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菀有木生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她喜欢猫，我就给她养猫；她喜欢汉服，我就陪她一起做汉服掌柜；她傲娇强势像一只孤傲的猫，那我就搞定她的老爹。” ——林卿 “老板，新上架的汉服，订单已经排到了第九批次。” 刚毕业入职菀生汉服工作室的小姑娘青楠，就被网站上的数字吓坏了，原来这年头，汉服销量可以达到这个数。 坐在电脑背后的女子，今年二十有六，穿着一身宋制简约汉服，连刺绣都没有的款。她是从十六岁那年喜欢上汉服，走到今天，正好十年。 “店铺七年周年庆，这一套，我希望她们拿到手都满意。”女子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挑了件带刺绣的禙子，“忙得差不多了，我请大家吃火锅，出发！” 青楠看着手机上店里的数据，还在蹭蹭往上冲，工厂那边一定要给力，不多久就是华服日，可一定要让老板又做今年的掌柜代表发言。 “年年都让我上去说话，这样会被网友骂的。”穿着宋制放浪不羁坐在车后排的掌柜的，看起来并不领青楠的情，“当个第二，就够了。” 这位年年销量值拿第一的二十六岁汉服掌柜的，名叫苏菀生，她爸给她改过一次名字，名字来源于她十岁脱口而出“菀菀有木生，亭亭立江淮”。 “掌柜”的称呼，是这些年汉服爱好者们对销售汉服的商家老板的雅称，听着古色古香，立马就有了几分穿越的感觉。 “老板说的哪里话，这第二名的与子说家掌柜，好像故意让着你似的，年年都差那么一丁点才能赶上来……” 于深城有很多家汉服店，这里汉服文化氛围浓厚，掌柜的们也会参加交流会，而“与子说汉服工作室”掌柜的与卿就是菀生最逃不开的绯闻男友…… “天天八卦这些有的没的，倒是闲。” 菀生见过与卿太多次了，没有擦出什么恋爱的火花，他一天到晚穿个墨蓝色道袍，冷不丁真是家里奉着香炉的人。 今儿个，是菀生的汉服工作室成立七周年的纪念日，上线了一套便宜又精致的明制，没有什么利润，纯属给粉丝们发福利。 “售到十批是极限，否则工厂那边忙不过来，咱们的秋款七里香，又要被人调侃明年七里香了。” 菀生认真安排，工作似乎融进了生命里，这些年汉服销售，她从设计到选布到打版，亲历亲为。 做汉服的，都是这样，没有几个“跷脚”掌柜。 前几年销售额几千几万的，从来不敢想，也就是近两年的时间，才发展起来的。 “当年披床单的孩子们长大了。” 一句网络流行语，说尽了其中名堂，跟菀生有同样童年想法的这一代人工作了，把传统文化捡了起来。 她们一行人十几个进入了挂着灯笼的火锅店，引起了好些人的注意，只不过，都是夸奖，没有再有十年前谩骂的局面。 “这还不够。” 菀生心里想，她以及所有的汉服爱好者，都希望有一天汉服成为不再引人注目的衣服，它可以融入生活，不再被当成新奇玩意儿。 青楠定了一个蛋糕，为工作室庆生，七年来，菀生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直到遇到了如今的团队才稳定下来。 “当年的小伙伴，我还是很感谢他们，不论最后选择是什么，至少都曾帮助过我。”菀生咬着筷子，盯着刚放下去的梅林午餐肉发神，“可以吃了！” “有一个吃货掌柜，连发表几句都盯着吃的。” 来送蛋糕的人，穿着墨蓝色的道袍，束着一个潦草的“丸子头”。 他鼻子高挺，目狭长而深邃，额头几根碎发，被火锅店的空调吹得飘飘洒洒。 “与卿掌柜！怎么劳烦你来送蛋糕！”菀生这边一个穿着暗红飞鱼服的年轻小哥，起身来接过蛋糕，放到了桌子上，“老板，你看谁来了。” “别老盯着吃的……” 青楠提醒老板，与卿小哥哥来了，她还一脸淡定，头也不抬一下。 “菀生，这个送给你，还有一支是给叔叔的。”与卿递过去两只包装精美的纸盒，那是上好的狼毫笔，“叔叔前两天发朋友圈说，毛笔不行了，正好换上。” 菀生的人个个都用八卦的眼神看着亲自前来送礼的与卿，这两人很明显是认识且熟悉的，礼物都送到长辈那高度了。 “吁吁什么吁吁，一个个八卦能力倒是强。”菀生看着他们传过来的毛笔，仍是没有抬头看与卿，“谢了，礼物收下了，一起吃点吧。” “唉，菀生姐，你为什么都不敢看与卿掌柜啊！” 青楠就是一个特纯真无邪的姑娘，简直问出了所有人的心上问题。 “哪儿那么多废话，啊，我午餐肉可以吃了，大家烫起来，那个牛肉往里倒一下。”菀生只管转移话题，瞟了一眼与卿，“那个，要不要给你来一份竹笋，他们好像没有点……” 与卿有些高兴，菀生还记得他吃火锅最喜欢竹笋，看来也没有真的不理人不是。 “好啊。” 听到与卿一说，还不等菀生开口，飞鱼服小哥就搞定了。不得不说，菀生工作室这帮人，就是高效率。 “唉，与卿大大，我想知道，你跟我们老板怎么认识的啊！” 当然，也是不省油的灯。 菀生瞪了飞鱼服小哥一眼，很明显是有什么秘密不可被曝光的样子。与卿看着他们老板和同事打打闹闹，好不欢乐。 “我们是小学同学，小时候我还看过她披床单，踩到床单把自己摔到破了脸……” 与卿突然爆料，额头前的两根毛，被起身来捂着他嘴不让继续说的菀生薅得高高的，露出一道完美的发际线。 “别再往下说了，咱俩没什么关系，就是普通同学！” 与卿掌柜，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画面，被一个穿着宋制的美女按住，颇有些娇柔感。 “老板，老板，淡定淡定。” 青楠上前解围，眼看与卿实在是太惨了，风流帅气都快被捂成表情包了这是。 菀生这才松手，意识到自己好像跟与卿有了肢体接触？还当着所有人的面……简直可怕，回去一定会被嘲笑的。 “那个，嗯，我和与卿掌柜啊，小学同学，都是过去的糗事没什么好说的，啊！”菀生脸红得跟个柿子，“祝愿我们两家都能一如既往，继续推出好看的汉服！” 突如其来的演讲，看愣了与卿，不愧是十岁出“菀有木生”的才女，转移话题很会啊。 2.道长在世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挑个酒壶，走在竹林里，过石桥慢慢吞吞，与卿的短视频爆火，给他的汉服店铺引流许多。 “与卿大大怎么评价每年销售值都险胜你的菀生掌柜。” 去年采访他的汉服大媒体记者，直播里直接提到了苏菀生，她被当成与卿的商业劲敌，那个二十六岁的女人，简直是汉服圈的优衣库。 “我和菀生掌柜，不是敌人，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与卿说得云里雾里，配上那身白色道袍，简直清心寡欲的道长在世，“请大家多多支持汉服文化。” 留下一个仙气飘飘的背影，记者小妹妹，已经犯了花痴，导播只好把镜头转向备演出的后台。 “去年的与卿大大，那叫一个潇洒帅气。” 酒过三巡，飞鱼服小哥喋喋不休夸与卿，简直一个小迷弟，知晓偶像的前半生。 “过奖了。” 与卿喝得不少，但仍然稳坐泰山面不改色，菀生觉得自己工作室一帮人有点丢面子：“那个，不论如何，谢谢你送的礼物。” 除了菀生一个酒精过敏没喝酒的，就属与卿清醒，他二人自顾自说话，完全不用考虑其他人。 “叔叔近来除了练字没有别的爱好吗，我可以再送点小物件去的……” 与卿一看菀生没有抗拒礼物，很高兴，毕竟她平日里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此番也是难得：“我那儿还有一只不错的龟，送给叔叔观察好画也行。” 这深城，除了菀生当女儿的，也就他林卿知道苏老爷子爱画乌龟了。 “你老是送我爸礼物，他都觉得你是对我有所图，咱们小时候就约定过了，除非三十岁成不了家、立不了业我俩凑合！” 菀生捞起最后一块豆腐，吃得肚子溜圆，疯狂吸气，就怕宋裤绷开……试了试，放弃了，拉了几头层禙子一捆挡住。 “还有四年，走着瞧。” 菀生叫来自己的几个圈外朋友，把喝醉酒的人们一个个送回家，她一个人还去了趟工作室，开始加班绘制华服日要拿出手的设计稿。 两个留守在工作室没能吃上火锅的，吃上了菀生点的烧烤。 三个人一直忙到十点才收场。 “送你回家，我也正好才加班结束。”一个穿着白T恤带摄影设备的少年，站在工作室门口看着菀生，“今天那个女明星，脾气大着呢。” 少年开车送菀生一路回家，两人一同进了院子里，看到老爷子正在给鸟儿喂食：“叔叔，你又给这鹦鹉加夜宵。” “鸟都被爸你喂胖，也是厉害。” 菀生盯了一眼愣头愣脑胖得不行的鹦鹉，这年头，老人家真把宠物当孩子养了，营养什么的给得有点过了。 “爸，这是林卿送你的毛笔，他说过段时间还要送你一只王八。”菀生把两支笔递过去，苏老爷子只收了一支，“这个，一起拿去。” “丫头，林卿送我的那份我收，你的那份我可吞不下。”苏老爷子什么都看懂了，拿着自己的那支笔走进屋子里去，“乌龟和王八，不是一个东西。” 与卿，真名叫林卿。 平日里，除了穿汉服拍视频，就是刺个绣，养养乌龟什么的。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但好像对菀生痴心极了。 网上吃瓜的和青楠他们，也不是无由来地乱调侃，正因为与卿有这么个明眼人都看得出的念头。 “今年的华服日，主办方邀请我给你们题词，你觉得我要不要答应。”老苏把毛笔挂在书桌的架子上，“我也好久没参加活动了。” “华服日现在大多都是年轻人，爸你要是愿意去，肯定能带动中年市场。”菀生疯狂点头，这是好事，“想去就去。” 少年放下了设备到房间里，下楼来看苏菀生父女俩，他也想去华服日凑热闹：“我也想去，能不能帮我整一个名额？” “白择，著名摄影师，还需要我去给你搞一个名额啊？”菀生逗着少年玩，他确实是娱乐圈里有名的摄影师，“你想去，很简单。” 怎么去？ 白择问她。 “挂我工作室的名字去就行。” 菀生想要把白择绑在汉服圈里很久了，一直找不到机会，自己送上来了。这么个自己人的大咖，不把他拽住，那就浪费了。 “我给你拍过那组七里香嘛！”白择无奈，他不要被菀生扣死，要做自由的小小鸟，“周年庆给你免费无偿拍摄做礼物，我说了绝对不要被你绑死的！” 小家伙，还有点倔强。 菀生看着他，笑了：“你这家伙，都给林卿拍了多少组照片了，是不是看不起我，是不是！” 白择是老苏朋友的孩子，多年前父母双亡，被接过来养着，也是为了给当时没了母亲的菀生作伴。 他比菀生小三岁，今年刚大学毕业一年整，混到了可以给顶流女明星拍照，可以说也是年少有为。 “林卿哥那多有范儿，菀生姐我看着长大的，自然……” “自然你个头。” 小时候菀生踩着被单摔个狗啃屎的时候，他还对嗷嗷大哭的菀生说：“姐姐最美，姐姐最好看，所有人都不喜欢姐姐，我喜欢。” 虚伪的男孩子啊。 菀生从小到大性格强硬，多半是因为林卿的优秀，从小就有一股子仙风道骨气质，看了就想揍他。 还有白择的软萌。 “你们继续争着，我去找林卿聊聊天，给华服日题个什么词。”老苏上楼去，跟林卿打电话，“这个豪放派的词风，有点硬朗。” 楼上诗词歌赋，楼下软磨硬泡，白择拗不过菀生，又想去参加今年的华服日，放下了争执好久的那股子劲儿。 “行，就挂你们工作室的名，我真是败给你了。” 白择无奈，这整个世界，只有她苏菀生按着自己，自己不能反驳。 “华服日之前，还要请你帮我们拍一组明制汉服，大摄影师可有时间？”菀生的这一次，时间很紧，主要是撞上了店铺周年庆，“实在没时间就算了。” “有。” 白择点了点头，明制是菀生店铺的销售招牌，能帮她的忙，那是神助攻了。 “我听说林卿想找你做联名款，什么时候你们做了也可以叫我拍，我倒是很想看你们俩拍一组照片！” 菀生一听白择这小子也调侃自己，伸手就是一巴掌：“洗洗睡吧，我才不会和那个道长一起拍照片。” 3.偷设计稿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汉服设计稿子，是工作室最宝贵的东西，那意味着上新，意味着粉丝小可爱们翘首以盼的漂亮衣服又有新的选择。 女为悦己者容，现代女孩儿，要的就是新鲜的美丽。 “工作室有内贼，有人把设计图送给了别家。”青楠把几张手机截图发过来，拍的是人家电脑放着我们的图，“老板，怎么办。” 华服日迫在眉睫，好容易周年庆的活动刚过，就出这样的事，菀生心头不好受。 只不过这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了。 还记得两年前，抄袭成风，盗图成瘾。自家的一款曲裾设计图被盗，一家突然放出图来收定金，菀生团队全都傻了。 “有内贼！” 菀生调监控，排查时间和人际关系，最后发现是实习生干的。五千块钱的诱惑，让那姑娘把工作室的努力付之一炬。 “我们应该告她。”当时的设计师只有一个，还有一个就是菀生自己，“老板，你想过被抄袭这么久，损失了多少吗？” “田儿，只要我的店铺一天不倒闭，就会优先保障你的工资。” 菀生给的承诺，很坚定。 工作室来来往往很多人，田儿是资历最老的那一个。 她在，稿子还会有。 “行业发展不健全，我们现在去告她，那也是一段很冗长的过程，况且没有必要跟小姑娘计较。” 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从此抬不起头来，那可能是一种很要命的惩罚了。 “可是老板，你也是小姑娘啊。” 怎么定义小姑娘，时年二十四岁，年纪确实不算大。但已经是社会上打磨的人，跟学校象牙塔出来的，心境是不一样的。 “就这样，田儿你只管重画。” 两年后，华服日临近，又出了偷盗设计稿的事。菀生的心态可没有两年前那么佛系了，行业规则健全，版权意识提升。 要让小偷付出代价。 “我和青楠查过了监控，昨晚那个人是乔装打扮，披了一件羽绒服进来的。”菀生目测，是个女人，“夏末披着羽绒服，也不怕热死。” 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话，菀生在仔细观察所有人的神态微表情。 不好找。 “菀生姐，也有可能是外头的人进来偷的吧？”穿飞鱼服的小哥叫楚问，他想当和事佬，“现在的团队一起工作了一年，应该没有人叛变的吧？” 楚问所说，是菀生也想要的结果，可惜了，昨晚到最后的三个人，只有俩设计师和自己。设计师最珍惜自己的设计，肯定是锁好门才走。 外头的人，没有知道开门密码的。 “头疼。” 菀生一时间查不到谁把图纸偷走了，但华服日要紧。立马松活气氛，让所有人动起来，维持工作室运转。 “田儿、静静，这两天我们仨只管画，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工作室三位画师又要加班，连菀生自己更是要做表率，“忘记之前那一组设计。” 一般来说，设计风格在一段时间会有趋向性，容易出相同的手法。 毕竟人嘛，都是偷懒的生物。 之前菀生自己设计的明制，云肩花纹图案想了半个月才定下来，如今脑子里，竟然只有那文案。 “菀生姐，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田儿犹豫了很久找到菀生，她面露难色，像是思考了很久才下决心来。 两人入茶室，菀生端着茶壶忙里忙外，开始沏茶，田儿眼光伴随着：“我觉得静静有问题，或许，是静静把图纸给别人的。” “何以见得？” 菀生不紧不慢洗干净了茶壶，走过去放上茶叶，倒了泉水，用煮茶器开始烹茶。 汉服掌柜的雅兴，超出你的想象。 “静静前月，就说家里妈妈生病，花费了十几万。”田儿一五一十告诉菀生，“她好像把钱寄回家很多次，估计这些年来深城打拼的钱，都没了。” 菀生一听，静静家里有困难，为什么不找自己？ “老板心肠好，但静静是除了青楠最后入团队的人，她还不够了解老板。”田儿抬头看了几眼菀生，怕她生气，“不如，老板别再查了。” 田儿来劝菀生，这回完全是颠倒了。两年前同样是设计图外流，平复所有人心情的，可是菀生。 她一个人兜下来所有的损失，还要给员工们打气。 也不容易。 “田儿，你和静静参加工作室活动的时间最少，经常因为加班而留守，我很抱歉。”菀生看着田儿说，“静静这件事，我肯定要查清楚。” 茶壶还在煮茶器上，茶室里云雾缭绕，是访客来最喜欢待的屋子。许多自媒体博主，一来就想赖着不走了。 “现代桃花源。” 这是汉服圈给菀生汉服工作室的茶室，最好的评价。 田儿看菀生离开，心头紧张，看起来是为了和她朝夕相处加班的静静。 “听说你们工作室出事了？”林卿打电话来，在电话那头像是看热闹，“不如，我问几家关系好的铺子，看看哪家设计师不忙的，帮你赶两张，也算解围。” 林卿自己就是最好的汉服设计师，他家的店子，三年来就上新一样，吃的就是明制经典款。 “与卿大佬，我这边的浑水你就别淌了，我不希望把你拉下来马。”菀生出了茶室，看着自己的员工们，没有一个像叛徒，“我觉得我还有时间，来得及。” “干嘛非要拒绝别人的好意？” 林卿不懂，从小到大菀生就好强，跟白择比；白择退让了，跟班上的女生比；稳住了全班第一，又跟演讲一哥林卿比，这回没赢……直到在汉服销售值上，她赢了。 “林卿你要是好好说话，咱们就是普通朋友，再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们就是陌生人。” 菀生这股子气性，也不知道将来什么样的男孩子可以驾驭。驾驭不住，那能走进她的一米范围圈也是了不得的。 目前只有白择可以。 “菀生姐，你主动帮她被训斥一顿？”白择今儿事少，女明星放鸽子，他做摄影师的闲下来甚至打了一上午游戏，“她就是个死傲娇，你不能正面跟她吵的。” 林卿没好气地跟白择控诉，结果收到对方的提醒：你忘了小时候菀生姐踩着被单摔倒，你取笑他，被她挂着血丝儿揍了一顿？ “还不是我机智，哄着捧着，这才让你逃出去把叔叔叫来了……” 真是个有趣的童年记忆。 4.茜素红布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菀生的脾气，只有在林卿和白择面前最凶最躁。小时候，他们仨一块儿玩，林卿很喜欢带着白择捉弄菀生。 俗话说“越是喜欢一个小姑娘，少年越喜欢欺负她”，别的不能定准不准，至少在林卿这儿，概括了他的童年。 “掌柜的清心寡欲，还有这手呢？” 林卿跟白择控诉后，找了个山头拍摄不久华服日要上架的新品图。与子说工作室的特约摄影许垣带着三人团队，边拍，边跟林卿聊天。 “老许，你是不知道，要不是童年无知，我也不至于单身到今日。”林卿摇了摇头，“你小子记住了，女孩子是用来哄的，不是用来逗的。” 一逗容易逗没了，苏菀生如今拒自己千里之外，那绝对跟童年阴影有关系的。 “与卿掌柜和菀生小姐姐，童年都发生过什么。” 许垣看着镜头里的林卿，他那股子魏晋风流劲儿，活得让人羡慕。 “许垣，没想到你还有八卦的一面。” 这边潇潇洒洒，菀生那边犹如战场，一个个的都在盯着设计师和掌柜的，怕她们压力太大，又怕华服日前完不成新设计。 刺绣，好像成为了这些年汉服镀金的绝佳方式。别家大多销量高的汉服，都是仙里仙气的，用着最次的涤纶布，一眼看着还反光。 “老板，你有没有想过，减少刺绣元素，只要是好看的扎染，肯定也会得到市场反馈的，不如就趁华服日……” “谁说纯色就不行，我想去找一位老先生。” 青楠的提议，让菀生有了新的灵感，一匹好布确实比盲目刺绣说不定来得更有效果。 本来还在山头拍摄新品照片的林卿，接到了菀生的电话：“那位老爷子，恐怕要麻烦你引见。” “你想到了草木染？”林卿有些不可思议，草木染那是不好量产，颜色也不够浓郁的，最好还是麻布，“没有汉服商家会主动在布料上折腾的。” 大家心照不宣地用着各种好听名字的涤纶，好量产，奈得住买家折腾，哪里不好？ 菀生跟林卿见面，穿着一身简单的紫色宋制，头发梳得简单，插着一支烧蓝钗。 宋女遇上明士，穿梭于竹林间，恍然有些时光杂糅的错觉。 “华服日，我想在汉服圈里打出一个水花，纵然大家对于衣服的想象都在便宜皮实上。”菀生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奢侈品牌礼服可以手工定制，汉服为什么不可以。” 这一款，菀生没想量产。 “草木染，李爷爷可以染出最好的茜素红，像血一样热烈。”这位继承了最好红色草木染手法的老爷子，没有继承人，“你觉得他会愿意答应你吗？” “好东西不传承，那就断了根了。” 菀生只管往前走去，她习惯了林卿消极又犹豫的性格，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 林卿追上她来：“你是不是被偷图纸，急坏了，现在就赌这个。不是我消极，你还是不要打李爷爷的注意了，他绝不商用的。” 看来林卿也找过老爷子。 菀生和林卿走在秋日的竹林里，这里很安静，偶尔有路人经过，看着他们俩，还有些新奇。 “唉，我说苏菀生，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两个出一款联名汉服？”林卿走在苏菀生后头，不紧不慢的问，“若有这机会，这片竹林一定能拍出好片子。” 他这个网红，眼里都是片子。 “林卿，上大学的时候，我们一起参加了一个论坛，大家都说要做出最好的汉服。”菀生忽然回头来，那一幕，真像是看到了宋朝的少女，“我们不是奔着做网红去的。” 衣服，才是菀生从事这个行业的目的。 “那我问你，衣服是一个时代的标志之一，看到魏晋，你便想到竹林七子洒脱不羁；看到唐制，你便想到盛世繁华；看到宋制就是清丽雅洁；明制便大气尊贵……复兴汉服只为一件衣服，意义在哪里？” 文化符号，从来不是孤立的，它融于中华文明历来的文化底蕴中。 “拍视频，用现代商业为文化符号推波助澜，才能让文化传播，这不冲突。” 林卿看菀生，她有一股子对短视频行业的偏见。 “我知道，现下的视频行业，内容充斥着盲目跟风的东西。”林卿劝她，“可跟汉服一样，我们不是也经过了那么多年，才让汉服行业越来越规范化。” 任何一个新潮的东西，你要给它“子弹飞一会儿”的时间，让它发展，让它百花齐放，才能在时间的沉淀下，看到最优质的那一个。 “对不起。” 菀生跟他道歉，若非林卿痴迷她的美色，估计还没有那么快释怀：“好了，咱们继续走着，你去找老爷子这事，其实也是用商业手段帮着弘扬传统老技术嘛！” 林卿，是一个很通透的人，看起来常年穿着道袍吊儿郎当。实质上，他懂得让历史和现实处在一个平衡点。 竹林摇曳，不知当年魏晋竹林七子，他们若是处于一个盛世，还否留下那股子风流潇洒。 “李爷爷，我又来烦您老人家了。” 林卿走进李爷爷的院子里，绕过他染出来的三匹茜素红布，直接往屋子里去找人。菀生在布匹间流连忘返，这就是她想要的。 老爷子听了林卿所说菀生的来意，他亲自出门来找菀生：“闺女，进屋里来坐。” 李爷爷是一个看起来并不严肃的老人，他穿着灰色的盘口上衣，给菀生到了一杯茶：“苏文之那个小家伙，能生出这么好看的闺女，真是便宜他了。” 看来老爷子跟菀生父亲苏文之是认识的。 “李爷爷认识我爸？”菀生很惊讶，毕竟从来没有听她爸说起，她知道李老爷子，还是林卿提过来着，“李爷爷，你染的布，真是很好看。” “闺女，我知道你想要爷爷的本领，不是不行，只要你能说定你爸爸过来见我一面，自然有戏。” 快八十岁的李爷爷，他想见菀生的父亲，没想到还是一段有趣的往事。 “李爷爷，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你还认识菀生的爸爸？”林卿也感到疑惑，这些年李爷爷一人独居，居然还有想见的人，“我想，菀生她会传达的。” 老爷子笑了，起身来指着门外茜素红的布匹：“闺女，若不是这些布，你爸爸就差点娶了我的女儿。” 5.传承、学新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三十年前，苏文之是深城大学文学系的一个大学生。那年头的大学生都是宝贝，何况苏家书香世家，他衣食无忧闲得慌。 苏文之在大学校园里，看到了一个戴着茜素红色围巾的姑娘，她扎着好看的双马尾，有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 几经打听才知道，原来是纺织学的系花李秋萝。 “文学系的大书法家，又来盯我们系的系花啊！”当时正在认真操作现代染布设备的班长何愈看着苏文之，他真是个胆大的人，“秋萝好像，对你不太感兴趣。” “你胡说，何愈，咱们家里也算有交情的，你替我打听打听她都喜欢干什么，我要去追她。” “认真了？” 何愈跟苏文之，那也算是老一辈“门当户对”的青年人。但他们的关系，目前止步于朋友。看着苏文之痴迷的傻样，何愈告诉他： “秋萝家里是染布的，是一种很古老的染布手法，你去看看吧。” 听到何愈的助攻，苏文之才知道原来李秋萝是茜素红染得最好的那位先生的女儿。读纺织专业，也算是传承家族手艺了。 “嗨，李秋萝！” 一日放学，苏文之推着一辆自行车，在人群涌来的放学路上守着好久。看到李秋萝来，高声大喊，生怕人家不知道他要找系花。 李秋萝看着他就开始跑，茜素红的围巾在下雪的深城大学里，成了当代男学生的一道风景线。 “她可真美啊。” 男孩子们只敢偷偷看着系花的背影，而苏文之就不一样了，骑上自行车去追，完全不像想象中的文学系学生：什么内敛，什么斯文…… “你就当我是唐代最狂妄的文人，想做什么就去做。” 李秋萝坐上了苏文之的后座，在校园里接受当时一片男孩子的注目礼。这在那个时代，无疑是狂妄的，挑战的。 “什么狗屁书香世家，他苏文之就是个混子！” 李老爷子当时孩子是个中年人，暂且叫他李叔。自从他知道女儿跟着苏文之在学校里出了名，抄起苕帚就要去学校揍那小子。 “爸，女儿跟他是正常交往，我们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李秋萝和苏文之他们这批学生里，不乏外国人，学到了“自由恋爱”四个字，“青年交往，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老社会的文化里，女子是不可以在婚前和其他男子交往密切的，否则名誉受损嫁不出去。李秋萝觉得，时代在变了，她要跟着时代洪流走去。 “我知道你们大学生有自己的想法，但爸爸送你去读书，不是为了处对象。”李叔放下苕帚，指着门口染好的红布，“我要你学洋人的染布工艺，结合咱们老祖宗自己的东西，把它传承下去。” 李秋萝，是李叔顺理成章的继承人。 他太害怕女儿因为苏文之分心，因为书香世家的公子，而忘了自己的职责。 “我知道，爸，草木染我不会放弃，你只管放心。” 李秋萝能理解老爷子的思路，如今洋人现代便捷的工艺涌进来越来越多，国人没有时间再来考虑这些手工的东西，但他们总有一天会捡起来的。 但愿是秋萝他们这一代。 李老爷子没有算得对，可以说是算得太保守了。再往后倒一代，就回答正确了。 “苏绣的元素不用太多，如同国画留白，画面感需要学会舍弃而不是增加。”林卿在跟自己的设计师沟通时，提到了给苏绣留出一个机会，“这一块儿的底布先送到苏州给秀娘阿姨们。” 像林卿苏菀生她们这一代人，网络传播广泛，将苏绣这样从前只能绣上扇子什么的做奢侈摆件用的，如今能有更多的展示地方。 他们就是老爷子说，想起来把老祖宗的宝贝捡起来的一代人。 “当年想让秋萝学会洋人的先进技术来发展我们的东西，没想到真正做到这个事情的，是秋萝他们的下一代。” 看着林卿和苏菀生的背影，老爷子恍然看到了小时候听老地主留学过的儿子说，红楼梦里写的那些： “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髻儿，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一色半新不旧，看去不觉奢华。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 林卿那个孩子，当年穿着道袍来做客，就让老爷子看了一惊。这才是想把女儿嫁给他的风流才子样，恍然一副当时不容“奇装异服”，但着实丰神俊朗。 如今两个孩子一起离开，消失在老爷子的竹林尽头，就好像送走了孙儿孙媳，不免有些怅然失落。 “如今能有这样一帮孩子，时代之幸。” 老爷子伸手触摸挂着晾干的布匹，它可能会有自己都意想不到的美丽前途。能让它站上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地方，这是当年的愿望。 林卿当年来问，想要茜素红草木染的独门技术，彼时老爷子还梗在苏文之当年的那点破事里没出来，也算是一种错过。 “李爷爷，我可以拜你为师，认真学习，做您的传人。”林卿问过老爷子，老爷子什么也没有回答，“你是怕我会用在商业上，让它变味吗？” “你这么说，那就是。” 老爷子没有给出理由，就是滚着林卿的雪球而去，总而言之，不给技术。 之后，林卿常来拜访，再也没有提继承草木染的事。他太通透人情世故了，一个讨人喜爱的孩子，成了老爷子这片竹林最常光顾的客人。 “林卿啊，来尝尝李爷爷刚晒的好的新茶。” 老爷子之后，就把他当成亲孙儿看了。有几次林卿穿着他的宽袍大衣在竹林里睡着了，老爷子还给他洒了些花露水在身上，就怕虫子咬他。 没想到这孩子一觉醒来就去参加什么华服日，然后在电视里看到他在采访时，被一个眉眼有些像苏文之的小姑娘逗笑，说他一身味道防蚊虫。 “这帮孩子，真有意思。” 老爷子那天正在掐茜草，抬头一望天空中有飞机过境的长长一道白龙，不禁感叹，是他们赶上了好时代，不愁吃不愁穿，才有选择捡起这些宝贝。 幸而，他有生之年看到了这一天，本以为此生潦草过去就好，没想到，老爷子想要多活些年头，看看孩子们还会带给老一辈什么样的惊喜。 6.时代变了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李爷爷跟我爸居然是故交，看来我家那位老爷子，还有那么些故事。”菀生跟林卿一块儿从竹林出来，她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跟老苏开口，“你又是怎么认识李爷爷的。” “如你所见，我来拜过师，然后失败了。”林卿说得风轻云淡的，暗戳戳地有些羡慕，“早知道我多问问，我也可以请你爸走一趟的。” 还别说，林卿出马，可能自家老爷子更容易出门。菀生想了想，老苏简直不要太喜欢林卿，每次林卿去家里，他都领着林卿聊天，跟亲儿子似的。 “你说的。” 菀生打算好了，继续思考万一林卿失败，还要自己出马的困境。 林卿一头雾水，愣在原处看她溜走：“喂苏菀生，我说什么了我？” “你说的，你去请我家老爷子挪窝。”菀生笑盈盈地回头来，精灵古怪的，难得不冲自己摆臭脸，“与卿大大出马，一个顶俩。” 好久好久，没有看到菀生少女一样的笑容了。这些年的菀生，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优秀的掌柜，合格的老板，偏偏失了松快的少女心。 他一时间没有拒绝，痴迷于菀生的美色，果然这货看似清心寡欲，一见美人，完全忘记了什么“红颜祸水”的老经验…… “愣着干啥，与卿大大，我请你吃饭啊！”菀生不仅冲他笑，还跑过来上手挽着他就往前走，“时间不等人，搞定了请你吃饭！” 愣呼呼的林卿，完全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直愣愣地盯着菀生，完全没有意识到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苏文之老爷子那档子事，前儿说了个半。说到了当时的秋萝被李叔抓包，差点李叔就抄起苕帚要去大学揍苏文之。 “你爸什么古董，有送你上大学的觉悟，居然还守着那套什么男女关系的陈词滥调管你？”苏文之觉得太不可理喻了，“秋萝，你是不是要跟我分手。” “苏文之，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秋萝无奈，他还是个急性子，也不知道平日里哪有耐心画画练书法，“我想让你试着拜我爸为师父，学了草木染，他肯定就认可你了。” 草木染，听起来就很有意思。 这个时候的苏文之，对传统文化充满了浓厚的兴趣，他本来就是书画世家出身，又在文学系学习，平日里舞文弄墨，也就是一样的事。 “学。” 只要能让李叔认可，苏文之真是锚足了劲儿连夜查相关资料，然后装上了一肚子墨水，有准备地跟李秋萝去了。 “爸，这苏文之，我跟你说过的。” 多少有点畏惧的李秋萝，把苏文之领家里去。李叔看着那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什么没有说，指着门口的布。 “文之，我爸的意思是，你去看一看门口晾晒的布。”秋萝把苏文之支开，扭头看着父亲，“他很懂的，还连夜查了资料。” “不是自己领域的东西，若他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是不可能过我这一关的。” 李叔怎么也不会相信，面前这个在红布匹上没有认真，只是象征性地摸了两把，然后在外头吊儿郎当等待的年轻人，可以继承传统。 还有，给女儿幸福。 “让他进来。” 秋萝看父亲面色平和，没有哪里不太满意的样子，赶紧叫苏文之进门来。 苏文之一进门，居然破天荒先开口了：“叔叔，成与不成，给一个准信。秋萝和染布的法子，我只要秋萝，我是不可能一辈子染布的。” “滚出去！” 那年，李叔还是拿起了苕帚打人，把苏文之一个花拳绣腿的秀才看懵了。好家伙，自己看上的姑娘，他的父亲是个“武将”。 “叔叔，我娶秋萝，她继承染布工艺为什么不行！”一路被追出来的苏文之，问了李叔一个扣灵魂的话题，“本来你送秋萝上大学，不就是要她来继承？” “好小子，娶什么娶，打得过我的那一天，再来跟我提秋萝。”李叔一下很嫌弃苏文之，他觉得秋萝嫁过去，染布之术，不会被重视的，“女人，女人要为你生儿育女后，她平衡不了！” 那是那个时代，李老爷子对于秋萝是个女孩儿最大的无奈。 倘若秋萝还有哥哥，他一定不会阻拦秋萝的自由恋爱。但老祖宗的宝贝，那是不能断根的，老爷子只能尽自己的努力，让它活得更久。 秋萝和苏文之断了联系，是在大学毕业的时候，何愈过来转交的诀别书：“文之说，他这辈子最爱的是你，但我们都是懦弱的，做不到抗争来自上一辈的安排。” 苏文之，要娶何愈了。 书香世家和商贾大家的结合，是天作之合。苏文之跟何愈约好，不论李秋萝今后遇到什么困难，他们夫妻俩都会出手帮助。 “李秋萝，病逝的时候，你妈妈还去看过老爷子。倔极了，但还是收下了你妈妈的钱。”老苏如今也发鬓斑白，“秋萝死后，老爷子总算学会人要先吃饭才行的道理。” 菀生和林卿跟老苏开口真的不难，或者说，没想到会有这么顺畅。两人一块儿进屋没有吵闹，就被老苏猜到他们有什么事： “你们两个怎么了，居然不吵闹？” 林卿开的口，问老爷子认不认识李爷爷。当说起这人时，苏文之由平日里眼皮睁个半，居然睁了满开，然后悠悠问道：“怎么，你俩都看上了他的布？” “是。” 两个兔崽子还异口同声地回答，很是罕见。 “爸，李爷爷说，只要我能请动你去跟他见一面，他就收我做茜素红草木染的继承人。”菀生眼里有光，这孩子就喜欢这些东西，“那可是老祖宗的智慧！” “那么喜欢老祖宗的东西，你是不是现代人，没见过你这样的孩子。”苏文之口是心非，他楼上全是什么样的书？“孩子，你要活得高科技一点。” “叔，你觉得我和菀生所做的事，不够新潮？”林卿压制住菀生的怒火，温柔问道，“可是如今年轻人都喜欢这个，我们不是想要倒回去的一代，喜欢这些不是逃避。” 菀生看着林卿，这应该是他又一次顶着一身颓靡的打扮，说着最硬的话： “叔叔，我们这一代，看到了快要消逝的文化遗产，我们不愿意放走直接跟先辈跨时空对话的机会，您明白吗？” 这他喵的是一种高科技的理想。 7.我想种菜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老爷子这辈子跟我观念不合，也不知道他想见我做什么。”老苏转过身去，绕到书桌前，拿起了林卿送的毛笔，久久没有在纸上着墨，“时代变了，是吗？” 从李爷爷到老苏，到菀生和林卿他们这一代人，确实发生了很多变化。 老苏明眼人都看在眼里不想去见老爷子，于是菀生主动走过去研墨，小时候她也是这样做的：“爸，秋萝阿姨的故事，我从没听你说起过，时间过去那么久，何不跟李爷爷释怀了？” 当年的何愈，菀生妈妈大气又有怜悯之心，她肯定也是惋惜李秋萝的离去。因为这让李爷爷的手艺，面临断掉的可能。 “爸，走一趟吧。” “叔叔，实话跟您说了吧，菀生工作室里的图纸被人偷了，她想要独辟蹊径得到李爷爷的技术，以解燃眉之急。” 林卿突然揭了苏菀生的伤口，倔强的菀生扭头来，不可思议盯着他：“林卿你说这个做什么，跟这个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林卿不是傻子，老苏更不是。 女儿从小就要强，能看到她的难处，老苏突然伸直了脖子看他俩争论：“原来我闺女还有需要老爹的一天啊？” “这……” 林卿没想到，父女二人完全是同一款性格，傲娇又带着点可爱，占上风时还要得瑟一番的。 “老头，爱去不去，这布我不要也罢。”气得脸涨红的菀生扭头就要走，没想到林卿一直拦住她安抚她，希望她不要冲动，“林卿，你不懂。” 傲娇父女的争执，确实可怕。 老苏非但不表态，好像还在故意逗女儿。 “叔叔，是真的事态紧急才请你走一趟的，陈年往事，该释怀的何必一直揪在心头给自己不爽快？” 林卿担心菀生工作室在华服日拿不出新款，一个劲劝老苏。 老苏看着窗外的天色不太好，怕是要下雨，去了肯定就要躲一会儿雨才能离开。跟李老爷子多待一分钟，都是煎熬。 他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放下了笔，走到菀生面前，但并没有面对她：“闺女，你这是生林卿的气，不是老爸的吧？” 菀生瞪他一眼，不去给个准信吧，就在这儿说风凉话。 “走，拜师去。” 老苏背着手往外走了去，菀生欣喜若狂跟上去，林卿起身来，看到桌案上的生宣上写着几个大字：“海阔天空”。 再入竹林，菀生跟着走在前头不说话，到处张望的老苏，忍不住开口：“爸，我妈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走在通往李秋萝家的路上，菀生问起了何愈，老苏笑了笑：“你妈妈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可惜了走得太早。” 走得太早，还没有机会展示自己的才华就离开人世，也是可惜。 “菀生说不准继承了何阿姨的才华，也算是一种弥补吧？”林卿看父女二人间气氛尴尬，“叔叔不必太过伤怀。” 听得此话，老苏很高兴地调回头拍了拍林卿的肩膀：“后生可畏。” 菀生一脸不屑，这家伙跟老爷子如此“臭味相投”，不是好事。本来老苏就有属意菀生嫁人，嫁给年轻有为的林卿，这下好了，更有可能了。 “赶着拜师学艺，老爸快走吧！” 入竹林，见李老爷子，多年来互相躲避的故人，如今白发苍苍。老苏看着老爷子在院子里晾晒刚浸泡过的红布，站在门口许久不敢走进。 两个年轻人在两人间交流辗转，许久，李老爷子看着门口的人，下意识瞅了一眼门边的苕帚，“苏文之，进来坐。” 菀生和林卿，从来没有看到过叱诧风云文坛多年的老苏，有过这样的怯懦。 “李叔。” 他们二人在茶间叙旧很久，没有让菀生和林卿入内。菀生着急忙慌，不知道李爷爷怎么想的，在外头踱来踱去。 “你过来看李爷爷的红辣椒，长得多好。”林卿一头扎进了菜地里，对地头里的菜很是感兴趣，“这个炒腊肉，不要太好吃。” 倒不是他与子说工作室出了问题，在这儿论吃的，完全没有考虑到菀生心急如焚的境地。工作室青楠楚问他们还等着呢。 “林卿，你说李爷爷会不会见到了我爸，把我的正事给忘了？” 菀生一说，忘了自己身旁就是苕帚，踩上去，把自己摔了个明明白白…… “你没事吧！”林卿冲过去扶着她，看她脑门只是红了一小块，想伸手看看怎么回事，结果菀生扭过了头，“你破了相我又不是没见过。” 小时候的糗事，菀生是要被林卿嘲笑一辈子了。 菀生只好乖乖回过头来，任林卿看着，他轻轻吹气，然后像哄小孩儿似的笑着说：“吹一吹就不疼了，你觉得呢。” 林卿有一双长而狭的眼睛，卧蚕深双眼皮飞扬，实实在在的长型桃花眼。也难怪做了个千万粉丝的视频博主，实在是招桃花得很。 “迷信。” 菀生摁着头起身来，走进刚才林卿所说的菜地里，仔细看里头有辣椒有番茄，有土豆有草莓，有豆角有南瓜，恍然“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种菜的生活，其实也不错啊。” 菀生脱口而出，正中林卿所想。 林卿太想过李爷爷的生活了，他这些年，没有儿女，可就是靠着这片竹林这块农地稀里糊涂过来的。 “可我们哪有时间种菜啊？” 菀生无奈地摇摇头，这样的生活，远离城市，远离商业。看起来像逃避世事一样，真的合适菀生这个要强的人吗。 不见得。 “我想种菜，但不合适。” 没有比菀生自己更清楚自己的人，她这辈子活在了现代里，不是要完全仿照古代。就算是汉服，她也想尝试去做做汉元素的。 可近年，汉元素被推上了改良是一种“乱改”的风口浪尖。 “想做的事，就去做，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林卿看着菀生，“种菜这件事，不一定就是累死累活完全凭体力，你看这里，李叔叔可是装了统一灌溉的设备。” 用现代的技术和便利，发扬一种文化，它会招受质疑。可如果没有人愿意尝试，那可就只能抱着老祖宗的东西吃老本。 “可是我们现在连将老祖宗的宝贝复原出来的能力，都还不足。” 没有传承，何来创新。 8.老亭拜师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一块茜素红的布，需要好几道的加工，通常不舍得送人。李爷爷跟老苏聊完，主动送了他一根红围巾，之后送走了老苏。 “孩子们，我来教你染布，可记得好好学。” 李爷爷背起来他的背篓，林卿立马接了过去，老爷子也没有争，带着他二人上了后山。 那里有一片如血鲜艳的茜草，采集染色原料，就是第一步。 “我们……不用拜师了吗？”菀生和林卿互相对视一眼，赶忙追上了老爷子的步伐，“我爸就走了？他有没有说什么让爷爷不开心的话？” 林卿止住菀生，悄悄说道：“要是叔叔搞事情，李爷爷怎么会教我们染布。况且你爸，最要紧的就是你的事。” 老苏今儿本来说什么都不要见老爷子的，结果林卿一说菀生工作室出了问题，顶着乌云就过来，然而，乌云雨下，迟了一点。 这会子才下起雨来。 秋日的雨，没有电闪雷鸣，淅淅沥沥偷偷就来，水气染白了山间丛林。四处的草木都在淌水，浇得林间小路的石板光秃秃的。 “躲一会儿雨吧。” 三人进入茜草地内的亭子，这是一座陈旧的老亭。大概是李老爷子一直在除草修缮，因为他在亭子里也不停息，一直在检查木头的状况。 “李爷爷住在这里应该很多年了，这个地方，居然没有被深城用来搞旅游开发的吗？”林卿不自觉地问，毕竟亭子是个古物，“就这么荒废了，怪可惜的。” “搞旅游开发，那就太可惜了。”菀生望着林卿说道，“这个地方，像是深城触及不到的世外桃源似的。” 老爷子没有直接回应孩子们，他检查完坐下来看雨何时停，许久才开口问林卿：“孩子，你好像很喜欢田园生活，如果爷爷百年，你愿意把这个地方继承下来吗？” 突如其来的提议，惊诧了菀生和林卿，要知道这怎么也算是一座漂亮的小房子，自带后山，自带桃花林竹林和农地，价格不菲的。 “不值钱，以后我尘归尘土归土，这里就会成为废墟空地，再然后就成为你口中的商业开发旅游地了。” 为什么老爷子在，它就不被开发呢？ “李家的祖辈都生活在这里，后来搬走的搬走，开发的开发，只有我家的这块地，成了城市的尽头。” 李爷爷用了一种很浪漫的形容，说是“城市的尽头”，用来形容这间屋子和后山前林与城市钢筋水泥森林的对比。 “爷爷还有别的亲人吗，把房子交给他们才是应该的……” 林卿不敢草率顺着老人的话语裹去，他知道这算是老人一辈子的财产。 菀生看着雨林外的风景，竹林摇晃，房屋隐匿其间，若能在这样的地方住下，的确是令人心旷神怡的。 “找不到了，也不想找。” 李爷爷看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房屋，想着可能还是年轻孩子们嫌弃了，忽然收了话题，讲起来古亭的事。 “这亭子，是李家祖先修的，为了给采茜草的人歇脚。他们想要整个村子的茜红色布匹，卖到城里去，卖到全国，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颜色有多好看。” 李家村，当年肯定有的是理想，后来被现代工业技术的快捷，打败了。那是时代潮流，跟理想的正确与否无关。 守着茜素红手工染布技术的，只剩下李爷爷一人了，他本就算是这项技术的继承人，因而离不开这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为了保护老人和老人的初心，没有开发商把这块地占为己有，这是上头下来的指令，要的就是保护文化。 “你们两个，只能有一个做我的继承人，继承了茜素红染布，就要守着我的这个生活的地方。” 老爷子是怕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化为平地？ “让菀生做继承人吧，她比我更有资格。”林卿主动提出来，他这一趟，本来就是为了菀生跑一趟，“况且叔叔过来，我没有道理截胡。” 古老的亭子里，菀生认下了李爷爷做师父，正式结过了传统文化染布技术的学习资格，还有老爷子的这块地。 雨过天晴，林卿陪着师徒二人采集染料来源、捣碎、榨汁、染布、固色之后，得到了一块自己染出来的茜素红色布匹。 拿到了技术，菀生回到了工作室。 “老板，今儿与卿掌柜那边发了份邮件过来。”青楠一见菀生回来，直接上前告知，“是一份设计图纸，一套月白色明制图纸！” 华丽又不繁韶的设计，一看就是林卿亲自出马画出来的。他竟然也愿意白送图纸，想必没有那么简单？ “自己的工作室百年不上心，原来也不是没有设计灵感。”菀生看着林卿让人发来的图纸，有些不知所措，“他要放在自己的店，销量怎么也能超过我。” 林卿在这一场汉服销售值的比赛中，输得费劲心思，这完全让菀生一颗好胜的心，变得敏感焦灼。 “老板，与卿大大这是真爱啊！” 穿着飞鱼服的楚问又调侃起来，跟青楠忙着打印出来这份及时雨般的图纸，然后递到了菀生面前。 林卿这几日整天陪着菀生拜师学艺，合着就是一种宠溺？其实他早就安排了解决工作室燃眉之急的方法，也是很有安全感了。 “英雄救美，果然经典。” 回家探亲回来的静静，设计之余喘了口气，对老板说话，她不发言，菀生都忘了前日田儿跟自己说的那番话。 若静静是偷图纸的人，她对于这件事应该很高兴，说不准事情解决了，老板就不追究了。 然而…… “这图纸我们不用，打印出来的销毁。”菀生立马叫停青楠和楚问的热情，“把邮件、下载好的文件统统删除干净，我会告诉与卿，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用图纸，老板这是要硬撑不是？ 所有人都在担心菀生的自负，真正的盗图者，开始慌了。菀生这一副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大事化小的态度，让人太忐忑了。 “偷图的人，如果是内贼，肯定还在工作室，就在咱们之间。”菀生谁也不看，谁也不指认，“私下来找我坦白承认，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 林卿那边一听说菀生不但没有接受自家掌柜的好意，还铁令不把偷图的人找出来誓不罢休，华服日都不管了，觉得她是不是太过意气用事。 “谁说的？”林卿回到工作室里，“菀生掌柜，她这回有绝招。” 9.赌约四年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麻布是一种很难打理的布，青楠和工作室的人知道了老板这两天干什么去了，虽然觉得老板光荣，但很担心。 “华服日上，不是堆砌满刺绣就是最好的。” 菀生看着众人疑惑的样子，已经有了新的想法，她来不及坐下来设计新的图纸，找李爷爷花了太多时间。 “田儿和静静，你们这两天设计的图纸，让我看看。”菀生径直走到两位设计师旁边，“田儿你这是……” 田儿选取的宋制在占便宜，她画出来的新图案，跟之前的大同小异，就是换了个颜色。 “尽快画完吧，这回画完，希望不要再被偷走了。”菀生谁也没有针对，可是田儿瞟了一眼身边的静静，这太明显了，“偷图的人，我会抓出来的。” 两位设计师，一位是在这里资历很老的田儿，另一位是一年才才加入的静静。况且田儿提起了静静家里的事，很难不让人怀疑。 工作室的人，好像都不知道从哪里获取了静静家里情况紧张的消息，一看到田儿的表情，都纷纷默不作声看静静怎么“演戏”。 “你说真的是静静偷的图纸吗？” 青楠跟楚问下午要随菀生去李老爷子那里取布，他俩先去一趟裁缝那里，把打版的时间定下来。 楚问随手从门边的架子上取下一根发带，束于额头前，带着青楠出门去：“这不好说，没有证据的事，咱们不要瞎猜。” “十有八九就是了，你看老板还故意强调她希望图纸不会再被偷，还说一定要抓住盗贼什么的……静静当时肯定是心虚，都没有说话。” “青楠，静静本来就不爱说话。” 楚问觉得这件事啊，根本没有看上去的简单，没有证据老板没开口之前，还是不要随便猜测。 “楚问，难不成你喜欢静静？”青楠那股子愣头愣脑的劲儿，有时候也挺招人无奈的，“你说过你最喜欢有才又温柔的女孩儿不是吗？静静好像很符合你的要求。” “无不无聊，乱点鸳鸯谱！” 楚问莫名很生气，元气满满的小哥哥，居然发飙了。青楠知道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乖乖跟着他进了电梯下楼去。 这边，菀生不得已又找林卿：“晋制的基本结构图纸，希望你慷慨相赠。” 菀生掌柜亲自进与子说工作室，众人都兴奋起来，这可是自家掌柜的绯闻女友不是！ “菀生大大，稀客稀客。” 哪里不太对的感觉。 与子说汉服工作室，主要是做男款汉服的，多明制道袍、清雅圆领袍、飞鱼服和暗色晋制，因而工作室里基本没有什么女孩子，清一色的男孩儿。 菀生一进门，看着里头忙碌的男生，穿晋制或圆领袍的多，恍然以为自己瞬间穿越变山阴公主。 山阴公主的快乐，你该知道的，美男环绕，美酒换盏…… “那个，他要是不在，我再联系！” 菀生母胎单身二十六年，大学起就一头扎进了汉服文化里，美男美酒，她哪里习惯，扭头就要走。 太可怕了，菀生心里想着。 “图纸不要了？” 穿着道袍出来的林卿，把两张图纸递到正要仓皇逃窜的菀生面前，然后哄退了方才上来吓着菀生的那个家伙：“秦临，好好说话。” “稀客稀客”，没想到穿着粉色圆领袍的秦临这句话，被自家掌柜的听到了，赶紧知趣退了去，面上还挂着嗑CP的笑容。 与子说汉服工作室，在一间漂亮的独栋里，跟菀生工作室不一样，它躲开了深城最繁华地段，但又在附近，林卿把它打造成了一座体验馆。 “外头坐坐？” 林卿顺手端起茶台上的壶和两个杯子，领着菀生到了屋外的天台上，这里地势高，能看到整条商业街，好像，还能看得到菀生的办公室。 “你的办公室在八楼，有时候我看到你会从这里走到这里，很忙的样子。” 合着林卿没事儿就在这里盯着菀生看来着，他这个掌柜的一天倒是清闲，我收回说汉服掌柜没有几个“跷脚”的那句话。 “偷窥那是不对的。” 菀生坐下来，把图纸收好，晋制好版型拿到手，总要谢谢人家：“什么时候请你吃饭，回报你引我见李爷爷和图纸的好心肠？” “这就不用了，吃饭什么的，太没意思了。”林卿倒了两杯茶，一杯送到菀生面前，另一杯自己端起来，“下次你们团建聚餐，我自己去蹭饭就可以了。” 他这家伙图什么。 “图你啊。”林卿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还补了一句，“我看，二十六岁和三十岁没什么区别，四年你可能没那么容易找到另一半。” 三十岁的赌约，菀生每每回想起来，都不应该。那时真是太冲动了，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了呢。 “那可不一定，你对我的魅力也太小看了。”抬起下巴来，不服林卿一锤定音似的打击的菀生，拍了拍桌子，“谢了，请你以后不要偷窥。” 走了，菀生干脆利落地离开，引得工作室那帮男孩子躲在门口的桃花树下挤挤闹闹，最后把身材单薄的秦临挤了出去。 “额，那个……嗯哼，菀生掌柜走了？”秦临无奈之下走过去跟林卿说话，“他们把我挤出来的，我不是要故意偷听的。” “我是光明正大地看她，她居然说我偷窥？” 林卿还沉浸在菀生刚才所强调的两次“偷窥”里，秦临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劝慰道：“哥，你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被一个男孩子夸可爱的林卿瞪大了眼睛回过神来看着他，秦临这家伙星星眼简直不要太闪烁。 林卿突然戳了戳他的脑袋，然后缓了缓，语重心长地说道：“秦临，你家掌柜的，一定是直的，我只喜欢女孩子，谢谢。” 转手就拎着茶壶回屋，完事想起来还落下菀生没喝的那杯茶，倒回来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指着秦临：“不准夸我可爱。” 秦临一听不对劲，赶紧追上去：“掌柜的，你别误会！我也是直男，我也喜欢女孩子！别因为我长得好看怀疑我！” “临姐姐，你确定？” 一块看热闹的男孩子，从手机里翻出昔日秦临的女装汉服照，嬉闹起来。 林卿穿过吵闹的这群人，不自觉笑了。 10.女装大佬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秦临是与子说汉服工作室的御用模特，兼职摄影后期，以及——陪掌柜的林卿唠嗑。 穿女装，是秦临的个人爱好。他身材单薄，五官柔和精致，但比大多数女孩更有骨感，因而攻气十足的林卿跟他拍照，很有CP感。 “哥，你当年找我拍店里的女装，是为了避免接触其他女孩子，让菀生掌柜误会吧？”秦临看得太透彻了，“这份良苦用心，不说可就浪费了。” 秦临是苏菀生和林卿的粉头，当年他愿意进入与子说来做模特，就是因为想看到这两位相爱相杀的掌柜，私下都是怎么相处。 “说了，今天我还问她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她拒绝了你也看到的。” 林卿清洗茶壶和杯子，俨然一副习惯了的样子，“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秦临真的是快要看不下去了。 “那算什么告白，女孩子都是要吃浪漫、唯美的告白的！”秦临围着林卿转，恨不得自己穿进林卿的身体里，替他去找苏菀生，“你这种告白，人家只以为是愚人节玩笑的。” “我从来不过愚人节，她知道的。” 自己的嗑的CP，秦临含泪也要忍着。 林卿这样佛系，他是追不到女孩子的。秦临真的恨，恨林卿是个木头，是个完全没有认真起来追女孩儿的废柴掌柜。 “她跟我之间有个三十岁之约，时间一到，自然就是我的人，着什么急。”林卿看秦临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挣扎，回头来就给了一颗糖，“放心吧，三十岁前，她脱不了单。” 好家伙，林卿这话简直是一种狂妄的定义。 “什么三十岁之约。” “三十岁都没有人要，就互相凑合凑合呗！” “什么老掉牙的约定？” “老不老没关系，结果好就行。” …… 林卿拎着自己的酒壶，拍了拍秦临的脑袋：“你还小，不知道俗套的广为流传，自有它的道理。” 似懂非懂的秦临看着掌柜的，颇有一副洒脱，胸有成竹地看好了一切，只求水到渠成的爱情，高级。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你要准备换上女款明制跟我走。”林卿已经在约许垣拍照，华服日的照片，该出了，“来，把秦临打扮起来。” 秦临像一个无知的少女，落入了林卿的花楼，彪形大汉将他带走，还留下了可怜巴巴的脆弱感。 与子说汉服工作室，盛产美男，圈子里大大小小名气不一的男模特，几乎都在这里拍过几组照片。 秦临是跟着林卿最久的那一个，圈子里化名“子临”，是目前人气最高的模特之一。 “今儿拍到了！” “路过花城公园的时候，我都不敢多看，与卿大大和子临实在是太好看了！” “与卿大大是不是特别A？” …… 菀生店铺的粉丝群里，突然议论起与子说家的八卦来，说起今日偶遇了正在花城公园拍片的林卿和秦临。 本来还在跟楚问商议，让他现在开车送自己去裁缝那里走一趟的，结果发现工作室的姑娘们窃窃私语起来，高兴坏了。 “怎么了这是？” 菀生一问，只剩静静还在电脑前认真工作。 青楠赶紧过来跟老板说：“粉丝群的小伙伴们在说与子说那边拍片情况，多看了两眼，我们马上工作！” 众人散开，菀生走过去一看，好家伙，秦临穿着女装跟林卿深情对望…… “原来他们工作室这个女孩儿是他啊！” 一直没有问过林卿与子说女模特是谁的菀生，这才认出来他是男孩子。之前一直假装不在意的菀生，突然松了口气。 “他是咱们圈子里最火的模特，老板居然不知道？”楚问都惊讶了，没想到菀生真除了忙，什么也不过问，“女装确实好看，可惜了是个男孩子。” 楚问一说，被青楠嘲笑：“男孩子怎么了，你还不是粉过他！” “我那会儿不知道他是男孩子！”楚问涨红了脸，秦临的女装温婉可人，能怪他？“青楠，不要扒我的黑历史了！” 菀生在吵闹中，仔细看着林卿和秦临的照片，他们两个大老爷们这样拍照，真的不会觉得别扭？ 一想到自己的童年伙伴跟女装大佬深情对望，菀生不自觉笑出声来。 “老板，笑了？” 青楠和楚问忽然停下来，看着很难看到笑容的老板，不禁背后一凉，这太反常了，老板居然是会笑成这样明媚的人。 “好好工作吧，你们俩。” 静静在一旁，赶紧提醒二人不要愣神，不要直勾勾地盯着老板。 青楠被楚问推着离开，两人这才和平地谈论：“静静居然在好心提醒我们俩，她可是偷图纸的嫌疑人啊！” “我都说了没有证据别乱说。” “所以我改成嫌疑人了啊！” …… 静静是不是偷图纸的人，这愈发让人怀疑，可能她自己还不知道，全工作室的人，都在偷偷怀疑。 也是惨。 “楚问，咱们走。” 笑到结束的菀生忽然恢复了严肃，领着图纸，就往楼下去找工作室的车子。 楚问开动车子，载菀生去往裁缝处的路上，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问道：“菀生姐，咱们能抓住偷图纸的人吗？” “已经抓住了，但我想华服日活动结束后再惩罚她。”菀生居然直接就告诉了楚问，“这件事你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希望她在华服日有个好的表现。” 这一说，完全是更加确定是静静了，因为工作室的两位设计师会同菀生一块儿走上汉服秀台亮相的，虽然不过短短十秒。 “知道了。” 静静的新图纸已经在最后的细节修饰部分了，她今天比田儿还要更晚下班，似乎在拼命挽回给工作室带来的损失。 “丫头，工作太忙了，就不用过来了，我在照顾着。”静静的爸爸听说闺女很晚才下班，于是想要她好好休息，“你妈妈没什么大问题了，只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好，等妈妈出院，我来接你们。”静静看着自己的图纸，认真说，“只要妈妈没事就好，最近很忙，实在是抽不开身来。” 这段时间工作室周年庆活动接档就是华服日，然后中间出了图纸事件，这才刚刚缓过来，实在是太累了。 “静静啊，实在是撑不住了就换一份工作吧，我看你天天都在画图，身体吃不消的。” “爸，我喜欢这个，不累。” 静静把图纸拷贝在U盘里带走，清空了电脑上的文件，处理稳妥了才离开，这回不能再出错了。 11.年轻裁缝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菀生拿着图纸下车，进入了一条古街，这里是深城最有名的东街古建筑群。 年轻的裁缝顾恒致是一个专门跟菀生工作室合作的打版裁缝，方三十一岁，看起来平平无奇，在这里开了一家旗袍店。 “店主，你们家角落里的人台上有一套汉服卖不卖啊？”在里头挑衣服的姑娘问顾恒致，“我们想买汉服，但古街里基本上都是山寨的，没有原创实体店开来。” 实体店？ 菀生听了个清，今年问汉服实体店的人，越来越多了。 等到顾恒致跟顾客说完话，菀生才拿着图纸递给了他，然后目送两个小姑娘盯着自己出门：“妹子们等等，我是菀生汉服工作室的掌柜，想问问大家现在对汉服的接受度。” “我知道你，菀生姐姐。” 其中一个小姑娘高兴坏了，想要合照，于是菀生穿着自己的汉服和她们拍了拍。 “就是现在实体店太少了，连有名的古街里，都不是原创店就有点难过。”另一个小姑娘直言不讳，“如果实体店开在这里，想必很多人都会尝试的。” 菀生觉得，有必要开始考虑增加实体店的个数了。 在工作室那边的楼下一层，有一家菀生汉服体验馆，只是没想到古街这边的人流量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嗯，妹妹们下次来，说不准会有惊喜哦，再见啦。” 跟小姑娘们告别，菀生跨进顾恒致的店铺里，发现是楚问留下在看店：“辛苦了，我上去找老顾。” 楼上是顾恒致的工作室，这里堆满了布匹和人台，他就在喧闹的街区里，做着漂亮的传统服饰。 旗袍是他自己的事业，而接菀生的汉服打版，是因为他也喜欢。 “魏晋款，用这样的布应该不是常规款？”顾恒致戴上眼镜仔细观看图纸，右下角还写着与卿两个字，“林卿的图纸啊，你也愿意接受他的帮助了。” “说来话长，最近工作室出了点事。” 菀生坐下来，看着二楼狭窄的空间里，还隔出了一个休息卧室，干干净净并不乱，他的窗户上还挂满了水培绿萝。 “饿不饿，饿的话，我让隔壁送一份卤肉饭过来。只不过，怕弄脏布匹，你可能得去我的卧室吃饭。” 顾恒致的休息卧室，是可推拉的木门隔断，里头铺着木地板，床边有个茶台，放着一块松香，估计他也把茶台当餐桌。 “不饿，一会儿我跟楚问一起吃饭。”菀生起身来指着图纸问，“布晚一点会送两匹过来，不够就跟青楠说，确保放量要大。” “里衣你要用什么布料？”顾恒致看了图纸之后，有了些想法，“红色的外衣，里衣可能不能过白，既然要做成店铺主打的复原款，那舒适度也要考虑。” “用好一点的混织棉布。” 菀生想着，先不要考虑成本，上华服日展示，出效果比什么都重要。 “我拜了茜素红草木染李爷爷为师，布的质感你不用担心。”菀生继续告诉顾恒致，“那个红布一卷裹着真是绝世好看，镜头很难拍出它的美。” 一听菀生说，顾恒致也来了兴致，也很期待能打版出什么样的宝贝。 两人下楼来，楚问躺在门口的吊椅上玩游戏：“顾老板，您这小日子未免也太过舒心悠闲了！这吊椅根本让人离不开。” “我平时很少在那里坐，顾客的订单都做不完。”顾恒致给我倒了一杯茶，问楚问，他摇头不要，“顾客试衣服喜欢坐在那里拍照。” “怎么说，还是很悠闲的。”菀生接着楚问的话继续说，“老顾你的才华，进一个大牌公司做设计师完全够格，高学历高颜值，指不定闯进娱乐圈。” “眼下时尚界的审美观念和我是悖逆的。”顾恒致摇了摇头，“古街闹世，看着普通人来来往往，做我喜欢的衣服，赚一份卤肉饭的钱，确实就像楚问说的，这里舒心悠闲。” 顾恒致，还有点像林卿。 在这繁华喧嚣里，找到自己的清闲自在。 “对了，你和林卿怎么就还没有走在一起？” 顾恒致是七年前认识菀生的，当十九岁的她拿着汉服图纸来问可否打版时，有些惊讶。毕竟七年前，汉服是个什么概念都没有几个人知道。 “大学的时候，我们学过一部分，以沈从文先生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一书为参考，学得不深。老师说，汉服在国际服装设计行业，用不上什么。” 那时的汉服文化爱好者，知道了汉服在时尚界的地位。 她不服。 “你愿意合作吗，现在的话，我可不敢保证我能有很高的的报酬，但我赌未来，赌我们这一代人的决心。” 之后，一合作就是七年。 当然，她那点绯闻上的事，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我和林卿，那不可能。”菀生一摆手，“小时候闹着玩做的约定，还能当真？况且林卿那么优秀又毫不费力的人，让人有压力。” “所以你是因为对方太优秀而不敢跟他在一起？”顾恒致直接挑破她话语里的关键，也就顾恒致敢这么说话，“哪有人真的优秀而毫不费力的。” “顾老板你啊！” 楚问突然插一句，他真的不是奉承。 顾恒致学位至博士，母校苦苦请他留校，他断然拒绝，这事还曾登过深城媒体。像他这样的人才，当年开旗袍店，还有无数慕名而来姑娘试着衣服就不走了，好生热闹的。 只不过，岁月流逝，姑娘们或许早就嫁人了，如今这里只有年轻如菀生，甚至比菀生小四五岁的小姑娘才会路过往里逛一逛。 要不然，就是四五十岁的阿姨们，因为顾恒致的可靠，而选择在他这里定一身好看的旗袍。 “我不优秀，也不算不费力。” 门口来了一个隔壁奶茶店的小哥哥，送上了三杯奶茶，一杯常温，两杯冰，顾恒致去接，问我要哪一种：“能喝冰的吗？” 是照顾到菀生万一生理周期的问题。 只不过，菀生选择了冰的，常温归顾恒致他自己。 “看，顾老板都成习惯性地照顾女孩子了！”楚问看出来，认真夸奖，“一般人做不到的，菀生姐你说是不是？” “你能看出来，说明楚问你也很暖了。” 菀生笑了笑，这货刚进工作室的时候，跟女孩子说话都脸红的。 12.楚辞有问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楚问来菀生工作室应聘的时候，刚好大四，准备好了一大段词，想要留下一个好印象的时候，菀生只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会喜欢汉服。” 楚问一愣，准备好了的那么多相关知识，以为老板要问的是了解度，结果问了一个感性的问题。 一个大四的小男孩儿，他能怎么回答，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心虚地说：“好看吧，而且万一以后交到女朋友了，我可以给她买漂亮衣服。” 挺可爱的，就是死活不承认自己想穿。 那个时代，对汉服这种文化就是陌生的，自然是一种难以启齿的挑战。 好在，菀生把他留下来了。 “这个铠甲，未免有点太帅了。”楚问摸到的第一身汉服，是菀生接下来的几套电视剧服装单子，“什么神仙剧组会找正儿八经的汉服工作室做衣服？” 一个年轻的导演，一群不要高片酬的小伙伴，一起拍了部剧，后来还拿了大奖。菀生算是那个项目里，获得曝光度的一部分。 “你要不要上身试试？” 当年还没有留长头发的林卿，已经开始穿汉服，短发也遮不住他的一股子清冷仙气。他走进菀生的办公室，看着铠甲，怂恿楚问上身一试。 楚问摸了摸，觉得好看，但不敢试。 众人鼓励，林卿推着他换衣去，不多久便上身，还有些腼腆地遮着脸。 “还可以啊。”菀生坐在藤椅上扇扇子，夏日炎炎的，还好有空调，“人靠衣装，我看弟弟你身子骨单薄，盔甲让你看起来壮硕了很多。” 那是楚问的汉服第一试，之后这货一直盯着飞鱼服不放，还就是留有初心。 菀生和楚问在顾恒致的店里坐了没多久，奶茶都没有喝完，看到了一个身高170左右的大美女，穿着黑色风衣走到了门口。 “我的个去！” 顾恒致快190的人，突然缩到柜台之下，死活不出来，他好像很怕这位大美女。 “还有能让顾老板吓到躲起来的人？”楚问从吊椅上蹭起来，替顾恒致迎接大美女，“你好，请问您是来看旗袍的，还是来找人的？” 菀生憋着笑，这不要太明显。 “找人的，谢谢。” 大美女的声音好听，温柔中带着软糯，不知道高中大学又是多少男孩子的初恋女神。菀生欣赏这样的美女，若她能做汉服模特…… 楚问清了清嗓子，假装往楼梯喊了喊：“顾老板，有大美女找你，快出来看看吧！” 大美女却不知不觉绕到了柜台前，然后伸手敲了敲柜台面：“顾恒致，我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你躲我有意思吗？” 楚问赶紧溜过去和自家老板菀生坐着看戏，只见顾恒致从柜台后起身来，脸涨得通红，然后指着菀生和楚问：“你们不是还没吃饭吗，咱们走吧！” “不饿，我们刚才说了，一会儿自己去吃。” 楚问已经满脸八卦，只想看好戏，吃什么饭！ 大美女是何人，能把顾恒致吓成这样，菀生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场面。想了想这些年，顾大神从来不提风月之事，原来是藏进了心里啊。 菀生看顾恒致实在尴尬极了，于是推着楚问就要走，然后临走还不忘跟大美女留个好印象：“我们是跟顾恒致合作的汉服工作室的，千万别误会！” 说完就溜走，留下一个逃不掉的顾恒致。 “拜拜，很高兴认识你们。” 大美女挥手送两人离去，站在店门口，竟然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隔壁的奶茶店小哥盯了又盯，还调侃起顾恒致来：“哥，你女朋友啊？” “生意不忙就胡说八道，多管闲事！” 顾恒致跟对面小哥顶了几句，大美女站在一旁发笑。 “那个，你吃饭了吗，没有吃的话，我请你吧。”顾恒致回过神来，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手心一直在出汗，“我把店门掩上，咱们就可以出去了。” 顾恒致脱下他的围裙，一身简单的棉麻衣裤，走在英伦风衣和尖头鞋的大美女身边，总有些怪怪的。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精致优雅。” 两人在中午的古街上走着，这时候人不是很多，大多都在吃午饭休息。顾恒致带着大美女想要走到尽头的餐厅，那里能看江景，且人不会太多。 “这些年听说你本来可以留校深大做老师，也有很多大品牌找你做设计，为什么留在这里做了一个小店老板？” 大美女和顾恒致慢慢走着，真是人群中一道风景线。 “你知道我的，那些喧闹拥挤的地方，不适合我。”顾恒致边走边跟古街的店主们打招呼，“你呢，环游世界的进度完成多少了？” “我看这里，也不是有多安静的样子。”大美女看着他也不是不会处理人际关系的，这条街都快成为他的朋友们了，“你先别问我的事情。” “这里热闹不是喧闹，这里繁华不是拥挤，所有人都很简单，都活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顾恒致不想留的校园、大品牌公司，他们总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睥睨人间。好像时尚和美，离开那远离尘嚣的地方，才是高级。 “那样高傲的姿态和勾心斗角的喧嚣拥挤，简直是时尚圈里让我最接受不了的东西。” 顾恒致带着大美女到了餐厅，这里果然冷冷清清的，原来是素食餐厅：“我记得你吃素，正好，这里很适合你。” “顾恒致其实……” “你看看菜单，随便点什么都可以。” “顾恒致，我当年没有去环游世界。” …… 听到了大美女的那句话，顾恒致忽然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她。 