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伏心 第一章 面子酒家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江湖鱼龙虾,同饮江湖水。 云梦泽。 春雨淋淋,行人匆匆。 青山野林,一处酒家前,不时有行人驻足下来。 只是看了看酒家前一块贴着告示的木栏,随后又匆匆离去。 这处酒家没有招牌,却有一个江湖人士皆知的名字——面子酒家。 这个名字源自于江湖人士口中,皆因在这青山野林中,普通人谁会将酒家开在此地,不说做亏本买卖,那也赚不了几个钱吧。 而这处酒家的不同之处,就在于那酒家门前左侧三步外立着的那块木栏。 木栏上贴着的告示也会经常更换,悬赏令,买凶~杀人,江湖秘闻及小道消息等一些江湖事。 故而,江湖人士见了这种酒家,不管是黑道白道,皆会给上一点面子,最起码不会少了酒钱与刻意闹事。 “下吧,下吧,反正也没几个人来喝酒,掌柜的回来又要怀疑我偷藏酒钱咯。” 酒家的小二悠哉走到门前,看着那些蓑衣斗笠冷剑寒刀的江湖人士,丝毫没有一点畏惧,只是暗自抱怨掌柜的吝啬之外,还在想那新来的小伙计有没有起床。 那小伙计叫李真浪,来三四天了。 初来时,一身泥泞,衣衫褴褛,袖子都没了,露出两条胳膊,裤腿也断了,都遮不住膝盖,面瘦肌黄的,一看就是饿了好几天。 问他从哪里来的也不说,也不是不说吧,是说了自己也听不懂,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球的地方,看起来怪可怜,总不能看着他饿死吧,也就擅自决定让他先留了下来,等掌柜的回来再说吧。 “二壶哥,不好意思啊,我又起来晚了。” 听到身后那新来小伙计的声音,他转身说道,“都三四天了,每天吃饱喝足的,按理说不该如此啊,是不是身体还有什么不适?” “可能……可能还在倒时差吧,又或者……水土不服。”李真浪反手揉了揉后颈椎说道。 屋外的小雨下的正欢。 “什么倒时差?”二壶不解的看着他道,“真的没有什么不适了吗?” “没……没了。”李真浪摇头摆手道,同时心中觉得眼前之人心肠不坏。 二壶见他如此,也就没在问了,朝着差不多五尺高的柜台走去。 李真浪也没闲着,连忙收拾桌子板凳什么的,同时也在想着为什么下雨天那些江湖人士都不进来坐一下避避雨呢? 这和他之前的认知有所不同。 想来想去也不明白。 李真浪无奈叹了口气。 来到这里大概也有十多天了,对这里也有了一个模糊的了解。 江湖,武林,大侠,高手……这一系列的关键词在他脑海中蹦跶个不停。 没错,他重生了! 重生在了这个所谓的江湖。 李真浪很平静,因为之前早已兴奋过了。 可兴奋过后,便是失落、心酸与孤独。 这个江湖,活着一点也不容易。 刚开始的大侠梦也在一点一点的破碎,一颗心早已凉到不能再凉。 若不是来到这处酒家,若不是遇到酒家的伙计二壶,那他李真浪没被江湖人士杀死,也就饿死在这青山野林中了。 重生一世,倘若真被饿死了,那该是多么的悲催…… 就在两日前。 李真浪亲眼目睹这处酒家门前有一伙人追杀一个人,纵使那个人生猛如虎,临死反扑斩杀五六名敌人,可最终还是抵不过一群人饿狼般的围杀,倒在了前方十步处,鲜血淋漓,让人触目惊心。 当时,他心里害怕极了,生怕那伙人转头杀进酒家,还好他们只是进来喝杯烈酒便走了。 而那死在酒家门前的江湖人士,还是酒家的伙计二壶去收尸的。 他说,江湖就这样,打打杀杀无尽期,不管是仇杀也好,谋杀也罢,只要有人死在我们酒家门前,我们酒家都会为那些死去的人做一点事,收个尸算是力所能及的了,同在江湖,我们皆是江湖人。 这也是江湖人士为何会给这么一间小小酒家面子的原因之一。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 可也不是所有人都会遵循这个“规矩”。 身在江湖,说不定哪天就轮到自己躺在地上了,若是无人收尸,那又是何等的凄凉与悲催。 “真浪啊,过两日掌柜的就回来了,到时候你眼皮放活点,手脚麻溜点,说不定掌柜的也就同意你留下了,记住没。” “嗯,我知道了,谢谢二壶哥关照。”李真浪回头看向正在打着算盘对账的二壶,那一脸的认真与苦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就是酒家的掌柜呢。 “我哩个娘来,这十多日就五十八个铜钱进账,掌柜的回来后,指定又得发脾气了。” 二壶放下了厚厚的账簿与一尺长的算盘,一脸惆怅的神情看向门外,摇摇头,苦笑了起来。 李真浪疑问道,“为什么不在人多的地方做买卖,这里的人流量真的太少了。”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李真浪发现酒家门前平均每日的人流量也就在三十来人左右,而这三十来人中,也就只有七八个人会进来喝上几杯酒。 更多的还是停留在门口木栏前看过告示后,便又离开。 “什么是人流量?”二壶扭头看着他,认真道“真浪啊,掌柜的回来后,你可千万别说这些听不懂的话,若是掌柜的不高兴,不愿让你留下,那我也帮不了你啦。” 李真浪心中当即一颤,忙说道,“我记得了,我记得了,谢谢二壶哥关照。” 他的话还真让李真浪有些担心,若是那未曾谋面的掌柜真不愿让自己留下,那自己又该去哪呢? 茫茫世间,举目无亲,他一个异乡人,温饱都是问题。 回想几日前流浪在这深山中,顿顿没有饭吃,走个路还不敢抬头挺胸,生怕那些擦肩而过的大侠看他不顺眼就是手起刀落,想想都觉得可怕,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遥想前世,哪个男孩子心底没有一个“武侠梦”? 快剑挚友,美酒佳人,纵马长歌,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刀光剑影,你我红尘中相遇,不问出处,不盼归期,抚一曲肝肠断,去留肝胆两昆仑! 这是每一个男孩小时候的梦想! 可长大后,一切都变了…… 如今,重生在江湖,又为何怀念那某厂加班的滋味了? 李真浪独自感慨,这不是我的“武侠梦”啊! “真浪啊,一会把后面的盘子洗了,掌柜的回来,可不能再睡懒觉了!” “我记得了,多谢二壶哥关照。” 李真浪擦完了桌子,就朝着后面的厨房走去。 二壶趴在柜台上,望着他走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被人一口一个二壶哥的叫着,还挺得劲的。 这个小伙计不错,会说话。 就是不知道掌柜的喜不喜欢这一套? 二壶心里还真想这个小伙计能够留下,他留下了,那以后自己也就不用洗盘子了。 这,挺好的。 云梦伏心 第二章 雨中观杀曲 青衣断雨生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云梦泽。 江湖八大险境之一。 传闻深处有异兽出没,就连外围也是冷森森的,除了江湖武林人士经常来此走动之外,一般人,身无三尺铁,根本不敢来此。 而那云梦山上,云烟薄雾中却是有一处山门,名叫云海仙门。 小雨未歇。 雨中隐带着一丝血腥味,随风飘来。 李真浪洗完盘子,从后厨来到门边,呆呆的望着外面淅沥沥的雨点,不禁有些感伤。 回头见二壶正趴在柜台上小憩了起来,他淡淡一笑,随后一叹。 江湖、大侠、高手…… 李真浪始终忘不了这些词汇,一想到自己的前世,就有些哽咽了起来。 前世输在了起跑线上,而终点也比别人短了一程,属于英年早逝的那种,还未来得及好好看看那个繁华的世界就凉了。 这一凉,肯定让不少人伤心难过了吧。 李真浪眼眶微红,闭上眼睛深吐了口气,暗自平复着心中糟乱不已的情绪。 雨声环绕在耳边,滴答滴答,哗啦哗啦,啪啪…啪…渐渐的,李真浪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数息后,他睁开了双眼,暗自喃道。 “前世已过,多想无益,而这一世,才刚刚开始……” 雨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远处亦有金属交击碰撞的响声,李真浪凝神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隐隐还能听到有数人喊杀的呵斥。 李真浪暗自咽着喉结,内心有些紧张,他知道,这处酒家门前不久后,便就会再有几具尸体倒下。 朦胧细雨中,映入眼帘的一幕…… ጿኈቼዽጿኈ 只见五名体型壮硕的男子正在追杀一名青衣湿身的女子。 那五名男子中,三人使刀,两人用剑,每一刀每一剑皆是凶狠凌厉,斩断细雨间,无情的杀向眼前之人,丝毫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 青衣女子挥剑斩出道道剑光,虽是且战且退,但可以看得出来,这青衣女子的武功不弱,比之他们五人中的任何一人都要高出不少;奈何,双拳难敌四手,青衣女子的身上早已被他们五人留下了数道伤口。曼妙身姿在雨中左闪右避间,那鲜血从伤口处挥洒至半空中,染红了还未落地的雨水,便随着那雨水又一同落下,落在几人脚下的地上,又被无情的践踏开来,顺着地上的沟壑缓缓流动着,直到颜色越来越淡。 看到这一幕。 李真浪的内心在颤抖着,只感觉两腿发软,想要转身走进屋内,却是一步也迈不开,只好一手扶着门边上的卧槽,惶恐不安的看着雨中打斗的几人。 青衣女子的脸庞被溅上了一抹血红,紧皱着柳眉,亦不曾有过一丝松懈,猛然一转身,长发带起一圈涟漪,手中紫剑无情的划过一人咽喉,那人瞪大了眼睛,丢下了手中长刀,双手捂着脖子,直直的倒在了泥水中。 鲜血至那脖子口急剧流出,与地上的泥水混在一起,只不过数息的时间,那一地便被染成了猩红。 李真浪只感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再加上那鲜血淋漓的一幕,让他的胃里一阵翻腾。 可是他不敢呕吐,连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紧咬着牙关,苦皱着脸,生怕那打斗的几人注意到他。 “嘘~多看几次就习惯了。” 身后传来二壶漫不经心的话语。 李真浪扭头看向他,只见他半眯着眼睛,一只手肘撑在柜台上,手掌顶着头,看起来无比的随意;而那张与他年龄相仿的脸上更是不曾露出过丝毫惧意。 “嗯,多谢二壶哥关照。”李真浪点点头,这让他的心中安稳了许多。 再次扭头看向雨中的几人。 却见又一名男子不知在何时就已倒在了泥水中,手中握着的长剑也已断了,鲜血布满了胸口,刚被天上的细雨淋刷变淡,霎时又变成了鲜红。 那是一处致命伤口,他被青衣女子一剑刺穿了心脏。 “嗯~” 这一声痛楚的闷哼,惊醒了李真浪。 他抬头看去。 见那青衣女子一身的狼狈,一袭青衣早已裂开数十处,芊白的小腿露在雨中,小腿上还有一道伤口在溢出鲜血。她持剑与剩下的三名男子对持着,而那三名男子也好不到哪去,皆已各自负伤,只不过,相比之下要比那青衣女子的伤势要轻上一些。 看来,这名青衣女子当真不弱,一人独战五人,虽是重伤至此,却也斩杀了两人于她剑下。 李真浪暗自这么觉得。 终于停了。 都打这么久了,是该喘口气了,按照他的认知,接下来,应该就是双方互相撂下狠话的一幕了,而撂完狠话,便就是生死之决!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竟是期盼着那名青衣女子能够活下来。 或许,皆因她是一名漂亮的女生吧。 心中更是在幻想着,倘若他李真浪是一名武功高强的大侠,此时,挺身而出,来个英雄救美,那感觉,嗯,说不出来,万一那青衣女子事后再以身相许……嗯~这才是大多男孩子的武侠梦吧。 就在李真浪遐想时。 只听。 雨中有人开口了。 “倾城雪,束手就戮吧,你的真元应已消弭殆尽了,你不可能活着回到云海仙门!” 雨中还剩的三名男子中,一名刀客声音嘶哑道。 青衣女子冷笑了笑,旋剑一挥,道“你们可以再来试试。”略显苍白的脸上怒眉倏挑,嘴角上挂着一抹乌黑血迹,那早已湿透了的青衣身姿,丝毫没有一丝胆怯! “大哥,她已无力反抗,何必与她浪费口舌。” “倾城雪,若不是有人非要你死,我们兄弟五人也不会与你为敌,但是,可惜了,你身中‘神仙难活’即使我们放过你,你也活不过三日,不如,就成全我们这桩‘买卖’吧!” “杀!” 一语落。 雨中三人身形瞬动,双刀一剑,同时朝着青衣女子杀去。 “卑鄙无耻之徒,合该当诛!” 青衣女子怒喝一语,旋剑再战。心知那“神仙难活”是世间至毒,纵使云海仙门近在眼前,自己也已无力登上那万丈高的云梦之巅,何不放手一搏,能杀一个是一个,也不枉此生快意江湖! “雪倾城,倾城雪,倾城孤雪霜剑鸣。” 青衣女子一剑一语,剑剑不留余力,剑光密不落雨,逼的三人险象环生。 “一城一雪一人守,一琴一剑一曲终。” 青衣身姿灵动缥缈,手中紫剑旋杀,断雨斩生! 李真浪心中又是一颤,眼前又有一人倒下。 青衣女子姿态高扬,眼神坚定且杀意强烈,嘴角挂着的乌血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至胸口青衫上,脸上逐渐显现出了一股无力的神情。 李真浪轻咬下嘴唇。 要结束了吗? 第四人倒在了泥水中,身首异处。 而她,也倒下了。 雨中一片狼藉。 血,染红了眼前。 空气中,雨中,风中。 皆有血腥的味道。 那青衣女子平躺在泥水中,仰面朝天。 细雨淋干净了她脸上的血迹,弯弯柳眉终于舒展开来。 李真浪莫名的感到心痛,多好的女孩,就这样凉了。 雨中人。 那名声音嘶哑的刀者。 转身朝着酒家走来。 当他经过李真浪的身边,用手拍了拍李真浪的肩头。 “伙计,一壶烈酒,越烈越好,二两牛肉。” 他没有停留,径直走进了屋内,找了张靠着窗户的桌子坐了下来。 “好嘞,客官慢等,一会儿就来。” 二壶眼见李真浪有些痴怔,当即吆喝了一句,随后快步朝着后厨走去。 李真浪扭头看向那坐在窗户边上的男子,他身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溢出鲜血,鲜血染上了桌子、板凳、还有地上。 “酒来了!”二壶端着一壶酒,一碟牛肉,快步走到那男子桌前,“客官您慢用。”而后转身将李真浪拉进了屋里,直到五尺高的柜台后,对他使了个眼色,低声说了句别乱看。 云梦伏心 第三章 提灯照轮回 夜收门前尸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点点头没有说话。 同二壶坐在柜台后,微低着脑袋,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野兔,可眼角的余光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瞥向那名声音嘶哑的男子。 那男子浑然不在意身上还在往外溢出鲜血的伤口,只是独自倒酒、喝酒…… 又像是在沉思着心事。 李真浪就这样偷偷瞄着他,也不敢吭上一声。 倒是旁边的二壶比较镇静,这种事,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不知过了多久。 屋外的小雨停了。 那男子起身扔下一袋钱,看向柜台后的两人,开口道,“伙计,‘卖’个消息给你们,荒漠五凶已死。”说罢,他就朝着屋外走去。 李真浪抬头看向那孤刀男子离去的背影有些失神,心中对这个江湖莫名有了一丝失望。 “别看了,赶紧收拾一下吧。” 二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后叹了口气,径直朝着方才那孤刀男子用过的桌子走去。 李真浪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脸,长舒了一口气,道:“二壶哥,你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正在收拾桌子的二壶,听到他这么问,当下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说道,“好人坏人,谁知道呢……” 二壶的语气有些落寞,这个问题,他记得小时候也经常会问掌柜的,可掌柜的说,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够管的,记住,我们只是普通人。 李真浪摇摇头,挥散心中的愁意,帮着二壶收拾那一地的血迹。 “真浪啊。”二壶温和道,“记住,我们只是普通人,有些事我们无能为力,除了选择独善其身外……没有办法。”他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很严肃,眼神很清澈很平静。 李真浪再次点了点头,心中觉得二壶说的是对的,并没有因为这番话就认为二壶是那种比较冷血的人。 可他不知道。 眼前和自己一般大的二壶,也曾有过行侠仗义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儿时愿望。 只是,被这个现实所磨灭了…… 屋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二壶在一张纸上写下“荒漠五凶已死”六个大字递给李真浪,让他贴到门口木栏上。 李真浪有些不想。 二壶看着他道,“去吧,为了我们自己能够活着。” 李真浪深吸了口气,点点头,走出了屋外。 那倒在泥水中的几人依旧没能起来。 入夜。 李真浪打着一盏白皮灯笼,伫立在小小酒家门前,静静地看着二壶将几具尸体装上一辆木轮板车。 他在为他们收尸。 李真浪走了过去,看着车上的几具尸体一时无言。 此刻,他不怕了,只是感觉到心口难受,难受的喘不过气来,一颗心很沉很重。 这个江湖,真的是一点“王法”都没有吗? 就这么随意杀人夺命? 李真浪暗自问道。 刚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十余日,就见到数幕血淋! 他心中为这个江湖感觉到悲哀,为这个世界感到悲哀…… 那打着灯笼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白皮灯笼内的烛火随之有些晃动。 前世,他不是什么有为少年,只不过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何其有幸生在了一个和平的年代与国家,何其有幸身为炎黄子孙,血脉里流淌着自强不息的血液与精神。 想家了…… 夜幕下,第一道月华洒落在世间每一个角落,落在那青衣女子的脸上,是那么的安详。 长长的睫毛垂落而下,原本那樱花粉唇此时却变成了黑紫状,毫无血色的小脸有些发黑;这让李真浪暗自心痛,多好的女孩啊,看起来也就比他大上那么一点,和他前世一样,也属于英年早逝的那种。 “走吧。” 二壶喘了口气,用力推起了木轮板车。 李真浪没有说话,只是随行在一侧,打着白皮灯笼为“他们”照亮前方的黑夜。 愿轮回的路上,有光相伴…… 两名少年行走在深夜中,推着一车的尸体,朝着深山中而去。 一路上,月黑风高,鸦声阵阵,让人不由自主的心中发怵。 而这云梦深处有异兽的传言,二壶可是从小听到大的。 “说……说说话吧。”二壶的声音有些发颤。 “嗯,说……说两句。”李真浪咽着喉结道。 “你怕不怕?” “不……不怕!” “我怕。” “嗯?你不是经常给人收尸吗?” “嗯嗯,可那都是白天,我还从来没有在夜里给人收过尸。” “哦~” “嗯,要不是你说……不忍心看到这女的曝尸荒野,我就打算明日天亮再给她们收尸了,大半夜的,谁不怕啊……” “放心,像二壶哥你这样心地善良的人,绝对会平安一生,相信我,好人有好报,老天都不敢收你。” 李真浪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声音竟是比方才响亮了许多。 “你这么肯定?” “不是肯定,是……算是一种信念吧。” “行吧,借你吉言,这辈子咱没那个本事,做不得那种人,可也行的正坐得端,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扪心自问,咱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不枉此生为人了。” “嗯,二壶哥说的好,要是放在我们那里,你绝对会被授予‘正能量王’的美名。” “什么王啊,听不懂,对了,说说你们那个球吧,到底是啥样的,我从来都没听过。” 李真浪迟疑了一会,笑道,“我们那叫地球,也有很多人,几十亿人,但我们那没有这些打打杀杀的,很太平,很和气,我们有法律,有英雄,有白衣天使,总之很多很多,为了和平,为了国家,为了人民而奋斗,比你们这真的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听起来不错哦。”二壶露出一脸的向往,“几十亿是多少?我们这有万千人,有没有你们那多?” “嗯,差不多吧。” 李真浪知道了这个世界没有“亿”这个单位。 “国家是什么?” “就是……就是……家。” 李真浪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嗯,一家几十亿人,你们那可真厉害!” 李真浪笑了笑。 “你想家吗?” “想,怎么会不想呢,只是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 “嗯,说不清楚,总之……先活着吧。” “我没有家,是掌柜的把我养大的。” “你是孤儿……” “嗯,我没有见过爹娘,掌柜的说我是被狼叼走的,是他从狼口中救下了我。” “那掌柜的也是个好人了。” 二壶笑了笑。 “等你见了他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什么意思啊?” “掌柜的可老奸巨猾了,又吝啬,总是有事没事骂上我两句,我都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还不能顶撞他,总之一言难尽。” “小时候他逼我读书写字,说是认两字没坏处,结果长大了,就经常让我写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江湖琐事,写好了就贴在门口木栏上。” “那你就没想过离开这里吗,去普通人生活的地方。” “嗯,以前想过,现在不想了。” “为什么?” “以前还小,也怕,想过离开,可是看到掌柜的日渐老去,就有些狠不下心,要是我走了,这酒家就剩他一个人了,不就成了孤寡老人了吗,想想还是算了。” “好了,就这吧。” 两人停留在一处小树林,树林里的树木不大,稀稀松松,排列无序,而林中早已有数十处小土包,李真浪没有问那小土包是什么,因为他知道,知道那小土包皆是二壶以前埋葬的江湖人士。 二壶放下了推车把子,从下面抽出一柄铁锹,李真浪连忙将手中的白皮灯笼往上抬了抬。 “吐~吐~” 二壶朝着两手心各吐了点吐沫,搓两下,拎着铁锹狠狠地挖了起来。 月光下,两名少年……没在怕了。 月光下,黑夜中,密林处,几双绿色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云梦伏心 第四章 深夜埋尸逢异兽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白天刚下过小雨,地上的土壤比较松散,二壶挖的很快,不多时便已挖了数尺深;可是还不够,他跳进了坑里,一下又一下的往外面掘土,要挖一个足够五个人躺下的坑,还需要一点时间。 春夜星月,林中起了小风,凉飕飕的,吹动树叶唰唰作响。 李真浪蹲在坑边,身姿微微向前,手中挑着的白皮灯笼则是放进了坑里,好给下面的二壶照亮视野。 “二壶哥,差不多了,先把那四个一批的埋了,一会再挖一个坑,让那女的单独躺着。” “啥四个一批?”二壶扭头问道。 “就是那四个一起的男的。” 李真浪换了个蹲姿,道:“我不忍心看着那女的和他们一起同葬,本来就是仇人,埋在一起也不合适,万一双方死不瞑目化成怨鬼的话,指定还会再打起来。” “净胡说,哪里有什么鬼吗,都是吓人的。”二壶笑道,实则心中颤了颤。 “行吧,我也觉得把他们埋在一起是不妥,一会就单独埋那女的。” “那行。”李真浪将灯笼杆子斜插在地上,道:“我去尿个尿。”随后起身朝着一旁的灌木丛走去。 其实,他只是觉得把那么一个好看的女孩同四个大汉埋在一起,着实心里难受。 一人多高的灌木丛,枝繁叶茂,里面隐隐有些动静,而李真浪也没在意,只是觉得应该是什么小动物藏在里面,他伸手解着裤腰带,仰起头,看着月亮,口中下意识的嘘嘘了起来。 一阵风迎面吹来,他感到手上猛的一热,抖了下身姿,随即甩上两下,且道:“卧槽!” 随后又甩了甩脚。 才一边勒着裤腰带,一边朝着二壶走去。 此时,二壶正在往坑里推人了,而那坑里已有两人躺了进去。 就在李真浪刚离开。 月光下,那一地的湿土逐渐有了变化,只是在眨眼间就已干竭,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吸收一般。 而那半尺处的灌木丛也有了变化,根茎上出现了丝丝红线,由内而生,只余三寸左右,至根茎向上似有蔓延的趋势,直到又向上延生了两寸长才有停下的迹象;那枝繁叶茂的灌木叶上同样出现了几丝红线,顺着叶子上的纹络展开,也有些叶子只是一半生出了红丝线,另一半如常,乍一看好似天生的一般。 碧绿的灌木叶上多多少少都生出了红丝,在月光下显得异常妖艳。 “多好的女孩,可惜了。” 李真浪蹲在青衣女子尸体旁,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掰开青衣女子的右手,将那把通体紫色的长剑轻轻的放在她手心,然后帮她握紧;她叫倾城雪,他知道,很好听的名字,人也好看,就是命薄,让他不由得想起“红颜薄命”这个词,随后又为她整理下凌乱的头发与衣着,轻轻捏着袖子帮她擦干净嘴角的黑血。 “真浪啊,你也是个好人。”二壶一边埋土,一边说道。 李真浪苦笑着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好人,但我们家乡有句话,叫论事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所以,好人坏人……也只是在一念之间吧。” 李真浪抬头看着明月,有些恍然,眼眶微红,有些湿润,轻轻开口道。 “我小时候也做过坏事的,偷人家的西瓜,摘人家的石榴,还把人家的麦秸垛给点着了,大火烧了好几个时辰,人家的大人坐在地上哭的很伤心,我也被爸妈用皮带狠抽了一顿;可是没记性啊,转脸又打人家的鸭子,把人家养的大鹅逮住,拿绳绑着大鹅的翅膀,直愣愣的,觉得好玩,反正就很皮,皮的十里八村都有着不小的名气,走在路上,人家看到,都会说谁谁谁儿又来了,嫌弃的不得了呢,直到长大了,工作了,性子也就慢慢沉稳了下来。后来,我生病了,也就不得不离开我的家乡……来到了你们这里。” “又想家了吧。”二壶笑道:“你说的好多我也听不懂,但我就是觉得你们那应该很好。” “嗯,很好的,若是有机会一定带你去我们那看看,我请你吃炸鸡喝啤酒。”李真浪低头笑道。 可他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就连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都不知道,又谈何回去呢。 况且,这个世界想要活着也不容易。 那一幕幕的杀戮,让人心寒。 大侠、高手、锄强扶弱、济世救人、英雄救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剑开天、独断万古、降妖除魔、搬山倒海、摘星斩月、纵横苍穹、斗气化马、立山巅傲世间、见谁都也熊…… 而这些,他都不行! 当下也就只有一个念头。 先活着吧。 活着才有希望。 活着才能最浪! 月冷星寒。 初春的夜,还是让人感觉到有点小凉。 李真浪缩了缩脖子。 夜风轻吹,惊散成群的寒鸦掠起,扑腾着羽翅向月飞去。 “埋吧!” 二壶又挖好了一个坑,比之前的坑小了很多。 李真浪点点头,就在他准备推青衣女子入坑时,不知道是不是眼睛花了,他好像看到那青衣女子的手指动了一下,那原本紧握着长剑的五指,竟是松开了一根。 而松开的那根手指正是无名指。 “等一下……”李真浪抬手道,“她好像还没死。” “怎么可能!”二壶惊讶道,“都在地上躺了好几个时辰,若是没死怎么不起来呢?” 李真浪摆摆手,道:“我摸摸她还有没有心跳。” 二壶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他贴在青衣女子胸口上又摸又听好一会儿,随后脸上又露出了一抹失落,忙问道:“如何?还活着吗?” 李真浪摇摇头,无奈道:“感受不到心跳,恐怕是我眼花了。”而后又看向二壶说“埋吧!” “要不……让我感受一下?”二壶轻声道,“万一还活着,那不就成活埋了吗。” 两人相视了片刻,李真浪点了点头。 “那你感受一下。” 只见二壶来到他跟前蹲下,缓慢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放到青衣女子的鼻尖下,仔细感受了起来。 片刻后…… “还有气儿!”二壶惊讶道。 “真的吗?”李真浪惊讶道。 “真的!”二壶又惊讶道。 “快弄回去!”李真浪再次惊讶道。 就在二人惊讶时。 “呜嗷~~~” 身后突如其来的长啸声止住了两人的惊讶,随之脸上露出了一抹惊恐! 他们扭头望去。 只见数十道绿色的光点在晃动,在靠近,直到他们看清后。 那是眼睛! 云梦伏心 第五章 厮杀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是异兽!” 二壶惊叫了起来,转身爬到坑边一把拿起了铁锹,颤声道:“真浪……小心了,这是异兽。” 数十道绿色眼睛一同飘来,渐渐露出那眼睛后的本来面目。 似狼非狼,长着狼的头,而那锋利的爪子上却是布满了鳞片,四肢关节处也是同样,月光照在上面,还隐隐反射出几道银光;身上红黑交替的皮毛,似道道画笔画出的一般,一口闪着寒光的獠牙三寸余长,整个兽身莫约五尺左右,看起来凶狠无比。 李真浪缓慢站了起身,一点一点的向后退着,生怕惊到了它们,同时问道:“什么是异兽?” 二壶紧了紧手中的铁锹,轻轻移动着脚步,直到与他并肩而立,道:“小时候经常听人说,这云梦泽是世间八大险境之一,深处有异兽存在,这些异兽很凶猛,不比那些江湖人士弱,总之我也不太清楚,以前白天也从未遇到过,不知道今夜怎么会遇上它们。” 二壶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他知道今夜难有活命。 “别紧张,一会见机行事。”李真浪深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见过鲜血淋漓的杀戮与经历过死亡的恐惧,眼前这一幕倒也没那么怕了。 二壶点点头,心中虽然还在颤抖,可脑子却很清醒,酒家门前的杀戮他早就习以为常了,甚至都有些麻木了,又经常为他人收尸埋葬胆子怎么可能会小呢?只不过,在这个时辰与地点,还是第一次碰上传闻中的异兽,难免有些慌张罢了。 眼见它们朝着自己越来越近,二壶当下决定了将手中的铁锹交给李真浪拿着。 “二壶哥,你这是做什么?” 李真浪有些不解,看着二壶递来的铁锹,又见他一脸的严肃,像是做下了什么抉择一般。 “真浪,你拿着,一会能跑就跑,千万不要停下来。”二壶平静的看着他道。 “你……”李真浪迟疑了下,随后就明白了,当下这个局面不管是谁手中拿着铁锹自然都要安全一些,那么能够活下来的几率也就大上一些,可二壶却是选择了把铁锹给他! 这让李真浪心中一暖,感到眼睛有些发酸。 这个江湖,也不全是杀戮。 他猛的朝前走上两步,惊的前方数十只狼形异兽顿了下足;在那幽绿色的目光下,李真浪弯腰拿过青衣女子手中的紫剑,一挥道:“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二壶愣了下,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快步上前且旋动手中铁锹,一立道:“壶爷在此!” “尔等畜生尽管冲着你壶爷来吧!” 声音震动山林,月芒骤然大亮,二壶一手握着铁锹,一手叉腰,颇为神气。 儿时的愿望难以实现,成为不了想要成为的那种人,可那颗心依旧如儿时一般淳良率真。 这一声吼,惊的前方数十只狼形异兽再次驻足,并各自扭头相互看了看。 由于受到了二壶的情绪影响,李真浪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气血上头大叫道: “你浪爷在此,有种的单挑啊!” 话刚落! “呜嗷~” “吼……” “嗷~~” 眼前兽吼不止像是发怒了一般,一双双绿色眼睛透露着凶残精光。它们仰天长啸低声怒吼撼动四周山林方圆数里外。 刹那间,它们有了动作…… 但见数十只狼形异兽咆哮着一同扑来,眨眼间就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李真浪与二壶团团围住;嘴角闪着寒光的獠牙隐有液体滴落而下,那一道道修长健壮的兽躯在月光下就像是一群矫健的“狩猎者”,皆是一同望着中间的两人。 而李真浪与二壶正是它们眼中要被猎食的“食物”。 李真浪心中一颤,方才的那股豪气顿时弱上了几分,紧握着手中的紫剑,凝神注视起眼前正朝他与二壶再次扑来的狼形异兽。 反观二壶,那额头上也已冒出了点点冷汗。 “吼~”最前方的一头狼形异兽猛的跃起,凶狠的兽性被展现的淋淋尽致。 “小心点。” 二壶拎着铁锹朝前拍去时,还不忘提醒了一句李真浪。 然而,他那一下落空了,那头狼形异兽一个侧身闪到一旁,而后死死的盯着二壶怒吼。 李真浪挥剑相随,用力劈了一剑,也是吓退了一头狼形异兽,他与二壶背对背道:“你也是。” 来不及多说什么,狼形异兽再次低吼着扑来,一个纵身,猛的跃起,那双利爪直取李真浪面门。 “砰~” 李真浪用力一斩,随即被迫与二壶分开,可手中紫剑狠狠地斩在那双利爪上竟是溅出了星星火花,同时亦感到手心有些发麻,然而那双利爪仍旧完好无损! 随后一边闪躲一边挥剑“二壶哥,不行啊……它们太硬了。” 此刻,二壶也正被数只狼形异兽围杀,根本难有一丝喘息的机会,一条手臂更是早已被那兽爪抓破,鲜血顺着胳膊缓缓滴落,二壶不敢大意,奋力挥舞着铁锹,猛的一下将一头狼形异兽拍在地上,可那头狼形异兽随即又站了起来,抖了抖兽躯,再次朝着他扑了上去。 “吼~” 狼形异兽再次咆哮,随即五只同上,左扑右跳间,利爪无情的抓向李真浪。 李真浪出剑无章,紫剑划出道道剑光,疯狂乱斩一通,斩在它们身上,头上,腿上,屁股上,皆是难伤它们分毫。 当下心中有数,今夜不出意外的话,那就必死无疑了! 心中有些分神脚下一个趔趄,他的身姿朝后微仰了下,就在此时,一只狼形异兽猛的跃过他头顶,一双利爪狠狠地抓在他的胸口上,李真浪顿时感到一股剧疼传遍了浑身上下。 “呃……”低声沉楚。 李真浪忍着胸口传来的剧痛继续挥动着手中的长剑,奈何眼前的狼形异兽接二连三的朝他扑来,容不得他停歇半刻。李真浪渐渐的感到体力有些不支,手上的力气也是弱了几分。那胸口前的一道爪痕也正在往外溢出鲜血,浓重的血腥味使得狼形异兽更加的疯狂与凶猛。 “给壶爷趴下!” 只听二壶一声怒吼,手中铁锹沉力一拍,正好拍在一头准备从后面扑向李真浪的狼形异兽。 “真浪,你怕吗?” 两人再次聚到一起,背对着背,低声交谈了起来。 “不怕!” 李真浪紧握着紫剑,冷冷的看着周身再次将他们二人围了起来的狼形异兽。 “我也不怕……” 二壶苦笑道。 “吼~~” 狼形异兽再次发动围杀,李真浪与二壶渐渐的再次被迫拉开了身姿,各自同它们“厮杀”了起来。 二壶拎着铁锹连带着身形旋动着,让周身的狼形异兽难有再次扑上来的机会。 可这样,他又能撑持多久呢? 其实,他方才想问的是——真浪,你怕死吗? “吼~”一只狼形异兽猛的飞扑而起。 李真浪被它扑倒在地,随即紫剑脱手而出,朝着身后飞去,闪着寒光滴着不明液体的利齿毫不留情的朝着他的脖子咬下! 云梦伏心 第六章 希望与绝望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真浪!”二壶旋动身形间,急切叫道。 他停下了旋转,身形有些摇晃,只感到有些头晕,可还是朝着李真浪踉踉跄跄的跑去。 然而,周身的狼形异兽怎会让他如愿。 “吼~” 数只狼形异兽一拥而上,趁着二壶脚步不稳时,被一头狼形异兽一口咬住了小腿,鲜血顿时顺着狼形异兽的嘴角往下滴落。 “呃~”二壶闷哼了一声,脸上的神情逐渐扭曲,反手一铁锹狠狠地拍了下去,道:“给壶爷趴着!” “嘎吱!”但闻一声清脆。 铁锹拍在那头狼形异兽身上,虽是将它拍开,可铁锹竟是生生的断裂了。 此时,二壶的手上只余半截手腕粗的木把子。可想而知,他真的是感到了绝望,随后便被一群狼形异兽再次围住,难有一丝突破的缝隙。 “真浪,撑住啊!”二壶大叫道。 “啊~~~” 李真浪双手布满了鲜血,那鲜血是他自己的,他躺在地上,两手一上一下死死的掰着身上那头狼形异兽的嘴巴,手上的鲜血就是被那锋利且闪着寒光的利齿所划破的,顺着手臂而下,流到脖子胸口。 “吼~” 那头狼形异兽嗓子里时而发出低吼,猩红的舌头不停地有液体滴落,落在李真浪的脸上脖子上,熏的他有些窒息。而其余的狼形异兽则是将他们团团围住,一边欲欲跃试,一边凝望着他们僵持不下的一幕。 李真浪同身上的那头狼形异兽四目相对,双方的眼睛皆是逐渐发红。 狼形异兽的绿眼中浮现出一抹红点,随后慢慢的扩散开来,越来越大。李真浪拼尽了全身力气掰住它的上下腭,眼神中也是布满了血丝,两条手臂止不住的发颤,像是即将气空力尽的前兆。 李真浪感觉到有些头晕,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地缓慢下来,粗重的鼻音呼吸声彰显着他体力不支了,手上的鲜血不断地流出,纵使不被咬死,那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吧。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前世,今生,所有在意他与他在意的人或物,前世英年早逝,好多人来不及见,好多人来不及等,对爸妈无法尽孝,对深爱无法开口,每天的生活就是上班吃饭加班吃饭下班吃饭,直到一场病魔的降临,只是半个月的时间,他就是被那病魔摧残闭眼了,享年17岁。 这就是“我”的前世,李真浪笑了,他不知道自己笑的有多僵硬,心中的遗憾难以弥补,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他猛然一醒,直视着上方不足半尺处的红绿眼睛,双手再次一紧,莫名的决心给了他一股气力,一股无可阻挡的力量! “这一世,才刚刚开始……这一世,依然有在意我与我在意的人……” 李真浪绷紧了手臂上的青筋,手背亦是如此,十指紧扣住狼形异兽的上下腭,缓缓的掰开、拉扯、再拉扯。 “我…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他一字一语,而后仰天怒吼,声音之狂令夜震动,使月藏首。乌云掩月,雷光倏动。长空一闪,夜色大变。突来狂风呼啸,山林皆动,云梦深处碧水三千,翻腾不已。寒潭水面炸起浪花朵朵,水面再变,形成漩涡,直搅深处三千尺! 一扇古老门扉竟是沉寂在这碧水潭底! “啊~~” 李真浪像是发狂发疯了一般,怒吼不止,惊的狼形异兽低声嗷呜~ “嗷呜……” “呜……呜……” “真浪!”二壶闻声怒喝一语,随即拿着半截木棍打算冲破周身狼形异兽的包围。 然而,半截木棍……脱手而出。 二壶被一群狼形异兽扑倒在地,身上不知被咬了几口,剧烈的疼痛让他神情依旧清醒,他朝着李真浪缓慢爬去,只是……刚爬半尺远便被一群狼形异兽拖了回去,身下的血迹染红了这夜。 纵使如此,二壶依旧不曾叫出疼痛,只是紧咬着牙关,一个反身坐起,随即双臂扣住离他最近的一头狼形异兽,他朝着那头狼形异兽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下去。 “吼~嗷~” 狼形异兽虽是刀剑难伤,可脖子正是它们的弱点,二壶不曾松手,亦不曾松口,狼形异兽的惨叫声令周围的同类惊慌失措,皆是一哄而散远离开来,随后一同望着他们,不敢上前。 “啊!” 就在此时,远处李真浪狂啸一声,二壶闻言,心有担忧,当下松开了嘴,但双手仍是没有松开那头狼形异兽,而那头狼形异兽也是被一旁的狂啸声所惊到,且与二壶一同望去。 只见李真浪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双手垂落而下,微弓着身形,身上手上还在不断地流着鲜血,头上发丝中亦是如此,而脚下不远处,竟是有两头狼形异兽倒在地上,鲜血淋漓……不对!二壶瞪大了眼睛,仔细看去,发现那不是两头,而是一头! 那地上还散落着一堆动物的内脏! 是真浪把它撕开了! 二壶惊住了。 “呜~” 那双手扣住的狼形异兽止不住的颤抖与低鸣。 二壶霎时一醒,扭头再次朝它的脖子咬了下去。 “呜……嗷……”狼形异兽惨叫连连。 二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是让它难以逃脱,而嘴上也是毫不留情,鲜血至他的嘴角滴落在地上,直到那头狼形异兽不再动弹为止,二壶放开了它,艰难的爬了起身,拖着一条腿,朝着李真浪走去,身后的血迹拖了一路。 “二壶哥……” 两人再次并肩,相视一笑,此刻无需过多的话语,他们一同面对身前还剩下的狼形异兽。 方才两人的“凶残”,它们看到了,也吓到了,各自低吼着,皆是不敢再次上前。 就当两人觉得还有活着的希望时,林中暗夜处,杀语又临! “杀我月狼子民,你们……该死!” 不及惊愕,不见来人,李真浪与二壶却是被一道重力正面打在身上,两人顿时朝后飞去,而后重重的落在青衣女子身旁的地上。 李真浪猛的一口鲜血吐出,溅了那青衣女子一脸与一旁斜插在地上的紫剑。 “真浪你怎么样?” 二壶顾不得抹去嘴角的血迹,忙问道。 李真浪微微抬手,道:“来到这里,能遇见你,真好。” 只见,暗夜来人首现真容,一头红黑交错的长发,一张阴沉英俊的白脸,身披一张红黑皮毛,抬手踏步而来。 “卑微的人族,你们……有幸死在我月狼王手中。” 群狼低吼,仰天长啸,似在恭迎——王者身姿! 云梦伏心 第七章 月狼王的交易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眼前人。 眼中透露着怒火,族民之死让他震怒不已,更何况还是死在两名“普通人类”的手中与嘴上! 一步山林震荡,一步狂风再起。 他,月狼王。 云梦泽月狼之王,化形千年,道行无匹,在云梦泽外围称雄已久,纵使这云梦之巅的云海仙门,他也无惧。 而一般的江湖人士也是不敢轻易对上月狼之王,这足以显现出月狼王的实力非比寻常。 “人类,有何遗言尽管说吧,本王赐予你们这个机会。” 月狼王只手轻抬,倏然一指伸向眼前两人,指尖凝元,准备一击必杀! “哈哈。”二壶笑了,眼眶含泪,他不是怕死,而是心中仍有遗憾,掌柜的把他养大,这份恩情他还没来得及报答,如今身在死亡边缘,第一个想到的竟是掌柜的,那个经常说话尖酸刻薄的中年矮胖男子,留着两撇八字胡,看起来老奸巨猾的圆脸,是那么的……想要再看上他一眼。 “二壶哥,对不起,若不是我……”李真浪苦笑着低下头,那未完之语便被二壶打断。 “真浪,二壶哥不怕死,今生能够遇到你是我二壶的荣幸,我看的出来,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只是有些执着,倘若还有来世,你记住,并不是所有的善良都会被善待,有时候,要量力而行,这是掌柜的教我的。” 李真浪仰头望月,二壶的话,他怎会不懂,只是人心有时候就是那般脆弱,易感动,易乱情,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可他李真浪偏偏就是那群人中的其中一个。 “我知道了,二壶哥。”李真浪缓缓起身,方才撕裂狼形异兽的那股力量令他渴望再次拥有,那股体内血液燃烧的力量。 “真浪你想干嘛?” 见他朝着月狼王走去,二壶想要起身阻拦,可原本就受伤的一条腿难以站立,又受了月狼王一掌重创,令他体内气血翻腾不已,扭头再次吐了口鲜血,并试着朝前爬去。 “人类,你是欲要挑战本王吗?” 月狼王沉眼聚精,审视着眼前之人,那一指凝元以待,似出欲出,或许正在等待着眼前之人最后的遗言。 “月狼王。”李真浪艰难伫立在他身前,与之相视了片刻,道:“我求你,放过他……” 月狼王一指逼向他眼前,道:“你拿什么求我?” 李真浪顿时哑口无言,是啊,自己拿什么求他?自己在这个世界本就一无所有,若不是怂恿二壶深夜来此埋尸,那二壶也不会面临着此刻这般绝命险境,这一声请求,不为自己,只为不想害得二壶身死在此。 “我的命。” “你的命早已在本王指下。” “没得商量吗?” “也不是。” “你说。” “我要你的血。” “你尽管抽。” “本王可以放过你们,不过,三日一碗血送来此地,若是你妄想逃走,那么本王准许你先逃千里,届时,所有人都会死,酒家,包括你这千里途中遇到的所有人!” “成交!” 李真浪想都没想,当即一口答应了下来。此刻,能够活着就是最大的希望! 俨然来不及细思月狼王为何会要他的血液。 李真浪转身走到那辆木轮板车旁,推动着板车朝着二壶与青衣女子走去。 “真浪你……” “没事了,二壶哥。”李真浪先是将那青衣女子拖上了板车,又扶着二壶缓慢上去,随后来到前面,两手架起车把,奋力的朝前拉去。 身上手上的鲜血依然还在滴落,落在他所走过的大地上,只是瞬间,便已无踪,像是被大地又或地下的东西所吞食了一般。 也许是他着急离开此处,生怕那月狼王反悔开杀,根本没有察觉那青衣女子的脸色已然褪去了黑状,逐渐朝着红润转变。 月狼王沉眼伫立,眼神中闪过一道精芒,嘴角并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意。 那名人类少年的血,他很需要,皆因其血液中含有一股生机,一股庞大的生机,若是就此杀了那少年,确实可以当场取得他的血液;可是,他的需要是长久的,如今放那少年离去,也不过算是将他当做“圈养”一般,而那少年还无法反抗,这才是月狼王心中所图。 李真浪拉着木轮板车不敢停留,迎着月光朝着山外行去,那握着车把的手,由于用力过紧,十指处的伤口再次溢出鲜血,且比之前溢出的更加急剧。 可是,他不敢停下。 这个世界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江湖”,这是一个有着妖兽化形的奇幻“江湖”,完全和他之前所想的武侠世界有所不同。 而那月狼王之所以会要自己的鲜血,那必定是有益于他,这么一想,那自己的血液或许和他人的也是有所不同,只是有何不同,李真浪想不明白,也难以再想下去。 一路的血流不止,早就令他头晕眼花了,只是靠着心中的一股意志在撑持着,直到走出了深山,停留在酒家十步外,李真浪心神一散,苦笑了笑,随即直刚刚的朝前趴去,趴在了还未晾干的泥水中。 “真浪!”二壶惊叫着踉跄下车,一手扶着木轮板车,脚下艰难的朝前挪动。 月夜清风,星稀渐隐,这是黎明即将来临的前兆。 二壶趴在他身边,用力的将他翻了个身姿,那张秀气染血的脸上,双眼轻合,一脸的放松神态,却又略带点稚气,眉目舒展,黑眸垂闭,嘴角竟还挂着一抹微笑。 二壶也笑了,会心一笑,他知道为什么李真浪总是会说先活着了。 因为活着才能做更多想要做的事,因为活着才能减少人生中的遗憾,因为活着才是一切希望的根本,因为活着才能成为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活着就是希望。 小小酒家前。 一人躺在车上。ቼ 一人躺在地上。ኈ 还有一人背靠在木轮板车的木轮上。ዽ 他们静静等待着黎明的来临,一同等待着那第一道曙光照耀在这个世间。 那,就是活着的希望。 云梦伏心 第八章 掌柜的担忧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微暖骄阳照耀天地间。 酒家门前。 一辆刚卸完物资的马车,在车夫的驱赶下缓缓离去。 中年矮胖男子站在门前,一手负于背后,目送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的背影,随后抬手摸了摸嘴角上的两撇八字胡,转身走进了酒家。 他朝着后院走去,脸色阴沉似有不悦。 后院不大四间房屋,南北各一间,东边并排两间,中年男子径直朝着东边左侧的那间走去,也没敲门,直接一推而入。 “掌柜的……” 二壶半坐在床上,身上裹着道道白布,见到那中年男子推门进来,当下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二壶啊。”矮胖男子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背对着他沉声说道:“从小我就告诫过你,不要同来历不明的人走的太近,更不要掺和那些江湖人士的恩怨;你倒好,非但不听,收留一名来历不明的人,还把一名江湖人士带了回来,你可知道,你这么做完全就是在引火烧身。” 二壶朝后一仰,靠在一面墙上,道:“那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吧?我做不到。” 矮胖男子猛然一扭头看着他好一会儿,随后略显无奈,道:“让他们走吧,留在这里只会给我们招来祸端。” “掌柜的!”二壶坐正了身姿,直视着他的眼神,“他们皆是有伤在身,你就这么忍心赶人走吗?” “我不忍心……我更不忍心看到我们爷俩即将死于非命!”矮胖男子说完便扭过头去。 二壶沉默了下来,将头轻轻靠在墙上,抬头仰望着上方屋梁上的一处燕子窝。 “掌柜的,你是从小告诫过我不要插手江湖事,可你也教过我要做一个好人,如今,我这么做又有什么不对吗?”二壶低着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也告诉过你要量力而行,自己有多大能耐自己不知道吗?这些江湖仇杀,我们根本无能插手,若是那青衣女子没死的消息被人知道的话,那我们爷俩全都得一同陪葬!”矮胖男子语气严厉,圆圆的脸上顿显凝重。 “那真浪呢?他不是江湖人士,此刻你还能看到我皆是因为他昨夜舍命相救,他的家乡很远,他暂时无法回去,若是你赶他走,他就真的要浪迹江湖了”二壶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况且,他又不会武功,又无熟识的人,你让他该去何处?” 矮胖男子没有说话,独自坐在桌子前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二壶苦笑了笑,他知道掌柜的在担心什么,可他若能够狠的下心,当初就不会收留李真浪在此了。 生在江湖,可惜好多事力不能及,不然也就不会有这般顾虑了。 “他的底细你又知道多少?他若是有心骗你,又岂会告知你他的真实身份?” “我相信真浪不是坏人,再说了,我又有什么好骗的?”二壶低头笑道,“就让他留下吧,那青衣女子我可以不管,但他,我不能不管。” “你……”矮胖男子有些恼怒,轻叹了一声,冷然道:“养好伤再说吧。”随后便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二壶无奈,唯有再次苦笑了起来,他知道掌柜的并不是心狠,而是这个江湖本就如此,让人不得不瞻前顾后。 矮胖男子刚踏出门外,便见裹着一身白布的李真浪伫立在门口边上,顿时有些难为情道: “你……都听到了?” 李真浪点点头没有说话。 矮胖男子再次轻叹一声,背着一只手朝前走去。 李真浪望着他的背影艰难的苦笑了下,他心里明白,这掌柜的在担心什么。 可是,他不能走,昨夜月狼王的话依旧在耳,而那月狼王敢这般放他们三人离开,那必然是不怕他李真浪就此逃走。 对此,李真浪还真的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无奈哀叹一声,摇摇头;月狼王的心思他也大致揣摩到了几分,不外乎就是将他李真浪当成圈养的“血源”一般,但他始终想不明白,自己的血液对那月狼王到底有何用处? 还是说……自己异世人的身份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李真浪暗自猜测,自己的身上必定有他所不知道的存在! 这种思维源自于前世,而这个江湖也不是一般的江湖,这不得不让李真浪认真琢磨了起来。 “真浪,怎么不进来?” 不知何时,二壶就已来到了门边,看着他一副失神的样子,问道。 李真浪恍然扭头,笑道:“我也就刚来,来看看你醒了没有。” 二壶迟疑了一会,看着他笑容满面的神情,开口道:“我没啥事,倒是你,伤的比我要重,多注意点,好好休养一段时日,掌柜的说了,他同意你留下来了。” “真的!”李真浪故作惊喜道:“太好了,这还要多谢二壶哥的关照。” 二壶见他这么说,笑道:“别二壶哥二壶哥的叫了,多生分啊。”同时心里也确定了方才自己与掌柜的谈话李真浪没有听到,这也就让他放心了下来,生怕李真浪听到方才的那些话心里难受。 李真浪嘿嘿笑道:“那行吧,以后我就叫你……壶哥,你觉得怎么样?” 二壶仔细默念了几句,点头道:“壶哥,嗯,还可以。”觉得比二壶哥好听多了。 “去看看那女的吧。” 李真浪急忙转移了话题,也不想二壶察觉到他早就来到了门口,并且方才还碰见了掌柜的。 “好。”二壶点点头,并随着他朝南边的屋子走去,虽然方才他同掌柜的说道那青衣女子的事他可以不管,但眼下还是依了李真浪的意思。 两人一同来到门前,李真浪抬手敲了敲门,片刻后,里面仍是毫无动静,两人扭头相视了一眼,随后直接推门而入,果不其然,那青衣女子依旧躺在床上还未醒来。 虽是如此,但脸色却比之前好看了很多。 李真浪想起昨日雨中的一幕,那声音嘶哑的男子说过,这青衣女子身中‘神仙难活’,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一种剧毒,就是不知道当真能否让神仙也难活。 “壶哥听说过‘神仙难活’吗?”李真浪扭头问道。 云梦伏心 第九章 人工呼吸 少女怒提剑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二壶摇了摇头,“没听过,这些都是江湖人士夸大其词而已,什么神仙难活,也太过玄乎了吧。” “嗯。”李真浪虽是点头认同,不过心中觉得能可号称神仙难活的毒,那也必定有着其厉害之处,若不然这青衣女子为何还没醒来。 此刻虽是没死,可要照这样下去的话,那定是必死无疑了。 “她的脸色好像有所好转了。” 李真浪疑惑的伸出手指放到青衣女子的鼻尖下,仔细感受起手指上断断续续的热气,同时心里默数着一息、两息、三息…… 而他的脸色也随之渐显凝重,随后收回手指道:“她的气息很微弱了,比我们正常人的呼吸要慢上很多。” “那该怎么办?” 二壶见他神情严肃紧皱着眉头,当下也是无奈道:“我们这里荒山野林的根本就没处医治,离我们这最近的镇子少说也得要两日的行程。” 李真浪摇摇头,心中沉思了起来。 两日的行程对他来说太远了,光是一来一回最少也要四天,根本来不及给那月狼王送血,若是那月狼王误认为自己要逃,那这处酒家定是难逃其毒手,非但连累掌柜的没命,就连他自己、二壶还有这女的也是插翅难飞。 更何况,月狼王也曾说过,自己途中所遇到的任何人皆都不会放过,这样一来,那就更不能去旁边的镇子了,不能连累那些无辜的人枉死。 到底该怎么办? 李真浪暗自为难。 对于月狼王的能为,他虽然不是很了解,可昨夜那隔空伤人的本事,李真浪可是亲身体会到了,这种能为已经超脱了凡力,就如前世小说电影中的仙神本事;但这也让李真浪再次看到了希望,暗自下定决心,早晚有一天他会脱离月狼王的掌控! 只是眼下,委曲求全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二壶见他在想事情,原本也没想打扰,只是伸手感受一下这青衣女子的气息,却发现除了微弱以外,还会突然弱到几乎一点也察觉不到,惊讶道:“她的呼吸怎么时有时无的?” 李真浪轻闭上眼睛抬手捏了捏太阳穴,二壶说的,他方才就发现了,也正是为这事为难,送到镇子上医治是不行了,可若是不送的话,那这女的都不知道还能活上多久? 他睁开眼睛,看着那青衣女子安详的面庞,说道: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把她弄醒再说吧。” 李真浪坐到床边,心中有了决策,他虽然不懂医术,可前世对一些紧急救治的方法也是略会一二,开口道: “壶哥你帮忙把门关上。” “好。”二壶说着就转身走去,虽然他不知道李真浪的用意,可也没有迟疑,当下就去关门了。 再回首…… 二壶惊呆了! 瞪大了眼睛,暗自咽着口水。 只见李真浪趴在那青衣女子的身上,低着头,嘴对嘴,还不时的起身用双手按压她……胸口! 一下、两下……再亲一下,又继续按……按两下又亲上了…… 二壶也没吭声,亦没走动,脸上的神情略显红胀,就是憋着一口气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李真浪哪里知道二壶的心思,只是一股脑的想要救人而已。 就是不知道这种紧急救治的方法此刻有没有用;更何况前世他也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培训,一切皆是看电视所学,人工呼吸,胸外按压,这种看似简单的救急方法早已成为了前世人们生活中的常识,都不用普及的那种。 虽然,可能,手法会有所偏差…… 但是,效用应该大差不差吧。 他鼓足了一口气,一手捏着青衣女子的脸庞,使她的嘴巴微微张开,隐隐还能见到洁白如雪的两排皓齿。 李真浪没想太多,随即再次对着那张小嘴吹气。 又亲上了! 二壶只感到嗓子干的难受,且不停地咽着喉咙,一双眼睛亦不曾眨过,这种事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对于男男女女的一切,也只是曾经在一些书籍中有所了解。 怪不得李真浪要他关门! 光天白日的,这要被人看见,确实不好! 有伤风化…… 只是,这连亲带摁的,还是趁这青衣女子昏迷不醒的时候,是不是就有点……太无耻了? 二壶一拐一拐走到屋内的桌子前坐下,看着桌子上通体紫色的长剑好一会,伸手拿起水壶到了一碗水,眼角的余光不时朝着床上瞄去,突然一阵手忙脚乱,赶紧用衣袖擦了擦桌子,而后端着一碗水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此时,李真浪的额头上也已渗出斑斑汗珠,双手不敢停下,嘴上也不敢停下。 按照他前世的认知,施展人工呼吸这种紧急救治的手段时,如果患者没有醒来,那就一定不能停下,具体为什么?这个,李真浪确实不太清楚,就是这样听说过,是真是假,如今也无从考证了。 “摁…摁…摁……” 他一边按着,一边嗯着。 看起来非常吃力。 脸上的神情无比凝重。 二壶缓慢来到跟前,就这样看着,看着他又亲了上去。 李真浪绷紧了脑部神经,一刻也不敢大意,一手捏着青衣女子的嘴巴,为她再行人工呼吸之妙法。 “嗯~” 突然,那青衣女子发出了一丝弱微的细语,二壶只见她小手动了一下,当即心中一喜,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无奈憋了回去。 皆因,李真浪还是没有停下,俨然已经达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当下心中也就只有一个念头。 先弄醒再说。 青衣女子眼皮轻眨,带动着长长的睫毛缓慢睁开。 朦胧中,一张紧皱着眉头,额头挂着点点星光,且无比凝重的小脸映入眼帘。 他,再亲……我! 青衣女子猛的瞪大了眼睛,且与李真浪四目相对,李真浪顿时一惊,还没来得及欣喜她终于醒了,便被一双手一把推开。 只见! 青衣女子猛然坐起。 只手一抬,引动桌子上的紫剑飞来! 二壶当即一惊! 吓得一个原地侧身抬腿。 紫剑从他腰间滑过,再入那青衣女子手上。 李真浪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青衣女子持剑架在了脖子。 “淫贼!” “我杀了你!” 云梦伏心 第十章 欲辩清白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女侠且慢!” 颤抖的手。 颤抖的剑。 颤抖的人。 李真浪慌忙叫道,生怕这青衣女子小手一抖不要紧,可自己就要血溅三尺了! “淫贼……” 倾城雪恼羞成怒。 根本不容他多说什么,手上轻微一用力,剑锋紧贴在李真浪的脖子上。 吓得李真浪真不敢动! 二壶霎时神情一震,只见他的脖子已然被紫剑划破了皮,正在往外冒着丝丝鲜红。 心有焦急间,脚步轻移,趁着这青衣女子不注意,反手抄起方才坐着的长凳,猛的朝她后脑勺拍去! “嗯~”倾城雪闷哼一语。 那原本坐着的身姿猛的朝前一趴,坐着趴在了床上,由于惯力使然,手中长剑猛的往前一戳,随即脱手而落。 “哐啷啷~” 紫剑掉落在李真浪的脚下,惊魂未定的李真浪好一会才惊醒过来。 方才,可比昨夜凶险多了! 李真浪抬手摸了摸脖子,看着一手的血迹,那猛的一戳,差点划破了他的喉咙! 就差那么一点…… 二壶眼见那青衣女子不再动弹,伸手推了两下,确定她又晕过去后,才缓慢放下了手中凳子,且焦急的问道: “真浪你怎么样?没事吧?” 李真浪摆摆手,示意无碍,颤巍巍说道:“这娘们不像好人啊!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杀我?” “亏我方才还那么卖力的给她做人工呼吸。” “什么人工呼吸?”二壶看着他不解的问道:“难道就是你方才又亲她又按她……” 胸口的没说出来。 反正二壶就觉得他在轻薄这女子。 李真浪白了他一眼,严肃道:“这叫人工呼吸,胸外按压,是我们家乡的急救手段,我又没占她便宜,怎么就成了淫贼了。” 说着还来气了,转身走到桌子旁坐下,不停地用手抹着脖子。 “要知道这样我就不救她了!” 李真浪自顾自的说着气话。 见状,二壶也坐了下来,开口道:“你家乡的方法虽然有些……但也的确有用,只是……你也确实吃她豆腐了。” “于情于理,她杀你,也是情有可原。” 李真浪愣住了,扭头看着二壶那张比他还要严肃的脸蛋。 这什么思维逻辑? 古人都是这般犟吗? 什么叫于情于理? 什么叫情有可原? 不就人工呼吸吗! 前世当街打啵都快成灾了,也没见有人管的。 古人虽然矜持,但也不能不讲理吧! 再说了,自己舌头都没伸,算不上接吻,充其量也就算吧唧了两下。 这不是为了救人吗! 当下他就急眼了,用手戳着桌子面,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吃她豆腐……我…我…吃她豆腐……老子把初吻都给她了,还我吃她豆腐,谁便宜谁还不知道呢!” “你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你说。” 二壶再次严肃道:“我说的于情于理,是她不知道你救了她的情况下,可我们要把这件事给说明白了,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二壶边说边点头,好似对自己的逻辑很认同一样。 李真浪再次摆手道:“算了吧,要是有机会说,方才也不至于差点就两腿一蹬了。” “总之,这娘们太烈,我可不敢再次给她做人工呼吸了。” 二壶惊讶的看着他身后站了起身的青衣女子,微张着嘴巴,也没说话。 只因那女子再次将剑架在了李真浪的脖子上。 他不敢开口,生怕自己一开口,那青衣女子就开杀了! “哎~喂~壶哥,你怎么了?” 李真浪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还是那副惊恐的模样,当下心中一颤,脖子一凉,坏了,这种感觉好熟悉,就和方才那长剑架在脖子上一样一样的,都是那么凉,那么疼。 他缓缓扭动头部,幅度不敢太大,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果不其然,这女的又想杀他了! 只是不知道这女的在何时醒的,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到自己的背后,这分轻功不一般啊。 李真浪不敢乱动,保持着头部侧向后看的姿势,弱微道:“女侠且慢,我有话要说。” 二壶只见那青衣女子怒眉紧皱,脸上的神情冷肃异常,一双明亮水灵的黑眸中,平静且不惊。 倾城雪没有说话,就是这么静静的看着李真浪的眼睛。 也没有像方才一般着急杀他,是因她方才根本就没有被二壶拍晕,只是装的罢了。 自然,他们两人的对话自己也都听在耳中。 选择此时“醒”来。 皆因方才她刚醒过来,体内真元枯竭,又强行催动元力驭剑,导致体内“神仙难活”的毒素再次扩散,除了能够勉强提剑外,根本难有一丝余力动弹,又被人一下拍倒,心知难以与眼前两人抗衡,遂当即果断的选择装晕,也好借此机会调息内元。 行走江湖,若是没这点头脑怎么行? 可是她发现,自己体内除了一道莫名的金色光团正在缓缓聚拢着体内各个角落的毒素外,毫无一丝真元可见。 若是再次强行提元,那金色光团便会逐渐黯然,而那“神仙难活”的毒素也会随之再次扩散。 反之,只要不催动内元,那“神仙难活”的毒素就会被金色光团所裹住,也算是能够暂时保住了性命。 只是,这金色光团到底是何物? 又为何会在自己体内? 还可抑制“神仙难活”的毒素扩散! 倾城雪不知。 可她知道,这“神仙难活”不是一般的毒,当世除了四大医术高超的医者外,一般人根本无能可解! 除非,有人不惜耗费百年修为,为中毒之人洗髓伐身。 否则,必死无疑! “你救了我,我知道,但你必须死。” 倾城雪语气冰冷,丝毫不带任何感情,只是看着李真浪说道。 李真浪苦笑了笑,心中很是无奈,眼前人既然这般说话,就代表方才自己与二壶所说的一切她都在听着。 只是,她为何还是这般执意要杀自己? 就是因为“轻薄”了她? 李真浪本想摇摇头,可是又不敢。 只好用另一只眼睛看着二壶眨巴了两下,示意二壶赶紧想想办法,再晚可就真要小腿一蹬,与世无争了! 看到他的眼色后,二壶也是暗自着急,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方才能够拍她一下,那是因为自己刚好正在她身后。 然而,此刻却是正面相对,哪里还敢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啊,大气都不敢出了,生怕这青衣女子在他还没抄起凳子之前,就把李真浪给划拉了。 “还有你……只有你们两人都死了,毁我清白的这件事才不会有人知道。” 倾城雪平静的吐出一语。 随即手中紫剑翻转,李真浪再次感到脖子一疼,急忙道:“姐姐且慢!” “容弟弟为你普及一下何为‘清白之躯’!” 倾城雪当即停下了手上动作,直视着他那双清澈无垢的眼睛。 片刻后…… “你说。” 云梦伏心 第十一章 清白可辩 清白难辩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听到青衣女子这么说后,李真浪暗自松了口气。 反观二壶,也是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于眼前的这幕,他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二壶可不曾认为自己的手脚能够快过那青衣女子手中的长剑。 此刻这般情形可不比昨夜,昨夜面对狼群还能有所反抗,而这剑架在脖子上,是真的不敢乱动啊,光有豪气有个屁用,人家轻轻一划拉,任你冲天豪气也要尽数泄完。 李真浪也不傻,刚从月狼王手上保住一命怎么能就这样丢掉? 还是做好事救人的原因,若是就这样死了,也就太悲催了吧。 不行不行…… 是死是活总得尽力一试! 若是这女的还是执意要杀他的话,也就算自认倒霉了,救了个白眼狼回来。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一脸的严肃。 “姐姐请坐,容我慢慢道来。” 青衣女子当即手上再次用力,吓得李真浪两眼一瞪,道:“不坐也没事,你手可别抖啊。” “说~”倾城雪冷然一语。 实则早就体力不支了,可她没有坐下,只是为了不想在这两人面前示弱,也是担心自己一旦示弱于他们,那他们就会趁机反抗。 眼下的情形,若那旁边的男子真要对自己出手的话,倾城雪自认难有再战之力。 纵使能够先杀一人,可另一人保不准也会在她死后散布谣言,而这面子酒家的布告栏正好在外面,相比之下,若是死后还被人指指点点的话,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亦不想自身成为云海仙门的“污点”,为她仙门抹黑。 倒是,眼前之人确实于她有救命之恩,这也是她方才为何停手的原因。 只是,这救命之恩……与自身的清白相比,虽是令她难以抉择,但,有句话说的好,“快刀斩乱麻”,先斩再说。 即使事后后悔,大不了一命还一命! 清白之躯绝不可辱! 李真浪见她若有所思,同样自己心中也在思考着如何来解释“何为清白之躯”? 还要用这女的能够听的懂地叙事口吻,实在是……太难了! 你说啪……她肯定是不懂了! 自然,前世的术语也是一样,此刻皆是难有所帮助。 李真浪一边想,一边在脑海中组织着语言,好能够清晰明确的为她解释一番,不为什么,只为不想就这么“窝囊”的死去。 “再不说,你就没机会了!”倾城雪心中烦乱,如若这般拖延下去,那她定是难以撑持太久。 届时,若这两人趁机反抗,那一切,可就变成了让她不敢再想下去的“噩梦”! 李真浪见状,也不敢再迟疑下去,当即开口道:“姐姐能否先说一说你所认为的清白之躯为何?” 倾城雪霎时一怔,眉角轻抬,手上随即再次用力。 只听! “姐姐难道说不出来?”李真浪故作高深,淡然笑道。 “姐姐说我毁了你的清白,那可否指明姐姐身上哪里留下了‘污点’?”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为姐姐解惑一番姐姐所认为的清白之躯,若是我的回答让姐姐不称心的话,那姐姐再杀我也不迟吧?” 对症下药! 李真浪并不是有意在拖延时间,而是打算举一反三,没有什么问题是举一反三不能轻易解决的了。 当然,若是这青衣女子直接一剑终结了他,那就没得办法了。 反之,只要她开口说出她对清白之躯的观点与认知。 那么,李真浪就有自信反她一反。 他在赌。 就赌这青衣女子开口说话! 所幸,他赌对了。 倾城雪略微皱眉,那早已恢复樱唇的嘴轻启道:“你这淫贼,轻薄我哪里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李真浪笑了,“姐姐说的可是嘴?” 倾城雪没有接话,只是怒瞪着他,又似在听他接下来的欲吐之言。 “姐姐也知道,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救你!” 李真浪先表明这其中最关键也是最有力洗白的一条动机。 果不其然,倾城雪脸上的神情略微缓和了许多。 他继续道: “并且,方才所谓的亲嘴,不过是嘴皮碰嘴皮而已。 其实也没什么,又不是舌齿相交,还构不成接吻的性质。 当然,接吻这个你们不懂。 在我们家乡这叫人工呼吸,是一种急救手段,并不存在谁轻薄于谁。 人命关天,不拘小节,这是大爱。 大爱无私且又无疆,是不分地域的。 所以,我这是把我们家乡的大爱传递到了你们这里,而姐姐你,又正是承受这份大爱之人,若是姐姐觉得我不该救你,那么姐姐也可自便。 当然,我若不救姐姐,姐姐如今恐怕已是身死气绝了吧?” 李真浪直视起她的双眼,心中期盼着她的回答。 倾城雪点了点头。 不可否认。 若不是眼前这“淫贼”,那自己应已身死道消了。 见状,李真浪再次笑道: “同理,我按你胸口也是一样,这是施展人工呼吸必不可少的一道救治程序,与谁轻薄谁同样无关。 一切只是为了大爱。” “若姐姐非要认为在下轻薄了你,那姐姐不妨这么想一下……” 李真浪缓了口气,乘胜追击道: “倘若,假设一下,姐姐如今还未醒来,甚至还躺在这处酒家门前的泥水里,而在下也不曾救你,那么,这后面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倾城雪依旧不语。 “答案是一定的!” 此刻,李真浪已经完全不需要她再开口说什么了,皆因后面的词早就准备好了。 “在下所做的一切皆为救人,哪怕,这个人不是你,换成任何人都行,大爱依旧会传播在此。” “最后一点,还是关于姐姐所说的清白之躯……” “何为清白之躯?” “难道只不过是肌肤接触就算毁了清白了吗?” “不是的!” “生而为人,人与人之间难免会有所接触,牵个手,亲个嘴,不小心碰到一下,这些与所谓的清白之躯毫无关系,这在我们家乡真的很正常。” 李真浪摊摊手。 “打个比方,二壶哥,他娶了个婆娘,新婚燕尔,刚拜完天地,准备送入洞房。” “关键就在此。” 二壶听的怔怔入神。 倾城雪看着他,亦是在等待着他下面要说的话。 “只要在没洞房之前,不管二壶是亲她嘴,还是牵她手,她皆是清白之躯。” “只有洞了房,才算失了身,这才算是清白之躯不存了。” “为什么?”二壶好奇的问上一句。 李真浪当即一愣,暗叹二壶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你知道为什么吗?” 闻言,倾城雪倏然挑动眉尖,“淫贼!” 李真浪无奈一叹,道:“难道你们就以为洞房花烛夜就只是亲个嘴拉个手?” “不是吗?”二壶看着他道。 只见,这青衣女子同样露出一丝好奇的神情。 李真浪正色道:“只要不干传宗接代的事,都不算失身!” “同样,不算失身,就不算毁你清白。” 李真浪深吐了口气,自我感觉良好,这般解释应该没啥大问题了,希望这青衣女子能够想通,她的思想需要放飞一下,只有这样方能与时共进。 “说完了吗?” 倾城雪平静的问道。 李真浪看着她点点头。 “那就上路吧。” “……” 云梦伏心 第十二章 酒后纵长歌 屋顶失足落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入夜。 酒家后院。一张竹筒梯子支起,靠在东边的两间房屋前,李真浪坐在屋顶上,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指向远处的黑夜道:“壶哥,你知道吗,如今我的眼前就如同这夜,黑漆漆一片,看不到尽头。” 旁边的二壶同样手中拎着只酒壶,喝上一口,道:“我的眼前也是这夜。” “哈哈。”李真浪笑了起来,抬手与他碰下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随后眼神迷离跃动着两道光芒。 他看着前方说道: “我不知道以后得路该怎么走了。壶哥你说的对,我们皆是普通人,有些事力不能及,若要强行插手,也只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麻烦与危险。” 李真浪笑着独自再喝,即使他知道了这个江湖有何不同,可当下还是一点变强的法子都没有,拜个师傅,入个山门,这是他脑海中唯一能够想到的变强路子。但,该去哪里拜师?去哪里入门?这些都是眼前的大问题,同时也不敢保证就会有人愿意收他为徒,教他本事。 这让他心中感到有些疲惫不堪了。 若是不尽快解决拜师的问题,那还谈何脱离月狼王的掌控呢? 可眼下他也不能离开此地,他相信,只要自己一走,那二壶与掌柜的定会死于月狼王的手中。 李真浪拿着酒壶的手微微用力,心中对月狼王那种将他李真浪当成“圈养”的态度,很是不爽。 二壶点点头,笑了笑,长叹一声,其实心中也是明清着呢,只不过生于平凡,却有一颗不平凡的赤心,说好听点,叫做心高气傲,一身正气,可要说白点,那就是心比天高,不甘平庸,难听点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只是苦于自身能为所限制,纵使不甘,你又能奈何? 再说了,这个世间不甘的,又岂止他们两人? 二壶也是读过书的,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命,都是命啊,本命如此,你能奈何?哈哈。”二壶失声笑道:“我连父母都没有,甚至都没有一个正常的名字,二壶,二壶,多难听啊,哈哈……” 就在几个时辰前,若不是李真浪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直到把那青衣女子,不知是叫心软了,还是叫烦了,就听她冷冷的说了句滚字,若不然,那恐怕,李真浪可就真的要死在那青衣女子剑下了。 对此,李真浪只觉得到心中异常委屈。 本是好心救人,却是弄成了这般样子,任谁都会委屈,不委屈的绝对就是个大傻逼! 只见,李真浪扶着瓦片小心翼翼的站了起身,且举手中酒壶,一向明月,大喝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我心向明月,提壶朝天问。前路漫漫,大道几何?” 二壶一笑,也没说话,就是听他再次说道。 “故人难回首,有泪不敢弹。换新衣,心依旧。一世芳华绝代,持梦蹬天阙!” “江湖有浪,我,就是那最大的浪!” “我,要做那最大的浪!” “浪上九重天阙,摘星揽月睡嫦娥,我,要浪!” “哈哈哈哈哈哈……” 此刻的李真浪已是处于醉酒状态,一副疯癫姿态,借酒撒泼。 二壶也只是笑而不语,他知道李真浪喝醉了,倒也没问那嫦娥是谁?又为何要睡她?还上月亮! 屋顶上的夜,风,原本就大,吹的少年单薄的衣身呼呼作响。 二壶抬头惊讶的看着他,不时的喝上一口,就听李真浪说着说着又唱了起来。 “谁青春无悔~敬勇敢一杯~逆风踏凌霄~以光散黑~” “谁心中有泪~挣扎于是非~还假装无悔~为爱赎罪~啊妈耶!” 一阵瓦片落地声,一声突如其来的惨叫,亦伴随着一道酒壶破裂的响声,令那真情流露的歌声戛然而止。 “真浪!” 二壶慌忙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低身弓着,小心翼翼的顺着竹筒梯子下去。 屋顶上。 月,依旧明亮。 夜,依旧黑。 二壶扶着李真浪走进了房门,并顺口问他伤到了没有,虽然李真浪摇头摆手的,可二壶还是打算要为他查看一番,若是万一摔断了骨头,那可就麻烦了。 他顺手关上了门。 此时,酒家的掌柜从前面缓步来到院子里,背着手,仰天叹息。 随后又转身朝着北面的屋子走去,推门进屋,片刻之后,烛火已然熄灭。 南面的一间独屋。 烛光依旧摇曳。 倾城雪坐在床上,背靠着身后的一面土墙,微仰起头,目光呆然。 同时,心中亦是烦乱不已。 方才屋顶上的动静令她对那“淫贼”竟有了一丝改观。 嘴里默念着故人难回首,有泪不敢弹。换新衣,心依旧。一世芳华绝代,持梦蹬天阙…… 这几句话让她觉得隐隐带着一丝苍凉的悲伤与不屈的豪迈,令她心中莫名的感到怜惜。 尤其是那“淫贼”后面的歌声,让倾城雪大为惊讶,不是因为那“淫贼”唱的有多好听,而是那几句话触动了她的那颗少女心…… 回首往事。 昔日英姿走江湖,二十载来不问路。漂泊无踪尽无期,回首再叹心仍安? 倾城雪独自苦笑,遥望往昔,这一生,除了仙门,除了师尊,她好像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无父无母,不知家为何物,亦曾问过师尊,师尊只说了家就是仙门,仙门就是家,无需多想这些,以免乱了心性。 正值芳龄的她,难免好奇与敏感,只是深藏在心底,不轻易示人罢了。 既为人,谁还没有一颗柔软易乱的心呢? 这是天性,亦是人性。 如若不然,又岂是那“淫贼”一口一个姐姐就能打动她的? 倾城雪嘴角一泯,笑不漏齿,芳心渐复,只手熄灯,睡前轻问嫦娥是谁? 夜间的云梦泽。 很静。 皎月星云下,一人独自漫步在青山野林中。 一袭青衣飘然若尘,虽是无风,身姿所过之处,草木林叶俱是轻微摆动。 右手折扇不时的轻轻敲在左手上,缓步朝着深处走去。 他为自己取了个名字。 公子如风——道随风。 直至来到一处碧水寒潭前,他停下了脚步。 看着沉寂平静的碧水潭面,依旧把玩着手中的折扇。 片刻之后…… 他又转身离去。 一切,都是那么的如常。 毫无波澜。 …… 云梦伏心 第十三章 提笔抄小道 心中推大理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天蒙蒙亮。 酒家便已开门,矮胖男子立于柜台后,手中拿着一支狼毫笔,不停的在纸上写下…… 无相城少主。流风回雪再次调戏良家妇女,城主流金王一怒之下将其子流风回雪赶出无相城。 终还无相城一个太平,至此,流金王深得无相城百姓拥戴,全城和气安康。 随即又换了张白纸,继续写下…… 南州雪域。落雪城莫名停雪七日,风雪古道已然有了融化的迹象,欲要前往赏雪者,请做好防滑措施。 雅风古道,雅风客栈暂时闭门谢客。 流云古道桥索突断,导致上百人葬身万尺深渊。 天水一色五彩瀑布突然断流,亦有上百人争先恐后到下面溪水中抢五色彩石,据说,一颗能值千金。 东川海外。无情海再显无情,海上龙卷风卷动海水入云,惊天水柱搅动海面巨浪高达百丈,经有心者估略,至少有数千人丧生于无情海中,默哀…… 李真浪揉着后脑勺刚从后院出来,就见掌柜的一脸严肃趴在柜台上写着什么,随即他上前看去。 而后暗自点头,和二壶之前一样,写的净是些江湖琐事。 矮胖男子在写下枯焰城圣女离奇失踪后,抬头看着他道:“你识字?” 这一问,倒是让李真浪愣住了,识字有什么好奇的,当下点了点头。 “那行。”矮胖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把纸条,道:“你把这上面的消息一字不漏的抄下来,抄完就贴在门口的木栏上。”说罢,他就走出了柜台,朝着后院而去。 然而,这又让李真浪有些为难了,扭头看着掌柜的背影暗自皱脸。 他虽然识字也会写字,可从来都没有写过毛笔字啊。 甚至连握笔的手法都不会。 无奈一叹,也只好试着写了。 尽量让人看的懂或不写错字就好。 “溪流镇王大娘家丢了一只鸡,特此悬赏,归还者酬谢鸡腿一只……” “矮巷口张寡妇红肚兜离奇失踪,特此悬赏,归还者必打死!” “井头村沈六家老牛跑了,特此悬赏,归还者酬谢半斗老花生……” 李真浪边抄边笑,这都什么江湖事啊,悬赏令还有这样发的,还真是奇葩了。 突然,他轻轻放下手中毛笔,紧皱起眉头两手摊开眼前让他惊讶的小纸条。 纸条上写着,取得荒漠五凶首级者,送至无相城醉风楼,酬谢万两黄金。 “荒漠五凶……”李真浪轻声念道。 这纸条上也没写明是何人委托。 这倒让李真浪狐疑起委托人的身份了,并在心中推敲了一番。 荒漠五凶,就是前日在这酒家门前追杀那青衣女子的五个男子。 除了那名声音嘶哑的刀客,其余四人皆已死去。 这一点倒是能够确定,毕竟是自己同二壶亲手埋的。 而那名声音嘶哑的刀客曾说过,是有人非要那青衣女子死,并且在认为青衣女子死去后,便留下“荒漠五凶已死”六个字。 这么做……难道是为了在躲避什么? 李真浪半眯起眼睛。 继续推敲。 有人委托荒漠五凶杀青衣女子,而眼下除了自己、二壶与掌柜的三人外,应是没人再知晓那青衣女子还活着了。 自然,那声音嘶哑的刀客认为青衣女子死后,必定会回去向委托人讨要报酬。 那么,那委托人定然也是认为青衣女子已死。 想到此处。 李真浪竟是莫名的觉得委托荒漠五凶杀青衣女子的委托人。 应是同这名委托要杀荒漠五凶的委托人。 是同一人! 按照他的推测,大致可以这样认为。 那委托人知晓青衣女子死去后,要么是在报酬上与那声音嘶哑的刀客发生了分歧,要么就是想要杀人灭口! 只因,那声音嘶哑的刀客知晓那委托人的真实身份。 而那委托人应也是有所顾忌,害怕有人知晓是“他”要对那青衣女子下杀手,故而想要以绝后患。 可是,那委托人没有想到,荒漠五凶还活着的最后一人,也就是那名声音嘶哑的刀客,早已料到他有杀心,索性直接留下荒漠五凶已死这句话,而后销声匿迹隐退江湖。 这当中,还多亏了二壶帮他散布消息。 目的便是为了还能够安然无恙的活着。 那声音嘶哑的刀客能够这般就此隐退,定是早已拿过了报酬,且自认抵不过那委托人的手腕! 这么一想,那委托人应也不是一般人…… 李真浪暗自点头,心中觉得自己的推测应该合理,又想到昨日掌柜的与二壶的谈话。 那青衣女子还活着的消息,还真的不能让有心人发现了,尤其是那名委托人! 李真浪再次提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倾城雪已死”五个字,并打算将它一同贴在门外木栏上。 可随后又将它撕掉。 不能这么做。 李真浪暗自想到。 这么一来,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眼下,想要青衣女子死的人,已经觉得她死了。 若是再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的话,那定会让原本不关注青衣女子的人起了关注。 而这关注一多,又难免会生出岔子,就怕那委托人发现青衣女子没死的事实,且再来行杀! 届时,这处酒家同样要遭受牵连。 而那青衣女子又有伤在身,定是没了反抗之力,光凭他自己、二壶与掌柜的三人,又岂是那些杀手的对手? 这点毋庸置疑。 李真浪紧握着手中的纸团,心中定下了决策。 只要那青衣女子藏在后院,不出来示人的话,那就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待到她伤势复原后,那就便可自行离去了。 那时,这处酒家的潜在危机便也可解除掉一分。 而另一分。 却是更加的难解了。 李真浪突然感觉到一股心累与焦灼。 明有月狼王,暗有神秘委托人。 两者皆是能够轻易屠戮这处酒家的存在,这让李真浪感到了深深地无奈。 算算时日,明夜就该给那月狼王送血了,李真浪摇头且沉声一叹,自语道:“造孽啊!” 同时也打算向那月狼王问个明白,自己的血到底有何不同? “伙计,一壶酒,八两牛肉。” 就在李真浪想的入神之际,酒家来了要喝酒的酒客。 三名手持刀剑的男子。 “客官稍等,一会儿就来。” 李真浪握着一团纸,看了一眼那三人,快步朝着后厨走去。 云梦伏心 第十四章 小兄弟 有见地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在后厨忙活了一会。 李真浪切了一盘牛肉,具体有几两,他倒也没有曾刻意去称。 只是顺手将纸团扔进了火炉,亲眼看着它化成了焦灰,才又放心的取了壶酒,转身出来。 “客官,酒来了。”李真浪学着二壶之前的吆喝,将一盘牛肉与酒放在那三人面前的桌子上,道:“客官请慢用,有事尽管招呼。” 随后笑呵呵的再次走到柜台后,继续拿起那支狼毫笔抄写小纸条上的“小道消息”。 二壶慢悠悠的从后院走来,疑惑的看着他,随后暗自笑了笑,点点头,盘子不用洗了,就连以后抄写这些杂七杂八的小纸条也有人干了。 二壶自然是乐意的,转身走进了后厨,去准备中午的饭菜了。 直到全数抄完后,按照掌柜的吩咐,李真浪把它们一张张地贴在了门口的木栏上。 随后伫立在木栏前,仔细的大致浏览了一遍,确定没有错别字后,他甩了甩手腕,扭头走进了酒家。 不一会儿。 酒家前的木栏处就慢慢围聚了不少江湖人士,一边看着木栏上刚刚贴上的告示,一边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荒漠五凶……是谁要杀他们,还出万两黄金,这手笔不小啊。” “嗯,万两黄金,确实让人心动,可咱们还是算了吧,那荒漠五凶的武功不知道比咱们高出多少,想要去杀他们,我看就是去白白送死。” “说的不错,就怕没命花这万两黄金。” 李真浪趴在柜台上,从屋里仰头看着外面众多的江湖人士,当下心中思索了一番。 自己对这个江湖的了解,还不过只是一点皮毛而已,若想要深入了解,那和这些江湖人士多走近走近,方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说不定,还能找到拜师学艺的路子。 想到此处。 他起身再次走出酒家。 且与那些江湖人士站到了一起。 只听。 “我看不然,这处酒家既然都贴出了告示,那么江湖各地的山野酒家也定是如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怕是那荒漠五凶该做鼠辈了。”一名双臂环抱着一把长剑的男子缓慢说道。 “有理,此消息一旦散布开来,江湖上哪里还有那荒漠五凶的立足之地,恐怕早就躲了起来了吧。” 说话的男子只手扛刀,右脸上还有一道伤疤,正好至眼角斜向下延伸,直到侧脸的边缘处。 看起来,挺吓人的。 “可,荒漠五凶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旁边写的有,你们看。” 众人疑惑,一头雾水的看着旁边那张写着荒漠五凶已死的告示,各自摇头。 “莫不是有人拿我们寻乐吧,一会说是死了,一会又要悬赏追杀,到底那一条才是真的?” 众人大失所望。 虽是没有杀那荒漠五凶的实力,可之前也还留有一丝想法,若是不小心真的就除掉了那荒漠五凶,送至无相城醉风楼,那可就是万两黄金啊! 而这张写着荒漠五凶已死的告示,却是让他们凐灭了心中最后一丝的念想了。 然而,他们哪知,这张告示仅在这云梦泽才有,其余江湖各地的山野酒家皆是未曾贴出过这个消息。 只因,它并不是“上面”给出的消息,仅仅只是酒家的伙计二壶写下的。 并未统一。 “你们看这个,枯焰城圣女离奇失踪,若能可提供有用线索者,酬谢火精一缕。” “火精倒是个好东西,怕就怕无福消受,入境之下的武者,谁敢碰那火精?”双臂环抱的男子再次说道。 “这话不错,纵使得到了火精,不但无用,还会引来杀身之祸,像我们这种不入境的武者,还是莫要碰之。”扛刀男子嗤笑一语。 他的话让众人皆是暗自认同,火精可不是随意就能碰的! 他的话也令李真浪双眼一睁,心中微颤,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大哥,你所说的入境之下的武者是什么意思?” 众人闻言,皆是扭头看了看他,一身小二打扮,应是这处酒家的伙计了。 “你一个酒家伙计问那么多作甚!”扛刀男子不悦道,沉脸审视起李真浪。 李真浪被他看的心中发毛,当下有些紧张道:“我……我就是问问,各位大哥莫要在意。” 并陪着笑脸,拱拱手。 “哎……何必这般吓他,一个酒家伙计能有什么不安的意图,告诉他也无妨,又不是什么秘密。” 双臂环抱的男子开口说道。 也算是给李真浪解了围。 这让李真浪暗自对他有了一丝好感。 只听他又说道: “我们习武之人是有境界划分的,一致分为……” “初基。” “武者。” “入境。” “道武。” “顶峰。” “绝尘。” “先天。” “宗师。” “大宗师。” “圣武。” “再往上……我也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们在场众人也只是还未入境的武者。” 双臂环抱着长剑的男子说完,脸上的神情有些失落,又像是无奈,暗自低下头摇了摇。 他的话亦让众人心有所感,顿时纷纷唉声叹起了气来。 随后他又说道: “就像那荒漠五凶,五人皆是顶峰修为,纵使没有眼前这张五凶已死的告示,我们等人,也不敢妄想去领那万两黄金。” 双臂环抱的男子笑着再次摇了摇头。 李真浪暗自感叹,都不容易啊! “各位大哥莫要灰心,有志者事竟成,千万不能泄气了,勤加修炼,总有一日相信诸位能够顺利入境。” 众人惊奇,再次一同扭头看向他。 这酒家伙计懂的还不少啊,尤其是那句“有志者事竟成”,说的太好了。 众人纷纷暗自重整“雄心”,只见双臂环抱的男子伸出一只手,不停地拍着李真浪的肩头,道:“小兄弟,有见地!” 