农夫,把郡守刻意安排的士兵驱赶了回去。这么做既是为了告诫那些郡守和贵族管事别多管闲事,也是为了进城镇后,他能避开一些没什么作用的贵族眼线。 而且只有他雇佣了这些逃难的人,村长们才有机会把筹集到的钱财去换成粮食。 经过塔里克和迈卡呆在一起的地方时,斯塔尔忽然刻意打趣的说道:“啧,休息的时间真是短暂啊,白白浪费了一个隔绝屏障。不过攒着机会,等到了熙瑟城邦,有的是时间喘息。”并在最后一句话的语气上做出调整。 前奏轻佻低沉的押韵,着重在最后的“喘息”上下了点力气。 迈卡红着脸,恨不得把脑袋都缩进衣领里。 倒是塔里克笑着回他:“听回来的人说,东边来的那些是提尔杰克的一支部队,他们也是打算去熙瑟会和的。”说着,捏了捏迈卡的小手,把他往自己身上拉了拉。 “那感情好啊,提尔杰克来的都是有些脑袋的家伙,他们会分出一些兵力阻拦后面的魔族,为自己人提供足够的撤离时间。这下,我们只需要关注后面的追兵了。”斯塔尔顺手弯腰撤下一根草,然后叼在嘴里,双手环抱,看向了东面浩荡的部队。 他接着说道:“真是幸运的城邦啊,边缘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愚蠢的加里多家族让一头分不清局势的白猪上位,希望边缘领地里还能逃走的民众能够多活下去一些吧。” “边缘被完全攻陷了吗?”迈卡焦急的问道。 “你们不是看到那些追兵已经逼进熙瑟领土了吗?”斯塔尔反问道。 “怎么了?”塔里克关切的问道。 “是我从小的伙伴,亚里斯,去年刚晋升为术士,在边缘城邦的圣坛之所担任记录调查员,隶属巡防骑士长法埃尔阁下的部众······”迈卡有些后怕的说道。 “祝愿他还活着吧。”斯塔尔懒洋洋的说着,招了招手,让四位农夫加快了速度,走到了前面去。 他其实是知道的,圣坛的术士在汇报的时候,有提到法埃尔和他的一支小队在城内失踪了,联想到骷髅王座是从地底发动的突袭,估计是没有回来的可能了。 可就算是其他调查员,只要他是圣坛的一份子,都会预留在战场上备战。骷髅王座出手的结果,是不会留下活口的。 斯塔尔回头看了一眼,迈卡失落的低着脑袋在走,塔里克在一旁细声细语的安抚他,忍不住又把目光落回到希维尔身上,打了个冷颤,咬牙说道:“伊芙琳,等到了夏天的时候,我要给你盖十床棉被!”(伊芙琳表示,我不介意用个魅惑魔咒,把你变成你不想成为的那样。) 在赛维城镇入口的时候,他们被拦了下来,郡守们焦急的出具了相关的证明,但仍然被拦截在外面,抱团在一起焦头烂额。 第六十三章,小人物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看着前头吵吵嚷嚷的,焦头烂额的郡守们已经打算让手下的士兵带着他们冲进去了,对峙的双方剑拔弩张。 饶有兴致的斯塔尔这才看不下去,示意农夫们快步跟上,然后走了过去,看到城镇门口还有六个提尔杰克的红卫士兵举着流纹旗帜站在那里。 斯塔尔不客气的将长剑亮了出来,剑身的光泽晃到了那些吵闹的人的眼睛。众人安静下来,城守纷纷掏出长剑,就连提尔杰克的卫兵也握住了腰间的佩剑靠拢在一起。 斯塔尔长剑回鞘,冷冷的看着那四名被贵族管事撺掇的郡守,说:“怎么?一路上你们的脑子被落在后面喂给魔族了?这么大量的人员进城,只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再说,提尔杰克的人来了那么多,城内已经是萧条了。是要给这里的郡守造成困扰?还是你们愿意让提尔杰克的奸细混进去?” 提尔杰克的卫兵愤怒的看向斯塔尔,如果不是因为要顾及到两大城邦联手,他们早想掏出长剑在这里制造事端,然后让后面的部队直接占领这座城镇。 斯塔尔看穿了那些人的心思,督促四名郡守:“让你们的手下去后方,保障民众的安全,再派人统计他们需要的物质,进城采购。如果买不到东西,也别惹事。” 说完,冷冷的看向那几名贵族鼠辈,补充道:“民脂民膏还是不要再搜刮了,总要人有活下去的期望吧?你们说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是的。”四名郡守麻雀点头,恨不得这位圣骑士快点开道让他们进去,也象征性的呵斥自己的亲信:“你们没有听到圣骑士大人说的吗!” 斯塔尔懒得在看这些闹剧,走到赛维的守城长面前,亮出骑士手牌:“我需要进城采购一些东西。” 守城长行了个军礼:“尊敬的圣骑士阁下,非常时期,还请您稍等一会儿。”然后对着旁边的小兵使了个眼色,那名小兵便迅速的跑进了城内。 提尔杰克的卫兵这才老实了下来。 片刻,驻守在赛维的圣坛巫师走了出来,恭敬的对着斯塔尔行礼:“圣骑士大人,还请随我来。” 斯塔尔挥了挥手,四位农夫立即挑起担架就要跟上,却被守城长再次拦住:“阁下,您的手牌只能您通过。” “事态紧急,容不得你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斯塔尔挥舞着未出鞘的长剑将守城长打翻在地上,对着周围的士兵呵斥道,“滚开!” 圣坛的巫师张了张嘴,还是将他迎了进去。 到了圣坛之所的白石塔后,斯塔尔给了那四名农夫一小袋银币,让他们尽可能的多买一些必需品回去,遣散他们后,拉住了那名巫师,将自己的手牌递给他:“安置好他们两个,拿着我的手牌去联合会预支一笔资金,全部购买最高品质的魔石,听清楚了,是最高品质的魔石。然后想办法传讯给熙瑟的圣坛之所,魔族已经占领了边缘,让他们想办法让熙瑟的城主准备迎接东面过来的难民,和提尔杰克的军队。让人跑着去都行!” “好的,圣骑士阁下。”巫师颤颤巍巍的答应下来。 巫师刚准备让侍从们架起两幅担架返回石塔,又被斯塔尔喊停了下来:“我能感应到你的实力处在晋升边缘,怎么会在城镇?” “圣骑士阁下,能成为熙瑟圣坛之所的二十四巫师确实荣幸。但我自己的教条是,小人物也能起到大作用。”巫师卑微的解释道。 “那你还是个对自己有理想追求的善良人。你叫什么名字?”说着,斯塔尔双手搭在巫师的肩膀上。 “圣骑士阁下,您可以叫我海顿。”巫师恭敬的低下头,不敢与圣骑士对视。 斯塔尔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近了说:“好的海顿。有些事情涉及到边缘城邦的机密,我希望你今天并没有见过我们三个人。” 警告完,斯塔尔则拍了拍身上满是刮擦的铠甲——上阵边缘战场的时候,从圣坛之所的仓库里拿来的一副纯秘银铠甲,有的地方已经凹陷了,关节处的软甲上还有干掉的血迹。 胡乱抓了抓头发,朝着镇长府邸走了过去。 没过多久,从郡守府邸闪出几道光亮,斯塔尔坐在城镇郡守的座椅上,看着旁边吓软的郡守和底下鼻青脸肿的提尔杰克的使者,说道:“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互相揣摩,不如直接撤离好了。我已经让圣坛的巫师向熙瑟的城主传递讯息了,边缘城邦已经被占领,提尔杰克也半斤八两了吧。 “郡守阁下,与其把赛维的兵力杯水车薪的去抵挡提尔杰克的部队,不如把他们派过去抵御东南方向。我们从由里村开始撤离,你觉得我们会像提尔杰克那样有足够的兵力去抵御追击在后面的魔族大军吗?相信提尔杰克的人会愿意分出一部分兵力来协助你们抵御的。” 斯塔尔压着郡守雷厉风行的进行了简单的部署后,回到石塔,在侍从的带领下回到了巫师为他们安置的房间。 茶几上摆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他走过去打开,里面是十二颗圣魔石。 随着十二颗圣魔石全部化作尘埃,斯塔尔终于看到伊芙琳的眼皮动了一下,一股魔力风暴无声无息的缠绕住了整个石塔。 伊芙琳的意识身处在一片无尽雪原上,她诧异的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圣坛洁白的晋升服饰,暗红的秀发像雪地里一团温热的火焰。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片雪原幻境里呆了多长时间,只是顺从直觉所指引的方向前行,漫天飞舞的雪花遮模糊了眼前的景色,但她知道自己要一往直前,直到天际出现一道婉转的绿色极光。 极光出现的那一刹那,时间仿佛静止。接着,她周围飞舞的雪花环绕着她飞速旋转了起来,等到雪花再次平静下来,她已经身处白雪皑皑的森林里。 距离伊芙琳只有几米远的雪地里,十五岁的希维尔微弱颤抖的蜷缩在雪地里,无比珍惜的将一把残破的铁剑抱在怀里。 他脸庞上的泪水已经凝结成晶霜,如果不是鼻尖还能偶尔呼出一丁点的白气,伊芙琳都要以为他已经冻死了。但十五岁的希维尔这样的状况也不容乐观,他已经在死亡边缘了。 天际里那道极光从天空里撒下来,照拂在他身上将死亡驱赶。 伊芙琳走过去蹲在他旁边,伸手轻轻擦去他脸颊上的霜花,安抚的说道:“希维尔,这只是一场梦,快点醒过来吧。” 她更像是对自己说的,意识幻境也顺从的感召她的想法,从天空里编织出另一道极光,将她笼罩在内。 第六十四章,魔力风暴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汹涌澎湃的火焰海洋尽头,是一座高耸入云的赤色雪山。 极光牵引着伊芙琳的意识回到了她十岁晋升的时候——奥汀大陆历史上唯一一位由光明与焰火主神塔利亚亲自引导试炼的火之魔女诞生之时。 伊芙琳的意识越过三千里延绵不绝的火之海,她整个人好像灵魂漂浮在空中一般,看着整个燎原的火海忽然熄灭,然后又如雨后春笋般重新燃烧起来。 在视线即将模糊之前,一只巨大而又奇异的,由五彩斑斓火焰交织出来的飞鸟从火海里诞生,【死亡亦是新生】的概念模糊的刻写在她的意识里。 陷入意识幻境的伊芙琳所引发的魔力风暴持续了足足五个小时后,终于缓解下来,然后逐渐平静。 赛维城邦前门,村民们聚集的临时营地不远处,一片被魔法催发生长出来的高草堆里坐着两个落单的人。 他们面前火堆里的柴火已经被烧完,只剩下零星的几块火炭,昏暗的黑夜终于熬到了青灰色的天空,东方的天空落幕里,已经能隐隐约约看见一条橙色的线条。 塔里克枕着迈卡的大腿休息了一会儿,感受到城里的魔力风暴慢了下来,微微睁开眼,正好看见迈卡微红的双眼:“早知道,我就该强制要你和其他圣坛术士一起进城的。” “忽然出现魔力风暴的时候,谁让你胡乱的对城里进行窥视,被石塔的防御机制伤到了精神。现在好点了吗?”迈卡强撑着露出微笑。 五个小时前,赛维城镇的石塔突然爆发魔力风暴,塔里克以为是有什么东西从城里暴乱了,便放出感知去查探,结果撞在了石塔的反制结界上。当时他还在劝迈卡先进城,到时候去熙瑟的路上,他再去找他,结果被这突发事件打岔······ 回想着自己可能当着这个稚嫩的小傻子晕倒了过去,现在又感受不到迈卡身上的魔力,估计这个傻小子一直在榨干自己的魔力来修复他的精神。 塔里克皱眉,伸手过去揉着迈卡的太阳穴回答道:“可能还差那么一点。” “噗嗤!”迈卡没忍住,笑了一下,然后俯下身在塔里克额头上快速的用嘴啄了一下,“那现在呢?” “好多了,但还不够。”塔里克趁机用右手托住迈卡的下巴,向下拉了拉,然后抬起自己的头凑过去,脸贴着脸感受彼此的温度,塔里克将自己的魔力传输到迈卡身上。 迈卡终于支撑不住的晕倒了下去,塔里克起身扶住他,两个人的位置置换过来,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环看着周围差不多有膝盖高的青草,他们所在的位置离村民们不是很远,这些青草是被魔力催发出来的,刚好能够阻挡视线。 “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无形的魔力再次在周围构筑出一个隔绝屏障,塔里克亲吻了迈卡的额头,然后用脸颊贴在上面,为其继续传输着魔力,并释放出感知——他看见赛维的驻守部队已经调集过来,提尔杰克的军队也驻扎了过来。 但所有人都整装待发,随时都会撤离的样子。 嗅着青草的芳香和迈卡身上的草药味,塔里克伸出左手扣在迈卡的右手上,触摸着他的指尖,然后十指相扣。 可是微风忽然送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味,塔里克立即将感知视觉对准了撤离下来的那座山峰,屏息凝神的警惕起来,耳朵里只听到他和迈卡的心跳。 五个小时前,斯塔尔从镇长的府邸出来,又绕了半个小时的路程甩掉后面的眼线,才进了一家普通商会的铺子,将身上所有的金币换了一小盒大魔石。 联合会是伊芙琳的,有什么情报也能被及时封锁,但他还是觉得联合会的魔石储备可能供给不上,毕竟赛维只是个城镇,没有太多的资源能够吸引来高阶巫师或者佣兵。 刚从商会里出来,就收到了圣坛巫师海顿的消息,又马不停蹄地的赶回了白石塔。 对方在问大法师的魔力上限,毕竟魔力风暴持续的时间已经超过圣坛的记录了——意志坚定的圣坛大法师在晋升为大巫的时候,试炼考验往往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 斯塔尔无法确定伊芙琳的魔力上限到底在哪里,难道魔女们的魔力是没有上限的吗?但他也不能直接告诉对方伊芙琳的身份,之能拿边缘城邦的战役作掩盖,糊弄过去。 海顿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担心,换成是其他巫师的话,如此肆无忌惮的摄取魔石,引发的可不会是魔力风暴,那会是一颗能够炸掉半个城镇的魔法炸弹! 斯塔尔和负责镇守白石塔的巫师海顿聊起了别的转移话题,主要还是重新利用圣骑士的身份将现状的重点转移到了提尔杰克驻扎的军队和赛维城的现状上,然后回到了冰冷的房间里。 魔力风暴爆发的时候,伊芙琳身上蔓延了一层薄薄的冰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整个房间都包裹上了冰晶,唯独希维尔没有被冰晶覆盖,反而体温和常人一样。 海顿也无法解释这种情况,他甚至都无法想象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一次性吸收完整整五大箱子的魔石,其中一箱的夹层里还用一个巴掌大的盒子装了两颗圣魔石,几乎都是在进入到魔力风暴范围的时候都被提炼成精纯的魔力融入进风暴里,被昏迷的伊芙琳吸收。 又是魔力风暴,又是冰晶,斯塔尔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新的神眷才导致的晋升,毕竟魔女再往上的晋升便是朝圣了。 那是传闻里的晋升,至少圣坛没有完整的记录。 可他又否定了这种猜测,在边缘城邦的时候,骷髅王座的突袭打断了她的天罚,天罚召唤失败的真正代价只有伊芙琳自己的知道,而一路上,她都在不停的摄取魔石。 这些情况对于斯塔尔来说都是未知的,他的身份和权限是无法了解到这些神秘事情的。 刚换回来的大魔石在斯塔尔打开盒子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一堆粉末——伊芙琳设下的警告机制已经无法阻碍黑魔法的扩张了! 当他犹豫要不要从海顿那里要一些圣坛的大魔石喂给伊芙琳的时候,冰晶碎裂的声音和盥洗区的门帘后面东西滑进水桶的落水声同时发出。 斯塔尔从容的看着面前只剩冰渣的床铺,关上魔石盒,朝着门帘走了过去,轻轻推开,看见浴池里的伊芙琳穿着坏掉的赤色长裙泡在水里,双手搭在浴盆上。 右手的手链里一直在沙沙的掉落粉尘,落到地上堆出了一座小山。 她居然还在吸收魔力,躯体甚至都没有出现任何的不良反应。 “我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啊,情急之下用我的手牌去联合会换取了一些圣魔石,身上最后的一点金币也给你换了大魔石。这下,你不但需要让你安插在联合会的人拦截掉这些信息,还要把我的预支款还给我啊。圣坛之所的人也都见过我们了。”斯塔尔总算松了口气,但也摇着尾巴上前邀功。 伊芙琳仰了仰脖子,换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坐姿,浴池里的水开始沸腾起来,但她的面色仍然是苍白的,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等一下······” 一抹红色的虚影同时出现在联合会和圣坛之所的档案室里,记录着圣骑士手牌的卷轴化为了灰烬,所有接触过的手牌的人员在一瞬间晕倒,蓝色的星火钻进他们的脑袋,修改了他们的记忆。 “好了。”伊芙琳说着,微微睁开眼,撩开脸上湿润的头发,看着面色微红的斯塔尔,补充道,“但是你决定在夏天的时候给我盖十床棉被,所以购买大魔石的开支,我就不还给你了。而且你也不缺那点钱。” “小问题,倒是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斯塔尔眼睁睁看着那池浴水从沸腾到升起白雾,朦朦胧胧迷雾般的景色仿佛火焰般驱散着房间里冰冷的温度。 第六十五章,贵族该做的事情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伊芙琳自己也很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她只是叙述的说道: “冷,很冷。即使我将水温上升到了两百摄氏度,可我的身体依然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似乎是二次晋升了,可我原本的魔女位阶依然存在。重新进行了一轮晋升,实质上似乎是回到了大法师的阶段。这样的事情,就算我在大神官眼皮子底下把圣坛翻个底朝天,都不见得会有记录着这样诡异事情的卷轴吧。” 伊芙琳拨开水蒸气,右手食指上燃烧出一颗火苗,内里是金灿的火心,外面却是一层淡蓝的火苗。 “这是什么?”斯塔尔哈出一口白气,问道。 金色的火心是伊芙琳原本被光与火之主神赋予的神火,可现在却只剩下一点火心,外面却包裹了一层从未见过的火焰,整个房间的温度变得更冷了。 “我不知道。”伊芙琳皱眉,在意识幻境里,她顺着感觉找到了希维尔,企图唤醒对方的时候,覆盖在其身上的蓝色极光顺势覆盖在她的身上。 然后,她就重新回到了那片三千里燎原的试炼之地,一只火焰编织出来的飞鸟让整个燎原的火焰从赤红到金色再到湛蓝,最后化作虚无。 然后,她就醒过来了。 但她清楚的意识到,在意识幻境里,自己承受三千燎原的试炼被改写了,她似乎获得了一种新的未知的东西。 虽然还不清楚三千燎原试炼的被改写会发生什么,但这种异常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爆发的魔力风暴并没有全部填补她的魔力流失,反而强化了一遍她的躯体。目前来说,最好的状况是,希维尔对她的魔力剥夺已经开始减弱了。 “远距离传送几乎耗尽了我的魔力,我当时已经快要昏过去了,只能用最后一点魔力设下了摄取魔力的黑魔法和束缚符文,结果导致我自己无法提取手链里的魔石。可没过多长时间,我就感受到圣魔石的庞大的魔力,以及一股温柔的魔力想要过渡到我身上。 “传送完了之后,你就遇到了那位女巫集会的巫师,看来我传送的方向是对的。”伊芙琳收回火焰,恢复了一些力气,偏头洗了洗有些打结的发尾,问道。 “确实是个温柔,且真性情的男人。他当时应该是想确认你的安全性,好在我反应及时,不然他就闹出大乱子了。”斯塔尔鄙夷的看着伊芙琳。 “真性情?”伊芙琳倒是立马抓住了重点,略微满意的回馈着斯塔尔只对她鄙夷的视线,“你大可放心,我还是有分寸的,在手链上设置束缚符文就是为了避免无差别杀害其他人,就算没有你,那位巫师也不会因为我的原因而死掉” “我知道,那位巫师的感知能力还是很强的。但你别这么看着我,那让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等到了熙瑟之后,他会要你实行和伊莎贝拉的交易。看在圣魔石的份上,我觉得你可能还需要回馈他一份恩情,关于真性情的。”斯塔尔浑身打了个冷颤,撇过头去。 “好吧,那都是小问题。但是和伊莎贝拉的交易我只会和女巫集会现在的头领进行,单独一个巫师的话语起不到任何作用。现在我们在哪?到熙瑟了吗?”伊芙琳起身从浴盆里走了出来,浑身燃烧着火焰,又在一瞬间熄灭,烘干了身上的水分,盘起头发,从斯塔尔身边走了过去。 整个房间的温度随着她身上的火焰熄灭,也回归了正常,那些冰晶全都蒸发了。 经过茶几的时候,伊芙琳操控着花瓶里的插花,将新长出来的一节枝丫折断,插进盘发里,固定住头发。 “还没有,我们还在熙瑟边境的赛维城镇。马上,就是我们狼狈逃离的第二个清晨了。”斯塔尔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露出外面热闹的街道。 即使下面的人们都举着火把或者提着煤油灯,依然没有照亮青灰色的天空。 斯塔尔关上窗户,坐到了伊芙琳右边的座椅上。 房间里短暂的安静了下来。 “正常逻辑来计算,从边缘城邦出发以一条直线追击我们,敌人应该追不到我们才对。边缘主城距离三城邦边界需要横穿整个边缘领地,更何况我们沿途埋下陷阱······但他们还是追上我们了,可我们却还停留在熙瑟边境的一座城镇里。”伊芙琳严厉的审视着斯塔尔,“所有人现在应该在郡守组织的撤离路上才对。” “没办法,提尔杰克的一支军队抵达了这里,赛维的镇长还指望等待熙瑟的回信再做决定。为了避免提尔杰克的人动手,引起不必要的城邦混乱,所以就耽搁了一些时间。”斯塔尔耸了耸肩,接着补充道: “镇长派人大半夜的敲响了铜锣通知所有人起床,我让海顿也敲响了白石塔的示警之钟。这里的人们因为提尔杰克的军队,压根就没睡,所以就出现了不少混乱,几个粮食商被当街割了脖子,因为他们临时抬价,人们把粮仓都被抢光了,还有些老鼠和暴徒趁机逃出了监狱,所以,镇压又花了不少时间。反正是一通乱糟糟的,不过好在现在总算在后城门拍起来出城长队。” “啊,我还让海顿安排术士前往熙瑟报信,远距离的通讯法术都失效了,所以就派了术士骑马去传讯,好接应我们。和边缘城邦一样的情况。按照道理来说,边缘和提尔杰克的两座护城结界被攻破,熙瑟的人应该能马上察觉到的,可能是地处边境,所以赛维城镇和周边的乡村都没有接到熙瑟的任何通知。” “我让提尔杰克的军队分出了一部分人马驻守在我们撤退的线路上,他们部队里的巫师术士都跟着主力军撤离了,留下的这支两万的队伍里就剩了一些药剂师和医师,但他们还分出去了六千的军力断后,不过这么久没动静,估计是回不来了。所以我让他们把会法印的骑士和佣兵集结起来,教了他们【圣光制裁】的列阵,以防万一。” “提尔杰克的军队和实力比边缘的好多了,起码教他们【圣光制裁】的列队的时候,能有人充当核心,发动圣光法印【娜莎】和审判法印【德雷拉洛】。”斯塔尔停顿了一下,换了口气,补充最后一句,“从提尔杰克逃出来的佣兵都是狠人,几乎人人都会一手狂暴法印,军队的骑士又全都被迫学习了阿隆达自爆法印,可我记得提尔杰克的历史里并没有发生过任何重大的血腥战役啊!” 说完,斯塔尔有些犹豫的看着伊芙琳。 “因为提尔杰克的位置处在七城邦的中心边缘地带,万一哪天亚瑟决定吞并七城邦的时候,提尔杰克能立即做出归降表率,并从中切断其他城邦的战略部署。边缘城邦被加里多和其他贵族搞得一团糟,其他城邦本土的贵族都已经团结在一起。 斯诺克家族安插的人手在第一时间就干掉了提尔杰克城邦里的其他贵族,这件事情当时在亚瑟王城里也闹出了不少风波,因为他们手里掌握了亚瑟三分之一的军队力量。但这才是舍得投资成本的贵族该做的事情,在最后领地结算的时候能有更多的话语权。”伊芙琳靠在座椅上,一边听着斯塔尔在五个小时里干的活,一边感受着微微回升的体温。 又恢复了短暂的安静。 “你还有其他事情没告诉我?”伊芙琳看着犹豫的斯塔尔,问道。 第六十六章,【圣言吟咏】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斯塔尔神色凛然,眉头微微皱起,“伊芙琳,所有事情变得非常棘手了。” “棘手?还能有什么事情比魔族进攻整片大陆还要棘手的?”伊芙琳也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着自己所掌握到的情报。 “······是精灵。”斯塔尔缓出一口气,看见伊芙琳深红宝石般的双眼惊愕的颤动了一下,接着诉说事情的原委: “我让海顿利用影子打探提尔杰克的部队,听到他们留守断后的队伍里的斥候回来,在断气前说······在魔族屠尽他们所有人的时候,森林里出现了精灵的幻影,对方只是射出一支箭矢,周围的空气里充满了古老的吟唱,湛蓝的光泽吞噬了那些魔族。” 说完,斯塔尔摇了摇脑袋,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混乱了——之出现在传闻里的种族,现在也开始蹦跶出来了。 “箭矢?能够吞噬魔族的湛蓝光泽,古老的吟唱······是【圣言吟咏】,能够发动这种灵魂净化术的精灵,应该是位祭祀。魔族的全面进攻都能把精灵从世界港湾里逼出来,难不成会演变成新的族群之战?” 伊芙琳说完,开始小声呢喃着盘算起来,“发动【星坠】的地方距离由里村差不多一天的距离,越过山头到赛维不过半夜的时间,算上一直到现在的时间······” 伊芙琳猛然起身:“让他们赶快安排撤离,不,现在就组织撤离!就算【星坠】摧毁了绝大多数的异变猛兽,但这些时间也足够三魔将领着九十九头巨怪抵达这里了!那几个纯血魔族有办法一直使用传送魔法!” 她刚说完,被斯塔尔用御土圣印修改了整座山峰地貌的山体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巨石滚落,山体滑坡,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伊芙琳立即将感知释放了出去,看见一头漆黑的巨大虫蛇从山体间冲了出来,张开巨大的口器发出渗人的尖叫。 那尖叫仿佛充满了某种诅咒,刺痛着所有人的精神,就连圣坛石塔的防御都失去了作用。 伊芙琳立刻收回了感知,用符咒安抚着被刺痛的精神,不再犹豫的从手链里拿出一颗圣魔石,将其吸收,然后向军队里,民众里,投放了上百个虚影,同时念诵着抵御摄魂的祝福咒语。(姐有钱,圣魔石很多的那种) 东方天边,橙黄色的线条终于像鱼肚一样,缓缓升起。 * 绿色的光泽闪过,亡灵法师施展传送魔法将残余的军团又向前挺进了不少。 新月站在巨象的头顶上,看着下方寥寥无几的魔兽人,微微咧起嘴角,身后沦为火海的由里村已经渐行渐远。巨怪们在前面开路,扫荡了两座村庄,强烈的火光不断的从前方炸裂出来。 她能捕捉到的信息只有两点——其一,不死族首领的力量被消耗了不少,他能施展的对军传送距离越来越短;其二,是火之魔女所预埋的魔法陷阱,威力越来越弱了。 这是能一箭双雕的好兆头。 弯月西沉,但她却能看见银光的月牙里泛着若有若无的猩红,像是被某种神秘隐藏起来的怪异天象。 东方的天边已经被一条橙色的光线拉开了一条口子,昏暗的夜晚即将迎接黎明。 撒库拉扛着噬魂走到她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被“骑士”、“巫师”和“术士”跟随着的萨德亚克,噬魂的剑身上流淌着一层银光,源源不断的转换到撒库拉身上,强悍的气势笼罩在巨象上,接替新月掩盖了迪姆玛的幻影。 “真是失望啊,这里的居民居然全部撤离了。进入熙瑟领地之后,我就没法感受到那些负面情绪了。”新月回头看了一眼撒库拉,视线在噬魂身上停留了下来,转身走过去,抚摸着剑身上一道细小的裂缝,“啧,没想到在天罚召唤失败之后,她还敢冒险引导【星坠】。星辰蕴含了净化之力,还是能够对你的噬魂有伤害。” “但是谁会知道,噬魂只是我吸收魔力的一种隐藏媒介而已。但当时确实是极好的机会,趁着深渊的增援还没抵达,让敌人来消耗王座的军队。等迪姆玛回来,我们就有机会将他斩杀了。”撒库拉回想着星坠发生的时候,他和新月只是一个眼神的触碰,联手利用那些星辰歼灭了魔兽人。 如果不是因为害怕被召回的骷髅王座又折返回来,他们两个甚至愿意违抗军令,在星坠发生的时候,将自己的部下全部灭杀,被净化掉的魔族尸体,哪怕是不死族的首领,也没办法重新捡起来重复利用。 可偏偏萨德亚克当时只在他自己周围支撑起结界,只守住了那些人族的尸体,并不在意魔兽人的损耗。 “静待其观,而且我也需要等迪姆玛回来,告诉我边缘城邦地底下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到时候告诉王,说不定就能找到足以推翻王座的东西,让那些背叛族群的家伙后悔。”新月伸手抚摸着撒库拉的脸颊,然后顺着脖子,从腹肌滑下去,揉捏着他大腿内侧的肌肉,“还差多少能晋升?” “快了。”撒库拉揽住新月细嫩的腰肢,将她按在怀里,气息开始变得粗壮起来,“如果你不是暗影一族的祭司的话,我就能通过联姻把你要到手。” “但我们都渴望力量和荣耀,这两座大山压在身上的时候,我们就不能之顾及自己的意愿了。该干活了。”新月操控着周围的空气,将撒库拉固定在原地,挑逗的拍了拍他的腹部,然后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她转身看向前方被迷雾笼罩的村庄,操控着微风,念诵了几个古老的音符,魔女设下的引诱迷雾瞬间被黑暗撕碎。 巨怪们挥舞着武器,发出兴奋的嚎叫,肆无忌惮的破坏着人族的建筑。 撒库拉将束缚他的魔法吸收,刚走到新月的身边,大地忽然震动起来。新月险些一个踉跄就从巨象上坠落了下去,好在他及时一把拉住了她,用力将她再次拉进怀里,单膝跪下,将噬魂插进巨象岩石般厚重的头皮里。 无尽的恐惧从地底散发出来,新月环抱在撒库拉的肩和腹部上,收回了惊慌,冷静的释放出感知,看到巨象后面的大地被什么东西从地底席卷了起来,速度极快,很快就越过了巨象。 受惊的巨象立起身惊慌的哀鸣一声,朝着旁边移动了位置。 几乎同时,一头浑身长满黑色菱甲,比开山魔虫还要大出一倍的巨兽从前面的地底钻了出来。 它抖了抖身上的土块,张开巨大的口器俯身冲下,连带着土壤石块,将最近的一头巨怪一口气吞进了肚子,然后又钻回的地底。 第六十七章,进化?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好在巨象本能的提前移动了位置,巨大的身影随着怪物潜入地底撬了出来,几乎是贴着巨象擦行而过,惊得巨象发出拢长的哀鸣。 忽然,新月“看见”后面绵长的尾巴上,迪姆玛抱在怪物的一根背刺上发出尖叫,立即将视线调准到萨德亚克那里,看他又被自己幽绿色的结界庇护,迅速的将右手贴在巨象的肌肤上,在周围释放出一层幻象单独屏蔽了迪姆玛的尖叫声。 等到尖叫迪姆玛经过的时候,新月投射出一条黑色的锁链将她拉了过来,并捂住了她的嘴巴。 随着怪物深入地底,被它席卷过的地面留下一道巨大的沟壑,黑色的粘液渗透进土壤里,像是活了过来一样,迅速的侵蚀着土地,剥夺大地的生机。 等到大地震动消失,三人站了起来,萨德亚克也撤销了结界,神色凝重的看着巨大怪物消失的地方。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经过而已,却将沿途的大地都诅咒了!”新月俯瞰着下方的大地逐渐变得黑暗,回过头看着迪姆玛,等待对方的解释。 “我说,那是开山魔虫,你们信吗?我亲眼看见它吞掉了自己的同伴,而且它本来就比我们的开山魔虫还要大一圈,现在几乎大了一倍!它爬上了边缘的那座通天魔纹石柱,下来后,就变成这样了。”迪姆玛如实说道,摊了摊手,“这家伙晋升了!” “在我们的历史里,开山魔虫的晋升只会是躯体不断变大而已!难道也是进化?”撒库拉疑惑的问道。 “不可能!开山魔虫是被主神剥夺了进化的资格,它们只能艰难的通过晋升长大!”新月看着怪物消失的地方,右手握拳,最终却将视线落在了萨德亚克身上,“看来我们得在斩杀他之前,从他嘴里撬出点情报来了。” 迪姆玛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萨德亚克,莫名的对他升起一丝好感:“为什么?” “为什么?就因为随军的开山魔虫是从深渊里出来的东西,忘记驻扎在深渊里的是谁了么!”新月凶狠的看了迪姆玛一眼。 “沼泽王座,阿列斯塔!”听到撒库拉说出来,迪姆玛如至冰窖般,心跳漏掉了两拍。 收回结界的萨德亚克朝着巨象的方向,悄悄撇过头,嗤之以鼻的说了声:“蠢货。” “继续前进!”新月挥手,发号施令。 巨象和剩余的巨怪们麻木的向前挺进,可它们刚走了两步,那头怪物忽然从前方的山头钻了出来,引发了山体滑坡和崩塌。 大地重新颤抖了起来,新月感受到空气里的圣光的痕迹,朝着前方说道:“居然是圣骑士独自完成的陷阱,火之魔女召唤天罚失败出了不小的问题啊······王座们斩断了城邦之间的联系,圣坛的援军无法传送过来。落单的十二圣座,这下你会怎么做呢?” 东方天边,橙色的光泽像鱼肚一样,翻滚着刺破了黑暗,逐渐隐没的月牙散发出淡淡的红芒。 * 赛维城镇。 伊芙琳投放的上百道虚影念诵着相同的祝福咒语,可对比起浑身长满了菱甲的巨大虫蛇摄魂的尖锐吟叫,两方的趋势从不相上下,逐渐转变成祝福力量的消逝。 但伊芙琳的本体却清晰的感受到,祝福的力量是被那股叫声逐渐破解掉的。 好在那头怪物的叫声并不是很长,稍即,就停了下来,巨大的头颅对准混乱的提尔杰克守卫在赛维的军队,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一口气吃光他们。 上百道虚影同时燃烧起来,化作流星冲向了巨大虫蛇,爆炸燃放的时候,它抖动着身体,缩回了地底。 士兵们抓住机会重新整装了起来,纷纷从衣服上或者从周围找到一两颗石头,塞进耳朵里。挥旗手们用周围能堆叠的物什为自己搭建舞台,站在高处,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的身影和旗语,随时传递指挥官的指令。 步兵们将盾牌放在身前,立即撤出一块场地,供弓箭手和弩车射击,火炮军也从东边的营地赶了过来,大部队们却在快速的收拢必备物品集结起来,预备抛弃营地。 迅跑手们没有背着拖布袋了,而是抱着一个木箱,挨个的给负责阻拦的士兵们塞了两颗铁球,顺道将士兵们提前预备好的信奉收集起来,放进木箱里撤回大部队里。 两颗铁球一颗包裹了高浓度火粉,一颗是液态强酸,铁球的表皮上都被术士们雕刻了简易的扩大符文。 面对崩塌的大山,提尔杰克士兵们视死如归的庄严面视前方。 伊芙琳的虚影朝着塔里克走了过去,看见他和怀里的迈卡双耳里流出了鲜血,只是怀里的那个男孩面色惨白,呼吸微弱,塔里克的面色也不太好,可他还在全力的传输着魔力给迈卡。 “我听到你刚才也在念诵祝福咒语,只是你耗费了太多的魔力和精力,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听斯塔尔说,是你给我的圣魔石?”伊芙琳问道。 “看来,你醒过来了啊。能够同时投掷一百道虚影,发动一百个祝福,你的实力应该在大法师之上吧。”能够引发星坠,并使用远距离传送,塔里克已经在怀疑这位红发女巫的身份了,再加上刚刚见证的实力,火焰,他似乎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了。 “奇迹女巫集会的历史从东方圣菲斯尔城邦开始出发,你们收集了很多的咒语,知识,传闻。但有时候,过于聪明反而不是明智的选择。”伊芙丽告诫道。 “我知道,伊莎贝拉做出选择之后,也曾暗地里告诫我们要选择阵营,而不是完全依靠圣坛。”塔里克有气无力的说道,精神接连两次遭到重创,他有些坚持不住了,可怀里的迈卡也没有苏醒的迹象,反而呼吸越来越微弱下去。 “她是个有主见的贵族。真性情至上,他似乎豁出去了,不断的榨干了自己的魔力,险些阻断了他好不容易觉醒的魔法。你对我的帮助,我会给予你回馈。”伊芙琳从空中抓住一条透明的白色锁链,接着说道, “他的心意已经有了归属,甚至想要抵抗已经选择的信仰。术士也好,巫师也好,从他们加入圣坛的那一刻开始,众神就会从命运中剥离一根丝线与他的信仰相连接,确保他对圣坛和诸神的忠诚。但神明从来都不是自私的。” 说完,金色的秘纹浮现在伊芙琳的瞳孔上,她念诵着神文:【吾已审判,随其心意,放归自由】 第六十八章,暗化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白色的锁链从伊芙琳手中破碎,她给了迈卡想要追求的东西,也还了塔里克的人情。 “你将他带进女巫集会吧,虽然圣坛在接纳你们的时候将不会再次接纳他,但仍然会照拂他的。那么,接下来就请你协助这些村民,向熙瑟城邦撤离,我会在这里阻挡一段时间。”伊芙琳抬起左手,一阵微风伴随着强大的祝福渗透进塔里克和迈卡的身体里,将他们的魔力充盈,迈卡的呼吸也变得强健起来。 塔里克感激的看向伊芙琳,郑重点头。 伊芙琳满意的转身,用魔力将声音放大,确保所有人都能听见:“驻扎在赛维的人们,逃离而来的人们,请你们在官兵、术士的引导下有序撤离,我是圣坛的大法师,我会在这里为你们争取足够多的撤离时间,还请不要引发不必要的混乱!” 塔里克抱着迈卡,也用魔法将自己的声音连接到每一位村民身上,指引着他们有序撤离。(公主抱!!!) 伊芙琳的虚影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分化出十几道虚影,穿梭在众志成城的敢死队里,企图用魔音诱导他们:“我会在这里阻拦敌人,还请你们保留余力,向着更好的光明撤离!回到朋友身边,回到家人身边去吧!你们是所有人的希望!” 但回应她的,却是这些视死如归的勇士们坚定的信念。步兵们铿锵有力的敲击三下盾牌,所有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战——战——战——!” “好吧,那我便和你们一起,最后一战吧。”伊芙琳说着,虚影再次分化。 巨大的黑甲虫蛇快速的钻了出来,浑身的鳞片波动着,像是在呼吸一样,它猛的张开巨大的口器,两腮也张开了不断震动的肉膜,开合的鳞片下流淌出黑色泥潭般的脓液,像是蜘蛛又像是猛兽的怪物从脓液里钻了出来,发出本能的饥饿叫喊,朝着人群冲刺过来。 它们的速度更快了。 几道虚影越过步兵的防线,席卷着巨大的火焰冲进了敌人的阵营,有的虚影被斩灭,有的虚影操控着火焰躲过攻击,绽放出巨大的火柱。远攻部队在挥旗手的指挥下,精准射击,火炮队找准位置,架起炮台发射炸药。 为了避免虫蛇再次发出摄魂的尖叫,十个虚影抬手召唤出炽热的锁链将它的口器封锁,并不断的召唤着古老的符咒进行攻击,但这头运输怪物能不断的分泌出粘液愈合伤口,新长出来的部分也开始对火焰有了抗性。 新的魔兽人,速度更快,更敏捷,并且源源不断,延绵不绝的绿色火焰形成一道巨大的火墙,像帷幕一样在虫蛇的身后展开,巨怪和巨象的身影缓缓显现出来。 伊芙琳站在窗边,看着下面的已经撤离了大半的居民,看向外面战火纷飞的战场,伏在窗沿上的右手释放出强大的魔力将石塔的防御机制强化,手链里洒落的粉尘顺着墙壁滑落了下去。 斯塔尔将长剑收回到剑鞘里,即便引导圣光,也没能完全抵挡虫蛇的摄魂,得亏伊芙琳强化了石塔的防御。 两人看着那片绿色的火光,陷入了被动。 “再次兵临城下的感觉如何?” 妩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斯塔尔重新抽出长剑挡在伊芙琳前面,怒视着座椅上,一条漆黑的锁链凭空出现,然后幻化成一位浑身灰白的女人。 “只是一道幻象而已,用不着这么抵触,至少你的魔女就默许了我的幻象。”新月左手拖着下巴,懒洋洋的坐在那里,打趣的看着斯塔尔这飞蛾扑火的作势,忍不住又“啧啧”了两声。 “所以,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伊芙琳停止了对手链里魔石摄取,拍了拍斯塔尔,示意他放心一点。 “我们的目的?倒不如说是王座的目的。身为魔女的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们和王座并不对付。所以,现在应该是我的目的是什么。”新月注视着伊芙琳镇定的双眼,想从中看出她的状态。 “你的目的是什么?”斯塔尔再次上前,挡住新月的视线,呵斥她。 “一个圣骑士而已,用不着这么自信。”新月扬手,打算给他点教训,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腹部被火星灼烧了起来。 “可笑至极,我并不想听你的目的。”得到猜想被证实,伊芙琳并不想听她传递错误的讯息,只是一个眼神示意,就让新月的幻象开始灼烧了起来。 “只要你们能协助我们杀掉死灵法师,我愿意控制那头怪物一段时间,给你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撤离!”新月在幻象彻底消失前,喊了出来。 “愚蠢!能将部队这么快的从边缘主城传送到这里,这位亡灵法师的实力深不可测,你们自己内斗就好了。”击散幻象,伊芙琳终于支撑不住的瘫软了下去,手链上的空间魔石闪烁着璀璨的光泽,上面甚至出现了一条裂痕。 斯塔尔刚冲过去,半跪在地上想扶起她,手链里瞬间爆出一大团魔石粉尘,正中目标。 这个时候,海顿慌张的打开了房门:“圣骑士阁下,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和我们一起撤离······” “你们先走,我殿后!”斯塔尔吼道。 海顿识趣的关上了门,退了出去。 伊芙琳摘下手链,用意念将其悬浮在面前,从里面掉落一个小木盒:“这里面有二十颗圣魔石,到时候全部一次性给我充盈魔力!我会给你们拖住半个小时的时间。” “你要做什么?我也可以帮你的!”斯塔尔看着那条手链吐出来一个小盒子后,上面的空间宝石瞬间布满裂纹,他知道,伊芙琳已经一口气将里面的魔石吞噬干净了。 但他看见伊芙琳的瞳孔逐渐被黑暗占据:“你要干什么?你要是在这里启用【暗化】吗?你已经召唤天罚失败了!” “带着这条手链到安全的地方,到时候我会将我自己传送过去。”伊芙琳无视了斯塔尔的告诫,散发出感知,笼罩了整个赛维,将小木盒和手链塞进了斯塔尔的手里,闭上眼睛,将所有还没有撤离的人们传送了出去,然后她自己彻底的眩晕了过去。 斯塔尔精神一阵虚幻,虽然还保持的半跪的姿势,可他已经来到一处山坡,茂盛的草丛里躺着希维尔,旁边还有一匹疾风马。 第六十九章,大法师的献祭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斯塔尔咬牙,起身将希维尔扔到马背上,自己也骑了上去,回头看了眼火光冲天的赛维,将手链系在手腕上,抱紧了小木盒,呢喃着:“半个小时,你可能不能超过这个时间啊!” 然后两腿一夹,抽动缰绳,沿途大喊着:“大法师要献祭自己,所有人快撤离到安全的地方!” 塔里克正背着迈卡,领导着村民们逃难,看见忽然出现的斯塔尔之后,停了下来,环视着周围不断出现的,懵圈的人,于是用魔力放大自己的声音,尽量让所有正在逃命的人都能听到:“放弃那些重的东西!快跑!加快速度快跑!别愣在这里!圣坛的术士和我一起施展轻风祝福!” 呢喃的咒语在人群里零星响起,召唤来清轻风向着人群包裹。 赛维城镇圣坛之所的白石塔里,伊芙琳已经彻底昏睡过去。随着她的昏睡,那些火焰分身几乎同时魔力涣散炸裂开来。 虫蛇挣脱了束缚,朝着下面和魔兽人混战在一起的红色士兵俯冲了下去,席卷着大地。一名还有力气反击的士兵拼尽全力地挥砍着冲过来的魔兽人,在被重创和啃咬的时候,引爆了两个铁球。 烈性药剂和火粉的结合引动了剧烈的爆炸,像是敲响了先驱的丧钟。 所有还有气的士兵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发出最后的反抗,还能灵巧躲避敌人的士兵朝着身边最近的战友尸体靠近,已经被包围的士兵咽下口中的血水朝着敌人冲了过去,纷纷引爆了自己。 接连不断的爆炸将恨不得将大地碎裂,但敌人的速度越来越快,自杀式的密集爆炸也没有损耗敌人太多的兵力。而失去了前排抵御的火炮队遭到了毁灭的攻击,火炮队队长在被敌人扑倒啃咬前还搬着火药桶在地上做引线,在最后时刻将手里暗红的火粉撒了出去,引爆了所有的弹药。 惨状的战场并没有影响到跪坐在巨象头上的新月,她往赛维城镇里亮眼的白石塔里投送了一道幻象,撒库拉和迪姆玛站在她身后。但投掷的和谈幻象被打散,新月那双被灰色光泽占据的双眼回归正常。 她狠狠地握拳锤击着巨象的头皮:“该死的,既然你不打算和我们的合作,那就今天埋葬在这里吧······撒库拉,我希望你今天就能······” 她话还没说完,惊恐地看向赛维里的圣坛石塔,就连撒库拉和迪姆玛都感受到了一种恐怖的威压。 巨大的虫蛇也感受到了那股恐怖的威压,距离赛维的城墙十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东方的太阳已经升起,白石塔轰然崩塌,悬浮在空中的伊芙琳浑身燃烧着黑色的火焰,她的毛发和裙摆也随着黑化,睁开眼的瞬间,已经冲到了虫蛇的面前,从晨光里撕扯出一轮巨大的暗红光晕,将它掀翻了过去。 巨大的虫蛇被强劲的闪光掀翻,倒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掀起巨大的尘埃,它痛苦地倒在地上挣扎,抽搐,浑身的鳞片不断开合,洒落出新的魔兽人,又将它们碾压。 鳞片里散落的黑色液体浸满了大地,即便是清晨升起的光芒,也无法阻止液体里的黑暗侵蚀大地。 风吹起了伊芙琳黑色微卷的秀发,发丝间不断地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她的眼神冰冷而深邃,看上去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红得像血一样柔嫩的唇瓣微微张开,嘴角微翘,似乎是在等待死亡的惩戒。 她看着下方的怪物抽搐,扭曲,看着大地被黑暗吞噬,青草枯萎,却没有任何动容。抬起左手的瞬间,就将乌云召唤而来,遮住了这片天空。 光线暗沉了下来,数之不尽的雷霆似野兽般疯狂地呼啸而来,疯狂劈斩着那头巨怪,连带着周围的黑暗的土地和魔兽人一起,直到它的鳞片开始崩碎,周围的土地被轰得粉碎,粘稠的液体裹着肉体的残渣随着崩裂的土壤四处飞溅。 “呵,居然是将灵魂拖入黑暗的【暗化状态】啊。撒库拉,你不是还差一点点才能晋升么?上去拖延住她,拖到她超过【理智】的临界点。那个时候她将处在一种【空无】的状态,但我们必须在【狂暴】之前斩杀她!”新月张开一层淡墨色的屏障,笼罩在巨象周围,一旦有闪电落下来,屏障上就会显现出一圈复杂的魔纹,抵消那道闪电。 说完,她转头看向撒库拉,所有想说的话都在眼神里了。 “我知道了。这一次,我可是吸取了教训了。”撒库拉坚定地回馈着她想要表达的话语,握着噬魂,以一个半蹲的预备姿势,猛地冲了出去。 他在空中划做一道残影,天空的闪电被噬魂牵引吸收,然后朝着伊芙琳奋力砍了下去,同时开启了【禁魔领域】。 一对硕大的弯角从他的额头上生长出来,全身的躯体暴涨,魁梧的肌肉同时赋予了他山的力量和风的速度,直接释放出二十米的禁魔领域。 似乎察觉到魔力向着前方而来的魔族凝聚过去,伊芙琳面无表情地微微抬动了右手的食指,一道漆黑的石刺从地底快速的生长出来,附着的魔力在崩碎,仍然朝着撒库拉冲击过去。 撒库拉不甘示弱地挥舞着噬魂,朝着黑石刺劈了下去,却是第一次感受到噬魂像是钢铁劈砍花岗岩那样艰难,刀锋与石面摩擦产生火花,双臂被震得麻木。 撒库拉立即侧身与石刺擦肩而过,可躲过去之后,伊芙琳却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恐怖的危机感忽然从下方出现。 他顺从直觉,踩在空气上,对着下方飞速地俯刺了下去。 伊芙琳悄无声息地潜入到他的正下方,黑色的火焰在她脚下的地面刻画出十字花纹,抬头朝着撒库拉温柔地露出微笑,缓缓的蹲了下去,双手对着地面交叉着划出一扇半圆,四方各五十米的距离生长出四道黑石斜刺。 其中一道贯穿了奄奄一息的巨大的虫蛇,疼得它又抽动起来,却无法将躯体从上面拔除,天空厚重的云层没有散去,失去了伊芙琳的操控,狂乱的闪电无所顾忌地抽打着这片空域下的大地。 一道封禁矩阵展开,撒库拉感受到自己的领域被某种力量强制压缩了回去,紧贴着他的身体,形成一层薄膜,但他仍然咬牙,如同流星一样,不带任何技巧地,朝着伊芙琳坠下,噬魂甚至发出了渴血的剑鸣。 可伊芙琳优雅闲意地站起身,再次抬头看向撒库拉,又露出那个微笑,她的瞳孔里闪过一圈黑色的涟漪,黑色的火焰立即燃烧在撒库拉的表面,接着,一道力场将他掀飞了出去。 撒库拉倒飞出去,牙根紧闭,将嘴里腥甜的血液咽了回去,再次激发禁魔领域,却只是在身体周围,一拳宽的位置挣扎了一下,又被那股诡异的力量压缩了回去。刚擦去嘴角渗出的血迹,伊芙琳已经闪身来到面前了,撒库拉身体再次暴涨,青筋暴起,迎面冲了上去。 黑色的火焰与猩红的刀光不断地在矩阵里闪烁,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逐渐演变成残影。 迪姆玛站在新月旁边,按捺不住地问道:“我的魔风之息能够切割任何东西,该我上场了吧?” 第七十章,【圣痕献祭】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还不到时候!让他再战一会儿,他就快晋升了。”新月拦下了跃跃欲试的迪姆玛,但自己的右手却对着下方的大地张开五指,漆黑的锁链从地下迸射而出,将那四根巨大的黑石刺缠绕,却被黑石表层燃烧出来黑色的火星灼烧融化。 新月皱眉看着矩阵里的残影,她能够感受到黑石矩阵里释放的魔法在无限接近极度黑暗,不安感笼罩了上来。 于是她将幻象投掷到萨德亚克面前,警惕地看着那些被操控的骑士巫师尸骸,说道:“我们需要的是速战速决,王座们下达的要求是,在春季之前我们要彻底拿下整个南方。萨德亚克,你确定还不出手吗?” “······”萨德亚克失望地看着新月,停顿了一会儿,说,“我出手控制住她,然后让你们有机可乘地再次对我进行刺杀?开启【暗化状态】又能怎么样?苟延残喘的魔女而已,你们三魔将难道还不能制服她么?” “戚!”新月握紧了拳头,“您可是不死族的首领,就算我们再怎么想杀掉您,可您背后还有王座撑腰,我可不愿意重复同样的错误。” “如果是比十年前更早一点的时间遇到你们的话,我是会信任你们的。【噬魔】,【魔风之息】,这些古老血脉传承下来的天赋可是少有的,可你们却没办法完成真正的觉醒。能在族群里拥有绝对制胜权的天赋,王座们却将这些天赋都派往了战场。 “一次,我只帮你们一次。”萨德亚克握着权杖的右手,用食指敲了敲杖身,幽绿的火焰吞噬了新月的幻象,一名散发着尸臭的骑士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过去。 撤销幻象,新月俯瞰着下方萨德亚克的背影,她或许是打算拖延时间,让撒库拉尽可能的吸收魔女的魔力,从而得以晋升,诱导萨德亚克分神对付魔女的时候,利用晋升所产生的不可阻挡的爆发力,联合将其斩杀。 可现在,她已经得到了证实——对战并不积极的萨德亚克似乎也是在拖延时间,他的话语里总是充满告诫和警告。 “‘王座们却将这些天赋都派往了战场’······”新月在心里默念着。 对局全大陆的四境战场都被安排了拥有传承血脉天赋的纯血魔族,撒库拉的【噬魔】天赋是在魔域众所周知的,当时的斗兽一族为此庆贺了月余。而迪姆玛能切割一切的【魔风之息】尚未完全觉醒,所以被王刻意隐瞒了下来。 但他们两个却和自己一起被安排在了南境。 “所以你的拖延,是在等待我暴露天赋吗?被摆了一道啊······”新月审问着自己。 她看着那名骑士之尸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走进战场,他的身体周围时不时显现出绿色的火焰为他抵挡闪电的攻击,最终站在一道石刺下,牵引着圣光,将长剑悬空在上空,折射出来的圣光越来越耀眼,像一颗星辰般璀璨的时候,长剑笔直的落下,贯穿了他的胸膛。 巨大的光束炸裂。 新月伸手挡住双眼,猛烈的白光只是一闪而过,她眨了眨眼睛,重新适应了环境之后,看向那片被圣光照耀焦灼的地面,黑石刺上布满了裂纹。 “堕落骑士神圣又黑暗的献祭仪式,【圣痕献祭】,将自己献祭给圣光,玷污圣光,然后将所有的极限集合到唯一指定的某个法印······萨德亚克,你还有什么本事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新月审视地看向萨德亚克。 战场上,伊芙丽被那道圣光吸引了一部分注意,导致她的腹部被撒库拉用噬魂划出了一道伤痕,黑色的火焰如针线般编织在伤口上,她似乎忍耐到了极限,双眼变得猩红起来,狂暴的魔力凝聚出实体,掐住撒库拉的脖子,将他狠狠砸向地面。 环绕着撒库拉的地面出现皲裂的同时,一排排越来越粗壮的黑石刺朝着巨象的方向冲了过去。 萨德亚克操控着剩余的三名骑士战到身前,将长剑插进土地,召唤出一道圣光壁垒,巫师们则在骑士身后操控着强劲的锋刃,在圣光后面形成第二道屏障。被圣光净化皲裂后的黑石刺在密集的风刃攻击下四处飞溅。 一名骑士的尸体因为过度操控圣光,身体也散发出恶臭,最后肉体糜烂成浆液,剩下一堆白骨散落到地上。 新月用意念操控着一头巨怪,将它挡在前面,用其血肉献祭,在空中刻画出一个复杂的魔纹,形成一道结界,却仍然被攻破了进来。 早已安耐不住的迪姆玛抓住时机,跃到石刺面前,召唤出魔风之息,向前形成一轮飓风抵御着。 几头巨怪没有在保护范围里,被凸起的石刺贯穿。 等到石刺攻击结束,新月从这些石刺中感受到了禁魔的力场波动,瞬间明白撒库拉在矩阵里无法正常发挥的原因了——同样的错误,这个家伙就犯了两次,好在最后他还是故意引诱魔女注意到了萨德亚克的攻击,也算是聪明了一回。 施展魔风之息抵御攻击之后,迪姆玛不知道隐匿到哪里去了,但新月还是抓住机会,再次操控起周围的五头巨怪,用其血肉构筑出五道巨大的魔阵,黑色的破灭雷霆朝着那道皲裂的黑石刺迸射过去,击碎了它。 矩阵破除,四根硕大的黑石刺炸裂,迸发的碎片刺入大地和虫蛇身体里。 撒库拉身上的束缚解除,他躺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第三次开启禁魔领域,三层领域叠加在一起,强制积累出一个百米范围的领域,伊芙琳不得不构筑出密集的黑暗符咒环绕在周围,抵御着噬魔的侵蚀。 抓住机会,迪姆玛召唤魔风之息从附近的阴影里蹿了出来,像一道闪光一样刺向伊芙琳,却在靠近的时候,被她轻松躲了过去。 与刺杀萨德亚克时的情景再次出现,迪姆玛在靠近伊芙琳的时候,周围的时间再次扭曲拖延了起来,而她眼睁睁看着缠绕在匕首上的魔风之息忽然消失,准头对上了伊芙琳的双眼。 从对方的双眼里,迪姆玛恍惚地看见了一个伫立在黑暗里的男人,附身在魔女身上。她下意识绝望的呢喃道:“阿妈······” “伊芙琳”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微笑,优雅地伸手抚摸在迪姆玛左脸上的刀疤,黑色的诅咒侵蚀顺着刀疤立即淹没到她的肌肤里,巨大的压力将她击飞到了虫蛇的旁边。 撒库拉刚半跪起来,用噬魂支撑着身体,还以为能喘口气,就看到迪姆玛从上空划过一道弧线,坠落到虫蛇的旁边。 “不可能!我明明已经张开了领域······”撒库拉说着,突然注意到地面上的切割,和伊芙琳近战的时候,她有意无意的诱导着他的攻击,溢出的剑气大半是落到了地上的,而那些剑气居然在地上刻画出封禁魔阵! “嘁嘁嘁”伊芙琳发出鬼魅的笑声,与她优雅的体态形成鲜明的对比,狂暴的魔力旋风以她为中心,再次出现,疯狂吸纳着周围所有的一切,将其转换为魔力,纳入自己的体内。 “撤离出来!”茫然的撒库拉及时的接收到新月的消息,她的声音非常焦急,“她跳过了【暗化】的临界点!” 撒库拉听到后,刚要屈膝弹射出去,脚底下窜起一道冲天的黑色火柱,将他托举到了空中。 原本炸裂的四根石刺的位置,也爆发出四道卷曲的火柱,向着撒库拉缠绕过去,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撒库拉只好将噬魂横放在胸前,强行第四次开启噬魂领域,形成一个直径两米的领域,拼尽全力的吞噬着那些魔法。 “怎么可能!她是怎么做到的!【暗化】的临界点是诸神赋予的诅咒,没人可以跳过这个阶段才对!”新月惊恐地看着已经失控的伊芙琳,她能感受到身体里的魔力在躁动,想要破体而出涌向伊芙琳。 第七十一章,突发事件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火之魔女现身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结束了【暗化状态】的临界点了。”萨德亚克分析的话语传递过来。 新月诧异地接收到这条讯息,质疑道:“怎么可能!临界点是必然的过程,她怎么可能在一开始就······” “天罚。”萨德亚克打断了她的争辩。 “召唤天罚失败的后果会让她陷入极大的魔力消逝状态,可她似乎还因为其他不明的原因,类似某种超凡的诅咒让她的魔力消逝状态进入到一种逆晋升的特殊情况。如果你没有急着投掷幻象的话,应该就能发现这座城镇发生过一次魔力风暴的伪晋升。”萨德亚克双瞳燃烧着幽绿的光泽,给出了她答案。 “你都知道了!”新月抬起右手从空气里捕捉到这条讯息的魔力来源,准备切断它。 “幻象?魔力风暴残留的气息我当然会想要窥视一下具体的情况,发现你的幻象的时候,我就已经退出了,那是属于你的秘密,我给足了尊重。”萨德亚克说道。 新月缓缓放下右手,她开始不理解这位站队在王座那一边的不死族首领了,他似乎洞悉着一切,却又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野心。 “如果真的是逆晋升的话,她根本不可能施展【暗化状态】。”新月说道。 “新上任的火之魔女是个有脑子的,这是她第一次逆晋升。她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后果,但她选择豪赌一场。暗化状态开启的那一刻起,她根本不足以维持自己的意识在极限的时候解除【暗化状态】。她的灵魂已经坠入黑暗太深,封禁矩阵启动,和撒库拉对战的时候,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临界点了。”萨德亚克双瞳里的光泽逐渐熄灭,在切断和新月的讯息前,热心的补充了一句: “这是一场豪赌,火之魔女手上有一张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底牌。” “豪赌?她已经开始像行尸走肉般,毫无顾忌地吸纳所有的魔力,直到体内的魔力超过躯体的承载极限。等到她自爆的时候,至少能够摧毁整个熙瑟城邦!”新月跌坐下去,她开始思索王座要求全面进攻大陆的用意。 北方大陆被高天原山脉阻拦,璀璨的极光形成一道天然的净化屏障,那是最难啃的骨头。 而坐落在大陆东西南三境的圣坛总坛至少是会配备双圣座镇守一方,可在进攻的第一天,王座也参与了战争······如果他们的目的在让所有魔将在攻占最后一座城邦的时候,让魔女或者巫祝都失控自爆,最终这场针对整片大陆的战争,最后的赢家只会是十三王座和他们创造的魔兽人掌控······ 和一群没有灵魂的家伙掌控整个世界又能有什么意思呢?他们的目的不会这么简单! 新月将魔力凝聚到双眼,能够看到火球里的撒库拉手持噬魂,而噬魂身上已经开始遍布裂纹,剑锋已经缺了一个小口了。 但她还是咬牙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伊芙琳身上。 “你想得太多了,别忘了十三王座里的黑暗王座,他藏匿在黑暗里从没露过面。比起让【暗化】的魔女自爆掉,还不如让他们在临界极限的时候操控他们。真是可笑的命运啊,那些王座看中的从来都不是奥汀大陆。”萨德亚克透过双眼看见悬浮在赛维城镇上空,坠入黑暗深渊的灵魂里折射出一点光亮。 那道光芒似乎是想要救赎火之魔女。 魔力风暴再次席卷在赛维的领空,向着伊芙琳汇聚过去。 丧失理智的魔女操控着黑色的火焰焚烧着大地,可是忽然,一个星点大小的极光出现在她的瞳孔里,不断的浮现着幻象——雪地里被掩埋的少年,城墙上流淌着泪水擦拭着她嘴角的少年,两者混乱交织的不断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璀璨的火光将她的灵魂包裹,让她从黑暗里挣脱出来。 “这就是那道底牌?”新月和萨德亚克几乎同时注意到了那道闪光所释放出来的寒冷气息。 “真是奇迹!她居然能够引导高天原之上的极光!新月,现在是她最脆弱的时候,你还等什么?就算是我要出手,那我一定会先杀了你们,再去杀她。”萨德亚克重新传讯给新月,威胁着说道。 “可恶!”新月咬牙,从巨象上飞了出去,召唤出数道黑色的锁链,以迅雷掩耳之势,分出大部分锁链,掐断了那些火柱,剩余的封锁住伊芙琳,其中三根贯穿了她的腹部。 新月引导着一根锁链将撒库拉从火球里拉了出来,召唤出魔纹缠绕住伊芙琳。 魔力风暴消失,恢复一些意识的伊芙琳狂暴的吼叫了一声,从束缚里挣脱出来,腹部的伤口燃烧着红色的火焰,使其复原。她朝着下方的新月倾泻出巨量的红与黑交织的火焰,回头用远视之眼看着人们撤离的方向,朝着赛维城邦折返了回去。 新月从火海里劈开一条道路,飞过去追击她。 两人互相倾泻着魔法,又互相躲避着。 从无边漆黑的【暗化之界】里恢复了一些意识的伊芙琳偶尔会故意射偏几个魔法,落在城中,悄无声息的构筑出一个巨大的毁灭之阵,等新月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再次在赛维城镇后面召唤出火幕,猛地坠落到地上,激发了毁灭之阵。 “疯子!”无尽的魔力风暴夹杂着雷电朝着四周席卷而去,新月立即闪回到撒库拉身边施展出屏障,全力抵御着魔力浪潮,并投掷出锁链,将陷入诅咒中的迪姆玛也拉了过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伊芙琳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挥霍着魔力,她的躯体应该已经达到极限,又是在暗化的情况下,身体无法长时间的承受庞大魔力的输出。 更何况,她才刚从暗化之界里将意识挣脱出来! 强大的魔力如同飓风般的冲击结束,大地满目疮痍。 赛维城镇彻底成为一片废墟,整个城镇往地下凹陷了十几米,就连虫蛇也被风暴切割得皮肉见骨。 萨德亚克只防守着自己和他操控的尸体,巨象和剩余的巨怪全军覆没,他终于有理可据的去控制住那些巨怪了,操控着所有尸体获得全面的指挥权,向前出发。 他重新连接到新月:“走吧,我们还要和提尔杰克的部队会合,进攻熙瑟,然后向亚瑟挺进。” “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新月看着旁边晕厥的撒库拉和迪姆玛,她释放出感知,这里已经没有伊芙琳的气息了,她逃走了。 可是忽然,撒库拉身上绽放出腥红的光芒,以噬魂碎裂为代价,他终于晋升了,可晋升带来的巨大能量却向着死去的虫蛇溢过去,恢复了它的伤势,并让它身上的鳞片蜕变,变得更加的光滑。 “这是怎么回事?”新月愣在了原地,可接下来,晕厥的迪姆玛却漂浮了起来,她浑身被黑色的诅咒缠绕,魔风之息自动从她的身体里翻滚了出来,源源不断地涌进虫蛇的躯体里,让它的腹部新长出绵长的鳍。 毫无征兆的突发事件,打得新月措手不及。 如果【魔风之息】在这里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差错,将引发三大族群的内斗。 第七十二章,【傀儡师】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萨德亚克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发生,顺着富有攻击力的视线回看过去,与新月逐渐猩红的双眼对上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新月大吼道,她看着迪姆玛的躯体逐渐干枯,看着她的灵魂被拉扯出来,然后融入到虫蛇的身体里。 “你觉得火之魔女有那个本事给拥有魔风之息的人摄入诅咒?就算迪姆玛的魔风之息没有完全觉醒,但魔风之息始终是缠绕在她灵魂上的,任何诅咒都会被切割粉碎。要知道,十三王座里可是有暗黑王座的啊,他能通过任何黑暗,传递他的诅咒。 “你再想想,这头开山魔虫从哪里出来的,它的晋升又和哪两个王座相关?都是因为命运啊。所以接下来,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听我的比较好,毕竟我需要你们两个好好活着。”萨德亚克的口吻充满了大仇得报的痛快感。 这诡异的语气让新月突然蒸发了大脑,她敢用生命乃至灵魂起誓,他们三个所在的族群绝对没有的罪过不死族,更别说他们三个有没有资格和不死族首领产生瓜葛。 但萨德亚克说的没错,暗黑王座,骷髅王座,沼泽王座,他们三个联合在一起,在进攻南线的部队做出这么大的手脚,明明在边缘的时候能够直接掌控撒库拉的天赋,可骷髅王座却放过了他。 而这头怪物却吸收了迪姆玛,截获了撒库拉的晋升。 “所以,这头怪物最后也会吸收掉撒库拉的天赋吗?那么我的呢?”新月质问道,对着巨象的尸体伸出左手,暗红的丝线从她的手心里投掷出去,消失在空气里,凭空出现在巨象的尸体上,并隐没进去。 死去的巨象重新站立起来,山一样的躯体更加有力,又有其他的丝线出现在巨怪身上,切断了萨德亚克的亡灵操控。 “你的血脉天赋居然是【傀儡师】。”萨德亚克吃惊的说道。 “没错!不管怎么样,我就算拼尽全力也会拉你下马!所以,我们两个不如坦诚相见,建立合作关系。”新月一字一句决绝的说道,切断了两者之间的联系。 “蠢货。”萨德亚克不屑的说道。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迪姆玛死去后,与她命运捆绑的骨铃从她的腰间坠落了下去,土壤里钻出的白骨悄无声息的将滚落在地上的骨铃取走。 * 暗化之界。 这是一片虚无的暗黑空间,伊芙琳的灵魂蜷缩着怀抱着微弱的神火,微风摇曳的火光颤抖地抵御着黑暗的侵蚀。 晋升为魔女立足于十二圣座,伊芙琳的导师教授的第一课便是【暗化状态】——圣坛允许魔女修习却禁止使用的黑魔法。 虚无的黑暗里有太多的诱惑,就是神明深陷其中,也会迷失在黑暗里。 被神火包裹住灵魂抵御黑暗侵蚀的时候,伊芙琳想到了在古籍室里看过的卷轴。在被法术保存的古老卷轴《神约降临》里,记录了三千年前的种群时代,拥有极强法力的人被选召为神使—— 那个时候,精灵,龙,魔族,海族,妖精,矮人,人族,七大种族混战不断,忽然某一天,魔族拥有了某种强大的力量,诱导矮人王将妖精的峡谷夷为平地,灭绝的妖精们的灵魂被魔族拖进了深渊,被不死族制作成恐怖的黑暗之灵。 族群之战的最后一战,整个大陆遍地尸骸,流淌的鲜血染红了太阳,矮人被魔族释放的黑暗之灵诅咒,在【终末的岁月里】,矮人将会绝迹;海族离开大陆潜入深海,精灵们躲进了希斯利亚海湾,在那里设置了一道与世界隔绝的天幕;龙族喷吐出最后一口炙炎将大陆中央的山脉摧毁,创造出【深渊】的同时也消失了踪迹。 悲鸣的战争以魔族压倒性的趋势结束,而他们也向人族发起了最后的进攻——终结之争。 神使们领导着人族奋起反抗,退守到高天原山脉最接近天堂的山峰上,终于等来了众神的垂帘,【神约】从天空划过,将魔族尽数抛弃进【深渊】里,用【时间】摧毁了深渊的入口。 在卷轴里没有编写的一些传说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封印魔族的裂缝变成了新的深渊,他们携带着数之不尽的魔兽回归到了平原,在人族即将遭受灭顶之灾的时候,天空降下四道神光,由英灵汇聚的半神降临,阻止了灾难再次降临。 在卷轴里记载的终结之争中,北方一位崩溃的神使开创了最初的【暗化状态】。她所带领的部族被逼迫到了绝境,在亲眼见证了自己最后一位族人被魔族生吞活剥后,将灵魂献祭给了黑暗,恐怖的魔力风暴席卷了数十座山峰,将大地轰开,形成了今天的斯通达湾海峡。 而在一些野史卷轴里,关于【暗化状态】的传说远远比半神的传说还要恐怖,东方一位大法师的手记残卷里曾提到:“我信奉的水与山之神为了追求更伟大的力量,将自己献祭给了黑暗,却被掠夺了灵魂······” 更多被法术封印保存的星象记录里,在战后一千年的时间里,几乎每隔一百年,天空就会降下一颗璀璨的流星,而在对应时间里的某些巫师的传记里,都会记录着他们与自己信奉的神明曾短暂地失去过联系。 似乎也是因为这些野史记录的原因,圣坛的巫师们在四神官的引导下推演出了适用于魔女和大巫祝的独属【暗化状态】——能够极限保持三十分钟清醒状态,并能随时终止。 凭借着塔利亚主神赐予的神火,成功晋升为魔女后,伊芙琳曾泡在那些古老的卷轴里整整两年的时间,发现了圣坛公布的【暗化状态】提升的实力被限制了,她猜测要激发真正的暗化状态,还是需要极限的死亡元素。 可当她潜入翡翠城骑士圣棺殿堂隐秘的堕落骑士葬所,企图通过堕落之息进入真正的【暗化状态】的时候,被刚加入圣坛成为圣骑士的斯塔尔发现,如果不是斯塔尔及时引导圣光驱散了那股黑暗能量,伊芙琳绝对会被翡翠城的骑士王发现。 但也是那次,伊芙琳找到了不被黑暗吞噬的办法,那就是用神火覆盖在灵魂上,躲避黑暗的诱惑,效果也是显著的,但伊芙琳用神火庇护灵魂,在黑暗里能够支撑的极限虽然还是只有半个小时,却远比其他人更强悍。 这也是她作为最年轻的魔女的不败之作。 可这一次,召唤天罚失败差点就让神火熄灭了,伊芙琳拼尽全部的意志将最后一点神火抱在怀里,真正支撑的时间并没有多长,几乎在撒库拉发出的第一道攻击的时候,她的灵魂就已经被黑暗吞噬了。 第七十三章,老女巫与希维尔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黑暗里传来诱人的低语呢喃,直接渗透进灵魂里······ 【你深陷黑暗孤立无援······】 【你就要死了······】 【你渴望力量么······】 【我能赋予你无穷无尽的力量,只需要你将灵魂献祭给我······】 一开始,伊芙琳仅存的意志还能听到类似的蛊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黑暗遮蔽了她灵魂的双眼,掌控了她的躯体。 在她耳边的蛊惑低语也变成了其他的语句,像是疯狂的戏剧点评人发自内心的呐喊: 【仅仅只是制造一个牢笼,就让大意的家伙奉献掉他晋升的全部力量!是在太漂亮了!】 【对!对!对!干得不错!就是这样!控制时间,将我的诅咒从她脸上的刀疤里唤醒!那是我在雪原里提前为她准备的坟墓!她也该是时候兑现更有价值的死亡了!】 【啊!就是这样,燃烧你的愤怒吧!将那个家伙烧成灰烬!我的主人会需要他的天赋!】 【来吧!是时候了!把你的灵魂全都交给我吧!虽然神火已经微弱得快要熄灭了,但是我不会介意的!我会掌控着你,剥夺一个新的主神出来!】 发出呐喊的那个人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话语富有诗意,伊芙琳却能通过话语激荡起伏的变化感受到他激动的鼓掌声。 也是在这个时候,黑暗即将蔓延到她怀里的微弱的火点的时候,璀璨的极光从火点里绽放出来,而牵引到伊芙琳的记忆的,却是希维尔的幻象—— 极光笼罩在雪地里被掩埋的少年,城墙上流淌着泪水擦拭着她嘴角血液的少年。 这两个画面不断地在她的记忆里闪现,将她的灵魂从黑暗里拉了出来。脱离黑暗的时候,她甚至听到了那个诱惑低语愤怒的叫喊: 【该死的!你居然敢在这个世界插手进来!】 极光!将她的灵魂从黑暗里拉出来的是来自高天原山脉的极光! 伊芙琳庆幸自己和希维尔构建了【直到世界灭亡】的永恒契约,召唤天罚失败后又要强制施展【暗化状态】,她赌对了!希维尔身具魔息和圣光,又和高天原山脉的极光有关联,他神秘的命运顺着【誓约诺言】破解了黑暗的侵蚀! 但低语所说的“你”是指圣火么? 短暂恢复意识的伊芙琳在解决掉赛维城镇的事情,并将自己传送到斯塔尔的怀里后,她还没来得及摄取能够充盈自己魔力的黑魔法,意识带着这样的疑问又一次陷入意识幻境里了。 伊芙琳穿着那条坏掉的裙子,站在黑夜的雪地里。 极光将她从黑暗里拉了出来,却又将她的灵魂送进了意识世界,在前方交织着指引她方向。 “又是那种奇怪的改写晋升吗?”伊芙琳遵循极光的指引,行走在雪地上,穿过白雪皑皑的树林,看见了陡坡下的村落,烟囱里飘出白烟。 这里的居民已经在生火烧饭了。 听着房屋里人们的欢笑,伊芙琳盯着飞雪,顺着道路上被马车压出轨迹的路线,径直地走到村角对着平原方向,亮着微光的石塔前。 与其说是石塔,不如说是用石头砌成的平房,只不过又加了一层眺望台而已。 车轮的痕迹到这里就消失了,制作精良的羔羊绒襁褓包裹着一名熟睡的弃婴,被放在了石塔的门口。 襁褓里散发出来的圣光刺得伊芙琳有些睁不开眼睛。 或许是因为寒冷,又或许是因为饥饿,婴儿算准了伊芙琳的到来一样,适时啼哭了起来,可石塔的位置离村民的住房稍微偏远了一点。 可伊芙琳却能看到石塔周围被设置了某种屏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定格在空中的几片雪花。 两鬓的发丝里已经长出银发的老女巫裹着一条薄薄的棉花毯子打开了门,举着马灯,探出头环看着周围,却没有看到雪地里任何的足迹。 伊芙琳微微皱眉,注视着这位头发散乱的老女巫,发现她似乎看不到婴儿散发的圣光,也看到不到地上的车轮印。 “哦!我的天哪,可怜的小家伙,你是谁家的小可怜啊?”老女巫将马灯放在门口,颤颤巍巍的抖着双手,将襁褓抱了起来,一边轻轻拍打着襁褓安抚里头的小家伙,一边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华贵的面料,希望从里面能够翻找到婴儿的身份信息又不会让冷风跑进襁褓里。 什么也没有找到,她又轻轻掰开小家伙的嘴,看到里面小小的乳牙,这才松了口气。 “真是可怜的家伙,大概是那些城邦里那些贵族争锋相斗,舍弃了你这么幸运的小家伙。喔~不哭不哭,老太婆这就给你准备点吃的!”老女巫用意念提起马灯,回了屋,打了个响指,壁炉里的火焰旺盛了一些。 伊芙琳听着石塔里,老女巫叮叮当当的准备弄些给小家伙吃的东西,虽然有些怀疑她的厨艺水准,但更多的疑问却落在了地上的车轮轨迹里。 她蹲下去,用手伸进雪地里,触摸到不平整的地面,可雪地上的车轮印却在缓缓消失,而不是被落雪遮盖掩埋。 伊芙琳意识到,被送到这里的婴儿并不是什么贵族,或者说希维尔不是人,他有极大的可能是位神选者! 可如果希维尔也是神选者,又和十年前的高天原山脉有关联,那出现在边缘城邦战场同样和高天原山脉有关联的魔将手中的骨铃,还会是谁的? “编织命运的神明啊,还请您不要再开任何玩笑了。”伊芙琳说道。 她的灵魂轻松地穿过石塔,进到房间里,看着老女巫手忙脚乱的用牛奶加面粉煮了一锅差点糊掉的奶糊糊,轻轻坐到襁褓旁边,俯身看着里面的小家伙。 小家伙在看到伊芙琳也进来后,忽然开心的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她落下的一缕红色卷发,嘻嘻哈哈地笑着。 老女巫端着一碗香甜的奶糊糊过来,坐在伊芙琳的位置上,一手抱起小家伙,一手舀了一勺奶糊糊,放到嘴边吹了吹,喂给他:“啊~乖呀!吃下去就不饿了!刚刚发现什么好玩的了呀?” 伊芙琳看着老女巫耐心地喂小家伙吃奶糊糊,转头看了一眼糟糕沦陷的厨房,粮罐里的粮食没有多少,橱柜里却塞满了各种草药。 她顺着厨房,开始打量着这间小小的石塔,这才真切的感受到圣坛派往偏远地区的巫师真正的生活水准。 房梁上倒挂着很多干花,厨房旁边的食餐区的木桌上堆满了各种研磨器,几十个小水晶瓶装满了各种颜色的粉末,只有几瓶颜色极浅的回魔药。 伊芙琳甚至都无法从这间石塔里感受到魔石的波动。 她甚至都没有想明白,“圣火”忽然将她送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被编织的命运从来不会完整的告诉世人命运的终极,但总归不可能是为了看希维尔的成长史吧? 第七十四章,混淆之花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直到第二天,老女巫从衣橱里翻找了许久,才找到一枚铜制的戒指,戒指的内圈雕刻着花体字写的“永远爱你”。 老女巫宝贝的看了戒指许久,然后拥进胸口,最后叹了口气,对着小家伙施了个昏睡咒,又往壁炉里添了些木炭,确保了通风和室温后,才出去用戒指和村民们换了两袋精粮,和两袋羊奶。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能用几枚铜币就能买到的戒指从村民那里换到精粮,足以见晓这位女巫的品格。 她将粮食放进缸子里,热了一点羊奶,唤醒小家伙,喂饱他之后,哄着他入睡。伸手确认被子的温度足够暖和,小家伙不会从床上滚下去,她便又出了门,去到猎狐家里,询问这几天是否有什么奇怪的人经过这里。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她先是忧虑了一下,可走了几步,又开心的笑了。 回到石塔里,守在小家伙的身边,欣慰的看着小家伙,抚摸着他的脸蛋,说道:“诸神庇佑,他们肯定是让你来照耀我的。在我母亲讲述的故事里,上古时候有一位勇士创造了代表希望的符咒,那么,从今以后,你就叫希维尔吧······” 【······那么,从今以后,你就叫希维尔吧】 【我无法赋予你姓氏,但你是诸神赋予我的希望,你将成就你自己,不论是何种方式,我希望你快乐,平安,幸福。】 老女巫在未知未觉的情况下牵引了祝福,施加给了这个小家伙,她原本沉熄的魔力也开始活络了起来。 伊芙琳呆愣在原地,看着床上熟睡的小家伙,看着那个能够看见她的灵魂的小家伙,似乎冥冥之中,命运已经将他们牵引。 下午的时候,猎户敲响了老女巫的房门:“劳拉阁下,请问您上午向我打听村子里有没有什么外人经过,是因为什么事情?您走得太急,都没给我机会询问!如果是西边有探子潜入进来的话,我就需要和村长去向镇长汇报。” 劳拉打开房门,怀里抱着希维尔,示意猎户快点进来,别冻到孩子,然后开心的向他展示自己怀里的宝石:“昨天晚上,在我的门前发现了这个孩子,可是周围没有任何足迹。当时孩子已经饿了,所以我今天才去找你,想问问村子周围是否有谁经过了。或者,周围的村镇有没有丢了孩子的?这贵重的布料,也没听说有哪家贵族生产了啊。” “周围可没有谁家丢了孩子,除了前年贵族大奥家夭折了一个孩子,就没有了。今年一整年,魔兽们总是容易暴动,听说贵族们都在忙着打点关系想要搬去暴风城,都没有联姻活动了。噢~真是可怜的小家伙,不过你遇到了劳拉,是非常幸运的!”猎户上前逗弄着小家伙。 “不是他幸运啊,是我太幸运了!”劳拉眼里泛着泪光,满足的看着这个小家伙。 猎户走了没多久,就又回来了,牵来了一头产子的母羊,和一些干货,大方的从木桌上拿了一瓶便宜的膏药,算是劳拉的结款了:“我被狼群咬伤,高热不退的时候,可是你把我救了回来。” 过了一会儿,故意用两袋精粮换了劳拉戒指的妇人又提了一袋精粮和一袋羊奶过来,说是送给小家伙的见面礼,她家小儿子高热的时候得亏劳拉的帮助,将他救了回来。 没过多久,村里人都知道石塔的老女巫有了自己的奇迹之子,人们送来了不少礼物,村长甚至想办法打通了文书,让劳拉可以放心的领养这个孩子。 冬去春来,夏至秋临,伊芙琳的灵魂在这意识世界待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差点忘记还要想办法让灵魂回归的事情了。 她得在劳拉下厨的时候守在旁边,不能因为厨房里的战斗把石塔给烧了。 她会在劳拉忙着给村里人调制解药,施展一些简单的治愈魔法的时候,用自己的红发逗弄小希维尔。 时间一晃,又是一个冬天过去,春日万物复苏的时候,劳拉带着能够走路的希维尔去村外采摘药草和野花,大部分的野花都具有治愈的功效,也是炼制药剂的材料。 小希维尔坐在草地上,摘了一朵蓝色星星一样的小花,举起手要送给伊芙琳,但她的注意力已经专注到小希维尔和劳拉身上了,只是上前逗弄着他,并没有接过那朵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跟在劳拉后面一起回了石塔。 时间一天天过去,某一日,希维尔突然发起了高热,劳拉用了所有的药剂都没有让他的高热退下去,只好将自己的血液融入到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药方,并将魔力全部倾注进去。 伊芙琳确切实时的看到小希维尔身上磅礴的圣光有了剑海的幻象,他的高热是因为圣光的变化而产生,劳拉看不见那些圣光,所以并不知情,全部倾注了魔力让她在死亡边缘游离。 是希维尔的哭喊,强制牵引了一道圣光注入到劳拉的身体里,才将她救了回来。 他的高热退下去没几天,平原爆发了兽潮,村民们甚至来不及抵抗,整个村子都被夷为平地,劳拉在石塔上强行张开结界,却被临死挣扎的魔兽捅穿了肚子。 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石塔里面,抚摸着不懂世事的希维尔,想将他藏进了地窖,却始终都拉不开地窖的木板。 劳拉咽气的时候,希维尔双眼留着泪水,安静的缩在她怀里。 凛冽的圣光从他身体里迸射出来,几乎笼罩了整个村子。 圣光璀璨的照耀下,伊芙琳闭上双眼,她听到了马蹄的声音。再次睁开的时候,又回到了尚在襁褓里的希维尔出现在劳拉门前的雪夜。 “你到底想要我知道什么?”伊芙琳抬头看向天空里的极光,询问道。 没有人给她答案,所以她决定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希维尔身上。 直到她再次来到采草药的那一天,看见希维尔坐在草地里对着她微笑,伸手从草地里摘下一朵蓝色星光的花朵想要送给她,在劳拉将昏昏欲睡的希维尔抱进背篓里的时候,那朵蓝色花朵从他手里脱落,混进那些草药当中,瞬间枯萎。 当希维尔因为圣光的转变,而忽然发高热的时候,劳拉几乎用光了准备的药剂,不得不重新调配治愈剂。焦急间将那朵混在药草里的枯萎花朵一起融入了进去。 伊芙琳忽然想到了那朵花,那是传说里,只生活在神境里的混淆之花,在精神遭受极大创伤的时候,会选择性的“忘掉记忆”,让人能够拥有重新开始的勇气,并且一次比一次更加强大。 圣光转变成剑刃的幻象,那是圣光发出的警示。 兽潮再次来袭,希维尔安静的缩在劳拉的冷掉的怀里,希望能够温暖她。 圣光再次绽放,伊芙琳出现在一片星河里,在她的前方,是悬浮着的希维尔,她从未见过的巨大圣光如同根须般缠绕着他的灵魂,如同一棵巨大的古树,枝叶繁茂见盛开着绯红的花朵。 策马飞驰的斯塔尔忽然感受到手链的震动,立即减缓了疾风马的速度,身后赛维城镇塌陷的声音惊扰了疾风马,他及时引导圣光施展了阿赫阿隆安抚法印,才稳住了马匹。 伊芙琳忽然出现在他的怀里,被垫在下面的希维尔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 没有人知道的是,在希维尔的意识深处里,他站在一片虚无的空间里,天空突然闪烁出一只巨大的五彩火鸟,她张开翅膀,羽翅间一团火星从天空坠落。 坠落的火星划过天空撕拉开一片璀璨的星空,最后变换成一颗流星落在地平线上最高的山峰上,绽放出璀璨的极光。 极光带来了飞雪,希维尔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懵懂的看着雪花在手心里温暖的融化,然后听见有人在他耳边温柔的说道: 【······那么,从今以后,你就叫希维尔吧······】 第七十五章,【摄取天赋】和【共享】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 赛维城镇。 巨象脊背上的殿宇外围,撒库拉睁开眼,猛地坐起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冰冷汗水。 他回忆着在战场里,自己原本欣喜的沉浸在充满脉搏跳动的黑暗里,那是晋升的征兆。他能够源源不断的感受到无穷无尽的力量涌进他的身体,魔王的【禁断】限制似乎也自主的松动了一些。 可兴奋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知道自己还在和疯掉的魔女对战,在战争中晋升会是一大助力,但也会像圣坛骑士那样充满不稳定性,更何况噬魂并不能抵挡发疯的魔女太长的时间。 他想,他需要尽快结束这场晋升,比起获得更多的力量,能够活下去才是首选。 但晋升的契机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忽然感受到,涌入身体里的力量突然逆行,从体内冲出,几乎快要撕碎他的灵魂了。 他刚想要激发天赋,尝试将这种可以被判定为【魔法】的怪异现象吸收,魔王的限制锁链就出现在这片虚无的黑暗里,破碎的噬魂碎片也浮现在周围,猛地朝着他扎了过来,阻断了【禁魔领域】的施展。 敏锐的本能直觉却告诉他,这是在保护他? 然后就是一种无尽的窒息感,视线迷离,快要窒息的时候,耳边似乎听到了某种奇怪的声音,视线再次清晰的时候,他被埋在白雪下面,雪花堵住了他的鼻子。 但他能听到四周兵刃交割的厮杀声,微微抬起头迎接了一道带血的冷风,然后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冰天雪地的战场—— ——魔族与远古尸群在雪地里互相厮杀,迪姆玛正捡起一把弯刀召唤出魔风之息冲向操控尸群的······魔族少女。 撒库拉猛地惊坐起,雪地幻象瞬间消失,巨大的殿宇和熟悉的石柱回到了他的眼前。 他大口喘着粗气,嘴里干渴得像是吃了一肚子沙子。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感受不到四肢的触感。惊慌的想要靠在后面的石柱边,颤巍的抖动让左手从破损的布料里滑落出来,撒库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他看见手臂上松弛的皮肤贴着枯死的肌肉包裹在骨头上,慌张地努力移动脑袋,想要看清楚自己的状态。 那种力量逆行,要撕破灵魂的感觉重新笼罩在他的脑海里。 “晋,晋升失败了?”撒库拉不敢相信地看着这样窘迫的自己,可灵魂被撕裂时的疼痛重新回归,让他痉挛蜷缩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痉挛结束,撒库拉脸色惨白的躺在那里,看着殿宇的穹顶,上面是三千年前,魔王率领先锋征战奥汀大陆的壁画,壁画周围还雕刻着一圈献祭符咒。 轻巧的脚步声靠近,新月从殿宇深处走了过来,将一个包裹扔在他旁边:“醒来了?”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情感,让撒库拉无所适从:“嗯。” “······”新月居高临下地看着撒库拉,“晋升失败了。” “但我运气还算好,卑贱的活下来了。”撒库拉注视着她的双眼,企图从中看到任何一点点的光亮。 但他什么也没看见:“可我还不如直接战死在那里。” “战死?别开玩笑了,撒库拉。在边缘的时候你没有把握时机,在这里,你和火之魔女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被她碾压了。”新月的话语依旧没有恢复任何感情。 “你可不是晋升失败了,而是那头怪物截取了你晋升时诞生的力量,如果不是因为魔王设置在我们身体里的限制,你应该还能获得一次觉醒的。但也正是因为王的限制,你才能带着自己的天赋活下来。”新月一边解释,一边越过他,朝着外面走着。 “那头怪物?迪姆玛说的那头晋升了的开山魔虫?它怎么能够吸收魔族晋升的能量的?能够晋升就已经很奇怪了!”撒库拉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新月的身上,看着她停留下来的背影,充满了疑惑。 “那不是晋升,发生在开山魔虫身上的,是进化!迪姆玛死了,那个怪物进化之后获得了某种吸收的能力,它吸收的可不是魔族晋升产生的能量,而是你们两个的天赋。”新月回过头,折射的光线将她双眼里的泪水照亮。 斯塔尔第一次从新月的眼里看到担忧,但他听到的消息也让他难以接受:“迪姆玛掌握着能够切割一切的魔风之息。深渊能够再次重现大陆,也是因为两千年前持有魔风之息的先辈献祭了灵魂才将诸神的封印再次切割出一条裂缝。就算迪姆玛还没有完全觉醒,可只要她不愿意,那头怪物可拿不走她的天赋。” “可事实却是,她的天赋不但被掠夺了,就连灵魂都被撕碎了,萨德亚克都没办法将她的灵魂重新粘补。”新月回过头,站在殿宇边缘,用意念操控着一头巨怪,落到巨象背上悬停着。 混沌的黑魔法形成一个六芒星,巨怪在一瞬间被吸吮成粘稠的液体,并落于新月之间,压缩成一滴猩红的血液。 她托着那滴血液往回走,跪坐在撒库拉旁边:“如果不是因为噬魂及时碎裂,那头怪物在摄取你的力量的时候,还妄图激发你再度觉醒,好一次性同时掠夺你和迪姆玛的天赋。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导致这场晋升被玷污,你的肉体承担了晋升失败的代价。” 说完,还不等撒库拉疑问,她便将那滴血液按在他的额头上,狂暴的生命之息充斥在他的体内,宛如千刀万剐般的疼痛席卷了他的全身,就连骨骼也发出崩裂的脆响。 枯死的肌肉重新焕发生机,健壮的躯体回归,撒库拉嘶吼着,甚至觉得自己的力量更加强大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不可以对我使用咒术!你在玷污我的荣耀!”随着最后一缕生命之息融入躯体,撒库拉拨开新月的手,一边坐起来,一边向后退去,右手拨乱了旁边的包裹,一些剑身的碎片洒落出来。 “生死攸关,你还在乎那可笑的荣耀?还是你以为你还能靠自己恢复到原来的状态?那头怪物已经和你形成了一种无法切断的牵连,它会一直摄取你的力量,让你始终都保持着这样的状态,等到它苏醒后,再将你重新剥夺!”新月红着双眼,看着撒库拉惊恐的眼睛。 “一头进化的开山魔虫,它怎么可能会自主的吞噬【魔风之息】和【噬魔】?主神剥夺开山魔虫的进化权力,就是因为它们拥有跨越空间的胃囊和【共享】的天赋!晋升无法赋予它们能力,但进化却充满了任何可能性。这个世界上除了神明能解除阻碍让它们进化之外······”新月的眼睛里闪过复仇的火焰。 “还有十三王座中的沼泽王座有那个本事。”撒库拉补充道。 他看着旁边撒出来的碎片,又看着新月逐渐熄灭的红瞳,忽然发觉,她的肌肤有些暗沉,原本的灰白似乎加深了一些。 “生命逆转之类的献祭仪式,会有一些小代价而已。”新月顺着他的目光,抬起右手,看着五指间的黑色肌肤扩张了一点,解释道,“用不了多久就好了。虽然那种牵连还在,只要在下一次痉挛出现的时候,我继续用这个方法保存你的力量,用庞大的生命气息掩盖住你,它就会暂时找不到你的位置。” 然而,回应她的是撒库拉的沉默。 “这样的献祭,对你的影响大吗?”撒库拉思索了一下,问道。 “只要使用的不是特别频繁,影响不会太大。”新月微笑着回答,接着,就被撒库拉一把拉进了怀里。 两人炽烈的拥吻着,撒库拉粗暴的索取,双手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怀里。 双唇分开,两人都大声的喘息了一下。新月顺势靠在他的怀里,听着那颗有力的心脏跳动,忽然说道:“萨德亚克知道我的天赋了。” “它会摄取你的天赋吗?”撒库拉却问道。 “应该不会,就算会,我也一定会抢在它的前面将它操控住!迪姆玛的魔风之息虽然最强悍的能力是切割一切,可它也能让持有者获得风的速度和飞行。而你的天赋算的上是变相的破魔。如果这是王座打造的东西······王座打造的东西!”新月从撒库拉的怀里坐起来,看着他的双眼。 “边缘城邦!”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第七十六章,迪姆玛的记忆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两人向着殿宇深处走了过去,恢复了力量的撒库拉这才感受到,巨象没有移动,似乎停留在这里很久了。 他没有询问缘由,坚定的跟随在新月左右,如同十年前,在高天原山脉的雪原归途里一样,只不过是空气里又嗅到了死亡威胁的气味而已。 行至深处,外面的光亮已经被黑暗吞噬,新月手里举起一团幽光,点燃了周围石柱凹槽里的银石,淡紫的光泽陆陆续续点亮,照亮了周围的空间。 这里密布着【孵化】和【衍生】两大魔阵,一条条血管一样的东西从地面和石柱里生长出来,汇集到一个坑洞,然后生长出肉瘤。粘稠的液体在里面晃动,偶尔会有壁虎模样的虚影贴着肉瘤壁垒浮动。 而在这里的穹顶之上,巨大的铁钩封锁着一只已经死去的骷鬼蝙蝠王母,那些血管的东西就是从它的子宫里钻出来的。 “这样的一场战争,王座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投放进来了?”撒库拉仰望着穹顶灰黑的蝙蝠尸体说道。 新月抬头看了眼,告诉他:“不过是具肉体而已,沼泽王座将她的灵魂剥离留在了深渊,通过特殊的魔阵,让她的灵魂吸收力量,将力量回馈到这具躯体中,然后诞生更多的骷鬼蝙蝠死侍,方便被我们操控。” “为了保证这次战争能够获胜,光是用她来‘孕育更多的自己’,沼泽王座就耗费了十年,才让所有进攻大军里都配备上了这种死灵产物。在她的尸体里,还有不死族的秘术,那些死侍的尸体与结界抵消后,灵魂就会被强制回收,继续新的一轮孵化。”新月补充道。 “骷鬼蝙蝠的孕育本来就稀少,他们哪来那么多的灵魂?”撒库拉又问道。 在深渊里,骷鬼蝙蝠除了王母具备一胎诞生百子的能力,其他雌性一胎只能产十胎左右,而且成活率极低,就连王母的子嗣,存活率也只有一成。这就造成了这些具备啃食结界能力的魔兽十分罕见。 但沼泽王座却让它实现了子嗣量产化。 “别忘了,深渊里可有一整条河流的灵魂。经过三千年的演化,那些黑暗之灵的意识已经被消磨殆尽,那些死掉的灵魂附着到这些死侍里,只会根据肉体的能力特性,啃食结界。”新月说着,牵着撒库拉的手,从众多粗壮的血管里继续向前深入。 最后,他们停在一滩黑色的液体边,里面浸泡着迪姆玛的尸体。 新月眼睛微微发红,撒库拉也暗自咬牙的看着迪姆玛,虽然有时候他们两个会不太对付,但迪姆玛就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 蛮族大多数人的头脑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他们只有狩猎和决斗,块头要比其他魔族大,精神足够纯粹,所以部族里获得晋升的族类很多,甚至觉醒天赋的几率也比其他部族要高很多。 所以他们才能在不断爆发的内耗中安定下来,更是因为迪姆玛觉醒了魔风之息,蛮族才在所有部族里提高了不少声望。 如果迪姆玛没有觉醒出【魔风之息】,就算迪姆玛的阿妈在生死擂台上战到最后一刻,她也摆脱不了瘦弱者必将成为奴隶的蛮族法则。 以她那娇小的身躯在蛮族里,只会被当做奴隶或者储备。 但是现在,她死了。【魔风之息】的觉醒者死在南境的战场上,这件事情传了回去,估计斗兽,暗影,蛮族,三大族群又会开启内战。 撒库拉注意到迪姆玛左脸原本刀疤的位置,变成了一个个窟窿的洞眼,周围的肌肤黑化,甚至露出了牙床。 “诅咒?”撒库拉不解的看向新月。 “火之魔女献祭黑暗的时候,她的意识消失了一段时间,迪姆玛刺杀她的时候,被她顺着脸颊的刀疤注入了诅咒。魔女可没有本事保障自己的诅咒不会被魔风之息切碎,是那个藏匿在黑暗里的人。”新月有些泄气的坐在黑池水边,伸手操控着液体,将中间的迪姆玛移动过来。 “你的意思是,从不现身的暗黑王座?”撒库拉不得不从新月抬起头的双眼里,得到了被证实的答案。 “比起那些,我们还是先看看在边缘城邦地底有什么东西吧!虽然她的灵魂已经被撕碎了,可是记忆在她的脑子还存有备份。我召唤【死亡黑液】保存她的尸体就是为了将那段记忆保存下来。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会和你共享她的记忆。”新月回头,双手按在迪姆玛的太阳穴上。 撒库拉哀伤的看着迪姆玛的尸体,伸出右手搭在新月的右肩上,不断在洞穴里翻滚的记忆涌入进来,最后他随着迪姆玛一起,笔直的坠入了黑暗中,然后“看见”了魔风之息也切割不了的黑色钟乳石石林,以及用骷髅头堆积出的小山释放出来的黑色虚影。 顺着迪姆玛的视线,“看”到了虚影在地底的穹顶里凝聚出魔纹石柱,银色的白光从虚影后面传来,视线晃动着踏上了某个台阶,璀璨的银华攻击过来,黑色的风暴与光华发生摩擦。 迪姆玛向后撤退,在银华即将击中的时候,用魔风之息切割着那些钟乳石,顺利找到了出口,飞了出去,然后从高空里坠落到边缘城邦的城墙上,一阵黑暗过后,视线模糊了几下,变得清晰起来,似乎她刚站起来,就感受到大地在颤抖。 接着,他就和迪姆玛一起见证了新的开山魔虫异变的过程,以及最后边缘城邦被坠落的通天魔纹石柱埋葬,大地被黑暗侵袭。 新月的双手从迪姆玛的太阳穴上松开,抬头看着撒库拉,说:“这段记忆,有问题。” “你是指她昏迷的那一小段时间吗?从那道白色银华来看,她在那里耗费了不少魔风之息,是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昏迷。”撒库拉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 “不是这个意思!你难道不会怀疑,为什么边缘城邦地底会出现那么庞大的空间吗?”新月呵斥道。 “那不是王座搞的鬼吗?”撒库拉疑惑的反问,可一说完,他就回想到那道白色的银华——什么时候,王座也掌握了净化之力了? “那不是王座的手笔?可魔纹石柱确实是骷髅王座弄出来的东西······你的意思是,那个地底空间是早就存在了的?可如果是一直存在了的话,那为什么边缘城邦的人没有发现?那些大法师都没有察觉到吗?”撒库拉再次疑问道。 “我需要再看一次!”新月右手搭在撒库拉的手背上,左手放在迪姆玛的额头上,一圈暗红色的光泽将她和迪姆玛连接,再次进入了迪姆玛的记忆。 这一次,她将迪姆玛的记忆强制分段停留,看清楚了魔风之息与黑色钟乳石撞击产生的火花所照亮的区域,也注意到了迪姆玛被钟乳石灼烧了伤口,在石阶处的记忆停留了更久。 当银色光华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们的视线追随着迪姆玛在泥土里逆行被弹到了边缘的城墙上。 新月注意着迪姆玛的状态,而撒库拉却看到了魔女待过的城墙处,有一把不错的长剑。 魔纹石柱再次崩塌,他们也结束了记忆的探索。 可死去的迪姆玛的鼻孔里,却流出了混着白色粘液的暗红液体。 第七十七章,目的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窥视记忆结束,撒库拉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迪姆玛尸体的异常,问道:“怎么会这样?对尸体探索记忆并不会烧坏脑子吧?” “是不会,但那前提是,灵魂与躯体还存在牵连。尸体会腐朽不单单是因为生命的流逝,还有灵魂的离去这一重要因素。比如不死族操控的尸体看上去都是干尸状,就是因为灵魂被封禁在失去生命的躯体里,只能变成肉干而无法腐化。”新月抚摸着迪姆玛冰冷溃烂的脸庞解释道, “探索死者的记忆要么死亡时间很短,要么将灵魂召唤回来进行‘询问’。但对于灵魂被撕碎的情况,就算我用【死亡黑液】也没法保存她的尸体太长时间。” “通过她的记忆看出什么来了吗?”撒库拉追问。 “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啊······那片钟乳石拥有极强的净化之力,并且是人为铸造的封印法阵,环绕整个地下空间形成十个叠加在一起互相衍变的极大魔法。这是我从没见过的封印方式,特殊的魔阵排列将特定的符文寓意重叠交织,构成【衍变】的概念。 在这基础上,十个极大魔法又能产生至少一百个大魔法封印。但维系这么庞大的封印列阵,就算在地底几千米也不可能不被察觉,不只是圣坛的大法师,估计连火之魔女都没有察觉到。这组封印列阵有非常强大的东西在维系,那件东西必然超凡。”新月彻底地松开了迪姆玛,轻轻地将她的头放回了黑池里。 “会是什么人做的?居然能逼迫骷髅王座亲自出手!”撒库拉凝重的问道。 虽然他并不太懂得魔法之类的东西,但他还是能分辨极大魔法的能量有多大,三千年在北方炸出斯通达湾海峡的能量,就被归结为是一种极大魔法。 这样庞大的封印,骷髅王座是为了里面的什么东西? 诡异的恐惧占据了他们两个周围的空气,新月不得不警惕地释放出一个连萨德亚克也无法侦破的封锁结界,继续说道:“迪姆玛踏上的石阶,是一个祭坛。在祭坛周围刻写了一圈古老符文,是为了保持中央一小池【星河】的稳定性!” “星河!那不是天空星辰坠落到大海,被海洋孕育出来的绝对纯净的液体吗?传闻连王也能被其中的纯净灼伤!”撒库拉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相信在边缘地底下,居然藏了这么大的秘密。 但他又立即意识到了新月真正指代的是什么了:“大海!你是说海族!” “没错。海族的文明可比大陆文明还要久远,传说妖精一族就是从海洋迁徙到陆地的。可自从三千年前的大战结束之后,海族就很少踏足陆地了。在先辈们的记录里,三千年前的大战,海族似乎遗失了他们的双生公主。如果地底的封印和海族有关,那我们就有了新的方向了。”新月站起身,看着撒库拉,同时又加强了一层屏蔽结界。 “你的意思是······这些封印存在了三千年?那么谁来维持这些封印?就算祭坛上的符文足够强大,那也不能维持星河三千年的时间啊!”撒库拉惊愕地看着她。 “还记得我说过,我安插在深渊里的人告诉我,负责西边进攻的部队,在一个小村落的地底里发现了什么东西,然后阿列斯塔就开始了新的创造了吗?我猜,这里的封印就是那两位遗留在陆地的公主做的。 “或许在三千年前的族群之争中,她们成功过拆解了某种东西,将它们散落封印在大陆的每一个角落里,并在三千年的时间里,演化出了一条隐藏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的势力来维系这些封印,确保它们能一直运转下去。”新月的眼里泛起了光泽,她似乎有了新的打算。 “别忘了,海族的贵族可以像精灵那样拥有很长的寿命,两个公主维系几个封印三千年,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新月补充道,“我们现在需要知道这些被封印的是什么东西。” “你的意思是,那些跟随部队的王座,都在找那些被封印的东西?”撒库拉恍然大悟,“骷髅王座也找到了?” “他应该没有,边缘城邦的地底有一百座石柱支撑着大地,防止边缘塌陷下去。他在躲避被人发现他的动机。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破除那些封印,并且藏在那里不受星河的影响,但他一定没有得到那里的东西。”新月笃定地说道。 “没有得到?”撒库拉回想着边缘之战的细节,在魔女即将引发天罚的时候,骷髅王座才出手,用通天的魔纹石柱摧毁了整个圣坛之所,以及一瞬间收割了边缘城邦所有人族的灵魂······ “他没有得到,就算是距离隔得远,我也没有感受到王座的波动。但那位火之魔女一定早就发现了王座。圣坛之所里有能够对军的魔导武器,她对军召唤天罚误导我们是为了欺骗王座。而地底的封印刚好屏蔽了她的感知,又或者说,骷髅王座一直都在地底等候,他没有得到那件东西,但却得达成了别的目的。” 新月幽幽的接着说道:“摧毁天罚的召唤,能够有几率让一位魔女堕落,成为黑暗王座的傀儡,但就算最后她确实被黑暗王座侵蚀了一段时间,可还是发生了意外······呵,原来是这样啊······” “怎么了?”撒库拉听着新月猜测着这些秘密,就知道,光靠肉体,这个女人更想将自己牢牢捆绑在一条船上。 “还记得那些黑色的钟乳石吗?历经三千年的岁月,星河绽放的光芒足以让它们产生异变,变成拥有纯粹净化效果的魔石,所以迪姆玛在下坠的时候触碰到那些钟乳石,会被灼伤。可那些石头却是黑色的。”新月给出了一些提示。 “黑色的净化魔石?人族发掘过的净化魔石不都是白色的么?听说最厉害的一颗净化魔石几乎如同耀眼的启明星······你是说,黑暗王座也出现在边缘城邦过?”撒库拉惊恐地环视着周围的黑暗,似乎黑暗里就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 “不需要出现,骷髅王座就像坐标一样给了他讯息,只要是黑暗,他就能够侵入。骷髅王座升起的魔纹石柱赋予了开山魔虫【进化】,黑暗王座也顺势赋予了它【黑暗侵蚀】。而关于迪姆玛,从她被钟乳石灼伤开始,就已经被黑暗王座注入了诅咒,火之魔女不过是激活了那道诅咒。 “利用侵蚀,异变的开山魔虫才会在吸取你的晋升能量的时候,被动触发了进化所带来的【天赋摄取】。如果不是因为王的限制,当时它会连你的天赋也一起吸走。”新月凑到撒库拉跟前,鼻尖相对,感受着对方的呼吸。 安抚的说道:“不用担心,黑暗王座不会在这时候出现的,他们都被召回了深渊。” “提尔杰克几乎也在同一时间被攻占,那是否说明,那里也有王座插手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骷髅王座没有得到那件东西,他们回到深渊去干什么?”撒库拉顺势将面前磨人的妖精抱进了怀里,恨不得在这具躯体彻底报废前,“吃了”她。 “安分点!”新月用力拍打在他的背上,“我不知道他们在缺失了一部分东西之后还能做什么,可能边缘地底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并不是最关键的。” 她的话语里开始浮现出引诱的目的:“但我们可以考虑被暴虐魔女斩杀的蠢货的想法,尝试和人族建立合作关系,而且,可以想办法找到海族公主的势力,我们和她们应该是有共同的敌人。或者说,三千年前的族群之战,我们本应该有共同的敌人的,就像三千年后的现在,也是这样。” “海族公主的势力找不找得到还不一定,但是和人族达成战线?别忘了,我们现在正在被迫进攻他们。而且,我需要一把能够代替噬魂的武器。”撒库拉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并在末尾的时候加上了自己的目的。 第七十八章,黑影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通过迪姆玛记忆,撒库拉看上了边缘城邦上的那把秘银长剑。如果新月愿意帮忙的话,未必不能成为一把优秀的魔剑。 “隐藏的势力会很难找,但现在命运被拨乱了,骷髅王座没有得到的东西必定是被转移了出去,那就一定会有线索。而和人族交涉,火之魔女会是很好的出口,她现在的状态可不适合继续作战,而镇守南境的三圣座,另外两个被牵制在亚瑟王国。至于武器的话······” 新月从撒库拉的怀里挣脱出来,操控着死亡黑液,将迪姆玛的身体托举了起来,暗红的丝线突然钻进她的后背,将脊椎拉扯了出来。 “你看到的那把武器被圣光笼罩了,我们现在重新锻造一把就好了。”随着绵软的迪姆玛被扔回了死亡黑液里,新月将召唤而来的噬魂碎片嵌入那条脊椎里。 暗红的丝线游走在其中,在碎片里刻写着古老的符文,古老的诅咒和先辈庇护缠绕在骨剑上,交织的细密符文几乎快要组建出两个大魔法,磅礴的气势与撒库拉产生了共鸣。 然后她又操控着一条暗红丝线,从背后的骷鬼蝙蝠王母的利爪上扯下一根脚趾,随着一团黑色的火焰燃烧,三样物体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把新的魔剑。 噬魂的碎片重新发出共鸣,期待着撒库拉上前重新握着它。 但撒库拉却犹豫不决了起来,看着黑池里绵软的迪姆玛,握紧了拳头。 “我不指望你能原谅我玷污同族的尸体。但是没办法,在我没有掌握住萨德亚克利用尸体操控圣光之前,你必须用这把武器保护自己,至少应该能抵御一次那头怪物摄取你的天赋,或者不会将你的灵魂撕碎。”新月强忍着眼里的光泽不会落下,说道。 “你并没有真正打算保存迪姆玛的遗体,你到底要做什么?”撒库拉暗哑着询问道。 “等我掌握了萨德亚克的技巧,我将从那头怪物身体里,抢回迪姆玛的天赋!并且到时候,你需要用迪姆玛的骨砍进那头怪物的身体里,我才能有机会用我的天赋将她的灵魂碎片和天赋从它的身体里拉出来。抢回来的【魔风之息】能够平息蛮族的怒火,避免内战。” 新月斩钉截铁地说完,拖着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开的时候都没有看向撒库拉。 撒库拉握了握拳,松开。咬牙握住新的噬魂魔剑后,紧跟在新月身后,从殿宇深处走了出来。 他第一次觉得天空里的阳光刺眼,伸手挡在眼前,眯眼注视着前方。 新月站在巨象的脊背上,看向西北方,在她旁边,是盘坐着的萨德亚克。 那个老家伙手里的权杖杖头上燃烧着幽绿的火焰,他当即抄起新的噬魂,剑身发出共鸣震颤,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屈膝弓腰站定在萨德亚克身后,将噬魂抵在他的脖子上,沿途经过的象脊鲜血爆裂。 可他却无法继续下一步动作,暗红的丝线贯穿了他四肢的关节,阻碍了他的动作。 “你昏迷的时候我们暂时达成了战线,在他的目的还没有接近的时候,目前他会老实配合我们的。”新月笃定地说道,并松开了撒库拉,“而且,以你现在的状态,根本就无法靠近他。” 撒库拉这才发现,噬魂的刀刃被炙烤得通红,已经有了要软化的状态。 “嗤。”撒库拉将骨质的噬魂收了回来,朝着旁边一甩,将炙热的能量挥泻出去,回头看着那鲜血爆裂的象脊,嗅到了腐烂的味道,问道:“这个大家伙死了?” “不只是它死了,巨怪也只剩下三十四头了。火之魔女在最后恢复了一些意识,以赛维城为代价,引爆了这里。”新月指了指撒库拉的身后,说道。 于是他便回头看了一眼,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巨大的凹陷深坑会被记录在谁的历史里,告诉后人这里曾有过一座城镇。 大地充满巨大的皲裂沟壑,曾经热闹的城市仿佛已经是历史的尘埃一般。 但撒库拉却凝视着远方,注视着最后潜入山林的红色士兵,回过头,问道:“不追击么?” “当然要追击,两条腿的人族可跑不过我们的大家伙。但在那之前,我们需要保障后面这头能够摄取我们天赋的怪物不会夹击我们。”新月说着,眼神示意撒库拉留意萨德亚克。 虽然在暴露出【傀儡师】的天赋后,萨德亚克愿意暂时保持中立状态,但在他的目的即将抵达的时候,他会毫不留情的出手。 但新月仍然防备着他,甚至在自己身上留下了防御手段,在给撒库拉注入巨怪生命精华的时候,也在他身体里埋下了数十种防御机制。 因为在重新观看迪姆玛的记忆的时候,她看到那个洞穴是忽然出现的,岩壁上面的全是徒手挖掘的痕迹。而迪姆玛落入钟乳石林的时候,有踢过什么东西,那她所看到的却是空无一物。 所以她猜测,在迪姆玛到访边缘城邦地底之前,萨德亚克就已经操控着亡灵探视过边缘的地底了。骷髅王座应该对【星河】进行了封印,实力超然的死灵法师贸然触碰那道封印,意外激活了【星河】,所以迪姆玛才会使用魔风之息逃离。 尽管迪姆玛的记忆被修改得很真实,但萨德亚克又似乎是故意放出漏洞。是诱导?还是除去与王座的交易之外,他也有自己的算盘? 撒库拉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防备这个家伙的。 萨德亚克平静的抬起手,大地发出巨大的轰鸣,土壤开始翻滚,将虫蛇的躯体凝聚到一块,数之不尽的骷髅穿着腐朽的衣裳从泥土里钻了出来。 它们中有平民,贵族,骑士,巫师,层出不穷的钻出来,搭建出一个巨大的骸骨囚笼,骨与骨之间交替出密集的死灵符印,趁着虫蛇还没从假死状态苏醒,用亡灵将它的灵魂封印,让其一直保持假死的状态。 骸骨囚笼搭建完成的时候,一道黑影站在新月的旁边,一起观赏着这巨大惊悚的画面,但却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第七十九章,龙息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空气里慢慢浮现出腐朽的肃杀气息。 “尊敬的新月祭司。”那道黑影用尖锐的声音说道。 “呵,腐朽的黑暗精灵。从黑暗森林里放出来,沐浴阳光的感觉如何?”新月鄙夷的问着,悄悄释放魔力缠绕在黑影周围,预备随时发起绞杀。 撒库拉将噬魂扛在肩上,目光斜视着黑影。 “嘁嘁嘁,沐浴阳光的感觉非常好,它仍然能够穿透黑幕灼烧着我每一寸肌肤,剧烈的疼痛感却也让我的灵魂更加完美。”苍白的手从黑影中伸了出来,阳光炙烤在上面,发出滋滋的声响。 