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第四时代 摆在陈默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跳or不跳。 如果跳了下去，这十八层楼的高度几乎一定会带给他死亡。如果发生奇迹，上天开眼让陈默侥幸活了下来，那他就可以给自己一个理由让自己活下去，而不是连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说不定还会从此多出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新时代的雷锋。 如果不跳，陈默就得继续面对啰哩吧嗦的上司、每天笑眯眯的问你房租准备好了没有的房东、把自己当做贵族把他成奴仆的客户……他就得继续着自己那毫无新意可言的生活，继续扎在这个名为普通人的怪异群体，以一种病态的行为模式生存下去。甚至就连所谓的“奋斗”，陈默也找不到理由让自己去做。 为了谁？为了自己？别搞笑了，为了自己我为什么要上班？ 为了父母？爱人？但是我都没有啊！ 对于陈默来说，他的选择似乎就只有一个。他软弱，他愚笨，他势单力薄，他能选的选择就只有懦弱的活着，或者带着那么一点小小的勇气去死。 但是陈默……究竟代表着什么？ 我……又为什么会成为“陈默”？ 陈默当然不是跑到天台来思考这种无聊的事情的，他只是在回忆。 回忆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幅样子了呢？ 高中？还是更早之前？原因呢？某个无意间产生的想法吗？ 对于陈默来说，这个世界是狭隘的，是孤独的，是一成不变的。生活二字就像是沉重的锁链，将他拴在了这小小的范围之内。 但摘去“陈默”这个名字，这个身份，让他只作为一个纯粹的人类的话……眼前的路似乎就会变得开阔许多？ 陈默没有喝酒，他很冷静，很清楚自己脑子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他是孤儿，没有亲人，一生至此二十余年，也没有爱人。那这个名字带给他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就只是一个代号吗？ 似乎真的就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而且这名字取的还不怎么样，充分体现了起名者的无知与愚蠢。 陈默认真的思索过自己在大学毕业后该怎么生活，并制定了非常详细的计划书，只要成功熬到毕业，他坚信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个“成功人士”。到那时，就可以报答梅叔对他的恩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漂泊在外，根本没有脸面回去。 但现实是很残酷的，高中时他就因为打架被开除了。 靠着志愿者带来的钱和一天打三份工，陈默总算是依靠自己活了下来，甚至还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有着不算太低的薪水，比大部分高中同学的情况还要好。 但是……有什么意义呢？ 活着就是为了活着吗？ 陈默懒得考虑这个问题，他跑到天台也不是想自杀，就只是想吹吹风，抒发抒发心中的不满。但到了这里之后，他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只不过他想的更加简单，就是未来该怎么生活？ 无论是怎样生活，他也不想像现在这样生活。 他从一开始就和甘愿被同化的人不一样，他更善于保持自己的特点。也许生活能压迫他成为别人眼里的陈默，但陈默永远只会是他自己，他可以不叫陈默，但他无法否定自己。 只要从这个世界虚假的部分中醒来，他就会记起自己到底是谁，会记起陈默到底是谁，而不是告诉自己：我就是陈默。 只要自己不去骗自己，还有谁能骗到你？只要你愿意醒来，那就一定能醒来。 只要记起自己摘去名称后的身份，就能察觉到现在的自己到底有多可笑。 我是谁？谁是我？ 我叫陈默，在一切关于我身份的附加词之前，我只是一个人类，普通人类。 如果待在这里的是什么热血愤青，说不定还能想出“我要亲自给这个名字赋予意义！”之类的中二台词。可惜待在这里的是陈默，是一个表面谦和，有礼，长得还算不错。实则自大，狂妄，觉得自己高于任何人，还稍微有一点不和谐的颓废的普通人类。 他就只是打了个哈欠，往下方的公路极没素质的吐了口痰，然后发呆。 如果有人此时看到他肯定会觉得他是个傻子，而不会产生“他目光深邃的在思索问题”的错觉。 但是他真的是在思索问题，目光……也勉强算得上深邃。但说真的，傻子思考问题的时候也是这幅模样。 几分钟后，陈默掏出手机给老板打了电话，不顾他指责自己为什么在这么晚打电话，直白的告诉他我要辞职，然后便挂掉了电话。接着打给了房东，告诉他房子不租了，里面的东西不要了，钱也不用退了，爱租给哪个傻子住就租给哪个傻子住去吧。 想了想要不要打给哪个朋友，这才发现自己在这座城市中竟没有一个称得上交心的朋友，只好收起电话，随手丢向了天台下方。要是砸到人那可就有趣了，说不定还能杀人呢。陈默活这么大可一个人都没杀过，想想还觉得有些遗憾。 他也只能继续遗憾下去了，这大晚上的根本没几个行人，想要砸到人实在有点难。 抬起头，以寂寞的45度角仰望天空。运气不错，居然刚好看到了一颗流星。 流星啊流星！请你赐给我控制时间的超能力吧！没有超能力的都市生活实在是太无聊啦！ 惯例，陈默很随意的许了个很愚蠢的愿望。不过向流星许愿这件事本身就很愚蠢，所以陈默并不介意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愚蠢。 流星划落，陈默依旧还是那个陈默。 撇撇嘴，陈默抄着口袋转身离开了天台。 接下来先去银行把钱取出来，然后……回去看看梅叔吧，好几年没见到他了。 …… 流星划落的同时，某个城市，某个建筑，某个房间的床上，原本正处于睡梦中的男人睁开了双眼。 “第四颗……来了么……” 穿鞋下床，裹起睡衣。 “维克托，标记出所有被影响到的人所在的位置，确定他们的强度，一定不能漏掉任何信号强度在S以上的超人类。”男人边说话走到了窗边，拉开窗帘，凝望着黑色的夜空。 别说星星了，连月亮都看不到。 房间角落中的古怪机器突然自动启动，冰冷的机械音从内部传出：“已接受指令，正在执行。” “已完成，是否查看？” 男子叹息一声，拉上窗帘，向着角落走去。 “真快啊，已经到第四时代了……” 第一章 梅叔去世 陈默是个孤儿，梅叔告诉他，他是个孤儿。 自记事儿起，陈默的世界观里就没有“父母”这个概念，只知道是梅叔把他一手带大的。关于自己的身世，梅叔不肯说，陈默也没兴趣知道这个故事到底有多曲折。 听村长说，陈默他爹是个疯子，家里婆娘刚生下他不久，他爹就砍死了陈默他娘，自己也在不久之后被发现淹死在了河里。在村长的说法里，陈默他娘是被人贩子卖到他爹家的，但梅叔一直都在极力否定这个说法，说他娘是爱他爹的，他娘也是爱他的。 或许村长说的是真的，但陈默并不在乎。他们赋予了陈默生命，这已经是极大的恩惠了，除此之外他不会再奢求什么，抱怨什么。能够作为人，本身就很幸运。 梅叔住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子里，但他的房子很大。梅叔年轻时当过兵，房子是政府给建的，就建在了梅叔家的老宅上。自打记事起，陈默眼里的梅叔就很念旧。比起去赴战友的约，他似乎更喜欢一个人待在家种。 梅叔姓梅，名海尘，家中排行第七，村子里的人都叫他梅老七，或者更简单顺口的“梅七”。但他的战友们却称呼他为“三哥”。听梅叔说他和两个立过功的人结拜过，自己排行最低，便落了个“老三”的称呼。那些比他辈分小的称呼他为‘三哥’，实则也是对两位的尊敬。 梅叔很不喜欢这个称呼，陈默却觉得老三绝对比老二要来的更文雅的多。 当然，也许梅叔当年想当的是老大，所以才会对这个称呼不满。不过估计梅叔自己也记不清到底为什么会那么讨厌这个称呼了，已经过去太久了。 陈默很清楚，梅叔是极少数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之一。也正是因为如此，陈默才会不敢回去。原本想着拼搏一番风风光光的回到家里，梅叔也不会怪自己被学校开除，但时间过去了几年却还是那副模样，这使得陈默越发恐惧回到这个他最熟悉的地方。 这种恐惧是很没有道理的，是很愚蠢的。因此，陈默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梅叔。 他去银行取出了全部的三万多块钱，之后便立刻置办了车票。在此之前还回了一趟原本租住的地方，拿上了花两万多块钱买的电脑。虽说大部分物品陈默都不在乎有没有，但要是把这东西扔下……他还真觉得有些心疼。 梅叔的老家在乡下，离县城很近，陈默下了火车便打上出租来到了村子里。 梅叔住的地方在村口，陈默虽然几年没来，对现状有些陌生，却也不至于连这么短的路都能记错。 梅叔的房子很大，特别是在不算富裕的乡下。这栋房子高三层，有一间小阁楼，阁楼外是可以供人活动的天台。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面积颇大的地下室，是做酒窖用的。梅叔不会酿酒，但酒窖里的酒一直都是满的，每年都会有人在年初来给梅叔送酒。 事到如今，陈默心里或许还有着些许的恐惧，却已经无法阻挡他走进家门的决心了。 无论梅叔反应如何，就算他要赶自己出去，那也必须得接受。 毕竟……这一切都是自己选的。 就在陈默正准备走近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你是……陈默！？”声音很熟悉，语气中掺杂着惊异和怀疑。 说话的人是一位中年女人，穿着打扮很简约，但搭配起她的样貌和气质却显得十分美丽。 “王姨，是我，我回来了。”陈默不习惯微笑，却还是露出了一个微笑。 “真的是你？”王姨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怀疑，走上前摸了摸陈默的脸，细细端详一阵，才终于满意的确认了陈默的身份，语气中的怀疑也换成了肯定：“真的是你啊！你都多久没有回来了？你怎么还知道回来！？” 陈默开始对王姨的举动有些无奈，听到她的语气从亲切，感慨，愤怒之间迅速转换，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答，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 王姨见陈默的情绪很低沉，又想到了那件事，心中对陈默的愤怒顿时烟消云散，反而有些心疼。叹息一声，上前抱住了陈默。 “行了行了，回来了就行，别想太多啊，王姨不会怪你的。” 陈默从小就不喜欢与人肉体接触，轻轻推开了王姨，摇头道：“你应该怪我，那样我可能会好受些。” 王姨白了陈默一眼，有些不满：“傻孩子，说什么呢！” 陈默笑了笑，转头看了看紧闭着的院门，问道：“梅叔在家里吗？还是出去钓鱼了？” 王姨心中一沉，盯着陈默那张已经突显出成熟气息的脸，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他。 陈默见王姨神色不太对，有些奇怪的笑了笑：“怎么了？他今天上山打猎去了吗？” 反正早晚都得知道，由我跟他说没准还能让他轻松一些。那就……告诉他吧！ 王姨心下一横，直视着陈默的眼睛，鼓足勇气说道：“你梅叔他……已经死了。” 什么？ 陈默一愣，紧接着便皱起了眉头。 自己刚回来……王姨前不久还在生自己的气……梅叔家的门紧闭着……这句话不可能是玩笑，或是什么劣质的恶作剧。那也就是说……梅叔真的去世了。 “你……没事吧？”王姨看着沉默不语的陈默，有些心疼。 陈默呼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神色显得很平静：“怎么回事？梅叔身体硬朗的很，怎么会去世呢？” “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你正在上学，放假那天上午你梅叔打算去山上抓两只兔子给你弄点野味，结果那天山上不知从哪来了头野猪……我们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你，谁曾想你那天下午根本就没回来。村长去了你们学校，学校说你因为打架被开除了，也不知道你去哪了，我们还以为你也出意外了呢……”王姨很感慨的说着当年发生的事，对她来说这件事已经过去太久了，再加上二人皆为非亲非故，所以并没有过多的情绪。等到说完，她才注意到陈默低下了头，沉默着不说一句话。 之前王姨以为陈默在沉默，而陈默却是在思考她说的是真是假。而现在她觉得陈默在沉默，陈默也如她所想那样确实在沉默。 “你……还好吧？”王姨有些心急，说了句很傻的话。 “还好。”陈默再次喘了口气，他感觉有些闷。 这话很假，但王姨还没傻到去说什么“你怎么可能还好”之类的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王姨打破了沉默，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梅叔膝下无儿无女，就收养了你这么一个孩子，这房子也理应是你的。走吧，跟我去村长那里拿钥匙，里面的东西都还是原样没有动，你收拾收拾就能进去住了。” 说真的，陈默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但他是最了解梅叔的那个人，他非常清楚梅叔没有家人，只有自己有资格继承他的遗产。况且这只是一栋房子而已，只要有地方住，陈默并不在乎自己住的地方是哪。 陈默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听他答应，王姨的笑容变得真诚了很多：“先不急，村长现在应该没在家。你还没吃午饭吧？去我家吃吧，王叔知道你回来肯定会很高兴的。对了，你还记得欣怡吧？她也都高三了，比以前高了一大截呢！” 王姨笑着伸手揉了揉陈默的头发，原本整齐的黑发变得有些凌乱，却也更加自然。或者说……亲切。这让他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显得更温和了一些。 第二章 陈年旧事 王姨家离村口很近，就在梅叔家不远，走上没几步就能到。王姨年轻时是学理发的，村子里唯一一家理发店就是王姨开的。王叔很会赚钱，王姨开店只是想给大伙行个方便，再加上不想浪费这身好手艺。原本之前还有一家理发店，但几年前就跟着家人一起搬走了，整个村子里就只有王姨这一家理发店。 理发店在村中央，周六周日只做半天生意，今天刚好就是周日。也正是因为如此王姨才会在准备回家时碰到陈默，平时她中午都是不回家的。家里女儿在学校住宿，王叔则是在照顾鱼塘也不常回来，王姨就算回来家里也没有人。 踏进院门，隔着很远陈默就看到一个长发青衣的女孩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本书，正对着阳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发觉有人走了进来。 在某个总时长不到一秒的瞬间，陈默甚至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点书香气息。当然，这短短的幻想只持续了一个刹那，虽然很久没见，他还是能认出这个女孩是谁。 王姨的女儿，王欣怡。一个性格恶劣，为人卑鄙，厚颜无耻的……漂亮女孩。 当然，如果转换一下角色，王欣怡心中的陈默必定会更加恶劣，更加卑鄙，更加无耻，并且一点也不帅。 “欣怡，你看谁来了！”王姨冲着看书的王欣怡喊了一声。 王欣怡听到声音后整个人顿时有些慌乱，迅速将手里的那本书藏到了背后，这才有时间来观察王姨说的人到底是谁。 “你好，好久不见。”陈默微笑。 “你是……”王欣怡眯着眼睛盯着一身黑色的陈默，似乎觉得有些不对，揉了揉眼睛，定神后再次向着陈默看去。 “陈默！！你怎么还活着！？”王欣怡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震惊。 王姨呵斥道：“说什么呢！都多大的人了，有点礼貌！” 王欣怡没有理会王姨，仍然怔怔的看着陈默。突然，她把原本藏在身后的那本书挡在了胸前，声音颤抖着问道：“你你你……你该不会是特意回来揍我的吧？”语气之悲切，甚至带有哭腔。 “说什么呢！”王姨有些想笑，也有些无奈。 陈默无父无母，换句话说他在儿时很容易嫉妒别人。单单是嫉妒的话还没什么大问题，但偏偏有很多孩子喜欢在私下对陈默炫耀，甚至是嘲笑，鄙视他。其他孩子脑袋里是怎么想的陈默不清楚，但作为一个被退役老兵养大的人，陈默很清楚如果有人敢笑话他，那就把笑话他的人打死。 打死有些夸张，但夸张的点只在体能上，而不是思维上。 也许现在陈默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但在小时候如果有人敢对他说出刺耳的话，那就一定会被他打一顿，一直打到体力耗尽为止。当然……打不过的另算。 陈默和王欣怡的矛盾开始于他初三时，那时王欣怡初一，本身就很闹腾，到了初中之后更是气焰嚣张，隐隐有成为学校一姐的趋势。在偶然得知自己手下一名比她大两岁的初三学生因为惹恼了陈默被他揍了一顿之后，王欣怡当场就怒了，在学校里居然还有人敢不给她王欣怡面子！？ 于是她便开始着手报复陈默，找了好多人一起把陈默堵在了学校门口。 陈默当真觉得这群人是闲的蛋疼，但是他也毫无办法。 既然没办法，那就打呗！结果当然是毫无疑问的……陈默被狠狠的揍了一顿。 当天傍晚，王欣怡还在为自己的行为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很厉害的时候，梅老七领着陈默来到了她家里。她对陈默很不屑，认为他是一个告密小人。同时也并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事，顶多就是被家人骂一顿，那又能怎么样呢？ 结果梅老七一句话没说，当场便把王欣怡揍了一顿。 是的，就是当着她父母的面，把她按在床上，用柳条打屁股。 那是陈默第一次觉得梅老七很没义气，明明自己说了不用他管，他还要管。而且居然还欺负女孩！自此之后王叔就对陈默抱有很大的敌意，但他当天也没有拦着梅老七，大概他也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很丢人。 陈默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结果第二天放学，她又和一群人把陈默堵在了校门口。陈默对那天的印象很深，无论是电视还是现实中他都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孩一边捂着屁股，一边龇牙咧嘴的喊着：“你再敢告诉家长你就是我孙子！”。并且身后还有一群二百五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毕竟正常人被抽了那么多下，估计都没法走路了吧。 然后陈默又被打了一顿，还被说了很多在他听来不好听的话。这次，他没有告诉没义气的梅老七。 他当然不是害怕，他只是觉得叫梅老七很丢人。虽然他当时年龄很小，但在解决这种类似的问题上还不至于需要别人来帮忙。 于是在隔天傍晚，他堵到了去买零食的王欣怡，对着她的脑袋来了一砖。 王欣怡住院了，陈默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杀了人，因为她倒下时的样子很吓人。不过陈默是个很正常的人，既然决定要打你那就一定不会帮你打120，所以他打给了梅老七，害的自己又被揍了一顿。 那几天里，就连王姨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不过还好，王欣怡很平安，不久之后就再次把陈默堵在了校门口。 两人之间的恩怨如果细说的话，单单这一本书是肯定写不完的，所以在下从简解释一下：一只睚眦必报的狐狸，遇上一头得了狂犬病的疯狗。在必要时，双方都有生生打死对方的决心。 但这是不可能的，陈默是个有原则的人，如果这个姑娘不找自己的麻烦，那他绝对不会再跟她对着干。但偏偏就是两人都不会有认怂的时候，这就像个无法停止的轮回一样，你打我一顿我敲你一砖。 虽然不久之后陈默便升入高中，但这个轮回却并没有停止。直到陈默被开除的前一阵，王欣怡成功带人蹲到了陈默，并把他痛殴了一顿。这使陈默的心情变得很差，在学校与人产生矛盾时一个没忍住，出手把教导主任打了个头破血流…… 也正是因为如此，陈默才会被学校开除。 对此王姨很无奈，原本她还觉得两人能成为好朋友的。 说句实话，陈默很欣赏这家伙。奈何两人的缘分如此，没有什么能阻止陈默产生把王欣怡揍一顿的想法。 近两年王欣怡升了高中，人也老实了一些。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变了性格，只不过感兴趣的东西变得更成熟了。这一突然看到了陈默，把她吓得有些慌。 “我只是想回来，所以就回来了。”陈默对着王欣怡伸出右手，“好久不见。” 王欣怡看了两眼王姨，在王姨的眼神示意下，将信将疑的放下书，走到陈默面前和他握了握手。 “你好。” 王姨露出一个笑容：“行了，我先去做饭，你们俩先待会。小陈你把东西放到屋里吧，拿着多累啊。” “你让我和他先待会！？”王欣怡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仿佛陈默会生吞了她一般。 “行了，别闹了！”王姨皱眉，训斥了王欣怡两句便走进屋里，留下两人在院子中。 王欣怡对着陈默干笑了两声，有些心虚的问道：“你真的不会打我？” 陈默摇了摇头，把手里装笔记本的包递了过去：“帮我放到屋里，谢谢了。” “嗯嗯，好的好的。”王欣怡拿过包，逃命般窜进了屋里。 吃完午饭，时间已经快到下午两点了，陈默不想再麻烦王姨，便和王姨一起前往了村长家。 第三章 陈默和家 村长并没有在家，但村长的妻子在家，她自然是能认出陈默，欣然将钥匙交给了他。 王姨原本还打算叫上王欣怡来帮着收拾收拾，但陈默并不想太麻烦别人，就拒绝了王姨，独身回到梅叔家。 打开大门，院子里还是他印象中的那个样子，只不过长了很多杂草，墙砖也变得有些老旧。 这是陈默最熟悉的地方，他的大半生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就算数年没来，陈默也对格局一清二楚。院子里的东西不急着收拾，先把屋里的东西收拾好。旧的不能用的东西可以先丢到后院去，以后如果需要的话再置办，今天就只需要凑合着过上一天就行了。 不过被子上都是灰尘不能再用了，这倒是个需要立刻解决的问题。 县城离村子不远，坐车半小时就能到，可以直接去买一床被子回来。稍微把屋内收拾收拾，陈默就锁上门打车去了县城，买被子之余还准备了些日用品，等到回来时时间已经快到了五点。 在梅叔去世后，房子就被封了起来，里面的东西也一直没人动，都是陈默记忆中的样子，就连他卧室床上扔着的那本书也没什么变化。这让陈默有些感慨，却不知要感慨些什么。 把买来的东西放好，陈默便在各个房间走动了起来。他住在二楼，一间南面的屋子里。南面偏阴，平时不会有太多的阳光。陈默不怎么喜欢阳光，他觉得很刺眼。梅叔的卧室在三楼，却偶尔会住在阁楼。他很喜欢晒太阳，很喜欢看星星。梅叔觉得天空能给他很安心的感觉，但在下冰雹时他也不会跑到天台去继续感受，从这点来看梅叔是一个很正常的有脑子的人。 同时梅叔也是一个有些无耻的人，陈默很诧异为什么无耻，卑鄙，不要脸之类的词语会是贬义词。 梅叔虽然不喜欢读书看报多睡觉，并且很喜欢抢陈默的零食吃，可他绝对配得上“聪明”这个称号。一个人到底有没有脑子不是试卷证明的，不是答题证明的，也不是知识量证明的。大多时候只需要听到一个人的谈吐，就能确定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脑子。 而梅叔，则是那种听一句话会觉得他很老土，听几句话会觉得他很迂腐，听多了才会发现他的学识很深的人。相比那些靠着书本看世界的人，梅叔眼中的世界更加简单，更加精确。 以前陈默很喜欢和梅叔聊天，去和他谈论一些两人思想中相互冲突的地方。其实也说不上是冲突，陈默自记事起就是梅叔在照顾他，梅叔早就在那些稀疏平常的日子里把他自己的思想尽数教给了陈默，只不过当时的陈默是孩子，他会接触到很多新的东西，产生很多新的想法，以及疑问。他需要有人来告诉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为什么没有对错，没有对错人类的标准又在哪？ 陈默很幸运，梅叔虽然嗜酒，好赌，喜欢动手打人，却是一位少有的，可以解答他疑惑的智者。 很多时候智者就相当于智障，因为很多人眼里的智者与其说是智者，不如说是“圣人”，或者干脆换成“领导者”。一个有大智慧的人究竟是什么样陈默不清楚，但陈默知道他一定不会是个好人。 这时间长河中，也许有过不愿踩花的圣人，也许有过食人成性的疯子，但绝对绝对——没有好人。 做一个好人有多难……陈默非常清楚。所以他宁愿做个疯子，也不愿去尝试成为好人。 陈默在六七岁的时候很喜欢去酒窖里玩，因为那里空间很大，很黑。他喜欢没有光线的空间，那能带给他安全感。 小时候梅叔不让他喝酒，但陈默还是偷偷喝过，喝过之后发现自己对酒没什么兴趣，也就渐渐把酒窖那些酒的味道给遗忘了。直到十五岁的时候，他才发觉酒窖里的那些酒有多好喝，为什么梅叔会那么喜欢喝酒。 自此之后，陈默就更喜欢待在酒窖里了。 酒窖里的酒很多，陈默和梅叔两个人根本喝不完，再加上每年都会有人来送酒，酒窖里的酒反倒越堆越多。虽然酒很多，但梅叔从来不会给外人喝，他很抠，比陈默还抠。 陈默来到酒窖，酒窖里仍然是老样子，堆着一箱又一箱的酒。这些酒上并没有标签，陈默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酒。