当年作为“后浪”，拼了命要往外走，想要周游世界找一个最宜居的地方移民定居的，结果她说她没有去？ “薛荔，所以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顾恒致不懂，当年拼了命要逃离的她，怎么就没有去完成自己环游世界的梦想。这些年，是白费了吗？ 大美女叫薛荔，楚辞有云“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罗”，正如她像神女一样温婉美丽，令人心动。 “我在找你，你在躲我，不是吗？” 两人的躲猫猫游戏，还不是因为顾恒致当年答应了她，无论如何，都要成全她实现梦想。一晃十年过去，她自己回来了，还说一开始就没有离开。 这是什么意思？ 13.环游世界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薛荔和顾恒致在大学里是学生会办公室的，身高突出、业务突出、颜值突出，堪称深城那几届最赏心悦目的一对佳人。 但，他们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本科毕业之后，我想出去走走。”薛荔和顾恒致在学生会会议室里谈话，听说顾恒致要考研，“国内，我不会待太久了。” 那一年的薛荔以为就此暗示顾恒致告白，没想到顾恒致看她心意已决，就留下一个字“喔”然后走出了会议室大门。 惊呆了的薛荔一路追出去，发现外头有人来了，不好意思再逼着说私事，于是折返回来，用手机打了几句话交代： “顾恒致，你放我走，千万一定记得，躲起来。我要去实现环游世界的梦想，你要好好升学，做国内最好的设计师。” 这就是十年前，草率的分开。 深城十年后，繁华更甚，到处都是新的漂亮高楼。如果薛荔知道这城市会发展成这样，绝对不会轻易说离开。 “我没有去环游世界，只是找了一个地方随便住了两年。”薛荔点了一份汤和米饭，“其实我也没有一直吃素，早就改了。” 十年后的薛荔，好像有那么些不一样了，虽然外表还是精致优雅，但性格上没有大学时候骄傲清冷。 “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 顾恒致问她，自己没有点餐，他想吃自己店铺隔壁的卤肉饭，一会儿回去吃就是。 “出去之后，挺孤独的。”薛荔听到顾恒致问自己，还有些高兴，是否算作他在关心自己，“我是有游玩欧洲，后来就倦了厌了，回来开始打听你的下落。” 有人说顾恒致拒绝了大学留校邀约，去了国外；有人说顾恒致拒绝了大牌服装设计，从此归隐，有人说顾恒致清高自傲，所以归于平淡…… 总之谁也没有想到，当年能上新闻的优秀毕业生，就在深城，就在灯火之下，开了一间铺子。 “打听我的下落做什么，你应该环游世界的，当年你想要做的事，怎么能因为我而放弃了？” 顾恒致压力很大，薛荔此番回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大美女脱去风衣，穿着一身精致的羊毛针织连衣裙，裙角还有一圈紧密的刺绣。 这不是菀生工作室去年冬天出的一款汉元素针织连衣裙？薛荔会买汉服工作室出的衣服，这很令人惊讶。 “躲开世人的十年，你就是因为这个吗？” 薛荔早就知道苏菀生是什么人，恐怕方才也一眼认出，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她说不准也是顺着店铺，找到这里来的。 因为网店首页有顾恒致的联系方式和地址，毕竟他是菀生的合作伙伴，也会帮他宣传旗袍店铺。 “菀生我当妹妹看的，你可千万不要误会。”顾恒致极力解释自己和菀生的关系，“我没想到你会以这样的方式找到我！” 薛荔，她是从大一开始，就只穿大牌服装的人。进学生会那年，穿了一件九万多的外套进门，还吓了老师一跳。 “同学，这……未免太高调了。” 不得不承认，顾恒致第一眼看到她，只是看到了薛荔的气质非凡，她有着海归大小姐的自信，撑得起那九万块。 “九万块的衣服，没什么技术含量，卖的只是品牌溢价。” 当年的顾恒致摇了摇头，他希望国内什么时候能为品牌溢价少掏一点钱。大概，从这时候起，顾恒致就已经不能和身边的同学老师一起工作了。 他的想法，与服装行业时尚潮流大环境是相抵触的。 “我只是很惊讶这家店能做便宜的衣服，也有高质量用布的衣服，而且很精致很好看，所以买下来的。” 薛荔说起菀生的店，她已经是一个对汉服略知一二的入门之人。 “如果有机会，我会很想体验一下穿汉服的感觉。”薛荔直言不讳，“也想看看你这十年，到底在坚持什么。” 传统服装断了很多年，民国时期全盘学习西方文化时，将汉服甚至带有汉服元素的东西，挤到了一个很小的空间里。 之后唯有电视剧里，会有服化道天马行空的设计，但味道怎么也变了。 “你想尝试汉服？” 这是顾恒致没有想到的，他想了想，拿起了手机指着苏菀生的电话号，这是问她要不要去， “她有一家体验馆开在繁华地段，如果你想去，我就陪你走一趟。” 薛荔大美女想要尝试汉服这事，刚回工作室的菀生还不知道。 她回去后，下意识往山上看，虽然没有看到林卿那天台有人，但还是总有被盯着的感觉：“楚问，你说我们要不要整几幅窗帘挂上，防偷窥？” “菀生姐，不用吧，这附近的楼距离挺远的，况且都是写字楼，大家都忙着工作，哪有时间闲下来你看我我看你啊。” 有啊，林卿就闲。 “老板，我们接到了顾老板的预约，说是希望一会儿过来体验馆试汉服，说是希望准备170身高女孩子的汉服。” 青楠上来告诉菀生这个事，没想到顾老板还这么正式地预约，看来带来的人应该是女朋友什么的。 “170身高？”楚问笑盈盈地看了菀生一眼，他俩刚才见到的大美女，看来要登门拜访了，“青楠，刚才我们还看到一个大美女，然后闪人，没想到顾老板要把她带过来。” 菀生赶紧亲自下楼安排，不仅是看在顾恒致是自己好朋友的交情份上，还因为要来体验汉服的，是那个大美人啊！ “楚问，你觉得那位大美女要是进了汉服圈，是不是贼吸引眼球？”菀生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准备好风格不一，最好的几套！” 仿佛变成了菀生的战役，她想俘获大美人的心，若有机会让她留下，哪怕做一回模特，店铺也是淘到宝贝了。 “老板你这脑子也太精了！”楚问都惊讶了，原来刚才看到美女眼睛都直了的菀生，把人看上了，“这商业头脑，销量值不拿第一，说不过去。” 菀生的心里，每一个姑娘都是最美的，而往往漂亮的女孩子，在约定俗成的打扮里习惯了自己，反而不敢尝试新的东西。 如同薛荔，她常年穿着奥黛丽•赫本的风格，连运动休闲风都很少尝试。 这是美女陷入风格的安乐环境，很难愿意走出来的情况。 14.盘亮条顺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作为一个女孩子，欣赏美女是一种艺术。菀生爱盯女孩子的习惯，来自于小时候冷冰冰性格，被小姑娘当成小男孩依的经历。 “谁拿了我的东西！” 小姑娘泪眼朦胧的样子，一下子触到了当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苏菀生。 她起身来把前排同学背后的干净卫生巾撕下来，然后走到最后一排，“啪”拍到了一个坐着比菀生站着高的男孩面前。 全班的同学都惊呆了，苏菀生是疯了才会招惹班上那个最调皮的男孩子吧？ “什么脏东西就往人桌子上拍，苏菀生，学霸了不起啊？你得尊重我们男同学，这玩意儿拿出来拍我面前算什么！” 堪比歪嘴打勾的死表情，看了让人想直接摁住他揍一顿。菀生扭头就走，边走边嘲笑：“脏东西，也不知道你妈妈听到这话会不会把你扔进垃圾桶。” 全班爆笑，这位恼羞成怒要“尊重”的男同学起身来就要伸手拽着她，不让她离开：“苏菀生，替人出头是最蠢的事，给你脸了！” 菀生转身伸手就是一巴掌，那男同学还没有反应过来，又被菀生咬了一口，愣呼呼地站在位子上：“你个泼妇！” 什么班霸，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看到菀生那真会动手的，哪怕是个矮一头的女孩子，他也没有继续追究，就是骂骂咧咧坐了回去。 林卿是班长，他起身来并没有拉偏架，只是维持班上的纪录，提醒他们不要窃窃私语，以免自习课找来老师变成数学课。 “班长，你女朋友够野的啊。” 同桌笑着对林卿说，看了看最开始嗷嗷大哭的女孩子，已经笑着递了一个纸条给苏菀生。 林卿没有说话，他只是盯着菀生看了好久，然后才坐下来继续写作业。苏菀生啊，是挺野的，方才如果她占下风，他一定会冲出去维护。 但，并不需要。 “菀生，我跟你一起回家吧，我怕那个人报复你！”卫生巾被拿来取笑别人的女同学，放学之后追上了苏菀生，“我和你顺路，以前我就发现了。” 菀生那股子冷冰冰的劲儿，一直都是独自一人回家，她好像并没有什么朋友的样子。 “没事，那家伙不敢把我怎么样。” 两个小姑娘走在夕阳里，背后还有个傻乎乎跟着的人，也只是顺路罢了。 林卿跟菀生，青梅竹马之交，他们约好了在学校里保持距离，不让学校同学乱传绯闻的。然而，还是有人乱传。 “盘亮条顺，奈何性格太差，否则苏菀生我也可以尝试追求她！”林卿的同桌冲上来，跟林卿短短聊了两句，“林卿，你喜欢她哪一点？” “谁跟你说我喜欢她？” 林卿背着书包，叼着一根不知哪里来的狗尾巴草，摇了摇头。 切，还死不承认，他同桌都看不下去了。 菀生对美女的态度，从高中那年开始萌芽。她看不得有人欺负小姑娘，越活越像一个好色的男生。 当薛荔这样的大美女出现在她眼里时，已经心潮澎湃：“这个美女，一定要给我拿下！我要请她做我的模特。” 盘亮条顺一米七，顾恒致这个老东西可以啊，年轻时候竟然还有这样的艳事。 “老板，你未免也太上心这件事了。”楚问都看不下去了，“人家顾老板带着美女姐姐来，就是为了试试汉服，你在这儿给人下套呢？” 没有什么色鬼比女人盯上了女人还要可怕。 “你说，这位大美女跟顾恒致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是女朋友的话，咱们一家人不是，完全可以争取争取。” 原来又飒又A的苏菀生，当为了店铺的发展时，就会突然“奸商”起来。不论是把白择坑到自己工作室，还是想要争取薛荔，都是胆大包天。 “老板，你就不怕白择小哥哥的粉丝活活骂死你啊？”楚问听说菀生把白择绑在自家工作室上的时候，还有些担心，“也就白择最好说话了。” 薛荔和顾恒致到汉服体验店的时候，菀生亲自接见，楚问惊掉了下巴，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老板那么殷勤： “这一款呢，是一个明制长衫搭配马面裙，穿上会比较有气势，对照时装，算是礼服级的装扮。” “这一款宋制是我身上这一套的类似风格，偏向于日常和温婉……” “我觉得荔姐可以挑战一下魏晋，不会太过于正式，放量大，会让人放松下来。” …… 薛荔，她很精致，从发丝到鞋跟。一个精致的女人，在自己从来没有涉及的领域里，有些不知所措。 “去试试吧。” 顾恒致鼓励她，既然来了，就放下自己的顾虑去尝试吧。薛荔跟着菀生入换衣间，脱下了质感很好的黑色风衣。 “楚问，你家掌柜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健谈了？” 顾恒致在体验馆里四处溜达，还拿起来两身明制道袍在镜子面前比划， “你别说，这个还真的挺好看的。” “顾老板身高一米九，咱们家可没有你适合的型号，要不然我让与卿大大那边送两套过来，让你也试试？” 楚问小声建议，还怕自家老板听到了，偷偷说道：“顾老板带女朋友入坑，自己也买两身配着不是？” “谁跟你说薛荔是我女朋友的？”顾恒致放下衣服，和楚问坐下来说个明白，“啊，难怪林卿和菀生绯闻满天飞，你们自己人都乱吃瓜。” “得了吧，我家老板和与卿大大那点事，顾老板又不是不知道，互相折磨而已。”楚问叹了口气，“看来，你也是拿了差不多的剧本啊？” 顾恒致和楚问聊天之际，菀生带着薛荔穿好了汉服撩帘出来——一身白色有青染的魏晋款，竟然让薛荔穿出了画中人即视感。 一直“洋气”的薛荔大美人，原来更适合咱们自己的传统服饰啊。 “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薛荔被菀生推到镜子前，菀生直接拆了她的束发绳，一头乌青散落下来，味道出来了。 魏晋风流，乌发红唇，真真一个盘亮条顺的大美人。 “薛荔，你这样，确实挺好看的。”顾恒致看着她，觉得她穿风衣和高跟鞋，没有那么吸引人，“你要自信，别绷着，真的好看。” 大美人初次尝试汉服，没有认真妆发，只是拆了头绳披着头发，就已经很好看了。菀生更是铁了心要开口，毕竟华服日，不远了。 15.华服日危机（上）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秦临与老板林卿的关系，在网上总是被吹得沸沸扬扬。有人说秦临真是个女子，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免得苏菀生惦记。 “与卿大大从来没有在公共场合提及他和菀生掌柜的关系，看来只是一个谣传罢了。” 与子说汉服体验馆今天人多，女孩子们也会组队进来买男装，为的就是体验一下，店铺里美男围绕的感觉。 小姑娘们边挑选，边窃窃私语盯着角落里，抱着一只橘猫的林卿。 他可真好看。 潇洒不娘气，甚至还有几分仙人之姿。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满头大汗的秦临抱着一大箱纯净水进店门来，宽袍大袖还真不合适干体力活，“来个人帮帮忙！” 店里人太多，美男子们忙着服务顾客们，没人能腾出手来，林卿起身来帮他接下：“送水的那大兄弟还请假呢？” “对啊，听说游戏段位掉了一大截，最近赶超去了。”秦临抽了两张纸擦掉满头大汗，怼着空调一人吹，“你说这样的人怎么都不被辞退的。” 送水小哥，年轻没什么压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接到的投诉可以累积起来出本日记了。没被辞退，纯属缺人。 “咱们这个地方，一排坡坎，没多少人愿意送水，就那个哥们没什么怨言，知足吧。”林卿把一箱水放在了柜台之后，想了想，“实在不行，咱们搬家，去闹市里。” “不要！” 秦临连带所有的小伙伴，甚至是顾客们，居然统一反对这个提议：“那就没有特色了，这里地势半山，又不会离闹事太远，风景好。” 好是好，就是不太方便啊。 “我觉得呢，如果送水小哥都不愿意来，我们就加钱。”秦临出了个看起来不错的主意，然后自己没有出钱的能耐，“我只是提议，老板。” 那就加，总不能让人白跑。 林卿对钱什么的看得不重，反正他又不缺。从小生长在优越富足的环境，要的就是助人为乐而来的愉悦，以及乐观豁达的态度。 “与卿大大不愧是你！”女顾客们已经疯狂星星眼，这番装x行为，肯定又要流传出去了，“请问，与卿大大一直这么宠子临大大的？” 林卿吓出了大小眼，看了一眼秦临……他？ “不要乱说话啊，小妹妹，我不喜欢男的。我绝对绝对的直，千万不要乱传谣言！” 谣言，既然敢这么定位，它还真就敢流窜出去。 华服日转眼到来，与子说带着自己的美男团队入场去了后台，跟所有掌柜的寒暄时，出事了：“与卿，听说你跟子临近来有一段佳话！” 林卿站在一群围观的女掌柜和模特之中，有些不知所措。幸而他提拎着自家大橘来的，一个劲撸它头缓解尴尬。 “误会误会。” 眼看着林卿招架不住，顾恒致牵着一位大美女而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林卿一眼看到了顾恒致身边大美女身上的茜红色魏晋款汉服。袖口做了缎面衔接，应该是菀生自己的设计。 “肉包的头顶毛，就是被你这么撸秃的吧？”菀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林卿身边的，她正放下化妆箱在她所属的化妆台处，“那个大美女是顾恒致的朋友，薛荔姐姐。” 林卿并不在意什么大美女，跟他也没有关系，人群吸引，他身边没有人卡着追问秦临，就很好。 “肉包，你摸摸它呗，好久不见了，都快不认识你了。”林卿自己凑上去跟菀生说话，“你这回的魏晋款，太引人注目了。” 越简单的款式，考验布料质感和剪裁设计，一般来说，上华服日，大家都恨不得把刺绣绣满布料的角落，乍一看上镜头雍容华贵就是了。 因为好布料昂贵，好版型难得。 菀生结过团子来，眼神瞬间温柔，林卿满脸的嫉妒：“本公子，竟然没有一只的命好，从何处说理去！” 吃自己的猫的醋，未免有些反差萌。 “肉包是不是瘦了，你亏待它了？” 菀生直接忽略了林卿，抱着猫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扭头来。好家伙，自己干什么把猫带来的，她眼里根本没有自己。 “什么眼神，肉包胖成这样，我能亏待它？”林卿反驳，这货的猫粮可都是秦临爬山涉水买回去的……“你要相信橘猫的体重，只会过胖。” “它就是瘦了些。” “哎呀，猫不能长太胖……我承认，有控制喂它食物。” …… 两人这边为了肉包在争论，秦临穿上了女装，发现借来的古董头饰好像不见了，他四下寻找，怕极了。 “我去，要是十几万的头饰被人偷了，肯定要被掌柜的骂死。” 秦临拽住了菀生工作室的宣发小哥楚问：“小哥哥，能不能拜托你让你家掌柜的腾一点时间出来，我有事找她！” 与子说工作室几人最先到后台，在摆弄这个头饰时，菀生工作室的静静有进来看到，或许得惊动菀生掌柜。 “那个……你好好说话，我替你问去，别拉拉扯扯可以吗……” 楚问小脸涨得通红，之前他粉过这位女装大佬来着……以欣赏姑娘的角度，若不是后来秦临穿上男装辟谣，他估计还是小粉丝的。 “好的。” 秦临是个皮肤细腻、身材纤瘦的男孩子，天生不爱长毛，又是冷皮，因而扮女孩子也是一绝。 有的女粉丝爱扯他和林卿，也正常。 菀生听楚问说秦临找她，一时间还有点不自在，难不成网上传言是真，秦临这货开始找自己的麻烦了？ “菀生姐，菀生大大，那个，找你有件事，希望你不要把我们的对话告诉我家老板。”秦临看着溜出来的菀生，“千万不能立刻告诉他。” “秦临，看你紧张成这样，网上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两个……” “不是，菀生姐想到哪里去了！”秦临大惊失色，磕cp把自己搭进去是怎么回事，“我和掌柜的绝对没有任何超出朋友的关系，是我这里出大事了。” 菀生居然一本正经调侃他，一听到有正事，收起了自己的戏谑，了解到了要事：“静静，你确定是我工作室的设计师静静？” “是她进来看到过，而且她今年给菀生姐店铺设计的七夕款，还拿到了七夕那天的第一销量，我知道她。” 如此一来，菀生不得不重视。 16.华服日危机（中）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那个十多万的头饰，是我家掌柜的，向私人收藏者借来的，如果真的不见了，我可真的要被骂！” 秦临太担心这件事越变越糟，菀生只能尽量安抚他不要惊动周围的人。这回，如果是静静，神仙也救不了她，因为图纸的事，全工作室都在怀疑她来着。 找到静静时，她安静地坐在会场二楼的阳台上看书，此刻也不忘了学习有关设计方面的东西，挺努力的。 “静静，我听说与卿掌柜他们工作室今天借来了一顶头饰，秦临不告诉我长什么样，他说你见过，能跟我说说吗，我挺好奇的。” 静静一看掌柜的亲自过来找她，先是疑惑她怎么不在楼下给薛荔大美女做造型，然后才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怎么知道出事了。 “我知道之前图纸一事不是你干的，这一次你老实跟姐说，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一码归一码，如果是你，还回去他们不会追究的。” 今天的汉服走秀圆满完成是最重要的事，如果闹到了报警那一关，真的没有回旋的机会了，菀生还是心软。 “老板，真的不是我。” 静静摇头，很真挚。如果这是演戏，她的戏未免也太好了。可是秦临都直接说了，除了她没外人见过那头饰…… 会否是家贼？ “静静，那除了你，还有别人今天见过那头饰吗？或者说，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人可疑？”菀生顿了一下，再问，“包括他们与子说自己的人……” “我跟田儿提了一句，没说很多，应该跟她没有关系。”静静细细想了很久，才说出来一点消息，“田儿不会，之前还借钱给我，让我带我妈上医院。” 傻丫头不知道，之前可是田儿来我这里，说偷图纸的嫌疑人是她啊。 菀生心里乱得紧，田儿是跟了自己好多年的老人了，她如果偷图纸嫁祸给静静，未免太狠心了。 也不对，如果是她，何必借钱给静静。 “菀生姐，是，静静今早跟我说她早上撞见与子说的人在摆弄一个漂亮的头饰。”田儿这时正在做造型，我家的化妆师再给她上腮红，“姐，你看我好不好看？” 她今天作为菀生汉服工作室的第一设计师会露面，很开心很激动。菀生动摇了，没有证据凭什么打断她的喜悦。 如果真的不是田儿干的，这话一问出去，多年交情付之一炬。 “好看，今天你会站在设计师团队里的c位，要照顾好第一次上台的静静。”菀生的店铺销售值很高，连带所有部分，华服日主办方都给了最好的待遇，“是你们该得的荣耀。” 秦临被架着化精致的妆容，与子说那边的化妆师给他整得很复杂，满头鲜花、脸上也要一颗一颗贴珠子，为的就是衬得上那顶古董头饰。 他自己却急疯了，一个劲想要找菀生的身影。于此刻，菀生就是他的救命稻草，希望她能查到什么。 女孩子围绕着秦临，一直在跟他讲话，秦临心有敷衍，但嘴巴不能不开，于是更慌忙了，居然不小心打翻了化妆师的眼影盘。 “对不起对不起！” 秦临心不在焉，林卿在角落里看着不太对，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往年的秦临在华服日上，那就是个交际花，四处游荡，整个工作室的小哥哥都拽不住这只激动的“哈士奇”。 今年，太奇怪了。 静静放下了手里的书，走到一楼去找自家掌柜的，不小心撞上了青楠，青楠忙坏了：“静静啊，没事吧，我得赶快去给薛荔姐送发钗。” “青楠姐，我跟你一起去，人太多了我不知道她们在哪里。”静静跟着青楠去找菀生，老远就看到了镜子里田儿的一个凌厉眼神，“青楠姐，我还是一会儿再过来吧。” 青楠没注意，只管把装头饰的盒子递给了自家化妆师，然后发现掌柜的根本不在这里：“哎，咱们老板不是在这儿吗？青楠，来都来了……人呢。” “刚才还在这里呢。” 薛荔和顾恒致对青楠说。 菀生一看到青楠带着静静进屋的时候，就往门口溜过去了，静静肯定有什么话说，才从二楼下来的，她一直都躲清静的。 “静静，你是不是跟田儿有什么秘密！”菀生拽着静静出门去，找到了一个没人的楼梯间，“你老实告诉我，你、田儿，到底是跟秦临他们的头饰有没有关系！” “老板，头饰就在二楼的消防柜里，我现在就带你去取，还给子临大大他们，就请不要追究了！” 静静面露难色，然后憋出来最后一句话，之后我会辞职，给掌柜的添麻烦了。 她是什么意思，是自己承认偷东西了？ 菀生跟着静静上二楼，在二楼楼梯口撞上了林卿。 彻底完了…… “林卿，那个，你还不换衣服，就快要开场了……”菀生本来想绕过他，先去拿头饰，“静静，陪我去二楼透透气吧，太闷了楼下……” 路过林卿的时候，菀生被拽住了，肉包似乎感受到了压抑的气氛，不停“喵喵”叫了起来。 “是你偷了头饰吗？” 拽着菀生的林卿，用一种很平静但压抑的语气看着静静，感觉下一秒就要发怒了。菀生赶紧解围：“马上还给你，林卿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青楠说，偷图纸你的嫌疑也很大。”林卿盯着静静，根本不理菀生，“你想过你家掌柜会被你坑成什么样吗？” 菀生不再说话了，也扭过头来看着静静。静静没有任何辩解，于是，菀生只能回头来跟林卿说：“眼下拿回头饰要紧，图纸的事，跟她没有关系。” 林卿陪着菀生上二楼果然找到了头饰，幸而没有丢。两人一起走进楼下的化妆室时，秦临直接从座位上腾起来自己去接下来。 “菀生大大……那个，掌柜的，头饰……” “先化妆。” 林卿把头饰交接给秦临后，一直调侃秦临和林卿的女孩子闭上了嘴。谣言不攻自破，秦临倒是没来得及开心，反而担心坏了。 “我去！怎么会是掌柜的把头饰送回来！” 楚问也惊呆了，溜到了秦临身边：“兄弟，你逗我和我家老板玩儿呢这是！” “我怎么敢！”秦临立马回答道，“很明显，你家掌柜的替我破案了，然后我家掌柜发现我犯的错了。” “那你不是完了？” 楚问习惯性担心地看着他，然后反应过来面前的美女他是个男孩子。 17.华服日危机（下）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田儿哪儿去了！” 菀生回到自家人处，只看到顾恒致和薛荔，没有看到青楠和田儿。 “刚才还在这里呢，然后田儿说去找静静透透气，青楠就偷偷跟了去。”顾恒致告诉菀生，“田设计师的造型已经做完了，不用担心。” 菀生赶紧回头上楼去，发现青楠和田儿扭打在一起，边打还边吵，一旁的静静想要劝架，被推出去收了点皮外伤。 “搞什么你们这是！”菀生愣住了，楼下与子说的男孩子们和睦相处精心打扮，楼上自家的女孩子们居然在打架，“静静你没事吧！” 菀生把静静扶起来，仔细检查伤口，其他两个听到老板发怒，停了手，坐在地上大喘气。打架还是个累死人的活儿…… “老板……” 青楠和田儿僵持着，但因为菀生的到来，都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华服日开场迫在眉睫，搞砸了这次，整个店铺就会成为汉服圈的笑话。青楠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给菀生添乱。 但，她不能忍受田儿胡作非为。 “是田儿偷的图纸，她居然还傻乎乎地说出来了，还逼迫静静不要说出来。”青楠告状，“菀生姐，我亲耳听见的。” 菀生把青楠拉开，走到了田儿面前：“你是工作室的老人了，我平日待你不薄，这是何必呢？” 好像一个无能的皇帝在质问叛变的臣子，菀生无奈，田儿沉默。 “我一个设计师，和你苏菀生没有什么不同，但我们团队里能被人记住的是你，我的确心有不甘。” 田儿许久才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的确，菀生工作室里，无论她的设计师模特怎么露面，都不会被人记住。因为只有苏菀生自己有惊人的美貌和鲜明的性格，但这怪她？ “偷与子说家的古董头饰，总不是为了名吧？”菀生继续追问，“田儿，你这是想要害我，把偷窃之事嫁祸给我？” “不，是田儿姐缺钱。” 静静站在青楠身边，想要替她说话，这个丫头，一直为田儿背锅和辩解，图什么？ “缺钱还借钱给你？”菀生终于忍不住了，“静静，你和她是有什么特殊关系，所以你才义无反顾去替她背锅？” 青楠听懵，她才知道，原来自家掌柜的什么都知道了。 “因为最初，是我想要偷图纸的……” 静静主动认错，看着事情已经败露，把田儿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了。 原来，那天晚上，想要偷图纸的人是静静。但这个傻孩子没有意识到摄像头，于是田儿阻止了她，并替她保密，然后趁静静离开，自己裹上羽绒服进了门。 家贼而已。 “我不明白，既然你要替静静做这事，为什么还要去老板那里扇风点火，并且在整个工作室里传静静的嫌疑？” 青楠想问的，是一个重要的点。 “因为静静的母亲重病，田儿想要逼她被辞退，好让她回家照顾家人。”菀生站在那里，平静跟青楠解释，“田儿是静静的远方表姐，她花钱给静静母亲治病，静静觉得心不安。” 两姐妹，在让静静辞职去照顾母亲的选择上有出入。 “那家汉服店给田儿你的报酬，不止五千块是吧？”菀生替田儿回忆过往，“之前那个实习生没有被惩罚，所以你胆子变大，赌了一把。” 太讽刺了，工作室老人她却变成了那个实习生。 “菀生姐，我求你让我表姐今天亮相华服日再算账。”静静过来扯着菀生的衣袖央求老板，“表姐是为了我，都是因为我，我可以不上台的！” 青楠走过来，替菀生甩掉了静静的手，然后盯了一眼田儿：“亏我门最尊敬的人就是你，原来是个小肚鸡肠的小偷！” “撤掉她们的设计，那两套衣服，不用展示。”菀生带着青楠下楼去，让自己家的模特不用上台了，“薛荔姐，我和你一起上台。” 菀生穿上了店铺四周年庆那套作为福利发放的白菜明制，青楠忙着和化妆师一起打扮自家掌柜的。 一套没有什么亮点的基本款明制，要上这么重大的舞台与各家店铺的繁花似锦比拼，楚问有些担忧：“菀生姐，这……会不会太素了一点。” “我想，我那里有一个饰品可以解燃眉之急。”顾恒致突然起身来看了薛荔一眼，“薛荔，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回店里一趟。” 什么饰品？ 顾恒致那么自信，估计就是私藏了什么金银珠宝吧。薛荔百思不得其解，顾恒致不是玩收藏的人，他也从来没有表现过喜爱金银的意思啊。 “菀生，为什么突然不让准备好的另外两套衣服上台了？”薛荔都忍不住问，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这一身固然好看，但我看他们都绣花隆重的……” “放心，薛荔姐，你站上去比什么都吸引眼球。” 青楠忙着打扮菀生，还不忘安慰有些紧张的薛荔大美人。她第一次上台，就遇到工作室变故，心里更紧张了，怕给人添乱。 “可是你们展示不就是衣服吗？” 薛荔不懂，像西方秀场上的模特，都尽量不会选择压过衣服之美的人。为什么汉服圈，她们还要拼颜值，这不是作弊？ “因为薛荔姐身上这一款，就是展示款，是复原老祖宗的视觉效果的艺术，不只是商品。”楚问过来安慰紧张的大美人，“这是菀生姐的一次冒险，我们工作室，一向不走寻常路。” 如今场上大店铺都爱借古董头饰来搭配，就是去年菀生开的头。 她去年求了自家老爷子好久，才让老爷子去朋友那里借来了一头古董点翠头饰，大出风头。今年，林卿学到了，也通过人际关系，借了个宝贝。 “她可真不容易。” 菀生这边的事，林卿看在眼里，二楼几个女人打架，他也看到了，当时还差点站出去帮菀生说话，没想到这女人自己站出来，那两位设计的衣服，作废。 她气性可真够硬的，好歹过了秀展再说也无妨。 “哥，你今儿先骂我一顿我好受一点。”秦临看着林卿，“今天虽然是找回来了古董，但毕竟是我犯错了，你骂我一顿我好受些……” “没听过这么欠的要求。” 林卿摇晃着自己的扇子，径直走向了苏菀生镜子那里去。 18.绝美云肩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顾恒致到底有什么宝贝可以救场的，难不成，还自己做了一身汉服，英雄救美？”林卿摇晃着扇子，出现在菀生的镜子里，“你今天，有点太冲动了。” “与卿大大，别说风凉话了，我们这边出那样的人，确实对不住，我们老板菀生姐一定会给与子说一个交代的。” 楚问赶紧上去打官方发言，生怕对不起菀生发的工资。 “这件事子临有错在先，把东西拿出来炫耀嬉闹，我也会说他们一顿的。”林卿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菀生，“你别往心里去。” 青楠一听，与卿大大对自家掌柜的未免太关心了，自己一直看着的一对，肯定是没得跑的：“菀生姐，与卿大大不是记仇的人的。” 菀生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造型，看还有哪里不对的，边看边整理碎发，然后说道：“林卿，华服日之后，我会亲自登门道歉，现在我实在没有时间聊天……对不起。” 薛荔看着这一对，他们之间的相处真的一点都不客气，菀生忙极了，直接就把林卿推开，然后让化妆师和青楠继续忙起来。 “哎，你们家掌柜的和那位男掌柜真的不是情侣吗？”薛荔悄悄问楚问，她实在不信这老夫老妻的相处不是情侣，“是不是他们对外保密啊？” “薛荔姐，你不知道，与卿大大和我们家掌柜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这么自然。”楚问偷偷告诉薛荔，“与卿大大最大的情敌啊，是菀生姐的工作。” 这，还挺有意思的。 顾恒致飞速回家，从床铺之下掏出来一个行李箱，打开它有一个精致的木匣子：“想不到，你也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眼看华服日秀展开场只剩半小时，楚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菀生穿着的汉服确实太寡淡了。 “我给顾恒致打电话催催他！”薛荔都看不下去了，打电话过去，“你到哪里了，离开场只剩半小时了，咱们是第二家店铺，没多少时间了。” “我就快到了，有点堵车，我问过出租车师傅了，他说问题不大，不会堵太久。”顾恒致在高架桥上，开窗看了看四周，“记得你和我一起设计的云肩吗？” 薛荔本科时候就读的中文系，偶然看到了一张清古物云肩的图片，随便改了几下，很是潦草，被顾恒致收藏了起来。 没想到大设计师，后来居然把云肩做出来了。 “那也叫设计？” 薛荔一听，整个人都怔住了。顾恒致这十年，究竟一个人怎么过来的。他明明就是还爱着薛荔，但为什么之前从来不回应她的寻找？ 时间流逝飞快，但顾恒致的云肩留住了他对薛荔最青涩的守护。 “来了，来了，这个你配上。”顾恒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把云肩递给了楚问和青楠，“这是我自己做的，虽然不是什么古董，也不够精致，但一定不会和别家的有相似处。” 顾恒致大设计师和薛荔大美人的审美、手艺，那是绝佳的。 “这也太精致了，得花多少时间一针一针绣上去！”青楠接过来，为菀生带上，“原来顾老板还有这能力。” 菀生起身来，看着云肩，她高兴坏了，直接给了薛荔一个拥抱：“荔姐，你男朋友未免也太优秀了。” 薛荔开始理解苏菀生为什么能做汉服圈第一掌柜了，她虽然做事说话雷厉风行，但情商贼高这时候，居然抱的人是她薛荔，不是顾恒致。 知分寸的姑娘，太难得了。 “你看菀生掌柜那边，顾恒致顾老板英雄救美了，哥，不嫉妒？”秦临看着自家掌柜，试探地问，“那个云肩，确实好精致。” “嫉妒什么，她度过了危机，我为她感到高兴。”林卿摇晃着扇子，然后合上拍了拍秦临，“一会儿你走在菀生后头，记得替我照顾好她。” 秦临一脸懵，林卿不自己上吗？ “我今儿跟着设计师团队上，不去抢模特团队的风头。” 林卿以前都是走在模特团队里，他是把自己营销得最好的那一个人，可以说是一个人比衣服吸引人的模特。 之前，菀生都是以奇制胜，跟林卿公平竞争人气。 今日菀生工作室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他想让菀生带着薛荔成为模特团里最引人注意的人。只要他不出现，茜素红一定会是今年最美的那道风景。 “掌柜的，你可真是操碎了心。”秦临不得不感叹，林卿的世界里，真是潇洒又温柔，“都做到这份上了，菀生掌柜会get你的用心良苦吗？” 林卿笑了笑，出化妆室，去看前台主持人已经上了。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 “与卿！与卿！” …… 外头来的姑娘，十有八九为林卿而来，这个阵仗，所有人都习惯了。 按去年的常理，高定品牌，国内最好的复原品牌东织会在第一位，菀生或与子说紧随其后，来的小姑娘都准备好了迎接林卿。 “我今儿不拍林卿大大，我想看菀生工作室的，她们家总是带动圈子里的流行款。”台下的一个小姑娘跟另外一个说，“今年听说菀生大大还跟大师学艺去了，不知道怎么样。” 两人议论之下，东织掌柜的带着自家的六套衣服登场，他们家做的明制豪华又隆重，一看就是行走的财富。 “满地金，好贵好闪。” 众人纷纷叹气，去年他们家就是这几款。 经典就是经典。 金光闪闪之后，薛荔登场，她实在是太美了，肤白貌美身条好，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个姐姐好美啊，从来没有看到过她！” “天呐，菀生掌柜家的新模特！” “菀生大大出场了，云肩可以啊！林卿大大也要出场了，好紧张……” …… 然后，紧随其后的是秦临。 愣是等到模特都上场回场了，所有人都没有看到林卿。 “怎么会这样。” 所有人都惊讶于林卿没有上场，也惊讶于菀生工作室又带来了新的视觉冲击。 对菀生众望所归又带着对林卿的不解，她们最后等来了林卿混在设计师团队里，出场不过十秒：“这算什么！” “结束了。” 菀生下场来，和青楠紧紧拥抱，华服日危机熬过来了。 林卿下场来，第一反应找她，却发现菀生的团队所有人已经出场地，跑到了外面的园子里游玩。 游园会，会直到深夜，很晚结束的时候，会有一场盛大的烟火。 19.游园惊梦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老板，田儿和静静若是从此离开工作室，咱们是不是要尽快去找到新的设计师。”青楠看着菀生，她脸色并不好，“这一回秀展，还好是没有搞砸。” 这一回还是出尽了风头，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好的设计师难得，我还要再想想。” 菀生拉着青楠沿着水岸追上了前头的楚问、薛荔和顾恒致：“今夜此处有一场盛大的烟火，荔姐、顾恒致，你们看过了再走吧！” 游园惊梦般的夜色阑珊，很是值得一看。 忽然听到后头有熙熙攘攘的声音，众人转身一看，原来是与子说汉服工作室的美男们登上了船沿。 “天呐！与子说美男组登船了！” 青楠直接抛下了菀生，跟着姑娘们溜到护栏旁等待着，小姑娘每年都在这个时候最爱凑热闹，菀生也由着她。 “与子说？” 薛荔也来了兴致，拉着菀生往水边靠。楚问跟顾恒致在后头不动于衷：“女人啊，都只知道看颜值去的，连薛荔姐也不例外啊？” “薛荔大学时候比这些妹子还要疯，每次运动会都会借着校园记者的由头去体育学院溜达……” 顾恒致说得云淡风轻的。 “哥，你不吃醋？”楚问实在是太好奇了，一个大男人心胸再大再宽广，也不至于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吧，“薛荔姐跟您，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还能什么关系，顾老板顾大设计师，那是个女孩子都想要嫁的人。”不知道秦临何时出现的，“我要是女孩子，我就喜欢顾老板这样的……” “打住！” 顾恒致立马退了一步，躲到了楚问身后，被薛荔看到了。 “秦临，你们工作室的人都上了，为什么你不在船上？”楚问看着满头花儿的秦临，他若不是个男孩子多好，“你不会真是女孩子吧，就怕我家老板知道？” 秦临貌美如花，的确让人有所怀疑。 “顾老板躲成这样，我怎么可能是女孩子？”生活不易，秦临叹气，“我是来传信的，想今晚烟火盛宴时，请菀生掌柜上西楼台去。我家与卿掌柜，在那里给她准备了一个惊喜。” 这……林卿怎么不直接手机发个信就是了？ “菀生掌柜多半不去，我家掌柜让我来，就是想要楚问小哥哥和顾老板助攻一下，之后，掌柜的会亲自登门感谢的！” 秦临看着水岸边的菀生，也看到了往这边看的薛荔：“顾老板，我家掌柜说，只要你帮这个忙，他会替你去找薛荔说清楚你的难处。” 楚问一听不得了了，顾恒致和薛荔之间这是什么都没有的意思？ “知道了，我保证菀生今晚一定赴约。”顾恒致突然从楚问身后站出来，看也不敢看薛荔，“楚问，帮着你家掌柜的解决终身大事，是好事！” 顾恒致拍了拍楚问的肩膀，弄得人还有些不解。 这边水岸栏杆处已经没有了空隙，与子说今年游船成为了姑娘们最期待的画面，因为林卿上船了，还捧了一束鲜花。 “与卿大大是不是要把花都送出来啊！” “我一定要拿到与卿大大手里的花！” “你们想多了吧，那就是用来拍照的道具而已……” …… 林卿坐在船头，拎着一个酒壶，对着两岸的人，恍若不见，自顾自仰头喝酒。完全不是其他美男子的微笑和拘束，着实吸引人。 “未免也太装比了点！”看不下去的一个圆领袍观众看着林卿，一看就是刚入圈的新人，“我记得，他是那个短视频博主。” 白择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挤进了人群里，对着林卿认真拍着。恍然一看，老同学许垣就在对岸，人家有专业的机架可上半空，真是气派。 “嗨，林哥！” 于是放下自己的相机，跟林卿打招呼的白择吸引了旁边人的注意力：“哥们，林卿还有男粉啊？他这样的网红，不会回应你的。” 唯独没有穿汉服的白择，被众人一下子看到了，让他有些不自在。他准备从人群里跳出来时，林卿起身来：“白择，你真的来了？” “对啊，你看我的工作牌！” 白择撩起来自己胸前的菀生工作室牌子给林卿看，林卿笑了。众人一看林卿笑，哪里还管白择，掏出手机就拍他的美照。 被人群挤出最里头层的白择，被人群隔断他和林卿。他无奈笑了笑，原来华服日上人会那么多的，不比明星活动差的。 “白择，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还以为让你挂我工作室的名，你临阵脱逃了！”菀生也被人从栏杆旁挤出来了，她拽着薛荔，“荔姐，这是我的弟弟白择，白择，这是我的新模特薛荔姐。” 薛荔的美貌很明显惊住了白择，他盯了一下然后发现不礼貌，赶紧回神来：“薛荔姐姐好……对了，我刚才还跟林卿哥打招呼了，就是人太多，被挤出了。” 他可真受欢迎，白择感叹道。 “你放心，以后荔姐一定会成为汉服圈比林卿更受欢迎的那一个！”菀生莫名而来的好胜心又开始了，“白择，今晚，你给薛荔姐多拍几张照片好不好！” 回头想让顾恒致楚问帮忙照顾的，却不见人都哪里去了。 “好。” 白择乖乖地点头，拍大美人，他的荣幸。 本来还想拿起手机问大家人都在哪里，一看周围热闹极了，氛围特别好，菀生放下了手机，让他们今天放松一下也好。 “你们先拍着，我先失陪一下。” 菀生绕开游园惊梦的幻境般的园子，出来夜色已起，她拨通了静静的电话：“你们还在会馆，还是进了园子？” “菀生姐，我们还在会馆二楼，表姐有话想要跟你说。” 静静说完，菀生就进了会馆里，正好，她也要找静静说话来着。 一楼只有工作人员在清理，上二楼，这里没有其他人，冷清得紧。几盏孤冷冷的白色灯，更添了几分冷色调，跟园子那边，对比不要太明显。 “菀生姐，虽然我现在根本没有说什么的份，但我想请你留下静静，她真的很爱汉服，也很有天分。” 田儿的一缕长发吹在晚风里，完全没有了白天的狂妄：“如果不行，那就算了。” “表姐，不合适，我会跟你一起走，不给菀生姐添麻烦……” 20.美男小船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这两姐妹忽然变得软了些，实在是有些反常，菀生不解：“你们是不是见了其他人一面，怎么连语气都变了？” 白天那个承认自己不满的田儿，她怎么…… “与卿大大见过我们一面，他说，我李田儿在汉服圈混不下去了。因为买图纸的汉服铺青玉兰，直接在网上发了一个道歉声明，直接点了我的名字。” 田儿的汉服设计之路，断了。 静静打开手机递给了菀生，消息就在眼前，声明被转载了十多万次，算是传出去了。 “与卿大大说了，你一定会留下静静的，因为菀生姐本来就没打算处置静静。”田儿看着老板，“我相信与卿大大绝对不骗我。” 林卿他是怎么回事，凭什么认为自己就是绝对善良的……菀生心里本来想把两姐妹都遣走，毕竟她们到哪家汉服铺都可以继续做设计的…… 如果没有青玉兰店铺突然出来自曝的话。 “为什么他们会自己站出来曝光，这件事没有多少人知道的！” 菀生不是想把事情闹大，但要给偷图纸的人惩罚，这……未免太狠了。 “菀生姐是汉服店铺里实力强大的一家，青玉兰那样的，自然也怕跟大店拼不过，所以自己站出来求饶要一个台阶。” 田儿走到了静静面前：“永远不要放弃梦想。” 直接转身离开，留下不知所措的静静和若有所思的田儿，倒也没有彻底说清她的故事。菀生看着自己最老的那一批小伙伴一个都不剩了，很难过。 “你想留下吗？” 菀生看着那个总是不爱说话，一直由田儿在主导的丫头。 静静很认真地点头，并不想错过姐姐厚着脸皮也要为自己说话争取的机会。但她不自信，她不相信菀生会信任她。 “之前，实习生偷图纸的时候，我以为那是对田儿的提醒。”菀生看着不远处的游园会，很热闹，“没想到，是教会了她走歪门邪道。” 这一次，田儿偷图纸卖给新店铺，一定比五千块多多了。 “仅仅因为不服设计师居于幕后，田儿就会那样做吗？”菀生觉得很不解，“静静，你家里急用钱，为什么不问我呢，我会帮你的。” 钱，菀生不缺的。 她惜才，静静是，田儿更是啊。 汉服设计师本来就不多，优秀又严谨有审美的，更是寥寥。 “表姐说，我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菀生姐你们这样忙里忙外的，没有义务操心。”静静认真告知，“田儿姐她有钱，我最开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后来知道了，我也只能护着她。” 田儿的工资不低的，还有奖金和活动报酬，给静静妈妈出医药费，并不是难事。何苦还要去做那样的事，就为了膈应菀生？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静静对她的表姐并不是很了解。 菀生留下了静静，如林卿所说，她是一个善良的人，但……这回没那么简单。也只是因为菀生惜才缺才而已，她要再察看察看的。 眼看着静静打车回家，菀生才重回了游园会中。一进园子就被所有人围住了，青楠和楚问直接冲上来架着菀生就往水边去。 “老板你刚才去哪里了，知不知道与卿大大到处找你！” 青楠一脸笑意，到水边指了指与子说游船上的男孩子们，他们居然敲起不知哪里来的锣：“你看，好热闹。” 林卿抱着那束鲜花，面对着菀生方向，周围的姑娘们都开始起哄： “哇，与卿大大这是和菀生掌柜在游园会官宣了吗！” 菀生被楚问和青楠摁住，完全不能往后躲去。她慌极了，难不成林卿真要“逼婚”啊这是，不能的不能的。 “你们两个小叛徒，快放我逃走！”菀生只能疯狂挣扎，眼看着与子说的船摇摇晃晃就要靠过来了，“快放我走……白择！顾恒致！荔姐救命啊！” 林卿站在船头，与子说的美男子们一敲锣喊道：“我们家掌柜的与卿大大，有话要跟菀生掌柜说，大家记得拿手机拍下来啊！” 就这个阵仗，菀生只好开始在心里打草稿怎么拒绝他…… “苏菀生，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大众情人的林卿这样隆重的场合跟你告白，你居然一门心思要拒绝！” 另一个声音赶紧反驳：“你才有问题，太突然了，太着急了不是！约好的三十岁，开始逼婚吗这是！” “不然呢，苏菀生她一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拼成女强人了，婚姻大事就错过了好伐？你不要跟我争！” 另一个声音不服：“什么时代了，女孩子想多享受单身生活怎么了！嫁人不是女孩子的唯一任务好吗！我家菀生还要再拼二十年！” …… 菀生发愣，听两个声音打架，突然听到了“二十年”，不由地说出口来：“这也太咒我点吧！” “你在说什么，老板。”青楠看着菀生，怕不是吓出了问题，拍了拍她，“菀生姐，你还好吗？不是告白，不是告白你放心。” 菀生听到青楠的话，才惊醒，她看着越来越近的林卿，不知道青楠什么意思。趁青楠不注意，一溜烟逃掉了。 林卿看到之后，居然笑了。 “老板，怎么收场！”秦临在附近跟林卿用口型问道，“还让顾老板帮忙吗！” 林卿点了点头，船也到了岸边。 “菀生呢？”林卿问青楠，楚问却给了一个胸有成竹的眼神，然后林卿便高声解释，“本来想把花儿送给菀生掌柜，毕竟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结果，她居然害羞了。” “与卿大大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啊？” 有心人已经看明白了，高声大问。 秦临这个cp粉头，赶紧解释：“菀生掌柜的生日就在上个月，我家掌柜的想补一个生日祝福而已，你们不要想多了……嗯，想多也行，反正与子说不亏，就怕菀生掌柜的粉丝不乐意！” 越描越黑了…… 好样的，不愧是秦临。 “子临大大，你是不是就是与卿和菀生的粉头啊？”有人笑着打趣，“要不是知道你是男孩子，我还以为你要抢菀生掌柜！” 众人笑成一片。 “菀生？”顾恒致突然撞上了惊慌失措的菀生，“你怎么了，有危险吗，这太平盛世的。” “顾恒致，替我看着后面有没有人追来，我去躲一躲。” 眼看菀生要出园子，他赶紧指路西楼台方向：“去那上头躲一躲，我去找薛荔，一会儿来陪你。” 好，菀生直接冲了上去。 21.西楼台上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哥，顾老板来信儿了，成了！”秦临又继续跟林卿用口型对话，眼看着后面东织的又一美男船来，“撤吧！” 与子说工作室的船忽然像是开了马达一样，飞快地往前游走，原来这船还可以机动，不用人工划？ 我的个去，秦临自己人都整惊讶了。 “与卿大大的船怎么突然就开挂了！”众人目送船儿离去，只能无奈作罢，“啊，东织的船过来了！小哥哥们过来了。” 美人嘛，总是不缺的。 林卿下船来，跟顾恒致对上了目光，赶紧奔赴西楼台去，走了两步才不忘回头：“谢了，薛荔学姐的事，我会替你解释。” “好，那我现在就走了，祝你今晚有个好结果。” 顾恒致走之前，看到了远处跟白择一块儿在说说笑笑的薛荔。他们之间呐，不是重逢就有结果的。 菀生上西楼台的时候，看到了石桌上布置好的一切：编织垫子已经铺好，桌上有灯有酒有美食佳肴，这是……烛光，不灯光晚宴的意思？ “这……” 还想着是不是打扰了谁的晚宴赶紧要躲开的，林卿奔赴而来，还大喘着气：“还好……还好赶上了，就怕你跑了。” “跑？我就是上来躲一躲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菀生现在亭子下三台阶，眺望楼台下的热闹，“与子说的船，怎么那么快到了终点？” 林卿拽住了她的衣袖，往石桌旁边引，两人坐下来：“早料到某人会胆小如鼠跑掉，所以准备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把某人的生日礼物补回来。” 菀生工作室周年庆的第二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但她从来没有说出来过。这些年周年庆的事务繁多，根本没时间给个人腾出时间。 “你又要送我奇奇怪怪的礼物让我出糗吗？” 之前七年，林卿已经送她好多礼物：第一年的桃花扇，第二年的楠木笺，第三年的绣面扇……直到去年，他当着老苏，送了两幅中国结来…… 被老苏和白择一通嘲笑：“你把林卿耗得礼物都不上心了。” “去年那两幅中国结便宜是便宜了些，好歹是我自己编出来的，你知道我一个大男人手笨不是吗？” 林卿的手最巧了，不仅巧还修长好看，女人看了也生嫉妒。 “今年我想送一个特别的礼物给你，就怕你不敢要啊。”林卿把酒壶挂在檐上，突然转移了话题，“话说，你不问我干涉你工作室的事？” 他让田儿鼓起勇气请自己留下静静，这事菀生自己都快忘了个干净。但眼看林卿一副特别想要菀生责问的样子，她故意不接茬： “我还是先收礼物吧。” 谁会跟礼物过不去。 林卿拿了筷子尝一尝一片蒜泥白肉，入口柔软细腻，醋香和肉质鲜嫩正好引爆了味蕾：“先吃，我能在今天请园子留一个角营业，不容易的。” 青园从前是一位富商的度假宅园，现在已经被改成了茶室和主题餐厅。华服日游园会，就是包下了整座院子举办活动。 一般来说，这一天是不会为私人营业的。 “你就是主办方的人，以权谋私啊！”菀生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就有点咽口水了，“点了好几个菜，根本吃不完，会浪费的。” “没事啊，一会儿打包回家作夜宵也可以。” 谁会跟吃的过不去，况且还是青园的大厨所做。平日里预约都要排半个月的，今天托林卿的福能尝一口，诱惑太大了。 菀生“真香”定律很好执行中，一坐上石凳就吧啦着筷子夹菜往嘴里送，但还不忘又问：“礼物神神秘秘的就算了，说说我那设计师。” 静静留下，像是一种宣告，告诉汉服圈所有人，她是一个仁慈不会生气的傻瓜。本来版权意识就是汉服圈花了很多年才培养起来的，这带头说无所谓的意思？ “田儿胸有成竹地确信我会留下静静，是你出的主意，你想过以后圈里人会怎么评价我？软弱、没用，还是大脸自己？” “评价，他们只会夸你善良夸你好，毕竟苏菀生可是汉服店铺掌柜里，口碑最好的那一个。” 菀生要这虚名，就是为了打造一个圣母人设？ “我只是觉得，你想通过这一次严肃处理两个设计师来强化版权意识，有点太激进。”林卿说出了他的看法，“一味靠强势说话，会吃亏的。” 吃亏？ “青玉兰汉服铺家先出声明，有人带节奏，现在已经开始在圈子里卖惨，说你打压设计师，给的待遇不够才会逼迫设计师卖图纸。” 林卿打开手机，翻出来青玉兰声明下的评论。 小店铺蹭大店的热度，菀生不是不明白，之前也遇到过无数次了。这回节奏会那么轻易就带起来？别开玩笑了。 “田儿的工资业内有目共睹，她的待遇是最好的那几个之一，青玉兰这不是睁眼说瞎话？”菀生有点愤怒，但不算暴跳如雷，“把田儿直接挂出来，才是真的狠吧！” 菀生是想偷偷辞退两个设计师的，弄成这样，还不是它青玉兰推波助澜。 “所以我让你留下静静，保留自己原来宽宏大量的处理方式，在这个舆论对你不利的时候，少点尖锐。” 林卿的想法，是他性格使然必然会劝菀生的做法。 “有时候冒进不是勇敢者最佳选择，退一步往往才是为了走得更远更没有阻拦。”林卿看着菀生若有所思的样子，“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是，眼下周年庆华服日出尽了风头的工作室，难免招人妒忌，是应该表现出大店应该有的气度。 菀生也觉得，此时并不是合适铁血手腕的时候：“说来我跟静静都很奇怪，分明田儿不缺钱的，为什么要把图纸卖给别人……跟了我这么久，就为了膈应我？” 田儿是菀生工作室最老的人，是跟着创店的最后一个小伙伴，她前途光明，圈内有名，真的就是因为不满意？ “可店铺是我的，我是店长，我非要把整个店送给她，她才满意？” 菀生不解，她真的很烦恼。 “好啦，不要愁那么多，好好的给你补过生日，成什么了。”林卿尽力安抚她的情绪，然后送上了一份设计稿，“我画了半个月，你看看如何？” 林卿送上来的设计，正是及时雨，情侣款的蓝色汉服，很适合秋天。 “送你了。” 这是生日礼物？ 22.烟花很美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要是与子说的小哥哥们知道自己家掌柜背着他们画图纸，送给了别人，自家不上新，会不会气死过去？” 菀生捏着图纸，心里高兴坏了。毕竟及时雨，毕竟白来的还不用花钱，毕竟是林卿的用心设计……谁捡谁大便宜。 “秦临他们被我整天灌输经典简约的概念，已经接受了少出新的店铺宗旨，只要质量过硬，不用走流量路线。” 他这个“流量”说的不就是菀生这样的店，恨不得天天出新款，月月出礼服？ “不用走流量的店，店主自己是个流量网红，朋克的世界啊。”菀生赶紧收下图纸，然后抱拳客气，“与卿掌柜，谢了。” 林卿拿着筷子，右手撑着脑袋，摇了摇头：“还没完呢，别急着谢我。” 还有什么。 “鉴于菀生掌柜乃我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交，所以呢，我决定要在菀生掌柜最危难之时，出手相助，在她找到新的设计师之前，我暂时替一替。” “啥！”菀生直接从凳子上腾起来，还把藤垫给弄掉了，跟着台阶滚下掉进了草丛里，“林卿，你给我的店做设计，你什么恶趣味啊！” 菀生想着东西是青园的，怎么说也是自己弄掉了，赶紧提了桌子上的一个灯就下去找，然后居然看到了在草丛里举着藤垫揉脑袋的楚问： “老板，还不快答应，与卿大大，他要帮忙，能亏吗！” 楚问这个粉丝已经恨不得替菀生冲上去应下来，菀生看着他，一言不发，他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那个……菀生姐，我真的只是路过！我发誓！藤垫给你，我找青楠呢，不打扰了，哈……走了，祝愿老板今夜……哎哟！” 一边跟菀生瞎扯一边走不看路的楚问，摔了个狗吃屎，看着都疼，然后赶紧爬起来溜了。 菀生拿着藤垫又上西楼台放下，发现林卿已经不在楼台之中，酒壶也取下来不见了。回头一看，他在楼台栏杆外的石阶上喝酒。 “你跑栏杆外去做什么，虽然外面还有一层护栏，但看着太不安全了，你还喝酒！” 菀生还没放下手中的灯靠近栏杆处，林卿探过头来，脸凑得特别近。 “自从大学之后，再也没有这么近地看过你的眼睛。”林卿不仅靠进，还伸手来拢了拢菀生的耳边发，“很美，还是很美。” 橘黄色的楼台灯，金黄色的手中灯，都在映衬菀生的容颜，她的美丽从来就不是柔弱的，就是一抹火一样的热烈，让人过目不忘。 “那个……你喝多了。” 菀生背过身来，根本不敢跟林卿对视，他五官端正，目狭长深邃，也很好看。酒过三巡后的红晕在夜色里不明显，但橘黄色的光，让他看起来的深情极了。 两人处在一个很尴尬的气氛里，小时候一般有类似的情况，菀生一定会出手拍林卿两下来缓解。 “林卿，你刚才说要给我做设计师的事，别反悔哈，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因为喝了酒明天不认账了……” 菀生没有小时候那么咋呼……或者说，没有小时候那么“光明磊落”。小时候跟林卿相处，那就是不分性别的，什么都要赢过就够了。 现在不行。 首先，赢不过，其次，菀生只要看到林卿那深情的表情，就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不能丢人。” 菀生从十八岁那年开始，就不能直视林卿的眼睛了。 “知道了，老板。” 慵懒的声线里，满满的戏谑。林卿的恶趣味让菀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鼓起勇气转过身来告别时，却被林卿突然伸手吓了一跳…… 他只是拥抱了栏杆里头的人。 霎时烟花烂漫绽放在空中，西楼台下的人们都在抬头望天，好生热闹。西楼台掩在玉兰花树之下，没有人察觉到，那里有人正在卿卿我我。 “生日礼物，就是我自己，你自己答应我要收下的。” 林卿用右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发现她没有挣扎，这姑娘看漫天烟火已经被惊呆了——当然，是烟花惊呆了她，还是拥抱惊吓了她，林卿不知道。 “原来青园里要在这里看烟花，才是最美的。”菀生的眼里都是绚烂，她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放下防备和工作，露出少女的欣慰，“好美。” 林卿松了手，坐在她身边喝葫芦里的酒，陪她静静看着烟花绽放。她抬头望天的侧脸，才是好美好美。 当夜，薛荔和白择拍照拍得差不多了，才想起来顾恒致。她到处找人时，才从楚问那里得知顾恒致早就离开了。 “顾恒致你什么时候走的？” 薛荔打电话时，正好第一支烟花冲上了天，引起了所有人的欢呼，声音特别吵闹， “太吵了……顾恒致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热闹的游园会，好一场盛大的烟花，参加活动的每一个人都情绪高涨。白择冲到了许垣身边，和他一起用相机记录这一幕。 “你这家伙，有美女拍，哪像我，一直在这里守着这台机器！”许垣拍了拍白择的肩膀，“菀生掌柜对你跟亲姐姐似的。” 白择一听，像是只听进去了前半句：“什么美女，那是顾老板的女朋友吧估计，我也是个工具人摄影师而已。” “能给菀生掌柜当工具人，多少人想要机会都不行的。” “那倒是。” 白择笑了。 薛荔一路到了稍微清静的西楼台下附近的花园里，才继续跟顾恒致说话，却发现电话已经挂断。 “薛荔，楚问会送你回家的，晚安，我要休息了。” 当她想要打回去时，顾恒致的消息随之而来。原来把她送到这里来，其实是一种躲避，就算薛荔找到了他，他变得开始疏远自己了。 不，是一直就疏远。 一个人落寞地坐在花园里抬头看烟花的薛荔，已经意识到了之前分开留下的隔阂。人啊，有时候做了决定，就不会有弥补的机会了。 “顾恒致，你真的很倔。” 对着漫天烟花自言自语，薛荔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有尝试着联系他，但都收到了顾恒致的花式拒绝和冷处理。 顾恒致回了自己的旗袍店，古街的夜晚安静了许多，除了街尽头的酒吧吵闹不休。他关门上二楼，戴上了眼镜，打开了一副图纸。 深夜一人，顾大设计师正在打版新的汉服。 23.青与玉兰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新店铺“青玉兰工作室”掌柜的是一个男人，一个以温润如玉来形容自己的男人，他身材消瘦，但眼神精明，盯准了菀生这个店。 “青哥，菀生那边毕竟是大店，万一咱们因此得罪了她的人脉圈，这行业混不下去不是吗！” 青玉兰掌柜蓝青的小助理叫祈玉，他可没有掌柜的那股子冷静沉着，仿佛一切尽在掌控的自信。 “苏菀生不过是一个销量不错的店铺老板，还能有掌控行业的影响力？”蓝青不屑，“你只管每天登小号把评论给我控好了，其他的别管。” 自编自演，青玉兰店铺这波营销铁了心碰瓷菀生不是？ 游园会过后，所有的店铺客单量突然增多，大家都忙着处理订单，催促工厂那边尽快生产时，菀生还没出薛荔穿的那身魏晋风衣服的销售链接。 “是不是设计师离职，影响了店铺节奏啊！” “菀生掌柜你要撑过危机啊。” “隔壁青玉兰也太白莲花了，讽刺菀生大大亏待设计师。” …… 青楠告知，店铺被催得紧的，就是薛荔身上那一套魏晋款，其他的评论，基本都是“青玉兰”……这热度被蹭得。 “老板，你确定不跟青玉兰掌柜的试着联系一下吗？”楚问担心坏了，“新来的就是胆子大脸皮都不要了，他们找田儿买的图纸，如今来讽刺咱们！” 气不气，肯定气啊，楚问管宣发的，想找那个小店铺联系一下，人家根本不回。而且因为是新店铺，联系方式还不好找。 “我真是菀生姐手下不中用的宣发！” “我聘你做宣发是顾咱们店里衣服的，青玉兰的事，你不要妄自菲薄。”菀生这两天忙着挑布，想把林卿的新图纸做成衣服，“楚问，不要管青玉兰，眼下它不重要。” 既然田儿已经离职，静静还能撑一撑，林卿又在偷偷帮忙，根本不用急。只管把店铺周年庆和华服日的宝贝出货，这才是正事。 “对了，老板，昨晚我送薛荔姐回家，她好像情绪很低落，是不是不愿意做店铺模特……我觉得老板可能要跟她沟通沟通。” 菀生昨晚忙着和林卿看烟火……也不知道楼台下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顾恒致忽然提前跑了，她确实还是要了解一下，万一小两口吵架…… “最好不是因为我们，青楠楚问，你们昨天没惹薛荔姐吧？或者顾恒致？” 楚问摇头，发誓没有乱来：“况且昨天薛荔姐跟白择白摄影师待的时间最久，我和青楠绝对没有惹他们不开心……顾老板，还和我……” “和你什么？” 菀生随口顺着问道。 “没事，没怎么，总之昨天顾老板也不像情绪不佳的样子啊。” 的确，菀生不知道而已，昨儿顾恒致还跟楚问帮林卿把菀生这个傻姑娘引到西楼台去。心情大好还帮忙，不像跟薛荔吵架的样子。 “难不成白择给薛荔姐拍照片，顾恒致嫉妒了？”菀生排除了青楠楚问，那不就剩白择了，“哎呀，我太糊涂了，太心大了！” 真是非常合逻辑的猜想。 一时半会儿走不开，菀生把这事放在了心里，等后面一有时间，她亲自去找顾恒致解释，保证白择不会对他顾恒致有任何威胁。 “为什么，白择白大摄影师，不知汉服圈，人娱乐圈都认识的摄影师，薛荔跟他挺合适的。” 顾恒致正在给一位奶奶量身材数据，还不忘回答菀生的道歉。 奶奶安安静静的不说话，有些腼腆。顾恒致量完了，把软尺放在柜台上：“奶奶放心，做好了我一定立马打电话给您。” 客人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我跟薛荔，之前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不是情侣，她要是能嫁给一个优秀的男孩子，我会很高兴的。” 顾恒致搬了一根板凳坐在菀生面前，从小桌上拿了一颗薄荷糖递给她，又剥了一颗放进了自己嘴里。 “不是情侣？” 菀生一头雾水。 那天两人见面那个对话，那个意思，不是情侣，那也是曾经相爱不会有错的。人家薛荔还说一直在找他，就他不回复还抗拒。 “你们两个走在一起，那完全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郎才女貌的，曾经相爱，如今重逢，你傲娇个什么劲啊。” 菀生嘚吧嘚吧劝，没想到反被顾恒致笑问：“你跟林卿汉服圈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全世界都在盼你们在一起，你傲娇个什么劲？” “我要工作，况且我们还年轻，我又没到三十……” 菀生越说越心虚，倒也不是说顾恒致老。这年头谁能看出顾恒致老，他那么帅气俊秀的人，靠才华和气质浸泡，年龄反而是优势。 “就是因为我已经这么老了，我才不想薛荔在我身上浪费时间。”顾恒致突然严肃了，叹了口气，“当我二十岁的时候高傲地拒绝了我觉得不合适我的机会，就再也没有飞黄腾达的可能了。” 他的话语之间，是对自己有遗憾吗？ 当年桀骜不驯，不愿意留校，也不愿意进入大牌公司做设计师的顾恒致，到了三十多岁开始后悔当年的高傲了吗？ “我说这位哥，你应该给荔姐选择的机会吧？”菀生觉得顾恒致的心里，压着很沉重的自己，“开这样一家店铺，也不差啊。” 顾恒致摇了摇头，他被岁月偷走了二十岁的桀骜。 “这个青玉兰未免也太不要脸了！” 菀生工作室那边，楚问没忍住关注着他们的动向，发现他们上了一款华服日薛荔穿的那身极其类似的魏晋款汉服。 楚问拿着截图就找青楠静静：“这就是光明正大擦边球地抄袭，就是因为咱们这款没有上架！” “我给老板打电话，劝她同意咱们店铺上正版，毕竟昨儿华服日我们的露过面了。”青楠也很气，“薛荔姐那么好看，那么出众，青玉兰也敢抄！” “其实我觉得，不用太急，咱们店里这一款，那个茜素红颜色的布料不是那么容易能做出来的。” 静静弱弱地插进了青楠和楚问的对话，又想到菀生好容易才忙活到这会儿出去透透气， “应该不用管的，菀生姐说了，咱们最要紧的就是处理之前的订单……” “那……不打扰老板，我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青楠立马登陆了自己的小号，“楚问，你也登小号，咱们吵架去！” 24.宋制旋裙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菀生的人用小号在青玉兰的声明下吵起来了？”林卿听到这个爆炸消息的时候，其实正在家里画图纸，“秦临，消息准确吗？” 电话里，秦临似乎也很惊讶：“是真的，都传得满天飞了，青玉兰掌柜蓝青亲自挂的人，他那边有程序员，把菀生掌柜这边的IP地址都扒出来了。” “这么厉害的，开汉服店？” 林卿听着像是什么电脑黑客大战似的，这个店铺的掌柜的蓝青，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哥，这个青玉兰偷买菀生掌柜华服日的图纸，又反手挂了那个设计师，感觉不是冲着蹭热度来的。” 秦临仔细分析，做出这样的事，完全是要覆灭菀生的意思，完全没有必要啊。这样就算热度起来了，也招恨啊，菀生粉丝占了汉服圈那么大一部分。 “你看，舆论在往青玉兰偏颇，这个店铺大有来头。” 林卿自己去青玉兰的声明下刷了刷，发现蓝青本人一直在抹黑菀生。抹黑的是菀生这个人，店铺不是重点。 “苏菀生一个书香家庭二代出身，生来就把自己当大小姐，她的店铺多少数据保不齐还是自己花钱买的。哪儿来的钱？压榨设计师啊！” …… 简直看不下去他的胡说八道，他标签里的“温润如玉”天大的讽刺。 “压榨设计师，田儿那个姑娘的待遇，连咱们与子说的设计师都自愧不如。”林卿攥紧了拳头，“这事必须查。” “哥，咱们店里就俩设计师，一个是你，还有一个在西藏住着洗涤心灵呢，你俩也不缺钱啊，跟田儿比！” 秦临心里无数个吐槽，不敢说出来：店里出新比林卿追到苏菀生还难，不是吗。 “总之这个蓝青，要查他。” 林卿好像除了当与子说的掌柜的，做什么都来劲。比如跟秦临聊完挂了电话，片刻不休继续给苏菀生画图纸。 “闯祸了……” 青楠和楚问抱着电脑不知如何是好，本来想要出一口气的，居然被人家直接当成现成的胜利果实挂起来批判。 “菀生姐肯定要气死的。”青楠慌神极了，她不想离开这个特别好的工作地点，“青玉兰不是个新店吗，怎么感觉处处设坑啊在？” “别说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把损失减到最小，先去群里解释，稳住咱们店里的粉丝吧！” 楚问在十多个群周旋，就怕遇上大规模退群的状况，结果他没想到，一打开群，所有的小伙伴好像都没注意到这么个事。 她们不聊，自己不要主动提。 “可是汉服圈都炸了，为什么群里这么安静。” “过分安静必有鬼。” 青楠和楚问只能抱着一颗煎熬的心，等待着菀生回来。 菀生在顾恒致这边也没有待多久，听到了顾老板心里所想，出门来便想着找机会再撮合二人就是。 她跟林卿，与顾恒致薛荔之间不一样。那两个还没走在一起是心中有芥蒂和隔阂，错过了恐怕就是一辈子的事。 “老板，出事了，本来楚问说，等你回来再说……可是犯错了，我实在憋不住了。”青楠打电话来，菀生正开着车上了高架，“青玉兰那边……” 正是下班时，堵车要了命，菀生摇下车窗来透气，宋制打扮吸引了隔壁的大叔：“穿越了啊，小姑娘。” 菀生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只能跟着大队伍踩离合器。 堵车，最要命了。 “哎小姑娘，你们这个衣服还是挺好看的，开车什么的会不会不方便啊？”隔壁的大叔问道，“安全第一，宽袍大袖的。” “大叔，宋制很日常的，我穿的宋旋裙，跟日常裙子没什么区别，你可以上网查一查。”菀生耐心解释，这些年大众在慢慢接受，但还是有顾虑，“大叔说的宽袍大袖，一般不会开车穿的。” 