然后,他将手缩回了黑暗,转身恭敬的行礼,一一称呼道:“暗影之新月魔将,斗兽之撒库拉魔将,以及······” 萨德亚克微微抬头,眼里释放的幽绿光泽让他闭了嘴,幽绿的火光覆盖在他的黑影上,炙烤着他的灵魂。 “我以灵魂起誓,我不会将这里看到的说出去。”远比阳光更加炙热的疼痛感从灵魂发出,黑影立即承诺,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幽火熄灭,萨德亚克重新注视着被封印的虫蛇。幽火燃烧黑影的时候,他就已经将死亡灵契刻在了黑影的灵魂里,比起毫无意义的承诺,他更愿意相信被死亡掌控的灵魂。 “萨曼,少用你那肮脏的灵魂做承诺了······肮脏的杂种。”撒库拉握紧了噬魂的把手,强忍着自己不会冲过去将他劈成两半。 “就算我的母亲是高贵荣耀的斗兽一族的次女,但我的父亲却是掌管黑暗森林的王。就算是杂种,那我本人也算是一种高贵的杂种了。”萨曼狡猾的嬉笑起来。 就在撒库拉即将冲动的时候,新月后退一步,挡在两人的中间,注视着那道黑影,问道:“你不在提尔杰克,来这里做什么?提尔杰克的士兵都已经撤退到熙瑟了。” “第三大君莅临提尔杰克,我们在幽暗森林的边缘遭到了阻击,他要求所有人暂时回防提尔杰克,直到威胁清除。”萨曼的语气里充满着兴奋。 “······进攻西伦达城邦的部队也回防到提尔杰克吗?”新月问道。 “不,他们会继续向霍默城邦进攻,切断熙瑟城邦的退路。”萨曼如实回答。 “那么,幽暗森林边缘的威胁是什么?”新月再次问道。 “一只······女精灵。”萨曼回答。 “精灵们打算从希斯利亚海湾里出来了么!那只女精灵带了部队么?不然只是一只女精灵,就让提尔杰克和边缘的部队集结?第三大君哈鲁纳也太小题大做了些。总不能又是族群之争的虚影吧?”撒库拉嘲讽的看着黑影。 新月头疼的听着撒库拉的嘲讽,她几乎开始怀疑,虫蛇偷窃他的晋升能量的时候,顺带也将他的脑子抽走了。 能让大君顾及,并将两大部队集结,来的女精灵并不会太简单。 “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新月深呼吸一口气,问道。 “是精灵族的祭祀,那位精灵能够使用【圣言吟咏】,沼泽王座的士兵在灵魂净化面前不堪一击。第三大君已经将所有的兵力调到了幽暗森林边缘地带,阻拦那只精灵。她带着一个病秧子,想穿过幽暗森林。 “我的小阴影们听说,东边的圣菲斯尔和西方的联合城邦都出现了精灵的身影,她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萨曼故意透露出信息。 “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赶往提尔杰克。”新月当机立断地给了萨曼答复,她并不觉得萨曼是为了向他们这些纯血魔族讨好。 她能够感受到黑幕内,算计的眼神。如果撒库拉没有执着于斗兽一族混淆的血脉,他现在就应该将对方从黑幕里拽出来,放在阳光下炙烤。 但对方带着第三大君的旨意,就连萨德亚克也对萨曼的算计选择了默许。 “好的。可是光带着三十四头巨怪和一头死掉的巨象,大君可能不会太高兴哦。”萨曼扯着尖嗓子暗示道。 “那不是问题,我们现在可是有非常有意思的新部队呢。感谢沼泽王座的馈赠!”新月看向被封印的虫蛇,露出一个狐疑的笑容。 萨曼在黑影里顺着新月的目光,看向那头怪物,突然战战兢兢的说道:“呵呵,感谢沼泽王座的馈赠!那么,祝愿你们好运好了。” 黑影消失在空气里,新月操控着暗红的丝线,缠绕在虫蛇的躯体上,双目猩红着,让它的鳞片活动了起来,漆黑的粘液从里面渗出,那些如同蜘蛛魍魉的丑陋东西撕破粘液的薄膜,从里面钻了出来。 在那些狂暴的魔兽人朝着巨象冲杀过来的时候,萨德亚克敲了敲权杖,幽绿的光泽立即遍布那些魔兽人,将它们操控了起来。 他看着那些缠绕在虫蛇身上,不断催发粘液喷吐的暗红丝线,轻轻说道:“上赶着找死的蠢货。” * 幽暗森林边缘,虚弱的黑发男人被女精灵搀扶着坐在一棵古树下。 鸦虚弱无力地拉扯着女精灵碎裂斗篷的衣角,手指用尽全力捏住那柔软如无物的布料,最终手臂无力的下垂,将她的斗篷拉扯了下来。 他用虚弱地强制命令的口吻,像是恳求一般:“精灵,你不要再用【圣言吟咏】了。” “······看情况吧,沼泽王座制作的那些怪异的行尸走肉靠近得太多的话,封印在你身体里的东西会活跃起来。我必须保证沼泽王座不会发现你的存在所引导的真正的目的。”银色长发在微风中飞舞,发丝下藏匿的叶子外形的耳朵,精致的面庞像是无可比拟的宝石一般。 女精灵没有给出他承诺,将发丝别在耳后,褪去斗篷后,奶白色丝绒无缝的贴身连衣裙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繁星般的光点。 他们头顶上的树枝像是在呼吸,又像是伸懒腰,摇曳着将枝丫分出一条通道,让阳光洒落在女精灵的身上。 这就是幽暗森林经年不变的特征,哪怕是处在森林边缘,哪怕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从你踏进幽暗森林的领地开始,你就只会处在一片仿若阴霾天气的世界里。 枝繁叶茂的森林外围还是会温柔的让阳光从枝丫间偷偷溜进去。女精灵闭上双眼,微微抬起双手,似乎是和阳光来一个短暂的拥抱一样。 然后,她微微张开粉色水晶般的双唇,空灵圣洁的灵动鸣音便传唱了出来,顺着风流,顺着树木,顺着大地的每一寸肌肤,向着森林深处蔓延。 直到整座森林和她的歌声产生共鸣,生活在森林里的生物们纷纷发出自己最虔诚的音鸣,就连森林深处,巨大的鼻息隐藏在微风里,像是在回应她。 “精灵,我需要穿过森林,潜入平原。我有我的使命,可你对着森林深处召唤做什么?”鸦苍白着脸色,嘴唇干燥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听到了藏在风里的鼻息,那是龙的呼吸! 第八十章,第三大君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得到幽暗森林深处的回应,精灵停止了歌鸣。 她微微转身,褪去了身上所有的伪装,浑身释放出宝石般的光泽。 精灵那双清澈的蓝宝石眼睛微微眨动,看着鸦,柔和地解释道:“对这个岌岌可危的世界来说,海族公主的计划太冒险。遵循命运神的指示,我们需要将能夺回的封印之物送到这里来。” “我们做好了献祭的准备,但幽暗森林里没有我的姐妹,她们没有归来。”女精灵说着,转身朝着森林深处的方向走了两步,眼前所有的障碍仿佛空气一样,无法阻拦她的视线。 “可你似乎唤醒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啊。”鸦强撑着虚弱的意识,还是能够从微风里听清楚那隐藏的鼻息,那是一头大家伙。 “但我请求的不是那头地龙。是你们的神祇在那里,她已经在那里等待我们了。”女精灵收回了视线,转身回到鸦的身边,弯腰,伸手想将他搀扶起来,却又停下了动作,重新站直身体,环视着周围。 而鸦却在听到她的话后,惊慌的向后挣扎着退去。 精灵的视线穿过眼前的所有障碍,看到幽暗森林外围之外的平地里,年轻的骑士驾驶着失控的疾风马,带着一束微弱的神火和一颗如同骄阳的圣光闯进了森林;潜伏在周围的魔兽人匍匐前行着,在它们的影子里,黑暗不停地转换着位置。 【我需要帮助。】她悄悄地向那匹疾风马寻求帮助。 细密的树根从她脚下的土地生长出来,编织出一把弓。 她将弓采摘下来,从旁边的阳光里抚摸出一支箭矢,优雅柔美地拉弓,对着正前方。 一头牛头人挥舞着残留着血渣的大刀从前面的矮树丛里跳了出来,接着,更多的魔兽人从四周冲了出来。 女精灵不急不慢地射出箭矢,箭矢绽放出强烈的阳光,将它们灼烧殆尽,甚至连哀嚎都没有发出来。 但更多的魔兽人冲了出来,她站在原地坚定不移地发射着箭矢,一次又一次的闪光净化了一批又一批的敌人。 藏在黑暗里蠕动的家伙失去了可以躲藏的地方,被迫显露出来。 它头上戴着用巨大骸骨打磨的盔甲,躯体庞大却又皮肤粘连着骨骼,腰间还挂着一圈骷髅头,躲在巨大的树干后面,窥视着一次又一次闪光的绽放,寻找着女精灵攻击的间隙。 射杀了众多魔兽人之后,女精灵终于发现了隐藏在阴影里的威胁,假装持续射杀着那些源源不断的魔兽人,突然朝着一棵巨树射去一支光箭。 璀璨的华光迸射出净化的光泽,甚至将巨树轰开一个巨大的缺口,将后面躲藏的家伙暴露出来。 一道透明的黑暗帷幕在它面前,阻碍了光箭的前进,光与暗的较量持续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它挥手,黑暗将光芒吞噬,一支漆黑的箭矢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穿了女精灵的右肩。 女精灵后退了一小步,她手中的弓掉落到地上,像是被什么腐蚀了一样,发黑,生长出病态的霉斑。 “恐惧大君,哈鲁纳!”鸦无法挣扎地看着巨树孔洞后面消失的邪恶家伙,喊出它的名号。 “嘁嘁嘁嘁······”周围传来邪恶的低语,“三千年不见,拥有看穿所有迷惘双眼的木精灵祭司,温格莉亚。你从精灵的海湾里出来做什么?带着一名娇弱的人类雄性,怎么?你也想像那些堕落精灵一样,制造不被允许的混血儿么?” 名为温格莉亚的女精灵注视着周围的草地开始枯萎,退到那束阳光前,让阳光灼烧左肩上的伤口,悄悄将一抹阳光抓进了手心里。 她警示着周围,能够发现对方一次,但不代表还能发现第二次,她已经感受不到对方的魔息,只能察觉到源源不断的邪恶正在凝聚成恐惧,死亡的威胁停滞着周围的空气。 某个隐蔽的黑暗里,哈鲁纳抓住泥土里的粗壮树根,让其枯萎,并向周围传递黑暗的诅咒。 鸦靠坐的古树开始枯萎,枝丫间的树叶病变,冒出黑色蠕动的粘液。 那些粘液互相吸引着,不断地簇拥在一起,形成一层层密闭的网格,将阳光阻拦在了外面。 失去阳光的温格莉亚向着鸦靠近,周围的魔兽人再度进攻,但她将手里的阳光吞了下去,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再次绽放歌喉,以她为中心,强大的生命之息编织成波纹,一层层笼罩出去,剥夺了那些魔兽人的【生命】。 漆黑的利爪从她的右翼攻了上来,她的右手挥出,一团闪光照耀出去,击退了哈鲁纳。 “该死的!”鸦握紧了拳头,但却使不上任何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哈鲁纳重新藏进黑暗里。 咬咬牙,他对着温格莉亚说道:“使用【圣言吟咏】吧,我还能撑得住。” “······我需要完整的使用【圣言吟咏】才能将它击退,但那样你就会失去意识,你身体里的封印就会失效。”温格莉亚说着,从泥土里召唤出一圈蓝色的铃兰花,将他们环绕。 面对成千上万的魔兽人时,她必须使用【圣言吟咏】阻断沼泽王座种植在行尸走肉里的牵引,并尽快突出重围,赶到幽暗森林与自己的同胞汇合。 可鸦用永生为基石设置的封印也会受到【圣言吟咏】的影响,但他必须保持清醒来维持封印。抵达幽暗森林边缘,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能有什么是连永生都无法禁锢的? 铃兰花释放出一层神圣帷幕,将他们庇护在内。 哈鲁纳从黑暗里操控着恐惧气息,缠绕在帷幕上,企图诱导温格莉亚:“你的姐妹们不够小心,被王座们发现了她们的踪迹。光环和战争分别在大陆的东方和西方将她们活抓,沼泽王座将会有新的材料锻造新的生命。 “到时候,希斯利亚海湾将不会只存在于传闻。屠戮掉整个奥汀大陆,我们将向精灵的世界进攻,让你们无法航载世界树穿梭在命运的河流上。” “就算沼泽王座用我的姐妹缔造出【伪生命】,你们也无法找到我们的港湾,甚至连我们的防线都触碰不到。三千年前的我们被迫提前筹备启航,三千年后的现在,我们将重新编织这个世界的命运。哈鲁纳,从王座的操控里挣脱出来吧。” 说着,温格莉亚将身体里最后的一点阳光释放出来,无尽的光幕将所有的阴影照亮,将周围所有的魔兽人灼烧殆尽。 潜伏在树后的哈鲁纳被阳光灼烧,发出刺耳的尖叫。 阳光耗尽,温格莉亚虚弱地跌坐下来,清澈的双眼注视着周围的一切,看着黑暗重新包裹了过来。 恐惧之息重新缠绕在帷幕上,哈鲁纳忽然出现在帷幕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虚弱的精灵和拥有诡异永生的人族,伸出右手,细长尖锐的指尖从帷幕上留下划痕:“你瞧,失去阳光之后,就算你是木之精灵的祭司,也只能葬送到我的嘴里。” “那就殊死一搏好了,如果我活下来了,我必将取你首级!”鸦暗暗咬牙,从铃兰花的净化光泽与黑暗交织的灰色光线里召唤出一把弯刀。 帷幕即将破碎之时,一匹疾风马突然从灌木里蹿了出来,将背上的三人抖落在地(这匹疾风马是真的吗喽),站在原地拖沓着前蹄,英勇的鸣叫一声,像是一名冲锋的英雄,从它的身上绽放出一道极光,化作流星冲向哈鲁纳,将它推回到黑暗里。 斯塔尔呆懵地看着忽然发疯的疾风马,但也注意到马儿撞击的对象所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立即抽出长剑,与圣光共振,将伊芙琳和希维尔庇护在身后,汗水打湿了他的脊背。 “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鸦懵逼的问道。 第八十一章,意外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虚弱的神火,耀眼的圣光······原来,就算没有我的请求,流星坠落之地的意志也会牵引他们过来。我看见时光的丝线蔓延在这位骑士和魔女之间,在宏伟的命运里,他们的灵魂绽放出来的光华,像星空一样闪耀,延绵无尽。” 温格莉亚的双眼微颤,几乎就要引导预知降临到自己的脑海里。 哈鲁曼将疾风马撕碎,从黑暗里爬了回来,缓缓抬起右手,周围的空气晃动,无数的魔兽人被召唤而来,而它也失去了耐心,闪身到帷幕前,打算先解决掉棘手的精灵。 可就在斯塔尔想要召唤圣光绽放的时候,一道身影从他身后飞速闪过,召唤出如同海啸的圣光向着哈鲁纳席卷了过去。 * 从赛维城镇撤离出来后,斯塔尔驱使着疾风马,与后面的人远远拉开了距离。 一边操控着缰绳,一边将圣魔石塞到怀里伊芙琳的手上,一边略带歉意地按住不会从马背上掉下去的希维尔(伊芙琳的人肉坐垫),然后引导圣光向疾风马间歇性的输送治愈、安抚、疾风三个法印。 贴近幽暗森林的时候,斯塔尔才发现伊芙琳并没有在吸收圣魔石的魔力。他还以为是数量不够不足以吸引暗化后的伊芙琳,又一次性将五颗圣魔石塞进她的手里,却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才发觉,身下的疾风马忽然不受控制地朝着前方的幽暗森林冲了过去,可偏偏一道微弱的圣光落在了这匹马身上。 “这匹良驹的血统这么正直的吗?”斯塔尔回头看着后方已经不见踪影的民众,忽然闻到了空气中魔族的恶臭,惊恐地转回脑袋,用力拉着缰绳,想要让疾风马停下来调转方向,却没有任何作用。 疾风马固执己见的拼命向前冲刺。 魔族气息从幽暗森林传来,那座森林光是外围的树木就已经是成百上千年的古树了。 斯塔尔握紧了腰间佩戴的长剑,随时都能发动攻击,但又该如何在发动攻击的时候,不让这两个昏迷的家伙被敌人钻了空子? 驰骋的疾风马的瞳孔里闪烁着一点极光的辉泽,它的速度在无形中加快,越来越快。 狂风在斯塔尔的耳边隔绝了一切,迷糊了他的双眼,甚至连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起来。但他却从风中听见空灵的歌声,强劲的鼻息从森林深处传来。 渐渐的,周围的光线开始暗淡下来,他们已经进入森林里了,粗壮的树木将阳光遮挡,只从枝丫间露出零星的光点。 然后他看见疾风马如入无人之境般,从数不清的黑影身边穿梭,前方模糊的视线里,不断的闪过强烈的光泽,直到疾风马猛然跃起,穿过一丛枯死的灌木。 滑行了一段距离,将他们从背上抖落下去,在原地踏足,浑身闪烁着璀璨的极光,如一颗流星般,冲向了蓝色帷幕前的魔族。 虽然还处在晕厥的状态,但斯塔尔立即发动【德摩达洱】驱逐法印,减缓了一些负面影响,立即将伊芙琳和希维尔拉到自己身后,抽出长剑召唤圣光,看着哈被推进黑暗的魔族将疾风马撕碎,从黑暗里爬了回来。 斯塔尔的圣光开始绽放,随时准备发动反击或防御。 但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了。 从他身后闪过一道掠影,掀起惊涛骇浪般的圣光,朝着那个魔族挥砍了出去。 希维尔浑身被圣光笼罩,他的手里召唤出那把用秘银锻造,注入了五大祝福的银白长剑,凛冽的圣光将那头魔族吞噬。 似乎是因为那头魔族消失,周围一直都被操控的魔兽人开始失控,嗅到了空气中可口美食的香甜味道,疯了一般互相推搡着冲了过来。 温格莉亚还在感叹突然冲出来的少年所释放的圣光,不但击退了哈鲁纳,还将周围被诅咒侵蚀的土壤净化,新的嫩芽生长出来。 然后,她那双清澈的蓝宝石眼睛透过虚无的迷雾只能看见面前一团如同骄阳般的圣光,有什么东西迷惑了她的视线。 收回自己的能力后,她将双手抚摸在土地上,打算召唤树木的根枝将周围进攻的魔兽人拖入地底成为养分时,希维尔浑身散发出光芒,缓缓举起了长剑。 长剑里绽放出耀眼的光辉,侵袭了这片区域,直接将扑过来的魔兽人全都灼烧成灰烬。 鸦召唤出来的弯刀在这片光泽下直接溃散,温格莉亚甚至主动挡在他面前,拼尽全力的将那些圣光吸收,尽量不让圣光影响到他身体里的封印,防止那个东西再次躁动。 斯塔尔左手挡在眼前,右手抓着自己的佩剑,感受到剑身传来的颤抖,让他感受到自己被圣光笼罩,一种晋升的契机开始浮动起来。 但那伟大的圣光如同海洋里缥缈的小舟,顷刻间消失不见。 光辉消散,希维尔握着长剑的手垂落下来,长剑顺势刺入土里,随着“扑通”一声,他便跪坐到了地上,双眼失神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她看着面前那个少年,懵懂的双眼仿佛刚出生的婴儿。她再次启用自己的双眼,虽然不见了圣光的踪影,却只能看见一片虚无,那是······永恒。除此之外,她便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东西了。 “我的双眼连奥汀大陆的诸神之光都能看见,为什么只能看到永恒?他到底是什么?”温格莉亚在心里问着自己。 斯塔尔显然已经注意到古树下的两人,确认伊芙琳暂时是安全的之后,提着长剑,挡在希维尔和两人之间,用剑指向他们:“虽然我没有感受到你们的恶意,可是纯血魔族为什么要追捕你们?” “呵?纯血魔族?就算是魔将,在刚刚那个魔族面前,也只能俯首称臣。”鸦有气无力地说道。 “魔族的大君?是四位中的哪一个?”随即,斯塔尔的目光却落到了如宝石般耀眼的温格莉亚身上:“精灵?是你在赛维城镇与提尔杰克的边境使用了【圣言吟咏】?” “你难道没有看到那个家伙头上用骸骨打造的盔甲,腰间盘挂着骷髅吗?”鸦沉重地呼吸一口气,企图将骑士的注意吸引过来。 “是恐惧大君,哈鲁纳。”伊芙琳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了过来,悄然出现在斯塔尔身后,将手搭在他的左肩上,轻轻拍了拍,“那些骷髅是被它屠杀的魔女和强大的精灵。” 第八十二章,遗忘亦是新生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斯塔尔收回长剑,回头看着伊芙琳,感受到一种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气息:“你这是又晋升了?” “······嗯。”伊芙琳回答他,同时对面前的女精灵施展了秘语:【从世界彼方的希斯利亚海湾而来,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三千年的时光不变,指引我们仍然是命运。】温格莉亚回答着她,却也将清澈的双眼看向了这位重新燃烧起神火的魔女,看着那虚幻的火焰里,偶尔会显现出一抹极光。 伊芙琳没有再问下去了,因为女精灵的回答,已经暗示了她答案在历史当中,但她还是犹豫地看着女精灵身后的男人,瞥见了他身上诡异的【永恒】在胸腔里注入的极大魔法,以及盘踞在他胸口上,游走的衔尾蛇刺青。 【我必须带他去幽暗森林深处,将他身体里的封印埋葬在那里。】温格莉亚说道。 伊芙琳却越过温格莉亚,看向她身后的男人,问道:“你是那群黑巫师的首领?我们还会再见面么?” “那就要看我们之间的缘分了,火之魔女。”鸦费力的用后脑勺顶着树杆,想要坐起来一点,最后却只能妥协地躺坐在那里,但依旧倔强地扬了扬脑袋,用鼻孔的呼气表现他的高傲。 伊芙琳能够察觉到他身上流淌着黑魔法的痕迹,刚想要上前试探的时候,从森林深处再次传来一声巨大的鼻息。 那头巨大的生物这次可没打算将自己隐藏在风声里,它呵退了仍然想要挺进森林边缘的魔兽人,也召唤出强劲的狂风,迷住了伊芙琳和斯塔尔的双眼。 风止,巨树下的两人已经消失不见,伊芙琳妥协地看向森林深处,“看见”一名妇人带着一群孩童玩耍,在她的身后,是一头匍匐在地上的庞大地龙。 “那是森林里什么怪物的呼吸?”斯塔尔再次握紧了剑柄。 “巨龙之息。”伊芙琳解释道。 “龙族?它们不是消失踪迹了吗?”斯塔尔惊慌地回头看着她。 “魔族都能从平原里开辟深渊爬出来,那些消失在历史里,快要成为传说的生物再次出现,不也显得很正常吗?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森林深处有未知的魔女存在,她能够操控那头巨龙。”伊芙琳提议。 她转身准备看看希维尔的情况的时候,却看见他像个无助的孩童坐在那里,泪珠从他的眼眶里滚落了下来:“我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悲悯的混淆之花啊······”伊芙琳轻轻叹息着。 [混淆之花,遗忘亦是新生,更加强大的新生] 斯塔尔听见希维尔的话语,转过身,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无助的家伙,明明刚才还能掀起惊涛骇浪般的圣光,将魔族大君劈得无影无踪,可此刻,他却无法从希维尔身上感受到任何圣光的波动。 斯塔尔悄悄共振圣光,却发现希维尔此刻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一般。 伊芙琳走上前,蹲坐在地上,柔和地看着希维尔的双眼,擦去他脸庞上的泪水,温柔的说道:“你的名字叫希维尔,在某个传说故事里,那是代表希望的符咒。我们是一同前往亚瑟王国的同伴。” 【那么,从今以后,你就叫希维尔吧】 【你是诸神赋予我的希望,你将成就你自己,不论是何种方式,我希望你快乐,平安,幸福。】 “可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希维尔努力的想要回想一些东西,却发现头脑里一片空白。 “过去的记忆或许会忘记,但它始终都会在你心里留下痕迹,总有一天,你会回想起来的。”伊芙琳安慰着说道。 伊芙琳起身,重新看向森林深处,对着斯塔尔说道:“我们也快点离开这里吧,不然等里面的魔女失去耐心,可能就没机会从这里离开了。” “那他怎么办?”斯塔尔眼神朝着希维尔挪了挪。 “······”伊芙琳轻轻吸了一口气,回头看着少年身边那把秘银长剑,感受着上面的祝福已经被圣光重新编写,对他伸出右手,说道:“那么,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嗯······”希维尔握住她的手,被拉了起来。恍惚间,黑暗里见到的那只火鸟与面前的人重叠了起来。 希维尔不知道为什么,就很信任伊芙琳。 起身的时候,旁边的长剑闪过一道银光,消失在空气里。 伊芙琳悄悄回头和斯塔尔对视了一眼,圣光不但改变了她当初设立的五道祝福,也更改了锻造长剑的材质。 希维尔能够将长剑召唤而来,并在不需要时,在无意识状态下,将其置换到某个空间里,这把长剑就已经超脱了任何附魔的工艺。 【这是一把圣剑。】伊芙琳用秘语向斯塔尔传音道。 “仅有的圣剑,也只有十二神官骑士和骑士王才拥有,他······”斯塔尔在心里说道。 【他是特别的,特别到能让人用传说里的符咒来命名。可有趣的是,那样的传说在整个大陆的记载里,并不存在······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去熙瑟城邦吧,我安排了一支空骑,如果发生任何情况,他们会将一头狮鹫从霍默运送过来。】 “你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斯塔尔看着伊芙琳牵着希维尔从旁边走过,咬牙问道。 【晦涩的占卜术而已,圣火感召发生的时候,我就进行了占卜,所有的预知,在指向边缘城邦之后,就全都迷乱了,所以我得做好准备。我甚至连弗里德·道格拉斯(胖胡子)都派过来了······边缘城邦······希望他的哥哥还能够为我服务。】 “你可真是,连道格拉斯家族的人都悄悄拉拢过来了。”斯塔尔跟在后面,随时准备断后。 【没办法,身为年轻一派的魔女,我需要有自己的势力,不论是在王城,还是在圣坛。我需要有人成为我的眼睛,我的耳朵,在混乱的权势里稳固扎根属于我自己的权力。】 “但圣火的感召让你兵行险招了,埃弗顿·道格拉斯非常宠爱他的弟弟。胖胡子死了,道格拉斯家族还能靠得住吗?”斯塔尔问道。 【只有回去了才知道亚瑟的局势啊,哪怕只有一分钟的信息不能连接上,那些不安分的家伙都会打量我的家族。经此一役,估计圣坛里的布局,早就已经混乱不堪了。三天,从幽暗森林边缘赶到熙瑟,我们有三天的时间可以利用。】 “什么意思?”斯塔尔皱眉,看着伊芙琳的背影,一点既通地看向了乖巧的希维尔,内心咆哮道:“你是要我在三天的时间里训练这个失忆的家伙么?” 【那么耀眼的圣光,就算是翡翠城的城主也做不到吧。你难道会没有感受到圣光共振的异常?与其说是他召唤圣光,倒不如说是圣光随他调遣。对拥有这种奇迹的家伙来说,三天的时间,足够他学会使用元素法印了。】 【虽然记忆已经丧失,但战斗的技巧已经沦为本能。他现在,是崭新的。】 伊芙琳切断了秘语,突然停了下来,松开了希维尔的手,转身走到斯塔尔面前,不客气地将手伸向了他的腰间。 第八十三章,永恒的诅咒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斯塔尔微红着脸,没来由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期待和害羞的情绪开始了涌动,耳根泛起了微微的红润。结果伊芙琳只是将他挂在腰间的圣魔石袋子拿了回去。 她贴身凑近的时候,他闻到了她身上如雪梅般的体香。 “怎么了?”伊芙琳诧异地看着斯塔尔有些红润的面色,问道。 “没,没怎么。”斯塔尔咬牙,几乎是跳起来的向后又了一点点距离,然后故作镇定的整理甲胄。 然后在心里大喊:“该死的!你成年了!” 伊芙琳看了看他,像是猜到了什么,微笑着遥遥头,然后从袋子里拿出那条破了口子的手链和一颗圣魔石。 操控着圣魔石里的魔力将手链的缺口修补好,然后从中拿出一套银白流光软甲,对着斯塔尔比画着,他身上的甲胄便化为灰烬消散在空中,新的软甲如同幻影般,附着在他身上,消失不见。 站在后面的希维尔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充满了惊叹,同时也注意到了那个持剑的家伙脸上的红晕,似乎看懂了些什么,然后提议道:“我也有吗?” 说着,挤弄着自己的眉眼,故意朝着斯塔尔挑眉。 伊芙琳转头看着那个被圣光笼罩的家伙,【誓约】的联结让她在不适用任何魔法的情况下都能看到希维尔身上的庞大光泽——这个世界除了神明,几乎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 但她还是犹豫了一下,又拿出一套软甲,重复同样的方式,为他穿戴了上去。 斯塔尔微微握紧了拳头,比起记忆里那双模糊的眼睛,他真正来到边缘的目的,就是因为有人向他透露了伊芙琳的行踪,但现在,他看着希维尔洋洋得意的样子,便确定了这是个品德不高的家伙。 哪怕他失去了记忆! “我们要快点敢去熙瑟的主城了,提尔杰克撤退下来的军队第一站就是那里。如果他们能达成统一战线的话,能缓解南境的局势;如果没有的话······也不过是南境七城邦灭亡的速度慢了一点而已。”伊芙琳说着,重新戴上手链。 一道若隐若现的魔力丝线将她和手链捆绑起来,但她若无其事的召唤来微风施展轻盈祝福。希维尔听话的跟着他们急速奔跑在幽暗森林边缘,沿途偶尔会钻出一些魔兽或者魔兽人,都是压抑着愤怒的斯塔尔上前解决的。 幽暗森林深处忽然出现一道风息,又忽然消逝。 鸦和温格莉亚被风息传送到一片开满鲜花的草原,一位穿着简朴却分外柔美亲切的女人带着十二个孩子围坐在一棵巨树的余荫下。 她微笑着和孩子们说着什么,然后转头看向来客——一位拥有魔法天赋的堕落骑士,和精灵。 微风起,鸦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温柔的空气里充满了令人舒适的气息,让他胸口的疼痛逐渐平稳了下来,也让他的精神松懈了一些。 但这样的松懈,却让他感觉更加的恐怖,因为空气里那些令人舒适的气息,竟然全都是【神性】! 他惊慌失措的爬起来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却被温格莉亚拉住了,她看着慌乱的鸦,说道:“这里是安全的。” “为什么是这里?你的使命就是将我送上断头台么!和海族的公主共享永恒,任何神明都能立即宣判我的死刑!那样,她也会死!我得好好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我才能再见到她!”鸦拼命的挣扎,却无法挣脱温格莉亚的束缚。 “我向你承诺,你会再次见到她的!”温格莉亚向他传递了一道幻象——鸦怀抱着沉睡的女人站在一处海崖上,大海朝他掀起一道巨浪,唤来了海族的军队。 “真的还能再见到她吗?”鸦追问着,他的语气里满是祈求的颤抖。 “她赋予给你的永恒便是对你的承诺。掌管生与死的大地主神是一位温柔仁慈的神明,比起你们准备的【舍身献祭】,只有她才能缔造出一个绝对的封印,而我将在此处献祭自己,不让祂发现这里。”温格莉亚郑重的看着鸦的双眼。 听到“祂”这个字眼,鸦确实安静下来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温格莉亚:“你还知道什么?” “三千年前的族群之战差点失败,是因为祂知道所有种族最后商定将祂的躯体分离封印,确保祂不会在这个世界拥有躯体降临。 但是外来神明拥有迷惑诸神的力量,祂诱导了矮人覆灭了妖精一族,最终由我们精灵用一把匕首将祂的躯体一分为七,再交给海族进行封印。但是海族的公主偷走了祂的尸体,将其隐藏封印在大陆上。所以,你封印到自己身体里的,是什么?是祂的哪个部位?”温格莉亚凝重的看着鸦。 “······是心脏。只要最关键的东西没有重组回去,祂在此间的力量就是不完全的。三千年后的奥汀大陆,已经没有族群之战那样庞大的力量来对抗超凡的半神之躯。连魔王都沦为阶下囚,难不成我们还能指望诸神铸造的四英灵?”鸦缓缓说了出来。 温格莉亚震惊的松开了手,凝重的视线忽然转变为怜悯。 鸦不习惯这种眼神,带着微微敌意,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难怪海族的双生公主会将祂的躯体偷走,又赋予你永恒。她们是想赌上自己的永恒为这个世界再延续三千年的封印,但却失败了。姐姐被剥夺了躯体,妹妹陷入了沉睡。 “如果是其他部分,或许大地主神还能有办法。可如果是祂的心脏的话······鸦,封印是有代价的,你用永恒为基座的封印将祂的心脏和你形成了特定的联系。”温格莉亚告诫道。 “什么代价?”鸦皱起眉头,看向面前的精灵。 她的双眼里泛起蓝宝石的光泽,应该又是“看到”什么了。 “你将成为陪葬品,不论是你的言行还是你的意志,你将会随着心脏一起被封印在这里。你是她们用永恒铸造的隐信标。” “不可以!我不能在这里一直呆着!我翻遍了整个大陆都没有找到她,现在有机会闯进深渊,可我却只能呆在这里?不可能!”鸦挣脱温格莉亚的束缚,强行在充满神性的地界召唤出一柄弯刀。 他站起来,敌视着面前的精灵,然后突然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那我就将永恒的躯体留在这里好了。” 可弯刀却在一瞬间破碎。 “永恒的诅咒早就刻在你的灵魂上了,但命运不会抛弃你。”温格莉亚缓缓闭上双眼,右手食指点在自己额间,召唤微弱的风息,将某个祝福注入到鸦的身体里。 “你对我做了什么?祝福么?从我和公主共享永生开始,这个世界的祝福对我来说,都是无效的。”鸦感受着拂面的微风,不冷不热的说道。 温格莉亚停了下来,有些虚弱的看着他,说到:“所以,我用的是精灵的祝福。你不是还想再见到她吗?” 第八十四章,大地主神的封印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三千年前的族群之战,精灵退守到自己的港湾之后,他们在奥汀大陆上只能使用魔法,精灵的力量被限制在这个世界使用。 但她却倔强的将自己的力量从身体里剥夺了一部分出来,远在希斯利亚海湾里的精灵世界里,占据了整个国度的世界树的一簇枝丫上,最顶端的那片树叶泛起了微微的枯黄。 温格莉亚将两边散落的长发别到耳后,召唤微风将自己的长发编织起来。 简易精巧的绿色流纹头饰随着阳光闪烁的纹路出现在她的额头上,就连身上的服饰也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波光粼粼的波纹,暗金色的金银丝线在上面刺绣着树叶的纹路。 她看了鸦一眼,然后决然地起身,朝着被孩子环绕的女人走了过去,整个森林都在微风中摇曳,微风穿插在树枝间,用树叶的摇曳编织出一首圣洁的曲目。 她所走过的草地里盛开出白色的花朵,直到站定在女人面前,左脚后退一小步,右手手指撵着花的形状优雅后摆,左手轻轻点在右肩上,微微向前浮动着身躯:“大地主神,西泽瑞拉。” 十二个穿着洁白的孩子像一群受惊的鸡崽躲在母鸡的后面,又纷纷好奇的探出脑袋看着面前这个有着尖尖耳朵,却又漂亮得像是珠宝一样的女人,要么捂着自己的嘴巴,要么屏住呼吸,想要将她观看得更加彻底一些。 “你对他用了精灵的祝福?”西泽瑞拉微笑着看着这些孩子,伸手抚摸着旁边两个小小的脑袋,说道。 “海族的公主知道用躯体封印心脏的风险,但她还是那么自私地让无辜的灵魂深陷进来,她没有为自己的妹妹着想。”温格莉亚起身,回头看着瘫坐在草地里恍惚犹豫的男人,回过头接着说道: “封印一旦成功,他以后就永远都不能从这里走出去了,直到命运之外的人出现。未来的时间会是漫长的,所以我希望孤独和永恒不会打败他。” “命运之外的人······和海神垂爱的公主共享永恒,他的命运注定要在永恒的光环里留下璀璨的印记。那么,你们呢?”西泽瑞拉注视着温格莉亚的双眼,从她的瞳孔里看到了一条贯穿了整个宇宙的,一小节枝丫。 “海湾将会启航,我们会离开这个世界。而你们的世界将迎来一个全新的黄金时代。”温格莉亚注视着西泽瑞拉身后的十二个孩子,不同特性的神性从他们身体里散发出来。 “······精灵的祭祀真是强大的存在啊。”西泽瑞拉感叹了一句,从温格莉亚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微风忽然改变了方向,顺着她的身后,从十二个孩子身上牵扯出一丝神性,汇聚到身后的山峰里。 轰的一声,一头地龙从那座山峰里破土而出,浑身折射着净化雷霆,地动山摇的爬到西泽瑞拉身后,在它金黄的视线里,除了主神和十二孩童身上的神性,它还能看见鸦身上残缺的神性,以及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闪光。 地龙微微喘息着,俯下脑袋,让西泽瑞拉抚摸着,乖巧得像是一只小狗一样。 恍惚犹豫的鸦已经在思考,自己留在这里,对公主而言是否更安全?由一位主神来发动封印,还有一头地龙,看那山峰一样的块头,就知道这头地龙的位阶就很高,背上隆起的鼓包随时都能长出翅膀进阶血脉。 但令他想不通的是,身为十二主神之一的大地主神,为什么会在凡界?他甚至能够从风中感知到,那十二个孩子身上不同特质的神性。 十二主神,十二个孩子······冷汗打湿了鸦的脊背,他似乎猜到了最坏的结果,惊吓得跌坐在地上。 “······不愧是被赋予了永恒的堕落骑士,已经猜到了诸神的秘密。” 大地主神西泽瑞拉越过温格莉亚,看着身后那个充斥着黑魔法,却又因为永恒而没有被吞噬掉的男人。 她典雅地向前迈出一步,便直接出现在了鸦的面前,弯腰伸出右手。 鬼使神差的,鸦伸出右手让大地主神将自己拉了起来,刚想说话的时候,瞬间被拉进一个用黄金粉末编织的神域。 在领域里,他看见被神光笼罩,恢复娇美样貌的大地主神,以及散发着宝石光泽的温格莉亚,还有那头张开翅膀的地龙。 它扑啸着翅膀,速度越来越快,迅捷地转身,环绕着领域奔跑了起来,然后滑行进天空里。 鸦的目光被吸引,可下一秒,他就听见了“噗嗤”一声,剧烈的疼痛从胸腔袭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温柔微笑的大地主神——她的左手刺进了他的胸膛,虽然没有任何伤口和血迹,可真实的疼痛已经让他不能呼吸。 “祂的心脏在你身体里太久,几乎就要和你融为一体了。永恒虽然能够成为心脏的牢笼,可同样的,也能成为心脏新的载体。所以,在剥离那颗心脏的时候,你必须经历一次【死亡】来欺骗祂的心脏。”西泽瑞拉温柔地告诫着,“这是最真实的欺骗必须经历的过程。” 随着一颗遍布诅咒的心脏被她从鸦的身体里拽了出来,整个黄金神域开始晃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这个领域里逃出去,又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想要冲进来。 当银白的裂痕出现在领域边缘的时候,温格莉亚漂浮起来,双手高举头顶,柔美地交叉在一起,倾泻全部的力量,一棵无形的巨树用枝丫填补了那些裂缝。 地龙环绕着领域低空飞行了一圈之后,冲向了穹顶,浑身爆裂着净化雷霆,俯冲向地面,几乎与鸦和西泽瑞拉擦肩而过,将大地刨出一个巨大的空洞,然后盘旋在里面。 西泽瑞拉操控着金黄的粉末,在巨洞的岩壁上堆积出六面石柱墙,上面漂浮着封锁的神纹,将手里的心脏扔了进去,正好落在升起的祭坛上,从神纹里爆裂出无数的金黄锁链,全都注进了那颗心脏里。 濒死过一次的鸦重获呼吸,大口喘息着,虚弱的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被西泽瑞拉用神力托住了身体,无数的神光涌进他的身体,将胸腔里被心脏诅咒腐蚀的内壁净化。 在黄金粉末开始将洞口收缩的时候,温格莉亚的力量已经消耗殆尽,她宝石般的面庞逐渐失去光泽,露出木质的颜色,古老的年轮浮现在她身体上。 第八十五章,【神性】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鸦睁着双眼,看着那位将他从边缘带到幽暗森林的女精灵,缓缓变成一颗巨树,庞大的根系探入地底,覆盖在石柱岩壁上,磅礴的生命之息在神纹枷锁上,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随着最后一圈黄金尘埃覆盖在巨树的根系上,西泽瑞拉收回了领域。 而鸦却发现,在大地主神的神域里几分钟的时间里,外面的世界似乎连一秒钟都没有过去,他仍然坐在草丛里,伸着右手,虚握着什么,而西泽瑞拉仍旧微笑着站在原地,身后十二个孩子依然保持着探索的目光表情。 唯一不一样的是,温格莉亚已经不在这里了,而这里原本是草原的地方,也忽然出现了一颗巨大的古树,她的余阴几乎覆盖了整片草原,将孩子们的注意全都吸引了过去。 西泽瑞拉和鸦都转头看着那颗高耸如山的巨树,白色如星辰的花朵从树上飘落下来。 “孩子们的庭院要回归成原来的森林了,命运从来都是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时候醒来。”西泽瑞拉感叹道,却忽然注意到,一名小女孩从孩子中走了出去,走到鸦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鸦茫然的感受着温暖的触感,他张了张嘴,看着小女孩一点一点发出光亮。 小女孩低着头,认真抚摸着他的手心,感受着上面粗糙的茧子,笃定的说道:“嗯,我希望将来有一天,你能将你的本事都教给我。但我不喜欢粗糙的手心,我是女孩子啊!” 她不容置疑的说完,便化作神光,消失在鸦面前。 “这个孩子······未来的某个时间里,你打算从兽语者开始诞生吗······太好了,你能够找到万物圣血啊。”大地主神西泽瑞拉的双眼里闪烁着泪光,微微张开双手,身后的孩子们都散发着神光,消失不见。 “他们,都去哪了?”鸦问道。 “他们啊,都去到命运里,寻找自己的继承者去了。”西泽瑞拉擦掉眼角的泪水,轻轻弹向空中。 那滴泪水分裂到空气里,忽然间,大地再次震动,草原的土壤里冒出新芽,然后迅速的茁壮成长,变成一棵棵巨树,将森林中央的草原重新笼罩,繁盛的枝丫将阳光遮挡,只透露出几丝阳光,成为名副其实的幽暗森林。 西泽瑞拉看着坐在地上看着自己右手发呆的鸦,说道:“她害怕你会受不住孤独和永恒,对你设下的祝福能够让你的意识从森林的缝隙里逃出去。这里有很多的野兽,也有很多我创造的孩子在这里,它们不会伤害你。” “那么,您会留在这里吗?”鸦问道。 “我?我会留在这里的,直到‘我’找到万物圣血,我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届时,新的大地主神将重新诞生。”西泽瑞拉抚摸着温格莉亚,缓缓说道。 幽暗森林边境。 一名巫师,两位剑客,三人行走了没有多远,便遇上了二十只埋伏的魔兽人,它们藏在树林里,突然蹦了出来。 斯塔尔抽出长剑,却被伊芙琳拦了下来,她从手链里牵引出一丁点的魔力,将之弹射向地面,将土壤中的水分提取,瞬间化为冰凌,将它们封印了起来。 随着空气凝固,伊芙琳轻巧的弹了弹手指,冰凌带着血雾炸开。 希维尔的瞳孔里盛放着数不尽的羡慕,而斯塔尔确能感受到空气里的魔息含量并不高,精准操控魔力使其能量最大化,是魔女的基本准则。但作为魔女中的新秀,伊芙琳在展现魔法的时候从不会高调,仅有的一次,还是因为边缘之战,她必须振作士气。 可伊芙琳自己却能感受到,在手链的空间里,被她提取了那一点魔力的圣魔石上,出现了裂痕。 圣光将她带入希维尔遗忘的过去,她与希维尔之间的契约联结上升到灵魂结契,虽然原本的魔力已经全部恢复,并且没有被他强制摄取魔力了,可她在给两位男士穿上秘术软甲的时候,却发现使用自己的魔力就会无法恢复。 好在只是一点魔力而已,那么,直接提取使用魔石的魔力,就能暂时先保存自己的力量。那是一种非常考验精神力的操作,在摄取魔石魔力的时候,将那股外来魔力停留在体外,并转化为魔法,只要稍微有一丁点的失神,那股魔力就会散去。 但伊芙琳不明白的是,蕴含了一座山峰大小魔力的圣魔石,在被提取了一滴水滴大小的魔力后,为什么会出现裂痕? 比起这些,迫在眉睫的是,她和斯塔尔都注意到,这些从树林里扑出来的魔兽人,体格远比在边缘城邦所看到的,还要大了一圈,似乎力量和速度都有了大幅度提升。 “这些家伙是全体晋升了么?”斯塔尔走到冰渣堆上,用剑尖挑着里面的残渣,腐朽的恶臭让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又退了回来。 “不是晋升,而是种族得到了进化。”伊芙琳回想起自己【暗化】时,看到进攻赛维城镇的异变开山魔虫所带来的,和爬行种很像的魔族,忽然得出了一个猜想: “就像是生命在历史中不断前进,在晋升中获得异变的强壮个体代替了种族的延续,实现了全族类的进化。只是这些没有灵魂的家伙,被缩短了时间,演化出了多样个体。” 伊芙琳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诸神不会允许王座掌握创造的力量,他们应该是利用现有的种族,重新进行了演化,失败的试验品可以用来投放到军事上,优质品则继续进化异变。” “魔族和魔兽已经够让我们头疼的了,他们是想要制造出新的魔族,好代替······”顺着伊芙琳的话语,斯塔尔在心头忽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三千年后进攻全大陆,并用新的生命体在未来的某一天彻底代替这个世界的生物,他们是想成为这个世界,崭新的神!】伊芙琳用秘语告诉斯塔尔,同时看着眼里满是羡慕的希维尔。 正当斯塔尔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手中的长剑突然发出震鸣,肉眼可见的,剑身上翻起圣洁的光芒,并越来越璀璨,就连希维尔的身体里,也绽放出圣光,他们几乎在同时完成了某种晋升。 而伊芙琳却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在即将摔倒之前,被斯塔尔扶住:“怎么回事?” “我感受到塔利亚主神似乎从这里经过,他差点将我的神火回收。”伊芙琳注视着天空里渺小微弱的神性,有一部分散落到希维尔的身体里。 整个幽暗森林散发出微风,树木枝丫摇曳起来。 她顺着那些神性的来源,看向了森林深处,却只能看见一棵参天的古树屏蔽了她的视线,可众多丝线编织出一张巨大的“网”,慢慢与【时间】相融。 希维尔的圣光依然如同太阳,而斯塔尔体内的圣光已经从一个光点,变成了一颗星星,虽然得到晋升,但仍然没有达到神官骑士的程度。 第八十六章,圣光的呼应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夜晚降临,一道圣光演变成强劲的气流将一棵巨大的柳树摧毁,然后茫然的年轻人将手里的长剑送回虚空,噘着嘴收拾地上的木屑。 “平稳,圣光是需要用平衡心态引导的。”斯塔尔双手环抱着站在一边指导。 如伊芙琳所说,圣光确实没有被希维尔引导,而是顺从了希维尔想要的形式展现出来,但是并不稳定。【赛蒙斯】冲击法印是唯一最接近风元素的一种法印,也是适合新手练就平稳心态的法印之一。 但往好了想,希维尔现在施展的冲击法印已经能够剩下还能燃起火堆的木料,斯塔尔不需要再出手去砍树了。 “他还有很多需要成长的,我不认为在抵达熙瑟主城前,能将他训练出来。或者,就让他保持这样?混乱之局以混乱应对?”斯塔尔转头对伊芙琳说道。 “或许是我们的方式错了······”伊芙琳想了想,趁着希维尔将那堆木料堆起来,朝他招了招手。 希维尔耸了耸鼻子,有些赌气地看了斯塔尔一眼,然后听话地朝着伊芙琳走了过去。 一道飓风将他包裹,他挣扎着,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从里面挣脱出来。 “别抵抗风的力量,感受它,想象你就是风,然后使用赛蒙斯法印撤销掉这些风!”伊芙琳大声说道,并将魔力汇集在瞳孔,释放精准的感知。 “想象?圣光可不是术士的魔力,它只照拂虔诚的信徒和纯洁之灵······”斯塔尔话还没说完,就打脸了。 “圣联”的感应让他“看见”前方刮起的飓风逐渐被演变的圣光覆盖,然后逐渐消失掉。 希维尔盯着乱糟糟的头发,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双眼站在原地,惊喜地看着伊芙琳。 “你的方式传统,而我以为圣光为他所用,我们的方式都错了。圣光为他所用是因为他有一种【能够成为任何事物】的共性。比如当他使用赛蒙斯法印驱动风的时候,圣光的演化并不是在顺应他的引导,而是在呼应他与之融合。”伊芙琳收回感知,解释道。 “是这样吗?”斯塔尔不信邪的朝希维尔问道。 “是这样的。它们一直都在回应我,但我按照你的方式引导,让它们都着急了,所以每次都失败了。”希维尔认真回答他的问题。 “那你怎么不早说!”斯塔尔嫉妒了!能被圣光主动呼应和融合,那是翡翠城城主都在渴望的奇迹! “你也没问啊。”反倒是希维尔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收拾木头,我们还要烧火!”斯塔尔咬牙狠狠地说道。 “你去吧,这次是你和我的失误,我来解决食物。”伊芙琳看着斯塔尔咬牙切齿的样子,强忍住自己的嘲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下换斯塔尔嘟着嘴将被飓风吹散的木料收集起来,堆在一起,然后从腰袋里拿出一个瓶子,小心翼翼的取出一点大约小指指甲四分之一大小的火粉,洒在柴火堆上。 伊芙琳配合的用迷惑魔法吸引来两只长毛立耳兔。这种野生的兔子是幽暗森林边缘的优质特产,兔肉肥美,鲜嫩多汁,不管是哪种烹饪工艺,它们的肉质始终都是弹润鲜美的。 而它们柔顺的长毛具有良好的保暖特性,也会被用来制作布料、帽子、裘皮大衣,深秋和入冬的时候,是贵族们最喜爱的轻巧服饰材料之一。他们只需要穿上一件里衣,套上外套,就能暖和地在雪地里优雅赏景。 但斯塔尔可顾不上那么多条条框框,抓起一只兔子的脖子将它摆在石板上,直接划开腹部,掏空内脏,然后顺着腹部的切口,用小刀分割皮肉,刮走了不少兔肉。 伊芙琳操控着一滴魔力,投入进火堆里,将周围笼罩出一个球形结界,封锁了结界内的气息,也阻断了血腥味的散发,然后又用一滴魔力,在结界上刻画出一个警示符咒。 做完这些,她便坐在希维尔的对面,将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望着火堆发呆,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在脑子里梳理起来,并思索回到亚瑟后,会发生的所有情况。 她决定写封信让熙瑟的联合会送回亚瑟,自己目前的举动已经暴露无遗,联合会有自己的渠道,下个强制密令能让他们跑断腿都得比她更快的送到亚瑟。 可那条挥之不去的衔尾蛇刺青却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思考,幽暗森林深处的魔女,拥有永恒的男人和精灵混在一起,连魔族的第三大君都在追击他们。还有城邦的地底,不知道熙瑟的地底会不会也隐藏着秘密? 直到斯塔尔无比自豪地将两串被分割得悲惨且血淋淋的兔子架在火堆旁边,伊芙琳才感受到希维尔的双眼里充满了难以忍受的绝望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斯塔尔的杰作。 沉思了片刻,她轻轻歪着脑袋看向希维尔:“你要自己试一下吗?”然后召唤出微风,将斯塔尔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并将离自己最近的那串被烟熏黑的东西一把火焚了。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微风就席卷回来,并带回来一只全新的兔子。 “嗯!”希维尔迫不及待地点头,然后抓住那只长毛立耳兔,熟练地扭断它的脑袋,勇敢地夺过斯塔尔手里的小刀,割开它的脖子,倒挂着放血,然后在两条后腿一寸的位置划了一刀,轻松地剥下一张完整的兔皮,主动送给伊芙琳。 接着掏干净内脏,在兔肉上划了几下,恳求的看着伊芙琳,直到对方召唤出一团水珠,将兔肉清洗干净,用木枝撑开,然后从周边的草丛里找了几味香料,把从兔子腹腔内刮下来的脂肪混合进去捣成汁液,涂抹在兔肉上。 翻烤的时候,时不时重新涂抹一遍汁液。 香味传来的时候,斯塔尔看着手里黑的不均匀的兔肉,刚想将其中黑得浅一点但又没有完全熟的兔腿扯下来递给伊芙琳,对方已经从希维尔的兔子上拔下了一条后腿,细细品味了起来。 斯塔尔咬牙,重重的咬了一口手里的烤兔,焦黑的炭渣涂了他一脸不说,里面苦涩带血的肉让他一口吐了出来。 伊芙琳看着他一个劲的呸呸呸,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希维尔则抓着一条兔腿,不知道还该不该递给斯塔尔。 休息到午夜的时候,伊芙琳诱惑来三只温顺的角兽,这种野兽虽然体型笨重了一点,但胜在耐力足够强韧。 斯塔尔回味着烤兔腿香嫩的滋味,然后将伊芙琳给他的树精心脉一口灌下,牵着背上驮着酣睡希维尔的那头角兽,跟在伊芙琳后面飞驰。 第八十七章,黑巫师的据点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白天的时候,他们一边赶路,斯塔尔一边教授希维尔使用基础的元素法印,诸如疾风、巨力、冲击之类的基础法印,以及法斯巴顿这种延时性的治愈法印(视圣光引导的强度而定,大部分的骑士没法用出最有效的治愈,甚至可能连术士的治愈魔法都比不过,而且骑士享有被术士服务的特权)。 “对,就是这样,闭上眼感受周围的一切,你会从黑暗里看到光明,感受它的震动,共鸣,然后倾听风声,从声音里找到风的频率,然后从两者的频率里找到相近的频率的时候,想象自己已经和它们融为一体,然后试着喊出赛蒙斯(冲击法印)或阿克托门(疾风法印)。” 根据伊芙琳的猜测和证实,斯塔尔调整了基础教学的方针。 从圣光的波动里感受万物的波动,他以为就算被圣光笼罩的希维尔,光这一点,就要学上不短的时间,可他却能引发圣光呼应,就连斯塔尔身体里的圣光也发出了共鸣。 疾风法印几乎让希维尔快要飞了起来,巨力法印让他直接一拳将地面轰出一道裂纹,冲击法印引发的飓风之力消除了一片树林,更别说治愈法印了,几乎将一头濒死的野兽完全治愈。 拥有骑士的本事,却将圣光引导得像是一名施法的巫师一样! 学会使用法印的希维尔时不时会召唤出圣剑,咋咋呼呼地挥舞两下,和淘气闹腾的孩子没有多大的区别。伊芙琳几乎耗尽了一颗圣魔石,全都用来修复被他破坏的森林,避免隐居在幽暗森林深处的魔女生气。 斯塔尔也被希维尔强劲的圣光震撼到跳脚,扯下希维尔挂在脖子上并藏在里衣里的妮萨之戒,并不管他什么“这是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之类的催泪借口,强迫他将戒指戴在手上。 能够强化骑士引导圣光的妮萨之戒忽然依靠里面蕴含的【约束】,第一次成为束缚。 夜晚休息前,斯塔尔也会和希维尔对战,发现对方除了能够本能地使用骑士剑技外,身体的柔韧度也是格外的阴险,骨头酥软得像是一名舞者,总能凭借肉体记忆灵巧地躲避杀招,招式里甚至还有一些流氓佣兵的味道。 偶尔会遇到从提尔杰克追击过来的魔兽人,也成为了希维尔的试炼对象,在伊芙琳疲惫的恳求下,斯塔尔拼死才从飓风冲击里用残骸拼凑出了一头完整的尸体,拖在自己的角兽后面。 三天后的黄昏,他们终于抵达了纳坎山脉的山峰上,远远看见熙瑟主城张开了御城之界。 结界外面,向着东南方向集结着密集的红色军队,一支零星的部队从赛维城镇的方向靠拢,大批民众从那支队伍里分散出来。 “那是提尔杰克的军队,估计他们在发现魔族的斥候时,就已经将领地里的所有兵力集结了起来。提尔杰克的元帅总能敏锐地发现问题并提出解决方案,只不过这一次,提尔杰克终究没能支撑到最后一刻。”伊芙琳骑着角兽,看着庞大的熙瑟城邦周围的部署,四面八方除了从东南赶过来的难民之外,绣着金钱与天秤的青色旗帜的队伍也靠拢在熙瑟周围。 “看这数量,提尔杰克的军队至少存活下来了一半以上。可边缘城邦抵御的军队,加上贵族们东拼西凑才抵上七万众。加里多家族的人太当自己是盘菜了。”斯塔尔握拳捶在自己的大腿上。 “呵,亚瑟想要统一整个南境并不容易,加里多家族为了占据在边缘的优势,削弱其他家族的势力,让兵力缩减了不少。愚蠢的是,就算亚瑟将来统一了南境,混乱之时,遍布在边缘城邦周围的贵族,会联合亚瑟王室同时瓜分掉加里多的势力,加里多家族只会迎来以卵击石的结局。”伊芙琳讽刺地说道。 “我记得霍默城邦的背后是你的家族吧,怎么没想着把熙瑟拿下?”斯塔尔忽然想到了一些好点子。 “熙瑟的城主是个有智慧的女性,将熙瑟的兵权和贸易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领地里的老鼠头目有一大半都听她的,入侵这里的贵族,在短短十五年的时间里被她掐断了几百年的布局,甚至连兵权都被收了回去。在确定好要占领哪个地盘之后,我的家族,目前只想保守保留财富。每年有三成的盈利,都是来自熙瑟。”伊芙琳说着,再次警告道: “艾瑞莎·弗里克身为南境唯一一位女城主,是除去大巫祝萨尔达·特雷尔之外,另一个享受圣光庇护的巫师。但她只获得了三神的垂爱,智慧、幸运、力量。如果不是因为要继承祖辈的基业,圣坛其实是很想将她招募进来的。” “他们为什么不让平民进到结界里?”一直没有插进话题的希维尔注视着军队外的人群里,寥寥炊烟升起,关切地问道。 “因为如果让他们涌入城内的话,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是其次,时间一久,恐慌就会扰乱城内的经济,混乱一旦放大,魔族进攻过来之前,就会不攻自破。”斯塔尔回答道。 释放出感知的伊芙琳则注意到,从边缘城邦境内逃出来的民众只有一小片区域,只怕还是刚好处在边境地区才逃出来的。而从赛维城镇方向汇集的难民营地旁边,是驻扎的奇迹女巫集会。 “那么接下来,我们是接着赶路,然后想办法进到熙瑟城内,还是?”斯塔尔问道。 “先原地休息一下,按照斯诺克家族的秉性,就算魔族攻破了提尔杰克,他们也会想办法切断后继的敌军,给自己喘息的机会。边缘的敌人就更不用说了。”伊芙琳稍微松了口气,两腿夹了一下角兽,调转方向,朝着一段陡坡前进。 斯塔尔和茫然的希维尔对视一眼,纷纷跟了上去,最后,三人站在一个隐秘的山洞前。 伊芙琳将洞口的隐秘结界拉开一条缝隙,让斯塔尔将三匹角兽和魔兽人的尸体放在洞口,合上结界后,带着希维尔先进了山洞,将里面的烛火点亮。 火光点亮,希维尔看着山洞内所有摆放的东西都被烧成了焦炭,地上还四散着十几堆人形石灰堆,里面还有一些块状的东西。 这里的气息都被焚烧干净过。 随后赶进来的斯塔尔也被洞穴里的场景震撼到了,目光灼灼地看向伊芙琳:“这里是什么地方?” “黑巫师的一处据点,他们的实力个顶个的都快达到大法师的层次了。”说着,便操控着手链里的一滴魔力,将土壤的形态改变,凝聚出三张土床。 她自己从项链里拿出一块柔软的毯子覆盖在左边的石床上,又拿出用金线装饰边缘的鹅绒枕头,舒舒服服躺了下去,然后眼神示意希维尔睡在中间。 希维尔耸耸肩,认命地走到中间的石床边缘,凹凸不平的土地和树干都睡过了,在死人堆里睡石床,也没有什么过分的。 要是有什么东西能垫在上面就好了,不然阴嗖嗖的,怪冷的。 他刚这么想着,右手食指上的戒指闪过一道微弱的光亮,一床毯子就出现在石床上。 “真神奇!”发现新大陆般,希维尔开心地抚摸了一下一直戴在手上的戒指,他一直以为那是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忍不住亲了亲这个好东西,然后麻利地把毯子铺开,心满意足地躺了上去(痞坏的希维尔会回来的)。 第八十八章,【祂将降临】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眼尖的斯塔尔看见那床毯子左下角上绣着交握的拳头的标志,就知道那是联合会的东西。 可惜圣坛发布的妮萨之戒被限制了区域,不然他也不至于不戴着妮萨之戒就“空手”出门了。妮萨之戒所代表的身份能有一定权限在联合会里进行一些借贷,这是联合会和南境圣坛的合作,所以会需要很多的登记手册。 在斯塔尔追寻伊芙琳的路途里,全靠劫富济己(正规劫富,劫的都是坏银的马内),迫不得已才在边缘城邦和赛维城镇使用了自己的手牌。 “那个是妮萨之戒,你把它放在脑门上,然后闭上眼,虔心祈祷,就能看到里面的东西了。”斯塔尔蔫坏蔫坏地说着,直接躺到了右边的石床上。然后双手枕着脑袋,翘着二郎腿,难得悠闲的斜眼看着希维尔听话地把妮萨之戒顶在额头上,嘴角打颤地忍着不能笑出声。 可希维尔却闪巴着纯真的双眼,照着斯塔尔说的做,发出一声惊叹后从中拿出了一套备用的毯子,递给斯塔尔。 “······”斯塔尔接过来,看着希维尔那双天真的眼睛,忽然还是觉得边缘城墙上的那个杀胚对他的胃口。但他还是一边揉着鼻子,一边不好意思的接过毯子,感激地说道:“谢谢。”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希维尔还将戒指顶在脑门上,嘴角抽搐了一下,提示道:“其实妮萨之戒套在手上,就能随你心意存取东西。并且,戒指还能驱逐一定的负面能量。” “真的诶,不过我看到里面除了一点被子毯子衣服外,还有很多小刀一样的东西。”说着,一把爆裂飞刀出现在他手上。 “浑蛋!快收回去!”斯塔尔惊坐起,往后退了退,“那是爆裂飞刀,一种被附魔的暗器!随便一点刮擦我们都得出事!你看到的都是这么小的东西吗?” “是啊。”希维尔认真的点了点头,乖乖听话地让飞刀回到了戒指里,看着神奇的一幕,比学会法印还开心。 “那些都是刻写了魔法或者符咒的暗器,用力投掷出去,和指定的引爆物接触,就能发动。比如空气,土壤,石块,液体等。如果炼金术士不够仔细的话,使用者能把自己给炸了。”斯塔尔扶着额头,解释道。 “那我是不是可以配合阿克托门(疾风法印)、赛蒙斯(冲击法印)那些使用!”发现新大陆后,希维尔变得更兴奋了。 “是啊是啊。”斯塔尔敷衍地说道,看见希维尔躺着的石床边缘亮起了符文,抬头便看到伊芙琳微微睁开双眼,和他对视。 一直释放感知的伊芙琳庆幸自己在躺下的时候就悄悄施展了一层隔绝屏障,但她也回过味来——已经施展隔绝屏障了,又要开启感知,何必要多此一举地去窥视两个蠢货? 随着兴奋的希维尔睡着,伊芙琳撤销屏障起身下了石床,操控着魔力,将隐藏在石壁上的一扇石门打开了。 斯塔尔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开心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到这里来。” “有件事困扰我很久了,所以我才想到要来黑巫师的据点来重新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伊芙琳率先走进了石门。 斯塔尔好奇地跟了上去,身后的石门缓缓关上:“你是说,你追击的那名黑巫师吗?你都能在一瞬间瞬杀那些实力强悍的黑巫师,并剥夺他们的【回魂】,还会有线索遗漏?” “环形的衔尾蛇,他们身上都有这个刺青标志。还记得在幽暗森林边缘,我们遇到的那个精灵吗?她身后那个虚弱的男人。”伊芙琳从旁边的地上捡起一个熄灭的火把,举起的时候,上面就已经燃烧出火焰了。 “你是说,那个男人身上也有一样的刺青?”斯塔尔立刻回想到女精灵身后虚弱的男人,当时可还是有第三大君在追杀那两个家伙的! “不一样,那个男人身上的刺青是活的。他在自己的身体里封印了什么东西,希望他别是从边缘城邦里逃出来的就好。”伊芙琳深吸了一口气,祈祷着自己的猜想不要太坏,并且没有告诉斯塔尔那个男人是堕落骑士,并且是被赋予了【永恒】的堕落骑士。 圣坛骑士的准则之一,不论何种境地不论何种身份,如果发现堕落骑士,立即绞杀。而南境没有能和拥有【永恒】的堕落骑士抗衡的存在,就算是翡翠城城主来了,也不见得能讨好——那个堕落骑士还能使用魔法。 暗道不是太长,大概走了三四分钟,他们两个就来到了一间密室。 和洞穴内的场景一样,这里也被火焰烧成了焦炭。 “胖胡子手底下的人传回来的七城邦的情报里,有很多细小的地方都有黑巫师的影子。而我从亚瑟边境出来,顺着圣火的感召在霍默遇到了一个黑巫师,起初只有他一个,可进入熙瑟边境后,我能感受到大量的黑暗能量在靠拢。而他们的行径目的地,却是边缘城邦。”伊芙琳环视着周围的环境,最后视线停留在唯一没有被灼烧到的一小块墙面上。 “当时我撕毁了他的【回魂】,让他死后无法‘复活’,火焰席卷整个洞穴的时候,只有他趴在这个墙上,消失了。然后我又在边缘境内发现了他的踪迹。我以为圣火的感召所指引的晋升和黑巫师有关,却在最后转变成找到希维尔。”伊芙琳站在那面墙壁前,抚摸着墙面。 “当时的火焰烧得太快,摧毁了这里的巫术。但这里应该隐藏着更加强大的东西才对,强大到能躲避我的感知,甚至连我的火焰也无法灼烧。”伊芙琳按压着墙面,并释放出感知,企图从上面找到某种机关。 所谓的【回魂】实际上是一种卑鄙的黑魔法,通过摄取大量的生命力储存在体内,形成一个一次性的抵死屏障,当“死亡”发生时,就能触发这层屏障,只要脑袋没有丢掉,都能重新“活过来”。 斯塔尔身为圣骑士,是非常鄙夷那些黑巫师或者堕落术士将这种保命的魔法看得非常神圣,所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只要是堕落巫师,他都会将其头颅斩下,这在他还是亚瑟王国的骑士的时候,就学会的保命技能。 他用长剑敲打在那块石面上,手中的长剑发出了轻微的圣光共振。 伊芙琳转头和他对视,两人同时后退几步。 斯塔尔将长剑从剑鞘里抽了出来,伊芙琳捏着一丝魔力,在两人周围编织出一层帷幕。 “可以开始了。”伊芙琳说道。 随后,斯塔尔立即召唤圣光,强烈的光辉从剑身上发出,照耀在那面石墙上,持续了大约一分钟后,斯塔尔将长剑横放到面前,微微上前一步:“有什么东西吸收了一些圣光。” “吸收圣光?难怪我找不到这里的秘密。”伊芙琳再次从手链里牵出一条魔力丝线,将帷幕强化了一层,并随时准备发动反击。 等待了不到一分钟,古老繁复的黑色法印阵从那面墙上显现了出来,石墙瞬间裂开,却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了。反倒是那些裂缝里,一些粗壮的缝隙交织在一起,形成某种特殊的符文。 “······是堕落骑士编织的法印,并且实力非凡。”斯塔尔凝重地将长剑收回剑鞘,“他的实力强悍到连你也没有察觉,甚至整个南境的圣坛都没有发觉。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堕落骑士早就被肃清了!” “······”伊芙琳上前凑近了看,用卷翘的舌音混合鼻音念诵奇怪的音节,缓缓解释道,“这是古语,大意为:‘永恒至上,黑潮万岁’。” 她刚说完这句话,面前的石壁沿着那些缝隙突然脱落下来,凝聚出一个巨大的衔尾蛇标志,和伊芙琳发出的奇怪音节相似却更加空古的低语从石壁里传递出来,释放出一条消息: 【祂将降临】 洞穴内睡着的希维尔在古老低语出现的时候,悬浮到了空中,眼皮下的双眼泛出古老的金色光泽,嘴里重复了那句古语。 第八十九章,黑潮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随着古老的低语消散,石墙上由裂缝形成的衔尾蛇忽然转动了一圈,接着,那些裂缝便开始扩张,大块小块的石屑开始脱落下来,石灰碎屑几乎都要填满整个空间了。 一块巨石从通道上滑落下来,被伊芙琳用魔力托了起来。 斯塔尔朝着巨石挥舞出一道闪光,呵斥道:“赫拉尔德!” 圣光共振出念动爆炸法印,将巨石粉碎。伊芙琳当机立断,从火把里拉出一条火线照亮通道,并牵扯出一道魔力稳固住密室和通道的岩壁,丢弃火把,和斯塔尔一起冲出了暗道。 冲出去后,斯塔尔一把将伊芙琳拉进怀里,朝着一边的角落滚了过去,支起手将她护在身下。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暗道被落下的巨石彻底封死,灰尘漫天的时候,悬浮在空中的希维尔也落回了石床。 “古语!机关里埋藏的是三千年前的古语!”伊芙琳从斯塔尔怀里挣脱,回想着古语里的所有字眼。 而所谓的“祂”,诸神保佑,这样的字眼,她可从未在圣坛珍藏的古卷轴里发现过。 斯塔尔意犹未尽地撑坐了起来,点出了关键信息:“三千年前的古语?最后一个知道这种古语的堕落骑士一千年前就已经被翡翠城围剿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空气里还残余着伊芙琳的体温和轻柔的体香。 “但古语并不是完全消失了,有实力的人动动脑子就能获得这些知识。你能确保翡翠城对堕落骑士的清剿是干净的吗?”伊芙琳反问道,“在众多的传闻和野史里记载着一点:最初的堕落骑士就是为了追求永恒而将自己的灵魂献祭给黑暗,演变出了魔族的光环大君。谁能保证一千年前,那些古老的堕落骑士都被讨伐了?更何况黑巫师都能聚集起来形成新的势力了。” “你是在怀疑那个突然出现的势力里聚集了通晓古语的堕落骑士?”听懂伊芙琳的暗指后,斯塔尔的心底入置冰窖。 “我们该称呼他们为【黑潮】。【永恒至上,黑潮万岁】,那上面的古语是这样写的。但是,【祂将降临】中,那个【祂】所指代的到底是谁?”伊芙琳几乎都要暴躁了。 现在不单单是需要搞清楚十年前高天原发生的事情,还要查明白被掩盖的历史!四神官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伊芙琳将视线转向了希维尔,一直都开启了感知笼罩了整个洞穴的她直到从密室里逃出来,才发现希维尔悬浮在空中,刚好落回石床。 如果不是混乱间斯塔尔将她拉在身下护着,她现在已经开始触碰希维尔的脑袋,看看刚才是怎么回事。 可斯塔尔却总觉得,知晓古语的堕落骑士这一条线索会不会和那个棺椁上雕刻着古老巨树的骑士有关。 伊芙琳埋怨的看着斯塔尔,可是过了没几个呼吸,整个洞穴上面发出巨大的轰响,她再次牵扯出一丝魔力,将整个洞穴稳固住,一脚踢在斯塔尔肩上,示意他去把希维尔带出去。 斯塔尔麻溜的爬起来,屁颠屁颠的过去扛起希维尔就冲了出去,伊芙琳紧随其后,抵达门口的时候,只是看了那三匹角兽一眼,空气里蛊惑的低语就让它们自觉挣脱草绳,拖着地上已经开始发臭的魔兽人尸体逃了出去。 他们刚跑出去几米,身后的洞穴就坍塌了,洞穴上的斜面山体凹陷了下去,扬起的灰尘卷起狂风往幽暗森林方向跑了过去。 伊芙琳将“视线”跟随在那些灰尘后面,最后又被那棵巨树遮挡了视线,她站在原地,思索着:“和堕落骑士联手的森林魔女?” “这个家伙!”身后传来斯塔尔的惊叹,他将希维尔从肩膀上放了下来,发生这么大的动静,他居然还没醒。 在斯塔尔决定扇两个耳光试一下之前,伊芙琳制止了他幼稚的举动:“是【混淆之花】的副作用,受到强烈的精神刺激,会让他的记忆清空,原有的技能会成为潜意识埋在脑海里,然后让他更加快速的崛起。” “【混淆之花】?那不是传说里只有神界才有的东西吗?他怎么会吃掉那种东西?你怎么知道的?”斯塔尔震惊的问道。 “昏迷的时候被拉进他的过往幻象里去了,有些事情的发生都源于意外。”伊芙琳解释道,“他现在就像个孩子,到了什么时间就做什么时间该做的事情,能够坚持在半夜醒来和我们一起赶路,已经很意外了。” 说到这里,伊芙琳才突然想起,受到骨铃的影响,斯塔尔看到的是一片与魔族厮杀的雪原,而他却无法记得里面更清晰的画面。 于是,她便问道:“除了和魔族厮杀的场景,你还记得当时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人或物吗?哪怕只是一颗详细的石头!” 斯塔尔皱眉,努力回想了一下,将那天在边缘城邦所看见的幻象画面回忆,尽管是模糊的,但他却没有看到有什么比较核心的人或物,至少那样的记忆并没有让他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但他还是发现了异样:“似乎没有特别重要的人或物,但是······似乎在记忆的最后,天空的颜色在蓝色绿色和紫色之间变换······” 这就对上了,在第一次进入到意识世界的时候,伊芙琳在雪原里找到的,就是被极光笼罩的希维尔。 “高天原的极光······混淆之花,雪地之子,持有神选者骨铃的魔族······所有被这诡异命运引导的人都被指向了高天原,难道魔族的进攻和高天原有关?这些事情和【祂】有关么?”伊芙琳在心里猜测道,恍然之间,她看见一片漆黑的空间,一团金红的火焰闪烁在黑暗中,一双羽翅从火焰里浮现,空灵的鸣叫像是在回应她的猜想一样。 又是闪现的幻象。 “接下来,我们还要在山里过夜吗?”斯塔尔打断了她。 “去熙瑟城邦,南境之行发现的秘密太多了,北境的高天原山脉,异变的魔族,王座,从希斯利亚海湾海湾而来的精灵,森林魔女,边缘城邦存在的某个东西,新的势力······这个世界的谜团,太多了,我们需要尽快赶回亚瑟。” 伊芙琳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指引大神官能够告诉她一些秘密,哪怕只是一丁点和这些事情相关的线索也好。 “希望熙瑟的城主这会儿能够脑子正常一点了。”伊芙琳小声呢喃道。 第九十章,熙瑟城邦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傍晚时分,昏黄的光线异常地压抑。 提尔杰克城邦矫健的少将,耶尔森·布鲁,骑着萎靡的爆裂者(一种外形像豹子,但体格庞大,浑身灰黑,前爪比后爪要大一点,利于撕碎猎物。速度比疾风马还要快出一倍),穿过纳坎山脉后,终于看到了熙瑟,从东南方向逃离过来的难民,以及提尔杰克的部队。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军队驻地里,红色镶银边的巨大帐篷。大片的流纹旗帜竖立在驻地里,两对平原巨羊(生活在平原边境的异变羊,有一对很大很大的角)的号角摆在帐篷两边。 为提尔杰克征战几十年,他的心情从未感受到像今天这样的激动,疲惫和不安都得到了释缓,一种归家之心油然而生。 归家的感觉上来,耶尔森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后,身上的伤口传来的疼痛让他吸了口冷气,浑身微微发颤。 轻轻拍抚着爆裂者光滑的脑袋,说道:“好兄弟,我们安全了。” 爆裂者努力仰起头,轻轻叫唤了一声,以示回应。它的左前一直到腹部都有一道惊悚的伤口,耶尔森的左臂和胸口上也有几道利爪和刀伤,从提尔杰克撤离的时候,他们遭遇了埋伏,损失掉了一半的人手。 好在队伍里的医师和术士还活着几个,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们两个救了回来。 但在熙瑟边境的树林里,他又损失一半的兵力抵御敌人的追击,才让剩下的士兵赶到赛维城镇。刚喘口气,东南方向突袭的怪物,又让他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甚至连炮兵全都交代在那里了。如果是和平时期,他会面对要命的军责。 沿途撤退的时候,还分出去三队剑士和一队弓箭手,在山里游击魔族的追兵,为所有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希望他们都能活下来吧。”耶尔森在心里祈祷着,回头看着身后零星的部队,以及垂头丧气的民众。 断后的士兵能否活着回来,他已经没有把握了,至少派回去的斥候就没有回来了。 可气的是,赛维的镇长只管带着自己的部下,拉着一些富商跑了,压根就没打算管手下的平民,在抵达纳坎山脉之前,前面探路的斥候传来消息,镇长和他的队伍遭到了魔族的埋伏,除了地上的血迹,连尸体都没见到。 他只好将兵力分散,将跟在后面的熙瑟平民包裹在内,又让有力气的壮年拿起所有能战斗或杀人的东西站在外圈,让能召唤圣光的骑士和老弱病残在中间。 让那些骑士在队伍中间,还是因为圣坛的那位圣骑士教授了【圣光制裁】的列阵,突发意外的话,他们能及时发动,争取最少的伤亡。 比起这些,耶尔森的目光落在了两个游走在平民和受伤士兵之间的巫师和术士,如果不是那两个家伙协助队里的术士医师,拖后腿的就会更多,队伍行进的速度就会变慢。 而且那位叫塔里克的巫师所释放的感知比斥候还要精准,甚至还和那位叫迈卡的术士一起教授其他术士隐匿行踪的巫术,在队伍周围建立起迷障,只要不是正面碰到魔族的队伍,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们。 “列队吧。”他转过身,对着旁边负责吹号的士兵说道。 “呜——”的,士兵吹响了号角,所有人都站在了原地,右侧的士兵开放出一条通道,方便让平民们通过,前往民众的驻地或者进入熙瑟。 耶尔森让爆裂者掉头,看着那些平民安稳地进入营地,又看见塔里克和迈卡穿过人流,最后被前面的两位骑士拦了下来。 “让他们过来。”耶尔森下令。 塔里克和迈卡朝着两位骑士点了点头,走到耶尔森面前,将两个水晶瓶递了过去,其中一瓶装着莹绿色的液体,另外一瓶则是灰褐色的粉末。 他示意旁边的士兵收下两个水晶瓶。 “这一路上承蒙您的照顾。这两瓶是我们在路上收集的草药炼制的药剂,先用液体的那瓶冲洗伤口,再盖上药粉,对您和爆裂者都是受用的。只是剂量稍微小了一些,但您也和大部队会合了,可以让里面的巫师检查我们的药剂。”塔里克从容地说道。 “但药剂主要都是迈卡制作的。”他又补充道,拉了拉旁边盯着爆裂者看入迷的迈卡。 “怎么了?”耶尔森顺着塔里克的小动作看向迈卡,询问道。 “嗯,我想摸摸它。”提出炼制药剂的迈卡怯生生地问道。 塔里克伸出右手,捏了捏迈卡的左手,微笑着看向耶尔森:“一路上他都在收集草药,还搭进去不少自己炼制的药粉,还请您能让他任性一下。” “在材料不足的情况下还能将药剂提炼得如此精纯,作为一名术士,你非常了不起。”耶尔森感叹道。 “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我的导师常说:‘小人物也有大作用’,他常常开导我们抓住自己的优势去拼尽全力。”迈卡红着脸说道。 “‘小人物也有大作用’,真诚的理想啊。那就靠近一点,别被它吓到才好。”说着,耶尔森轻轻拍了拍爆裂者的脖子。 后者乖巧地上前一小步,昂着脑袋都比迈卡和塔里克高出了一个脑袋,温顺地低下头,让迈卡抚摸。 看着迈卡心满意足的样子,塔里克感激地看向耶尔森:“谢谢。” “感谢的话倒是不必了,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提尔杰克吗?”说到这里,耶尔森看见迈卡收回了手,警惕的眼神像极了暴躁的公猫。 一路观察下来,除非耶尔森是瞎了才会看不出来两人的苗头,垂了垂眼眸,补充道:“你们是有潜力的巫师和术士,加入我们,能够得到的远比你们想的还要多,至少,我们的部队是比较开放的。” 听到这里,迈卡的脸色开始红润起来。 塔里克又轻轻捏了一下迈卡,说道:“非常感谢能够获得您的招募,但一如之前所说,我隶属于女巫集会。相比起尊贵的头衔和官职,我更希望和他能够生活得自由一点。” 迈卡红着脸点头附和,反手将塔里克的手牢牢握住。 尽管耶尔森见惯了市面,可真当这样的情景在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时候,还是差点破防。他尽量转移视线,几天下来,他都没能将这位巫师招募进来。 他叹了口气,说道:“那么,珍重了。” “嗯。”塔里克牵着迈卡回到了人群里,施展了隔绝屏障,随着人流混进了难民营地里,带着他回到了奇迹女巫集会的营地里。 耶尔森看着忽然消失在人群里的巫师术士,又叹了口气,让爆裂者转过身,并让旁边的号角手,让队伍重整。 身后传来马蹄声,一队骑兵从提尔杰克的营地里出发,赶到了耶尔森面前。最前头的两匹疾风马上面,下来了两个男子,他们除了发色不同之外,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走到耶尔森面前,摘下面罩,单漆跪地,异口同声的说道:“父亲。”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九十一章,真性情的双生子。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他们两个的声音一个热情似火,一个稳重的像是沉寂在潭底一样。 但更出乎意料的是耶尔森的反应。 “你们两个小子居然还活着?”耶尔森看着这两个真性情的儿子,忽然觉得心情糟糕透了。他的手下也是见惯了风雨的,不然也不可能一路上和两个真性情的巫师和和气气。 “当然!我们平安地护送了元帅,顺带把母亲和妹妹也带了出来。就是长姐和她的赌徒丈夫······”小儿子伊什尼原本趾高气昂的声音到了后面越来越小。 难得看到小儿子吃瘪的样子,耶尔森已经忍不住闭上双眼,企图用黑暗压抑心底的火气——这小子又干出什么事情了! 小儿子在外面成天花天酒地,一开始还和几个舞女厮混在一起,到了后面就被那些贵族带坏了,开始玩起了男人。后面被他和长子卡勒斯发现后关在家里,离谱的结果是,情窦不开窍的长子被小儿子全盘攻下。 他隐隐有些后悔,将这两个小子从小丢到男人堆里搞训练,一个调皮捣蛋,一个沉默寡言,最后的最后,还得是日常不管事的自己来后悔。 真性情的双生子。 耶尔森忍着头疼,睁开眼威严地看了长子一眼,示意他解释下去。 卡勒斯低头,镇定地将伊什尼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遭遇魔族伏击的时候,长姐死活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丈夫,拿母亲和妹妹的性命做威胁,想折返回去救那个烂人。伊什尼当时有些生气过头了,就将她踹下了马车······” 还好,只是踹下了马车而已······耶尔森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但仔细想想,那么紧急的情况还要搭上一家人的命,换他也得收拾蠢货长女,最好一次性让她吃够苦头清醒过来。 没脑子蠢货长女也确实被收拾了,至于能一次性让人清醒的苦头,应该也算是吃上了吧。 “然后我拿起十字弓补了两箭,当时应该还没死透,如果没有逃出来的话,那就不好说了。用母亲和妹妹做要挟,还是那个赌鬼向她祈求的呢!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对自己家人下手,长姐像极了被什么诅咒附身了一样!”伊什尼抢在了卡勒斯前面,说道。 耶尔森青筋暴起,可又一想到,自己的长女被赌徒蛊惑,让家族蒙羞,宁愿每天被那个男人暴揍,也不肯回到家族,誓要和他共筑爱情的巢穴。现在好了,用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威胁两个兄弟······死了算了,还有个小女儿呢······ 耶尔森的思绪起起伏伏,但又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耶尔森余光瞥见旁边的小兵手里的两个水晶瓶,目光又落到卡勒斯身上,刚想打点什么算盘,又被小儿子截胡了。 伊什尼顺着父亲的目光,自然注意到了那个小兵手里的水晶瓶。 自己间接杀害长姐的同时将家族里唯一的上门女婿也一起解决了,妹妹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现在就给她找个上门女婿······ 伊什尼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和他的坐骑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活得好好的,直接脱口而出:“如果你还想找巫师术士给哥哥下药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再看一次,在死掉的女人堆里,我坐在哥哥身上骑大马。” (一切安好,别问,问就是旁边的小兵聋了,瞎了!哪里有什么颜色!) 耶尔森的青筋又爆了起来,伤口裂开,鲜血涌动。刚提起自己的大刀想要砍死伊什尼,就看见卡勒斯预备拔刀了。 忍住这口气,他和老婆想办法再来一个,得延续家族啊! 可是找药剂师或者巫师术士帮忙,会传出去一段很羞耻的传闻啊······算了。 耶尔森的心情已经没有归家的期盼感了。 队伍出发,伊什尼不怕死地并排走到耶尔森旁边,问道:“父亲,我还以为你会死在熙瑟的边境,赶不到赛维城镇呢。” 在耶尔森即将发怒的时候,卡勒斯及时的落后一节,然后用力夹了下疾风马,插到了弟弟和父亲的中间,大拇指翘起剑柄,将一节剑身从剑鞘里露了出来。 耶尔森语塞,咬牙切齿地说:“那我可真庆幸出现了能够发动【圣言吟咏】的精灵,所以我才能带着剩下的人回来。” “真的吗?那个精灵是公是母?”伊什尼露出一副都可以的表情。 这下,卡勒斯终于将自己的冷脸看向了伊什尼:“今晚加训。”(看看会是谁满脸通黄?反正不会是我,这是正规加训,就是练剑什么的,正规的!!!弟弟才坏!) “加训就加训,反正最后的过程都一样。”(我就说吧!) 这下,冷脸的卡勒斯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红晕,耳根子微微发烫。 耶尔森忽然就觉得,自己就应该死在撤退的伏击里,或者在赛维的时候和敢死队一起葬送当场,一了百了。 但他还是咬牙问道:“元帅呢?” “元帅好得很,因为我们护送有功,已经是上将了。明天清晨,元帅会和熙瑟的女城主再做最后一次谈判。那是个难缠的女人,她已经不乐意将自己的算盘藏起来算了,到时候您就知道了。时不我待啊,这次的魔族进攻,诡异得有些过分了。”伊什尼忽然严肃了下来。 “埋伏我的魔族,比进攻的那些爬行种还要强壮,个头也大了不少。它们这是集体晋升了?”耶尔森征战一生,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 “很可能不是晋升。我们的探子从熙瑟主城里传出来圣坛大法师的猜测,敌人可能是新种群的集体进化。别忘了,还在提尔杰克的时候,圣坛的法师长大人就说过,那些家伙没有灵魂,没有思想。”难得的,伊什尼眼里泛起了冷光,“如果不是因为荆棘王座潜伏在地下,我们也不至于要撤退到别人的地盘上来。” “静待协议吧,如果不行的话,元帅应该就要考虑向亚瑟迁徙了。”耶尔森说出了最不想说出的话。 真是那样的话,一路孤立无援,最后还有能几个人活下来?庆幸这一路上只有敌人在蹦跶吧!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九十二章,新首领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真性情。 夜幕降临,所有人都升起了篝火,只是跳动的火焰没有温暖他们,闪烁的光泽也没有让他们期待天明的曙光。 人们麻木的像往常一日三餐的状态消磨着时间,好像笼罩下来的黑影压抑了一切,但所有人又都在心里默默期待能有奇迹的光亮带给他们希望。 女巫集会的营地里,塔里克和长老们做完简洁的交接后,带着迈卡钻进了一顶帐篷,双目灰白的老妇人坐在围炉边上,摸索却又轻巧地用针线缝合划开的裤子。 她没有使用任何感知就察觉到有人进来了,便微微抬头看向了门帘,微笑着说道:“塔里克,你带着朋友回来了?” “母亲,我想把他介绍给您。”塔里克的语气里充满了坚定和倔强。 他微微颤抖着,牵着迈卡走到母亲面前,两人相视一笑,互相用目光鼓励着对方,一前一后地蹲下身子。 塔里克向迈卡介绍道:“这是我的母亲,莫娜·威廉,也是女巫集会里重要的闪光。” “您好,我,我是······”迈卡还没说完,一双温暖的手牵起了他的双手。 “没关系的,不用紧张。你是个好孩子。”莫娜鼓励着他。 “嗯,我是迈卡·贝尔曼,是······”迈卡刚鼓起勇气介绍自己,可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说是朋友,可他不想止步于这样的称呼,但又犹豫,是否要说出来。 “我喜欢他。”塔里克伸手,将迈卡的右手从母亲的手里接了过来,郑重其事地说道。 莫娜似乎听出了塔里克语气里的决定,眼神暗淡了一点,拍了拍迈卡的手,然后又重新亮了起来,将迈卡的手又接了回来。 她说道:“既然这是你们两个的决定,那就要有面对未来的勇气。这孩子的性格从小就比较强势,以后你要是吃亏了的话,我可不负责帮你收拾他,你得自己主动出击。” “嗯。”迈卡红着脸应道。 “放心,我会对他好的。”塔里克注视着迈卡红润的脸庞,下定决心也暗自发誓地说道。 “现在情况特殊,你就算是成婚了,等稳定下来再补充仪式吧。那么,按照威廉家族的家训,就得搬出去住了。”莫娜说着,起身从地毯前的箱子里,拿出一块比较喜庆的布匹,塞进塔里克怀里。 莫娜所有的平静都表达了她的真实想法,她不排斥自己的儿子是真性情,但她希望塔里克作为一个成年人能有更充足的时间去互相了解,而不是一头莽撞地被“胜利”冲昏头脑。 并在他要像成年野狼即将脱离家族嚎叫前,指向了门帘。 塔里克牵着迈卡从帐篷里退了出来,在营地里打听了一圈,从其他人那里借来了多余的帐篷和地毯,教迈卡一起搭帐篷:“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还好吗?” “感觉还不错。”迈卡用土魔法固定住了一根支杆,确定不会倒塌后,又拿起另外一根枝干,在塔里克画好的位置插了进去,重复刚才同样的步骤。 终于将帐篷搭建好了之后,两人依偎地站在一起,看着合伙协作的成果,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笼罩在他们心头。 “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家’都会是这样的,当然,如果熙瑟能够通行的时候,我会购买更好的。在女巫集会安定之前,你得跟着我一起旅行了。”塔里克揽住迈卡的腰说道。 “没关系,我出过最远的距离,也就是从赛维到由里。我是乞讨者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觉醒了魔法,也不可能遇到你啊。”迈卡把手覆盖到塔里克的手背上,总觉得心里暖暖的。 “你的家人?”塔里克皱眉问道。 “他们在饿死前,把我送到了圣坛石塔,在那里我认识了亚里斯·贝尔曼。我们在那里长大,后面他被分配去了边缘城邦,寻找机遇。当时我没想好,就被分配到由里村去了,因为我没有上进心,让我的导师海顿·贝尔曼先生生气了。”迈卡笑着说。 他说:“小人物也有大作用,但我从来都不想去争取那些。我希望自己就该像小人物那样拼尽全力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就好了,但他总说要有志气。” “现在你认识我了,就不会是小人物。”塔里克揽着迈卡,拉开了门帘,走了进去。 刚进去的两个人像是饿了许久的孤狼,互相亲吻,喘着粗气仔细嗅着对方气味,像是上瘾毒药一样,永远都不够。(满脸通黄的省略万把字了啦。) 就在塔里克决定降下隔绝屏障的时候,突然感受到强烈的魔息闯进了女巫集会的营地,两人分开彼此,舔舐着嘴角的银光,互相整理衣服,平复呼吸,拉开门帘走了出去。 女巫集会里的所有人都从帐篷里走了出来,远远的,就看见三匹野生角兽上,分别坐着那名红发女巫,和圣骑士,还有被驮在背上睡觉的家伙。 而圣骑士所坐的那头角兽后面,还拖着的一块已经散发出恶臭的魔族尸体。 伊芙琳一眼从人群里看到泛着红晕的两个人,向着塔里克点了点头,说道:“我需要见你们的新首领。” 塔里克走到她面前,说道:“您要见她们做什么?” “她们?”伊芙琳询问道,看着迈卡紧跟在他身后,猛然发现自己似乎打断了人家的好事。 “嗯,是我们这里诞生的三胞胎姐妹,伊莎贝拉临行前吩咐的,让她们代为管理。”伊芙琳从角兽背上跳下来,感受到营地里魔力最强烈的地方,释放出悄无声息的感知,最后在一处隐匿屏障下发现一股极其不稳定的魔力。 那些魔力时不时会从三股变成一股更强大的魔力。 即使那三个女孩已经在极力掩盖自己强大的力量了,但她还是轻而易举地就发现了她们。同时,伊芙琳也猜测到,伊莎贝拉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在用自己的性命为这三位女孩隐藏她们的力量了,否则伊芙琳在边缘城邦的时候就能发现她们。 可塔里克却挡在了她面前:“您要做什么?”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九十三章,熙瑟城邦的城主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不用那么紧张,只是提一个小小的要求,不是交易。等能够进去熙瑟的时候,我会完成和伊莎贝拉的交易。”伊芙琳说道,直接想要坚持越过塔里克的时候,黑暗里圣火突然绽放了一下,让她看见了一些幻象—— ——在亚瑟的一座被攻破的城池里,女巫集会的巫师们死伤殆尽,塔里克抱着一具模糊的尸体引爆了自己。 画面只是短短的几秒,却冗杂了非常多破碎的画面。 “怎么了?”塔里克看着伊芙琳沉重的眼神,不自觉地后退了一小步。 “没什么。三胞胎觉醒的魔法似乎能够互相连通,我只是刚刚感受到了,比较惊讶而已。”伊芙琳转移话题,“你在这里能够做主吗?” “什么事?”塔里克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让他们两个先在这里待着,我要去找艾瑞莎·弗里克。”伊芙琳说完,立即用秘语传递给塔里克: 【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等能够进城之后,第一次应该给他更优质的体验,而不是在地上放一块羊毛毯草草了事。】 塔里克红着耳根,点了点头,然后揉了揉鼻子,补充道:“听说熙瑟城主艾瑞莎和提尔杰克的元帅今天谈判破裂,如果不是因为魔族大军迫在眉睫,他们都想今天开战了。熙瑟城主现在正在狂欢,你确定要去触她的霉头吗?” 他将自己回来交接时接收到的情报说了出来,反正伊莎贝拉将整个集会和红发女巫做了交易,互惠互利都是为了整个集会好。 “你难道忘记那些魔族的行进速度有多快了吗?越早做准备,能活下去的人更多。”伊芙琳将“视线”投放出去,在御城之界和提尔杰克大军相交的地方,穿着慵懒的艾瑞莎命人在结界后面用石柱和帷幔搭建了一个临时的行宫。 一边热火朝天,一边安静诡异,伊芙琳几乎都能猜到,提尔杰克的元帅已经在商量要怎么取缔艾瑞莎了。 斯塔尔从角兽上滑了下来,凑到伊芙琳身后:“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你们好好休息一下,过了今夜,明天会是无比混乱的一天,我需要你保留精力。”伊芙琳皱眉拒绝了斯塔尔的请求。 “能有一名圣骑士陪同的话,您的话语会更有力量一些吧?”迈卡忽然说道。 “······”伊芙琳回头看着这个天真的术士,“虽然我能接受真性情的家伙,但我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果我带着一个就算脸上有伤疤长相却依然出众的男人去和谈,说不定明天早上挂在城墙上的,就会是我和他的通缉文书。” “那好吧。”斯塔尔假装揉鼻子,实际上狗尾巴已经晃得塔里克都瞠目结舌了。 然后“噗通”一声,斯塔尔光速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好好照顾他们两个。”施展了昏睡咒的伊芙琳理了理衣服,骑上那头拖着魔族尸体的角兽,离开了。 塔里克用意念拖着斯塔尔和希维尔,让旁边的同胞将两头角兽牵过去给孩子们玩,转头看到迈卡有些失落的眼神,耳根再次滚烫了起来:“明天我们换个地方。” 迈卡的脸瞬间就红润了起来:“什么,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黄了。春天到了?) * 篝火升起,在风中摇曳的火焰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时而暴躁,时而蜷缩。 但守在临时行宫周围的士兵,一个个皱着眉头,汗水打湿了他们银白色的军服,时刻警惕着提尔杰克大军的方向,可身后的行宫里,时不时会传来城主和她的附庸们的欢愉嬉笑声。 提尔杰克的元帅是午时率大军兵临城下的,可早上,城主就下令围住圣坛之所,并将一头怪异的魔族尸体扔在圣坛之所的法师长面前,迫使他发动了御城之界。 结界刚落下帷幕,提尔杰克的大军就出现在距离熙瑟城邦两公里的位置,并派出了一支骑兵为主的谈判队前来和谈。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艾瑞莎·弗里克有恃无恐的将精致的蓝水晶酒杯砸在地上,宣告了谈判的破裂,并调集了一队魔息炮,再次围攻了圣坛之所,并领导人民让法师长再次被迫将御城之界进行了调整,让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民众们到目前为止都还觉得这样做,是非常安全的事情,但参谋们和军事大臣们却严肃以待,虽然艾瑞莎安抚了所有人,可她没过多久,就让手底下的巫师术士,在谈判的地方后面的结界下,搭建了简易行宫。 至少站在外面驻守的熙瑟士兵能够感受到来自提尔杰克大军方向的索命视线,因为在谈判失败后,元帅率领他的军队直接挺进到结界五百米的位置,安营扎寨。 双方目前来说还保持着诡异的和平,但如果有一方要是做得再出格一点,那就说不准了。 旗帜手卡伦站了一天,再等半个小时,他就能换班,回去休息一下了。 可忽然,在没有风的情况下,旗杆上环绕银蛇的旗帜猛烈地拍打着旗杆,卡伦刚要抬头看过去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却看见两军交界处,一头角兽拖着什么东西朝着行宫的方向赶了过来,对面提尔杰克大军的侍卫也发现了那头角兽,派人回去禀报了。 卡伦刚要警示周围的卫兵,却发现所有人都昏睡在地,强烈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在他昏迷前,他看见角兽背上惟妙惟俏的人影滑落下来,消失在了原地。 他只来得及虚弱地喊出“警”字,呼吸还没调动“告”字的发音,就晕厥着顺着旗杆滑了下去。 行宫里,舞姬们卖弄着曼妙的身姿翩翩起舞,乐师们分布在两边,方便让他们的乐声能够在环绕在每一个人耳边。 军事大臣和参谋们像鹌鹑一样坐在位置上,偶尔机械地吃两口美味佳肴,时不时瞟两眼主座上,已经换了一身注入轻羽祝福(能让物质重量变轻的魔法)的秘银软甲的艾瑞莎·弗里克正搂着两个舞女在那里厮混着。 下午的谈判过程其实都还很顺利的,双方互相交涉了一些周围城邦的战况,斥候们跑断了腿换回来的情报让那场谈判进行了很久,直到对方的元帅和艾瑞莎就谁占主要的领导地位,和是否留守还是撤退为由,争吵了起来。 提尔杰克的元帅想要领导所有人往亚瑟王国的方向撤离,而艾瑞莎就撤离的问题指出,他们可以一起走海路,前往西境,但她实际上更希望能够留守在熙瑟城邦内。 可是大臣们都不清楚她的真实打算,只知道就近的莱昂城镇管理的港湾停满了航海船,其中有大部分船只是艾瑞莎强制征收的西境商队,海鸽送回来的信件也表明外出贸易的商船和军船都已经在返航了。 但她还在打哑谜,霸政独权地让所有自己人都闭嘴。 大臣和贵族们都愿意闭嘴,毕竟如果不是她霸道的行事风格,熙瑟城邦早就像边缘城邦那样被亚瑟的贵族掌控得死死的。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九十四章,破魔之息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莱昂城镇的居民前两天就被运送出去了,现在整座莱昂城,都是她的亲兵,就连周围的乡镇也是如此,提尔杰克的斥候或密探能从背后搞到情报,那才见了鬼。 她坚持留守的真正目的,就是想消耗提尔杰克的有生力量,等到时机成熟,再一口吞掉这庞大诱人的兵力,然后撤离。 但至于征收的西境船只是否是用来往西境撤离是掩人耳目的幌子,还是她实际早就想往东境靠拢,所有人都猜不透了,因为艾瑞莎已经将自己的稀巴烂的算盘摆了出来,她左手边的席位上就坐着来自东境圣菲斯尔的使臣,但又放出消息,说是早就收到西境的邀请了。 艾瑞莎将东境来的使臣藏在熙瑟好几个月的时间都没让人发现,现在忽然将他搬到了席面上,还换了一身战服,不过是向大臣们透露出的一颗獠牙而已,没人能猜到她到底要做什么。 军事大臣们互相眼神交替着,思索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战况,而参谋们拿着刀叉,切割着圆盘里的牛排,猜疑着艾瑞莎真正的决定。 艾瑞莎搂着两名舞女嬉笑玩闹,却也将所有人的表情、动作,看在了眼里。 她雷厉风行的行动可不是为了在削弱掉那些来自亚瑟的贵族的实力之后,又被提尔杰克的人带着去了亚瑟。七城邦被渗透的事情,她可是一清二楚,不然提尔杰克的军队兵临城下的时候,熙瑟就已经是亚瑟贵族未命名的领地了。 圣菲斯尔来的使臣倒是很淡定的吃着佳肴,熙瑟特产的海鲜汤也被他消灭的了一半,然后时不时的跟着乐声和舞蹈打着拍子,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艾瑞莎能够从他身上看到一点圣光,和一些别的力量,听说圣菲斯尔在几百年前,就有人在觉醒魔法天赋的时候发生了异变——魔法免疫,除了间接性的魔法能伤害到那些异变者之外,其他的魔法都能不攻自破。 起码,第一次暗地里会见的时候,艾瑞莎对他下的精神诅咒,就没有生效过。 她用力捏了捏两位舞女的屁股,眼神伶俐的扫视她们,让她们乖乖的退场,从面前的果盘里挑出一颗最圆润的葡萄,捏碎在自己的酒杯里,像个痞子一样,靠坐在自己的坐席上,一条腿踩在上面,不客气的看着左边埋头切着牛排的参谋臣。 “巴特·科克伦,你要是再那么用力切割那块可怜的肉排的话,我会非常担心那块白玉瓷盘会不会被你的餐刀划出痕迹。不管是海路还是陆路,将一百块白玉瓷盘从东境运输过来,损耗可在六成以上啊,还别说沿途会遭遇的魔兽或者南境的劫匪。” 艾瑞莎平淡的语气,却也让巴特·科克伦惊得差点手一滑,把自己的指头给切掉了一小块肉,强忍疼痛道歉:“非常抱歉,城主大人。” “没关系的,城主大人,我这次从东境前来,赠送的礼节里,可包含了一千套完整的白玉瓷器。”圣菲斯尔的使臣摇着尾巴适宜的插话上去。 东境的白玉瓷盘,在外贸上算得上是一种昂贵的商品,因为能够烧制出如玉般的细腻瓷沙,是东境盛产的一种独有矿土,贸易到南境,售价能翻一倍,而能运输到西境,售价甚至能在南境的基础上,再翻一番。 而南境的劫匪则指代的是途径亚瑟国的海域——紧贴大陆的海域才是安全的海域,稍微离大陆远一点就到了海族的领地——所以,亚瑟的海域税费高得离谱。 “那就多谢使臣阁下了。”艾瑞莎举起酒杯,以示敬酒。 使臣站起身,端起自己的酒杯将酒水一饮而尽,坐下继续欣赏舞蹈和乐曲。 倒是巴特·科克伦在那里如坐针毡,总幻想着自己的脑袋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会因为现在的自己在白瓷盘上留下划痕而搬家。 行宫里的火光突然闪烁起来,仿佛风吹一般,熄灭了下去。 舞女和乐师们刚要诧异,火光再次照亮了整座行宫,一头红发,穿着有些糟糕的女巫趴在艾瑞莎餐桌对面,仔细的从琳琅满目的食材里挑选起来,最后还是从果盘里拿起一颗弹润且满是果肉的白色果子,放到精巧的小嘴里,吮吸着里面的甜白的汁水。 所有人都被吓到的时候,艾瑞莎高兴的起身,将酒杯放下,俯在桌边,一只手撑着身体,一只手撩起对面女人耳边垂落的红发,说道:“我说今天的风为什么会有些炙热,原来是荡平了黑巫师据点的大法师回来了。” 军事大臣们松掉了手里的餐刀,一个月前,这位突然造访的圣坛大法师,在城里剿灭了一处黑巫师据点,并在艾瑞莎的重重阻拦下,消失在城内。 当时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就怕一不小心触了艾瑞莎的霉头,让自己的脑袋搬家了。 可现在,这位大法师忽然回来,他们依然觉得自己脖子上面的东西没有了重量。 “唔,你今天居然盘起了头发!”伊芙琳抬头看了眼艾瑞莎,继续埋头翻看着桌上的美食。 虽然希维尔的烧烤做得很棒,但一直吃没有盐的东西,身体还是会有些受不了的。 她在翻找食物的时候,余光一直落在旁边穿着黑色礼服的老男人身上,她的感知在那个老家伙周围形成了一片真空区域,甚至靠近了之后,她竟然能够感受到破魔之息。 “这是从圣菲斯尔来的?为什么我的情报没有显示这个家伙?”伊芙琳在心里质疑了起来,对于东境的情报,虽然没能完全掌握,可不至于那里的人来到南境了,她还会不知道,何况一个月前,她就将熙瑟的情报网翻了个底朝天。 一只手落到她的视线前。 艾瑞莎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然后不由分说的一把抓住她想要翻找食物的手。 伊芙琳只好妥协的任凭她牵引着自己,一起坐到了主座上,艾瑞莎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双腿搭在了她的腿上,悠闲的靠在扶手上,用手枕着自己的脑袋,说着让伊芙琳毛骨悚然的话: “上次你离开,我可是忧伤了很长一段时间啊。” “······”伊芙琳开始思考了一下,微笑的看向艾瑞莎,然后释放出魔女的气势,让艾瑞莎从座席上弹跳起来,就连旁边的使臣,也脸色苍白的看着主座上的伊芙琳。 其他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城里圣坛之所的大法师们却收到了一条可怕的【临召】—— 【调律,卸掉【泯灭】的伪装,将炮口对准整座熙瑟。】 “艾瑞莎·弗里克,在你的小算盘打响之前,我希望你能老老实实的先和提尔杰克的元帅合作。魔族的进攻可不是玩笑,它们已经占领了边缘。 你要知道的是,边缘被攻破的时候,身为火之魔女的我,也无计可施。它们拥有三名魔将,以及一名能够移动军队的死灵法师。你还要在这里载歌载舞的等死吗?三神的垂爱,可救不了整个熙瑟。”说完,伊芙琳操控着空气,将中央的舞女们推开。 一团火焰落在中央的地板,并瞬息间消失,散发腐朽恶臭的魔兽人尸体,落在了那里。 大法师的身份没办法让这个霸道的女人醒目,那伊芙琳只好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份了。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九十五章,破魔者的血脉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伊芙琳释放的魔女之息也只是暂时吓到了艾瑞莎一下而已,就算是眼前的魔女突然召唤出一具魔族的尸体,也没有让她震撼到。 相比起其他人的大呼小叫,艾瑞莎镇定自若地看着火之魔女深红宝石般的瞳孔,盘算着在什么情况下能够将她从圣坛的教条里剥离出来,沦为自己的手下。 红发,她早该想到的! 能从南境圣坛出来的大法师,实力深不可测,又还是一头红发,可不就是亚瑟贵族圈里传闻的年轻魔女么!可她在亚瑟还有一个殷实的家族啊! 思考到这里,艾瑞莎盘手在胸前,支起自己的下巴,软甲发出金属清脆的摩擦声,朝着伊芙琳走了过去,一脚踩在座席上,支着下巴的手移到了伊芙琳的下巴上,将她的头微微抬起来。 她注视着这个让自己难以忘怀的红发魔女,剿灭城里黑巫师据点的时候,这个魔女可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就连她现在忽然出现在这里,她依然没有发觉,红发魔女除去大法师实力的外表之下其他隐藏的实力。 “就算我被圣光笼罩,我也没办法察觉到你真正的实力啊。火之魔女,伊芙琳·奎。熙瑟大半的贸易活动,都掌握在你的家族手上。说不定哪天你就能用这一点来胁迫我,让整个熙瑟都划进亚瑟的领土,成为奎氏家族的附属?”艾瑞莎仔细观摩着那双暗红瞳孔的双眼,像是顶级的红宝石,让她爱不释手,又觉得那样的情况也不是不可以。 “或者换个方式,把我收纳了,一切问题都将不是问题。”艾瑞莎左手撑着自己,右手抓住伊芙琳沾满食物油渍的那只嫩手往自己的胸脯上巧妙地擦拭干净,然后向着自己的嘴唇靠近。(哇呀呀,lsp) “魔族可没有耐心缓冲那么长的战线,它们已经决定南下了。你觉得现在的情况,经济压制还能起到任何效果吗?还是说,你觉得能够凭借东境的圣菲斯尔城邦,那群异变的【破魔者】,能够挽救一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的伊芙琳在更恶心的事情发生前抽回了自己的手,接着说道: “我的提议是,现在立即和提尔杰克的元帅和谈,至于撤退路线,如果你一定要去东境的话,就把兵力和人民留下。跋山涉水并不是什么好的安排,何况圣菲斯尔在东境的中心地带,你能保证路途不会遭遇魔族的主力军,成为他们餐桌上的加餐么?” “······那可真是棘手的选择啊。”艾瑞莎起身,从行宫的火光里召唤出一把光剑,抵在伊芙琳的脖子上,“圣坛的人不是不能够参与政治的吗?这你怎么解释?提尔杰克的那个元帅,是亚瑟斯诺克家族的人吧!” “魔族进攻全大陆,圣坛的教条可没有让我们仍然置身事外。”伊芙琳淡定的诉说着事实,“不论你是去西境还是东境,生活在海洋里的魔兽就够你吃一壶的,更别说,你还要找到完好的港口,有足够的时间让所有人下船。” 伊芙琳只是一个眼神,强悍的魔力就将光剑共振得变成碎屑的光点。 然后她转过头,看着圣菲斯尔的使臣,说道:“魔族的王座编织了一张庞大的隔绝网,切断了城邦之间的联系。从东境而来,你还能收到圣菲斯尔的传信么?” 使臣的眼神闪过一丝慌张,但随后,又掩盖了下去,却仍然被艾瑞莎发现了。 她之所以将圣菲斯阿尔的使臣秘密留在熙瑟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就是为了看到圣菲斯尔真正的诚意。 比起西境琳琅满目的资金供给,东境给出的关键条件足以让艾瑞莎动心,甚至放下高贵的姿态,俯首称臣。 使臣带来了足够多的赠礼,除了有那些昂贵的白玉瓷器,和丝绸等珍贵物品外,还许诺了足以让艾瑞莎放下戒备的条件——赠与熙瑟破魔者的血脉,一支独属于艾瑞莎的五百人数的破魔者军队。 但圣菲斯尔的王,真正想要的并不是熙瑟的兵力和人力,而是艾瑞莎·弗里克——数百年来,这个世界已知的,第二个被圣光和三神垂爱的人。 艾瑞莎与圣菲斯尔的王互相试探,使臣留在熙瑟也是按照王派遣的信使,逐步部署,直到三个星期前,东境的信使没有了回应,恰逢魔族同时进攻了边缘、提尔杰克、西伦达这三座南境驻守平原的城邦。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艾瑞莎和提尔杰克的元帅谈判,他也不会冒险让潜伏在艾瑞莎身边的探子向她传递压箱底的破魔者血脉的条件。 虽然艾瑞莎亲手分尸了那名探子,用来恐吓他,但至少她和元帅的谈判得到了终结,他也如愿地坐在了临时行宫的宴席上,还是个非常夺目的位置——即便自己已经是算盘上的一颗算珠,但至少自己目前是安全的,是可以利用的。 “呵,我就说为什么连圣坛的大法师都无法将信号传递出去,原来是只出现在历史传闻里的王座在搞鬼啊。我会安排人去通知提尔杰克的人,提前召开谈判。但我有两个条件。”艾瑞莎召唤出圣光,将她和伊芙琳连接了起来,隔绝了其他人。 “只要是合理的,我或许会答应。”伊芙琳大概猜到了艾瑞莎的目的。 “第一,谈判的时候,你只能保持中立;第二,圣菲斯尔的使臣拥有破魔之力,我需要你协助我隐藏他。当然,如果你也想要手握筹码,那我可以建议你将第二个选项换成额外的第三个选项——和我共度一晚,怎么样?”艾瑞莎嬉笑地说道。 “我不会永远保持中立,如果南境能够引进破魔者的血脉,对圣坛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但至于共度一晚的话题,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喜欢有体魄有耐力的男人。你多的那二两东西我瞧不上,少的那点东西也没法让我快乐。”伊芙琳铁着脸,直白地婉拒了艾瑞莎的真正目的,“筹码?不过是去东境一趟而已。” “你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啊!”艾瑞莎咬牙,停止了对圣光的引导,转身吩咐下去:“把圣菲斯尔的使臣关押下去,绑起来!” 接着,扫视着下方没有搞清头绪的大臣们,大气地说道:“有没有哪位大臣愿意贡献出家里的女眷,熙瑟能不能诞生破魔者,就看你们的了!这可是讨好我和扳倒我的好机会啊!” 圣菲斯尔的使臣听到这里,终于坐不住了。他苍白着脸,跳起来用餐刀杀了身后的卫兵,夺过他们的佩剑,朝着艾瑞莎冲了过去。 艾瑞莎甚至都不用召唤圣光,或者使用魔法,为了在喜爱的女人面前极力的展现自己,轻巧地躲过使臣的攻击,一脚踢在他的腹部,按着他的肩膀,借力翻身坐到他头上的时候,双手发力捏碎了他的肩骨,再踩着他的背,将他踹了下去。 