这酒喝起来的味道很奇特，和其他喝过的任何一种酒都不相同。 酒窖里积了一地灰尘，几年没人打扫这里显得很破旧，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布满蜘蛛网，估计得收拾好一会儿才能把这里收拾干净了。 随手拿出一瓶酒，陈默便走出了酒窖。反正这地方早晚都得收拾，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走上阁楼，从阁楼中搬出梅叔常坐的老爷椅，打掉上面的灰尘，陈默靠着老爷椅，边喝酒边俯视着这片自己生活了数年的土地，与那些熟悉的建筑和熟悉的山。 一转眼，酒瓶里的酒就已被喝干，天色也正式步入黑暗。 时间已经快到了七点，陈默却感觉自己只是刚刚坐下。这是错觉，很让人感慨的错觉。 陈默起身，离开了天台，离开了院子，他还有事打算去做。 小时候的王欣怡很喜欢在夏天的夜晚出来买根雪糕吃，久而久之，这种很平常的事变成了一种病态的坚持，反正不管别人开不开店，天气适不适合出门，她王欣怡就一定要…… 出！门！买！雪！糕！！！ 而且时间都是恒定的，就在七点。为此小卖部的老板经常会特意等到王欣怡来，在长久的时间中他早已和这个小姑娘产生了异常坚定的革命友谊。 今天，也不例外。 王欣怡七点出门，七点过五分到达，七点十二回家，这是她一贯的行事时间。 只不过在回家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你怎么在这？”王欣怡十分紧张的看着面前的陈默。 “还记得吗？”陈默反问了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三年前，就是在这里，你带人把我打了一顿。” “我道歉！”王欣怡大声叫道，“如果你敢碰我！我就喊救……我就喊非礼！” “你以前喊过，没用，忘了吗？”陈默沉着脸。 “我……反正你不能打我！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这个大男人居然还和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计较！” “原本是想计较一下的，但是你道歉了，我就不计较了。”陈默笑了笑。 王欣怡一愣。 “你知道梅叔被埋在哪里了吗？我不太想去问别人，想来想去还是问你最自然。”陈默问道。 王欣怡思考了大概十秒左右：“我带你去吧，几句话也说不清，离这里挺远的呢。” “嗯。” 夜已深，陈默一人站在梅叔的坟墓前。 他已经站了两个小时了，期间只是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 陈默不善言语，从他名字就能感觉到这点。但此时此刻，他有很多话想说，只不过都没有说出口。说给谁听呢？能听的人已经被埋在土里了，尸体也已经烂的不能再烂，不可能听到他的话。 而且对着一个墓碑……说真的，陈默宁愿唱山路十八弯也不愿意在坟墓前自言自语，他觉得这实在是太蠢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蠢。虽然很多时候陈默甘愿犯蠢，但他唯独不想在梅叔面前犯蠢。 虽然……梅叔已经死了。 凌晨时分，陈默回到了家中。他不困，但是他得睡觉，明天还有事要做。 人，永远无法改变昨天已经发生过的事，除非那件事本身就没发生。 铺床，钻进被窝，陈默带着有些沉重的心情进入了睡眠。 第四章 掌控时间 陈默做了一个梦。 一个古怪，荒诞，让人理不到头绪的梦。 换句话说……这个梦就和其他的梦一样，让人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这个梦的意义，远比任何梦境都要大的多。 在梦里，陈默变成了一个很古怪的存在，这个存在不是生命，无法衡量，没有起始也没有尽头。就和大多数梦一样，这个梦里并没有特定的“主角”，也没有按逻辑叙事的“情节”，就只有让人无法理解的暗色调，以及不同于自己的其他生物。 在梦里，不管陈默到了哪里，都能看到一座耸入云端的大山。在这座山上，陈默感受到了威严，感受到了忠诚，感受到了……强大。 陈默一直不想与那座山离得太近，他并不是害怕大山，而是恐惧那座山后面的东西。 没有人能去山的另一边，山的另一边也没有任何东西能过来，这个铁律已经持续了数亿年。 但是就在不久之后，这个铁律要被打破了。 陈默知道这些，因为他就是过去，现在，以及将来。 在梦的最后，那座山被打破了。 陈默没有来得及看清那一边究竟是什么，就惊醒了过来。这次的惊醒不是被吓醒，反倒是有些像……被人叫醒。 喘着粗气，陈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屋内充斥着阳光，时间应该已经到了中午。 他感觉自己有些不太对劲，一时间却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在感受自己之前，他扫了眼屋内，顿时吃了一惊。 陈默的卧室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写字台，一个衣柜，一个书架，一个衣架，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原本被陈默打扫一番后，整个房间都变得很干净，那些家具几年没人碰到也不至于显得太破旧。但此时，除了陈默躺着的这张床外，其他所有的家具都已破到不能再破，就像是经历了数十年的老化所形成的一般。 震惊过后，陈默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些物品的老化……都是他做的。 陈默的潜意识告诉他，他不仅可以让这些物品变旧，也可以让这些物品变新。 他脑子里多出了一些东西，一些他很清楚，但现在想不起来的东西。 “我需要静一下……” 陈默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尝试着将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很快，他便知道自己多了什么。 是一种能力，可以让他控制时间的能力。 但是……要怎样使用呢？ 好像……是这样？ 一股奇妙的触感传入了陈默的思维中，此时他就像是一颗投入水中，溅起涟漪的石头，无形的波纹从他身上传了出去，以一种无法形容的速度扩散到了整个建筑中。 波纹扩散出的是一个以陈默为中心点的球形，在这个球形范围之内，陈默对所有物品都了如指掌。那种感觉就像是陈默在用手摸着什么东西，他的潜意识自动将那东西的形象投射到了脑子里一样，只不过这种感官要更加的精确立体。 姑且就将这种感官称为“第二视觉”好了。 在第二视觉的视野中，只有陈默自己房间里的物品变的老化，而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是他自己做的，他还能把这些物品恢复原样，甚至是变得更新。 陈默睁开了眼睛，因为他知道睁开眼睛并不会影响第二视觉。 他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书架和上面的书上，仅仅只是片刻，书架与书便从老旧残破变的焕然一新，完全看不出已经被使用了十几年。 陈默显得很镇定，他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因为他很确定自己能做到。 至于这种奇怪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他也想不清楚。 很快陈默就把屋内的物品全都变为成崭新的样子，在最后对衣架使用能力的时候，他突然奇想，如果在衣架已经是全新的时候继续倒退它身上的时间，那它会变成什么？一块木料？ 结果却让陈默很失望，它什么也没有变，任由陈默使用能力也没有任何反应。 是我的能力只能做到控制物品上的时间，不能将一个物品转换为另一个物品，还是说我的能力有着某种我不了解的限制？ 陈默迅速的起床下地，离开了卧室。他想要看看昨晚自己究竟是不是只改变了自己房间那些物品上的时间，虽然第二视觉内没有看到其他物品的变化，但是难保第二视觉范围外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 检查完了院子周围，并没有发现任何物品被改变时间，这才让陈默放下心来。 首先……他想要试一试这个能力到底是什么样的能力。至于能力的来源是不是源自流星，还是由于什么稀奇古怪的理由，陈默现在并不感兴趣。 试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左右，陈默摸索出了一些最简单的规律。 第一，他的能力只能影响“第二视觉”范围内的物品。如果这个物品只有一半在第二视觉内，那他仍然能改变这个物品的时间。但对超出第二视觉，在正常视觉内的物品就无能为力了。 第二，他只能选择“物品”作为目标，这个物品的意思是必须有明确的目标，而不能是一片空地。他能改变“某个范围内的物品”上的时间，却不能改变“某个范围”的时间。 第三，他确实不能改变一件物品的本质，他能让断掉的笔恢复正常，却不能让被砸成粉碎的笔恢复正常。能让一朵花在几秒内经历数次绽放，却不能让一朵腐烂的花重回活力。简单的说，他可以让某个物品的时间在起始到结束之间任意改变，也可以直接让某个物品直接“结束”，但结束之后那个物品就无法再回到以前的状态，转而成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拥有着完全不同的时间。 第四，他可能把能力对自己使用。或者说，只是局部的身体。他能让伤口瞬间复原，能让长了蛀牙的牙齿恢复正常，但似乎……无法改变他身上的时间。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改变，每当把“自己”作为单位去使用能力之前他都会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这迫使他始终没有使用能力，因为他感觉自己会死。 但把能力的作用目标换成“这个伤口”，“这颗蛀牙”，“这根头发”之后，能力就又能用了。这很奇怪，陈默的能力似乎只能选择明确的目标，并且得有着明确的目的，而不能通过选择位置来改变这个位置的时间。 第五，这个能力是有消耗的。在测试了一会儿之后，陈默就感觉到了一阵疲劳感，他非常想要去休息。但这能力的消耗似乎和改变时间的跨度关系不大，陈默让一棵树生长一千年和让一朵花生长几天的感觉并没有任何区别。也许是次数的问题，但陈默也不敢确定。 最后一点就是这棵树和这朵花了，这颗树经历一千年花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这朵花经历几天却也花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在修复被折断的笔时虽然也需要时间，但却只用了几秒。而且想要修复这根笔，陈默还得把断掉的两截笔贴在一起。 这其中肯定有着什么规则，但陈默却不太想去了解，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想要尝试。 那就是对其他生命使用能力。 如果可行的话……岂不是能把梅叔复活了？ 第五章 复活成功？ 希望很渺茫，但陈默有理由必须去尝试。 如果要尝试改变生命的时间，他就需要一个生命让他去尝试。陈默自然是不会贸然对人类使用能力的，那太危险也没什么意义。只要不选人类，其他生物想怎么选就不重要了。 没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人类社会的规则就是如此。 陈默所在的村子靠着山，山上就有许多野生动物。小时候村子里还有一家猎户，至于老猎人最后是去世了还是搬走了陈默也记不清，时间有些久远，而且那时候的陈默还不怎么记事。 刚准备出门，王姨就来到了陈默家，叫他去王姨家吃饭。 王姨知道梅叔家里早就没什么能吃的东西了，但陈默此时却是一点也不饿。不知道这是能力带来的附加效果还是其他原因，总之陈默现在虽然没有饱腹感，但是也没有饥饿感，便拒绝了王姨。王姨见他是真的不饿，也就没有再坚持，离开了陈默家。 陈默很少进山，因为他没什么兴趣。在小时候他对大自然有着很强的好奇心，但在长大后这份好奇心就逐渐减弱，直到慢慢消逝。这不是因为他被凡俗事物所影响，而是因为大自然与他想做的事关联甚小。他知道保护自然有多重要，但他真的无力，也无心再把时间放到植物学上了。 这里又牵扯到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陈默想做什么。 他也想知道自己想做什么，那样他就不用思考这个问题了。 缜密的思维是人类与其他生物最不同的地方，如果把全部时间都浪费在使自己快乐上，那未免太浪费这个种族的天赋了。陈默不是很擅长思考，他的思维速度并不快，无法像某些人那样在短短一秒内解答数个疑问。但他确实很喜欢思考，他很喜欢在其他孩子娱乐的时候，自己坐到一旁去思考问题。 思考什么？思考一切。 关于世界，人类，国家，还有自己。 如果必须得让陈默说出自己想做什么，那他大概会回答你“我想揍你一顿”。 他有很多想做的事，但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太复杂了，根本没法让他看清自己想做什么。究其意义，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太复杂了，而他没法像多数人那样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世界其实很简单，人类其实只是被欲望驱使的动物而已。 单单歧视这一点，就有着太多种不同的解释了。 有钱人可以歧视穷人，穷人也可以歧视有钱人。男人可以歧视女人，女人也歧视男人。有钱人歧视穷人是因为什么呢？可能是素质低，也可能是因为瞧不起对方的不努力。穷人歧视有钱人，或许是因为妒忌，或许是因为觉得对方没自己正直。至于性别之间的歧视……好吧，歧视性别的人是傻逼。 不管怎么样，歧视始终是不好的。但在陈默认识的人中，没有一个人可以公平的看待一切事物，包括他自己。比如……陈默非常瞧不起瞧不起别人的人，他歧视歧视他人的人，尽管同时他自己也是一个歧视他人的人。 听上去很复杂，但这只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很小部分，人类的劣根性之一。 陈默经常看到有人把他/她的偶像形容成完美的，这在他看来很不可思议，他从来不觉得有哪个人可以克服一切这个种族所拥有的缺点。陈默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心帮助别人的人，但他不觉得世界上有好人。 他不相信有人能够在做任何事的时候都全心全意为别人考虑。 陈默做过所谓的“好事”，但他在做事前会思考这件事的得失，然后再去做。这不是说他发现这件事对自己损失很大就不会去做，这只是一种下意识的思考，而它的作用大概只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准备。 陈默想做的事很少会不做，就算损失大到自己无法接受也一样。但他有个衡量的标准，也许这个标准就是对他来说的“好坏”，但那并不重要。如果这件事他愿意去做，那他无论思考还是不思考也一定会去做。而如果只是一时冲动，实则不想去做……那他思考后就肯定不会去做。 他曾经把这种下意识的思考和朋友说过，那个朋友说他很虚伪，天生就是做坏人的料。不管这句话是不是玩笑，陈默最后都欣然接受了。因为他知道，他完全不可能，百分之零点零，绝对不会，成为一个好人。 至于到底是做个坏人还是变成疯子……陈默不在乎，他更想做自己。 所以陈默究竟是坏人还是“非正常人”，其实都只是关于别人怎么看他，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区别。 似乎跑题跑的有点远，是时候回到正题，停止这段无聊的文字了。 山上是什么样子陈默已经记不清了，但好在山脚下就有路，就算再路痴也不至于迷路。正值春末，天气很好，树林已经开始逐渐茂盛，欣赏这样的景色可比在家里玩电脑有意思多了。 不过陈默对好看的景色没什么感觉，他喜欢脑力劳动，所以平时他宁愿待在家里玩电脑也不想浪费气力从家门出去。不过今天，显然不是一个平常日子。 山上昆虫很多，几乎每走几步就能看见一只虫子，但动物却只能看见一些野鸡野兔之类的。等发现它们并反应过来的时候它们就已经被惊动了，而且大多时候都是它们先发现陈默，根本不给陈默使用能力的机会。 想要使用能力就得让它们处在第二视觉范围内，但第二视觉的范围在山林中实在算不上大，往往还没等尝试去接近，那些动物就已经发现陈默并且开始逃跑了。 无奈，陈默只好放慢了速度，降低脚步声，半蹲着在树林中行走。 约半个小时后，他总算有了收获。 那是一只野猪，成年野猪，个头很大，绝对有杀死成年人的能力，非常危险。 陈默不会抱着“是不是它杀了梅叔”的想法，但他确实下意识考虑了这个问题。他不会把仇恨放在一个动物身上，至少现在这种情况不会，因为那很愚蠢。 野猪是群居动物，白天通常不会出来走动，一般早晨和黄昏出来觅食，在现在这个时间遇到一只落单的野猪，陈默实在有些运气。至于运气好还是运气差……目前看来是运气好。 因为这只野猪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在第二视觉中，陈默锁定了这只野猪。 我要让这只野猪的时间……结束。 那只野猪忽然倒了下去，没有发出任何叫声。在倒下的过程中它的身体迅速衰老，直至死亡。就像是正常死亡一般，野猪的样子看起来毫无异样，就连身体也是温热的。 它的确是正常死亡，只不过它在这短短几秒内跨过了数年光阴。 看来这能力对其他生物使用没什么问题，至少……可以让其他生物死亡。 陈默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接下来……就该让它复活了。 在第二视野中锁定野猪的尸体，控制双手般十分容易的向能力传达自己的念头。 我要让这只野猪……活着！ 一秒过去了…… 两秒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野猪的尸体仍然没有丝毫变化。 陈默皱了皱眉，会不会是自己的念头让能力无法理解？毕竟那只能控制时间的能力。 那么……让这只野猪的时间回到最健壮的时期。 这次野猪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原本年迈的迹象迅速消失，反而变得年轻，健壮，充满活力。 陈默有些欣喜，但很快他的心就又沉了下来。 那只野猪恢复了生命力，陈默可以清楚的听到它的喘息声。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那只野猪仍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六章 旧识 这十分钟的时间内，陈默检查了野猪的生命迹象，非常确定它的状态好的不能再好，甚至比刚刚自己见到它的时候还要强壮，充满生机。 但它就是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一样，任凭陈默再怎样摇晃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所以现在的它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陈默心中有些烦闷，犹豫一阵，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野猪的后腿上。顷刻间，那条右腿便化为尘埃。可这只野猪却仍然处于沉睡中，没有任何反应。 与其说这只野猪是陷入了沉睡，不如说它似乎……失去了意识？ 换句玄学点的话，就是失去了灵魂。 可是为什么？ 因为灵魂无法接受承载它的躯体在短时间内发生太大变化？可是灵魂本身不会受到时间的影响吗？ 灵魂真的存在吗？ 还是说野猪无法复活是因为改变它的大脑结构导致毁坏了原有意识？但为什么不会产生新的意识？ 陈默现在很烦躁，因为他无法用自己已知的信息对眼前发生的事实做出合理解释。 对于时间，每个人的概念都是狭义且模糊的。就算陈默现在可以改变时间，并且潜意识中还多出了很多以前没有的东西，但他仍然不明白为什么无法复活生命。 他颓废的坐在地上，任由蚊蝇在身边乱飞，也只是呆呆的低头看着双手，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 那给我这个能力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我又为什么要拥有这个能力？我需要它吗？ 从理智上讲，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能拥有一些华丽的特殊技能，谁都想证明自己比其他人更特殊，更尊贵，更强大，陈默自然也不例外。但是此时他已经被大量的负面情绪所笼罩，他感觉不到自己哪里特殊，他只是觉得自己很无知，很弱小，很可笑。 他就像是一个笑话，一生都在牟足了劲和自己过不去。有很多时间他都可以选择放弃，不再保持那些自己所独特的地方，把自己变得更加圆滑，更加擅长交际，更加适应这个社会，可他却始终没有放弃，就好像坚持自己是一件很荣耀很有意义的事一样。 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坚持自己就是很荣耀很有意义的事，但对他来说也一样吗？ 当他意识到为了某些人改变自己很值得的时候，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可现在的陈默还可以继续坚持自己吗？他还能继续愚昧下去吗？ 以前他抗拒，所以使劲了浑身解数，也只是找了一份过得去的工作。因为他“不愿意接受”，所以他只能“被迫接受”，结果却只是把自己变的什么也不是。而现在他愿意接受，他可以在不触碰自身底线的同时变得更加狡诈，可是现在还有人值得他去付出吗？ 那自己现在该怎么做？继续犯傻还是变成人渣？ 迷茫，懊悔，失落，愧疚……种种情绪汇聚在陈默心头，让他感觉更加烦躁。 他也想不去思考，但一个人怎么做才能停止思考？ 谁都知道去想“如果”是很愚蠢的事，但又有几个人能做到永远不去想“如果”？ 现在上天给了他控制时间的能力，却不给他把如果变成现实的机会，这让他是何等绝望？ 陈默突然攥起拳头，神情狰狞，那副样子像极了不讲理的匪徒。几秒后……他又放下了拳头，像是呼吸困难一般喘着粗气，浑身都在激烈的颤抖。 陈默是个很冷静的人，同时也是个很愚蠢的人，所以他控制不住此刻的情绪。 半晌……他似叹气般呼出一口气，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 呼吸逐渐稳定，心跳恢复正常，陈默却感觉精神很疲惫。 赌气一般，他向后一仰躺在了草地上。 在陈默周身一定范围之内……时间变得混乱。一棵棵松树开始疯狂生长，松针松塔在落下的过程中就已经化为尘埃。昆虫的身体一会变大一会缩小，却无一例外的尽数掉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些野花野草在短短的一分钟内就经历了数次绽放到枯萎的轮回…… 随着时间推移，陈默的大脑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模糊……渐渐的，陷入了昏迷。原本狂乱的植物也在陈默昏迷前的一刹那回归了正常，只有那些蚊蝇之类的昆虫无法再次飞起了。不过想来也没人会替它们心疼。 陈默又做了一个梦，但是他没有梦到梅叔，他只梦到了自己。 但是梦里的他并不是他，而是一个健硕的中年人。 他正值壮年，完全可以向那两位一样凭借自身资本步入仕途。三人之间互相照顾，在这条路上定能走很远，就和以前一样。可他却固执的推掉了所有挽留，孤身回到老家——一个不怎么发达的小村子，过起了隐居的日子。 倒也说不上是隐居，谁都知道他住在这里，只不过没人敢来烦他。 十分月，他收养了一个孩子。孩子的父亲是他一位阵亡战友的独子，也就是那位战友的孙子，按辈分算这小家伙长大以后也要尊称他一声“爷爷”。在这个人情世故早已变得陌生的小地方，能有个孩子来陪自己想来也是件很不错的事。 他还想过一些电影里很幼稚的情节，或许这个孩子以后会把自己当做偶像也说不定？那他该怎么做才能树立起一个伟岸的形象呢……是该和蔼一点，睿智一点，还是该霸气一点？ 这孩子很可怜，在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双亲就相继去世了。要不是村子里有乳娘愿意照顾他，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该怎样才能把孩子养活。 他的母亲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父亲也继承了老战友英俊的样貌，可这孩子看上去却有些普通。唯一有特点的地方是那双眼睛，但怎么说呢……那双眼睛看起来并不是很善良。 不管这孩子善良不善良，他真的很坚强，比同龄人坚强太多了。这让他省心很多，不用在照顾这件事上消耗太多精力。人老了，总是会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因为这个孩子小时候不喜欢说话，所以他给他起名叫“陈默”。他的老战友名字叫做陈暮，听起来和陈默很像，这让他很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这孩子一直叫他“梅叔”，不肯叫他爷爷。也是，毕竟当时的自己看起来那么年轻，身体也很健壮。 但是这孩子不仅不肯叫爷爷，连爸爸也不肯叫，就只是一个劲儿的叫叔。