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盗宝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是夜,暮色沉沉。 朱红外墙闪烁着班驳的树影,直立巍峨的高楼似是要冲破云霄,塔尖如锥,四角微翘,外以玉相雕九龙,以帐做遮――皇宫。 皇宫如此森寒之地,只一眼,寒意便渗进骨子里。偏是外面的人挤破了脑袋也想进去,直至头破血流,化作一捧青灰。 夜雾弥漫,月色隐在云中。 风影婆娑,树枝乱响。 换上夜行服的月疏影与赫连迟暮只露出一双眼。冰冷的双眸只余肃杀,瞳仁只映得下对方的身影。 那两袭纤细的身影越过九丈高阑。 赫连迟暮的身影晕在月里,冰冷手掌,扬弓高举,满弓一道光,离弦的箭穿透夜色,带着破风那么一声啸响,清冷的夜染上一丝杀气。 __________________ 一支锋利的箭掠过树梢穿过层层云霄,透过屋顶,直射桌上,几个瓦片零落在地上,碎了一地残瓷,千年檀木所制木桌被嵌出窟窿。檀木桌上直直立着一支冷箭。 这样准确的方位,这样无误的箭法,这样深的口子。着力道,想必内力定是深厚得紧,皇宫大内也少许难寻。花无涯走至桌旁,取下冷箭,箭上穿透一张信笺。邪与取下冷笺,张开一看―― 冷笺上映着八字:”千年玉莲,今夜来取。” 箭上的白纸展开,雪笺上墨汁层层晕染,娟秀的字迹透着英气。 竟有人敢在皇宫中这般放肆! “好狂妄的口气!”他如是说,嘴角轻佻,“来人,把千年玉莲给我看紧了,稍有闪失,摘了你们的脑袋!” “是。”大内高手整齐浑厚的回答声在殿内回荡。 随即听闻一阵整齐雄浑的脚步踏远,奔向天莲的大殿,奉命看守。那些侍卫奉命死守天莲,然而,发出这命令的人,却并未向千莲藏身之向走去,反而背道而驰。 花无涯的脚步很轻,在幽静的昏暗楼阁里,他的影子融入了暗处。 朱红阁楼在月的影下神秘苍老,几缕月光映在素白的窗纸上,昏暗深邃。皓月千里,静影沉壁。他修长的手叩开暗格,吱呀沉重的一声,他从斑驳锈迹的暗格中取出玉莲。 刚刚不过是虚张声势,掩人耳目。那些侍卫拼命守护的,不过是一株假的千莲罢了。谁也不会料到,价值连城的玉莲会藏在这么个不起眼的钟楼里。 合拢暗格,悄然离去。 “谁?”花无涯的英眉略皱。 躲在暗处的月疏影步伐轻盈的走出,周身透着冷冽。 身穿夜行衣的月疏影只露出一双冰冷的寒眸。 花无涯闻到一股淡淡的玉兰花香,猜是女人身上的体香,他向来厌恶熏香,却意外觉得这玉兰香极是诱人,让他未睹真容便醉了,他玩味一笑道:“女人?” 月疏影不语,扬了扬手中的长剑,她的轻功很好,若不是太心急,也不会被发现行踪。 “先假意盗宝,让我引起警惕去查看,再一路尾随于我,这样你便知道了千年玉莲的所在?”他嘴角噙着笑意,眸中却显了杀意,“投石问路?这一计果然妙!”可惜太心急,来不及等他远去便翻窗入内,被他听到了动静。 月疏影握紧了手中的玉莲,冷冷一笑:“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晚?”狭长的丹凤眼滑过轻蔑,他不屑的冷笑道,“你以为你能活着出去?” 第二章:月下厮杀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晚?”狭长的丹凤眼滑过轻蔑,他不屑的冷笑道,“你以为你能活着出去?” 长剑轻扬,月疏影足尖轻跃,凌空飞舞,月光罩着身着夜行服的月疏影,只露出一双英气逼人的星眸。 衣剑纠缠,来回厮杀,俩人不肯避,不屑退,凌厉的掌风似是要破了空气,折断树枝。 “真是可惜了这样好的身手。”花无涯叹惋。 “有何可惜?” “可惜你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花无涯笑嘻嘻的,落拓不羁,招式散漫,却招招隐藏着杀机。 月疏影淡漠的眼珠流转,计上心来:“不如我们打个赌?” “嗯?” “若我见着了明日的太阳,你便对皇帝说千莲是你盗的。” 花无涯丹凤眼虚眯:“你要我帮你顶罪?” “敢还是不敢?” 花无涯仍是慵懒的笑容,懒散地耸耸肩:“好啊。” 手前扬,一个手刀劈过,他转头闪过,在回身的瞬间追风腿踢出,她轻身腾空飞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上而下长剑刺去,他一掌震出,她还之一剑,来回厮杀,未分胜负。 她招招皆是寻着要害刺去,眸中杀气尽显。 少顷,一股淡淡的胭脂味儿迎入鼻尖,这胭脂香浓烈得很,想必是刚从花街巷柳回来,想来这个男人也是个吃花酒的。 嘴角上扬,冷笑直达眼底。既然是个好色之人,不妨一试。 一个来回,衣物摩擦,她的发丝拂过他薄润的唇,带着少女玉兰体香。 两人比肩而过,花无涯顺势摘下她黑色的沙巾,她如墨般的长发倾泻,于月风中随风飞舞,纤细的长腿凌于空中,双手伸展,长剑冷光闪烁,冷列若黑暗之女。 擦肩而过的刹那,发香混着体香,皆是清幽的玉兰之香,传入他的鼻尖。如此好闻,如此入鼻,花无涯似是醉了。抬首望着碧空中的佳人,那倾城容姿,饶是自诩阅览美人无数的花无涯也看的痴了。 “砰――” 烟雾弹掷于地上,花无涯本能地掩面,烟雾弥漫。待他睁眼时,月疏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倒是个聪明的女人。”也是这会儿他才明白过来,刚刚的一番纠缠打斗不过是缓兵之计,不让他惊动其他人,较易逃脱,但纠缠太久仍会打草惊蛇,她闻见了花无涯身上的胭脂味,料定了他是个好色的,故意让他摘去面巾,待他分神之际,掷下烟雾弹脱身。 先是投石问路,再是金蝉脱壳,连施两计,他皆是中招,无奈淡声:“丢人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月疏影怀里揣着千莲,未直接出宫,却是寻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疏影。”干冽喑哑的声音自后传出,透着疲倦。清冽的嗓音尤为熟悉,月疏影恍惚着,一时未曾想起这声出自何人。 月疏影寻着声儿回过头,只见漆雕迟暮捂着小腹,殷红的血染红了素衫,白衣上血迹斑驳,他的脸上尽是虚脱。 赫连迟暮受伤了! 太子驾到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迟暮兄,怎的伤这般重?”月疏影英眉紧蹙。 “疏影,我对你不住,打草惊蛇了。”他惨白的嘴唇干裂,着实伤势不轻,长影绰绰,集俊骨于一身,虽伤的这般重,却仍如初见时那般淡漠。 虽说月疏影一路尾随于花无涯,盗到了宝物,可为防万无一失,她与赫连迟暮兵分两路,漆雕迟暮去打探那些护卫看守的千莲,她跟踪花无涯。如今赫连迟暮重伤,应是惊动了皇宫里的人,得赶紧避一避。 月疏影淡淡言声:“先寻个地儿避避吧。” 两抹修长的影子掠过月稍,一跃而离。赫连迟暮伤及肺腑,引用内力时极其艰难,然脸色却佯装无恙。 月疏影似有所洞悉,伸出玉藕般的手,尽显冰肌玉骨,她握紧了赫连迟暮的手,由着自己的真气自掌力传送与他,助他恢复。 感受着掌心一股冰凉的真气传入体内,他展开轻拧的俊眉。 两只冰冷的手在紧握的刹那,竟有了些许温度。他们本以为自己已够凉薄,在触到对方冰冷的五指时,心生怜意。 ___________________ “疏影,这是何处?” 金鸾凤殿,华丽雅致。长帘垂地,纱幔遮掩,玉柱皆是以荷相镂,布置极其雅致,想必是个女子的居所,然这般清幽的住处,却添了几分大气奢靡,定是后宫某位娘娘的住处。 室内以玉兰熏香,是疏影身上的味道,赫连迟暮嗅着,在熏香里微醉。 月疏影换下外层夜行服,坐直长椅,半阖目,淡淡出了声:“这是太子妃莲姬的宫殿。” 赫连迟暮于她身侧坐下,也换掉了幽冷的夜行装,凝眸问道;“你可是与这位莲姬熟识?” “知己。” 不知她何时交了这个朋友,不知她怎会有一个这样的知己。她不说,他便不问。 月疏影单手掀开纱帐,浅浅的玉兰熏香入鼻,她于桌旁坐下,凝眸桌上残局,手指白棋,直直落子。 “下得好,本宫以为又要自个儿独自下棋了,你来的正是时候。”一位女子披着黛螺色绣以大片清荷长袍,乌丝散肩,明眸皓齿,眉若远山,眼若剪波,这一露脸,怕是西施见了也得自叹不如。 “她叫清涟,东宫太子妃。”月疏影白棋下盘,缓缓说出。 赫连迟暮低声应答,踱步窗前,被月光所衬,极为温和淡漠。他目光淡淡扫过莲姬,心中微有惊讶,如此优雅柔和的美人儿确不多见,太子宠她也并不是毫无来由,只这姿色,便不是后宫那帮粉黛所及得上的。 以玉所铸之棋子剔透玲珑,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棋盘上险象迭生,峰回路转,却未见月疏影蹙眉。 纱幕掩着她的身影,纤瘦窈窕的淡淡剪影投到帷幕之上。 赫连迟暮凝眸那投影,眉眼里散发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帐内棋子厮杀,窗外月如钩。 