然后才将餐桌上餐刀用意念托起,挑断了使臣手脚的经脉,不懈地踩着他的脑袋,看向下面的大臣:“这家伙能够屏蔽所有的精神药剂,诅咒什么的更不用想啦,只有间接性的魔法伤害,才会对他奏效。所以,你们打算让家里的女人来受孕的话,需要一些技巧啊。我会帮你们把他清洗干净的。” 大臣们汗颜,却也知道东境破魔者的厉害,纷纷思考着自己家族里,有没有合适的小女可以上,甚至连寡妇都考虑上了。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九十六章,谈判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艾瑞莎得意地回头看着伊芙琳,招了招手,让底下的人把这里清理了。 一名亲卫突然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看着主座上的红发女人,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艾瑞莎,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怎么说。 艾瑞莎无奈地皱眉,招了招手,亲卫踏上台阶,凑到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就退了下去。 她眼里的愤怒像火焰般燃烧,爆发出汹涌的魔力将面前的餐桌击碎,然后无所顾忌的引导圣光,将整个行宫笼罩起来,仇视着伊芙琳:“显露【泯灭】?这种对军武器,你们不是只装载在平原边境的城邦里吗?这算是你对我的回答么?” “并不是所有表面上的东西都是真实的,既然迟早都会成为所有城邦的威胁,不如索性一做到底。我从不给任何人机会,也不会始终保持中立。凝聚所有的力量才能有活下去的机会,艾瑞莎城主。” 伊芙琳说着,起身从圣光的沐浴里走了出去,径直地走出行宫,看着提尔杰克的人已经快到了,抬手对着空气轻轻点了一下,便将御城之界打开了一个口子。 另一边,收到来自圣坛术士传递的消息,提尔杰克的谈判队伍重新上阵。 元帅普拉图姆·斯诺克原本并不打算继续约定好的第二天早上的无用谈判,他已经部署下去,打算直接绕过熙瑟,沿着偏远的肯尼迪亚山脉穿过莱昂镇的苏伊运拉尔河的源头,前往亚瑟,斯塔尔家族能够在他们进入亚瑟王国领土的时候,就能做好所有部署。 恰逢其时的,熙瑟的信使也送来了提前谈判的通知,并支支吾吾的说:“圣坛之所的大法师决定介入,但保持中立。” 但是为什么会是圣坛的术士来传递消息?艾瑞莎可是丝毫不畏惧圣坛的大法师的才对。 于是他传唤一直盯着熙瑟的眼线传来消息,才知道——骑着野生角兽的红发女巫钻进了御城之界,没多久,那头角兽后面拖着的东西随着火光一闪,也消失在了原地。 普拉图姆当时正趴在战事沙盘上,和军事参谋以及各将领一起商讨撤离路线,听到红发女巫和能钻进御城之界这两个关键点,在将士们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即决定做好重新谈判的准备。 所有人嗤之以鼻,甚至有义愤填膺地握着拳头砸在沙盘上:“哼!所谓的保持中立,不过是想要引领我们所有人罢了!” 普拉图姆一个眼神,就让所有人闭了嘴,并看向了狐狸一样蜷缩在人群角落里的帕布洛·芬奇——如果不是这个从老鼠堆里爬出来的参谋臣拿出了地下暗河的地图,帐篷里的所有人都将葬送在提尔杰克! 刚会合的耶尔森和其他将领被制止了跟随,反倒是被传召来的伊什尼和卡勒斯被特许了跟随左右。 可看到伊什尼凌乱的衣角和绯红的脖颈,普拉图姆忍着抽动的拳头,呵斥着让他滚到队伍后面去。 卡勒斯也想跟过去,普拉图姆一句话让他流连忘返地留在原地:“如果你要跟过去的话,我会希望我的上将今晚能够延续后代。随军的歌舞姬不行的话,那就随机从那些苟延残喘的贵族里挑一个漂亮的。” 伊什尼撇撇嘴,嘟嘟囔囔地骑着疾风马到后面去了:“管她是谁,最后能进他被窝里的,只有我一个!” 普拉图姆没让侍从将自己的坐骑牵过来,而是让亲信的巫师给自己佩戴了能够更改容貌伪装的饰品,并挑了一匹温顺的疾风马骑了上去,走到伊什尼旁边踹了他一脚,然后两个人并排跟在队伍后面。 计谋师帕布洛·芬奇骑着自己的狐鹿在前面领队(一种长得像狐狸,且远比狐狸还要狡猾的魔兽,短尾,浑身成褐色,并长有一对鹿角。),后面还有四名巫师悬浮着一个三米长宽的铁笼,黑色的帷幕在里面封印着什么,不断发出猛兽的撞击声。 当艾瑞莎搭建的临时行宫前的结界被人划开了一道缺口的时候,队伍后面的普拉图姆轻呵一声:“出发!” 在他的眼里,那位红发女巫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确定熙瑟和提尔杰克两大城邦的去留。 “艾瑞莎,任凭你耍再多的小聪明,可她是只做有把握的事情的啊。”普拉图姆在心里暗暗窃喜。 可当他们的队伍抵达御城之界边缘的时候,三位穿着一模一样亚麻服饰的女巫,简单的盘着头发,赤脚走在草地上,似乎也打算前往临时行宫。 “女巫集会的巫师来这里做什么?”帕布洛用他特有的狡猾狐狸般的声音问道。 “圣坛的大法师邀请的我们。似乎是关于进攻的魔族,所有人能够收集到的情报太少了。”站在中间的银发女巫不卑不亢地回答他。 而另外两位女巫手里都抱着一个木盒子,等待着中间的长姐发话。 “呵,那你们的筹码是什么?”帕布洛转着眼睛,欣赏着这三位漂亮的女巫。 “不需要任何筹码,她们是我邀请来的。”伊芙琳从结界后面走了出来,示意邀请她们三个先进去。 本来就打算让圣坛之所将奇迹女巫集会收编或者给出游移编制的圣坛之所的称号就差不多了的,可想到那个白色山茶花的老女士死在自己面前,伊芙琳不觉得自己撒个谎是多大的事情。 而且她本来就打算,如果新任的女巫集会首领品格如那位女士一样的话,她不介意用自己在奎氏家族名下的产业和权力,将她们庇护在亚瑟境内。 帕布洛看着三名女巫走到了前面,刚想呵斥一些“友善”的话语讽刺红发女巫,就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死亡凝视,冷汗直接打湿了他的后背。 他夹了狐鹿的肚子一下,狐鹿发出“么儿嗷”奇怪空灵的叫声,整个队伍继续前进,四名巫师带着那悬浮的铁笼则停留在结界外面。 艾瑞莎并没有将行宫重新收拾打理,她有她的小脾气,直接将谈判区摆在了外面,双方的桌子隔开了十五米的距离,并安排了两名被割了舌头,挖去眼睛,刺聋耳朵的术士分别站在桌子边上,用魔法放大他们的声音。 提尔杰克的谈判手们对这样的安排并不见外,通过下午谈判结束后,他们就知道这是个脑子有病的疯女人,而且他们本来就不打算继续谈判下去。 但疯女人艾瑞莎这回却是非常认真地考虑伊芙琳的话,让那些健壮勇猛,长相还不赖的男人隔远一点。 尽管她忘记了,觉醒了魔法的人,在每一次晋升后,五感都会被强化,十五米的距离压根就遮拦不了什么。 帕布洛坐在中间的主位上,其他人按照左右两边的队列顺序,依次坐下,最后剩下伪装成将军的普拉图姆和伊什尼站在桌子的两边。 对面的艾瑞莎想要红发女巫坐在主位上,毫无意外的遭到了拒绝。 提尔杰克和熙瑟的巫师交替着在这临时的会场上布下了隔绝结界,一队人从行宫里头抬出来伊芙琳带来的尸体堆,然后撤了出去。 那三名女巫被安排坐在草堆上面,看见那堆尸体的时候,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做出了什么决定。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九十七章,全新的魔族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伊芙琳走到三女巫旁边,操控着泥土堆积出一把精致的椅子,落座下去的时候,椅子被红色的火星覆盖,变成一张洁白的石椅,两米高的椅背上,是火焰图腾和火符咒交织的纹路。 她向所有人宣告了她的身份,并在空中用火线刻画出代表缄默的符号,明确地表明了她中立的态度。但同时,她也感受到了三女巫的能量波动——那是将【过去】、【现在】、【未来】三种预知法则交织的力量。 没有足够极致的感知能力只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感知能量,伊芙琳并不害怕在场的巫师有谁能观测到三女巫的强大。 伊芙琳是真的没有想到,东境的【灵光一闪】会延续在女巫集会当中,伊莎贝拉慷慨赴死大概是因为南境的混乱局势会让她藏不住女巫集会里的秘密,所以她才会答应来自圣坛的口头约定。 但这也就提醒了伊芙琳,在边缘城邦领地的时候,是谁帮助伊莎贝拉隐藏秘密?还有那笼罩了整个女巫集会的极大魔法,又是谁的手笔? 那个环形的衔尾蛇标志给了伊芙琳足够的启发,她甚至开始期待和那位堕落骑士再次相遇了。 和谈的会场也不是安分的,她和艾瑞莎的视线都停留在了伪装的普拉图姆身上,巫师高超技艺打造的伪装胸针在她们面前是透明的玩笑而已,所有人都愿意蒙上一层纸糊,但谁也没有戳破。 被安排在双方两边的囚犯术士像被操控的傀儡似的,麻木的召唤出一层气浪在他们的前方,用来扩大声音。 艾瑞莎依然保留了趁火打劫的趋势,率先开口:“延续下午的话题,是撤离还是留守,最终的指挥权归谁。补充一点,逃离领土的家伙可不会像我们这样有充足的物资,慎重考虑总不会出错。 “圣坛的火之魔女为我们带来了异变的魔族,和你们所提供的情报一样,没有灵魂的,具备人形的杂交魔族。因其在陆地优势极大,我们探讨归结后,将其统称为爬行种。” “就因为这个,所以提前召开了谈判?据我所知,你可是从不做得不偿失的事情。”帕布洛双手交叉着摆在桌子上,两根拇指互相把玩着,“更何况只是一堆拼凑出来的尸体。” “对,是拼凑出来的尸体。能够在魔女手下还能留下尸体,已经是一种恩赐了。可是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吧,和提尔杰克遇到的魔族,有什么区别?”艾瑞莎咧嘴笑着问道。 “它们的体型变大了,肌肉和骨骼更具力量,关节上的经络也得到了强化,它们的速度比之前更快,甚至比疾风马还能快出一倍。”充满磁性和明锐的声音源自卡勒斯,他将所有人的警惕性都拔高了不少。 就连普拉图姆也皱起了眉头,趁着所有人的注意都在那堆尸体上的时候,用凛冽的目光将伊什尼的视线拉了过来,示意他去把御城之界外面的巫师带进来。 艾瑞莎视若无睹的朝着暗处的巫师点了点头,放伊什尼出去,并让自己的亲卫也退了下去,回头的时候,和普拉图姆的视线撞在了一起,然后互相撇开。 让伊芙琳感觉比较奇怪的是,这些人看到魔族的尸体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便释放出感知,又沉默了下来。 双方互相议论了一番,随后整个会场诡异的沉静了下去,剩下周围的篝火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 没一会儿,伊什尼带着四名巫师拖着那笨重的铁笼走了进来,将其放在了那堆尸体旁边,而艾瑞莎的手下,也拖过来一块长四米,宽两米的冰块过来,里面冰封着一只肉翼。 看到这一幕,伊什尼示意巫师们撤下黑色的封印帷幕,露出里面被饿至虚弱的,长有三对长臂,下半身像蜘蛛一样的魔族。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尽管周围点燃了篝火,可他们忽然觉得空气异常寒冷——和突然进攻的魔族一样,这又是全新的魔族! 在人群躁动前,帕布洛左手握拳放到嘴边,咳嗽了两声,说道:“艾瑞莎城主,或许您可以先让您的【惩戒者】撤掉【音域】,容我们议论一番。” “那是当然。”艾瑞莎的目光落在悬浮的铁笼里,等候在一边的领刑官敲了敲手里的金属棍,那些形态麻木的术士便撤销了气浪,呆立在原地。 他们是将灵魂献祭给黑暗的堕落术士,艾瑞莎利用祖辈流传下来的刑罚让其失去了五感,让巫师们在堕落者的灵魂与肉体之间建立一道诅咒,并将一些特定的魔法封印到他们身体里,让他们只能施展一种特定的领域魔法。 在这些术士不断施展同一种魔法,并即将晋升之前,艾瑞莎会下令将他们的魔力全部抽离储存到黑魔石里,然后斩杀。 艾瑞莎能够从那些矫健的触手和四足上的肌肉看出,这是头集力量速度于一身的家伙,如果让它的触手都握满刀剑的话,人们只能看见金属的光泽闪过,听见凛冽的风声,下一秒,这个家伙就能冲到眼前,将你削成碎片。 两边的人马开始各自交流了起来,提尔杰克的谈判者围绕着那冰封的肉翼讨论,熙瑟的人则就着笼子里饿坏的家伙讨论。 唯有艾瑞莎和站在角落里伪装的普拉图姆,一边参与进其他人的讨论话题,一边在空气里眼神交涉,目光最后落在了保持缄默的伊芙琳身上。 而火之魔女旁边的三胞胎姐妹,再次释放出感知,在那堆尸体和冰封的肉翼里感知,沿着那些肌肉纹理和血管,甚至是骨头,像是在解析一般。 她们没有试探着去感知那头还活着的魔族,因为封印的铁笼上面被刻写了很多糟糕的限制符文,正是那些符文的存在,才让里面的家伙始终保持饥饿感,削弱它的力量。 但刻写的符咒基底过于薄弱,她们害怕自己的强制感知会使那些符咒失效,所以就在那些尸体上进行探索,最后似乎得出了某个结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彼此握紧了对方的手。 伊芙琳将她们的表现全都看在眼里,也很期待她们能够察觉出什么。接着,转而听着那些谈判者们可笑的猜疑,他们甚至一度以为这些不过是魔族的晋升混血种,是一些拥有很强生育能力的小种族所诞生的异变军种。 唯独艾瑞莎和卡勒斯偶尔会根据尸体上的诡异关节和有记录的魔族做出对比,提出一两个观点,推翻了那些猜测。 所有人一头雾水地争论着,声音逐渐热闹起来,可没过一会儿,又都安静了下来。 帕布洛·芬奇是藏在人群里的狡猾狐狸,偶尔听见元帅的一两句意见,就会把所有人的猜测方向往卡勒斯的猜想上靠拢,然后推翻,又时不时示意这些门外汉是否要征求巫师的助力。 但所有人都知道,与其等待那些巫师或者圣坛大法师的观测,不如直接邀请火之魔女为大家解答疑惑。 熙瑟的人同样也是如此。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九十八章,【孵化】和【衍生】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火之魔女头上悬浮的缄默符号没有一丝动摇。 艾瑞莎只好再次召唤惩戒者展开音域,客套的说道:“在察觉和周围的城邦失去联系的时候,我就派出了两支队伍。一支前往提尔杰克,一支前往霍默,并且每支队伍都配备了三名巫师。 “但是前往提尔杰克的队伍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而去往霍默的队伍刚离开熙瑟边境不到半天,只剩下一名残废的巫师骑着一头野兽赶了回来。他的左半身几乎都被削掉了,用冰凌封印了自己一半的身体,拖回来这只肉翼。” 说道这里,艾瑞莎停顿了一下,强调:“而我派出去的队伍被要求用任何可行的办法,急速急达。三名巫师轮换,拼了命的施展疾风祝福。迅捷的速度足够在一周内将两个城邦一个月的路程完成一个往返。” “是新的物种,史书上没有记载的。我们从提尔杰克撤离的时候,开山魔虫发出某种共鸣,然后就吐出黑色的粘液,从那些粘液里钻出了这些家伙。我们几乎耗费了一支百人队和十五名术士,才将这么一只怪东西抓住。”帕布洛适时追击,将目光落到了伊芙琳身上。 “那可真是费力啊。”艾瑞莎点评道,“最近一次出现的新的魔族兵种已经有变化了,如果未来我们的敌人都这么棘手的话,不管我们怎么撤退,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枉死一战吧?” 艾瑞莎端起酒杯,摇晃着里面的液体,余光也扫向了伊芙琳。 伪装在谈判队伍里的元帅也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伊芙琳撤销了面前的缄默符号,悄无声息的看了一眼正等着她回答大家的普拉图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扶手上敲了两下,露出一个笑容,向所有人解释道:“圣坛的律法虽然允许魔女在遇到灭城级的危害的时候,可以强制参与任何的军事活动或政治活动。但在我向各位解说之前,不如我们先听听奇迹女巫集会的三位首领刚才所感知到的东西。” 她的话语让普拉图姆和艾瑞莎都提起了兴趣。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草席上的三女巫身上。坐在中间位置的长姐拍了拍两位妹妹,然后从容不迫的站起来,走到谈判双方的中间,缓缓说道:“我是梅赛尔德·布莱尔,奇迹女巫集会现任首领之一。” “女巫集会的女巫又能说明什么?”帕布洛得寸进尺的再次打量着这位银发女巫,眼神里的贪婪让艾瑞莎想立即挖出他的双眼。 “肃静!”艾瑞莎呵斥道。 梅赛尔德无视了帕布洛贪婪的目光,向所有人解释道:“活着的那头魔族我并没有感知到什么······” 她刚一开口,就遭到了帕布洛的嘲讽:“我就说嘛,一名女巫集会的巫师,能说清楚什么?连活着的都不能搞清楚,还指望她们能探索这些尸体?火之魔女大人,还请您别卖关子了。” 可梅赛尔德接下来的话直接让他的脸像茄子一样紫了起来:“因为您手下的巫师经验不够,刻写的削弱符文基底太脆弱,我们三姐妹稍微释放一丁点的感知,就能让铁笼的符咒失效。” “哈!提尔杰克的家伙们,你们也太自以为是了!”艾瑞莎满意的欣赏着梅赛尔德,忽然觉得,吸纳一支女巫集会进来,军队的实力不见得会比提尔杰克差了,关键是三位女巫集会的首领时不时散发出不亚于大法师实力的强大魔息,而且长得也很漂亮。 伊芙琳转头看向艾瑞莎,平淡的目光让对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艾瑞莎下意识的在心里翻找着下属上交的关于边缘城邦的信息——这支女巫集会的巫师是从边缘城邦撤离过来的! “让她接着说下去,等她说完再发言。毕竟除去圣坛的巫师,你们手里的巫师术士能有几斤几两,难道心里还不清楚吗?”伊芙琳转回头,调整姿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平淡的说道。目光看向帕布洛的时候,无形的压力直接让他流出了鼻血,无法制止。 梅赛尔德感激的回头看了伊芙琳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最能直接感受到的,是魔女大人带来的这堆开始腐烂的尸体,肌肉的残骸和血管的布局,很像魔族筑巢族的独有天赋,【孵化】和【衍生】。如果顺着这两种天赋残留的痕迹继续探索的话,这些新的魔族是经历了生物胎生的孵化诞生的。 “虽然对于【孵化】和【衍生】的记载并不明确,可两百年前在东境与南境的交界处,我们的部群曾遇到过筑巢族发动兽潮。筑巢族会将自己身上的一层薄膜覆盖在魔兽的尸体上,那层薄膜在晚上的时候吸收尸体的养分变成卵巢,黎明的第一缕光线就能让卵巢里的生物破壳而出。 “但我可以肯定这些异变魔族的诞生,是基于这两种天赋所诞生出来的!它们经历了完整的卵生孵化,而非是晋升或者混合异变。” 全场再次陷入了沉默,随后,谈判席里有随行的巫师发出两声轻笑,接着,所有人都发出了哄堂大笑。 就连帕布洛都懒得管鼻血是否会流到嘴里,张开嘴哈哈大笑:“年轻的首领,你还需要多向你们的长老请教请教。筑巢族的天赋虽然没有完整的记载,但它们的天赋只对智力低下的魔兽才有用,而且诞生出来的魔兽实际上不过是一种清晨诞生夜幕死去的傀儡。” “而且筑巢族天生就脆弱不堪,一丁点阳光就能杀死它们,是魔族十二部族圈养的宠物。它们的天赋所孵化的不过是一群只能存活一天的傀儡,可我们面对的家伙连灵魂都没有,它们在白天的时候依然能够全速进军,怎么可能会和筑巢族的天赋有关······” 他越说越觉得不太对劲,忽然冷静下来,环顾着周围,发现对面的艾瑞莎和她亲信都在慎重地看着那堆腐烂的尸体,元帅和卡勒斯以及伊什尼都冷静地在等候火之魔女的确认。 多么相似的情况啊,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清晨诞生夜幕死去的傀儡”,这些新的魔族只要不被摧毁重要的器官,就可以一直存在! 他哆哆嗦嗦的抹了一把鼻子和下巴上的血,用力拍在桌子上制止其他人的谈论,暴呵道:“安静!安静!” 对比偶尔要抵御平原魔兽暴动或小支魔族侵袭的提尔杰克,以贸易为主的熙瑟必然能够掌握远比提尔杰克还要多的魔法或情报资源,显然是在推测梅赛尔德所说的可能性。 他起身抓着一名巫师的衣领,将他拖到那堆恶臭的尸体前,暴躁的说道:“难道你没有检查出来吗?” 看着这样的闹剧,全场第四次安静下来,明明只等待了一分钟,却像等待了一整夜似的,直到伊芙琳吐出“沼泽王座”四个字,所有人仿佛坠入深渊一般。 提尔杰克的人几乎同时意识到,他们从死神的刀下爬了出来。 对比起刚进攻的那些异变魔族,他们还能抵抗,直到黑色荆棘粉碎了圣坛之所和御城之界,整个城邦沦陷在火光和血液当中。 幸亏他们在开山魔虫传送来新的物种之前就撤离了,可他们也意识到一点,就算没有这些新的异变魔族出现,耶尔森将沿途遇到的伏击魔族的情况都上报了上来,所有人都只是以为那些半兽半人的东西不过是得到了晋升而已。 可现在看来,光靠晋升,似乎遍布的范围和种族,过于庞大和迅速了些!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出现了能够让种群集体晋升的情况?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九十九章,神圣誓约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所以,这些鬼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在互相探讨企图逃避问题的时候,普拉图姆一锤定音的问道。 “是【进化】!”伊芙琳垂着眸子,看着终于愿意站到台前的普拉图姆,接着说道,“这些东西在沼泽王座的布控下,短时间内完成了几百上千年时间才有可能完成的进化。从这些异变的情况来看,新的异变种族很快就能填补上,并且一次更比一次强。” 【而在平原的深渊里,没人知道沼泽王座已经将这种【进化】完成了几轮。】这句话,伊芙琳是单独告诉普拉图姆的。 几乎就在她说道【进化】这个词组的时候,当初通过试炼获得【神选传召】晋升为魔女的时候所听到的来自神界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然后,她就看见两条若有若无的神光丝线将他和梅赛尔德编织在了一起。 现在可不是恰逢适宜引导命运发生的时候,可偏偏神光却在这时候发生了。是因为什么?能够引发神光的命运必然是和整个奥汀大陆有关的。 可与整个奥汀大陆有关的命运同时发生(指代高天原事件有关的人),伊芙琳觉得那的是整个世界的命运都陷入了巨大的阴谋,有人将这里当作棋盘博弈。但主神会认同这样的事情吗? 伊芙琳平复思绪,她的话语并没有引起所有人的重视,甚至连艾瑞莎都没有掺和进来。 但她知道,比起那些只会认同“只有神才有权力倡导【进化】”言论的胆小鬼来说,熙瑟的城主是个有脑子的,她当然知道所谓进化的根源在于平原,在于沼泽王座。 只不过现在不能再引发恐慌了,得先解决撤退的问题。 “一开始会是速度,力量,然后慢慢地具备智力,甚至被融入灵魂碎片。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这些异变的魔族也可能掌握魔法,成为能够量产的魔法大军。所以,你们还要继续争论下去吗?是往哪里撤退,由谁来主导,还是你们该争论的首要条件吗?” 伊芙琳不得不发出恐吓的言论。 “那你会介入吗?”艾瑞莎岔开话题咬牙问道,她有注意到伊芙琳对普拉图姆的神色交流,这两个家伙的关系不会太简单。 撤退是为了活命,而权力在手是为了掌握他人的命运让自己能坚定不移的活到最后。 “我有亲眷在场,就算顶着缄默符文在这里,也是不合规的。所以我并不会参与你们的谈判,只提供有必要的信息。”伊芙琳解释道,“但我要说的是,能够凝聚更多的力量,才能在那些能够量产的军队诞生前,将它们扼杀在摇篮里。那是能够威胁全世界的力量,圣坛一定会倾尽全力!难道我们数千年的历史沉淀,还不能让我们对抗这些脱离了时间掌控的玩具吗?” “我们有思想,有文化,有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诸神站立在我们身后,就是为了期盼我们能够成长起来!”伊芙琳严肃的看着每一个人。 “不管你们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会让圣坛之所的所有巫师协助你们。”她说完,起身准备离开,经过普拉图姆的时候,用秘语传音道:【姐夫,三胞胎也被命运主神所垂爱,想办法将她们收编到你的军队里,我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确保【灵光一闪】能够安全的在亚瑟里。】 众人看着火之魔女消失在火焰之中,似乎有些慌张。 艾瑞莎从酒杯里捏起一滴酒,弹向普拉图姆,破解了他的巫术伪装:“我说元帅大人,就算白天的时候我们没有谈拢,可你也不至于在晚上的时候,玩这么些花样吧!” “哼,那就看你到底愿意往哪边走了。”普拉图姆瞬间挥舞出长剑,从火光里牵引出来的光芒,连同铁笼一起,将里面的魔兽人净化殆尽。 “当然是亚瑟了,不过我比较在意的是,我们怎么撤离呢?我的船只可只够自己用啊。”艾瑞莎嬉笑着看向他。 这时,梅赛尔德在众人即将展开争斗的时候,大声说道:“派出一小部分兵力护送民众走水路离开,只要不进入深海区就好。” “呵,保住最重要的兵力,抵达亚瑟的时候,才有机会活下去。先让平民离开,那军队呢?从陆路遭遇魔族的围攻,消耗殆尽吗?那可是能够不断进化的爬行种和飞行种!” 有人大声质问道。 艾瑞莎和普拉图姆却能明白梅赛尔德的用意,比起毫无还手之力的民众,军队从陆路既能吸引敌人的注意,保留自己的有生力量,又能消耗和提取异变魔族的情报,从而推断出它们的进化区间。 但这样的损耗和危机都是不可控的,百人队才能捕获一只二次异变的魔族,三名巫师才能削下一只肉翼。 梅赛尔德深呼吸一口气,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奇迹女巫集会的巫师将作为中立军,与你们的部队同行。” 就在艾瑞莎还在犹豫的时候,她的亲卫将一卷暗金色的旗帜摆在她桌前,并在耳边细语。 提尔杰克的所有人都能看到艾瑞莎脸上的笑意,而普拉图姆看见那卷暗金色的旗帜出现的时候,率先开口:“那么这场谈判,我同意奇迹女巫机会的提案!” 说完,他的右手轻轻抬起来,竖着两根手指。提尔杰克其他人还没搞清楚的时候,也纷纷效仿起来。 最先举手的伊什尼,他着急的想要再远途之前,好好和卡勒斯休息一晚;然后是卡勒斯,再然后,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躲到元帅身后,安静的像兔子一样的帕布洛。 梅赛尔德亮着双眼,感激的看向普拉图姆,然后回到草席,和自己的两位妹妹拥抱在一起。她今晚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在心里祈祷伊莎贝拉在另一个世界里同样能够支持自己的决定,并和先祖们一起庇护整个集会。 熙瑟的人还在交头接耳,艾瑞莎皱眉看着普拉图姆,暗自咬牙,但还是将那卷旗帜打开,露出里面双拳交握的标志:“熙瑟也同意女巫集会的提案,联合会的负责人传来消息,他们会无条件的协助我们,会为我们提供五十名巫师,五百名术士,一千名药剂师和医师混合的编队,以及粮草若干。”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最终,所有人都判定霍默城邦的地域已经岌岌可危,让民众们走水路,普拉图姆原本计划的路线得更改,最终确定了绕行霍默,从进退可攻可守的天险山谷穿过霍默,挺进亚瑟边境,因为天险山谷林立的岩芽能够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帮助抵御飞行种的突袭。 伊芙琳并没有离开太远的地方,骑着角兽躲在一层黑色的帷幕里,看着远处临时行宫前的结界出入口里,提尔杰克的队伍和那三胞胎姐妹安全的撤退出来,才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忽然说道:“看来我光引爆整个赛维镇所造成的伤害并不太高啊。” “足够了,至少你激发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新月的虚影出现在帷幕上。 “又要来谈合作么?”伊芙琳问道。 “当然。这一次,你愿意心平气和的和我谈谈了吗?你应该已经见识过那些没有灵魂的东西,第一次的进化了吧。而且,一路撤离的时候,难道你没发现魔兽的踪迹都少了很多吗?”新月反问道。 “那我就暂且和你勾结一下吧。”伊芙琳对着面前的虚影伸出右手。 “成交!”新月也伸出虚幻的右手。 一金一暗两道丝线缠绕在她们手臂上,隐入骨血中。 她们施展了大陆上最强大的神圣誓约——受到每一个神灵见证的誓约,一种无法破除,强制彼此不能互相伤害对方的咒术。 如果一方杀害了另一方,就会付出无法转移无法替代的死亡代价。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一百章,布局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普拉图姆·斯诺克一行人回到行军帐篷里,老鼠之王帕布洛立刻凑到他旁边,恨不得抱住他的腿,将元帅沾了泥土的钢靴舔舐干净。 能确保他活下去的大腿所穿的靴子怎么能被泥泞污染?大不了他潜伏进熙瑟主城,策反里面的老鼠。 普拉图姆看着他一脸谄媚的样子,受不住地安抚他:“你做得不错,我会保证你不会有什么意外的。艾瑞莎的手还伸不进来,圣坛的人更不会。” “那我就放心了,元帅。”帕布洛讨好地点着头,退到角落不起眼的椅子上坐下,乖得像是在打盹。 可普拉图姆却知道,自己从满是尸体和鲜血的排水沟里救回来的这只老鼠之王,是除去魔法之外最靠谱的“眼睛”,他在监视着所有人。 蠢笨的提尔杰克城主以为只是比以往攻城规模稍微大了一点的魔族进攻而已,如果不是有老鼠们的帮助,恐怕在魔族进攻之前,城主趁机敛财引发的贵族暴乱就足以让提尔杰克不攻自破! 将领们按照进来的先后顺序环绕在沙盘边,等着元帅的发话。 普拉图姆朝着一直驻守在帐篷里的银发哑者点了点头,他便走到沙盘边缘,拿出一个用兽皮缝制的拳头大小的袋子,解开上面的绳索,将里面的黄沙倾倒了出来。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黄沙便沾满了整个沙盘,哑者才将袋口收拢。 “南境。”普拉图姆说道。 那名哑者便操控着黄沙,将整个南境的地貌模拟出来,沿至东境边缘是一些巨大的山峰,而西境边缘,则是一些沼泽地貌,然后再是一条延绵至平原边境的沙滩地。 而南境的城镇布局,就像一个内凹的圆弧,靠近最东端的是边缘城邦,再按照阶梯式下划的,是提尔杰克、西伦达,由赛蒙斯形成一个平缓的趋势,再是亚瑟王国的天启和福泽两座城市。 而从赛蒙斯城邦边境一直连接到霍默城邦边境往西的方向,就是亚瑟的边境了。 一个个旗帜从城邦领地的中央升起,边缘的银纹黑盾旗帜、提尔杰克的流纹旗帜、熙瑟的环绕银蛇旗帜、西伦达猛兽头颅的旗帜、赛蒙斯十字神像旗帜、霍默的太阳花旗帜,最后是亚瑟国境的骑士太阳旗帜。 而在六城邦与亚瑟国境交界处,快要延伸到海岸线的时候,一小块领地里竖着蓝色暗纹的游鱼旗帜,那是保持中立,自给自足的苔原城邦,靠供给海产、珍珠等物品,才在一国六城中形成了一个墙头小国。 苔原城邦自欺欺人的对外传言,说他们获得了海族的青睐,海洋赠与了他们宝物。 可亚瑟和其他六大城邦并未将这个小城邦看在眼里,为了稳住其他六城邦,苔原国才会和他们签署条约,才有了南境一国七城邦的说法。实际上,苔原的国王很乐意将自己的钱袋子供给两方,才将自己这块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的领土安保了下来,稳妥地过着田园般的生活。 “你现在能够看见西伦达和赛蒙斯的情况吗?”普拉图姆仔细地看着沙盘,头也不抬地问道。 操控黄沙的银发哑者,是普拉图姆十二岁从信奉鹰神的巫师集会里买来的病奴,将他从死亡里救了回来后,虽然失去了声音,可是却觉醒了魔法。 并受到普拉图姆身上的命运丝线影响,获得了鹰神的馈赠——一种能够将感知凝聚到几千米的高空并幻化成苍鹰的能力,能将看到的一切,选择性地拓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奴隶无法拥有名字,在跟随普拉图姆游历的时候,将整个南境的地貌记在了脑子里,成为了现在元帅手下的沙盘师。 他摇了摇头,从魔族突然发起进攻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感知就被限制住了,一层无形的壁垒始终都在禁锢着他。 普拉图姆头也没抬,只是沉思着。 卡勒斯说道:“魔族几乎同时对整个南境防线发起了进攻,距离霍默最近的城邦是西伦达,那里的魔族大军已经异变出飞行种了,艾瑞莎·弗里克派出去的人刚离开熙瑟边境半天的时间就遭到了攻击。” “那个疯女人自己说了,她让派出去的巫师全力施展祝福,让队伍能够在一周内完成两个城邦一个月的距离往返。骑兵加巫师,那是不要命的速度!她压根就没指望那些人能活着回来。”伊什尼补充道。 沙盘师顺着他们两个话,操控着黄沙将沙盘重新演变,凝聚出熙瑟和霍默的交界,并以直线距离,按照伊什尼补充的条件模拟,翻滚沙盘,最终停在了霍默的第三个城邦上。 “该死的,那些魔族的速度太快了!”大胡子将领感叹道。 耶尔森正好刚走进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身上还裹着纱布,走到记录员那里,将整个过程重新回顾了一下,神色凝重地看向普拉图姆:“元帅,从我撤离时遇到的魔族来看,他们应该已经挺进提尔杰克边境,随时能和霍默的部队对接上,对我们进行夹击!” “看来,它们派了个有脑子的家伙。”普拉图姆说道,“从熙瑟出发,我们只能绕行霍默,从天险山谷撤离。那里远离平原,就算是魔族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绕到那里。而且那处山谷是很好的屏障,也适合预留一部分军力在那里打伏击,帮助大部队拖延更多的撤离时间。” 沙盘师迅速操控着黄沙将路线模拟出来,沿途会经过的山脉、森林、盆地,几乎是贴着霍默边境前行的。 “可这些地方也很容易遭到魔族的伏击,【飞行种】的速度如何,我们并不清楚。”卡勒斯看着那些线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可能!难道光让我们出力吗?别忘了,我们还要分出一部分的兵力去护送平民!”大胡子再次率先发言,提出了抗议。 “奇迹女巫集会的首领提出来的是提尔杰克和熙瑟一起分出兵力护送,同样的,我们也能让熙瑟的人分出一些兵力一起引开魔族。”坐在角落里的帕布洛幽幽地说道,“有圣坛的魔女大人在,艾瑞莎必定会做出抉择的。” “艾瑞莎做出决定了,这便是眼下迫不得已的决定了。至少艾瑞莎也是这么打算的,她会召回自己的军队。但比起我们出动一支敢死部队,熙瑟却只愿意提供一支加上指挥术士的两百人数的囚巫去送死。运气好的话,圣坛应该会预留一位大法师支援我们。”普拉图姆抬手握拳,魔力躁动诱发了刺耳的【音鸣】,才让大胡子安分下来。 会议的最后,在兵力的分布和由谁率领一部分兵力吸引魔族协助主力军突围的事情上,陷入了焦灼。 耶尔森主动提出由自己率队,让队伍里受伤严重的士兵做选择——跟随民众撤离,或者随他一起去完成这个任务。 但遭到了普拉图姆的否定:“异变的魔族过于迅捷,如果让受伤的士兵去吸引兵力,只会是白白牺牲掉士兵们的生命,也有可能让敌人有反应的时间。耶尔森,你说在赛维城镇那里的边境里,有精灵协助你们击退了魔族?” “至少当时斥候传回来的消息是那么说的,‘空气里充满了古老的吟唱,湛蓝的光泽吞噬了那些魔族’。”耶尔森将那名死去的斥候的话语重复了第二次。 第一次重复这句话的时候,是刚撤离到赛维城镇没多久,魔力风暴出现之前,圣坛的骑士出现在他的帐篷里,用爆裂者的性命威胁他。 “······是精灵的祭祀,还能想办法找到他的踪迹吗?”普拉图姆问道。 “在赛维的时候,我悄悄派了一队斥候去寻找她的踪迹,但是在接近幽暗森林的地方,她消失了。”耶尔森回答。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一百零一章,启程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悄悄的?”普拉图姆注意到耶尔森有些滑稽的表情。 “就是,就是那位火之魔女,她是被一位圣骑士护送到赛维的。”耶尔森故作镇定地说道。 “老爹,你该不会是让人家威胁了性命吧?”伊什尼立刻补刀。 “胡说!”耶尔森怒视着自己的小儿子,眼神里的刀剑恨不得将他戳成筛子!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为止了!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将刚才听到的话说出去!”普拉图姆宣布休会。 他回到自己的营帐里,红发的火之魔女坐在他的软塌上,像是等候很久了。 普拉图姆注意到伊芙琳没有影子,只是一道幻象:“我还以为你会亲自过来找我。”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听到你们的对话了。圣坛我会去交涉,也会想办法让联合会的人招募佣兵,补充你的兵力损耗。但是光靠普通的兵力,并不足以制造突围良机,它们来的纯血魔族都是魔将级别的,恐惧大君也来了。”伊芙琳说道。 “你还是尽快赶回亚瑟比较好,你的骑士暴露了你的身份,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有人忙着赶回去通风报信了。耶尔森是个牢靠的人。”普拉图姆说。 “所以,作为唯一有把握能够从大君手下逃跑的我会留下来断后。我在追捕黑巫师的时候就发现熙瑟有一支匿名的情报贩子,有些事情会终止在这里的。”伊芙琳转了转眼睛,看到了某个黑暗的林间小径里,几队人马刚要分开,就看到他们中间突然出现了红发的女巫,火焰吞噬了周围一切。 “现在好了,没人有机会能够将情报传回去。”伊芙琳看着普拉图姆欣慰的双眼。 她垂了垂眼眸,接着说道:“别想着派人去幽暗森林找女精灵帮忙了。幽暗森林里头居住着未知的魔女,何况魔族的大君哈鲁纳已经抵达了提尔杰克,我们不会有多少时间。我已经强制让圣坛预备了【泯灭】。所以······我的提议是,越快越好,最好黎明就能起程。” “时间还是太赶了。”普拉图姆说道。 “这已经是最极限的时间了。幽暗森林帮我们挡住了敌人,不然熙瑟面临的就是合围之势。”伊芙琳说道。 “但你出现在这里并不会是为了告诉我这些事情。”普拉图姆摊了摊手,示意她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希望在撤离的时候,你能想办法帮我留意魔兽的动向。”伊芙琳说。 “魔兽的动向?这我倒是听雇佣兵们说过,近来一个月,森林里的魔兽都不见了踪影,有人发现它们向平原迁徙了······”平原迁徙! 普拉图姆猛地发现了被所有人遗忘的重点。 “我在幽暗森林里用诱捕魔法,得从森林深处才能抓到兔子。魔族那些源源不断的军队,我已经有了猜想,需要被证实。但我没有那个机会了,我需要尽快赶回去。”伊芙琳耸耸肩。 “什么意思?”普拉图姆问。 “【泄密者】,胖胡子弗里德·道格拉斯猜测熙瑟混进了泄密者,而我又参与了你们的谈判。我得赶回去做些部署,梳理一些秘密。”伊芙琳解释。 熙瑟,地牢。 艾瑞莎坐在审讯椅上,身后站着一名贴身骑士。 她起身看着审讯桌上堆满的情趣药剂,又扫了眼躺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的少女,她脖子上的咬痕还在不断地流淌着血液。 她认识这个女孩,熙瑟最下位的贵族家的小女儿。东境使者被押送到地牢的时候,她的父亲捣鼓了一些时间,买通了地牢的人,让自己的小女儿插了个队。 “以为一次就能怀上破魔者的血脉?这世界上天真的人也太多了。”现在时间这么紧迫,他居然还想抢占先机? 艾瑞莎自然让那位父亲付出了代价,小女儿藏在束腰里的匕首被艾瑞莎送进了他的肚子。但这件事情还是引来了送女人来的贵族们,其中有几个才刚和她一起结束了谈判呢。 对艾瑞莎来说,这也算是用鱼饵将自己部下里的臭虫都吊了出来,外头那些贵族和大臣出现在地牢周围的时候,她的暗卫队就已经将那些人抓了起来,押送到牢房旁的过道里了。 “我劝你还是不要妄想了。”被挑掉经脉的东境使者无所畏惧的说道。 他的嘴里还有女孩的鲜血,恶狠狠地吐出来,怒视着围栏外面的熙瑟贵族,然后转头对艾瑞莎说道:“圣菲斯尔的血脉是你们永远都无法拥有的!魔法诅咒都对我无效,就凭那些药剂······啊啊啊啊啊啊” 他没办法说话了,艾瑞莎面无表情地卸掉了他的下巴,并把沾到的血液擦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当着牢房外面那些被扣押的贵族大臣,一把抓住了使者的敏感地带: “是个大家伙啊,那些女人口福真好。你说你,怎么不在死前好好享受一下呢?谈判真正对赌的可不就是信息差么?东境圣菲斯尔的城主敢把你送过来,必然是对你进行了结扎吧,但并不会对你的生活产生影响才对。” “是啊,魔法诅咒都对你无效,这些药剂又怎么会有用呢?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嘛。”艾瑞莎抽回自己的手,召唤出一团水将手洗干净,拍了拍使者的左脸,接着说道,“我们还没试过引导圣光呢!” “法斯巴顿(治愈法印)······阿特拉斯(强健法印)。” 听到这两个法印,使者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他清晰的感受到这个坏脾气的女人轻而易举就将圣光引导,并只集中在特殊的位置上,然后他就强烈的感应到牛气冲天的燥热感。 艾瑞莎满意的欣赏着面前的杰作,感叹道:“那些女人真是好口福啊。” 说着,她拍了拍手,一群士兵押送来一张奇怪的床,和一群穿着华丽的女人。 那张奇怪的床的床板很窄,窄到跨坐下去还能有多余的空间活动双腿。而且床板分三段做了活口设计,底下安装了弹性十足的铁圈,足够任何激烈的起伏活动。 被押送进来的那群女人让那些贵族大臣们怒火中烧,有几个奋力挣扎的直接被摸了脖子。女人的绝望和惊叫声从隔壁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艾瑞莎直视所有人的双眼,不卑不亢地说道:“用不着这么看着我,你们自己打的什么算盘你们自己清楚。但你们同样别忘了,是谁把你们这群蠢货从亚瑟的掌控里拽了出来。既然你们想要破魔者的血脉,也别太客气了,家里的女人那么多,就都出来为熙瑟做奉献吧。” 负责搬运那张奇怪的床的士兵还随身携带了工具,一顿麻利的敲敲打打后,将那张床改成了简易刑具。 艾瑞莎满意地看了眼,对着那些贵族又说道:“看我多为你们家族里的女人着想,连我的骑马床都搬出来了。把桌上的药剂灌给外面的女人,她们要是自杀,就等她们死了以后脱光衣服扔到暗巷去。” 果不其然,引起外面男人和女人的咒骂。 但她无视了那些声音,朝着旁边的骑士说道:“科克伦家的,我想要那棵树要一直坚挺下去,你得给我精细的引导圣光。你是我亲封的骑士,你要履行你的誓言,抗拒是没有用的,那样只会让你被灼烧殆尽。但比起这些,我想你应该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死在你面前吧?” 说完,艾瑞莎捏起年轻骑士的脸,让他看向跪在牢房外头的巴特·科克伦,然后甩手离开了这里。 她终于发泄掉了自己心里的火气—— ——我建议你在黎明之前,让所有人都做好撤离的准备,毕竟我已经要求将【泯灭】的炮口对准了整个熙瑟。 艾瑞莎回想着伊芙琳从临时行宫离开的时候,传给她的秘语。从地牢里回到自己的行宫,便将一道道指令发了下去。 没多久整座熙瑟城邦亮起了灯火,巡逻队的士兵穿街走巷的敲打着锣鼓,让所有人都从虚晃的安定里挣扎着清醒过来。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一百零二章,【噬金者】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军队守在每一条街道上,下达了城主的指令,让所有人都收拾自己的东西,但凡有谁要从家里出来,就会被他们无情地驱赶回去。 等到整座城市的人差不多都从窗户里伸头观望的时候,禁卫军骑着马匹,宣读着撤离熙瑟的通知,并要求人们轻装出发,在黎明前做好准备。 虽然会有老鼠跑出来在城内作乱,可有时候只要杀掉几只暴躁的野鸡,就能让所有猴子都安静下来。 对准了熙瑟主城的【泯灭】让圣坛的御城之界像是欺骗的蛋壳,受人指控的老鼠们在混乱之余传递了一些消息,戳破了这层蛋壳,整座城市被哭泣声、斥责声、打骂声充斥;儿童无助地蹲在家里的角落,看着父母将房间搞得鸡飞狗跳。 更有受不了真实情况的人,哭丧着脸冲向了士兵锋利的佩刀,或者从楼上跳了下去——有人发动谣言,传来了提尔杰克和边缘两座城邦被魔族攻破的消息,企图将城里的混乱推到顶点。 但谣言被封锁在熙瑟主城里,几支飞驰队从城里撤出,他们需要通知埋伏在后方的军队和周围的城镇,该撤离的撤离,该集结的集结。 其中一支飞驰队举着环绕银蛇的旗帜,带着城主的特殊手谕前往莱昂城镇,将最新的指令传达给藏在港湾的航海大臣,然后整个港湾也变得灯火通明,甲板上的脚步声将一直持续到天明。 终于熬过了午夜,艾瑞莎听着亲信们传回来的一条条情报,负责在暗处看押圣菲斯尔使臣的亲卫来访:“城主大人,除了那些一直支持您的大臣按兵不动,其他人都送来了女眷。科克伦家族那位唯一能引导圣光的骑士在见到他妹妹疯狂的举动的时候,引导圣光失控,将自己烧死了。” “那就换人,不听话的家族那么多,先把他们的骑士消耗掉。完成一轮的有几个人了?那样的大家伙,会要些时间吧?听说东境的疯子有很强的意志力,会需要更多时间吧?”艾瑞莎问。 “扒光衣服后,我们的人才知道那是一只雏鸟。圣光修补了结扎,正式开始前,我又重新安排了两名【惩戒者】。我们成功了,您的猜测是对的。除了第一个女人结束的时间比较短以外,现在才到第三个。”亲卫平淡的语气里带起了些微的激动。 “破魔者能够免疫一些精神渲染的魔法,那和他们的意志有关。所以我猜那种异变出来的破魔之息必然脱离不了自身的意志。万事万物都会有自己的漏洞,就算他不是雏鸟,只要精神出现了一丝恍惚,惩戒者就能趁虚而入。不需要压抑他的意志,只需要放大他的感受就可以了······”艾瑞莎右手两指敲着桌子,左手撵起指花揉着太阳穴,思索了起来。 “把烈阳的食物给他灌下去,等发作的时候手动提取好了,从惩戒者里面找个女奴,让她承载那些宝贵的东西。顺便再搜罗一些落单的舞女,让能够受孕的人多一些,获得破魔者的几率也就大了。”艾瑞莎下达新的指令, “既然那些大臣已经把自己的女儿送进来了,那就让那些贵女永远留在我们身边吧。那些蠢货以为让自己的血脉延续出破魔者就能在南境获得话语权?那只会加速熙瑟的灭亡而已。把他们暗地里的臭事搬出来,按照律法一个个解决掉,反正现在已经乱了,不如趁着现在的乱象把这些和我们不是一条心的都处理了。这样,等我们能够进入到亚瑟领地的时候,不至于太被动了些。”艾瑞莎说完,亲卫便退了下去。 熙瑟主城的老鼠们收到了新的指令,沸沸扬扬的让官兵们追在自己屁股后面跑,传递着大臣的流言。 没多久,律法官们在焦头烂额之际,又收到了铺天盖地的指证和盖有城主印章的文书,披着睡袍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给炸了,在城主暗卫抵在脖子上的匕首下纷纷认证那些罪证。 在屠戮了那些传递不善言论的老鼠没多久,几个贵族被卫队查封,在混乱的夜晚里,悄然无声的便只剩下了他们送到暗牢里的女儿还活在世上。 伊芙琳释放感知笼盖在全城,将艾瑞莎的一言一行都“阅览”在眼里,直到对方故意朝着空气笑了笑,脱光衣服推开寝殿的大门,一头埋进三位只裹着纱衣的侍女身上。 伊芙琳收回感知,揉了揉眼睛想要把脏东西忘掉。她坐在用黄金铸造的椅子上,等着圆桌对面的人差人将她的需求送过来。 “您还需要狮鹫吗?听说霍默那边出现了异变的飞行种。”沧桑的男音从对面传来。 伊芙琳抚摸着用水晶做桌面的黄金圆桌,看着桌面中央的交握拳头和繁花饰纹,皱眉看向对面头发花白,微眯着眼的枯瘦老人。 “我还需要你帮我将一些东西送回亚瑟王城。”伊芙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直截了当的露出自己的“匕首”:“莫伊兹·斯坦顿,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探索古墓,遭受黄金的诅咒后,你居然还没有吃够贪欲的苦楚。” “那是我已经刻入骨髓的喜好了。遭受诅咒后,我每隔一段时间必须吞下一些黄金才能延续生命,但又不得不依靠药剂师的昂贵药剂来延缓金属的毒素侵蚀我的身体。”枯瘦的莫伊兹拉起袖子,摘下银丝编织手套,露出那双被黄金侵蚀了骨骼和肌肤的手,如同尸斑一样的黄金斑点已经越过手腕,开始向手臂攀爬。 他睁开双眼,露出眼皮下的黄金瞳孔,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的红发魔女,说道:“既然它已经会伴随着我一起进入坟墓,没道理我要厌弃这个能陪伴我一生的诅咒,它让我成为了一名贵族们争锋相拥抢夺的【噬金者】。” “能够解除诅咒的,只有古墓里的某件特殊的忏悔陪葬物。这是个古老的诅咒,就算我能将它强制剥离出来,你也不会有太大的机会活下去。你找到当时盗墓队伍里的奸细了么?”伊芙琳看着他的样子,明明不过是个三十五岁的男人,此刻看上去像是年过八十一般。 诅咒里潜伏着神性,得罪神明,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一百零三章,送信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神性。 来自古墓的诅咒潜伏着神性判定了中咒者必死的结局,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方法解除诅咒,只需要中咒者在接近死亡的时候将诅咒剥离出来,附着在其血脉身上就可以骗过诅咒里的神性了。 但伊芙琳在意的是,面前的男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谎言,他的年龄不会是传闻里的三十五岁。至少在她的情报网络里,最近一次和神有关的古墓被发现是在五十年前,斯通达湾海峡的一处墓穴。 “噬金者,你的诅咒很出名,但你的诅咒里满是窃贼的味道,窃贼浑身上下都是谎言。‘盗墓队伍里的奸细’?你欺骗了所有人。”伊芙琳心平气和的说着话,一圈火焰将他们包围起来。 她在诈他,但也不吝夸赞:“你的消息很灵通,而且很会掩盖自己的痕迹。如果不是因为我出现在熙瑟屠戮了黑巫师据点,胖胡子也不会在联合会里发现你的存在。” 但莫伊兹却自顾自地说:“队伍里的奸细是真的,从王朝里逃出来后,我一直将自己隐藏得很好。他们没法找到我的踪迹,但我也没办法渗透到王朝里去。有人一直在盯着我,对方的手脚处理得非常完美,这么多年过去,我始终都没有找到让我遭受诅咒的幕后黑手。” 莫伊兹说着,用黄金手指抚摸着自己的白玉瓷杯。金色的诅咒顺着他的指腹蔓延到杯子上,将其侵蚀成一只黄金杯子,就连里面的茶水也凝固成金块。 这,便是他躲藏在联合会的原因,整个南境已经没有比这里更好掩盖秘密的地方了,而且他能从这里获得巫师的资源。 他重新戴上银手套,银丝编织的过程里,他让手下的巫师在里面注入了很多能够延缓诅咒的魔法和隔绝符文,这才能勉强让生活过得平静一点。 “王朝的贵族都不是缺钱的那一类,但贪婪总使得他们渴望索取更多的东西。莫伊兹,现在我们不得不撤回王朝。我让联合会提供的协助,足以让你伪装进去。你可以混迹在难民或者军队中,只要你能活着抵达王朝,我就能想办法让你活下来。”伊芙琳说道。 “所以,是你在背后让我以联合会的名义向正在谈判的两城邦递交联合会的无偿奉献?十二圣座的火之魔女才是联合会的真正拥有者?我还以为你只是奎氏家族的打手,却没想到你会玩得这么大。”莫伊兹苦笑道。 “盘子稍微大了一点而已,正因为如此,你才有机会混进熙瑟的联合会。但你手底下的情报人员不也是才收到火之魔女出现在熙瑟的情报吗?”伊芙琳提出了谈判的砝码,“我们的交易就是碾压性的,我们可以互相保守秘密是我的仁慈,不然你只能死在这里,而不是回返亚瑟后,我帮你解开诅咒。” “那么,能让火之魔女大人为我施展转移诅咒的黑魔法的条件是什么?联合会在熙瑟筹换到的所有圣魔石难道还不够支付么?”莫伊兹嘲笑地问道。 “怎么?你打算用我的资产来交换活命的条件,难道这就不是个玩笑么?”伊芙琳打趣地看着莫伊兹,看到对方的眼神里明显的震撼了一下。 “啊,又是可怖的秘密呀。”莫伊兹颓然地靠在椅背上,重新戴上手套,“所以,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的人折在边缘了,你需要想办法掩盖住和我随行的骑士的信息,不管是用什么手段,我希望关于他们的情报能够终结在这里。另外,联合会剩余的魔石,我将提取总量的三分之一。”伊芙琳说道。 “那我这条贱命可真值钱啊。”莫伊兹苦笑道。 火之魔女的提议过分了些,就算是因为魔族进攻,就算她是联合会真正的幕后人,可在一天内损失掉三分之一的魔石,这样的账本可不好糊弄啊。 他还是拍了拍手,金属的沙沙声形成某种频调,用白沙遮挡了面部的两名术士用意念拖着几个大箱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位将怀里抱着的施展了特殊封印的金边胡桃木箱放在桌上。 “挖去了双眼,用药剂隔断了声音和听力,你也向艾瑞莎学习?”伊芙琳轻松地用意念打开了胡桃木箱,将里面的一百颗圣魔石收进了手链里。 莫伊兹耸耸肩,回答:“没办法,我也需要一些安全感呀。但我不像她那样有实力控制黑术士,所以,我只好委托雇佣兵从一些巫师集会或者周围的乡镇里,将那些觉醒了魔法的孩子偷了过来。 不过你放心,我是个生意人,给足了补偿。而且,留下的都是家里快要揭不开锅或者在魔兽暴动里活下来的孤儿,其余的我都送了回去。但至于艾瑞莎背地里是不是慌不择食地收集觉醒了魔法的人,那就不知道了。” 莫伊兹挑衅的话语并没有转移伊芙琳的注意,她在他说完话之后,一直都在打量他的眼睛。 双方沉默了几个呼吸后,莫伊兹最先败下阵来:“这些杂活并不是你想要的交换条件。” 伊芙琳说:“所以还是和聪明人打交道最舒服,我需要你帮我把一些东西带回亚瑟皇城。” 红色的火焰在桌子中心闪烁了一下,一枚雕刻着雄狼侧脸的徽章。 “一枚徽章?”莫伊兹问。 “还有两封信,一封和这枚徽章一起交给埃弗顿·道格拉斯(胖胡子的哥哥),一封给我的家族。我会在上面都设下诅咒,只有指定的人才能打开,任何企图破解魔女手谕的人都会遭到诅咒击杀,并焚毁信件。”伊芙琳警告道。 “那么,你的要求是什么?”莫伊兹无奈的追问。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比我先一步赶回亚瑟王城。”伊芙琳说道,“你能藏在这里不被发现,必然有你自己的途径。” “狮鹫的速度还不够你快速回返?”莫伊兹强忍着拍案而起的冲动,大不了他带着诅咒和面前得寸进尺的魔女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的前提是,他的诅咒能打得过火之魔女。 “那我也需要为撤离的军队探路啊,诸神在上,撤退的军队需要能活下来的斥候在前面探路。”伊芙琳解释自己需要在回返的时候拖延时间,好给亚瑟王朝的家族有更多的时间做准备。 侍从端来了笔墨纸张,以及信封。但伊芙琳只是从中拿起几张纸,随手折好分别放进了两个信封,然后和中间的徽章摆在一起。 “不愧是最年轻的魔女。”莫伊兹看懂了对方的把戏,她通过折纸的间隙将诅咒编写好,拿到信封的人能直接知道她想说的话。 “呵,是我太年轻了。到时候希望在没有解除诅咒的遗物的条件下,你不要怪我不够细致才好。”伊芙琳说完,幻化成火光消失在原地。 与她一起消失的,还有三个装满了大魔石的混合精晶打造的箱子,以及她留下的秘语: 【黎明之前,等所有人都开始撤离的时候,你将狮鹫送到圣坛之所来。】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一百零四章,荆棘诅咒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 圣坛之所。 四根巨大的石柱支撑着用白石雕琢的繁复穹顶,穹顶里繁复的花纹互相编织着守护、治愈、圣洁的符文。 这是圣坛之所的白石室,是圣坛打造的疗伤圣所,周围的烛火在菱镜的折射下让整个大厅亮如白昼,昼白的光线和穹顶的符文形成共鸣,让圣所里充满了圣洁之息和生命之息。 可是现在,疗伤圣所的中央被一团密密麻麻的黑色荆棘所占据,荆棘上散发着孱弱的黑烟。 一头米黄色卷发,肌肤如瓷般的卡罗娜正躲在其中一根石柱后面,急促的喘息让她的胸部此起彼伏。 她转头看向旁边石柱后面的尼加提大法师,对方的左手已经被鲜血覆盖,同时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两人彼此交视,准备动身的时候,圣所中央的荆棘朝着他们躲藏的位置抽打过来。 卡罗娜迅捷的双手交叉到胸前,操控着体内的魔力在两边编织出守卫符咒,形成了一道坚固的屏障,抵御住了攻击。 可尼加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原本就受了伤的左手时不时会传递钻心刺骨的疼痛,让他没办法完全凝聚住精神力,刚汇聚出来的屏障瞬间就被荆棘抽打碎裂,整个人狠狠地砸到白石墙壁上,扑灭了那块区域的烛火。 整个圣所里的圣洁之息削弱了不少,黑色荆棘上黑烟慢慢消失。 “该死的!”卡罗娜操控着周围的气流,让自己变得轻盈起来,像猫一样扑向尼加提的位置,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扶起尼加提准备往门口撤离,黑色荆棘像蛇群一样迅捷地攻击过来。 她只好从烛火里操控着火流形成强力的飓风和那些荆棘扭打在一起。 尼加提吐出一口鲜血,从腰间掏出一块注入了圣光魔法的小镜子抛向高空,跪坐在地上念诵着古老的咒语催动那面镜子。 炽白的光芒迸射出来,像一把把利剑,斩断了那些荆棘,随后,镜子破碎成粉末散落一地。 “抓住机会!卡罗娜!”尼加提大喊道。 卡罗娜看着那些荆棘在炽白光芒下虚弱了不少,再次用猫的步伐,操控着气流让自己像风精灵一样漂浮起来,两个起落后,她将四个神圣符咒注入到四根石柱上,回到最开始躲避的两根石柱中间,从周围的烛光里汇聚光泽到双手上,将之高举。 四枚神圣符咒受到光泽的召唤,当卡罗娜将手中的光泽猛地注入到地面的时候,神圣符咒互相牵连起来,以石柱为侧重点,编织出金色的纹路蔓延整个石柱,无形的四面屏障笼罩下来,将黑色荆棘限制在其中。 当荆棘一触碰到那层屏障,便会在金色的火花中被灼烧殆尽。 卡罗娜喘着气,感受到“牢笼”已经建立,转头朝着尼加提点了点头。 接收到信号的尼加提从戒指里取出一瓶无感药剂,让他能够在短时间内屏蔽掉所有的感觉,调动着身体里最后的魔力使身体悬浮起来,并从周围的烛光里抽取火线,汇聚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火线扭转变化成金色的电弧。 “嗬——”将所有魔力转换为净化电弧后,尼加提将之全部倾注到石柱中央的黑色荆棘丛中。 直到最后一丝魔力消耗殆尽,尼加提苍白着脸坠落下来。 看着“牢笼”里全是烟雾,卡罗娜松了口气,起身走到尼加提旁边,从手镯里取出一瓶深蓝色的回魔药剂给他喝下,然后扶起他准备离开这里。 “用你的天赋看看,我们应该成功了吧?”尼加提虚弱地问道。 “嗯。”卡罗娜搀扶着他走到门口,转头看向石柱中心,瞳孔被银白色的光泽占据,看见烟雾里突然出现了一具干枯的人影,踉跄着走到“牢笼”边缘。 她快速地把尼加提扔了出去,用意念将大门关上,自己背靠在门后,一边凝聚魔力在门上构筑出一层封印,一边警惕的呼吸着,关闭天赋后,都能清晰地看到那具干枯的尸体后面闪烁着微弱的荧光。 封印形成,卡罗娜调动着魔力,召唤出石刺涌向疗伤圣所的中央。几乎同一时刻,从那具尸体里爆发出来的黑色荆棘刺穿了“牢笼”,攀附在石柱上。 与此同时,一团火花出现在治疗圣所外面的过道上,伊芙琳的幻象刚已出现,就看到尼加提被人从圣所的大门里扔了出来,而过道上遍布了受伤的骑士,术士,巫师。 有的已经死亡,有的残缺着身体与死亡做最后的抗争,仅有的几个完好的巫师也拿着自己的背包,带着几个药剂师和医师奔走在这些伤患之间,尽可能地多救一人。 离她最近的一名术士刚咽气,小指粗细的黑色荆棘从他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长着尖小耳垂的巫师海顿·贝尔曼带着一位骑士,让他召唤圣光的时候,吟唱咒文,将一瓶暗金色的火粉吸取足够的圣光,然后在咒文的干预下,洒在那具尸体上。 黑色的荆棘发出刺耳的尖叫,和尸体一起被火焰焚烧吞噬。 伊芙琳释放出感知,想要探寻圣所里的情况,精神却被里面缠绕的荆棘阻隔。 就在她决定直接走进去的时候,却被海顿拦了下来:“这位小姐,还请您暂时不要到处乱跑比较好。如你所见,这里被荆棘诅咒侵蚀了,其他大法师还在调控【泯灭】和【御城之界】,这里暂时不安全。” 说着,他便招呼了两位骑士去将晕死过去的尼加提大法师运送出去,而自己却保持着恭敬的态度拦在伊芙琳面前。 “你在故意给我透露圣坛之所的状态?”伊芙琳察觉到对方的用意后,上下打量着这位眼熟的巫师。 “我是从赛维撤回来的圣坛巫师,这里的情况有些棘手。从提尔杰克撤回来的两位大法师和三位巫师被转移到了疗伤圣所,艾瑞莎城主重新召开谈判的时候,那三位术士就已经咽气了,带着诅咒的荆棘从他们的身体里钻了出来,占据了两位大法师的身体。 戴维法师长和二席三席大法师已经进去紧急布控了。但过程似乎并不乐观,二席大法师尼加提大人,刚刚被扔了出来。相信您也感受到了,圣所被荆棘覆盖,感知已经失效了。其他大法师正在赶来支援的路上。” 海顿谦卑地介绍了自己,概括了事态发生的原因,并主动后退了一步,为伊芙琳让出道路。 “你知道我的身份?”伊芙琳强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释放的感知缠绕在对方的灵魂上,准备随时扼杀掉不必要的麻烦。 “能够发动【临召】,我只能想到摧毁了整个赛维的您。被太阳神照拂的三席大法师卡罗娜和法师长戴维,在里面可坚持不了多久。顺从【临召】的三席法师已经有一票无法重新做出选择了,另外两位要是再出现一点意外的话,其他九位大法师就会撤销【临召】对【泯灭】的征用。” 周围扑朔的火焰光泽勾勒出海顿狡猾的下巴,他眨着夜空繁星般的双眼,对着伊芙琳露出一个微笑,然后细密的呢喃出现在伊芙琳耳边: “火之魔女阁下,你要怎么做才好呢?” “你是总坛的人?”伊芙琳知道自己已经找到泄密者了。 “您的速度要快些了啊,那些大法师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撤销掉恐怖地【泯灭】。他们的理念是,就算魔族大军压境,也不能让这样的对军武器对准自己脚下的土地。如果你能解决掉这里的伤员,我就能用‘发布号召的大法师已经抵达治疗圣所’这样的情况,阻碍一下那些大法师。” 海顿背着双手,慢慢将自己的身体浸没到黑暗里。 “拖延时间的手段而已,还用不着你来指点我。”伊芙琳打了个响指,将通往治疗圣所所有的通道都施展了【迷境】的魅惑魔法,朝着圣所的大门走过去的时候,顺便抚摸了一名骑士的剑鞘,从中牵引出一道圣光。 推门而入的时候,将那道圣光抛了出去,璀璨的净化之光瞬间占据了整条过道。 躲藏在黑暗角落里的海顿注意到她的手链里散落出来的石屑,看着火之魔女轻而易举地解开了封印的大门钻了进去,嘴角向上张扬着,说道: “在赛维引发了魔力风暴,最后不得不通过暗化来将整座赛维引爆······偷跑出来的魔女啊,你给了其他人不得了的机会啊。”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一百零五章,大法师的决定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治愈圣所里,卡罗娜索取着最后的天赋之力【迷雾】——一种诞生于晋升异变的能够观测魔力波动的感知本能。 她用魔力牵引着光芒在周围构筑出屏障,抵御着想要冲出去的黑色荆棘。 就在她的魔力即将耗尽的时候,身后传来石门关合的声音。 有人无视了她的封印走了进来,但她甚至都没有力气回头去看是什么人走进来的时候,体内的魔力宣告干涸,精神一阵强烈的刺痛让她晕厥了过去。 伊芙琳接住卡罗娜,扶着她缓缓落到地上,然后食指上点燃了一簇金色的火花,对着密密麻麻的荆棘丛轻轻吹了口气。 几乎是在一瞬间里,赤色的火焰吞噬了整个圣所里的空间,与那些荆棘缠绕灼烧在一起,上百个净化符咒不断地在荆棘中间闪烁熄灭。 过了几秒钟,伊芙琳确定卡罗娜大法师只是透支了魔力并没有感染诅咒之后,在她周围施展了一圈守卫魔法,起身朝着前方走了过去。 数十道暗红的火线在她面前凝聚,最终交汇到一个点。 伊芙琳优雅地伸出右手,用食指点在那个交汇点上,她的动作就像是在亲吻空气,又像是下达了某种命令,与荆棘纠缠的火焰仿佛时间停滞似的,变成一朵朵绽放的火星。 繁密的火星如同流光飞舞,环绕着整个圣所,将所有的荆棘切割殆尽。 它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像一根根不动的线条滞留在空中,然后形成数十个庞大的魔法阵,一层层压向地面,直到巨大的火墙从地面喷发而出,包裹了整个圣所内部的空间。 顷刻间,一闪而过的火焰盈满整个大厅焚烧了所有荆棘后立即熄灭,整个圣所只留下几个漂浮着的火团,以及四根石柱包围在中央的蓝色光球,原本洁白的石壁都被烧得漆黑。 她径直走到光球前,停了下来,看着里面穿着法师长长袍的白眉毛大法师。 光球里面异常活跃的黑色荆棘正缠绕在他身上,逐渐凝聚出诅咒,企图侵蚀戴维的肉体,并从光球里钻出去。 伊芙琳再次抬起右手,食指点在光球上面,强化了上面的封印,说道:“诅咒已经顺着你的血管蔓延了。” “我知道,这是荆棘王座的陷阱。提尔杰克的大法师全都牺牲了,虽然侥幸逃回来两位大法师,可他们都被诅咒侵袭。只有活得稍微长一点的大法师在最后一口气熄灭前,成功让诅咒寄生到我身体里来了。这样的诅咒似乎只会附身到大法师的身体里,好在它们只能传播死亡,并不能在所有人身上寄生。”戴维调动着身体里的魔力,全力抵抗那些诅咒的侵蚀。 “短时间内,我没有把握能够彻底清除荆棘王座的诅咒,但我能帮助你拖延诅咒蔓延的速度。第三大君已经抵达了熙瑟边境,不出意外的话,霍默应该已经被攻占了。”伊芙琳说着,用食指操控着火焰,在空中写下一个又一个符文,然后注入到戴维的身体里。 感受着诅咒侵蚀的速度缓慢了下来,戴维终于松了口气,聆听着心脏跳动的声音:“艾瑞莎将夜晚的谈判内容送过来了,我倒是提议,可以让术士们去护送民众,其他人都和两大城邦的部队撤离,剩余的巫师集结起来由二十四巫师领导。 “我听到了卡罗娜说的话,越多的人手,越能快速的解读那些异变魔族的进化区间和速度。不然光靠联合会和城邦之主的巫师术士,可能到了亚瑟,都不见得能够解读出什么。” “我是想让熙瑟的圣坛之所的新生力量能够延绵下去。可如果你这么说了,那也是该让他们锻炼起来,虽然在那个过程里,会面对死亡的威胁。”伊芙琳赞同地说道。 “而至于你所说的突围机会,现在不就有了完美的人选么!”戴维再次提议。 伊芙琳动容了,她惋惜的看着他,劝道:“你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现在南境一片混乱,反正我也中了荆棘王座的诅咒,不见得还有机会能够活着达到亚瑟。而且就这些能够寄生的诅咒,我可不就是队伍里的一颗定时炸弹么!”上了年纪的大法师像孩子一样笑嘻嘻地说着。 他在极力的粉饰自己的无畏,可眼里仍然没有藏住对死亡的恐惧。 “愿诸神永远照拂你。”伊芙琳从手链里取出一颗圣魔石,将其抵在戴维的额头上,瞬间补满了他的魔力。 除此之外,伊芙琳操控着魔力,在他的灵魂上编织了一层防御符咒,尽可能地避免诅咒侵蚀到他的灵魂,将其撕碎。 看着光泽暗淡了不少的圣魔石,戴维忽然有了新的想法:“反正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不如您让我这颗炸弹的威力变得更强大一些吧。” “你……确定么?”伊芙琳再次问道。 “当然确定了!您在我的灵魂上构筑了一层古老的庇护符咒,想必荆棘王座的诅咒侵蚀,在我死掉的同时,也会跟着我一起死掉吧。所以,我没什么好怕的了,可以带着完整的灵魂投入诸神的怀抱,也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啊!”戴维嬉笑的眼神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恐惧。 他接着补充道:“而且是由十二圣座的魔女出手,将我这颗定时炸弹回返给敌人,总能吓住他们,拖延更多的时间。谁能想到来自魔族的诅咒会被正义的一方利用,变成制裁他们的武器!” “……” 【愿你的牺牲能够迎来更高贵的新生。】 伊芙琳沉默了一下,没有回应戴维,而是用神语祝福。 然后她托起那颗光泽暗淡的圣魔石,将其中的魔力全部抽取了出来,下一秒,红色的火星笼罩了整个医疗室,并在空中构筑成一个个的符咒,仿佛流星光点般涌向戴维的身体。 随后,戴维便看到面前的魔女开始涣散:“这就是通过神明的试炼踏上神使的晋升之路后,所能拥有的力量吗?但是您要小心了······” 纳坎山下,骑在角兽背上的伊芙琳撤销了所有的幻象,那个外貌看上去已经七十多岁的法师长戴维,在最后一颗符咒注入到他身体里的时候,忽然告诫她:“小心圣坛之所里的【泄密者】,他已经在这里了。” 她回顾幻象消失前对圣坛之所的所有感知,却已经无法找到那个叫海顿的巫师踪影:“这一届的【泄密者】居然觉醒了不得了的天赋。将最危险的自己称为小人物?” 直到右手有些隐隐约约的痛感,黑色的帷幕里,新月的幻象终于显现了出来:“真意外,没想到你会专门的找个地方等我。”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一百零六章,共同的敌人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没办法,我总得防备一下圣坛之所的大法师,而且说不定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会被太阳神照拂的那位女士发现。”伊芙琳警惕的看着新月。 “啧!你怕我会使诈?我们之间的契约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最神圣的契约,使诈对我不会有好处,而且身为魔女的你难道还会让人发现你的秘密?”新月没好气的说道。 “不完全是怕你使诈,而是我一想到高贵的魔女会被一只魔将拉进死亡深渊,就觉得这是一笔亏本买卖。”伊芙琳说道,“再说了,你不是不知道我使用过一次【暗化】,太阳神照拂的熙瑟城主本身的实力已经在大法师的极限了,还是有风险的。” “哼,那么作为巩固我们之间信任的问题,我就向你提出一个重要的情报好了。边缘城邦的地底有一个巨大的封印空间,布置者用了数十个极大魔法列阵,赋予了列阵【演化】的特性,不断地形成新的封印大魔法。而封印祭坛里,还有【星河】。那是海族才会有的东西,而其边缘地底的封印之地才是骷髅王座的真正目的,提尔杰克可能也埋藏着这样的秘密。”新月的口气像是在施舍一样,她在讽刺伊芙琳。 发起战争怎么可能不会对敌人做了解?潜伏者传递回来的情报可是包含了南境三圣座的,火之魔女从亚瑟潜逃出来,显然没有机会将自己的情报脉络细化。 “骷髅王座出现在边缘的方式那么明显,你的情报没有太大的价值。你可得好好想办法继续查探提尔杰克的地底了,荆棘王座可是把那里摧毁了,对付这些单独的城邦,你们可是连恐惧大君都派了出来啊。”伊芙琳对着新月发号施令。 “嘁!分享秘密是共通的,听说恐惧大君在幽暗森林边缘里遇到了精灵族的祭司,还遭受了重创。他们把所有能抓到的人族全拖去给大君吞食,用来修复伤口。进攻霍默的部队已经占领了那里,只要我的队伍和大君汇合,就会对你们发起围攻。到时候,你要怎么办呢?”新月凝重的问道。 她需要和自己签订了契约的家伙活下去,只有伊芙琳活着回到圣坛设立在亚瑟的南境总坛,就能有机会达成真正的合作。 “你对你自己的种族,似乎并不忠诚。我很怀疑你打算构筑的信任啊。”伊芙琳说道。 “因为我们不该是彼此的敌人!如果你非要等到整个南境失手的话,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新月咬牙切齿的说道。 “······等到两军交战的时候,我需要冲出一个缺口用于突围。”伊芙琳说道。 “那么,我会为撤退的军队创造机会。”新月咧嘴笑道。 在她的幻象即将消失的时候,伊芙琳提醒道:“到时候带着你的人稍微躲远一点,突破缺口的威力,可能会稍微有点大。” * 午夜,提尔杰克与熙瑟边境交界处。 在银色月光的照耀下,巨大的蠕虫身体钻进了土壤里将新的魔兽人送到了山谷前,进化的魔兽人和初始魔兽人似乎因为某种异变的天然本能,自觉的形成了两个派系,分别占领着山谷两边的领地,着互相嘶吼着,都想将对方撕扯成碎片,然后吃进自己的肚子里。 而在它们中间的过道上,黑色的阴影从月光下显形,一双白皙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清脆地拍了拍,两方魔兽人竟然立即安静了下来。 它们并非被控制住了,而是因为空气里又传来了食物的气味,却又不得不自主地向后撤退,避让开一条宽敞的大道,一直延续到山谷深处。 十几头石怪牵着绳子,每条绳子后面都绑着一百人。如此浓烈的食物芳香,让这群始终都保持着饥饿的怪物红了双眼,尤其是被排挤到后面不得不向上攀爬的魔兽人更是凭着本能压抑着嘶吼。 就在它们即将失控的时候,长相绝美,却带着死亡和腐朽气息的男人从那道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浑身的肌肤洁白无瑕,双眼像是黑宝石一般,乌黑的长发在夜空里反射着月光,那双像树叶形状的耳朵上挂着一对用小指骨头打磨出来的耳坠。 在这些怪物彻底失控前,他那双纤长的手合在一起,又像一朵莲花从黑夜里绽放,道路两边立刻生长出两排深褐色的木质尖刺,将最外围的怪物们钉在上面,并吮吸着它们的血液,然后开出红褐色的花朵,释放出某种震慑的气息,才让它们的躁动熄灭了下去。 “萨曼,你今天的速度慢了不少。” 道路的尽头忽然传来空鼓沙哑的声音。 “来了来了,这就来了。谁让这些怪物那么贪吃呢?边境的口粮已经不多了,这些还是我从边缘那边抓到的。他们以为躲在深山里就不会被发现了?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啊,这些贪吃的家伙们可就连渣都不会剩下多少了。” 萨曼红如鲜血的精巧嘴唇上下张动着,带领着石怪们拖着那些已经瘫软在地上的人族,朝前挺进。 月光一直照耀着他们,来到山谷深处一口深褐色的深潭前。 “哈鲁纳大人,您的口粮已经到了。”萨曼恭敬地弯腰行礼。 面前的池水开始翻滚起来,逐渐被红色浸染。一个个由红色液体组成的人形从池塘里爬了上来,带着浓烈的铁锈味,一步一步混进那些人族中。 萨曼却知道,那是哈鲁纳最喜欢做的事情,用简单的诱导魔法,让他们见到自己心目中最想得到或见到的某人,然后将他们带入深渊。 他见那些人族已经进入到温情时刻,轻轻打了个响指,解开了他们的绳索,然后看着他们心甘情愿地被血人牵着手步入潭中。 当最后一个年迈的老人进入到池水里,原本平静的红色池水再次翻滚起来,一具具白骨浮出水面,整个池塘散发出腐烂的恶臭。 人们突然就清醒了过来,看见自己所处的环境,立刻慌张起来。可就算他们想要逃走,也已经晚了,池水里生长出无数的手臂,将他们往池底里拽,红色血人纷纷变得面目狰狞,张开血盆大口扑向那些人们。 此起彼伏的惨叫呐喊声逐渐熄灭,当最后一个被拖进池底的人吐出口腔里最后一团空气的时候,整片池水突然变得平静,粘稠的红色像是一面凝固的红色镜子。 萨曼保持着鞠躬的姿态,看见平静的池水里倒映的身影,在他左边,站着穿着巨大骸骨盔甲的哈鲁纳。 它覆盖在胸腔上的骸骨铠甲上有一道疮痍的伤痕,萨曼回想着几天前,这位大君从幽暗森林里逃回来的狼狈情景,但又不得不畏惧这位大君的真实实力,连续几天的时间,他差不多往池子里浇灌了近十万人口。 萨曼也十分庆幸这次的进攻十分宽广,才能让他从边缘、提尔杰克,赛蒙斯,西伦达这四大城邦的领地里搜罗到足够的人口,不然身后那些没有灵魂的家伙将口粮吃完,哈鲁纳大君想要修复伤口就该用他来填满这一潭水了。 而所谓的潭水,不过是被炼化的灵魂所留下来的肉体残渣而已。 他忽然觉得好笑,数量猛攻的方式对于全大陆的进攻,东境遭到了圣菲斯尔的顽强抵抗,西境也只是几个城邦联合起来抵御大军的进攻,虽然北境的部队还停留在高天原山脚下,但至少他们的进度是正常的。 而不像南境这般的搞笑,进攻亚瑟的两支部队里出现了一个被敌人斩杀的愚蠢叛徒,边缘的部队在有王座的协助下,被一名魔女搞得措手不及,甚至还让他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而这位负责整个南境部队的大君,在幽暗森林边缘地带,被人族重伤。 前路坎坷啊。 萨曼如此感叹道。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一百零七章,合围熙瑟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你的思想很复杂,也很危险。我能闻到你思想里的气味,那很诱人。”哈鲁纳沙哑的声音传入萨曼的耳朵里,仿佛是从灵魂里发出的。 “啊,哈鲁纳大人,我只是在感叹,为什么我们还不快点进攻熙瑟?只要我们能拿下熙瑟,就能吞并半个南境,到时候攻破亚瑟也只是时间问题。”萨曼为自己找补,错开话题。 “三境之内出现了精灵,我们当然要仔细着点。混进幽暗森林的那只精灵还是个木精灵祭司,我们需要确保那些外来种族不会再和人类统一战线,发起新的族群之战,虽然现在的奥汀已经没有多少种族可以参战了。呵,那些拥有漫长生命的精灵,就应该躲在他们的海湾里。”哈鲁纳忽然将身子转向东南方,眺望着。 然后,接着补充道:“而且熙瑟才是南境七城邦里最难啃的石头,他们拥有足够的经济笼络资源,能够锻造猛烈的武器。我们的部队可没法在提尔杰克之战的耗损下继续进攻第二座城邦,至少那些没有灵魂的傀儡会挡不住人族的火雨。三军汇合,形成包围之势,才能将新异变的傀儡最大程度地利用上。 “最关键的一点,我们现在可没有王座帮忙消耗掉他们的结界,更别说结界下还有十二名大法师。提尔杰克里那个让你头疼的元帅现在应该已经和熙瑟的人达成了战线,就算那些魔将能够挑战这些城邦破开结界,可时间也会被拖延。届时,当我们踏足亚瑟边境的时候,等待的不会是人族的军队,而会是圣坛的审判军。” 哈鲁纳弯腰轻点在池面上,浮现出三千年前的人族穿着潦草的皮草,拿着质量杂乱的铁剑和盾牌,混杂在其他种族的部队里一起对抗魔族大军。 “他们从精灵和妖精那里获得了智慧,学会了炼药和魔法,从龙族那里学到了古圣语,从矮人那里学到了冶炼和开采技术。三千年的时间过去,他们远比以前更加强大。其他种族已然消失,他们占据了足够多的资源。在王座们将最终的异变兵团传输过来前,我们在南境最大的敌人就是亚瑟和圣坛之所的魔女。” 它刚说完,东南方向便传来了一声轰鸣。 “啊,我们的傀儡师和噬魔者终于到了,虽然他们只带着寥寥无几的军团,但也聊胜于无。”萨曼略带嘲讽地说道。 “这么说,【魔风之息】的觉醒者已经死了?那可真是太妙了!总算是有了新的进度。”哈鲁纳的话语里藏着秘密。 “但是他们的开山魔虫在赛维城镇的时候受到重创······”萨曼还没说完,就被哈鲁纳打断了。 “那不重要,只要它进行了进化和晋升,再重的伤也能快速愈合。”哈鲁纳抚摸着腰间的头骨,食指在上面敲打了两下。 那头钻进地底的巨大蠕虫猛地从地底钻了出来,巨大的口器张开四瓣巨大的肉膜,发出类似蟋蟀的共振之音。 “那么,我们就准备包围熙瑟吧!”哈鲁纳下令,但他也察觉到了奇怪的地方,“开山魔虫的共振之音为什么没有得到共鸣?” * 缓慢移动的巨象体表已经变成了石褐色的坚硬状态,如果不是新月用自己的天赋将巨象的“死亡”强制封印在它的身体里,那么现在,行走的将会是一座山一样的尸体。 蛛爪类爬行种的魔兽人茫然的徘徊在巨象的脚边,三十四头巨怪收敛着恐惧,它们的脖子上都佩戴着注入了死亡诅咒的项圈。 从赛维出发的时候,它们害怕自己会成为魔将的养分,动了逃跑的念头,最后却被萨德亚克赋予了背叛死亡的惩罚。 新月站在殿宇里,面色平静的结束了悄悄施展的幻象,而旁边的撒库拉将新的噬魂用一节魔兽的经脉绑着,背在身上。 他们同时听到了那古怪的共振之音。 “什么东西?我能从空气里闻到开山魔虫的气味,但又不像是开山魔虫!”撒库拉警惕了起来。 “又一头异变的开山魔虫而已。比起我们遇到的那只,这头开山魔虫似乎在进化后获得了晋升,它的气息非常的强健。”新月说着,右手微微握拳,强劲的气流立即将整个殿宇的空间缠绕,并在空气中凝结了无数看不见的锋刃。 “祭司大人,我并非有意要冒犯。”萨曼举起双手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沿途将空气里漂浮的锋刃抵消掉。 可是下一秒,撒库拉已经将噬魂抵在他的肩膀上,紧挨着脖子,冷酷的说道:“卑劣的虫子。” “如果你执意要斩下我的脑袋的话,恐怕第三大君会愿意用斗兽一族为我陪葬的。”萨曼用他纤细的手指推开噬魂,却从上面感受到蛮族血脉,以及残存的一丁点的,魔风之息。 他似乎从中看明白了什么,敬佩地看着新月的背影,接着说道:“我的到来,只是为了传谕,第三大君让你们直接向熙瑟城邦进攻,霍默的部队应该也已经收到信号,准备出发了。” “难道大君并没有打算为我们补充兵力吗?”新月轻轻回过头,逆光下的容颜让萨曼也有了一丝心动。 “大君可不是瞎子,它当然看见了新的兵种。只是它比较迟疑,为什么后继的开山魔虫没有跟随过来?”萨曼咧嘴笑了笑,故意传递疑问,也在表明自己没有将秘密说漏嘴,大家可以组建新的站队关系。 撒库拉直接将噬魂插进了地面,指向性地疯狂吸收着萨曼身体里的魔力,说道:“不在阴影里躲起来,你是打算死在这里么?” “你对我的成见太大了,我再说一次,大君会愿意用斗兽族为我陪葬的。”萨曼满不在乎地任凭他吸收自己的魔力。 “够了!你就告诉哈鲁纳大君,后继的开山魔虫正在赛维镇进行晋升孵化就可以了,反正它们已经发生异变了,随便说点相关的就可以了。”新月转过身,走到撒库拉身后,将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才让他停止了对萨曼魔力的吸收。 她的举动是在默认萨曼的站队想法,新月也需要更多的盟友。 “那么,我就只这么转告给大君好了。”萨曼的眼睛扫视着殿宇内的一切,然后消失在他们面前。 “你不怕他向哈鲁纳告密么?”撒库拉将噬魂抽了出来。 “他真正想要的是黑暗森林的一亩三分地而已,他需要军队去占领黑暗精灵的王座。更何况,不死族可不是哈鲁纳能够得罪的。”新月说着,转过身回到最开始的位置。 撒库拉默不作声地将噬魂扛了起来,站到新月旁边。 从赛维镇经过之后,萨德亚克和新月达成了共识,在接近幽暗森林边缘地带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恐惧大君的气息。 萨德亚克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不被哈鲁纳发现,在抵达幽暗森林边缘前离开了,而新月却告诉他:“萨德亚克去探索提尔杰克的地底了,荆棘王座进攻了那里,我们怀疑提尔杰克也有一模一样的地下封印。” 从那之后,新月总是会进入到一个奇怪的状态。 尽管撒库拉能够从若有若无的魔力波动中察觉到新月与某个远方有所联系,但他选择了缄默。毕竟在赛维发生的事情,只能让这些懂魔法的家伙来操盘。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一百零八章,阿赫马德的末日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新月在自身周围重新召唤出无形的黑色的屏障,悄无声息地隔绝了撒库拉。 屏障上面显现出骑在角兽上的伊芙琳,她直接继续之前的话题:“突破缺口的威力?我会让我的人隔远一点,但也请你到时候尽情一点才是。恐惧大君已经发兵了,你们可一定要在黎明的时候撤离啊。新的异变兵种的速度可比疾风马还要快。” “那就谢谢了。”伊芙琳说完,就销毁了两人之间的联系,然后趴在角兽漩涡状的耳朵边,轻轻说道:【回到斯塔尔身边】 就算她和新月现在形成了另类的共生关系,但和魔族合作永远都是天方夜谭。 就算真的有属于整个奥汀生物的共同敌人,那么战斗到最后,不管结局如何,魔族必定会反咬一口,要么占领整个奥汀大陆,要么卑微地匍匐在“共同的敌人”脚下,作为最后的原居民残存在奥汀大陆里。 伊芙琳要的,是对魔族情报的摄取,以此来推断那些王座真正的计划,他们绝对不会只是为了攻占奥汀发起战争。 角兽迈着轻松的步子回到营地边缘的时候,伊芙琳忽然从一队难民里看见了熟悉的影子,她便拍了拍角兽的脑袋,停了下来。 人群里,臃肿邋遢的胖子正和一名孱弱的瘦子抢夺掉到地上的面饼,双方厮打了起来,最终以胖子压在瘦子的身上成功夺过面饼结束。 就在他即将吃上沾了泥土的面饼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骑在角兽背上的红发女巫,慌张地将破烂的披风披上,推搡着挤进人堆里,恨不得将自己臃肿的身材扎堆在这些蓬头垢面的人当中。 伊芙琳并不打算绕过他,刻意高傲地说道:“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见面,阿赫马德·加里多,边缘城邦之主。” 顿时,人群里一阵骚动起来,他们都是边缘与熙瑟边境上的难民,如果不是因为奇迹女巫集会,他们现在都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活着。 而造成他们被迫逃难的原因,从东面活着逃回来的人嘴里知道,是城邦之主的昏庸与无能,才导致主城军队集结不够及时。听说边缘境内都被魔族屠杀干净了。 一位穿着潦草,浑身脏乱的大汉握着一把兽骨制作的匕首站起来,怒视着那个肥胖的身影:“我知道他!就是因为他的愚蠢,才导致边缘城邦的防守不及时!我们探险小队的队员不眠不休地从小路里逃了出来,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活着!肥猪!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上前粗暴地揪起那个胖子的衣领,几乎就要将他提了起来。 阿赫马德胡乱地叫嚷着,顾不上手里的面饼,拼命地想要挣脱这个汉子的手,直到他感受到锋利的骨质匕首抵在脖子上的冰凉感,才害怕了起来,发出颤抖的求饶:“还,还请不要这样!请,请放我一马!” “放了你?那死掉的边缘人怎么办?说吧!你这样的肥猪是怎么从魔族的包围圈里逃出来的?”大汉青筋暴起。 “你管我是怎么活着逃出来的!你可别忘了!我依然是边缘的城邦之主!谁要是救下我,等我起兵攻回边缘,你就是我亲封的贵族!仅次于我!”阿赫马德故作镇定,企图用这样的话术威慑其他的平民。 “亲封的贵族?那又怎么样?你现在和我们一样,都不过是逃难过来的流民而已!就你这样的肥猪还能领导军队?”之前和他争食的瘦子抓住机会,将地上的面饼快速地塞进自己的衣服里,恶狠狠的盯着这个一路都在抢他食物的胖子。 “嘁!等到了亚瑟,我要将你们这些刁民都处死!”阿赫马德恶狠狠地盯着周围的每一个人,然后落到目光有些犹豫的大汉身上:“怎么?你还不松手吗?” 大汉是有些奇怪了,按照边缘主城到熙瑟边境,这一段路线就算是快马加鞭,也需要长达十天的时间。 而他所在的探险小队,队长是个有钱的贵族子嗣,设定了一些短距离的传送点,加上队伍里的术士施展的疾风战斧,逃到熙瑟边境,也用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时间,但还是碰到了像蜘蛛一样的异变魔族。 “我也比较好奇,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伊芙琳说着,便从空气里牵出一条光怪陆离的丝线,连接到阿赫马德的额头上。 然后,所有人便都看见了在悬浮在空中的尘埃发出光亮,带着琥珀戒指的巫师和一队骑士,趁着结界外的战斗打响,带着肥胖的城邦之主撤离,并进入山里的某个密室,启动了里面的传送阵,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最终只被传送到了边境交界处。 就在那位巫师和一位骑士商讨着决定从哪里撤离的时候,一队魔族突然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一开始,他们还只牺牲了一位站在边缘防守的骑士,原本护着阿赫马德进退有序地撤离的时候,突袭的魔族速度和力量越来越强,甚至也有长得像巨大的蜘蛛的魔族出现。 在巫师和骑士决定抛下阿赫马德的时候,他快人一步,掏出藏好的匕首刺伤了那名巫师,并将有决策权的骑士推进了魔族当中。 更可气的是,这个家伙逃走时,将一小箱的精纯火粉撒了出去,切断了同伴的退路,还说:“什么‘我的大人,我的大人’?我才是边缘权力的掌舵者!真以为自己能操控我吗?” “你是个自私自利的疯子!”大汉不可置信的松了手,后退两步,惊恐地看着阿赫马德。 “难怪边缘会这么快就失手了!也没想到,颁发苛刻税收的恶霸居然是你这样的鼠辈!”瘦子趁着大汉走神的时候,将他手里的匕首夺了过来,笔直地刺进阿赫马德的腹部。 但他将染血的匕首掏出来的时候,显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这么莽撞,脸色惨白的跌坐在地上,看着手上的鲜血,呆坐在那里。 “你!你!我现在就要处死你!”阿赫马德捂着肚子,虽然瘦子没有伤到要害,但疼痛和鲜血也让他愤怒起来。 他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朝着瘦子冲过去的时候,又被大汉拦住,一把推翻过去。 “你们!等到了亚瑟,我会让加里多家族的人把你们一个个都关进铜牛里火烧!”阿赫马德颤抖地指着大汉,狼狈地吼叫着。 察觉到大汉看见自己求助的眼神,伊芙琳也觉得这样的闹剧到了收尾的时候,抚了抚角兽的鬓毛,说道:“他害死了加里多家族持有琥珀戒指的巫师,就算能活着达到亚瑟,也未必能从加里多家族那里活下去。” 伊芙琳的话语点醒了大汉,看着这位红发女巫离开的背影,他将再次掉落到地上的匕首捡起来,高举着:“想想你们辛勤劳作一年,最后收获的食物却不能让家人都度过煎熬的冬天吧!想想那些严苛的律法条款!” 一名沧桑的老妇人走到大汉面前,伸手讨要匕首:“去年税收的时候,村长打死了我的长子,抢走了九成的粮食,我的孙女没有熬到春收(因为有圣坛的术士,会帮助农民耕种,实现了一年两收,产量也很可观)。” “那么,是时候惩戒他了。”大汉恭敬地用双手将匕首递给了老妇人,然后走到阿赫马德身后,踩断了他的脚腕,锁住他的双手,扯下他的下巴。然后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拽了起来。 “我的孙女从小就喜欢画画,我想,或许可以在你脸上留下一点印记。”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用匕首在阿赫马德的脸上划下一条深深的痕迹。 看着昔日只能通过律法文书才能听到城邦之主大名的主人翁现在就跪倒在自己面前,像一头待宰的羔羊,脸上淌着血液,老妇人满足地将匕首塞进了旁边人的手里,从逐渐围过来的人群里挤了出去。 而接过匕首的家伙胆怯的看着手里的匕首,又看了一眼双目睁圆的阿赫马德,下意识害怕地将匕首扔到了瘦子面前。 呆坐的瘦子像是魔怔了一样,爬起来,再次握着匕首,冲到阿赫马德面前,一边疯狂地捅着他的肚子,一边撕心裂肺的嚎叫着。 他的嚎叫似乎点燃了这些生活在边缘城邦边境的农人,像最后一根稻草被折断了一样,往昔被压迫的日子终于冲破了理智······ 联合会里,正准备上床睡觉的噬金者莫伊兹突然凶狠的转身,原本稳定的诅咒突然爆发出来,以他为中心爆发式的生长出暗金色不规则的地刺,将整个房间摧毁。 他捏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自语:“你这算是威慑么?”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一百零九章,拉拢女巫集会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这就是我的威慑。” 伊芙琳朝着联合会大楼所在的方向看去,尽管视线被高耸的城墙遮挡住了,但她仍然和莫伊兹的视线对上了。 在确保阿赫马德彻底死亡,隐藏在人群里的探子将其尸体拖走后,她才收回所有感知,驱使着角兽向奇迹女巫集会的方向过去。 到达女巫集会的营地,伊芙琳刚从角兽的背上下来,就看见原本封闭的御城之界露出了一道口子,一队举着环绕银蛇的骑士队伍和一队巫师从里面走了出来。 而从提尔杰克驻地的方向,也来了一支队伍。 他们直白的目的似乎都是奇迹女巫集会。 女巫集会营地里刚搭建好的帐篷里,迈卡坐在软垫上,环抱着自己看着柴火里噼里啪啦的火星发呆。 奇迹女巫集会的首领好像是出去了一趟,听说是去参与了提尔杰克与熙瑟的谈判,回来之后,就把营地里的所有巫师都叫过去了。 他其实是想悄悄地用感知跟在塔里克身后,但在塔里克离开一定距离之后,他的感知就被隔绝了。 迈卡松了口气,如果换做其他的巫师集会,他如此不尊重的释放感知,会被那群巫师当场绞杀掉精神吧。但也说不准是塔里克隔绝了他的感知。 帐篷里除了噼里啪啦的火星声,就是希维尔奶羔羊般的呼吸声和斯塔尔平稳的呼吸。 迈卡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凝聚一点点魔力对自己施展了能够振奋精神的小魔法。连续的逃亡让他的精神状态时刻保持在极限水平,尽管塔里克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但他还是想等他回来一起休息。 忽然,迈卡感受到一股庞大的能量突然出现。 他猛地抬起头,屏息凝神地释放出感知,却看见熙瑟的御城之界打开了一条过道,熙瑟的士兵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驻守在赛维的海顿·贝尔曼。 迈卡“看见”海顿后,立马收回了感知,像做了亏心事一样,紧张地揉捏着自己的手指。恰巧,面前的火堆漂浮出一点火星,悄无声息地落到斯塔尔身上,将他唤醒过来。 听到身后淅淅索索的声音,迈卡立即从火堆里操控出一团火焰,转身警惕地对准了刚坐起来的斯塔尔。 “嘿!我说老伙计,你用得着对我这么防备吗?”斯塔尔无奈地耸耸肩,看了一眼面前受惊的野猫,然后抓住空气里一颗散落的火星。 他环视着周围的一切,是一个新搭起来的临时帐篷,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所以,我们两个是搅和了你们两个的好事了,是吗?” 迈卡红着脸,撤销了手里的火球,转过身背对着斯塔尔,继续看着火堆发呆。斯塔尔只好无趣地继续躺下,等着伊芙琳亲自来叫他。 过了没一会儿,帐篷外面躁动起来,有妇人的窃窃私语,也有年迈者的探讨,更多的,是年轻人和孩子们慌乱跑动的声音。 迈卡重新站起来,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却被斯塔尔按回了座位:“你在这里看好他,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完,斯塔尔便将自己的佩剑插进了火堆里,一圈圣光从中折射出来,将整个帐篷笼罩。做好这些,斯塔尔才放心地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透过门帘,迈卡看见外面的人都手忙脚乱起来,甚至还有不少术士在收拾行李和帐篷,还有人往其他营地跑了过去,像是要去通知什么。 他想释放出感知去一探究竟,可火堆里的骑士佩剑所释放的领域圣光限制了他的感知,现在这里,既是被保护的地方,也是被囚禁的地方。 斯塔尔从帐篷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顺着空气里熟悉的感觉,撇过头看了一眼女巫集会外围,骑着角兽的红发女巫,然后赌气似的“哼”了一声,顺着汇集的非常浓厚的魔息之地走了过去。 营地的大坪里,几乎所有的奇迹女巫集会的巫师都汇集在这里了,以三姐妹为首,他们形成一个半圆,正对着从熙瑟主城出来的骑士,以及圣坛的巫师术士。 这两队不速之客刚到没多久,提尔杰克的人又赶了过来,骑着暴虐者的耶尔森左手还绑着纱布,却雄赳赳地怒视着熙瑟的骑士。 三首领中年龄最大的梅赛尔德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说道:“城邦之主和元帅有什么新的指示?我记得我说得很清楚,奇迹女巫集会愿意协助你们,但我们只会保持中立,不会成为你们任何一方的附属。集会的意志永远是自由的!” “咳咳。”长着尖小耳垂的海顿·贝尔曼在三方剑拔弩张之前,卑微地咳嗽了一下,在熙瑟的骑士长鄙夷的视线里,带着自己的跟班走到三方中间。 跟班术士举着一个精致的橡木托盘,里面盛放着三枚圣坛的徽章。 “怎么,圣坛决定再一次插手城邦之间的政务么?”熙瑟的骑士长不客气地说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艾瑞莎做出了什么错误的决策的话,我们的元帅还是非常愿意和圣坛合作的!”耶尔森阴阳怪气地说道。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目的么?在魔族围攻之下,顶替城邦之主的位置?”骑士长握紧了佩剑的把手,怒视着海顿。 被莫名中伤的是海顿揉了揉太阳穴,心平气和地说道:“承火之魔女阁下的委托,在边缘之战中,奇迹女巫集会的上任首领伊莎贝拉·劳伦斯阁下及其率领的巫师英勇献身,按照圣坛的礼制,我们会给予那些巫师奖赏。” 海顿停下来,顿了顿,接着说道:“但也基于现在的状况,熙瑟圣坛之所的十二位大法师一致决定,先给予奇迹女巫集会圣坛徽章,集合了十二大法师的意志在其中。” “这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将这些巫师招揽进圣坛!”骑士长没脑子地直言不讳。 耶尔森努力憋着自己的要喷出来的大笑,海顿头疼地看了一眼一同出来的骑士长,明明是艾瑞莎和元帅有意要招揽这些巫师,怎么就变成圣坛了? 海顿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空气轻轻抓了一下,抽空了骑士长周围的空气,然后将托盘里的徽章恭敬地拿起来,托举到梅赛尔德面前:“这枚徽章承接了十二法师的意志,也是火之女魔圣座的委托,奇迹女巫集会依然是自由的。” 梅赛尔德双手接过徽章,行了一个巫师礼:“谢谢。” 海顿也回了一个巫师礼,然后转身撤销了对骑士长的诅咒,说道:“好了,布雷特·多伊尔,还请你记住,你是熙瑟的骑士长,你的言行举止代表的是熙瑟。无端地给艾瑞莎城主招来麻烦,下次可不要再犯这种卑劣的错误了。” 终于能够重新呼吸的布雷特大口喘着粗气,面色开始回暖,后怕地看着海顿和他的术士大摇大摆地离开。 耶尔森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熙瑟的疯女人想要拉拢这支女巫集会,提尔杰克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好啦,圣坛的徽章代表这支女巫集会已经被圣坛庇护,而负责传达消息的巫师又故意透露出这是火之魔女的意思,既保留了女巫集会的高度自由,又涵盖了谁也不能轻易得罪他们。 关键是这位叫布雷特的熙瑟骑士长当着整个女巫集会的面,将他们的心推得离熙瑟远了几座大山。 耶尔森倒是觉得,负责传递消息的巫师,真是个巧妙的人啊。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10章,魔族军队的汇合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其实,元帅派我来的意思是想邀请你们到我们的营地里休息,我们撤离的时候采集不少物资,可以供你们挑选。当然啦,我也有我的小目的!从赛维撤离的时候,来自女巫集会的塔里克巫师赠送了我一些药剂,我还是想好好感谢他们一番。”耶尔森抓住布雷特喘息的机会,述说了来意。 在抵达熙瑟主城的时候,他手底下的探子就已经将塔里克和迈卡的信息摸了一遍了。耶尔森感慨,虽然不能邀请他们加入元帅的队伍,但想方设法建立一些友谊还是可以的。 他也主动没有当着圣坛之所的海顿巫师提起迈卡的名字,就是向塔里克传递友善的统一战线——就算和女巫集会的友谊没有建立起来,但是和里面的巫师能够拥有一段友谊的话,这笔买卖就是值钱的。 这下,布雷特焦急的喘息差点让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拼命地咳嗽几声,重新正坐起来,重振威严:“咳咳,城邦之主的意思也差不多,我们包下了最好的酒店,并从联合会那里购买了大批量的复方药剂,比如用树精心脉炼制的凝神剂。” 布雷特自以为是的搬出了精神药剂作为最大的底牌。单独的巫师确实需要储备精神药剂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但对于一个巫师群体而言,他们能完成互补的循环,复方药剂的底牌并没有太大的吸音力,更何况他们已经平分过一次圣魔石了。 挤在人群里的斯塔尔听着布雷特自我感觉极好的诱人条件,终于在第二排边缘的位置找到了塔里克,轻轻拍了他一下,说道:“嘿,是我。” “你醒过来了?”塔里克小声问道。 “是啊,她的事情做完了,就放我醒来了。你觉得你们年轻的三位首领会做出什么选择?”斯塔尔问道。 “她们不会做选择的。首领们保留了伊莎贝拉首领的传统,这样的选择权在我们所有人,而不是单一的某一个人。”塔里克笃定地回答。 “那她们可真是优秀的领导啊,相信伊莎贝拉的选择是最好的!不过如果待会儿那些烦人的家伙非要强制做选择的话,你们又会怎么办呢?”斯塔尔打趣地问道。 “所以,火之魔女圣座让您醒过来了啊。”塔里克笑着说道。 “可我不打算干预进来,你看,我连佩剑都没有带出来。不信的话,你可以感知一下你的小情人的状况!”斯塔尔坏笑着推搡了他一下。 塔里克立即释放出感知,却在借来的帐篷里被圣光阻拦。 他不解地看着斯塔尔,对方却挤眉弄眼地将自己的手牌塞进他手里:“用我的手牌就能解开啦!这样,我就有理由拒绝掉她的意思了。到时候,你得配合我一下。” “可你不觉得,你这样的小算盘像个闹别扭的小孩么?很幼稚。”塔里克皱眉,又把手牌递了回去,“你喜欢她,对吧?” “放屁!”斯塔尔龇牙咧嘴地小声吼道,拒绝接回自己的手牌,可他想要迈出脚步趁机混进熙瑟城里,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了。 察觉到他的特殊状况,塔里克在心里为他默哀一秒钟,然后礼貌地掰开斯塔尔的手指,将手牌塞进手掌,再合上手指。接着,识趣的往旁边挤了挤,离这个闹矛盾的小孩远一点。 正如塔里克所说,梅赛尔德拒绝了熙瑟和提尔杰克的好意:“非常感谢城邦之主和元帅的慷慨解囊,但奇迹女巫集会的意志是自由的,我不能为我的家人和我的兄弟姐妹做出任何决策。耶尔森将军,如果您要感谢那两位巫师的话,您可以单独宴请他们。当然,一定要在他们自愿的情况下。” “好的,那么还请您能够额外收下我们部队里的巫师采集的草药,可能不会太多,但也是一些战时急需的材料。当然,您和集会的兄弟姐妹们就全当是我从你们这里采购手工活好了,请你们帮忙炼制成药剂,我们只收取三分之一的产量。还有一车算我送给塔里克的。”耶尔森摆了摆手,身后的侍卫将三拖车处理好的草药拖了进来。 比起任何强制诱导的规劝,元帅真正的目的是向奇迹女巫集会释放出好说话的友善气质。但熙瑟派来的蠢货显然不会这么想。 布雷特看着那两车杂草,不屑地摆了摆手,后面的侍卫搬出来两箱大魔石:“比起两车不起眼的杂草,这些,是城邦之主的恩赐,还请你收下。” “我们不需要任何的恩赐。”梅赛尔德直接无视了傲慢的布雷特,转身朝着后面的同胞们,大声说道:“塔里克,提尔杰克的将军的谢礼,你需要自己处理。” “梅赛尔德小姐,耶尔森将军的谢礼在抵达熙瑟的时候就已经给予过我了。”塔里克从人群里走出来,朝着耶尔森行了个巫师礼。 “一群流浪巫师而已,给你们一点好东西,就收下好了。我们也只是希望你们在撤离的时候多出一点力气而已,别不识好歹了!”布雷特肆无忌惮地说道。 耶尔森在心里开心地飞快地拍起了手掌,他觉得熙瑟派出有这样的蠢货,可不见得会是什么坏事,或者,这样的蠢货越多越好。 伊芙琳骑着角兽赶过来,介入了这场可笑的邀请,不满地看着布雷特,严肃地直言道:“艾瑞莎居然会派了你这么个蠢货过来。” “红发巫师,你是火之魔女?说到底,圣坛还是要介入城邦的政务么?”布雷特浑身冒着冷汗,但还是强装镇定的看着伊芙琳。 “她派你这个蠢货过来是想卖我一个人情?”伊芙琳立即明白了艾瑞莎的意思,对方放弃了对女巫集会的拉拢是在向她示好,给出一个人情估计是打算在亚瑟的时候用,“我拒绝。” 布雷特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处在一片火海当中,就连呼吸进身体里的空气都炙热得像刀子。 他想要挣扎,想要喊叫,可是他被限制在了原地,只能感受到莫名的高温,直到无法感受到四肢,空气里传来烤肉的焦香味。 “噗通”一声,晕厥的布雷特从疾风马上坠落下来,身后的侍卫刚想把他托起了,可一接触到他的甲胄,侍卫的手掌也被炙烤了起来,迫不得已只能让他先在地上散热了。 伊芙琳对魔力的运用震撼了所有巫师术士,布雷特被灼烧成那样都没有伤到疾风马。 “火之魔女圣座。”奇迹女巫集会的巫师们都恭敬地行礼,唯独被定格在原地的斯塔尔挤眉弄眼地看着故意无视他的伊芙琳。 “梅赛尔德,让集会的巫师们收拾收拾,去城里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可能要在黎明之前出发了。保持充沛的精神,才能让更多人活下去。”伊芙琳柔和的目光落到三姐妹身上,然后告诫着旁边的耶尔森: “我去纳坎山脉上眺望侦查了一下,进攻边缘的魔族军队已经和提尔杰克的部队汇合了,让元帅立即做出部署吧,可能进攻西伦达城邦的魔族也会包围过来。”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11章,闪光幻象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伊芙琳带来的最新战况被这里的巫师快速的捕捉,熙瑟的人狼狈的快速逃离,耶尔森沉重的带着这条消息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带着随从向女巫集会的三首领行尊敬礼。 整个奇迹女巫集会有序的整理起自己的营地,在火之魔女依然承诺他们自由意志的保障下,他们也愿意为自己的族群寻找更好的出路。 三首领没有将营地里的普通人、没有经历成年礼的孩子们以及上了年纪的巫师安排和平民一起从水路撤离,这一指令得到所有巫师的认同。剩下能作战的巫师都回去和家人做分别,然后准备和三首领一起进入熙瑟城。 离别永远都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刚燃烧起来的热烈就要分别。 迈卡并没有等到塔里克回来,掀开帐篷门帘的是红发女巫伊芙琳和那个潦草的骑士斯塔尔,以及莫娜·威廉,塔里克的母亲。 骑士留下的长剑所散发出来的圣光隔绝了外面的人对帐篷的窥视,同样的也隔绝了迈卡对外的探索。但他看到红发女巫的时候就知道,塔里克有了自己的决定。 他是失落的,不甘心的。 伊芙琳和斯塔尔带走了火堆里的骑士佩剑和酣睡的希维尔,莫娜则默默的指导和协助迈卡收拾家伙什,将帐篷和其他东西还给了施以援手的人,并告诉迈卡:“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你需要将就的和我一起生活了。” 迈卡看着面前这位双目灰白,却和蔼的老妇人,挠了挠后脑勺,说:“不会,但我在生活上有些将就,还请您多多关照,我会尽快学习起来的。” 莫娜看着面前这个还有些犹豫的少年,微笑着安抚他:“先和我一起吧,塔里克做完他想做的事情,就会回来的。” 直到东方的天际出现一丝光亮,曙光开始驱散黑暗,越过茂密的森林,温柔的光线照在所有人脸上的时候,塔里克仍旧没有回来。 迈卡帮莫娜将最后一捆行囊搬到拖车上,抚摸着负责拖车的灰色麋鹿,让他舔舐自己的手掌,企图从中让自己能够安心下来,他从周围的熙熙攘攘里知道了塔里克的决定,他很想去追随他的脚步,但也明白对方让自己的母亲出面的意思。 但迈卡的心里还是觉得很难受。 提尔杰克军队剩余的力量已经集结完毕,熙瑟的军队在主城左侧汇合,但艾瑞莎早就安排好撤离的先行部队也从莱昂城镇集结,向亚瑟先行出发,预备在天险山谷汇合。 但艾瑞莎还是有自己的算盘的,她知道伊芙琳已经拒绝了她的人情,所以她将在莱昂城镇的航海舰队里预留一部分的兵力,抵达亚瑟边境后将友好的挽留女巫集会的人。 孩子,父母,家人,对于一个流浪的团体来说,是最好的胁迫;也将是她在亚瑟讨不到好处时,向伊芙琳协谈的筹码,火之魔女再怎么高傲,也是南境圣坛的三圣座之一,艾瑞莎将在亚瑟保持绝对的安全。 圣坛的骑士在两方军队中间整队,他们在举行圣光仪式。十二大法师和二十四巫师在列队中央带领着术士们吟唱着神临祝福之歌,领头的大法师戴维在卡罗娜的掩护下,默默施展神圣之息来压制自己身体里的诅咒。 神临祝福之歌通过音调与和音的方式将神圣符号隐藏在了歌声里,骑士们通过规整的列队同时在一个巧妙的频率里召唤圣光,结合法师巫师们的祝福之歌,祈求幸运与奇迹能够照拂所有人。 联合会的队伍输送了大量的粮食,一半给了军队,一半给了被集结到一起的民众,剩下的,然后留下一部分人手到民众中,协助熙瑟的士兵维持秩序和发放口粮,其余的,则和愿意加入军队的佣兵们一起,在主城左侧排列出一个比圣坛之所稍微大点的方阵。 然后是术士、药剂师、医师、炼金术士的混合方队。 而在熙瑟主城的右侧,迈卡能够感受到有大量的术士加入了治安的士兵队当中,穿着灰白色圣坛术士服饰的术士占了一半的数量。 他甚至观察到,就连奇迹女巫集会的人,留下来的巫师数量两只手就能数清楚,而且大多都是像莫娜这样上了年纪的巫师。 尽管麋鹿舔舐着他的手心,但还是没能阻止他泛红的双眼。 在黎明的光线已经驱散了大半的黑夜的时候,城墙上的号角手吹响了巨大的漩涡号角,军队里发出震耳欲聋却又振奋人心的士气之声,圣坛的骑士们也不甘示弱的用佩剑有序的敲击着盾牌,二十四巫师统一抬起右手,召唤来微风,川流在每一个人身边。 军队向西南方向出发,民众们在士官和术士的指引下,向南挺进,前往莱昂城的港口,走水路撤离到亚瑟。 迈卡从人流里挤出来,走在路边上,看着旁边的精神颓然的民众,又时不时回头看着已经走远的军队,然后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惊慌的回过头道歉:“非常抱歉。” 