虽然叫爸爸就让自己的辈分成了战友的儿子，可至少还能让他有些慰藉。这孩子却一直只叫叔，让他平白无故低了辈分还什么都没捞着。 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他的心情愈发平静，当兵带来的戾气也随之渐渐消失不见。有时候他也会想，大概人生就是这样吧，简简单单就很好了，其他人选的那条路不是他所需要的。 梦的最后，是他送陈默上学的场景。那时的陈默小学刚毕业，正在迈步走进初中。 梦醒，陈默才知道自己在梦中所扮演的角色就是梅叔。 其实从一开始陈默就知道复活梅叔的机会很小，因为梅叔已经去世几年了，恐怕身体已经腐烂的很彻底了。就和植物的道理一样，陈默可以让其衰败或盛开，但却没法把已经彻底腐烂的植物再变回原本的样子，因为两者之间已经不是同一个物体了。 至少在现在……陈默是做不到的。 时间还是在中午，看样子自己只昏迷了一小会儿。陈默躺在地上思考了一小会儿，便起身顺着山路向下走去。 刚走到家门口不远处，陈默便看到一辆白色的雷克萨斯LX570在大门前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从驾驶座上走下一个陈默很熟悉的人。 第七章 消耗过度 这个人的名字叫谢无道，职业是富二代。虽然名字听上去像是个黑二代，但他确确实实只是一个富二代。他爸是白手起家做地产生意的，现在富得和狗（不要问我这是什么比喻因为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比喻）一样。 谢无道是陈默的高中同学，和陈默的关系还算不错，称得上“朋友”二字。这家伙和王欣怡一样，和陈默交朋友的过程都很特别。嗯……不过王欣怡好像还算不上是朋友。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谢无道的父亲是个极有能力的人，谢无道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父亲从小人物蜕变成成功者，如果思想还是和普通家庭的孩子相差无几，那他也未免太愚昧了。 作为一个有主见有梦想的男人，谢无道并不希望自己的名字前被挂上上一辈的头衔，更加不希望其他人关注的重点都是他名字前的头衔。所以从小到大，他几乎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我家里很有钱”之类的信息，也从未用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去换取任何利益。 谁都知道，学校并不是纯粹负责教导知识的地方，反倒更像是一个有着独特规则的微缩社会。在这个地方，会有很多有趣的人有趣的事，但对于孩子来说，毫无疑问最重要的就是坚守自己的底线。 谢无道的底线之一，就是自己解决仅限于这个微缩社会内的矛盾。他不希望自己被一群根本不熟悉的人簇拥着，更不希望其他人都用有色眼光看待他，这就代表他必须得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 所以他在食堂被陈默不小心踩了一脚且没有收到道歉之后，选择了对双方来说都很公平的解决方案。 虽然……他最后并没有如预想的那样把陈默潇洒击倒，还被强制着背诵了一遍八荣八耻。 谢无道底线之二，就是直面失败，绝不放弃。 所以之后发生了什么也就不用多说了，想必大家都懂。 一段时间过后，谢无道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用如此蛮夷的方式去争斗，最终双方又能得到些什么呢？答案是什么也没有。人类是以智慧见长的物种，这种行为没有丝毫意义。所以，他谢无道选择认陈默做大哥。 陈默觉得这实在太愚蠢，他不想拉低自己的智商，所以果断拒绝了谢无道。 虽然二人最后没有成为传说中的“拜把子兄弟”，但在谢无道的不懈坚持下，两人还是成为了朋友。 谢无道觉得自己和陈默的关系非常铁，然而实际上陈默根本没觉得谢无道有资格做自己的朋友。当时的陈默心高气傲，眼中除了自己就没有任何东西，在他眼里谢无道仅仅只是那个“每天都会交流的陌生人”。 如今再见到谢无道，陈默却无法继续心高气傲了。和他比自己算什么？似乎只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他能和自己交朋友已经是很看得起自己了，再去奢求什么未免太过幼稚。 “家里没人，如果你想找人的话，回头就行了。”陈默语气有些冷淡的说道。 “啊？” 谢无道讶异的叫了一声，迅速反应过来，转身后的神情却有些古怪，“你什么时候学会染头发了？还别说，染得颜色看起来倒是挺自然的，不过发型真丑。” “染头发？”陈默挑起眉毛。 “就你这一头银发啊！”谢无道说道。 “银发？？”陈默更加迷惑了。 “对啊！”谢无道点头，往前探了探身子，眯着眼睛对着陈默头顶盯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好像不是银色，看起来更像是白色。” 陈默伸手拔下一根头发，那根发丝居然真的是银白色的。 “有镜子没？”陈默问。 谢无道从口袋里掏出一面精致的镜子递给了陈默：“给。” 陈默拿过镜子，忽然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你一个男人会随身带着镜子？” “不是你向我要的嘛。” “但是在我向你要之前，这面镜子就已经在你的口袋里了啊！” 谢无道翻了个白眼：“你不要就还给我。” “我要，谢谢。”陈默将视线投向了镜面，镜面上的自己发型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张狂，奔放，不拘一格。但原本异常纯粹的黑色已经全部变成了银白色。 这是怎么回事？ 陈默皱了皱眉，合上镜子，向谢无道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回来了的？” “你被开除之后我就来找过你，但是当时你不在，所以我就告诉村长如果你回来了一定要通知我，谁成想我居然等了三年才等到这个电话啊！”谢无道颇为唏嘘的说道。 陈默对他的回答不怎么满意，因为他根本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便直接了当的问道：“今天几号？” “嗯……”谢无道想了一会儿，“我看下手表。” “今天是三号，五月三号。” 果然，我已经睡了六天了吗…… 陈默在看到自己发色变白之后就产生了这种猜测，他觉得是因为之前疯狂使用能力的举动才会导致发色变白，这种不合常理的事肯定和不合常理的能力有着某种联系。 但是能力使用过度就仅仅只是白头吗？头发变白对陈默可没什么影响，他能随时把头发变回以前的黑色。在昏迷之前陈默感觉到了强烈的困意，所以他才会猜测自己会不会已经昏迷了数天。 可奇怪的是陈默却没有感觉到丝毫饥饿，看来这应该是那能力所带来的附加效果了。 “好长时间没见了，你就没有一点想我的感觉吗？”见陈默不再思考，谢无道便调笑了起来。 如果是其他人，自然会顺着谢无道的话进行吐槽，奉承，恶搞，可陈默却不会这样做。陈默是个很无趣的人，他天生就缺少那些直截了当的幽默感，所以他只是说了句“没有。” 谢无道深知陈默的脾性，所以只是撇了撇嘴并没有丝毫不悦。相反他还很高兴，高兴陈默仍然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变。 “好长时间没见，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陈默问道。 “有个聚会，一群高中同学想要聚聚，我刚听到你的消息就想叫上你一起去。”谢无道说道。 “你知道我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 “别嘛，你就不能给我个面子？” “不能。” 谢无道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奈何不了这个家伙，只好后退一步道：“那这样吧，反正也还有些日子，你再考虑考虑，要是想去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怎么样？” “不怎么样。”陈默摇了摇头，“我改注意了，我还是去吧，到时候你来接我就行了。” 谢无道一愣，随即一阵狂喜，笑道：“不错，终于懂得做人了。” “我只是忽然想起在家待着也很无聊，并没有任何想给你面子的意思。” “一样的一样的，没区别啊！”谢无道显得非常高兴。 陈默很不能理解谢无道为什么会高兴，不过高兴就高兴吧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没有其他事情了吧？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帮忙吗？” “没有，只是去染发。” 虽然陈默自己就可以通过改变时间来把发色变回黑色，但是他觉得既然谢无道已经看到这一头白发了，那么还是去染发更保险一些，免得留下破绽，再说染个头发也花不了几个钱。 第八章 小萝莉陈玲玲 今天是周五，王姨的理发店还在正常营业。 推开门，陈默发现店里只有王姨一人。这倒不是说店里的生意不好，只是村子里的人实在没有多到天天都有人理发的程度。而且在村子里本身也很少会有人太过在意发型，只要不是太长那为什么要剪呢，浪费钱财也没什么意义。所以理发店的生意一直都算不上好，王姨本身也没有以这个行业赚钱的想法。 乡村生活的乐趣本身就在于随性，实在没必要太过贴近那些所谓的“潮流”。 陈默刚一进去，王姨就注意到来了客人，抬头一看居然是陈默，顿时有些惊喜。 “陈默！？你这两天去哪了？怎么不声不响就走了，连家里门都没关！还有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王姨毫不客气的指责起了陈默，对她这个年龄段的人来说，指责和关心在某些时候并没有区别。 “工作上突然有点事，急着让我赶回去一趟。原本以为就是去一小会儿，就没关门，结果却在那边呆了快一周。”陈默的语气中有些无奈，他也确实有些无奈。“至于头发……我今天来您这里就是来染头发的，我想把头发重新染成黑色，你也知道我并不喜欢把头发弄得奇奇怪怪。” 王姨叹了口气，点头道：“行了，先坐下吧，以后有什么事都和我说一声，免得让人担心。欣怡都问我好几遍你回来没回来了，你也真是的，偏偏是去……去看完梅叔之后离开了，我们还以为你想不开了呢。” 王欣怡？她也会关心我？ 陈默有些诧异。 “你手机号是多少，我记一下。”王姨说道。 “你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吧，我手机丢了，改天还得再买一个。”陈默随口说道，他的手机当然不是丢了，而是被他从天台上扔下去了。 “丢了？”王姨皱眉，“那我告诉你我的手机号你记得住吗？” “应该记得住，记不住我再问。” 王姨翻了个白眼：“得了，等你买了新手机再向我要吧，也不差那么点时间。” “嗯。”陈默点头。 闲话说完，王姨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陈默的头发上。 “你头发的颜色好纯啊，在哪里染得？看起来和正常生长的白发几乎一模一样。不过这种发色看起来没有银白色好看，你为什么要染成这样呢？”王姨有些疑惑。 “一言难尽。”陈默懒得撒谎，干脆不说。 王姨还以为陈默遇到了什么事，捂嘴偷笑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那么讨厌白色呢？我觉得白色很好啊，很纯洁的颜色。” “黑色也很纯洁。”陈默很认真的强调道，“至于白色……哼，愚蠢的颜色。” 王姨再次笑了起来，随后摆正脸色道：“频繁染发对头发可不好，现在破例一次，也许不许你再染发了！” 一个多小时后，陈默离开了王姨的理发店。原本他还想多和王姨聊会儿，自己回家也没什么事做。但店里来了新的客人，他留在那里就只是打扰王姨工作。 时间过的很快，几天后，谢无道的那辆雷克萨斯便再次停在了院门前。 陈默一直在天台上待着，之前就注意到了谢无道的车，早早便来到了门前等着他。 谢无道下车后，陈默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怪。 看了陈默一眼，又回头向车内看了一眼，谢无道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走吧，聚会就快开始了。” “怎么，被甩了？”陈默嗤笑道。 “老子哪来的女朋友？”谢无道翻了个白眼，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道：“说什么废话，上车！” 陈默耸耸肩，弯腰钻进了车内。 进到车内他才注意到后座上还有一个人，是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萝莉。小萝莉梳着齐刘海的短发，穿着黑色T恤加白色长裤。她的面孔看着很乖巧，坐姿十分端正，就连面朝的方向也是正前方。这是个很不一般的习惯，因为陈默注意到在她把视线挪到自己身上之前，她一直都在思考。人在思考的时候身体会不经意的做出一些动作，会低头，会四处乱看，会原地绕圈，但很少有人能在思考的时候一动不动，目视前方。 在陈默认识的所有人中，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点——梅叔。 陈默观察她的同时，她也在观察陈默。出于礼貌，陈默露出微笑道：“你好，我是陈默。” “我知道，谢无道和我说过你。”小萝莉面无表情，“你好，我叫陈玲玲。” 她把谢无道称为“谢无道”而不是哥哥，且语气中并没有对长辈的尊重，这代表了什么？谢无道和她说过我……谢无道为什么会和她说过我？算了算了不管了，鬼知道这群“正常人”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构成的。 就在这时，谢无道打开车门，坐到了驾驶座上。 “聚会的地方在市里，得开一会。话说你还真把头发染了啊？太可惜了，我觉得你要是顶着那头白发去参加聚会一定能惊呆所有人。”谢无道边发动汽车边说道，他的语气里竟然真的有那么一丝可惜，可见他绝对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你觉得以我的相貌，需要以那些花哨的东西来吸引别人注意吗？”陈默翘起嘴角，若有其事的说道。 “哦——”谢无道拉长了声音，侧过头一脸疑惑的问道：“那为什么你唯一一次表白也被拒绝了呢？” “因为你就是一个弱智，不知道开车时不能四处张望吗？”陈默一个巴掌把谢无道的视线强行转移到了正面。 谢无道嘿嘿笑了两声，用言语羞辱陈默绝对比把他揍一顿更令人爽快。 虽然两人聊天的内容十分正常，但两人却都留了一部分精力放在陈玲玲身上。陈默对她很好奇，他只知道谢无道有个弟弟，却从没听他有个妹妹。而且谢无道上车后并没有对陈默介绍陈玲玲，且刻意的主动带动话题，这让陈默对陈玲玲的好奇心更大了。 说到谢无道的弟弟……陈玲玲身上穿的衣服似乎并不是女孩该穿的衣服，反而有些中性。 陈默也一直有留意谢无道，他注意到谢无道每隔一会儿就会通过后视镜向后座看一眼，这种行为让陈默产生了很多猜想。 时间过的很快，一个多小时后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走吧，他们都在里面呢，有很多你的熟人。”谢无道率先下了车。 陈默紧随其后从副驾驶座走了下来，看了眼这座建筑上的牌子，下意识的吐槽道：“我就知道你们这群毫无新意的家伙选的地方一定叫做XX大酒店。” 他瞥了眼自己身后，刚下车的陈玲玲用双手拎着一个对十二岁孩子来说有些大的双肩包。 她根本没有征求谢无道的意见，也没有像平常的孩子那样跟在大人身后，而是径直走进了酒店中，目的性十分明确。 陈默几乎肯定，她来到这里一定有着某种目的，绝对不可能是为了玩。 第九章 曾经的人 “说真的，我一直搞不明白这种聚会的意义究竟在哪。” 大厅中，陈默与谢无道并肩坐着，两人极有默契的压低了身子，避免被其他人注意到的可能性。 “玩呗，你还想要什么意义。”谢无道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小萝莉陈玲玲正在到处闲逛着，完全无视了那些看她可爱想要和她说话的人。她边走边打量着四周，似乎是在找人。 找人？找谁？总不会是在找谢无道吧？刚刚她就是从这里离开的，不可能不知道谢无道的位置。 那会是在找谁呢？ 陈默微微侧过头，发现谢无道也在注意着陈玲玲。 关于谢无道的家世陈默并不了解，无法判断出陈玲玲到底是他的什么人，也就无法推测出陈玲玲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对陈默这样的人来说，生活是很无趣且死板的，所以他会尽可能的给自己找一些谜题，然后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开，并从过程中获得乐趣。哪怕最后得知的答案很可笑，比如陈玲玲真的只是来玩之类的，对陈默的影响也不是很大，他更在意过程而不是结果，所以他一定不会直接去向谢无道询问关于陈玲玲的事。 陈默很无聊，这个聚会更无聊，他需要找些东西来消耗自己过盛的精力。换句话说……他闲的蛋疼。 “玩？你觉得我有什么东西可玩吗？”陈默似答非答的说着，视线仍然跟着陈玲玲移动。 谢无道转过头扫了陈默一眼，语气充满鄙视的说道：“谁让你性格这么恶劣，那几个书呆子人缘都比你好。” “说的好像有人来找你搭讪一样。” “我要不是看你一个人可怜特意留下来陪你，你觉得会没人主动和我说话吗？”谢无道反问道，他说的倒确实是实话，毕竟富二代的身份摆在这里。 谢无道忽然向陈默身后看了一眼，露出一副“好有趣”的表情道：“我走了啊，你自己慢慢玩吧。要是想打架的话动手快点，完事直接跑，我刚注意到酒店的保安壮的和牛一样。”说完拍了拍陈默的肩膀，他便起身跑向了陈玲玲的方向。 陈默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女生便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这个女生长发，很瘦，梳着刘海，一如既往的穿着毫无特色的牛仔裤，以及宽松的上衣。 见到此人，陈默忍不住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轻蔑与嘲弄。 “怎么，不欢迎我？”女生的语气很平静，毫无风度的拿起酒杯一口喝光。 “这里又不是我家开的，我为什么要欢迎你？”陈默摊开手无辜的说道。 女生笑吟吟的说道：“你是不是有点太平静了，就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吗？” 陈默举起右拳，面无表情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希望我揍你一顿吗？” 女生连连摆手，否定道：“怎么可能，大家都是熟人，动手动脚的多伤感情呀！”她十分清楚，陈默既然说了这句话那就一定敢做，他在这种事上向来没什么底线。 陈默哼了一声，放下右拳：“梁欣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原本的计划是和男朋友一起去旅游的，但听说你会来我就特意过来了。都三年没见了吧，你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呢？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貌。”梁欣蕊充满调侃意味的说道。 陈默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绅士般起身弯腰拉起梁欣蕊的手轻轻一吻，抬起头诚恳的说道：“三年没见了，您的衣着品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俗，真是没有出乎我的意料。还有，你擦得这款护手霜的味道真的好难闻，我差点就吐在您高贵的手上了。” 梁欣蕊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捂嘴狂笑了起来：“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哈哈哈哈哈！” “哼，愚蠢的人类……”陈默冷着脸，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男朋友。”梁欣蕊优雅的抬起右手，一位男士挽着她的右手走进了陈默的视野内。 此人看上去年龄和梁欣蕊差不了多少，穿着标准的聚会装，头发很整齐，看起来有些死板。 “看来你对另一半的要求越来越低了。”陈默看了他一眼便直接无视掉，面对梁欣蕊微笑着说道。 梁欣蕊再次捂嘴笑了起来。 “你好，在下邢子豪。”他对陈默伸出右手，从表情上看他似乎并没有在意陈默的无礼冒犯。 “陈默。” 陈默在握手的时候刻意加大了手劲，邢子豪却只是眉头一皱，并没有与陈默争斗的想法。 “我知道你，小蕊跟我提到过你很多次，她说你是她的所有追求者里最有趣的一个。”收回手，邢子豪微笑着说道。 似乎被戳到了某种极其深刻的痛处，陈默表情一变，差点就忍不住冲上去将这家伙的头打爆。 “人总是会有眼瞎的时候。”陈默的表情很诚恳，语气却像是对某个时期的自己痛恨到了极点。 “我明白的。”邢子豪一副我懂的样子点了点头，随后十分诚挚的感谢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没有坚持，让我得到了她这样完美的女孩。” 你明白什么了啊…… 陈默的情绪很暴躁，呼出一口气降低降低血压，表情十分认真地说道：“首先，我根本没有羡慕你，我也不会嫉妒你，我对你的唯一感觉就是你应该去配一副眼镜。其次，你并没有得到她，你得不到任何一个人。虽然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非常讨厌这个词语，所以如果下次我再听到你用这个词，那我就会直接揍你。最后……” 陈默的语气忽然变得轻松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我感觉这里的空气好差啊！是不是进来什么不该进来的东西了啊？”他仔细嗅了嗅，“这味道太重了，说不定进来两个不该进来的东西，难道是一公一母吗？不然为什么要结对儿呢？嗯……我得出去透透气。” 说完陈默便起身向一旁走去，刚走没两步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微笑着对二人说道：“对了，祝你们玩的开心，玩的愉快，开车的时候小心不要出现意外哦！” 梁欣蕊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狂笑了起来。她最欣赏的就是陈默这一点，更何况两人还是因为她在争风吃醋。争风吃醋只是她自己的幻想，和陈默的主观意愿并没有任何关系。 反倒是邢子豪显得有些不悦，但见梁欣蕊这么开心，他倒也没有找陈默麻烦的想法，只是有些郁闷。 自己和自己的男朋友被狠狠的嘲讽了一顿，结果她居然笑的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另一边，陈默正在寻找着谢无道与陈玲玲的身影。 “陈默？” 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陈默有些诧异的转过了身。 叫他的是曾经的班长柳歆茹，除了谢无道外和陈默最熟悉的人。她穿着淡绿色长纱，披肩长发直垂到了腰间，那副模样显得异常成熟，一点也不像是和陈默一个年龄的人。 柳歆茹身边跟着一位白西装的白人，这位外国友人正挽着柳歆茹的手，从两人的站姿和距离就能看出来两人的关系到底有多亲密。 陈默皱了皱眉，问道：“我们是三年多没见吧？我的时间观应该没有出现问题吧？” “对啊，是三年多，怎么了吗？”柳歆茹有些奇怪，不明白陈默为什么要这个问题。 “按照正常逻辑来算，你和梁欣蕊现在都是大学还没毕业吧？那你们为什么都找到男朋友了呢？” 第十章 异动 “大学的时候找到男朋友不是很正常吗？”柳歆茹无辜的看着陈默。 “我不觉得凭你的学习成绩进的大学里会有……”陈默眼神放肆的打量着这位充满贵族气息的外国友人，“会有这种气质的外国人。说真的，这位的站姿就不像是会来留学的人，你的父辈是军人吗？”他后面那句话是对这位外国友人说的。 “我的父亲是一名苦修士，我的母亲是个歌手。”外国友人气度不凡的回道，能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忽视对方毫无顾忌的眼神，这种心态可不是常人能有的。 陈默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对不起，你说什么？” 见状，外国友人露出一个笑容，他很能理解陈默的疑惑，解释道：“我的父亲并不是教徒，他只是喜欢苦修士的生活方式。而爱情，爱情是凌驾于这种生活方式之上的。我父亲对我的要求并不严格，我也没有遵循他的生活方式，只是我从小接受的训练就是如此。我的家乡在奥斯瓦尔德，那里并不是很太平。” 陈默表示理解的点点头，伸出右手：“陈默，还未请教阁下是……” “凯恩，英国人。你可以叫我罗生，这是我的中文名。” “嗯……这个名字还算正常。你的普通话说的不错，最起码没有奇怪的口音。”陈默用他独特的方式称赞了罗生两句，好在罗生并不是虚于表面的人，不是很在意陈默对他的态度。 “要不你们先聊会儿，我回避一下？”柳歆茹出声道，她原本想反驳陈默对自己学习成绩的看法，但还没来得及说话罗生便与他交谈了起来。 “免了，我对他没什么兴趣。”陈默摆手，“我对你们是如何认识的，又是如何在一起的丝毫不感兴趣，所以请不要打算通过口舌来浪费我的时间了，我还有事要做。