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顾佳是在迷迷糊糊中接到编辑的电话。
    “我天，你昨天到底做了什么，整个微博都被怨气包围了。”苏念安在另一头啧啧称赞。
    顾佳打了个哈欠，脑子还是一团浆糊，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她昨天码字码到三点，终于把最后一章发了出去，原本还想着今天能睡到中午，没想到才睡了四个小时就被苏念安紧急召唤了。
    苏念安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幸灾乐祸：“你去你自己的微博看看吧，好多人要给你寄刀片炸药。”
    顾佳揉揉头发，挣扎着爬起来reads();。
    虽然苏念安说得夸张，但顾佳其实并不太相信的，她的读者多软萌啊，每天像群听话的小雏鸟撒娇卖萌等她喂食，她偶尔请个假，还纷纷留言让她累了就多休息休息，遇到黑粉还会奋起怒对，这么可爱的小天使们怎么可能会暴动……
    打开微博界面的顾佳默默看着自己昨天发出的微博，截止目前为止，已经有了上万条转发，数千条留言。
    她微博粉丝也有就十来万，平时留言最多不过数百，这条微博转发这么多次难道是大家知道旧文完结，所以特来恭贺？
    最新一条微博是昨天晚上三点发的。
    佳和万事兴：全文完结，谢谢大家厚爱，特赠万字番外。
    嫌这句话太单调，后面还特意加了卖萌的颜表情。
    很正常啊。
    顾佳困惑地打开留言。
    要咸豆浆不要甜豆浆：本来看到有万字番外我还特开心，万万没想到，我！男！神！居！然！b！e！了！我现在这个人都是懵逼的。
    蒋先生家的孟小姐：前一晚还忍不住内心饥渴夜爬高楼探闺房，吭吭唧唧你侬我侬，第二天就阴阳相隔此生不再？？？已网购刀片，心中蠢蠢欲动，预与大大请教一二。
    冉冉冉冉：大大开篇说，这是一个很甜的冬日小暖文，我居然还信了？我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作者的套路。
    顾佳……非常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番外可能，十分妖艳做作，和外面的清纯小妞完全不同。
    《他穿越风雪而来》讲的是缉毒警察和战地记者的故事，文章是顾佳一贯的细腻风格，情节饱满，人物性格塑造成功，再加上背叛与乔装，密谋与反侦探，险象迭生的枪战场面，炮火交加中更显滚热的爱情友情，一时之间吸引了无数读者。
    小说最后，自然是身为战地记者的女主被毒枭控制，身上绑定炸弹，而男主与毒枭英勇搏斗，成功救下女主。
    情节老套，但奈何文笔好，读者就是好这口，及至正文完结，许多人还开玩笑说提心吊胆一路，居然没有玻璃渣，新来的读者看到这留言，也放下心来，心甘情愿地跳下坑来。甚至在顾佳交代最后还有番外时，还有人开玩笑让她飙次车。
    万万没想到，飙是飙了，奈何车是灵车。
    毒枭被捕，他的手下却开始反扑，同时男主也迎来了其他毒贩的全面扑杀，从缅甸到越南，从柬埔寨到俄罗斯，一路惊险不断，最终在中缅越三方政府的联合下平安归来。而就在他们回到中国，回归于平淡的生活时，命运却给予了最惨烈的一击――男主的车上被人安装了炸弹，而当时，他是为了迎接自己的未婚妻，那天是他和她的订婚宴。
    炸弹是重力炸弹，只要他离开驾驶座，炸弹就会爆炸。车门被锁死，车顶也被人做了手脚，车窗无法打开。
    他冷静地联系上队友，将车开往地广人疏的郊区，在最后一分钟的倒计时里，他停靠下车辆，给女主打了电话。
    漫长的留白间，他最后只说了三个字：“活下去。”
    然后果断地挂断电话，将车开向了深河。
    他穿越风雪而来，满身风霜，历经磨砺，尤有傲骨，屹立不倒。
    文章的最后，描述的是山河万里的场面。
    阳光自峡谷跃然而出，天际被染上一层瑰丽，薄薄的云雾消散在风中，山脚之下，树木青葱，溪流涌动，万物复苏reads();。
    而她爱的人，永远的睡在了冬天。
    愿你生活，所向光明。有所等，有所得，有所爱。
    说实话，对于这个结局，顾佳还是非常满意的。所有的伏笔都交代完毕，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归路。
    不过很多时候，作者心目中的完美结局，和读者心中的完美结局，总是有着千差万别。
    又看了会留言，顾佳关上微博。对她而言，一个故事已经完结，她也不会再进行更改。至于微博下的暴动，顾佳默默缩进自己的龟壳，嗯，她不知道，她什么也没看见，完美！
    在被窝里又缩了一阵，想到等会还要去见导演，又咬牙爬起来。
    说实话，写作这么多年，顾佳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小说可以改编成电视剧，刚接到这个消息时她还不信，但冲着华宇影视的唬头还是咬牙签了，没想到几个月之后就接到对方电话，说是这部小说已经确定在明年春开拍，不过导演想和她当面聊一聊，问她什么时候有空。
    一直以为对方买了自己的小说当储备粮的顾佳从来没想过会天降惊喜，在知道都是同一座城市里后，顾佳与对方约完地点后就挂了电话，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还不知道导演是谁。
    想着反正到时候见面就知道了，顾佳也就没有打电话再去询问，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导演会是谢怀知――叫得出他名字的人不多，但说到他哥哥谢必安，几乎所有人都耳熟能详。作为华语影坛超一线的导演，谢必安获得无数次最佳导演奖，每一部商业片都受到众人追捧，叫好又叫座，一次次刷新票房记录，此外拍摄的两部文艺片，一部曾入围过奥斯卡最佳导演奖，另一部至今仍保持着文艺片的票房记录。两兄弟都非常擅长蒙太奇手法，每一处欲语还羞都恰到好处，诡谲多变的人性就被他们一层层挖掘出来，轻描淡写下尽是波澜壮阔。
    所以，在知道这个人会导演《故里山河》时，顾佳整个人都是懵圈的。就好像你原本只希望有一个硬币可以买颗糖，最后中了头奖，不仅可以买颗糖，还能把糖果屋都买下。
    顾佳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既欣喜又忐忑。高兴于自己第一本影视剧就能有这么高的起点，又担心故事不和大众口味，使对方形象受损，甚至质疑对方怎么会看上自己的小说，毕竟在很多人眼里，网络作品都是不入流的，虽然近年网络剧大热，但很少会有主流导演会选择拍网络剧，就好像拍了网络剧，就会走下神坛一样。
    谢导一看她这表情就笑了：“你也不要太有负担，我们就随便聊聊，我可没我哥那么吓人。”
    “好。”应是这么应着，但顾佳仍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谢导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坐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他很高、身形消瘦，裹在黑色大衣里，高领毛衣挡住了他的下颚，右手拿着笔，空白的本子摊放在膝盖上，顾佳一眼瞟过只以为是谢导的助理。
    见到她这僵硬的动作，对方似乎轻笑了一声，声音出乎意料的好听，犹如融融春雪欲化开，轻飘飘地落在顾佳耳边，引得她整个耳背都敏感地动了下，被痒的。
    “我看过你的小说，很有意思。”谢导笑道，“当时华宇把这部小说推荐给我的时候我是拒绝的，那时候我正在准备另一部电影。”
    顾佳点头，这部电影就是两个月前上映的《归来》，由谢必安谢怀知两兄弟为导演，以武术传承为主线，意行拳、太极拳、五形八卦掌、短打、咏春接踵而出，看得人眼花缭乱。但所有的儿女情长、武术较量在家国仇恨的背景下又显得微不足道，最后自然是每一门的武术传人都选择了入世，以血肉之躯为这个国家尽一份绵薄之力。
    这部电影上映当天就收获4.2亿，此后步步高歌，直至最后以30亿完美收官reads();。
    而就是这部电影的导演说要来拍你的剧本，那么最差，点击也是以亿打底。想到这，顾佳的小心脏抖了抖。
    她正了正神色，继续听谢导讲话。
    谢导：“后来还是闲的无事才拿来翻了一遍，笔锋尚显稚嫩，但人物已成。一个作者写一篇小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人物的塑造，我觉得这部小说已经做到了。而除此之外，故事连贯、处处留白处处有情，所以我就打电话给华宇影视，我说那就试试吧。”
    顾佳没想到对方的评价会这么高，这部小说是她写的唯一一部古言，当时几乎可以算得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掐，网络成绩只能说一般，没想到签约出版后反倒是爆红，一版再版。
    顾佳认真地看着他说：“谢谢。”
    “也不是我一个人感兴趣啊。”谢导笑呵呵道，“不是还有一个人吗？”他指了指一边的男人。
    顾佳就看到对方拿下墨镜，眉目温润，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笑意从眼里倾泄了几分。
    “你好。”他道，“我是梁青舟。”
    顾佳：……
    一个谢怀知已经是中了头奖，再来一个梁青舟，顾佳觉得就是一部烂作，也能被他们救活了。
    央视前几年曾斥巨资拍摄电影《国共宣言》，其中梁青舟饰演的正是青年时期的孙中山。
    青年一身灰色西装，清秀俊朗，文质彬彬。
    在周围都是演技派的压制下丝毫没处下风。
    他于讲座之上口若悬河，侃侃而谈，举手投足间挥洒着青年人特有的热情和自信。
    这部电影也赢得了口碑和票房的双丰收。
    也是从此片开始，梁青舟正式崭露头角。
    而真正让他大红特红的，却是一部警匪剧。以繁华璀璨的香港为背景，警察和毒贩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角逐。
    当年《大赌徒》有多红，从梁青舟的微博粉丝一夜涨了五百万可堪窥见。同年，《大赌徒》不负众望，一连斩下最佳导演奖、最佳编剧奖、最佳男主角奖等等，笑傲整个华语影坛。
    “你、你好。”顾佳结结巴巴道，“我是你的粉丝。”
    “谢谢。”他弯唇一笑，便是寒冷的冬日也仿佛添了一抹温度。
    “我就知道这小子一来你们的视线都到他身上了。”谢导佯怒道，“唉，我真是老了，都不耐烦看了。”
    “正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谢导风骨魁奇。”顾佳拍马屁道。
    谢导摆摆手：“行了，我还不清楚你们啊。”
    顾佳脸色微红，没办法，她就是这么肤浅的人，看脸。
    这家店虽然*度高，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梁青舟还是重新戴上了墨镜，顾佳见了颇为惋惜。
    她心思浅，流于脸上，梁青舟不免好笑，见她面前的饮料已经喝完，他转身叫来服务员让他们再续了一杯。
    等服务员离开后，梁青舟回过身来：“其实这次不请自来，是因为我有件事想和顾小姐约谈reads();。”
    他递给顾佳一张名片：“我妹妹对你的新作《他穿越风雪而来》很感兴趣，她最近有意向影视投资，如果你这部作品还没售出影视版权，可以和她谈谈。”
    万万没想今天在接二连三的惊喜之后还会有这么个大礼包，顾佳接过名片，道了声“谢谢”，她低下头看了眼人名，又惊讶地看了眼梁青舟。
    名片的姓名一栏写的是简知秋，如果她记得没错，这应该是他的绯闻女友吧？前段时间网络上两人的亲密合照传得满天飞，虽然当事人当天就发声明否认，但大家其实是不信的，毕竟娱乐圈有太多的欲盖弥彰。
    但刚刚，他说的是，我妹妹。
    像是知晓她的困惑，他一个词解释：“再婚。”
    顾佳恍然，然后后知后觉地想起，简知秋的父亲，是国内房地产巨头，所以网上传他是富二代是真的了？
    她将一腔八卦都塞到脑海里，面上镇定自若地点了点头，颇有我早已预料到的半仙风范。
    这一次见面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顾佳回到家的时候还觉得不可思议。
    她今天不仅见到了谢怀知还见到了梁青舟，还一起吃了顿饭，顺便得到了简土豪名片，人生开挂不要太顺利。以致她一晚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到最后只有放弃挣扎，爬起来重新打开电脑，登陆微博。
    睡不着就码会字，再过几天就是冬至了，她决定送小伙伴们一个小礼物。
    佳和万事兴：#他穿越风雪而来#过几天要开始闭关了，所以提前送上甜甜哒芝麻馅汤圆，祝大家冬至快乐【图片】
    图片是手机备忘录的截图，文字如下：
    一大早，她就起床忙活开了。
    今天是冬至，家里的小孩昨天就嚷着要吃汤圆。
    她煮了一大锅水果馅汤圆，又另起一小锅放了芝麻陷的。
    去年冬至的时候还在俄罗斯，也是煮了一大锅芝麻味的汤圆。她原先是想买桂花的，但是绕了一整个菜市场都没找到，只能将就选了芝麻。
    他不喜甜食，但还是吃了一大锅。
    当时她还说吃了汤圆，一年都是顺顺利利的。
    俄罗斯的冬天很冷，一说话就是满嘴冰碴子，冷得好像穿再多衣服都止不住发抖，他就过来，拉着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衣服里。
    顺手将她抱了满怀。
    后来？
    后来她的英雄永远地沉睡在了冬日冷冽的湖水里，再也没有醒来。
    将这段话来回读了两遍，确定语句通顺没有错别字后，顾佳将它发上了微博，之后就关了电脑睡觉，因此她并不知道，这条微博下面暴动了。
    每逢佳节胖三斤：果然是芝麻陷的，黑心【微笑】
    不知道叫啥好：我的天啊啊啊，只要一想到去年这个时候他们在俄罗斯拥抱、亲吻、彼此取暖，再对比现在，最怕的永远不是未知，而是已得到，却又失去。
    鲸入海：此后的岁月，每每到了冬至，她都会想起记忆中的那个人。他带着她穿过越南的炮火，穿过里海的潮涨潮落，穿过俄罗斯的区时和风雪，给了她勇气，带领她成长。他说他会来接她，可是并没有。
第一章 （2）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微博下的控诉顾佳是看不到了，因为第二天一早她就打包包去了老师姜珍珍家。
    作为一名主业小编剧副业码字工，顾佳经常不务正业，时不时被蒋珍珍教训一番，这也难怪，在网文普遍都是千字三分的时代，即使是小透明编剧，她一集也能拿到五千，辛辛苦苦码了三个月的文章说不定还没有编剧的零头，何况码字还要应对零成本的盗版和抄袭，但是比起做编剧，顾佳还是更喜欢写小说。前者要听从投资人、导演、主编甚至演员的意见随时更改，而后者的所有脉络都是由她自己支配。
    奈何顾佳的母亲认为写小说太辛苦了，所以拜托了做编剧的朋友来带她。
    蒋珍珍在这点上倒是和她母亲取得了共同点，两人总认为网络小说难以出头，所以每次逮着顾佳总要念叨几句。
    果不其然，刚到老师家，礼物还没送上，后者已经开启了教育模式：“你妈说你这个月都还没出过门，这是打算钉在椅子上不起来了？”
    顾佳抗议：“我妈太夸张了，她就上次来我这住了三天，我也就这三天没出门，她就说我每天都宅在家里。”
    一旁的同事表示：“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
    蒋珍珍：“给你一个眼神自行体会啊。”
    顾佳快速认错：“我以后一定每天出去走走，多多锻炼。”
    蒋珍珍：“行了，别皮了，行李都收拾好了吗？下午的动车不要忘了。”
    顾佳比了个“ok”的手势：“知道了。”
    这次去s市主要是讨论下一个剧本的大纲，都是固定的合作方，讨论剧情总纲十分顺利，所以等到晚上九点，会议就结束了。
    不知道是不是一整个晚上脑子都在思考的缘故，洗漱完后到床上躺了半天还是没有一点睡意，顾佳在被窝里蠕了蠕，最后还是起来从行李箱里搜出平板电脑打算找部电视剧看。
    刚一打开app，就看到视频网站的首页挂起了影帝梁青舟的作品，是部最近宣传得非常火热谍战片，名字《破晓》。
    顾佳默默垂涎了一番男神的美色，然后点进去观看。
    故事背景发生在民国时期，梁青舟饰演北地军阀蒋礼的儿子蒋礼川，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蒋大少看似荒唐放荡不羁，实则心思缜密，身手敏捷reads();。
    第一集的出场，就是徐茹饰演的女教师遭到蒋家大小姐的为难，他本是闲时路过，却在看到她倔强的神情后停了下来，随口替她解了围。
    春寒料峭，男人穿着白色衬衫，浅棕色马甲，再外面罩着一件同色西装外套，他斜靠在拱门处，墙角梅花盛开，点点瑰红，暗香浮动。
    盎然无边的春/色里，他漫不经心地笑：“不过是一樽花瓶，你前几天不是看上了青釉印花瓶吗，我已经叫人去买了。”
    他笑着，眼神看过来时还携带着百花的芳香，风流恣意。
    顾佳打开弹幕，整个屏幕瞬间被“啊啊啊啊啊舔舔舔”“卧槽我幻肢硬了”“好想把他按在墙上就这么强吻他，看他哭唧唧抽搭搭的模样”给占领了。
    等等……好像掺杂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顾佳默默给最后一条弹幕点了个赞，然后关上弹幕继续舔屏。
    最为一个合格的迷妹，即使这部电视剧苏的毫无逻辑可言，单冲梁青舟这颜值她都能毫无负担地追下去。
    更何况《破晓》虽然只有两集，但情节紧凑，挑选的演员又都是实力派，再加上这还是梁青舟近三年来第一部电视剧，在未播出前，微博上的话题就已经刷了又刷，一张剧照都能挤进话题榜前五。
    打开微博，不出所料，#梁青舟##梁青舟破晓##蒋礼川#这些话题已经被顶到热门，底下一片迷妹的嗷嗷叫喊。就连他出场的第一个画面也被做了各种特效，甚至还有小可爱把拱门p掉，在旁边画上了自己。
    顾佳被逗得不行，现在小粉丝们的战斗力可真强悍。
    又刷了会微博，渐渐有困意上涌，她关上手机，缩进被窝里睡觉。
    接下来几天又进入了忙碌的开会状态，总纲已经出来了，被投资人驳了几处地方，还需要重新改，不过蒋珍珍也是高效率，很快又完成了修改版，等大纲通过后，还要进行分级大纲的讨论，之后顾佳领到了自己要写的内容，回房间开始暗无天日的码字大业。
    等到正式出关，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等回了家，顾佳连行李箱都懒得整理就先睡了一觉，等她醒来时，已是深夜。
    顾佳饿得饥肠辘辘，厨房又没了食物，只好披上外套下楼买些吃食。
    深冬的夜里显得格外寒冷，幸好楼下的超市是二十四小时开着，大概是没什么人，柜台前的两个女职员凑在一起看着视频。
    顾佳眼尖，看到他们看的视频正是最近的热门剧《破晓》。
    视频恰巧给了梁青舟一个近镜头。
    和初见时的风流不羁不同，此时的他穿了件黑色立领风衣，戴着毡帽，帽檐下露出的一双眉眼漾着温润的湖水，他的右手握着一把精致小巧的银色手/枪，眼也不眨地将子弹亲手送进叛徒的胸膛里，脸上甚至还带着笑，目光专注地宛如最深情的情人。
    又温柔又决绝。
    简直就像朝你的胸/□□了一枪，一下子把你的神魂都震慑在原地，恨不得把心掏给他，只祈求得到佛陀慈悲的垂怜。
    顾佳在原地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心跳急促，才想起来自从开始闭关，她也断了刷平板的爱好，自然也没有再追《破晓》了，也因此接下来她全程心不在焉，脑海里不断闪现的都是他最后轻松写意的笑，等到一圈逛完，还是两手空空，最后还是选择了关东煮reads();。
    挑选的时候，从外面进来了个人。
    顾佳余光瞄了眼。
    来人身形高瘦，穿着宽大的黑色羽绒服，戴着口罩，他长步一跨，直接往关东煮这边来。
    此时顾佳已经挑好了，叫了收营员结账。
    “一共8块。”
    顾佳一手接过杯子，一手伸向口袋——摸了个空。
    当时她表情就懵了下，又仔细搜索了一圈，空空荡荡的口袋依然空空荡荡。
    收营员表情不耐地等待着，戴着口罩的男人似乎已经挑选好了，正站在一边等着。
    “我……”
    她纠结着眉眼，刚出声，一只手从她头顶越过，递了张纸币。
    “一起。”身后有人道。
    低沉的声音，因为隔了口罩，而显得有些含糊。
    顾佳反条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对方很高，约莫一米八七一米九左右，不知道是不是太晚的缘故，神情有些疲惫，察觉到她的注视，他朝她点点头权当打招呼。
    顾佳却像是被什么烫着了一般，飞速地转过头，捧着纸杯，小声地丢下句“谢谢”，就让到一边。
    梁青舟被她的反应逗得一笑，自己现在真有这么恐怖？
    “先生，这是找您的六十二元，请收好。”
    顾佳低着头，依然能听见收营员用着甜腻腻的声音问：“那个……对不起，请问下，您是梁青舟吗？”
    咬着纸杯的动作顿时挺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佳觉得收营员时不时扫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八卦。
    “不是。”男人笑着道，语气自然，听不出半点撒谎的心虚。
    他接了钱随意放进羽绒服的口袋里，另一只手端过放在一边的纸杯。
    顾佳看到被食物装得满满的两个纸杯，脑袋里还天马行空地想着，不是说明星都要减肥吗？又想到前几天看到的新闻，男人为了蒋礼川这个角色愣是减了十斤，觉得他还是多吃点比较好。
    梁青舟走到门口，发现身后还亦步亦趋跟着个小哑巴，他停下脚步，低声问道：“还有事吗？”
    声音温和含笑，他和人说话，习惯看着对方的眼睛，眼神认真而专注。
    顾佳被近距离的视觉迷得七晕八素，支支吾吾半响，到最后只蹦出生硬的一句“谢谢”。
    说完之后就懊悔地直想撞墙，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梁青舟不易察觉地翘了翘唇角：“不客气。”顿了顿，他加上一句，“小编剧。”
    顾佳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心情立时飞扬起来，努力想做出一副矜持的模样，笑意却从唇角眉梢蔓延开来，止也止不住。
    她舔舔唇，绞尽脑汁地开口：“你……工作结束了？”
    如果她记得没错，他前几天还在法国参加时尚展，这么快就回来了？
    “恩，今天刚回来reads();。”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口，超市的感应门应声而开。
    冬日的夜晚寒风肆虐，刚出门顾佳就被毫无防备地吹了一脸，她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蹦跶了两下，蹦完之后才想起来梁青舟还在旁边，整个人都绷住了，动也不敢动。
    又想笑了。
    梁青舟收回视线，不着痕迹地上前，替她挡去了一部分风雪：“和知秋联系过了吗”
    顾佳一直低着头没有察觉到，听到他问，她老老实实地回答：“还没有，我之前接了份工作，今天才回来。”
    “编剧的工作吗？”
    “嗯，就是个小剧组，好处是周期短，大家合作过几次，少了磨合期。”
    “慢慢来，人物塑造和故事情节方面你都很擅长，剩下的就是名气和资历，前者你不会缺，后者等前者不缺了也就有了。”
    他还有未尽的话语未说，她却知道。等将来《故里山河》上映，自然会有更多的人认识她，名气有了，投来橄榄枝的人自然也会多起来。
    顾佳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虽然她对编剧这职业并没有太大追求，但有人看好她、鼓励她，还是让她心生欢喜。
    “嗯，我知道。”
    梁青舟垂眸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只到自己胸膛过，和他说话时，她还要仰着头。她语气轻快，眼里满是对自己的信任。
    他想，难怪总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果然软软绵绵。
    前面就是自己的车了，梁青舟停住脚步，和她道：“我到了。”
    顾佳也看到了黑色卡宴，她跟着停下，舍不得就这样离开，又不好继续耽搁下去，只能不甘不愿地和他道别：“那、我先走了？”
    “等下。”梁青舟叫住她，“你住哪里？我送你吧？晚上女孩子一个人走不安全。”
    虽然顾佳心里兴奋地冒泡，但她人前端地特稳：“不用了，我家就在旁边的小区，而且小区里不让开车，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说罢，也不待他说什么，就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就小跑进了小区。
    梁青舟站在车边，直到她的身影融入黑暗，才收回目光，坐进了车子里。
    骆轶航已经等了半天，见他坐进来，忍不住问道：“你的粉丝？”
    “她就是《故里山河》的作者。”梁青舟关上车门，将手上拿的两个纸杯递给他，“两杯都放了辣。”
    骆轶航吹了声口哨：“谢啦。”他瞥向后边已经开始闭目养神的男人，“你真的不吃？你粉丝最近可是一直都在我的微博下控诉我虐待你。”
    梁青舟靠在枕头上，捏了捏额头：“没胃口。”
    骆轶航知自己劝不动对方，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起来，倒是没想到《故里山河》的作者会这么年轻，瞧上去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
    “长得也挺好看的，乖乖巧巧。”想到小姑娘手上的关东煮，他又八卦了几句，“就是瞧着瘦了点，年轻就是好，怎么吃都不怕，徐茹前几天胖了两斤，现在连晚饭都不吃了。”
    梁青舟漫不经心地嗯了声，他最近日程紧，再加上为新电影做宣传，各个城市到处跑，嗓音早已开始抗议，人也有些扛不住reads();。
    骆轶航也知道这点，他劝道：“实在不行，我让老陈明天过来看看你嗓子。”
    “不用。”梁青舟咳了咳道，处于疲倦之下的声音有些低哑。
    “那你自己多注意点，多喝开水别着凉了，免得到时候那些小姑娘又要说我虐待你了。”
    说话期间，骆轶航已经飞速地解决了一杯关东煮。有了食物垫底，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他一手搭着椅背，半侧过身，回头看着后座的男人：“其实你也可以交女朋友了，别每次一有假期就宅在家里。”
    骆.管家婆.轶航模式开启。
    “现在娱乐圈不比以前，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很多粉丝还特别喜欢看明星秀恩爱，你看魏子真和于湉，以前也就二三线吧，就因为最近参加了一档真人秀，现在粉丝涨了几百万，听说光出场费就涨了五十万，工作都已经排到明年底了，没办法，粉丝就好这口。当然，我不是说让你参加这些，你起点高，这些年也一直很少参加综艺，没必要为了这么点钱去迎合别人，不过认真算起来，你进入娱乐圈也有十年了，粉丝也大多结婚生子，更理智了，如果真遇见喜欢的，就好好谈谈。”
    梁青舟很自然地左耳进右耳出，念到最后，骆轶航自己也放弃了：“算了，随便你吧。”
    他将两个纸杯叠放在一起，随手扔进车载垃圾箱里，踩下刹车位，档位一推，转动方向盘，车子一溜烟地绝尘而去。
    顾佳原本以为自己前一天见到梁青舟已经是走了狗屎运，没想到第二天居然在超市又遇到了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似乎住的离自己很近。
    对方一身简单的休闲家居服饰，穿在他身上却衬得他长身玉立，一双大长腿刷足了眼球，他戴着黑色口罩，露出清隽的眉眼，格外引人注目。
    顾佳实在没想到他就这么出来，简直太大胆了，也不怕被人发现。她压低嗓音：“你不戴眼镜吗？”
    梁青舟被她这副街头密探对暗号的小心翼翼的动作逗乐，也配合地压低嗓音：“没事，你看谁来超市还会特意关注别人？”
    咦，说的也是哦。
    顾佳看了看周围，发现大家的注意力果然都在食物上。
    她看向梁青舟的手推车，里面就放了一盒西蓝花，一盒鸡胸脯，一盒西红柿，再看看自己，薯条、饼干、酸奶、牛肉干、果冻……塞了满满一车，顾佳莫名气虚：“你就吃这些吗？”
    梁青舟也看到了两车明显的对比，他笑着解释道：“过几天要上节目做宣传，所以最近要保持身材。”
    顾佳的视线自他身前绕了一圈，脑海里浮现了《大赌徒》里他□□上身的片段，耳后根莫名红了起来。
    她赶紧岔开话题：“是周末派对吗？”
    “对。”
    周末派对算是综艺界的常青树，近二十年的年龄，主持人都更换了几波，依然在青少年心里占据重大地位，每周的收视率也维持在前五。
    小粉丝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支持：“到时候我也会看到。”
    “谢谢。”男人笑起来时，眼睛微微弯起，长长的睫毛垂下，像个安静乖巧的孩子，眉宇间神色平和，气质温润如玉。
    “不、不客气。”被看呆的某人结结巴巴地应着。
第一章 （3）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再一次见到梁青舟，是在三天后的一次相亲宴上。
    顾佳一大早就接到母上圣旨：“我老师给你介绍了个人，不好拒绝，对方28岁，数学老师，我见过对方照片，是个挺阳光的小伙子，你中午要是没事就去见一见。”
    挂断电话，顾佳扒了扒草窝子似的头发，长长叹了口气。
    不知道其他家长是不是这样，读书时耳提面命不许谈恋爱，一毕业就恨不得你马上结婚生子，当这对象都跟猴子似的从石头里蹦出来呢。
    一个人有什么不好呢？她每天刷刷手机玩玩电脑，一天就能嘻嘻哈哈哈轻轻松松的过去，做什么想不开非要进火坑？偏偏人都约出来了，再不甘愿也只能起床了。
    约的地方是家日式餐厅，里面被分成一个个小隔间，房门拉上就是封闭的空间，*性倒是强。
    对方也确实如母亲所说的阳光开朗，看到她就先笑着打招呼：“你是顾佳吧，我叫陈朗。”
    并且十分有绅士风度地将点餐的权利让给了顾佳。
    为人风趣幽默，还和顾佳讲了讲他上课时发生的一些趣事，语言幽默，听着也不干枯。
    作为一名勤勤恳恳的码字小蜜蜂，顾佳习惯性地在心里默默分析着他话语间的用词，顺便自动更替上更合适的词语。
    期间他也引导着顾佳加入话题，一时气氛倒也不错。
    讲着讲着，他就说到了自己的专业。
    然后顾佳就吃着面条，听他聊了半个小时的数学。自从毕业后就把只是全扔给老师的顾佳全程蚊香眼。
    好嘛，上次哲学家，这次来了教育家，厉害了我的妈！
    看得出对方是真的很喜欢数学，讲到兴尽处还手舞足蹈了起来。
    顾佳吃了三分饱后，礼貌地打断对方：“我想去趟洗手间。”
    大概是讲话突然被打断，对方还蒙了下：“啊……哦，好的。”然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话题似乎不太讨人喜，青年的耳根处默默飘起了一撮红。
    哦，还是个害羞的小白兔。
    脑补出一只娇羞的小白兔在大灰狼步步紧逼之下不断后退的画面，脸上一本正经脑海里全是丰富弹幕的顾佳朝他微微一笑，起身出去了。
    关上门，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写小说的缘故，虽然她心里藏着个怪阿姨，在二次元也放得开，但真面对陌生人，她还是会觉得拘谨。
    他们的房间在拐角处，要去洗手间还需要穿过一条过道，过道稍显狭窄，顾佳又埋头走路，差点和前面的人撞到，幸好对方反应快，急忙侧让开才避免了一劫。
    顾佳抬头歉意地看向对方，却看到了一张极为眼熟的脸。
    顾佳犹豫了下是否要打招呼，就看到他已经脚步匆匆地走过，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光影效果，顾佳总觉得他的脸色没有前几天好reads();。
    站在原地想了想，顾佳又觉得是自己最近写剧本太累容易发散思维，单看到一个侧脸还能脑补这么多。
    回来后，顾佳的脑海里还不断浮现之前擦肩而过的场面，她心不在焉地吃着饭。陈朗不再讲述数学，他知道顾佳对这个不感兴趣，便换着其他话题。
    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倒也轻松，之后还一起看了场电影，离开的时候两人分别留了手机号。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他穿越风雪而来》已经交稿，顾佳闲的没事开始构思下个故事的题材。古言她自觉笔力不够，现言也连写了四本了，她打算下本换个题材。
    在笔记本上删删减减记录下新的灵感，刚设好人设，就被突如其来地腹痛打断了思路。
    该不会是今天吃坏了肚子吧。
    顾佳含泪，在第二次腹泻后，果断换好衣服去了药店。
    从小就有恐医症的顾佳决定先买包午时茶喝喝，要是还不管用明天再去看医生。
    冬天的夜晚来的格外快，风又急，挂在脸上刺骨地寒冷，这也就算了，走出一半路程居然还下起了小雨，顾佳被冻得直打哆嗦。远远看到药房通亮的灯火，她加快脚步，等进了店，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等买了午时茶，外面的雨还大起来了，顾佳忧愁地望着天，她担心再耽搁下去雨会下得更大，便咬咬牙打算把袋子顶在头上跑回家，结果刚推开门就撞进了一个人的胸膛里。
    “小心。”对方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谢谢。”顾佳站定后还有些惊魂未定，她抬头，在看到对方的样子后吓了一跳，脑海里晃荡过的第一个画面是午时他走过走廊，映在昏黄灯光下略显苍白的脸色。
    她略微踌躇后，还是没能掩住心里的担忧：“你……身体不舒服？”
    梁青舟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听到她的问话，他咳了下嗓子：“就是有点感冒，吃点药就好。”
    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不大好，但她和他又顶多算是见过几次面、有点印象、稍微眼熟的陌生人，所有关心的话便堵在嘴里。
    顾佳见他还打算往里走，反条件地拉住他的袖口，直到看到他惊讶的表情，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但做都做了，顾佳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还是去看看医生比较好。”
    “只是小病，吃点药就好。”
    顾佳见他态度坚决，想着两人不熟，也不好算说什么，她放下手，低头“哦”了一声。
    梁青舟见她沮丧地垂着脑袋，目光自她手上的午时茶扫过，软了语气：“你带伞了吗？”
    顾佳不知道话题怎么跳到这里来，她愣了下摇头道：“没有。”
    “你在这等我下，我送你回去。”
    顾佳对上他清亮的眼睛，拒绝地话便说不出来，她点点头乖乖地站在一边等着。
    梁青舟很快挑选好了药回来，等结完账，他拎着袋子走到她面前：“好了。”
    等坐上车，顾佳系好安全带，一声不吭地抱着自己的袋子，梁青舟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只觉得心里好笑reads();。
    “生气了？”他问。
    “没有。”顾佳闷闷地道。
    “肠胃不舒服吗？”
    “嗯。”
    “吃过饭了吗？”
    “没有。”
    说完之后，顾佳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太过冷冰冰，她偷偷瞟了眼他，却被抓了个正着，又飞速地移开视线，莫名心虚。
    梁青舟没有察觉到她的想法，他手中方向盘一打，车子调了个头：“我知道有一家粥店味道不错，你肠胃不好更应该注意饮食。”
    顾佳等回过神才发现车子离自己家越开越远：“等、等等，我现在不饿。”
    “不饿也吃一口。”他淡淡道，语气温和不容置喙。
    “那你也应该询问我一声啊。”顾佳越说越委屈，“我让你去看医生你都不去。”
    梁青舟认错态度非常好：“是我错了，对不起。”
    他这么说，顾佳也不好气下去，她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冲剂包装袋。
    梁青舟无奈地叹了口气：“那这样，我们先喝粥，然后再去医院，这样可以吗？”
    顾佳看他，眼神亮闪闪的：“可以。”
    梁青舟扶额，这表情可真像骆轶航养的柯基。
    粥店有些偏僻，七拐八拐地开了十分钟才到，顾佳原以为这家生意不太好，等进去了才发现别有洞天。
    店面布置古香古色，里间灯火通明，食客满园，服务员穿梭其中。顾佳被带到了三楼的包厢，梁青舟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他询问了顾佳的口味，点了一碗小米南瓜粥一碗白粥，外带七八样小菜。