比如楚问最喜欢穿飞鱼服，老是自动成为“司机”，他也乐意，毕竟开菀生的车，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这样啊，那我给我女儿也买一套，确实好看的。你们一般都在哪里买呢，我也不懂。”大叔继续趁机追问，“听说汉服都好贵的。” “日常的话，不贵的，我就是汉服店主，大叔上购物网站搜菀生就好，紫菀的菀。” 堵车还给自己店铺打个广告，不愧是她。 之后没有太久，回工作室直接迎上青楠和楚问，他俩慌乱极了，就怕让菀生大发雷霆，毕竟老板说了不要跟青玉兰纠缠的。 “他们查到了我们公司的IP地址？这么能耐开汉服店还要靠偷图纸抄袭过活，太匪夷所思了吧？” 菀生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反复看了看青玉兰店铺的掌柜的账号，他终于敢上自己的资料了：蓝青，国画名家，开办过“敦煌•旧梦”主题作品展。 原来是他。 这货菀生不能再熟悉了，他还在自己家跟着老苏学过画画。自己绘得一手好丹青，怎么有心情踏入汉服圈里来了。 “爸，这些年你对蓝青有什么了解吗？” 晚上白择来找菀生一起回家，一路上还没到家就跟老苏打电话，没想到林卿好像在老苏身边，一直在一旁作死问： “菀生，你怕了？” “林卿闭上你的嘴，谁怕了！”菀生坐在副驾驶上，脸憋得通红，“蓝青这货我不管他怎么想，是针对我还是针对老爹，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汉服圈里，出现一个不和谐的蓝青，菀生跟林卿都不傻，已经看出来他就是冲着菀生而来，不是为了蹭热度做好一家汉服店。 白择怕极了，菀生一发火，那就很难熄灭，试探着问道：“你们出什么大事了，林卿哥看着吊儿郎当的，应该是故意逗你吧？” “他嘛，你知道的。”菀生居然没有对白择发火，“出了点小事，但问题不大。对了，荔姐的照片在后期了吗？” “嗯，明天下午可以发给你了。” 白择回答。 林卿见老苏挂了电话，倒了一杯茶走过去，递给他：“叔叔，这个蓝青，我是看出来他针对的不是菀生的铺子，而是菀生，所以查了些他的消息。” “他之前也算我的学生，后来因为一点事，跟我不欢而散……”老爷子看着林卿递过来的手机，“这个敦煌展，我记得，很有名气。” 25.敦煌•旧梦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几年前的蓝青在长海市举办了个人国画展，主题“敦煌•旧梦”，得到了很多业内人士的高度认可，甚至还主动为他宣传。 “大唐盛世，是一个很令人向往的时代。” 蓝青面对媒体的采访，指着背后那幅画，神女穿着鲜艳的衣服，正降世而来。连神明都向往的人间，当是繁华盛世。 他的神女图，画了一年多，从颜料配置，到勾勒草图，再到上色和晕染，每一步都没草率，算是一幅严谨的画作。 “文之，你可知道你那学生蓝青，在长海的画家圈子里，火了？” 老苏的好友何念予路过深城，就此专门停留来与老苏叙旧，提起来这个正在画家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的年轻人。 “性格温润如玉，外表清秀俊朗，跟你家菀生那孩子，倒是登对。”何念予老爷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闲心，乱点鸳鸯谱，“你把人放走了，着实可惜。” “这话你若是让何愈听到，恐怕一定跟你吵一架！”老苏一听什么“菀生蓝青登对”的屁话，嫌弃地摇头，“我家闺女有人配了，不劳烦你这个老头子操心。” 何念予怎么说也是何家人，何愈的堂兄，也算苏菀生的舅父，原本过问她的终身大事，也不突兀的。 “林家的孩子，林卿你知道吧，他也在深城住着，常来我家探望我这个老匹夫的。”老苏骄傲极了，“你现在端的茶杯，我手里握着的毛笔，都是林卿这孩子送的。” “长海林家那个孩子，原来常跟你家闺女来往，我说林家那边怎么叫他，都叫不回去呢？” 何念予老爷子无奈摇了摇头，要不是林家生的是双生子，可能说什么也要林卿回去继承家业的。 二十好几的人了，不结婚还能理解，逗留在外不立一番事业算什么！ “林卿那孩子，什么都好，那样的才是我认可的女婿。”老苏心里就是那么认的，“蓝青这孩子，在我家住过，他跟菀生基本没有交流过。” “知道了，不过玩笑话，你还提小愈……”何念予老爷子只能结束这话题，“菀生妈妈走了那么多年，她可曾提及过想妈妈的话？” 老苏摇了摇头：“我这个女儿啊，最近迷上了什么汉服，开着一个网店，没有那么多优柔寡断的感性。” “汉服？” 何念予老爷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盘扣唐装，这一直都没有注意什么“汉服”的，居然有年轻人开始挖老祖宗的宝贝？ “刚大学毕业了闹着玩，我跟她说了，钱花完就回来，不管是干什么工作，都比那听着不正经的好。” 几年前的老苏，完全没觉得菀生可以做得这么好，也真是小看了年轻人对传统文化的热爱程度。 何老爷子反而沉思了好久，才指着墙壁上一幅神女图对老苏说：“你家姑娘在做的事，或许还真就不是不正经的。” 那年的何老爷子，对苏菀生刮目相看，老苏一听，也就抱着拭目以待的心态偷偷观察着。 几个月后。 “蓝青的画展办到了深城来，你这个曾经的老师，不考虑去看看？”何念予老爷子又来找老苏，老苏正在守着金鱼观察，“这金鱼你都画了半辈子了，还盯着看呢？” 老苏也不理他，反正不是外人，让他自己找茶壶茶杯倒茶喝。 “明儿就开展，租了一个老板的收藏馆，这会儿正在布置，我还从那旁边路过看到了。”何老爷子走过来，敲了敲金鱼缸，“在听我说话吗？” “我去干什么，人家不会欢迎的。” 一句话，道尽了老苏和蓝青师生之间曾经应该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何老爷子可是个爱听事儿的，赶紧问道： “能让你苏文之生气的外人，肯定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 是，苏文之脾气虽然怪，对学生还是很有耐心的，他惜才爱才，恨不得全天下有绘画天赋的孩子，都能跟他学到好东西。 “瞎猜什么一天天的！”老苏听不得何念予说，非要傲娇地掩饰，“去就去，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怎么会跟一个孩子计较。” 去蓝青的画展那天，白择开车林卿陪伴，送两位长辈去的。白择正好休假、林卿想当然休假，凑个热闹也好。 “孩子，你这头发该剪了。” 何老爷子盯着林卿看了好半天，长海林家的这位小公子头发长及肩膀，还扎起来一个小辫子， “艺术家，我看那些学音乐的学设计的，都是林卿你们这样的打扮。好看是好看的，就是会不会有人把你认成姑娘？” 林卿坐在副驾驶上，笑了，摇摇头：“何叔叔，我这身高，肯定不会有人把我认成姑娘的，您放心。” 小时候进高级院校学设计的林卿，跨行业参加过一个规模较大的绘画比赛，何老爷子就是评委，这回再见，没想到他就是长海林家的林卿。 “多年不见了，小毛头居然是菀生的同学，世界还真小。”何老爷子感叹，他瞟了一眼老苏，“老苏，怪不得你不让我说别人和菀生……” 老苏赶紧打断他不让再说话，毕竟自己看得上眼的林卿就在车上。 然而林卿没能陪着去看展，快到展馆的时候，说是有事离开了。那时林卿还没有现在这么闲，店里人不多，什么都要他亲力亲为的。 “白择陪你们去就是。” 林卿离开后，白择陪着两位长辈进入了会馆。但他忙着拍作品，一不留神就溜远了。 “看这幅，神女下凡。旁边注解说，作者去敦煌莫高窟采风采了三个月，然后结合自己的灵感画出来的……” 何念予老爷子本身也是著名画家，看着看着就觉得哪里不对头，想了很久，忽然指着画儿说， “这怎么……那么像你苏文之年轻时画的那幅大漠神女图……” 苏文之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走，何老爷子跟上去：“他这是抄袭，文之，我们不能容忍这样的行为！还光明正大地展览，太可笑了！” “现在你知道我当年和蓝青那孩子怎么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画画有抄袭的概念吗？ 张择端和仇英都画过《清明上河图》，他们为什么都是画中大师，而不会被骂抄袭呢——因为苏文之的原作被偷了，被蓝青偷走描摹。 更讽刺的是，几年后，蓝青开了一家店铺，名字叫做青玉兰汉服铺，又用同样的招数，挑衅待苏菀生。 26.良木而栖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神女图已经不在你这里，他偷走了？”何念予都惊讶了，“文之，你可知道那幅图是你画给何愈的，曾有富商三百万要买下你都不给的。” 何老爷子转身看着墙上的图，顿时觉得这世道太讽刺了。 “我这一副神女图的灵感来源是……不好意思，稍等。”蓝青看到两个老头的时候，本来正在接受媒体的采访，突然打断去找他们，“这位先生，你好，怎么称呼？” “鄙人何念予，你好。” “原来是何大师，您来真是让我这儿蓬荜生辉。”蓝青穿着一身白色对襟长袍，戴着一副金色细框眼镜，是文质彬彬的，“老师，请自便，我那边还在接受采访，先失陪了。” 老苏看也不看那人一眼，一个把厚颜无耻当成好胜心得到成全的年轻人，太狂妄了。 “等一等。” 何念予老爷子叫住他。 蓝青跟昔日的老师招呼也不打一声，完全当苏文之是空气。 “孩子，苏文之是你的老师，他教你画敦煌莫高窟画的，都不打一声招呼的吗？” 蓝青停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走到苏文之面前，眼神低垂躲避：“苏老师，好久不见，我先忙去了。” 老苏这才抬眼看着蓝青，可惜那孩子已经很快溜走，他也觉得待着大家都尴尬，想要离开展馆：“来也来过了，咱们走吧。” 何老爷子追着出去，心里满满的都是怒气：“那画儿拿回来了吗，如果还在蓝青手里，我要替你追回来。” 苏文之不忍在媒体和画界曝光蓝青的恶行，因为他曾是他的学生。何念予可受不了，毕竟何愈是自己的堂妹。 “太过分了，偷画抄袭，还被视作下一辈的人才，我们画界一定会被嘲笑的！”何念予对行业的未来看得比较重，他就是行业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我现在就回去找他，不然我就找媒体曝光！” “画早就拿回来了，还是不用追究了。” 老苏直接上了车，心里五味陈杂。 “白择，你来得正好，你是摄影师你有相机，你随我进去找蓝青，让他把墙上那幅神女图撤了。他不干，你就拍进去，我们交给媒体！” 何老爷子拉着白择就走，白择一头雾水打开相机给老爷子看：“我拍了很多张，那幅画真的很好看……干嘛要撤，叔叔。” “我也想问，凭什么我自己的画，大师要我撤下来？”蓝青不知道何时出来的，他站在门口看了看，展馆里的人没人在意这边，“大师们，也会来干砸场子这种不体面的事？” “你个臭小子嘴里胡说八道什么，自己干的事不光彩，居然这么狂妄！”何老爷子气死了，“那画儿你抄你老师的，别人不知道，我可见过原图。” “天下相似的东西何其多，神女下凡的构思，如今是我先冠名，苏老师拿出来一幅来，凭什么说就比我先？” 蓝青的嘴脸不要太难看，他高傲地看着两个老头，虽然嘴里喊“大师”“老师”，其实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我的老师只有一个，那就是深城国学院的老师林为知大师，不存在什么抄袭老师的可能性。” 那时候蓝青是深城大学的学生时，便是林为知介绍到老苏名下学画画的。老苏没有挂过任何学校名下，因而他教学，并没有对外公开。 蓝青如今不承认，就是捏住了这一点。 “鸟择良木而栖，是个人都知道的道理，也谢谢苏老师放过我。”蓝青转身而去，“我是俗物，钱财重要，林老师能帮我，这世界，谁不想像两位大师那样功成名就了，然后开始养老？” “念予兄，放那孩子一条生路，反正我那画早就拿回来了。”老苏劝何老爷子，他自己都发话了，何老也不好再说什么，“哎，文之你……” 白择没明白两个老人和这位叫蓝青的画师怎么个意思，他从不过问老苏的事，只是认真开车把他们送回了苏家宅院。 “这已经不是画回不回来的问题！”何老爷子心中不满，“鸟择良木而栖……后面还有两句话呢！人择君子而处，心择善良而交，他蓝青话砍半截可还行？” “不管了，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了。” 老苏又坐到他的金鱼缸前，仔细盯着，想要画出一幅更栩栩如生的画卷来。蓝青这样的孩子，总会碰壁的。 好家伙，然而几年后，人家碰到自己闺女头上来了…… “蓝青，他不知好歹！” 老苏看了林卿查到的消息，差点没把手机摔出去，想了想手机是林卿的，无辜得要紧，又交给它的主人。 “叔叔，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让这家伙拼了命地要搞垮菀生的店铺。”林卿还是不解，“如果能拿钱解决的事，都是小事，现在我更担心他只是报复之类的。” “他还有脸报复！”老苏气得不行，直接告诉林卿，“还记得几年前你何叔叔和我一起看展吗，你走了不知道，我们去的就是这个蓝青的展。” “我就说怎么是他。” 林卿早就想到了是他，但不知道他和老苏到底有什么过节。 “这家伙以前是我的学生，偷了我给菀生妈妈画的神女图去描摹，还在深城大学一个老师的支持下，办了画展……” 老苏没有提林为知的名字，这人怎么说也是林卿的长辈，虽然早年就跟长海林家断了关系，但毕竟是林家出来的。 “孩子，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和自己学生的事，你管了惹祸上身。”老苏第一次不要林卿管菀生的事，“交给我就是。” 林卿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想的，只能点头答应。 蓝青这边，带着祈玉竟然偷偷去拜访顾恒致，带上了一份神秘的礼物：“汉服圈，比画界这帮老年人有意思多了。” “老板，你一个曾经那么优秀的画师，一定能开一家生意火爆的汉服店的！”祈玉跟着他进入古街，“要是有机会开实体店，这古街不错啊！” “实体店什么的，现在还不敢想，苏菀生可不是什么弱女子。”蓝青小时候就知道菀生的性格，“如今我挑衅她来，要是我能撑住，再想什么实体店的可能性吧。” 祈玉看着蓝青，他没十足的把握竟然敢挑衅苏菀生？ 27.知之为知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她喜欢猫，我就给她养猫；她喜欢汉服，我就陪她一起做汉服掌柜；她傲娇强势像一只孤傲的猫，那我就搞定她的老爹。” ——林卿 “老板，新上架的汉服，订单已经排到了第九批次。” 刚毕业入职菀生汉服工作室的小姑娘青楠，就被网站上的数字吓坏了，原来这年头，汉服销量可以达到这个数。 坐在电脑背后的女子，今年二十有六，穿着一身宋制简约汉服，连刺绣都没有的款。她是从十六岁那年喜欢上汉服，走到今天，正好十年。 “店铺七年周年庆，这一套，我希望她们拿到手都满意。”女子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挑了件带刺绣的禙子，“忙得差不多了，我请大家吃火锅，出发！” 青楠看着手机上店里的数据，还在蹭蹭往上冲，工厂那边一定要给力，不多久就是华服日，可一定要让老板又做今年的掌柜代表发言。 “年年都让我上去说话，这样会被网友骂的。”穿着宋制放浪不羁坐在车后排的掌柜的，看起来并不领青楠的情，“当个第二，就够了。” 这位年年销量值拿第一的二十六岁汉服掌柜的，名叫苏菀生，她爸给她改过一次名字，名字来源于她十岁脱口而出“菀菀有木生，亭亭立江淮”。 “掌柜”的称呼，是这些年汉服爱好者们对销售汉服的商家老板的雅称，听着古色古香，立马就有了几分穿越的感觉。 “老板说的哪里话，这第二名的与子说家掌柜，好像故意让着你似的，年年都差那么一丁点才能赶上来……” 于深城有很多家汉服店，这里汉服文化氛围浓厚，掌柜的们也会参加交流会，而“与子说汉服工作室”掌柜的与卿就是菀生最逃不开的绯闻男友…… “天天八卦这些有的没的，倒是闲。” 菀生见过与卿太多次了，没有擦出什么恋爱的火花，他一天到晚穿个墨蓝色道袍，冷不丁真是家里奉着香炉的人。 今儿个，是菀生的汉服工作室成立七周年的纪念日，上线了一套便宜又精致的明制，没有什么利润，纯属给粉丝们发福利。 “售到十批是极限，否则工厂那边忙不过来，咱们的秋款七里香，又要被人调侃明年七里香了。” 菀生认真安排，工作似乎融进了生命里，这些年汉服销售，她从设计到选布到打版，亲历亲为。 做汉服的，都是这样，没有几个“跷脚”掌柜。 前几年销售额几千几万的，从来不敢想，也就是近两年的时间，才发展起来的。 “当年披床单的孩子们长大了。” 一句网络流行语，说尽了其中名堂，跟菀生有同样童年想法的这一代人工作了，把传统文化捡了起来。 她们一行人十几个进入了挂着灯笼的火锅店，引起了好些人的注意，只不过，都是夸奖，没有再有十年前谩骂的局面。 “这还不够。” 菀生心里想，她以及所有的汉服爱好者，都希望有一天汉服成为不再引人注目的衣服，它可以融入生活，不再被当成新奇玩意儿。 青楠定了一个蛋糕，为工作室庆生，七年来，菀生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直到遇到了如今的团队才稳定下来。 “当年的小伙伴，我还是很感谢他们，不论最后选择是什么，至少都曾帮助过我。”菀生咬着筷子，盯着刚放下去的梅林午餐肉发神，“可以吃了！” “有一个吃货掌柜，连发表几句都盯着吃的。” 来送蛋糕的人，穿着墨蓝色的道袍，束着一个潦草的“丸子头”。 他鼻子高挺，目狭长而深邃，额头几根碎发，被火锅店的空调吹得飘飘洒洒。 “与卿掌柜！怎么劳烦你来送蛋糕！”菀生这边一个穿着暗红飞鱼服的年轻小哥，起身来接过蛋糕，放到了桌子上，“老板，你看谁来了。” “别老盯着吃的……” 青楠提醒老板，与卿小哥哥来了，她还一脸淡定，头也不抬一下。 “菀生，这个送给你，还有一支是给叔叔的。”与卿递过去两只包装精美的纸盒，那是上好的狼毫笔，“叔叔前两天发朋友圈说，毛笔不行了，正好换上。” 菀生的人个个都用八卦的眼神看着亲自前来送礼的与卿，这两人很明显是认识且熟悉的，礼物都送到长辈那高度了。 “吁吁什么吁吁，一个个八卦能力倒是强。”菀生看着他们传过来的毛笔，仍是没有抬头看与卿，“谢了，礼物收下了，一起吃点吧。” “唉，菀生姐，你为什么都不敢看与卿掌柜啊！” 青楠就是一个特纯真无邪的姑娘，简直问出了所有人的心上问题。 “哪儿那么多废话，啊，我午餐肉可以吃了，大家烫起来，那个牛肉往里倒一下。”菀生只管转移话题，瞟了一眼与卿，“那个，要不要给你来一份竹笋，他们好像没有点……” 与卿有些高兴，菀生还记得他吃火锅最喜欢竹笋，看来也没有真的不理人不是。 “好啊。” 听到与卿一说，还不等菀生开口，飞鱼服小哥就搞定了。不得不说，菀生工作室这帮人，就是高效率。 “唉，与卿大大，我想知道，你跟我们老板怎么认识的啊！” 当然，也是不省油的灯。 菀生瞪了飞鱼服小哥一眼，很明显是有什么秘密不可被曝光的样子。与卿看着他们老板和同事打打闹闹，好不欢乐。 “我们是小学同学，小时候我还看过她披床单，踩到床单把自己摔到破了脸……” 与卿突然爆料，额头前的两根毛，被起身来捂着他嘴不让继续说的菀生薅得高高的，露出一道完美的发际线。 “别再往下说了，咱俩没什么关系，就是普通同学！” 与卿掌柜，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画面，被一个穿着宋制的美女按住，颇有些娇柔感。 “老板，老板，淡定淡定。” 青楠上前解围，眼看与卿实在是太惨了，风流帅气都快被捂成表情包了这是。 菀生这才松手，意识到自己好像跟与卿有了肢体接触？还当着所有人的面……简直可怕，回去一定会被嘲笑的。 “那个，嗯，我和与卿掌柜啊，小学同学，都是过去的糗事没什么好说的，啊！”菀生脸红得跟个柿子，“祝愿我们两家都能一如既往，继续推出好看的汉服！” 突如其来的演讲，看愣了与卿，不愧是十岁出“菀有木生”的才女，转移话题很会啊。 28.上美人计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菀生在工作室里弄清楚了蓝青碰瓷的来龙去脉，有了新的打算，想要直接闯青玉兰的工作室跟蓝青谈和解。 “对方有黑客势力，这事要是一直这样僵持下去，损失大的是我们。”菀生觉得，人就要能屈能伸，“先认怂，过了这繁忙时间，我一定弄死他！” 不愧苏菀生，说话都不带委婉的。 “老板说话，从来都不是大话，既然那么说了，等这段时间过了，蓝青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楚问听到老板说完，终于吃饭时跟青楠和静静聊天， “静静，你可知道青玉兰和你堂姐私下来往多久了吗？” 静静抱着自己的排骨饭，本来在默默吃，被楚问点了名，赶紧放下推了推眼镜说：“我不知道，堂姐只说过，这位掌柜的，挺有钱的。” “蓝青啊，曾经办过画展的画家，没有钱才怪了。”青楠咋啦咋吧嘴，表示不太喜欢今天尝试的排骨饭，“与卿大大刚告诉我的，这位掌柜的，还是咱们菀生姐爸爸的学生。” “那菀生姐跟他怎么不熟的样子？”楚问表示不解，“啊，一开始老板都不知道青玉兰掌柜的是谁来着，也正常。” “这位是苏老学生，他又不是与卿大大和白择那样，能跟我家菀生姐青梅竹马长大……”青楠撇了撇嘴，“不过，至少现在知道了是熟人，老板应该会处理好的。” 无条件相信菀生，是青楠的日常。 “但愿吧。”楚问心头有些担心，但确实只有菀生能处理的样子，他忽然又问静静，“我在想，菀生姐能提前知道你不是偷图纸的人，那么肯定也有我们不知道的方法，解决青玉兰的碰瓷。” “老板……对啊，我们都怀疑静静时，她不表态。”青楠这才懂得，自己之前太蠢了，“田儿之前先带节奏，确实也过分，静静你怎么不解释呢那时。” “她借我钱，又照顾我妈妈，这份恩情比什么都重要。”静静无法责骂田儿，毕竟她能留下，也是因为堂姐，“她做什么，我都不会反驳的。” 静静也是个傻姑娘了。 “比起评判田儿做的那点事，我更好奇田儿这些年挣的那么多钱，都花到哪里去了。”楚问突然想到了最重要的地方，“她不可能穷到偷图纸额外赚钱为生。” 这，静静都不知道的事，楚问和青楠更猜不到了。 菀生联系了青玉兰网站上的邮箱，却发现他死活不回。想了想还是带着楚问亲自闯人家的工作室去： “要玩点刺激的，什么也别怕。” “老板，祸是我和青楠闯的，我愿意大头阵保护你！”楚问一脸愧疚，这个弟弟啊，话语直接，“我要将功赎罪。” “哪儿来的罪，怼回去没有错！”菀生指着手机上青玉兰的声明，“咱们又不是属软柿子的，被人诬陷带节奏，就该收拾他们。” 开小号去争论，虽然不太光彩，但对方爆了这边的IP地址，更狠。 “这个事，蓝青不是冲着店铺来的，是冲我。”菀生解释她和林卿的想法，“我爸跟他有过节，这货拿我撒气而已。” “那老板要怎么办？” 听到楚问皱着眉头问，菀生到衣架子旁，挑了又挑她的漂亮衣服，尽是之前最好看的款：“既然是小时候见过的人，那么就拿小时候收拾所有男孩子的招数去收拾他们。” “什么招数？” 青楠凑过来问。 “美人计，小时候最喜欢用了。”菀生拿起去年的店庆款比了比，还真是好看，“就这身樱花主题的汉服，一定好看。” 苏菀生一般不穿套大袖衫的汉服，为了平日里方便，比如上次自己开车就穿了宋制旋裙。她只要盛装打扮，基本上都要为大事而妆。 樱花粉的汉服，特别适合苏菀生，她面容姣好，五官浓艳，略施粉黛，颇有出尘脱俗之美。青楠帮她整理头发，有些担心： “老板，你可千万注意安全。” 楚问陪着去的，青玉兰的工作室怎么说也是在安全的地方，光天化日之下，还能做什么匪徒之事不成？ 一下车，菀生踩到了齐胸裙，险些没把裙子踩掉：“哎哟，为毛要穿这个，自作自受这不是！” “老板，齐胸裙嘛，大众审美入门款，就是要带着看起来容易掉落的样子，才能给美人计加buff啊。” 楚问完全知道自己家的掌柜什么心思，毕竟田儿一走，他就是菀生工作室自己最老的人。想一想，突然成了老人，还有点激动。 整理好衣裙的菀生，对着车窗玻璃照了照，抬腿大摇大摆走进了青玉兰的工作室。 他们这儿，干净得离谱，没放布料，没挂成衣，就几台电脑，几个程序员……呸，几个工作人员。 “老板，你确定这是汉服工作室，没走错？”楚问所问，菀生也一愣，毕竟他们穿着格子衫，妥妥的互联网程序员啊……“好了楚问，不要以貌取人。” “老板你自己也是那样想的！” 两人还在门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但对面单间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穿着圆领长袍的人，带着一个怯懦的人走了出来： “菀生掌柜，无事不登三宝殿，请进办公室说话。” 菀生盯着他，蓝青多年都没有变，外表温润文气，眼睛里却有一股子狡黠。楚问护着菀生去办公室，四下看了看，他们这里真的很像随时要搬家的小公司。 “祈玉，拜托你给菀生掌柜倒杯水。”蓝青坐到长桌的尽头，笔直又端庄，“我们这里刚成立，环境不如菀生掌柜的工作环境，见笑了。” 他看也不看菀生一眼。 “菀生姐，你确定这真的是网上气势汹汹的蓝青掌柜？”楚问偷偷问菀生，他觉得面前人话语礼貌，不可能是，“这不是精神分裂吗。” “好久不见，没想到是以这样方式重逢。”菀生止住了楚问继续说话，突然挂上一副忧愁的表情，“蓝青哥哥，我的店铺快要撑不住了。” 一旁的楚问都看惊了，这什么！ 苏菀生你对林卿都没有这样柔软过，搁这儿叫蓝青哥哥？楚问表情狰狞，完全被那一声“蓝青哥哥”刺激到鼻孔翻大。 “菀生妹妹，哥哥也是不得已。小店初开，我也不知道找了一个设计师买图纸，偏偏是你家的。” 蓝青接过祈玉倒的水，饮用之时，盯了一眼苏菀生。 29.菀生诛心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她喜欢猫，我就给她养猫；她喜欢汉服，我就陪她一起做汉服掌柜；她傲娇强势像一只孤傲的猫，那我就搞定她的老爹。” ——林卿 “老板，新上架的汉服，订单已经排到了第九批次。” 刚毕业入职菀生汉服工作室的小姑娘青楠，就被网站上的数字吓坏了，原来这年头，汉服销量可以达到这个数。 坐在电脑背后的女子，今年二十有六，穿着一身宋制简约汉服，连刺绣都没有的款。她是从十六岁那年喜欢上汉服，走到今天，正好十年。 “店铺七年周年庆，这一套，我希望她们拿到手都满意。”女子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挑了件带刺绣的禙子，“忙得差不多了，我请大家吃火锅，出发！” 青楠看着手机上店里的数据，还在蹭蹭往上冲，工厂那边一定要给力，不多久就是华服日，可一定要让老板又做今年的掌柜代表发言。 “年年都让我上去说话，这样会被网友骂的。”穿着宋制放浪不羁坐在车后排的掌柜的，看起来并不领青楠的情，“当个第二，就够了。” 这位年年销量值拿第一的二十六岁汉服掌柜的，名叫苏菀生，她爸给她改过一次名字，名字来源于她十岁脱口而出“菀菀有木生，亭亭立江淮”。 “掌柜”的称呼，是这些年汉服爱好者们对销售汉服的商家老板的雅称，听着古色古香，立马就有了几分穿越的感觉。 “老板说的哪里话，这第二名的与子说家掌柜，好像故意让着你似的，年年都差那么一丁点才能赶上来……” 于深城有很多家汉服店，这里汉服文化氛围浓厚，掌柜的们也会参加交流会，而“与子说汉服工作室”掌柜的与卿就是菀生最逃不开的绯闻男友…… “天天八卦这些有的没的，倒是闲。” 菀生见过与卿太多次了，没有擦出什么恋爱的火花，他一天到晚穿个墨蓝色道袍，冷不丁真是家里奉着香炉的人。 今儿个，是菀生的汉服工作室成立七周年的纪念日，上线了一套便宜又精致的明制，没有什么利润，纯属给粉丝们发福利。 “售到十批是极限，否则工厂那边忙不过来，咱们的秋款七里香，又要被人调侃明年七里香了。” 菀生认真安排，工作似乎融进了生命里，这些年汉服销售，她从设计到选布到打版，亲历亲为。 做汉服的，都是这样，没有几个“跷脚”掌柜。 前几年销售额几千几万的，从来不敢想，也就是近两年的时间，才发展起来的。 “当年披床单的孩子们长大了。” 一句网络流行语，说尽了其中名堂，跟菀生有同样童年想法的这一代人工作了，把传统文化捡了起来。 她们一行人十几个进入了挂着灯笼的火锅店，引起了好些人的注意，只不过，都是夸奖，没有再有十年前谩骂的局面。 “这还不够。” 菀生心里想，她以及所有的汉服爱好者，都希望有一天汉服成为不再引人注目的衣服，它可以融入生活，不再被当成新奇玩意儿。 青楠定了一个蛋糕，为工作室庆生，七年来，菀生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直到遇到了如今的团队才稳定下来。 “当年的小伙伴，我还是很感谢他们，不论最后选择是什么，至少都曾帮助过我。”菀生咬着筷子，盯着刚放下去的梅林午餐肉发神，“可以吃了！” “有一个吃货掌柜，连发表几句都盯着吃的。” 来送蛋糕的人，穿着墨蓝色的道袍，束着一个潦草的“丸子头”。 他鼻子高挺，目狭长而深邃，额头几根碎发，被火锅店的空调吹得飘飘洒洒。 “与卿掌柜！怎么劳烦你来送蛋糕！”菀生这边一个穿着暗红飞鱼服的年轻小哥，起身来接过蛋糕，放到了桌子上，“老板，你看谁来了。” “别老盯着吃的……” 青楠提醒老板，与卿小哥哥来了，她还一脸淡定，头也不抬一下。 “菀生，这个送给你，还有一支是给叔叔的。”与卿递过去两只包装精美的纸盒，那是上好的狼毫笔，“叔叔前两天发朋友圈说，毛笔不行了，正好换上。” 菀生的人个个都用八卦的眼神看着亲自前来送礼的与卿，这两人很明显是认识且熟悉的，礼物都送到长辈那高度了。 “吁吁什么吁吁，一个个八卦能力倒是强。”菀生看着他们传过来的毛笔，仍是没有抬头看与卿，“谢了，礼物收下了，一起吃点吧。” “唉，菀生姐，你为什么都不敢看与卿掌柜啊！” 青楠就是一个特纯真无邪的姑娘，简直问出了所有人的心上问题。 “哪儿那么多废话，啊，我午餐肉可以吃了，大家烫起来，那个牛肉往里倒一下。”菀生只管转移话题，瞟了一眼与卿，“那个，要不要给你来一份竹笋，他们好像没有点……” 与卿有些高兴，菀生还记得他吃火锅最喜欢竹笋，看来也没有真的不理人不是。 “好啊。” 听到与卿一说，还不等菀生开口，飞鱼服小哥就搞定了。不得不说，菀生工作室这帮人，就是高效率。 “唉，与卿大大，我想知道，你跟我们老板怎么认识的啊！” 当然，也是不省油的灯。 菀生瞪了飞鱼服小哥一眼，很明显是有什么秘密不可被曝光的样子。与卿看着他们老板和同事打打闹闹，好不欢乐。 “我们是小学同学，小时候我还看过她披床单，踩到床单把自己摔到破了脸……” 与卿突然爆料，额头前的两根毛，被起身来捂着他嘴不让继续说的菀生薅得高高的，露出一道完美的发际线。 “别再往下说了，咱俩没什么关系，就是普通同学！” 与卿掌柜，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画面，被一个穿着宋制的美女按住，颇有些娇柔感。 “老板，老板，淡定淡定。” 青楠上前解围，眼看与卿实在是太惨了，风流帅气都快被捂成表情包了这是。 菀生这才松手，意识到自己好像跟与卿有了肢体接触？还当着所有人的面……简直可怕，回去一定会被嘲笑的。 “那个，嗯，我和与卿掌柜啊，小学同学，都是过去的糗事没什么好说的，啊！”菀生脸红得跟个柿子，“祝愿我们两家都能一如既往，继续推出好看的汉服！” 突如其来的演讲，看愣了与卿，不愧是十岁出“菀有木生”的才女，转移话题很会啊。 30.毁人前程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这个蓝青偷图描摹，还有脸开画展展出，未免也太不要脸了。”菀生对妈妈是没有记忆的，她分外珍惜妈妈的痕迹，“还好这画如今回到爸你的手里。” “画回来后，还发生了一些事。” 老苏把画画上墙，就在餐厅里，这里每天都能见。况且餐厅的暖色灯光衬得这幅画，特别好看。 终于也有白择不知道的部分，菀生瞟了他一眼，凑过去问道：“这回是真不知道还是……” “姐我发誓，我真不知道。” 白择也很想知道蓝青这个家伙是怎么变得仇视苏家的……准确来说，想知道是仇视老苏，怎么变成苏菀生了。 画回到老苏手里，在何念予老爷子非要拉着去看画展之前。那时候，蓝青还自己送到了苏宅来，洋洋得意地看着老苏。 “苏老师，借了你的东西还你就是。” 彼时没觉得自己偷图行为错误的蓝青，还是象征性送了老爷子一支上好的狼毫毛笔做歉礼，收下它此事就算了了。 蓝青走后，老苏本来是想让此事就此作罢，没想到后来蓝青在画展上如此嚣张，直接激怒了何念予老爷子。 “抄袭还有理，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何念予老爷子一回长海，联名了好多有头有脸的画家开始抵制蓝青……换句话说，他们直接曝光了蓝青的恶行。 老苏没有帮忙，毕竟何老爷子的脾气比较暴躁，决定做的事，基本上没有回旋的余地。 “爸，听说你们画界出事了，你没受什么影响吧？”菀生那时还是听林卿说的，“林卿让我回来问问你。” 这事，前程不再顺畅的是蓝青，老苏只好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那时，菀生的汉服店已经做出来了一点成绩，她们汉服圈正在筹划着举办第一届汉服日，忙得不可开交。 “闺女，你老爹的事不用操心，这把年纪了还会有什么问题？” 老苏这时候已经开始接受菀生的事业，开始不再反对她所做的事。不过是当年她妈妈和李秋萝没能做成的事，在她这儿有了眉目。 蓝青在画界的名声臭了，并没有他以为的，先把自己画的公诸于世，世人就会偏颇于他。他太小看老一辈大家的影响力了！ “毁人前程，至于吗？” 闯入苏宅来指着老苏不服气的蓝青，看到了苏宅餐厅上挂着的神女图，他看着那图就来气，恨不得把它取下来撕个稀巴烂。 老苏看了一眼面前的人，他还只是个少年，年少气盛能理解，但忘了尊师重道就让人费解：“我没有操纵这件事，你的行为，我并不是很在意。” 他甚至有心放他一马，但这个世界上，讲人情不一定是对的。 何老爷子曾经那么欣赏他，还曾软磨硬泡要拉老苏去看蓝青的画展，若他看到的是蓝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绝不会那样做。 大师们维持行业的风气，是为了行业更好地发展。 “一个人太过于狂妄，总有人看不下去。”老苏拿着蓝青的毛笔，往地上一扔，“这狼毫笔杆生脆过了头，丢地上，他一定会断。” 当着蓝青的面，直接摔断他送的笔，这算是彻底决裂了。 “可我还是不知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菀生仔细听了故事，看不出蓝青敌对自己的理由。她甚至还想过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当年蓝青常来家中，爱上了自己老爹给掐断了爱的小火苗…… “姐，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堂而皇之说出有人爱上自己的话。”白择叼着一根青菜，表示无语，“不过这种事，听起来像是叔叔会干的。” “胡说八道！” 老苏从沙发后飞速挪到餐桌前，也不坐下，歪着脑袋看面前少年，突然停住了，看着白择说， “话说回来，孩子，如果有一天你跟我说你看上了菀生，我一定会干这样的事。” 白择对菀生，难道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弟感情？老苏突然说这么不着边际的话，菀生都觉得气氛变奇怪了。 她起身来就要回工作室，饭也吃了，就不继续浪费时间瞎唠嗑了。 “闺女，站住，我还没有说完。”老苏叫住了菀生，“蓝青应该在网上给你投过一个简历，被你刷下去了，原因是，你说设计师工作地点必须要在工作室。” 菀生这才一下想起来，是有联系过这么一个人，可是对方给的称呼是“L先生”。 “蓝青？他那时应聘我工作室的设计师做什么！”菀生果真折回来问老苏，“这位爷根本不会设计汉服我才把他放弃了，不是因为什么工作地点……” “我这边查到的消息就是这样，一听到这个消息，我就觉得能知道为什么他给你找麻烦了。” 老苏没有更多的消息了，他是找了朋友想要查清蓝青背后还有什么人，毕竟开汉服店的资金他可出不了，毕竟当年蓝青是身败名裂之人。 “等等，我想我知道这件事一点细枝末叶的信息……”白择插话进菀生与老苏之间，“应该是同一时间，林卿哥那时帮着处理姐你店铺的事，你还记得吗？” 菀生点头，那时林卿就跟现在一样，喜欢过问菀生工作室的琐事。 “那时我人手不够，是让他帮着面试设计师来着……”菀生突然醒悟，“我去，不会是林卿用工作地点的理由，把蓝青刷下去的吧？” 这算什么。 “我觉得林卿哥干得出这事。” 白择给出了一个合理的猜想，菀生倒也没有跟林卿即刻计较的功夫，毕竟她自己也不想要蓝青的。 蓝青虽然是一个不错的画家，但隔行如隔山，他是真的不行。 “面试给他刷了，就要打击报复，果然还是带着跟老爹闹不愉快的情绪的。”菀生这回才提着裙子出门去，“爸，这个蓝青，我自己解决。” 如果她苏菀生连一个砸场子的人都搞不定，那就真的是没用。 “盯着青玉兰的声明底下评论好几天了，怎么都没几个帮菀生掌柜说话的人？”秦临坐在与子说露台藤椅上看手机，“水军买得太明显了。” 林卿坐在他对面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盯着菀生工作室的那栋楼。 “哥，咱们能做点什么英雄救美的事吗？” “什么？” 31.隔岸观火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她喜欢猫，我就给她养猫；她喜欢汉服，我就陪她一起做汉服掌柜；她傲娇强势像一只孤傲的猫，那我就搞定她的老爹。” ——林卿 “老板，新上架的汉服，订单已经排到了第九批次。” 刚毕业入职菀生汉服工作室的小姑娘青楠，就被网站上的数字吓坏了。 原来这年头，汉服销量可以达到这个数。 坐在电脑背后的女子，今年二十有六，穿着一身宋制简约汉服，连刺绣都没有的款。 她是从十六岁那年喜欢上汉服，走到今天，正好十年。 “店铺七年周年庆，这一套，我希望她们拿到手都满意。” 女子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挑了件带刺绣的禙子， “忙得差不多了，我请大家吃火锅，出发！” 青楠看着手机上店里的数据，还在蹭蹭往上冲，工厂那边一定要给力，不多久就是华服日，可一定要让老板又做今年的掌柜代表发言。 “年年都让我上去说话，这样会被网友骂的。” 穿着宋制放浪不羁坐在车后排的掌柜的，看起来并不领青楠的情，“当个第二，就够了。” 这位年年销量值拿第一的二十六岁汉服掌柜的，名叫苏菀生。 她爸给她改过一次名字，名字来源于她十岁脱口而出“菀菀有木生，亭亭立江淮”。 “掌柜”的称呼，是这些年汉服爱好者们对销售汉服的商家老板的雅称，听着古色古香，立马就有了几分穿越的感觉。 “老板说的哪里话，这第二名的与子说家掌柜，好像故意让着你似的，年年都差那么一丁点才能赶上来……” 于深城有很多家汉服店，这里汉服文化氛围浓厚，掌柜的们也会参加交流会。 而“与子说汉服工作室”掌柜的与卿就是菀生最逃不开的绯闻男友…… “天天八卦这些有的没的，倒是闲。” 菀生见过与卿太多次了，没有擦出什么恋爱的火花。 他一天到晚穿个墨蓝色道袍，冷不丁真是家里奉着香炉的人。 今儿个，是菀生的汉服工作室成立七周年的纪念日，上线了一套便宜又精致的明制。 没有什么利润，纯属给粉丝们发福利。 “售到十批是极限，否则工厂那边忙不过来，咱们的秋款七里香，又要被人调侃明年七里香了。” 菀生认真安排，工作似乎融进了生命里。 这些年汉服销售，她从设计到选布到打版，亲历亲为。 做汉服的，都是这样，没有几个“跷脚”掌柜。 前几年销售额几千几万的，从来不敢想，也就是近两年的时间，才发展起来的。 “当年披床单的孩子们长大了。” 一句网络流行语，说尽了其中名堂。 跟菀生有同样童年想法的这一代人工作了，把传统文化捡了起来。 她们一行人十几个进入了挂着灯笼的火锅店，引起了好些人的注意。 只不过，都是夸奖，没有再有十年前谩骂的局面。 “这还不够。” 菀生心里想。 她以及所有的汉服爱好者，都希望有一天汉服成为不再引人注目的衣服，它可以融入生活，不再被当成新奇玩意儿。 青楠定了一个蛋糕，为工作室庆生。 七年来，菀生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直到遇到了如今的团队才稳定下来。 “当年的小伙伴，我还是很感谢他们，不论最后选择是什么，至少都曾帮助过我。” 菀生咬着筷子，盯着刚放下去的梅林午餐肉发神，“可以吃了！” “有一个吃货掌柜，连发表几句都盯着吃的。” 来送蛋糕的人，穿着墨蓝色的道袍，束着一个潦草的“丸子头”。 他鼻子高挺，目狭长而深邃，额头几根碎发，被火锅店的空调吹得飘飘洒洒。 “与卿掌柜！怎么劳烦你来送蛋糕！” 菀生这边一个穿着暗红飞鱼服的年轻小哥，起身来接过蛋糕，放到了桌子上，“老板，你看谁来了。” “别老盯着吃的……” 青楠提醒老板，与卿小哥哥来了，她还一脸淡定，头也不抬一下。 “菀生，这个送给你，还有一支是给叔叔的。” 与卿递过去两只包装精美的纸盒，那是上好的狼毫笔，“叔叔前两天发朋友圈说，毛笔不行了，正好换上。” 菀生的人个个都用八卦的眼神看着亲自前来送礼的与卿。 这两人很明显是认识且熟悉的，礼物都送到长辈那高度了。 “吁吁什么吁吁，一个个八卦能力倒是强。” 菀生看着他们传过来的毛笔，仍是没有抬头看与卿，“谢了，礼物收下了，一起吃点吧。” “唉，菀生姐，你为什么都不敢看与卿掌柜啊！” 青楠就是一个特纯真无邪的姑娘，简直问出了所有人的心上问题。 “哪儿那么多废话，啊，我午餐肉可以吃了，大家烫起来，那个牛肉往里倒一下。” 菀生只管转移话题，瞟了一眼与卿，“那个，要不要给你来一份竹笋，他们好像没有点……” 与卿有些高兴，菀生还记得他吃火锅最喜欢竹笋，看来也没有真的不理人不是。 “好啊。” 听到与卿一说，还不等菀生开口，飞鱼服小哥就搞定了。 不得不说，菀生工作室这帮人，就是高效率。 “唉，与卿大大，我想知道，你跟我们老板怎么认识的啊！” 当然，也是不省油的灯。 菀生瞪了飞鱼服小哥一眼，很明显是有什么秘密不可被曝光的样子。 与卿看着他们老板和同事打打闹闹，好不欢乐。 “我们是小学同学，小时候我还看过她披床单，踩到床单把自己摔到破了脸……” 与卿突然爆料。 额头前的两根毛，被起身来捂着他嘴不让继续说的菀生薅得高高的，露出一道完美的发际线。 “别再往下说了，咱俩没什么关系，就是普通同学！” 与卿掌柜，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画面，被一个穿着宋制的美女按住，颇有些娇柔感。 “老板，老板，淡定淡定。” 青楠上前解围，眼看与卿实在是太惨了，风流帅气都快被捂成表情包了这是。 菀生这才松手，意识到自己好像跟与卿有了肢体接触？ 还当着所有人的面……简直可怕，回去一定会被嘲笑的。 “那个，嗯，我和与卿掌柜啊，小学同学，都是过去的糗事没什么好说的，啊！” 菀生脸红得跟个柿子，“祝愿我们两家都能一如既往，继续推出好看的汉服！” 突如其来的演讲，看愣了与卿。 不愧是十岁出“菀有木生”的才女，转移话题很会啊。 32.老头吵架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林卿那小子，没吃过什么苦，跑去跟你一起做一场虚幻的汉服梦。小姑娘，你以为这会一直持续下去？” 林为知起身来走到窗台边，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他忙着逗窗外树杈上的笼中鸟，敷衍的态度，很明显是为了赶菀生走。 “蓝青让你们这帮孩子知道，做梦很简单，现实却很难，这是我在帮你们长大。” 林为知的背影并不高大，不像林卿那样玉树临风，“我是林卿的亲叔叔，他爸是什么样的性格，我很清楚。” 林卿，迟早要回去继承家业。 什么狗血烂梗。 “扯远了您。” 菀生不屑林为知的吓唬，吓人什么的，她从小就会使这招，“我是来跟您谈蓝青的，若他继续找我的麻烦，恐怕您投进去的钱，都要打水漂。” 菀生不信，这个时代有人跟钱过不去。 “您拿钱支持蓝青开那么一家汉服店，为了搞垮我，是为了林卿从我这儿转移注意力？” 菀生笑了，“传闻您跟林家不对付才出来，都是假的？” “苏菀生你胆大包天敢过问我的事！” 林为知终于被激怒，瓜子一丢，撒了一桌，“何念予和苏文之毁我学生前程，这一切都怪你家老爷子！” 原来背后的原因就这么简单，林为知跟老苏杠上了。 “上一辈的事，拿老板你开刀，这帮平日里看起来德高望重的大佬，背后戾气都这么重啊？” 青楠听了菀生去深城大学走一趟的经历后，感到无奈。 她上的学校比深城大学差些，原来向往名校，以为里头的老师都比较高风亮节，结果…… “这事又跟老苏有关，看来一时半会儿不好办。” 菀生无奈，上一次整草木染的布料就费尽心思，“天呐，我这老爹不知道还有些什么大礼等着我。” “老板，想要短时间内完美解决此事不太可能，我看不如……玩点不那么能上台面的手段，以毒制毒，先把这事过了再说？” 楚问提议，心切想要弥补过错。 菀生还没来得及问，他就从休息室里带出来一个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那天青玉兰工作室……” 菀生去青玉兰工作室，见过的那帮不修边幅男孩子中的一个。 “我跟他聊过了，他叫陈峪，当过一家服装大牌的网络运营。” 楚问的高光时刻来了，“查到我和青楠小号的IP地址的是他，我知道他开了上帝视角，于是晓之以礼动之以情，将他策反了……” 这什么套路。 菀生美色诱惑都没有策反一人，他平平无奇一楚问怎么就搞定了？ 说得云淡风轻的，都没有过程？ “以后细说，听听看陈峪怎么说。” 苏宅那边，本来安安静静，等着人脉圈查消息来的老苏，等来了他的老朋友林为知。 竹林之下，好不风雅。 林为知脚下生风跨过门口小桥入房前花园，打破了这一切：“苏文之你个老匹夫，叫你女儿装成学生跑来诬陷我！” 林为知这样的现代读书人，吵架也没有直接动手。 “林兄，何出此言？” 老苏起身来迎接他，没想到林为知直接坐到了石桌旁，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你家的姑娘，上大学时我就有耳闻，爱出风头。事事争第一也就罢了，如今直接闯我办公室，说我什么支持蓝青整她？” 一听“蓝青”二字，老苏瞬间警觉。 “不能说这蓝青曾经是我的学生，就把他做了什么事赖在我的头上吧？” 林为知突然改了面色，“小姑娘不懂事，她若是道个歉我就算了。” “林兄，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大动干戈？” 老苏看林为知好歹亲自登门，还是以客待之，“菀生怎么会去深大找你说蓝青的事？” “对啊，蓝青都毕业多久了？” 林为知顺着老苏往下说，“你家姑娘拿着什么评论来质问我，说我支持蓝青开了个店铺跟她不对付……我一把年纪了，图什么。” 两个老头你瞪我，我瞪你好几眼，不知道说什么。 老苏也不知道林为知到底是不是蓝青背后的人，毕竟林为知从前从未有过什么攻击性的举动。 “消消气消消气，如果菀生真的做了什么诬陷长辈的无礼行为，我一定把她摁住给林兄道歉。” 老苏没有继续过问，人家都撇清了和蓝青的关系，没有别的证据，总不能撕破脸不是。 “话说这蓝青毕业后，林兄真的没有跟他再来往？” 老苏过了一会儿，越想越好奇，试探着过问，“这孩子啊，人品有问题，偷过我的画，如今还直接曝光了菀生那里的一个画师小姑娘。” 说的就是田儿，她可能再也不能走上这条路了。 “文之，你和念予，不是最讨厌抄袭的吗？” 林为知反问，“蓝青那事我不清楚，菀生那儿的小姑娘，听起来不该得到你的同情才对？” “是，偷盗行为，都不能容忍。” 两人又开始沉默，虽然没有话语，但气氛极其紧张。 竹林之下，恍若两个绝世高人正在打斗，凡人看不清他们的路数。 林为知自己上门问责，真是高手操作。 在这儿咬紧牙关说他跟蓝青不熟，面对菀生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你家小姑娘，还是给她相亲早点嫁了，单着做些不务正业的事，多浪费青春。” 林为知走时，瞟了一眼餐厅的神女图，“何愈生的女儿，总不能嫁不出去不是？” “谁跟你说我女儿嫁不出去的！” 老苏一直礼仪待人，好茶好言都是笑脸。 直到林为知走之前多说了这一句，顿时暴跳如雷：“你那侄儿林卿，可喜欢我闺女得很！” “苏文之，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林卿那孩子能一辈子待在深城陪你个老匹夫？” 林为知也被惹恼，“姑娘家年纪大了就是嫁不出去，你就溺爱吧！” “你个没生过闺女的老东西，懂也不懂就胡说八道！”老苏指着已经过花园的林为知，“你迂腐，你懂个屁！” 两个老头莫名其妙就吵起来了，老苏吹鼻子瞪眼地走到神女图下。 他从来没为何愈生过气，毕竟不爱：“林为知他懂个屁。” 老苏望着神女图，突然想到，若是当年李秋萝跟自己成了，何愈是要嫁给林为知的。 33.他峪追梦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哇，老爸你信这老爷子的鬼话还是信我？” 晚上菀生回家来，跟老苏白择一起吃饭，听说了白天林为知来过的消息。 又听林为知鬼话连篇，老年男版无辜绿茶，震惊了。 “鬼才信蓝青毕业了就和这位林老师没有交集了。” 白择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就我陪叔叔们去看展那年，蓝青还把林为知摆出来炫耀呢。” 没错。 也就是那回，蓝青一番“鸟择良木而栖”的人生态度，让老苏彻底断了师生情分的念想。 “真是什么样的人，就会跟什么样的人为伍啊！” 白择不禁感叹，蓝青完全是跟林为知说话的那股子小人样差不多，“姐、叔叔，你们可当心了，那师生二人，玩的是挑拨离间。” “还要你说，臭小子，我吃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我会上当？” 老苏一拍白择的小脑袋，还揉了几下，“还有，他说我家菀生嫁不出去这事，我还跟他吵起来了，不欢而散。” 菀生本来在喝汤，白果鸡汤，差点没直接喷了一桌： “爸，你们聊什么聊到了我的人生大事，他来不是为蓝青的事吗？” “那个画儿。” 老苏指了指墙壁上，神女图。 “下次我要挂在客厅，更明显。” 老苏洋洋得意，“这玩意儿跟照妖镜似的，总是能照出人们的真面目。林为知跟我一开始还文之文之的，提到了这画，一吵，直接叫我老匹夫！” 白择听了闷着笑，怕老苏又挠自己头。 “爸，你偏题了。” “哎呀，就是林为知那个老东西，指着画突然想起你妈妈，然后不知怎么就感叹：‘何愈肯定不希望自己女儿嫁不出去’……这不刺激我吗？” 这话说得，好像老苏也对菀生八字还没一撇有意见似的。 “嫁人这事，真就是你们这些老人家多虑了。” 菀生也不再多解释，她有自己的事业，恰好事业还是因兴趣而起，并不在意什么嫁人不嫁人，“我要晚一点，关人家屁事！” “对啰，我也是这么骂林为知的。” 老苏夹了一颗白果看着菀生。 虽然他也担心女儿年纪越来越大，在如今的大众观念里就堪忧，但还是不敢催她。 一来，催了也不听。 二来，大众观念就一定符合时代的需求？ “我觉得姐年纪并不大，我也没觉得人要为了结婚而结婚。” 白择捧着碗去接白水喝，“汤有点咸。” 陈峪被楚问策反，从青玉兰辞职后，蓝青少了一员大将。 他们那边剩下的人，没几个懂运营的，菀生充分信赖楚问，让陈峪加入了工作室。 “以后我负责菀生姐这边的内容运营，网络维护就交给你，陈峪。” 楚问告知陈峪，递给他一杯冰可乐，“我们这干好自己的工作就是，没什么条条框框的规定，你不用太端着。” 陈峪点了点头，还是很内敛没有说话。 “今晚咱们出去吃顿好的，欢迎陈峪加入如何？” 菀生提议，去吃牛肉火锅，“最近店里的事太多，大家都没有时间好好放松，上一次还是周年庆吃饭。” 那次，林卿还不请自来。 楚问赶紧答应：“好啊，我去告诉陈峪。” 不多会，楚问回来却摇了摇头。 菀生瞟了一眼好像正在电脑前做什么文案策划的陈峪，有些不解：“是我唐突了吗？” “不是，陈峪问能不能明天晚上聚餐？” 楚问分明是想笑，藏都藏不住，“他说，先把咱们跟青玉兰的舆论扭转，需要一天一夜。” 哗，好样的。 竟然是想要先拿出诚意再加入团队。 楚问这个策反，很厉害啊。 “唉，你怎么把他搞定得这么彻底的。” 青楠都觉得太神奇了，平日里除了彩虹屁就是说大话的楚问，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帮了大忙。 “我现在是工作室自己最老的人，我说的话，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工作室的意思。” 楚问立马在青楠面前起范儿，“咳咳，陈峪本来就是冲着汉服转行的，一般大店都不缺人，所以才加入刚开店的青玉兰……” 菀生立马打断：“谁跟你说不缺人的。” “唉，菀生姐你凭良心说，汉服店现在规模大的店，也还是工作室，跟时装比，真的小。” 楚问认真说，“今年各大店人员稳定，基本没有扩大规模的计划，不是吗？” 对，菀生今年想要的就是平稳来着，谁知道半路来个青玉兰。 “不扩展哪儿来的招人机会？” 楚问继续解释，“像陈峪这样的，一直从事于时装品牌下，突然辞职，也是有一颗追梦的心的。” 所以，楚问还是靠脑子拿下陈峪的。 “可以啊，楚问，刮目相看啊，你居然还会洞察人心。” 青楠和楚问一旁打闹去了，菀生盯着陈峪。 试想如果有些爱好汉服的大佬级人物还在各处观望，那她苏菀生不如做个伯乐，给人一个机会？ “你这步子不要迈得太大了……” 突然林卿的提醒从脑海里脱颖而出。 菀生赶紧甩了甩脑袋，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听进去了林卿的提醒。 是，不能一下子想太多，如今最要紧的事，就是店铺跟青玉兰的战斗。 真的算是战斗吗，好像一开始菀生自己并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如果不是青楠楚问的小号事件，她根本不上心的。 “那个，我今天晚上回去打算把咱们网店的排版全部改一下，首页预留临近时期的主题链接外，增加便宜促销的链接…… 如果不合适，我明天就改回来。” 陈峪居然这么短的时间，整理出来一套网店页面的分布设计。 他果然是有硬实力的人，这回菀生捡到大便宜了。 “嗯，大胆尝试吧，我相信楚问，也相信你。” 菀生给人吃了一颗定心丸，然后突然问了一句，“有空的时候，可以试试汉服喔，挂着的都可以随便试。” 说出此话，菀生还担心给人陈峪带去压力了，没想到他很高兴，还开口提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请求： “我想去试试与子说家的汉服……我知道你和那家掌柜的是朋友。” 陈峪有请求是好事，就怕他清心寡欲。 “啥，你打算明天请我们工作室的人一起去吃牛肉火锅？” 半山之间的与子说汉服馆二楼，本来在捂着被子休憩的林卿，突然掀开被子举着手机看向那栋楼。 “我们这边二十几个人，苏老板阔气啊。” 34.舆论逆转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菀生掌柜明天菀生请大家吃牛肉火锅，已经包下了江畔那家牛肉餐厅。” 林卿懒洋洋地从二楼下来看着这与子说的一屋子男孩子，“要留下一人看店，谁留？” “谁傻了吧唧留下啊，那家餐厅我垂涎已久，总是要排队，这回菀生掌柜阔气，我要去！” 秦临最高兴了，他要在嗑CP的前沿。 “那上次华服日那位小姐姐去不去啊？” “人家叫薛荔，名字都不知道啊你！” “不知道怎么了，问一句还犯法了？” …… 吵吵闹闹的与子说工作室，一般来讲都很和谐，唯独除了开始聊女孩子。 他们开始争执，倒也不是真生气，就是总有个人脸红成猴屁股。 “应该去的吧？” 林卿忘了问。 菀生当晚和林卿一起去顾恒致那里商讨新汉服细节，一进屋子，顾恒致就送上来两杯果茶： “两位的七分糖，去冰，金橘柠檬茶。” “堂堂大设计师，混成奶茶店小哥。” 林卿接过来咂吧咂吧嘴，酸得脸都扭曲了，“这哪里的，太酸了。” 菀生喝得高兴，完全没有吐槽酸。 林卿一看，跟顾恒致对视一眼，伸手抢过菀生的那一杯，拿自己吸管插上去喝了一口：“嗯，你的更好喝。” “你……林卿你是不是找打！” 菀生人还愣着，就被抢走了正在喝的饮料。 幸而他还知道分寸没有直接喝她的吸管：“一个店做出来的，哪里一杯酸一杯不酸的！” 林卿把吸管抽出来放进自己那一杯，才把菀生的饮料还给她。 还在一旁傻愣愣地笑，一副坏事得逞还要得瑟的样子。 从小就这样，很难不让菀生起强烈胜负欲。 菀生看着自己的吸管旁边凭空多了眼儿。 强迫症犯了，愣是撕出来一圈，吸管捏着放中间位置才罢休。 林卿笑了：“苏菀生你这强迫症，还真是十年如一日。” “秀，就接着秀。” 顾恒致咬着下嘴唇无奈摇了摇头，像看小孩子打闹似的。 听到顾恒致说话了，菀生赶紧提了句： “明天一起吃饭呗，我请工作室吃牛肉火锅，周年庆你有事没去，明儿去呗？” 林卿咬着吸管，接了一句：“还请了我们工作室，苏老板阔气。” “好啊。” 他很爽快答应，看着林卿和菀生，心情大好。 他这个店啊，最欢迎这两个小孩儿过来溜达了，每回来，都热热闹闹的，两个人整出了十个人的声音。 “菀生，你……叫上了薛荔吗？” 顾恒致过了好一会儿，他俩都准备离开了，结果开口，“若是她去，我就不去了。”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薛荔姐……” 菀生突然发现，顾恒致又躲大美人。 “哥，你们不是那种关系，我知道的。” 林卿于是赶紧拽着菀生就走，没听到顾恒致说什么。 顾恒致伸手摆了摆，然后开始准备关店了。 安静的古街之外，是寂静的柏油路。 两边都是高楼大厦，若非路灯亮起，绿化带外的车流涌动，除了他俩一个人都没有。 “你是不是知道他和薛荔姐之间的事，我能了解一下吗，免得老是做自以为正确的事。” 菀生示弱了，傲娇的小狮子，在向林卿索取信息，“不说也没关系，各回各家吧。” “他俩，确实不是情侣，也没有谈过恋爱。” 林卿解释，“薛荔姐，我家故交，我哥说，她是跟一个外国男朋友，意气用事分手了才回来找顾恒致的。” 林卿的话的意思很委婉，但消息给得够清楚了： 顾恒致没有打算跟她在一起，无关喜欢不喜欢，无关曾经关系如何。 “我知道了。” 好心帮忙，做了多余的事，菀生心里苦，菀生不说。 薛荔也没有跟工作室签约合作合同，那上次华服日就是友情帮忙…… 所以，以后自己别腆着脸想要“拿下”她就是了。 “好啦，看你愁眉苦脸的，这哪儿像你。” 林卿居然斗胆捏了她的脸，手感还不错，“嗯……对了！青玉兰那事怎么样了，需要本公子英雄救美吗……” 突然转移话题，否则林卿一定会被苏菀生一顿胖揍。 出息了，敢伸手掐脸了这是。 然而问到了正事，菀生注意力立马被转移： “没大问题，我家楚问是个能人。不愧是我带出来的人，聪明睿智……” 菀生边走边说，居然没注意到林卿吊儿郎当走在她后一步，心里不平衡极了： “你家楚问，你家楚问……白择你都没这么称呼过！”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月光藏在路灯灯光里，照耀着他们。 半夜，楚问爬起来看帖子，看汉服圈对工作室和青玉兰的评价，好像并不没有什么变化。 他很担心陈峪说豪言壮志，给自己立flag。 “小子，菀生姐最不喜欢光说不会做的人了啊……” 看完，就去睡下了。 直到第二天一打开电脑，便看到舆论突然逆转。 田儿和蓝青的偷图对话被发帖曝光，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就说青玉兰掌柜的不是什么好鸟！” “田儿的工资，比你们想象的都高还搞这种事，真是贪心。” “蓝青还有黑料，如果青玉兰不道歉就此为止，我们会继续将他的行径公之于众！” …… 楚问一看，舆论是反转了，但自己家工作室的公告怎么听着怪怪的。 从前菀生的脾气也不太好，大家知道，可挖人史前黑料，不是菀生的作风啊？ “就事论事才对，怎么……” 楚问一拍脑袋，才想起是陈峪在运营。 他赶紧穿好衣服洗漱，匆匆赶往工作室那边。早早到了，看到陈峪一宿没回家，就在工作室睡的。 “这也太拼了。” 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楚问下楼去吃早餐，顺带给陈峪带了一份。 等他上楼去，看到了刚醒的陈峪已经把青楠她们几个小丫头围住： “你真是神了！太厉害了！老板知道一定很高兴。” “吃点早餐吧，不至于这么拼的。” 楚问哄走了他们，跟陈峪说话，“之前品牌时装运营，都玩这么大的？” “我做得不好吗？” 陈峪接过包子豆浆来，有些担心，“可是舆论已经扭转过来了，青玉兰那边只要不想死，一定会就此作罢，不再找麻烦的。” 楚问一听，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看一会儿菀生来了什么表情。 如果老板不满意，他尽量帮着缓和气氛就是。 35.干得漂亮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干得漂亮！” 苏菀生一进屋子便拍了拍陈峪的肩膀，一看就是已经知道舆论反转的事。 楚问的担心只好藏进肚子里，老板开心了也好，况且今晚众人要去江畔餐厅欢迎陈峪的加入。 这时候还是不要泼冷水的好，明天再“纳谏”。 “我都能想像蓝青脸臭的样子。” 菀生拉着青楠和静静说话，心情大好，还瞟了一眼半山，“记得提醒与子说那边，时间定在七点。” “知道了，老板。” 青楠去再确认，忽然想到了薛荔和顾恒致，一问，发现前者没有被邀请。 “薛荔姐人家不是普通小模特，哪有那么多时间。” 楚问赶紧解围，“你只管确认与卿大大他们和顾老板就是。” 薛荔，人家是正儿八经富二代，确实不是普通小模特。 但，她在感情事上得不到想要的，还是跟普通人一样。 这不，她再入古街拦住顾恒致，还把人家吓一跳。 “你怎么又来了！” 顾恒致久违穿了一件白色圆领袍，一米九的身高，撑起了衣服，非常好看。 他身着汉服，还有些不好意思。 薛荔直接上手摸了摸他的腰身，满眼都是小星星： “可以啊顾恒致，这些年偷偷健身了吧，身条特别好。” 大美人原来还是个颜狗。 “你这盛装打扮的，要去见哪个小姐姐？” 薛荔拦着他不让走，“还有上次，为什么把我丢在青园就走了，不给个理由？” 华服日那次之后，按道理林卿应该有时间跟薛荔说清楚的，怎么薛荔还是老样子。 看来林卿偷懒了，这小子，亏得顾恒致还帮他追苏菀生。 “怎么就叫帮着我追了，那天不过一举手之劳，顾恒致。” 给林卿打电话去，发现电话那头吵死了： 好像他们与子说的一帮男孩子叽叽喳喳地在议论今晚的聚会。 “我跟你说，薛荔现在一直跟着我，你要想办法帮我的。” 顾恒致捂着手机，看身后三米远的薛荔正在付糖葫芦的钱，“你必须帮我！”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会不会遭报应啊！” 林卿在电话这边还挺闲，虽身处吵闹之中，但悠然自得，“其实薛荔姐怎么说……也确定是跟人是分手了的。” “林卿你小子想过没，今儿你家菀生可没有请薛荔的。” 顾恒致只能一赌林卿对菀生的关心程度，“女孩子之间，一点小问题，要记恨对方的，你不管？” 好家伙，顾恒致在洞察女孩儿心思这方面，林卿完全无法企及。 “行，我欠你的。” 林卿拉上秦临即刻出发。 也不管与子说还在争论穿什么的一帮男孩子，直接导航古街，就让秦临开车前往。 “哥，我们不是去江畔吗？” “先去救顾恒致啊。” 江畔餐厅那边菜品有调整，发了菜单过来让菀生安排。 青楠跟着一看：“我去，老板，这么贵啊这家！” “网红餐厅包场，你说呢。” 楚问还在陪陈峪守着评论动向，“菀生姐，餐厅那边居然给你发网上去了，不会让蓝青知道了过来闹吧！” 这事，本来就是私下聚餐，突然成了汉服圈的联谊会？ 还是俩有绯闻的掌柜，这热闹大了，大家都爱看。 “联谊实锤。” “人家与卿大大和菀生掌柜还需要联谊？” “我毕业了也想去这两家工作室工作。” …… 菀生盯了一眼陈峪，虚心向他求教：“这种舆论对店铺的影响有多大？” “一般来说，品牌服装店如果创始人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形象跟店铺绑定，那么创始人的私生活对品牌影响会很大的，不知汉服行业……” “一样的。” 菀生想了想，伸手敲键盘在电脑上写下一行字： 菀生汉服工作室&与子说汉服工作室合作联名款汉服，国庆上新。 “这个帖，拜托你散点风出去。” 说完以后，静静这个向来安静不怎么发言的人都惊讶了： “菀生姐，咱们哪里来时间出新的几套汉服图纸啊，国庆，就是下下周。” “没事，静静，你只管冬款的设计，国庆这个，不用操心，我来办。” 菀生安抚静静的躁动，“和与子说联名，楚问，你明天开始做活动框架。” 菀生这是为了澄清今晚的事，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啊。 “老板，我只问一句，与卿大大知道这次联名吗？” 你楚问还是你楚问，不愧为工作室自己最老的人，他了解苏菀生，“你心血来潮的吧？” “他今晚就知道了。” 果然，楚问猜对了。 青楠拍了拍楚问的肩膀，笑了： “人与卿大大已经答应替一段时间的设计师职位，你觉得咱们家老板会轻易放过这么好的资源？” 苏菀生，从来不吃亏，剐一剐林卿的才华，理所当然。 “帖子发出去了，我还顺带澄清了今晚聚餐的几个谣言……” 陈峪的效率也很高，就在几个人谈话之间，默默就把事干好了，“你看看，老板。” “干得漂亮！” 一天下来，能让菀生同一句话夸两次，还真的不容易。 楚问看着自己淘来的人才，愈发担心了，但还是决定熬过今晚再提担忧。 “朋友们，收工，出发吃肉啦！” 菀生带着大家往餐厅去，遇上了与子说的小哥哥们。 一看林卿和秦临不在，还以为人家不赏脸来着。 “他们会不会提前去餐厅了？” 楚问揣测，缓和了尴尬。 秦临开车一到古街外停下，林卿就推门冲出去见顾恒致。 要不了解情况，还以为这俩人跟情侣相见似的急迫…… “薛荔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林卿。上次华服日我在菀生那里，不方便跟你打招呼，怕菀生误会。” 薛荔伸手拍了拍林卿，“你来正好，我想和他一起吃饭，他躲我，你一块儿，就不怕他跑了。” 听到这话，顾恒致更尴尬了。 “哥有事外出，我陪你走走呗。” 林卿自告奋勇提出，然后眼神示意秦临带走了顾恒致，“等他回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秦临载着顾恒致往江畔去，有些担心，这是不打算赴菀生掌柜的宴了？ “顾老板，为什么有的话你自己不跟薛荔姐说，要让我家老板在这个节骨眼……” 毕竟是苏菀生和林卿的CP的粉头，眼看着今晚他俩要生间隙…… 秦临居然直接质问顾恒致，他这么帅的人，拒绝都说不出来？ 36.牛肉火锅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顾恒致没想到，林卿身边这个喜欢穿女装汉服的弟弟，居然还知道自己跟薛荔的私事。 不禁反问：“你跟林卿到底什么关系喔，小心我去菀生那里吹吹风！” “哥，对不起，我闭嘴……你的事，都是我家掌柜的闲了吐槽的……” 好像越说越不对了，秦临赶紧彻底闭嘴，认真开车。 “林卿那小子，怎么吐槽我的？” 顾恒致来了兴致，既然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干脆听个明明白白不是更好。 他坐在后排，身子却往前倾：“我想听听。” 秦临苦笑，他这张臭嘴。 阔气的菀生包下了整间餐厅，等所有人落座，她还在门口等人来。 就是林卿、秦临和顾恒致：“不会真爽我的约吧……” 太没面子了那也。 当着那么多与子说成员的面，给自己来这一出，林卿未免也太意气用事了不是。 “我没有惹到他吧，最近？” 菀生近日一直忙于处理蓝青那事，脑子还懵懵的，“青楠，你陪我坐一会儿呗。” 青楠推开木头仿古的装饰栅栏门，和菀生一起走到了露台上的藤条吊椅旁： “老板，你还是最想与卿大大来的啊。” 从来不承认自己心有所属的菀生，被青楠戳穿了： “喜欢一个人，不是输，也不会没有面子，菀生姐你知道吗。”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只是觉得，他和秦临都没有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菀生倒也不觉得尴尬，“一般来说，他会给我一个理由的。” 林卿虽然逍遥自在，但从不平白无故放人鸽子。 “应该没什么危险吧，两个大男人，还能走丢了不成……” 青楠想了想，自己反驳自己，“不过，秦临女装那么好看，万一……” 不得不说，与子说里秦临就是担着女主的剧本。 试想若不是他处在里头，而是换了一个女人，不知道多少粉丝妒忌。 “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秦临来着林卿的车而来，指了指菀生身旁的青楠，“你叫什么名字，我记住你了。” 青楠顿时往菀生身后躲了躲，被抓包立马怂。 “嗨，你怎么看着清清秀秀的，逗人家小姑娘玩？” 顾恒致下车来跟菀生打招呼，“林卿帮我解围，或许迟来，咱们先进去等吧。” 解围，菀生愣住了。 他那个家伙，跟顾恒致背着菀生有这么好的交情。 “我载我家掌柜的去古街时，看到薛荔姐正缠着顾老板不放。” 秦临是等到顾恒致随青楠进了餐厅，才跟菀生透露的，“别说是我透露的。” 菀生愣是回头看了好几眼，想着林卿那个家伙会不会搞什么出风头的事，趁她不注意突然出现什么的…… 看来她想多了。 “秦临，荔姐也可以来赴宴的，为什么顾恒致要躲着她？” 菀生叫住秦临，“还有，林卿去解什么围？他今天到底来吗还。” 秦临看着菀生，她眼神里有怒火。 虽然不清楚是吃醋了，还是因为林卿爽约而怒，总之绝对不能惹她就是： “菀生掌柜，让我进去喝口水再说可以吗？” 逃避是个好办法。 