一阵脚步响起,小太监扬了扬拂尘,提高了嗓门,叫道:“太子驾到!” 第四章:皇宫里的暗室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月疏影与莲姬相视一笑,极是默契。 莲姬走至青花以勾勒细腻图案花瓶,纤纤如玉十指轻轻转动花瓶。“吱呀――”一声,深靛色石墙转动,黑洞深不见尽头。 宫殿里竟是有一座密室!赫连迟暮如实想。迈腿与月疏影走进。伴随着那俩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密室的门寂寂合拢。 黑暗里摸索着,月疏影察觉到身后人的迟缓,蹙了娥眉,缓缓道:“这地儿实是黑了些,迟暮兄,你大可牵着我走,这儿我熟。” “这儿我熟”四字在赫连迟暮的心中泛起一阵涟漪,想必定是这儿的“常客”,他竟是对她这般不了解。 赫连迟暮清浅笑着,温和答道:“不用了。”而后又添了一句,“毕竟男女有别。” 想着她为他输送内力时,那双紧握的手,此时反倒是别扭了起来,月疏影不禁觉得好笑,“你块朽木头!” 嘴上虽是这般说,她薄凉的手却循着那熟悉的五指扣去,寻着了,紧扣着,不肯放、不忍放。 赫连迟暮微怔,刹那间,淡漠的容颜染上一丝笑意,这笑,仿佛点了冬日里的千万树梨花开。 ―――――――――――――――――――――――――――――――――――――――――――――― 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身后由人托入怀,鼻间充斥着淡淡的檀香。莲姬转过身,温眸凝望眼前之人,英挺的脸庞再熟悉不过,柔笑低唤:“爷。” 暧昧的红烛跃动着,映着他英气逼人的脸,阳刚之气尽显,剑眉愈发显出英姿勃发。这样的容颜,确是帝王之相。 碎影斑驳,衣衫褪了一地。 太子坏笑着噬咬了一下她的脖子:“脾气大了,现在也不肯出来迎接本宫了。” “爷莫要冤枉臣妾,不过是已经入寝,起得晚了些。” 太子抱着她放入床榻内,随手揭了床帘。解开她一层层的衣襟,露出青叶淡荷肚兜,素衫垂地。 他看着她凝脂如雪的肌肤,唇掠过她的如玉冰肌脖子,掠过她美好的锁骨,掠过她的脸颊,掠过她的唇,吻得极其用心。舌尖探入她的齿内,手搂着她纤细的腰,长长的吻落在她身上。就这样搂着她,吻着她,仿佛这样便到了天荒地老。 夜深,太子睡得沉沉,莲姬无睡意,在月里,落寞阴郁爬上她的眉梢。 身旁是他均匀绵延的呼吸,清涟凝眸身侧之人,食指抚过他的眉,他的唇,他的眼。 自己是何时入宫的?已记不真切了。她的脸庞此刻退去了伪装的外衣,尽显冷漠。 上天给了他这样的绝世容姿,这样高的东宫地位,这样俊朗的英姿――东宫太子,天下的女人对东宫皆是翘首期盼垂怜。这便是东宫,也是……自己的夫。 ――――――――――――――――-―――――――――――― 月疏影与赫连迟暮在黑暗里前进,幽幽的脚步声在石壁里回荡。 十指相缠,明是别扭的,却谁都没有松手。 “滴答,滴答……”冰凉的液体滴在冰冷的地石上,模糊了液体的鲜红。 赫连迟暮捂着腹部,殷红的血渗透了白衫,晕染开大片的朱红,他受伤极重,方才月疏影输送的内力已经耗尽,他忍受着疼痛,艰难前行。 “迟暮兄?”她回过头,眸中尽是关切。 第五章:曾是惊鸿照影来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黑暗堙没了一切,她看不真切,听着地上液体的滴答声,聪明如她,瞬间便猜出了是何事。她颤抖的五指寻上他的伤口,指间是他粘腻的血。刹那间,心疼与担忧夹杂绵延。 “疏影,莫要担心我,继续走罢。”他笑得云淡风轻,额间却渗出密密涔涔的汗。 饶是耐力好如月疏影,此刻也不得心急了起来,她本不是躁动的主儿,此刻却心乱如麻。 许是察觉到面前之人的停滞,赫连迟暮笑了笑:“我还能撑一阵子,当务之急是先出去,然后再找大夫。” 月疏影的指尖是他炽热粘腻的血,她微微定下心来,唇间迸出一字:“好。” 她脸色虽是冷静淡然,握着另一只手的力道却暗暗加大。 手被人握紧,赫连迟暮俊眉轻舒,黑暗里,他看不清面前之人瘦削的背影,却能从她凉薄的手上获得温热。朦胧中,他小心翼翼的回握住她的手,加紧力度。 她緩緩走著,冷眸染了柔意。五指扣着他的五指。 她不曾动情,不曾救人。她整日再血腥里度过,她的一支勾魂箫,勾尽天下魂,杀尽天下人,嗜血残忍。而今,她与另一个人在朦胧的黑暗里相濡以沫。他握着她的手时,她竟有了天荒地老的错觉。 忆及初见时,正是她及弈之年。 那样的初见,这一生都怕是不会忘了,不舍忘。 她于江南游玩,正巧那日是七夕节,女子与情郎相会之时。她在湖边,碧波湖水漾着涟漪,波纹拖曳,青树翠蔓,柳枝拂摆。 他一袭白衣,踏月里寻来,凌风里踱去。飘起的衣袂拂过。 “姑娘,这花灯甚是好看,可否予我一个?” “啊?”平日里自个从未碰过这玩意儿,今儿随手买了几个,也不知怎么个玩法。 他温软一笑,重复了声,“可否予在下一个花灯?” 月风荡漾,裙角拂摆,空中漾着荷香,醉人的夜里,杀人如麻的她展了平生第一个笑颜,意简骇和地溢出一字:“好。” 朦胧的月光氤氲在她绝色的容颜上,池中的荷香和着她身上的玉兰花香,让赫连迟暮微醉。 月疏影那笑容虽浅,却美得惊艳了时光。 她站在那里,寂寂的,冷眸收敛,笑意清浅。 赫连迟暮看得痴了,寂静半响。 他素小是个闷葫芦,性子淡漠,从未把世间任何事放于心上,情绪从未有任何起伏。他以为,他已看破红尘。殊不知,竟有这样的女子,未施粉黛,白衣胜雪,若凌波芙蕖,又恍若月中婵娟,只静静地站在河边,只淡淡一笑,便拨动了他的心弦。 她递给他一个花灯。他接过,不经意间触到了她的指尖,甚是寒凉。 “姑娘芳龄?” 她冰冷的嗓音夹杂着温和:“今年及弈。” 原来这男人也是个和自己一样笨的,都不会放花灯,俩人别扭着问附近的镇民,被附近的百姓取笑了一阵,还是善意的告诉了他们。 第六章:深情一吻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原来这男人也是个和自己一样笨的,都不会放花灯,俩人别扭着问附近的镇民,被附近的百姓取笑了一阵,还是善意的告诉了他们。 “听说在花灯里写下爱人的名字,便能与那个人长相厮守。”赫连迟暮笑意温软,随手点燃一个荷盏花灯的灯芯。 “哦?”她挑眉问道,却并未有好奇之心。 盏盏河灯被放入河中央,燃着星星点点的火光,顺着流水飘荡,夜风混着花香,漾着一闪一闪的火光,绚烂璀璨,绽放着,飘着。 可是,谁都没有在花灯里写下只言片语。 只静静地站在岸边,望着随波而逝的盏灯,负手而立。 至此,他们便成了江湖挚友。他不知她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她不知他是江湖三大世派之一蜀山的二弟子。不问,不说。 只问酒月,不问来处。 ―――――――――――――――――― 一双冰冷的绿眸发出森然的冷光,柔软的身躯冰冷修长。这条蛇静卧在石地上,吐着蛇信子。长长的过道,被蛇占去一半。 “幽魂?”赫连迟暮疑着声儿问。这条蛇很是熟悉,是疏影的坐骑,每次杀人时,疏影的足尖总是踏着蛇头。可是,疏影的坐骑怎会在这? 幽魂便是这条蛇。 “清涟在宫中遇了些麻烦,我便派幽魂暗中保护清涟。”月疏影冷漠的语气不掺任何一丝感情,已调整了刚才的焦急。 幽魂幽魂……一条蛇,却如此亲昵,而唤自己时,总要在“迟暮”后加个“兄”。 幽魂极有灵性,可通人语,也极忠心,总是唯疏影之命是听。 “幽魂在这,如此甚好。”她抖出一记笑容,“我们可坐在幽魂身上,如此速度便可大大提升。” 赫连迟暮放下心来,“呵呵……”一笑,牵动伤口,赫连迟暮吐出一大滩鲜血。早在进密室之时,他便已支撑不住,一路走下来,已是强弩之末,如今终是可以倒下了。 月疏影把他扶上蛇生,厉声命令道:“幽魂,带我们出去,快!” 幽魂收到命令,摆动着蛇尾,载着月疏影和漆雕迟暮,快速在地上游动前进。 月疏影把赫连迟暮的头放在自己头上,抱着他,让他躺在自己怀里,以免掉下去。抱着他时,才惊觉他的瘦弱。此时的赫连迟暮,静静卧在她腿上,倚在她怀里,没了动静。 “赫连迟暮,你吱一声儿!”她喝道。 寂静无言,没有回应。后墙荡着她的回声,直升冷意。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气息,气若游丝。再这样下去,他必定因流血过多而亡。似乎只有给他更多的气息才能保他不死了。 手上全是他腻湿的血,顾不得满手血迹,捧着他的脸,直直吻下去。 他的唇很软,她的舌尖不费吹灰之力便探了进去,鼻尖全是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墨香,很入鼻,很……好闻。 含着他的唇,缠着他的舌,一点一点的气息,从她嘴里传送给他。 赫连迟暮模糊着,模糊着,眼皮沉重。嘴里掺了别人的味道。是谁?玉兰体香充斥在鼻尖,很好闻,很醉人。最后的记忆停在模糊里,一睡不醒。 