    等服务员上完菜关上房门后，他才摘下口罩对顾佳道：“你肠胃不好还是吃清淡点，他这里羊肉不错，正好也是温热食材，适合你吃。”
    他将羊肉放置她面前：“尝尝吧。”
    顾佳尝了口，果然香软嫩滑，没有一点膻味。
    梁青舟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喜欢这道菜，他微微一笑，坐回位置，端了白粥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顾佳正吃得高兴，忽然动作一僵，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梁青舟见状问道：“怎么了？咬到牙齿了？”
    “没事。”顾佳坚强脸微笑。
    梁青舟稍一思索就反应过来：“咬到舌头了？”
    顾佳含糊地应了声，牙龈一阵刺痛，带着整半边脸都痛了起来，就连倒抽口凉气，牙齿都能被冷到。
    她蛀牙已经有大半年了，但发现不影响吃喝也不痛后，就没去管它，没想到它蛀的面积越来越大，平时吃东西都没什么，就今天吃羊肉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咬得过于用力，居然痛得厉害，简直像要把之前积攒的疼痛一股脑地倾倒出来。
    顾佳眼前是明晃晃的“完蛋了”三个大字，一瞬间她脑海里已经浮现了“蛀牙、拔牙、牙齿掉光光”的生动画面。
第二章 （1）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最后，这顿晚饭还是没能吃完。
    走的时候，顾佳实在不放心梁青舟现在的状态，战战兢兢接过驾驶座，先带他去了医院，获得【感冒+喉咙发炎】成就，幸好没有发烧，算是万幸reads();。
    之后则去了一家私人牙科诊所，是梁青舟推荐的，他表示自己侄子来这里补过牙，医生技术娴熟，小孩子也不觉得痛。
    到的时候诊所里还有个客人，是对母子，小孩才七/八来岁的年纪，看到探针，调拌刀，裂钻等工具就怕的嚎啕大哭。
    医生约莫五六十岁，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小孩子在哭的时候，他在慢斯条理地整理工具，看得人心生惧意。
    顾佳被自己脑补的内容吓得心惊肉跳，偏偏一旁的梁青舟还用饶有趣味地眼神看着她，更令她郁闷地直想挠墙。
    小孩子越哭越惨烈，一直嚷着要爸爸妈妈抱，她妈妈实在没办法，只好将他抱了出去。
    见状，医生让顾佳先躺上来，看看她的病情。
    顾佳一脸生无可恋，以致她躺到牙科椅上时还沮丧着涨脸，看得老医生至皱眉：“躺好，张嘴。”
    “哦。”顾佳应了声，老老实实地躺好。
    头上的灯有些刺眼，她不自觉地偏了偏头，就看到站在一旁的梁青舟，然后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形象。
    顾佳：“……”
    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努力忽视对方的存在，顾佳集中精神，专注地盯着医生，只见老医生挑出口镜，一手将她的嘴巴拉大，然后将口镜放入探测。
    顾佳的心里默默流泪。
    她正哀悼自己的形象，医生忽然就用工具敲了敲她牙齿。前几下都没什么感觉，直到敲到一颗牙齿时，顾佳几乎下意识地一缩，牙齿的疼痛顺着神经一下子传遍全身。
    “很痛？”医生问，又用工具敲了下。
    “！！！”顾佳疼得嚎叫出来，偏偏嘴巴被撑着，只能由喉咙溢出惨烈的回应。
    等医生收回工具，她立刻坐起来捂着一侧的脸拼命呼吸，想以此来缓解疼痛。
    “很严重吗？”梁青舟问。
    医生点点头：“一共蛀了三颗牙，另两颗还好，只用再过来两次就好，右上角的这颗很严重的，已经发炎了，怎么也要来个五六次。”
    顾佳越听越怕，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之前查询到的图片跃入脑海。
    忍不住颤巍巍地问“要拔牙吗？”
    医生没好气道：“再迟些时候就要了，我现在先给你做下治疗。”
    这个意思是？！
    顾佳的心情宛如过山车，她倏地看向梁青舟，似是向他确认，待他含笑着点点头时，一颗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她重新躺回到椅子上，也有了心情闲话：“如果我早几个星期来是不是情况不会那么严重？”
    “早几个星期？”医生呵呵道，“早几个月也没用，你这情况至少是蛀牙三年了。”
    梁青舟就在一边，顾佳余光瞄他的时候，他似乎在笑，顾佳悲怆，她的形象啊，从此是一去不复返了。
    幸好手机铃声将她从窘迫中解救出来reads();。
    刚一接起，就听见苏念安说：“一千份明信片已经印刷好了，我给你寄过去了，你不要忘了签名啊。”
    一千份。
    顾佳眼睛一花，绝望加持。
    “对了，你现在在做什么？码字吗？”
    “蛀牙，在看牙医。”顾佳叹了口气。
    “怎么样，严重吗？”
    顾佳如实重复：“蛀了三颗，有两颗年份浅，还有一个快成精了。”她自我打趣，“唯一安慰的一点就是不用拔牙。”
    “你说那些男主是牙医的作者到底是怎么哪来的勇气？”她对着电话碎碎念，“每一个敢嫖牙医的作者，我都敬他们是条汉子。”
    苏念安在另一边乐不可支。
    顾佳更气愤了，她鼓着脸，可惜小圆脸完全没有威慑力：“我现在感觉我一边的脸都肿了。”
    苏念安笑得更欢了。
    顾佳：tat
    还是苏念安自己良心发现，觉得再笑下去某人恼羞成怒弃坑了，到时候要哭的就是自己，所以她赶紧安抚道：“医生不是说不用拔牙吗，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你现在发现总比再迟点发现好吧。”
    虽然对方说的是实话，但更忧伤了怎么破？
    顾佳捂着嘴：“我不管，我要请假，我要安抚我受伤的牙齿。”
    “行行行，你想请几天就请几天。”反正她出版稿都交了，苏念安也很大方，“一个星期够吗？”
    “你这是压榨劳力！残忍的资本家。”
    苏念安翻翻白眼：“行吧，那你说多久？”
    “三个月。”
    “艹，你追男人吗，还三个月？”苏念安一口否决，“不行，最长两个星期。”
    顾佳：“……”
    苏.残忍.念安.资本家露出冷酷的微笑：“你下一本想好要写什么了没有？”
    顾佳偷偷瞄了眼对面的男人，压低声音道：“大纲已经写好了，我回去就发给你。”
    苏年安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那你先看牙医吧，我要去开会了。”
    挂断电话，医生也准备好东西在一边等了，顾佳赶紧收好手机躺下。然后，她就见医生拿起了钻头。
    等、等等，我们先来个循序渐进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别一来就放大招！
    然而顾佳所有的抱怨都说不了口，此时的她宛若一条咸鱼，疼的只能“啊啊”地低声嚎叫。才喊几句，老医生就先说话了：“别乱喊，这些哪有什么疼的哦，先去漱个口。”
    顾佳漱完口，委委屈屈地道：“可是真的很痛啊。”
    这次，医生不再理会她的挣扎，快速地处理完浅地两颗蛀牙，到了最严重的一颗，顾佳只觉得牙齿的凉意一下子蹿上头顶，呜呜咽咽叫得更凄惨了。
    一漱口，漱出一口血，冲了好几次才冲干净reads();。
    倒是对疼痛有了认知，顾佳再躺下时也不再多害怕……但是不害怕跟生理反应是两回事，接下来全程，顾佳哀嚎到底，等医生说“好了”的时候，她还有些不敢相信，等坐起时，才发现自己冷汗都冒出来了。
    “怎么样？”梁青舟上前一步问。
    “疼。”顾佳捂着嘴巴，泪眼汪汪地看着梁青舟。
    梁青舟还没说话，医生先开口了：“一会就好了，现在的小姑娘啊，就是太娇生惯养了，这样都觉得痛，那以后生孩子怎么办？不得哭出来啊。”老医生还以为一旁的梁青舟是她男朋友，絮絮叨叨地念着。
    顾佳羞得脸都红了，她低嚎一声，伸手捂着脸装假死。
    梁青舟只觉好笑，他问医生：“这种情况可以吃东西吗？”
    “可以，随便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硬的也行？”
    “可以。”
    梁青舟问完，回头对顾佳说：“你刚才也没吃，等会要不要买点什么？”
    顾佳哭丧着脸，她摇摇头，含糊地回答：“不要，吃不下了。”她惦记着牙齿，又问医生还有多久才能好。
    医生没好气道：“哪有那么快？我现在是在帮你消炎，你这情况还是很严重的，别人要四五趟走，你至少要多一趟。”
    顾佳：tat
    说了几个注意事项后，医生道：“下次换药是两天后。”
    “好的。”顾佳谢过医生，和梁青舟一起回到车里，这次重新换回梁青舟开车。
    牙齿里塞了东西总觉得不舒服，顾佳时不时就要用舌头舔一下，一舔就舔到了药，舌尖凉丝丝一片。
    梁青舟从后车镜里看到了，问她：“疼？”
    顾佳摇摇头：“就是牙齿里塞了东西很不习惯。”
    “要不要再吃点东西？你刚才也没吃多少。”
    顾佳忍不住又舔了下牙齿，虽然肚子空空荡荡，但她实在担心刺激到这颗牙齿，所以只好压下了和男神一起吃饭的念头：“还是算了。”
    梁青舟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将车子停靠在路边：“你等我下。”
    “哦，好。”顾佳从窗口看到一旁的便利店，还以为他要买什么东西，结果看到他绕过便利店去了一边的药店。
    正思考着晚上要煮什么粥的想法迅速切换到他要去买什么药上，她记得前几天他的粉丝还说他又瘦了，让他多吃点，是胃口不好吗？
    梁青舟很快就回来了，他坐进车里，回身递给她一样东西。
    顾佳接过一看，发现是一盒西瓜霜。
    他笑着道：“本来想去买糖的，不过你蛀牙吃糖不好，就换了这个，你想舔牙齿了就吃一颗，免得还没到下次看牙的时间，牙齿里塞的药先被你舔光了。”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话，但顾佳还是为他的细心感动了一番。
    她拆了颗塞到嘴里，舌尖一卷，清凉的气息蔓便延了整个口腔，连带着疼痛似乎也缓解了下来。
第二章 （2）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回去的车流量慢慢多起来，梁青舟见顾佳无聊地玩着安全带，想了想问：“我之前听你打电话说到新文，方便和我说说吗？”
    顾佳惊讶地看着他，对方含笑以待，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他是怕自己无聊，就找了个话题打发时间。
    “恩……”顾佳舔舔唇，在脑海里组织语言，“就是一个类似于现代科幻，穿越时空从未来而来的少女，和自闭症男主的故事。”
    有了开头，之后的介绍更加流畅：“非常老套的一个故事，性格活泼的女生，沉闷怪气的男生，他的世界一开始只有计算机，直到她到来之后，有了喜乐，有了五光十色，也有了风花雪月。”
    她平铺直叙而来，内容乏味单调，他却认真地侧耳倾听。
    “后来，男主成了一名科学家，他对世界探索的越深，也越接近真相。这世上从来没有穿越时空的童话，未来的他用代码构造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他和她，全是由数字构成，没有另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他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走出去，所以想了这个办法，想借此唤醒自己。”
    说完之后，她忐忑地看着他。说实话，这是她第一次写科幻类言情，人设和大纲删减一遍又一遍，不断地铺垫，不断地设置高/潮，但科幻言情从来都是冷门，所以她也不知道这样写会不会有读者接受。
    梁青舟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顾佳心里顿时“咯噔”了下：“不、不好吗？”
    “不，很有意思的一个故事。”梁青舟笑道，“但是，大部分读者应该都喜欢大团圆吧。”
    “是啊。”顾佳叹了口气，有些苦恼道，“可是我就是觉得这样走向才符合人物性格。”
    如果只是为了大团圆，她也不会设置男主的初始性格为自闭，这是一开始就埋好的伏笔。
    梁青舟笑着问：“就像是《故里山河》的祁元吗？”
    这个角色其实当时争议也是很大，作为一部在当时并不算主流的女主言情小说，文章更多描绘的是战火连绵家国天下，儿女情长不过是蜻蜓点水一笔，以致在当时，很多人都把前篇大幅比描写的太子祁元当成了男主。
    “对，他……性格温和、身上有明君具备的正直宽容，也有一名君主应有的果决和谋略，他适合家国天下，而不是，一个女人的男人，呃，不是，我不是说他不娶妻……”越想解释越混乱，到最后顾佳完全放弃地看向梁青舟，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期盼对方能看懂自己的眼神示意，最好能脑电波同路，懂得自己未尽的话语。
    梁青舟忍着笑，点点头道：“我知道。”
    顾佳松了口气，看梁青舟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深交的知己：“我知道读者都喜欢看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戏码，但是我觉得一个帝王，就应该如此，身为太子礼待下士，成为帝王之后依然保持着一颗宽广的心胸。以家国天下为己任，有上阵杀敌的冷硬，也有心怀他人的柔情，他的世界是江山社稷，是黎民百姓，而不是一个女人。”
    所以在最后，她还是舍弃了呼声最高的太子，而选择了从一开始就陪伴在女主身边，和她出生入死的暗卫为男主。
    “我很喜欢有句诗，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我觉得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角色，所以说的可能多了点reads();。”
    “我非常赞同你的说法，事实上……”他笑了笑道，“在我拿到剧本前，为了更好的了解这个人物，曾看过你的小说……”
    顾佳的表情僵住。
    她所在的文学网站，一篇文章包含主要内容与作者有话说，而她作者有话说常常是卖萌挂土豪，以及聊聊八卦日常，和粉丝分享自己做的一些蠢事。
    梁青舟假装没看到她纠结的神情，继续把话说完：“我和谢导曾探讨过这个人物。”他顿了下，“当时谢先生也在场。”
    其实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完全不需要接电视剧，但他接下这个剧本，一是为了还谢导人情，二是他自己也喜欢这个人物。
    不是那种一遇到感情就会昏了头，把一个女人放在第一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形象，而是宽厚、善良、豁达的帝王形象，从被贬封地到再次封为太子，直至最后登基称王，不管顺境还是逆境，对臣子和对百姓，永远保持着帝王的一颗谦虚包容的心，他也做到了，当初在老皇帝面前立下的誓言。
    “承先辈之惠，尽毕生所能，启万世太平。”
    大兴皇朝三百年盛世，由此而始。
    顾佳心急促地跳了下，能被他尊称为谢先生的，只有谢必安，谢导演了。
    她蓦地抬头，正对上他温柔的眼神。
    只听他缓缓道：“文章自出机杼，已成风骨。”
    顾佳完全没想到谢必安对自己的评价会这么高，偏偏转述这句话的人还眉宇带笑，认真地看着她，顾佳颇为不自在。
    “谢先生太过夸张了。”她眉梢微蹙，有些纠结，“其实这部小说缺点漏洞还是蛮多的，我当时一度想要大修，后来因为各种原因耽搁下来。”
    所以在知道谢导想要买下这本书的影视版权时她才会纠结，因为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梁青舟静静地听她说完后道：“现在不是正好有这个机会吗？”
    前方红灯，车子顺着人/流停了下来。
    男人敛眉，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毛衣，外面裹着灰色风衣，他侧过身，一只手闲闲地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落在操纵杆上。脸上还带着黑色口罩，顾佳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感觉到他忽然笑了下。
    他低声和她说：“加油，小编剧。”
    顾佳忽然心跳如鼓，不知是因了夜色渐浓，还是他的声音太过温柔。
    回到家，顾佳先打开电脑，把新文大纲传给苏念安，十分钟后，她就收到了苏念安的连环夺命call。
    “我跟你说，你这样写会被日的！”
    顾佳：……
    “讲真，你读者现在的怨气还很大，你微博不回，他们全转战到我这里来了，我一个出版编辑还要管你网站小说连载，必须要给我颁发一个最具责任奖。”
    在苏念安的压迫下，顾佳最终只能含泪把后面的剧情更换掉了。说实话，她是更偏向第一个版本的，但为了安抚对上一本怨念深重的小天使，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大团圆结局，甜虐甜的节奏也是蛮不错的。
    将新的大纲发给对方，又等了几分钟，苏念安才发来通过两字。
    想到她之前说的事情，顾佳登陆微博，发现留言和转发果然暴增，曾经的小天使小可爱一个个全都化身来自地狱的恶魔，纷纷表示要手撕顾佳reads();。
    一颗/
    拔凉拔凉的/
    小心脏/
    扑通扑通/
    往下掉。
    顾佳只觉得原本消停下来的蛀牙又开始隐隐发痛，她坚强地发了一条微博。
    佳和万事兴：《他穿越风雪而来》已经签约出版苏苏小锦鲤ssr，出版稿会再增万字番外，内容也会进行大修，但是结局不会更改，缉毒的世界从来没有读档重来。引用网络上的一句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另，新文的大纲已经码好，我知道大家每次到结局都担心翻车，我保证，这次绝对稳稳哒：）
    苏念安秒转。
    苏苏小锦鲤ssr：哈哈哈哈快来夸奖我吧，第一版大纲看得我差点吐出一口血来，幸好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这人良心大方，弃恶从良。
    然而被顾佳坑过的吃瓜读者表示并不相信。
    咦嘻嘻嘻嘻：仿佛从最后的笑容里看到了来自作者的恶意。
    蒙眼小怪物：并不相信你的保证，上篇你还说是甜文呢，结果吃到满口玻璃渣。
    今天你抽中ssr了吗：很喜欢这个故事，也支持作者的想法。吸毒的世界从来没有回头路，缉毒的世界也从来没有°档重来。
    岁寒松柏买买买：女神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听说《故里山河》要拍电视剧了，wuli女神快告诉我这个噩梦不是真的！
    顾佳非常善良地回复了这个妹纸：是真的：）
    因着这一条回复，这条留言下面哀嚎声起，顾佳甚至收到了几条人身攻击，认为她为了钱什么都卖。而维护顾佳的小天使们自然不会让女神收到诋毁，双方你来我往，文字交锋非常厉害。
    顾佳很认真地回：谢谢小天使们对我的维护，事实上，我是在与导演见面后才签的合同，以及，我很满意导演选中的太子人选。
    有读者问：有多满意？
    顾佳想了想回：他的身上有俯仰山河的壮志，也有海纳百川的宽容，更有心怀天下的仁慈。
    这是《故里山河》中世人对于太子的评价。
    顾佳用这句话回复，可谓评价极高，显然是真的非常满意这个人选。
    读者的话题瞬间被带偏，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他们心目中各角色的人选。
    顾佳看着评论渐渐放下心，只要没吵起来就好。另一边，苏念安敲了敲顾佳。
    苏念安：你家男三号就不能换种性格吗？每次夹在男一男二中间实在太没有存在感了。
    顾佳：不能：）
    苏念安：……
    顾佳：因为男主是大家的，而他是我的。
    事实上，顾佳有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她所有小说的男三号原型都是一个人，她想给这个人创造最好的世界，又自私地希望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第二章 （3）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因为手头该交的稿件都已经交了，所以这两天顾佳过得非常惬意。每天吃吃喝喝，一觉睡到大中午，看看小说追追剧再刷刷微博，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两天之后，再次踏上噩梦副本。
    往牙齿里重新塞药之前，还需要把前两天的药先挖出来，顾佳生无可恋地躺在椅子上，张大嘴巴，任医生拿着洁治器在牙齿里刮刮刮，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条待宰的咸鱼，尤其在对比上次还有人陪，这次一个人孤零零的，更觉凄凉。
    当然，这想法只维持了一会，等医生拿着钻头又开始磨时，她满脑子都只剩下窝巢啊啊啊好痛，再也不要蛀牙了！
    医生还乐呵呵的：“今天怎么不叫了，是不是男朋友没有来啊？”
    顾佳微微脸红：“不是，我之前怕主要是还没经历过，把它夸张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就不那么怕了。”
    今天一旁还有两名女生，都是跟着来实习的，听到医生的打趣，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其中一人还打趣道：“男朋友都不在还哭唧唧给谁看，也没人安慰呀，只能自己坚强地像个女汉子了。”
    顾佳脸色更红了，她干脆闭上眼睛不去听他们的谈论。
    重新往牙齿里塞了消炎药后，顾佳忧心忡忡地问医生：“我右半边脸是不是肿了，摸过去硬邦邦的？”
    医生正整理着手上的工具，闻言头也不抬：“你这是发炎，正常，再过一个星期就好了。”
    “哦。”顾佳放下心来。
    “现在知道要保护牙齿了吧，以后每天都记得刷两次牙，早上一次晚上一次，吃完饭后记得漱口，下次还是两天后过来，记住了没有？”
    顾家点头如捣蒜：“记住了。”
    这几天气温更低了，顾佳刚出诊所就被寒风吹了一脸，几乎要冻成冰棍。
    再过几天就是春节，此时街上已经有了过节的气氛，许许多多的商家打出了大幅度的折扣，店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顾佳买了热咖啡和三明治做中饭，吃过这顿，她打算收拾行李回家了。她现在的房子是用稿费买的，离自己家有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早在一个星期前顾佳的妈妈就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顾佳想着反正最近也闲着没事，便打算早点回家，免得到时候车站一蜂窝全是春节回家的人。
    顾佳刚到家，就闻到了糖醋排骨的浓香。作为一名肉食主义者，顾佳酷爱一切肉类食物，作为她妈妈，顾女士自然清楚这一点，所以今天的晚饭非常丰盛，有糖醋排骨、菠萝咕咾肉、秋刀鱼、干锅包菜外加一大碗紫菜蛋汤。
    顾女士看到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颇为嫌弃地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
    顾佳：……
    万箭穿心。
    说好的久别重逢痛哭流涕呢？说好的思念已久泛滥成灾呢？我可能是个假女儿。
    她艰难地为自己辩解：“我没胖，前几天刚称过。”
    “那就好。”顾女士语重心长道，“你脸已经长成这样了，身材再不保持好看以后谁要你。”
    等等，这语气像是她已经毁容了一样reads();。
    顾佳再次确定，自己确实是捡来的。
    顾女士厨艺精湛，很快就做好了四菜一汤，招呼顾佳吃饭。
    “不等爸了？”
    “这不年底了吗，客户都在催，他晚饭就在厂里吃。”
    “哦。”嘻嘻嘻，老爸生意好，离自己做每天吃吃喝喝富二代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吃饭的时候，还是被顾女士知道了蛀牙的事，然后，顾佳眼睁睁地看着顾女士把肉和菜的位置对换了，美其名曰为了牙好。
    顾佳抗议：“医生说可以吃肉的。”
    顾女士悠悠道：“也没让你不吃肉，只是离的远了，夹得频率会低些，你再不节制小心旁边的牙齿也被传染了，一道包菜也够你吃了，这些就留着给你爸当夜宵。”
    顾佳一顿饭吃得心惊肉跳，强迫自己吃完后立刻用手机搜索，然后十分绝望地发现自己又被忽悠了，蛀牙是不会传染的。
    吃完饭，母女俩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得正是梁青舟的《破晓》。
    夜色初上，一场酒会在蒋家拉开了序幕。灯红酒绿，衣香鬓影，旧上海的纸醉金迷初初显现。当穿着浅灰色西装男人出现在会场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顾佳听见自己母亲极为兴奋地说：“这小伙子长得不错，我记得是叫梁青舟对吧，哎呀你男朋友要是能找个这样的我就满意了。”
    顾佳：……
    那你女儿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男朋友了。
    “对了，你不是说你有本小说要拍成电视剧吗，有没有可能找他来？”
    顾佳：“男主就是他。”
    “真的？”顾女士表示不信，“我就算不怎么关注这些明星，也知道他挺受小姑娘喜欢的，又得过影帝，你们请得起？”
    “真的是他，已经签了合同了，不过人家是看在导演的面子上来的。”
    顾女士来了精神，连电视剧也不看了：“真的？哪本？”
    “《故里山河》，他饰演太子祁元。”
    女儿的每本小说顾女士都翻来覆去看过多次，所以顾佳一说她就想起来了：“这角色不错，挺讨喜的，也适合他，就是结局不太好。”
    顾佳沉默以对。
    结局怎么不好？历经磨难的太子终于登机成帝，他英明睿智，明察秋毫，以儒家思想为主，辅以法家酷刑，开启“千秋变法”，同时广招贤臣，虚怀纳谏，开创大兴皇朝三百年盛世。
    只是，从此以后，山河寂寥，万里长路，踽踽独行。
    “拍成电视剧后结局会不会改，现在年轻人不是都喜欢大团圆吗？”顾女士问，她也挺喜欢这个角色的，当时看到这个结局还惋惜了一番。
    “其他剧情肯定会有所改编，毕竟这部剧用是谢导的私人编剧组，我不参与，也不知道最后的成品会是怎么样的，不过太子的结局是注定的，这个不会更改。”
    顾女士唏嘘了一阵，很快就把这个抛到了脑后，又专心致志地看起电视剧来reads();。
    春节一天天临近，期间顾佳又一个人去换了药，坐公交车的时候，她拿起手机刷着微博，然后就看到一条新闻，说梁青舟将会上央视春晚，一个人坐在车上乐了半天。嘿，之前还遗憾再见面恐怕要等三四月份去剧组探班，结果发现还能在直播上看到他，也算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她摸到他微博，发现最新的一条还是宣传的《破晓》。如果一个人懒也就算了，偏偏这个人长得好看还懒，不发自拍也就算了，每次发微博的语气都还一本正经，一看就是经纪人写的。
    顾佳点开留言，里面果然全是一群嗷嗷待哺的小鸟，有人还谈到了春晚名单，说起了他，下面话题楼都盖到几百层。
    她一边看，一边翻出西瓜霜吃了一颗。
    按着梁青舟想舔牙齿就吃一颗西瓜霜的做法，她发现自己最近舔牙齿的频率真的急速下降。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期盼，顾佳觉得今年春节来得可真晚，等到终于到的那一天，她早早地就起床守在了电视机前。
    近几年春晚越来越无趣，但顾佳还是耐心地等着，从早上一直等到晚上，终于，央视拉开了春晚的大幕。
    为了方便看电视，今天他们的晚饭也搬到了沙发前的桌子上，全是大鱼大肉，正好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梁青舟出场的时候，顾佳和顾女士都立刻放下筷子，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惹得顾爸爸吃味地说：“不就唱歌吗，吃东西也能听。”
    没人搭理他。
    为了迎合春节，梁青舟今天穿了一件黑金色西装，里面白色衬衫，搭配银灰色领带，白色口袋巾折叠在上衣胸口的口袋里，常人难以驾驭的颜色，他穿起来却优雅帅气，十分亮眼。
    顾佳连他唱的歌曲都没仔细听，全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脸看，顾女士也连连感慨：“这小伙子可真俊。”
    顾爸爸气哼哼地埋头苦吃。
    梁青舟只呆了一首歌的时间，还和台下的人互动了下，才自然而然地引出了下一个节目。
    镜头移开，转向了舞台。
    顾佳打开微博，果然主页已经刷了一堆动图，满屏的舔舔舔。
    刷着刷着，就在首页刷到了一条动态。
    梁青舟：谢谢你们漫长的等待，属于我的时间已经结束，而你们的狂欢才刚刚开始。祝大家春节快乐，合家欢喜。
    这条微博一下子被顶上了热门，同时上了热门的，还有一段视频。
    是记者在春晚后台对他的采访。
    记者：“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他笑：“吃饭，为了上镜好看，我今天就中午吃了几个饺子。”说到最后，透出几分孩子气的委屈。
    记者：“那一般过春节你会吃什么？”
    他的笑容愈加灿烂：“炸酱面，酱料是妈妈的独家秘方。”
    记者：“有什么想对观众朋友说的吗？”
    梁青舟：“最想和他们说句谢谢，还有明晚《破晓》见，里面会有个小彩蛋。”
    顾佳抛下手机：“老妈，明天教我做炸酱面啊！”
第三章 （1）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第二天一早，顾佳刷新微博的时候就看到自己情敌又多了几十万个，伐开心。首页全是春晚相关的话题，小伙伴们p图水平见涨，各种结婚照都已经出来了。
    整个假期，顾佳除了和父母串门走亲戚，就是宅家玩游戏看综艺，呆了没几天就被顾女士嫌弃了，假期刚过完，就被顾女士踹出家门。
    顾佳也不在意，理好包裹就和苏念安一起去了成都。
    顾佳是休假找灵感，苏念安美其名曰陪她找灵感，实际上她今年一整年都在工作，听到顾佳说要去旅行，兴致一来也跟着调了休。
    两人一拍即合，当天晚上就订了飞机票，时间是第二天早上八点。
    顾佳家离机场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五点半就起来了。这时间不好打车，还是顾爸爸开车送她来的，等到了目的地，顾爸爸也不说煽情的话，只一句：“钱不够和爸说。”
    顾佳表示这是她今年听到的最美的情话。
    机场里倒已经有了不少人，顾佳和苏念安碰面后，就一起进了候机室等待。
    戏正玩得起劲，忽然有糟杂声由远至近响起，闹哄哄响成一片。门口喧嚣中掺杂着尖叫和欢呼，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们雀跃的心情，顾佳恍惚间仿佛还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玩手机的手顿了下，她心想，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这么想着，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入口处。
    首先看到的是穿着厚实的黑色羽绒服将自己裹得跟熊样的骆轶航，而走在他旁边，正低着头和他说话的，就是梁青舟。
    他今天穿了白色的长款羽绒服，与骆轶航的款式不同，他身上这件羽绒服是直筒型，更为修身，那么厚重的一件衣服，缺硬生生被他穿出了走t台的感觉。脸色比顾佳前几天见时已经好了许多，神情温和带笑。
    和现在年轻人张扬毫无顾忌的笑不同，他的笑容很轻，透着几分随和。
    两人周围还跟了好几个明显不是助理的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说着喜欢他的话，他也耐心地听着，然后礼貌地和他们道谢，配合着照了相。
    “是梁青舟啊。”一边的苏念安也顺着声音看到了进来的男人，她忍不住啧啧两声感慨道，“现在的小姑娘追星可真疯狂，都追到候机室了。”
    顾佳也一直以为明显乘飞机都会走贵宾通道，没想到他居然会和他们挤在一起reads();。
    原本安静的候机室也因为他的到来而热闹起来，时不时有人找他签字拍照，他也来者不拒，十分耐心地满足粉丝的愿望。
    苏念安也上去凑热闹，还拉着顾佳一起，美其名曰满足顾佳作为粉丝的憧憬，实则是抓她当免费劳力来拍照。
    梁青舟看到顾佳，也不惊讶，只温和地朝她笑笑：“一起吗？”
    顾佳还来不及说，就被苏念安拉到了他身边：“当然。”
    她一拉，就把顾佳推到了梁青舟身边，这样一来，他们的站位就变成了左一梁青舟，中间顾佳，右一苏念安。
    顾佳下意识地往苏念安方向走了一步，又被她挤了回来：“别往我这走呀，要出镜头了。”
    顾佳只好老老实实地站着。
    为了拍照方便，三人站的近，明明大家都穿着厚厚的外套，但顾佳就是觉得，周遭全是他的气息，仿佛有火苗从相互贴近的衣服中燃气。
    等骆轶航宣布“好了”的时候，顾佳等苏念安从骆轶航手里拿回手机，就拉着她赶紧跑开。弄得苏念安狐疑道：“他不是你男神吗，怎么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喜新厌旧了？”
    “没有。”顾佳讪讪的笑，“就是人太多了，挤。”
    苏念安回头看了下被淹没在人群里的梁青舟，深以为然：“这倒也是。”
    有了这个小插曲，等待的时间也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又过了一会，广播里终于传来登机的消息，此时梁青舟身边还围绕着好几个小女生，虽然大家脸上都挂着恋恋不舍的表情，但在他的微笑下还是不甘不愿地让出了道路。
    他走的时候还和她们说着“谢谢”，表情没有一丝不耐，连苏念安看了都忍不住感慨：“难怪人家红了这么多年，就冲这礼貌比时下很多小明星好太多了。”
    登机的时候，顾佳还特意留心了下，发现之前和梁青舟他们一起来的几个小姑娘都留在了候机室里。
    顾佳想起以前看到的一条新闻，说是现在的孩子追星都会包车包机了，当时还觉得记者夸张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趁旅客未到齐飞机也还没起飞的时候，她低头刷起微博，果然在首页看到了几个大v发出的路透图。和现实中的他相比，照片中的男人更显清冽，他低头签字的时候，嘴唇轻抿，眉梢微聚，显得认真而专注，面对镜头，他比划着和粉丝一模一样的v字手，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他不是时下流行的花美男小鲜肉，他的气质更偏向于成熟冷静，所以难得摆出这么乖巧的姿势，简直击中一群小姑娘嗷嗷嚎叫的心，点赞瞬间过万。
    顾佳也偷偷跟着点了赞。
    等人都上了飞机，顾佳惊讶地发现他们的座位就在自己旁边，只中间隔了一条通道，本来骆轶航是想让梁青舟坐靠窗的位置，这样也避免被粉丝打扰，不过被梁青舟拒绝了。
    骆轶航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让空姐拿了两条毯子来，嘴里念叨着：“你累了就闭上眼睛休息会，明天还要进组，我们下午就要走，时间会很赶。”
    “嗯。”梁青舟拉高毯子，覆盖住嘴巴，直到这个时候，他神色间才露出了轻微的疲倦。
    顾佳看着他的侧颜想，守时又守礼，难怪在小鲜肉霸屏的时代还有那么多人喜欢他。
第三章 （2）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飞行途中，顾佳全程假寐养神，苏念安倒是和骆轶航聊得欢。两人都喜欢几何结构，从家具说到建筑，又从建筑聊到油画素描，后来还是见众人都安静地进入了补眠，这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话题。
    顾佳浮在半睡半醒间，直到苏念安推醒她：“吃饭了，起来嗨。”
    飞机上的食物还是老样子，牛肉面牛肉饭二者选一，另外搭配面包，顾佳脑子里还有些懵，她正捧着咖啡发呆，就听见邻座有人在咳嗽。
    第一声还轻，许是压抑太久，带着点急促，稍停几秒，第二声，第三声就再也抑制不住，接二连三倾出，断断续续咳了很久。
    梁青舟刚醒来，就闻见机舱里各种食物糅杂在一起的浓郁的味道，喉咙像是受了刺激，下意识就咳了出来，他有意控制声音，不想打扰到周围的人，但咳嗽这玩意儿吧，你越压抑它来得越凶猛，折腾到后来连他都放弃了。