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这么高的长发小萝莉？她穿着比较中性的衣服，气质有些冷，但是皮肤很好，面孔也很好看，很萌，大概十二三岁，一直在四处找着什么人，有没有印象？” 柳歆茹刚想回答，陈默便直接向着她身后的方向走去。 “好了，我看到她了，你们继续玩，我先走了。” 柳歆茹露出一个苦恼的眼神，无奈的对着罗生耸了耸肩：“三年没见了，这家伙还是以前那副德行，从来没有尊重和礼貌，希望你别介意。” “我不会介意的，这个人很有意思。他显然能看出我的身份不一般，却还选择按着自己的性格冒犯我。现在这种既有眼光又能坚持自己的人可不多了，如果可能的话我很希望和他做个朋友。”罗生微笑着说道，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罗生……也就是凯恩的人生轨迹和大部分人都不相同，如果不是因为柳歆茹他根本不会踏入这种地方，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去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但谁都知道人生没有如果，是柳歆茹改变了他的灵魂，让他逐渐理解了那个有些陌生的父亲，以及把全部精力放在应对压力上到底有多愚蠢。 所以他现在不再是那个一身傲骨的凯恩，仅仅只是一个有着特殊能力的普通人。他心怀谦卑，不再觉得自己有何过人之处，不再觉得自己必将肩负沉重的使命，只想和自己的爱人共度余生。 简单，同时也很能让人满足。 …… 人群中央，站着一个有些微胖的男人。 这个人陈默很熟悉，他叫白军，曾经和陈默有过一段“友谊”。按陈默之前的话来说就是人都会有眼瞎的时候。这个人很虚伪，很无知，很愚昧，是陈默眼中“站在一起就会丢自己的脸”的那种人。 两人现在的交情很平淡，算不上好也称不上坏。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因为一个有脑子的人并不需要别人拿刀捅他就能看出这个人不适合做自己的朋友。 但现在，他似乎很受欢迎。 当然，这和陈默没什么关系，陈默也不在乎白军遇到了什么机遇。让他注意到白军是原因陈玲玲，这个小姑娘在见到白军后显得很激动，神情似乎……很愤怒。她想要做些什么，但谢无道显然并不希望她那么做，把她拉扯到了角落里，与她低声说着什么。 一会儿后，陈玲玲的情绪便相对稳定了下来。她紧紧的抓着手中的包，眼睛时不时望向白军的方向却没有再做出什么动作。 谢无道的表情显得放松了一些，故作轻松的和陈玲玲说着话，但陈玲玲的注意显然没有在他身上。由于距离太远，陈默完全听不到两人在说些什么。他观察了一会儿，便把视线转移到了白军身上。 白军显然很享受成为焦点的感觉，丝毫没有厌烦的与其他人进行着那虚伪的说辞并乐在其中。 陈默思量片刻，迈步走向了白军的方向。 “你好，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仍然是千篇一律的问好，这也是陈默能想到的最有素质的问好方式了。 白军盯着陈默看了两三秒才认出了此人是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拍着他的肩膀道：“好久不见啊真的好久不见！都三年没见了吧？自从你被开除之后就没见过你了，我们都以为你回老家去了呢！最近混的怎么样？我看你似乎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啊，哈哈哈哈！” “废话，我又没有整容，才三年能变成什么样？”陈默一如既往的不客气。 白军有些不悦，但一想到两人早已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对陈默的不悦也就变成了可怜。以前他很崇拜陈默，觉得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连老师也敢打，活的十分逍遥自在，但现在他却只觉得陈默很可笑。 “哈哈哈，也是也是。”白军故作轻松的说道。 无论你以前怎么厉害，现在还不是要来巴结我？这就是白军的想法。 “我看你变化倒是挺大的，最近在做什么生意吗？”陈默问道。他一直在留意白军的表情，所以他很想把白军打一顿。不过很显然陈默并不仅仅是有脑子的人，也是在关键时刻懂得忍耐的人。 虽然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种刻意压制自己的忍耐根本算不上是忍耐，而是礼貌，尊重，教养之类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东西。 “哈哈哈，是啊，最近遇到了几个贵人，他们抬我一手，我自然而然就上去了。”白军显得很得意。 陈默注意到他的眼神中并不仅仅只有得意，还隐藏着些许恐惧和后怕。 突然，白军的上衣口袋中传来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陈默继续打探下去的想法。 白军掏出手机，脸色显得有些愁苦，但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妈？哎呀，我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那么点小事吗，你去找物业不就行了，非得让我回去吗？我这里还有事呢！什么？什么打扰不打扰人家的，物业不就是做这个的嘛……行了行了，我回去就是了，我回去行了吧？我哪有敷衍……我的态度很认真的！真的！我当然愿意帮你了，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嫌弃你……” 电话接通后，白军便开始了一场史诗级表演。 白军是单亲家庭，他的父亲扔下他们娘俩不知道去了哪，一直都是白军妈妈辛辛苦苦将他带大，也正是如此白军在懂事后对他妈妈非常好，这也是他身上被陈默认可的唯一优点了。 挂掉电话，白军愁眉苦脸的和其他几位衣着光鲜的家伙道了歉，说自己要提前离开，随后便将手机塞进口袋里，向着地下车库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陈玲玲显然注意到了白军打算离去，双手抱着双肩包紧跟在了白军后方。谢无道似乎想阻止陈玲玲，却也只是苦言相劝，并没有动手。陈玲玲完全忽视了他，就当他不存在一样自顾自的跟着白军，谢无道没有办法只好也随着陈玲玲跟在白军后面。 这一切异动都被陈默看在眼里，他驻足思索几秒，在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后方一同前往地下车库。 第十一章 子弹时间 地下车库。 白军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跟着两个心怀不轨之徒，而谢无道和陈玲玲也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陈默。 跟踪是个技术活，陈默在小时候跟着梅叔在山上打猎时学了一些关于隐藏脚步声，快速寻找掩体的技巧，虽然这些技巧算不上多高明，但对这几人来说也够用了。陈玲玲的注意力几乎全部都在白军身上，谢无道虽然一直有注意周围，但也算不上多谨慎。只要陈默小心一些，几乎不可能被三人发现。 虽然被自己老妈强行叫走，但白军的心情却算不上坏，这次的聚会已经充分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吹着口哨，白军走近了那辆新买的兰博基尼，掏出钥匙环解开了车锁。 谢无道眼中露出一道羡慕的神色，他一直想要一辆属于自己的跑车，结果在上次过生日时他老爹也只是给他买了辆雷克萨斯。虽然雷克萨斯也不是很差，但它根本就不是跑车啊！ 只是一个小失神的时间，陈玲玲就从谢无道的身旁窜了出去，吓得谢无道连忙伸手去拦截陈玲玲。他的反应不够快，让陈玲玲很灵活的轻易挣脱开，把右手伸进了双肩包中。 “咔擦！”双手有些费劲的将手枪上膛，动作有些滑稽，却仍然能看出她的手法很熟练。 “不许动！”清冷的声音中带着强烈的恨意与杀气。 “姐！”谢无道也激动的窜了出来，犹豫一阵却没敢上前干扰她。 姐！？ 角落中的陈默闻言一愣。 白军显然被这突发情况吓了一跳，钥匙环失手掉在了地上，紧张的举起手结巴道：“别别别……别开枪！有话好好说呀！小妹妹你不要玩真枪啊，万一走火了怎么办！” 他怎么知道这是真枪？ 陈默有些不解。 局面有些让他摸不着头脑，所以他觉得还是暗中观察更好一点，免得局面变得很尴尬。 “你为什么要杀我妹妹！”陈玲玲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这句话并不是疑问而是质问，她话语中的愤怒哪怕是三岁小孩也能感受的真切。 白军瞳孔一缩，脸色变得很苍白，紧张的说道：“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为什么会杀一个我和毫不相干的人？不，我没有杀她！不是我干的！” 很显然，白军已经没勇气撒谎了，他的狡辩比偷拿了家里钱的小孩还要明显。 “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要那么做！”陈玲玲大声质问着，声音虽有些稚嫩，却气势十足。 “姐，你先冷静……” “冷静？我亲眼看着他杀了灵灵！我怎么冷静的下来！”陈玲玲原本呆萌的表情此时显得有些狰狞，话中的情感有如实质，让谢无道识趣的闭上了嘴。 “我……我也不想的，我真的没想过要杀任何人……”白军已是满头冷汗，口齿不清。哀求，尖叫，咒骂，血液，死亡……那一幕幕场景如梦魇般不断出现在他眼前，少女空洞的眼神就像是源自深渊的凝视，让他打心底感觉到了冰冷。 “你……你这个混蛋！！” “嘭！” 只是一个刹那的念头，分秒间的决定，便意味着又有一个生命将要魂归九霄。 谢无道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陈默虽然睁着眼睛却也只是想看看白军在临死前会是什么表情，并不觉得白军还有机会活着。 当然，要是陈玲玲的枪法极差，则推翻一切原有想法。 陈玲玲枪法差吗？她的枪法很准。但枪，枪是金属物品，子弹也是金属物品。只要是金属物品，那就没有一点可能伤到白军。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白军惊恐的伸出手挡在自己面前，在枪响的一瞬间他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事实却是那颗微小的子弹诡异的停在了空中，在白军身前半米远的位置一动不动。没有前进，却也没有因为失去动力而跌落。 “嘭！嘭！嘭！” 枪声连响三次，那三颗子弹却毫无意外的和第一颗子弹一样，像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掌握住了一般停滞在空中。 “你觉得你可以杀了我吗！你觉得靠你手里的这块破铜烂铁就能杀了我吗！！？？”白军额头处的青筋暴起，谁都不会喜欢濒临死亡的感觉，谁都会把愤怒带给对他造成威胁的人。 从懊悔，愧疚的情绪中挣脱开的白军，已然有着把愤怒化作伤害的能力。 陈玲玲沉默着，双眼中却毫不掩饰的表露着仇恨。手指连动，扣下扳机，枪声再次响了三声，接着便是宣告子弹打空的“咔”。 子弹的速度很快，冲击力很强，但只要它是金属，在白军面前就没有任何意义。 伴随着密集的啪嗒声，子弹尽数落在了地上。 “我发誓！你会死！”陈玲玲恶狠狠的诅咒着白军，但那张萝莉脸给人的冲击明显不够大，至少陈默并没有感觉到她语气里的恶毒。没有恶毒的语气，诅咒能起到的作用就和祈祷没什么差别了。 “我发誓！你们也会死！而且会死的很难看！”白军对诅咒的诠释就比陈玲玲强了不少，至少表情并不会让人犯尴尬癌。 “姐，怎么办？”谢无道小声问道。 “跑。” “跑？” “我挡住他，你跑。这件事和你没关系，要负责也是我负责。”陈玲玲的语气很冷静。 当然，现在还能够冷静的也就只是她的语气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之前能跑的时候不让我跑，现在我怎么跑啊？”谢无道很表里如一，心里很慌张语气也很慌张。 “我没注意你在跟着我，抱歉。如有来生，我再给你赎罪吧。”陈玲玲平静的看着白军，复仇这事就是这么简单，要么成功要么失败要么谈恋爱。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她显然是失败了。 谢无道嘴角抽了抽，没注意你在跟着我？这是什么意思？老子刚刚浪费了那么长时间劝你不要动手你都当耳旁风了吗？老子的存在感就这么稀薄吗？ “遗言说完了？”白军很适时的结束了两人之间糟糕的对话，他一挥手，一辆跑车的车门便被一股不明力量扯了下来。 “遗言既然说完了，那你们就去死吧！！” 那一块钢铁飞速旋转着，像一把巨大的飞刀般，带着死亡的风声砸向了站在一起的谢无道与陈玲玲。 作为一个有着好心肠的表弟，我现在该做的是不是把她推开？ 谢无道瞪着死鱼眼，心中有些小遗憾。 老子的跑车还没有看到钥匙环呢，就要死了…… 在这种俗称的“关键时刻”，人们往往会面临两个选择。 救，还是不救。 对于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的陈默来说，他根本不需要用脑子去思考也能知道自己该做的是什么。 在这仅剩下短短几秒的时间内，陈默忽然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缓慢了起来，像是时间流速被更改了一般，十分诡异。 他暂且没时间考虑这个“子弹时间”的问题，趁现在连忙开启第二视觉，将注意力放在了那扇飞旋的车门上。 对无辜的车门来说，顷刻间便度过数亿光阴的感觉肯定不好受。 那在白军有意控制下杀伤性极强的‘武器’，瞬间化作尘埃！ 第十二章 交易 白军有些被吓到了。 他并不是一个很有勇气的人，相反他的胆子非常小，小到学会了容忍一切他觉得不对却没有办法的事。比如被迫杀掉一个十五岁的花季少女，比如动手向逼迫他的那些人复仇，比如尝试着和陈默进行一场高等级的战斗等等。 虽然白军的能力非常强大，并且他自己也知道这点，却仍然不敢去尝试。 所以在谢无道和陈玲玲的注意力转移到陈默身上以后，他迅速的打开车门，钻进驾驶座，发动汽车驶向地下车库的出口。 陈默有足够的能力在他发动汽车之前威胁白军停止，也能在白军发动汽车后让他的车无法运行，然而陈默却并没有选择那么做。出于某种“想看看这样做会发生什么”的心理，他不是很想让这件事就这么结束。 “停下！！”陈玲玲大喊着，激动的跑向了那辆刚刚起步的兰博基尼。 她的速度并不快，完全不可能追上一辆跑车。陈玲玲显然也知道这点，追了两步后就停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陈玲玲举枪对准了陈默，目光依然冰冷。 在陈默说出“你手里的枪好像没子弹哦”来嘲讽她之前，一道身影挡在了陈默身前。 “姐，你冷静一下啊，虽然我不知道刚才他做了什么，但他确实是救了我们吧？以我和他多年的交情，我敢保证他和你说的那伙人不是一起的！”谢无道的语速飞快，期间还瞥了陈默一眼，给了他一个“放心让我来”的眼神。 对此，陈默翻了个白眼。 “先回答我的问题，然后再说那些我根本不关心的事。”陈玲玲只是自顾自的与陈默说着话，弯腰捡起丢在地上的背包，从中拿出一个装满子弹的弹夹重新装进了手枪里。以此看来她并没有只给手枪准备一个弹夹的好习惯。 “我是谁谢无道应该很清楚，而且我必须要提一下，你手里的枪并不能对我造成任何威胁，所以请摆正你的态度，要知道我才是那个能决定你生死的人。”陈默露出一个习惯性的微笑，语气森然。 “喂喂喂冷静一下！她是我姐！”谢无道连忙转过身，一脸紧张的看着陈默。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要紧张。”陈默对谢无道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让对方松了一口气。 “咔！” 子弹上膛的声音在地下车库显得尤为明显。 陈默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答我的问题！”少女的声音很冷漠，但真正使她看起来冷漠的原因则是那把枪口对准陈默脑袋的枪。 “你是白痴吗？还是说你其实是个聋子？”陈默的语气很平淡，丝毫没有因被威胁而产生愤怒。 “你们不要吵了，大家都不是外人，好好说话不行吗？”谢无道有些无奈的劝阻道，他有些看不懂两人为什么还要争执。 陈默并没有争执，他只是觉得陈玲玲很没礼貌，并且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更加无礼。 陈玲玲仍旧顽固的保持着对陈默的敌意：“你到底……是谁？” “关你屁事！”陈默毫不客气的还嘴道。 “砰！” “别！”谢无道一声惊呼。 枪声响起的一瞬间，陈默视线中的一切再次变为了慢动作。 我要这颗子弹的时间……结束！ 橙黄色的子弹刹那间跨越了无数年的时间，直至彻底消失于这个世界。 “你应该管好你的情绪，免得惹上不该惹的麻烦。”陈默眯起眼睛，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抱歉。”在谢无道开口说话之前，陈玲玲便丢掉手里的枪对陈默鞠了个躬。虽然表情还是一副三无脸，语气却出人意料的很诚恳。 “哈？”不仅陈默有些傻眼，谢无道也有些傻眼。 在谢无道眼里……不，是在谢无道的记忆里，他从未见过陈玲玲向任何人道歉。刚刚谢无道主动上来劝阻，就是害怕因为表姐的性子而闹出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如他所想的一样，矛盾已经有了，但她这道歉是怎么回事？ “白军逃走了，我的心情很差，做事有些鲁莽，实在不好意思。”陈玲玲仍然大幅度的弯着腰，垂下长发挡住了她的脸，但从这毫无歉意的语气中也能猜到她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你要知道，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别人，那他就已经死了。”陈默的语气仍然如死水般平静，毫无波澜。 陈玲玲直起腰，双眼毫不畏惧的与陈默对视着：“是的，所以我道歉了。” 谢无道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道：“行了行了，你这不是没事吗？就不要再追究什么责任了！”他一边说话，一边对陈默狂使眼色。他很了解自己的这位表姐，那是一个十分要强的人，能得到她的道歉已经是三世修来的福分了。 谢无道的意思很明确：有什么不满以后再说，先给我个面子，现在就不要再追究了。 陈默随意的看了他一眼，便选择了直接无视。 地下车库沉默了半分钟后，陈默主动开了口。 “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男人的姐姐，你的样貌，身高，衣着，嗓音，还有胸部都显得太年轻了一些。”陈默的语气回归了正常，这也意味着他不打算再追究这个问题。至少现在不打算。 “呃，这个……”谢无道一时语塞，犹豫的看了看陈玲玲，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陈默。 陈玲玲直接了当的回答道：“因为我的生理年龄只有十二岁，我的一切生理特征都处在发育过程中，包括胸部。” “哦？所以现在人类确定亲属关系大小的依据是心理年龄了？” “不，我只是因为一些无法确定的原因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陈默试探着问道：“什么原因？你向陨石许愿让自己变得更年轻？” “当然没有，我对我原本的状态很满意。”陈玲玲否定了陈默的猜测，随后有些疑惑：“难道你的能力是向陨石许愿才得来的？可我的确没有向陨石许过这种愿望。” “你提到了‘你的能力’这个词，所以你也拥有特殊能力吗？” “我只是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并没有获得特殊能力。”陈玲玲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要是自己有任何一种能力也不至于让白军那么轻松就逃掉了。 “那你是怎么得出我该有‘能力’的这个结论呢？总不能是因为超能力小说看多了吧？”陈默微笑。 “因为就是三个像你一样有着特殊能力的人杀了我妹妹！”陈玲玲冰冷的语气中带着近乎癫狂的恨意。 陈默哼了一声：“哇哦~真是吓人呢！冷静一些！我可没有对你妹妹做任何事！” “我知道，刚才我只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绪。”陈玲玲的语气又变得十分冷静，她对自身的控制远比陈默想的要强。 至于为什么刚才会失控？因为她对白军的恨意远比陈默想的要强。 “现在稳定了？那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就帮你抓住白军。我觉得这个交易你非常赚，考虑一下？” “你知道白军会逃到哪里？这次之后他肯定不会再轻易抛头露面了，你凭什么有把握找到他？”陈玲玲丝毫不相信陈默有帮她的能力。 “我以前和白军的关系非常好，我知道他住在哪。虽然有可能他会搬家，但你不想赌一赌吗？要知道你需要做的不过就只是说几句话而已，而我不仅得保护你的安全，还得带你找到他，顺便解决掉他。”陈默摊开手微笑的看着陈玲玲，丝毫没有把话语中的那条生命放在眼里。 “他说的是真的？”陈玲玲看向谢无道。 谢无道点了点头，他知道陈默和白军以前的关系，还知道陈默记得白军住在哪的可能性远比他说谎的可能性要高很多。 陈玲玲回过头：“好，那我同意你的交易。但我得告诉你，我知道的东西非常少，远比你想象中要少。” “没关系，请说。” 陈玲玲知道的信息确实很少，她只是偷听到了那个人与白军的谈话。 那个人说因为某些他也不知道的原因，每隔一段时间世界上便会多出一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而白军，陈默，包括她自己就是最近才诞生的“第四代”。 那个人说他们这种人被称为“超人类”，是很难被正常社会接受的个体，所以他们要团结一致，避免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利用。 为了让白军能够更加快速的融入“活死人”之中，他们需要白军做一些事来表明自己的决心，这样他们才能给白军提供保护。说白了，就是他们需要得到白军的把柄，需要一种手段来把白军控制在手中。 至于是什么样的手段呢？我想白军亲手杀害未成年少女的证据应该再适合不过了。 对于白军这样刚刚觉醒，还未脱离普通社会的超人类来说，这种手段足以让他感受到绝望，足以让他乖乖的成为被人掌控的工具。 “这个叫做‘活死人’组织很可怕，他们对社会的渗透远超于你我，所以我们的行动必须要快，不然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切就都难办了。”陈玲玲说这话时的表情很凝重，语气也有些沉重。 “说真的——”陈默十分不屑的轻笑一声，“我真不觉得有任何人的能力能在‘杀死对方’这件事上比我更强。” 第十三章 威胁 “笃笃笃！” 三声敲门声过后，屋内传来了白军有些紧张的喊声“谁啊？”，让陈默确定了住在这里的人仍然和三年前一样。 门是款式很老的的木质门，虽然有猫眼洞，但据陈默所知那东西早就坏了，所以他也没有回应白军的问话，只是站在门前等着他来开门。 谢无道并没有跟来，原因是陈默觉得他跟来也没什么用。但他还是为陈默做出了一点小小的贡献，在陈默“征求意见”之后“十分痛快”的把那辆雷克萨斯借给了他。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陈默在帮陈玲玲做事，这家伙还真不一定愿意把车借出来。 在驱车赶来这里的过程中，陈默已经从陈玲玲口中弄清了事情的经过。她的本名就叫做陈玲玲，并不是假名。她原本的年龄为二十四岁，是一名警察，这也正是她能弄到枪以及枪法很好的原因。在几天前的一个早晨，她醒来之后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十二岁的状态，让她大为震惊。 陈玲玲是在外和上高中的妹妹一起住的，发生这件事后她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妹妹陈灵灵，而且这种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父母开口。她心急如焚，还没到陈灵灵放学回家便来到了校外，等着陈灵灵放学。 因为两个人很熟悉，所以她也不担心陈灵灵会认不出自己。就算认不出自己，那她也有好几种办法能让陈灵灵知道自己就是陈玲玲。 然而在等待的过程中，她却发现了三个行为诡异的人，其中一人便是白军。除了神色慌张的白军以外，还有一个黑色长衫黑色长裤的短发年轻人，以及红色睡袍加棉拖鞋的外国人。 陈玲玲敏锐的注意到了三人有些异常，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劲，便找机会隐藏到了三人看不见的地方。她躲在了一辆车的后面，那个位置刚好可以听到三人的对话。 从他们的谈话中，陈玲玲得知了自己异变的原因，得知这世界上还有一群被称为“超人类”的人，得知他们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杀人。 陈玲玲闻言心中一沉，她祈祷着这几个人不会盯上陈灵灵。 然而上帝却一如既往的辜负了人们的祈祷，三人中明显地位最高的那个黑衣年轻人已经提前挑好了目标，他们来这里并不是随机杀人，而是有目的的杀人。 