第七章:似水无痕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赫连迟暮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的一切清晰无比,并且是真实发生过的。 “迟暮兄,再往前些,越过那座山,便是黄山了吧?”疏影同他在烈日毒晒之下,已额汗涔涔,却仍安然自若,只因这二人都不是躁动的主儿,俩人的性子,如出一辙,即便天塌下来,仍不显惊慌之色。 他身着一袭白衣,飘逸自若,淡漠得不像凡尘中人:“你先忍耐些,翻过这座山便是。”虽知她并未把这燥热放在心上,却仍安抚了一句。 前面置着间茶棚,专提供凉茶于路人,虽不解暑,倒也能歇一阵。 他们二人挑了桌角闲下,她优雅地把长袖挽至腕子,冷袖半掩面饮了茶,用一角帕子擦了擦浅粉小唇,置下茶杯。 他心中笑叹一阵,这女人实在要面子的紧,赶路已这般辛苦疲倦,她仍不嫌麻烦的保持女子的礼节,连喝碗凉茶也要掩了面擦了嘴才肯放下茶杯。 但是他却不知道,这般注重礼节的她,会在黑暗里为了救他而吻他。 “疏影,为何非要到黄山寻那百晓生?”一路的问题,由此刻淡淡问出。 百晓生在江湖无事不知,无事不晓。只这百晓生行迹捉摸难定,只每年清明节时会赴黄山。他们提早几日出发,应在清明节前便可到达黄山。 她轻吹着稍热的解暑茶,眉心染了不易察觉的哀忧:“为了寻救人的方子。” “你哪个朋友染了恶疾吧?” “不治之症。”唇中迸出四字,长睫濡了湿。 若不是这世上无药可解,也不会长途跋涉去寻百晓生,只她眸中的雾气惊了他,至少,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何人患了顽疾?” “舍弟。”茶饮尽,指尖湿气缭绕,“他叫觅儿,本是个翩翩少年,奈何顽疾缠身。”她叹了又叹,茶水凉了又凉。 他搁下杯子,漫不经心的眼角滑过担忧:“不知你弟弟患了个什么病?” “他顽疾缠身多年,若是知道患了个什么病倒还好办,偏就是不知道,无论换了个多少个大夫,都说不知道。”她顿了顿,叹道,“那些个庸医!” __________________ “敢问百晓生前辈,可寻到了救舍弟的法子?”她恭恭敬敬地作辑。 百晓生坐在简陋的木屋里,静谧优美,此刻正悠闲地品着茶。 “都说了不要叫前辈,叫我痕水吧。”他偏头一笑,茶香四溢,朦胧着他精致雌雄莫辩的容颜。 痕水。似水无痕。 这名字甚是顺口好听。月疏影曾不止一次的在心中这样想过。 木屋的门透出一条小缝。月疏影与他站在门外。 痕水轻笑一声,斜挑着桃花眼:“上次那药用完了?” 月疏影娥眉紧蹙,似央求般,“请前辈赐药。” “赐药?”痕水戏着笑:“可我手上的药也恰好用完,怕是救不了你弟弟了。” 第八章:痕水容颜绝世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赐药?”痕水戏着笑:“可我手上的药也恰好用完,怕是救不了你弟弟了。” 月疏影闻此言,狠狠咬了咬下唇,渗出腥红的血。她强抖出一记笑容,惨笑言道:“前辈莫要跟在下开玩笑了,在下的弟弟正等药救命,望前辈赠药。” 屋里半响都未有动静,死一般的沉寂。他见天已近暮,便淡淡开了口:“晚生诚心求治病良方,实不能再蹉跎,恳请前辈施以贵手。” 语毕,月疏影狠狠剜了他一眼,冷言道:“你乱讲话,当心惹恼了他,他最喜欢考验来者的耐心,我们只要耐心等待便是。” “哈哈哈哈……”木屋内传出一片笑声,只听得那人笑了一阵,待笑声渐消,才缓缓言声儿,“想不到这么些年,竟让你摸透了脾气。罢了,老朽也不再为难你们了,你与那小伙子进来罢。” 他迈腿走进屋内。那句“这么些年”在他心中泛起层层涟漪。她……究竟为她弟弟奔波了多少年? 走进屋里,里面清幽雅致,茶香袅袅。 痕水并未抬眼,坐在椅上:“坐下吧。” “谢前辈。”两人略转身,挑了个位子便坐下。 痕水笑笑,抬眼,惊艳了黄昏。 他这才知那句“老朽”多么夸大。眼前的男子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轮廓的线条柔和妖娆,一双桃花眼毫无轻佻,反倒澄澈如湖,那张脸似是老天精雕细琢的杰作,温和之极,雌雄难辨,断壁残垣,却掩不住他灼灼容颜。实属世上罕有的美男子。 月疏影见惯了百晓生那似乎永远不变的面庞,未觉得有何稀奇,倒是他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痕水,这赫连迟暮莫不是好龙阳之癖? “前辈的名声如此响亮,想来应是花甲之年,未料竟这般年轻。”他白齿启,并无冒犯之意。纵然阅人无数,纵然自己是个男人,却在看到百晓生的那一刻,微微失神。这样的感觉,只有过一次,那便是下山之时,看到掌门那年轻俊美的容颜时。 月疏影不知他是蜀山弟子,更未见过蜀山掌门,此刻自是不知他百回千转的心思。只觉失礼,拉了拉他的袖角。 “花甲之年?”痕水觉得好笑,“我与蜀山掌门年纪相仿。” 他收回视线,低头饮茶。 蜀山掌门在江湖一直是个神秘的人物,谁又知晓那捞什子的蜀山掌门有多大?江湖中人有人猜是个年近半百的老头,有人猜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有人猜是个已过弱冠之年的青年才俊。总之总说纷纭,月疏影也懒得去猜。 她没空闲话家常,“请前辈救舍弟一命。” 痕水纤细的骨指托着茶盖,又饮下口茶,轻抿唇,眸子深不见底:“药我确实没有了,但我知道如何救你弟弟。我告知你救你弟弟的法子,你替我办件事。” 痕水雌雄莫辩的脸上仍是笑意不减,却添了丝丝寒意。 月疏影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每年痕水赠药时,她都会允诺替痕水办件事,可这痕水只是浅笑着,然后委婉推脱,原是到最后一刻才提出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救她弟弟的紧要关头上,自是不能拒绝。 痕水存了这样的心思,让月疏影有些警惕,日后这痕水定是个难缠的角色,只希望不要为敌的好,她如是想。 她嘴角僵了僵,不动声色:“请讲。” “皇宫里有株‘千年玉莲’,若寻来于你弟弟服下,自可药到病除。至于那件事,待你寻得千莲后,我自会告知于你。” “诺大的皇宫,我们怎知那皇帝把千年玉莲藏在何处?”他略微皱眉。 “这便是你们的事了。”痕水笑笑,高深莫测,风骨尽显。 第九章:竹篁居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这便是你们的事了。”痕水笑笑,高深莫测,风骨尽显。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眼皮沉重,灵魂无力。 缓缓睁开双眼,陌生的环境让赫连迟暮微有错神。 醒来后,赫连迟暮揉了揉脑袋,疼得紧。他也不知,怎会梦到自己与疏影在黄山时的情景呢,摇头笑笑。打量了一下四周,受过重伤后有些恍惚。 四面以竹相砌,清雅如莲,屋内摆设简单,皆是以木相铸,室内清冷寂寥,却透着一股安宁淡雅。如此熟悉,赫连迟暮晃着神儿,思索着这是何处。 屋外大片大片的绿竹清新脱俗,铸成竹林,前方的小瀑布直直倾泻下来,冲击着石头,流入白雾缭绕的墨绿石潭,再顺着小沟汇入清浅的溪中。 这样的人间仙境,在月书影眼中,也只是一个暂住的住处。 月疏影站于窗边,视线掠过树梢,掠过绿竹,不知投向了那里。赫连迟暮醒来,她似是有感应般回过头来,话中不染温度:“醒了?” “嗯。”淡淡应着,他的手指掠过自己的唇,凝神片刻,却未问出口。他那是虽是昏昏沉沉,但唇上那冰凉的触感,他是不会忘的。他深知这女人要面子的紧,便也不问。 他见自己穿着并未有何改变,想来应是和衣而睡。 “这是何处?”他凝着声儿问。 “竹篁居。”她沉思半刻,“也是――我的住处。” 竹篁居,这名字和这静雅的屋子倒是很配。 月疏影走至桌旁,刚沏的茶还热乎,随手倒了杯,以竹所镂茶杯安雅带香,室内茶香袅袅。 “大夫呢?”伤口已经不再疼痛,想来应是位医术了得的大夫。 月疏影垂眸:“走了。”哪有什么大夫,他既是这样认为,她也不多做解释,顺着他的话说。 千年玉莲状如玉梅,带有五瓣,若是待她寻得大夫时,怕是他早已气绝身亡,先是用嘴把气息传入他嘴里,只是这法子不顶用,只好摘下玉莲的一瓣嚼碎再喂入他嘴中,不然赫连迟暮怎会活到现在? “对了,千年玉莲呢?”他想起正事,关切一问。走下床,冷得紧,这才惊觉这竹屋这般寒凉。 茶杯在唇边一滞,随即若无其事般道:“已经送回去了。” 送回?送回她的家?“你……有家?”疑惑半刻,终是问出口。 “嗯。”仍是如往常般清冷,这一声回答却是有了犹豫。再片刻,犹豫之色全是不见,她好笑的问道:“若我无家,我弟弟住哪儿?” 也是,自己问的着实多余。