可他看清楚站在面前的是莫娜之后,不解的看着她一起牵过来的麋鹿:“伯母?” “西南方,军队是打算绕行霍默,将敌人的火力吸引过去。塔里克有时候脑子比较执拗,他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所以才让我来带你走。”莫娜拉起迈卡的双手,将牵着麋鹿的绳子放在两人的手心里。 接着说道:“那个孩子后半夜偷偷来找我,红着双眼,说话非常温柔,像小孩一样带着哭腔。迈卡,塔里克将你交付给了我,但他从今天起就将是一个人了。想来想去,我也想将他交付给你,你能答应我照顾好他吗?” “我可以吗?”迈卡不自信起来,红着双眼看着莫娜灰白的眼睛。 莫娜将右手放在他的胸口上,说:“当然,快去吧,孩子。” 麋鹿温顺的上前,用脑袋拱了拱了迈卡,示意他不要犹豫。 “谢谢您。”迈卡感激的看着莫娜,然后抱着麋鹿的脑袋亲了一口,抱着它的脖子骑了上去,回头向莫娜挥手告别。 莫娜激动的和迈卡挥手,直到麋鹿越来越远,才转身跟着人流离去。 可恍惚间,闪光的幻象投射进莫娜灰色的眼眸带着她“看见”平静的海面下潜伏着死亡的阴影。莫娜深吸一口气,顺着人流慢慢挤了进去,回到集会的队伍里。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12章,巫师军团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枯瘦的莫伊兹仍旧戴着他那副昂贵的银手套,骑着桀骜不驯的狮鹫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一直到圣坛之所的门口,才停了下来。 斯塔尔怀抱着自己的佩剑靠在门口等候多时,莫伊兹故意吹了段口哨,狮鹫便张开翅膀拍打起来,上身扬起,似乎是对斯塔尔一种警示。 “阿赫阿隆!(安抚法印)”斯塔尔威严的释放出安抚法印,原本耀武扬威的狮鹫立刻像只猫一样安抚下来。 莫伊兹不解气的一巴掌拍在狮鹫的后脑勺上,然后顺着绳梯爬下来,站在狮鹫的左前蹄旁边,说道:“圣骑士阁下,狮鹫已经送到了。” 看着这个苍老的像是中了某种毒素一样的家伙,站在狮鹫旁边连半个蹄子都比他高出不少,又转过视线,看着这头浑身羽毛金黄的狮鹫,说道:“是个成年的小子。” “当然,还是一头驯服的乖巧小孩。它的力气足够一口气不停歇地飞行三天三夜,带着你们进入到亚瑟边境,再用十五天就能抵达王城。”莫伊兹说着,又吹了段口哨,狮鹫便听话的伏低身子,让他抚摸着自己胸口上的毛发,舒服地眯着双眼。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斯塔尔问道。 “当然是和自己的手下走小路撤离了,联合会的小道消息可比老鼠们的准确,并且还要安全不少。”莫伊兹说着,将一个无限布袋扔给了斯塔尔,接着说:“这里面装着小家伙未来几天的口粮。” “无限布袋,干嘛不干脆送给我一枚空间戒指?”斯塔尔撇撇嘴,但还是收下挂在腰间,并凝聚精神感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我还以为里面会是新鲜的牲口,你这是搬空了联合会的仓库吧?” “没办法,我身中诅咒,一个快死掉的人而已。可火之魔女阁下允诺了我新生,这样诱人的条件,光想办法偷运一头狮鹫可不够啊。所以,我就想着,跟在魔女身边,没有佩戴妮萨之戒的圣骑士,可能需要些什么。”莫伊兹说。 “你的意思是,有人窥视了我们的行踪?”斯塔尔神色凝重起来。 “在赛维城镇的时候,火之魔女圣座修改了当地圣坛和联合会所有见过你们的人的记忆,但你们的行踪还是在你们前面一步泄漏到了熙瑟主城。”莫伊兹做了个嘘的动作,接着说道, “修改记忆对她来说不会是难事,但传闻里,泄密者的未知天赋能够免疫一些指定性的诅咒,并且不会被施咒者察觉。这个人有意将一些秘密送到那些贵族手上,自然也会透露到联合会来。生意人,有时候贩卖的不只是物品。”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乖巧得像小猫一样的狮鹫心安理得地让跳脱的希维尔抚摸,接着补充:“魔女阁下允诺了我的新生,在那之前,我会极力像张纸一样在暗地里封锁这些消息。但如果你们找不到泄密者的途径,等到了王城,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棘手。” “那么,多谢你的劝告了。就算是有泄密者,相信她已经知道是谁了。没动手,那就表明,她还没有确定泄密者是哪一边的。”斯塔尔走过去拍了拍莫伊兹的肩膀,靠近了才闻到一股浓烈的诅咒味,这股诅咒给他一种满是狡诈与欺骗的错觉。 斯塔尔抓住缆绳,弓膝一跃,直接跳到了绳梯的中段,然后继续借力将自己荡了上去,坐在第一节皮鞍上,将束腰绑好,熟练地拉动缰绳。 狮鹫发出一声鹰鸣,舒展翅膀抬起前蹄。莫伊兹连滚带爬,狼狈地闪到石门里去,站在烟尘四起里,眯着眼看着斯塔尔驱使着狮鹫向圣坛之所的高处飞了上去。 “混蛋!”莫伊兹骂骂咧咧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也向着来时的方向离开了。 斯塔尔骑着狮鹫,久违的舒心感笼罩上来,突然就开心地笑了起来,甚至像刚得到一匹幼马时那样,发出“呀吼”的奇怪声音,驱使着狮鹫环绕着圣坛之所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圣坛之所的眺望平台上。 狮鹫发出鹰鸣,拍打着翅膀落下,雄赳赳地仰着身子盘坐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下方的红发女巫夸奖。 斯塔尔解开束腰,拍了拍狮鹫:“伙计,我要下去了,给个方便。” 然后狮鹫听话地将左边的翅膀拉伸,让他从上面滑了下去,却在快落地的时候故意把翅膀提了一下,直接让他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可自己却像只小猫一样匍匐在地上,等着伊芙琳抚摸自己的脑袋。 伊芙琳微笑着上前满足着大家伙的小心思,转头看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斯塔尔,皱眉指责道:“你并不把泄密者放在眼里?他可能混在军队里,也可能混在平民里,或者就在圣坛的队伍里。骑着狮鹫,是怕他看不见么?” “我这不是想要你快点将他找出来么?”斯塔尔吐了吐舌头,他就知道,那个身上有诅咒气味的老头送狮鹫过来的时候,伊芙琳就已经开启了感知。 “······他知道我的身份,见到我也不畏惧。我暂时无法确定他是总坛哪一边的人,但只要莫伊兹能将我的东西先他一步送回亚瑟,我们就不会输的太难看。”伊芙琳说。 “输的太难看?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就算你和你的家族让那么多人眼热,可只要你们手上那支巫师军团依然存在,输赢这种东西从本质上就已经没有意义。但我们可以赶在他们两个的前面回到王城,有足够的时间来探索他是谁的人了。还有,我和希维尔的记忆。”斯塔尔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需要探索的秘密太多了。”伊芙琳拍了拍狮鹫的胸膛,走到眺望平台的中央。 不远处的希维尔也随着太阳温暖的照耀在脸上清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斯塔尔靠在一头半鹰半狮的庞然大物身上,而伊芙琳则在大坪的中央,用火焰在头顶凝聚出一个像是眼睛的符号。 她用魔法将感知笼罩全城,“看”着噬金者莫伊兹钻进一条小巷子里消失不见,“看”见城外追在军队后面,骑着灰色麋鹿的少年,除此之外,整个熙瑟主城再无他人——为了快速撤离,圣坛的大法师和巫师联手将疾风祝福施展在所有人身上。 “抓住就近的东西,待会儿可能会有点颠簸!”伊芙琳喊道。 接着,笼罩的御城之界显现,发出庞大的共振鸣颤,警示之钟包含的【泯灭】星辰炮脱离束缚,向着高空笔直的冲了上去。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13章,兼容神性的猜想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磅礴的魔力几乎笼罩了全城,从警示之钟里升起的炙白星辰在晨光里闪耀无比。 当它触碰到御城之界的时候,整个结界扭曲变换成复杂的阵纹,并随着星辰炮的冲力,慢慢脱离地面,一起升入高空。 与此同时,伊芙琳也慢慢悬浮起来,她的瞳孔再次变得炽热,在空中慢慢张开双手,圣坛之所里的十二枚长达五米的深蓝色界石突破层层障碍,从圣坛之所里钻出来,悬浮到与伊芙琳同等的高度,环绕着圣坛之所。 【护卫】 伊芙琳念诵着神语,四枚界石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划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地以圣坛之所为中心,注入到四个方向的城墙里。 接着,她在空气里编写着符文,并将这些符文刻写在五枚界石上,念诵着: 【大地】 以圣坛之所为中心,五枚界石呈一个方圆一公里的五芒星坠落下去,城墙外的土地慢慢变得湿润起来,一直延续了二十里,环绕着熙瑟主城形成了一片沼泽地,却只在灰色麋鹿身后放缓了侵蚀速度。 沼泽里翻滚出大量的气泡,一只只泥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泥塑的士兵、工兵、骑兵、炮手,占据了这整片沼泽。 【泯灭】 伊芙琳托举着最后三颗界石,将它们送到了星辰炮所在的高空,结合御城之界的能量,在上空构筑出一个灭城的焚毁魔法阵。 做完这些,她虚弱地坠落下来,斯塔尔冲过去扑倒在地,让她笔直的坠落到自己背上。希维尔也懵懂地松开护栏,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十二枚界石的布局,让整个熙瑟主城彷如地震般摇晃,不少房屋都发生了一定的损坏,隐藏在街道里的火药桶也滚出来不少。 似乎知道伊芙琳会将整座熙瑟摧毁,艾瑞莎干脆将城墙炮台的火药全都塞在了主要的干道上,反正最后火之魔女都要毁掉这里,不如自己也动点手,这样也就不完全算是被其他人摧毁了自己的地盘! 希维尔小心翼翼地抓着伊芙琳的右手,念诵到:“法斯巴顿!(治愈法印)” 温顺的圣光几乎凝实出来,从晨光里脱离出一层光罩将三人包裹,治愈伊芙琳的不适,和喘气的斯塔尔。 在希维尔的搀扶下,伊芙琳红着脸站起来,斯塔尔才不甘心地撇撇嘴爬起来,不太满意地说道:“那你说,泄密者会知道他的存在吗?” “只要他跟着我们回到王城,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反正他已经是我的誓约骑士了,有些事情更好布局。”伊芙琳看向希维尔,那个在边缘城邦人品不怎么样的家伙,可现在看过去,清澈的双眼像极了刚懂事的孩子。 “真是神奇的混淆之花啊。”伊芙琳在心里感叹,然后说道:“希维尔,你还记得在森林里,砍向那个用骨头做铠甲的怪物时所释放的圣光吗?” “没有太多的印象了······”希维尔摇晃着脑袋,似乎是想回忆起刚醒来时所做的第一件事,可那段记忆却是模糊的。 “没关系,我希望你在关键的时候能够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召唤圣光。”伊芙琳说道。 “那我要怎么做?”希维尔问道。 “看那里。”斯塔尔指向东方天空里缓缓升起的太阳,“是你的话,应该就只需要在脑海里冥想,与圣光呼应,你会看见一片黑暗,但会有曙光划破黑暗。你就是那道曙光,注定是照耀整个世界的太阳。” “我试试吧。”希维尔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他的眼神和鼓气勇气又没有完全充盈勇气的小孩一样,不断的躲闪。 “不是试试,而是你必须要成功。”伊芙琳靠坐在狮鹫柔软的前爪上,狮鹫也温柔地用鹰喙蹭着她的头发,“魔族的气味隔得很近了,在战争开始前,你再教他一些简单的法印吧。” “那就先来一个有点难度的法印吧,念动爆炸法印,赫拉尔德。”斯塔尔抽出长剑,从围栏上削下一小块石头,认真发动赫拉尔德,用念力操控着那块石头移动了一段距离,直到石头上面暴躁地交织着圣光,“嘭”的炸裂。 做完演示,斯塔尔优雅地收回长剑,解说道:“将自己的意志力注入到某个物体上,并牵引圣光,想象烟花绽放的样子就差不多了。但你需要将那个物体用意志力转移一段距离。” “这个厉害!”希维尔拍手,跃跃欲试地将自己的圣剑召唤出来,直接发动阿克托门(疾风法印),冲到围栏边,轻快的削下一大块方石,爆喝一声:“赫拉尔德!” 就在斯塔尔想要说,想要使用这个法印,需要专门的训练意志力。但他忘记,被圣光宠爱的希维尔不需要过多的技巧训练。 “西斯托睿(巨力法印),赛蒙斯(冲击法印)!” 希维尔直接发动巨力法印,一群击向石块,然后再混搭一个冲击法印,完美的将那块方石轰出去几百米远,“轰”的一声巨响,方石在空中炸裂,并掀起强烈的飓风冲击,将周围的建筑摧毁。 “天赋!”斯塔尔不得不感叹道。 “不是天赋,是他本身就被赋予了这样的能力。”与希维尔构筑了联结的伊芙琳在他每一次使用法印和召唤圣光的时候,都能恍惚地看见那棵巨大的圣光树。 回想起在幽暗森林边缘出现的零散神性都会自主地被希维尔吸收,她的心中不得不有了一个奇怪的猜想——自己强制缔结契约的誓约骑士,很可能是一名神选者! 可她就算是获得了光与火之主神的认可,晋升为火之魔女,也不可能与神选者结契。那样的契约会让塔利亚主神抛弃她,转而使她沦为神选者的奴仆。 “骷髅王座。”伊芙琳小声呢喃道。 是啊,在边缘的时候,从地底出击的骷髅王座崩坏了【天罚】,从某种层面来说,当时她和自己信奉的主神出现了短暂的失联状态,而希维尔当时的情况让她不得不对其进行契约,一直到幽暗森林发生的零散神性被希维尔吸收那样奇怪的事情。 “他和塔利亚主神能够达到契合?”伊芙琳在心里设下猜想,但事实一定不会那么简单。 零散的神性代表着与原来的归属者剥离,是最纯粹的亲和状态。而放眼整个奥汀大陆,能够兼容十二主神神性的,便只有圣坛四神官。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14章,叛变?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那些奇怪的猜想交给未来去证实吧,我有的是时间。”伊芙琳说道。 太阳已经驱散了世间的黑暗,而东南方向偏北的山林里,树木不断倒塌。 伊芙琳从狮鹫柔软的掌垫上走下来,安抚着躁动不安的狮鹫,用神语说道:【安静】 然后看着互相用石头削出来的刀剑对练的斯塔尔和希维尔,拇指和食指间搓出了一点火花,他们手里的石剑像齑粉一样散落了一地。 伊芙琳解释道:“老朋友已经来了。” 最先露面的是新月和她的巨象,剩余的巨怪们重新搬着巨大的石头准备远攻。接着,是躲在黑暗阴影里的萨曼,引领着浩浩荡荡的进化魔兽人从树林里像黑色的泥潭洪水似的汹涌而出。 空气里传来饥饿的嘶吼声,它们贪婪地嗅着空气里的人类的味道,奔跑得更加迅捷。 前面速度慢一拍的被后继而来的用砍刀折断,腐烂的臭味混合着空气里的人肉味让它们更加兴奋。 撒库拉从殿宇边缘上跃下,稳妥地落在新月旁边,将噬魂扛在肩膀上,说道:“动手么?” “不需要我们动手,就让这些腐朽的傀儡冲上去就可以了,再让巨怪们象征性地扔点石头就差不多了。别做多余的事情,如果你想在‘决定赌上一切’的魔女手下活下来,并且保证那头开山魔虫不会摄取你的天赋,就给我乖乖在我身边待着。”新月尽可能的警告躁动的撒库拉,便切断了空气里的一根暗红丝线。 环聚在巨象周围的魔兽人顿时停了下来,暗红的瞳孔逐渐被黑暗占据,最后演变成黄褐色。 它们也嗅到了空气里食物的味道,看着已经冲到前头的部队,张开血盆大口,两侧的肉膜因为它们尖锐的嘶喊发生震颤,互相推搡着,迈着蜘蛛一样的四条腿拼命的向前冲了过去。 新月对着面前的空气轻轻的挥了下手,她和撒库拉面前的空气便折射出熙瑟主城的样貌——二十里的沼泽地,和泥塑的士兵,以及才刚刚出现在城墙上的红发魔女幻象。 撒库拉握紧了噬魂,想要鲁莽地冲下去再战一轮,却被新月定在了原地:“听话,荣耀在那群王座眼里就是一道脆弱的笑话,你非要上赶着送死吗?那只是一道幻象而已,说不定整个熙瑟主城都已经是一片陷阱了。” “可我们过于敷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吧?”撒库拉问。 “怀疑什么?我们大家都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但现在不过都是王座们的棋子而已,只不过在于是前是后,是兵卒还是丞相的区别而已。如果是萨曼的话,他会完整地履行哈鲁纳大君的命令。可哈鲁纳亲临战场,它不会介意为自己的腰带多装饰一颗魔女的脑袋。”新月说着,看向萨曼,那个躲藏在阴影里的混血杂种。 而躲在黑暗阴影里的萨曼并不在意新月的诡计,而是平静地操控着周围的土地为自己建立起一座眺望台,并站在上面凝聚出一个闪电魔法阵,朝着熙瑟城墙发射出数十道石柱粗细的闪电,击在一层薄如蝉翼的结界上。 “呵,你居然撤掉了御城之界,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么?”新月悄悄发动契约,问伊芙琳。 “让你们的军队都冲过来就对了。”伊芙琳回答她,仅仅只是用意念,就将城墙上的魔息炮都调整了角度,提高了它们的高度,好保证里面的弹药能投射得更远。 几十发魔息炮不间断地喷射着里面库存的炼金弹药,先消耗掉了最前面的魔兽人。 炮火连续轰击也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就有一些炮管炸膛了,剩下的魔息炮也耗尽了库存的弹药,炮管变得通红,经受高温后瘫软下去。 炮火结束,反而激起了魔兽人的血性,它们不管不顾地往前冲着,逐渐进入到沼泽地,不少魔兽人被吞噬进去,但也有能立即适应沼泽环境的家伙匍匐在泥潭上,和那些泥塑的士兵绞杀在一起。 进入射程后,“弓兵”和“炮兵”也都发射出石箭或者魔力炮,但仍然抵挡不住这些怪物的适应性和迅捷度。 二十里的沼泽,眼看着魔兽人已经冲进来一半的距离了,“士兵”们对它们造成的伤害也只消耗了一小部分的兵力。 伊芙琳感受着手链里刚补充的大魔石顷刻间就耗尽了三分之一,便从中摄取了一颗圣魔石,操控着城墙上的幻象,用火焰在空气里构筑出巨大的魔法阵,成千上万的火焰箭雨落进泥潭里,扫射着那些魔兽人,也将沼泽地点燃。 站在眺望台上的萨曼趁机施展独特的魔法,一双双漆黑的眼睛遍布在城市的阴影里,然后被炙热的火焰灼烧熄灭。 粗鲁地环绕着面前奇怪抵抗的城市,萨曼略感担忧的说道:“大君,城里的家伙似乎已经撤离了,这是一座空城。” “空城无所谓,你让后面的军队调转方向,去追那些人类。而我,则要获得圣坛之所上面的红宝石!” 恐惧大君的声音在空气里幽幽地传递,已是火海的沼泽地突然拱起,一头庞然大物在其中穿梭,目的明确地撞在城墙的结界上,然后从里面钻了出来。 浑身乳白的巨大肉虫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城墙上的幻象,然后张开它的口气,四瓣肉膜无声的震颤起来,让结界泛起涟漪。 哈鲁纳就站在它的脑袋上,伸出利爪,用第二节指头在空气里划了一下,负责【守卫】的四颗界石应声崩裂,脆弱的结界向雨幕一样散落。 “这头开山魔虫也进化了?”伊芙琳凝重地看着倒塌的城墙。 眺望台上,萨曼从黑影里释放出低语,混淆在空气里,将那些疯狂的魔兽人全部控制住,然后朝着左右两边分开,去追击那些逃跑的人族。 “啊,这下我可没办法帮你了啊,第三大君亲自下的命令,我得掩饰一下。祝你好运了。”新月切断了和伊芙琳的联系,转身拉着撒库拉往殿宇走,并操控着巨象向左调转。 并利用魔力将她的话传递到所有巨怪耳朵里:【将石头对准那些异变军投掷,然后向左前进。】 巨怪们不解地将手里的巨石纷纷砸向那些调转方向的魔兽人,它们能够从魔兽人身上感受到同类的气息,却不得不顾及自己脖子上的诅咒项圈。 “你要做什么?新月祭司阁下。”萨曼审问的话语出现在新月耳边,“你要在这个时候叛变么?”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15章,【无魂之物,回归虚无】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萨曼的话语充满了威胁和警告,魔族的内斗对他而言无关紧要,但他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差池。 新月自然是知道这个混迹在魔族里伏小做低的混血杂种是为了什么,才会这么紧张——他胁从第三大君,无非是为了能够向沼泽王座讨要不需要消耗粮草的兵种,进攻黑暗森林而已。 “做什么?难不成这些异变的傀儡连平民都解决不了么?不把有力军消耗在逃亡的路上,难道等着他们和亚瑟一起联手反攻吗?”新月回复完,直接掐断了萨曼的传音。 而此时,哈鲁纳大君掐灭了城墙上的魔女幻象,驱使着进化的开山魔虫推倒了面前的城墙,浩浩荡荡的爬进了城内,从沼泽陷阱里冲刺到城墙上,像蜘蛛一样灵活地贴着墙面前行。 开山魔虫腹部坚硬的皮肤突然张开一个个气孔,新的魔兽人带着黏糊的液体从气孔里滑了下来,落地后撕开表层的黏膜,张牙舞爪地挣扎着站立起来,迅速的适应了躯体,发疯似的朝着城里冲了过去。 艾瑞莎埋藏在主干道上的火药纷纷被激活,开山魔虫在重新输送了五千只魔兽人后,闭紧了气孔,在哈鲁纳的操控下,张开口器的四瓣肉膜共振,指挥着这些魔兽人向圣坛之所进攻。 伊芙琳让希维尔和受惊的狮鹫站在眺望平台的中央,随手洒出三颗圣魔石在他们周围构筑出等同大魔法的结界,然后和斯塔尔对视一眼:“那些异变的爬行种似乎因为进化的原因,能够无视隐息魔石。” “可我们现在还要对抗恐惧大君呢。”斯塔尔咬牙说道。 “······”伊芙琳转头看了一眼缓慢挺进的开山魔虫,将一颗大魔石融合进身后的结界里,“而且,我们还要想办法,把这头进化的开山魔虫留在这里。民众那边我会分出一具幻象去······” 她话还没说完,哈鲁纳双手放在胸前交叉,瞬间就将一个隔绝领域释放在整座熙瑟主城的领土里,袭向民众逃离路线的幻象被强制中断,在城墙的位置显现出一团炸裂的火花。 “嘁。”伊芙琳紧盯着骑在开山魔虫上穿着巨大骸骨铠甲的哈鲁纳,右手做了一个花朵一样的手势,一圈火线将她和斯塔尔与结界相连,然后消失在空气里。 “见势不妙的时候直接撤回!”伊芙琳说完,便化作一团火焰冲向哈鲁纳。 斯塔尔抬头看了看天空,十二界石现在还剩下【泯灭】没有被攻破,视线回到伊芙琳的火焰上时,对方已经和恐惧大君正面交锋了。 于是他也抽出长剑,直接发动疾风法印在楼阁间跳跃。 落到魔兽人手里的时候,顺势用长剑砍杀了一头,然后直接发出【娜莎】圣光法印,绽放的圣光将周围的魔兽人净化,接着使用四元圣印【伽隆岱迩】,改变周围的地势,召唤出一排排的的刺,并软化周围建筑的骨架,让它们有指定方向性的倒塌。 圣光与剑式完美的结合,在面对这些无魂之物的魔兽人时,圣骑士仿佛从地狱归来的杀神一般,挥泻着内心的不甘。 哈鲁纳破解了冲向自己的火焰,可那团火焰却一分为五,五个红发魔女站在它周围的空中,同时召唤了数十道闪电从天空坠落。 “你居然是在消耗魔石的力量,而非你本身的力量。真是有意思的魔女啊。”哈鲁纳抬起一只手抵御天空的闪电,另外一只手则抚摸着腰间的一颗带着微红色泽的头颅,接着说道:“希望你的颜色要更加鲜艳一点才好啊。” 伊芙琳眉头一皱,即刻将攻击目标转换到开山魔虫身上,用四具分身牵扯住哈鲁纳,自己则化作一道火线快速地沿着开山魔虫庞大的身躯环形,用一百颗大魔石在其表面构筑了连环的魔法阵,然后说道: 【灭】 一百个魔法阵同时激活,阵中的大魔石通体发出炙热的光,演化成一百把鱼叉一样的火焰形状,带着赤色的闪电狠狠刺进开山魔虫的躯体里。 炸裂的烟雾遮盖了视线,伊芙琳浮空跃起脱离战场,并顺手召唤出火焰,将下方想要弹跳而起的魔兽人焚烧,然后召唤出一根百米高的石柱,供自己落脚。 烟雾散去,哈鲁纳捏爆最后两具分身的脑袋,高傲地让开山魔虫抬起身子,与伊芙琳持平:“这就是你的实力?” “你还想要别的,也不是不可以。”伊芙琳看着开山魔虫身上缠绕的气流,立即意识到,刚才炸裂的,是这些气流切割掉大魔石所产生的。 远处,刚进入殿宇的新月猛然回头,一脸惊愕地看向熙瑟主城。 “怎么回事?”撒库拉也握紧了噬魂,几乎与她同时看向了熙瑟。 “是魔风之息!原本从世界之初就存在的开山魔虫晋升到现在的状态,只开拓出【传送】这样的特殊空间通道。进化之后的【共享】连天赋也能互相使用吗!”新月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都要嵌镶到肉里去了。 “【共享】?”撒库拉重复了一遍。 “不然这头开山魔虫怎么可能使用出魔风之息!”新月皱眉,却又立即想到了什么,“不过这样也好,找准机会,我就能从其他异变的开山魔虫身上,将迪姆玛的天赋抢回来!” 与此同时,莫娜和同行的巫师都发现了后方距离他们二十里地的魔族大军,立刻意识到队伍里的隐息魔石失效了。便立刻和其他巫师术士一起,对着所有人使用疾风祝福,一部分骑兵和士兵留下断后。 两方人马中间,一片黑色的渡鸦羽毛从高空里飘落下来,矫健清秀的鸦伸手接住了那片羽毛,左手手腕上,是大地主神西泽瑞拉留下的神印。 他的本体依然被限制在幽暗森林中央,可因为温格莉亚用精灵祝福突破出一个概念漏洞,让他能够脱离自己的意识,从神灵封印的漏洞里偶尔出来透透气。 可他的这具分身,是被大地主神扔出来的。 一开始他还不知道大地主神是要做什么,明明他已经离开森林中心地带了,可她还是主动找上了门,并强制他分裂出一具分身,还在分身上留下死亡神印。 直到他现在站在这里,感受着空气里高位魔族的恶臭,以及微弱的魔息之风,算是明白那位大地主神的意思了:“所以,您是想要我协助火之魔女对抗哈鲁纳?您可真是看得起我啊。” “一群没有灵魂的东西,这就是祂的手下耗费三千年的时间,弄出来的东西?”鸦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魔兽人大军,缓缓抬起了左手,对准了那群魔兽人,轻而易举的念诵着古神语: 【无魂之物,回归虚无】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16章,神圣之域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古神语激发了手腕上的死亡神印发出耀眼的红芒,庞大的能量瞬间覆盖了追击的魔兽人,将它们碾压成齑粉,消散在空气中。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恐惧目光,鸦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骑士和士兵,在他们的注视下,高调地幻化成黑色的羽毛消失在那里。 圣坛之所,眺望平台上。 狮鹫蜷缩着不断地将脑袋往希维尔身上蹭,企图得到某种奇怪的安抚。 可希维尔却始终隔着结界看见伊芙琳化作火焰流星在巨大的开山魔虫身边不断地闪烁,一边想办法攻破开山魔虫身上的气流屏障,一边还要和哈鲁纳对战。 开山魔虫脑袋上站立的魔族几乎像是在戏耍伊芙琳一般,几乎都只是一些轻松的动作,比如转身,比如动了下手指头,又比如只是歪了歪脑袋,就能将伊芙琳的攻击全都隔绝在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上。 但伊芙琳也不是一味地胡乱攻击,她所有攻击过的地方都在空气里悄悄留下了一颗不起眼的火星,距离她最近的斯塔尔在斩杀掉面前最后一头魔兽人后,使用【娜莎】圣光法印将周围攀爬靠近的魔兽人净化掉之后,感受到了空气里微弱的神圣气息。 “需要我从旁边协助么?”斯塔尔一边说着,一边喘口气,挥去长剑上面深褐色的血渍,朝着街道前方重新涌过来的魔兽人们挥斩出一道圣光,再利用【伽隆岱迩】御土圣印从地面分割出三块方石,使用【赛蒙斯】冲击法印,将这三块石头击向前方再次补充上来的魔兽人中。 “阿克托门!西斯托睿!”斯塔尔接连使用了疾风法印和巨力法印,并利用法印的便捷,熟练的调整身姿快速地俯冲进敌人深处。 【暂时不用,我还在找开山魔虫身上的漏洞。我能够感受到它身上的“护盾”并不是源自自身的血脉,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破解。】伊芙琳回复道。 “那可要快点了,不然等恐惧大君玩腻了,我们可没法保障它不会直接朝着军队冲过去。呵!”斯塔尔灵巧的躲过魔兽人的砍刀和利爪,提剑旋转了几圈后召唤出圣光将长剑刺向地面,以他为中心爆发出一个球形冲击波。 而这时,南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强大的神圣气息。 几乎同时,斯塔尔和哈鲁纳都停了下来,就连伊芙琳也在抛出一团火焰并在原地预埋下神圣之息后,也看向了南方。 她调动魔力让自己飞向高空,向着南方“看”过去,却只看见强大的冲击下,魔兽人大军瞬间变成齑粉消散在空中。 “这种庞大的神圣气息?是神?”斯塔尔诧异地问道,他并不觉得这样的战场会引来神的参与。 【不是神,而是携带了神纹的某种东西被触发了。艾瑞莎居然搞到了这种东西?但她会好心的将保命的东西留给平民?】伊芙琳传递给斯塔尔她所感知到的情况。 两人重新转入到战争中,可哈鲁纳却并不觉得那是出现了携带神纹的某种东西。 由沼泽王座亲自孵化的无魂之物光靠一件携带了神纹的东西并不能瞬间清空所有数量,更何况,哈鲁纳能够从那股神圣气息里感受到【死亡限制】,它惊恐的怀疑,是那位能够掌控死亡的神所显现的神念。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哈鲁纳握了握拳头,瞬间将一个无形的领域张开,庞大的限制力将伊芙琳和斯塔尔按压下去。 “该死的······娜莎······德雷拉洛······”斯塔尔跪倒在地上,用剑支撑着自己并重新感召圣光,强制使用圣光法印和审判法印,企图抵消哈鲁纳的领域。 伊芙琳同样不好受,她不得不在一瞬间里将一颗圣魔石的魔力全部抽取出来,将那些魔力全部构筑成神纹覆盖在身上,才能勉强站立起来,看着巨大的开山魔虫将身子掉转过来对准了她。 【斯塔尔,尽你的全力调动圣光。虽然陷阱还没有布置完全,但我现在必须使用神圣魔法来形成一个临时的圣域,不然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伊芙琳传音道。 “混蛋······我就尽量······试试······”斯塔尔环视着周围慢慢靠近的魔兽人,尽管伊芙琳告知他这些不过是没有灵魂的东西,可他却觉得,现在的这些家伙似乎因为他的杀戮而让它们产生了某种情绪。 至少它们现在攀附在周围的建筑上,看上去张牙舞爪的,实际上却都在彼此观望,想要试探斯塔尔现在的战力,却又有些畏惧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圣光之息。 如果新月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这些异变的魔兽人从黑色的虫蛇鳞片里分泌出来的爬行种几乎一模一样。 “调整呼吸······击中精神······”斯塔尔像猎人一样扫视着周围的魔兽人,在脑海里调整自己的状态。 使用法印会消耗相对的精神力,他需要在极短的时间里恢复最大限度的精神力。 “你就是太阳。” 冥想圣光,不久前他就是这么对希维尔说的。 感召圣光的第一步就是需要进入到冥想当中,斯塔尔在脑海里想象着白昼里的太阳,从中感受光辉的璀璨和温热,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到了希维尔的脸庞,那双无比熟悉的双眼。 脑海里冥想的太阳忽然间被幻象入侵,一棵巨大的光树耸立在浩瀚的星海里,斯塔尔在这片幻象里仿佛比尘埃还要渺小。 可他不知道的是,异变的冥想让他的双眼翻转了上去,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却漂浮起来,强大的圣光从他的身体绽放出来。 【就是现在!】伊芙琳拼命地后退着,感受到斯塔尔强烈的圣光之息后,便肉眼可见地看见他所在的方向亮出了白芒。 【斯塔尔?】她唤道。 可却迟迟没有收到斯塔尔的回应。 “先不管了!”伊芙琳停下了撤退的脚步,双手抛出十条火线将之前埋伏的神圣之息全部联结,在开山魔虫周围构筑出一个球形的光茧。 【神圣之域,开!】 她用神语说道,并牵引着斯塔尔是圣光之息“打开”了光茧,漫天金色沙尘般的景象围绕着开山魔虫渲染开,并将哈鲁纳的领域逐渐净化,仿佛一个璀璨的金色世界即将覆盖叠加到这个世界里来一样。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17章,堕落的永生骑士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开山魔虫的表皮在沾染到金色沙尘的时候被灼烧得通红,口器的肉膜不自觉地张开发出痛苦的哀鸣,就连哈鲁纳也一时不察被灼烧到了手臂,它周围的无形壁垒也逐渐破解。 【三千燎原,吾是火焰,亦是焚尽世间一切的利刃!】伊芙琳从手链里取出五颗圣魔石,让它们悬浮在自己身边,形成一个五芒星阵,火之神纹再次浮现,金色的火焰流淌在她身上。 她低下身子,以一个优雅的冲刺姿势对准了哈鲁纳,深呼吸一口气后,宛如一颗流星又似一把神剑,冲了上去。 【可我,是恐惧!源源不断汇聚而出的,恐惧!】哈鲁纳猩红着双眼,仿佛万千恶鬼环绕其身,不断的用魔族古老的言语重复着同化的话语,双手合十拍响,几十双巨大的鬼影利爪沿着伊芙琳的攻击合上,但仍然被她从中突破出来。 “这颗红宝石,合我的胃口!”哈鲁纳不急不慢的双手合并的横放在眼前,巨大的黑色帷幕闪烁着恐怖的符文落在它和开山魔虫面前,终于挡住了伊芙琳的攻击。 “就是现在了吧!”光茧出现的时候,希维尔就已经进入到冥想状态了,可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闭着双眼的,却仍能够“看见”外面的情况。 他一遍遍的幻想着黎明破开的天空,幻想着天上的太阳,可始终都在【太阳】和巨大的光树幻象之间转换。直到伊芙琳如利剑般朝着哈鲁纳激射过去的时候,希维尔却突然从光树的幻象里朝着星空坠落了下去。 一片朦胧的画面突然从脑海里浮现出来,像是被柔软的东西包裹,周围折射着金灿灿的柔和光芒。他能看见瑰丽的穹顶,有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正在争论,争论的核心似乎是关于他的去留,并很快得到了结论: ——命运居然会这么安排!他必须进入到主神创造的世界才能将灭亡再次推移三千年——熟悉而又温柔的声音 ——可他还这么渺小,要是被祂或者祂的手下发现,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焦灼沉稳的男音 ——塔利亚,祂还没有突破我们的封印,时间还足够让一切都赶得及!我会在凡间守护他——和蔼慈祥的声音 ——塔利亚:时间?从主神离开这里开始,时间已经混乱了!我们设置的封印连第一个三千年都守不住! ——塔利亚,我们现在只能将所有的一切都委托给命运,我会将他护送到命运指定的人选那里。但是西泽瑞拉,你的守护必须是隐秘的。 ——还是说,西泽瑞拉,你想要在凡间等候十五年,等待【死亡】的重生? ——埃尔迪雅,命运早就预示了我们会在终局再次相遇,我并不会期待这次与【死亡】的重逢。如果不能把握现在的命运,没有将灭亡推移三千年,【生命与死亡】将不复存在,十二主神将会坠落。 ——对于祂来说,我反而是最值得被忽视的神 ······ 在金色火焰即将熄灭前,伊芙琳咬牙,不甘心地托举着十颗大魔石强制它们炸裂,才让自己有机会从黑色帷幕的吸引力里挣脱出来,快要落地的时候,召唤出强风将她送到了斯塔尔身边,一把抱住他传送回眺望平台的结界里。 结界里,狮鹫焦急地看着晕倒的希维尔,伊芙琳带着斯塔尔被传送回来的时候,它终于松了口气,急忙用爪子轻轻地推了推希维尔的身体,示意他们注意到这里。 伊芙琳皱眉看了一眼,却选择先唤醒斯塔尔,双手按在他的太阳穴上,用魔力将他们的精神连接起来:“斯塔尔,给我醒过来!” 然后,仿佛无数流光从他们周围闪过似的,伊芙琳悄然瞥见了浩瀚星海里那棵巨大的光树,这才知道,这两个负责召唤圣光的家伙在关键时刻都出了要命的问题,但幸亏斯塔尔在陷入幻象之前将圣光引导了出来。 “唔!”斯塔尔清醒过来,大口喘着气,惊慌地抓起长剑就要挥舞,却被伊芙琳按了下去。 “等会儿再发疯!现在先把他驮到狮鹫背上去!我们得马上撤离了!”伊芙琳一边说着,一边拍着斯塔尔的脸,然后仓促地起身从结界里走了出去,将手链里剩余的大魔石全都抽干,就连圣魔石也只留了五颗作为备用。 伊芙琳操控着魔力,在即将消失的神圣之域上落下两道火幕,神圣符文不断地显现在火幕上,将恐惧大君释放的领域撕开了一道口子。 她想将哈鲁纳的帷幕抵消掉,确保有足够的时间在恐惧降临前,让狮鹫飞起来。 “魔女,你的算盘打得真是精巧。”哈鲁纳伸出右手,掌心缓缓向前抬起,一股黑色的能量冲击瞬间熄灭了伊芙琳的火幕,并将她击飞,撞碎了身后的结界。 乖巧的狮鹫反应迅速,侧翻用柔软的肚子接住了伊芙琳,可强烈的撞击却也让自己疼得发出鹰鸣。 斯塔尔立即一手扛着希维尔,一手抱起伊芙琳,趁着狮鹫从侧翻起身,弹跳着落到它的背上,将两人安顿好,拉起鞍绳,让它快点起飞。 哈鲁纳让黑色的帷幕自由地渲染着周围的一切,驭使着开山魔虫朝着圣坛之所撞了过去,与狮鹫几乎贴着擦身而过。 斯塔尔抬起长剑,青筋暴起,将圣光最大限度地感召出来,想要抵御来自哈鲁纳的压迫。 “想走?我不介意再多一颗圣骑士的脑袋做装饰!”哈鲁纳转身召唤出一只巨大的鬼手朝着飞走的狮鹫抓了过去。 就在它即将抓到他们的刹那,一只渡鸦从高空俯冲下来,接近哈鲁纳的时候散作一片黑色的羽毛,隐藏在羽毛中的鸦双手握着银色的月刃弯刀挥斩出一轮月牙切散了鬼手,并落到它身后挥砍了一刀后,又化作羽毛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哈鲁纳正前方五十米的空中。 一轮银色的弯月显现在哈鲁纳的领域里。 哈鲁纳不甘的看着狮鹫飞远,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危险家伙,挺起胸膛高傲地嘲讽道:“好久不见,堕落的永生骑士。”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18章,交锋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喘息过来的伊芙琳立即抓住机会,一手抱紧了斯塔尔的腰为自己的身体做支撑,另外一只手抬起来对准天空释放出指令性的魔力,并下令:【泯灭】 湛蓝的光泽盖住了太阳的锋芒,在几千米的高空里形成一个庞大的魔法阵,五颗界石化作精纯的能量融入到魔法阵中央的星辰炮中,以它为中心点燃了整个魔法阵,成千上万道星光凝聚在法阵上,从地面向上看去,仿佛上万颗星星同时出现在了白天。 她不得不现在发动这个灭城魔法,哈鲁纳刚才的攻击迫使她进入了短暂的昏厥,但她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源自黑暗的堕落力量加入了战斗,那股力量里还夹杂着圣光。 伊芙琳回过头,想要“看清楚”,在神圣之息出现后又出现的【堕落】,是什么来路。 可她却“看到了”在幽暗森林见过的,被精灵所保护的那个男人,那个身上有着活的衔尾蛇刺青的男人。 ——永恒至上,黑潮万岁! ——祂将降临! 伊芙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纳坎山脉洞穴密室里,堕落骑士留下的古语和低语。 她意识到,之前被她绞杀的黑巫师据点里的巫师身上似乎都有衔尾蛇的标志,这个男人很可能是堕落团伙的首领! 他答应了她再次相遇! “快!趁他们互相牵制,我们快点离开这里!”伊芙琳不安的说道,并操控着周围的空气,施展了风神祝福,将狮鹫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 斯塔尔拽紧缰绳,他比伊芙琳更能感受到突然出现的家伙身上所散发出的能量,那股藏在黑暗里的圣光企图与他的圣光产生圣联。 尽管他知道此时最重要的是活下去,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违背了翡翠城的誓言——他不能在这个时候 哈鲁纳再次召唤出鬼手,让它穿插在光线里填补了领域的缝隙,想要将他们永远留在熙瑟。 一轮银色月轮再次切断了鬼手,月刃弯刀在鸦的手里转了两圈后,被他握住剑柄,指向哈鲁纳:“啧啧,面对我的时候,你觉得自己还有余力去对付其他人么?” “你不过就是一具分身而已,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恐惧,就算携带了死亡神纹,对我可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哈鲁纳转着双眼,在开山魔虫的脑袋上来回踱步,似乎在警惕着面前的对手。 “也对,你是由魔王在三千年前用收集到的恐惧编织出来的怪物,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恐惧,你就相当于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但你应该忘不掉死亡的痛苦吧。”鸦轻蔑地看着哈鲁纳。 “你的意思是,靠你现在的这具分身和我们脑袋上的星辰雨,就能让我在这里死一次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们从深渊突袭整个奥汀大陆,没有足够的准备?”哈鲁纳说着,右手朝着鸦横挥一刀,便将他拉进了一个漆黑的空间里。 “恐惧界域,对付我这么具分身,你就要使出自己的独有领域,未免有些太看得起我了。”鸦扶额笑道,眼睛里慢慢泛出暗金色的光泽,召唤道:“【娜莎】,【德雷拉洛】,【伊萨伊刹】!” 圣光,审判,狂暴,鸦从黑暗里撕扯出强大的圣光,将其引导在这具分身上,毫无顾忌的同时开启了三个法印。 【娜莎】维持着圣光的引导不会中断,【德雷拉洛】将审判所有黑暗,【伊萨伊刹】充盈躯体的力量。 黑暗与圣光在鸦的身体里互相纠缠撕扯,但强大的光泽还从他身体里爆发出来,形成一圈圈涟漪,不断地覆盖在漆黑的空间里,将周围隐藏在黑暗里五官空洞的灵魂全部照亮。 哈鲁纳就悬浮在他面前一百米的地方,骸骨铠甲爆开的裂缝里全都是血红的眼睛,巨大的鬼影就隐匿在它身后。 当一圈黑红色的圆环出现在它身后的时候,整个空间里的灵魂全都发出战栗的呐喊,像蜂群一样朝着鸦冲刷了过去。 “月隐。”鸦将月刃弯刀竖立在面前,整个人开始变得虚幻起来,任由这群惊悚灵魂不断地穿透他的身体,却又无法伤害到他,不断绽放涟漪的净化圣光的范围在逐渐减小。 第二轮圆圈浮现在哈鲁纳身后,那些不断穿透鸦的灵魂都伴随着恐惧诅咒,慢慢侵蚀到他的分身上。 但鸦似乎就是在等待这一时机,原本就蓄力好的审判和圣光从他的月刃里折射出来,像一把巨大的利剑笔直地朝着哈鲁纳穿透过去,却没有激起任何的效果。 留在领域里的,居然只是哈鲁纳的幻象。 “居然只是将我关在自己的领域里啊,那就有点没意思了。”鸦吐槽着,仿佛暗夜里的精灵回旋着,将一轮月牙挥斩出来,直接破开了领域,回归到现实中,看见哈鲁纳操控着开山魔虫朝着狮鹫的方向追了过去。 鸦变换成渡鸦的形态,将自己融进风里,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追击到开山魔虫的侧面,重新变换出人形,手中的月刃盘旋着朝着开山魔虫飞了过去,沿途召唤出一排排巨大的土刺,阻挡了它的行进速度。 开山魔虫身上的诡异气流将月刃弹飞,可哈鲁纳已经不在开山魔虫上面了,而是突然从倒塌的房屋阴影里冲出来,伸出恐怖的利爪刺向鸦的胸膛。 好在鸦及时幻化成漆黑的羽毛,瞬移到哈鲁纳身后,手里甩出一道漆黑的闪电将它击落到地上砸出一个大坑,然后徒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五芒星的样式,一个封印结界便将哈鲁纳封印在坑里,数十道接连不断的漆黑闪电狠狠地落在哈鲁纳身上。 可突然,数十双鬼手从鸦的下方生长出来,不断重叠在一起,将他包裹在掌心里。 开山魔虫也调转了方向,在魔风之息的调动下快速地将鬼手们包围了起来,并张开肉膜发出共振,体表的魔风之息逐渐狂暴起来。 一团阴影爬到开山魔虫的脑袋上,哈鲁纳从里面钻了出来,抬手对准鬼手们,念诵着上古的诅咒,它想通过分身将鸦的本体和灵魂全都撕碎。 一片黑色的羽毛漂浮到它面前,哈鲁纳刚召唤出黑色帷幕将自己包裹,数十道月刃从那片羽毛里突射出来,而从鬼手们的包围里迸射出几十道银色的锁链与开山魔虫身上的魔风之息交缠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鬼手里挣脱出来的鸦漂浮在上空,他重新召唤了“月隐”让自己的身体和气息都处在了另外一个空间里,月刃弯刀盘旋在他身边,而在他身后的高空里,是数以万计的蓝色星辰。 只听他缓缓说道:“月华。” 以他为起点,一道壮硕的银色光柱将开山魔虫镇压在下面。 哈鲁纳立刻半跪下来,将双手插进了开山魔虫的皮肤里,同时双眼泛出诡异的灰色,夺取了魔风之息的操控权,利用它们挣脱了银色锁链的束缚,并编织出一个巨大、密集的网将它们笼罩在里面。 而脱离了【泯灭】范围的狮鹫背上,一直注意着熙瑟战况的伊芙琳似乎收到了来自黑潮首领的提示,在看到银色光柱的时候,一直抬着的手臂划下,几千米高空上的星群终于落下。 上万颗流星坠落,每一颗与地面亲密接吻的时候都会发出湛蓝的冲击爆破。 “哈鲁纳大君!”眺望台上的萨曼看似担忧地喊道,可他却和新月一样,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熙瑟城灭的壮观景象。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19章,海族公主的尸体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恐惧大君会死在这里么?”撒库拉问道。 战场突然出现的陌生敌人在天空里召唤出一轮弯月,他们能感受到哈鲁纳的领域里充满了一股新的黑暗,而在这股黑暗里还蕴含了圣光的净化之力。 “不会,哈鲁纳操控着开山魔虫,相当于暂时承接了魔风之息的掌控权,死不了。就算死了,有沼泽王座在,也和没死一样。只要这世界还存在恐惧,它都能被复活。”新月回答。 “啧啧啧啧,这就是魔王下属的魔将?你们可不像三千年前那样团结一致了啊。”鸦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靠在一根石柱上,一起欣赏着星群坠落熙瑟的景象,“这样的景色,也只有三千年前的星空魔女才能挥舞出来,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利用界石和星辰魔法,也能创造这样壮观的景色。就是没有太多的伤害性啊。” “魔法?身为堕落骑士,你还能使用魔力?”撒库拉警觉起来,转身的瞬间就握住了噬魂,在原地留下残影。 却被鸦用月刃挡住了攻击:“啧,你可真是暴躁啊。” “撒库拉,让他把话说完。”新月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是非常古老的魔力构成的幻象,就连萨曼也没有察觉到这具幻象。 她捕捉到了鸦刚才话语里的重点,重复道,“三千年前······堕落之息,你向圣光献祭,获得了永生,可你居然还没有疯掉?” “疯掉?我的永生可不是来自圣光。相反,也是因为我获得了永生,才被圣光抛弃。但我还需要圣光,所以我拉着它一起坠入黑暗。十三王座隐藏了永生真正的主人,就像我们将他们最重要的东西埋在地底一样,他们在报复我们所有人。” 鸦见撒库拉顺从地退了回去,微笑着打量身段妖娆的新月,满是轻浮的说道:“就你这样的身段,放在三千年前,足够迷倒一片的堕落骑士了。” “你!”撒库拉抬起噬魂就要再次攻击过去,却被新月拦了下来。 她也打量着这个能悄悄出现,并且能够使用魔法的堕落骑士,从他的话语里听到了有意思的信息:“也就是说,埋葬在边缘城邦和提尔杰克城邦地底的封印祭坛,是你,或者说,你们弄出来的。你们封印了什么东西?” “哈,真有意思,三千年过去,难道你们魔族的历史都被十三王座覆灭了吗?”鸦却从新月的话语里发现了另外一个有意思的情况。 “什么意思?”新月问。 “十二主神创造奥汀大陆的时候根据善恶演化了很多的种族,最终演变落定的,是魔族,妖精,矮人,人族。而在传说和其他历史里,精灵和龙族似乎一直都存在奥汀大陆,他们是可以比肩十二主神的种族。可为什么最后妖精一族也会被撰写成了传说?”鸦反问道。 “你的意思是,三千年前,魔族的历史也被伪造了?可我们都知道三千年前的族群之战!”新月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尽管她身为祭司能够查阅大量的永恒典籍,可她却从来都没有发现十三王座的来源,为什么魔王也会防备那些家伙。 撒库拉也被这样的话语震撼到,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新月,不要被他的话语迷惑了!说不准,是什么奇怪的诅咒。” “三千年前的族群之战只不过是表象而已,所有种族联合对抗的并非你们魔族,而是十三王座,以及能够领导他们的,【祂】。那场战争最后以龙族消失,妖精一族献祭为代价,才将【祂】在这个世界的载体分成了七份,封印在东西南三境。这个秘密足够让你和我合作吗?暗影一族的祭司。”鸦说。 “你的话并没有可信度······”新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然你以为那些珍贵的星河是从哪里来的?那样庞大的封印为什么需要王座才能破解?还是你以为,被破解的封印之地是荒废的?在提尔杰克地底下探索的那个家伙是死是活,现在都在你的一念之差当中了。”鸦威胁道,同时指了指新月的胸口,“还是你以为,那个亡灵法师没有在你身上留下什么诅咒吗?” 被一语道破的新月立刻回想起在边缘的时候,她被萨德亚克操控的傀儡控制住过,可她根本就没有从自己身上发现任何的诅咒。 “你被萨德亚克诅咒了?”撒库拉问。 “······我不确定,他的实力应该没有达到······”新月再次被鸦打断了。 “是啊,你可是傀儡师啊,全力感知的时候能够和大君的感知不相上下,可你能保证大君对你下诅咒的时候,你还能发现吗?战争大君正在进攻西境,光环大君已经快要抵达东境的圣菲斯尔城邦了。你猜猜,还有谁没有登场?” “死亡大君!可四位大君都是由魔王创造的,而萨德亚克却诞生于不死族!”新月惊恐地说道。 “那又怎样?他可是被死神垂帘的亡灵法师啊,在魔王的默许下,融合一个死亡大君会有什么难的?”鸦再次震撼了撒库拉和新月。 但很快,新月也反应了过来:“十三王座切断了整个大陆的联系,你的情报是从哪里传来的?” “呵,十三王座的手段,对我们黑潮来说算不得什么,只需要一点点神性,就可以从里面钻个漏洞出来。所以,你愿意和黑潮合作吗?”鸦问道。 【神性】,极具吸引的诱惑。 “什么合作?”新月警惕地问道。 “等十三王座突袭神界的时候,你返回深渊,帮我们找到他们藏起来的,海族公主的尸体。”鸦一字一句的说道。 “十三王座突袭神界!”新月和撒库拉被这条消息震撼,可对方像是早就知道十三王座的目的一样。 而同样被这条情报震撼到的,还有在提尔杰克城邦地底探索的萨德亚克,他被一圈【星河】固定在原地,却又不得不正视封印祭坛中央,泡在【星河】里沐浴的白发女人:“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一定会突袭神界。” “因为三千年前他们就已经尝试过一次了啊,不过因为龙族和精灵的原因,他们失手了。现在有机会【复活】他们的主人,当然要再尝试一次了。”女人漫不经心地回答他。 “你到底是谁?”萨德亚克问道。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20章,【禁锢之地】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做什么才能保住你的小命,不然你还能有机会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么?死亡啊,你的心里有一颗炙热的火种。”女人赤裸着从【星河】里站起来,走到萨德亚克面前。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萨德亚克咬牙妥协了,轻而易举就能操控他,甚至知道三千年前的事情,面前的家伙不好惹。 “很简单啊,十三王座把我的尸体藏在魔族的地盘,你就帮我把我的尸体找到,怎么样?”女人说道自己的尸体的时候,平淡得像是换了件衣服一样。 她抚摸着萨德亚克的脸庞,将一段雪地里的幻象传输给了他,“毕竟你本身就在痛恨你的同族,找到我的尸体,我有的是办法成全你心中所想。” 萨德亚克看到的幻象里,漫天的飞雪也没有掩盖住被分离成两段的魔族少女的血液,悲悯的极光带着风息席卷,掩盖了一切。 巨象殿宇里,鸦提出来的条件还未得到新月与撒库拉的回应,但他却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传送魔法出现在他身后。 “噗嗤”一声,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掌从鸦的身后贯穿了他的胸膛,掠夺了他手腕上的死神神纹,然后,死亡的诅咒蔓延了这具分身。 “呵,回来的速度还真是快啊。”鸦说完这句话,整个躯体在红色的火星侵蚀下消散在空中。 新月和撒库拉几乎同时都将心眼提到了嗓子眼那里,因为出现在鸦身后袭击他的人,正是中途脱离队伍,前往提尔杰克探索地底的萨德亚克。 只不过他现在的样子算不上好,权杖的杖头有了一道裂缝,用于遮掩的斗篷也被什么东西烧灼了大半,而他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更加的憔悴了,肌肤几乎像是粘在骨头上一样。 但新月和撒库拉却一时之间不知道,面对这个融合了死亡大君的亡灵法师,自己是该逃跑,还是暂时俯首称臣? 逃跑?外面还有恐惧大君和混血黑暗精灵,被他们两个发现,绝对会影响到自己的族人。而现在,又要面对隐藏身份的“死亡大君”。 最终,还是萨德亚克打破了沉闷而诡异的寂静:“回返魔族深渊寻找海族公主的尸体?你们不会以为十三王座要隐藏一件东西,还能让其他人找到吧?他们是在报复对他们做了同样事情的人。别忘了,王对你下达的特殊指令。” “······”新月浑身发凉地看着萨德亚克,最后一句话他是说给她听的。 从深渊出来,魔王确实对新月下达了特殊指令,寻求人族,或者说圣坛四神官的协助。她已经勾搭上火之魔女这条线了,但能否和四神官取得联系,或者人族的信任,新月并没有好的想法,毕竟现在的“魔族”正在肆无忌惮的砍伐着这个世界。 更关键的因素是,魔族内部早就被十三王座分化掉了,还会有谁愿意帮助他们这些一而再再而三的“伪君子”? 而她也回想着,在深渊集结的时候,四大君主都浮现了它们各自的虚影,死亡大君的虚影浮现的时候,萨德亚克带领着整个不死族跪伏在地上,他是什么时候吞噬的“死亡”?难不成死亡大君在魔王的眼皮底下,自己隐藏自己,魔王也参与了这场戏剧? “别开玩笑了,四大君主都是被铸造出来的意志,不死不灭,这个家伙怎么可能是死亡大君!冷静下来吧!”新月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你现在是死亡?你在躲避恐惧大君?”撒库拉直言不讳地抬起噬魂指向萨德亚克。 他不像新月那样顾虑那么多,而是非常清晰地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在与提尔杰克的军队汇合之前,萨德亚克提出了前往提尔杰克主城地底探索的要求。 他这是在用自己的刻意莽撞提醒新月,别被众多混乱的情报误导了自己的判断。 而新月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就算萨德亚克真的是死亡大君,就算他在自己身上设下了诅咒,可只要引起恐惧大君的注意,哪怕只是让萨曼注意到了这里,为了各自的利益,她和撒库拉绝对不会在一瞬间里被杀死。 “战争和光环始终都是中立的意志,唯独恐惧被十三王座侵蚀。而我,不过是更契合死亡这个概念而已。”萨德亚克召唤出骷髅,在身后堆积成一个座椅,坐下。 “新月,能否取得四神官的信任,光靠对一支逃亡的军队放水可是远远不够的。和永生骑士的合作也是无稽之谈,他们真正的目的可不会是什么海族公主的尸体。奥汀的本土种族里,妖精一族早就消亡,而魔族,现在已经是一把可以随时舍弃的武器,并被剩余的种族所仇恨。 “如果我们回返深渊去探寻被王座藏起来的东西,只会加速我们这把武器被更快地舍弃掉。荣耀将不复存在,我们将会夹在中间被践踏。” 萨德亚克的话仿佛一记重锤,精准地砸在了新月的胸口上。 漫天星辰坠落,躲藏在树林阴影里的鸦看着浩荡的军队从面前路过,把玩着手里的羽毛。 “他发现我了。” 空灵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但他没有撤销掉你设置在暗影祭司身上的标记。你的棋局太大了,但在众多的命运中,所有人并不介意多出几个‘意外’,就连诸神都乐意让更多的‘意外’介入进来,搅浑整个奥汀大陆。” 鸦撇了撇嘴,然后补充道:“我已经找到被荆棘王座诅咒侵蚀的大法师了,要现在对他进行【摄取】吗?” “还不是时候,我必须要等到诅咒爆发的时候才能摄取成功。不然就像提尔杰克那样,让死亡从手里逃走。”声音的主人终于现身,她披着散乱的头发,光洁的身体上披着用【星河】编织的睡袍,像在花园漫步一样,手里捏着一朵白色的花骨朵,娇柔病态地靠在鸦的胸膛上。 “哎,可惜了那具被大地主神注入了死神神纹的分身了。”鸦叹息地说道。 “没什么需要可惜的,光靠精灵的祝福,你的意识也无法完全从【禁锢之地】里出来,大地主神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不过也十分感谢她出手完成了【禁锢之地】,让我们轻松了不少。分身傀儡我给你准备了很多,要多少有多少。”女人说着,凝视着阴影外的军队,和天空里翱翔的狮鹫。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队伍后面很远的麋鹿少年身上,只是弹了弹手指,将一颗即将砸中那位少年的星辰轨迹偏移开。然后聆听着风息。 “所以,死亡答应了么?”鸦急不可耐地问道。 “他有自己急切想要完成的事情要做,算是答应我了吧。但我觉得多一层手段更保险一些。”女人起身,拍了拍鸦的胸膛,看向西伦达城邦的方向。 “它们来了啊。”鸦一把抓住把玩的羽毛。 “是啊,接下来就看你的了。那我呢,就去斩杀恐惧好了。玩弄我的尸体那么久,也算是给沼泽王座一个惊喜吧。”女人说完,就消失在原地。 而鸦也眺望着西伦达方向的天空,看着密密麻麻的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近,但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飞行的狮鹫上,红色秀发凌乱飞舞的少女,夸赞地说道: “被命运交织的情况下,独战大君还能坚持那么久,已经很不错了,年轻的魔女啊,期待我们再次见面······”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21章,揪出【泄密者】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起程的号角再次奏响,军队调整了前行的步伐,法师们再次施加祝福加快了所有人的脚步,让他们彻底远离【泯灭】的范围。 天空坠下闪烁的华光几乎盖过了晨曦的光芒。 军队里,上至城主和元帅,下至小队长,在撤离前就告诫队伍只管全速前行。而佣兵的队伍里有人顺着闪光回头看去,在白天看见密集的星光坠落,像是天堂碎裂坠入凡间。 但在急行军里回头本就是大忌,有倒霉蛋在回头看的时候慢了下来,被后面骑着坐骑赶上来的佣兵撞到;也有糊涂的拔出自己的武器,以为这道光芒是敌人弄出来的,回头看的时候没注意前面的蠢蛋也慢下步伐在张望,就被捅穿了肚子······ 总之,佣兵的队伍里出现了短暂的骚乱,但为了不会拖延到整个队伍,有狠心的领袖直接解决骚乱的根源,再由白脸领袖出来发布号令,调整队形。 混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帕布洛趁着这个时候骑着狐鹿飞奔,靠向普拉图姆飞驰的战车,敞开心扉的接受了从战车里施放出来的联结魔法,说道:“眼线都清理干净了,但是有新的比较难缠的事情发生了。从熙瑟的贵族里传出了谣言。” “那个女人又散布了什么谣言?”元帅坐在战车的指挥位,沙盘师自觉地缩坐在战车的角落里用魔法将自己固定住,免得被战车的颠簸影响。 身后坠落的星辰折射出来的光亮映衬着元帅坚挺的背影。 火之魔女与魔族恐惧大君的战斗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有点能力的人都能感受到诡异的魔力笼罩了整座熙瑟主城,再加上一点脑子的话,就能猜到恐惧大君展开了领域类的魔法。 恐惧大君对魔女的头颅势在必得,他们甚至都没有指望她能活着回来,就连艾瑞莎都红着眼强制征令留下一支囚徒巫师回返熙瑟去自爆去。 普拉图姆猜到艾瑞莎会散布什么谣言了,那个疯女人自认为她凭借几次照面就能了解火之魔女,但她并没有。 果不其然,帕布洛证实了元帅的猜想:“那些长舌人还算比较克制,只向一些人传递了‘火之魔女将陨落于熙瑟,圣坛的大法师也受了重伤‘这样的谣言,他们的目的太明显了,几乎是摆在台面上,冲着女巫集会去的。” 普拉图姆笃定地说道:“所以,昨晚艾瑞莎不可能只派一个傻子去拉拢女巫集会。她是为了向伊芙琳卖好,同时迷惑我们。她一早就做好了去往东境的准备,莱昂城镇是熙瑟最大的港口,是她一开始就做好猪呢比撤离的地方。她是聪明的赌徒,火之魔女现身在南境七城邦,她想手握更多的筹码!” “所以她还是会埋伏人手,控制那些从水路撤离的女巫集会的人!“帕布洛立马合拍地接上了元帅的总结。 “但她还是不够了解火之魔女圣座。那个孩子从小就非常有主见和规划,她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如果艾瑞莎要一意孤行的话,伊芙琳绝对会舍弃掉一个不能成为战友的赌徒。可能昨天晚上,伊芙琳就已经彻底将艾瑞莎从自己需要争取的阵营里划分出去了······”普拉图姆停顿了一下。 所有人都根据自己收集到的情报,判断火之魔女不能独自一人承担拖延第三大君的时候,唯独普拉图姆镇定自若,他是唯一坚信火之魔女能够活下来的。 他接着说道:“真正聪明的人从不会将自己的底牌亮出来,伊芙琳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她需要通过新的试炼······尽管熙瑟的城主有奇怪的癖好,但火之魔女敢从亚瑟偷跑出来,那就说明她做好了所有准备,只是没有想到平原的魔族和十三王座会对整个奥汀发起进攻。” 谁也没有注意到,隐藏在星辰坠落的天空里出现一轮弯月,火之魔女成功从恐惧大君的领域里突破出来,但恐惧大君也突破了熙瑟主城的防线。 随着恐惧大君的气息迈出熙瑟主城,圣坛的大法师们又给所有人施加了一层疾风祝福。 周围的风声有些阻碍帕布洛和元帅的谈话,联结的魔法没有施加防护措施,但他们并不怕这场谈话被其他人窃听,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了。 现在还能够逃命的权势者都在借助这次机会,拉拢可行的力量,或者重新站队,所以都很乐意分享一些不伤大雅的秘密。 帕布洛还是左右看了看,说道:“我听到风声,【泄密者】也出现在南境七城邦了。” “······”普拉图姆微微皱眉,快速的思考了一番,严肃的说道,“那就想办法找到他。” “可关于【泄密者】的传闻一直都是无头无尾的,没人见过他,也没人知道他具体拥有着什么样的天赋。光凭我们的人,应该是没办法处理掉他的。”帕布洛后悔自己长了张嘴巴,他更愿意去和魔族硬碰硬,也不愿意去做这种会让自己死得莫名其妙的事情。 【泄密者】出现在南境七城邦,是谁最先发现的?压根就没人知道,但这条情报就好像是自己突然有一天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处理掉?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精明和天真。从有【泄密者】的传闻开始一直到今天,至少也有一百年的时间了。如果这个人一直活着的话,他至少已经晋升到大法师的地步了。关于他天赋的传闻更是五花八门,有人说他能免疫精神诅咒,有人说他能发觉人心底的秘密,能够无视记忆封锁的措施,还有人说他手握高超的古魔法,远比占卜术还要厉害。”普拉图姆说着,释放出感知,将他和帕布洛包裹起来。 接着说道:“从来都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据说他是圣坛里的人,就连十二圣座也没有见过这个人,掌管律法与情报的火之魔女圣座估计也只听说过他的名号。但既然在这里出现了关于他的风声,那就说明火之魔女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这股风声传出来,就是有人希望能把【泄密者】揪出来。” 元帅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泄密者】真正可怕的地方不是他的神秘,而是传闻他知道所有人的秘密。得到他,你就是没有秘密的人,但你又能手握一把无形的剑,抵在所有人的脖子。” “呵,一个之只出现在传闻从未被人见过真面目的人,想要找到他?那就不是我在天真了!”帕布洛小声嘟囔着,颠簸地喘了几口气,微微偏头用余光打量元帅,在确认对方不在意他的嘟囔后,岔开了话题,企图分担一些普拉图姆的凝重: “还有一条小消息,那个疯女人真会玩,逃亡的路上居然还不忘带着一队女人跟随在她亲卫的后面,还派了专人守卫。” “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能够看清楚她的表象作用的。”元帅头疼的看了一样提尔杰克的老鼠之王,这个家伙自从抱上他的大腿后,脑子似乎不够灵活了。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22章,【灵魂熔炉】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我知道啊!”感受到鄙夷的目光,帕布洛都快跳脚了,“我们还没有活着抵达亚瑟边境,艾瑞莎把东境来的使臣囚禁了,那队女人跟着她可不是为了爬上她的战车和床垫的。艾瑞莎想要【破魔者】,她想要手握更多的筹码能在亚瑟获得一席之地。” “我当然知道这些!“帕布洛撇撇嘴,结束了辩解,“可是,那么多女人,生下来的孩子长大也能组建一支亲卫了。她是真敢想啊。” “破魔者亲卫?她需要的是筹码!她拖延谈判就是为了等我们妥协,一起往东境撤离,好将我们拱手送给圣菲斯尔城邦之主,好获得现成的破魔者,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没人知道东境的破魔者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的晋升异变诞生的,但现在,如果那群女人能够生下一个破魔者,她就能在亚瑟拥有绝对的筹码。”普拉图姆侧过头看着帕布洛说道。 “所以,那么一群女人跟在队伍里,她是想要多一点概率,到时候巴结的就不只是亚瑟的王室了,那些贵族也是她巴结的目标!”帕布洛一边说着,右手一边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倒不用去暗杀那个使臣,亚瑟也需要更乱一点才好。一国之势的蛋糕,有的是想坐上最高权位的人······”普拉图姆还没说完,就看见前方十里外的斥候将传讯烟花放上了天空,然后又一排一排地向后延续了五颗绯红的讯息烟花。 “红色的!”帕布洛诧异地看着天空里的六颗讯息,“进攻西伦达的魔族行进速度这么快?” “我们从提尔杰克撤退到这里也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更别说它们的速度更快捷。”普拉图姆抬起右手,握拳,跟随在他身后战车上的骑手立即挥舞着旗帜。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号角声响起。 全军立即进入战斗状态,但依然保持向前挺进的趋势。 伊什尼和卡勒斯率领着骑兵在最前面开路,大胡子率领着步兵和远攻军紧随在骑兵之后。 战车上没什么存在感的沙盘师释放天赋解开腰间的口袋,让砂砾翻滚着漂浮在空中保持悬浮速度能跟上行进速度,千米高空中的飞鹰幻象将看见的一切投影在砂砾上,为普拉图姆展示战局。 圣坛和女巫集会的巫师在领袖的指示下又一次给全队追加疾风祝福,纷纷积累魔力,准备随时应对战场的厮杀。 而熙瑟的大臣颤抖的匍匐在艾瑞莎的战车上,询问她是否要协助提尔杰克的军队一起合力突围。 “急什么?没看见圣坛的那些巫师已经聚在一起随时可以发动什么仪式么!再说了,联合会和佣兵们也在,我们殿后!毕竟后头也不安全,也是重要的部分!”实际上,艾瑞莎让熙瑟的队伍殿后是因为火之魔女会在后面形成最坚实的防护,她想要避免自己的人不会损耗太大。 这样,前面就有提尔杰克开路,中间又有圣坛、联合会、佣兵,以及她没有招募进来的女巫集会做消耗。抵达亚瑟的时候,她还能多一份筹码向那些贵族讨好。 但她的算盘还没有实现,前方的天空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逐渐遮盖了天空的光亮。 提尔杰克的号角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却不是预备冲锋的号角,而是让远攻手们对准天空。 “飞行种!”艾瑞莎诧异的站了起来。 几乎同一时刻,星辰坠落的熙瑟主城突然发出一声轰天巨响,数之不尽的红色的骷髅海覆盖了整座城池,冲开了城墙,散发着哀怨,释放出无穷无尽的恐惧。 艾瑞莎回头看着自己的城池被冲毁,看着恐惧大君沉稳地踏在骷髅海上,无尽的骷髅抵消着一颗颗坠落的星辰,最后凝聚出一颗巨大的头颅,朝着天空张开嘴,喷吐出漆黑的风息直击天空中央的【泯灭】核心。 纯血魔族指挥魔族大军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跌坐在战车上,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向圣菲斯尔撤离,总有一天能够回到先祖的开拓之地重现荣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前后夹击,死路一条。 “艾瑞莎,你干什么!振作起来!” 伊芙琳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振作起来?你看现在我们还有机会逃出去么。”艾瑞莎抽出腰间的长剑,撑着自己站起来,“横竖都是死,不如在先辈的坟土上死得光彩一点。” 她没想到,军队的后头确实是重要的,第三大君突破了主城,它领导的魔兽人不部队在几位纯血魔族的带领下追击了上来。 旁边匍匐的使臣颤巍巍的看着熙瑟城主手持长剑,缓缓指向熙瑟。 “你要做什么?无谓的冲向恐惧大君,不过是让所有人成为它领域里渺小的一部分而已。我还在这里!带领你的部队向前冲锋,配合提尔杰克的军队,突围出去!大法师们足够拖延住从西伦达来的魔将,所有人都有活命的机会!” 似乎为了向艾瑞莎证明这一点,伊芙琳从狮鹫上朝着熙瑟的方向射出一道火箭。 火箭发出一声鸣叫,划过一道弧线的时候不断的分裂,形成一片火雨密集的轰在恐惧大君领域的帷幕上。 “嘁!”艾瑞莎握紧了长剑的把手,最终还是转身挥剑指向撤离的方向,将魔力凝聚在喉间,下令:“所有人,预备——冲锋!” 熙瑟的号角手分分吹奏冲锋的号令,士兵们整齐的用长剑敲击着盾牌,然后紧跟在提尔杰克的军队后面,放手一搏。 狮鹫上,伊芙琳虚弱的看着下方军队的冲锋,备用的魔石所剩不多,可偏偏两个昏迷的家伙还需要她护着别从狮鹫身上掉下去了。 发射火箭的时候,她注意到了那个真性情的小家伙骑着麋鹿,摇摇追赶在熙瑟的队伍后面,一枚星辰差点就打中他了,却突然更改了方向。 还有隐藏在战局的神秘人物,但她没有精力再去管其他事情了。吸收着最后的魔石,操控着精纯的魔力在周围构筑魔阵,感知力超越极限的透支着用来构筑魔阵,预备将每一滴魔力都发挥出极限的威力。 就在所有人预备殊死一搏的时候,距离最近的那束烟花落下的时候,一头由淤泥与触手交织出来的怪物从地底钻了出来。 它像开山魔虫那样震动着头顶的肉翼,浑身分泌出粘稠的脓包,又从脓包里钻出数之不尽的魔兽人。 而在这头怪物的头顶上,站着手持长矛,用腐肉拼接出来的,没有双眼的奇怪纯血魔族。 纯血魔族张开用手指拼凑出来的嘴,露出里面的一圈一圈的尖锐獠牙,迸发出惨绝人寰的悲凉音鸣,高高抬起手中的长枪,像是在宣誓和证明什么。 巨象背上的殿宇里,撒库拉和新月几乎同时感受到了战场另一段的嚣张气息,互相对视了一眼,撒库拉说到:“筑巢族?那个懦弱无能的奴隶部族,可他们没有这么强健的纯血魔族啊!” “他们估计舍弃了自己部族的天赋和沼泽王座达成了协议,他们上战场不仅是为了能够获得荣耀,更重要的是为了向我们所有魔族发起挑衅。”新月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沼泽王座给了他们好东西?”撒库拉问,然后等来了新月缓慢的点头。 躲在战场外侧的白发女人动了动身子自言自语道:“真是绝望的挣扎啊,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帮帮你们吧。” 说完,白发女人忽然出现在迈卡的身后:“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在一个小小的术士上能够感受到久违的气息。。。原来你的身体里有【灵魂熔炉】呀。。。“ 说完,她便挥出一道白光将迈卡和麋鹿随机传送进军队里,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骷髅啊骷髅,等我【摄取】完荆棘后就轮到你了。 她身上穿着的用【星河】编织的睡袍抽丝剥茧的随风飘散在空气里。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23章,沼泽王座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上万颗流星集中朝着某一点聚焦坠落,整个熙瑟主城被轰击下沉。 主城所在地快要被轰击出一片峡谷的时候,恐惧大君用黑色帷幕凝聚出的巨大头颅吐出一口【魔风之息】直接击毁了星辰的核心,结束了这个灭城魔阵。 紧接着,一簇黑色的曲线滑落,伴随着漆黑羽毛的坠落,鸦在地上滑行出一道沟壑,然后站直身子,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看向远处那位将【星河】当衣服穿的白发女人,构筑魔力连接通道,有些可惜地说道: “操控傀儡分身还是不太灵敏,不然我就能让恐惧大君死在魔女的星辰里。” “第一次附身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女人夸奖道,“慢慢适应吧,实践出真知,何况我们本来就是做了这些打算的。” “是啊,用自己的躯体去做封印,我当时一定是疯了才会答应你。”鸦不满地抱怨着,却还是剥离黑暗里的圣光,再次召唤出那柄银月弯刀,调动魔力做好战斗准备,“来了!” 鸦做好了十足的把握,他现在已经熟悉这份躯体了,他有把能让恐惧大君回返深渊重塑。 可恐惧大君似乎有了新的目标。 空气里闪过一片劲风连残影都没看见,哈鲁纳在星辰帷幕下完成魔化的巨大躯体已经冲到白发女人的面前了:“我就知道,堕落骑士出现的时候我就闻到了!是你,就是你的气味!远比魔女更加可口的味道!恐惧吧!然后和我融为一体!” 说完,它那只骨骼化的三爪右手朝着她拍了下去,却被定格在原地,不能动弹分毫。 “时间!”哈鲁纳立即意识到,面前这份可口的点心拥有凌驾于自己的力量!对方只需要用眼神就能操控规定范围内的时间,将它困在原地。 它本就是魔王汇集了世界上所有的恐惧,形成概念所创造出来的大君。但它此刻被一具肉体凡胎用时间禁锢,并感受到来自死亡的威胁。 在它内心深处,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本质,也逐渐变得兴奋起来。 难怪她的气味会那么可口! “丑,太丑了。”女人点评道“你没有资格对我说出那样的话语,但你能有足够的荣幸,在另一位大君面前,被一具凡人之躯,斩杀。” 话音刚落,熙瑟废墟的烟尘前,幽绿色的火焰闪过,萨德亚克将整头巨象和剩余的巨怪传送了过来。 几乎他们抵达的同时,与他们齐平但是偏离差不多五百米的位置,从地底冒出一道几十米高的眺望台。 眺望台上闪过一阵黑风,一道漆黑的帷幕坐落其上。萨曼在躲在帷幕里焦急地喊了一声:“恐惧大君!” 巨象背上的殿宇里,新月不再忌惮萨德亚克这个伪装的死亡大君,看到恐惧大君的现状之后,回答了撒库拉之前的问题:“好了,现在恐惧大君就要经历死亡,在深渊里重塑了。” “那我们还怎么进攻南境!”撒库拉不可置信。 就连萨德亚克也没有想到,那个女人会为了向他示威,就地斩杀恐惧大君。他默不作声,却在心里开始考虑在提尔杰克地底遇到这个女人时,对方的提议。 “斩杀?你能做到么?我可是······” 女人直接打断了它的话语:“我知道,你是恐惧,无法被真正杀死的恐惧。但如果你被【星河】的本质所杀,那么,在深渊重塑复生的时候,你将会体验之前所有死亡时的痛苦恐惧。这就是魔王塑造你时,却被沼泽王座摘得成果也无法被修改的死亡惩戒概念。” 说完,她缓缓抬起右手,身上编制成衣服的【星河】分出一缕丝线,顺着她娇嫩的肌肤汇集在食指指尖。 【星河】的本质是绝对的净化。 像是一场梦一样,璀璨如星夜的银色华光绽放过后,女人面前魔化的恐惧大军碎裂成细碎的尸块,如尘埃般飘落到地上。 她成功的一举震慑了巨象上的魔将也引起了狮鹫上的魔女注意,就连眺望台上的混血精灵周身包裹的黑色帷幕也差点熄灭。 骑在狮鹫上的魔女乖巧的撤回了感知,用远攻魔法招呼飞行种。 “三千年前······”新月呢喃着缓过神来转身看向身后的萨德亚克,问道:“尊敬的死亡大君,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她的身上可没有海族的气息!” “那是被意志占据的分身傀儡。”萨德亚克沉住气解释,“所以,他们想和我们交易的是海族公主的尸体。” 萨德亚克说完,沉默,然后握紧了手里的权杖。 他并不意外哈鲁纳会死在这里事实,这个能操控【星河】的女人出现在提尔杰克的底祭坛的时候,就挑明了她的目的。但他不得不承认,白发女人的示威很成功,加上在提尔杰克地底初次见面的手下留情,也算是威逼利诱了吧。 但这些都还是没有达到能够让萨德亚克委曲求全愿意合作的地步,他想要的,只有自己才能做到。 矗立在眺望台阴影里的萨曼不敢置信地看着恐惧大君被轻而易举地杀死在眼前,如果是他对上那个白发女人······不不不!他应该连成为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萨曼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决定了,他原本只需要和抱紧恐惧大君,进攻南境就像在花园里散步一样简单,然后就可以从沼泽王座手里讨要新鲜的军队,去攻占黑暗森林。但现在,他已经知道那些王座的目的是整个奥汀大陆,或许他蛰伏在黑暗森林里也能找机会给自己的父亲捅上一刀。 一切确实像一场梦一样。 “呵,没想到你这次附身的具躯体还挺结实的,这样操控【星河】都还没有溃败掉。”鸦散去了手中的银月弯刀,眺望着远处提尔杰克与熙瑟两支军队已经和飞行种碰上面了。 “融合了一点神性,不管怎样,也该支撑我得到想要的结果才会溃败吧?”白发女人算是在回答鸦,也是在向那些关注她的人发出威胁。 这片战场沉默了下来,可白发女人却抬头看向天空,自言自语般说道:“既然来了,就下来吧。” 无风自动的尘埃慢慢漂浮起来,一股无形的力场从天空坠落,融合进恐惧大君的尸碎里,释放出无尽的腐朽。 那些肉块似乎无法承受这股腐朽的气息,逐渐融化成浑浊的淤泥慢慢漂浮在空中然后燃烧出黑色液态的死灵火焰。 “好久不见,沼泽王座,阿列斯塔。”女人平静地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公主殿下,塞西莉亚。”古老的腐朽之音空旷地出现在这片战场。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24章,【世界匕首】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这场异变发生的时候,所有人都释放出感知想要窥视具体的情况,唯独萨德亚克收敛了起来,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当听到“沼泽王座”的时候,新月和撒库拉立即惊慌地跪拜在地,萨曼反而激动万分地撤销了黑色帷幕,匍匐在自己的眺望台上,就连阳光灼烧在他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也没有缓冲他的激动。 死灵火焰燃烧出来的那一刻,鸦立即朝着塞西莉亚冲刺支援了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场弹飞了回去。 “意志降临,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看不起我啊。”塞西莉亚平静的语气并没有展示她想要索取敌人的尊敬对待,身上的【星河】幻化成一圈圈的银色丝线环绕在她周围,随时做好反击的准备。 “不不不,这一次我是真的比较忙,所以没办法亲自来会见你的灵魂。”面前漂浮的淤泥里发出的声音都充满的腐朽的恶臭,但语气却意外的像是在讨好。 但这股意志的主人,精神可能不太好。 上一秒还在讨好敌人,下一秒仿佛宴请宾客似的,对自家仆从下令:“死亡大君,去拖住那个堕落骑士,我需要一些私人时间和公主聊聊天。至于其他人,没看见那些人族还在蹦跶么?我的孵化池还需要很多祭品呢!光靠那些魔兽可不够!” 说完,这股意志喃喃自语,他似乎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可作为意志的降临,他的话语能让所有就近的人都听得到:“啧,如果祭品不够的话,拿深渊里有的垫上也可以,反正我已经向诸神发起颠覆了,灭掉一个种族诞生一个种族,也能达到平衡吧······” 新月和撒库拉几乎同时听到了自己心跳的暂停声,他们差点就忘记了,魔族和十三王座从来就不是平等的存在。 就连萨德亚克也皱起了眉头。 唯独萨曼变得更激动了,他恨不得沼泽王座现在就能挥兵攻占黑暗森林。他一边嬉笑着说:“遵命,沼泽王座大人!”一边重新躲进阴影里控制着眺望台快速如风般朝着人族的军队冲了不过,并沿途掀起地刺海啸。 他们没有机会犹豫太久,萨德亚克浑身燃烧着幽绿的火焰从巨象的殿宇里现身在鸦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堕落骑士在身后召唤出一圈月轮,浑身的血管透过肌肤折射出银色的月华,萨德亚克紧了紧握着权杖的双手,在他们周围燃烧起幽绿的亡灵之焰。 “让开!”鸦语气不善的命令道。 “······还是呆在我的领域里一会儿吧,如果你要动手的话,我也会全力以赴的。”萨德亚克说完,亡灵之焰立即收拢,将他们两个送进了死亡领域。 撒库拉看见新月不安的抚摸了右手手腕一下,深吸一口气,将手搭在新月的肩膀上,说道:“就算只是意志降临,但那也是沼泽王座。” “我知道的。”新月伸手覆盖住撒库拉的手背,她知道撒库拉的意思,现在容不得他们敷衍了事。 新月微微颤抖着召唤出隐藏在空气里的缰绳,黑色火焰在其上点燃,然后瞬间包裹住了整头巨象。黑色火焰彻底遮挡住她的视线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远处的狮鹫,轻轻地叹了口气。 熙瑟急行军的尾部,一团巨大的黑色火焰突然出现,背着殿宇的巨象从火焰中快步走了出来,恰好挡住了萨曼行径的路线,迫使他不得不中断魔法,停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萨曼呵斥。 “执行沼泽王座的命令啊。”新月站在殿宇上,平淡地回答。 她双手引导着传送魔法,操控着漆黑的火蛇游走在军队里。被火蛇吞噬的人直接被传送到平原中央的裂缝里,扔了进去。撒库拉也挥舞着噬魂为她抵挡人族的反击,然后刻意地在萨曼要出手的时候闯进对方的施法范围。 这是她最后能为伊芙琳做到的极限了。 * “好了,塞西莉亚,这下安静了。碍眼的家伙都被我打发掉了。换算成奥汀大陆的时间,我们差不多刚好三千年没见过了。”面前燃烧的淤泥团说道。 白发女人塞西莉亚上前走了一小步,说道:“三千年的时间也差不多够了,你们该把他还给我了。” “可惜啊,我还以为你会比较着急你的尸体呢。怎么样?我创造的那些新种族还不错吧?” “类人之躯,野兽与魔兽残骸的混合,连灵魂都没有,你管这叫创造?哼,没有神权的你们也配做这种伟大的事情?”塞西莉亚看着面前的东西,企图找到藏在里面的意志核心。 “啧啧啧,难道你没有感受到那些魔兽人拼凑的躯体里,有你熟悉的气息?啊,对了!我要侧重声明和强调一下,被我投放到战场上的,还只是失败的残次品。” “气息······”塞西莉亚侧身朝着远处的飞行种投放出精准的感知,她的瞳孔放大,微微颤抖了一下,又立即恢复平静,然后扶额疯笑道:“哈哈哈哈······不愧是沼泽王座啊!向诸神发起颠覆,居然用我的尸体和妖精始祖的尸体来创造这些东西。” “对啊对啊!我厉害吧!不过这里面还有【时间回廊】的功劳,它让我缩短了关于进化的研究。哦,对了,你看到那只筑巢族的纯血魔族了么?那也是我的作品!”沼泽王座轻松的说起这些事情,说得无关紧要,“它们向我进贡了自己的天赋,就为了摆脱成为魔族的奴隶。本来我是打算直接掠夺它们的天赋的,但它们主动递刀子,我就觉得也挺划算的······” 塞西莉亚操控着【星河】掀起华光,轰击在淤泥上,像是想隔空扇了沼泽王座一巴掌:“那是我的尸体!只有祂才有资格!” “嗯?”她的攻击不痛不痒,沼泽王座满是天真地回答她:“可我这么做,讲究的可是公平公正啊。你抢了精灵的【世界匕首】将吾主的载体分割,那我利用你和妖精始祖的尸体做些小实验,又能怎么样呢?我的作品逐渐完美,等吾主降临的时候,祂不会怪罪我利用你的尸体的。” 说道这里,他又像是自我回忆到其中的重点一样:“啊,【世界匕首】!那些精灵是用什么东西锻造出这种能切割神明的武器的?他们可不能轻易折损世界树的枝丫啊······算了算了,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把匕首被海族公主搞丢了······” “啊,对了!你该不会以为我们不知道吧?”沼泽王座突然问道。 “不知道什么?”塞西莉亚还在诧异思维跳跃的沼泽王座是怎么知道用匕首分割祂的载体的她而非精灵的祭祀。 她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你将吾主载体分尸后,藏在整个奥汀大陆上,这件事啊。”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25章,野心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我们都知道你藏在哪里了,只是吾主自有安排。耗费神性去设置那些封印祭坛花了你不少时间吧?”沼泽王座接着补刀。 燃烧的淤泥活跃起来,变幻出蛇一样的身形环绕在【星河】外围,洋洋得意地俯瞰着塞西莉亚。 沼泽王座欣赏着自己补刀后,白发女人微跳的眼角,接着说道:“设置那些封印几乎耗尽了你的财宝,更别说还要让那位永生的堕落骑士定期去强化封印。”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怎么不一开始就出手?在祂没被诸神封印意志前,你们有的是手段。”塞西莉亚镇定应对沼泽王座的试探,反正早就被他们发现了,总得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吧? 总不能费这么大力气,又像三千年前那样妄图攻占奥汀大陆?他们的目的绝不只是如此。 “你将尸体藏起来又有什么用?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你藏在哪里了,之所以等到现在才出手,是因为吾主需要一些时间来占据神格而已。”沼泽王座大方地说出了最终的目的。 他们现在开始出手了,并对整个奥汀大陆发起了侵略,印证的只是【祂将降临】的事实表面。内里的实质,只有这位继承了海神神性的公主知道。 “占据神格?你们连神界的算盘也打上了?三千年过去,你们还是太小看这个世界的力量了。”塞西莉亚轻轻挥了一下右手,操控的【星河】丝线扩大了一圈,折射出来的华光将淤泥驱散。 承接了沼泽王座的淤泥虽然被击退了不少,但上面燃烧着液态的死灵火焰抵销了星河释放出来的绝对净化。 “我们有我们的野心,但我们从不小看任何世界。不会有人能理解我们的,世界因执念而诞生,我们想做的,就是斩断执念而已。”沼泽王座说着匪夷所思的话,淤泥上的液态火焰变幻成一根根飞针朝着塞西莉亚攻击过去。 “执念?你们怎么可能斩断那种匪夷所思的东西?看看你们做的一切,只会永远产生新的执念!”塞西莉亚只好用星河在面前构筑出绝对的净化屏障,来抵御。 “所以我说了,不会有人能理解我们的。所有的一切本身就是一场骗局!”沼泽王座有些癫狂的说着。 一黑一白,一攻一守。 黑色与洁白两道华光交织在空气里周围的空气都因为腐朽净化的强烈碰撞而诞生出透明飞舞的白色或者灰色的浮尘,顺着狂暴的空气乱流将周围的大地切割出数之不尽的沟壑。 与此同时,在萨德亚克满是灰色的死亡领域里,一直都只是对峙的两人终于破解了沉默。 引导圣光异变成月华,并被光泽从内向外穿透了肌肤的鸦在这里召唤出完整的满月,手持银月弯刀指向萨德亚克:“比起那些没什么用的纯血魔族来说,她更希望你能和她达成协作。但我没那么多心思去思考什么【死神垂爱】的意义,现在最好放我出去。” “死亡对抗永恒,沼泽王座打得一手好算盘。直到你进入我的领域,我才知道你具备的永恒是其他人共享给你的。我想,我会考虑她的提议的。”萨德亚克将权杖横放在胸前抚摸起来,幽绿的火焰在杖头燃烧,“我舍弃了整个族群才换来短暂的自由,就为了达到我的目的。永生的堕落骑士啊,我给我的领域设置了一个薄弱的缺口,但要靠你自己冲出去。” “别说得那么小心翼翼,为了将她自己的尸体从沼泽王座的手里偷回来,她已经用【星河】斩杀了恐惧大君,你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在回返深渊后,继续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她的回礼绝对会是你所想要的。”鸦抬起银月弯刀,引导着圣光汇集在刀尖,折射出无尽的银色月华。 月华所笼罩过的地方将整个死亡领域灰色阴霾下的灵魂全都折射出来,鸦也趁着机会企图解读死亡领域,然后他就感受到了萨德亚克所说的薄弱缺口就在自己脚下。 他调整姿势,身后的满月幻象折射出刺眼的银色月华将他的影子拉长,握着银月弯刀的右手猛地向影子挥斩,整个满月瞬间融合进脚下的死亡领域,银色月华从他的影子里像树根一样迅猛地延伸出去。 手中的银月弯刀消散,死亡领域像是一面镜子,突然布满皲裂,然后破碎,整个空间发生颠倒。折射的月华碎片中,鸦操控魔力调整体态,在逐渐消散的死亡领域里调整身姿适应空间颠倒的聚变。虽然重回战场,但他还是落地后颠簸地后退了两步。 “啧,操控起来和本体还是有区别啊。”鸦身上遍布的月华开始褪淡下去,但皮肤的表面还是留下了银色血管状的痕迹。 “这具躯体要是再使用一次月华,就废了。”鸦想着,看了一眼坐在正前方十米远的萨德亚克——死亡大君正颓丧地看着手里断成两截的权杖,像是受了不得了的打击和伤害一样。 “好演技!”鸦在心里感慨,分明他在死亡领域里朝着自己的影子挥斩的时候并没有对死亡大君做出任何举动,塞西莉亚需要的是全盛状态的大君遣返深渊窃取尸体! 转头,他就看见正在和沼泽王座对拼的塞西莉亚已经落了下风。 液态的死灵火焰充满了腐朽的基底,凝聚出的每一枚针尖都在消耗【星河】的本质。最大的区别在于,沼泽王座的腐朽源源不断,而【星河】是一种固有产物,被消耗一点就是一点,没法通过魔法进行补充。 “你居然真的硬拼?”鸦焦急地俯冲过去,用魔力和圣光在身体周围构筑坚固的屏障防御对拼两人宣泄出来的余波,右手再次召唤银月弯刀并牵引月华的时候,手臂上的血管痕迹开始裂开,蔓延。 沼泽王座的意志似乎是玩累了,掀起一圈死灵火焰爆发出腐朽冲击,将塞西莉亚的【星河】一口气掀翻,也将冲过来的鸦扇飞出去,在他脚下的土地被灼烧成黑色的灰烬,像是被数百道雷霆轰击过一样。 “你倒是自己动手反抗一下啊!不然我赢得很没面子的!”沼泽王座得意地说道。 塞西莉亚赤裸地跌坐在地上,昂起头看着面前悬浮的耀武扬威的淤泥团,抬起左手抚摸着面前的空气似的,在她指尖汇聚出湛蓝的水珠,说道:“你那么狡猾,我总得花些时间找到你的意志核心啊。”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里立马浮现出成片的湛蓝水珠,将淤泥包围,瞬间演化成一枚枚附着了圣痕之息的冰凌朝着它聚拢。 “额啊——”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26,具备智慧与意识的飞行种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听到淤泥里的意志发出痛苦的惨叫,被再次扇飞的鸦总算松了口气,立即引导月华缠绕在淤泥之上,疯狂补刀。 “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什么意志核心?那是我们看你们都那么玩,才配合你们一起玩的!操控一具躯体而已,还需要将意志凝聚成核心,才能永久附身那具躯体。太麻烦了。”沼泽王座嘲讽地说道,然后从淤泥里操控一道气流朝着鸦挥了过去。 “怎么会?”鸦本能的向右边弹跳,但左肩到侧腰的区域还是被沼泽王座隔空削掉了,腐朽诅咒顺着伤口快速地侵蚀躯体,他只好朝着自己补刀将诅咒侵蚀的区域切掉。(到底不是自己的身体啊。) 塞西莉亚只好操控剩余的湛蓝水珠凝聚在自己面前形成防御帷幕,不慌不忙地在上面刻写神纹强化防御。 “还打算摧毁我的意志核心来损伤我的本体?那是三千年前的玩法!” 淤泥兴奋地贴近塞西莉亚的神纹水幕,凝聚出一片庞大的凌刺突破她的防御。即将收割塞西莉亚附身的躯体的时候,沼泽王座却停了下来:“十二神性?” 浑厚的神性从人族军队的上空散发出来,圣光汇聚在那里形成堪比太阳的焦点。 “萨德亚克!那是我为吾主准备的缰绳!她还不能死!”沼泽王座刚喊完,一束圣光从那颗焦点里投掷过来,将他贯穿。 塞西莉亚看着面前的淤泥消散,想要起身的时候,鸦从光束里穿过来,站在她面前伸出右手,弯腰。 她迟疑地看着逆光下的鸦,晃了晃神伸手搭在他的右手上,让对方将自己拉起来,穿过湛蓝水幕的时候操控那些水流在身上编织出一条精美的露背长裙。 颓丧的萨德亚克还是听见了沼泽王座的指令,短暂地拼接上自己的权杖,杖头重新燃起幽火。 他抬头,看见塞西莉亚和鸦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毫不畏惧地说:“那么,我们要怎么协作呢?你能给我什么?” “【万物圣血】。”塞西莉亚回答。 * 伊芙琳并不知道身后的战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能感受到那个忽然出现的女人所操控的华光是绝对的净化,恐惧大君连挣扎都无法做到。 所以她及时撤回了感知,专注于前方的飞行种,每一滴魔力榨取都将珍贵无比——她没剩多少高阶魔石了,她需要储备剩余的魔石以防万一。 但现在的事情永远都不会伴随任何简单的意外,即使没有释放感知,伊芙琳还是感受到了从后方传来的远古腐朽的气息。这股气息让她浑身战栗,她在心里呢喃:“沼泽王座?” 从亚瑟偷偷跑出来后,从魔族发起进攻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非常奇怪起来,现在更奇怪的来了,只是南境七城邦的境地里,就已经出现三位王座了。 更有意思的是,撤离大军前方驱使开山魔虫的纯血魔族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居然是筑巢族的。 伊芙琳尽可能地用极限的魔力精准地释放远攻魔法,将最先抵达的飞行种清退不少。她的攻击像是圣坛发起攻击的标志,大法师和二十四巫师领导圣坛所有的能施展远攻魔法的巫师朝着天空密集地轰炸。 元帅和熙瑟城主也命令远攻手聚焦天空。 除了伊芙琳的攻击更迅捷,其他人的攻击似乎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但只需要操控魔力汇聚到双眼,就能清晰地看见那些飞行种灵巧地躲过了所有人的攻击。 即便是这样,也给了伊芙琳喘息的机会。 她用魔力丝线将斯塔尔和希维尔这两个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家伙封锁牢固,然后开始凝聚魔力,并让狮鹫左右调整飞行起伏,缓冲飞行速度。 她在找机会,准备一举击杀筑巢族的家伙,那个家伙身上有能够操控飞行种的东西。 狮鹫飞行速度越来越接近军队的先锋部队了,伊芙琳也构筑好能够斩断【孵化】和【延伸】的大魔法,准备将筑巢族魔将的天赋分离,并偷偷联系上普拉图姆:“我需要一道圣光······” 她的话还没有传递完,熙瑟队伍的后面忽然传来传送魔法的共鸣,巨大如山的漆黑火焰中走出庞大的巨象。 伊芙琳回头,看见巨象出现的位置刚好迫使躲在阴影里操控眺望台以及石刺海浪的家伙改变了攻击方式。 新月站在殿宇之上操控漆黑火蛇,将最后面的残兵吞噬,撒库拉虽然挥舞着噬魂从巨象上跳跃下来,但他胡乱的攻击,每一次都迫使眺望台上的家伙更改施法区域。 伊芙琳立即明白过来,新月已经是在极限拉扯,她们两个人绝对不能有任何交手。 但尾部追击的三魔将也是一道指令,驱使开山魔虫的筑巢族裂开它的手指嘴唇发出刺耳的笑声,然后开山魔虫浑身的淤泥涌动起来,互相拍击出古怪的声音。 然后,漫天的飞行种便开始向下俯冲。 它们飞行变得秩序起来,分散出一个个团体,互相配合作战;它们能够轻易地躲避攻击,它们不再饥渴难耐地啃食尸体。 它们在等待战争结束,然后进食。 “它们开始具备智慧,拥有自己的意识了······”奇迹女巫集会三首领几乎同时开启了【灵光一闪】,在奇异的魔力线条构筑的符文世界里观察着天空里的飞行种。 最先遭到攻击的是提尔杰克的骑兵团,领先的伊什尼和卡勒斯启用圣联连接极限上限的骑士人数,联合启用最大限度的【圣裁】,他们必须一口气冲过去,哪怕要直面开山魔虫,也必须为后面的战友赢得活下去的机会。 后继的骑士也纷纷联合起来施展联合技,与【圣裁】呼应起来,编织出一张延绵不断的光网。 汇集的圣光凝聚成一柄巨大的长矛,所有落进圣光范围里的飞行种在惨烈的嘶吼声里化作飞灰。 他们并不知道这些异变的飞行种已经净化出智慧,拥有自己的意识了。所有飞行种调整飞行方向,向上攀升,然后再次俯冲,冲进大胡子领导的军队里。 奔跑的速度与飞行的速度撞击在一起,被攻击的人只能咬牙停下来挥舞刀剑反抗,或者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咬掉了脑袋。 “难怪,难怪连筑巢族的魔将都能上战场,驱使开山魔虫了。”伊芙琳感受到这些飞行种身上残留的【孵化】气息,握紧了手里的缰绳,释放出三道魔力丝线,同时连接上元帅、艾瑞莎,以及奇迹女巫集会的首领,说道: “我以圣坛之名委托你们,务必要抓住活口,一只就可以,然后由女巫集会进行剖析。” 随后,她撤回两道魔力丝线,剩下与普拉图姆的联系,再次提议:“圣光,给我一道你的圣光,我想办法一举击杀那个筑巢族的魔将!”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27章,戴维法师长的安排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圣坛律法从来都是以神明信众与神之民为核心的,伊芙琳没有权限可以要求他们在这种危难的时刻去捕捉异变的魔兽人。 法师长戴维在卡罗娜的搀扶下,悄悄从队伍里脱离,尼加提大法师为他们设置了遮掩屏障,除了后面的熙瑟城主,估计没人会发现两位大法师已经脱离了队伍。 “我已经感受不到魔力的流动了,但我已经完成了自爆诅咒,只要我最后一口气断掉,就会将荆棘诅咒爆发出来。卡罗娜,用你的天赋看看,我的情况怎么样了?”戴维瘫倒在地上,问道。 卡罗娜蹲在他边上,深吸了一口气,施展天赋【迷雾】,扫视着戴维身体里极度阴暗的魔力乱流,叹出一口气,回答:“已经快到极限了,圣座设下的封印也快撑不住了。幸好她在您的灵魂上构筑了防御,不然······” “卡罗娜,你是个充满阳光的姑娘,语气不要这么哀伤啊。往好了想,一百年前的我也没能想到,一百年后我会成为圣坛的法师长。一百多年前我在做什么?啊,对了,那时候我还只是个蠢笨的鞋匠学徒,那天是我三十岁的生日来着,师傅看我三十岁了还没能独立开店,就在生日那天送了我一个很小的铺面。生日当天我就去看了那间铺面,我很喜欢。虽然那间铺面只有一条过道大小,可我拉开帘子就能躺到床上,很舒服的。”戴维忽然就说起了从前。 “后来呢?”卡罗娜眼含泪光地问道。 人在快要死掉的时候,会忽然回顾自己的一生,她需要做个乖巧的聆听者。 “后来?不太记得了,那天晚上是魔兽暴动?还是贵族关于领地的争斗?反正当时有人也有魔兽。庆幸生日那天是我的幸运日吧,师傅将我的师兄们都叫了回来,聚在家里。师母做了一桌子好菜,都是我爱吃的。但我喝多了,去地窖拿酒的时候在里面睡着了。等我醒来······”似乎痛苦的记忆忽然袭来,戴维忍不住哽咽,“等我醒来,房子里已经没有人了,但空气里有很难闻的气味。我走到街上,到处都是烟尘,空气里满是血腥的味道······噢,诸神庇护!有三个士兵从我面前过去,其中两个抬着我师母的尸体,她的肚子被什么东西吃了!另外一个士兵背着我师父的尸体,就上半身还剩下点······” 戴维像孩子一样抽搐地哭了起来。 卡罗娜只好抱抱这个可怜的老小孩,拍着他的肩膀,不断地重复着:“没事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被吓到了,无意间觉醒了魔法,却被士兵拖进了黑色的屋子里,和其他觉醒者一起被关在里面,被强迫做一些乱七八糟的基础训练,然后炼制劣质的药粉。我们被关了多久?反正放我们出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下雪了······” “有个贵族需要斗兽场的打手,却欺骗我们说是需要自己的巫师护卫。我们又开始新的训练,一些简单的元素攻击。最先召唤出火焰的那个人被送进了斗兽场,然后就没有回来过了。然后是第二个,很快就到我了······” “我差点死在斗兽场里,不是因为被魔兽吃掉。它朝我扑过来张开血盆大口的时候,我害怕得尿了裤子。三十岁的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吓得瘫软在地,尿了出来······” 戴维又忽然哈哈笑了起来,浑身一抖一抖地。抱着他的卡罗娜却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已经开始下降了,手指也开始抽搐起来。 他笑着问:“你猜,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您是怎么活下来的?”卡罗娜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嗓音不会变得沙哑。 “你真配合我。就是‘嘭’的一声,我以为我就要死了,却没想到因为极度害怕而释放了一个恐怖的魔法,整个斗兽场都被我轰毁了大半。哈,那个抓我的贵族也死在混乱里。然后我又被另外一拨人抓住,送上了绞刑台,理由是我间接杀死了贵族。” 说道这里,戴维整个人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却没法做出太大的动作,反而因为过于激动,浑身关节抽得疼痛。 卡罗娜立马施展治愈魔法,缓冲他的疼痛。 “但我还是活下来了,并且比那些人活得还要久。有个巫师买通了刽子手,给我的绞索做了手脚,让我看上去像是被吊死,实际上只是悬浮在那里而已。等晚上没人的时候,才将我领进白石塔。然后,我就成了圣坛的术士,在那位巫师的鼓励下,我晋升了,后来在六十岁的时候,成为了圣坛之所的法师长。” “然后······”他似乎有点想不起来了。 “然后在五十年前,您看见贫民窟里一个落单的小女孩有魔法觉醒的迹象,将她领了回去,让她没有被这个世界欺辱。她在您的关爱下成长得很快,因为她怕您太老了,所以拼命长大想要照顾您。结果发现大法师的寿命也会有几百年,就想多陪陪你,也成为了一个大法师。”卡罗娜的眼泪滴落在戴维的额头上。 “傻丫头,尼加提那傻小子虽然不太聪明,但我还是能相信他能照顾你的。”戴维慈爱地看着卡罗娜的双眼,“三十岁开始,我是幸运的。虽然我的人生虽然平平无奇了一点,但和普通人作比较的话,也算得上是传奇的一生了。” “扶我起来吧。”戴维说道。 卡罗娜扶着戴维坐起来,操控土地形成一个舒服的小土丘让戴维靠在上面。 他们看见飞行种已经冲进整个军队了,队伍的后面又出现了巨象和纯血魔族,还有一座几十米高的眺望台。 他们也发现了细节,先行军虽然引导圣光建立了防御网,但他们在捕捉那些飞行种,后面的熙瑟军队在吹了一声不长不短的号角之后,也在捕捉那些飞行种,就连女巫集会的巫师也是如此。 “圣坛的律法还是有些不近人情的。等安全之后,就让尼加提暂时担任法师长吧,你去协助女巫集会的首领,解析那些异变的魔族。等到了亚瑟之后,让尼加提夹起尾巴,别蹚浑水。”戴维做着最后的安排。 “好的,导师。”卡罗娜明白戴维的意思,他希望她能通过女巫集会和火之魔女搭上关系,用一个法师长的位置将自己和尼加提从亚瑟的乱流里捞出来。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28章,雪原幻境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 “我来了!”伊芙琳再次连接上普拉图姆。 她能操控的魔石所剩不多,必须借助圣光才能施展能斩杀筑巢族的大净化魔法。而她现在唯一能够相信的三个人,有两个已经变成挂件了。 “随时。”普拉图姆高举秘银长剑,剑尖汇集的圣光不断地压缩成一个光点。 天空中的狮鹫甩掉尾随在后的飞行种,然后发出一声长鸣,俯冲下去掀起强悍的气流,不断接近地上的人群。 伊芙琳一边操控着气流形成锋利的漩涡,将沿途冲过来的飞行种切割粉碎;一边念诵古符咒,瞳孔里闪烁着炙热的光泽。 人群里兵械与利爪碰撞的声音和金属撞在一起的声音几乎没有差别,有呐喊就有恐惧,有厮杀就有死亡,有死亡就有鲜血。 在狮鹫掠过普拉图姆所在的战车的时候,伊芙琳用卧马的姿势成功用魔力接纳到普拉图姆的那点极限压缩的圣光,对准开山魔虫上的筑巢族。 狮鹫已经越过伊什尼和卡勒斯领导的先锋军了。 伊芙琳也完成了古符咒的最后一个符号。 空气仿佛静音般的空鸣,一道光束从狮鹫身上发射,差点牵动了先锋军的圣光网络。 一直关注着狮鹫的艾瑞莎和普拉图姆在看见那道光束射中筑巢族的魔将后,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然后,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头淤泥般的开山魔虫背上突然暴射出几十米宽的球形净化光团。 就连开山魔虫也被净化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看着开山魔虫蜷缩着身子向后倒了过去,伊芙琳立即从手链里拿出最后一颗圣魔石,调动感知查探后方。 提尔杰克的队伍里,一直杀神组建的特战队成功捕获了一只重伤的飞行种; 女巫集会里,那名叫塔里克的巫师差点被一只突袭的飞行种袭击的时候,被神秘女人传送过来的麋鹿少年从天而降,将那只飞行种创飞出去,巫师们立即施展牢笼魔法将其完整的束缚,然后守卫和对抗其他飞行种; 熙瑟的状况不是很好,艾瑞莎发现身后的巨象和那两个魔将似乎并不急着追捕他们,便下了捕捉令,吹响号角的那个号角手旁边还躺着热乎的犹豫者的尸体,但他们牺牲了不少人捕捉到的飞行种被它的同类用爪子抛开了肚子,很快就孵化掉了。 艾瑞莎想要亲自出手,但后面追来的眺望台上的家伙似乎已经发现他们的目的,只好同时施展魔法引导圣光和眺望台上的家伙对抗。 “有了一只就够了。”伊芙琳一口气吸收掉了圣魔石,再次念诵神文,火之冠冕浮现在她头顶,她挥手在天空里掀起一片火海,笼罩了战场上的天空,将所有飞行的魔兽人全都烧光。 她右手的手心里出现了一道小拇指长的赤金裂缝,火之冠冕瞬间消散。 军队里发出威武的欢呼,人们继而向前继续奔跑,圣坛的法师们再次施展疾风祝福,并操控着治愈之风流淌在人群里,尽管超过极限的庞大面积的治愈术对战场上的伤口不会起到太大作用,但至少能缓解疲惫感和疼痛感。 “嘎嘎嘎”(我周一休息的时候去找狮鹫的叫声,嘎嘎嘎太离谱了) 警觉的狮鹫突然发出警告,并自觉地调转方向后撤了。 伊芙琳和普拉图姆颤抖看着越来越近的开山魔虫,卷曲后倒的身子突然伸长,被净化之光轰出的口子裂开出一条缝隙,然后对着军队张开霸王花一样的深渊巨口,吐口水一样吐出成片成片的飞行种。 当它合上巨嘴后,身上的淤泥涌动,隐隐约约从里面翻滚出人类的尸体,然后汇集到筑巢族站立过的地方,重新拼凑出一具新的魔将躯体。 这样的异变发生吸引了艾瑞莎的注意,眺望台上的萨曼乘机摆脱这个难缠的女人,驱使眺望台冲向女巫集会,并将自己躲藏的阴影无限释放出来,笼罩在天空上防止火之魔女再将飞行种歼灭:“都别想从这里逃走!乖乖变成我的军队吧!” 厮杀声再次响起,狮鹫被开山魔虫吐出来的飞行种撞到了翅膀,一边坠落一边调整身形。伊芙琳趴在它的背上,用微量的魔力将三人固定住,并操控气流协助狮鹫调整,终于在撩倒了一小排士兵后,重新飞了起来。 但她没注意到的是,被撩倒的士兵里,有人刚好举起带血的长剑,倒下的时候从剑身上洒落的一滴血液滴在了希维尔的脸上。 再次响起的厮杀声传进了希维尔的耳朵里,他的耳朵动了动,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隙,散落出里面金色的光泽。 他的瞳孔里映射出漫天飞雪。 希维尔又回到了那片雪原幻境,漫天飞雪。 