更加不幸的是他们盯上的目标刚好就是陈灵灵。 陈玲玲差点从隐藏的位置冲出去，但她的举动似乎引起了那个红色睡袍外国人的注意，那个外国人向汽车的方向瞥了一眼，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就又转回了头。 陈玲玲可以拿性命起誓，那绝对不是一双人类能够拥有的眼睛！那双绿色的瞳孔带给她的压力比监狱里的罪犯还要可怕，能够拥有这样压迫感的生物只会是嗜血的野兽！ 就是这个眼神打消了陈玲玲冲上去救妹妹的想法，还让她浑身发抖的瘫坐在了汽车后方，连动都不敢动。 学生陆续从学校里走出，几分钟后，陈灵灵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校门口。 她穿着淡白色的长裙，梳着长发，那双大眼睛充满了灵气。 每当陈灵灵的面容出现在陈玲玲脑中，她就能想起那饱含痛苦与绝望的眼神，同时痛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软弱。软弱不是明智的，但在妹妹死后鲁莽的冲上去送人头绝对是愚蠢的。 她牢牢记下了那三人的面孔，在年轻人打电话叫人“处理尸体”之后迅速离开了那里，回到家哽咽着拨通了当地警局的电话，声称自己是陈玲玲的同学，在放学后看到她被一群陌生人杀害了。 她很痛恨自己，痛恨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当时没有冷静的去思考该怎么救下陈玲玲，还因为她的身体现在只有十二岁的大小，根本没办法亲自去调查，去抓住那三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她在警局因为“年轻漂亮”遭到过不少人的排挤，背地里也有很多不敢当面说她的闲话人在恶意揣测她，正因如此她在警局里根本没有值得信任的朋友，现在遇到这种事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敢回家，也没有脸回家。那时正是月末，房东会来收房租，她虽然有钱却无法解释两人去了哪，无奈只好找上自己的表弟谢无道。 谢无道和陈玲玲很熟，她没花多少时间就证明了自己的身份。谢无道想要把这件事告诉给他的父母，却被陈玲玲提前阻止了，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陈灵灵已经死了，而且自己因为该死的懦弱居然没有想办法救她。陈玲玲之后就在谢无道家里住了下来，谢无道的父母都在出差，陈玲玲也不用再费神去解释自己和谢无道的关系了。 几天前，谢无道从村长那里得知了陈默的消息，第一天上门却发现陈默没有在家。第二天找到陈默之后，谢无道回到了家中，那时陈玲玲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高中毕业照。 毕业照上，白军和其他学生一样正在欢快的露着笑脸。 …… 说真的，陈默非常不能理解“被眼神吓到”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但他也知道确实有很多人会被眼神吓到。所以虽然不理解，但他也没有在别人回忆伤心事的时候冷嘲热讽上几句。 理解不了别人是很正常的，但理解不了还要嘲讽几句来显得自己思维阶层很高……那可不是陈默这种正常人会做的事。 “他会开门吗？”陈玲玲问道。 “我怎么知道，这根本不重要。”陈默回道：“他就算不开门又能怎样？难道我还会没办法打开这扇门吗？” 陈玲玲很想问陈默的办法是什么，她一直出于礼貌没有主动询问陈默的能力，而陈默也就以为她不感兴趣所以没说。然而在她开口之前，那扇老式木质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 只不过开门的人不是白军，而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 “你们是……小陈？”白军妈妈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小陈你怎么来了？我都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你了！来来来，快进来，快进来，白军那小子就在屋里头呢。” 白军妈妈完全不知道两人的到来会给白军带来多大危险，笑眯眯的拉着陈默往屋内走。 陈默也是一脸笑脸，一边与她说着话一边走进了屋内。 陈玲玲犹豫了几秒，还是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妈——谁啊？不是说了先不要开门了吗？”白军抱怨的声音由远及近，片刻后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说什么呢！有没有点礼貌了？哪有客人来了还不开门的道理！”白军妈妈用训斥的口气指责着白军。 白军满脸都是不耐烦，待他看清来人是陈默和陈玲玲之后顿时脸色变得煞白，语气紧张的问道：“你你你……你们来我家做什么？” “我们来你家做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哈哈哈哈！”陈默毫无异样的大笑着，仿佛两人的关系还和多年前一样好一般，热情的走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白军一时被吓傻竟也没有推开他。 陈默拉着白军走向了里屋，边走边说道：“走走走，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讲呢，我们去屋里说！” 陈玲玲也想跟着陈默一起过去，但却被白军妈妈给拽了回来。 “小女娃，你是陈默的妹妹吗？长得可真俏！来，过来和大娘说说话，让你哥哥们去叙旧吧！”白军妈妈一脸慈善的笑容，完全让人兴不起拒绝的心来。 陈玲玲一心只想把白军杀掉，顿时心中有些烦闷，但苦于没有脱身之术，只好耐着性子与白军妈妈聊了起来。 里屋内。 “你们为什么要找上门？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白军阴沉着脸，一颗金属钉悬浮着停在了陈默面前。 “呦呵，你很生气嘛！”陈默似乎很悠闲，用食指轻轻碰了碰那根金属钉，“这是特意准备的钉子？这么说你的能力并不能改变金属的原有形态？可是你之前不是还能从车上把门撕下来么，那为什么会不能改变原有形态呢？” 白军一愣，语气变得更加阴沉：“我的能力是什么样的关你什么事？” “没什么，仅仅只是对能力的缺陷比较好奇而已。”陈默微笑着收回手指，语气与神情骤然一变：“还有……收回那令人耻笑的威胁！这里是你家，你根本没有威胁我的资本！” 随着陈默刻意压低了声音的话语，那根金属钉迅速分解成了一堆粉末。 陈默之前就发现了这点，在子弹时间内的“结束”会让物品瞬间消失，子弹时间外则会留下一堆不明粉末或是那件物品腐烂后的粘稠物。 “你伤不到我，但我能随时取走你的性命！还有……你母亲的性命！”陈默说完后恶毒的神情又是一变，仿佛刚才说话的人完全是另一个人般露出一副轻松的嘴脸道：“所以放尊重点，兄弟。” 陈默拍了拍白军的肩膀，绕过他坐到了屋内唯一一把椅子上。 白军面色惨白，怔怔的站在原地，双眼中满是恐惧与懊悔。 半晌后，他转过身面对着陈默，苦涩的说道：“那天在酒吧我就不该向人炫耀的，这种能力有什么好值得炫耀……” “你之前不杀我，刚刚也不杀我，总不会是想羞辱我一番然后再杀了我吧？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所以你想要什么？我一定会满足你！” 第十四章 妥协 “那你觉得我想要的是什么呢？你又能给我什么呢？” 白军想了一会儿，语气中带着强烈怀疑的问道：“你想要……钱？”说真的，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钱有什么意义呢？”陈默双手环抱，将右腿搭在了左腿上，“你我的能力已经注定我们不难弄到钱了，懂吗？这是人类的社会，我们并不属于任何人眼里的‘普通人’，我们高于普通人，所以我们的眼光不应该像普通人一样那么短浅。” “什么……什么意思？”白军的表情有些困惑，他不是很明白陈默的意思。 “意思就是以你我的能力，完全可以在不留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轻松抢走一个银行的钱。”陈默微笑，语气平淡：“当然，这种方法弄来的钱使用起来会有些麻烦，所以比起现金，还是弄一些贵重珠宝之类的东西比较好。” “但是……这是违法行为啊！” 陈默闻言忍不住笑了一声，压低身子凑到他面前注视着他的眼睛：“你的意思是你杀人就不是违法行为了吗？” 白军身体一颤，沉默着低下了头。 “跟我说说‘活死人’，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 白军点了点头，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陈默转过头，将视线投向窗外：“我想知道活死人的成员数量，能力，身份，居住的位置。总之……你把你知道都告诉我就行了。” “你问这些做什么？” 陈默笑了笑：“别那么警惕，我又不会害你。我只是有些好奇，还有……我不喜欢自己所在的城市里有这样一群脑子里有坑的人。” “我劝你不要去找他们的麻烦，那群人……太可怕了。”白军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叙述他的经历。 那天是在酒吧，白军喝的有一些醉。众所周知，酒吧里最不缺的就是衣着暴露的性感妹子，而在白军隔壁桌上就有两个十分漂亮的妹子，一个穿着短裙黑丝，一个穿着白色薄纱，并且没穿内衣。 什么？为什么白军知道她没穿内衣？这个…… 漂亮妹子哪都不缺，但不是哪个都能随便上去搭讪。这两位显然已经有人陪了，两人的对面坐着一位身高一米八的肌肉猛男。这位猛男正在大声吹嘘着他的某位“魔术师”朋友，说他那位朋友表演的魔术简直就像魔法一样神奇，甚至可以变出一些传说中的生物，比如精灵啊什么的。 白军听了之后很不屑，魔术师？骗术而已！什么样的魔术能比自己的能力还强？正所谓酒壮怂人胆，但白军这个超级怂人却仍然没有上去挑衅的想法。奈何旁边这位仁兄的声音越来越大，白军实在是受不了了，便上前打断了那名猛男，在两位漂亮妹子面前表演了一场“悬浮魔术”。 被漂亮妹子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白军的虚荣心十分满足。他喝了些酒，冲劲有些大，不知道有时候该收敛就得收敛，眉飞色舞的在妹子面前吹嘘起了自己。 这下惹得壮汉兄不爽了，他二话没说就想动手打人。在他出手之前，一个面孔如同瓷娃娃般精致的小女孩阻止了他。 那个小女孩简直不像是现实世界中的人，除了“精致”二字外白军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词语能形容她。她看起来大概十一二岁，主要是身高实在不高，但后来据白军了解她已经有十八岁了，而且她的外貌和身高完全是天生的。 她说想让白军去外面表演他所说的“超级魔术”，让其他三个人也跟着，要是白军做不到的话再让猛男兄揍他。她这种漂亮女孩的要求自然不会有人拒绝，白军和壮汉兄都欣然接受了她的提议。 壮汉兄并不觉得白军真的能让一辆车凭空漂浮起来，所以他当然不会反对，戳破谎言之后再动手可比直接动手绅士多了。 白军那时已经感觉有些不妙，但迫于壮汉的压力再加上酒精上头，也就没有拒绝。 当白军控制着那辆黑色轿车漂浮起来的时候，两个妹子和猛男瞪大了双眼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在白军做到这‘完全不可能的事’之前，他们都觉得白军只是在吹牛。 失神间，那个小女孩分别拔下了他们三人的头发，每人一根。 白军满脸兴奋的转过身时，刚好看到小女孩把三根头发塞进嘴里，从口袋中掏出了三个巴掌大小的娃娃，接着分别把那三个娃娃的脑袋揪了下来。 再然后，三颗人头掉在了他脚边，三具无头尸体颈处鲜血狂喷，相继倒在了地上。 白军是个非常胆小的人，就算喝醉酒他也仍然是一个非常胆小的人，所以他很直接了当的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时，那个让人觉得不真实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面带微笑的年轻男子。 …… “你口中的那人是谁？她的能力具体是什么？”陈默皱眉，他感觉到了一丝诡异，还有危险。 白军一边思索一边说道：“你说林萝吗？她叫林萝，除此之外的信息我也不知道。我在那之后只见过她一次，她好像和其他人产生了什么矛盾，离开了。” “离开了？那好吧，先不管她了，说说其他人。” “我和他们没见过太多次面，知道的东西非常少。这个组织里除了林萝外只有三个超人类，地位最高的人叫莫方，年纪和你差不多。活死人里有个外国人，叫做杰罗姆，听说他是从一家疯人院里跑出来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最后一个人叫凯欣，她的能力是隐身，三个人里我只知道她的能力。” 陈默有些失望，白军能给他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和他们见面的地方都是在哪？而且你总该有主动联络他们的手段吧？” “这个……确实有。”白军迟疑了一下，“我知道凯欣工作的地方在哪，她是酒吧的侍应生，那个酒吧也在活死人的势力范围之内。莫方跟我说如果我有事，或者是缺钱了，就到那里去找凯欣，她会给我解决。” “那间酒吧在哪？” “在横街，那里就只有那一间酒吧。” “知道了。”陈默又问道：“你说这间酒吧是活死人的势力范围之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活死人这个组织是……” 白军知道陈默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莫方是很多灰色地带的幕后管理者，他在宽城的话语权非常大。” 陈默笑了笑：“看到了吧，这就是你这身能力的作用，只要你更聪明一些，更勇敢一些，以你的能力绝对可以比他做的更好。” 白军再次沉默了下来，没有回应。 “好了，接下来解决你和外面那位小姑娘的问题。” 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几分钟后。 “嘎吱——” 房门打开，陈默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对早已不耐烦了的陈玲玲招了招手：“铃铃，我们有话要跟你说，过来一下。” 陈玲玲如获大赦，没有在意陈默的称呼，和白军妈妈抱歉之后便钻进了卧室里。 刚一进门，白军就直接跪在了她面前。 “什么意思？”陈玲玲看了陈默一眼，语气冰冷。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就让他这么死掉实在太可惜了。”陈默笑着回应道，他知道陈玲玲不傻，所以大可不必去装傻说些什么“我不清楚”。 陈玲玲不屑的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有契约精神的人，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她很清楚，如果陈默不帮她，别说是杀白军了，怎样自保都是个问题。 陈默笑了一声，没有否定她对自己的看法，直说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把这小子杀了，那她妈妈怎么办？” 陈玲玲一怔，随即沉默。 她很清楚杀死陈灵灵并不是白军的本意，而是因为白军没有勇气反抗。她之前质问白军“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实际上就是在质问他为什么选择不反抗。 可事实上自己也已经懦弱到没胆量去救妹妹了，那凭什么去怪白军没勇气反抗呢？ “如果你杀了他，那就会有一位正需要照顾的老人失去唯一的亲人。尽管他不是很优秀，但也没恶劣到因为被迫做了某件坏事就要去死的程度。我知道你是警察，所以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到底有没有满足‘死刑立即执行’的条件。”陈默语气难得的严肃了起来，至于到底是不是在演戏……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这家伙刚刚把活死人的消息告诉我了，这使得事情不一定要往那么极端的方向去发展。我给你两个选择，因为我不想被人说什么‘不守信用’，所以到底怎么做你自己选。第一种，就按我们之前说的，我帮你杀了他，之后我们两清，但这世界上会永远多出一个无时无刻希望你去死的母亲。当然，你也可以杀了她，我不会阻止你的。第二种，你放过他，我则会帮你处理掉活死人中的每一个人，我会把这个组织存在的痕迹抹除干净，并且说不定还能保证这座城市的犯罪率下降一个档次。” 陈默说完，倚着墙壁看着个头只有一米四左右的陈玲玲，神情显得很轻松。 把选择交给别人，最后的结果却由自己来执行，这样的事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活死人’和白军之间究竟谁更有资格接受‘死刑立即执行’的审判呢？你来选，选好了可不能反悔哦。” 陈玲玲一言不发，双眼紧盯着跪在地上的白军。她很希望能看到白军的眼神，虽然就算看到也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但至少能让她觉得自己的这个选择是正确的。可白军的脑袋却一直贴在地上，显然在陈玲玲说出答复之前他是不会抬起头了。 陈玲玲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大截的陈默。 “我要让‘活死人’的人付出代价！” 第十五章 完美主义者 陈玲玲和陈默被白军妈妈留下来吃了顿午饭。陈玲玲不愿意多呆，但也拗不过陈默。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古怪，陈玲玲虽然不主动说话但好歹也会夹东西吃；白军一直低头沉默不敢抬头看陈玲玲，要不是白军妈妈发话恐怕他根本没打算动筷子；陈默像是个没事人，该吃吃该喝喝，丝毫没有任何异样。 午饭结束后，陈默带着陈玲玲离开了白军家，驱车把她和车一起送到了谢无道家。谢无道还没有回来，但陈玲玲有钥匙，所以也没什么麻烦，与陈默道谢后两人便就此别过。 …… 傍晚，七点，星舞酒吧。 吧台后坐着一位皮肤白皙，容貌精致的女人，她穿着极具诱惑性的黑色制服，正在聚精会神的调酒。她的周围坐着许多男士，但他们都很有自制力的没有上前打断她，只是近距离欣赏她的动作，虽然哪怕一个完全不懂调酒的人也能看出她调酒的技术非常烂。 凯欣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身体，还有随之而来的权力，但给与不给的权力却握在自己手上。而自己……她只是喜欢这种被人围绕的感觉，她喜欢在这种好与坏的界限都变得模糊的地方被人注视着。 她喜欢高人一等的感觉，她喜欢把这些自作聪明的人当做白痴一样玩弄。 “好了，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杯，依然按照以往的规矩，价高者得。” 凯欣对面前的男人露出迷人的微笑，将调试好的鸡尾酒轻轻向前一推。 拍卖现调的鸡尾酒，这是很让人匪夷所思的做法，然而那些男人却一个个哄抢了起来。这是很有意思的场景，被拍卖的东西是酒，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对酒感兴趣。 最后得到这杯鸡尾酒的，是一个衣着华贵的俊朗青年。他叫李维安，已经接连出现在这里快一周了，他是众多追求者中最有毅力的一个。 十几天前，她还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应女郎，要不是她在幕后老板莫方面前紧张的用出了那个能力，她今天也仍然只会是一个侍应女郎。是一个被那些权贵呼来喝去，耗尽浑身气力也不一定能保住尊严的存在。 超人类……超能力……这些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想要的只是满足自己，现在她做到了。 李维安对凯欣露出优雅而又谦逊的笑容，将杯中的鸡尾酒一饮而尽，随后直接转身离开，就像他是真的对那杯鸡尾酒产生兴趣了一样。 要不是凯欣也尝过自己调的酒，她说不定真的会喜欢上这位风度翩翩的绅士。 但现实中根本没有“要不是”，她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她一定不会对李维安有任何心思。哪怕有，也要把那心思憋回去。在见过莫方之后，凯欣就知道自己命中注定的人一定就是他。 他很优秀，很正直，很帅，并且……非常帅。 虽然李维安也不错，但是莫方比他帅太多了啊…… “你好，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个叫做凯欣的人？” 声音很清，话却很蠢。这是凯欣一周之内听到的最老套的搭讪方式了，结果却是她意外的对说话之人产生了一丝兴趣。 转过身，面前这位差点没吓得她叫出声来。 凯欣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紫色西装，头发染成绿色，脸上画着怪异妆容的男人。 第一眼看到陈默，凯欣被吓了一跳，接着就是暗笑他的妆容，用这种方法引人注意未免太过夸张。不过据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想法还是很成功的。 “我就是凯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凯欣嫣然一笑，她很期待这个男人接下来的表现。 陈默自然不会辜负她的期望，他左手抓在凯欣的手腕上，右手拿起了柜台上空的酒杯。 “你要做什么？”凯欣被吓了一跳，语气变得有些冷。试图挣脱开陈默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劲比自己大的多。 陈默右手拖着酒杯的底部，让凯欣能够更加容易看清。 “我已经抓到了你了，你是跑不掉的，如果你够聪明并且不想死就老实点，不然我保证你的下场会比杯子更糟。” 随着陈默说话的声音，那酒杯迅速分解成了一堆粉末。 凯欣心中一震，吞了吞口水，问道：“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我都已经把自己的脸弄成这样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我是谁吗？”陈默感觉有些好笑，“另外我想做什么……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出于礼貌，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接下来就该你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撒谎或者不答，那我就会觉得你没有礼貌，而对待没有礼貌的人我一向也没什么礼貌。所以……莫方和杰罗姆现在在哪？” “啊？” “请问，莫方德和杰罗姆现在，以及未来几个小时内会在的位置是哪？” “你……你要做什么？” 陈默一笑，那张化了妆的脸变得有些恐怖：“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凯欣沉默着，眼神瞟向四周。 “我给你五秒钟，如果你不答，我就杀了你。你要知道你答不答对我而言都没有任何区别，如果我杀了你那他们肯定会过来，所以这只是你尊不尊重自己生命的问题，如果你不想活的话那我完全可以送你去死。”陈默的语气变得充满威胁。 凯欣瞬间变了脸色，急忙道：“我说，我说！你不要杀我！” 她的声音很大，好在酒吧里非常吵闹，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陈默笑了两声：“不要那么紧张，我这个人一向很尊重别人的选择。说吧，他们在哪？” “他们现在应该在零点别墅，他们住在那里，我能确定他们明早之前一定不会离开零点别墅！”凯欣表情很确信的说道。 “零点别墅？具体点。” “在北山上，大概南面山腰的位置，就是‘富人区’那里。” “我说具体点，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 凯欣想了想，用没被抓住的左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陈默疑惑的目光中用左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随后把手机交给了陈默。 “左撇子？” 陈默问了一句，接过手机将视线放在屏幕上。 屏幕上是一幅地图，上面用中文标记出了零点别墅所在的位置。虽然陈默还是不知道零点别墅的具体位置，但起码确定了凯欣并没有骗自己，零点别墅是确实存在的。 “不算是左撇子，我两只手都很灵活。”凯欣说道。 陈默嗯了一声，把手机还给了凯欣。 “那么你还知道什么呢？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吗？”陈默微笑着问道，他喜欢愿意合作的人。 “我……我该知道什么？”凯欣一脸迷茫。 陈默叹了口气，他讨厌连自己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和愚笨至此的人打交道实在是太费劲了。 “首先，你得告诉我你的能力是什么，因为你并不知道我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其次，把你知道的一切关于超人类、活死人的事都告诉我，包括你是怎么加入到这个组织的。” “那……那得说很长时间吧？” 陈默耸耸肩：“没关系，我们的时间很充足。” …… 半个小时后，陈默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酒吧。 原本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但凯欣说的话实在是太过含糊不清，陈默与她交流了数次才弄清她想要告诉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凯欣大约是在十天前获得的这项能力，当时她刚刚发现自己可以隐身，就被告知老板莫方要见她。莫方告诉凯欣要给她升职，原因是以她的样貌去当侍应生实在太过奢侈，但凯欣自己其实还是挺喜欢这个工作的…… 最后莫方准备离开的时候，凯欣被他的眼神“帅到了”，所以一激动就直接进入了隐身。 再然后……就是凯欣被邀请加入活死人。 凯欣没有多想就直接同意了，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组织代表的究竟是什么。 至于什么陈灵灵白军……她只知道白军是组织里的成员，其他的则是一概不知。 也就是因为以上原因，陈默放过了她。 如果没有必要，为什么要杀人？ 至少凯欣还没有到陈默心中“可以杀”的界限内。现在的陈默还太过稚嫩，他太相信自己对其他人判断，完全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人的演技是现在的他看不出来的。不过还好，凯欣并不是那群人之一，她只是单纯的蠢而已。 如果凯欣会把自己通知莫方那也无所谓，他根本不在乎。凯欣一定会通知莫方，她没有理由不把这件事通知莫方，这也正是陈默找上门的目的。 陈默自认为很愚蠢，但如果和他人对比的话自己却令人惊讶的非常聪明，所以他要利用这点，用信息和能力上的双重优势去击败‘活死人’。 或许他的能力已经太过强大，足以轻松解决掉莫方和杰罗姆，但那又怎样？他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这不是出于谨慎或者其他什么原因，陈默本质上是一个很大胆很疯狂的人，他谨慎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处女座。 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第十六章 死亡 莫方很年轻，只有二十二岁。在旁人看来，一个毫无背景的家伙这么快就攀登到如此高度实在有些不可思议，这代表着曾经有无数人想要把莫方从这个位子赶走，并取而代之。但他们全部都毫无例外的——失败了。 三年前，他和另外三个人来到这座城市，成为了某个蛇头手下的普通小弟。 大约几天后，那位蛇头的妻子被发现死在了某条街尾的小巷里，死状很凄惨，似乎是被人活生生的打成了“一坨”，且现场的种种迹象都指向这座城市里的龙头。尽管莫方头顶那位蛇头生性谨慎，却也无法忍受杀妻之仇，毕竟……他爱她。 龙头那方解释说并没有杀蛇头的妻子，是有人诬陷他，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但事实就摆在那里，线索也是真实存在的，然而龙头却无法对那些线索做出解释。 龙头有龙头的尊严和傲气，和本是自己附属的蛇头解释已经到了他的底线。 蛇头那方觉得自己妻子被杀了却连个合理说法都讨不到，你龙头这是什么意思？虽然在这座城市里你比我强，你的话语权比我大，但这就代表你能随随便便杀了我的妻子，然后屁都不放一个了？ 这种道理蛇头是不会服的，蛇头的手下是不会服的，其他觊觎龙头位置的人也是不会服的。 一场牵扯了整个城市利益圈的大战，一触即发。 形成这种局面的过程，原因都很复杂，但结果却出乎意料的简单。 原本无论是谁获胜，面临的结果无非就是重新洗牌，其他势力靠自己的实力去蚕食龙头原本的势力，等到有一个人的声音能够压制其他所有声音的时候，就终止混乱回归平静。 但这次，这次和以往都不同。不同的不只是混乱终止的太过于迅速，而是只有一个人取得了混乱的胜利。 这次混乱的结束不是因为有一个人强到让所有人都闭嘴的的程度，而是因为等到混乱结束，这座城市里就只有一个声音了。 那是莫方的声音。或者说——是‘活死人’的声音。 尽管李斯和林萝分别以“你太幼稚”和“你变了”的理由离开了活死人，但那又怎么样？就算没有他们，莫方仍然还是莫方，仍然还是那个仅靠自己的智慧就能把一座城市变成私人所有物的人。 之前没有提到过，现在提一下，莫方和陈默所在的这座城市叫做河蟹市，简称HX市。 现在的HX市，无论黑白，只要你的背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干净，那你就会被活死人的人上门威胁。如果你选择不为活死人效力，或是更愚蠢的与活死人作对，那么你的下场就只有去见上帝。 “HX市是活死人的领地”——这句话并不是比喻。 所以莫方很好奇凯欣口中那个“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以前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无论是在黑，白，还是在“非人”的圈子。这人的能力听起来很强，然而他本人却完全没有一点名气。这说明他并不是第三代或是更早的人，而是新生的第四代。 每一代超人类的诞生都代表了一个新的时代，第一代那五人改变了世界的格局，第二代的数十人直接影响了二战的结果，第三代的数千人被认为是“非人生物”，并被官方明确定义为“二级人类。” 当然，没有人敢在一个超人类面前称呼他为“二级人类”，除非那人不想活了。 这是一个对超人类来说很不好的时代，已经有很多人察觉到了超人类的存在，并把超人类视作“人类的威胁”。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想法并没有任何错误，莫方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那第四时代又意味着什么呢？ 很不巧的是……第三时代还没有过去。 第一批超人类的诞生是在几千年前，第二批超人类的诞生是在几十年前，第三批超人类的诞生则是在……五年前。 没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所有知情者都知道超人类的加速诞生对人类而言绝对不是好消息。 超人类与人类的矛盾还在酝酿，谁都知道迟早有一方会爆发，这对莫方来说却没什么影响。 莫方的想法很简单，如果有任何人类敢打着“消灭超人类”的旗号来“讨伐”他，那他就把那些人杀掉，如果还有那就直到杀光为止。他是超人类，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强，知道人类几乎不可能战胜自己。 所以莫方很放肆，从不收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现在，一个不是普通人的超人类找上了他。 那他要怎么做呢？很简单……把那个超人类杀掉就行了。一个死人是无法产生威胁的，无论死掉的人是人类还是超人类。 “你觉得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会找上我们？” 一袭黑衣的莫方坐在沙方上，他面前不远处，一个十八九岁的金发男孩正在聚精会神的玩着孔明锁 “嗯？啊？”杰罗姆似乎才注意到莫方在和自己说话，那双墨绿色的瞳孔转了转，显得有些疑惑。 杰罗姆是个很聪明的人，是个很有天分的人，只不过他有些……不太正常。也正因为这点，莫方非常欣赏杰罗姆。 莫方很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你觉得凯欣说的人是谁？他询问我和你所在的位置是什么目的？” 杰罗姆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发出一声不满的叫声后躺在了地上。几秒后，他起身盘腿一脸认真的看着莫方道：“他说出了我的名字，你的名字和凯欣的名字。知道我名字的人整个HX市也超不过十个人，一只手就数的过来。更加暴露信息的是他知道凯欣是能力者，知道凯欣是能力者的人一共只有五个，虽然其他超人类可以根据凯欣地位的变化和对我们的了解来推断出她是超人类，但那个人抓住了凯欣的手，这说明他知道凯欣的能力是什么，而其他超人类是不可能推断出凯欣的能力的。这五个知道凯欣能力的人里除了我你还有凯欣之外就只剩下林萝和白军，也就是说他们中的一人把我们组织的消息透露给了外人。” “林萝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所以是白军把消息透露给了某个他认识的超人类，并希望那个超人类能把我们解决掉。”杰罗姆说完之后诡异的大笑了三声，接着再次躺在地板上，等坐起来时他就又一脸专注的把精力放到了孔明锁上。 杰罗姆手中的孔明锁并不是那种最常见的孔明锁，而是莫方找人特制的一百零八块的孔雀锁（并不存在作者胡扯的），其难度比大部分孔明锁都要高上很多。 “然而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没有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你就只是把那些我已经知道的信息说了一遍，这有什么用呢？”莫方微微皱眉，但杰罗姆已经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注意他的话，好在莫方也没有期待杰罗姆能给出有用的信息。 已知的是那个人与白军有着某种联系，且他们都是第四代。以白军的性子，如果他有那么强大的靠山，那他在被自己威胁的时候是绝不会任何反抗都没有的，这也就是说那个人是近两天才和白军产生联系的。 白军近期接触的人……会是谁呢？白军是第四代的人，没人知道他是超人类，不太可能是那人主动找上他的，而且那人还愿意为了白军与活死人作对……他们应该很早就认识了，而且关系非常好，只是最近才知道对方也是超人类。 但是他为什么不杀凯欣？他找凯欣问出自己所在地的原因难道不是为了杀自己和杰罗姆吗？ 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完成了！除去和你说话的声音外一共耗时三分二十八秒！”杰罗姆的语气十分兴奋，邀功般把那组合后孔雀形状的孔明锁递给了莫方。 “不错，挺厉害的。”莫方笑了笑，接过打量了两眼。 “我感觉这东西的难度没有魔方大啊，你就不能给我弄点高阶魔方吗？” “你知道我不喜欢那种和我重名的东西。”莫方将孔明锁还给了杰罗姆，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很无聊，但很快你就有事情做了，所以振作点，不要总是那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有事情做了？什么事！”杰罗姆兴奋的站了起来，绿色的瞳孔中闪烁着野兽般凶残的光泽。 “我们要让某个人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所以……去杀了白军。哦对了！杀他之前记得让他妈妈先死在他面前，我们得帮他治治那令人作呕的恋母癖。” 杰罗姆已经难以掩饰那股对死亡的渴望，憧憬的说道：“那会是什么感觉？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死在自己面前……你应该清楚这点吧？” 莫方呵呵笑了一声，摇头道：“那不一样，白军爱他妈妈，但我可不爱我姐姐，她只是一个该死的贱人而已。再说本来就是我杀的她，你觉得我会感觉到痛苦吗？” “原来亲手杀死自己唯一的亲人你也不会感觉到痛苦啊……我还以为你会很伤心呢。”杰罗姆的语气充满失望。 “现在不是讨论这种问题的时候，杰罗姆。星舞酒吧离白军家很远，你有充足的时间在那个超人类赶来之前享受虐待小动物的快感，所以去享受吧，饿狼已经迫不及待了不是吗？” “你不和我一起吗？” “不了，我要找出那个超人类的身份，我想白军近期接触的人中肯定会有些端倪。” 第十七章 仇恨 鲜红色的血液，被切成数段的肢体，粘稠又肮脏的的内脏……这栋楼内的一切景象都宛如地狱般让人望而生惧。 陈默站在一楼楼梯前，两侧住户的门被某种巨大而又粗暴的力量强行撞开，鲜血和尸体的碎块布满了整个楼道。 有什么东西闯了进来，然后杀了他们。 陈默非常确定，进到这里的东西一定不会是人。或许真的有人能把其他成年人撕成一碎块，但一个人绝不可能在墙壁上留下那巨大而又狭长的爪印。 那个东西的力量非常大，它切开砖墙就和切开豆腐没什么区别，人类柔软的肌肉对它来说就和白纸一样脆弱。它的动作非常快，快到居民的脑袋离开身体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已死，陈默右脚边那颗头颅上安详的神情可以很好的证明这点。 它是什么？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一个问题陈默很清楚，他知道这里的“东西”一定与莫方有关，因为就是自己把它引来的。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被周围的居民目击到了？不，这里的痕迹能很明显的看出来是它主动闯进去的。 那他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它这样做的后果活死人能够接受吗？如此恶劣的杀人事件所造成的影响可不是说消除就消除的。 难道是因为……它控制不住？ 陈默向前迈了一步，抬起头向着更高层的方向看去。二楼的楼梯上同样布满鲜血，血液的滴答声在寂静的空间中显得尤为醒目。 除了血液的滴答声，整栋楼里没有一点声音。至少陈默听不到任何声音。 它把这栋楼里的所有人都杀了？ 陈默深吸一口气企图压下心中的不安，浓烈的血腥味却只是让他更加不适。三秒后，陈默走上楼梯向着白军家走去。 很快，他便走到了五楼。 白军家的门虚掩着，看起来很正常，要不是对门那户居民的门已经碎成了好几块，陈默会以为之前他看到的都是幻觉。 推开老式木制门，陈默出于谨慎并没有直接走进去。 客厅，某个中年妇人的上半身被丢在了沙发上，导致她分成两段的切口异常整齐，从切口处流出的内脏让人感觉有些恶心。白军妈妈的下半身则被扔在了厨房门口，两条腿正以怪异的姿势扭曲着。 头呢？ 这是陈默的第一反应。 他走进客厅内，水烧开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某种极不好的想法凭空出现在陈默脑中。 陈默略微有些反胃，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来到了厨房。 电磁炉上放置着烧汤用的锅，声音的源头就来自于这口锅。 陈默迟疑了片刻，走上前掀开锅盖，向里面看了一眼。 一颗在热水作用下早已臃肿溃烂看不清面容的头颅泡在水里，满锅的鲜红色让人无法分辨那里面的究竟是水还是血。 “当！” 陈默盖上锅盖，将视线移向窗外，努力克制着不把胃里翻腾的液体吐出来，以免留下不必要的证据。 突然，陈默觉得自己后背一痛，一张嘴鲜血便从口中涌了出来。低下头，三根尖锐的爪子刺破胸口伸了出来。 看来这个生物不仅动作快，力量大，还很安静。 一阵狼嚎般的咆哮声过后，陈默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牵动着身体扔了出去。 “嘭！！” 墙壁倒塌，尘烟四起。 恍惚间，陈默看清了“它”的样子。它身上布满细长的灰色毛发，两条强壮的后肢弯曲着支撑它健硕的身体。墨绿色的瞳孔，沾满了鲜血的利爪，这是一只……狼人！ “咳咳……” 咳出两口鲜血，陈默强忍着痛苦捂住胸口，启动了他的第二视觉。 在时间回转的作用下，那原本十分骇人的伤口瞬间复原！ 陈默双手撑地站了起来，鼻腔和口腔里的鲜血、灰尘呛得他很难受，连咳了半天才感觉情况好些。 待烟雾散去，那只身高至少两米五的狼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陈默眼中并没有狼人的身影，但在第二视觉内，那只狼人的踪迹已经完全暴露在他的监视下。 这间屋子，也就是白军卧室的屋顶上有一个窟窿，刚刚狼人就钻进了那窟窿里，现在它正蛰伏在楼上等着陈默露出破绽。 “你的眼睛是绿色的，这么说你是杰罗姆？你的能力是变成狼人？”陈默抬起头，看向那个一米宽的洞。 “我感觉你的能力有点low啊，变成狼人有点太没新意了吧？话说你的能力有没有类似月圆之夜会控制不住自己变身，惧怕大蒜和银的设定？”陈默等了几秒，第二视觉里杰罗姆仍然趴在楼上没有回应的打算。“哦对了，能力的限制是不能随便跟别人说的，是不是有人这样告诉过你？我以前看异能小说的时候总能看到有人对主角这样说，所以我常会想：那些主角都是傻x吗，这种用脚趾头想就能知道的东西也需要别人告诉？” 半晌后，仍然没有得到回应的陈默皱了皱眉。又过了几秒，他舒展眉头摊开手道：“怎么？你觉得这个笑话不好笑吗？” 似乎是察觉到陈默发现了自己，杰罗姆决定不再隐藏，双爪扒着洞口从楼上跳了下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你什么意思？”它的声音低沉而又嘶哑，换句话说就是……野兽的声音。 “你弄坏我的衣服了，这身紫色西装很贵的。”陈默眯着眼睛。 杰罗姆没有回应，气氛逐渐变得愈加尖锐…… “嗖！” 杰罗姆后肢发力，上身压低。两条腿爆发出的巨大力量带动它的身体，挥动利爪扑向了瘦弱的陈默！ “哇哦！” 陈默惊叹了一声，在子弹时间的加持下轻松躲过了杰罗姆。 杰罗姆一击不中，异常敏捷的在狭小的空间内迅速转身，再次扑向了陈默！ “喂喂喂，冷静一下，你是打不过我的。” 陈默再次躲过了杰罗姆的扑击，然后嘲讽了一句。 代表威胁的低沉嘶吼声从杰罗姆口中传了出来，紧接着……它的一条右臂瞬间消失。 “呃……啊！！！” “怎么样，好玩吗？哈哈。”陈默仿佛已经获胜般开心的笑了两声。 痛苦带来愤怒，愤怒抹除理智，杰罗姆再次扑向了陈默。 果不其然……又扑了个空。 陈默语气平淡的说道：“我不想杀人，如果你还有那么一点理智，能听懂我说的话，那我劝你赶紧离开这里，白军应该快回来了。” 杰罗姆并不是傻子，听到陈默的话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浮现出怒意：“你居然敢算计我！？” “我没有算计任何人，我只是把这个选项抛给了莫方。既然他想同时解决掉白军和我，那我为什么不支持他呢？”陈默耸了耸肩，“还有，不要冲我发脾气，我这人的脾气很差，更何况你的行为恶心到我了。说真的，我很想把你弄死，你杀的人太多了，这很不好。但……让你多活那么一会儿也无所谓，所以请你给莫方带个话。告诉他，我不仅要杀了他，我还要把你们经营了三年的活死人——彻底弄垮。” “你——”杰罗姆的思维以正常人角度来说很不正常，但毫无疑问他非常在乎自己的性命。 所以…… 杰罗姆走后，陈默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发。 该怎么和白军解释才最合适呢？要是让他知道是自己主动找上活死人才会害死他妈妈……他会怪自己吗？ 几分钟后。 “这……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白军脸上带着恐惧和迷茫走进了这栋楼里。 紧接着，某种不安涌上了他心头。 妈妈……妈妈…… 白军像丢了魂一般，踉踉跄跄的冲到了五楼。刚到五楼，他就看到了一身怪异打扮的陈默。虽然陈默画了妆，但白军还是能从身高等特征认出他就是陈默。 “别进去！”陈默眼中仍然残留着恐惧之色，毅然决然的拦在了白军身前。 白军怔怔的看着他，突然眼圈一红，声音带着哭腔：“我妈她……还好吗？” 陈默叹了口气，随后愧疚的低下头。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母亲。我……我对自己的能力太自信了，就那么贸然找上活死人……我之后反应过来他们会猜到是你把消息告诉给了我，但那时已经太晚了，等我来到你家你母亲就已经……” “你这个混蛋！” 白军愤怒的喊着，一拳打在了陈默脸上。 陈默仍然低着头，没有丝毫不悦。 “你可以杀了我，我不会反抗。但你要知道你母亲已经活不过来了，是杰罗姆杀了你母亲！留我活着，我可以帮你一起消灭活死人，一起杀了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你……你个混蛋……” 白军喘着粗气，充血的双眼紧盯着陈默的眼睛。 陈默毫无异样的与他对视着，说道：“我的能力很强，我可以控制时间，但却没办法复活生命，只能用作治疗外伤和杀人。我在杀人这一方面比任何人都要强，活死人绝不是我们两个的对手。我已经把你母亲的尸体恢复到了生前的样子，虽然她仍然……已经去世了，可至少看起来不会让人心疼。你知道杰罗姆那个混蛋把你母亲弄成什么样子了吗？他把你母亲的头放在锅里……” 陈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最后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识趣的闭上了嘴。 当然……他是故意的。 “杰罗姆！！！！！” 白军愤怒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楼层，那些由金属构成的物体在他能力的作用下纷纷扭曲了起来。 “冷静一点，杰罗姆已经跑了。我原本想把他留给你就只让他少了一条胳膊来威胁他，结果他的速度太快，直接逃出我能力的作用范围了。” “用不着你动手，我会亲手杀了他的！”白军冷冷说完，越过陈默走进了屋内。 “砰！”门关上。 陈默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突然，房门又被白军重新打开，吓得陈默赶紧换回悲痛脸。 “你之前叫我出去帮你买的手机，手机卡已经装好了。”白军把一个黑色的手机扔给了陈默。 “谢谢。” “不用谢！还有……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第十八章 非典型好警察 中午十二点，谢家别墅门前。 “叮咚——” 约莫几分钟后，穿着中性的牛仔裤加黑衬衫，个头只有一米四的陈玲玲打开了防盗门。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问道。 陈默忽视了她的问题反问道：“谢无道不在家吗？他在家的话不应该由你来开门吧？” “他根本没有回来，现在还和那群高中同学在一起。”陈玲玲顿了两秒，“还有，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要做的事谢无道应该帮不上什么忙吧。”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就是来找你的。”陈默露出笑容，“他帮不上忙，但你帮的上。” 陈玲玲愣了几秒，随后换上一脸冷漠，敞开门后退一步道：“先进来，别让邻居注意到。” 陈默嗯了一声，绕过陈玲玲走进了别墅内。 “谢无常（谢无道的弟弟）不在家吗？” “他在寄宿学校上学。” 陈默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两人走进客厅，陈默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咬了一口，转身坐在沙发上面对着陈玲玲。 “所以……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陈玲玲摊开手道。 陈默笑道：“你现在这幅样子挺萌的，别总是臭着脸。” 听到陈默的话，陈玲玲原本轻松的神情一下子僵硬了起来。 “我没心情和你闲聊，如果你没事的话就请离开这里。” 陈默啃了一口苹果：“这里好像不是你家吧？还有……白军妈妈死了。” 陈玲玲眉头一皱：“什么？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死？” “杰罗姆杀了她，就是你看到的那个外国人。他可以变成狼人，而且很嗜杀，那栋楼里的所有活人都被他杀了，场面非常血腥。但我猜他是不会有事的，我可不相信警局里没有活死人的人。”陈默说道。 “他为什么会杀她？”陈玲玲仍旧皱着眉。似乎思索出了结果般抬头盯着陈默，警惕的向后退了两步。“是你，因为你杰罗姆才会有可能杀她，你做了什么？” “我……我去拜访了凯欣，顺便把一些信息透露给了他们。” “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做？莫方一定会怀疑到白军身上的。”陈玲玲疑惑的说道，随后恍然大悟般瞪大了眼睛：“你是故意的！你想让他们惹怒白军！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是无辜的啊！” “喂喂喂，不要说的好像是我杀了她一样，我可什么都没做。”陈默咬了一口苹果，一脸无辜的看着陈玲玲，“我只是去询问莫方和杰罗姆所在的位置，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说。难道就因为莫方猜出是白军把消息透露给的我，我就要为白军妈妈的死负责了吗？” “这就是你的目的，对不对？”陈玲玲面色铁青，“你就是为了让白军和活死人闹翻才去找的她，这样白军就会替你处在最危险的位置，好让你继续隐藏在暗处，让自己处于安全的境地，对不对？！！” “安全！？