李真浪尴尬一笑,苦皱起脸,只因那肩头上的力道还真不轻,他的身姿随着那男子的手断断续续地上下抖着。 这一幕,让在场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知是谁,大喝一语,走,进去喝两杯! 众人才相继朝着酒家内涌去,自然还有那名拍他肩头的男子。 李真浪留在原地,抬手揉了揉肩膀,苦笑着随后跟上。 云梦伏心 第十五章 掌柜的暗示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二壶,快拿两壶酒来!” 刚进门。 就听掌柜的催促了起来,李真浪笑了笑。 又见二壶忙的不可开交,当即快步走了上去,且与二壶一同端酒送肉。 小小酒家,已是客满。 众多江湖人士一边喝酒,一边继续谈论起门外木栏上的告示。 说那矮巷口张寡妇红肚兜离奇失踪一事,早已堪称江湖秘闻了,经常悬赏,可始终没听说过有人归还,若不是这消息只在我们这一带传播,都能够资格被列入江湖疑云录了。 这话使得众人哄然大笑了起来。 李真浪听的仔细,送酒的同时还顺便问上一句,那江湖疑云录是什么? 听他这么一问,方才那双臂环抱的男子开口道: “据说,那江湖疑云录是名叫做‘听风人’的人所编撰的。 其中收录着众多江湖谜云,包括南州雪域五彩瀑布为何会突然断流?东川海外无情海又为何无情?甚至就连我们脚下的云梦泽都有收录。 传闻,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在江湖疑云录中,皆有收录与答案。 具体是否如传闻的一般,这就不得而知了。” “上酒!” “来了!” 李真浪有些无奈,只好又继续忙活了起来,可心中对这个江湖却是充满了好奇。 就在他走后。 众人又继续谈论起那矮巷口的张寡妇了。 江湖人士,聚到一起,谁不喜欢聊些有的没的,汉子聊女人,正常。 然而,众人皆知,这不过只是个闲话而已,那“江湖疑云录”岂会收录这档鸡毛蒜皮的事儿。 且不说那“听风人”神秘无比,就连那“江湖疑云录”众人也是不曾见过,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客官请慢用!” 掌柜的笑不拢嘴,一头热火的指挥着两人上酒,那张且圆且肉乎的脸上红光满面。 直至无人再吆喝着上酒,他才转身笑呵呵的走向柜台。 李真浪同样朝着柜台走去。 皆因,此刻的酒家内除了柜台外,早就已是无处落坐了。 方才的那一番忙活,也让他的两腿早就感到了有些酸痛。 “好久没有这般忙活了。” 二壶说着也来到了柜台,且问道:“真浪,感觉如何?累不累?” 随后又说了句,“放心,这种情况不常见的,都能称得上百年一遇了!” 李真浪笑道:“没那么夸张吧。” “就是!”一旁掌柜的瞪了二壶一眼,严厉道:“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他不说还好。 一说倒让李真浪与二壶一同笑了起来。 掌柜的当即脸上一沉,正经道:“光看他们吃就饱了?我们不用吃饭吗?” 二壶笑道:“早就准备好了。” 说完就朝着后厨走去。 李真浪原本想要给他帮忙来着。 哪知刚走上两步。 却是被掌柜的叫住了。 “真浪啊……” 李真浪扭头看向他道: “掌柜的有何吩咐?” 只见掌柜的神情严谨,且沉声说道: “你也听到了,我们酒家太小,生意也不怎么好,这突然就多出两张嘴来,实在是入不敷出。” 听到这话。 李真浪有些难为情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也没说话,就是转身去帮二壶端饭菜了。 看着他的背影。 掌柜的轻微叹了口气,随即翻了翻柜台上的账簿,一边等着两人出来。 吃饭时,酒家内依旧没有空桌,三人也就只好就趴在这柜台上吃了。 “对了,还没叫那女的出来吃饭呢。”二壶放下了碗筷,想要转身去后院叫人。 李真浪连忙拦阻道:“不用去叫她,一会我给她送去。” 二壶皱起了眉头,有些怨言,小声嘀咕着还送去,就差点没把她给供起来了。 李真浪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此刻人多耳杂的,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当下快速扒拉完碗里的饭菜,便离开了柜台,又去后厨重新盛了一碗,朝着后院走去。 掌柜的暗自点头,两眼逐渐眯起,心中暗道此子的心机,不浅。 方才此子询问那江湖人士的一幕,他也是尽数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当下心中决定了。 万万不可留他在此。 不然,早晚会引来祸乱。 而,那名青衣女子更是不能让她留下了。 本就有神秘人要杀她,如今她没死,若是让那神秘人知道的话,定然不会放过。 届时,杀祸临身,又当如何? 掌柜的忧心忡忡,难以再吃下饭,随即放下了碗筷,再次翻起了账簿。 李真浪端着饭菜来到那青衣女子的门前,敲了敲门,只听,至屋里传出一声进来吧,便就又没了动静。 李真浪推门而入。 但见那青衣女子半坐在床上,紫剑立于床头,只要她轻微一抬手就能拿到的距离。 这是在防贼吗? 李真浪也没多想,只因他知道这青衣女子是在防谁,也懒得再和她扯嘴皮子了,把饭菜往桌子上一放,道:“吃饭了。” 青衣女子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露出一脸的幽怨,也不说话,就又扭过了头。 李真浪霎时一怒,心中有股气儿,冷然道:“爱吃不吃,不吃也熊。”说罢,就转身欲要离去。 只听。 那青衣女子开口了。 “我行动不便,无法下床。” 李真浪怔了下,再次转身看着她好一会,随后无奈走到桌子前,亲自端着饭菜给她送了过去。 青衣女子接过后,便小口的吃了起来。 李真浪则是扭头坐到桌子前,心中思索着方才掌柜的同他说的那些话。 掌柜的虽是没有明说要赶他走,可那个意思却是一点也没加掩饰。 李真浪听的出来。 也知道掌柜的为何没有明说。 只因,掌柜的是想要他自行离去。 这样,就算二壶知道了,也会认为是他李真浪自己要走,也就难以再说什么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李真浪摇头苦笑了笑。 论心机,那掌柜的可一点也不比自己差。 从方才自己说要给这青衣女子送饭时,那掌柜的虽是不曾开口说话,可明显嘴角嚼饭的频率变慢了许多,应是心中也在思量着什么。 若是自己没有猜错的话,那掌柜的应是在担心他李真浪来历不明之外,还在担心这身后的青衣女子会给这处酒家带来祸端。 而那祸端,便就是那名神秘的委托人了。 李真浪确信那掌柜的已经想到了那名委托人。 然而,他却不知道,还有一个月狼王…… 李真浪再次苦笑且叹了口气。 他不能走,也不能把自己和月狼王的交易告诉他们,免得让他们惊慌。 眼下掌柜的理由是“入不敷出”。 虽是借口。 可,总比直接说明了让他李真浪走,要好的多。 那如果自己能让酒家的收入提高呢? 李真浪暗自琢磨了起来,如何利用现有的资源去创造一个能够留下的借口,从而去堵住掌柜的借口…… 他起身走向门外。 且朝着前面走去。 倾城雪抬头看向屋外,暗自皱眉,只因那“淫贼”出去也不顺手关上门。 简直是欺人太甚! 太可恶了! 云梦伏心 第十六章 欲守夜门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再次来到柜台。 此时,屋里的酒客早已相继离去,二壶正在收拾着桌子与碗筷。 掌柜的一边翻着账簿一边打着算盘,虽是知道李真浪就在一旁,可也没停下,只是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 “掌柜的。”李真浪心中有数,当下也就直说了。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掌柜的依旧没有抬头。 他知道李真浪有些心机,不像二壶那么单纯,也不多说,以免落了他的套。 李真浪也没在意他的态度,自顾开口道:“在我们家乡,也有好多酒家,他们白天的生意也不好,可到了晚上,甚至深夜,皆是场场爆满。” “我觉得,我们酒家也可以换一种经营模式,夜间不打烊。” 掌柜的停下了手上动作,扭头看着他,果然,此子还是不愿离去,沉声说道:“这种酒家有什么稀奇的,江湖很大,不只有你们家乡才有,只是夜间做生意……”他摇了摇头,不屑一笑,“我看不行。” 说完,又继续翻起了账簿。 虽然李真浪所说的那种酒家,他还真的没有见过与听过。 可是,入不敷出本就只是个借口而已,哪里是想要他李真浪为这酒家赚钱。 一张圆脸上,略显冷漠。 眼见如此。 李真浪也明白了,这掌柜的是铁了心的想要他走,低头苦笑了笑。 然而,掌柜的会有这般反应,李真浪其实早就了然于胸了,一切皆还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的入不敷出是借口。 “我”的夜间不打烊也不过是个想要留下的借口罢了。 若是真的能够为这酒家赚钱,当然最好不过了。 李真浪舔了舔嘴唇,淡淡一笑,心中暗道。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扭头对着二壶说道:“壶哥,你觉得如何?” 还没等二壶接话。 掌柜的猛然就抬起了头,心中一凛,直视着李真浪,暗道:看来你是死活都不愿意走了。 “我觉得可以。”二壶回头咧嘴一笑。 就是觉得李真浪的家乡肯定是比他们这个江湖要好,那他家乡做买卖的手段自然也是有着过人之处,就算不行,那试一试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吧。 俨然不知道掌柜的是在暗自要赶他走。 李真浪笑着点了点头,只要二壶开口,那么自己能够留下的几率最起码能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皆因,掌柜的对二壶的感情虽然很隐晦,可也瞒不过他的眼睛与感觉。 一个从小养大的孩子,李真浪不相信他们之间只是掌柜的同伙计的感情。 这一点,就是他李真浪的底气所在。 虽然,这么做是有“利用”二壶的成分,可也是没有办法了,若自己真的离开的话,那才是真的对不起二壶。 月狼王,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而眼下一点将之拔出的办法都没有。 李真浪不敢走,也不敢轻易拔之,唯有暂立屋檐下委曲求全,从而再行反抗的打算。 他相信,只要先活着,就一定会有希望。 哪知…… “我觉得不行!” 掌柜的摆手道。 并且,心中对于眼前的少年再次加深了防备! 此子虽是没有告知二壶,是他要赶他走,可却懂得利用二壶的善良来达到能够留下的目的。 更是深知二壶是绝对不会同意赶他走的,而自己又无法强逼着二壶同意,这一点,他倒是清楚的很啊! 掌柜的暗自咬牙,脸上的神情阴沉不定。 李真浪看在眼里,心中明朗,轻声问他,“掌柜的觉的为何不行?” 一旁的二壶也是开口问道:“是啊,怎么就不行了?夜里开门做买卖,也不过就是耗损点灯火钱,一杯酒而已,都能够买上三根蜡烛了,挺划算的。” 听到这话。 李真浪暗呼漂亮! 二壶果然是最佳辅助。 只要不做亏本买卖,那这掌柜的就没有理由再说不行了! 只见掌柜的放下手中账簿,沉声说道:“夜里开门做买卖不安全。” 李真浪再次一笑,觉得这件事已经算是板上定钉了,当下开口说道: “掌柜的大可放心,以后,就由壶哥照顾白天的生意,而我,一个人在夜里开门,掌柜的意下如何?” 掌柜的刚要皱眉。 就听二壶说道。 “那哪成啊,怎么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在夜里开门,万一真要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这话让掌柜的无奈的看向二壶,暗道:缺心眼的玩意,怎么不担心担心你自己,他比你聪明不知道多少倍,被他卖了你还帮他数钱呢! 同时对于眼前少年的心机之深,感到惊讶。 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二壶,他自然是不想让二壶知道自己要赶他走,生怕二壶反对和自己起了争执,依照二壶的心性,那必定是执着到底,而自己最终也只能无奈随了二壶。 而他李真浪又能够正好看破这关键所在,称之为“老谋深算”都不为过了。 二壶啊…… 掌柜的轻叹了一声,心中对二壶的善良有些担忧。 这个江湖……不适合他。 当下甩了甩衣袖,朝着后院走去。 相比之下,那青衣女子的存在才是眼前能够招来祸端的源头。 李真浪只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少年。 孰轻孰重,他还是了然于心的。 目送着掌柜的走入后院,李真浪终于松了口气。 眼下算是强行留了下来,可就是不知道掌柜的何时又要再赶他走了。 李真浪有预感。 掌柜的绝不会就此打住。 而这唯一能够让掌柜的放下心中防备的方法,便就是取得他的信任。 可,这信任又岂是那么容易说取就取的? 李真浪无奈苦笑。 再次为人。 人心这个东西,有时比太阳还暖,有时又会比暗夜还黑! 他不认为世上皆是好人,同样也不认为世间皆是坏人。 正如他之前所说,善恶仅在一念,论事不论心。 前世身为九零后的少年,本就是人们眼中的“另类”,自然心中的想法也是与人不同。 李真浪决定了,他依然坚持着前世的观念与心态。 做个好人,做个有选择的好人。 云梦伏心 第十七章 深夜第一位酒客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山雨欲来。 天色渐晚。 晚饭依旧是李真浪给那青衣女子送去的。 态度依旧。 不冷不热。 李真浪认为,自己没有占她便宜,又何必对她委让;总之心正不怕影子斜,那青衣女子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赶紧养好伤麻溜的滚蛋,省的留在这酒家让人忧心忡忡。 要是一不小心,被那神秘委托人发现她还没死的风声,那可就麻烦了。 李真浪心中纠结。 若不是自己心软,也就不会有这档事了。 眼下。 不但自己受制于月狼王的威胁,给酒家惹上了危机,就连那青衣女子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小小酒家,危机重重啊。 李真浪心中无奈,暗想若不是自己来到这处酒家,那二壶与掌柜的也不会深陷这两道危机之中,一不留神,就还有丧命的风险。 然而,就算是此时此刻,李真浪也还没弄清楚那青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单纯的感觉她不像坏人而已。 李真浪趴在柜台上呆呆的看着屋外渐渐暗了下来的天色。 怕就怕自己的感觉有误。 若那青衣女子是什么十恶不赦女魔头的话,那就完了,自己可算是助纣为虐了。 想到此处。 李真浪脸上的神情逐渐凝重了起来。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句前世的俗话,他可是不曾忘却,甚至还想起了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还有怀璧其罪等一些让人影响深刻的历史典故! 他无奈一叹,顿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整张脸往下一摊,下巴紧贴在梨黄木制成的柜台上,用嘴吹着那齐眼的刘海。 看来,好人与烂好人真的是不能相提并论…… 就拿二壶来说,心地善良,做事有度,绝对的好人。 而他自己呢,只不过是心软罢了,属于烂好人的那种,情感一上头就只会依照内心的感性去做事。 这,得改! 李真浪暗自思量起了自身的毛病,并且决定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一定会克制住自己,不能再感情用事,不说三思一下,最起码一思也行,免得引出什么大乱子来。 屋外的夜越来越深了。 原本二壶说要和他一起守在这夜里,然而,李真浪考虑到白天的生意,还是坚持让他先去睡了,也省的那掌柜的再出什么幺蛾子。 夜风进门,吹动烛火摇曳不已。李真浪扭头望去,只见屋外虽是有人影偶尔闪过,可却是无人踏进这酒家一步。 这令他感到有些惊奇。 难道前世的经营模式当真不适合这里? 随后一想,也可大致明白了一些。 就算是前世,光有酒的酒吧,估计也是没有多少人会去吧? 到底来说还是缺少了点氛围。 而这氛围,可算是有点奢望了。 他无奈一笑,随后一叹。 听着屋外渐渐下起了小雨,一双被烛火映出精光的眼眸眨巴了两下,而后独自惆怅着什么。 就在他看向屋外时。 掌柜的伫立在后院木门旁,只是停留了片刻,便又转身朝着北边的屋子走去。 李真浪虽是主动要求一个人独自守在这深夜中开门做买卖,可依旧让他无法放心,甚至偷偷观察了起来。 并且,对于李真浪这种夜间不打烊的做法感到好笑。 白天都没生意,夜里又怎么可能会有人来喝酒呢? 不睡觉吗?闲的! 不过这样也好,掌柜的暗自想到,过几天就能以亏本为由再次暗示他滚蛋了! 至于那青衣女子…… 掌柜的摇了摇头,熄了灯。 李真浪走出柜台,来到门边望着雨中的黑夜,有些出神。 深夜的雨声扰的人难以入睡,倾城雪伫立在门边,看着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心中对于前面依然还在亮着烛光的酒屋,略感好奇。 她顺着屋檐朝前走去。 直到踏进酒屋后,见那“淫贼”独自伫立在门边发呆。 她走了过去,找了张桌子坐下,对那“淫贼”说道:“为何深夜还不关门打烊?” 李真浪闻言,回过神来,扭头看着她,见她早已换掉了那身多处破烂的青衣,同自己一样,皆是穿着二壶的衣裳。他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想干嘛?” 倾城雪摇了摇头,道:“口渴,就是想要喝杯酒,不干嘛。” 说着伸手拿了只酒杯摆在身前的桌子上,并用两指关节敲了敲桌子,示意伙计上酒。 “切!”李真浪不屑一笑。 随后又见那女子掏出一只钱袋晃了晃。 “得,您稍等。” 李真浪很不情愿的朝着后厨走去,心里想着,今夜是第一次开张,要是真的没有人来光顾一下,那明日又该如何向掌柜的交代? 虽然,先前还能见到门外有行人路过,他还抱着一丝希望;然而,此刻外面下起了雨,方才自己站在门口好一会,却是难以再见到有人影走动。 倘若不去给这女的拿酒,那今夜肯定就是要光头了。 指不定明日那掌柜的嘲笑一番后,还会以此有由再次逼着他走。 李真浪无奈啊。 “美女,你的酒。”李真浪没好气的吆喝了一句。 随手将一壶酒放到那女的面前,转身走向柜台。 殊不知,他的这声吆喝,却是让倾城雪脸色霎时一红。 暗道:油嘴滑舌,果真是个“小淫贼”! 可是,为什么心里竟还有些欣喜呢? 倾城雪柳眉轻抬,快速挥散心头那股莫名其妙的欣喜,拿起了酒壶独自斟了一杯,随后一饮而尽,只为平复心中那起伏不定的心绪。 且再次暗骂了句:可恶,竟敢扰我清心! 李真浪趴在柜台上,见她一杯接着一杯的猛喝,当下来了兴致,打趣道:“美女海量啊!” “咳咳……咳咳咳……” 倾城雪正在喝着,突然听到这话,当即被酒呛的一阵咳嗽。 “美女慢点,没人跟你抢着喝。” 李真浪伸着脖子,继续说道。 只见那女的猛的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放,道: “闭嘴淫贼!” 李真浪当即一愣,这女的有病吧? 得,你自己喝去吧,老子还不想理你呢。 过了一会。 李真浪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性的问道:“你是云海仙门的?” 倾城雪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这可把李真浪给惹毛了! 丫装什么高冷? 什么态度? 不救你早凉了! 可还是笑着再次问道:“你们云海仙门还要人吗?” 云梦伏心 第十八章 倾城雪欠酒钱 人不可貌相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你们云海仙门还要人吗?”听到这句话,倾城雪当下迟疑了会。 片刻之后,她倏然嗤笑了起来,扭头打量起眼前的“小淫贼”,嘴上樱唇轻启且勾起了一抹玩昧的笑意道:“要。” 听闻此言。 李真浪双眼一瞪,当即来了精神,猛的坐正了身姿,双手抓着柜台的边缘处,微微用力。 还没等他开口细问,要进她云海仙门都需要什么条件时,只听那女子再次开口说道: “可是,不会要你这种人。” 且语气异常冷肃。 说完便又独自饮起了酒,俨然没给他李真浪一丁点面皮。 李真浪愣住了,盯着她那副好似鄙夷不屑的姿态,越看越气。这种被人冷不丁泼了一盘冷水的滋味,真的令他感到憋屈至极! 泼他李真浪冷水没关系,可侮辱他李真浪的人品就过分了。 同时心中暗想,这娘们看起来挺清纯的,原来都是装的! 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啊。 李真浪一边点头一边笑着,脸上的神情略显僵硬,他缓缓低下了头,看着梨黄木的柜台,暗自咬了下嘴唇,那抓着柜台的双手再次用力,手背上能可见到暴起的道道青筋。 他,李真浪,生气了! 再次坐下,趴在柜台上,扭头看向屋外,李真浪心中感叹道,看来这女的就认定他李真浪就是个“淫贼”了。 哪怕昨日同她解释了那么长时间,还是一点改观都没有。 随后一想,李真浪无奈的苦笑了起来,这个世界古人的思想观念都不知道传承了多久了,又岂是他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他李真浪又不是神,哪里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现在再想想之前和她解释的人工呼吸胸外按压这些东西,完全就是对牛弹琴且浪费口水。 李真浪沉重一叹,心知想要进她云海仙门的念头,恐怕算是没戏了。 此刻也唯有黯然伤神,对夜惆怅,心中再另行打算。 他确信这个江湖,绝不只有她云海仙门一家习武之地! 有句话说的好。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而他暂时也无法轻易离开。 再照眼下这娘们的态度,哪怕他李真浪真的进了她云海仙门,恐怕也不会好过。与其这样,不如不去,用热脸去贴冷屁股,这不符合他做人的原则。虽然,前世单身十七年,就是因为太过钢直,可就是不想、舔,舔来舔去还落下一个狗的名声,怎么,骄傲吗? 李真浪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心酸,前世单身十七年,初吻至今才破,两世啊,估计没人能够打破他李真浪的单身记录了? 看着屋外连绵不断的雨水,李真浪渐渐陷入了沉思。 那蛋黄的长裙,蓬松的长发,直到有一天他李真浪亲眼看见她手拉手和别人一同去看油画。 从那一刻起。 李真浪就明白。 他和她,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地平线上。 所以,暗恋也就只是暗恋了。 雨越下越大,哗啦啦的,既吵人,又让人觉得心静,可心静,却总是会想到很多心事,思念曾经那些让人遗憾的一切。 这是病。 其实,李真浪不知道的是,并不止是思想观念才让一旁的女子认定他就是一名“淫贼”! 并且,这还真的不能全怪那名女子。 皆因,那名女子自身也算得上半个医者了,更是从未听闻过人工呼吸这一救命医术,自然也就觉得李真浪就是刻意趁着她昏迷不醒时,公然轻薄于她! 而最终仍是没有杀了他李真浪,全因她心软了一下。 毕竟,那“淫贼”确实救了她。 倾城雪见他不说话了,当下也觉得无趣,皱眉道:“你为何想要进我云海仙门?” 李真浪扭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再次转过头去,看着屋外黑漆漆的一片,道:“哪有什么为何,想学点本事不行吗?” “哦~”倾城雪轻声一笑,“我们仙门不收品行不端的人,劝你还是……打消心中的念想吧。好好做这酒家的伙计,江湖凶险难测,习武之人也就不见得会比你们这些普通人要活的更久。” 前一句还是冷漠无比,可说到后面,倾城雪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突然说这些话,这些听似有些关心的话。 李真浪笑了下,笑的有点儿冷,扭头瞥了她一眼,“不牢你操心,小爷我自有打算。” “哼~”倾城雪低头一笑,手中捏着的酒杯轻轻捻动,“行,那你就慢慢打算吧,但是,云海仙门,你就别妄想了,就算你能够侥幸进入仙门,我也必定要让师尊将你逐出。” 说完,她便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又再次斟满。 李真浪趴在柜台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眯眼看着她,暗自咬牙,这臭娘们的心是有多黑啊?好在他已经不打算去那云海仙门了,这种窝囊气……老子不受! 时至深夜。 屋外的雨,停了。 一股冷风进门,李真浪只感到猛然一凉,一手压住柜台上的账簿,一手撑在柜台上,他朝着屋外眺望了一会,随后又显失落。 不出意外的话,今夜是没人会来了。 倾城雪喝完最后一杯酒,起身就要朝着后院走去。 李真浪再次一愣,紧皱起眉头,道:“你干嘛?” 倾城雪回头一怔,轻挑柳眉,下意识说了句:“睡觉。” “睡什么觉!”一拍柜台,李真浪不由的怒道:“钱呢?先把酒钱给我。” 倾城雪再次一笑,嘴角轻泯,看着李真浪那副怒发冲冠的模样,心中竟是暗自窃喜,随口道:“我又不会走,下次一起结。” 根本不给李真浪再次开口说话的机会,一转身走进了后院。 李真浪快步走出柜台,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想要破口大骂,更是突然感到这个“江湖”的套路也不比前世少啊! 深夜开门第一单就挂账,这……是来砸场子的吧? 此刻,李真浪只想捶胸顿足,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无奈与气愤。 看来,天亮后指定要被那掌柜的挖苦一番了,只希望他不要借势赶人就好。 李真浪再次走到门口,扶着门边上的卧槽,仰着头,独自赏那雨后露头的明月,且不时地叹息。 “今夜的月,有点黑啊……” 云梦伏心 第十九章 二壶道早安 且闻江湖事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直至清晨。天色渐明,骄阳垂首,尽洒温暖于万物。 酒家门前泥水里反射出点点银光,山林草木上露珠同样如此,云梦泽处处透露着生机勃勃的山野气息,若是表面上看来,这哪里是什么险境,倒像是青山绿水野林景致,阳光明媚,微风不燥,草木轻动间,风光一片大好。 山间客再次行走在草木林路间,有人匆匆,有人悠然,各怀心思各行心事。清香甘甜的晨风悄然进门,让人为之一凛,微凉但舒爽。 李真浪守了整整一夜,黑眼圈都熬了出来,果不其然,第一夜,分文未进。倒还赊了一账,要是这么算下来,除了几根蜡烛外,还赔了一壶酒,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无精打采的趴在柜台上,侧着脸压在手背,呆呆的望着一旁早已燃尽了的蜡烛,那一坨蜡油就如他的内心一般,又冷又硬,甚至还有点扭曲。 这个世道,这个地段,哪里是做买卖的料嘛,他暗自露出了苦笑。 “嘁~”一旁传来掌柜的嗤笑声。 李真浪有些无奈,苦皱起脸。 见掌柜的背着手从后院走来,李真浪软绵绵的站了起身,感到有些不自然,也不说话,就是默默等着他接下来的挖苦之言。 哪知,掌柜的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去睡觉,俨然没有说上一句嘲讽的话语。 李真浪有些魔怔,有点看不懂这掌柜的意思,还是二壶从后院进来才回了下神,当下点着头走过掌柜的身边,且朝着后院走去,顺便还对二壶说了句早安。 二壶一愣,随后好似明白了什么,咧嘴笑着回他句: “早安!” 且见他身姿微微一颤,这让二壶有些不解的皱了下眉头。 这一声早安。直接将李真浪的心绪又拉回到了前世,他驻足了片刻,突然觉得心中很暖,也很难受,扭头对着二壶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随后转身朝着眼前的屋子走去,只不过,他走的很慢,脚步也很轻。 妈妈的早安,爸爸的早安,姐姐的早安,朋友的早安,同事的早安,甚至是陌生人的早安……曾经这些不以为然的“早安”,却是成了此刻他心底最大的奢望与遗憾。 李真浪是多想再听“他们”说声早安……他轻叹了口气,且笑且难过。 好在李真浪的眼圈已经熬黑了,不然,应该就是红的了吧。 二壶有些失神,方才李真浪扭头对他一笑让他突然感到心中一慌,又见他两只黑眼中跳动着精光。 随即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李真浪走进了屋里,还顺手关上了门。 “伙计,上酒……两壶!” “哦!两位客官请稍等,一会儿就来!” 二壶吆喝了一句。取来两壶酒,送到那刚进门的两人面前,道:“客官请慢用,有事尽管招呼。” 掌柜的立在柜台后,一双眼睛沉视起柜台上的那坨蜡油,对李真浪昨夜分文未进的结果丝毫不感到惊讶与生气,甚至还很从容。 再过两天。就能够以此为由撵他走了,他暗自笑了下,几根蜡烛而已,赔得起。随后脸色再变,略显阴沉,手上翻起了账簿。 他这一笑,却又正好被二壶看见,二壶有些慌了,只因掌柜的每次这么笑,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要么骂他两句,要么乱发脾气,独自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知道在干嘛,总之,还是少在他眼前转悠为好。 二壶装做要擦桌子,背过了身,且听着旁边两位江湖人士闲谈了起来。 那两人说。云梦之巅的云海仙门近来要举行门内试炼,试炼的规则是进入他们云海仙门的镇元塔。 那镇元塔共有九层,每一层皆有一位云海仙门的长老镇守,在一炷香的时辰内,比谁登的层数高;若是有人登上的层数相同,那便又要塔外比试一场,也就是实战切磋。 并且,云海仙门的掌教极云真人还广发请帖,邀请一些江湖名宿前往见证。 听说,有江湖奇人陆非流,一手流云行水堪称一绝,在画艺上难有人能出其右,擅长以画入梦,以梦作画,他的画,能可染云绚日,能可通幽镇魂,更是被人誉为“画中仙流”,只是,不知道他与那画圣孤锋墨,谁的画艺更胜一筹? 二壶听的仔细,手上的抹布来回擦着桌子的一角,见两人共饮一杯后,又继续说道。 还有那被人称为剑豪的剑峥嵘,一剑败尽荒漠五凶,使得他名声大噪,听说好像是先天境的修为,与那极云真人交好。 还有一位就是那流金王了,听说其子流风回雪被他赶出了无相城,不知道是真是假,而那流金王除了是无相城的城主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云海仙门的弟子,师出云海仙门,其师乃是云海仙门太上长老纵青歌,其修为境界超凡入圣,在这世间罕有敌手,那是名副其实的大宗师。 虽是如此。 可却有消息传出,那云海仙门的仙子倾城雪,迟迟未归。听说,云海仙门也在寻找那倾城雪呢,尤其是那倾城雪的师尊沈碧颜,传闻都已经闭关十年之久,此时亲下云梦之巅,再入江湖,只为一寻其徒儿的下落。 而那沈碧颜,年轻时,可是江湖八大奇花之一,有着碧颜如花胜似花的绝美赞誉。风华绝代时以三尺碧落剑纵横江湖各地,为人仗义性情豪爽,曾一夜三千斩,屠尽一方性情凶残的江湖败类,被人称之为女中豪杰,那可一点也不为过。 听到这里。 二壶当下心中一颤,那倾城雪不就是后院那女子嘛,他听李真浪说过,那女的叫倾城雪,正是旁边这两位江湖人士口中的云海仙门弟子。 而那云海仙门。距离他们酒家也可说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说不远是因为云梦之巅就在眼前,同处云梦泽,二壶当然是知道的;可又说不近,那是因为云梦之巅万丈之高,直入云端,寻常人就算有心上那云海仙门也是难寻其路,有甚者,终其一生也是不得其法,那仙门就如巍峨山岳,不可跃之。 二壶思量了一番,决定等到晚上李真浪睡醒后,再将这件事与他说道。或许,那女子过不几天就能离开他们酒家,回那云海仙门去了。 那女子留在这里,二壶也知道是个祸端,也再等她伤势无碍后,盼着她自行离去,免得哪天真的给酒家招来了血光之灾! “再来两壶!” “好嘞!” 云梦伏心 第二十章 这酒伤自尊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看着酒家门前偶尔过路的行人,李真浪真想跑到门口吆喝上一句,大爷进来喝杯酒啊~ 他傻笑了笑,趴在柜台上用手肘撑着,一手托着侧脸,歪头看向门外,嘴里哼着今夜你会不会来? 白天起床后,二壶同他说了那两名江湖人士的谈话,李真浪想了很久,这云海仙门近在眼前,可那女的却丝毫没有一点想要离开的意思,这倒让他有些想不通了。 按理说,这女的回去云海仙门应是要比留在这处酒家要安全吧? 寻常人找不到上那云梦之巅的路子,那她一个云海仙门的弟子,应该不会也找不到吧? 还是说,她也想回去,只是暂时回不去而已,而那荒漠五凶嗓音嘶哑的刀客曾说过,身中神仙难活是活不过三日的,可这女的已经活过了三日,并且,看起来气色红润,俨然不像是身中剧毒一般,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那神仙难活过期了? 致使毒性大减? 李真浪边想边推敲了起来,那女的白天虽是在后院躲着,不出来示人,可也难免怕被人看见。而那女的师尊,叫什么沈碧颜的人,也是下山寻她来了,若是这样,那应该想办法通知她的师尊,让她师尊来此接她回去,如此一来,眼下那神秘委托人的杀机当能可解除。 只是,要怎么通知她师尊呢? 若是在门外贴上告示,那指定是不行了,就怕那神秘委托人先她师尊一步找来。 就在李真浪暗自琢磨时,耳边隐隐听到后院有人走动,当下扭头望去。 不是别人,正是此刻让他暗自头疼的那女子。 “你看什么?” 倾城雪刚一进门,就见这“淫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当下脸上颇有不悦的问道。 而后径直找了张桌子坐下,看其架势,应是又要喝酒。 对此,李真浪不屑一笑,暗自摇了摇头,故意压低了嗓音说道:“一对A,给我看我都不想看。” 闻言,倾城雪扭头看了他一眼,也没在意他说什么,实则是没听大懂,只是做出同昨夜一般的举动。 见那女的抬手敲了敲桌子,李真浪起身走出柜台,背起两手说道:“本店概不赊账,想喝酒,先付钱,顺便把昨夜的也一并结了。” 见状,倾城雪鄙夷一笑,从腰间解下钱袋,随手扔在面前的桌子上,道:“怎么,怕本女侠还会赖账不成?” 这姿态,李真浪不由的心中来气,道:“还女侠,你倒是挺谦虚的,女侠要都是你这样的,我宁愿这辈子也单身到底。” “上酒!”倾城雪一拍桌子,只感觉这“淫贼”说话太过高深,前一句倒是听懂了,可后面又不大懂了。 “你不用吓唬小爷,给钱!” 李真浪双臂环抱,冷笑了一声,暗想这臭娘们还挺强势的,比硬谁怕谁,什么女王范御姐范萝莉范的,他啥没见过。再说他李真浪是个男的,怎会被一女子轻易震慑到,开什么玩笑,绝对不可能的。除非这女的还能同前几日那样,一人独战五名大汉,那他李真浪还会有所顾忌,如今,吃饭都得给她送到面前,想想都不可能了,怕个锤子吆。 倾城雪笑着点了点头,也没再理他,就是伸手拿了根筷子,放到桌子上摩擦了起来;李真浪也不说话了,就是见这女的把那根筷子试图立在桌子上,不由得让他感觉到幼稚,不屑的笑了笑,这种小孩把戏谁没玩过一样。 突然,那女的翻手一掌,直接对着那根筷子拍下,李真浪顿时心中一颤,只感到背后发凉,头皮发麻,抱在胸前的两手心也已出汗,耳边咔嚓一声,只见那根筷子被她硬生生的拍进了桌子,直接透穿桌面,随后又被她从桌子下面拔了出来,随手仍在了桌子上,而那桌面上,留下一只筷子粗的窟窿!看到这一幕,李真浪的内心在颤抖着,他确定,自己的脑袋肯定是没那桌子硬了。 “有本事就过来拿啊。”倾城雪扭头看着他,嘴角还露出一丝轻挑的冷笑。 李真浪咽了下喉咙,感到嗓子有些发干,脸也笑了,手也放下了,看着眼前女子那副高冷的姿态,轻轻开口道:“女侠姐姐,今夜想喝几壶?” 倾城雪微微皱眉,冷然道:“一壶。” 李真浪笑呵呵的点了下头,笑的很难看,可也不在乎了,转身就去拿酒,且在心中为自己打气,这娘们惹不起,大丈夫能屈能伸,暂时先屈一下,不碍事,越王勾践尚能卧薪尝胆,兵仙韩信亦可忍那胯下之辱,等小爷起飞,要你好看,臭娘们你给小爷等着。 “女侠姐姐请慢用。” 李真浪离着桌子老远,努力的伸着胳膊,将酒放到桌子上,而后快速的收手转身,朝着柜台颤巍巍的走去。 就在李真浪转身后。倾城雪脸上的神情微变,轻挑了挑柳眉,左手捏着右手的手心,暗自揉了起来。体内真元尽失,这一掌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然而还得装作没事人一样,倾城雪暗自后悔,不该拍这一掌,手心都拍红了,钻心的疼,眼角余光见那“淫贼”正要转身,当即抬起了手,拿着酒壶镇定的斟起酒来。 李真浪趴在柜台上,装作扭头看向屋外,实则正在斜眼打量着这女的。还别说,穿着二壶的衣服倒真的像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山野村姑,清秀的小脸,弯弯的柳眉,长的也还可以,除了有点平以外,身材也还不错,虽是如此,可他李真浪见识过这女的在那雨中挥剑的一幕,又见识方才那一掌的威力,纵使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有丝毫不轨的图谋与想法。 若只是单论想法而言,李真浪只想哪天能够将她按着锤上一顿,以解心中的憋屈。 小爷忍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过来。”倾城雪突然说道。 “嗯?” 李真浪扭头看着她,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这女的竟然叫自己过去,过去干嘛? 倾城雪见他没有动作,当下有些不悦,再次开口道:“一个人喝酒太闷,你过来陪我喝上两杯。” 听到这话,李真浪是敢怒不敢言啊,当下笑嘻嘻的走了过去,心知此刻惹不起这女的,那就暂时从她,忍了。 “来,姐,干杯。” 李真浪笑着举起了酒杯,先是浅尝一口,而后仰头饮尽,浊酒入喉,苦涩难耐,强忍着腹中怨气,带着笑脸陪同在这女的一侧。 喝酒,可以,但是这么喝,有点太伤自尊了。 “来姐,再干一杯。” 云梦伏心 第二十一章 淫贼 坏我道心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两杯酒过后。 李真浪放下了酒杯,并主动开口问道:“女侠姐姐打算何时离去?”这么问,一来是怕她师尊找不到她,二来是这女的太过凶悍,还是赶紧将她送走为好。 李真浪怕那神秘委托人还没找上门,自己就先被这女的给折磨的生无可恋了。 陪酒,这还是第一次,虽有佳人在侧,但总觉得太过被动,要是双方互换一下身份还好,可事实如此,他李真浪就是那个势弱且顺从的一方。 唯有强露苦笑,心中暗恨,这臭娘们还懂得几分“雅性”,知道有帅哥陪着,喝酒喝的也快活不是,就怕她喝完酒还有别的要求。李真浪突显无奈,若真如自己料想的一般,那也就只好忍了,忍一忍,就过去了,谁让他李真浪此刻毫无一点反抗的能力,眼前这女的比那夜的狼群都还难搞,暗呼造孽,自己救活的,怪得了谁? 倾城雪半举酒杯,正要临近嘴边,听他这么一问,顿时挑了下眉头,且有点不高兴的说道:“怎么,盼着我走?还是巴不得我赶紧离开你们酒家,是不是觉得本女侠给你们酒家惹麻烦了,那么我告诉你,本女侠暂时不打算离开,放心,酒钱不会少你,饭钱也不会少你,等本女侠想要离开时自然会离开,用不着你多嘴。” 说完,仰头干了那杯酒,且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冷然道:“倒酒!” “哎,好好。”李真浪很不情愿的站了起身,拿着酒壶再次给她斟上一杯,期间又问:“女侠姐姐可知你们云海仙门近来要举行门内试炼。” “嗯。”倾城雪点了点头,反笑道:“你一个酒家伙计知道的还不少嘛。”说完就明白了,酒家这种地方,常年汇聚着江湖上的三教九流,不管出身何处,行走江湖难免离不了酒,几人聚在一起更是喜欢闲谈江湖琐事,那这“淫贼”应就是听那些江湖人士说的。 李真浪笑了下,问完又问:“那女侠姐姐可知你的师尊正在寻你。” 闻言,倾城雪脸色微变,那捏着酒杯的玉指轻轻捻动,师尊闭关十年之久,自从九岁起,便不曾再见过,亦听门内长老说,师尊因前事扰心难以步入大宗师之境,此回闭关正是要斩断前尘往事,以怔道心,以悟真谛,欲要冲破自身桎梏,一举踏入大宗师那超凡之境。此刻再入江湖,不知道师尊是否已经步入了大宗主的境界,若是没有,那十年闭关岂不是要付诸东流? 想到此处,倾城雪暗自责怪自己,眼下门内试炼在即,自己迟迟未归,看来师尊也已知晓了,不然,不可能此时出关,但是,这个消息是真是假,还待确认,她深知江湖人士的闲谈不能尽信,可也不可不信,无风不起浪,总有原因,方出风波。 只是,如今自己真的难以回去,且不说体内真元尽失,难以上那万丈高的云梦之巅,就是强行提元,那神仙难活的毒素也会至那金色光团中急剧溢出,不出一个时辰,便就会扩散至全身上下,届时,那才是真正的神仙难活了。这几日,也在独自猜想那委派荒漠五凶前来杀她的幕后主使人到底是谁? 然而,毫无头绪。 行走江湖难免与人结怨,回想往事,竟还真的找不出一个可能,这让倾城雪难以认定。 那捏着酒杯的玉指不停地捻动,眉间深皱,神情肃穆。 见状,李真浪也没打扰,只是坐在一旁暗自观察着她。 故意透露出这个消息,就是想要这女的好自行离去,李真浪觉得,她师尊正在找她,那她也不可能再忍心逗留在此,必定会着急回那云海仙门,以免让她师尊担心,这样一来,也可将她这个烫手的山芋直接扔给她云海仙门,至于神秘委托人,要想再次杀她,那就去云海仙门吧,与这处酒家也就毫无干系了。 虽说这女的有伤在身,李真浪自认这么做也是有点无情,可为了自己,二壶与掌柜的安危,也不得不如此了。事有轻重缓急,孰轻孰重,他还分的清的,眼下月狼王那边有自己牵制,问题不大,那就先解决神秘委托人的危机再说,不然,腹背受敌进退两难的地步,只会越拖越深,李真浪坚信,早晚有一天会出大事。 届时,谁又能够相助自己?他自问没有,问题总要解决,不外乎一件一件的来,怎么来,那就要靠脑子了,毕竟眼下“手无缚鸡之力”难有硬气去和别人硬刚,唯有动脑才是此刻唯一的自保手段。 这是他李真浪的策划,亦是计谋! 先将这女子送走,而后,便就是自己与那月狼王的“战斗”了。 扭头看了一眼门外,李真浪起身道:“姐姐先喝着,在下肚子不舒服,要去方便一下。” 不等这女的开口,李真浪就朝着后面走去,他自信,拉个屎,她应该不会管吧。 倾城雪也没理会,这种事,她一个女儿家哪里好意思去说什么。 只是,那“淫贼”肚子不舒服,为何要去厨房? 这令她很是不解。 随后,只见这“淫贼”至厨房出来,手里拿着只碗,这就更加令倾城雪惊奇不已了,李真浪径直走过她身边,看似要出门一样,倾城雪当下开口问道:“你拿碗做什么?” 李真浪回头一怔,面露苦状,回她句:“盛水。”且快步走出屋外,一转身朝着深山走去。 倾城雪独自再饮,明眸看向屋外的黑夜,倏尔一笑,酒水至那樱唇嘴角溢出一缕,这“淫贼”的举动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抬手抹了下嘴,再次生笑,虽是好奇,可也不能跟着去看一看吧。 此时无人,夜黑风微,那张原本清秀白净的脸上,竟是浮现出两片红晕,倾城雪深呼一口气,抬起两手拍了拍脸蛋,顿时感受到一股凉意,至脸上透彻心头,稍稍舒爽。 可过了一会,那股凉意渐渐微弱,直至两手心与脸一样发烫,少女一凛,紧捏酒杯,眉间又凝,咬牙切齿,失声轻道一语:“淫贼,敢坏姑奶奶我道心!” 云梦伏心 第二十二章 依约而来 问血因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深山夜林,微风阵阵。皎月垂眼,尽洒银华。草木皆动,山涧溪流。唰唰哗哗,以此彼交。夜鸟难耐,叽叽喳喳。万物有灵,声声不绝。共谱一曲,传唱八方。唱与月听,唱与夜听,唱与世间听。 此夜,山间客,独行山林间。 李真浪拎着一只碗,迎着月光缓慢前行,眼前虽静,耳边却乱,万物天籁之音回响在侧,孤身入山林,心中有惶恐,虽是故作镇定,面露冷肃,奈何今夜已是三日的最后期限,不容他有丝毫退却。 心有猛虎向山行,再会狼王心凛然。 李真浪自认那月狼王不会轻易出手杀他,若要杀他,那夜便已动手。 既然月狼王需要他的血,那这就是他李真浪手中唯一能够使用的筹码,只要手中有筹码在,就不怕一直处于被动,只要不触碰那月狼王的底线,一切都还有商量的余地。 一切就还有翻身的希望! 今夜,李真浪势必要向那月狼王问个明白,自己的血到底有何不同? 他朝着上次同二壶一起埋尸的那处小树林行去。 月冷星寒,银光落。春风浮动,山林夜。 一袭青衣,缓慢踏步,右手折扇轻敲在左手上,一脸悠然。 公子如风道随风。青衣长飘于身后,墨发与之同乘风,如此前一般,走向云梦深处,欲再一窥碧水寒潭。 夜月山林,数十处坟头包。一道红黑交错的王者身姿伫立其中,红黑长发轻微摆动,负手而立,向月凝眸,似在等待着一人的到来。 片刻后。 他蓦然开口道:“你,倒是有几分气魄。” 眼前王者身姿傲然屹立,背对于他,似乎并未有所转身的意思。李真浪深吐一口气,对着他的背影说道:“我与你之间既然定下了交易,那我依约而来,只是,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交易?”眼前人倏然冷笑,沉声说道:“你只不过是我圈养的血源,想取便取,随时可取,你,凭什么认为这是交易?” 如此直白,如此霸道,不可一世的王者,尽显狂傲姿态! “就凭我的血,你要,我给,这便是交易。”李真浪强势以对,俨然无惧身前背对向他的王者身姿。 月狼王不过是想要他李真浪的血,这一点,李真浪非常清楚,此刻,如若这月狼王出手取他性命,那也不过只是一条命而已,相信二壶与掌柜的应是无碍。 只因,同处云梦泽,在他李真浪未来到这个江湖之前,酒家便与这月狼王共存于此,若月狼王好杀,那酒家应已早就不存了。由此可见,就算是他李真浪今夜身死在此,也不见得月狼王就会对那处酒家下手。 而若他李真浪再次屈服于他,那以后,将无一点与其讨价还价的资格,这一点,李真浪依旧明白。 今夜,就算是身死在此,也不能就此屈服。 然而,月狼王上次没有杀他,就已经说明了他李真浪活着才是对他月狼王的利益最大,这一次,应也不会动手。 李真浪就是明白了这一点,才敢这般有恃无恐的与他讨价还价。 当然,是在他的底线之内。 且相信,月狼王的底线不止如此。 “人类,你真的以为自己全盘在握了吗?”月狼王猛然转身,用一双蓝色的眼眸直视着眼前少年。 蓝色眼眸,代表着月狼一脉最尊贵的血统与身份,这是月狼王族特有的象征。 李真浪心中微颤,与之对视了片刻,莫名的感到有一种将要被人看穿了的错觉,让他不由得头皮发麻。 这种感觉,太瘆人了。 “你的底线不该只是如此。” “本王的底线又岂是你能测度的。” “我只要一个答案,作为这场交易的回报。” “若是本王拒绝呢?” “那便动手吧,我的血,我的命,任你取之。” 月狼王审视起眼前的少年,单薄的身姿,无畏的神情,手中拎着一只碗,且有一股傲然的姿态,当下也不再说话,只是沉眼以对。 “月狼王,你应该明白,我活着才能给你带来最大的好处。所以,我的答案,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李真浪看着他的双眼,丝毫不惧那双蓝色的瞳孔,然而,那捏在碗角上的手,却是早已紧到不能再紧。 月狼王冷然一笑,心中对眼前的少年有了一丝改观,开口道: “你的血,含有一股强大的生机。” 闻言,李真浪同样冷笑一声,“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且对月狼王给出的答案觉得好笑,何人的血没有生机?不只是人,鸡鸭猪狗等同样如此,世间万物,只要有生命,皆是亦同,这算什么答案,说了与没说又有何区别? “这,就是本王的答案!” 月狼王沉声一语,身姿未动,身后狂风乍起,直扑身前而去,引动草木随风倾斜。使得李真浪心中一惊,只感一道劲风扑面袭来,风势之强,只余一息喘机,竟是硬生生的后退了两步。 他稳住脚下,惊恐的看向那道月下身姿,一头红黑长发于空中乱舞,负手在背,神情冷漠。 好在月狼王无意伤他,不然,此刻也就不会只是后退了两步而已。 “你要的答案,本王已给,现在,献血吧。”月狼王阴沉的脸上乍现无情,冷然凝视着身前少年。 李真浪深吸一口气,心知今夜难以再有所知晓,缓慢抬起那只拎着碗的手,此时却发现,忘记带刀了。他朝着月狼王笑道: “由于来的太过匆忙……忘了带刀,不如这样吧,下次再说。” 且想要转身一刻,但闻王者怒语。 “你当本王不知人类的阴险与狡诈吗?” 转瞬之间,只见一道白光至他手指袭出,惊起林间枯叶,掠动枝头绿衣,破空一指划过李真浪的手腕,顿时鲜血急剧溢出。 “嗯……”无边痛楚,尽在一语。 李真浪暗自咬牙,无奈将碗置于那只正在溢出鲜血的左手腕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碗中,不一会,已有半碗朱红。 “差不多了吧,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他低头说道,似在询问,又像自语。 “放满。”轻声冷语。 月狼王依旧负手在背,紧盯着眼前蹲在地上,面露痛苦之色的少年。而他的脸上,丝毫没有一点波澜。 直到,李真浪面色发白,亦感头晕,朦胧眼帘中,见那道红黑身姿隔空取碗,而后转身,一步入夜。 随后夜间传来一语。 “珍惜你此刻还有着自由之身。” 李真浪笑了笑,苦笑的笑,往后一仰,坐在地上,一手扯起衣角放到口中,借齿撕衣,随后缠于左手腕上,稍稍歇息,欲待气力渐复后,再行离去。 周身林叶轻动,坐于八方坟头前,抬头看月,且道一声:“造孽啊!” 云梦伏心 第二十三章 十八妖王 月狼只其一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酒家门前。 倾城雪扶门而立,看着外面的月夜星云,听着耳边的清风呼啸,心中暗想那淫贼出去已久,为何此时还不见他归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方才一壶饮完,又饮一壶,本想回屋睡觉,可见那淫贼迟迟未归,若那时离去,这店也就无人看守,无奈多等一会,可这一等,就是三个时辰,心间更是莫名的为那淫贼起了一丝担忧。 身为云海仙门弟子,同处云梦泽,自然是清楚这云梦泽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她抬脚跨出门槛,停留在酒家前方数尺外,看着山林夜色,满腹惆怅。 而后抬头仰望着远处的巍峨山岳,脸上突显凝重。 想到师尊亲下云巅,不知此刻身在何处?不知此刻在做什么?不知此刻又是否安好? 更是深知茫茫世间想要寻得一人,绝非易事,眼下自己虽是身在云梦脚下,可却也无法与仙门众人联络,更是明白自己不可在白天示人,以免被有心人看到。 届时,那想要自己死的人,定会再次来此行杀,自己倒是不怕,死就死了,可这处酒家难免也要遭到一番屠戮。 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而那想要自己死的人,当下她仍是毫无头绪。 倾城雪微叹一声,神情恍惚,两手置于身前,轻轻掰扯,举目翘首,看向深夜,明眸轻眨,盼人南归。盼谁,自然是那淫贼了。 月光下,神似一位山野村姑在等心上人。 深山小树林,夜间土坟包。 李真浪缓缓站了起身,看了眼头顶月色,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就在他走后。 这片小树林再次有人到来,一袭青衣,折扇在手,另一手背在身后,缓慢踏步前行间,姿态超然。 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书生,又像掉落凡尘而不染的俏公子。 青衣翩翩,气宇轩昂。他与月同行,入风无声。 李真浪艰难行走在山野林间,右手握着左手腕,脸上浮现出些许痛楚。心中亦在嘲笑自己太过于自大自负,被那月狼王一眼就看穿了心思。 无奈感叹了起来,这个江湖,也不好混啊。 少年苦笑一声,心间回想着月狼王那临行一语,那句充满了威胁与震慑的话。他清楚那月狼王在说什么,不过是在警告他李真浪安分一点。 如若不然,那月狼王完全可以将他李真浪给软禁起来,到时候,那可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哈哈哈。”李真浪失声大笑,且向月看,心中有气,豪言脱口而出。 “小爷我,一定要在这个江湖混出个样来,我不欺人,谁他妈也别想欺负我!” 惊起夜鸟四散,八方飞去。 他猛然一回首,冲着深山大喝一语:“月狼王,我考恁姨。”说完就慌忙低头朝前跑去,就像是身后有人在追他一样。 那凌乱的步伐,能可声声入耳,慌忙的身姿亦如受惊的野兔,不敢停留片刻。 一路的疾跑,让李真浪只感到上气快要不接下气了,他放慢了脚步,转而小跑,一颗心不时的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不已,好似将要跳出嗓子眼一样。 少年再次放慢了脚步,缓步前行间,暗自平复着心中那激动不已的心情,同时咧嘴一笑,道:“骂他一句,确实过瘾。” 一步三摇,行至酒家门前不远处,李真浪顿了下足,目光中带着疑惑,看着伫立在酒家门前的臭娘们,一时竟忘记了再朝前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山野村姑,两手轻饶。门前翘首,似在盼夫。身后灯火通明,衣身迎风招展,活生生像是一副乡下小媳妇的姿态,令人不自觉的想要多看上几眼。 “你……没事吧?” 还是倾城雪先开口了,这一开口,嘴角的束发乘风入,紧贴着嘴唇边上,久久不落。 眼前的淫贼,面色苍白,看似异常虚弱,并且,她还嗅到风中隐隐含有一股轻微的血腥,难道,是他受伤了? “没事……你站在这里干嘛?”李真浪朝她走去,同时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倾城雪点了点头,挑了挑弯弯柳眉,转身走进了酒家。李真浪随后也跟了进去,见她再次坐下,又见桌子上的两只酒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去睡吧,麻烦你了。”李真浪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本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回来,哪知月狼王非要他放满,并且歇息时也耽误了不少时辰,最神奇的是,他也没因失血过多而死,可以说算是个奇迹了。 “你受伤了?”倾城雪审视着他道。 “没有,只是蹲的时候被野草划了一下,你要看吗?”李真浪坐在柜台后,将左手藏在下面,对着她笑道。 倾城雪翻了翻白眼,瞪着他,心中自然是不信,随后起身朝着柜台走去,这让李真浪顿时有点紧张,下意识的趴在柜台上,将左手压在身下,且勉强的笑着。 倾城雪来到他跟前,半眯起眼,打量着他好一会。 身为半个医者,问闻望切,四大常用医者手段,她自然也是熟知在心。 眼前的淫贼面色苍白无力,加之方才那股轻微的血腥味,在这淫贼进入酒家后,便逐渐浓重了起来,这让她猜测,这淫贼必定流了不少血。 “把手伸出来。” 李真浪笑着摇摇头,有些不正经的道:“怎么,想牵小爷的手吗?会怀孕的!” 倾城雪柳眉轻挑,见这淫贼一副嬉皮笑脸的猥样,又说什么听不大懂的话语,当下有些恼怒道:“你是不是觉得你的脑袋比那桌子还硬?”说着还反手指了指身后。 李真浪咽了咽口水,伸了下头,暗想着这娘们是不是有什么暴力倾向;怎么一言不合就有动手的意思,女侠都这样吗?他很不情愿的掏出了左手,且放到她面前。 倾城雪微微皱眉,见那手腕上裹着几层破布条,布条上的血迹还未干凝,当下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不是去方便吗?又为何会受伤?” 李真浪笑了下,故作随意的收回胳膊,道:“不小心被树枝划的,已经包上了,没啥事。” 倾城雪听完,就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这让李真浪扭头看着她的背影暗自疑惑不解,只见她出了门外,四下里望了望,且朝前走上几步,还蹲在了地上,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片刻之后。 李真浪又见她站了起身,低着头,两手臂好似在动,连带着身姿轻颤。 李真浪感到惊奇,双手撑着柜台站了起来,伸着脖子且不停地朝着门外张望,见她想要转身,慌忙再次坐下,像是偷看一般,脸上竟是泛起了微红。 倾城雪转身走进屋里,手里握着一把叶齿状野草,于他说道:“这叫月光草,可止血,很有效。”说着就放到嘴里嚼了起来,樱唇轻动,两颊鼓鼓,紧皱着眉头,神情严肃的很。 李真浪咽了咽口水,有些呆然,眼前的暴力娘们不会是想要给自己敷草药吧,这完全不像她的风格啊,拧巴着脸,有点不敢相信。 见她抬手捂着嘴,吐出那嚼到烂的野草,扭头突突了几下,吐出几口绿色的唾液,且露出被草汁染成绿状的舌苔,随后一脸的苦相,一手捧着嚼烂了的月光草,一手对着李真浪比划了起来。 少年当下会意,她是在让自己解开手腕上的布条,想到都已经被发现了,也就没再迟疑,解开后,一道寸余长的伤痕显露在两人眼前,伤口虽是不再往外溢出鲜血,可还是没能完全止住。 见状,倾城雪一眼就认出这哪里是什么树枝划的,伤口整齐,很细,明显就是被武者的刀剑或元力所伤,只是这淫贼为何又要掩饰?还是说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大半夜的,跑出去三个多时辰,这段时间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遇到了夜间的江湖人士,还是……她轻轻将手心草药敷在那手腕上,心中对眼前的淫贼有了一丝怀疑和戒备,低头为他裹上布条时,随口道: “你去了山里?” “啊?”这话使得李真浪有些惊愕,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猝不及防,当下装傻道:“就酒家门前二十来步,那里草木丰茂,正适合野外方便。你要是闹肚子,嫌茅坑臭的话,也可去那解决,小风吹着,可得劲了,还不臭。”少年既在装傻又在说笑,好似没个正经,却又感到这般说笑心里快活,看着眼前正为自己裹着布条的女子,突然觉得,在这个江湖若是能够娶个婆娘守在一间像脚下这么大的酒家,也当真,也还行吧。 倾城雪没有抬头,只是为他系上布条时,故意用力一拉。疼的李真浪霎时回了下神,咧着嘴咬着牙,却也没说什么。 “你真的没有进山?”倾城雪抬头看着他道。 李真浪笑道:“姐姐不信吗?” 倾城雪点点头,勾了下嘴角,又说道:“随便你,只是,你若想多活两年,我劝你还是不要去那山里,你可听说过云梦泽十八妖王,每一位皆可堪比宗师境修为,要是你自己嫌命长的话,没人会拦着你。”倾城雪双手撑在柜台上,身姿刻意向前倾,看着眼前不足半尺处的惊愕脸庞,眨了眨眼。 听到这话,李真浪霎时头脑轰鸣,只感觉背后的衣服凉嗖嗖的,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十八位妖王,那这么说,月狼王还只是其中一个!少年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看着眼前女子那脸上的认真,不似在开玩笑,也就慢慢相信了。 李真浪本想问个明白,那十八位妖王都是什么妖,作息规律又是什么,免得以后、进山碰上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语人言,“哎呀,这三更半夜的,果真稀奇,竟还有一处山野酒家敞着门做买卖,稀奇,稀奇。” 酒家柜台两侧的人,同时扭头看向门外,三息之后,见一青衣公子,手握折扇,轻敲在左手上,抬脚走进了酒家门槛。 云梦伏心 第二十四章 山间青衣客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青衣男子自顾找了张桌子坐下,看向柜台前后的两人笑道:“可否容鄙人喝杯酒水?实在是口干舌燥了。” 他轻轻抬手,折扇横于身前,两点星目隐含流光,让柜台旁的二人怔住片刻。 见他谈吐文雅,举止端庄,看起来颇有素养,李真浪刚想开口说可以,便听男子又说道:“鄙人出行匆忙,身上未带银钱,若是有扰你们小两口倾述夜话,那鄙人这就离去。”说罢欲要起身。 倾城雪沉眼一眯,连带着眉角轻皱,对那句你们小两口颇有不满,还什么夜话,什么夜话?当下脸色显红,心中亦在打量这男子的身份与意图。 “先生且慢。”李真浪走出柜台,取了一壶酒,脚下不紧不慢,不疾不徐,走到男子跟前,伸手摆上一只酒杯,一边倒酒一边轻道:“这深山野林的,又是半夜,先生倘若口渴,即使没钱,那也无妨,既已来到我这酒家,那就不能让先生渴着,这酒,我请先生喝。” 闻言,青衣男子再次坐下,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左手抱在右手,折扇微微倾斜,道:“那就多谢小兄弟了,如不嫌弃,可否共饮一杯?” 李真浪笑道:“承蒙先生看的起,那在下也就却之不恭了。”顺势坐下后,且又为自己摆上一只酒杯。 李真浪脸上虽是笑着,可心中也正在揣测这男子的身份与来意,只希望不是那神秘委托人派来的杀手就好。 此时将这男子留下,李真浪自有用意。 是因为这男子早已看到倾城雪,虽是没有当场出手,可也不能令李真浪就此放下心中的戒备。 留下他,正好探一探他的底细,如若当真不是那神秘委托人派来的杀手,观他姿态,应也不是一般人,一般人又岂会三更半夜行走在这深山野林中。 青衣男子笑了笑,起身拿着酒壶,也给李真浪斟上一杯,权做还礼。 “先生请坐。”李真浪抬手,示意这男子坐下,无需这般客气,心中仍在想着方才倾城雪的话,自己可是听的仔细,这云梦泽可是有着十八位妖王,而那其中之一的月狼王,他李真浪是亲眼见识过了,之前还不清楚那月狼王到底有多大能耐,此刻却是了然于心了。 宗师境界,比那么什么荒漠五凶整整高出三个大境,而宗师这个比喻,李真浪前世就已晓得,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人就能妄称宗师的,别的且不说,就说那实力,就是最基本的象征与身份。 况且,这个江湖的宗师与前世的宗师,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倘若这青衣男子真的与那神秘委托人没有半点关系的话,那倒不失为是他李真浪的一个机遇。 眼下想要摆脱那月狼王的控制,光靠脑子是不行了,那月狼王的心机一点也不浅,这也让他明白了这个江湖不只有他李真浪一人会动脑子,论智商,哪怕他有着前世的加成,也不敢说就会比这个江湖的人高出多少,月狼王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李真浪轻举酒杯,神色自若,并未着急着喝,而是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再次微笑。 青衣男子举起酒杯,微微朝前一比,先干为敬。 李真浪同样比上一下,半举着酒杯送到嘴边。 若这青衣男子是一名不显露山水的高人,那或许便就是他李真浪唯一能够翻身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反之,青衣男子若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山间客,那对他李真浪来说,也并未有太大的损失,不过一壶酒,他人喝了,即使没钱,你能眼睁睁的看他渴死吗? 若真是如此,那还谈什么武侠梦,当大侠……李真浪觉得不配,都有辱这个侠字! 重生一世,即使做不成大侠,李真浪也不希望自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恶人,因为做好人好事真的……很开心。 青衣男子见对面的少年举止端庄,倒也欢心,当下开口道:“不如让小夫人一起入座可好,我们喝酒,她站在一旁难免也会觉得有些无趣,坐下同饮一杯也可说说话,岂不是甚好。” 闻言,柜台前的倾城雪刚想挪动脚步。 就听李真浪开口笑道:“妇道人家不胜酒力,先生莫要理会。”而后扭头看向那一脸拧巴的臭娘们,“去,给老子暖被窝去。”同时还眨了几下眼睛,示意她先行回屋。 倾城雪当下一愣,怒瞪着这淫贼,一手抓在柜台边缘,微微用力。 只听青衣男子一旁笑道:“小夫人莫气,要是也想喝上一杯,那便喝上一杯,喝完酒再捂被窝效果更好。” 这话使得倾城雪心中怒气更盛,站在柜台前一动不动,就是怒瞪着李真浪,暗恨这淫贼坏她清白。 见状,李真浪放下手中酒杯,笑着起身,走到她身边,一手搂住她的肩头,这让倾城雪霎时一颤,又见这淫贼故作温和道:“娘子听话,为夫与先生小酌几杯,不碍事,倒是你,赶紧回屋歇息吧,为了我们的孩子着想。”且伸手放在她那只芊芊细腰前揉了两下。 青衣男子再次笑道:“原来小夫人已有身孕,那这酒,是万万喝不得了,为了胎儿着想,小夫人还是赶紧去歇息为好,鄙人在这里给二位道声恭喜了。” 倾城雪当下怒不可也,却感肩头的那只手刻意紧了紧,虽是心里明白这淫贼的意思,可还是悄悄出手,从后面狠掐了这淫贼一把,而后才愤然转身走向后院。 李真浪咧着嘴,一手揉着屁股,方才都差点失声叫了出来,看着那臭娘们离去的背影,果断的将她为自己敷草药止血的那股温柔劲给否定了,这娘们,就是个“暴力狂”! “让先生见笑了,不用理她,妇道人家就是矫情。” 李真浪笑着回来桌子前,见这青衣男子笑而不语,当下举起酒杯道:“在下敬先生一杯。” 青衣男子同样举起酒杯,抬至肩齐,道:“请。” 两人皆是一饮而尽,青衣男子放下酒杯又斟一杯。 然而,李真浪却是捏着手中酒杯,久久未落,惊讶的看向眼前男子,道:“温的!” 云梦伏心 第二十五章 先生温酒 少年问侠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酒刚入喉,李真浪就已察觉到了有所不同,起初并未在意,认为只是口中原本的温度。直到酒水入胃,方能深切感受到体内莫名的一暖,且那股暖意由胃里朝着全身扩散,直至流遍浑身上下。 这让他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在急剧流转,之前因失血过多还有些许不适,此刻却是感觉到神情渐明,且头脑也不再感到眩晕,暗道,果然如此,这男子不是一般人! 只见青衣男子淡然一笑,笑含深意,看着他道,“体虚莫饮寒酒,寒酒伤身。” 李真浪心间微颤,当下就明白了这男子的意思,放下酒杯道:“先生慧眼,在下谢过先生温酒。” 青衣男子手握折扇,折扇轻抬,笑道:“再饮一杯如何?” “先生好意,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真浪起身斟酒,感到惊奇,酒壶如先前一般冰凉,毫无热度可言,惊讶这男子是如何做到隔壶温酒的? 李真浪并未坐下,双手举杯,对那青衣男子恭敬道,“先生大恩,在下无以为报,以酒明心,再敬先生一杯。”一饮而尽,随后才缓慢坐下。 青衣男子看着他,轻声笑道:“感觉如何?” 二杯酒下腹。体内的暖意霎时强烈了起来,五脏六腑好似火烧一般,浑身血液流动的速度也再加剧,有一种气血上头的感觉,令李真浪面色涨红,手脚发热,不一会,全身都在冒着热汗,衣服都已浸湿,头顶上更是在冒着让人能够以肉眼可见的缕缕白烟,好似一尊香炉一般,冉冉上升。 “先生手段,当真玄妙无比!” 李真浪神情恭谨,心知眼前人能够不动声色的使酒壶中的酒水变温,这分手段,绝非那整日围在酒家门前看告示的江湖人士所能比的。 而自己体内的状况,虽是有些痛苦,可李真浪能够清晰察觉到那股气血充盈的感觉,气力在刹那间便已恢复,且相比之前平日里的状况,也更加觉得有劲了! 暗呼,这人不一般,酒也不一般,李真浪认定这男子在酒中做了手脚,再结合此刻自身体内的状况,也已确定了,眼前的男子是出于一番好意。 只因这份手段出神入化,若他想要至自己于死地的话,应也是能可轻而易举的取他李真浪的小命,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这让李真浪确信了这男子,与那要杀臭娘们的神秘委托人,应是没有关系。 “小兄弟无需客气,你请鄙人喝酒,鄙人无以为报,温个酒而已,举手之劳,只是,小兄弟年纪轻轻,为何体虚气虚又血虚呢?”青衣男子且笑且问,轻声细语,却能可字字如雷贯耳。 李真浪面色不改,笑着回他,“不小心伤到了手腕,流了点血,在下平时不是这样的,有劳先生挂心了。” 青衣男子点点头,嘴角藏笑,只手举杯道:“既是如此,那鄙人也就不再问了。”说罢,独自饮尽,轻轻将手中酒杯落在桌上。 见状,李真浪暗自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起身先为男子再次斟上一杯,道:“先生心意,在下明白,在下确实因受伤才会如此,今夜有缘同先生共饮一番,实乃在下三生有幸,就是不知先生如何称呼啊?” 青衣男子笑了笑,没有作答,只是微抬手中折扇,倏然旋开,只见那扇面上题着“道随风”三个墨色字眼,占据了整张扇面,那字体无比洒脱,三字三笔,如借风势,一气呵成。 令李真浪大开眼界,暗呼牛逼,虽是不懂毛笔字体,却也能看的出来,这书法,不差,若要放到老家,当是大师中的大师。 “先生好手笔,如风似墨,尽显洒脱,与先生姿态相当契合,当真绝妙。” 虽是真心赞誉,难免还是有着一丝马屁成分,李真浪笑的灿烂,熟知,这马屁拍腿上了。 青衣男子旋扇轻笑,“小兄弟眼光不错,只是,这三个字可不是鄙人所题,鄙人自认还没那分笔力,此乃鄙人好友所赠,此刻却是让鄙人拿来炫耀一番,实在是,有些惭愧了。” 李真浪面皮一抽,当下有些尴尬,一转话题道:“先生从何而来?” 青衣男子依旧面带笑意,缓声说道:“东土。” “先生欲往何处?”李真浪觉得此间一幕好似熟悉,就像那女王陛下问御弟哥哥的那段。 “风之所过,吾尽随风。”青衣男子说完轻笑。 “先生……”李真浪突显肃然,欲出之言还未开口,就已被青衣男子举扇阻止,并反问他李真浪。 “小兄弟难道过的不开心吗?”青衣男子看着他道。 李真浪微怔片刻,不明他之话语,略微皱眉道:“开心为何?遇事无能为力,有心亦是徒然。人生尽留遗憾,难堪回首一瞥。又怎可开心的了,还请先生能够收我为徒,传授武道法门!”说着便起身欲要下跪。 青衣男子折扇一指,轻压在他手上,摇摇头,示意李真浪先坐下,随后开口道:“武道一途,就能使小兄弟心中豁然吗?” 李真浪神色坚定,出口答道,“我于武道无缘,有心无力,眼前满目杀戮,心中尽是悲凉,于人无力,于已无力,何等凄然? 我于武道有缘,他日行侠,一拳平尽不平事,我心昭然,快活齐天,一往无前,纵死无悔,亦不枉此生为人。” 青衣男子笑道:“你谓行侠,侠字何解?就只是一拳平尽不平事吗?” 李真浪闻言,心有着急,今夜若无法求他收自己为徒的话,这男子一旦离去,那就很有可能一别无期了,当下搬出侠之大义以对,“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者,为友为邻。我于侠者,尚差一武道缘分。” “哈哈哈。”青衣男子爽朗大笑,“小兄弟良言金句,侠之所谓,见解独到啊。” 听他这么说,李真浪只感面皮发烫,抱手拱道:“先生见笑了,此乃我家乡前辈所言,并非是在下见解独到,而是崇尚家乡前辈口中的那种侠之精神。” 青衣男子举杯轻泯一下,旋扇再开,沉声问道:“你谓侠之大者,能否再大?侠之小者,可否再小?” 青衣男子这一问,倒是让李真浪有所迟疑了,心中思索再大又能大到何种程度?再小又能小到哪里去呢? “小子愚钝,望先生解惑。”李真浪没再细想下去,看着青衣男子诚恳说道。与其心中纠结不清,不如向眼前男子请教一番,也好听一听他对这个侠字的见解有何独到之处。 青衣男子对他笑上一笑,姿态随意,半举杯中酒,泯上一口,酒杯未落,拿在手中,道:“侠之再大,如水如日,上善若水,大善则日,两者于万物利而不争,于万物益而不取,岂不谓侠?水日侠道,包揽万物,一视同仁,不分贵贱,不分左右,不分地域,不分族别,亦不分你我是谁。” 眼前之人以水日谓侠,当真稀奇,李真浪自认不曾听过,且开口相问,“既不分你我,又该分善恶?大善是善,不是纵容,倘若恶借善皮,行恶之举,当该如何?” 闻言,青衣男子神色一凛,星目流光大盛,朗朗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水日虽是大善无争,但亦有洪水倾天时,亦有烈阳灼心日,善恶到头终有报,这是古来定理。若行水日侠道,必有一心平尽不平,还需一心以恶止恶。 若水,行猛兽,若日,化真阳,大善并非纵容,而是改之。” 李真浪起身,双手作揖,躬身于他行了个礼,道:“先生大善。” 青衣男子起身抬手,折扇轻托,道:“侠之小者,守心如一。小夫人还在等你,小兄弟好福气啊,哈哈哈。”说完就转身向门外走去。 李真浪当下一急,快步追了两下,道:“先生且慢!” 青衣男子不曾停住身姿,折扇轻敲在手,边走边叹息道:“听说这云梦风光甚好,鄙人还未赏全,看来,要多留几日了。” 李真浪追至门外,目送那一袭青衣朝北而去,不紧不慢,不疾不徐,悠然姿态令人向往。不知何时自己能如他一般,两袖清风,踏风而行,李真浪抬头笑了笑,高人说话都是如此吗?月下轻轻摇头,且叹一声,“看来明夜要多备一壶酒了。” 李真浪双臂高举,伸了伸僵硬的腰肢,收回一手,另一手对着天上明月伸出两指,三息过后,转身走进酒家,且见那臭娘们独自落坐,也不说话,就是斟酒自饮其乐,她对李真浪露出一个笑脸,有些轻挑的意思。 见状,李真浪略微皱眉,顿时就明白了青衣男子临走前说的那句“小夫人还在等你”是何意思了,原来这臭娘们根本就没有回屋,怕不是一直躲在后院偷听吧? “这么喜欢八卦,有意思吗?”李真浪嘟囔一语,正要抬手收拾桌子。 就听那臭娘们说道: “吆,你还知道八卦啊,小瞧你了。一个酒家伙计与人畅谈侠之大者,不简单啊!” 倾城雪神情瞬冷,沉眼看向李真浪,心中对这淫贼深夜进山的举动暗自怀疑,又听他与人侃侃而谈什么水日侠道,还死乞白赖的拜人为师,心里暗想他到底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李真浪撇撇嘴角,不屑一笑,道:“看不起谁?小爷我理想远大,又岂是你这三八可揣测的!” “行。”倾城雪挑了挑眉头,对他所说的三八不是太懂,当下也没与他争执了,抬头看向门外,发现天色已是渐亮了,她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李真浪突然想到了什么,刚想叫住她,却是已晚,无奈喃喃自语道:“今夜又是光头,还赔三壶。” 李真浪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苦笑着,心想明夜那青衣男子再来,酒肯定是不能少的,那青衣男子身上又无银钱,要是长此下去,那这酒家一直亏本的话,那掌柜的指定要发火了,李真浪手上一停,同时心中打起了那臭娘们的钱袋,若是能问她借点银钱救急,先把掌柜的嘴给堵上,那就再好不过了。 “道随风……”李真浪默念了一句,脸上更是欣然一笑,这个名字,一听就是高人! 云梦伏心 第二十六章 少女怒语 绝子绝孙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天亮后。 李真浪没有去睡觉,掌柜的也和昨日一样,没有对他责备,甚至还特意嘱咐李真浪吃完饭再去睡觉,不然会伤身体。 李真浪面皮一抽。 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再结合掌柜的那张看似真诚无比的圆脸,让他有些琢磨不透这掌柜的究竟是几个意思。 一时间,什么笑里藏刀,笑面虎,笑脸黑心,虚情假意,老奸巨猾,表里不一等,一系列的名词在他脑子里转悠个不停,暗自为自己捏了一把汗,担心那掌柜的是不是在给他下什么套。 这种转变让李真浪有点心慌,也清楚,夜里开了两次门,蜡烛就不说了,一共赔了四壶酒,怎么说不得十来个银钱,虽说有三壶记在账上,可这钱,李真浪摇摇头,觉得不好要。 他挪了挪脚步,保持住同一姿势。 一想着今天晚上最少还得再亏两壶就感到焦灼,扭头朝南瞥了一眼,见那臭娘们房门紧闭,估摸着应是还在睡觉,有些无奈,又想着她那钱袋里能有多少银钱,够不够这段时间填补窟窿的,同时又在思索着该如何问那娘们借钱呢? 这是个大麻烦,要是她不借怎么办? 硬抢?估摸着是行不通了,李真浪对自己可没那个信心,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想到这里,他突然傻笑了下,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竟还放不倒一个臭娘们,这说出去都怕人笑话,无奈感慨了起来,这个江湖的女人才配称得上真正的“母老虎”啊! 前面酒屋内,二壶一脸的睡意,抬手揉着眼角走到门口,迎面感受着进门的晨风,他抖了下身姿,睡意渐醒,看着一如既往地的青山野林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为何,看了十来年了,就像是看不腻一样。 每次开门后,总要站在门口一会,向北眺望着云梦泽深处,心里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莫名的亲切,他觉得或许是自己从小生活在此的原因。 二壶笑了笑,不喜不忧,他明白自己和别人不同,就拿李真浪来说,李真浪虽说是背井离乡来到他们这里,可不管他家乡多远,好歹还有个想家的念头。 而他二壶,是个孤儿,不明白家为何物,心中除了掌柜的与这间酒屋以外,也就没有别的牵挂了。 当然,如今他又多了一名朋友,一名同生共死过的兄弟! 即使掌柜的多次告诫过他,不要太相信李真浪,可二壶觉得,是掌柜的不了解他才会如此。 话说回来,自己也好像不怎么了解他吧,除了知道他是地球来的,几十亿人,生活习俗与他们这里有些不同之外,其余的倒还真是不了解了。 总之,不管如何,二壶就是觉得他李真浪是个值得交上一辈子的朋友。 二壶扶着门,用手抠着门边上的卧槽下意识的笑了笑。 方才起床后,就见李真浪在后院,也不知道在干嘛,双臂举至齐肩直愣愣的往前伸着,双手紧握作拳,腰部挺直往下半蹲,双腿还岔开,屁股微微抬起,有一种类似蹲坑,又不像蹲坑的姿势,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很是严肃,怒目圆睁,咬牙切齿,两腮有点鼓起,二壶猜测,应是在含着一口气,如此凝重严肃的样子,可还是让二壶总有一种想笑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想笑。 李真浪于他解释道,这叫马步,是习武之人必要的基本功,还让他跟着一起做,说是最起码也能锻炼锻炼身体,对身体的健康有着莫大的好处。 二壶摆了摆手,摇头笑着说,打死都不做,李真浪也没强迫他,就是回他句,不做也熊。 结果二壶默念着也熊一转身走了。 掌柜的的站在柜台后,背着个手,看着二壶伫立在门口边上的身形,不禁摇了摇头。 二壶的心性,他在清楚不过了,虽说不傻,也是容易心软的那种,只要有人稍微对他好上一点,他就觉得这人不错,是个好人,从而毫无保留的对对方好,这种心性让掌柜的的有些担忧。 二壶还年轻,不知道这个江湖的险恶,自小在这云梦泽,又没出去过,哪里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外面的人心又是何等的复杂? 而那李真浪来路不明,心机颇深,自己虽然这两夜都在暗中观察着他,尤其是昨夜,他与人畅谈侠字何解一事,掌柜的虽是没有出门,却还是听的真真切切。 听那李真浪侃侃而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者,为友为邻。说的是好,掌柜的觉得,若是自己再年轻个二十岁,那必定会为他起手作掌称赞一番。 可是啊,他知道,自己不再是那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了,见识过这个江湖的阴险邪恶,尔虞我诈,阴谋诡计,人心不古……熟知这个江湖不是人人都能做个好人,有时候,不得已,没有选择,自从他自己成为一名听风人后,曾经年少的那股热血就已逐渐冷却了,现如今,心中除了活着与二壶之外,一切也就不那么在乎了。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此生将会安安稳稳的生活在这间小小酒家,直至老去,死去。 然后由二壶接手经营,当然,在此之前,掌柜的还有一件心事,那就是给二壶物色个婆娘,以后让他们一起经营这间酒家,再生上几个娃儿,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倒也是人生中的一件幸事。 如若可以的话,他更希望二壶将来能够远离这个江湖,去一个普通的镇子,村子,都行,越普通越好越小越偏僻的那种,过着与世无争男耕女织的生活。 掌柜的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捻动,一张圆脸上油光锃亮,抬手捏了捏嘴角上的两撇八字胡,沉眼看向二壶身前的远方,这个孩子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被遗弃在水潭边上嗷嗷待哺的婴孩了,他的嘴角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时至如今,他都不曾告诉过二壶,其实他是被人遗弃的,并不是被什么狼给叼走的,只是为了不想让二壶心中有恨,恨那未曾谋面的爹娘是如此心狠与绝情,这么做,只是想让二壶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成人,心中无恨,才能活的坦然,活的没那么累。 他知道二壶想要一个真正的名字,他也知道二壶想要他屋里的那把二胡。 他都知道…… “掌柜的……”二壶转身见他笑的如此阴沉,当下有些心慌。 被这一声掌柜的惊醒后,掌柜的瞬间就恢复了满脸横肉,老气横秋说道:“这两夜亏了不少钱,我觉得,还是算了吧,夜间做买卖是真的行不通,你让他今夜就别开门了,再这么亏下去,我们都得要饿死。” 二壶笑了下,缓缓道:“几壶酒而已,没那么严重吧,这才刚开始,说不定今夜就有银钱进账了,再让他试试,再试上几夜,若是真的一直亏下去,那就算了。” 二壶想了想,如若真的一直亏下去的话,那还真的是亏不起的,只不过这才刚两夜而已,还可以再试试,万事开头难,哪有一下子就容易的,并且他相信李真浪一定能行的,要是实在不行,也就算了,几壶酒,又不是赔不起,无伤大雅。 掌柜的听他这么说,心里也知道,他就是站在那新来的小子那边。 可就算知道又如何,还是没有办法,只希望那李真浪来到他们酒家是真的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二壶又这么相信他,不管如何,这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他自己的就曾有过那种相信一个人,然后失望透顶的往事,那种滋味很苦很难受,他不想二壶与他曾经一样,亲身去经历一番,不值得。 见掌柜的沉默不语,二壶笑道:“饭该好了,吃饭吧。” 掌柜的点点头,蠕动下嘴角。 二壶朝着后厨走去,顺便对着后院说道:“真浪,吃饭了。” “嗯,好。”李真浪应了句,收起马步,甩了甩胳膊腿,扭了扭脖子,活动一下筋骨。 从夜里喝过那青衣男子温过的酒后,他就感觉到浑身有劲,还有精神,一点也不困,想着自己即将踏上武道,那就先锻炼一番,方才扎马步,那吃过饭就去外面跑上几圈,既消食还能锻炼脚力,称得上算是两全其美了。 和前世比较,李真浪可以说是勤奋的多了。 以前说跑步,那就是光嘴上说说,实则都懒得去跑。 可如今不同了。 没人管他,倒是自己给自己定下了几项锻炼计划,马步只是其一,跑步也不算什么,还有俯卧撑,引体向上,举重,搏击,爬山,太极,咏春等一些以前都不做,甚至都不会的东西,反正该补补,该练练,就是觉得瞎比划两下也总比闲着强了,为了武道,为了希望,那不得有一个好身体? 李真浪走到后院的水井旁,提了桶水上来,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脸上浮现出一抹坚决,且心中打气道,加油,你是最棒的。 洗过脸后才走去前面。 吃饭时,掌柜的欲言又止,沉着个脸,一副谁欠他钱的表情,李真浪心知肚明,他不说话,那自己也不说话,生怕一开口,那掌柜的又要暗示什么了。 二壶看着他俩也不说话,自顾个的吃饭。 这种氛围令李真浪有些不大自在,借着给那臭娘们送饭为由,端着碗走向了后院。 有那么一瞬间,李真浪真的感觉到这般筹谋着留下,真的很累,更是突然觉得自己对自己有点陌生了,都有些快要不认识自己了似的。 我还是我吗? 以前从来没有与人玩过心计,更是没有什么心机。 自从来到这个江湖,他发现了,自己的心机竟然是如此的深重,虽说这一切都是被逼的,可想的越多,心里也就感觉到越重。 他觉得,不管在哪里,一个人心机太深的话,肯定是没有单纯的人,要快乐,要开心。 这样的自己,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李真浪停下脚步,微微抬头,伫立在后院,少年仰天自问,心中也还清明,形势所迫,身不由己,他没得选择,唯有入乡随俗,努力活着,将来才有可能有得选择,眼下,这是必然的,自己尽量做到无愧无人无愧于心就好。 我始终是我,不是个心机婊。 他知道,这个江湖越是没有心机越是单纯的人,也有,二壶就是一个,或许外面也有,但李真浪认为肯定也不多。 他苦笑了下,端着饭走来门口,抬手准备敲门,手还未落下就停住了,进门后该怎么说,说吃饭了这是肯定的,可借钱的话要该怎么说呢? 一想这娘们这两日的态度就已表明了,想要问她借钱,恐怕要费点事了,李真浪敲了敲门,道:“女侠姐姐吃饭了。” 片刻后。 至屋里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有些不悦,带些怒气,“本女侠要睡觉,不吃了!” 李真浪皱了下眉,吃不吃是你的事,钱还是得借的,温和道:“起来吃点吧,饿着睡觉也不好,影响发育。” 本是无意一语,过了一会,李真浪突然笑出了声,果然,平是有原因的,不吃饭能不平吗,连个馒头大都没有,下个崽都得饿的哇哇叫,咱老家还有奶粉喝,搁这,恐怕也就只能喝喝豆汁了。 见屋里没了动静,李真浪有些不死心,又敲了两下,顺便推了推,无奈笑了笑,这臭娘们还有点防狼意识,知道杠门了,可这也不能让他李真浪就此放弃,抬手一阵猛拍,大有一种,你不开门,我就是不走了的意思。 只听屋内再次响起倾城雪那不耐烦的声音,“敲什么敲!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吗,都说了不吃不吃,你烦不烦人,再敲,姑奶奶我弄死你!” 李真浪有点懵了,这臭娘们骂人怎么和老家一个味,都是这么接地气,“雪姑娘,其实,我来是想和你商量个事,你看,方便开下门吗?” 本以为这样说,那臭娘们也会温柔一点,万万没有想到,倾城雪冷冷的回了句,“不方便!” 李真浪顺势问道:“有啥不方便,雪姐姐可以给我说说,说不定在下还能帮得上忙。” 虽是以借钱为目的,说出这般违心的话,李真浪倒也觉得没什么,只是这臭娘们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她脾气突然就大了起来。 “不想死的话,就给老娘麻溜的滚蛋。” 听着屋里的话,李真浪气的只想摔碗,这种热脸去贴冷屁股,吃屁不说,是真他娘的憋屈! 忍了,不忍不行啊,人家有钱,硬是挤着笑脸道:“雪姐姐莫要生气,是在下打扰了,在下这就离的远远的,保证姐姐你听不到,看不到,也省得心烦了,哎……” 李真浪故意叹了一声,声音也刻意大了一些,就是要让那臭娘们听到,好体现出自己那种出于好心却被人一点都不领情的意境,就是要看看那臭娘们有没有一点同情心,要是有,那自然会觉得心中有愧,就算此刻不开门,那再问她借些银钱,也是好说好说,要是没有同情心……李真浪暗自点了点头,那就怪不得小爷了,硬的不行软的不行,那就只好来阴的了。 听到屋里有了动静,李真浪竖起了耳朵,仔细听了听,又见身前的两扇门一阵晃动,李真浪立即装作一脸温和的样子,摆出笑脸,静静等待着屋里人把门打开。 “进来吧。”倾城雪两手一拉门,对他说道。 李真浪微微点头,展现出什么叫涵养与素质,随后缓步踏入,道:“雪姑娘先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尤其是正在发育期间,营养得跟上。” 倾城雪没有理他,独自走到床边坐下,脱了鞋子,臀下不动,两手撑在床上,右腿先上,左腿再抬,一拉灰不溜秋的被子,盖住双腿与肚子,微微往后一仰,靠在床头上,闭上眼睛,也不说话,脸色有些苍白,不怎么好看,李真浪暗自觉得,这臭娘们应是要活不多久了,那神仙难活的毒,看来还是没能清除。 “雪姑娘要是累了的话,那我就先走了,饭放在桌子上,要是饿了,那就起来吃点吧。” 看到她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李真浪暂时放弃了问她借钱,正要转身时,蓦然看见床头枕头下,压着一块染血的白布,“雪姑娘,你没事吧?”他轻声问道。随即走了上前。 “别过来。”倾城雪没有睁眼,平静的说道:“你到底有什么事,赶紧说吧。” 李真浪想了下,觉得还是不提借钱的事了,她都这样了,哪里还好意思说这些,就是说道:“我没事,就是想来看一看雪姑娘,雪姑娘若是还有什么心事为了,也可以与我说说……” 倾城雪抬手打断他后面的话,轻微睁开眼,眉头紧皱,瞥着他,“你什么意思?” 李真浪摇摇头,认真道:“我没什么意思,那块白布,我看见了。他指了指床头,“雪姑娘也就不用再隐瞒了,若是你死后,你想埋在哪里?山上?还是小树林?你尽管说……” “滚!”倾城雪怒眉一横,听到这淫贼说看见那块白布后,就脸色微微一变,有点潮红,这一动气当即感到独自猛的一疼,双手捂着肚子,道:“姑奶奶我只是肚子疼,没事就赶紧麻溜的滚蛋!” 见状,李真浪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暗自问道,这个江湖的女的也来大姨妈吗? 这就好办了,他直接开口说道:“我就是想问你借点银钱,你看能不能……借点给我?” 