    眼前忽然一花，有人从左边递了东西过来。
    大拇指和食指夹着药板，带着股小心翼翼的味道reads();。
    梁青舟顺着那截细白柔嫩的手腕往上看，对上她担忧的眼神。
    见他看过来，顾佳的睡意一下子退潮而走，她心里一阵紧张，大拇指下意识地在锡纸上摩挲。
    “这是西瓜霜，我看你咳嗽的很厉害，还是吃一颗比较好。”
    “谢谢。”他朝她笑笑，伸手接过。
    梁青舟垂眸看着手里的西瓜霜，一粒都还没开，也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留。脑海里漫无天际的想着，手上动作飞快，剥出一颗西瓜霜扔到了嘴里，清凉的味道瞬间压住了喉间的痒意。
    骆轶航扬声让空姐拿了张毯子过来，又压低声音问他：“真没事？要是你真觉得不舒服，我们今天晚上的商演可以取消。”
    “不用了。”梁青舟摇摇头，他对商演没什么兴趣，虽然对方给的价格确实很高，对得起他如今的身价，但他这些年投资的收益也不少，不会在意这点钱，不过对方走了他妈妈的路线，梁青舟这才答应了下来。
    这也导致他时间急迫，在头等舱都已出售完毕的情况下，只能退一步选择了经济舱。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西瓜霜的缘故，梁青舟接下来再也没有咳嗽过，只是他到底受了感冒影响，再加上经济舱空间狭窄，伸张不开来，只能打开毯子，一直拉到下巴处，继续窝在椅子里。
    三个半小时的机程很快就结束了，顾佳起来的时候，看到梁青舟还坐在椅子上，便知道他想等所有人都下机后再下来，以免造成机场拥堵。
    和他们道别后，顾佳和苏念安就下了飞机，走了没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动，顾佳回头，就看到被众人围在当中的梁青舟和骆轶航，两人周围还隔了不少保安，显然是机场在知道他的到来后特意派出的。
    即使如此，保护圈还是在众人的推挤压迫下一点点变小。
    他笑容始终不变，他们喊他的名字时，他会朝他们挥挥手，只是时间赶，不再像登机的时候照相签名，脚步也没有停下。
    顾佳走出一段距离后再回头，发现他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好些人还粗鲁地朝他扔着类似彩带的东西，他耐心好，遇到这事也不生气，偶尔还会和周围的粉丝说些什么。
    顾佳没听见他的声音，但从他的唇形来看，不过是非常简单的两个字：“当心。”
    等顾佳到了预定的酒店，一刷微博，果不其然热门又是他。
    其实平时梁青舟非常低调，不过最近他有热门剧在播，加上今年又上了春晚，曝光率持续暴涨。有人喜欢自然有人厌烦，什么“整容”“耍大牌”的谣言都出来了，然后又被梁青舟的粉丝一一怼了回去。
    切回道自己的页面，看到有人问她太子祁元的扮演者是谁，顾佳翻看她的微博，发现两人都共同关注了梁青舟，就在留言下笑眯眯地回：签了保密条约暂时还不能剧透，大家耐心等官宣，不过我保证肯定是你满意的。
    看到这条留言的粉丝都一蜂涌跑去了那人的微博，然后傻了眼，因为这位小姐姐关注的微博数量多达400人，其中含明星200个。
    退出微博，顾佳开始收拾行李，明天两人打算去成都最著名的游乐场，顺便玩玩漂流。讲真，在大冬天玩漂流，顾佳觉得他们也是拼。
    结果第二天就出了意外――苏念安大姨妈来袭，她在被窝里将自己裹成一团虾球，病怏怏地连嘴唇都失了颜色。
    顾佳给她倒了杯开水，担忧地道：“要不我们还是去趟医院吧，你都痛成这样子了reads();。”
    苏念安埋在枕头里哼唧唧道：“我都习惯了，没事，你放心去玩吧，门票都花了两百了，一人两百，两人四百，不行，我更心痛了。”
    顾佳：……这时候还惦记着这个也是心大。
    秉承着浪费可耻的念头，苏念安还是将顾佳赶出了房间。
    四川多雾，因此早晨特别冷，等她到了游乐场，已经是条废鱼了。
    游乐场倒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不过比起节假日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不再有“人从众”的画面了。
    顾佳直奔漂流区，买了雨衣将自己全副武装。作为一名从未玩过漂流的新晋选手，此时她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大冬天来这的人居然还不少，顾佳等了一会等到。
    顾佳今天来什么衣服也没带，虽然查攻略的时候有人建议最好携带衣服更换，不过顾佳觉得只要自己小心点就不会被打湿。
    事实证明，人不能太过自信。
    她，翻船了！
    后面的项目自然也玩不下去了，顾佳去了洗手间，勉强用纸巾将身上擦干后便往出口方向走，路上试了试手机，幸好还能用。
    她本来以为这已经是她最凄惨的样子了，万万没想到，还可以更惨淡。
    还没走几步，天空已是乌云密布，刚出游乐场大门，大雨倾盆而下，偏偏她身上没有带伞。
    说好的晴天呢？又被天气预报骗了！
    顾佳能做的，就是护好手中的钱包和手机。
    幸好公交站点离游乐场大门近，顾佳小跑几步就去了站台，有站台遮挡，也避免了风吹雨淋的下场，虽然她现在的情况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又等了几分钟，公交车还是没来，顾佳冷得直打哆嗦，衣服上沾的水全化为了刺骨地寒冰。
    顾佳双手环抱着自己，苦中作乐，还好这里没人认识她，嗯，不丢脸。
    刚这样想着，一辆黑色的车子就在她面前停下。
    车门打开，有人撑着伞走了下来站到她面前，手中的雨伞向她倾斜了几分。
    伞下，是熟悉的面孔。
    顾佳有点懵：“你怎么在这？”
    她这样子实在狼狈，还有水贴着头发从脸上滴下，落到鼻尖，停留下一团小小的水滴。
    梁青舟忍着笑：“走吧，我送你。”
    顾佳先是一喜，继而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再看看他干干净净的车座，一时犹豫。
    他已经侧过身，动了动雨伞，示意她跟过来。
    顾佳抿抿唇，不再推脱。她站在伞下，由着他带她过去。
    伞外暴雨如注，她在他撑起的一隅之地却觉得心安。
    在我最狼狈的时候遇见你，就像在丛林之渊撞见麋鹿，也像在极北之地偶遇极光。
    都是最美的邂逅。
第三章 （3）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顾佳拘谨地坐在车里，有点不敢看他。好好的车子她被弄得*的，有点愧疚。
    梁青舟自然也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他没有说破，只做漫不经心地询问：“你现在住在哪里？”
    顾佳满脑子都被要怎么办啊给刷屏了，听到他问，一时还神游着，直到对上他的双眼，才反应过来，她报了个地址。
    从游乐场到酒店，需要近一个小时。
    听到导航传来的线路导引，他伸手关闭，听到顾佳惊讶地“咦”了声，解释道：“这雨一时半会也不会停，我现在就住在这附近，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先去我那里换洗，不然容易着凉。”
    说着，他笑了下：“如果你信我的话。”
    顾佳正欲说话，刚张开嘴，一个喷嚏就出来了，然后她再也没能把拒绝说出口，光顾着打喷嚏了。
    等她好不容易停歇下来缓口气，身边就有人递了保纸巾过来，顾佳接过放在膝盖上，连抽两张擦了脸和手，想着今天的莽撞，羞赧地道：“谢谢。”
    “不客气。”他温声道，余光看到她瑟缩在座椅里，便伸手将温度调高。
    大概是落水又淋湿的缘故，顾佳精神萎/靡了许多，懒洋洋地实在提不起精神，就看着窗外发呆。他说的附近，是真的近，车子在开了十多分钟后，就驰进了别墅区，又过了几分钟，才在其中一栋别墅前停下。
    梁青舟见她准备开门下去，连忙制止她：“抽屉里有雨伞reads();。”
    顾佳微囧，她刚刚在发呆，听到他说到了，就反条件地开门下去，都忘了外面还在下着雨。打开抽屉，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把雨伞，她顺势扫了眼里面，里面干净整洁，就放着一把伞、一个眼镜框，还有本杂志，杂志封面人物还是他自己。
    梁青舟打开别墅：“骆轶航去美国了，所以这里现在就我一个人住，换洗衣物我等会打电话让人拿来。”
    顾佳嘴唇蠕动了几番，最后低低地吐出一句：“谢谢。”
    梁青舟低头看她，见她嘴唇泛白，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浴室在二楼，现在，马上去洗个热水澡。”
    顾佳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她摸了摸脸，滚烫滚烫的，显然状态不太好。这时候她也不和他客气了，知道位置后就去了二楼。
    楼下，梁青舟待她离去后，走到窗边开了扇窗户透气。窗外大雨连绵，好像要把一个整个冬天的储量都一下子倾倒完，他看了会，才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顾佳泡了个热水澡，刚准备起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女声：“顾小姐，方便开门拿下衣服吗？”
    她连忙擦干，裹了毛巾去拿。衣服准备的非常周细，从内/衣到羊毛呢外套，都是小清新的颜色款式，摸上去质地柔软。
    换上衣服，将头发吹干，顾佳照了照镜子，嗯，脸色红润，很好。
    别墅里开了空调，所以她从浴室里出来也不觉得寒冷。
    等她下了楼，发现又只剩下她和梁青舟两个人，刚刚送衣服过来的女生已经不在了。她站到梁青舟面前，有些拘谨地站直，脑海里又成了浆糊。
    见到她，梁青舟打量了眼：“这件衣服很适合你。”
    “谢、谢谢。”顾佳干巴巴地道，“这件衣服的价格是多少？我转给你。”
    “不用，就一件衣服。”他开玩笑道，“就当我贿赂作者。”
    经他这么一说，气氛也轻松起来，顾佳正准备告辞，他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也不知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他的神情越来越严肃。
    顾佳不好打扰他，就比划着指了指门口，示意自己先走。也不知道他看懂了没有，正当顾佳还要再做一遍的时候，看到他向自己招了招手，以嘴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等等。
    便又安静下来。
    梁青舟则去了窗户边接听电话，两人距离远，顾佳也没听到谈话的内容。
    直到她站得小腿发麻，他才结束了通话走过来。
    顾佳抓紧时间说话：“打扰你这么长时间，我也该走了。”
    他看了眼屋外，雨势一点也没有减小的趋势，想了想道：“这个地方不好打车，我过会还个会议要开，等我开完会再送你。”
    顾佳本来想说不用的，但想到之前开车过来时四周的旷寂，刚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麻烦你了。”
    说起来，好像自从两人认识以来，都是她在麻烦他。
    “无聊的时候可以看下电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他道，说完之后就去了楼上。
    楼下就只剩下她一个人，顾佳闲来无事，干脆就坐到沙发上看起了电视reads();。这个时间点也没什么好看的，她随意按着，也不知按了几圈，大门忽然被人打开，几人三三两两地进来。
    看到顾佳，俱都愣了下，四下交换眼神，留下一个高深莫测心知肚明的笑容也上了二楼。
    顾佳一脸懵圈：等等，你们明白了什么？？？
    也不知他们聊了多久，顾佳都看完一部电影，又换了综艺节目看着，他们才陆陆续续地下来，走的时候还都礼貌地和顾佳道别。
    顾佳被他们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也跟着挥了挥手。
    梁青舟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也懒得和他们说想太多。
    等他送走他们，回来的时候看到顾佳在看《周末派对》，主持人正说到新剧《破晓》。
    “我们都知道青舟自《无声》之后，已经有三年没接过电视剧……”
    “更准确的说是两年零八个月。”另一个主持人接过。
    梁青舟笑：“对。”
    “那能和我们说说吗，为什么这次又改变主意，接了这部剧？”
    电视里的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举着话筒，很认真地想了一番才开口：“当时正值国/家四分五裂，风雨飘渺，但是却有那么一群人，用自己整个青春，全部的精力，甚至生命，捍卫着一个国家的尊严。再也没有什么，能更直观的说明，家国天下这个词的意义。”
    他笑，很平静的笑容，却莫名地让人为他吸引。
    他说：“我很荣幸，能成为他们的一员。”
    纵然步履维艰，依然义无反顾。于黑暗中，终见破晓。
    当天晚上，顾佳做了个梦，梦里她依稀又回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
    那个时候，小姑娘还又瘪又干，像是没发育好的小豆芽，青涩稚气。某天，她心血来潮去图书馆写作业。
    她成绩在班里只能算中上，昨天月考成绩出来还退步了好几名，被班主任训了一顿，说是她再不收心思将来连高中都考不上。
    这自然是吓唬的话，但顾佳还是有所觉悟，打算发愤图强，奈何数学实在不是她强项，就比如眼前这道题目已经困住了她半小时。
    后来还是坐在她前面的少年给她解开的，再后来，顾佳每周周六周日来图书馆都会碰到她，两人也渐渐发展为点头之交，她遇到不会的题目，他就充当小老师给她解答。
    就这样，她成绩慢慢提了上来，三个月后，考上重点高中，三年之后上了重点大学，连老师都说她开窍了。
    只有她自己，始终藏着少女时期的怦然心动。她希望能离那个人近一点，所以努力做到更好，她知道他成绩好，大学的目标也是北方的那个一等学府。
    很多人都是知识就是力量，对她来说，暗恋就是力量，虽然她在大学从来没有见到他。
    直到后来，她在电视上看到他的访谈，才知道他并没有考上大学。在高考前一个月，他家里遭逢重创，先是父亲车祸去世，然后是母亲检查出癌症晚期，为了支付高昂的医药费，他辍学打工，后来因缘际会进入娱乐圈，又凭着自己的努力取得影帝的头衔，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仿佛所有的际遇都连成了一个圆。
    我慕你多年，而多年之后我终于走向你。
第四章 （1）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晚上，梁青舟正准备睡觉，置于床头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他原本还以为是骆轶航发的短信，拿过来一看，发现是新加的小朋友的微信。
    里面是一个红包reads();。
    梁青舟：？
    顾佳：请你吃关东煮：）
    梁青舟怔愣了下，继而失笑，那么久以前的事情她居然还记得。他点开一看，里面的数额果然是8块钱。
    说起来，这座城市还真小，总会不经意就遇到熟悉的人。
    这样想着，梁青舟随手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他明天还要去见简知秋，一想到这点，梁青舟又觉得脑袋开始隐隐发疼。
    他本来还打算工作完在这里度个假，结果被告知自己妹妹也来了成都，还是追着一个男人来的。
    这个男人梁青舟也见过，是个三四线的小明星，风评不太好，他当时还提醒过简知秋，结果小女生气得一个星期不和他说话。他一直觉得叔叔对这个小妹太过纵容，这才养成她骄纵无法无天的性格，想要的一定要得到手，越说她还越固执。
    这边梁青舟焦头烂额，另一边，顾佳这些日子过得非常轻松，每天日常逛吃逛吃逛吃，苏念安在前一天已经飞回b市，她只调休一个星期，偏偏这个星期还来了大姨妈，前两天躺床上痛不欲生，第三天和顾佳去了大熊猫基地，然后接到了她妈妈的电话，说是他叔叔要结婚了，新娘子是远嫁来的，这边没有熟人，让她充当下新娘子的伴娘。
    说是叔叔，其实隔了一表三千里，她连这叔叔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但母上军令如山，苏念安也只能领旨了。
    于是顾佳再次恢复了单人行，既然一个人了，她干脆换到民宿，她的编剧工作下月中旬才开始，所以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够浪，每天想想新梗，梳理梳理下一本的剧情存存稿，日子过得格外滋润。
    这日一早，她提着电脑去了附近的咖啡店，顾佳选择这个民宿的还有个原因，就是因为这家咖啡店，自从喝过一次这里的咖啡后，顾佳就爱上了这家店，为了每天都有好喝的咖啡，这才从酒店搬到民宿。
    早上咖啡店人少，顾佳选了个角落的位子，点了一杯店里新推出的咖啡，打开电脑开始奋斗。
    连续打了一个小时，顾佳揉揉脖子，抬头伸了个懒腰――懒腰伸到一半没能继续，她看到从店外走进来两个人。
    这几天每天最高气温都维持在18、19c，所以男人就穿了件灰色毛衣，裹着同色系的围巾，脸上还带着墨镜，身型修长，个子很高，倒衬得跟在他后面进来的女生娇小可人。
    女生约莫二十来岁，白白净净的，长发及腰，发尾烫着小卷，她穿了件长及小腿的波点雪纺连衣裙，外面套着棕色的开衫针织外套，四处打量时，眼神还带着稚气未脱的天真，娇气又可爱。
    他们坐到了拐角处，刚巧处于顾佳可以看到他们，但是他们看不到她的视线范围。
    顾佳收回视线，正准备继续码字，就听见女生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喊了个名字：“梁青舟。”
    刚调转地视线又“嗖”地跳了回去。
    他们说话轻，顾佳也做不出听墙脚的举动，只能跟着听来的只字片语分析。大概就是个小姑娘想追求真爱，结果被她哥哥阻拦的故事？
    顾佳没再听下去，她继续码字，才敲了几个字，又停了下来。之前还不觉得，现在一听，发现自己敲打键盘的声音很响，尤其四周空阔安静，声音更为明显。
    她察觉到对方看向自己这边，立刻往电脑后缩了缩，做完这个动作才想起来，自己坐在他们死角，他们看不到。
    这么想着，又直起身来，只是不再码字，而是选择刷着网页找小说看，可惜全程心不在焉，没有一本看得下去reads();。
    正当她无聊的一遍遍刷着网页时，前面传来椅子滑过地面产生的巨大摩擦声，女生怒气冲冲地快步走了出去，男人无奈地捏捏鼻子，放下钱追了上去。
    等他们都离开后，顾佳才终于敢舒了口气，她重新打开word继续敲着。
    正当她敲着起劲，忽然眼前落下一道阴影，她迷惑地抬头，就看到本来已经出去的那人又站到了自己面前，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什么都没听见。”
    梁青舟：“……”
    顾佳：“……”
    他哭笑不得地问：“你怎么在这。”
    顾佳指了指面前的手提电脑，呐呐地回答：“码字。”
    梁青舟在她面前坐下：“已经开始连载了？”
    顾佳摇头：“没有，还在存稿。”
    “你继续写，不用管我。”
    “……哦。”
    这情况谁写得下？
    顾佳收回目光，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实际上余光瞄了他千万次，已经脑补了一大堆。
    顾佳正脑补得欢，忽听梁青舟说了句：“她是我妹妹，简知秋。”
    顾佳愣了下，呆呆地“哦”了声。
    梁青舟三言两语将简知秋的情况说清，问她：“一般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比较好？”
    顾佳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要做起感情顾问来，她结结巴巴地道：“要、要不你多顺顺毛？”
    “顺毛？”
    “对呀，我朋友养了只小猫，宠得特娇气，但平日里多顺顺毛，它就会变得又乖又听话。”
    其实她多半也能理解他的心理，作为家中独子在万千宠爱中长大，后来家庭遭逢重变不得不挑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再后来母亲嫁人，两个人相依为命的世界里多了一个男人，又多了这个男人的女儿，他也疼这个妹妹，但又不知怎么沟通。
    小姑娘娇生惯养，对这性格，最好是顺着来。
    两人又聊了会，后来还是梁青舟因为下午有事先行离去了。
    晚上，顾佳躺在床上玩手机，正刷微博刷的起劲，忽然看到了一个热门。
    一个八卦娱记的记者在微博上放上了五张图。
    第一张是梁青舟和简知秋坐在一起喝咖啡，第二张则是简知秋怒气冲冲抛下梁青舟离开的画面，第三章张是梁青舟与简知秋在咖啡店外的照片，还有一张是梁青舟重返咖啡店的照片，最后一张，则是梁青舟和另一个女生谈话的画面。
    除了前四章都能清晰地辨别出双方无五官，最后一张不知道是因为距离还是角度的缘故，显得特别模糊，只依稀看到梁青舟似乎在笑，他对面的女生低着头，一侧的头发垂了下来，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耳朵。
    标题还起得特危言耸听，惊心动魄：新欢还是旧爱？影帝梁青舟和女友吵架后重返咖啡厅，与妙龄女郎闲谈甚欢。
    顾佳看完后简直要给记者的想象力下跪了。
第四章 （2）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也不知道梁青舟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一天后，顾佳接到了简知秋的电话。
    “顾小姐你好，我是简知秋。”
    顾佳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屏幕，是个陌生号码，她重新放到耳边：“你好。”
    “方便今天见个面吗？我有件事情想和顾小姐商量下。”
    顾佳还以为是自己昨天偷听他们谈话的事被发现了，脑海里莫名闪现了约架的场景，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沉默地太久，以致对方又询问了遍，连忙说道：“方便。”
    简知秋说了个地址，问她：“十点半可以吗？”
    “可以reads();。”
    挂了电话，顾佳用手机查询了地址，发现是家私家餐厅，离顾佳住的民宿不远，她换了件衣服就准备出门。
    也不知今天是什么节日，满街的粉红，顾佳困惑地掏出手机一看，很好，今天分手节，单身狗由衷地祝愿全天下情侣皆是兄妹。
    为了避免被满街的情侣刺到眼，顾佳叫了的士，结果等她上车，司机的第一句话是：“小姑娘打扮的这么漂亮要去约会呀？”
    顾佳微笑：“是的。”
    和女生约会，也是约会！
    坚强微笑脸。
    到了餐厅，才算是真正感受到了节日的气息，一楼几乎全是成对的小情侣，甜蜜蜜你侬我侬，单身狗表示在这一刻受到了重创。
    和服务员报了简知秋的名字，被领到了二楼包间，顾佳推门进入，看到简知秋已经在了。她坐在窗前的茶座上，见到顾佳，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态。
    顾佳从善如流地坐到她对面。
    简知秋给她倒了杯茶：“菜还在做，我们先喝杯茶，茶叶是老板的私藏品，我借着我哥的名义才讨要来的，你尝尝看。”
    顾佳眉心颤了下，四平八稳地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她不懂茶，自然也尝不出好坏。
    简知秋单手托腮，望着她的双眼澄澈明亮，像是装了一汪泉水，单纯见底，也难怪梁青舟会担心她被诱骗。
    顾佳心不在焉地想着，就见她倏尔笑了，笑容里透着几分了然于心地透彻：“你不用紧张，我就是想和你谈论下《他穿越风雪而来》。”
    顾佳提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她看向简知秋，后者朝她弯弯一笑，顾佳的神情放松下来，也回以简知秋一个笑容：“你哥和我说过，你想要这本书的影视版权，不过我的所有版权都交给网站处理，如果你想要，应该和网站联系。”
    “我已经让人去联系了，大概近期网站的人就会来找你。”说到这事，简知秋还是有十分把握的，她的价格开的厚道，自然不会有人傻到拒绝，现在也不够是进入双发拉扯阶段，想来没几天就能下结果。
    那怎么还来找她？顾佳困惑地想。
    她没问出口，简知秋就已经回答了：“我找你是想多交个朋友嘛，我知道你是编剧，怎么样，这个剧本有没有兴趣和我合同？”
    她朝顾佳眨了眨眼，笑容里带了丝小孩子的俏皮。
    简知秋会找她做编剧，顾佳也多少能猜到原因。对方虽然背靠简家，但娱乐圈多得是籍籍无名的富二代星二代导二代，一个简知秋还真不够分量，更何况能拉到投资已经是有人看在她父亲的份上。与顾佳合作，一是减少支出，二是改编的剧本能更符合原著。
    现在很多小说改编成电视剧电影未能取得成功，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改编程度大，原读者接受不来，引发集体抗议。
    所以，简知秋提出这个邀请，顾佳完全无法拒绝，这是个互利互惠的结果，但她多数还是有些犹豫。
    顾佳想了想问：“我可以知道，你买了这部版权后是近期就拍摄吗？”
    简知秋大大方方地回答：“只要你剧本完成，我就可以开拍。”
    她试探地问：“那关于男女主角，你有了合适的人选吗？”
    “女主角还在找，男主角我倒是觉得有个人不错reads();。”
    顾佳的右眼皮忽然跳了下：“谁？”
    “何林宸。”
    ……嗯，就是简大小姐看上的那个小明星。
    自从上次从梁青舟嘴里听到这个人名，顾佳回去就查了下，现在听简知秋这么一说，对方的形象自然而然就浮现在了顾佳脑海里。
    如果单论身材，确实不错，颜值又在线，唯一危险的，就是演技。
    “这个更简单了，不是还有我哥嘛。”大小姐双手一摊，“让我哥给他训练几堂课。”
    堂堂影帝当老师，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愿望，到了大小姐嘴里就轻飘飘的成了件理所当然的事。
    看出顾佳的担忧，她又补充了句：“放心，他要真是块朽木，我也不是狂掷千万为博美人一笑的昏君。”
    “合着就我每天闲得无所事事？”门口有人含笑说道。
    顾佳和简知秋闻声望了过去。
    他今天穿了件紫黑色高领的羊毛西装外套，搭配灰色西装裤子，黑色短靴，头发蓬松而随意地一股脑梳到脑后，脸上还带着墨镜，看不见神色，但唇边露出的浅浅笑意却衬得他温雅从容，宛如于初春时节走来，百花齐放，美不胜收。
    顾佳没想到今天居然还有这样的惊喜，一瞬间就从单身狗联盟叛变，想着今年的情人节也算有了意义。
    梁青舟等房门关上才摘下眼镜，他走过来，随手将墨镜放到一旁的茶几上，俯身嗅了嗅茶叶，而后对简知秋道：“你鼻子倒是灵，把于哥的茶叶都拿来了。”
    简知秋护宝贝似的将茶叶抱在怀里，警觉地望着梁青舟：“这可是于哥给我的。”
    梁青舟抽了抽嘴角，他像是那种会从妹妹嘴里横刀夺食的人吗？
    简知秋以眼神告诉他，像。
    梁青舟揉揉她脑袋，起身侧过头问顾佳：“你们吃过饭了没有。”
    “别揉我头发。”简知秋嫌弃地躲开，显然还记恨着昨天的事，“您老人家还没来，我们哪敢吃饭啊。”
    之前还一口一个我哥，现在就成了老人家。
    梁青舟哭笑不得：“小孩子说话别阴阳怪气。”
    简知秋气哼哼地表示拒绝和他说话。
    “我去和于哥说一声，让他先上菜。”
    “还是我去吧，我可不想等会儿引来一堆狗仔，连吃饭都闹心。”简知秋一副你怎么这么麻烦的表情，边说边站起来往外走，还十分警觉地一并抱走了茶叶罐。
    梁青舟：“……”
    作为被嘴刁的饕客简知秋青睐的私人菜馆自然名副其实，白灼青菜清脆爽滑，夫妻肺片麻辣可口，香草烤鸡酥香扑鼻……一开始顾佳还顾忌着形象吃得斯斯斯文文，到最后她已经完全放弃了挣扎，拜倒在美食的群下。
    吃完饭，三个人转战茶座上喝茶。
    泡茶的是简知秋，她动作娴熟，如行云流水般写意，单是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她倒了三杯茶，一杯留给自己，一杯递给顾佳，对于梁青舟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让他自己拿reads();。
    梁青舟斜睨了她一眼：“今天怎么没去找他？”
    这个他自然指的何林宸。
    “他今天要拍戏。”简知秋神色恹恹道，“况且我要放长线钓大鱼。”
    正说着，她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她就笑了，朝梁青舟晃了晃手机：“你看，大鱼这不就上钩了吗？”
    也不知何林宸说了什么，她挂断电话就要和顾佳告辞：“合同的事过段时间我会让助理送来，我有事先走了，哥你记得送顾佳回去。”
    梁青舟皱眉，他虽不喜何林宸，但也不会阻止简知秋找他，反正背后还有两座大佛顶着，谅小猴子再能耐也翻不出五指山。
    简知秋一走，就安静了许多，梁青舟道：“这家店是我一个朋友开的，你要是喜欢，以后过来可以报我的名字，八折优惠。”
    顾佳怕他还担心简知秋，故意打趣道：“这样看来梁影帝还是挺值钱的。”
    梁青舟轻笑，他刚要说话，手机不凑巧地也响了，挂断电话后，梁青舟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我下午还有事，先送你回去。”
    顾佳慌忙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两兄妹都是大忙人，这样想着，顾佳码字的念头更加强烈，比她优秀的人还在努力，她有什么可偷懒的？
    梁青舟已经起身：“我正巧要经过你那里，走吧。”
    见他语气果决，顾佳迟疑了下：“那麻烦你了。”
    “不客气。”
    梁青舟重新戴上墨镜，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到了门口，因为梁青舟的车停在对面，所以还要过个马路，只是这段时间正是上下班高峰期，来往车辆很多，顾佳低头走路的时候还差点被左侧窜出的车辆撞到，幸亏梁青舟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小心点。”他道。
    顾佳微窘：“谢谢。”
    因着这意外，顾佳后半程走得小心。
    等她回到民宿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她冲了个热水澡，出来就接到梁青舟的电话：“你现在在哪里？”
    顾佳一脸茫然：“在房间里啊。”
    他那么似乎有很多人在说话，声音听不真切：“你先别出门，我等会过去找你。”
    顾佳下意识地“咦”了声。
    梁青舟道：“我到了再和你解释。”
    挂了电话，顾佳坐在床头想着刚才的对话。对方的声音有些急切，好像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但最近有什么突发的事呢？前一天的合照勉强算作意外……等等，合照？顾佳忽然福至灵心登录微博，她甚至不用刻意搜索，因为首页已经全被这条新闻占领了。
    #情人节又吃了一口狗粮#
    #惊爆！影帝梁青舟另结新欢#
    #据说梁青舟的女朋友是圈外人，他这次去成都也是专门为了陪女朋友过情人的#
    作为一名低调的理智粉，顾佳发现自己最近上头条的频率有点高。
第四章 （3）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梁青舟来的速度很快，顾佳刚整理好房间，房门就被敲响了reads();。
    他似乎是匆匆赶来的，神色之间尚带着担忧。
    他和顾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好意思，这次是我的失误，连累你了。”
    “没事。”顾佳摇摇头，她开玩笑道，“反正有没有绯闻对我都没影响，毕竟我是靠才华吃饭的。”
    她心态倒是好，梁青舟知道这事对她没有影响，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只是这里你恐怕不能再住下去了。”
    顾佳听到这个有些犹豫，说实话，她对成都这座城市印象很好，这里步调慢，空气又好，顾佳白天泡咖啡馆码字，晚上去茶馆喝喝茶看看小说，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
    不过她也知道事分轻重缓急，因此十分理解。
    “那我今天晚上就订机票回去。”
    梁青舟闻言笑了：“你以为你跑回去就安全了？”
    顾佳傻眼，后知后觉地想起，对哦，娱记工作是不分时间地点的，只怕回去后会被堵得更可怕。
    她愣愣地看着梁青舟：“那怎么办？”
    梁青舟沉吟了一会，他打量了眼顾佳住的房间，视线落在靠墙的行李箱上：“你的行李都在这吗？”
    “对。”
    “去我家。”梁青舟道，“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吗？我们可能现在就要走了。”
    初听这话顾佳还没回过神，等她脑海里过了一遍才反应过来。
    等、等等，这话的意思，该不会是说让她搬去和他住吧？顾佳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目瞪口呆。
    梁青舟又补充了句：“我那里治安好，记者也进不来，过上几天，等娱乐圈又有新闻出来，这事也就淡了。”
    顾佳自然也懂，她扫了眼房间，房间整理得整整齐齐，就连放在床头柜上的东西东西少，收拾起来也方便：“给我十分钟。”
    她也知道时间紧急，迟些说不定记者就挖出她的住所来堵她了，抢先一步总是好的。
    梁青舟先去那行李箱：“我先把它放进后备箱里。”
    顾佳正埋头整理东西，闻言头也不抬：“好，麻烦你了。”
    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扫进行李袋里，顾佳又重新拿了袋子将浴室里刚换下的衣服装上。
    梁青舟很快又上来，见顾佳面前还有一个行李袋，他拿起来问道：“还有吗？”
    顾佳仔细回想了下：“没有了。”
    “那走吧。”
    “恩。”
    到了楼下，两人将东西放到梁青舟的车子，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这次梁青舟留在了车里，顾佳则去找老板娘。
    顾佳在这家民宿住的很舒服，老板娘三十来岁，据说是大城市节奏快，所以回了这里开起民宿，为人友善处事又爽朗，前天还说请她品尝她亲手做的美食，现在她离开的时间提前了，怎么也要和老板娘说一声。
    老板娘知道她要离开，硬要退给她多余的住宿费，顾佳推辞不过只能收下，莫了，老板娘偷偷摸摸看了眼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她们，悄悄问顾佳：“刚才那个……是梁青舟？”
    顾佳：“……”
    老板娘：“和明星谈恋爱会很辛苦，不过这些事从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也别在意别人的风言风语reads();。”
    顾佳：“……”
    老板娘：“我最喜欢的男演员就是他了，刚才刷微博看到你们的照片都快吓死了。”顿了下，她不好意思地问：“我可不可以向他要个签名？”
    “应该可以吧，要不你亲自去问问？”
    “真的吗？”
    作为一个理智的粉丝，老板娘平时顶多刷刷他的微博，本来也没打算打扰他，但毕竟是自己喜欢了多年的男神，要是错过这一次得后悔一辈子。
    所以只能跟着顾佳厚脸皮的来了。
    梁青舟本来在通话，见顾佳来了，又说了几句便挂断电话，看到跟着她来的老板娘，微怔之后朝她礼貌地点点头。
    老板娘激动地道：“那个梁青舟你好，我是你的粉丝，方便给我签个名吗？”
    “可以，签哪里？”
    “书上可以吗？”老板娘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书籍和笔。
    梁青舟接过书一看，忍不住笑了：“我记得这个版本已经不再印刷了吧？”
    老板娘手里是第一版的《大赌徒》，当年这一版只印了十万册，梁青舟随手翻了翻，发现整本书被保存地很好，对于粉丝的热爱，他唯有做到更好。
    梁青舟认真地在扉页上签了名，他的字很好看，丰艳宛畅，形疏气紧。
    老板娘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要来了对方的签名，激动地不行，冲顾佳和梁青舟说了就“祝你们幸福”就跑回去了。