赫连迟暮浅浅一笑,坐在冰冷的木椅上,喝了杯茶暖胃:“江湖人漂泊惯了,今儿听你这一说,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杯中茶饮尽,她清艳冷淡的脸庞染了一丝惆怅迷惘。 家?只要有觅儿的地方,便处处是家。 赫连迟暮从未见过如此迷惘的月疏影。 那一刻,看的有些痴。他向来知道月疏影极美,然这一刻,美得触目惊心,天地黯然失色。空谷幽冷之美,却盖不住她灼灼其华。 “寻个时候见见痕水吧,毕竟曾允诺为他做一件事。”他记起正事,随口提醒她。 百晓生――痕水……这个,谜一样的男子。 第十章:武林大会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跋山涉水,又是到了黄山。 痕水在木屋里,简陋如常。 他煮着热茶,未理屋外苦候的两人。 “前辈。”月疏影在屋外唤着。 “进来罢。” 月疏影与赫连迟暮迈腿走入,寻了个位子自个坐下。屋内的摆设数年未变,或许是,为了纪念某个人。 “千年玉莲寻找了?”痕水没掉烧得大旺的火,煮沸的茶倒入杯中。 他们接过痕水递过的茶盏,百晓生回过身,仍是那张雌雄莫辩的俊脸。 “寻着了。”月疏影低声应道,“不知前辈要我做何事?” 痕水寂寂一笑,落寞一笑带过。袖笼中的手紧握成拳,脸上却神色如常,“帮我――把武林盟主的位子夺来。” 茶杯在唇边一滞,赫连迟暮眸色沉沉,却未言一字,只轻轻吹了吹热茶,抿下一口。 “好。”月疏影答得极是痛快。 武林盟主么? 那个位子,即使痕水不说,自己也早就有心夺过来。 ______________ 武林大会。 各路英雄豪杰云集于此――泰山。 每年的武林大会,便由上一辈的武林盟主主持。 泰山山顶置着几处极幽致的住所,朱红色实木相砌,黛瓦相掩,朴中带雅。 猩红色的红旗在远处飘荡,栏杆长立。 泰山聚集着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亦有凑热闹的,已入秋,泛起丝丝凉意,然众人的热情却未有丝毫减退。众人磨拳擦脚,都想在武林上占得一席之地,功夫上乘的,便想一举登上盟主宝座。 风书站在擂台上,身子骨实是清俊,一看便是习武之人。如今这副瘦骨嶙峋的摸样,谁又能把他与当年那个呼风唤雨的盟主联系在一起? 风书清清嗓子:“老朽已近迟暮,今儿开这武林大会,想退位让贤,让有能力者管这江湖纷争,咳咳……”他咳嗽着,想说更多的激情澎湃的话,身子骨却不争气。是的,他老了。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盟主已经不复存在。 性子急躁的,未来得及等他说完,众人已跃跃欲试,磨拳擦脚。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彪形大汉,大胡子大刀,长相甚为粗鄙。一张口,很是张狂:“今日的武林盟主,非我莫属,哈哈哈……” 看不过者,纷纷跃上擂台,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汉子一点教训。 一位年轻人跃上擂台,看起来轻功颇具功底,和那汉子过招,招招凌厉,不留余地,那位汉子打得上气不接下气,俨然落了下风。 才不过几招,那汉子已招架不住,吐出一大滩鲜血。年轻人面露得意之色,接着又有挑战者跃上,如此,抢盟主之位者不计其数。 厮杀数几时,擂台上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波。 ―――――――――――― 黄昏已近,众数挑战者已筋疲力尽。 此时擂台上只剩了一位虬髯大汉,这是高手中的高手,是传言中的“快刀客”,其刀快斩如麻,是江湖上的一等黄金猎人。 众人皆是没了力气,负伤累累,伤势惨重,再也无心力前去挑战。 时机已到。 花无涯嘴角轻轻一笑。 只一笑,花无涯修长的影子跃入擂台,脚尖轻立栏杆。 花无涯轻轻一跃,便从栏杆上跃下,站在红毯上,身姿挺拔。翩然而立的身影氤氲在夕阳里,髻带翻飞,青丝飞扬,手上摇着把折扇,折扇尾缀着青玉坠儿,锻青色水衣衫更是衬得卓尔不凡。 他周身散着冷意,笑意之下杀雾腾腾。 这一看,俊美如斯,叫那些面容粗陋的江湖人自惭形秽。 “哼,小白脸。”擂台上的那位髯胡发少的中年大汉不屑道。 第十一章:再遇花无涯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哼,小白脸。”擂台上的那位髯胡发少的中年大汉不屑道。 花无涯的嘴角染上一丝笑意,眼角淡淡扫过那挑衅者一眼,这一眼,冷意甚深,那大汉忽然寒意窜出,却不甘心承认这样的小白脸会有这样瘆人的气势,拔刀便冲向前。 花无涯轻捷擦身躲过,反身突兀出掌,掌风凌厉杀气浓浓。 这赏金猎人退了一步,未曾料到这样一个小白脸内力如此深厚,只一掌贬便已叫他吃不消,但混了江湖几十年,怎会因为受不了一掌而认输?于是回以一掌。 “找死。”花无涯轻轻一笑,青玉折扇合拢,杀气重重。转身,飞腾,他的招数很是奇怪,纵是阅人无数的上一辈盟主风书一时间也未能瞧出他出自何派。眨眼间已斗了几个回合。 震天撼地的气势从他每一招散出,气势如虹。 赏金猎人节节败退,却不甘心就这样败在一个晚辈手上,强撑着过招。 空中似破开,掌风透过赏金猎人,花无涯给予重重一击。 “噗——”赏金猎人口吐大滩鲜血,染红了底下的红毯。 “江湖第一赏金猎人。”花无涯若有若无的笑容蛊惑人心,叹惋一声,“可惜已经老了。” “臭小白脸,看招。” 花无涯又与他厮杀十数回合,身形快如鬼魅,赏金猎人虽然行走江湖多年,却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身法。 如此诡异的身法,难道是…… 赏金猎人正想着,花无涯致命一击铺天盖地而来,掌力浑厚深沉。 “噗——”赏金猎人吐出的血飞溅,虬髯胡须滴着血。 赏金猎人不得已退出擂台,捂着伤口,眼中还夹着不甘心。 花无涯未看那个狼狈下台的男人一眼,懒洋洋的斜倚着栏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月疏影默默看着擂台上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年,眼中毫无波澜。 她本是想趁着众人筋疲力尽之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怎料花无涯也一直潜伏在暗处,这时也与她争起了这位子。 花无涯站于擂台上,翩然身影绰绰而立。身上的王者磅礴之势竟是让人望而生畏。 能天生让人顿生寒意的王者气势,日后必成大器。众人看着擂台上那个焕发着森森杀意的少年,心中如是想到。再回顾方才少年凌厉的招数奇怪冷冽,一时无人敢上台。 “还有人么?小爷我可是等得不耐烦了。”花无涯倚着长杆打个呵欠,折扇摇摇扇扇,懒洋洋的模样仍是风流不减。 “我来。”一个女声响起,沉稳好听。 山雾斑驳,柔风碎了一地。 这一声,如此好听,如此熟悉。 这一声连着花无涯的心醉了。 花无涯的脑海前浮出那晚那个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的那个女人的摸样,一声夜行衣,黑暗华丽,手扬长剑,夜中唯有她一双清亮的淡眸英光逼人。自己一个顺手,摘下她的面巾,青丝随着面巾卸下,如瀑般垂落,那一看,如痴如醉。 花无涯的目光随着这声掠过向声音的主人,视线投向她的脸庞。 月疏影轻身一摇,转瞬之间便到了他的面前。水袖扬地,裙角飞舞。 第十二章:交手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一个女人,不在家绣花参加什么武林大会?” ――“今年的武林大会真是热闹,连女人都敢上台了……” ――“啧啧,长得真水灵啊!” …… 台下挑衅的声音此起彼伏,不屑夹着嘲讽,许多男人满露淫光的盯着月疏影。 月疏影置若罔闻,只看着书生自信一笑,“书盟主,方才你可是说有能力者管这江湖纷争?” 书生坐在远处的椅子上,闻此言,立刻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温和的笑着:“老夫刚才确是这般说的。” “书盟主言语中并未说女流之辈不能争这个位子,是与不是?”再一问,台下纷扰的嘈杂声已然喑哑一片。 “是。”书生爽快答道,饶有兴致的看着月疏影。 花无涯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中满是欣赏。 “即使如此,还望台下的各路英雄闭嘴。”这一说,气势不减,大气如虹,月疏影笑意未达眼底,寒意却渗透全身上下。 “果真是你。”花无涯这一说,啪的一声扇子合拢,浅笑由嘴角漾开,丹凤眼上挑,花无涯顿时心情大好,长袍一扬,背至身后,负手而立,戾气尽散。 “我叫花无涯,你呢?”毫无城府的摸样,与之前狠戾的他判若两人。 