空气里满是雪和血的气味,只是血液的味道更浓厚一些,就好像近在咫尺一样。 他迷茫地看着飞雪里将他包围起来的纯血魔族,周围都是刀剑碰撞的声音。 他们将他包围起来,形成一个圆圈,范围刚好是一个小型的斗兽台。 希维尔动了一下,摸到旁边一把断掉的长剑想要站起来,却被怀里的沉重拖累了一下。 他低头看过去,才知道为什么血液的味道会那么浓厚,那么近——他的怀里抱着一名被腰斩的魔族少女,她额间的血色符咒正在淡去。 他低头的时候正好对上少女看着天空的双眼,但她的眼睛里充满了解脱,似乎也在期待和某人的再会,微张的嘴唇应该是死前还在念叨着什么。 没来由的,希维尔突然感觉到心脏一阵抽搐,痛苦和愤怒的情绪化作泪水占据了他的双眼。他无助地抬头,在模糊中看见那些纯血魔族形成的包围圈里还有零星几个战斗的人族。 耳边充满了兵器交锋的声音,魔族的嘲笑声,风声,雪声,刀剑入腹的丝滑之音。 魔族果然是卑劣的,他们崇尚荣耀,却在同族被斩杀,人族的刀剑还未拔出的时候,从背后偷袭补刀。 那些人族被杀死之后,会立马失去活性,变成干瘪的骷髅。 魔族会举刀挑起骷髅,风一吹,骷髅就会融入到风雪里。 然后魔族又是一阵笑声。 希维尔握紧了剑柄,泪水终于落下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呆滞的,模糊的,熟悉的身影。他在内心拼命地嘶喊着那个人的名字:“斯塔尔!” 那道背影浑身缠绕着圣光,圣光已经将他的皮肤灼烧通透,已经能够看见皮肤下的血管和肌肉纹理。 刀剑碰撞发出来的声音,希维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非常害怕那道模糊的身影也会像其他人那样消失得很彻底,就像是死亡之后,又死了一次。 他懊悔自己似乎没有足够的力量拯救其他人。 斯塔尔机械的引导圣光成功斩杀对手,但包围的魔族里也走出来一个人,绕到斯塔尔身后,举起了屠刀。 魔族的刀刃接近那个人了,希维尔害怕地大喊着:“不——” 【感受和圣光的呼应,你就是太阳,照耀整个世界吧!】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29章,死尸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 “调整呼吸······集中精神······” 斯塔尔记得自己正在鼓舞自己,他还不能倒下,他得让她看见他有成为神官骑士的潜质,不对!他得让她看见自己是可以成为神官骑士的! 但是敌人人数太多了,一直施展法印让他的精神消耗严重。 【你就是太阳。】 “冥想圣光吧!只要希维尔在与圣光呼应,我应该也能轻松地从他那里引导一部分圣光过来。”回想着之前对希维尔说的话,斯塔尔也在心里对自己暗示,可以利用圣联从希维尔那里进行引导会轻松不少。 于是,他开始在脑海里冥想着白昼里的太阳,从中感受光辉的璀璨和温热。 圣联起到作用了,他顺利地从希维尔那里引导过来一丝圣光,刚要用剑技配合法印与伊芙琳的领域魔法呼应的时候,希维尔的脸庞突然就闯进了他的脑海里。 斯塔尔想呐喊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可他看见希维尔那双无比纯真的双眼的时候,冥想的太阳忽然被黑夜笼罩。 幻象入侵了他的脑子。 黑夜慢慢被星海照亮,一棵巨大的光树耸立在浩瀚的星海里。 “真美啊。”斯塔尔感叹着,可突然清醒过来,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庞,企图用疼痛感驱散幻象。 没有任何作用。 【就是现在!】 他听见了伊芙琳的呼唤,可是他所处在的幻象也随着伊芙琳的呼唤出现,变幻起来,漫天的星辰像鹅毛一样从天空里飘落下来。 【斯塔尔?】 他再次听见了伊芙琳的呼唤,可是这一次,伊芙琳的呼唤变得那么遥远,出现在耳边更加清晰的声音,好像是风声。 风声带来了严寒,漫天星辰飘落下来像是一场大雪。 斯塔尔握着手中的长剑,他感受到了伊芙琳展开的领域,他想知道没有自己引导的圣光,伊芙琳能够将恐惧大君的领域撕开一条缝隙么? 但他没有来由地就变得不想动弹,浑身变得非常疲惫,血管里的血液似乎没有在流淌,关节变得僵硬,连指头都没法动弹。 “怎么会觉得······好累啊?”斯塔尔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似乎不够强健了,于是抬头看着漫天的雪花已经飘落下来了,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下。 闭上眼,一片黑暗。应该过去很久了吧,但是他听见了凛冽的风声,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砸在脸上,又有温热的液体飚溅到了脸上。 “带着魔族恶臭的······鲜血的气味?”鼻子嗅了嗅,斯塔尔不确定地睁开了双眼。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片雪原,一群纯血魔族在周围围成了一圈,而他的左手抓住了敌人握刀的手,右手已经将长剑送进敌人的脖子里了。 除此之外,他还能清晰地看见双手皮肤下的肌肉纹理和血管——这是燃烧圣光的征兆。(详情可以参考美剧《时光之轮》里头,那群两仪师引导至上力过度的结果。其实两仪师在原著里是被称为艾塞达依来着,但是作者在前期写的艾塞达依有点不被人待见)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斯塔尔在脑海里问道,也是这一声让他意识到自己没法说话,看着自己的右手把长剑从敌人的脖子里抽出来,却没有任何的知觉感受。 迎面又走来一个纯血魔族,似乎比刚才的还要强大不少。 “我这是被操控了?”斯塔尔疑惑起来,但也立即意识到了问题,“不对!我还在熙瑟,这里是雪原,应该是在北境的什么地方······对了!幻象!我从希维尔那里引导了一丝圣光,然后就进入了幻象!可是伊芙琳还在对抗恐惧大君,我这时候进入幻象,不会死在那里吧?” 斯塔尔看着自己的身体本能的运用技巧挑飞了敌人的武器,然后将头颅斩下。他自己也受伤了,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 “相信伊芙琳吧,她应该不会把我丢在那里的。但我也得快点从幻象里破解出去。”斯塔尔这么想着。 他的身体能自己斩杀纯血魔族,但敌人的尸体刚倒下,就有新的替补上来。 新的纯血魔族上来的时候,斯塔尔能从他空出来的位置上,看见不远处那三个出现在边缘城邦的纯血魔族正互相搀扶着逃离这里。 新来的魔族有点实力,斯塔尔能看见自己的身体对抗起来有一点吃力了,但他也看见周围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骑士在和魔族对拼,对战的情况和他差不多,都在被敌人用车轮战消耗圣光。 因为骑士可以通过引导圣光来恢复一定的体力,但圣光却不能弥补使用法印后的精神衰弱。 斯塔尔放弃对身体掌控权争夺的挣扎,开始打量起“并肩作战”的骑士——虽然对方穿的铠甲和剑式都很古典,但他的每一击都非常有力,对武器的运用得心应手,而且他的对手也很强。 就在斯塔尔准备借此机会用余光向那位骑士学习的时候,他看见骑士费力斩杀掉纯血魔族后,被不讲武德的魔族从背后捅刀子。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被捅穿肚子的骑士转瞬即逝地变成了一具白骨,纯血魔族将白骨举起,那具骨头就和风里的飞雪合二为一了。 “召唤死尸?”斯塔尔内心惶恐地猜测着,可他明明没有发现任何与亡灵法师有关的痕迹。 他只好继续看着自己的身体和魔族对战,余光却看见有个少年坐在雪地里,抱着一具被斩成两截的魔族尸体。 那少年像是在哭泣,他的左手拽着一把断剑。 “那个家伙会不会也是被召唤出来的死尸啊?”斯塔尔这么想着的时候,那名少年突然抬起了头,让斯塔尔看得心跳一紧,“希维尔?所以,这里是高天原山脉?伊芙琳猜对了?我和高天原山脉也有牵连!” “噗嗤”一声,斯塔尔转头看见手里的长剑已经辛苦地捅进敌人的胸膛了,然后他感受到自己的躯体正被圣光灼烧得有些疼痛了。 一种由内向外的炙热感,却让人觉得异常温暖。 斯塔尔茫然了,怎么突然又能接管自己的身体了? 但不管怎么样,他得先暂停对圣光的强制引导,那样会烧伤自己的! 不出意外地,斯塔尔并没能成功地解除引导,也没能真正夺回躯体的掌控权,他只获得了肌体感知的反应权。 “不——!” 一切都没来得及发生,斯塔尔就听见了身后希维尔绝望愤怒的呐喊,然后是铺天盖地的凶猛神圣气息——那是圣光在暴乱。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30章,与开山魔虫融为一体的筑巢族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斯塔尔想要张开嘴提醒希维尔别被自己的情绪吞噬了,错误地引导圣光很容易就会堕入黑暗的!但他开不了口,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感受到有尖锐的东西已经刺进脊背,肌体感知也传来了某种能量开始流逝的无力感。 斯塔尔像是知道了什么,他努力地想要回过头去看希维尔,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璀璨的光芒。 【你就是太阳。】 斯塔尔也没想明白,自己和伊芙琳指导希维尔的时候,怎么会那么大胆地让他和圣光共鸣的时候去幻想太阳呢? 圣光汇聚成一颗坠落人间的太阳落在雪原上,包围的纯血魔族们只来得及做出逃跑的姿态,就湮灭在圣光的沐浴里。 斯塔尔感受着被光芒包裹的感觉,很炙热,很温暖,很安详。他终于感受到自己的躯体回归了所有的权力,努力回头去看希维尔。 他看见少年跪坐在雪地里,手举断剑引导着最强的圣光,如同太阳一般的光泽在少年周围形成一圈金色的光环,而他怀里抱着那具无法被圣光净化的魔族尸体。 斯塔尔感受到那如同太阳的圣光拥进了他的身体里。 【北的传闻,高天原山脉上曾出现过一颗太阳,那里的雪原埋葬了大量的纯血魔族】 幻象随着这轮太阳般的圣光出现,开始崩塌消逝。 斯塔尔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起来,但他努力集中听觉和触觉,听见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好像有很多雪花压在他身上了,很冷,然后是一阵疾驰的马蹄声,有人似乎急促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几乎贴着雪地滑了过来,离他越来越近。 他微微闭上眼,模糊的幻象里,雪山崩塌了,引导圣光的少年晕厥过去,天空里撒下一抹幽绿的极光。 他闭上眼,陷入一片黑暗,但闻到了狮鹫身上的臭味,疾风在拍打他的脸庞。 斯塔尔再次睁开双眼,眨了几下,才适应凛冽的强风带来的不适,然后看清了狮鹫身下被光芒照耀的大地。 地上佣兵和军队已经给跑得混在一起了,熙瑟的士兵也加快了脚步,机会追上了提尔杰克的尾巴;唯独女巫集会的速度慢了下来,圣坛的法师和巫师朝着他们靠了过去,所有人他联合一起抵抗圣光的照耀,似乎在保护一只长着一双肉翼的奇怪东西。 是的,还有很多长有肉翼的奇怪东西发出瘆人的尖叫,在空中被圣光穿透了所有躯体。 斯塔尔努力抬头,看见狮鹫背上,伊芙琳在抬手遮挡眼睛,希维尔双瞳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举起手中的长剑引导着圣光。 “他的姿态和雪原一模一样啊······”斯塔尔在心里想着。 唯一的区别是,这一次希维尔的眼神充满了坚毅,他召唤出来的圣光不但在狮鹫周围形成一层光圈,身上还流淌着烟雾般的光辉,编织出甲胄的雏形。圣光似乎还在强化他的长剑。 眺望台阴影里的萨曼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后,那抹阴影直接消散,眺望台失去控制后也开始崩塌。 筑巢族的魔将和他驱使的开山魔虫被圣光一次次毁灭身体,但开山魔虫身上的淤泥却能源源不断地输送出人类、魔族、魔兽、野兽的残骸,不断地拼凑出新的躯体抵消圣光的侵蚀。 追在熙瑟队伍后面的新月操控着几道巨大的土墙挡在巨象面前,操控一条漆黑的锁链将撒库拉拽了回来,在两人周围不断地构筑黑暗魔法。 但圣光轻而易举地就突破了她的防御,被圣光照到的巨象慢慢腐烂露出白骨,撒库拉将新月抱在怀里转身,用自己宽大的身板遮挡圣光的照耀,好在萨德亚克的火焰及时的出现,将他们包裹。 和幻象里一样,希维尔并不能坚持召唤太久的圣光,但他却能清晰感受到能够威胁战场的焦点——追击在队伍后面的魔族身上有和伊芙琳一样的神圣誓约,他本能的相信伊芙琳的决定;躲在眺望台阴影里的家伙在看见圣光的时候,就已经从阴影里逃跑了。 剩下的,就只有前方用淤泥堆积出来的怪物,能够不断的衍生出新的躯体,以及后方传来的腐朽的气息。 圣光光环好开始晃动了,希维尔举起长剑的右手分别向前后两方转了两次,舞动的剑光将天空里的圣光撕裂成两道,分别击中了前方的开山魔虫和后方的沼泽王座的意志。 淤泥开山魔虫连同它背上的筑巢族魔将一起,被光束射了个对穿,净化像诅咒一样不断地瓦解掉他们涌动出来的一切。 提尔杰克和熙瑟的军队里几乎同时传来了号角声,所有人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 尼加提和其他大法师同时松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圣坛有能够中和圣光的仪式魔法,所有人就会失去唯一一只异变魔族。 女巫集会的三首领召唤出大地里的金属元素,直接在飞行种周围构筑了一个刻写了咒文的囚车。 做完这些,天空立即恢复了正常的光亮。希维尔手中的长剑也随着圣光消失,渐渐隐去,而他自己也瘫软了下来,向身后的伊芙琳靠倒下去,陷入了昏睡。 伊芙琳接住他,作为处在圣光太阳中央的魔女,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希维尔召唤圣光时所散发出来的神性,其中就包含了火之主神塔利亚的神性。 “我契约了不得了的骑士啊。”伊芙琳看着怀里昏睡得像奶狗一样的希维尔感叹道,然后一巴掌抽在斯塔尔的腰上,不客气地说道:“既然醒来了,准备一下,我需要你用【伽隆岱迩】御土圣印。” 斯塔尔接住伊芙琳扔过来的缰绳,用力一拉,坐了起来。 狮鹫发出一声鸣叫,在空中盘旋向后飞去。 但前方的大地忽然震动起来,伊什尼和卡勒斯率先发现开山魔虫倒下去的地面裂开一条与其身体一样宽的裂缝,大量的淤泥混合着尸体从里面喷涌而出,凝聚出一个新的开山魔虫头颅。 它张开巨大的四瓣口器,里面圆形的锯齿嘴也张开到最大,数不清的触手从嘴里伸出来,在粘滑的液体交织成薄膜,筑巢族的魔将撕开那层薄膜,从里面钻了出来,在他的尾椎上还与开山魔虫连着一根脐带一样的东西。 筑巢族从薄膜里钻出来之后,开山魔虫的四瓣口器上也分泌出一层黏液,黏液蠕动下,带着肉翼的暗影开始浮现,挣扎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那种圣光攻击下还能活下来?”斯塔尔回头震惊地说道。 “······是心脏,开山魔虫及时将心脏转移到地下的身体里,而这位筑巢族的魔将和开山魔虫早就融为一体了。” 伊芙琳的眼里浮现一轮赤金的光泽,快速地将复活的开山魔虫进行了解读。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31章,回返亚瑟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你现在能引导圣光吗?”伊芙琳问。 “能。”斯塔尔回答,然后微微抽动缰绳,又拍了拍狮鹫,狮鹫听话地盘旋转身(老6啊,转来转去不晕吗),悬停在空中。 “那我们得趁这个筑巢族还没有完全恢复力量,将他彻底斩杀了。”伊芙琳说完,将希维尔立起来往前推到斯塔尔的背上(狮鹫背上的坐鞍是三连排,过山车那种,我前面应该有写这个吧?算了,当我写了哈),牵扯出一丝魔力将他们俩捆绑在一起,然后悬浮起来,将右手手环里最后几颗魔石拿了出来,用魔力在空中编织出审判之阵。 斯塔尔保持手握缰绳的姿态,并没有抽出长剑就将圣光引导了出来。他想像希维尔那样,冥想着圣光附着于躯体,虽然没有构筑出甲胄的虚影,但浑身却像是燃烧着金色的火焰一样。 比起异变再袭,普拉图姆和艾瑞莎一直都在注视着天空里的狮鹫。能够照耀整片天空的圣光,他们差点以为是翡翠城的城主亦或是骑士王出现在这里了,直到现在他们又看见了之前的圣骑士已经不需要用长剑做媒介,就能将圣光巨象化了。 两人的反应也是各不相同的,一个皱眉坐在战车的软垫上重新思考起自己手上的筹码能否应对将来的未知,一个笑呵呵地对旁边骑在狐鹿上的老鼠之王说:“圣骑士可算是摸到神官骑士的门槛了。” 他们坚信有圣坛的圣座在,筑巢族驱使的开山魔虫就不会是太大的问题,就算圣座不出手,圣坛的大法师也能想到办法,军队里还有远攻的魔息炮,联合会提供了充足的弹药。 净化光束再次从狮鹫上发出,将斯塔尔引导出来的圣光一次性抽离,朝着开山魔虫的口器中心轰击过去,却被开山魔虫面前升起的眺望台将其一分为二切开了。 萨曼咬牙切齿地躲在阴影里,怒视着面前的人族军队,以及天空里的狮鹫。 “······”骑在狐鹿上的帕布洛也一直在注意天空里的狮鹫,元帅在和他感叹圣骑士的成长的时候,只有他注意到,火之魔女一直都在悄悄使用魔石作战,并且在这一击被敌人挡开后,落回狮鹫就再也没有发出新的攻击了,他疑惑地向元帅问道:“我记得情报里有说,火之魔女大人之前在边缘召唤天罚的时候,失败了?现在会不会是出现了魔力反噬的······” “不可能!”普拉图姆否定到,“召唤天罚失败的魔力反噬当即就会发作,可她一路上都能施展······” 普拉图姆没再说下去了,因为伊芙琳落回狮鹫后,就在那里气喘吁吁了,她保留了最后一点点魔力,成功连接上普拉图姆,说道:“等信号,最后的机会,让军队开始急行!” 眺望台上,萨曼一直没有等到魔女的第二次出手,释放出感知,察觉到狮鹫背上魔女的情况,立即兴奋了起来:“太好了,这些人族足够成为我的兵种,讨伐黑暗森林了!哈哈哈!” 随着他狂放的笑声从眺望台上传出,一轮巨大的魔法阵在眺望台后升起。 “是时候了,卡罗娜。”脱离部队到一边的戴维法师长慈爱地看着卡罗娜,他们一起见证了能照耀天空的圣光奇迹,戴维也能感受到身体里由火之魔女构筑的封印在这一刻自动解析出缝隙,体内的荆棘诅咒开始躁动起来了。 “导师······”卡罗娜还是有些不忍心,但她一直开启【迷雾】,让戴维对自己的感受能看得更加清楚。 “坚强点,想想我能利用荆棘王座的力量暗算到魔族,也是很划算的一件事情了。但是我没法用魔力固定自己,敌人说不定也能轻易地破除固定魔法,所以你得让石刺固定住我的身子,并让我像魔息炮那样迅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戴维激动起来,他的胸膛已经有荆棘在皮肤下蠕动了,“你看见我们还有那么多的同胞了么!他们是希望,他们必须要活下去!你不能当个懦夫!你每一秒的犹豫,都会铸造你成为残杀同胞的刽子手!” “啊——”卡罗娜抱着脑袋失声痛喊出来,八根石刺将戴维的躯体和四肢固定住,然后一枚石矛顶着戴维朝即将释放飞行种的开山魔虫冲了过去,并在矛头凝聚了卡罗娜一半的魔力,形成防护层,用来确保石矛能完好地击中开山魔虫。 然后,她就跌坐在原地。 她可能拯救了同胞,但却成为杀了自己导师的刽子手。 一切终于顺着伊芙琳的安排顺利起来。萨曼措手不及,只来得及破除石矛上的防护,石矛穿过他的魔阵笔直地插进了杀魔虫的嘴里。 戴维最后一口气散掉的时候,看见了越来越近的筑巢族魔将,忽然说道:“导师大人,小人物也有大作用,我以后应该是能出现在传记里的大人物了吧?” “当然。”躲在巫师堆里的海顿压住了体内多出的魔力不被其他人发现,他听见戴维的话了,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世界没有灭亡的话。” 荆棘诅咒被引爆。 数之不尽的荆棘从开山魔虫的身体里爆发出来,并向最近的眺望台席卷过去,抽断了眺望台的同时,一条荆棘伸进了阴影里。伊芙琳抓住机会对着天空抬起双手,念诵着神文,从天空里召唤来一座封印石柱,将开山魔虫以及荆棘诅咒镇压进地底。 提尔杰克的军队里立即响起冲锋的号角,熙瑟的号角也紧随其后,圣坛的大法师们领导巫师再次释放疾风祝福,尼加提大法师也趁机将失魂落魄的卡罗娜抱了回来。 斯塔尔驱使着狮鹫盘旋回队伍的最后面,配合着伊芙琳施展【伽隆岱迩】御土圣印,在队伍的后面升起了一座山峰用来阻碍敌人,伊芙琳对山上施展了魔法,使其变得坚硬,并向熙瑟主城的方向延伸了一片地刺。 她没有埋藏魔法在山里做埋伏,接连动用了两次自己的魔力,右手手心里的裂缝已经蔓延到手腕了。 “接下来我们直接回返亚瑟么?”斯塔尔问。 “按照他们撤离的路线回返亚瑟,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也需要一些功绩。但我们得先去最近的城镇补充给养,那里可能被攻占了,我需要联合会里的魔石。”伊芙琳回答。 斯塔尔挥了下缰绳,狮鹫有些骂骂咧咧地发出一声鸣叫,很快就越过了军队。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32章,【万物圣血】的本质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 新月打断了蔓延到面前的地磁,看着火之魔女和圣骑士在他们面前升起了一座山峰,松了口气。 “那个家伙为什么要救我们?”撒库拉不解地眺望着后方,圣光照射过来的时候,是萨德亚克的亡灵之焰救了他们两个。 新月转身看了眼被地刺捅穿的巨象,将魔力汇聚到双眼,看见萨德亚克和那个神秘女人以及堕落骑士聚在一起,视线立马就被人切断了。 “我也不知道,他本来有机会在这里甩掉我们,或者杀死我们的。”新月回答。 “那我们要坐以待毙么?”撒库拉握紧噬魂,抚摸着上面属于迪姆玛的脊椎骨。 “我们只能坐以待毙,等待死亡大君给我们下达指示,他现在是这里最大的官,我们也没机会逃很远。”新月依靠着撒库拉的肩膀,说出事实,防止他变得冲动。 另一边。 “【万物圣血】······”在确认那两个蠢货还活着之后,萨德亚克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两个棘手的家伙。 他能感受到堕落骑士在悄悄引导圣光形成月华,只要他再次拒绝掉塞西莉亚,他就会被骑士牵制,进而成为第二个葬身于此的大君。 塞西莉亚并不着急死亡大君的回复。此刻在她右手手腕上出现了一圈黑色荆棘,荆棘的尖刺狠狠的扎进她的肌肤里,将黑色的诅咒渲染上去 塞西莉亚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一遍又一遍施展某种净化类的魔法,试图稳定荆棘的诅咒侵蚀。 “你疯了。”鸦伸出左手,在食指在空中划出一道痕迹,将一个两指大小水晶瓶召唤出来,朝塞西莉亚扔啦过去。 “居然是【摄取】,难怪你所使用的这具躯体蕴含了神性。这是一种古老的掠夺诅咒,但凡火之魔女感知到了这里,火之主神塔利亚都会从神界降下天火惩戒你,包括你的灵魂。”萨德亚克立马识别出了塞西莉亚做了什么大胆的事情,“但你不该对王座进行【摄取】。” 似乎是印证了萨德亚克的话,塞西莉亚在使用【星河】的前提下,都无法阻止荆棘诅咒的蔓延。璀璨的星河所释放出来的绝对的纯净在靠近荆棘的时候,直接消散在空中。 鸦也察觉到了不对,塞西莉亚似乎又骗了他:“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摄取】是可行的么?” “【摄取】是可行的?”萨德亚克明白了过来,“你居然没有告诉他,【摄取】这种诅咒的起源,源自于【祂】。作为十三王座之主,你居然认为这是可行的?” “怎么不可行?就是因为是【祂】发源地,所以对十三王座才更有效果。你看,我这不就抓到荆棘王座的力量了么。”塞西莉亚无所谓地平静说道,缓缓抬起右手,看着手腕上的诅咒已经侵蚀了整个手掌,向着小臂攀爬过去。 空气里闪过一丝什么东西,她的右手就被削掉了。 几乎同一时刻,鸦召唤出银月弯刀抵在萨德亚克的脖子上,刀锋已经渗透了一点点进去:“老实点!” “老实点?我可不希望拉我站队的家伙不明不白地就死在荆棘王座的手里。你敢用【摄取】捕捉她的力量,作为十三王座里最特殊的一位王座,她反而能够利用【摄取】。”萨德亚克不客气地用断掉的权杖打掉鸦的银月弯刀,召唤一群巫师骸骨将其包裹,形成封印,“只要她的诅咒顺着血液蔓延到你的心脏,她就能操控你的意志,那和操控你的灵魂不会有区别。” 鸦迸发出月华,从巫师骸骨封印里将脑袋露了出来,死亡大君的实力远在恐惧大君之上,这也得益于他本身就获得了死神的垂爱。 鸦听见了萨德亚说的话,不可置信地看向塞西莉亚,恶狠狠地说道:“塞西莉亚,你已经疯了!” “我是疯了,但我还没有疯得彻底。我需要我的尸体,那样我才能唤醒海神的意志。到时候,集齐十三王座的力量,我就能想办法砍掉祂的左膀右臂。只要到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疯得彻底。”塞西莉亚目色无光的用意念将断手悬浮起来,并随着她的意念,空气里漂浮出湛蓝色的光泽编制成古老的符文,然后刻写在那只被荆棘缠绕的手臂上。 “······难怪你会在这具躯体上注入神性······你该不会准备了十三具这样的躯体吧?”萨德亚克问道。 “是十四具。”塞西莉亚回道。 “十四具?你连祂也算进去了?那样你会必死无疑的!”鸦再次绽放出月华,挣脱了萨德亚克的封印,再次召唤出银月弯刀,却对准了塞西莉亚,“那你得先把她还给我!” “所以,我必须从沼泽王座手里找回我的尸体!”塞西莉亚突然凶狠地看向鸦,“他已经玷污了我的尸体!” “啪啪啪”看了一出大戏的萨德亚克拍了拍手,终于让这两个自爆家底的疯子重新拉回了注意焦点,并且也差不多知道了塞西莉亚的目的。 三千年前,整个奥汀大陆的生灵加在一起,也只能联手对抗十三王座,那样,还得加上外来的精灵种族和龙族,才勉强险胜。 萨德亚克打开死亡领域的时候留了个心眼,他一开始就在堕落骑士脚底预留了一条几乎不存在的缝隙,所以听到了沼泽王座意志降临和塞西莉亚的对话。 只是让他诧异的是,塞西莉亚在三千年前窃取了精灵的【世界匕首】对祂出手,三千年后居然还没吃够苦头。 可是萨德亚克心动了,他看见了一丝独属于他的曙光。 “关于【万物圣血】,你知道些什么?”萨德亚克问。 “、、、”塞西莉亚和鸦回过神来,一个妥协地散去了月华,一个像是终于提起来精神 塞西莉亚神采奕奕的说:“万物圣血,大多数人都只会以为那是一种容器,一种能够让人获得无尽魔力的容器。但还有少部分人知道,万物圣血的本质。那么,死亡大君,你知道是什么吗?” “【生死定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萨德亚克的语气明显有一丝颤抖,他已经完全确定,自己认为绝对安全的秘密,可能王座也是知道的。 “十年前,北境高天原山脉曾出现过太阳陨落的传闻。但我的眼线却在给我传回来一条令人骇闻的消息。太阳陨落是真实发生过的,相信在今天,你已经知道是谁引发的那种异象了。而你之所以会选择这三个魔将进攻南境,是因为他们三个和十年前,魔王下达密令追捕【万物圣血】有关。”塞西莉亚将那节手臂存放进自己的空间里,附身注视着萨德亚克有些晃动的双眼。 她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个【万物圣血】能够召唤亡灵。” 她亲眼看见萨德亚克的双眼释放出杀气,满意地站直身子,鸦也向她靠拢,随时抵御萨德亚克自取灭亡的冲动。 塞西莉亚满意地接着往下说:“所以,我们能够达成协议。这个世界能够持有【生死定论】概念的只有一种可能,你想在【万物圣血】再次现世之前,利用因果······”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33章,成交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你说得够多的了。”萨德亚克收回了杀气呵斥道,打断了塞西莉亚的话,“我答应和你们的合作,从沼泽王座手里拿东西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你们能付出什么代价?” “神性啊!我能支付神性,这是你想要去做的事情所最需要的重要因素。这可比你越过高天原山脉,闯进吉塞秘尔之境要靠谱多来。就算你能从四个半神手里抢到神性,但那绝对不够你用。”塞西莉亚开出了高价,“除此之外,为了能给你创造合理进出深渊的机会,我已经将恐惧大君斩杀了。但不乐观的是,沼泽王座可能知道我的把戏了,但他不会有机会阻拦你的。” “成交。”萨德亚克,“但你确定沼泽王座不会留后手么?” “他呀,为了他的‘吾主‘应该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吧?等你回到深渊的时候,就会知道了。【时间回廊】会是最好的证据。”塞西莉亚似乎对沼泽王座都很了解。 但她叙述的口吻却像是还知道更多秘密一样。但萨德亚克知道自己不需要问太多的事情,能够获得足够用的神性比什么都重要。 鸦在旁边看着达成协议的两人,又想了想自己,吐槽道:“都疯了。” 火之魔女一行离开后,两大城邦的军队在圣坛大法师的协助下也撤离了这片战场。 死亡大君和白发女人达成了协议。 萨德亚克的幽绿的火焰将新月手下还活着的巨怪传送到他们面前,并下达继续追击的指令,却没有任何的强制。 谁都没有发现的是,被火之魔女从神界召唤而来的封印石柱下,一棵荆棘萌芽从石缝里钻了出来。 * “说得真轻巧,继续追击的指令,就靠这么点巨怪?真当那些人族都像吊车尾的废物一样么?”撒库拉扛起噬魂,看着巨怪们茫然地在地刺林里晃荡。 他并不打算释放纯血魔族的气息来领导它们,新月也是如此。 他们两个在熙瑟军队后面收割的可以说是一群老弱病残和死囚,他们愿意敷衍,但不代表他们真就愿意上去送死。 他们确实是纯血魔族中的魔将,可只靠十几头巨怪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人族拥有远攻手段,还有大量觉醒了魔法的家伙,双手难敌四拳。 新月蹲坐在旁边,在她周围燃烧着一圈黑色的火焰,她在掩盖自己的气息,窥视萨德亚克所在的区域。 “怎么样了?他们走了吗?”撒库拉问道。 “堕落骑士和那个神秘女人走了,但是他们屏蔽了对话,甚至用混淆魔法扰乱了我的窥视。他们发现我了,却没有打算将我扼杀。”新月撤销了魔法,将看到的内容如实说了出来。 塞西莉亚和鸦在得到萨德亚克的回复后就消失了,而新月在撤回魔法的最后一眼,看见萨德亚克对着熙瑟的废墟在做什么。或许是在收集亡灵?又或者是在召唤什么。 但新月可以肯定的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和撒库拉用不着急于奔命,他们有正当理由。 “那你能猜到他们聊了什么吗?仅凭那两个家伙忽然出现,整个战场就发生了倾斜,那个女人轻而易举就击杀了恐惧大君······那个肮脏的杂种也没在这里了,他是被荆棘杀了吗?”撒库拉回味着战场发生的异变。 恐惧大君死亡,作为四大君主的死亡大君是必定会回返深渊,参与恐惧大君复活仪式的,到时候,南境战场发生的一切都会被带回去。 撒库拉知道,那样的结果会使魔族内部的争斗天平将会随之倾斜,尤其是【魔风之息】的觉醒者已经死亡,蛮族绝对会为了全族的荣耀发起叛乱。 魔王不会阻碍魔族内部的混乱,因为那样能够拖延十三王座的步伐。 “······【万物圣血】,我只能凭借错乱的顺序,从他们的唇语里提取出这个关键词。他们最后似乎达成了协议。”新月隐隐感到了一丝后怕,此刻就好像身处雪原,周围一片冰凉。 “那不就是个无限魔力的容器么?有什么好聊的。死亡大君还缺那么些魔力?”撒库拉疑惑了。 “可你别忘了,十年前我们三个受命秘密前往高天原山脉截获【万物圣血】这件事情。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杀了【万物圣血】。如果萨德亚克的目的和【万物圣血】有关,他为什么会隐藏在我们的部队里?而且,为什么进攻南境的队伍里,会将我们三个安排在一起?”新月的眉头逐渐凝重了起来。 她意识到,从深渊出兵的时候,她,撒库拉,迪姆玛,像是被刻意安排的一样,当时魔王的意思是:“你们三个曾共同参与了截获【万物圣血】的任务,虽然失败了,但作为新一代魔将,你们还需要多多协作,维系三族的稳定。” 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迪姆玛被开山魔虫夺取了天赋,撒库拉的天赋也岌岌可危,而隐藏的死亡大君的目的却是已经死掉的【万物圣血】。 就在新月头疼不已的时候,大地晃动了起来。 萨德亚克对着熙瑟城邦的废墟召唤,他让苟延残喘的开山魔虫拖着破烂不堪的身体从地底钻出来,将亡灵之焰释放在它的伤口上,封印了开山魔虫的【死亡】,让它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萨德亚克低沉的声音出现在新月耳边:“用你的天赋操控一具能传送兵种的傀儡应该不难吧,这样庞大的东西你应该能轻易做到。如果你还想解读它们是怎么夺取迪姆玛的天赋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这是一场阴谋,可这样的阴谋对于新月来说太具吸引力了,何况撒库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被封印在赛维城镇的开山魔虫夺取天赋。 恐惧大君和筑巢族魔将带来的开山魔虫似乎并不存在掠夺天赋的能力,她需要先手机会,通过开山魔虫的【共享】来解析最开始那头出现在边缘城邦,那只第一个进行异变进化的开山魔虫。 它能够剥夺天赋的概念是什么。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34章,深渊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 奥汀大陆的中央是一片几乎一望无际的平原,而在平原的中央漫天黄沙纷飞。 这里是三千年前族群之战的核心地带,即使三千年过去,空气里依然还存留着暴虐的魔力和混乱的诅咒。 这里没有水源,没有生命,就连阳光照射在这里都格外的刺眼灼热。 而太阳企图将这里射穿,它的光芒哪怕是到了晚上,也会通过月亮警示这片土地。 但它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徒劳的。 穿着曼妙的女人窈窕着行走在黄沙上,她所途经的地方别说脚印了,连沙子都没有一粒是发生变化的。太阳照在她嫩滑的肌肤上,成为这片黄沙里唯一的一抹白色风景。 少年奎盘腿坐在一处沙丘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扯来的野草,右手撑着下巴,左手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断断续续的曲子。直到他看见女人悠闲得像是在后花园闲逛一样的身影,才吐出嘴里的野草,然后站在沙丘上,高傲地抬起下巴,并在心里希望自己的样子能够催促女人加快一点步伐。 但他知道自己的希望是不存在的,女人也确实保持着自己的速度,不紧不慢地向少年逐渐靠近 停在沙丘前,看了一眼少年,说道“啧,在边缘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就不能让自己长高一点么?” “献祭者本来就只有这么大,而且我也很喜欢这个样子,他让我看上去很无害。”奎耸耸肩,接着说道,“你迟到了。” “那当然,我又不着急。”女人慢条斯理地回答他。 “我以为你会比我更快处理掉提尔杰克的封印。但问题是,你得手之后应该先回到深渊的。”奎发表了自己的疑惑。 女人不急不慢地回答:“交给黑暗就可以了,不然你怎么会那么快就收到沼泽的【召回】?提尔杰克地底下埋的是一只右手,可左手却在东境。塞西莉亚是真的不希望他复活,可又用封印将他的尸体保存完好。但被祂附身过的躯体,从这个世界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几乎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去哪里了?”奎并不在意那么多,只想确认这一点。 “······你是在质问我?”女人平淡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奎的瞳孔里映射着密集的荆棘,接着,他的身体上出现了一千道伤痕,但他依然保持着认真的眼神看着女人。 “算我败给你了,小家伙。”女人无趣地收回了力量,“我本来打算去西伦达城邦的,那里有一种放在石板上烹饪的美食,我想在他们被攻克之前品鉴一下。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吃,所以我就帮那团淤泥生物加快了进攻的步伐。” “但那并不会浪费多少时间。”奎拍了拍衣服,将屁股上的沙粒拍掉,同时愈合了身上的伤口。 “是不会浪费很多时间,但是我遇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你要听吗?”女人诱惑地问道。 奎立即又坐回沙丘上,很是期待地回答:“当然!” “阿列斯塔(沼泽王座)将自己的意志散布到了熙瑟,我就跟过去了。然后我就听见了他和塞西莉亚的对话。我们以为的兵种是他自己用尸体拼凑出来的活的傀儡,可实际上并不是那样的。”女人的眼里充满了期待,“他用了海族公主的尸体,以及妖精始祖的尸体。” “哈!那可是大不敬啊!虽然他私自这么做是为了报复那位公主,但吾主一定会扒了他的皮的。”奎说完,和女人对视上了。 两人相看了一会儿,然后发出“哈哈哈哈”的笑声,一个笑的银铃般,一个笑的肆无忌惮和孩子没什么区别。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你应该在阿列斯塔发起召回的时候,就动身的。”奎笑着笑着突然就变了脸,然后站起来,“你耽搁了不少时间。”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女人就被他拉进了一个灰色的世界里,无数枷锁束缚在女人身上。 “······是阿列斯塔让你在这里等我的?还是其他人都是这个意思?但你们要搞清楚一点,我能在这个时候回来就已经不错了,你们还是不要得寸进尺的好。我跟随祂是为了能有机会杀掉阿卡狄亚,而不是被你们指指点点。”女人的声音出现在奎的耳边,她几乎贴在奎的背上了。 无数的枷锁居然套了个空,奎感受到两团柔软的东西抵在自己的背上,瞳孔刚扩大一点,就被女人从后面托着下巴拧断了脖子。 灰色的世界瞬间消失,他们又回到了荒漠。 女人嫌弃地看着向自己倾倒的尸体,往旁边退了一步,少年的尸体便向着沙丘后面倒了下去,在黄沙上滚了几圈,刚好停在了荒漠的尽头边缘——一个巨大的环形峡谷。 黄色的砂砾顺着峡谷边缘向下洒落,可一进入峡谷内,就好像进入到另一个世界一样,消失不见。 这里便是深渊的入口。 女人不急不慢的从沙丘上走了下来,站在少年尸体边上的时候,少年的躯体浑身抽搐着重新站了起来,说道:“你就不能轻点么?是黑暗说要我给你点颜色看看的,我是个听话的孩子。” “是很听话,但我的建议是,下次不要这么听话了。你看,这回就‘死了一次’了吧。”女人说着,向前迈了一步,低头俯视着黑不溜秋的深渊,而深渊漆黑的深处仿佛有一只巨大的瞳孔,也正在通过深渊凝视着她。 里面寂静无声。 “阿利斯塔居然把【时间回廊】给弄停下来了?”女人惊奇地问道。 “是啊,他说他培育出了全新的物种,破坏了这个世界的概念机制。就是挺可惜的,他好不容易从这个世界分到了一部分权力,居然全都用来将【时间回廊】给暂停了,多可惜,用来打破创世神的枷锁不是更好么?”奎反问道。 “创世神的枷锁,吾主能轻松破开,只是祂和创世神之间还有一场博弈。阿列斯塔要是不将【时间回廊】暂停,新物种一旦进入深渊回返大陆的通道,就会被世界利用时间绞杀。我们需要的是合理的世界侵略,才能完全掌控这个世界的所有权。”女人耐心解释完,朝着深渊又迈出一步,整个人都坠落进去,消失不见。 “你倒是等等我啊,墨格拉。”奎紧随其后,直接跳了进去。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35章,【门扉】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骷髅王座和荆棘王座并没有一直向下坠落,而是贴着峭壁滑行了一段距离后,落在峭壁上,整个世界都发生了颠倒,像是进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 他们能够垂直的行走在峭壁上,只不过周围带着诅咒的黑色气息一直源源不断地从前方传来,将通往深渊的通道密闭。 奎在落地后,转身回头看了一眼,但身后已经被漆黑笼罩,看不见任何的光亮。 “外面的光已经穿不进来了。”奎有些失落地说着,双眼里晃动着明亮的光泽。 他没有使用任何力量,却能够感受到周围有东西,那些东西里蕴含着丰富的灵魂碎片。 墨格拉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她脚边的土地里钻出一束荆棘,开花,枯萎。花瓣张开的时候,吐出几颗萤火虫大小的光芒,刚好将周围的景象照亮。 漆黑的风息妄图吞噬这股微弱的光芒,却仿佛下口时被荆棘的尖刺刺穿了舌头,却也乐此不疲地尝试这着吞噬这抹光亮。 墨格拉上下打量着奎,说道:“在边缘的时候,你不是玩得很开心吗?怎么在这里又开始装得乖巧了?” “我得回一回神态啊,我是十三王座里最小的,吾主喜欢我以前的样子。”奎转回身,被揭发后不得不卸下伪装,恶狠狠地盯着墨格拉。 “如果你有其他的打算的话,我不介意让【时间回廊】苏醒过来。你永远都只是一个装孩童的疯子,吾主喜欢的是你最蠢时的双眼,那里透露着被抛弃被遗忘被漠视的绝望。”墨格拉指着自己的眼睛嘲讽着奎,“几千年过去,你早就没有那种眼神了······” “噗嗤”一声,奎已经闪现到墨格拉的面前,他的右手化为利爪,刺穿了她的胸膛。 “谁允许你这么说我的?你不过是吾主半路捡回来的狗而已。”奎抬头怒视着墨格拉没有神色起伏的双眼,诅咒道,“你,可是执念铸造出来,最完美的具象。” 血液飞溅,却停留在空中幻化成荆棘,瞬息间缠绕在奎的手臂上,将其碾成血粉。 在他失力微微向前倾倒的时候,墨格拉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我是丧家之犬?最完美的具象?难道你不是吗?看在祂的份上,我一直都在忍耐你们,但我介意在杀掉阿卡狄亚之前,先将你们杀了。我要杀你们,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就连祂也会拿我没办法。” 墨格拉胸口的伤口恢复如初,黑得发红的荆棘从虚空里生长出来,缠绕在奎的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奎能感受到灵魂撕裂的痛感,六翼羽翅的虚影在身后浮现挣脱了荆棘的缠绕,抬手拍掉墨格拉的手,落地后重新生长出右手,连连后退进黑暗里。 “幼犬。”墨格拉漠视着退进黑暗里的家伙,她能感受到周围的灵魂碎片在颤动。 微光照亮,四周都是骸骨,人族的,妖精的,矮人的,精灵的,魔族的,甚至还会有巨大的骸骨残骸。 这些骸骨在通道里被【时间回廊】不断地侵蚀,风化,已经变成了一座座石雕,有的保持着死前惊恐的表情,有的还维持着挥舞武器或者施法的姿态,有的同归于尽有的守望相助······ 但更多的,是残肢断骸。 灵魂碎片的震动是从这些石像里发出来的,骷髅王座的能力和灵魂有关,他没有在一开始摄取这些灵魂,是因为那会激活暂停的【时间回廊】。但现在,他面对能够让自己的灵魂发出撕裂感的女人,不得不借用这个世界的力量来对付她。 幽深的黑暗里传来了一声巨大的阀门声,像是秒表忽然前移了一步。 一抹黑影从旁边的石像缝隙里钻出来,然后像一滩水一样扩散,冰冷的男人拍着手从里面缓缓升起,他的话语也是冰冷的:“好了好了,我们可没有办法暂停【时间回廊】,也就阿列斯塔能搞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从世界里获得一点特权。他让我来接你们。” “切尔纳伯格,你别来当和事佬,难道你刚刚没有感受到她的力量么?”奎愤怒的声音从黑暗里传了出来。 “我们一直都知道啊,只有你不知道而已。你太蠢了。”冰冷男人的回答像一把利剑一样,让奎哑口无言地站在黑暗里。 “呵。”墨格拉轻蔑地嗤笑一声,又往黑暗里补了一刀。 他们两个达成了一次冰冷的对话,却点燃了奎的怒火。周围所有石像里的灵魂碎片飘了出来凝聚成它们生前的模样,甚至还有一头巨龙。 灵魂的光亮刚刚点燃黑暗,虚空里秒针走动的声音传了过来,【时间回廊】苏醒了。混乱的时间气流疯狂地爆发,混合了黑暗气息里的诅咒。 “够了!你要一直这么任性么?吾主可还在神界呢!”切尔纳伯格对着虚空气抓了一下,周围的黑暗立即压着奎坠落在墨格拉面前,“墨格拉,看在我已经教训了他的份上,你就大度一点吧。” “切尔纳伯格,许久不见,你比黑暗还要冰冷了。”墨格拉知道切尔纳伯格是什么意思,居高临下地看着奎那双充斥着不甘和倔强的双眼,满意地对奎说道:“下次可别再随随便便就往女人的胸膛捅,乱说话已经能要了你的命了。” 她抬起右手,拈着兰花指,食指轻点在嘴唇上,轻轻吹了口气,时间乱流立即就停止了。 切尔纳伯格松了口气,撤掉了施加在奎身上的压力,抬手在他们前面召唤出一道黑暗拱门:“时间紧迫,我们需要快一点了。” 奎还跪坐在原地发愣,阿列斯塔需要耗费那么久的时间创作出新物种才能获得这个世界一点点的权力,也只能用来暂停【时间回廊】,而墨格拉只需要轻轻一口气就能办到。 明明她一直都装作没什么本事的样子,可其他王座却都知道她的能力在所有人之上,甚至仅次于吾主······ “别发愣啊,阿列斯塔现在已经发疯了,他比谁都期待吾主的回归。”切尔纳伯格伸出左手,食指弹出,就将奎扔进了拱门里。 墨格拉优雅地走到拱门前,停了下来,回头问:“阿列斯塔是想让你来问我什么?” “哦,他要我问你,为什么愿意让塞西莉亚【摄取】你的力量?”切尔纳伯格问道。 “因为我不看好祂的决定,所以我得留点自己的手段,确保我能在这个世界里杀掉阿卡迪亚。”墨格拉毫不忌讳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他应该是想要你拐弯抹角地来问我。” “我知道,但我不愿意给一个疯子背黑锅。”切尔纳伯格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墨格拉微笑了一下,转身走进了拱门。 随着她离去,空气里漂浮的萤光立即消散,切尔纳伯格也融入进黑暗里。 再次会面的时候,他们三个站在一座从通道穹顶垂直下来的古建筑——【门扉】。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36章,魔王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若隐若现的昏暗光泽从穹顶垂落下来将门扉照亮。 门扉的最上方是一块被两头巨龙骸骨盘旋包围的神文封印圆盘,两位巨神族战士面对面一手托举着圆盘,一手握着长矛交叉。它们已经开始出现风化了,一些关节的表面上出现了裂纹。 巨神族石像的中间,垂直竖立着两根白石圆柱,再往中间,就是黑漆漆的门扉了。 奎瑟缩地站在一边,时不时警惕地看一眼墨格拉,而墨格拉却轻描淡写地扫视着封印圆盘上的纹路,上面充斥着龙族的口臭,和创世神残缺的封印。在圆盘的中央环绕着一圈荆棘,那是她刚才封印【时间回廊】干的。 “咦?”切尔纳伯格托着下巴发出疑惑,“阿列斯塔给我开的门怎么关上了。” 墨格拉转头看向他冰冷的脸上故作惊奇,手指间缠绕着荆棘的虚影,立即就明白了是什么原因:“你并不是刚刚出来的,对吗?” “我就是刚刚出来的。”意识到自己的谎言被戳破,切尔纳伯格的眼神立即恢复成冰冷的样子,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 “你的身上还残留着时间的气味,你骗不了我。阿列斯塔并没有要你来问我那个问题,对吗?”墨格拉问道。 “什么问题?”奎也意识到了他们两人绝对在刚才也发生了摩擦。 “除了你对时间无感之外,其他王座都能操控时间。切尔纳伯格有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但他差点就成功甩锅给阿列斯塔了。”墨格拉已经感知到切尔纳伯格将自己的一部分情感分离了出去,所以才会这么冰冷地出场。 她刻意说给切尔纳伯格听:“所以下次别再问我任何问题了,有时间也问问自己是不是对自己的兄弟们保持足够的敬重。” “那是自然。”切尔纳伯格听懂了墨格拉的警告暗示,他也传递了自己不会泄密的保障,然后接着假装感慨:“幸亏阿列斯塔用世界权力暂停了【时间回廊】,不然这短短的通道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走上三年才能抵达【门扉】。那么,请稍等一下。” 切尔纳伯格操控着黑暗环绕在封印圆盘上,附着在那圈荆棘上,预备解开封印神文,却被圆盘上的荆棘将黑暗吸收。 “有点小气了。”切尔纳伯格说。 “凭你是无法解读我的力量的,就连这些初始神文你们都理解不了,怎么可能能够真正解读我的力量呢?”墨格拉的食指轻轻点了一下空气,原本漆黑的门扉中央透露出一道猩红色的光芒。 “开了?”奎惊恐地看了一眼墨格拉,像是第一次认识荆棘王座一样。 “开了!那还等什么呢?”切尔纳伯格又弹了弹手指,无情地将奎送了进去,准备要走的时候,荆棘缠绕在门扉两侧的白石柱上,阻碍了他的脚步,“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现在轮到我来询问了而已。你将我找到的躯体送回去之后,立马就出来了,但你却将你的情感剥离了一部分出来。我猜,你用那部分情感揉捏出了分身?”墨格拉似笑非笑地看着切尔纳伯格。 他仰头看着穹顶垂下的昏暗光亮,想了想,说:“有一场有意思的盛宴我想要观摩,可我必须前往神界,所以我就留下了那部分情感。那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聚会,有人愿意供奉我,那是非常好笑的事情。供奉黑暗,却是为了获得永生。” “永生啊,不管是在哪里,那都是一种非常诱惑的恩赐。”墨格拉排除了切尔纳伯格这位黑暗王座是否要算计自己,尽管自己有能力应付,但谁会乐意在喜欢的戏曲里突然多出一只臭虫呢? 墨格拉撤销了荆棘的阻碍,看着切尔纳伯格走进门扉后,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黑暗。 伫立在黑暗里的虚影是神族战士的骸骨,他们依然保持着防御的姿态,矛头对准了门扉,却只能永远伫立在这里不能动弹。 黑暗里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叹息,墨格拉回头看了眼巨大的【门扉】,耳边回想起战场交锋的声音:“阿卡狄亚,你可一定要来到这个世界啊。” 她融入进门扉黑暗里的猩红光芒,然后进入到一条什么也看不见的通道,向前继续走着。 按照以往,只要穿过门扉,就会随机进入魔界任何的一个地方,除非你能有各个部落的信标物。但这一次,墨格拉已经在虚无的通道里走了快一分钟的时间,虚无才慢慢散去。 映入眼帘的,是妖精始祖如山一般巨大的尸体躺在山谷里。尸体上所有裂开的地方都长满了巨大的脓包,从那些脓包里流淌出粘稠的液体,顺着妖精始祖的尸体下的山壁向下流淌汇集出一潭血池。 血池周围蠕动着筑巢族的一整个族群,就连他们的魔将也几乎和血池融合了起来,不断释放着【孵化】和【衍生】的天赋能力。 空气里都是血腥的气味,和腐朽的味道。正上方天空里的一轮猩红太阳与月亮融合的星体,散发着诡异的猩红光芒,几乎笼罩了整个魔界。 墨格拉的拳头紧了又紧,她就知道在释放召回后,阿列斯塔一定会强制将【门扉】地落点设置到魔界的核心。这里存放着妖精始祖的尸体,监禁着魔王,还是阿列斯塔的孵化地。 但是现在在猩红日月之下已经升起了九个王座悬浮在天空里,切尔纳伯格和奎也升起了自己的王座进入到对应的位置,围绕着血池形成一个圆环。 墨格拉召唤出荆棘编织出自己的王座升到奎的王座旁边,位列十二。 沼泽王座阿列斯塔从血池中央冒了出来,血水从他身上剥离流淌回血池。他滑稽地拍掌,筑巢族所有人便按照他预先设好的指令开始了吹拉弹唱,像是一种很奇怪的丧乐,却又充满了欢乐。 乐起,筑巢族几个只在下体上缠了一块带血污的破布的下等魔族抬着一个十字架进入血池,艰难地走到阿列斯塔身后的时候,已经被血池侵蚀得只剩下白骨了。白骨被血池占据,托举着十字架将其竖立起来。 墨格拉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血池里,被固定在十字架上的魔王,又看了看山谷外面,从不同方向赶来的十二部落的军队,斜靠在椅背上,右手撑着脑袋看向奎旁边的天启王座,说道:“终于要开始了。” 沼泽王座看了看天空里悬浮的十二张王座座椅,用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朝着某一方向张开。 深渊通道尽头的门扉再次开启,为首的光环大君等候多时,战争大君和死亡大君在其身后静静等待。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37章,友谊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 ······金碧辉煌的殿宇里,用巨大的椴木做的原木长桌上摆满了丰盛的美食,穿着华贵的女人从侍者的托盘上拿起秘银酒壶,为坐落在左右的两位好友斟酒。 “敬友谊!”坐在左边穿着典雅的那位男士端起酒杯,用银勺敲了敲镶嵌着妖精宝石的杯子。 他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贵族的雅趣,但他只是位英俊的男人,喜欢挥舞腰间的长剑。 “敬友谊!”右边身穿黑色软甲的风雅男子无精打采地托起酒杯,额前挂着一束卷发,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哈拉尔德,让我们一起,敬友谊!”女人注意到了右边的伙伴没有提起兴致,搭在他的肩上,左手晃动着酒杯。 哈拉尔德撇过头看着女人,殿宇露天的环形穹顶将阳光柔和地折射下来,照耀在女人身后,将她的魅力释放无限放大。 看见她的微笑,哈拉尔德有些手足无措地慌忙再次举起酒杯,端正了一下坐姿,语气也充满了力量:“敬友谊!德洛里斯。” “就该这样!任何阻碍都不能终结我们的友谊!让那群孤傲的矮人被我们孤立起来,精灵和龙族总有一天会离开我们的世界!”男士举杯凑近了些。 “说得好,塞巴斯蒂安。”德洛里斯笑得更加明媚了。 ······ “······德洛里斯。”魔王混沌的重复着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反复出现的名字,但血腥的气味直冲鼻子,双手手腕上的疼痛让他的意识逐渐清醒了过来。 眼睛微微睁开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架在沼泽王座的血池里了。血池里的血液几乎全是德洛里斯的气味。 哈拉尔德想要挣扎,可沼泽王座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从他被固定在用鬼木做的十字架上之后,他的力量就不见了。 沼泽王座对他做了几乎接近神明力量的封印。 血水占据的骷髅在他周围时而舞动,时而攀爬在他身上,亲吻着他的躯体,又或是十字架。 哈拉尔德垂着头,一束卷发在他额前飘动。他注视着脚下的血池,德洛里斯的气味浓郁得就好像她就在身旁一样。 山谷外围传来十一道不同音频的号角声,十一部族的旗帜和领袖带着核心成员出现在山谷边缘,他们看见了血池中央的魔王,惊悚的呼唤和不安的嚎叫刚发出来,沼泽王座夸张地张开双手,大喊:“安静——!” 来自王座的威慑彻底让这些魔族闭嘴,就连还在做最后调音的筑巢族也安静了下来。 阿列斯塔满意地收回双手,右手贴着嘴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才拍了拍掌,说道:“既然客人都已经到齐了,那就开始奏乐吧!我需要一点欢快的音乐来庆祝此刻!” 血池边上的筑巢族们立即咚锵咚锵地敲打起手里奇怪的乐器,不管怎么鸣奏始终都无法演奏出沼泽王座想要的欢快乐曲。 “不管怎么听,这声音都像是即将参加葬礼一样。”墨格拉换了个姿势,朝奎那边靠了过去,点评道。 “可这就是阿列斯塔的快乐,他是个疯子,疯子有自己的原则。”奎还是老实地回答,他并不想因为躲避墨格拉扯起的谈话而向左靠,毕竟左边就是十三王座的首座,天启王座。 自带的兄长压迫感,外加让自己变老实的狠女人,让自己把自己夹坐在王座中间,一点都不舒服。 “没意思。”墨格拉成功地被奎扫兴了,又坐回原来的姿势,继续看着下方的舞剧。 阿列斯塔需要用其他的方式来获得新的世界权力,才能开启能将战争带进神界的通道,他早就安排奎去边缘城邦发出战约了。 “我终于要死了么······”哈拉尔德(魔王)听着这悲鸣的乐曲,双眼里终于出现了一点光亮。 斗兽一族的首领不屑地扫视着下方血池周围的筑巢族,又看了看没什么动静的魔王,安奈不住的将手里的巨斧竖立在地上,发出剧烈的撞击声,打断了阿列斯塔的沉浸:“尊敬的沼泽王座,请问您要求我们部族出动所有战力,是终于要向奥汀大陆发起全面战争了么?” 他的问题问出了其他部族首领的心声,魔界被猩红日月笼罩了三百年,所有的资源都已经绝迹,只能联手解开神族的封印,才能送出掠夺队伍从深渊通道里出去,掠夺人族的资源。 但通道里还有【时间回廊】,每一趟掠夺都需要等待至少六年的时间,而掠夺回来的物资不见得所有东西都能遭受【时间回廊】三年之久的侵蚀。 他们现在看见投靠了王座的筑巢族,就已经明白过来了,所有人都饥肠辘辘,没人愿意让自己的同胞变成自己的奴隶;想想每次掠夺的结果,抓回来的人族奴隶和被王座诱拐而来的魔兽,没有死在深渊的通道里,而是都死在了沼泽王座的手上,成为血池的养分。 可没人愿意指望魔王,三千年前的族群之战结束,魔王已经成为各部族团结一致的精神领袖了,他们需要信仰来对抗十三王座的侵蚀和诱惑,即便有人失败了,但还坚持的仍然还有半数之多。 所以,他们看见血池里的魔王发出惊恐声音是因为信仰的底线已经被捅破;他们看见天空里的十二王座不会感受到压迫,他们已经聚集在这里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嘘——让我再听一会儿,就一会儿······”阿列斯塔眉头皱了起来,他讨厌被人打断,但一想到今天就要做的事情,还是决定原谅斗兽族的首领好了。 但他不会让斗兽族好过的,在聆听了几分钟后,他缓缓开口:“我们是要准备发起全面进攻了。” “可我们没有合适的理由发起战争,那样会被神界发现。等待我们的结果不会再像三千年前那样,还能有机会苟延残喘。”斗兽首领不客气地说道,他的话语引来了其他部族的赞同。 “所以我以魔王哈拉尔德的名义向你们所有部族借了一些魔将,就是为了做先锋军去刺探神界的。但神界没有任何反应,相反地,我收到了一个沉痛的消息,蛮族的【魔风之息】熄灭了。”阿列斯塔狡猾地吐露出真情。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38章,光环大君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第一个不干的果然是蛮族:“什么?可魔王的指令不是保证【魔风之息】会完好无损的回来的吗!那是我们最宝贵的勇士,没有她,光靠暗影族的祭祀根本就打不开神界的封印,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魔族们开始熙熙攘攘的又吵了起来,但大概的意思是想要阿列斯塔给出合理的解释。 “不只是【魔风之息】熄灭了,恐惧大君也死在了南境。这是很好的两条理由,难道不足以让你们去进攻奥汀大陆,发起报复吗?”阿列斯塔极力争取地说道。 “但据我所知,您以魔王的名义所借的魔将是为了找寻什么东西,那件东西应该已经被送回来了吧?如果【魔风之息】也在您的传召中,那么他们是怎么离开魔界,又是如何从外界突破神界的封印,回到魔界的?”暗影族的首领问道。 “当然是我打开的啊,我让他们去寻找的东西非常珍贵。” 阿列斯塔的回答引起了所有魔族的不满,老魔王投靠到王座的阵营,就是希望王座们能够庇护魔族,可这些王座又都做了什么呢? “你让我们在这里等死!” “那是我们的魔将!” “你们这些外来种族有什么资格······” ······ 此起彼伏的指责声响起,阿列斯塔对着天空抬手,一道带着浓厚血腥气味的气流从山谷里发出,成功地让所有人再次闭嘴:“就是为了让你们能够有活下去的期盼,所以我才让那些魔将带着我创造的艺术品去征战,去实验了啊!我只借用了你们的魔将,可没有浪费你们的一兵一卒。可你们很不满意?” “艺术品?那是什么?”有魔族大声问道,然后在同胞的注视下很快缩了回去。 “是啊!艺术品!今天让你们所有人都来,就是为了见证我最完美的艺术品!”阿列斯塔兴奋地在原地旋转了一圈。 那些和血池融合在一起的筑巢族魔将张着粘稠在一起的嘴唇,似乎是在发出耻笑。他们同时将自己的心脏挖了出来,将【衍生】和【孵化】彻底的融合进血池里。 山谷边缘的魔族们看见这一幕,仿佛都忘记了呼吸。 血池里的血液翻滚涌动,一个独眼的类人怪物从血池里漂浮出来,让所有魔族都倒吸一口气——那个怪物有接近两米的身高,浑身的肌肉骨骼光看上去就已经充满了力量,但让人最反感的是,他浑身上下都是用不同种族残缺的尸体拼凑出来的。 “我最满意的生物,是由我亲手制作的!”阿列斯塔围着他的杰作转圈,抚摸着怪物身上结实的肌肉,感受着这具躯体里浑厚的心脏跳动。 而独眼怪物像得到主人嘉奖的狗一样,恶心的眼睛里透露出乖巧和期待的神色,顺着阿列斯塔的运动轨迹转动。 “那是什么东西?我居然能够感受到它身体里的······魔力。”暗影族的首领惊愕的说出自己感知到的事情,她转头看向斗兽族的首领,两人对视一样同时用余光看了一样天空,然后都做了各自提前预设好的暗示动作,身后的部族里就有人鬼鬼祟祟的行动起来。 “我的得意之作,魔兽人,拥有智慧和魔力的,全新的种族!”阿列斯塔兴奋地宣布着这条消息,然后疯狂的大笑起来,“我掌握到了生命的启迪!我能让这个全新的种族实现量产!欢呼吧!” 天空上的墨格拉忍不住向天启王座抱怨:“能让他快点么?” 天启王座高冷的始终保持端正的坐姿,没有理会墨格拉。 “同胞们!和他们拼了!”已经失去了【魔风之息】的蛮族率先不答应。沼泽王座弄出这种东西,就意味着魔族对十三王座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对王座没有作用的结局是什么?是像那些被蛊惑进深渊的魔兽一样,成为血池的养料! 蛮族全族手持武器朝着血池冲锋,可就在最前方的首领已经从山谷边缘滑向血池的时候,一轮闪光从血池里斩杀而出,将已经冲下来的蛮族全数绞杀,剩余的蛮族及时的止住了脚步,却也心惊胆战——那些明明私底下说好了要一起鱼死网破的浑蛋都没有动弹,他们反而是最先冲上去的炮灰! 但这道闪光所有魔族都认出来了,那是光环大君的力量。 光环大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阿列斯塔身后了,他手中的长剑还折射着残余的光芒。所有魔族都感受到了背叛,因为他们在光环大君身后,还看见了战争与死亡两位大君。 魔族四大君,已经全部背叛了。 而一直垂着头望着血池发呆的哈拉尔德在看见血水里的反光之后,终于又有了反应,他微微抬起头,看见那道在魔界里,唯一的一个人类······ 他的耳边又出现了往日的争端: ——你怎么能背叛我们!你让我们三个的友谊像是一场笑话!哈拉尔德,清醒点吧!那就是一场阴谋! ——塞巴斯蒂安,我别无选择,我的父亲已经将不死心脏给我了······ ——借口!都是借口!你的父亲让你继承了魔界的王位,但他却拉着整个魔族都陷入了深渊!你们,已经是整个奥汀大陆的敌人了。可这些还不够吗?你的背叛让德洛里斯陷入了危险! ······ ——这就是你说的你爱她?可是结果呢?她死了!你看看我,我只是一个凡人,哪怕获得圣光的照拂,也只能延续几百年的生命,而你有机会获得不死之心,能够一直陪在她身边。但最后的结果,我们都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 ——哈拉尔德,我想要得到永恒了······ 在哈拉尔德沉浸在悲痛的回忆里的时候,光环大君收回了长剑,转身看向颓败的,被钉在十字架上的魔王。 塞巴斯蒂安已经没有了往昔的典雅与仁慈,他的目光冰冷深邃,用审视犯人的目光对上了哈拉尔德的双眼。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39章,献礼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沼泽王座适时地打断了光环与魔王的对视,并掀起一阵红色的风暴席卷在山谷边缘上蓄力待发的魔族们,高呼:“现在,是你们献礼的时刻!” 魔族里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在密谋策反,有人在呼吁战争,有人在鼓动其他人向外界逃亡。 率先跪下了表臣服的,是死亡大君萨德亚克。他走到十二王座阴影环绕的圆圈下,恭敬地将权杖竖立在身前,单膝下跪,无比虔诚地低下了头。 而伴随着死亡大君的屈服,不死族卸下了手里的武器,纷纷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周围的魔族看向他们,却只有极少数部落用眼神发出刀子,而这些部落的首领很快也察觉到了异常,其中以斗兽和暗影两族的首领最为敏锐,他们已经能够捕捉到那些没有敌视的部族首领,都在犹豫。 “犹豫什么?沼泽王座已经创造出能够使用魔法的怪物了,这种东西很快就能量产,一味的屈服只会让我们也沦为血池的养料。” 类似的话语出现在那些犹豫的首领耳边,那些被王座同化的魔族在说完之后都会很巧妙的隐退回去,距离不死族近的魔族会加入进去,距离远的干脆直接跪倒在地。 “军心已经散了。”斗兽族的首领握紧了巨斧,将视线转换到了天空里的十二王座。 但很快,惊讶的呼声再次传来。斗兽族首领回神看向血池,光环大君已经站在死亡大君的面前,抽出了长剑。 这对沼泽王座来说是一场绝佳的演出,他期待着光环能够反抗,这样就能让他有机会同化光环,并利用光环渗透圣光——因为他是人族历史中,第一位骑士王。 “塞巴斯蒂安,去做你想做的吧,哪怕是杀了我。”哈拉尔德低垂着脑袋,通过血池的倒影看见了光环的选择。 光环举起长剑,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向死亡挥斩下去,但他却只是将长剑插入血池里,面无表情地跪下,表示了屈服。 “我认为还是对他进行侵蚀比较好,那样我们就能有机会渗透这个世界的圣光了。”作为看客,奎发表着自己的意见。虽然他的能力还达不到,但他的兄长们都有那样的实力。 “无论如何,你们都无法彻底触碰到光源的。”墨格拉试着打消他滑稽的玩笑。 “为什么?”奎主动追问。 “这么说吧,这个世界的光源也是源自【执念】的一种具象产物而已。触碰光源,不会有好结果的。”墨格拉好心地解释道。 随着光环大君的屈服,魔族里呈现出一片绝望的氛围。光环大君作为堕落的人族,却是魔界里仅次于魔王的领袖意志,是荣耀与力量的象征。他的屈服决定了那些犹豫的部族全体跪下臣服,但其中也不乏信仰破灭的魔族,手中武器脱落呆坐在地上自我怀疑,也有承受不住,自缢的。 暗影一族也咬牙选择了臣服,蛮族剩余的勇士们还在坚守。 “原来是早就散了啊······”斗兽族的首领也开始犹豫了起来,但他还是将希望转移到第二大君,战争身上。 不负众望,战争有骨气的指责着跪地臣服的两位大君:“懦夫,你们是魔族的耻辱!” 他从空气里召唤出一柄漆黑的剑式战争权杖,身上瞬间被一层骨骼一样的甲胄包裹,在血池上划过一道残影,却冲向了沼泽王座。 沼泽王座阿列斯塔只是轻松地打了个响指,“啪”的一声,血池忽然涌动,冲出一道血柱将贴近他的战争大军包裹。 “啊啊啊啊啊啊啊” 血柱里传来战争大君瘆人的惨叫,斗兽族首领心里不由得一紧,回头看了眼自己的亲信,互相对视后,首领抬起右手握拳,正准备带领族人臣服的时候,就听见沼泽王座的声音:“唉唉唉!等一下啊!” 阿列斯塔看向斗兽族,慢悠悠地说道:“闹剧结束了,机会也就结束了。魔族的四位大君还差了一位,我需要恐惧降临,所以向你们介绍了我最得意的作品。但是恐惧之源还不够,所以啊,我需要你们的献礼。我很满意了,但心总是贪婪的。贪婪王座,你对我下了诅咒吗?” 天空上的十二王座都被阿列斯塔的幽默逗笑了。 “奏乐!声音更大一点!现在开始,我们终于要进入宴会最鼎盛的时候了!孩子们,麻利起来!用出你们全部的干劲!”阿列斯塔朝着周围敲打乐器的筑巢族说道。 他们立即卑微地猛烈击打着乐器,原本的节奏断然无存,却变得异常疯狂起来。 血柱落下,新鲜出炉的战争王座失去了双眼,眼眶里被血水灌注。他茫然的走到另外两位大君的旁边,跪坐下去,茫然地抬头望着天空,眼眶里的血水化成血泪源源不断地流淌下来。 至此,三位大君分别坐落在十二王座阴影环绕的三个角落上,形成对等的三角。 “巫。”天启王座伸出左手,掌心朝下张开五指。血池折射的十二道阴影分化组合成一个圆环。 “兄长大人,还请不要着急,我们还需要一点恐惧!”阿列斯塔分别朝着斗兽族和蛮族的方向抬起双手,高呼“我已经收到了你们的献礼,现在,是我还礼的时候了!”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斗兽族的首领率领亲信刚举起武器想要反抗,整个族群就已经变成一片枯骨了,就连被悄悄转移到后面准备撤离的族内精英都变成了枯骨。 蛮族的状况更加惨烈,他们什么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变成了一个个脓包,炸裂成血水,顺着山谷的斜坡朝着血池流淌下来。 “哈哈哈哈!是恐惧!果然之后杀戮才能带来更多的恐惧!但是不够!远远不够!我需要更多的恐惧!”阿列斯塔弓腰疯狂地笑道,“你们,准备好迎接吾主了么!” 他猛地站直身子,转身朝圣般地看向十字架上的魔王。 血池再次暴动,从魔王身后升起一层血液帷幕,优雅华丽地随着激烈的乐曲一层层褪下,向所有人展示着被珍藏在里面的宝物。 第一卷:混乱之局 第140章,祂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哈拉尔德感受到了空气的流淌,他努力抬起头想要看看自己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能够闻到德洛里斯浓烈的血液气味里,还夹杂着微弱海族血液的气味,以及一种让他从内心里感受到恐惧的气息。 不经意间,阿列斯塔已经贴着他站在面前了,右手食指勾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转过来正对着自己的面庞。 “别看,那不会是你想要看见的。”阿列斯塔柔声的告诫着十字架上的魔王。 “你拿她的血液到底都做了什么。”哈拉尔德咬牙切齿的问道。 “你都亲眼所见过了啊,我用她的血液创造了不少傀儡,远比你的魔族更加的有战斗力的新种族。你看,只要给他们最恶劣的生存环境,不断的用我们的力量去吸引你那些堕落的族人,再给予一点压力,他们就会全都倒向我们了。”阿列斯塔凑近哈拉尔德的耳边,轻语呢喃。 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激动的注视着血液帷幕褪下后,沉睡在血红棺材里,由他亲手一针一线缝合的【吾主】——被海族公主塞西莉亚用世界匕首分割后,祂的躯体不能被任何方法复原,阿列斯塔只能泪流满面的缝合着自己最心爱的【吾主】。 所以当他结束最后一针的时候,恰好感受到了恐惧的死亡,看见了塞西莉亚附庸的躯体,便无所顾忌的将意志降临在塞西莉亚面前,告诉她最让她恶心的事情。 他的目的达到了,尽管【吾主】依然保持着三千年的绝美容颜,尽管【吾主】死去的躯体看上去只是像睡着了一样,尽管【吾主】的躯体上都是缝合的线迹。 “我从你手上抢夺恐惧大君,并不是看中你为它设置的概念能够让它被源源不断的复活。如果不是我亲手杀死了死神,这个世界可不会有谁,有那个权力去复活死去之物。我想要的是能够凌驾于魔界所有人之上的怪物,而这个怪物能够拖延住北境吉塞秘尔之境里的四位半神,就可以了。”阿列斯塔顺着哈拉尔德性感的喉结向下滑去,最后停留在他的胸膛。 “利用恐惧之源来达到复活的概念,这个因素还是你告诉我的。你从我手上抢夺恐惧,不就是因为知道我想创造四大君来对抗你们么?你们已经成功了,那就将整个魔族都抹去啊!反正你能源源不断地制造你的兵种。”哈拉尔德立即意识到,沼泽王座在三千年前设下的阴谋似乎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从那以后,你们不就将我囚禁在这里吗?我每天都有在看着德洛里斯,看着你在她身上划出一道道伤痕。阿列斯塔,我会将那些伤痕报复到你身上的。” “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阿列斯塔向后退了一小步。 他的眼睛将【吾主】现在的躯体一览无遗的,深深记录在脑海里,最后停留在祂空洞的胸膛上许久,才将视线转移到哈拉尔德的胸膛上:“我们费尽心思让你的魔族持续内斗,就是为了让他们和你离心。你看,到现在,他们的信仰变成了光环。你知道这样的结果会是什么吗?” “呵,王位继承的传统被打破,【不死之心】将会······”哈拉尔德无力地说着。 他知道阿列斯塔的用意,比起复仇的恨意,塞巴斯蒂安更胜一筹——他本就是人族之王,也是骑士之王,不失去智慧不失决心。 哈拉尔德本就打算利用沼泽王座的计谋让塞巴斯蒂安成为下一任魔王,他会是友谊之中最有机会完成复仇的。 “噗嗤”一声,阿列斯塔的手穿进了哈拉尔德的胸膛,握住了那颗跳动的【不死之心】,然后将其拽了出来。 哈拉尔德几乎连疼痛都忘记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阿列斯塔被泪水占据的双眼。 “塞巴斯蒂安?我当然知道你的打算啊,但我从来都不会让我的打算落空。”阿利斯塔看着手里还在不断跳动的鲜活心脏,他能够感受到心脏从魔王胸膛里被拽出来的那一刻,山谷周围的魔族涌现出无尽的恐惧。 但是还不够。 荣耀与力量可以成为信仰,那同等的恐惧也能变相地成为信仰。 阿列斯塔泪流满面的举着心脏,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着自己的信仰走了过去,放进祂的胸膛里。 “虽然只是一颗【不死之心】,但对于吾主来说,已经勉强够用了。” 哈拉尔德听见身后的呢喃低语,额前的卷发已经被冷汗连在了额头上,他惶恐地看向光环的背影,可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战败的魔王发出带着哭腔的苦笑。 山谷边缘的魔族们释放出空前的恐惧,阿列斯塔注视着祂胸膛里的那颗心脏依然保持着跳动,并注意到【吾主】胸膛的空洞开始出现愈合的迹象。 他喜极而泣地朝着天空里的十二王座说道:“兄长,成功了。” “三千年筹谋,必将一战终结。巫!”天启王座张开的手掌立即合拢握拳。 血池折射的阴影圆环立即收拢成一点,并从光环、战争、恐惧三位大君身上吸取着【概念】因素,然后圆环融合进血池里。 “一出好戏就要上演了。”墨格拉看完了魔王的戏码,将注意力转移回来。 随着她的话音结束,三大君环绕的血池里的血液翻滚沸腾,一群血人从里面抱团在一起升了起来,像一群疯癫的血腥舞者,互相撕扯着对方,发出能刺痛灵魂的呐喊,然后彼此吞噬重组。 它们的面相在人面与兽面之间切换,最后扭曲成没有眼睛只有嘴巴的怪物,在它的脑袋上生长出一顶扇形的炙白头骨,像头盔一样一直罩到嘴巴上面的位置。 像是舞者跳完了最后一支舞,重生的恐惧身上包裹的血液退回血池,露出它洁白如玉的高耸躯体。 它从猩红的光泽里召唤出纯白的圣衣穿在身上,仅仅只是释放出来的力量,就已经远比光环还要强盛。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恐惧张开了它背上的洁白双翼,似乎牵动了某种极大的力量,在天空之上撕裂开一道裂缝。 神界的气息从裂缝里泄露出来。 阿列斯塔怀抱着【吾王】悬浮进十二王座间,落座在天启王座旁边。他真正最完美的艺术品已经复活了,这里的烂摊子已经不重要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见到【吾王】:“兄长,准备进攻吧。” “通道只能进入十二人,虽然你斩杀了死神,但十二主神的余威还在。恐惧能保障吾王躯体的安全。”天启劝道。 “不,吾王会需要他的躯体的。”阿列斯塔坚持自己的决定,他看了看怀里【吾王】的胸膛,那里的空洞已经完全愈合了。 “用不着劝说了,我不会去,再加上没什么用的十三王座,你们就刚好十二个人了。”墨格拉举手示意,“反正我出现在这里,不就是阿列斯塔想要利用我全盛的超凡神性作为强制开启通道的钥匙么?我的任务结束了,你们去闹你们的,等流星降临的时候,我要在第一时间杀死阿卡狄亚。” 说完,一圈荆棘将墨格拉包裹,然后消失。天空里又只剩下了十二王座。 “不可以!我也要去!”奎极力为自己争取。 “你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闯荡神界你不拿手,但是捣乱一个世界对你来说不是难题。”天启认真思考了墨格拉的话,看向奎的时候,只是用了一个眼神,就将他传送回了奥汀大陆。 十二王座化作流光冲进了天空里的裂缝。 恐惧大君收回了翅膀,望着周围一片狼藉。 光环塞巴斯蒂安将长剑从血池里召唤回来,起身走到哈拉尔德面前,挑起长剑在他的脸上划下重重的一道见骨的痕迹:“到最后,你连她的尸体都守护不好,还搭上了自己的永恒心脏。” “那你杀了我吧,就算没有那颗心脏,我也还能有几百年的时间可活。活着对我,是最残忍的诅咒。”哈拉尔德绝望地说道。 塞巴斯蒂安并不在意昔日好友的情绪,而是转头看向死亡,并对他点了点头,又对哈拉尔德说道:“你该活着,这是背叛友谊的惩罚,也是你玷污她所应该遭受的诅咒!” * 命运主神埃尔迪雅坐在自己的花园里,在她脚边的花丛里,消失了一棵混淆之花。星辰独角兽出现在她身后,用头蹭着她肩膀。 “虽然神界的时间已经混乱了,但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回来的。安娜,你带来了战争的预警。”埃尔迪雅伸手抚摸着星辰独角兽,然后起身,赤着脚走到独角兽身边。 星辰独角兽屈膝半跪,让埃尔迪雅能更好的爬上马背。 “带我去塔利亚那里,西泽瑞拉没有回来,那就说明她已经错过死神的觉醒了。” *第一卷,混乱之局,完了哦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41章,侯爵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第一卷混乱之局结束了,首先先感谢各位宝贝们对我的支持,mua~mua~mua~ 在上一卷中,局势混乱的编写过程,是以我个人脑海里的画面镜头转换来写的,可能在转移视角的时候还不太会一些技巧,但是我刻意地用“*”这个符号来代替故事切换的意思。 在这一卷中,故事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引出主要人物希维尔、斯塔尔、伊芙琳三位的命运路线,以及如题所示,混乱的局面。 希维尔和斯塔尔的名字坠尾都有一个“尔”字,这在奥汀世界里是只有古语里某种祝福性的词汇才会有的发音,这在后面会在第二卷的时候给出解释的。 第一卷中的势力分布,将奥汀大陆的分布进行了简单的阐述,分为东南西北四境,但故事的开端以南境七城邦为主,略微带出东境圣菲斯尔城邦,还是因为奇迹女巫集会和他们的交集——觉醒异变的破魔者与【灵光一闪】的特殊天赋的牵扯。虽然没有详细写,但在第二卷的时候会来填坑的。简单地概括了政局势分布,宗教圣坛。 圣坛,城邦,城邦贵族,亚瑟贵族,亚瑟皇室,女巫集会,以及沉寂在历史里的黑潮组织。城邦被亚瑟贵族入侵是为了在亚瑟王朝扩大版图的时候能获得更多的权利,但皇室并不会允许自己的蛋糕被分掉太多。关于这点,也会在第二卷来填坑的。 敌对势力是魔族,但整个奥汀大陆真正的敌人却是祂和十三王座,所以在异世界的种族描写上,三千年前的族群之战使得其他种族没落,妖精一族绝迹,精灵与龙族作为外来种族,一个退守在自己的界域里,一个销声匿迹;矮人遭受妖精的诅咒颠沛流离(虽然我在第一卷后面的时候通过魔王哈拉尔德的回忆描述,真正迫使妖精绝迹的原因是因为魔族的背叛,但在设定中,直接导致妖精绝迹的原因是因为矮人,所以矮人才会颠沛流离。) Enmmm,总之,还有很多想要说的,但因为最近加班比较多,所以剩余时间都在赶稿子,在后面放假休息的时候,我会单独将第一卷的信息总结出来,发一个相关章节。 接下来还请各位看官继续支持棉袄哦~ Mua~mua~mua~ (我承认我是有水字的嫌疑,但是我也想放松一下,每个月只有一次请假的机会,还是有点难度的TAT) 正文开始了哈 第二卷:风影潮汐 【凡俗之躯,亦能引发奇迹,这便是诸神的教导 ——瑟莉娜·卡洛蒙,暴虐魔女】 * 半个月后,渡鸦迎着清晨的阳光盘旋在红色城堡的上空,隐藏在树枝间的守卫在其发出第一声鸣叫前,射出利剑。 管家伯恩捡起落在庭院石砖地板上的渡鸦,扯掉它肚子上的箭矢,在箭矢快要拔出来的时候,顺手用箭头将渡鸦的肚子划开,才将箭矢放在侍从的托盘上面。 他耐心地翻开渡鸦的肚子,探索它的内脏,确认渡鸦只是被施展了简单的监视魔法后,才让一旁准备好的侍女来打扫地上的血迹。 做完这些,伯恩立即赶往起居室,找到将头发贴着头皮梳起来的女管家布兰卡,刚要开口,就遭到了对方的拒绝:“嘘——!诸神庇佑,我现在忙得一塌糊涂,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的话,还请长话短说。” 伯恩看了眼人满为患的起居室,这间快三百平米的大厅几乎挤满了女工,其中不乏织工和秀女,还有女仆正从西大门推进来挂衣车。 “还是加里多家族的监视魔法。”伯恩如实上报。 如果他是在其他贵族手里做管家的话,他的职权一定是比布兰卡要大。 但这里是维斯林托斯·卡德隆侯爵的地盘,亚瑟贵族里唯一一位被自己夫人操控的侯爵。 维斯林托斯是个油腔滑调又有手段的二世子,卡德隆公爵的子嗣里唯一能用头脑上台面的儿子。但他放弃了公爵的继承权,就为了娶一位不爱他的女人回来。贵族圈子里都拿这个当笑柄嘲笑卡隆德公爵。 但好在维斯林托斯娶回来的女人很有手腕,让他在婚后的一年里,从下位男爵一举晋升到了侯爵,这才让那些贵族闭嘴。女主人的手腕强大,也让她成为家庭管理最有话语权的人。但实际上,侯爵只会在自己夫人需要的时候,才会在皇室面前卖弄头脑,自从当上侯爵之后,维斯林托斯就又恢复了以前的油腔滑调。 而关于女主人奥莉加·卡德隆,那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了——拒绝皇室的联姻,并让联姻的对象失去做男人的资格,这件传奇趣闻听说在皇城里掀起了不少风波。 奥莉加·卡德隆在被马克家族驱逐出来后,立即勾搭上了维斯林托斯,很快就利用他获得了自己的领地。 所以,作为被老爷安排进来的人,在见证了各种离奇的死亡事件和皇城风雨后,伯恩只好夹着尾巴做人。 “加里多那个吊车尾的家族?夫人已经让他们在市场份额上出了一次大血,是没有警告到加里多家族那个管事女人的心头上啊。这件事情还是按照之前的处理方式来吧。如果视财如命的人还能遭受财产的损失的话,那就安排人去试着刺杀她。” 布兰卡说完,又小声地嘟囔:“那个怕死的家伙,应该不会太难杀吧······” 她想了想,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尽量能吓到她就行,那个蠢货怕死得很,吃穿用度都加持了保命的东西······也难怪是个贪财的。” “好的。”伯恩说着,眼尖地发现在一堆华贵的女装里,仅有的一个男士衣架上挂了几件外套和内衣,“侯爵又带人回来了?” “你不说这个事情还好,但你一说起我就只觉得头大。侯爵昨天晚上玩得很疯狂,他和我交代的是只是画画,结果从半夜开始,后厨几乎烧了六次热水。他还让守门的小姑娘进去观摩学习,天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把小姑娘吓得失禁,到现在都还缩在床上。你该去看看的,她的脸白得像是自己的母亲死了一样。”布兰卡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窗口,然后用力拍了个巴掌,指着坐在一堆衣服里缝缝补补的秀女说道:“那里得换个针法,线头没有被宝石遮住!不然你会被扔去禁闭室的!” “侯爵这回带回来的是什么人?”伯恩也头痛起来。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42章,“盛宴”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放心吧,死了好几个没落贵族的小姐之后,他总算没有再带那些蠢货回来了。但他昨天带回来一个在周围镇子里小有名气的舞女回来,那是脑子被猪吃了么?就为了体验不一样的新鲜感?平民的愤怒可以用金币去填补,但是任何污点都会归集到夫人头上的!”布兰卡愤愤不平地转头看向伯恩。 感受到布兰卡视线向下移动后,伯恩忽然觉得两腿之间变得清凉了起来,然后他如愿地听到布兰卡自从处理掉第一起贵族小姐尸体后,就经常说的一句话了:“男人果然都是下体动物,路边的野狗都知道要保持节制。” “侯爵太不像话了,这一次我还是会处理好的。”伯恩狗腿的点头哈腰。 “处理什么?守门的小姑娘说那个舞女还没死,可能勾起了侯爵的新鲜劲了吧。不过也是,那些货色有的是下贱的手段,但是夫人可不一定会那么想了······”布兰卡又头痛起来,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贴着头皮的发丝,心里隐隐作痛。 但布兰卡还是顺着伯恩的话接了下去:“既然你说你会处理好的话,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兜底了,一定要做好啊。” 伯恩也脑瓜子跳了一下,夫人要是觉得事情麻烦并且磨损了她为数不多的耐心的话,就会从问题的根源解决。但如果问题的根源本身就是侯爵本人的话,夫人就会将问题的根源转换到其他人身上。 “一定的。”伯恩恨不能将自己的舌头割掉,如果夫人失去了耐心的话,舞女所在的镇子就麻烦了。 “早餐准备好了么?”布兰卡解决了大问题,手朝着目光指定的方向指了过去,所选的都是一些精工制作的黑色礼服。但她还是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地指向了一间重工工艺的黑色礼服,上面全是黑得发亮的宝石,但版型却能将夫人的身材展现完美。 “准备好了,这个时候女仆们已经服务夫人结束了洗漱,新鲜的马哈鱼片和烘焙小麦面包已经摆在夫人房间的餐桌上了。需要再送过去红酒么?”伯恩注意到布兰卡选的服饰都是一些正式的礼服,虽然不适合宫廷宴会,但在工艺上都非常的隆重。 他知道,属于夫人独处的“盛宴”要开始了。 “这个时候也已经晚了。但我们需要将无关紧要的人清理出城堡。”布兰卡回头看了一眼伯恩,然后双手再次拍了三下,大声说道,“女士们,我们得准备出发了,提起精神,从现在起,你们就是瞎子、聋子!一切都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小命!” 女仆和绣女们慌乱有序地推出新的衣架车,将刚才女管家选定下来的新衣挂上去,再由觉醒了魔力的女仆操控水汽将衣服熨烫整齐,将香药点燃放进衣架车下的香炉里,最后才互相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整齐地排列起来。 伯恩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了,明明是一件会将人逼死的事情,但他却莫名地松了口气。 布兰卡领着队伍从伯恩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打趣地说道:“我其实是开玩笑的。但是死一个人,总比一次性死掉一个镇子的人要划算很多,至少夫人不需要背负太大的社会风评。” “好的,谢谢您,布兰卡。”伯恩端正地弯腰行礼,然后身边就只剩下布兰卡银铃般的笑容。 等送衣服的队伍走出一段距离了,起居室里的女仆们也很快地将这里排列整齐,绣女和织工们领着新的图纸回了自己的工坊间。 伯恩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带着侍从前往维斯林托斯侯爵的房间。他先是礼貌地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后,就让侍从将们踹开。 显露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片混乱的房间。 空气里充满了荷尔蒙的气味,羊毛地毯上还残留着水渍,甚至还有一丝尿骚味混合在空气里。床边的画架上摆放着一副差不多已经完笔了的油画作品,作品的内容是放荡舞女妩媚的身姿。 床上的两人可能后半夜玩得很晚,睡着的时候都还保持着缠绵的姿势,丝绒秋被只盖住了他们的下半身。 跟随而来的侍从都是有经验的老人了,见到这样的场景已经大怪不怪了,轻车熟路地将房间里被玷污的东西都搬了出去。 等他们准备将画作带走的时候,侯爵终于醒了,他眯着睡眼像只帅气的奶狗,扫视了一眼周围搬东西的人,带着责备的语气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他怀里的金发舞女从房门被踹开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往侯爵的腋窝里拱了拱,弄得侯爵一阵酥痒后,手在被子里动了动,然后当着其他人的面跨坐了上去,似乎是要宣示某种特殊的地位。 但伯恩可不管那么多,在看见侯爵乖巧地没有在自己身上留下不该留的痕迹,而金发舞女身上满是红痕后,决定在热情刚抬起头的时候泼冷水:“今天是夫人的‘盛宴’,您知道我们需要做什么的。主要是,布兰卡知道您昨天将她带回来了。” 伯恩不介意自己甩锅,反正维斯林托斯侯爵也不能拿布兰卡怎么样。重点是,侯爵摸屁股的手总算紧了一下,让舞女吃痛地发出一声叫唤:“亲爱的,你弄疼我了。” “既然弄疼了,我们就先休息一下吧。”维斯林托斯拍了拍舞女的屁股,用力将她从身上推了下去,然后踹开被子走下床。 老天爷,伯恩恨不得现在能够闭上双眼不去看那种硕大的东西,多少是有点脏眼睛的。但他还是让一早就准备好一盆热水的侍从将打湿的毛巾递给了维斯林托斯伯爵,又看见对方只是接过毛巾在一个地方擦了擦,就甩到了他肩膀上。(针眼!我的脑子长针眼了!) “我知道了,但这幅画给我留下,我还没有画完。”维斯林托斯用脚趾头勾起地上的睡袍,手接住后,风流地披在身上,丝毫不管晃荡的大物有多辣眼。 他走到画架前,用意念将小拖车拉过来,清点着里面的画材,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老实巴交地说道:“帮我准备好浴池吧,房间也需要重新装饰一下。今晚给我准备一间大的客房。” “好的,侯爵大人。”伯恩带领着侍从们恭敬地弯腰,然后退了出去。 等其他人退了出去,觉得自己没有上位成功的舞女掀开被子,妖娆地斜躺在床上,急不可耐的看着维斯林托斯,说:“亲爱的,你不再玩玩了么?” 客房?她需要的可不是客房!而是每晚都能和侯爵睡在一个房间里!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43章,收藏室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嗯······我想到一个新的好玩的,会有些刺激。但我们的开头需要回到昨夜的开篇,我刚想到一个点子,可以让这幅作品加入到我的私人收藏里。”维斯林托斯双眼明亮地看着舞女。 “真的吗!那太好了!还是昨天的那个姿势么?”舞女喜极而泣地说道,她已经做好迎接新生活的准备了。 “是的,还是昨天那个姿势。”维斯林托斯已经拿上调色盘和画笔了。 舞女高兴地将周围的枕头堆在一起码在自己腰下,回顾着画作上的姿态,摆好后高兴地说道:“亲爱的,我准备好了,画完之后要解决一下我的饿肚子哦。” “那我就快点开始吧!”维斯林托斯抿嘴说道。 他一边用笔在洗笔筒里晃荡,一边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说:“可是亲爱的,我的点子里需要的一种颜色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颜色?”舞女不明所以地问道。 “一点血液的红色。”忽然,维斯林托斯猛的用画笔在画布上的主人公的脖子上划了一笔,在舞女脖子相同的位置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她和画布里的自己都在流血。 维斯林托斯扔掉手里的调色盘和画笔,侧坐在床边抓住舞女想要反抗的双手,设下诅咒让舞女的嘴唇长到了一起发不出声音,稍微控制一点魔力就让被褥锁住了舞女的双腿。 然后,他才耐心地解释道:“昨晚的欢愉很美满,我很喜欢你每一个新的姿势。但是亲爱的,我不会爱上你,也不会为了你而在这座城堡里留下一间独属于你的房间。客房?不好意思,亲爱的,那是为我自己准备的。你弄脏了我的房间,重新装潢需要时间。我只能在客房里住一段时间了。” 维斯林托斯注视着舞女明亮双眼里的恐惧、绝望和哀求,他能够听见空气里慌张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声音让舞女的胸脯抖动得越来越快。 舞女呼吸急促起来,她注意到了维斯林托斯看懂了她的祈求,发出呜呜的声音企图靠近侯爵,让自己的肌肤能够触碰到他昂贵的睡袍。 早晨的主动是想要获得地位,现在的主动是想要获得活命的机会,这个侯爵能够使用魔法,那他就能撤销掉诅咒。 维斯林托斯冷静地拒绝了舞女的贴近,转而厌恶地明令告诫舞女:“你别再挣扎了,那样会让你的血液流得更快,我的床单已经被你弄脏了。” 舞女急得哭了起来,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也失去了对四肢的感受,她觉得周围很冷很冷。 直到空气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维斯林托斯才松开她的手,凝视着舞者瞪大的双眼,伸手触摸着她的脸庞,自言自语:“如果不是夜晚的灯光照在你的侧面,让我有一瞬间的慌神,你今晚应该还能继续在舞台上欢快地舞动吧?但我不喜欢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 维斯林托斯的手从舞女脸庞上离开的时候,昨夜欢愉在其身上留下的红痕瞬间皮开肉绽。 他坐在床上,伸手扯了扯床头的绳子,摇响了铃铛。 一直等候在外面的伯恩推门而入,身后的侍从端着一盆新的热水走过去跪在侯爵面前,水里还放了香气四溢的花瓣。其他侍从将衣架推进来后,麻利地绕道床的另一边,将尸体搬走,然后收拾其余之前没有来得及收拾的东西。 伯恩看了眼还残留着黑魔法气息的画作,问道:“侯爵大人,这幅作品······” “搬进我的收藏室,我答应过她的。”维斯林托斯认真地洗掉手上不小心沾到的血渍,“是个旅行舞女,和戏剧团一起旅行过来的。没什么名气,整个戏剧团里的女人都在卖弄风骚,挣的都是风月钱。这种事情比较好打发,给戏剧团的人一点封口费就好。旅行的过程怎么会没有意外呢?” “好的,侯爵大人。您是沐浴后就餐,还是需要我们将餐点送到浴池?”伯恩的左手贴着大腿轻轻拍了拍,后面的侍从才敢上前去将画作端庄地抬起,等候在门外。 “‘盛宴’······随便做点培根甜汤什么的送到浴池来吧,等奥莉加的冥想结束了之后,邀请她去餐厅和我共餐。啊对了,布兰卡手上要是有能够透露给你的情报,待会送餐的时候告诉我。”维斯林托斯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然后在侍从肩膀上擦干手,起身走到衣架旁挑选浴袍。 “好的。”伯恩点头哈腰,眼疾手快的侍从们立即将床上的东西都搬走了。 伯恩在侍从的队伍后面退了出去,确认房间里已经被收拾干净后,在关门的时候看见侯爵站在窗边的落地镜前,手上拿着一件乳白色的浴袍,脱掉了睡袍,赤裸地站在镜子前。 伯恩麻利地闭上眼睛,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针眼长起来) 其他侍从轻车熟路地将一堆东西往焚毁室搬,伯恩的领着抱着油画的两个侍从去了侯爵的收藏室。 城堡的两个主人都有怪癖,一个喜欢在城堡东边挖个地下室,做自己的收藏室,可里面收藏的全是侯爵自己亲手绘制的画作,虽然画作里的主角都是惨死的少女,但侍从们都不敢独自过去; 另外一个又喜欢在西侧挖个奇怪的地下室做冥想室,面积大得像是会客厅,而且装修用的都是一些黑得发凉的大理石石面或者宝石之类的,就连里面的蜡烛都是黑色的。 如果不是亚瑟的贵族多少都会一点黑魔法,伯恩都要以为自己两位发癫的主人是什么堕落的黑巫师了——幸亏他是以感知能力著称的巫师,从来没有在自己的主人身上感受到堕落的气息。 房间里,初晨的阳光从窗户里洒落进来。 维斯林托斯对着镜子抓了抓自己黄褐色带点金色的短发,阳光照射在他光滑细腻如瓷器般的肌肤上,奶狗天使般的面容,哪怕是不经意间的微微皱眉也能勾得女孩子心脏扑通跳动,恨不得用任何手段钻进他的被窝。 维斯林托斯满意地享受着晨光的沐浴,视线从镜子里的发髻向下滑动,落在线条分明,肌肉匀称的躯体上。 那仿佛是精心雕刻的石像,彰显着男性特有的力量与威严。尤其是现在已经冷静下来的小维斯林,让少女们看见的话,绝对是能欲仙欲死的可口猎物。 维斯林托斯不负众望地摆弄了几个自认为帅气,但很清澈愚蠢的姿势,然后抖了抖身子,满意地用脚勾起浴袍,松松垮垮地穿上,朝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维斯林托斯忽然想起忘了什么,然后掉头走到床架边,拿起床头柜上的婚戒,戴在左手无名指上,才正式离开。 他关上门后,房间里无风自动地涌现出一股气流,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席卷进落地镜里。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44章,收割死亡向黑暗献祭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伯恩打开收藏室用厚重的混合精金打造的铁门,里面安置了几颗昏暗的莹石,但空气里像是漂浮着灰尘,让整个收藏室里看上去灰蒙蒙的。 侍从们跟在管家身后,将侯爵新的画作搬进去,按照管家的指示掀起罩着东西的灰黑色的厚麻布,将画塞了进去。有个侍从不小心抬头看了眼四周的墙壁,立即被吓了一跳。 墙上挂着的都是用镶金边框装饰的油画,里面都是惨死的少女,大多数是死在床上,也有像是死在地牢里的。 “嘘!”伯恩趁侍从要呼出声前呵斥他,让他禁声,然后快速地招手让人赶快出来。 最后一个侍从关上厚重铁门,落锁前他听见夹杂在铁门防盗锁音里的女人哭泣声,浑身打着冷颤地紧跟在同伴的旁边。 另一边,布兰卡一边领着侍女们风风火火地走在二楼的走廊里,一边接收了伯恩的传讯,然后在快要到走廊尽头的房间前,抬手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姑娘们,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老规矩,进了夫人的房间,就是瞎子和聋子。如果有谁希望自己能变成真正的残疾人的话,你们大可以用余光去打量。” 侍女们安静沉稳地互相帮着对方整理仪容,布兰卡在手心里召唤出一面水镜,确认自己一如既往的仪态得体后,打了个响指,顺道撤销了水镜。 侍女们抬着衣架,端着首饰盘麻溜地跟在后面。 “笃笃笃” 布兰卡轻轻敲了三下,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房间里,奥莉加·卡德隆坐在梳妆台前,晨光从窗户里跑进来洒在她幽深的头发上,折射出淡蓝色的光泽。 在她面前用秘银铸造的精致边框的水镜里,最后折射出的画面是维斯林托斯穿上浴袍的画面,一股气流从水镜里流淌出来,汇集到镜前的一枚漆黑的戒指上。 然后,水雾涌动映射出女主人的美颜容貌。 奥莉加听到敲门声后,捏住梳妆台上的小铃铛,轻轻摇了一下。 精致的房门是聘请了炼金术士打造的,门外的布兰卡竖着耳朵,艰难地听到铃铛声后才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去拉着门把手站在一边。 侍女们有序地推着衣架端着首饰盘走进来。 布兰卡在后面收尾,轻轻关上房门,根据奥莉加平时的穿着喜好,向她推荐今天早上才完工的精工礼服,和一双昨天晚上才送来的镶嵌深蓝宝石的高跟鞋。 她注意到餐桌上的早点没被动过,询问道:“夫人,今天的胃口不好吗?” “啊,倒不是厨师长的手艺问题,是我今天早上的梦境搅坏了我的胃口。”奥莉加发现漆黑戒指上闪过一道只有她才能看见的光芒,有些激动但又立即压下了情绪,看了一眼布兰卡推荐的礼服,说道: “我需要你帮我打理一下我的头发,早上的梳头女给我准备的发型太过正式了。我只是去冥想,不是去参加什么贵族的晚宴。鞋子不错,衣服我再看看······” 说是这么说,但她却一眼选中了那件重工制作的礼服,上面选用的蓝宝石和绿宝石都是色泽最幽深的,还用了大量的黑水晶亮片,有的地方还用秘银做了刺绣。 布兰卡让侍女取下那件重工礼服,将手里被抛弃掉的精工礼服递给侍女,端着首饰盘的侍女眼疾手快地就过来,让布兰卡重新搭配饰品。 “看来您今天的冥想很重要。”布兰卡选好后,挥手让侍女们退出去。 “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的夜神今天应该能够听到我的祈祷。”奥莉加看了眼布兰卡选的饰品,是一块串珠头巾和一条炼金术士打造的黑色蛇骨链。 换上衣服后,布兰卡帮她修改了妆容,改得素雅了一点。又将盘好的宫廷发式拆了大部分,留成长发,戴上串珠头巾完成了柔美形象的点缀。 重工礼服将奥莉加的天鹅颈和柔美的身段都展现得淋漓尽致,贵气的气场又被柔美精致的外形打破壁垒。 “我很满意。”奥莉加看着镜中的自己,摘下了婚戒,将那枚漆黑的戒指戴在左手食指上,心情变得更加激动了。 出发前,布兰卡精细地拉动了门边暗藏的绳索,外面走廊响起一串铃铛的声音。但在她为夫人打开门的时候,所有的铃铛都已经安静下来了。 布兰卡跟在奥莉加身后,她们一直走到城堡西边的地下室巨大的石门前,都没有在路上碰见其他人。 地下室前的暗道都是用魔法维持的火炬,能一直将这里照亮如白昼。 “好了,接下来的冥想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奥莉加说。 “好的,夫人。午饭的时候,您能去餐厅吗?侯爵大人想邀请您一起进餐。”布兰卡觉得夫人现在的心情应该是可以的,至少一路上她都没有询问侯爵昨晚的荒唐事。 “你去告诉他,如果时间赶得上的话,我会考虑的。”奥莉加头也不回地操控着魔力打开了石门,走了进去。 布兰卡站在门口恭敬地低着头,直到石门关上,才松了口气,离开。 冥想室里,岩壁上的黑色蜡烛自己将自己点燃,它们身上挂满了蜡泪,从来没被人更换过,却一直保持着完整的长度。 整个冥想室都用黑色的大理石做装潢,石面之间的缝隙都被工匠用魔法将两块石头粘合在一起。巨大的房间里,只在最中央的位置刻了一个直径三米的完整圆弧。 奥莉加在关上石门的那一瞬间,手里就多出了一顶金丝描绘的黑色面具。 她带着那顶面具走进圆环里,房间里的蜡烛燃烧出来的火焰抖动了一下,变成了黑色。 她抬起右手,只一瞬间,整个房间立即被她的魔力占据,编织出整个城堡里都没有人可以察觉和突破她封锁的隐秘结界。 蜡烛上的火焰流淌下来,在圆环周围交织出一个简单的五芒星的纹路后,火焰立即冲进了圆环里,将奥莉加吞噬。 奥莉加被火焰吞噬后,站在一片漆黑的虚空里,她抬起左手,亮出食指上的戒指,吟诵着奇怪的符咒,大致的译文是: 【我收割死亡向黑暗献祭,我将获得永生】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45章,【虚空幻境】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虚空里,奥莉加挺直脊背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优,让礼服上的宝石也能在黑暗里折射着若有若无的光芒,将她的曲线邪魅地展现出来。 随着符咒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在她面前逐渐出现一节节向下延伸的黑曜石石阶。 “哒,哒,哒” 鞋跟每落在一节石阶上,奥莉加柔美的气质就内敛一分,属于权势者的不可抗拒的气场慢慢散发出来。 随着眼前最后一节台阶浮现,奥莉加能够感受到面具在脸上的蠕动,像是某种清爽的液体包裹住她的脑袋,但随着她落在最后一节台阶上,周围的黑暗似风暴般涌动,向两边席卷,逐渐展现出一个奇异的暗灰空间。 在这个空间里,只有一座悬浮在天空的石台,石台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桌,六张高背石椅围绕在圆桌旁。 奥莉加站在石台上的那一刻,她精美的容颜已经幻化成了一只黑山羊头。一如她美妙的容颜,黑山羊的外形依然保持着美艳动人,尽管她现在释放出上位者的强势气焰,但她那双灵动的山羊眼还是透露着柔美的光泽。 奥莉加挺拔地坐在唯一一个高出一节的石椅上,在她面前的圆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秘银餐具。 诸神在上,在她落座前,圆桌上还是空无一物的。 奥莉加优雅地拿起餐刀,轻轻敲了敲高脚杯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叮叮”声,石桌上立马显现出五芒星的凹槽,五个角对应着其他五个座位,并在角落上燃烧起五团灰黑的火焰,五芒星的中央也适时地突然出现了一堆美味佳肴。 接着,那些火焰无风自动地向着那几个座位流淌过去,刚缠绕在石椅上,就熄灭了。 另外五个“羊头人”便穿着黑色的华服出现在座位上,唯一的区别只在于坐在奥莉加对面和左右两边座位的三人幻化的黑山羊头上长有长角。 所有人恪守成规的保持着严密的安静,就连呼吸都出奇的一致。 “我们欢聚在这里是为了实现永生,不必刻意保持紧张,这毕竟不是第一次会面了。”奥莉加打破了局面,举起了高脚杯。 随着她的动作,其他人面前的高脚杯里涌现出暗红的酒液,他们统一举起酒杯,却比奥莉加得要低上一点。 “向黑暗致敬,恩赐永生。” 所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一饮而尽,轻轻放下酒杯。 唯独奥莉加只是轻轻地抿上一口,就放下了酒杯,将餐巾毫不优雅地随意塞进胸口,然后站起身,将中央堆积的食物里,离她最近的,烤得椒香的烤火鸡拖到自己面前,用自己的餐刀进行分食:“距离平原事件爆发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黑暗起誓,我们需要互相分享。那么,就先从【狐狸】开始吧。” 其他人这才将餐巾拿起,或塞进衣领里,或围在脖子上(卷毛子餐桌礼仪文化没进化到现代前的用法,好像是18世纪的时候为了和幼儿区别,才没围到脖子上的),唯独奥莉加对面的公山羊放下酒杯后,就进入闭眼休息的状态。 奥莉加手起刀落地切下一只完整的鸡腿,用刀叉挑着扔进右边那头公山羊的盘子里。 他的外号被成为【狐狸】,是因为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狡猾,但他感激地用餐刀将盘子里的食物摆正,然后慢条斯理地切割成小块,说道:“啊,感谢黑暗。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吃上一顿像样的饭了。行军的过程充满了紧张和猜疑,就连食物的分配也需要看上位者的脸色。但好在,我们已经快要抵达天险山脉了,总算可以休息一下,吃上一顿好点的了。但还是没法猎到可口的食物,一路上都打不到什么野兽,就连可以下嘴的魔兽也没看见踪影。” “哈!可你现在在【虚空幻境】里,吃到的再怎么美味,也并不会真的落到自己肚子里。”奥莉加左边的公山羊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竖起刀叉,贪婪地看着奥莉加分割另一只完整的鸡腿。 “不能吃进肚子里?呵,【鬣狗】,那你那么期待干什么?”说话的是坐在【狐狸】旁边的母山羊,她的眼神躁动而焦急,十分期待下一只鸡腿是分给自己的。 “我也很期待,尽管这是在【虚空幻境】,可我们吃到的,喝到的,任何一样东西都能增长我们的魔力,或者别的能力。”【鬣狗】旁边眼神充满睿智的母山羊接话。 剩下唯独奥莉加对面的公山羊,闭眼保持沉默。 但所有人对此都见怪不怪了,至少分食的这个环节已经打开了所有人的话匣子。 【狐狸】又把话接了回来:“感谢黑暗!就算这些美味的食物并不能真的填饱我实际的肚子,但吃进嘴里的美味却一点也不像幻觉。我的味蕾已经陶醉了。” 说完,他就保持沉默下去,安安静静地品尝着美味。 “天险山脉?他们不应该想办法直接绕道往亚瑟内地来么?从那个方向,只会抵达福泽城,那是前线!”【鬣狗】一边说着,目光却从没离开奥莉加双手的刀叉。 直到最后一刀将鸡腿完整的分割下来,奥莉加用叉子插起那只鸡腿,目光柔和地看向【鬣狗】:“那是因为如果他们直接绕道进入亚瑟腹地的话,性质就变了。” “啊!我知道了!如果是从腹地进来,不管他们有什么要狡辩的,对于亚瑟来说都是敌人。可如果是抵达福泽城的话,那就是需要帮助的友军,是可以收编的队伍。”【鬣狗】的眼睛都要看直了,已经舔舐着嘴唇,吞咽口水。 其他人都抿嘴微笑了一下,唯独从未开口的家伙,不为所动。 “【鬣狗】,你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你知道我的意思吗?”奥莉加右手撑着桌面,左手举着叉子上的鸡腿,微微左右晃动,勾得【鬣狗】眼睛直转。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以及努力的让三分之一的人都选择支持我了!”【鬣狗】哈着嘴说道。 “很好,但你接下来的速度需要加快了。”奥莉加如他所愿,将叉子上的鸡腿甩进了【鬣狗】的盘子里,然后又从盘子里滑到桌子上。