    顾佳：“……”
    梁青舟：“……”
    顾佳尴尬地笑笑：“她之前在微博上也看到了我们的合照，可能误会了，不好意思。”
    “顾佳。”他侧过头看着她，语气温柔若三月春风拂柳，“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女生比较吃亏，所以不用和我道歉。”
    顾佳红了脸：“哦。”
    他们的时机抓得刚刚好，车子起步开出，就看到有记者拿着□□短炮从车上下来，幸好梁青舟这两车是借朋友的，所以逃过被发现的危机。
    顾佳看着车子将他们渐渐抛在脑后，松了口气，犹有余悸：“幸好我们走的早，他们也真厉害，这么快就查到了。”
    梁青舟揉揉额头：“骆轶航还在美国，这件事恐怕要等他回来再处理。”
    他虽然第一时间就发声明否认了，但显然没人相信，微博下全是“否认就是承认，套路我们都懂的”“唉，男神也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支持你”“绯闻――申明――照片――否认――雨过天晴――承认，嗯，算算看已经到了第四阶段了，坐等最后一步打脸”“我们会当做没看到这些照片，不会打扰你和你女朋友的，免得你女朋友一烦就把你甩了，毕竟你都已经是大龄未婚男青年了。”
    看到这些留言的梁青舟：？？？
    #我的粉丝都脑补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第五章 （1）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幸好还没人查到梁青舟的住址，所以两人安全地回到了别墅。
    梁青舟领她去了二楼：“房间我已经让人打扫过了，枕头套床单和被单都是新换的，如果你还需要什么可以和我说。”
    顾佳看了眼房间，房间很大，布置简洁明了，还带个飘窗，唯一可惜的一点就是没有浴室。
    梁青舟等她看完了继续介绍道：“一楼有健身房和电影室，后院还有篮球场，三餐会有阿姨过来煮，你有喜欢的菜肴也可以和她说。”
    “别墅的钥匙放在床头柜上。”说到这，他停顿了下，看向顾佳，见她一直安静地呆在一边听他说，他心里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向她保证道：“最多三天这件事就会淡下来。”
    “嗯。”
    顾佳知道梁青舟是真觉得歉意，但她说了不在意也是真不在意，她向来心宽，要不然当初怎么会在初尝网文时，在没有点击收藏的情况下，还是咬牙日更了一年。然后开始有了第一本出版，之后第二本、第三本……后来的路也就越走越顺。
    所以说，每一个独自狂欢的作者，都有一颗铁打的心。
    梁青舟交待完这些就下楼了，顾佳开始整理行李。按照梁青舟的说法，三天内能澄清绯闻，那她在这里住的时间最多也就五天，所以她也不打算再买什么，免得添加回去的负担。
    将大衣拿出来挂上，再把一些日用品摆上，顾佳刚给手机充上电，房门就被敲响了，顾佳转头一看，发现是梁青舟。
    他是来通知顾佳吃晚饭的。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欢迎顾佳，今天的晚餐特别丰盛，四餐一汤外带甜品。顾佳对饭食没太大兴趣，倒是甜品香味扑鼻，一下子就勾起了顾佳食欲。
    甜品是华夫饼，以草莓、蓝莓和蜂蜜做装饰，单这颜值再加个滤镜，顾佳都能想象到自己发微博后一堆小天使一边嗷嗷嚎叫晚上发美食惨无人道，一边欢快地去搜索食物的场景。
    这么想着，顾佳就忍不住趁着梁青舟没注意，偷偷拿手机拍了张。
    佳和万事兴：请你们吃甜品【图】
    再一刷新，就多了十来条留言。
    每逢佳节胖三斤：啊啊啊啊我今天也吃了华夫饼，冰激凌味的，敲好次！
    我有所念人：独吞的人会发胖，大大你看着办吧。
    别枝惊鹊：我要捍卫一个正在减肥的胖砸的尊严……一个华夫饼够买我的尊严了。
    顾佳看得直乐，被梁青舟敲了桌子：“吃饭别玩手机。”
    “哦。”顾佳摸摸鼻子，乖乖地收起手机。
    等吃完饭后再刷手机，顾佳一打开微博，惊悚地发现他们的话题已经从轻松变成了悬疑。
    夜空中最闪亮的星：等、等等，你们有没有发现右上角的图片……好像有人？
    归来时有风：大晚上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友尽reads();。
    时光如星海：卧槽我刚去查了下这手表，六位数起步。
    顾佳用的是拼图软件，一张图纸里由几张小图拼成，粉丝讨论的，就是右上角的一张图。这章图很小，一眼掠过毫不起眼，所以顾佳拼图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此时被点出来，顾佳仔细一看，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
    小图因为视角的原因，不小心把坐在她前面的梁青舟也拍了进去――当然，只拍进去了一小截手腕。
    小天使们就凭着这一小块图片展开了丰富的联想能力，并且纷纷排队打卡，畅快地开起了车。
    顾佳：……
    我就是想，也得对方愿意啊！
    被这么一搅，顾佳也没心思码字了，索性去旁边的书房挑了本书看，选的是马塞尔・普鲁斯特的《追忆逝水年华》，然后被成功地催眠了过去。
    于是，在梁青舟打算下楼倒杯水，路过书房时，从未掩严实的门缝里看到了透出的光，他推门进去，看到歪在沙发上睡去的顾佳，她手中的书本早已滑落在地上。
    梁青舟弯身将书本捡起来放到桌上，叫醒了她。
    顾佳正睡得香，忽然被叫醒，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直到她睁眼看到了梁青舟，吓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她的声音发着抖：“你、你怎么在这？”
    梁青舟被她这表情逗乐，他俯身靠近她，特意压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勾人，撩拨地一颗心仿佛在水中摇曳。
    “你觉得呢，嗯？”
    他凑近她，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以一个半搂的方式将她困在沙发上。他的脸上还带着笑，懒洋洋的。
    顾佳的脖子都红了，从梁青舟的角度，还能看到她小巧的耳朵颤微微地动了下。
    梁青舟笑意更浓，也不再逗她，伸手揉了揉她头发，起身道：“回去睡吧，这里容易着凉。”
    “哦。”顾佳乖巧地应了声，关掉空调，和个听话的小媳妇似的跟着他出了书房。
    有了这个小插曲，顾佳原本因为陌生环境而生起的辗转反侧也不药而愈了。
    清晨，天刚蒙蒙亮，梁青舟就已经起了床，他的休假也快结束了，为了管理身材，每天又投入了锻炼里。
    他原打算先绕着别墅区跑一圈，没想到在楼下碰到了一身运动装备，准备出去长跑的顾佳。
    两人打了招呼，一同出门跑步了。
    倒也没有一起跑，跑步最忌被别人带着节奏，所以顾佳还是按着自己的速度慢慢跑，时时调整呼吸。她本来也没有长跑的习惯，但对长期码字来说，整天呆在电脑前很伤身体。顾女士担心她，时不时就给她发健康小常识，比如引起脊椎疼痛的原因，比如锻炼视力的十种方法，并且每天督促她早起晨练，练着练着，顾佳也就养成了长跑的好习惯。
    梁青舟匀速跑步，顾佳远远地坠在他后面。冬天的清晨还很冷，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一团冷气往你胸口里钻，但心里又升出火焰。
    旭日东升，清风拂面。
    铁马冰河，夜夜青山，全是你。
第五章 （2）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顾佳一直觉得自己跑步速度不慢，但今天和梁青舟一起跑，突然觉得自己的跑步……说不定就是别人眼里的走路，勉强算作比较快的走路。
    她跑第三圈的时候，梁青舟已经比她多跑了一圈，遇到她时，还犹有余力地提醒她：“不要急，调整呼吸，控制节奏。”
    他将步伐控制成和她一样的速度，说话时偏过头，晨光落在头顶，在他的发梢处晕开了一层金黄。逆着光的缘故，顾佳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注意到他额头有了薄薄一层汗。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想要说话，但又没力气发声，只能从喉咙里丢出一句“嗯”。
    然后就见他勾唇淡淡地笑开：“呵。”
    只一个词的发音，夹杂着春风里吹进了她的耳朵里，痒得她不自在地瑟缩了下。
    他陪着顾佳跑了段路，似是确定她没有问题，这才继续按着自己的节奏往前跑。
    顾佳在身后看着他，男人身量颇长，宽肩窄臀，他穿了套便于长跑的运动服，从他的摆臂迈腿，能看到他掩藏在运动服下匀称的身体线条，单是看他跑步，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虽然有美/色在前，但顾佳十分清楚自己的斤两。跑完三圈，她就先行回了别墅。
    先上楼去冲了个热水澡，顺便洗了换洗衣服，下来的时候阿姨已经煮好早饭。见到顾佳，她笑道：“顾先生洗澡去了，您要是饿了可以先吃。”
    顾佳脑补了一场活/色/生香的画面，她红着脸坐下给自己舀了一碗小米粥，埋头喝着。
    梁青舟下来的时候，顾佳已经喝完一碗小米粥，正专心剥着鸡蛋。她余光瞄到他，之前阿姨说的洗澡两个字一不小心又蹦入了脑海里，手上一个没拿稳，鸡蛋就掉到地上，然后向前滚着，直到滚到了梁青舟的脚边。
    顾佳：“……”
    梁青舟只以为是她手滑，弯身捡起来鸡蛋，扔进垃圾桶里，还提醒她剥鸡蛋的时候小心点。
    做贼心虚地某人虚应一声，欲盖弥彰地又去拿了个鸡蛋剥。
    梁青舟舀了碗小米粥，在她对面坐下。
    顾佳就一边剥蛋壳一边看他喝粥，男人和女人吃东西速度不同，就好像顾佳喝粥，她是细嚼慢咽型，并且喜欢一口粥一口配菜，而梁青舟喝粥，他是不疾不徐型，速度不快不慢，动作从容自在。因为要保持身材的缘故，他早上喝完一碗粥就放下筷子。
    收回视线，顾佳一口闷掉剩下的蛋白，实在不忍回忆自己前几天称的体重。
    吃完早餐，顾佳闲得无聊，就去楼上拿了笔记本下来，打算边看电影边做拉片。
    拉片，顾名思义，就是将影片一格一格地反复看、反复倒带，同时分析纪录下你所看的、所总结的，深度解读电影。然后把每个镜头的内容、场面调度、运镜方式、景别、剪辑、声音、画面、节奏、表演、机位等都纪录下来。
    别墅里有专门的电影室，顾佳拿着东西路过的时候，被梁青舟看到，他伸手招了顾佳过去reads();。
    梁青舟从她要去的方向就猜到了她的打算：“拉片？”
    “嗯。”顾佳点头。作为晚上头脑才会活络的夜猫子，白天她的脑袋里就是一滩死海，为了不浪费这段时间，顾佳就养成了拉片的习惯。
    “有没有兴趣看看《山河》的剧本？”他笑问。
    山河？
    顾佳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山河就是自己的小说《故里山河》，不过为了片名朗朗上口，另外两个字就被去掉，剧名正式更正为《山河》。
    顾佳没想到编剧速度这么快，立刻来了兴趣。
    梁青舟将剧本递给她道：“这是二改后的版本，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提出来。”
    顾佳兴奋地接过剧本，也坐到沙发上开始翻看。
    剧本很厚，顾佳翻了很长时间才翻完。她没细看，跳过了平淡的画面，选了几处争夺最白热化的场景。她也是混得编剧圈，所以她更能体会到自己手上拿的剧本的优秀。大局宏伟，开局气势蓬勃，高/潮迭起，险象环生，剧中人物与人物的对话更是耐人寻味。所有人都野心勃勃，期望自己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勾心斗角尔你我诈，所有能利用的一切，都成了更上一层楼的积石。
    主线清晰，支线杂而不乱，几处改编更是恰到好处，看样子谢导演确实很看好剧本，请来的编辑非常专业。翻完全本，再对比下自己之前出的剧本，顾佳反思了一番，而后半开着玩笑对梁青舟道：“你说播放的时候会不会有人说改编比原著还好看？”
    梁青舟也配合地跟着想了一遭，说道：“这倒是很有可能。”
    郑重认真的表情在看到顾佳沮丧的表情后就不翼而飞了，他越看她严肃的表情越想笑：“这是怎么了？真受打击了？”
    顾佳叹气：“就是发觉写作天赋非常重要。”像她就只能以勤补拙了。
    梁青舟心下好笑：“你知道这部剧的编剧是谁吗？”
    “谁啊？”大概是受到的刺激太大，顾佳还傻愣傻愣的。
    梁青舟说了个人名。
    顾佳倒抽口气，本来被打击到的心脏又恢复了活力，她连连惊叹：“我男神啊，难怪人物刻画细致，对白老练，输给他真是输的心服口服，不过不是说他神隐了吗？”
    梁青舟淡笑不语。
    顾佳也猜到能请到他多半是谢导的缘故，她好奇地问：“我看剧本应该很快就能定下来，就算要修也不会修太多地方，这样一来你们是不是就快开机了？”
    “对。”梁青舟也不隐瞒，“如果投资人那边通过了，最快我们下周就能拍，如果剧本还要再修，那就要拖到下个月了。”
    顾佳非常懂，很多投资人都喜欢占着身份指手画脚，十分吹毛求疵，实际对剧本一窍不通，但没办法，出钱的是老大，再不想改也要改，顾佳就曾经因为有大佬不满意，不得不改了数十次剧本，改到要不是签过合约，她早掀桌走人的地步。
    不过顾佳对手上这本剧本的质量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果然，在经过第三次修改后，剧本终于通过了审核。梁青舟告诉她，再过两周就要进组了，问她想不想参加开机仪式。
    顾佳自然一口答应了。
第五章 （3）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顾佳再次见到了骆轶航，她正准备去倒开水，梁青舟和骆轶航恰好在客厅说话，声音压得低，听不清谈话的内容。见到她，两人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话题，后者晃了晃手，神态自若地和她打招呼：“嗨，小编剧。”
    顾佳尴尬地站在楼梯上，傻傻地也跟着挥了挥手：“嗨。”有种见到家长的拘谨。
    她莫名心虚，毕竟因为自己，梁青舟上了两次热搜。
    倒是骆轶航十分自来熟：“这次不好意思连累你了，下次有机会再请你吃饭算作道歉。”
    顾佳连忙拒绝：“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真不用？”
    顾佳挣扎了一番，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乐得骆轶航哈哈直笑。
    梁青舟替她解围：“确实应该要请你一顿，绯闻的事你不用担心，恐怕现在除了我的粉丝已经没多少人关心了。”
    顾佳迟了一秒才回答：“哦reads();。”
    她知道两人显然有事要谈，也没多问，去厨房倒了开水就回楼上继续码字，敲着敲着，又回想起梁青舟的话。
    压下绯闻的方法，无非是更劲爆的绯闻。顾佳本来还以为梁青舟被爆出和哪个明星的八卦，结果一刷微博，才知道某知名男明星和他老婆离婚了，据说他老婆出轨被抓，出轨的对象还是他平日称兄道弟的好友，并且他们的地下情已经持续三年，紧接着又传出孩子也不是他的谣言，这还不算，第三天又穿出这个男明星是双性恋，同时还有一个交往两年的男朋友。
    吃瓜群众被一场又一场的反转看呆，早没精力去管梁青舟那条不知真假的绯闻。
    顾佳可以预料，未来一个星期的娱乐圈头条都被这个反转剧组承包了，她也松了口气，放下手机继续码字，只是思路被打断，再接上就困难了，所以顾佳在发现自己效率极差之后就果断关了电脑，选择整理行李。
    为了和梁青舟的行程错开，她是明天早上的飞机，而开机仪式在后天，时间上非常充裕。
    2月19日，宜祭祀祈福。
    顾佳到现场的时候，供桌已经摆好，不断地有工作人员端着水果和点心摆上。《山河》开机极为低调，只请了一家媒体。
    看到顾佳，谢导还很高兴：“小顾来了啊，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制片人蒋金凤。”又指着顾佳说，“她就是《山河》的作者顾佳。”
    蒋金凤在业内也非常有名，有媒体称她是金牌制片人，当年她一手监制的《无声》曾获得过柏林国际电影节银熊奖和日本银座影展大奖。
    顾佳恭敬地和她打招呼，蒋金凤微微点头没有说话，她就是想说话也没时间了，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看到谢导和蒋制片都纷纷前来打招呼，管他认不认识自己，好歹凑个眼熟嘛，顾佳呆了会便默默地走开了。
    现场人杂，顾佳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梁青舟就放弃了，安静如鸡地呆在一边。剧组保密性强，没人偷透露今天祭拜的消息，因此粉丝也没来，不然这时候耳边就全是尖叫了。
    直到祭祀开始，顾佳才看到了主创人员。
    今天天气正好，梁青舟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配着茶色风衣，俊朗隽永，于人群中十分醒目。
    接下来的流程就是烧香祭拜、给摄影机揭红布，当仪式结束后，就开始了《山河》的拍摄。
    一般而言，开机当天拍摄的一幕都是最容易的场景，最好一条过，求个开门红，所以今天他们拍摄的场景是太子祁元和女主阮音音的第一次见面。
    他手执白子落于棋盘，一子就斩落了她哥哥的困龙局。
    白衣青年随手将棋子扔进棋篓，抚掌大笑：“太子犹初生之阳，已成回龙之势，子坤不如远矣。”
    青衣少年捻着棋子，垂眸浅浅一笑。
    她躲在窗沿下捂嘴偷笑。
    似是察觉到什么，青衣少年忽而偏头，只看到轻阖的纸窗，照进一室日光。
    彼时，她还是天真懵懂的少女，他仍是高高在上待人温和有礼的太子殿下。
    他们相遇于彼此最美好的年华，却重逢在最狼狈地流途，后来他一生的跌宕起伏，壮志绸缪，她都一一做了见证。
    开机仪式结束后，顾佳回了s市。
    她答应了简知秋的合作，第一次做全本编剧，尤其还是自己小说的编剧，顾佳压力很大，分级大纲改了一次又一次，连简知秋都说可以了，结果第二天她又拿出了新修的一版reads();。
    简知秋实在是服气，她回去后和她哥说：“难怪她这么红。”
    一个人有天赋已经够可怕，更可怕的是，这个人还足够勤奋。
    简知秋也突然有了把这部作品拍好的信心，她趁机拐卖：“我发给你的剧本看过了没有？”
    就她那点小心思，便是不说，梁青舟也看出来了，他不动声色地继续看电视：“看过第一集。”
    简知秋是来横店探班的，恰好今天提前收工了，梁青舟就带她回了酒店。简知秋却赖在他这儿不走了，足能坐下四个人的沙发，她硬是要坐到他身边：“那你觉得剧本怎么样？”
    梁青舟漫不经心地道：“还不错。”
    简知秋也不气馁，她给自己打气，继续追问：“那你最喜欢谁？余长乐、林远振还是萧郁？”
    梁青舟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都挺好的。”
    好气哦，可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简知秋：“那，如果我邀请你出演，你会答应吗？”
    梁青舟似笑非笑地瞅她一眼：“这事你应该和轶航说吧。”
    简知秋冲她哥讨好地笑：“你答应了他能不答应吗？哥，求你了，你就当肥水不流外人田呗，反正这部剧也是咱爸投资的，带资进组横行霸道要啥有啥，想想不是很爽吗？”
    梁青舟弹了她一脑门，终于松了口风：“行了，等我有空会看的，如果剧本真不错可以考虑。”
    噢耶！
    简知秋在心里比了个“yes”的手势，迫不及待地问：“那你什么时候看？”
    一副不给个答案我就不走的无赖样。
    梁青舟只得道：“一个星期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食言我就把你小时候的照片全曝光给媒体！”为了防止梁青舟反悔，简知秋扔下这句话就欢快地蹦跶回她自己的房间了。
    梁青舟无奈地摇摇头，关掉电视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时间还早，这时候一点困意都没有，又想到简知秋提到的小说。干脆上网搜寻到这本小说的网文版看了起来。当最后山河永慕的场景在眼前铺就时，他终于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原来，这个世界上，有的人狂欢，有的人寂寞，还有的人孑然逆行，义无反顾。
    难怪当初简知秋在知道他要饰演太子祁元时，让他一定要要到顾佳的联系方式，最好能施展美男计拿下《他穿越风雪而来》的影视版权。
    这本书里面每个角色都塑造的非常成功，只要剧本改编不出错，绝对有可能会爆。
    他低头拿出手机，给顾佳发了条微信：剧本很好，期待合作。
    顾佳半睡半醒间看到这条微信，还以为他说的是《山河》的合作，她强撑着回了一条，就再也扛不住睡意沉沉地睡去。
    另一边，梁青舟看着微信的内容微微挑眉。
    顾佳：【哦豁.jpg】那谢谢哦。
第六章 （1）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第二天醒来，顾佳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总觉得好像漏了什么事，但左思右想就是想不起来，索性把它抛到脑后。
    直到她吃完早饭，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准备继续追《破晓》时，屏幕上男人微笑的样子映入眼帘，原本中断的片段倏然连成一条线，被她抛到脑后的记忆又重新被找了回来。
    顾佳颤巍巍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看着昨晚的那段对话，呜咽一声把自己埋进靠垫里。
    她居然在梁青舟夸她剧本写得好时，十分高冷地回了个谢谢，说好的清纯不做作的人设呢？又将对话看了两遍，顾佳有心想给他回段话挽回形象，但打了一堆又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删掉，宛如一条死鱼摊倒在沙发上，放弃挣扎。
    整个上午都在心不在焉中过去，连看电视时脑海里回放的都是这段对话，如果不是接到苏念安的电话，可能她今天一天都要维持这个恍恍惚惚的状态。
    顾佳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起：“喂？”
    苏念安听到她萎靡的声音，还以为她还没睡醒：“你还在睡呢？不是说今天开坑吗，你读者找不到你，私信都发我这了。”
    顾佳听她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和读者定好的新坑开坑时间。
    苏念安没听到她说话，心里一阵紧张：“你第一章写好了没？可别开天窗啊。”只要一想起去年顾佳开天窗被读者支配的恐惧，苏念安就恨不得飙到顾佳身边将她晃醒。
    顾佳也想起她去年开《他穿越风雪而来》时，因为生病没能按时开坑，微博都快被读者的怨念淹没，私信收到上百条，幸好她第二天就解释了原因并连更三章以示忏悔，不然小天使们就要磨刀霍霍向她了。
    这次事件对苏念安印象很深，不仅顾佳收到了上百条私信，她作为顾佳的出版编辑也收到了上百条私信。
    作为一个出版编辑，作者连不连载小说和她真的没有半毛钱关系啊！她好想艾特顾佳的网站责编，可是她又不知道顾佳的责编是谁，只能含泪吞下了这口苦水reads();。
    是，都是她的错，是她疏忽没有照顾好作者，她是吸血鬼，不顾作者辛苦狠心趋使对方拼命工作，导致作者生病开天窗……
    苏念安：宝宝心里苦啊！
    顾佳显然也想到苏念安的恐惧，她忍着笑再三保证：“已经写好了，大纲不是都发给你看了吗。”
    苏念安还是不放心：“你现在就登录网址，把后台设置的时间截图给我看。”
    顾佳：“……”
    等待电脑开机的时候，顾佳还神游天外。咦，不对呀，《山河》的剧本不是她写的呀，为什么梁青舟会发剧本很好这句话？应该是打错字，原本想发的是故事很好吧。
    飞散的思绪在电脑打开后被收了回来，顾佳登录网站，插/上u盘。
    电话里苏念安还在催：“好了吗？好了和我说一声啊，不许挂电话，听见了没有？哎呀你怎么还没好，跟乌龟似的磨叽呢。”
    顾佳被念烦，残忍冷酷地说：“哦，我发现我u盘不见了。”
    苏念安：“u盘不见？u盘为什么会不见？窝巢你文件该不会都还在u盘里吧？赶紧报警啊，丢东西找人警/察，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
    顾佳：“……”
    行哦，还为警/察打起了广告。
    她索性把手机丢到沙发上，开了免提，先将第一章复制到后台。
    没得到回应，苏念安汪的一下就要哭了：“你别吓我啊，再找找看，你要是丢了存稿你读者会杀了我的，妈呀我说我昨天怎么梦到收快递收到一堆刀片了，不行，我今天要去朋友那里借宿。”
    她还在汪叽，顾佳冷漠地挂上手机，手指飞快地在电脑上设置了发表时间，然后打开微信，对这时间拍了个照传给她。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苏念安傻眼，再打给她还是没人接，只能在微信上发连环催稿。
    顾佳的截图一发过来，催稿立刻停止，下一秒就是一个大大的点赞。
    等顾佳将存稿全都复制到后台，拿起手机打算发微博时，发现自己的屏幕上全是苏念安的咆哮。
    苏苏小锦鲤ssr：啊啊啊啊啊女神！我爱你！！！
    苏苏小锦鲤ssr：跳起来抱着你就是一个么么哒！
    苏苏小锦鲤ssr：你存了多少章？够3w字了吗？够得话给我文档和人设啊！严重缺稿！饥/渴/难/耐！
    苏苏小锦鲤ssr：女神！大爷！
    苏苏小锦鲤ssr：窝巢人呢？你给了我截图却不给我文档，这和上了我提裤子就走有什么区别？
    她一个人戏还挺多，顾佳将早已经写好的文档和人设传给她，对方立刻发来一大段话。
    苏苏小锦鲤ssr：我就喜欢你这口是心非的小模样，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完全不同。
    这人完全是给她一个舞台，就能唱一场大戏，顾佳由着她发疯，登录微博，上传了一段文字。
    佳和万事兴：新文《致遥远的你》将于今晚八点准时更新。跨越时间的洪流，来自未来的少女x沉闷敲容易害羞的自闭症男主，希望你们喜欢reads();。
    瓶瓶罐罐：女神你开什么我都喜欢，比心。
    竹衣：追追追，害羞的男主，果然大大你就是这么与众不同，只要一想起他被女主调戏得脸红娇/喘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就热血沸腾嘿嘿。
    微云初至亭净植：嘀——学生党打卡上车。求不翻车！不要山路十八弯！更不要灵车！让我们痛痛快快飙一次塞车不好吗？补心又补肾！
    顾佳被他们的评论逗乐，正要回复他们，看到电脑左下角的q/q上有消息在闪烁。
    顾佳打开一看，发现是黄昏疏雨。
    黄昏疏雨是和她同一时期到这个网站的作者，两人都在同一个编辑手下。和黄昏疏雨在群里的活跃相反，顾佳很少在编辑群说话。
    作为一个小萌新，顾佳成绩还算不错，所以编辑时常给她一些好榜单，为了不辜负编辑，顾佳每天都埋头码字。所以对于黄昏疏雨的印象仅为，同一个作者群，名字熟悉，没看过对方作品。
    后来顾佳转了古言组，开始写《故里山河》。
    一天黄昏疏雨在群里喊拼文，顾佳就报了名。她手速慢，一个小时也只能写一千字，闷头码字时常控制不住自己想去刷后台刷收藏刷收益。偏偏当时《故里山河》的成绩并不理想，为了防止闷塞的情绪，同时也为了提高手速，顾佳加入了黄昏疏雨每天的拼文。
    然后两人就渐渐熟悉起来，之后几年，熟悉的作者要么离开，要么转组，要么走了实体，只有她们两个人还坚守阵地，慢慢发展成cp。
    黄昏疏雨：我看到你的微博了，你今天要开新坑了吗？
    佳和万事兴：对，打算今晚更。
    黄昏疏雨：我正好要更文，已经在新一章里给你做了宣传，加油。
    佳和万事兴：谢谢。
    黄昏疏雨新坑成绩很好，她能给顾佳免费做宣传，自然是顾佳占了便宜，顾佳还准备说什么，被苏念安的信息打断。
    苏苏小锦鲤ssr：看你微博！！我男神啊，捂胸口倒地。
    顾佳茫然地打开微博，就被一大堆艾特和点赞吓了一跳，她明智地点进苏念安的微博，就看到她最新一条内容是转发。
    苏苏小锦鲤ssr：窝巢！！！//山河官博：#山河#撩完就跑真赤鸡【图】mar-谢怀知梁青舟江绍泽徐茹华宇影视v
    一共六张图，然后艾特了一堆人，顾佳只知道导演是谢怀知，梁青舟饰演太子祁元，没想到另一名男主找的是江绍泽，女主则选了徐茹。
    一个是荧屏实力派硬汉演员，另一个则是当红小花单，人美声甜灵气十足，这两人都拥有不少粉丝，更别提还加上一个影帝梁青舟，三人产生的化学反应足以点燃整个微博。
    大图是《山河》的定妆照。
    前三张都是《山河》的宣传海报，顾佳快速滑过，到第四张时，大拇指放在屏幕上再也动弹不了。
    男人着红杉深衣，同色绛纱袍，头戴皮弁，贯玉簪系朱紘缨镶玉圭，端地是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他手执酒杯，于花丛中遥遥望过来，任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也不及他唇边清浅的一个笑。
    海报的右上角，有人用行书写着：梁青舟饰演太子祁元。
第六章 （2）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顾佳飞快地保存图片做了手机屏保，然后转了微博。
    佳和万事兴：谢谢所有人的努力，辛苦大家了，期待成品。//山河官博：#山河#撩完就跑真赤鸡【图】mar-谢怀知梁青舟江绍泽徐茹华宇影视v
    她回的一本正经，实际上内心早已翻滚喧腾，但为了维持在小天使心中的女神形象，只能轻描淡写装作一副云淡风起的高冷样。
    内心：窝巢真特么好看啊啊啊啊恨不得三百六十度舔舔舔reads();！
    微博下，吃瓜群众已经闹翻了天。
    志宏的菠菜少女：妈啊啊啊啊我看了什么！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我在哪
    玉米莲藕汤：我男神简直了，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好想把男神藏在兜兜里每天捧着睡。
    卷卷：之前女神说《山河》要拍成电视剧时我是拒绝的，直到我看到了主演名单……坐等播出【乖巧.jpg】
    顾佳之前回复读者的微博也被翻了出来。
    鲸入海：实际上，我看这本小说时，带入的就是梁青舟的脸，这个角色真的太适合他了，正直谦和，心胸宽广，礼待下人。//佳和万事兴：他的身上有俯仰山河的壮志，也有海纳百川的宽容，更有心怀天下的仁慈。
    作为一个作者最高兴的，就是自己的小说被人认可，被人善待。
    顾佳觉得自己真是幸运，她不是多有天赋的人，但幸而足够努力，也幸好命运从不辜负努力地人。
    关了电脑，顾佳又有了新动力。
    《他穿越风雪而来》的剧本已经写了一半，接下来几集算是小高/潮，需要写得耐心。顾佳删掉繁文缛节，使内容更为精炼，又重新设置了支线。
    这些修改费时费力，一个上午也只改了一集。
    简知秋来的时候，看到她还在伏案写作，忍不住问：“你从几点开始写的啊？”
    顾佳听到她的声音，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她看了眼时间，仰靠在沙发上：“大概三个小时了吧。”
    简知秋咂舌：“不用这么拼吧，你这星期才睡了几个小时。”
    顾佳纠正：“我是每天都有睡那么几个小时。”
    简知秋：“好吧，其实真不急，慢工出细活，更何况你现在把身体折腾坏了，到跟组的时候怎么办？行了，我今天买了酸菜鱼，赶紧过来吃饭。”
    顾佳想想也是，她关了电脑，去洗了手坐到桌上。
    说起来，她和简知秋这段时间倒是越来越熟悉。
    在知道顾佳一个人住后，简知秋说什么也要搬进来，还美其名曰培养默契，方便未来拍戏。要不是知道她喜欢的是男人，顾佳都以为她对自己别有用心了。
    顾佳问她：“你怎么不去追那个小明星了？”
    简知秋摊手：“我要是追到剧场去，我哥不说，谢导先烦死我了。”
    顾佳失笑，谢导性格强，拍戏要求严格，不允许有人在场地随意进出，他对演员要求极为苛刻，不仅要求他们入戏快，还需要他们在拍摄期间杜绝一切引起媒体骚动的绯闻。
    别的导演是恨不得每天都有媒体替他们做宣传，谢导却更喜欢安安静静地拍戏，而且不是特殊情况不允许演员使用替身，即使如此，依然有大批演员想在谢导面前排上号。
    “你昨天回家了？”
    简知秋有气无力地“嗯”了声。
    说起这个她就头疼，她搬过来和顾佳住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逃避相亲，借口倒是现成，毕竟女儿人生第一部导演的电视剧就是顾佳的剧本，简父也不好说什么。
    自己女儿追求事业，他总不能反对吧？
    两人解决了午饭，两人无所事事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reads();。
    看着看着，顾佳就感觉肩膀一沉，简知秋不知何时睡着了。顾佳给她调整了下姿势，继续看电视，也不知是不是被她传染，渐渐地昏昏欲睡。
    直到有铃声将她吵醒。
    顾佳接起来，刚说了个“喂”，就被苏念安急急忙忙地打断：“现在，立刻，马上，登上微博。”
    “怎么了？”顾佳困惑地问，伸手拿来电脑开了机。
    一旁的简知秋也被吵醒，她揉了揉眼睛，看到顾佳已经打开电脑，还以为她又要开始工作，深觉和对方相比自己简直就是废柴：“我觉得以后得叫你铁人佳了。”
    苏念安：“窝巢你身边有人？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顾佳：“……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苏念安一本正经：“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厉害哦，居然这都能背下来。
    插科打诨间，顾佳已经登录了微博，然后被右侧的上千条艾特和评论吓了一跳，不过自从山河剧组发了官宣，她微博下每天都这么热闹，顾佳都已经习惯了。
    所以她一开始听到苏念安让她上微博，只以为又是小天使们在暴动，直到她看到了一条艾特。
    ：呵呵，现在抄袭成本可真低，随随便便盗用别人的梗，还能卖出版权拍成电视剧，帮po主艾特下卑劣的抄袭者佳和万事兴//黄昏疏雨：之前有读者私信我说我和别人撞梗了，我一开始还很紧张，后来看了对方的内容以及发表时间这才松了口气。因为时间有限，所以只放了几张对比图【图】【图】【图】
    顾佳颤抖着手点进黄昏疏雨的微博，第一眼就看到了被置顶的微博。
    黄昏疏雨：谢谢大家的支持，也辛苦小天使们这几天的帮忙，下面是我自己以及读者整理出来的资料。【图】
    一共九张大图，里面非常详细地将两篇文章做了对比，包含人物性格、文章结构、人物关系图，除此之外，相关人物的出场描写和类似对话也比比可见，同时保留了双方的发表时间。
    黄昏疏雨的《故梦》首发时间为2014年2月14日，佳和万事兴的《山河》首发时间为2014年3月26日。
    黄昏疏雨也算小有名气，她微博粉丝也有六七万，再加上这件事涉及的另一方是最近大热的《山河》的作者，不过一天时间，转发就已经过万，留言也有数千条。
    很多大v和作者都进行了转发，义正言辞地呼吁大家抵抗抄袭，并对顾佳的这种不耻行为进行了谴责。
    ：抱抱疏雨，这种盗梗最恶心，你说她抄了但又不算，毕竟情节是她自己想的，但是所有的人物关系和性格又全是盗用。
    青梅煮酒：我把你当cp你却暗戳戳盗我的梗，看来这年头不仅要防火防盗防闺蜜，还要防基友呀，随手mar-谢怀知梁青舟华宇影视v，这种抄袭的文章你们也拍？
    且试新茶：以前还挺喜欢这个作者的，行吧，我还能说什么，算我眼瞎。
    黄昏疏雨的最新一条微博是在十分钟前。
    黄昏疏雨：我也曾以为我们是最好的cp。
第六章 （3）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顾佳眼也不眨地看着这条微博,心里又酸又涩。
    整个事件中,黄昏疏雨措辞严谨，没有指责也没有气愤,就语气平平淡淡地,表达着失望之情。但她越是这样,反而让顾佳愈加难堪。
    她知道网络上不可深交，也知道很多人都会盗梗抄袭，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是自己信任的这个人，将手中的利刃对准了她。
    苏念安一直没听到顾佳的声音,担忧地叫了两声：“顾佳？你还在吗？”
    “我没有盗梗。”顾佳咬着唇委屈地说。
    “我当然相信你。”作为顾佳的出版编辑,苏念安十分清楚这人为了精益求精将文稿修改了多少遍，这样的人不可能放弃自尊降低对自身的要求而去盗用别人的脑洞。但她相信不行,现在微博上已经被人带了节奏,除非有十分明确的证据指出这是欲加之罪。