花无涯――这就是自己在皇宫中连着戏了两番的男人。 “没我聪明的男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月疏影冷冷道。 花无涯也不恼,噙着戏谑的笑容:“不过一时疏忽中了你两计而已,你就认定自个儿比我聪明?” 月疏影不再多言,冷意焕发。袖笼中紧握成拳,真气灌满怀,一时运于手掌,转瞬之间,已经蓄势待发,一掌直劈花无涯,杀气霎间浓烈。 前一盏茶仍在说笑,这时已至性命相搏。花无涯脸上笑意不减,折扇展开,一时被他抛在空中,一个转身,倾身避过,真气未减半分,虽被花无涯躲过,他身后之人却是个手脚不利索的,一时未能躲过,掌力直中胸口,那人顿吐大滩鲜血,立即身亡。 花无涯轻轻一笑,青玉扇便接在手中。 好狠的女人。 在场的人大多是见惯了血腥场面,却仍是一震,倒吸了一口冷气,江湖上狠毒的女人不是没有,却鲜少有第一掌便如此咄咄逼人的女人。如此奇怪的掌法,真是曾未见过。愈美的女人,愈是叫人防不胜防,愈是心狠如蝎。 月疏影气定神敛,神色如常,却在下一刻,已转身到达花无涯面前。两人手手过招,一个横劈,一个接招,前身,后仰,上袭,手掌相合,一掌接下来,真气四散,两人震得连连后退,再是横空飞起,空中纠缠。 一掌飞出,白光乍现,真气寒凛。 他倾身避过,青玉扇抛向空中。 “小美人儿,真瞧不出你是个能打的主儿。”花无涯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他的唇掠过她的发丝,玉兰发香让他很是享受。定神,扇稳稳接在手。 擦身而过,月疏影未语,避过他的杀招,神色无丝毫起澜。转瞬间,两根栏杆被他们两分而立,足尖轻踏杆尖,双目四对,中间隔着一个擂台,空中浮着他们的身影。 风恰由空中穿堂,冷风阵阵,荡着心脾。 赫连迟暮看着擂台上那一左一右的翩翩身影,一个笑得邪魅,一个淡的冷漠。他眸色沉沉,视线掠过人影,掠过芳草,落在她身上。方才花无涯在她耳边低语的情景,皆是入了他的眼。 前任盟主书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月疏影,这样淡漠冷静的人,像极了当年目空一切的自己。 “当――”一阵锣响划破天空,穿破了云层,将看得入神的各位拉回了心神。 第十三章:下次再续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当――”一阵锣响划破天空,穿破了云层,将看得入神的各位拉回了心神。 书生提着锣鼓,清浅一笑:“今日的打斗已是极累,不妨明日再续。” 往日的盟主既已发话,便不好再多语。众人恋恋不舍的散去,自个去院里寻个厢房暂且住下,刚才的打斗着实精彩,一时看得忘了时日。 花无涯意犹未尽的合上白扇,“小美人儿,下次再续。” 月疏影淡淡看了花无涯一眼,长腿一扬,飞下擂台,袖角随风飞舞。 立地,盈盈水袖散地。 “走吧。”月疏影站在赫连迟暮面前,淡淡出声,落英缤纷的枫叶散在她鬓间,染上缕缕瓣红,极是诱人。 赫连迟暮微微点头,随她一同走入院中。 花无涯眼帘的那个人影愈远愈小,竟有点不舍。她身旁那个模样俊俏的男子是谁?他看着那两抹身影,一样淡然出尘的气质,看着竟极为相配。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疏影,我住西厢房,就在你对面,你推开这屋子的房门,便能看到我。”幽致的院中种满了大片大片的枫树,散落了纷纷扬扬的红叶,铺在地上,千丝万缕的红映在眼中,别有一番风韵。 相对而立的房屋错落有致,月疏影回以一笑:“迟暮兄是愈发唠叨了。”这样说着,赫连迟暮脸上未显尴尬之色,怔怔看着她的笑脸。 她这样温和的笑极少见,这一笑,满墙秋色,红艳之下,佳人人面桃花。 赫连迟暮缓缓抬手,犹豫着,修长的手指终是抚上她青丝,在她鬓间停留半响,一触,为她取下髻中的枫叶。 刚才他抚上自己鬓间时,她着实一惊,未料这个男人只是摘下落在自个鬓上的落叶,这才长舒口气。 “这叶儿也是会挑人的,想必我是极衬它的美。”看过他手中的红叶,显出他的手白皙修长,她向来觉得不论何时,这个男人都是极好看的。她接过他掌心的红叶,收入袖中。 他凝眸看向她,秋色之下,他凝声认真的纠正:“是它,称你的美。” 她来不及错愕,一时看着他,想要读懂他的心思。 他倒也落落大方的任她打量,反是让月疏影红了脸。 他笑笑,再抬手,展袖扬了半截白腕子,手至她鬓上,凝滞了半刻,缓缓摘下一片她发间的红叶,“这片叶,便送予我了吧?” 未等她作答,他又出声儿:“借角手帕。” 月疏影不明就里,却仍是由袖中掏出手绢,上面绣以一枝红梅,绣工极是精细。那枝艳梅绣于帕子一角,如血般妖冶,在白净的帕子上醒目异常。 赫连迟暮接过雪白的手绢,放入手掌,在上面放上枫叶,在沿着四角裹好,细细叠好,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见他如此宝贝着,月疏影不禁觉得好笑:“一片破叶儿,迟暮兄也这般宝贝得紧。” 漆雕迟暮浅浅一笑,并不作答。 第十四章:黑衣人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入夜,冷风阵阵。 冷风穿堂,屋内本是燥热得紧,此刻忽而转凉,寒风扑打着窗纸,发出簌簌的响声。月疏影向来浅眠,此刻被寒风侵着,更是睡意全无。 雪白的长褂裙尾缀以浅红清荷,月疏影披在身上,拖曳着褂尾,推门而出。 寒风阵阵。院中枫叶簌簌而落,枝桠上铺落满霜,青砖地上红叶相铺,踏在地上,发出阵阵声响,清脆悦耳,月疏影一步一步走着,指尖掠过片片飞落的叶儿。 “疏影,夜这般凉,你身子寒,怎受的住?快回屋罢。” 身后干冽清哑的声音入耳,这般熟悉的嗓音,定是赫连迟暮无疑。月疏影转身,裙角扫了地上的红叶,凝眸对视,果真是他。 练武之人的身子受这点风本无大碍,却经他这一说,她才恍惚着想起,她曾与江湖玉面军在昆仑山下大战两夜,那时身上便落下了病根儿,受不得寒。想不到这男人记得比自个还要清晰。 月疏影不好拂了他的意,提了提裙褂,转过视线,淡淡言道:“这就回屋。” 正欲抬腿,赫连迟暮又唤了声:“疏影。” “何事?”她回过头,眸中尽是不解。 “你那屋子在风口上,定是冷得紧,我那屋子虽算不上暖和,却不受寒风的扑打。”他定眸凝视,眉目认真,“你若不介意,咱可以换间屋子。” 记着自己的病症,念着自己的身子,体恤着自己的屋子,想不到他这般观察入微、心细如尘。月疏影一时心中百转千回,怔怔望向他那双清亮软眸,恍着神儿,一时觉得他的瞳色比月色更是美上三分。 “好。”唇间溢出一字,夹杂了莫名的情绪。 赫连迟暮仍是浅浅笑着,领着她进了屋,屋内暖香思议,纱帐相掩,确是暖和。 “你好生歇息着,我先出去了。”他一笑,转身已在门外,门“吱呀――”一响,连着被他关上。 她推开窗,看着他那袭月白色身影渐小,直至进了屋掩在房屋之后。自个怎么何时喜上偷窥了,她黯然一笑,关了窗,胸膛堵着,憋得慌,却不知是为何。她踱步到床沿上,一时间不知如何做。 由袖中掏出那片枫叶,红得炫目,想着他在自己发间摘下的情景,一时在手中把玩着,心中渐安。和衣而睡着,被褥上有一股极浅的墨香,这是漆雕迟暮身上的味道。 她向来浅睡,这夜却睡得很稳。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谁?”窗外一道痕影闪过。月疏影大喝,英眉紧蹙。 月疏影本是睡得极安稳,却因为屋外的动静而警觉起身,来不及思索,披了长袍便追着出门。 一路相追,由屋顶掠过树梢,一跃便是数尺,而力稍好的闻声出门,只瞧上了一眼黑白色,那一黑一白的身影便消失在天际,速度之快,来不及分辨。 月白色长衫像是月中嫦娥,幽美冷冽。 第十五章:月下疏影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寒风迎面,由于时间紧迫,她未来得及绾好青丝便追着出门,此时柔长的发丝在夜里飘飘荡荡,和着风散开了发上的玉兰香,浮在夜空里,氤氲开清幽的香气。 面前的黑衣人闻着醉人的发香,不由得慢了下来。 “噗――”见黑衣人顿下,她一道掌风穿过,直射黑衣人。 黑衣人避之不及,擦身躲闪,面巾被掌风掠过落下,露出一张邪魅苍生的脸。 “小美人儿,又见面了。”被掀去面巾的花无涯单足立在树尖,夜行服勾勒出他清瘦极佳的身子骨,在夜里,他笑着,尽显风流。 “你叫疏影。”他再添一言,眼帘微垂,嗓音低沉。她半夜与那个模样俊俏的男人换房,似乎彼此很是熟悉。他听见,那个男人,口口声声念着她的名字。 疏影,疏影,唤得如此熟悉亲密。 “我叫月疏影。疏影不是人人都能随便叫的。”猛地截声而言,她拧了英眉,实是不喜眼前之人。 他立在树梢,怒而轻笑,“那个男人就能唤你的名?” 月疏影不语,与眼前之人懒得废话,只想速战速决。 很好,这儿离武林盟主书生的宅院足有几丈之远,那便不会有人听见了。 