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46章,【黑山羊】们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满心期待的【鬣狗】却失去了快乐,像是耷拉着耳朵似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会让人头疼的家伙比军队更加快捷,我们也只有在她出走的这段时间里才有机会将局势落下来。是很简单的道理啊。”回答的又是【狐狸】旁边的那只母山羊,她躁动的看着火鸡身上只剩下了两支烤翅。 “那么,【野猫】,你的部署做得怎么样了?”奥莉加再次提起餐刀在火鸡身上分割了起来。 她虽然在说其他人,却一直看着【鬣狗】。正在用刀叉将鸡腿扒拉会盘子里的【鬣狗】感受到她的视线,笑呵呵地又将鸡腿扒拉了回去,一只手抓住鸡腿,一只手用叉子扒拉上面的鸡肉,埋下头往嘴巴里送。 奥莉加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火鸡上,只是简单地片了几片鸡胸肉,然后在两只翅膀上熟练地切了几条线,就将刀叉放下了。 “我手底下的人已经做好准备,只要正主回来,我就能顺利上位了。”【野猫】露出的微笑露出了完整的八颗牙齿。 “总算有一件让我称心的事情了,干得不错。”奥莉加饶有耐心的将那对翅膀从火鸡身上撕了下来,顺手扔进了【野猫】的盘子里,然后视线立马跳跃到【鬣狗】旁边的母山羊身上,“你呢?【麋鹿】。” “尊敬的管理者,出于一些保守的秘密原因,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负责解锁无形屏障,这是件有难度的事情,它几乎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时间。”【麋鹿】刻意地向其他人缩小了自己身份的猜测圈。 能够解析屏障的巫师,那就只有亚瑟皇室的座上宾,以及圣坛的人了。 但其他人都保持着缄默,因为除了【狐狸】、管理者、沉默的公羊,从平原的魔族发起全大陆的进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互相猜忌,大概的确认了对方的范围。 “唔~”正吃得舒服的【狐狸】感受到身体里的力量变得更加充盈了,便停止了咀嚼,咽下去之后,接了话茬,“解析王座的屏障?那个事情我不是在半个月前,在那位头疼的家伙和军队分开后,就已经说过了么?” “但我的工作就是那么死板,我也想从中偷懒,就连这次牺牲无辜之人来到这里,也费了不少力气和心思。”【麋鹿】无奈地摇了摇头。 “解析王座施展的屏障确实是个难题,那道无形的屏障几乎切断了所有城市之间的【传送】特质,但你不能一只沉寂在里面。想个办法从那件事情里挣脱出来,我们需要一些大动作了。”奥莉加的语气冷下来不少,还是抓了两片薄薄的鸡胸肉,随意地丢在【麋鹿】的餐盘前。 【麋鹿】始终保持着微笑,虽然优雅地拿起了刀叉,却将盘子用手推到一边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鸡胸肉没有移动的前提下,优雅甜美地吃了起来。 空气里只能听见咀嚼和呼吸的声音。 奥莉加撑在桌子上,捏起一块鸡肉,慢条斯理地送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吃着,却一直注视着对面闭着眼休息的公山羊。 最先吃完的是【麋鹿】,她取下餐巾擦了擦嘴巴,然后将盘子移回原位,刀口向内叉齿朝下地将刀叉竖放在餐盘上,端庄地坐在那里,等候管理者。 第二个吃完的是和她一样保持餐桌礼仪的【狐狸】,但他擦了擦嘴巴后,却在肆无忌惮地打量其他人,没人知道他在心里盘算什么。 狼吞虎咽第三吃完的是【鬣狗】,可能是最小的一个,所以奥莉加在分配鸡腿的时候多给他切了一些胸肉。 但他已经没有系围巾时的优雅礼仪了,将刀叉随手扔在面前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一把扯下餐巾随意的擦了擦手和嘴巴,扔在地上,肆无忌惮地打破进餐的安静,说道:“管理者,我听说噬金者已经回到亚瑟皇城了。” “······”被打断安静环境,奥莉加放下手里的肉块,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情绪,看向【鬣狗】,“被诅咒的金子可不值钱,那不会为你买来多少军队。” “可是,我会很喜欢那些金灿灿的东西堆在一起的感觉,那会让我很有安全感。”【鬣狗】几乎摇起了尾巴。 “那可能是噬金者自己放出的风声,他敢回到皇城这么做,那就说明他已经找到法子能解除自己的诅咒了,但需要找到关键的解咒之物。这是一波炸鱼塘,他不会让人轻易地找到自己的。”【狐狸】打断了【鬣狗】的幻想。 空气里又只剩下咀嚼的声音,但这个声音在随着【狐狸】的话语结束没多久,也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公山羊。 “【雄狮】,你还要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吗?”奥莉加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半个月前,我已经为您赠送了精灵的尸体,我的表现已经很好了。”被称为【雄狮】的公山羊睁开双眼,从里面爆发出被篡位者的威严。 “我从上一任管理者手上接管了【堕落会】之后,你一直都以沉默面对我这位新任管理者,这是不合规的。”说着,奥莉加又拿起了餐刀,“我尊敬有实力的人,但不代表我会一直喜欢这样的人坐在【盛宴】的权力中央。黑暗是公平的,但黑暗需要的是有用的人。” 奥莉加手起刀落,一刀斩下了烤火鸡傲挺的脖子,又用刀插起那节还没来得及翻滚的脖子,甩刺进【雄狮】餐盘前的石桌上。 “那你需要什么?”【雄狮】心平气和地问道。 “一支你的小队,给【鬣狗】。”奥莉加狮子大开口。 “哈!能从【雄狮】手上得到一只小队,那一定是出其不意的!我的胜算更大了!”【鬣狗】兴奋得手舞足蹈,就要拍起掌来。 “这很为难我。”【雄狮】的表情凝重了起来,如果是别的东西,他还能想办法。可如果是一支小队的话,那就是管理者在试探他的情报能力——他是否已经完全知道在座的所有人的身份。 但这也意味着,管理者可能已经知道所有人的身份了。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47章,【愿望】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奥莉加用眼神示意【鬣狗】停止贪婪的欢乐,一边扯下胸前的餐巾擦干净手,一边从【狐狸】的方向开始围绕着石桌走了起来。 她走得很轻盈,但似乎还是刻意地让鞋跟与地面发生撞击,将餐巾随手扔到【野猫】的大腿上,最后停在【雄狮】身边,右手搭在他的椅背上,左手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让他的脑袋面向自己,说道: “无所谓。魔石,高等耗材,佣兵,情报,以前不管是什么东西,你都能满足大家的愿望,然后从中抽取一些微不足道却又影响甚大的东西。你在所有人眼里扮演的是一名有野心的神秘商人,你借助黑暗达成你想要的目的。但现在,我有需要你帮我实现的愿望。” “但闻其详。”【雄狮】的眼眸里已经透露出怒火。 【野猫】抓紧了大腿上管理者用过的餐巾,一旦发生不可控的变故,她好在第一时间出手阻拦【雄狮】。 【鬣狗】也是如此,他的双腿已经蓄力,左手撑在石桌上,右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匕首,年轻的弹跳力足以让他能够快速地冲到【雄狮】的面前。 唯独【狐狸】和【麋鹿】依旧保持稳重,互相举起空的高脚杯,隔空互敬,里面就自动填满了酒液,然后淡然地品味美酒。 “哼哼······”奥莉加并不在意【雄狮】的怒火,反而在轻佻的嘲笑后,将其单独拉进了一个只有她和他的意识幻境里。 在这个幻境里,只剩下【雄狮】和他的座椅,然后是一片延绵不尽的黑暗,奥莉加在这片空间里似乎无所不在,她的幻象忽然从后面拥抚在【雄狮】的肩膀上,贴着他的耳朵,告诫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但这不重要。南境出现了一个能引导圣光照亮整个天空的家伙,我需要你将他收拢进你的属地。” “那是半个月前的情报了,何况【狐狸】不是说了,那个奇怪的家伙已经和火之魔女达成了誓约。那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雄狮】果断地拒绝掉。 “你忘了圣坛还有长老会了?只要他们没有经过【共鸣试炼】的测试,那他们之间的誓约就不能通过长老会的认可。我有的是方法。但我想要的是,你能将他呈上来,送给我。”奥莉加说道。 “······管理者,你知道为什么从你接手后,我不太认可你么?”【雄狮】忽然说道。 “我知道啊,无辜者的献祭。这是我上任之后额外做的要求,不然那堆食材都需要由我来提供,你们获得力量的增长也就太轻松了一点。我不认为这是很过分的要求。”奥莉加的幻象消失了。 【雄狮】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光泽,他扫视着周围的黑暗,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一起,一柄长剑出现在手心下。 他说:“那是堕落会的传统,管理者负责召集,也由管理者提供食材。无辜者的献祭增添了我们身份暴露的可能性,更何况,我说了,我已经为你运送了精灵的尸体。如果那位能够引导圣光照亮天空的家伙不只是幸运,而且很有天赋的话,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会少。” “所以你还是拒绝了?”奥莉加问。 回答她的,是【雄狮】长剑上闪过的光泽,那道光泽擦破黑暗,直接破除了意识幻境。 意识幻境破除,现实里,奥莉加依旧保持着轻佻的勾起【雄狮】下巴的姿势,只不过食指传来刺痛让她收回了手。 她微笑着说道:“希望到时候,你能再考虑一下。黑暗只要有用的人。” 其他人都松了口气,【野猫】和【鬣狗】愤愤不平地看了一眼【雄狮】,然后静静等待管理者的下一步安排。 但奥莉加并不打算继续下去了,她想要的唯一目的已经达到,但她还有想要见面的人,于是顺手拿起【雄狮】的杯子,将火鸡脖子上的餐刀拔下来,轻轻敲击高脚杯,说道: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需要加快脚步吞并亚瑟,在黑暗降临之时,我们才能在奥汀大陆上拥有一席之地,并获得永恒。如果你们期望长眠也是永恒的话,黑暗会乐意随时为你们施舍的。” 随着她最后一个音节的结束,石椅上的黑山羊们将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向着椅背靠去。黑色的火焰将他们吞噬,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其他人都被传送走了,唯独【雄狮】不客气地将刀叉八字交叉地摆放在餐盘上,才被黑火吞噬。 奥莉加不出意外地看向还留在这里的【狐狸】,说道:“你不怕被人发现异常吗?” “无所谓,我只是一个假装在打盹的小角色,没人会注意到我的。倒是你,管理者。堕落会从不会将明确的地点说出来,成员们只需要通过蛛丝马迹就能明白。可你今天说出来了,你是在警告我们吗?”【狐狸】问道。 “南境的圈子就这么小,七城邦几乎都已经沦陷了,就只剩下苔原城邦还在苟延残喘。我们能活动的范围就只剩下亚瑟了,怎么能说我是在威胁他们呢?”奥莉加反问。 “也是。不过关于苔原城邦,我得到的消息是,苔原城主已经和海族牵上线了。”【狐狸】若有所思的说道。 “毕竟作为南境最好拿捏的富饶之地,他们主动向海族进贡,才能获得进入远海的资格,得到来自海洋的馈赠。再加上苔原城主出得起买命的钱,才让自己的领地变得那么不痛不痒。这个时候和海族牵上线,对苔原城主来说是最好的决定,海族也需要和陆地进行有效的贸易,它们也不会主动放弃自己的贸易枢纽的。”奥莉加分析道。 “那我就没有别的好说的了。但我的建议是,【盛宴】还是不要太频繁了,【雄狮】的耐心已经不多了。”【狐狸】劝戒。 “无所谓,我等着他失去耐心,毕竟管理者的位置对他而言是势在必得的,只不过被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捷足先登了。他如果能像你们一样,对于这一点保持沉默的话,我不介意在堕落会里有一个充满野心,能引导圣光的虚伪者。”奥莉加说。 【狐狸】满意地眯起眼睛,召唤出黑火将自己包裹:“那我就放心了。”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48章,人造半神之躯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随着【狐狸】的退出,石桌恢复成最开始的样子。 只剩下奥莉加后,有人从后面环抱着她的腰肢,暧昧的呼吸让她的耳垂痒痒。 “狐狸的建议是对的,你太早暴露出你可能知道他们的身份,这一恐怖的情报了。我开始后悔,不应该在你接手管理者的时候,就告诉你他们的身份。” 在她身后,如黑夜般神秘俊美的男子一边温柔地说着,一边抬手解除了面具的幻化。 他性感的声线让奥莉加不自觉地抚摸着他的手背,说:“我的大人,如果你不告诉我那些秘密,我也不能杀掉上一任管理者,并找到【狐狸】。” “可你把他暴露出来了。”男子说道。 “那又能怎么样?反正留着他本来就是为了他身上的圣光。”奥莉加不客气地反驳道。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男子说着,将奥莉加转了过来,贴上去细细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你没有用香氛。” “现在只能靠着我的任性,才能让他们干活的速度快一点。平原的魔族进攻速度太快了,这和您预设的时间不一样。”奥莉加搂住他的脖子,让自己的嘴唇离男子的嘴唇越来越近,“不用香氛是因为气味很容易就暴露我的身份。就算亚瑟皇城满大街的人都在使用香氛,不同的香调用的材料不一样,而有的材料又不是所有调香师都能接触到的。就算我没有处在权力的中心,但那也会很快就暴露我的身份。” “不,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的气味。”男子将奥莉加推倒在石桌上,两人唇齿相容,难舍难分。 男子停了下来,让奥莉加换口气,解释道:“是阿列斯塔加快了进度,我们现在已经在通往神界了。为了确保能削弱诸神,我们需要重创这个世界。” “无所谓。”奥莉加扯住男子的衣领将他又拉了下来。 很快,奥莉加就喘息起来,可男子依然保有余力,右手放肆地捏着奥莉加的美臀,用力向自己靠近,左手和她的右手食指相扣的时候,注意到了那枚漆黑的素戒,停下来俯视着奥莉加娇羞的面容: “你今天刻意没戴你的婚戒?” “我总得要你知道我的意思,而不是每次单独的私会让我忐忑。”奥莉加红润的面庞让她看上去更加可口,她主动将双腿缠在男子结实的腰上。 “我一直都知道你的意思,但我需要等你获得永恒之后,才能进行更亲密的关系。”男子克制地解释道。 “你每次的说辞都是一样的,但我期待永恒的降临。”奥莉加伸出左手抚摸着男子俊美的面庞,顺着他的鼻尖,落到嘴唇,然后勾画着下巴到喉结,再次勾住他的衣领,将他向下拉了过去。 “你个妖精。”男子顺从地俯下身亲吻着她的脖子,“我想听你唤我的名字。” “切尔纳伯格。”奥莉加顺从地唤道。 两人又持续了一段时间,唇齿分开的时候,切尔纳伯格忽然问道:“你不怕他知道我们在私会么?” “他是个合格的追求者,愿意为了我去残杀无辜的少女。但他从来都不是合格的丈夫,他比我还任性,一点也没有要长大的意思。”奥莉加并不在乎维斯林托斯侯爵在知道后会怎么样,“他就算知道了,也会拿我没办法。” “那就好。但我今天找你还有别的事情。”切尔纳伯格拍了拍奥莉加的美臀,她立即熟练地勾住他的脖子,任其横抱着自己走到石台边,向下笔直地落了下去。 狂风吹散了奥莉加的发丝,但她安稳地紧贴着切尔纳伯格的胸膛,听着温热身体里没有在跳动的心脏。 灰暗的空间向下坠落,石台消失不见,周围的颜色开始变得越来越暗,直到空气里出现幽暗的光泽将奥莉加身上重工手艺镶嵌的暗色宝石擦亮。 “我喜欢这些宝石,它们总能让我的黑暗充满不一样的感觉。”切尔纳伯格点评道。 “所以,我穿上了这件新衣服,我知道你喜欢。”奥莉加回应。 “如果不是因为深渊的石头混合了魔族的气息,我都想将深渊里的矿脉都送给你了,你会乐意让我欣赏的。”切尔纳伯格自信地说。 “哈,那样就得苦了那些工匠了。如果最后成功的话,我不会介意成为你的花瓶的。”奥莉加承诺到。 “好了,我们快到了。”切尔纳伯格似乎并不满意奥莉加的承诺,转移了话题。 不过也确实快到了,奥莉加已经能够闻到空气里的腐朽味道了。 切尔纳伯格轻盈的平稳落在一个巨大的祭坛上,将奥莉加放下来,牵着她的手,走在祭坛上,小心翼翼地岔开那些诡异的符文。 祭坛的周围呈一个六芒星的构造,摆放着六具水晶石棺,里面躺着六具完好无损的精灵尸体。她们如瓷器般的面庞看上去就好像只是陷入了沉睡似的。 他们来到祭坛的中央,四根巨龙的肋骨包裹着一个巨大的透明肉瘤,里面浑浊的液体若隐若现地透露出一具人形。 “我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这里检查一下,但这里还是一样,即便融合了筑巢族的【衍生】和【孵化】,那具躯体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但加入了精灵的尸体之后,我能够从【蛋】里面感受到强大的生命力。”奥莉加伸手抚摸在肉瘤滑溜溜的壁垒上,眼里充满了期盼。 “苏醒?我们不需要他苏醒,只要没有灵魂融合,那具躯体就是一具空壳,他无法苏醒。精灵的尸体只是作为一个桥梁,将‘永恒的时间’嫁接到我们的【蛋】里面。谁能想到这才是堕落会的终极,制造能够承载灵魂永恒的半神之躯。”切尔纳伯格满意地说道,“虽然这是沼泽王座的手笔,但只有知道这个终极的人才有机会获得永恒。” “奥莉加,你一定要随时做好准备啊!”切尔纳伯格将奥莉加用力搂在怀里,“这是永夜降临之时,我将送给你的礼物。”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49章,镜子里有脏东西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切尔纳伯格说这是为她准备的礼物的时候,像极了热恋的男子向心爱的女人求婚一样。 但奥莉加心里清楚,黑暗王座在乎的并不是所谓的“爱”,而是一场用时间交易的瑰丽花瓶,他想要属于自己的财产能永久保留下去。 “嗯。”奥莉加还是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触摸着肉膜,看着肉瘤里浑浊液体里,初具雏形的雄性躯体。 得到回应的切尔纳伯格欣喜地拉回奥莉加抚摸肉膜的手,揽着她的腰来了一个温柔的旋转,成功让美人倒在自己的怀里,俯身说道:“那我不介意你的小算盘。如果【雄狮】不能为你捕捉到那只能照亮天空的小鸟的话,等我回来,我会亲手为你献上笼中雀。” 奥莉加惊讶地看着切尔纳伯格那双看透一切,宛如黑夜的双眼,不自觉的在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又很快平复下来,抚着他的脸庞,将自己的脑袋凑了上去。 唇齿再次交融的时候,他们回到了一片黑暗的空间,又伴随着黑暗褪去,切尔纳伯格消失在黑暗里。 奥莉加端庄地躺在冥想室的圆环里,她的仪容整洁,之前所发生过的一切都仿佛一场梦一样。 她坐起来,感受着身体里的魔力又浑厚了不少,环视周围,忽然问道:“你还在么?” 回应她的是黑暗里沉寂的安静。 她起身,朝着门口走去,释放出一丝魔法将大门打开一条缝隙,从缝隙里走出去之后,冥想室里的蜡烛们同时熄灭。 【我一直都在。】 冥想室的黑暗里,寂寞的声音回答了奥莉加的问题。 布兰卡已经在走廊里等候多时了,看见侯爵夫人从冥想室里出来,能够精准的感受到夫人的力量又强化了不少,她在心里评估,夫人至少已经达到大法师的水准了。 “什么时候了?”奥莉加径直从布兰卡面前走过去,问道。 “夫人,快要午时了。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浴室,您可以放心沐浴。”布兰卡跟在夫人身后,她的余光瞥见夫人红润的面庞,却早就习以为常。 巫师们可以通过冥想来连接自己的信仰,从而获得力量的涨幅或者感知晋升的指引。但有时候,巫师们也能通过冥想进入到早已设定好的意识世界里,发生一些意识状态的生态交流,强者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向弱者索取力量。 “给我准备一套居家常服换上。透露给伯恩的消息,他转达给维斯林托斯了吗?”奥莉加慢慢卸下串珠头巾和脖子上的首饰。 布兰卡立即上前接住,然后拿别在手臂上的托盘装上:“伯恩已经转达了,侯爵大人这个时候已经在浴池更衣了。” “那就让他再等等吧。”奥莉加不在意的说着,却悄悄取下右手食指上的漆黑素戒,放进右手手心里的时候,已经完成了和房间梳妆台上的婚戒进行了置换。 奥莉加将婚戒戴在左手无名指上,走出地下走廊,直接去了浴室,侍女们已经准备就绪。 浴池房的更衣室里,维斯林托斯扣上衣襟上最后一颗扣子,看着镜子里帅气的自己,咧嘴笑了笑,透过镜子看见站在一边没眼看的伯恩,说道:“所以,你就只从布兰卡那里打听到这些无关紧要的消息?魔族半个月前发动的攻击影响甚大,南境七城邦半个月前的情况,这个时候光靠家族里的探子,就能传回来。伯恩,你的效率去哪里了?” “除了有关七城邦的情报和家族里传来的情报核实无误之外,我们还打听到另外一条消息。”伯恩在心里撇嘴,面容保持微笑地解释道。 “什么消息?”维斯林托斯操控着微弱的气流调整着自己的发型,漫不经心地释放了强大的区域封锁结界。 “噬金者回来了,但这条消息众说风云,并没有人正在地看见噬金者本人,就好像那些消息是突然蹦出来的。”伯恩说完,将头低了下去。 “不过是一块活着的诅咒黄金而已,不值钱。更何况,五十年前见过噬金者的人早都死绝了,但这条消息绝对能炸到皇城的鱼塘。说起皇城,没有最新的情报吗?”维斯林托斯鄙夷地看着打算降低存在感的伯恩,转身走到他面前,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抬了起来,接着说道: “我虽然是一副花花公子,无所事事,但那不代表我真的会什么都不知道。伯恩,老头子把你塞进来不是为了让你唯唯诺诺的。魔族的进攻,再加上噬金者的回归,这会是一场大洗牌。” 说着,维斯林托斯转而一把掐住了伯恩的脖子,微微用力就让他呼吸急促了起来:“打起点精神,是需要开始动脑子的时候了。伯恩,你要清楚你的主子是谁,如果你不想你这张年轻帅气的脸蛋出现在我的枕头上的话,就该想办法慢慢地清理掉我身边的眼线,把他们换成我们的人。” “好······好的······大人······”伯恩不解地看着维斯林托斯。 “骄傲的女人如果失手的话,就会疯起来。我得给她垫底。老爷子给我传话了,希望奥莉加能够接受。”维斯林托斯解释。 侯爵松开手的时候,顺势就解除了结界。他知道奥莉加故意让布兰卡释放无效情报出来,就是为了敲打他——花花公子也是时候有家族救世主的味道了。 所以他才会明目张胆地释放结界,并不担心奥莉加和她的手下会窃听结界里的内容。 等奥莉加从浴室换好衣服,盘了个简单的妇人发式出现在餐厅里的时候,维斯林托斯已经在吃最后一道甜点了。 他随意地看了一眼奥莉加,用精美的小叉子插起一口松软的蛋糕,说道:“我知道你会晚到,所以让厨房预备着了。我听说你今天没有用早点。” 布兰卡拉开侯爵正对面的椅子,等奥莉加落座后又为她铺上餐巾。 “早上我在照镜子的时候,突然就没胃口了。”奥莉加如实回答。 维斯林托斯突然抬起头看着奥莉加,玩味地笑了一下,说道:“怎么?镜子里有摄魂妖藏在里面了?”(一种古老的诅咒,能将甜美的少女转换成非常恶心且只有一只眼睛的怪物,且只能生活在镜子里。通常用于贵族间的暗杀和恐吓。) “镜子里有脏东西。”奥莉加平静地回答。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50章,伊泽尔城镇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伯恩适时地摇响了铃铛,侍从便推着餐车进来,先为侯爵夫人上了一份暖胃甜汤。 “可以直接上主食么?我现在很饿。”奥莉加想要拒绝掉甜汤,她不喜欢那些甜腻的东西。 “可是亲爱的,你需要一些柔和的东西暖一下你的小鸟胃,直接进入到主食,我怕下午你的胃会不舒服。”维斯林托斯建议到。 “······那好吧。”奥莉加没脾气地让侍从将南瓜甜汤摆在面前,南瓜和牛奶的香甜气味就冒了出来。 她舀了一勺,里面还有一点糯米丰富口感。 “你的冥想盛宴让你看上去,气色红润不少。”维斯林托斯突然来了一句。 “谢谢。”奥莉加淡然回答,银勺落入甜汤里转动着。 伯恩和布兰卡对视一眼,顿觉大事不妙,轻轻使眼色让其他人退下去,然后一个淡定的去关餐厅正门,一个内心骂骂咧咧地去关连通厨房的侧门。站定之后,两位管家同时施展了魔法在餐厅里设下了结界。 果然,维斯林托斯意有所指地说道:“那让你看上去很可口。” 奥莉加放下勺子,端坐起来,看着维斯林托斯已经开始带颜色的眼睛,说道:“我猜你应该没忘记,上次这么调侃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吧?” “当然记得,上次也是在中午的时候我这么调侃你,然后晚上我和瑟琳玩得正兴起的时候,你带着人冲进来把我摁在那里,亲眼看着瑟琳被肢解。如果这次你还要这么报复我的话,还请让我先出来后再进行血腥事件。”维斯林托斯耸了耸肩说。 “同样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奥莉加重新拿起银勺,舀了一勺甜汤。 守着侧门的伯恩就在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维斯林托斯完美的给他上了一课:“可是我想知道你的冥想是通过什么方式提升力量的。我能感受到你的魔力波动又发生了变化,大法师的水准了么?源自信仰的力量可不会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晋升得这么快的。” “那也好过你信奉的格利洛(X欲之神)。”奥莉加再次放下银勺,释放出强大的魔力威压袭向维斯林托斯。 “那我能怎么办?众多下位神明里,只有格利洛是最强大的,也只有他愿意接纳我。”维斯林托斯微微握拳,释放出自己的魔力威压。 两股魔力气流不相上下的交织在一起,在餐厅里掀起一股混乱的风暴。 但奥莉加听明白了维斯林托斯的话,他在暗指自己义无反顾的接纳她,立即停止了魔力的输送,问道:“你有什么事要说?” “不起眼的小王子私底下找老爷子谈话了,然后老爷子希望我的爵位能有人继承。你的眼睛里只能容下我这颗沙子,所以其他沙子我都自觉处理掉了。你懂我的意思吗?”维斯林托斯有些激动的反问,但并不是因为话题内容,而是奥莉加突然停止了魔力输送,他的操控魔力引导那些魔力乱流朝两边疏散。 “那你的意思呢?”奥莉加将问题抛了回去。 “八年前你让三皇子成为男性中的翘楚之后,我将你娶了回来。但我们的新婚夜并没有进行。所以,我是没有太多问题的。我随便。”维斯林托斯歪了歪头说。 “你清楚目前的局势,这是南境的危机,也是机会的爆发。你难道不希望将来继承你爵位的子嗣,还只是一个侯爵吗?”奥莉加笑着问。 “爵位?不不不,我亲爱的夫人。获取亚瑟更大的权利这种事情交给老爷子和我的兄长们去做就行了。我看中的,是名正言顺的七城邦的领地,做个一方领主也是极好的。但既然你这么提到了,我们不妨两手都抓一把?”维斯林托斯顺着奥莉加的意思说道。 “那么,我们今天下午就安排准备回皇城。”奥莉加满意的说道。 “伯恩,给夫人上正餐。”维斯林托斯拍拍手说道。 这下真的能松口气的伯恩麻利地解除了魔法,钻进侧门里去找厨子再准备一份正餐——如果他俩不吵架的话,侍从放进餐车里的餐点现在还是刚出锅的口感。 布兰卡也收回了魔法,然后操控着魔力将乱糟糟的餐厅收拾回原样。侯爵和夫人的魔力对决她是能够感受到的,侯爵居然已经晋升成为大法师了。 * 距离亚瑟驻守平原的福泽城最近的伊泽尔城镇,这里已经被飞行者占据,成为一座死城。 它们正拥挤在镇子的房顶上,抢食着从战场里搜刮过来的尸体。其中一只领头的飞行种吃饱喝足后,用肉翼中间的勾爪爬上了圣坛的白石塔晒太阳。 它眯着眼睛看着天空里的云朵,像是在思考什么。 忽然,云层里闪过一点光亮引起了它的注意,它扇了扇翅膀预备起飞,引起了其他飞行种首领的注意,纷纷向着圣坛白石塔靠近。 它们伸着脖子,用喉咙摩擦着发出“呜哧呜哧”难听的声音,似乎是在交流,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它们都抬着头看着天空里的云朵,并没有什么异样。 就在最先发现云层里的光亮的那只飞行种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的时候,一只狮鹫从云层里冲了出来,笔直的朝着联合会的方向坠落下来。 飞行种们立即拍打着肉翅飞了起来,如龙卷风一样环绕在狮鹫划过的轨迹周围。 “轰”的一声,狮鹫完美落地的同时,一抹闪光从它身上发出,形成一个光柱,将围绕过来的飞行种全都净化干净。 离得远一点的飞行种及时刹车躲过了这场屠杀,嚎叫着环绕在联合会大楼的上空。 光柱没持续多久就消散了,两名帅气的青年从狮鹫的背上滑了下来,其中一位的右脸上有一道短短的伤疤,落地后一掌拍在另一名青年的头上:“希维尔!说了多少次了!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亚瑟的领地了,你这样肆无忌惮地引导圣光,伊芙琳可没办法完全遮掩!” “我这不是看敌人的数量太多了么······”挨训的希维尔焉焉地说道,“这回换我去找魔石了吧,斯塔尔?” “你的动作太慢了,还是我去。刚好你再训练一下引导圣光,别那么用力。到时候进入亚瑟的腹地,你那强大的圣光引导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斯塔尔强词夺理,将最累的话扔给了希维尔。 狮鹫警觉地张开翅膀,将他们两个环在身后,张着嘴巴朝着天空哈气,意图做没用的恐吓敌人。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51章,收赃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希维尔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老老实实地将一直释放警戒的妮萨之戒戴在左手食指上,然后取出十几把刻写了爆裂符文的飞刀,朝着天空里的飞行种扔了过去;左手再挥出一圈赛蒙斯法印(冲击法印),右手将长剑召唤出来。 当天空里爆炸出一朵朵宛如节日庆典的烟花,希维尔挥着长剑打算给另一边空域补刀的时候,斯塔尔头疼地一把拉住他,说:“禁止使用圣剑,以及娜莎法印(圣光法印);也别给我胡乱引导圣光!这里距离福泽城不远!” “你是想累死我吗?”希维尔一脸真诚地看着斯塔尔。 “如果你还不能安稳的控制和圣光的呼应做引导的话,累一点也不会出现什么大岔子的。比如这样。”斯塔尔说着,便抽出长剑,对着另一侧天空挥斩的瞬间,潜移默化的就完成了引导圣光,轻巧的将赛蒙斯法印结合气流发挥出更大的冲击力。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斯塔尔作为希维尔的临时指导老师,就骑士剑技的教导上他没法给出太多的指点,毕竟这个家伙只是失忆了,而关于之前所有的技巧都已经融为本能般,能敏锐地做出任何进攻或者防守的反应。 唯独对于圣光的呼应并不能完全做到收放自如,似乎自从希维尔在熙瑟的领空照亮天空之后,圣光的呼应对于他来说也逐渐融为了一种本能—— ——任何的情绪波动都会影响到他对圣光的引导,兴奋,警惕,惊吓,任何起伏较大的情绪发生在他引导圣光的过程中,都会导致圣光的自主呼应,强化他的任何技能,甚至是施展剑技的时候,也会忽然触发圣光的呼应。 伊芙琳对于这种情况简单地解释过:“在熙瑟时,你们两个再次同频陷入的幻境应该有了某种牵引,那种牵引触发了希维尔内心里的某种期望。” 但关于这一点的说法,斯塔尔也没办法为伊芙琳提供太多的信息,毕竟当时他从狮鹫的背上醒来的时候,关于幻境里的一切他都不怎么能记得了。 至少斯塔尔是这么和伊芙琳解释的,他的脑子里还有指引大神官的封印,伊芙琳也对他的记忆没有一点办法。 “就是这样,但你只能徒手使用赛蒙斯法印,不得借助其他武器。可以配合赫拉尔德法印(念动爆炸法印)驱动你的妮萨之戒里的飞刀等暗器,但也只能作为辅助。”斯塔尔收回长剑的时候认真思索了一下,定下了规矩。 “行吧······”希维尔又变成了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又取出十几把爆裂飞刀,然后听话地用赫拉尔德法印将爆裂飞刀洒向周围的建筑。 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希维尔像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再次引导圣光编织赫拉尔德法印,将那些建筑碎石用意念拖动到自己目视的上空,再挥出一拳冲击法印,击中天空里朝着他们扑过来的飞行种。 狮鹫会围在周围协助希维尔,将天空里坠落下来却没死透的飞行种进行补刀,大致的方法就是用口咬断敌人的脖子,或者用前爪踩踏撕开敌人,总之看上去玩的很欢乐,没有初次面对异变魔族的紧张感了。 斯塔尔嘴角抽了抽,但比起实质性的圣光闪现,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降落在伊泽尔城镇的时候,伊芙琳就只和他说过,暴虐魔女的幻影分身就驻守在福泽城。 看了眼正在认真听话杀敌的希维尔,确定这两个家伙不会搞出别的幺蛾子后,斯塔尔才直接使用巨力法印将脚下的房顶打穿,跳了进去。 庆幸这些变异的怪物虽然开始长脑子了,但也没长多少。除了会把建筑的门窗打烂跑进去吃光藏在里面的人,就不会想着要躲在房子里做埋伏。 斯塔尔一路绿灯地走到了联合会大楼的仓库面前,除了路上会用冲击法印冲开一些用来做路障的东西以外,他连长剑都没有拿出来过。 “伊芙琳,看来你说对了,这里被军队扫荡过了。”斯塔尔站在仓库门前,看着半开的大门,才抽出长剑,推门进去。 仓库里的地上还留有拖拽的痕迹,大部分的柜子和货架都已经空了。但这些痕迹残留的并不明显,说明军队是后面才来的。可能是支援,也可能是在试图收复失地。 但伊泽尔城镇还是被飞行器覆盖,那就是失地收复可能成功过,但没有机会坚守太长的时间,所以就将有用的东西都搬走了。 “至少这里还活着的平民,也能跟着这支军队撤离到福泽城。”斯塔尔一边说着,一边按照伊芙琳说的过方式,走到仓库中央,站在吊灯下面。 联合会一直以繁华装潢著称,交易楼,审计楼,会议楼,每一层的装潢都很大气华贵,就连驻守在联合会大楼的守卫室也不见得会比皇家卫队的居住环境差。偏偏在仓库里的吊灯上设计得很简陋。 “吊灯做环形设计,是因为用的是导魔金。这种金属比较坚硬,却能稳定住魔石的魔力在其上形成循环,点燃上面的火口只需要一颗中魔石,就能持续照亮整个仓库一个月。” 斯塔尔回味着伊芙琳的解释,抬头看着脑袋上那个环形的吊灯,六个火口都是熄灭的状态,想来也不会是魔石衰竭,撤离的人算准了时间,连吊灯的魔石都抠下来了。 即便仓库都被搬空了,但伊芙琳总会算好最坏的结果,所以每座联合会大楼在建造的时候,都会让管理者在仓库里按照她的指示建造一些暗格,然后被消去关于仓库暗格的记忆。 这些暗格里会有备用的魔石,药剂,武器,而知道这些的,将只会是伊芙琳手上的情报人员。 对应着天花板上的简谱吊灯,地上装潢的岩板上的对称复古花纹也交织出一个环形。 斯塔尔站在环形中央,举剑朝着四个方向挥斩,四道冲击气流完整地互相交错出一个不太规则的矩形。 然后斯塔尔从矩形里出来,站在一边,控制着圣光的剂量,用赫拉尔德法印将切割的矩形向上拉出来一条石柱,倒在地上。 其实岩板上的装饰花纹是一种加密的隐藏符文,情报人员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用魔法将藏在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但斯塔尔只能靠这种暴力的方式取出里头的东西。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52章,【风暴】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随着石柱倒在地上,斯塔尔立即补上一群冲击法印,将石柱震碎,露出里面一个结实的混合精金盒子,大概长四十,宽二十五,高十五的体积(单位为厘米)。 里面装满了紧急备用的大魔石,斯塔尔刚好能将盒子夹在手臂下,他既没有能装魔石的背袋,也没时间解开设置在盒子上的封印。 拿到东西后立即朝着仓库的大门走了过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又利用同理的原因,回头再次使用赫拉尔德法印,将天花板上的吊灯扯了下来,设置在一根石柱上的封印和幻象消失,露出里面分层存储的药剂和武器。 看到这些东西,才是斯塔尔不愿意让希维尔下来找魔石的原因,那个家伙会将这些东西全都装进自己的戒指里,他的解释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脑袋里会听到一种木珠撞击的声音,然后我会很想把它们装走。” 斯塔尔清楚地记得希维尔的解释,毕竟在他想要偷偷顺走两瓶树精的心脉的时候,伊芙琳默许了希维尔搬空了最先遇到的两座联合会大楼。 “该死的羞耻心啊······”斯塔尔一边吐槽着,一边将仓库的大门还原到刚见面的状态。 他抱着盒子跑了起来,期间驱动了三次疾风法印,从负一楼的楼梯间快速地跳跃到顶楼,回到楼顶破洞的位置,抬头看着外面光怪陆离的爆炸闪光,就知道希维尔一点也不心痛消耗那些缴获的赃款。 斯塔尔这次还是欣慰的,起码这一回希维尔没有再引导圣光搞出大动静了,而且对敌控线保持得很完美,没有飞行员跑进来。 但这种欣慰并没有持续多久。 斯塔尔用赫拉尔德法印将他之前击碎的房顶重新聚集在一起,站上去准备填补房顶的大洞的时候,刚露面,生死较量的直觉让他立马蹲趴在聚起的石块上。 一柄爆裂飞刀几乎贴着他脑袋上最翘的头发擦过去,击中了一头总算突破防线的飞行种,就近炸开。 爆炸的气浪差点没让斯塔尔懵了,飞行种被炸裂的体液吧唧刚好溅到他的脚边,偶有几点落在了他才换了没两天的赃衣上。(伊芙琳很富,但谁会在自己的手链里预备男人的衣服?斯塔尔身上有钱也没人能在这个时候卖给他衣服啊。) “哈,你总算回来了!它们数量越来越多了,还有爬行种和疾跑种支援过来了。”希维尔略微尴尬地解释道,指了指天空,又努嘴让斯塔尔看看周围。 “【伽隆岱迩】。”斯塔尔立即引导圣光构筑御土圣印将房顶的缺口补上,然后先扫了眼镇子里可见的地平线上已经挤满了爬行种,还有一部分疾跑种已经从伊泽尔城镇的围墙上跳了下来,又看了眼远处天空里密集的黑点,觉得头有些痛了: “所以你没有变通一下吗?” “我很听话地只使用了赛蒙斯法印和赫拉尔德法印,戒指里的武器也快清空一半了。”希维尔一脸真诚地汇报着战况,“我这次尽量没让它们靠近了。” 几乎已经是贴着希维尔的狮鹫一脸不安的点点头,像是在和斯塔尔确认希维尔所说的一切都属实。 “别说了,我们快点去圣坛的白石塔和伊芙琳汇合!”斯塔尔忍着强烈想要揍人的冲动,引导圣光汇聚在长剑上挥舞出一道强健的气流,清理出一片空域,快速地驱动疾风法印率先落到狮鹫的背上。 怕死的狮鹫也没雄赳赳气昂昂多长时间,立即叼着希维尔的衣服拍打着翅膀朝着城镇里最高的建筑——白石塔,飞了过去。并在起飞后,用前爪温柔且牢固地抓住希维尔的腰。 希维尔无奈的,一脸淡然地朝着地上投掷爆裂飞刀,心平气和的感受双脚悬空和风吹裤裆的滋味。 空域缺少了密集飞刀的攻击,斯塔尔头疼地挥剑填补空域的防守。 从狮鹫突袭伊泽尔城镇的时候,伊芙琳早就用魔法将自己传送进圣坛的白石塔里了。圣坛在储备应急物资的时候永远都会额外储备一份物资用魔法加密封印,筹备这份物资的意义是为了保障城池丢失后的多年,圣坛的密探仍能在这里补充给养。 此外,虽然圣坛设立在城镇里的白石塔没有装备【泯灭】这种对军武器,但还是配备了警示之钟。伊芙琳可以利用警示之钟设立魔法,用来掩盖希维尔之前释放出来的光柱。 狮鹫安心地落在警示之钟的塔顶,不安地嚎叫着,似乎在祈求伊芙琳的安慰。 斯塔尔好心地赠送它一发安抚法印,然后从它的背上滑到塔顶,再抓着塔顶滑落到边缘,将自己荡下去。 希维尔在狮鹫即将落在塔顶上的时候,就已经麻利的滑落下去,此刻正乖巧地趴在伊芙琳旁边的围栏上,看着周围的异变魔族,手里握着的圣光已经跃跃欲试了。 斯塔尔注意到伊芙琳脚边散落的一层薄薄的粉尘,将手里的盒子放在她的脚边,说道:“白石塔没剩多少魔石吗?” “没有几颗,但也足够了。估计驻守在这里的巫师贪墨了不少。”伊芙琳说着,打了响指就解开了盒子上的封印,里面五十颗大魔石悬浮到她面前,被吸进右手的手链里。 “他现在怎么这么安静了?”斯塔尔将盒子关上,打算让希维尔收进妮萨之戒里。 伊芙琳笑了一下,释放出魔力,点燃了警示之钟上被她改写的魔法,解释道:“他问我掩盖的真相会不会被福泽城的人发现端倪。” “这不是明摆的么!有你在他们怎么可能发现。”斯塔尔算是在安慰希维尔,但还是走过去踹了他的屁股一脚,然后抓着他的左手打算将混合精金打造的盒子塞进妮萨之戒里。 “可是她说那里有暴虐魔女的幻影分身。”希维尔配合的引导圣光打开了妮萨之戒,将盒子收了进去。 “噗嗤。”斯塔尔笑着和伊芙琳对视了一眼,再次强调,“我们有伊芙琳在,不怕!” 伊芙琳难得看见斯塔尔有耐心安抚小孩子,笑了笑,抬起双手,说道:“好了,敌人已经从联合会那里转移注意了,它们都过来了,你们做好准备。” 说完,她双手握拳,身后的警示之钟发出清灵的声响,一股无形的力量以它为中心快速地笼罩在整个城镇里,形成威压,将地上的变异种镇压在地上,把天空里的飞行种也拖拽到地面镇压。 【风暴】 伊芙琳适时地发出两个符文的音节,从白石塔上立即燃烧出回旋的龙卷火焰,像一条火蛇一样向地面侵袭,顷刻间吞没了整座伊泽尔城镇。 远远看去,像一朵盛开的巨大火莲。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53章,训兽师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狮鹫翱翔在天空,伊泽尔城镇已经成为身后遥遥一个火点,漫天的浓烟填充了城镇上方的天空。 重新坐在狮鹫背上的三人,魔女和骑士分别警戒远处的敌人,和附近的空域。他们能够看见魔族驻扎在福泽城对岸的帐篷。 “看来瑟莉娜·卡洛蒙斩杀掉纯血魔族没有起到震慑,那些帐篷里驻扎的都是纯血魔族,甚至还引来了血魔族。”伊芙琳在敌人察觉到她的感知的时候,及时中断。 “空域暂时是安全的,它们只是远远跟随监视。”斯塔尔握紧了手里的长剑,时刻都保持着与圣光的共鸣,随时都能发起攻击,“它们似乎变得更加聪明了。” “有组织有纪律,这种情况不可能在短短十五天里发生进化······”伊芙琳皱起了眉头。 而坐在斯塔尔后面的希维尔则把玩着手里的爆裂飞刀,一直注意着地面的动静。只要看见有爬行种和疾行种聚集,就会将手里的飞刀扔几把下去。 “那是自己人吗?”希维尔忽然看见了一队骑兵朝着伊泽尔城镇的方向疾驰,队伍的中央包围的应该是术士或者巫师。 “这是一支斥候小队。”一直持续圣光共鸣的斯塔尔能够从千米高空上看见为首的骑士盔甲上的金色太阳标志(古希腊神话插画中的那种),就知道这支斥候小队隶是属于皇室的卫队。 “坐紧了!”伊芙琳突然喊道,然后随手操控着气流强行改变了狮鹫的飞行角度,与一块白色砂石组合出来的巨大方石擦肩而过。 “那是!”斯塔尔震惊地看向福泽城的城墙处,正聚起一团巨大的沙暴,似乎是用白石铸造的巨人正从风暴里凝聚成型。 而在它聚起的右手上,再次汇聚沙石,凝聚出一块比它的块头还要大的方石,正预备对准狮鹫进行投掷。 “要出手吗?”希维尔有些跃跃欲试。 “那是巨魔象,由圣坛长老会打造的武器。它的构造被赋予了一层深奥的庇护魔法,能够免疫大部分的魔法攻击和实质性的攻击。就连骑士们的圣光也能被它吸收,壮大它的动力。”一边说着,伊芙琳一边将魔力凝聚在双眼,看见在巨魔象身后的城墙上,散乱着一头乌黑秀发的女人穿着圣坛的行宫服站在那里。 希维尔老实地耷拉下肩膀,但还是自觉地将飞刀都收进妮萨之戒里,然后将妮萨之戒挂在脖子的项链上——离开熙瑟,伊芙琳在获得魔石的补充后,给了他一条能自动愈合并能自动将戒指穿起来的神奇银项链。 站在城墙上的女人对上了伊芙琳的视线,说道:“下来吧,现在亚瑟边疆已经全面进入禁空状态,你会被视作敌对势力。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降落地了。” 如她所言,在巨魔像旁边几百米远的地方,两名举着金织的旗帜的卫兵中间夹着一个巫师,巫师随手撒了一把石头,就在平整的土地上铺满了白色和灰色交织的降停区。 斯塔尔注意到两名卫兵举着的旗帜上,是用金线手工刺绣着举剑骑马的骑士,在骑士身后是一轮金色的光圈,代表圣光。 “皇室派人来前线了。”斯塔尔小声地说道。 “金色太阳的标志,是大皇子埃德尔·卡里索·亚瑟亲临战场了。”伊芙琳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了。 “他不是要准备继承皇位了吗!”斯塔尔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没人提起传统的话,他现在应该和王妃在皇城等待亚瑟王理查德三世的禅让。但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提起了传统的话,埃德尔王子就必须前往战场,获取足够多的功勋。嘘!皇室的探子不会比七城邦的探子少。”伊芙琳警告道,然后轻轻抽了一下狮鹫右边的缰绳。 听话乖巧的狮鹫立即看见了巨魔像旁边的降停区,发出一声乖巧的嚎叫,朝着降停区飞了过去,并逐渐降低高度。 见此,巨石像手中的方块和它一起化成一滩沙子塌了下去,却没有留下任何一颗白色砂砾在地上。 “唷~”狮鹫落地后,巫师张开双手发出奇怪的音节,就看见狮鹫立马昂首挺胸了起来,雄赳赳地等候着巫师的投喂。 它如愿获得了巫师从无限布袋里掏出的一整块嫩肉,也算是为自己活着抵达安全区域压压惊,几口就将嫩肉咽了下去。 希维尔诧异地看着之前放荡不羁和胆小怕死的狮鹫这会儿挺直了腰杆,挠了挠头。 “是驯兽师。”从狮鹫背上下来的时候,斯塔尔没有注意到希维尔的困惑,便解释道。 “可他不是巫师么?”希维尔问道。 “噢,我只是很喜欢和动物们待在一起,所以在晋升的时候选择的方向就不一样。”训兽师正在抚摸着狮鹫低下来的脑袋,虽然只摸到了对方的喙尖,在听到希维尔的困惑的时候,解释的语气里充满了满足。 伊芙琳扫视了周围一圈,朝着城墙看过去的时候,暴虐魔女瑟莉娜的幻影分身已经没有站在那里了。 她打量着四周,走到驯兽师身边,并设下一层潜移默化的屏障,从手链里取出一袋金币,递给驯兽师:“有些事情要和你打听。” “如果是想询问驯兽的问题的话,我可能没有新的发现和你说了。”驯兽师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所以,亚瑟境地里的驯兽们没有出现集体迁徙的征兆,是吗?”伊芙琳心里的一颗石头终于落地了。 “是的。”训兽师老实地回答,眼神在那袋金币上瞟了几眼,还是悄悄咽着口水继续去rua已经趴下来的狮鹫递给他的一只前爪了,并且顺利抚摸到了前爪上面的羽毛。 伊芙琳自然是注意到驯兽师的小动作的,掂了掂手里的金币,说道:“如果你能帮我完成一件事情,并且没有被其他人插手的话,除了这袋金币,我还能额外赠送你一枚狮鹫蛋。” 最后一句彻底打动了驯兽师:“什么事情。” 他主动接过那袋金币,然后就看见伊芙琳又从手链里取出一封密函:“送信么?” “不,是需要你将狮鹫送去联合会,门口管事的看见狮鹫后会知道怎么做,然后你只需要再将这封信交给管事的就可以了。”伊芙琳递密函过去,在训兽师即将接手的时候,又抽回来一点:“这封信上我设下了封印,以及诅咒。完成事情后,你会被上面的诅咒删去这段记忆。”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54章,瑟莉娜,暴虐魔女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那我还会得到那枚狮鹫蛋吗?”驯兽师真诚地问道。 “言出必行。”伊芙琳郑重地再次将密函递了过去。 “算了,就算最后没有狮鹫蛋,我现在已经近距离摸到真家伙了。在福泽这里可见不到这样稀罕的宝贝。”驯兽师下定决心地接过密函。 他当然清楚能在密函上设下封印和诅咒的红发女人实力绝对在自己身上,就算最后没有获得狮鹫蛋,但也能赚上一袋金币,至少有五十枚。 而且,他已经摸到大家伙了。 伊芙琳解除了屏障,走到斯塔尔和希维尔面前,互相对视了一眼,点头让旁边的卫兵带领他们去城门。 希维尔回头对着狮鹫挥手,狮鹫激动地半撑起上半身,发出一声不舍的鸣叫。 “他说他叫艾欧斯!”听懂驯兽的话语的训兽师大声告诉离开的三人。 “再见啦!艾欧斯!”希维尔立即回应地挥动双手告别,然后被斯塔尔按着脑袋转回去,老老实实地跟在伊芙琳身后。 瑟莉娜的幻影分身已经在城门等候一会儿了,她坐在白色鳞马(一种身上毛发呈白色,但在阳光照耀下会发出微微幻彩鳞光的驯兽。)拖着的华丽银白色轿辇上,旁边是一队空的娇辇,后面还有圣坛的四名仪仗。 “火之魔女,欢迎回归亚瑟。”瑟莉娜抬手示意伊芙琳坐到旁边的娇辇上,并召唤出一道微风吹拂过伊芙琳的时候,为她换上了同样的行宫服,并盘了一个简单的发式。 “暴虐魔女。”出于某种礼仪,伊芙琳只是呼唤了瑟琳娜的称号作为回应和尊重,然后在仪仗的搀扶下,登上娇辇,端坐在上面。 “圣坛骑士以及······【直到世界灭亡】的誓约骑士,还请跟随在队伍后面。相关事宜,等你们回到皇城圣坛,会做安排的。”瑟琳娜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站着呆若木鸡的两个青年,说道。 “她长得真漂亮,像精致雕刻的奥古斯都宝石!那她会和伊芙琳一样年轻么?”希维尔不以为意地靠近斯塔尔,很小声地问道。 (奥古斯都宝石是一种半宝石,缟玛瑙。可以百度一下哦,维也纳艺术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闭嘴!”冒出冷汗的斯塔尔压低声音呵斥道。 “哈哈哈,谢谢你的夸奖,不过我已经快两百岁了。”瑟莉娜满意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转头看向伊芙琳,“我喜欢你的这个誓约骑士。” 她虽然是在和伊芙琳说话,可她却对着希维尔释放了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的幻象——她穿着艳丽地趴在希维尔胸前,左手食指勾起他的下巴,说道:“我喜欢你这样年轻的躯体~” 但她刚说完,空气里闪过一道看不见的闪光将她的幻象驱散。 瑟莉娜表情稍微严肃了一点,转头看向伊芙琳,见对方似乎对这种情况没有太大的反应,嘴唇微微翘起,打了个响指:“回圣坛之所。” 鳞马不需要任何人牵引,就能自己掉头,然后朝着圣坛之所的方向行驶过去。 希维尔这下老实的跟在斯塔尔旁边,但还是忍不住的小声问道:“你刚刚没有看见什么吗?” 斯塔尔踢了他的膝盖一脚,以作回应,才让他真的老老实实,乖乖巧巧地走路。 瑟莉娜懒洋洋地坐在娇辇上,却编织了一道强力且不会被人察觉的魔力丝线连接上伊芙琳:【你在打听驯兽的事情。】 【从七城邦回来,我没发现其他的魔兽。我只有一头狮鹫能做参考。】伊芙琳闭眼坐在娇辇上进入了冥想状态。 【亚瑟境内的魔兽也发生了迁徙,没有跑进平原的魔兽忽然就发了疯,自相残杀起来。亚瑟和我们都对领地里的驯兽和训兽师做了排查,被驯化成驯兽的魔兽目前都还没有受到平原的影响。】瑟莉娜告诉她,然后从空气里拿出一串色泽饱满如宝石的葡萄,一颗一颗吃了起来。 良久没有得到对方询问的瑟莉娜,看了伊芙琳一眼,忽然说道:【我在这里都能看见伊泽尔城镇的闪光,即便你的火焰做了足够的掩饰,但总有人的消息远比你们的脚步还要快。】 【······】 依旧没有得到伊芙琳的回复。 瑟莉娜决定再下一把狠料,嘲讽地说道:【你身上都是魔石的气息,召唤“天罚”失败的反噬居然严重到这种地步?】 【如果你在召唤“天罚”的时候,也对上了骷髅王座,到时候你再来嘲讽我,我会悉听尊便的。】伊芙琳忽然回应到。 这倒是引起了瑟莉娜的兴趣,她强行释放出只笼罩在伊芙琳身上的感知,轻而易举就挑破了,伊芙琳只能用魔石魔力设置在右手上的幻象,惊坐起来:【裂痕!伊芙琳,你在召唤“天罚”失败后还连续使用了大魔法,还是神文?怎么你的身体会开始承受不住强大魔力输出的!】 伊芙琳转而淡定地看向瑟莉娜,忽然问道:【所以,你会帮我打掩护的吗?】 听到这里,瑟莉娜笃定伊芙琳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但还是不太放心地坐回了原样:【小女孩,我很少会包庇魔女,你这样会显得我很宠爱你。】 话语传输到这里,瑟莉娜忽然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但我会尽量帮你瞒住萨尔达那个公正的男人的,瞒住他,就能拖延长老会的审判。但你的境地并不好,皇城五十年前冒出来的风之魔女,现在风头正盛······】 瑟莉娜忽然想到:【噬金者回到皇城了,你清楚这件事情吗?】 【怎么了?】伊芙琳淡定地问道。 瑟莉娜松了口气,立即明白了过来:【那个家伙一回皇城,就将自己回归的消息散布出来,多少是有点嚣张的。那是个有秘密的家伙,是你的砝码吗?】 【那个充满谎言气味的家伙,是我的利剑。】伊芙琳微笑着看向瑟莉娜,对方也回了一个充满回味的笑容。 PS:今天不太舒服,前两天左脚脚踝不晓得是扭了还是咋滴,就肿起来了。好不容易消下去了,今天一早起来上班,右脚膝盖就开始痛了。下班回来码字的时候,脑袋是胀的,还有点浑身发冷。明天预约了医院看诊(每年都有这种莫名其妙就关节肿痛的情况,有时候会影响浑身发抖),如果不太舒服的话,我可能会再请一次假哦(虽然在看的宝贝可能不多,但还是先提前说声抱歉哦。)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55章,最好的机会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那就希望你的利剑能为你带来好运了。】瑟莉娜由衷地祝福道,但还是好心的提醒,【你的誓约骑士是个香饽饽,甚至翡翠城那边也起了心思。能照耀天空的圣光,这是除去骑士王和翡翠城城主和之外,第三个能这么引导圣光的奇迹······】 瑟莉娜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追问道:【他也是光之王的选定者吗?至少他轻易地就破解了我的幻象。】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但他应该不是光之王的选定者。他服用过“混淆之花”。】伊芙琳涵盖的解释。 【“混淆之花”?传闻里只出现在神界的花朵,可以让人“选择性地忘掉一部分记忆”,获得重新开始的勇气,并且一次更比一次强大······光之王不会允许这种作弊手段出现的。】瑟莉娜思考良久,忽然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长老会的施压只怕会更大。你能确保除了那把利剑之外,还有其他手段可以保全自己吗?】 【保全什么?十二圣座的位置?瑟莉娜大人,现在的时局对我来说,是最好不过的机会了。】伊芙琳反问道。 瑟莉娜有些坐不住了:【······你唯一的野心就是成为这个世界上仅次于四神官的神使,在将来的某一天进入神界,成为传奇。最好的机会?你不打算坚守在十二圣座了?】 瑟莉娜用余光看向伊芙琳,看到她坐得笔直且放松,劝道:【你确定想清楚了吗?如果你的目标是成为神使的话,呆在圣坛是最好的选择!终有一日我们也会成为长老会的一员,虽然不会像圣座这么有独属的权利,但我们能有机会得到四神官的召见,前往北境的吉塞秘尔之境。在那里,我们能够获得晋升,初拥所信仰的神明给予的神性。】 因为战争,福泽城的居民们在半个月前已经有序地撤离到内地的城池,街道上除了有巡视的士兵之外,就是运送物资的队伍,和一小队一小队有序集结预备演练的队伍。 周围都是有规律的脚步声,瑟莉娜除了还能听到鳞马铁蹄的声音之外,就是跟在后面在叽叽喳喳小声询问的希维尔的声音了。 难得圣骑士斯塔尔也耐着性子小声地和希维尔嘀咕,他们在讨论区分不同穿着的军人职权。 瑟莉娜没有再次没有得到伊芙琳的回应,她知道火之魔女在有自己的打算下会比较固执,但她也不能接受被自己宠爱的小魔女,接二连三地选择沉默来应对她:【所以长老会里面传出来的谣言是真的?你打算脱离火之主神塔利亚,去探寻那不存在的圣火?我们要面对的战争并不简单,现在还只是魔族,如果等十三王座出手,那会是一场艰难的生存之战。奥汀大陆已经没有可以联合的神圣种族了,精灵也蜷缩在他们自己的港湾里。每一位魔女和大巫祝都是妮足珍贵的战力······】 【它是真实存在的。】伊芙琳打断了瑟莉娜的说教,并附庸在她编织的魔力丝线上,将那团燃烧在黑暗里的幻象共享给暴虐魔女,【我的目标是成为合格的神使,但合格的神使从来都有大局观。瑟莉娜,如果你能用十年的时间泡在书籍和卷轴里,就应该能明白,这场突然爆发的战争意味着什么。 【三千年前的族群之战,奥汀大陆除了人族,还有妖精、矮人、龙族和精灵。但现在,我们还剩下什么?光靠魔女和大巫祝就能弥补那些强大种族的战力吗?圣火给我的传召,在我第一次获得塔利亚主神的时候就已经得到它的照拂了。我们需要一个额外的机会。】 说到这里,伊芙琳转头看向瑟莉娜,恰好对上了她的眼睛:【这个机会已经出现了,我也成为了命运中的一环。】 说完,她用眼神暗示瑟莉娜。 【丫头,你的成长太快了。史上最年轻的魔女契约了突然冒出来,能够比肩骑士王和翡翠城城主的奇迹。】瑟莉娜立即看懂了伊芙琳的暗示。 【但局势比我设想的要复杂,除了“泄密者”所存在的圣坛暗网,亚瑟皇室也出了不少乱子。所以我准备的利剑,必将发挥出他最大的效用。】伊芙琳笃定道。 【圣坛律法约束我们不能参与凡人的政务,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里面的问题。埃德尔王子早就接受了理查德三世暗地里的认命,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那些大臣们强烈要求根据传统来继承王位,埃德尔王子需要足以驯服所有人的功勋。】瑟莉娜有些惋惜的说道,她回味了一番皇城里发生的内幕,忽然就有了更加明确的方向, 【可这些事情恰巧就发生在平原魔族进攻的时候······你的意思是黑潮在后面操控这一切?可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在亚瑟境地里发现黑潮的踪迹。至少那个公正的男人在这段时间里抓捕的黑巫师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们身上没有那个衔尾蛇的标志。】 【不,瑟莉娜。我在七城邦遇到的黑潮组织,他们似乎和三千年前的族群之战有关。在熙瑟的时候,我得到了堕落骑士的帮助。】伊芙琳说道。 堕落骑士这四个字仿佛一枚炸弹,瑟莉娜一掌拍在扶手上,周围便涌现出大量的气流。整个仪仗队都停了下来,她立即构筑出单独的结界笼罩在她和伊芙琳身上,不可置信地呵斥:“堕落骑士?翡翠城早在一千年前就将那些堕入黑暗的人都围剿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堕落骑士?” “真的能围剿干净吗?人都会有欲望,欲望会产生阴暗。圣坛和翡翠城这些年私底下解决的堕落骑士也不少,但都被归结为黑巫师一类的案子处理了。瑟莉娜,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伊芙琳看了眼周围发现异动的士兵,他们的焦点已经落在圣坛的仪仗队了。 而跟在后面的两个家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一脸疑惑地看着前面忽然停下的娇辇和扬起的风沙。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56章,大王子的邀请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我们已经很打眼了,你没有沉住气啊,瑟莉娜。”伊芙琳缓缓说道。 “我喜欢坐在软垫上,那能让我沉住气。但为了包庇你,我不得不在路上和你进行探讨。圣坛之所里的眼线多了不少,可你居然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瑟莉娜的拳头都已经握了起来,如果不是她构筑了结界,外面的士兵队伍里的巫师术士都能轻易地感受到魔力的暴动。 伊芙琳知道能让暴虐魔女释放自我而失态的事情只有两件,一件是战斗,另外一件就是堕落骑士了。 卷轴记录的历史里,翡翠城在一千年前对全大陆进行了堕落清洗,将所有堕落骑士都进行了围剿,当时浩荡的场面震动了东南西北四境的所有骑士,但关于堕落清洗的原因,没有人阐明过,甚至圣坛和翡翠城都有在混淆关于那段历史的真实性。 伊芙琳刚上任圣座的时候,为了对自己的同僚有个了解,分别对驻守在南境的另外两位圣座都有摸底,对堕落清洗的了解,还是因为兼具圣光的照拂与十二神灵庇护的大巫祝——萨尔达·特雷尔。 如伊芙琳所言,人都会有欲望,欲望会产生阴暗,堕落骑士就会像堕入黑暗的巫师那样,总会有人坚持不住黑暗的诱惑所堕落。在摸瑟莉娜的底细的时候,伊芙琳就捕捉到了一点——暴虐魔女觉醒魔法的时候,是发生在一次血月—— ——她生活的村落被黑巫师屠杀,她亲眼看着所有人死在她面前,活下去的挣扎和想要报仇的欲望促使她在魔法觉醒的时候得到了战争主神的青睐。 伊芙琳在了解自己同僚的过程里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什么样的黑巫师在屠杀村落的时候,需要圣坛和翡翠城同时出手? 顺藤摸瓜,伊芙琳更具这一点查阅了所有圣坛和翡翠城联手处理的黑巫师事件,才知道所有上位者在掩盖众多事情中,最严厉的是关于堕落骑士的事情——由翡翠城出品的骑士法印,对圣光的引导并不是百分百完整的,这就有效避免了骑士在错误晋升的时候坠入黑暗—— ——一如边缘城邦的努里埃尔骑士长,在混战中晋升,使用狂暴法印的时候,狂暴引导的圣光注定会超过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一个堕落骑士就已经让你失态,可我还没说的是,这位堕落骑士不但会三千年前的古语,而且还能使用魔法,他让一整支追击平民的魔族异变军队回归了虚无。”伊芙琳说。 “能使用魔法的堕落骑士?这倒是新鲜。回归虚无吗······”瑟莉娜右手食指卷起自己的头发,思索了起来,“大地主神?” “不知道,至少十二主神不会对堕落者施舍青睐。虽然我们不能参与政务,但我们还是要时刻都清楚皇室成员和贵族之间的事情。那些贵族都有自己的阵营,七城邦发生变故,他们最想要的是划分地盘,而不是仅限于执着亚瑟王室的权力争夺。能说动贵族,让大王子顺应传统,那就说明有足够强大的势力在这个时候露出獠牙了。”伊芙琳冷静分析,“所以我要在回皇城前,让我的利剑亮出来,他绝对会是把双刃剑。” “看样子,是大王子出现在这里坚定了你的决定。”瑟莉娜准备撤销结界了,但她忽然又记起来了,补充道,“切割城市之间的未知力量是王座施展的【隔绝】,它切断了所有的传送概念,但是我们仍能使用区域阶段性的传送,将你们送到城市的交界地。但是到了皇城附近的时候,会有南境圣坛的仪仗队来接你们。那是长老会安排的,我和公正男人极力劝阻过,但长老会弄来了四神官的【临召】。” “知道了。”伊芙琳点点头,大概知道自己要被长老会架起来的这一关是躲不掉的,看来有人不希望自己能轻松地从圣座上下位,刚好她也不希望自己从圣坛离开的时候没有足够的理由。 瑟莉娜撤销了结界,却看见道路前方多出来一支小队,领头的两个铠甲骑士举着亚瑟皇室的骑士太阳旗,所有人的盔甲上都金织太阳的图样——这是隶属于大王子的队伍。 “我们刚提到他,他就派人来了。”瑟莉娜弯起嘴角,看向伊芙琳,“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来找你的。毕竟你还有一层贵族的身份,无可厚非。要去吗?” “要去的,发生这么多事情,不出意外,圣坛之所里已经有长老会的【临召】了吧。那就委屈我的骑士好了。”伊芙琳无奈地耸耸肩。 “长老会的【临召】可是相当重要的,但谁让我选择包庇你呢?那些条条框框的戒律就让你的誓约骑士去遭受吧,如果他们发现还有个圣骑士跟着你的话,稽查司的人估计会疯掉。”瑟莉娜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前方来的队伍里,一名骑士从中间走了出来,一边走到伊芙琳的娇辇前,一边摘掉头盔,顶着一张稚嫩的脸蛋单膝下跪,行了最高的礼节,一本正经地说道:“公爵之女,伊芙琳·奎。埃德尔王子和索菲亚王妃邀请您前去一聚。” “那就一切都交给你了,暴虐魔女。”伊芙琳看了看瑟莉娜,看对方微微点头后,从容地从娇辇上下来。 有想要上前阻止的仪仗被瑟莉娜用魔力限定在原地,呵斥:“这是皇室邀请公爵之女的聚会,我们不能干涉。”然后在心里默默为埃德尔王子鼓掌,是个会利用头衔的。 从娇辇上下来后,斯塔尔和希维尔两个跟屁虫已经围了过来了,伊芙琳看着两个欲言又止的家伙,说道:“我去去就回,你们先去圣坛之所等我,有暴虐魔女在,不会出大岔子的。” 希维尔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单纯地问道:“大王子会找你麻烦吗?” “不会,蠢货!”斯塔尔咬牙切齿地又踹了他一脚。可伊芙琳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在圣坛之所里等着他们的,估计只有数落,他和希维尔是被迫过去顶包的! “放心好了,一切都会顺利的。”伊芙琳微微一笑,召唤出微风,又将身上的行宫服换成了一件素雅的礼服,发式也简单变化了一下。 稚嫩骑士已经站起来了,走在前面为伊芙琳领路,在他领导的队伍后面是一辆奢华的马车。 看着伊芙琳上了马车,和士兵远去,希维尔还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瑟莉娜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个发呆的跟屁虫,说道:“耽搁的时间够久了,你们得跟我回圣坛之所,听长老会的【临召】。” “我就知道!”斯塔尔握拳锤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面色铁青。 “长老会的【临召】?为什么我要听那种东西?”希维尔不解地问。 “蠢货!你是伊芙琳的誓约骑士,有传达长老会【临召】的义务。”斯塔尔骂骂咧咧地解释,只是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忽悠住稽查司的人,毕竟他连妮萨之戒都没戴,罪行不会轻松。 “放心好了,我说了我会包庇她的,当然连你们两个也算在内的。”瑟莉娜爱屋及乌地说道。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57章,王妃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伊芙琳在侍卫队长的带领下,来到城主府。 这里已经被暂时修改成一座临时行宫,外围设置了三层岗哨,躲在角落里看不见的护卫几乎也是里三圈外三圈的填满了各个视觉死区。 稚嫩的护卫队队长带着伊芙琳在会客楼前等待了一会儿,将一份令牌递给守卫在门口的士兵,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透过守卫打开大门的缝隙,伊芙琳能够顺势看清楚里面围绕在沙盘上的将领,以及一头金发,三十岁出头的英俊男人接到了那枚令牌,侧头小声对守卫说了什么,守卫收听完,就往外走。 伊芙琳能够感受到房间里设下了很强大的隔绝屏障,她虽然可以轻而易举的突破进去,并且不被人发现,就能窃听里面的谈话。但现在恰逢与魔族对战,再加上皇城里还有没被发现的势力。 “真是失职啊······”伊芙琳在心里点评自己,然后潜移默化地将会客楼的防守结界和隔绝屏障进行了强化。 守卫出来,恭敬地将令牌双手奉上,对着那名侍卫队长说道:“王妃已经在等候了。” “好的。”稚嫩队长收回了令牌,带着伊芙琳穿过了几个回廊,走进城主府的内院,一座小型的四层楼高的城堡。 但在这里已经有侍女在等候了,她接替了侍卫队长的工作,始终保持着微笑,领着伊芙琳进到城堡里的花园。 索菲亚王妃穿上了园丁的围兜,正用浇花的勺子舀起半勺水,浇在一束快要枯萎的花上面,放下勺子后,上手细心地呵护在那束花朵上,嘴里念诵着咒语,那束花便重新绽放生机,开得更加璀璨了。 “怎么样,我施展的这个魔法。”她柔声问道,感受到花园入口处涌现的强大魔力,一边转身,一边将双手在围兜上擦干上面的水珠,然后脱下来,旁边的侍女接过去,就从花园里退了出来。 索菲亚王妃穿着素朴,如果不是头上的冠冕,顶多也就比侍女穿得好一点。 王妃是慈爱的,在她的领导下,至少皇城及周边地区的下层人民的生活得到很大的改善,至少在比其他地区的下层人民吃饱穿暖的基础上,多了一些握在手里能够“大方”消费的钱币。 凭借着这一层面,王妃就能靠自己的手段和耐心,在贵妇圈子里吃开,维系着伪善贵族的高傲和虚荣,团结剩余能够团结的力量,为大王子在朝臣里建立了不少力量。 “您对魔力的操控已经非常熟练了,不但治愈了它,还利用魔力温润地改善了蒲尾花的药性。在药剂师手上,能被制作成极好的治愈药剂。”伊芙琳走过去行礼。 索菲亚伸出右手让其轻吻,说道:“埃德尔任由我胡闹,在紧张的战局面前,还为我单独开辟出来一座花园。如你所见,我在这里种植的花朵,大多数都能被用来炼制成不同类型的治疗药剂。但它们的数量和生长周期赶不上战局的需要。” 随着王妃话落,守在花园周围的侍女们已经站在走廊的柱子旁边,释放出精纯的魔力,互相编织出联合性的守卫结界。她们都是一等一的巫师,忠诚于王妃冕下。 “从我降落的时候,我就大概猜到了埃德尔王子的困境了。为了确保意外不会发生,奎氏家族会在关键时刻保障战局的粮草运输。前线的士兵是国家和人民的英雄,我们会在后方全力支持的。”伊芙琳起身,看着王妃明亮的双眼,接着说道:“王子殿下应该收到联合会的捐赠了吧。” “这真是一条让人惊讶的消息。”索菲亚对面前这位圣坛魔女的身份再次得到刷新,“所有人都以为奎氏家族的贸易需要以一敌三,可谁能想到,奎氏家族的贸易从来都是以一敌二。皇室贸易在表面上一直是中立的,其他贵族联合起来的一盘散沙虽然对准了奎氏家族,但他们寄宿在联合会的便利下,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只瓮中的鳖。” 说到这里,索菲亚和伊芙琳对视一眼,一个抿嘴笑了起来,一个只是弯着嘴角,等待埃德尔王子真正的意图。 “但是生意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正如我出现在这里,是否意味着,我将代表家族表明立场?”伊芙琳冷硬地将氛围打消掉。 “您的母亲是位伟大的女性,在您父亲逝去后,顶着亲眷们的压力,将爵位继承。她能看清楚皇城浑浊水池里的鱼儿,她知道水池里还藏着隐秘的捕食者。”索菲亚依旧保持着微笑。 “但那不能代表我的想法,难道你就不怕我会选择更有优势的一方吗?”伊芙琳反问。 “生意人不做亏本的买卖,是因为生意人看中的是长远利益。”索菲亚转而回答了伊芙琳上一个问题,同时也解答了伊芙琳潜在的质问。 “我加入这场豪赌,但不会是以奎氏家族的身份,而是火之魔女的身份。”伊芙琳满意地给了索菲亚王妃答复。 “······”明白过来的索菲亚犹豫了一下,说道,“看来风之魔女有足够的把握,需要皇室的帮助吗?在现在大局未定的情况下,埃德尔在南境圣坛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 “如果风之魔女没有被谎言包围的话,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一点小难题而已。如果她和谎言沾染上关系的话,她只能抱着自己的美梦入睡了。”伊芙琳拒绝了索菲亚的好意,“皇室的局面不会太好,你们已经身处边疆战局了。” “这就是我们邀请您的原因。”索菲亚诚恳地说道,“我们希望您能揪出皇室里的蛀虫,如果出现意外的话,还请您能联合您的家族,以及斯诺克家族,将国王宝座暂时交给米菈公主。” “······”伊芙琳郑重地思索了一番,表示了认同,“领导人民游行,迫使贵族们不得不在劳动法案上进行改革的公主。理查德三世是真的宠爱他的小女儿啊,但这是最好的办法。” 而这个时候,圣坛之所的传召厅里,希维尔一脸懵懂地结束了长老会的【临召】洗礼。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58章,目的和演示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长老会发起的【临召】,总的意思是,火之魔女未经申报离开南境圣坛,违反了《圣座公约》的条例,然后是未经批示召唤天罚,契约誓约骑士之类的,最终结果还是得回亚瑟皇城进行当面审判。 长老会成员的幻像在传召厅里环绕成一个圆圈,那些只能宣读条例和罪证的长老会成员的虚影看着底下扎巴着水灵灵大眼睛的希维尔,他们的火气顿时少了不少。 他们刚开始还想着训斥几句,结果发现年轻的誓约骑士压根没听懂他们的指责,只能没好气地念诵着伊芙琳的罪行。 临了结尾的时候,负责念诵的长老抚了抚自己的水晶眼睛,不确定地问希维尔:“你能将这些传达给你的契约者吗?” “一切等回南境圣坛,再进行当面审判。”希维尔无比自信地总结了最后几句话。 长老会成员们握紧了拳头,有人暴呵:“没有经过【共鸣试炼】考核的誓约骑士就不能作数!谁允许由他一个未证身份的骑士来传达长老会对火之魔女的【临召】的!” “是我允许的!”瑟莉娜推开传召厅的大门,领着被她刚从稽查司提出来的斯塔尔走了进来。 “暴虐魔女,你的独权没有能力能干涉长老会的决定。”那名爆喝的长老尽量稳住自己的脾气。 虽然单独的圣座没有权力干涉长老会的决定,可一旦南境三圣座统一了战线,就能和长老会在南境平起平坐——传闻那个公正的男人将唯一的包庇用在了杀戮疯狂的暴虐魔女身上了。 “【共鸣试炼】是圣座在选择自己的骑士的时候,需要向长老会提交的一个程序而已。虽然火之魔女跨过了这道程序,但在【谕召】发生的时候,四神官默许了火之魔女契约的骑士。那火之魔女与她的誓约骑士之间的契约,就是有效的,他们只需要补上【共鸣试炼】就可以了。”瑟莉娜的语气里充满了威胁。 长老会成员们感觉到牙疼,补上【共鸣试炼】需要十二圣座超过四分之三的成员票数,才可以实现。以前有圣座违反条例的时候,很难达能通过的票数,因为魔女和大巫祝的意见总是不统一的。 可如果是被【谕召】的传送光束认可了的话,那就表明四神官的认可,十二圣座的票数将会统一通过。 长老们吃了完整一颗黄连,又感觉还配了一颗柠檬。 之前暴躁的老头子似乎并不打算让伊芙琳还能有进入票选的机会,正准备发作的时候,一道充满睿智的柔和嗓音先他一步传了出来:“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回到皇城后再进行【共鸣试炼】吧。” 闻言,其他长老都选择了沉默,在心里打着各自的算盘。唯独那个糟老头子又将战火点燃:“玛莉丝卡·帕拉雅,你是打算包庇你的弟子吗?” 长老会成员们立即发出声声质疑。 “这是合规的,如果我们一定要将火之魔女和她的誓约骑士用以审判的话,无疑是将长老会与十二圣座形成对立。但出于合规流程,你不能在未加入圣坛的骑士面前说出长老成员的名字,这一点,你违规了。”那位名叫玛莉丝卡·帕拉雅的长老幻象,只是挥了挥手,就将一团闪光折射进糟老头子的幻象里。 而实际的现实里,坐在高背椅上老头子,正儿八经地遭受了玛莉丝卡·帕拉雅的这一击,尽管他用尽全力抵御了她的攻击,但仍然迫使手中的拐杖碎裂。 目睹这一切的斯塔尔知道,这是瑟莉娜故意将他带过来看的,他需要【临召】的作用,总比希维尔真的传达给伊芙琳“一切等回南境圣坛,再进行当面审判”要好得多。 眼看长老们的幻象又要开始吵起来了,瑟莉娜徒手对着空中一抓,让那些幻象都颤动了一会儿,说道:“放下脸面吧,能让你们如此纠结【共鸣试炼】,无非就是因为这位誓约骑士的能力,已经被人传进你们耳朵里了。那我就难得的大方一次,给你们一点建议吧。” “什么建议?”糟老头子和负责主持这次【临召】的眼镜长老几乎同时问道。一个想知道暴虐魔女想耍什么花招,一个迫切的想要快速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临召】,这会影响他的职称的! “【誓约诺言】。”瑟莉娜缓缓吐出这几个字,就已经让长老们都倒吸一口凉气了。 她走上前,用魔力将希维尔往后推了推,接着补充道:“这件事情我会压下来,反正大家都有自己的算盘,那我就只好打破常规,只要你们愿意让这次的流程合理化,那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希维尔已经悄悄挪到斯塔尔旁边了,小声问道:“什么流程?他们的事情好麻烦的样子。” “闭嘴!”斯塔尔咬牙切齿地小声呵斥,在一屋子的大法师和魔女巫祝面前还敢开小差,他都替伊芙琳着急。 但斯塔尔明白,暴虐魔女现在的提议就是为了提前帮伊芙琳解决掉一个麻烦。 “可以。”最先认同的是玛莉丝卡·帕拉雅,她的语气充满了自豪。 “同意。”第二个认同的是眼镜长老。 其他人陆陆续续同意了起来,糟老头子也不得不紧跟潮流同意。 于是,两名骑士能够看见暴虐魔女用一具幻影分身和长老会成员的幻象操控魔力,达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起誓】,传召厅里闪过一道光芒,无形之中的束缚将所有【起誓】相关的人员束缚在一起,一旦有人打算打破这个束缚,其他人能立即察觉到具体的某人,然后有权对其进行审判。 “那么现在可以说了么!”糟老头子不满地说道,但他又立即提出了能让其他人都能达成的共识,“除此之外,我们会想看看这位誓约骑士引导圣光的水准,他能达到神官骑士的水平吗?” 瑟莉娜终于等到了长老们急于在这个时候发起【临召】的目的了,他们想要的是“照亮天空的圣光骑士”,并且让管理情报职能的圣座换个听话的人。 斯塔尔也明白了长老会的意图,但他心里是纠结的,一方面希望伊芙琳能够被迫解除和希维尔的誓约,一方面又不希望希维尔和伊芙琳都遭到长老会的压榨和迫害。 瑟莉娜转头看向希维尔,对方懵懂的指了指自己的下巴,乖巧地问道:“需要我上去掩饰一下吗?” “你已经迫不及待了,那就给他们看看吧。”瑟莉娜往旁边站了站,给希维尔让出一条道。 希维尔压根就没打算顾上斯塔尔劝阻的眼神,走到长老会幻象环绕的圆圈中间,连自己长剑都没有召唤出来,直接张开双手和圣光产生共鸣,让自己的身体像太阳一样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59章,谈判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希维尔释放出来的圣光几乎笼罩了整个传召厅,他就像一枚发光晶石一样,充满了诱惑。 就在光芒即将透过窗户和穹顶向外扩散的时候,长老们同时出手,编织一层强大的隐匿结界进行区域封锁,才勉强没让如此强烈的圣光从圣坛的建筑里散落出去。 现在的时局不适合出现这样一名强大的圣光骑士(受到圣光感召,并能引导圣光发动法印的,统称为圣光骑士,然后才细分阶级),尤其是在与魔族交战的地带。 但圣光还是扩散出去一点几乎引发了整座福泽城以及城外驻地里的,所有圣光骑士的【圣联】。 会客厅里,埃德尔王子示意其会议暂停,难得地坐在座位上,仔细感受着这股强大的圣光共鸣的来源,很快就锁定了圣坛之所的方向,然后诚恳地人说道: “非常抱歉,各位。我想起和索菲亚约好了共进午餐。感谢你们一路协同,虽然我们抵达福泽才两个星期的时间,但是我们已经完美的将战线控制在这里,没让敌人前进一步。虽然更多的要感谢暴虐魔女大人,但各位将士的付出同样值得骄傲和称赞。“ 说完,埃德尔王子起身,姿态摆正,恭敬地向会议成员敬了一个军礼 其他人站起身,得到王子殿下的认可和夸赞,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骄傲,回以军礼,齐声喊到:“一切为了人民,荣幸之至。“ “一切为了人民!“埃德尔激动地重复了这一句,随后语气柔和下来不少,接着说道:“这段时间辛苦各位了,稍后还请各位移步餐厅用餐,我已经让厨房做好准备大餐了。感谢联合会的捐赠,今天就让将士们一起享用丰盛的午餐。前两天我已经委托索菲亚派人去周边的城镇采购,在粮草运送抵达前,让我们好好放松这一顿吧!“ “谢谢王子殿下!” 此起彼伏的酬谢声响起,埃德尔在依依惜别中退场,让热闹的氛围暂时转移所有人的注意。 他在侍从的引导下,来到索菲亚单独准备的午宴,却只看见索菲亚一人,上前亲吻着她的额头:“辛苦了,亲爱的。” “我还以为你会认为我失败了呢。”索菲亚微红着脸颊,细腻地说着。 “火之魔女的性格一向如此,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你能永远站在我的身后。”埃德尔将她搂进怀里。 索菲亚此时像个害羞的小女孩,蹭了蹭自己丈夫结实的胸膛,闻着他身上香水混合着其他人糙汉子的烟味,说道:“事情意外的顺利,火之魔女并没有做过多的试探,就同意了。” “辛苦了,但我们的人也要行动起来了,这样,才能表现出我们的诚意。”埃德尔又落下一吻在索菲亚的额头,然后温柔的牵起她的手,落座餐桌。 圣坛之所,传召厅里,在希维尔有心的操控下,他引导的圣光可算是刺痛了那些长老幻象的双眼,设置有个别长老没有承受住,提前退出了【临召】。 “那条【誓约诺言】的核心是······”瑟莉娜卖着关子,接住圣光的掩盖,操控魔力侦破长老们的幻象,看清楚他们藏在幻象下的真实嘴脸,除了伊芙琳的导师没有展露出什么,其他人都有自己的算盘。 “【直到世界灭亡】。这样的誓约核心几乎等同于永恒誓约,这是风之魔女能做到的事情么?还是说,长老会觉得十二圣座会放任你们,让一名主神赐福的魔女切断永恒誓约?”瑟莉娜伸手挡住眼前的光芒,给站在后面像鹌鹑一样的斯塔尔暗示,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操控着强大的魔力强行中断了希维尔对圣光的引导。 这种强制打断会让希维尔陷入短暂的晕厥,好在斯塔尔已经站在他身后,架着他的咯吱窝,终于撒气般地将他拖到瑟莉娜身后。 暴虐魔女的话无疑给了长老会一记重击,但她并不打算就此打住,接着说道:“一个是主神恩赐的魔女,一个是下位神赋予的魔女。这两者的区别,想必各位能够分析清楚其中的轻重吧。” “可她已经违反众多条例,我们……”暴躁老头又准备上纲上线。 但他的通讯权限被玛莉丝卡中断,对他设置了【禁言】,说道:“这就是长老会拥有对圣座监督权力的所在。圣坛的律法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我们必须遵守。” “所以,也会有一些网开一面的条例,供十二圣座联合使用。如果什么事情都由长老会来说的话,就不需要十二圣座在圣座、魔女、巫祝的审判之时,参与庭审。”瑟莉娜说着,放在手的同时,将传召厅的大门打开,回头看了一眼斯塔尔。 “麻烦了。”斯塔尔立即会意,拖着希维尔退了出去。 传召厅的大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他听见那位叫玛莉丝卡的长老说:“既然我们共同编织了契约,那你想要代表火之魔女传达什么谈判呢?不管这次【临召】的结果如何,她始终还是要经过正面审判的这个环节。” “那是必不可少的,但我不会代表火之魔女传达什么,而是以十二圣座战争圣座向长老会发出质疑……” 后面的话,斯塔尔就没再听到了,因为大门已经重重地关上,但他总觉得暴虐魔女并不能为伊芙琳争取到太多。 长老会的存在是对整个圣坛的监督,可从刚才的形式,他就能感觉到圣坛的内里已经出现问题了。 可是四位大神官为什么会对此视而不见? 他看着怀里昏睡过去的希维尔,不得不感叹这是个容易搞出乱子的家伙——尽管长老们及时封锁了他的圣光,但还是有一些力量从圣坛里传了出去。 作为距离光源最近的骑士斯塔尔能够感受到体内圣光的呼应,被强制引发了【圣联】,只是不知道希维尔从圣坛之所里传出去的那一丝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但至少进入亚瑟领土后,伊芙琳首要的第一战已经得到大部分的结果了,希维尔扰乱了长老会的【临召】,暴虐魔女暂时的庇护——至少在稽查司的人拿着长老会的口谕要对他进行强制审问的时候,瑟莉娜及时出现,又用长老会的【临召】将他从稽查司提了出来。 就是不知道伊芙琳和皇室的对谈结果怎么样了。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60章,联合会的农贸部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伊芙琳拒绝了索菲亚王妃午宴的邀请,她得保持和皇室的距离,在众目睽睽下强行避开了长老会的【临召】,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城主府。 她现在正站在联合会大楼对面无人的休闲会所的廊檐下,站在柱子后面看着联合会大门里进进出出的商贩和军人,平民撤走后,商贩们看见了战争的利润,正大肆售卖从其他城镇里收割来的低价粮食。 伊芙琳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王妃会向她讨要家族运送粮食的保障,原来他们已经被人在粮运上做了手脚了,好在埃德尔王子和跟随他的人手里头还有能够操控运作的钱财,能暂时顶一顶军队的开支。 但皇城里的暗流的动作得太明显了,理查德三世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世家大臣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视而不见。 但这无疑透露出,情况远比伊芙琳想的还要恶劣。 “但不管有多恶劣,我都会选择最有利的方案。”这是她离开时,对王妃的保障。并非因为局势,而是现在蹦跶出来的潜在势力又多了一个,伊芙琳的直觉告诉她,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势力,不会像黑潮那样单纯。 现在联合会大门前非常热闹,因为刚刚闪过的圣光感召惊动了几乎所有能引导圣光的骑士,就连伊芙琳都能在不释放感知的情况下,捕捉到【圣联】的虚影——从她不能轻易动用自己的魔力开始,她就没有持续保持低频的感知,那样会非常耗费魔力的。 圣光的感召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可能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结束了。 趁着这段时间,伊芙琳避开藏在联合会周围的眼线,将自己投影到一条小路上,幻化成一个朴素的牧羊女,满脸沧桑,焦急地揉捏着系在腰间的肮脏围裙,泪眼婆娑地朝着联合会大楼赶了过去。 牧羊女一边走上联合会的阶梯,一边擦掉眼泪,和脸上的脏兮兮的灰尘,走进联合会里看见到处都是人的热闹场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商人逐利,只要有战争就会有收益,联合会一整个一楼现在都用来做自由交易了,因为联合会与皇室有协议,在战时只会在以往的平静收购卖出价格上涨幅百分之十,剩余的会换算成功勋给到商贩。 但那种功勋对于商贩来说连苍蝇腿都算不上,他们只要有钱,就能想办法得到想要的结果。 所以,联合会的交易人员现在都充当了公证人,避免不必要的争端发生在这里。 一楼人声鼎沸,在这里交易的,大部分都是二道贩子,这些商贩没有足够强大的人脉和背景,就只能被有背景和人脉的家伙压在第一层,进行收购协商。剩下能和军队进行交易的,直接上了二楼的包间进行竞标,二楼包间里的商人或小贵族互相称赞埃德尔王子给出的,赏心悦目的收购价,不管是粮食还是药剂,所有的军需物资都比平时的竞标价额高出百分之五十。 为了获得更多的利润,头目贩子和大商人将二道贩子压在一楼进行压价,所以这里吵得热火朝天。 二道贩子还是老实了些,基本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互相配合想要再抬点价,但一受到谈判方的压力立马就熄火了,他们大多数都只能赚到来回的路费。 而一开始就在其他城镇批售粮草的头目贩子和大商人个个都开心坏了,在自己的货物上能赚两次钱,并且还只需要支付一笔运送费,这样的好事可不常有。 牧羊女弱兮兮的站在门口,拒绝了好几个想要掌握主动权练练嘴皮子的二道贩子,终于引起了联合会服务人员的注意,在他们的帮助下,牧羊女从人海里挤了出来,找到唯一一片安宁的农贸部——联合会专门为农民设立的收购部以及借贷部,其中还有大王子和公主的补贴赞助。 战争发生半个月以来,农贸部的工作人员抢占先机也只收购到福泽城及周边城镇三分之一的粮食和军需类用品,其他的都被小贵族和大商贩掌握在手里,那些人多少都有些皇城贵族的关系,联合会也不好出手太狠。 战争爆发后,除了最开始还会有农户抵押一些存粮之类的,等人口迁徙筹备好了之后,农贸部的工作人员每天都很闲,毕竟抢收的时候,他们和这些商贩都有口角,实在不适合去做中间人的职位。 “你好,我是来找巴顿先生的。”牧羊女欣喜地发现自己不需要取票就能直接到窗口进行业务办理了。 “嗯?国家需要劳动力,你不应该和其他人一起暂时迁走去内地更安全的地方了吗?”闲地靠在椅子上望天花板发呆的工作人员差点没被吓一跳。 “没有,但是我是来找巴顿先生的。”牧羊女的语气有些焦急起来。 “巴顿·布朗?他已经升职了。如果你是来借贷的话,找我就可以办理了。我们的还款很低的,尤其是战时,还能获得埃德尔王子和米菈公主的紧急扶持政策,能抵扣百分之二的利息。如果你是来售卖粮食的话,联合会的收购价格和以往一样,虽然没有那些商人收购的价格高,但是陛下理查德三世给出政策,能根据粮食的数量,给予你一定的功勋。”工作人员一边耐心地介绍着,一边指了指那群吵吵闹闹的商人,补充道:“你知道功勋的作用吗?等战争结束,是会进行徭役的,到时候就能用功勋来抵扣一部分的人口比例哦。” “谢谢您。我现在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了,是巴顿先生说有困难可以来找他的。而且我只有一只绵羊能抵扣,您和他说说吧。”牧羊女哀求地看着工作人员。 “这样啊,稍等一下,可能会要些时间。”起初,他还以为是巴顿·布朗的艳遇,没想到是个真的有困难的可怜女人,按照联合会的条例,在这种情况下确实可以向上级汇报。 工作人员从面前的一排拉绳里扯了第二根绳子,铃铛响了起来后,一个侍从在三楼敲响了另一个铃铛。 然后他才看向牧羊女,一边趴在工作台上伸出脖子看向三楼,一边耐心地说道:“你看,我们农贸部现在闲得很。看见那个摇铃铛的人没有,你得自己上去三楼。其他人都忙得飞起,我们的人都出去找其他联合会搬仓库去了。真不知道那些贪财老爷怎么想的,如果军队出了问题,魔族就会攻打进来。说不定到时候赚的金币都不能跟着他们一起下葬。” “谢谢您。”牧羊女感激地说道,然后又挤回人海里,好不容易爬进楼梯。 伊芙琳的伪装成功躲过了藏在暗处,不亚于大法师的眼线。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61章,抵贷暗语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牧羊女蹑手蹑脚地站在农贸部管理室的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的呵斥声打破了管理室的隔绝屏障: “你们怎么搞的?连最后两个乡村的粮食都被那群吸血鬼抢走了!” 似乎里面的人现在非常生气,但很快又重新开启了新的屏障。 新屏障也没能撑多久,粗暴男人的呵斥声又传了出来: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哪怕是去其他城市收粮食,也必须在三天之内筹到预备粮!其他地方的联合会······” 声音总算温和下去一点,又重新开启新屏障。 很快,管理室的门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群郁郁桑桑的男人,他们脸上全是胡渣,黑眼圈也深陷不少。但他们还是不自觉地或摸口袋,或摸袖口的暗袋,总之就是所有能藏钱的地方。 没人注意走廊上不起眼的牧羊女。 等人走远之后,牧羊女怯生生地上前敲了敲管理室的门,“咚咚咚”三下,然后双手交握着,像是在祈祷着里面的人会注意到。 里面的人确实注意到了,开门的是一个粗糙的汉子,他嘴里叼着烟嘴,胡子拉碴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却异常平和地说道:“我听见铃铛的声音了,贫困户?” “是的,巴顿先生。”牧羊女期期艾艾地看着面前的糙汉子。 诸神庇佑,联合会的管理层从不将自己的名字泄露出去,就算是田里困难的庄稼汉,也只能在一楼的窗口拿取票号,排队等待。即便巴顿·布朗因为半个月前联合会的部门迁徙而得到升职,从窗口的管理员带着自己的手下一起晋升到管理室,也不会有人还记得自己的名字的。 至少之前打过交道的庄稼汉,在他和手下的劝说下,都已经和大部队转移到安全地区了,最近一次的统计,也只有福泽城后方边缘领土里,还有一些乡村在收割最后的粮食,过两天也就都搬走了。 牧羊女,还是一个知道自己名字的牧羊女! 巴顿·布朗立即头脑清明,吐出一口烟雾,然后将门打开,侧身让出一条道,说道:“还请进来详谈,虽然我们有政策,但是有的风险还是要和你说清楚的。” “那就太谢谢你了,巴顿先生。”牧羊女感激涕零地走进了管理室。 巴顿将烟斗放在门廊上敲了敲,将里面燃烧的烟灰留在外头,然后看了眼楼下熙熙攘攘的混乱市场,骂了句:“一群吸血鬼。”然后将还热着的烟斗用衣角擦了擦,随手别在腰带里,将门关上。 管理室的门关上后,一层粗糙的隔绝屏障就打开了,如果外头的人想要侦破的话,确实是轻而易举,但也会触发联合会的警报。当然,对于那些实力强大的探子来说,避开一些小问题也就算不上什么问题了。 可谁让农贸部在现在的环境下掀不起什么浪头,那些藏在暗处的探子在接到最新的指令后,更多的是将视线放在一楼的交易区,或者二楼的会议室。 巴顿看见牧羊女已经坐在自己的办公区了,其他办公区都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看上去也不像是还有人办公的样子。 巴顿·布朗揉了揉鼻子,用小动作确认自己身上的烟味没有那么浓郁糟糕后,解释道:“不好意思,农贸部现在只有一些收尾工作了,如果你再晚来几天的话,就只有窗口还会留两个人轮班。大家都暂时迁走了,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因为一些原因,在迁走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困难,所以我留下来了。但是巴顿先生,我现在确实需要帮助。”牧羊女一边说着,一边感受到最后一缕感知也从管理室的房间里退了出去。 同样注意到这一点的巴顿,已经在心里问候那些探子祖上十八代了——好好过的日子提供不了,一天到晚地找麻烦,比他们还闲! 流程还是要走的,巴顿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新的契约,直接翻到条例的那一页,然后拿出笔和登记纸,说:“现在是战时,如果你还要抵贷的话,虽然能够享受埃德尔王子和米菈公主报销的百分之二的利息,但总的来说,短期内是不划算的。现在是战时,你很有可能会出现拖欠的情况,我们联合会总有办法找到你。 “总的来说,如果东西不是很多的话,在窗口就能办理,那样还能得到一部分功勋可以抵扣后续的徭役。虽然窗口给出的价钱不会比那些商人的饱满,但也在日常的收购价上有涨幅,那甚至比你用自己有的粮食去和邻居换你没有的粮食,要划算一些,而且不会存在利息。” “我已经了解了,巴顿先生。但我还是需要抵贷。”牧羊女很满意巴顿的行事态度。 巴顿诧异了一下,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紧了一下,看了眼牧羊女坚毅的眼睛,埋头开始准备在登记表上填写信息:“好吧,那你需要用什么来抵代?后面我会需要一些你的生活信息,是条例需要登记的,合法合规。” “了解的,巴顿先生。但我需要抵达的,是一只绵羊。” 绵羊? 巴顿顿住了,还不到季节的绵羊只有肉值钱,但也卖不了好价。何况福泽城没有几个愿意养绵羊的,这里不适合,只有靠西境或者靠东境,一些气候稍微寒冷一点的地方才会有人养。 靠近平原地区的人们更不愿意在随时都能遭到平原魔族抢劫的家园里养温顺的绵羊,他们都在养一种被驯化了的毛绒魔兽,毛利。 毛利的产期短,产量高,一胎能有十五只以上的崽子,成长期只有两个月,就能收获绒毛。这就导致绵羊的境地并不乐观,以前还能作为宠物被贵族小姐圈养着玩(毛利长得比较丑),后面航海商队从海上一座小岛上发现了一种性情异常温顺的魔兽后,绵羊的价格又跌入了谷底。 巴顿之所以知道这些,还是因为他刚进入联合会的时候,私底下贩卖过一次那种魔兽,长得和羊差不多,就是脖子长一些,浑身会释放出一点温和的魔力,能保持绵软的毛发间只有青草的香味。 除了这些之外,听到绵羊这个词,还有另外一种含义。 “绵羊现在卖不了好价钱。”巴顿试探地问道,但对面的牧羊女的眼神已经从坚毅开始,释放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尽管他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但他已经在心里有了答案。 绵羊还想卖个好价钱?养绵羊的都知道那只是养着给家里省钱的好东西,可以吃,可以用来做衣服的填充,关键是养的人少,但羊种还是很便宜,和兔子差不多。 “我知道,但我想要贷出一金币的价格。” 巴顿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62章,巴顿·布朗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来的人更本就不是什么牧羊女,而是伪装的上级! 巴顿立即在心里检所,想想自己有哪里是做的不合规的,嗯,对了!递交契约的时候直接跳过了前言!该死的,怎么会是在这个小细节上犯错了! “稍等一下。”巴顿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弯腰从最底下的一层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子,上面施下了能阻碍窥视的防御魔法,里面装着的只是一支有浮雕的蜡烛。 铁盒上面已经落灰了,巴顿吹口气,拿出里面的蜡烛,坐直后将蜡烛放在两个人的中央:“还请不要介意。” 说着,他右手打了个响指,食指上刚燃烧起一团火苗,他就能够感受到一股细润无声的魔力已经附着在屏蔽结界上了,然后迅速地编织出一个一模一样,却更加强大的屏蔽结界。 他敢保证,外头的那些探子绝对发现不了,甚至感知透进来的话,也只能“看见”自己正和“牧羊女”在交谈,沟通契约事项——没有人能像他这样耐着性子给底层人民着自着条的分析契约的利弊。 那是件反锁的事情,但也是耗时最长的事情。 巴顿灿灿的打消了手指头上的火焰,还在想着要不要把蜡烛收起来的时候,对面的“牧羊女”已经开口了: “巴顿·布朗,你将福泽城联合会的农贸部管理得很好。” 她说完,巴顿手上的蜡烛已经燃烧起来,证实了她的身份。 谁能想到上级的开口会是夸赞?巴顿对糟糕上级的指控少了一分,再次揉了揉鼻子,假装漫不经心的说道:“没办法,都是和我一起吃苦来的兄弟,我们太知道底层人民的生活了。不过也很感谢联合会,让底层人民的生活能有喘息的机会。” “联合会里面存在合理的蛀虫,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我们努力让所有人都能得到公平的待遇,已经很难得了。巴顿先生,这次我来是有一些情报需要收集。你也看到了,非常时期,联合会负责交易的暗线都被人盯上了。” “但他们谁又能想到,交易情报暗线的核心人物会是个费劲心思留在福泽城的农贸部管理人员呢?”说道这里,巴顿和“牧羊女”相觑一笑,接着说道:“什么情报?如果是关于七城邦的话,如果您能从埃德尔王子或者其他人那里打探得到情报的话,其实不会相差太多。王座的隔绝屏障切断了快速传送的功能,大部分情况下,我们的情报探子和其他人的情报探子一样,都只能腿着来回。所以其他人手上的情报来不及互相做掩饰,就都知道了。” “我想了解的并不是七城邦的事情,而是关于圣坛对异变魔族的解读。”“牧羊女”直接给出了难题,“详细数据。” “这着实是个难题,就我们打探到的,也只得到了【进化】这个关键词。虽然我们私底下有几个人有实力能对尸体进行解读,但异变魔族的腐化速度太快了。圣坛对这条消息的封锁非常严格,我们的人暴露了一个,才传递出【进化】这个关键词。”巴顿试图打消“牧羊女”的期望,但他还是乐意提供关键的词汇:“但从皇城传来的消息,这些异变的魔族,【进化】的周期很短,是人为的。具体的数据并不清晰,至少我们能观察到的敌人,在半个月内还没有进入半衰期。” “也可能那些进入半衰期的怪物早就被自己人,给分食了。”巴顿又添加上自己的猜测,“军队们的目的太明显了,所以最近快五天的时间,敌人都没有再发动进攻。” “半衰期?确实,那是一群没有灵魂的傀儡,就算开始初具智慧,躯体也无法承受世界的已成的阻力分解······”“牧羊女”小声呢喃,又忽然抬头问道,“军队也在捕捉异变魔族?”“牧羊女”思索了起来。 “不只是军队,还有佣兵和狼心女巫集会。他们都想解读沼泽王座的手笔,打造属于自己的,特殊的巨魔像。毕竟军队里的巨魔像都是圣坛提供的,大家已经见证了它的实用性,只是缺乏关键的原理。异变魔族能提供其他人思路。”巴顿解释道。 “那我想详细了解一下,半个月前和直到现在,魔兽踪迹的情况。”“牧羊女”问道。 “嗨!这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魔族进攻前,就有局部魔兽迁徙的征兆了。有驯兽师去查探过,说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魔兽们,但没人能来得及做进一步的研究,听说就被影魔杀害了。不过等魔族发起进攻后,还有在研究的驯兽师团体发布出来的结论,说是连初具智慧意识的魔兽幼崽也在想方设法地往平原跑。我们的人想找他们买消息,但他们的消息被人提前买走了,并且让那些驯兽师永远闭上了嘴。我们的人也没有查探到是谁做的。”说道这里,巴顿突然故作紧张,小声地补充: “听说是一支堕落的黑巫师做的,但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这群黑巫师是集体协作。” “皇城那边有人传消息来了么?”“牧羊女”转移问题。 “没有,消息被战局封锁了。我们接到的最后一条命令是,随时准备向军队支援粮草。但这条命令会持续多久,还没有下文。我听说命令中断,是因为【噬金者】已经回到了皇城,然后联合会的顶头暗线们都在调整,所以,有的情报已经没有送过来了,但我们还在送情报上去。外界关于埃德尔王子需要征讨功勋的传言也是从那个时候传出来的,但我们负责传递情报的人传回来最新的一条消息是,小王子已经在和米菈公主打擂台了。一个花天酒地,视财如命的小王子突然就振作起来,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巴顿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没办法,谁让对面的人点燃了蜡烛?蜡烛上面的浮雕是一种警示符文,能够确认地方的身份,对方能够徒手点燃,那就说明职权在自己之上,是自己正儿八经的顶头上司。 “好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七城邦还活着的军队这个时候已经抵达天险山脉了,等他们抵达后,我希望联合会能暗地里支持他们。过两天我会让人拨款下来,直接切入那些小贩,打破大商贩的垄断。”“牧羊女”说道。 “那就太好了,不过也需要更快一点了,福泽已经收不上什么粮食了,庄稼汉也被国王召集到安全地区去了。圣坛也安排了术士去协助农作,希望在冬季来临前,能够完成一拨种植和收获。”巴顿喜出望外地说道。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63章,准备狮鹫的粮食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自信一点,巴顿·布朗。我们有足够的资金和那些贵族们打擂台,联合会以一敌十的把握还是有的。”“牧羊女”说。 巴顿露出一个滑稽的笑容,糟糕的胡子都快裂到耳后根了:“太好了,终于要让那群吸血鬼尝尝苦头了!我能第一个冲锋陷阵么?” 他主动提出来这一点,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并且希望自己的猜测能带来好运。 “冲锋陷阵?当然。虽然现在负责福泽城的暗线首领及时稳住了福泽的经济命脉,确实已经算得上是干得不错的了,但我想,皇城的领头人应该不会只局限于在战局面前,联合会与贵族们保持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和谐。”“牧羊女”从巴顿的眼里看到了希望。 听到这里,巴顿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面前的“牧羊女”的身份在联合会里绝对很高,并且她也默认了“冲锋陷阵”,他将在此获得升职的机会! 于是,他迎合着说道:“反正贵族们已经在敛财了,还有什么能比从贵族身上敛财更快乐的事情呢?” 正说着,巴顿的桌上忽然出现了一张信纸,上面简单明了地写了句:筹备狮鹫的粮食。 “狮鹫?这个时候在福泽城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大家伙?”巴顿挠头不已,转而小声呢喃,“准备狮鹫的粮食,总不能是要将它运送出去吧······” 他之所以大胆地将这些事情谈论出来,并不是因为确认面前的“牧羊女”是自己上级的上级,能升官发财的那种;而是因为就算他不说出来,联合会的暗部头目这么没头脑地将事情几乎“公开”了出来——自从火之魔女即将回归亚瑟,福泽城就多了不少实力强大的探子,设置在农贸部的隔绝屏障对那些探子来说,就好像婴幼儿在和成年人玩捉迷藏一样。 对面的“牧羊女”绝对有实力能“看见”信纸上的安排,他不介意露点小心思让她看看福泽城的联合会还是有很大改造空间的。 “看来你还有事情要忙,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牧羊女”起身准备离去,潜移默化中,又将农贸部管理室的隔绝屏障恢复到了原样。 巴顿立即站起来,恭敬地快步走到她前面,将门打开。等牧羊女出去后,巴顿站在门口说道:“我们的借贷利息确实是十二个点,但对比钱庄来说,已经少了一半了。这是我们的极限,算上王子和公主帮你抵掉了两个点,相当于这笔借贷只需要十个点的利息,已经很良心了。” 从他打开管理室的大门的时候,直觉能够敏锐地猜测到藏在暗地里的探子都将视线挪了过来。但至少“牧羊女”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她接住了戏份。 “可是我们现在真的急用这笔钱,巴顿先生,您能不能想想办法,把利息再降一点?”牧羊女苦苦哀求,泪眼婆娑地一把抓住巴顿的手。 “干什么干什么!”巴顿后怕地将手甩开,严肃的说道:“小姐,现在是战时。您可以看看楼下,那些商人就算来借贷,也是走的战时低风险的借贷,就那都要十五个点的利息。看您是泥腿子出生,我已经帮你申请了王子和公主的抵扣。如果你能坚持到战争结束,那个时候来借贷就只要八个点的利息,到时候我还帮你申请皇室的抵扣,怎么样?” “真的不能再低一点么?”牧羊女期盼地问道。 “不能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试试走一楼的商用借贷,那边的额度会高一点,但利息也会高一点。借贷一金,我甚至都只是抵押了你的一只绵羊而已,你也不能看我可怜你,就狮子大开口吧!”巴顿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噗嗤”一声,从他们出来的那一会儿,注意到三楼的闹剧还只有一两个人,一直到现在,连一楼吵吵闹闹的人都在伸着耳朵听楼上闹事者的纷争,毕竟对比钱庄来说,联合会的借贷汇率确实是非常良心的,他们几乎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考虑了进去。 可有钱人怎么会乐意让自己的钱庄空置,变成联合会的垫脚石呢?他们一些新的借贷陷阱,都是根据联合会的条例进行修改的,才勉强保障了亚瑟一般的借贷市场,尽管他们的名声并不好,但谁会嫌口袋里的金币多那么一两枚?谁又会嫌弃还不起欠款的人沦为可以尽情揉搓的苦力? 三楼传来的口逐是福泽城近两个星期以来,仅有的一点趣事了。 “那能不能等我回去再和家里人商量商量?”牧羊女顶着楼下传来的哄堂大笑,红着眼再次问道。 “那你可得快点了。如果你家里人同意了的话,就在你们镇子上的联合会进行借贷吧,到时候提交申请寄到我这里来就可以了,会有见证人带着契约书和一金找到你,完成这笔借贷的。你也就不需要来回跑这么远了,不安全。”巴顿心平气和地说完,就关上了门。 牧羊女这才跌跌撞撞,一步三回头,又埋头在心里苦算,最后又不得不挤进拥挤的人群,从联合会里挤了出去。 她甚至站在门口,露出漂亮的脸蛋,但现在联合会里面的人都在忙着将自己手里的资源炒上去,没人愿意为了一张在擦满灰尘下的漂亮脸蛋而和金钱过不去,腰包充足起来,要什么女人有什么女人,甚至漂亮男人都能请到床上共度春宵。 牧羊女最后不甘地顺着来时的路回去,直到最后一缕落在她身上的感知已经到了距离极限后,才拐进一条无人小巷里消失掉。 