    “现在你冷静地你回想，有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没有盗梗？”
    顾佳闭上眼睛：“我写《山河》的时候还不认识她,后来我们熟悉了，我确实有和她商讨情节。”
    但是这点,显然不能作为证据。
    苏念安实事求是道：“那你的处境就困难了,不管她是听了你构思后修改的文章，还是真和你撞了脑洞，单就发表时间而言，你已经是处于下风了。”
    “我知道。”
    她声音低落，像是被主人嫌弃地小犬，眼泪在眶中滚滚预落，又被她死死忍着。
    苏念安叹了口气：“聊天记录有保存吗？”
    顾佳揉了揉太阳穴：“之前用的电脑已经报废了。”
    苏念安听到这里也是一阵头疼，《山河》再版签的也是他们出版社，主编知道这件事后已经打电话让她务必查清明细：“现在只能保持沉默等热度消退。”
    这只是安慰的话，她们都很清楚，只要《山河》还在拍摄，这个热度就不会减。
    挂了电话，简知秋道：“需要我帮忙说一声。”
    在顾佳通话期间，她已经登录微博围观了整个过程。她不会说些安慰人的话，能做的就是以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支持。
    “谢谢。”
    简知秋摆摆手，冲她眨眨眼道：“这有什么好谢的，现在我们可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这时顾佳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略带迟疑地接起来reads();。
    “是我。”沉郁严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顾佳微怔：“谢导？”
    “嗯。”他应了声道，“微博上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以谢怀知的死板自然不会每天专注微博，他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在片场听到有人讨论，于是趁着片场休息的时间给顾佳打了电话。
    顾佳心里一紧，还以为谢怀知在责备自己，连忙道：“谢导，我可以保证，我绝对没有盗梗，也没有抄袭，《山河》所有的内容都是原创。”
    “那我就放心了。”谢导的声音缓了缓，“你也别紧张，这件事我已经和华宇说了，你就安心写小说，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他们，网络上炒的这么热闹就当做预热，给剧组免费做宣传。”
    谢怀知心高气傲，便是其他人双手捧来的剧本都要琢磨几分才确定是否接受，他选定顾佳的小说，自然不允许自己拍摄的是“盗版”，如果顾佳的小说涉嫌抄袭，很有可能他当场就摞担子。
    不管谢怀知信了几分，至少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又安慰了顾佳几句。
    两人只见过一次面，对方不信任她也是正常，顾佳很清楚这点。谢导松口的前提是这本小说必须是原创，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自己的清白。所以听到谢导这话时顾佳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因为这件事连累到剧组。
    再三和谢怀知保证后顾佳才挂了电话，又呆呆地望着电脑发呆。
    简知秋见顾佳难受，她心里也憋得慌，目光落在电脑上，有了主意。
    “我记得你昨天开了新文？”
    “嗯。”说起这个，顾佳脸色黯淡下来。她已经没了心情更文，幸好还有存稿撑着，只怕现在网站的留言也全是在议论她的《山河》和黄昏疏雨的《故梦》。
    简知秋也明白她心里所想，但她觉得越是这样，她越要直面。所以她没有理会顾佳的抗拒，打开网页，跳转到了顾佳的写作网站。
    她不记得顾佳新开的小说名叫什么，索性就输入顾佳的作者名搜寻，然后一篇篇拉下来。
    与她们预想的狂风暴雨不同，文章下面非常平静，像是惊涛骇浪下的磐石，稳稳地立着，守护着一方净土。
    文章下面的留言越来越多。
    大小写的牧歌：大大，我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擅长安慰人，但我会一直支持你。
    夏森：我喜欢这个作者五年了，这五年我都从大学步入了社会，也看着她从一个小透明慢慢长成了众人口中的大神。她所有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我相信她，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一点喵呜：犹记得很多年前，这个人说，你们要相信，只要努力，你想要的岁月都会给你。她努力了，也得到了岁月的馈赠，一身的荣耀和一路的磨难。这么骄傲的人，怎么会选择做个恶劣卑鄙的盗贼？我相信她，不是盲目无知的信任，而是相信她不会辜负自己的努力。
    顾佳笑，眼里的泪意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还有人相信她，这就已经够了。
    她就对着电脑，默默无声地流着眼泪，明明眼里在哭，脸上却带着笑。
    简知秋默默地将纸巾递给她，俯身给了她一个拥抱：“不要哭，为这种人不值得reads();。”
    “我很高兴，真的，我真的很高兴。”好像原本积压在心里的乌云一下子就消散了，顾佳抱着她哭了个痛快。
    简知秋：啊啊啊好暴躁，怎么办，我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忍，但是我新买的衣服……算了，忍吧，嗷。
    简知秋痛苦地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大概是哭了一顿，顾佳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等她意识到时，才发现简知秋一直维持着之前的动作，不由红了脸：“你手酸吗？要不我帮你揉揉？”
    简知秋斜了她一眼，嗤笑道：“我哪有你这么脆弱，跟个面人似的，戳一下就哭哭唧唧的。”
    哭哭唧唧的顾.面人：“……”
    简知秋轻哼，身上的衣服出现了褶皱令她忍不住想去重新换一件，但见顾佳迷惘地坐在那，到底没忍住多管闲事的心，问道：“说吧，你想怎么对付她？”
    “我也不知道。”顾佳声音低落，“很多人都只看到了《山河》出版后轻轻松松就销量破了六位数，还成功卖出了版权，但我写这本小说的时候，其实是不自信的。”
    “当时看得人也少，点击量少，留言少，收藏也少，有一段时间我都怀疑自己在写些什么，会想着要不要继续写下去。”
    顾佳笑，笑容浅浅的，有些难过：“我也有没自信的时候啊，但如果我就这样草/草结束它，对得起一直在支持我鼓励我的人吗？所以我只能埋头码字，拼命写，不断地写。一个人写累了，就找人一起拼文，当时黄昏疏雨也在找人拼字，我们两个也算一拍即合吧，之后的一个月每天拼文，我时速也从五百晋升到一千，算是不小的进步。”
    “我写小说有六年，认真算起来，我和她也认识五年了。”
    说起这段往事，顾佳忍不住感慨：“人心真是个奇特的东西，好的时候能对你掏心掏肺，决裂时头也不回。”
    简知秋一直安静地听着她说话，过了一会，忽然问：“你最近有空吗？”
    “怎么了？”
    她笑眯眯地道：“我们一起去《山河》剧组探班吧。”
    顾佳懵：“谢导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你是作者啊，想去探探班说得过去吧？”
    因着简知秋这句话，第二天两人就收拾东西去了横店。
    到达横店已经是下午，奔波了一路的两人先去了预定的酒店，收拾衣物又下楼饱餐了一顿，这才奔向了《山河》的拍摄现场。
    因为之前已经和谢导联系过，担心他们迷路，谢导还特意派了助理过来接。
    助理大概二十出头，模样清秀，嘴还甜，见到她们就姐姐姐姐亲切的叫着。
    助理姓于，他道：“叫我小于就好了，今天你们运气可真好，三个主演都在。”他还以为她们是谢导的亲戚，为了追星特意走了谢导的门路来的。
    两人也不多解释，于助理也没多问，能做谢导的助理，看人脸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没人和他搭话，他也能自得其乐：“说起来谢导的规矩也是多，到现在还没有媒体采访到他，昨天倒是来了几个记者想采访，不过被保安赶走了，所以你们今天也算是走运了，刚好碰上谢导心情好的几天，不过也要注意，待会到了片场，遇到喜欢的明星，想要合影签名，都有一个前提，不能影响谢导的拍摄reads();。”
    顾佳知道他说了这么多，只是想提醒她们不要为了追星扰了拍摄进程，心下真诚地和他道了谢：“我们在一旁看看就行了。”
    难得遇上知礼的，小伙子挠挠头没再说话。
    前几天副导的女儿为了炫耀，带了一群人过来，影响拍摄进程不说，还险些撞坏摄像工具，气得谢导当场就发了脾气，后来还是副导带着女儿亲自过来道歉，赔着说了一堆好话，又自掏腰包补上损失，才将这事掀了过去。
    希望今天一切顺利吧。他想。
    到了片场，顾佳和简知秋与谢导打了招呼后，果真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看着。
    谢导本还有几分不满，见她们识趣，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视线重新投到摄像前。
    这场拍摄的，是太子祁元被贬封地，途径小镇。在这里，他遇到了逃离京城的阮音音。
    这时候的阮家被人陷害，以造反罪论处。太子被贬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牵扯到了这次谋反里，并且为了阮家违抗圣令。
    阮家世代清廉，被冠以这个莫须有的罪名，阮音音的祖父一口气没上来，当时就去了。而她的父亲、伯父、哥哥全被处以斩首，女眷被充为宫婢，她的侄子庶弟则被流放到千里之外的冰天雪地。
    阮音音被忠于阮家的部曲救出，而救她的这个人，就是燕寒。
    之后，两人就开始了一路逃亡的生活。
    直到在这里，遇到了同为沦落人的祁元。
    在这里，他们惩治了人贩子，帮助被拐骗的元宝脱离了绝望的深渊，只是找不到他父母，就只能暂时跟着他们。
    “今天玩得开心吗？”青年人将像炸弹一样冲向自己的小肉球抱起来，他身后的侍卫预上前接过，他摆了摆手手示意对方退下。青年着一身蓝色长衫，下摆处染了尘埃，他却宛如身处高楼之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寻常。
    小元宝嗷呜一口吞下手中的烧饼，笑得眼睛眯成一条小小地缝：“开心。”
    小孩子忘性最大，当初抱着他大腿，被打得全身青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胖墩仿佛已是一场消散的记忆。
    只他身上还不曾消退的疤痕还在凄厉地控诉曾受到的折磨。
    阮音音看着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侄子，她侄子爱撒娇，每次见面都抱着着她姑姑姑姑叫，可是就是这么可爱的侄子，她再也见不到了，最后的记忆，是京城漫天的飞雪，刺骨的寒冷，以及铺洒一地的鲜血。
    祁元看了她一眼，知她触景伤情，他垂眸，忽而问元宝：“小宝希望以后能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天天有肉吃！”小小的元宝在他怀里笑得开心，说完之后还点了下头，觉得自己的回答非常正确。
    阮音音乐：“那你亲我一口我就带你吃肉去。”
    小元宝一听这话，眼睛亮锃锃的，张开双手要往阮音音怀里钻，差点整个人都扑到地上，吓了阮音音一跳。他却什么都没感受到一样，笑呵呵地胡乱在她脸上亲，口水印了一片，嘴里还嚷着“肉肉，肉肉”。
    阮音音皱了皱鼻子：“我可不叫肉肉。”
    小元宝听不懂她的话，还以为她要带自己去吃肉，叫得更欢了：“肉肉，要肉肉。”
    阮音音哭笑不得地捏了捏他脸颊：“行吧，姑姑这就带你去吃肉reads();。”
    她伸手抱过小元宝，抬头对青年人笑了笑道：“我先带他出去了。”
    青年人似是也对她笑了下，笑容很淡，像是平静水面上轻轻荡开的波澜，浅到了极点。
    这是连日奔波里难得的平静，午后的日光暖洋洋地落到身上，庭院里的杏树摆了摆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身黑色劲装的男人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离开。
    青年便站在庭院里，看着他们远去，远处有风，吹卷起她的长发，她随手别到了耳后，侧身和跟着他的男人说话，男人依旧寡言，只是对着她，表情柔和了几分，而她的脸上，也多了几分与他相处时不曾有过的随心所/欲。
    当谢导喊“卡”，宣布过时，所有人都舒了口气，这场景已经是第四次拍摄了，还好终于过了。
    一群人呼啦地涌了上去，有递棉衣的还有递开水的，总之务必把明星照顾妥当了。还有下一个场景需要拍摄，所以梁青舟三人很快就在助理的簇拥下去了化妆室。
    下一个场景，要拍摄的是随着天气的升温，雪水慢慢融化，河水涨势迅猛，最终冲垮堤岸，冲向了不远处的城镇。
    所有人都在劝祁元走，他却道：“他们还在，我怎能先走？”
    他即使不再是太子，依然有一颗心怀天下的心。
    然后留了下来，和阮音音他们一起，将小孩子装到盆上，自己则在后面推，水深的地方，还差点一头拱进水里。
    但是他们再努力，能救得终究有限。
    洪水之后，不少孩子都发了烧，他耐心地一个个哄着，喂他们吃药，直到自己扛不住倒了下去。
    后来，等他病愈离开这座小镇，淳朴的村民步行相送，还为他准备了充足的干粮和小菜。
    他们没什么钱，只能将自己家最贵重的东西拿出来。
    十里相送，终须一别，青年站在马车前，遥遥地朝众人拱手，他什么也没说，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感激之情。
    至此，这一幕才算结束。
    这时天色已经全黑，中途谢导又叫停重拍了几场，顾佳和简知秋吃了晚饭回来，他们才刚收工。
    梁青舟正坐在化妆室里等待卸妆，听见房门被打开，懒懒地抬起眼皮，就见简知秋拉着顾佳进来，看到他的样子，还啧啧两声，语气颇为幸灾乐祸：“今天ng了多少次啊。”
    这小人得志的嚣张样，梁青舟都不想说她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
    简知秋趁机告状：“还不是因为微博上有人说顾佳的《山河》是抄袭。”
    梁青舟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顾佳，后者拘谨地挺直身子，玩着外套上的扣子。
    “怎么回事？”他问。
    简知秋概括力强，三言两语就和她哥说明事情原委，抱怨道：“没证据反驳，简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梁青舟沉吟半响问道：“所有的章节时间都迟于对方吗？”
    简知秋愣了下：“没细看，她就截图了文章发表时间。”
    梁青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她：“快照找过吗？”
    简知秋道：“我已经让于哥帮忙了，估计这几天就会有结果reads();。”
    既然找了于哥，梁青舟也不在多问，简知秋说是几天，只怕明天就会有结果了，这样想着，他闭上眼睛由着化妆师将脸上的妆卸掉。
    梁青舟换好衣服出来，见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他颇为诧异地挑挑眉，实在没想到几天不见，两人的感情这么好了。
    “你们要在这里呆几天？”
    简知秋正和顾佳讨论口红，听到梁青舟的询问，随口道：“就三天，你要实在有事就忙去吧。”
    被嫌弃了的梁影帝：“……”
    虽然妹妹不留情面，他还是要把他们安全送回酒店，倒是和他在同一家酒店，不过一个总统套房一个豪华双人房。
    这个时间也不早了，梁青舟本来以为他们累了一天会想着休息，没想到大晚上还兴致盎然想着要打牌。
    梁青舟无奈：“这时间到我房间打牌？”
    “对啊。”简知秋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一脸兴致勃勃，“再叫上许茹姐姐、江绍泽哥哥，正好凑一桌。”
    一共五个人哪来的正好？
    简知秋像是知道他的疑问，极自然道：“哦，顾佳不会打牌，她是吉祥物。”
    吉祥物顾佳：“……”
    拗不过简知秋，梁青舟只能认命地将人放了进来，徐茹和江绍泽倒是来的快，三人同属华语影视，但发展方向不同，彼此之间没有竞争力，再加上合作过几次，也算小有交情，相处起来倒也融洽。
    简知秋打牌风格是一根筋的勇往直前，作为她对家的梁青舟忍无可忍和江绍泽换了座位。
    顾佳一开始还坐在一旁看着，后来实在看着头疼，就和他们说了一声，去阳台吹吹风。
    和北方的冷不同，南方冬天的冷是湿冷，有寒气从脚底板一直往身上钻，怎么躲也躲不开。不过顾佳心里藏着事，胸口闷着一团火，完全感受不到冷意。
    她正趴着阳台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发呆，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推门的声音，转身一看，才发现有人也跟着出来了。
    “在这里不冷吗？”他问。
    “不冷啊。”顾佳呼出一口气，轻轻笑着。她仰头看着身边的男人，不知哪来的勇气让她问，“你演戏会累吗？”
    “当然会。”男人垂眸，倏尔笑道，“没有哪份工作是不累的，一开始的热情消退后，靠得就只有坚持，更何况娱乐圈要求更为严苛，你要接受的不仅有媒体的审核，还有粉丝时刻的关注。”
    “我以前还被人叫过‘小林泽’呢。”
    顾佳跟着笑了出来：“那后来呢？”
    他淡淡的、轻描淡写地说：“后来，我让所有人都记得了我叫梁青舟。”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坚持、以及曾经遭受过的诋毁都被他藏进了这句话里。
    “进去吧。”
    他最后道。
第七章 （1）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打牌一直持续到夜里一点,直到大家再也撑不住了才解散。期间何林宸来了一次，被梁青舟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梁青舟回头，正撞上顾佳偷偷飘来的眼神,难得哽噎了一次。
    “他前几天和知秋吵过一架，我担心他们闹起来不好。”
    顾佳忍着笑，她当然知道这事,两人吵架的时候她也在,但难得看到梁青舟窘迫的样子，便故意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行吧，妹控这标签他是洗不掉了。梁青舟捏了捏眉心,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回去和简知秋说起这事，后者平淡地“哦”了声。
    “你不去找他？”
    简知秋正对着镜子抹眼霜,闻言唇角微翘,眼波流转，端的是风情万种：“找他做什么？我看起来很缺男人吗？我就是想,当时的画面要是被人看到可真有趣。”
    嘿,一个“新欢”一个“旧爱”。
    她的笑容里多了一抹不怀好意。
    结果果真被她乌鸦嘴说中，第二天两人同框的画面就上了娱乐新闻。
    用的配图正好是在梁青舟房间前,两人对视而立、剑拔弩张的画面。何林宸身形欣长,背对着镜头，看不清神色。梁青舟站在微敞开的房门口，面对镜头。他穿着棕色的宽松毛衣，外面罩着灰色立领大衣，没有任何装饰，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过来。长身玉立，眸光清冷，即使是模糊的镜头也难掩隽秀。
    标题是：何林宸深夜会见梁青舟，其后愤而离开reads();。
    简直唯恐天下不乱。
    网友纷纷凑热闹。
    “脑补一场宫斗大戏。”
    “梁影帝：本宫尚在，尔等终为妃。”
    “等等，就没人想知道为什么何林宸这个时间点来找梁青舟？莫非梁影帝金屋藏娇？”
    而关于梁青舟和简知秋交往的绯闻更是甚嚣尘上。
    媒体倒是想采访梁青舟，可惜有谢导这尊大佛在前，没人敢动，只能一蜂窝涌去梁青舟的经纪公司，结果被梁青舟的经纪人给打了圈太极无功而返。
    这时候，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简知秋则在和顾佳逛街。两人逛了一个上午终于逛累了，就近选了家咖啡店休息。
    简知秋低头玩手机，和人聊天聊得兴起。
    顾佳则斜靠在后座，怀里抱着海豚抱枕，无聊地看着窗外发呆，午后的太阳曛得人昏昏欲睡。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简知秋：“你之前来过横店吗？”
    顾佳：“来过一次，不过那次是跟剧组来的，根本没时间出来逛。”
    “哦。”简知秋买下顾佳的小说前，曾仔细了解过拍摄一部电视剧所要走的流程，自然也知道编剧这行业有多不好混，尤其是刚入行没名气的小编剧，多是从枪手做起，顾佳还算运气好，跟了个好老师，接了几本剧本，名气依然没有，倒是稿费上涨不少。
    简知秋问：“你今年还接了什么项目吗？”
    “上半年就只有《他穿越风雪而来》，打算写完这个之后休息一段时间，下半年倒是还有两本。”
    自从对编剧这个工作得心应手之后，顾佳就慢慢给自己排好表，一年只接三到四部剧本，其他时间就留给自己写小说或者旅游，防止灵感枯竭。
    简知秋来了兴趣：“那不如我们拍完《他穿越风雪而来》后，去澳门旅游吧！”
    顾佳还没去过澳门，听简知秋提起也升起几分兴趣：“可以啊。”
    “我之前去过一次，倒是相进赌场，可惜被我哥拦住了。”瞧她神色还颇为遗憾。
    顾佳：“……”
    所以现在拿她做了挡箭牌是吗？
    得了应允，简知秋饶有兴趣地刷起微博：“我记得之前看过几个po主发的微博攻略，等我找找看……”也不知刷到什么，她忽然啧啧两声，语气里满是嫌弃，“转发都上千了，可以举报了。”
    “啊？”她话题跳得太快，顾佳完全没反应过来。
    简知秋翻转手机给她看：“就这个呀，黄昏疏雨。”
    顾佳了然。
    “别刷这个了。”她劝道，“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简知秋斜她：“那前天是谁抱着我哭了大半个小时的？”
    泪包顾哑然。
    简知秋冷笑：“我倒是好奇这人脸皮会有多厚，且让她这几天在微博上上下蹦跶地欢，再过几天恐怕就是秋后的蚂蚱了reads();。”
    听她这语气，顾佳心里也起了几分希望。
    简知秋见她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不由想到了表弟家的二哈，每次到了喂食时间，都会露出这种蠢萌的表情，她克制着想揉揉她的冲动，笑眯眯道：“等着看好戏吧。”
    只抛下这句话，无视顾佳期盼的小眼神，她低头又玩起手机来，正好主页上跳出来的一条转发让她“咦”出声。
    “怎么了？”顾佳问。
    简知秋没回答她，聚精会神地看起了大图，越看嘴角的笑容越大，她浏览速度快，几下就看完，再也止不住幸灾乐祸的心理狂笑出声。
    “活该啊哈哈哈这人。”
    顾佳黑人脸问号。
    简知秋已经迫不及待地就和她分享了：“就那个黄昏疏雨，她这下算是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
    事情的起因源于一个微博粉丝数量只有六百的小透明作者，把酒言欢。
    她在凌晨时分发表了一条长微博。
    《谈谈最近很火的盗梗事件》
    本来我是不打算提这件事的，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很久，提起来也没有意义。不过最近看到很多人替她说话，怒怼佳和万事兴，还是忍不住出来说几句。
    2008年，我认识黄昏疏雨，我们算是同一时期签约的作者，所以会有点抱团，她经常找人拼字聊天，和谁都相处得来。
    2009年，我们一起转到古言组，也在同一天上了编推，不过因为成绩不算好，都只在中下游，当时还相互鼓励，给对方修文，为对方打气。
    2010年初，我开了新坑，开新坑前和黄昏疏雨讨论过剧情梗概，也给她看过前三章内容。
    2010年6月，有人在论坛前发帖说我抄袭黄昏疏雨，并且列举了发表时间、人物关系图和剧情发展。
    我当时电脑被黑，修好后所有的资料全都丢失。因为拿不出证据，这篇文章被很多读者攻击刷负，最后我被迫锁文，而她却借此小火一把。
    是不是觉得这套路很熟悉？
    是非黑白，且看着吧。
    这篇文章发表后，一下子涌入了很多黄昏疏雨的粉丝。
    且试新茶：这年头为了红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你说你是陷害的，还说什么电脑被黑没有证据，这借口也太不走心了吧？
    ：学到新的洗白姿势，以后所有抄袭者都可以以此为借口了，然后抄袭的人变成了受害者，被抄袭的人则成了抄袭者，呵呵。
    当然也有支持把酒言欢的，也有不少是纯打卡看热闹的。
    总之留言区一片闹腾。
    随着转发数量的直升，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这个事件，骂把酒言欢趁机上位的人不少。
    直到把酒言欢又发了一条微博。
    把酒言欢：别说我随便诬陷，论坛的帖子还在，你们可以去查发帖人ip，肯定会有很惊喜的发现：）
第七章 （2）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黄昏疏雨那时候毕竟年纪小,做事还不够谨慎，很快就被人查出当初揭露把酒言欢抄袭黄昏疏雨的发帖人正是黄昏疏雨她自己。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在论坛发帖很多人都用的马甲,更何况有人抄袭自己的作品，作者挂出抄袭者也没什么毛病。
    最多也就有好事者把这个帖子重新挖出来，说一句【围观】。
    所以,在看到形势一片大号的黄昏疏雨内心还是非常得意的,她没有想到，把酒言欢这个长微博只是个开始。
    风暴往往酝酿于平静之中。
    很快，又有人转发了这条微博。
    a：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怕她当初诬陷我们时，没想到会有被揭穿的一天。
    和把酒言欢只有几百的粉丝数量不同,岁寒是今年微博上很火的美妆博主,她的粉丝数量足有上百万，每一条视频的转发量都过万,所以她这条微博一发,瞬间就引来无数的观光人群。
    竹衣：一个身兼数职的美妆po主，厉害了我的哥。
    闲咸蛋：哦豁,搬凳子抱着我女神佳和万事兴前排看戏。
    卷卷：诬陷……我们？所以女神你也有写小说？求扒马甲！
    a回复卷卷：不用扒,我自爆岁寒
    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在心里说了句：卧槽。
    岁寒当年在网站属于一本成神的典范，微博上曾经无数推文大v为其推荐，还有不少大手画的同人图。就在这当口，被人爆出这篇文章设定抄袭。
    这件事在论坛上闹得沸沸扬扬，无数黑粉蜂拥而至，骂她抄袭，还黑她买点击买收藏砸霸王票，真有不少人相信并去岁寒的文章下打了负分，要求她退款。
    虽然事后被扒出截图里的很多对白纯属虚构，没找到对应的描述，网站也没有判定她抄袭，但岁寒还是在完结后宣布封号，微博最后的更新时间永远停留在了2012年3月26日。
    岁寒：不需要道歉，也不需要挽留，我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现在故事讲完了，我也该走了。
    她走的潇洒又诀别，多少人曾经跟风黑她，就有多少人心怀愧疚念念不忘reads();。
    岁寒的自爆马甲，更是将整件事推上高/潮，有人道歉忏悔，也有人欣喜欢乐，无数粉丝在微博下留言希望她重新回来。
    a：谢谢各位喜欢，暂时没想过回来，我今天站出来只是不希望又一个优秀的创作者被迫离开。
    她这句话，等于间接承认当初封笔是出于无奈。
    群情激愤，一时风向逆转。
    就在此刻，黄昏疏雨再次更新微博。
    黄昏疏雨：雪中送炭少，落井下石者众多，我问心无愧。
    她这句话，等于是在说岁寒落井下石诬陷她，趁机赶个热度。
    这时候众人还沉浸在我女神（3nma）居然是我女神（岁寒）的惊喜当中，看到黄昏疏雨这句话，脑补当初自家大大被迫离开网站的辛酸苦楚，顿时新仇添旧恨，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扒她马甲的队伍。
    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很快黄昏疏雨就被扒出她曾披着马甲在论坛上黑了好多同时期的作者，同样的套路屡试不爽，倒也不是没人怀疑过，只是一来毕竟事情有截图，二来黄昏疏雨请的水军凶猛，即使有人质疑也很快被水军刷下去。
    喵了个咪的qaq：卧槽还有欣和！她的《钟情》我超喜欢的，还好奇它后来为什么会被锁了。
    阿市家的萌柠：这时候不知该欣慰众人对抄袭的零容忍，还是该痛斥强盗的卑劣无耻。
    ：其他东西都可以伪造作假，但我非常好奇为什么黄昏疏雨的发表时间永远都是早一步的？
    很快就有人给她解了困惑。
    等啊等啊等啊等回复coco：网站有存稿时间和首发时间，只要抢先发表，然后再根据其他作者的内容相应调整自己文章的内容就可以了，这也是她聪明的一点，选择抄袭的都是点击率不高的小透明作品，只要在更多人注意前替换，那整件事就完美无缺了，这可比什么写文软件要好用得多，毕竟一个是加害者，一个是受害者。
    其实这件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毕竟为了套取一个作者的创意，你首先要和她交好，取得她的信任，而这时间可能长达几年，单这点而言，黄昏疏雨的耐心实在令人汗颜。
    而当她谋取到作者优秀的创意后并不代表就高枕无忧，她还需要时时刻刻关注作者的文章，或者诱使作者在发表新章节前先将文字给她阅读，这样她就能抢占先机了。
    对此，黄昏疏雨自然拒不承认，有人认为等啊等啊等啊等说的很有道理，也有人觉得这是无稽之谈，毕竟为了红而谋划这么久的奇葩也少见。
    就在网友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人将几张截图扔到了微博上，并艾特了处于风暴中间的顾佳、把酒言欢、岁寒和黄昏疏雨。
    截图正是黄昏疏雨修改前和修改后的对比图，也不知这人是怎么找到的，一下子就扔上来数十张，包括《旧梦》《故里山河》《行者》《心机》等等章节的截图。
    比之黄昏疏雨当年的爆料更加详细周全、清晰明了。
    剧情一下子出现反转。
    原本替黄昏疏雨说话的作者和粉丝全都懵了，等反应过来后，删微博的删微博，道歉的道歉，虽然还有几只秋后蚂蚱，不过也蹦跶不起来了。
    黄昏疏雨什么也没说，不过迅速地删掉所有微博，并限制了评论，然后发了一条置顶reads();。
    黄昏疏雨：公道自在人心，我如果真有那闲空去算计，还不如多写几本小说。
    她这么一说，倒挽回了不少形象，众人都琢磨着也许她真的是无辜的呢？
    然后贴出对比图的那个网友又在微博上贴了几张图，如果说之前的证据还有待商榷，那这几条就完全是板上钉钉子的事，一下子推翻了黄昏疏雨做的可怜无辜自傲清高的白莲花人设。
    如果一个人做错事积极地应对道歉，众人也许会原谅他，但如果一个人明明做错事却死活不承认，找各种理由狡辩，最后还倒打一耙，那就令人厌恶了。
    不少粉丝纷纷表示眼瞎，原来还以为是惨遭盗梗的小可怜，没想到居然是融梗小能手。
    因为这件事，顾佳又小红了一把，粉丝数量翻了一翻。
    “周五见？”
    “对，本来他们是想直接和你谈的，不过给你私信也没回，只好找人联系上我。”简知秋问，“你有没有兴趣？”
    从黄昏疏雨指名道姓掀起骂战开始，顾佳就没再登陆微博，自然也看不到节目组发来的邀请函。
    周五见算是苹果台的金牌节目之一，和周末派对的嬉笑玩闹不同，周五见更偏向谈话节目，主持人是三个男人，均学识渊博机智幽默，于插科打诨间将趣事徐徐道来，深受不少人喜爱。
    这期的主题是“风花雪月”，制片人就想请来网络上知名的作者，谈一谈他们笔下的风花雪月。
    简知秋道：“如果你没有兴趣，我就让人推了。不过我认为你去一下也好，一来提升下知名度，二来也正好借着这机会平息下网络上的谣传，毕竟之前事情闹得大，不是所有读者都知道你是无辜的。”
    她见到顾佳懵圈的表情，笑道：“你也不用紧张，这是个互利互惠的局面，你借他们造势，他们也正好利用你目前在微博上的人气，毕竟这次盗梗事件一出，多少人因为盲目跟风的羞愧而对你黑转粉路转粉，不利用这个机会刷一把好感度不是白费了黄昏疏雨的一番苦心。”
    说到最后，她话里添了几分打趣，显然十分满意黄昏疏雨现在的下场。
    顾佳还是有些迟疑，她从来没有上过电视，对参加这些节目难免发憷：“可是……”
    她刚说了个但书，就被简知秋打断：“对了，我哥这次也要参加苹果台的周末派对，你们刚巧可以一起去。”
    拒绝的话在嘴里拐了个弯：“我记得他不是几个星期前才参加过吗？”
    “上次是和剧组一起上去宣传《破晓》，这次是宣传电影《机甲战士》。”
    顾佳恍然，她之前还在微博上看到这个话题，只是发生了黄昏疏雨的事件，她没再登录微博，也就忘了这事。
    《机甲战士》是经典的好莱坞科幻大片，据说斥资4.2亿美元，导演由好莱坞老牌知名导演史蒂文担任，里面巨星云集，随便一个角色都是叫得出名字的演员，梁青舟之前一整年都呆在m国就是为了拍摄这部电影。如今电影即将上映，作为实打实的男二，在面对中国这么大的一块蛋糕，梁青舟自然有义务为票房做宣传，之前骆轶航去m国也是为了和影片发行方谈论宣传事宜。
    顾佳犹豫：“我再考虑下。”
    简知秋爽快地应了：“也行，不过尽量在明天下午前答复我，毕竟你不参加的话，他们还需要重新找人。”
    “好。”
第七章 （3）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顾佳思考了一晚,最后还是同意了。
    毕竟除了《山河》，她还卖了一本小说给简知秋，简知秋对她好,她也该投桃报李，为这部剧宣传。
    当天下午，顾佳就收到了节目组发来的剧本。
    说是剧本,其实也就是节目流程,大概是担心她第一次录节目会怯场，所以流程定的非常详细。顾佳倒也无所谓，顺着文字在脑海里推敲。
    这次节目组一共邀请了四个人,刚巧两名男嘉宾两名女嘉宾，其中一位男嘉宾名叫陈峻,也是编剧,不过和顾佳的半路出家不同，对方是正经学院派出身,一开始跟的就是大剧组,一步步从助理走到署名编剧。这人十分擅长推理剧，近期热播的一部刑侦网络剧就是出自他的手笔。另外两位都是网络知名作者,是男频知名作者醉里挑灯,本名张磊，常年居于作家财富榜前五，另一位真名叫于桐，近期出版的小说实体销量非常漂亮，网络上正在连载的《守鹤》位居首页金榜第一已长达两个月。
    和他们相比，顾佳发现自己身上唯一的闪光点，就是近期一度被掐上热门的融梗事件。
    对此，简知秋表示：“你好歹也是有六位数粉丝的小粉红，等《山河》上映，稿费都能翻几番，所以挺直腰板，有底气点，以后我就靠你混了，实在不行还有我哥顶着呢。”
    被她这么一说，顾佳还真不再紧张，这种出了问题还有人挡着的感觉真不赖。
    梁青舟还在拍戏，他到时候会直接飞去h省，三人行程对不上，顾佳就和简知秋先走一步。
    到的时间是当天晚上，两人放下行李就去吃了一顿口味虾。口味虾汤浓味重，十分香辣，大冬天都吃出了一身汗。
    正吃得大汗淋漓，顾佳听到旁边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她抬头初一看，只觉眼熟，直到对上他嘴角的笑涡，顾佳才记起来，这人不就是自己的相亲对象吗？
    他乡遇故人，也算是个小惊喜，陈朗笑道：“好巧，你们是来旅游的吗？”
    旅游……也算是吧reads();。
    她看向他身后正在起哄的一群男生，迟疑道：“你们也是来旅游的吗？”
    陈朗回头看了眼他们，略有点不好意思：“是……”
    见他们都看过来，那几名男生笑得更欢了，陈朗脸色微红：“呃，他们就是闹着玩，没有其他意思。”
    他看了眼顾佳对面的简知秋，很快又将视线拉回到顾佳身上，试探地问：“就你们两个吗？”
    简知秋撑着下颚，对他笑得意味深长。
    陈朗只觉得在这样的目光下，自己那点心思无处可逃，他定了定神，对上顾佳的眼睛。她的眼睛灵动清澈，衬得眉目秀雅，不知怎地，他心里生了几分紧张：“我是说，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和我们一起？人多凑个热闹。”