月疏影顿时起了杀机,白天与他交手便知他是敌非友,留着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对手迟早是祸害。现在夜深人静,便可除去这个心腹大患。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她暗退几步,真气聚丹田。 一抹冷笑勾上她的唇角,杀意正浓。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月白色盈盈水袖清冷肃杀,她扬了半截白腕子,由袖中掏出吟魂箫,放至唇边,轻轻吹奏。 一阵悠扬的箫声响起,不染丝毫温度,穿透空气,震荡着花无涯的心脾。 “美人儿,你要为我吟一曲?”他不解她的箫声,抱臂倚在树枝上,笑吟吟的问。白扇在手中把玩,吊着青玉蝴蝶坠儿,玉上的凉意衬着冷风。 月疏影冷笑。树梢尖的月疏影单腿而立,长发飘逸如鬼魅。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条蟒蛇快速从树林中窜出,夜中,大蛇冰冷的绿眸闪闪发光,摆动着长长的蛇尾,蛇信子吐吐伸伸,地上落叶沙沙作响。 “幽魂。”她念着,轻身一跃,长袖拂过他的面,带着幽幽香气。 一个回眸,她已然立于蛇头,小巧的金莲寸足站在蟒蛇三角头上。 他眯长了凤眼,眸光虚离,“你刚才的箫声,是在召唤这条蛇?” 第十六章:青玉扇对吟魂箫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他眯长了凤眼,眸光虚离,“你刚才的箫声,是在召唤这条蛇?” 月疏影未语,手指握紧玉箫,上好质地的白玉,清寒的质感袭来,朱唇呵气如兰,悠悠长曲阵阵传出,修长的手指在萧洞前合合张张,长曲如涣涣水流沁人心脾。 每一个音符皆是带着杀意,让人沉溺中死去。 花无涯以真气逼着音乐的杀气,此刻他不再懒卧于树枝,收起了玩世不恭,浑身散涣着浑浑杀意,开山拓海的霸气让人为之一震。 这种君临天下的气势……如此瘆人。 月疏影这才惊觉眼前这个少年的狠戾霸气。 她不敢轻敌,唇边丧魂曲仍是袅袅不尽,裙角挂着袖尾,连着披风透着冷意,浮在空中。 一曲罢,她抛出吟魂萧,他掷出青玉扇。 吟魂萧与青玉扇在空中厮杀。她腾空飞起,花无涯迎敌而上,空中大战数十回合。一掌相对,真气四散,四周的树木倒下,一片荒芜。 两人同时元气大伤,震在地上,捂着胸口。 幽魂趁机摆着蛇尾冲向花无涯,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森白长牙,一时腾空伸头,直直向花无涯咬去。 花无涯单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幻化成掌,凌厉的掌风杀雾腾腾的打向幽魂,幽魂受了重创,庞大的蛇身一时轰然倒塌在地。 月疏影在他打向幽魂时,寒冰掌凝聚在手,直直射向花无涯。花无涯避之不及,胸口中了一掌,吐出大口鲜血,黑色暗袍染上炽腻的血。 月疏影乘胜追击,吟魂萧直直射去,直中要害。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砰——”一掌劈过,横空杀出个黑衣蒙面人,身段娉婷,黑衣服勾勒出玲珑的曲线,一掌便震开了吟魂萧,右手一伸,抱着奄奄一息的花无涯腾空飞起,那两抹黑色的影子越过荒木云层,转瞬便消失在眼帘中。 吟魂萧稳稳落在她手中。 自己也受了伤,再看了一眼地上流血不止的大蟒,她放弃了追踪。 她扬了扬长袖,走至蟒蛇的身旁。指甲晕着真气,一时成了利锐的刀锋,在洁白如藕的腕子上狠狠割开一个长口,腥红的血汩汩涌出。 她冰冷的容颜多了一丝隐忍,仿若那血流不止的伤口不曾存在,“幽魂,喝吧。” 她平淡的声音回荡在夜空,幽魂能听懂人话,闻她一言,立刻蹿至她身边,蛇头在她手腕下,贪婪的欲喝下她每一滴血。 汩汩红血滑入幽魂的喉咙。幽魂伤势顿好。 “回去。”一声命令,她风姿寒入肺腑。 幽魂听了主人的话,冰绿双眸看了她一眼,蛇身摇摆,听话的离去,瞬间便消失不见。 第十七章:这位子你坐稳了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煜日天明,拂晓寒露染着叶尖儿。 稀疏的光线透过纸窗,她穿戴洗漱好,朝擂台走去。 盟主书生站在擂台上,清了清嗓子,“月姑娘巾帼不让须眉,与花无涯公子昨日斗得不分胜负。然花无涯公子不知什么原因,已经离开了泰山,今日的比武,与昨日仍是一样,愿挑战者自可上台,但若昨日已败下台的今日便不用再上台了……” 一番话说完,月疏影已立在擂台上,气质卓然,月白衣衫清冷如常。 昨日她与花无涯的过招仍历历在目,精彩狠毒,一时无人敢上台。 “若无人挑战,那么,这武林盟主便是这月疏……”书生走上擂台,宣布结果。 “且慢!”一人突兀截声,清冽温和的嗓音若幽谷清泉。 月疏影望去,倒吸了一口气。 赫连迟暮缓缓走上台,众人这才注意到人群里有这样一个气质出尘的佳衣公子。 他淡漠的容颜无可挑剔,澈如山涧泉的双眸漠视苍生。温和如美玉的脸此刻在月疏影瞳中极是刺眼。他踱步上台,红毯踩在脚下,一步一步,碎影的斑驳模糊了人影。 寂寂寒风,扑打着她单薄的身子,冰冷彻骨。 他开口,平静如常,“我来挑战。” 空空荡荡的山谷回着赫连迟暮的一句“我来挑战”,月疏影脸色仍是冷静如常,只寒了又寒。 “甚好,甚好……”她浅浅一笑,未有动怒。 她猝不及防的出手,他立即回手,一掌相对,还以一掌,一个侧身而劈,转身又是躲过,她招招凌厉,循着要害伤去,他步步为营,只守不攻。她就是要逼得他出招,真气聚着丹田,长衫在空中舞了又转,两抹身影极快,在人未看清招数时,已经转身又是一招,移步换影,快的乱人眼。 好快的身法。 先是花无涯,再是月疏影,这会儿又冒出个赫连迟暮,个个皆是奇人,招数快的看不出章法。 想不到这次武林大会竟是卧虎藏龙。众人暗暗心惊。 她刚侧身相对,马上换了步法,她丧魂掌再次飞出,他来不及躲闪,被她一逼再逼,逼至无可奈何,只好放弃只攻不守的做法,与她招招相对,栏杆被真气震得裂段,横亘在他们之间。 月疏影立在地上,放弃了进攻,放弃了防守,直直盯着他。 如她所料,赫连迟暮果然也停了下来。 她真气运过,昨夜与那个花无涯一战,耗损了不少真气,且受了伤,方才真气运用过度,牵动了伤口,迫得她只好停下厮杀。 她本是存了心思要置赫连迟暮于死地,既然是敌,那便不能留。怎奈伤口扯动,无法再强用真气,倒不如就此收手,把武林盟主这位子拱手让与赫连迟暮,这样他便欠自个一个人情,日后自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疏影……”他欲说未说,嘴唇欲动,寂静了半响,仍未说半个字,只凝视着她,剪水秋眸望着她,仿佛瞳中藏了千言万语。 她回以凝望,袖中指甲嵌入掌心,猩红一片。由袖笼中寻着了那片枫叶,狠狠捏在掌心,血染红了本就红得耀目的枫叶,想在手中碾碎,却终究未能舍得。 她忽的抖落出一记笑容,袖中红叶滑落,“这位子我也不争了,便送予你吧。” 红叶自她长袖中落下,触目惊心的红,他忽然不敢再看。 “这位子,你,坐稳了。”她走至他身旁,他身上曾百闻不厌的墨香袭入鼻尖,她朱唇轻启,“当心,我随时来取。” 他想要看着她,她却不愿再对视他的眼神。 一个转身,她背对着他,扬身一跃,长裙飞起,青丝在空中凌乱。在人还未曾看清她的面容时,她已经飞走,一跃便是数十丈,消失在了人们的眼前。 第十八章:蜀山、天山、玉山三足鼎立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远处那抹纤瘦的影子不见,赫连迟暮却望着那远去的方向,视线不舍移开。 方才她掌中坠落的红叶此刻寂静地躺在地上,他缓缓上前,拾起那片枫叶,混着血腥味儿,红得夺目。 他放入怀中,胸口停滞,疼得,有些麻木。 耳边此起彼伏的声音,他却无心再听。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下山之时,掌门派给他一个任务,那便是登上盟主宝座,并且以此号召天下英雄对抗魔族圣尊教。 “恭喜盟主,贺喜盟主。”响亮的声音穿透了山谷,台下稀里哗啦跪了一地。 他抬眼望去,掠过众人,跪在地上的江湖人无不整齐嘹亮的吼着“恭喜盟主,贺喜盟主”,此起彼伏,连绵了数十里的山回荡着这洪厚的恭贺声。 “我今日登上盟主一位,全凭侥幸。”他眸色寒了又寒,声音大了许多,“日后,我定为武林鞠躬尽瘁,然现下燃眉之急,是魔道势力日渐强大,我们武林应齐心协力,共同抵抗魔教。” “盟主英明。”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月疏影此刻在圣尊教休养生息韬光养晦。 而赫连迟暮却联合武林各大门派在密谋杀死圣尊教的圣尊。 她不知道,他们的立场,从来都是敌对的。 “主子,吏部尚书挨不住,死了。”一个小奴才抖索着齐了话,双膝却软了下去。 