况且里面的人居然已经开始往锅里倒牛肉，他赶紧溜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捡了一双筷子便加入。 牛肉不会煮太久，也不能不煮熟，守着一个恰到好处的时间，就能得到一块绝佳口感的肉。 放进嘴里还有些烫，秦临只能呼了一大口气吹吹。 “菀生姐，你也来吃吧。” 青楠着实对心不在焉的掌柜有点担心，这回秦临来了，林卿却没有到。 的确不知道怎么跟老板解释。 林卿请薛荔吃了顿晚餐，牛排餐厅，还有小提琴现场演奏，很是高雅。 “顾恒致从来不会陪我吃这样的晚餐。” 薛荔小口食用牛肉，连口红都不会粘在叉子上，“这家餐厅味道不错，我以为国内没有好牛排的。” 这……林卿一听，自带鄙夷。 但今晚不是跟薛荔争论牛排浪费时间的时候。 他放下刀叉喝了一口红酒，想一想又放下酒杯，要了一杯白水： “薛荔姐，实话跟你说了吧，是他让我来转告你，以后都不要来找他了。” 这个“他”，很明显是顾恒致。 “顾恒致移情别恋了？还是对我完全没有感觉了？还是出家当和尚了？”薛荔反问三连然后笑了，“他都没有勇气推开我，找你来跟我说这些。” “你们之间那点事，我知道得不多，但我清楚他现在可能真的已经放下你了，薛荔姐。”林卿看在林薛两家故交的份儿上，礼貌回复，“你有更多选择的，姐。” 薛荔，她并不缺男孩子的追求，年轻元气的、异国风情的、多金成熟的…… 只要她薛荔愿意，自有人等着娶。 她自己就很优秀，当年深城大学自考出国到名校深造的机会，不是靠家境优越得到，是自己的努力。 再加上漂亮。 这个世界，女人漂亮还有脑子，自然是稀缺的。 “林卿，旁观者有的时候判断会错的。” 薛荔举着酒杯直接喝下了一整杯酒，“你哥曾经问过我，到底喜欢顾恒致哪一点，以至于做好了环游世界的准备，临阵放弃了。” 林卿那位哥哥，跟顾恒致、薛荔他们差不多大，但一直是国外留学长大，因而看不懂薛荔为了顾恒致放弃自由。 “我也不知道，这就很奇怪。” 薛荔不停倒酒喝，今夜真是撒了欢了，“我薛荔跟顾恒致信誓旦旦说我要环游世界，请他理解，然后出去没多久我就后悔。” 当年啊，薛荔还在瑞典遇到了一个年轻帅气的外国小哥。 两人酒吧里便拥吻在一起，直到薛荔因此心里有鬼，才分手。 “你知道顾恒致毕业了哪里去了吗？” 薛荔当时就回来找大学里的那个人，问了顾恒致的老师，他说毕业太久，不清楚了，“我作过头了是吗。” 是挺作的，毕竟后浪，有的是作的资本。 “顾恒致啊，你要是没换号码就吱一声，薛大小姐我又杀回来了。” 薛荔还曾给人发信息，但对方一直没有回复，“如果您不是我要找的人，对不起，打扰了。” 然而，顾恒致一直没有换掉手机号码，一用就是十多年。 “他躲我，躲了七八年，知道吗？” 薛荔对着林卿吐槽，“我知道我那会儿挺任性的，可也不能把我晾七八年吧？” 她醉了。 37.密会老师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青玉兰工作室被挖走了一员，众人看到了自家帖子下面，舆论扭转。 矛头指向蓝青，于是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要走的立马走，别在这儿碍眼。” 祁玉平时怂兮兮的，没想到这个时候疯狂表现，恨不得给蓝青留下就他一人最忠心的印象。 他可不想轻易挪窝。 蓝青出办公室来，没有说什么，整张脸都是疲惫，昨晚说不准跟评论里的网友对骂了太久： “祁玉，你看着这里，我出去一趟。” “老板，我陪你去呗，你去哪儿不是都带着我吗？” 祁玉一个劲地献殷勤，并没有得到蓝青的回应。 深城大学昨夜刚下过一场夜秋雨，树木间还有水露，是天气转凉了。 蓝青赶紧往林为知的办公室去，走得很匆忙。 “老师，我……输了。” 蓝青一进办公室的门，便合上锁住，还检查确保了没有人看到他来。 站在窗前剥瓜子喂鸟的林为知给他一个背影，都不带转身迎接的。 来人说输了，是不是也太没有骨气了。 “跟个小姑娘斗，你都斗不过的话，还有什么可说。” 林为知突然没有了耐心，一把瓜子掷向鸟笼，“你还向这些蠢物一样，要我剥好了籽喂吗？” 被骂成这些笼中鸟的蓝青不敢辩解，毕竟输了可能意味着林为知投进来的钱，会成为泡沫。 “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林为知是一个承担不起损失的家伙，那么蓝青的压力可就大了。 青玉兰成为炮灰，蓝青肯定会成林为知疏远的对象，毕竟： “你也知道自己能在我这棵大树下乘凉，一来师生情份，二来苏文之对你仍有恻隐之心，你还有价值而已。” 不用想，第二条肯定才是最重要的。 甘当一颗棋子，一颗两个老头之间不对付，用来出手的棋子。 蓝青不会不知道，但年轻人嘛，总是相信老头总有背过气去的一天。 只要脑子好使，说不定自己就能反将二人玩于股掌之间。 “你先再撑几天，苏菀生再难搞，她也是个女孩子。” 林为知又突然缓和了语气看着眼前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暂且把她看作英雄，那肯定也有弱点。” 林卿就是她的弱点。 “老师，恐怕这事还真没戏。” 蓝青觉得这回林为知判断有误，“问题是苏菀生根本就不接林卿的好意，他们那个小圈子，个个都在撮合，但苏菀生自岿然不动的。” 苏文之之前已经把林卿当女婿看的，说起他来，眉飞色舞，怎么苏菀生是这么个态度。 女孩子不是都想被保护的吗，这态度怎么玩？ “脑子会思考的女孩子有钱有能力了，也挺难搞的。” 蓝青从来不搞性别歧视，之前跟薛荔一起上过公共课，那也是个狠角色，“我缺家境，一直很难弥补。” “既然缺，那就去争，争赢了前途光明。” 林为知抓到了蓝青心里的东西，他过于在意家庭出身而变得敏感自卑，“你没有退路。” 林为知这位老教师，他最相信的一句话，就是人只有上了绝路才会迸发潜能。 平日里教学生，从来不在意什么点名之类的，考试前一天才会诛心：我会改得很严格。 “挂那么多，成什么体统！” 校领导偶尔也看不下去批评他，认为他的教学方式有问题。 他是一位充满争议的老师，但他来自于长海林家。 长海林家不好惹，因为人家是大老板家族。 当夜，林卿不是送薛荔回酒店住下的人。 顾恒致在菀生那边吃了也就两块牛肉，然后联系了林卿问他情况如何。 “很糟糕，薛荔姐喝多了。” 林卿看着咕咚咕咚把酒当水喝的薛荔，已经瘫软在对面的座位上。 这时候，还真就合适顾恒致自己过来送人回家。 “怎么喝酒了还，不是就让你帮我跟她说清楚吗？” 顾恒致一来就伸手拢了拢薛荔的额头碎发，“要是今晚我不问，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送她回去呗。” 林卿自己喝的是白水，看来不是两人一起放纵，“我就是说清楚了，她才喝成这样的。” 顾恒致也没话可说，反正都成这样了，他自己送薛荔回酒店比什么人都靠谱。 看着林卿还挺淡定在那儿坐着，他不禁提醒： “谢谢你帮我完成这事，但菀生那边你还是去一趟，怎么说也是答应了人家要一起吃饭的。快去吧，别在这儿看热闹了。” “坏了。” 林卿是真的直接忘了今晚苏菀生请吃饭来着，大事不妙，撒腿就跑。 “你还是注意安全，外面在下小雨了，提前打个电话道歉就是，秦临已经替你解释过一轮了！” 顾恒致看着偶尔也会神经大条的林卿，分明也是少年意，年纪轻轻的就开始装老成玩清高，也就糊弄菀生那样的小姑娘 ——菀生也没能被糊弄。 “薛荔，薛荔醒醒，我送你回家，你听得到我在说什么吗？” 顾恒致拿起薛荔的外套，裹着她就往外头去，“拟对你住哪家酒店，我送你回去。” “我哪里都不去！” 薛荔拽着顾恒致的手，然后又撒开： “林卿，你是弟弟，咱们两个一路同行，不妥。” “我是顾恒致。” “胡说！” 薛荔抓着他的圆领袍大袖，“穿汉服的除了林卿这小子，没别人，我的顾恒致从来不穿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那你看错我了。” 顾恒致站在她身边，扶着她，支棱着她，生怕她踩着高跟鞋摔了。 “你真不是……林卿啊？” 薛荔突然推开他，站在阶梯上，太危险了，“不是就行，那你送我回家吧，顾恒致……他不知道的。” 顾恒致还是去揽住她，要出了事，大家都别玩了。 “帅哥，还是穿汉服的……帅哥，你背我吧。” 晕头转向的薛荔挂住了顾恒致的脖子，“说好了你只送我回去，不许……不许上楼进屋的……啊。” 顾恒致捏住了她的鼻子，弄得人呼吸不过来，突然醒了三分： “薛荔，你知不知道自己多重，长这么高一只，把自己当菀生她们了？” “歧视高个子啊，我长太高我还错了吗，胡说八道。” 薛荔还是挂着人脖子不放，“不背就不背，走吧！” 薛荔半醉之下其实是有点可爱的，跟平日里端庄精致的女神作风不太一样。 顾恒致一路问，终于知道了她住哪里，还好问出来了。 38.姗姗来迟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一顿牛肉火锅，陈峪居然喝了几杯，心情畅快，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感谢接纳，既来之我是安了心待在这里，希望大家不要对我怀有猜疑。” 被“策反”而来的人才，自己把大家不好意思说的话摆到了明面上，也算是诚意十足。 况且，一定程度上，他解决了青玉兰带来的问题。 “自己拆自己的套路，肯定简单。” 走的时候，楚问开菀生的车亲自送，这待遇很不错了。 陈峪看到菀生，还谦虚地跟菀生提自己能一夜解决的原因。 大家都离开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等老板结算。 准备付账单的菀生，还有想要陪菀生一起走的青楠。 “我送你们俩回家吧，女孩子挺危险的。” 秦临坐在门外的藤条吊椅上，突然发话，“我替我们家掌柜的。” “得了吧，与卿大佬直接爽约没个电话，我本来还支持他追我家掌柜的，现在都有点失望了。” 青楠瞥他一眼。 秦临起身来，伸手去感受，知道雨来了，灯光之下雨丝越来越多，基本上是夜雨不休的： “我家掌柜的应该觉得雨大，不会来了。” 知林卿者，秦临绝对是可以排上号的。 毕竟与子说拿了女主剧本的人……嗯，拿了妹妹剧本的人好像更合适。 “一会儿我叫白择来接我就是，秦临拜托你先送青楠回家吧。” 菀生倒是搬了个凳子坐在餐厅门口开始赏雨，“快走吧，雨下大了不好办。” 青楠还有点担心，但秦临听到了白择的名字，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人家姐弟的，住一个屋檐下，比谁都会确保菀生安全。 菀生坐在大门口，看路过的的人越来越多上车回家，这一条街都是餐厅，像今晚这家被包下的倒是不多。 自己挣钱自己决定怎么花，是一件很爽的事。 菀生喜欢这个感觉，因为她从小就强势，真的喜欢自己拥有掌控感。 “账单出来了，苏小姐。” 老长一条单子被递给了菀生，她进屋去付钱完毕…… 服务员都“欢迎下次光临”了，结果林卿大摇大摆走进了餐厅。 “对不起先生，我们要准备打烊了。” “可是我很饿，苏菀生。” …… 服务员察言观色的能力不行，还得说店长就是店长，他拉走了服务员，甚至让人送去了一份菜单。 “先生想吃点什么，我们做个单人份，因为感谢苏小姐今晚的消费，还送一瓶红酒。” 店长直接火速安排了一个简单的烛光晚宴，“请慢用。” 林卿：又是红酒？ 苏菀生：刚才不送我？ …… “蜡烛什么的就不用了，你们该收拾收拾，给他煮一份，谢谢了，其他的不用管我们。” 菀生尴尬，只能苦笑，“回家点外卖也行的，这个点过来……给人家添麻烦。” 林卿看她头也不抬，完全不跟自己对视，知道这货生气了： “苏菀生，你生气了？生气我爽你的约是不是？” 你知道林卿小时候总是被菀生拍打为啥吗？ 一来在有外人的时候表现出清心寡欲高冷的样子，回神就跟菀生吵吵闹闹； 二来，他嘴欠。 “生气，笑话，你是我谁啊与卿大佬。” 菀生也很欠，属于嘴上绝对不会输的人。 她要是嘴里有好话顺着你来，那一般是找你办事来的。 她，绝不吃亏，嘴上的亏也不吃。 “得了吧，还嘴硬，顾恒致说了，你整个晚餐都没好好吃。” 林卿咂吧咂吧嘴吃小咸菜，“我先道歉，今晚我是真的差点忘了。” 换一般女孩，肯定无理取闹说： “是不是见了薛荔大美人，所以忘了，可以啊，林卿，你跟那些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的人有什么区别……” 之类的。 然而人菀生说的内容差不多，但话是这么问的： “替顾恒致去见大美女荔姐，你跟顾恒致什么时候背着我有这样的交情了？” 就，哪里不太对。 “苏菀生，你不要总是yy我和其他的男生行不行！” 林卿的小咸菜，突然它就不香了，“秦临也是你喜欢拉着粉丝乱说！” “我哪里干过这些事，以前我以为秦临是小姑娘，你与子说里就那么一个女生，不用我带节奏，粉丝自然会……” “全世界除了你，谁都知道秦临是男孩子！” 苏菀生吧，之前一直是只看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事。 只要工作室不出问题，她绝对断网蒙头睡大觉。 “上一次你来找我要晋制图纸，才知道秦临是女生……呸，男生的吧？” 林卿自己都嘴瓢，看来平日里肯定也开过不少次玩笑，“说回今天的事。” 今儿啊，林卿真就是替顾恒致解围的，只是后来真就忘了。 “你和薛荔姐吃的什么，居然没吃饱？” 菀生也不再追问，反而想知道薛荔和顾恒致的故事，“你是怎么被委以重任的。” 真没想到顾恒致会那么信任他，因为这俩人不像是很有交情的样子。 “打扰一下，小份牛肉拼盘煮好了。” 店主亲自来送的菜，然后就绕到柜台工作去了，“两位不急，我们收拾打扫还要很久的。” 开餐厅的，都不太容易，菀生默默感叹。 “薛荔，她一般都吃牛排什么的。” 林卿告知，夹住一块牛肉吹了吹，递到菀生面前，“我没动过筷子，你先尝。” 菀生愣在牛肉前，环顾四周没人注意到他们，于是张嘴接下来。 “我去！” 烫得一匹，菀生直接吐了。 动静有点大，林卿尴尬。 眼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林卿以尬笑终结了这个画面，实在是…… 太滑稽了。 两人从店里出来时，雨下大了。 幸而林卿开车过来的，在店主的好心借伞之后，她们终于上车出发了。 “我真的是……?$@%^?^……算了。” “我真是作了什么孽？” 林卿还学她大舌头。 自被烫后，菀生一直伸着长舌头吹气，凭良心她绝对不是卖萌。 “哎呀，我错了我错了，还是带你上医院看看吧！” 林卿着急坏了，他没想到自己吹了好几下的牛肉，芯里烫，“你这样我不放心送你回去。” “去什么医院，@&*……不大。” “绝了，你这还有点可爱。” 林卿憋不住笑，学她： “问题不大。” 菀生叹了一口气，不再跟他瞎扯，她掏出小镜子来再三观察舌头，没变颜色。 雨越下越大了，林卿打开雨刷都没什么用，保险起见，只好就近停在了路边。 39.雨夜有情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雨太大了，马上那段路又过好几次桥，不安全，等雨小一点再说。” 林卿松了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看了看身边人，“我真的错了。” “没事，一会就好。” 菀生在这种事上贼不小气，小时候也就是暴打一顿，然后过了就忘了。 今儿不能上手，开车的人，绝对不要惹他。 “这次爽约，下次请你吃饭呗。” 林卿试探着问道，这你来我往的小心思瞬间被看穿。 菀生扭过头来那眼神，简直不要太明显，当然，还是伸着舌头。 “我看看。” 林卿直接上手一触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抬起来她的下巴，这他喵的就是言情小说要接吻的前奏啊！ “林……林……林卿松手。” 从来没有看到过苏菀生慌成大结巴，她眼睫毛眨巴得也太快了。 林卿看着对方睫毛如大扑棱蛾子飞闪，立马懂了：“苏菀生，你在想什么，脑子里是不是乱想了！” “没有。” 字正腔圆，舌头反弹，那叫一个疼。 菀生扭头背着他像只吃错东西的小狗一样，可劲呼气，真是太可爱了。 死傲娇苏菀生，也有今天。 这边两人困在车里，那边顾恒致送薛荔到了酒店，还不知道外头瓢泼大雨。 “你住哪一间。” 顾恒致保持着绝对的理智，不管薛荔怎么闹，怎么往他身上挂，“送你进门我就走。” 没把他当顾恒致本人，她薛荔还这样，那简直是要气死顾恒致本人了…… 就绕口令般地难说。 “608，房卡在我包包里……” 薛荔一米七的人，要不是顾恒致一米九直接压制，一般人还真不太容易搞定她。 毕竟喝醉了酒的薛荔，真的很张牙舞爪。 “红酒都能喝醉，这酒量还不控制自己。” 听得出顾恒致已经怒不可遏，但他还是在克制。 因为今晚不管说什么，薛荔肯定听不进去，说了也是白说。 取了房卡，推开门进去，发现她房间有两个行李箱，这就更…… “看来有人和你一起来深城的，我果然是多余了。” 顾恒致扭头就要走，去发现薛荔躺在沙发上就开始呼呼大睡，“大学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大学的薛荔是受万人追捧，但她没有跟男生私混，更不会和男生住一间酒店。 顾恒致环顾四周，看没有人，想着或许那人还没有回来，他居然气得坐下来，不走了。 “既然你拿我当玩具似的戏弄，我看看是什么样的人陪你来，心这么大！” 顾恒致越想越来劲，就那么硬坐着等，“薛荔，我们这回彻底断了吧，免得我总是做梦。” 没过几分钟，薛荔翻身从沙发上掉下来。 顾恒致看不下去了，还是将她抱起来送到了床铺上，还给她撕下了假睫毛。 “这也擦不掉啊……” 顾恒致打湿毛巾给她卸妆，他不懂卸妆是要用卸妆产品的，就折腾了好久，没擦干净，只好作罢。 强迫症使然，他整晚都在做梦薛荔卸妆—— 没错，顾恒致后来在薛荔房间的沙发上睡着了。 “这雨小了，该走了吧，我好困啊。” 菀生见雨小，指了指外面的动静。 林卿一看，果然小了，玻璃上的水没有再小河似地流淌。 “我看看你舌头就走。” 菀生扭头来，林卿直接凑过来想整一个意外接吻，被人看穿了，伸手就挡。 很尴尬，非常尴尬。 林卿猴急猴急的样子，要是被发到网上，那绝对是炸了锅的效果，毕竟…… 林卿的形象是清心寡欲。 寡欲个鬼。 “开车，再整这些有的没的，我们绝交！” 菀生脸很红，但她嘴上完全是生气了的意思，啊，你要说生气也会气红了脸，那就是吧，“一码归一码，谢谢你送我回家。” 夜半的深城，雨水冲刷过后，是安宁和静谧的。 两人在苏宅门前告别，被还没睡的白择看在了眼里。 “姐，你回来了，叔叔已经睡下了。” 白择闻到了她身上的红酒味，知道应该是跟林卿喝的。 接过来她的小包包后，发现菀生居然直接扑在沙发上睡着了。 秒睡。 “活得这么糙，也不知道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将苏菀生抱起来的白择其实身材并不瘦，一米八的身高也完全够用。 菀生才一米六几，比薛荔轻多了。 将菀生送上楼的白择，这才关灯去睡觉。 深城的清晨，雨洗过后，那是一股子的干净清爽味道。 老苏早早起来看园子里的花有没有被昨晚伤到的，顺道拔了几根杂草。 “叔叔早，今天有早出任务，走了！” 白择那小伙子，每天早上都是元气满满。 不像菀生，折腾半天才出门，还伴随着一看就不太精神的丧气表情。 “唉，做早饭的陈姐说，昨儿是林卿送菀生回来的？还喝了酒？” 老苏拦着白择问，白择点头，“可以啊，行了，不耽误你，你快去吧。” 乐得哼起了小曲的老苏，甚至在手舞足蹈起来。 酒店那边，薛荔是先醒来的，她看到顾恒致趴在沙发上睡了一宿没走，还以为是他舍不得走所以…… “你醒了？” 顾恒致听到她起床开行李箱的声音，也被吵醒。 醒来看到她脸上还有昨晚自己不会卸妆弄了她一脸的痕迹，有些慌乱。 “既然你醒了，我该走了，免得那个人不高兴，然后误会什么。” 薛荔拦住他，此刻还不知道自己被弄了一张花脸： “什么那个人，哪儿来的那个人，你在说什么？” 下意识瞟了一眼行李箱的顾恒致，被薛荔看到，然后秒懂。 她越过已经打开装着洗簌用品和帽子配件等的行李箱，去打开昨晚留下顾恒致的另一个。 “看，全是我的衣服！” 薛荔顺手拿起一件衬衣，露出了箱子里一口袋的粉色蝴蝶结内衣裤……她赶紧把衬衣放了回去，“那个……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女孩子出行带这么多衣服，不可思议。 “我……” 轮到顾恒致有点不知所措，昨晚一气之下留下来要抓包不存在的“男主人”的，结果抓了个寂寞。 眼看薛荔追问着，他不知道怎么回复，憋了好久终于憋出来一句话： “你去洗洗脸吧。” 薛荔歪着脑袋往卫生间的镜子一看，我的个去，大花猫啊这是。 正回头来要问是不是他干的，没想到这货居然仓惶逃跑了…… 40.林卿回家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昨夜林卿回家之后，越想越不经意咧开了嘴在笑。 他脱了衣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短视频号留言时，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哥，我必须回家吗？” 林卿直接打过去问，得到的回答是，必须。 长海林家，林为知在那里长大。 后来林卿的父亲、林为知哥哥继承家业后，兄弟二人不和，于是分道扬镳，弟弟来了深城定居。 深城大学的工作，由彼时还是好友的苏文之介绍。 “爸，你那么厉害，怎么现在混成了观鱼种花的老头一个了？” 菀生叼着一片面包，正在倒牛奶，“白择又有早出任务了？” 白择，他一般有早出任务，就是去拍腕儿特别大的明星。那意味着…… “这货又能赚一笔不斐的小钱钱。” 菀生如果努力啊，保不齐以后白择才是老苏的骄傲，“挺好，我也要努力工作。” 老苏听到了菀生几句话里，最刺耳的一句：“观鱼种花的老头一个”。 他不满意。 很不满意。 “合着你这意思，我现在在你眼里，完全比不上林为知那老匹夫是不是？” 老苏扯下她手里的面包来，“回答我再吃。” “那个老头当我面一套，跟你说话又一套，你跟他比，那不是自降身价吗！” 菀生夺过她的面包，“好好说话别动我吃的！” “有道理啊，我怎么自甘堕落拿自己跟林为知比。” 老苏这个翻脸变和颜悦色比翻书快的人，简直不要太戏精，“吃，多吃点。” 青玉兰那边的事暂时性了结后，菀生顿感轻松许多。 从周年庆到华服日，这段时间因为设计师偷图纸真的差点没有要了她的老命。 “周年庆的单子处理得怎么样了，发货发到了哪一批次了？” 菀生一进工作室，看了看青楠整理的数据，“可以啊，工厂那边效率提升了许多。” 长海。 天气不好，下雨下得比菀生请吃饭那日更大。 恶劣天气一般很影响人的心情，林卿就觉得，不是好兆头。 长海林家有两个孩子，林卿是小儿子。 他还有个哥哥，顾恒致一般大，跟薛荔差点被定娃娃亲，叫做林睿。 “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腐朽的思想？” 林卿的哥哥直接指着家里的紫砂老茶壶，反对他爸的提议，“我不接受莫名其妙的娃娃亲。” 娃娃亲和继承家业，林父想着，你这家伙总要有一个吧？ “不了，我创业去。” 哥哥跟林卿一样，没有想要立马继承家业的意思。 当然，他并不抗拒将来继承。 “爸这几天事务繁多，少在家里晃悠，妈妈出去打麻将了，所以挺清静的。” 林睿亲自上机场接回林卿来，入家门摸了摸门前的大金毛狗狗，这是他带回来的。 “你狗毛过敏，我这两天会把它送到朋友家去。” 做哥哥的，对弟弟的毛病什么都清楚。 虽然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一个早早出国留学，一个去了深城独立。 但性格相投，能聊一块儿去。 “哥，你知道我不愿意继承公司的……” 林卿绕过大狗狗，其实反而是真想摸它一把的，“你是天底下最适合继承家业的人，不如哥你辛苦辛苦，免得爸开始盯我。” “爸这回把你召回来，名义上是提公司继承，实际上是觉得你应该找一份正经工作才行。” “我哪儿不正经了。” 林卿进自己家门挺陌生的，往年每年就过年过来那么十几天，像是为了团聚而走个形式。 哥哥林睿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反正这回他绝对不能轻易逃跑，否则施加压力的林父，逮不住林卿，一定会找林睿去。 “听说你跟苏文之叔叔的女儿走得很近，爸对这事好像还挺不满意的。” 哥哥坐下来，继续透露，“我支持你自由选择喜欢的人，但总不能一辈子就在深城不会来了吧？” 林家的亲情永远是淡泊的，上一辈开始，林父和林为知亲兄弟就闹掰了。 “我不想咱俩的关系，变得像爸和小叔那样老死不相往来。” 这个事吧，林卿赶紧打保票，不会。 他们两兄弟没有吵架的理由啊，反而是在家业继承这事上，还明里暗里一起对抗林父。 “你说我造了什么孽，生出两个被惯坏了的傻小子。” 有时候林父也会跟林母吐槽，绝壁两个傻孩子影视剧看多了跟着学。 “哥想怎么创业，我现在生意不错，事业稳定，可是你的前辈。” 林卿说的可不是大话，他的汉服店铺，已经有了扩店的想法，“如果我能和苏菀生在一起，我们两个人的规模加起来，可以直接吞掉汉服圈三分之一的蛋糕。” “你们那整个行业就小众，现在媒体给你们宣传是多了起来。可是你想想，我这样的人西装穿惯了，会尝试不方便的宽袍大袖？” 国外长大，一直接受“绅士”文化洗礼的林睿，他是一个活脱脱的洋气海归。 某种程度上，他对国内的传统文化是相当不了解的。 “什么东西都是随着时代发展而往前走的，我不反对你们做的事，但我觉得实在没有必要推行汉服。” 林卿不说话，他从来不向绝对无法改变观念的人灌输自己的想法。 “好饿啊，家里冰箱有吃的吗？” 这趟回家，林卿不仅觉得家里陌生，还觉得不自在。 还是深城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一群小伙伴陪着，若在工作室，抬头就能看见心爱的人在对面的楼8层。 当日下午深城这边，蓝青居然亲自登门拜访菀生工作室。 适逢掌柜的菀生抱着林卿的猫肉包，下楼溜达买猫粮去了。 楚问看到了来者，一想他就不是善人，拦住了他：“蓝掌柜不请自来，又是哪一出啊？” “……” 突然看到了蓝青的陈峪，只是瞟了一眼门口来的人，低着头继续干自己的事。 青楠还给陈峪送了一杯茶过去。 看起来像是挺团结一致对外的样子。 “我找陈峪说两句，怎么，不行？” 蓝青站在菀生工作室的门口，完全不觉得自己来是令人意外的，“怎么，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所以还不让人进？” “我们欢迎所有人，就是不欢迎叫蓝青的。” 青楠居然非常刚烈地指着那个不请自来的。 “文之叔叔，也会很不欢迎。” 41.哄回田儿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好样的，挺团结。” 蓝青看陈峪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菀生工作室里，气急了威胁，“陈峪这个人能从我这儿叛变，就能为了更高的利益离开。” 提醒你们掌柜的吧，蓝青没好气走开。 挺爽的。 楚问和青楠上一次就是在青玉兰的事情上吃瘪，没想到这回自己两人还把他怼走了。 国庆假期很快就要到来，菀生信誓旦旦要的加出新，变得困难起来。 “时间太短了，菀生。” 连顾恒致都劝她，这回真的来不及。 “况且林卿最近回家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虽然图纸还是送过来了一份，但有些细节和构思不能当面沟通的话，衣服出来的效果会有偏差。” 如何是好。 “熬夜呗。” 自己吹下的牛，那就得自己上。 蓝青偷偷去见了一个人，一个熟人。 “你这么好的才华，要真离开行业了，多不划算。换个名字，你还是可以继续做你喜欢的事，帮我，弄死苏菀生。” “人是有良知才能称为人。”剪短了一头长发的田儿，坐在餐厅里，“菀生以前对我还是不错的，我不想继续害她。” 田儿短发更利落干练，她并不是很适合长发，因为骨相不够好看。 “良知？”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来说良知，是不是有点扯淡。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蓝青也没有逼她，按道理来说，不择手段的蓝青，不会这么仁慈的。 “苏菀生不死，我就要死。” 原来蓝青开店，有田儿的投资，“你的钱押在我身上，现在就都不要了？太亏了不是。” 田儿沉默着，她跟着菀生赚了那么多年的钱，如今都成了泡沫： “我在你身上押上的钱是小事，押注在你身上的我的那颗心，随时都在嘲笑我自己有多愚蠢。” 原来田儿喜欢蓝青，原来她的钱是真的没了。 蓝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用手遮住半张脸，偷偷看田儿。 他总是这样阴贽。 “我早就说过，我现在没有心情谈恋爱的……你喜欢我，那是一种没有回报的付出。我早就说过。” 田儿冷笑，是啊，蠢的是她自己。 他俩的认识，是在早春的汉服协会新店扶持论坛上见了一面。 那天深城特别冷，复入冬天，还以为把汉服披风洗了晾干收起来的，结果突然降温。 “你……手都冻红了，拿我的围巾去裹着手吧。” 蓝青主动去搭讪田儿的，“围巾不值钱，就路边小店随便买的，不用还给我了。” 当时，外表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蓝青，牵动了少女的心。 田儿一整个春天都戴着蓝青的围巾，仿佛他就在身边，就在面前。 “店铺，快撑不下去了。” 夏季在深城大学找场地举办的论坛上，田儿故意去了一趟，就是为了看到蓝青。 没想到在论坛结束后的花园里，听到了蓝青跟林为知在诉苦。 “我帮你！”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姑娘田儿，直接站出来，要帮他把青玉兰办好，“我很想为你画无偿图纸，可是我签约给菀生，作品都给她……” 蓝青跟林为知对视一眼，起身来看着田儿，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肩膀： “你这么好的女孩子，我可以……追求你吗？” 试想你喜欢的人，跟你说他也喜欢你，这简直无法抵挡。 脑子没办法理智分析这是带目的，还是不带目的的恋爱少女田儿，直接扑进了蓝青的怀里。 他们在一起后，很低调，除了田儿去蓝青住处那么一两次，基本没有其他交集。 “姐，你说你谈恋爱了，为什么都不想人家一样，要去看个电影什么的？” 当时静静还纳闷，她这恋爱谈得也太冷冰了，“不过，你开心就好。” 偷偷跟蓝青谈了恋爱的田儿，后来就越来越傻，傻到把钱都投给了“男朋友”。 当时，林为知也投钱去，田儿觉得大学老师都投的，肯定不会出什么事。 况且，男朋友有什么可怀疑的。 “咱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需要图纸，我要趁华服日苏菀生忙碌的时间里，搞个大新闻。” 蓝青求田儿去偷图纸的，他还很不满意，“你自己画的图纸，居然没有权力决定它归属于谁，这不是太讽刺了吗？” 一只给田儿不停灌输苏菀生的恶行，让田儿终于在大家周年庆那天夜里，偷走了图纸。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两人的对话居然被录下来了。 “现在情况变成这样，我是没有想到的。”蓝青跟田儿解释，“我也是被逼无奈才会曝光你的身份。” 青玉兰发出声明，把事情责任推给田儿推给苏菀生的时候，田儿没生气。 真的。 她生气于静静告诉她，蓝青开店不是为了挣钱，是为了报复。 “偷苏文之老先生的画，描摹出来放到画展上展览，你真的胆子太大了。” 田儿现在很缺钱，尤其是蓝青那里肯定要不回来什么，静静妈妈又需要帮助，她自己还失业了。 “我们还是男女朋友啊，你过得不好我可能不管你吗？” 蓝青闭而不提他与苏家的事，仿佛田儿根本不配听到那些事，“你失业了，来男朋友这里，有什么不对？” 一口一个“男朋友”，恋爱少女会沉沦。 田儿没能抗拒得了。 “明儿你就开始画图，画了有个型就赶紧送到工作室来……不，我亲自去拿。” 蓝青给点了两份好贵的生鱼片，自己一口没吃就撤退了，说是店里有事。 田儿看着生鱼片，他们算什么男女朋友： “我从来不吃生的东西，因为我一吃就容易反胃。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我的恋爱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蓝青深城大学毕业，名校出身，又有知名教授做后盾。 田儿也不可能放弃他，只能替他找借口： 直男而已，哪有那么贴心。 “青楠小姐姐今天应该在店里吧，我来送她一个小礼物的。” 菀生工作室那边，秦临一人登门拜访便撞上了菀生，“我也不好意思见人家小姑娘，怕你们工作室的朋友们乱起哄，所以菀生掌柜替我走一趟？” 秦临这货，看上青楠了？ “别误会，那天菀生掌柜请吃饭，我逗了逗人家，心里有愧，所以送个小礼物道歉的。” 倒是解释得很快，“况且这个小礼物我妈出去旅游带回来的，我觉得它跟青楠这个名字很搭配。” 42.店大欺人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楠木绿玛瑙手串，这玩意不便宜啊？” 菀生得到秦临的同意，打开小盒子一看，不是普通小物件啊，“喜欢就喜欢的，大老爷们一个，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秦临小声嘀咕： “你还不承认喜欢我家掌柜的呢……” “你在说一遍。” …… 菀生的气场太足，直接把秦临吓了蹦出三米远。 他摁了电梯，合着合上门的时间冲菀生做了个抱拳手势：“就拜托大大送到青楠手上啊，对了，我家掌柜可能有一段时间回不来。” “我知道。” 菀生看着他面前电梯门合上，也合了手里小盒子的盖。 陈峪和青楠、楚问突然就混熟了，几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气氛挺好。 “跟我来。” 抓着青楠的胳膊就往茶室去的菀生，边走边把秦临那个小盒子递给了身边姑娘，“有人送你的礼物，猜猜是谁？” “谁会送我礼物啊？” 青楠小丫头最近很喜欢穿鹅黄色的衣服，她本来长得也很元气可爱，所以汉服锦上添花，头戴绒花很合适。 菀生打开自己的头饰柜子，送了她一支上好的秋香绿绒花簪子，对镜给她妆上： “打开小礼物，你看它和这支钗配不配。” 青楠打开秦临的礼物，被绿玛瑙的光泽，楠木的象征意义感动到了。 菀生也觉得很有意思，秦临绝对不是他口中随便送个小礼物的意思：“你能猜到是谁送的吗？” “肯定是楚问吧，他平时虽然经常说我笨，但我们……关系还不错。” 坏了，这…… 青楠如果猜楚问，那是不是意味着，很有可能一个三角关系即将起来：“妹妹，这是与子说子临送的，说那天晚上不该逗你。” “不可能，我和子临大大又没有交集。” 拿着珠串的青楠摇了摇头，“老板你别来我的玩笑，与子说的男神们是不会看上我的……嗯，子临大大还是楚问的女神呢！” 说着说着，小姑娘还笑了起来。 “谁说子临是我女神，我是直的，我喜欢女孩子！” 一看楚问居然就在门口站着，菀生赶紧留出空间给他们俩，立马溜了出去。 楚问看着老板一脸八卦的笑，一种莫名的看破不说破的样子，太难受了：“我真的是直的，菀生姐！” “这个，真不是你送的？” 青楠拿着珠串在楚问面前晃了晃，“如果不是，那我一定亲自去与子说还给他。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么珍贵的礼物，我不收。” 一把夺过青楠手里的珠串，楚问也不管人家惊讶与否：“干嘛还回去，楠木绿玛瑙串，确实挺适合你。” 闲里有时间唠嗑的日子没几天，眼看国庆假期就要来，店铺准备着上新三套汉服： 林卿送给菀生的“生日礼物”图纸，顾恒致已经火急火燎给了成衣第一版。 静静和菀生熬夜分别赶出了另外两个单品，其实算是一套，但颜色不同。 “成衣一出来我就要约白择去给我拍片子！” 菀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因为今儿已经是国庆前倒数第三天，“就剩三天，拍摄、修图、网站模块整改、预热，都要搞好！” 太仓促了。 “内容文案和网站架构，我和陈峪可以搞定，老板你只需要去拍好成片！” 楚问反而是一直安抚工作室慌乱的所有人的那一个。 自从田儿离开，他成了自己最老的人，居然自觉站出来开始给不同事的建议和看法。 “有的人，他就是要居高位才有自信放开手做事。”菀生忍不住评价，看着青楠大口喝水，“礼物那个事，怎么样了？” “我前日去过与子说，看到子临大大穿着女装跟许垣摄影师在拍摄……没敢打扰。” 实际上，青楠是觉得太别扭了，一看到秦临穿女装就不好意思开口提这事。 要是所有人都知道女装大佬给自己送礼物，那她接受不了。 “歧视女装的我？” 秦临是看到青楠到店里来过，但小姑娘立马跑了，他只能跟许垣吐槽，“你怎么不嫌弃我，许大摄影师？” 许垣是与子说的御用摄影师，他话语比较温柔、性格比较温吞，经常是与子说朋友们的倾听者。 听到秦临吧吧儿说心事，他也没有受影响，人人拍摄。 “挺美的，嫌弃什么。” 艺术和美的东西，在摄影师眼里都是高光。 他是发自肺腑地觉得秦临好看。 “况且模特是你的工作，呈现出美给大家，也是职业精神。” 许垣还是多说了两句劝他，“人家小姑娘也没有嫌弃吧可能，工作呢，不好意思打扰。” 有道理，秦临想。 国庆节的当天八点，菀生和青玉兰一起上了新。可怕的是，两家汉服风格相似到令人震惊。 “若不是与卿大大设计这套水准很高，我们跟青玉兰可能又会被拉到一起上汉服圈热搜了。” 青楠仔细看了看青玉兰那边的官网图，这颜色绣花设计，确实就是菀生家一贯的风格。 “他打算蹭我们家热度到死，是吗？” 楚问无奈极了。 这完全不是什么良性发展，如果汉服圈都这样玩，抄袭一家的风格而不是百花齐放…… “可怕。” 蓝青这个人，他的设计水准是什么样，菀生知道的。 在没有偷图、模仿的前提下，青玉兰这回的衣服真是原创了，他是怎么做到风格相似的。 菀生觉得哪里不对。 “很明显你辞退的那个设计师，到蓝青那里去了呗。” 老苏是个大明白，当晚直接指出了他的猜想，“你们圈子里的小朋友，改个网名就不认识了。” “我们摄影圈这样不太行，毕竟露脸的。” 白择听父女二人唠嗑，插进来一句话，他自己还忙着给明星处理后期。 原来因为菀生国庆节上新，他偷偷把明星的图往后积压了两天。 还好人家不急用。 “我们也不行的，汉服协会为了保护原创，对设计师管得很严格的。” 菀生不敢相信田儿敢冒险逆汉服圈对设计师的要求，像她这样的污点设计师，爆出来会被抵制的。 “姐，你要是去举报田儿和蓝青，那不成了一点旧情都不念了？” 白择对菀生的了解，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应该不会把人逼上绝路的…… “不好了，老板，青玉兰那边发了帖子，说我们店大欺工厂，为了国庆发货，花钱让本来靠前的青玉兰的订单，延后了。” 43.汉服协会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这是难道不是欺负小店？” 青玉兰声明之下，小号林立开撕真正的路人，“都是苏菀生的粉，搞追星那一套，真是太可怕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苏菀生的店铺走的像流量点，毕竟上个新都能让汉服出圈。 但它不是流量。 苏菀生除了拍衣服的照片，从不运营她的个人账号。 林卿，才是流量。 “恕我直言，工厂跟我们店本来就签约过优先合同。” 楚问这回开自己的个人账户去人家的评论区发言，一分钟就被删除了。 “气死我了。” 气得发抖的小伙子，躺在陈峪旁边的沙发上，捏枕头。 陈峪看他那样，递给他几张废纸：撕着玩。 “蓝青这个人，他不是什么按规则办事的人。”陈峪给他解释，“之前他就让我引导舆论，把矛头和争议引向菀生这边来就是了。” 也是，一开始可以偷自己老师的作品，描摹出来办画展的人，你说他能有多规矩。 只要跟互联网相关的行业，大多数都知道炒作、流量、舆论很重要，蓝青一入门就打算抓住这契机。 “我要想办法，再次让舆论扭转。” 陈峪很认真，自从他知道了蓝青不是真的想要做好一家汉服店，心里更气了。 瞎耽误他的时间。 楚问看着陈峪，终于想起来之前他的担心，于是问道： “唉，兄弟，上一次你让咱们工作室的声明发得那么强势，会不会有什么忧患啊之后。” 菀生工作室之于楚问，就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孩，他总是充满了顾虑，竭力保护。 “什么意思？” “上次的声明，我觉得有点硬了些。如果是刚有点兴趣入汉服文化的路人，难免觉得咱们这边真的店大，所以会有距离。” 陈峪想了想，他并不觉得菀生的工作室都做到行业前茅了，正是打造品牌的时候。 “跟顾客本来就是交易关系，有距离很正常啊。” 楚问完全明白了，陈峪之前在时装大牌里打磨过，他的营销理念，是西方国家品牌百年来的发展路径。 “这，我也不知说什么，行业发展，那是菀生姐、与卿他们要研究的……我还是觉得，稍微有点人情味好一点。” 毕竟一个店铺是什么样的风格，这突然变了，可能真的会让一部分人不适。 “温和一点的处理方法的话，也行。” 陈峪想了想，上一次那种情况，对于菀生来说，把舆论导向方面的问题解决掉是要紧事。 所以陈峪做什么都没问题。 但现在店铺里没别的问题，不像那次，菀生家设计师没了一个。 “我知道了，我会温和处理的。” 然而陈峪的温和处理…… “好啊，我就看不惯新来的那个蓝青，开了一家抄袭店，还要碰瓷菀生大大。” “群里有空的都去！” “咱们把青玉兰的声明给他炸了！” …… 发动了群里的店铺老粉去淹没了青玉兰的声明，这个事吧，还有点眼熟——活脱脱的娱乐圈粉丝出征。 “没想到粉丝这一套这么管用。” 正当青楠和静静午休看热闹的时候，楚问回来了，他随口一问： “陈峪没直接撕青玉兰吧？” “没有，你放心！” 陈峪跟自己的伯乐保证，这一回甚至没有出动店铺号出来解决问题。楚问心说，他算是靠谱了，也就没有多看。 菀生这边，很快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本来正在工厂看国庆主题的几套汉服成品，结果立刻放下手机回工作室看谁干的好事。 “粉丝屠了人家的声明评论，这个……” 蓝青投诉到了汉服协会。 “菀生啊，我也是接到了人家蓝青掌柜的诉苦，才不得不打电话来了解了解什么情况。” 汉服协会是五年前成立的一个非盈利组织，为的就是宣传整个汉服文化和协调轻度的行业矛盾。 “你们家粉丝多，工厂这个事吧，虽说是蓝青闹了个误会，但带着粉丝闹人家的声明评论板块，确实显得不够大气。” 这是人家协会大佬的原话，虽说本就是老交情的人了，但人家没有偏袒任何一方。 “什么啊，成立协会的时候，菀生姐也在的。” 楚问听了光注意人家说菀生不够大气，“要不是当时的几个汉服掌柜加入协会，这协会就是摆设。” “楚问，别胡说。” 跟着菀生上协会约谈的楚问，他没想到陈峪会这样处理问题。把粉丝和明星那一套原封不动搬过来，真的不是好事。 他一边开车，一边郁郁不平：“这回又是菀生姐背锅。” 菀生是店铺的掌柜，有事自然是她去处理。 况且这回陈峪其实是好意，他听了楚问的建议，不要把店铺外宣搞得那么强势…… “我说过充分信任你们俩的话，就不会怪你们。” 这个时候，菀生只想着怎么跟协会的人解释清楚才好，既然蓝青想把事搞大，那就奉陪到底。 汉服协会那边，没想到蓝青也被邀请了，菀生去的时候，正好在门口撞上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青玉兰的大掌柜。” 楚问先发制人带着嘲讽的语气故意拦下蓝青，蓝青的小身板，居然还不如楚问壮硕。 “好狗不挡道。” 都不是好惹的，蓝青又是文人。 菀生拽着楚问进屋子里去，大门口的这么做，不也是给人一种大店主欺负人的感觉？ 蓝青穿着一身黑的袍子，他总爱穿长袍，像一个说相声的，不像汉服掌柜。 “呵。” 他也不能把楚问怎么着，之前小号事件就交手过了，知道这个人就是菀生的心腹。 三人上楼去，协会会长亲自来见，一来就跟菀生寒暄： “与卿，我以为他会陪你来的，他可是对菀生你寸步不离的。” 汉服协会会长也知道的事，看来真就汉服圈第一共识。 “他回长海去了。” 会长是看了蓝青一眼，并没有特别上心，毕竟他是个什么样的掌柜，这两天圈里人都知道的。 还真不是因为他是新人所以会长这态度，说实在的偷图纸这事着实不光彩。 蓝青自己把推出去明哲保身，吃瓜的人看不懂，圈里人门清，都看得明明白白的。 “你们两家这个事啊，我觉得还是尽快解决，吵起来闹大了闹到出圈，整个行业都会被认为混乱无条理。” 商家厮杀、粉丝控评，这太难听了。 44.和气生财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如果不是别人先找事，我们肯定也希望和气生财，不是吗？” 楚问愣是憋不住想要跟蓝青吵架的心，“我看，会长多问问蓝青掌柜怎么想吧，菀生姐你是了解的。” 和气生财，菀生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田儿是当年见实习生卖图纸的目击者，现在越来越混出头了，却成了那个人。 “蓝青掌柜恐怕为的就不是财字，是仇字才对。” 菀生这一回还真不打算和气，因为和气的可能性，是建立在人家图小钱钱的基础上。 蓝青瞪了苏菀生一眼，两人暗地里已经在过招，来协会纯属走个形式。 深城大学那边，林为知老爷子刚下课。 他拿着自己的教案往办公室走去的途中，发现叶落一地，浸泡在多日下雨积的水坑里。 有点发臭。 “清洁工，这是哪个清洁工管的地方，必须举报。” 最近的林为知心情不好，容易动怒，因为蓝青没有达成他的期望。 连苏文之他女儿都斗不过的人，何时能帮他收拾苏文之本人呢？ 原本当年要娶何愈的人是他。苏文之跟李秋萝什么关系，校园里人尽皆知，结果娶了何愈？ 这算什么。 “林老师林老师，正好遇到你了，你帮我看看我的作业吧，这幅画……” 有学生追过来要他点评自己的绘画作业，结果踩到了松动的石砖…… 污水伴着落叶发酵的味道，扑了林为知一身，别说，真的很臭很臭。 “老师对不起老师对不起！” 学生突然被吓坏了，赶紧掏出纸巾来想要擦拭，见林为知摆了摆手，“老师，要不然您的外套给我，我帮你洗干净……” “不用不用。” 林为知赶紧匆匆离去，学生也不好意思继续追，只好停在原地自我安慰，老师应该不会怪罪我的吧。 回到办公室的林为知发现自己真的太臭了，脱了外套就往椅子上一扔，抹了一把脸： “人倒霉起来，越来越倒霉！” 他许久才冷静下来，用毛巾擦了擦污渍，发现擦不干净。 打开学生的期末考试卷子，林为知翻了好久，翻到了一个孩子的名字，最先批改他的卷子： 59分。 这倒霉孩子，就是刚才那个踩了石砖，弄得林为知一身脏水的同学。 太倒霉了。 讲道理，这种把自己的情绪施加在学生身上的情况，部分老师会有，但林为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成绩本来就差，活该。” 林为知合上卷子，锁进抽屉里之后，就在椅子上睡着了。 下午还有课要上，不休息身体撑不住。 深秋中午的温度真的很适合睡午觉，体感温度28摄氏度，舒服又宜人，还没有清晨鸟儿的乱叫。 正入睡时，蓝青火急火燎闯进来了…… “老师……对不起老师，我不知道您在午休。” “我只要下午有课都要午休，你不知道？” …… 林为知面露一丝愤怒，一看是蓝青，挠了挠头，干脆放弃了睡觉，问他什么事：“你不会又跟个姑娘家的，来诉苦自己又闯什么祸了？” 蓝青哪里有闯祸的资格。 汉服协会会长约谈，也没约谈出个什么结果，菀生没想和解这事。 “和气生财，汉服协会这帮小孩子，以为你真是个普通小老板吧？” 这件事，林为知听了都发笑。 但他突然意识到，苏菀生没有当着那位会长的面答应和解，看来也知道了蓝青和她相争的真正缘由。 “苏菀生这个小姑娘，不愧是何愈生的。” 林为知年轻时喜欢何愈，但他怂，不敢跟心上人表达心事。 和老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不一样，他只敢借着上大课，或者两个系一块儿搞活动时，才去找何愈说句话。 如此一来，何愈哪里知道他是谁，根本没什么印象。 “何愈，秋萝今儿被老师喊走了吗？” 总是在实验室的何愈，一看到阳光明媚的少年苏文之，就盯住他完全忘记了别人。 老实说，何愈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她一定是喜欢过苏文之的。 只是老知识分子的爱情都不会挂在嘴上，藏在心里，才会一直支持苏文之去追李秋萝，才会在李秋萝意外辞世，嫁给苏文之。 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女孩子，她能接受家里安排的亲事，多半是愿意。 “何愈要结婚了，谁说的！跟谁？” 那时林为知满心欢喜地跟家里说，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了，甚至门当户对的，可以直接去人家家里提亲，却听到一个坏消息。 “苏文之，苏文之他不是喜欢李秋萝吗，那个染布的。” 林为知去找何愈问个清楚，却没想到遇上了苏文之跟何愈在江畔谈心，他听得明明白白。 “我们两个在一起，互相都是朋友，没有爱情，但是可以组建一个不会吵架不会闹别扭的家庭。” “秋萝她爸爸的草木染技术，我想帮他老人家传承，如果老爷子愿意的话。” 何愈有一个很高级的理想，她看不得老祖宗的东西，因为不流行、不洋气而面临淘汰。 “我没那个兴趣，你想那么做，我会替秋萝谢谢你。” 苏文之一生都是敬重夫人的，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但一直很和谐。 林为知当时甚至都没勇气，走过去带走何愈。 “你只敢在背后说几句没用的狠话，为知，这些为她终生不娶的话，去何愈面前讲。不要跟爸说，他身体不好……我懂了，你就是诚心刺激他分遗产是不是！” 林为知的哥哥、林睿林卿的父亲，当年骂林为知无能。 两兄弟吵架时，林卿刚出生没多久。 讽刺的是，林为知离家出走后，苏文之介绍他进了深大，一待就是几十年。 “苏菀生、苏文之，他们知道你对何愈这位阿姨有过这样的情愫吗？” 蓝青很惊讶，原来老师终生未娶是因为这个。 “过去的事情了，苏文之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他女儿的。” 然而，苏文之根本不知道林为知还有这一出，他所知道的就是，林为知进了深大后，就渐渐疏远自己了。 往日大学时的好友，直到蓝青那孩子出现，才客客气气地一起吃了一顿饭：“文之，我这个学生，家境差了点。你帮忙带带，反正你整天挺闲的，菀生都能自己挣钱了。” 林为知给蓝青求来的免费顶级书画课，就是这个。 45.工厂失火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秋天干燥，不仅人的火气大，万事万物也变得易燃起来。 工厂那边突如其来的熊熊烈火，在消防员小哥哥的火速处理后，留下了付之一炬的焦灼灰烬，工厂老板差点失控了。 “这可怎么办，十几万的订单，这……” 心疼刚做出来的好几批衣物的，不仅是老板，还有亲手把她们做出来的工人。 “没有人员伤亡，这是最好的了。” 消防员们拍了拍老板的肩膀，再三检查，怕火苗没有灭尽复燃造成更大的损失。 三家汉服店，都在这座工厂下了订单，尤其是苏菀生周年庆、华服日和国庆上新都在这之内，崩溃了。 “怎么会起火呢？” 菀生听到消息时，本来正在安安静静画图纸，青楠刚给泡的青枣茶还没有喝，就听到噩耗。 “警察叔叔已经在调查事故原因，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已经下单的顾客，他们是最不应该承担这种风险的人。 想了想，必须去找工厂老板谈一谈。 合约上订单是签给了工厂，工厂之间有竞争，因而她苏菀生也不能随意改变。 可是如今出了意外，或许要找其他工厂生产的。 “可以可以，苏小姐能理解已经很好了。” 服装厂容易出这种事故的，之前给另外一个小众设计师时装品牌生产时除了一点事，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工厂老板有经验的，因而还主动联系了平日里明争暗斗比业绩的就近工厂伙伴： “我这边出了点事，有个单子，我交给你来做要不要？” 菀生于是等到了新工厂的人来接她，去看看新工厂的生产线，看看他们的水平，再做决定。 “原来周年庆、华服日的几条线在那边生产，没有受到影响，但最近几天要停下来检查线路，可能耽误工期里几天……” 老板很担心菀生撤走所有的单子，然而合作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小看了菀生的信任。 菀生临走时告诉他：“那两条线还是不变，耽误几天没关系。” 只要及时发个声明告知，想必问题不会太大。 “那苏小姐，跟我去见我们老板吧。” 新工厂的人，载上了菀生而去，楚问留下在这着了火的工厂，询问警察，后续的事。 得知起火原因的初步调查，不排除是人为，楚问立马来了兴致，想做侦探。 工厂老板也不管他，毕竟把楚问当孩子在看。 “这个事若真的是人为，我们一定要把他抓出来。” 此时的楚问，合理怀疑老对手蓝青，还有另外那个工作室的人，当然也不排除工厂内部人员。 蓝青的话，他本来就因为工厂把青玉兰的单子放到了后头而不满，况且他随时可以来工厂溜达，完美的作案动机和条件。 当然，这样怀疑也确实不够理智。 “我们先去看看外头的监控。” 楚问同警察一起到监控室调监控，好巧不巧，蓝青昨日还就真来过。 “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吧，这位也是汉服店主，他图什么。” 一起看监控的工作人员，正在吃外卖，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帮汉服店主——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催工厂尽快出单。 天天坐在监控室看汉服店的人来了，必然知道他们问出单时间来的。 如此一来，蓝青就可排除了？ “肯定没那么简单。” 楚问觉得，关于这事，还得警察叔叔求个证，“把蓝青掌柜请来看看情况吧，毕竟是昨天来过。” 为了保险起见，楚问还特地去找工厂老板确认，蓝青昨天来没有找过老板。 蓝青这个时间点来工厂，正常情况下，他是来求老板把他的订单提前的，可是…… 毕竟知道蓝青和苏菀生有过节的，也就工作室的人，所以楚问也不好告知警察叔叔。 “我保证他来过工厂，我都不知道。” 既然老板都这么说了，楚问更加确信自己是对的。 警察叔叔这边联系蓝青时，他在林为知的家里抽烟，一口又一口。原先看不出，他是个老烟民的。 “老师，工厂失火，这事苏菀生不会怪在我头上吧，我昨天还真去过一趟。” 林为知坐在沙发上看书，一本叫做《世说新语》的书，多魏晋南北朝士人的故事。 看不出来，林为知会喜欢这本书。 “真不是你干的？” 再三确认蓝青没有干出违法乱纪的事，“最无知的老百姓，都知道杀人放火乃最不可犯的错误。” 林为知要苏文之吃苦头，惹出乱子什么的，他可不愿意。 好像当年包庇蓝青抄袭就不是违法乱纪似的。 大概老一辈，那时并不在乎知识版权吧。 “真不是我。” 蓝青无奈，也不能用这么蠢的方式去整苏菀生啊。 伤敌八百，自损吃牢饭？ “我自己的订单也烧没了，苏菀生他们怀疑我纯属针对我。” “人家不针对你，那她就是棒槌。” 林为知卷着书本，起身来在客厅里徘徊，好像在思考什么事。 看不懂自己的老师什么意思，蓝青只能盯着他。 “看来苏菀生这个姑娘，她整个团队是很团结的。” 要不说人家是背后出主意的人呢，开始给蓝青勾勒之后的方案，“咱们以后不要用那么幼稚直白的方式去膈应她，要的就是肢解这个团体，从而不攻自破。” 这个方法，人楚问直接用来把陈峪抢走了。 蓝青不是一个合格的管理者，不到十人的工作室，他尚且吃力。 想要做出一个跟苏菀生实力抗衡的店子，简直是之前不了解汉服行业，痴心妄想狂妄自大地来了。 “小圈子才更难撼动头部那几个。” 林为知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要蓝青先凑合维护店生意，好不好不要一下子亏损太严重，什么都可以。 “田儿那个姑娘，早点送走，她可是个祸患。” 声名已经臭了的田儿，不适合带上岸一起走，况且还要给她发工资…… 设计师没有，怎么维持汉服店的运转？ 蓝青完全不懂汉服设计的。 “你不会学吗，抄不要抄得那么固定不是？” 拍了拍自己脑袋的林为知，感到蓝青越来越轴。 从何念予和苏文之看过他的画展，抄了一架后，这家伙就变得小心翼翼。没有胆子的人，能做成什么事！ 这话要是从林为知嘴里说出来，就很讽刺。 46.纵火嫌疑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新工厂这边的机床什么的，比较旧比较老式，成本倒是压缩了，菀生也能多些利润，但……她选择再寻良户。 “你这丫头，有多的钱可以赚都不要？” 新工厂的牵线人是个老大叔，他摇摇头，没那么客气，让菀生自己离开。 工厂区就不像市区那样繁华了，这里若非下班时间，人少车少，别提什么打车，有时信号都不太满。 “楚问，你那边怎么样了？” “菀生姐，昨天下午蓝青真的来过，有嫌疑。” 楚问如实相报，不知道自家掌柜还在没有人的大街上走着，“下午蓝青就会过来，要不咱们等着，别回工作室了。” “不行，我还有事。” “那我盯着这里。” 工厂那边，老板心里难受极了，损失如此重建是一笔多大的费用啊。 下午秋温抓住夏天的尾巴，又升了温度上去，它直上28度，热坏了长京城的林卿。 今儿个林家老爷子回家见小儿子，推了好些工作好容易腾出来的时间：“林睿，让你弟弟不要穿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在家等着。” “爸，知道了。” 林睿开的免提，关于林卿随时随地穿汉服这个事，他当哥哥能不反对，老爹不行。 兄弟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有开口。 毕竟汉服这个事，林老爷子还专门打个电话来吩咐，确实林睿难做人：“要不……换了？” “我中华民族传统服饰，怎么就乱七八糟的衣服了。” 倔强的林卿跟老爸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如今他也二十好几奔三去的人了，被当宝宝似的管制，不爽。 “哥你要不然躲出去？” “躲什么？” 林卿站在家门口看自家小院子光秃秃的，不像菀生他们家，苏老爷子把边边角角都种满了鲜花绿树。 “躲出去自然是免得万一我和爸吵起来，你能落个清静。” 哥哥捡起来茶几上的苹果一扔，丢给了林卿，自己也拿了一个啃起来：“那我还敢离开啊，总要有个人拉着才是。” 什么都好，别拉偏架就是。 “你哥哥我不是那样的人。” 深城这边，蓝青带着祈玉下午入工厂去接受警方的询问调查。 祈玉怂兮兮的，表示怎么会要见警察：“我不敢去老板，你带上我店里的事怎么办。” “店里哪里需要你做什么，如今我们店订单砸在工厂里了，你还假装忙什么？” 蓝青质问，然后拿出一段自己工作室的监控：“火是今早10点多起的，你今早9:30离开过工作室……我问过警察，他们说你今早出现在工厂过。” “你不会怀疑我吧，老板，我没有理由干这事啊！” 祈玉一般是不会离开青玉兰办公室的，因为蓝青上到取钱、下到泡茶，都会叫他。 之所以如此信任祈玉，是因为他也是深城大学出身，家境不好，跟蓝青自己一模一样的经历。 “你是我的直系学弟，我怎么可能怀疑你，我是要带你去一块儿接触嫌疑。” 蓝青不想在工厂这个破事上浪费太多时间，因为真的跟他没有关系。 “警察本来也要找你谈话，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这话说得奇怪，就好像敲定了祈玉就是纵火之人，祈玉想了想，举起左手跟老板发誓：“真的不是我，但我不能去工厂，老板！” “这是为什么。” 蓝青觉得奇怪，不是他干的，亏心什么。苏菀生总不能当着警察，无缘无故敲定他们有罪不是？ 看着面前人什么也不想说，蓝青反而充满了怀疑。 “真是你干的吧？” “不是！” 那你…… 两人僵持着，车还在往前开。 到了工厂门外，祈玉已经在蠢蠢欲动要开门下车逃跑。蓝青还锁着车门没有打开：“你小子疯了吧，是你干的就承认，我帮你想办法。” 不是我，祈玉一直摇头，被蓝青逼得快疯了。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楚问和警察们出来便看到蓝青和祈玉坐在车里。蓝青玉石开了车门锁，祈玉伺机就开跑。 一溜烟的功夫，那小子就躲不见了。 两个警察开了警车出去追，剩下两个示意蓝青进屋：“你的助理，为什么都到这儿了还要跑？” “他说自己跟纵火无关……” 这话一出，根本没什么的说服力，蓝青只好闭嘴。 进屋子里去，工厂老板也在里头，蓝青和他两人都不太好意思面对彼此。看来昨日下午，还是有什么事情发生的。 “昨儿，我和蓝先生是吵了一架……” 老板率先开口，楚问拿出自己察言观色的本事，认真看着，觉得老板没有撒谎。 蓝青看楚问这个家伙看人表情很认真，无奈提了一句：“你还真把自己当名侦探了啊？” 苏菀生的人，总是这么迷之自信的，怪不得人家。做了行业第一，换我我也得瑟。毕竟楚问还天生的乐观自信，没什么错。 “吵架是因为订单延后，我本来想跟老板商量，不要那么死板，好歹留一点时间给我的单子……” “那没办法，我跟菀生小姐签了合约的。” 工厂老板还是注重合约，没办法开这个口子。 “可是你去的不是老板办公室，是车间啊？” 警察谨慎地看了看摄像记录，这么明显不太对逻辑……然而工厂老板告诉他，当时他跟夫人正在车间巡查呢。 “可以了吗？” 蓝青不悦，他被质疑这件事，本来就很扯淡。苏菀生的东西被毁了，那就一定跟最近惹她的人有关？ 不能这么说。 放走蓝青之后，楚问感觉到了来自工厂老板的叹息，总觉得他没那么简单。 “那个小助理我们没找到。” 回来的两个警察跟所有人提及，那小子很会逃很会躲，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了。 “这个小助理今早来过我这里，但他这回真不是来找我的。” 工厂老板看楚问又扭头来盯着自己，非常警觉，他按道理是一个没有任何问题的人，怎么会那么慌张。 楚问看他额头浸出汗水来，都忍不住递张纸巾过去：“不至于吧？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敢说的？” “没有，真的没有。” 目前来看，反常的两个人，一个是工厂老板，另一个就是不敢见警察的祈玉。 楚问想了想，这两个人都跟蓝青有关系，纵火案还是不能除去蓝青的嫌疑。 47.找老板娘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工厂老板的夫人姓沈，跟老板已经结婚三年多了，她年纪还小，今年才不到二十四岁。 “沈小姐，比我还小，我可以称你一生妹妹的。” 菀生找到沈小姐时，人家正在小别墅里晒腊肉。毕竟她就住在隔壁小区，很容易找得到，之前也在工厂里见过几次面。 “我让老公再给你介绍几个靠谱的工厂吧，直到你满意。” 沈小姐以为菀生的到来，是因为找不到符合菀生要求和标准的工厂。 她老公忙着在工厂里主持收拾残局，还要协助警察查案，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 菀生看着满院子的腊肉，葡萄架上都挂满了，他们家不种花不栽树，尽是挂这个：“蒜苔炒腊肉，很好吃。” “苏小姐要是喜欢，我现在就给你炒一份！” 看得出来沈小姐对菀生是惧怕的，然而她的惧怕，不是因为老公这边工厂出事耽误人家订单出货，而是…… 她跟祈玉有不正当关系。 “不用，沈小姐不用麻烦。” 菀生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纵火的事跟她有没有关系，现在根本不好说。 昨儿楚问和警察一起问了蓝青的，他还挺坦然，不像是直接放火的人。 然而祈玉一到工厂撒腿就跑，这个事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目前找到祈玉，说不定就破案了。 “祈玉，是你老家一起来深城的老同学吧？”菀生提及，“当年他在深城大学读书，你在隔壁的中专学校，后来你辍学打工去了，到了你老公的厂里。” 这是人家的旧事，菀生调查了清清楚楚，沈小姐急了：“你平白无故挖人过去做什么！” “祈玉昨儿到工厂都逃跑了，他是不是放火之人？” 菀生有点咄咄逼人，气势本来就强，现在表情还挂了硬。 沈小姐有点吓着了：“他的事，我都不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的，苏菀生昨儿消失了一整天，查到的东西，还真就是靠谱来源。 陈峪啊，真是一个厉害角色。 “我不会管你的家务事，我只要你想办法把祈玉找出来，让他当面认罪。” 看来菀生已经认定了祈玉是纵火之人。 沈小姐想了想，终于忍不住求情： “祈玉是无心的。苏小姐，我知道他给你添麻烦了，我想办法赔偿就是，请你不要针对他。如果蓝青掌柜知道这事，一定会不留情面断绝与他来往！” 菀生不懂，蓝青这货要实力没实力，要钱没有钱，人品还成问题，祈玉追逐他的脚步，图什么。 菀生和林卿有一个特点，他们经常问人家，图什么。 生来根本就什么都不缺的这两位，不食人间烟火，他们看得到文化传承的重要，那是因为他们不用操心柴米油盐。 “图一个知遇之恩。” 沈小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拿起手机给人家发了条消息要他到老地方见一面。 她让菀生带着警察直接去那个地方就是，抓住了祈玉，希望从轻发落。 “无人员伤亡，肯定不会有太重的惩罚，若证明心无心之失，就更不用担心了。” 菀生扭头就要走，沈小姐取下一块腊肉想要送给她： “我知道苏小姐不一定看得上这个，但这是我的心意，请收下。我们老家的腊肉最好吃，你拿回家尝尝！” 收了沈小姐的肉，就不能为难人家的老公，她跟祈玉什么关系，那不是菀生应该操心的事。 眼下，找新工厂才是大事。 “与卿大大给的联系方式，他说这几家工厂生产标准很高，应该符合老板你的要求。” 回工作室，青楠正好递上一份大礼，真是雪中送炭，他林卿果然还是很有用。 联系新的工厂去看具体情况，最好是今日就搞定，菀生马不停蹄出发，走之前拍了拍陈峪的肩膀： “你很厉害，帮忙破案了。” 陈峪有点小骄傲地看了看青楠，他将沈小姐社交平台和祈玉的私人互动调出来给菀生看了，有非常劲爆的内容。 “着实没想到蓝青身边那个小助理，还有这一手。”青楠嗑瓜子聊八卦，“青梅竹马，女方傍了大款，还藕断丝连，厉害。” “如此一来，很快青玉兰一定能被各个击破的。” 对于陈峪来讲，青玉兰的失败，就是给苏菀生最诚意的投名状。他想获得菀生的信任，在行业头部大店里，坐稳他的营销大佬名头。 “青楠，下班了……能请你一起去……看电影吗……” 陈峪居然光明正大地约青楠看电影，连一向话少的静静都觉得有点突兀：“陈峪，楚问应该会不高兴的……” 楚问和青楠，他们还有这一层关系？ “静静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青楠又被静静那突兀的一句话吓到，“我和楚问没什么关系，就兄弟、铁哥们，知道吧！” 青楠啊，收下了与子说某人的礼物后，好像就很在意和楚问的距离。 “对不起，冒犯了。” 陈峪还是没有邀请青楠去看电影，工作室里一个屋檐下的人，大家都知道维持现状是最好的。 如果打破平静，陈峪冒头谈恋爱了，那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当所有的主意都在你这里，如果做错了什么事，就是不堪设想的后果。 祈玉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发了消息约见，想也没多想就城东公园等她。 “小鸽子们，我好久没有来了，你们想我了吗？” 在人不多的城东公园喂鸽子，祈玉包裹得严严实实：鸭舌帽、黑色卫衣，看起来就是想要把自己隐身在摄像头之下。 “祈玉，我一会儿就到，等我。” 沈小姐在约定的时间前十分钟，还给人吃了一颗定心丸，祈玉等她，永远不会想到苏菀生提前去找她过了。 “那个鸽子广场上的人，就是了吧。” 楚问指了指黑色卫衣鸭舌帽的人，他跟小动物打成一片的画面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祈玉，我们有权力召你谈话，这回看你往哪儿逃。”警察冲上去就将他擒住，祈玉跑不掉了，“回警局。” 走的时候，祈玉盯着楚问，十分不解：“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48.三人成行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楚问其实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菀生让他带着警察们到这里来抓人的。 对于菀生的决定，楚问作为她名下的人，从来不问原因，因为她自有道理。 “抓住祈玉了，菀生姐！” 菀生这边刚好跟林卿介绍的工厂谈妥订单，就接到了楚问的电话。赶紧去警察局一趟，比较重要。 “那我们在警察局碰面。” 祈玉被抓，反而胆子没有那么小了。 失魂落魄坐在警局的关押厅里，四面是墙，他心里头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苏菀生来的时候，看到楚问坐在门口逗一只金毛犬，不知道是哪位警察养的小狗，还算温顺。 “祈玉承认自己放火了，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说……”楚问有些悦，“会不会这家伙成了蓝青的替罪羊，菀生姐是怎么知道他在城东公园露面的。” “陈峪这回又立功了，必须夸奖你识人有眼光。” 