你的意思是说我这样做了，那我就会很安全？”陈默大声质问道，“你觉得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我和活死人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帮你？就因为你是谢无道的亲戚，而我是他的……朋友？” “为了什么？”陈玲玲嗤笑一声，“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才会这样做，但我知道你绝对不是为了我。让我猜猜，你觉得自己作为一个超人类，平时的普通生活太无聊了，所以你想找点乐子？” “不管我是为了什么，我现在是不是在帮你？”陈默沉声道，“我大可以不告诉你白军妈妈死了，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我没有那么做。白军和你无关，白军妈妈也和你无关，别和我说你在乎他们两个的死活，你现在就只是想替你妹妹报仇。既然如此，我们能不能跳过这个略显无趣的话题？” 陈玲玲冷哼一声，语气漠然的问道：“那么你来找我做什么？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吗？” “当然有了，你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信息。你是一个警察，警察能接触到的东西可比我多太多了。”陈默咬了一口苹果，语气一本正经。 “你还说你是在帮我，你只是在利用我而已。”陈玲玲再次冷哼一声，但这次她并没有过多在意这个问题，“你想知道什么？我得告诉你我刚上岗没多久，接触到的东西很可能比你想的要少。” “这么说你并不知道HX市的一切都是活死人说了算的？” “这个……略有耳闻吧。我听过几次活死人的名字，但了解的并不是很多。这样吧，我认识一位很可靠的警察，他已经在这里工作好几年了，他应该很清楚。”陈玲玲说道。 “可靠？你确定吗？”陈默语气里充满怀疑。 陈玲玲的语气十分肯定：“我确定。” …… 程岩，三十八岁，原黑鸽（简称HG）市凶案组警察，因故被调离HG市，几经周转后来到了HX市，是一名被评价为“性格糟糕，能力出众”的好警察。 他是一名非典型好警察，什么叫做非典型好警察？在解释这个词之前，必须得先说一下什么叫做“好警察”。好警察：不贪污，不受贿，不向恶势力低头，全心全意为人民做事并且有能力解决各种不同类型的案件。 那什么是非典型好警察呢？ 不贪不该贪的，不收不收的，不向自己有能力应付的坏人低头，在全心全意为值得付出的人民做事之前，优先考虑自己和同伴的性命，并且有能力解决各种不同类型的案件。 程岩就是那种会吃嫌疑人家里的零食、会考虑为了奶粉钱减轻酒驾罪行、会为了那些善良的人伤害自己利益、追捕嫌疑人时更在乎自己和搭档能不能活下来，并且拥有足够的观察力，逻辑思维能力，反应能力等一切警察该有的能力的普通警察。 从上述观点我们就能看出……一个好心的蠢货是没办法成为好警察的。所以想要帮助别人，聪明一定比善良更重要。 当然，我们还是得承认善良是一种难得的，可贵的，值得去保护的品质。 言归正传，程岩已经在HX市警局工作六年了，他对HX的种种势力非常熟悉，包括那个异军突起，一举成为HX市龙头的组织——活死人。 在HX警局，程岩是唯一一个和陈玲玲关系还不错的人。两人关系不错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只是因为程岩是陈玲玲的搭档。警局里来了新人，往往都是由程岩这种经验丰富知道什么可以管什么不该惹的老人来做搭档的。 陈灵灵的事情发生后陈玲玲还与程岩短信联系过，她告诉程岩自己因为一些原因无法回去，自己的妹妹被人杀了，希望他能多留意一些。 程岩是个很精明的警察，所以他没有问“一些原因”是什么原因，只是让陈玲玲自己多加小心。 程岩告诉陈玲玲她的母亲已经报案了，但是上面明显有股力量把这个案子给压了下去，拖到现在警局里也迟迟没有立案，甚至没有把陈灵灵和她的名字登入失踪人口名单。 陈玲玲原本是很绝望的，她没有什么办法，也无法指望程岩帮自己做什么，他同样只是一个普通警察而已。但现在，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陈默的存在，她有足够对抗活死人的资本。 她清楚程岩的野心，知道程岩也希望活死人能够从HX市消失，所以才会叫陈默联系他。 陈玲玲发了条短信把程岩约了出来，地点在某个咖啡厅。她并不准备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程岩，只是叫陈默自己去那里找他，她相信以陈默的能力百分百可以说服程岩。 临走前，陈玲玲叫住了陈默。 “我能问你下你的能力是什么吗？算是给我增加点信心，你应该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这有什么好隐瞒的。”陈默笑笑，“我可以控制任何物体的时间，只是物体。” 陈玲玲浑身一震，抬起头声音颤抖着问道：“那……人呢？” 陈默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但我没有办法。我已经试过了，如果把某个生物的整体作为单位去改变时间，那我就只能让他死亡，没有办法复活。” 陈玲玲沉默了一阵，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我知道，我早该知道，人死怎么可能复生呢，是我太奢望了。” 陈默拍了拍陈玲玲的肩膀，他不怎么会，也不怎么想安慰人，礼貌性的告别之后便转身离开。 陈玲玲怔怔的看着陈默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才回到屋内，关上了门。 她背靠着房门坐了下来，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幅照片。 两个漂亮的长发女孩相互拥抱着看向镜头，脸上带着让人舒服的笑容。 虽然没有办法让你活过来，但至少……至少能帮你报仇。 陈玲玲抱着手机，眼泪从脸颊流下，浸湿了衣衫。 姐姐对不起你…… 第十九章 绑架 三小时前，星舞酒吧。 “周五真的不行吗？那周六怎么样？那天是我表叔生日，会有好几个明星到场哦。”李维安脸上带着笑容，语气不急不躁，让人就算拒绝也不会感到丝毫难堪。 当然，凯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感到难堪的，因为她这几天已经拒绝过太多人了。刚开始还有些欣喜，毕竟这些人都是自己以前只能仰视的公子哥，但时间久了之后就开始变得有些无聊了。 自从莫方让她成为什么活死人的“核心”之后，凯欣就没有消停过。她明白自己的能力其实很厉害，有很多情况都能派上用场，所以莫方才会让自己成为活死人的核心成员。 这让她很期待，期待自己成为一个“女特工”，去做那些电影里演的非常酷的事情，而不是一天到晚都只能对着这群傻子一样的家伙卖弄风情。 “我真的很想去，维安。”凯欣面露难色，“但你知道，我还有工作要做，我也不确定那天会不会有重要的事情。” 李维安沉吟片刻，说道：“那这样吧，我们先定下来，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怎么样？” “这……”凯欣陷入了沉思。 该不该答应他呢？要是没有莫方给自己的身份……那他根本不会看自己一眼吧？如果答应他了是不是有点对不起莫方？等等……为什么会对不起莫方呢？他的目的不就是利用自己的能力去做某些事吗？这不刚好证明自己现在的地位就是通过自己的能力获得的吗？ 既然这一切都是自己争取来的，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凯欣如此想着，便点了点头，同意道：“那好吧，如果周六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给你打电话，你来接我。” “好的，没问题。”李维安满意的笑道。 李维安离开后，凯欣把吧台上那自己亲手调制，他却一口没喝的鸡尾酒拿了起来，一饮而尽。撇撇嘴，味道也没想象中那么坏嘛，看来最近自己的调酒技术果然上升了。 凯欣有些烦躁，一股负罪感缠绕在她心上，让她感觉很对不起莫方。说起莫方……凯欣已经快一周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算了，管他呢，人家可是大忙人！凭什么浪费时间来看自己！ 凯欣莫名有些委屈，赌气般拿起抹布猛擦吧台。 “莫方在哪？”低沉中略带紧张的声音在她身前响起，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坐在了凯欣面前。 凯欣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之前的那个怪人又来了。抬起头，她才发现此人是活死人中同为“核心成员”的白军，这才松了一口气，埋怨道：“能不能不这么一惊一乍的，没看到我正在工作吗？真是的，吓死人了！” 白军的样子看上去有些不太好，双眼通红，像是一宿没睡一样，就连胡渣也没有刮。 凯欣皱了皱眉：“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要不要喝杯酒冷静一下？”她晃了晃手中装满酒水的酒杯。 “莫方……在哪？”白军瞪着眼睛，几乎是嘶吼着低声将这四个字念了出来。 “你……你吓到了我？到底怎么了？”凯欣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声音有些颤抖。 突然！一把无人坐着的椅子凭空飞了起来，四条金属椅腿仿佛牢笼般紧紧的将凯欣束缚在了吧台后！ 白军血红色的双眼紧盯着凯欣，双拳砸在吧台上，愤怒的咆哮道：“快告诉我！莫方在哪！！！” “喂，你在做什么？”一名保安见状上前，打算制止白军。这里的人都知道凯欣地位很高，但没人知道白军是什么身份。 白军的视线没有丝毫移动，左手一挥，吧台边上的一把水果刀飞刺进了他的脖颈，顿时鲜血狂涌。 保安捂着脖子无力的倒在了地上，这诡异的情景引起了一连串的尖叫。无论男女，酒吧里的一干人等迅速逃窜了出去，只剩下想要得到答案的白军和无法离开的凯欣还留在这里。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凯欣大声叫喊着，她已经被吓得快要哭了出来。 “我说了，莫方在哪？”杀了人，白军反倒冷静了下来，看上去并没有开始时那么紧张与激动。 “我……我不知道啊！我怎么知道他在哪！” 白军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陈默昨天晚上从你这里问到了莫方的位置，你现在说你不知道他在哪？莫方那个混蛋可是告诉我如果我想要联系他就来找你的。” 陈默？那个怪人吗？白军怎么会认识他？ 凯欣有些疑惑，但还是小心翼翼回答道：“我只知道莫方住在零点别墅，其余的我真的都不知道。我有他的电话号，需要我现在打给他吗？” “好，你打给他，然后把电话给我。” 凯欣点点头，身子努力向前挤，这才留出足够的空间把手伸向裤子口袋。掏出手机，被挤得喘不过来气的凯欣才恢复过来，有时候胸大真的很让人烦躁。 几秒后…… “喂？凯欣？你有什么事情吗？”莫方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还没等凯欣把电话给他，白军便一把抢过了手机。 “你这个混蛋！你等着！我一定要杀了你！”白军对着电话一脸怒容的吼道。 “哦？白军？”莫方的声音显得有些意外，“你找上凯欣了？这我倒是没想到，是我疏忽了。那么你想怎么办呢？隔着电话把我杀死吗？” “你现在在哪？” “我现在……我在拜访一位小兄弟，我觉得他能告诉我很多东西。当然，我是不会告诉你具体位置的，你可以自己慢慢找。” “你！”白军看了一眼面色慌张的凯欣，压低声音道：“你就不怕我杀了凯欣吗！” “凯欣啊……你想杀就杀吧，反正她也没什么用。嗯……我还有事要做，如果你没有更重要的事情我就先挂了。” “等等！你……” 白军话还没说完，电话便传来了一阵忙音，气得白军啪的一声将手机摔了个粉碎。 转过头，他一脸阴沉的看向了穿着黑色低胸装，蕾丝短裙，年轻漂亮且身材很好的美女凯欣。 凯欣脸色煞白，刚才白军和莫方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 另一边，莫方放下手机，微笑的看向了只穿着一条内裤的谢无道。 “怎么样？打算和我谈谈了吗？” 房间内拉着窗帘，光线很阴暗。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内裤，裸露着健硕身体的谢无道阴沉着脸站在地板上，挡住了他身后床上那位赤着身体，年轻貌美的女人。 由于被子在离床很远的地上，用被子裹住身体都成了奢望，她现在根本不敢下地。 “不要紧张，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还有，我帮你把楼梯上的衣服捡回来了。”莫方笑了笑，身后的杰罗姆把一堆衣物扔在了地上，其中包括谢无道的衣裤和女式内衣。至于那位姑娘的外衣在哪……那莫方就真的不清楚了。 谢无道仍旧臭着一张脸，之前他怀里搂着那位高中同学打算做点事情的时候这两个家伙就闯了进来并拿枪指着他的脑袋，换做谁此时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谢无道问道。 莫方摊开手：“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没有其他的事情。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还有……先把衣服穿上，然后领着你的小女朋友到客厅来。不要尝试逃跑，不然你会后悔的。” 几分钟后，穿戴整齐的谢无道和找不到外衣只能裹着被子的方岚出现在了客厅里。 那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正在削苹果，跟着他一起的外国人则不知所踪。 谢无道领着方岚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莫方对面，开口道：“你要问什么问题？” 莫方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削完苹果后把苹果递给了方岚，语气温柔的说道：“给你的。” “啊！？什么？”方岚显得很紧张，慌慌张张的接过了苹果，一脸不知所措。 “吃吧。”莫方说道。 方岚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听话的吃起了苹果。 “毕竟你旁边这位要是不回答我的问题……你就得替他去死了。我希望像你这样美丽的姑娘能在临死前更满足一些。”莫方的语气仍旧像往常一样温和。 方岚闻言面色一变，紧张的看向谢无道。 谢无道强压着内心的怒火道：“你要问什么？” 莫方伸出右手，摊开手掌，一团如雾般的黑色球体凭空出现在他手心上，缓缓旋转，宛如图画般精致，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 “你知道，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你无法理解的人，比方说超人类。而我要问的问题就是……你认识的人里有超人类吗？他是谁？小心回答，如果你撒谎，那么这位小姐的命可能就要不保了哦。”莫方微笑着说道， 谢无道闻言一怔，转过头看向方岚。 方岚的脸真的很漂亮，五官精致，皮肤细腻，没人会舍得让她这样的女孩去死。更何况如果不说的话……恐怕自己也会没命吧？ 第二十章 抽丝剥茧 下午三点，咖啡厅。 陈默推开门走进了咖啡厅内，扫视一圈，便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程岩。陈玲玲对程岩的描述十分贴切，这家伙穿着样式一丝不苟的西装，那身衣服却显得很老旧，肯定有些年头了。但穿在程岩身上却没有让他看起来很老土，反而多了一份不拘小节的大气。 当然，这肯定是脸的缘故。如果让陈默穿的话就一定会很老土，无法凸显出程岩的那份“气质”。 走上前，落座。 “你好，程警官。”陈默笑笑，拿起咖啡抿了一口。咖啡有些凉，看来他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程岩皱了皱眉，用视线将陈默全身上下扫了一遍，语气有些不善的问道：“你是谁？” “我？嗯……我是陈小姐亲戚的朋友，同时也是和她合作的人。她现在有些不太方便，所以我替她来见你，并商讨一下……关于活死人的事情。” “玲玲怎么了？我为什么没听她说起过你？”程警官仍然保持着那份警惕性。 陈默嘿嘿笑了两声：“这很重要吗？如果我不是她的同伴，我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更何况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完全可以自己问她。对了，建议你不要打电话，她现在的情况估计是不会接的。” 程警官眉头紧皱，有些担忧：“什么意思？她现在到底怎么了？” “我真的很想告诉你，但她事先特意嘱咐我不要告诉你，所以……”陈默摊开手，一脸‘我无能为力’的表情。 程岩眼中仍然带着浓浓的警惕，他本能般无法放下对陈默的戒备。沉默了片刻，他开口问道：“她叫我和你见面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啊？其实是我要见你，因为我听说你对如何把活死人从HX市消灭很有兴趣。” “什么意思？”程岩的声音提高了一截，语气中带着质问，“你想要对活死人下手？你疯了吗？” “疯不疯的……”陈默压低声音，打量着四周，“你先小声点不行吗？我觉得已经有人注意到我们了。” 陈默说的“人”是指不远处那四五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们正一边打量陈默二人，一边低声嬉笑的讨论着什么。 所以说长得好看对类似警察的职业来说……似乎并不太好。 程岩顺着陈默的目光看了一眼，放轻声音道：“你要对活死人出手？这是玲玲同意的？还没请教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嘿嘿嘿……”陈默发出一阵不明意义的笑声，拿起咖啡杯举到了某个其他人看不到的位置。“我是谁？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做个平凡的普通人，但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特。我的思维，我思考问题的出发点，我得到的结论和想得到的答案都和你们不一样。不一样没什么特殊的，所以以前我只觉得我有点不太正常，但现在……我很确定，我和你们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和你们这些人类——完全不同。” 话音刚落，白色咖啡杯便化为了一堆粉末。 程岩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你是怎么做到的？” “哦，这个啊，这个解释起来挺简单的，但我就是不想跟你说。”陈默嘲讽了一句，“你刚刚不是还觉得我是个疯子吗？那现在呢？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疯子，出现了幻视？” 程岩的心理素质还算不错，强压着震惊镇定了下来，并且忽略了陈默的嘲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不给你解释就不给你解释。”陈默淡淡的说道，随后语气一变，“不过呢……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很多，比如活死人里顶头的那位就是其中之一。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活死人可以那么迅速的统治HX市了吧？因为他们压根就不是人！哈哈哈哈！” 程岩深吸了一口气：“你是说……莫方和你一样有超能力？” 陈默耸耸肩：“你可以这么理解。所以现在，你还觉得我在自不量力吗？说真的，我随时可以干掉莫方，只要我找到他。但是我并不想让他就那么轻松的死掉，我想跟他好好玩一玩，我要抽丝剥茧般一点一点把活死人这个庞大的组织瓦解掉。想要完成这个目标我还需要更多的信息，关于活死人这个组织的信息，你能给我那些信息吗？” …… “叮——咚！” 门铃声响起。 盘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陈玲玲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这时候来的会是谁？谢无道回来了吗？ 她放下书，穿上拖鞋，走到了门前。顺着猫眼洞向外看，门外是一个披着男式上衣，里面就只有内衣内裤的女孩。这名女孩看起来很紧张，很焦急，按完门铃后一直在门口踱步，神色不安的观察着四周。 她是谁？ 陈玲玲皱了皱眉，她并不认识这个女孩，但她可以确定这四周的居民中并没有这个女孩。她这幅样子是怎么回事？被人抢劫了？被非礼了？ 不管怎么样，她看起来确实需要一点帮助。 谨慎起见，陈玲玲并没有急着开门，而是先回到二楼卧室拿出了手枪。就在她拿枪的时候门铃又响了一次，看的出来这位姑娘很着急。 “来了——”陈玲玲应了一声，右手持枪放在身后，径直走向房门。 左手抓住门把手向后一拉，房门打开。 “你就是陈玲玲吧？我……”衣衫不整的女孩一看到陈玲玲便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 话还没说完……漆黑的枪口便指向了她的额头。 陈玲玲面色平静，语气冷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女孩一愣，似乎被吓了一跳，举起双手连忙解释道：“那个……是谢无道告诉我的，他现在被人绑架了！” “绑架！？怎么回事？”陈玲玲眉头一皱，明明看上去只有十四岁，语气中却充满了不容拒答的气势。 “是、是莫方。”方岚紧张的回答道，她被陈玲玲的气势吓到了。“能……能让我进去吗？外面……外面好冷。” 陈玲玲看了看身上只有几块布的方岚，放下手枪点了点头。 方岚见她同意，松了口气，对陈玲玲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后进屋关上了门。 “谢无道他……” “别急着说话，你先去二楼左侧第三个房间的柜子里找件衣服穿上，然后喝口水再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陈玲玲说道。 方岚啊了一声，紧接着又哦了一声，点点头走向二楼楼梯。 这个姑娘想必是和谢无道一同在一起的，既然谢无道被莫方被绑架了，那么一定是莫方把她放出来的。她获得自由，不但没有报警，没有和家人通电话，没有想办法弄身衣服，还直接来找自己。看起来谢无道似乎找了个心地很不错的女朋友。 陈玲玲这样想着，看着方岚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 听到谢无道被莫方绑架，她并不是很着急。 这个逻辑有些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她知道自己知道谢无道被莫方绑架也没什么用，也就是说自己着急和不着急的区别并不大，所以她选择了不着急。 一会儿后，方岚从二楼走了下来。 她穿着谢无道母亲的衣服，所幸谢无道的母亲是一位很“时尚”的女性，这身衣服方岚穿着不仅丝毫不显老，还很衬托她的身材。 陈玲玲的视线在方岚胸前那对儿巨大的隆起上停留了几秒，在名为“妒忌”的情绪滋生出之前明智的转移了视线。 “茶几上有水。”陈玲玲伸手指向了茶几。 “嗯，谢谢。”方岚有些奇怪的看了陈玲玲一眼，为什么她和自己说话的时候看着墙壁？ 一会后。 陈玲玲和方岚面对着坐在沙发上，她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有个家伙把谢无道绑架了，他说他叫莫方。原本我和谢无道在……”方岚突然想起了陈玲玲的身份，面露尴尬之色。虽然她看起来只有十几岁，但她确实是谢无道的姐姐呀…… “继续说。”陈玲玲神情很平淡，说实话她还是挺喜欢这姑娘的。 “就是……我们在一起玩，第二天早晨的时候那个人就和一个外国人闯进来了，然后拿枪指着我们，还逼问谢无道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嗯……” “超人类。” “嗯，对，超人类。”方岚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谢无道说了吗？” “说了，他为了……为了保护我，就把你还有另外两个人的名字说出去了。”方岚低着头，眼圈有些红。 陈玲玲叹了口气，她很不喜欢那些说话不说完的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然后呢？莫方把你放了，他叫你来找我，但是为了什么呢？” “对，莫方把我放了，还叫我来找你……你怎么知道？”方岚一脸惊奇。 陈玲玲再次叹了口气，她现在有种一枪崩了方岚的冲动。这姑娘哪都好，就是有点傻。 好在方岚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过纠结，继续道：“莫方叫我来告诉你，你得让一个叫做……叫做‘陈默’的人明天下午五点去星舞酒吧见他，不然他就杀了谢无道。” 第二十一章 怪物 上午九点三十，地下仓库外。 