    顾佳很清楚自己是个慢热的人，很陌生人在一起只会显得拘谨，更何况还有个简知秋在，她更不可能丢下她一个人，所以还是婉拒了陈朗的提议：“今天就算了，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吧。”
    被拒绝后，陈朗略微沮丧，但他也不是死缠烂打的性格，所以虽然心里失望，但脸上还是挂着笑意，一对笑涡浅浅：“好吧，那我先过去了。”
    “嗯。”
    和陈朗告别后，顾佳本想准备继续被打断的事业――吃口味虾时，奈何简知秋一双眼睛贼亮亮的，脸上写满“我要听八卦”，她只得三言两语说了自己认识陈朗的经过。
    简知秋听完后一副我理解你的表情。其实按她来说才二十几岁的年纪，爸妈就开始操心怎么没有男朋友、怎么还不结婚的话题，说什么年纪越大越没得挑，呵呵，等她存够私房钱，要多少小鲜肉就有多少小鲜肉，还怕没对象？
    顾佳倒没这么想过，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写小说的缘故，对于谈恋爱总提不起劲，喜欢的人还是大众男神，也早过了有喜欢的人就去追的年纪，想想就心酸。
    这场偶遇顾佳也没放到心里，回到酒店，顾佳又埋头码字，明天要彩排要录入，只怕也没时间更新，再加上这几天无心写作，存稿用得也差不多了，只能抓紧时间奋斗。
    简知秋则在和她爸通话，顾佳的剧本已经全部写完提交给导演组，虽说简父投资前说过这笔钱就当给简知秋练手，也不求赚钱，但剧本质量他还是要把关的，毕竟商人重利，不求赚钱，但也不能一点水花都没有吧？
    简知秋在询问剧本的事，被简父三言两语挡了回来，就是半点也不偷懒，她气得挂了电话，委屈地趴在床上。
    顾佳好笑：“剧本昨天才交，他们也没那么快速度就看完吧？”
    简知秋说：“我的目光他们还不相信吗？百分百优秀。”
    对于她无时无刻不在的自信，顾佳深感佩服。
    两人说说闹闹了一番，还是及早关灯睡觉了。
    第二天顾佳是被简知秋推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怎么了？”
    简知秋直接将手机对准她：“你忘了今天我们要去哪？”
    顾佳一下子就清醒了，录节目前还要化妆彩排，导演特地给她打过电话，让她早一点过去。
    作为一个省电视台，占地面积非常大，顾佳和简知秋两人完全是一路问上来的reads();。
    节目导演是名年轻女性，大约三十来岁，知性优雅，见到她们，笑了笑道：“录节目时别紧张，就当朋友之间聊聊天，流程看过了吗？”
    “看过了。”
    “那就好，小许。”她叫来助理，“先带她去化妆，小姑娘皮肤好，画个淡妆就行了。”
    小许应下后，就带着顾佳去了化妆室，简知秋嫌无聊，就先去了演播厅等候。
    说是淡妆，加上做头发，顾佳还是花了两个小时。她今天的穿着打扮无功无过，不过服装师还是提醒她：“演播厅会开空调，到时候大衣要脱了。”
    顾佳里面穿了件蓝灰色宽松毛衣，搭配过膝长裙，长裙是修身款，前面还开了条衩，走路间纤细的小腿若隐若现，她今天还特意选了平日甚少穿的高跟鞋，走路间摇曳生姿。
    出来后才发现自己居然来的最早，顾佳就卷了节目流程和简知秋站在一起发呆，直到助理小许来喊她彩排。
    回到后台，顾佳见到了三个节目主持人，以及另外三名节目嘉宾，众人自我介绍后，由主持人简洁明了地说了彩排流程和注意事项，之后就开始彩排。
    节目彩排非常详细，主持人风趣幽默，一场节目聊下来已经能和众人玩闹到一块。唯一令顾佳感到不自在的，就是有人一直在看她。
    顾佳一开始还没察觉，直到和他对视视线，对方朝她露齿一笑。
    ……这笑容莫名熟悉。
    她回想了下，想起来了。
    是昨天和陈朗一起的男生，他们一桌人多，他又坐在里面，顾佳浮光掠影一扫而过，只留了个模糊的印象，没想到这么巧，他就是和顾佳一起参加节目的嘉宾陈峻。
    看到顾佳脸上浮现恍然的表情，陈峻便知道她想起了。
    晚上八点，节目正式开录。
    一段开场秀后，由三名主持人先上台。三人合作多年，默契十足，开头就是一串妙语连珠，逗得观众哈哈大笑。
    然后话题一转，就说到了今天的主题。
    “文人骚客的笔下最是多情，正所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对。”另一个主持人接话道，“所以今天，我们就来聊聊文人笔下的风花雪月。”
    “下面，让我们有请陈峻、顾佳、张磊、于桐。”
    大概是有了之前的彩排，正式的录制顾佳并没有想象中紧张。
    她随着众人一起上台，在聚光灯下恬静地微笑。
    观众早就知道这期的嘉宾有谁，所以来的都是他们的死忠粉，一听主持人说出欢迎词，立马掌声轰鸣。
    “嘿，看来今天的观众都很热情啊，我也知道我今天很帅……”
    观众齐齐“噫”了一声。
    主持人：“你们发现没有，这四人和我，都有个共同点。”
    在观众困惑的眼神里，他淡定地表示：“那就是我们的名字都是两个字。”
    众人再次“噫”了一声reads();。
    主持人面不改色：“这说明什么呢？说明我以后也会是个优秀的作家。”
    众人被他的厚脸皮逗乐，演播厅里全是哈哈哈哈的笑声，气氛一下子就舒缓下来。
    “话不多说，让我们先请作者都自我介绍下。”
    这期请的四个嘉宾人气旺，人又不丑，观众自然很给面子，每个人自我介绍后都给了一串响亮的掌声。
    接下来的流程，和彩排时一样。
    有了准备，众人也不憷，分明表演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毕竟这期的主题是风花雪月，所以大家分享的也都是名人的风月事，当然也聊了下自己小说中那点风花雪月。
    主持人道：“很多读者看小说时都会自动带入角色，你们写小说时也会吗？”
    于桐：“会的，代入角色也方便剧情发展，码字会更顺利点。”
    张磊：“这个，大家都会有主角心理，我也是啊，写爽文就是要带入主角，如果连自己都打动不了，那写出来的东西如何打动读者。”
    于桐补充：“所以写一本就像谈一场恋爱，书写完了也就失恋了。”
    众人乐。
    主持人也笑：“说到这里，那我偷偷八个卦，你们都有男女朋友了吗？”
    张磊第一个回答：“大家都知道，我已经结婚了。”
    于桐：“我也结婚了。”
    主持人啊了声：“你不是失恋了吗？”
    于桐也是机智：“那是我的情人。”
    主持人哭笑不得，转身询问另外两人：“陈峻呢？”
    陈俊道：“我有女朋友了，我们是异地恋，在一起有一年多了。”
    “异地恋很辛苦吧？”
    “对，因为我有些时候要跟组，所以常在外面跑。”他对着镜头，认真道，“所以在这里也要和我女朋友说一声，蔓蔓，谢谢你，一直支持我鼓励我，我爱你。”
    观众纷纷鼓掌，主持人也感慨了句“不容易”，又问顾佳：“其他人都说了，你可不许隐瞒啊。”
    顾佳笑：“我是真没有。”
    主持人不信：“真的？”
    “真的。”
    陈峻在旁边笑着插了一句：“如果有人想追你，你考不考虑他？”
    主持人一脸你可真会来事的表情：“你之前才刚向你女朋友告白过，小心回家女朋友让你跪榴莲啊。”
    陈峻哭笑不得：“不是我，我就是问问。”
    主持人对此表示理解：“我朋友即我系列，我们都懂的，放心，绝对保密。”说着还做了个缝嘴的动作。
    众人不约而同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顾佳：“……”
    等等，你们是不是脑补过度了？
第八章 （1）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节目两三个小时录下来，大家都有些累了，导演便喊了停,进入中场休息。
    这时候补妆的补妆，喝水的喝水，观众也陆陆续续起身活动。
    陈峻走到顾佳身边：“不好意思,之前我就是开个玩笑。”
    顾佳当时虽然窘迫,但真说起来也没多生气，她只当对方自来熟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见陈峻神色认真,便半开玩笑道：“不过你真要追我,我只能抱歉了。”
    她说这话,显然是真没放到心上，陈峻松了口气，要真因为自己搅和了兄弟的事，估计等节目播出后自己就要被毁容了。
    没了担忧，他的笑容也真诚了很多：“顾小姐怎么没交男朋友？”
    和不熟悉的人讨论这个问题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她随口敷衍：“因为没人追呀。”
    陈峻似笑非笑：“那如果有人想追求呢？”
    顾佳皱了皱眉，忽然心生烦躁。这人怎么这么多问题,她有没有男朋友和他有什么关系？莫非……
    她想到之前节目里陈峻对女朋友的告白,心想，该不会这人其实是个衣冠禽兽，表面对女朋友一往情深，实际上是个看到妹纸就想去撩一把的渣男吧？
    没了再继续聊下去的兴趣，顾佳道：“不好意思，我先去趟洗手间。”
    陈峻看她冷着一张脸出去，还一头雾水：怎么突然生气了？难道不小心戳到她痛脚了？唉，女人啊真是个容易生气的生物。
    顾佳口上说着要去洗手间，实际上就是想去外面透透气，她刚推开演播厅的大门，忽然顿住。
    门外，有人斜靠着墙壁。
    他穿着黑色针织衫，外面套着黑色的羊绒海军外套，再配上灰色长款围巾、剪裁舒适修身的牛仔裤，踩着一双黑色并扣长靴，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随意地靠墙，整个人宛如英国中世纪走出来的绅士，沉稳内敛，透着股慵懒地惬意舒适。
    他脸上带着墨镜和口罩，将自己武装的十分到位，即便如此，经过的人还时不时回头看他，也有人跑到他面前，询问他时不时明星，在他摇了摇头后又失落地离去。
    顾佳发现他很喜欢大衣，后来偷偷问了简知秋，才知道他签了burberry的代言，平日的衣服都是由他们家准备。
    难怪那么多品牌都青睐他，就这代言费花得值呀。
    听到声音，他望向这边，见到顾佳，登时长腿一迈，走了过来。
    顾佳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心里的惊喜像是雨水季节露出小脑袋换气的小鱼，“布鲁布鲁”吐出一长串泡泡：“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青舟录制节目的时间在明天下午，她以为他明天才会到，没想到还能撞见意外惊喜reads();。
    “知秋说你今天录节目，感觉怎么样？”他的声音仿佛含着笑，因为带着口罩，听不清楚，偏偏他还压低了声音，说话时像是胸腔共鸣，像是情人间的私语。
    顾佳心里颤了颤，耳尖立时红透，她悲哀地想，当作家有点不好，就是想象力太丰富，就一个说话的声音，她都能脑补那么多。
    心里生怯，连说话都支支吾吾起来：“挺顺利的，我记过流程表，按着里面来的。”
    梁青舟还以为她心里紧张，遂笑道：“没事，真出了什么差错，还有后期呢。”
    竟然无法反驳……
    见她呆愣的表情，梁青舟又是一笑：“走吧。”说吧，他转身往化妆室走去。
    顾佳怔神，下意识地跟上他的步伐，走了一段路后才想起来，咦，去化妆室做什么？
    只是这时已经到了化妆室门口，她也就没问出来。
    梁青舟先行敲门。
    “请进。”里面有声音说道。
    他推门进去。
    里面已经有人在了，是周五见三个主持的其中一个，这人可以说是苹果台台柱之一。他正和助理聊明天的行程，他抬头看到全副武装的梁青舟后愣了下，一时没认出来。
    梁青舟摘下墨镜和口罩，笑着道：“文哥，是我。”
    被称作文哥的许成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是青舟啊，你怎么在这？你不是明天才录节目吗？”
    “有朋友今天来录节目，她第一次来，如果等会表现失误，还请文哥多担待。”
    许成文正琢磨着他口中的朋友是谁，就看到有人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许老师好。”
    小姑娘怯怯的，脸颊通红，还带着害羞，他顿时了然：“是顾佳啊，呵呵，我知道了。”
    难怪之前明辉问她有没有男朋友时，小姑娘会说没有，有也怕不好说。
    许成文一脸我懂了的表情，不过他在娱乐圈待久了，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更何况梁青舟带着她过来已经是走个明路，让他在节目里多照顾她一把，许成文看在梁青舟的面子上自然应允。其实就是梁青舟不说，他也不会无缘无故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不过知道他们关系后，在接下来录节目的时候，他更会多加拂照。
    梁青舟自然不知道在这一瞬间这名大哥脑海里就闪过了这么多想法，他本是听简知秋说了几次她紧张的话，想着正好顺便，就过来和许成文打声招呼。
    如今招呼打过了，梁青舟就打算先走一步：“多谢文哥，那我们先走了。”
    许成文笑呵呵地：“好。”
    和梁青舟出来后，顾佳还没回过神，她没想到梁青舟到这里就是为了和许成文打声招呼――还是因为她。
    她抬头望着前面的背影，心下微暖。
    梁青舟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戴好眼睛和口罩，到了演播厅门口，他道：“你先进去，我在楼下等你们。”
    顾佳也知道他继续待这里被认出的可能性很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先行离去好。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好。”顿了顿，“谢谢reads();。”
    接下来录制的时候，许成文果然给顾佳扔了很多话题，不过他主持经验丰富，就算给顾佳镜头也是给的不着痕迹，除了对此心知肚明的顾佳外，其他人都没看出来。
    许成文：“我们都知道，顾佳的小说《山河》正在拍摄中，可以透露下进程吗？”
    一听这话，场下的观众都热情了许多。这部剧仅凭定妆照就在热门呆了好几天，在场大部分都是剧粉，早就数日子盼着这部戏了。
    顾佳也十分上道：“这个我还真可以回答，我刚从剧组过来……”
    她这么一说，众人全都激动地“嗷”了一声。
    顾佳笑：“我问过谢导了，他说如果顺利的话，会在三个月后和大家见面。”
    现在大部分网剧都粗制滥造，但谢怀知性格固执讲究，就算是网剧，也要精益求精，这么一来，拍摄进程就耽搁了。
    听到这句话，众人原本兴奋的嚎叫全变成失落地“哦”。
    顾佳被逗乐：“不过我有替大家谋到一项福利。”
    咦？
    大家的积极性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顾佳眨了眨眼，压低声音，偷偷说道：“是剧组成员的亲笔签名哦，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这还是谢导在知道顾佳要上节目后特意给顾佳准备的。
    全场观众兴奋都在尖叫。
    主持人没想到顾佳还准备了这个，纷纷开玩笑道：“这我可不同意啊，我们都没有，这是区别对待，严重抗议啊。”
    顾佳赶紧道：“三位老师也都有。”
    “这样还差不多啊。”得到满意的答案，许成文道，“因为顾佳这里只有一份签名，所以咱们就规定，谁最先说出她全部作品的人，可以拿走。”
    这也是变相替她宣传。
    顾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清楚对方这么做多是看在梁青舟的份上。
    最后拿走剧组签名的是一名卷发圆脸的小女生，她上来的时候还一脸兴奋，分别和三个主持人拥抱后，又抱了下顾佳。她显示是顾佳的真爱粉，说话的时候还非常激动：“我觉得等节目录完后我应该马上去买彩票，真的特别特别激动，我从高中就在看你的小说，现在都大二了，希望大大能继续写出好的道路，也祝你写作道路越走越顺。”
    正常人在这时候应该会很感动，偏偏顾佳来了句：“高中看小说的时候没被老师发现吧？”
    众人哄笑，小女生也乐个不停：“被发现了啊，不过我成绩好，老师没说什么。”
    本来下半场录制会显疲软，但因为顾佳的神来之笔让众人打起了精神，接下来的时间格外热情，所以主持人也乐得再捧几句。
    许成文：“我听说顾佳自己本身也是编剧。”
    顾佳：“对。”
    “写小说和写剧本有什么不同吗？”
    顾佳迟疑了下：“……稿费不同？”
    众人哈哈大笑。
    主持人也是哭笑不得：“那你有想过自己以后改编自己的小说吗？”
    顾佳说：“我下部电视剧就是自己做编剧，改编自己的小说reads();。”
    很多剧组不喜欢在筹拍之前透露剧本相关事宜，所以往往会和作者或者编剧签订保密协议，
    上节目之前顾佳特地问过简知秋，后者对此可有可无：“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的，现在说了正好省下宣传费。”
    主持人：“可以透露下小说的名字吗？”
    顾佳：“就是《他穿越风雪而来》，一个很简单，关于缉毒警察和战地记者的故事。”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剧情梗概。
    但所有看过小说的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怎么可能会忘记，那个男人在最后的忐忑。
    他希望她一个人能过得好，又自私地希望她记着自己，所以“结婚、生子”在他喉咙间滚了滚，又被咽了下去。
    他没有说我爱你，只是让她好好的活下去，希望她能平平安安，顺顺遂遂地过完一生。
    他舍不得她难过，一个人承担着倒计时的空虚。
    她却比谁都坚强，远赴边疆，为他守着这大好山河，以文字和图片，记录着和平的可贵。
    风花雪月的□□，染上了热枕和鲜血，坚守和信念，变得惊心又动魄。
    许成文：“我们都知道，男作者擅写武，女作者擅长情，就个人而言，你们自己是更喜欢升级流还是感情戏。”
    于桐表示：“当然是感情戏，书中自有颜如玉嘛。”
    张磊：“升级流吧，男生好像骨子里都有种热血，孤胆英雄的精神。”
    陈峻：“升级流，很喜欢那种一个副本一个副本被攻略的快/感。”
    顾佳也站感情戏。
    主持人看热闹不怕事大：“那你们认为那种更重要？”
    大家都是扣文字的，才不上这种当，不过张磊还是理性的分析了目前市场的状况：“网文毕竟还是男性的市场更广，不过就版权改编来说，女性的作品选择更多，不过这几年ip热，而且网剧选择范围更大，再加上游戏的开发，总的来讲还是不相上下。
    这期的主题毕竟是风花雪月，题外话聊了几下，主持人又转了回来。
    节目有条不紊地走下来，很快就进入了尾声。
    主持人：“在最后，我们谈一谈大家最喜欢的角色吧。”
    张磊：“应该是程凡吧，第一个角色永远都是最难忘的。”程凡也是他成名作里的男主角，他当初和女主角生死不离的感情很是赚了女读者一把泪，据说这本小说近期就要开拍了，众多读者翘首以盼。
    陈峻：“尤然，很喜欢他的性格。”一个理智、冷静、知识渊博的法医，也是他写的网络剧的男主角，同名小说也在热销。
    于桐：“最喜欢润之啊，”闻润之是她小说《守鹤》的男主角。
    这三人都是在趁热打铁宣传自己的小说，顾佳想了想道：“最喜欢太子祁元。”
    因为扮演这个角色的是她最喜欢的那个人，嘻嘻嘻嘻，颜粉就是这么肤浅。
第八章 （2）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节目录制结束后,顾佳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她和另外三名作者都被观众包围，一场粉丝见面会很快就演变成签名大会。
    对于自己的读者，顾佳心怀感激，如果不是他们的支持，她也不可能取得今天这么好的成绩。所以每签完一本书,她都会说一句谢谢。她倒是有心想在扉页上为他们多写几句祝福语,不过粉丝们可爱又体贴，知道他们录制了一天没什么精神，纷纷表示签个字就好。
    还有几个小姑娘激动地连话都说不清，只抱着签名书蹦呀跳的。
    顾佳看得直乐,她登录很久不用的微博，发了一条消息。
    佳和万事兴：这一路走来,与你们相遇，甚是幸运。【图】
    图片用的是之前拍的大合照，她站在一群人中间安静地微笑，笑容恬静，气质温婉。
    顾佳这么多年,只在《山河》大爆时办过一场签售会,所以很多新的读者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如今她自爆，还非常大胆的不用美颜。
    微博下的小天使全都嚎叫不已，纷纷嚷着我家女神美美哒，我家女神居然上了周五见真是棒棒哒，我家女神不愧是我家女神，期间自然还夹着不少为之前跟风黑的事件道歉的留言。
    当然，黑粉也是免不了的，嘲笑她文笔幼稚小说无逻辑，对此顾佳全程无视。
    好歹她写文这么多年，这点抗压性还是有的。
    除了这些以外，依然有不少坚持不懈让她修改结局的读者。
    闲咸蛋：遇到一个酷爱埋玻璃渣的作者实在是太不幸了，当然，如果你能把《他》的结局换成he，我们还是能做好朋友的【冷漠.jpg】
    阮软軟:)：在节目录制现场，听大大说了《他穿越风雪而来》，于是偷偷查了结局，差点泪目。山河远阔，人间烟火，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竹衣：同在现场，听大大提前男主名字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哭。求问拍成电视剧后结局会改吗？
    结局会改吗？
    这个问题简知秋也曾问过，顾佳的答案是——交上来的剧本最后一幕，一字未改。
    对此她解释道：“我并不是为了悲剧而悲剧，这就是缉毒警察的命运，要么荣归故里，要么长眠于此。”
    所有的隐姓埋名、潜伏狙击、义无反顾，都是为了保卫脚下的土地。和平的背后是无数像他们这样平凡又伟大的英雄用身体血泪堆砌的长城，前仆后继，死而后已。
    他们从不悔于自己的选择，顾佳也希望让所有人都记得他们的荣誉。在这场战斗里，有人选择同流合污，有人选择视若无睹，还有人选择坚守。
    就好像这篇小说的文案里所写，向英雄致敬，向和平致敬。
    从演播大厅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顾佳和简知秋出了大楼，就看到停在斜对面的奥迪，车身是低调的黑色，车窗关得很严，要不是简知秋眼尖看到了车牌号，只怕他们要绕着停车场走一圈了。
    两人偷偷摸摸上了车，看到驾驶位上的人，简知秋啧啧两声：“骆轶航呢，他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梁青舟等他们系好安全带才发动车子：“他肠胃炎发作，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让小十去照顾了reads();。”
    小十是梁青舟的助理，这次的行程他就带了骆轶航和小十，没想到骆轶航肠胃炎，发烧39度，于是梁青舟就干脆自己做了司机。
    简知秋吹了个口哨：“起驾吧，小梁子。”
    顾佳：“噗。”
    梁青舟黑了脸：“下次相亲别再找我救场。”
    简知秋立刻投降：“别啊哥哥，大哥，求拯救啊！”
    这也是娱乐八卦总能拍到这两人吃饭的原因，没办法，梁妈妈一心想给简知秋找个男朋友，奈何简知秋对结婚万全没有兴趣，于是梁青舟就成了灭火器，适用于各种修罗场。
    梁青舟扫了眼后视镜，见顾佳正饶有兴趣地听他们聊天：“你们晚饭吃了吗？”
    “还没有。”简知秋兴致勃勃地提议，“我们去吃烧烤吧。”
    梁青舟的声音凉飕飕的：“然后和轶航当病友？”
    简知秋：……
    最后三人还是去喝了粥。
    进了包厢，顾佳拿了开水壶冲洗碗筷，就听简知秋问：“你不是应该明天的班机吗，怎么今天就到了？”她在看节目的时候忽然接到梁青舟说自己在楼下等的短信时还吓了一跳。
    梁青舟道：“正好今天的戏份已经拍完，干脆就提前来了。”
    顾佳动作一顿，看了眼他，后者神态自若地擦拭着桌子。她低下头继续冲洗杯子，然后倒了三杯开水分别递给他们。
    简知秋接过杯子说了句谢谢，也没怀疑梁青舟的话，又问：“那你住哪里？和我们一起住酒店？”
    “没有。”梁青舟报了个地址，“我住这里。”
    顾佳对这里不熟悉自然美听过，倒是简知秋倒吸了口气：“于哥也来了？”
    梁青舟点头。
    简知秋哭丧着脸：“他怎么也来了？”
    简姑娘从小就无法无天，长这么大唯二憷过的两个人，一个是她哥，另一个就是于哥了。
    她见顾佳还一脸茫然，和她解释道：“上次我们在成都去的那家私厨馆，就是他开的。”生怕顾佳没想起来，她又加了句，“就你和我哥上头条的那次。”
    顾佳微窘，你可以不用解释得那么详细，她记忆没这么差，一说私人餐厅她就记起来了。
    简知秋又说：“之前你抄袭的事情也是他找人解决的。”
    顾佳没想到还有这层。
    简知秋道：“反正于哥也在这，你要和他当面道谢吗？”
    顾佳有些犹豫：“……方便吗？”
    人家帮了她那么多次，她却一次道谢都没说过，也确实不应该。
    简知秋冲自家哥哥抬了抬下颚，眼里似笑非笑。
    梁青舟神色一顿，看了眼简知秋，触到她眼里明晃晃地挑衅后道：“可以，明天录完节目我和你们一起去。”
第八章 （3）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顾佳并不是特别擅长聊天的人，所以多数情况下都是她听着他们兄妹说话。
    简知秋：“除了你节目组还请到了谁呀？”
    梁青舟咖位高,参加节目时并不需要像顾佳一样有详细的剧本,他的就简单地写了嘉宾名字、游戏内容和节目流程。
    收到的内容虽然简单，但梁青舟一向敬业,即使只有一页纸也认真看了一遍，所以简知秋一问,他就记起来了：“吴文博、汪子期、向明轩、赵钦。”
    除了吴文博和梁青舟一样是影星外,另外三位都不是娱乐圈的人,不过如今文体娱一家亲，跨界比比皆是。
    汪子期是当红超模，他是中法混血，187公分的黄金比例身材，鼻梁挺直眉目凌厉不羁,刀削阔斧般的面容让他爆红网络,他首次触电参加的就是《机甲战士》这样的大电影。
    向明轩,中国男子乒乓球队运动员,乒乓球奥运冠军，乒坛史上第十二位大满贯选手,荣耀加身。
    赵钦,围棋九段，去年春兰杯冠军，棋风朴实，精于计算。去年炒得火爆的人机大战中，在落后2分的情况下奋力一搏，最终取得平局成绩，挽回了由于日本和韩国选手的相继落败而造成的极度不被看好的人机局面。
    简知秋本来还兴致缺缺，一听居然有向明轩，顿时来了兴趣：“你手上还有门票吗？”
    她被向明轩在今年奥运会上的英姿征服，每日沉浸在小哥哥的比赛里，彻底沦陷为脑残粉一枚。
    “没有。”
    其实原先也是有的，节目组导演在他应下上节目的时候曾说给他留几张门票，他想着周边也没人要去就回绝了，如今听到简知秋说想去，难免头疼。
    他实在不想再看到两人的头条了，每次两人一上娱乐新闻，他就要被自家母亲念叨个半小时，活似是他拖累了某人一样，偏心简直偏到海里去了。
    听到否定的答案简知秋也不灰心，她嘿嘿笑了两声，也不多说话。
    梁青舟被笑得毛骨悚然，生怕她又起了什么歪脑筋，捏了捏眉心道：“我问问节目组还有没有票。”
    简知秋高兴，嘴也甜：“谢谢哥！”还不忘拉上顾佳，“记得要两张，顾佳也去。”
    梁青舟只能任劳任怨地拿起手机去了一边打电话，简知秋喝着粥偷笑不已。
    顾佳……说实话，顾佳也蛮想去的，毕竟节目播出后受时间限制会剪辑到两个小时，而如果去节目现场，就能看到长达六七个小时的拍摄，两厢一对比，总觉得是赚了。
    梁青舟打完电话回来道：“在前排给你们留了两个位置，偏角落，视线可能不会很好。”他看向顾佳说道。
    “没关系reads();。”简知秋半点不嫌弃，她想去纯粹就是为了凑热闹，前面还是后面完全不介意。
    顾佳当然也不会介意。
    梁青舟继续道：“明天到了现场，会有人带你们进去。”
    然后警告简知秋：“你明天必须戴墨镜，不然就不用去了。”
    简知秋翻翻眼，可以拖长声音：“知道了。”
    弄得好像她乐意和他上头条似的，这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解决了晚饭，梁青舟开车将她们送到了酒店。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滑下车窗：“明天我要早点去彩排，就不来接你们了。”
    简知秋完全是利用完她哥就抛：“我们可以打车去。”
    为了避免被狗仔拍到，梁青舟叮嘱她们不许熬夜后就驱车离开了。
    愉快应下的两人……还是熬了夜，到凌晨一两点才睡。顾佳是为了码字，简知秋则在和何林宸煲电话，这两人才吵过架没几天又和好如初，每天甜甜腻腻地通话，虐得单身狗顾佳只能发愤图强，去虐小说里的男女主角，惹得留言里哀嚎遍野。
    其实顾佳也没有多虐，毕竟这篇小说开坑前就和读者说好是部轻松无虐的幻想类言情。但因为男主自带自闭症属性，所以注定了前期的沉闷和冷漠。
    而学校中，学生是主体，他们往往能用最天真无邪的话语刺伤人心，他们会抱团，也会嫉妒仇视。独来独往又不善交流的男主就成了被欺负的对象，他越沉默，他们越亢奋欺负得越厉害，他们欺负得越厉害，他越沉默，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很多时候，冷暴力才是造成伤害的最主要原因。
    【说好的甜宠，又被大大骗了，我不管，我要大大亲亲才起来。】
    【我很怀疑以作者的套路，最后要怎样he。当初在看到文名叫《致遥远的你》时，内心就已经抖了几抖。】
    【说是这么说，但为什么你们的语气都那么兴奋？】
    虐了一把读者，顾佳心满意足地去睡觉了。
    第二天两人享受完美食，优哉游哉地去市中心逛了圈，才打车去了电视台。这期间简知秋还十分丧心病狂地拍了一大堆美食发给梁青舟——后者为了拍戏和赶通告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禁吃油炸高脂肪食物。
    这期周末派对的主题是“男神来了”，顾佳和简知秋进来的时候看到许多粉丝都带着自家男神的应援牌，顾佳默默在心里数了数……算了，不数了，情敌少说也有一百个。
    因为走了后门，两人不需要上交手机相机等物品，直接跟着助理从侧门进去。
    助理在前面带路，顺便科普：“你们拍摄设备不用上交，不过由于节目保密原因，暂时不能上传任何与节目有关的照片。”
    顾佳和简知秋应了声。
    两人的位置确实有些偏，不过顾佳和简知秋都很满意，这地方摄像甚少拍到，也不用担心被戳破伪装，反而更自在。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就到了正是录制时间。
    前奏响起，众人热闹的讨论声渐止。
    两段热闹的开场舞后，主持人和嘉宾站在了台上，台下迷妹们一片尖叫欢呼reads();。
    嘉宾们依次自我介绍。
    顾佳望着台中央的梁青舟，今天他穿了件暗金灰质西装，胸口叠着四四方方的丝绸手帕，低调内敛。他往台上一站，甚至不用说话，就已经从台下传来无数声歇斯底里的叫喊。
    他也听到了，视线望了过来，微微一笑：“大家好，我是梁青舟。”
    掌声欢呼声更为热烈。
    主持人：“我们都知道最近青舟在忙着拍摄《山河》……”
    他刚说到这里，台下又全是激动地“啊啊啊”的尖叫。
    主持人笑道：“我们清清也是《山河》的剧粉，定妆照一出来就盼着开播。”
    颜清也是周末派对的主持人之一，一听这话，她兴奋地道：“我已经买好零食，就等着电视剧播出了，可以透露下时间吗？”
    “大概还需要一两个月。”梁青舟四两拨千斤，“具体情况大家可以关注官博，到时候会有预告。”
    另一名主持人道：“说起来青舟最近行程很紧，先是《破晓》，连续一个月占据收视第一的宝座，之后进组拍摄《山河》，再过几天，就到了《机甲战士》的上映。”
    颜清：“对对，我记得《机甲战士》是三月十一还是十二上映的？”
    梁青舟：“3月12日。”
    你一言我一语中，就宣传了《机甲战士》。
    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规则，节目组借明星人气，明星则借节目组宣传新片，互利互惠。
    简单地观众互动了一番，嘉宾就下去换衣服了，也给了观众一个中场休息的时间。
    再次开始，大家都穿上了更为休闲的衣服。
    第一个游戏是谁是卧底，作为垫底二人组，很快就有两名主持人被冤枉至死，直到最后，在揭秘真相时，众人全是懵圈的。
    不同的词语是春天，其他人的词语是四季。
    卧底梁青舟道：“当时乔乔不是比划了数字四吗，我就猜到自己的答案与大家不同，但是和春天相关的词语是什么呢？季节。”
    所以接下来，他以“春夏秋冬”“寒来暑往”等词语成功蒙混过关，最后取得了胜利。
    而第二轮，汪子期卧底失败，表演了一段个人走秀，赢得满堂喝彩，也从个人走秀，变成了集体走秀。
    五个男人都是高颜值，一起走秀也是一道风景，和其他人的拘谨不同，梁青舟走得轻松，就像是在自己的庭院里散步，视线漫不经心地掠过，带着股恣意风流的味道，在气场全开的汪子期旁边竟然丝毫没有处于下风。
    旗鼓相当的对决永远是最精彩的，这从观众的掌声就能听出。男人对视时，彼此也多了分惺惺相惜。
    汪子期的走秀后，就开启了向明轩的个人课堂。和汪子期的张扬不同，他的性格更为沉稳接地气，说是教，就老老实实毫无保留地教，教完之后还展现了完美的控球能力——无论从何处、以何种姿势发球，都稳稳地打到对面的纸杯里，赢得满堂喝彩。
    之后则是赵钦的围棋表演和吴文博与梁青舟互飙演技，看得众人直呼过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就到了最后一个游戏。
    最后一个游戏叫电击游戏，众人手拉手站成一排，由一个人拿着工具过，如果不小心触碰到，全员遭受电击reads();。
    主持人非常懂得如何调动观众积极性，他提议叫几名现场观众上来一起玩。
    气氛一下子就狂热了起来。
    身边的简知秋也高兴地随着众人尖叫：“啊啊啊啊这这这！”
    顾佳一脸黑线，这么积极也不怕被人发现身份。
    想到明天的头条是“简知秋出席周末派对，或与梁青舟公开在即”，就不免觉得有趣。
    刚这样想着，就被简知秋拉了起来，一把推上了舞台。
    顾佳：……
    罪魁祸首还在兴奋地指着顾佳叫嚷着：“她她她！”
    顾佳顺理成章地被请上了台，女主持人笑眯眯地在一边说：“我们的粉丝可真热情。”她将话筒递到顾佳面前，开始采访：“方便透露下姓氏吗？”
    被赶鸭子上架，顾佳颇为无奈，不过都已经上台了，她也做不出一言不发就下台的不礼貌举动，只能配合着道：“我姓顾。”
    顾佳在网文圈可以算作大神，但现实中真正能认出她的人太少，在场的观众只以为是个漂亮的粉丝小姐姐。
    主持人也是这样以为的，她“哦”了声，不怀好意地问：“现场这么多男神，顾小/姐最喜欢谁呀？”
    听到这个问题，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这几个男人都长得极为出色，尤其他们褪下西装，换上一套休闲衣服，更显平易近人眉宇生动。
    忽然被这么多人注视，顾佳脸颊不由自主泛红，众人只当她是在为近距离接触偶像而激动。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当然是梁影帝啊。”她的声音一听就很没底气，“我很喜欢梁影帝的《大赌徒》。”
    《大赌徒》是多少人心中的白月光，顾佳提出来，不少粉丝都产生共鸣。
    “《大赌徒》上映到现在也有七八年时间了吧。”颜清感慨，“说起来我还是看着梁影帝的电影长大的，当年《国共宣言》里的国父可真算是迷倒了万千少女。”她的话里多少带了取笑的意味。
    这是上周的一个梗，上周来了香港的老牌影星赵云志，这人在上世纪可以算是红遍整个香江的大明星，只是随着结婚半退出娱乐圈，再加上tvb的没落和大陆影视的发展，人气也慢慢下滑，如今大家提起他，也多是在一些【扒一扒tvb里的著名演员】【扒一扒经典的电视角色】的怀旧帖子里。
    上周也请了观众一起做游戏，有个观众显然是他的死忠粉，特别激动：“赵老师您好，我从小看着你的电影长大……”
    赵云志当时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如今主持人用在这里，明显是在打趣。
    顾佳囧，都不敢去看梁青舟的脸色了，偏偏主持人还特爱看热闹，将她排在了梁青舟旁边，名其名曰给她一个近距离接触男神的机会。
    电击游戏需要众人手握手，梁青舟握住顾佳的手时，明显感觉到她颤抖了下。
    哦，还知道害怕呀。
    他心下好笑。
第九章 （1）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第一局由向明轩开始。
    他属于稳扎稳打型选手，一开始又稳又快,惊得后面的主持人连连喊叫：“等等等等等,你慢点啊，小心别碰到。”
    他好脾气地笑了笑,等众人调整过来后又继续开始。
    梁青舟感受到顾佳的手还在颤，以为她在紧张,他微微俯身,凑近她：“放心,节目组用的是低压。”
    然后他就看到，小姑娘的耳尖颤了颤，染上一抹艳红。
    他眼里笑意更浓。