纵火之事，祈玉自认下了，蓄意破坏他人财产，但仍旧不知道他的动机。就为了蓝青来膈应苏菀生？ 值得吗。 “此事就算结束了。” 菀生看着审讯时不说话的祈玉，她也不想过多参与祈玉和沈小姐的私事，也希望草草了事。 眼看警察也觉得可以结案时，祈玉那货好像又突然恐惧起来，质问菀生：“苏菀生你总这么卑劣的手段将我抓住，就不怕遭报应吗。” 菀生回头看着他，到底有完没完。 窃取人家的隐私，也是不对的，但这好像处于灰色地带，不太好评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峪是破案的功臣。 “是沈小姐约你来的，有什么不对呢？”菀生当着警察的面，不敢说太多，“沈小姐和你是什么关系，我不在意，破案与否，是她自己的选择。” 话是这样说的。 沈小姐很明显选择了她的老公，而不是好像还没有什么成就，跟着蓝青瞎混的祈玉。 一个小镇出来打拼的两人，终于分道扬镳。 楚问同菀生出来，大概是听懂了此事工厂夫人沈小姐在其中的作用：“陈峪是不是拿到了他们的聊天记录之类的……” 是。 菀生对楚问没有兜着：“工厂老板这位哥，头顶颜色很鲜艳，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咱们也别多管了就是。” 正说着，却见那老板的车到警局门口，约菀生和楚问找了个咖啡厅问结果。 “祈玉认罪了，应该会有一个合理的赔偿结果。”楚问点了一杯卡布奇诺，疯狂加糖，“您放心，这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 却没料到老板愁眉苦脸，憋了好久才冒出一句话：“如果是祈玉，我想请你们想个办法，让他出来。” 出什么……出来？ 菀生瞠目结舌，和楚问两人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原来人工厂老板是知道祈玉和沈小姐的关系的，原来蓝青的单子还是祈玉介绍来的，原来老板不能生育…… 而沈小姐，他又不愿意放弃。 “太可笑了！” 三家汉服生产工厂的老板，居然是个怂货乌龟，这样的绿帽子都能忍，真是让人不知道如何评判。 哪怕领养一个也好，哪怕找靠谱的精子库也比……唉。 “你们没有结婚，不明白这个。”老板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我夫人，她只愿意和祈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能苏菀生真的是因为没有结婚，所以看不懂这人生百态。可是，沈小姐已经把祈玉送出来了…… “白择，我是不是这次做错了。” 回到家里，老苏很难得不在。 她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白择在沙发旁的地毯上玩手机游戏，任凭菀生把他当猫在撸头发。 对于这个事，白择也没有经验的：“我也没结婚啊，我还恋爱都没有谈过，生孩子什么的，我也没想过。” 是啊，他才从学校里出来几年？ “沈小姐是自己把祈玉送进去警察局的，她老公又要你和楚问帮忙救出来，这有点魔症了吧？” 白择回头来看着菀生，她二十六七了，但好像并不通感情之事：“我并不觉得沈小姐老公的提议可行。” “你和楚问哥是对的，领养也比他们仨维持那种奇怪的关系更好。” 其实，白择年纪虽小，看东西很透彻，大概混娱乐圈，这样的事看得习惯了。 菀生听了，还是一个头两个大，毕竟是她拿着陈峪给的信息去找到沈小姐，才有了之后的结果。 “姐，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忙过头，也魔症了。”白择起身来伸手就摁在苏菀生的额头上，“没发烧啊。你可别忘了，祈玉是个纵火之人，犯法的。” 救他，姐你是想挑战什么？ “对啊，他是有罪的，讲什么人情。”菀生这才醒悟过来，“不是由着沈小姐他们夫妻二人性子来的！” 想清楚了这一点，菀生立马给工厂老板发消息，她不会管这件事，她只是一个在工厂下订单的合作者而已。 然而，工厂老板在夫人的事情上挺怂的，面对苏菀生不打算管祈玉，却又横起来，一怒之下推了她的所有订单。 “小工厂势单力薄又出事，我想我和苏小姐没有再合作的能力了。所有的金额我双倍赔偿，希望菀生掌柜有点良知，不要将我的事散出去。” 这就草率地结束了合作，钱不过十分钟，还就真直接打到了卡上来。 “这个人才是疯了。” 菀生无奈，为什么为了一个出轨的女人和她的情夫，他能卑微到这样的地步。三年后祈玉出狱，他们肯定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白择看菀生脸色不好，还想伸手来，被菀生打住：“我没事，我得现在立马去找新工厂谈合作。” 翻身起来离开家门的菀生，是不是都没注意天黑了。 “你去哪儿，明天再找人谈合作吧，你最近真的太累了！”白择看不下去了，可又无法阻止，“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 菀生开了自己的车就拐出院子去了，路过林卿他家，发现他家他房间的灯还是熄灭的，是不是不打算回深城了呢？ 也是，林卿那样的富二代，只要点头继承家业，哪里需要像菀生一样面对这档子破事。 “我爸当年要是不一直画画，而是做生意，或许我就是个富二代了。” 菀生有时也会幻想。 50.林父长谈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林父当天回家和两个儿子一起吃饭，大儿子半途被使唤，去接深城溜达了几天回长海的薛荔回家，于是留下了林卿和他爸。 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老林不爽他长袍大袖的，林卿不爽父亲那种质疑的眼光。 “受不了了，爸，找我回来什么事直说吧。”林卿率先开口，反正亲情寡淡，“除了继承公司，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直接摆出不愿意继承公司的林卿，很欠。 “钱那么多，有什么用，让人根本没有上进心，爸您最有发言权吧？” 老林就是继承家产活了大半辈子，一生从来没有吃过苦，如林卿所言，他就是最懂钱多什么感觉的人。 “放肆！” 老爷子很不喜欢被人说钱多、有财的夸赞，好像是一种令他敏感的禁忌。 “我放肆无礼、吊儿郎当，您不是都习惯了吗？每年回家来，我都是这样说话的。” 原来林卿在深城那股子清心寡欲，不是他的全部性格，菀生觉得他欠，没有错。 “从小到大，我妈就告诉我，不想做的事，必须在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才能让您放过我。” 林卿是真的不想继承家业，人呢有点小钱就够了，越有钱越觉得自己好像担负着太大的责任和监督。 眼看小儿子话都说尽了，林父起身来，从抽屉匣子里拿出来两份报告：一份是病情通知，另一份是血缘鉴定。 “我跟你妈妈没有什么感情，但你是我唯一的血脉，我的家业只能交给你，不能交给……。”林父放到他面前，“林睿是我当年领养的，他自己不知道。” 不是亲哥哥的林睿，从小就被送出国去读书，学成归来，也表示他不想继承家业。 “领养？我哥？”林卿翻了翻亲子鉴定，“这是哥和他生父的鉴定吗？林睿是叔叔的儿子？这也太扯了！” 林为知老爷子原来有儿子的，一直就养在林家。多年前林卿他爸妈发现林睿的妈妈抱着孩子来，就接下来了。 “林睿妈妈为你叔叔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是一场悲剧。” 过去的事，没法儿说，如果还有这一层，林卿还可以选择晚一点继承家业不是。 但亲子鉴定旁边的病情通知，让林卿失去了自己的防备，他的心态改变了：“爸，你去年就查出来了癌症？” “一直拖到今年，我要上医院做化疗了。” 得知一直关系不算太亲近的老爸病重，林卿忽然感觉到了自己似乎算是不够孝顺，一直躲着他，从未关心过亲爹。 老爷子心态并不差，很乐观：“家业不继承，对不起你爷爷，他打拼了一辈子，不能砸在我的手里不是？” “可是……爸，哥就算是叔叔的孩子，他也是林家的血脉。”林卿觉得，还有另一个选择，“为了爷爷，他继承家业，一样的。” 老爷子沉默了。 很明显，林卿他爸和叔叔吵过架，吵架之后，林卿他爸就不愿意把家业交给林为知……现在还有林为知的血脉。 “如果你和叔叔是有个人恩怨，把家业交给了我，对哥哥并不公平。” 某种程度上来说，林卿和哥哥，确实应该是一人一半的家业才对。 “你可能不清楚最近苏文之女儿出那么多事，背后都是谁在挑唆？”老林居然知道苏菀生的事，“菀生那个闺女，我见过，很讨人喜欢。” 林卿听到父亲说菀生的名字，没想到她被老爸夸奖。 一般来说，老爷子不会夸人，只要不是挑刺和批评，都算是好话的。 “给苏菀生那丫头背后使绊子的，就是你叔叔。” 林为知林教授，林卿一直知道他也在深城大学教书，但他读书的四年里，很少撞见过，因而也不熟。 他更不会注意，蓝青这个人，原来是林为知的学生。 但实话实说，林睿既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和叔叔林为知就没有关系，林为知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不是吗。 “只要把亲子鉴定撕了，哥就永远是我哥。”林卿还想劝他爸，“我们是一家人的，你跟叔叔吵架，何必把我和哥分隔。” 这还是有血脉关系的，何必呢。 “这是爸爸唯一的心愿：你尽快结婚生子、继承家业，让我放心去治疗。苏菀生那个闺女，你把她娶回家，不就不用待在深城了？” 林卿愁的不就是这件事吗，苏菀生一心只有工作，他还想追到她呢。 “我总不能逼着人家嫁给我，说因为我爸重病，唯一的心愿，这不是道德绑架吗！” 眼看着林卿愁容满面，老爷子才意识到，合着儿子根本没被人家小姑娘瞧在心里：“人家不愿意嫁人，你还去深城守着她做什么？” 这年头不婚族那么多，万一林卿遇上了，那岂不是陪着她浪费时间？ “直接跟她摊牌，到底有没有戏，女孩子家家的……工作什么工作，等青春年华过了，有得她后悔的时候！” 林卿听到他爸这极端的想法，感觉到这事反而不能就这么草率决定。 苏菀生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林卿心里还是有一杆秤。从小到大，她都不开窍，今年华服日，林卿去拥抱她，她并没有推开。 这就是变化。 “爸，这想法不对。”林卿纠正他爹，“女孩子每一个年龄都好。但凡爸你当年尊重我妈，我妈也不会跟您离婚，更不会把我送去深城。” 林卿妈妈，一直不喜欢老爷子那股子“封建残余”大男子主义的固执。 “家里情况就这样，你自己好好考虑。”老爷子收起两份文件，上楼去睡觉了，“你妈妈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把所有问题都摆在了林卿的面前，要他自己做决定，这样的压力袭来，林卿哪里还有心情睡觉。 他拿出手机，给菀生打电话，只听见那头风声挺大的：“你在干嘛？” “刚从新工厂老板办公室出来，谢谢与卿大佬的介绍啊，不然旧工厂跟我突然断合作，我可能会被气死。” 林卿听着，她好像在开车，手机应该是连了蓝牙在说话，还开着窗……行走在江畔路。 “唉，你找我什么事啊，不会是你工作室那边有什么问题吧？说吧，我去帮你盯一下，反正我这边，终于暂时平静了。” 林卿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51.他想我了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菀生，我……唉，我工作室能有什么事，哪像你那儿，热闹得。” 林卿本来挺头疼的，突然挤出一个笑容，隔着电话就逗她，“我想你了呗，所以打个电话过来，不行吗。” …… 菀生开着车，刚过江畔那段路就堵车了，她挤在车流之中。 关上了车窗，跟林卿聊了起来：“这话还是等到我三十岁嫁不出去，你在跟我说吧。” 林卿听到了这句话，顿时心里有了生机，她在改变，她没有立马回绝让林卿别说了！ “苏菀生，你……是不是不讨厌我了？” 深城这边灯火阑珊，夜色已尽，到处是下班回家的人。 菀生听到林卿一问，心里也一咯噔：“讨厌？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你这回帮我大忙了，我又欠你一顿饭。” 上一次，欠林卿一顿饭的，还没兑现呢。 “好，等我回来。”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回长海继承家业，再娶一个大美女，就不用来缠着我了。” …… 菀生在那头说着，林卿差点就把一切都告诉她了，但那样的话，林卿就很自私，他等于把所有的压力都给人家苏菀生。 “还大美女，你觉得几个大美女愿意跟我这个吊儿郎当的结婚？” …… 菀生的车卡在两辆公交车间，显得有点孤独和渺小。 这世界上想要嫁给林卿的女孩子太多了，排队都能排到不知哪个遥远的国度。 “好了，挂了，等你回来就是。” 两人一个困在车流之中，一个困在长海别墅灯下，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有了那么大的压力。 “我为什么不愿意结婚呢。” 菀生问自己，甜甜蜜蜜的爱情，大多数女孩子都会很向往。 林卿他虽是优秀的人，自己也不是配不上。 只是因为好像老一辈的要求，都把结婚当成了人生任务，然后他们并没有幸福，反而有点令人失望。 苏文之娶何愈因为门当户对，林父林母的婚姻没有长久，林为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留有一个儿子…… 婚姻真的就是幸福的归宿吗。 “想那么多，嫁不出去活该！” 菀生经常会思考，自己是不是活得太强势，所以才会把自己宠成了孤独的女王。 都是公主才能和王子幸福地在一起，没怎么听说童话里女王有好的爱情结局的…… “薛荔好不容易离开了，不来叨扰我，你又来了。” 开车停在古街停车场，约顾恒致去隔壁清吧喝两杯的菀生，收到了顾恒致的无奈，“这段时间你工作室问题百出，现在空了？” 菀生与他一同入清吧，点了一杯度数并不高的鸡尾酒，甜丝丝的还挺好喝。 “薛荔姐大美人，你是因为觉得不能给她富太太的幸福生活，所以把人赶回去了？” 不提自己的那点事，反问顾恒致，菀生这丫头，精明得很。 顾恒致看着她，已经习惯了，早前就自作聪明撮合他和薛荔：“你那么通透看我，怎么就看不清你自己？” “我怎么了我，我无事一身轻，你们这些有的是罗曼史的人，就是偶像剧那点破事。”菀生拍了拍顾恒致的胳膊，跟他碰杯，“恋爱，费心思。” 人生哲学家段子王苏菀生，喝了不多，说着说着就开始高谈阔论了：“恋爱，人性也。我这样的，对谈恋爱没啥兴趣，是不是毫无人性？” “小姐姐这话，还挺有意思啊！”调酒师都听了发笑：“你这是没找到喜欢的，所以觉得没兴趣。” 顾恒致赶紧摆了摆手：“她还真有，就是死不承认。” “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在一起？豪门恩怨？感情破裂？”调酒师俯下身来想听顾恒致讲八卦，“汉服小姐姐，我就挺喜欢的。” “她就是汉服店的老板，事业太成功，所以推着晚一点太恋爱呢！”顾恒致偷偷告诉调酒师，“你可别打他的主意！” 调酒师拿了他顾恒致的杯子，给他续杯：“女强人啊，我懂了。这年头女强人越来越不愿意结婚了，觉得结婚生子脱累事业。” 清吧调酒师，的确是说出了时代的真相。 菀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的感觉，局外人一语道破。 这就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不是，我还不够强，我只是汉服小众文化圈子，能养活自己的人。”菀生微醺对顾恒致说，“称不上女强人……” 顾恒致看着她，不禁思考： 苏菀生的一腔热血，都在工作上。薛荔不同，是一心只要爱情的小公主，但凡薛荔是这样强势的性格，他一定会被拿下。 “幸而不是，幸而不是。” 自我安慰的顾恒致一饮而尽续杯的酒，又满了一杯。他静静看着苏菀生，一想到林卿的情敌居然是苏菀生的事业，他不禁笑出声来。 白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清吧里的，他来时，顾恒致让位退了去：“弟弟，送你姐早点回家，否则林卿知道了一定收拾我。” 待顾恒致离开，菀生还要喝酒，也不知道今儿受了什么刺激，在这里买醉：“白择择，你来啦，陪我喝呗……顾恒致，他是不是喝趴下了？” 顾恒致没趴下，白择看菀生快了。 “你……工厂那边谈崩了？” “胡说八道什么，你菀姐出马，稳了这把！” 菀生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发现手感不错，放下酒杯双手上头。白择也就任凭她撸，反正一直都习惯了。 调酒师看着他俩：“唉，弟弟，喜欢一个事业型的姐姐，不容易吧？” 白择脸刷的一下红了，也不知道调酒师怎么就误会了白择是菀生和顾恒致说的那个人…… “加油，祝你早日追到姐姐！” 面对调酒师突如其来的怂恿，白择愣在吧台旁不知如何是好，他拽着苏菀生直接出门去：“唉，醒醒，你都跟顾老板在说什么？” “我们在聊……聊什么来着……” 菀生是彻底喝懵了，白择将她拦腰抱起，往她的车去，将她放在了车头之上：“从不见你喝成这样，林卿他是不回来了吗？” 古街的夜晚，人太少了，菀生坐在自己的车头上，白择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护在范围内。 忽然吹来一缕小风，菀生昏沉沉地说道：“林卿他今天打电话来说，他想我了。” 52.添一把火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他想你，你喝成这样？” 白择听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顾恒致把他叫来接苏菀生回家，还以为这家伙受了什么打击跑来喝酒，结果她说林卿跟她说甜言蜜语了…… 失落的白择打开了她的宝宝，掏出钥匙来开了车门，将她抱起来送进了副驾驶，绑好安全带。 一路开车顺畅得不得了，毕竟这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好久了。 江畔风轻，今夜是秋天比较温暖的夜晚了，等下月冷空气来，今年就再也没有这么温暖的天气了。 “人家都是被人拒绝了、甩了跑去喝酒，你倒好，人家说想你，你跑去喝酒……” 白择把车停在了江畔路的花园带附近，他打开车窗，下车靠在副驾驶外车门让，静静地待着。 自从菀生的汉服店越做越大，成了行业最顶级的那一个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机会，跟苏菀生单独相处。 每次回家，她总是疲惫不堪，说不了几句话就回房倒头睡觉。 “那么不想嫁人，为什么还要跟人家立下三十岁的约定呢。” 白择越说越酸，他就是有点吃醋，“林卿哥跟你，真是青梅竹马，可我也是陪你一起长大的啊……” “你是弟弟。” 菀生突然开口说话，吓了白择腾开得老远，她坐在副驾驶上，闭着眼睛又说，“这里睡觉难受死了，咱们回家吧，白择。” 白择方才自言自语几句，全被一句“你是弟弟”撕了个粉碎，他认真开车，沉默着不再说什么了。 沈小姐前去探望祈玉的时候，祈玉坐在玻璃墙内，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她有些不知所措：“你知道苏小姐的性格，不把事情赶紧结束，她会查出更多事情。” 对于一个嫁给了有钱人的女人，她只想把眼前的日子过好。 “你终究选择了老公，然后在你心里，他的位置重要到足以将我丢弃遗忘？”祈玉只是看着一只蚊子趴在玻璃外，“如果我不是爱你，绝对不会背锅……认罪。” 火难不成不是他放的？ 沈小姐脸上很难看，她下意识看了看摄像头，这场探视，令人心惊胆战：“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等你出来，我和他亲自来接你。” 他们三人的关系，是不道德的。 祈玉怎么说也是深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屈辱之事。 两人没有再说话，祈玉自己拒绝了再跟沈小姐交流下去。沈小姐孤愣愣地坐在凳子上，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他会把我供出来的，老公！” 回家之后的沈小姐坐在大别墅的院子里，想了想就住在隔壁的苏菀生，她应该没那么轻易就放过真正的纵火者…… “瞎说什么呢，祈玉一直对你跟宝贝似的看着，怎么可能让你去受罪！”工厂老板拿出来他的银行卡一摞，“我已经跟苏菀生断了合作，你放心。” 苏菀生不过是个商人，她不可能多管闲事，查工厂里的纵火者究竟是谁，她只要自己的生意不受影响罢了。 “可是蓝掌柜的订单还在你这里挂着，你不可能也赔钱断了合作吧？”沈小姐抓着老公的衣袖，“那样我们就真的没有钱了。” 钱，是沈小姐嫁给他的理由，如今他不顾一切地用钱把难看的地方抹平，实在是太不理智了。 “保住夫人，比什么都重要。” 沈小姐是被爱的，她的青梅竹马、她的老公，都在以一种直接又不计后果的方式在爱她。 几天前，她跟祈玉见了一面。只是因为无法劝老公让青玉兰的单子提到前头，因而在库房抽烟，点燃了工厂的布匹…… “在这里抽烟，你怕是疯了吧。” 祈玉当时也是阻止过她的，然而老板夫人并不在意，甚至还露出了一丝自我不屑：“是，自从你我不同的学校毕业后，我这些臭毛病，你看不上了。” 她有些敏感自卑。 “你现在混的圈子多么高级有文化，汉服圈华服日什么的，都是一群有钱又有点知识的文艺青年，看不起抽烟的我了。” 沈小姐从来就没有多好的习惯，从前在老家就是凭借自己是个不良少女，没皮没脸的才追到了祈玉这个县城学霸。 来深城这个大城市多年后，他走得有点远了，总是要离开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看不起我还会借着工作室工作便利之余来看看你？”祈玉不喜欢她的无理取闹，“就算你莫名其妙嫁人了，我都不曾看不起你！” 是祈玉觉得自己没用，没能在深城打拼出个名堂，才会让心爱的女人选择了嫁给长相平凡但多金的老实人。 “你还是嫌弃我了……” “无理取闹！” 两人吵了起来，沈小姐一怒之下扔掉了手里的烟，上前草率踩了两脚，就一怒之下离开。 然而烟头并没有熄灭，它灼烧了一块布料，随后蔓延到了整个屋子。工厂的几条线，直接付之一炬。 工厂出事之后，菀生拿着她和祈玉的聊天记录来问祈玉何处去，聊天记录里并没有记录到火是谁放的一事，但暴露了他们有私情的秘密。 沈小姐当时大可直接告诉苏菀生，她和祈玉之间，老公心知肚明，那根本不是威胁。 然而她还是装作害怕，配合菀生引祈玉去了东城公园，原因在于，她自私了，恐惧了，不想被抓。 “我知道你还是心中有善的，所以那天才会让我去找苏菀生，要她出主意救祈玉。”她老公安慰她，“没想到苏菀生根本不看我的面子……” 如今祈玉出不来是确定之事，夫妻二人也算是跟菀生断了关系，只需要明哲保身就是。 “老公，我最爱的人，还是你啊！” 沈小姐最爱的，恐怕是她老公的钱。 祈玉还曾是少年时遇到她这个不良少女时，的确被她的大胆新鲜吸引，如今自己成了她的弃子，也算可笑。 蓝青去探望祈玉时，知道他一直是最怂最胆小的人，不像是能纵火之人，质问道：“若不是你干的，我帮你提出诉讼。” 怎么说也是相处那么多年的朋友，祈玉做了他蓝青那么久的小跟班，后者太了解他的性格。 “哥，有些事，我不想再提。” 对于祈玉来讲，沈小姐就是他心里的白月光，不管人怎么伤他，他还是选择认了。 “你只告诉我，火是不是你放的？如果不是，我一定替你报仇苏菀生。” 祈玉摇了摇头，蓝青报复苏菀生，他愿意添一把柴火。 53.苏林两家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什么，你的小跟班，是个纵火犯？” 林为知听蓝青说话时，整个人都惊讶了，怎么说祈玉也是他系里的毕业生，“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会放火？” 蓝青前来告诉自己的老师，纯粹是因为他把这事的罪魁祸首之名挂在了苏菀生头上：“这个女的也不知道怎么抓住祈玉的？” “你工作室的人都要被苏菀生那个丫头一个个拆解完了，就这样你还跟她斗呢？”林为知气得发抖，“光恨她入骨有什么屁用！” 苏菀生，她这回还真是因为楚问立了大功，她本人只是充当了一个维持店铺运转不乱的管理者，并不算她自己应对了危机。 “凭什么她有那么人的帮助？”蓝青不屑，“女人身份就是好啊，靠美色稳定一帮男人帮她做事……” “别女人女人的……这年头谁还搞性别对立，我虽也曾以为小丫头片子，你随便斗一斗，她就垮了。如今看来，是我小看她了。” 林为知仔细分析了最近苏菀生和蓝青的交手，蓝青一直在轻敌，人家小姑娘能做到行业第一，绝不只是一张脸可以搞定的。 “老师什么时候，夸起女人来了？” 蓝青的意识里，自家老师可是不折不扣不近女色的人，他不仅一生未娶，还从来不提什么女人名字的。 老头瞥了一眼身边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没有什么男女之分，做人都是靠脑子。” “不，苏菀生这回就是侥幸抓住祈玉的，出主意的肯定是他身边那个楚问，况且我工作室的陈峪，也是这个人挖走的。” 不是靠美色留下这个楚问那么多年的，蓝青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还有，工厂老板跟苏菀生突然断了合作，她能立马找到新的工厂合作，这一定是有行业内的人在给她背书。” “屁话。”林为知不满意蓝青陷入，他一心认为苏菀生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执念，“一味因为你的对手是女人而轻敌，祈玉就是你的下场！” 林为知走到电脑旁，不再跟他争吵。 蓝青是真的不懂老师为什么要把苏菀生看得那么厉害的样子，明明是讨厌人的女儿，他为什么那么夸她！ “老师，我不近女色，我怎么可能落得祈玉的下场。”蓝青此时还不知道沈小姐的存在，“你是说，是苏菀生约祈玉到东城公园的？” 林为知点了点头，他对蓝青说：“警察局那边有我的旧友，人家说了，就是苏菀生提供的消息，说祈玉就在东城公园等人。” 若非苏菀生约去，他本来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在那里赴约，还被苏菀生知道？ 当然，这是林为知的推测。 “我看呐，苏菀生是肯定使了个计谋，高价策反或者说不追究之类的……结果被人家一个丫头框进来了。” 林为知的分析，粗略一听，好像并无道理，只要不知道沈小姐存在的话。 “这就是老师觉得她心思缜密、很会筹谋的原因？”蓝青想了想，不过挖走陈峪的旧招数而已，“也没什么新鲜的不是吗。” “招不在新，人家要是用这样的方式将你工作室的人个个击破，你就很被动了。” 林为知又想起来田儿那个姑娘：“一时半会儿还是低调些，别惹苏菀生，等这阵过去再说吧。” 看来他还是心疼自己的钱。 蓝青感觉到很憋屈，祈玉那小子也是奇怪，怎么一问什么也不说。 他心情不悦，只能离开老师这里：“我突然想到，苏菀生在汉服圈有一个可能替她摆平一切的人。” 林为知看着他回转而来，在桌子上写下一个名字： “老师您的侄子，林卿。” “他跟苏菀生在汉服圈被称为金童玉女一对，作为汉服店铺销售额年年第二，短视频千万粉丝级的大网红……恐怕都是他在支持苏菀生。” 一听到自己亲侄子的名字，林为知不淡定。 他早就逃离了长海林家，这些年在深城过得好好的，怎么又跟林家牵扯上了。 “林卿，他从深城大学毕业，没有回家，他爸没让他回长海继承家业？”林为知没怎么注意过他的侄子，“竟然跟苏菀生有关？” “老师，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您竟然不知道？” 林家的事，深大的老师们都是背着他说的。 “如果林家跟苏文之那个老匹夫是一家子，那我们还斗什么斗！”林为知挠了挠头，“苏菀生还真是厉害啊。” 林为知这回咬牙切齿地夸奖“厉害”，显然不是方才那发自肺腑提醒蓝青的意思了，他显然也觉得这事很棘手。 “老师，这回你可信我不容易了吧？”蓝青突然大肆吹起林卿来，“跟您侄儿斗，我怎么输都正常，之后，我尽量不轻敌就是。” 这件事，若真是林卿一直在背后出谋划策，林为知就会很棘手，因为他从来也不了解侄儿的性格和手段。 况且若苏菀生是跟林卿在搞对象，林苏两家，他最讨厌的两个人不就成了他的对立阵营，林家拿钱来砸着陪他玩，玩不过的。 “我只是想赢一次，不想永远输给苏文之，哥你为什么要让你儿子来搅局呢？” 林为知不觉蓝青已经离去，他抹了抹脸，打开钱包看着钱包里何愈的照片：“你就算到了天上，还是不给我一次机会？” 长海那边，他的侄子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就给苏菀生递了几个联系方式，就被蓝青莫名加了那么牛的“功绩”。 “菀生怎么会跑去喝酒？”他接到了白择的电话，心里担心，“是不是蓝青她搞不定？” “不是，她工作上的事，都没有什么问题，你知道的，女强人一个。”白择电话来，告诉他真相，“姐对林卿哥你的示好，很有压力……” 她对自己努力工作，在汉服文化里努力打拼这事很满意，所以不想那么快谈恋爱。 白择的意思，已经够直接了，他知道林卿听了可能会不那么开心，但还是要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姐压力那么大的，哥，放过她吧。” 林卿抓着手机愣在原处，原来苏菀生真的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吗，拿工作是委婉拒绝？ “好吧，你要做你的汉服掌柜，你就去做。”林卿自言自语，“我还能撑多久，我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54.天台烧烤（上）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与子说工作室总是很平常、简单，掌柜的已经走了那么久，他们还是过得逍遥自在，完全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秦临，老板什么时候回来，你可问过？” 店里的人，有时候也会猜，是不是他和苏菀生在吃牛肉火锅那天吵架了，然后回家继承家业不回来了。 “咱们老板不营业，不坐在咱们门口盯菀生掌柜，我都不习惯。”店里一人无聊极了，抱着林卿的猫，“自从老板走了，肉包都无精打采的。” 许垣背着自己大包小包的器材怕了半山，进了店里来：“怎么今儿都没什么客人，你们一个个的无精打采的。” “今儿星期一，这个点没什么人是正常的，许哥，你这大包小包的背着器材来，是要拍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秦临正好取了两瓶冰水，扔了一瓶给许垣，许垣身手不错，稳稳地接到。 “跟朋友来这儿取景，拍延时星空，你们都认识的老朋友了。”许垣边说边打开冰水喝了一口，“白择马上过来，我先去替他接设备。” 这半山腰确实很适合拍城市夜空，没有什么阻挡物，就是要靠自己爬这半山，没什么小车可行之捷径。 “行，要不咱们今晚在这儿搞个BBQ，我太想吃户外烤肉了。”秦临一听，既然老板不在，搞点好玩的，“来不来？” “好啊，可是烧烤架什么的，谁去搬？” 许垣愿意加入他们突发奇想的活动，但是费劲先干体力活这事，他有点担心，“对了去年咱们在这烤肉的架子应该还在库房里吧？” 众人便一头扎进了库房去了。 下山去，正好接到了白择的许垣，把他的器材接过来，看了看：“可以啊，新出来的镜头，你都舍得带过来？” 白择这几年成了摄影圈大神后，设备越来越让许垣心怡：“都是一块儿玩摄影的，就你玩出名气来了。” “那还不是跟你一样，得给我姐和林卿哥拍汉服。” 两人相视一笑，无奈摇了摇头。 白择上山之后，看到秦临他们已经开始在搭烧烤架，布置天台，把过节用的彩灯都挂出来了…… “这是什么活动吗？”白择看了看这一群汉服小哥哥，一个个跟天上谪仙似的玉树临风，“我是不是也整一身汉服在你们这儿不突兀啊？” 秦临看着他：“买一身呗，白摄影肯定不缺钱。” 宛如钱袋子落入掉进“青楼”里的白择，不觉有些慌乱，扭头一看，看到了菀生工作室和自己公司所在的广告大厦。 “你们这儿，原来看得到我姐工作室啊。” 秦临还真去挑适合白择穿的汉服去了：“可不是，我家掌柜的就喜欢坐在你面前的桌子前，天天盯着你姐看的。” “这样啊。” 白择跟许垣一起搭建摄像机，心不在焉的，他扭头望外看去，还真看到了苏菀生的身影，她一直在工作室里走来走去。 她挺忙的，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今儿都没有休息。 “唉，你姐工作室那么多小姐姐，怎么不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啊？”许垣突然开玩笑问道，“要不是我早就脱单了，我肯定找她帮忙去。” 白择看着许垣，他一个拍汉服圈美男美女的，谈着七年的异地恋，也很专情了。 “不需要，我还小，秦临哥才应该操心这个！” 秦临远远听到了之后，插着腰走出来：“你小子，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还小！不过我显年轻，也不急！哼。” 愣是娇俏。 一帮男人的欢乐夜晚，始于一顿烧烤。 苏菀生在工作室忙活了一整天，一直在协调新工厂和定单的问题，终于完了之后坐下来，白，才发现腰酸背痛的…… “老板，你这一工作起来就不要身体健康了，这腰要是太差了，以后谈恋爱怎么办啊？” 青楠走过来替她捶背，居然一本正经说着成人话题，楚问和陈峪在屏风之外一听，都愣住了。 “没想到你这是这样的青楠！”楚问坐到了陈峪身边，没注意到陈峪对青楠有意思，“唉，你腰怎么样，谈恋爱担不担心？” 陈峪对于楚问会跟青楠开这样的玩笑，有些不愉快，强装淡定看着电脑发呆。 “楚问，你胡说八道什么！” 菀生看他们二人争吵着，也是习惯了，毕竟青楠天然呆，楚问老司机了，碰在一起就是经常热热闹闹的。 静静突然起身来，走到陈峪面前，问他：“我……我还没有吃饭，下班了……你，你可以陪我出去吃个饭吗？” 陈峪没想到静静会邀请自己此时离开，他盯了屏风处一眼，本来是看青楠，结果楚问看到了，还以为是他担心菀生不放人： “放心，菀生姐人最好了，今天任务也差不多了，你们只管去。” 主动当好人的楚问，提起他的背包来：“你只管去，我替你跟老板解释，绝对靠谱。静静你背上包，现在就去吧。” 热心同事楚先生此刻还不知，静静其实是在替陈峪解围。 陈峪背着包跟着静静出门，到电梯里没什么人，他才开口：“谢谢，我知道你在帮我解围，其实……不用的。” 上一次陈峪想请青楠看电影，结果被拒绝，静静看在了眼里。 “那，咱们就各自回家就是了。” 静静摇了摇头，特别大气。 自从田儿离开了工作室，她反而比原来更自在放开了许多。虽然她大多数还是安安静静的，但已经改变了一些。 “我既然答应了是陪你出来吃饭，先吃点什么……再送你回家吧？”陈峪是个程序员，他说了什么一般会尽量去做，“我们都不误会。” 一起吃个饭，确实只是因为是同事，没有什么问题。 “好。” 两人推门进了一家餐厅，显然，静静一身汉服站在程序员陈峪面前，还是太显眼了。 陈峪有点不习惯，但没有说什么，直到两人点餐坐下来时，他才悻悻问道：“总是有人盯着你们看，不会觉得……别扭吗？” “不会啊，这是我们自己的传统服饰，虽然大家还是会盯着我看，大多数都是夸奖好看的，我觉得它能给我带来一点自信。” 静静那样的女孩子，平平无奇的，从小到大，很少有人会夸她好看的。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美如薛荔和苏菀生，她们站在那里，披块布都会吸引人。 55.天台烧烤（中）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这样啊，不过确实很好看，如果有一天，没有人会惊讶穿汉服的人走在街上，就更好了。” 陈峪说着，与静静一同用餐，两人之后就没有什么话题可言。此番静静解围，也不知道工作室里的他们是否看懂了什么。 工作室内，菀生也盘算着今晚回家之前，先吃点小食垫一下的，没想到…… “姐，上与子说那边吃点东西吧，他们几个搬出烧烤架子来了，买了很多肉，吃不完也是可惜。” 白择亲自前来邀请，楚问和青楠已经蠢蠢欲动想出发。菀生看工作室除了陈峪静静，大多都还在，便问了一句：“你们去吗？” “去啊！” 众人一呼百应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菀生回头来看青楠，她已经飞速溜去自己的椅子，背上包包冲过来： “正好我想去把那个贵重礼物送回去。” 原来这小姑娘还记得秦临送了她一个小礼物，那礼物寓意不错，正巧对上她的名字，那楠木、青玛瑙的手串。 菀生和白择领着所有人上了山去，夜色迟暮，秦临还把肉包接过来递给它主人心爱的女人。 “秦临，你们怎么突然想着在这里烧烤聚会，万一不小心火星子飘出来，把店铺给烧了……” 自从工厂一事发生后，菀生满脑子都是火烧过后黑漆漆的废墟模样，今儿个他们在这里烧烤，真令人不太放心。 “嗨，姐你最近面对的事情太多，脑子里绷着一根弦，太紧张了。”白择将她推到摄像机旁边，让她看屏幕中的天空，“你看，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多美好。” 青楠点头表示同意，菀生最近都变了个人，整个人严肃得紧。从前脾气不太好，是个死傲娇，最近就剩傲着一口气不开心了。 “老板，既来之则安之，好好享受今夜的美好，不要操心那么多。”青楠安慰她，“况且，如今工作室不是已经熬过来了吗？” 菀生环顾四周，林卿的小伙伴们，心态确实比苏菀生自己要好得多。 “我扫兴了，自罚三杯！” 她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酒，一饮而尽三杯酒，赢得满堂喝彩。 从来没有看到过苏菀生主动站出来喝酒，秦临和许垣都很惊讶，还以为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来着，原来也是能入世的。 “她啊，什么都会。” 白择骄傲而宠溺地看着苏菀生，或许今晚是让她释放的机会，于是就算知道她酒量不好，也不阻拦。 许垣拍了拍白择的肩膀，两人端着酒杯到了天台人少的角落去，不觉问他：“你那么喜欢苏菀生，她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她的。” 白择只是短暂地惊讶，然后默认，低下头笑了：“还是兄弟你比较理解我啊。” 关于白择从小到大喜不喜欢苏菀生这事，并没有几个人过问，因为和苏菀生一起长大的，还有林卿。 白择并不是她成长过程里，唯一的男孩子。 “你是林卿哥工作室的人，是不是来探我口风！”白择指了指许垣，老同学老朋友了，“我有时真羡慕你，女朋友和你意趣相投，还能同你一起坚持熬过异地恋。” “我的她啊，要继续攻读更高的学位，她喜欢传统文化，喜欢汉服，我喜欢她才尝试着走进汉服的圈子，没什么可羡慕的。” 说起自己女朋友的许垣，他满脸都是笑意，看得出来了是真爱。 “你说羡慕我，是因为你没有勇气去尝试，告诉苏菀生，去争取一下，没什么的。” 许垣太了解白择了，就算如今他年少有成，还是没有自信和勇气，在感情方面跨越一步。 “优秀的女孩子，不鼓起勇气去试一试，她就真的会被其他人追走的。”许垣回头看着已经喝到微醺，跟秦临他们玩起了游戏的苏菀生，“我觉得你和林卿，应该公平竞争。” 毕竟，苏菀生并没有明确说过她喜欢林卿不是吗？ “有道理。” 白择看着喝了酒就嗨起来，撒了欢完全变了一个人的苏菀生，林卿现在并不是她的全部。况且林卿总有一天是要回家继承家业的，他不可能一直陪着菀生经营汉服店。 “你是说，我家掌柜的，开这么个店，真全是为了苏菀生？”许垣听了还有些不可相信，“虽然知道有这种可能，我自以为他是也喜欢汉服的。” “林卿哥，是喜欢汉服，但他不适合做小店掌柜你发现了吗？” 和林卿菀生一起长大的白择很了解菀生，也很了解林卿，“总的来说，林卿哥有股子孤高清冷，他不适合做生意。” 反之，苏菀生能吃苦、有主意，还有员工小伙伴们看到她就莫名很安心的气场，她更适合做个成功的商人。 “可是做运营给汉服带流量的，可是林卿唉。”许垣是林卿短视频拍摄者，也看到了他会利用互联网的一面，“我觉得他们两个各有所长。” “非要说，林卿哥更适合做偶像和大老板之类的公众人物。”白择对于许垣的补充解释，“他应该在高处少人的地方待着，我和姐就不一样，我们是一个线上的人。” 原来说来绕去，白择哪里是不自信，他在等，等苏菀生意识到自己和林卿之间的距离。 许垣突然对老朋友的定位有了一些新的认识，这种认识他有些不太能接受。毕竟白择把苏菀生跟他画在一条线上，这不是不自信啊。 “原来我误解你了，你好像对自己有定位，对苏菀生也有定位，对老板的定位，比你们两人都高。” 白择点了点头，难道不是事实吗。 好像以一种古旧传统的粗暴划分来看，这就是所谓的阶级不同？ 可是苏菀生怎么说也是书香世家出身，她爹也是林老爷子的好友，白择的构思好像有点奇怪。 “不管你心里有什么定位，反正我可提醒你，想要一个女孩子能跟你在一起，不是等待就能等到的。” 许垣给他的建议，是找个好时间向苏菀生表达自己的心意，他觉得再拖下去，白择感动了自己，可能苏菀生都不知道。 “正好这段时间林卿哥不在，你不把握机会，我觉得可能再没有机会了。” 许垣说完，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走过去要酒，秦临赶紧给倒了一杯。 白择看着热闹的人群，看着热闹中心的苏菀生，她总是不管做什么都那么耀眼。 56.天台烧烤（下）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青楠，该你了，真心话大冒险，你选哪一个！” 玩嗨了的菀生，竟然挑起了游戏局，她刚才还板着一张脸担心此处火星子不安全的…… 女人真是自带各种性格，需要不同的人和场景、酒精，才能开发出与平时不一样的一面。 “我不想选大冒险，啤酒胀肚子，不喝酒我觉得你们肯定会可劲罚我更狠的。”刚才已经喝了三轮的青楠，打了一个嗝，“我选真心话。” 楚问突然拔葱似地站了起来，指着秦临问她：“我来问，青楠，我想问一个简单的问题，想必这个问题应该不止我一人想知道答案。” 青楠看他手指秦临，秦临还以为楚问是要撮合他和青楠，不好意思笑了笑。 菀生一看，坏了，楚问肯定要破坏气氛，赶紧伸手抓住楚问的手臂，愣是把他按回了座位上：“你问个啥，这轮赢的是许垣许大摄影师，该他问！” 许垣，大家都不了解，问他能有什么…… “没事，我对大家也不了解，你们来问就是。”许垣看着佛系又安稳，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问，“交给你们。” 楚问这回没有拔葱似地站起来，而是直接先发制人开口就问：“子临对我们工作室的青楠小姐姐，初印象是什么？” 本来想让他们避开矛盾发生的菀生，也没有办法阻挡楚问的提问。问题已经出来，只能看着，今夜的烧烤局，并不太平。 “漂亮、单纯，是我喜欢的类型。” 女装大佬秦临，网上有一群男粉丝的，包括曾经不知道他性别的楚问。 原来他喜欢的女孩子类型，是青楠这样美而不自知的天然呆类型，也是，看过了各种人评论的秦临，心态是强大的。 强大心态的人，往往对单纯的人，有好感。 “哟，咱们工作室万年拿女主剧本的，居然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与子说工作室的几个小哥哥忽然调侃起来，众人纷纷欢呼鼓掌，只剩下菀生、楚问和青楠尴尬到不知道怎么应对。 菀生是操了长辈的心，她一直把楚问和青楠当弟弟妹妹的。 “姐，你们那里这俩人怎么回事，是小情侣的话，直接说出来不是更好？”白择凑过去问菀生，“你怕影响两家的关系吗？” 白择是有私心的，如果因为这事，菀生和林卿的来往少了，或许是好事。 本来苏菀生看起来，就不是很待见粉丝拉她和林卿cp一事，如果两个工作室从此没那么密切交往，或许这事就真的淡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青楠也没跟我说过她心里怎么想，我只知道，她今天过来是还秦临礼物的。” 菀生还没明白白择也有私心。 眼看场子要僵住，还是方才本来一无所知的许垣站出来，吆喝着大家吃喝拍合影，把尴尬的局面混了过去。 “看来，这种事，还真不是直接说出来就可以的。”许垣拉着白择，警醒过来，“我看，你也另外找个时间跟苏菀生告白才好。” 是啊，此处是林卿的地盘，在这里告白苏菀生，那跟直接和林卿宣战有什么区别。 白择并没有做好准备，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够与林卿一争。 能来此处，能随时出现在苏菀生面前，是因为他是弟弟，而不是苏菀生有多喜欢他、依赖他。 “是。” 白择今夜又怂了，因为告白并不适合愣头愣脑地问。尤其今夜看到了秦临、楚问和青楠的大三角，他更没有勇气了。 许垣都收回建议，如今看来，他告白得到回绝的可能性太大了。 “这么热闹，合着我不在，你们就玩这么开心？”不知什么时候，林卿回来的，他站在天台门口，只提着一个小包，“聚会居然没人跟我提一句。” 秦临狗腿子似的赶紧起身来接自家掌柜的，接过他的小包放进了屋子里，让他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们也是突发奇想，看在我们把菀生姐请来的份儿上，就饶我们一回吧！” 最知道林卿软肋的，就是秦临，把焦点指向苏菀生后，还戳了戳她和林卿之间的人，喊他们让了座位， “没眼力见儿的，掌柜的回来了，还坐着不让？” 众人皆盯着一脸茫然的苏菀生，还有主动坐到菀生身旁的林卿。白择在跟许垣架好的相机旁，也愣住了。 许垣怎么也没想到，林卿会突然回来的。 “你喝酒了？” 林卿不管其他人什么表情，坐到苏菀生旁边时，捏住了她面前的玻璃杯，拿起来闻了闻，似有不开心，“喝了多少？” 菀生什么也没说，因为之前林卿在长海，跟她说了一句“我想你了”，有点过界。从小到大，林卿从来没有说过超越朋友的话，除了他这次离开。 “没多少，我想我该回去了，你们继续。”苏菀生起身来，汉服袖口被人拽住，“你……你别拉拉扯扯……林卿。” 是林卿拽住了她的袖口。 有时候汉服宽袍大袖就是这点不好，容易被人拽住，要说穿上普通衣服多好，溜得快。 “苏菀生，我有话说，你先不要急着跑。” 林卿在众目睽睽之下拽着她，哪里还有网上清心寡欲的样子。他现在整个人都充满了侵略性，就好像要把苏菀生活吃了： “我实话实说，我没有太多时间陪你一直磨下去了，因为我爸病重。此番回来，是想看看店里，也想当面跟你说几句话。” 菀生只听到了“病重”：“叔叔生病了？他怎么了？” “住进医院里了，公司要交给我打理，所以深城这边，我想交给秦临打理。”林卿看了看秦临，他似乎情绪也不太好，“你怎么回事……” 秦临的情绪，来自于方才真心话大冒险，青楠的为难。 青楠甚至偷偷把他送的手串，递到了桌下他的面前，这就是拒绝了。 “我没事，老板你继续。” 整个局面气氛尴尬到没有人可以拯救，林卿到来，原来是告别。菀生工作室里的事，好容易熬过来，与子说这边又出问题。 方才试着活跃气氛的许垣，赶紧站出来，再次打圆场：“哥，你的汉服店和回家继承家业，没有冲突吧。” 在场唯有菀生知道，怎么可能没有。 汉服行业小众，店铺各事物，掌柜的都要亲力亲为，又不是服装大品牌，还有一整个冗杂的团队。 57.敞开心扉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你对我，有没有一丝的好感？” 林卿开车送苏菀生回家，原本是要带上白择的，他却自己避开了。 从小到大，他们三个，白择都是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一个。菀生和林卿就像是定了娃娃亲似的，所有大人都爱他们在一块的模样。 林卿把车停在苏菀生家的不远处，看了看她家灯火。 问出那句话时，菀生闭着眼睛睡着了。喝了那么多酒，原本玩得那么开心，林卿有些自责，他的到来，是扫兴的。 “别装睡了，睫毛在动。” 发现菀生装睡的林卿，双手从方向盘上撤下来，抱臂在驾驶位上，他没有看着身边人，只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菀生今夜喝得其实不算多，主要是气氛好，情绪激动，要说醉不醉，比上次找顾恒致喝得少。 眼看被发现了，躲不过林卿要一个答案，她想了想，慎重地回答：“如果只是好感，我承认有，但是你我太熟悉了，我从来没想过会在一起，很别扭的……” 林卿俯身来，双手拢了拢她的头，宽袍大袖将菀生和他围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直接吻了她的额头：“有就行。” 如有一阵清风拂面，菀生从来没有被一个异性亲吻过额头，她推开车门就走，头也不敢回。 他听不懂吗，有是有，但太熟悉了，不可能在一起的！ “苏菀生，我爸要你做他的儿媳妇，你爸要我照顾你，还倔什么。”林卿在背后突然大喊，生怕周围的人听不见，“并且，你是喜欢我的。” “喜欢你个鬼！”菀生折回来看着他，嬉皮笑脸，“林卿，林叔叔是什么样的人，我爸不是没跟我说过，他肯定没有说过要我做他儿媳妇的话。” 老苏说过，林老爷子最大的心愿，仅仅是林卿尽快成家继承家业而已。 他林卿娶谁爱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成家、生子，传承。 “我不会那么快结婚生子，林卿。” 菀生也终于敞开心扉，认真告知，“我有一份自己喜欢的事业，比起嫁给你做富太太，我更愿意一头扎进工作，获取成就的快乐。” 她是一个从小到大都好强的姑娘，和同龄人比成绩，和林卿比能力，和老爹比才学……她一个人，就活得很好。 “你总会需要一个人照顾你的，如果再遇到上次蓝青的事，你该怎么办？” 林卿没有老苏和他小叔叔等长辈的鄙夷，不像他们认为苏菀生说胡话，认为她孤高自负太年轻，不知天高地厚。 他只是觉得，菀生对谈恋爱结婚一事，有着莫名的抵触。 “我不是因为我爸来给你施加压力，菀生，我想照顾你，想每天醒来看到你，很久了。”林卿要的，就是走进她的心里，“我想照顾你的。” 苏菀生退了两步，摇摇头：“还是先回去照顾林叔叔要紧，你我的事，往后再说。” 她没有答应，因为她的事业在深城，她不可能为了嫁人做富太太，舍下多年来的努力。 林卿没有只能选择她的限制，回长海娶一个如薛荔那样优秀美丽的女人，更可能。 特地避开的白择，帮着许垣把设备拿回家，许垣都能看到他脸上挂着的失落：“其实你没有必要特地躲开的，你从小都这样的吗？” “是，只要林卿哥出现，我就习惯性让开。”白择苦笑，“或许我自己也从心里认同，他们两个是最般配的一对。” “可是他们还是磨了这么久，都没有在一起不是吗。”许垣点出了其中最重要的地方，“没有在一起，那说明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无力改变的东西。” 人间大明白许垣，不愧是人生赢家，有女朋友，有和谐的感情，有上升的事业，还有清晰的思维和温柔的热心肠。 “似乎……有些道理。” 林卿那样明显了，一直没有在一起，说明问题还不小。 “恐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还需要你自己去发现。”许垣想要白择再博一博，虽然林卿是老板，但白择是兄弟，“你们两个，对我都很重要。” 主要是他们之间的三角关系里，白择是纯粹的弱势。 不论苏菀生最后选择的是他们谁，或者一个都不选，都要让白择鼓起勇气那么一次，这样总比白择傻傻付出，不被人看到的好。 而烧烤局后，还有另外一对在回家的路上，气氛尴尬。 楚问和青楠走在热闹的街头，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男孩在前，闷闷不乐，女孩在后，已经看清了他的情绪。 “原来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早说。” 青楠性格直率坦诚，秦临看到她的评价是“漂亮和单纯”，也与这有关系。 她驻足一问，想要对方转过身来，还继续加了几句话：“图纸被盗，那时你帮静静说话，我总是调侃你，你不开心是因为喜欢我？” 女孩子先捅破了窗户纸，这个事楚问也没想到。 平日里作为菀生的得力干将，楚问是很强势直接的，没想到被女孩子率先问出自己的心意，他还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这个问题。 傻乎乎的直男只能转身来，还没看清青楠的表情，就扑上去抱住她： “是，喜欢。从你进工作室的第一天就喜欢，前两天陈峪约你看电影，我还紧张了好久，没想到子临也……” 看电影那个事，青楠当时推脱得非常干脆利落的。 “子临大大送我一个手串，是咱们掌柜的接下来的，不是他当面送我我收下来的。”青楠不由得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相信我。” 两人敞开心扉，对秦临的好意终于释怀。 青楠主动抓住楚问的手，往前走去，楚问这才露出了满脸笑容：“话说，你那么招人喜欢，咱们老板是不是还帮你接了其他人的礼物？” 要青楠老实交代此事，青楠抬头看着他：“老板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你想太多了。” 两人不知道怎么就开始讨论起来菀生和林卿的那点事，楚问想了想，自己家掌柜的这么个事业型的女人，比青楠难搞多了。 “话说，与卿大大回家继承家业了，是不是他们现在正在闹不愉快啊？”青楠担心，明天的菀生情绪不佳，“但愿明天，一切太平。” 毕竟老板要是情绪不好，她和楚问一定不会过得太好。 况且这些年，青楠把菀生当姐姐看的，也不希望她过得不开心。 58.长海邀约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菀生气冲冲回到家中，老苏正将一封邀请函捡起递给回家的女儿：“有人要请你去往长海做个演讲，有关汉服文化的。” 刚跟林卿闹了不愉快，后脚就有去长海的可能性，她有些不知所措，还是接过了邀请函。 一看邀请函上，拟邀请她去的时间就在明日，如此匆忙安排，那么今晚就要联系对方，看看情况。 “明天出发，稿子不是自己写？只是要我一张脸去念一下文章？” 菀生拿着邀请函跟楚问青楠商议，两人大半夜的，都突然欢呼雀跃起来： “老板啊，这个演讲有点东西的，前几年主题是关乎漫画产业的发展，还真帮着宣传出去，让大众对小众文化行业有些改观的。” 漫画行业，菀生想着如今短视频行业兴起，不是已经一蹶不振了吗。 看看林卿的视频点击过千万，再看看热门漫画的点击量，那就不是一个量级。 “我有些担心让我明天就出发，稿子不是自己写，是让我出一张面孔，念别人的词儿。”菀生的担心不无道理，“如果只是打着弘扬传统文化的噱头，骗我热度，我就亏了。” 菀生每天忙里忙外的，真的很担心被骗。 “你看看举办方，菀生姐。”楚问提醒她，酒喝多了乱想，“这是个有点名气的非盈利公益性的组织举办的演讲活动，靠谱的。” 两人里里外外分析查证了又是很久，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一个问题： “姐，你不会是因为与卿大大，不敢去长海吧。” 瞎话，林卿在长海要照顾他爸，况且长海又不是他家客厅，转个身就见到了？ 总而言之，如果是一个靠谱的组织邀请，菀生决定还是去，虽然不知道稿子怎么回事，但好歹是一个宣传机会。 决定好之后，才发现楼下挺热闹，她走出来在楼梯间一看，林卿居然厚着脸皮进屋子里来，在跟她爸有说有笑讨论什么。 “叔叔，咱俩一旦约好了，就绝对不能反悔！” 林卿看到了二楼出现的菀生，但是并没有跟她打招呼，只是特地把声音调高了八个度，像是故意告知菀生，他和老苏才是一伙的。 “那肯定，连菀生和白择我都不说，等事情成了，我让院子里养的鹦鹉来宣布大事……” “宣布什么？” 菀生在二楼，看着背对她手舞足蹈的老苏，难不成他“迫于淫威”签了什么“丧权辱国”的条例，把自己卖给林家了？ 不至于啊，苏菀生好歹自己不缺钱，况且苏家没穷到要把菀生抵押出去的地步。 结不结婚，嫁不嫁人，林卿还能只手遮天要求她不成。 “你还没睡啊？” 林卿眯缝着眼睛冲楼上的女孩子打招呼，他原来根本就没有生气，跟小时候一样，惹毛了菀生，过一会儿就当没事发生。 菀生无奈摇摇头，拐进了自己的卧室洗漱。 楼下看到菀生气冲冲的林卿，还有些失落，刚才哄她笑，她不见了，立马多了一抹失落。 “你只管放心回长海照顾你爸爸，菀生我来开解，自己生的女儿喔，还是要我这个当爸爸的亲自去哄。” 老苏起身来，林卿也告别回自己的屋子，长海事多，他这么的没有办法就守着苏菀生一人。 “孩子，她明日要去长海一趟，是一个汉服文化演讲邀约，是不是你安排的？”看透了一切的老苏，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记得照顾她。” 苏菀生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深城，没有离开苏文之。 小时候，她无数次跟苏文之说，要去环球旅行、到处看看的，结果这种苗头都被老苏扼杀在了摇篮里。 不论是老苏无病呻吟，还是他有病小题大做，都给菀生一个暗示，你离开老爸，老爸就活不下去了。 “苏菀生，你爸就想看你每天都能回家就行，你不搭理我，不喜欢我都无所谓，人在就行。” 老苏闹情绪，不让女儿离开深城，情绪最激烈有那么一次，就是高中快要毕业，她想出国留学的时候。 “我总要去人家的国度，看看他们的文化如何发展起来的，才能将我国那些被当土气的文化符号，变得时髦大气起来不是吗？” 菀生才十八岁时，渴望离开国内出去看看的人太多了，他们有的崇洋媚外，他们受不住彼时媒体上报道的光鲜亮丽的国外故事的吸引。 老苏的女儿，还是带着寻找人家优势的目的前去，算是当时比较不崇洋媚外的年轻人。 “土归土，尘归尘，老祖宗的文化里就没有洋气这个东西。” 那时跟菀生大吵一架的老苏，觉得他女儿跟那些慕洋犬没有什么区别。他很不喜欢年轻人把书画爱好、传统节日等当成老年人的文化。 因为他们大多觉得跟老祖宗沾边的东西，就不够时髦和潮流。 “时尚是谁定的，凭什么他们可以定义时髦？” 多年前，老苏问过这个问题。 菀生哑口无言，因为她确实也不知道，自己出国去看看，会激起她爸如此强烈的反对。 “凭实力，凭话语权。” 后来，菀生没有出国，留在深城这座国内一线城市上了大学。她接触到了汉服，开始慢慢理解她爸当年的苦心，幸而她没有成为下一个薛荔。 “可我也不是出去了，就把人家的东西奉为神的。”那时菀生还跟林卿坐在一起喝奶茶，“你说我爸，怎么那么敏感这件事。” 林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陪着她，大学四年很快就过去，他和菀生加入了汉服协会，一起创办了各自的汉服工作室。 直到现在。 “哥，爸身体如何，我明天就回来。”林卿半夜跟林睿打电话问情况，得知父亲安稳，放下心来看自己的安排，“估计又要惹你生气了。” 去洗漱的林卿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隐隐看到他的屏幕突然亮起，是邀请菀生的组织，发来了一条微信： “特别感谢与卿的帮忙，才能让我们联系到苏小姐的地址。” 原来，这一次演讲机会，还真是林卿的安排。 老苏凭直觉问起，还真不是他瞎问的。对自己看中的“准女婿”那么了解，就是不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也是绝了。 “菀生，睡了吗，爸爸找你说两句话。” 老苏敲了敲菀生的门，看楼下白择还没有回家。 59.白择喜欢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闺女，明天我希望你去长海，大胆地去。”老苏坐下来看着苏菀生，她27岁了，是少女模样，但眼神很坚毅，“爸爸把你绑在身边太久了。” 何愈离开的多年，他也曾经问过自己，是不是没有爱情组成了家庭，所以才会对女儿不够宽容。 现在看来，非也，亲生的女儿，怎么可能不爱护。 “我希望你去长海，去走走，离开深城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老苏掏出来一条项链，纯金的，还镶着一颗红宝石，“带上它。” 那是何愈的嫁妆。 她嫁给苏文之的理由，是很简单的。苏文之答应过她，不论她做什么工作，都不会被歧视和谩骂。 “你妈妈如果还在世上，看到现在的你，应该会很高兴。”老苏不得不承认，他闺女还真就靠着汉服，要站上弘扬传统文化的台阶上了，“去吧。” 然而菀生自己，虽然是已经答应了邀约，但还是有些担心，她拘泥于可能遇到林卿的担心，好像她变得小气了很多。 “丫头，你想做什么，别人不能决定的，包括林卿，包括你爸。” 老苏从来没有在她自己都畏畏缩缩的时候，站出来要她坚持站在在做的事。 看着老爹今晚奇奇怪怪地说话，菀生想起来林卿方才来过，故意提及他们之间有小秘密的事表情，那么欠打。 “爸，会不会你怂恿我去长海，然后就让我掉进林家的圈套里……”菀生防备地看着她爸，“你这样说话，我很不习惯。” 再说了，这跟她妈妈何愈有什么关系…… “你忘了，你妈妈就是长海人。”苏文之没有带菀生回长海看过何家的亲戚，因为何愈的父母走得早，亲戚都各奔东西，“去看看你的外公外婆。” 在菀生有意识以来，她就没有听说过什么外公外婆的故事，若非前面跟着林卿认识了草木染大师李爷爷，她还不知道母亲这边的一星半点故事。 “我妈，我外公外婆，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菀生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老苏这些年带着她在深城待着，就好像是在躲避什么。 听到女儿问到了其中最要紧的问题，老苏却又起身来，避而不谈，要她好好休息，明天好出发： “对了，明天你和林卿一起出发吧，我给买了机票，他明天过来接你。” 老爷子先斩后奏，难不成他们的秘密就是这个？菀生想了想，打不了明天不说话，到了长海就赶紧跑。 菀生翻开家里的老相册，妈妈的照片还干净如新，她可真好看。 也难怪老苏会答应娶她，毕竟当时李秋萝阿姨因病去世，何愈可能是他最好的选择。但菀生知道了这一切，觉得妈妈也很可怜。 那个时代，她没有太多机会像自己一样，做出一番事业，不考虑嫁人。 那个时代，她虽然是读书有知识的女子，却还是要依附家里的顶梁柱。 “妈妈，你的故事，是不是也该让我揭开神秘面纱了。”菀生想了想，此番去长海，或许值得，“你在天上看着我吧，我会好好演讲的。” 从小到大，她都不曾缺过物质基础，父亲的庇佑还是很周到的。 但从来没有感受过妈妈的温暖，从来没有像其他同学在学校会有妈妈鼓掌支持的，这一次她有点紧张。 明明是一个关于汉服文化的演讲邀约，是行业发展的一个机会，她爸给了妈妈的项链来，就让事情变得有点不一样。 第二日，林卿果然来接，菀生拎着自己的箱子下楼来，跟她爸告别：“白择彻夜不归，您该说说他，走了，爸。” “他也大了，我哪里管得住？”老苏坐在门口喂他新买来的鹦鹉，“等你回来，鹦鹉应该就会说话了。” 菀生跟着林卿坐上了飞往长海的航班，令人感慨的是，这居然是她第一次离开深城。 白择回到家里晚了一步，他蓬头垢面地回，看着老苏坐在门口，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叔，起这么早？姐还在睡觉吧？我上去了啊？” “你姐跟林卿走了。” 老苏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冷不丁说漏了嘴。赶紧捂了捂嘴巴，看已经说出去了，就拎着鹦鹉架子出去遛弯去了。 白择愣在原地，所以昨晚菀生和林卿敞开心扉互相坦诚，是成了的意思？ “他们成了，他们成了我就彻底没有任何可能了是吧。”白择一拍脑袋，恨昨晚被许垣拉着喝酒，“可昨晚，是我自己躲开的……” 昨晚，许垣和白择在小小出租屋里，打了两局游戏。 “我这里狭窄又不敞亮，你这个小少爷来我这里，不要嫌弃啊。”许垣递给他一罐可乐，“喝了这个，赶紧回家吧，我还要跟女朋友视频。” 白择看了看他的屋子，空间狭小，但是他一个人的地盘，东西不多，但整洁干净。 “你这里比我寄人篱下可好多了，当然，也不是说我叔对我不好……就是没你这儿自由自在。” 许垣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你这里有酒吗？刚才没有喝得尽兴。”白择问酒，把可乐放在了桌上，“反正林卿哥这会儿肯定跟我姐在，回去也没意思。” 对于老同学想要一瓶酒，许垣还是满足了他。 两人又加了一局，喝得兴高采烈，白择酒品还好，喝多了不吐不闹就是睡觉。 “真是老同学，他在我这里躲一躲。”许垣甚至走到阳台上和女朋友视频都没吵醒他，“你今天累不累，早点休息。” 白择在许垣的屋子里睡了一夜，做了一个梦，梦到苏菀生跟林卿在一起了。 两人在夜色阑珊中拥吻，第二日菀生就收拾行李，跟林卿去了长海做阔太太。他们养了一只狗，好像遗忘了深城还有一只小可爱。 当然，小可爱说的是肉包那只猫。 “太可怕了！” 白择还以为梦实现了，吓得酒也醒了，他赶紧追上老苏，“叔叔，姐不能就这样跟着林卿哥走，万一她一个人去长海被欺负了怎么办！” 老苏看了看面前蓬头垢面，眼睛瞪得大大的少年：“孩子，回去歇着吧，就算长大了，有应酬了，也不能喝那么多啊。” 白择低下了头，老苏拍了拍他的肩膀。 “叔叔，我也喜欢苏菀生。” 不知道是酒气未消，还是他急坏了，对着老爷子就大声喊了出来。 60.住我家里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林卿这个人，长得好看，无论走在哪里都是一道风景线。 两人在VIP候机厅时，还被人认出来他的身份，就是短视频里的那个神仙小哥哥本人： “哇，小哥哥真人比网上更好看！” “汉服小哥哥小姐姐，一会儿注意安全，衣服千万不要被卷进电梯里。” “我在菀生小姐姐店里买过一套汉服的！” …… 他们两个，都挺扎眼。 宛如顾恒致和薛荔，他们也是走在哪里，哪里就会窃窃私语，心说怎么会有这么配的一对璧人。 飞机落地时，在两小时后。 长海的妖风吹得比较狠，穿汉服简直让人真有飘飘升仙之态。 “小林总，我们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请随我上车。”来人接过了菀生的行李，作出邀请的姿势，请她和林卿上车，“这就是苏小姐吧，果然是小林总看上的人。” 霸总和他的小娇妻？ 菀生站在原地不给面子，她可也是小老板一个：“你不用管我，林卿，咱们到这儿可以分开了，我自己订酒店，自己打车去就是。” 她可不是什么霸总的小娇妻，钱够用，人也够硬。 “你爸的意思，你来长海住我家。” 林卿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两人看似如耳鬓厮磨，令来接他们的人，都不觉回避。 说着说着，林卿掏出来她爸的聊天记录，里面还真就写着：“林卿啊，就让她住你那儿，她要是不愿意，你把她五花大绑去，也行。” “这是亲爸爸吗？”菀生如有鱼刺哽喉，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因为林卿的人已经把她的箱子送上车了，“行李还我！” 林卿拽着她上车，边走还安慰：“我不是把人五花大绑的人，我家没什么人在，你住我那里，跟住酒店没区别的。” 也是，他还要去医院照顾林老爷子。 如此一想，菀生也就算了。 这一回完全是没有经验，把行李箱给让出了，因而被逼无奈。若有下次，她一定一下飞机就开溜。 林卿家，不，林卿他爸家是一座独栋别墅，在半山之间，看得到长海的半个城市。 “你家这么远，我怎么出去。”菀生被林卿丢在家里后，就走开了，甚至没有告诉她，应该去哪一间屋子里住下，“林卿！” 喊也没有用，行李箱给你扒拉下来放在门口了，自己进去找地儿住下吧……这比苏宅大多了，往哪儿找。 屋子里也没个阿姨的，那么家大业大的，看起来真的很奇怪。 “手术就在今晚，成与不成，一刀的事。”医院里，林老爷子跟林睿谈及自己的病，“等你弟弟接管家业，我就放你出国去，想干什么干什么。” 林睿喜欢国外的生活，慢吞吞的，况且人少。 国内竞争压力大，还要承受可能十年二十年的变化，就有可能让公司面临转型的风险，他不乐意。 “他会那么容易听话接管家里？”林睿还挺担心，毕竟薛荔家，不还把她没办法，“爸，你为什么愿意放我离开，而不是让弟弟就在深城。” 老爷子不说话，总不能说他有私心，不乐意林为知的亲儿子把家业抢走，让林卿从此还真就得自力更生白手起家。 “你们受到的教育不同。” 林睿听起来还以为老爷子是在偏袒自己，因为他崇尚“自由”，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那就是西方教育的结果。 打从心里高兴的林睿，突然可怜起弟弟来，他啊，早年就被跟父亲离婚的妈妈送到深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 似乎这回林卿并没有抗拒太久，因为林父病重便认下了继承公司的重任，林睿可怜他，但不会去替代他。 就如林父所说，受到的教育不同。 “各安天命，我虽自私，但我能逃离这父母说话如圣旨的地方。”林睿决定了，等老爷子病好就出国，“我该找工作了。” 薛荔看着他，是高学历高素质的精英。