这里是一间利用地面高度差建造的地下仓库，位于城西一家医院左侧约五百米处。这周围建筑很多，格局也很复杂，却大多都是建造未完成毛坯。自从三年前负责城西工程的房地产商意外死亡后，这里便一直搁置了下来，政府也没有动这块地的想法。 在HX这种偏远的地方，政府的掌控力度要比想象中小的多。如今，市政府几乎可以和活死人画上等号。这座城市的掌权人里绝对没有哪怕一位清廉的官员，因为活死人不允许任何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出现。 如果出现了这样的人……那也不是什么问题，让他去死就行了。 HX市的情况还算不上太差，至少比起HG市来说要好太多了。HG市是公认的“罪恶之都”，全国最混乱的地方非它莫属。不过现在HX市有活死人存在，说不定真的有机会成为第二个HG市，甚至超越也有可能。 当然，前提是陈默没有出现在这里。 HG市……程岩警官以前好像就是在HG市工作的吧…… 陈默站在十字路口的拐角处，借助电线杆做掩体观察着地下仓库。 既然活死人就等于市政府，那么活死人为什么要把城西的工程搁置下来呢？根据程岩警官的说法，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简单。 因为活死人不希望城西人口增加，莫方不希望有人察觉到这里不对劲。 这里是莫方的“秘密小金库”，仓库里放了茫茫多的贵重物品、现金、甚至是官员贪污的证据。也就是活死人用来控制那些官员的把柄。这一切活死人称霸HX市的资本，都藏在里面。 如果把这里洗劫一空，莫方本人或许不会受到影响，但活死人绝对得伤筋动骨一番才能保住现有地位了。 作为一处隐秘而又关键的重地，这里的戒备自然不会比银行差，不然莫方为什么要把东西放在这里呢？ 或许银行有警局做后盾，但从陈默一路观察得来的结果来看，无论是抢警局还是抢银行都要比抢这里简单的多。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发现了至少一百名“路人”在这周围游荡，这还仅仅只是一条路而已。不过好在这些人都不怎么专业，大部分看起来都是混混出身，这才让陈默能够轻松绕开他们来到这里。 莫方的想法是以数量补充质量的不足，不过无论量质，对陈默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他不想引人注意的原因很简单，他不想杀人。至少别杀那么多。 据他观察，现在这个十字路口每十分钟便会有一队五人小组经过这里。如果想让死亡名单上减少五个名字，现在无疑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地下仓库的入口正对着一家便利店，便利店里有七八个混混样式的顾客。便利店外停着三辆车，两辆是空车，一辆车上坐着一男一女，正在激吻。除此之外还有大约十余人在周围聊天，玩手机。 以这群人的质量，陈默觉得把他换成一个精英特工也仍然能解决掉所有人，只不过得需要一点计策。 陈默懒得用计策，也不需要用。深吸一口气，双手插兜，装作路过的模样从路口拐角处走了出去。 站在便利店门口抽烟的那位穿着黑大衣的中年人率先注意到了他，却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有什么反应。其他人也最多只是看了几秒，然后就忽略了他，把陈默当做一个普通路人。 被人忽略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车上那两位已经开始相互脱起了衣服。 陈默很奇怪，难道这些人和外面那群“路人”不是一起的吗？如果他们是一起的，且保持着通讯，那应该十分清楚这周围没有路人过来才对啊！他来的时候可是躲过了所有监视的！ 还是说……这些人把他当成和他们一起的了？ 那这也太不专业了吧…… 对手太弱，会让陈默这样的人没兴趣继续玩下去，所以他直接向那位黑衣中年人走了过去，一副有话要说的表情。 “那个……请问一下……” “嗯？什么？”黑衣大叔掐掉手里的烟，一副乐于助人的模样。 “我想问一下，你知道这附近有没有……” 陈默边靠近边假意从上衣内侧口袋里掏着东西，在到达他身前半米处的时候直接一记重拳打在了太阳穴上。 以我的力气……你应该死不了吧…… 陈默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大叔，随后大声叫嚷道：“这家便利店拖欠我们老大的保护费已经足足一个月了！你们不想惹麻烦的话就赶紧滚开！” 情况丝毫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这周围没有一个人离开，反而每个人都掏出了武器…… 陈默笑了一声，道“这就很尴尬了不是吗？” “砰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其中包括制式手枪，左轮手枪，还有……冲锋枪。 枪声响了足足半分钟，半分钟后他们逐渐感觉到了不对，停下了射击。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子弹去哪了呢？”陈默仍然站在原地，却诡异的没有受到一点伤害，“还有我得提醒你们，在这么狭窄的巷子里开枪很容易被流弹打到自己。嗯……你们该不会是第一次用枪吧？” “砰砰砰砰砰砰……” 制式手枪，左轮手枪，还有冲锋枪的枪声再次响起。 “看来你们不仅没有常识，还不思进取。”陈默的语气颇为失望。他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这群人手里的枪顷刻间化为了一堆尘埃。 陈默回头看了眼那位躲在柜台下瑟瑟发抖的销售小妹，转过头语气冰冷的说道：“为了不让你们用一些低俗的方式来妨碍我的行动，我得让你们感受一下，我……到底能做到什么。” 话音刚落…… “啪嗒！”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原本站在便利店里的那个男人的脖颈凭空消失，他的尸体和头颅同时落在了地上。 “我得告诉你们我不是好人，我不介意杀人。但我不喜欢杀人，因为用这种方法杀人实在是……太无趣了！所以在我的耐心消耗光之前，你们还有三分钟的时间从我面前消失，我有倒计时哦！”陈默看着右手手腕上的手表。 三分钟后。 陈默低着头，语气中带有威胁的意味：“亲爱的姑娘，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 “你……你不是要收保护费吗？”小妹脸上带着哭一般难看的表情。 陈默翻了个白眼，现在的人真是，连什么是玩笑什么是实话都分不清。 他抬起头，看向那辆红色的桑塔纳。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难道这里是你家？” 车上，衣衫不整的女子泪眼婆娑的说道：“我是被他们被绑到这里来的，我不想和他们回去。你……你能不杀我吗？” 陈默脸上露出一种名为“蛋疼”的情绪，这都什么事啊！ 他叹了口气，说道：“好好好，不杀不杀，行了吧？我这个人其实特别讨厌杀人，你放松一些，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车上那位女子边哭泣着边点了点头，打开车门双手抱胸向陈默走了过来：“你能抱抱我吗？我有些冷……” “哈？” “我想暖和一些……” 她刻意拉低衣衫露出了胸口，神情楚楚可怜的对着陈默张开双手。 “噗！” 一把匕首扎进了陈默腹部。 “呲……这可真疼。”陈默推开了那名女子，一脸痛苦。 “哈哈哈哈哈……”这女人仿佛奸计得逞般猖狂的大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 陈默语气颇有无奈的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人了吗？再说这可是你自己贴上来的，别犯二了。而且你觉得你捅我一刀，割断几根肠子我就会死吗？” 陈默忍着痛，将匕首从腹部拔了出来。紧接着，骇人的伤势瞬间愈合。 女子脸上的表情一怔，有些慌张的求饶道：“不！别！别杀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其实我是个女权主义者。”陈默拿着匕首，一步步向着女子走去。“但你自己都不尊重自己，那我为什么要尊重你？其实把自己当做筹码是很聪明的做法，只要你有能吸引到别人的优点。说真的，你要是个计算机高手，我说不定会考虑考虑不杀你。但很可惜……你不是。” 几分钟后。 陈默随手把沾满自己和这位女士鲜血的匕首扔在地上，擦了擦脸上的鲜血。 “果然还是这样杀人更爽快啊！”他仰天长啸道。 突然想起什么，动作一怔，转过身看向了便利店的方向。 销售小妹正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那目光就如同在看着怪物一般。 陈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是不是吓到你了？其实我并不是坏人。你看，这位姐姐都已经尝试把我杀死了，所以我把她杀了其实并不算是做坏事吧？错的是她，不是我。额……难不成她是你朋友？” 第二十二章 Money “不，不是，我不认识她。”销售小妹有些慌乱的摇着头。 “我帮你把尸体清理下如何？丢在这里恐怕影响不太好吧？”陈默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两个死状凄惨的尸体都是他造成的。 “好，好的，没问题，谢谢你。” 清理尸体是件很麻烦的事，但对陈默来说，这件事就和杀人一样简单。 很快，这两具残缺的尸体，和与身体分离开的其他部分便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陈默打算和小妹打声招呼，然后进入地下仓库的时候，这位居然直接一个平地摔倒在了地上。 “对，对不起。”小妹低下头，脸色有些红。 陈默笑道：“没关系，我理解，不要紧张，我不会害你的。”走上前，对着小妹伸出了右手。 她抓住陈默的手，突然速度一提，动作变得异常灵敏。左手拉着陈默的手猛的窜了起来，右臂一甩，银白色的手枪便抵在了陈默脑袋上。 “砰！” 险险躲过子弹的陈默一拳打在她脑袋上，趁她头晕夺走手枪，接着将右脚踹在膝盖上。 膝盖是一处很脆弱的关节，在打架时攻击这个位置往往能起到奇效。 “咚！”小妹头部撞在柜台上，扶着柜台才勉强没有倒下。甩了甩脑袋，还未完全清醒的她立刻反应过来此时的处境，拿起柜台上的美工刀便要向着陈默刺去。 只不过在那之前，陈默已经把枪口顶在了她的后腰上。 “你想近距离爆头，好让我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来恢复自己？你这也未免太天真了点，我不是那种不小心的人。”陈默耸了耸肩，脸上的表情有些失望，“我看你没有被吓得昏过去，还以为你和我是同一类性格的人呢，真是浪费感情。” 她脸上的表情很冷静，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 “莫方会杀了你的。” “我知道，他会的。”陈默笑了笑，将枪口移到头部，扣动扳机。 “砰！” “如果他做得到的话。” 几分钟后。 在地下仓库逛了半天的陈默终于找到了保险箱的位置，这地方面积很大，里面的路就像迷宫一样，房间也不止存放保险箱的那一个，而且每个房间都被严密的锁住了，陈默打了好多个洞才找到他要去的位置。 很明显对于这个地方莫方的打算不仅仅是当做“秘密小金库”，他还有什么更惊人的计划打算实施。不过这一切都因为陈默的到来而破灭了，至少在莫方把这些窟窿填上之前，这地方完全是废的。 这一切必须得感谢神奇的程警官，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消息。 保险箱一共有三个，两个大一个小。大的几乎快赶上房间的高度，小的则只有一个手提箱的大小。 陈默选择先开那两个大的，因为它很大。 保险箱的门瞬间消失，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陈默发出‘哇哦’的一声惊叹，这个保险箱里装满了钱，满满一保险箱的现金。按这个保险的大小和每一张现金的体积来计算，这里大概有……好多好多钱。 不过陈默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把现金单独存起来，难道莫方还会害怕资金被冻结？陈默可不认为HX市里有哪个‘相关人员’敢冻结他的钱，尤其是在与程岩警官详细了解活死人的状况之后。 管他呢，或许这是一笔还没洗干净的赃款也说不定。不管怎么样，自己都是赚大了。 紧接着，陈默打开了另一个大保险箱。这里面的东西就没有那么整齐了，里面有一大半是金块，还有少部分首饰，以及两个黑色小袋子。 陈默忽然想起了半年前某外省的新闻，说是有家金库被抢了，劫匪也一直没抓到。 想不到啊，莫方的工作范围居然已经跨省了！还是说他把那伙劫匪给抢了？嗯……管他呢，反正这些都是自己的了。 陈默拿起那两个黑色小袋子，打开看了看，这里面的东西居然是切割好的金刚石！这东西莫方又是从哪里弄来的？HX市和附近的区域貌似都没有钻石矿。 陈默想了想，把两袋钻石塞进了口袋里，然后拿起几条项链，戒指之类的贵重饰品，最后……把两个保险箱和里面的东西一并抹除干净。 这些东西陈默根本带不走，就算他有办法拿走也没地方放。与其留在这里，还不如把它销毁，这样才能给活死人带来最大的打击。 解决完了这两个大保险箱，陈默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小保险箱上。 里面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件文件，几张照片。 那几件文件里有房产证，还有一堆陈默看不懂的东西，不过想来肯定会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陈默也把它塞进了口袋里。那几张照片上的东西就很好理解了，正是每一个公众人物都害怕的‘丑闻’。 陈默数了数，这里有市长的，有书记的，有警局局长以及一大堆他根本不认识的人的裸照。 这东西看着很心烦，但确实有用，所以陈默还是将其收下了。 “快！快点！他应该还在里面！” “老大会杀了我们的！不能让他跑了！” 远处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叫喊声。 陈默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放下痛下杀手的想法，在墙上打了个洞跑了出去。 …… “还联系不上他吗？”方岚满脸焦急的问道。 陈玲玲摇了摇头，也是一脸忧心忡忡。 她知道以陈默的能力和性格，几乎一定会欣然赴约，但眼前最让人着急的却是她根本没办法联系上陈默！ 她不知道陈默的手机号，不知道陈默住在哪里，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陈默在不久之前与程岩联系过。但在她联系程岩的时候，陈默已经和他分开了。 “那该怎么办啊！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五点了！” “能怎么办？等！”陈玲玲瞪了她一眼，着急有什么用？要是着急能解决问题，还要聪明人干嘛？ 虽说聪明人也无法改变现有事实…… “怎么办啊……”方岚低下头，眼圈一红，声音带上了哭腔，“都是我不好，都是我非要留他一晚，不然的话也不会这样了……” 陈玲玲很无奈，但知道她是因为谢无道才会这样也没法说她，只好安慰道：“行了行了，总有办法的。你现在哭有什么用呢？不如好好想想我们能做什么吧。” “要不然……我们去报警？”方岚抬起头，语气很小心的问道。 陈玲玲翻了个白眼，道：“这样吧，我们再等十分钟，要是陈默还没来的话……我就替他去星舞酒吧。其实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我的原因，我不能让小道替我承担责任。”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当这个外表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说出这种大义凌然的话后，方岚不但没有像以前那样觉得很可笑，反而生出了一种崇拜之情。 “不行，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方岚的语气坚定，神情坚决，“如果你要救谢无道，那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陈玲玲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是被她的情绪感染到了，叹了一口气：“你要去我也不拦着你，但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要知道我们对付的可不是普通人。楼上我的房间的抽屉里还有一把备用枪，你把枪和子弹拿下来，我来教你怎么开枪。” “嗯！” 方岚从沙发上爬起，穿上拖鞋蹭蹭蹭跑向二楼。 “虽然这样仍然很扯，但是我只能这样了啊……”陈玲玲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花费了几分钟，陈玲玲总算是教会了方岚最基础的常识，也只是最基础的常识，连握枪的姿势都没怎么细说，因为时间上实在是来不及了。 陈玲玲抬头看了看表，把手枪赛到了后腰处。 “只剩下二十分钟了，我们不能再等了。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 “嗯，好了。”方岚点点头，学着陈玲玲的动作有些费力的将手枪赛到后腰处， 陈玲玲苦笑一声：“我突然有些后悔带上你了……” “嗯？什么？”方岚的注意力放在“如何动作潇洒的插枪”上，没有听清陈玲玲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走吧。”陈玲玲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 “叮咚！” 陈玲玲与方岚同时愣住了。 “叮咚！”门铃声再次响起。 “我来开门！”陈玲玲冲到房门前，拉开房门。 “小萝莉你好啊，我刚刚做了件对你来说很解气的事，想听听吗？”陈默脸上带着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谢无道被绑架了，莫方让你五点之前去星舞酒吧见他，不然他就撕票。”陈玲玲语速很快，吐字却很清晰。情急之下，她选择无视陈默诡异的称呼。 陈默眉头一皱：“什么？怎么回事？现在几点？” “还剩下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你如果没出现在星舞酒吧，谢无道就会死。” “那还浪费什么时间，赶紧上路。” “嗯。” 两人交谈完，一同走向了谢无道的那辆雷克萨斯。 方岚站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不是说好了带上我的吗…… 第二十三章 湮灭 白色雷克萨斯停在了公路旁，驾驶座的门打开，陈默从车上走了下来。 “你在这里等着，莫方很危险。”抛下这句话后，陈默便走向了星舞酒吧。 陈玲玲并不傻，她虽然是个会被情感冲昏头脑的人，此时却明显还是理智占据上风。她没什么能力，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与其成为负担，不如老老实实待在车里，起码能保证自己安全。 整条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安静的很，似乎是被清理过，就连附近的商场都没有开门。这让陈默对“活死人”这个组织的印象再次加深了一分，看来莫方对HX市的影响比他预想的还要大。 酒吧内亮着灯，门口的两名保安消失不见，里面好像也没有人，丝毫不见往常的喧闹。 陈默推开门，走了进去。 吧台后，看上去温文尔雅的莫方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一瓶红酒，两个杯子。 “等你好久了，请坐。” “我记得你让我五点到这里，现在还没到五点。”陈默坐在椅子上，一双死鱼眼紧盯着莫方。 “你记错了，现在刚五点。” “所以我应该没迟到，所以你在这里等了很久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陈默面无表情的说道。 莫方笑了笑，拔出红酒瓶上的木塞，将两盏酒杯倒满。“六四年的极品，尝一尝？” “妈妈告诉我不要随便收下陌生人的物品。”陈默微笑道，随后皱了皱眉，“不对，我没有妈妈。好吧，这可能是老师告诉我的。” 莫方的表情有些怪，思量了几秒后说道：“看来你并不怎么在意这点，我还以为你会很希望有个母亲呢。据我调查，你父母双亡，监护人也已经去世了。也就是说你没有亲人，没有亲人就没有弱点，我很欣赏你，真的。” “纠正一下你的错误。”陈默左手竖起一根手指，右手拿过莫方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后说道：“我并不是没有亲人，只是我根本不知道我的亲人是谁，在哪，有多少个。不过我确实不在乎他们。” 莫方觉得陈默的谨慎有些好笑，所以他拿起原本为陈默准备的酒杯抿了一口，告诉陈默自己并没有在酒里或者杯子上下毒。而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应该我拿你很难办。我不想跟任何人动手，那没什么意思，太简单了。我想你与我动手的原因不会是因为“善良”吧？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什么不联合起来呢？你得知道政府对我们的态度很差，要是让他们了解到HX市大乱的原因是因为几个超人类，那我们以后的生活会很麻烦的。” “我也觉得直接动手没什么意思，太简单了，所以你才能活到现在。”陈默说道。 莫方笑了笑：“朋友，自信可不是什么好事。你的能力是什么？分解？我觉得你在尝试杀我之前还是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够不够吧。” “好啊，那我现在就掂量掂量怎么样？”陈默露出一个笑容。 “什么？” 嗡！ 两股巨大的力量在空中对撞，一股无形却有实，另一股则如同黑色的潮水，柔韧而又坚韧。 有点意思！ 陈默眼前一亮。 在他下达了“让莫方右腿的时间结束”这个命令之后，陈默能很明确的感受到一股反抗的力量，就好像能力本身在告诉他自己做不到。虽然这个命令最后还是实施了出去，但最后的结果却有些出人意料。 “你可真是让人惊喜，这是什么力量？”莫方双眼一亮，陈默表现出的实力让他更加坚定了拉其入伙的想法。 “大概是时间的力量吧。”陈默耸耸肩，虽然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米，莫方的身影却显得有些模糊。那些如同黑色潮水般的物质把他包裹在了里面，很完美的保护住他不被其他力量伤害。 “时间？有那么夸张吗？”莫方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太相信。 “还好吧，限制很多，连复活都做不到。” 陈默的语气显得很轻松，一点也没有与人对峙的紧张感。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他的能力并不是像小说电影里那样如同左右手般掌控自如，反而像是必须得主动下命令才能做出反应的工具。 但很奇怪，每次陈默使用能力的时候能力都会反馈一些模糊的“潜意识信息”给陈默，正常的工具可不会在你使用它的时候告诉你这些东西。 陈默的能力很特殊，这个结论是对比才能得来的，所以他目前并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哪里奇怪。 相反，莫方的能力却是他能掌控自如的，所以他可以在防御的同时……进攻。 “就算如此，听上去也足以让人震惊。”莫方对着陈默敬了一杯酒，道“我很欣赏你，但现在我更想知道究竟是你的‘时间’强，还是我的‘湮灭’更厉害。所以……准备好了吗？” “啥？”因为酒杯里的酒被喝干，不得不对瓶吹的陈默露出一个没反应过来迷茫的表情。 莫方可不会等陈默反应过来，他一挥手，一部分黑潮般的物质便缠上陈默，将陈默笼罩在了里面。 陈默起初还没什么感觉，但几秒后，一股钻心的疼痛便涌入了他的大脑。 那些物质似乎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当它与陈默的身体接触后陈默的衣服开始逐渐溃散，消失。紧接着……就是他的肉体。 那物质腐蚀的能力非常强，陈默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啊啊啊啊啊啊！！！” 陈默痛苦的呐喊者，全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这可比锯齿匕首插进身体里疼多了。 但好在陈默自己并不是没有恢复的手段，这样的腐蚀效果还不能让他下地狱。但要在这样的痛苦中保持理智，不停的将自身时间倒退，实际上比直接死亡还要让他难以忍受…… “看上去好疼。”莫方皱着眉，给自己倒上一杯红酒，丝毫没有停止的想法。 约莫半分钟过去了，陈默仍然还在咬牙嘶吼着，却坚持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要做什么？ 莫方有些奇怪，现在这种情况还能做什么有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