    周围是闹哄哄一片的现场，唯有他靠近她，告诉她说不用怕,说话间仿佛有气息将她包裹,如影相随,顾佳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发出的嘭嘭声响,伴着他的声音入了耳朵。
    游戏前期非常顺利，众人稍稍放下心,聚精会神地看着向明轩,正在这时，向明轩不小心触碰到了铁球，一群人在“啊”的一声尖叫后松开了手。
    向明轩第一时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主持人拿过话筒询问：“你们怎么样？有没有事？”
    大家纷纷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颜清笑骂道：“不是说了要小心吗？向明轩你这心态很膨胀啊，这要是打比赛你就危险了。”
    顾佳在被电到的那一刻也反条件地缩回了手，节目组已经事先调到低电压，所以并不疼，只是指尖仍残留着触电后的酥麻。
    趁着主持人怒怼向明轩的空隙，梁青舟问她：“疼吗？”
    “还好，就是吓了一跳。”
    说话间，前面的争吵也吵出了结果，第二轮由颜清开局。
    其他主持人切切叮嘱：“慢点啊一定要慢点，不要急，没有时间限制。”
    “知道了。”颜清应了句后，就将话筒递给了工作人员。她认真地看着前面，深吸了口气，转头询问，“你们准备好了没？”
    “还没还没。”主持人回头和后面的人道，“来，大家手拉手，都拉好，游戏要开始了。”
    听到这话，本来四散的人群又聚了回来，大家还是按着刚才的站位站好。
    顾佳甩了甩手指，想借此甩去指尖发麻的触感，听到主持人的话，她看向梁青舟，后者朝她伸手示意reads();。
    顾佳心里一跳，莫名脑补了结婚时，两人携手走近教堂的场景，然后被理智*。
    又想太多了。
    大概是等的时间长了，梁青舟略微挑眉，目光看着她，无声地询问。
    顾佳定定神，伸出右手。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残余的电量，两人指尖相触的刹那，带着星火雷鸣，她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怎么了？”梁青舟问。
    “被电到了……”
    他的声音仿佛沾染了笑意：“哦。”
    顾佳：“……”
    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话似乎有歧义。
    她红着脸瞪了他一眼，略过他看向了颜清处，想借此转移注意力。
    梁青舟不甚在意地笑笑，也跟着看向前方。
    此时颜清又询问了一遍，在得到“都准备好了”的答案后，她专注着盯着道具，表情沉着冷静：“我开始了。”
    支会众人一声后，她也开始了游戏。
    说是慢慢来，还真的是慢慢来，她几乎是一点一点、蜗牛似的挪过去，众人屏息，全场的视线都停留在了她的右手处。
    道具是个类似过山车的造型，低谷处过得都非常顺利，直到遇到了第一个高峰，然后犯了难――颜清身高不够。
    就在众人都以为她会挑战失败的时候，她将铁圈一寸寸抬高，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轻轻转动手腕，像是套圈一样，成功地越过了山顶。
    观众惊呼，给了她热烈的掌声，台上的众人也落了块石，神情放松了许多。
    就连颜清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这抹笑容又很快收了起来，因为这个时候来到了又一处关卡――接连好几处地方都设置了铁球作为障碍物。
    掌声渐歇，观众也都配合地停止了说话。
    随着一处又一处关卡被破除，游戏进程很快就到了尾声，只要再绕过一处山峰，就能顺利到达终点。
    这时候，全程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一处。
    梁青舟很明显感受到，顾佳的紧张，她下意识地攥紧，在意识到握的是他的手时，又飞快地松开，小心翼翼看向他，被抓了个正着。
    她一下子懵住。
    梁青舟一时有点想笑，她这表情就像是偷吃食物被主人发现的仓鼠，愣愣地，透着股傻劲。他憋着笑，有心想安慰她，就被突如其来的电流打断。
    顾佳吓了一跳，反条件就想抽出手，被对方下意识地握紧。
    顾佳懵懵地看着梁青舟，一双眼睛睁得又圆又大，仿佛在问他怎么没有松手。
    梁青舟没忍住，“噗”地笑了，他松开手，以手握拳抵唇，笑意仍从眼角泄了几分：“抱歉。”
    顾佳：“……”
    道歉时先收一收笑好么？
    颜清在最后掉以轻心，过关失败reads();。
    众人也是惋惜，男主持人道：“这样，我们再请最后一位怎么样？”他望着人群思量，“这样吧，我们就请青舟来。”
    导播适时给了梁青舟一个近镜头，男人笑眼弯弯的表情被映入了大屏。
    观众捂着少女心嗷嗷嚎叫。啊啊啊啊好帅啊！我男神怎么看怎么苏，而且皮肤好好，完全不care高清镜头。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影帝，梁青舟在镜头转动的第一时间就给观众们挥了挥手算作打招呼。
    现场欢呼声更加响亮。
    主持人也十分乐见这样的场面，越热闹越能预见播出后的高收视。他笑着问：“青舟笑得好开心哦，被电到也这么开心啊？不如分享分享呗。”
    梁青舟笑着表示：“秘密。”
    众人纷纷表示也想和他有秘密。
    在一片起哄中，顾佳红着脸偷偷远离了几步。
    梁青舟不动声色地将她的举动收入眼底。
    主持人道：“那么我们选择青舟做收官大家都没意见了？”
    异口同声地回：“没有。”
    见状，梁青舟也不推辞，笑着走了上去。
    和向明轩的冒进以及颜清的谨慎小心不同，他的动作极为随意，如行云流水一般，轻松写意。他的唇边甚至还带着笑，就那么轻松地一个拐弯，越过了山峰。他就按着这个速度，顺畅地通过一个个关卡，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主持人惊叹不已：“用时两分零六秒。”
    掌声雷鸣。
    下台后，顾佳见简知秋嘿嘿憨笑着，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板着脸就不搭理她。
    简知秋自知自己做的不对，她晃着顾佳的手臂撒娇：“我这不是凑热闹吗？你也知道我不能上去，不然就要承包头条了，这次是我错了，不要生气嘛，来来，笑一个。”
    顾佳本来就是佯装生气，被简知秋一逗就破了功。
    “知道错了？”
    “是，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是是。”简知秋应得爽快，反正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呗。
    结束录制，顾佳和简知秋顺着人/流走出。
    简知秋边走边和她说：“等会我们去见于哥，正好大家一起吃顿晚饭。”
    顾佳对此自然没有意见。
    这次来接的是小十，三人上了车，梁青舟报了地址，车子拐过弯，驶进了车道。
    今天的录制比预期的顺利，所以结束得也早，到的时候于哥还没来，三人先行去了包厢。
    简知秋叫了壶普洱，外加一叠花生和瓜子。
    她招呼顾佳：“先来吃点东西，于哥估计还要一会才来reads();。”
    顾佳一直以为他们口中的于哥是年龄稍长、优雅成熟的男人，直到她看到推门而来的这个人。
    非常简单的白色衬衣搭配黑色西装，外面披着一件厚领外套，梳着大背头，露出精致的五官，一双眼睛淡漠深邃，像是一片浓稠地化不开的墨，里面响彻着的是刀枪剑斧金戈铁马。
    如果说梁青舟是无害的藏羚羊，那么于印寒就是草原里的苍狼，高傲冷冽。
    “于哥。”梁青舟笑着和他打招呼，原本叽叽喳喳的简知秋安静如鸡。
    气氛一下子宁静下来。
    于印寒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简知秋嗫嚅两下，乖乖叫了声：“于哥。”
    他淡淡地应了，视线落在顾佳身上。
    只这轻轻一下，顾佳下意识挺直了腰板，背后寒毛立气，像是被天敌盯上一般。她随着简知秋他们一起恭恭敬敬喊了声于哥。
    他颔首，又看向简知秋，正好看到她在对着顾佳做鬼脸，眉梢不经意地一皱，简知秋立刻一动不动地坐好。
    他眉间这才舒展开：“怎么今天有空过来看我？”
    简知秋笑得十分狗腿子：“这不是想您了嘛。”
    于印寒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也不揭穿，只道：“既然如此，那也不必急于回去，就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正好黑熊也想你了。”
    简知秋打了个哆嗦，被/操/练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她心里暗骂一声，面上的笑容愈发真诚：“哪能打扰您呢。”
    黑熊是于印寒养的一只狼犬，对此简知秋吐槽过无数次，一只狗叫黑熊，也不知当初取名时他脑袋是不是突然抽风了。
    不过于印寒说是叫黑熊，也没人敢质疑他的话。
    黑熊每天最热衷的事就是随主人一起跑步锻炼，于印寒喜静，被吵闹烦了，就把黑熊丢给下人。以前简知秋年少不知天高地厚，第一眼看到于印寒只觉得这个哥哥好帅，于是上前调/戏了一把，然后被黑熊扑了个满怀。
    黑熊小的时候还是黑黑的一小团，特可爱，很长一段时间简知秋都把她当小宝宝一样护在怀里。
    直到黑熊和吃了炫迈一样，一天一个样，最后长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凶猛狼犬=口=！
    简知秋则因此陷入了每天被迫陪黑熊玩耍的日子，要是哪天偷懒不起床，它还会跑到你床上咬着你衣服往外拖。
    偏偏狗主人每每见此都面无表情一脸淡漠，简知秋眼里含着两泡泪，都说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欺我。
    唯一算得上因祸得福的，是她中考的长跑成绩追平实力记录，市体育高校还特别邀请过她，虽然最后没去上，不过简大小姐还是因此多了个可炫耀的资本。
    生怕于印寒一言不合就把自己丢给黑熊，她强硬转移话题，介绍起顾佳：“对了于哥，你还没见过她吧，她就是顾佳。”
    顾佳心里也是发憷，她咽了咽口水，在三人的视线下，举起手里的杯子道：“多谢于哥前两次的帮忙。”她虽然竭力忍住慌张，还是从颤抖的语气里泄露了几分。
    “不必客气。”他把玩着手里的小盏，目光徐徐睇来，慢悠悠道，“都是一家人。”
    顾佳：？？？
第九章 （2）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不止顾佳,连简知秋也安静了下来。
    于印寒动作一顿，眉梢微挑，这回声音带了几分惊奇：“还不是？”
    顾佳：……卧槽不是大佬你平日脑补都这么厉害吗？果然厉害的人就是脑补都这么厉害！
    简知秋也差点喷茶。
    唯有梁青舟，他十分淡定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在一众注目下,仙风道骨云清风淡：“嗯，还不是。”
    “哦。”于印寒应了一声，没说什么，只眼神颇为嫌弃。
    然后两个男人各自端了茶在品。
    顾佳：……不是,我怎么没听懂对话？卧槽你们男人谈话靠得是心灵感应吗？？？
    她和简知秋两人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晚饭就在和谐愉快的氛围里结束,于印寒擦了擦手，问简知秋：“你最近是不是投资了一部电视剧。”
    这件事简知秋也没打算隐瞒：“是啊,怎么了？”
    “我听伯父说你想实地取材？”
    《他穿越风雪而来》在地域上横跨中俄缅越，拍摄难度大,所以顾佳在卖这部作品的影视版权时还是很担忧的,比如剧本需要大修，比如演员吃不了苦净用替身,比如经费不足半途而废,毕竟她之前卖出的《山河》够她吃一阵了，也不需要急着卖出这本。
    但简知秋来了，她说：“交给我，我带你去看广袤无垠的疆土、流光溢彩的佛塔、永不落幕的冰雪和一个英雄不灭的灵魂。”
    好吧，最为一名作者，她就被这么空虚文艺的一句话俘虏。
    简知秋仗着年轻气盛一往无前，一心想把这部剧本拍好，所以在取景方面是想选择实地拍摄，但这样一来经费预算就有些吓人。
    现在她和投资商（也就他老爸）僵持不下的主要因素就是，一个要完美呈现剧情，一个要求砍剧情减预算，总之这场拉锯战至少要持续两三个月，直到给出双方都满意地合约。
    听到于印寒问这个问题，简知秋没好气道：“那又怎样？”
    于印寒动作一顿，撩起眼皮轻飘飘地斜了她一眼，简知秋立时噤若寒蝉。
    直到她坐立不安几次三番偷偷摸摸觑他，他才道：“去可以，不过要带上佣兵。”
    这个就算他不说她也会这么做，她还没嫌自己命长，俄罗斯还好，东南亚她极可能深入腹地，所以安全措施比如要做全。
    正当她心里腹诽地欢，就听于印寒又说：“人选到时候我会给你安排，每天打电话报一次平安。”
    “哦。”简知秋冷漠，过了好几秒，突然回过神来，“等等，你说这话难道……”
    于印寒对上她闪闪发亮充满期待的小眼神，忽然笑了下，他笑的很淡，只唇角轻轻一挑，眼神软化，却因为他的外貌加成一下子惊艳了众人。
    简知秋看呆，好半天才缓过神：“那、那什么，你还没说呢。”
    她完全是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实际上她脑海里一片浆糊，说什么呢？本来想问他什么来着？
    于印寒不欲多说，只简单提点了几句后就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下次再尽地主之谊，你们玩得开心reads();。”
    他接过自来了包厢就隐形地彻底的保镖递来的外套，抚平身上衣服的褶皱，将叠好的丝绢重新塞入口袋，最后取过低沿毡帽，朝他们点点头权作道别。
    晚饭已经吃完，于印寒一走，几人也没了继续呆下去的兴趣。他们订的机票都在同一时间，为了早起赶上飞机，需要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
    第二天一早，睡眼惺忪的梦游二人组坐上了梁青舟的车，今天的司机换成了小十，骆轶航仍在医院□□，所以他的机票就定在了明天。
    到了地方，小十开着车走了，剩下三人推着行李往前走。
    三个人中，两人都是全副武装，不仅带了帽子和墨镜，梁青舟今天还带了条藏青色的针织围巾。
    简知秋对此呵呵，这人是有多怕和她传绯闻啊？
    结果就是这样，还是被记者拍到了两人同框的画面。
    穿着棕色风衣的男人大步向前走着，身穿白色棉衣的女人推着行李箱懒洋洋跟在后头。
    只见标题上写着“梁青舟和简知秋疑似同游度假”。
    偏偏右下角的图片还放了张简知秋手部特写，从照片里可以清晰地看到简知秋左手中指上戴着一个硕大的钻石戒指。
    记者同志你们这是在搞事啊。
    “两人疑似同游度假，梁青舟当天心情很好……这记者自带透视镜啊全副武装连脸都看不见了还敢说心情很好，睁眼说瞎话程度着实令我等鞭长莫及。”简知秋逐字逐句读着文章内容，笑得差点趴到沙发上，“这人不写小说实在太可惜了，我回头让人查查这人叫什么，看能不能拐到剧组里。”
    她接着继续读：“从图中可以明显看到女方左手中指带了枚‘鸽子蛋’，我们都知道左手中指戴戒指代表的意思是正在热恋中，想来双方好事将近……”
    “卧槽好事将近是什么鬼？这记者可以啊，还自带节奏……我带戒指怎么了，这年头连戒指都不能带了？我带中指当然是因为就中指尺寸合适，那他咋不说我们度蜜月归来呢。”
    顾佳：可以，这很简知秋。
    她扫了眼照片，心情更加郁闷。
    记者的那张大图其实也拍到了她，只是她当时正低头玩手机，不免落后了几步，从图片中看来，就像是两人的小丫鬟。
    这也导致记者直接忽略了她，只当她是其中一人的助理或者是偶遇到的游客。
    被助理的顾佳差点汪的一下就要哭了，直到她接到苏念安的电话。
    电话里的咆哮犹如实质，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卧槽大哥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顾佳愣了两下，她一时还真没想起来。
    “微博访谈啊访谈！”苏念安简直要炸开，“赶紧宣传来一发，晚上八点不要忘记了！”
    顾佳登上微博，顺势看了眼时间，很好，才一点半，还能睡个觉偷个懒。
    不过编辑有令，她不得不从。
    佳和万事兴：晚上八点，不见不散。//苏苏小锦鲤ssr：敲黑板，今天晚上八点佳和万事兴访谈，大家问题甩起来。
第九章 （3）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晚上八点,顾佳如约登录微博。
    #佳和万事兴访谈活动#的话题已经刷起来。
    微博访谈其实就是读者向作者提问，作者选择问题回答的一种形式，也算是间接拉近读者和作者之间的距离。
    因为提前进行过宣传的缘故，来提问的人还是很多，不断有新的问题刷出。
    犬漫漫：大大在现实里做的是什么工作？
    佳和万事兴：小编剧一枚,简单混口饭吃reads();。
    不甜我不看：我就问一句，新坑敢爆更吗？
    佳和万事兴：不敢，时速1000党瑟瑟发抖。
    墨墨墨一：大大的每本书都看过，实体书也都收藏了。我发现大大经常会写很多冷门的职业,比如文物修复师、缉毒警察、战地记者之类的。我特别好奇一个问题，如果写小说涉及到自己没有接触过的题材怎么办？
    佳和万事兴：谢谢喜欢。其实这个问题很多作者都会遇到,这个时候只能自己买相关的小说钻研，当然,如果足够幸运，身边有朋友就是这个职业的,那么就不要大意地利用起来吧。
    大小写的牧歌：大大看我看我,《山河》拍摄这么久，大大去探过班吗？有没有碰到梁影帝？真人怎么样？
    佳和万事兴：真人非常帅,性格也很好。
    大小写的牧歌：用一句话形容呢？
    顾佳微怔,置于键盘上的手指一顿，继而流畅地动了起来。
    佳和万事兴：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茶忆：很喜欢大大的《他穿越风雪而来》，也很羡慕这样一段感情，大大写情特别棒，现实里也有喜欢的人吗？
    佳和万事兴：目前已经从单身狗向孤狼进化：）
    其实读者提的很多问题在新一期“周五见”播出后就能知晓答案，不过顾佳还是耐心地一一回答。
    然后她刷到了一条问题。
    延：大大我看到你和梁影帝以及简知秋互关了，前者我能理解，但为什么要关注简知秋？
    下面有读者先一步回答：我男神女神在交往呗，都是一家人，当然不能厚此薄彼。
    她脑子里忽然闪过昨天会见于印寒的画面。
    在一派寂静里，孤傲冷漠的男人轻描淡写地说：“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
    神他妈一家人。
    正要将这画面挥散，搁置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简知秋，她之前下楼买宵夜了，顾佳本来还以为是她忘记带钥匙被锁到门外，所以打电话向她求助，结果一接起来，心就凉了。
    简知秋：“我今天不回去了，我刚接到骆轶航的电话，我哥从马上摔下来了，我现在要去横店。”
    她的声音掩不住的焦虑，从电话里传来的说话，能听出她现在正在拦出租车。
    “等下。”顾佳马上制住她，“我有车，我送你去机场。”
    这时候顾佳哪管的上访谈，她看看时间，从开始到现在也快一个小时，足够交差了。她给苏念安留了信息，连电脑都来不及关，匆忙找出车钥匙就往楼下赶。
    她赶到的时候，简知秋还在打电话，看到顾佳，她捂着手机又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顾佳看她一眼，忍不住问：“你哥怎么样？人没事吧？”
    在等待的间隙，简知秋已经冷静下来，所以再开口时，声音里也不见了急迫：“还不知道，不过人送医院的时候还有意识，听骆轶航说剧组防护措施做的好，掉下来时还有缓冲reads();。”
    她揉了揉额头：“我现在都没敢让我爸妈知道这消息。”
    听到这话，顾佳一颗在火上烧滚的心也稳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有意识有缓冲就好。
    她其实也想去横店，但没有理由也没身份，更何况出了这事他那边肯定乱糟糟一片，她去了也只是徒添麻烦，这才按捺住冲动。
    粉丝们在顾佳的微博下刷啊刷啊，忽然发现自己的大大好像神隐了。
    咦咦人呢？
    不过很快，就没有人关心这个了。
    因为几分钟之后，微博刷出了一条新闻：
    影帝梁青舟在片场摔伤，现已被送入医院。
    还配上了图片。
    男人躺在担架上，眉心微皱，嘴唇苍白，面色极差，显然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他身上盖着被子，看不出伤势。但从马上摔下来，又有几人能安全无恙？
    这条微博一出，立刻被刷上了热搜，无数粉丝在焦急地等待着最新消息。
    梁青舟所在的医院，不出所料被记者团团围住，幸好在他受伤时，骆轶航就已经预料到这个情况，第一时间喊来保镖在医院门口阻拦。
    记者上不去，就干脆在医院门口进行现场直播。
    顾佳送走简知秋后也一直在刷着微博关注进展，只是媒体翻来覆去说也没说到重点，不说她，梁青舟的粉丝就先暴动了。
    “现在的记者一心就想搞个大新闻。”
    “谁他妈想看来的人有谁，我只想知道他有没有事。”
    “看内容说还是从马上摔下来的，千万不要有事啊，不忍看到那么喜欢演戏的一个人如果以后再也不能演戏了该怎么办。”
    “楼上不要乌鸦嘴，谢导拍片从来都会做好保护措施，就算真摔伤问题也不会太严重。”
    当然也有人喷：“这么多人堵在门口，让那些真正要看病的人怎么办？”
    只是这条微博很快被梁青舟的粉丝怼了下去。
    也有人表示理解，毕竟如果让这么多家媒体都进来，肯定就会扰乱医院的秩序，影响到里面看病修养的病人，所以让保镖在大门口阻拦也是无奈之举。
    顾佳继续刷着微博，只她心里记挂着事，心思并不在网络上。
    现在医院外不止围满了媒体还来了不少梁青舟的粉丝，面对这个情况，院方压力也很大，索性梁青舟伤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他虽然从马上摔了下来，不过一来片场保护措施到位，二来今天早上横店下了场雪，现场有了积雪的缓冲，三来他在摔下马时第一时间护住了头部，并就地一滚，避免了被马蹄踩踏的结局。
    因此一番检查后，医院方面表示，病人只轻微脑震荡，需住院观察一周。
    这个结局也算皆大欢喜。
    媒体也第一时间将这条消息发布到了网络上，骆轶航的微博也更新了一段话。
    骆轶航v：谢大家的关心，不幸中的万幸，梁青舟仅是轻微脑震荡，修养一段时间就好reads();。
    粉丝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转而开始讨论需不需要寄些补品给梁青舟。
    只是讨论着讨论着，就偏离了话题。
    按理说，梁青舟拍了那么多部电影电视剧，其中也有不少马上的戏份，不说经验丰富，但至少不会像个新手一样莽撞，所以他这次摔伤，不少粉丝都开始了阴谋论。
    “会不会是马蹄上踩到钉子，或者有人故意刺了马屁股，所以才激怒了马，我看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也有可能是驯马师被谁收买了，到时候只要驯马师吹个口哨，呵呵，杀人不见血啊。”
    顾佳扫了眼微博下的话题，简直分分钟就是一场宫斗大戏，粉丝们想象力也是强。她计算着简知秋到达的时间，斟酌用词，给她发了条短信：到了吗？人没事吧？
    既不谄媚也不逢迎，仅友善的表达了对友人的担忧。
    结果发完之后，顾佳又后悔了，觉得语气太过冷漠了。
    简知秋一直没有回。
    倒是顾佳在刷微博时，又刷出了一条新闻。
    【梁青舟绯闻女友深夜抵达医院】
    配图是简知秋下车、进入医院的画面，在她旁边的还有梁青舟的经纪人骆轶航。
    这几乎就是板上钉钉子地宣称了两人恋情的属实，与一开始众人的集体反对不同，这次不少梁青舟的粉丝对简知秋起了好感。
    “看来两个人确实交往了，算算时间，几乎是在她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往这里赶。”
    “以前还很反感这女人，现在想想，如果是真的，那也挺好，至少在他生病的时候还能有个人照顾。”
    “不敢怎么说，出了这件事她不仅没有躲藏起来，还勇敢地出来面对媒体面对众人，就冲这份担当我也祝福他们。”
    “祝福1”
    “祝福10086”
    粉丝们反水也是快，自打脸啪啪啪响，完全忘了昨天看到绯闻冲到简知秋微博下手撕她的盛况。
    顾佳又刷了会微博，直到她睡着，都没收到简知秋的短信。
    第二天一早，顾佳才收到了她姗姗来迟的信息。
    简知秋：我爸妈已经知道这事，第一时间给我哥转了院，现在就在市医院里，你要过来吗？
    顾佳自然想去，不过去之前，她给简知秋发了条短信：你们吃过早饭吗？需要我给你们带什么？
    简知秋回的也是飞快：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过了，赶紧的，随便来点什么，我现在饿得能解决一头牛。
    顾佳才看完这条短信，她第二条又到了：我哥也醒了，记得多带些，什么粥啊核桃啊，嘻嘻嘻毕竟缺啥补啥。
    他也醒了。
    再看简知秋短信里欢快嘻哈的语气，显然他的情况并不严重，大概就是躺床上修养几天的事。
    顾佳唇边挂上了一抹轻松地笑，她放下手机看向窗外，窗外天气晴好，阳光普照，又是美好的一天。
第十章 （1）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顾佳特意上网查询了脑震荡患者饮食注意事项,拿着本子和笔认认真真记下。
    厨房的库存并没有多少，在斟酌一番后，顾佳选择了小米粥，再蒸碗鸡蛋羹，生病期间还是吃清淡点好。不过想到在医院的还有简知秋,又煮了几颗溏心蛋,除此之外，还切了苹果和梨，整整齐齐地码在保鲜盒里。
    都是很简单的食物，准备起来也快。顾佳从柜子上翻出两个保温盒，洗净消毒后,盛入了粥。
    小米粥被她煮的稀烂，金黄金黄的,颜色十分好看。
    顾佳满意地合上盖子,提着食盒去了医院。
    梁青舟的病房层层保密,如果不是简知秋出来迎接,只怕保镖要把她当粉丝往外赶……虽然她就是粉丝，还是偷偷打入内部的一枚粉丝。
    简知秋看到顾佳非常高兴,她迫不及待地上前帮忙,分担了顾佳手里的一部分东西：“你可算来了，都带了些什么呀？”
    “就煮了点粥。”顾佳边把东西放到桌上，边看了眼梁青舟，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顾佳稳了稳心神，朝他浅浅一笑。
    嗯，今天看起来脸色不错，看来确实没有大碍。
    虽然报道都说人无大事，骆轶航也发微博解释，但所有听说的都不及自己看上一眼来的安心。
    这么想着，她唇边的笑容加深，眼里透了几分欢快。
    她进来的时候，梁青舟已经坐起来靠着枕头休息，现在病床都自带饭桌，只用推起来摆开就可以。
    顾佳将食物堆满小饭桌：“你要忌油腻辛辣，所以我就煮了小米粥。”她对梁青舟道。
    梁青舟接过她递来的筷子，轻声道了句谢，顾佳低头摆弄着东西，假装一副我很镇定我一点也不虚的表情reads();。
    在她说话的间隙，简知秋已经打开了盒子。
    “都说缺什么补什么。”简知秋看着眼前的食物幽幽道，“我也不缺这个啊。”
    她默默把视线投向梁青舟。
    后者一梗。
    桌上摆了一壶小米粥、一盒水果拼盘、一碗蒸蛋、一盒溏心蛋，溏心蛋还被人细心地切成两半。
    梁青舟：……
    他仿若没听到简知秋的抱怨一样，用勺子搅拌了会粥，勺了一口。
    顾佳下意识地屏息。
    “很好吃。”他说。
    一颗心就时放了下来。
    “会不会有些咸？我担心小米粥吃起来有点沙，所以加了点盐。”
    “不会。”梁青舟又笑着吃了一口，“刚刚好。”
    小米粥没有味道，喝多了容易反胃，但是她在里面加了盐，又煮的浓稠适宜，喝起来十分爽口。
    被完全忽略的简知秋：……这日子没法过了，哥哥不理她，连一向关心她的好友都忽视了她qaq
    简知秋也就嘴上抱怨几句，实际上她比谁都捧场，不仅吃光蒸蛋和溏心蛋，还将给她准备的小半壶小米粥都喝得干干净净。
    顾佳全程目瞪口呆，时不时就拿视线觑向她的小腹，就怕一不小心爆炸了。
    简知秋：呵呵。
    她这是化悲愤为食欲。
    吃过早饭，顾佳简单地收拾了下，拿着保温盒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简知秋不知从哪翻出个收音机。
    她和顾佳解释：“我哥不是脑残了吗……”
    梁青舟磨牙：“那叫轻微脑震荡。”
    简知秋露出一个呵呵不和傻子计较的表情，继续和顾佳说：“整天让他躺着他嫌无聊，书看多了容易头晕，手机医生严令禁止，所以只能听听广播戏曲。”
    说罢，她耸了个肩：“就当适应老年退休生活呗。”
    听起来还蛮惨的，看着梁青舟黑了半边的脸，顾佳竭力忍住笑意。
    简知秋显然不是第一次使用收音机了，只见她熟练地打开开关，转动频道，不一会儿，就有咿咿呀呀的唱腔传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遍青山啼红了杜鹃，荼縻外烟丝醉软，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闲疑眄，生生燕语明如翦，呖呖莺声溜的圆。】
    杜丽娘似嗔似怨的忧愁被娓娓述来。
    收音机大概太久没用了，音质不太好，时不时夹着杂音，简知秋听了会就没兴趣了：“算了，这个就不听了，闹哄哄的听着脑门疼，我明天重新给你买个。”
    说着她就要去按开关，被梁青舟制止了：“没关系，就这个听一会reads();。”
    “到时候又头疼了可别说是我害的。”简知秋吓唬他。
    他笑笑没说话，简知秋闹了个没趣，干脆和顾佳道：“你要走了吗？我送你。”
    顾佳婉拒：“不用了，我也带没多少东西。”
    “多个人总轻松些。”她不由分说地抢过顾佳手上的保温瓶。
    顾佳无奈，总不能为了这么点东西抢来抢去吧，她只好同意了简知秋，临走前和梁青舟道别：“那我们先走了。”
    她其实还想说句祝福的话，后来想想只是轻微地脑震荡，就不用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怪别扭的。
    所以就是简单的道别，然后和简知秋一起出了门。
    顾佳本来以为是要乘电梯直接下楼的，没想到她走到拐弯处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有些犹豫：“顾佳。”
    “怎么了？”
    “我明天有事恐怕没空来，又不好麻烦我爸妈，所以……”她欲言又止。
    顾佳耐心地等待。
    简知秋舔舔唇，一鼓作气将剩余的话抛了出来：“可不可以麻烦你明天早上也煮碗带给我哥，顺便给他带几本书看，不然他在这里一个人呆着也烦。”
    说实话，简知秋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实在麻烦人家，毕竟自家哥哥和她非亲非故，但她妈妈身体一直不好，这几年都在家静养，她爸爸工作忙整日开会，如果她明天也不过来，估计以他哥那挑剔的胃口，说不定还直接不吃了。
    顾佳的手艺她清楚，而且自己做的总归放心些，所以思来想去，简知秋也只能麻烦她了。
    顾佳没想到简知秋要和自己说的是这个，她直接就应了：“可以啊，反正我在家也是闲着。”
    听顾佳一口答应，简知秋喜上眉梢，还以为她是看在自己的份上，立刻拍胸脯道：“就冲这点，我一会拍好《他穿越风雪而来》的。”
    顾佳心想：等你知道我居心叵测以后，说不定就该扼腕羊入虎口了。
    简知秋将顾佳送到医院门口就没送了，顾佳拎着一堆东西也不好坐地铁，直接就叫了辆出租车。
    回到家，将锅碗瓢盆洗净后，顾佳去了农贸市场打算存点货。
    大包小包买回家后，顾佳分类放好，这才有空开始码字。这几天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导致码字效率极低，再不存稿就要开天窗了。
    一口气码了五千字存上，顾佳甩甩疲倦的手指，外面天色已暗，她给自己下了碗馄饨。解决完晚饭，就开始准备明天的早饭。
    她准备明天煮莲子粥，再配上鲫鱼豆腐汤，都是易消化营养丰富的食材。
    浸上莲子，顾佳调好闹钟，打算明天早点起来煮汤。
    第二天一早，顾佳准时地在闹钟响起时起来，准备好食物就打车去了医院。医院门口车位永远紧张，作为新司机，她还是不挑战自己开车这项高难度了。
    到的时候梁青舟已经醒了，正靠着枕头看着窗外发呆。看到顾佳，他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顾佳摇摇头：“不麻烦。”
    她替他展开桌子，将食物放到桌子上：“我今天煮了莲子粥，还熬了鲫鱼豆腐汤reads();。”
    她边说边打开保温瓶，食物的清香很快就溢满了整个屋子。
    梁青舟道了句谢谢，又指着还未被打开的保鲜盒问：“这是什么？”
    顾佳打开其中一个：“这是水果。”又打开另外一个，“这个是核桃，无聊的时候可以当零食吃。”
    核桃，补脑。
    梁青舟似笑非笑地瞅了眼她，见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是故意取笑自己，而是真的觉得吃核桃对自己好。
    他垂眸，掩去了眼里的思绪，面上依然一副温言浅笑的样子。
    他吃饭的时候，顾佳就坐在一边发呆，梁青舟偶尔一眼瞥到了，忍不住就想到了简知秋对她的第一印象。
    呆萌呆萌的，特别好拐的样子。
    吃过早饭，顾佳收拾好东西，又拿出了几本书：“我不知道你喜欢看什么，所以就随意挑了几本。”
    梁青舟接过来一看，发现有《人间滋味》《重口味心理学》《解忧杂货铺》《东京梦华录》，最下面还有一本包装严密的新书，书名叫《他穿越风雪而来》。
    顾佳伸头一看，见他正拿着自己的书饶有兴味地看着，慌得解释：“这是刚寄来的样书，知秋一直想要，我就带了本过来。”
    顾佳也是昨天才收到的快递，想到之前简知秋一直让她收到《他穿越风雪而来》的样书也带一本给她，就顺便带了过来，结果忘了拿出，还被梁青舟翻到了，莫名羞耻。
    她还想制止，却见他突然抬起头来，晃着手中的书本，朝她笑道：“这本可以送给我吗？”
    美色当前，顾佳只觉眼前一晃，脱口而出一个“好”字。
    得到同意，梁青舟低头将包装拆开。
    顾佳：……
    她脸红的一塌糊涂，害羞又慌乱。
    见他翻了页要看，一个箭步蹿过去，按在了封面上。对上梁青舟诧异的眼神，她心里一横，胡诌一通：“不行，你现在要修养，不能看。”
    梁青舟失笑，但看着面前这个人红着张脸，含羞却又大着胆子睁大眼睛，对上他视线的样子，他心里一动，便顺着她的力道松开了手。
    “好，我不看。”
    还不等顾佳高兴，他又接着道：“你读给我听吧。”
    顾佳吓得说话都结巴了：“我、我读得不好听……”
    梁青舟温声道：“没事，随便读段就可以。”
    在一片日光里，他坦然宁静地笑着，拒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顾佳接过书本，拖了把椅子到他床边。
    她声音很轻，但吐字清晰，那段热血而荡气回肠的故事被她婉转悠扬，娓娓道来：“越南的冬天高温干旱，街边是随处可见的武装警察……”
    而就是在这样一个蛇鼠混杂、战争频繁的地方。
    有人遇到了一生的救赎。
第十章 （2）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梁青舟望着她。
    她捧着书本，长发顺着肩膀滑落,隐隐可见细长白皙的颈,螓首蛾眉,笑意弯弯，透着一股柔顺和安宁。
    顾佳一开始时还分心想着自己的声音好不好听,语句流不流畅，他喜不喜欢reads();。等她渐渐沉浸在故事里,就慢慢忘了这些。
    作者读自己的小说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你会遇到觉得自己再写一次能写得更好的片段,也会为当初的灵光一现而喝彩。
    这个故事，已经在她脑海中走了成千上万遍，落笔时字斟句酌，一段一段推敲。
    如今再看，觉得每一句都令人喜欢。
    顾佳读了大半页，觉得口干舌燥，想倒杯水喝，一抬头就看到梁青舟已经闭上眼睛,靠着枕头沉沉睡去。
    他睡相很好，不说话也不磨牙,安安静静的，十分乖巧。
    顾佳放下书本，上前悄悄地替他掩好背角，起身准备出去，一转头就看到病房门口站着一名中年妇女。
    她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穿着鸦青色旗袍，颈间围着一团白色绒毛，外面裹着一件深色大衣，五官精致秀丽，保养得宜，能窥见年轻时的美貌，时光仿佛格外优待她，赋予了她岁月的阅历，沉淀了年轻的轻浮，宛如一尊青花瓷，内秀而华贵。