倾城雪摇摇头,看着他道:“不借。” “不借?”李真浪朝前走去,这个答案没有出于他的意料之外。 “你想干嘛?别过来啊,不然姑奶奶我弄死你!”倾城雪抬手要拿那柄别在床头上的紫剑。 岂料李真浪早就看破了一切,猛的一个箭步,来到床边上,伸手按在床头那柄紫剑剑柄上的玉手,道:“今日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反手一把将那只玉手给撸了下来,死死的按住,倾城雪本就真元尽失,此刻又来了那事,肚子还疼的要死,哪里还有力气去反抗这淫贼的不轨举动。 “淫贼,你给本女侠等着!” 李真浪哪里管她说什么,眼前如此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先拿到钱袋再说,强行给她翻了个身,见那钱袋挂在腰间,李真浪笑了笑,朝那蛄蛹不止的臀部呼上一巴掌,道:“老实点,小爷只劫财,可也不介意劫个色。” 倾城雪听这淫贼这么说,当下就不敢动了,暗自咬牙切齿,心里发誓,一定要这淫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真浪管不了那么多了,都到这份上了,想收手也是不可能的了,果断的拿了钱袋,又朝那微微隆起的臀上呼了一巴掌,慌忙起身朝着门外跑去。 身后只听倾城雪羞怒异常的怒语,“淫贼,我要你绝子绝孙!” 少女怒挑柳眉,眼眸圆睁,一副恨不得和那淫贼同归于尽的神情。 云梦伏心 第二十七章 多喝热水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扭头看向房门大开的院子,倾城雪的脸上羞红不已,方才那两巴掌让她感觉遭受到了莫大的耻辱,甚至比之前被那淫贼亲了嘴还要感到耻辱。 一想到方才那一幕就气的浑身发颤,本就肚子疼的厉害,这一气,更是疼的连喘气都不敢喘了,两手捂着肚子搭拉着脸,表现的很是痛苦,且在心里咒那淫贼不得好死,不是个男人。 另一侧屋里,李真浪拿过钱袋,倒在桌子上数了数,一百二十三枚银钱,十九块碎银,心头喜悦不已,突然觉得那臭娘们还挺富的。 他笑了笑,贱兮兮的,将这些银钱重新装进钱袋,然后抬手塞进了怀里,眼下掌柜的说的入不敷出算是解决了,再来,就是那名道随风了,不论如何,哪怕是死乞白赖,死缠烂打,也一定要让他收自己为徒。 李真浪知道,这是目前自己唯一的机会,倘若错过的话,那他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遇上个高人了。 虽然李真浪并不清楚那道随风是什么境界的修为,可就凭那手隔壶温酒,他确定,最低也是入了境的修为,比起一般的武者,可以说是他们毕生所追求的了。 那天围在酒家木栏前的江湖人士们,一个个皆是渴望着入境,那眼神,那表情,李真浪记得很清楚,就像是面前有个脱精光的绝色美人,只能看不能摸,有甚至,力不从心,有心无力的那种,总结一句,那就是可望而不可及。 李真浪也渴望,渴望变得强大起来,渴望能够摆脱月狼王的束缚,渴望有一天,自己不再是这般唯唯诺诺。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暗自咬牙,李真浪明白自己的优势与劣势,就像下棋一样,能够多想别人一步,那赢的几率就会大上一些,要是多想几步,达到运筹帷幄的那种,更是稳赢的局面,总之,将来的事,早点规划一番,他觉得没有坏处。 至于那臭娘们…… 李真浪有些无奈,此刻倒是不怕,就怕她好了以后再找自己麻烦,这一点,李真浪坚信不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去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为好,他走出门外,没有直接去那臭娘们那,只是去了后厨。 二壶见他有些匆忙,开口问道:“真浪,你找什么呢?” 李真浪挠挠头,看向二壶道:“有没有水囊酒囊之类的东西,不漏水就行。” 二壶当即道:“有,开酒家的,怎么可能没有酒囊,我去给你拿。” “行,一会拿来厨房,我先烧点水。”李真浪说着走进了厨房,打算烧点开水,也好拿着去赔礼道歉。 掌柜的坐在柜台后面,翻着账簿,打着算盘,全然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屋里的酒客也是各喝各个的,偶尔一起攀谈几句,有些感慨江湖不管混的多久,总有想要过那安稳日子的一天,风里来雨里去,全靠一身力气去糊口,有些底子好点的,还能去给大户人家办个差事,又或去哪个镖局混个镖师当当,也算有了收入来源,干的好的话,娶妻生子,买房买田,要是干的不好,最坏也不过就是两腿一蹬,只是想要做那镖师差事,那最起码也得有入境以上的实力,不然,没有哪个镖局敢放心把镖给你压。 就像这酒家,五六名江湖人士,虽是喝酒聊天,表面上看起来很是潇洒,可实际上,皆是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主,一个个还大言不惭的说着这就是江湖,行走江湖那么些年,若是老老实实回家种地,估摸着,怎么着也不该混的这么惨吧,有些还说难啊,江湖就是如此,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口口声声谁谁谁英雄,可真要论起来的话,倒不见得能有几个,不过就只是江湖最低层的那么一批有着梦想的人,那种明知遥不可及还坚持心中真理的人,只要身在江湖,那就觉得自己就是这个江湖的一份子,将来能够与别人说道自己行走江湖的日子,皆会感到无比的自豪,除了吹嘘夸大,子虚乌有,无中生有等,就是不会说大爷曾经差点饿死在这个江湖中。 李真浪灌了满满一囊的热水,又盛了一碗,在二壶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缓缓走向后院。 他看了看南面房门大开的屋子,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走去。 倾城雪坐在床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抓住床边,脸色苍白无力,异常难看,连带着嘴角也是煞白煞白的,只感到肚子冰凉且疼,以前有真元护体,根本就不曾遭受过这种女儿家事事的疼痛,如今,真元尽失,方能深切感受到身为一个女人的无奈与辛酸。 李真浪走了进门,脚下略微迟疑,随后缓慢走到床边,看着坐在床上眉头紧皱且额头渗出冷汗的少女,有些同情,少年端着一碗热水说道:“喝点热水,喝完就没那么疼。” 倾城雪瞥了他一眼,冷笑了笑,“我真后悔当初没能一剑杀了你。” 李真浪心中有愧,也不与她争执,转身坐在床边,道:“这钱就算我借的,你放心,小……我会还的。”小爷两字在口,又生生的憋了回去,“喝点热水,听话。”他端着碗送到少女嘴边,眉头紧皱着。 这倾城雪有些看不透眼前的淫贼到底安的一颗什么心,那句听话,让她听起来感到怪怪的,若不是此时浑身都提不起力气,那早就一掌拍了过去,且见这淫贼神情肃穆,当下心中就起了防备,行走江湖,听到最多的就是人心难测这句话,虽然这淫贼救过自己,可这淫贼的所作所为,自己也是看在眼里,受在身上,分明就是个地痞无赖。 少女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鄙夷,扭过头去,冷道:“拿走,本女侠就是渴死,也不会喝你端的水。” 李真浪深吐一口气,看着她这种幼稚且矫情的样子,心里默念着忍了,要不是看你可怜,就你这样的,要脸蛋,也不怎么好看,要身体,前后还一样平,小爷会理你怕不是真的脑袋被驴给踢了。 李真浪把装满热水的酒囊放在她手里,道:“用这个暖一下肚子,水我就放在床头,趁热喝,凉了就不要喝了,不然会更疼。” 李真浪起身将桌子移到床头的位置,放下碗后,就转身出去了。 倾城雪摸着手中鼓囊囊的酒囊,热热的,正好压在她腹部,让她感到真的如那淫贼说的一样,肚子渐渐的就没那么疼了,扭头看着床头旁的桌子,那桌子上还在冒着热气的碗,她伸手端了起来,送到嘴边,泯上一口,心中想着,那淫贼为何会对女儿家的事这般了解? 云梦伏心 第二十八章 白衣少年 云梦策马(求收藏啦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云梦泽北部。 曲道千条蜿蜒不断,有些山路竟是纵横交错,折叠数里后,又猛的分了开来,实为天险,将云梦地界团团围住,乍一看,好似千道石龙盘旋在此,大气宏壮异常,寻常人要是见到,皆会莫名的心中起那肃敬之意,有甚者,当场跪拜祈求心愿。 因是外围,也常有行人走动。 不管身立千条曲道中的那一条,仰头望去,就能见到那云梦之巅的悬天瀑布如天河倒倾飞流直下,直透云层,七彩斑斓,日光下入眼生霞辉,亦有云鹤振翅缓缓翱翔,让人无不感叹那鬼斧神工的惊天奇观。 常引一些江湖人士、文人骚客来此,一睹天之杰作感慨万千,文人题诗词作歌赋,为云梦泽再添一笔墨色,其中流传最广的,当属一落魄书生,踏千曲龙道见云巅,我百窍俱凛观天河。问世间之最云梦泽,叹天之一笔惊鸿客。 就连寻常百姓也是熟知一二,民间有教书夫子授之,江湖有说书先生传唱,渐渐地,也就广为流传了。 纵使让人心神俱往,却也知道这云梦泽是世间险境,除了在外围遥望观赏之外,敢进山者寥寥无几,没人会为了一饱眼福而轻视自身性命,划不来,也没必要。 寻常百姓不会入山,江湖人士也不敢入的太深,只因那异兽传闻也是人尽皆知,普通人家还常常用来哄小孩听话,若是不听话,那就吓唬一番,说把你扔进云梦泽去,一般的小孩听到后,皆会乖乖听大人们的话了,心中对这云梦泽的异兽可是怕的很呢! 骄阳南挂,千条曲道上的一条,两人二马,悠哉缓行。 一人白衣胜雪,身后背着一对银光刀剑,头上戴着一顶斗笠,白纱垂遮挡面,就好似白纱下是一位可人的美人,不轻易示人,给人一种神秘,让人浮想联翩。 另一人,倒是显得俗气了些,身着灰麻布衣,也还整齐得体,挽着发髻插着一支黄玉簪子,发丝已是半白,留着一撮稀松胡子,咧嘴一笑,脸上尽是褶子,且还露出一口黄牙子。 他不时的开口说话,伸手指着四面八方,滔滔不绝,吐沫星子挂在稀松的胡须上,被他一把抹去,并继续说道:“要我说,这云梦泽也就外围还凑合,其实里面没什么看头,除了山就是树,要不就是草,江湖上那些吹嘘山内风光无限好的,全都是狗屁,他们根本就没去过这山里,就知道瞎扯淡。” 黄牙老儿对那并肩驭马缓行的白衣年轻人显得有些恭敬,就像是主仆二人一同出来游山玩水,他在一侧为主子解说风景。 白衣年轻人好似没什么心情,对黄牙老儿的话没有赞同和反驳,就是驭马缓慢前行间,一袭白衣身姿有些懒散的轻轻晃动。 黄牙老儿面皮一紧,见他一声不吭,顿时心里惆怅,这都出来两日了,少爷还是闷闷不乐的,这该如何是好? 他指着前方,抬头说道:“少爷你看,那就是云梦之巅了,世人只知在这千曲龙道上的任何一条,就能一睹那天河倒倾,其实啊,那是因为云梦之巅四面各有一道瀑布,也不是什么天之一笔,就是那云海仙门的先贤以大手段布置的。” 黄牙老儿蠕动下嘴角,继续说道:“寻常人眼中,那是什么天河倒倾,可知道的皆知道那四条瀑布乃是那云海仙门的护山大阵,好像叫什么‘四潮悬天’,反正就是一个听起来不像是阵法名字的名字。” 他抹了把嘴角,似在刻意挑起他口中那名少爷的兴致,而那白衣年轻人对此却是丝毫没有一点动容,任由黄牙老儿叨唠个不停,也没嫌他话多扰了耳根清净。 黄牙老儿好似也习惯了自言自语,和身旁的少爷依旧说道: “眼下,咱们是在云海仙门的北边,这边的一道瀑布听说是那云海仙门弟子自家用的,修为境界低的弟子可借助这道瀑布登上云巅或从那云巅下来。 要我说,他们云海仙门除了掌教长老以外,全都得用这瀑布上去下来,不知道他们云海仙门的先贤是怎么想的,插个山头非要插那么高,要不是咱们眼前的这面瀑布啊,他们云海仙门自家人都没几个能上去的,要是哪天这面瀑布断了,那就有热闹看了。” 黄牙老儿说完咧起嘴,笑的贼憨厚贼厚道。 过了一会。 白衣年轻人的声音才从白纱里传出,也没和他讨论这沿途的风光,就只是轻声唤了句:“流三。” “哎,少爷。” “你说,那老东西是我亲生的吗?” 白衣少年一边晃着身形,一边等待着那叫流三的老仆答话。 黄牙老儿听完有些发愣,面皮不经意的抽搐了两下,少爷这话问的,确实是不好回答啊。 白衣少年见他不说话了,扭头看着他,片刻之后,白衣少年恍然大悟,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黄牙老儿见自家少爷如此,也忍不住的笑道:“少爷的意思我明白,我流三敢打包票,少爷绝对是老爷亲生的,这一点跑不了,少爷也就别胡思乱想了,开心点,就当出来游山玩水了。” 白衣少年呵呵笑道:“是不是亲生的,谁知道呢?天底下有这样的父亲吗?也就是我娘不在了,不然,那老东西敢这样对我?” 黄牙老儿见自家少爷满腔怨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想想也是,自己活了半百年岁,还真没见过有那个父亲如此对待自家孩儿的。 两日前,流风回雪调戏良家妇女的事,在无相城闹得是满城风雨。 偌大的无相城少说也有百万口人,不知道这消息是如何散布的,使得全城老少妇孺尽知。 城主流金王,也就是这白衣少年的父亲,当即发下一道王令,亲自把流风回雪赶出无相城,这一做法,赢得全城百姓们的拥戴,无不称赞城主大公无私,大义灭亲,一时间流金王就像是无相城的一座神灵一般,那声望,那信仰,都能盖过城东头那间香火鼎盛的庙宇了。 然而,知情者,除了白衣少年自己,也就是这名黄牙老儿了。 事发之刻,少爷明明就在家中与小侍女做游戏,黄牙老儿自己就在一旁看着,那什么调戏良家妇女的,分明就是诬陷! 直到两人被少年的父亲亲自赶出无相城后,他父亲说,儿啊,为父都是为了你好,出去历练一番,将来为父也好放心把这无相城交到你手上不是,并吩咐黄牙老儿照顾好少年,否则,那就自行了断吧。 黄牙老儿现如今想想,这老东西还真不一定是少爷亲生的,历练就历练,按个污名做什么,也难怪少爷从小到大都与那老东西唱反调,这种爹,摊谁身上都不得劲。 “流三,照我们的速度,还要多久才能穿过这云梦泽,本少爷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白衣少年冷然道。 尤其是看到那云梦之巅,就想到小时候那老东西非逼着他自己上那云海仙门修行,好在遇到了师尊授以刀剑,不然,上那万丈云巅吹冷风,该是多么的枯燥与乏味。 黄牙老儿想了想,眺望着前方说道:“若是缓行,大概还需五六日,若是策马,应是天黑左右就能穿过这云梦外围。” “驾!” 少年闻言,沉喝一语,策马朝前奔去。 黄牙老儿身后大叫道,“少爷等等我!”手嘞缰绳,两腿一夹,甩腚朝前追了上去。 千曲龙道上,两人两马,分一前一后,穿梭在林路山间。 云梦伏心 第二十九章 拦路对弈 非下不可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主仆二人策马南行,一路上风声紧呼鸟声却却,山路虽狭窄难行,好在龙道千条行人不均,有些路人来人往,有些路人迹罕见。 白衣少年与黄牙老儿正好选中了一条幽秘曲径,倒也能可肆意纵马,畅通无阻。 白衣少年策马奔腾,身姿摇晃间,背上背着的一对银色刀剑不时的发出悦耳铃音。 仔细看去,原来是那对刀剑的柄端上各挂着两片银叶,不足半寸长,宽似半个指甲,闪着银光,叮叮作响。 黄牙老儿紧追在后,张口声声沉喝,若不是那张老脸上年显老态,倒还真的颇有一副鲜衣怒马一骑绝尘的意思。 遥想当年,黄牙老儿也是有过血气方刚年少风发时。 不满十九岁就曾为南域的晋神皇朝征战四方,起初,投身晋神皇朝本就是为了有口饭吃,并且家中已无亲人,心中倒也没了什么牵挂。 从一默默无闻的小卒到一默默无闻的老卒,战前姿态高扬,战时抱头乱窜,倒地装死,换衣偷生,甚至临阵脱逃,这些,也都是他干过的事儿。 如若不然,从军二十载还就只是个小小的前卒且毫无半点军功可言,这怎么说也是说不过去的吧,并且,二十载来,从不曾手刃过敌方一人,在那无情的沙场中还能够活着,可也说算是个奇迹了。 好在将近四十不惑之年,偶遇年少时期的流金王,那时的流金王就如眼前的白衣少年一般,不过却比白衣少年要更加的显得意气风发。 那时的流金王,一人一剑一快马,亦是白袍斗笠白靴,黄牙老儿当时正从沙场偷生下来,一头窜进小树林,慌忙跑上百步后,在一处水潭边上初遇一白衣少年牵马饮水。 两人相视一笑,少年开口道,以后就跟着我吧,只是一语,黄牙老儿当时就老泪纵横,激动万分,他知道逃兵乃是死罪,晋神皇朝是万万不能回去了,就算回去了没被人发现自己临阵脱逃的事,那也保不准下一次也能不被发现。 照此下去,不说马革裹尸战死沙场,那也折腾不了几个年头了。 此后,黄牙老儿为年少的流金王鞍前马后,唯命是从,将近不惑之年方才过上了安稳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当下就对天立誓,他狗三这辈子生是流金王的人,死是流金王的死人。 年少的流金王也没负他,觉得狗三这个名字有点侮辱人的意思,便为他改了个名字,叫流三。 并且,流金王有意教他一些能够自保的手段,虽说云海仙门弟子,仙门武学不可随意传授于人,但流金王同时还是无相城群雄世家的公子,便传授黄牙老儿流家的武学与功法。 要说黄牙老儿的悟性与资质,那还真的是万里无一,不过十余年,就将流家的无相心经修炼至第八层。流金王感叹,若不是黄牙老儿误了踏上武道的最佳年纪,就凭这份不惑之龄十年步入先天境的资质,绝对能够将他流家的无相心经修炼至十层巅峰境。 届时,黄牙老儿的武学修为绝对不会比那些大宗师差上多少,只是,可惜了。 流三当时也就是笑着说道,少爷,我流三知足了,若不是有幸遇到少爷,那我流三没饿死或许也就要行木将朽了,知足了。 一句知足了,承载着一名半百之龄老儿一辈子的辛酸与苦辣。 渐渐地,少年的流金王也已不在年少,娶了妻室,继承家族正统,而立之年再得一子,取名流风回雪,当是普天同庆与民同乐的日子,却因夫人余下一子后撒手人寰而变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悲凉。 不知是天意弄人,还是孽缘所为,其子流风回雪就像是为了讨债而来,三岁便已叛逆无比,七岁更是直言流金王为老东西,虽是不学无术,心性叛逆,但还没有丧失那颗初而为人的心境,这一点,还是令流金王感到了一丝欣慰。 在他十三岁之际,流金王曾想将他送去师门修行,哪知十三岁的流风回雪坚决反对,并且,还拜了一人为师,扬言要学刀剑之道,看不上那云海仙门自认清高的姿态。 同年,流金王与其师尊见了一面,暗自心惊,问其子与那人是如何相识,流风回雪道,银月正圆,一抹嫣红,悬塔无足,刀行剑绝。流金王又问其师名讳,他回道,稀剑客。 至此,流金王也未再提要送他去仙门修行一事。 乃至流风回雪十七岁,也就是当下,其师尊早已于两年前离开,而流风回雪的叛逆姿态越发张扬,流金王眼见如此,不得已,赶他出无相城到这江湖中历练一番,让流三随行在侧,倒也觉得不至于会身死在这江湖中。 “吁~~~” 黄牙老儿沉吁一声,见身前的少爷勒马再次缓行,当下追至并肩道:“少爷累了吧,要不歇歇再走。” 南日偏西,半出云层。 白衣少年轻勒缰绳,缓缓道:“无妨,只是方才一阵策马过后,心情蓦然好了很多,咱们就慢慢走吧,顺便见识一下,这云梦泽凭什么号称江湖八大险境之一。” 黄牙老儿当即有些紧张,皱着老脸说道:“少爷想入山去?” 白衣少年轻笑了笑,“入不得吗?” 黄牙老儿抬手摸了一把稀松的胡须,神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见状,白衣少年笑道:“怎么样?” 黄牙老儿伸出一根手指,道:“我能打一个。” 白衣少年哈哈大笑,无奈道:“算了,等你能打十个的时候咱们再去,剩下的八个就由少爷我来对付。” 黄牙老儿一抽嘴角,没再说话。 两人行至林荫丰茂之处,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徒步前行的出家人,出家人背着一块四四方方的东西,用布裹着,于两肩各宽一些,走路不紧不慢,倒也有些佛家无妄的意境。 白衣少年顿时就来了兴致。 只因那用布裹着的东西露出一角,能可见到有线条纵横交错在上。 白衣少年猜测,那和尚背着的,是一块棋盘。 出家人缓步前行,一手竖在胸前,另一手握着串深色佛珠,且随着脚下步伐的起落轻轻捻动,感到身后有人欲要急行,当下便朝着一侧让了让。 只见一道白衣身姿一闪而过,于身前十步外勒马扬蹄。 身上背着一对刀剑的少年回头对着他说道:“和尚也会下棋?” 林间山风轻动,吹起白衣少年斗笠下的白纱一角,露出一张白净丰朗的侧脸,与一只狭长桃花眼,他嘴角轻泯,似有一抹挑衅的意味。 出家人淡然一笑,微微颔首,清秀的脸上,一点朱红凝于眉间,他看着少年说道:“棋僧略懂一二。” 白衣少年轻提缰绳,调转马头,郑重道:“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什么略懂一二,在江湖,你这么说话可不行,别人会认为你在故作高深,遇到性子急的人免不了上来就揍你一顿,可不是人人都像少爷我这么好说话的。” 身背棋盘的出家人再次颔首,于他温和说道:“多谢施主指点,棋僧受教了。” 黄牙老儿追了上来,看着一脸和善的年轻和尚,又听自家少爷那副教导他人的语气,当下也就索性闭嘴没有说话,深知自家少爷傲气,见谁都得指点两句,就连他亲爹流金王也是一样,好似这个江湖就他懂得最多,别人都是傻子一般。 对此,黄牙老儿可不想去触自家少爷的眉头,虽然少爷对他很好。 白衣少年驭马走向年轻和尚,道:“解开你的棋盘,少爷和你下上一局。” 年轻僧人摇了摇头,嘴角含笑,缓缓道:“恐怕要让施主失望了,天色已晚,棋僧就此别过。” 年轻僧人再次颔首,抬脚朝前走去。 见状,白衣少年力提缰绳,坐下马匹两蹄朝天,昂首嘶鸣不已间,沉力一拽,待到马蹄再落下,就已横在和尚身前。 年轻僧人的脸上终是显露出一抹凝重,眉间一点朱红深陷片刻,看着身前强行拦住去路的白衣少年,开口道:“还请施主莫要为难,棋僧从不下无由之棋。” 白衣少年笑了笑,“和尚口气不小,那正好,少爷我也不下无趣之棋,若是你能胜得了少爷,嗯……这是的了!” 白衣少年伸手拍了拍马颈。 年轻僧人轻轻问道:“非下不可?” 白衣少年翻身下马,席地而坐,道:“除非你不想走了。” 年轻僧人再次颔首,笑道:“棋僧请教了。”只手扯开布结,盘膝坐下,且将棋盘平放在地上,又从怀中拿出两只棋篓,黑白各一,对着白衣少年轻道:“棋僧喜下白子。” 白衣少年伸手抓向那只黑色棋篓,道:“白不一定是白,黑也不一定是黑,和尚,你执着了。” 年轻僧人淡然一笑,“白子先行。” 白衣少年惊愕之余,且见和尚一子定乾坤,棋盘纵横十九道,就如一方天地,先手一子尽占先机。 “少爷就让你先手,我堵!” 白衣少年落下一子,于白子一侧。 年轻僧人不动声色,从容落子于一角。 白衣少年紧随其后,再下一子与之相邻。 黄牙老儿见状,心中暗自向无相城东头庙宇中佛像许愿,祈求自家少爷能赢。 白衣少年与年轻僧人一替一手,两人皆是从容落子,不慌不忙。 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双方便已下了七十八手,棋盘上,白子已是大龙将起,黑子却呈一片散沙。年轻僧人心中苦笑,平生头一回和不会下棋的人下棋,若是此事被棋宗的众人知道的话,那该笑他棋僧欺负人了。 白衣少年不知大势已去,执黑子落下,且道:“堵!” “施主,结束了。”年轻僧人好心提醒一句。 白衣少年扭头看向黄牙老儿道:“我赢了吗?” 黄牙老儿当即心中一凉,扭头看向和尚道:“你赢了没有,你没赢那就是我家少爷赢了。” 白衣少年点点头,觉得流三说的在理。 年轻僧人含笑道:“平局。” 白衣少年站起身抖了下身姿,翻身上马,对着和尚笑道:“承让了!”且对黄牙老儿道:“流三,我们走。” 黄牙老儿面露喜色,庆幸少爷没有输马,不然,这一路可就有的受了,转身上马,朝前追去。 年轻僧人摇头苦笑,缓缓收了棋子,背上棋盘,再次前行。 不过眨眼之间,人就已消失不见,曲径龙道蜿蜒曲折,倒也不足为奇。 云梦伏心 第三十章 梦总归是要醒的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云梦泽地界,南部入口,满月悬天。 山野酒家门前。 李真浪于门槛上坐着,手肘撑在膝盖上,只手托住半边脸,时而泯下嘴角,眨下眼眸。 他看着夜间的山林不语,听着耳边吵闹却又显得寂静的兽语;他抬头看了看月儿,两只黑色的眼眸中就如两潭秋水一般,清澈明亮,却又,显得深不可测。 他回头看了眼桌子上摆好的两只酒壶,挑了下嘴角,倏然露出一抹欣喜的笑意。 此刻,李真浪的内心充满了向往,心里有着莫大的期盼,还有着些许的紧张,原来,等一个心心念念的人,是这种滋味。 这在他的记忆中,也就只有小时候等妈妈时才能体会到的。 少年起身走到月下,两手抱在胸前,于风中伫立,明眸翘首,向着八方眺望,心中期待着那名把玩手中折扇的青衣身姿能够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帘中。 风微渐渐,草木轻动,今夜的月儿无比圆亮,少年就如同昨夜那站在门前的少女一样,神情严谨间,又略带着一丝忧虑。 而那少女,今夜倒是没来前屋喝酒。 李真浪朝着北方的山巅看去,缓缓抬头,心中暗自把它与珠峰放到一起比较了下,而后笑着摇摇头,不由得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他知道珠峰8844米,不过,只是在书上电视里见过,有生之年却未能一睹那珠峰真容,说实话,本来这在他心中并不算什么遗憾,可看到眼前的万丈山巅后,倒觉得,也算是个遗憾了。 少年等了好一会还是不见那道青衣身姿的出现,甚至连往常的江湖人士也是不曾看到。 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了起来。 在百般无聊下,李真浪微仰起头,甩着两条胳膊在酒家门前来回走动。 脚下时而踢踢野草,时而踢下石子,突然心中想到一事,他蹲在地上,伸手薅了一把叶齿状的野草仔细的看了看,不由得想到那臭娘们眉头紧皱的模样,于是就放到嘴里嚼了两下,随后快速的扭头吐在地上,且不停地吐着吐沫。 “这么苦,她也能下去了嘴?” 李真浪摇摇头,起身丢掉那叫月光草的野草,转身朝着北方的深山中望去。 云梦深处的碧水寒潭旁,青衣男子已经伫立了数个时辰,他沉眼看着平静的水面,脸上浮现出一丝少有的冷肃,喃喃自语道:“梦总归是要醒的,这一次,又该如何收场呢?” 月下,惊起,飞鸟,四散。 月狼王者独自走在山林间,手中端着一只碗,朝着山外缓慢走去。 那少年的血,当真有用。起初他只是猜测而已,此刻倒是能够确信无疑了。 月光下,白衣少年勒马缓行,同一旁的黄牙老儿说道:“你有没有觉得那和尚人还不错?” 黄牙老儿当即摆摆手,抹了下嘴,语重心长道:“少爷初入江湖,有些人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也不能只用俩眼去看,要用心去看,就像咱们这两匹马,不骑它一骑,你怎么知道它跑的快不快,远不远,江湖也一样,走江湖,跑江湖,混江湖,不走,不跑,不混,那永远都看不清识不得这个江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啊,老爷才想着让少爷你来到这江湖上亲身感受一下,将来也好继承咱无相城的家业是不是,其实老爷也是一片苦心,其实老爷也是心疼少爷的,其实老爷……哎!少爷!等等我!” 见自家少爷策马狂奔,黄牙老儿慌忙朝前追去。 白衣少年实在是忍受不了他叨唠个不停,尤其是为那老东西说好话,当下也不管他在后面怎么喊,就当没听见似的。 同一条曲径上,身背棋盘的年轻僧人,脚下不紧不慢的朝前走着,脸上神色自若,从容姿态与其同白衣少年下棋时如出一辙。他轻轻捻动手中握着的佛珠,每走上一步便转动一颗,而那串佛珠在月光下也是显得黑亮异常。 此时,独自等候在酒家门前的李真浪,终于见到有人朝他走来。 只是瞬间,原本他欣喜的脸上霎时就僵硬住了,只因眼前来人,是他李真浪心中最不想看到的人! 他来干什么? 送碗吗? 李真浪惊恐的看着月狼王拎着一只碗步步来临,那碗他认识,就是昨夜盛血的那只,他不认为月狼王会那么好心,还来送碗,想想都觉得这不现实,那他来此到底想要干嘛? 直到月狼王来到他身前三尺外,抬起那只拎着碗的手,于他说道:“再来一碗。” 李真浪微微一怔,嘴角抽了抽,虽是听的明明白白,可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说啥?” 月狼王神情冷漠,轻声再次说道:“再来一碗。” 李真浪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李真浪蓦然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你当这是牛奶吗?老子又不是奶牛!这是血,兄嘚,这是血,你弄死老子得了!谁家的造血干细胞经得起这么造,不是说好三日一碗,怎么,还中奖了,再来一碗?你他娘的怎么不说再来一桶呢?老子就知道,你们这些妖怪心黑,可没想到能黑到这种程度,划吧。” 李真浪骂完就抬起了手,虽然忍不住有些暴走了,可心里还是明白当下的情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况且,身后就是酒家,而眼前的王者眼神中已是显露出了一抹杀意,令他不敢再说下去。 此刻,李真浪唯有无奈的再次认怂。 只见,月狼王轻抬手指,锋利的指甲缓缓划破那举起的手腕,他的动作很慢,就好似故意如此,好以此来威慑这名人类少年。 李真浪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与疼痛,看着自己的鲜血流落在碗里,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弱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所有的谋划就如一张废纸,画的出来,却做不到,李真浪明白,并不是自己的谋划没用,而是没有能力去行使罢了,这与自身的强弱有直接的关系,说白了一点,还是自己不够强大。 看着月狼王离去的背影,李真浪低头苦笑起来,眼眶微红,他弯腰捡起之前被自己扔在地上的月光草,塞到嘴里嚼着,这一刻,突然感觉也没那么苦了,没想到,那青衣男子没等到,却等来了月狼王,他暗自觉得,或许自己已经错过了那个机遇了吧…… 云梦伏心 第三十一章 深夜喝闷酒 和尚留夜门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就只是简单包扎了一番,李真浪回到酒屋后,独自坐在桌子旁。 看着微弱摇曳不止的烛火,心里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忧愁,他苦笑了,摇摇头,苍白的脸上显得极其虚弱,就像是一副将死之态,煞白煞白,仿佛身体被掏空了一样,又看着面前自己诚心诚意备好的两壶酒,他的脸上写满了失落与无助。 或许,是自己对那青衣男子昨夜说的话有所误解,说不定人家就真的只是想要多留几天看看风景而已,属实和他李真浪没有半毛钱关系。 李真浪拿起桌子上的一壶酒,直接仰头喝上一口,深吐了一口浊气。 苦酒入喉,就像那门前的月光草一样苦。 可不管如何苦,此刻也没有他李真浪的心头更苦了。 青衣男子没来,不过只是让他有些失落罢了,最让他感到窝囊憋屈至极的,就是那月狼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再来一碗! 然而,自己还就真的给了他一碗。 哈哈哈,真是极辱至极! 李真浪低下头,微红着眼眶,泪光渐渐,失声笑道:“我考恁姨来嘛,造孽啊,老子背井离乡来到你们这,就是来给你送血的?” 他看着自己裹着布条的手腕,浸染在布条上的血迹还很新鲜,还没干凝,还有腥味,艳红艳红的,多么喜庆的颜色,却是那么的悲凉。 他仰头长灌了一口。 李真浪此刻只想喝酒,大醉一场,抛却心头所有的烦恼,抛却心头所有的奢望。 就是想要醉上一场。 好梦回那五千年的大国,梦回那文明璀璨的大华夏! 梦回那虽远必诛昂扬不灭的民族群众的怀抱里! 梦回那某厂加班累的半死的日子里! 梦回那个熬夜看书,且催更一名叫剑谪仙的扑街仔,写的一本文笔极差的江湖小说《江湖最浪》,还整天修改着简介,生前也就看了下简介,还没来的及瞅瞅第一章就断气了,不知道此刻他进宫了没? 李真浪摇了摇酒壶,随手扔在桌子上,又顺手拿起另外的一壶酒,边喝边道:“什么武侠梦,去他娘的!不要了!老子要回去加班,一月三千八,一年三十八万,两年买房,五年结婚,三年抱儿子,多幸福……哈哈哈……不~不要儿子,生女儿,对……女儿……” 门前的月光照在他脸上,使得原本就煞白的脸色,在刹那之间显得更加的白了,丝毫没有一丝血色,白白净净的,倒还显得秀气了几分。 李真浪独自喝着酒,自言自语着,除了脸色煞白以外,瞳孔里还浮现出了几道血丝,通红的眼眶中,噙着两汪清泪,他不时的眨上一下眼睛,只为不想它往下流,比起下流,李真浪宁愿它倒流,倒流到胃里心里肝里,因为他知道,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自己的眼泪没人能懂。 矮个圆脸男子,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的木门边上,没有吭声,没有走动,就是看着少年一口接一口的喝着,对于少年所说的加班不甚了解,但看着少年此刻的模样,他的心里莫名的起了一丝同情。 李真浪还不知道掌柜的正在他身后看着,用着满嘴的网络用语,来尽数表达出心中的委屈。 他猛的一拍桌子,道:“欺负小爷脾气好是吗?”抬手对着眼前空无一物的真空地带扇上几巴掌,嘴里嚷嚷道:“pia…pia…pia…我抽死你,你再牛?再牛也是犬科动物,老子是人,高级动物,高级你懂吗?pia~pia~懂了没?不懂还抽你丫的!” 拿着酒壶又喝上一口,大手一挥,对着门外道:“来人呐!把那条小月狼牵过来,小爷我要溜溜它。” 李真浪说着就站了起身,咧着嘴,身姿有些摇晃,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抠住桌子角,蓦然感到肩头一重,他扭头看了看,张口便叫道:“爸还没睡呢?”随后又快速的摆摆手,晃着头,“叫…叫错了,掌…掌柜的,你咋还没睡呢?” 矮个圆脸男子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不解的神色,还没睡倒是听懂了,这爸又是啥玩意?他放下手中端着的一盘牛肉,二两左右,拍了拍李真浪的肩头说了句,“少喝点,吃点东西。”就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李真浪连忙叫住他,“掌柜的!”矮个男子回头问道什么事,李真浪抬手朝怀里摸了摸,掏出一只钱袋,道:“这个给你。” 矮个圆脸男子看了看,神情严肃的说道:“明儿给人还回去,咱不差这点钱。” 李真浪蠕动下嘴角,看着掌柜的走进后院,转身坐下后,看着手里的钱袋,长叹一口气,又塞进了怀里,打算天一亮就去把它还给那女的。 李真浪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心中已经没在骂那女的是臭娘们了,这叫做浅移默化,不知不觉,最后就会变成了理所当然,这通常只会发生在能够影响到一个人的潜意识后,比如,看一个人的第一眼,就比较排斥,不出意外的话,就会一直这样下去,反之,那个人若是能够影响到你,并且让你觉得他其实也没那么讨厌的话,你就会慢慢的换另一种眼光,另一个角度再去审视他一番,直到发现他优点,直到不再讨厌。 “敢问施主,能否容小僧暂留片刻?” 酒家门前来了个年轻僧人,他站在门口问道。 李真浪看着他,眉间一点朱红,面净清秀,头也很亮,长的倒是不错,有什么想不通的,为什么要去当和尚呢?他站了身,对着和尚笑道:“大师请进。” 年轻僧人颔首,温和道:“施主唤小僧棋僧便可。”同时抬脚走进了酒屋,独自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且对着李真浪再次颔首一笑。 李真浪笑了笑,有些疑惑,这和尚为什么不把背上的东西取下,放在桌子上?背着不累吗?观其形状,四四方方,应该不是什么衣物之类的东西,倒像是一块木板,要不然就是一块铁板,铜板,或金属盒子。 没过多久,酒家门前再次响起了两道人言,似乎还有些不悦的意思。 李真浪与那年轻僧人皆是一同看向门外。 只见,两人两马,停于门外月光下。 云梦伏心 第三十二章 深山有酒客 白衣与僧人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背着一对银刀银剑的白衣少年翻身下马,那对刀剑柄端上的几片银叶叮叮作响间,还闪着道道银光,在这黑漆漆的夜间显得异常闪耀。 白衣少年走到酒家门前的木栏旁站着,指着木栏上的告示,朝着一旁正要抬腿下马的老儿说道:“看看,那老东西干的好事,你以后少在本少爷面前提他!”说罢,愤然朝着酒家走去。 黄牙老儿抽搐下面皮,一手牵着一匹马,也没搭话,明知道少爷此刻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也是白说,倒不如干脆什么都不说的好。 他将马栓在酒家门前的马栏上,快步走到方才自家少爷站着的木栏前,看了看,看到自家少爷调戏良家妇女的那张告示后,他直接上手就给扒拉了下来,揉成团,狠狠地摔到地上,跺上几脚,直到那团告示被他踩扁踩烂后,才瞪着眼吹着稀松的胡须走向酒家。 白衣少年一只脚刚踏进酒家的门槛,就停住了,他看着眼前一脸苍白的少年与那眉间一点朱红的年轻僧人,不由得愣了愣,白纱下的面色亦是微变了一瞬。 李真浪起身看着这名头戴斗笠白纱的山间来客笑了笑,说道:“客官请进。” 那名年轻僧人亦是对着他颔首笑了下,并未开口说话。 “少爷怎么不进去?”黄牙老儿说着来到门口,看到屋里的两人后,也是微怔了下,随后又恢复如常。 “伙计,两壶好酒,再弄点吃的。”白衣少年同黄牙老儿走进了酒家,找了张桌子坐下,对着李真浪说道。 “客官稍等。”李真浪应了一声,转身就去拿酒,顺便还问了下那名年轻的僧人是否也要喝上一壶,本就是随口一问,估摸着那和尚应该会婉言谢绝,毕竟出家人嘛,他知道,酒肉不沾的。 哪知年轻僧人起身颔首道:“施主好意,棋僧心领了,只是,棋僧身上不曾装过银钱。” 李真浪点点头,转身走向后厨,心中明白了这和尚的意思,没有说不用,只是说没钱,那就是说,这和尚也喝酒,李真浪笑了下,从酒窖里搬出一坛用黄泥密封好了的酒水,用着小漏斗打上三壶。 等伙计上酒的同时,白衣少年刻意压低了声音,同黄牙老儿说道:“这和尚的修为大概是什么境界的?” 听到自家少爷的问话,黄牙老儿沉眼看了看那名年轻僧人,低声说道:“看不出来,挺麻溜的,要我说,最少也有着顶峰的修为,不然,不可能比咱们先来到这酒家。” 白衣少年轻轻点头,道:“可惜了,这和尚要是能有绝尘境的修为,那将会很荣幸能够见识到本少爷的刀行剑绝,可惜了……” 见自家少爷摇头惋惜的姿态,黄牙老儿张着嘴角,又不说话了,自家少爷,自个清楚,先天境之下第一人嘛!于绝尘境难逢敌手,未曾一败!而绝尘以下,更是无人能够让他刀剑齐出!号称绝尘境第一!初入江湖天下无敌! 黄牙老儿微叹了声,心中明白为何老爷非要把少爷赶到这江湖上走一走了,年轻人,有傲气是好事,可傲的没边,这就有点扯淡了,眼下就凭少爷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莫说是老爷了,就连他流三也担心将来自家少爷继承了那无相城城主之位后,这无相城数千年的基业会不会就此断在了少爷的手里? 李真浪两手拿着三壶酒,端着一盘牛肉片,笑道“酒来了,两位客官请慢用。”他先将两壶酒,一盘肉,放在白衣少年面前,随后又走到年轻僧人跟前,温和道:“小师傅没带银钱也无妨,这酒,我请你喝了。” 年轻僧人再次起身,微微颔首,对眼前面色苍白无力的少年说道:“棋僧谢过施主。”李真浪笑了笑,把酒放在了桌子上。年轻僧人见他转身走向柜台,也笑了笑,随即再次坐下,拿起那壶酒,自斟自饮。 白衣少年笑道:“和尚你下棋还喝酒,依本少爷来看,不如就还俗算了,和尚你还俗,少爷我请你吃肉,你看怎么样?” 这话让李真浪心中也感到了好奇,趴在柜台上,看着那名年轻和尚不说话。 年轻僧人缓缓抬手,举杯浅饮一口,唇红水润,笑道:“棋僧下棋亦是修行,不碍事。酒水酒水,无水不成酒,在棋僧眼中,酒水水酒,皆是无异,还俗与否?也不碍事。肉与白粥,皆可饱腹,在棋僧眼中,不过同是食物罢了,吃肉与否?也不碍事。当然,棋僧如今不吃了,出家之前还是吃过,施主好意,棋僧心领了。” 李真浪趴在柜台上,暗自点头,觉得这和尚的思想挺前卫的,正应了那句话,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别说酒肉了,自己生前可见过不少娶妻生子且还有着高等文凭的俗家弟子,都已经形成了一种职业,眼前的和尚和他们一比,那可算是小巫见大巫了,下棋喝酒而已,就算是真的吃肉,那也算不得什么。 说到下棋,李真浪眯起了眼睛,不停的捻动手掌,看着那和尚背在身后的东西,倒觉得还真像是一副棋盘。 白衣少年站了起身,一手执着酒杯,走到和尚的桌子前,一只脚踩在长凳上,微弓着身姿,缓缓道:“酒肉不拒,那女色呢?只要和尚你还俗,本少爷在醉风楼为你摆上三日酒席,醉风楼的姑娘们,任你挑选,几个都成,全要都成,怎么样?” 黄牙老儿一听,蠕动下嘴角,半举着酒杯,迟迟不喝,摇摇头,略显一副嫉妒的神色。 李真浪咧嘴笑了笑,觉得这白衣少年应该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子弟,说话做事吊儿郎当的,什么靠不靠谱,全凭心意,而他身上背着的那对刀剑,属实不赖,比那些整日围在酒家门前看告示的江湖人士手中的刀剑,要好上太多,但是,那醉风楼倒让李真浪心里凝重起来,不知道那白衣少年说的是不是无相城的醉风楼。 只见那年轻和尚淡然一笑,对白衣少年玩世不恭的姿态也未生气,就是说道,“此话当真?” 闻言,酒家内的几人皆是心头一颤,包括,白衣少年他自己。 云梦伏心 第三十三章 观棋不语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年轻僧人笑了笑,随后道:“棋僧说笑而已,施主莫要当真。”言罢,举杯自饮。 白衣少年同样笑道:“少爷我方才的话确实也在说笑,不过,现在本少爷承诺,只要和尚你还俗,方才所言,依旧作数,无相城醉风楼,你只管前去便可,就说…就说记在流云金权的账上,本少爷保证,无人敢为难你!” 黄牙老儿正在喝着,听到自家少爷这话,顿时只感酒水卡在了喉咙里,捂着嘴,一阵剧烈咳嗽,咳的酒水溅出嘴角,挂在稀松的胡须上,他顺手抹了一把,扭头看着自家少爷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哪知白衣少年扭头又对着柜台说道:“小兄弟,你也一样,有空去了无相城,就去那醉风楼转转,一切费用银钱,就说记那流云金权的账上,多少银钱都没事,若是看上哪个姑娘了,想给那姑娘赎身的话,也没事,尽管提流云金权,赎几个都没事,带回你这山野酒家,就当做娶了个婆娘了,虽说,那醉风楼的姑娘们皆是风尘女子,可模样极好,身段极好,脾气也是极好,你不会亏的,相信我。” 李真浪趴在柜台上,也没说话,就是对着白衣少年点头笑了笑。心中想着,不愧是膏粱子弟,一句一语,大气的很呐! 见李真浪就是点头笑笑,白衣少年有些不悦了,怎么,觉得本少爷在说大话?当下转身朝着柜台走去,再次转身靠在柜台上,对着黄牙老儿说道:“流三,把那两块屎色的牌子拿出来。” 黄牙老儿张张嘴,“少爷你……” 白衣少年抬手说道:“你不用问,少爷我自有主张。” 李真浪与那年轻僧人一同看向黄牙老儿,见他从怀里掏出两块金色的牌子,一寸多长,宽半个手掌,色泽亮丽,李真浪估摸着该不会真的是金子做的吧! 黄牙老儿也不说话,抬手将两块金牌扔给了自家少爷,就是脸上有些舍不得的样子。 白衣少年直接将一块金牌拍在柜台上,对着李真浪说道:“有了这块牌子,无相城就当你家一样,只要不干杀人放火欺负人的勾当,就无人敢为难你,拿着!”说完,扭头,一抬手,直接朝着那名年轻的和尚也扔去了一块。 李真浪与年轻僧人皆是一同打量起了眼前的金牌,见金牌上刻着一个“流”字,此刻,李真浪已然猜到了白衣少年的真实身份,若这金牌当真是他的话,再结合几日前,自己亲手贴在木栏上的那张告示,那这白衣少年应该就是那流金王之子,流风回雪了,而他口中的流云金权,应该就是那流金王的本名了。 年轻僧人点了点头,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口中说着不要,手却放进了怀里,再掏出来,已然是空无一物了,他举杯笑道:“施主大善,棋僧敬你一杯。” 白衣少年举着的酒杯,微微一抬,“少爷我初入江湖,能够结识和尚你,也算是一种缘分了,区区小事而已,不足挂齿,干了。” 黄牙老儿撇撇嘴角,独自喝着闷酒。 这两块金牌虽说不算什么,可眼下自己与少爷是身在江湖,不是在无相城,有这两块金牌在身,再凭无相城流家的名声,一般的江湖人士多少总会给点面子不是,真要遇到了什么麻烦,人家也不至于太过为难吧?这倒好,一口气全给人了,你说给那和尚也就算了,毕竟也是第二次见面,结交一下倒也可以,都是江湖人士,就凭这和尚的脚力,也能看出有些本事。 可这酒家伙计,你又不认识,你给他干嘛?没看见他那一脸苍白无力的样吗?就是真的去了无相城,那醉风楼的姑娘们,他估计也是无福消受的了吧? 这让这黄牙老儿总结出了一句话,你爹不该叫流金王,你才应该叫流金,真是流金如水啊! 白衣少年举着酒杯,再次晃悠到年轻僧人跟前,道:“长夜漫漫,不如再下上一盘如何?” 年轻僧人,这次没有推托,抬手解开背着的棋盘,道:“一见如故,再见就是故,有何不可?” “爽快!江湖就该如此!”白衣少年一撩衣物,蹲在长凳上,道:“这把我要黑子。” 年轻僧人微微一笑,“可以。” 李真浪起身看去,伸着头,嘴里念道,“原来是围棋啊,看看去。”说着就走出了柜台,当然,那块金牌,他自然也是收下了,金的耶!不要白不要,况且,要是自己哪天真的去了那无相城,说不定还就真的能够用到,暂时收下也好,也算是结交个朋友,若是不收,那照这膏粱子弟的性子,肯定会认为是他李真浪看不起他,免不了还会得罪于他,划不来。 虽说这白衣少年的名声不太好,但为人还算可以,大气,堪称土豪金,这金牌少说也有三斤重,送的时候连眼都不带眨的。 白衣少年扶了扶头上戴着的斗笠,于白纱下说道:“小兄弟,你也懂棋?” 李真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略懂一二。” “哎,这就不对了,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在江湖上,你这么说会让别人认为你看不起人,遇到脾气不好的,免不了上来就揍你,记得以后别这么说了。”白衣少年扭头落子,让人看不清那白纱下的面色。 李真浪又笑了下,同时也觉得这白衣少年是个性情中人,除了有点嚣张以外,其他的也还好,至于调戏良家妇女一事,李真浪觉得,只要不是什么霸王硬上弓的话,强那啥的话,其实也没什么,算不得品行败坏。 黄牙老儿同自家少爷一样,蹲在凳子上,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少爷与人下棋,可心中一直有个疑问,白天就想问了,只是碍于少爷正在气头上,也就没问,此刻倒是脱口而出了,“少爷,你啥时会下棋了?我咋不知道呢?” 白衣少年正要落子,闻言,手上一停,扯了扯面纱,嘟囔道:“少爷我也就是略懂一二,你别打岔,扰了本少爷的雅兴!” 黄牙老儿咧嘴一笑,不说话了。 李真浪双手抱胸,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也没言语,只是越看越看不明白这白衣少年的棋路了! 对于围棋,李真浪还真的是懂上那么一点,毕竟是老家的国棋嘛,一点点基础还是懂的。 而那年轻僧人,嘴角含笑,从容落子,显得无比随意,每落一子,皆是故意看了下白衣少年。 云梦伏心 第三十四章 棋盘斩龙 少年有刀剑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还不足半个时辰。 棋盘上的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此刻只余一子可下。 然而,双方皆已无子可落了! 年轻僧人开口说道:“平局。” 白衣少年蹲在凳子上,朝他拱了拱手,自认豪爽道:“承让了!” 黄牙老儿边喝边咧嘴,反正也看不懂,就觉得自家少爷也还行吧,与这和尚下了两次,两次都是平局,也还行。 李真浪笑了,抱在胸前的两手抬起一只,捏着下巴,也没说话。 看着年轻僧人意味深长的嘴角,又看……虽是看不清白衣少年面纱下的神态。 总之,他看出来了,这白衣少年不会下棋! 但还是有点小聪明的,每落一子皆是与年轻僧人一模一样,甚至是年轻僧人故意乱下,白衣少年依旧学他,说是平局也不全对,其实那和尚早就赢了,只是陪他下完了三百六十一枚棋子而已,权当是娱乐,说白了就是把棋子从棋篓里放到棋盘上,就是这么简单,无关输赢,无关规则,虽是如此,那和尚还是提了一枚黑子,方才使得棋盘上留下一子可落的间隙。 这和尚,不愿赢,也不愿输。 年轻僧人见李真浪满脸严肃的神色,微微皱了下眉,缓缓道:“既是懂棋之人,施主不妨也可下上一局。” 白衣少年插上一嘴,“小兄弟来吧,少爷我给你滕个位子,来,就坐这。”且朝着旁边挪了挪脚。 李真浪犹豫了下,开口道:“那行,来一局。”说着就坐到了白衣少年的身边。 年轻僧人看了眼棋盘上密密麻麻的两色棋子,道:“棋僧喜下黑子,施主可否让之?” 李真浪想了想,点头道:“黑子可让,先手不行。” 年轻僧人笑了笑,“予你先手。” 白衣少年抬手扶了下斗笠。 两人各自收了棋盘上的棋子,李真浪执白子,年轻僧人执黑子。 “那就谢谢了。”李真浪说着起手落子,一占天元之势。 年轻僧人从容落子,于白子纵向并排,先断白子一气。 见状,李真浪微微一笑,执白子落于黑子上方。 年轻和尚再落一子,依旧于白子一侧,不过,是另一侧,“田”字一角,已落四枚棋子,两两分开,两两斜向连着。 李真浪起手再下,落子于第一子并排,两颗白子紧连,欲要延伸。 年轻僧人轻落一子,断其白子延伸之势…… 白衣少年缓缓站了起来,一扭屁股,坐到桌子上的一角,两脚踩在长凳上,认真的看着棋盘上渐渐多了起来的黑白棋子。 黄牙老儿觉得有些无趣,还不如喝酒快活,却还是蹲在一侧的凳子上看着。 也不知道下到多少手了,棋盘上落着的两色棋子,加起来差不多也有八九十个了,而李真浪执棋落子的速度也是很明显的慢了下来,反观那年轻僧人,依旧从容淡定,嘴角含着笑意,看起来和善的很。 白衣少年见李真浪似乎有些举棋不定的意思,抬手扶了下斗笠,也没说话,其实,他知道自己不会下棋,而此刻,不过是再次确认了一下,原来下棋是要思考的啊。 李真浪与那年轻僧人又各自落了二十余手。 此时,李真浪发现,自己的棋子大部分皆已快要没气,没气就是死棋,死棋就要提子,然而,对面的和尚明明早就有机会提子,却是迟迟不下手,任由他李真浪落子续气。 两人又下了十余手。 李真浪终于明白了,这和尚明面上是在逼着自己续气延活,实则是掌握了自己欲要落子的方向,且强行改变自己落子的方向,只为,构架他棋盘上的龙脊! 原来如此! 李真浪知道这局,自己已是必输无疑了。 而自己落子去延伸一片必死之地,只会浪费棋子,到头来,毫无起到一丝有用的地方,而这和尚,掌握了自己的落子点,且控制着自己落子的方向。 李真浪想了想,执着一枚白子,也没着急落下。 若自己还妄想着要救棋的话,那只会成全这和尚的大龙之势,他摇了摇执棋的手,反正都是输,还不如断他龙脊好了。 这种被掌握,被控制的感觉,李真浪本就非常抗拒,这一手,不再防守,直接落于两端黑子中间余下的几处空隙,欲要强行“斩龙”! 年轻僧人笑了笑,“施主攻伐之心太盛。”抬手落下一枚黑子,不过,并没有继续围杀棋盘上的数十枚白子,而是落于那颗孤立无援的白子一侧,欲铸龙脊,顺便杀之。 李真浪同样笑道:“只是一味的防守,死棋仍是死棋,无法改变,不如放之不管,说不定还能活的更久,小师傅不也没有继续逼杀吗?” 年轻僧人再下一子,依旧没管下方的那片死地,“龙脊已是必成之势,施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又有何意思呢?” 白衣少年又抬手扶了扶斗笠。 李真浪依旧于龙脊中落子,沉声说道:“我不欺人,可若是有人欺我,压我,辱我,骗我,谤我,当该如何?” 年轻僧人执子未落,缓缓道:“世间自有因果轮回,施主可忍他,让他,敬他,避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李真浪苦笑了笑,看着和尚道:“忍无可忍,让之无度,敬而无用,避之不避,或许几年后当真能有所改变,然而,并不是人人皆有几年可待,有些人,没那几年。”说罢,再落一子。 见少年仍有“斩龙”之心,年轻僧人摇摇头,“世人大象万千,有因就会有果,忍无可忍,可一忍再忍,让之无度,可让之无度,敬而无用,本就敬而无用,避之不避,本就避之不避,一切本就如此,既然改变不得,就要想方设法的活着,活过那几年,才有那几年,莫要有了轻生心意,划不来,不值得。” “和尚,你这话,少爷我觉得不对。” 白衣少年摇了摇头,斗笠下的面纱轻轻晃动,露出一口朱红。 李真浪笑了笑,抬头看向白衣少年。 年轻僧人同样看着白衣少年,轻道一语,“施主也有高见?” 白衣少年扶了扶斗笠,道:“高见低见无所谓。”而后扭动一下身姿,身后背着的一对刀剑发出悦耳聆音,他缓缓道:“可我有一剑,三尺三,名流风;还有一刀,三尺二,名回雪。谁敢欺我?” 虽是轻声一问,可却充满一股霸道狂傲的意味。 李真浪点点头,觉得白衣少年说的不错,心中更是感到有些羡慕,甚至想一睹这白衣少年的真面目了。 年轻僧人摇摇头,执棋的手仍是不落,他看着白衣少年缓缓道:“施主有刀剑,自然是无惧,可这世间,并不是人人都与施主一般,并不是人人都有刀剑在身,纵使无人敢欺施主,亦有人会欺他人。” 和尚的话,让李真浪有些神情黯然,淡淡一笑,苦状尽露,并不是人人都如白衣少年一般,而自己不正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不然也就不会生出这般苦恼了。 白衣少年沉默片刻,再次说道:“我有刀剑,他人可舒心。我有刀剑,他人可顺意。我有刀剑,他人可无灾。我有刀剑,他人可欢乐!我有刀剑,他人可太平!我有刀剑,他人可长存!我有刀剑,世人皆可安!” 李真浪看着那副轻轻晃动的面纱,目光呆然,听着白衣少年的一言一语,心中亦有共鸣之感。奈何,奈何自己无那刀剑,奈何自己有心无力,奈何自己泥足深陷,奈何自己本就自身难保! 问奈何,奈何不语。 年轻僧人缓缓起身,捻动手中佛珠,微微颔首,“施主大善,有大宏愿,棋僧惭愧。” 黄牙老儿点点头,咧着嘴,露出一副欣慰神色。 白衣少年一指棋盘,道:“兄弟,下这里!” 李真浪笑了笑,看着白衣少年所指之处,正是自己欲要落子强行“断龙”之处,当下也无迟疑,执子落子,凛然泰然。 年轻僧人点头一笑,从容落子,大龙成型,一连围杀龙脊上的所有白子。 李真浪起身,对着年轻僧人抱拳拱手,“在下输了。”而后笑了笑。 年轻僧人再次颔首,温和道:“小僧棋僧,敢问三位施主尊名。” 白衣少年扶了扶斗笠,“流风,回雪。” 李真浪看了看他,随后道:“在下李真浪。” “我流三!”黄牙老儿咧嘴笑道,拎着酒壶,自饮自乐。 年轻僧人扭头看了看门外,抬手伸进怀里,取出三块红穗玉牌,分别交给三人,“他日有缘,南域再见。” 三人看着手中玉牌,玉牌上刻着“棋宗”二字。 李真浪点头笑道:“他日若有缘,必定去拜访一番。” 白衣少年点点头。 黄牙老儿依旧咧嘴。 年轻僧人收了棋子,背上棋盘,对着三人各自颔首一番,缓缓走出酒家,一路向南,迎月前行。 三人走出门外,于月下翘首,目送那年轻僧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随后相视一笑。 白衣少年对着黄牙老儿问道:“南域有多远?” 李真浪也是好奇,扭头看着那黄牙老儿。 黄牙老儿轻微一叹,老眼闪烁着精光,抬手抹了一把嘴角,“万万里,万万万里,南域以南,叫作南州。”说着走向了马厩。 白衣少年扭头朝着李真浪说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李真浪拱了拱手,看着白衣少年与黄牙老儿翻身上马,而后,远去。 少年李真浪,独自站在月光下,久久未转身进屋。 云梦伏心 第三十五章 若那少年身死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深山老林深处。 青衣男子于一块巨石上盘膝而坐,双手置于身前,随意摆放,一手握着折扇轻轻晃动,他看着波光粼粼的碧水水面,片刻后,起身落地,轻道:“天亮了啊。” 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这盘棋,难解咯。”而后转身缓慢离去。 风中尘埃吹过水面,碧水荡起了涟漪,一圈一圈,渐渐散开。 青衣男子缓步走在山林间,淡然一笑,倏然展开手中折扇,放于头顶一侧,口中念叨:“世事如棋,乾坤莫测。执棋子的人越多,输赢又岂是一人而已,道随风于这人间恭候诸位,愿诸位莫要让鄙人失望了,好心提醒一下,这个人间,亦有执棋子之人,诸位,可要当心了! 清风浮动万里云,笑看尔等驭苍穹,可笑,可笑……哈哈哈……” 山林之中,两道七尺身姿并肩而立,红黑交错的身形,斑纹道道的大汉,两人原本正在谈话,突感一股清风扑面儿而来,随后看着眼前缓缓走来的青衣男子,一同眯起了眼睛。 青衣男子的嘴角露出一丝和善笑容,停在两人前方三尺处,收了折扇,轻声问道:“汝,可是月狼王?” 红黑身姿的王者还未开口言语。 一旁的大汉倒是先嗤笑一声,道:“人族?敢来这云梦泽深处的人族,倒是还有着几分胆识,看来,人族也不全是脓包嘛,哈哈哈,月烈,找你的。” 月狼王点点头,看着青衣男子皱了皱眉,沉声问道:“找本王何事?” 青衣男子两手向上一伸,扭了扭脖子,笑道:“鄙人闲来无事,对上一掌如何?” 闻言,斑纹大汉蓦然大笑,“月烈,有人要挑战你了。”而后脸色一转,沉眼打量着青衣男子,沉声说道:“怎么?活的不耐烦了?来这云梦泽耍横?本王看你就是雨后的烂泥,欠干!” “天虓。”月狼王看了眼斑纹大汉,随后对着青衣男子说道:“回去吧,趁你还能站着之前。” 斑纹大汉甩了甩手,有些不悦道:“月烈,你他娘的真给我们妖族长脸,人家都找上门了,你还畏畏缩缩的,要是实在不行,本王代你出战,你放心,最多要他一条手臂,绝不伤他小命!”说着便朝前踏出一步,随之还有一声虎吟,震动整个山林。 “嘁!这头傻虎又在瞎叫唤了。”山林中,一条山溪,一红衣妩媚女子坐在岸边石头上,两只白嫩玉足在溪水里轻轻晃悠,她撇撇嘴笑道。 红衣妩媚女子身旁还有一人,尖嘴长脸,长得像猴一样,同样笑道:“红藻姐要是不高兴,那我去锤那傻虎一顿,给你出出气!” 红衣妩媚女子白了他一眼,“你算了吧,到时候谁锤谁还不一定呢,更何况,月烈也不会看着那傻虎吃亏,那时,还不得姐姐我出面调和吗?图什么?” 听到这话,尖嘴长脸男子嘿嘿笑了笑,挠挠头,也就没再吭声了。 月狼王无奈上前,拦下斑纹大汉,道:“你这一吼,整个云梦泽已是无人不知了,消停点吧,本王自己来。” 斑纹大汉冷哼一声,面皮一紧,说道:“早点这样不就好,非要等到本王发威,要不是看在我妹子的份上,你当本王愿意管你的破事。” 月狼王脸色一沉,也没和他再说下去,扭头看着欲要同自己对上一掌的青衣男子说道:“你现在改变心意还来得及,因为,本王手上不会留情。” 青衣男子爽朗笑道:“求之不得。”而后右手轻抬,左掌反手压在扇骨上,看向月狼王道:“鄙人准备好了。” 斑纹大汉不屑笑了笑,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月狼王半眯起眼睛,五指一紧,抬手旋掌打出的同时,一头红黑长发顿时散乱腾空而起。 青衣男子笑脸依旧,左掌抚过扇骨,看似无比随意的出了一掌。 两掌相对,一触即收,青衣男子与月狼王各自立于原地,脸上的神情也没什么变化。 青衣男子轻敲手中折扇,看着月狼王也不说话,也没转身离去。 月狼王闭上眼睛,片刻后,再睁开,沉声说道:“一掌已过,说吧,什么事?” 斑纹大汉有些惊讶,看着月狼王想要开口说话。月狼王抬手挥了挥,无奈他只好又闭上了嘴。 青衣男子点点头,收起脸上笑容,缓缓道:“酒家的那个少年,鄙人不管他对你有何用处,也不管你取他精血一事,但是,你记住,若那少年身死在这云梦地界……” 月狼王嘴角未动,沉眼看着青衣男子,用着嗓音问道:“如何?” 青衣男子转身走去的同时,留下一语,“若那少年身死在此,我必会来灭你月狼一脉,说不得还要屠尽这整个云梦泽的妖族,或许,还会杀去那妖域……也说不定。” “狂妄!”斑纹大汉怒喝一语,正要抬脚上前,却是被一只手掌拦在了身前,无奈强压着怒火,扭头看去,只见月狼王嘴角正在溢出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这让斑纹大汉有些惊愕,不敢置信的看着月狼王,“月烈你……” 月狼王抹去嘴角血迹,缓缓道:“此人不弱,我能感觉到,他还未尽全力。” 斑纹大汉听到他这么说,顿时心中一凛,神色严肃了起来。 月烈的能为他很清楚,在这云梦泽十八妖王内,月烈能排前三。若不是隔三差五的使用先天妖元,每次都要耗损功体与修为的话,那凭他月烈的资质,应该早就能突破了妖王境界,成为了一尊大妖。 届时,就算比起他们人族口中的大宗师,也一点都不会弱的! 月狼王笑了笑,无奈道:“那名人族少年,还当真有点来头。” 斑纹大汉神色忧虑,嗨了一声,略感可惜道:“好不容易有了堪比先天妖元的‘灵丹妙药’,难道就这样放手? 若还和以前一样,过度耗损先天妖元的话,那月烈你,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成就大妖法象了! 耗损修为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功体一损再损,就怕损到了根基。 届时,不跌境就算是万幸了,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过区区一个人族强者而已,实在不行,咱们抓了那少年,一起回妖域去,我就还不信了,他还真敢狂到咱们妖域去? 打不死他,欺负谁没老祖似的,要我说,不用怕他,就算是此刻,在这云梦泽,还有咱们妖族的十几个妖王境的,单挑打不过,那就一起上,放心,对于外人,咱们妖族一向是团结一致,内部矛盾可以暂时放下,这是咱们妖族古老的优良传统,哎……你走慢点!我还没说完呢!你他娘的,月烈……” 青衣男子独自行走在山林间,面色有些凝重,把玩手中折扇的同时,喃喃自语着,“年轻人,你的侠之大者令人向往,鄙人希望你能做到,因为,在这个世间有太多的不平,可鄙人也知道,不管在什么时候,总会有人站出来,面对那些不平人,不平事,不平仙,不平神,不平魔,不平妖,不平鬼……一切的不平,说上一句,住手!” 看着初升的骄阳,听着耳边清风呢喃。李真浪坐在屋顶上,拱着腿,双手抱拳,顶着下巴,不时的眨眨眼睛,不发一语,就是在想,这个世界,或许也就那样吧。同样是有人忧愁,有人喜悦,有人烦恼,有人舒心,有人平凡,有人牛逼,有人穷苦,有人富贵,这些,和前世也都一样,没什么差别,要说不一样的话,那就是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突然的就出现了,这不公平。 李真浪长吁一口气,懂得的太多,总是那么烦恼,青衣男子昨夜没来,这让他心中一切美好的憧憬都破灭了。 或许,他李真浪对这个世界来说,就只是个过客,无足轻重的过客,说不定哪天就突然消失了,然后回到老家,回到地球,这也说不定。 二壶顺着竹筒梯子爬了上来,对着李真浪说道:“早上就见你脸色苍白,是不是熬夜熬的,怎么还不去睡觉,你这样可不行,身体早晚会累坏的。” 二壶坐到他身边,叨唠了起来。 李真浪笑了笑,扭头对他说道:“旁边的镇上有没有羊肉卖?” 二壶抓了抓脸,狐疑李真浪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事,该不会是想吃羊肉了吧,他笑道:“应该有吧,我也没去过镇上,平时都是掌柜的去采购酒水牛肉啥的,羊肉在我们酒家不好买,味太大,几乎都没有人会吃羊肉。” 李真浪眯起眼,琢磨了一会,掏出一袋银钱,道:“壶哥能不能去镇上买点回来? 顺便盐巴,烧菜的作料,都买上一点,然后剩下的银钱,全部买羊肉,能买多少买多少,我在家准备点东西,估摸着你回来了,我也就准备好了。 到时候,在我们酒家门前搞个大排档! 我觉得,应该会超级火爆,名字我都想好了,叫…江湖大排档,或者,云梦泽烤串!” 二壶听的云里雾里的,可还是点点头,说道:“行,刚好我也想去镇上看看。” 他掂了掂钱袋,“这些钱估摸着能买一车,羊肉一般没人吃,便宜,我看着买,要是实在装不下了,那就买点别的回来。” 李真浪抬起手,拍拍二壶的肩头,咧嘴笑道:“实在不行,咱们哥俩就做生意,想暴富,分分钟的事!” 二壶憨憨笑了笑,重重地点了点头,虽然他觉得李真浪在吹牛,可还是说道:“我这就去。” 云梦伏心 第三十六章 误入云梦深处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二壶按照李真浪的嘱咐即刻就动身了,前往附近的镇上购买羊肉盐巴等东西,好在自家马厩里养着一匹老马,拴上木轮板车后跑的也挺欢快。 二壶一走,前面酒屋也就没人忙活了,就掌柜的那矮胖圆润的身段,指定是要累的够呛。想到这里,李真浪干脆也不去睡觉了,反正也睡不着,主要还是没有心情去睡,还不如去前面帮忙算了。 掌柜的见他不去睡觉还满脸苍白的模样,不由得摇摇头,也没说话。 总之就是觉得李真浪与常人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但是,昨夜见李真浪一人独自喝着闷酒,还满嘴胡言的,就莫名的感到有些同情。想着,让他留下倒也不是不可以,最起码他还没有什么不轨的异常,和二壶也是好的不得了哩,恨不得整天黏在一起。方才二壶还说要去镇上买点羊肉,也不知道要干什么?羊肉又不好卖,买它作球! 掌柜的老脸抽搐了下,心里突然感到有些不平,可也不打算追究了,年轻人嘛,臭味相投,也是正常的,谁还没年轻过似的。 见掌柜的低头打着算盘,李真浪也是闲来无事。桌子凳子早就收拾好了,此刻也没人来这酒家喝酒,便琢磨着一些烤串必备的东西。竹签,烤箱,木炭,油就不用算了,酒家里有,算来算去,好像也就这么几样。 而眼下,竹签倒是好弄,随便去山里砍几棵竹子回来就行。 就是烤箱和木炭有点头疼;烤箱就不用说了,在这个世界肯定是不好弄的。 木炭的话,李真浪捏着下巴想了想。酒家平日里做饭也都是烧柴火的,看来也是不好弄了。 毕竟现如今自己手上的银钱只够置办点羊肉回来,虽说羊肉便宜,可若是分出一些置办木炭的话,那羊肉肯定也就买不多少了,况且二壶都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就是现在改变心意也没什么用了。 他暗自点了点头,想到实在不行,那就先用柴火将就一下吧,等以后赚了些银钱再去附近的镇上置办些木炭,现在就先准备比较容易的东西。 “掌柜的,我想出去一下,去砍点竹子回来。”李真浪对着矮胖男子说道。 掌柜的抬了抬头,摆摆手,也没说话。 见状,李真浪笑呵呵的跑到后院,拎着一把柴刀就出来了。 掌柜的皱着脸,心中不解他为何要砍竹子?但还是不冷不热的对他说道:“小点心,别往山里走的太深了。” “嗯,我知道了。”李真浪笑道。 说罢就拎着柴刀出了酒家,一扭头朝着北边的山里走去。 行走在山林间。 李真浪路上有些心不在焉,搭拉着脸,像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还在想着那青衣男子昨夜为何没来? 无奈苦叹了口气,暗自审视起了自身的原因,难道是他李真浪的武道资质太差?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又或许自己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故而自己和别人真的有所不同,不适合这个世界的武道法门,而那青衣男子或许也是看出来了,只是顾忌他李真浪的面皮没说而已。 要不然,为何自己拜那青衣男子为师,而那青衣男子却是不肯接受呢? 这让李真浪心中觉得遭受到了莫大的打击,想着自己或许真的是资质太差了吧,那青衣男子才看不上他,才不愿收他李真浪为徒,传授他武道法门。 “万般无奈,不由己啊!”李真浪苦笑道。 还有就是,拿那月狼王强行取他李真浪的血来说。 他为什么不取别人的? 同样是血,同样是个大活人,干嘛非要取他李真浪的? 李真浪神情有些恍惚,觉得这个中的原因,肯定没那么简单! 对于月狼王说自己血液中含有生机之辞,更是觉得他在扯淡,有生机本来就很正常,没生机才叫不正常呢,死人就没生机。 不知不觉中,他走过了上次同二壶一起埋尸的那处小树林。 然而,李真浪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径直朝前走去。 青山野林间,少年拎着一把柴刀,低着头,慢悠悠的朝前走着,心中光琢磨起自身的原因了,却是忘了临出门前掌柜的那不冷不热的告诫。 直到他来到了一片“蓝海”前。 风中扑鼻而来浓浓香气使他抬起了头。 李真浪看着眼前随风摇曳不止的蓝色竹林,心中顿时一惊,蓝色竹林随风摇曳时,就如同那海面上波澜起伏的巨浪一般,一层层的,接连不断,极为壮观! 李真浪蓦然回过神来,安耐住心中的惶恐,扭头看了看周遭环境,才明白自己已经走的那么深了。 当下紧了紧手中握着的柴刀。 他想要转身回去,可是看着眼前的蓝色竹海,竟不自觉的感慨了起来。 蓝色的竹子,他还是头一回见到,竹身竹叶皆是蓝色的,极为炫目,极其好看,比起苍翠的绿竹,倒是另有一番姿色,让人眼前为之一新。 况且,风中阵阵的浓香就是至那蓝色竹子上散发而出的。 他摘了一片竹叶闻了闻,清香型的,让人心旷神怡。而风中的香气之所以会如此浓郁,那是因为这片“蓝色竹海”极为茂密,目测至少得有上千棵左右,范围之大。 李真浪翘首望了望,心神一凛,根本就一眼望不到头。 蓝色竹海随风起舞间,蓝色的竹叶于空中飘荡不已,顺着风向,也是起伏不定,久久之后,才肯缓缓落地,而那地上,更是铺满了一层厚厚的蓝色竹叶,整个看起来,就像是一片蓝色空间。 李真浪缓慢走进蓝色竹海中,就如同置身在“幻境”中一般,唯美优雅,神秘妖异,伴随着风中凌乱的浓香,让他忍不住沉醉了片刻。 倘若光是论赏心悦目而言,李真浪觉得,这片蓝色竹海比起苍翠绿盈的绿竹来说,还是要更胜一筹。 当然,这只是他李真浪个人的看法,并不代表世人的观点。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审美之心,却是大象万千,就和“情人眼里出西施”是一样的道理。 李真浪深吸一口气,长吁而出。 想着用这种蓝色竹子制竹签烤串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太浪费了。 这种蓝色竹子虽说确实是好看,要是制成竹签烤串的话,那也是非常的有档次! 但是,为了卫生和健康,一根竹签也就用上一次,用完就要扔了,属实有点浪费! 李真浪拎起柴刀,无奈叹了口气,照着一棵手腕粗的蓝竹就砍了下去。 浪费就浪费吧,谁让旁边没有别的竹子了呢,没办法,只好用这种高端一点的材料了。做生意吗,包装还是要的,就凭这蓝色的,还自带香气,那烤出来的串指定得好吃,并且,这蓝竹又高又粗,挺拔的很,一棵最少估摸着也能制出万把根竹签。 李真浪觉得还行,一棵就够用好久的了,打算先砍一棵回去,因为就算砍多了他也拿不完,带不走,况且一棵就够用了,也没必要一下砍的太多,破坏环境不说,他也不忍心亲手毁掉这么好看的竹子。 不然心里会有罪恶感的。 几刀下去。 蓝竹上竟是溢出了不少蓝色液体,又蓝又透,就像是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外面裹着一层蓝色的光罩一般,透过外面蓝色的光罩,能可看到里面水的形态。 李真浪没想太多,认为这是蓝竹本身就有的水分。 他又砍了几刀下去,却发现这蓝色竹子还不是一般的硬,都已近超脱他脑海中对竹子的认知了。 虽是如此,可还好,也不是完全砍不动的那种,十来刀下去,蓝竹上的同一处,已经被李真浪砍开了几毫米的沟痕,他照着那道沟痕继续砍了起来。 随着他不停歇的砍着,至蓝竹上溅出的水珠越来越多,有几滴,更是溅到了他的嘴里。 李真浪咽了咽吐沫,有些惊奇,这蓝竹上溅出的水珠竟然是甜的,甘甜甘甜的。他停下了手上动作,伸手摸了摸蓝竹上的沟痕,然后放到嘴角尝了尝,确认是自己的味觉没出问题后,便又砍了起来。 同时心中暗道,这竹子或许是什么灵竹吧,要颜值有颜值,要香气有香气,要内在还有内在,肯定不是一般的竹子,一般的竹子,谁长这样。 李真浪笑了笑,觉得捡到宝了,要是下次再来砍竹子,那就推着木轮板车过来,一次砍上它一车回去,若万一真是什么天材地宝的话,那可就发达了。 至从见识过狼崽子成精后,李真浪也就明白,这个世界,能修仙! 然而,李真浪也想通了。 有些事既然强求不来,那倒不如就顺其自然吧。 就算自己重生这一世真的与那武道无缘的话……那他李真浪照样也可以活的潇潇洒洒! 不说别的,大富大贵还是没问题的,就凭着自己异于这个世界人的头脑,李真浪觉得,一切都不叫事! 蓝色竹海中,风势渐渐大了起来,本就一刻不停歇地竹海,此刻更是猛烈的摆动着。 李真浪抬头眯了眯眼,又抬手抹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一口蓝紫蓝紫的嘴唇轻轻蠕动了下。 然而,他突然就觉得有点累了,口渴的难受,而这四周他早就看过了,没见到任何水源,也没听到有水流的声音。 李真浪咽了咽喉咙,感到嗓子干疼的厉害,嘴里就像是连吐沫都干了一样。他看着蓝色竹子上逐渐大了开来的缺口,犹豫了下,随后低头趴了上去,且用力的吸吮起蓝竹中的水分。 如波涛汹涌的蓝色竹海,整齐划一,层层叠叠,起伏不定间,一蓝衣少女蓦然至竹海中腾空而起,她朝着那名正在抱着一棵蓝竹“啃食”的少年飞去。 蓝衣少女气愤不已,斥道:“大胆毛贼!竟敢偷吃我的蓝竹!” 云梦伏心 第三十七章 蓝衣少女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远处突如其来的怒语使得李真浪顿时浑身一颤,打了个激灵,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随之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瞪大了眼睛,一张蓝紫状的嘴角微微张开。 只见,蓝色竹海中一名蓝衣少女腾空而起,且正朝着自己飘飞靠近! 李真浪当下心中就紧张了起来,也顾不得砍竹子了,拎着柴刀转身就跑。 蓝衣少女怒眉一横,边飞边道:“毛贼,哪里逃!给我站住!” 听到这话,李真浪跑的更快更慌了。 站住?不可能! 李真浪心里有数。 这名蓝衣少女多半也是个妖怪,还会飞,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小妖! 总之,当下心中也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绝对不能停下! 更是暗自后悔自己不该贪心这蓝色竹子,明知道这云梦泽有妖存在,自己还逗留在此,实在不该! 原本他以为就是砍棵竹子而已,用不了多久,谁知这蓝色竹子竟是这么的难砍,属实太硬了! 李真浪慌不择已间,使出全身的力气朝前跑去,俨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变成了蓝紫状,且正在溢着丝丝白沫,并随着他剧烈跑动的身姿飞溅至半空中。 然而,他只是皱了皱脸,也没在意这飞起的白沫是什么,两腿迈开了步子,大步跑着。 蓝衣少女见他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跑的更卖力了。一咬牙,脸上的神情有些微怒,两手轻轻摆动,引动蓝色竹海中的落叶猛然惊起;蓝色竹叶在她纤指引动下化作一条蓝色“叶龙”,直追前方拎着柴刀奔跑在蓝色竹海中的落魄少年。 看着前方数尺处的白光,李真浪咬着牙依旧不敢停下脚步。 他心里清楚的很,哪怕自己跑出这蓝色竹海也不一定能够活得下来。 可是,如果不跑,那肯定就要死了! 剧烈的跑动让李真浪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即将支撑不住了,肺部似要炸了一般,上气不接下气的。他握紧了手中的柴刀,大口喘着粗气,暗想着,不管如何,死活也要挣扎一番! 然而,身后突然出现的蓝色竹叶比他更快,惊的李真浪心中胆颤不已。蓝色“叶龙”与他擦肩而过,掠起一阵狂风,冲过李真浪身前不远处,又调了个头,然后朝着他径直冲来,不过眨眼之间就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蓝色竹叶缠住李真浪的双腿,手臂,身体,让他难以再朝前跑动寸步。 李真浪无奈挥动起手中柴刀,朝着周身连在一起的竹叶砍去,可他发现,即使是从中砍断这些蓝色竹叶,不过瞬间,它们又会连到一起! 这一幕,让他突然就感受到了绝望。 李真浪停了下来,放弃了挣扎,无奈苦笑了笑,缓缓转过身形,看向身后,看向眼前伫立在半空中的蓝衣少女。 蓝衣少女长着一张极可爱的小脸,大大的眼睛,有些发蓝,嘴角轻轻挑起,双手环抱在胸前,也不说话,就是看着被蓝色竹叶困住的李真浪。 蓝衣少女努了努嘴,一袭蓝衣和一头乌黑长发在风中缓缓飘扬。 李真浪咧了咧嘴,低头看着围在自己周身转动起来的蓝色竹叶,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更奇怪的,他感到连嘴唇也有些发麻了,这种异状令他心中感到了莫名的恐慌。 他对着半空中的蓝衣少女说道:“误会,都是误会,我没有偷吃你的竹子,就是看看而已。” 蓝衣少女撇撇嘴,一脸不相信的模样,极其愤怒的说道:“你这毛贼还敢狡辩!你嘴上的是什么?若不是偷吃我的蓝竹,又岂会变成这样!” 李真浪抬手抹了抹嘴,见手中一抹蓝紫,且还有着些许白沫,当下又慌了,暗想着,自己该不会是中毒了吧?怎么还有白沫?怪不得刚才眼前有白沫乱飞,原来是他自己的! 只是,这怎么还吐起白沫来了? 这让李真浪确定了一事,那蓝色竹子有毒!绝逼有毒! 李真浪苦皱起脸,朝着半空中的蓝衣少女两手一拱,手中柴刀立在身前。他眨了眨眼睛,可怜巴巴的说道:“我…我真没有偷吃,就是渴了,喝了点你家竹子上的水分而已,还请姑娘见谅,况且……你家竹子有毒……”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心中思量着自己若是真的中毒了,那该怎么办? 就算这蓝衣女子不动手杀他。 那他自己也定是会毒发身亡的! 李真浪的内心有些焦作,当务之急,应是想办法让这女的为自己解毒要紧! 可他也知道,这蓝衣少女恐怕就是一只妖怪! 想要她为自己解毒,恐怕很难! 蓝衣少女听他说自己种的竹子有毒,立即就瞪大了眼睛,反驳道:“呸!谁告诉你我种的蓝竹有毒的!是你自作自受,想要偷吃我的竹子,怪不得我的蓝竹!” 李真浪硬是挤出了一丝笑脸,看着上面的蓝衣少女再次拱拱手,当下心中觉得还有希望,只因这蓝衣女子看起来还没有要动手杀他的意思,不然也就不会和他说这么多了。 又仔细打量了这蓝衣女子一番,李真浪竟是觉得她像极了一名“萝莉型”的少女,那副傲娇的姿态,真的是太像了! “姑娘说没有就没有,可是,可是……我头有点晕啊!” 李真浪说着眉间紧皱了起来,抬手扶着脑袋,身形亦是有些站不稳的样子,并感到眼前缭乱着一片蓝色。他的瞳孔越来越大,眼中的景象越来越蓝,觉得整个蓝色竹海都在晃动、旋转一般,脑袋也是晕到不行! 少年拎着柴刀的身姿摇晃了片刻,一个趔趄,终于还是倒在了一地蓝色竹叶中,直到闭眼前,他还说了句,绝逼有毒…… 见少年倒在地上,伫立在半空中,双手环胸的那名蓝衣少女微微抬起了眉角,且皱起小脸,撅着嘴巴,嘟囔道:“你们这些人族的体质可真差!” 蓝衣少女说完。倏然就张开了双臂,五指随意伸开,一只腿蹬的笔直,一只脚微微轻抬。她飞身而下,身后蓝衣裙带在长风中恣意飘扬,乌黑长发亦是同样如此。 在这片蓝色竹海中,就像是一只“蓝精灵”一般,极美,极好看。 她轻轻落足在蓝色竹海中少年躺着的地方。 随之,那环绕在李真浪周身的蓝色竹叶,亦是猛然朝着八方散去,就如蓝色的烟火绽放一般,在这片蓝色竹海中极其好看! 顷刻之间,便又缓慢飘落在地上,于蓝色竹海中的落叶再次融为一体。 蓝衣少女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年,看着那张蓝紫状的嘴角,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苦皱起小脸,撅着小嘴,眨了眨泛着点点蓝华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又弯又翘。 她思量了片刻,随后极不情愿的蹲了下来。 蓝衣少女伸手托起李真浪的头部,深吐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很是严肃,就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而后,她低头朝着那张蓝紫状的嘴角凑了下去,且闭上了蓝蓝的眼睛…… 蓝色竹海中,漫天飘落的蓝色竹叶,缓慢飘荡,落在两人的头上和身上。 还有,一旁的地上! 十余息过后…… 直到蓝衣少女抬起了头,两颊泛着红晕。她看着眼前的少年,那张蓝紫状的嘴唇已然恢复了如常,她再次眨了眨蓝色的眼眸,笑了笑。 而那少年嘴唇上的颜色,就和她自己脸上两颊的颜色一样,都是微微显红。 李真浪眨了眨眼皮,渐渐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的一瞬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小巧可爱且红扑扑的脸蛋,并且还有着两只淡蓝色的眼睛,那眼睛里还有两道人影,仔细一看,可不就是他李真浪吗! 蓝衣少女见他醒了过来,开心的笑了笑,嘴角露出两颗洁白且锋利的尖牙儿。 这让李真浪霎时有些失神,看着眼前蓝衣少女嘴角上的笑容,心里在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然而,她是妖! 李真浪心里很清楚。 所以,也只是微微失神了片刻而已。 随后就慌张的爬了起身,且与眼前的蓝衣少女拉开了些许距离。他一边往后退着,一边还又紧了紧手中握着的柴刀,脸上展现出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 蓝衣少女看着他。 那小脸上原本欢快的神情顿时就凝住了。她缓缓站了起来,略带气愤的说道:“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啊!” 李真浪怔了下,好一会才恍然过来,方才自己好像是晕了过去,可睁开眼就见到这蓝衣少女蹲在跟前,难道……是她把自己给弄醒了? 他抬手抹了抹嘴,见手上当真没有了那种蓝紫色的异状与白沫后。 当下心中不由得有些欣喜。 看来,应该是方才那蓝色竹子的毒素已经被解掉了。 若是真的如此,那或许就是这名蓝衣女子所为了。 李真浪有些感激,又有些紧张,毕竟眼前的蓝衣女子恐怕是一名妖类! 他看着蓝衣少女,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谢…谢谢姑娘,要是没事的话……我这就离去了,打扰了。”且再次对着蓝衣少女拱了拱手,转身就朝前走去。 同时心中亦在忐忑不安着。 身后的蓝衣女子虽然好看又可爱。 但是,妖就妖,就像那月狼王一样,他李真浪可是深有体会过的,心中觉得此刻还是尽快的离开为好,免得再生出了什么岔子,更是后悔来这深山,且暗自想着,以后绝对不会再来了。 然而,他的举动却是让蓝衣少女更加气愤了,紧皱起眉角,撅着嘴,二话不说,轻抬手指,再次引动地上的蓝色竹叶,再一次将眼前欲要离开的少年困在这蓝色竹海中,让他难以再朝前走动半步。 蓝衣少女的举动。令李真浪心中猛的一颤,很是无奈,苦皱着脸,缓慢转身,他看着一脸气愤的蓝衣少女,咧嘴说道:“姑娘还有事吗?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家吃饭了,姑娘也赶紧回家吃饭吧,饭要趁热吃,凉了对胃不好。” 蓝衣少女见他嬉皮笑脸的,当下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毛贼偷我竹子,这笔账还没算呢,别想就这么轻易的走了?” 蓝衣少女摆明了要和他李真浪算一算账,这让李真浪咧着嘴的神情顿时僵住了,苦皱着脸,可依然挤着一抹微笑,嘴上诚恳的说道:“这深山老林的,我以为这竹子是野生的呢!实在是对不起了,我是真不知道这竹子是姑娘种的,请姑娘看在我还没有砍断的份上,放了我吧。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求姑娘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好不好?” 李真浪脸不红,心却跳的按都按不住,态度很诚恳,语气很温和,仔细听听,似还带着些哭腔的“味道”! 这让蓝衣少女有些心软了,撅着嘴巴,看着一脸怂样的少年,气愤的问道:“你砍我竹子干嘛?说说,要是你能说出个正当理由来,兴许本姑娘一开心,还就真放你一马了。”少女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根本就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不然,方才也不会“那般”为这少年吸出体内的妖气了。 李真浪咽了咽早就干疼的喉咙,心里琢磨着要该如何回答这蓝衣少女的话,也怕一个回答让她不满意了,那自己的小命可就要丢在此处了。 少年伸了伸脖子,强行咽了一口吐沫,对着蓝衣少女说道:“我就想砍一棵用用,做竹签,串羊肉,烤羊肉串卖,一文钱三串,羊肉串好吃,但是费竹签,这旁边也没有别的竹子了,我才想着砍这蓝竹的,要不然,我是绝对不忍心砍这么好的竹子的,希望姑娘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你放心,我再也不敢砍你家竹子了!你大发慈悲,让我走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她们可都还要指望我养家糊口呢,请姑娘高抬贵手……” 李真浪边说边拱手,将“卖惨”发挥的淋漓尽致,至于什么上有老下有小的,全都是胡编乱造的,这个世界,哪里有他李真浪的亲人啊! 之所以“卖惨”,是因为他李真浪明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花里胡哨就如同蚍蜉撼树一般,都是扯淡! 先活着,才是真理。 先活着,才能有“扯淡”的机会与希望! 不然,所有的“扯淡”都是扯淡! 蓝衣少女皱了皱眉,抬手阻止他继续再说下去,什么羊肉串,听都听不懂。 少女本就无意为难于他,又听他说什么上有老下有小的,当下心里也是别有一番滋味,这让她想起故乡的长辈了。 少女撅着嘴,心中也是有些好奇,对着李真浪说道:“行吧,给你一棵也不是不可以,可你要给我说说什么是羊肉串,你还卖?羊肉又不好吃,难吃的很嘞!说不得你还要赔本,到时候你的妻儿都得跟着你饿肚子呢!” 少女眨巴眨蓝蓝的眼睛,看着李真浪,心中期待着他能说说什么是羊肉串? 同时心里也在想着,该不会是自己长久都没有跟人类接触了吧,对于人族中的一些东西都陌生了。什么羊肉串?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听说过;羊肉味那么大,谁不知道,而这人族的少年却说好吃,那可得听他说说,到底能有多吃了。 见这蓝衣女子一脸好奇的模样,李真浪抽了下面皮,无奈笑了两声,心中依旧不敢大意,缓缓道:“羊肉串……就是……把羊肉切成一块快的,用竹签串起来,然后放到火上烤,烤至流油,整体金黄,也有可能是黑的,撒上盐巴等作料……有些作料可能你们这里没有,但有盐巴和辣子就行,保证味不大,绝对好吃,这是我家乡祖传的秘密吃法,在你们这里,绝对是没有的。” 李真浪说着,还不时的拿手瞎比划几下,可谓是,求生欲爆棚! 蓝衣少女虽是听不大懂,可还是表现出一副些许期待的神情,并且还泯了泯嘴巴,小舌头轻轻舔了下嘴唇。 李真浪很自信,觉得羊肉串一定会在这个江湖风靡起来。 虽说羊肉确实味大,就连前世的人都不怎么吃,可羊肉串不一样啊,那烤出来的,啧啧,李真浪依稀记得,上初中那会,还是一块钱一串来着。 只是,整个初中时期,他一串都没吃过。 因为,当时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也就五十左右,身为留守儿童的他,属实是不敢吃…… 然而,恐怕李真浪也从不曾想过……如今重生在江湖,他要烤羊肉串来以此谋生了! 蓝衣少女睁大眼睛,似有期许的说道:“真的有那么好吃?” 李真浪点点头,嗯了一声,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那个……多谢姑娘好意,竹子我就不要,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这就走了。” “等等。”蓝衣少女撅着嘴,眉头一皱,道:“怎么?本姑娘要给你,你还不要了,是不是看不起本姑娘?还是说,你们这些人族就喜欢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不是的!”李真浪慌忙摆手,摇着柴刀解释道:“姑娘种的竹子有毒……不能用。” 听到这话。蓝衣少女气的一手叉腰,再次强势道:“我说了没毒就是没毒!是你们人族体质有问题,不要什么都赖在竹子上面。” 李真浪咧嘴陪笑,点头哈腰,道:“是是是……” 虽然,这蓝衣女子一直在强调这蓝色竹子没毒,可李真浪是真的不敢用啊,万一吃死了人,那可真的就是造孽了! 自己良心会痛,会不安的。 蓝衣少女趾高气扬,小脸微抬了抬,瞪着李真浪说道:“要不要?” 眼见没有办法,李真浪硬是挤着笑脸,无奈苦笑道:“要要要……”想着眼下就先顺从这女的,要是要,用肯定是不会用的,吃死人的东西,哪能用啊! 蓝衣少女满意的点点头,一手叉腰,一手平伸,平伸的手背上,至手腕处突然闪过一瞬白光,凭空就出现了三道银芒跃动的利刃,惊的李真浪失声喊道,“金刚狼!” 