这小奴才口中的主子,便是魔道圣尊教的正主儿――圣尊。江湖人人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女魔头。 帐子后卧着这位江湖不耻之邪教的主子,懒懒侧躺在床榻,冷笑一声:“才上刑就死了,身子骨比我想的倒弱了些,我知他是个嘴硬的,未料竟这般嘴硬,纵是死也不肯供出与本尊作对的余党。”这个吏部尚书,太铁骨铮铮,不会转个弯,若肯说个一字半句,也不必死的这般狼狈。 小奴才抖着唇,跪在地上,声音夹了慌乱:“主子……该……如何做?朝廷那边……”小奴才估摸着吏部无故少了个尚书,定会严加追查,万一查到这圣尊教…… 月疏影眼角滑过不屑,这般胆小的奴才,定不会长命:“朝廷要是能动我圣尊教,早就动了,何苦等到现在?”她也懒得再训这不懂事的,只阖了目,卧于斜塌,对帘外之人不予理会。 小奴才也知自己冲撞了圣尊,见圣尊并未出言责怪,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圣女到――”通报之声较响,惊醒了床侧上的人。 圣女着一身红衣,婀娜不失英姿,妩媚不失清净,似精雕玉琢般,妖娆飒爽,将正邪黑白的气质集于一身。她站在门外,身子微弯,双手抱拳作辑,毕恭毕敬,“主子,峨眉被灭,全军覆没,而今换了主,由天山掌权。” 眼前浮现出他的模样,淡漠得和自己如出一辙。如今他做了武林盟主,首要目标便是除去作为武林公敌的自己吧?月疏影本是想夺得盟主之位,为自己的天下大业扩充实力,怎料赶跑了一个花无涯,又来一个赫连迟暮。 “这么快便易了主?那峨眉也真无能。”月疏影顿了声,方才凝思的犹豫之色全扫,笑得不辨正邪,魅惑至极,“晶足,你说,为何昆仑如此轻易便更替了峨眉?” 蜀山、峨眉、玉山,是当今武林的三大世派,如今峨眉被灭,天山顶上,江湖三世派的名字便要改写,再不会有峨眉。 历肃三十五年,峨眉与天山大战,峨眉大败。武林三世派改写,从此江湖蜀山、玉山、天山三足鼎立。 第十九章:借力打力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圣女晶足时时刻刻都赤着一双足,冰洁至极,此刻站在质地良好绣工极佳的两丈地毯之上,发丝垂自胸前,她垂了眼睫,“属下不敢妄自揣测。” “但说无妨。”帐内人卷着闭目,长袖滑至地面。 “如此浩大的气势,仅凭天山之力难以做到,莫不是朝廷在暗中相助?”圣女晶足小心翼翼的掂量着话份,夹了丝试探,只怕一句不慎,便惹得圣尊不悦。 月疏影嘴角仍留有淡淡的邪笑,故意变了声,“哦?朝廷何时管起武林中的琐事了?晶足,你倒是精明的很,净让本尊来猜。”她佯装怒声,袖掩了面笑。 兴许真惹恼了这喜怒无常的圣尊,晶足赶紧屈膝跪着,眸中却波澜无惊,未有丝毫的慌乱,“属下乱揣测,望圣尊告饶,以后晶足定谨言慎行。” “哈哈哈哈……”再也忍不住笑意,月疏影捂着笑痛的小腹,少时,笑声渐小,摆了摆手,“罢了,也不戏弄你了,进来罢,我有话与你讲。” 单手掀开帘子,便瞧见月疏影长袖掩至唇边浅笑,毫无日里生尊的威仪,反倒添了几分女子的柔媚。 晶足也不吱声,立在帘前,恭敬之至,风透过窗隙绕进屋内,恰扬起晶足赤红长裙的裙角,露出未着鞋的净足。 “站着做甚?”月疏影勾勾手指,玩味一笑,目里却添了严肃,“凑近些,我好与你讲话。” 唇间迸出这句,晶足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只怕隔墙有耳,外面那小奴才,指不定便是谁派来的细作,能坐上这高位的人,自然要比平常人谨慎许多。晶足走至月疏影身旁,站于床侧,弯了身子听她吩咐。 月疏影红唇附至晶足耳侧,轻启齿,“翰林学士王大人,总管太监,与那刚死的吏部尚书为同党,杀!”说至最后一句时,眸中染了一丝血雾。 晶足点头会意,撩开青色帐子便退了出去。 月疏影待人影渐远,嘴角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柔了声;“好个一身铁骨宁死不屈的吏部尚书!你以为本尊真不知道你的同盟么?” 她早就查得一清二楚,这是瞧这人忠心不二,又位居吏部尚书高位,念着留他一命尚有用处,而用刑不过是个试探,看他是否诚意投靠,岂料这人不知死活,这般不识时务,才丢了自个的性命。 她走至窗边,看着远处的山峦怔怔出神。 不听话的狗,只有死路一条。 若哪一天与赫连迟暮为敌,自己要亲手手刃他? 她忽然有些痛恨这样的优柔寡断。若真有那一天,凡是做了自己绊脚石的,定要一一杀过!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公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圣尊教实力如此庞大,我们硬拼恐怕伤亡惨重。” 赫连迟暮的大拇指套着翠玉指环,冰冰凉凉,像极了那晚在皇宫里她手指的温度。他站在窗口,手指摩挲着玉扳指,眼神眺望着远方,不知看向了哪里。 “公子?公子……”身旁的书童小风唤着赫连迟暮,心想着这堂堂盟主也有走神儿的习惯。自赫连迟暮登上盟主宝座后,他便成了这盟主的书童,一路形影不离。 见赫连迟暮没有回应,小风又换了称呼,“盟主?盟主……?” 赫连迟暮回过神来,“你方才说到哪儿了?” “唉。”小风叹了口气,这人走神的毛病……真麻烦。他耐着性子复又重声:“我说,公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圣尊教实力如此庞大,我们硬拼恐怕伤亡惨重。” 漆雕迟暮回过视线,敛好心神,漠然道:“可以借力打力。” 第二十章:丐帮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赫连迟暮回过视线,敛好心神,漠然道:“我们可以借力打力。” 小风不解道,“借谁的力?” “如今三世派三分武林,自是不肯白白耗费力气。” 小风心中更是纳闷,“那公子的意思是……” “丐帮。”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主子,圣女求见。”一小厮在月疏影耳边低语。 人流嘈杂的茶坊热闹非凡,月疏影要了个包间,在桌角随意坐着,黛螺色青衫极是凉快,发髻一缕不落的绾好,像是哪家修养上佳的小姐。 晶足从包间的窗口飞入,影未到,红绸已至,飘零间一股幽香,再细一瞧,人便坐在了月疏影的对面。红得耀目的长裙盖过了月疏影浅青的长褂。 月疏影一摆手,便打发了身旁的小厮退下。 “任务办好了?” 晶足的双足从不着地,这会儿也是一样,长腿卧在木椅上,黑丝随意披在肩上,妩媚撩人,若细瞧,也会惊讶她媚中透着清雅。“主子,接下来你打算怎样做?” “上次的盟主之位让赫连迟暮白白捡了便宜,如今再想靠盟主之位号令天下群雄已是不可能了。”她怅叹了口气,话间却未有遗憾。 “那主子想怎样做?” 月疏影自斟自酌,未直接回答,只绕了个弯,“晶足,你说,为何我教天妒人怨,却能屹立江湖如此之久?” 晶足实是不喜那茶的涩味儿,微蹙秀眉,“属下不知。” “蜀山、天山、玉山,都对江湖虎视眈眈,不管哪派进攻我圣尊教,都会伤亡惨重,让另外两派白捡大便宜,可若要他们联手,三大世派又各自心怀鬼胎。这便是我教一直猖獗却无人敢管的原因。” “主子分析的是。” 月疏影会意一笑,神彩间是掌握天下的自信。“既然盟主与三世派的力量都没法为我所用,那么只能靠其他的办法来扩充实力。” “如何扩充?”晶足不解,秋波杏眸全是疑惑。 月疏影耐心极佳,对着圣女循循善诱,“当今天下,三世派势力强大却难以凝聚,其他门派势力又过于弱小,我们需要的盟友必须是分散于各个角落消息灵通并且易于凝聚。” “主子的意思是――丐帮?”晶足在她的叙述中总算寻找了一丝用意。 月疏影将瓷盏中香茶一饮而尽,手指微湿,由怀中掏出一绢手帕,擦拭着茶渍,漫不经心道:”不错,丐帮弟子众多,分散于天下每个角落,消息灵通,若集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晶足噙着媚笑,淡淡溢声,抱拳相赞,“主子英明。”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虽说现下江湖朝廷纷争不断,然苏州却是一派祥和。 秋水湛湛,秋叶翩翩,虽是已入秋三分,却未瞧见丝毫的肃杀之意,街上人来人往,安宁之气尽显。 谁能想到,以肮脏之称的乞丐之丐帮老巢会在苏州这样一个恍若天境的地方? 前来赴丐帮大会的人前赴后继,在“虎门台”下攒动。 单长老是丐帮第一大长老,年事已高,声望颇重。这次的丐帮大会,就是由他举行。 单长老站在虎门台上,神色严肃:“我帮魏帮主因遭奸人所害,导致丐帮至今群龙无首,今儿特地开丐帮大会,选有能力之士统领丐帮。各位英雄好汉尽可一试。” 