和自己一样，还有着良好的家世背景，他能没有牵挂离开，自己不行。 “我看不懂你，各种各样的男朋友换了一堆，怎么还是放不下一个自恃孤高的顾恒致。” 林睿因薛荔谈过太多男朋友而曾看不起她，但毕竟是一同长大的好朋友，还是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姿态，过问她的想法。 更合适的说法是，他很享受那种替人排忧解难的高贵感。 “怎么，开始过问我的事，难不成你遗憾，我没有听从家里的提议，嫁到你们林家去？”薛荔不喜欢他的居高临下，“你都要走的人了，看懂我做什么。” 因为薛荔配得上他。 一样有海外顶级学历，一样的家世背景，一样的对国外的了解大于国内。 “顾恒致那样的人，一辈子没有走出国门去，还想做设计师？你们，就不是一个level的人。”林睿打从心里认真告知，“你适合更好的。” 薛荔不明白，他凭什么有这样的自信，凭什么把顾恒致直接打入另一个世界。 她很反感林睿的优越感，像极了大学时，那些品牌时装设计比赛指着顾恒致，说时尚不是这样的品牌评委。 只是因为传统文化的元素，它就不是时髦。 这是当年的风气。 “离开林家，出国不回了吗？”薛荔不想跟他争辩，没有意义，“你那么要自由，把家里的家业都给了林卿，不会后悔？” 林睿看着咖啡厅外人来人往：“守着钱财的人，是最辛苦的。林家的钱，不会钱生钱，我那个弟弟只会什么弘扬传统文化的虚无缥缈，迟早败家。” “那你不是更适合继承家业？” 薛荔不明白，林睿要的是什么，既然知道林家的家业，很可能被林卿败了，还不拯救？ 林睿摇摇头什么也不说，只是端着咖啡杯，突然说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我要，老爷子也不会给我，你不懂。” 似乎，林睿早就知道了什么。 在林老爷子费尽心思让林卿保密的同时，坦然而识大体的林睿，心里藏着看破不说破的心。关于他到底什么意思，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 “对了，听说林卿把他的女朋友接来长海了，你应该很愿意过去跟她聊聊。”林睿知道，上一次薛荔还参加了华服日宴会，“没想到你会跟林卿一样堕落。” 穿个汉服参加活动，就是堕落？ 61.人间烟火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住哪间屋子，不是菀生当下最想考虑的事，她叫了一辆车，出发去先找邀请方谈论演讲事宜，结果没到半小时就商议完毕。 “我们将苏小姐在华服日上的讲话整理出来，觉得这个作为演讲稿已经很不错，就是需要轻微的润色。” 对方给了演讲稿，还真是请她来念稿子，不过……念的是她自己的稿子。 眼下急着录制她的演讲部分，她想了想，今晚回去润色就是，最好明天就搞定，可以早点回深城。 长海临海，这里气候潮湿，浑身粘腻腻的，她很不习惯，还是深城秋高气爽，住惯了比较适合她。 提着行李箱上楼找住的地方，绕了半层楼，才发现这里根本不像是林卿他爸住的地儿，因为一件像老爷子在用的东西都没有。 “能住的房间都在三楼，平日里我也不怎么回长海，你还知道的，这儿比较荒废。”林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楼梯口，“行李箱我来帮你拎。” 两人往三楼去，果然有两个房间，大门对开，看来是林卿准备好的房间。 “这是你的屋子，不是林家大宅子？” 菀生瞟了一眼林卿的屋子，他从深城带过来为数不多的行李，就在床边放着。 三楼两间屋子外，是玻璃隔断着的小天台，很像深城与子说的店铺门口，那里的小天台也是放着几张藤椅，还有一个吊篮沙发。 “我爸那儿，不方便，哥还住在家里，我可不想让你跟他大眼瞪小眼的。”林卿看着菀生，“今晚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还以为昨天在苏菀生家，他俩闹了不愉快，会很尴尬的，没想到林卿根本没把昨晚敞开心扉谈话当成一回事。 菀生站在阳台上，看长海灯火璀璨，想必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想要住进林卿的天台。 她是不是有点不知好歹？ “想要吃点什么，我去做，你好好休息休息，等我去做点吃的。” 清心寡欲小神仙，为了爱情洗手做羹汤，菀生很不习惯。一直以来，他从来没有表现出人间烟火的一面，可能是因为不在长海。 简单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后，菀生拿出演讲稿开始润色。即将到来的演讲，让她有些坐立不安。 虽然稿子上都是她自己说过的话，但之前并没有系统认真地归纳过。 “菀生掌柜，对于网上有人说你的汉服店，就是个潮流品牌，不停出新款，让汉服这种文化越来越像快消文化。” 前面的华服日采访，是菀生回应争议问题最多的一年，那年她都忍不住去想，到底自己是不是背离了本心。 “每一个行业开拓，都会有人试错才能让行业成熟。”菀生给的答案是，她并不狡辩，“如果今后证明我是错的，那就当作给行业房个反面教材吧。” 向苏菀生这样的性格，放在其他成熟行业里，那就是必死无疑的真实。 林卿当时就在她的背后，看着她说出这话，着实捏了一把汗。等到记者采访他时，菀生已经离开了。 “方才菀生掌柜说‘试错’两个字，我并不是很赞同，她不是试错。”林卿替她找补，“在弘扬传统文化的事情上，并不是商业化就是错的。” 恰好相反的是，把文化价值放进商业环境里，传播得最快。 苏菀生的店铺推陈出新，让人觉得传统文化的东西是慢的、静的、儒雅的、温和的……他们似乎忘了，这不是全部。 “汉服店铺的定位和理念，是各有不同，她家比较爱出新，这不是错的。”林卿很肯定苏菀生，“文化传承，从来不是节奏快慢调定。” 拿着稿子的菀生，突然想到这些年，和林卿的点点滴滴。 他们之间没有亲亲我我，只有相互支持和理解。 早年一起扎进了传统服饰的爱好里，一起经历了被误解、被批没有出息、被谈无病呻吟的岁月。 两个人也真的老大不小了，林卿还有家里的责任——虽然他对家里不一定多有感情，毕竟林老爷子也没有给他多少温暖。 “说得对，他没有办法一直陪我耗下去的。” 菀生突然想通，是因为她发现自己一直都有林卿默默地支持，虽然不一定是她成功的决定因素，但很重要。 结婚是一件慎重的大事，菀生只是在林卿吊儿郎当，从来没有认真跟她商议的情况下，避而不提。 “做一个孤老终生的女强人不至于，只是我好像还没有找到，平衡自己对感情和事业的办法。” 菀生自言自语，想了想，开始大改演讲稿。 这些年，汉服的文化影响，已经很广泛了。 人们接受了年轻人的多样，接受了他们对传统文化的喜爱，毕竟人家穿什么，不关自己的事。不得不承认，汉服还是很好看的。 “再演讲什么接受它、不要歧视穿着汉服的人……好像有那么一点点过时。” 考虑到这一次演讲还是有些水准，会作为一个非常不错的电视节目的播出片段，菀生决定来点新的东西。 林卿是四十分钟后端着两盘菜上楼来的，他摆在天台桌子上，看了看趴在一旁写稿，完全没注意他上来的菀生： “你的稿子，不会有点偏题吗？” 菀生写上了自己和汉服的渊源，写上了当年因为开店跟老苏斗智斗勇的经历，写上了因为开店多年不谈恋爱的忙碌…… “你不要偷看我的稿子。”菀生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屏幕挡住，终于，还是放下手机，“你原来还有人间烟火气的一面。” 他会做饭，他并不是只是短视频里仙气飘飘颓途的小神仙。 “你也没给过我机会表现不是？” 人是多样的，林卿和菀生，他们并不是只清心寡欲小神仙，和事业顺利死傲娇两个形容，可以概括的。 林卿也有人间烟火气，菀生也会成长认怂，他们是多面的。 “节目播出的时候，记得看我演讲吧。” 菀生拿起筷子，认真吃饭，中途只说了一句话。 林卿看她话少尴尬，也在吃饭之后没有再骚扰她，他们之间呐，还需一个契机才能解开尴尬。 不过，苏菀生主动开口让他到时候看节目，这已经是一个死傲娇低头的口吻，看来她也没有真的想要划清距离。 “只要你不是绝情要断绝关系，那就说明你只是优柔寡断。” 62.汉服演讲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林卿跟哥哥林睿换班照顾老爷子的几天里，恰好是菀生跟邀请方走动，不停商议改稿子的时间。 终于在两天之后，菀生走进了电视台录制她的演讲稿。 “喜爱汉服，是因为我的妈妈，她曾就读于深城大学纺织系，那个时代，她没有机会去做我敢做的事。” 菀生的演讲，是面对着黑色的机器，还有清晰的题词器。 但她好像看到了这些年认识的那一群人，像自己妈妈一样，因为家庭放弃了遥不可及的梦想。 还有像李爷爷一样，坚守着一处老宅，等待着哪一个傻孩子愿意来传承旧工艺的老人。 他们真的老了，在时代的潮流里，守不住老祖宗的东西。如果菀生林卿这一代人还只知道啃炸鸡、只喝可乐，就真的断了什么东西。 “我们是一群被当成胡闹的傻孩子，我曾经跟我爸爸斗智斗勇，让弟弟帮我隐瞒我没有去事业单位上班的事，继续做我的汉服店。” 菀生刚毕业，老苏给安排的行业，安稳又轻松，适合嫁人，适合养老。 从二十二岁起，她就拥有了养狗遛鸟的资格……说得难听一点，她就可以活吃等死，可以在二十二岁不用在社会里厮杀。 “我选择了踏进江湖，做一个当代侠客。” 菀生站在录制厅里，眼里有光，“尤其我是一个女生，我想做我妈妈何愈和李秋萝阿姨，当年没办法做的事。” 林卿喜欢苏菀生，有理由，长相是肤浅的最不重要的理由。 他喜欢一个跟他自己势均力敌的女孩儿，一起站在同一个地方，为生活、为理想厮杀。比起那些只会被保护的，他更被偶尔也保护自己的女孩吸引。 “与子说那边的绣娘姐姐们没有办法交单子了？” 多年前，与子说工作室发生了一件大事，他们家做汉服用的都是高定手工刺绣，因而绣娘的交单成功与否，决定着工作室的生死。 那一回，就是绣娘姐姐们因为不堪劳累，撂了橛子，让林卿忽然不知所措。 “你怎么能不跟绣娘那边签合约呢，靠信任是撑了很多年，可如今阿姨们突然不干了，你不是也很被动？” 菀生得知此事，跟林卿分析问题时，林卿沉默无言。 那时候的林卿，确实做事靠感觉，绣娘阿姨们看起来朴实善良，但耍泼无赖的行为，真的让他始料未及，也束手无策。 “阿姨你吵不过，会被她们玩无赖给说回来的。”菀生想了想，“我去替你过问到底怎么回事，女人更好说话。” 站出来保护林卿的苏菀生，那年菀生二十四，其实还不像现在那么沉稳大气。要面对一群可能是泼妇的阿姨，她也有点怕。 “原来阿姨们是跟原来做刺绣老年活动中心的人闹，那边场地本来就是不用付费的活动中心，现在突然要收费了。” 菀生了解到，阿姨们都不懂突然停工，对林卿影响那么大。 “老年活动中心的人，就是眼红阿姨们赚到了钱，故意敲竹杠的。”菀生回来告诉林卿，“我给阿姨们找了个新的地方，保证不会收费。” 聪明睿智的苏菀生，给公共设施管理处写了一封信，曝光老人活动场所那些非法占有的不良奸商，提出方案，申请到了深城大学老学区的旧教室。 老人们可以在这里活动，可以避开繁华喧嚣的闹市。 还可以让大学的同学们，不定期组织活动，与老人们一起下棋、学刺绣。 “可以啊，苏菀生，毕业了还能给学校整点新东西，老爷子们有的可是请都请不来上课的老人才，居然愿意因为老人聚会到学校来走走。” 曾经的辅导员夸奖苏菀生，问她怎么她爸这个书画大家没有来，结果老苏在朋友的裹挟下，就进了多年不入的深城大学。 “苏老先生，真的是苏老先生，我们可以跟您合张影吗？”有学美术的同学，一眼认出苏文之，将他围住，“原来菀生学姐是苏老的女儿。” 苏文之在绘画界的位置，举足轻重，他的作品飘逸灵动，是被放进教科书的存在。 菀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但并没有顶上他的光环，某些时候，老爷子还觉得是不是自己很失败，才会让下一代居然要靠自己？ “我要是个歌唱明星，你可能就是个小明星了。” 可惜文化行业并非娱乐圈，不是出了一个“绘画明星”，就能带起来自己的儿子女儿火出天际。 苏菀生并不在意，她这一辈子，有自己喜爱的东西，况且喜爱的东西和事业是同一样，已经很满意。 以至于她一头扎进去，不想谈恋爱，不想浪费时间，只愿意看到它尽快发展起来的那一天…… “直到三天前，我都是这样想的，我做好了奉献自己的一生，去为这份带着责任和理想的事业奋斗，但三天前我改变了看法。” 林卿从医院抽出时间来，赶到电视台录制厅，隔着一道玻璃，看到了苏菀生浑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她总是那么耀眼和美丽。 “这路太长了，我也会有疲累的时候，所以我也需要停下来充充电，为这事业继续努力。”菀生停顿了几秒，说出了最后一段话， “此刻，我想鼓起勇气，说一句关于私人的话语……林卿，等林叔叔的病好，我再来长海寻你。结婚和事业，我想我不知道怎么平衡，但……我想试试。” 毕业没有去安稳工作的菀生，当年面对汉服行业的无限挑战，也一头扎了进去，那时正是林卿鼓励她，想做就去做。 如今面对林卿，她不能再得过且过，把林卿当成影子一样，习惯了就以为他也是这样的人生。 “演讲就此结束，谢谢。” 菀生语落的瞬间，林卿冲进去拥抱住他心爱的姑娘。 近日的他，压力太大了，承受着一股子突然砸在脑门的沉重，还有林睿的秘密，还有可能放弃苏菀生的不悦。 都消失了，她突然想通了。 电视台里的人，有人认出来了林卿：“是那个大网红小哥哥！他叫林卿，那……他是林老板的儿子？天，这是什么神仙情侣。” 书画大家的女儿苏菀生，长海首富的小儿子林卿，他们这一对，确实足够般配。 “咱们回家。” 林卿抓着菀生的手，溜了出去。 63.无名优越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老师，田儿跟我透露，这几天林卿和苏菀生都不在深城，如果想要将他们的店铺摧毁，我看如今是个好时机。” 蓝青对于前两次的失败，表现得很不满意，他主动请璎要林为知相助，最后再破釜沉舟试一试。 只要能给苏文之添堵，那也不错。 “好。” 答应得很果断的林为知，手里捏着一张重要的文件纸，他对苏文之如今不只是厌恶，还有恨意了。 蓝青看着老师眉头紧锁，知道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凭借他聪明的小脑袋瓜，突然想到了林卿：“老师，是因为林卿他父亲病重所以……” 林为知盯了一眼蓝青，想了想他曾经是苏文之的学生，自己林家的秘密肯定是知道的：“我和林家，都是过去的事了。” 听到此话，蓝青才离开。 只见林为知掏出来一张亲子鉴定证书，上面写着：滋林为知、林睿为父子血缘关系。 “哥，你跟苏文之藏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要不是这回你病了，我还真不会知道啊。” 林为知的手机里，还有一条消息，来自于没有备注的人，“林教授你好，我们已经暗暗调查到，林睿当年被抱回林家，是苏文之和何愈牵的线。” 看来，林为知通过私人侦探，调查到了林睿的身份，没想到，林老爷子和苏文之，竟然还曾有过这样的合作。 “何愈，你也参与其中了？” 老爷子无心逗鸟，更无心备教案，对于他来说，眼下已经有一件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林老爷子病危，在交接林家的整个家业到林卿手里。而他自己从不知道的亲儿子林睿，就要被送到国外去。 “如果苏菀生嫁给了林卿，苏文之这辈子将永远在我头上踩着。” 林为知和苏文之两个人，学历相似，性格相访，他从来不明白何愈为什么选择一个不爱她的苏文之，也不要他林为知。 “不能输，暗暗比了一辈子，输在他女儿身上？” 他不满意。 田儿被菀生辞退后，住进了蓝青的房子，这是当年蓝青赚到的钱买的。只是楼盘很偏僻，胜在房子敞亮干净。 两个人如果好好过日子，想必也是极好的。 “你说林教授今天不对劲？”田儿做好了午饭，正好等到了回家的蓝青，“你们书读得多，容易瞎猜胡思乱想。” 一回家蓝青脱了外套递给田儿：“老师今天都没有问我怎么想的，就答应帮我，太奇怪了。” “帮你什么，你跟林教授还有什么可来往的？”田儿不解，毕竟最近安慰度日很久，她也开始认真考虑店里的事，“先吃饭吧。” 田儿开心说起最近她查看青玉兰的店铺情况，觉得舆论消退，可以认真经营，还拿出了两张图纸，一看就是上心了。 “虽然我们风评不好，但蹭到了菀生的流量，还是很有商业价值的。”田儿是真想把店铺经营好了，“我们韬光养晦，赚点钱结婚不是问题。” “结婚？谁要结婚？” 蓝青看着田儿，突然嘲笑：“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这个曾经开过画展的艺术家，会跟你一个小小的汉服图纸绘画者结婚？” 一直以来，田儿都习惯了蓝青的优越感，他本来就是深城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这样也正常。 “吃饭，以后再说，反正店铺能活。” 田儿给他夹菜，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蓝青这一次不仅仅是如平日的优越感，而是认真的：“我和你不会结婚的，先别吃了。” 意识到蓝青这一回很严肃，田儿终于愣住了，合着为了他偷苏菀生的图纸，为了他偷偷给青玉兰从菀生的应聘者里挖人引渡到青玉兰，都白费了？ “你还是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以至于我跟你生活在一起两年了？”田儿放下了筷子，“你究竟要不要好好经营汉服店，赚钱也不愿意？” “一个小众文化的圈子，你跟我讲赚钱？”蓝青冷笑讽刺，“你还真以为你们能‘弘扬传统文化’，顺道捞一波财富？” 蓝青对汉服行业发展不以为然，从一开始，青玉兰这家店铺就不是掌柜的因喜爱而设。 “店铺什么的不重要，况且如果我想要做大，怎么会用你这样有污点的设计师？”蓝青端着碗，极尽讽刺，“暂时收留你，过段时间离开吧。” 下逐客令的蓝青，吃相不要太难看。 田儿藏匿了心中不满，坐下来吃饭。往时也是跟着苏菀生拿到不菲报酬的设计师，现在成了蓝青的舔狗？ 她喜欢蓝青，在于对方的才华，设计行业免不了看画展、见世面充电，蓝青曾经的敦煌展，给了她很大的启发。 但，神女图是他抄袭自己老师苏文之的。 “明日我要出门请陈峪吃饭，你……还有钱吗？” 一刻钟前优越感十足的蓝青，突然在沉默中打破了宁静，问田儿要钱。 与菀生店铺一场争斗后，他已经穷了很久，老师的钱不敢乱用，如今就算是想要请俗人吃饭，都舍不得。 那怎么办。 花田儿的积蓄不就可以了？ “早前你让我偷图纸什么的，我都做了。如今我妹妹的父母急着用钱，你还要向我索取，蓝青，你不觉得羞耻吗？” “有那么好的心肠，帮谁不是帮？”蓝青放下碗筷，站起身来，以一种强势的压制目光看着她，“你不是喜欢我吗，这都不愿意借？” 借钱，不还的那种是吧？ 他对林为知唯命是从，一分钱也不敢用，到田儿面前耀武扬威，大概就是捏准了她对自己的好感和喜欢。 “我手里只有三百块现金。” 田儿给出去的钱，是一种妥协，对于感动自己，无底线成全他人的妥协。 拿了钱立马回了房间，顺手关门不见的蓝青，让田儿有些错愕。 其实是习惯了的，自从蓝青不再开办画展后，她一直在接济对方。都是因为苏菀生的父亲和他的朋友，斤斤计较不让蓝青开画展。 她是这么想的。 所以田儿才会在苏菀生的工作室铤而走险，偷图纸帮助青玉兰获得话题度。 “有些人是捂不热的，姐，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跑去蓝青那里待着！”静静得知远房姐姐做了这事，很担心，“你就没想过菀生姐为难吗？” 为难什么，她可是铁面无私的老板。 64.赌陈峪反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许久不见，在苏菀生的工作室混出了什么人样吗？” 蓝青约见陈峪，原本对方是不愿意见的，哪知蓝青在咖啡店截住了他，与他一同进了隔壁的餐厅。 “听闻你们工作室那个叫青楠的小姑娘，跟你的好哥们楚问在一起了。”蓝青故意提及前两天的喜事，“他们都没给你一个面子的？” 陈峪知道他的意思，明目张胆回来策反自己，说不定是要给更高的报酬。 “还有别的事吗？” 对于再不再反，陈峪心里有个数，菀生的店铺是行业前景最好的，不是更高一点的报酬，就让他再反的。 蓝青看他“忠心耿耿”，甚觉讽刺：“人家以前跟你针锋相对的一对，你居然妄想追到那个女孩子。” 青楠和楚问，在陈峪帮青玉兰造舆论的风口，是一起战斗，为菀生的。虽然他们搞砸了，但默契十足。 “陈峪，你不会真以为，你能成为苏菀生团队的一员吧？” 杀人要诛心，策反也是。 在蓝青看来，能被楚问用钱用待遇抢走的人，就有可能被自己抢回来。陈峪是个好用的角色，尤其是在网络战上。 “蓝老板，还是另寻他人吧，对不住。” 眼看陈峪起身来慌忙逃走，蓝青点了一桌子菜，只能坐着享用。 虾蟹排骨，样样精致，但总有一些不是好歹的东西，不识货。 “我赌你会再反。” 蓝青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只吃了几口。想了想，打包带走，回到家里发现田儿不在。 他把美食放进冰箱里，发现里面塞满了东西，在冰箱侧面上看到了一张纸条： “最近画不出东西，出去散散心，冰箱里我用自己的钱买了很多蔬菜和肉，你可以管一阵子。” 这个泼妇还有钱，能买肉？ 蓝青看着一冰箱的蔬菜视而不见，火冒三丈：“不是说没有钱了吗？不是跟我哭穷说你家长辈住院花钱？” 他气不打一处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有多狭隘，才能如此理所应当。 工作室没有老板的日子，青楠和楚问撑了起来。她们两个，是苏菀生的左膀右臂，虽然青楠资历不老，但胜在勤快又踏实。 “菀生姐去了长海做演讲，你说，会不会顺便跟与卿大大孤男寡女的，擦出了爱的小火苗？” 八卦的青楠，中午跟楚问一起吃外卖，两人坐在茶厅里，没有人打扰。 楚问笑着把自己碗里的香肠夹给她：“爱的小火苗，我看他们一直就有。只是两个人隔窗而烧，需要彻底捅破窗户纸才行。” 前两天林卿回来深城，满眼疲惫，看到苏菀生在他工作室天台喝酒正兴起，眼里有光。 “那晚应该就捅破窗户纸了吧？” 青楠嚼着香浓可口的肠，无奈摇了摇头：“我看菀生姐这个事业型女强人，一时半会儿不会考虑谈恋爱结婚的。” 知菀生者，青楠是一个。 “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在菀生不在的时候，看住店子就是。”楚问递给她一杯果汁，“下午顾老板要过来拿新图纸，估计心情也不会太好。” 是，自从薛荔回到了长海，顾恒致的情绪就很低落。 明明是他自己躲避薛荔，现在又在这里闹情绪，人啊，就是矛盾又纠结。 顾恒致这段时间，比较忙碌，接下了几单阿姨们的旗袍定制生意，一直关在古街店铺里裁布缝纫。 “小顾啊，阿姨有个外甥女，国外留学回来的，听我说你人长得帅还有才学，想过来走走可以吧？” 老顾客阿姨探了个头，想问顾恒致要不要相亲。 原本这样的事，顾恒致早就习惯了，都是笑着回答：“过来逛逛欢迎，相亲就免了，对不住了阿姨。” 可今天，他的脸上表情突然就垮了：“不了。” 听到“国外留学回来”几个大字时，顾恒致不由得想起了薛荔，想起了他们之间错过的那些年。 从一开始还是美好的，后来她想飞，想出去。外面哪哪儿都好之后，两人之间就不再是美好，还有芥蒂了。 “小顾啊，阿姨话说得是不是不好听，我那个外甥女不是一个看外表的……是阿姨觉得你帅……哎呀，你懂我意思吧？” 把阿姨吓得一愣，平日里顾恒致礼仪周到，怎么可能会如此冷漠，看来他心情不太好。 眼看着说了几句找补的话于事无补，阿姨悻悻离开，留下一个跟自己较劲过不去的顾恒致：“何必呢，顾恒致。” 薛荔回家，跟林卿回去的理由相似，在于家里问她继承家业的意愿。 从前没有考虑过这个事情的薛荔，很平静一口应下：“好，我愿意继承公司。” 跟林卿百般不情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薛荔家人都不太习惯，后来一想，或许是自家姑娘长大了，懂事了而已。 对于薛荔曾经只想环游世界，不回来一事，薛家人其实都很不愿意面对的。 薛荔正式入职她家公司，还登上了热搜，汉服圈一眼认出来大美人还给菀生做过汉服模特，纷纷给工作室留言。 “长海薛氏的千金，你们是怎么说服人家做模特的！” “菀生掌柜有点东西啊。” “林卿跟薛荔比较配，还是跟菀生掌柜更配呢？” …… 青楠在后台看留言，看着看着情绪大起大落，一会儿兴奋有人夸菀生，一会儿又对乱战cp的瞠目结舌…… 陈峪一直盯着离他最近的青楠，她可真吵。今天静静请假去探望家人，陈峪又看了看她的电脑，若有所思。 下班时间，白择从门口路过，跟楚问青楠打了个招呼，青楠追上去问，菀生何时回家。楚问提了她的包，也走了出去。 工作室一个个都下班了，只剩陈峪一人。 如果他想要偷走静静电脑里的图纸，简直易如反掌。 “我赌你再反，这次我出五位数做报酬。” 蓝青的消息来得恰到好处。 陈峪拿了一万块钱，离开这汉服小店，还可以走进时装品牌的幕后，他和田儿工作性质不一样，不会露面于华服日。 汉服文化尚且小众，再喜欢也要考虑吃饭的问题。苏菀生发出来的工资平平，都给了布料和设计，陈峪做运营捞不到多少。 拿了蓝青的钱转行回去，也不算反，他起身来看着静静的电脑，若有所思。 65.梅开二度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陈峪，你怎么坐在静静的电脑前……” 顾恒致来得太迟，原本约定的下午，变成了一半时间。 都是因为跟阿姨周旋，为她给自己介绍自己外甥女相亲一事，折腾了很久，最后将阿姨哄走了。 看到顾恒致出现的陈峪慌了神，手忙脚乱想要关掉电脑的时候，对方按住了他： “知道你能耐很大，前段时间菀生靠着你，解决了工厂着火一事……只是，有着能打开所有网络秘密的你，是不是要做下一个李田儿？” 偷图纸一事，梅开二度，苏菀生的职业生涯不要太惨？实际上，如果陈峪是真的在偷图纸，那么其实是梅开三度。 “我没打算做那样的事！”陈峪矢口否认顾恒致扣上的罪过，“顶着摄像头作案，我疯了吗？况且我没有理由那样做。” “蓝青是你旧主，你们是什么关系，没有人知道的。” 顾恒致准备给苏菀生打电话，一想起她人在长海，况且陈峪似乎并未达成目的，于是把青楠和楚问喊回来。 楚问和青楠，原本约着去一家新开的餐厅约会的，没想到被突然召回，原因还是陈峪，他心情不佳： “你真是偷图纸？” 毕竟陈峪是楚问从青玉兰挖过来的，如果出了什么事，还真不好向苏菀生交代。 这些年来，楚问在菀生身边当一个得力助手，基本是没有犯过错的，如果因而让菀生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不划算的。 抢走心爱的姑娘、还不自知自己做了什么的楚问，在陈峪心里，分量倒是没有那么重。成年人的世界，少跟我说感情。 他是这么想的。 “是不是我绝无可能融入你们的团队？”陈峪不仅不回答楚问的问题，还提出了一个现实问题，“能被策反的人，就绝不是永远可靠的对吗？” “可不可靠，那不是问你自己吗？” 楚问怒气不打一处来，陈峪这话一说，看来就是有嫌隙。掌柜的花了钱留下的人，不能真的就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了吧？ 青楠见势不妙，先把图纸拷贝给了顾恒致，然后送顾老板出门去，打算然后折回来看情况。 “青楠，我觉得陈峪这个事，如果很严重，有必要告诉菀生。”顾恒致担心他们两个压力太大，“先问清楚，若没什么的话，我也不会提。” 现在摸不清陈峪的想法，告诉苏菀生又太着急了点。 但顾恒致一想到偷图纸一事还能梅开二度，有些担心：“也不知道菀生的演讲录制如何了，一会儿回去我问问。” “顾老板，麻烦你了。” 青楠折回来时，工作室已经关门锁住，那两个男的到底去了哪里，也没发个消息告知她一声。 迎接陈峪加入工作室时的聚餐，在江畔餐厅，楚问拽着他来了此处，老板一眼认出是老顾客，给安排了一张窗边小桌。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今儿个咱们就喝到醉，一会儿我让青楠来送我们回家就是。” 楚问打开一瓶酒就放在了陈峪面前，把人家一个文质彬彬的宅男，吓得不轻。 像楚问这样的营销人才，性格外向而向往，跟青楠在一起，那是欢喜冤家的搭配。有时候陈峪也很羡慕，他为什么有女孩子喜欢的人格魅力。 “我不能喝酒……” 陈峪从前就是公司里的酒局团欺，什么叫酒局团欺呢，就是酒量酒品皆不够好，容易被人当成笑料对待的人。 那个大品牌公司的应酬，又多如牛毛，陈峪不堪重负而辞职，走上了汉服行业的试水，青玉兰就是那时找到他的。 没想到如今入了汉服行业，还要喝酒？ “磨磨唧唧，不喝拉倒。”楚问并没有逼迫他，毕竟楚问也不是什么恶霸，“你为什么会在人都下班后，跑到静静的电脑旁？” 推了推眼镜的陈峪看着楚问：“你们为什么还会把图纸放在公司的电脑里，这不是比我是不是偷图纸更值得追问。” 陈峪这话，是对的。 毕竟田儿的事情发生以后，静静之前总是会把电脑清空再下班的。 “你什么意思？”楚问觉得他话里有话，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你还知道什么我和青楠、菀生姐都不知道的秘密是吗？” 楚问想了想，陈峪的矛头指向了静静，而静静是田儿的远房妹妹……田儿就职于蓝青名下青玉兰…… 所以蓝青又有什么动作了。 “他来找我一趟，祈玉不在，没有了小跟班，但还是很张狂。”陈峪形容蓝青，“他想着菀生不在，想要做最后一次攻击。” 对菀生工作室的攻击，来源于林为知和蓝青二人对苏文之的不满。 他们没办法对一个常年身居宅院不出的老头做什么，只能把情绪发泄给苏菀生。况且菀生张扬，也不得林为知作为一个老派知识分子的待见。 “我招谁惹谁了，你叔叔凭什么讨厌我？” 长海那边，菀生还不知道陈峪的事，只听林卿说，他叔叔林为知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 林卿把苏菀生接回家藏着，没有住进林家大宅子，在自己母亲曾经住的小别墅里，安静看着眼前人：“听说，我叔叔从前喜欢你母亲。” 一段被老苏隔绝不让女儿知道的过往，突然开启，菀生听了倒也没有吃惊发愣，只是无奈摇了摇头。 “所以，之前你叔叔还来过我家，跟我爹莫名其妙提什么催我结婚一事，是因为他怕我嫁给林家人？” 林为知这个老头子，私心所在，不想老苏超过他，就对菀生使计，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让蓝青出马，开个汉服店为幌子，也是拼。 “所以呢，你只要嫁给我，叔叔或许就断了念头，再也不会让蓝青来骚扰你。” 苏菀生和林卿的夜晚，太安静了，长海此处，难怪林卿总是不愿意回家。 豪门的生活，是枯燥无味的。林家老爷子妻离子散，跟弟弟吵架，还要养弟弟的儿子，恐怕也是一生孤独。 “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在电视台录制厅？” 菀生对于今天林卿的出现，还是有疑问，他是要在医院里，照顾林老爷子的才对。 “我爸手术很顺利，他听说未来儿媳妇在，让我千万寸步距离。”林卿笑了，“我爸跟叔叔不一样，他一直很支持我要追到你的。” 66.桃花盛开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林家老爷子和林卿这些年距离遥远、感情寡淡，怎么会有闲心，操心选在深城儿子的事，况且，不是一直给钱不过问的吗？ “谁说的，我和我爸早年是隔得远，但人给钱，毕竟是爸，反而跟我之间没有任何矛盾。不想我哥。” 林卿坐在天台的藤椅上一侧，菀生也在身旁，两人中间似有一个看不见的人，中间空了一大截。 “之前我和我爸只有一个矛盾，那就是我会担心他把公司交给我打理。” 林卿靠着一旁叹了口气，“如今他病好，肯定还能再撑几十年，我不用立马继承家业。说起来，我真想我工作室的那帮弟弟！” 原来他是因为老爹生病回来长海一趟，之前不知道情况，还真的以为林卿或许一走不再回深城来着。 “如果我们能让汉服行业更加出圈，从小众文化彻底走向大众，我想我爸我不会再逼着我继承家业离开深城的。” 林卿的每一句话里，都还有不想继承家业的意思，他们家做外贸的，其实说起来更适合林睿来继承家业。 “对于你哥的身份，他自己尚不知晓，如果能一直这么瞒下去，说不准你爸还真就不再逼着你回长海，让你哥继承家业。” 然而，菀生想得太理想化了。 有时候生活来得比戏剧还要戏剧化，林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在苏菀生回深城的那天，早她一小时从机场出发，去找自己的亲生父亲。 “一个告别的拥抱可以吗？” 林卿送菀生去机场，一下车就问。之前天台坐藤椅，都要隔那么远的距离，看来她演讲里说的都是骗人的鬼话。 菀生当作没有听到，挥了挥手说再见，引得林卿他爸的司机暗暗发笑。 心爱的女孩头也不回地走了，但这一回并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司机大哥不接情况泼了冷水：“艺术家的女儿，不好追啊。” “已经追到了。” 林卿坐进车里，让大哥载着自己去了医院。 他一辈子就一件事骗了菀生，那就是等他爸身体痊愈康复，他还是要继承家业，老爸的身子不适合再忙碌，时间也不会太久。 “没有更好的姑娘令你心动，苏文之和何愈的女儿，已经很不错。” 苏菀生是他父亲认可的未来儿媳，在他有生之年，他爸想看到林卿成家有人照顾，不再是孤家寡人。 “以后我一定负荆请罪！” 这是林卿的打算。 深城那边，后来几天，陈峪被青楠和楚问盯得死死的。一对小情侣不秀恩爱，忙着盯梢一个同事，安静性子的静静都看不下去了。 “楚问哥，我想跟你说个事。”静静拉走他们中的一个，到茶厅里发现有网红主播在直播，找他去了楼道，“为什么你们好像有点针对陈峪。” 之前陈峪想约青楠看电影那事，难不成又上演了一次？静静不解，也觉得陈峪无辜，于是劝说： “我知道陈峪之前喜欢喜欢过青楠，可他应该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就不必介怀之前的误会……” 楚问一愣，一招手：“等会儿，陈峪也喜欢青楠？” 苍了个天，青楠怎么比自家老板菀生还要招桃花。与子说那边的秦临示好也就罢了，陈峪居然也有这个想法。 “你大气一点嘛，都是同事，陈峪应该知分寸的。” 静静劝说楚问，还以为他气昏了头，天天找茬来着。陈峪是个傻小子，虽然工作效率高，但不是很会交际，甚至比静静还不爱说话的。 楚问赶紧打住静静，摇了摇头：“我和青楠盯着他，是因为前两天下班后，被顾老板抓住在你电脑前做什么。” 静静听了，似曾相识。 “偷图纸？” “我们都问他了，是不是偷图纸，他没有承认但也不算否认。”楚问告知，“只是一个劲提到旧主蓝青，还反问你为什么还会把图纸放电脑里。” …… 这个事，矛头指向了静静，就好像她是故意的，毕竟菀生在的时候，她都不会把图纸就在电脑里的。 “楚问哥，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做我姐姐犯错的事，那天我是真的忘了把图纸删除，你看我真的随身带着U盘的！” 静静把一个粉红色的U盘，挂在自己的腰间璎珞上，不像是说谎。 “难道……陈峪反而是好心，提醒我们图纸可能外泄？”楚问仔细想想陈峪为什么不否认，“没有道理啊。” 菀生回到工作室，陈峪立马站出来告诉她，之前出了一个误会： “我没有偷图纸，在这里我也过得很开心，只是我可能不适合这个团队，所以，我想辞职。” 一回家就听到陈峪辞职，换做任何一个菀生工作室以外的人，都会觉得陈峪是偷图纸败露了，因而无奈离开。 “蠢笨如猪，一个程序员还比不过李田儿一个女人。”蓝青大怒，约好的偷图纸，却收到这样的消息，“陈峪也太没用了。” 田儿不在蓝青的屋子里，他的屋子就乱得可怕，一个不被画界认可的画家闹情绪，不会被理解，就是疯子。 蓝青也很压抑，然后根本做不到动苏文之一根汗毛。 他们在两个世界，一个德高望重养鸟看花，一个被骂抄袭收入靠女人，都是画家，老东西完全不让新人出头。 这是蓝青的怨恨。 “我要是个富二代，我要是林家的儿子，他苏文之不就会巴结着我来，要把女儿嫁给我？” 看到汉服圈流传苏菀生和林卿，在长海电视台的粉丝路透图，他心中郁结，苏文之最开始是想把女儿嫁给他的。 蓝青并不爱苏菀生，看她就像看天底下所有好看但并不心动的女人，只是因为她是书画大家苏文之的女儿，他才高看一眼。 想要做一个成功画家，必然要得到画界认可，苏文之和何念予两个老爷子，当年也未免太绝情，直接撕碎了他的名誉。 “辞职一事先缓一缓，陈峪，你必然要给我一个理由，什么团队融入不了，听起来就是次要的。” 菀生觉得，陈峪有什么苦衷不说。 静静和楚问突然推开门，青楠忙着安抚网红主播那边，生怕工作室的人，吵到了她。 “陈峪，你是不是，因为静静她姐参与这事了，所以……” 菀生看到，陈峪下意识点了点头。 67.林睿父子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你是小睿？” 林为知的办公室门口，出现一位帅哥，他西装革履，看起来绅士又精英。深城大学的学生，只有成功人士校友才有这样的打扮。 正是林睿，是比苏菀生早一个小时从长海出发，来找自己亲生父亲的林睿。 他揣着一份文件，里头装着亲子鉴定，他甩到了林为知的桌面上，居然看到了另一份亲子鉴定复印件。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你儿子。” 林睿随手抓了一把椅子坐在林为知的办公桌面前，绅士风度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我很快就要移民海外，没想到走之前发现了这样的一个秘密。” 他来，就是告别的。 “儿子，林家的家财万贯，你都不要了？你不说我不说，你大伯不会知道我们已经知道这个秘密了！” 林为知的一声“儿子”，叫得极其顺畅，因为按道理，林睿也有继承林老爷子财产的权利。 “合着在这儿跟我绕口令是不是？”林睿很不满意他的生父，有着迂腐和老旧的气质，“家财万贯，你当年怎么没有继承到爷爷的半分钱？” 二十多年前，林睿刚出生，他母亲抱着孩子，在苏文之的引荐下，见到了林老爷子。 是林家的血脉，林老爷子自然收下，因为彼时跟林老爷子决裂的林为知，看起来并不像有能力养孩子的条件。 入深城大学上课，那都是苏文之回来之后的事了。 最初跟林老爷子决裂的林为知，一到深城只会喝酒、纵情于纸醉金迷的生活……没错，他最开始是有一笔钱的。 “颓废一生，这就是你打败我和你哥的方式？”苏文之跑到迪厅将苏文之抓出来时，他还半醉，“何愈已经跟我结婚，你这是何苦。” 早年的林为知，并不是现在的模样，他嬉皮笑脸又纨绔不堪，何愈没有看上他，也算是理所当然。 苏文之虽然性格外放，但从不堕落，很受何家的喜欢。 “深城大学缺一个老师，我的名额，你去吧。”彼时还算好友的苏文之，让出了自己的铁饭碗，“我不喜欢当老师。” 于是，苏文之潜心钻研绘画，成了书画界大佬，林为知也因资历，把自己熬成了深城大学有名望的老教师。 “为什么你没有照顾好何愈！” 生下苏菀生与世长辞的何愈，成了林为知心口里的伤痕，只要看到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姑娘，他就心生厌恶。 尤其是苏菀生还并不是个合格的乖乖女，从小到大，都被苏文之宠着，无法无天，上了大学还曾公然挑衅老师的权威。 “以毕业论文为要挟收礼金的某些大学教授，就不怕遭报应吗？” 在毕业那年，苏菀生凭借汉服社累积的名气，被选作毕业大典学生代表发言，竟然公然指出学校存在的问题。 吓坏了一群人，征服了林卿的心。 然而收钱的那位教授，正是林为知一帮人。 “关她屁事！关她屁事！她又不是我的学生，为什么多管闲事！” 在办公室指着火爆网络的菀生发言，林为知怒气已经升起不可浇灭。彼时蓝青也不悦，只是临摹了苏文之的神女图，就被他教训了一下午。 “假正义，不为钱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蓝青和林为知师生二人，从这时起，有了收拾苏家父女二人的念头。 “画，你只管画，到时候我给你安排出展，我就不信他苏文之管闲事能上瘾！”林为知怂恿蓝青去画，这世道，钱为大，“画展好好办是很赚钱的。” 蓝青确实在林为知的背后操纵下，获得了几次画奖，小有名气后，在画展和商业合作里，赚到了一点钱，只是他后来把钱拿去买了深城的一间房子。 深城一套房，画家白干多年。 再后来，苏文之和何念予老爷子，的确断了人家的财路。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蓝青的恨，已经到了不可消除的地步。他和林为知，盯上了小有名气的苏菀生。 “小睿，就算你不愿意认我，我们之间也没有仇恨的不是吗？” 眼看林睿看过了生父就要走，林为知很是不舍。才知道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他就要永远离开这片土地了，真是够虐心的。 林睿对什么生父、血缘，没有任何感情，他在国外长大，对自己有好处的才是感情，才是真正值得自己在意的。 养父他大伯，从未亏待过自己，跟生父有什么区别。 “傻孩子，人家给你吃给你钱，可从未想过信任你，把家业交给你。你愿不愿意要，是一回事，人家愿不愿意给，又是一回事。” 在深城大学打磨了几十年的林为知，就是一只老狐狸，他的能耐可不只是教书。 林睿在得知自己不是林老爷子的亲儿子以后，是有些不悦，但说不上是为什么。 林为知一语中的，他才意识到林卿回长海一事，原来不是因为自己不愿意继承家业，才轮到弟弟的。 “不要诛我的心，没有用，我对国内的家产没有任何兴趣。” 他说的并不是假话，林睿从小到大从未缺过物质财富，如今准备移民海外，他已经拿到了世界500强大企业的高薪offer，不缺钱。 “是吗，你那个看似无人问津的弟弟，其实才是林家的团宠，你心里真的平衡吗。” 林为知有了新的打算，林卿那孩子既然如此讨好苏文之，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林睿本想走，林为知突然改变了口吻，对儿子说：“算了，跟你说这些干嘛，你都要走了，在深城待几天吧。” “这……” 是真的没想到林为知会留他做客，林睿想了想，深城这地方，他也没来过，看看弟弟从小长大的地方有什么魔力，也好。 “今晚请你吃饭，我这边课上完了就找你。”林为知分外热情，“酒店的话，最好的在商业区，林家的钱，你只管花，不要亏了自己。” 让人家定七星级酒店，确实有点张扬，不是说舍不得钱，而是林睿听过林老爷子的训诫，说财不外露。 林睿一个人游荡到了深城最繁华的地方，远远的就看到了苏菀生的工作室广告牌。没想到汉服行业如今发展到，已经可以花这份钱。 “小哥哥好，欢迎来到菀生汉服体验馆，请问您是想尝试一下，还是有中意的款式呢？” 她的店，服务态度，很好。 68.茶厅一叙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不用管我，随便看看。” 林睿原本没想走进来的，弟弟未来女友的店子，有什么好看？况且此处多女装，男孩子的汉服并不多。 西装革履的林睿，对汉服文化并没有兴趣，他并不想试试，也不知道什么具体款式。 按道理，苏菀生此刻应该在楼上，不在体验店里，因为陈峪给的麻烦事还没有处理完，她应当在楼上的。 “不会是来找茬的吧？” 店员小姑娘看着林睿，有些担心，怕是跟蓝青一样，吃饱了撑的要给苏菀生找麻烦的，毕竟谁会穿成那样进一家汉服店。 苏菀生从柜台之后，走出来亲自过问林睿：“你……是林卿他哥哥。” 见过林卿手机里的全家合照，林睿就是照片里的人。 “你认识我？”林睿很惊喜，前两天苏菀生去了一趟长海，都没有住进家里，没想到会在这里见一面，“若方便的话，我想以哥哥的名义请你喝一杯咖啡。” “不用了，我不喝咖啡。” 菀生带着林睿上了写字楼，到了自己的工作室里。她的茶厅比咖啡厅装修更好，也衬得上林睿要的高级感。 林睿入工作室，青楠和楚问就发现他与林卿长相有些相似，自告奋勇为其泡茶，暗戳戳地问菀生那是谁。 “与卿亲哥。” 菀生回答道，将茶杯递给了林卿。 林睿看了看周围，难怪薛荔会跑来尝试汉服，还在他们的活动“华服日”上抛头露面，原来苏菀生这里，还有另一番小天地。 “楼下的体验馆，为什么不按照这个装修来办，那种千篇一律的体验馆，着实除了你们圈里人，不会有人愿意走进去。” 对于商品销售极为敏感的林睿，看着茶杯问道，他似乎并不乐意喝茶，是真的想喝一杯咖啡，不是找借口换个地儿与菀生说话来着。 然而苏菀生并不在意他怎么想，他虽然是林卿的哥哥，但林卿已然告知，他不是亲哥，很快就不会在国内了。 “行业正在发展，我能开一家实体体验馆在楼下，已经很不容易。”菀生如实告知，“或许再过些时日，我就能把体验馆再装修一遍。” 小众文化，近年才开始蓬勃发展，有了开实体店的能力，林睿显然是把它当成国际品牌的实力了。 自然，林睿不懂，林卿常年守着这样的“小本生意”，怎么也不回长海去，到底图什么。 “那就祝弟妹生意越来越好。” 林睿总算是端起了茶杯，一饮而尽。 喝茶的文化里，一饮而尽并不是一种正确打开方式。毕竟也不是桃园结义，没有必要展现豪迈的一面。 陈峪在林睿进门的一刻，就看到了林睿，知道他是长海林家的长子，想着肯定是苏菀生有机会抱上林家的大腿，前程似锦。 “静静，你不是告诉我，咱们掌柜的，跟长海林家林卿才是一对吗，这大哥来算怎么一回事？” 要辞职的陈峪，好像有些动摇了，如果菀生背后是长海林家，她的生意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是啊，可能菀生姐去长海这一趟，跟与卿大大定下了关系，大哥过来替林家了解未来弟妹的吧。” 静静看着陈峪那么大反应，有些不解：“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闹着要辞职，现在居然对林家和菀生姐的事上心？” “老板不是不答应陈峪辞职，要一个理由吗，所以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毕竟这个月工资还没结不是吗？” 青楠走出来，对陈峪愈发好奇： “我听说深城大学林为知教授就是这位大帅哥和与卿大大的亲叔叔，他们不合，你应该走得决绝才是，怎么会反而犹豫不想走了？” 的确，陈峪若是心里偏向于蓝青的话，那么也一定是林为知的人，林为知和林老爷子之间有隔阂，陈峪的反应就不对劲。 “陈峪，你有什么直接说，优柔寡断的，我都受不了了！”静静居然逼他说出个所以然，“你到底在想什么。” 还是支支吾吾的陈峪，把一向不说好歹的静静都逼出了脾气，他终于忍不住悉数告知：“让我偷图纸的确实是蓝青，我没想那么做……” 被顾恒致抓包的陈峪这么说，总觉得听着不靠谱。 “我之所以不说，想要离开工作室……因为怂恿我来干这件事的，还有静静你姐姐李田儿。” 原来蓝青约陈峪见面的那天，田儿一路尾随蓝青，看到了那一幕。 等蓝青离开，田儿给陈峪发了一条消息，大意便是要他一定帮忙，多少报酬她都愿意去想办法。 合着被蓝青当成摇钱树的田儿，离家出走之后，最终还是妥协了。什么脑子有问题的情况下，才会被蓝青捏得死死的。 “你这么做，你妹妹静静知道吗？” 陈峪后来给田儿回了消息，就坐在静静的电脑前，他打开了电脑，好死不死，那天静静忘了将图纸删除干净。 ——然后就被顾恒致抓包。 “我姐？”静静听了之后，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姐姐李田儿真的鬼迷心窍了，曾经菀生对她那么好的…… “为了一个蓝青，她图什么啊。” 静静真的不懂，为了蓝青，她的汉服设计前程完全毁掉，如今还要倒贴钱替蓝青把陈峪召回去。 心中难以置信的静静，向苏菀生请了一个假，她去找姐姐，问她到底图什么，问她是不是一定要一直蠢下去。 茶厅里的苏菀生和林睿，正好听到了外面的一切，林睿听说过什么蓝青、偷图纸、李田儿的事，但没想到这事还没完。 “弟妹的事很多，我是打扰了。” 林睿起身来就要走，走到门口突然折回来，把自己喝过的茶杯挪了挪，让图案对着自己，和所有没有用过的茶杯一样。 苏菀生看到了这一幕，他是有强迫症的，跟林为知一样，以前去苏宅和老苏喝茶，他也总是在离开前要把被子转一转。 林睿还真是林为知亲儿子，没怎么见面，习惯却都一样。 “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林睿有很强的洞察力，看到苏菀生在观察他，他有些不自在，“林卿，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菀生笑着摇了摇头，他们林家的事，暂时不要掺合，况且不知林睿来意。 “他会与林为知、蓝青有关系吗？” 回家之后，菀生问老苏，白择却不见人影，似乎，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69.姐妹反目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林睿会来深城这事，就很奇怪，想必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为出国之前见林为知那个老东西一面的。” 老苏喂饱了门口的八哥，端着鸟食盒子，走到了屋子里看着女儿：“我听说，你和林卿那孩子，在长海定了情？” 喜笑颜开的老苏，就差立马敲锣打鼓把两人凑在一起，为他们放个鞭炮，整一桌大菜贺喜……然而想到林睿来不知目的，又安静了下来。 “我只是突然想通了些事情，且知道了林叔叔身体不好，又对林卿的终生大事很看重，松了口而已。” 曾经倔强绝不提谈恋爱结婚的苏菀生，会自己突然想通，还是很符合他们这一代人的性格，就是想到什么是什么。 “我闺女决定的事，一般不会有出入了吧？林卿还真就是我未来女婿了？”老苏拍了拍菀生的脑袋，“那就好好谈，如果林睿是林为知一派的，老爹也会帮你们。” 林睿怎么回事，不好说，眼下工作室蓝青伙同田儿又打算搞事，才是菀生心烦的。 “那你工作室还有设计师吗，如果这个静静姑娘跟着姐姐去了，一时半会儿你上哪里招人去。” 老苏居然明白了苏菀生的烦扰，大概是今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导致他都清楚了女儿的不容易：“不如，我引荐你去学校，看看有没有可用的年轻人。” 菀生打住他：“如果是要找咱们深大学美术的学生，我还怕找到下一个蓝青，林为知的学生呢。” “这回，咱们不在深城大学找，深城又不只深大一所大学。”老苏似乎胸有成竹，“你几个月前拜的师秋萝他爸，可是另一所大学的老教授。” 这……原来李老爷子，还是个知识分子。 “不是知识分子，那年头有几个人有觉悟送女儿上大学，而且一辈子把自己捆在了一项慢慢落后的手艺上？” 老苏对于李老爷子，好像之前并不是给高评价的，没想到自那日一见，他居然自发夸了夸对方。 “突然想到，我拜了李爷爷为师，辈份跟老爸你岂不是一辈……” “嘿你个丫头片子，还骑到你爸头顶来了！” …… 不论如何，苏菀生现在最缺设计师，如果李爷爷真愿意帮忙，这事或许从此就彻底解决。 还真不是不看好静静，她毕竟是田儿的妹妹，一开始就是林卿的支持下，让她回工作室缓解舆论的，毕竟不能太没有人情味。 如今她的存在，证明了蓝青和李田儿反而拿这件事当成菀生心软的底线，以为只要策反陈峪，就可以再给她造一个麻烦。 “姐姐，你简直就是愚蠢的恋爱脑！” 静静找到李田儿时，对方已经很憔悴，离开蓝青许多天的她，根本不会收拾自己。没有漂亮的汉服，没有合适的妆造，她邋遢着，颓废着。 “李书静，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指责我，你家缺钱治病，可是我借你钱的。”田儿不喜欢静静的口吻，就像苏菀生在跟她说话，“我走了。” 与其说李田儿恋爱脑，不如说田儿可怜，她是孤儿，只能把余生寄托给别人。 “你还有父母，还有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家庭，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田儿遇到蓝青，是一种执念，相似的、都有野心的浮萍，才会互相吸引。蓝青也是个没有家的人，是田儿最理想的另一半。 静静发现，田儿已经疯魔，她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蓝青手下就是一场悲剧：“菀生姐，那是当年给了你一个安稳工作、安稳生活的人啊。” 人不能忘恩负义，这是静静心里的感受。 之前就是因为田儿出钱，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才会默默承受压力，替她背锅。但如今她和蓝青把手伸向了陈峪…… “钱我会还给你，就在这个月。” 静静要跟远房姐姐划清关系，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姐妹俩很难评判谁对谁错。反目的理由，是因为男人，也挺让人唏嘘。 眼看静静离自己而去，田儿觉得心里难受，但又倔强地不作挽留，苏菀生曾经给过的恩情，她都忍不了，但蓝青在她心里更重要。 “李书静，我们绝交。” 一句轻描淡写的决绝花语，让背对李田儿的静静愣住了两秒，还是头也不回走开。 工作室里，陈峪等到了回来的静静，发现她情绪不佳，知道肯定是跟李田儿大吵一架：“没事吧？” “陈峪，你是不是对静静有意思，所以之前才会碍于李田儿的原因，打算背了这个锅，甚至还想辞职一走了之？” 楚问一语中的，没有人比他更懂情窦初开的感觉。 早前陈峪给青楠送电影票被拒，是静静解围，没想到这么小动作，还真就打开了死宅陈峪的心。 人生总是充满了未知，蓝青还以为陈峪会对楚问青楠的事耿耿于怀时，人家已经有了新的归属。 “你怎么会掺合进来！” 蓝青得知陈峪没有反，确因李田儿的介入，让苏菀生的团队，彻底成为了一个没有“外人”的大家庭，他气急了。 田儿回蓝青家时，屋子里杂乱得可怕，冰箱里的菜蔫了都没有人把它做成可口的菜肴，蓝青已经懒到了这个地步。 有些人表面光鲜，背后居然是这样。 “我是想帮你，我没想到李书静会那样……” 确实，最开始求苏菀生把静静留下，本想在工作室安插一颗棋子，将来也能为自己所用的，没想到棋子有了自己的想法。 田儿知道事情变得不合蓝青的意，只好沉默收拾房间，绝不再争论。 如今任凭蓝青怎么责骂她，说她，她都要忍，毕竟在深城这个大都市，她总不能永远去夜店过夜不是？ “既然回来了，那就做饭吧，我很饿。” 蓝青并非一无所有，他还有一套房子，没有家的人，对于房子的渴望，那是会变出所有人的想象的。 李田儿早前也是风光无限的设计师，菀生给她的机会和报酬从来不少，但她都用来补贴蓝青了。 没错，蓝青的房子里，确实有她的钱。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当时，静静也很疑惑她为什么要偷图纸，就为了一点点钱。 如今看来，不仅因为她钟情于蓝青，还因为蓝青跟她是拴在一起的，因为这套房。 70.白择落败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深城有两所国内排得上号的大学，一所为深城大学，另一所是李老爷子曾任教两届的深城工业大学。 深工大的轻工业专业知名校友，成就并不比深城那边的小。李老爷子的学生，还有好几个是国内纺织行业的大老板。 “我可不去见老爷子，你知道我和他话不投机半句多的。”老苏能称老爷子的，还真就只有李爷爷，“丫头，自己去吧。” 让李老爷子引荐菀生去深工大寻找人才，是老苏的主意，但很明显老苏又抗拒去见李爷爷，看来心理阴影还是在的。 “那我先找到白择，让他陪我一块儿去。”其实是很久不见白择，菀生好奇他人在哪里而已，“爸，他最近都不在家的吗？” 老苏点了点头。 自上回与子说天台烧烤一事之后，白择就出去不见人了，难不成真的因为林卿吃醋闹情绪了？ “爸，你说如果白择因为我和林卿的事，从此离家出走不回来了，我应该心里有愧吗？”瞧这傻姑娘问的，“说实话，我一直没觉得他喜欢我。” 白择喜欢自己女儿这事，老苏看得明明白白，只是老苏更认可林卿，没有当一回事，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是该面对了。 “白择不是个不通情理的孩子，如果你和林卿是确定了，就要好好跟白择说清。”老苏的意思是，女儿别做渣女，“我知道你能办到的。” 好。 菀生背了包包，立马就往车库去，上了车给白择打电话，原本还怕他不接，结果发现人家那边挺热闹，像是在准备开趴。 “你在哪儿，白择？” 已经好久没见苏菀生的白择，在电话里的语气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还是从前的奶狗少年： “在一个朋友的趴，你要来玩现在出发还来得及。” 菀生打开车门，一上车便踩下了油门，冲出了苏宅院子。不论如何，能找到人总是好事，今夜最好跟白择好好说话，不要喝酒。 白择所说一个朋友，好巧不巧就是许垣，林卿不在的日子，他也百无聊赖，居然开了趴邀请朋友度日。 关键的是，这个趴美女很多，许垣自己避开得远远的，知道自己有家室了，让白择当个门面在女孩中间周旋。 “苏菀生要来，你居然还在这里玩，不怕你姐生气？” 许垣过来提醒白择，还真是个好伙伴。看着许垣开趴都要穿汉服，是受行业影响很大，白择觉得他或许就是下一个楚问。 “姐姐？白大神，你跟我们几个女孩子玩，姐姐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姑娘们围着白择，叫他“摄影大神”，“还有姐姐不希望弟弟异性缘好的？” 白择坐在女孩子们的中心，笑了笑：“她不是我亲姐姐，是我喜欢的女孩子，你们说呢？” 众人似乎一哄而散，原来白择居然是有喜欢的人的。女孩们毕竟是许垣的朋友，自有混汉服圈的，知道苏菀生是谁。 “可是，汉服圈与卿才是苏菀生的男朋友啊？”美女看着白择似乎是一厢情愿，“况且苏菀生名义上也是你姐姐……” “我只是寄养在苏家长大，怎么有问题？” 说这话的白择，情绪有点失控，总之让人看了不太友好。他举起酒杯咕咚喝下一整杯，透过酒杯，看到了到门口的苏菀生。 姐。 还是出于本能和习惯，立马放下了酒杯，对着苏菀生唯唯诺诺叫了一声姐。 “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出去说。” 菀生本意是想找到他，让他跟自己一起去找李爷爷一趟，顺道在路上把跟林卿定下关系一事说一说的…… 看他那举杯消愁的样子，又有点退缩了。 竹林老宅，李老爷爷住过的地方，晚上去有点渗人。白择猫在菀生身旁，不明白她为何非要现在过来。 “合着我轰趴不去，跑来这里陪你看鬼影？”白择后悔得要死，刚才就不该上苏菀生的车，“姐，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来这儿。” “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怕你情绪失控死过去，万一真出现那样的情况，我可以在这把你就近埋了。” 自然，这是苏菀生的玩笑话。 “一点也不好笑。”白择坐在菀生背后，“说吧，找我说话，是不是因为你和林卿哥在一起了？” 神仙般敏锐的洞察力，让白择的猜测显得更加忧伤，菀生万万没想到，居然最后让他自己猜测她要讲的话。 “挺好，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假装很淡定的白择，转过身去不看苏菀生，就在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的时候，白择忽然转身来拥抱她： “姐，我知道下定决心的事，基本不会有回旋的余地，也好，我便可以死心了。” 白择喜欢了苏菀生很多很多年，但苏菀生比他大了四五岁，他们之间确实不仅仅是隔着林卿，还有成熟度的不同。 苏菀生摸摸他的头，他太高了，跟林卿一样高，不免需要垫脚。 原来都没有自己高的两个男孩子，都成了180以上的大高个儿，菀生才觉得，他们是真的长大了。 “你会遇到最好的那个姑娘，你们彼此相爱，在成熟稳重的年纪仍会选择对方。” 菀生给的祝福，是发自心底里的祝福，她决定不让林卿为难，想要挑战谈恋爱、结婚的人生旅途时，也是这样想的。 李爷爷不知道何时出现在竹林尽头，他提着一马灯，看着苏菀生和白择的热闹：“当年秋萝和菀生丫头你爸爸，也是在这片竹林里说再见的。” 不曾想，老爷子会因为这个场面感慨万分，他打灯看着菀生，歪了歪头问道：“丫头，你这个时候来找爷爷，有什么事？” 竹林已经被改造过，听李爷爷说，自菀生拜了师，林卿就带人来这里把路修过，水沟也筑成了水渠，还在四处安上了古色古香的路灯。 “太亮堂了，我看着浪费电没有开，你来，我开给你们看看。” 李爷爷进了院子，摁下了门口的开关，背后竹林忽然处处风光照耀，好生绚烂。 “这都是……林卿哥安排的？” 瞠目结舌的白择终于是明白了，他永远也比不上林卿，就在他不在菀生身边的日子里，也会留下他在的痕迹。 菀生看着竹林处，不知道林卿这是什么意思。 71.从林下手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如果说林卿是这世界上女孩子最想要的男朋友类型，菀生一定是女孩子最恨的人。 她早前对林卿不识好歹，生而条件优越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好像随随便便开了一家汉服店，就成为了行业TOP1。 开挂的人生，令人羡慕，更遭人嫉妒。 “静静总是跟我说什么，苏菀生对我有恩，呸，她不过是一个缺人用的小老板罢了。”田儿回到蓝青家里，给他做饭收拾屋子，“这个好吃。” 烧了一桌子菜，蓝青对她的态度有些回转，没有之前吵架时的孤高，看起来给田儿带去了新的希望。 蓝青今日正在听她说话，也不反驳，也不插嘴，也不表现出不想听的样子，他似乎变了？ “陈峪被苏菀生用美人计拿下，我们指望不上了，你不想办法？”然而，蓝青并没有听进去她在吐槽什么，“李书静是你妹妹，有血缘的怎么会吃里扒外？” 很明显，他想让田儿将李书静拉到自己的阵营。 直男的想法，只要给够利益，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成为为我所用的棋子。而对于田儿一个女人来说，撕都撕了，老死不相往来才对。 “就算她是我亲妹妹，若真要胳膊肘往外拐，我能奈何？” 田儿自离家出走后回来，不再唯唯诺诺，她虽然给蓝青做了一顿饭，也收拾了屋子，但不在小心翼翼顺着他说话。 只是想清楚了，蓝青如今正在最低谷的时候，林为知教授给的钱，他一分也花不了，因而还得靠自己。 “青玉兰这个店铺算是没戏了，早点关闭省点钱出来。”田儿似乎有了新的打算，“想要让苏菀生不愉快，还是从林家下手比较靠谱。” 汉服行业，似乎没有人斗得过苏菀生，本来从一开始就没太大希望将她绊倒在地。田儿知道苏菀生是怎么做到行业第一的，毕竟她曾是自己最老的。 “原本我以为你是想要认真做汉服店，蹭到了苏菀生的热度，便能安稳度日，如今看来是我想多了。” 田儿认为，从前的苏菀生没有弱点，她就是一个无坚不摧的事业型女强人，可现在……她居然开始打算谈恋爱了。 蓝青在林为知那里知道的，苏菀生和林卿正式确立了关系，只是从来没想过能从林家下手做点什么。 “林睿来长海了，他不是长海林总的儿子，而是……老师的。”蓝青还知道一条消息，正好能对上田儿的打算，“看样子，林睿是没有长海林家继承权的了。” 他们并不知道，林睿对继承林家产业没有兴趣，因而自顾自地狂欢起来，想着只要挑拨离间林卿和林睿的关系，苏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的。 “老师说，林睿还会在深城住几天，他把这位大少爷留了下来。”蓝青继续透漏，“我还知道，林睿见过了老师，然后直接去了苏菀生那里。” “你的意思是，林家两兄弟，可能都喜欢苏菀生？” 田儿从前总是跟着青楠看各种各样的偶像剧，把苏菀生代入女主角，毫无违和感。 林卿白择，都是各自领域迷倒一大片少女的人，都为她倾心，一个林睿，不可能不对她有想法。 “阿嚏！” 菀生打了一个喷嚏。 刚好热了牛奶，端着来想要递给苏菀生的李爷爷，吓了一跳，这姑娘打个喷嚏居然都这么响亮。 “看来有人在想你啊。” 老爷爷喜欢给每一个小小的举动，都安上一套说辞，这倒是个流传挺久的说法了。如果真的有人会想她，大概最有可能是林卿。 菀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切入正题，提到了想要老爷子引荐前往深城工业大学找兼职人才：“爷爷，我又来麻烦你，确实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既然拜了师，就是爷爷的晚辈，况且我与你爸爸有些缘分，能帮的我一定帮。” 能请李爷爷出山的人太少了。 如今李爷爷独居在此，没有儿女没有后辈，若非苏菀生接过了草木染的手艺，老爷子还真不知道怎么安度晚年。 “爷爷的这一处大宅院，未来都是你的，站在你需要什么，只管说一声，爷爷陪你去深工大走一遭。” 李爷爷的态度，相较初见的时候，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大概是手艺有人传承，还上了华服日这样年轻人的活动，他看到了希望吧。以后种一窝菜，泡一壶茶，也不必再忧心手艺在他这里断了脉。 如此一来，老爷子心情大好，把菀生当成亲孙女疼爱，她要去深工大找人，老爷子就一定要陪她实现。 夜深回家，若非白择跟她一块儿前来，老爷子都想把苏菀生送到家门去，这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最怕她遇上坏人。 “回家了给爷爷来个信，我也玩微信的。” 可爱的老爷子，抓住了时代的尾巴，以一句“我也玩微信”，让菀生恍然有些不习惯。 传统文化的传承人，他在努力跟上时代潮流的样子，令人感慨，如果他们那一代人年轻时，也有这样的条件就好了。 那样的话，何愈、李秋萝，她们这样的女孩子，可能也能成就一番事业，将传统服饰文化发扬光大。 “如今也不晚。” 林卿陪着他爸一整天后，坐下来研究公司状况，熬夜、工作、尽快继承家业，不能告诉菀生，只能孤独地去承担。 给菀生打电话，她语气温和了许多，还会主动说起深城那边自己的情况。 从前也不是不沟通，但大多都是菀生需要他的时候，才会打来电话：“以后不管是谁陪着，那么晚了都不要去偏僻的地方。” 林卿也变了，开始有牵挂，也不是什么诸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急了，甚至对白择也不信任。 “没事，今天我跟白择说了我们之间的事，他虽然有点难受，但并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菀生真是把白择当家人的，提及他，就像提到了人性不听话的弟弟。 “弟弟也不行，以后除了是我在你身边，都不要让自己处于有一丝危险的境地。” 这哪里还是清心寡欲小神仙！ “竹林一点也不危险，李爷爷给我看了那里的路灯，亮堂堂的如白昼，你居然去做这样的闲事，也不给与子说多上新一套汉服。” 林卿啊，他的汉服工作室与子说，真的太久太久没有出新了。 72.活动前夕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林睿住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田儿与蓝青的小心思，正好对上了林为知的野心。 “让林睿娶了苏菀生这个主意，是你们谁的小脑袋瓜想出来的？” 林为知喜笑颜开，他亲儿子不会真的娶，只要让林卿和苏菀生不成就是了。一旦苏林两家因而交恶，看他苏文之还怎么得瑟。 因为听到新的计划兴高采烈的林为知，没有提青玉兰这家店如果关闭，剩下的资金要怎么办，蓝青长了个心眼，让田儿不要提。 “如果老师忘了这茬，钱就是我们的了。” 蓝青觊觎他老师给的钱，本来这钱砸在他脑门上，总来对付苏菀生，他就觉得很浪费，没想到，如今有可能归属于自己。 “你老师又不是老年健忘之人，怎么可能想不起来？”田儿觉得蓝青总是对生活抱着了侥幸心理，“只不过，你要是把这件事做成，他说不定一高兴，直接把钱给你倒是可能。” 要怎么让苏菀生和林卿之间，突然多出来一个林睿呢？ “青玉兰现在还不能垮，不日就是中秋节汉服活动，林卿近来可是不在的。” 从蓝青嘴里提到青玉兰很重要，田儿一瞬间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家汉服店，确实还不能关，因为它还用。 中秋节举办一个汉服活动，是近年深城旅游官方，与汉服协会共同打造的一个城市文化项目。深城本来就是汉服文化大城，它来办再合适不过。 “到时候云音寺下的花园里，全是媒体，只要苏菀生和林睿在里头做点亲密无间的事，我们就可以把它炒大。” 蓝青想了想，既然林睿是长海林家的长子，堪比明星的知名度，他要是跟弟弟抢女人，那这新闻甚至自有媒体会帮你炒作。 “零成本的创意，什么都不错，但我有一个问题。”田儿望着蓝青，打住了他，“你怎么保证苏菀生和林卿会做什么亲密的事情？” 苏菀生这个人，做事周密，从来都是避嫌的，白择当年出现在她工作室里时引起注意，她便第一反应出来辟谣是弟弟。 “简单，如果苏菀生有危险，而旁边只有林睿，英雄救美的戏码上演，不管真相如何，媒体都会帮你渲染出一场大戏。” 蓝青已经有了小心思。 与此同时，当事人还不知道情况。刚跟着李爷爷从深城工业大学走了一趟的菀生，认下了一个大四的实习生。 那姑娘正好喜欢汉服，私下里画了很多图纸，只是一直没有商家看上她的设计。 “女孩儿的衣服，都喜欢什么花儿啊草儿的，这个姑娘的设计全部是素色，真的可以吗？” 白择一起来的，他常年在娱乐圈里浸泡着，审美不赖。娱乐圈里现在流行花里胡哨，极简风是前些年的风，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还会回来的，花里胡哨的越来越多之后，大家会审美疲劳。” 