蓝衣少女白了他一眼,噘着嘴,对这个称呼很是不高兴,也没理他,反手就朝着一旁的一棵蓝竹猛的挥去。 李真浪惊住了,张着嘴巴,看着一棵小腿粗的蓝色竹子缓缓倒下。蓝色竹海中,那棵倒下的竹子旁,徒留半人高的竹桩立在地上,切口处整齐无比,光滑的很! 若只是如此,还不至于让李真浪这般惊讶。 他惊讶的是,蓝衣女子身姿未动,距离那棵倒在地上的蓝竹之间,大概也还有着十步左右的距离。 这一挥手,竟是隔空将它斩断! 就如切菜一般,恐怖如斯! 蓝衣少女扬了扬脸,示意他赶紧过去扛竹子,还说道,“这样竹子就不会死了。” 李真浪咽着喉咙,额头上冒出点点冷汗,心中亦是胆寒不已。 走向那棵倒在地上的竹子间,心里想着,方才逃跑时,这蓝衣女子若是提前出这一手的话,那他李真浪……恐怕已经是当场横尸了! 不过,怕是怕,可李真浪还有着些许羡慕。 蓝衣女子这一手,可谓是再次刺激到他心中想要变强的决心了! 我不欺人,谁他么也别想欺负我! 李真浪将柴刀插在腰里,两手扛起莫约四十米长的蓝竹,看起来有些费劲,他想要离去。 蓝衣少女再次开口说道:“你在哪里卖羊肉串,我也想吃。”说着还吞了吞口水。 李真浪咧嘴道:“还没开张呢,眼下还有两样东西没弄好。” 蓝衣少女略显失望,撅着嘴巴问道:“哪两样东西,你说,我帮你弄!” 听她这么说。李真浪迟疑了片刻,随后道:“烤炉,我需要一个能够装火的容器。然后,就是木炭了,生火用,不然光用柴火的话,那烧的太快了,一堆柴肯定是烤不了多少串的,还是木炭好,耐烧。”他点点头,看着眼前的蓝衣少女,想着这两样东西若是能够解决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蓝衣少女想了想,仰着脸,突然道:“石头行不行?在石头上挖个坑,不就可以装火了吗?” 李真浪眯起了眼,心中觉得也可以。只是,得要长方形的石头,不能太宽,最起码不能比竹签宽,还得挖的够深。他看了看蓝衣少女手背上的利刃,点了点头,放下肩头的竹子道:“来,我挑块石头,告诉你怎么挖。” 蓝衣少女点点头,跟着他一同走去。 在这青山野林中,最不缺的就是石头了,大的小的,尖的圆的,比比皆是,可要真按照李真浪内心中的想法,那还真的是一块都没有! 他挑了块五尺长的巨石,宽就不用说了,少说也得有三尺左右,没办法,实在是找不到比这块更合适的了。 然而,他相信这蓝衣少女的本事,区区一块石头而已,在那锋利无比的“寒爪”下,绝对就和豆腐一样,随意切割。 况且,这蓝衣女子是妖,若是连一块石头都搞不定的话,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李真浪将自己心中想要的形状、长度、宽度,大致同蓝衣少女说了一遍。 蓝衣少女点头表示明白,随后另一只手的手背上,同样再次化现出一副银爪利刃。两只银爪利刃对着身前的巨石一阵划拉,按照李真浪的要求,切割成长方形,宽约两掌平放,下面还留出四根石腿,看似繁琐的过程,这一切,不过就只是在分分钟内完成的。 看的李真浪瞠目结舌,虽是料想到了,这一切对于蓝衣女子来说,应该不算个事,可这也太随意了吧! 果然,实力才是王道!硬才是真理啊! 最后一步,在石头上挖坑,这对蓝衣少女来说,更是无比的轻松,一双银爪利刃属实就跟切菜切水果一样,咔咔咔,丝毫不费吹灰之力,眨眼之间就搞定了。 李真浪咽着口水,朝蓝衣少女比起大拇指,诚恳道:“厉害!” 确实厉害,不得不承认,这要让他李真浪自己动手的话,哪怕是这个世界有电转切割机,那少说也得要大半天的时辰。 蓝衣少女眯着眼睛笑道:“好了,你赶紧搬回去吧。”嘴上笑的是又甜又美,两颗尖尖的牙儿,奶凶奶凶的。 李真浪点点头,嘴裂的跟泼鞋乎的一样,满心欣喜的去搬石炉,但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这太重了吧!”李真浪无奈扶着石炉,看着少说也得有二百来斤“庞然大物”。他又扭头看着蓝衣少女,满脸的无助,可怜巴巴的眼神,就像是一名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被人“蹂躏”了一般! 恐怖如斯! 蓝衣少女撇撇嘴,两手一晃,手背上的银爪利刃蓦然消失不见,她对着李真浪说道:“我帮你搬吧,你扛竹子就好了,顺便我也去看看在什么地方,记得烤好了给我留点,我有钱,真的,我家里有钱,只是,应该……发霉了吧,我们妖族不常用你们人族的银钱,都是用来砸着玩的。” 李真浪抽搐下嘴角,也没说话,径直扛竹子去了。嘴里小声嘟囔着,果然,萝莉都是富婆啊,富婆不分种族的。扛起竹子后,他对着蓝衣少女说道:“走吧。” 蓝衣少女点点头,单手拎起二百来斤重的石炉,反手扛在肩上,且又对着李真浪咧嘴笑了笑。 这让李真浪感到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热,并且还有越来越热的趋势。他下意识的躲避开蓝衣少女的目光,低着头,耸拉着脸,朝前走去。 蓝衣少女紧跟在他后头,单手扛着二百来斤重的石炉,小脸上溢出些许兴奋,大气都不带喘的。 “喂,你叫什么名字?” 两人出了蓝色竹海,行走在青山野林间,边走边聊。 “李真浪。” 蓝衣少女笑道:“你真浪!” 李真浪抽抽嘴,“李真浪,木子李,来一李,李真浪!” “哦!”蓝衣少女点点头,说道:“我对你们人族的文字不太懂,来一李,李真浪,好,我记住了,我叫蓝蓝,很高兴认识你,你是我在人族交的第一个朋友。” 李真浪笑了笑,心里想问这蓝衣少女的本体到底是什么妖怪,可又觉得这么问,有点太不尊重人的意思。 虽然她是妖,但此刻也是与人无异,最终李真浪还是没有开口问这个问题。 因为,她是什么妖怪?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知道了,并不是所有的妖都和那月狼王一般! 这让李真浪对这个江湖再次有了一丝改观。 两人行走在山林,期间不时遇到有人上前来打招呼。各种各样的人,尖嘴猴腮的,额头斑纹的,头上插着羽毛的,走路蹦蹦跳跳的,还有头型乱到不能再乱的,就如前世的爆炸头一样,潮流很呢,他们皆是对着蓝衣少女说上一句。 “蓝姐姐好。” 惊的李真浪微张着嘴巴,久久不能合上,暗想这蓝衣少女恐怕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妖。 不然,这些人不可能对她这么恭敬。 而这些人,李真浪也明白,恐怕都是一些妖类! 因为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不一样,有惊奇,有敌意,有警惕。 可他们不知道,其实扛着竹子的少年,心里更是怕的要死! 好在蓝衣少女大方的为他们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李真浪,以后他要进山的话,你们不许为难他。” 那些小妖们,皆是恭恭敬敬的点着头,对于他们口中的这位蓝姐姐说的话,还是很愿意听的。 因为,这位蓝姐姐的身份确实不一般。 蓝衣少女吩咐他们,让他们去捡一种叫做“炭木”的树枝,然后同李真浪解释道:“这种树也很耐烧,随便几根树枝就能烧上一夜,还很香嘞,不信你闻闻。” 李真浪笑了笑,扛着蓝竹的两手,空出一只,接过蓝衣少女递来的树枝闻了闻,还别说,确实很香,但他不敢用,就怕和这蓝竹一样,有毒! 蓝衣少女见他笑的有些僵硬,撅着嘴,皱着眉,随后说道:“你是不是怕有毒啊!都说了没毒,你放心吧,这种树是你们人族地界的,一点妖气都没有,这蓝竹呢,是我从妖域带来的种子,不是你们人族地界的植物,所以本身就带着妖气,但是,现在不用怕了,蓝竹被砍断后,上面的妖气就会自行散去,对你们人族不会再有丝毫影响了。” 听她这么说。李真浪咧嘴问道:“真的吗?那可就太好了!” 若真是如此的,自己也就省的再去找别的竹子了。 蓝衣少女有些不开心了,气鼓鼓的道:“怎么,我还会骗你吗?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李真浪尴尬一笑,嘴都能裂烂了,道:“是是是……我们当然是朋友了!” 此刻,李真浪才算是谨慎的接受了这份……人、妖……友情。 青山野林中,李真浪与蓝衣少女并肩而行,一人扛着四十米蓝色竹子,一人单手扛着二百来斤重的石炉,身后跟着一群搂着树枝的小妖小怪,他们浩浩荡荡的朝着云梦泽南部入口走去,一路上吵吵闹闹,欢声笑语的,看起来很是温馨。 直到他们来到小小酒家前,在众多过路江湖人士的目光下,李真浪让蓝衣少女把石炉放在酒家门口就好了,一群小妖小怪也是将各自搂在怀里的树枝放了下来。 蓝衣少女俏皮的笑了笑,露出两颗尖牙儿,对着李真浪说道:“记得烤好了给我留点,我有钱,不白吃的。”小手一挥,带领着一群小妖小怪朝着深山而去。 根本就没在意路边上惊愕不已且紧握了手中刀剑的江湖人士。 李真浪大喊道:“四天后,江湖云梦泽烤串,准时开张!” “好!”蓝衣少女回眸一笑,大喊一声,挥挥手,转身再次走去,一群小妖小怪围绕在她身旁,无比活泼。 一旁驻足下来的众多江湖人士,各自讨论着蓝衣少女与那一群小妖小怪,其中说的最多的还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话。 李真浪也没理会,总之自己觉得“他们”不是坏人,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他也管不了,还是闭嘴保持沉默的好。 因为他知道,人心,才是善恶的本源,善恶并非族类而定! 不然,也就不会有“坏人”这一词了。 坏人,坏人,为什么不是坏妖,坏怪,这说不通,也没这个理,坏人的“人”,实则指的是心罢了。 掌柜的听到门外吵吵闹闹的,走出来一看,见李真浪正在和一群人挥手告别,又见门前的这些东西,开口问道:“这是要干嘛呀?” 李真浪嘿嘿笑道:“烤羊肉串!” 掌柜的摇摇头,方才还担心他怎么去了这么久,此刻见他安然无恙后,也就放了下心,转身走进酒家,且嘟囔着,“尽管折腾去吧,人没事就好。” 李真浪站在酒家门前,看着一地的东西,暗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就等着二壶买羊肉回来了! 现在要做的,那就是先把这四十米蓝竹给“分尸”了。 …… 云梦伏心 第三十八章 倾城雪大股东 深夜碗又来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月儿弯弯,水清清;水自长清,月长明。心似明月,又似水;长清长明,长自量……天瀑下,那飞鸟,无忧无虑。问我心,何时能如它一般……” 酒家后院。身着朴素的少女,独自坐在屋顶,她抬头看着弯月,嘴中不自觉哼起儿时的童谣。少女两鬓的青丝紧贴着脸和嘴角,发丝随着微风,轻轻飘扬。 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烛火微亮,摇曳不止。 李真浪一边劈着竹子,一边听着少女唱歌,还不时的偷笑几下。今儿是怎么了?这女的发意生吗?半夜三更的不去睡觉,爬到屋顶上瞎叫唤什么? 可这样也好,李真浪转念一想,暗自点头,漫漫长夜,也可解闷。 他看着一地的竹筒有些头疼,要把它们劈成一根根的竹签,那可得费时又费劲了,此刻有这女的陪着,心头的烦躁,倒也可消磨不少。 少女记得小时候经常坐在悬崖边上,看着瀑布下的白鹤戏水,也如今夜这般,轻轻哼唱过这首童谣。而这首童谣,也不只有她一人会唱,整个云海仙门的年轻弟子,几乎都会唱上那么两句。 少女还听人说,这首童谣是她师尊编唱的,少女也问过,可她师尊说,不是的,别听他们扯淡。 当时少女就哈哈大笑,也没放在心上,此刻再次想起,倒还真觉得像是出自她师尊之口! 小时候见师尊也经常站在悬崖边上,看着远方失神,当时少女还小,才六七岁,不是不敢问,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问,对童谣所唱的意思也不懂,如今仔细想想,这首童谣里隐隐带着一股忧伤的意味。 倘若真的是师尊编唱的,那师尊,恐怕也是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吧。 少女轻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云梦山巅的方向,回去,不回,心中纠结不已。 在世人眼中,云海仙门就是一座巍峨山岳,能够进去仙门修行的人,自然觉得这是一种荣耀。 而少女不一样,自小生活在云梦之巅,云海仙门的一切,她在熟悉不过。少女觉得,那里就像是一座“牢笼”,让她感觉到孤独与冰冷,而此刻真元尽失的她,却是觉得平凡的生活也还不错。身为云海仙门的弟子,若自己真的想要回去,即使体内真元尽失,又岂会没有一点办法?少女只是私心作祟,想要多感受一下这种平凡罢了。 倾城雪伸起胳膊,又放下,对着下方的李真浪说道:“淫贼,你在干嘛?” 李真浪正劈着竹子,听到这话,顿时就停下了手上动作,脸一沉,没好气的回她句,“劈竹子!” 倾城雪眨了眨眼睛,胳膊架在膝盖上,看着下面说道:“我知道你在劈竹子,你劈竹子干嘛?”她看着一地的蓝色竹筒,甚是好奇,这种竹子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带着妖气,定然是那深山里妖类的东西,而这淫贼能够扛回来一棵,倒是让她觉得有些惊讶。 李真浪本是不想理她的,这么多竹筒,哪里还有闲空与她絮叨,可耐不住少女叨叨个不停,一边劈着一边说道:“当然是有用了,不然我劈它作甚!” 倾城雪微微皱眉,对李真浪的语气有些不悦,这种气她哪受过,本就是云海仙门的宠儿,平日里谁敢给她气受,蓦的又想起那两巴掌,咬牙说道:“淫贼,还钱!” “呃……”李真浪抬起头,脸皮轻抽,吞吞吐吐说道:“哪……哪个……等……过段时日,小爷烧烤摊还没开张呢!” “不行!”倾城雪哪管他什么摊,开不开张,反正就说道:“现在就还,赶紧的,多少银钱我记得呢,你别想少了一文!” 李真浪咧嘴,有些难为情了,没办法,谁让自己欠她钱呢,“这样吧。”他放下柴刀。顺着一旁的竹筒梯子爬上屋顶,弯着身姿,小心翼翼的坐到少女身旁,“你看这样行不,银钱呢,已经全部给壶哥了,要,肯定是没有了,过几天,过几天我的烧烤摊开张后,赚了钱再还你,双倍还你,你觉得这样行不。”李真浪看着她,很是诚恳的说道。 少女撇撇嘴,一脸的紧皱,完全不相信李真浪说的话,这青山野林的,做买卖会赚钱?开玩笑呢吧!“你当我是什么?我像那种贪财的人吗?赶紧的,现在就还!” 李真浪见她这样,无奈皱着眉头,道:“都说了没有,钱都给壶哥买羊肉了,不信你搜,能搜出一个银钱来,我……我人都是你的!”说着就解开了衣衫,露出白花花的胸脯。 倾城雪连忙叫道:“你住手!谁要你!”幸好出言及时,不然还真怕这淫贼顺手就解裤腰带了,可那裤腰上别着的一块金牌,她倒也看见了,大大的流字,流氓的流字。 李真浪咧嘴笑道:“怎么,害羞了,胸口而已,没什么不能看的,你们这里的人,思想观念太落后了,我又不是女的,又没那两坨肉,看看,看看嘛。”他两手敞着衣服,嬉皮笑脸的往人家少女身上凑,吓的少女扭过头去,羞红了脸,屁股不时的往旁边挪着,用手肘顶住那肋骨分明的胸膛,甚是嫌弃。 倾城雪咬牙切齿,暗骂这淫贼好不要脸,若不是紫剑放在屋里没拿,早就一剑戳了上去,她清了清嗓子,咳上一声,道:“你敢再过来一下,信不信我让你飞下去!” 听到这话,李真浪当即就不敢再往她身上凑了,老老实实的坐好,轻声说道:“开个玩笑嘛,别生气。” 倾城雪没理他,也没有转过头。 李真浪整理好衣服,道:“要不这样,算你投资了,烧烤摊有你的股份,给你……四十……三十……三十五!给你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壶哥和掌柜的一起二十五,我另一个朋友三十,我十。怎么样,你算大头,大股东,相当于董事长,CEO,但你不能干涉烧烤摊的运营,只享受分成,一切由我全权管理,这样也是为了你好,省的累到你了。” 李真浪说的起劲,俨然忘记了这里不是地球,他说的这些东西,根本就没人能听的懂。 倾城雪缓缓扭头,眼角余光先是瞥了一眼,而后整个脸转了过去,瞪着眼,看着他道:“你少给我扯淡,说的什么,一句都听不懂!赶紧还钱!不然我把你从这扔下去!” 这话,吓的李真浪双手撑着瓦片,慌忙挪了挪屁股,离少女远了一些,说道:“就算你把我扔下去也没有,都说了,烧烤摊赚的银钱咱们按照比例来分,举个列子,一百两,你分三十五两,壶哥同掌柜的分二十五两,我朋友分三十两,我就分十两,怎么样?你们都是大头,就我分的最少,良心啊,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也熊,大不了赚到钱……还你……三倍,五倍,十倍都行!” 李真浪拍着胸脯,很是自信。少女眨了下眼睛,想了想,觉得这淫贼有点说大话,可见他这般自信,倒是忍不住问了问,那烧烤摊到底是啥? 李真浪和她简单解释个大概,且再次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亏的,问她到底同意不同意。不同意,这钱就算借的;同意,这钱就算投资了。给点股份打发打发,最主要的,李真浪其实是想她帮着一起劈劈竹子。一地的竹筒,最少也能劈出万把根竹签,就是耗时耗力,他估摸了一下,要是他自己一个人劈的话,那有可能得劈好几天呢,就怕二壶回来都劈不完。 倾城雪琢磨了会,想着此刻要这淫贼还钱,那肯定是没有,若是他做买卖赔了,那指定也是还不上了,倘若真如他说的一样,绝对能赚钱,那倒不如就依他方才说的,算投资了。她对着李真浪说道:“要是赔本了,你就等着吧!” 李真浪嘿嘿笑道:“你放心,将来,咱们烧烤摊绝对会风靡整个江湖!”他咧着嘴,用手肘顶少女一下,少女冷不丁身姿一颤,恶狠狠的瞪着他,就听这淫贼又说道:“既然你也是这烧烤摊的一份子,那么,关于烧烤摊的一些必要准备,你也应该当仁不让,得跟着我一起捣鼓捣鼓。” 倾城雪半眯起眼,觉得这淫贼话里有话,轻声道:“有事就直说。” 李真浪也没客气,直接就说道,“下面的竹筒,需要把它们劈成一根根的竹签,你也看到了,那么多,要是我一个人弄,那肯定得好几天,你身为大股东,应该帮忙劈一下,顺便也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剑法,说不得,小爷还能帮着指导指导。” 倾城雪鄙夷的瞥了他一眼,觉得这淫贼非但不要脸,还满嘴大话,无奈眼下体内真元尽失,这剑法,恐怕就没那么顺手了,可又不想在这淫贼面前示弱,当下还是说道:“去,把我的剑拿出来。” 见少女同意,李真浪笑的合不拢嘴,立即爬下屋顶,要去进屋拿剑。 倾城雪皱了皱眉,总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可又说不上来,绷着脸,顺着竹筒梯子刚下来,就见李真浪已经站在院子里等着了,手里还拿着她的紫剑——霄霜。 “女侠,请接剑!” 李真浪一本正经的双手送上,通体紫色的剑鞘,上面还有着点点银光,就像是镶嵌了砖石一样,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其实,仔细看看,那不过是一些像鳞片一样的银片儿,粉饰用的,也就女儿家喜欢,没多大实用的地方。 倾城雪深吸一口气,抬手就握住剑身,一把拿了过来,旋了一圈,横在胸前,她看着眼前的淫贼,无比嚣张的说道:“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上等剑术!”话刚落,右手握住剑柄,猛然抽剑间,身形跟着转动起来,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即使少女穿的比较朴素,但依然遮掩不住佳人风采。可她忘记了,眼前的淫贼和自己之间的距离,还不足三尺远! 紫剑出鞘的瞬间,一瞬紫光骤然亮起,吓的李真浪原地往后一跳,稳住身形后,不由得抬手抹了一把额头,暗自咬牙切齿着,死死的盯着少女看,以及少女手中的那把紫剑。 咋? 一剑封喉啊! 不带这么玩的! 想杀小爷,你就直说嘛! 倾城雪手握紫剑,看着李真浪扭曲且微微抽搐的脸庞,轻抬下眉角,好一会儿,才突然明白过来,方才自己拔剑的举动,差点一剑划拉他,当下就有些难为情了,支支吾吾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李真浪摇摇头,又点点头,挤着脸,笑笑不说话,轻轻抬起右手,晃了晃,示意少女先劈竹子,什么都不要说了。 倾城雪泯了泯嘴,这次倒是出奇的没再与这淫贼生气,斜握紫剑,挑了棵竹筒,竖在地上,少女咽了咽喉咙,手上蓦然翻动,紫光划破这夜,对着地上的竹筒劈去。剑剑轻动,快,准,稳,李真浪只见道道紫色剑影,一剑接连一剑,剑剑不间断,整个后院都是紫光剑影,不过十余息,竖在地上的竹筒,就被少女轻轻松松的劈成根根竹签。 李真浪心中不由得感慨,确实好剑法,比用柴刀劈的快多了! 不过,他还是摇摇头,叹了口气,看着地上散落开来的竹签,道:“要是圆的就好了。” 倾城雪瞥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就觉得这淫贼要求真多,如今能够劈成片状的,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自己真元没有尽失的情况下,要圆的还差不多,现在,就扁的,要就继续劈,不要就算了,回去睡觉去。 李真笑呵呵的,扁的就扁的吧,反正让他自己劈,也是扁的,都一样,伸着手说道:“你继续……你继续。” 少女对他翻了翻白眼,两腿岔开,脚下微微用力,摆好姿势后,舞动手中紫剑霄霜。劈个竹筒而已,还这么认真,李真浪觉得她是故意的,臭显摆,可话又说回来,这几招剑法,耍的还真不赖。 这种想法,要让少女知道了,肯定也会骂他李真浪土鳖,乡巴佬,之类的话。因为在真元尽失的情况下,所有的剑术只是有形而已,体内没有真元的支撑,是永远无法施展出剑意,剑劲以及剑气的。 也不光是剑意这些,武道一途,入境之后的武者,皆是以修炼体内真元为主,真元附于兵器拳脚上,开山裂地,摧城断江,更甚者,一气动山河,一念行万里,对于什么招式之类的,也就不再那么重视了。因为强者,哪怕是简简单单的一拳,一剑,一掌,都是寻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 李真浪抱着双臂,从右边慢慢晃悠到少女身后,审视着微微隆起的背影,片刻之后,又晃悠到少女左边,然后又从左边晃悠回来。摇了摇头,觉得这身段,真是一点料都没有。 他开口说道:“女侠入境了没?” 倾城雪闻言,撇撇嘴,仍旧不屑的神情,“入境?呵,本姑娘乃是绝尘高手!” “吆,看不出来啊!”李真浪咧嘴,但心中也是早就猜到了,能够一人独战荒漠五凶,五个顶峰修为的人,怎么说,也不得是顶峰境之上的修为,只是想要确定一下,才这么问的。 如今,听到少女亲口确认,倒是令李真浪心中再次感慨万千。 在心里默默问道。 他李真浪,真的就与这武道无缘吗? 无奈仰头,微叹了一声。少女扭头看他一眼,也没说话,可心中不知为何,竟是觉得这淫贼有些可怜。虽后又驱散这种想法,脸色微红,这淫贼,不值得可怜! 掌柜的来到后院,见李真浪与少女正劈竹筒,微怔了下,也没说什么,就是对着李真浪说道:“真浪,前面有人找你,说是你的朋友。” 李真浪皱了皱眉,疑惑道:“我朋友?” 掌柜的见他一脸茫然,点点头,道:“快去吧,人家等了好一会了。” “嗯。”李真浪同掌柜的走去,心里觉得,那朋友,应该是白天的蓝衣少女吧,不然,他还真想不出自己除了二壶,掌柜的,还有这劈竹筒的婆娘外,还有什么熟识的人了。 想起白天的蓝衣少女,李真浪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笑容,再想想正劈竹筒的婆娘,顿时无奈的摇摇头,且叹道,都是女的,为何差距就那么大呢?可惜,那蓝衣少女是只妖怪,不然的话,李真浪还真有谈场异世恋的准备,怕就怕,抱着一只不知道什么类型的动物睡觉,想想就心里发怵,全身发毛,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他嗯了一声,挥散心头的想法,笑着同掌柜的来到酒屋,看到来人后,瞬间就愣住了,瞪大了眼睛,嘴唇微颤,一脸的惊恐。 “掌柜的,你回屋休息吧,这里有我在,放心吧。”李真浪转身说道。 掌柜的眯起眼,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李真浪连推带攘的,推到后院,且顺手关上了后院的木门,还插住了门顶,他转身朝着坐在桌子前的来人,说道:“我们出去说吧。”就朝着门外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只是刚好要经过那人身边,就听那人冷声说道:“拿着碗。” 李真浪停下脚步,脸皮抽了抽,暗自咬着牙,两手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缓缓扭头,眼睛里浮现出几道血丝,他看着桌子上的碗,他认得,还是那只碗! 月狼王起身朝着门外走去,留下那只碗放在桌子上。 李真浪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无奈哀叹了一声,再睁眼,手中拎着碗,跟了出去。 云梦伏心 第三十九章 先生温酒留笑语少年辟海醉心扉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一天一次,我受不了。” 月光下,青山野林,酒家前,少年神色平静,他看着眼前满身红黑交错的身影,心里觉得极其厌恶。 眼前人,就像是吸血鬼一样,毫无廉耻,不要面皮,少年觉得,这是压榨,是剥削,这是地主性质,太欺负人了! 月狼王背对着他,负着手,轻声说道:“本王只取血,保你不死。” 李真浪呵呵一笑,嘴角抽搐,暗骂了句,我考恁姨,同时也知道今夜放血是躲不掉了,索性伸出手腕,另一手裹着布条拿着碗,放在下面,咬牙切齿说道:“划吧……” 微风轻动,吹起月狼王红黑发丝,李真浪只感手腕一疼,顿时鲜血溢出,急剧滴落在碗里。 他咧嘴,他咬牙,默默忍受着,没发出一声痛楚,少年亲手端碗,接着自己的鲜血,心中没有怒火,眼眸轻眨,只是在想,这一世,他李真浪,注定就要如此了吗? 这种心凉的感觉……真的很凉,比前世深夜里加班到天亮还难受,最起码前世加班还有加班费啊! 夜间的云梦泽,万物声鸣,数不清的高山上,一手握折扇的青衣男子伫立其一。 他垂眼看着下方,脸上的神色很是从容,长发衣袂飘飞间,超然姿态就如天人坠凡,突然男子微叹一声,说道:“这个世间,本就如此。利而取之,不只是人性,倒不如说,是心性。万物有灵,生心者,又有几个能够斩断自我心念的?不过自然顺之。当有无垢之心,无瑕之心,无缺之心,少之又少,牛毛万千,难出其一。” 青衣男子背对明月,敲了敲手中折扇,片刻后,他转身走去。 目送着那道红黑身姿,脸色苍白的少年无奈苦笑。 少年李真浪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扯了一把叶齿状的野草,连泥带土的塞进嘴里,轻轻嚼动着,脸上的神情略显僵硬,黑黑的眼眸轻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草汁很绿,很苦,可都比不上少年心里的苦味,少年感到,他的整颗心,都是苦的。 少年失落的仰头望月,红着眼眶,闪着泪花,他不敢低头,努力的睁大眼睛,不敢眨上一下。 满院子的紫光剑影,少女出剑,快似匹炼,紫影急动,袭向八方,染了这月,染了这夜。 地上散落着成堆竹签,一地的竹筒,不知不觉中,就被少女尽数劈完。 倾城雪深吐一口气,将霄霜归于剑鞘,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弯月,起手擦了擦汗,想着那淫贼怎么还不回来,她转身朝着前面的酒屋走去,伸手推了推关着的木门,发现被从外面顶住了,无奈撇撇嘴,又朝着南边的独屋走去。 少女进屋后,关起了门,院子里一地的蓝色竹签,晾在月光下,少女可没打算一根根的捡起来,这种事,就留给那淫贼去做吧。 没过多久,微亮的灯火,悄然熄灭。 掌柜的轻叹一声,独自喃道:“终于能够睡觉了。”他吹了蜡烛,走向床边。 深夜,四下无人的小路。少年赶着一匹老马,老马很老,马脖上还挂着一颗铃铛,跑的很慢,后面拉着一辆木轮板车,跑起来吱扭吱扭作响,与铃铛叮当叮当响彻在这夜间。 好在天上的明月与稀星,少年也能可目测前方十余丈,突然少年嘞紧缰绳,嘴中长吁一声,老马一顿,当即停下,且与少年一同看着前方挡路的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手持折扇,笑了笑,对着少年说道:“少年郎,可是要去前方的镇上?” 少年笑道:“是的,先生也是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载先生一程。” 月下,少年坐在木轮板车前头,一手握着缰绳,露出灿烂开朗的笑脸。 青衣男子缓步走来,折扇立在身前,彬彬有礼,“那就有劳小兄弟了,鄙人徒行数十里,早就腿酸难耐了。” 少年笑笑,等青衣男子上了木轮板车,自己一跃而下,道:“先生,坐稳了。”轻拍老马,“驾!”的一声,继续赶路。 青衣男子不解,开口问他,“小兄弟为何要下去?” 少年答道:“马儿已老,刚好坐的累了,下来走上一段也好。” 青衣男子笑着点头,脸上神色复杂,他看着少年的背影不语。 少年牵马,载着青衣男子徐徐行之。 老马嘶鸣,昂首欢叫,四蹄缓缓迈动,与少年并肩踏步。 月明星微,夜风渐渐,吹动两旁草木轻动,吹动小溪河流波纹缓荡,吹动夜幕乌云徐徐渐散,一时间,稀星骤亮,闪耀异常,似要同月争辉一般,齐放异彩。 老马驻足,停在月光下。 深夜中,四下不见人影。 就是静静地停在那里,脖儿铃铛,随风轻响,似在呼唤着赶车的少年归来,良久,良久…… 青衣男子独自走在深夜,两眼如炬,闪过一瞬精光,轻声说道:“对不起,鄙人其实是来杀你的!”他一步入夜,下一步就已出现在酒家门前。 烛火微亮的酒家,李真浪心酸无奈,唯有再次喝酒,再喝酒。听着耳边门外传来的轻语,一手捏紧酒杯,一手紧握作拳,身姿轻颤,裹着布条的两手腕,轻微用力,绷的伤口隐隐作痛,心中却是且痛且痛快。 他看着眼前若隐若现的青衣身姿,失声轻道:“求先生授我武道法门。” 而后少年低头,捏着酒杯轻笑起来,状若疯癫,笑自己一定是眼花了,笑自己是在痴心妄想,又或许,自己真的喝醉了,才会出现错觉。 因为低头,本就酸疼的眼睛,豆大的泪珠顺着眼眶滑落,咚的一声,滴落在身前的酒杯里,溅起点点水花,迅速荡开,酒与泪完美交融交汇,少年抹了把脸,仰头一饮而尽间,眼眸紧闭,直到酒杯落在桌上,再次低头,眼睛都未睁开。 耳边夜语呢喃,风声渐渐,只听一语轻声。 “好。” 如晴天霹雳般,李真浪蓦然浑身一颤,抬起头,揉揉眼,直到看清楚眼前之人后,他猛的站了起身,激动道:“先生……还请先生收我做弟子!”半醉少年,作势欲跪,此刻就如当头一喝,神情明清的很。 青衣男子如先前一般,一手折扇轻轻抵住少年抱拳的两手,温和道:“先坐下再说。” 李真浪无比激动,心跳渐乱,生怕自己再次错过了武道机遇。看着青衣男子委身坐下,少年欲拿酒壶,先行为先生斟酒。 青衣男子温和一笑,折扇轻压他手,道:“让鄙人来吧,寒酒伤身,体虚还是少饮为好。” 李真浪收回手,腼腆笑了笑,缓缓坐下,心里琢磨不透眼前人的意思,他明明方才答应了要授自己武道法门,可又为何再次阻止自己下跪拜师? 青衣男子为少年斟酒,而后自斟,缓缓道:“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鄙人无法收你做弟子,但鄙人可以教你一些吐纳法门,能够领悟多少,全在己,你可愿意?” 李真浪抬手抹了把脸,连忙点头,就像很想很想一般,颤动着嘴唇说道:“我愿意……我愿意……” 青衣男子笑道:“先喝了这杯酒,鄙人便授你吐纳心法。” 少年两眼绽放出异样光彩,当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如先前一般,酒是温的,入喉温润,下腹倏暖。李真浪全身血液急剧流动,脸色也逐渐恢复如常人一般,原本虚弱的身体,在这一刻,如焕新生! 莫名的气力充满全身,让少年感慨玄妙无比,嘴角倏张,两眼生辉,少年欲要开口说话,却是被眼前之人举扇阻止。 青衣男子道:“你是否想问,自己身上的不同。” 李真浪点点头,眼神木讷的看着青衣男子,这个问题早就深埋于心,对那月狼王给出的答案,也是琢磨不透,便想问一问这青衣男子,或许,他会知道。 只听青衣男子缓缓说道:“天地俱不醒,鸿蒙皆是客。” 少年心头猛的一颤,聚精会神,竖耳聆听,只因眼前的青衣男子眼眸里布满了霞辉,就如彩云一般,栩栩耀眼。 “世间万物,皆赖以天地精气,这天地精气就相当于万物的生命源泉,而天地精气又有不同,浩然正气,魔氛浊气,妖氛玄气,鬼氛冥气,水力之气,混沌虚气,神皇之气,仙之灵气……或许……还有,只是不为世人所知罢了,天地玄奥之处,岂非世人可窥测的。” 李真浪仔细聆听,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见青衣男子再次说道: “万物有灵,各有所需,倘若强行吸纳两种或两种以上的精气,必然会受到不同精气互斥所带来的影响。 而人世中,除了浩然正气外,还有混沌虚气广泛长存。 混沌虚气,又可以说是天地精气的本源之气,鄙人方才所说的几种精气,又可以说是混沌虚气所衍化形成的。 也可以这么说,混沌虚气无处不在,天地之间各个角落,皆有混沌虚气的存在,所以,除混沌虚气外,其余任何两种精气皆会相互排斥,当然,因为有混沌虚气无所不在的原因,只要不是刻意去吸纳另一种精气入体,平时呼吸之类的本能需求,是无碍的。” 青衣男子温和一笑,轻眨星目,道:“鄙人有幸,于后天修炼而成了神皇之气,而你,与世人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你的体内,拥有先天神皇气。” 少年李真浪顿显惊愕,微张着嘴角,看向眼前举杯浅饮的青衣男子,心中暗想,原来自己身上的不同之处,并不是血液,由此可见,那月狼王肯定也是不清楚了,所以才说他李真浪血液中含有强大的生机。 李真浪蠕动嘴角,问了一个本就心知肚明的问题,“先生,这个世间……真的有妖魔鬼怪吗?” 青衣男子没有回答他,片刻后,轻轻点头。 李真浪点点头,苦笑了笑,不知道为何,本就了然于心的答案,在此刻得到青衣男子的确认后,少年心中顿时豁然明朗了许多。 青衣男子执酒壶,再为少年斟了一杯,道:“不同的天地精气,其皆有不同的生灵依赖,其中最重要,最广泛,最常见的,当属混沌虚气。 浩然正气取决于生灵自身,取决于心,能可感悟浩然正气者,不论何种生灵,皆可称为“君子”。 李真浪慌忙起身,双手接过青衣男子还拿在手中的酒壶,顺便说上一句,“先生定是君子!” 男子轻笑,没有作答,继续为少年讲解道: 魔氛浊气,妖氛玄气,鬼氛冥气,水力之气,包括仙之灵气,皆有万千生灵所需,不同的天地精气养育世间各方生灵,不同的天地精气养育出的生灵自当不同,这便就是你方才所说的妖魔鬼怪……之所以不同的生灵能够同处在这世间,皆因有混沌虚气的存在,方不至于被自身所需外的天地精气所影响。” “而神皇之气……”青衣男子举杯再饮一口,缓缓道:“当最稀少,鄙人能够侥幸修成神皇之气,也不外乎,武道一途上的种种机缘与一颗恒心罢了。”说着他两眼轻眨,倏尔一笑,盯着对面的少年不再言语。 李真浪略显襟祚,咧嘴笑道:“先生不是要授我吐纳心法吗?” 青衣男子点点头,正色道:“在此之前,关于武者的一些东西,鄙人有必要于你说上一番。” 李真浪再次起身,执酒壶为男子,恭恭敬敬斟上一杯,而后自斟一杯,轻放下酒壶,缓缓坐下,神情亦是严肃的看向对面之人。 青衣男子半举折扇,横在胸前,严谨道:“武者,并不单单指人,世间万物皆可向武,武者只是俗称,又可称修者,而人之武者,最基本的,便就是人体周身三百六十五处正穴,二十四条主脉,千条经络,体内五脏六腑,丹田气海,全身骨血皮肉,以及,耳,眼,口,鼻,身,心,六识六感,这些便就是身为人之武者的基础。 自然,有些法门也有不同,就比如佛家讲究制心一念,人感八识,多出两识,叫做阿赖耶识,未知识,玄之又玄,寻常人皆是不知所云。” 李真浪抬手挠挠头,又点点头。 青衣男子笑道:“怎么,听不懂吗?” 李真浪摇摇头,道:“听的懂,就是对先生说的佛家多出的两识不太懂。” 青衣男子道:“无妨,佛家法门本就与大多数法门不同,理解与否,不碍事,只要明白不同便好,不管何种法门,未来之路皆可重逢,不过是时日长短的问题罢了,未来能否重逢,但看自身资质与机缘。 一境绝尘,一境先天,一境大宗师,一境圣武,圣武便就是重逢之境……圣武境,可纳天地任何一种精气入体,亦可炼化入体精气为自身真元,届时,能可纵横世间各地,就算是那万尺深海,亦可遨游一番,不过,毕竟世人不是海中生灵,则需多耗自身元力,切记,倘若有一日,于深海中遇到强者,不可敌他,应是想方设法引他上岸,那是因为,在同一境界,海中生灵若在水中,就相当立于不败之地!” 李真浪皱起眉角,点了点头,觉得先生是不是少说了一境,遂开口问道:“先天之上,不是还有宗师一境吗?” 青衣男子点头,又摇头,而后点头,缓缓道,“宗师,大宗师二境,只是对那些山门掌教与长老的称谓。” “更多人,还是以顶先天,超先天,来比喻宗师与大宗师,还有人,以明王,大明王,当做对应,总之,各有各的说法,你只需要记住,圣武境才是万法归一的始路,而你拥有先天神皇气,亦是不比这世间任何天骄差,勤加修行,假以时日,定有所为。” “嗯!”李真浪点头,神色坚定,眼神坚定,心亦坚定。 青衣男子露出欣慰笑意,看着少年的眼神,点点头,轻声说道:“须知,伏久者,必高飞。初心不灭,意不绝。恒心始终,气长存。” 李真浪再次点头,青衣男子说的这些话,他都明白,也明白想要做到,绝非易事。 “倘若杀一人,可救万人,你杀吗?”青衣男子看着对面的少年,神色平静,似在等待着少年的答案。 李真浪轻微皱眉,这种问题,不是不曾听说过,当下轻声问道:“杀一人,当真能救那万人?” 青衣男子摇摇头,道:“不一定,或许是多死一人。又倘若,那一人是你挚亲挚爱,你会如何选择?” 李真浪轻摇了摇头,道:“我会另行它法,先生也说了,就算杀一人,也不一定就能够救得了那万人。” 青衣男子点点头,倏然笑道:“你记住,君子会杀,大侠会杀,自诩正道中人,亦会杀。” 李真浪愕然,无言以对。 青衣男子起身,缓缓走到少年身后,引得少年扭动大半圈脖子,他抬折扇顶在少年脊骨上,轻声说道:“静心,鄙人为你开辟气海。” 李真浪点点头,摆正了头部,轻闭上眼睛,感受脊骨上逐渐扩散至全身的暖意,就像是无数股热流,流遍体内各个角落,让他觉得无比舒畅。 青衣男子巧运真元,以扇骨为媒介,神皇之气源源不断的渡进少年体内,为少年“洗礼”体内百窍,缓缓说道: “用志不分,乃凝于神。澄心定意,抱元守一。藏气于身,待时而动。不动则已,动则万变。” “此乃鄙人要授你的心法口诀,切记,要循环渐进,不可操之过急,以免让心魔有机可乘,此法前三句在于静,后一句则是动,能否领悟其中奥义,但看你自己,因为,鄙人若是尽数详解,对你并无益处,反之,还会有碍于你成长,当然了,若你坚持要问,鄙人也可与你说道,你觉得呢?” 李真浪轻摇了摇头。 青衣男子笑了笑,蓦然严肃道:“准备好了吗?开辟气海,相当于一把利刃插入丹田,期间难免会感到痛楚,这是未来突破入境的必经之路,汝,可明白?” 李真浪轻嗯一声,点点头,暗自咬牙以待。 抵在少年脊骨处的折扇,轻轻转动,青衣男子手上一紧,神情肃穆,催动神皇之气猛烈朝着少年体内的小腹处涌去。 小小酒家内,金光大作,煜煜生辉,青衣男子星目闪烁,威严无比! “嗯……”少年鼻音发出一丝痛楚,咬着牙,额头渗满了汗珠,发丝湿漉漉的,头顶冉冉上升着白气腾腾。 剧烈的疼痛,让李真浪面部逐渐扭曲,但他知道,这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机缘,那些整日围在酒家门前看告示的江湖人士,无法入境的原因,恐怕就是丹田未开,气海未现。 门外下起了小雨,乌云遮星掩月,天地间顿时一片黯然。 李真浪闭目静心,忍受痛楚时,感受着体内的变化,直到耳边轰隆一声,酒家门前骤然大亮一瞬,雷鸣不止,电光倏闪,少年感到小腹处猛的剧疼一瞬,而后像是炸了锅一般,强烈暖意刹那间一涌而出,汇于小腹处,缓缓转动,金灿灿的气海,庄严宏亮,并朝着全身上下流动不止,染的体内百窍皆抹上了一层鎏金。 同一时间,少年脑海中闪过一幅又一幅从未见过的画面,高山流水,云霄霞彩,万千星海中,群星齐耀,万紫千红的花海,深蓝壮阔的海面,黑漆漆一片的山谷,霎时又变成了金光闪闪……这些画面,李真浪能够肯定,自己从未见过,不知道为何,就突然出现在了脑海中! 少年紧闭双目,深陷于脑海中的奇异景象,却是不知,青衣男子负手缓缓走向门外,迎着倏闪不止的雷光,淋着越下越大的小雨,青衫衣袂长飘在风雨中,脚下徐徐渐远。 风雨飘摇的山间林木,野草随风摆动,似无比欢快,迎接着春雨的馈赠,青衣男子向北而行,雨点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眼看就要落在那袭青衣上,却是随风稍稍倾斜了数寸,落在了一旁的地上,草木上。 行至碧水寒潭前,青衣男子望着点点粼粼的碧水水面,神情恍惚了片刻,突然他眯起了双眼,目光穿过碧水深处的漩涡,直透碧水三千尺,凝望着一扇古老门扉。 古老门扉上的两副石环,就像是眼睛一样,毫不畏惧这突如其来且隐含敌意的目光,就是静静地挂在门扉上,庄严肃穆,似在与上面窥看门扉的人,对视一般! 青衣男子笑了笑,低声自语,“先行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后制者,扭转乾坤,力挽倾天。先与后,不能成为输赢的定论,即使是神,也不行!” 青衣男子挽袖长笑,离去时大笑道:“世事如棋,笑尽英雄呐!” “轰隆~” 酒家门前,雷声震天,一道碗口粗的白光霹雳,划破黑夜,响声仿佛传遍了整个云梦泽,在青山野林中,悠扬回荡。 十八道身影瞬动,立于各山巅上,驻足相望。十八道元力包裹着十八身影,无惧天雨袭身。 “月烈,这种天地共鸣的异常,你还记得吗?”天虓虎王看向一旁的红黑身姿。 月狼王点头道,“嗯,在妖域时,相信我等,皆是见过族中长辈凝聚大妖法象吧?” “难道说,人族又出了强者?”尖嘴猴腮的男子挠挠头,撇撇嘴。 一袭红衣女子笑道:“也不一定,或许是某些强者刻意引发的天地共鸣,人族就喜欢没事找事,这么多年,你这猴儿还看懂吗?真是个蠢猴!” 尖嘴猴腮的男子,依旧挠头,也不生气,就是咧嘴哈哈笑了起来。 红衣女子白了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散了,散了,管他什么强者,再敢打扰老子睡觉,老子锤死他!”虬髯大汉愤愤说道。 天虓虎王哈哈大笑,朝着他道:“野驴说的对!老子就欣赏你这种气概!” 虬髯大汉两眼一瞪,比之方才还要气愤,“喊驴哥,不喊老子锤你一顿!” 天虓虎王一听,当即就来气了,这野驴狂的很呐,别人怎么样不说,他天虓,可不会惯着他,“区区野驴,是在挑衅本王的威严吗?” 虬髯大汉暴怒,大喝一语,“老子弄死你!” “来啊!”斑纹大汉,不甘示弱。 “你过来!” “有本事你过来!” “凭什么本王过去,你过来!” “老子就不过去,你敢过来吗?” “……” 众人纷纷摇头,各自散去,红衣女子与那尖嘴猴腮的男子,一同转身入夜,其余各妖王对此也早就司空见惯了,要是真能打起来倒还好,众人定是会在一旁拍手叫好,而此刻,毫无兴致。 月狼王拍了拍斑纹男子的肩头,点点头,随后离去。 眨眼间的功夫,山巅之上,就只剩下斑纹男子与虬髯大汉两人隔空对骂,话语间,天雨颤动,随风飘摇,皆是不敢落在两人身上,可能是两人也感觉到了无趣,没持续多久,各自骂咧咧的消失不见。 少年睁开眼,缓缓起身,走到门边上,对着外面的雨夜,两手平伸,双臂环在胸前,这一次,少年没有抱拳,举至额头,深深一拜。 云梦伏心 第四十章 小二有善心 欲助他人上云巅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夜雨唰唰个下的不停,天上雷光倏闪不止,耳边雷鸣不断,李真浪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就朝着后院跑去,打开后院的木门一看,顿时傻了眼。扭头朝着南边的独屋,嘴里嘟囔了一句,“你个完蛋玩意!” 好似少年觉得心里还不解气,又说道:“真是个败家娘们!” 眼前一片狼藉,一院子的竹签散落在地上,泡在雨中,李真浪苦皱起脸,硬着头皮,顶着已经不是小雨的“小雨”,冲了出去。 少年手忙脚乱,弯腰随意扒拉了一把,抱起凌乱无序的竹签就朝屋里跑,酒屋离得近,就朝酒屋跑,自己屋离的近,就朝自己屋跑,总之就是很狼狈的那种。 一番忙活下来,院子里终于看不到一根竹签了。李真浪站在门边上,两手抹了把脸,顺着额头,缓缓向后撸去,他微张着嘴巴,越张越大,一直撸到后脖颈,才放下手,深吐一口气,道:“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指望母猪上树,算了吧!” 床头听夜雨,心乱难入眠。倾城雪蜷缩在被窝里,露个头,眼眸眨巴眨,撅着小嘴,她好似听到那淫贼的声音了,可也没打算起来,衣服都脱了,起来还得穿,麻烦不?反正也没事干,同那淫贼也没话说,干脆就躺着吧,就躺着舒服,透过窗户,看着朦胧的夜雨,轻闭上了眼睛。 少年轻叹着摇头,胸口起伏不定,急促的喘着粗气,他看着欢快的天雨,眨眨眼,想着好在想起的及时,不然这一地的竹签,要是泡上一夜的话,那指定得腐烂的更快。 他抖了抖早已湿透了的身躯,拢起衣袖、衣角、裤腿,用力拧了拧,转身进屋,换了件干的衣服,拿了一把油纸伞,走到门口,深呼一口气,撑开伞,直接猛窜了几步,一头扎进前面的酒屋。 李真浪收了伞,抖落伞上的雨水,斜放在门后头,两手臂平伸,称了称,做了两下扩胸运动,缓缓走到酒家前门边上,他看着门前淋在雨中的四条腿石炉,哀叹了一声,缓缓说道:“今夜也就这样了吧,下那么大的雨,哪还有人会来,等几天就好了,等壶哥回来,咱们烧烤摊一摆,羊肉串吃着,小酒喝着,要是再能来点音乐,那就更完美了!” 酒家门前的木栏,那可是招揽客人的“神器”! 李真浪挤着眼,笑了笑,琢磨起这个世界的音乐水平如何了,有没有殿堂级别的音乐? 随后又无奈苦笑笑,就算这个世界的音乐水平不高,那他李真浪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他自己也是五音不全,七律不通的,要想着写词编曲,完全就是瞎扯淡,想都甭想。可若是套词的话……那还可以,前世的各大金曲什么的,倒也没少听过,至于曲调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搞不懂,完全弄不明白。 其实小时候李真浪也是学过音调的,那就是,叨来咪法哨啦西。 ———— ———— 雨夜初过。 清晨,初阳照射在门外草木上,反射出点点银芒,豆大的露珠,晶莹剔透。 云梦泽深处,嚣张的野鸡竟然也会打鸣! 一声接连一声,鸡沟沟的叫个不停…… 让李真浪不得不感慨起来,何曾听说过野鸡打鸣,这要放到前世,敢这般嚣张的野鸡,怕不是早就要绝种了吧! 他咧嘴笑了笑,察觉到身后有人走来,转身看去,见掌柜的背着手,一脸的严肃,少年说道:“掌柜的早。” 掌柜的点点头,看了一眼角落的竹签,也没说话,径直走过李真浪身边,看着屋外初晴的云梦泽,似有感触。 李真浪再次转身,稍稍站在他身后,勉强并肩,就听矮个男子轻声说道:“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发生什么。” “掌柜的我……”李真浪刚想张嘴说话,就被掌柜的抬手打断。 矮个男子圆脸上顿显惆然,说道:“事已至此,我也就不好再赶你走了,可那姑娘,是真留不得。” 李真浪点点头,心里也明白,可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也不是没有暗示过那女的走,可那女的不走,他能有什么办法? 掌柜的微叹口气,继续说道:“眼下,那云海仙门就在眼前,即使那姑娘身受重伤,无力上那云巅,可别忘了,她始终是那云海仙门的弟子,定是有秘法与她仙门联络。” 他转身看着少年,片刻后,像是托孤一般,于少年说道,“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这间酒家突来横祸,我希望,你们能够活下来,然后走的远远的,远离这个江湖,二壶心性淳良,没什么心机,你若真心与他相交,那就答应我,真有那么一天,就劝他不要再涉足江湖,以前没得选择,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安安稳稳的娶妻生子,好好活着,我也就放心了。” 见掌柜的神情严肃,不似在开玩笑,李真浪重重的点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同矮个男子说道:“掌柜的,你就没想过离开这里,去普通人世中生活?” 李真浪觉得,倘若掌柜的与壶哥一同离开这里,那不就可脱离月狼王与那神秘委托人所带来的的危机了吗,在普通人世中做买卖,应该会比这里的生意要兴隆很多吧。 矮个男子笑了笑,圆脸上有些落寞,轻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背着手,朝五尺高的柜台走去。 看着那不高且圆润的背影,李真浪同样苦笑了下,别人或许不理解这句话,可他李真浪不可能不懂,毕竟自己是亲身体会过那种“身不由己”的感受,那种有心无力感,他微微握紧了拳头,眺望着门外的青山野林。 却是在想,掌柜的又是因何身不由己? 同时心中也在庆幸,庆幸自己能够遇到那名青衣男子,庆幸在这青山野林中,终是与那武道结缘,并且,还得知自己拥有先天神皇气,李真浪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叫那月狼王后悔,后悔那般欺辱他李真浪! 雨后的云梦泽,风中带着些许甘甜的味道,南部入口,就像是个风口一般,源源不断的清风呼啸,行走在其中的江湖汉子,个个衣衫长飘,有的露出胸膛,故意显摆起黝黑黝黑的胸肌,给人一种老子就是大侠的感觉。 而这一日,倒是有些不同。 平日里,那些个江湖汉子,也都驻足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一少女,少女腰间别着一对短刀,给人的第一眼,应也是名习武之人。 少女衣着朴素,反手背挎个包袱,青丝拢起,编做一条麻花辫子,辫子很粗、很长,垂落至腰下三余寸,惹得那些个江湖汉子低声讨论起来。 少女长相标志,身段也是极好,玲珑有致,前鼓后翘,甭管是前面后面,在场众人,皆没那个自信能够一手掌握! 然而,众人也都是江湖上的好汉,啥大世面没见过,让他们更有兴致的,还是双刀少女身旁的两个孩童,一男一女,男孩牵着女孩的小手,同样背挎个包袱,女孩握着一串糖葫芦,不停地放到嘴边舔巴,糊的嘴角脏兮兮黏糊糊。 双刀少女朝着那些个汉子们走去,临到跟前,说道:“几位大哥,敢问这里可是云梦泽地界?” 那些个汉子们咧嘴嬉笑,见这双刀少女有模有样的,皆是抢着开口回答,“是是是,不知姑娘来这云梦泽作甚?若有需要,尽管说,大哥们罩着你!” 双刀少女尴尬一笑,随后道:“小妹来此,是要去那云海仙门,还请几位大哥给指条明路。” “刀姐。”小男孩牵着小女孩来到双刀少女身边,瞪着那些个眼神乱瞅的汉子们。 那被他叫做刀姐的少女笑了笑,伸手放到小男孩头上揉了揉,小女孩依旧吃着糖葫芦,脸上肉嘟嘟的,煞是好看。 听到双刀少女说,要去云海仙门,那些个江湖汉子们,皆是面露为难。 一汉子缓缓道:“妹子,不是老哥人怂,倘若你们是从北边来的话,那还好,因为那云海仙门就在这云梦地界的北方,可如今你们从这南边过来……”汉子摇摇头,“劝妹子还是莫要再往前走了,如若妹子非去不可,那最好是从外围走,多则半个月,少则十天左右,就可到了,千万不可想着穿过这青山野林,山里有异兽,有妖王,危险的很呐!” 双刀少女点点头,谢过那些个江湖人士,便领着小男孩小女孩,又朝前走了一段。 见一处山野酒家,酒家前的短发少年扶着门边,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少女皱起眉头,领着两个孩童,朝酒家走去。 “客官里面请!”李真浪吆喝道。 早就打量了少女好一会,看样子应是外来人,还带着两个孩子,难不成是个寡妇?不知道来这云梦泽作甚? 双刀少女领着两个孩童进了酒家,找了张桌子坐下,将一对二尺余长的寒刀放在桌子上,对着小男孩说道:“棍儿哥,饿了没?咱们吃点饭再走。” 小男孩摇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坚毅的神色,手中依然紧握着小女孩的手,不曾松开,就像是生怕小女孩丢了一样。 少女又问小女孩,“石头妹,你饿不饿?” 小女孩伸手,先是把糖葫芦递给小男孩,揉揉眼,小声说道:“刀姐姐,我困了。” 双刀少女摸摸她头,说道:“困了就趴着睡一会,不用怕,刀姐姐和你哥哥都在。” 小女孩点点头,双手趴在桌子上,侧着小脸,压在手背,撅着嘴巴,酣睡了起来,看着好似很累的样子。 小男孩看着手中被小女孩啃的满是口水的糖葫芦,伸着脖子,咽了咽口水,终是放开了小女孩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团尽是褶子的油纸,小心翼翼的将那串糖葫芦包好,又捻手为小女孩抹下嘴角,而后捏着自己的衣角好一会。 双刀少女笑了笑,略显苦涩,又似惆怅,她对着李真浪说道:“小二,弄点吃的来。” 李真浪正靠在柜台上,掌柜的抬手戳了他一下,回过神来,连忙道:“好好,客官请稍等。”说着就朝后厨走去。 那小男孩的举动,令李真浪心头有些感伤。他亲自动手炒了两个菜,热了几个馒头,切了一盘牛肉,送到前面。 然后坐在一旁,捧着脸发呆。 吃饭的时候,小男孩轻声说道:“刀姐,我不想去那云海仙门,我想跟你在一块。”他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又说道,“妹妹也是。” 少女和蔼的摸摸他头,只是说道:“照顾好妹妹,刀姐不能让你们跟着浪迹江湖,赶紧吃饭吧,听话。” 小男孩有些无奈,低头嚼着饭菜,他心里知道,刀姐想要为十八村报仇,他也想,可他知道自己还小,还没有能力。 十八村,原本是十八个小的村子,经过整合,化为一村,取名十八村,本是和气安康,民风淳朴的小村落,却在一夕之间,上千口人死余非命,只剩这名被小男孩唤做刀姐的成年人,和小男孩兄妹两个,可谓是惨绝人寰,天道无眼! 而凶手,却不知道是谁? 李真浪闲来无事,晃悠悠的起身走向后厨,锅里还有饭菜,是他刻意留的,也省的重新再做了。他给掌柜的端了一份,然后又端去后院,直接用脚踹了踹南屋的门,叫道:“喽喽喽,吃饭了!” 过了一会,门被拉开,只见倾城雪黑着脸,怒瞪着他,李真浪咧嘴笑道:“赶紧吃饭,顺便有点事要问你。” 倾城雪面露疑惑,想着这淫贼能有什么好事。 李真浪进屋,将饭菜放在桌上,一扭屁股,做在桌子旁,道:“一般人想要进你们云海仙门,都该怎么上那万丈云巅呢?” 闻言,倾城雪呵呵笑道:“怎么,还不死心啊?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别妄想污染我仙门净地。” 李真浪面皮直抽抽,真想跳起来给她一盖帽,可还是忍住了,挤着笑脸说道:“别误会,小爷现在看不上你们那什么破仙门了,小爷是帮别人问的。” 倾城雪鄙夷一笑,自然是不相信这淫贼说的,一边吃饭一边含糊问道:“说说看,你给谁问的。” 李真浪叹了口气,将前面酒屋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里面还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主要是觉得那小男孩懂事,又可怜,才想问问这事,看看能不能帮到她们上那万丈云巅。他看着倾城雪说道:“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你忍心不帮吗?” “这样啊。”倾城雪听完,低头看了看,略显迟疑,摇摇头,表示要亲自到前面看看,不然是不会信的,因为她觉得,这淫贼,根本没什么可信度可言,她放下碗筷,就要起身。 “等等…等等!”李真浪抬手按住她,道:“你疯啦,这大白天的,万一被人看到的话,这酒家……” 倾城雪点点头,又坐下,也是,都怪自己一时着急,差点忘了这茬,她看着眼前的淫贼,正色道:“晚上,等天黑的时候,我去前面看看,顺便盘问一下,她们到底为何要进我仙门,如果我觉得可以,那就可以,我觉得不可以,那就劝她们回去吧,省的白跑一趟。” 李真浪撇撇嘴,就是看不惯她这副自以为是的姿态,可又没办法,打又打不过。 况且,现在是自己想要帮人问问,还是忍吧,反正如今他李真浪丹田已开,气海已现,加之拥有先天神皇气,相信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有所小成! 届时,别说摁住这女的锤一顿了,就是那月狼王,也非得摁着锤他一顿,还有那神秘委托人,来一个锤一个,来两个,锤一对! 想到此处,李真浪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贱笑,让倾城雪微微皱眉,冷声说道:“再笑一个试试。”握着筷子的手,轻微用力,噼里啪啦的,吓得李真浪恍然回神,咧嘴起身道:“你慢慢吃,我去前面帮忙了。”说完就跑了出去。 倾城雪怒喝一语,“关着门!” “哎!好!”李真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身影一闪而过,关上门,而后转身深吐一口气,嘀咕道,“嚣张个屁啊!今时可不同往日了,小爷天资异禀,神皇之气在身,我为神皇,当举世无敌,你等着,早晚有一天,嗯…嗯…嗯!” 少年先是五指紧勾,猛的半握,而后紧握成拳! 待到夜色来临,明月悬空,星光闪烁。 酒家内,双刀少女轻轻抚摸着熟睡中的小女孩头上,小女孩身上盖着一张被子,这一睡,睡到了天黑,她无奈的苦笑笑。 原本还担心这处酒家该要关门打烊了,听酒家的小二说,他们酒家不关门的,尽管让小女孩睡吧,没关系,小二心善,还拿了张被子给小女孩盖上,不但博得少女的好感,还让一旁的小男孩铭记在心,起身拱手,并说道,“多谢大哥,它日若有需要,我刀石,绝不言辞!”小小的脸上,满是坚毅,却又带着一抹忧伤。 那小二只是笑了笑,摸着小男孩的头,说道:“是个男人,一定要保护好妹妹。” 小男孩坚决点头,神色凛然。 双刀少女起身对着那小二抱拳,也没言语,就是微微一笑,那小二点点头,转身朝着后院走去,再出来,身后跟着一名身段高挑的女子,少女心想,莫不是,是这小二的妻子吧,当下露出和善笑容。 倾城雪瞥了双刀少女一眼,神情冷肃,低头看了看,又快速抬头道:“那个……听说你们想去云海仙门?” 双刀少女点了点头,“姑娘怎么知道?” 倾城雪轻咳了一声。 李真浪上前道:“姑娘莫慌,是我告诉她的,云海仙门万丈云巅,姑娘可有法子上去?” 双刀少女摇摇头,道:“我也听说过,没有法子。” “明知没有法子,你们为何还执意要去?”倾城雪晃悠到柜台后,委身坐下,用眼角余光瞥着那名好生养的少女。 双刀少女面露为难,缓缓说道:“不得已而为之,我身负血海深仇,唯恐无力顾及他们两个。” 她看着两个孩童,神情恍惚,随后对着柜台后的倾城雪说道:“姑娘若有上那云巅之法,还望求姑娘告知,不管那云海仙门是否愿意收留这俩孩子,我刀叨,欠姑娘与公子一个恩情,假以时日,若有用得到刀叨之处,刀叨绝不推辞。” 小男孩亦是朝着她抱拳,眼神坚定不移的盯着她。 这让倾城雪突感有些难为情了,虽是看不顺眼那叫刀叨的女子,可那小男孩的眼神清澈明亮,这般直视着自己,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不行,不想告诉你,之类的话了。 倾城雪吭了一声,扭头看了看一旁的那淫贼。 李真浪当下会意,快步走到柜台后,倾城雪扯着他蹲下,自己弯着腰,说道:“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帮她们?” 李真浪一听,这不废话吗!叫你出来干嘛?本就是想让你这个云海仙门的弟子帮帮忙,之前还大言不惭的说要盘问盘问,先给你仙门把把关,现在倒好,又反过来问起小爷了。 “我觉得,得帮,人家一个姑娘,带着两个孩子闯荡江湖,怎么说也不合适吧,我觉得这小男孩挺机灵的,你要是不帮的话,那可就是你们云海仙门的损失了。”李真浪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道。 倾城雪皱着脸,琢磨了会儿,也觉得这小男孩机灵的很,可云海仙门何时缺过天才,说什么损失,吓唬谁呢,她看着眼前不足半尺远的淫贼说道:“帮也可以,就看你舍不舍得了。”说着,她眼神朝下瞥去。 李真浪顺着她目光,低头看了看裤裆,当即用手一挡,道:“你什么意思?小爷可不接受潜规则的,要帮就帮,不帮也熊,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渣女!”说完,就要起身。 倾城雪微微皱眉,这淫贼总是能说出一些让她听不懂的话语,一把摁住他道:“我是说你腰里的金牌,无相城流家的吧?你从哪里捡的?” 李真浪换了蹲姿,道:“什么捡的,我哥们给的,就是那流风回雪,说有了这块金牌,无相城就当自己家一样,小爷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可都指望着这块金牌呢,你到底什么意思?” “呵呵。”倾城雪鄙夷不屑的看着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信不信,只要你敢在无相城动用这块金牌,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会有人前来拿你,你就是腰里别个死耗子,冒充打猎的,捡的就捡的,装什么装啊,你知不知道,无相城虽说以城自居,可那是百万人口的大城,光是入境的修者,最少得有十万余人,守城的将士能有三十来万,流金王,知道不?那是我师伯,超先天修为,超先天懂吗?相当于大宗师境界……” 此时,双刀少女同小男孩相视了一眼,见柜台后面两人各自露出半个脑袋,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可又不好开口打扰,无奈只得静静等着。 李真浪抬手打断倾城雪接下来的话,缓缓道:“你的意思,是要我用这块金牌当做信物?” 倾城雪点点头,道:“算算时日,明日应该就是门内试炼的最后一日了,你对着云巅倒倾的瀑布,甭管哪一面都行,用力的将这块金牌扔上去,然后就在下面等着,绝对会有人下来见你们,而且,绝对会带你们上去。”好似为了增加自己说话的可信度,倾城雪说完,又点了点头。 李真浪紧皱起眉,略感为难,说实话,要他送出这块金牌当信物,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就算不去那无相城快活,这三斤重的金牌,也能换不少银钱了吧,拿去当信物,就怕拿不回来了。他试探性的问了句,问倾城雪身上就没有能够当做信物的东西吗,不一定非得用自己腰里的金牌吧。 倾城雪摊摊手,无奈的说道,她除了还剩一把剑,身上的物件,早在与荒漠五凶厮杀时,不知道散落在野外哪个地方了,本来还有一只钱袋,可如今,钱袋也没了,说着,她瞪了眼李真浪。 “那就这样吧。”李真浪站了起身,也不想和她继续再扯下去,就怕扯着扯着,又扯到还钱的事上。 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事是他李真浪想要帮人,一块金牌而已,狠狠心,也不算什么,再说了,如今他李真浪已与武道结缘,梦想这种事,本来就是随着能力而改变,未来的李真浪,李真浪心里有数,可不是那种纸醉金迷的俗人,亦不是只想烤串的生意人。 他对着坐在桌子前等待的双刀少女和小男孩说道:“放心吧,天一亮,我送你们去那云海仙门,我山里有朋友,安全不是问题,也省的让你们绕远路去了。” 双刀少女点点头,道了声谢,催促起小男孩,赶紧睡一会,这段时间,一路的奔波劳累,两个孩子都没能好好的睡上一觉。 倾城雪撇撇嘴,对于这淫贼说的山里有熟人,相当不屑,即便是李真浪神色严肃,一本正经,反正她就是不信。 李真浪在柜台后挤了挤,同倾城雪坐在一条凳子上,两人争执了会,倾城雪无奈让出一半位置来。李真浪也没再挤,抬起胳膊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一天一夜都没合眼,早就困的不行了,他撂下一句话,你先看着,就闭上了眼睛。 倾城雪咬咬牙,作势挥了挥拳头,看到这淫贼一脸的疲惫,也就算了,就只是气鼓鼓的拨动着柜台上的算盘。 漫漫长夜,两少女,都没合眼,就只是随便说上几句话,大概也没超过十句的样子。 双刀少女见她不愿开口多说,笑了笑,轻闭上眼睛,暗自运转体内的真元,来缓解这段时日,四处奔波的疲惫状态。 等到倾城雪再想与人说话时,看到双刀少女此刻的状态,也知道,她在调息内元,也不好出言打扰,无奈趴在柜台上,瞪着眼睛,看向酒家外的黑夜。 云梦伏心 第四十一章 欲上云海仙门 深山小妖护道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云梦泽北部地界,天瀑倒倾。白鹤悠悠,云烟悠悠。 在那万丈山巅,四面天瀑上,云烟薄雾中,九九云梯前,耸立着一座九柱石碑坊,上面刻有“云海仙门”四个真意大字。 而那九根石柱,其上亦有字体,各有不同。 守山弟子,立于天瀑旁,两人一组,共八人,分散四方。 衣着打扮,男子黑衣束发绑银环,女子青衫挽鬓戴玉簪。 要说相同之处,不外乎,英姿焕发,英气横溢。各持刀剑,各守其职。面向云巅下,一览云梦泽。 亦有年长者,灰衣白发挽袖背手,于九九云梯上,翘首观望,言行举止,淡然泰然。 这,便就是云海仙门了! 宗门建立距今,整整一万三千年。 开山祖师自号天玄真人,手段通天,修为无匹,自立云巅上,成立云海仙门,让人遗憾的是,天玄真人于万年前就已失踪! 只留下两大秘术,天极,地限,可却是云海仙门万年以来,至高无上的剑招! 而云海仙门后续的功法,则是由历代掌教与长老们,逐步创出的。 也就形成了如今,同为云海仙门弟子,所学亦有所不同的局面! 虽是如此,可云海仙门反倒是日渐昌盛了起来! 正应了那句大象万千! 一花独尊,不如百花齐放,更不如万紫千红,争奇斗艳。 万年以来,不管是江湖人士也好,云海仙门门人也好,也曾猜测,那天玄真人,是否修的通天手段,举霞飞升?又或是寿终正寝,身死道消? 万年之谜,无人知晓。 天玄真人失踪后,云海仙门便由他的首徒墨阳真人接任掌教,励精图治,震慑江湖上那些觊觎仙门底蕴之辈。 然令人想不到的是,日渐昌盛的云海仙门,又过了三千年,掌教墨阳真人如其师一般,无故失踪,杳无音信,生死未卜,再次震动整个江湖中原武林各地,乃至中原以外的人士,也在暗中关注着此事。 至此以后,云海仙门便有了个不成文的规定,于第三代掌教云天秀始,沿用至今。 云海仙门掌教,执掌者,不得超过三千年! 然而,第三代掌教云天秀,执掌云海仙门两千五百年,以大宗师修为,硬扛九天雷劫,于云巅之上,力撑七天六夜,最终止步圣武境前,在江湖各路强者面前,含恨而终,于那雷劫中身死道消,灰飞烟灭! 一度使得云海仙门再次遭到有心之人的觊觎! 真乃可悲可叹也。 大道如此无情,然世人却仍是向往不已。 可见大道迷人,让世人痴醉深陷其中,而不自己。 只为那长流世间的仙神之说! 就算那强如破碎虚空的圣武境修者,亦是痴痴追寻,从未放弃,亦从未听闻过有谁能够真正的举霞飞升,化凡成仙。 一切就只是虚无缥缈的信仰而已,不过,虽是虚无缥缈,可圣武境强者,的的确确能够破碎虚空,横渡万里,这也更加令的世人坚信了仙神之说,一致认为,那些圣武境强者,便就是那陆地神仙! 天外是否有天? 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有神仙于世间无敌,潜心向道,力求有朝一日,举霞飞升,凌云霄,踏天外。 耸立云巅之上,立有三大殿堂。 正殿——云清殿。 左殿——云徽殿。 右殿——云烟殿。 纵观整个云海仙门,当数云清殿最高,最大,最威严。 云清之名,取自云海仙门第四任掌教,云清子之名。 皆因其执掌云海仙门两千年间,同诸位长老,连手布置了“四潮悬天”护山法阵,既断绝了觊觎仙门底蕴者,亦让他仙门众人,能可借助此阵法上下这万丈云巅,且与众位长老,整理仙门功法,结合前人所学,创出“清罡玄天决”,数千年来,已是云海仙门年轻弟子们,主修的功法,堪称得上贡献杰出了。 并且,此人仍存于世,乃是云海仙门三大太上长老之首,圣武境强者,坐镇仙门数千年,久闭关于镇元塔中最顶层。 第五任掌教,纵青歌,接任掌教之位二千五百年,期间虽是作为不大,却是为云海仙门培养出了不少天纵门人。强如流金王,亦有沈碧颜、红尘劫、极云真人等,皆已达到宗师,乃至大宗师的境界! 可谓是云海仙门建立以来,天资最出颖的一代,也正因为如此,方才能以大宗师的修为,被云海仙门尊为太上长老。也是三大太上长老中,修为最弱的一位,于镇元塔第七层闭关镇守。 另一位太上长老,名号天道,虽是不曾接任过掌教之位,但其威望,却是云海仙门内,除了第四任掌教云清子以外,最高的一位,毫无争议的盖过了第五任掌教纵青歌与现任掌教极云真人,乃是云清子的大师兄,云海仙门第三任掌教云天秀的首徒。 其人心性淡薄,从不看重名利,掌教之位,自愿拱手让于师弟云清子,倒也不曾看走了眼,世人皆是认为,有了云清子,云海仙门才能如日中天,昌盛万年之久。却是不知,云清子的这位大师兄,同样是破碎虚空的圣武境强者,就连云清子本人,若要一战,也是没那个自信能够胜之! 可见天道之强,深不可测! 数千年以来,闭关镇元塔第八层,从未现身于人前,除了同一时期的门人,亦是无人曾一睹过其人真容,云海仙门年轻一代弟子们,也就只是曾在云徽殿,祖师祠堂内,见过这位祖师白衣持剑的绰约仙姿而已。 话说这位天道祖师,亦是整个云海仙门年轻弟子眼中的至高存在,令不少年轻一代的弟子们,当做心中的目标与信仰…… 万丈云巅,天瀑如虹,飞流直下,声势极其浩大悠扬;白鹤戏水,三五成群,振翅翱翔盘旋在上;声声鹤唳,传荡九霄云外,亦有七彩祥瑞,挥之不散;云烟浩渺,清风徐来,瀑雨长流间,直透云烟,恰似云海翻涌,如幻仙境! 这一日,正是云海仙门一万三千年建宗大典,亦是门内试炼的最后一日,三千仙门弟子,意气风发,欣喜不已。 除去守山弟子外,众人皆是朝着右殿走去。 右殿,云烟殿。乃是云海仙门的试炼之地,除了偌大的演武台之外,还有着一座透露着沧桑气息的九层古塔,塔身亦有数十丈,直入云端,宏壮至极,这便就是镇元塔了。 也是云海仙门唯一高过云清殿的建筑。 上三层,由云海仙门三位太上长老镇守,下五层,亦有云海仙门五位大宗师境的长老把关。 由此可见,云海仙门,门内试炼,定不简单! 云海仙门九九云梯。 八名守山弟子,两两一组,持刀挎剑,立于云巅四方位置,正好对应四面倒倾而下的天瀑。 四面天瀑亦有玄机,对应东西南北四宫。 东宫为尊,乃是仙门脸面。 此面天瀑,仙门之人,不可上下,专供宾客用之。 西宫主伐,乃是杀阵,强行乱入,九死无生。 曾有江湖人士觊觎仙门底蕴,扬言杀上云巅,灭其道统。却是连此面天瀑都未攻破,且还葬生在此。亦使得云海仙门“四潮悬天”大阵,声名远播,震慑江湖上心有不轨之辈。 可谓是,断绝了不少狼子野心者,妄图染指仙门净地。 南宫为火,接阳之势,象征昌盛不衰之意,亦有杀阵布之。 北宫主镇,安内攘外,此面天瀑,乃是云海仙门弟子专属通道,若非仙门弟子,胡乱触之,亦有杀阵临身。 其实,东宫之位,同样是暗藏杀阵,不过,并未开启罢了。 四潮悬天,四大杀阵,守护云海仙门数千年不受外人侵扰,方能如日中天,昌盛不衰。 现如今,云海仙门已有两尊圣武境的陆地神仙坐镇,哪怕是阵法被破,敌人杀上云巅,亦能叫他们,有来无回! 这,才是云海仙门最大的底蕴! ———— ———— 行走在深山间,李真浪抱着那名小女孩,小女孩六岁,名叫刀棍,初闻其名,李真浪愣了好久,刀叨,刀石,刀棍,暗问能否,可再随意一点? 双刀少女背挎着两个包袱,随行在侧,小男孩刀石,脸上依旧显露着坚毅神情,走了数个时辰,从未开口喊累,就只是不时的看着趴在李真浪肩头的小女孩。 小女孩咬着手指,盯着四周观望。 四人越走越深,路上遇到的生灵也越来越多,那些小妖小怪们,见到李真浪前来,皆是主动的上前问好。 见状,双刀少女刀叨猛的紧握住刀柄,神情严谨,准备着随时抽刀战斗! 李真浪抬手,示意无事,且说道:“他们没有恶意。” 双刀少女点了点头,虽是松开了握刀的手,心中却仍旧谨慎。她看着这群山精小怪们,来到跟前,同身边的酒家小二谈笑起来。 “你真浪!你来啦!” 李真浪撇撇嘴,本想纠正一下,可却架不住一声又一声的,你真浪。 “你真浪,你是来找蓝姐姐的吗?” “你真浪,烧烤摊开张了没?” “你真浪,他们是谁啊?” “还用问吗,肯定是你真浪的朋友!” 李真浪无奈摇摇头,尴尬的笑了笑,同这群山精小怪,介绍一旁的双刀少女和小男孩,说是自己的朋友,要穿过这深山老林,去那云海仙门,烧烤摊过几天就会开张,要大家不要心急,到时候欢迎他们前去光临。 “你真浪,去云海仙门有近路,我们带你去!” 李真浪笑着点点头,看向双刀少女,示意她放心,随后就跟着这群山精小怪们,朝前走去。 小男孩紧随其后。 由始至终,小小的脸上,丝毫不曾露出过一丝惧意。 或许,小男孩并不知道,方才同李真浪说话的人,皆是妖吧。 少女刀叨,谨慎的跟在后面,不时的朝着四面八方看去,小男孩看不出众人是妖,可她却看了出来,不过,倒也无惧。 一群小妖小怪罢了。 云梦伏心 第四十二章 小妖护道(中)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一行人经过蓝色竹海时,趴在李真浪肩头的刀棍儿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随风起伏的蓝色竹子,还有空中缓缓飘落的蓝色竹叶,又盯着蓝色竹海中的地上,那早就铺满的厚厚一层,她微张着嘴巴,惊奇不已。 风中浓浓的香气,也让小男孩刀石心中惊讶,小小的脸上,为之一变,终是露出一副孩童的纯真。 李真浪笑了笑,反手摸摸刀棍儿的头,说道:“好看吗?” 小女孩嗯了一声,重重的点点头,扭过脸,小手指向蓝色竹海中,小声说道:“我们要去看看吗?” 少女刀叨轻声说了句:“棍儿别闹。”实则心中在想,能否在天黑之前赶到那云海仙门。 刀棍儿撇撇嘴,也就没再敢说话了,可见小女孩还是有些惧怕少女的。 “妹妹听话,别给刀姐添麻烦。”一旁的刀石柔声说道,眼神中却是充满了溺爱。 小女孩点点头,用着蚊子一般的声音嗯了一声。 “你真浪,走这里也行,都一样。” “那好,就走这里吧。”李真浪点点头,随着一群山精小怪,朝着蓝色竹海中走去,肩头的小女孩,霎时眯眼成缝,欣喜不已。 方才说话的是一名真正七尺高的瘦子,本体是头野驴,大长脸,老长了,走路喜欢弹着腿,一撅一撅的,头上顶着几挫褐色的毛发随之颠儿颠儿,看起来,甚是带劲,惹的刀棍儿时不时要伸手去抓,好在看她们是李真浪朋友的份上,那七尺高的瘦子也没生气,倒还逗起了小女孩玩。 众人穿梭在蓝色竹海中,有说有笑,期间还不时的有人加入队伍,慢慢的,队伍也就越来越大了。 有前面开路的,有后面紧跟的,还有左右两侧随行的,浩浩荡荡,甚是喧闹,将李真浪他们四人团团围在中间,就像是保驾护航一般。 前行间,李真浪问起了蓝衣少女,那七尺高的瘦子说道:“蓝姐姐有时候身体不好,就不会出来玩了,过几天,过几天应该就会好了,到时候我们和蓝姐姐一起去你那吃羊肉串。” 李真浪皱了下眉头,开口问道:“你们蓝姐姐生病了吗?” 众人摇头,皆是紧闭上嘴巴,无人回答他的话。 这让李真浪有些不解,看着这群小妖好一会,还是那七尺高的瘦子说道:“蓝姐姐没有生病,但我们不敢说。”瘦子可劲的摇头,众人皆是点头,瘦子的大长脸上,显露着严谨神色。 见他这副样子,李真浪也就没好再问下去了,点点头,随着他们朝前走着。 刀棍儿趴在他肩头,伸出小手,接住一片空中飘落的蓝色竹叶,放到鼻子前闻了闻,顺手就插在李真浪的头上,惹得少女刀叨瞪了她一眼,小女孩只好嘟着嘴巴,又将竹叶拿了下来,反手插在了自己头上。 刀叨无奈,看着她摇摇头,又笑了笑,眼神中满是柔情,心中却满是酸楚,十八村,如今还活着的,也就只有她们三人了。 那一夜,是少女永远无法忘却的噩梦! 少女只看清了一座血色的九层小塔,悬在十八村的上空,而后塔身突然间,就变成了十余丈,散发出血色红光,将整个十八村笼罩住,数千口人,在那血色红光中,表现出很是痛苦的样子,接着就一个个倒在了地上,满地打滚,胡乱挣扎,哀嚎不已,直到不再动弹为止。 之所以少女同这两兄妹能够躲过一劫,皆因其自身本就是绝尘境修者,自幼被一名刀客收做弟子,那刀客留下双刀功法【破天荒】,扬长而去,少女苦修十余载,终入绝尘境。 当时,少女欲要以刀破塔,飞身而上,手中双刀齐出,斩出绝尘境修者的最强一刀,哪知,竟是无法撼动血塔分毫,眼见如此,少女当机立断,带着刀石刀棍两兄妹,飞离血塔笼罩的范围,方能幸免于难。 可当她们再回去时,眼前所见一切,令少女震惊无比,所有的村民,就只剩下一副干瘪的尸骨,让人触目惊心,小女孩刀棍儿,用手背抹着眼泪,被吓的抽泣不止,小小的身姿,不停的颤抖着,如此惨绝人寰的一幕,使得少女心中怒火中烧,咬牙立誓,定要找出那幕后黑手,且以手中两刃,将其千刀万剐,为十八村千余口人,报仇雪恨! 小男孩刀石,当时惊恐的看着满地尸骸,小小的脸上煞白煞白,心中虽是恐惧万分,但也暗自立下誓言,我刀石,定要为十八村的父老乡亲们报仇! 为了追查屠戮十八村的凶手,少女刀叨带着兄妹两人,在江湖上四处奔波了一段时日,最终还是决定了,先将兄妹两人安顿在一个能够让她自己放的下心的地方,再三思索下,也就决定了送两人去那云海仙门,毕竟云海仙门在江湖上声名远播,又同处中原地界,这才就带着两兄妹,来到了云梦泽,且留宿酒家,结识了酒家小二,李真浪。 趁着众人不经意间,刀叨微微一叹,暗自平复着内心的感触,心中更是对李真浪能够认识这么多山精小怪,感到好奇,却又不好开口相问。 李真浪扭头看了看她,和善笑笑。 众人走出蓝色竹海,刀叨说道:“棍儿,要不要下来走走,大哥哥应该累了。” 小女孩摇摇头,撅着嘴,满是不情愿的模样。 李真浪笑道:“没事,这点重量还可以,还没感觉到累。” 刀叨无奈的笑了下,也就没再说了。 然而,李真浪说的也是真话,此刻他丹田已开,金色气海无时无刻不在自主流转,流向全身百窍,体内布满了神皇之气,别说是这小女孩了,就算是扛着一块石头,也不见得就会感觉到累。 众人经过一条山溪边上,见一红衣女子坐在石头上,两只白嫩玉足放到溪流中,轻轻晃动着。 一群小妖小怪们,皆是恭恭敬敬的上前喊道,红藻姐,那红衣女子扭头看了眼李真浪四人,轻声说道:“人族?” 这句人族,倒是让李真浪心中忐忑了起来,咽了下喉咙,一声不吭的立在原地。 少女刀叨亦是神情冷肃,她能感觉的到,眼前的红衣女子,其身上的妖气虽是内敛不发,可依旧能够让她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险。 大长脸的瘦子,对着那红衣女子恭敬道:“他是蓝姐姐的朋友,叫你真浪,要去云海仙门。” 红衣女子点点头,微微打量了一番那叫你真浪的人族少年,随后便扭过脸去,挥了挥手。 众人见状,各自又喊了声红藻姐,说着我们走了,便领着李真浪他们继续朝前走去。 就在众人刚走没多久,一尖嘴猴腮,雷公嘴的男子,肩头扛着半截挂满着粉嫩大桃的树杈,边朝着红衣女子走去,边问道:“刚才怎么了?” 红衣女子撩起玉足,又放下,溅起朵朵水花,笑道:“蓝儿的人族朋友。” 男子挠挠头,再次问道:“月烈不管吗?” 红衣女子瞥了他一眼,“蓝儿交朋友,他凭什么管?还能不让吗?” 尖嘴猴腮的男子,放下半截树杈,蹲了下来,正色道:“话是这样说,可那少年是人族。你想想,咱们当年与那云海仙门立下过约定,能够扎根在这云梦泽,繁衍生息,就是定下了绝不插手他们人族的事情,我看,最好还是让月烈管管吧,没事少让蓝儿与那人族少年往来,免得让那云海仙门当做羞辱咱们得借口。” “怕什么。”红衣女子皱了皱眉。 “怕?”男子笑道:“怕个蛋!就只是不想插手他们人族的事情,对咱们又没啥好处,我是不想叫那云海仙门看不起咱们,说咱们妖族之人不守信用。” 红衣女子点点头,觉得这猴头说的也对,当下说道:“那就让月烈去管吧,咱们也不方便插手他的家事。” 男子点头嗯道,心神一展,嘴角轻轻蠕动,似在与人说些什么。 …… 云梦伏心 第四十三章 小妖护道(终) 金牌叩仙门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走过山溪小涧,一行人踏入山谷中,期间听这群小妖们说,再走上两个时辰,就能到那云海仙门脚下了,李真浪笑着点头,抱着刀棍儿大步走着。 突然,前方开路的众人再次停了下来,李真浪感到有些疑惑,抬头望去,却是神情一震,脸色大变! 熟悉的红黑身影旁,还有着一名额头斑纹的男子,男子一身粗犷,毛发凌乱,双手环抱在胸前,直视着李真浪四人,两道凌厉的目光就似要看穿李真浪的神魂一般,让李真浪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一群小妖小怪们,皆是恭恭敬敬的对着二人行礼,要说方才对那红衣女子恭敬,也就只是恭敬,倒显得没那么拘谨,然而此刻,却是恭谨的异常。 少女刀叨见李真浪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心中不明所以,暗中却是凛神以待。 一众小妖,欲要开口说话,为眼前的两大妖王介绍一下李真浪的身份,却见月狼王抬手轻挥,缓步朝着他们走来。 众人朝着两旁退开,将李真浪他们四人显露出来。 月狼王停下脚步,看着李真浪,也没言语,就只是翻手轻托,众人只见他手上蓦然出现了一只白碗。 让众人惊奇不已! 李真浪嘴角一抽,面皮轻颤,缓缓俯下身形,放下刀棍儿,对着众人说道:“去,你们先去前面等我,我跟老朋友聊上两句,一会就能追上你们。” 听到这话,众小妖们各自松了口气,原来你真浪也是月狼王的朋友,那就不用担心,却无一人迈动脚步,敢朝前走。 直到月狼王再次挥手,示意他们离去,众人才又朝前走去。 刀叨看着李真浪,轻问当真无事?李真浪笑道,放心,没事,且让她们随着这群小妖先走,自己一会就能追上。 众人缓缓离去后,李真浪苦笑了笑,看着月狼王道:“真是阴魂不散啊,来吧。”说着,他伸出了手腕。 月狼王沉眼凝视着他,将碗扔了过去,且顺带发出一道气劲,道:“能和我们妖族之人打成一片,你胆子不小啊!” 李真浪端着碗,忍着手腕传来的疼痛,咬牙道:“小爷人品好,不行吗?” 月狼王轻笑,而后,又恢复了冷峻神情,不再理会。 这时,后面的斑纹男子来到跟前,他对着李真浪说道:“嘴硬,一会再放一桶,本王倒要看看你能有多硬!” 李真浪心颤,怒瞪着眼前两人,就只是咬牙切齿,哪里还敢接话,即使现如今,他李真浪拥有神皇之气,能可快速调息气血,但也经不住放上一桶啊! 一个不小心,可是会出人命的! 开什么玩笑,李真浪除了暗骂我考恁姨,此刻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就是静静的看着滴落在碗中的血花,脸上止不住的抽搐着。 待到一碗放满,李真浪颤抖着双手,缓缓递给月狼王。 月狼王接过手中,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看了李真浪片刻,才转身离去。 那斑纹男子,伸出粗壮的手臂,用手拍了拍李真浪的肩头,每拍一下,皆是带着莫大的力道,每拍一下,李真浪的身姿,都会往下矮了几寸,且颤动着脚步,咬着牙,努力稳住身形。 目送着两人离开,李真浪咧咧嘴,缓缓盘膝坐在地上,平复起倏乱的呼吸,待到心绪平静后,渐渐入定。 体内的金色气海,随着有条不乱的呼吸缓缓运转,朝着全身流动起来,渐渐的,体内气血再生,李真浪亦感觉到了气力渐复。 一股神圣庄严的气息至他身上散发而出,好在此刻的李真浪还未入境,虽是有着先天神皇气在身,但还不能够随心所欲的控制,可以这么说,神皇之气的奥妙之处,李真浪是一点皮毛都还没能驾驭的到。 如若不然,势必会引起这云梦泽十八位妖王的注意。 李真浪长吁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本想感受一下此刻的状态,却是先惊慌失措了起来,方才调息气血时,由于太过匆忙,竟是忘记了包扎手腕上的伤口。 此时,一地的鲜红,且他的一只手腕上,还在不停地溢出鲜血! 李真浪慌忙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顺手薅了一把野草,也不管是不是月光草了,就放到嘴里嚼了起来,边走边嚼,感到嚼碎后,就吐在手中,朝着那血流不止的手腕,一把摁了上去。 猛的一阵剧疼,让他龇牙咧嘴,随后借着口齿,简单的裹上布条,直到他觉得看不出什么异状后,才大步朝前追去。 前方众人,停歇在山谷外,期间亦有人去这深山中,摘了点果子回来,香蕉,山楂,梨子……用衣服兜着,欣喜不已的拿到小女孩面前,让小女孩随意挑选,可见这群山精小怪们,也是非常喜欢小女孩刀棍呢! 不时的逗着小女孩咯咯笑了起来。 见到李真浪姗姗走来,众人起身,不经意间,一众小妖,对李真浪的态度显得有些恭敬了起来。 李真浪面皮轻笑,说道:“应该快到了吧。”他抬头眺望着云梦之巅的方向,能可清晰的看到那倒倾的天瀑,飞流直下,云烟之中,白鹤振翅;亦能可入耳天瀑轰鸣的水声,与白鹤的声声鹤唳。 七尺高的野驴,抬头说道:“快了,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到那山巅脚下了。” 李真浪点点头,稍稍休息了会,便又随着众人朝前走去。 期间路过一处沼泽,小妖们说,千万不要去那里,陷了进去,就出不来了,李真浪点头轻道,谢谢你们,我记住了。 不过只是大半天的时辰,就使得李真浪心头如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这群小妖,着实改变了他对妖怪的看法,妖亦有心,妖亦有情,他们是一群可爱的妖怪。 就连少女刀叨,也是觉得这群山精小妖,与人们口口相传的妖怪,有着太大的不同,看着他们逗刀棍儿开心的一幕,让少女心中百感交集。 还有刀石,这段时日,何曾再见到过他有笑颜,此刻却是笑的如花绽放一般,那是真真正正的开心。 半个时辰后。 众人行至云梦之巅的脚下,轰鸣的天瀑倒流声,震的众人耳膜发疼,刀棍儿双捂住耳朵,皱着小脸,她朝着少女刀叨说道:“刀姐姐,棍儿不喜欢这里。” 刀叨无奈且叹了口气,摸着她的头,说道:“棍儿乖,这上面可是有神仙呢!跟着神仙学本事,将来棍儿也是神仙。” 小女孩两眼轻眨,她知道刀姐姐是在哄自己,也知道刀姐姐为何非要送她和哥哥到这,小女孩就只是不想和刀姐姐分别,才这般说的。 反观小男孩刀石,比小女孩大上七岁,听到她的刀姐说,这上面有神仙,眼神中蓦然显露出一股坚定。 李真浪与众妖告别,拱着手,笑道:“多谢你们了,过几日,到我那吃烤串,不收你们钱。” 众妖笑呵呵,有人说道,那不成,你要不收钱,要让蓝姐姐知道的话,蓝姐姐肯定会骂我们的,得收得收,我们有钱,都是这些年从你们人族身上弄来的。 李真浪咧嘴笑了笑,目送着他们走远,而后从腰间掏出那块金牌,摸了摸,深吐一口气,转身朝着少女说道:“你们离远点,我怕掉下来砸到你们了。” 刀叨带着两兄妹,便离远了些,看着李真浪站在那里,他抬头看着上面倒流的天瀑,像似在寻找什么。 其实,李真浪没在寻找什么,就只是默默感慨了下,这他么太壮观了! 悬天瀑布,白鹤盘旋。云烟浩渺,七彩祥瑞。 这种奇景异象,当之无愧云海仙门这个派头,大气宏观,牛逼!!! 按照倾城雪的吩咐,李真浪甩了甩手腕,轮动起胳膊,朝着上方的瀑布中,用力的扔出金牌。 只见金牌脱手而出,猛的就砸进了瀑布中,好一会儿,瀑布中亮起了一团金色光幕,逆流而上,直冲云霄! 云梦伏心 第四十四章 初上云巅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云海仙门,如火如荼的门内试炼正在进行,众仙门弟子跃跃欲试,一个个脸上挂着欣喜笑容,排着队,逐步进入镇元塔中。 云海仙门掌教,极云真人。坐在云烟殿前,笑望着这些仙门年轻一代的弟子,脸上尽露欣慰神色。 极云真人左侧,坐着一名翩翩公子,正是江湖奇人,陆非流,身穿五彩斑斓的锦衣,倒像是如画一般绚丽。 不过,此人并未注视着镇元塔的动静,就只是看着眼前的演武台上,那些云海仙门弟子之间的刀剑一比,就好是更能引起他的兴致一般。 于极云真人右手边落座的中年男子,便就是他的同门师弟,流金王了。 一身金黄,相当耀眼,其超先天的修为,亦是不比那极云真人弱。云海仙门本想立流金王长老一位,然而,流金王本就家大业大,无奈婉拒,回了那无相城继承家族的千年底蕴去了。 虽是如此,可流金王依然还是他云海仙门的弟子,门内试炼,自当是要邀请他,前来见证一番。 左手边,第二位,坐着的乃是西漠剑豪,剑峥嵘。男子披肩散发,身背一把黑剑,额头两角峥嵘,神情冷肃,大有不怒自威的气态。 极云真人年少时期,出仙门历练,于那广阔西漠地界,结识的此人,此人嫉恶如仇,出剑无情,正因为如此,才被江湖人们称之为剑豪。 亦有传闻,这剑豪剑峥嵘,曾是佛门弟子,传闻所说,因其尘缘未断,还俗尘世,仗剑出西漠,一剑败五凶,自诩手中之剑,号称不败,取名不败之剑! 虽是令诸多江湖人士心生不悦,奈何无人敢触之威势,因为挑战他的人,皆都饮恨在其剑下,更是出言,剑下无生,起剑无悔! 然而,荒漠五凶因何还能生还,这倒让众多江湖人士费解不已了。 殊不知,那荒漠五凶,早就已是名存实亡了! 唯一还活着的一人,现如今,也在这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同流金王并排而坐的,同样是云海仙门的几位长老,当中亦有倾城雪的师尊沈碧颜。 一袭青衣,容光焕发,眼角虽是有了几道褶子,但仍旧无法掩盖佳人的气质,沈碧颜的脸上由始至终都带着些许沉重,为了徒儿倾城雪失踪一事,心中甚是担忧。 前段时日,沈碧颜亲下云巅,到江湖武林上找寻倾城雪未果,无奈又暂回云海仙门,欲等到门内试炼结束后,再次找寻倾城雪的消息。 然而,令人惋惜的是,沈碧颜闭关十余载,始终无法斩断前尘往事,亦无能突破宗师境界,于那大宗师超凡之境,仍是尚差一步。 要说,沈碧颜的天资,丝毫不比掌教极云真人差,亦不比师兄流金王弱,可心魔由心而生,并非外力可遏制的,况且,她沈碧颜的心魔,乃是因情生恨,比之这世间任何一种心魔,都要难斩!都要可怕的多了! 因此,世人还有个说法,对于这种因情生恨的,叫做“情遗恨”。 极云真人看向左右,抬手示意众人用茶,他自己端起杯子,泯上一口,又放下,同样是看着身前演武台上的比试。 众人虽是满怀期待,观望着仙门弟子的表现。 然而,也知道,就算是那镇元塔的第一层,同样也是由云海仙门的长老镇守,当然了,镇守镇元塔的长老们,是不会尽展修为的,只会拿出三分的实力罢了,不过,就算是如此,亦有不少人连那第一层都过不了! 不过半炷香的时辰。 但见一个个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又走了出来。 