第二十一章:线索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单长老站在虎门台上,神色严肃:“我帮魏帮主因遭奸人所害,导致丐帮至今群龙无首,今儿特地开丐帮大会,选有能力之士统领丐帮。各位英雄好汉尽可一试。” 台下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难道丐帮是要设个擂台,赢者为王?” 众人抬眼望去,一个佳衣公子穿着白衣款款而来,身边跟着个小书童,这位公子气度沉稳,俊逸不凡,正是前不久在武林大会上一举夺魁的赫连迟暮。 月疏影偏头掠过他的身影,眼神若死水微澜。 “主子。”身旁的清泉子和岳枫斋瞧着她脸色有异,疑惑一问。 月疏影身旁的一位妙龄女子穿着蓝袍,斜长的刘海覆盖住她的右脸,清美绝伦。而这位年轻的女子,正是圣尊教的左护法――清泉子。月疏影右边的年轻公子,玄色外衣随意的披在身上,潇洒不羁的气质一览无遗,他便是右护法――岳枫斋。 月疏影声音沉沉:“无碍。” 岳枫斋随意揽了下外衣,漫不经心的眼眸淡淡扫过漆雕迟暮,眼中的惊艳一闪而逝。那个年轻的盟主,温和淡漠的气质倒和自己的主子很像。 单长老摸摸胡子:“当然不是。因为魏帮主之死,打狗棒法秘籍也不见了踪影,若是谁能寻得这消失的秘籍,便是我帮的下一任帮主。” “凭空找本秘籍,这不是刁难人么?” “丐帮也太刁钻了。” “就是就是,这什么丐帮呀!” …… 抱怨之声连绵在耳。 月疏影静了眼,淡淡一问:“可否让我们检查检查魏帮主的尸身?” 这一声柔中带着英气,饶是熟悉。赫连迟暮抬眼望去,仍是那熟悉的模样。一时怔然未动,望着那副容颜出神。身旁的小书童小风小心地打量着自家的公子,发现这公子在人群里也有走神儿的习惯,再顺着公子的视线望去,是一个气质疏离冷漠却异常清雅的女子。 兴许是感受到了赫连迟暮的目光,月疏影偏头一瞧,便看见了赫连迟暮。她微微颔首,嘴角习惯的滑过浅笑,随即收回了视线。 那笑透着疏离,从何时开始,已这般陌生了?赫连迟暮黯然苦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放肆!”单长老厉声一喝,“老帮主尸骨未寒,怎可掘墓验尸?你们这是大不敬!” 岳枫斋散漫一笑:“那魏帮主死之前最后见到的是何人?” “是我。”单长老答道。 岳枫斋懒懒抱拳作楫:“那便麻烦你细细说说你知道的。” 单长老略微沉思了番,将那晚之事娓娓道来。 “我记得魏帮主死的当晚,正是夜晚两更天,一个人影从我的房门前闪过,我心存疑虑,披衣尾随其后,但是天实在是太黑了,老朽老眼昏花,一时把人跟丢了。后来,听到些动静,闻声赶去,声音便是由老帮主房里传出的。门虚掩着,我推门而入,发现老帮主躺在地上,嘴角流淌着鲜血,我赶紧跑过去,发现老帮主已经甍了,死亡时间不超过半柱香,我检查尸体,发现帮助随身携带的秘籍已被盗走。” 单长老叹了口气,哀痛之色延绵:“事情大抵便是这样。” ――“靠,这么玄!” ――“这什么线索啊!更难了!” …… 抱怨声延绵在耳,络绎不绝。 月疏影阖袖,眼角染着自信的笑意。 第二十二章:贼喊捉贼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夜晚,寂静无声,月光朦胧。 阴风阵阵,已是深秋,落叶飒飒。 “主子,我们来‘净月楼’做什么?”身着夜行服的清泉子好奇问道。 三袭黑色的身影在黑暗里行走,步伐轻盈,轻功皆是一流。没错,这夜探丐帮净月楼的三人组,便是魔教圣尊月疏影、左护法清泉子、右护法岳枫斋。 “笨蛋。”岳枫斋鄙夷的瞄了清泉子一眼,“净月楼是谁的住所?” 被轻视了的清泉子很是不服,杏目圆瞪,脱口而出:“是丐帮帮主的居处,魏帮主死后,德高望重的单长老暂管帮中事物,所以现下是单长老在居住。” 得到满意的答案,岳枫斋循循善诱:“你难道未发现,单长老很是可疑么?” “嗯?”清泉子好看的大眼虚离着目光,眸中全是不解,“他有什么问题?” “清儿。”这一声由月疏影口中唤出,声音低沉清澈。饶是定力好如月疏影,也不得不调教调教这不开窍的属下,凝着月色一一道来:“其一,前任帮主尸骨未寒,那个单长老不首先查清死因揪出凶手,却急于更换帮主,这不惹人生疑么?” 清泉子点点头,细一琢磨也觉得这单长老的行为确实古怪。 月疏影轻笑,眸间全是对清儿的宠溺:“其二,他言天太黑,以他丐帮第一长老的武功竟把人跟丢了,足以说明天之黑,然而,天既然如此黑,他推开屋门站在门前却一眼便瞧见了魏帮主嘴角的血丝,更是矛盾。” 清泉子笑着点头,美目流盼,皆是对自家主子的拜服。密长的刘海虽遮住她的右脸,却仍能从她显而易见的表情中知道她的喜怒哀乐。 “其三,在发现魏帮主死后,他不首先叫喊呼唤丐帮中其他弟子,或者追刺客,却首先检查尸体,况且,打狗棒法的秘籍是丐帮的机密,他不是帮主,却知道秘籍在魏帮主身上,所以他先检查尸身,再告知我们秘籍被盗。” “对呀,他怎么知道秘籍是魏帮主随身携带的呢!”清泉子恍然大悟,这些破绽被自己主子条理清晰地一一道出来,圣尊,果然心思缜密呢。 岳枫斋邪邪一笑,散漫不羁的气质如常,邪魅的双目毫不掩饰不屑:“大惊小怪的丫头,笨成这样真不知你是怎么当上左护法的!” 听见岳枫斋的讽刺,清泉子很生气,张牙舞爪的向岳枫斋奔去,夜风轻拂,吹扬起她细长浓密的刘海,显现出完美精致的右脸,天真无邪的似一个美娃娃。 谁又能料想,魔教左护法,竟是这般不谙世事,纯净顽劣如孩童。 “可是,单长老这样做有什么好处?”清泉子回想过来,又是一问。 岳枫斋真是受不了这笨丫头了,一记爆栗敲在她头上,发丝的滑感触来:“你真是……”顿了顿,将下半句说出:“真是,笨到家了。我问你,老帮主死后,谁掌管帮中事务?” “单长老。”清泉子冲口而出,随即回神过来,那记爆栗让她吃痛,恨恨瞪着他,揉了揉脑袋再问,“可是总会选出一个新帮主,那他不是替他人作嫁衣么?” 美娃娃生气瞪人的表情很是可爱,让岳枫斋很是享受,他再耐心着问,“选出帮主的前提是什么?” “找到秘籍。” “秘籍又在谁身上?” “单长老身上。”答完,清泉子恍然大悟,“贼喊捉贼,让我们到处乱寻,秘籍却在他自个身上,自然找不到。他便能以代管之名管理帮中事务。”恨恨咬牙,“哼,老奸巨猾!” 第二十三章:遥望 - 江山策,媚世妖后 - 姬浅一 “总算把笨蛋给说明白了。”岳枫斋顽劣一笑。 清泉子咬牙,张牙舞爪的又向岳枫斋扑去。哼,他很聪明吗?不过是教主的英明领导罢了。不过,确实是比自己聪明一点点,一点点。 岳枫斋避过,眼中仍是嘲笑。 清泉子又打过去。 “清儿。你又胡闹了。”月疏影笑笑,看着清泉子对着岳枫斋横眉冷对,再看着岳枫斋的俊脸上写满不屑,宛如一个和善的大姐姐,仿若主仆的阶梯只是幻像,“快潜进净月楼吧,正事要紧。” 打闹停止,脸色换上严肃。 树枝婆娑,斑驳了一地碎影。 风是冷的,影是乱的,池子中的水波光粼粼,寒风扑面。 “出来吧。”岳枫斋仍是不羁的模样,只是漫不经心的眸子散发出杀意。 这一声,惊破平静,裂风拂水。 一道人影从黑暗里走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那道身影从黑暗中出现,身姿芝兰玉树挺拔清俊,素白的衣衫角袂飘飘,漠视天下的气质清华淡然,剑眉星眸,不似邪与那般邪魅,不似岳枫斋那般洒脱不羁,只那样静静地站在那儿,便不自觉被吸引,心绪变得平静。 “疏影。”他唤,隔着数十步的距离,他却能感受到她平稳中有些紧促的呼吸。 夜行服没有遮住她的脸,很好辨认。可是,在很遥远的时候,他便闻到了她身上的玉兰花香,刹那间,他惊觉自己的嗅觉,隔着数十步,根本不可能闻到,可是,他就是闻到了。 “迟暮兄,别来无恙。”她如是说,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指甲却陷入掌心,殷红的血染在黑色的夜行服上,瞬间不见。 清泉子对陌生人总是有着莫名的敌意,纤长刘海下掩着清冷的肃杀:“你也是来同我们争夺秘籍的?”她问,直白露骨,不留丝毫余地,直直的看向这个淡漠清俊的男子,眼中俱是警惕。 “清儿,不得无礼。”月疏影轻声说,不怒自威,圣尊的架子摆上。 清泉子瞧着主子神色虽是无碍,但怎么着也相处了这么多年,能感受到那冷清之下对那男子微妙的疏离。 “这两位是?”赫连迟暮看向她身旁的一男一女,眸中不解。 “朋友。”轻描淡写的敷衍过,不需要知道的事,便不必知道。 赫连迟暮的白色的靴上全是污泥,一路泥泞俱在脚下,疲倦透支,却在看见月疏影那一刻,疲惫之色尽扫,他笑,温软如玉:“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冷笑在她唇角一闪即逝,那武林大会的一句戏言,不料想这男人竟当了真,她那时本就敌不过,也不想别人看出她有伤在身,故意编造的说辞罢了。不过,既然他还记得,那么自个也不能不识好歹。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