伪装成牧羊女的伊芙琳在巴顿·布朗为她开门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来到圣坛之所暴虐魔女的房间里了,留在联合会里的,是那些松懈的探子一时半会都察觉不出来的傀儡分身。 而送走上司的上司的巴顿先生,刚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眼前忽然飘现出一缕金黄的火星,猛地钻进他的脑子里,将今天的记忆修改,回到了他呵斥完手下的时候,立即收到了上面要求他准备狮鹫粮草的时候。 他甚至还重复了那句:“狮鹫?这个时候在福泽城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大家伙?”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64章,知法犯法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夜幕快要落下来了。 暴虐魔女瑟莉娜将一堆枕头都从沙发上卸下来,堆在地上。 她的房间里没有茶几,在地毯上用枕头堆起一个舒适圈,自己半躺在里面,身上还盖了一条小绵羊毯,微笑着捏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笑着对伊芙琳说:“你可以来我这里假装柔弱,我会很愿意花一百枚金币购买你的绵羊的。” “你可快别拿我打趣了,房间里安全吗?”伊芙琳熟练地用意念将瑟莉娜床上的枕头搬运到她对面,也半躺在上面,抓起酒瓶给自己倒上一杯,问道。 “安全,他们怕死,所以不敢来试探我的房间的。圣坛的条例可以约束所有圣坛的成员,但我有一个公正的男人,能在关键时刻将问题本身,转换到死人身上。虽然大多数时候不见得能奏效,但我现在依然是圣坛十二圣座的一员。”瑟莉娜微微张开双臂,示意自己的完美无缺,笑得很得意。 “我今天也算是学到了新的形容词,你现在笑起来,确实像是一颗完美无瑕的奥古斯都宝石,那位公正的男人就是锻造宝石的工匠。”伊芙琳成功抓住机会,反击了回去。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完全没有了早晨刚见面时的仪态端庄和谨慎,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在房间里像编织了一支快乐的乐曲。 但看上去要稍微大一点的瑟莉娜摆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姿态,端起酒杯的时候用食指敲了敲杯壁,便将两人中间的水果点心全都换成了一席佳肴:“就算我们现在是魔女了,但口腹之欲还是不可或缺的。你没有参加埃德尔王子的午宴,又去联合会这么久,该吃点东西垫吧一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伊芙琳从中挑选出一碗南瓜甜汤,打算先润润肚子,“我还只在早上吃了一点没有放盐的兔子,不过有机会,你可以尝尝我的誓约骑士做的烤食,他能随便从草丛里找到香料,用石头碾成汁水,抹在上面,也是一种美味。” 正常状态下的魔女,只要身体里还有魔力存在,就能让五脏六腑持续进入为期几年的休眠状态,只要到时间,对五脏六腑进行修复,在长期的魔力孕养下,就能将休眠期延长一些时间。 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伊芙琳身体的真实情况已经不能达到那种休眠状态了,她需要降级和那些大法师一样,保持一定的进食来温润身体里的器官。 “我以为你会去联合会的头目那里获得情报的,但没想到你会找底层人去了解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如果你想要,我能帮你拿到圣坛关于异变魔族的研究数据。但我的人脉没有那么广,没法帮你搞到皇城的真实消息。”瑟莉娜看着伊芙琳像个小女孩一样吃着南瓜甜汤,忽然说道。 “没关系啊,异变魔族的研究数据我不着急,着急也没用。皇城的消息对于这个时候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伊芙琳想了想,回答她,“如果底层人员只知道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那就说明所有事情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并且机会很多。” “也有可能是敌人埋藏的陷阱。”瑟莉娜随手对着窗外指了指。 伊芙琳知道她指代的是埃德尔王子被迫从皇城离开,外出遵循传统的事情,耸了耸肩,说:“福泽城里多了很多实力强大的探子,那就说明那个未知的敌人目前在意的,只是理查德三世屁股底下的位置而已。和我想做的事情并不冲突。但我觉得,有时候能有聪明人在最后把局势稳住,总比让一个见不得光的家伙掌控局势,要强得多。” “好吧,既然你已经再次否定了我的劝阻,那我也就不再找机会劝你留在圣坛了。”瑟莉娜很少做这种反复确认的事情,但对被她包庇的人来说,是一件无伤大雅的事情。 她接着说:“可你就那么确定埃弗顿·道格拉斯还会服从于你?你偷跑出去将他的弟弟拐跑了,还让他最宠爱的弟弟葬送在了边缘城邦。” “所以,你是在暗示我,联合会里进老鼠了?”伊芙琳放下银勺,看向瑟莉娜,“有些事情我让我的利剑帮我办了,掩盖敌人双眼最好的方式,就是我要先假装自己遭受巨大的重创。” “你真的决定好了一切啊,既然这样,那我只能在亚瑟的领地范围里包庇你好了,连带着那位公正的男人一起。”瑟莉娜举起酒杯,对伊芙琳隔空碰了个杯。 伊芙琳并不搭理她,重新舀起一勺甜汤,入口前问道:“长老会的【临召】怎么样了?” “在城墙上能看见伊泽尔城镇闪光的不止我一个人,你早就将所有的事情做好安排了,长老会的【临召】只能无奈地用在你的誓约骑士身上了。他们叽叽歪歪地说了一大堆,最后问你的骑士:‘你能将这些传达给你的契约者吗?’” “不出意外的话,希维尔一定是总结了最后的结论。”伊芙琳用眼神示意瑟莉娜说出最后的结论。 “是的,他将最后的总结重复了一遍:‘一切等回到南境圣坛,再进行当面审判’。”瑟莉娜尽量模仿着希维尔当时无比自信的语气,成功让伊芙琳噗嗤一声将嘴里的南瓜甜汤喷了出来。 好在暴虐魔女只是一个眼神,就将她的“口水”蒸发掉了,并且毁尸灭迹。 瑟莉娜并不打算让伊芙琳放松警惕,尽管她知道伊芙琳已经暗自安排好了一切:“但事情并不会有好转。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也才只是让他们免去了【共鸣试炼】的补充,为你多争取了一些不必要浪费的时间。关于你未经许可召唤【天罚】的这件事情,老家伙们只有一半人同意参考当时的紧急情况,酌情分析,剩下一半的一半,那些老家伙都是墙头草,就等着看风往哪边吹。” “我的导师在里面吗?”伊芙琳擦了擦嘴角,问。 “玛莉丝卡·帕拉雅?只能说抱歉,剩下的那一半的另一半,拒绝了。但我想,同为魔女,她应该也有什么打算?毕竟她之前也是负责掌管情报和律法的圣座,知法犯法对于她来说是常态,但也没像你这样,为了一团圣火的幻象,就从亚瑟偷跑出去。”瑟莉娜没好气地说道。 然后又补充道:“擅自离守会是重点攻克你的方向。” “还有当着七城邦的面,释放对军魔法,也会是攻克我的方向。”伊芙琳不太在意的W为自己补充上一条罪行。 “知法犯法不是你这么用的。”瑟莉娜揉了揉太阳穴,“今天晚上你就得带着你的两位骑士进行边境传送了。我能为你争取到的时间不多,公正男人今天没给我好脸色,但他只能选择包庇我。” “话说回来,你斩杀了一名纯血魔族,居然没有起到震慑?”伊芙琳岔开话题。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65章,“敌人”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震慑?你这句话多少还是有点打击到我了。”瑟莉娜的语气里略带可惜,“那群没有脑子的东西不但没有被震慑到,还增加了军队数量。目前只有几个魔将,新来了一支血族的队伍带了一条新的开山魔虫,但是他们暂时没有动静,福泽城到现在都还没有开启过【御城之界】。不过听说东境圣坛的圣座已经和战争大君交过手了······” “早知道,一百五十年前我就该选择去东境的。”说道这里,瑟莉娜忽然又想起:“说起来,你都和恐惧大君交过手了。和我说说,和大君对战的感受。” “我能有什么感受?死亡感受要听吗?”这下轮到伊芙琳没好气地反问了。 “也对,你召唤【天罚】失败了。不会你的裂痕就是那个时候产生的吧?”瑟莉娜严肃地问道。 “不完全是因为【天罚】的缘故,撤退的时候恰好赶上了魔力枯竭,强行使用神文造成的。只要等【天罚】得反噬过去,和塔利亚主神重新获得连接,应该就好了。”伊芙琳撤去了右手上的幻象掩饰,露出掌心里可怖的暗金裂纹。 “但愿吧,这种事情可能要找你的导师,才会有很好的解决方案。”瑟莉娜说着,放下了酒杯。 恰巧在这时候,瑟莉娜的门外响起了一种类似钟鸣的声音。 瑟莉娜和伊芙琳同时放下手中的杯子和勺子,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说道: “时间到了。” “时间到了?” 前者的语气像是算准了时间,后者的语气多了一些质问。 “夜幕一旦落下,就是时间到了。长老会希望你今晚就能动身回返皇城,那他们就不会希望夜晚的时间被无限延长到快要天明的时候。”瑟莉娜起身,随手操控气流将一件外套吹了过来,顺势披在肩膀上。 “那就出发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伊芙琳起身的时候,就已经操控魔法为自己换上了行宫服,连头发都盘了起来。 “那么现在,从我的房门出去,咱们就要成为【敌人】了。希望我帮你拖延的时间能够给到你真正的帮助。”瑟莉娜把手放在门把手上,随时准备开门。 她今天劝了伊芙琳两次,让她别为了不存在的圣火脱离圣坛,远离自己的目标。虽然感受到小姑娘铁了心的决定,为了一个所谓的机会,但暴虐魔女还是在耐心的等伊芙琳的底牌。 即将成为“敌人”的瑟莉娜为了表明对长老会的决定抗议,在这场她必须领头护送圣坛的嫌疑人的羁押之路上,没有按照流程穿上行宫服,这是在向其他圣座释放信息。 “所有的事情都会有决断的,即便我和长老会在最后搞得一团糟,四神官也会出手的。不过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在决断之前为长老会送上一份大礼。”伊芙琳笑着走到瑟莉娜身边,温柔地将她的手从把手上取下来,自己亲自开门。 “你现在像只骄傲的孔雀,但我想长老们会喜欢那份大礼的。”瑟莉娜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袋圣魔石,塞进伊芙琳的手链里,然后往后退了一步,让伊芙琳走在前面。 外面的走廊上,每一个火炬下面都站着一位圣坛之所的术士,当伊芙琳经过他们的时候,他们会将双手叠放在腹前,然后微微低头,火炬上的火焰便会削弱三分之二——这是在确凿证据未公开的情况下,代表圣坛律法对成员的怀疑,对高位阶的成员来说,是一种莫大的羞耻。 而远在皇城圣坛的瑟莉娜本体捏碎了手里的高脚杯,怒视着坐在对面的大巫祝,萨尔达·特雷尔,那个公正的男人,责问他:“这是什么意思?连审判都没有进行,就安排人用这种羞耻的方式!长老会的这项决定没有得到十二圣座的认可,他们无权······” 但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公正的男人伸出食指覆在绵软的红唇上:“这是从北境下达的密令,你还是不要表现得过激了。” 知晓真相的瑟莉娜的幻影分身并没有将公正男人的话听进去,而是跟在伊芙琳身后,索性连披风都从肩膀上甩下,铿锵有力地跟在伊芙琳身后,为其将所有削弱下去的火炬重新点燃。 当他们走到前往传送厅的长廊上时,圣坛之所的警示钟鸣响起,城内的军队火速集结起来,就连联合会都派人将新收集到的粮草集合,随时准备运送到战场。 紧接着,福泽城外的战场上闪过一道红光,整个夜幕都被照耀得像是血染的晚霞一样。 “敌人发动战争了,你不用过去么?”伊芙琳停下来,朝着战场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用,他们随便安排一位大法师过去,就能操控巨魔像。在【御城之界】没有被击碎的威胁出现时,我是不能出手的。更何况埃德尔王子是个有脑子的,有他在这里,【御城之界】暂时就不会开启。”瑟莉娜也停了下来,看向了战场的方向。 她们几乎同时将魔力灌注到双眼,立即看见了战场的情形—— ——骑士们站在原地防守,随时准备冲锋,形成第一道防守;圣光骑士们已经集结,随手都能联动【圣联】发挥圣光骑士的组合技,再作为第二道防守冲锋;盾兵和步兵作为最后的防守,暂时保护远攻部队的稳健输出,注入弓箭手,弩车,炮兵等,高阶的巫师都在城墙上,剩余的巫师已经在准备召唤雷云等区域性的仪式魔法,所有人都在等敌人露出真面目······ ——药剂师、术士、医师,在皇家【圣人】(皇室专用的顶级炼金术士)的指导下,有规律的快速布局救援区,就连迅跑手都是装备了防御魔石的术士; ——埃德尔王子连佣兵营地都安排了有爵位的骑士去领导,他甚至都没打算让佣兵上场扰乱战局,而是将佣兵集中在城墙下,以备敌人从其他地方突围。 而在敌人的方位,目前还只是露出来一位浑身腥红如血液般的魔将,就是他散发出来的血魔法照亮了天空,用一层红色的雾气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将自己的兵力隐藏起来。 “让新来的魔将打头阵,敌人异动了。”瑟莉娜和伊芙琳对视一眼,她们能够看透藏在血色红雾里的怪物——沼泽王座投放到战场的兵种已经不局限于单体的无魂之物了,里面有体型巨大的兽种,光看一眼,就能感受到兽种身上的狂暴。 但伊芙琳忽然有一种不祥的直觉:“深渊出什么事情了?” 她失去情报网络回馈给她的崭新情报,太久了。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66章,“传送门”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谁知道呢?可能它们想在七城邦残余的军队抵达亚瑟前,突破亚瑟的防御,尽快吞下南境?三天前南境圣坛收到的最新情报,东境的战局已经快要打到圣菲斯尔的门口了。乌仑尔、马诺、呼伦那拉、赛贝尔坎,这四座防守平原的东境城邦在半个月里接连攻破。”瑟莉娜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伊芙琳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停留太久,却在触碰到她的肩膀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一层隔绝屏障的实施。 “敌人在加快进攻的速度?”伊芙琳迅速抓住了重点。 “所以我才劝你暂时不要离开圣坛,北境随时都会向全大陆发起号令,包括翡翠城在内。”瑟莉娜调侃,“看吧,偷跑出去后,再回来,快要变成瞎子和哑巴了。” “不应该!东境的圣坛之所的法师长是知道【泯灭】的存在的,魔族的进攻不会那么迅速······”伊芙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纰漏,但很快就想到了一点,“圣菲斯尔的统治者一直都想效仿亚瑟,皇权至上······” 伊芙琳快速地回忆着关于东境的情报——圣菲斯尔的效仿是直接的,只不过在他们攻占了三座城邦,扩大自己的领地后,就遭到了东境其他城邦的联合抵制。 为了平息局势,圣菲斯尔的君主没有选择像亚瑟那样侵蚀其他城邦,垄断文化底蕴,而是赠上了异变的觉醒者。东境的人民一直认为,觉醒魔法是神的恩赐,当圣菲斯尔出现第一个免疫魔法的异变觉醒者的时候,东境最先发生政局颠覆的,就是圣菲斯尔,所以,白色山茶花的家族才会从东境流浪到南境。 如果其他城邦的领袖尝到了异变觉醒者的甜头,两百年的时间也足够圣菲斯尔送出去的破魔者在其他城邦获得一定的权力,宣扬人权大于神权的理论,限制圣坛之所的一些秘密建造,包括【泯灭】在内。 思索到这里,伊芙琳又回想到瑟琳娜故意透露出来的一条情报——乌仑尔、马诺、呼伦那拉、赛贝尔坎,这四座防守平原的东境城邦在半个月里接连攻破。 “圣菲斯尔的统治者和亚瑟一样,都在等待合适的机会,一举拿下整个东境。四座城邦被攻破,足够圣菲斯尔向其他城邦抛出诱饵,做出足够的反应。可是,这场进入了王座的战争,不会那么简单······”伊芙琳在心里总结出最后的结果的时候,她们两个已经走到传送厅的门口了。 在侍从即将为他们打开大门前,瑟莉娜抬手示意侍从先停下,凑到伊芙琳耳边,说道:“在和长老会协商的时候,有个事情我没有和你说。关于【泯灭】的情报泄露,长老们希望关于‘圣坛之所里建造了对军武器’这件事情,在七城邦抵达福泽城之前,由你一个人来背锅。到时候,圣坛对外的证实,会是火之魔女发动的对军魔法。” “你引导他们的?”伊芙琳立即明白了其中的陷阱。 “不,是他们主动提出来的,我当然要默许了。长老会里有人还是想利用舆论,迫不及待地将你从圣座里剔除出去,并向南境宣告长老会凌驾于圣座之上。他们既然愿意打破除去四神官以外的权力平衡,那我考虑的,则是在舆论之后,圣坛的权力向十二圣座倾斜,这样,当北境发起号令的时候,就不会有畏手畏脚的人来碍事了。” 瑟莉娜说完,都不给伊芙琳回应的机会,又补充一句:“这次,公正的男人没有阻止我,他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平原发起的战争有趋势向三千年前的族群之战复苏,但舆论势必会损害到圣坛。”伊芙琳不确定瑟莉娜的决定会不会太疯狂了一些。 “人类已经没有其他可以联合的种族了,权力的纷争已经出现在圣坛内部。如你所说,这场战争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就和亚瑟、圣菲斯尔那样,圣坛会需要这次机会,肃清内部的腐败。”瑟莉娜不在意的说道,撤销了隔绝屏障,不打算给瑟莉娜套取情报的机会。 做事要果断一些,可伊芙琳常年掌控情报网络,做事情已经没有以前果断了。 伊芙琳这才真正理解过来,暴虐魔女所说的“敌人”的意思,她决意脱离圣坛去寻找高天原山脉秘密里的圣火,瑟莉娜就只好利用她来一口气决断圣坛内部的小肿瘤。 大门打开,伊芙琳率先走进去,法师长已经开启了传送门,希维尔耷拉着脑袋背着一个行囊,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斯塔尔站在他旁边环抱着双手,他被稽查司破格允许重新装备上骑士长剑,现在像个重新拿回心爱玩具的傲娇小孩一样,昂首挺胸地打量着传送厅。 “准备开始吧,拉曼·皮蒂斯。他们第一站会是哪里?”瑟莉娜无视其他人,直接走到法师长前面,检查着传送门的稳定性,“······你没有设定到福泽边界的极限位置?” “圣座大人,如果是极限位置的白石塔构建不够稳定,王座的【屏障】会影响传送门的连接魔力······”拉曼·皮蒂斯法师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恭敬地半低着头,连余光都没敢看暴虐魔女一眼。 “那是你魔力释放的还不够平衡,需要强化那些稳定性质的魔法,适当的加入强化性质的古符文【凯恩】,就好了。”瑟莉娜释放出强大且精纯的魔力,将传送门重新连接到福泽边界的边缘的一座白石塔上。 “还等什么?你们已经比长老会要求的时间要晚了那么一会儿了。”瑟莉娜回头看着身后的三位嫌疑人,“时间不多呢,你们还需要去途经的每一个圣坛之所报备,不然会成为亚瑟的叛国者和圣坛的叛逃者,被严肃处理的哦!” “哼!走就走。”希维尔忽然赌气地背着行囊冲了进去,斯塔尔都没来得及抓住他,也没来得及凑到伊芙琳身边进行一些关切且不必要的问候,咬咬牙,一跺脚,跟在希维尔后面冲进了传送门。 “······”法师长拉曼·皮蒂斯有些不敢相信,这年头还有人上赶着回去被定罪的么?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67章,溪弯地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他怎么了?”伊芙琳走到瑟莉娜旁边问道。 “噢,大概是我让他向长老会展示一下自己,然后又强制中断他对圣光的引导,导致让他晕了一段时间。所以,他还没气消?我可是拿了一堆哄小孩的东西给他,怎么会这么小气?”瑟莉娜好奇地反问。 “······总之,谢谢你了。”伊芙琳摇了摇头,走进传送门里。 瑟莉娜关闭传送门后,远在皇城的本体小声说道:“我可是尽量帮你争取了时间,耗费资源给你开启传送门,可要快点回来啊。” 这时,福泽城的防空警报在城内响起,从郊区的驯兽园和军事区里纷纷飞起巨鹰和镶嵌了悬浮符咒的像鸟一样的机械风车加入了战场。 “原本打算用来攻占七城邦的秘密武器,这时候就将第一批实验先驱抛售到战场上了么······也对,七城邦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只要坚持成为南境最后的生存赢家,已经等于战胜了整个南境了。”瑟莉娜感知到天空里出现大量密集的魔石波动,战场红雾笼罩的天空里,也出现了大量的飞行种。 驯兽园里,一位才回来的驯兽师守着一群驯兽幼崽,脑袋空空的抱着一堆兽草,总觉得自己是忘记了一些事情,比如收到圣坛之所的传召去城墙那里接收一位飞行官,可是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变得模糊起来,总也想不起为什么腰包里会突然多了一袋金币。 身后嘈杂的脚步声,是其他驯兽师在集结,爬上所有能在空中作战的驯兽身上。 忽然有人笨手笨脚地撞到了他,一边说着道歉的话,一边将一个用麻袋包裹的东西塞进了他的怀里,然后混进人群里消失不见。 驯兽师挠了挠后脑勺,麻木地打开了麻袋,看见里面是一颗狮鹫蛋后,惊慌地抬起头。 * 溪弯的,这是个因地制宜而取的村庄名字,一条溪流从山上流淌下来,刚好绕着村子流向远方。 村子里已经空无一人,白石塔里却升起了炊烟,恬静的空气里有了奶油甜汤的气味,只不过是用羊奶熬制的,还是带了点羊膻味。 村落里的圣坛白石塔只有简单的两层,塔顶的高度刚好能够俯瞰整座村落,如果发现大规模的魔兽躁动,塔顶安置的警示之钟能释放刚好笼罩整座村子的结界。 有些丰腴的白发女巫掐着时间,刚舀满一碗奶油甜汤,房顶的传送魔石就闪现出一道光芒。接着,一个圆形的传送门有些不够稳定地出现在餐桌面前。 率先从传送门里蹦跶出来的,正是希维尔。 他一下没站稳,猛地扑到桌子上,双手捂着嘴,慌乱地摸索着。 白发女巫悠闲自得地将一只带锈迹的铁桶递过去,然后就听见帅气小伙毫无仪态地疯狂呕吐。然后她拿起第二只铁桶,因为面色铁青的骑士已经从传送门里走出来了,但还在忍耐着保持没多大必要的仪态。 斯塔尔深呼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表示感谢,接过铁桶抱在怀里,坐在希维尔旁边的凳子上,大口呼吸着充满羊膻味的奶油甜汤的气味,也终于忍耐不住的呕吐了出来。 “好了好了,这里已经是福泽城的边界地带了,圣坛之所的大法师非要把传送门开到这里来,是会受到【屏障】的影响的,不够稳定。它会让你们在传送过程中好像发生了几百次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这很正常。吐完了用些清水漱漱口,我在里面泡了些薄荷和青柠草,能帮助缓解一下不适感的。” 白发女巫一边说着,一边向桌子对面的两人递过去两只大茶杯,然后就看见传送门忽然稳固了一下,穿着行宫服的漂亮红发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后,传送门就关闭了。 白发女巫立即放下手里的勺子,起身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地行礼:“圣座大人。” “你就当我们是一群旅人就好,而且我是要回南境圣坛接受审判的圣座,你大可不必这么拘谨。”伊芙琳操控魔力阻碍了白发女巫的行礼。 但她还是固执己见地跪拜了下去:“无关身份,而是我这辈子在这偏远的山村,也没法见到像您这样强大的人。是一种崇拜。” 不合时宜的,希维尔灌了一大口大茶杯里凉飕飕的水,含在嘴里的时候确实让晕厥的不适感消下去了不少,然后徐就是咕噜咕噜仰头漱口的声音,最后一声咕噜声,他将嘴里的水咽了下去,问道:“可是驻守在城市边界白石塔的,不都是术士吗?” 他怀疑地看向面色恢复不少的斯塔尔,见他还在一口一口,绅士的漱口,撇了撇嘴。 “我之前是一名术士,我的导师死于兽潮之后,失去了推荐人的举荐,就只能被派往没什么人愿意来的地方了。等我好不容易晋升为巫师后,年纪已经不允许我有力气往好的地方找关系了。”白发女巫站起来,回答了希维尔的疑问。 她似乎是在借助这个机会抗诉圣坛的不公,也是在试探这位即将奔赴南境圣坛接受审判的圣座的脾气。 白发女巫在几十年行将就木的生活里明白,有时候,背景也是个人实力的一种。现在你看,就连圣坛十二圣座之一的魔女,也会因为罪行审判而遭到抛弃,需要沿途经历低位阶术士所在的白石塔,进行合法合规的传送。 这何尝不是一种羞辱? “休息一下,缓一缓。我们待会儿还要赶路,前往下一个城市的边界。”伊芙琳并不在意白发女巫的控诉,她也没办法改变这种扭曲的现状。 坐在铺了羊毛毯的椅子上时,就明白了瑟莉娜的意思——圣坛确实需要清洗内里的腐朽,这时候,是一个完美的机会。而所谓的【敌人】,不过是伊芙琳要充当一次利剑,这是她想要脱离圣坛必须要做的投名状。 “奶油甜汤,还是辛辣汤?”白发女巫坐回位置上,询问两位英俊帅气的男人。 “奶油甜汤。”希维尔不知不觉地直接做出了选择,他闻到这股羊奶做的甜汤味道的时候,总感觉有一种万分怀念的错觉,接过女巫递过来的奶油甜汤,吹了吹,喝了一大口,未经处理的浓厚羊膻味填补了那种错觉,咽下去第一口后,他有些迟疑地想要换一碗,很快就取消了这个念头。 “辛辣汤。”斯塔尔受不了这个味道,决定来点辛辣的东西舒缓一下,薄荷和青柠草的茶水并没有让他的难受打消一点。 然后他就后悔了。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68章,名字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白发女巫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奶油甜汤里加了一勺辛辣调味料,递了过去:“村子里的人跟着撤离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可以熬煮的食材。” 看着面前红油混合的奶油甜汤,斯塔尔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充满羊膻味的奶油甜汤,但女巫已经将话挑明了,食材不多,不吃就浪费了。他看了一眼已经空掉的锅子,是真的没想到这位女巫是按人头来算的,只好忍着怪味,小小的尝了一口。 诸神庇护,这世界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东西,辛辣,甜腻,呛人,糟糕的羊膻味。 斯塔尔的味觉崩塌了,他甚至听到了身后伊芙琳小声的嘲笑声,但声音太小,他不好指出来。 希维尔满意地又喝了一口,第二口的时候他竟然觉得自己已经熟练地接受了这个口味,问女巫:“为我之前的话道歉,可是你看上去还是很年轻的,尽管你的头发都白了。” 白发女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害羞地抚了抚鬓角的发丝,解释道:“晋升为巫师后,我就有足够的魔力来维持一种保持年轻的魔法,但我也只能让八十五岁的外貌恢复到四十岁,已经是极限了。” “你引导圣光汇聚到双眼,就能起到像巫师们在双眼使用侦破魔法那样的效果。只不过我们将圣光引导在双眼的时候,唯一的作用就是剔除一切虚幻。当然,还是要看对圣光共鸣的强弱来区分的。”斯塔尔没再动那碗辛辣奶油汤,插入话题转移精神内耗。 “真的诶!”希维尔在斯塔尔解释的时候,只是刚开始那么想,就已经“看见”在魔法伪装下,白发女巫的真实面貌——脸上除了在有皱纹的地方有一点下垂的皮肤外,她的精神状态和伪装出来的四十岁的外貌没有太多的变化。 “对一位年长的巫师侦破她的面容魔法,是一件非常不尊重的行为。”伊芙琳打断了这两个不讲礼貌的家伙,“快点调整好状态,我们还有一段路程需要赶。圣坛有为我们准备交通工具么?” 她不知道一向稳重的斯塔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希维尔狼狈为奸的,像两个没长大多少的小孩,并且斯塔尔自觉处于一种兄长照顾小弟的自豪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伊芙琳也感觉不上来,这两个家伙可能是在边缘城邦的时候,被骨铃拖入幻象开始,也可能是在熙瑟城邦对战恐惧大君的时候,她想要开启[神圣之域],而希维尔在【冥想成为太阳】的时候。 总之,这两个家伙在陷入【神选者】骨铃造成的幻象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这件事情对于斯塔尔来说,异常重要。 “没关系,所有的事情等回到皇城,就能有解决的办法了。”伊芙琳在心里打着草稿,开始规划怎么才能从被大神官封印了记忆的骑士,以及获得圣光呼应的属于自己却不能掌控的誓约骑士身上,找到一切的突破点。 伊芙琳坚信圣火的感召指引她寻找的希维尔,所有接连发生的事情都能得到解答,无论如何,她现在必须想办法带着这两个人踏上高天原山脉。 “很抱歉,这是圣坛传达下来的羞辱指令,我没有收到为您提供代步工具的指令,如果您需要征用的话,也只能把我唯一的一头驴借给你们,如果你们不嫌弃它的犟脾气的话。”白发女巫将伊芙琳的思绪拉了回来,先面对眼前的现实。 “没关系,我想想办法……”伊芙琳闭上双眼,海啸般的感知力向深山席卷而去。 白发女巫再次打断了她:“村民们离开的时候,城里派来一位高阶的驯兽师。我们这里距离平原还是太近了一点,就连未开智的魔兽都已经迁徙离开这里了。” 简而言之,如果需要赶路的工具,只有白发女巫提供的驴子。 “我们可以使用疾风法印,再配合你的疾风祝福,像之前那样,我们的速度不会慢的。”斯塔尔提议。 “但问题是,现在已经是夜晚了。”伊芙琳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可以背着他。”斯塔尔再次提议。 “也只能先这样了。”伊芙琳说。 “或者你们今晚先留下来休息一晚?”白发女巫补充了一条选项。 “我看这个主意不错,一直以来你们两个都没有好好休息一下。我以为抵达福泽城后,还能好好休息一晚的,总比树干和草坪,还有艾欧斯臭烘烘的羽毛上睡觉要好很多。至少我们每人都能有张舒服的床可以睡。”希维尔已经完全接受白发女巫熬煮的羊膻味奶油甜汤了,一边抱着碗将里面最后一点汤底干掉,一边从椅子上转过去,看着伊芙琳,表现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 伊芙琳和斯塔尔并不能接受一个二十多岁小伙子真诚表露的稚嫩模样,可这家伙受到混淆之花的影响,至少现在还没有恢复完全的心智。 “我们的时间不多……”伊芙琳刚要拒绝掉希维尔,却忽然发现他抱着碗呆坐在那里,看着什么发呆。 斯塔尔也注意到了希维尔的异样,可他顺着希维尔呆滞目光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也只是乡间白石塔术士居住的简陋环境——壁炉,铁锅,堆满简易药剂的橱窗,悬挂在横梁上的干药草。 希维尔呆滞的双眼里逐渐流露出哀伤,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那么,从今以后,你就叫希维尔吧】 【我无法赋予你姓氏,但你是诸神赋予我的希望,你将成就你自己,不论是何种方式,我希望你快乐,平安,幸福。】 “那是什么?那些画面是什么?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希维尔忽然发疯了,手里抱着的碗掉到地上摔碎。 他感觉到有什么很温暖的东西碎掉了,他能够看见那些散乱的画面,可他就是看不清那些画面,总感觉是很重要的记忆,可是一切都想不起来了!他一旦想要刨根到底地去探寻那些画面,耳朵里就会传来音鸣声,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眼皮也变得沉重了很多。 希维尔总感觉自己需要记起来什么,很重要的一个问题——是谁给他取的名字? 他需要精神振作起来,于是便猛烈地捶着自己的脑袋。 一切都发生的猝不及防,离他最近的斯塔尔一把抱住他,不让他继续伤害自己,一边看向伊芙琳:“怎么回事?” 他没等来伊芙琳的解释,而是听到白发女巫的一声呵叫:“快松开他!”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69章,【希望】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PS:sorry,今天暂时只能更新一章了,我讨厌今年的四月。】 顺着白发女巫手指的方向,斯塔尔看见希维尔的脖子上的血管都突了起来,双眼开始充血。 白发女巫急切地绕过来,一边查看希维尔的眼白和脉搏,一边念诵着她知道的几个驱逐负面状态的咒语和治愈咒,但似乎并不起效。 伊芙琳看着贫瘠白石塔里只存在地域差异的布局,起身走到希维尔面前,右手食指和中指点在他的额头上:“希维尔,【沉睡吧】。” 随着她使用神文,右手掌心里的裂痕差点冲破了她附着在伤口上的伪装。 “怎么回事?”斯塔尔再次问道。 伊芙琳用唇语告诉他:“混淆之花。” “希维尔?这是他的名字?怎么会有人用古符咒【希望】来做自己的名字?”白发女巫诧异地问道。 “很奇怪吗?用古符咒做名字的人多了去了。”明白过来的斯塔尔开始打马虎眼。 “不一样的,有的古符咒不能用来做名字。”白发女巫脸色苍白了起来,“用【希望】做名字的话,他应该活不到现在。有些古符文的诞生是源于【人】与【事迹】的信念共鸣,他必须承担这个名字所带来的对等的代价。” “怎么可能?”斯塔尔下意识地抱紧了希维尔,希望对等的代价是什么?是绝望! “为他取名字的人,从一开始就决定好要顶替对等的代价了。为此,她已经付出了沉重的生命代价。”伊芙琳回想着被魔兽屠戮的村庄,如果不是希维尔被圣光庇护,那样的代价只会更早。 说完,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女巫不要再探讨下去。同时她也注意到了斯塔尔受情绪的影响,而下意识对希维尔的保护动作。 伊芙琳能接受真性情的情感,但绝不是在这种时候。斯塔尔的小动作已经出卖了他,而她却苦于大神官设下的封印,不能进一步探索他的记忆。 但所有的问题回到皇城之后,都能迎刃而解,就算所有人都掩盖了不得了的秘密,但只要是秘密,就会有残留在外面的尾巴。 就像噬金者那样,只要带着希维尔回到亚瑟皇城,稍微露点尾巴出来,就能在平静的水面里激起惊涛骇浪。或许最先坐不住的,会是指引大神官? 斯塔尔自然是注意到伊芙琳的视线了,脸色微红地松开手,自白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喜欢女孩子。” 听到这里的白发女巫在心里紧了紧,一把年纪了,如果能得到一瓶高阶的养颜药剂或者稀缺的增寿药剂,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她突然祈祷这位圣座大人能有别样的品味。 伊芙琳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紧缩眉头看了白发女巫一眼,然后对斯塔尔说道:“刚好,你能如愿背着他了,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等一下。”斯塔尔打断了所有人,转而直视白发女巫,“为什么你会知道古符文?虽然很不礼貌,但按照你说的,在你的导师意外离世后你就被派遣到这偏远的山村了,那个时候,你一直都是术士。你没机会接触到关于古符文的知识才对。” 斯塔尔有疑惑,可偏偏最懂这些事情的伊芙琳从始至终都没有给他任何提示,即便白发女巫是圣坛的一员,可按阶级,她接触不到这个层面的东西。 “古符文的知识来源于她的导师,在圣坛,只有晋升为巫师的时候,才能为自己招揽徒弟。”伊芙琳拉起白发女巫的双手,右手有意无意地抚摸着白发女巫左手食指上那枚色泽褪得几乎和手背颜色差不多的素铜戒。 斯塔尔没明白伊芙琳的意思,但他听到了伊芙琳的解释:“不是所有人在觉醒魔法后,都能找到认同自己信仰的神明,他们会转而对古历史发掘,找到契合自己信仰的文化、意志。比如某个英雄人物,又比如一些伟大事件所诞生的古符文,契合他们的信仰,就能代替神明感召启发的试炼,从而获得晋升。当然,也有志同道合的人会聚集在一起,慢慢演变成集会。团体的探讨能获得更多的晋升。” “大多数信仰古符文或者英雄事迹的术士,穷尽一生都只能停留在巫师的位阶。但我们最终都能在这个过程了重新认识自己,所以不会有太多的遗憾。”白发女巫握紧了伊芙琳的手,补充后,从中挣脱了出来,“或许你们会需要一些药剂?比如,树精的心脉?” “不用了,他有很多。”斯塔尔拒绝,然后自然而然地将希维尔背起,走到门口,等伊芙琳。他总觉得在这里待得越久,心里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步入了什么圈套,或者谎言。 总之,从白发女巫提起古符文的时候,斯塔尔就已经感觉到不舒服了。 “感谢你的照料,我想我们用不到你的驴子。你不和我们一起离开么?圣坛之所会召集福泽城白石塔的术士和巫师。”伊芙琳问道。 白发女巫犹豫着揉了揉围兜,思考了一下,说:“我其实是准备离开的,战争来袭是个机会。毕竟我在圣坛之所里被记录的还是一名术士,年迈的术士。响应圣坛之所的召集,我有概率会死在前往福泽城的路上。所以这是一个机会,我会在附近的山里找个隐蔽的山洞,带着我的犟脾气驴子,等待战争结束。” “那会是一段辛苦的时光。”伊芙琳身为圣座,默许了圣坛巫师的决定。 她可以像对待迈卡那样,将束缚在白发女巫身上的誓约锁链切断,但她没有选择这么做。年迈的术士好不容易熬到晋升为巫师,誓约锁链对巫师的牵制力更强一些,这个时候切断,无异于要了白发女巫的命。 “但我会非常满意地度过每一天。” 白发女巫站在白石塔塔顶,眺望着传送而来的圣座牵引着风的祝福,带着两名青年逐渐远去,最后融入在黑夜里,消失不见。 一只白色的异鸟落在她的肩头,浑身的羽毛散发出波光粼粼的微弱光泽。 “【希望】的古符文索要的代价还是这么大啊······我承认我是自私的,但那个时候真的像是神的馈赠。我此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在我爱的人死于魔兽暴乱前,为他诞下一个孩子。年轻时的执拗性格让我远离了圣坛,以为守在边境的地方度过余生,慢慢消磨我的遗憾就好了。可能在下雪的夜晚打开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笃定了自己要变得自私。” 白发女巫忽然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却泪眼婆娑,看着寂静的夜晚都是一片模糊的。 “啾。”白鸟似乎是在回应她。 “啊,我也没想到会被她发现。但它就是跟着我一起来了。”白发女巫摸了摸左手上的铜戒,摘下来,看着戒圈内壁用花体字雕刻的“永远爱你”,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白鸟说道:“指引大神官,谢谢您让我再见到那个孩子。只是我也没有想到,遗憾会诞生新的遗憾,即便我的灵魂跨越了时间,可属于【希望】的代价,也跟随了过来。您能原谅我吗?” “啾。”白鸟依旧只发出一声鸣叫,就回答了白发女巫。 “可我已经不能原谅自己了,诸神庇佑,总会有办法让我偿还我的罪行的,哪怕是用我的灵魂来抵罪,我也愿意。愿诸神永远庇护他,指引大神官,再次诚恳地感谢您。”白发女巫说完,闭上双眼。 白鸟从她的肩膀上飞起,鸣叫一声后飞向夜空消失不见,唤来一道温柔的清风,吹进溪弯地。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70章,天险峡谷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今天还是一更,去医院,上班,晚上十点才回来】 宁静的村落随着清风徐来,褪去了面纱,迎来死寂——遍地狼藉,包括白石塔在内,所有房屋倒塌,断壁残垣上还残留着血迹,到处都是魔兽暴动侵蚀后的痕迹。(大神官的手笔,所以伊芙琳没有察觉出异常。) 而陷入沉睡的希维尔稳妥地趴在斯塔尔坚实的背上,他的意识处在一片混沌里。 他时而感受到自己浸润在温暖的液体里,似乎有人在抚摸他;他时而能在一片模糊里看见高耸辉煌的殿宇,长相粗狂的男人在和两位柔美的女性发生争执;他忽然又会陷入一片迷茫的黑暗,视线时不时能在黑暗里看见模糊的景象,那是一个房间,房梁上倒挂着干花。 他会在黑暗里闻到浓郁的羊膻味,听见童真的声音在和另一个人争吵······ ······劳拉,今天可不可以不喝羊奶糊糊? ······可爱的小东西,你是想吃别的什么了么? ······咱们条件这么差,能有别的吃的?我就是想换个口味。 ······换什么口味? ······特别一点的,比如那种闻上去就会呛鼻子,打喷嚏的那种。 ······辣椒粉?你还知道我们的条件暂时不是很美好,可你知道辣椒粉有多贵吗?我们这边温度不高,降雨还得靠我去帮忙,有时候都不见得能求来一场雨。 ······辣椒这种东西都靠从南方运送,贵得很。不过你今天想吃点别的口味的话,我们可以尝试一下,辛辣味的羊奶糊糊,怎么样? ······ ······劳拉,味道不怎么样。 ······我也这么觉得,还是照以前的老样子吧? ······嗯。 黑夜奔驰的斯塔尔能够感受到背上的家伙不知道是流口水了还是流眼泪,他能感受到湿润的东西渗透秘银软甲,接触到肌肤,有些滚烫。 * 天险峡谷内,提尔杰克的营地和熙瑟的营地对立并排,却还是挤着在中间留出一条缝隙,有些分庭抗礼的味道。 夜幕降临,他们行进过的后方传来巨大的轰塌声,是山石滑落的声音,圣坛的大法师将沿途的峭壁击落下来,堵住后面的道路。 如果是白天的话,你就会看到天险峡谷两边的峭壁上都是张牙舞爪的石牙尖刺,从上空俯瞰的话,那些石牙尖刺还会向外围突出,像团起来的刺猬,但比刺猬身上的刺遍布地更加灵活,只需要稍稍施展一些暴力,就能将那些石牙尖刺调整为合理的战壕或陷阱。 这是火之魔女的手笔,其中不乏御土圣印残留的气息。 元帅的帐篷外,帕布洛灰头土脸地和守卫打了个招呼,然后掀开帐篷,有些狼狈地走进来。 逃亡了半个月的时间,他狐狸般的面庞上长出潦草的胡渣,头发也蓬松得乱糟糟的,但还是努力修饰了一下发型,好歹是来面见元帅的,虽然大家都没有什么时间来收拾自己的外形,可元帅身上也只有一点点汗臭味。 可那是汗臭味么?帕布洛如果从元帅身上偷窃一滴汗水下来卖给那些被救助的贵族小姐,都能狠狠赚上一笔的好么! 说起贵族小姐,就要提到撤退路上发生的事情了。军队一直都有损耗,虽然火之魔女击败了那头能够输送飞行种的开山魔虫,但沿途还是有很多游散的飞行种,爬行种已经汇聚出团体意志,也是惹起了不少骚乱。 但好事还是有的,火之魔女和圣骑士几乎是按照军队预设的撤离路线,将沿途的敌人都做了一轮清扫,沿途都能看见圣骑士的御土圣印和遍地灼烧的痕迹。甚至派出去的斥候小队,也能在撤退路线上遍布的城镇里,找到联合会剩余的物资,比如药剂,比如粮食。 虽然少了一些生活用品,但在绕道霍默城邦领地的时候,斥候小队不但带回来物资,还将躲藏起来以及还有余力进行反抗的人们召集了起来。 唯一不方便的是,熙瑟的人也是这么干的。这就导致帕布洛和他的狐鹿多了不少工作量。 一个费嘴皮去和熙瑟探讨物资的分配,毕竟还要给圣坛的人和女巫集会的人放出去一点做拉拢;私底下还要带着靠嘴皮子抢回来的物资去游说那些幸存者,里头有不少术士巫师佣兵之类的,还有打猎好手混在里面;更别说能活到现在的贵族,他们手上剩余的兵力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不然怎么保护一群废物还要保障自己活下来? 另一个就没有那么多伤脑筋的事情,不过四条蹄子没少被善于治疗的术士抱在怀里救治。 所以,帕布洛非常怀恋刚抱上元帅大腿的日子,穿着一表人才,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哪像现在,除了比之前在城邦阴暗地道里有味道一些外,在熙瑟城邦之主艾瑞莎的磨炼下,狡猾中多了一丝匪气,邋遢之余更多了一种被遗弃的废品的味道。 “你现在真应该抓紧时间好好洗漱休息一下。”普拉图姆双眼里充满了血丝,坐在沙盘前。沙盘师偶尔会操控魔力收集空气里的水分,并设下提神的魔法,为他续力。 “那不行,我得熬到咱们进入亚瑟领地,在借您的面子,去女支院好好放松。一群香喷喷的女人帮我搓背,总比我自己一个人搓泥要甜美得多。”帕布洛确认元帅的帐篷里没有其他人,尤其是那个冲锋陷阵的时候把自己弄伤了的大胡子没在之后,大大咧咧地找了张最舒服的椅子,躺坐在上面,并将双腿交叉搭在沙盘上。 他撇了撇嘴,假装没看见沙盘师死亡凝视的眼神,说:“说到洗澡,您还是需要向艾瑞莎那个疯女人学习,适当地压榨一下自己人,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疯女人不但每天都能洗上舒服的热水澡,甚至还有香软的床垫可以睡,甚至被窝里还有大熊的女人暖被窝!现在是什么时候?初秋!有必要么!” “我们现在不能浪费任何人力资源,就算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调整,但所有人都需要好好喘息一下,我们还有几天的路程,就能突破霍默的领地范围,进入亚瑟了。你可以提别的要求。”普拉图姆知道这家伙是来讨要好处的,最近这些时间,他没少靠那张统治老鼠占领整个地下黑市和黑心钱庄的嘴,从那些幸存者里面挖来大部分的人,填补了提尔杰克军力的损失。 当然,其中不乏这只狐狸宣传他的美色,吸引了几支女性掌权的贵族群体。 狐狸适当地露出自己的獠牙,没轻没重地说:“那您给我几滴您的香汗吧,让沙盘师挥挥手就能收集出来。我能在那几个贵族手上卖出一个漂亮的价钱。离开提尔杰克之后,我的腰包里再也没见过那么多的金币了,闪闪发光。” 沙盘师终于被这个无赖的家伙逼得翻了白眼。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71章,鬼机灵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帕布洛笑嘻嘻地看着沙盘师,这是元帅麾下唯二不嫌弃他的出身的人,另一对不嫌弃他出身的是那对双胞胎,但说实话,也只是人家没当回事。与之相反的是大胡子,那个军阀,每次见到帕布洛都会将嫌弃写在脸上,将刀锋藏在眼睛里,好像他浑身带着什么肮脏的病毒一样。 帕布洛有自知之明,所以每次聚首的时候,他都会乖巧地坐在角落里,但他绝对会在私底下的时候从元帅身上找回点补偿,大腿子也乐意给闹情绪的小孩一点补偿。 “等到了亚瑟,我会给你足够多的金子的。”普拉图姆看着两个小孩的小动作,敲了敲沙盘的边缘,“能给到福泽城的现状么?” 沙盘师摇了摇头,随手挥动着空气,沙盘里漂浮出一些沙子,在空中凝聚出一群飞行种的阴影。 距离福泽城还有三天的路程,这还得算上他们快马加鞭的速度。而军队之所以停留在天险山脉休息,是因为沙盘师释放出【苍鹰】探路的时候,被飞行种袭击了。 那是沙盘师源自【鹰神馈赠】所得的天赋,能将精神具象化,变成有血有肉的实体,能互相回馈观测类的魔法。 所以,当飞行种吃掉沙盘师的【苍鹰】的时候,对他的精神会造成一定的创伤,他到现在才勉强缓过来一些。好不容易缓过来,就强撑着再次释放【苍鹰】,护送斥候小队前往伊泽尔城镇边境。 在那里,沙盘师又“看见”了成群的飞行种隐藏在云层,和一片血红的雾气里。他将自己“看见”的画面用沙硕魔法实时演示出来。 普拉图姆和帕布洛同时看得眉头一紧。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帕布洛心里的小九九开始后悔起来,他忽然觉得带着自己的小弟从提尔杰克主城撤离出来后,找个茂盛点的山林藏进去。 可那群靠谱又仗义的小弟在撤离的时候,因为贵族拖后腿的缘故,没几个跟着他一起活着出来。抱上元帅的大腿,是因为帕布洛想跟着元帅回亚瑟,给小弟报仇——那些拖后腿的贵族被抓起来审问的时候,帕布洛躲起来偷听了,他听到对方说自己是加里多家族的人。 混迹在城邦暗面的人都是聪明人,提尔杰克看上去是元帅占据了主导权,但除去城邦之主外,其他亚瑟来的贵族联合城邦之主与元帅形成三足鼎立的局势。 主城被攻破的时候,元帅顺势而为将其他贵族都斩落马下,如果不是他及时脱出了主城里的暗道,大家早都玩完了。可谁知道最后还是会来一个叫加里多家族的出来搞事情,将魔族引进了暗道里。 “是赛蒙斯城邦,那里被攻破之后,敌人挺进霍默。我们撤退的时候,遇到的是从霍默城邦赶来合围的先锋军。红色的雾······”普拉图姆立即推断出结论,“进攻赛蒙斯城邦的纯血魔族是筑巢族和血族,火之魔女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后续的部队没有来顶这个硬茬子,他们转而去支援福泽城了。” “所以这能说明什么?感谢亚瑟的人帮我们分担压力么?魔族暗影族的祭司和斗兽族的魔将可还追在我们的屁股后面呢!”帕布洛撇了撇嘴。 “这说明,有两条消息,好消息是亚瑟到现在还没有被攻破,坏消息是,福泽城的战局开场就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平衡随时都会打破。敌人想要快速突破福泽城的防线,转而堵死我们这些逃亡的军队。要么,我们英勇而上,和福泽城一起夹击敌人,但势必会被我们屁股后面的敌人狠狠咬上一口。”普拉图姆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却没有说完整,因为沙盘师将最新看到的虚影演示了出来—— ——红雾之下,有两条巨大的蛇一样的影子,那是开山魔虫! 帕布洛耷拉着肩膀,补充道:“或者我们这支能打破平衡的军队,被前后堵死在天险峡谷里。算上我们屁股后面的追兵,那就是三条开山魔虫了,指不定还都是异变的!就算火之魔女提前为我们在天险峡谷做好了布局,但能阻碍追兵多久?” 说道这里,帕布洛开始喋喋不休起来:“说起来,火之魔女作为‘先锋军’为我们开路,可联合会和圣坛白石塔里的东西并不够分,艾瑞莎那个疯女人每次都能咬掉一半不松嘴。不像我们,她有充足的时间整理熙瑟的物资,还要和我们来抢什么?好不容易从她嘴里抢回来另一半,结果大部分还得分给新招揽进来的贵族和游民。大家不能各退一步么?联合组建的斥候小队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各退一步么!” 沙盘师无奈地再次翻了个白眼,即便他故意用银发挡住了自己的双眼,但是普拉图姆还是轻笑出声——他赎回来的病奴并不是完全木讷的,只是跟着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象帕布洛这样的家伙。 “她抢是因为需要向她的部下表明两大城邦军队暂时的和平共处是公平公正的,她需要表面的功夫来约束手下的人。更何况,谁会嫌钱多?她心里没底,所以会想方设法地拦住足够多的筹码。”普拉图姆耸耸肩。 “揽得还不够多吗?她手里可还有张王牌的!东境的破魔者,这张牌打出去,还不能成为亚瑟的座上宾吗?”帕布洛不乐意了,“更何况,她给她自己带来的那些女人相当客气,好茶好菜好酒好热水的招呼,关押破魔者的帐篷或行车里,随时都是夜夜笙歌的状态。眼线来报,听说一路上死了不少年轻的骑士,死状惨烈,都是从内往外被烧毁的样子。那是圣光引导过度吧!” 帕布洛回忆着仅存小弟传回来的信息,舔了舔嘴唇,说:“听说那群伺候破魔者的女人里,好像已经有怀上的了。” “死的那些年轻骑士,都是她宣判了死罪的贵族里的软囚。虽然很浪费,但那是她的做法,我们管不到熙瑟头上去。但破魔者和他的血脉在艾瑞莎手里是一张王牌,同时也是一张随时都能要了她命的牌,只要她进入亚瑟,稍有不慎就会死无全尸。她是个真正聪明的人,从知道火之魔女的真实身份开始,就已经多方拉拢了。”普拉图姆支起双手撑住下巴,“你手里信任的人就那么几个了,还是留下来吧。我不是给了你暗探么?” “那些家伙太鬼精了,有时候能把我给整害怕了。”帕布洛一想起那些神出鬼没的暗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那些鬼机灵似乎都觉醒了魔力,但又好像不是特别强,感觉连术士的门槛都没有。”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72章,后盾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他们是觉醒过程失败的人,持有不稳定的魔力,并且不能晋升。但他们能通过将符咒刻写在自己身上,把自己打造成不需要消耗太多魔力的武器来使用一些固定的魔法。帕布洛,我很看好你。”普拉图姆解答。 “好吧,那是群有意思的家伙。但觉醒魔力的失败比例不是很低的么?也太不幸了。不过艾瑞莎那个疯子什么时候做了多方拉拢?派海军护送民众,不就是想乘机控制住女巫集会么?她在熙瑟的时候向火之魔女表态不也失败了?都是些下作的,得罪人的手段。”帕布洛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可只需要元帅一句“我很看好你”,他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他在心里比较:“看吧,大胡子,我可不差。” “如果掌控了女巫集会还不能引起火之魔女的注意,那她可以将女巫集会的控制权倒卖给亚瑟有权势的贵族,得不到火之魔女的青睐,那就成为亚瑟贵族的座上宾,总能捞到一些活下去的筹码。就算没有平原魔族的进攻,要不了多久,亚瑟就会对南境七城邦发起进攻的。”普拉图姆说出了关键。 帕布洛不相信,“亚瑟进攻七城邦?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七城邦互相之间有合约,就算亚瑟的贵族渗透进七城邦,但战争打响,七城邦也会联合起来抵御亚瑟,大家都是势均力敌,都是难啃的骨头。” 普拉图姆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说:“等到了亚瑟,你就知道了。贵族渗透进七城邦,不是没有作用的。” 帕布洛心里没底了,是啊,连元帅都是来自亚瑟的斯诺克家族,却在提尔杰克占据了统领全局的局势,城邦之主和土著贵族的反抗一直都像笑话。 打个比方,领袖人物与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势,在今天早上将粮食的价格涨上去,只为了等待人民的哀求,可元帅只需要派人去粮商的商会坐一下,就能将价格打下来,甚至比平时的售价还要便宜一些。 提尔杰克的城邦之主和土著贵族一直都在给元帅做嫁衣。帕布洛也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自己一直都只注重脚下领土的活计,却从来没有向外拓展过。他能在贵族官宦间潇洒地活着,却从来没有想过南境七城邦其他地方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也从来没有想过,占据南境另一半的亚瑟又会是什么样子。 艾瑞莎那个疯女人在传闻里一直都是有的放矢的人,她能够掰倒所有反对的贵族,重获弗里克家族的首座,并能将驻扎在熙瑟百年的蛀虫都清理出去。如果没有平原魔族的进攻,她也不会为了能在亚瑟苟活做那么多准备,甚至抓住有利的机会去挺着得罪女巫集会和火之魔女的风险,来抓紧手里的筹码。 想到这里,帕布洛浑身冒起了冷汗,远比想清楚元帅是来自亚瑟斯诺克家族更惊悚的是,他们直到撤退到熙瑟主城的时候,才知道艾瑞莎·弗里克在做的事情——她在偷偷准备带着一整个熙瑟的核心迁徙去东境。 这说明,她比谁都清楚南境迟早有一场不可避免的交锋,七城邦才是囊中之物的一方,无可反抗。 “跟着您,我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吧?或者您给我一些像【惩戒者】一样的贴身侍卫?那是远比金子还能让我更安心的后盾了。”尾巴熄火的帕布洛总得直白地探讨自己抱上的大腿一定要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那种没有思想的傀儡可比不上我送给你的刺客小队。帕布洛·芬奇,我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普拉图姆自第一次见到沙盘对面的老鼠之王,时隔一年后再次诚恳地唤起对方的全名。 帕布洛肃然起敬,他清楚地记得一年前自己从贵族的赌桌上赢回自己的手下,却被贵族侍卫包围在排水沟的时候,是元帅亲自牵着狐鹿护,破解了自己的困境。那是元帅第一次喊出他的全名,语气里充满了欣赏。 从那之后,他和元帅之间的走动越来越频繁,只是谁也没有直面地说明自己真实目的,等到他下定决心抱紧提尔杰克最结实的大腿的时候,平原的魔族进攻了。【御城之界】被从地底钻出来的黑色荆棘破除的时候,帕布洛及时地递交了投名状,带着大家从密道里逃生。 元帅力排众议将他推到了计谋师的位置,给足了排水沟老鼠之王足够的面子,也给足了投靠过来的老鼠们足够的保障。 帕布洛还没来得及发表感言,就被沙盘师打断了。 沙盘师扬起一把沙子悬浮在空中,眼神里满是对敌的警戒和肃杀。悬浮在空中的沙子发出水滴入油锅的声音。 “探查感知!谁这么不怕死?”帕布洛一边叫嚣着,一边麻利地抽出腰间的匕首转身对着门帘,试图用自己瘦弱的身体将元帅藏在身后,大有一副“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的莫名觉悟。 别管尴不尴尬,帕布洛觉得用切身实际的举动远能代表铿锵深情的话语,更有魅力。 这里是提尔杰克的大本营,就算没有像圣坛大法师那样强力的战友,可军队里忠诚的巫师可不会让敌人这么潜入到元帅的帐篷前。原本严肃的沙盘师被帕布洛做作的举动整得嘴角抽搐。 感受到圣联的牵引,普拉图姆只好安抚两只炸毛的······不对,是一只炸毛的猎犬和一只洋装的狐狸:“是有客人来了。” 果不其然,门帘被拉开一角,守卫的士兵不知所措地说道:“元帅,是熙瑟的城主,她有事找您。” 透过门帘的缝隙,帕布洛看见外面已经围了一群人了形成一堵人墙,挡住了艾瑞莎。那堵人墙里,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比如胡闹的双胞胎,以及他们那位决定在抵达亚瑟前再造一人的父亲,耶尔森,还有缠着绷带的大胡子瘸着一条腿,他甚至还回头看了眼帐篷,发现里面的帕布洛后,哼了一声。 “辛苦你请她进来吧,让其他将领都回去好好休息,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要动身了。”普拉图姆对士兵说道。 “是,元帅。”士兵昂首挺胸地轻轻放下门帘 “请她来做什么?她只想保着自己的命和权,可别到时候被她给卖了。”帕布洛收回匕首,撇撇嘴,却自觉地和沙盘师一起退到一边,一个能随时冲上去给元帅挡刀子的位置。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73章,极致的恶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帐篷外,艾瑞莎骄傲的冷眼扫视着面前这堵充满汗臭味的人墙,听着守卫士兵传递的指令,大大方方的从这些充满汗臭味的男人让出的一条道上走过去,在路过一对长相俊美的双胞胎的时候,鼻子不自觉的嗅了嗅,闻到空气里别样的气味的时候,转头打量着那对兄弟。 双胞胎其中的伊什尼忽然没来由地感受到一种,像是做错坏事的小孩被人戳穿后的惊悚感,悄悄提了提手里的裤腰。察觉到异样的耶尔森等熙瑟城主进了帐篷后,狠狠冲上去踹了小儿子一脚,不争气地看着已经拔刀的长子,在黑眼前被大胡子拽到帐篷旁边,光明正大的听墙角。 艾瑞莎掀起门帘走进来,故意将手放在鼻子上,做作的吸气,然后坐在帕布洛坐过的椅子上,像多年的死党一样,朝普拉图姆建议:“你的人真的需要好好洗漱一下,里面外面都是成堆的汗臭味,有的人身上还有生理运动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亲爱的,这很容易生病的。” 沙盘师感觉自己找到了比帕布洛更没下限的人了,有一种不适的反胃感。 帕布洛本来也挺奇怪的,艾瑞莎这个疯女人怎么敢独自一人前来,并且没有带武器,甚至看上去还是刚洗漱完穿着睡衣胡乱搭了一件外套就过来了,像是约会情人一样。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帕布洛都打起了冷颤。 不行,敌人的风骚充满了阴谋诡计,那就恶心她! “汗臭味?看看我,艾瑞莎城主,你现在坐的位置我刚刚还坐过,上面的余热应该还没有完全散掉。”帕布洛不甘示弱地掀了掀衣服,将汗味散出去,就连沙盘师都在心里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你这只肮脏的老鼠,还没有吃够苦头?”艾瑞莎并不打算搭理他。 “没关系,那都是让我成长的经验,你不也没占到多大的好处吗?你看,我据理力争还帮女巫集会分了一批物资,人家对我的态度比对你的人好多了。”帕布洛耸耸肩,一点不杵地看着艾瑞莎伶俐的眼睛。 经过元帅的一番洗礼,帕布洛也算是明白为什么艾瑞莎会不乐意将斥候小队带回来的物资分给女巫集会的人了,她想削弱女巫集会,方便更好地要挟他们。 “那你可要谢谢元帅了,否则我可不会让你痛快地拿着一半的物资走人。你看,我故意放给你的那些逃亡者,他们的胃口都挺不错的吧?”艾瑞莎娇羞一笑。 “够了!我的人让你进来,不是为了听闹剧的。”在帕布洛打算上前动手侮辱艾瑞莎前,普拉图姆及时制止了他们,总得避免在元帅的帐篷里留下自己人的血。 “那么,亲爱的,你们之前都在谈论什么呢?巫师们联合设置的屏障虽然很强大,但我还是能轻而易举地突破进来。啊,如果不是外面的那群汉子,我早就能进来了吧?”艾瑞莎扯了扯领口,露出里面花白的肌肤。 帕布洛瞠目结舌,这个疯女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独自一人前来,现在又搞这些东西,居心叵测,居心叵测啊!他必须要制止妖怪做法:“还能谈论什么?当然是跟着你的那些女人啦!这一路上你都不带消停的吧!” 沙盘师也觉得解气,妖魔鬼怪快退散,他一个人可打不过这个女妖怪,她已经是大法师了。 “老鼠,我让你的手下活着,可不是为了让你的在我亲爱的面前造谣的。”艾瑞莎没来由地忽然柔软了起来,帕布洛的攻击没有奏效,她已经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地伏在沙盘上,吊顶的荧石散发出来的光泽照在她身上,瞬间让帐篷里的光芒都向黄色蔓延。 “如果你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的话,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就好了。我一个鳏夫,你一个蕾丝边,就算有不雅的传闻从帐篷里传出去,能信的人也不会很多。最多是被当成绯闻里的笑话,笑两下就没味道了。”普拉图姆戳破了艾瑞莎的目的。 “谢天谢地,虽然我也幻想着你有可能吃这一套,可我又觉得你要是吃这套的话,我也会忍不住在跨坐在你的双腿上的时候,把你抹了脖子。”艾瑞莎松了口气,将衣领拉好,端坐在椅子上,“不过既然说道跟随我的女人,那我们不妨直接说到我手上那张亮眼的王牌,怎么样?” “破魔者的血脉?”帕布洛立即明白了过来,“你想将那些烫手的怀孕山芋分给我们一点?那可不行,我们没有你这么雷厉风行的狠劲,你分给我们,稍微带点曙光的生活都会让她们下定决心将自己送进黄泉。” “烫手的怀孕山芋,这是个恰到好处的比喻。我可以将我的方法分享给你,要听么?”艾瑞莎看向帕布洛,眼神平静如水。 “洗耳恭听咯。”帕布洛咬牙顶了回去。 “那你可要遭受得住才行啊。首先,你得清楚地知道,被我送去给破魔者‘享用’的女人大部分是熙瑟的罪臣之家的女子。为了避免她们缺乏劳作精神,所以我使了一些小手段,在恰当的时候施舍个她们一点点曾经的贵族权力回去。”艾瑞莎戏谑地看着帕布洛,开始埋下陷阱。 帕布洛已经熟悉这个眼神了,他知道疯女人又要设置陷阱了,但无所谓,反正现在的谈话没有任何的筹码,何况他现在有了后盾,非常坚实的靠山:“嘿,所谓的贵族的权力,不过就是给她们安排了一位女仆而已。我的人都看到了,这不过是上位者的把戏而已,给她们一个专属的可以出气的老太太,逃亡的路上你还能找到不值一枚铜币的肮脏老太太?” 普拉图姆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他静静地听着这场言语对决,自己的计谋师需要成长。 “你那老鼠的眼光永远那么短浅,曾经荣光之上的人陷入泥潭里,我的随意施舍只会增长她们的不屑和妄想。所以我就想,如果让这些趾高气扬,认为我现在无法抛弃她们,并且有机会让她们撑到亚瑟反咬我一口的家伙,绝对是在等待伺机报复,并信以为真地认为她们虚妄的信念能够恢复家族往日的荣光。老鼠,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艾瑞莎将问题抛了回去。 “这个简单,那就让她们陷入泥地里,永远都抬不起骄傲的头颅······”帕布洛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可对上艾瑞莎狡黠的眼眸,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果然,“老鼠,那只是在摧毁他们的自信,并不够。想要撕裂信念,就得让她们活在恐惧和谎言里,却又不得不悄悄失去自己的信念,并且感恩活着的每一天。我给了那些罪臣女眷们极致的恶,强制让她们出卖自己的肉体,糟蹋她们的精神,但我会设置一些惩戒条件,被惩罚的人会成为其他人的女佣。 “但这只是开始。”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74章,教学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你果然恶毒。”帕布洛瞬间明白了那些女佣是怎么来的了,半个月前那都是花一样的女孩,半个月后再见,已经快和痴呆的老太太没什么区别了。 “那是我对犯罪贵族的极致的恶,曾经住在云层的人,有一天坠落到泥土里,在这个时候她发现泥土之下还有比她更低贱的人的时候,会怎么样?她们就会成为比我的‘恶’还要‘恶’的人。什么恢复家族往日的荣光,什么找机会让我不得好死?拜托,破魔者只能是我的手牌,落到我手里,她们还能有机会带着肚子里的野种找我的麻烦么?”艾瑞莎优雅地从空气里凝聚出一个冰杯,里面灌满水,看向闭目养神的普拉图姆,一饮而尽,“让她们活着从来都不是我的施舍,死亡才是。” 沙盘师看向这个疯女人的时候,眉头紧皱起来,他甚至都没想藏起自己的杀机,脚步还没迈出去,就被帕布洛一把拉住。 帕布洛道出了关键:“怀孕,就是你指定的条件么?” “聪明!”艾瑞莎手中的冰杯化为水雾,拍了一下手,算是夸奖老鼠的成长了,“没错,怀孕就是我指定的条件,如果在规定的期限里,谁还没有怀上的话,谁就会成为那个女佣。紧张是会有的,但为了验证我说的是真话,所以我从罪臣的女眷里挑选了几个我不喜欢的,让她们去获取破魔者的精华,然后让我的【惩戒者】将她们肚子里的精华转移出来保存。” “那种魔法是有代价的,被吸收者的子宫坚持不了两次,就会彻底失去活性,并会让她们出现断崖式的衰老,并且整个过程是惨痛的,我让另外一个【惩戒者】无限放大了她们的感觉。所以,在有了最初的女佣之后,其他人就会在猜忌和期待中滋生恐惧,并活在没有意义的信念里欺骗自己,将‘恨’转变成‘恶’。怎么样,我的教学。”艾瑞莎敲打着沙盘,问道。 “真是极致的恶啊。”帕布洛捏紧了拳头,“所以,你是打算用‘分享怀孕的女人’作为条件,来销售破魔者的血脉?” “是啊。反正卖给你的元帅也就等于卖给亚瑟的贵族了,对我来说,是一笔合算的买卖。老鼠,城邦之主可不像你一样,是随处可见的垃圾。我带着财宝,又掌管着熙瑟的军队,还不是亚瑟的人。就算没有手里的王牌,到了亚瑟之后,我不过是死得更快一些而已。这是一份保障金,我要对我自己的命负责。”艾瑞莎郑重地看着普拉图姆,回答帕布洛的提问。 她说得真诚,直白地表达了自己不打算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她就是想广撒网,聪明的人早就看出来了,她又何必还要伪装成一个忠贞爱情的人呢? 她直接询问普拉图姆,“那么,元帅你怎么看待这些烫手山芋?我是一个死活不知的人,手上拿着王牌,但我找你来分摊这张王牌,是因为我们会有共同的需求。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不想被人分尸了。” “你们两个先出去。”普拉图姆睁开眼,让帕布洛和沙盘师出去。 “可是······”帕布洛有些不太放心,虽然元帅能引导圣光,但疯女人同样能引导圣光,甚至还有魔法天赋。 “出去吧,我这点本事可没法在神官骑士面前卖弄。”艾瑞莎自觉地道出底细。 这回轮到沙盘师拉住帕布洛了,他将手搭在帕布洛的肩膀上,推着他往外走,掀起门帘的时候在沙盘周围用魔力设立了一圈警戒线,尽管这道警戒线对艾瑞莎来说和纸糊的没什么区别,可只要有异动,守在外面的将领就会带着部下扫平熙瑟的军队。 还管什么魔族追击和活不活的,直接在天险峡谷里一起玩完的了。 “优秀的教学,但不够雅致。高傲的人从来不会使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普拉图姆点评。 艾瑞莎满意地笑了,她知道,自己在斯诺克家族这里能有门路了,“那是因为我不像你,手底下能有听话的家伙。如果有的话,我也只需要三言两语,就能让听话的人帮我完成这些事情。我在熙瑟的权利之巅上是孤独的,能依靠的从来都只有我自己。” “但这不是你舍近求远的目的。如果没有魔族的进攻,你也不能指望东境的军队能跨越山脉攻打南境。你不也是在期望着大浪过后恢复弗里克的荣光么?领土上的百姓都变成亚瑟的百姓,等你真的抛弃他们的时候,弗里克的荣光和那些虚幻的信念一样,都是自欺欺人的假象。”普拉图姆戳破了艾瑞莎的伪装。 艾瑞莎索性也不装了:“我原本的计划是带着人偷偷去东境的,这样你们开始发动战争的时候,只会得到空空如也的熙瑟,而熙瑟最精华的血统都会得以保存。你知道圣菲斯尔的皇帝给我的许诺是什么吗?比熙瑟更大的领土,和一整支独属于我的破魔者军队。平原魔族的进攻不会打乱我的计划,是火之魔女打乱了我的计划,可她又不乐意接受我的巴结,所以我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 “艾瑞莎·弗里克,你想得太简单了。东境圣菲斯尔的皇帝许诺的确实很充实。但他手上也只有三座城邦的领土,框你过去不过是想要免费的战力和充实的钱财而已。比熙瑟更大的领土,那也得是你亲手打下来的领土,东境崇尚的先是武力,在是智慧。就算你能攻打下东境的一座城池,可那时候,你手里可靠的人还能剩下多少?如果破魔者军队里应外合,你和现在去亚瑟送菜又有什么区别?”普拉图姆的话语句句如刀,他在嘲讽艾瑞莎的目光在这件事情上的短浅。 他接着说:“现实是平原的魔族发起进攻了,如果没有火之魔女,你以为弄出大乱子就能将提尔杰克的军队掌握在手里,送去东境给你探路么?面对现实吧,平原的魔族可不会给你等待结论的时间,就算你将火药和魔息炮都放光了,那也只会是你给自己的葬礼准备的礼花。” “庆幸火之魔女的插手吧,她拯救了你愚蠢的脑子。”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75章,自顾不暇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切。”艾瑞莎咬牙,普拉图姆句句都说道了自己心窝上,如果不是因为不能信任东境的人,她不会在搭上线书信往来这么久后,还会将圣菲斯尔的使臣压在暗宫三个月之久。 破魔者的血脉对她而言,就是她现在需要的时间和机会,是能活到组建自己的破魔者军团的时间,是能从战争风波里活到最后的机会,尽管看上去很渺茫,但至少不会是没有。 “斯诺克家族掌握了亚瑟三分之一的兵力,手上再多上一张王牌,夺取亚瑟不在话下。更何况奎氏家族手里还有一支巫师军团,那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艾瑞莎狠下心,将自己手里掌握的关于提尔杰克元帅为数不多的“猜想”情报。 提尔杰克的元帅是鳏夫,可关于他的妻子的情报少之又少,更多的是关于斯诺克家族十四岁的少年随着商队抵达提尔杰克,砥砺前行地与命运作斗争,从军阀手里从贵族手里夺取权势。总之,如果普拉图姆愿意书写自己的人生的话,那会是一部传奇。 有多少人想往他的床上塞女人,但得到的都是一句莫名的回答:“我是一名鳏夫。” 鳏夫?那他的妻子在哪儿?是怎么死的?一名十四岁的少年哪来的妻子?艾瑞莎重掌熙瑟权力巅峰的时候,不是没派人去亚瑟挖掘过,但关于普拉图姆·斯诺克的一切信息都被人封锁了,亚瑟里关于他的传闻也只有隐秘的消息,说斯诺克家族领袖的长子是个杀人犯。 无从根据的事情曾让艾瑞莎一度恼怒,直到提尔杰克的军队抵达熙瑟主城的时候,她难得为了一个男人而感到欣喜若狂。她不喜欢男人,但是喜欢有能力的男人。 提尔杰克蓝色流纹旗帜出现在熙瑟主城之下的时候,艾瑞莎脑子里想的都是将这个从无到有,几乎威胁了整个提尔杰克的男人拐骗回来。第一次谈判协商的时候,她脑子里想的都是挑起战争,用阴险的手段将这个男人绑回来,一起去东境,至于提尔杰克的军队,那就留在那里好了。 就连撤退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想的,故意带着军队躲在后面,就是希望提尔杰克的军队耗损过重的时候,她将夺取完整的控制权。 是什么打消了她的痴心妄想?提尔杰克军队对领袖的忠诚?将士对元帅的无底线拥护?这些对艾瑞莎来说都不是问题,是双方组建的斥候小队打消了她的痴心妄想。当她第一次看见斥候小队带回来的联合会和圣坛的物资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有了一个惊恐的猜测——火之魔女真正想要力保的,可能只有普拉图姆·斯诺克一个人,有生的军队只是附属品。 火之魔女伊芙琳·奎能从普拉图姆身上得到的,也只有斯诺克家族的帮助,那就说明提尔杰克的元帅仍然有机会能够继承斯诺克家族。 而提到奎氏家族,无非是火之魔女在洗瑟的时候提到过“我有家眷在场”。艾瑞莎只需要串联起来,就能更进一步自己猜想的正确性。 如果普拉图姆知道艾瑞莎能通过那些混乱的蛛丝马迹猜测出这么多,那他会不介意这个女人是个奸佞妄为的人,他会欣赏她,并会毫无保留地将她送进亚瑟贵族圈的座上宾,看她扰乱那些古板的贵族权力。 “你的妄想有些过度了,艾瑞莎·弗里克。亚瑟的君主是位大度的贤君,人民在他的领导下日子过得还不错。”普拉图姆否定了艾瑞莎关于夺取亚瑟宝座的猜想,“但如果要说道军力的问题的话,你不觉得你在消耗自己的军力吗?每一位圣光骑士都是不可多得的力量,可你选择浪费这份力量。” “哈,你是说我的教学?圣光骑士是不可多得的,可要是在‘恶’的前提下彻底毁掉那些女人的奢望,我就必须那么做。浪费掉拥有无限可能的年轻骑士,我是深恶痛绝的。可你也要明白我的难处,一捧沙硕对比一捧大米,我可不见得还能有机会将那些带着憎恶的沙硕蜕变成肥美的米粒。”艾瑞莎松了口气,至少元帅还没有否决自己的提议,只是在告诫她的猜想过于极端了。 “憎恶?如果你能有一点慈悲心的话,成为一名被人追捧的主帅不比一位暴君更得人心么?你需要争取的是民众的忠诚。”普拉图姆劝戒。 艾瑞莎失态的一掌拍在沙盘桌上,“那是你的处境允许你拥有仁慈。你可以从平地出发去获得一切,可弗里克家族沦丧到只有我一介女流,我站在峭壁上却只能向上攀爬才能活下去。如果我需要忠诚的话,你觉得熙瑟的那些贵族和混进来的亚瑟贵族,还能允许我现在坐在你的对面么?土里埋的尸首连白骨都会被他们碾碎!”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后,稳定了情绪,重新端坐好,“我不是没想过民众的支持,可我施行新律法,向民众开放仕途的时候,换来的不过是背叛而已——城邦之主只是一个女人,不会像男人一样意志坚定,她会嫁人,会孕育,会有头脑不清醒的时候,不如将权力从她手里抢过来。” “既然熙瑟的人们已经习惯了恐惧,那在这个时候我只要释放出一丝善意,都将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不会觉得死几个圣光骑士是一件浪费的事情。那些贵族里能诞生多少获得圣光庇护的骑士和觉醒魔法的人?罪臣家族里老练的人,在撤离的时候我都让他们去做沙包了。而新手,那就只能发挥余热,一边看着自己家族里的女眷逐渐变得体无完肤,一边绝望地被圣光从内到外的灼烧。只要最后的结局,我能得到一群失魂落魄的怀孕傀儡就可以了。” 普拉图姆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任凭艾瑞莎发泄心中的不满,但他不会完全相信艾瑞莎吐露出来的情感,可向民众开放仕途的举动又让他有些动容:“你玷污了圣光和骑士的荣光,圣光还能垂涎于你,是因为她相信你还能被自我救赎。艾瑞莎,你的杂念还是太多了。或许这是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艾瑞莎听明白了,普拉图姆并不真切地想要和自己合作,对方还有所顾忌。既然这样,那就和平共处地抵达亚瑟好了。 于是她接上了普拉图姆的话茬:“又或者,圣光自己都快要自顾不暇了?”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76章,正式谈判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艾瑞莎仰头咧嘴笑了笑,然后靠坐在椅子上看着普拉图姆的双眼,“十三王座是什么?或许在亚瑟的侵蚀下,南境七城邦出现了资源断层,可只要肯动脑筋和出力气,也能从亚瑟发现一些久远古老的历史,并从中找到真相的蛛丝马迹。比如《锁铜柱》这本哄小孩的著作。” 艾瑞莎停顿了一下,从普拉图姆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如幻觉般的晃动,接着说道:“有人在自家的田地里发现了一根带锁链的铜柱,上面记载了几句关于几千年前的古文字。古文学家对其进行翻译,然后编写了彗星坠落带来十三光点的故事。可圣坛并不承认《锁铜柱》的真实性,便有人传言那是儿童读物,梦与幻境。我玷污圣光的举动并没有断绝圣光对我的照拂。可是元帅,我所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从我成功当上熙瑟的城邦之主那一刻,我就已经恢复了家族的荣光。” “可从那以后,我就想摇摆不定的浮萍,总得想些法子让自己活得再久一点。就让我们暂时放下成见,先活着进入亚瑟的福泽城吧。我的探子传回消息,出了天险峡谷,远处的天空一片血红,密集的黑点在天空里像是一片巨大的乌云。他们当中没有能施展那么远距离观察魔法的人,在撤回的时候不小心被敌人发现了,并有了新的发现。”艾瑞莎说着,打了个响指,一块凌锥外形的尖石出现在沙盘正中央。 “天险峡谷一块被施了咒的石头而已。”普拉图姆甚至都不需要引导圣光,圣光的波频就映射在他的瞳孔里,观测到那块石头上的魔力刻痕,非常精妙绝伦。 “圣坛十二圣座,火之魔女的杰作。”艾瑞莎不知道是从哪里变出来的一条布卷,慢条斯理的一层层打开,只剩下最后一个布角的时候,露出了里面的发灰的腐肉。 恰巧在这个时候,那块石头剧烈的抖动起来,艾瑞莎便将布料包裹的腐肉抛向那块石头,眨眼之间,石头像雨后竹笋般爆发式的生长出石刺,将那块腐肉连同包裹它的布料一起吞噬,变成沙盘上的一小座石乳山。 艾瑞莎感慨道:“真是精妙绝伦的血脉诅咒啊,伊芙琳将异变魔族的血液灌注到魔法里,对整座天险峡谷都设下了诅咒。只要这些异变的东西靠近,就会激发诅咒,并且诅咒的咒力还会蔓延到新长出来的石刺上。从峡谷里倒挂的石刺来看,天险峡谷在我们到来之前就已经有飞行种在巡视了,向外蔓延扩散的,应该是进攻赛蒙斯城邦的魔族派来的先锋队引起的。” “设置这种诅咒,伊芙琳没少从圣坛白石塔和联合会里拿走最值钱的东西吧?从霍默围攻熙瑟的敌人是不起眼的筑巢族,但我们都看见了筑巢族的不一样,而另外控制赛蒙斯进攻军主力的,是魔族的哪一族?”艾瑞莎并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喋喋不休,而她想要的争取的合作对象却一直都保持着沉默,偶尔的开口也是劝戒自己要仁慈,可对于敌人的情报却一点也不乐意分享。 双方都在找机会拿捏对方,一个用冷暴力,让另外一个觉得自己像是汇报工作内容的售货员,并且还可能得不到任何提点。 “是血族。艾瑞莎,长篇大论并不会引起我的共鸣。我们之间的鸿沟和鳏夫没法接受蕾丝边一样。我知道你在焦虑,但你总能有自己的法子活下来。前提是,你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来,而不是带着庞大的家产,还幻想着从眼热的狼群里洁身而退。”普拉图姆引导出一丝圣光点在那座石乳山上,啪的一声直接将其炸裂,“重点是,我们合作,我和我的军队能得到什么?金钱和物资,进了亚瑟我全都能获得。” “豺狼可不会只盯着我一块肉看。斯诺克家族的长子流落在七城邦,并被冠以杀人犯的罪行。你蛰伏在提尔杰克最终响彻云霄,图的不就是为自己的家族寻条后路么?元帅,反正豺狼已经那么多了,可如果你手上再多一块含有破魔者血脉的肥肉······正如我能有法子活下去那样,你也有法子能从砧板与豺狼的身份上发生转变。我只是一个逃亡的城邦之主,没法给予你其他东西,但是我能控制时间再将王牌交出去,让您能打个时间差。”艾瑞莎终于松了口气,只要正式开始谈判,一切就都能有机会。 可明明还在熙瑟的时候,所有现状都是反过来的才对。 为了确保自己的筹码能用上,艾瑞莎补充了一句:“泄密者混迹在我们的军队里,时间差一旦打下来,您能争取到的将不再局限于斯诺克家族,还有奎氏家族,和火之魔女。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只要您能庇护我到我的王牌开始贬值的时候,就可以了。获得皇室的拥护,那就是一笔大买卖。” “大买卖?你的图谋可比这场买卖还要大。破魔者也只是拥有抵御魔法诅咒的体质怪人而已,真和巫师对决,也避免不了实质性的伤害,更别说是上战场厮杀,作用不会比普通军人强到哪里去。”普拉图姆意有所指。 艾瑞莎立即明白了过来,“如果您是指航线上的女巫集会的家眷,那么还请放心,我还没有贪心到要愚蠢地和一整个女巫集会为敌。” “那么,这场买卖就不会有太多意义。我允许你坐在这里自以为和我进行了谈判,是因为你陷入了自己的焦虑,而忽视了你自己的本事。艾瑞莎·弗里克,你是有天赋的人,你能有自己的办法去获得你想要的,没道理还要来依靠别人。如果有一天,你临死不远了的时候看,可以来我这里,我愿意为你敞开一次大门,帮你争取时间。”普拉图姆反讽。 “呵,所以你还是拒绝了一个手上没有什么大财宝的可怜人了?”艾瑞莎咬牙,右手伸到沙盘上,张开,一颗眼球便出现在沙盘里,左右滚动,“亚瑟的豺狼?豺狼来了,那就露出牙齿摆出拼命的架势就好了。可如果是远比豺狼虎豹更加恐怖的猎食者呢?普拉图姆,我来找你就是想放下面子能找个强大的人一起合作。我们要对付的可不会是亚瑟的豺狼。” “这是什么?”普拉图姆的瞳孔能够看得到那颗眼球里微弱的魔力,“【惩戒者】的眼睛?” 艾瑞莎没有回答他,而是往眼球里滴入一滴魔力,身着白衣挥手就将恐惧大君斩杀的幻象浮现出来,接着,熙瑟主城的天空里出现了一轮月牙。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77章,元帅的战术咳嗽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在白天出现的月牙,那几尽灭绝近千年的堕落骑士!可远比堕落骑士更加恐怖的,是那个浑身缠绕光泽的女人,她只是一挥手,就击杀了恐惧大君哈鲁纳。 普拉图姆不可思议地看着闪烁的幻象,他终于知道艾瑞莎的真实想法了,她是真的想要活下去,并不是从豺狼的嘴里,而是想要找一个靠谱的家伙从真正的混乱开始的时候,活下去。 未知的敌人永远都是最大的变数,尽管他们看上去似乎和魔族有仇,可他们现在忽然蹦出来,谁又能知道在混乱结束后,他们会将屠刀对准人族么? “我感觉我今天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什么都没有得到,没有大笑,没有唾弃,没有谩骂。总之就是,挺没意思的。不过你说的对,我是焦虑了。但既然这样,那要焦虑的就不能只是我一个人。”艾瑞莎引导着圣光将那枚眼球灼烧融化,抚了抚衣肩起身准备离开。 为了窥视身后的秘密,又不想死掉,艾瑞莎浪费了两个【惩戒者】,才保存下唯一一颗成功窥视的眼球,又或者说,是那个神秘女人故意让她成功的。但是显然,这样的一条情报似乎并没有打动元帅。 “时间是固然重要的,有时候鳏夫和蕾丝边发生点的什么,也不是不可以。但进入亚瑟之后,我们两个只能是传闻中的地下情人关系,你将是我的掣肘和财富。”普拉图姆叫住了她。 “那么,谢谢亲爱的。”艾瑞莎笑盈盈地起身,豪爽的拉开门帘的时候,空气里的水汽附着在她的额头和发丝上,充满了诱惑。 现在,她的手中已经拥有了最大的一张王牌,浪费一些口舌得到最有力的保障,比一切都值得。 但她并没有高兴起来,帕布洛第一次被大胡子邀请,拦住了熙瑟的疯女人,其他人围在后面形成第二堵人墙。沙盘师也趁着艾瑞莎从帐篷里出来,立即堵在门帘前,切断她的后路,以防她回头杀个措手不及。 “你们这么做已经没有意义了,亲爱的不会允许你们这么放肆的。”艾瑞莎挑衅地看着帕布洛和大胡子,不过一只老鼠和一名伤残而已。 大胡子顶着手臂上的伤,吃力地举起自己的大斧,用浑厚孔武有力的嗓音说道:“不管你是什么用心,那就让一切终结在这里好了。” “沙盘师已经在周围布置好了屏障,不会有人看见你的样子的。我们这里虽然只有三位圣光骑士,其中一位的伤还没好,但我们还有一位足以媲美大法师的人。虽然剩下的是一个伤残患者和一只老鼠,但感谢元帅赏赐的护卫,他们现在就藏在周围不知道的什么地方,但他们迅捷,是杀人的好手。”帕布洛适时地强调了对艾瑞莎的威胁,希望疯女人能好自为之。 就算他们这些人拦不住熙瑟城邦之主,可只要屏障被破除,所有提尔杰克的军人都会看到她身上浑身是血,届时,她将面对整个提尔杰克人的征讨,就不会有人在意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了。 “好算盘啊。在这里上得了台面的,也就沙盘师和双胞胎了,可能会吃力一点,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如果你是说那些匍匐在阴影里的失败者的话,我现在就能顺着他们身上几近没有的魔息,一把捏碎他们。”艾瑞莎一点也不犯怵,反而当着他们的面,放荡地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脖颈和锁骨。手从胸口上落下之后,她所抚摸过的地方出现了让人面红耳赤的红痕。 大胡子气得咬牙,如果不是帕布洛猛地一把抱住他别让他冲上去送菜了,他现在已经能瘸着腿冲到疯女人的面前,用手里的大斧劈烂她的脸。 “够了!让她走!”帐篷里传来元帅的呵斥。 所有人愣在当场,唯独艾瑞莎转头,视线越过沙盘师,对着帐篷妩媚地说:“谢谢亲爱的!”回过头来的时候,冰冷的眼神扫视着面前散发着汗臭味的邋遢男人,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直接破除了沙盘师设置的屏障。 她自信昂扬地从他们中间穿行而过,经过大胡子的时候扬起一缕微风,一道圣光便落在他的大斧上,将其灼烧得通红,并在瞬间融化。 看得帕布洛不怕死地发出啧啧的可惜声,却也没看大胡子一眼,而是不解地看着那位又给他上了一课的疯女人,在踏入士兵们的视线的时候,突然走路变得一瘸一拐起来,惹得不少胆大的士兵往元帅的帐篷看过来。 帕布洛感叹:“好演技!”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现在好了,元帅帐篷外的人已经变成有力的目击证人了。 在这个时候,普拉图姆拉开门帘,上半身只剩下一件半敞开的凌乱里衣,露出胸膛和若隐若现的诱人肌肉,鬓角的头发还用水打湿了,容光焕发地带着春色气息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沙盘师惊讶的张起了嘴,他明明感知到帐篷里什么都没有发生,所以才敢向其他人打包票的;大胡子呼吸急促,眼睛瞪得老圆了,一副山崩地裂的震撼面容,和不敢相信的表情;帕布洛脸上全是犹豫,他是个老鼠都不会选择饥不择食,虽然艾瑞莎·弗里克长得确实不错,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的,可那也是个蕾丝边的疯子啊! 唯一与其他人不一样的是,对此接受良好的耶尔森没啥太大的表示,不就是跟着元帅和熙瑟合作而已咯,大不了大家伙一起看着提尔杰克多个元帅夫人咯,蕾丝边而已。但他关注的地方没放太多心思在元帅身上,毕竟自己的两个儿子在某些程度上可能比熙瑟城邦之主还要疯—— ——长子卡勒斯伸手遮住小儿子伊什尼的双眼,后者直接贴上去偷偷舔舐着前者的手心,然后嘟囔:“看一下又不会怎样!那是元帅诶,是我能肖想的吗!” “你最好是!”耶尔森没好气地终于忍受不住上脚踢了过去,却被卡勒斯用剑鞘挡住,斜眼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们两个现在给我滚回你们的帐篷,想干什么干什么去!”耶尔森气急败坏。 这时候,收到消息快速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的将领们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却都只看见自家元帅一副被人糟蹋过的样子站在帐篷门口。 “咳咳······”第一次这么做的普拉图姆只好尴尬的战术咳嗽,他忽然有了那些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的贵族突然上台发表讲话的时候局促,只能靠咳嗽来表示自己的假腼腆地局促了,最后说了句:“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开始向最后的挑战前进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也没人敢问元帅腼腆是怎么回事,但好在所有提尔杰克的核心人物都松了口气。 帕布洛看到元帅说话的时候右手握拳搭在腹肌上,左手覆盖在上,那是一切尽在掌握的意思,至少沙盘师已经闭上了惊讶的嘴。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78章,能被消耗的破魔之力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艾瑞莎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当着提尔杰克士兵和熙瑟士兵的面,穿着睡袍进出了普拉图姆元帅的帐篷。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精心设计的算计被对方看穿后,她依然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圣光照拂且觉醒了魔法,作为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另类觉醒者艾瑞莎当然能留下一缕感知看到普拉图姆从帐篷里出来后做的手势,尽管元帅潜移默化引导的圣光将她的感知魔法灼烧,让她不能得知元帅真正的决定,但守在帐篷外的提尔杰克核心人物应该已经知道了元帅的逢场作戏。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被蒙在鼓里的提尔杰克士兵们忽然对熙瑟的士兵友好了起来,以至于在未来的战斗里,莫名地形成了能将后背交给对方的友好形式。 艾瑞莎回到自己的华丽的帐篷,比起提尔杰克元帅轻装上阵的军用帐篷,艾瑞莎和熙瑟贵族们携带的帐篷不论是在实用性和奢侈性,都达到了南境七城邦的极致,谁会在硕大的帐篷上用金银丝线刺绣?谁会在帐篷的挂坠上镶嵌宝石?谁又能想到在帐篷里区分起居室和盥洗室? 只要手头上的奴隶够多,就能节省掉时间成本,即便是逃亡,也不忘了享受。 而用【惩戒者】作为自己的奴隶的艾瑞莎,却在自己的帐篷里还额外设下了空间魔法,谁能想到她会将自己的寝殿复刻在帐篷里,只需要三名即将突破巫师桎梏的刑法者,就能维系这个空间魔法。 “去把白鸽爵士叫过来,他应该在我们特殊囚犯那里。”艾瑞莎吩咐守门的士兵,掀起门帘的那一瞬火光灼烧在她的身上,将混入了男人汗臭味的睡袍和里衣都烧成了灰烬,并在灰烬飘落的过程里,一道幻影闪过,她便换回了上位者的黑色服饰,坐在宴会厅的主座上,静静等候。 没多久,白鸽爵士就掀起门帘,走进来了。 “城主大人,事情一切顺利么?”白鸽爵士屈膝行礼。 “顺利的,一切都顺利。普拉图姆·斯诺克确实是个聪明人,但他不得不妥协,谁让他手下军队里的巫师没有那个实力呢?自由意志的人在觉醒了魔力后,都会无比珍惜自己的命的。”艾瑞莎满意地看着下方,属于自己的忠诚谋士。 贝拉姆·亚伦,白鸽爵士。 当初在决心起义重拾弗里克家族荣光的时候,只有落魄贵族亚伦家族愿意无偿支持艾瑞莎,并且派了贝拉姆·亚伦来辅佐她。贝拉姆·亚伦是个很好的导师,知书达理,善于用计,阳谋阴谋他都能上手,像是下棋一样,总能提前预见到每一步计谋后面掀起的巨浪。 只是亚伦家族没有想到的是,艾瑞莎·弗里克被智慧之神眷顾,作为贝拉姆·亚伦的学生,她学得很快,甚至比自己的导师更加的优秀。亚瑟潜伏在熙瑟城邦的贵族几乎都是亚伦家族挖出来的,只不过艾瑞莎利用了他们的情报,设下的阴谋诡计比贝拉姆的更加可怖。而亚伦家族私下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成为了艾瑞莎登顶熙瑟的台阶。 艾瑞莎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一个落魄的贵族忽然无条件支持她,除了金银财宝,就是权利。弗里克家族只剩下唯一一个能顺位继承熙瑟的孤女,比起其他贵族和亚瑟贵族的图谋,亚伦家族耗费几百年的时间,就是为了得到所有。 孤身一人的权利继承者对比一个落魄的贵族,谁是鸡蛋谁是石头,亚伦家族有自己的盘算。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自以为是鸡蛋的继承者本身就是伪装的山峰。艾瑞莎合法继承熙瑟统治权的时候,就是亚伦家族彻底落魄的时候,她屠杀了大半个亚伦家族,留下愿意屈服的。 而她自己的导师,不过是空有一腔热血,渴望自由和权力的家族傀儡。艾瑞莎得到自己想要的权利首座后,非常乐意给自己的导师一笔贴心的好处。 白鸽爵士,那是她对导师的尊敬,对亚伦家族的讽刺,同时也是对其他贵族的警告。 “我们手上的王牌情况并不乐观,好在普拉图姆元帅最终同意了合作。探子们已经混在两边的军队里开始混淆视听了。”贝拉姆自觉起身,“东境圣菲斯尔的使臣情况有些糟糕了,可我们手上检验出来的成功受孕的人,没有达到预期。” “我们的【容器】储备得怎么样了?就算到时候没有破魔之子,哪怕是一些赌博风险的精华,也能在亚瑟贵族圈里撑起一片虚妄的人脉,只要得到那份人脉,我们就能极力索取更多的权柄,成为亚瑟贵族圈里的一员。与平原的战斗结束后,我们会有机会回到熙瑟匍匐在亚瑟的脚边。”艾瑞莎端起桌上的水晶酒杯,晃动着里面醇香的液体,“我可以是幼犬,可以是猎犬,但在自己的地盘上,我必须是头狼。” “您还是没有放弃圣菲斯尔的条件。”贝拉姆知道自己学生的野心。 “我的野心并不大,只是南境七城邦的领地而已。圣菲斯尔的皇帝,他的野心才大。如果没有平原的话,在占领整个东境后,他的第一个目标绝对是西境,毕竟那里还是一片混乱,谁都想做西境的领导者。可有平原在,他就只能先通关南境。我的野心在他面前,只能算是小小的愿望啊。”艾瑞莎饮下一口酒液。 贝拉姆接话:“北境皇帝所幻想的,是举齐三境之力,去探索北境传说里的吉塞秘尔之境,高天原山脉上的暴风城就是他要面对的第一道坎。如果平原的魔族没有异动的话,圣菲斯尔皇帝的野心只会成为家族的座右铭。可魔族给了他机会。” “所以,也给了我机会。只要抓住机会,熙瑟永远是我的熙瑟,我甚至还能在皇帝的愿望达成的时候,帮他管理南境一半的领土呢!只要我们抓住机会,圣菲斯尔皇帝攻打过来的时候,我们就是一把从内向外背刺亚瑟的淬毒匕首。但说道机会,我们的王牌到底怎么糟糕了?”艾瑞莎拉回了话题。 “他已经能被【惩戒者】的幻象魔法控制了。”贝拉姆吐出惊天的消息,错愕的艾瑞莎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东境的破魔者被幻象控制,那就说明他体内的破魔之力是能够被消耗的。艾瑞莎甚至有了一个惊恐的猜测——或许破魔者能够像【惩戒者】一样,被人为缔造出来。如果真是这样,掌握药方的人能够得到的将不是虚妄的人脉,而是贵族们真心实意的吹捧。 “他的身体机能已经到达极限了,【法斯巴顿】治愈法印和术士们的治愈魔法,药剂之类的,都已经失效了。圣菲斯尔的使臣已经是虚不受补的状态了。”贝拉姆摇了摇头,“但好处还是有的,已经不需要再燃烧罪臣家族里的圣光骑士了,并且也是我们的机会。” “贝拉姆导师,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艾瑞莎扯出手心里的水晶碎片,一道光泽从伤口里闪过,伤口立即愈合,“那我们就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套出点什么,不然哪天皇帝打过来了,我们只有下跪的份。” 艾瑞莎的语气充满自信,她相信自己绝对能活到最后,幸运女神的照拂一直都在。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79章,戏剧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艾瑞莎和白鸽爵士领着一群【破魔者】和暗卫,施展隔绝魔法浩浩荡荡地去了单独关押破魔者的帐篷,并在帐篷外面将那些到现在还没有受孕的人和已经受孕的人分开站。 白鸽爵士双手叠放在腹部上,他的袖袍上都是泥点,那是在进入天险峡谷的时候沾上的,当时的情况有些焦急,身后有追兵,左右两边探路的斥候也发回讯息说是有大批的异种围攻过来了。 总之当时的情况非常着急,可到了现在,峡谷两边都没有露出一点异种的脑袋,就好像斥候们的情报是错误的,可他们的死亡却又让那条情报产生了悖论。 无论如何,白鸽爵士贝拉姆都很珍惜现在的休息时间,接连不断的轻风祝福让他的关节遭受一点气流滚动,都会有些阵痛。可他必须随行在这里,因为除了城邦之主自己信任的没有户籍的下属之外,就只有他是城邦之主唯一信任的臣子了。 但一切都是靠自己成为城邦之主的导师获得的,他甚至手里还握着纸糊的亚伦家族的命脉,艾瑞莎允许他捎带上了家族最后的成员,并慷慨地赠予了一支精英小队去保护那几个糟老头子。 贝拉姆想要的并不是城邦之主的慷慨,他想要的是让那几个老头子一路上享尽苦难,唯有渴求死亡解脱。直到他看见那支精英小队对待那几个老头子,和辇奴隶没什么区别后,也就满意了下来。 他现在正站在一边,看着惩戒者撒了些种子在地上,然后就长出了几颗缠绕成很高的拱门,暗卫站在拱门下方抛出绳子挂在上面,就是几个简单的绞刑台了。 白鸽爵士看见未受孕的那一堆女人瑟瑟缩缩地往她们的圈子里挤,已经有人忍受不了开始哭泣起来。受孕的那一圈人只有原先罪女人数的三分之一不到,可她们现在看到绞刑台被建立起来后,看向未受孕的那一堆人,眼神里充满了不舍,是那种对自己所有物的不舍。 她们的精神已经扭曲了,下狱的时候还有坚定的复仇和痛恨,可现在,她们看上去像是疯魔的奴隶主缺失了释放自我的工具。 “我先进去了,早在进入天险峡谷之前,我就已经安排好戏剧的落幕了。我要单独欣赏一下。”艾瑞莎冷漠地看着那些女性,和贝拉姆说。 “去吧,里面好像是韦尔奇家族的兄妹。以施彼道还施彼身的戏码,确实值得一看。你忍耐韦尔奇家族那么久,他们现在就剩两根独苗苗了。就像这群等死的女人,她们看见绞刑架就知道自己要死了。可她们又怎么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喝的水里被惨了东西?”贝拉姆非常理解艾瑞莎极端的想法。 “当初想要瓜分弗里克家族的时候,我就已经通知过那些家族,他们愚钝和龌龊的思想是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他们私底下嘲笑我,说我登上了熙瑟的权利顶端,不还是没办法报仇么?”艾瑞莎耸耸肩。 贝拉姆皱眉想了想:“他们但凡有点脑子的话,就不会和你拉锯熙瑟的权利了。你能容忍他们到熙瑟城灭的前一天,无疑是因为你将时间放在清理门户上面去了而已,你需要那些古老的像古董一样的空脑袋守着他们的岗位,稳定住熙瑟。” “可熙瑟已经没有了,就算平原的魔族没有发起这场进攻,我也会暂时抛弃掉熙瑟。弗里克家族的荣光是星星之火,但总会有点燃荒原的一天。”艾瑞莎转身朝着帐篷走去。 帐篷里面,罪女阿芙刚结束今天耻辱的“工作”,才穿上自己的内衣。因为到现在都没有怀孕的迹象,所以她在罪女的集中帐篷里过得并不好,甚至连奴隶都比不上。 阿芙身上都是鞭打的伤痕,还有烫伤,可她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哪怕是生命大和谐的过程,也是心不在焉地熟练完成今日的工作,哪怕她现在触摸到身下的人枯黄的皮肤也没有抬起过头。 因为角落里站着一名新换的年轻骑士。 昨天的骑士没有出现,那就说明那位骑士已经被自己引导的圣光灼烧成了灰烬,而新来的骑士对圣光的引导并不稳定,时强时弱。阿芙能够感受到年轻骑士施加在破魔者身上的圣光总会忽然强大一会儿,但总会混乱地顺着结合处洒落在她身上,暖洋洋的,身上的伤口都会舒服不少。 其他骑士在引导圣光的时候,为了避免自己不会被愤怒的圣光灼烧,可不会这么好心地故意将圣光洒落在罪女身上。 而角落里的年轻骑士红着双眼,一边咬牙忍受着被圣光灼烧的疼痛,一边极力引导着圣光,他只能利用不稳定的圣光去偶尔治愈罪女,毕竟在帐篷里还有城主大人的【惩戒者】。 圣光已经将他皮肤上一部分的皮肤照透,都能看见一些血管的阴影了。好在阿芙结束得快,也好在破魔者没有最开始那么坚挺了,圣光也好,惩戒者的药剂和巫术也罢,对破魔者起到的治疗效果越来越弱,有时候他都弄不出什么东西了。 年轻的骑士红着双眼看向座榻上穿好衣服,却一直低着头的少女。他握紧了手腕上的锁链,他想要开口呐喊或者质问,为什么少女不甘愿死去,要在这里遭受侮辱,蒙羞! 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不过是一个苟活下来的懦夫,曾经获得圣光的照拂成为一时的荣耀,现在却也因为曾经的荣耀而被圣光鞭打丑陋的懦弱。 少女坐在那里不愿动弹,少年满腔怒火和懊悔,帐篷里的空气一度凝固,就连躺在骑马床上的苍老不少的破魔者,也只是茫然地张着嘴巴,看着天花板出神。 帐篷的门帘被打开,艾瑞莎拍着手走进来,赞赏:“多么戏剧的一幕啊!戴着镣铐的弟弟亲眼看见疼爱自己的姐姐像女妓女一样干活。韦尔奇家的两个崽子,你们可以憎恨我,但你们不要忘了,你们的父亲从始至终对我充满了诋毁,诽谤。”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80章,塞巴斯蒂恩·霍奇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艾瑞莎看见年轻少年眼里的愤怒和憎恨,而残破不堪的少女穿着内衣坐在休憩椅上,沉默地低着头,她接着说道,像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对他们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但我欣赏他的才干,他管理小贵族有一套自己的手段,很精明。但混乱出现的时候,小贵族的生存对我来说就没那么重要了,所以,在准备从熙瑟撤离的头一天晚上,杀给猴子看的鸡里,就有你们的父亲。我欣赏他的才干,却不代表我能容忍他对我的诋毁和诽谤。我是无父无母的野种?登没登上熙瑟的权力宝座,我都是肮脏下贱的烂花女?看看你们,现在也是了,甚至连狗都活得比你们好。” “你!”少年愤怒地引导着圣光想要冲向艾瑞莎,企图和她同归于尽。可他受到圣光照拂才不到两年,帐篷里的【惩戒者】就能用魔法控制住他,随便操控脚下的泥土固定住他脚上的锁链,就能让他绊倒在地。 “我怎么了?”艾瑞莎走过去,一脚踩在少年的脑袋上,用力碾了碾,“我的报复心就是这样,想要对一个家族复仇,杀光他们是不够的。只有家族的荣耀彻底死掉,那才是真正的复仇。” 一直低着头的阿芙抬起脑袋,她之所以一直低着头,是因为她花一般的面容已经被人用刀销毁,甚至一只眼睛被人削掉了一截眼皮,伤口的结痂还是新的,看上去非常狰狞。 她颤抖地从座榻上跌落下来,狼狈不堪地在地上匍匐前行,凑到艾瑞莎脚下的时候,少年才清晰地看见自己姐姐的双手上到处都是茧子,却偏偏没有一片指甲,浑身散发出一种快要烂掉的气味。 她没什么力气似的,像狗一样轻轻扒着艾瑞莎华美的靴子,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城邦之主,张嘴发出啊啊的声音,虽然说不出话来,但艾瑞莎知道她是想要她别在踩着少年的脑袋。 “这出戏剧还是太老套了,姐姐苟活着是因为担心弟弟没有勇气活下去,可弟弟活着,却是因为自己对死的恐惧而产生的懦弱。”艾瑞莎不忍直视阿芙的双眼,踮起脚尖更加用力地踩了下去,“也不知道圣菲斯尔的使臣在被你们这样的人糟蹋的时候,会不会反胃?毕竟一开始招待他的,都是些不错的,就算是年长点的,那也是风韵犹存啊。” 这就是艾瑞莎的“恶”所引来的更加极致的“恶”,尽管她知道人心里阴暗的恶一旦被放大之后,会是一种恐怖的存在,但现在看来,这种恐怖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想。 “我求求你,放了我的姐姐!我可以去死的,我不做懦夫了。”少年沙哑的恳求,眼泪像军队进攻一样冲破了他的防线,丝毫不在意张嘴说话的时候将泥土吃进了嘴里。他已经不再憎恨城邦之主了,在心里不断地诅咒着歪嘴长舌的长辈们。 他的话吓到了阿芙,惊得阿芙慌忙伸手堵住少年的嘴巴,奋力摇头看向艾瑞莎。 艾瑞莎进来可不是为了看这种姐弟救赎的戏码的,她抬脚将阿芙踹开,说:“成为我的阶下囚的时候,死亡必定是你们的终点。这就是得罪弗里克家族的后果,也是你们长辈为你们争取来的代价。” 她的话像是戳中了阿芙心中的某个信念,双眼放大都顾不上眼部伤口的疼痛,发疯一般嚎叫着爬起来朝着艾瑞莎扑了过去,奇迹般地在这个绝望的时刻觉醒了魔法,甚至掀起了一股魔力风暴,却是向着自爆发展的。 但她没办法拉着艾瑞莎同归于尽了,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暗卫冲到艾瑞莎面前,手起刀落,惩戒者召唤出数枚土刺贯穿了阿芙的大腿、肚子,手臂。一道红线出现在阿芙的脖子上,因为土刺撞击的惯性,她的脑袋从脖子上滑了下去。 惩戒者召回土刺,阿芙千疮百孔的身体也倒了下去。 少年泪流满面地趴在地上呐喊着“不要不要”,抱着阿芙的脑袋快步爬向她的身体,将脑袋接了回去,想要引导圣光,却半天都没有反应:“法斯巴顿!法斯巴顿!法斯巴顿!圣光,我的圣光去哪里了?死?不要!不要死!” 艾瑞莎很满意这场悲剧,她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少年,看着他想要引导圣光引发治愈法印,却没有任何圣光浮现的迹象。但艾瑞莎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猜想证据了——圣光确实自顾不暇了。 她引导这场悲剧,圣光依然还照拂着她。 她敢打赌,少年刚才绝对在心里咒骂了自己的家族,现在所承受的痛苦和罪孽引发出他的恶毒诅咒,可现在圣光依然还照拂着他,只不过他被自己悲戚绝望的情绪左右,没法正确引导圣光编制法印而已。 “十三王座侍奉的那个‘人’真的那么恐怖么?连圣光都乱了······把他留着,还有用。”艾瑞莎小声呢喃,随后招了招手,暗卫便拖拽着少年离开,少年挣扎着将姐姐的头颅抱在怀里,想要剥去懦弱的束缚,却被直接打晕了。 惩戒者抬手扬起一股魔力,便将无头的尸首融进了地里,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又召唤出清风,将帐篷里浑浊的气味都驱散。 暗卫和风掀起门帘的时候,将外面恐惧的哭喊声传了进来。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逃亡一路,我都忙得没有时间来看看你了,塞巴斯蒂恩·霍奇。遥远东境的信使啊,你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下场会是这样吧?”艾瑞莎走进骑马床,看着上面的苍老得像是七十岁的片布未粘的白发人,回想着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位来自东境圣菲斯尔的信使最初的样貌。 剑眉,挺拔,英俊,睿智,尽管三十多岁,可紧致的肌肤染上小麦色,绝对是能收割一大片少女芳心的。可是现在,年老色衰用在了一个青年人身上。(中年是要四十岁往上走才算的哦!) 看着他空洞呆滞的双眼,艾瑞莎就知道破魔者的血脉效力已经开始消散了。她有想要知道的秘密,但东境来的破魔者的意志强得有些可怕,虽然逃亡的半个月以来,她施加的手段足以让他的意志开始崩溃,但她并不能保证这种意志会释放塞巴斯蒂恩·霍奇心里真正的秘密。 “解放他。”艾瑞莎对着骑马床边上的惩戒者说道。