按照门内试炼的规定,未登三层以上者,无需再比。三层以上者,倘若同处一层退出,那就于这云烟殿前的演武台上,再比一场。 虽然镇元塔内的试炼,众人无法窥见,但这演武台上,亦是有不少仙门弟子正在比试,各自尽展能为,只为能够力压对方,好让自己试炼的名次靠前一点。 因为云海仙门每一届的试炼,都会有奖励发放,前三名者,各得一件灵宝,十名之内,亦有各种上品丹药奖励,五十名内,只能领到次级丹药,五十名以外,那就再接再厉了,争取下一届能够进入前五十名。 正当众人凝神观看时,守山的弟子来报,说是有人持流师伯的家族令牌来访,这让流金王的脸色顿显凝重。 掌教极云真人笑道,“既然是师弟家族的令牌,那就将人迎上来吧。” 流金王点点头,心中却是在想,究竟会是谁呢?持着流家的令牌前来叩山,难道是回雪吗?随后就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那小子怎么会想着上这云海仙门,绝对是不可能的,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守山弟子接到掌教的法旨后,立即就去迎人,出了云烟殿的院子,朝着九九云梯走去。 其余的守山弟子见到,皆是看着那名还在云梯上的弟子,待他下了云梯,忙问如何? 那名弟子说道,掌教有令,要咱们将人迎上云巅。 几人各自点头,随后便有两名弟子飞身纵进天瀑,顺着瀑布水流而下。 李真浪站在山脚,朝着上方仰望,一旁的少女刀叨,领着刀石刀棍两兄妹,缓步上前。 “再等一会。”李真浪说完,心里也正嘀咕不断,想着,这办法真的有用吗?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看到有人下来?该不会是那倾城雪故意逗他玩呢吧? 就在李真浪等的心中发毛时,赫见,天瀑之中,起了异样,有两道霞光至上方顺着水流而下,速度极快,眨眼之间,似要落地。 李真浪嘴角微张,惊讶的看着两名黑衣男子至水瀑中走了出来,就听他们其中一人,说道:“方才的金牌,可是你们的?” 李真浪点点头,轻声说道,“是…是的。” 刀棍儿躲在少女刀叨身后,偷偷地望着两名黑衣男子,不敢露头。 那人又说道:“掌教命我二人,来接你们上去,还请随我二人前来。” 李真浪同少女刀叨相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便随着那两名黑衣男子走去。 四人行至天瀑下,见那两名黑衣男子手结法印,而后同时出掌,两掌相对,蓦然就撑起了一道青色光罩,一人说道,“几位,还请站进来,随后便不可再随意走动了,待到云巅后,我二人自会告知。” “那就有劳了。”李真浪点点头,弯腰抱起刀棍儿,率先走进了青色光罩。 刀叨牵着小男孩刀石的手,随后也站了进去。 两名黑衣男子,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同运体内真元,借助天瀑法阵,逆流而上! 李真浪原本心中还有些担心,怕这青色光罩不够结识,万一途中破了的话,那该怎么办? 可见到青色光罩外的水珠,一滴也无法渗入,倒是令他心中安心了许多。 青色光罩在两名黑衣男子的催动下,就像是将瀑布分开了一样,扶摇直上,极快极稳,青色光罩上,更是浮现出了七彩流光,就像是彩虹一般,令刀棍儿想要伸着手指去戳,可惜,小手太短,够了好一会,都够不到。 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几人便已冲出了天瀑,只见青色光罩带起道道水花,直入云霄! 霎时,四人眼前骤然一片明亮,刺眼的光芒,令他们只得闭上了眼睛。 随后再睁开,眼前所见,令四人心神俱凛! 那太阳,真大,真圆,真近啊! 李真浪惊叹不已,就像是将要触摸到骄阳一般,第一次距离太阳如此之近,美轮美奂,难以形容,竟是让他心中期待着,倘若在这云巅看日出日落,那又会是何等的美景呢? “几位,还请随我前来。” 落足云巅后,方才的两名弟子,一人继续驻守在原地,另一人带着李真浪他们,缓缓朝着云梯走去。 李真浪抱着刀棍儿,跟在后面,看着九根石柱的石碑坊,上面那云海仙门四个大字,令他心中感慨道,只能用前世的话语来形容,那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这逼格,对得起这么高的地方! 九根石柱,各有不同,每一根石柱上,皆有刻字。 “执掌日月”“九霄睥睨”“天地大同”“寰宇乾坤”“昌盛万古”“清罡玄天”“仙道唯一”“天道无二”“旷古绝伦”。 云海仙门,好大气派,每一句皆是透着一种睥睨世间一切的意味! 不知为何,李真浪竟是起了反感之心,或许是对云海仙门的宏大志向,不敢苟同吧。 这种想要凌驾于世间万物之上的想法,必定需要付出莫大的代价,这个代价,或许不是他云海仙门来承受,但那必定是要有人来承受,李真浪实在是想不到,为何一个名门正派,会有这么一种“野心”! 难道说,修道之人,不该清心寡欲,一心向道,执着成仙吗? 随着那名云海仙门的弟子,踏上云梯后,李真浪刻意数了数,直到走过云梯,一共是九九八十一阶,心中暗道,九九之数,果真是修道之人无法摒弃的观念,看来,这当中的玄奥之处,还真是有的。 四人随着那名云海仙门的弟子,一路行至云烟殿,偌大的院子,站满了人,有的围在院子中间,有的围在一座古塔旁边,还有的坐在那悬着“云烟殿”匾牌的前面。 李真浪顿时就明白,那塔,应是镇元塔了,这些人,皆是云海仙门的弟子,此刻,正在进行着门内试炼。 随着那名弟子,来到云烟殿前,只见那人对着中间的白发道人行礼说道:“回禀掌教师伯,人已带到。” 白发道人点点头,示意守门弟子退下,开口问道:“师弟,这几人,你可认识?” 流金王皱起眉头,轻道:“待到试炼结束后,再由师弟我盘问一番。” 白发道人点头,对着李真浪说道:“你们可有要紧之事,如若没有,那不妨就先观看我仙门弟子试炼如何?” 李真浪看了一眼刀叨,见少女点头,而后说道:“好。” 白发道人笑道,“你们可随意走动观看,不必站在这里。” 李真浪点头,对着白发道人拱手道谢,而后同刀叨一起行走在众人群中,带着刀石刀棍两兄妹,看着这些个仙门弟子台上比试。 云梦伏心 第四十五章 少女第五十一名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突然,远处的九层古塔方向,出现了一阵躁动,塔门白光倏亮,随后但见有几人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而塔外围观的众人,有些竟是朝着他们无情的嘲笑了起来。 说连第一层都爬不上,真是比猪还不如呢! 李真浪同刀叨她们,缓步走了过去,也想瞧一瞧,这云海仙门到底是如何试炼的。 方才那几人,便就是连那第一层镇元塔都未通过的表现,不然,不可能是这般用走的走出来的! 哪怕是登上第二层吧,出来的时候,也应是至那第二层的塔门飞身而出,在众多师兄师弟,师姐师妹面前,谁不想略展下风采呢? 也就只有这第一层,是走着进去,且走着出来,也没人会在第一层有那平地起飞的勇气! 所以啊,那些个走着出来的弟子们,皆是低着头,就像是生怕被人看到什么“绝世美颜”一般,活像个黄花大闺女一样,不过,不是害羞,反倒是羞愧难当,皆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又或是换张脸皮,能好让他们在这仙门中重新抬头挺胸。 亦有脸皮较厚的,无惧众人嬉笑的神情与目光,昂首挺胸间,脸上神情无比肃然,不红不燥,脚下大步向前,却是暗自咬牙切齿,瞪着那些个幸灾乐祸的同门师兄弟们,大有一副,你给老子等着!咱们走着瞧的意思! 没过多久,第二、第三层,亦是有人出来,其中让李真浪觉得印象深刻的,是一名青衣女子,当然,纵观整个云海仙门的女弟子,基本上穿的都是青色的衣衫,但那名女子与众人有所不同,青色的身姿,腰间挂着一条盘成数圈的赤红鞭子,如此明目的特征,让李真浪想不注意都不行。 那女子一脸的愤愤不平,抱怨起塔内的长老也太不近人情了,明明就可以放水一下,让她也能够勉强登上那第四层,好不至于这般在众人面前丢脸吧。 然而,那长老非但不同意,反而还教导起了她,说这样是不对的,为了公平起见,所有镇守镇元塔的长老,皆是不可故意放水,试炼本来就是一次检验仙门弟子的修为,哪里能够作弊啊,为了云海仙门的未来着想,一众守塔长老可也是操碎了心呐,说着,只手一挥,就送她出来了。 少女自然心中有气,不放就不放,她自己不会走吗,干嘛要强行赶人,她觉得,塔内的长老因为闭关时间太久,一个个都成老顽固了。 李真浪同刀叨她们,觉得这镇元塔,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根本就看不到里面发生的一切,就只是围在塔身前,看着那些个进去又出来的仙门弟子,四人便又再次挤到人群中,观看起演武台上比试。 好巧不巧,正好撞见方才腰间挂着赤红鞭子的少女,少女见他们脸生的很,又见刀石刀棍两兄妹,忍不住伸手逗了下小女孩刀棍儿,却是把刀棍儿吓得直往李真浪屁股后面躲。 “小孩子,比较怕生。”李真浪对着那名少女笑了笑。 少女点头,也没生气,就是觉得那小女孩长的可爱,才忍不住逗了她一下,她看着李真浪四人说道:“你们不是仙门弟子吧,让我猜猜……你们一定是想要进入仙门修行的,对不对?” 刀叨看了眼李真浪,李真浪点点头,当下代为说话,道:“我们的确不是你仙门弟子,此番前来,是为了能够让这两个孩子留下,希望留在你们云海仙门修行。” 那少女点点头,随后自我介绍道:“我叫李落雨,几位该怎么称呼呀?” 李真浪先是自报姓名,说道我叫李真浪,她们是刀叨,刀石,刀棍儿。依次为那少女介绍完三人,李真浪又说道:“不知姑娘认不认识倾城雪?” 听到倾城雪三个字,名叫李落雨的少女,顿时就怔住了,随后急切的问道:“你们知道雪师姐的下落?” 李真浪点点头,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封用烛油密封好的信,抬手递给少女,这是临行前倾城雪嘱咐要他李真浪一定要带到这云海仙门的。 期间李真浪也有想要拆开看看的念头,想看看里面写的都是什么?可这用烛油封的口,实在是不好拆开,他猜测,应是那倾城雪写的一封求援信吧,想到这里,李真浪也就没再在意了,不管信里的内容是什么,只要那倾城雪能够早早地离开酒家,这就够了。 李落雨拆开信封,就迫不及待的盯着信上所写的内容,她眉间深皱,越看脸越拧巴,随后将信折了起来,放到怀里,对着李真浪说道:“有劳几位了,雪师姐安全无虞,相信师尊也能可安心了许多,这封信我会转交给师尊,你们到时候面见掌教师伯,就只管说出你们的来意就好,就不必要再提雪师姐的事了,一切就交由我来妥善处理。” 李真浪点头说道:“那便好。”随后就同这少女一起观看着演武台上的激烈比试。 演武台很大,分了九处小的演武台,每一处演武台上,此时皆有两人正在对战,以真元御剑比拼,或是纵身而起,于空中打斗,又或是两人近身过招,各自施展出全部的能为,这些人,又皆是通过镇元塔第三层者,能够登上那第四层,其修为境界,最低也是道武境以上。 “姑娘不上去一展身手吗?”李真浪也就是随口一问,因为在哪九处演武台上,甚至是演武台下的仙门弟子中,众人大多数皆用刀剑,很少能看到有人拿着别的兵器,这就让他产生了想要一睹那少女舞鞭的模样。 李落雨嘴角轻撇,这话问的,让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了,难不成要说,她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比了吗,多丢人啊,也是根本就没想到,身旁的少年会突然就冒出来这么一句这话! 少女眯眼笑笑,含糊不清道:“我比过了,不用再比了,他们都是还没取得名次的,所以要再比一场。” “那姑娘是多少名呢?应该很靠前吧。”李真浪边看边说道,俨然没有发现一旁的少女脸色有变,就听那少女冷冷的说了句,五十一名。 李真浪点着头道:“那姑娘也厉害啊!在好几千人中,能够取得第五十一名,称的上优等生了。” 李落雨脸上不经意的抽搐了两下,假笑了笑了,一边说着还可以,一边心里嘀咕着,五十名朝后,全叫五十一名。 正当几人注视着演武台上时,镇元塔那边,又出现了一股躁动,九层古塔的塔身,于那第七层塔门上,白光一闪,但见二人同时飞身而出。 一白衣持剑,发束银环的少年,于塔外众人头顶飞过,直接就落到了一处演武台上! 另一人,倒显得没么瞩目了,与大多数仙门男性弟子一样,身穿墨衣,不过头发并没有束上银环,任由三千发丝披落在肩,他飞身落在众人身前,而后,一手负剑,朝着白衣持剑少年所在的演武台走去。 “是大师兄与二师兄!” “厉害啊!” “看来,大师兄要与二师兄再比一场了。” “第七层,不愧是先天境的修为,大师兄必胜!” “二师兄也是先天境,也是第七层,凭什么大师兄就能必胜了?我王旺旺支持二师兄,二师兄必胜!”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还有人说,早就想看大师兄与二师兄分个高低了。 不约而同,皆是朝着两人所在的演武台涌去。 一时间,镇元塔外,就像是秋风过境一般,蓦的冷清,不留一叶。 云梦伏心 第四十六章 万丈云巅 梦幻之战 出剑!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白衣服的,是我们仙门年轻一代弟子的大师兄,齐春风。” “黑衣服的,是我们的二师兄,墨不问。” “两人的修为皆已达到了先天境,平日里,我的这些个师兄弟,师姐妹们,总是会把他们俩放在一起比较,有人觉得大师兄的修为更高,也有人觉得二师兄的修为更高,反正都是同一境界,本以为这届镇元塔试炼就能分出个高下了,哪知道他们皆是登上了第七层!” 听着李落雨缓缓说道,话中隐带着些许怨气,但更多的又像是在羡慕一般。 少女心中,其实也和众人一样,同样是无比期待着大师兄与二师兄的这场比试;因为她知道,今日过后,大师兄与二师兄,孰强孰弱的争执,便就会有了一个定论。 这倒是令李真浪的心中,也起了些许兴致,双手环抱在胸前,伸出一只手,捏着下巴,看向那两人同处的演武台上,眼窝轻轻眯起。 而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衣角在往下坠,李真浪低头看了看,原来是刀棍儿用手不停地在拉扯着他,还皱起了小脸,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他笑了笑,缓缓俯身,抱起刀棍儿,和她一同看向那处演武台上的两人。 刀叨站在小男孩刀石的身后,两人的视角,倒也宽阔,正好能够看清楚演武台上的一切。 刀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渴望的神色,他看着演武台上持剑对持的两人,暗自握紧了拳头,眼神中,跳动着两团光芒。 整个云烟殿前,数千人,此时的目光,皆是注视着台上的两人,虽说别处的演武台上,仍然还有人正在比试,可众人早就把他们的身形从自己的眼中给过滤掉了,就连坐在云烟殿前,匾牌下的掌教长老以及宾客,也是如此。 掌教极云真人的脸上,那欣慰的神色也更加盛溢了。 一旁的江湖奇人画师陆非流,亦是表现出了浓浓兴致。 而那西漠剑豪剑峥嵘,眼神紧盯着演武台上那叫墨不问的少年,好似对那少年更加看好一般。 流金王、沈碧颜、红尘劫等仙门长老与一些仙门历代弟子,亦是同样在凝神观望着身前的演武台上。 人声鼎沸的云烟殿前,众仙门弟子围在台下,有的争执他们的大师兄与二师兄,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有的为自己心中所支持的人,助威呐喊! 亦有沉默不发一语的弟子,静静地看向台上二人,等待着那接下来的梦幻一战! 云海仙门,大弟子,齐春风。 对战! 云海仙门,二弟子,墨不问。 仙门年轻一代弟子中,最强的两人,今日要于这万丈云巅上,出剑! 二人到底孰强孰弱,尽在这场幻梦之战过后,方见分晓。 这场仙门梦幻之战,亦是至太上长老纵青歌,接任云海仙门第五代掌教始,数千年以来,便不曾令仙门众人,有过这般期待的! 即使是当年极云真人还未接任掌教时,与流金王亦曾有过一战,而那一战未分胜负,点到为止,也在仙门上一代弟子的心中,留下了些许遗憾。 不过,此时演武台上的二人,比之极云真人与流金王年少时期的风姿,亦是不差。 反倒是,隐隐还有着青出于蓝的势头! 亦让二人之间接下来的一战,期待,涨到了顶峰! 李真浪与众人一样,此刻全神贯注的看着台上二人,心中亦是在期待着接下来眼前所要发生的一切。 因为,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上,除了在酒家门前见过江湖人士的打斗,还未曾好好见识过修者之间的顶峰对决! 此刻能有这个机会,李真浪当然是不会错过了,他静静地看着前方,以至于刀棍儿抬手抓着他头发,他也是没能察觉的到。 “不问师弟,这一战,我等了好久!” 白衣少年持剑开口,剑指前方,少年脸上异常冷漠。 “春风师兄,这一战,师弟也曾幻想过,我们点到为止。” 墨不问神情温和的说道。 他负剑在背,朝着眼前的白衣少年露出和善的笑意。 齐春风神情凛然,缓缓说道:“点…到…为…止……”突然他笑了笑,而后眼神漠视着前方,下一句竟是,刀剑无眼! 一语落,齐春风率先出手,白衣身姿如鬼魅般灵活,身影瞬动,眨眼之间,便要临近墨不问身前,手中长剑所过,皆是留下道道虚化的剑影。 那句刀剑无眼,使得墨不问恍惚了一瞬。 当下心神有所迟疑了片刻,待到剑刃将要临身之际,蓦然翻转背后青锋,身姿且随之后退了三尺。 再驻脚,反手出剑,从容应对。 剑尖对剑尖。 白衣对黑衣。 师兄对师弟。 两人脚下沉力驻足,力催体内真元,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齐春风再赞内元,霎时身耀蓝华,蓝芒大作,逼得墨不问,不得不再提内元应之,刹那间,墨衣身姿绽放青芒,青蓝两道真元相对,互不相让! 二人眼神相交。 齐春风坚定凶戾。 墨不问于心不忍。 演武台上,两人僵持不下的一幕,使得台下众仙门弟子,屏气凝神,眼睛都不舍得眨上一下,生怕错过了下一瞬的转变。 掌教极云真人眼神明亮,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欣然笑意。 齐春风乃是他的首徒,齐春风的能为,他自然也是有所了解。 而那墨不问,又正好是其师弟流金王未离开仙门之前所收的弟子! 这么说来,齐春风与墨不问的这场比试,亦关乎着他极云与流金王的脸面。 极云真人心中感慨,当年他与师弟流金王的那场比试,未分胜负,并不是两人不想分出个高下,而是其师尊纵青歌出手阻止了那场对战。 此刻,他倒是将全部的心念寄在了齐春风的身上,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样。 而一旁的流金王,脸上的神色反是泰然自若,虽是与墨不问曾有师徒之名,可流金王自认,自己不配称为人师,除了传授墨不问入门功法外,之后墨不问的一切修行,他这个做师尊的,便也就没能再对其多加关注了。 那是因为,当时的自己,要回无相城了。 如今再想,是他流金王亏欠了这个弟子。 铿锵一声,金属鸣响,演武台上的两人各自震开僵持不下的局面。 齐春风一剑斩出,逼得墨不问无奈,不得不脚下沉足用力,一跃而起,扶摇直上,飞身空中。 齐春风剑劲扫过演武台上,直朝台下众人而来! 随后亦是纵身而起,剑指苍穹中的墨不问而去。 这时,混匿于人群的历代长老们,各自挺身而出,为年轻一代的仙门弟子化解掉了这幕“飞来横祸”。 李真浪顺着两人纵身而起的身形抬头望去,迎着刺眼的光芒,半眯起眼。 只见齐春风在空中突然转身,如鹞子翻身一般,一道蓝色光罩笼住全身,身形极快,霎时就追上了墨不问,手中长剑随之再斩! 墨不问举剑再挡,他看着眼前神色冷漠的白衣少年,眼神中显露出两道复杂的目光,心中轻问,眼前之人,可还是那个曾和他一起练剑的春风师兄? 墨不问心神不定,蓦然想起那段在天瀑边上练剑的时光,他与眼前之人,曾是那么的交心。 齐春风见他战中分神,怒喝一语,道:“出剑!” 随即手上沉力往下压去,直到力压墨不问胸口三寸前。 他顺手压剑,且猛的划动起来,双刃摩擦出点点金光。 齐春风剑下毫不留情的划过墨不问的剑刃,且带起一串血花,于空中散落而下。 墨不问低下头,他看着胸口上那破开的伤口,鲜血正急剧的往外溢着,而后抬头看向凌驾在上方的齐春风,说道:“春风师兄,我输了。” 闻言,齐春风神情大怒,旋剑一挥,指着下方,他居高临下,双眼通红,怒喝道:“我要你不留余力的同我一战!这一战,从一开始就没有认输的余地!” 墨不问眉间紧皱,神情复杂的看着他,轻声问道:“春风师兄,为何要执意如此逼我?” 齐春风仰天大笑,状若疯癫,他举剑朝天,而后斜指下方众多仙门弟子,大喝道:“我于他们全无敌,不与你战与谁战?” 白衣少年凌空伫立在骄阳下,持剑逼战的姿态,与方才口出的狂言,无不彰显出那种,且狂且傲且霸气的不可一世! 令下方众多的仙门弟子心神俱凛,面色铁青,他们一个个抬头看着上方,看着他们那狂傲不羁的大师兄,与心性温和的二师兄。 云海仙门掌教,极云真人。脸上的神色更是显得有些得意,齐春风,不愧是他极云的弟子,他极云的弟子就该这般狂傲! 然而,除了掌教极云真人外,云海仙门的各大长老,皆是觉得这齐春风,有些太过自大了,这种心性,可谓是百害而无一利啊,哪怕你齐春风当真于这云海仙门年轻一代弟子中无敌,又怎么能当着你众多师弟师妹的面前,嚣张至此? 身为大师兄,不管修为再怎么出众,也不该如此辱没你的同门!这让诸位长老们,对那齐春风有了深深的偏见,反倒是觉得墨不问心性温和,没有辱没了其身为二师兄的身份。 李真浪嘴角轻笑,觉得这云海仙门的大师兄,就是个狂妄自大的家伙,再反观那名黑衣少年,倒是令他心中觉得还比较顺眼,就是有点……太过温和了。 李真浪轻轻摇摇头,心中期待着那名黑衣少年能够展现出一点男人的气概来,面对这般苦苦相逼之人,又何必留手呢?你退一步,他便就会朝前三步,这种人,不值得让人手下留情,亦不值得让人谦让敬之! 墨不问轻抬起手,缓缓摸过胸口的血痕,另一手持剑缓动,举至齐肩,横剑道:“愿你我二人,能可痛快!” 云梦伏心 第四十七章 梦幻之战 (终)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齐春风放声狂笑,一连道出三好,于第三声好字,蓦然举剑举过头顶,且见他双手握剑,力催真元,将自身充沛元力尽数汇聚剑上,而后,强势朝着下方的黑衣少年斩下! 其势,无情。其势,睥睨! 这一剑,乃是齐春风先天境修为的全力一斩,有着无可阻挡的力量与威势。 众人只见,至那三尺剑上,斩出一道巨大的蓝色剑影,这是剑意,是齐春风的意念,融于真元,借助剑身,化现而出的。 墨不问抬头仰望,神情肃穆,他的眼神中,那道剑意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握剑的手轻微用力,面对这无可阻挡的一剑,墨不问选择了正面一接! 且见他横剑提元,周身青光乍起,青色元力尽注于剑上,翻手旋剑亦转身,再回首,双手握剑,举至头顶,眼神中顿现高昂战意,朝着那蓝色剑影,决然斩了上去…… 蓝色剑影崩碎的同时,强大的力量仍是让墨不问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极速朝着地面砸下,且口中溅出了一抹血渍,于空中勾勒出一道血线,随风飘扬散开。 嘣的一声! 墨不问至半空中,狠狠地砸在了演武台上,演武台顿时朝着八方四分五裂,惊的众仙门弟子慌忙躲闪开来。 众人眼前所见,四分五裂的演武台上被墨不问砸出一道深坑,上面尘烟骤起,目不能测,让人看不清其中的一切,但众人猜测,他们的二师兄,这下应该伤的不轻! 掌教极云真人,大有深意的点点头,看向半空中齐春风的眼神中,很是欣然。 反观流金王,脸上的神色依旧自若,他只是觉得,这场比试只是仙门弟子的一场试炼而已,输赢,重要吗?若是太过注重胜负的话,便就失去仙门举办门内试炼的初衷了。 江湖奇人陆非流,其脸上的兴致反倒是不增有减,齐春风与墨不问的这场比试,让他心中略有些许失望了。 “好友,难道不开笔吗?”极云真人扭头看向陆非流。 且见陆非流轻轻晃动脑袋,道:“时机未知。” 极云真人尴尬的笑了笑,扭头望着演武台上,看着那随风渐散的尘烟。 台下众人的心中亦是有所紧张,他们看着演武台上那徐徐渐散的尘烟,皆是想在第一时间,了解到二师兄的状况。 李真浪同样如此,对于云海仙门的这场比试,他一开始,就只是关注着那叫墨不问的少年,至于那云海仙门的大师兄齐春风,丝毫没有给他留下一丝好感,反倒是有些嗤鼻不屑那齐春风的做人风格。 李真浪心里也清楚,年少怎可不轻狂?然而狂和极端,却是不可并论,因为一旦愈向极端,那就便是疯狂,从而失去了狂的原本的“狂意”。 这让李真浪,不敢苟同! 少年当狂,亦当傲,狂傲合一,不羁中应带着傲气,当如君子一般,不可欺之,亦不轻意欺人。 如是狂傲! 而那齐春风,在他眼中,完全就是个愣头青! 台下众人中,亦有人抬头仰望着那持剑凌空伫立的白衣少年,眼神中露着狂热的精光。 演武台上。尘烟散尽的同时,但见墨不问持剑冲霄而起! 青色光罩裹着那道黑衣身姿,剑指苍穹,凌空而上间,周身青芒大作,似有一剑捅破这天的狂妄! 此时,陆非流的脸上,再次显露出了浓浓兴致。 齐春风大笑一声,高喝一语来的好,再次催动体内真元,白衣身姿俯冲而下,周身亦是乍起了一层蓝色光华,他持剑向着下方而来的墨不问,强势杀去! 两人于半空中再次相对,青光蓝芒跃动,竟是欲有遮掩苍穹之光的势头,使得下方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 刹那间,双色光幕猛然炸开,青光蓝芒染尽云巅上空! 霎时一掩苍穹昊阳! 只是瞬间,众人惊见刺眼白光,遂抬手放于眼上,但见半空中的两人皆是倒飞开来! 齐春风仗剑翻身,剑指前方,一身白衣如雪的薄衫,此刻已是数十处残破,头上束发的银环,亦是嘣碎不知无踪。他披肩散发,轻轻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双眼通红的看着前方。 墨不问的胸前,鲜血淋漓,那道伤口于方才的瞬间,再次撕裂了数寸,鲜血浸透了黑衣,逐渐蔓延开来,他负剑轻道:“春风师兄,可尽兴了?这一战,是我输了。” 齐春风狂笑不止,于眼前之人,冷声说道:“我厌烦你的温润,我要你全力同我一战!” 话语落! 齐春风持剑而动,快如流光一般,众人只见一道蓝色光芒,极速袭向墨不问。 砰砰砰! 不急转瞬,两剑数度相交,墨不问心有无奈间,面对齐春风如暴雨一般的快攻,只得出剑相应。 苍穹之上,两道身形近身对战。白衣蓝影,鬼魅无踪。黑衣青形,被迫招架。 齐春风一剑三式,在墨不问的身上,再次留下三道深长血口,然而剑光未止,其强势逼杀之态令人恐惧! 墨不问出剑破招间,一剑横斩,斩开齐春风接连不断的攻势,亦在齐春风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剑痕。 两人再次拉开了身形,遥遥相望。 齐春风眼露疯狂,伸手摸过胸口上的血迹,放到嘴角仔细品尝了下,放声大笑道:“很好!这才是为兄想要的一战!” 听到这话,墨不问脸上的神情微变了一瞬,他看着前方不语,心绪复杂,春风师兄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这还是那个曾经在天瀑边上,手把手指导自己练剑的师兄吗? 容不得他多想,齐春风再展攻势! 白衣少年披肩散发,凌空伫立在烈日骄阳下。 他举剑向天,力催真元,搅动万里苍穹,风云俱动! 少年身后,顿时电闪雷鸣,乌云遮天,手中剑上蓦然冲天而起一道蓝色光柱,直破云层,大有以剑接天之势! 这一幕,使得下方仙门众多弟子,无不惊心胆寒,就连一些仙门老人,亦是如此。 掌教极云真人,面带欣慰,缓缓起身,负手而立,他沉眼看着上方的齐春风。 流金王、沈碧颜等仙门诸多长老,同样起身,举目看向空中的齐春风,心中暗道,此子天资果真不凡。 这一刻,也让李真浪突然就觉得,这齐春风倒也有那个狂傲的资本! 就听一旁的李落雨失声说道:“这是仙门秘招,天极!” 李真浪闻言,轻摇了摇头,对什么秘招天极的,不甚了解,也没有兴趣了解,他只知道,这一剑,不弱。 江湖奇人陆非流,脸上虽是兴致大增,倒还是有着泰然不变的气态。 反而是,西漠剑豪剑峥嵘,神色波澜不惊,众人皆是注视着那齐春风,而他,却依旧看向墨不问。 下一幕! 亦让在场众人,再次心惊一瞬! 且见黑衣少年,手挽剑,轻翻转,猛然横起间,周身青芒再现,顿时一股惊天之力,由下而起,且尽数朝着少年的身上涌去! “笔来!” 江湖奇人陆非流,猛的起身,高喝一语,张手化出一只五彩画笔,且对着身前空无一物的虚空,恣意渲染了起来! 剑峥嵘。终是看着墨不问点了点头,眼神中亦有欣慰之色。 墨不问引动云巅地气,尽纳己身,正是云海仙门另一秘招,地限! 此时的流金王亦是坐不住了,脸上神色大变,眼前的这名弟子,当真令他惊心,同样心中也有着异常欣慰,然而,他还是决定要出手阻止住这场比试! “师弟,门内试炼,为了公平公正,还请不要插手。”极云真人于他说道。 流金王无奈,自知此刻自己虽还有着云海仙门门人的身份,但早已无了那仙门说话的资格。 他无奈的看着上方的两人,举剑、出剑! 齐春风借风云之力,引九霄雷云,雷光倏动间,手中之剑朝着下方无情的斩了下去! 墨不问凛然无惧,尽纳仙门地气,尽注于剑,尽势斩出! 两道至强剑招,两道极致力量,于空中强势对上,霎时风云尽散,昊阳又临,两股力量惊爆一瞬,余力朝着八方波及开来,空中盛开一片青蓝光海,出剑的两人,皆是如陨星一般,极速坠落!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云烟殿前,亦是有两道流光纵向空中二人。 ———— ———— 万丈云巅,皓月当空,悬天瀑布边上,李真浪与十八村三刀,盘膝而坐,抬头仰望着近在眼前的星空,时而攀谈笑语,李真浪搂着刀棍儿,还教了小女孩一首前世的儿歌。 一处厢房内,流金王坐在床边,他看着刚刚苏醒过来的墨不问,开口说道:“为师明日便要启程。” 墨不问迟疑了一瞬,而后起身,不顾流金王的劝阻,翻身下床,且对着坐在床边上的金衣身姿跪了下去,缓缓说道:“弟子愿师尊一路顺风,往后的日子,保重身体。” 流金王轻叹一声,仰头闭眼,轻声说道:“今日过后,恐怕你在仙门的处境,便要和以往不一样了,要是什么时候觉得心里闷的话,就来无相城走走,为师等着你。” 流金王起身,扶起他的这个弟子,“好好修养,为师先走了。”且拍了拍墨不问的肩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墨不问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眼帘中…… 流金王来到九九云梯上,看着远处的李真浪几人,轻轻抬手,手中蓦然就出现一只小巧金鹤,他轻声问道:“李真浪是谁?”说完,手中的金鹤就化作一道金光,朝着天边极速飞去,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 “那是流星。”李真浪搂着刀棍儿,为她解释方才那一闪而过的金光。 刀棍儿抬头说道,“流星好快啊!也好看!” 李真浪笑了笑,摸摸她的头,“流星能许愿的,刀棍儿有什么愿望,方才就可以许了,现在不行了,流星已经没了。” 刀棍儿噘起嘴,怪李真浪怎么不早说,她翻着白眼,瞥着李真浪好一会,随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少女刀叨一旁轻笑,她看着李真浪与刀棍儿玩耍,突然就觉得,李真浪肯定就是喜欢小孩的那种。 刀石躺在地上,仰望着天上的星星,心中想着,白天那两人可真厉害,要是自己什么时候能像他们一样厉害就好了。 突然,夜空中,又出现了一道流星,拖着长长的金色尾巴,李真浪急忙催促着刀棍儿,赶紧许愿,见他这般着急,一旁的刀叨、刀石两人,同样相信了他说流星能许愿的鬼话,皆是对着那颗金色的流星闭上了眼睛,轻轻默念着各自心里的愿望。 九九云梯上,流金王抬手,金鹤归来,就听那小巧玲珑的金鹤开口说道:“李真浪我兄弟,你个老东西要敢对他怎么样,等小爷回去,非拆了你的无相城不可,你自己看着办吧!” 听的流金王脸皮直抽抽,收了金鹤,背着手,胸口起伏不定,他深吸一口气,朝着云梯下缓缓走去。 …… 云梦伏心 第四十八章 终须一别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次日。 云海仙门脚下,李真浪与十八村三刀寒暄道别,他独自朝着云梦泽南部走去。 而刀叨、刀石、刀棍儿三人,则是随着流金王,要前去无相城了。 小女孩刀棍儿,小脸上依依不舍,眼中含着泪花,她走上三步,就回头一看,看着那叫李真浪的大哥哥,渐渐走远。 刀叨摸摸她头,同样是时不时的回头看去,直到那酒家小二的身影,消失在这青山野林中。 十八村三刀,随着流金王出了云梦泽北部入口,在那千曲龙道上,早已有人停车等候多时。 “驾!” 华丽的鎏金雕龙车,有四匹白马拉撵,他们朝着北方缓缓行去。 车夫是一名中年男子,脸像沉稳,左腿受过伤,身着朴素,腰间配刀,其本是无相城万军将领,名作高胆。 二十年前,南域的晋神皇朝来犯中原大地,无相城出兵征伐,那一战,他于沙场一往无前,孤身破阵,一举屠杀晋神皇朝数千军卒,于那烽火狼烟的万军丛中,高喊高胆在此,扰我中原安稳者,来必诛之! 晋神皇朝将领左熊军,眼看自己统领的万军将士,士气顿时全无,当下派出南域的一名先天境修者,于那沙场之上,出手袭杀! 高胆断了左腿,却活了下来,亦无法再驰骋疆场,便甘愿为流金王鞍前马后,以报知遇之恩和保媒之恩。 平定战乱后,流金王曾说过,他若有一闺女,必定要嫁高胆,奈何膝下只余一独子,便为高胆作媒,迎娶枯焰城火族女子炎雪寒。 昔日豪气万生的沙场将军,成家后,亦有苦酸秀才怕婆娘的一面。 为了这事,流金王可没少取笑他,高胆只是咧嘴说道,他哪里是怕啊,男人大丈夫,岂可同没把的计较!待到他婆娘炎雪寒面前,便就是了,男人大丈夫,顾家爱妻才算是个男人! 高胆从不曾亏待那火族女子,因为他高胆知道,自己是个残废之人,而那炎雪寒亦是不曾嫌弃过他高胆半分,所以他高胆,这辈子都宁愿被自家婆娘偶尔欺负一下,小日子过得,倒也是有滋有味。 “驾!” 鎏金雕龙车,越行越极,四匹白马在车夫沉稳熟巧的驾驭下,于这蜿蜒曲折的龙道上,奔腾了起来。 ———— ———— 云梦泽深处,李真浪悠哉走着,两条手臂大幅度甩了起来,脚下大步跨出,要比平时正常的走路,能大上三步! 李真浪心情不错,虽说十八村三刀,没能留在云海仙门,可随着流金王去那无相城,他觉得倒也不错,最起码能有了个安身之所,以后刀叨想要看望刀石刀棍儿两兄妹的话,也不用低声下气的上这云海仙门了。 昨夜与那流金王也聊了几句,流金王表示,他们拿着流家的令牌,来这云海仙门,就算让两个孩子留下来,那以后的处境,恐怕也不甚乐观。 至于为什么不甚乐观,流金王没说,李真浪也没问,流金王只说了,可以让两个孩子随他前去无相城,并且,还愿意收两个孩子做义子义女。 李真浪询问过刀叨,刀叨表示这样也挺好,当下就让刀石刀棍,认那流金王做义父了,流金王当即大悦,说了一句,干脆你也叫我义父吧,老夫早就想要女儿了,一次来俩,甚得我意! 临分别前,流金王也曾于他李真浪说道,若有困难,又或闲暇无事的时候,也可去他无相城做客,这让李真浪顿时就感觉到了受宠若惊,连忙应道,一定一定! 就差直接跪下,也认那流金王当义父了! 此番云巅之行,也让李真浪开了眼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与观念,又多了一分。 就不问春风而言,那场比试,在李真浪的心中,堪称的上“神仙打架”了,而那名身穿五彩斑斓锦衣的男子,亦是让他大开眼界,无纸作画,行云流水,竟是将两人的整场对决,全数画了出来! 且如生如动,甚是奇异,若要按照前世的话来说,那就是每一帧,皆是栩栩如生,就像那影像一般! 这让李真浪暗呼牛逼!且在心中还为那人悄悄点了个赞! 略表敬意。 李真浪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一路穿过山谷,走过林间,直到再次途径来时的山涧溪流边上,他蓦然停下了脚步,原地愣上了片刻。 空无一人的溪流边上,李真浪的正前方,一只白碗,静静地置于地上,并且,旁边还插着一柄银光闪闪的匕首! 看着眼前挡住去路的二物,李真浪咽了咽口水,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双手紧握成拳头,身姿轻颤不止,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气的控制不住那将要暴走的“脾气”了! 他朝着白碗与匕首走去,走的很慢,直到走到两物跟前。李真浪轻轻抬脚,缓缓落下,一步就跨了过去,而后,就不动了。 他低头看着下面,脸上的神情无比凝重,心中暗自挣扎着,就好似有一道声音在心海中不停地回荡着,叫他跨过去,一定要跨过去,千万不要怂。然而,又有一道声音出现了,叫他以大局为重,不能感情用事,想想酒家,想想二壶与掌柜的,一时激动一时爽,一时激动火葬场啊! 李真浪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平复了片刻,无奈长叹一声,他蹲了下去,伸手缓缓拿起了匕首…… 脸色渐渐煞白的少年,看着一碗新鲜冒泡的红水,咧嘴骂了句,“我考恁姨!” 好似又觉得还不解气,猛的一甩手,将那柄染血的匕首扔进了小溪流中,差点一下就刺中了一条水中吐泡的青鳞小鱼,鱼儿受到了惊吓,猛的一窜入水,往那深处游去。 李真浪包扎好手腕,扶腰起身,另一只脚,总算跨了过去,且朝着前方,头也不回的走去。 就在他走后,月狼王至一旁茂盛的灌木丛中,负手缓步,走了出来,只手轻挥,收起白碗,便又转身走进了密林中。 山涧小溪,方才那条受到惊吓的青鳞小鱼,又再次露头,且大口喝着水面上,那被染成淡红色的溪水…… 李真浪行走在山林间,一路上愤愤不平,心中对那月狼王,恨不得现在就要与他干上一架! 可他知道,他明白,他清楚,人家动一动手指,就能轻而易举的要了他李真浪的小命,若真是脑袋一热,去找他干架的话……那后果可想而知! 因为这不是打架,这是找死! 云梦伏心 第四十九章 天雷煌煌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三日后。 春光明媚的云梦泽,酒家门前,风和日丽。 骄阳下。 微风不燥。 李真浪朝着南方翘首凝望。 心中期盼着二壶归来。 今日,于二壶走后,已是第四天了,按照二壶之前曾和李真浪说过的话,去旁边附近的镇上,一去一回,大概也就四天左右的路程。 这几日,李真浪同样也没闲着,趁着酒家生意冷清的时候,出去跑跑步,山上打打拳,深蹲俯卧撑,蛙跳高踢腿,累了就盘膝而坐,纳气吐息,抽空与山里的小妖小怪扯扯淡,顺便问问那蓝衣少女还健在吗? 总之就是白天练,晚上练,中间放碗血,自我安慰道,就当是有益健康了。 至于那名青衣男子道随风,倒是没再来过酒家了,这让李真浪的心中多多少少有了些遗憾,没想到,那一夜,竟是离别…… 自打从云海仙门回来的路上,那月狼王就好似也懒得瞅他李真浪了,这几天的取血工作,皆是等到了月黑风高,夜深人静时,把碗放在酒家门前就走了。 搞得李真浪是真想骂他娘了,叉腰就指着深山大骂一场,骂完还是得乖乖的放血,这憋屈,又怎可一草字能表达的,一连三草,都不解气! 还别说,就只是三日的锻炼,李真浪就感觉到了,自己的体质与以往明显的有所不同了。 这么说吧,李真浪觉得,就这酒家门前过路的江湖人士,他能放倒好几个了! 当然,指的是那些高头没他高的,身形偏瘦点,脸色发白且手中没有凶器的那种。 至于想要和那月狼王干架的计划,李真浪也琢磨过,还是觉得再延后一段时日再说吧,美名其曰,小爷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于风中凌乱的少年,背起一只手,朝着南边缓缓踱步,且与擦肩而过的江湖人士点头示好,又或是抬起另一只手打个招呼,悠哉的走向云梦泽南部入口,想要前去迎接那即将归来的他壶哥! 酒家掌柜。于门边背手站立,他看着屋外李真浪的背影,同样在想着,二壶今日应是要回来了吧? 自从二壶离开的这几日,矮个男子就没有一夜能够睡的安稳过,比之以往,饭量也是小了很多,总是悬着一颗心,甚是担忧。 二壶打小就没出去过,又那么傻,外面的人和事,都还没有经历过,相较于大风大浪的江湖来说,平凡俗世的人心,有时候更能让人心寒。 矮个男子转身进屋,人生在世,江湖也好,世俗也好,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想要求个安稳罢了,然而,世俗也就不见得一定就可安稳,其实,他很明白。 屋顶上的少女,两腿微岔,她看着李真浪那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撅起嘴,不屑的撇了撇。这淫贼自从云海仙门回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整天整夜的鼓捣来鼓捣去,精神的很呐! 这让倾城雪纳闷了起来,总觉得这淫贼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每次起夜,都能看见他在院子里,双手撑地,一上一下,一上一下,且口中念叨着,一二,一二……那动作,让她本想上茅房的冲动,瞬间就压了下去,且暗骂好不要脸! 一想到此处,少女的两颊就开始发热了起来,且微微显红。 李真浪悠然走到一处风口,风口很大,两边是山石峭壁,峭壁上布满了一层绿茵茵的植物,有叶状的,有草状的,这些植物他李真浪也是认得,那是爬山虎,还有吊草…… 少年站在风口中,举目直视着前方,期待着他壶哥的飒爽身姿,能够映入眼帘。 风口中的风很大,吹的少年齐肩的长发于风中凌乱,吹的少年眯起了双眼,吹的少年呲牙咧嘴的看着那些江湖大侠们,持刀挎剑,敞胸露背,神情冷肃,且昂首挺胸的过去,又过来。 酒家门前的四条腿石炉,已经摆上好几天了。竹签也都晾干了。那叫碳木的劈柴,李真浪这几日又捡了不少。当然,期间也有那群小妖们的协助,且围着他吵着嚷着要吃羊肉串! 对此,李真浪只得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且等几天,再等几天,等他壶哥回来之日,就是他江湖云梦泽烤串开张之时! 一文钱三串,童叟无欺! 一文钱三串,人妖皆同! 长风吹动少年梦,少年风中盼少年。少年迎风且召月,不见少年把家还。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明眸翘首盼人北归。 夜,总是那么深沉,而又宁静。 身旁过路的江湖人士越来越少,越来越急…… 直到再无一人从他眼前经过。 李真浪站在风中月光下,长吁一口气,感觉这风口要比白天冷了一些,就想着要不就回去等吧,当他转身的那一刻,心中蓦然就凌乱了。 且见一只白碗,置于月光下! 他脸皮轻抽,过了一会,就骂骂咧咧的朝碗走去…… 一碗放满。 李真浪起身抬脚,走上两步,扭头呸了一口,才又朝着酒家仓促跑去。 这碗,真是阴魂不散呐! 回到酒家后的李真浪,见掌柜的坐在柜台后面,神情恍惚,脸色也不太好看,便开口说道:“掌柜的,你还是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在,壶哥回来的话,也不会进不来屋的。” 矮个男子叹了口气,也知道光是这般担忧,也是无用,就起身对着李真浪说道:“夜里困了的话,就把我叫醒。” 李真浪点头应了一声,看着掌柜的缓慢走向后院,他来到柜台后面,坐在掌柜的方才坐着的地方,往柜台上一趴,拨动着算盘,盘算起了心中的疑惑。 眼下,这处酒家虽是风平浪静,可又能平静多久呢? 前几日,他上那云海仙门,明明就把倾城雪嘱咐给他的信,交给了那名叫李落雨的少女,这都过去三天了,为何始终不见那云海仙门有人前来? 这让李真浪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更是无比的后悔当时没有拆开那封信瞅瞅。 信中的内容,难道不是那倾城雪求援的意思吗? 又或是,那叫李落雨的少女,忘了把信交给她师尊了? 就算她们云海仙门的人,都比较忙,就这么点的距离,飞一飞,也要不了几分钟吧? 李真浪有些无奈,那倾城雪不走,对这酒家来说,始终是个隐患,本以为这次能可盼着她仙门之人将她接走,哪知那仙门,做事也是一点谱都没有啊! 孰轻孰重……搞不懂吗? 你家云海仙门弟子,在江湖上差点被人弄死,音信全无时,你们倒是找的起劲! 小爷上你云海仙门送信,给你们送个消息,你们这帮操蛋玩意,竟然三天还不行动! 咋的? 云巅太高,信号不好吗? “哎~”李真浪长叹一口气,觉得那云海仙门太不靠谱了,还好刀石刀棍两兄妹没有留在那里。 他翻转下手腕,看着那裹着的布条,又是无奈的长叹了一声,这月狼王的麻烦,也是不好搞啊! 李真浪心里有数,虽然他现在已经走上了武道一途,可武道一途上的境界修为,是急不来的。 李真浪从来就没有想过,他自己会是那种天资绝世的人,就算是那青衣男子道随风于他说过,他李真浪拥有先天神皇气,未来的成就无可限量,可眼下,月狼王的麻烦就在眼前,难不能,要放血放个十几二十年? 想到这里,李真浪苦皱起脸,觉得这一切好似也没有太大的转变啊。 谁知道十几二十年后,那月狼王还能不能活着,万一哪天被雷劈死了呢,这一切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李真浪阴阴的笑了笑,心中期待着那月狼王能够被雷劈死! 突然! 轰隆! 酒家门前白光一闪,天际炸响了一声轰鸣! 李真浪猛的一撅而起,呆呆的看向屋外,耳边雷鸣不止,亦有狂风呼啸,这让他顿时就愣住了。 难道说,方才的毒誓,真的要应验了吗? 他快步走出柜台,来到酒家门边上,且见天空银月无光,稀星黯然。 不过一会的功夫,乌云密布,完全就遮掩住了月亮与星星。 滚滚雷云中,倏闪倏亮,雷云渐渐汇聚一团,形成一片雷海一般! 看到这里,李真浪抠着门边上卧槽的手指,下意识的就绷紧了…… 天雷煌煌,九霄乱舞。 只见! 擎天霹雳,白芒跃动。至那巨大雷海中,突然就劈下了一道巨粗雷电,蜿蜒曲折的劈在了云梦泽深处,一道雷电刚刚劈下,蓦然又是一道,一道接连一道,道道接连不断! 雷光不止,轰鸣不断! 闪的李真浪眼花缭乱;震的李真浪耳膜似要炸了一般,剧疼难耐! 天空巨大雷海,就像似劈上瘾了一般,朝着云梦泽深处,不停的劈劈劈! 轰隆…… 两道齐下,吓的李真浪猛的一缩脖子! 然而,还不止如此! 就在李真浪想要伸直脖子时,突然又缩了回去! 且见夜空骤然大亮,白茫茫一片,三道雷电,四道雷电,五道雷电……一直出现了八道雷电一同劈下的壮观! 劈的云梦泽山石崩塌,草木俱枯。山间林路,尽是焦土! 山中生灵涂炭,小妖们抱头乱窜,皆是吓得瑟瑟发抖,躲在自家洞里不敢露头。 在那八道雷电一同劈下后…… 空中狂风渐弱,天上雷云散开,直到月明星闪,云梦泽再次归于平静。 李真浪出了酒家,站在月光下,朝着深山中,抬头眺望…… 云梦伏心 第五十章 雨中人和两只酒坛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昨夜,云梦泽深处的动静,自然也是让云海仙门注意到了。 众多仙门弟子,站在云巅之上,一个个伸头张望着那巨大的雷云,亲眼看着一道又一道的雷电劈下,尤其是最后夜空中亮如白昼的那一幕,数道雷电一同降临的骇人奇观,让他们心中颤动不已,生怕这云巅太高,就引的那雷云飘了过来! 年轻一代的仙门弟子,恐怕还不太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各自低声议论。 可一些仙门老人,诸多长老们,皆是晓得,这是九玄天劫! 又能可在这云梦泽渡劫的,除了他仙门之人外,定是那妖族的十八尊妖王当中的一尊! 虽说还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尊妖王,可这也让掌教极云真人和那些长老们,一时间,心情蓦然就沉重了起来。 那些妖族之人,扎根云梦泽还不足百年之久,期间就已经引得五次九玄天劫降临,再加上这次,也就是第六次了! 不过,令云海仙门掌教长老们放心的是,在这六次九玄天劫中,也就只有第三次的九玄天劫,同时降下了九道玄雷,倘若那位渡劫之人扛了过去的话,那便就是渡劫成功了。 可就算是如此,那他妖族之人也不过就是多了一尊大妖境的强者! 在这云梦泽地界,同样还是得受制于他云海仙门! 极云真人负手而立,于那万丈云巅,悬天瀑布旁,嗤笑道:“世间生灵不计其数,唯我人族,才是天地宠儿,妖魔外道,天亦不容也!”说完就长笑三声,甩袖而去,似在耻笑昨夜那渡劫失败的妖类。 话至鸿蒙初辟,有上古大妖,分神兽凶兽,当中又以龙凤为最,可以说妖族的出现要比人族早了不知万万万年。 可人族生灵,能够于这万万万年后,以后来者居上的大势,几乎遍布了世间每一个角落,使得那些个妖族生灵们,皆是退出了这个天地的中心,从而自辟一域,自称妖域。 而人族,不可谓不是天地的宠儿! 且能可参悟武道,强大自身,更是使得人族日渐昌盛了起来! 同为修者,人族要比其他生灵,更能快速的触摸大道的轨迹。 就比如,百年为例,人族修者,天资聪颖者,能可达到宗师大宗师的境界,又倘若天资中等者,只要恒心修炼,亦能可修至顶峰绝尘境,有甚者,先天境也不是不可能。 而那些妖族之人,百年的时日,或许还在尝试着化形阶段。 然而,更加具有优势的是,人族修者在宗师境破境踏入大宗师的境界时,是不需要渡那九玄天劫的,也就只有冲击圣武境时,才开始有天劫降临。 这便就是不同,这便就是身为天地宠儿的优势。 可那极云真人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同境界的妖族修者,要比人族强上至少三分! ———— ———— 劫后余生的云梦泽,下起了暴雨,就像是苍天也不忍心垂视那草木俱枯,焦土遍地,山石崩塌,令这山中生灵涂炭的一幕。 暴雨一直下了三天,期间云梦泽也在逐渐恢复着生机…… 酒家门前。 李真浪看着屋外从未停歇的暴雨,眼神木讷,神情恍惚,听一些来酒家喝酒的江湖人士说,前几夜的天雷是有修者正在渡劫,而这种情况,在这云梦泽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 初闻这话,李真浪倒也没有想的太多,就是给那些江湖人士拿酒送酒的同时,顺便问上几句有关渡劫的一些疑问? 然而,那些江湖人士也是一知半解的,虽说偶尔也有几位入了境的修者来到酒家,可那几位也是支支吾吾讲的不清不楚,只是说了,我们人族修者,在冲击圣武境的时候才会有天劫降临,那圣武境以下的各个境界,皆是无需担心那什么鬼天劫了。 此刻再仔细一想,李真浪倒是安心了许多,因为那夜的雷云,属实是大,那雷电,属实是粗,天上轰隆不断,山里轰隆不断,山石崩塌的巨大动静也是能够让人清楚的感受的到。 那恐怖雷电劈下时的一幕,李真浪仍是记忆犹新,虽说他并没有亲眼去山里瞧上一瞧,可那威力,他觉得,根本就不用瞧了,能可想象的到。 只是令李真浪纳闷的是,这又过去了三天,那云海仙门还是没有人来。 非但云海仙门无人前来,就连他壶哥也是不曾归来! 这让李真浪开始担心了起来,心中暗自祈祷着他壶哥,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柜台后面,掌柜的无精打采的看向屋外,他的两道眼神中布满了担忧。此刻无比懊悔当时自己为何没能阻止住二壶去前往附近的镇上;明知道二壶没有出去过,当时就该拦下他,那李真浪要鼓捣什么烧烤摊羊肉串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嘛,要知道二壶会去这么久,他就不该默许他俩瞎捣鼓这些玩意! 见状,李真浪无奈的苦皱起脸,掌柜的虽是什么话都没说,可他也能看的出来,这掌柜的心里有气,此刻让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是希望二壶能够平平安安的归来,这是李真浪心中此刻最大的愿望。 暴雨一直下,下到了天黑,李真浪同掌柜的也一直在等着,可始终不见有二壶归来的身影。 掌柜的有些着急,快步走出了柜台,且朝着屋外走出。 李真浪两眼一瞪,有些惊讶,看着掌柜的伫立在屋外暴雨中的矮胖身姿,他跑了出去,“掌柜的,你赶紧进屋吧,你放心,壶哥绝对不会有事的!” 轰隆~ 雷声阵阵,天空倏然一亮。 且见掌柜的脸色煞白,两眼睁的很大,他朝着李真浪嘶哑着嗓音说道:“都是你!二壶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我绝不能饶你!” 矮胖男子说完,怒甩了下衣袖,溅了李真浪一脸的水花,他愤然走向酒家内,也没停留,直接就去了后院。 嘣! 惊天巨响,天幕上闪现出一道白色的蜿蜒霹雳,天地骤然大亮了一瞬。 暴雨中,李真浪的心里一直在颤动着,他觉得掌柜的和以往有些不同了,方才的瞬间,他能感受到掌柜的那种冷漠,那种极冷极冷的语气。 李真浪抬起头,任由暴雨洗面,毫不畏惧头顶突然就乍起的雷光,就只是静静地淋在雨中,独自品味着心中的难过与孤独。 他知道,掌柜的方才之所以会那般说话,一切只不过是因为在乎,掌柜的很在乎壶哥,如若换成是他李真浪,应该也会同掌柜的一般。 所以,他不怨掌柜的,掌柜的是个好人,他知道。 倘若壶哥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他李真浪也是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他就想家了。 其实,从这一刻开始,他开始羡慕壶哥了,能有掌柜的这般在乎他的人,他真的很羡慕。 雷雨中的少年,仰天大笑,开怀大笑,放肆大笑,嘶声竭力的大笑了起来。 李真浪的笑声回荡在这夜雨中,回荡在这云梦泽;朝着四面八方传荡,朝着少年心中思念的地方传荡,朝着那不知归路的家乡传荡着……他始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的温暖,于他李真浪来说,真的是太少太少了。 满腔激动的情绪,引得少年体内的神皇之气剧烈的窜动起来,使得少年全身的血液急剧流动。 李真浪横起双臂,狂笑不止间,猛的握紧了双手! 让他只感到体内似有一股力量,将要破体而出一般,充斥着浑身上下,并且,这种感觉愈来愈烈,令他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炸了一样,压迫的他都快喘不过气了! 李真浪咬紧了牙关,双拳亦是紧了又紧,紧到连指甲深深地嵌入肉掌,都没能察觉到疼痛。 他绷紧了全身血筋,默默忍受着那种将要爆体的痛楚。 突然,他仰天怒吼,他仰天长啸,面部的神情渐渐地扭曲,直到,他再次一吼! 轰隆~ 雷鸣一闪而过。 李真浪剧烈的喘着粗气,他放下了横着的双臂,张开了紧紧握着的双拳,两只手掌中,满是鲜红的血迹,且伤口还在往外溢着鲜血。 暴雨哗啦啦的落在上面,虽是将那鲜血冲刷淋淡,却始终无法将它洗的干净。 他缓缓俯身间,用双手撑住两腿膝盖上,躬身看着地上的泥水,那一朵朵水花,就像是在瞬间绽放,又瞬间消散,而后,又再次循环不止,源源不断的绽放、消散…… 李真浪只觉得心里一阵痛快,方才体内的那股力量就像是猛然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在刹那之间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令他感到了一阵畅快淋漓的痒! 且感到全身上下,好多处的肉上、骨头上,出现了一阵鼓动的异状,接而不断的鼓动……鼓动……再鼓动…… 李真浪就这样,两只手一直摁住两膝盖,撅着屁股,低着头,躬身在暴雨中,听着耳边哗啦啦的雨声、风声、雷鸣声,直到他感觉不到有雨水打落在身上后,他抬起了头,看了看。 倾城雪不知道在何时就来到了他身边,且一手撑着伞,一手揽起那宽大的衣袖,正给他李真浪遮风挡雨着。 一把油纸伞,本就不大,少女尽可能得朝着李真浪那边倾斜,以至于少女的后背,一开始就淋在了雨中,此刻已是透透的了。 她看着少年轻轻起身,挺直了背部,只见那两个膝盖上,留下两坨鲜红鲜红的颜色。 倾城雪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虚弱的样子。 是因她体内那团能可抑制神仙难活毒素的金色光团,已经暗淡了下去,似有消散的迹象了。 倾城雪原本是在后院的房间里休息来着,想着是时候该回云海仙门去了。 如若不然,等到体内那神仙难活的毒素开始扩散后,届时,就算是回到了仙门,恐怕也来及解毒了。 这几日,云海仙门之所以没有派人前来接她倾城雪,是因为倾城雪在信中写了“看到这封信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不要找我,也不要告诉别人,告密者,你等着!”这些话,让那些云海仙门的弟子,不管是哪个收的信,皆是不敢招惹她倾城雪,况且,也皆是觉得安全就好,既然安全,也就不再急于一时找寻了。 此刻,倾城雪会出来,就只是因为方才听到了这淫贼撕心裂肺般的声音,才想着出来瞧瞧。 就见他一个人淋在雨中,又好似很难过的样子,这让她一时就心软了,给这淫贼撑起了伞。 李真浪直视起她的眼神,且见她脸色苍白,还溅上了点点水花,又见她身姿轻晃。 李真浪低头看了看,倏然就笑了起来,那两只脚尖微微用力,一双脚的后脚跟,双双离地,可少女依然还在保持着一手撑伞,一手揽起衣袖的动作。 “李真浪。” 撑伞的少女第一次开口喊道他的名字。 “我在。”李真浪笑着应道。 见他抬头,倾城雪张口本想继续说话,可后面却突然惊呼了一声……且丢掉了手中撑着的,那把油纸伞。 淡黄色的油纸伞,在少女脱手的一瞬,就随着狂风瞬间飞远…… 电闪雷鸣的雨夜,滂沱大雨中,少年一手揽在倾城雪的腰上,猛的朝着自己拉去,随即对着那张小嘴吻了下去。 倾城雪。霎时身姿一颤,双眼瞪着不足余寸的眉眼,她双手用力的想要推开这淫贼,可是她已经很虚弱了,面对李真浪一只手的“霸道”,竟是任由她随意挣扎,也丝毫没能撼动那李真浪一点。 那是因为,人体周身三百六十五处正穴,李真浪于方才就打通了过半,也可以称的上是一名武者了。 此刻的李真浪,浑身都是劲儿! 倾城雪挣扎了一会,便没在动了,且轻轻闭上了眼睛,两只玉手慌乱的不知道该放在哪儿,还是李真浪闲着的,另一只手,猛的将它们扯到自己的背上,而揽少女腰的那只手臂,又紧了一紧。 雨夜中,两人相拥扭头淋了好久。 云梦泽深处,一处高峰之上,斑纹大汉神情落寞的坐在悬崖边上,两腿悬空,独自喝着闷酒,他看着下方,眼神中闪烁起了精光。 月狼王于他背后缓缓走来,直到走到斑纹大汉身后,缓缓说道:“天虓,打起精神来,你这般模样可不行。你也知道,这里不是妖域,我们妖族之人想要在这人族地界凝聚大妖法象,本就不易,只是失败了一次,还有机会,犯不着这般丧志。” 天虓虎王扭头看着他,无奈叹道:“我知道,我们十八妖王中,加上我,已经有六人渡劫失败,而你月烈,本是最有希望凝聚出大妖法象的,扛过了九玄天劫,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出了岔子,你后悔吗?” 月狼王笑了笑,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从天而降的大雨,轻声说道:“如果我真的凝聚出了大妖法象,才会后悔。” 天虓虎王哈哈大笑,扔了一坛酒过去,且说道:“相信要不了多久,你月烈应该就能再次渡劫了,下一回,你小子可得准备稳了,别又到时候先天妖元不足了,再次让那云海仙门看咱们妖族的笑话!” 月狼王点头,一手抓住酒坛,长灌了一口,“看来,我的担心倒显得有点多余了,你这样子,哪里是什么闷闷不乐嘛。” 天虓虎王咧嘴笑道:“你来,我给你看看好东西。”他招着手,示意月狼王赶紧过来。 月狼王眯起眼睛,猜不到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抬脚走到他旁边坐下后,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且见。雨夜中,一名少年正搂着一名少女,两人于小小酒家的门前,相拥缠绵,时而扭头,时而不扭头,总之,看的两大妖王兴致勃勃,两眼闪烁着道道精光。 高峰上的两人,扭头相视了一眼,各自笑了笑,碰了碰手中酒坛,不约而同的仰头饮上一口。 就听那天虓虎王说道:“那人族的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货色,我觉得,以后得让蓝儿离他远一点了。” 月狼王点了点头,觉得这傻虎说有理,以后是不能让蓝儿与那人族的少年走的太近了,且说道:“那少年的体质倒也不差,比一般的人族要强上不少,才刚放一碗血,没想到还能这么有精神!”他笑了笑,喝上一口,意味深长的看着酒家的方向。 天虓虎王笑着急问道:“怎么?有没有怀念你那妖域的老相好?” 听到这话,月狼王当即就脸色一沉,骂骂咧咧的起身道:“你再提这事,可别怪兄弟我不给你面子了!”说着就顺手将酒坛扔了出去,而后转身,潇洒离去。 天虓虎王咧嘴笑道:“好了好了,不提了不提了!”且见他起身时,也是顺手就扔出了酒坛,而后拍拍屁股,朝着月狼王追去。 暴雨中的云梦泽。 只见小小酒家门前,李真浪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酒坛飞来的方向,大骂道:“考恁姨!谁啊?有病吗?高空抛物是违法的!” 一旁的倾城雪脸色羞红不已,转身快步朝着酒家内跑去。 骂了好一会,李真浪扭头走进了酒家,雨中只留下两摊烂碎的酒坛子。 云梦伏心 第五十一章 给我个面子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天一亮,倾城雪拿着紫剑霄霜,经过柜台前,也没吭声,就是气鼓鼓的出了酒家,且朝着北方的深山里走去。 那小身段是一撅一撅的,屁股蛋是一颤一颤的,头都没有回上一下,甚是潇洒! 这让李真浪蓦然就有些愕然了,皱巴着脸,看向门外初晴的泥水地,顿时就哑口无言了。 他趴在柜台上,也没起身,就是心中暗自后悔着,昨夜不该那般的冲动,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就顺嘴就亲了上去,可怕的是,还亲了那么久,这完全就是法式长吻呐! 不过,还挺过瘾的! 李真浪咧嘴笑了笑。 要不是那两只从天而降的酒坛,说不定就能体验一把神仙打架了。 李真浪无奈叹了口气,晃了晃脑袋,一只手捏着脑门。 说实话,那倾城雪也不是他李真浪的菜啊! 怪只怪,昨夜气血上头了,没把持住。 李真浪觉得,就算昨夜是个翠花,他也能下的去嘴,这和本意什么的完全就是两码的事,算不得感情的使然,一切就只是因为冲动才犯下的错误! 不过,正好,他早就巴不得那倾城雪赶紧离开了,这下阴差阳错的,倒正合了他李真浪的意了。 且觉得亲个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亲过。 刚行至山间林路,愤愤不平的倾城雪,蓦然就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瞥了一眼,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后,气的是咬牙切齿,小腿乱蹬,更是一把抽出手中长剑,对着路边上的灌木丛,就是一顿猛削,嘴中还念叨着,切了你,切了你! 直到耳边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她才停了下来,收了剑,看着前方。 且见一群人围绕着一名蓝衣少女,这让倾城雪顿时就眯起了眼睛,看着她们朝着自己走来,也没慌乱,就只是与那蓝衣少女擦肩而过时,相互瞪了一眼。 倾城雪脸色微凝,皱了皱眉,就又朝前走去。 然而,她心中有个疑惑,那就是自己体内的金色光团,突然就又强盛了起来,甚至比之前的形状还要大,还要显得浓郁,之前的不过就是拳头大小,汇聚在胸口,而如今的,却是能有三个拳头那么大,将神仙难活的毒素尽数封印在了里面。体内的真元,虽说依旧是全无,可现在所幸也没了那性命之忧。 倾城雪虽是想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可也已然猜到了,自己体内的金色光团,应是与那李真浪有关! 她抱着长剑,抬手捏着下巴,朝着后方缓缓踱步。 酒家门前。 李真浪见蓝衣少女带着一群小妖前来,当下心中既是欢喜又是惆怅。 “大家进去坐吧,别站着了。” 他将这群妖族的朋友迎进了酒家。 酒家内,原本的三五个江湖酒客,见到这一幕,皆是低下了头,时而斜眼,偷偷瞄上一下,妖族之人,有些特征,还是能够让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当下也只是低头喝酒,没再敢吭上一声,直到实在忍不住了,留下酒钱,就匆匆离去。 这让那群妖族之人,嬉笑了好一会。 而那掌柜的,于昨夜过后,就没再来过前面了。 李真浪给他送饭的时候,也没见有人开门,无奈只好将饭菜放在了门前的地上,且留了言给掌柜的,嘱咐他,饭还是要吃的,壶哥心地善良,肯定不会有什么的事的,让掌柜的不要太过担心,保重身体要紧。 可掌柜的依旧没有理他,这让李真浪心中无奈,也是心急如焚一般,盼着壶哥今日能够平安归来。 就听那七尺多高大长脸的妖族男子,坐在桌子旁,扭头侧身说道:“你真浪,你烧烤摊啥样的?让我们看看呗!” “对对对,让我们看看。” “还有那羊肉串,能吃了吧?” 这群妖族之人,一个个朝着李真浪问东问西的,让他想插话也插不上啊。 “好了,你们急什么,先听李真浪怎么说。” 蓝衣少女一开口说话,那群小妖们,皆是安静了下来,一同看着李真浪,表情一致。 李真浪咧嘴笑道:“还要再等等,我壶哥没回来呢,都去十天了……”说到这里,李真浪的神情凝重了起来,他看着屋外,走到门边上,朝着南边眺望。 蓝衣少女起身,走到他身旁,见他满脸的忧愁,开口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李真浪深呼一口气,苦笑道:“我壶哥去买羊肉,去了十天,不知道路上出了什么状况。” 蓝衣少女点点头,安慰道:“别担心,我让他们去看看。” 说着就招招手,唤来那名七尺高的男子,且吩咐他,带着两人,去南边看看。 李真浪点头咧嘴,表示感谢,看着三个小妖朝着南边狂奔而去,溅起一阵泥水飞起,转眼间就跑出了风口地带,回头说道:“你们喝酒吗?我请。” 剩下的小妖们,皆是七嘴八舌的叫着,喝喝喝,蓝衣少女皱起眉,当即说道:“谁喝谁给钱,也不看看,咱们这么多人,哪能白喝人家的酒!” 一番话说的众人咧嘴哄笑,皆是表示不白喝。只见一个头极矮的男子,他跳下凳子,朝着门外就跑,蓝衣少女一把拎住他,问他要干嘛?那个头极矮的小妖说,我回去取钱去。 蓝衣少女咯咯笑道:“你们放心,跟着你蓝姐喝酒,不会让你们掏钱!”说完,抬手就从怀里掏出两串绿点斑斑的银钱,上面还有着点点白毛,这让李真浪无奈的笑了笑,果然是发霉生锈的,摇摇头,要给众人拿酒。 一众小妖们,闹哄哄的,活泼的很,蓝衣少女非但没有制止他们,反倒是跟着一起吵闹着。 直到酒家门前来了一名拿剑的少女,张口就喊道:“李真浪,你给我出来!”少女很是气愤,令一众小妖们心生疑惑,各自扭头看了一眼,而后皆是不明所以的朝那少女望去。 少女手握紫剑,浑身颤抖着,两只眼睛瞪的很大,挡在酒家门前,大有一种随时拔剑就杀进来的势头,吓得一些小妖手脚冰凉,胆战心惊! 蓝衣少女抬手,示意大家不要怕,起身朝着那少女说道:“你谁啊?” 且见挡在酒家门前的少女,不屑的说道:“尔等妖孽,还不配知晓我仙门弟子的名号!” 砰砰砰…… 一众小妖们,愤然摔碗,撸起衣袖,要同这口出狂言的少女,大干一场! 蓝衣少女脚踩长凳,吆五喝六的指挥众人拿着酒坛,拎起凳子,力气大的就扛桌子…… 好在李真浪听到动静后,及时就从后厨赶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他慌忙端着几壶酒,走到中间劝起了架来。 且听少年说道:“给我个面子……咱去外面解决……” 云梦伏心 第五十二章 一对一 我先选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亲自开口。 蓝衣少女点点头,抬手摆了摆,示意众人放下手中家伙。她率先朝着酒家外走去,经过倾城雪身边,还故意撞她一下,直接就将体内真元尽失的少女给撞开。 倾城雪愤怒不已,转身朝着那名蓝衣少女,她刚想要开口说话,一众小妖却是随后涌出,且把她挤在了门边上,推推搡搡中,不知是谁,还狠狠地踩了她几脚! 这让倾城雪当即更是大怒了起来,她能感觉到,方才是一连三脚,绝对就是同一个人,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她愤然就朝着他们走去,一副要跟他们决斗的架势! 李真浪放下端着的酒壶,双手抱着头。 他看着一地的碎碗碴子,抓了抓头发,脸上露出无奈且痛心的表情,心里想着,这要是让掌柜的看到,估计能会给他气死吧。 他叹了口气,到后院拿了一把扫帚出来,有气无力的打扫着地上,顺便整理好桌子板凳。 至于外面的一切,李真浪觉得,他也管不了,就随他们去吧。 酒家门前。 以蓝衣少女为首的二十几个妖族之人,盛势凛然的看着对面手握紫剑且怒气冲冲的少女,引得过路的江湖人士皆是好奇的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的一旁观看。 倾城雪一手提剑,暗自咬牙,她看着对面的众人,心头虽是怒不可也,手上却也没有率先有所举动。 她能看的出来,对面的,除了那名蓝衣少女之外,其余的皆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妖小怪,也就相当于人族武者入境的修为。 这些人,倘若放在以前,倾城雪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一剑足矣! 可眼下体内真元尽失,倾城雪估摸了下,此刻的自己,恐怕连一个都打不过了! “喂!打不打?”蓝衣少女双手环抱在胸前,朝着她轻抬了抬头,极其嚣张的模样。 也让一旁观看的江湖路人,心中痒了起来,他们朝着手握紫剑的少女一同瞧去。 倾城雪咽了咽喉咙,面对这一道道江湖人士投来的目光,顿时就显得有些不太自然了。她脸色微红,紧了紧握剑的手,鼓起勇气朝着对面的一群人说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这样吧,我也不欺负你们,咱们一对一,怎么样?” 蓝衣少女当即哈哈一笑,撸起袖子,朝前两步走,道:“来,我跟你比划比划。” 倾城雪抬手,沉声说道:“既然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为了公平起见,是不是该由人少的一方挑选对手?” 蓝衣少女皱起了脸,觉得这人要求还真多,当下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小妖们。 二十几个妖族小妖,有几个倒是凛然无畏,大有跃跃欲试的样子。可更多的还是唯唯诺诺,缩手缩脚的样子。 蓝衣少女暗自咬着嘴唇,有些无奈。其实也不能怪他们,都是一些辛辛苦苦修成人形还不足百年的贫困小妖,自然是和她这种有着血脉传承的不能比了,就怕一旦应了那人族女子的条件,那人族女子就要挑选这些小老弟当对手了,身为他们的大姐大,蓝衣少女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受欺负了。 见这蓝衣少女久不说话,倾城雪咳了一声,负手缓缓说道:“我们人族,万事讲究个规矩和礼数,要嘛,一对一,人少的一方先选,要嘛,你们给我道个歉,这事就算过了,大家同处云梦泽,我也不想做的太绝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见面也不至于太过难为情了,你说是不?” 蓝衣少女微微皱眉,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她看着二十几个小妖们,想要询问一下他们的意思。 这话也让一旁的江湖路人皆是点头认同,觉得这拿剑的女子说的不错,并且,一边是他人族,一边非他人族,他们自然打心眼里支持他人族咯,有些人还在一旁高喊对对对的,这让蓝衣少女也不好说出什么不行之类的话来。 且听身后的小妖们,有几个叫嚣着,凭什么我们给你道歉,是你该给我们道歉。 此时,李真浪也整理好了酒家,他抱着两手,走到门边上,靠在门边上的卧槽,饶有兴致的看着门前的局面,且暗自想笑。 听到身后的叫嚣,蓝衣少女也觉得他们说的对,他们没理由要给这人族的女子道歉,可不道歉,那就只有打了,无奈也只好默认了那女子的条件,且说道:“一对一,你选吧,我是最弱的,选我选我……” 见她同意了。 倾城雪的眼神直接就跳过了那高高举手的蓝衣少女,朝着她身后的小妖们瞄去。 这让蓝衣少女的脸色顿时就凝重了起来,可自己方才明明亲口答应的,此刻也不好反悔了。 倾城雪一手提剑,一手背在身后,她朝前缓缓走了几步,见那群小妖中,有几个昂首挺胸,神情凶煞的与自己对视了起来,她笑了笑,直接就将他们给否决了! 直到看见一名个头极矮,还不时往旁边之人的屁股后面躲,就露出一条腿,脑袋也看不到,倾城雪眯眼笑笑,她伸手一指,朝着那极矮的小妖说道:“就你了,出来吧。” 众人扭头望去,见她挑选了一名面色消瘦,神情恍惚的,皆是觉得,她就是在故意欺负人。直到她亲自伸手将那名个头极矮的小妖拉出来,众人觉得,这人族的女子,真是太欺负人了! 李真浪抬手捂嘴笑了笑,就看那倾城雪到底想要如何? 蓝衣少女看着那名个头极矮的小妖,眼神里充满了同情与无奈。 个头极矮的小妖,被倾城雪拎到前面,也不敢吭声,就是唯唯诺诺的看着眼前的人族女子,心中在想,莫不是刚刚踩她脚的事,被她看见了吧,不然又为何会选我? 那个头极矮的小妖想不通,也不敢与这人族的女子动手,这小妖,原本就是一头白狍,胆小的很,也就敢浑水摸摸鱼,虽是修成了人形,也有着不弱于人族入境武者的实力,可天生的性子,还是一点儿都没能改变,和他表亲一脉是真的没法比啊。 倾城雪站在那白狍小妖跟前,伸手比了比,发现这小妖才到她腰,当下按着小妖的头,说道:“认输,还是打哭?” 那个头极矮的小妖,摇摇头,仰头瞪着她,一声不吭的,就只会摇头,也不敢动上一下,偶尔吸溜下鼻子,也没敢抬手,就是一直仰头瞪着身旁的人族少女。 这让一旁的蓝衣少女抬手揉了揉眼,没敢再看。 二十几个小妖们,皆是扭头看天,他们对接下来能够发生什么,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也就只有那些江湖路人,倒是表现出了兴致勃勃。 李真浪摇摇头,他看不下去,怎么说,这些妖族之人也算是他李真浪的朋友了,此时看着那个头极矮的小妖被吓的瑟瑟发抖的模样,他觉得,自己是该出去说两句了。 李真浪走到中间,咳了一声,说道:“到此为止吧。”且伸手将那个头极矮的小妖扯了过来,对着倾城雪说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倾城雪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了,瞪着李真浪,手上故作想要拔剑的举动,吓得李真浪同那名个头极矮的小妖,一同后退了两步。 蓝衣少女一怒,当即身形瞬动,一掌就拍在了倾城雪胸前,就见那倾城雪直接就倒飞了出去,再落地,已是数丈开外了! 李真浪霎时一愣,眼看着倒在泥水中人,快步就跑了过去,急忙问道,有没有事。 倾城雪咬牙切齿,看着方才那名出手的蓝衣少女,想要挣扎着起身,她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和她决一死战! 李真浪连忙按住她,凑到她耳边轻道,你现在打不过她,就没再说什么了。 倾城雪扭头瞪着他,咬牙道:“扶我起来!” 李真浪就又连忙扶着她起来,且朝着酒家走去,期间倾城雪一直瞪着那蓝衣少女,直到进了酒家,进了后院,还是保持着扭头向后看的姿势。 “方才你为什么不帮我?”倾城雪气愤的质疑着李真浪,这让她感觉到很是委屈,自己要走,他李真浪不拦也不追,自己要和别人决斗,他李真浪不帮也就算了,还想着去帮她的对手,这什么意思? 李真浪咳了一声,缓缓说道:“就算我能帮你一次,也不可能帮你一世。你自己体内得状况,自己不知道吗?为什么要去跟人决斗?在我看来,你这叫弱智,你记住,沾染三分热血不一定就是大侠,还有可能就是个莽夫,脑子呢?行走江湖这些年,你就这智商?能活到现在可也算是个奇迹了。” 倾城雪苦皱起脸,听他叨叨了一大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的进去,就只是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去追我?就那么希望我走吗?” 李真浪怔了下,皱紧了眉头,突然就觉得,这女的好像是要赖上他了! 李真浪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难道,就是冲动的惩罚吗? “是这样的……”李真浪无奈,又再一次为她解释起了,什么叫做清白。 直到…… 酒家门前再次吵闹了起来。 李真浪仔细一听,那是他壶哥的声音! 云梦伏心 第五十三章 江湖云梦泽烤串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看着酒家门前,一群小妖争先恐后的洗羊肉,切羊肉,串羊肉,李真浪咧嘴笑了笑,蓝衣少女问他笑什么,李真浪说道,“没什么,就只是觉得开心。”他撑起刚刚绑好的棚子,把酒家门前给遮了起来,主要还是为了防止下雨。 李真浪双手叉腰,面朝酒家,心中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就是暗自问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二壶这种人? 蓝衣少女见他神情恍惚,眼光轻轻跳动,也没说话,就是同他站到了一起,抬头看着酒家。 李真浪感到自己的心头很重,开心是真的,难受也是真的,可他分不清了,二壶到底是单纯还是真傻? 那个愣头少年。竟然觉得老马太过年迈,拉不动了,便就自己拉了起来。前几日又赶到了下雨天,回来的路也就更难走了,为了防止羊肉被雨淋坏,就找了个能够挡雨的地方,等雨停了,才又继续上路。走走停停的,要不是蓝衣少女派去的三个小妖,李真浪估摸着,至少还得两天回不来呢。 这是不是傻?李真浪暗自问道,他扭头看了眼马厩里那匹正在吃草的老马,草是那七尺高的野驴小妖送来的,又暗自答道,是傻吧? 二壶一回来,掌柜的就急忙来到前面,他看着二壶好一会,什么都没说,就是转身朝着厨房走去时,低声念叨了两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真浪同蓝衣少女走进酒屋,朝着正在歇息的二壶说道:“壶哥,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那马是老了,但绝对还是会比你有劲的,你知道不知道,这十天,掌柜的有多担心,吃不好,睡不好,你这样,我下次是不敢再让你去买羊肉了。” 李真浪略显无奈的摇摇头,和蓝衣少女一起坐在了二壶面前。 二壶呵呵笑道:“那马通人性嘞,我在前面拉,它在后面拱,也不是没出力。” 愣头少年傻笑了起来,就只是和李真浪说了购买羊肉和一些佐料的经过,丝毫没打算将那半路遇到青衣男子的事,告诉李真浪。因为那青衣男子说了,让他不要告诉别人自己见过他,否则会给酒家引来杀身之祸! 其实二壶是不怎么相信那青衣男子的话,可还是选择了谁都不说。二壶奇怪的是,他去树林撒完尿,那青衣男子就不见了,一开始他觉得,那青衣男子应该也去撒尿了,还刻意等了等,等了几个时辰后,见那青衣男子还没回来,就想着会不会是走了,就又独自驾车上路了。 后院的屋顶上。倾城雪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独自坐在上面,听着前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心中仍在气愤着。她堂堂云海仙门弟子,竟然被一群妖族之人欺负至此,还是在这云梦泽,她云海仙门的脚下,这说出去,让她倾城雪还有何颜面在这江湖上行走? 倾城雪暗自咬牙,柳眉紧皱,一手攥的紧紧地,一手摸着心口,喃喃说道:“妖女,你等着,这一掌,我倾城雪早晚会还给你,你等着!” 又想起李真浪方才和自己说的话,倾城雪怒气更盛了。 李真浪表示,昨晚的一切,皆是属于冲动所产生的化学反应和生理反应,这化学反应是啥?那李真浪没说,生理反应是啥?李真浪也没说! 可她听出来了,那李真浪就是不想负责,这怎么行!自己堂堂黄花大闺女,被那李真浪亲过两次,这算什么?说不负责就不负责,怎么可能!倾城雪皱巴着脸,此刻心中只有两个选择,要嘛,他死!要嘛,自己死! 酒家门前,一众小妖忙的是不亦乐乎,那个头极矮的小妖,两手各拿一把串好的羊肉,瞪着眼睛,朝着酒家里面小声的说道:“串串串好了。” 李真浪扭头说道:“辛苦了兄弟,马上就烤!”且起身同二壶扯了几句,就和蓝衣少女一起走了出来。 他看着串好的羊肉,估摸了下,至少得有四五千串,“大家歇歇吧,一会等着吃串!”说着就走向四条腿的石炉,将折成手指长的碳木,一根根的塞了进去,然后生火,朝着前方过路的江湖人士,大叫道:“江湖云梦泽烤串,开张啦!” 过路的江湖人士瞅他像是瞅着傻子一般,风中浓重的膻味让他们感到反胃,且见酒家门前那么多串在竹签上的羊肉,皆是不屑的撇撇嘴,扭头就走,显得很是匆忙,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酒家门前的样子。 李真浪抽抽嘴角,同样不屑的撇了撇,心中想着,你们会后悔的,现在对我爱理不理,一会让你高攀不起! 他将十几二十串羊肉架在石炉上,掏出一只刷子,开始抹油,刷子是驴毛制成的,驴毛是那野驴小妖的。 李真浪凭着前世经常观看别人烤串的手法和程序,一点一点的捣鼓着,两面刷油,不停地翻面,石炉中的火光通红通红,那碳木就和木炭一样,确实耐烧,且还散发出阵阵香气。 不一会儿,架在石炉上的羊肉串就已被烤的金黄流油,香气扑鼻,引得一众小妖们,伸头晃脑的围了过来,各自咽着口水,掰着两手。 他们看着李真浪轻抬手腕,用三个手指捏着一撮盐巴,手腕轻抖,盐巴就散落在下面的羊肉串上了,然后一手翻串,手腕再抖,这一幕惹得蓝衣少女非要亲自试试,且见她学着李真浪,一手翻串,一手撒盐,小脸上溢出欣喜笑颜,露出两颗尖尖的牙儿,且被石炉中的火光映的通红,就像这云梦泽深处的野苹果一样,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蓝衣少女拿起刚烤好的羊肉串,递给一旁围着的小妖们,说道:“谁先吃?” 一众小妖你推我搡,伸手争着去拿,却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蓝姐手上那几串金黄流油的羊肉串,瞬间就被抢光了,众人各自扭头看看,一脸的茫然,随后一同低头,就见那个头极矮的小妖,满嘴是油,抬手抹着嘴巴,还不停地呷呷嘴,用舌头舔着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个头极矮的小妖,仰脸看着这一道道不善的眼神,撒腿就跑,却是被众人直接就架了起来,架在头顶,仰面朝天,任由他挣扎怒吼,众人就不放他下来,直到个头极矮的小妖,嘶哑着嗓音,还带着哭腔,蓝衣少女训斥了众人一番,让他们不要欺负他,众人才笑呵呵的将他放下…… 引得过路的江湖人士,有不少人停下了脚步,他们只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也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就是闻到了一股极香极香的味道。 云梦伏心 第五十四章 篝火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皎月不再藏首,众星各自露头。 夜间的云梦泽,南部入口,酒家门前。 篝火高燃! 众人把酒言欢,吃着烤串,一个个兴高采烈,欣喜若狂般的开怀大笑。 李真浪一边烤串,一边喝酒,咧嘴笑看着众人,可以一点儿也不夸张的说,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开心的一天了。 蓝衣少女同他们一样,边吃边喝,陪着他们一起吵吵闹闹,陪着他们一起谈天说笑。 少女知道,这群小妖们,以往在这云梦泽,哪一个不是要受那云海仙门的约束? 哪一个曾随意伤害过他们人族之人? 又有哪一个曾有这般的敞开心扉大笑过? 他们是妖,可他们也有心,他们也需要温暖,倘若可以,蓝衣少女暗自立誓,一定要带他们到妖域去,因为在那里,他们妖族之人,也就无需再这般唯唯诺诺,畏首畏尾了,妖域是他们妖族的天下! 蓝衣少女仰头长灌了一口烈酒,对于妖域的一切,她记得也不太清楚了,随着大哥离开妖域的时候,少女还小,只知道他们这一脉是被月狼族老们逼迫离开的,不止是他们月狼一脉,云梦泽十八妖王的每一脉皆是如此,他们皆是被迫离开的妖域。 至于这个中原因,少女不知道,大哥也从不曾与她说过,每每少女问起这事,大哥总是说族老们自有苦衷,让她不要再问,安心在这云梦泽生活就是了。 可少女不甘心,总是会独自问道,凭什么?妖域也是她们的家,凭什么要把她们这一脉赶出妖域?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蓝衣少女拎着一只酒壶,走到李真浪的跟前,中间隔着四条腿石炉,她朝着李真浪说道:“李真浪,你真好,你和别的人族之人不一样。” 李真浪呵呵笑道:“哪有,我和别人也一样,都是五脏六腑心肝肺俱全,一个鼻子两个眼,两个耳朵一张嘴,都一样,没有什么不同的。”他咧嘴看着眼前的少女,蓝衣少女被他的一番话,逗得噗嗤就笑了出来。 火光映在两人的脸上,火星子在两人的眼前冉冉跳动着。 少女眨了眨淡蓝色的眼眸,李真浪也眨了眨黑色的眼睛,两人没再说话,就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直到二壶从酒家里面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二胡。 就听掌柜的在后院大叫道:“小心点!那二胡很贵的!可千万别给我弄坏咯!” 二壶扭头就说道:“知道了!掌柜的你就放心吧,胡在壶在!胡亡壶亡!”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只见掌柜的匆匆走来,板着脸,朝着二壶严肃的说道:“瞎说什么!胡亡你也不能有事!”说完就又背着手转身回去了。 众人霎时就安静了下来,片刻后,笑的是更欢快了。 李真浪羡慕的看着二壶,他由衷的羡慕,看着二壶歪头坐在一条长凳上,缓缓的拉起了二胡,且和旁边的小妖一起大笑。 李真浪长吁一口气,低下头,继续翻动着金黄流油的羊肉串,这让站在他对面的蓝衣少女轻抬了下眉头,总觉得他李真浪和别人就是不同,随后也拿起了串,同李真浪一起烤了起来。 月光美酒,曲音烤串,酒家前的篝火熊熊燃烧,众人围在篝火旁,吵吵闹闹,蹦蹦跳跳,也就是瞎叫唤上两声罢了,若要让他们真的唱上两句,他们哪里会啊。 个头极矮的白狍小妖,坐在地上,一手拿着三五串,敞开的吃了起来,别人吵闹他不吵,别人蹦跳他不蹦,就是吃,吃的肚皮圆鼓鼓的,还舍不得停下。 倾城雪蹲坐在屋顶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抠着瓦片,她撅着嘴巴,看着下方甚是喧闹的众人。撇了撇嘴,闻着那道道扑鼻而来的羊肉味,又撇了撇嘴,咽着干巴巴的喉咙,直到耳边咔嚓一声响,她吓了一撅,看着手边断成两块的瓦片,皱了皱眉,又将它们给拼了起来。 酒家门前。二壶歪着头,缓缓拉动着二胡,二胡的声音悠扬回荡在四方,渐渐远去,渐渐变弱…… 原本兴高采烈,蹦蹦跳跳的众人,在二壶深情的演奏下皆是安静了下来,他们围坐在篝火旁,一同看着二壶,听着那道道忧伤的二胡声,有的眼眶微红,闪烁着泪花,众人一语不发,极其安静。 蓝衣少女微微失神,烤糊了好几串呢! 屋顶上的人,抬头仰望着星空,她被二壶的胡声给感染了,轻眨眼眸,心中想起了自己从小就是孤儿的酸楚。 就连李真浪也是蓦然一愣,被二壶的二胡给震撼了,这淡淡的忧伤,太让人容易想哭了,尤其是对于他这种背球离乡的人来说,那思念,就好像是寄存了三生三世一般,突然就一涌而出,让他只觉得,这整个天地间,除了忧伤,还是忧伤! 李真浪苦皱起脸,朝着深情演奏中的二壶说道:“壶哥,能不能来点兴奋的,你这太像葬曲了,让人心里难受,来点高昂的,激烈的,带点激情的,总之越欢快越好,别整这哀乐就行。” 二壶停了下来,挠了挠头,恍然说道:“有!你们等着,我去拿曲谱。”说着就拎起二胡跑去了后院。 等到他再出来,手里又拿着一本破旧的线书,线书很薄,大概六七张纸的样子,李真浪放下烤串,要去瞅瞅。 不瞅不知道,一瞅吓一跳! 破旧的曲谱上,写着“惊魔三响”四个大字。 李真浪翻了翻,也看不懂,就是觉得,能起这么牛逼的名字,这曲谱应该有点东西。 便问二壶是怎么弄到的,二壶说是路上捡的,捡的时候就这么破了。好在二壶从小就喜欢曲艺,没给它顺手就扔掉了咯,一直存放了起来,没事就拿出来看看,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试试这谱子如何吧。 且见二壶拉二胡,歪头翘腿直晃悠。 一开始,曲音很沉,很缓,让众人暗自皱眉。 他们看着二壶逐渐放快了手臂,脑袋也扭的更快了。 耳边激昂的音波,突然就让他们感觉到了一股体内的血液似要燃烧起来的异状! 这一刻! 篝火狂欢晚会,开始了! 李真浪一边烤串,一边抖了起来,突然他高举手中羊肉串摇摆间,身姿还不停地前后抖着,且朝着众人大叫道:“摇起来!” 一众小妖们,皆是学着李真浪高举手中烤串、酒壶,学着李真浪前后抖动着身体,摇头晃脑,不亦乐乎! 这让一旁的蓝衣少女羞红了脸,就只是半举着手臂,轻轻晃了晃身段,没好意思放开了扭。 倾城雪撇了撇,看着李真浪卖弄骚姿的画面,小脚狠狠地一跺,耳边又是咔嚓一声,这次她没管,就是暗骂了句淫贼就是淫贼。 就听着那淫贼又唱了起来…… “都说我风流倜傥无敌霸王枪~~江湖啊烤串啊烤串我最浪……” “都说我风流倜傥无敌霸王枪~~云梦泽啊烤串啊烤串我最狂……一起来!” 李真浪朝着众人招招手,嘴里不停地唱着这两句,且听一众小妖们,七嘴八舌的跟着唱了起来…… “壶哥,唱两句。” 二壶笑着摇摇头,一边拉着二胡,一边说道:“我…我不行!” 李真浪接着道:“男人不能说不行!来来来,唱两句,你们的思想观念需要放飞一下,相信我,唱完你会感到很爽的!” 二壶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好再推辞了,一边拉着二胡,一边张嘴唱道:“都说我……都说我……都说我霸王枪呐!” 