林卿的汉服为什么能卖到行业第二，那就是他走素色的风格，即便常年不出新，还是有销路。 “这个妹妹，到了工作室可以培养的，她对汉服有浓厚的兴趣，然后画了这么多图纸，我们之间可以互相借鉴。” 省的有人老说苏菀生的设计，总是太过于注重绣花。 从李爷爷的草木染让工作室又出圈后，菀生渐渐开启意识到，汉服圈子涌进来更多的爱好者，年龄层次不再只是学生孩子，还有工作了的成熟女性。 “我也该吸取一些新的理念。” 菀生深知，汉服跟做人一样，学无止境，你要学着汲取更多的东西，让自己不至于被淘汰在瞬息万变的时代洪流中。 回到工作室，菀生把新人的图给所有人看，静静一句话也没有说，她以为老板找好了新的设计师，不要她了…… “静静，我希望日后，你多带带新人。” 却被委以重任的静静有些不敢置信，她姐跟蓝青，差一点就把陈峪带走了。 陈峪也惊叹于苏菀生的用人不疑，没有任何一个领导，会给一个有可能给自己带来伤害的成员的，毕竟静静和田儿是有血缘关系的。 “面试静静的那年，我记忆犹新。”菀生提及了当年初见，“田儿假装不认识静静，一演就是好几年，田儿有那样的演技，静静不会。” 选择让静静在自己的工作室继续发光发亮，是昨晚菀生和林卿商量过后，得出来的决定。 “林卿说，一家汉服店铺的灵魂，现阶段就是设计师，我愿意用最大的诚意留下静静，因为我见过了她的父母。” 菀生去见静静父母时，发现两位长辈是最单纯朴实的人，他们一直在念菀生的好、田儿的好，因为菀生和田儿改变了静静。 如果不是因这个机缘在汉服行业发光发亮，静静应该会被喊回小镇，做一个有知识、上过大学的普通人。 开个小卖部什么的，亦或者，嫁给县城还不错的人做一份简单安稳的工作。 总而言之，就是不可能留在深城这样的大城市。 “我家书静，从小到大就是不敢犯错的，长大了还是老样子，希望苏老板一定替我们多多照顾她，她平时傻得很。” 父母老老实实的小镇人，一辈子若非来市里看病，是不会来大城市旅游的。他们很满意静静的工作，希望她更好。 “菀生姐，我不知道你那么忙还去探望我父母……” “静静，田儿借给你给老人看病的钱，我提前支付你工资，让你去还给她。”菀生做了一个突然的决定，“尽快还了，我们为中秋活动做准备。” 白择一听这个决定他都不知道，拉住了她：“你这个决定也是林卿哥想的？” 不是，当然不是。 林卿只是让她留下静静，在没有明确抓住静静跟田儿走的情况下，先把中秋活动度过而已。他只偏向苏菀生，不是什么大圣人。 “楚问，新工厂那边去谈订单的事交给你，青楠辅助陈峪可以开始为活动做官网设计。”菀生突然安排，“明天新人进工作室，直接交给你，静静。” 苏菀生这回，还真是在静静身上押上了注。 她从来没有赌输过，这一回回不会闹出大问题，白择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没输过，因为就算输了，人家也无所谓。 73.薛荔逃离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比起深城众人加紧加班地忙着中秋节活动的忙碌，长海那边，显得有点安静无聊。 薛荔也被逼着继承家业，与林卿逐渐心甘情愿不同，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经历着煎熬，毕竟她爸可没有患上大病。 “薛大小姐约我喝咖啡，很难得，以往这种事都是我哥陪你吧？”林卿很好，可惜长了一张嘴，“有事说事，我没耐心陪你。” “你哥更没耐心，来了坐不到五分钟就会走，你好歹喝完了半杯咖啡。”薛荔赶紧换了个话题，“那么乖乖就答应继承家业，以后你和菀生都这样相隔两地？” 林卿无奈笑了：“她不知道我要继承家业，我会想办法平衡这件事的。” “合着你是把她先骗到手再说？”薛荔惊了，菀生知道指不定会气背过去，“算了，怎么说你们也修成正果了，我和顾恒致还没一撇呢。” 薛荔惆怅极了，自己的事麻烦着呢，还操心人家的事。 “不应该啊，我看顾恒致这些年就是在等你回去，否则怎么三十多了不近女色躲在古街里？养老？” 在林卿看来，顾恒致有更深层次的想法，或许只要薛荔再去一趟深城，他也就从了。 然而眼下薛荔就算她爸不管她哪里跑，去了，正好是顾恒致帮着菀生忙中秋活动的时候，薛荔真去了，岂不是添乱。 “你还是先继承家业，再找顾恒致去不迟。” 没有什么比自己媳妇更重要的。 “今儿个我说找你来了，我爸才放我出来的，不如……我趁现在去找他，你帮我兜几天？我真的很想他！” 要说林卿自己嘴欠不是，薛荔还真就突发奇想要走，林卿赶紧伸腿拦住她：“你跑了，薛叔叔还不把我揍一顿？” “我顺便替你看看媳妇，帮你守着苏菀生，以防她跟比你更好的小哥哥跑了。”薛荔说辞一套一套的，“那个白择，他弟弟，你真的不怕他趁你不在把菀生拿下？” 人白择小小年纪，就是顶流明星的摄影师，自己长得帅也很红，比你林卿奔三的人了，可是不一样的！ “你去，但是你说你中秋活动过后再回来，我怎么替你兜，一个星期呢！”林卿的软肋，果然是菀生，“你要去的话，可给我盯牢了。” 薛荔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推开他的长腿要离去。 “你就别回家拿行李了，被逮住了别说深城，哪儿你都去不了。” “我知道。” 早前见到的薛荔，真的不是这个样的。她是一个冷冰冰的大美人，出现在老街的时候，还把顾恒致吓到了柜台下面。 自从菀生请工作室和与子说两家的成员们聚餐那个雨夜后，薛荔就变了，连带的顾恒致也变了，他一提到薛荔就脸红。 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林卿那夜很遗憾，没有占到苏菀生的便宜，就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薛荔说得对，我们也不能老是分隔两地，这是人过的日子吗？”林卿想她了，早知道不放她走的，“想见你，但我们还需要再忍耐住距离。” 蓝青许久不去自己的工作室，才发现几个人都在偷偷打游戏看剧，宛然大学宿舍没人干正事。 “祈玉不在，还真就每个人来管事。”蓝青感慨，小跟班为情所困进了局子，可叹，“新的图纸，你们随便找家工厂做了吧，卖出去多少无关紧要，官网写好不退货。” 不过一个幌子，打着汉服即将出新的名义，报名中秋汉服活动。 田儿给的新图纸，一点也不认真，把原来的齐胸裙图纸随便改了改，让蓝青交出去。 “老板，那这回咱们下多少订单，工厂那边说，太少了不做的。” 大家都不情愿去做这件事，可怜兮兮的，“不如，咱们开个群，收萌新的定金就好了！如果做不了，还能赚定金！” 这年头的消费者都聪明了，怎么可能被你生吞定金？ “钱不是问题，你们只要找到一家工厂愿意生产就行，也别花时间打版了，差不多就行。”蓝青的自我放弃，太明显了，“就这样。” 大家都听出来了个所以然，知道老板已经很颓。 “先把这事办了再说吧。”众人接下图纸来，开始忙活，最近店里冷清到点进来的人都不多，更别说下单的，“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撑多久，蓝青不在意，若不是田儿和他想到了一个更能恶心苏家父女的办法，这店已经关了。 林睿在五星级酒店里，闲来无聊开始了解深城的汉服行业，处处都是林卿和苏菀生，他们两个，居然还是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些绣花衣服，真的可以忽悠那么多人？”在林睿的眼里，汉服一点也不时髦，土得掉渣的布，也不知道人们喜欢什么，“薛荔居然也沦陷过。” 与其说薛荔沦陷了，不如说现在的女孩子，在服装的选择上，除了来自欧美日韩的风格，还有了新的选择。 薛荔跟普通女孩儿一样，只是喜欢漂亮的东西而已。 黑色的大衣穿在身上，搭配一抹红唇好看，朱砂红的汉服穿在身上，配上一抹抹唇也不赖，甚至有了别样的风情，她很喜欢。 “哥，薛荔过来找顾恒致了，如果薛叔叔问起，你就说不知道。”林卿来了电话，“我知道你在深城，有空过两天去看看中秋活动吧，让秦临带你去。” 弟弟刚说完，秦临就发来了好友申请。 “有什么好看的。” 林睿对汉服没有兴趣，但弟弟都做到这份上了，也不好拒绝，那就去吧。 秦临的头像是女装，林睿笑看了半天，摇了摇头：“原来林卿工作室是有女孩子的，我还以为和尚庙呢。” 古街的人越来越多了，大概是中秋节放假将近，旅游的人多了。顾恒致坐在店里，看来往的人流，忽然感慨：他已经很久没有认真过节了。 “顾恒致！” 薛荔突然出现在店铺门口，没有穿高跟鞋没有穿大衣风衣，只是穿了一条单薄的粉色连衣裙，搓了搓手： “我没想到一下飞机，这里比长海冷那么多！” 顾恒致起身来，上二楼找了一件自己的毛衣递给她：“你怎么又来了？” 薛荔这回一点也不严肃，她不说话，就是盯着顾恒致傻乎乎地笑，顾恒致呆住了，这……还是那个冷冰冰的薛荔吗。 74.破釜沉舟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上一次不欢而散，你说，再也别来找你，原因我还不清楚，所以不甘心。” 薛荔蜷缩在顾恒致的外套里，若非顾恒致的身高接近一米九，还真没办法让薛荔看起来能小鸟依人的。 顾恒致泡了一杯茶，还是从菀生那里顺来的，好茶清香扑鼻，薛荔很满意。 “你该在长海喝咖啡的，中秋节很快就要到了，不跟家人过，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顾恒致板着脸不欢迎她，“薛荔，不要再闹了。” 我没有闹，薛荔望着他，眼睛亮亮的。 往年的中秋节，她或在圣托里尼的花景阳台上看海，也或许在佛罗伦萨听教堂钟响，或在特罗姆瑟看极光…… 就是没有跟家人过。 “顾恒致，中秋节的时候，带我去参加云音寺外的汉服活动吧。”薛荔避而不回答顾恒致，“我来时是逃出来的，没有带任何东西，也没有住的地方。” 她是什么都没有带，但带了身份证和手机，顾恒致盯着她的手机，意思是她的手机里，买换洗衣服订酒店，都可以。 “那万一我爸冻结了我的银行卡呢？” 就是赖着绝对不走的薛荔，拿顾恒致完全没有办法，他怎么油盐不进的，难怪薛荔不在的这些年，他也没谈个恋爱。 “你爸只有你一个女儿，大学时就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的，你就算跟他断绝父女关系，他都不会冻结你的银行卡。” 怎么说，大学的时候他俩在一起，也曾是见过家长的小情侣，薛荔她爸怎么想，顾恒致可能比薛荔还清楚。 薛荔站起来看外头亮灯了，知道夜色来临：“白天变短了，深城的冬天比长海来得快些。” “不是我不管你，我楼上只有一张床……” 拿着苏菀生的图纸正在认真研究的顾恒致，带上了眼睛，他真的相当好看，跟薛荔实在是太登对。 当年薛荔她爸见了顾恒致一眼，就同意了他们交往的事，毕竟薛家不缺钱，只缺一个薛荔喜欢的。 “你跟我爸关系那么好，为什么现在对我还是拒绝？”薛荔转身来，要顾恒致不再接受她的原因，“是因为我年少不懂事，真的伤到你了对吗？” 大学的时候，两个人没有想过以后，曾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的。 直到后来薛荔想要走出去看世界，向国外的大学递出了申请书，这没有跟顾恒致商量，只是任性地宣布：她要去看过世界再说。 “不是每件事都需要一个理由的。” 顾恒致不想回答，因为在他的眼里，薛荔跟他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现在的他们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她总有一天继承家业，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就像林卿和苏菀生一样。 “啪！” 薛荔突然将手机丢进了顾恒致的茶壶里，顾恒致吓坏了，赶紧捞起手机来，一看手机已经进水黑屏，他是真的生气了： “三十几岁了，还跟小姑娘一样任性！” 沉默的肇事者没有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只是在他店门口静静站着，等他的安排。 薛荔这一招“破釜沉舟”完全是在赌，赌顾恒致留下她，赌顾恒致还是不忍心赶走她，她也知道自己很过分，但女人讲逻辑好像不够可爱。 顾恒致倒也没有赶走她，只是拿着手机去了斜对面可贴膜的手机店，把手机放在了那边的柜台上，才回来。 “明天保证修好，我只收留你一晚上。” 他还是心软了，哪怕薛大小姐任性闹脾气。 与此同时，林睿根据秦临的指引，来到了弟弟的汉服工作室，夜色将至，深城的灯火开始亮起，他站在天台上，不由得看呆了。 长海也不是没有夜景看，只是深城多山的地形原因，让灯火不规整，七零八落的，很有自己的味道。 国内太多城市，都跟长海一样平整规拒，看不到这样错落有致。 “是睿总吧？” 秦临今日素得很，没有女装，甚至没有搞妆发，只是披了一件长衫便出来迎接林睿。 林睿看是工作室的人，一问秦临那个姑娘在哪里，长得跟他有几分相似，他们不会是兄妹之类的…… “我就是秦临，睿总。” 当事人忽然挑眉，细看秦临，原来是个女装大佬。 秦临上屋子里拿出茶壶茶杯来，请林睿喝茶：“我家老板怎么可能在店里留女孩子，且不说他在网上女粉丝不少，菀生掌柜那边……不好交代啊。” “林卿这些年一直拿你当店里的女主角？”林睿看了发笑，“听起来苏菀生是个凶神恶煞的存在，她为什么不和林卿合作呢？” 合作这个事呢，一直以来，他们都有过想法，但菀生以前一直在避嫌，死活不答应。 其实，很多人都想看菀生与林卿可以同屏，毕竟汉服圈颜值最高的两位掌柜，同时还是销量第一第二的。 “茶我就不喝了，怕晚上睡不着。”林睿推开了秦临的茶，“你给我说说中秋节那个活动大概流程吧。” 中秋节汉服活动，举办过三届了，大家先去云音寺祈福，然后到云音山外走走，最后进山下云音宅院中参加各种休闲活动。 为的就是场面好看，拍出来做深城宣传片。 “如果睿总要参与进来，不光只是在外头看看的话，恐怕需要穿上汉服才行……”秦临知道林睿很抗拒汉服，“老板给准备了一套素净的。” 林卿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秦临只负责传达。 关于要穿汉服一事，林睿确实不想，但之前答应了林卿要去走走看看的，也就忍下来：“我先看看衣服。” 一套纯白暗纹织锦圆领袍，还真是与子说的店铺里最素净，但其实偏高价的款式了。 “圆领袍最简单，配一双布鞋就是，就算是现代短发，也不算特别违和。”秦临不停给他灌输，就怕林睿掀桌走了，“睿总先试试？” 果然，林睿一听试试，立马摆了摆手：“那就活动日见，我先回酒店了。” 试也不试，他果然很抗拒，他这个人，对国内的元素都不太能接受，比如喝清茶、比如早餐吃包子豆浆、比如要过中秋节。 一个完全西化的人，因为从小就在国外长大，没有亲人教，也不能怪他。 “想不到老板的哥哥，原来这样的，他除了一张脸，还有哪里像国人啊。” 秦临都忍不住吐槽。 75.中秋问云音（上）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中秋佳节至，白择在加班，娱乐圈比汉服圈更忙。 菀生与工作室盛装出席，往云音山去。秋来温度不高，略有凉风，若非工作室出的斗篷厚实抗造，恐怕要冻出病来。 “早点配合活动拍摄完成，我想回家陪老爸过节。”她今年不想在云音山逗留，也因林卿不在，没什么兴致，“青楠楚问，你们可以在这里多玩一阵。” 往日里，数他们两个最贪玩好耍，汉服行业的各种活动，总是留到最后才散，菀生总不能束着他们。 青楠楚问知道，她回家陪老爹是假，要跟林卿煲电话粥是真。谈了恋爱的女人，看起来跟从前没什么区别，但脑子里的优先级完全不一样了。 “老板，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长海林家二公子和画家苏文之先生的千金结缘，不仅仅是汉服圈的喜事啊！” 青楠已经开始构想两人结婚时，穿上最华丽的明制汉服的模样，菀生一定要簪一头纯金的头饰，银镀金都不行。 吓得眉毛一高一低的菀生，看着少女青楠的样子，有些迟疑，不知道是把她一巴掌拍醒，还是指使楚问去干。 “我也想问。” 还真是“妇唱夫随”，菀生看呐，比她和林卿更快结婚的，可能是这一对。 跟他们呆在一起没趣极了，远远看着顾恒致好像出现在不远处，赶紧凑过去，想着薛荔应该也在长海困着，组个队吧。 “顾恒致，我以为你肯定不过来，除了华服日你会出席，都不爱露面的……” 菀生凑到一米九的高个儿身边，才看到人群中簇拥着穿了一身宋制汉服的薛荔，她正在等糖人儿捏好。 “荔姐！” 下意识环顾四周，是不是林卿跟她约着一起回来了，菀生着急忙慌的……顾恒致看出了她的小鹿乱撞：“你也有今天。” 薛荔听到顾恒致说话，扭头来看是菀生在，递给她手里的糖人：“林卿没法抽身，但他让我来看看你。” 要不是薛荔爱的人就在身边，这一幕简直会被写进狗血小言情的女主女二撕比大戏中。 “薛荔？” 不知道林睿是什么时候跟着与子说的团队入场的，众人看他穿了一身白，一个绝对不可能穿汉服的人，居然…… 林睿在此时见到薛荔，也很意外，毕竟被压着要立马继承家业的她，应该跟林卿在一个状况里，但……她在深城？ “我逃走的时候，没有带行李，我答应替他照顾菀生，他就答应替我兜着几天。”薛荔看向菀生，“用你做借口，最好使。” 其实，菀生挺想那个人出现的，他不在深城的日子里，总是觉得少了什么。 虽然工作室、汉服圈的大小事情她都能独自应对，之前也少让林卿帮特别多的，现在只是心里空落落的。 “我来替我弟弟照顾弟妹吧。” 林睿看薛荔的眼神，她就是想跟顾恒致相处什么替林卿照顾苏菀生的借口，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说辞。 正好林睿对林卿这些年在深城的生活有些兴趣，可以问问苏菀生。即将移民的他，这是对弟弟最后的了解。 菀生心说，不论如何他也算林卿的家人，来一趟深城可能就是国内的最后一次消遣，也就想着带他体验一下中秋汉服活动的乐趣。 况且对于他这个“****”的海归，菀生心里有一股子劲儿，不满意他对传统文化的态度，想要纠正他。 “秦临，你如果也没人陪，一起啊。” 未来老板娘叫上自己同行，秦临乐意得很，他还不太明白林睿的性格，反手就从身边的铺子上买了一把折扇递给林睿： “翩翩公子，摇扇慢行，绝美搭配。” 林睿把扇子拿在手里，十分别扭，他一向是穿西装拿雨伞的英伦绅士范儿，突然翩翩公子，他别扭得紧。 菀生看了心生不悦，但还是忍住了没有说，人那么抗拒传统文化的人，能穿上汉服前来，不就是“妥协”？ 当然，这不是菀生的想法，是林睿自己的想法。 “中秋佳节，云音寺下，承蒙大家关照，愿意赏脸，” 不一会儿，到众人可选择上山进云音寺拜佛的时候到了，薛荔拽着顾恒致倒是挤进了前排，没想到她会对这个小活动上心。 楚问陪着青楠在亭台附近逛逛，这里许多合作方的饰品、配件小店，可以说是汉服配饰的华服日。 没想到青楠和楚问，反而是对拜佛祈福没什么兴趣的人。 “来都来了，凑凑热闹？”林睿主动邀约去佛寺，菀生吓了一激灵，“就当作体验不同的民俗风情。” 合着把云音寺当成旅游景点了？也不知道此处就在云音寺下，寺里的菩萨大佛什么的怎么想。 与林睿一同在人群末端跟随上阶梯时，秦临忽然摇了摇头他不去，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椅上，靠着护栏：“人家体弱，就不去爬这一排阶梯了。” 菀生看着他，居然“扑哧”笑出声来。 这些年，能把苏菀生逗笑的人，真的不多。 “林卿是从哪里找来的这货，最开始看微信头像，我还以为他工作室里居然有女孩子来着，结果是个男的。” 一路吐槽秦临，好像就化解了一些尴尬，林睿绝对不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的冰冷挂，他虽然西装革履与人有距离，但熟了之后，很会聊天。 他这样的性格，与多年海外留学的经历有关，只是外表斯文，内心不比他弟弟林卿端正到哪里去。 林卿闷骚惯了，网上清心寡欲小神仙，线下就差把苏菀生吃干抹尽，当然，他想，但一直不敢。 “之前我也以为秦临是女孩子，之前很少去与子说那边，也一直没有在意这些事。”菀生看着乌泱乌泱的人群，“移民海外定居，是为了躲开人多，还是……” 突然将话题拐到了林睿的私事上，是因为气氛不错，菀生赌一把，看他真实的想法。 “不仅是躲开哪儿哪儿都是人的环境，还有很多事情，不好说。”林睿不否认，“回国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很不习惯，国内的东西总让我不安。” 林睿说起了网络支付、说起了外卖平台、说起了快递行业，这些国内现代化的东西，是提高了大家的效率和速度，但…… 也少了一点高级感。 “高级感，还真是绅士会说的词语。” 菀生突然轻蔑一笑。 76.中秋问云音（中）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高级，是脱离低级趣味小众的意思，它可能意味着价格不菲、品味不低，在国外的精英，很注重这个feel。 林睿会说这个词，菀生一点也不意外，只是他用“不高级”形容国内几个新兴行业，听起来就像是刻意挑刺。 “网络发展，给了我们这样从小时候开始做梦的国内年轻人，一个站在风口的机会，我觉得这些行业很高级。” 代表着新潮和希望的东西，它就算没有形式上的繁杂，也是让人打从心底里认可的。 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都不重要，只要它们能获得人们的喜爱和选择，那就是好东西，管它高不高级。 “林卿跟你一样，在一份不确定是否有未来的东西上死磕，纯粹是不成熟不值当的。”林睿笑话她，还带上了弟弟，“难怪他不愿回家继承家业。” “你不是也没有兴趣继承家业？” 菀生反问他的选择，他林睿比林卿绝多了，就算是长海林家的财富，都不足以留下一个流淌着林氏血脉的他。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有人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选择。 林睿这辈子选择了离开，苏菀生也不能改变什么，况且他其实是林为知的亲儿子，也不可能期盼着林老爷子会把林家交给他，而不是林卿。 “我有没有兴趣是一回事，能不能继承又是一回事。” 一句话，让菀生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他的背影，她忽然顿觉身上生出寒气，萦绕在其身上： 林睿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罢了，他还会当着苏菀生的面毫不避讳，难道，他并不甘心林卿继承家业！ 所以他来长海，不仅是在移民前探望生父，还有别的目的？如果有别的目的，那会是什么，是要林家家业？ 没有逻辑啊。 “看来我家的事，林卿什么都告诉你了。” 进云音寺的人跟他们两人隔了些距离，菀生和林睿站在阶梯半中不走，引起了阶梯下蓝青和蒙面李田儿的注意。 两人故意来得很迟，虽然也算是正儿八经被邀请的嘉宾，但他们风评不好，并没有什么朋友，索性干脆低调入场。 “冥思苦想那么久，林睿跟苏菀生居然光明正大搞暧昧，在那阶梯上站着，给所有人看？”田儿凭女生的直觉大胆猜测，“难不成，林睿也喜欢苏菀生？” 蓝青与她一起躲在灌木丛后，拿着相机，看能不能拍着什么有意思的角度，几番折腾后，他看到了远处秦临半躺着的石椅： “他那个位置不错，能拍个清清楚楚，只要林睿随便抬抬手，还能拍出像是要抱她的照片，要不……你去引来他？” 青玉兰工作室就来了俩人，其他人不想凑热闹，知道掌柜的不是认真宣传店铺而来，也就纷纷躲了清净。 田儿无奈，但也没办法，远远看到一人坐在亭子里的静静，她有了主意：“搞了半天，你还是要靠我，看在你好好说话的份上，我豁出去了。” 汉服圈人尽皆知田儿是菀生工作室那个偷图纸的设计师，但不知道她入了青玉兰，一旦她的面纱被人摘下，她就完了。 田儿到静静身边，作为妹妹的倒是一眼认出，想要躲开不予理会，却发现被她拦住：“我只是想找你说说话。” 毕竟是姐姐，她一开口，便让静静停了下来，虽然妹妹还是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但下意识没有走开。 “我们就真的从此绝交，你要胳膊肘往外拐了？” 一句话激怒了不可置信的静静，到底是谁把这事弄成这样的，非要恋爱脑抛弃自己的妹妹、好友、工作，可不是静静的错。 与此同时，秦临注意到了亭子附近的争吵，心说菀生家最没存在感的女孩子，是不是被人找麻烦了，便过去看一看。 腾出那石椅，蓝青立马冲过去，赶紧拍下林睿与苏菀生的照片，要是能不小心拍到劲爆的，他和林为知，就赢了。 “自从知道了还有你的存在，我也在想，是不是娶了你，老爷子会把家业交给我。”林睿看着她，只是觉得很有意思，“你才是最重要的一环。” 菀生不解，这话从何说起？ 她又不是林家的人，况且真是林家的，林卿怎么跟她在一起。 “当年想要娶你妈妈的，不止我叔叔。” 林老爷子，也曾爱慕过何愈。 要说菀生的妈妈啊，那是跟薛荔一样的，美丽大方，还爱比薛荔多一份对传统文化的执念。否则，苏文之后来也不会娶她。 两人的结合，在林家两兄弟的眼里，都曾是一种无良的束缚，是因为苏家何家老一辈的旧观念害了他们。 “但渐渐地，我发现何愈在你身边，没有变，她还是大学时候的她。”林老爷子跟苏文之喝酒释怀，“原来你是她自己的选择。” 自从何愈生下苏菀生离开，老苏时常分不清他和何愈短暂的相处是相敬如宾，还是相濡以沫。 只是记得，他和何愈在一起的日子里，从来没有争吵，两个人是如此的合拍。有时候细想，李秋萝都不是这样。 “不重要了，老林，如今我只想女儿长大，开开心心的就是。”老苏说着，却发现老林沉默不语，“你家两个小子呢？” 原来，林老爷子和夫人离婚，夫人指定要林卿去深城上学，林宅已经空了：“不爱的，娶进来也会分开，所以你是爱何愈的。” 菀生想了想，妈妈那样的元气少女，比自己性格好多了。最开始不是还帮老苏助攻吗，她不被爱谁被爱。 只是有玛丽苏命的何愈，没有玛丽苏的光环，生下菀生就香消玉殒，如果她还活着，一定是一个乐观有趣的中年妇女。 玛丽苏怎么可以有中年妇女。 啊，菀生释怀。 “我倒不觉得林叔叔把娶我，考虑在他儿子继承家业的事情上。”菀生看了看林睿，向前跨了一步，想要拍拍他继续前行，“他催林卿，是为了催婚，女方可以不是我。” 结果在阶梯上，菀生不小心绊着差点摔倒，林睿赶紧拦腰扶了她一把……纳闷的还有苏菀生自己，他扶就扶，拦腰算怎么回事？ 她于是疑惑地抬头看了看林睿，他在笑。 他有几分像林卿，就好像林卿剪短了头发的样子，那时他还不是短视频博主，也不是清心寡欲小神仙。 77.中秋问云音（下）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成了，还是睿总比谁都靠谱。” 蓝青冲田儿勾了勾手指，让她立马跟着撤退，田儿激怒了静静，于是落荒而逃。两人蒙面逃出了会场，差点撞了人。 “这是什么人啊？”秦临走过去过问静静，“他们鬼鬼祟祟的，没把你怎么样吧？我记得你，你叫……静静，对吧？” 如果没有记错，秦临搭讪青楠那回，也是记住了人家名字，然后就上去胡诌。 静静点了点头，主动疏远了秦临，知道他是圈内有名的模特，知道他爱女装，知道他喜欢过青楠。 眼看静静走开，去寻了同工作室刚从寺里出来的陈峪，秦临才发现，人家工作室的姑娘，那是一个都没有外流的。 “除了他们家掌柜的。” 林睿与苏菀生进云音寺溜达了一圈，倒也没有拜佛求神，只是单纯逛了逛，出来时收到了手机消息，满意地笑了笑，被菀生发现。 “你，在笑什么？” “笑，有吗？”林睿不认，他径直走到台阶之下，看了看秦临，“你啊，还真是个有用的小天使。” 把所有人看得云里雾里的林睿，似乎在做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菀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就是……他给了自己一种林为知的感觉。 果然，在中秋活动还未结束，甚至在已经决定要提前离开的菀生还未离开前，舆论又出了大事。 这一回，因为林睿在明面上是长海林家长子的身份，将一条绯闻新闻推到了汉服圈之外，而内容居然是： “长海林家大少爷与著名画家之女苏菀生的正姻缘，难怪二少爷林卿多年追不到，原来是嫂子……” 铺天盖的营销号发起了破圈舆论冲击，当夜薛荔和顾恒致送菀生回家，生怕她在路上遇到什么不安全的事。 “我都怕有记者半路围堵你，没想到林睿的知名度会这么高。”薛荔开的车，她展现出了从前沉稳从容的一面，“顾恒致，网上评价如何？” 菀生差点没有背过气去，顾恒致给她看的照片，就是林睿扶她拦腰的动图。 当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没想到林睿居然是设局之人，就算他不是设局之人，也一定跟他逃不了干系。 “网上撕起来了，菀生和林卿的粉丝……” 自然，对于不知真相的粉丝们，一方现在维护苏菀生的立场上，觉得她跟谁在一起都不错，况且对方是林睿；另一方却替林卿寒心，说苏菀生一直没把林卿放在眼里。 总而言之，不像是好的舆论风向。 楚问和青楠被来得太快的媒体围住，中秋活动方，拼了命地想要带他们走，场面一度十分混乱，青楠一怒之下，摔了手中扇： “我家菀生姐会给大家一个澄清，她和睿总没有关系，不知道是什么人故意挑事，这些人会遭到报应的！” 楚问护着她赶紧窜了出去，陈峪和静静前来接应，四人坐上活动方的车回工作室商议时，三人提到了田儿： “田儿当时是不是去亭子那里找过静静你？” 静静倒是一脸不解，她也不知道田儿来找她说了两句话就不见了是什么情况：“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找子临大大问。” 对，秦临当时也在。 当时人多，没有人发现蓝青的存在。因为田儿之前离家出走，他们以为，田儿是单独行动，不会联想到蓝青的。 一下子想到蓝青的，是菀生他们仨： 薛荔是觉得林睿有跟班，否则不可能拍得那么恰到好处；顾恒致觉得，蓝青最近搞事不少，他不可能善罢甘休；菀生自己，知道林睿的身份。 如此一来，他们三个分析，很可能林睿与林为知达成了一种合作，而蓝青和田儿，就是他们的帮忙之人。 “可是林睿图什么，他马上就要离开国内，移民海外了不是吗？” 薛荔，应该是所有人中最了解林睿的人，她表示林睿做这个事的目的性很奇怪后，菀生倒是记起了林睿无意间的一句话。 当时两人在上台阶的时候，有一句搭一句地闲聊着，什么话也没有放在心上，但他有一句话很扎眼： “自从知道了还有你的存在，我也在想，是不是娶了你，老爷子会把家业交给我。” 一听此话，顾恒致和薛荔都突然惊讶了，此话一出，听着像有林睿根本就不是不想继承家业的感觉，还似乎真对菀生有目的。 薛荔觉得从前林睿一副最不爱提家业的淡然，都是虚伪。 “我觉得不一定是这样。”顾恒致想了想，“如果这事掺合着林为知的因素，可能就是上一辈的纠葛了。” 菀生不在意什么上一辈的纠葛，她妈妈何愈早就不在了，不论林为知怎么闹腾，何愈也不可能是他的妻子，菀生也不可能不出生。 眼下菀生只是很担心汉服店，好容易在行业里打拼出来的店铺，工作室的所有人熬到了今天，会因为她的私人绯闻而受影响。 “从前我和林卿保持距离，就是怕个人的隐私，影响整个店铺，让店里辛辛苦苦工作的他们承担压力。” 特别难受，她单身并熬到二十七岁，就是为了避开自己会影响店铺的可能，可现在，还是出现了奇奇怪怪的事情。 薛荔看着苏菀生，她是自己打拼一个小小的工作室出来后，开始考虑到名下所有人了，薛荔自己要继承一家公司，该如何照顾名下的员工？ “其实，没有必要的，菀生。”顾恒致安慰她，“如果真的从一开始你和林卿便是互相爱慕的，说出来，可能反而没有人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挑衅。” 很难相信，他在主张让菀生和林卿，既然相爱，大胆承认也无妨。 要说什么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就是这样了：他和薛荔之间从来不是没有感情，但两个人非要作，耗到了这个年纪。 “嗨，中秋之夜的，发生这样的事，谁能想到。”顾恒致安慰了几句，发现自己说这话很没有说服力，语气都虚了，“只希望在正式澄清之前，林卿不要乱想。” 薛荔和老苏商讨此事以后，想着它并不是汉服文化圈子内部的八卦，有关长海林家的名头，那已经算是娱乐新闻，想了想还是决定让菀生发专业律师函。 “交给我来办，我在国外的那些年，学的就是法律。”恰好薛荔拿手，她接了过来，“如果真的是林睿指使，我来替你收拾他。” 78.林卿回来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闹出这样的事？”林老爷子躺在病床上，没有想到深城会那么热闹，“林睿什么时候去深城的我怎么不知道。” 林卿给父亲倒了杯水递给他，正是吃药的时间到了。 父子二人关系一般，若非老爷子非要拉着他说话，可能林卿已经跑出去给苏菀生打电话了，这个事，让他心绪不宁。 “你回去几天吧，我没事的。” 老爷子看出来儿子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他现在脑子里都在想着苏菀生，越瞅他姿态越像那无拘无束的苏文之，这些年老苏还真跟儿子相处挺多。 林卿虽立马眼里有光，但还是按奈住了喜悦：“爸，哥也不在，没人照顾你我不放心，公司的人，怎么也比不上家人的……” “行了，你哥在外上学，你在深城陪苏文之喂八哥时，老爸我就没有生过病吗？”老爷子风轻云淡的，这点林卿像他，“去吧，别让好姻缘断了。” 安排好一切的林卿，坐上了最快飞往深城的飞机，廉价航空的最后一个座儿，中秋节人太多了。 大长腿蜷缩在窄窄的座位上，睡了一小会儿便落地，打车去往苏家，才发现那边热闹极了：薛荔在、顾恒致在、白择在，还有他心心念念的苏菀生在。 “我哥人在哪里？他根本不接我的电话。” 林卿下意识走过去拥抱苏菀生，两人落落大方又自然得紧，也不知道之前那些年，他们保持距离绝不肢体接触，到底是为了啥。 顾恒致回头看了看薛荔。 他和薛荔，好像就正是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距离问题上，虽然薛荔一直在靠近他，但他就像从前的菀生，就一个人，躲！ “你的电话他都不接，我们就更没办法联系他了。”薛荔叹气，林睿那个人，以前只在意弟弟的，“你找他没用，说不定就是他干的事情。” 听到薛荔直截了当的不满，林卿松开菀生：“他有没有占你便宜，我看网上的动图只是搂腰，你还下意识躲开了……” 林卿眼里只有苏菀生，哪怕人家老爹还在屋子里，他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深城大学的夜色深了，图书馆国学文化楼层，还有一个孤独而沉默的背影，他捏着一本书，却并没有看，只是在等口袋里的手机振动。 “小睿，我既然赌赢了，是不是能再见你一面呢。”林为知站在书架之间，只是为了逃避孤独，“你会来的，一定。” 今早凌晨，林为知把蓝青和田儿的好主意发给了林睿后，最后便加了一句话：“如果你想通了，到深大图书馆国学层找我。” 林为知等的就是林睿，因为他白天选择了配合蓝青。 “像不像继承是一回事，人家愿不愿意给你，又是一回事。” 当时父子相见的关键一句，就是林为知的诛心之话。这是在国外长大孤高自傲的林睿，心底里最忌惮的一句话。 因为林老爷子，可能真的从一开始就没想把家业交给他。 在得知自己不是林老爷子亲生儿子的时候，之前在人面前说什么让给弟弟的话，都成了无关紧要的废话。 这比什么都难受。 “你那么能揣测人心，并看人使计，当年怎么输给苏文之的？”林睿嘲笑父亲的孤寡一生，“你有个儿子，到了白发鬓霜才知道，还真是惨。” 林为知的记忆里，林睿一直是一个礼貌温和的小男孩儿，虽然他长在自己讨厌的人身边，但总是不由地喜欢这孩子。 居然是自己的亲儿子。 “你说什么都可以，老爸接受。今天看到你配合蓝青，我甚感欣慰，知道亲儿子就是亲儿子，不管谁养的，永远比不过血缘。” 在林睿今天的表现之后，林为知对他表现出了他人生中最宽容的模样。当年就算是何愈，他都不会待她如此温和。 “高兴什么，我听说弟弟回来深城了，一个劲给我打电话，你不觉得，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游戏？林为知不明白林睿的意思，为什么要说现在的局面，是一场游戏？ 转身就走的林睿，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回头来拿他手里的书，看了看书名：《父与子》。 “屠格涅夫的书，不要看得太入迷。叔叔，怎么说你一生安宁，不该考虑这些事。”林睿这回才真的走开，“我只是你的侄子。” 原以为林睿今日配合蓝青的举动，是因为父子相认，却在最后给了林为知一个不想要的答案，说不清哪里出了错，他很难受。 如果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可能真的一生安宁。 “什么占便宜，林睿很明显是有目的而来，并不一定只是情情爱爱。”菀生看着林卿，发现他是乱了阵脚，“你不会不相信我吧？” “怎么可能！” 林卿是有点吃醋，但既然苏菀生对林睿的态度是坚决的，那么他就放心了。只要是苏菀生不想做的事，那绝不可能出岔子。 对女朋友要有起码的信任，况且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开汉服店铺，对彼此的了解程度，那也毋庸置疑。 回来的林卿，满眼里都有疲惫，苏家老爷子看出来他的状态，哄着让大家散去，亲自送林卿出门去： “长海那边，你爸的状况如何，我看你面色憔悴，是不是情况不太好？有什么叔叔帮得上的，你只管说。” 很小的时候，林卿因为住得离苏家不远，总来苏家蹭饭，顺道跟白择、菀生玩在一起，苏文之真把他当自家孩子的。 林卿早就知道，苏菀生他爸一直是很照顾自己的叔叔，只是没想到，他平日里最不喜欢有人麻烦他的，还会主动提出帮忙。 “叔叔，我爸没事。”林卿想了想，打算把真相告诉老爷子，“其实，我在长海已经开始接手公司大小事务，菀生还不知道这事。” 接手林家的公司，那便意味着可能林卿没法儿再陪苏菀生在汉服圈里“小打小闹”了。 老苏知道他的意思，一开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到分别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们两个年轻人，能找到一个最优的解决方案。” 早年，李老爷子逼着李秋萝找一个，陪她回家继承草木染手艺的人，后来苏菀生这一代人出现，让它在适当的商业化中成长…… 那么，他们一定能找到平衡自己的人生大事和事业的办法。 79.兄弟会面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林睿和苏菀生的八卦消息，虽然在薛荔帮着发了律师函之后，热度有所下降。 但很显然，在背后努力带节奏，不希望此事凉下来的蓝青和田儿，发了疯似的开始蹭热度、装路人吃瓜。 “太可气了，青玉兰那边没皮没脸，做汉服他们不行，蹭热度那是第一名！”青楠看着他们装作路人的样子，“太恶心了。” 楚问和陈峪，连夜一直在想用“老办法”，找到蓝青和李田儿插手此事的证据，但陈峪用“能耐”查到的，都是其他自媒体的后台。 这事……真就是一场巧合？因为林睿的身份，所以自然吸引各营销号和自媒体来炒作？楚问陈峪都不太想承认这事。 如果此番是蓝青和林为知，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个“好事情”，那么只能从林睿下手，查清楚他的意图？ “林睿，那可是与卿大大的亲哥哥，长海林家的长子，怎么查？”静静都觉得这事简直没有可行性，“要不，还是等菀生姐的安排吧。” 就算要查，林睿可不是他们几个能够得上的，必须是林卿或者苏菀生中的一个。 毕竟这事，当事人若是看在一家子的份上就此作罢，谁也不能说什么。 然而，林卿出动了。 约亲哥哥到菀生的茶厅一叙，是林卿的主意，与子说那边工作室与店铺开在一处，人多口杂，不好说话。 若是在外头，又怕遇上无良媒体，强行围堵他兄弟二人。唯有菀生这里，楼下安保措施还算到位，体验店与工作室分开的，还算安全。 “那就见。” 林睿在电话那头，带着些许惊讶，惊讶于林卿居然有时间过来。二来听到林卿还不算大发雷霆，表示有些不解。 按道理来说，林卿知道了这事，最关键的那晚，林睿还挂着电话不见，应该会让他很生气，看来是预估失误。 下班时间后，菀生和林卿亲自坐在工作室等林睿来，谴走了所有人，就怕林睿不来。然而林睿来了，还大摇大摆坐在了茶厅上席。 “上一次在弟弟你的店，秦临给我泡了一杯茶，我没有喝，因为茶很一般。今天来了这里，索性根本就没有茶了？” 摆着一副大爷的架子，菀生沉稳而沉默，转身去拿茶壶和茶叶，开始泡茶。 两兄弟于是坐下来，隔着长长的茶桌，对峙着。 透过镂空雕花的屏风，菀生看得见他们两人，也听得到兄弟二人的对话，只听林卿直问：“哥，这一闹，和叔叔有没有关系？” 直问最重要的问题，这很林卿。 林睿坐在茶厅上座，瞟了一眼正在沏茶的苏菀生，想着她也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因而也就不避嫌。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半靠在椅上，反问林卿：“你觉得呢？” “我觉得有。”林卿在哥哥面前，气场也不输，两人本来就不是一个环境长大，并没有谁怕谁的说法，“你是打算，认下叔叔，从此和我和爸不再是一家人？” 本来就没打算成为一家人，林睿这些年在国外混得不错，否则他也不会选择移民。为什么要走呢，因为他真的已经不适应国内的生活。 “我不需要外卖，不健康；我也不需要快递，我喜欢慢生活；我觉得移动支付什么的，跟刷没区别。” 重要的是，林睿不喜欢这些穿汉服的，在眼前晃来晃去。 “你们的行业，在成熟的服装大品牌眼里，就是小打小闹，一样是化纤布，只要沾上刺绣就是汉服，大品牌对设计和剪裁了没有这样简单。” 林睿的挑衅，让苏菀生把沏好的茶，直接硬生生砸在了他的面前，幸而茶壶质量好，没有当场破裂。 “你瞧不上我们也就罢了，半个洋鬼子似的回来，忘记了自己皮肤什么颜色，可还高级？”苏菀生看不惯他很久了，“我的茶，爱喝不喝。” 还是暴脾气，基本上是我型我素的苏菀生，最受不得这样的批评。 有些东西，捡起来需要时间，老祖宗的东西得太久，可能就会需要很长一段日子来让人们打破观念。 林睿之流，不能怪他们，他们长在海外，接受着别人的文化教育，从小就去，没有自己的文化引导，所以会看汉服如过时老气之异类。 “这才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顾恒致和薛荔在门口偷听很久了，看到苏菀生气冲冲出来，拉住了她。顾恒致是做旗袍的，他明白苏菀生气在哪里。 薛荔看着他们，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顾恒致那么拧巴地对自己，因为自己跟林睿一样，从来没有摸清楚自己的归属。 不，林睿是知道他的归属的，只是和顾恒致的选择不同罢了。 “我想，我开始明白你在做什么了。”薛荔发自肺腑地表示，顾恒致是对的，“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宁可待在那条古街，也不愿意去拿高工资。” 因为顾恒致有一颗爱敬传统文化的心，这一点林睿没有，曾经的薛荔也没有。 然而神奇的是，薛荔自己放下面子送上门来，顾恒致还是拒绝了他。就算当夜顾恒致送她回了酒店，两人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除非我知道自己的归属，你才会接受我，对不对。” 很难相信，薛荔会在这个时候，参悟了顾恒致的所有心事。无言反驳的顾恒致看着她兴高采烈的，也没有否认。 茶厅里的兄弟二人，最后没有说几句话，彼此心知肚明，只是林睿对于老爷子的态度有怨气罢了。 “爸可能也曾想过把家业交到你手上，只是哥自己要去发现不该发现的秘密。”林卿掏出手机，调出他私下找人调查自己身份的证据，“你是何时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的？” “三年前，我曾回国做一个手术，当时误诊，说需要亲弟弟的血，但爸当即立断拒绝了。” 林睿倒也没有否认，而是说出了一切，“我最开始，只是以为爸对你有亏欠偏爱你，直到后来我自己翻到了亲子鉴定。” 我居然是自己叔叔的儿子。 这一切，怪谁呢，还不是怪林为知，他痴情何愈，何愈嫁人了便逃避现实，因而跟家里吵架也就罢了。 他居然还能在外头留下风流债！ “过往的事，扯不清楚。”林睿不想再计较，“青玉兰是叔叔暗中培养起来，要对付苏菀生的店铺，我打算在移民前，加入他们。” 就玩玩，看看你们的行业，有多脆弱。 80.公平竞争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和蓝青完全不一样的林睿，这算是挂着青玉兰的名号，给菀生和林卿，下了战书。 他还算光明磊落，万事阳谋，菀生泡的茶，他还是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这样的好茶，如果做成英式奶茶，更好喝。” 呸。 林卿头一次在心里，对亲哥有这样极其不友好的情绪。从前都觉得他是世界上最懂自己的，合着都是英伦绅士的“风度”罢了。 喝过茶的林睿大摇大摆离开，有的时候看到了薛荔在：“出去见过了世面的人，还会选择回到一文不值的地方来吗？薛荔，我高看你了。” 彼时薛荔好自由，男朋友换得多，旅游地去得远时，林睿对她的评价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直不把林睿说什么放在心上的，今天听到他把汉服和家乡说得一文不值，还是怒了：“林睿，你在说什么屁话。” 要知道，这话糙而直接，真的非常不像薛荔会吐出来的句子。 看着他走去，薛荔望向菀生工作室一整排的汉服，不觉伸手去触碰，一件一件挑选看了看：“顾恒致，这些都是你打版的？” 薛荔是因为汉服的漂亮开始了解相关文化的，越开始了解，越着迷。然后顾恒致的一双巧手，在她心里就越来越迷人。 林卿洗干净了林睿喝过的杯子，端着壶出来，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叹了口气看着菀生：“我哥，他说他要加入青玉兰，用时装大牌的方式，陪我们玩玩。” 某种程度上来说，林睿的想法，菀生早就想过。汉服现在品牌林立，但没几个打造起来，就是最初她提出来了观念，结果全行业效仿。 推陈出新要快，这是菀生学着快消品牌的策略而行。恰好林卿做的是精而贵的，她就选择了尝试日常型。 销量和商业度来讲，菀生肯定是实打实地第一，奈何后来林卿乘上了短视频的快车，迅速发展成了第二。 一个是品牌快消策略，一个是kol引流，很难说谁输输赢。如果林睿要把青玉兰往大牌的方向上引，他会怎么做呢？ “鬼才信青玉兰那边会公平竞争。” 第二日，林卿参加了菀生工作室的小会，看青楠与楚问一对小情侣愤愤不已，情绪极为波动，恨不得上去直接撕碎青玉兰。 可是他们没办法那样做。 菀生自己的想法是，做好当下的事，先不要在意任何人的威胁。不管林睿加不加入青玉兰，它都是一个不该让整个工作室人心惶惶的存在。 “我们好像有点太在意工作室以外的事情。”菀生反省这些时日，“从田儿心不在工作室开始，我们就有些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意味。” 林睿提了一瓶酒，前往苏宅拜访老爷子。怎么说，苏文之和他爸、他叔，都是故交，如今苏菀生的名誉或许受到了影响，还是要前去道个歉。 老苏不让白择开门儿，眼力见不够的白择，还没发现林睿就是当事人之一，前两天苏菀生的事儿里，他就是故意做出亲密举动，惹粉丝议论的。 “林睿的酒，我喝不起，白择你要收自己喝！” 如果今儿老爷子根本不放林睿进门，周遭路过的人，要是有一个认出他来的，得又成一大新闻。白择想了想，还是放他进来。 西装革履的林睿，胸前左边的口袋里，放置着一张低调的丝绢，小小年纪，装成沉稳持重的样子，在老苏眼里很是滑稽。 其实人家年纪也不小了，毕竟林卿和苏菀生都二十六七，只是因为这帮孩子结婚太晚，给了老人家一个错觉。 “叔叔，我来认错，之前是接着菀生妹妹帮了忙，沾沾人气，为的是等我宣布接手青玉兰时，也能走个有人气的场。” 林睿一进门就把酒放在茶几上，看白择熟练地泡茶倒茶，想了想估摸着苏菀生跟他可能是一起学的泡茶。 “有咖啡吗，茶我在菀生那里喝过了。” 讲道理，这话着实很欠揍，老苏背对着看他刚裱起来挂在墙上的山水画，头也不回。白择把茶壶端走，又泡了咖啡，这才算完。 老爷子一句话不说，甚至当他不存在，一度让气氛非常不友好。林睿端着咖啡，自顾自走到了老爷子身边：“叔叔，我这也是为了我二叔，等我移民海外，他就没有盼头了。” “不知道你的身份前，他也没有什么盼头，一辈子在深城大学混着老师的职业，从来也就是填饱肚子，不愁风雨而已。” 老苏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咖啡，不免有些瞧不上，“白择买来提神熬夜的速溶咖啡你喝，朋友送我的上品雨前龙井你嫌弃，真有意思。” 扭头不再看画的老苏，走到茶几前看了看那瓶酒，“哼哧”一声，也没说收下来，反而是端起来白择泡的茶，倒了一杯坐下来看着林睿。 “你们父子相认了？会操心他青玉兰的事？”老爷子很不解，按道理林睿对汉服嗤之以鼻的，怎么会下场，“还是说，纯粹想要再恶心菀生和林卿？” 这个事儿，林睿怎么想的，他不说。只是提出“公平竞争”四个字，恍然一副要把菀生和林卿的汉服行业搅个天翻地覆的样子。 老爷子想了想，这才明白，林睿那你是来道歉了，分明就是给个下马威，还是顶着林为知的名义过来的。 白择看情况不妙，想要溜出去打电话问菀生和林卿，却见来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不用忙活了，我是有心来看看叔叔的，同时也想替我二叔跟叔叔说一声，他还是有盼头的。” 所谓的盼头，如果是一个马上要移民海外的儿子，如果是苏文之落得这个下场，他一定想着还不如不要这“盼头”。 人都不在国内了以后，盼星星盼月亮的盼什么？ “孩子，走就走，叔叔不说你，毕竟与我无关。”苏文之却在最后劝他，“走之前还要跟你弟弟斗一斗，不是重蹈你爸和你叔方面的覆辙了吗？” 一不留神就会闹得两兄弟新生隔阂，也不知道林睿怎么就突然看不清其中的风险。老苏看在他对苏菀生不是真的有心思的份上，还想规劝他来着。 林睿却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下垂，看了看老爷子刚才盯着的画作，竖起了大拇指：“叔叔的画，一如既往的好，您只适合画画儿。” 81.汉服营销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要说林睿这些年，在海外长大，确实一直拥有着比林卿更优质的人脉资源。 他接手青玉兰在半个月后，突然开始了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林睿便找到了很多海外一起上学的朋友，并通过他们的人脉，联系到了好几个明星，合作了青玉兰代言。 “我的天，与卿大大的哥哥是怎么有钱有人脉，能找到当红小鲜肉小花来做一个汉服小品牌代言的。” 青楠对娱乐圈的八卦最敏感了，这一次，可能是众人离娱乐圈明星最近的一次。 一个顾琉森，一个白乔因，都是顶流明星，请他们到底要花多少代言费，不用想也能猜个大概。菀生坐在茶厅无奈摇头，疯了，林睿真的疯了。 青玉兰这个店铺，突然从汉服圈的小打小闹，立马出圈成为了新闻头条上的商业推广。林卿看到与子说天台门口的垃圾桶，都丢弃着青玉兰的传单时，终于是也佛不下去了。 “砸钱营销这事，我们不是没有干过，早前盈利不错的时候，我们甚至买过地铁站广告，可最后不也成了泡沫？” 林卿找到苏菀生时，她正在李爷爷的竹林园子里躲清静，在她看来，林睿只管砸只管拜金，她不出错，终究还是屹立不倒。 李爷爷的竹林园子外，有一株桂花树，满树绿叶中衬着金黄色的小花儿，吐露着芬芳的香气。菀生守在树下，哪儿也不去。 天凉正是秋，她穿上了厚厚的明比甲，兔毛镶边，甚是娇俏可人。 “合着外面闹翻了天，你在这里过悠闲日子，咱们两个的人设是不是掉个儿了？”林卿陪她坐在树下，才见她在挑花儿，“你喜欢桂花？” “李爷爷说做桂花糕好吃，让我抖落些挑一挑，如果有多的，还能做了让我想送谁送谁。”菀生仔仔细细挑选，“你怎么过来了？” 原本看了林睿一顿操作担心的要死的林卿，看到了苏菀生的样子，着急忽然烟消云散：“本来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结果我多心了。对了，你要把糕点送给谁？” 送谁糕点这话本来就不是重要的，李爷爷也是好心才那么说，林卿抓的重点很奇怪，菀生冷眼瞧了一瞧他： “到我手里的东西，还有送出去的？” 拎着一篮子花地进屋里给李爷爷后，两人还是冷不丁掏出手机来，看了看青玉兰在网上的路人反馈。 林睿花那么多钱，就算是砸，也要砸出来点水花吧？如果林睿真的从此改变了汉服行业，恐怕林卿和菀生的店，都要被逼着改变。 “我承认营销目前是汉服行业最需要的东西，但用钱砸，使整个行业疯狂内卷真的好吗。” 林卿在长海那边刚接手了家里的公司，深知如今各行各业处处内卷，汉服行业还算新兴行业，林睿一头搅进来不是好事。 “看来他想带着青玉兰走高端路线，否则这店铺别说盈利，连回本的可能性都很小。” 看着林睿豪掷千金，菀生不免看着林卿，他们林家到底有多少钱可以给他哥霍霍的。一个小店铺，砸进去这么多真金白银，到底图什么。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哥脑子有问题，我也不知道他的想法。”林卿撇清关系，“你知道的，我和你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两人蜷缩在李爷爷的院子里谈正事，老人家躲在屋子里洗桂花，准备做糕点，看着少年少女的热闹，不禁有些感慨： 当年李秋萝带着何愈和苏文之来院子里玩，也是这个样子。 “睿总，老师没想把店铺经营起来……” 蓝青和田儿在青玉兰的简陋版公司里，迎接林睿的到来。说来讽刺，林睿拿着青玉兰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没有从这个工作室走。 明星的拍摄在长海，衣服是寄过去的，况且还是老款式。铺天盖地的营销软文，也是在网上流传，蓝青若不上网，完全不知。 两人看着林睿进来后，他似乎无从下脚，看到工作室里几个刚把游戏屏幕回桌面的懒散员工，还撇了撇嘴……什么叫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 苏菀生那边是什么状况，这边又是什么状况，不要对比，看着难受。 林睿的西装很贵，蓝青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赶紧用袖子给擦了擦椅子，让林睿将就坐下，林睿没说什么还是站着。 等他一拍手，门外进来一个十几人的团队，很专业的样子，他们立马开始将工作室的陈旧电脑和桌子往外运。 “这……这都是租房时原来就在的桌子……睿总。” 蓝青慌极了，就怕林睿瞎胡闹。就在新桌子被抬进来的一刻，林睿指着它对蓝青说：“以后你的办公室，放这张一万二的桌子。” 大手笔花钱的林睿，跟当年蓝青画展上的有钱人没有任何区别。果然，抱上了林家的大腿，就算是蹭到一根头发丝儿，那也够人眼馋。 “风声已经放出去了，咱们要按照国际大牌的标准做汉服，青玉兰这家店，陆续会有媒体前来采访和宣传，别人的旧桌子，还能用吗？” 林睿看着工作室逐渐像样，看了看几个员工，也不知道蓝青一个画家，从哪里找来的这帮歪瓜裂枣。 “他们几个，要么穿得像样再来，要么，对不起，可以离开了。”严格要求几个只会打游戏的宅男换皮，他们愣住了，“不会穿衣，就去买身西装。” 一个汉服店，林睿要求员工们穿白衬衣搭配西装，好像一种别扭又难受的感觉油然而生，但蓝青如今什么也不敢说，毕竟他只是个工具人。 青玉兰这个名字现在火出去了，剩下的就是等着客户主动来敲门，林睿已经想好，只要拿下年底最后一个月的汉服销售额第一，他就赢了。 林为知听说林睿对青玉兰进行了大刀阔斧地改变，亲自前来查看，听说是林睿往里投了当时他给蓝青创业基金的一百倍，直接昏了过去。 “老师！” “叔叔！快打120！” …… 要说林为知这个人，年轻时候生活习惯也不算好，抽烟喝酒又烫头的，但一直身体健康没什么大毛病，至少不用进医院。 谁知道四十岁后这一次进医院，居然是拜亲儿子所赐。他在病房里躺着，到林睿来看时，他便上手拍了拍：“傻孩子，投那么多钱进去做什么！” 82.卿菀合作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这笔钱不算多，我爸给的，不打算继承家业之后，他打给我一大笔钱，毕竟我移民海外，总要生活。” 林睿告诉林为知，林老爷子一直对他很好，哪怕他是从没想过把家业交给自己，但也从来没有当他是外人。 “你把半生积蓄，拿出了四分之一给蓝青开店，不就是为了将来有保障吗？就之前的路，你们怎么跟苏菀生和林卿争？” 汉服行业，那两家是龙头老大，若有想要跨进这行业的汉服爱好者，多半都会挤进他们的店铺。如今只有他们两家的市场占有，才有可能把规模做大。 “我不是真的想做什么汉服店啊，孩子。” 林为知摇了摇头，看他虽然没有跟自己相认，选择了仍然做林老爷子的长子，但还是在最后为自己考虑，只是心切也不找他商量：“我就是想气气苏文之那个老东西而已。” 听到此话，林睿倒也不说什么，只是钱已经砸进去，该做的就接着坚持一下吧。不论如何，现在不是还有一个盼头，那就是看年底能不能拿下销售额第一吗。 苏菀生和林卿霸占汉服半壁江山的日子，早就让很多人眼红，林睿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行为，却很少有人能尝试。 如果他能在这一次拿下一个奇迹，或许蓝青还真就乘着风，让这家店铺更上一层楼：“李田儿，她是很有才华，不该埋没。” …… 离年底就剩三月，接下来的两个月，青玉兰的店铺里，因流量卷入，果然突然有了段时间的订单量上涨。 眼看着汉服圈涌入了许多新人，做高级定制的东织汉服工作室和与子说汉服工作室，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原因是他们的售价太贵。 “一件明制披风，凭什么东织家的1200，与子说1080，而咱们青玉兰明星代言的还只要680？” 有新人汉服爱好者，在东织店铺下的一条留言，居然被点赞高达一万次，看来行业的纵深，比菀生他们想得，要深得多。 商家群里，个个都炸了，菀生、与子说、东织等有做高端定制的几个品牌掌柜，截图到群里开始聊： “东织掌柜•书览：来看看我店里的一条留言，大家帮我想想该怎么回，然后礼貌又能说清原因。” “与子说•子临：新人孩子，不用管他吧？” “与子说•子临：hhh，我去看了，已经有人回复，说你家是丝绸，不贵才怪！” “与子说•与卿：那咱们呢？” 没想到林卿这个万年死号会突然出现，众人都突然被炸了出来，秦临自己还吓了一跳，这时候，老板也不知道人在哪里。 “与子说•子临：哥，你也会看群消息的啊？” “与子说•与卿：会啊，上次还听你学萝莉音，挺好听的。” 突然就是一阵666的刷屏炸了锅，然而这时林卿正在陪苏菀生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两人躲清静来了，甚至像是忘了院子外都快出大事了。 “东织•书览：与卿，我看青玉兰那边有粉丝说，组织起来质问我们几个做高级定制的店子，可能是青玉兰的暗示。” “菀生•楚问：青玉兰那边，从明星粉圈学习组织舆论的证据，我们这边有截图，可能是一场大行动。” 眼看着楚问都从群里炸出来，林卿知道可能菀生那边可能会很危险，不得不放下手机对她说：“本来不想让你在如此惬意的时候，要操心这档子事。” “什么事直说吧，我还有啥没经历过的。” 两人坐在阳光里，很是好看。林卿把手机递给了她：“青玉兰黑上东织和我这边，可能最后就是你，一定要做好应对。” 说实在的，沾上明星粉丝，这个事你能怎么应对，保不齐听天由命还行。林睿果然比蓝青恨多了，这就不是一个段位的较量，菀生心里也没招。 “有招，菀生咱们俩没一个是听天由命躲在这里选择认命的人，不是吗。”林卿忽然脑子一灵光，有了个大胆的主意，“咱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试试。” 当夜，许垣被请到了李爷爷的竹林院子做客，他带着一个平日里顺手采风的相机，甚至没有带人像镜头，便被林卿抓住，临时加班。 “给你们拍一组正片，怎么也要提前说，咱们都准备好了才开始，也来得及不是吗？”许垣担心相机不够专业，一台佳能5d到底拍个啥…… 菀生只是抹了抹口红，眼看李爷爷端上来桂花糕，还热乎着，亲手拿了一块递给许垣：“爷爷的糕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尝到的。” 说干就干，当夜，在竹林院子拍了一组照片，没有任何准备。 林卿和菀生的第一次合作，没想到既不是出新品，也不是汉服联名，居然是漫无目的突如其来的拍摄。 许垣在拍摄中才渐渐得知，原来林睿搞得汉服圈人心惶惶。明星流量的进入，带来了双刃剑，刺激了整个行业，也开始泛起粉圈文化。 “那怎么行，汉服行业从来不是唯一家的寡头行业，如果青玉兰一个半吊子靠钱砸出来的成了代表，岂不是咱们这个行业最大的讽刺？” 铁骨铮铮的许垣，很喜欢之前的风气，不同店铺之间的摄影师和店主、模特，他们的关系都不错，常在华服日这样的活动上玩耍。 如果成了大牌那一套，从此划分关系勾心斗角，想一想都觉得资本侵入太恶心。 “你们两个最好稍微亲近一点，眼神要有爱。”许垣想要给他们拍出好照片，才发现他们不会互动，“抱抱什么的，必须来一来。” 听到此话，林卿倒是高兴极了，乐得一直憋不住，张开双臂就要抱抱，然而，菀生却僵住了，她不太会在镜头前表现亲昵啊！ “能不能，拍点意识流的，到时候你把几张图拼在一起，大家会自己想象的……”菀生站得老远去，“比如说，我站在门口，假装等他回来之类的……” 许垣一直拍与子说的男孩子们，他们也有曾经别扭的，后来习惯了甚至还会主动撩拨，没想到苏菀生是这样的性格。 “菀生掌柜，你以前是怎么拍出那种妩媚诱惑的照片的？”许垣挠头不解，“要不，你把我们当熟悉的人，把林卿当女孩子，也就不害羞了。” 菀生仔细回想，有拍过什么妩媚诱惑的照片？ 83.桂花糕点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有啊，红棠赤海那一期唐风汉元素，与《书异集》的联名，你扮演师父束汀兰，极尽妩媚。” 话从林卿口中出来，让许垣也大吃一惊，没想到走清心寡欲小神仙人设的林卿，居然记得菀生曾经出过的汉服主题。 趁苏菀生也愣住的关头，他走过去揽住苏菀生，摸了摸她的头，示意许垣赶紧开始抓拍。今儿个任务特殊，不可能摆拍了。 “没事，放轻松，不要紧张。” 林卿带着苏菀生做亲密的动作，李爷爷突然出现打开了竹林的灯，扭头而去，上一次白择在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画面。 阑珊的灯光，在竹林中若隐若现，映衬着苏菀生光洁细腻的脸庞，还有林卿完美的侧脸，许垣看着他们两个，忽然明白了白择放手的原因。 “非常好，李爷爷的灯开得及时，拍到了好几张原图就很好的照片！” 三人在竹林中折腾了许久，等到他们打算去找李爷爷告别时，老爷子已经把糕点打包好放在门外的桌上，锁了门，闭了灯睡下了。 拎着桂花糕回家，待送许垣回家开始修图，车上只剩菀生和林卿，林卿把车停在了上次的路边，看了看窗外，今儿还能看到几颗星星。 今儿，绝对不会大雨倾盆。 “怎么停下了？” 苏菀生抱着她的桂花糕，坐在副驾驶上，明制带兔毛的比甲让她看起来可爱又甜美。虽然知道她性格比外表硬多了，还是厚着脸皮凑了过去。 林卿凑过去的同时，松开了安全带，眼看着就要凑近苏菀生。苏菀生已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回两人可是情侣关系，躲开似乎不太好…… “我能再吃一块桂花糕吗。” …… “大晚上的，太饿了，没想到李爷爷也不留我们吃个饭再走，居然熄灯睡觉了！” …… “菀生，让我吃一块儿吧。” …… 一脸铁青的苏菀生，打开盒子直接塞了一块儿放进林卿的嘴里，差点没有直接喂进喉咙里。看着她被逗的样子，林卿突然嬉皮笑脸问她：“你刚才期待什么？” 菀生合上盖子，扭头不看他：“没有！” 重新系上安全带出发的林卿，一边嚼着桂花糕，一边笑着继续捉弄她，两人的夜晚，跟大雨倾盆那次，好像也差不多。 不久后，汉服圈众望所归的苏菀生林卿cp迎来了“官宣”在一起。她们两个工作室发出动态，表示店主二人正在交往，沸腾了整个汉服圈。 “他们两个，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明星代言咱们的汉服，都没有这样过百万的评论吧。” 蓝青看着网上的消息，不解其中意，“对了，睿总，咱们的汉服销售额，从这个月起，开始下滑了。” 之前两个月，明星引流，带来了自己的粉丝，他们带来了一波销售额，没想到后劲不足，才两个月就歇菜了。 而还有一个星期，就是年底十二月了。 本来林睿两个月前就要离开这里，出发去往自己的移民城市生活，不用过吵闹而无聊的春节的。没想到，在深城耗了这么久。 “汉服圈子，他们有自己的kol，圈子文化，不是明星就能融进去的，相反，明星粉丝排斥自己偶像意外的人，可能使明星更是遭人反感。” 田儿原本没有什么话语权，蓝青在林睿面前都是随叫随到的，更别说她了。 现在苏菀生和林卿合作拍片发福利，甚至直接承认了恋情，这在汉服圈里的热度，就相当于工作室请来的小鲜肉小花在娱乐圈公开恋情。 “睿总的钱，使青玉兰的知名度扩大了，但如果我们还是真的不想把它做好，这砸进去的钱，都会成为泡沫。” 田儿是想做好一家店铺的，她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拥有自己的汉服店。蓝青是个画家，他原本也可以沉淀下来，和田儿一起做得更好的。 “蓝青，画展有抄袭苏老师的作品，本身就是你不对，和我一样，偷菀生姐工作室的图纸，我是有错的……但我们为什么要把错怪罪给别人？” 眼看田儿追逐汉服梦想的最后一个机会就是青玉兰，她这一次真的舍不得放下了，尤其林睿还往里头砸了那么多钱。 “如果只是为了让苏家不开心，就太不划算了。” 听着田儿的述说，林睿高看她一眼，想了想起身来问蓝青的意思时，他说不说个什么来，很明显，他还是不满意苏文之。 林睿看着田儿：“你是个很好的员工。” 这句话并不好听，林睿心里，青玉兰跟他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甚至于整家店铺，都曾只是他的玩具，只是田儿的一番话，让他找到了自己的权力执行者。 去见林为知的林睿，半路上看了看苏菀生和林卿的照片，他们两个这回可能真的赢了，哪怕林睿砸了那么多钱。 “我明天就走，先回长海拿行李，你好好照顾自己。” 突然到深城大学告别的林睿，看起来没有了来时趾高气昂的样子，现在他甚至有点疲惫，像极了当年跟林老爷子吵架来深城的林为知。 父子二人对视，不知死活的鹦鹉突然开口说话：“你可以出去了，你可以出去了，你可以出去了……” “你这该死的小畜生给我闭嘴！”林为知随手抓起来桌上的砚台掷了过去，还真差点打中那只鸟，“小睿，过年你还会回来吗，长海你不喜欢，回深城可以吗！” “深城，算了吧，这里是我败给弟弟和苏菀生的地方，我可没那么强硬的心，在这儿待得安稳。” 林睿转身就要走，林为知抓住了他的西装袖子：“儿子，你说你……刚跟爸爸相认就要走……是不是，是不是他们送你走，怕你威胁林卿继承家业？” “叔，不是，你想太多了。” “一定是的，否则哪有人会不要家，往外面走再也不回来！” “爸，你这辈子就是想得太多所以过得拧巴！”林卿脱口而出一声“爸”，意识到不对又改口，“叔，不论是何愈阿姨，还是我妈，还是我，你该放下就放下，别执念了。” 儿子消失在深城大学的夜里，林为知感受到了当年听到何愈选择嫁给苏文之的难过，他无力去追，年轻的林睿就像他的希望，他已经跟不上了。 84.失败者退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这是李爷爷做的桂花糕，你们爷俩常常。” 苏菀生放下一盒子糕点便上楼洗漱，完全不在意男朋友林卿走不走的问题。白择坐过来尝了一口，表示味道不错，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老爷子捡了一块小的，放进口中，忽然想起从前李秋萝带到学校给他和何愈尝的日子：“我早就尝过了，没想到老头跟菀生那么投缘。” “我也没想到，当初拉着菀生去见他。想让菀生试试能不能让老爷子看顺眼，然后把草木染的手艺交给她，让她度过华服日的危机，没想到这么顺利。” 林卿说起之前，还不由得有些感慨，分明只是几个月的事情，就好像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最近发生的事真的太多了。 “瞎说，哪里顺利了，两个人一起来软磨硬泡让我走一趟的是谁？”老苏愤愤不已，“老头看中菀生，纯粹是因为我当年差点娶了他的女儿。” “我觉得只是因为，现在菀生会把草木染部分的分成给老爷爷养老。”白择一句话戳中了要害，“李爷爷无儿无女的，还是需要一个安度晚年的保障。” 他所说，就是最真实最直接的部分，不过老爷子对菀生特别好，这个也毋庸置疑，当亲孙女看的。到底苏文之还是，跟老爷子逃不开。 林睿洗了个澡，从浴室里出来，听到有人敲门，推开酒店房间客厅的门，门外站着一个人：薛荔。 “怎么，顾恒致太无趣，突然跑到我这里来找新鲜感？”林睿看着薛荔，她如今穿了粉色卫衣，“这很不适合你。” 从前的薛荔，都是穿着黑色的连衣裙，秋来或许穿着长长的风衣，或许披上剪裁优越的呢子大衣，高级而有气质，如今…… 不提也罢。 放薛荔进了门的林睿，行为举止并不是口中亲佻的样子，他甚至坐得远远的，真怕薛荔是送上门来的“礼物”。 “我已经认输了，明天就走，以后你们深城这帮人怎么玩都跟我没关系了。”林睿倒了一酒，想喝，一见薛荔在，放下不喝，“你来找我，什么事。” 薛荔看他一个人从开门到现在，又是嘚吧嘚吧不停，又是倒酒的，想看看他一个人会说什么，没想到很快就问她来意。 “我确实来找你有事，你那个店子砸进去那么多钱，我觉得不找个会打理的人来接管，就是浪费。” 原来薛荔是连夜来谈接手青玉兰的事，她能如此快速知道林睿明日就走，这事很不简单。林睿又不是傻子：“不可能是你要收购这家店，长海那边，你要继承薛家公司的。” 的确，不是她想要这家店。 “菀生拜托我来的，她说，你今天去找了林为知教授，之后还发微信嘱咐老爷子照顾自己，看来是要离开了。” 林睿拿起手机，还没打开便又放下，薛荔所说皆是事实：“你们在监视我的手机，这是违法的，你们知道吗！” “没有人监视你，只是你发错了人，给林为知教授的，发给了你爸。”薛荔发来林老爷子的截图，“你也太粗心大意了。” 最近的林睿，因为花了很多钱，但算是血本无归，有些精神恍惚。虽然这笔钱只是林家给他的十分之一，但还是有一种失败感。 “菀生折这笔钱的三分之一给你，她打算把店子接过来做低端线。”薛荔连文件都给整理好了，很专业，“签了字，止损最好，否则就是蓝青瞎胡闹了。” 果断签字的一瞬间，林睿是真的认输了，薛荔那些文件走，被林睿叫住：“薛荔，笔不要忘了带走。” “一支笔而已，你不如留下做个纪念品。” “等等，我还想知道，你留下来跟他们混在一起的原因。从前的你，不会把自己打扮得像一个装少女的小姑娘，这还是你吗？” 听到林睿对她的形容，她听了很没劲，转身来看着林睿，他是一个纯粹的黄皮白芯之人：“兜兜转转了一圈，顾恒致最我心里最重要，顺便，汉服很好看，粉色我喜欢。” 看似没有直接解释她的改变，但实际上又真的解释得很清楚，薛荔和林睿，越来越不懂得对方在想什么。 他们是一对好朋友，也如林卿菀生般相处许久，然而他们之间，没有擦出爱的小火花，因为心里的路走得不太一致。 薛荔离开后的半个小时，林睿收到了苏菀生的打款，好像一场高傲冷漠的开场，就这样被草率收起。 “我可真不喜欢深城，也不喜欢国内，我讨厌汉服，讨厌喝茶。” 端着一杯酒在客厅往外看去，五星级酒店四十层的风景，一点也不美丽。它风大寒冷，吹着林睿一人，好像是一种无形的讽刺。 失败的人，就要退场。 上一个孤独而无奈的就是蓝青，不说他跟苏菀生的对峙被全面碾压，就说苏老爷子和何念予老爷子，他是自己心虚从此不再办画展的。 实际上，两个老爷子并没有在公众场合披露蓝青的黑点，只是蓝青自己整宿整宿做噩梦，梦到了所有人都指着他骂“抄袭狗”…… “你说什么，青玉兰被睿总转给了苏菀生？”从床上惊醒的蓝青，突然坐起身来，“睿总怎么都没有跟我跟老师商量一句，我转给他是信任他的……” 躺在蓝青身旁的田儿，听了个大概，也吓了一跳，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和蓝青就要被从青玉兰赶出去了是吗？ “苏菀生不会留我的，蓝青，你也完了！” 两人乱作一团，突如其来的噩耗，让蓝青发了脾气，撕开枕头发泄情绪，把田儿吓得不知所措。 林为知接到蓝青的电话时，正打算歇下了，却听蓝青电话里还有田儿絮絮叨叨的声音，忍不住心烦：“你身边还有女人？什么时候的事？” “是田儿……这不重要老师，睿总把青玉兰转给了苏菀生，您赶紧劝一劝啊！” “林睿，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 等到第二日才联系林睿的林为知，只接受到了“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回应，他的手机突然落地摔了个粉碎，一切归零。 菀生早起泡了一杯麦片喝着，白择有早任务的，看她坐在门口，下了一大跳，苏菀生怎么可能早起：“姐，你这是一宿没睡？” “睡不着，今天要去接手青玉兰，心情有点激动。” 85.荔姐的人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她喜欢猫，我就给她养猫；她喜欢汉服，我就陪她一起做汉服掌柜；她傲娇强势像一只孤傲的猫，那我就搞定她的老爹。” ——林卿 “老板，新上架的汉服，订单已经排到了第九批次。” 刚毕业入职菀生汉服工作室的小姑娘青楠，就被网站上的数字吓坏了。 原来这年头，汉服销量可以达到这个数。 坐在电脑背后的女子，今年二十有六，穿着一身宋制简约汉服，连刺绣都没有的款。 她是从十六岁那年喜欢上汉服，走到今天，正好十年。 “店铺七年周年庆，这一套，我希望她们拿到手都满意。” 女子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挑了件带刺绣的禙子， “忙得差不多了，我请大家吃火锅，出发！” 青楠看着手机上店里的数据，还在蹭蹭往上冲，工厂那边一定要给力，不多久就是华服日，可一定要让老板又做今年的掌柜代表发言。 “年年都让我上去说话，这样会被网友骂的。” 穿着宋制放浪不羁坐在车后排的掌柜的，看起来并不领青楠的情，“当个第二，就够了。” 这位年年销量值拿第一的二十六岁汉服掌柜的，名叫苏菀生。 她爸给她改过一次名字，名字来源于她十岁脱口而出“菀菀有木生，亭亭立江淮”。 “掌柜”的称呼，是这些年汉服爱好者们对销售汉服的商家老板的雅称，听着古色古香，立马就有了几分穿越的感觉。 “老板说的哪里话，这第二名的与子说家掌柜，好像故意让着你似的，年年都差那么一丁点才能赶上来……” 于深城有很多家汉服店，这里汉服文化氛围浓厚，掌柜的们也会参加交流会。 而“与子说汉服工作室”掌柜的与卿就是菀生最逃不开的绯闻男友…… “天天八卦这些有的没的，倒是闲。” 菀生见过与卿太多次了，没有擦出什么恋爱的火花。 他一天到晚穿个墨蓝色道袍，冷不丁真是家里奉着香炉的人。 今儿个，是菀生的汉服工作室成立七周年的纪念日，上线了一套便宜又精致的明制。 没有什么利润，纯属给粉丝们发福利。 “售到十批是极限，否则工厂那边忙不过来，咱们的秋款七里香，又要被人调侃明年七里香了。” 菀生认真安排，工作似乎融进了生命里。 这些年汉服销售，她从设计到选布到打版，亲历亲为。 做汉服的，都是这样，没有几个“跷脚”掌柜。 前几年销售额几千几万的，从来不敢想，也就是近两年的时间，才发展起来的。 “当年披床单的孩子们长大了。” 一句网络流行语，说尽了其中名堂。 跟菀生有同样童年想法的这一代人工作了，把传统文化捡了起来。 她们一行人十几个进入了挂着灯笼的火锅店，引起了好些人的注意。 只不过，都是夸奖，没有再有十年前谩骂的局面。 “这还不够。” 菀生心里想。 她以及所有的汉服爱好者，都希望有一天汉服成为不再引人注目的衣服，它可以融入生活，不再被当成新奇玩意儿。 青楠定了一个蛋糕，为工作室庆生。 七年来，菀生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直到遇到了如今的团队才稳定下来。 “当年的小伙伴，我还是很感谢他们，不论最后选择是什么，至少都曾帮助过我。” 菀生咬着筷子，盯着刚放下去的梅林午餐肉发神，“可以吃了！” “有一个吃货掌柜，连发表几句都盯着吃的。” 来送蛋糕的人，穿着墨蓝色的道袍，束着一个潦草的“丸子头”。 他鼻子高挺，目狭长而深邃，额头几根碎发，被火锅店的空调吹得飘飘洒洒。 “与卿掌柜！怎么劳烦你来送蛋糕！” 菀生这边一个穿着暗红飞鱼服的年轻小哥，起身来接过蛋糕，放到了桌子上，“老板，你看谁来了。” “别老盯着吃的……” 青楠提醒老板，与卿小哥哥来了，她还一脸淡定，头也不抬一下。 “菀生，这个送给你，还有一支是给叔叔的。” 与卿递过去两只包装精美的纸盒，那是上好的狼毫笔，“叔叔前两天发朋友圈说，毛笔不行了，正好换上。” 菀生的人个个都用八卦的眼神看着亲自前来送礼的与卿。 这两人很明显是认识且熟悉的，礼物都送到长辈那高度了。 “吁吁什么吁吁，一个个八卦能力倒是强。” 菀生看着他们传过来的毛笔，仍是没有抬头看与卿，“谢了，礼物收下了，一起吃点吧。” “唉，菀生姐，你为什么都不敢看与卿掌柜啊！” 青楠就是一个特纯真无邪的姑娘，简直问出了所有人的心上问题。 “哪儿那么多废话，啊，我午餐肉可以吃了，大家烫起来，那个牛肉往里倒一下。” 菀生只管转移话题，瞟了一眼与卿，“那个，要不要给你来一份竹笋，他们好像没有点……” 与卿有些高兴，菀生还记得他吃火锅最喜欢竹笋，看来也没有真的不理人不是。 “好啊。” 听到与卿一说，还不等菀生开口，飞鱼服小哥就搞定了。 不得不说，菀生工作室这帮人，就是高效率。 “唉，与卿大大，我想知道，你跟我们老板怎么认识的啊！” 当然，也是不省油的灯。 菀生瞪了飞鱼服小哥一眼，很明显是有什么秘密不可被曝光的样子。 与卿看着他们老板和同事打打闹闹，好不欢乐。 “我们是小学同学，小时候我还看过她披床单，踩到床单把自己摔到破了脸……” 与卿突然爆料。 额头前的两根毛，被起身来捂着他嘴不让继续说的菀生薅得高高的，露出一道完美的发际线。 “别再往下说了，咱俩没什么关系，就是普通同学！” 与卿掌柜，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画面，被一个穿着宋制的美女按住，颇有些娇柔感。 “老板，老板，淡定淡定。” 青楠上前解围，眼看与卿实在是太惨了，风流帅气都快被捂成表情包了这是。 菀生这才松手，意识到自己好像跟与卿有了肢体接触？ 还当着所有人的面……简直可怕，回去一定会被嘲笑的。 “那个，嗯，我和与卿掌柜啊，小学同学，都是过去的糗事没什么好说的，啊！” 菀生脸红得跟个柿子，“祝愿我们两家都能一如既往，继续推出好看的汉服！” 突如其来的演讲，看愣了与卿。 不愧是十岁出“菀有木生”的才女，转移话题很会啊。 86.最优解答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青玉兰我来过，那时只是几张旧桌子，还有几个程序员小哥哥，我怎么看那个样子会像是一家汉服店的配置。” 菀生走进青玉兰被翻新的办公室，林睿这回还真是帮了好大一个忙。她与楚问青楠说着，看到了办公室里正在收拾东西走人的田儿。 “苏掌柜。” 对方还是象征性打了个招呼。 连眼神都不交流地打招呼的田儿，抱着自己的东西往外走，被青楠拽住：“现在你和静静一个天，一个地，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何必呢。” 田儿甩开了她的手，回头来摆了一个很难看的表情：“青楠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咱们都不过是他们这样的人的棋子。我和蓝青落得这个下场，你和楚问也不会好过的。” 走之前露出了真面目，田儿的样子狰狞又不甘，可她没有被菀生挽留。 已经不是从前总是纵容工作室的人的苏菀生了，那时整个行业都缺人才，菀生只想她们不做违法乱纪的事，都不会管，结果…… “如果你自己把你来没有把自己当成和我平等的，那么这些年我们之间还真是一点情分都没有。田儿，不论如何，祝你未来好运。” 菀生看着她离开，仍旧是没有说重话，她虽不喜欢田儿心里忸怩着一股劲，把自己和蓝青当成与菀生、林卿和林睿当成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个世道，还有什么不同世界的说法？她和林卿获得粉丝的爱，就是因为接地气又有自己的梦想，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汉服梦的，皆是平等。 “田儿可能一直自卑，所以总是敏感又脆弱，还是青楠整天乐呵呵的，特别难得。”菀生捏了捏青楠的脸，“只是，之后说话都要再委婉一点，容易伤人。” 情商向来不低的菀生，最后一次说教他人，她接过来青玉兰的店，开始认真了解店铺详情，得知他们店铺订单堆了一单，却一个没发货，头瞬间大了。 “蓝青这还真是早就开始自暴自弃了。” 楚问接过一个运营小哥哥的电脑，查了查店铺后台，全是明星粉丝来拍下的，全都一口一个哥哥姐姐，好壮观。 这些粉丝，好爱跟运营客服聊天，恨不得两人要一起夸他们的爱豆，楚问扶额觉得难受，掌柜的接过来这个店，还真不一定是好事。 “菀生姐，这个店改成咱们的童装店，我觉得一时半会儿要出问题。”楚问建议，先不要动，“等明星的风头过去再说可好？” 如今值钱的就是青玉兰这个招牌，林睿花钱砸出来的流量如果不要，这个店叫什么名字都没有区别了不是吗…… “不如，咱们出新几套新汉服，按咱们原来那边的节奏走一走，发货也从咱们的工厂走？” 菀生有了招，“咱们把版型做对了再发货，擦边球的全部用新元素替代，不管亏多少，先把口碑做起来。” 蓝青原来的这些款式，都有擦边球、版型不对等问题，砸招牌的。没想到菀生花了钱买下这个店，还要多花一笔钱和心思再经营店铺。 青楠对老板的操作惊呆了，没想到菀生会如此大胆，竟然有把这个镀金烂摊子从里改造的心，这事交给谁都难搞，也就菀生会干。 “镀过金的就不能浪费，只要把口碑慢慢做起来，咱们就有副牌。”菀生看得长远，“与子说做男装，我们做女装，青玉兰做童装，什么都有了。” 楚问听到此话，有些惊讶：“菀生姐和与卿大大二人，如今已经不只是合作，要打算并店了是吗，天呐，这个操作我惊到了。” 强强合作的汉服店铺，终于走到一起了，苏菀生和林卿的商业帝国，似乎就在不远时，实际上，她和林卿彻夜聊过： “你在继承长海那边的公司，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觉得只要你不可能一直在深城了，我就会跟你分开？” 林卿的秘密，是苏文之告诉了白择，白择又不小心说漏的。菀生听到此事后，才知道之前林老爷子进了医院，林卿的压力还有多大。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陪我去……长海。”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前段时间媒体炒作我和林睿的事，你不也是立马就飞过来了？”菀生解释，“我想去长海继续来几家店，这样，咱们两个城市都有店子，也就联系起来了。” 明白了苏菀生的商业野心，他直言要让与子说也交给菀生打理：“我去继承林家家业，你继续呵护着我们的梦想，我们都可以做好的。” 他们两人的最优解，居然在林卿的秘密被菀生知道后，轻而易举想到。 林卿将苏菀生拥入怀中：“此生何德何能得夫人如此，如果不是我傻傻多等两年，或许你就会成为白择的。” “你说什么混话？”菀生抬头看着林卿，他最近瘦了好多，下颌骨线明显得要命，“我跟白择可没有任何亲情以外的关系，你不要瞎吃醋。” 看着苏菀生认真的表情，林卿笑了，捏了捏她的脸。 还记得他刚回长海的那几个月，每天都在操心他爸和公司的继承大小事，本来就心理压力大，又接到顾恒致电话，说白择和苏菀生在古街喝了酒。 “我老觉得，白择这小子，绝对是趁你不在，想把菀生拿下。” 顾恒致当时也没有夸张渲染，但林卿听了之后有点魔症，顾恒致还劝他，“哎，早知道不告诉你了，没事的应该。菀生那个不开窍的……” “谁说她一定百分之百不开窍！不行我要回来一趟！” 天台烧烤那天，林卿偷偷溜了回来，实打实截住了白择的“狼子野心”，他不仅回来把菀生带走了，还吻到了她的额头，占到了人家的便宜。 这就是林卿当时让苏菀生心里的情愫，开始压抑不住的开始。之前，菀生还沉浸在害怕事业受感情影响的理智中，从那天起，就开始变了。 “告诉你一个好玩的事，我来的时候，其实差点被薛叔叔扣在林宅走不了。” 林卿拥着她在与子说楼顶看星星，“后来薛叔叔听说了薛荔是来找顾恒致，估计这会儿已经在看哪家酒店办婚礼了。” 他这个关头说这话，肯定是有什么事要说。只见林卿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戒指盒： 87.红宝石戒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很多年前我找了最好的珠宝品牌定制它，我们都不喜欢寡淡颜色的钻石，所以我选了最好的天然红宝石。” 林卿牵着她的左手，看了看，也没有量过尺寸，不知道戴拿一根手指可能会合适，“我们是做汉服的，西方单膝下跪那套就别用了，你只要收下就行。” 一直知道林卿有时候神经大头，只是菀生没想到林卿把戒指掏出来后的每一句，都透露着让人不由得笑出来的傻气。 “大哥，我真的从来没有听说哪个求婚会瞎买戒指的，况且你这个还是定制，还是顶级鸽子血红宝石戒指……你是不是要拿它不能退货的理由逼婚？” 两人突然就跟说相声似的，开始抖包袱。 “苏菀生，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收了它。” “收了就是答应你结婚，你觉得我脑子有问题，还是我会心疼你花了这笔钱？”说着说着，菀生都忍不住笑了，“如果我不收，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收着呗，下次再送，直到你收。” 说完这句话，两人相视一笑，忽然不知道为什么就很默契地大笑起来。大概是林卿也意识到自己有多傻，还好眼前人是苏菀生，不计较这些。 “本来我想让戒指那边把我和你头发，加工成碳元素，然后放进戒指里，这样我们永远都分不开的……可是他们说这块天然红宝石很稀有，舍不得。” 珠宝商都舍不得破坏它本身的红宝石，用脚趾头也知道，它有多贵重。 “其实没有必要的，人工合成红宝石也就够了，还能把你的点子用上。”菀生看着盒子里的宝石，只是夜晚的灯光下，它也好美，“它陪嫁衣一定好看。” “你看。” 林卿掏出来另一个长盒子，上头是另一枚宝石戒指，正是菀生口中的人工宝石，“它是人工蓝宝石，我们两个的头发碳元素，就在里头。” 不得不说，林卿把这件事还真做了。只是他带个人工的，送给苏菀生是天然最好，着实无意间戳到了菀生的心。 不怕男孩子撩你，就怕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地方天然撩。这一对戒指，如果不是款式定制成了一对，它们绝对不可能在柜台被放在一起的。 “这些年在汉服店挣的大半都在戒指里了。”林卿如实告知，“以后你继续做喜欢做的事，其他的我会替你挡在外面，我会让你一辈子保持现在的自在。” 这句话比“我爱你”“结婚吧”“嫁给我吧”，更有杀伤力，菀生一辈子最想要的就是追逐理想的选择，林卿不仅给了她选择，还给了她绝对的支持。 红宝石戒指躺在黑色的戒指匣子里，菀生不知道该不该拿起来。林卿却直接拿了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然后扣到了她的无名指上。 “我其实量过你的手，从前你总是在你工作室的茶厅累到睡着，机会太多了。” 林卿看着她，“菀生，我们已经二十六七岁了，我想此生跟你成为一家人的日子多一点，哪怕只是一天。” 戒指已然带在了她的手上，一切都成定局。 与此同时，薛荔与顾恒致睡下，薛荔睡床，顾恒致打地铺。两人都没有睡着，不像上次，顾恒致只是沾床一秒，突然打起了呼噜。 “你睡了吗？” 薛荔轻声问他，转过身来看着背对自己的那个人。 顾恒致不回答…… “你睡了啊，好吧。我打算明天回深城了，菀生的事情，我有帮着解决，突然发现自己很有成就感，比周游全世界，还有成就感。” 背对着她的顾恒致，脸被月光照得泛蓝，他闷着笑，又生怕让薛荔发现，傻小子似的人，蜷缩在地铺被窝里一大只，意外反差萌。 唠唠叨叨的薛荔说着话，不一会儿便入睡，顾恒致翻过身来偷看她，突然想起上次送她回酒店自己的胡思乱想，不觉笑了。 “我怎么会乱猜她跟别人一起来刺激我……” 薛荔动了动，将手臂露出被子外，顾恒致翻身起来，在床边看着她。蹑手蹑脚将被子给她盖好，然后发现自己失眠了。 翻身起来，到楼下坐了会儿，他一个一米九的大个子蜷缩进吊椅里，裹着厚厚的毛毯刷手机，一刷才知道林卿和苏菀生大半夜发了条朋友圈。 “大概或许可能，要结婚了。” 看到他们俩发出来一张照片，一对红宝石戒指，顾恒致点了个赞，然后就变得非常焦虑……这一对现在是怎么回事，干什么事都上发条了，加速到根本停不下来！ 挠头、踱步，又怕吵醒楼上的薛荔，顾恒致拖着一副焦虑的皮囊，对受到了林苏二人刺激而耿耿于怀。 “还整个红宝石的大戒指，林卿可有你的啊。” 明天一定是热闹的日子，这条朋友圈发在了半夜，知道的人不多，一觉醒来，大家就准备着要交份子钱了。 “啊顾恒致，我又不是魔鬼，你干嘛不睡觉到楼下来，躲我也不用这样吧，就凑合一晚上。” 薛荔果然还是被楼口传来的踱步声影响，她平日里就睡得轻，一点小小的动静都会被吵醒，大小姐的敏感度，那是毋庸置疑的。 绝对不能让薛荔看到菀生和林卿的半夜狗粮，她要是受了刺激，今晚还真的就别睡了。看她是拿着手机下楼来的，顾恒致走过去抬起来她的手机。 “睡，我起来喝杯水，渴了。手机给我一块儿拿上去吧，我保证一会儿不起来吵醒你了……对了，明天你几点的飞机，我送你去机场。” 送她去机场，为的是尽量让她在上飞机前，别看手机。否则薛荔要是一羡慕，铁定要逼婚，这个姑娘最受不了这种事了。 “明天十点，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殷勤？这还是你吗，顾恒致。” 薛荔是觉得顾恒致突然温柔得不像话，上楼还要扶着她，事出反常必有鬼，她突然转身来，没想到踩空了楼梯，扑到了顾恒致怀里。 顾恒致的腰，是真的不错，他一手把住了扶手，一手接住薛荔，两人拥在一起，脸靠得很近。 很久没有过这么亲密的距离，顾恒致眼望着薛荔，她还是很美很美。心跳不止，外面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顾恒致忍不住吻了上去…… 夜雨来得突然，但也温柔，古街的小巷只剩路灯还亮着，顾恒致店铺二楼的灯光闪了闪，终于关上，窗外的兰花，开出了第一朵花。 88.店铺转型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今年的秋天很长，一直到了十一月末，还不算特别冷，眼看着不到两个月就要过年了，所有行业都开始筹划年关活动。 拿下了青玉兰、接手与子说的菀生忙坏了，三个店铺都要管理得当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挑战：“青玉兰那边的订单可以发货收尾了，新的通告明天之内发出去。” 陈峪被调回了青玉兰做运营，没想到他还能回到那处，只是从前把他当傻子对待的老板换了人。 “休息一会儿吧，菀生姐。”青楠泡了杯蜜桃乌龙茶递给苏菀生，把她摁在了茶室椅子上，“年关我们一定会安然度过的。” 菀生心里头不安，因为跟林卿快要领证了，他们约好了就在下个月中旬，也就还有十几天的样子，她把紧张放进了工作里。 “青楠，我真的是稀里糊涂就答应了林卿，那天晚上我们俩还差点被淋雨……”菀生拉着青楠的手，跟她倾诉，“我在想，我会不会后悔。” 原来，在爱情里的菀生也不像平时那么干练，她也会紧张，会不知道怎么办。 “姐，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从包包里掏出来了两个红色的小本本，青楠满脸都挂着幸福和微笑，巧合的是，昨天青楠与楚问去了一趟民政局，这就是传说中的小本本，她把它们递给了菀生。 “我和楚问去的时候说好了走路去，路程中如果我问他一百个问题，有一个问题的答案我不满意，我们都可以停下。你也可以试试，与卿大大一定会答应的。” 菀生一听，青楠和楚问他们这一对鬼点子还挺多，只是楚问是楚问，林卿是林卿，不一定能用上这个办法的…… “提前跟他商量，现在你就可以开始写问题了姐。”青楠拍拍菀生的肩膀，“结婚嘛，都会让人紧张的，不过为了避免冲动，我觉得这个办法很好用。” 一百个问题不是重点，所以是一起走的那段路，才是最后再想想的机会？ 菀生打开他们的结婚证，红底的结婚证照看起来庄严又神圣，那就是两个人选择相互陪伴支持的一份见证。 “我和楚问想过了，店铺越做越大，我们都是老人了，也在这些年里相互扶持，早就磨合过了。” 接着解释的青楠，她的眼里有光，她和楚问的相处，与菀生林卿何其相似。 “我们都有些积蓄，可以在深城一起买一套小房子，搭建起自己的家。店铺越来越好，规模越来越大，看得到希望，我们愿意跟着菀生姐继续努力。” 他们两个，好像比菀生还要清醒，反而菀生一直从来不沾染爱情，她在婚姻大事上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从青楠那里学到了“一百个问题的”招，如果真的能让自己想清楚，顺便缓解了压力的话，那就更好了。 薛荔与林卿是同一天回到长海的，他们两个一回去，都跟变了个人似的，心照不宣开始认真接手家业。 林卿本来就一直很认真，暂且不提，薛荔这股子劲儿用对了，薛老爷子越看越觉得奇了，不免偷偷去找林老爷子闲谈：“我那闺女突然就忙起来了。” “小顾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你家薛荔，还真只有这孩子能收了去。” 林老爷子知道林卿和薛荔的共同点在哪里，他们不是不愿意继承家业，是不愿意因为继承家业，只能选择失去心爱的人。 有些事，不能两全，如果往前倒十年，大家都会觉得远嫁或去他乡娶老婆而不再回来，就是一辈子再也见不到的选择。 可是时代变了，现在的交通发达、通讯便利，连许多新兴工作的地点和时间可以自由选择，因而不再有他乡的概念了。 “孩子们能有自己两全的方式，他们一定不会跟你倔。”林老爷子想了想，自己做得最对的事，就是从未反对过林卿喜欢苏菀生，“薛荔，还是不错，海归回来的，没有走了就不回了。” 林睿在他乡，一定过得不差，只是年关时节，他会想念家乡吗？没有人知道。 “在干嘛？” “菀生那边来了两张新图纸，我在研究。” “你应该回答我在想你。” “好，那我在想你。” …… “太敷衍了。”薛荔签完了最后一份文件，躺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久了腰疼，“顾恒致你什么时候向我求婚啊，菀生林卿他们比我们小，不能走在我俩前面吧？” “薛总想要什么样的求婚仪式呢，薛总那么忙，恐怕没有时间接受求婚啊？”顾恒致在电话那头逗她，“对了，菀生很快就要在长海开店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菀生工作室，趁着在长海开店的功夫，把工作室也逐步开始搬过去。深城的汉服行业百花齐放，长海才刚刚开始。 “我知道，时间已经给她就出来了。”薛荔有抑制不住的喜悦，因为随工作室搬迁的，还有青玉兰工作室、与子说工作室，还有顾恒致，“等你们。” “等我们？” “不，等你。” …… 菀生的工作室年关转型，只做高端线，够上与子说高端制定男装的格调，平价和童装，转移到了青玉兰，并更名为卿菀汉服工作室。 店铺的转型成功与否，就在年关，行业内的人已经没有人还会猜会不会成功，因为他们的强强结合，已经是独孤求败。 “从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绝对没戏，现在总是看到那种吐槽青梅竹马太熟悉，所以不可能在一起的说法嘛……” 汉服年庆节目准备的团队探班采访里，圈中人接受采访时评论苏菀生和林卿。他们侃侃而谈，对双掌柜的神仙爱情，表示十分羡慕和祝福。 然而，他们还没住在一起，就已经有人在讨论，两人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顾恒致甚至还下场凑了个热闹，被薛荔发现了。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去菀生和林卿的粉丝群玩。”薛荔跟他视频，两人手里各干各的，“说真的，我觉得可能林叔叔和菀生爸爸，已经在干这事了……可能，还有我爸。” 薛老爷子人已经去了长海最灵验的寺庙，给未来的孙儿女求平安符去了…… “老总，您孙儿孙女叫什么名字，我给写上。”老住持看着薛老爷子拿了两个符，“我们寺庙，绝对灵验。” “我给女儿女婿求的，孙儿孙女还不急。” 原来，薛老爷子是给人两口子求的，还真没有想到老爷子脑回路还真有些特别。 89.一百问题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菀生与林卿谈及领证一事，在电话这头有些扭扭捏捏，林卿听了莫名发笑：“从未见你这样子，是有什么别的事要跟我说？” 果然还是林卿最是了解她，一下子就猜到了是有什么事要说，但肯定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只管大声说出来就是，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提及的？这些年白过了？突然客客气气的，我还不习惯了。” 菀生一听，什么叫这些年一起过……分明之前只是朋友，这好像已经老夫老妻的口吻，让她反而焦躁起来： “青楠给我出了一个主意，让我和你领证时，走路去，路上我会问你一百个问题，如果我们都没有什么异议，那就领，反之各回各家。” 一百个问题的主意，还真是让人听了有些惊讶，但林卿很满意，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这些年他们确实没有以情侣的模式相处，还是有很多不了解，这么快就结婚领证，确实有很多担心。 “我同意，等到过年，我带着我爸过来去你家过年，那时我们去民政局走一趟。” 得到了林卿的同意，菀生的一百个问题开始正式积攒，本来想要参照青楠的，却被她拒绝：“姐，你最好自己想，把一直以来你想问的，都写上。” 这是菀生可以无条件过问他所有秘密的最佳机会，但却是菀生头疼的开始，因为写下了十几个问题之后，她就不知道到底还要写上什么才好。 “啊，这条，你身高体重多少？认真的吗？姐，这种问题都写上，那不就成了一个形式，没必要了。” 楚问看了看她冥思苦想的问题，作为当时被问的一方，都觉得菀生的问题确实太过敷衍。可是菀生真不是敷衍，她是真的想不到要问什么最好。 于是，只要跟菀生熟悉的人，最近被骚扰了一圈，就问问题，什么事也没有到最后还是顾恒致和薛荔各自提供了几个可用的： “如果我结婚之后不想做饭，可以吗？” “宝宝长大了就说我们谁也没追谁，就说我们在一起天作之合，给你一点面子可以吗？” “跟宝宝说，小的时候，妈妈在辩论赛中赢了爸爸，可以吗？” …… 在感情中愣头愣脑的菀生，还没反应过来顾恒致薛荔两个人，在调侃她和林卿的相处模式，这还真被她写进去了。 白择和老苏，是她去找的最后两人。 考虑到白择心里肯定难受，于是最开始都不敢开口，直到白择自己抱着牛奶杯问道：“听林卿哥说，你们领证那天，姐你打算问他一百个问题，想的怎么样了？” “让白择给你参考参考。” 苏文之知道白择已经放下，亲自推着他们好好相处。如果菀生情商还够，就会认真接下这个话题，当然，她接下来了。 这是姐弟之间，有默契的和解，白择不必再把自己当成家里最尴尬的人。他们本来就并非亲姐弟，产生好感无可厚非，如今敞开了说清楚，也各自坦然。 “一百个问题，我想我有一千个想要问他能不能好好照顾你的问题。” 这是白择最后一次的认真，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甚至带着开玩笑的口吻，但眼神坚定，并且真的动脑子在想。 白择让菀生给他半天的时间，让他一个人给她想出问题来。于是心头紧张，但工作室那边似乎又不必要她去守着，于是成了最闲的一个人。 “爷爷，桂花糕还有吗？” 一个人去了竹林院子，她才看到李爷爷这儿来了一位慈眉善目的奶奶，她手里拿着一个圆扇面在刺绣，还是上好的天京绣。 “天京城的传统绣法，奶奶好手艺啊！”菀生走过去看着，摸了摸上头的绣线，“如果这玩意能绣在宋制汉服对襟上，那简直不要太好看……” 说着说着，她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有点不礼貌，还没问过奶奶怎么称呼就上手，赶紧坐下来笑了笑缓解尴尬：“奶奶好，我是李爷爷的徒弟，我叫菀生。” “我知道，就是爷爷让奶奶从天京城来一趟的。”奶奶把针小心戳在了绣布上，放下手中物，“你虽小小年纪，是做汉服的大老板，爷爷跟奶奶说过了。” 正好李爷爷端着一盘桂花糕走出来，放在二人面前，看她们聊得正欢，坐下来加入了话题：“你说你的汉服在转型，做高级定制，我便想到了老朋友苏奶奶。” 原来是老爷子从定期过来探望的青楠和楚问那里得知，她的店铺发生了很多事，现在浴火重生了。 “苏奶奶的刺绣远销海外的，国内反而没什么人知道，我想让你带着它，墙外开花墙内也香。” 菀生高兴坏了，把一百个问题瞬间抛之脑后，她捡起苏奶奶的刺绣：“我们是本家，我姓苏，我愿意跟奶奶合作！” 好的刺绣，总是让人看了心生喜欢，还记得当年看到很工作室合作的阿姨们，在广场上绣着花儿的大学菀生，她陪着阿姨坐下来就是整整一天。 那天没课，她却跟着阿姨学到了基本的手法，越来越沉迷其中，却听到阿姨说：“眼下别说刺绣了，就是织毛衣，可能都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动手。” 工业化的发展，导致了时代在剧变，人们能穿上规格一样的衣服，也是好事，只是那些见证了时代的手艺也要保护起来，不能仅仅让它们成为博物馆和老人们口中的记忆。 “苏奶奶，我想跟您学刺绣，以表示我对奶奶刺绣这门手艺的尊重，可以吗？”主动提出想拜师的菀生，被奶奶按住了，“奶奶不愿意？” “哪有不愿意的，你这样的孩子我见得不多，我们都是一群老头老太太在做这个，你能愿意学，我已经很欢心了。” 奶奶当场拿起扇面与她教学，李爷爷看着晚秋出现的太阳，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心说着秋萝当年其实没有看走眼，苏文之能把女儿教得好，也是能耐。 冬天就要来了，年关也近，菀生把要跟林卿领证的事情说给了爷爷听，还邀请他去苏宅过年，李爷爷先是傲娇摇头：“你爸爸肯定不欢迎我。” “那就更要去了，爷爷，膈应他不是正好？”菀生原先就是个傲娇，傲娇治傲娇，有招，“如果苏奶奶不急着回天京城，我就天天过来学，到时也去我家过年。” 90.沉迷其中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年关将近，名下三大汉服店的掌柜，突然天天开始往竹林院子去，青楠和楚问知道她在干什么，工作室最近也一切顺利，也就让掌柜的实现了时间自由。 “天天过来，你也不怕苏奶奶烦你？” 李爷爷换着花样给菀生做了各种美食，这些年一个人住，好久没有这样一段时间的热闹，地里种着的所有能吃的，都给菀生做了一遍。 老苏听到这个事，支了白择去看看怎么回事，老爷子来了什么神仙人物，让菀生可以逗留那么久。 白择心说是不是林卿回来了，跟菀生两人偷偷住在李爷爷处，摇头拒绝不想去，但转念一想，菀生每天准时回家的，不像是去见男朋友。 想了想动身去见她，穿过长长的竹林路，走进了竹林院子，穿着一身明制薄袄坐在门前，与老奶奶一起绣着花儿的人，让他仿佛穿越时空。 不忍心打扰她们二人，拿起手机在一旁拍了两张照片，传给了林卿：“哥，你媳妇儿我姐，可真好看。” 林卿在长海的办公室里，已经忙碌了一上午，这段时间彻底接手了公司业务，老爷子退居二线，真是让他少有休息的时间。 “你姐最近迷上了刺绣，不要打扰她，让她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如今口吻越来越像是老父亲的林卿，随口就是一通教育，白择坐在院子里，等到了李爷爷提着两个大南瓜回来。 老爷子认识他是谁，看他一个人愣愣坐着没劲，支他进屋里帮忙做饭。 白择看着桌案上琳琅满目的菜品，抬头一问：“合着这段时间，姐一直在爷爷这儿蹭饭？难怪叔叔问她最近怎么食欲下降，原来是这么回事。” 老爷子开怀大笑，把漫画放进水槽里削皮，他一手拿着刮皮刀，一手摁住了圆溜溜的金色南瓜：“那可不，我天天换着花样给丫头做好吃的。” 厨房里煨着一份鹌鹑，白择说什么也不走，袖子一撸决定留下来，也蹭一顿饭吃，菀生可是说过，李爷爷的厨艺跟他染布的手艺有得一拼。 刺绣这回事，讲究的是耐心和准确，怎么下针，脑子里要有一个成品的概念，然后在针针积少成多的坚持下，就能出现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卷。 菀生对热爱的东西总是很痴迷，她的毅力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从前能在小打小闹的汉服文化里，坚持到这成为一个稳步崛起的行业，凭的就是热爱和耐心。 “奶奶，这里穿过来的时候，我的针是偏离了些，您是怎么做到又快又好的？” 花朵之蕊，奶奶只是几针飞速扎好就有了画龙点睛的作用，菀生扎了两下，总觉得自己的方向不对，她忍不住讨教。 耐心教学的苏奶奶，教她要学会用腕部的巧劲儿，否则动作慢不说，用久了胳膊会酸疼难忍。 “年轻的时候，我们跟着家里的大人练习，等到我们的小一辈她们要去读书了，就不让学刺绣。说花里胡哨的不顶用，县城里什么样的衣服都能买到，裁缝的行当没什么用了。” 苏奶奶的下一辈，那就是菀生的父辈，那个时代，是刚刚开放的时代。纺织商业化工业化开始，的确冲击了手做行当。 “还是这个时代好，大家都吃饱了饭，开始要好看，要漂亮了。”奶奶说着这句话，不仅是普通的高兴，更是一种抹眼泪的感慨，“闺女，你们这一辈，怎么就喜欢这些老东西了。” 这个问题，其实还没有长辈的认真问过，从前菀生跟阿姨们合作，最开始也只是小打小闹，以为她们年轻闹着玩，图个开心。 后来规模越做越大，本来生活里没有什么乐趣的阿姨们，居然开始有了动力，把这件事当成了一种事业。 “因为小的时候看电视剧，我们这么大的人，都喜欢披床单跟着学。”菀生会想起那些年，白择林卿陪她玩的青葱时光，“后来古诗词里总写古人风流潇洒、衣袂飘拂，我们就更向往了。” 唐风大气，魏晋风流，古秦庄严，明制端庄，宋服清雅……上下五千年的文化，总有人会好奇它原来的样子。 到这时代，菀生虽然是一个女孩子，她却有了李秋萝和何愈那代大多数人，没法选择做什么的机会，当然要尝试。 她和林卿，当年是属于大胆的年轻人，也曾被背负着所有人的不解而前行，终于是熬出了头。 “老祖宗的宝贝，不该只存在于博物馆和史书文字里，它能跨越了百年、千年的时间，再来到这个时代与我们相遇，就是一种伟大的复兴。” 菀生沉迷于汉服行业，与此同时，还有更多的年轻人，沉醉在一种传统文化里，他们或许是修文物的，或许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者，更或者直接参与考古…… 还有更多年轻人，他们还没有被商业化看到，还沉醉在一个大众视线没有看到的小世界里，与古人在对话。 如果有一天，这些宝贝越来越多成为出海的文化符号，或许时代会赶上盛唐强汉的美好未来…… “最难的就是，你们这帮孩子，是往天上看而不是低头的。” 奶奶喜欢菀生，她眼里有光，学东西快，而且聪明伶俐不谄媚，这一代的孩子，从来不是什么垮掉的一代，他们只是站在时代变迁的节点，开始去接触接受新技术。 互联网为她们带来了一种全新的宣传方式，让传统文化，搭上高科技的风，开始慢慢走进人们的视野，它不再只是被关在博物馆里接受敬礼。 “不要聊了，休息一会儿吧，孩子来了你们两个都没有发现。”李爷爷端着一盘水果出来，指着身旁的白择，“绣一绣，就要休息下，缓缓眼睛。” 白择他袖子还没有放下来，看来是跟着爷爷做饭去了。这么乖的他，总是成为长辈心尖上的，她也忍不住慈爱地看着。 “姐，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看得白择心头发毛，白择赶紧转移话题，“我帮你想的问题，发给你了，你看看。” 两个老人家对于他们俩说的问题不明白，白择坐下来解释：“姐想在跟林卿哥领证前，问他一百个问题。” “都要领证了，还问问题干啥。” 两个老人家几乎同时问了出来。 91.请夫人回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老苏派去白择问苏菀生在做什么，居然沉迷在老爷子的院子里玩耍，也不干正事……想不到白择也搭了进去。 很难有一次，他们姐弟二人都在别人家吃饭，留下一个孤独的苏老头，坐在大宅院里吃饭。 “老头什么能耐，能让孩子们都跑去陪他？” 越想越来气，他去院子里溜了一圈，回来想要拿起筷子吃饱，却还是来气吃不下，于是想到了自己未来的女婿。 林卿正在车上摁着太阳穴，从前穿惯了汉服宽袍大袖，现在着西装革履憋屈得慌，似乎更加疲惫，然后收到了准岳父的消息。 “乖女婿可管管菀生吧，自己不回家吃饭就算了，还把白择哄过去了，就留我一个老爷子吃饭，可怜兮兮的。” 看到老爷子装可怜向自己求助，他无奈笑了，还真是亲生的父女二人，宁可拐弯抹角想办法，也不要直接向对方服软。 助理在反光镜中看到了林卿的表情，笑问是不是夫人的消息，林卿回答道：“是岳父大人的消息，告状夫人不陪他吃完饭。” 他们这一对，上一辈也挺可爱，这样的父亲完全不是寻常人家的样儿，女儿跟父亲傲娇对立，却又不吵架，稀奇了。 “夫人很快就要搬来长京城，公司的女职员，还真有知道她的，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亲眼见她一面。” 助理说起菀生家的汉服，这边的许多女同事都知道，负责市场和为互联网对接的部门，甚至已经有人穿着汉服上下班了。 “这很好，只要衣着得体，可以穿汉服。” 林卿当上老板之后，公司的氛围的确轻松了许多，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比起从前闷声不爱说废话的老林总，他已经很平易近人。 让助理改道机场的林卿，取走了后座的一套飞鱼服。还是最近的飞机，直接飞往深城，亲自去李爷爷处看看夫人到底在做什么。 菀生还不知道林卿居然偷偷过来了，吃过饭还跟着苏奶奶绣了会儿，白择吃得肚皮圆鼓鼓，躺在一旁打游戏。 “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还早，才八点，再过半小时回家。” …… 两人在李爷爷这里待得越发上瘾，他们还不知道苏文之在闹情绪，这个老爷子总是把自己的想法藏得很深。 林卿入院子时，白择先看到他的，于是拍了拍菀生示意有人来了，苏奶奶跟菀生一同抬头。 确实是很久不见，最近总是聚少离多的两人一见面就控制不住喜悦的心情。菀生居然主动去了上去，林卿接住夫人： “夫人是不是吃胖了？” 白择捂脸，倒也祝福，这一顿狗粮吃得不要太饱。 李爷爷居然还没有睡下，出门来看着这一幕，于是给苏奶奶介绍：“这是林卿，他和丫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看般配不般配。” 奶奶望着二人，连忙点头：“般配。” 林卿抱着菀生，被她比甲上的毛毛糊了一脸。放下她来，才发现最近的她越来越少女可爱：“岳父说你和白择都不陪他吃完饭了，让我来请夫人回家。” 众人忽然都笑了起来，院子里充满了轻快的气息。 白择开着苏菀生的车，送他们到了林卿住的地方，本来想把苏菀生丢下去，还主动告知：“我替你兜住，就说你去青楠家住下了。” “不用了，你们回家，明天我休假，让菀生陪我出去走走，有一整天的时间。”林卿让白择送她一起回家，“明天见。” 来接夫人的林卿，今夜并没有做什么，反而让白择将她送回家去。如果这会子截走了菀生，老爷子让他请菀生回家，白请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菀生在床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拿着一百个问题，思来想去偷偷下楼开车去了林卿处。 “怎么了这是，这么晚也不怕冻坏了。” 林卿看到她到门口下车来，从二楼的窗户探头望了一眼，裹了件厚厚的浴袍，又从衣柜里拿上了另一件下楼去接她进门。 小脸冻得通红的菀生，还没意识到外头有多冷，林卿赶紧给她裹上浴袍，然后在进门时打开了地热。 “我思来想去，一百个问题是不是太蠢了，问什么都不是精髓，如果我要跟你结婚，或许尝试住在一起，更能了解你……对吧？” 本来在给菀生接热水的林卿，差点没有烫伤自己的手，菀生还是菀生，纵然她白天穿得像个可爱的团子，做事还是这么直接利落。 她想尝试同居，一般来说少有主动前来告知，还心不跳脸不红地说着，好像一件小事……脸还是红的，只是被冻的。 “夫人知道住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吗。” “尝试睡在一起。” 林卿喝了一口水，真就“噗嗤”一声喷在了地上，菀生把谈恋爱这事当成了工作，好像情侣二人进入下一个阶段，就是一种正式而又正常的。事情。 毫无防备的林卿，思绪已经乱了，苏菀生在感情这件事上她是天然呆。已然不知道自己送上门，还要说出这样直白的话，对于闷了好些年的林卿，简直是致命的吸引。 调整自己故作镇定的林卿，把水杯递给了她，看着她还在自顾自研究手里的一百个问题，林卿很想动手了。 “太晚了，我好困啊。” “那你去睡吧，打扰你太不好意思了，我现在就走。” 眼看苏菀生起身来，林卿眼疾手快拽住她：“夫人来了还想跑？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我说什么，我来跟你商量到了长海尝试住到一起啊，我的工作室就快要搬过去了……” 林卿扑上去吻住她。 说多了他都听不进去，只是知道平日里外强中干的菀生，谈恋爱了傻乎乎的，似乎不通人情世故。 菀生这一回没有抗拒，之前林卿在车里总是有些小动作，都被她一一看穿，好容易确立关系她不抗拒那次，林卿又逗她玩去了。 深城的夜晚，降温了，然而林卿的屋子里甚是暖和，甚至有些燥热。一对相爱的人，彻底敞开了心扉，情到深处，菀生突然发现，没有避孕措施。 “那不行！” “夫人不是认真的吧？” …… “我没准备好生孩子……” “又不是一定会生孩子，夫人放心。” “放心个头啊，林卿你最不可靠了。” 这屋子里不仅温暖燥热，而且吵闹。 92.搬迁长海（上）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苏菀生总是在早上醒得很早，六点睁开眼睛时，天还没有亮，她只是稍微动了动，就被身旁的林卿感觉到，然后抱紧她问：“醒了，这么早冷不冷。” “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一到点自然就醒过来了。” 林卿按下床边的灯，然后看着把脸遮进被子里的菀生，笑了：“原来夫人也有会害羞的时候，从小到大都没有看到过的样子。” 菀生这样的女孩儿，平日里是用强势和得体包裹着自己，在忙碌的生活中打拼。一但能被她们接纳，才会发现她们也有柔软可爱的一面，女孩子的柔情似水，需要你用爱交换。 将心爱的姑娘揽进自己的怀里，这回她就肯定跑不掉了。 “林卿，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从来没想到，她也会问这一句极度没有安全感的话，一直以为林卿是在一点一点攻破她的心墙，没想到菀生对他的情感，并不比他对菀生少。 从前只是顾虑太多，她害怕不能平衡事业与爱情之间的关系，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对爱情的态度，也是害怕又喜欢的。 “会。” 林卿总是认真回答她的问题。小时候菀生问他，就算吵架也要做朋友，可以吗？林卿也是认真回答： “可以。” 那一晚之后的苏菀生是不一样了，到正式开始搬迁工作室到长海的时候，她总是乐乐呵呵地哼小曲儿。帮着打包物件给快递公司时，穿着马面裙转来转去，想只破茧的小蝴蝶。 青楠和楚问是最先发现她变化的，两人追着偷偷观察掌柜的，发现她就是完全不一样了，仿佛年轻了十岁，成为了十七岁的少女。 与此同时，白择总是不停收到林卿的发问，全是一串“菀生”：“她在干嘛”“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她今晚回家了吗”。 “哥，您自己问姐不就行了？” 林卿憋不住发了句语音：“我觉得你最好改口叫我姐夫比较好，对了，菀生那边东西收好了吗，你和岳父的行李呢？” 不仅是菀生像一只花蝴蝶，林卿言语之际也有藏匿不住的喜悦心情，白择想了想，定然是那天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姐居然大清早出去了，我凌晨五点起来，都没看到姐，这为了约会也太勤快了。”白择忍不住吐槽，“女人谈恋爱也太可怕了。” 他还不清楚，人前一晚上就把自己送进了林卿的狼穴，这只傻呼呼的白泽，真以为菀生只是第二天起早去见林卿而已。 工作室终于搬迁到长海，老苏和白择跟着住进了林宅，林老爷子亲自来欢迎，他们也算是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了。 情敌变亲家，还真是从未想过的事情。 “我看老苏你以后也搬来长海养老不是更好？”林老爷子看他来，认真问道，“老何跟儿子旅游去了，否则找他来喝一杯。” 老苏摇了摇头：“我还是喜欢深城，住惯了，况且还有白择陪着我，女儿我就交给你家林卿了。” “放心，林卿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林卿亲自陪着她去看新工作室和准备开放的三家汉服体验馆，装修设计，全是林卿自己的安排，毕竟与子说也是他一手经营起来的。 助理再见苏菀生，发现她和林卿之间自然亲近了许多，会想那时夫人第一次来长海，脸还挂着严肃，看来是真的不一样了。 “为什么菀卿的这部分在上一层楼，咱俩原来的俩工作室并在这一层？”菀生看着门牌，回头挽着林卿的胳膊，“你穿西装也好看。” 林卿是个衣架子，撑得起宽袍大袖的汉服，也撑得住贴身剪裁的西装，越看越好，菀生满意极了，越想越觉得差点错失了这宝贝似的男朋友。 “与子说这边，秦临他们对于青楠嫁给了楚问耿耿于怀，你名下那么多女孩子，也给他们一个机会呗。” 实际上，接手青玉兰之后的这个店，马上就要进行规模扩大，所以才会放到另一层楼去。菀生走进新的工作室，穿过办公区，看到了茶厅。 “这……” 跟深城一模一样的茶厅，让菀生惊呆了，回头一看不止，这厅还扩大了许多，推开玻璃门，外面还有一个悬空玻璃阳台。 把与子说的天台和菀生的茶厅设计到了一起，这简直让人不要太喜欢。菀生推开门去，走到玻璃上，生怕玻璃碎掉，林卿走过去陪她吹冷风： “一定安全，夫人放心。” 一句放心，总是让菀生心里安稳。原本茶厅已然让菀生惊掉了下巴，没想到他还有心让人设计了与子说的部分。 这个人，原来在短视频里清心寡欲小神仙的样子，现在变得越来越实际。神仙不能过日子，但林卿可以。 很快，就要真的在这里继续菀生和林卿的理想，七八年的日子飞速而过，如今看来感慨颇多。 “我邀请了李爷爷和苏奶奶到时去苏宅过年，咱们这一大家子人，肯定热闹极了。”菀生对于新年的到来很是期盼，“对了，一百个问题，你准备好回答了吗？” 领证时间，两人商量好了定在搬迁之后，到时双喜临门，正好跟大家分享喜悦。 林卿走过去将她揽在怀里，锦缎的明制短袄手感很不错，于是多摸了几下，被菀生制止：“你在干嘛，让人看见多不好！” “我只是喜欢这个面料。” 笑着看苏菀生急慌了的样子，林卿环顾四周，连小助理都躲开了，哪里还有什么人：“就算看见了，又怎么的，我的女朋友我还不能碰了？” “倘若这番话你能当着你公司那么多员工说，那能成偶像剧。”薛荔从茶厅里走出来，递上她的小礼物，“给菀生你的搬迁礼物。” 菀生打开薛荔送的小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把精致的折扇，用的是丝绢扇布，上面画着一截千里江山图，蓝色和绿色交相辉映，极其好看。 “这个太好看了薛荔姐，谢谢！” 这个礼物，薛荔想要她摆放在茶厅里做个装饰，找了专业的画家一笔一笔临摹出来，是一件独一无二的宝贝。 看到菀生和林卿走到了一起，薛荔也很羡慕，只是顾恒致可能还不打算那么快结婚，她也不可能逼着人家娶她。 93.搬迁长海（下）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搬迁完成那晚，白择陪着老爷子过来看过后，乘飞机回了深城，一路上都在感慨女儿长大了，出息了：“没想到如今菀生的事业，不是小打小闹了。” 白择点了点头，他倒是清楚，姐从来不是一个光说不练的人。 工作室搬迁，青楠与楚问没有来，他们留在了长海做那边店铺的负责人，两城开花，从此有了更好的发展。 顾恒致关了古街的店铺，正式加入菀生的工作室，做了一名汉元素服装设计和打版老师傅，顺道与薛荔一起入股工作室，成为了合作伙伴。 今日，其实有一件大事，乔迁之喜只能是表面上的，菀生和林卿早早先到工作室看秦临他们是否准备好，没想到大家都布置安排得非常妥帖。 “万一搞砸了，这可是砸我的招牌，秦临你这里最重要，千万不能幺蛾子。”菀生看着秦临手里的遥控器，“戒指必须非常稳当地出现。” 戒指？难不成菀生和林卿，要故意设计一场求婚仪式，菀生对于林卿上一次傻不拉几的戴戒指很不满意？ “干嘛要设计成这样，直接掏出来给不就好了？”林卿做出一个从口袋里掏出戒指，递给菀生的样子，“对了许垣千万要把人拍好看了！” 许垣是专业的摄影师，虽然没有白择的名气大，但在汉服圈，也是顶级。平日里难约，若非林卿求婚，谁能随叫随到。 一切准备，看起来是为了工作室拍出一个好看的求婚仪式，像是林卿和菀生两个有商业头脑的人，要把自己的爱情绑在店铺工作室上。 薛荔过去凑热闹的时候，本来还在赶着前一天的工作，车里头签完了最后一份文件，终于闭目养神休息片刻。 就在她差点睡着的一刻，车停了下来。 司机下车，换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薛荔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儿上我的车，什么时候买通了我的司机我竟然不知道？” “菀生和林卿说，我现在是公司最适合接薛总去参观的人，老板发话了，我当然就乖乖听话。” 开车前往林家名下的商圈，菀生的汉服工作室在林卿公司对面一栋楼，像极了深城时的样子，他的办公室甚至真的看得见工作室。 “好家伙，林卿直接把深城复制粘贴过来了，为了菀生也是精心安排，难怪冰块一样冷冰冰只知道工作的菀生，也会被捂热。” 薛荔望着这布局，又是为卿菀爱情感叹的一天。顾恒致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这回没有上赶着问自己何时娶。 反而是面对面相处了，薛荔变得乖乖巧巧，她知道给顾恒致施加压力并不是好事：“你说，我们去了之后，会不会直接就收到他俩的请柬，我们两个……是不是要送他们两份份子钱？” 没想到薛荔脑子里在想这个，顾恒致“噗嗤”笑出声来，然后认真回答：“我们两个不是情侣关系吗，为什么要送两份份子钱，也太便宜他们俩了。” 是顾恒致第一次在口头上承认了他们的关系，虽然之前两人电话联系密切，但顾恒致一直没有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我一把年纪了，不可能骗人，如果三十岁了还浪荡骗人，容易孤老终生的。” “真的假的，你就会骗人。” …… 顾恒致不是林卿，从来没有骗过薛荔，他宁可拒绝薛荔，也不会给她一个谎言，哪怕那是善意的谎言。 工作室这边，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两人的到来，直到看到薛荔的车停在了楼下，秦临赶紧组织大家开始行动。 菀生和林卿躲进了茶厅里，等待着顾恒致和薛大美女的到来。他们两个单独于茶厅坐着，可能是最清闲的两人。 只听见外头礼炮被拉响，众人开始欢呼，秦临控制的机器人将戒指送到了顾恒致身边，菀生和林卿终于拿着玫瑰花、端着蛋糕走了出去。 “从前是我顾虑太多，在你要去环游世界的时候，没有陪你一起去。”顾恒致单膝下跪，“我们不能输给菀生林卿，请你嫁给我，好吗？” 林卿和菀生还没有领证，这是他们可以追赶的好时机。 热泪盈眶的薛荔看着眼前人，终于是忍不住哭出声来：“顾恒致……你……你早这样我也不至于三十岁还没有嫁出去！” 三十岁，在那些年是被称作剩女的年纪，这样将女人恨不得永远扣在少女时期的风头，终于是过气了。 在菀生看来，三十岁才刚刚开始，女孩子的一生每一个阶段都是精彩的，不应该被年龄限制。她和林卿那年的约定，只是爱而犹豫。 “那你愿意吗。” 薛荔把戒指收下，自己带了上去，众人鼓掌叫好，秦临忍不住感动落泪声音抢夺了风头：“要不是楚问那小子，我也能跟青楠求婚的。” “我懂你！”陈峪拍了拍秦临的肩膀，然后却牵着静静的手，对他说，“只是，我们都会遇到自己的另一半，你不要着急。” 大家欢笑一堂，秦临成了镜头里最搞笑的人。这段视频被好好保存下来，做成了光盘送给顾恒致和薛荔。 第二日，顾恒致和薛荔晒出了结婚证照片，两人还就真的穿上汉服去的。薛荔的宋制顾恒致的道袍，被永远记录在了证件上。 “他们这也太快了！” 一大清早，林卿看着手机里的消息，看身边人已经不在床榻之上，起身来到处找她，却看到夫人端着一杯牛奶坐在阳台上吹风。 林卿走过去从身后拥抱她：“长海的冬天虽然没有深城冷，但还是要记得不要吹感冒了。” 菀生的素颜皮肤如雪，很美很美，林卿看了越来越喜欢。从小到大，林卿这个颜狗，在初见菀生的那天起，就从心里发誓要娶她回家。 “林卿，不如我们也尽快？” 约好的时间，提前了，那天两人穿上了素净清丽的汉服，还真的走路去了民政局。 一路上梧桐树叶飘落，林卿看着她拿着纸条，想着要不要问问题，林卿点了点头。他也很好奇，这几个月冥思苦想的一百个问题，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她多少个。 然而问到了第一个问题，他就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95.领证以后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如果，将来我们的店铺越做越大，你会逼着孩子继承家业吗？” 原以为第一个问题会跟菀生自己有关，却没想到她最担心的，是未来。已经涉及到下一代的问题，让林卿看着她发笑： “原来夫人已然有要孩子的准备。” 一百个问题，终究是从第一个开始，就成为了他俩之间没有必要的形式，适合青楠楚问的，未必再适合菀生和林卿。 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有他们自己的相处模式，林卿除了继承家业一事没有及时告诉菀生，其余什么也没有掖着藏着。 “我们只要足够坦诚，足够互相信任，这些问题随时都找得到答案。”菀生觉得，他和林卿之间，从来就不需要刻意问答，一切水到渠成，“领证吧。” 入民政局，申请、填资料、拍照、落成，一切都很顺利。来结婚的人不多，让他们并没有排队，甚至还遇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田儿。 她跟着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而来，遇上菀生和林卿低头走过没有敢跟他们搭话。那个男人看起来应该是四十多了，田儿这一操作，看傻了菀生。 “她不是跟蓝青……” “可能他们闹掰了吧。” …… 旁边一个小姑娘，拍了拍菀生的手说：“那一对夫妻啊，好像是男方妻子去世再娶，这个女孩子就跟他认识了三个月。” 那个小姑娘和男朋友忘了带户口本，于是男朋友回去拿，于是她在这里看到了田儿和丈夫的关系。 林卿和菀生走出民政局，只是看到田儿上了一辆豪车，做她的富太太去了。 两人相看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蓝青，菀生先开口：“他们，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 “别人的人生，我们没有必要去在意，现在将来，甚至迷信一点下辈子，我们只需要看到我们自己就好。” 回想今年发生的事，恍然一场梦，平平稳稳的生活里，这一年田儿和蓝青的出现，像是生活海洋里的一次小小浪涛，菀生熬过来了，新年也要到了。 林为知坐在深城大学的办公室里，开始收拾东西回家，没有放假的时候，他总是住在学校的教师宿舍里，因为家里只有他一人，挺冷清的。 寒假到来，除夕将至，他能想象苏宅会有多热闹，林苏两家还是走到了一起，他是格格不入的那一位。 从前何愈如果选择的是他林为知，苏菀生应该是他的女儿，能干又美貌，一定像极了他妈妈。 “我从小对妈妈没有印象，可以说我的个性，是跟我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菀生坐在林卿身边，他们开车去何家老宅，“我还有点紧张，除了何念予叔叔，我谁也不认识……” 何愈当年不嫁林家，嫁给了深城苏文之，其实并不受家里待见，菀生出生之后，从未回过妈妈的娘家，所以有些忐忑。 早前来长海那次，苏文之有怂恿菀生去探寻探寻妈妈和何家，然而还是没有去。如今林卿陪伴着，她选择了尝试。 何家老宅，已经破旧锁住，没有什么人住的样子，林卿想要联系何叔叔，菀生摇了摇头：“以后在长海住着，多的是时间，我们在附近走走吧。” 两人望着何家的高门大院，相视一笑，那些年的何愈，一定是大家闺秀出身。与李秋萝不同，这样优越舒适的家境下，走出一个我行我素的女人，也算是难得。 他们结婚了，没有顾恒致薛荔轰轰烈烈的求婚仪式，也没有青楠楚问的一百个问题，更没有父辈剪不理还乱的关系…… 一对最神仙眷侣的夫妻，像最寻常的小情侣一样，从小时候走到了正果修成。 他们也曾因为事业与婚姻难以平衡而互相等待，也曾因为现实问题吵架，最后还是在互相成长和支持下，找到了最佳的方式。 冬天快到了，工作室的订单变得越来越多，新年要穿上新的衣服，新年新气象，这是老祖宗几千年前就会做的事。 林卿在年关之际清闲下来，公司大小事务他在上个月处理完毕，正在考虑着办婚礼的事，然而夫人忙碌起来了。 “我想要在除夕夜上线一套明制，要亲子装，要保暖和美丽兼具。”菀生抱着电脑不撒手，林卿在家里还不敢打扰，“去找气质脱俗的小童模，照片发给我。” 忙碌的菀生，似乎忘了他们现在算是新婚夫妻，正是甜蜜相处时，林卿摇了摇头，他和菀生的事业心，还要斗很久。 “姐夫，你都结婚了还有时间到我这儿陪我钓鱼？” 不知怎的，白择最近突然爱上了钓鱼一个爱好，天天往李爷爷竹林院子旁的鱼池来，一钓就是一下午。 菀生不在家了，他跟着老苏养生，哪里还有少年气。 “一大家子从长海到深城来过年，你看看你姐，几时离开过那台电脑。我不过来陪你钓鱼，我就只能看着你姐发呆了。” 从前清心寡欲的小神仙，现在时时都想接近夫人，短视频也很久不更新，仿佛那个林卿，真消失在了人世间。 “我也觉得我姐是不是有点过分，原来她结婚了是这个样子，完全不把你这个老公当回事。” 白择幸灾乐祸，但并无坏心，想了想他突然发现哪里不对：“是不是自从你们在一起了，就很少穿汉服了？” 的确，林卿小神仙的样子，会比他西装革履看起来潇洒自在。眼下真就陷入总裁的人设不出来了，未免有些古板。 “未免姐夫我还要用美色去吸引你姐？” 林卿闹了小情绪，从前只有他贪图苏菀生美色的份儿，如今怎么反转了，要以色事夫人？到确实，白择所说没错，他继承公司以后，的确变得越来越像老爹和他哥林睿。 “那我就去试试。” 林卿的夫人苏菀生，婚姻这件大事尘埃落定后，她反倒踏实了许多，仿佛重回二十岁。 满心斗志都在工作室里，店铺的大小事务，还是亲自处理，她真的仍然只是开窍了对林卿的接纳，还不懂婚姻和爱情到底怎么去对待。 不过，面对她这个愣头青，林卿有的是耐心，只要她跑不了，他就愿意陪她慢慢学会怎么跟自己相处。 “娶一个事业型的夫人，我从二十二岁起就知道路途遥远，不过，这也是一种乐趣，情敌只是她的事业，挺好。” 97.新年新衣（完结）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除夕将至，深城的年味浓烈，苏奶奶还没有回天京城，跟李爷爷这个老友待久了，甚至开始留恋这里的热闹。 “菀生，休息休息，你不是工作，就是跟着奶奶学刺绣，我看你精力旺盛得，都有些担心了。” 这个月菀生食量大开又精神，奶奶怀疑她哪里不对，但又不敢说，于是旁敲侧击问她是不是早就跟林卿住到了一起，菀生自然点了点头。 “闺女，我看你最近能吃能睡，脸也圆润了些，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我去医院干什么，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啊？” “那你有过想吐的感觉吗？” …… 菀生想了想，原来奶奶是在怀疑自己怀孕了，不过这话就很没由头了，她一点也没有传说中孕吐难受的情况。 虽然已经是一个结了婚的女人，但能吃能睡这纯粹是心情好，况且，林卿又不是不做什么保护措施的。 “哪有女孩子突然就胖了的，我看着你这么快胖了，绝对不简单，查一查的好，如果是真的怀孕了，那就是喜上添喜。” 林卿大老远跟顺风耳似的，听到了婆孙二人说话，撒手丢下白择的鱼竿，飞快冲到菀生身边来：“怀孕了，我要做爸爸了？” “哪儿听的半句话，奶奶跟我开玩笑呢。”菀生看着他着急又喜悦的样子，突然被打动，他会那么高兴的吗，“我……我也不知道，要不，咱们去医院走一趟？” 新年老天爷送的大礼，还真就是这个。 医院出来，菀生如晴天霹雳，她还没有做好当妈的准备，况且孩子来得太快，他们婚礼还没有办，总不能挺着大肚子出现在婚礼上…… “凤冠霞披放量大，遮得住。” 林卿对于准确无误的消息，高兴坏了，苏奶奶不愧是老前辈，还真立马发现了。如果不是她，两个傻子可能还任由菀生拼命工作。 广而告之全天下的林卿，开车也哼着小曲，没想到他们节奏这么快的青楠楚问、顾恒致薛荔瞬间失去了斗志： “林卿，什么清心寡欲小神仙，信了他的邪！菀生那么木的，都被他搞定，这动作之快，还怎么追。” 除夕之夜到了，众人齐聚苏宅过年，林卿加班加点给夫人做了一身红色明制，上身短袄用了最好的鸭绒填充，一圈兔毛也是让顾恒致到处找了最好的缝上。 把夫人和未来的孩子保护得像个精致的礼物，他一人自得其乐，完全不考虑白择还单着吃狗粮。 “眼下菀生真的要多多注意，缺什么要什么的只管使唤林卿，他闲着呢。”林老爷子和老苏仿佛人生赢家，也乐呵得，“咱们家女性长辈都不在人世，总要辛苦菀生受些苦。” “苏奶奶说，可以帮着照顾。”林卿解释，“等菀生把孩子平安生下，再考虑刺绣的事。我相信苏奶奶，况且在竹林院子养胎，对菀生和孩子都好。” “十个月什么也不做，那会憋死人的吧……” 菀生愣头愣脑地问，但已然来不及，她是喜悦的，也是担忧的。但人生总有很多突然发生的事，人总要学会接受和乐观面对。 直到她在害怕什么，那天夜里，在苏宅的小花园里，林卿揽着她坐在摇椅上： “我最近在努力学习怎么带宝宝的知识，我们一起面对，像从前小心翼翼保护汉服店一样。夫人放心，我们一定能做合格而称职的父母。” 他们两个的前十年，一心扑在汉服上，为它历史文化底蕴而吸引，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保护它，看着行业成长，也像是带大了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领证那天，你问我的问题，我的回答是……他想做他自己的事，我们尽力成全他的人生。”林卿很认真回答，“发扬光大汉服文化是我们两个的理想，我们在做就好了。” 当然，如果孩子也掉进了汉服坑，那就是一种缘分了。 那年除夕，是苏宅最热闹的一年，伴随着小生命的到来，汉服文化也越来越被广泛传播，真正质量可靠的品牌，有了出圈的可能。 来年花朝节，林卿和菀生举办了婚礼，同时将花朝节也办做了一个汉服活动节。那天很热闹，薛荔穿着菀生工作室压轴的天京刺绣出现，惊讶了一众。 “我说了吧，凤冠霞披完全挡住了宝宝。” 林卿轻轻为菀生卸下头上的珠钗，俯下身来靠在夫人肚子上听孩子的声音，隐隐有胎动，它一定是一个不安分的小东西。 终于到华服日前两个月，他们的孩子出生了，在产房陪产的林卿吓晕了过去，菀生咬咬牙，自己生了出来，然后还不忘提醒医生：“看看我老公怎么样了。” 小公主的出生，为苏林两家，带来了菀生的陪伴着。他们两家确实太缺女性。菀生看着小小一只的宝贝，回想当年妈妈应该也是这样看着她吧。 “菀生掌柜，是什么让你选择结婚生子？” “觉得林总挺好的，就……顺其自然。” …… “那菀生掌柜觉得小公主出生，对事业有影响吗？” “说实话还好，原来觉得从事汉服这个小众行业，不能轻易结婚生子，容易难两全。现在我意识到，只要有家人支持，都是小事。” …… “最后一个问题，菀生掌柜的汉服工作室已经越做越大，分店开得越来越多，为什么反而开始沉下心来学各种刺绣了呢？” “接触天京绣的时候，认识了苏奶奶，她陪着我生下孩子的，所以我会对此有更深的感激。同时我也意识到，很多种刺绣都在面临失传的困境，所以想尽自己的能力，能保护一点是一点。” 华服日上，菀生不再成为汉服模特走秀，她已经走进了文化遗产传承者的方阵，穿着最简单朴实的宋制，出席活动。 那日华服日的观众人群里，有一个并不起眼的人，他穿着白色的圆领袍，带着口罩细细观赏这一演出。 后来游园会上，烟花满天，他看着林卿和苏菀生站在最醒目的地方，相拥而看着这盛世美景，突然觉得去年自己所做所为，都只是一缕烟尘。 两位汉服掌柜，有了他们自己的神仙人生，来参加华服日的这个人，孤家寡人，甚至在过年时到了苏宅门口也不敢入内。 他们是热闹的，而蓝青不配。 “你说，哥在国外过得好吗？” 林卿看着烟花漫天，想到了移民海外一年的林睿。 98.完结小谈 - 汉衣掌柜 - 入千雪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