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81章,破魔者的配方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女惩戒者麻木地念诵着古怪且机械的音节,随后,艾瑞莎就感受到一股魔力从塞巴斯蒂恩的脑子里消散。 脑海里的幻影消散,躺在骑马床上的破魔者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恢复,立即争夺身体的主导权,并出于本能地开始挣扎,想要从骑马床上挣脱。他越是挣扎,身上被下了咒的锁链收缩得越紧。 “好久不见,塞巴斯蒂恩·霍奇。我知道你已经醒了,你的意志非常顽强,但我还是找到了办法。虽然在整个过程里,你凭借意志融化了我手上三个惩戒者的脑子,但我还是掌控你了。睁开眼睛吧,你知道我在这里,没必要假装逃避。”艾瑞莎的劝诚让破魔者妥协地睁开了双眼。 她挥手将空气里的水珠凝聚在上方,塑造出一面水镜,形成刺痛塞巴斯蒂恩的第一道防线。 看着水镜里枯瘦苍老的自己,塞巴斯蒂恩无动于衷,而是感慨:“我以为你会早点将我吃干抹净,没想到我还是活到了现在。如你所愿,我现在可是觉得死亡是一种救赎了。” 他的声音沙哑,但艾瑞莎是会及时补刀,再次尝试突破他的防线:“我知道,你觉得自己的作用就是构建熙瑟和圣菲斯尔的信任桥梁,当你失去作用或者没有完成皇帝的任务的时候,死对你来说是一种惩罚,心甘情愿的惩罚。因为对你来说,那是为皇帝献身,是道路的先驱,是一种无上光荣。但如果你的皇帝知道你的死因,是死在温柔乡里的话,他是会给你那份光荣,还是将你挫骨扬灰呢?” “挫骨扬灰,东境的人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死在荣耀上。那么,现在你解除了我的幻境,是想知道什么呢?看着我这副躯体,应该是没法再为你提供精华了,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意志的攻击并没有对塞巴斯蒂恩造成实质的伤害,他的内心此刻还是坚定的。 “是啊,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但我还是不放心,那些怀孕的人真的能诞下你的血脉吗?”艾瑞莎苦恼。 “当然,必须是我的血脉。我能感受到身体的快感,那是真实的。如果你不放心也不嫌弃和厌恶的话,稍微等我修复一下,亲自体验一下?”塞巴斯蒂恩故意恶心她。 艾瑞莎沉重的移动视线,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最后点评:“还是不了。我用一只鸟加一点黑魔法,就能够感受到你的快感,并且也能保留女性的乐趣。如果要我亲自体验的话,真的还是拒绝了。明明一开始还是很大一块的啊,现在看上去,像是一颗万能枯萎掉的小辣椒,让人没什么胃口。还是来点实际的,告诉我诞生破魔者的方法吧,我的手头上已经有你的血脉了,那会事半功倍的。”(请观看美剧《塞勒姆》,真的很哇塞) “很简单啊,你让圣光和魔力同时共振并达到共鸣就可以了。东境的破魔者就是这么来的。”塞巴斯蒂恩说得很坦荡,这套方法几乎传遍了东境,但没有人成功过。 “你在和我开玩笑,圣光和魔力同时共振并达到共鸣,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有可能,但两种不同的能量撞击在一起的时候,会杀死孕妇。”艾瑞莎拆穿了塞巴斯蒂恩的谎言。 塞巴斯蒂恩否定:“不不不,是真的。如果你还有机会的话,派人去东境,随便打听都是这个结果。” “那好吧,我姑且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有另一条消息,不知道能不能换来真正的破魔者配方。”艾瑞莎诚实的开价。 “噢?还有什么消息?我只是奉命过来招募的信使而已,所以别开玩笑了,我已经把配方给你了,现在你只需要在叛国罪下达前给我一个痛快就可以了。总不能指望一根小辣椒能继续帮你补充实验品吧?”塞巴斯蒂恩无所谓了。 虽然后面的日子,清醒的机会很少,但塞巴斯蒂恩也能通过长时间的迁徙得出局势不妙的结论,南境如此,甚至连圣坛都在主张撤退,那东境的境遇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至少信息会是中断的,艾瑞莎这个疯癫的女人指不定在举城撤离的时候,就已经把他的手下和间谍都解决了。 但艾瑞莎的一句话,让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你们来南境,是在找什么人,对吧。” “在南境七城邦中,你们选中我,是因为熙瑟的领地已经干净了,没有亚瑟的眼线。你们允许熙瑟里有其他城邦的眼线,唯独不允许其他城邦里存在的亚瑟的眼线,说明你们有不希望亚瑟知道的事情。”艾瑞莎俯身凑到塞巴斯蒂恩的耳边,“你们的皇帝会是在找什么?那不会是一件物品,为了一件物品而翻山越岭来到南境,那会是打草惊蛇的举动。而我,熙瑟城邦之主,成为了你们非常有用的掩饰。我说得对么?” “对什么?南境有的,东境也有。南境除了领土之外,没有什么是能让皇帝陛下动心的。你想的太复杂了,艾瑞莎。”塞巴斯蒂恩转头靠近。 “我真的想得复杂了么?”艾瑞莎拍了拍塞巴斯蒂恩的脸,直立,操控气流将一块破布随意遮盖到塞巴斯蒂恩身上,然后走到骑马床的正前方,囚犯脑袋的位置,“塞巴斯蒂恩,有时候你需要知道一点,圣坛不是所有人都是神忠诚的仆人。只需要多花一些钱财,你就能从圣坛的二十四巫师手里买到想要的‘游记’。而随行的军队里,刚好有位叫海顿的巫师售卖了一本关于东境的‘游记’。那是位历史学家,但他善于从正史上做修改,加入一些自认为的人性的元素进去,卖弄学术。” “我猜,那应该是本野史。身为城邦之主,你应该知道野史的真实性是大打折扣的。但用来当作茶余饭后的乐子来说,野史是相当不错的开胃剂。”塞巴斯蒂恩发表自己的见解。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82章,《熄灭的闪光》和筹码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确实是开胃剂,大多数描写的都是城邦贵族的爱恨情仇之类的,里面的人都要死要活,互相猜忌。几百年前随着探险者一起步入东境的历史学者尤杜·哥伦布在返回南境后,留下一本书名非常糟糕的著作,算不上是华美的文学作品,但写得非常精彩。”艾瑞莎在提到那位历史学者的时候,看见塞巴斯蒂恩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连瞳孔也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她继续说了下去:“你知道他写下了一本什么著作吗?关于这位历史学家,在他写完《熄灭的闪光》没多久,就留下了他被间谍杀害的传闻。有意思的地方不在于这位学者离奇的死亡,而是在《熄灭的闪光》中,他提到的一个神奇的天赋,一个远比占星占卜还要神奇的天赋——【灵光一闪】——过去,现在,未来三要素集于一体的特殊天赋。” 听到这里,塞巴斯蒂恩猛地挣扎起来,几乎忽略了身上锁链的束缚,极力地想要用手指刺穿自己的双眼。 但艾瑞莎不会给他自杀的机会,一个已经没有破魔之力的东境人,挣扎的结果便是在一瞬间四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关节骨骼碎裂,四肢奇怪地扭曲交错。 艾瑞莎不想听到奇怪的声音,便拉开塞巴斯蒂恩的下巴,将空气填充进他的嘴里,让他发不出声音,顺便暂时用魔法麻痹了塞巴斯蒂恩的痛觉感知。 “你看,激动什么?我还没有说到关键的地方。关于【灵光一闪】这个天赋,尤杜·哥伦布甚至在那几页文章上绘制了白色山茶花作为装饰。圣菲斯尔还作为城邦的时候,劳伦斯家族倒台,第一任皇帝上位后慷慨地施舍了劳伦斯家族体面,直到第一任皇帝身为世界上第一位破魔者的秘密被公开,劳伦斯家族被迫从圣菲斯尔离开,消失在所有的历史里。传闻,他们逃到了南境,是么?” 塞巴斯蒂恩睁着双眼瞪向艾瑞莎,可对方虽然是在询问,却丝毫没有打算给他回答的机会。 艾瑞莎接着说:“白色山茶花,作为高尚和谦虚之意,总会被傲慢虚伪的贵族用在寻常亲民的服饰上。可偏偏在南境的传闻里,只有行踪不定的奇迹女巫集会里的巫师,有人的衣服上有那个刺绣。” “过去,现在,未来。圣菲斯尔的皇帝是想要一双眼睛啊。你看,我手上又多了一个重要的筹码。”艾瑞莎几乎都没想过要用魔法来套取这条情报,她只需要从塞巴斯蒂恩的反应上得到证实。 幸运女神确实是眷顾她的,奇迹女巫集会的老弱病残们都在航海线上,船只里都是熙瑟的士兵,她一下就能掐住三方人马的气焰,并能引起其他人的关注。这是一笔合算的买卖,赌的风险越高,赢头也就越大。 更关键的是,这份对艾瑞莎来说很有可能不会有大机会用上的情报,似乎成了瓦解塞巴斯蒂恩坚固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艾瑞斯能够感受到他的情绪溃散。 她决定乘胜追击:“塞巴斯蒂恩·霍奇,你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对于圣菲斯尔而言,还是对于我来说,你已经没有足够的筹码继续苟活下去了。东境的间谍都留在熙瑟主城的地牢里,就算魔族的异种没有将他们啃食,火之魔女的用【泯灭】引发的星坠也能将他们轰碎,你没办法将消息传递回东境了。现在,我们就来最后一场交易吧,你给我我想要的,我也好将死亡施舍给你。” 破魔者塞巴斯蒂恩·霍奇的回答已经无足轻重,艾瑞莎的双手覆盖在他的双眼上,一边念诵着古老的咒语,一边用力地将手指陷进他的眼眶里。 魔法连通了塞巴斯蒂恩的脑子,艾瑞莎一边走马观花的扫视着塞巴斯蒂恩脑子里的秘密,一边快速的直达他内心里最紧要的秘密。 但事实却是和他主动交代的一样,艾瑞莎“看见”了圣光折射出来的光泽,“感受”到了磅礴魔力编织出来的鼓点,魔力的震动和圣光的震动竟然奇迹般的形成了共鸣,一声婴儿的啼哭,破魔者就诞生了。 “没想到你居然说的是真话,圣光和魔力的共鸣真的能诞生破魔者······”艾瑞莎不可置信的看着塞巴斯蒂恩逐渐没有动静的身体,似乎他说的方法在东境是真的被广泛认可的,可为什么圣坛却没有向神的民众公布这种方式? 特别的觉醒者在觉醒魔法的同时还能获得圣光的照拂,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有能同时施展魔法又引导圣光的能力,因为这两种力量一旦互相触碰到一起,就会产生【禁断】反应,会让人在短时间内和凡人无异,甚至会爆体而亡。 这一点,艾瑞莎深有体会,她十二岁觉醒魔法的时候顺带得到了圣光的照拂,明明当时有魔力风暴的产生,却在觉醒结束后使用不出两种力量,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成为了贵族们的笑柄。直到她掌握了一心二用的技巧,才能逐渐控制住两种力量的区分。 “虽然你没有机会答应我的交易,但我还是完成了。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也给了你一个痛快,并且友情赠送了你无痛死亡,算是聊表心意。毕竟你在熙瑟的三个月里,确实给了我不少乐子,我很喜欢圣菲斯尔的瓷器,也很喜欢你带来的人表演的火术演出。”艾瑞莎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从塞巴斯蒂恩的眼眶里抠出一颗粉红色的晶石,抬手的时候,空气里的水分汇集在她的手上,清洗了手指上沾染的花白物质。 “特别是你的额外友情赠送,你脑袋里关于圣菲斯尔的一些秘密情报,我就不客气的笑纳了。”艾瑞莎注视着那颗粉晶石,那是用魔法凝聚的塞巴斯蒂恩的记忆。 只见她将那枚晶石滑落到手心,记忆之石就消失不见了。 艾瑞莎慷慨的引导着圣光将骑马床上的尸体灼烧成灰烬,算是给塞巴斯蒂恩一个体面的洗礼,魔族进攻全大陆,混战中死掉一个信使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后面还有机会和东境圣菲斯尔的人有接触的话,艾瑞莎将掌握足够的主动权,甚至她的手上还有一张免费的邀请函。 她为自己的退路集结了足够多的,筹码。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83章,圣坛的拦截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帐篷外,贝拉姆看着孤零零颓坐在一边的韦尔奇家的孤种。 少年怀里抱着一颗面容被摧毁的有些恐怖的头颅,他还穿着骑士服,只是看上去像是缩在骑士服里的骨架子,脚腕上的锁铐磨破了他脚踝的皮肤,甚至有些溃烂。 贝拉姆对这个孩子有印象,所有被缴械的罪臣之子里,他是那群穿着“家族骄傲”,牢记家族荣辱的青少年里,年龄最小的一个。稚嫩清澈的眼睛都没看明白家族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破灭,只顾着穿着姐姐帮忙偷出来塞给他的骑士服,似有所感地说,要恢复家族往日的荣光。 贝拉姆没法同情这些孩子,艾瑞莎还在流浪的时候,可不比他们好到哪里去,同样都是家族最后的子嗣,艾瑞莎可是靠着喝下水道的污水成长起来的。 亚伦家族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能出色地将自己伪装起来,是个眼里藏着猛兽的孩子。贝拉姆和藏着猛兽的艾瑞莎悄悄达成协议,让亚伦家族成为自己的阶下囚,而他则绝对忠诚地辅佐艾瑞莎。 就算现在他有能力引导其他贵族推翻弗里克家族的统治权,但他不会有机会那么做的。他只是艾瑞莎的参谋,是一个交易者,他被设下了诅咒,必须绝对地忠诚。 暗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恭敬地站在贝拉姆身旁,笔画手势。 “好的,那么就开始吧。”贝拉姆接收了破魔者死亡的消息,拍了拍手,那圈没有怀上骨肉的女人纷纷被从阴影里出现的暗卫抵押,走上了绞刑台。 麻编绳索上施下了血魔法,它会主动套进犯人的脖子里,吊起来的时候会划开犯人的脖子的皮肤,进行吸吮。但它们不会吸吮血液,而是吸吮皮肤下的肌肉和内脏,将它们转换成汁液,然后顺着麻绳的缝隙融合进“拱门”里。 而犯人的血液会在整个吸吮的过程里,先通过脖子上的伤口向上汇聚,等到吸吮快要结束的时候,犯人身上所有能出血的孔洞都会涓涓往外冒。 整个过程会持续到脖颈的骨骼变得酥软断裂,才会结束。干枯的尸体会掉进自己血液汇集的水洼里,“拱门”根部会伸出像蛛丝一样的东西落在尸体上,然后吊起下一名犯人。 这种刑罚在艾瑞莎的祖父那一辈的时候就已经被取消了,现在被重新拿出来使用,是因为艾瑞莎需要筹码,这种刑罚能够汇聚出血魔结晶,可以用来炼制一种血魔法。 刑罚开始,就意味着艾瑞莎已经亲手放弃了破魔者这张烫手的王牌,但这是战时合理的消耗,只要有机会,她就能再次搭上东境圣菲斯尔的线。 贝拉姆看着四道“拱门”都已经吊上了它们的第一名犯人,再次拍了拍手。 这次,从“惩戒者”里走出一个浑身皮肤都被黑魔法侵蚀出诡异纹路的大汉,一名有实力即将晋升为大法师的黑巫师。他是被艾瑞莎用圣光切断施法状态,然后被当场炼制成傀儡的黑巫师,艾瑞莎在这个时候启用他,是因为只有这种级别的黑巫师才能使用黑魔法,将自己伪装成【破魔者】。 贝拉姆亲自为这名惩戒者拉开门帘,甚至都没往帐篷里看一眼。黑巫师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感觉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异常的沉重,但他看见了黑巫师身体的变化——高大威猛的大汉瞬间转变成破魔者的样子,不只是身高变得一样,就连瞳孔的颜色都转变为深褐色,甚至连气质都复刻得一模一样。 精妙绝伦的伪装魔法。 就在贝拉姆刚放下门帘的时候,艾瑞莎接住了门帘,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您已经获得配方了?”贝拉姆不确定地问,因为他没从艾瑞莎脸上看到“得到注定要得到的”喜悦。 “得到了。”艾瑞莎的语气平淡。 听到回答,贝拉姆反而松了口气,如果没有得到诞生破魔者的配方的话,这张烫手的王牌不管放没放下,都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艾瑞莎补充了一句:“可也不算得到了。” “不算得到了?”贝拉姆重复了一遍,但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毕竟是东境圣菲斯尔机密中的机密,不可能是一名信使能知道的秘密。 艾瑞莎看穿了贝拉姆的猜测:“那是一种需要时间来实验的方法。但除此之外,我还得知一个意外的消息,这种能通过自然孕产方式诞生破魔者的配方,在东境的城邦里,不是秘密。” “怎么可能!如果真是这样,东境的军队岂不是都是一群能免疫魔法的怪物!”贝拉姆不可置信地说道。 虽然贝拉姆没有觉醒魔法或者被圣光照拂,可他饱读诗书,也能从隐秘流通的古籍里知道,打造一名破魔者需要用大量的黑魔法药剂来灌养,也只是能勉强打造出一名能抵御一部分魔法的怪物。而一百个实验者里,也只有百分之零点五的概率能有人忍受住黑魔法药剂的残害,成长过程也是非常小心,一点伤风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可东境来的使臣最打动城邦之主的地方,就是:“圣菲斯尔的军队,都是由破魔者组成的。” “但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圣光和魔力没法达到和谐共振,那只会是两股力量在相互比拼,没有孕妇能在这个过程里带着胎儿安稳地活下来。并且这种间接性导致的无辜之人死亡,会遭受圣光的抛弃。既然是人人都知道的配方,可偏偏在东境只有圣菲斯尔的皇帝手里的军队,全是破魔者。”艾瑞莎提点。 “就算东境和南境的几乎没什么交流,可还是会有人通过航海来进行货物流通。互相的探子都会渗透进来,可偏偏没人将这种配方送到南境的贵族手里······是圣坛!”贝拉姆很快就想明白了。 “没错,就是圣坛。如果配方是真的,为什么东境只有圣菲斯尔才有破魔者?或者说,配方并不完全,且存在远比死亡还要大的危害,不然圣坛为什么要封锁这份新崛起的配方?” 两人说着,已经来到绞刑架前,看着“拱门”根部堆积的血液,丝线覆盖的下面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吸足养分的“拱门”,也越发的卖力起来,吸吮一名囚犯的速度几乎在几个呼吸就能结束。 贝拉姆没再提及这个话题,帐篷里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他只是表面上不清楚,作为艾瑞莎曾经的导师,他还是能够猜出一些的。可艾瑞莎安排的惩戒者当着隔绝屏障里的所有人,变化成破魔者的样子,摆明了不会让其他人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他看向那群有了身孕迹象的女人,觉得艾瑞莎的赌注太大了些,不免皱眉劝到:“会不会太浪费了些?” “浪费?”艾瑞莎不解地转头看向贝拉姆,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群孕妇,扑哧笑了一下,解释:“导师,您是在认为我会杀了这些肚子里有破魔者精华的人?我还没自信到那种不顾一切下注的疯狂。虽然杀掉一群没能受孕的人很浪费,但她们也在浪费我的粮食和耐心。杀掉一群人能让另一群自命不凡的人安分下来,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PS:昨天去朋友家的别墅搞烧烤了,假期一直家和医院两点一线,好不容易去放松一下,然后昨天就没更新。所以今天上班,我又和死狗没区别,真是晦气啊!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84章,逼迫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黑魔法,血魔法,这些需要支付一定代价的黑暗手段从来都不具备华美的过程,并且有一定概率是不可控的,施术者很可能会是那笔代价的最后款项。 即便贝拉姆作为艾瑞莎最忠实的手下兼前导师,见惯了很多下作的黑魔法暗杀,但直面黑魔法的整个过程,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果不其然,当他看着最后四名囚犯吊死在“拱门”上,干瘪的尸首掉进血水摊的时候,“拱门”发出阴郁的叫嚣,并从拴着麻绳的位置断开,快速蠕动着变换成黑色的鬼爪,猛地向在场魔力最充沛的威胁冲了过去。 艾瑞莎打了个响指,空气一阵暴动,那四扇张开的“拱门”瞬间碎裂。 暗卫们分成三队,一队有序地用网子从血水里打捞出血魔结晶,一队操控着自己的影子填补人手的空缺,控制住那群孕妇。剩下的一队又两两分成三小组,一组负责运送,一组负责清洗,一组端着托盘,将那些血魔结晶强制喂给了那些孕妇。 遇到不听话的,他们会粗暴地卸掉不听话的人一只胳膊,趁着她们大叫的时候猛地塞进嘴里,然后对着脸蛋补拳让其带着自己的血水咽下去;或者,直接卸掉下巴,再用同样的方式进行。 这群魔法觉醒失败的家伙在艾瑞莎的管理和培养下,个个都是嗜血听话的好苗子,如果不是顾忌这些孕妇是艾瑞莎重要的资产,他们早就对着肚子一顿招呼了,腹腔内脏受损和肠胃痉挛的持续疼痛可比脱臼有用得多。 “血魔法构筑的诅咒会埋藏在血液里,遗传给后代。确实是一笔划算的买卖。”贝拉姆现在明白过来,所谓的划算买卖,是因为艾瑞莎终于有自己的专属商品,并且是极其靠谱的,甚至是能反咬买家一口的猛兽。 “后代?白鸽爵士,如果让这些‘后代’落到亚瑟的贵族手里,身为商人的我在售卖完自己的货物之后,等着我的只会是‘阶下囚’的待遇。”艾瑞莎双手环抱,看着那群吃下血魔结晶的孕妇瘫坐在地上扒拉着口腔,企图将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和其他人谈买卖是一件不太轻松的事情,我今天的发言不知道比以前多了多少。熙瑟还在的时候,我几乎都只需要一抹一笑,身边的聪明人就能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做出来的,怎么可以浪费呢?” 贝拉姆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如果有人将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的话,会连带着地上的泥泞重新吃回去。可艾瑞莎压根没打算给她们弥补过错的机会,既然吃进肚子里了,为什么还要吐出来折磨自己? 接下来,贝拉姆再次直观地见证了黑魔法诅咒的恐怖。 只见艾瑞莎右手食指竖在唇前,轻轻地发出一声“嘘”,周围微风四起,吹拂进那些孕妇的怀抱。然后,她们的嘴唇像是融化了一般,肉膜交错只留下一指大小的孔洞,留着吃东西,甚至从孔洞里还流出了带着肉沫的暗褐色液体。 “您居然将她们的舌头也融化了!”贝拉姆不敢想象那得有多疼。 “商品的意义在于它们是死物,哪怕是活着的东西,也会被赋予‘死物’的手段。只有这样,商贩们的秘密才不会被泄露得一干二净。可我们的商品必须严防死守她们脑子里的秘密,拔去舌头只是不能说话而已,这样,这群风韵犹存的罪女就不能凭靠之前的聪明才干去吸引亚瑟的贵族,毕竟总有管不住下半身的人。血魔结晶也会在她们身体里塑造出可靠的陷阱,只要有人想要窥视她们的记忆提取没什么用的情报,血魔结晶就会引爆她们。” “真是陷阱啊!”贝拉姆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曾经的学生,可能她并不需要导师。将商品伪装得严防死守的样子,可这群女人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多少东西,就算窥视记忆,发掘者也只能看见一些单方面肉体搏斗的运动画面。 这样的措施确实能够确保“后代”连诞生的机会都没有,艾瑞莎必然是做好了得罪亚瑟贵族,但又能安然地活在他们眼皮底下的手段,只要破魔者的真面目没被拆穿,储存精华的惩戒者安然无恙,艾瑞莎就能有机会去实践手中真正的王牌——破魔者的配方。 “所有的计谋都是为了权力啊,艾瑞莎·弗里克,你将亚瑟和圣菲斯尔的权力者都算进去了啊······”贝拉姆站在原地看着那群孕妇或是疯魔,或是抱团取暖,黑夜散落下来的低温在这一刻被艾瑞莎彻底冰封,她已经没有耐心了,只好彻底杀死这些罪女的幻想。 贝拉姆又看向独自一人离去的艾瑞莎,看着她的背影,他也在心里思索了起来——该是一直追随她,还是另寻活路? 直到艾瑞莎的身影走出隐匿屏障的范围,她自己单独施展藏身魔法消失不见,贝拉姆才知道,这是熙瑟城邦之主故意引诱他来看的一场戏剧,这是在告诉他,她还有耐心,并且在进入亚瑟的领地之后,她需要留下一点后背能被人维护。 贝拉姆没得选择。 艾瑞莎一路潜行回到自己的行宫帐篷,一路上将感知释放到极致,甚至在隐匿屏障内重新构建了一层反视结界。 她大张旗鼓地孤身一人闯进提尔杰克的营地,就是为了向潜伏在撤退人员里的【泄密者】报信,希望这位藏起来的狡猾狐狸能提前将熙瑟和提尔杰克结盟的消息传到亚瑟贵族的耳朵里,那将预示着熙瑟城邦之主在亚瑟也是有靠山的。 处决破魔者的决定,她其实还是有些不确定的,不确定泄密者是不是会发现破魔者被顶替了,不确定泄密者知道这点秘密后,在亚瑟会掀起什么风浪。 艾瑞莎头疼地看着桌上那本用山兽皮手工制作的《熄灭的闪光》,里面关于天赋【灵光一闪】的描述虽然不多,但已经确定下来的是,这个占卜类别的天赋涵盖了【过去】、【现在】、【未来】三个循环,并且东境圣菲斯尔的人在找这个天赋的传承人,他活着,只会是一把可以燃尽整个熙瑟的毁灭之焰。 白色山茶花,这个东境而来的劳伦斯家族。艾瑞莎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顺着所有传闻或者坊间野史之类的读物,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可所有无法被证实的信息都指向了奇迹女巫集会,一个始终都在规避人群的女巫集会,只在城邦人民需要额外帮助的时候才会从山野里转道而行的集会。 艾瑞莎以为自己可以通过牵制女巫集会来取得伊芙琳迫不得已的援手,可现在看来,手上所有的筹码唯独这张只会用来打嘴炮的手牌,真正会烧了自己一手好牌。 并且这副烂牌,早就被人看破了,《熄灭的闪光》并没有帮助她去夺取制造破魔者的配方,她所做的只是为了让手底下的人包括白鸽爵士在内,能够信服只有这一份配方。 艾瑞莎不是个会任凭自己被人掌控的人,她是个女疯子,女疯子就会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上发疯,所以她才会找到普拉图姆去争取联盟,未知的可以瞬间斩杀恐惧大君的势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迫在眉睫的,来自泄密者的威胁。 “瞌睡来了,就有枕头被送上来了。熙瑟圣坛的二十四巫师中的海顿巫师,你会不会就是泄密者呢?想苟活下去的道路或许崎岖了一点,但是没关系。你对我的逼迫只会让你成为我的手牌。” 艾瑞莎双手支在下巴上撑起脑袋,双眼如同冰冷的深渊,看着桌上的《熄灭的闪光》上逐渐散发出来的火星。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85章,【永生】入场券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 伫立在黑暗里的阴影鬼鬼祟祟颤抖了一下,发出狐狸般的笑声,他嘴里还嚼着一块精纯魔力幻化的鸡肉,咀嚼几下咽到肚子里,点评:“哎呀呀,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啊,每次召集我的时候,我都要想办法去杀那么一两个人,风险很大的。总是不会为我考虑一下。” “黑暗之路太漫长了,这个时候,已经入夜了吧?还好还好,大范围施展轻风祝福,让自己透支,能为我换来更多的声望。”阴影抱怨着,刚要从黑暗里拉开一条缝隙,忽然感应到有人在念叨自己的名字,“是谁在夜晚念叨我的名字?” 阴影停下要拉开缝隙的手,转而对着黑暗打了个响指,面前的黑色帷幕上折射出像是昏暗灯光的光源,并汇聚出模糊的影子——熙瑟城邦之主撑着自己的脑袋,看着桌上的书籍变成火星,珍珠撒在玉盘上似的,变成一捧灰烬。 “哎呀呀,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可没有逼迫你啊,你那么可怜,那么想要活下去,我可是大发慈悲给了你获得【永生】入场券的机会啊!”阴影痛心疾首地说着,发出狐狸一样古怪的笑声。 他说:“这个时候获得【永生】的入场券,可比我们这些辛苦奋斗几十上百年的家伙要轻松很多啊。当然,为【永生】的付出必然会得到美味可口的佳肴,那能让我们获得更多的力量,远比一位大法师的自爆所传递的能量更加充沛啊。” 他忽然从黑暗里捧住艾瑞莎模糊的脸庞,亲切地说:“你会想要吗?更加强大的力量,来自骷髅王座的能力!【灵魂熔炉】!那能让你夺取别人的力量来壮实自己,想要活下去的话,这会是一种完美的选择!我们不需要试炼就能获得等同于魔女的力量,甚至超越他们!” 阴影说着,颤抖着将黑暗里的幻象捏碎,然后语气平淡地说:“尤杜·哥伦布?真是久违的名字啊,我是很怀念那趟东境冒险的,如果不是劳伦斯家族的小女儿看穿了我的秘密······谁会对那么可爱的小女生痛下杀手啊,她是奇迹,劳伦斯家族可就只诞生了那么一位同时兼顾了过去现在未来三元素的‘闪光’,没想到他们还是活下来了,又诞生了共生性的三点闪光······”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注定要来到亚瑟,黑暗也不会将你们视为潜在的威胁······有人来了,我也该醒来了。” 随着阴影的话语落下,黑夜里一团无形的黑云落在峡谷里,圣坛之所营地的一块帐篷上,无尽的黑暗藏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钻了进去,然后融合进躺在床上安详入睡的二十四巫师海顿·贝尔曼身上。 “海顿!你得起来去接班了!”巫师哈吉脸色苍白地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每天都需要大幅度使用轻风祝福,魔力的消耗已经是极限了,虽然还有高阶回魔药剂和树精的心脉,可我们还是需要照顾到手底下的人啊!” 哈吉没有姓氏,他的父母是奴隶,作为奴隶之子觉醒了魔法,本该沦为贵族们的玩物,可是他运气好,得到了贵族的培养。运气加上自己的努力,让他摆脱了身份的束缚,并结实了海顿,加入圣坛后凭借个人的努力天赋,成功列入熙瑟二十四巫师的席位。 他是成功的,但成功不代表永远能获得好运气。他的父母没法摆脱奴隶的身份,即使自己的儿子带来了更好的生活,可两位早就透支了身体的上了年纪的人,最后还是死于瘟疫。 失去亲人的哈吉为了缅怀自己的父母,拒绝挂上贵族的姓氏,不再专攻于元素魔法的学习,转而投身在炼金术上,励志成为一名出色的药剂师。也是在这个阶段,他认识了海顿·贝尔曼,在海顿的鼓励和支持下,试着加入圣坛,并一举成功。 进入圣坛后,他才知道,熙瑟贵族们死死拽在手里的魔法,不过是城邦之主从手指缝里流出来的低级魔法,和初生儿牙牙学语没什么区别。 这次逃亡的路上,他不但需要和所有人一起施展大范围的祝福类魔法,还要带着几名出色的药剂师去女巫集会那里帮忙,制作可以拖延腐化的特殊药剂——常用的防腐技术并不能延缓异变魔族尸体的腐化,甚至连石化诅咒都没办法保存那些尸体。 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就算提尔杰克和熙瑟的斥候小队每天都能想办法带回来新鲜的魔族尸体,可哈吉和团队研制出来的防腐药剂还是只能起到让尸臭味不是那么浓厚。 二十四巫师中,他有出色的药剂天赋,而海顿·贝尔曼是一名魔法生物的研究学者,所以他们两个被分到了一个帐篷。 “我还想再睡会儿。”海顿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来,闭着眼摸着旁边的衣服,然后一件件套上去,“我还想着今天施展轻风祝福的时候晕倒,能得到稍微多一些的休息时间呢。” “极限的施法能够增强我们的精神力,只要没死,都是一种试炼。”哈吉耸耸肩,走过去,将一瓶树精的心脉和一瓶深蓝色的回魔药剂塞进海顿的手里,“我们也不想打扰你的,可是傍晚的时候,又死了一名解剖师。异变魔族的尸体里又出现了病毒和诅咒,几乎在一瞬间就让他变成了一具干尸。” 海顿立即清醒过来,神情严肃:“我就说,就算再紧缺人手,也不能让普通人来吧,他们是出色的殓尸官和医师,但这样的事情出现多了,愿意来帮忙的人就会越来越少。有我们这些小人物就可以了,运用魔法能抵御大多数的诅咒,至少能够快速反应过来施展净化术。” 他快速地穿好衣服,将两瓶药剂别在腰带里,着急忙慌的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哈吉叫住:“海顿!” “怎么了?你这忽然语气不舍地把我叫住,多少是有点暧昧了。你需要找个妞吗?”海顿开玩笑地问道。 “混蛋。”哈吉没好气地回答,“别总是小人物小人物了,无私奉献也要收敛点。那是我最后的药剂,还有三天的路程我们就能抵达亚瑟的领土了,斥候小队带回来的物资越来越少了。还是留点手段保命吧,我们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难题。或许是一片凄惨的战场。” “放心好了,我们是圣坛的巫师,会得到好的待遇的。就算是为了神的子民冲上战场而献身,那也是光荣的事情!小人物也能有大作用!”海顿给哈吉打气,“一路艰险坚持到现在,我们都能活下去的。” “借你吉言了。”哈吉挥了挥手,转身倒在另外一张床上。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86章,“骨骼的差异性”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海顿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连外套都没有脱的哈吉,直接滚着被子席卷着身上刺鼻的药草味蜷缩起来,然后发出哄哄的喊声。 “做个好梦吧,哈吉。别被黑暗吞噬了,我们可都要好好活下去啊。”海顿挥手,帐篷里的烛火全都熄灭了。 掀开门帘,海顿吐出一口气,重振精神,朝着路上的巫师术士们打招呼,无外乎一些关心的话语,诸如“吃了吗”“伤好些了吗”“晚上好”之类的,或者遇到情况稍微严峻一点点的,会随手释放一次治愈魔法,然后被人关切地拒绝掉:“还请您不要为了我而浪费力气,您今天已经累倒了,熙瑟的圣坛还需要您的力量啊!” “请别这么说,我也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但是圣坛所有的成员都是一体的,我们都是为了服务神的子民,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是家人啊!” 海顿总是能引起大家的共鸣,在这场逃亡里,对所有人都不吝啬。他的声望在巫师和术士的群体里水涨船高,甚至连熙瑟军队里一些拼死活下来的术士、药剂师,也因为海顿·贝尔曼这位谦卑可亲的二十四巫师,而对圣坛充满了向往。 可他们明明是为了名声和对等的自由,为了摆脱贵族的纠缠才选择从军的,圣坛对他们来说不只是一道门槛,门槛后的律法束缚会迫使他们失去完整的自由。吸引他们的不只是海顿一路上的特别照顾,更是为了能够真正的活下去,而不是随时都被抛弃掉。 提尔杰克军队里的术士虽然对海顿·贝尔曼的声望有所耳闻,倒也没有引起那么强大的共鸣,因为他们拥护的元帅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掉谁,元帅仅有的遗憾和不甘,也是因为平原魔族突袭的时候,荆棘王座扰乱了所有战局,才让提尔杰克陷入崩局。 圣坛和奇迹女巫集会在双方营地的交界处设立了四鼎帐篷,最大的帐篷能同时容纳五十人左右,但它有差不多三分之二的面积都在奇迹女巫集会的营地里,并用十几种隔绝魔法编织了强大的屏障。 关于这顶帐篷的建立区域,是临时法师长尼加提阁下提议的,他说:“需要让女巫集会的人有安全感。”所以,一路随行下来,只要有足够多的休息时间的时候,这顶帐篷是圣坛和女巫集会营地里唯二的帐篷,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提尔杰克和熙瑟有先行军,在确定什么时候能休息的时候,先行军会提前给元帅和城邦之主还有伤员们搭好帐篷。大多数休息时间只有两三个小时,最长的一次是四个小时,平时赶路的时候也只会停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供大家补充给养或者方便解决个人问题。圣坛和女巫集会不需要先行军搭帐篷,他们挥挥手就能操控空气完成手动工作。) 另外三个帐篷,两个稍大一点的还是提尔杰克和熙瑟共同提供的,一顶里面就几个圣坛老练的药剂师围在两张桌子旁。一张上面摆不满术士和药剂师还有医师采集的草药,一张上面都是一些瓶瓶罐罐,里面盛满了褐色或者黑色的液体,旁边地上会有一两个篮子,里面堆满了腐肉。 而腐肉的出处,就是从另外一顶稍大一些的帐篷里运过来的,里面同样也是两张桌子,但都配备了一块延伸木,上面摆放了各种小巧锋利的精制刀具。区别在于,挤了十来个人在里面,都是一些征集的验尸官和兽医,还有初浅的魔兽研究学者。他们都在剖析两大城邦首领安排人送来的异变魔族的尸体,试图帮助解析异变魔族的诱因。 还有一顶小一些的帐篷,就是那个唯二会撑起的帐篷之一,里面是由一位大法师支撑,构筑了十几个远视类的警示魔法,随时观测周围的异动。 海顿站在负责解剖的那顶帐篷的门口,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稍微干透一点的面罩戴上,门帘的时候,一股浓厚的血腥混合腐烂臭味的气味还是钻进了面罩里。 海顿皱眉,将手抬起来让门帘打开得更宽一些,风便顺着入口席卷进去,将里面的空气焕然一新。 海顿这才走进去,确认帐篷里的烛火还在燃烧,拉住一个搬送刀具的少年,问道:“雷恩术士呢?我不是说过要定时清理帐篷里的空气吗?我们有特制的净化蜡烛,足以保障空间里的绝对干净,不会有细菌跑进来的。他怎么没有······” 少年麻木地打断了他:“傍晚的时候,雷恩术士突发恶疾死掉了。清理他的尸体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他指尖上有伤口。后来有人检查,说是感染了魔族尸体上的诅咒和病毒。现在大家都已经改用镊子了。我们想用软质手套,之前收集上来的都用完了,但是军队的人说没有时间去收集树脂之类的材料,现在也捕捉不到鼓包鱼。” (鼓包鱼,一种温性水生魔兽,鱼皮薄,具有收缩力,且始终都能保持弹性。) 少年说完,抱着托盘混迹在解剖师和其他助手的指令里。他和帐篷部分验尸官、兽医一样,都是撤离大军沿途从山林里救出来的幸存者,活命的饭口没有争取到,只好来这里能有口饭吃,能活下去就行。 但随着因解剖魔族尸体死了几个人后,这些退无可退的人也只能麻木地咬牙坚持下去。 “哈吉怎么没告诉我死的是雷恩,他可是我看好的术士,研究魔兽比我还要有见识些啊!太可惜了,我昨天才和雷恩探讨出新的研究方向,他是个有天赋的学者啊!圣坛需要这样的人才!”海顿摇了摇头,刚走到解刨桌边上,准备操刀的时候,那名少年又回来了。 他将一叠稿纸递给过来:“这是雷恩大人咽气前,让我转交给您的。” “谢谢,辛苦了孩子。”海顿接过来,看着少年麻木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决定鼓舞一下大家,“我们大概还有三天的路程就能抵达亚瑟的领土了,大家再坚持坚持,但一定要注意我们的操作流程,所有的前提必须是保障我们自己的安全。虽然条件刻苦,但我们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对抗来自平原的魔族!我们都是奇迹啊!” 他的话语也只是暂时地点燃这些人眼里的光,但流离失所注定要去往的地方也充满了未知。能活下来的人都是有些脑子的,他们已经猜到平原的魔族不仅仅是发起的局部攻占行为。 唯一点燃的光芒,是活着。 海顿低着头,一边看着手里的稿纸,一边走到角落不打扰其他人,召唤起一个土堆,坐下。 他看见稿纸上大多数都是一些残骸的素描,然后在旁边还会批注上一些类似的骨骼或者关节。雷恩对于这些发现应该是找到了什么线索,可他没有文字记录的习惯,纵使海顿也对魔兽有所研究,但他多数研究的都是一些温顺可驯化的魔兽。 直到他看见一截背骨,和旁边备注的蛛累魔兽的骨骼,他才恍然大悟,猛地起身,顾不上其他人受到惊吓看向他的眼神,径直走到帐篷最里面堆放保存下来的有用的骸骨前,用意念从里面挑挑拣拣,找到那块和雷恩手稿一样的那截背骨,对照着手稿仔细研究了起来。 其他解剖师和兽医刚开始重新恢复工作的时候,又被海顿吓到了,他们听见他一边慌乱地拿着一截骨头和稿纸,一边向外边走边说:“难怪,难怪在魔族进攻前的那一两个月里,赛维城镇的领地都没有发生过魔兽入侵的事情,难怪那些佣兵会看见魔兽迁徙的踪迹!”、 其他人不知道海顿巫师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激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其他人互相看了眼,又默默地低头工作着。 只有少年抱着托盘,看向晃动的门帘,自言自语:“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啊?海顿巫师,不正是你向雷恩术士大人提出的,‘骨骼的诧异性’吗?” 他的手里还藏着一张稿纸,上面记录的魔族臂骨旁边,标注的是一截人的手骨。但稿件上沾满了泛黑的血渍。 少年握紧了手里的稿纸,他想告诉其他人,海顿巫师拿起一截臂骨又放下,不经意间和雷恩提起“骨骼的差异性”作为新的研究方向的时候,他正好在旁边收拾刀具。而伤到雷恩术士的,又恰好是那截被海顿巫师放下的臂骨。 他隐隐约约有了可怕的猜想,可不知道为什么,从海顿巫师离开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昏沉,左肩上传来炙热的灼烧感,身体却又变得冰冷,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噗通”一声,他倒在了地上,努力睁开眼睛却只能看见黑暗。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寒冷与灼热的感觉从他的血液里流淌进身体的全部,他听见了其他人的叫唤: “怎么回事?快去检查一下!” “别过去!他手里抓着雷恩术士的稿件,那上面有血渍!” “对!对的!别过去!雷恩死前吐血的时候,就是他最先发现的,说不定他被诅咒和病毒感染了!” “别放屁了,快去喊人!这还只是个孩子!” 少年呵气,想要发出冷笑。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就连心脏跳动的声音也越来越削弱,直到听见心脏“砰”地结束了最后一次收缩。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87章,御死祝福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代理法师长尼加提从帐篷里走出来,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女巫集会的巫师,然后自顾自地靠在门立柱旁,释放出感知,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小撮烟草。 那是他偶尔偷懒时收集的一些草药叶片,实际上也就是帐篷搭建的时候,周边地上的蒲公英小白菊之类的叶片。 他需要一些东西来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成为临时代理法师长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虽然他位列二席,但成为十三大法师的首领并不是依靠席位来定制的。如果是卡罗娜承担了临时法师长的职位,其他人不会说什么,毕竟她持有【迷雾】的天赋。 可偏偏是卡罗娜宣读了戴维法师长的遗诏,任命了尼加提,其他法师长就算再不服气,也得配合着让大部队优先撤离到“安全”区域。 十五天不眠不休的行程,全靠树精的心脉来维持精神,尼加提总是能在初阳刚升起的时候,看到其他大法师往微光里注入的传讯魔法,那些魔法突破云层之后就会变成各式的飞鸟。就是不知道上面附着的隐匿魔法能不能躲过飞行种的侦查,至少尼加提还没有看到过回信。 法师长的职位就好比是一块肥美的顶级牛排,获得它,就等于坐稳了餐位,然后能够享用更多的美食,所有人看中的都是更上一层的契机,那关乎试炼,关乎晋升,关乎能否成为魔女或者大巫祝。 尼加提曾想要将那些讯息拦截,就算他没有觉醒出天赋,但对比其他大法师而言,他的实力和他们是不相上下的,圣坛的巫师和术士们对戴维法师长的决定没有意义,骑士长们也没有意义,就连稽查司也认定这是合法合规的。 他想要保住法师长的职位,这应该是属于卡罗娜的,她觉醒了天赋,她更有希望能够获得更进一步的机会! 但是卡罗娜没让他拦截那些信息,而是说:“想办法回到南境总坛吧,当个大法师就可以了。这是戴维法师长的意思。” 尼加提当然听懂了,光是熙瑟的圣坛之所就是一片浑水,更别说亚瑟了。看看其他大法师,在亚瑟都有对应的法子来争夺法师长的职务,两手空空的他和卡罗娜怎么争得过呢? 尼加提玩弄着空气,让它们将药草叶片里最后的水分抽干,然后将其碾成卷曲的丝线,这是他用来打发时间的小把戏,可到了这一步之后,他才想起自己已经没有可以用的卷烟纸了。 这时候,旁边女巫集会的巫师递过来一卷烟草,点火的那头已经闪烁出火星了,对方说:“来点这个吧,蒲公英和小白菊外加一点野艾草,这些东西揉吧在一起非常难抽。” “可我并不会抽烟,卷着这些东西抽进嘴里,烟熏味和苦味能够刺激我的舌头,让我的精神不会那么苦闷。那效果,能稍微起到一点树精心脉的作用。”尼加提解除感知,一边解释,一边接过那只烟,熟练地叼在嘴里,轻车熟路地吸入一口,肺部感受到刺激后,再吐出来,“好东西!居然是赛蒙斯城邦产出的手卷烟,里面还加入了一些橘兰花花瓣,抽起来是带甜口的!” “军队沿途救助的难民里,有几个人是赛蒙斯城邦的烟农,他们自己种植烟草,并且学了一手制烟的手艺。平原发难的时候,他们光顾着背上自己的手卷烟,都没来得及带上衣服之类的。被救助之后,他们手里的好货也没换上什么值钱的东西。我给其中一个人疗伤,他就给了我几根手卷烟,还反复强调是最后几根了。可我看到他的袋子里还有几大捆。”巫师耸耸肩,靠在另一根门立柱上,“可您不是说您不会抽烟吗?” “年轻人,等你爱上一位漂亮的姑娘的时候,所有的恶习都会被隐藏起来,就算哪一天被恶习包围的时候,你也会强装镇定地说‘我不会什么什么’,语气再无奈些就更好了。”尼加提确实无奈地看着自己夹着烟的手,老烟民的本质全在动作上暴露出来了。 成为代理法师长后,他每天都在被恶习包围,践踏。 “我爱上的不是姑娘,但我应该没有什么太多的‘恶习’。那几根手卷烟我给其他人了,他们没有树精的心脉了,所以只好在烟草上施下一些让人振奋的咒语。”年轻的巫师提到自己喜欢的人,脸上的笑容像蜜一样,他随后的解释像是怕尼加提告密似的。 有些被齁住的尼加提差点被香烟呛到,“我不喜欢揭穿别人的小秘密,但是我们可以聊聊各自喜欢的人,我先说明,我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来转移我的注意力,并不是因为我八卦。开个好头,我喜欢的人就非常讨厌抽烟的烟鬼。当我从术士晋升为巫师的时候,用赚的第一桶成长金跑到乡下去包了一座山头,在上面种满了不同品种的烟草,雇了两名烟农和一位手卷烟师傅,就为了供我自己享受。后来我有幸被戴维大法师发掘的时候,我第一眼就被她的美貌射穿了心脏。” “一见钟情。”巫师很有感触地总结道。 “是的,一见钟情。为了表现出我是个好人,是有优秀的人,品格不坏,我又偷偷去把我的山头卖了。还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和大把的银子,让认识我的人,知道我的‘恶习’的人闭嘴。是真正意义上的闭嘴,我努力试炼晋升成大法师后,那些人都老死了,再也没有人知道我的‘恶习’了。于是我就大胆地展开追求,比如她是个有目标的人,我就和她展开了席位之争,然后跟着她和戴维大法师一起到了熙瑟。”尼加提玩笑着说,朝着巫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现在我没什么钱了,都得留着等到了亚瑟的时候再用,所以还请你好好闭嘴啊!到你了。” “我的话,没有像您那样精彩的追求之路。虽然都是一见钟情,可我们才认识了没多久。本来我是想让他跟着我的母亲走的,那样会安全些,但他顶着漫天坠星跑过来找我,那个时候,我对他的情感已经超越了一见钟情。”巫师又控制不住地笑了。 尼加提撇撇嘴,又抽了一口烟,突然就后悔自己展开的这个话题了,但又不好意思,只能说:“那你们的故事很唯美嘛。” 初晨的恋情总是会让人酸得牙疼,他在想自己对卡罗娜展开追求的时候样子,桀骜不驯,放荡不羁?老天,给个回去的机会,他一定会锤死自己的! “您的故事很洒脱,但我估计您喜欢的人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恶习’,但她对此视若无睹。”巫师说。 听到这话,尼加提手里的卷烟也不香甜了,错愕地问:“什么意思?” “卡罗娜大法师每次结束天赋的时候总会偷偷看您一眼。您每次躲到帐篷外抽烟的时候,她其实都能‘看得见’。帐篷上的屏蔽帷幕并不能阻碍里面的人观察外面的事物,所以,她抓到我和其他人交易烟草的时候,让我留一根给您。”巫师说。 所以,曾经的桀骜不驯和放荡不羁,卡罗娜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恶习”了?也对,别人递过来一根卷烟的时候,他会从容不迫地暴露了自己的习惯,可能从前都是自以为是的掩盖。 尼加提抚了抚额:“啊,原来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么······不过话说回来,我以为你是无偿赠送给其他巫师的。” “算得上是无偿赠送吧,我的交易很简单,让他们介绍一些不是很麻烦的伤患给一位名叫迈卡·贝尔曼的术士。他现在正在自我磨炼,寻找一些突破。”巫师又笑了。 “那······祝福你们,长长久久?”尼加提皱起眉头思索起来,决定等有机会了换个思路,该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正儿八经了。 一名术士来通报:“法师长大人,海顿巫师有很紧急的事情找您。” “唔,我知道,老远就感受到那股快要晋升的力量了,你感受到了么?我知道你的感知能力很强,我能感受到。”尼加提转头朝着负责解剖的帐篷看过去,视线穿过围栏和巫师术士组建的双层护卫,落在外围来回踱步,焦急等待的巫师身上。 他接到巫师递给他卷烟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从解剖室里传来的那股力量了,战争确实是爆发契机的时机,极限生存能激发更多人晋升或者觉醒,但希望往往都充斥着悲伤和绝望。 尼加提知道这位巫师,海顿·贝尔曼,熙瑟圣坛之所的二十四巫师,常年驻守在赛维城镇,默默无闻的巫师。可他没法理解,这位默默无闻无所追求的巫师,会是因为什么原因在这个时候具备了晋升的契机? “很抱歉,我并没有感受到,阅历丰富的巫师是能躲避他人感知的,那是一种顿悟的技巧。”塔里克诚实地表示,并很快捋清尼加提大法师在意的关键点。 他忽然想到了一点,转头看向旁边的巫师:“你说你喜欢的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迈卡·贝尔曼,法师长阁下。他是一名孤儿,海顿·贝尔曼是他的领养者。”巫师清晰地解释道,只是语气上充满了对亡者的无奈和悲痛。 “那应该就能说得通了······” 如果是养子养女因为战争而遭遇意外,迫使巫师发生晋升,那一切就都能说得过去了。只是这种晋升并不好,和圣光骑士在战场上晋升是一个道理——情绪会左右他们的思想,从而造成不可避免的错误。 尼加提稍微放松了一些警惕,看着前来送信的术士还没走,问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有的,解剖室需要塔里克巫师帮忙解咒,说是和雷恩术士死前有过接触的人忽然也不行了,但他身上没有伤口。”术士小心翼翼地解释。 “圣坛擅长解咒的巫师术士多了去了,不用······”尼加提想要重新安排人手,但被塔里克打断了。 “法师长大人,一路上施展轻风祝福的,都是圣坛作为主力,现在好不容易能休息一晚,大多数人可能都会进入短暂的精神疲惫期。解咒更消耗精神,雷恩术士去世后,也是我去帮忙的,如果是和雷恩术士有关的人,还是我去比较好。”塔里克主动请缨,“这个时节,女巫集会和圣坛的巫师都需要互帮互助,恰好我擅长解咒,就像解谜一样,很有乐趣。” 他着重强调了圣坛的巫师,巫师之间的互帮互助,以此解惑尼加提的警惕。 “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些的,谁不知道火之魔女的意思。既然从雷恩术士开始就是你负责的,那接下来也还要继续麻烦你了,有发现可以直接和我说。”尼加提抬手拍了拍塔里克,顺手就在他身上设下了一道御死祝福。 “谢谢。”塔里克感激道。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88章,【怜爱】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御死祝福虽然不能真正意义上的防御死亡,但这是一种强大的魔法,唯一被死神尊重的魔法。 它能起到拖延死亡的作用,哪怕是死咒,也能极力拖延出一段时间,用来解咒,但最长不过是七天时间。 塔里克在术士的带领下朝解剖帐篷走去,尼加提站在原地继续抽着甜口的手卷烟,他在感受那位叫海顿的巫师身上散发出来的晋升气息,相当稳健,并且很隐晦。 他能感受到来自奇迹女巫集会的塔里克巫师拥有精湛的感知能力,可他却没有发现巫师晋升大法师的魔力波动。顿悟的技巧确实能躲避其他巫师的感知,可面对一个同位阶且善于侦破诅咒的巫师,那份顿悟的技巧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巫师阶段没办法隐藏所有微弱的魔力,尤其是晋升所需从外而内的魔力。 尼加提想到了一个身份,【泄密者】,属于圣坛但不完全属于南境圣坛的神秘人物。 他不动声色地就让卷烟的火头熄灭,将剩下三分之二的卷烟收进口袋里,朝着防卫圈外踱步的海顿走了过去:“不管你是谁,先会会你再说吧。” 他每走一步,都释放出精纯的魔力掩盖在大地之下,汇聚的魔力在泥土里无声无息地编织出环形的纹路,又在纹路间衍生出古老的符文,当他站在焦急的海顿巫师面前时,最后一条魔力丝线完成了编织闭环,将尼加提和海顿包裹在一个无形的囚笼里。 【无息囚笼】,一种指定性的审判领域魔法,尼加提将在这个魔法领域里拥有法官的权利,其他人都是待审的囚犯,他们将不会有秘密。 囚笼虽然从内往外破坏很难,但从外攻克却是轻而易举的。 尼加提并不在意在外面施展这种审讯魔法,他需要的是【无息囚笼】所带来的极致的感知赋能,就算囚笼被人从外攻破,但这里现在是圣坛和女巫集会的营地范围,也能揪出躲藏在营地里的猫腻。 看到大法师站在自己面前了,一无所知的海顿激动不已地拿着那些手稿,双眼湿润语气激动:“代理法师长大人,雷恩术士的牺牲是伟大的!他破解了异变魔族躯体构造的秘密!他是了不起的魔兽研究学者!不!简直是专家!那些可恶的家伙很可能是沼泽王座用不同物种拼凑出来的产物。您看这里,这只爬行种的四肢发达,奔跑速度极快且具备高超的跳跃能力,骨骼是用大型魔兽的小骨拼凑成魔蛙后腿的构造,但影响了奔跑的稳定性,所以脊椎的构造和双尾恶狼的脊椎相似······” 海顿喋喋不休地汇报着雷恩术士的发现,将一张张手稿展示出来,一一对比。可尼加提现在并没有关注他,而是凝聚精神利用【无息囚笼】提升的感知力观测着海顿身周那股快要晋升的魔力波动。 他惊奇的发现,这股魔力波动居然自带了隐匿效果,如果不是专注地观测,他根本不会发现这位即将晋升的巫师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只是冰山一角。现在他掀开了这位巫师的伪装,感受到了如湖泊般广阔磅礴的魔力波动,这是稳健晋升的表现——巫师晋升为大法师的过程中,可以通过积压试炼的收获来冲破某种桎梏。 这是为将来突破大法师位阶的晋升做强有力的基底,是顿悟的一种技巧,是其兴奋神明的秘密告知。 “法师长大人,您有在听吗?”海顿已经翻到最后一页手稿了,“最新遇到的蛛类爬行种只是在前面的基础上增加了蛛类魔兽的背骨,强化了它们背部的义肢。” “当然,雷恩术士无疑是我们熙瑟最伟大的学者,可我们现在已经失去这位瑰宝了。但等我们重回熙瑟的领土的时候,我会向南境总坛申请为雷恩术士塑像,摆放在圣坛之所的英雄殿堂里。当然,即便到时候我不一定是法师长,也会极力为雷恩术士争取的。”尼加提右手抬起来搭在海顿的肩膀上。 他一边通过肢体接触感受其体内的魔力储量,一边回应海顿,分散他的注意,“我们在研究那只活的飞行种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些关键因素了,设立解剖组,也是为了更好地确认这些猜测。感谢你们的付出,你们为将来的战争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到时候面对这些异变魔族,我们也能用对抗魔兽的法子,武装到每一个人,这场战争的胜利必将属于我们!”海顿双眼闪着星星一样,抬头看向尼加提。 “这场胜利必将属于我们!”尼加提镇定自若地回馈着海顿的眼睛,点头表示了肯定。 但他的肯定并不局限于海顿的天真,而是在肢体接触下,他能感受到海顿身体里不亚于初阶大法师的魔力储量。 尼加提庆幸自己成为大法师多年,能巧妙地避开即将突破的巫师感知。他将搭在海顿肩上的手抬起,并伸出左手,为其整理因为焦急而凌乱的衣领,同时释放出让所有巫师术士都能感受到的魔力波动。 他在自己和海顿周围建立起一层屏蔽屏障,问道:“海顿·贝尔曼,熙瑟圣坛之所的二十四巫师。我已经感受到你即将晋升的气息了,按照惯例,圣坛需要报备你所信仰的神明,如果是恶神,我以代理法师长的职权,有权对你进行驱逐。” 尼加提不动声色地往【无息囚笼】里又添加了真言咒。 “代理法师长大人,很抱歉,我没有信仰的神明,但我的信仰是‘怜爱’,或许这是爱神的职权。”海顿有些卑微地往后退了一步,“因为没有信奉的神明,我比其他人晋升得都要慢很多。代理法师长大人,我是一名孤儿,从小生活在城市的阴冷的角落里,但我仍然希望所有人都能被关怀。或许是我的信仰感动了爱神,或者别的原因,我看上去非常年轻,对吧?您可以对我仔细感知一下。” 说着,海顿主动卸下了所有的防备。觉醒魔法的人从掌握魔法开始,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自己身体里建立防御,防止被人窥视自己的能力和秘密。现在,海顿在尼加提面前就如同新生儿一样,没有秘密。 “你的身体机能已经行将就木,可你看上去才三十多岁,甚至没有使用任何的驻颜魔法,身体里也没有任何的药剂残留。”尼加提当然不会因为对方天真的几句话就放过任何潜在的威胁,他毫不客气地“审视”了海顿的身体,就算其他人有异议,但这也是属于圣坛的惯例,所有大法师都会经历一次圣坛之所十三法师的审查,才能进入长老会的审查,最后宣判职位。 尼加提没法不这么做,海顿自己说了,曾经是孤儿,塔里克说的话里证实了这位曾经的孤儿长大后养育了其他孤儿。可一个将“怜爱”作为信仰的人在战争到来的时候才开始晋升,并且情绪稳定,那才是最可怕的。 可【无息囚笼】和真言咒并没有任何反应。 “继续努力吧,戴维法师长也是在你这个年纪晋升成功的,熙瑟圣坛之所的大法师还有空缺,当然要都是自己人才好啊!你的底蕴非常结实,我很期待你的晋升。”尼加提上前拍了拍海顿的胳膊,以示鼓励,并撤销了所有魔法,“我听说你今天晕过去了,还是要好好休息一下才好啊。既然我们已经得出结论了,那你告诉解刨帐篷里的其他人,今晚都好好休息一下。当然,所有人可能还需要做一些检测,确保异变魔族身上的诅咒之类的残留问题。” “好的,谢谢您,代理法师长大人。我也会继续努力,争取快点晋升的。”海顿感激地点头,带着振奋的消息离开。 【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用“无息囚笼”的,这不合规矩。熙瑟圣坛之所大法师的席位有空缺,就算他晋升成功,按照长老会的审查,不一定会分配到熙瑟。】 “卡罗娜,我就知道你会关注到这里的。你的【迷雾】能看透他吗?”尼加提在心里问。 【不出意外的话,我所“看到”的应该和你感受到的差不多,很磅礴的魔力堆积。如果“无息囚笼”和真言咒也没有反应的话,要么都是真实的,要么他的伪装非常高超。我知道你在猜测什么,但没人知道泄密者本身的实力。】 “我知道你的意思,往泄密者的身份去猜测,你害怕他的实力在我们之上。所以我才会说十三法师的席位啊,反正其他人都在往亚瑟发讯息,那就说明长老会的审查是可以被说服的。我以代理法师长的身份向他抛出橄榄枝,是在赌泄密者最大的缺陷。” 【泄密者最大的缺陷,守不住秘密么······你还要再抽会儿烟么?】 尼加提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不了,橘兰花这种花种在亚瑟地领地不见得是常见的,很少会有人像你一样,喜欢这种带甜味的花束,也只有我跟你的风了。戴维法师长的意思我明白,如果能够找出泄密者,就算违反了圣坛的守则,我们也能从中挣脱出来。说起来,我也想八卦一点了。” 【······塔里克巫师是故意接近那名受伤的烟农的,他在支持他的小术士,但他也没完全藏好,小术士接触到的那些受伤的巫师身上都有一样的烟草味道。我们这里快结束了。】 “今天这么快么?”尼加提关切地问。 【是不得不结束,这只飞行种已经出现腐化迹象了,它似乎要死了。】 “你等着,我就来。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么?饥饿?艾瑞莎那个疯子不是定期会送尸体过来喂养么?”尼加提确认了海顿往解刨帐篷去了,转身也朝着帐篷疾步赶了进去。 而另一边,海顿只是传达了尼加提的意思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坐在哈吉的床边,看着最后一丝黑暗顺着哈吉的嘴角爬进身体里,苦笑了一下:“死亡这种东西总是轻而易举地发生,我当然要充满‘怜爱’啊。” 可他的脑海里却忽然回忆起在熙瑟圣坛之所的时候,与火之魔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即便对方遭受天罚召唤失败的反噬,也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自己和其他巫师的不同,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隶属于圣坛的泄密者,圣坛的守则保护着这双眼睛,却没有束缚那张嘴巴,因为泄密者能为圣坛带来无人可知的秘密。 海顿理了理哈吉脸上乱糟糟的头发,“可怜的小家伙,你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黑暗灌满了诅咒吧?既然有人想要猜测我的身份,那就让我的秘密埋在福泽城吧。”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89章,命运转机的助力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尼加提急促地掀开门帘,却没有继续往前,而是放下门帘后,站在原地,看着整个帐篷都陷入了一种灰暗光线笼罩的状态。 他释放出一丝魔力导入面前的空气,很快,前方就出现了一层白色华光,万千魔力丝线缠绕在一起,每一处丝线交织的地方会长出一朵朵盛开的白色花朵。 这是奇迹女巫集会设置的一种血脉联结的领域魔法,设置这种魔法的几乎都是女巫集会的长老人物,一群临界于巫师与大法师之间的觉醒者。 尼加提没想明白的是,圣坛大法师在帐篷上编织叠加的隔绝魔法,就算是火之魔女的窥视,也能为里面的人争取到一两秒左右的时间做出应对,不至于还要用领域魔法来增加第二层保险。 他抬手的时候带动了衣角,面料上被十五名顶尖的巫师施加了庇护符咒,尽管如此,面料在触碰到那层白华的时候,庇护符咒直接失效,而触碰到的那些布料直接消失,甚至连一根丝线都没有留下痕迹。 尼加提无奈地退后了一小步,这就是他为什么在进来后会停下来的原因,即便是卡罗娜传递的消息很紧急,他也不得不小心翼翼一些。 然后按照三胞胎教授的方式,抬手释放出自己的魔力,挥手划出一道拱门的形状,感知力释放到极致,操控着魔力共振,与这层白华形成共鸣。 在极限的感知下,尼加提再一次“看见”魔力共鸣处出现了一圈圣坛没有记录的符咒,但他也没打算将那段符咒记下来,因为只要穿过这层白华,关于那些符咒的记忆就会自动混淆。 “又是这些独特的符咒,传闻里只有高位魔女或大巫祝能够创造属于自己的符咒。奇迹女巫集会的创始者很厉害啊······”尼加提看着面前的白华逐渐显露出炙白的光芒,转眼间他就来到了一片草原。 这是领域魔法的特性之一,能在有限的空间里拓展更广阔的空间。 尼加提回头看了眼身后连接到“天空”的无形屏障,“看吧,那些符咒的样式我又忘记了。”说着,他又回头扫视着草原里,散布在特定位置的集会长老,看他们还保持着自己离开前的位置,可尼加提却能清楚地感受到领域魔法又发生了变化。 三胞胎和女巫集会的长老并不在意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外人,独特的领域魔法只需要一些微小的动作变化,就能改变领域所需的魔力运行方式,更别说是血脉联结施展的领域魔法了。 尼加提顾不得再耽误时间了,他直接操控着空气让自己快速地飞往草原中央。离中央越来越近的时候,空气里已经散发出浓厚的腐朽气味了。 他落在脸色苍白的卡罗娜身边,看着最中央的位置,一座用精纯魔力具象化的囚笼里,里面的飞行种瘫软得像是一块活着的烂泥。 它身体上大部分的肌肉纤维已经腐化,露出森森白骨,背骨连接的翅骨——一些类似尺骨、肱骨、腕骨等常规飞禽骨骼的骨头,正像被拆掉肉的鱼骨一样,一根一根掉落下来。 尼加提正好目睹了一根骨头掉在草地里,居然碎裂了。 “怎么回事?”他问。 “结束了,它忽然就开始死掉了。”卡罗娜在感知到尼加提进来的时候,就彻底关闭了天赋【迷雾】。 他们共同看向围坐在囚笼边的三胞胎正在想方设法施展让其恢复的魔法,甚至手里还拿着人骨,迫不得已施展了一些黑魔法。 但都无济于事。 “那我们到底有收获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吗?负责解剖的人员已经对比出来了,证实了我们的猜测。它们是由多种魔兽混合出来的怪物。”尼加提咬牙说道,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只能说,一无所知。”卡罗娜摇摇头,“我们没法和已知的禁忌手段做对比。简单来说,所有用黑魔法,黑暗仪式之类的方式,将魔兽、动物或者人的肢体拼凑出的魔偶,身体里会具备多种灵魂意识。直到最强大的那股意识吞没了其他意识,再由施术者注入特定的契约符号,束缚那股意志,魔偶的制作就算完成了。” “知道,以前成为二十四巫师的时候,黑巫术甄别和破解课,都有学到。”尼加提说。 卡罗娜撇头看了他一眼,补充到:“那是我们结业时学的最后课程,你差点没能胜任二十四巫师。” “好了,我们现在先别岔开话题。你的天赋【迷雾】呢?”尼加提的手终于放松下来了。 “难就难在这里。”卡罗娜伸手牵住尼加提,将自己所有感受得到的一切传递给他,与他“共视”,“异变魔族身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术式,诅咒,可我就算用天赋去进行极限感知,也无法找到那些根源的出处。明明都是拼凑出来的怪物,火之魔女也证实了这些怪物没有灵魂。原本只要找到根源,我们就能解决掉这些能被源源不断产出的怪物。” “共视”让给尼加提目睹了一片灰蒙蒙的世界里,突然闯进的黑暗,魔力的光泽反射出肌肉或者骨骼的纹理,其上残留的魔力也被勾勒出来,那些魔力毫无章法,可看不出任何人为的迹象。 “看到了么?”卡罗娜问。 “······”结束了“共视”,尼加提惊骇地看着她的眼睛,“没有灵魂的肉体充满了魔力,却好像是······” 他不敢往下继续猜测了,可卡罗娜却移开了双眼,看向三胞胎,替他说出了猜测:“就好像,是自然而然诞生出来的一样。很恐怖?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尼加提下意识地捏了捏卡罗娜的手。 “还记得火之魔女最开始说到的么?她希望我们能在路上剖析出这些怪物诞生的时间规律。”卡罗娜提醒道。 “记得的······不愧是圣坛最年轻的魔女啊,就算是高位魔女,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里发现这么多的细节······”尼加提说。 卡罗娜再次摇了摇头,“刚开始我也以为火之魔女是希望我们能够推断出这些怪物在深渊里完成了几次演化,但一路走来,在我不断地借用三胞胎的天赋,用【迷雾】观察这只飞行种的时候,终于在今天我触摸到了【时间】的肌肤。火之魔女在意的不是这些异变魔族是如何演化的,她在意的是,沼泽王座是否拥有了【创造】的能力。” “喂喂喂!这是不能随便开玩笑的猜测啊!”尼加提第一次觉得卡罗娜比自己还要疯,他松开了手,腿软的向后退了一小步,“拥有【创造】的能力,沼泽王座已经是神了么?” “或许那些王座本来就是神呢?奥汀大陆上能够正统拥有【永生】的就那么些种族的领袖,那些不知道从魔族哪个角落里跑出来的王座,活了三千年的时间。害怕么?就这么点你就开始害怕了?任职十二法师的时候,我们都要经历从灵魂开始剖析的试炼,那时候你都不怕,现在怕了?”卡罗娜上前抓住尼加提的手,“看仔细了,那只飞行种的死亡与进食无关,它是自然死亡的!” 她几乎有些歇斯底里,作为首批知道这些秘密的人,她几乎都要疯了,“就好像凡人生老病死,我们第一次和这些飞行种碰面的时候,它们就是一群刚出生就具备强大破坏力的婴儿!短短十五天的时间,它就经历了青年中年老年的成长历程,在今天晚上达到了生物存活的极限。生存时间这么短,可它们依然源源不断,谁能知道,它们已经进化到第几代了?就像外面那些负责解刨的人来证实我们的猜测那样,火之魔女也在利用我们来证实她的猜测,并把现实的真相率先甩在我们面前。” “诸神在上,他们教导我们要自我超越,不要依赖神明,可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们真的还有一战之力么?”卡罗娜瘫软了下去。 尼加提快步上前将她抱在怀里,“振作起来吧,卡罗娜。命运主神埃尔迪雅早就将一切都编织好了,既然我们发现了这些真相,那我们就能成为命运转机的助力。”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90章,【现在】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你放心,我只是太需要发泄了。”卡罗娜死死抓着尼加提的衣领,依偎在他怀里,“我还有你,我还能懦弱一点。那三位姑娘比我要坚强得多,她们年纪如此青春,却要承担族群的责任。血脉联结的领域魔法,是她们的族人在保护她们。” “我知道,那些奇怪的符咒,奇迹女巫集会的创始人应该是位高位魔女或者巫祝。三胞胎能成为集会的首领,必然是因为她们继承了某种东西,或者得到集会所有人的认可。”尼加提接话。 卡罗娜虚弱的叹了口气,“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抓住知识的重点。我的【迷雾】是通过她们的天赋才感受到时间的,还记得么?” “她们的天赋和时间有关!”尼加提不动声色的施展隔绝屏障,却发现没有成功,“对了,领域!我们没法在这里施展隔绝······” 卡罗娜提示,“不需要,只要我们从这个领域里出去,我们就会被动忘记这里的一些事情,无法说出这里的秘密,这是血脉联结施展的领域作用之一。三胞胎的天赋和时间有关,但如果你仔细感知那些长老,你就能发现,在他们的衣服上,或多或少都会掩藏着白色山茶花的刺绣。如果我们从领域里出去,还能记得这里的秘密的话,或许我们可以从艾瑞莎哪里得到一些消息。” 然后她顿了顿,接着说到:“我可以利用【迷雾】从领域里感知外面的事情,但领域结束,我总会想不起来。” “就如同我总记不住那些符咒一样,这个领域可以篡改大法师的记忆!”尼加提警惕的看向那些长老,和依然在施法的三胞胎。 “别那么有敌意,在我知道一些秘密的时候,他们依然默许我们两个进到领域里,是因为这个领域不能篡改记忆,只是会让不属于他们族群的外人忘记和他们有关的‘秘密’而已。并且,只有这个领域魔法才能掩盖住三胞胎施展天赋的气息。我也是从艾瑞莎那里知道,这种天赋来自东境,被称为【灵光一闪】。她们应该是能看到某个时间里的幻象。”卡罗娜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时间幻象!那可比占卜术还要精准!这样的天赋足以让占卜术士疯狂眼热了!”尼加提看向三胞胎。 “那是我们以前从未遇到过厉害的占卜术士而已。”卡罗娜松了口气。 “以前?”尼加提难得抓住重点。 “我们已经遇到了远比这天赋还要厉害的占卜术士。”卡罗娜提示,“这位占卜术士占据了很大的情报优势,弥补了她占卜术的缺陷,让她能走一步看十步。” “你是说,火之魔女?对啊!是她促成我们有机会和奇迹女巫集会合作的,她知道你的天赋,比起【灵光一闪】,你的【迷雾】更具说服力!”尼加提在心里暗骂该死的,“十二圣座里,最年轻的魔女还会占卜术,难怪她能稳坐掌管情报与律法的席位!可问题是,艾瑞莎那个疯女人是怎么知道三胞胎的天赋的?” “从一本有些历史的游记上知道的,我只知道那本游记叫《熄灭的闪光》。等我发现艾瑞莎的秘密的时候,她手里已经有了这本书了。她是个异类,不但觉醒了魔法,还获得了圣光的照拂。比之骑士,她远超圣骑士;比之魔法,她的实力不亚于我们,甚至在我们之上。我不得不小心一点。”卡罗娜说。 尼加提很快就发现了端倪:“泄密者,能在这个时候抖出这种信息的,只有泄密者。可他不应该是属于圣坛的么?” “关于泄密者的传闻,我也只听说他来自北境总坛,可从来都没有传闻,他是完全属于圣坛的。掌握秘密的人,能用秘密解救自己,也能用秘密去屠杀。恐怕父亲的打算要落空了,我们不能揪出泄密者,甚至没有权限将他卖出去,亚瑟的局面恐怕会变得更加糟糕。”卡罗娜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尼加提拍了拍她的肩膀,“戴维法师长希望我们能从浑水里跳出来,认命我为临时法师长就是因为我能确保只有我们两个能真正协助到奇迹女巫集会。他知道你的天赋能帮上忙,我们就等于间接性的和火之魔女扯上了关系。年轻的魔女知道这一点,必要的时候她应该会帮我们一把。我甚至都没有拦截其他法师的传讯,那些老家伙可就等着机会一步登天呢。” “希望事情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吧。”卡罗娜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从尼加提的怀里钻出来,坐在地上看向三胞胎。 围坐在囚笼边的三胞胎同时结束了魔法。三胞胎中,长姐梅赛尔德面前用一堆燃尽草药的灰烬环绕着一颗死去的心脏,米娜和小妹奥伦娜面前也是用同样的方式圈禁着一根脊骨和诡异生物的干枯触手。 她们施展了黑魔法,一种只对黑暗生物有效的治疗魔法。所用的草药都是从死物所在的泥土地里生长出来的,具备足够的黑暗元素。 但现在,这种魔法已经是她们能想到的最有效的办法了,可囚笼里的生物还是在急速的死亡,可它甚至还活着,就已经开始腐化了。 “结束吧,这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梅赛尔德一挥手,召唤出清风裹挟着空气里的水分,将自己和姐妹身上的血腥污垢清洗干净,长老们也在这个时候操控着领域,将所有黑魔法仪式残留的气息净化。 米娜看着面前的脊骨化为灰烬,转头朝着卡罗娜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她的天赋能够让她无需释放感知就能捕捉到周围所有的一切,女巫集会不应该成为任何人的附庸或者交易品。 可与火之魔女的交易是她们的祖母,伊莎贝拉·劳伦斯,血脉传承的领袖拥有相同的天赋,这是先祖赋予的恩赐。 祖母虽然觉醒了完全的闪光,却也只能偶尔看见不同时间里的幻象,不像她们三个,掌握了不同的时间,且具备相对的稳定性。 她与卡罗娜对视上,立即转过头来说:“我们还不能说是不可避免,还有机会的,我们可以······” “够了!”梅赛尔德呵斥,“施展黑魔法随时都会让我们的气息从领域里泄漏出去,长老们需要长期维持领域就已经够吃力了,更别说还需要随时净化掉我们身上的黑魔法残留的黑暗气息。收起你的想法吧,我们都能‘听’到卡罗娜大法师说的话,达到火之魔女的目的就可以了。” “这样就可以了?可是我们的能力不应该因为有其他人在而主动限制自己。只需要探查到一丝真相,为火之魔女提供更大的帮助,我们就能向她提出自由的选项。”米娜反驳道。 “米娜,火之魔女和祖母的交易本来就是为我们能够带领族人寻求到安全的自由之地,那将是我们真正踏上寻求奇迹真理的唯一方式,而不是路过所有的城邦,都被当成异教徒驱赶,防备。”梅赛尔德耐心解释。 “在被圈禁的范围里获得有限的自由?那还能称之为自由么?奇迹本就无所不在,我们需要遵循先祖的教导砥砺前行,而不是为了一块被圈养的自由之地停下脚步!”米娜并不能理解祖母的意思,在她看来,就算得到圣坛的认可,那也是将整个集会推到亚瑟贪婪的贵族面前。 米娜继承了【灵光一闪】中的【现在】,这份天赋让她能够不需要感知就能感受到周围的一切她所想要知道的信息。跟随熙瑟和提尔杰克撤离的时候,每一次驻扎休息时,她都会有意无意的释放出一丝天赋。 也是在某一次释放天赋的时候,她听到有人说:“亚瑟有一个贵族手上拥有一支巫师军团,就他们那样都遭受到了其他贵族的虎视眈眈,更别说一支路上捡来的女巫集会了。进入亚瑟的领地,他们只会被逐一击破,成为餐盘里的一道菜。” 这给了米娜警示,当她再次施展天赋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那道声音的出处。尽管她也思考过,那很有可能是泄密者故意发送出来的信息。 泄密者是否在说谎,米娜没法证实,但她知道泄密者是守不住秘密的,真假难辨,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确实会有巫师加入军队,组建团队。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91章,剥夺闪光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加入军队组建军团的大多都是低位巫师,从术士位阶突破上来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如果不能得到贵族或者别的什么团体认可的话,入伍参军是他们最下位的选择——军队里可以获得声望和军功,但想要闯出一片天,就需要和所有人公平竞争,并且找到强有力的后台。 而提尔杰克和熙瑟的人确实是想拉拢他们——毕竟只要是上位者,都会想要得到一支属于自己的巫师军团的——而熙瑟的城邦之主甚至觉得自己控制了海上航行的女巫集会。 “米娜,你的误解还是那么大。祖母为我们争取到的是圣坛的认可,我们依然可以砥砺前行,并且依然是奇迹女巫集会的名号。长久的旅行,总会有人疲倦下来,想要停下来休息,享受宁静和自由。”梅赛尔德无奈地再次劝解。 可米娜依然不能接受,“圣坛的人插手进来之后,我只觉得自由只会离我们越来越远。虽然是火之魔女的授意,可来的两个圣坛的法师都想逃离亚瑟,更别说火之魔女现在已经自身难保······”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米娜,收起你的天赋吧,我们已经失去祖母,不能再失去任何族人了。【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起因,你能看到的,感受到的,永远都是片面的,我们需要的是结果。”梅赛尔德忽然呵斥道。 米娜也不想再忍受了,歇斯底里起来:“天赋,作为长姐的你难道用天赋成功地解开了起因,让我能够观察得更加仔细么?” 一直保持沉默的奥伦娜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囚笼里奄奄一息的飞行种。身为三胞胎的她们,虽然都继承了【灵光一闪】这份天赋,可因为血脉的原因,这份天赋在她们身上是不完整的。 长姐梅赛尔德拥有窥视【过去】的能力,只要收集到一定的相关物件,她就能集中精神,通过那些物件窥视其过去。如果是一个完整的生物的话,那会更加简单,只是需要窥视的时间过去得越久,所需要的媒介就越多。 二姐米娜拥有的是一种超然感知的能力,被称之为【现在】。她的能力需要长姐察觉到起源之因,便能窥视到特定的人或物现在所处的环境,正在发生什么。长姐就好比是她的钥匙,但在钥匙没有转动的时候,米娜能够支配那股超然的感知,那几乎不会耗费她什么力气和精神。 唯独小妹奥伦娜,继承了【灵光一闪】中最为神秘的【未来】,只是她的这份能力并不稳定,大多数情况下,就算两位姐姐达成了“起源之因”、“共现之时”,奥伦娜仍需要通过和目标接触,还不一定能“看见”未来幻象,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会造成魔力失控的现象。 这也就是女巫集会的长老们施展血脉联结的领域的原因。 拥有【迷雾】天赋的卡罗娜评价:“如果这三位姑娘能够成长为大法师的地步,她们的天赋才不会受到血脉的影响。这是很了不起的天赋,她们会非常出众,甚至有机会成为魔女。” 奥伦娜看对上了飞行种的眼睛,她不知道为什么,恍若间仿佛从对方野兽般的喘息中听到求救的声音: “救······救······救······” 那股声音似乎有魔力,奥露娜忽然觉得自己能够看到未来的幻象——既然无法看到过去,那通过未来来推断,也能得到现在想要的结果,总好过在这个时候吵起来。 这么想着,奥伦娜向囚笼里飞行种伸出了手,而里面的怪物似乎以为她是来帮助它的,求生的欲望促使着它伸出白骨森森的爪子。 奥伦娜的手距离飞行种越来越近,她已经能够感受到身体里的魔力汹涌了起来,眼前一切景象忽然被撕扯成无数的线条向着四周散去,面前的空间被极致拉长,她已经能听见混乱不清的嘶吼声了,那像是在战场,有兵器碰撞的声音! “就要能够看见了!”奥伦娜极力调动着身体里的魔力,她已经能够看见模糊的光影色泽,【未来】的幻象就要形成了。 “奥伦娜!你在干什么!”梅赛尔德停止了和米娜的争辩,用移形换影快速来到奥伦娜身边,一把拉住她的手,转身站在她前面,看着她手指上出现的黑色纹路,那是中咒的特征。 但又不完全是中咒,奥伦娜即将窥视到未来的时候被长姐强行打断,可她还是成功看见了,看见在一条漆黑的通道里,比山还要粗壮的异变开山魔虫在其中挺进,摧毁着沿途的一切,而其头顶之上闪烁着比黑暗更加深邃的光芒······ 梅赛尔德刚想要呵斥奥伦娜,囚笼里的飞行种呼出了最后一口气,身上的肌肉瞬间失去活性,如泥沼般滑落,像是死去十多年似的,骨指随着尸体腐化变脆跌落下去的时候,掉到地上的一小块骨头碎片弹起,触碰到了梅赛尔德的脚踝。 米娜刚围过来,天赋忽然被激活,她竟然敏锐地共视了两位姐妹的天赋——奥伦娜拼尽全力终于看见了那束光芒的来源;而梅赛尔德的视线瞬间被时间抽离,越过了所有山丘、荒漠、平原,笔直地坠入世界中心的深渊。 ——梅赛尔德仿佛身处无尽的黑暗,黑暗里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割伤了她的左肩,她转头与之对视,却对上了一位高举长矛将要投掷却已经化为石像的妖精,但随着这一发现,周围的景象仿佛被什么锐利的东西照亮,她看见了更多的石像,人族,矮人,妖精,精灵,甚至是龙族······ ——但一切并没有结束,梅赛尔德像是被召唤而来一般,当她看清楚周围的景象的时候,视线再次被拉长,但这一次,她听见空气里有类似机械转动的声音,咔咔咔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慢,直到最后一声暂停的时候,她站在一扇从穹顶垂落下来的门扉面前,甚至来不及看清楚,一道拉力便将她拽了进去······ ——视线再次恢复清明的时候,梅赛尔德看见了一具拥有绝美容貌的女人安静地沉睡在山丘上,或者说那个女人本身就是一座山峰。在其柔嫩的肌肤上忽然出现了几道伤口,鲜血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汇聚到下方早已准备好的盆地里,形成鲜血湖泊。血液汇集的中央,一个长相古怪的男人由血液凝聚而成,他张扬着双臂,盆地周围立即围满了各式各样的魔兽、野兽、家禽,甚至是丧失神智的人类······ ——它们疯魔似的朝着盆地里的鲜血湖泊冲了下去,雨点一样密集,然后在血池里彼此纷争,被融化、吞噬、融合,互相拆着彼此的骨装在自己身上,扯下想要的翼或者别的东西。弱小的被强大的吞噬,强大的被更强地吞噬,然后再进行灵魂的较量,直到那个古怪的男人抱来一具人鱼的尸体,扔进了血池里,梅赛尔德能够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被融合进血池里,里面的生物逐渐安稳了下来,却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被动地被活过来的血液洗礼、切割、组装······ 忽然一声暴呵跨越空间而来:“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来窥视过去的秘密?这是错误的冒险,你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梅赛尔德的视线被人强制从过去的时间里抽离出来,但她的视线仍然停留在血池的上空,只不过这里一片宁静,血池的中央只有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男人。 随即,她的视线再次闪烁了一下,长着炙白头盔的恐惧大君几乎贴在她的视线上,然后张开洁白的双翼,抬手朝着她所在的方向伸出两指利爪。 滚烫的血液从梅赛尔德的眼眶里流淌出来,她几乎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双眼就这么消失了,她甚至连黑暗都看不见。 几乎同一时刻,奥露娜看见开山魔虫头顶上站立着笔挺帅气的男人,仿若诸神都不能与之争相辉映,而他仅仅只是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她所窥视的未来被暂停,所有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在回流倒放,从她的脑子里蹦了出去,并将她身体里的魔力全都榨干出来······ “怎么回事!”卡罗娜凭借天赋【迷雾】的便利,最先发现三胞胎之间的魔力紊乱,她和尼加提都还来不及做什么的时候,强大粗狂的魔力风暴从奥伦娜的身体里迸射出来。 那股庞大的能量将最近的梅赛尔德和米娜掀飞了出去,如果不是米娜在痛感迎面而来的时候恢复了一丝意识,在长姐和自己身上设下了保护咒,她们会像魔力囚笼那样被击碎,连带着里面的枯骨被魔力风暴碾磨成粉末几乎消失在空气里。 那股魔力风暴狂妄地肆虐着整个空间,魔力幻化的草原逐渐消失,空间壁垒上千奇百怪的符文浮现出来,闪烁着耀眼的白光,并开始跃动起来。 长老们顶着狂风无所顾忌地榨取着身体里的魔力,念诵着相同的血脉咒语,试图稳住整个空间。 “这股魔力风暴来得蹊跷,我们能做什么?”尼加提顶着风浪扯着嗓子问道。他的衣襟几乎被吹开,但他却决定秉持不浪费的原则,刻意地走到卡罗娜身前帮她挡住狂风,试图伸手理顺她被吹乱的头发。 卡罗娜看了眼衣服里面凹凸有致的肌肉,上手帮他把扣子和衣带扣上,并在上面施加了一层牢固咒,一拳捶在他胸口上,也扯着嗓子喊道:“你去帮他们稳住领域!” “那你呢!”尼加提问。 “我试试能不能阻止这场风暴!这种魔力风暴绝对不是晋升的表现!”卡罗娜摆手,示意他快去帮忙。 尼加提只好留下句:“万事小心!如果这场风暴和她们的天赋有关,没必要强行坚持!该撤就撤!” 然后他随着风浪操控着里面狂暴的魔力,借力飞向天空,直至空间壁垒的穹顶,双手在距离屏障只有一口气的距离的时候,释放出庞大的魔力,形成成千上万股丝线快速地贴着壁垒的范围游走交织,汇聚出一个又一个符文。 尼加提是想在领域之内构筑出一个结界以此来协助女巫集会的长老,可狂暴的魔力风暴总是在不断地摧毁魔力丝线的末梢,甚至有的构筑好的地方也会被摧毁。没有觉醒任何天赋的他只能不断地重新构筑,并且咬牙尽全力感知那股狂暴的魔力风暴,让自己的魔力丝线尽可能地避开与之相撞的可能。 “呵,要是以前我能像现在这么努力就好了。”尼加提暗自嘲讽,自己的魔力丝线总算笼罩在整个领域的壁垒之下,魔力风暴虽然还是摧毁了几个拐点,但结界已然形成。 结界彻底形成的瞬间,魔力风暴已经无法摧毁尼加提构筑的魔力结构,但他却遭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嘁······这种由内往外的破坏力,像极了幼鸟想要破开蛋壳那样兴奋······卡罗娜,你可要悠着点啊······” 下方的卡罗娜再次开启天赋,灰色的世界里浮现出无穷无尽杂乱无章的魔力丝线,而丝线的源头,奥伦娜悬浮在空中,她的身体机能在收缩,似乎不能承受这种巨大的魔力释放。 “怎么回事?这种魔力量,已经超过了巫师晋升大法师的正常计量······更像是,源源不断?”卡罗娜的瞳孔在震撼,但她还是操控着自己的魔力,精准地避开每一条狂乱的魔力丝线,在鼻腔开始流出鲜血的时候,终于连接上了奥伦娜,“小姑娘,希望你是有意识的,能让我进入你的身体,找到魔力暴乱的开关,关掉它!” 失控的魔力风暴虽然杂乱无章,可只要有位阶更高一点,或者本身持有高强精神感知的同位阶巫师术士,只要让自己的一丝魔力成功连接上暴乱者,让意识搭上意识,就能通过语言规劝“关闭”魔力风暴,如果是没有意识状态的话,就必须入侵到失控者的意识里,找到魔力暴乱的源头,抹除它,再唤醒暴乱者的意识,就能关闭魔力紊乱了。 很显然,卡罗娜这回遇到的是没有意识的失控者,令她觉得稍微有些难度的是,奥伦娜似乎非常害怕自己的意识会被人入侵,在里面用魔法上了好几层“锁”。光是最上面第一层“锁”,就被设置了非常离谱的概念——不管未知的敌人技艺有多高超,不管他的能力有多善于掩盖,只要解开了第一层封锁,奥伦娜都会立即得到警示。 “小姑娘,你是有多害怕被人发现你脑子里的秘密啊?”卡罗娜费劲力气地解开一层层封锁,鼻腔里的血液流淌得有些厉害起来。 可当她好不容易解开了最后一层封锁的时候,【迷雾】的世界突然被黑暗侵蚀,在她的视线里,只能看见一张绝美的男性嘴唇上附着一根好看的食指,整个黑暗转瞬间恢复成灰色,又在瞬间消散。 卡罗娜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掀翻,美目留下两行血泪,但她来不及多想,凝聚魔力在喉咙上,朝着周围女巫集会的长老呐喊:“不对!不对!这不是魔力暴乱!她们的天赋在被剥夺!你们快想办法!”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92章,请君入瓮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卡罗娜的呐喊歇斯底里,悬浮在空中的尼加提注意到她遭受了攻击,极力感知下自然是听到了她的呐喊。 长老们几乎同时停止了念咒,互相看了一眼,转而纷纷抬起右手,顶着魔力风暴的冲击朝着奥伦娜走去。随着他们每前进一步,领域壁垒都会向内收缩一点。尼加提好不容易构筑出来的结界瞬间破碎,他只好操控着自己的魔力环绕着壁垒旋转成漩涡状,分化了魔力风暴的冲击。 等到长老们被狂风吹得稀乱,围站在奥伦娜身边的时候,精力还算充沛的两位长老用魔力托举着梅赛尔德和米娜进到他们的包围圈里。 而尼加提已经蹲坐在卡罗娜身边将她抱在怀里,擦去她双目上的血痕,“长老们是要做什么?阻止三胞胎的天赋被剥夺么?” 领域壁垒已经缩小到他们两个的身后了,就算是精力消耗最少的尼加提,现在没有力气去管这个缩小后的领域壁垒上,崭新的符咒。 “但愿吧······如果【灵光一闪】和时间有关,她们又是三胞胎的话······将时间拆分成三段,过去、现在、未来。很有可能,三胞胎里最小的姑娘,掌握的是【未来】······”卡罗娜强撑着脑袋里被针扎一样的剧痛,极限开启着【迷雾】,灰色的世界被炙白的光亮包裹着,她只能勉强地看见那些长老们的魔力幻化成银白的锁链打入奥伦娜的身体里,从里往外拉扯着什么。 每当有一根锁链崩断的时候,就预示着那位长老的死亡,但他们牵制住了魔力风暴,并将其压制了下来。 “总不能这场攻击来自未来吧?”尼加提不知道从哪里变换出一瓶深蓝色的回魔药剂,打开瓶盖,小心翼翼的凑到卡罗娜嘴边,却被对方避开了。 “如果真是来自未来的话,那很有可能是沼泽王座的袭击。毕竟我们在调查的是异变魔族,与之有关的是关于沼泽王座拥有了【创造】的能力······”卡罗娜环视着领域壁垒上变换的新符咒,伸手将药剂推了回去,尼加提的魔力消耗是最大的,“奇迹女巫集会的创始者如果真的是高位魔女之类的话,她很有可能早就通过【未来】预示到了自己血脉传承的天赋在未来的某一天的遭遇,所以才会创造出这个领域魔法······可即便是这样,人能斗得过【神】么?” 奥伦娜窥视到的未来里,俊美的男人食指离开嘴唇,也说了类似的话:“再强大的魔女,在神的面前,终是凡人。” 随之话落,魔力风暴突然再次爆发,直接冲破了领域。 帐篷被从内破坏,强大的魔力直冲云霄,吸引了远处的敌人。 福泽城作战的魔将们感受到了这股庞大的魔力; 福泽城圣坛之所的法师长也感受到了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魔力气息,暴虐魔女的幻影分身移形到城墙上,向着天险山谷的方向眺望着,“是闪光啊······可是充满了熄灭的气息······” 索菲亚王妃穿着护理服,站在伤兵营地里也感受到了这股魔力,可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艾瑞莎从帐篷里走出来,所有营地都被狂风鞭斥,烟尘四起,看向风暴来源的中心——奇迹女巫集会和圣坛的营地交界处,呢喃:“魔力暴虐,杂乱无章,这可不是晋升的魔力风暴啊······总不能是《熄灭的闪光》在这个时候又上演吧?” 提尔杰克的营地里,帕布洛终于找到机会,抱在元帅的大长腿上乖巧地当个挂件,然后胡乱叫嚷着:“敌袭敌袭敌袭!”气的元帅给了他一拳头,沙盘师无奈的在旁边用手语告诉他:是有人魔力紊乱形成的魔力风暴; 海顿压根不管被风吹得呀呀作响的帐篷,他正附身掰开哈吉的眼皮,满意的欣赏着里面全黑的眼球,毫不在意的说:“啧啧啧,窥视未来是有风险的啊,你们又不是半神,看不到安全的未来,只会自食恶果。” 解刨帐篷里,塔里克仔细耐心地检查完最后一位助理,并为了安抚他对其施加了一层净化术,外面就挂起了狂风,如果不是他及时召唤出藤蔓加固了帐篷,估计整个帐篷都要被掀起来了,虽然还是会被狂风将帐篷吹出缝隙,外面的烟尘会被吹进来,但他还是让外面的守卫都进来躲避了。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外面发生的是魔力风暴,并且是魔力紊乱的情况引发的。等守卫都进来后,他又在帐篷上施下了牢固咒,虽然不会有太大的作用,但至少目前是将帐篷稳定了下来。 塔里克做了能做的之后,转身看见帐篷里的人都聚在一起,就连身为术士的守卫环成一个圈,将其他人包裹在里面,躲避着地上那具尸体。 他检查过了,死者确实和雷恩术士中的诅咒如出一辙,和异变魔族尸体上发现的诅咒纹路差不多,可症状却不一样,诅咒的发源地是在肩膀上,呈现出来的症状却是血液沸腾的小把戏。 “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对她施加了封印,就算还有诅咒,也没法传染了。你们不是亲眼看见我施展了很多次净化术了么?”塔里克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雷恩术士的尸体也被施展了很多次净化术,泰沙小姐不还是中招了么!”一名兽医反驳,激起了其他人的附和。 “这个假小子叫泰沙?”塔里克试图转移话题,并且成功了。 “泰沙小姐是马夫的女儿。魔族入侵后,村子里的富人抢走了她父亲的马匹,她的父亲将她送上了最后一匹马的马背。我们被找到后,她就是这副短头发的样子,平时她活泼得不像个女孩,头发剪短后脸上又擦了灰,没人能看出她是个姑娘。但她生了双好看的眼睛,被收进队伍后,还是被有钱的逃命流氓调戏了。”兽医回答。 “······”塔里克没想到会是这么戏剧性的故事,“所以,是雷恩术士救了她?” “救?那可说不上。那些混混本来就是雷恩术士找来的,他知道泰沙是女生,虽然后面泰沙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也就跟在雷恩术士屁股后面了。” 兽医的话让引起了其他人的讨论,就连守卫也义愤填膺地加入了进来。 塔里克抱歉地看向桌上的尸体,走过去弯腰拿起凳子上的稿纸的时候,轻声道歉:“非常抱歉,我以为是英雄救美的戏码,没想到会是这样······” 说着,就在他拿起被施展了好几次净化术的稿纸,看上面刻画的骨骼对比草图的时候,帐篷上的牢固魔法被狂风破除,尘沙被吹了进来,吹进了塔里克的眼睛里。 就在他揉眼睛的时候,他忽然“看见”在一片海域上漂浮着数之不尽的船只残骸,一点炙白的光泽闪烁在他的瞳孔里。 魔力风暴引起的轰动转移了南境战局的视线,至少福泽城战场上的所有有实力的人都注意到了天险山脉,尽管这股风暴在将能量传递这么远的距离过程中,逐渐削弱了不少,但收到情报的人都知道,那是南境七城邦残余的有生力量,提尔杰克和熙瑟的军队,还有一支女巫集会,一支圣坛之所。 于人族,这是有利的战力,是火之魔女刻意安排的; 于魔族,无疑是在加大进攻亚瑟的难度,血族的人立即带领自己的部下,驱使着一头开山魔虫,朝着天险山脉的方向集结。而在他们必经的道路上,瑟莉娜的幻影分身从地面的影子里走出来,抬起右手,打了个响亮的响指,层层叠叠的巨幕岩石从她身后的土壤里生长出来,硬生生地组成了一座高达百米的天然屏障。 血族的魔将隔得老远,就看见了瑟莉娜,他知道对方能通过感知观测到他和他的队伍,便从自己战车下的囚笼里,随机抽干了一名人族囚犯的血液,汇聚在手上形成一把血刃:“如果你要阻拦我们的话,我不介意将你牵制在这里。” “随时奉陪啊,战争么,大家都需要一些意外入局。”瑟莉娜面无表情地召唤出魔力铠甲,身为魔女却点燃战火,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魔剑,“好久没有和正经的魔将战上一局了,你可不要像之前的蠢货那样,轻易就被我斩下了头颅。” “告诉他们,全力进攻福泽城。”血魔将俯身告诉身边的传讯兵,然后挺立身子,注视着前方通往天线山脉的道路,看着远处高耸的岩石,和其下孤身一人的瑟莉娜,“那就尽情享受战斗吧,全体都有,预备,冲锋!” 天险山脉内,魔力风暴逐渐平息,卡罗娜立即操控着魔力在周围构筑了一个牢不可破的结界,并在上面施加了混淆视听的诅咒,隔绝了其他人的探查,她甚至现学现用地结合了奥伦娜思维封锁的第一把锁的原理,在混淆视听的诅咒里加入了隐秘的警示,只要有人解开诅咒,她就能在第一时间找到那个人的位置。 “如果你要隔绝这里,诅咒不应该设得这么明目张胆,虽然你在里面设下了请君入瓮的陷阱。”尼加提抬手就要再施加一层隔绝屏障。 卡罗娜制止了他,右手食指和拇指拈在一起,一丝精纯的魔力将他们两个的谈话锁定在彼此之间,“三胞胎的天赋可能已经泄露出去了,那些知道她们秘密的人会得到证实,比如艾瑞莎。提尔杰克的人知道多少,我不确定,但现在是我们的机会。” “机会?还能有什么机会?这种程度的魔力风暴,也会引起敌人的注意。”尼加提注意到警示帐篷的符文微微亮起,那是敌人异动的标志,等到符文完全亮起,如果军队都没有做好准备,天险山谷也将是所有人的埋葬所。 尼加提听劝,没有再额外施加一层隔绝屏障,但还是在卡罗娜的结界上画下了缄默的符号,提醒其他大法师各司其职,不需要管理这里。 坚固的警示帐篷没有被魔力风暴吹散,但还是从里面走出两个不太客气的巫师,他们需要将大法师查探到的敌人异动传达给其他人。 卡罗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之类的,一边理顺衣服,一边继续和尼加提说话,并不在意最近的大法师能做出什么幺蛾子,“我们出手,可以代表圣坛的意思,多少能够限制住其他人不切实际的幻想,至少奇迹女巫集会还有火之魔女的意思在这里,就算是艾瑞莎想要将女巫集会收为自己的砝码,也需要掂量掂量她能否突破两个大法师的阻拦。” “你希望我们两个能成为火之魔女绳子上的蚂蚱,那么,请君入瓮的陷阱是为了防患泄密者的吧?”尼加提挠头,总觉得自己最近一直都在长脑子。 “是的,艾瑞莎应该能通过魔力风暴得出她想知道的结论,其他人不会轻易对大法师设下的结界出手,他们没有把握不会被发现。但泄密者不一样,他一定会想亲自查看这里发生的详情,毕竟能够知道真实情况的,除了你和我之外,就只有女巫集会的在这个现场里的长老了。”卡罗娜一边牵着尼加提,一边解开两人之间的魔法,最后说道: “如果泄密者敢窥视,无论他藏得有多隐秘,我都能在第一时间通过天赋将其定位。帮助奇迹女巫集会只是为了陈火之魔女的情,可如果我们手上还能有泄密者的消息,火之魔女一定会顺水推舟,戴维法师长的对我们两个的期盼才会得到实现。” 尼加提面色微红,他总算能亲耳听到卡罗娜的所有计划里都包含了自己,或许以前也是有的,只是现在头脑清醒地听着她的安排,总是不一样的。 他握紧了卡罗娜的纤细的手,说:“我们一起努力。”、 第二卷:风影潮汐 第193章,天赋晋升上限 - 永夜圣典 - 棉袄在漏风 卡罗娜和尼加提先后走到长老围城的圆圈外围,他们一前一后,随时都能应对突发状况。 同时,他们只需要稍微释放出感知,就能看见里面的惨状——三胞胎不同程度地受伤。 长姐梅赛尔德的左肩上有一道血痕,是刀伤,但最严重的是她的双眼,那里全是血;米娜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意识昏迷,浑身时不时的会突然抽搐一下;最小的奥伦娜几乎耗尽了全部的魔力,她的身躯有些干瘪,可能短时间里都无法正常恢复魔力。 三位年长者分别将她们抱在怀里,不断地释放各种驱散负面力量的魔法,似乎没有太大的作用。 除此之外,还有五名长老的尸体被庄重的并排摆放在一起,他们的死法出奇的一致——他们干瘪得像是死在沙漠里一样,皮肤贴着骨头,都能看见血管的脉络;眼眶里像是有东西融化了,头骨有些变形,似乎还有开叉的裂缝,上面有的皮肤居然垂进去了不少。 抱着梅赛尔德的年长者示意其他人让路,卡罗娜和尼加提坦然地走了进去。 “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秘密,那就开出你们的筹码吧。圣坛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帮助我们。”年长者无奈地叹了口气。 卡罗娜看了看那些注视着他们两个的长老,从他们的眼睛里能够直白地看到他们的抵触和防备。 卡罗娜深呼吸一口气,并不在意地阐述着:“领域魔法被从内往外强制破坏后,对我们的限制已经失效了。你们的祖先很了不起,能够创造出这么温柔的领域魔法,至少没有强制修改我们的记忆,弄坏我们两个的脑子。” 年长者直视她的眼睛,再次强调:“你们可以提出你们的要求。” 卡罗娜无奈地和尼加提对视了一眼,最后由尼加提提出:“我们不会以任何形式要求捆绑你们任何事情和条件,秘密就该是秘密。” “我们两个可以和你们所有人建立誓约,如果一定要有要求的话,那就是你们需要派出三位长老,变幻成三胞胎的样子,最好是熟悉她们的人。”卡罗娜补充道,“魔力风暴会引来敌人,我们今晚的休息时间已经结束了。” 果不其然,负责侦查的帐篷发出警示鸣音,艾瑞莎和普拉图姆几乎在魔力风暴停止的那一刹那,下达了起程撤离的命令。 号角声响起,负责传讯的士兵和术士奔走相告:“拿起武器,立即撤离!拿起武器,立即撤离!” * 天险峡谷里的秘密同时进行着,而在峡谷的入口处,作为最近的两位魔将,新月和撒库拉站在巨象的背上,即便他们周围充斥着山石崩碎的轰鸣声,但他们同时捕捉到了那股魔力风暴。 新月是觉醒了魔法的祭司,自然能够从魔力风暴里感知到魔息变化的细节。 而撒库拉虽然没有觉醒魔法,但他觉醒了【噬魔】的天赋,挥刀吸收着空气里紊乱而浓郁的魔息,也就能够从中感受到不一样的魔力波动。 “这股魔力风暴和以往我所吸收过的,不太一样,太紊乱了。”撒库拉感受着刀锋上的脊骨发出的某种共鸣,这让他对魔力的吸收更加顺畅。 新月给出了答案:“这不是晋升,是魔力暴动。并且,是来自天赋的魔力暴动。逃亡的军队里,有特殊的觉醒者。” “尽管人族天生就能获得诸神的垂爱,可从我们的情报里来看,他们的天赋者都集中在亚瑟。七城邦里就只有圣坛之所的大法师里混了一两个天赋者,但都是孱弱的天赋持有者。”撒库拉停止了对空气里的魔力摄取,这种剂量的魔力对他起不到什么作用,“在这些逃亡的军队里,只有熙瑟圣坛之所的法师里,有人持有【迷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天赋只是单纯的强化感知而已。” “如其名,【迷雾】这个天赋是能让持有者进入一种由魔力构成的‘视界’,起到的是强化感知的作用。对战争来说,没什么作用。持有者在施展天赋的时候会进入‘视界’状态,虽然能通过感知来操控自身的魔力,但对精神的消耗是巨量的。如果敌人的攻击速度稍快一点,【迷雾】的持有者就是个活靶子。”新月为了让撒库拉更直观的感受,操控一块巨石悬浮在前方,石身上缓慢地浮现着符咒的纹路,一道风刃就将其切割成了两半。 新月提出了总结:“一个观测类别的天赋并不能引发这种紊乱的魔力风暴。” “你是说还有其他的天赋者?”撒库拉提起了兴趣,“如果能吸收天赋者的魔力,说不定能弥补我的晋升。” “摄取你们天赋的那头开山魔虫还处在封印中,但它和你已经有某种联系了。所以,在我没有想到办法将你们的天赋都抢回来之前,你还是不要妄想晋升了。”新月上前解开撒库拉的胸甲,再撩开他的衣领,看着他结实胸膛上深红色的符咒印记,“血魔法的印记好像淡了一点?” “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我能感受到身体里的力量依然很充沛,可能是你太累了,毕竟这头大家伙曾是恐惧大君的坐骑。”撒库拉耸耸肩,看向前方山石轰鸣声的来源—— ——人族引爆了天险峡谷的入口,被设下了诅咒的岩牙本来只是刚好堆出了峡谷三分之二的高度,可随着魔兽人的冲锋激活了岩牙上的诅咒,现在入口已经被生长起来的岩牙填满了。 巨大的开山魔虫用自己的躯体去撞击着岩牙,尖锐的石牙向它生长猛刺过去的时候,在其鳞片上会忽然浮现出一层气流,将石牙全都击碎。可开山魔虫巨大的动静又总是避免不了从鳞片里流淌出粘稠的液体,在落地的瞬间完成囊形薄膜,源源不断的魔兽人从薄膜里挣脱出来,再次激活岩牙里的诅咒。 终于感受到自己的蠕动并没有扫出来前进的道路,开山魔虫重新挺拔起来,张开两腮上的肉膜发出共振,双眼的瞳孔里浮现出暗红的锁链幻象,紧接着,在它那双迷惘的双眼之下,又张开了三双复眼,散发着同样的暗红幻象。 这就是撒库拉认为是新月太累的缘故,她用自己的天赋掌控了开山魔虫,并用同样的方式控制了跟随在巨象后面,被彻底奴役的巨怪们的双眼里,也泛着和开山魔虫一样的暗红幻象。 “或许是我真的有些累了,看走眼了?”新月轻轻摇了摇脑袋,抬手从空气里召唤出一滴暗红的血液,从中吸收了一丝力量,将精神的疲劳治愈——还在熙瑟战场,火之魔女在召唤出山峰的时候,有几头巨怪想要乘机逃跑,被新月用血魔法制作成血珠,作为很好的治愈圣物随时携带。 本来这颗血珠是她准备用在撒库拉身上的,毕竟血魔法需要间断的充能,但最后还是先用在自己身上,用来抵消精神力的消耗。 精神的疲劳消除后,再看撒库拉身上的符咒印记,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异常。 新月安心地将撒库拉的胸甲穿戴回去,向前走了几步,左手握拳抬起来,暗红的符咒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随着她秀拳挥下,开山魔虫发出一声诡异的共鸣,俯身冲下,钻入地底。 一阵地动山摇后,开山魔虫从堵住的入口窜了出来,笔挺的巨大的身姿几乎超过了峡谷的高度,然后轰然倒下。 新月呼出一口浊气,使用天赋操控这么多生物,尤其是死掉的巨象和将死的开山魔虫,她可没法像萨德亚克那样轻松操控亡灵去占据这些巨大生物的躯体,只能强制用天赋将“死亡”锁在这些生物的身体里,达到操控傀儡的目的。 她忽然回答了撒库拉的一个问题:“强化感知类的天赋可没法引发晋升或者暴乱的魔力风暴,在逃亡的人族军队里还有别的天赋者,我猜,应该是什么比较古老的女巫集会吧。” “所以?”撒库拉一下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需要那两个天赋者,用来试着晋升我的天赋上限。能成为魔将的我们不只是因为我们血脉里传承的天赋,更是因为我们的天赋能通过吞噬其他天赋来晋升上限。比如你的噬魔领域,不就是在吞噬了族内的天赋者才得到扩张的么?”新月狡黠地笑了一下。 “你一直都在故意保持和人族军队的距离。”撒库拉试图提醒她。 “应该没关系······不,没关系的。”新月感受着手腕上的契约,持有名为【傀儡师】的天赋,她的感知能力和魔女不相上下,她能够感受到火之魔女的气息跃动了一下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大概率是找到了投机取巧使用传送的方法了。 只要火之魔女不在,吸收一两个人族的天赋者造不成多大的威胁,也算不上违背契约。 “我还以为你是在防卫萨德亚克呢。”撒库拉撇撇嘴说道。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