刚开口,众人就哄然大笑了起来。 坐在屋顶上的倾城雪,屁股一滑溜,差点就掉了下去。 蓝衣少女笑弯了腰。 李真浪笑的是最没心没肺,眼泪都笑出来了。 二壶脸上一红,也跟着笑道:“我说我不行,你们唱就好了。” 李真浪摆摆手,继续开导着二壶,“给一点勇气,再唱两句,大声点,唱出来,壶哥你一定行!” 二壶脸皮抽搐了下,深吸一口气,大声的唱道:“都说我都说我霸王枪呐!” “哈哈哈……” 笑声响彻在云梦泽,朝着八方传荡,众人载歌载舞,撸串喝酒,人、妖两族的一份子,同处在一片星空下,原来也可以这般的快活。 直到深山来人,一名冷面男子。 蓝衣少女略显无奈,她极不情愿的带着一群小妖们缓缓离去。 李真浪很自觉的跟着那名男子走去,远离酒家后,他伸出手腕,且对着那名男子说道:“划吧……” 就听男子回他道:“饶你一碗。” 就走了。 李真浪顿时就凌乱了,他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脸皮轻颤,似笑非笑的模样。 片刻后,转身朝着酒家走去。 当他回到酒家,眼前除了二壶之外,还有那倾城雪,正一手拎着一把羊肉串,大口的嚼着。 李真浪想了想,反正此刻也已是深夜,也没人看到,那就让她尽情的吃吧。 不一会,掌柜的也出来了。 矮胖男子,满脸油光的朝着那早就烤好了的羊肉串走去。 云梦伏心 第五十五章 云梦秋夜月正圆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转眼已入秋。 春时的云梦泽多雨,夏至的云梦泽闷热,这秋来的云梦泽……李真浪觉得,正如诗词歌赋中写道的一般。 萧瑟秋风无名起,思念浓情待鸣时。心欲隔世寄离愁,真情何处意相逢。 …… 四条腿的石炉,被烧的通红滚烫。金黄流油的羊肉串,黄澄澄的烤鱼,各种青椒小白菜,玉米豆角紫茄子,以及河蚌、螺蛳……总之能烤且又能在这云梦泽寻到的东西,李真浪那是全都没有放过。 只要吃不死人,那就大胆的烤了,就只是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云梦泽烤串的名头,在这方圆百里内,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 秋月正圆,星穹之下。 酒家门前围坐着一群人。有江湖路人,有深山小妖,亦有旁边镇子上慕名而来的寻常百姓;还有喜好游山玩水浪荡不羁的富家公子,也有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大家闺秀,不管何种身份,不管何种出身,他们全都是冲着这云梦泽烤串来的。 且听说,这云梦泽烤串,要到了晚上才最热闹,才最有味道,才最能够让人吃的痛快! 一张张桌子,摆在酒家门前的地上,中间点了一堆篝火,这可比那烛火要亮的多了。 掌柜的担任起维护食客秩序的责任。二壶就只管坐在一旁拉着二胡就好。 经过三个多月的时日,倾城雪也能偶尔在众人眼前露面了。 一是那神秘委托人没有再派人来过,这让他们慢慢就放松了警惕。二是倾城雪打扮的就跟山野村姑一样,也不怎么显眼,就连前段时日,酒家门前路过的云海仙门弟子都没能认的出来,这也就更加的让他们放心了下来。 倾城雪所要做的,那就是为这些前来撸串的客人们,端酒送串。 李真浪站在烤炉后面,两手不停的翻动着石炉上的各种烤串,长条形的石炉,早就摆到了两头顶端。 火光映的他满脸通红,烤的他全身干燥,一头的汗珠欲欲下坠,蓝蓝手执着一块蓝色的丝巾,在他脑门上抹了一把,随后端着刚刚烤好的串串,朝着一旁等待许久的众人送去。 这一幕,又正好被倾城雪看见。她暗自咬牙切齿,扯着自己手里脏兮兮的白布条,就似恨不得扯断了似的,一股无名怒火在心口燃烧着。 李真浪笑了笑,他没想到自己当真能够改变这个世界上的一些东西,这让他有种无比自豪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是令他太受用了。 这段时间,李真浪除了烤串之外,每日依旧要放上一碗血。可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一碗血而已,盘膝静气上一刻的时辰,就又会血气旺盛了起来。 每日静心吸纳天地精气入体,感受金色气海中流动的变化,那种玄奥神秘的感觉,促使着李真浪迫不及待的就想要达到入境的境界,想要好好体验一下身为修者的玄妙之处。 然而,纵使李真浪三个多月以来,从没有间断过一日的锻炼与纳气入体,可依旧没能感觉到自己能够使用那所谓的真元。 那真元是什么?李真浪大致也已猜到了,那就是他自己体内气海中的金色光芒。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体内的金色气海,如金色的星河一般,缓缓旋转间,且看着它们朝着全身上下流动着,流过道道血筋、骨头、五脏六腑、体内百窍、还有浑身各个地方的毛孔。所过之处,金光灿灿。 每一次流淌,皆是能让李真浪舒服的想要呻声吟叫;每一次流淌,皆在无形之中,为李真浪强化着体内的一切。 这三个多月期间,李真浪也曾再一次感受到全身上下有些地方又鼓动了起来,就像……那天的雨夜中一般。让他觉得自己的脚步变的越来越轻,自己的力气也越来越大,精神也越来越好了,每天都有一种气血上头的冲动。 尤其是早上,朦胧睡意中,力可顷天呐。 所幸每日还要放上一碗血给那月狼王,李真浪倒也没有干出什么事来。 其实,这皆是因为,终日受到神皇之气的淬炼,使得他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已是尽数打通,剩下的,也就是二十四条主经脉了,这二十四条主筋脉又可叫作“十二正经”,除了十二正经以外,还有八条奇经,分别是任督二脉,冲带二脉,阴跷阳跷,阴维阳维,合称之为奇经八脉。 每一名想要入境的人族武者,皆需打通这些经脉,也只有打通这些经脉后,方能称之为修者。 然而,有些人,一生也无法打通,这便就是所谓的资质了,因为在修者的领域中,这些就只是最基本,最简单的东西,如果连这些都达不到,还妄想追逐大道?不过是镜花水月,黄粱一梦罢了,安心做个武者,不求能够济世利人,但求行走江湖时能可自保无虞就是了。 修什么仙呐,你可别扯淡了。 就比如,此刻酒家门前这些个江湖路人,其中有三流武者,二流武者,当然也有一流的武者,说来也奇怪,那些个一流的武者大多皆是沉默寡言,为人低调,反倒是那些个三流武者叫的最大声,其次便是二流武者了,一个个吼声如雷,喝酒时总喜欢扯着嗓子叫嚣,而那些个一流武者,皆是时不时的扭头看着他们的马匹与车辆,以及竖耳听着周遭的动静。 其实,这些个一流武者们,大多是有着镖师的差事,而那些马匹与车辆,便就是他们这趟所要行的镖了,自然是得小心警惕着,一趟下来,也不过就是碎银几两,要是出了个什么意外,那可就完了,就算人能活着,那这行镖的差事,指定是得丢的。 可谓是一流武者,也有一流武者的无奈,甚至比那些三流武者还要活的艰难。 在江湖,谁还没有为了那几两能解千愁万难的碎银所犯难的时候呢? 没办法,饭总得吃。 妻儿总要养。 爹娘也得孝敬。 江湖,没什么特别的,除了那些修者。 这也是李真浪以前在酒家门前见到的那些个看告示的江湖路人们,为何做梦都想要入境的原因。 入了境,世俗中的一切烦恼,皆可如过眼云烟般,随风消散,超越一流武者,那是何等的气派,未来逐那大道,说不定还能如那云海仙门的太上长老一般,做那陆地神仙! 再不济,成为一名顶峰绝尘修者,也能可在这江湖上逍遥自在。这个江湖就是如此,只要你有能为,就不怕碌碌无为。 只要你能入境,就不存在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状况。 江湖上各大世家,王权贵族,以及宗门教派,皆是会收拢那些入了境的人,让他们成为自己一方的势力。 就比如,无相城拥有的十万修者……当中亦不乏顶峰绝尘甚至先天高手。 伴随着二壶的二胡声,夜渐渐深了,夜风渐渐大了,吹动夜幕星河摇摇欲坠。 其实,那是乌云。它们随风徐徐飘动,大有遮星掩月的征兆,使得一轮明月,都染了点墨色。 李真浪抬头仰望,刚好见那月下飞过几只黑鸟,哇哇的叫着,他皱了下眉头,低下头继续忙活了起来。方才的鸟声,是他听过最难听的鸟声了。 红衣女子冷言笑语,却是妩媚多姿,她一手揽住蓝蓝的纤腰,张开烈焰红唇,笑道:“蓝儿长大了,想要男人了。” 蓝衣少女霎时脸色羞红,用力的扭动腰肢,想要挣脱这红衣女子的手臂,且对着一旁咧嘴大笑的尖嘴猴腮男子,说道:“笑个屁!” 那尖嘴猴腮男子,当即闭上了嘴巴,脸皮抽搐了下,等到实在憋不住了,又咧嘴笑了起来。 “红藻姐,你看他!”蓝蓝气的跺了跺脚,朝着红衣女子撒娇般的说道。 红衣女子扭头瞪了那男子一眼,缓缓说道:“再笑,猴头给你打烂。” 男子当即抬手,捂住嘴巴,缓缓转过身去,朝着一名虬髯大汉举起了酒杯,“来驴哥,喝一个。” 虬髯大汉放下手中烤串,举起酒杯,咧嘴道:“还是尊宝上路,不像有些人,没大没小,欠揍的很嘞!” 这话让一旁的天虓虎王当即一拍桌子,震的杯中酒水溅出了酒杯,月狼王抬手按住他肩头,笑了笑,就见斑纹男子骂咧咧的继续撸起了串来。 个头极矮的白狍小妖,一跃跳下凳子。他背着两手,拿着烤串,朝着一名人族女子跑去,那女子面色清秀,鼻子不挺,眼睛不大,嘴也不小,可这些凑到一块,让人觉得,却是别有一番姿色。 同那白狍小妖个头一般高的白头小妖,一副嫌弃的表情,龇了龇牙,暗自疑惑着,他们平头兽一脉,怎么会有这种表亲?胆小怕事不说,还跟个傻子似的,太丢人了。 白头小妖摇摇了头,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就一饮而尽,而后,一跃跳下长凳,朝着那群妖王们走去,且和他们称兄道弟,斗酒斗嘴…… 直到,那些妖族之人渐渐离去后。 月黑风高,草木轻动,秋夜爽朗的显得多了几分诡谲的氛围,剩下的一众人族之人,却仍是敞开了吃喝,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何异常,就连那些一流武者们也是如此。 或许,又或是,二壶的二胡,声音太大了吧。 云梦伏心 第五十六章 鎏金棺椁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云梦泽地界,南部入口。 那风口处。被月光照的异常明亮。 隐约中,能可看到有风纹飘动,就如少女身上的裙带一般。 蓦然,一道黑影出现了。那黑影站在风口处,手中紧握着一把白剑,用着一双阴沉的目光看着前方。 片刻后,黑影动了。 同一时间。道道黑影窜出,他们一同闪进了云梦泽,惊的夜鸟霎时飞起,朝着八方散去间,恐慌不已的哇哇大叫。 “哇~哇~哇~” 黑影,就如那飞鸟一般。 一个个腾空而起,于月下星海飘飞而过。 十几道黑影。他们一同朝着那处山野酒家门前的篝火飞去时,手中的冷剑寒刀一同抽出,刹那间,被天上的月光映出道道银芒,划破这夜,袭向八方! 酒家门前。 一名正在喝酒撸串的男子,耳朵轻颤了颤,他猛的起身丢掉手中串串,一把拿起桌子上的长剑,大喝道:“敌袭!” 众人一愣,不明所以间,就见男子身旁的八名男子皆是快速的起身,就像是刻意演练过一般,同时抽出了手中刀剑,且朝着一辆马车快速围去。 众人恍然惊醒,争先恐后的站了起身,丢掉酒壶烤串。 武者抽刀拔剑,各自警惕着周遭动静;寻常百姓们皆是聚拢到了一起,惶恐不安的看着他们。 酒家的掌柜。同这群百姓们站到一起,抬起双手,示意众人莫慌,道:“各位乡亲,大家不要慌。” 一锦衣华贵公子咬牙说道:“定是这群走江湖的,是他们将恶人引了过来!” 众人听了这话,也觉得定是如此。 他们皆是寻常百姓,与人无仇无怨的,怎么可能会有江湖仇杀上门?想到此处,便异口同声的指责起了此刻正挡在他们身前的那些个江湖好汉们。 “都是你们,你们这群害人精!” …… 对于众人的指责和痛斥,那些个江湖人士,则是面露无辜。他们就只不过是江湖最底层的好汉,平日里也就喝酒扯淡,哪里能有这般武功高强的仇人? 可他们没有开口辩解,因为他们知道,和这群俗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李真浪放下手中烤串,快步走了上前。 他看了看马车上载着的东西,七尺多长,用着一块黑布遮的严严实实,让他看不清黑布下到底是什么东西。 二壶收了二胡。起身走到李真浪身边,同他并肩站在篝火前面,一同看着眼前逐渐暗淡了的圆月。 “真浪,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二壶神情凝重,他扭头看了看那些惶恐中的寻常百姓。 李真浪点点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看着二壶,脸上的神色同样无比凝重,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先静观其变,一会若有危险……壶哥一定要记得,要先保证自己能够活着,因为只有自己先活着,才能做想做的一切。” 二壶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神明亮清澈,似有秋水缓动。 他看着李真浪。 李真浪笑了笑,他明白,或许二壶不会听他的,可他不能不这么说,因为他怕二壶“犯傻”。 掌柜的继续安抚着众人,“大家不要慌,先看看情况再说。” 这时,倾城雪从酒家内匆忙跑了出来,紫剑霄霜在手,她朝着李真浪和二壶走去,到了跟前,并肩站着时,轻声说了句:“小心点。”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就见李真浪与二壶一同点点头。 就在此时。 就听方才大喊敌袭的那名男子,朝着深夜中,开口说道:“朋友,我等走镖之人,不过是为了几两碎银,还望诸位朋友莫要为难。” 话语落。 且见月下飞影,密密麻麻间,遮空掩月。 他们手持刀剑,带着肃杀而来! 为首之人于空中飞来间,说道:“你既然称我们为朋友,那就应该坦白吧,从你方才喊出敌袭的那一刻起,你便就露出了破绽!” 男子紧了紧手中长剑,心中噔的一下。他眯起眼睛看着那即将到来的“朋友”,心中暗道,没想到我们此行如此缜密,竟然还是被人发现了。 手持一把白剑的黑衣人,落足在马车上的刹那间,脚下真元强势一踏! 顿时,那裹着七尺余长的不明物体,终于显露在了众人面前。 且见黑布四分五裂,朝着八方猛然飞去间,围守在马车边上的八名男子,皆是被一同震了开来,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数步。 只见,一口雕刻龟蛇二象的鎏金棺椁,映入众人眼帘! 健马昂首嘶鸣间,两蹄朝天。站在鎏金棺椁上的黑衣人就只是轻嗯一声,惊马顿时落足在地,且不再发出一语。 黑衣人沉声说道:“你说对吗,朋友。” 这让在场众人的心中猛的一惊! 有着见识的江湖人士失声喊出了晋神皇朝四个字。 男子当即勃然大怒,横剑且道:“放肆!武王骸骨,绝不可辱!” 闻言,其余的八名男子再次朝着鎏金棺椁围去,他们凛然无惧,皆是有着慨然赴死的勇气与决心。 因为,他们皆是晋神皇朝的死士。 李真浪心中惊讶,那鎏金棺椁上,刻着的竟四大神兽之一的“玄武”图像,不由得暗自问道,玄武这种传说中的神兽,当真存在吗?还是说,这就只是那晋神皇朝的标志而已,与什么存不存在没有关系。 眼下,这群黑衣人应是冲着他们而来,与众人,与酒家,皆应毫无干系。 此刻,还是静观其变吧。 李真浪觉得,这种情况下,若是冤有头债有主,倒还好,不至于伤及无辜之人;可若是,这些黑衣人心狠手辣,大开杀戒的话,那就麻烦了。 现如今,李真浪也就只好寄望于那晋神皇朝的男子身上了,看其气势,应也不弱。 十余名黑衣人,散落在四方,将酒家门前围了起来。那名脚踏鎏金棺椁的为首之人,说道:“武王吗?可是二十年前举兵入侵我中原地界的司马崽?被我中原江湖之人,斩杀在落王坡的那个吧?” 晋神皇朝男子,神情大怒,持剑傲然道:“武王之名,安可直呼!武王骸骨,安敢辱之?就不怕我晋神皇朝八百一十万将士马踏中原吗?” 黑衣人哈哈大笑间,白剑入夜,轻道一语。 “没有人会知道这事,你们都得死……” 云梦伏心 第五十七章 极破真元 大气无双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一辆载着金色棺椁的马车,在深夜中徐徐前行,马车周围跟着九名驭马缓行的男子,他们朝着南边行去,渐渐远离了云梦泽地界。 为首之人,晋神皇朝的那名男子,回头看了一眼云梦泽,他嘴角冷笑了笑,两只眼神中露出两道凌厉的目光,他抬手摸了摸一抹艳红的脖子,捻了捻手指,并吩咐众人加紧前行。 云梦深处,千山万峰中,一处山石洞窟。 洞窟外面平凡无奇,和普通的山石洞窟一样。 月光下,深夜中。 有走兽在洞窟前面来回踱步,有人形生灵抓耳挠腮的朝着洞窟里面张望,他们听着洞窟内传出一道又一道的质问声。 质问着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 “他们”? 他们不知道是在指谁? 可他们知道,他们的蓝姐姐,此刻很生气! 外面看起来平凡无奇的洞窟,里面却是布满了蓝色晶石,长条形状,上有多处棱角,最大的不过一尺长;蓝色晶石扎根在洞窟内的地上、石壁上、洞顶上,就像是长在了上面一样。 晶石散发出的蓝色幽光,将整个洞窟映成了淡蓝色;柔和的淡蓝色光晕,将洞窟里的一片小水潭染上了一层幽光,水面上荡开一圈圈淡蓝色的涟漪,那是至水潭上方的顶壁上滴落下来的水珠,所形成的。 “咚~咚~咚~” 断断续续地水滴声。一旁的王者负手而立,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微低着头,就只是听着身后蓝衣少女的质问,默不作声。 蓝衣少女无比的愤怒,起身离开坐着的石床,两手一张,蓦然就化现出了两道银爪利刃,且对着身前用力挥去。 …… “大气无双!” 距离酒家数十丈外,山间林路中。 酒家掌柜的怒吼一声,双掌猛的朝前打去,硬生生的震退两名黑衣人,“你们先走!”此刻他来不及回头了,就只是同身后的两名少年说道。 “老匹夫,纳命受死!” 两名黑衣人就只是低头看了看胸口,他们看破了眼前的中年男子不过就只是入境的修为,这一掌对他们而言,可以说是毫无损伤,两人同时怒吼一声,再次朝前杀去。 二壶背着二胡,眼见掌柜的敌不过那两名黑衣人,抄起一旁的石头,就要上去帮忙。 李真浪一把拉住二壶,夺过石头,将他往后一推,说了句你先走,转身就朝着一名黑衣人砸去。 那名黑衣人不闪不避,一剑就劈开了这凌空而来的暗器,他不屑的瞧上一眼投出暗器的少年,便又朝着矮个中年男子杀去。 “你爷爷跟你拼了!”李真浪捡了根手腕粗的木棍,就决然朝着掌柜的冲去。 二壶此刻心急如焚,他看着掌柜的同李真浪与那黑衣人搏杀了起来,一时顿手无措的想要朝前冲去,他试了好几次,又转身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学起李真浪方才的举动,他朝着那两名黑衣人砸去,且见对那两名黑衣人略有影响后,便就疯了一般的捡石头,不停地砸,一块,两块,三块,四块,五块一起砸,砸的黑衣人无奈闪躲了起来,砸的掌柜的同李真浪直咧嘴,一手捂着头,一手与人搏斗。 另一边。 倾城雪力催体内真元,那金色光团瞬间就暗淡了许多,她一手持剑,无法顾忌嘴角再次溢出的乌血,同那名手持白剑的黑衣人打了起来。 为首的黑衣人。抬手示意其余众人不用管她,只管杀了旁边那三名男子就好。 他一剑斩开倾城雪,震的倾城雪连退数步,直到用紫剑插地,才勉强稳住身形,就听那手持白剑的黑衣人说道:“让你多活了几个月,已经算是恩赐了。” 倾城雪蓦然一怔,此刻她心中已然明白了,原来这群黑衣人就是冲她来的。 她旋剑指着眼前的黑衣人,开口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这里是云梦泽,云海仙门的脚下,你们来之前可曾有想到过后果?” 黑衣人冷笑了两声,白剑轻挽动,剑光闪过,两旁的灌木丛霎时齐齐升天,再落地,他沉声缓缓说道:“云海仙门又如何?蠢女人,倘若你早早回了那云海仙门,我们也不可能就真的杀上你仙门,可惜,你没有,所以,我们来了,至于我们是什么人,你下去问阎王吧!”说完,黑衣人就纵身而起,手中白剑朝着倾城雪强势斩去。 “欺人太甚!”倾城雪再提内元,她高举紫剑霄霜,想要引动此处地气与那黑衣人放手一搏。 奈何! 她体内神仙难活的毒素没了金色光团的压制,瞬间就朝着五脏六腑蔓延而去,她猛的吐出一口黑血,令她方才勉强汇聚在剑上的真元顿时就溃散了。 且见白剑斩出的剑光,依然临近身上。 剑光一闪,空中溅起两色血线,一赤黑,一艳红。 倾城雪痛哼一语,身姿朝后飞去,直直的砸落正要抬手扔出石头的二壶脚下,二壶一愣,丢了石头,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就见那手持白剑的黑衣人缓缓走来间,嘴中说道:“中了神仙难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过这三个月的,但是,今夜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此时,远处的黑夜中,众多黑衣人一同赶来,他们手持染血的刀剑,对着为首的那名黑衣人点了点头。 “畜生!你们还是人吗?”掌柜的怒斥一语。 矮个男子伸出手臂将李真浪往后推去,嘴中说道:“你们先走,别留在这里碍事,记住我和你说过的话。” 李真浪点了点头,当下心里清楚掌柜的在说什么,也知道掌柜的心意,他转身走向二壶,对着二壶耳边说了几句,就见二壶与他一同搀扶起倾城雪,神情凝重的朝后缓缓退去。 “走的了吗!”为首的黑衣人白剑一横,道:“杀无赦!” 接到命令后,十余名黑衣人一同朝前杀去。 那手持白剑的黑衣人,脚下御元,凌空而起间,就听眼前矮个男子怒吼一语。 “极破真元!” 酒家掌柜。高喊一声,那矮胖的身姿上霎时涌出一股磅礴元力,震慑在场众人! 且见他圆润的脸上,一双如鹰的眼神,透露出一股凛然冷肃的杀意! “大气无双!” 矮个男子双掌同出,一举拦下众多黑衣人,也包括那名手持白剑的为首之人。 那名为首的黑衣人,眯起了眼睛,冷声说道:“区区入境的修为,纵使极破真元,也不过依旧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大气无双!” 矮个男子没有理他,就只是用双掌当做回应。 “大气无双!” …… 十余名黑衣人,被拍倒在地,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次朝着前方扑去。 “半刻的时辰。”为首的黑衣人冷然笑道:“真像一个小丑。” “大气无双!” 矮个男子。那五尺高的身材,强势伫立在众人面前,他神色无惧,凛然决然,就似那一夫挡关里的一。 “老匹夫!再来啊!” “大气无双!” …… 怒吼不止,大气无双。山林震动,星月垂眼。为下方的矮个男子披上了一抹银辉,在这深山夜林间,最为显眼。 云梦伏心 第五十八章 杀劫 逃命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二壶、倾城雪。 三人逃至云梦深处,就听身后掌柜的声声怒吼,叫着大气无双,二壶一怔,转身又朝着山外跑去。李真浪无奈,他让倾城雪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又转身去追二壶。 倾城雪咬牙起身,朝着他们追了两步,突然感到喉咙甘甜,再次呕出一口黑血。她无力的瘫坐在山间林路中,看着前方逐渐消失的两人背影,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仰头望月。 她轻摇了摇头,心中很是自责,今夜的一切,全都是因为她倾城雪而起,是她倾城雪给酒家引来了杀祸,还连累了那么多无辜的江湖人士同那些寻常人家的百姓,那寻常人家的百姓中,还有七八个朝气蓬勃的稚嫩少年与少女。 倾城雪很清楚,他们恐怕已经都不在了,更可恨的是,那几名晋神皇朝的男子,非但没有出手阻拦那些黑衣人,还扬言要帮着他们清理一下这些蝼蚁。呵,倾城雪冷笑了笑,蝼蚁,晋神皇朝,她抓起一旁的野草,眼神中满是怒火。 道道高峰上,云梦泽十八妖王。他们各自站在一处,垂眼看着下方不语。酒家门前所发生的一切,他们全看在了眼里,也就只是看着。 红衣妩媚女子,终是忍不住了,她开口质问其他人:“我们就这样看着吗?” 众人看了看她,皆是没有说话,也就只有她身边尖嘴猴腮的男子,抬手挠了挠头,露出一脸的为难,道:“要不,别看了。”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抬脚就对着那尖嘴猴腮男子的脚上踩了一下,踩的男子龇牙咧嘴的,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就见红衣女子愤然离去。 天虓虎王笑道:“红藻这性子,也就尊宝稀罕。” 尖嘴猴腮男子,瞪了他一眼,就转身朝着红衣女子追去。 众人各自散去。他们虽是妖王,可这里不是妖域,有些事,众人不便插手。况且,这是他们人族自己的事,他们也没有理由去管,也好免得让那云海仙门以此为借口,来难为云梦泽众妖族之人。 不是他们怕他云海仙门,就只是觉得划不来,也没那个必要去管他们人族的事情。 散发着淡蓝色光晕的洞窟内,蓝衣少女一次又一次的试图破开身前的蓝色光幕,这是她哥哥月狼王布下的禁制,纵使少女有着妖君境的修为,可在妖王境的力量面前,少女所有的挣扎依然显得是毫无作用。 直到,月狼王缓缓走来。他对着少女说道:“人族的事,我们不便插手,这你是知道的。” 蓝衣少女抬起了右手,用着一只银爪利刃在身前的蓝色光幕上缓缓划动,咬牙说道:“我不管什么人族不人族的,我只要我的朋友李真浪能够活着。”少女的声音极其低沉,手上的银爪利刃蓦然绽放出了蓝色幽光。 “蓝儿!”月狼王厉声喝道。当即一手轻挥,解除禁制,他朝着蓝衣少女快步走去,他看着少女脸上的决绝,开口说道:“是不是那李真浪……比大哥还重要?” 蓝衣少女收了银爪利刃,快步走过月狼王身边,朝前走了三步后,回头说道:“大哥最重要,李真浪也最重要。” 月狼王低头苦笑,他感觉到身后的蓝衣少女离去后,缓缓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 “大气无双!” 矮个男子嘶声怒吼,再次挡下黑衣人的脚步。他扭头对着身后两少年急切说道:“谁让你们回来的!快走!” “要走一起走!”二壶弯腰捡了三五块石头,正要上前,李真浪一把给他扔在地上,两手拖着他往后踱步,“这样我们只会拖累掌柜的,只有我们先走,掌柜的能够活着的希望才会大点!”二壶怔了一下,心中犹豫不决,李真浪见状,只得将他往后硬拽。 手持白剑的黑衣人,他沉声说道:“结束了,你们谁也走不掉!” 伴随着这话,酒家掌柜的顿时气力一弱。 他知道,极破真元所带来的力量即将耗尽了,而在这时,二壶这个傻小子偏偏又回来了。 矮个男子低声念叨着,不能,我还不能倒下,他趁着极破真元的时限还未消失,尽提内元,双掌一替一下的朝前打出,且护着身后的两少年缓缓后退。 “萤萤之火,也敢与皓月争辉!” 黑衣人御元腾空,眨眼间就已临近三人上方。他手中的白剑更是无情的划出一道剑光,直直朝着三人斩下,他想要一剑三杀! 危急之间! 掌柜的一把推开两少年,他双掌朝天,对着那道剑光大喝道:“大气无双!” 那道剑光势如破竹,划破黑夜间,斩溃矮个男子的掌势,直接就斩在了男子的胸前。 “呃~”掌柜的失声闷呃一语。身姿且朝后飞去,掠过李真浪与二壶的头顶,重重的砸在了数十步开外。 李真浪同二壶失声叫道,掌柜的,且快步来到矮个男子身边,两人将男子搀扶了起来,慌忙往后退去。 掌柜的抬手捂住心口,鲜血顺着他的五指缝中滴落在地,他本就极破真元,纵使没有这道剑光,也已是必死之人。 可他知道,现在他还不能死。 然而,身后的夺命剑光,又临! 千钧一发之际! 且见一道蓝衣身姿极快飘来间。 少女双臂一展,手上化现出两道银爪利刃,不由分说,就对着那道夺命剑光强势挥去。 银爪撕碎剑光! 蓝衣少女凌空伫立,她朝着黑衣人说道:“我在这里,没有人能够杀他!” 话语落,刹那间,少女的眼神一转深蓝,两道银爪利刃涌出蓝色幽光,就像是道道魅蓝的小蛇一样,盘旋缠绕在两只银爪上。 为首的黑衣人心中惊讶,挑剑指着蓝衣少女,说道:“妖族之人,莫管闲事。这是我们人族之事,你们这些妖族别忘了,同云海仙门订下的承诺!” 蓝衣少女,也没与那黑衣人舌燥,直接就凌空开杀! 手持白剑的黑衣人勃然大怒,他挑剑朝着蓝衣少女飞身杀去。 两人于空中战到地上,又从地上同时一跃而起间,少女朝着李真浪说道,你们快走。 李真浪点点头,来不及说谢,就同二壶扶着掌柜的,朝着深山逃去。 “追!” 黑衣人同蓝衣少女打斗时,怒喝一语。 且见下方的众多黑衣人一同朝着深山追去。 蓝衣少女蓦然调转身形,银爪朝着下方的黑衣人隔空抓出,但闻两道惨叫声响起,只见两名黑衣人顿时就倒在了地上,已然没了生息。 那手持白剑的黑衣人,怒不可也,纵剑移身,闪到蓝衣少女面前,手中的白剑同时斩了出去,逼的蓝衣少女不得不横起一只手臂招架。 就只是一瞬之机。 下方的黑衣人已然就涌进了深山。 蓝衣少女见状,当下亦无法抽身,只得全心与这手持白剑的黑衣人对战,心中期望着能可尽快的将其格杀。 可少女低估了眼前人的修为,能可同她妖君境的修为战至五五开,这在他们人族当中,应也是那绝尘境的修者,最多不过先天境…… 深山中,倾城雪看到李真浪同二壶他们回来,当下爬了起身,手握着紫剑就朝他们快步跑去。 掌柜的微微抬手,示意停下,李真浪同二壶蓦然就停住了脚步,就见掌柜的缓缓俯身,坐到了地上,他抬头说道:“我已是将死之人,你们不要管,赶紧走!” 二壶蹲了下来,摇摇头,他想要拉掌柜的起来,可掌柜的就只是看着他笑,似苦笑,似欣慰,又似无奈,他说道:“好好活着,二壶。” 李真浪抬头,深吸一口气,眼角泛着泪光,他自认自己不是什么感性的人,却同样无法面对着这种生离死别的状况,还能保持着,那波澜不变的心境。 “二壶……”掌柜的极其虚弱的唤道,他抬手摸了摸二壶的脸庞,像是用着所有的力气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个名字……我想了好几宿……头发都白了……” 二壶摇摇头,示意掌柜的不要再说了。 矮胖男子艰难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有心……那就叫有心吧……君有心……你喜欢吗……有心……” 语尽,手落。矮胖男子最后喊了句有心,就不在说话了,二壶低头埋在他怀里,止不住的颤抖着身姿。 银月藏首,众星隐去。就像似也不忍心再垂视着这个苍穹之下。 直到曙光初现,杀劫再临。 他们朝着云梦泽深处,继续逃去。 云梦伏心 第五十九章 本王说的 是这个天地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深山外。蓝衣少女一时无法压制眼前黑衣人,哪怕少女已经动用了先天妖元。 然而,少女知道,她无法长时间的使用体内的先天妖元,心中又担心李真浪他们的安危,无奈就打算朝着深山中且战且退,她双手猛的抓向黑衣人,两只银爪利刃抓出六道蓝光影刃,果断转身,飞身而去。 手持白剑的黑衣人。他顺风出剑,一连斩出九道剑光,尽破六道蓝光影刃的同时,还有三道朝着少女的身后飞去。他冷笑道:“妖魔外道,胆敢管我人族之事,杀!”他朝着蓝衣少女追去时,所过之处,两旁的草木乱枝,被他周身迸发出的真元,齐齐拦腰震断。 追至深山中的黑衣人,路上见那矮个男子低头坐在前方,当下缓了缓脚步,小心翼翼的朝前走去,直到走到矮个男子身旁,发现他已经死去了,当中的一名黑衣人冷笑了笑,挥手示意众人继续追杀,那名黑衣人则是一脚就踹在了矮个男子的身上,随后才朝着前方追去。 矮个男子的尸体,倒在了还未干凝的泥水中,他盘着腿,侧着头,半张脸泥泞不堪,谁能想到这般凄惨模样的男子,竟是方才一阻众多黑衣人,高喊那大气无双的那个,黑衣人回头,不屑的瞥了一眼。 李真浪、二壶、倾城雪。三人朝着云海仙门的方向逃去,平日里近在眼前的云梦之巅,此刻却是显得那般的遥远;耳边隐约能可听见那云巅天瀑倒流的水声,脚下却是迟迟未至。 微暖骄阳刚刚升起,红彤彤的,就又像是了夕阳一般。 三人蓦然就停下了脚步! 眼前一名黑衣人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就他一人,此刻却显得像是一座巍峨山岳,让落荒而逃的三人突然就感受到了绝望。 “此路不通!”背对着他们的黑衣人,用着一副嘶哑的嗓音说道。就像似刻意嘶哑的一样,想要掩盖住他原本的声音。黑衣人没有转身,他背对着三人的两手,轻轻捻动。 “到此为止吧!”突来一语。 使得李真浪三人再次心中一紧,待看到来人后,李真浪的眼神突然就显得有些复杂了。 他看着月狼王缓缓走来的红黑身姿,那满头的两色发丝在风中止不住的飘扬。 李真浪见状,当下也没停留,同倾城雪、二壶朝着左边的山谷中逃去。 黑衣人,依旧没转身,也没见有所举动,就只是嘶哑着嗓音说道:“你破坏了规矩。” 月狼王微微抬眼,不屑的笑了笑,“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哦!”黑衣人失声笑了笑,他看着月狼王,沉声说道:“你是说人族的规矩,还是你们妖族的规矩?” 就见月狼王神情冷然,微微抬手,轻道:“本王说的,是这个天地。” 黑衣人蓦然一怔,抬头环视了一圈,就见那道道高峰上,道道身形伫立在上,他轻轻眯眼,心知此刻已经没了那出手的必要,他看着眼前的王者,轻道:“赌一场如何?你我二人皆不出手,就赌那三人能否活命?” 月狼王闭眼,没应声,就只是一手缓缓背在了身后。黑衣人笑了笑,同样如此,直到身后的黑衣人追来此处,他背后的手,指了指左边,一众黑衣人当下会意,就又朝着左边的山谷中追去。 “大哥!”蓝衣少女飞身而来,两手展开银爪利刃间,脸上的神色异常煞白,月狼王猛的睁眼,惊道蓝儿,他快步朝前走去。 蓝衣少女落足在地,朝着月狼王慌忙跑去时,身形有些摇晃,她收了两副银爪,在即将摔倒的那一刻,就见大哥的手臂快速伸来。 月狼王沉眼一看,这是先天妖元过渡损耗的状态,又察觉到少女背后像是受了伤,他怒然看向随后飞来的那名手持白剑的黑衣人。 月狼王者怒发冲冠,一头红黑发丝腾空而起,手持白剑的黑衣人,见状,冷笑道:“妖魔外道,还敢猖狂!速来剑下伏诛!” 哪知月狼王杀意更甚,眼神中瞬间就迸发出一道蓝色精芒,直接就将这手持白剑的黑衣人,于空中拦腰斩杀,那人都没来得及说出最后的遗言,就落得个分尸的下场。 这让此处的另一名黑衣人,哑然失笑,“阁下这算是出手了吧?” 月狼王抱起蓝衣少女,缓缓走向那名黑衣人,开口说道:“那又如何?本王不介意多杀一个。” 黑衣人再次哑然,笑了笑,他看着这名冷面男子渐渐消失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无奈笑道:“是我画地为牢了。”他裹着黑布的脸上,两道阴沉的目光,看向左边的山谷,根本就没有瞧上一眼,身后那被人拦腰斩杀的同伙。 一路逃出山谷,李真浪背起倾城雪,他见二壶有些异常,神情恍惚的,他轻声说道:“壶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眼下,我们要先活下来。” 二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眨了眨泛着泪光的眼睛,同李真浪继续朝前走去,心中一想到掌柜的曝死在山野林路间,二壶就恨不得现在扭头就回去,可他也知道,他现在回去,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还是听李真浪,先活着,他朝前走去时,嘴里默默念着掌柜的刚刚给他取的名字。 倾城雪趴在李真浪的背上,此刻已是性命垂危,她的脸色乌黑乌黑的,就如同李真浪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无力的睁了睁眼。 身后紧追不舍的黑衣人,让他们不敢停下脚步,直到前方无路可走,身前只有一处水潭,三面都是绝缘峭壁,也就除了他们身后来时的方向外,再无生路。 李真浪想要转身回去。 可身后黑衣人的脚步声,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眼前的绝境,更是让他心中突显无力,他苦笑了笑,纵使他李真浪身负先天神皇气,未来的成就无可限量,可眼下,他等不到了。 他对着二壶缓缓说道:“恐怕这次,我们真的要……共赴黄泉了。” 二壶苦笑了笑,抬手抹了把脸,用一种很认真很认真的样子,说道:“黄泉路上,我陪你去,若还有来世,我一定会记得你。” 李真浪轻咬下嘴唇,他闭上眼,又睁开,他深吐一口气,缓缓说道:“同君共死。” 倾城雪挣扎着让李真浪放她下来,她看向身后草木皆动一幕,扭头对着李真浪说道:“快,再亲我一次。” 云梦伏心 第六十章 染血的剑光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少女的话,使得李真浪与二壶皆是愣了愣。 就见倾城雪神情紧皱,眼神里有着一抹决绝,她张嘴再次说道:“再亲我一下。” 这下,二壶听明白了,他缓缓转过身去,解下身后的二胡,低着头,苦笑笑,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盘膝坐下,随后缓缓拉了起来。 李真浪皱起眉头,他看着一脸认真,嘴角挂着一抹乌黑血迹的少女,轻轻抬手,为她抹去嘴角的乌血,随后缓缓低头,朝着那张乌黑的小嘴凑去。心里想着,都要死了,还来这套,这让他的心中莫名就有了些感伤,李真浪就如蜻蜓点水一般与她碰了碰嘴皮。 倾城雪见他磨磨唧唧的,心知时间不多了,当即就横起了两条柳眉,直接上手一勾,勾住李真浪的脖子,两人就像那天的雨夜中一样,缓缓扭动着脑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猛攻,李真浪心中颤了下,随即伸出他健壮的手臂,揽住那盈盈一握的纤腰,男人吗,当然要主动一些。 二壶缓缓拉动二胡,二胡发出悠扬的悲鸣,在这深山中缓缓回荡,直到那群蒙面黑衣人追到此处。 他们看着这名拉着二胡的少年,紧闭着双眼,脸上的神色很是平静,丝毫没有觉得他下一刻就要命丧在此的样子,这种波澜不惊的心境,哪里又像是一名酒家的伙计,泰然自若的神态,恰似一名看淡生死的耄耋老人。 而少年一旁的少年与少女,更是让这群黑衣人心神一怔,他们用着三分讥笑,七分轻挑的眼神看着两人在相拥缠绵,这让他们心中突然就痒痒了起来,若不是这女的必须要死,他们没人会舍得痛下杀手,就算要杀,那也要先快活一番再杀。 三名刚过豆蔻年华,还不满弱冠之龄的年轻人,于这三面环山,身后碧水边上,各自对这个世间在说着道别。 十余名黑衣人。正当想要朝前杀去时,且见那少女横起了手中紫剑,放到她与那少年两人缠绵的身姿间,一手握住剑柄,缓缓抽出,这让那些黑衣人蓦然就顿了下脚步。 就见那名少女抽出紫剑,她将剑鞘丢在了地上,右手握剑,左手握剑身,右手缓缓划动,直到三尺长剑浴血抽离左手后,少女也没有回头,就只是反手划出一道剑光,染血的剑光,它朝着那最高的山巅飞去! 倾城雪顿时脱力,丢了手中紫剑的同时,且朝着身前紧闭着眼睛的少年倒去。 李真浪蓦然就睁开了双眼,他看着极其虚弱的倾城雪,那左手心里的血痕,还在不断地流着鲜血,就只是在眨眼之间,鲜血就变成了乌黑状,他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弄的?”他说完,就看见一旁地上染血的紫剑,可还是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倾城雪艰难抬手,轻轻放在他嘴上,摇摇头,用着极小的声音说道:“是我害了大家,对不起。” 李真浪不再说话,紧皱着眉头,好一会,才说道:“事情都已经发生,我们都要死了,还自责什么。”他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轻轻地放到那染血的小手上,然后又轻轻地缠绕起来,最后又轻轻地给她系上个蝴蝶结。 那自嘲画地为牢的黑衣人,在看到那道染血的剑光后,当即神情大震,他冷哼一声,用着自己的嗓音说道:“该死!是仙门秘法,断生判死!”倘若有人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惊讶这名蒙面黑衣人,其实是一名女子。她冷笑了笑,又说道:“断生判死又如何,你倾城雪身中神仙难活,又不惜缔血施展仙门秘法,也算是自取灭亡了。不过,令我好奇的是,你如何还有余力出这一剑呢?”她转身朝着山外走去。 万丈云巅。 云海仙门。 数千名仙门弟子,围聚在天瀑边上,他们看着一道染血的剑光,议论纷纷,皆是认得,这是他云海仙门求援秘法,断生判死! 那叫李落雨的仙门少女,她脸上紧皱,神情肃穆的看着下方,心中忐忑不安。她看这道剑光飞来的方向,应就是这云梦泽,难道,是雪师姐所发? 此时,就见云海仙门掌教,极云真人,他手持长剑,快步走出云清殿,来到九九云梯前,高声怒喝道:“敢在我仙门脚下欺我仙门弟子,是当我云海仙门无人吗! 众弟子听令,起剑!” 这一声起剑,震动整了个云海仙门! 且见仙门大弟子齐春风,凌空而来,他横剑在手。 二弟子墨不问,负剑纵身来到。 倾城雪师尊,沈碧颜,碧落剑出,人也至。 红尘劫等一众长老,同样持剑飞身而来。 天瀑边上,数千名仙门弟子,一同起剑! 那叫李落雨的少女,持鞭在手,心中更是焦急无比。 极云真人。当下怒喝道:“众人随我,一下云巅!” 言罢。他持剑率先动身。 齐春风紧随其后。 墨不问亦是相同。 一众长老,飞身相随。 但凡修为臻至顶峰境的,皆是于这万丈云巅上,纵身一跃。 顶峰之下的众人,虽是无奈,可仍是飞身天瀑中,以此来下云巅,就只为了响应掌教的号召。 云海仙门,三千剑,于今朝,同下云巅。极云真人盛怒不已,他想要瞧一瞧,到底是谁?敢这般猖狂,在这云梦泽,他云海仙门的脚下,逼的他云海仙门弟子,施展这断生判死的一剑! 碧水寒潭边上。倾城雪靠在李真浪怀里,她轻眨着眼眸,方才的一剑,她不知道还来不来的及,可她知道,就算是此刻死去,她也是开心的。 二壶收了二胡,缓缓起身,他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再次朝着他们走来,他笑了笑,说道:“真浪,你怕死吗?” 李真浪哈哈大笑,道:“我不怕!” 二壶笑道:“我也不怕。” 倾城雪用尽所有的气力,也说了句,我不怕。 这让那群黑衣人只觉得好笑,就觉得他们还是太年轻了,这个世间,没有不怕死的人,有,也只是没得选择罢了,能活着,谁会想着死呢?他们朝着三名年轻人,无情杀去的同时,耳边响起了一道震耳欲聋的法音。 “是那个敢欺我仙门弟子?” 修为境界较低的黑衣人,在这道质问的怒语下,口吐鲜血,被震的五脏六腑俱裂,当场而亡! 其余的黑衣人。回头看去,当下震惊无比,他们只见凌空三千剑,朝着他们一同飞来。 云梦伏心 第六十一章 仙门三千剑 一剑下云巅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这一日,云海仙门三千弟子,尽下万丈云巅,使得云梦泽众妖族之人为之大惊! 三千仙门弟子,他们朝着云梦碧水寒潭处,于空中齐齐飞去,亦让众妖族之人纷纷驻足仰望。 高峰之上,那些个妖王,各自沉眼瞧着他仙门弟子,于上方飞过,他们就算平日里看不起那云海仙门,可今日在心里也要忍不住说上一句,这云海仙门,也还可以! 碧水寒潭处。 极云真人凌空伫立,他垂眼俯视着下方,待见到那群黑衣人后,当下心中的怒火更是强盛,区区道武境修者,胆敢逼杀他仙门弟子! 他盛怒之下,怒喝道:“尔等宵小!是哪个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在我仙门脚下欺我仙门弟子,说!”一语说字,使得云梦泽草木俱动,鸟飞兽散,就听这道怒吼,在整个云梦泽回荡开来,久久都未散去。 使得那些个方才法音中,侥幸还活着的黑衣人,俱是心神惶恐,胆颤心惊。 他们看着上方持剑伫立的极云真人,他杀气腾腾,白发于身后暴散长飘间,威严的脸上,两道深邃如炬的眼神,似要穿透人的心魄一般,令人不敢直视起他的目光,还有他身后的三千仙门弟子,个个意气风发,横剑横刀间,怒意惊天! 这群黑衣人,当下就弃了手中刀剑,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止不住的叩首求饶。 那有着碧颜如花之称的云海仙门长老,沈碧颜。当下看到倾城雪后,神情一震,惊叫道:“雪儿!”她横剑就朝着下方碧水边上的三名年轻人快速飞去。齐春风、墨不问、李落雨……一众仙门弟子随后追去。 李真浪扶起倾城雪,与她一同看着那翩然落足的中年美妇人,就听倾城雪朝她轻唤了声师尊。 沈碧颜来到两人跟前,见少女此刻的模样,当即神情大变,她一把推开旁边的少年,将少女揽住,那美貌的脸上,眼角处,皱起了几道褶子,她急切轻轻的问道:“雪儿,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少女就只是张了张乌黑的嘴角,在她见到师尊与仙门众人的那一刻起,她紧绷的心神就松了下来。 “雪儿!”中年美妇人见少女昏了过去,当即扭头朝着一旁的李真浪说道:“是谁将我的雪儿伤至如此?” 李真浪迟疑了下,轻声说道:“她中了神仙难活……” 中年美妇人,在听到神仙难活四个字后,脸上的神情当即就怔住了,她一手抵在倾城雪的心口,察看少女伤势的同时,为少女暗送内元,好以此来压制少女体内的毒素。 云海仙门大弟子齐春风,快步走来,他看着少女此刻的模样,当下表现出满脸的紧张,“沈师叔,倾城雪师妹这是……” 沈碧颜摇了摇头,收了手掌,她沉声说道:“我即刻带雪儿前去济世林求医。”说罢,就带着倾城雪朝着东北方御元飞去。 李真浪朝前追了两步,他抬起一只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见那中年美妇人已经消失在了天边,无奈又只好放下了手,叹了口气。 二壶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头,道:“相信总会有再见的一日。” 李真浪点了点头,苦笑道:“希望她能平安无事就好。” 听他这么说,一旁的齐春风嗤笑一声,捡起倾城雪落下的紫剑,他朝着李真浪说道:“雪师妹自然会平安无事,还用不着你来操心!”说完,他就傲然转身,朝着那群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走去。 墨不问弯腰捡起地上的紫色剑鞘,他同李真浪与二壶点了点头,就听那叫李落雨的少女说道:“我们又见面了,你放心,有我师尊在,雪师姐是不会有事的。” 李真浪僵硬的笑了笑,当下已无性命之危,这让他悬着的一颗心猛的就放了下来,且暗道,谁不怕死呢?他扭头看着二壶,这两难兄难弟,相视了片刻,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是各自点了点头。 极云真人于空中质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们来杀我仙门弟子的?”他神情严厉,一手持剑,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 那群黑衣人,拍地求饶的同时,嘴里皆是说着不知道,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派他们前来杀人的,他们不过就只是为了些银钱而已,那幕后之人,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谁。 这话使得极云真人再次盛怒,他冷哼一声,缓缓说道:“既然你们说不出来,那也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欺我云海仙门弟子者,就要做好那赴死的觉悟!”他一剑斩下,一剑八杀! 下方的黑衣人,有几个连惨叫声都没有喊出来,就已魂归黄泉了。 且见黑衣人倒地惨死,片刻后,至他们的黑衣下,涌出一群黑色的爬虫,指甲大小,有些还沾染着血迹,这让极云真人神情一变,喃喃说道:“南…疆蛊虫!”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间,他再次斩出一剑,直接就将那些黑色爬虫给抹了个干净。 极云真人收了长剑,于仙门弟子说道:“回云巅。”仙门众人调转身形,就又朝着万丈云巅飞去。 墨不问、李落雨。同李真浪、二壶。点了点头,也跟着仙门众人离去。 齐春风心间疑惑,朝他师尊问道:“师尊可识得那些个虫子?” 极云真人同他凌空并肩,缓缓说道:“那些南疆蛊虫,乃是南州地界的生灵,南州距离我们中原极远,中间还隔着南域百万里晋神皇朝,这些蛊虫,绝不可能是自己爬到我们中原地界的,定是有人将它们带了过来,且那人定会南疆蛊术,就是不知,为何要找上我仙门弟子,该不会,就是冲着我们云海仙门来的吧,呵。” 极云真人眯起眼睛,冷笑了一声。他同自己的这个大弟子说道:“为师要考验你一下,比谁快。” 齐春风神色蓦然就严谨了起来,恭敬道:“请师尊考验。” 极云真人说了声开始,齐春风朝前就冲了出去,眨眼间,便已身在数丈外,而后更远。 极云真人笑了笑,两手背在身后,他脚下一步踏出,留影于风,随后才渐渐消散。 碧水寒潭边上。 死里逃生的两少年,在云海仙门众人,离去后,他们抬脚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 云梦伏心 第六十二章 天外一剑 少年碎心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蓦然!!! 两少年停下脚步,他们仰头看着天边的一瞬绝影,那是一道青色光芒,令李真浪与二壶同时感受到了一股清正之气。 那道青色光芒极快。 他们看不清楚,也不知道那道青色光芒到底是什么,就见它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极快的飞来! 李真浪半眯着眼睛,一脸凝重的望着,直到他看清楚那道青色光芒后,他神情大震的同时,二壶也已然看清了! 那是一道剑光! 不急转瞬,二壶一把就推开了李真浪,剑光入体,透心而过的同时,二壶的身姿朝着后方飞去,他握在手中的二胡,随即脱手而出,与空中溅起的血花,一同掉落在地上。 青色剑光掠过碧水寒潭,它速度极快,在水面上隔空划出一道水线的同时,猛的就射在了石壁上,竟是入石三尺! “壶哥!” 李真浪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嘶吼着爬了起身,朝着二壶就飞身扑去。 然而,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砰!” 二壶掉落碧水寒潭的刹那间,水面溅起了巨大水花,而后又哗啦啦的落下,水面上唯剩下巨大的涟漪在缓缓缩荡。 李真浪趴在地上,看着这令他不可置信的一幕。 他瞪大了双眼,通红通红,暴起了道道血丝。他朝前慌忙爬去,爬到碧水寒潭边上。他努力睁大着眼睛,凝望着碧水缓缓平静下来。他看着那愈来愈淡的鲜红水面,直到它完全淡去。 “壶哥~~~” 李真浪嘶声怒吼着,双手抓在碧水寒潭边上。 就才刚刚死里逃生,就才刚刚看到希望。 “为什么?为什么?”李真浪对着碧水水面轻轻问道。 他手上猛的一紧,暴起道道青筋,狠狠地抓着碧水边上的土石。他朝着深邃的水面怒吼着,为什么,为什么…… 李真浪的眼神浮现出一抹决然,他朝着碧水寒潭中跳了下去。 山林中,月狼王缓缓走来,他闭眼轻道:“你若死,相信蓝儿会伤心的。” 碧水寒潭内,李真浪猛的浮出水面,他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又再次潜了下去,反复如此,直到他再无一丝气力折腾为止。 他泡在碧水寒潭中,仰面朝天,双手狠狠地锤打着水面,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 月狼王轻轻睁开眼睛,缓缓说道:“你若想某人曝死山野,那就不要上来。”说完,就转身走去。 李真浪低头,失声大笑,他看着碧水中自己的身影,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疯狂,他握紧两手,仰天怒吼,似要发泄心中所有的愤怒与不甘。 他爬出碧水寒潭,缓缓捡起那把二胡,朝着山间走去时,独自喃道:“掌柜的,对不起,我没能做到对你的承诺。” “壶哥……对不起,该死的是我李真浪,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推开我……我宁愿死的我李真浪,你知道吗。哈哈…” 李真浪边走边笑,失魂落魄一般的,他脚步凌乱,走路间,身形歪七扭八,披头散发的,看起来有点吓人,就像是疯了一般,一会傻笑,一会哭笑,一会又狂笑。 这让山中众多认识他的小妖,也不敢上前与他说话了,就只是看着他朝前走去,默默地跟在后边。 “你真浪,你没事吧?”七尺高的野驴小妖,想要看看他,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就见李真浪咧嘴大笑的同时,那眼泪是唰唰的滚落脸面。 一众小妖,跟着李真浪,来到酒家掌柜死去的地方,他们看着李真浪缓缓跪在那矮个男子身前,他将矮个男子扶了起来,轻轻的抬手,捏着衣袖,给那矮个男子的半边脸上擦干净了,然后两手扶着矮个男子的两边肩头,埋头痛哭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这些小妖们,皆是红了眼睛,有的扭头抹了抹眼角,有的咬牙绷着嘴,眼泪却是哗啦啦的流着,就见李真浪哭了好一会,抬起了头,他两手架在矮个男子的胳膊下,将他扶了起来,自己转过身去,背起矮个男子,又转身,捡起二胡,他朝着前面走去。 他们知道,那是酒家的方向。七尺高的野驴小妖,比众人都要坚强一些,他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跟着了,此刻的你真浪,需要的是安静,众人就又转身哭着朝山里走去。七尺高的野驴小妖,扭头就捂着嘴巴,嘶嘶了几声,又装作没事人一样,他朝着前方的众人追去。 酒家门前。 李真浪背着矮个男子的尸体,原地怔了好久。 他看着一地的鲜红,一地的尸体,这些人,全都是昨夜那些个吃酒撸串的。原本李真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够痛了,都痛到了麻木,在看到这一幕后,又仿佛像似针扎的一般。 这些人,若不是因为他李真浪非要烤串,也不会聚集到这处酒家,不聚集到这处酒家,也就不会无辜受累,死于非命。 这一切,全怪他李真浪。 二壶沉尸碧水寒潭,连尸体都捞不着,也是他李真浪害的。他李真浪,就是个灾星! 他将掌柜的缓缓放下,就朝着酒家门前的左边走去,十步后,他蹲了下来,缓缓屈下膝盖,缓缓伸出两手,他朝着地上还未干凝的泥水中,不停地挖,不停地挖…… 挖到指甲断裂,鲜血淋漓。 挖到十指皆破,痛彻心扉。 李真浪却是觉得,越痛越痛快。 直到再也挖不动后,手上布满了鲜血,他轻颤着手,拿起一旁地上的长剑,他摸着剑柄上的纹络,知道了,原来这柄剑的主人叫做富贵,只可惜,遇到了他李真浪,富贵也就不富贵了…… 深夜。 疯癫少年坐在酒家前的地上,他一手拿着酒壶,酒壶被他染成了艳红。他仰头长灌一口,看着天上的明月与稀星,心中渐渐想到了什么,那一剑,那个方向,是云海仙门! 李真浪失神片刻,他扭头看向左边,那巨大的土坟包,是他亲手堆起来的,里面埋葬着昨夜死去的众人。他又看了看右边,那是掌柜的与二壶的,他将掌柜的单独埋葬,可二壶,却只是埋了个二胡。 李真浪仰头再喝,就算是那云海仙门,他李真浪又能如何?哈哈哈,他笑的很难听,很苦涩,很无力。 疯癫少年,以二胡葬二壶,只愿长醉不醒。 月光映着一地的血色,映着少年那颗破碎的心。 云梦伏心 第六十三章 蓝姐姐被雷劈过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日月交替,黑白转换,酒家门前,少年独醉。 他分不清白天黑夜,也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几日,他只知道,他与月同饮三次,与日同饮四次,这一次,又与月饮。 少年脚下,摆放着十余只酒坛,唯独两坛是立着的,且还没有开封,少年手中还拎着一坛。 他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形,失声大笑,高举手中酒坛,缓缓仰头,坛中酒水浇在少年嘴里的同时,还浇在了他的脸上;有的顺着脸颊滑落,有的溅到那睁大的眼睛里,火辣的疼痛,使得少年红了眼眶,一双瞳孔中尽是蜿蜒曲折的红丝。 少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他依旧睁大着眼睛,没眨上一下。 少年身前的男子,依然是那副冷漠的神情,他看着少年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感情,男子轻轻眯眼,目光停留在少年血迹干凝的十指上,他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一瞬失色,他对着少年说道:“生死离别不过是这个世间的常态,活着的人不应该活在过去,相信他们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振作起来,好好活着,为那些死去人,去做你想做的一切。” 少年哈哈大笑,他看着眼前男子,伸出那拎着酒坛的手腕,冷笑着说道:“你不过就是想要老子的血,你一个妖,说难听点,也就是……是个犬科动物,你少在老子面前高谈这些,你想笑死小爷吗?好继承小爷的蚂蚁花呗?” 男子再次眯眼,就只是看着少年那副怒目圆睁的模样,缓缓说道:“你现在的血,已经没有用了,充满了死气。本王是需要你的血,本王也承认方才所说的话,全都是为了让你振作起来,因为只有你振作起来,体内的血液才能恢复生机,本王才能继续取用你的鲜血。如何?本王是妖,但你别忘了,这个世间,不只是你们人族才有心,我们妖族的起源,比你们人族不知早了万万万万年,倘若论七情六欲什么的,你们人族在我们面前,就是这个。”男子对着少年缓缓抬手,他握紧了四根手指,唯独最小的那根手指在竖着。 少年大笑,他看着男子的那根手指,伸手反手扶着酒家门边上的卧槽,摇晃着起身,他直视着男子那双淡蓝色的眼眸,说道:“小爷就这样了,你能怎么样?血,你随便取,有没有用,那是你的事,关小爷屁事,哈哈哈,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老子要跟你单挑。”少年说完,就扔出了拎着的酒坛,朝着那道王者身姿砸去。 冷面男子,不闪不避,也没有所举动,依旧保持着那根小手指竖起的模样,就见那只酒坛,在男子身前三尺处,砰的一声,爆裂开来,又同坛中酒水,一起散落在地。 这一幕,令刚刚走到酒家门前十步外的小妖们,皆是浑身一颤,而下一幕,更是让他们心中一紧! 月狼王者。在酒坛爆裂的同时,就已然来到少年眼前,那原本竖起小手指的手,一把就捏在少年脖颈上,且微微用力,将少年双脚提离地面。他微微仰头,看着少年的眼神,缓缓说道:“就当做本王求你,振作起来,本王需要你的血。” 少年脸色红胀,而后乌青,悬离地面的两脚,蹬了蹬,他嘶哑着嗓音,用着全部的气力说道:“你拿什么求我?” 月狼王者沉声说道:“金银财宝,王权富贵,只要你想要,本王皆能给你。” 少年咧嘴大笑,他垂眼看着眼前王者,低声说道:“小爷什么都不要。” 月狼王微微一怒,手上再次用力。他沉声对着少年说道:“那你要死吗?” 就听少年咬牙,且道:“求之不得!” 听到这话,月狼王神情大怒,红黑两色发丝猛的炸起,片刻后,他收回了青筋暴起的手臂,少年直接就倒在了酒家门槛上,他转身离去的同时,于少年说道:“是蓝儿太傻,错看了你李真浪。” “咳咳咳~”李真浪爬了起身,一手捂着脖颈,他看着月狼王离去的背影,微微失神,不明白他最后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蓝儿?是蓝蓝吗?李真浪眯起了眼睛,他想要开口询问,却见那道王者身影,已然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你真浪……” 一众小妖们,急呼着跑来。方才的一幕,着实吓到了他们,若是那月狼王真的要杀这人族的少年,就算是众人想要阻拦,也是没有用的,有几个,都已经打算为这人族少年收尸了。 李真浪又咳了几声,抬手示意众人没事,他抬头看着那七尺高的野驴小妖,说道:“你们的蓝姐姐呢?”其实,李真浪早就想起了蓝色少女,那一夜,蓝衣少女为他们一阻黑衣人后,就没再见过她了。 李真浪也曾暗自担心过,希望她能可平安无事,只是这几日的颓废,让他也无心再想这些,也就忘在了脑后,经过方才月狼王的提醒,才猛的又想了起来。 那七尺高的野驴小妖,他慌忙扶了扶李真浪,这野驴小妖,比李真浪足足高了两个头,他低头对着少年说道:“蓝姐姐……最近不太好,好像快要死了。” 野驴小妖语出惊人,令李真浪心中猛的一颤,他急促的问道:“什么意思?你们蓝姐姐到底怎么了?” 一众小妖们,皆是露出为难的神色,一个个的都不敢说,也包括此刻正在扶着李真浪的野驴小妖。 见状,李真浪伸手拍了拍野驴小妖的胳膊,说道:“赶紧说啊,你们蓝姐姐都快要死了,还磨唧什么,说不定我能救你们的蓝姐姐!” 众人听到这话,皆是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眼神中有着不信,又有着些许的期望,最后还是那野驴小妖忍不住了,他抬手按在李真浪的肩膀上,低着头,神色严肃的说道:“蓝姐姐被雷劈过,天上的雷,好大,一下劈了九下,当时就差点死了,被蓝姐姐的大哥给救了过来,蓝姐姐的大哥,就是方才揍你的那个。” 李真浪保持住仰头的姿势,确信这野驴小妖是认真的,当下抬手揉了揉后脖颈。 野驴小妖继续说道:“从那以后,蓝姐姐就落了病根,时不时的要死,也一直没死,这次也是的,应该过几天就好了,你放心,蓝姐姐好了,我们和她一起来找你。” 云梦伏心 第六十四章 灰色人形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 小妖们离去。 李真浪独自坐在酒家门槛上。 他看着一地的酒坛,抬手揉了揉脸。 突然长叹一口气,仰头看了眼天上的星空与明月。 “掌柜的,壶哥,还有你们。”他看着左边的土坟包,眨了眨眼,轻道:“云海仙门也好,晋神皇朝也好,还有那群黑衣人幕后的人,总有一天,我会一个一个的去讨公道!” 少年握紧了双拳,好一会,他盘起双腿,于酒家门前缓缓闭上了眼睛。 少年知道,当下他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为了还活着的人,好好活着,他默默念了句:“蓝蓝……等我。” 少年体内原本金光灿灿的气海,此刻变成了一片灰状。 少年闭着眼睛的脸上,嘴角上,无奈笑了笑。 难怪那月狼王说他如今的血液充满了死气,原来是他体内的神皇之气早就变成了这样。 李真浪沉心静气,静静感受着体内的一切,他不知道该如何恢复那金色的气海,也不知道到底还能不能恢复,就是不停地吸纳这个天地间的精气入体。 他能看到自己气海中的变化,天地精气在被他吸纳体内后,化作一条条白色游龙,朝着那灰色的气海中涌去,可是当白色游龙涌进气海中,就被气海同化成了灰色,而后就像是消失了一般,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让李真浪心中无奈,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他不甘心,也没有停下来,还是不停的吸纳着天地精气入体,心中期待着那灰色的气海能有一丝丝的变化。 淡蓝色的石窟内,蓝衣少女平躺在一副石床上,少女紧闭着眼眸,她的周身散发着一层蓝色光罩,将少女与石床一同笼罩住。 天虓虎王看了眼身旁的男子,轻声问道:“那人族少年的血,真的没用了吗?” 月狼王轻轻点头,罕见的笑了笑,可这却让天虓虎王觉得他笑的很难看,就听他缓缓说道:“无妨,有些事,强迫不得。只是,蓝儿自从喝了那少年的血,现在对我的先天妖元竟然出现了排斥的情况,这让我想不通,如果连先天妖元都无用的话,蓝儿或许……” 他没再说下去,就只是看着那躺在石床上久久未醒的少女,想起了许久之前,那九玄天劫降临的一幕…… 当时,少女担心她哥哥无法承受九道玄雷的威力,便想要对那玄劫出手,谁曾想,却是让九玄天劫的威力倍增了一番,甚至连同少女也一起受劫。 少女的大哥,月狼王,怎可眼见玄劫降临到自己妹妹的身上,凭少女的修为,哪怕就是一道玄劫,也足矣让她灰飞烟灭。 月狼王当即就将少女藏在他心口的一片护心鳞中,月狼一族,本就有着鳞族的一半血统。他独自面对那威力倍增的玄劫,直到最后他抗下了九道玄雷齐下后,他心口藏着少女的那片护心鳞,也随之破碎了。 即使他已经很努力的再保护着少女,可少女还是受到了玄劫的波及,处于一种即将消散的状态。天上降了下无边妖元,这是妖族之人渡劫成功后,应得的道果,只要他当时吸收了这些妖元入体,便就可一举凝聚成大妖法象,这是无数妖族修者梦寐以求的境界,成就大妖法象,法象通玄,同样能可破碎虚空,与他人族的陆地神仙一战。 然而,看着少女渐渐模糊的身形,月狼王果断选择引动这些妖元,朝着少女的体内灌去,直到无边妖元消散后,他笑了笑,看着少女渐渐睁开的眼眸,他一把就将少女紧紧搂在怀里,抬手摸着少女的头发,就只是说了句,吓死大哥了。 天虓虎王脸上的神情紧皱,他无奈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直到叹了三下,才说道:“那该怎么办?要不,回妖域吧?” 月狼王点了点头,道:“为今之计,也就只能回妖域了,天一亮我就动身,我月狼的族民,就暂且托付给你了。” 天虓虎王点了点头,也没再说话,就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月狼王再次点头,男人之间,有些话不必说,也都懂。 酒家门前。 李真浪沉浸在一片灰色空间内,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不断吸纳天地间的精气,同先前一样,涌进气海中,依旧没什么反应,就像是一片死地一样,毫无生气的感觉。 不但如此,他的五脏六腑也被染成了灰色,甚至是血筋,骨头,上面皆附着一层灰色的气体。 那颗灰色的心脏,鼓动时,还散发出团团灰气,这让李真浪不自觉的就皱紧了眉头,就连他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也是灰色的。 在那颗灰色的心脏中,有两道人形身影,一个是他李真浪,一个就只是个人形灰影,看不清样貌,分不清男女,这让李真浪的神情蓦然就凝重了起来,他盯着那道灰色人形看了看,就听那道灰色人形同他说道:“李真浪,为什么要执着?” 这让处于自己心湖中的李真浪,有些不明白了,他朝着那道灰色人形说道:“执着为何?” 灰色人形笑道:“不知道执着为何,又为何执着呢?” 李真浪有些烦躁,他觉得眼前这道灰色人形,就像是脑子有病一样,他不耐烦的说道:“不知道执着为何,何来执着?我李真浪有没有执着,是你清楚,还是我李真浪清楚?” 灰色人形顿时就不说话了,片刻后,他开口道:“问心这关,算你过了。” 李真浪皱起眉头,看着这道灰色人形渐渐就消失在了眼前,正当他疑惑不解时,眼前再次化现出一道人形,就和方才的那道,一模一样。 他出来就朝着李真浪比出两根手指,同时说道:“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倾城雪,一个是那蓝衣少女,叫蓝蓝是吧?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你在她们两人中,选一个,你选谁?” 李真浪眯起眼睛,也不说话,就是瞧着这道灰色人形,越瞧越让他感到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灰色人形就像是有些等不及了,他催促着李真浪快说,快说,李真浪摇摇头,朝前走了两步,歪头瞧着他,直到实在瞧不出什么后,开口说道:“为什么要选?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灰色人形又不说话了,过了一会,才悻悻的说道:“问情这关,也算你过了!”说完,就猛的消散了,和之前的那道截然相反。 直到第三道灰色人形出现。 李真浪终于沉下了脸。 云梦伏心 第六十五章 初九心劫 破境入境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灰色心湖内。 就见这道灰色人形,他背着两手,看着李真浪,也不说话。 这让李真浪忍不住围着他转了几圈。 这身高,这轮廓,李真浪是越瞧越觉得像他自己! “咳~你看够了吗?”灰色人形被李真浪瞧的有些不自在了,开口说道:“不瞒你说,我就是你。” 见他亲口承认,李真浪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摇摇头,撇撇嘴,即使是方才他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可还是觉得这事太玄乎了,“你说你是我?” 李真浪满脸疑惑,他抬手想要拍下灰色人形的肩头,却是一下就从灰色人形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李真浪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又见这道灰色人形缓缓复原,突然他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灰色人形笑了笑,他看着李真浪,缓缓说道:“我都说了,我就是你,这里是你的心湖,能在你心湖中出现的,除了你自己,还能有谁?当然了,若是有人能够进入你的心湖,那也只能说,是你自己愿意让人进来,反之,绝无可能,心湖是人的一方天地,怎是随意就能进来的,除非,被人强行入心。” 李真浪当即就眯起了两眼,他觉得这货说话不靠谱,一会说只能自己进来,一会说还能自愿让人进来,一会又说还能被强行入心,你就说别人能够进来不就行了吗,扯这么一大堆,最后重点也不知道是什么。 可这货口口声声说是他李真浪,这倒让李真浪好奇了,“你说你是我,那你说说我该怎么相信你。” 灰色人形道:“这个简单,你听着,你来自地球,是病死的,享年十七岁,至今为止都还是个小处男,怎么样,还要说吗?” 他看着李真浪逐渐拧巴的脸,准备继续说下去时,就见李真浪抬手,说道:“不用了。” 李真浪此刻不是相信,而是警惕了起来,这灰色人形刚才也说了,心湖还能被人强行进入,所以他怀疑,这灰色人形说不定就是那强行进入的人! 这些秘密,可以说是他李真浪心中最大最深的了,却是一下就被他说了出来,这让李真浪有点不安了。 灰色人形点了点头,用着和方才不同的语气,他严肃说道:“李真浪,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你想要重获神皇之气,可你知道吗,这很难,目前你体内的神皇之气已经变质了,可以说是变成了死气,这与你的心境有关,你应该知道,这世间千千万的事,都是变坏容易,变好难,神皇之气也是如此,是你李真浪放弃了它,再想拥有,真的很难了。”他朝着李真浪摇了摇头。 “就没有一点办法吗?”李真浪看着他,认真说道:“我需要神皇之气去救人,我需要神皇之气去“讲理”,总之,我现在很需要它,你说你是我,那你就应该帮我,不管有多难,我李真浪都要试一下。” 灰色人形沉默了片刻,同样认真的说道:“你可能会死,魂飞魄散的那种。” 李真浪苦笑道:“那又如何?我不怕的,现在活着与死去,好像也没什么区别,我李真浪本就是该死之人,是他人用性命才换来的苟活残躯,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苟活了,绝对不会,我要掌握自己的生死,在危险关头,我不要有人再挡在我前面,我李真浪,要挡在他们的前面!” 灰色的心湖,渐渐起了点微样,在李真浪掷地有声的说完后,他的脚下,泛起了波纹,就像是湖面上的涟漪一样,一圈圈的荡散开来,虽然依旧是灰色的,但灰色人形看到后,他看不清样貌的脸上,那轮廓,似在笑着一般,他同李真浪说:“即使你的心境再次改变,神皇之气终究还是变成了死气,你想要恢复它,唯有重新淬炼,身和心都要一同受劫。” 李真浪迟疑了会,他不明白这灰色人形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可以直说,我没太多时间等了。” 灰色人形点了点头,道:“心湖之中,需受九九心劫,这是唤醒神皇之气的唯一办法,至于身劫,待到九九心劫的最后一劫时,会一同降临,但你要明白,心劫的威力,一点也不比那身劫弱的,心劫之下,倘若你失败的话,此刻的你,会自你的心湖中消散,外面的你,也就可以说,算是死了,打个比方,你想撒尿,就只能顺其自然,要嘛有人帮你,要嘛你就尿裤裆里,憋死倒不至于,总之,你可以感受到外面一切,但你什么都做不了,再惨一点,没人给你喂饭,你就只能等着饿死,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植物人!”李真浪瞬间就傻眼了。 灰色人形笑道:“对,就是植物人,怎么样,你是选择此刻好好活着,还是选择变成植物人?” “我选你奶奶个腿!”李真浪当即怒道:“如何受那心劫?” “你决定了吗?”灰色人形认真的看着他说道。 李真浪点了点头,极其平静的说道:“决定了。” “好!”灰色人形背着两手,道:“跟着我念。” 李真浪再次点头。 就听灰色人形缓缓说道:“我为神皇,神皇唯我,断天地无道,破日月不破,正世间不正,镇山河不镇,判黑白不判,赦生死不赦,犯妖魔不犯,斩鬼神不斩,我为神皇,神皇即我。” 李真浪将两手缓缓背后,神色凛然,他看着眼前的灰色人形,缓缓说道:“我为神皇,神皇唯我,断天地无道,破日月不破,正世间不正,镇山河不镇,判黑白不判,赦生死不赦,犯妖魔不犯,斩鬼神不斩,我为神皇,神皇即我。” 灰色人形露出笑意,渐渐消散的同时,灰色心湖内,再次起了变化,李真浪负手而立,抬头仰望着上方灰蒙蒙一片,像是云烟一般,包裹着紫色电弧,就听心湖之中,响起了一道声音,他说:“这是初九心劫,捱的过,神皇之气重生,捱不过,你就是植物人。” 李真浪撇撇嘴,也没理会,就是仰头看着上方,突然他就瞪大了眼睛,那灰色云烟中,一道灰色人形,他脚踩紫色雷光,两眼冒着紫色雷光,嘴吐紫色雷光,浑身上下窜动着紫光电弧,李真浪认得,就是方才站在他身前的那个,他朝着上方咬牙说了句,我考恁姨,话刚说完,就见第一道紫雷降下的同时,有人说道,我考恁姨! 李真浪睁大了眼睛,亲眼瞧着那道紫色雷电,在猝不及防间,就劈在了自己头上,直接就将他轰趴在地,浑身一阵抽搐后,李真浪爬了起身,万千发丝支棱起的同时,还有道道轻烟至他头上升起,且还能闻到一股焦糊的气味。 酒家门前,沉浸自己心湖中的李真浪,猛的就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他煞白的脸上,面皮抽搐不止,他知道,心劫对他外面的躯体不会造成伤害,可那钻心的疼痛,也不是他心湖中的那个李真浪能够体会到的,能否渡过这初九心劫,关键还要看外面他自己的意志。 李真浪心湖中,刚刚承受住第一道心劫的李真浪,他傲然挺立,昂首看着上方。 方才的紫雷,虽是让他感到浑身像是撕裂般的疼痛,但同时他也明白了,即使再痛,再要死的感觉,也不会将他李真浪给劈死! 因为这里是他李真浪的心湖,此刻的他,所有的感受,全部来自身上,可以这么说,李真浪在心湖所受的心劫,对他心湖中的这个李真浪来说,就相当于身劫! 真正承受心劫的那个,还是外面的李真浪,所以,只要外面那个李真浪,能够忍受住这心裂般的煎熬,那他心湖中的这个李真浪,就能扛的住! 心湖中的李真浪,他眯眼看着上方的灰色人形,也可以说是紫色人形,开口说道:“就这点东西,跟挠痒痒一般,有种你劈死我啊!” 紫色人形,抬了抬手,猛的一指下方,且见第二道紫雷至它指上劈下的瞬间,第三道、第四道也是一同时劈下。 外面的李真浪,霎时就喷出一口心血。 心湖之中,李真浪拍了拍屁股,二次起身,朝着上方说道:“我错了。” 然而,回应他的就只是第五道紫雷的降临。 紧接着,第六道、第七道,劈下的时候,李真浪还没起身,还趴在他心湖中的地上,一连抽搐了好久,才缓了过来,就刚想起身,第八道紫雷,就又劈了下来。 李真浪无奈,再次面朝下抽搐了一番,此刻,他浑身早就光溜溜了,那两片屁股蛋冒烟的同时,还散发出一股焦味,他知道,现在站起来,等一下还要再起来一次,索性就趴着了,静静等待着那第九道紫雷劈下。 不过,问题不大,关键是外面的李真浪,此刻是七窍流血,十指处的伤口也再次撕裂了,鲜血淋漓的,那盘膝坐在门槛上的身姿,止不住的抽搐着,那钻心的痛,已经无法比喻了,只能说是,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可承受的! 李真浪咧嘴,咬牙,颤抖,抽搐的同时,身上蓦然就散发出了一股神圣的气息,他面部的轮廓上,面皮轻颤的同时,还在往下脱落一块又一块带着血迹的死皮,还有他的十指,那破裂的指头,断裂的指甲,都在缓缓长出愈合。 心湖中的一切也已消散,体内那片灰色的气海,在第九道心劫劈下后,蓦然就起了变化,猛的闪耀出金色光芒,且朝着全身各个角落流去,流过五脏六腑,每一道血筋,每一寸骨头,直到恢复如初,然而,那片气海中,还多了一道金色人形,它抬头仰望,就像是在与人对视一般,而后,渐渐消散,融入金色漩涡中,缓缓流动。 焕然重现的神皇之气,使得李真浪再次感受到那股玄妙的力量,他没有睁眼,亦不曾起身,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都在发生着变化,每一条血筋猛的绷直,每一块骨头噼里啪啦在响,每一寸肌肤都在脱落,每一个毛孔都在溢出灰色物质。 这是每一个人族修者入境都要经历的脱变,这是他李真浪即将破境踏上那无上大道的前端,我为神皇,神皇唯我,我李真浪,入境了! 云梦伏心 第六十六章 你真浪肯定行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遥遥月光下。 李真浪朝着深山中缓步走去,心情沉重的同时,也在担心着蓝蓝的状况,他下意识的就加紧了步伐。听那野驴小妖说,蓝蓝被雷劈过,李真浪也大致能可猜到,极有可能就是那所谓的天劫,就如同他在自己心湖中所见到的一样。只是李真浪想不通,以蓝蓝现如今的修为,又怎么可能引动天劫呢? 同时也让他想起了,在自己心湖中,那第九道心劫落下后,那化成金色人形的自己说道,二九心劫,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对此,李真浪也明白,初九心劫的裂心之痛,差点就迫使自己想要放弃,更何况后面的二九心劫,乃至三九四九,直到九九心劫,这未来要受的苦头,可大了! 入境后的李真浪,就像是换了一张脸,白白嫩嫩,显得很是清秀,却又带着一抹坚毅,他背着一只手,独自走在山林中。 此刻的李真浪,浑身透露着一股沉稳的气质。 因为这短短的半年,给了他太多的心动瞬间……李真浪明白,也清楚,有些人,有些事,或许他要用这一生来祭奠了。 路上遇到那些个小妖们,他们得知李真浪要去找蓝姐姐,当下就要领着李真浪前去。 因为李真浪说过,他能救他们的蓝姐姐,这让那些个小妖心中皆是有所期待,蓝姐姐那么好,他们可不忍心看到蓝姐姐死去,哪怕就只是有着一丝的希望,也能让这些个小妖们欣喜不已,他们领着李真浪,朝着蓝姐姐的洞窟走去。 洞窟前,燃起了一堆篝火,火苗随风摇曳的同时,噼里啪啦作响,火星子冉冉升起,随风飘扬,直至熄灭,化成飞灰,有的随风消散,有的乘风远去。 篝火旁,几头倒地卧着的月狼,它们身上红黑两色的皮毛,轻轻颤动,身上多处的鳞片,原本是白中透蓝,此刻却是被火光映出五彩斑斓的痕迹。 一旁的两名男子,他们各自抓着一只酒坛,隔着篝火而坐,不时的喝上一口,两人今夜的话,好像少了很多,就只是喝酒,偶尔朝着身前火堆中添根树枝。 额头斑纹的男子,他再次喝上一口,朝着火光对面说道:“回归妖域,恐怕那些老家伙们,会为难你。” 对面的男子,笑了笑,火光映的他脸色渐红,他抬头看了眼月色,嘴中说道:“算算时日,我们离开妖域,也已近百年了。 当初我们被迫离开,就只是因为那些族老们,想要我们妖族的子民再次踏足这个世间,所以,我们没得选择,我们也就只是他们的前行者,先走出妖域,不过是为了给他们探路而已。 可他们不知道,这个天地,这个世间,人族昌盛,天道偏倾,在这种环境下,你也看到了,能够修炼化形的妖类,真的太少了,当然,在这种环境下还能修炼至化形的妖类,也绝对会比在妖域成长的同境界妖族之人,要强上两分! 且更能适应这个世间,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在这人族地界成长的,若是去到妖域,那指定还能修炼的更快,你信不信,反正我是这么觉得。” “月烈,我知道。”额头斑纹的男子,举起手中酒坛,朝着对面比了一下。 男子苦笑了笑,仰头喝上一口,抹了抹嘴唇,他那两只泛着蓝芒的眼眸,注视着身前的火苗,轻眨了下。 “那些老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们明知道这个天地已经不适合除了人族以外的生灵,却还是想要重现昔日万古,那妖族掌天的时代,就先不说如今的人族强者能有多少了,就这个世间,这个天地,根本就不可能! 这个天地,当真偏向他人族,也不只是我们妖族退出这个天地的中心,其他生灵亦是如此,或许他们也一样,无时无刻都在想着重临天地,可他们应该也知道,现如今的天地,已可称之为人间又或人界,天地的宠儿,万灵之上,何其幸运!” 男子低头苦笑了一番。 “天虓,你知道吗,曾经的万古时代,妖族掌天,我们的先祖是何等的风光,就拿你的先祖来说,金翅虓祖,能可比肩真龙真凰真凤的存在,若论血脉之力,你们狂虓一族在整个妖族内,丝毫不弱于任何一族,这是公认的。” “现在不行了。”天虓虎王摆摆手,道:“你看看,现如今我狂虓一族,哪个能达到金翅虓祖的高度,全他娘是银色的!”说完,他咧嘴笑了起来,又低头叹了口气,满怀惆怅的仰头喝了口酒。 “只能说是生不逢时。”月狼王神情黯然的说道:“万古妖族的荣耀,我等是见不到了,自从那些个妖祖一个个消失后,我们妖族可以说,已经是四分五裂了,海中自称鳞族,天上自称羽族,也就只有地上还在自诩着妖族,哼,何其可悲。” “说实话,若不是蓝儿此刻的状态,我想我这一世,都不会回妖域了,这人族地界,也还可以,比起在妖域受到那些族老们的限制,这里要自由的太多……” 天虓虎王点了点头,深有同感,他虽然经常吵着要回妖域,可他也知道,真正回了妖域,哪里还会有现如今这般的自在,一想到那些老家伙们,他无奈摇了摇头,在这云梦泽,他们十八妖王皆以各族的王自称,可若回到了妖域,那他们谁都无法再自诩本王了,妖域的王,也就只是各族的族长能称之。 “俩大王,你真浪来了!” 两男子正在交谈时,且见野驴小妖快步跑了过来,身后跟着李真浪和其余的那些个小妖,然而这句话却不是这野驴小妖说的,而是李真浪左边那个头极矮的白狍傻妖说的,他扯了扯李真浪的裤子,示意李真浪朝前走啊。 李真浪点点头,抬手摸摸他头,缓步朝着两男子走去。 月狼王轻轻眯眼,他看着这名人族的少年,然后他的嘴角上,勾出一抹笑容。 天虓虎王的脸上更是露出一抹疑惑且略带惊讶的神情,因为这人族少年此刻给他的感觉和之前大不相同了,他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的少年,已经算的上是一名人族修者了。 “带我去见蓝蓝。”李真浪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就表明了来意。 月狼王缓缓起身,一手拎着酒坛,一手缓缓背后,他对着少年笑了笑,说道:“跟我来吧。”随后就转身朝着洞窟内走去。 李真浪神色自若,抬脚走过篝火旁,天虓虎王起身,怔了片刻,而后才跟了上去。 一群小妖们,当即围坐在篝火旁,他们心有焦急的同时,也在静静等待着里面的消息,不时的朝着洞窟里边张望,尽管他们只能看到一片蓝晕。 他们不是不敢跟着进去,而是不想扰了李真浪救他们的蓝姐姐。 “你真浪真的能行吗?” “不知道。” “等着吧,你真浪肯定行的!” “嗯!你真浪肯定行!” ……他们低声讨论着,心里且在为那人族的少年加油。 云梦伏心 第六十七章 少女的眼眸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眼前,是一道幽蓝光幕,光幕上似水纹一般在缓缓流动,笼罩住石床与少女,少女的脸上,被洞窟内的蓝晕映的微蓝,如果没有这些蓝晕的话,李真浪一定能可见到少女此刻真实的脸色。 月狼王拎起酒坛,喝上一口,道:“蓝儿体内的先天妖元正在流失,再这样下去话,总有一天她会消散。之前你的血倒是可以稳住这种情况,但现在就不知道还有没有用了。” 李真浪轻微皱眉,他扭头看着月狼王。 月狼王长吁一口气,顿时令李真浪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就听他缓缓说道:“蓝儿体内的妖元,本就不是她原本的了,她难以留住,每时每刻都在缓慢的流失,以前,我还可以再渡妖元给她,但自从蓝儿喝了你的血后,这个法子就行不通了。” 男子再次喝上一口,道:“前几日,她不惜动用了这股妖元,就只是为了给你挡下那群黑衣人的追杀,以至于这道妖元流失的状况再次加剧,且又受到你们人族修者的重创,说实话,我很后悔没能拦住她。” 月狼王无奈苦笑了笑,那天蓝儿脸上决绝的神色,就和当年的一模一样,让他这个做大哥的,心都快碎了。 天虓虎王眯起双眼,说道:“这丫头很皮,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他看着石床上的少女,无奈叹了口气。他看着蓝儿长大,过往的一切,也都历历在目,这丫头不但调皮还很任性,任性到敢对九玄天劫出手,当然她是担心她哥,也算情有可原。 但之前刚来云梦泽没多少时日的时候,这丫头就经常带着一群小妖们,半路拦截那云海仙门的弟子,二话不说就把人家给揍上一顿,以至于那段时日,云海仙门修为境界较低的弟子,没一个敢从这山里过了,为了这事,月烈可没少和那极云真人扯淡,就差打起来了。 这丫头还充当过一段时日的山贼,拦路过去的商队镖车什么的,不留下点东西,也不抢你,就劝你回去,换道走,那些个商队什么的,后来都学精,直接就走外围过山,宁愿绕点路,也不敢再走山里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传的,外面的人就说,这云梦泽有妖怪吃人,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江湖上远近闻名的险地了。天虓虎王喝上一口,咧嘴吸溜了下,有时候他也感慨,他们妖族的女子,就是没有那人族的女子文静,还有那红藻也一样,泼辣的很,这是没得说的。 李真浪没说话,就是朝前走了两步,听到身后月狼王轻声说道:“去吧。” 李真浪才又朝前走去,他缓缓走进幽蓝光幕,来到石床边上,看着蓝衣少女眼眸紧闭的脸上,两片睫毛就像是两扇帘子,垂落至下眼皮,使得小脸上显得无比安详。 少女置于身前的两手,各自握拳,放在身上,然而这种很安静很安静的模样,却是让李真浪心疼不已,他缓缓俯下身形,蹲了下来,一手抓在石床边上,另一手朝后伸去,轻声说道:“麻烦你,我没带刀。” 月狼王没有迟疑,他万千发丝轻动的瞬间,一道红光至上面袭出,极快的划过那只手腕,没有溅起一丝血线。 李真浪就只是感到手腕一凉的同时,还有一股温和,那是他的鲜血,带有温度的血液,慢慢就溢了出来。 他缓缓举起手腕,一手半窝着,月狼王放下手中酒坛,施展袖里乾坤,将那只白碗拿了出来,他走上前去,伸手递给李真浪。 李真浪看了看他,接过那只白碗,然后放到手腕下面,他的脸上很平静,没有一丝变化,依旧是眉头紧皱的模样,看着碗中荡起的朵朵血花,直到盛满为止。 他怕手腕上的血滴落在少女身上,抬手将碗递给一旁的男子,男子接过碗后,扶着少女坐了起来,将碗凑到少女嘴边,此刻的少女,自己是无法喝下去的,所以男子是灌下去的。 然而,他们失望了。 数个时辰过去后,外面的天色已是微亮。 那堆篝火,轻烟冉冉,火光已经熄灭了。 那些个小妖们,有的打着瞌睡;有的睁大了眼睛,眼眶发黑,眼神微红,他们一直在等,希望他们的蓝姐姐能够活蹦乱跳的跑出来。 李真浪背靠在石床边上,席地而坐,他双手抱头,手指不停的抓着头发。月狼王站在一旁,他负手而立,低头看着石床上仍未醒来的少女。天虓虎王急得来回走动间,嘴里叨叨着,怎么就没用了呢? 李真浪想了很久,却根本就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就连月狼王都不清楚,他一个就刚入境的人族少年,又怎么可能会想的明白。 他的血液没有问题,月狼王也说了,和之前的一样,依旧蕴含着生机,这么说来,那就只有可能是蓝蓝自身出了问题。 然而,月狼王早就察看过了,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又让李真浪陷入了一种无力的状态下,这种感觉,令他很烦躁!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道随风曾经说过,他李真浪的与常人的不同之处,不是血液,而是神皇之气,可那道随风也说了,圣武境之下的生灵,难以同时吸纳两种不同的精气入体,尤其蓝蓝还是妖族之人,这让他想要用神皇之气一试的念头,又在瞬间就放弃了,但他李真浪仍旧想要自己察看一番,他缓缓起身,道:“让我试试。” 月狼王没有说话,就只是轻轻点头,而后转过身去。此刻的他,已经心如死灰了,蓝儿此刻的状态,恐怕都撑不到他回妖域,毕竟妖域也不是一般的远。 李真浪将蓝衣少女轻轻扶起,随后抬脚踏上石床,他盘膝坐在少女身后,缓缓伸出两手,轻轻贴在少女的背部,而后闭上了眼睛。 他朝着少女体内渡入一道极细极小的金色线条,就只是一缕神皇之气。 李真浪刚刚入境,根本就没有过驾驭体内真元的经验,他小心翼翼的控制住那缕神皇之气,在少女体内四处察看的同时,令李真浪惊讶的是,他没有看到少女的气海,就只是看到了一颗蓝色的珠子,刚刚好对应人族修者气海的位置,他暗自想到,或许这就是人族修者与妖族修者的不同,其余五脏六腑什么的,皆是一样,李真浪也仔细看了下,觉得没什么异常后,又再次控制着那缕神皇之气,围着那颗蓝色的珠子察看,且离的近了点。 就在那缕神皇之气靠近蓝色珠子的瞬间,那蓝色珠子上,蓦然就显现出了一道细小的金线,李真浪心里猛的一惊,因为那道金线正在游动,随后更是至蓝色珠子让脱离了出来,且与他的那缕神皇之气融合到了一起! 