    她站在门口，朝她静静地笑，温声说：“你好，我是梁青舟的妈妈。”
    顾佳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幸好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床边的扶手，避免了尴尬地结局。
    下意识瞥了眼梁青舟，见他没有被吵醒，悄悄松了口气。
    她局促地站起来：“您、您好。”
    梁妈妈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梁青舟，又转回到她脸上。到她这个年纪，有什么看不透的，她收回视线，示意顾佳过来：“咱们出去聊。”
    顾佳满脑子都被一个“聊”字刷屏。
    #救命，男神妈妈要和我聊天，婆媳应该聊什么好#
    #怎么保持我在婆婆面前良好的形象，成功收获助攻一枚#
    弹幕满天飞，顾佳面上表情沉着又冷静：“好。”
    顾佳小心翼翼带上房门，回头撞上梁妈妈的眼睛，只觉得自己那点心思无处遁藏。她下意识地将发丝缕到耳后，掩盖刹那的惶然。
    两人去了休息室，此时里面空无一人，是个说话的好去处。
    顾佳落后一步，进来的时候顺便关上房门。
    梁妈妈等她关上门后，开口询问：“请问小姐贵姓？”
    “顾。”
    梁妈妈露出恍然的表情：“知秋常和我们提起你，叫顾佳是吗？”
    “是。”
    梁妈妈唇角微翘，她的声音柔软又棉和，听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我先生很喜欢你的《山河》。”
    顾佳舔了舔嘴唇，紧张的心情已经在这一问一答中慢慢平静下来：“……谢谢。”
    “知秋也很喜欢你。”
    想到那个洒脱骄傲的姑娘，顾佳心里暖洋洋的，忍不住笑：“我也很喜欢她。”
    眼前的女生年纪不大，模样清秀乖巧，她在说我也很喜欢她时，眼里带着笑，坦坦荡荡，一片真心。
    梁妈妈还不至于分不清真心假意，她道：“这段时间麻烦你了reads();。”
    她自然知道自己女儿为了逃避相亲，躲藏到了顾佳家里。简爸爸转头训了简知秋一顿，回头把要给顾佳的红包添了一成。
    顾佳刚要说“不麻烦”，就听梁妈妈又说了一句：“也谢谢你今天来探望青舟。”
    她心顿时提了起来，又强迫着自己镇定：“因为知秋今天来不了，所以就由我替她过来，我今天也正好有空，呃，认真说起来，我也是梁影帝的影迷……”
    她胡乱解释了一通，回头想想刚才毫无逻辑的话，又绝望的闭上眼睛，放弃挣扎。
    梁妈妈也是从她这个年纪过来的，哪里不知道少女怀/春？她会心一笑，话题却是一转：“你应该也听说过他和简正霖的关系。”
    简正霖，华宇影视总裁，简知秋的父亲，梁影帝目前名义上的爸爸。
    顾佳的脸上有点尴尬。
    这时候说知道好像不太好，说不知道就等同撒谎，顾佳也说不出口。
    梁妈妈却像是没看到她的窘迫，缓缓说道：“说起来，他当初说要拍戏时我很反对，但是那个时候我生病已经欠了一大笔债，他爸爸又去世，家里一贫如洗，什么也拿不出来，他就站起来，挑起一个家庭的重担。”
    这些，顾佳都曾在采访里看过，但听梁妈妈说起，仍忍不住替他心疼。
    “他当时也不过十八十九岁，没有学历能做什么？搬砖、木工，他都做过，幸好后来遇到骆轶航，签进了华宇。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能接到什么戏？只能从跑龙套开始，演技、形体硬着头皮一样样学。所有教过他的老师都夸他有天赋，但娱乐圈最不缺有天赋的人。”那段最艰难的时光已经过去，每每说起，梁母依旧红了眼眶，“幸好他足够努力也足够幸运，那段时间李导要拍摄《国共宣言》，一眼相中了他，为了演好这个角色，他每天只睡4个小时，其余时间除了背台词就是不断揣测人物心理。”
    而最后的结果不曾辜负他的努力，《国共宣言》刷新了当年度票房记录，他初出茅庐，就获得最佳新人奖，从此星光坦荡。
    但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幸运，顾佳想，有的不过是努力再努力、坚持再坚持之后的进步。
    梁妈妈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她柔声道：“后来我认识了正霖，领证结婚，他也不用再像以前那么拼命了，只是他性子倔，又喜欢拍戏，我们就随他了。”
    她的视线落到顾佳上，后者眼神闪烁隐有泪光，但又夹杂着一丝迷茫，显然很困惑自己对她说这些做这么。
    梁妈妈道：“他这几年太辛苦，身体也落下了不少毛病，我一直希望能有个人陪在他身边，懂得他的坚持和努力，也为他取得的成绩骄傲自豪。”
    最后，她望着她说：“希望你是这个人。”
    对面的女生大概是受到惊吓，瞳孔猛地收缩，表情僵硬在脸上。
    梁妈妈想到自己当初和婆婆第一次谈心的场面，也是这般忐忑不安，紧张难耐，担心自己做的不好，怕对方不喜欢自己，又想努力表现，希望对方能发现自己的好。
    回忆往事，她眼神更加柔和：“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青舟就麻烦你照顾了。”
    说罢，她朝顾佳点了点头，绕过她走了出去。
    留下顾佳一个人满脸懵圈。
    等等，不是，阿姨，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这节奏好像不对啊？reads();！
    她都已经脑补了一百集《婆媳大战》了，结果女主角辞演了。
    顾佳迷迷糊糊地走出休息室，正要去梁青舟的房间，突然被人叫住。
    “顾佳？”
    她转头，看到青年站在楼梯口，朝自己爽朗地笑，笑里是不掩的惊喜。
    她记忆一向不错，更何况这人前几天才见过。
    “陈朗。”
    “是我。”听到顾佳叫出自己的名字，陈朗脸上的笑容愈盛，露出一对笑涡。他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顾佳面前，“你怎么在这？”
    “我来探望朋友。”
    陈朗试探性地问：“是谁呀？”
    顾佳不欲多言：“只是朋友的哥哥，她今天有事不能来，就托我过来给她哥哥带点东西。你呢？”
    “我也是来探望朋友。”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顾佳，青年心神一动，提议道，“你看过朋友了吗？我看时间快中午了，不如我们一起吃顿午饭。”
    顾佳望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还真到午时了，想到还在睡觉的梁青舟，顾佳打算拿了钱包先给他打几盘热菜，便婉拒了陈朗的提议：“我今天暂时没空。”
    “那明天呢？”青年被拒绝后也不气馁，笑眯眯地再接再厉。
    顾佳知道对方这姿态显然是想追求自己，但在梁妈妈说了那段话，又兼之自己现在在梁青舟的病房门口，总觉得各种不对劲。
    “不好意思，明天我……”
    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青年委屈地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顾佳愣了下：“没有。”
    她虽然没有想和他交往的打算，但想必也没有人会讨厌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
    “那就出来聚一聚吧，正好陈峻的女朋友也在。”说着，他打趣道，“说起来她还是你的粉丝，为此陈峻吃了不少干醋。”
    “周五见”他们这一期还未播出，显然他是从陈峻那里得知她的笔名。
    听到这里，顾佳的抗拒倒是少了很多，不过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不好生意，最近这几天是真的没有空。”
    虽然能见到自己的读者是件很开心的事，但她对陈朗确实没有意向，也做不来欲拒欲还的举动，为了不让对方产生希望，只能尽力避免和他接触。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陈朗眼神黯淡了许多。
    有些话不必多说，他也能知道。
    “那我先走了？”
    说这句话时，他的语气还恋恋不舍，看来的目光像是被抛弃的小犬一般可怜兮兮。
    顾佳错开他的视线：“嗯，拜拜。”
    发现顾佳没有半点挽留的意思，陈朗失落地和她道别。
    顾佳等他下楼后，打算回去房里拿钱包。
    一转头，就看到梁青舟倚靠在门口，冲着自己悠悠地笑。
第十章 （3）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顾佳没想到他会在这里，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莫名有种被现场抓/奸的心虚感。
    手足无措间,她慌乱地开口：“刚刚伯母……我是说你妈妈来过了。”
    梁青舟静静地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他眸色深黑,像一轮漩涡，引/诱人沉沦期间,无可挣扎reads();。
    顾佳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似乎被他的视线扫过,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察觉到自己这个举动有些好笑,又挺了挺胸,色厉内荏地回瞪。
    也是这一下,像是在平静地湖面投掷了一颗石子，本来凝滞的画面又生动起来。
    梁青舟眨了下眼，收回视线，随手拿出手机扫了眼，懒洋洋道：“嗯，我知道了,她有发短信给我。”
    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缘故，声音带着沙哑,蒙蒙沉沉，蛊惑迷人。
    顾佳呐呐地“哦”了一声，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反倒是梁青舟，随意扫了她一眼：“怎么还站在那里，望夫石？”
    语气风平浪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以致顾佳觉得一定是最近自己没休息好才出现了幻觉，顺便再次把锅扔给作家这个职业，嗯，一定是写小说写太多，所以才导致她脑补地这么厉害。
    迟疑间，却是梁青舟先收起了手机，起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发现后面的人还没跟来，回头示意她跟上来。
    顾佳在原地犹豫了会，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回到房间，大概是为了先声夺人，顾佳抢先一步道：“你赶紧去床上躺着，要是又像前几天那样吐了怎么办？如果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拿。”
    梁青舟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人有三急。”
    顾佳：“……”
    这事她还真帮不了……
    憋屈中，听见梁青舟问：“刚刚那个，是你朋友？”
    顾佳正准备拿钱包，闻言看向他，后者已经掀开被子躺下，似是漫不经心地发问。
    顾佳愣了下，点点头。
    他眼里浮现了了然，打趣道：“男朋友？”
    “不是。”顾佳下意识地回答，又不好意思说对方似是对自己有意，索性岔开话题，“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打点。”
    见她没有说下去的意思，梁青舟便随着她的话题道：“出了油腻，其他都可以，你看着打吧。”
    他这么说，顾佳只好按着记录的食谱来。医院的食堂种类一般，再加上还要排除黄瓜、冬瓜、芹菜、辛辣等一系列禁止的食物，她徘徊一圈，最后还是打了选择了清淡的食物，再加一碗南瓜汤。
    端了饭盒上来，顾佳看着梁青舟较之前消瘦了大半的身材，难怪简知秋和抱怨时使劲抹黑她哥，说什么她哥开心时胖着玩玩，不开心时就沉迷拍戏日渐消瘦。
    只怕他的粉丝要是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又要在微博上上蹿下跳心疼个半天。
    为了照顾病人的心理，顾佳的菜品和梁青舟的一样。
    被梁青舟发现了，他表示不用替他省钱，该吃吃该喝喝。
    顾佳：……哦。
    其实她今天吃得这么少，是因为早上起床称体重时发现了一个悲壮的事情――她的体重这一周增加了四斤，当时她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所以痛定思痛后，她决定减肥，当然这话她是不会承认的reads();。
    不过她不说，梁青舟也多少猜到一些。女生嘛，哪有觉得自己瘦的时候，和他搭戏的很多女演员甚至一天就吃一顿，还是白灼青菜加小碗米饭，其余时间饿了就喝水，吃一点水果。
    他一边想一边吃。
    医院的大锅饭味道实在一般，不过两人都不喜欢浪费，打来的饭菜最后还是被吃了个精光。
    顾佳去扔垃圾，半途还嘟囔着自己肚子怎么这么撑，她也没吃多少啊……她脚步忽然一顿，面露犹疑。
    她今天……似乎确实吃了不少。
    顾佳站在原地拼命回忆。
    她发现每当自己涌现“吃完这一口就不吃”“不能吃了再吃又要胖三斤了”等念头时，都会有声音轻飘飘地说上一句“再吃点吧”，然后她又会吃一点。
    一点一点又一点……
    顾佳悲愤地表示自己不想回忆下去了，偏偏脑海里的记忆还跳出来挥舞着手绢，于是她十分绝望地想起来，在她最后下定决心不吃后，梁青舟先她一步放下筷子，当时她以为他头疼，还担心地询问，是不是想吐了之类的。
    后者摇了摇手说：“头有点晕。”他放下碗筷，“我再去床上躺一下，你再多吃点。”
    因着这句话，她在将他扶上床后，乖乖地坐回去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往事不堪回首！
    顾佳觉得这不能忍，忍了一次说不定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四斤五斤六斤，想想都要哭。
    她怒气冲冲地杀回病房，在触到他眼神时，怒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他望过来，笑意冉冉，宛若春风拂面：“怎么了？”
    顾佳闷闷地回答：“没什么。”
    于是他招了招手：“再给我念一段吧。”
    顾佳：“……”
    看他一脸感兴趣的样子，只好继续回到座位上，将书本翻到之前中断的那页开始继续诵读。
    这个时候，男女主角来到了俄罗斯，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二十二岁的郑瑞嘉。
    年轻的警察款待了他们，还向他们介绍了自己的未婚妻，在这里，他们一起度过了第一个冬至，还煮了一大锅芝麻馅的汤圆。郑瑞嘉的女朋友是俄罗斯人，还特意让郑瑞嘉教她“好吃”的中文发音。
    大雪纷飞的季节，因为身边的人而觉得温暖足以驱散寒冷。
    但是这样的平静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很快被毒贩顺着蛛丝马迹找了上来。他们抓了郑瑞嘉的未婚妻威胁他，双方对峙的局面，也不知谁先动手，变成了枪战。混乱间，郑瑞嘉开了一枪，毒贩却抓过他未婚妻挡了这一击。
    这次的结果以毒贩的全面伏诛为尾声。
    一个月后，这名年轻的警察选择脱下警服。
    他说：“我从不后悔做一名缉毒警察，但是我以后恐怕再也拿不起枪了。”
    顾佳再也读不下去了，她低着头，喉咙像是被什么梗住，涨涨地难受。
    耳边仿佛听到有人轻叹了口气，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怀抱reads();。
    他轻轻的环住她，小心翼翼地，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器，声音格外轻柔：“乖，不要哭了。”
    顾佳本来还没想哭的，但鼻尖被他炽热的气息包裹，眼泪像是解了封一样往下。
    整个人被抱得更紧，他无奈道：“知道自己受不了还写？”
    “你难道不知道写作都要求以一个片段或者一件事引出下文，继而达到承上启下、烘托中心思想、升华主题的效果吗？”小姑娘整个人都埋在他胸口，声音听起来沉闷闷地，透着浓浓的鼻音，可怜兮兮地像是渴求主人安慰的小犬。
    哦，还能有理有据的分析。
    梁青舟气极反笑，有心想说一说她，偏偏她还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抽抽搭搭的，他无法，只好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顺着气。
    这大概就是简知秋口中的顺毛吧，他想。
    顾佳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收场的，只记得自己哭得迷迷糊糊的，有人一直在耳边耐心的哄着，哄着哄着……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看到近在咫尺的男色时差点崩溃。
    顾佳：=口=！！！
    她吓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屁股尿流地爬起来，飞速地逃走了，速度之快简直像身后有豺狼在追一样。
    手机铃声响时还以为是梁青舟打来算账的，就差没把手机扔了，直到她想起来这部手机买来还没多久，这才放弃这个念头。
    顾佳硬着头皮接了电话，听到手机那一头的声音自报家门，松口气地顺价差点没踩稳楼梯。
    电话是陈俊打来的，说是想约她见面。
    他苦笑：“我女朋友说如果请不道你，她就要和我绝交。”
    他连这句话都搬出来了，顾佳自然也不好拒绝。
    当天晚上，简知秋知道这个消息后，和她打赌：“百分百是替陈朗约的，啧啧，本来我还挺欣赏那小子的，结果是个连约人都只敢让朋友来约的怂货。”
    顾佳觉得不可能，毕竟她今天已经明确拒绝过陈朗了，看他当时的样子也是打算放弃了，没道理临阵反悔的。
    简知秋嘿嘿一笑：“小妞，你这是不懂男人呢。”
    被这么一说，顾佳心里未免忐忑，有心想打电话回绝，又觉得答应别人后又反悔不太好，最后还是决定去见一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因为顾佳去赴约，所以今天简知秋是单独一个人来的，手上还拎着刚从超市里买来的零食，美其名曰给她哥解馋。
    梁青舟一脸冷漠。
    到底谁馋？买来的东西全都是他被严令禁止不允许吃的。
    “顾佳呢？”
    简知秋正在找东西，闻言随口道：“哦，她去约会了。”
    梁青舟捧着书本的手一顿，他眯了眯眼，轻轻地“哦”了句，仿佛还笑了一声。
    简知秋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还以为是降温了，困惑地抬头，正好撞见自家哥哥的这个笑，寒毛尽起。
    妈呀，大魔王笑得好恐怖tat
第十一章 （一）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另一边，顾佳已经前去赴约。
    地址是附近一家很有名的咖啡店，顾佳到的时候,他们三人都已经在了。
    因为是四人桌,陈峻和一个女生坐在一起,所以就只剩下陈朗旁边的座位，顾佳硬着头皮坐进去。
    落座后,陈朗询问她：“你想喝什么？”
    既然来了,顾佳自然也不会闹得不愉快,她点了一杯奶茶,内心忍不住叹息,昨天答应的时候就怕会遇到这样的情况,看来今天可以早点走了。
    陈朗招来服务员，将菜单拿给顾佳，顾佳点了拼盘后就交由他们了。
    四人点了七八样食物，等待的过程中，陈朗向她介绍道：“她是蒋蔓蔓，陈峻的女朋友。”
    蒋蔓蔓是个很漂亮的女生,明眸皓齿，笑眼弯弯。
    任谁见到这么好看的小姑娘都会心情好起来,顾佳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你好，我是顾佳。”
    蒋蔓蔓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我非常希望你的《山河》，旧版和再版都买了一本，有幸能请作者签个名吗？”
    她应该是真心喜欢这部作品，说这句话时，脸上是止也止不住的笑reads();。
    顾佳乐意之至。
    她写了段祝福语，落款处签上自己的名字。
    这个时候不得不庆幸，幸好小时候练过书法，字尚且拿得出手。
    蒋蔓蔓拿到书很开心，还拉着她问了不少问题，倒是缓解了顾佳一开始的尴尬。
    倒是她男朋友陈峻几次三番想插/进话题，都被她不着痕迹地绕开。
    顾佳眼里露出了笑，也配合她的举动。
    等食物上桌，蒋蔓蔓这才停止了交谈。
    没找到话题，气氛一时出现凝滞。
    趁没人注意，陈朗偷偷和她说：“不好意思，是我没和陈峻解释清楚，他还以为我们是……所以才擅自做主把你也叫了出来。”
    说到这个，陈朗也有些尴尬，前一天才被人家拒绝，还没整理好心情，今天又要雪上加霜，再中一枪。
    知道不是他的打算，顾佳也松了口气。她就怕明确拒绝后，人家还一意孤行地要追求她，那原先的好感也会变成反感。
    双方经过愉快友好的沟通，彼此间的尴尬消了不少，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拿了食物吃。
    对面陈峻看他们气氛和谐，还以为相处愉快，心里不由高兴，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做的真棒。
    之后，多是陈朗和陈峻在聊天，两人谈得是几天之后的旅游，期间陈峻还一个劲儿地唆使顾佳也加入，被顾佳以写剧本拒绝了。
    如果是码字还能用“出来散心”或者“开阔视野”忽悠，但对方说了写剧本，陈峻也不好接话。他虽然不写剧本，但也知道剧本都有时间要求，量大任务繁重，不管这是借口还是事实，既然她这么说，陈峻也不好再邀请。
    他对陈朗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后者哭笑不得，看来自家兄弟还没放弃拉红线的心。
    顾佳又坐了会，就借口码字先走了，陈朗倒是想送她，不过被顾佳拒绝了。
    陈朗看她坚定的表情，知道这是明确的拒绝，不管是指这次的相送，还是指他的追求。
    难得遇上一个看得顺眼还喜欢的女生，偏偏对方对他根本没兴趣。陈朗心里不免苦涩，还是笑着和顾佳说了再见。
    顾佳走后，陈朗也没了呆下去的兴趣，也找了借口先走，失恋时期并不想看情侣秀恩爱。
    陈峻还挺困惑：“他不是说今天下午没事吗？怎么又有事了？也没看他接电话啊。”
    蒋蔓蔓：呵呵。
    事后，陈峻被自己女朋友训了一顿。
    “你没看出来我家女神对陈朗没兴趣吗？”
    “怎么没兴趣？”陈峻皱眉，“我看他们不是聊得挺开心的吗？”
    蒋蔓蔓翻了个白眼：“哪来的开心啊。”满屏的尴尬都快溢出来了好吗？要不是今天这场聚会是他男朋友发起的，她都想直接走人。
    陈峻表示：“你要是和不喜欢的人聊天会聊这么久？”
    蒋蔓蔓对此呵呵哒，这叫正常的交流沟通，谁让你把人家排到邻座，要是陈朗一直和你说哈不就冷落顾佳了吗？哪有主人请客冷落客人的理，人家陈朗是在给你收拾尾巴好吗？
    “而且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为什么我今天请她过来她会答应？”陈峻为证明自己的话没错，努力找着证据，还怀疑到了顾佳身上，“怕只怕她是故意吊着陈朗胃口的reads();。”
    蒋蔓蔓倒觉得不会。
    陈峻给顾佳打电话时她也在，从头听到尾的蒋蔓蔓表示，明明人家一开始已经拒绝了，如果不是他先提起两人同参加“周五见”现在又在一个城市不如出来聚聚，紧接着又提到自己是顾佳的粉丝，只怕对方也不会改变想法。不过这点蒋蔓蔓也懒得说，两人交往这么多年，很清楚某人认定的事情八百匹也拉不回来。
    陈峻还信誓旦旦：“再你看，如果顾佳已经拒绝过陈朗，陈朗也不会答应今天这个聚会吧？”
    还不是那点自尊心作祟，说不定已经被拒绝了，但怕丢脸没说出来。蒋蔓蔓腹诽。
    他见蒋蔓蔓没说话，还以为她赞同自己的说话，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次以什么理由
    所以说，遇到一个智商高情商低的男朋友，正常交流是行不通的，蒋蔓蔓选择暴力结束了话题：“再废话你今天就去酒店。”
    陈峻很委屈，这明明是他家，为什么他要去住酒店。
    但对上女朋友恼怒的眼神，他就是有再多不想法也不敢说出来。
    即使作为一名在网络上男女通吃的大神写手，他也实在难懂的女人的想法。
    顾佳回到家的时候，简知秋还没回来，她看了眼时间，比预想的还早，索性拿了电脑去阳台上码字。
    刚更新完一章，就接到简知秋的电话。
    原来她明天又要去相亲，所以拜托顾佳明天再喂食她哥一顿早餐。
    顾佳觉得她们真是难姐难妹，她今天才“被动相亲”，明天就轮到简知秋了。
    原本顾佳还打算明天吃糯米饭，既然加上了梁青舟，她打算还是煮粥好了。
    第二天，顾佳又是大包小包拎去了医院。
    看到顾佳一个人来，梁青舟的表情没有丝毫惊奇，显然已经知晓简知秋今天的行程。
    顾佳正打开保温带，将饭盒拿出来，忽然听见有人轻飘飘地问了句。
    “你昨天去约会了？”
    顾佳没想到他连这个也知道了，不免微窘：“不是。”她三言两语解释了起因，最后道，“所以其实他也是被蒙在鼓里，不过估计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梁青舟脸色平静地听完后，淡淡地“哦”了声。
    顾佳：“……”
    为什么感觉对方好像生气了？
    她像只初生的小蜗牛，在面对未知的世界时，小心翼翼地探头试探：“那个，东西已经好了，可以吃了。”
    梁青舟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唇角一翘，什么也没说，听话地端起碗喝粥，还顺口表扬了下她的厨艺。
    倒是顾佳被他这举动弄得心里七上八下，一直忐忑不安地等着大招，结果直到离开，什么事也没发生。
    顾佳走的时候遇到了骆轶航，对方看来已经恢复，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歌reads();。
    看到顾佳从梁青舟的病房里出来，他愣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顾佳吧，我听知秋说起过你，这几天辛苦你了。”
    两人都不太熟悉，打完招呼又没什么话好讲，相互客气了几句就道别了。
    骆轶航进了房间，见梁青舟正站在窗口，出口调侃了几句：“呦，这是哪家郎君这么俊俏啊。”
    梁青舟漫不经心地应了句。
    见他的视线一直看着窗外，骆轶航不由好奇地走上前：“你在看什么？”
    正巧这时候顾佳从楼里出来，骆轶航笑着指着她说：“你家小编剧，我刚还遇到她了。”
    梁青舟忽然挑了下眉，没有说话，只眼里多了几分笑意。
    骆轶航随手拉过椅子上坐下，问他：“感觉怎么样了？医生有说过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吗？”
    “已经差不多了。”
    按医生的说法是明天就可以办理出院，不过他妈不放心，硬是让他多住几天，说是再观察观察。
    梁女士说的话，他自然不敢不遵从。
    知道他没有大碍，骆轶航也放心了：“《山河》的进度也拖慢了一些，不过亏损简boss已经补上。”在心里羡慕有个有钱爸爸真好后，又道，“等你回去后可能要补上近十场，我已经和谢导说了，到时候熬夜赶进度也可以。”
    这点梁青舟自然也同意，他一向敬业，更何况这次的拍摄进程已经因为他受伤的缘故耽搁了不少。
    骆轶航继续交代其他事宜：“外面的记者还剩下两三家，所以出院的时间我们还是要瞒下来。出院前一天电话联系我，我提前把人手安排好。”
    梁青舟点头：“好。”
    “你粉丝一直挂念你情况，你微博又没上，现在全涌到我这里来了。”说到这个，骆轶航也是哭笑不得，“你微博先暂时由我接手，到时候我会每天准时上传一张你的照片。”
    梁青舟对此无异议，他平时本来也就不怎么发微博，如今有人接手正好。
    作为一名经纪人，最喜欢的就是这么听话的艺人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先拍几张照片交交差。”说着，他拿出手机，原打算就这样拍上几张，但又觉得画面太过单薄，余光撞上桌上的书本，表情一乐，“诶诶，等等，等等，你拿一本书，对，就这样，随便拿一本，唉，我应该带剧本过来，正好可以刷一波粉丝好感度。”
    嘴里惋惜着，他动作飞快地连按按键，各角度拍了数十张，然后拿给梁青舟：“你挑几张好一点的，我们发上微博。”
    梁青舟看了眼：“不用。”
    他随手就选了一张传上微博，速度快得连骆轶航阻止都来不及。
    骆轶航夺回手机后，看着新发出的微博眼里含泪：颜值高就是这么任性。
    当天下午，沉寂数天的梁影帝终于更新了一条微博。
    梁青舟v：谢各位关心，一切安好。【图】
    配图应该是刚拍的，日落西沉，他倚在日光灯下看书，神色沉静，透着股从容雅致的味道，仿若世族之中蔼然可亲，翩翩佳公子。
第十一章 （二） - 江海共余生 - 不披马甲太销魂

    顾佳在睡前一刷的时候也看到了这条微博，她本来以为就是一条很寻常的微博，还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番。
    嗯,容貌隽秀，不掩风度，手上拿的书本背脊页上裸/露出来的名字是汪曾祺的《人间滋味》。
    顾佳摸摸饿扁的肚子,脑海里一瞬间就浮现了目录页：豆腐、蚕豆、鳜鱼、栗子……
    作为一名合格的吃货,这本书她倒背如流。
    大半夜发这张照片,居心叵测啊居心叵测。
    顾佳心里腹诽,手上动作不停，截图保存好这才安心地睡觉去了。
    未曾想第二天登录微博，被暴涨的上千个粉丝吓了一跳。
    她微博粉丝每天都会有少到几个多到几十个的涨,但从来没有哪次像今天一样，一涨就是几千reads();。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系统出了问题，结果翻了翻粉丝,发现居然都不是微博分配的僵尸粉。
    难得是她自己昨天梦游买了热搜？
    顾佳困惑地挠了挠爪。
    然后就顺着粉丝留言透露的蛛丝马迹一点点去总结,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
    好嘛，就是梁青舟昨天发的那条微博。
    本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顾佳的不少粉丝都是梁青舟的死忠粉，好多都是当初在知道梁青舟会接演她的《山河》而特意关注的她。所以昨天梁青舟发出的那条微博，不止顾佳看到了，许多粉丝也第一时间看到了照片，并且右键保存。
    事情到这里，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就在这时，有人眼尖地看到了放在柜子上一叠书，书籍是横放的，书名页朝外，虽然放大查看后显得模糊，但隐约还是能看见一二。
    于是，网友在一堆《东京梦华录》《解忧杂货铺》《重口味心理学》中，还夹杂了一本风格明显迥异的书名《他穿越风雪而来》。
    有人随手一搜，发现作者是佳和万事兴，并且该书本尚未上市。
    当然了，读者并没有想太多，毕竟梁青舟是在拍摄《山河》时受伤的，而佳和万事兴又是《山河》的作者。她会去探望也是常事，去探望病人又不能空手去，带点水果带上自己刚刚出版的小说都很正常。
    微博下的留言变成了，一部分在询问佳和万事兴是谁，在得知她就是《山河》后，又顺着微博爬了过来；另一部分则纷纷表达了自己羡慕嫉妒恨之情。
    阮软軟：一个新书上市宣传都懒得宣传的作者，读者连她新书上市的信息还是通过其他人的微博才知道的：）
    江空渺渺：男神你这四本书可不可摆整齐些，还有，你可不可以把书按照书名长短叠好？强迫症看着好难受π_π
    大脸猫：万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大大，有时间调/戏男神却没时间更新，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顾佳：……
    说实话，如果不是收到《他穿越风雪而来》的样书，她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本书没上市。
    弄清楚粉丝上涨的原因后，顾佳默默打开关注列表，进了苏念安的微博，发现自家尽职的小责编不仅弄好了话题，还给自己的预售做了长图置顶。
    顾佳点赞转发。
    佳和万事兴：#他穿越风雪而来#如果有个人，愿为你生，为你死，为你单枪匹马入沙场，为你翻山越岭霜满头，为你饮酒长醉不愿醒。你会舍得不爱他吗？
    大脸猫：单方面宣布我和男神恋爱了，以后请见我程夫人，蟹蟹。
    竹衣：啊啊啊啊我的程遇男神啊！前几天才重温过这篇文章，看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泪目。这是女主闺蜜在她申请调去边疆问她是否值得时，女主说的一段话。大概喜欢了这么一个男人，以后再难爱上别人了。
    闲咸蛋：很多人都喜欢男主，但实际上这篇文章我更喜欢女主。一份爱，要有多深刻，才会刻骨铭心。一个人，要有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她用余生回答了这个问题——沿着他的路线，走他走过的路，看他看过的风景，爱他爱着的这个国家。
    苏念安在第一时间转发了她的这条微博，难得的文艺煽情reads();。
    苏苏小锦鲤ssr：#他穿越风雪而来#看过这篇文章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正视缉毒警察这四个字，因为只要一看到，就会忍不住想起程遇，想起阮阮，想起他在她夜半惊醒时会捂着她的耳朵，和她说“我在，不要怕”，想起他也曾和她约定“岁晚青山路，白首期同归”，想起他最后走时义无反顾不曾回头。
    有读者问她：结局he吗？
    苏念安残忍地告诉她真相：如果你说的是传统的he的话，它不是。但如果从泛意上讲，它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还有什么比和平更难能可贵的结尾？
    说的再好，也改变不了大虐的结局。一堆小天使跑到顾佳微博下，泪眼汪汪地控诉她是后妈，残忍的刽子手。
    顾佳：……
    豁哦，好的时候喊她小甜甜小甜心小心肝，生气时就叫她刽子手后妈，她都可以来个七十二变了。
    她放下手机，正好听到简知秋说：“我要去医院看我哥，你要来吗？”
    想到昨天的那张照片，顾佳下意识回了个“好”字。又觉得自己最近去地太频繁，未免居心不良，又想改变主意，但这是改变主意太过明显，到时候简知秋追问起来她肯定怂。
    越想越纠结。
    简知秋只高兴着今天可以蹭车了，也没多想，继续和顾佳念叨着：“我妈也是，我哥那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吗？昨天还熬了骨头汤，非要我带给他。”
    一边说着，一把提着保温瓶去了厨房。
    见到梁青舟，顾佳还没提照片的事，对方就先道歉了。
    “不好意思，我也是今天看到微博才知道昨天不小心把你的书本也拍进去了。”
    顾佳偷偷瞟了眼他：“呃，没事，你现在在养伤，又不能长时间玩手机，总不能让你拍完照还要一张张筛选吧。”
    事实上，骆轶航本来就是准备这么做的，奈何梁青舟手速快，在他反应过来前就发了微博。
    事后骆轶航还为自己的延迟反应找了借口：抢不过某人单身三十年的手速也是正常。
    顾佳说完之后又加了一句：“据我所知，大多数明星的微博都是由经纪人管理，所以你不清楚也是正常。”
    “嗯，我微博这几天也是骆轶航在管。”梁青舟黑锅甩得毫无负担。
    顾佳了然，她就知道。
    她露出小小地笑容：“而且你昨天那条微博也算是免费替我宣传了。”
    这话她说的非常心虚，作为一名连新书上市都忘记宣传的作者，她不得不感谢梁青舟昨天发的这张照片，让她记起了自己的副职还有一个，即新书营销号。
    “那我是不是该收点宣传费。”梁青舟低头喝了口骨头汤，侧身望向她，眉宇清润神色温和，语气轻松的和她开着玩笑。
    顾佳也配合：“这你得要像我编辑要了，我目前也还没收到稿费。”
    相视之间会心一笑，不知是不是气氛太过轻松，顾佳也没了之前几次的拘谨，两人闲话又聊了几句，倒也融洽。
    从头到尾插不上一句话的简知秋：我是谁？我在哪儿？这是什么地方？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