这让李真浪当下亦无法再控制住那缕神皇之气了,就见那被融合到一起的神皇之气又再次回到那颗蓝色珠子上。 李真浪瞬间明白了,蓝蓝无法留住妖元,却能够留住他的神皇之气,这让他不再有所顾虑,直接就催动自身体内的神皇之气朝着少女体内灌去。 大量的神皇之气涌进少女体内的瞬间,就朝着那颗蓝色珠子而去,直接就钻进了珠子,且与之前的神皇之气相融合,而那颗蓝色珠子,更是在渐渐朝着金色变化! 直到那颗珠子完全变成金色后,李真浪停下了,他收回双手,快速的起身,趴在蓝衣少女的面前,眉间紧皱的看着少女的眼眸,他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月烈!”天虓虎王见到李真浪的举动后,慌忙走来的同时,还喊了下一旁的男子。 月狼王当即转身,他看着李真浪神情凝重的模样,说道:“怎么样?” 李真浪摇摇头,道:“再等等。” 三个男子同时围在石床边上,他们盯着少女的眼睛,心中无不期望着她能眨上一下。 滴答……滴答……洞窟内的水潭上,涟漪缓荡,至顶壁上滴落的水珠,断断续续地响在四人耳边。 少女眼眸轻动,两扇眼帘轻启,就见到六只瞪大了得眼睛,少女惊讶,且道:“你们看着我干嘛?” 三名男子,各自笑了笑,月狼王道:“吓死大哥了。” 天虓虎王咧嘴大笑,说道:“没事就好了,那我们先出去了。” 月狼王点点头,斑纹男子拍了他一下,然后拉着他朝外走去,就听月狼王说道,不是你和他先出去吗? 李真浪咧嘴笑了下,他看着还坐在石床上的少女,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女却是先开口了,“你还活着……真好……”蓝衣少女笑的很开心,露出两颗尖牙儿,她看着李真浪,就听李真浪说道:“可他们都死了。”他低头苦笑的样子,让少女暗自心疼,他下一句话,又让少女心颤。李真浪说道,我要走了,离开这里。少女想了片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笑着问道,去哪里?李真浪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少女抿嘴轻咬,低头眨着眼睛。 云梦伏心 第六十八章 此去一别(卷终)(求个收藏)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打算离开云梦泽了,要去这江湖上瞧一瞧,顺便了结点私事。 他和月蓝说不知道去哪,其实他心里很清楚。 不过,在此之前,他打算先回一趟酒家。 蓝色的竹海,在秋天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李真浪到来的时候,刚好无风。 笔直挺拔的蓝竹上,仍旧有蓝色的竹叶飘落,它们缓缓荡荡,让置身在竹海中的李真浪突然就生出一股悲凉,他轻轻仰脸,一只手缓缓背后,眼睛轻眨的同时,转身走去。 身后起了秋风,抚动竹海起伏的时候,也吹在了少年背上,推着少年朝前走去。 李真浪没有回头,他顺着这道秋风,然后足下生风。 走过山涧风谷,走过野林土坟,那一丛长着红丝的灌木尤其妖艳,与它旁边的植被格格不入,却又显得与众不同。 山涧溪流中,一尾青鳞小鱼,就像是被其它的鱼儿孤立了一般,将它赶出鱼群,小鱼翻了下身姿,露出半边的金鳞,它独自朝着深处游去。 瑟瑟秋风中,李真浪停下了脚步,眼前的这条山间林路,是掌柜的身死之处,他驻足遥望了片刻,才又缓缓朝前踏步。 这条路不是很长,可李真浪却走了很久,脚下的每一步都很沉重,心中的每一刻都很沉重,直到他走出这道路口,回首再看,仿佛一切如旧。 不同的是,前方十步处的酒家,除了几张桌子长凳,门前多了三座土坟,还有那一地的酒坛,散落无序,凌乱无比。 而且,平日里人来人往的江湖人士,如今却是只影未见,酒家门前的一切,相信这几日就已传了出去,不然不可能这般的冷清。 李真浪来到门前,弯腰将它们捡了起来,一个一个的摆放到酒家的屋檐底下,又将那几张桌子长凳搬了进去,此刻的他,就又像是了一名酒家伙计一样,忙前忙后的收拾东西。 他将五尺高的柜台整理一下,账簿,算盘,笔墨纸砚,钱匣子……一个个的摆放整齐了,最后才朝着后院走去。 并排的两间,一间是壶哥住的,一间是他自己住的,北边的独屋,是掌柜的房间,南边的…… 李真浪先是抬脚朝着自己住的那间走去,进屋后,也收拾了一番,他找了一块灰色的布,拾了两件衣服,然后就系了起来,斜挎在背上,缓缓后退的同时,拿起门边上的一把油纸伞,淡黄色的油纸伞,二尺有余,他顺手就插在了身后包袱与脊骨的中间,而后关上了门,又朝着旁边二壶的房间走去。 出了二壶的房间,顺手关门后,又去掌柜的房间看了看,出来的时候同样关上了门。他直接就朝前面走去,直到踏出酒家的门槛,顺带将酒家的两扇木门关好。 他走到掌柜的同二壶的坟前,缓缓屈膝,叩了三个头,他看着木牌上刻着的掌柜的三个字,无奈的苦笑了笑,掌柜的姓甚名谁,他方才没有找到,就只是发现了掌柜的另一个身份——“听风人”。 其实,李真浪早就猜到了,只是没有放在心上,掌柜的有什么身份,这对他李真浪,对二壶来说,都不重要。 “壶哥,我要走了,你放心,我还会回来的,等我有了足够的能力,一定会上那云海仙门,找出那一剑的黑手,那一剑,我会百倍奉还给‘他’。” 李真浪说完,起身走到对面的土坟,同样跪下叩了三个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同样是我之错,我李真浪对不起大家,那些黑衣人,还有晋神皇朝的那些人,我会一个一个去找他们算账,愿大家能可安息。”言罢,李真浪起身,他朝着南边走去,直到风口处,他蓦然回首,就见到蓝衣少女正朝他跑来。 风口中的少年,衣衫长飘。凌乱垂胸的头发,遮眼挡唇。 他看着她,等上了一会。 蓝衣少女还没来到跟前,脚步就慢了下来,她缓缓朝前走去的同时,说道:“你会回来吧?” 李真浪点头道:“一定会。” 少女眉开眼笑,走到他跟前,看着那散乱到脸上的头发,少女说道:“你转过身去。” 李真浪想都没想,就说道:“好。” 少女看着他缓缓转身,轻扯蓝丝裙带,截断一尺布条。 她轻轻垫脚,为李真浪拢了拢头发,足尖再次轻点,将那拢到后脑的头发用手中的蓝布条缠绕几圈,最后系上。 余下的布条刚好到肩,少女想要截断,就见李真浪转身道:“留着吧,没关系。” 少女眉头一皱,她看着那张脸上,眼角,鬓角旁,还有几束发丝没有拢住,便道:“没系好,你转过去,我重系。” 李真浪笑道:“我挺喜欢的,再系,说不定就没第一次好了。” 少女笑道:“喜欢就好。” 而后伸手扯起李真浪的一只手,道:“这个你拿着。” 李真浪张开手掌,看了看,是一块鳞片,上面流动着蓝色纹络,他说道:“这是你身上的?” 少女摇摇头,道:“是大哥的护心鳞,他让我给你的,在外面说不定能够帮得到你,大哥说了,只能使用三次,催动你体内的真元就好,还说要留在关键时刻用,不然就浪费了。” 李真浪点了点头,将鳞片收到怀里,道:“你回去吧,记得好好修养身体,我……这就走了,嗯,对了,替我告诉你大哥,不要动不动就和人讲什么大道理,说真的,他还真讲不过我,当然了,你有一个好大哥,要听话。” 话虽出口,可李真浪未曾转身,他看着少女,少女也同样在看着他。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少女眨了下蓝色眼眸,似有期待。 李真浪微微皱眉,片刻后,说道:“保重!” 他转身的同时,看到了少女脸上的失落,可他李真浪也没办法,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太煽情的话来。 突然他又转身说道:“世间这么大,遇见你,真好。” 这次他没有回头,出了风口,三步、五步、十步…… 身后的少女驻足在风中,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轻道:“世间这么大,遇见你,真好。” 如秋日私语,反复念叨。 突然少女大喊道:“李真浪……我在这等你回来!” 远处的少年,回头摆手,再次走去。 …… 没过多久。 云梦泽,那小小酒家,又重新开张了。 掌柜的是一名妖族女子,整天穿着一身蓝衣,每到夜晚,就会站在酒家门前的石炉后,亲自烤串。 光伙计就有二十几个,热闹非凡。 而那酒家门前,也挂上了个招牌,叫做“你真浪烤串”。 渐渐地,一些个江湖人士们,也大着胆子,再次于酒家门前路过,最后更是敢和这些个妖族之人一起喝酒了! ps:卷终,求收藏。 远行去 第六十九章 稚子的眼神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南出云梦泽,李真浪一路前行,原本他以为会是四通八达广阔无垠,不说平坦一望无际,那也水木人烟可见吧。 可他一路上见到最多的,还是蜿蜒起伏接连不断的山势,周遭除了草木丰盛之外,两边的远处就像是盘卧起来的龙形,哪里有什么大江大河人烟繁华,只身走在林荫小路上,根本也没能遇上个会喘气的,这让李真浪略有一瞬间的失望。 不过还好,此处林荫足够丰茂,遮的秋日只能零星照的进来,李真浪倒是喜欢这种氛围,光线不亮也不暗,柔和中带着色彩,极为养眼,让他身心轻松悠然,没曾感觉到一丝的疲惫,他眼角束发朝后轻飘间,配上一地的黄叶,更像是一名踏青游玩的世俗少年。 但是有一点让他觉得难受,那就是耳边叫个不止的蝉鸣,与一些处于发情期的不知何种生灵,对此,他也只能无奈的撇嘴笑笑。 李真浪步伐看似很慢,此刻却是已经远离云梦泽几十里了,这分脚力可不比酒家马厩里的那匹老马慢,而那匹老马,在酒家发生不幸的同时,就不知所踪了,可以说是生死未卜,音信全无。 李真浪觉得,或许是跑到深山里了,这样也好,山中草木溪水尽有,倒也能可让他放心。 半日的前行,不知不觉中,李真浪眼前终于看到了不同,远方的屋顶,还有轻烟冉起,他知道,哪里便就附近的镇上,二壶也曾去过,现在他也想要去瞧上一眼。 越是朝前走去,距离镇上越近的同时,身边过路的行人也就多了起来,比起之前一路的冷清,此时的氛围才更让李真浪感到心情愉悦,觉得这才叫生气,让他心中蓦的就安稳了许多。 前方,白花挽髻插着一根羊木簪子的半百老者执手牵着一名稚嫩幼小的孙儿,他们走走停停间,就听老者讲述着往事与一些故事,稚嫩的孩童听的津津有味的同时,偶尔也会问上几句心间的不解之处,又让一旁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行人笑着说上两句。 这让李真浪不自觉的就放慢了脚步,跟在这对爷孙的后面,同时也在听着这名老者缓缓说道:“咱们山河镇呐,是一处没人管的地界,北边是云梦泽大山,两边也是大山,靠着南边的一条大河,外面的人呐,也不稀罕到咱这来,咱们呢,也不稀罕去他们外面,这时候一长呐,除了一些行商的人,也就没啥外来人了,来了也住不久,顶三天,就又走了。” 老者摇头摆手,又缓缓背在身后。 “为什么没人管呢?咱们山河镇不也是大源皇土吗,大源皇室的人咋个就不管了?”孩童惊奇,仰头看着老者,眼神虽是明亮,却带有一抹异样。 就听老者笑道:“那大源皇室呐,恐怕都不记得咱们山河镇喽!爷爷还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见过一次戴官帽拿官刀的差人,他们就只是过来丈量一下镇子就走了,听人说呐,咱们的大源皇室在北边,远着呢,像咱们这山窝窝里,车马也难行,路也不好走,想要进来,那可不容易呢,有好多行商的人呢,他们从北边过来,到了咱们这,就又朝着东西两边过去,南边是大河,可宽可长呢,爷爷长这么大都不知道河那头是啥,爷爷年轻的时候啊,也去那河里捕过鱼,就想着,去那头看看吧,结果就撑着竹筏,一撑就是三天,最后实在是撑不动了,那三天啊,爷爷净喝水了,一粒米都没吃,饿的也就只能趴在竹筏上了,当时爷爷就在想呐,要是能重来一次,爷爷指定是不想去河那头了。” 老者言语中道尽了沧桑,他缓缓抬头,背后的手作拳且微微用力,似乎想要挺直了那略显弯态的身形,可最后还是缓缓张开了手掌。 李真浪看在眼里,心有唏嘘。 孩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偷偷看了眼老者的身后,皱起小眉头,说道:“那爷爷都没饿死,爷爷可真厉害!” 老者哈哈笑了,活到这把年纪,已经没有什么是比能够亲耳听到自己孙儿的夸赞,还要开心了,他那只牵着稚子的枯瘦手骨紧了紧,缓缓说道:“不是爷爷厉害,是爷爷遇见厉害的人了,爷爷当时都站不起来了,哪里还有力气撑竹篙啊,那人啊……当时就和爷爷如今一样老,可那人厉害啊,能在大河上走路,就跟这平地上一样,那人上了爷爷的竹筏,就见竹筏嗖的一下就……就跟飞的一样,竹筏两边的水花,都止不住的翻了起来,耳边的风呐,呼呼呼的,吓人的很嘞,没一会,就到咱们山河镇了,那人还说了,说爷爷命里犯水,以后可不能再下水了,打那以后,爷爷就没捕鱼了,连桶水都没有拎过!” 李真浪扯了扯嘴角,觉得挺有意思。 稚子听的心神飞扬,也终于知道了爷爷为什么被人叫做“水不拎”了,因为以前听镇上的老人们,就经常喊爷爷水不拎水不拎的,原来是这回事。 “爷爷犯水,就叫水不拎。”稚子点头道:“那人最后去那了?” 老者嗯了一会,道:“不知道,爷爷当时太饿了,一回到咱们山河镇呐,也没回家,就见那河边上人家晒好的鱼干,就往嘴里塞,最后还是河边上的几处人家,见爷爷饿成那样,就送来了不少吃的,等爷爷吃完,那人就不见了,爷爷跟他们说那人有多厉害,可他们都不信呐,非说爷爷是鬼上身,中邪了,还让镇上的老妈子过来,手里拿着一根棍,神神叨叨的围着爷爷咋呼,爷爷也没理她,直接就站起来回家了,从那以后呢,老妈子就成了咱们山河镇德高望重的人物了,这让爷爷想不通,太突然了,到如今爷爷还是想不通,不过,也算了,爷爷也没那个精力去想这些了,只要能看着我的孙儿平安长大,爷爷就知足了,哎对了,爷爷说的,你信不信?” 李真浪偷偷笑笑,这老头让他觉得,就是那种活的很郁闷的人,一辈子都被人觉得脑袋有问题,其实呢,人人心里都有一碗水,明清着呢。 就见稚子重重点头,看不清脸上的模样,他说道:“别人不相信爷爷,守贞相信!” 老者笑道:“嗯,这才是我姚不拎的孙!” 李真浪经过这对爷孙的身旁,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 就见老者一脸的和善笑颜,可那名孩童的眼神,却是让李真浪心中颤了下,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当即快速转身朝着前方的镇子走去。 “爷爷,是我吓他了吗?”稚子紧皱的脸上,眼神中两抹黑点,他盯着前方快步走路的背伞少年。 老者嗯了下,道:“是爷爷吓到他了,守贞啊,我们回家!” 稚子点头,同老者走路的同时,没再说话,就是心里有些难受,因为自己眼睛的原因,从小就是在别人异样眼光下长大,非但没人愿意跟自己玩,还常常吓到他人,这让幼年稚子的心灵愈渐受损。 李真浪前行中,深深吸了口气,缓慢吐出,方才那孩童的眼神,是他不曾见到过的,此刻在想想,应是什么先天缺陷吧,但是要他李真浪与那孩童在对视一次,李真浪觉得,自己做不到,就算是心有准备,可一想那双眼神,仍是心有余悸。 远行去 第七十章 山河镇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不大的镇子,莫约百户人家,依山傍水,人们主要靠着捕鱼打猎为生,同样不愁吃穿,虽说每家也都有着一亩三分地,可若只是种地的话,可以这么说吧,没有一家能够无忧的过活。 就这么不起眼的山河镇,在大源皇朝的皇土上不知道还有多少,大源皇朝虽是一统中原,可大源皇室却是在中原的极北地界,真正能管到的,也就中原的北方皇土,中原其余的地界,则是由各个重城管辖,那些个王侯藩王们,个个手握重兵的同时,麾下还招揽了不少修者。 就拿无相城来说,三十万守城将士,十万修者驻守,平民百姓更是高达百万之数,流金王自身又是一名修为高超的修者,师出云海仙门,云海仙门在中原又可是极负盛名,在外人看来,流金王可谓是众多藩王中底气最足,兵力最厚,年纪也是最年轻的一位。 流金王少年得名,继承无相城藩王之位时,刚好而立之年,这当时在众多藩王以及大源皇室的眼中,不过就是个无足轻重的毛头小子,直到二十年前,流金王继承无相城刚刚满十年,南域的晋神皇朝来犯中原大地,众多藩王皆是冷眼旁观,谁都不愿意率先出兵抵御,就连大源皇室也不怎么上心,认为前有众多藩王,大源皇室又在极北之地,不管如何,那些个藩王们,最后必定还是会出兵抵挡! 就在藩王们同大源皇室各自守望之时,无相城出兵了! 十万铁骑,数千修者,乃是当时无相城全部的底蕴! 落王坡一战,十万铁骑损去过半,修者死伤八百,斩杀晋神皇朝三十余万将士,修者千余人,直到晋神皇朝的武王被一名超先天修为的中原修者一剑斩杀,迫使晋神皇朝百万大军溃败如山倒,匆忙退兵的同时,就连他们武王的尸首都没能找到,直至如今,未曾再敢来犯中原大地! 无相城一战惊王,名声在外的同时,慕名而来的修者和自愿参军的男子,更是不计其数,最后才就有了如今的无相城,流金王更是以实力证明了他这个藩王之位足够分量! ———— ———— 李真浪走在镇子上,四下里看看,镇上打开门做买卖的没有几家,也就一处酒家,两间肉店,一处五谷杂粮铺子,一间布纺,而这些物资的主要来源,皆是那些个行商队伍带来的。 他们以这些东西换取山河镇丰富的水产以及人们打到的猎物,转手又卖给外面的人们,这中间的利润能有八成! 李真浪闲逛了一番,不出半个时辰,就将山河镇走了一遍。 镇子属实是小,家家户户又比较密集,遇到的男子,打猎的去打猎,捕鱼的去捕鱼,拎着鱼叉渔网,扛着铁枪背起绳索,个个精壮有劲;女子则是在自家门口晒制东西,顺便聊着谁家的孩子能该要个婆娘了吧;孩童扎堆嬉笑,和泥巴摔锅盖,老人们聚首在一株老槐树下,滔滔不绝的讲起他们年轻时的往事,也有些个比较文静的孩童,蹲在一旁竖耳聆听的同时小眼睛不时地眨上几下。 这是李真浪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间的烟火气息,眼前一片温馨和气的同时安康亦是有余。 小镇的人们看着这名背伞的外来人,好奇的同时也在评价着少年的气态,这可比他们镇上半大的少年稳重多了。 妇人们快速围到一起,偷偷讨论起来,说少年可俊,怂恿着一名黄花衣着的小妇人,让她上前问问,少年多大,可有娶妻,家里几口人,家住哪里,有闺女的人家皆是报上自家闺女年纪与姓名,最后那名小妇人也没上前,这种事,她们这些长辈们都不好意思问,小妇人自然也不好开口,万一再将少年吓走,那她们指定全怪自己,这种吃力不讨好还难为情的事,谁愿意问谁问,小妇人总之是不问的,反正她们闺女才十岁,还早嘞! 就见一名泥脸男孩,捧着刚捏好的泥巴锅盖,朝地上一摔,而后径直走到李真浪面前,把刚才那群妇人们说的话,给重复了一遍! 李真浪听完后,咧嘴朝着那群妇人们看去,这让妇人们难为情的同时哈哈大笑,还说着罐儿太懂事了。 那叫罐儿的男该,摊着满是泥巴的两手,他看着李真浪说道:“我姐十八,叫玉凤,是俺们山河镇最好看的姑娘,咋,你看行不?” 小男孩的话,再次惹的妇人们弯腰仰背,亦让那株老槐树下的老人们咧嘴大笑的同时,露出一口口的黄牙子。 李真看无奈笑笑,同小男孩说道:“你多大?” 小男孩道:“我十三,你不用管我,我有要娶的婆娘了,等我一长大就娶!” 李真浪好奇道:“那人是谁?” 小男孩皱了下眉,挺起胸脯道:“姚守贞!” 李真浪又道:“你叫罐儿?” 小男孩点头道:“王大罐!” 李真浪嗯道:“好名字!” 小男孩咧嘴笑道:“你叫啥?我替我姐先问问。” 李真浪嘴角轻扯道:“李真浪。” 小男孩想了想,说道:“娶婆娘了没?” 李真浪摇头道:“没呢。” 小男孩嗯了一声,转身的同时说道:“你别走,我看你行,我去叫我姐出来。”说着就飞快的跑去。 一旁的妇人们拍腿扶腰,哭笑不得的看着小男孩朝家跑去的同时,更是称方才的小妇人罐儿他丈母娘,小妇人难为情了,说道小孩子的话你们也信。 小镇本就不大,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起百户人家的窗门,那些个闺阁深坐的小镇少女们,听到外面吵闹异常的笑声,皆是好奇的朝着外面看去,有的走到门边上,扶门而立,有的趴在窗户上,托腮捧脸,她们看着那名身后背伞,头系蓝丝带的清秀少年,一时间竟是舍不得移开目光了。 李真浪感受到小镇人的眼神,当下也是略有襟祚,低头苦笑笑,正要抬脚朝前走去时,泥脸男孩又飞快的跑了出来,不过,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就跑过李真浪身边,叫道:“守贞!” 李真浪回头望去,就见路上遇见的那对爷孙正缓缓走来,当下心中就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他打量着那名稚子,却是刻意的没去看稚子的眼睛,而那名稚子也正在打量着他,且在心里说道胆小鬼。 小妇人上前道:“爹,又走远了吧,赶紧回屋歇歇,守贞你也不劝着下,可不能再让爷爷走远路了!” 稚子也不说话,就是绷着嘴,一副极委屈的样子。 老者眉头一皱,沉声说道:“不能怪守贞,爹想走,走点路怕什么,趁着能走多走走,难不成要像他们一样,吃饱等饿,没事就扯淡。” 这让一旁老槐树下的黄牙老儿们,气的瞪眼打趣道,没事多拎两桶水,比你走上一百里都强! 小妇人心有无奈,说道:“行行行,赶紧回屋歇歇吧。” 姚不拎摆摆手,道:“我去那歇着。”说完,就朝着老槐树走去。 李真浪转身。 各家各户中,一双双少女的目光随着少年的身形转动。 李真浪能感觉到,所以故意低下了头,他明白,给不了的,就不要许诺,自己只是这个小镇的过客。 走过小镇,眼前宽阔无际的大河,使得李真浪心惊一瞬,他缓缓朝着河边走去。 驻足在小镇人家晒制鱼干处,瞧那河面上十来道人影的同时,心中犯难。 这河一眼看不着边际,不知是东西流向,还是南北流向,此刻自己虽是在河的北岸,可不管是向哪个方向走,都是无路可行,东西两边已经瞧不着山形了,这让李真浪猜测,这条河的东西两头也定是极远。 翘首观望了会。 李真浪再三思量,决定还是不绕道了,他打算做副竹筏,南渡此河。 而此刻,他想静静地吹下河边轻风,顺便瞧着那些捕鱼的人们。 远行去 第七十一章 等风来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由于李真浪走的太快,当王大罐和姚守贞说完话后,发现没了他人,当下一拍大腿,急忙就朝着南边跑去。 姚守贞见状,也不顾小妇人的喊叫,撒腿就追了上去,吓得一旁差不多年岁大的孩子皆是慌忙躲开。 在整个山河镇孩子里也就王大罐敢和她玩。 小妇人刚想发句牢骚,就见老槐树下姚不拎一瞪眼,无奈叹道:“孩她娘不好当啊!” 旁边的妇人们安慰她道,都一样,咱们女人难不难,生了孩子就知道了。 小妇人嘴快说了句,“要知道不生了。”话后自己都笑,直呼脑袋给气昏了,当下扭头进屋,却是低声泣泪。 王大罐、姚守贞跑出镇子后,就见李真浪独自站在河边上,小男孩张口就喊了句姐夫! 李真浪回头,一看是他,当即就苦皱起脸,也不知道该应不该应了,当下抬手招了招,示意他过来。 王大罐咧嘴朝着李真浪走去时,姚守贞跟在后面。她紧皱起小脸,王大罐的那声姐夫着实把小姑娘给喊懵了,满脑子都是玉凤姐要嫁人了! 李真浪见姚守贞也跟了过来,皱了皱眉,同时又在想着,自己实在不该用这种异样的眼光去瞧这个孩子,先天的缺陷谁都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这种不幸,应该同情看待,而不是极度排斥,之前是真的被吓到,才一直躲避这孩子的眼神,此刻,李真浪笑的很温和。 王大罐见他笑了,当即咧嘴就道:“姐夫你干嘛呢?” 李真浪笑容逐渐消失,看着毛头小子,半拉橛子的混气,严肃道:“我不是你姐夫,再乱叫我可要揍你了!” 王大罐一怔,苦着脸蛋说道:“我姐可好看了!力气又大!不信你问守贞,是不守贞。” 姚守贞点头又摇头又快速点头,道:“俺们镇姑娘里就数玉凤姐力气大!比一些男的都厉害!”小姑娘丝毫没提好看不好看,她怕王大罐生气。 李真浪笑道:“也能吃吧。” 王大罐立马就道:“这都知道!姐夫厉害啊!” 李真浪正色道:“我和你姐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不许再叫我姐夫,不然我真揍你!” 这话吓得王大罐还就真不敢再叫了,他看着李真浪说道:“你来我们山河镇干啥?” 李真浪道:“路过。” 王大罐点头哦道,小脸上有些失望,心里觉得他姐短时间内,应该是不好嫁了! 姚守贞见李真浪敢看她了,说道:“那你站这干嘛?” 李真浪仰头抿嘴道:“等风来。” 这让两个孩子当即就迷糊了,看着眼前衣衫摆动的少年,一脸的疑惑。 姚守贞问道:“风不是来了吗,为什么还要等?” 李真浪笑道:“我要北风。” 姚守贞眨了眨眼睛,不太懂,两只瞳孔中各有两抹黑点,比起常人来说,就像是多了一双眼睛。 两个孩子离去。 李真浪四处看了看,问河边上几处人家借了点绳子和一把柴刀,然后就朝附近的竹林走去。 ———— 镇子里,行商的车马停在中心处,那株老槐树旁,等着各家各户前来换取需要的物资。 银钱对于小镇人来说,就是那种可有可无的东西,除了几家开门做买卖的铺子,各家几乎都使用不到银钱,就连东头的学塾,教书夫子都不收银钱,就是每家每户拎点鱼肉野兔什么的,就当学费了。 那教书夫子姓龚名锋,字常落,本是外来人,年轻时落榜三次,三次后也就没再考了。穷酸秀才半百年岁迥然一身,游历至山河镇,见大河之壮阔,小镇之朴实,幡然醒悟,骂上一句考他姨,当下就决定落脚在此,远离世俗中的那些功名利禄,就安心当个教书夫子了然余生算球。 对此,小镇人们可是相当欢喜,谁不想各家孩子识上俩字,对这名外来夫子皆是敬重有加的同时,甚至还张罗起了婚事! 年过半百的龚锋是怎么也不曾想到,这辈子还能娶上个婆娘,且还成了山河镇德高望重的人物,这让他不由得感叹人生无常,大起大落总是这般的突然。 直至如今,龚锋已有俩闺女了,本想再生个儿子,自己婆娘倒还行,半百而已,奈何自己七十高龄却有心无力呐,事后也想通了,回首一生,老天也算待他不薄了。 行商的队伍离去。 各家拎着换取的东西,有说有笑的回家,一名身段壮实的姑娘反手扛着一袋大米,神色轻松的同时脚下稳当的朝家走去。 前去东西两边山里打猎的汉子们,成群结队的回到镇子,猎物繁多,可基本上都是野兔狍子之类的,像老虎野狼这些个猛兽,他们是不会去招惹的,没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谁还没个妻儿老小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大河上捕鱼的汉子们撑着竹筏归来,满载而归的同时,见河边上正在捆绑竹筏的少年,也上前指点了下,说竹筏的前后两端最好要翘起来,得用火烤,李真浪逐一道谢,待他们离去后,才将竹筏的前后给掰弯了。 他刻意挑了根青竹做竿,竹筏则是挑选的老竹,检查没有破损的地方后,才绑上了最后一根横丕。 李真浪站了起身,遥望着南方的河面,心中想的,也如那名老者年轻时一样,河的那头会是什么,李真浪有所期待了起来。 远行去 第七十二章 希望种子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没等来北风,却是等来了雷雨! 看着大河上掀起波浪的水面,无奈叹了口气。 耳边急促的雨声伴随着天边轰鸣,让李真浪打消了今夜南渡的念头。 此刻入夜,又是雨天,河边上除了一名撑伞少年外,别无他人。 就连旁边的几户人家也已闭门关窗,早早就熄了灯火。 风雨飘摇中,李真浪一手撑伞。 此刻的他,除了站在原地以外,也就不知道该干嘛了,或许镇子里还有亮光,但他不想去叨扰人家。 李真浪眨了下眼眸。 河面上圈圈点点的涟漪在夜幕中依旧可见。 他无奈道:“雨声总能让人惆怅。” 每一次下雨,让他感觉到心静的同时,万般的无奈与往事也会一同涌上心头。 但是,李真浪知道,自己不是活在过去,而是喜欢怀念。 他忘不掉曾经的人和事,也不愿意忘却。 他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也不想知道。 走好当下要走、想走的路,就是他李真浪的人生大道! 察觉到身后有人走来,李真浪回头看去,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姚守贞一手撑伞,缓缓走来的同时,反问道:“你想渡过这条河?” 李真浪嗯道:“是的,怎么了?” 小姑娘没搭话,直接来到李真浪跟前,严肃道:“这条河很长,我爷爷三天都没过去。” 李真浪道:“我知道。” “还差点饿死!” “嗯,我知道。” 姚守贞脸色凝重道:“河里有东西!” 李真浪看着小姑娘,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姚守贞犹豫了会,最后还是说道:“我见过!” 李真浪眯眼,不过,他并不觉得姚守贞在瞎扯,反而问道:“你不怕吗?” 姚守贞说道:“怕!” 李真浪惊讶,“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姚守贞想了想说道:“我得告诉你!”说完,小姑娘蓦然就瞪大了眼睛,一双瞳孔中,两抹黑点竟然重合在了一起,她指着李真浪身后,神情凝重的同时,浑身都在颤抖! 李真浪猛的回头,朝前走上两步,却是什么都没看到,他背对着小姑娘说道:“你看到了什么?” 姚守贞颤声道:“一双眼睛……它在看着我,我怕……” 李真浪当即转身,捂住姚守贞的双眼,道:“别看了!” 姚守贞止不住的颤抖,李真浪蹲下身,将她搂在怀里,说道:“闭上眼睛,不要看,也不用怕,哥哥在这里。”他回头看去,河面上依旧没能见到有何异常。 雷雨还在下着,没有停歇的样子。 李真浪不停地安慰姚守贞,直到小姑娘平静下来,他缓缓拿开手掌,姚守贞眼睛紧闭,缓慢睁开,那双瞳孔中,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李真浪当下决定先送小姑娘回家,两人朝着镇子里走去。 姚守贞路上说道:“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了。” “那第一次呢?” “第一次是我和王大罐一起,我们在河边玩。” “你没告诉别人吗?” “除了你,就王大罐知道,可王大罐不相信,还说我骗他,我也不敢告诉其他人,他们肯定都不信的,就和我爷爷一样,没人信他。” 李真浪点头,觉得小姑娘在别人眼中已经被当成了异类,她如果真的告诉了别人,说不定还会让人更加的排斥,而那双眼神中的黑点重逢后,倒是和常人也无区别,可若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像是两个瞳孔一样! 李真浪轻声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姚守贞不知道李真浪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可还是点头道:“你说。” 李真浪道:“在我的家乡,有一个叫姚重华的人,他和你一样,也是天生重瞳,我们都很尊敬他,他的孝顺感天动地,他的品德高尚宽容,没人会因为他的眼睛就把他当成怪物看待,反而很受人们的拥戴,纵使流光飞逝,数千年后,人们依然还在记得他,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舜。” 姚守贞道:“真的吗,他的眼睛不会吓到别人?” 李真浪笑道:“他喜欢让人折服,不是恐吓。” 姚守贞点点头,停下脚步,说道:“我家到了。” 李真浪嗯道:“快进去吧,别让你家人担心,以后也不要再去河边了,记住这个故事,你现在还小,对将来不可自弃。” 姚守贞点点头,见李真浪转身走去,追上两步,道:“你什么时候走?” 李真浪回头说道:“雨停了就走。” 姚守贞哦道,就看着他缓缓走去的同时,两条蓝丝带在伞下飘扬。 “守贞,下雨天乱跑什么,又去罐儿家了吧。” “嗯,是!”姚守贞应上一句。 直到小妇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小姑娘才慌忙进屋。方才李真浪讲的故事,也在小姑娘那颗受损的心灵中埋下了一颗萌发希望的种子。 李真浪回到河边,姚守贞的话让他思量了一路,如果河里真的有东西,那自己想要渡河的话,可能就会遇上些风险了。 不过,转念一想,山河镇的人们经常在河面上捕鱼,若是真有什么危险的话,恐怕早就没人敢下水了,姚守贞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这可能是因为她眼睛和别人有所不同的原因,此刻再想,小姑娘应该不是什么先天缺陷了。 雷雨未停,雨中的风势却有所转变了,原本是东南风,此刻已然转变成了北风。 李真浪决定不等了,河面上的波浪也不算大,此时借助北风而行,要比在逆风的时候稳当很多。 他站在竹筏上,一手撑伞,另一手握着竹篙,竹篙的一头放在竹筏尾端的水里,也没刻意划动,直接就顺着北风飘行,没多久,就已远离山河镇了。 李真浪回头看了眼平凡的小镇,喃道:“半隐世俗半世外,也挺不错。” 数个时辰后。 万千涟漪的河面,渐渐平静,雷雨止住,乌云散去,天上月与水水中月一同出现,前方黑漆漆的河面也能可入眼了。 李真浪收伞,于身前横甩,抖落伞上雨珠的同时,河面上再次洒落一片鳞光,他将伞再次插在身后,打算两手撑篙。 远行去 第七十三章 老夫 山河源源神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知道这条河很长,也做好了漂泊数日的准备,所以心中并不算烦躁,反倒是平静的很。 越是前行,李真浪发现,手中的竹篙已经无法再撑到水底,无奈就只好拨动着水面划行,好在是顺风的原因,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阻力,竹筏前行的速度也不算太慢。 突然,他停下了手上划水的竹竿,脊背蓦的发凉,李真浪没有回头,故作镇定的说道:“要同行一程吗?” 就听身后有人道:“小伙子可以,敢背对老夫的,你是第二个!” 李真浪神色凝重,不是自己胆子有多大,而是他知道,身后的人,能可悄无声息的接近,其修为境界定是比他李真浪高出太多,此刻转身与否,就显得无关紧要了,那人若想出手,应该早就动手了。 当下才转过身形。 李真浪眼前所见,是一名衣着灰服,发丝半白挽髻的老人,头上插着一支不知何种生灵的骨簪,他先是拱手行了个礼,才开口说道:“前辈修为如此高深!小子方才是被吓傻了,一时腿软来不及转身,还望前辈勿要怪罪小子不知礼数,小子在此给前辈赔礼了!”说着再次拱手,微微低头。 李真浪先是行礼,而后恭维,最后又行一礼,绝口不提这老头为何会找上自己。 就见这老头缓缓俯身,坐在竹筏的尾端道:“还是年轻人懂礼数,比上次那个强多了!” 听闻此言,李真浪再次行礼,道:“小子李真浪,敢问前辈尊名。” 老人闻言,面皮轻颤,挽了挽衣袖,扭头看了眼黑漆漆的水面,突然回头说道:“你就是李真浪啊!”他伸着脖子,瞪着老眼,直视着站在竹筏上的少年。 灰衣老人这番举动,使得李真浪心中一颤,冷不丁就打了个激灵,他确定自己是第一次与这老头见面,怎么这老头像是听说过他李真浪的大名一样! 随后一想,倒也安心了许多,莫不是云梦泽烤串的名声在外,才使得他李真浪声名远播吧,当下又行一礼,道:“小子是李真浪,没想到前辈竟然知道我,小子实属荣幸之至!” 灰衣老人摆摆手,道:“别跟老夫来这套,老夫且问你,是否识得一名青衣男子,他拿着一把折扇,开口闭口就是鄙人鄙人,你说,他叫什么?” 李真浪听完,微微皱眉,说道:“前辈见过先生,先生尊名道随风。” 老人大笑,怒讥面色,轻道:“好……好……好!” 李真浪不明白老头何意,就见他猛的起身跺脚,怒骂一语去你娘的,而后就凌空跃起。 李真浪大惊的同时,耳边噼里啪啦直响,低头一看,竹筏竟是根根裂开,捆绑竹筏的绳索也在寸寸崩断! “前辈!何以出手毁我竹筏!”李真浪怒问之际,脚下竹筏已然散开,无奈之下,唯有纵身跃起。 那灰衣老人凌空伫立,缓缓背手,居高临下,看着在水面上蹦跶的少年,嗤笑一声,说道:“你那个眼睛瞧见老夫出手了?老夫出的是脚!” 李真浪此刻无心与他说道,刚落脚在一只竹片上,还不足三息,就要再次凌空跃起,见竹片浮出水面后,刚好再次落下,反复如此,就如蜻蜓点水一般,哪里还有功夫与那灰衣老人闲谈! 照这么下去,李真浪能可料想到,当自己气空力尽时的结果会是如何了! 就听灰衣老人道:“连真元都控制不好,还妄想渡老夫这山河源,真是笑话!” 李真浪心中无奈。 自己每一次落足都已经在尽量收力了,可还是无法使得竹片不往下沉。对于体内真元的掌控,他自认还有诸多不足,然而此刻已是岌岌可危了,就算要临阵磨枪,那也得有机会不是! “还请……” “前辈……” “指点!” 李真浪三次跃起,道出三语,连成一句话。 灰衣老人,两眼轻眯,缓缓说道:“老夫不想指点你。” 李真浪愕然,身形起落间,咬牙切齿,暗骂老东西不要逼脸,方才行了那么多礼,都给狗行了! “前辈……” “可是和先生……” “有过节!” 李真浪打算问其缘由,纵使葬身在此,那也要死个明白才行。 灰衣老人答非所问,就只是说道:“那鄙人没教你如何御元吗?” 李真浪略想片刻,想起先生口授心法,当下心中默默念叨,用志不分,乃凝于神。澄心定意,抱元守一。藏气于身,待时而动。不动则已,动则万变…… 李真浪闭眼,任由身形起落,静心,静意,静元,静气,静静感悟气海中流动的轨迹,那金色的气体,流动的速度,渐渐就慢了下来,就像凝结成了固态一般,不再是气的形态,它们缓缓流动,越来越慢,最后就像是静止不动了的似的。 然而,它们仍旧在滋润着体内百窍。 李真浪缓缓睁眼,不知多少次跃起的同时,反手抽出了身后的油纸伞。 少年撑伞,于空中缓落,直至落足竹片上,依旧自若,他微微仰头,朝着空中的灰衣老人说道:“前辈,可否一谈!” 灰衣老人垂眼,瞥了瞥淡黄的伞盖,满脸的不屑,道:“嗯~”言罢,身形缓落,稳稳的落在水面上,背手而立,这一幕使得少年心绪不平的同时,羡慕不已。 李真浪立身竹片上,仍在随风前行,而老人脚下未动,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没有发生一点的变化。 李真浪看在眼里,心中明白了差距悬殊,却还是说道:“前辈与先生若有过节,大可去找先生一战,何必拿小子撒气,小子区区入境修为,想必前辈也不耻硬欺吧?” 灰衣老人听完,当下胸口就起伏不定了,只是碍于“不耻硬欺”四个字,强忍住心中怨气,伸手微抬,然后说道:“小伙子不必多想,老夫跟那鄙人没过节,之所以会对你出手,是那鄙人苦苦哀求老夫,那鄙人说,倘若有一名叫李真浪的年轻人,他想要渡河南去,求老夫劝一劝,劝那年轻人回去好好修行,百年之后再行涉世之念,那鄙人态度诚恳,对老夫恭敬无比,老夫也就勉为其难应允了,否则他长跪不起啊!老夫心软,最后那鄙人还一口一个前辈的叫着离去,老夫平生所见,当数那鄙人最懂事了!” 李真浪咧嘴,瞧着灰衣老人口沫横飞的老脸,微微笑道:“敢问前辈尊名?” 灰衣老人正色道:“老夫乃山河源阡舟,此地源神!” 李真浪正色道:“小子记住了,他日若能再见先生,定一同与先生前来拜访!” 闻言,阡舟眼皮跳了下,抬着的手,再升半尺,当即道:“不必了!老夫修行千年,心静如水,早就对这俗世礼节不看重了,这份心意呢,老夫现在就收下,以后不要来,不必来,老夫不喜!” 李真浪低头,咧嘴笑笑,没过节还一口一个鄙人的叫着,明摆着是在骂人,语言之间更是抬高自己,贬低先生,你是当我李真浪傻,听不出来吗? “前辈此刻欲意何为?”李真浪抬头问道。 阡舟道:“劝你回头。” 李真浪道:“小子若不回呢?” 阡舟挽了挽衣袖,叹了口气,说道:“老夫送你回去!” 李真浪手掌一抬,连忙道:“前辈且慢!小子此去势在必行,哪怕前辈送我回去也是枉然,我必定还会再来,且想方设法渡过此河,前辈要嘛杀了我,一了百了,要嘛,就不要挡我!” 阡舟面皮轻颤,背后的另一只手,微微用力,身前的手,缓缓放下,道:“百年而已,对我等修者不过弹指之间,小伙子为何执着于此,且知你入境修为在这世间不过如蚍蜉蝼蚁,老夫若要杀你,区区一指便可,老夫若非心软,又岂会与你浪费口舌?” 李真浪点头道:“前辈大善,小子明白,但小子心意已决,百年之期对小子太过遥远,如若就此回去,我心不甘,亦无法安心修行,前辈倘若不耻硬欺小子,那就放小子前行,小子承诺,他日遇见先生,定然不会提及竹筏之事。” 阡舟眯眼,沉声缓缓道:“小伙子,你是在威胁老夫吗?” 李真浪道:“小子不敢,就是希望前辈莫要为难。” 少年一手撑伞,立身竹片,看着身前灰衣老人,不动如山。 山河源源神,阡舟,见少年决然不回,心中有气,有怨,有怒,有惧,沉声说道:“老夫予你一个机会,同境一战!你若胜,那便走,你若败,就回头,如何?老夫从不欺人,老夫也不耻硬欺。” 李真浪沉声道:“如何同境?” 阡舟道:“老夫可压至入境,与你一战。” 李真浪心惊,修行之人还有其法,当真玄妙,他低头瞧上一眼灰衣老人脚下,说道:“前辈就算压境,在这水面上,恐怕也是立于不败之地,如此一来,还是有欺负小子的嫌疑。” 阡舟笑道:“早知你会这般顾虑!” 李真浪笑笑。 且见灰衣老人只手轻挥,至脚下水面上霎时扩散出一道磷光,朝着四周河面铺去。 阡舟道:“走两步。” 李真浪迟疑了下,缓缓抬脚离开了竹片。 远行去 第七十四章 同境一战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落足水面后,李真浪身形忽高忽低,只感脚下如棉花一般,踩在上面虽然会凹进去,但仍然还在水面上。 就像是水的浓度很高很密,就和老家打红薯粉的时候一样,不过,感觉还要好上一些,至少不管怎么踩,都不会陷下去。 李真浪一手撑伞,瞧着身前不远处的灰衣老人,就像是站在平地上一样,一点也没有往下凹的迹象,开口说道:“前辈如履平地,小子似踩泥潭,如此一来,还是有欺我的嫌疑。” 阡舟眯眼,笑道:“老夫待会压至入境,自然也就同你一样,不过,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因为老夫待会呢,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在老夫面前,你根本就毫无胜算!倘若现在认输的话,也可免得受些皮肉之苦,老夫允你,送你上岸。” 李真浪收伞,拱手行礼时,竖在身前,道:“前辈若要送我上岸,那就请送到对岸,小子定当感激不尽。” 阡舟脸皮抽搐,冷哼道:“小伙子,做人要厚道,莫要仗着语锋言利就随意挑刺,一般人,老夫早就打断手脚扔上岸了,死在老夫这山河源,都怕脏了源水。”言罢,挽袖伸了伸两臂,且扭了下脖颈。 李真浪咧嘴笑笑,没再说话,他知道,眼前之人能可同他李真浪这般相谈,定是那青衣先生令他有所顾忌,先前他言语中句句贬低先生之意,明白人一听就能听出来两人之间定是有着什么过节,又好似对先生有何畏惧,这才使得他李真浪能敢话中带刺且挑刺,不过,李真浪也明白,见好就收,也省得逼急了这山河源源神。因为狗急还会跳墙,这道理,他也懂。 李真浪此刻心中担心的,是自己还不曾与人真真正正的打上过一架,一时间心里没底。 瞧那山河源源神,果真如他所言一般,灰衣身形同他李真浪一样,在这水面上也是忽高忽低的,当下就觉得这老头也还可以,言出必行,说话算话,倒也算是条好汉! 阡舟虽是压至入境,同他李真浪一样,脚下如踩棉花。可要说真的,他李真浪依然还处于劣势,阡舟自诩这山河源源神,其水上的功夫,还用说吗,光是瞧此刻阡舟抬脚踏步的模样,那还是跟踩在平地上没差多少。 阡舟走来时,握拳捏了捏,朝着李真浪说道:“这种久违的感觉,若不是遇见你,老夫都快要忘记了,你大可放心,为了好好感谢你,老夫待会,会给你接骨的!”言罢,举拳而出。 李真浪神经一紧,微微后退,堪堪躲过的同时,跳起来一伞就砸在了阡舟头上! 阡舟怔了下,出拳不收,他看着眼前同样瞪大眼睛的少年,少年也在瞧着他。 此刻,就像是静止了一般,两人对视了片刻,在少年咧嘴一笑时,阡舟蓦然勃然大怒,拳脚接连而出! 李真浪躲了又躲,偶尔甩伞还手,好巧不巧,甩了三次,三次都砸在了这位山河源源神的头上。 虽说李真浪挨的拳脚更多,那是因为他李真浪没啥经验,不管怎么说,也都说的过去。 这位山河源源神,可不干了,见李真浪次次照头打,哪里还能不怒,当下出拳就更猛了! 阡舟怒然出拳踢脚,接连不断,极而快,密不透风,使得李真浪根本寻不到反手打头的机会。 李真浪躲闪的同时,止不住的朝后退着,脚下本就如棉花一般,行动起来,略有不便。 身上也不知道挨了阡舟多少拳,多少脚! 总之拳拳够劲,脚脚生疼! 面对这暴雨般的攻势,李真浪果断转身,先跑再说,想着先拉开一下距离,喘口气先。 然而阡舟丢了面皮,早就两眼通红了,见他撒腿就跑,更是紧追不舍。 李真浪失算了,这一跑,更是将自己最大的劣势给最大化了! 不出一会,阡舟已然追上,猛的跳起的同时,飞身一脚,嘴中嘁道!结结实实就踹在李真浪背后。 李真浪朝前扑倒,摔了个狗吃屎,这一脚,让他疼的咧嘴龇牙,好一会没能起来。 阡舟也停下了攻势,脸色阴沉,嘴角撇了撇,瞧着坐在水面上的少年,咬牙说道:“敢敲老夫头的,你是第一个!若不是有言在先,老夫早就连人带伞给你折了!” 李真浪咧嘴道:“前辈打架猛啊,小子不会打架,只能被动防守。” 阡舟嗤笑道:“怎么,要认输了?不过晚了,老夫决定要好好揍你一顿!” 李真浪起身,看着灰衣老人举拳咬牙的同时,那拳头上裹着一层元力,这让李真浪心中大惊,估摸着这一拳的力量,绝对能抵上方才挨的数十拳! 阡舟瞧他起身,二话不说,一拳就朝他面门砸来,本以为这小子依旧会躲,哪知道竟是不闪不避,面对这一拳,李真浪果断甩伞,狠狠地抽了上去。 阡舟震惊,拳伞相对,各自停下,他看着少年严谨的神色。 李真浪道:“多谢前辈指点。” 那手上的油纸伞,附着一层金色元力,好不耀眼。 阡舟不屑道:“即使如此,你也不可能胜过老夫,看拳!” 一声看拳,拳未至,拳风扑面,李真浪稍稍后退,有意保持身前距离,充分利用伞身的长度与阡舟打的有来有回。 “前辈!看伞!”李真浪跳起来就是一记沉劈,虽是无心一伞,却还是照头打去。 阡舟一怒,不防不退,猛的朝前飞身扑去,不但躲过了这一伞,更是直接就撞上了少年,当即就把少年撞飞出去,而后砸在软绵绵的水面上。 那一片水面,猛的就凹了下去,最后又回弹,少年借力跃起,大叫道:“前辈!看头!” 阡舟冷笑,瞧着少年跃起的身形,此刻,也终于认真了起来,那裹着蓝色水元的拳头,朝着跃起的少年就笔直轰去。 李真浪大惊,就见一道蓝色拳影直直而来,当下他身在空中,由于惯力的使然,根本来不及扭转身形,危急之间,果断撑伞一挡! 蓝色拳影轰在金色伞幕上,砰的一声,直接就将李真浪震飞而去! 这一拳,若是轰在身上的话,李真浪相信,自己绝对要断上两根肋骨了。 李真浪倒飞的同时,猛的旋伞转身,身形转了一圈,而后落下,直直的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蓝色拳影,脸上骇然失色。 阡舟疯狂出拳,将体内水元完美的发挥出来,虽已是将修为压至入境,但依然凌厉无匹。 李真浪怔了下,瞬间就想起掌柜的一阻黑衣人的一幕,和这个真像! 李真浪持伞,伞面挡在身前,弓身埋头,脚下凝元,大吼一声,拔地而起! 金色伞幕后,少年决然无惧,脚下每踩一步,水面晃荡不已,他朝着前方拳海中冲去! 阡舟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变,当下甩拳的同时,脚上也没闲着,朝着那道金色伞幕不断地轰去。 拳影轰在伞幕上,接连轰鸣的同时,给李真浪脚下造成莫大的阻力,时而猛的倒退几步,时而一连后退数十步。 若非李真浪凝元伞面,瞧这般攻势,早就连人带伞给他轰成渣了! 那激动的心,那颤抖的手,少年持伞往前走。 李真浪心情起伏不定的同时,体内的血液蓦的就沸腾了起来! 金色伞幕光华更盛的同时,李真浪再次飞奔而起! 阡舟大笑一声,见少年再次冲来,当下出拳出脚的同时,也在往前走着,且道:“小伙子,瞧瞧老夫这招如何?学到了吗?” 瞧瞧?李真浪不傻,不管这老东西说什么,此刻他绝对是不会露头的,躲在伞后面,大叫道:“前辈!看灰机!” 阡舟一愣,问了句啥,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手上水元就跟不要钱似的甩个不停。 李真浪略微有些失望,不过,有方才那一瞬间的攻势弱机,也就够了! 他猛的就冲到阡舟身前,在金色伞幕的遮掩下,一跃而起,同时,右手的拳头上裹着一层金色元力,朝着阡舟的面门上,咬牙就砸! 阡舟大惊,此刻他所有的攻势都在对着伞面,而伞面在李真浪跃起的瞬间,就被他接连不断的拳头给轰烂了。 阡舟是实在没有想到李真浪以伞做遮掩,最后更是果断弃伞出拳! 这一刻,压至入境的阡舟,这距离,已然根本来不及躲过这一拳了! 倘若真被这小子一拳砸在面门上,那可就丢大脸了! 眼看李真浪那金色拳头就要贴脸落下。阡舟老脸一红的同时,呸的吐出一道水元,直接就将少年打飞而去。 就听李真浪倒飞而去的同时,怒吼道:“老碧池!”而后再次砸落在水面上,且凹下去的幅度更大更深,周身的水面更是猛的就鼓的老高。倘若是没有阡舟之前的布置,那指定是得掀起了几尺浪花。 阡舟脸色恢复的很快,也听不懂少年口中老碧池是什么意思,缓缓负手,老气横秋道:“老夫也是被动防守,再来再来。” 李真浪爬了起身,瞧了眼老东西身前的水面,那把油纸伞已然残破不堪了,倘若这老东西再像刚才那样出拳,根本就没法打了,当下说道:“在我家乡,倘若公平一战,一方犯规也就等于输了,所以是小子胜了,前辈请自重!” 远行去 第七十五章 那鄙人没礼数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朦胧月下,无边水面上,阡舟脸皮轻颤,微张着嘴角好一会,最后才同少年说道:“可有个去处?” 李真浪点头道:“晋神皇朝!” 阡舟摇了摇头,道:“没听过,在何处?” 李真浪迟疑了片刻,眼前活了上千年的老人竟然没听过晋神皇朝,倒是令人好奇,道:“说实话,小子也不太清楚,就只是听说在南域,小子便琢磨着往南走就对了。” 阡舟点了点头,抬手轻挥衣袖,霎时,两人脚下的水面极速流动,无需抬脚,就朝着南方行去。 李真浪左右看看,见景物都在飞快的朝后流动,当即拱手行礼,道:“多谢前辈!” 阡舟笑了笑,手掌缓落,再次负背,轻声道:“南域可有故友?” 李真浪想了想。 昔日年轻僧人所赠红穗玉牌还在身上,那玉牌上刻有“棋宗”二字,李真浪虽是不太明白二字为何,却也猜测棋宗应是一个组织,执棋之人的组织,年轻僧人临行前也曾说过,他日有缘,南域再见。 而那身背银刀银剑的白衣少年,流风回雪,与黄牙老儿流三,也是朝着南方行去,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去那南域。 虽说这三人与他李真浪不过萍水相逢,执棋一场,可人家愿意送出信物相交,也算是看得起他李真浪了。在这江湖中,或许交朋友,不在乎见多见少,就只要相互瞧的对眼就成。 李真浪点头道:“有!” 阡舟点头,缓缓转身,抬脚朝前走去的同时,说道:“陪老夫散散步吧,天亮之前,便可到岸。” 李真浪笑了笑,随后走去时,弯腰捡起残破的油纸伞,两手拢了拢伞骨,反手置于身后,勒了勒胸前的包袱扣,快步跟上。 阡舟道:“小伙子觉得老夫孤陋寡闻了吧。” 李真浪咧嘴,笑道:“世间之大,没人可尽知详知,这其实很正常,依小子来看,前辈应是清心寡欲,宁愿独守在此,不然以前辈的修为,哪里还去不得呢?” 阡舟昂首挺胸,大笑两声,而后说道:“小伙子你也不必这般抬高老夫,老夫虽是自诩这山河源源神,但还是明白这世间有能者无数,老夫不过是图个清净而已。” 李真浪点头道:“前辈能可清心寡欲千年,这份心境当真可以!” 阡舟道:“老夫哪里是清心寡欲,不过是贪图清闲罢了,平日里也会改头换面,上岸瞧瞧,就瞧镇子里那些个小伙子们坐在槐树下扯淡,也挺有意思,当中还有一个小伙子,叫什么水不拎的,老夫在他年轻时还救过他一命,当时为了防止他再渡河,老夫就骗他,说他命中犯水,本意是想让他断了这渡河的念头,谁曾想,从那以后他就没在拎过桶了,有意思,有意思。” 阡舟摇头笑道:“老夫看着他们长大,看着他们在这河面上捕鱼,做了上千年的邻居,看着镇子一代又一代的繁衍,多多少少,也有了些感情,也没想过要离开这里,在哪里其实都一样,待在自己想待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地方。” 李真浪点点头,他觉得阡舟的心境可谓就是那种无欲无求,水善无争,能可甘心在此乐得千年清闲还不觉得乏味,倒是令人钦佩。 纵使修者光阴似箭,弹指之间沧海桑田,那不也是一日一日过的吗?不过是活的比常人更久,过的日子比常人更多,一想到这里,李真浪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倘若自己活上个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李真浪不希望自己会是那种心如枯木一般,属实太没意思。 李真浪道:“前辈可曾觉得无趣?” 阡舟眯眼仰头,神情恍然了一瞬,道:“有时候也会觉得,想交点朋友,可是呐,老夫发现自己独身千年后,却是与一般人和不来了,索性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怎么,你想跟老夫做朋友吗?我看你行!” 李真浪笑道:“只要前辈看得起,小子自当是愿意!” 阡舟当即道:“好!不许反悔!老夫就交你这个朋友!” 李真浪拱手道:“小子也交你这个朋友!” 黑漆漆的大河上,两人边走边笑。 突然阡舟停下了脚步,道:“放个水。” 闻言,李真浪有些不解,觉得应是要收了一片水幕吧。 且见阡舟宽衣解带,背对李真浪的同时,一道水线滋落在河面上,竟然泛起了朵朵浪花! 李真浪笑了笑,也没说话,朝阡舟走去的同时,伸手解着裤腰带。 两人并肩而立。 阡舟扭头瞥了一眼,道:“好家伙!” 李真浪扭头看了眼,阴阳怪气的说道:“千年的家伙也没什么特别的吗!一杆枪两颗蛋,都一样。” 两人咧嘴大笑,同时还约定好了,下次见面,公平公正的打上一场,阡舟不压境,李真浪无规则。 李真浪心中有个疑问,原本担心阡舟会生气,也就一直没有问,当下才说道:“前辈可知道随风先生向何而行?” 阡舟抖了抖腿,一边勒着裤腰带,一边说道:“那鄙人,老夫不知道。” 李真浪浑身抖了下,又问起之前问过的疑问,“前辈可是同先生有过节?” 阡舟撇了下嘴,满不情愿的样子,勒好裤腰带,才道:“那鄙人是老夫见过最没有礼数的一个,别提那鄙人,想想就来气!” 李真浪咧嘴笑了笑,觉得若能就此解开阡舟与先生的过节,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同时也可猜到,阡舟会与先生结下梁子,八成是因为他李真浪的原因,这在阡舟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就大可确定了。 “前辈这就不对了,咱们刚交过朋友,有啥事是不能说的,说说看,让小子给分析分析,到底是谁不对。” 阡舟正色道:“你保证不会偏袒那鄙人?” 李真浪正色道:“不会!” 阡舟点点头,挽袖撇嘴,看向远处的夜,缓缓说道:“那鄙人没礼数,前些日子,老夫正在河面上散布,走着走着,就见那鄙人站在前面背对着老夫,老夫还没开口说话,那鄙人转身就说,鄙人近来手痒,对上一掌如何。 老夫一听,那能忍他,太狂妄了,老夫就说,来来来,小伙子,老夫教教你什么是礼数。 老夫刚说完,那鄙人就飞身腾空,猛的一掌拍下,老夫都没准备好呢,就被那鄙人一掌拍到底了,老夫准备上去再战,那鄙人又出一掌,老夫承认,打不过他,然后就被迫答应了劝你回头的事。 对了,那鄙人还说了,如果老夫无法劝你回去,那就让老夫代为转告一句话,路途遥远,望珍重,他日若临玄山,可寻一名叫做天音君的男子,他会送你一场造化,能否得之,且看汝念。 这事,原本老夫都没打算告诉你,不过,咱们是朋友,老夫觉得,坑朋友的事,咱不干,良心会痛,会不安,你说是不?” 阡舟回头,咧嘴看着李真浪,笑的贼厚道贼憨厚! 李真浪面皮抽搐了下,撇了撇嘴,但是一想,也不能怪阡舟会这样想,若是换成自己的话,说不得也会一样,也有可能更黑! 天蒙蒙亮,前岸入眼,李真浪、阡舟一同放慢了脚步,两人无言,就是缓缓朝着岸边走去。 远行去 第七十六章 人间七月 当数最美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上岸后,李真浪转身拜别阡舟,拱手道:“前辈珍重,待小子归来之日,把酒言欢,拳脚助兴。” 阡舟点点头,没说话,抬手摆了摆,瞧着李真浪转身走远,长叹一声,道:“千年孤独,一友足矣,小伙子,老夫等着你。”言罢,撤了大河上水幕的同时,身形焕然消失。 ———— 一大清早,山河镇的人们又和往常一样,打猎的打猎,捕鱼的捕鱼,妇人门前收拾东西,相互讨论着昨天的少年好像已经走了,这让她们惋惜不已。 各家各户的少女也是走出门房,翘首观望,想要再瞧上一眼那头发系着蓝丝带的背伞少年,不过,随后就失望了。 “守贞,你去哪啊?” 小妇人的声音似乎没有影响到小姑娘。 “我有事!” 姚守贞飞快的朝着南边跑去,她想要看看那位大哥哥走了没有。 听到姚守贞的声音,王大罐冲出家门,见她朝南跑去,当下一边叫着,“守贞等等我。”一边撒腿就追了上去。 就见身段壮实的姑娘追至门边,微微低头,她朝着王大罐瞪眼吼道:“我昨天刚换的梨花酥是不是你偷吃的!”引得正在忙碌的人们笑着看来。 王大罐回头嘟囔不清道:“我吃是为你好!”而后,头也不回。 当姚守贞来到河边后,心里顿时就失落了。原本她做好了那位大哥哥可能已经走了的准备,直到亲眼瞧过了,才肯罢休。 王大罐气喘吁吁的走来,一手扶着小腰,说道:“守贞,你跑这么快干嘛?都累死我了!” 姚守贞道:“我来看看昨天的那人走了没。” 王大罐两手叉腰,抬头望着大河上,就见镇子里的大人们撑着竹筏在捕鱼,脸上严肃道:“没见人了,可能是走了吧,可惜了,没能成我姐夫,太可惜了!” 姚守贞皱眉道:“每次镇子来了外来人,你总是一口一个姐夫的叫,他们不可惜吗?” 王大罐摆手道:“不一样,要不是我姐不好嫁,就他们,我才不愿意喊姐夫嘞!李真浪不一样,他我是真心实意的愿意喊姐夫,可人家估摸着也瞧不上我姐,没办法,我也尽力了,现在能做的,也就偷吃我姐的东西,我多吃点,胖点,丑点,没关系,只要我姐能瘦一瘦就行,你信不信,我姐瘦了,绝对是咱们山河镇最好看的姑娘!当然,除了守贞以外!”说完,为了增加说服力,又暗自点了点头。 姚守贞嗯了一声,没说信不信,随后就和王大罐一起朝着镇子里走去,也回头瞧上几眼,生怕刚才眼睛花了没看清。 王大罐直接就拉起小姑娘的手,边走边道:“要是我吃胖了,丑了,你以后还嫁我不?” 姚守贞嗯道:“你真不怕我的眼睛吗?” 王大罐正色道:“不怕!守贞的眼睛是咱们山河镇最好看的,他们怕,我王大罐不怕,不但现在不怕,以后,将来,也都不怕!” 姚守贞没说话,就是感到手上被王大罐握的越来越紧,小姑娘重重的点了点头。 ———— 李真浪南行期间。 四周景象终于不再是山形野林了。 就见风中棉絮丝丝缕缕,乘风飘飞而去,乍一看就像似白色蜉蝣腾空而起;成片成片的棉花地里,朵朵白色花棉绽放,撑爆了黑壳青壳,人们采摘棉花的同时,各自传出欢声笑语,洋洒着一片喜悦开怀的氛围。 青秆金黄的苞米地里,虽是不见人影,却能看到有青秆摇动的景象。 大南瓜能有一个筐大! 不知其名的豆子,丛丛生长,青绿微黄,饱满的很。 披上灰衣黄衫的竹架,戴着草帽展臂的稻草人,一个个立在田里,替人们默默守护着这来之不易的果实。 李真浪缓步前行间,头上的墨发早已丝丝落白,心中感慨仅是一河之隔,两边就像是两个世界,他轻声喃道:“人间七月,当数最美。”而后笑了笑,直到经过一片绿叶竹架前。 见一白衣少女,耳边戴着一朵白色棉花,她背对着李真浪,弯腰正在摘着尾巴还带着黄花的黄瓜。 李真浪好奇,微微停顿脚步,瞧了瞧。 黄瓜地里,绿叶黄花中,白衣薄纱随风轻动,少女弯腰微撅翘腚,李真浪忍不住再次喃道:“人间七月,当数最美!”咧嘴一笑,甚是开怀。 白衣少女猛的回头,见李真浪站在那里,当下就愣住了,脸上紧皱的同时,显得有些无辜,也在打量着这位背着包袱和一把残缺黄伞的蓝衣少年,随后轻声问了句,“你是外来人?” 李真浪点头,瞧着白衣少女搂着一怀兜的黄瓜,估摸着能有十来根的样子,说道:“我就是路过这里。”笑了笑,准备朝前走去。 白衣少女听完,当下就松了口气,道:“等等!”她快步走到李真浪跟前,将一怀兜的黄瓜推到李真浪怀里,李真浪慌忙两手接着,神情疑惑间,就见少女扭头走去,又继续摘了起来。 李真浪低头瞧着满怀兜的黄瓜,无奈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此刻是该走还是不该走了。 白衣少女又摘了五六根,跑着过来,放到李真浪怀里后,正要转身再摘的同时,就听远处传来一伙人的怒喝。 “又来偷黄瓜了!大家伙今天非要逮住你!” “站住别跑!” “快快快!别再让她跑了!” “吆!还有个同伙嘞!” “一起逮住!送去城里报官!” “对!送去报官!” …… 一伙人扛着锄头木叉,拎着绳子棒槌,朝着李真浪和白衣少女跑来间,气愤不已! 白衣少女,神情大变的同时,一把扯住李真浪的胳膊,嘴里大叫道:“快跑!” 李真浪被她猛的一拽,一只手臂当即抬起,怀里的黄瓜散落一地,好在另一只手还在搂着,还剩一些,两人朝前跑去时,又滑落了几根,最后也就剩下五六根了。 身后的人,紧追不舍,个个脸红脖子粗的,边追边喊着,站住,你别跑,今儿非要逮住你不可…… 直到白衣少女扯着李真浪腾空而起后…… 李真浪微微惊讶。 就听着身后一伙人气的是厉声呵斥,就瞧着两人凌空飞去,干瞪着眼,一点办法都没有。 其实,白衣少女每次都能逃掉,就是因为每次跑上一段,就瞬间飞了起来,这让追她的众人,累个半死不说,最后也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飞走。 刚开始,大家伙也是惊讶无比,纷纷猜测那白衣少女是个妖怪,会飞,让他们怕的厉害! 可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因为那白衣少女看起来,好像更怕他们一样! 远行去 第七十七章 半截黄瓜 青鸟散元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一手搂着黄瓜,四处打量着周遭景象。 地势隆起的土坡,就像是一座小山丘,不过,不是太高。 脚下踩着不知名的黄花红花,遍地都是。 正中有着一棵古树,看起来很是苍老,巨大的树根交错遍布在整个土坡上,枝叶笼罩住整个山丘,遮阳闭日,很是阴凉,无比繁茂的同时,又略显一股说不清的沉寂感。 古树上,说不清叫不上名的鸟儿栖息。 古树下,白衣少女坐在一只用树藤编织而成的秋千荡足。 身旁还围着一群小动物,野兔、野猪、狍子、绿蛙、银貂…… 李真浪认不全,就是觉得此处相当不错! 白衣少女一跃而下,缓步走来间,如行花海,说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李真浪笑道:“我叫李真浪,从云梦泽来,要到南域去。” 白衣少女点点头,此刻已然走到李真浪跟前,伸手就拿起一根黄瓜,用手拧了拧,就吃了起来,同时说道:“我叫青鸟,今天害的你被人追,对不起啊!” 李真浪摇摇头,疑惑道:“你为什么要偷别人的黄瓜?” 青鸟仰了仰脸,晃了晃手上咬了几口的黄瓜,神气道:“当然吃咯!” 李真浪嗯道:“我还以为……” 以为了好一会也没下言。 青鸟皱眉,反问道:“以为什么?” 李真浪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见你摘那么多,一时想错了。” 青鸟哦道:“你不是普通人。” 李真浪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青鸟转身,朝着秋千走去,晃着手中黄瓜,摇头说道:“普通人不可能像你这般镇定。”又突然扭头看着李真浪,“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飞吗?” 李真浪看着少女继续走去,笑道:“那你为什么会飞?” 青鸟再次转身,两脚一蹦,屁股就搁在秋千上了,一边荡足,一边啃着黄瓜,又一边说道:“你肯定已经知道了,还问什么问!”说完,微仰着脸,撇嘴嚼着嘴里的黄瓜。 李真浪无奈苦笑了笑,心中感慨起不管何种生灵,只要是个女的,那变脸的功夫就像是一个师傅教的一样,说变就变,随心所欲,甚是嚣张! 青鸟见他不说话了,当下说道:“因为我也不是一般人啊,我是一只青鸟,我叫青鸟,青鸟的青,青鸟的鸟,可我不会写,看不懂你们人族的文字,这片世间,根本就找不到我们妖族以前的文字了,就算找到了,我……我也不认得,呵呵。”说完,就眯眼笑了起来。 李真浪道:“我可以教你呀。” 闻言,青鸟再次跳下秋千,快步跑来间,就好似不相信一样,“真的!” 李真浪点点头,道:“真的!” 青鸟道:“行!那你快教我!” 李真浪踌躇了片刻,瞧着一地的野花,此刻更无笔墨纸砚,若想要写上俩字的话,倒还真是有点奢望了。 他摇了摇头,又蓦然想起同那山河源,源神阡舟,对战时的一幕,阡舟以元力凝成拳影,能可存留而不消散,这让李真浪当下就来了兴致,且道:“你看清楚。” 青鸟点头。就见李真浪手作剑指,两指凝元,朝着一地的野花上,轻轻一划,蓦然就划出一道金痕,不过,在瞬间就又消散了。 李真浪怔了怔,微张着嘴角,一时愕然。 青鸟皱起眉头,道:“没看清!” 李真浪本就尴尬无比,此刻又听这话,霎时就老脸一红,支支吾吾道:“再……再来一次!” 青鸟点了点头,也顾不得啃黄瓜了,睁大了眼睛,生怕又没看清。 李真浪深吸一口气,调动浑身元力,尽汇指尖,缓缓朝着一地野花上,再次划出,这次很慢,慢到一横还没写完,就又消散了。 青鸟瞪着眼,刚想说又没看清,就听李真浪说道:“算了,就当我没说过。” 李真浪感到脸皮发烫,收了两指,背在身后,道:“下次吧,下次再教你。” 青鸟摇摇头,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李真浪也不好给出一个明确的时限,无奈道:“他日有缘再见,一定教你!” 青鸟再次摇头,道:“要是没缘呢?” 一句话就把李真浪给问住了。 李真浪皱眉不语,当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是暗自后悔不该这般逞能,好在此处没人,就他李真浪与这少女,脸皮厚一点也就过去了,对于那些个小动物们,李真浪还是能够做到泰然处之的。 青鸟道:“你是不是想要这样?”说着,就用黄瓜在一地野花上划出一道青痕,且未消散。 李真浪再次愕然,瞧着那道青痕,说道:“嗯,你怎么做到的?” 青鸟笑道:“就这样做到的。”说着又划出一道。 李真浪撇撇嘴,看着少女手上的半截黄瓜,那咬的缺口,是月牙形的,无奈道:“这样吧,我手把手教你写。” 青鸟点头道:“好!” 就见李真浪走到自己身后,青鸟刚想回头瞧瞧,蓦然就感到腰间一紧,当下低头看去,两颊霎时就泛起了两片红晕。 李真浪一手环在少女腰间,一手握住少女拎着半截黄瓜的玉手,缓缓抬起间,道:“嘘~别说话。” 青鸟低头嗯了一声,耳边轻语,如风呢喃,抚过耳间,似柔绒扰耳,且又扰心。 少女羞涩皱眉间,又听李真浪轻声说道:“放。” 青鸟会意,当即将元力凝至黄瓜,就又听李真浪说道:“收。” 青鸟点头。耳边就听着放收二字了,一直低着头,直到李真浪松手,少女才蓦然抬眼,道:“写完了?” 李真浪点头道:“你没看吗?” 青鸟瞧着一地野花上,纵横交错的青痕,咬唇道:“没看清。” 李真浪眯眼,点头道:“那多写几遍。”说完,再次握起少女的手骨,又说道:“别瞎想,好好看着。” 青鸟点点头,不说话,就见李真浪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上,用着半截黄瓜,说道放、收、放、收的朝着一地野花上写着一横一竖……一撇一点……写满了一地野花……写满了古树枝叶……写满了前后左右的无尽虚空……直到“青鸟”遍布在此处,元力青痕存留在两人周身野花上、古树上、虚空中。 李真浪松开少女的手骨,离开少女身后,并肩而立,道:“会写了吗?” 青鸟举着半截黄瓜,点头道:“会了,你看!”抬瓜就写出青鸟二字。 李真浪笑道:“闭上眼睛。” 青鸟微微皱眉,心中虽是不明白李真浪要干嘛,却还是紧紧闭上了眼眸,长长的睫毛垂下,盖住眼皮,小脸上一抹樱花粉唇,微微泯着。 李真浪道:“我数三二一,你就将这些元力散掉,同时还要睁眼。” 青鸟点头,嗯道。 “三!” 李真浪瞧着眉头紧皱的少女,继续数道:“二!” 青鸟眉头皱的更紧了,就等李真浪数一的同时,散元睁眼! 李真浪故意停顿了会,想要多瞧上几眼少女眉头紧皱的模样,最后猛的数道:“一!” 青鸟散元,同时睁眼,而后惊愕呆然,就见一道道青痕瞬间消散的同时,青芒如烟,冉冉升起,野花上、古树上、虚空中,如烟青芒,瞬间同散! 似青烟青雾,人间仙境! 一旁的小动物们各自仰头,目瞪口呆。 “好看吗?”李真浪瞧着少女痴醉的神情,笑着问道。 青鸟眨着眼睛,仰脸说道:“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李真浪,谢谢你。” 李真浪看着少女仰头伫立,久久未动,笑了笑,而后一同仰望着这些青元消散,直至不见。 青鸟喃道:“若是能再存留久一点就更好了。” 李真浪道:“往往越是美好的事物,总会在刹那间出现与消失,倘若让你再看一次,绝对会感觉到没有第一次美了。” 青鸟点点头,道:“你懂的真多。” 李真浪笑了,这句话可褒可贬,可他觉得,此刻应该是褒吧。 青鸟举着半截黄瓜,眯眼笑道:“谢谢你,李真浪。” 二次感谢,使得李真浪有些不太自然了,瞧着少女眼眸似秋水不染,洁亮真诚。 李真浪道:“不客气。”随后又问起少女孤身在此不感到寂寞吗? 闻言,青鸟脸上神色失落了起来,缓缓走到秋千旁,再次荡足,说道:“现在我还有它们。”她指了指四周的小动物们,而后说道:“之前还有树爷爷陪我说话,可是……树爷爷现在说不了话了。” 李真浪皱了下眉头,怪不得这棵古树一开始就给他一种异样的错觉,当下问道…… 远行去 第七十八章 菩提古树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这棵古树会说话?” 李真浪不是惊讶,而是好奇了起来。 这个江湖,这个世间,不管如何破天荒的见闻,哪怕是不相信也好,此刻也都已经无法再让李真浪惊讶了。 也可以说是“入乡随俗”了吧,他李真浪如今都成了一名修者了,自然也就明白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句话,更是理解了万物有灵,人不过只是万灵之一而已。 云梦泽的众妖族之人,万丈云巅亲眼目睹的那场比试,云海仙门数千人持剑凌空,再到李真浪亲身与阡舟打了一场。这些事哪一个不是破天荒,可却是真真正正的亲眼所见,亲身经历。 青鸟啃着黄瓜,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树爷爷以前会说话,在我还是一只青鸟的时候,就一直落在树爷爷的身上,树爷爷活了好久,至于有多久,我也不清楚。 直到有一天,又飞了一只寒鸦,也在树爷爷身上安家了,然后又过了好久,我和那只寒鸦借助树爷爷的精元一同化出人形。本来是件高兴事,可那只寒鸦坏的很,他竟然想要吸干树爷爷的精元,我打不过他,他也没杀我,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吸取树爷爷的精元,使得树爷爷越来越虚弱,早就无法再开口说话了,真是气死我了!” 瞧着少女咬牙切齿,手中黄瓜捏的直颤,李真浪朝前走了几步,来到古树面前,抬头仰望着古树的巨冠,道:“是古树的生机变弱了吗?” 李真浪背对着少女,虽然他看不见,可少女还是点了点头,说道:“精元就是树爷爷的生机,寒鸦把树爷爷的精元抢走了,再这样下去,树爷爷肯定有一天会死去的。” 李真浪想上一会,才说道:“或许我有办法让古树恢复生机。” 青鸟听完,先是惊愕,而后高兴,最后又神情无比凝重的说道:“就算树爷爷恢复了生机,那只寒鸦还会再来吸取树爷爷精元的。”脸上失落的神色难以掩饰,看着李真浪的背影,微微皱眉。 李真浪凝脸,青鸟的担心也是对的,现在想要恢复古树的生机,提前要先解决这种担心,怎么解决,倒又是让李真浪拿不定主意了。 李真浪能可确定,青鸟的修为是比自己高的,而青鸟都打不过那只寒鸦,自己肯定也是打不过了。 倘若此刻贸然以神皇之气灌注古树,说不定引来那只寒鸦的同时,他李真浪也会成为那只寒鸦的目标,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如若此刻离去,倒是无事一身轻,可李真浪犹豫不决了。 青鸟见他不说话了,用力跳下秋千,走到李真浪身边,道:“你真的有办法恢复树爷爷的精元?” 李真浪皱眉,此刻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就是转身同她说道:“就没有一点办法降服那只寒鸦吗?” 青鸟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打不过他,那只寒鸦还在我面前得意的说过,他已经是妖君境的修为了,说我才是小妖境,就和你们人族的道武境一样,对了,李真浪你是什么境的?” 李真浪迟疑了片刻,道:“入境。” “入境?”青鸟皱眉道:“很厉害吗?” 瞧她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李真浪点点头,瞥一眼地上野花中的几根黄瓜,转移话题道:“还是说黄瓜吧,你就这么喜欢吃黄瓜吗?” 青鸟摇头道:“不是的,我喜欢摘黄瓜!” 李真浪笑了,也明白凡事或有例外,但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青鸟撇撇嘴,啃了口黄瓜,缓缓说道:“还不是那些个可恶的人,在我还是一只青鸟时,我喜欢飞到田里玩,他们就用假人吓我,当时我不知道,怕的可厉害了,后来才知道是假的,气死我了,我就去偷他们的黄瓜,呵呵呵,他们追不上我,本来我可以直接飞的,可我就想让他们跑上一会,气死他们!我是不是很坏,呵呵呵,可我觉得还好,我又没伤害他们,就是想和他们玩玩。” 少女突然收起了笑容,轻声说道:“李真浪,你真的有办法救树爷爷吗?” 李真浪拧巴起脸,没有立即回答。 他不是不想救,只是担心“救人不成反害己”。 这就像是两条路一样,一条阳光明媚,无惊无险。另一条阴暗潮湿,充满未知,一不小心就会深陷危险之中,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李真浪从没把自己当成什么大善人,在性命攸关之际,考虑自己能否活着,也是在正常不过。因为这棵古树不是二壶,也不是掌柜的,更不是他李真浪的朋友,他李真浪没必要冒死犯险。 青鸟苦皱起脸,瞧着李真浪拧巴的脸,再次轻声说道:“李真浪你能救树爷爷的,对不对?我求求你,你救救树爷爷吧,树爷爷很好的,倘若树爷爷死了,这里的一切……花草什么的,都会死,它们也都没有家了,就当我求你了,李真浪。” 李真浪面露为难,见青鸟脸上焦急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缓缓说道:“我也不确定,只是说有可能。” 青鸟点头道:“有可能就是可能,那李真浪你救救树爷爷,好不好。” 李真浪笑了笑,瞧着天真无邪的姑娘,眨了眨眼,道:“我试试。” 青鸟见他答应了,当即就喜泣了出来,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落脸颊,举着半截黄瓜,狠狠地咬上一口,鼓囊不清道:“谢谢你,李真浪!” 李真浪笑道:“不客气。”同时伸手将那颗快要滑落至嘴角的泪珠抹去,青鸟咧嘴呵呵笑道:“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李真浪点点头,转身走到古树三尺前面,抬头眯眼看了看,道:“这好像是菩提树吧。” 青鸟嗯道:“是的,树爷爷说过,他是一棵菩提树。” 李真浪微微惊讶,疑惑眼前的菩提树究竟活了多年,百年?千年?万年?总之就是觉得这棵树着实能活! 青鸟站在一旁,就瞧着李真浪缓缓抬起两手,片刻后,朝着树爷爷源源不断的渡出金色元力。 远行去 第七十九章 菩提树下 飞花三千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以神皇之气灌注菩提古树,周身蓦然就散发出一股磅礴的生机气息。 青鸟惊讶无比,瞪大了眼睛,看着树爷爷的巨冠上,枝叶再生、转绿变青、脚下的野花也似在生长一般,原本枯萎凋落的那些又再次绽放开来。 李真浪同样愕然,为菩提古树渡进神皇之气的同时,抬头瞧着巨大的树冠上,三角卵状的菩提叶正在脱落,缓缓飘飞而下,落在一地野花中,化作精元消失,最后竟是尽数焕然抽新! 李真浪和青鸟如同置身在一片菩提叶雨中,脚下盛开着红黄两色野花,极美难以言喻! 而那些消失的菩提叶,则是尽数化作精元滋养着此处一切。 新生的菩提叶缓慢生长,由小变大,直到长成青脆绿盈巴掌大的样子才肯停下来。 然而,树藤编织而成的秋千,两条藤蔓上竟是生出了一粒粒的花蕾,然后缓缓绽放! 由黄变红最后变粉,外面的花瓣是黄色,里面是红色,花心则是粉色。 惊的那些个小动物们,目瞪口呆的同时,一动不动! 青鸟微张嘴角,她没想到树爷爷还能开花,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 待到菩提古树嫩叶尽数展出,巨大的树冠上,就如那两条藤蔓一样,一粒粒花蕾长出,而后绽放,直至满树开花! 菩提叶落,菩提花开,菩提古树,再现生机! 淡黄艳红粉心的菩提花挂满了菩提古树的巨大树冠。 菩提古树下。 李真浪、青鸟震惊的同时,就听一道神秘苍老的声音入耳! “多谢你,李真浪,可以停下了。” 青鸟回神,大叫道:“树爷爷!你又能说话了!” 让那些个小动物们围着树根乱转,好不兴奋。 神秘苍老的声音大笑起来,唤了一声小青鸟。 李真浪闻言,收了手掌,看着焕然新生的菩提古树,开口问道:“前辈因何会知晓小子姓名?” 菩提古树大笑道:“你方才和小青鸟搂腰挽手咬耳朵是当我瞎吗?” 仅此一语。 就使得青鸟羞怯低头,脸颊微红且又发烫,两手掰着黄瓜,直到黄瓜掰完,又背在身后不停地捻手踢脚,踢的刚被菩提叶雨滋润过的野花歪身摇头,还不自知! 身为男人。李真浪就没那么扭捏了,脸皮不说太厚,反正不薄,当下正色道:“恭喜前辈焕然新生!” 菩提古树枝叶轻动,缓缓说道:“这还要多谢你了,年纪轻轻就身怀神皇之气,当真是前无古人,至少我活了几万年也不曾见过!” 言语中的惊讶之意没加掩饰。 青鸟低着头,微微扭头,瞧着李真浪,树爷爷说他有什么神皇之气,听都听不懂,就是觉得能够让树爷爷都惊讶,那李真浪还真厉害。更是暗暗想着,以后遇到入境的人族修者得赶紧跑了,不然被抓住可就完了! 李真浪道:“小子幸运而已,倒是前辈,难道也无法降服那只寒鸦?” 青鸟微微皱眉,心中也在担心着呢,随后就暗怪自己,为什么打不过那只臭寒鸦?为什么?为什么? 此刻,李真浪最担心的莫过于此。 如果眼前的菩提古树也是无法降服那只忘恩负义的寒鸦,那此举助古树新生倒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了,且相信方才那股庞大的生机气息,定是已经让那只寒鸦起了注意,说不定此刻就正在赶来的路上! 李真浪担心的同时,就听菩提古树说道:“无妨,你们不必担心,我活了几万年也不是白活的,当初是念在那只寒鸦修行不易,一时心软才遭到他的算计,此刻他若敢来,就要做好修为尽散或者身死道消的准备!” 李真浪点点头,道:“这样便好,那小子也就能可放心了。” 青鸟闻言,当下也是放心了下来,朝着菩提古树说道:“树爷爷一定要好好惩罚那只臭寒鸦,气死我了!” 菩提古树道:“小青鸟放心,树爷爷给你出气!”而后又说道:“有生之年,没想到我还能再开一次花,李真浪,多谢你了。” 李真浪笑道:“前辈无须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菩提古树大笑道:“好一个举手之劳,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 李真浪道:“前辈请说。” 青鸟慌忙跑到秋千旁,一扭屁股就蹦了上去,一边荡足,一边想要听着树爷爷讲故事。 就听菩提古树缓缓说道:“数万年了,我曾亲眼看过沧海桑田变移,也曾独自守望山海几何。 有过平静,有过繁闹,也有过动~乱,还有人在我身旁修行。 岁月流年,不知几何,当那人起身之时,也是我第一次开花的时候。 为了感谢那人,我以三千菩提花落,凝聚成三颗菩提子赠送于他。 虽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可也算是我唯一能够给予他人之物,也好过花落散尽无用的好。 现在,我将这第二次花落赠你,不为别的,就当感谢你助我新生之举。” 言罢,菩提古树巨大树冠摇晃不止,三千菩提花飞离枝头,缓缓飘落。 李真浪刚想开口阻止,却是为时已晚。 青鸟大惊,一跃跳下秋千,快步跑到李真浪身边,仰头看着上方飘落的三色花瓣,微微失神。 菩提古树下,三千菩提花落,化作一片菩提花雨,淋在李真浪与青鸟的头上和身上。 菩提飞花,似落雨染身,比之先前那片青元同散,同美同丽亦同幻! 然而,就像李真浪说的一样,往往越是美好的事物,总会在刹那间出现与消失,而那一瞬间,便就是永恒! 青鸟抿嘴,失落的叹了口气。 飞花落尽,菩提古树上,巨大树冠也就只剩下新生的嫩叶,可若仔细一看,菩提叶中隐隐闪烁着三道青芒,那是菩提花落所凝聚而成的菩提子。 巨大树冠再次摇动,三颗青色菩提子飞离枝头,朝着李真浪而去。 李真浪伸手接住,而后张开手掌,看着三颗青色椭圆形的青皮蛋~子,微微皱眉。 菩提古树道:“这三颗菩提子带在身上,虽是并无太大的用处,可也能有助于清心静意,对修心养性略有帮助,我本菩提树,无物赠小友,还望小友莫要嫌弃。” 李真浪愕然。 嫌弃?怎么可能! 老家传闻释迦摩尼悟道菩提树下,这菩提子早就被说成佛教至宝了! 嫌弃?不可能的! 没这回事! 敢说菩提子不是啥好东西的,恐怕也就只有眼前的这棵菩提古树了。 李真浪暗自感慨道。 相当壕气! 李真浪当即拱手道:“前辈如此好意,小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前辈!” 青鸟道:“给我看看!” 李真浪张手,三颗青皮蛋~子显现在青鸟眼前。 青鸟皱眉道:“就这样的,确实不像啥好东西!” 一语就使得菩提古树连咳三声,而后说道:“怪我太谦虚了。” 李真浪闻言,当即就明白了。 这三颗菩提子有没有用,是不是好东西,在这世间恐怕无人会比这棵菩提古树更清楚了,哪怕是老家的释迦摩尼,也绝对没有菩提本树清楚! 李真浪来不及再想,突然就感觉到了氛围异常! 青鸟神情凝重,提醒道:“是那只臭寒鸦!” 两人一同转身望去。 菩提古树没有说话,蓦然就显得沉寂了起来,就像李真浪一开始看到的一样。 李真浪凛神以待,心知菩提古树的想法,当下也并没有太过紧张,他同青鸟望着远处群鸦环身,看不清样貌的男子。 男子周身围绕着一群飞起的黑鸦,朝着菩提古树飞来间,大笑不已,甚是嚣张! 青鸟心中一紧,虽是树爷爷说过能可降服这只臭寒鸦,可此刻还是略显担忧。因为自己同这只臭寒鸦交手好多次,无一例外,都打输了。 若不是这臭寒鸦还有一点良心,念在同青鸟一起修行的日子,恐怕早就将她给杀了! 男子落足在菩提古树下,周身群鸦猛的散去,缓缓走来间,说道:“你是谁?” 青鸟皱眉,刚想说话。就见李真浪抬手,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李真浪瞧着一身黑衣的男子,倒是让他想起了月狼王,都是一头红黑相间的头发,不过,月狼王看起来更霸气,更冷酷,眼前的这个,属实没法比。 黑衣男子露出一脸阴笑,大步朝前走去,哈哈笑道:“我乃寒鸦妖君,你说是不是,小青鸟……哈哈哈……”他一眼就瞧出了李真浪的修为境界,不过就是个人族入境修者,连一旁的青鸟都不如,自然是不会将他李真浪放在眼睛。走向菩提古树的同时,经过两人中间,还伸手捏了一下青鸟的脸蛋。 青鸟当即甩手拨开那只让她觉得脏的臭手,大怒道:“你来干嘛?还想伤害树爷爷吗?” 寒鸦扭头,眯眼笑道:“方才那股庞大的生机,是怎么回事?” 青鸟瞧他两只眼睛中闪动着精光,一副贪婪无耻的模样,道:“什么生机?哪里还有生机?树爷爷的精元都快被你吸取完了,你还不满足,你还想怎么样!” 李真浪眯眼,瞧着这个狂妄自大的寒鸦,神情自若道:“看来,你当真不记得你是谁了,前辈!如何?” 菩提古树沉声道:“不再容情!” 寒鸦大惊,脸上瞬间失色! 远行去 第八十章 寒鸦落泪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红花黄花两依偎,秋夜霜降。一弯新月挂苍穹,银辉遍地。 “哇~哇~” 菩提古树上,浑身漆黑的寒鸦独自望着月儿。 旁边的鸟儿皆是远离开来,谁都不想与这只讨厌的寒鸦站在一起。 有几只烈鸟更是飞来啄上几下这只寒鸦,就又飞走,相当嫌弃的样子! 寒鸦低头,用尖喙整理下黑羽,而后继续抬头仰望着一弯新月,对刚才啄它的那些个同类毫不在意。 它回头看上一眼,心里做下了决定,随后就扑腾着羽翅飞离古树,打算不再回来! “哎~~~” 月下,菩提古树沉息一叹,悠扬回荡在四下无人的长夜中,久久未散…… “哇~哇~哇~” 寒鸦飞过月下,叫声极其失落,在秋夜漫无目的的飞着,同时感受着微凉的夜风。 片刻后,它朝着附近的亮光飞去。 ———— 三车村。顾名思义,有三车,即水车、牛车、木轮板车,乃是村民日常使用到的必备工具。 大圆轮子的水车建在村子的正中央,水车吱悠悠哗啦啦的转个不停,下方是一片水洼,水洼中的清水随着水车上的斗子起落不休间,带起一道又一道水瀑的同时,还朝着外面溅出点点凉凉的水丝。 让围在水车旁边玩耍的孩童欣喜吵闹的同时,乐此不疲;让坐在不远处的大人们开怀笑谈着琐事,聊着家常话语。 村子不大,二十三家,灯火齐亮间,微光渐渐。 李真浪同青鸟坐在一处极其隐蔽的屋顶,瞧着下方的小村庄。 晚风微扬,吹在两人的脸上。弯月悬顶,洒下一片银光。 漫天星斗纵横交错,遍布在整个夜空中,就似棋盘中的棋子一样,点点繁繁,密密麻麻。 青鸟两手托着小脸,眨着长长的睫毛,瞧着下方朴实无华的人们,呆呆傻傻,羡慕不已。 李真浪双手撑在后面的瓦片上,两腿掰拉着,身姿微微后仰,仰头看着弯月下飞过一只黑鸟,是寒鸦,他认得,被菩提古树废尽修为,打回原形的那只,终生也无法再修成人形! 也算是为它所做的一切坏事画下了一个逗号,将来的余生,会是它画下句号前的最后一段。 当然,不管是逗号还是句号,在这个世间,也就只有李真浪懂! 李真浪心中感叹菩提古树还是狠不下心,最后还是留了寒鸦一条性命,且还愿意让寒鸦留下。 不过,李真浪也能可大致猜到菩提古树为什么会留它一命了。他看了看身旁的青鸟,那副天真无邪的傻样,微微笑道:“你想和他们一起玩吗?” 青鸟嗯道:“想~”依旧托着小脸,依旧看着下方吵闹嬉戏的孩童,眼神里露出无比的渴望。 突然,她眯起了眼睛,轻声道:“是寒鸦。” “嗯。”李真浪点点头,瞧着那只寒鸦落在那群孩童旁边的树枝上,觉得或许是想要歇歇脚吧,也没怎么在意。 正在玩耍的几名孩童,见这只黑不溜秋的黑鸟落在一旁,当下就用石子朝它砸去,因为它太丑了,叫的太难听了。 寒鸦飞了起来,却是被一名孩童使棍敲了下来。 当场就起不来了! 青鸟微微皱眉,瞧那几个熊孩子欺负寒鸦,心中有些不忍。寒鸦是做了许多坏事,可它也已经受到树爷爷的惩罚了,从今以后,再也无法修行,其实,这比杀了它的惩罚还要更让寒鸦难受。 李真浪还好,心中对这只寒鸦倒是没有太多的怜悯与同情,不是他心肠比较硬,而是明白寒鸦能有今天,皆是它自作自受换来的。 几名熊孩子,找来了一根红线绳,五尺左右,一头系在黑鸟的左腿上,一头被一名个头较高的孩子拿在手里,他们每人捡了根树枝,走在黑鸟的后面,用树枝捣鼓着黑鸟走路,黑鸟一飞,那个头较高的孩子就猛的往下一拽,黑鸟当即就砸落在地。 熊孩子们哈哈大笑,驱赶着黑鸟起来走路。 寒鸦摔的头昏眼花,左腿被勒的疼到麻木,在几名孩子用树枝捣鼓下,不得不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前走着,不敢摔倒,不敢停留,也不敢飞了,生怕在不经意间就要挨抽! 昔日的寒鸦妖君何等威风,此刻却是被人欺负至此。寒鸦落泪,摇晃着身姿朝前走去,左腿慢慢恢复了知觉,疼的忍不住歪了一下身姿,停顿了片刻,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顿狠抽! 还有道道呵斥,命令着它赶紧走,不许停下!而后就是恐吓道,敢停下抽死你……快点走!是不是找抽呢?闭嘴!憋着!叫的难听死了…… 道道厉声呵斥吓得寒鸦不敢再叫,一瘸一拐的取悦着几个孩子。 直到红线绳突然断了,寒鸦猛的展翅飞向黑夜,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几个孩子快步追了几步,而后各自丢掉手上的树枝,扭头就又朝着水车边上走去,也未深思细想红线绳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断掉。 青鸟眼眶微红,瞧着那几个孩子,当下就再也没有一点想要和他们一起玩的念头了,颤声开口道:“谢谢你,李真浪。” 李真浪轻微皱眉,道:“你不要怪他们,因为,我小的时候也玩过鸟,不懂事罢了,这不能强行断定是善是恶,他们还小,就像……就像你摘他们黄瓜一样,在你看来是好玩,但在他们看来就又不一样了。人间百态,各有不一,不同的处境,不同的身份,去做同一件事,也不可能是一模一样的。” 青鸟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叹道:“我知道,我又不傻,就是心里难受而已,我们去瞧瞧它吧?” 李真浪嗯道,随后两人起身,朝着寒鸦飞去的方向飞去。 方才,寒鸦命危一线,青鸟心中犹豫不决。是李真浪出手截断了那根红线绳,因为他看得出来,青鸟正处于挣扎状态下,与其烦躁心疼,还不如直接一点。 就像此刻一样,两人直接就飞过村子上方,惊的下方村民目瞪口呆的同时,慌忙抄起了屁股下的板凳,而后又眼巴巴的瞧着他们飞走。 吓得那几个欺负寒鸦妖君的孩子,哇哇大叫的同时,跑着哭爹喊娘! ———— 月下荒野,三车村五里处,草木野林中。 李真浪同青鸟追上了寒鸦。 就见寒鸦正站在一具生灵的尸体上低头啄吃,尸体虽然已经腐烂,但依旧能可看出这是人的腐尸。 李真浪微微皱眉,原来乌鸦喜欢吃腐尸是真的。 青鸟眉间深凝,轻声说道:“它以前不是这样的,从来不会吃这些。”说着就走了上去。 李真浪随后跟上。 当他们快要接近寒鸦时,就见寒鸦猛的回头,凶狠地叫了一声,既刺耳又无比的难听,眼光中透露出两抹凶戾。 青鸟道:“它再叫我们走。” 李真浪皱眉,实在是听不懂鸟语,也就只好站在一旁看着,倒也能可按照青鸟的话来推测一下寒鸦究竟在说什么。 青鸟多次劝寒鸦回去,大概是要它回到菩提古树下继续生活。就见寒鸦摇头,哇哇哇的叫了几声,青鸟又说道,“放心,它们不会怪你的,我也不会怪你了。”寒鸦仰头哇哇大叫,李真浪明白,它是在笑,而后就直接飞走了。 李真浪安慰青鸟道:“算了吧,或许离开菩提古树对它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青鸟点点头,失落道:“寒鸦说,它受不了它们的目光,不会再回来了,算了,这样也好,希望它能够好好活下去,不要再做坏事了。” 李真浪本想说,乌鸦是让任何生灵都讨厌的一种鸟类,可还是没说出口,就只是说道:“现在还想不想和那群孩子们玩了?” 青鸟犹豫了下,道:“我不敢。”而后笑道:“没关系的,我也习惯了一个人,现在树爷爷又能说话了,我也不会觉得太闷了。” 李真浪笑道:“你就说想不想吧,在我走之前。” 青鸟皱起脸,点点头,说道:“想!” 李真浪道:“走,我们回三车村,不过,要换一种样子。” 青鸟听不太懂,就见李真浪凑到自己耳边小声说道…… 青鸟连连点头,虽然不知道这到底行不行。 李真浪说完后,便要求青鸟带自己先飞回去,五里地呢,要走也得半个时辰。 青鸟点头嗯道,挽着他的胳膊就朝着三车村飞去。 李真浪突然想到地上腐尸,就又要求青鸟飞回来。 虽然他不知道这具尸体是谁?因何曝尸在荒野? 可既然见到了,那就顺手埋了吧,因为李真浪觉得,要二壶在此,一定也会这样做的。 就这样,荒野林中就多了一座无名孤坟。 远行去 第八十一章 此乃仙鸟 再送一车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你真好!”青鸟瞧着缓缓走来的李真浪,又瞧了一眼他身后的土坟说道。 李真浪笑道:“我这就好了,若是让你见了壶哥那还得了!”说完,脸上的神情就突然失落了起来,恍惚的走到青鸟身边。 青鸟疑惑,可见他一脸的沉重,也不好开口问道壶哥是谁,就只是挽着李真浪的胳膊,道:“抱紧咯!” 李真浪点头,笑道:“放心吧。”顺手就揽住青鸟那盈盈一握的小腰,顺手就朝着那微微隆起的屁股拍上一下,道:“走!” 青鸟怔了下,也没说话,就是飞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撞断了好几棵树呢! 吓得李真浪龇牙咧嘴都没敢吭上一声…… 两人飞回三车村。 没有进村。 而是落在地上。 青鸟按照李真浪的吩咐化成本体飞进了村,李真浪则是缓缓走了进去。 三车村的人们,此刻正在讨论着方才的白衣女子和蓝衣少年,张嘴闭嘴的就是妖怪妖怪的说着。 除了那几名小孩,大人们则是显得从容了许多。 因为他们和那白衣女子也算是老冤家了,就算那白衣女子真是妖怪,时至如今,也都没曾伤害过他们其中一人,不过就是摘了点黄瓜而已。 其实,大家伙也都习以为常了,山精妖魅早就在俗世中流传甚久,真真假假也是云里雾里,不过,这不重要,倘若那白衣女子哪天没来摘黄瓜了,反倒是会让他们觉得不习惯嘞! 正当大家伙聊着聊着,就听水车边上几个孩子吵闹了起来,嘴里叫着青鸟哎! 青鸟化成的青鸟,停落在水车边上的枝头,低头梳理着青色亮眼的羽毛,听着那群孩子们高呼大叫。 和之前他们对待寒鸦的态度迥然不同! 就连那些个大人们也都围了过来,瞧着这只青鸟惊奇不已,皆是说道,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青色的鸟儿,态度很是友好。 那几个熊孩子见青鸟长的好看,哪里还会像对待方才的黑鸟一样,皆是小心翼翼的凑上前,一个个瞪大了好奇的眼睛,生怕将它吓走了。 青鸟见他们这般态度,心里也在暗自开心,可当下又不能化成人形,不然指定得吓到他们,此刻唯有等着李真浪接下来的计划。 就在众人观看青鸟时,李真浪姗姗走来,一手背在身后,还刻意展现出一种高深的气态。 然而,大家伙都被青鸟给吸引住了,根本就没人发现这名蓝衣少年林村。 李真浪咳上一声,惊的众人回头望去,就听这名身背一只灰色包袱的蓝衣少年说道:“鄙人有幸路过这里,不知可否歇息片刻?” 三车村的众人见少年气态不凡,当下连声说道。 “公子不用客气,想歇息就歇息。” “对对对!” “是啊,若是公子口渴,就吱个声,也可以直接引用我们水车里的水,公子放心,干净着呢!”说话的是一位佝偻老者,是这三车村的村长。 随后就有人大声道:“这不是方才在我们村上头飞的那个!” 众人闻言,皆是回过神来,当下皆是畏惧的看着少年。 李真浪见众人这般和善可亲,当即抬手,故作惊讶道:“好鸟啊!”说着就快步走到水车边上,同大家伙一起看着驻足在枝头上的青鸟。 众人都是乡下人,听他这么一说,当下就瞪大了眼睛。 三车村的村长,那名佝偻老者,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子难道见过这青鸟?” 众人惊疑,连小孩子都朝着李真浪看去。 就听李真浪说道:“此乃仙鸟! 鄙人有幸见过一次,传闻此鸟神通广大,能可化成人形,可漂亮了! 人美声甜,身段丰韵,心地善良,此鸟喜欢落在小村庄里,倘若能在小村庄里化成人形,那就会一直守护着这个村庄,快快快! 大家一起闭上眼睛,默默念着求仙鸟保佑,说不定仙鸟就会被大家感动了,然后就化成一位漂亮的女子呢! 然后就一直守护着你们村风调雨顺,小孩子平安长大,老人家长命百岁,年轻人力壮如牛,子孙满堂……快快快……大家一起闭眼默念求仙鸟保佑!”说着,李真浪带头就先闭上眼睛,嘴里默默叨叨的起来。 众人被他一番接连一番的洗脑,当下就懵了,可又见这蓝衣少年一脸的虔诚,也不知道是该信不该信了。 就在大人们还在踌躇不决时,几个小孩倒是学起李真浪闭眼握手,嘴里默默念叨着求仙鸟保佑。 不一会…… 三车村的大人们总算也学了起来,一个个的闭上眼睛,双手握在胸前心口上,默默念叨起求仙鸟保佑。 待到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青鸟按照计划,轻轻叫了三声,有些村民刚想睁眼,就听李真浪大叫道:“不要睁眼!要诚心!”吓得那些个想睁眼又不敢睁了! 李真浪示意青鸟可以变身了。 青鸟收到指示,立即飞离枝头,再次化成一袭白衣少女站在众人面前。 李真浪见状,大呼道:“看啊!仙鸟显灵了!” 众人心中一颤,不约而同的睁开眼睛,当即就愣住了,眼前的白衣少女,不正是偷他们黄瓜的那个! 小孩子们倒是兴奋不已,觉得仙鸟真的显灵了,可大人们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已经有人暗自抄起家伙了! 李真浪神情一凛,当即对着那些个抄家伙的,大喝道:“大胆!敢对仙子无理,就不怕仙子生气不保佑你们村了!” 吓得那些个村民满不情愿的丢下,而后就听这蓝衣少年接着道:“从今以后,你们切记,一定不可对仙子无理,倘若惹了仙子生气,你们可就闯大祸了!只要有仙子在,绝对会保佑你们村人丁兴旺,风调雨顺,小孩子平安长大,老人家长命百岁,年轻人身强力壮,总之好处多多!” 众人就听着蓝衣少年说话了,一声都没敢吭。 青鸟则是同那些个孩子们打成一片,玩的不亦乐乎! 李真浪咧嘴笑笑,道:“我能喝点水吗?” 众人还是没敢说话,就是各自摆手,示意你随便。 李真浪蹲在水车旁,两手捧了一抹清水,喝了两口,又撒进去,扭头道:“我想再送你们一车,以后你们就改名四车村吧!”说完就起身朝着村外走去。 三车村的众人就看着蓝衣少年缓缓走去的背影,而后又看着正同他们村小孩玩耍的白衣少女,总感觉这太突然了,一时让他们接受不了,可有没得个办法! 没过多久。 就瞧那蓝衣少年扛着五棵树回来了,当下就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大腿粗的树,一次扛五棵,这力气得多大啊! 李真浪也没管他们,就是皆了把柴刀,劈劈砍砍的,有让人拿捆麻绳过来,捣鼓来,捣鼓去,最后做好了,就安在了水车旁边。 三车村的众人,瞧着直转悠的奇怪大家伙,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的说道,这是啥? 就听蓝衣少年沉声说道:“大风车!” 远行去 第八十二章 世间男子皆匹夫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晨曦,第一道曙光照在整个三车村。 三脚木架上,三片木叶随风转悠的同时,搅的曙光忽明忽暗,同时吹动一旁水车溅出的水丝洒的更远。 李真浪悄悄起身,离开大风车下,感受脸上凉爽水丝的同时,瞧了一眼三车村各家紧闭的房门,也没去打扰他们,就是原地举起双手,扭了扭嫩腰,朝着村外走去时脚步很轻。 身后的大风车搅动一阵强风,吹的少年衣衫鼓起,长发绕到眼前,两条蓝丝带长飘不已。 清早的三车村,格外冷清,小黄狗领着三只母鸡,两只鸭,一只大白鹅,就像是巡视村子一样,走来走去,又一同停下步伐,注视着少年离去。 “汪~”小黄狗叫了一声,示意大家跟上。 青鸟在昨夜就回到菩提古树下了,虽然她很喜欢同三车村的孩子们玩,但也给自己定下了一个规矩,那就是回去过夜,不然树爷爷会担心的。 李真浪知道,其实青鸟是怕菩提古树没人说话,果真是个傻姑娘,菩提古树活了几万年,什么空虚寂寞没经历过,也就青鸟会担心,要是换成他李真浪,那可别提有多安心了! 这位昨夜神似神棍的蓝衣少年,出了三车村,没有回头,直接就朝着南方迎风走去。 菩提古树在他身后,三车村的北边,山河源的南边。可李真浪没打算回去道别,因为离别的感觉他不喜欢。 蓝衣少年独自走在晨曦下,不紧不慢,感受着两旁野林散发出的清新朝气,心中想着南域到底还有多远,蓝衣身形渐渐就远离了三车村。 昨夜,李真浪送了一架大风车给三车村的村民,说笑让他们改成四车村,本来就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村民们倒是非常的赞同! 那位年显老态的村长还说了,等下次官部再来丈量村子土地的时候,就顺便将三车村改成四车村,对于李真浪昨夜化身神棍一事,也没多加追究,也算是默认了青鸟能够保佑他们村子。 李真浪边走边笑,心情极好,能够为三车村留下点东西,而三车村的村民也都喜欢,这让他感觉也还不错。 听三车村的村长王富贵说,往前再走五百里,有一大城,叫洵城,他们三车村就属于洵城管辖。 洵城的城主是大源皇朝的一位藩王,还说洵城很大,足足有百万人口,是大源皇朝为数不多的重城之一。 当李真浪问他有没有亲自去过时,那佝偻老态龙钟的王富贵只说道,在他年轻的时候去过,大概也有四十年了。 四十年,李真浪无奈笑了笑,岂会不知一年小变,十年大变,百年巨变的常理,所以也就没再细问下去。 不过,就算是问,那王富贵也知道的不多,其实这位佝偻老者,年轻时也就只是去过洵城城门口,进都没有进去,也就只是瞧了几眼洵城的两扇红木嵌铜大门,所知也是听旁人说的。当然,这些往事他肯定是不会同人说道。 李真浪脚步很轻,也很快,也已路过好几个村子,虽说都是一些个小村小庄,可能够遍布开来,也比山河源的那头要繁闹许多。 想到山河源,李真浪蓦然就想起了那个小姑娘,只希望她能够快乐成长,别被世俗的眼光所影响到。因为有些人童年的不幸,是需要用一生来治愈的,这一点,他很明白,所以才给姚守贞讲了帝舜的故事,就是不想小姑娘幼小的心灵残缺不全。 好在还有叫他李真浪一口一个姐夫的小男孩王大罐愿意接纳姚守贞的一切,倒是难能可贵。 ———— 半隐世俗半世外的小渔镇上,姚守贞同王大罐朝着镇子的东头走去,小姑娘脸上神色决然,就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王大罐拎着两条腌制晾干的咸鱼,另一手紧紧的牵着小他三岁的姚守贞。 小妇人,也就是姚守贞她娘,站在后面,两手紧握在身前围裙上,盯着俩孩子渐渐走远的身形,紧张欣然的脸上滑落下两道清痕,流至嘴角,可小妇人觉得很甜。 “哭啥子!”中年胡茬汉子瞪眼说了她一句,随后就伸出粗糙满是裂纹的大手,小心翼翼的给小妇人抹抹脸,也不敢用力,生怕刮花了小妇人的白嫩脸蛋。 小妇人喜极笑道:“咱守贞命苦,治不好眼睛,都不敢去读书,今个竟然一大早就说要去读书,我高兴!” 汉子没说话,脸色严谨,眼光泛花,将小妇人搂在怀里,一同瞧着两个孩子走去,心里暗道,我姚铁一生都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扶门而立的姚不拎,瞧着儿子儿媳那副腻歪的举动,沉声咳上一下,苟头背手朝着老槐树走去。 镇子的东头,年仅二十岁的儒风少女,身着一袭青衫,看着一脸决然的小姑娘,问道:“姚守贞,你是来读书的吗?” 姚守贞点点头,没说话,生怕一开口,心里的那股勇气就漏了出来,然后跑掉! 塾堂的孩子们听到外面的动静,皆是扒窗扶门,朝着外面看去,见到是姚守贞,当下就吓得不敢再看,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回到位置上做好。 一旁的王大罐道:“夫子,守贞来读书了,我要和守贞坐一起,这是守贞的学费!”说着就递出两条咸鱼。 少女点点头,收下两条咸鱼道:“快进去吧,找个位置做好,一会就要开课了。”说着伸手摸摸姚守贞的脑袋。 姚守贞当下就开心的不得了,眼前女夫子竟然也没嫌弃自己,早知道这样,就该早点来读书了。 七十高龄的老夫子龚锋,背手走来,瞧着两个孩子走进塾堂,接过小女儿龚珠手上的咸鱼,缓缓道:“让你姐夫教吧,收拾收拾,一会去镇里转转,瞅瞅那家的小伙可以,咱就把事给定了。” 少女挑眉,撇了撇嘴,摇摇头,道出惊人一语,“世间男子皆匹夫也!我不喜。” 龚锋老脸一皱,瞧着小女儿龚珠转身走进塾堂,好一会,拎着两条咸鱼,叹息道:“果真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啊!怪老夫了,不该从小熏陶你太多学问!” 七十高龄的龚锋无奈拎着咸鱼进屋,他知道,龚珠是心高气傲,不只是瞧不上这山河镇的小伙,恐怕这个世间都没有能够让她瞧上眼的男子,就连他这个当爹的也一样。 可是呐,当老人的,谁忍心看着自家孩子一辈子孤伶伶的。 然而,龚珠的心性他这个当爹的也清楚,瞧不上臭铜味的行商之人,瞧不上就只会虎头虎脑傻干的寻常人,也瞧不上高官俸禄的仕途之人,这瞧来瞧去,瞧的他这个当爹的心愁不已啊! 好在龚珠才年仅二十,自己使点劲,说不定就能够劝她改变心意了,找个小伙嫁了,省的人老珠黄了,再想嫁就难咯! 龚锋将两条咸鱼挂在墙上,背着手,又走出了屋子,决定亲自到镇子里转悠转悠。 正在授书的女夫子,扭头瞧了一眼外面,无奈的摇摇头,心里说道,我龚珠的夫君,要能顶天立地,如若无缘遇到,一辈子不嫁又有何妨! 这也就注定了老夫子龚锋不管咋个转悠,也是没能转悠个二女婿出来。 ———— 李真浪掏出三颗青皮蛋~子,握在右手心,走路的同时,缓缓转着。 也仔细研究过了,这三颗菩提古子除了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就没瞅出还有啥用处了。 不过,这不妨碍他盘上一盘,边走边盘,倒也能可解闷,不至于太过无趣。 然而,李真浪不知道,在西漠佛乡,菩提子可是至高无上的象征,整个西漠佛乡也才三颗,为历代佛尊执掌,可以说菩提子对于他佛教的意义非凡无比,佛者能可借助菩提子悟道修心的同时,也可领悟菩提子中的至臻佛意,传闻一瞬顿悟便可见真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然而,这位蓝衣少年就只是盘上一盘,这事倘若要被西漠的那些个佛者知道,不知会作何感想? 在中原江湖,大源皇土上。 南部,玄山、鬼幽林。 中部,云梦泽。 北部,炎域、炎雪峰。 东部,济世林、药王谷。 西部,断魂河。 这八处地界,被世人列为八大险境! 不论是寻常百姓还是江湖上的武者修者,皆是同样畏惧这八处地界,一般人从不轻易前往。 大源皇朝作为中原主宰,分封八位藩王,自然也会多加观望一下,那些个藩王虽是手握重兵,收揽众多修者,可中原大地依然还是他大源皇室的天下! 大源皇都城虽是位于中原极北之地,但对这些个藩王们仍旧是牢牢把握在手! 各藩王底蕴雄厚,实力强大,正好镇守八大险境,也算是变相牵制住这些个藩王们,扼杀众藩王有起兵谋反的念头。 好比如无相城地处中原中部,流金王年少时拜师云海仙门,也不单单是为了学艺,只是无奈迫于家族安排,才上得万丈云巅,这其中的事情,一点也不简单。 众藩王所分封的领地也早就是设计好的! 出谋划策之人,乃是贵为大源皇帝的帝师——八方诸葛。 此人精通算术,喜好与人执棋对弈,虽是一副儒风相貌,看起来弱不禁风一般,可清楚他的人,皆是晓得这位大源皇室的帝师,本身乃是一位超先天修者,年岁几何,倒是无人可知,最明白这件事的人,莫过于大源皇室的当今皇帝了。 八方诸葛除了修为高超以外,计策谋略也是层出不穷,身在大源皇宫,就能可知晓天下事,不论是寻常民意,还是江湖琐事,哪怕是天下秘闻,皆能一手掌握,使得大源皇室依赖无比,更是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与权利。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帝师教过三位大源皇室的皇帝,当今的这位皇帝,已是第四位了。 而令人惊讶的,上任大源皇帝驾崩后,这位帝师竟然公然强行行乐当朝皇后,整个皇都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即使如此,当今皇帝依旧尊他为师,敬而有加。 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当今太后,也就是被这位帝师强行行乐的当年皇后,竟是公然接纳了这位帝师,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谓是毫不顾忌世人口耳。 令大源皇朝八位藩王,震惊不已,虽是想过诛杀淫师为先帝平愤,可无奈抽不离身,又见大源皇室都不在乎,也就懒得管了,至上任皇帝驾崩后,八位藩王可以说是,对他大源皇室已经没有什么敬畏可言了,纳不纳贡,全凭心意,听不听调,老子说的算! 大源皇朝八位藩王中,镇守南部玄山的乃是南玄王施德兴。镇守鬼幽林的乃是南洵王邓祁。 中部便就是无相城的流金王流云金权。 北部炎域乃是由北炎王张炎镇守。镇守炎雪峰的则是北烈王齐湛。 东部东春王柳庆镇守济世林。东飞王段荧镇守药王谷。 西部断魂河则是由西贺王陈进忠镇守。 八位藩王各镇一方,大源皇室则是隐于北部之北地界,与北荒蛮族对持。 北荒蛮族虽是骁勇善战,可行兵布阵,计囊谋略相较于大源皇朝就显得略有不足了,故而大源皇室经常牵着那些个蛮族之人的鼻子走路。 中原东西两端,则是接壤西漠,临靠东川海域。 最能威胁大源皇朝皇土的则是南部以南的晋神皇朝! 所以,中原南部的两位藩王,可以说是大源皇朝的第一道防守线。 然而,二十年前,晋神皇朝入侵中原地界时,两位藩王却是坐以待毙,任由百万大军过境,就只是因为看不惯大源皇室如今的真正掌控者,八方诸葛。 当年之事,南玄王施德兴,镇守之地是最临近南域的,南洵王邓祁见他没有出兵抵抗,当下觉得仅凭他南洵一己之力,定是无能阻止晋神皇朝百万大军,索性放任过境,若论责任,当属他南玄王最大。 两位藩王的态度,俨然影响到了大源皇朝的其他藩王,皆是冷眼旁观,最后若不是无相城新晋藩王流金王出兵镇压,说不得如今的中原大地,就要改姓他晋神皇朝了。 事后,众藩王皆是不敢再小瞧这位新晋藩王了,也对此事追悔了一番,八王共议,无关他大源皇室,定下守望之约,同卫中原大地。 身为中原主宰的大源皇室,竟然没有资格参与共议,甚至是过后才知道! 可在八方诸葛的辅佐下,年轻皇帝选择了忍气吞声,非但没有下旨责备众藩王,还当做不曾听闻到一样,任由众藩王守望之约,只要能保大源皇朝皇土无失便好。 八位藩王本以为大源皇室会震怒不已,可见到这样,对大源皇室心中最后一分的敬意也随之消散了。 因为大源皇室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大源皇室了。 八方诸葛弄权,掌控年轻皇帝,强占年过三旬的太后,可也只能如此,想要号令中原,八王又岂会如他所愿。 中原八王早就各自为主了,只不过名义上还是他大源皇室的藩王,之所以没有干那起兵谋反改朝换代的事,不单单只是因为镇守一隅之地,抽不离身,倘若真要造反,谁他娘还镇守什么险境! 就只是八王知道,倘若一方起兵,那么整个中原谁都无法置身事外,起兵归起兵,造反归造反,谁当皇帝?这得说个清楚! 大家同为藩王,谁又会愿意给谁做嫁衣呢? ———— 巍峨城墙上,重兵把守,三丈余高的城墙下,李真浪收起了三颗菩提子,紧了紧包袱扣,瞧着两扇红木嵌铜的城门大开着,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心中感慨当真是大城啊,车水马龙,繁华的很,各种华丽马车缓行,大气上档次。 瞧着洵城二字,李真浪深吸一口气,抬脚朝着城里走去。 十日的路途,纵使李真浪已经是一名修者了,也还是有点吃不消,毕竟还只是入境的修为。 此刻的李真浪,只想先找一家客栈落脚,好好歇息一下,这十日,吃的净是野果,胃酸的实在是受不了啦。 走在洵城内,观望着繁华大道,两旁的酒楼商铺青楼应有尽有,当街还有小贩叫卖,街头卖艺不卖身,说书听曲,虽是热闹无比,可李真浪脑海中早就有了一副模刻,对这种景象也并没有觉得太过惊讶与感兴趣。 寻了一家普通客栈住下,为了少付三文钱,还和掌柜的掰扯了一番,气的掌柜的直瞪眼,最后还是同意了这笔交易。 “地字三十八号房,不提供热水,自己找去!” 客栈的掌柜说完就没理这位蓝衣少年了,瞧着他上楼,又小声嘀咕道:“这年头,怎么什么人都有,买东西讲价,吃饭讲价,打个尖还有讲价的,开了这么多年客栈,我还是头回见,没钱就不要住嘛!切!” 李真浪无奈,撇了撇嘴,当做充耳未闻,顺着地字一号房,直接走到头,瞧了眼门房上的编号,伸手推门而入时,一阵老尘陡然乍起。无奈眯着眼,用手挥了挥,直到尘灰散去,才抬脚进屋。 瞧着眼前的摆置,黄木桌子上落着一层灰层,李真浪用手指划了一下,道:“都能在这上面写字了!”又瞧着结满蛛丝网的床头,那大红发霉的被子,当下就气的不行,怒然甩门而去。 李真浪站在二楼,朝着下方喊道:“加你三文钱!给小爷换间人住的!” 远行去 第八十三章 洵城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这一声吆喝,整个客栈的人都听见了,楼下喝酒吃菜的仰头望着这位小爷,就见这位小爷神情略带恼怒,众人瞧上片刻,心里也在琢磨着这位小爷因何生气? 客栈柜台后,一中年胖乎男子,头戴四方金钱帽,穿着一身红到发黑的锦衣,上面绣着十几个比巴掌还大的铜钱花案,这满身的臭铜味哪里还用的着闻,一眼就能瞧的出来。 男子走出柜台,也瞧着这位哈大气的小爷,咧嘴道:“没问题!地字三十七号,旁边的那间。” 李真浪听完,直接就抬手扔出三枚早就攥在手心里的铜钱,从二楼稳稳当当的扔进一只钱匣子里,道:“小爷不喜欢,再换!” 这一手,可谓是让客栈里的众人大开眼界,扭头举着筷子酒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位小爷和客栈的掌柜。 胖乎男子,眯眼笑道:“三十六号!” “再换!”李真浪当即道。 实在是不想挨着那间邋遢至极的房间住,想想心里都反胃,本就酸的难受,此刻更是翻涌的直冒酸水。 他站在二楼扶着老木栏杆瞧着下方的柜台处。 就见胖乎男子抬手摸了摸稀松的胡茬,两眼眯成一条缝,沉声缓缓道:“得加钱!” 听到这话的食客们,皆是愣了一番,随后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又瞧着二楼的这位小爷,咬牙切齿的模样,手上恨不得就把那老木栏杆给捏烂了似的! 李真浪低头,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而后抬头道:“加多少?” 中年胖乎男子,伸出三根手指,朝着二楼比了比,道:“再加三文!” 李真浪摇摇头,瞧着那三根又粗,又短的手指,明显的婴儿肥啊,沉声说道:“两文!” 胖乎男子没有让步,当即强势道:“少一文都不行!” 整个客栈的人,就听二楼的这位小爷,冷冷的吐出俩字,“一文!” …… 胖乎男子怔了下,而后咬牙道:“成!”心里暗呼遇上神人了,还有这样讲价的,若不是自家客栈太过普通,生意也就一般,就这样的客人,早就给他麻溜的赶了出去,当下无奈感慨着一文钱也是钱,不赚不白赚。 李真浪摸了摸腰,掏了好一会,两指夹出一枚大源铜钱,隔空抛出,再次扔到下方柜台后的钱匣子里,随后说道:“立刻给小爷烧桶热水!大桶的!小爷要沐个浴!” 中年胖乎掌柜,瞧了一眼柜台后,扭头阴沉着脸,咬牙道:“成!没问题,天字九号房,还请这位小爷自个找去!” 李真浪扭头就走,丝毫没在意下方众人的眼神。 胖乎男子走进柜台,瞧着钱匣子,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抠成这样,还自称小爷!哪个爷有你这么抠?和咱南洵世子根本就没法比!”随后扭头就朝着后院喊道:“烧桶热水,送到天九房去!” “哎!”就听后院有人应了一声。 瞧这事过去了,客栈吃酒吃菜的众人,这才又继续吃了起来。 中年胖乎男子撇嘴坐在柜台后,瞧着整个客栈里的七八位客人,无奈叹了口气,抬手翻了翻柜台上的账簿,拨了两下黑木算盘,方才说到南洵世子,这心里是又爱又恨,又气又喜,蓦然就想起了不久前辞工返乡的老厨子,当下就又唉声叹气了起来。 李真浪找到天字九号房,先瞧了眼门,点了点头,才推门而入。 关上门后,顺手就解下了包袱,放在桌子上,又四下看了看,不说豪华什么,倒也挺整洁干净的,比之前那什么地字三十八房要好上几百倍,还带窗的,无奈感慨道,“贵点就是好啊,就是费钱!” 好在自己临行之前,把酒家钱匣子里的二百铜钱和五六块碎银带上了,不然这世道,修者也难活啊! 李真浪坐着歇了会,等着人送热水来,瞧了眼左边轻纱帘子后的大木桶,当即起身走到窗户旁,打开窗户看了看。 入眼即是繁华,耳边即是喧嚣,原来这间客栈的后面也是一条街道。 行人拥挤中,车马缓缓,八抬大轿,四抬大轿,晃晃悠悠的走着,各家打开门做买卖的商铺,街边游走挑担的小贩,满目玲琅的物件,真是热闹非凡。 谁家的小孩坐在街边抹泪,扯着一旁的妇人,指着卖糖葫芦的呀呀不清的哭着。妇人满脸愁怨,训斥一番后,才肯掏出钱袋,刻意挑了根最大的,最后才递给小孩儿。 谁家的姑娘弯腰撅腚,停留在小贩的身旁,仔细挑选着胭脂水粉,闻了又闻,抹了又抹,最后才款款起身,掏出花花绿绿的荷包,数着银钱交给小贩。 又是谁家的汉子担柴扛袋,流着满脸热汗,脚下沉稳缓慢,只为赚到今天的工钱,早点归家吃口热饭。 …… 李真浪站在窗前,微微抬头,瞧着一道道屋顶,由大变小,直到小的看不清楚,已入云烟,百万人口的大城,密密麻麻的房屋中还有一座高楼,就像这座城的城墙那么高,他猜测,那里应该就是洵王府了。 下方的人群,蓦然就骚动了起来,各自朝着两旁让开,李真浪疑惑中略有好奇,静静地看着下方拥挤的人群。 过了一会。 只见一位华丽衣着的锦衣公子哥,骑着一头样貌奇特怪异的坐骑,缓缓走在人群中,身后还跟着两名腰间带刀的男子。 两男子眉锋鼻挺,衣着打扮也不像是什么护卫家丁,倒有些像是江湖中人。 李真浪惊奇不已,不是对这位公子哥感兴趣,也不是对那两男子感兴趣,而瞧着那头通体雪白的异兽,仔细打量了下,隐隐觉得像是一头豹子,可是它身上没有花斑,雪白的很。 就见这位公子哥突然停下,抬手朝着一旁招了招,就像是在示意谁过去一般。 李真浪环起双臂,趴在窗户上,撅着屁股,兴致勃勃的瞧着下面。 就见一位胳膊挎筐的阿婆,筐里装满了一筐梨子,皱皱巴巴的,不是很大,长成这样的梨子,肯定也就好吃不到哪里去吧。 阿婆走到这位公子哥的旁边,也不说话,就是咧嘴微笑,露出还剩的几颗黄牙。 锦衣公子哥微微皱眉,一脸嫌弃的神情毫不掩饰,伸手抬了抬,就见阿婆当即把筐递了上去,脸上的笑容从未消失。 李真浪扯了扯嘴角,瞧着这一幕,就更加好奇了起来。 公子哥伸手拿了一个梨子,在身上蹭了蹭,就放到嘴里咬上一口,随后就猛的吐了出去,厉声说道:“这种梨子以后就不要卖了!没人会吃的!”说着就扔进了筐里。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李真浪怔了一下,神情严肃的继续看着。 阿婆竟然没有吵闹,更神奇的,还在微微笑着,就是朝着这位锦衣公子哥不停地点头,嘴里说道:“世子讲的对!世子讲的对……” 李真浪闻言,当下也就明白了下方男子的身份,这洵城的世子,可即便是如此,当街欺负一个老人,也是让他看不过去。 又听这位洵城的世子说道:“早几次也是这样说,说来说去还是天天卖天天卖,本世子都吃不下,你根本就卖不出去的,赶紧的,早点回家歇着,没事就溜达溜达,别卖这种梨子了。”说完,就朝前骑去。 胳膊挎筐的阿婆,看起来也有五六十岁了,她朝着这位世子的背影连声道谢,就在李真浪疑惑不解时,又见跟在这位世子后面的两男子路过阿婆旁边,一人递出两锭雪花大银,一人顺手就接过阿婆的挎筐,就见这位阿婆接过两锭雪花大银,止不住的弯腰道谢,直到两男子朝前走远。 李真浪微微皱眉,这位世子倒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是不明白,做好人好事又为何这般凶呢?但也没有再想,因为他明白大象万千,有些人有些事总有不同,或许这位洵城的世子就是这般的奇特。 “客官,热水来了。” 听到门外的声音,李真浪没有起身,依旧看着下方热闹的人群,随口说道:“进来吧!” 客栈的伙计推门而入,拎着两桶热水就朝一旁的大木桶走去,倒进去后,本想转身离去,刚走没几步,就被这位撅着屁股的客官拦住,就听他说道:“你们洵城的世子,是什么样的人?” 伙计听完,笑着说道:“世子啊,怎么说呢,是一个让人又心喜又恨地咬牙的人,总之,我也说不清楚。” 李真浪转身道:“说说看。” 伙计放下两只木桶,道:“我们洵城的世子啊,这么说吧。”他瞧了眼门外,快步走过去把门关上。 李真浪好奇不已,道:“坐下说吧。” “哎!”伙计走到桌子旁坐下,同这位客官,低声缓缓说道:“就拿我们客栈来说吧,世子曾经来过一次,在我们客栈用膳,本来是件高兴事呢! 可世子是什么人,什么东西没吃过,山珍海味那可多了去了,一吃我们客栈的东西,那哪能咽的下去啊,当即就发脾气了,吓得掌柜的直哆嗦呢! 最后还要见见我们客栈的厨子,我们客栈的厨子呢,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头,邋里邋遢的,做饭不是少放盐就是多放盐,别说世子了,我有时候都吃不下去。 世子见了我们客栈的厨子后,当下就给他训斥了一番,说什么一把年纪了,不回家颐养天年,还瞎折腾什么。 老厨子就说了,我无儿无女的,家里就一老伴,不饿死就万幸了,颐养天年是不敢想了。 世子见他哭的厉害,就没再说了,还给了两锭雪花银,叫老厨子回家养老。 就这样,老厨子连夜就收拾东西走了,可把我们掌柜的给气坏了,老厨子一走,也就没人做饭了。 那几天,我们客栈是一点生意都没有,老厨子做饭是难吃,可工钱少啊,掌柜的也是知道的,就是为了省钱,抠门的很,新招的厨子虽然做饭还行,也就比那老厨子强上那么一点,可工钱却是那老厨子的两份,掌柜的嘴上不说,但心肯定跟针扎的一样疼,为了这事,还愁眉苦脸了好段时日。” 瞧这位伙计摇头撇嘴的模样,李真浪哑然笑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说着就掏出一块碎银递了过去。 “客官……这怎么好意思呢……”伙计站了起身,两手不停地在身上蹭着,满脸的笑容。 李真浪道:“拿着吧,在我收回来之前。” 伙计听到这话,当即就接在手中,连声道:“多谢客官多谢客官。”一边点头一边拎起两桶离去。 李真浪起身,朝着大木桶走去时,宽衣解带,摸到三颗菩提子后,想了一会,抬手就扔进了木桶,衣服放在一旁,光溜溜的泡了进去。 三颗青皮菩提子浮在水面,李真浪半蹲在木桶里,靠着一边桶壁,微微仰头闭眼,白白嫩嫩的两胳膊半露在外,而后缓缓下蹲,直至连头也埋了进去。 猛的一个出水芙蓉,甩头晃脑间,长发甩出道道水线,李真浪抬头且抬手,拢着头发,朝着后脑勺撸去,直到发丝全部绕在后面才放手。 两手抹了把脸,睁眼瞧着浮在水面轻漂的三颗菩提子,李真浪觉得,用菩提子泡洗澡水的,自己应该是第一人吧,而后再次闭上眼睛,沉息静气,边泡澡边吐纳起来。 金色的气海漩涡,固态般的真元,缓缓流动,李真浪瞧的很清楚,每一块骨头上都像是镀了一层金子一样,闪闪发光,血筋就似道道金线一般,看起来很是坚韧,整个体内金光灿灿,百窍尽通,奇脉已开,这些都是自己将来的潜力,此刻要做的,那就一遍又一遍,反复不停地磨炼。 不知不觉中,李真浪的背部离开了桶壁,三颗青皮菩提子在水中围着他转了起来。 李真浪沉息静气吐纳的同时,隐隐还嗅到了一股清香的气味,这种香味,就像是菩提古树那夜散尽三千菩提花落一般。 李真浪没有睁眼,他知道这股香味的来源,任由三颗菩提子转动起来,静静感悟着体内的一切。 因为他感觉不到菩提子到底有何神秘,就只是觉得这三颗菩提子很容易就能让自己平静下来,若非如此,方才他早已忍不住要出手了。 索性那位洵城世子是在做好事,倒也免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待到李真浪睁眼后,吓了一怔,瞧着桶里的水,忍不住惊讶道:“这玩意掉色啊!”当即就猛的站了起来,抬腿撅腚跨了出去,低头瞧了瞧,发现没被染上色后,走到桌子旁,从包袱里取了一件淡蓝色的长衫和一件白色上衣,一件长腿里裤,而后全身散发着热气,直接就用内元烘干了水珠。 穿好衣服的李真浪,两手拢着头发,走到木桶边上,拿起蓝丝带绕后绑着,最后才开门出去。 “客官饿了吧,要吃什么随便点!” 客栈的伙计,见这位蓝衣客官下楼,当即笑眯问道。 李真浪抬抬手,说道:“不用了。”径直朝着客栈外走去。 瞧着这位小爷出了门槛,胖乎男子扭头就朝着小伙计说道:“这种一文钱都舍不得多给的主,你和他套什么近乎?” 小伙计皱脸道:“不对吧,方才这位客官还打赏了一块碎银给我,怎么可能是这么抠门的人!” 胖乎一听,当即说道不信,非要小伙计掏出来看看,这位小伙计一下就回过神来,当下心里就大呼不好! 在掌柜的威逼下,小伙计无奈还是掏了出来,隔的老远,给他瞧了瞧。 胖乎男子,眯眼笑道:“店规第一条是什么?拿来!” 纵使这位小伙计万般不愿,可最后还是没能留下这块碎银,怪只怪自己嘴快,以后绝对也要记住这次的教训。 李真浪在洵城内逛了一会,也没走多远,便寻了一家面馆坐下。 洵城这么大,真要想逛上一圈的话,那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 再说李真浪也没想过要逛遍这寻城,就只是顺路歇歇脚而已,光是一昧的赶路也不是个法子。 李真浪很明白,以自己如今的修为,就算此刻身在南域晋神皇朝,也不可能一下就能找到那群黑衣人的,换句话说,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当下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很清楚,那群黑衣人说过,鎏金棺椁中是武王的骸骨,那也就代表着,那群黑衣人与晋神皇朝的皇室有关系,那他李真浪要面对可就不只是那群黑衣人那么简单了,这一点,他也早点想到了。 “客官,你的酱牛肉面来了!” 李真浪点点头,抽出一双竹筷,两根交叉在一起,磨了磨,而后才吃了起来。 之所以要出来吃饭,是因为李真浪也明白,那间客栈的价钱指定要比这外面贵上一些。 不是他李真浪抠门,是身上的银钱真的不多,没办法,只好省着的点用了,能够多撑一天是一天了,到了南域再做打算,实在不行,就先去找那年轻僧人吧。 远行去 第八十四章 本家交易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小面棺中,李真浪听着旁人闲聊。 说今日是七月七,乞巧节,到了晚上,天上会有一对神仙相会。 整个洵城内未出阁的女子会用七根丝线望月穿针,先穿成者当属最巧,也可送人,不过,大多女子都会送给心中的爱慕之人。 又以花瓣散置盆里承接夜露,叫做“接泪”,因为天上的那对神仙一年只见一次,传闻他们会相拥而泣,眼泪如雨落下一般,所以人人出门前皆会拿着一把伞。 到了明日一早,女子们便用盆里的花瓣沾着那对神仙的眼泪用以拭目,认为可以使眼秀目明。 还可以采摘篱槿叶渍着这对神仙的眼泪梳洗打扮,认为可使头发乌黑有光,不存垢腻。 这一日,也是他们洵城所有人年轻人一年当中最期盼的,那些个少男少女互瞅一番后,指不定就瞧对眼了,比起媒妁之约父母之命,这一日是所有未婚之人当家做主的一次。 所有的年轻人皆是踊跃的很嘞,因为过了今日,可就要再等一年了,倘若在这一年里被逼着与不喜欢的人成婚,那或许,就成了一生中的遗憾。 听到这些话,李真浪笑了笑,压了三枚大源铜钱在桌子上,起身就走了出去。 一路的闲逛,偶尔瞅上几眼玲珑身段的姑娘,个个婀娜多姿,秀丽盈人。 大多都在挑选着胭脂水粉,应是为了今夜的乞巧节做准备吧。微微撅着腚,扭来扭去,极为养眼,使得蓝衣少年不自觉的就放慢了脚步,缓缓而行,细细品味。 自然也有几个回头就能可惊神摄鬼辟邪的,让李真浪不得不感慨一番,观背影山川秀丽,看回眸物是人非啊,又摇了摇头,含笑而行。 直到经过一处破败的门前,李真浪停下了脚步。 瞧着两扇红木大门紧闭着,灰尘附在上面,结了不少蛛丝,还有三五棵菌菇长出,着实凄凉。 门前两座石狮子也已经残破不堪,可以说是毫无威势可言了,左边的一座就剩半拉身子了,要在夜里,估摸着都能吓哭小孩子吧。 门头上的匾牌斜挂着,一头搭拉在下,透过层层蛛丝能可看到翠玉楼三个墨色大字。 李真浪好奇了起来,扭头看了看周遭的繁华景象,为何如此繁华的地段会有这么一家落魄至极的门面?且还无人会驻足在此,此刻也就他自己站在这里。 一旁过路的行人,见这位蓝衣少年驻足在此仰望这翠玉楼,皆是刻意的远离开来,且还用着异样的眼光瞧着他。 李真浪感受到众人的眼神,当下就有些不太自然了,疑惑不解的朝前走去,直到远离身后的目光,踏上一座九拱石桥。 李真浪趴在石栏上瞧着下方的穿城河上,一条条扁舟中,三艘龙船缓缓前行,富丽堂皇,豪华大气,龙船上挂满了白皮灯笼,不过,此刻并未点起,应是要等到晚上才会点亮吧。 微微仰着头,吹着过桥风,闻着风中奇香,深吸一口气,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刚刚过去的,是一名妙龄少女。 不过,李真浪还是转身了。 瞧着款款身形的少女,两手轻提裙罗衣带,缓缓走下桥时,身后巍巍颤颤。 李真浪咧嘴笑道:“人间七月,当数最美!”换了个站姿,继续瞧着。 桥上过路的行人,见这位蓝衣少年长相俊美,不过,那脸上的笑容怎么就像是憨批一样,就盯着人家姑娘的身后看,咧嘴直笑,竟然还看不出有任何的猥样! 一时间不少人在心里暗骂了句衣冠禽兽,不过有一点相同,这些人都是男子。 从李真浪身前路过的女子,则大多皆是低头含笑,眉黛轻轻瞥上一眼这位蓝衣公子后,芳心倏然就乱了,两颊微红,莫敢抬头,虽是足下急行,可心里无不想要缓上一缓,只为多瞧公子一眼。 李真浪瞧着这一道道赏心悦目,极为养眼的风景,还不知道,此刻的他,已经被人盯上了! “这位公子印堂发黑,十年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啊!” 一道危言猝然入耳! 李真浪当即收起了笑容,扭头瞧向这位说话的老儿。 老儿一身黄衣道袍,估计也没洗过,黄中透灰,挽着发髻插根簪子,白花花的发丝有两根垂落在眼前,身背一把裹着破布的长物,神情肃穆的朝着这位喜欢盯着人家姑娘屁股看的少年走来。 李真浪微微皱眉,朝着这位黄衣老道笑了笑,道:“说我吗?” 黄衣老道当即瞪着眼,嗯上一声,两手负背,缓缓道:“相见既是有缘,我观小兄弟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品味不凡,雅兴不俗,堪称人中龙凤!不瞒你说,我年轻时也好这口,也算是和小兄弟意气相投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见小兄弟有难而不出手相救了!” 李真浪点点头,打量了会这位老道,倏然笑道:“敢问道长尊姓大名啊?曾在何处修行?” 黄衣老道正色道:“拨云山,李长正!” 李真浪故作惊讶,道:“吆喝!本家啊!在下李真浪!” 老道咧嘴,笑眯道:“本家本家!” 李真浪又问道:“贵庚啊?” 老道李长正捏指算了算,道:“今年四十有八!” 李真浪点点头,而后道:“收拾收拾,准备一下吧!”说着就靠在了石桥栏子上,抬眼笑看着这位老道。 李长正怔了下,道:“什么意思?” 就听这位本家少年严肃说道:“四十八了,五十年之内,也该埋了吧?再许你百年,百年之内必埋!赶紧收拾一下,寿衣棺材什么的,自己选个风水宝地,先挖个坑占着,省的被人抢了。” 李真浪瞧着这位咧嘴的本家,当下心中冷笑道,想忽悠小爷,也不看看小爷是哪里来的,以前最多的也就听过三日,十日,百日的,十年的,还真没听过,语言都组织不好,还干神棍,劝你还是改行吧! 李长正老脸一红,当下就明白遇到硬茬子了,嘿嘿笑道:“不愧是本家啊,相见既是有缘,这样吧,我送你几张符,不贵的,一文钱两张!”说着就伸手往怀里掏。 李真浪当即抬手,道:“别别别,本家坑本家,你这忒不地道了,符我不要,你留着卖给别人吧。” 李长正掏了一半,当即皱起眉头,瞧着这位本家少年,咧嘴笑道:“都是本家,便宜点,一文钱五张……六张……八张……十张!” 李真浪缓缓摇头,挑了挑嘴角,说道:“这种忽悠忽悠别人就成了,想忽悠我,劝你还是省省吧,神棍这行,我也干过,对我没用的,你那什么符……不就是朱砂黄纸画的吗,画的是啥,恐怕你自己都看不懂吧?” 听到这话,老道李长正当即就不乐意了,皱起老脸,神情不悦,说他什么都行,就是不许别人侮辱他符篆一脉,虽说符篆一脉已经落魄到连个传人都没有了,可他李长正早就把自己当成符篆一脉最后的传人了,当下认真道:“我这符每一张都有用的,不信你看,这是清心符,凝神静气用的,夜里睡不着来一张,包管一觉到天亮! 这是健体符,强身健体,有助于益血活络,对老人孩子男女都有用,打一张在手上,一拳都能撂倒一头牛! 这是疾风符,打一张在腿上,比什么千里马跑的都快,让明白什么叫风一样的男子! 这是明目符,是走夜路必备的好东西,当然,一般人我还不卖呢,这张符可不能随便用,看到不该看的,小心吓死你! 这是隐身符,属于我们符篆一脉上等品符了,品符中还有分水符、控火符、引雷符、土遁符、水遁符…… 更厉害的还有化身符,能可化出一具与自身一模一样的假身,反正我们符篆一脉的厉害之处跟你说,你也不懂! 总之你要明白,这个世间,除了我李长正之外,根本就找不出第二个人会制符的人了,就算会制也不一定有用,这是天赋,这是实力,不是人人都能成为一名符师的,怎么样,来几张不?” 老道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堆,最后还是想着这位本家少年能够大方点,不说多,买个二三十张的,也好让自己挣碗面钱啊! 李真浪皱起眉头,对老道讲的这些,心中也有了不少兴趣,只是脸上依旧自若,没表现出来的太过,看着这位老道手里的一沓黄符,当下说道:“来一张我先看看。” 李长正朝着少年走了两步,离近点,道:“先给你试试隐身符吧。”说着就又从怀里掏了一张,准备拍在少年身上。 李真浪当即躲了过去,摆手道:“你先自己用一下,我瞧瞧效果。” 老道咧嘴笑道:“行,你看着!” 就见他四处看了看,趁着没人注意时,将那张隐身符一把就拍在了自己身上。 李真浪亲眼瞧着老道消失在眼前,当下就惊的微张着嘴,他没想到这位落魄至极的神棍竟然还真有两把刷子,同时心里暗呼,这得买,砸锅卖铁都得买! “怎么样,本家,这回相信了吧!” 李真浪耳边响起了老道李长正的声音,当下点点头,道:“可以,一文钱二十张卖不卖?” “你怎么不去抢!一文钱两张,不二价!” 李真浪皱眉,这老东西明明说过八张十张的,随后一想,总算是明白了这老道的套路了,先让自己大开眼界,引起自己要买的欲望,后面多少钱一张还不是他说了算,不知不觉就被套路了,李真浪有些郁闷。 “啪~” 就在李真浪怔怔入神之际,耳边蓦然就响起一道清脆的响声! 瞧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女,那满脸的幽怨与羞涩,李真浪当即抬手摆了摆,说道:“不是我!” 少女闻言,当下更是羞涩不已,没敢再瞧这位蓝衣公子,朝着前面就快步走去,直至下了桥,看不到身影。 少女虽是走了,可桥上的行人皆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真浪! 李真浪瞧的很清楚,那姑娘洁白无瑕的衣服上,有一道五指印很是醒目,那位置又正好在一半屁股蛋上。 “手感不错!” 听着耳边老道的声音,李真浪恨不得就把他按在地上爆锤一顿,不过,不得不承认这隐身符确实是个好东西! 李真浪快速朝着桥下走去,哪怕自己再想要这符,此刻也不好意再呆在桥上了,那一道道目光,倘若能够杀人的话,估计都能杀死他李真浪千百次了! “本家等等我,别走太快……” “价钱可以再商量……” 李真浪闻言,当下走的更快了,老东西会下套,小爷就给你来个欲擒故纵。 李真浪带着隐身的老道溜达了一会,期间任由这老道说什么,都没有开口应上一句。 “一文钱十张!不过最少要买五十张!” 听到这话,李真浪点了点头,找了个没人的拐角走去。 “不愧是本家!”老道说着身形就出现了,满脸的肉疼表情。 李真浪认真道:“你身上一共有多少张,都是什么符?” 李长正犹豫了下,皱着脸说道:“怎么,你不会想全要吧?那我可不卖,全要我不卖!” 李真浪惊奇,这老道方才还赖着自己求着自己买符,怎么一听自己想全要还不卖了,冷冷道:“不卖算了!” “算了就算了!”李长正转身就走。 李真浪一看,这老道不像在开玩笑,当即道:“不全要!” 就见着李长正扭头道:“一文钱两张,最少五十张!” 李真浪咬牙点头,道:“成!” 老道当即笑眯着回来,说道:“我身上也不多,清心符两百张,健体符两百张,明目符二十张,隐身符两张,疾风符五十张,土遁符五十张,水遁符三十张,但是你要全要,我不卖!” 李真浪点点头,就听这位老道又说道。 “清心符、健体符一文钱两张! 明目符、疾风符十文钱一张! 隐身符不卖! 土遁符五十文一张! 水遁符一百文一张!” 李真浪直接就朝前走去,瞧都没瞧他一眼。 隐身符就两张,还不卖,那也就算了,除了什么管失眠的和强身健体的,其他的都是贵的离谱,对于李真浪来说,不说什么天价,那也差不多了。 “哎!本家……这又是闹哪样啊!”李长正皱着脸喊道,直接就将李真浪拉了回来。 李真浪摇摇头,正色道:“别给小爷提什么本家了,有你这样坑本家的嘛?” 李长正道:“我这价钱其实很便宜了,再商量商量。”说完,就听这老道的肚子叫了几声。 李真浪当即就明白了,点点头,道:“这样吧,别给我整什么高低价了,我出一百文,一样给我来点。” 李长正迟疑了片刻。 李真浪瞧他犹豫不决,当即再次朝前走去。就听背后老道咬牙说了句“成!” 李真浪就又走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一吊大源铜钱,道:“清心符、健体符加一起不得超过八十张,不然我不要!” 李长正点点头,为了这位本家手上的一吊铜钱,咬牙数了起来。 李真浪也不傻,当下又让这老道演示了一张土遁符,而后才同意交易。 最后老道给了李真浪清心符四十张,健体符四十张,明目符二十张,疾风符五十张,土遁符三十张,水遁符二十张,加起来一共两百张。 此刻,这位老道的身上,基本上也就只剩下清心符和健体符了,疾风符和明目符是一张都没剩下。 李真浪挑了挑眉,疑惑道:“那什么分水符,控火符,引雷符呢?怎么一张都没有?” 李长正咧嘴笑道:“这些品符成功率太小,我也会制,但是需要几样特殊材料,目前我还没寻到。” 李真浪点点头,和自己心中猜的也差不多,瞧这老道落魄成这样,那些牛逼一点的符指定是没有了。 李长正满脸肉疼的接过一吊铜钱,瞧着这位本家少年离去的背影,片刻后,嘴角竟然露出了一抹阴笑,而后就转身揣着一吊铜钱离去。 李真浪心中大喜,伸手摸着怀里的两百张黄符,一路上暗自想着,有了这些神符,不管是赶路还是遇到危险跑路,那可是神器啊! 之前还担心南域路途遥远,和到了南域要面对的未知状况,此刻倒是多了三分底气! 想到这里,李真浪走路带风了,让那些个擦肩而过的行人,瞧着这位意气风发的蓝衣少年,皆是忍不住赞叹一句,这小伙真俊! 李真浪回到客栈,经过柜台前,就见那胖乎掌柜的瞥了自己一眼,且认为他李真浪听不到,就小声嘟囔着,“打肿脸充胖子。” 客栈的小伙计,瞧李真浪上楼,连忙问道:“客官累了吧,要热水就招呼一声,我马上就去烧!” 李真浪停下脚步,站在楼梯中间,伸手就从腰间摸出三枚铜钱,道:“不用了,刚洗过,小爷还没那么矫情。” 小伙计两手接过后,瞧着这位小爷上楼,回头就见掌柜的正在沉眼看着自己,当下就苦皱起脸,捏着三枚铜钱原地站着,直到那胖乎男子缓缓伸出手来…… 岂不知,这一幕,也正好被二楼的李真浪看在眼里,见小伙计上交后,无奈摇头回了房间。 远行去 第八十五章 那一剑先记着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直至回到客栈后。 李真浪才想起来,三颗菩提子还泡在大木桶里! 当下就快步朝着轻纱帘子后走去。 李真浪捞出三颗水淋淋的青皮蛋~子,甩了甩水,放到眼前瞅了瞅,无奈摇摇头。 虽然依旧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可好在没有丢失,随手就揣进怀里,瞧着一大桶青水,微微皱眉,决定还是叫楼下的小伙计上来收拾一下算了。 小伙计拎着两只桶来到木桶旁,微微失神,愣了一愣。 瞅着大木桶里发青的洗澡水,又扭头瞧了瞧趴在窗户前,正撅着屁股朝下张望的蓝衣小爷,也没敢吭声。 就是心中觉得好奇,究竟什么人洗完澡,水是青色的? “伙计,有名字吗?”李真浪随口问道,顺便瞧着下方热闹的人群。 小伙计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了,朝着这位蓝衣小爷的背影,咧嘴笑道:“我名字不好听,叫胡七桶!俺娘说生俺的那天烧了七桶热水。” 李真浪哑然失笑,不过并未转身,依旧趴在窗户上,眼中泛着精光,道:“挺好,赖名好养活!” “对的,俺爹也这么说!”小伙计笑着问道:“客官哪里人啊?” 李真浪听完,微微失神了片刻,想起了往事,没能及时回应这小伙计的话。 小伙计顿时就觉得自己多嘴了,神情焦急的连忙道:“客…客官,可千万别生气啊,是小的多嘴了。” “没事。”李真浪笑道:“我姑且算是云梦泽来的吧。” 小伙计闻言,瞪大了眼睛,道:“云梦泽离我们这极远,客官怎么会想着来我们这游玩。” 听到小伙计说自己是来游玩的,李真浪看着下方繁华的景象,点头道:“就当是游玩了,不过,这种感觉不是太好,我不怕孤单,也不想孤单。” 小伙计能感觉到这位蓝衣小爷的失落,放下桶,歇了一会,同时说道:“俺爹说了,叫俺赶紧娶个媳妇,省的以后孤单,俺也想,可没办法,哪有姑娘会看上俺呢。客官不一样,长的这么俊,肯定招姑娘喜欢,俺们洵城的姑娘手巧嘴巧人也美,客官就没想过在俺们洵城安个家吗?” 李真浪笑了笑,心中觉得,在这个世界想要娶个媳妇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今天逛了一会见到的女子不说有一百,八十也有了,个个如含苞待放的花蕾,水灵灵的,清纯那是没得说,辟邪镇鬼的那几个就不算了。 李真浪也并没有觉得自己长的有多好,就只是听别人说的,或许也就是出于礼貌吧,就像家乡的“靓仔”,其实也就是一句打招呼的用语,被喊靓仔的那些个小伙,自己心里肯定也都有数,所以张口就用“美女”来回应。 “今晚是乞巧节吧,我初来你们洵城,人生地不熟的,需要一个向导,晚上带我去逛逛吧。” 小伙计苦皱起脸,瞧着这位给他不一样感觉的客官,什么向导虽是不太懂,但也能明白这位蓝衣小爷的意思,无奈说道:“客官你可别生气啊,不是小的不愿意,是恐怕掌柜的不会同意。” 李真浪转过身来,靠在窗户上,点头道:“这事你不用担心,他会同意的。” 小伙计胡七桶,半信半疑的点点头,朝着这位蓝衣小爷说了句“那客官先歇息吧,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李真浪嗯道,没说话,瞧着小伙计拎着两桶青水出去,到了门口放下一桶,顺手关门时,还在咧嘴笑着。 待小伙计离去后,李真浪掏出一沓黄纸符,老道李长正给他的时候,都已经分开好了。 神似小人睡卧的这类,是清心符。 小人举臂的是健体符。 开头画的像风一般意境的,是疾风符。 小人露头下方直线的,是土遁符。 小人趴着旁边波浪线的,是水遁符。 这些都是黄纸最上方画的。 下面则都是瞧不懂的几何线条。 太过玄奥,可以这么说,要让他李真浪照葫芦画个瓢,那都是不可能的,根本就无从下手,画不出来,也就大致能画下最上方的简笔画。 李真浪靠在床头收起了黄符纸。 闭目养神的同时。 心里在想。 这些符纸虽然很玄妙,可自身的修为才是关键,两百张符,真正有用的也就一百二十张,那什么清心符和健体符基本上对自己无用! 到了南域以后,所要面对的,很有可能是晋神皇朝的皇室,身为皇室,那大军和修者指定是数不胜数。 之前也听过那晋神皇朝的男子说,晋神皇朝有八百一十万将士,或许难免会有夸大的成分,那也指定差不了多少,修者就更不用说了,无相城不过就只是一座城,号称拥有十万修者,那晋神皇朝应该也会只多不少吧! 李真浪觉得。 或许之前把晋神皇朝当做“软柿子”的想法是错的了。 云海仙门的实力自己是亲眼目睹过的,绝非是此刻的自己能够与之抗衡的。 那一剑,先记着,总有一天会上他仙门算账,为壶哥讨个说法! 至于那个姑娘…… 李真浪苦笑了笑,她是云海仙门的弟子,自己早晚要与她仙门为敌,这一点,已经让李真选择了放下,放下那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而那些黑衣人,已是尽数葬身在云梦泽了,背后的黑手已然断了线索。 或许,荒漠五凶的最后一人会知道什么,可茫茫人海,一个人若是有意隐藏起来,又岂是那么容易被寻到的。 思来想去,也就唯有南域的晋神皇朝是自己能够先算账的。 不过,这只是当时的想法。 此刻蓦的就想起了山河源源神,阡舟代为转告的话。 道随风先生要他李真浪百年后再涉世,这无疑是在保护他李真浪。 倘若潜心修行百年,按照道随风先生之前说过的话,拥有神皇之气的自己,不知道会达到何种境界的修为,顶峰、绝尘、又或者是先天? 那不妨大胆一点,直接圣武境又能如何? 百年期限,他李真浪度日如年,定是会如受煎熬一般,无奈唯有辜负道随风先生的一番苦心。 这百年。 李真浪等不了。 远行去 第八十六章 相见即是有缘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傍晚的洵城,灯火就已齐亮,整座洵城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守城的将士们,操戈执戟挎刀握剑,身立三丈余高的城墙上,映着一旁的火盆火把,双眼盯着城外黑漆漆的夜,耳边听着身后数不清的笑语,胸中的热血从未冷却。 年轻的少女,出门前放置好盆,散入花瓣,各自放在门外准备着接泪,而后拿起一把伞就出了家门。 男子就没那么繁琐了,就只是拿着伞而已。 半大的孩子们,同样会跑出来感受一下大孩子们的节日,然而他们不喜欢拿伞,同时也在期盼着快快长大,迎来属于自己的节日。 中年老人们,同样会出门,纪念一番那些逝去的时光,瞧瞧年轻人的朝气,回响一幕幕曾经的美好与遗憾。 或许魂牵梦萦、刻骨铭心的事物。 又或许无能为力却又朝思暮盼的故人。 或许往事随风。 或许故人依旧。 又或许故人亦随风而去。 有人静静不发一语,仰望月明星稀,心绪万千难相诉,回首无言亦无言。 有人执酒撒落沉寂,低头寻影无踪,热泪盈眶难断流,仰首再看又再叹。 时过境迁,乞巧节,也不只是洵城年轻人的节日了。 有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那么,有人的地方。故事,也就从未停止。 洵城,大源皇朝偏南之地,一座民风淳朴的重城,这里的故事也很多。 在客栈小伙计的带领下,李真浪优哉游哉的逛着,听着小伙计胡七桶的介绍。 “今夜是俺们洵城最热闹的节日了,比过年除夕还热闹!” 李真浪瞧着满城灯火,感慨万千,或许平凡可贵,但他知道平凡也最烦心。 “俺爹俺娘就是年轻的时候,在乞巧节上瞅对眼的,所以他们经常跟俺说,每年的乞巧节都要出来走走,可是自从在客栈做工以来,三年了,掌柜的一次都没同意过,今年还是因为客官你,一巴掌就给掌柜的干睡着了,厉害……” 小伙计比起大拇指。 两人走过张灯结彩人群拥挤的街道,踏上白天李真浪来过的九拱石桥,走到桥中间停下。 胡七桶趴在石栏上,瞧着下方黑漆漆的河面,渔船上灯火点点,绕过三艘龙船划动,说道:“客官你是有所不知,那三搜龙船可不一般,上面都是翠玉楼以前的姑娘们!” 李真浪刚想问,就听小伙计说了出来,轻声道:“翠玉楼是青楼咯?” 胡七桶点点头,道:“是的!” “那发生过什么事吗,为何变成了那般模样?”李真浪也就是随口一问,反正当下也没别的事了,八卦一下也无不可。 胡七桶道:“这事整个洵城的人都知道,但也都不清楚! 听人传的,说翠玉楼之前有个姑娘,是那种卖艺不卖身的,弹琴好听,也就成了翠玉楼的红牌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上吊自杀了! 听说就在翠玉楼后院的一棵白梅树下,用七尺白绫挂在上面,穿着一身大红衣服,可惜咯! 对了,还有人说,那时候刚好是寒冬腊月白梅开花,那姑娘上吊后,整棵树的白梅花都凋谢了,落了一地,玄乎的很!” “这么玄乎吗?”李真浪故作惊讶道。 胡七桶点头道:“真的!从那以后,翠玉楼就经常死人,死的都是去吃花酒的男子,最后也就没人敢去了,都说闹鬼,是那上吊姑娘死不瞑目,吓人的很,翠玉楼的姑娘们也就移到这三艘龙船上了,翠玉楼也就成了那样,也没人敢进去。 最后一次还是洵王府派人封查的,听说是世子亲自带人进去的,最后就封了起来,也没几年,就前年的事。” 李真浪嗯道:“或许那姑娘另有死因,你们洵城的世子没查出什么来吗?” 胡七桶摇摇头,叹息道:“青楼那种地方还能有什么死因,人家姑娘本就卖艺不卖身,能无缘无故上吊自杀,那肯定是被人给糟蹋了!” 瞧这位小伙计攥拳皱眉的模样,李真浪伸手绕过他肩头,拍了拍,两人一同趴在石栏上,说道:“世事无常,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人人恼,有时候除了同情之外,别的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你不是她,她的经历和你不一样,收拾一下心情,我们去逛逛吧!” 胡七桶点点头,缓缓张开手掌,就见这位穿着一身蓝衣的客官朝前走去,微微皱眉,在心里估摸了一下,他觉得这位客官应该还没自己的年岁大,又瞧了一眼龙船上蹲在船边的姑娘,才扭头跟了上去,“客官等等我!” 就在两人走后。 老道李长正一手揉着圆滚滚的肚子,晃晃悠悠的走上石桥。 嘴里还叼着一根细小的树枝,留了一片叶子,在嘴里嚼动着,嘟囔不清的说道:“道爷今儿可吃饱了,不错不错,这洵城还是有冤大头的,以后得日子不用愁咯!哈哈哈嗝…嗝……”突然就打了一连串的饱嗝,浓浓的大蒜韭菜味,使得身旁的人们捂嘴捂鼻子嫌弃的远离了去。 李长正瞥一眼他们,道:“嘁!俗人哪知道爷真气,给你们闻闻还不乐意了,道爷还不放了呢!”说着就大步过了石桥,迈开八字步朝前走去时,又放了一连串的响屁,熏的两旁的行人脸都绿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李真浪瞧见了白天的锦衣公子哥,这洵城的世子。 不过,此刻这位洵城的世子不再是一身华贵锦衣了,而是穿着一件长白衫,里面则是黑丝紧身衣,脚上同样穿着一双黑金丝靴,拢起头发,挽了个发髻,后面披肩,就像是刻意隐藏自身的华贵一般。 然而,整个洵城内,不管这位世子再怎么低调,所到之处,依旧是最瞩目的! 李真浪好奇,此刻这位世子竟然没有骑着那头奇异的坐骑来,就只是带着白天的两男子。 而这两男子给他的感觉,也不再是一般江湖人士了,瞧着他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举动,无形中还有真元散出,定是修者无疑了。 “那就是俺们洵城的世子!” 听着小伙计低声说道,李真浪同样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世子叫什么?” 胡七桶道:“邓颜儿!” “瞪眼?”李真浪皱眉,瞧着小伙计一脸茫然。 胡七桶摇摇头,解释道:“邓……颜……不是瞪眼,俺说话喜欢带儿字,也不是邓颜儿,就邓……颜!” 李真浪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城主叫什么?” 胡七桶摇摇头,“俺们这叫南洵王,不是城主,是大源皇朝的八大藩王之一,邓祁!” 李真浪点点头。 就听他又说道,“俺们南洵王有一个儿子,仨闺女,分别是世子邓颜,长公主邓凤鸣,二公主邓姣娇,三公主也是最小的一位叫邓凤影。世子是老三,两姐一妹。” 李真浪双手环胸,轻轻点头,耳边听着什么世子公主的,当下就觉得什么天子诸侯的,一股脑全上头了,对这种旧封制度还是略有了解的,无奈感慨,何其有幸才能生于帝王之家,这可比各种二代都要牛逼太多了! 尤其是这位世子,还是南洵王的独子,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争权夺位的戏码发生,就算是个废物,也依旧是这南洵城未来的主人。 “下雨了!” 胡七桶惊呼道。 李真浪仰头看了看,皱起眉头,细雨蒙蒙中,瞧着洵城的人们各自撑起了伞,五颜六色的伞盖,伞下依旧响着欢声笑语。 “咱们没带伞!”胡七桶两手顶在头上。 李真浪道:“无妨,这种细雨下不大的,其实淋在这种细雨中,才更有感觉。” 胡七桶皱着脸,听不懂这位客官什么意思,就听到有人说道:“这位兄台有见解,不知如何称呼?” 李真浪笑道:“李真浪。” 胡七桶愣了片刻,瞧着他们洵城的世子缓步走来间,同样身在雨中,就连他身后的两名男子也是。 同这位洵城世子并肩站在雨中,瞧着五颜六色的伞幕,就见这位世子指着一名身段丰盈的姑娘,说道:“定是生的极美,不过背影更美。” 李真浪微微点头,道:“世子也好这口?” “莫非兄台也是同道中人?” 这位世子瞧着李真浪笑眯道。 两人笑而不语,细细品味着雨中扭动的背影。 客栈的伙计,突然指着一名姑娘,说道:“那是俺们掌柜的闺女!” 李真浪顺着手指望去,见一少女打伞,缓缓闲逛,就好似那种漫无目的一般,从未停下过脚步,身段还行,脸蛋还行,一抹清秀美睛飘忽不定,似在寻找什么。 “怎么样,你喜欢吗?” 胡七桶闻言,直摇头,道:“不敢,掌柜的知道了,还不得打死我!” “我看谁敢!” 胡七桶瞧着他们的世子凛眉面色,当下就又说道:“不成,掌柜的指定是不会同意的!” 李真浪挑了挑眉,凑到小伙计耳边说了几句。 就见胡七桶咧嘴道:“这能行吗?被人知道了可怎么办!” 李真浪道:“放心,实在不行,还有你们世子给你撑腰!”说着朝着一旁的男子笑了笑。 胡七桶点点头,转身朝着他家掌柜的闺女走去。 “你和他说了什么?” 李真浪朝着这位洵城世子笑道:“先上车后补票!” 世子邓颜怔了下,而后才明白,当下就笑了起来。 “小兄弟,相见即是有缘!” 两人闻言,扭头瞧向说话之人。 老道李长正,瞧见是这位本家少年后,当下就想要转身离去。 就听李真浪道:“不给你们洵城的世子算一卦吗?” 远行去 第八十七章 拨云山李长正是也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长正一听这位本家少年旁边的是这洵城的世子,当下就咬牙转身,朝着两人走去,拱手道:“原来是世子殿下,久仰大名!” 世子邓颜微微皱眉,他这种身份的人,接触的人,自然有很多,不管是江湖武者还是修者,洵王府都是成堆成堆的,一眼就瞧出这老道就是个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所以也没给什么好脸色看,就是轻声说了一句,“道长有何本事啊?” 李真浪笑而不语。 瞧着这位本家老道面皮一紧,咧着嘴道:“老道我本事低微,也就通天晓地,趋吉避凶,算个命而已。”竟然没有提他的那些个黄符,让李真浪琢磨不透。 “好大的口气!”世子邓颜讥笑道。就连他身后的两名男子也是面带不屑。 李真浪瞧着老道一脸的尴尬,抬手摸了摸鼻子,而后背着手,继续欣赏起周遭五颜六色的景象。 忍不住瞄着伞下婀娜身段的少女,伸了伸头,眯着眼睛,瞧着客栈的小伙计拉着他家掌柜的闺女走进了小巷子,暗呼上道,又一边听着身后的老道巧嘴簧舌的说着。 “世子殿下若是不信,那不妨就让老道我给世子殿下算上一卦,准不准?世子殿下应当最是明白,老道我自然是不敢懵世子殿下不是?” 世子邓颜,微微点头,笑看着这老道,沉声道:“那你算算本世子武道如何?” 闻言,李真浪缓缓转身,瞧着这位洵城世子神情凛然的面色,当下心中好奇,也想知道这位世子的修为是什么境界的。 因为一开始,在见到这位世子后,就不曾感受到他身上有真元的迹象,这只有修为高超的修者才能内敛至此。 然而,老道李长正的话,使得这位本家少年顿时愕然! “世子殿下与武道无缘。” 仅此一语,就使得这位洵城世子面色瞬冷,沉着一张脸,眯眼瞧着这位老道。 见世子面色不悦,两男子一人高呼放肆,一人沉喝大胆,吓得老道当即朝后退了两步! 世子邓颜微微抬手,示意两人无事,且说道:“道长或许修为高深,能够瞧出本世子不是修者,也属正常。” 李真浪不语,心中倒也赞同这位世子殿下的说辞,一些修为高深的修者,能够瞧出修为薄弱之人的境界,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就只是好奇堂堂南洵城的世子,为何只是一名普通人呢? 又或许这位世子甘愿做个普通人? 老道李长正摇摇头,道:“老道说的,不是世子不是修者,而是世子根本就无法成为一名修者。” 李真浪再次愕然,瞧着这位本家神棍一脸认真的样子,哪里像是开玩笑呐! 难道说,身旁的这位洵城世子殿下,当真与武道无缘? “道长尊姓大名?”世子邓颜恢复了先前的神色,瞧着这位老道轻描淡写的问道。 老道李长正凛然说了一句,“拨云山李长正是也!” 李真浪撇了撇嘴。 就见这位世子殿下抬手招了招,“关起来!” 身后两男子当即上前,一人按住一个。 李真浪惊讶道:“什么意思?”一只胳膊被身后的男子扣在背上,满脸疑惑的朝着这位世子殿下问道。 反倒是老道李长正神情肃穆,一语不发。 这位世子殿下也没理他,转身就走了。 李真浪、李长正随后就被两男子压着跟去。 乞巧节上的洵城人们,瞧着两人被抓,皆是疑惑的讨论起来。 有人说道,世子殿下刚正不阿,亲自逮捕犯人,是我们洵城之福…… 这两人一看就不像什么好鸟……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无一不是赞美他们的这位洵城世子,和贬低谩骂那位白发老道与蓝衣少年。 承受着一路的白眼与讽刺,李真浪心中火大不已,本想反抗一番,大不了连夜离开这洵城! 然而,他低估了身后男子的修为,李真浪猜测,这男子最起码也有着顶峰境的修为,直接就扣住自己的脉门,以真元阻断自己全身的力气,更是能让体内的神皇之气沉寂不再运转,根本就难能脱身。 又见一旁的老道噘嘴瞪眼,朝着自己摇了摇头,无奈也就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两人就像是被游街示众一般,一直被压到洵王府的地牢里。 “进去!” 两男子朝着李真浪、李长正的屁股上各自踹了一脚,直接就将两人踹了一个趔趄,而后砰的一声关上钢铁牢笼,转身就走。 而那位世子殿下,早就和他们分道扬镳了。 瞧着眼前的钢铁笼子,李真浪上手掰了掰,最后还是放弃了,扭头看向一旁神情严肃的神棍,道:“小爷遇见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老道李长正还没说话。 就听旁边的牢笼里传出一道懒散的声音,“恭喜……恭喜……又有新人进来了!”而后就没再吭气。 李长正摇摇头,一脸委屈的样子,大声道:“还不是你!老道我招你惹你了,是你要我给这洵城世子算的,本以为你们挺熟的,嘁!原来也是装的!” 李真浪抽抽嘴,这么一说,还真是自己没事找事了,朝着咧嘴龇牙的老道,说道:“叫你算你就算啊,能不能有点出息,还什么知天晓地嘞,就没算到此刻咱们被抓?嗯?算到了吗?” 怼的老道李长正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兄弟……来到这里就别吵吵了,没几天了……” 李真浪笑了笑,也没理说这话的人,扭头就掏出一沓黄符。 李长正见状,当下暗呼不好,咽着口水朝着角落蹲去。 李真浪皱眉,瞥了这老道一眼,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这钢铁牢笼虽说坚固,可对他俩来说,想要出去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李真浪也没理他,抽了一张土遁符就拍在自己身上。 然而,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李真浪微微皱眉,又贴了两张在身上。 又试了试疾风符,甩了甩腿。 最后还试了下明目符……睁开眼睛后。 气的一把就朝着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老道扔去! “你听我说!”李长正慌忙摆着两手道。 李真浪气极笑道:“老东西,敢坑小爷的,你是第一个!” 朝着老道走去时,两手捏的噼里啪啦直响。 吓得老道李长正一屁股就坐在地上,靠在角落的钢铁牢笼挤啊挤的,最后仍是难逃李真浪一顿毒打! 惨叫声都传遍了整个地牢…… 远行去 第八十八章 给道爷道歉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客栈的伙计胡七桶站在门口,瞧着门前人来人往的行人,嘀咕道:“这都两天了,那位蓝衣小爷应该走了吧,乞巧节过去就没再见到了,下次再见可一定得好好感谢他。” 胖乎掌柜,瞧着小伙计站在门口,也没说什么,就只是纳闷,平日里一次都不肯来客栈帮忙的闺女,这两天是咋的了,怎么天天往这跑,一下就勤快了起来,让他这个当爹的琢磨不透了。 ———— 洵王府地牢。 李真浪蹲在一旁,瞧着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蛄蛹的老道李长正,道:“怎么样?画好了没有?” 李长正捏着一杆还没小手指粗的狼毫笔,沾着一小碟朱砂,在张黄符纸上边画边道:“别吵吵!老道我需要聚精会神,不然画出来也用不了!” 李真浪冷笑道:“小爷还纳闷了,这么牛逼的东西怎么说卖就卖,还一文钱两张,感情都是赝品啊!” 李长正抬起老脸,挤着一只黑眼圈,咧嘴笑道:“混口饭吃……混口饭吃……也不全是,清心符和健体符还是有用的!” 李真浪抡起拳头吓唬了一下这老道,“赶紧画!” 老道当即低下头又继续画了起来,哪里还敢惹这位本家小爷生气,前两天那拳头可都是裹着一层金光的,那揍在脸上,别提有多疼了! 因为前两天,李真浪是真的生气了,幸好是在此处发现符是假的,倘若到了南域,身陷危险之中,掏出一把没用的破符来,那指不定小命都得丢了! 李真浪瞧着屁股扭来扭去的老道,皱眉说道:“前两天你不是有一张土遁符吗,怎么现在不拿出来用?” “没用了!”李长正无奈道:“我那张土遁符,可是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才制成的,上面的元力太少,能够用一次就不赖了!” 李真浪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张符,看了看,确实没感觉到有任何元力的波动,嗤笑道:“这么说,你们这符篆一脉也没啥了不起的吗!” 听到这话,李长正停下了笔,抬头道:“看不起谁?我们符篆一脉当年的大能,也是很厉害的,反正给你说你也听不懂,总之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信仰!” 李真浪点点头,抡起拳头道:“信仰是什么玩意?有这玩意管用吗?” 李长正老脸抽搐下,直接就扔了笔,气道:“画你姥姥,不画了!”说着就爬了起来,往后一仰,盘腿而坐,很是气愤。 瞧这老道赌气的模样,李真浪脸色一沉,冷声问道:“画不画?” 李长正瞪眼道:“不……不画!有种的你就打死道爷……道爷只要再画一笔……就跟你姓!” 李真浪点点头,拳头裹上神皇之气的同时,猛的就朝前扑去,一把骑在老道身上,一拳接着一拳,拳拳生风! “等……” 老道李长正还没说完,就被李真浪一个右勾拳抡闭嘴了,同时还有一颗黄牙飞了出去。 整个地牢的犯人,就见有座牢笼忽亮忽亮的,具体什么情况也看不见,就听到有人哎呀哎呀的惨叫着。 “画不画?”李真浪确认一下。 “不画!” 听到老道犟嘴,李真浪冷笑道:“可以可以,小爷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有种你就打死道爷!” 老道李长正咬牙道。 李真浪有些纳闷了,怎么看,这老道也不像是硬骨头的人啊,怎么此刻这般不怕死了,和前两天嗷嗷求饶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当下道:“怎么样你才肯画?” 李长正撇撇嘴,张口说话有点漏风,不过还是能够听清楚的,“你给我道歉!” 李真浪二话不说,一拳就抡了上去,而后道:“你说什么?” “道……道歉!” 李长正艰难的吐出一语,换来的却又是一拳金光灿灿的拳头。 李真浪骑在老道身上,质声道:“你说什么?” 就见这老道咧嘴一笑,犟嘴道:“道……道歉!” 李真浪没惯着他,老道话刚落,就是一拳贴脸而过! “你说什么?” 李长正犹豫了会,挤着眼,依旧说道:“给道爷道歉!” 本以为换来的又是一拳,却是听到这位本家少年沉声说道:“对不起……”而后就站了起来。 老道李长正当即愣了一瞬,瞧着这位方才骑在自己身上大抡金色拳头,毫无人性的本家少年,一时间张着嘴角说不出话来。 李真浪道:“起来吧,早点画出来,我们也能早点出去,方才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了。” 李长正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爬着坐正了身子,抬头道:“我要你给我们符篆一脉道歉!” 李真浪闻言,挑了挑眉头,缓缓抬手,握紧拳头,朝着这老道走上两步,本以为能够吓唬他一下。 哪知,老道李长正毫无惧色,就是抬眼瞧着这位本家少年,冷笑道:“就算你打死道爷,道爷也不会画的,除非你给我们符篆一脉道歉!” 李真浪神情一皱,松开了拳头,道:“好,我道歉,对不起,我给我你们符篆一脉老祖宗道歉了!怎么样?” 老道李长正撇撇嘴,朝前缓慢趴去,拿起方才的狼毫笔,道:“你可以侮辱道爷,但不能侮辱道爷的信仰。” 李真浪点点头,随后蹲了下来,瞧着这位犟脾气的老道低头扒拉着地上的干草,像是在找什么一样,道:“你找什么?” 李长正没有抬头,就只是说道,“朱砂呢?” 李真浪闻言,当即就皱起了脸,心中也跟着急了起来,一同趴在地上扒拉着。 最后找是找到了,可一小碟朱砂全给打翻了,还有一只脚印。 李长正失落道:“现在好了,朱砂也没了,画你姥姥啊!” 李真浪抬脚看了看,扭头道:“一定非得用朱砂吗?” 老道摇摇头,用着跑风的声音说道:“也不是的,也可以用红色带有生机的水什么的,画出来比朱砂的效果更好!” 李真浪想了一会,点头道:“那用你的血吧,出都出来了,不用也是浪费,你觉得呢?” 李长正眉头紧皱,瞥了这位本家一眼,随后就将狼毫笔的笔尖放到嘴里嘬了嘬。 李真浪蹲在一旁,瞧着老道画的跟鬼画符一样,无奈摇摇头,心里觉得,能画这玩意的,定是心理有问题,不然谁有耐心画啊! 眼前这老道就不太正常! 更是让李真浪坚定了这种想法。 李长正画完一张,还没等李真浪仔细瞧瞧呢,就一把揉成团,扔到一旁,又换了张黄符纸,继续画着。 李真浪咧嘴,感情这成功率也太低了吧,这一会的功夫,就见这老道画了七八张了,就没一张能用? “我说,你行不行啊?” 李长正含糊不清道:“别吵吵!安静一下会死吗?我们符篆一脉需要精神力非常非常的集中,不然你以为这世间为何会制符的人那么少?除了画法比较难以外,精神力才是最最关键的!全天下都没几个人能一下就制好咯!” 李真浪撇嘴笑了下,也没再说话,就是起身走到钢铁牢笼旁,扭头瞧着一座座牢笼,无奈叹气时,耳边响起了这座地牢铁门打开的声音,觉得应该是又有人要被送进来了吧。 就见一道浑身裹着黑袍的身形缓缓走来,直到走到李真浪跟前停下。 黑袍人缓缓摘下帽子,道:“这两日还好吗?委屈你们了。” 李真浪笑道:“世子殿下亲自来此探望,再委屈也就不觉得委屈了。” 李长正顿时就停下了笔,抬头看着一身黑袍的来人,早已止住血迹的嘴角微张,就听这位世子说道。 “知道本世子天生无法修行的人,除了本世子的家人以外,这事没人知道,能够一语道破这个秘密的,也定非一般人,不得已,用如此方式请你们来洵王府,还望两位莫要在意。” 瞧着这位世子一边说着一边亲自打开了牢笼,而后走了进来。 李真浪道:“这事,世子可以与这位道长详谈,我就不用插嘴了。” 世子邓颜点了点头,瞧着盘腿坐在地上的老道,又瞧着一地的黄符和老道手中的狼毫笔,微微笑道:“道长为何能一眼看出本世子无法修行?” 这位洵城的世子,此刻很是和善,皆因这位世子心中有所图谋,不然也就不会亲自前来这黑布隆冬的地牢了。 李长正咽了咽吐沫,开口道:“世子身上毫无真元,这或许在别人看来,会觉得世子修为高深,气息内敛了起来,可老道能感觉到,世子的精神力非常强大,这应该也不是与生俱来的吧?” 邓颜皱了皱眉,点头道:“本世子自幼被发现无法修行后,就一直在寻求良方,且整日进补天材地宝,蛟龙精血、离雀精血、万年人参、冰火雪莲等,无一不是修者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时至如今,本世子依然还是无法打通奇经八脉,也无法开辟气海,除了气血旺盛以外,精力充沛异常,夜行二十八次才可入眠,令本世子烦恼不已!” 远行去 第八十九章 推波助澜 世子邓颜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牢笼内顿时就安静了下。 李真浪、李长正两人听到这位世子的话后,霎时就瞪大了眼睛。 世子邓颜见状,尴尬笑道:“两位切莫误会,本世子是说,夜里要在花园走上二十八圈才能入睡,另外,本世子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完全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 李真浪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就在一旁听着。 李长正仰着老脸,道:“那世子来此到底所为何事?” 老道虽是明知故问,可也不得不问了,只有让这位世子说出来,他自己才能掌握主动权。 世子邓颜蹲了下来,瞧着老道,轻声道:“道长既然能够一眼就看破本世子身体的状况,那么,不知可否有改善本世子这种状况的良方呢?” 李长正眯了眯眼,心里虽是料到了他会这般相问,可当下还是不好开口回答。 “本世子许诺,倘若道长能够医好本世子的这种状况,只要本世子能可修行,荣华富贵任道长享之不尽!” 世子邓颜满脸的认真,一双眼神中透露着渴望的目光,他看着坐在地上的老道,心中无比期待着这位老道能够张口说上一句成字! 只要一句成字! 他邓颜这辈子可以说是浴火重生了,不再为了无法修行而烦恼忧心。也可在父亲家人们面前挺胸抬头,亦让这整个南洵城都要受到自己的庇护! 因为,普通人哪怕寿命再长,也不过百年而已。 这位世子殿下不想就这么早早的离去。 他父亲南洵王邓祁,可是一名超先天境界的修者。母亲和两个姐姐也是先天境的修为。妹妹同样也有着绝尘的实力。唯独他邓颜,自幼天材地宝滋补,补了整整二十年,依旧无法入境。 为了掩饰这种失落感,才故意整日里吊儿郎当的。 洵城的人们都认为他们的这位世子心善,虽是凶了点,可依然还是个好人。 也就只有邓颜自己知道,他不过就是想要没事找事而已! 然而,瞧着老道缓缓摇头的模样,邓颜又彻底失望了。 李长正无奈道:“老道不过就是一介散修,相信你们南洵城也有不少修者吧,世子的父亲南洵王在中原江湖上也是盛名远播,世子自幼进补无数天材地宝都无法改善这种状况,老道自然也是无法!” 一旁的李真浪双手环胸,靠在钢铁牢笼上,瞧着两人不语。 邓颜失落的笑了笑,叹息道:“其实本世子也做好了听到这个答案的准备,可亲耳听到后,依旧还是无法接受。又或许不是本世子无法接受,只是不想、不愿接受罢了,哈哈。” 他苦笑了两声,站了起身,“本世子离去后,便会叫人放你们出去。”而后转身欲要离开。 “如果眼前有一个能够让世子变强的机会,不知世子能否接受?”李真浪开口说道。 他能感受到这位洵城世子那种无能为力的心情,决定还是帮他一把。 当然了,如果没有方才这位世子说要放自己与老道出去的话,李真浪也不会生出这般念头。 “哦?”邓颜扭头瞧向这位蓝衣少年,观其脸面,他确信这位少年的年纪定没有自己大,但是看其神态,倒是显得久经风霜一般,泰然凛然,自若的很。 “兄台此话何意?” 李真浪挺直了背,离开钢铁牢笼上,边走边道:“无法修行是世子自身的因素,可以说成是内在的原因,抛去内在,倘若外在的法子也能让世子拥有自保的手段,甚至与人对战的实力,不知道世子觉得怎么样?” 邓颜闻言,当即道:“此话当真!” 李真浪点头道:“当真!” 老道李长正,一听就听出来这位本家少年的意思,立即开口道:“不行不行!” 两人瞧向老道,就叫这老道摇头摆手的,一脸的严谨。 李真浪扭头朝着邓颜撇撇嘴,又无奈摇摇头,也没再说话,依旧又回钢铁牢笼旁,转了个身靠在上面。 邓颜明白他什么意思,再次走到老道李长正身旁,蹲下道:“道长何出此言?” 李长正张了张口,紧皱起眉头,摇头缓缓道:“不是老道不愿,是世子……身负一股至深怨力,于我们符篆一脉不合,倘若强行修习制符法门,于世子百害而无一利!” 李真浪挑了挑眉,瞧向这位世子的身形,又摇了摇头,什么至深怨力,他瞧不出来。 可这老道说有,那八成也就有吧。 对于这位本家神棍,李真浪倒也知道,有些可信,有些不可信,能干神棍的,不管怎么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东西的。 邓颜一时愕然,面色略显苍白,片刻后说道:“道长法眼,能可看出我身上这股怨力的由来?” 此刻,这位世子殿下不再以本世子自称,俨然是老道李长正说到他的心坎上了。 身上有无怨力,其实邓颜自己也不知道,就是这两年莫名的会感觉心悸,毛骨悚然,脊背发凉等一些状况。 邓颜也曾猜测,或许是一桩往事使得自己内疚,方才会至此,但他无法确定。 “老道看不出来。”李长正摇摇头。 李真浪插上一句,“那你怎么瞧出了世子殿下身上有怨力呢?” 邓颜同样好奇,也想听听这老道怎么解释。 李长正得意笑道:“老道本就是符篆一脉的传人,阴眼已开,自然能够瞧出你们这些阳眼瞧不到的东西!” 李真浪点点头,这让他想起了姚守贞的眼睛,当下问道:“一只眼睛中有两个瞳孔是什么意思?” 邓颜扭头看了看,不明白这位蓝衣少年的意思。 李长正眯眼道:“这种奇异之人,先天就能瞧见一些东西,传说是阎罗鬼狱的使者,是阎神行走在人间的代表,你见过这种人?” 李真浪摇头道:“没见过!” “嘁!” 李长正嗤笑道:“那你问什么问!” 李真浪笑了笑,没理他。 邓颜道:“道长闻博见广,我想跟着道长修行,希望道长能够收我为徒!” 这位世子刚好蹲着,也不用站起来了,直接就屈膝跪地,朝着老道叩首行礼。 李长正老脸微皱,抬头瞧向一脸事不关己的本家少年,就见李真浪两手环抱在胸前,耸了耸肩,扯了下嘴角。 李长正脸上再皱,并不是不想收这位世子为徒。 反而觉得这位世子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和强大的精神力,正好适合修习他符篆一脉的制符法门,然而身负强大怨力,又可说不适合了。 李长正缓缓道:“世子一身至深的怨力实在有违人和天地,倘若修习符篆法门,将来必定会成为一名鬼符师!” 邓颜微皱眉头,“什么是鬼符师?” 李真浪一手握拳,捏着下巴,瞧这盘坐在地上的老道。 “鬼符师和单纯的符师不同,是能可制出通幽符篆,传闻是能沟通阎罗鬼狱之人。” 这一点,李长正以前听他师尊生前提起过。 邓颜点点头,示意老道继续说下去。 就听李长正继续道:“而鬼符师的下场,一般也都不得善终,自身越是强大,肉身气血也就越弱,到了最后,甚至以魂体的状态存在。” “有一说法,是因为鬼符师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与阎罗鬼狱的阎神做了交易。 成为鬼符师后,完全是以阴力制符,能可向九幽之下的阎罗鬼狱借兵,俗称阴兵借道。 这些阴兵一旦来到人间,就只会听命于借兵之人的命令,毫无自主意识可言。” 李真浪道:“真有鬼神之说吗?” 李长正认真道:“不用怀疑。” 李真浪点点头,“你继续!” 老道撇嘴笑了笑,“久远之前,天地间也曾出现过一些鬼符师,因为实在有违人道,便被一些正道之人连手除之! 其中就是以云海仙门为首,枯焰城火族一脉,中原八王鼎力支持,也有你的父亲邓祁在内,各路散修加入,一些无名小派蹚蹚浑水摸摸鱼,结合西漠佛教修者。 那段时间,整个符篆一脉几乎被断了传承,只要是符师,哪怕不是鬼符师也难逃陨命的下场! 就只是那些正道之人扬言道,为防后患,不得已而为之,一语就定下了整个符篆一脉的生死存亡!” 李真浪、邓颜听完后,久久不语,就是瞧这老道低着头,极其失落的样子。 往事涌上心头,李长正脸上黯然神伤,想起了师尊临终前那句没有答案的问话,世间修者几何?人道者又有几个?而后大笑而去。 “所以,你还愿意学吗?”李长正抬头看着这位世子,道:“或许将来,你会与天下人为敌,甚至包括你的父亲南洵王邓祁!” 邓颜没有即刻回答,李真浪捏着下巴,眉间紧皱,此刻心中有些后悔了,不该想着要替这老道收个徒弟,瞧这位世子犹豫不决的样子,恐怕也是被吓到了吧。 与全天下无敌,或许光靠胆魄与实力就能做到,但与自己的父亲为敌,全天下当真有人会做这大逆不道的事吗? 邓颜苦笑了笑,道:“鬼符师是否当真天地不容,人人憎恨,与这世间,与万物生灵,有何危害?” 老道摇头,轻声道:“鬼符师没有错,错的是人心。” 邓颜点点头,神情决绝的瞧着这老道,双手环举至头顶,“弟子愿意学!”言罢,臻至一拜,而后一拜,直至三拜,抬头道:“师尊,可愿否?” 老道微张嘴角,两手微抬,却是没有触碰到这位世子。 李真浪扯动嘴角,站直了身形,依旧两手环抱在胸前,道:“恭喜本家,收得一位身份高贵的爱徒!” 李长正眯眼撇嘴道:“什么高贵不高贵的,做了我李长正的弟子,就得听话,以后那种养尊处优的臭毛病通通给我改掉!” 邓颜咧嘴道:“师尊教诲的极是,弟子定谨遵师尊教诲,做了二十年的世子也早就腻歪了,也早就想体验一番江湖快意!” 或许这位世子说的是真心话,可在李真浪、李长正两人耳中,却又是变了一番滋味。 远行去 第九十章 为师看好你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收得洵城世子做弟子的老道李长正,自然是不可能再呆在地牢里了,同李真浪一起,被世子邓颜秘密接到了自己的住处。 洵王府中的一处庭院,雅名颜花阁。 之所以秘密接来,是因为得知符篆一脉不为人喜,邓颜也深知这洵王府中安置着不少修为高深的客卿,更是为了避免让其父亲发现,总之很是谨慎。 来到这世子的地盘,难免少不了好酒好菜一番伺候,老道吃的是满嘴抹油,在李真浪瞧来,就跟猪拱食一样,略微嫌弃了下,随后也是顾不得整只烤乳猪的诱惑,直接就上手扯了一只猪腿。 邓颜还刻意遣退了所有人,就连送菜送酒的下人一番忙活后,也是没瞧见有什么宾客在,就只是见世子殿下独自一人,难免心有疑惑,却又明白此事不该自己操心,生怕惹得这位世子殿下心里不悦。 三人把酒言欢,尽情享用佳肴,世子邓颜与其师尊说道,“师尊,以后就住在这里吧,也方便教导弟子制符一事。” 老道问言,当即摆手,咽了喉咙里一块肉,伸着脖子瞪眼说道:“不行不行!要被那些自诩正道的修者发现咯,老道我可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他们砍的!你爹邓祁,肯定是第一个干我!不行不行!” 李真浪捻着酒杯,一口闷完,道:“活该!有福都享不了!以后少干点缺德的事吧!” 气的李长正瞪眼起身挽起袖子,可看到这位本家小爷晃了晃油乎乎的拳头,又无奈坐下,道:“不就一吊铜钱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还你就是了!” 李真浪伸手道:“拿来!” 老道当即再次起身,他没想到李真浪还真问自己要,此刻让他拿出一吊铜钱,那还真拿不出来,随后就扭头瞧向自己这位新收的弟子不说话,就是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 邓颜见状,起身道:“真浪兄和师尊开玩笑的,师尊莫要生气,什么钱不钱的,谁还能有我有钱?” 这话本是为打个圆场,可在李真浪、李长正耳中,就又变了一番味道。 李真浪笑道:“世子果然豪爽,有钱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 邓颜点点头,笑而不语。 老道李长正瞧着这位新收的弟子,眯了眯眼,微微张着油乎乎的嘴角,咂了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仔细想想,点点头,还真是这么回事! 邓颜道:“师尊可有落脚处?” 李长正摇摇头。 邓颜凝起眉头,心中沉思了一会,道:“那弟子该如何寻找师尊?” 李长正再次摇摇头,道:“不用寻我,一会我就将符篆一脉的各种画法为你演示一边,你只要记得,画符的时候要集中精神,把自身的意念、天地的意念融入进去,多加练习就好。” 李真浪闻言,道:“摊上个不称职的师尊,谁也没办法!” 李长正忍无可忍,仰头喝了杯酒,想要放下酒杯再和这位本家掰扯掰扯。 见自己师尊将要急眼,邓颜当即说道:“无妨无妨,其实可以这样,师尊可有去处,弟子也可随行在侧,同师尊一起历练一番,也总好过在这洵王府无所事事的好。” 李长正皱脸想了想,自己一路流浪至此,要说个去处,那还真的没有,当下又摇头道:“师尊习惯了闲云野鹤般的云游,到哪是哪,皆无所谓,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为师看好你!” 李真浪笑了笑,也没再拆这老道的台,就只是低头闷笑。可这更让李长正觉得是在看不起他,当下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看,就只是同自己这位新收的弟子说道。 “和为师说说,你身上的怨力到底是怎么回事,至深至重呐!你到底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邓颜摇摇头,面色有些难看,让李真浪和李长正疑惑不已,过来一会,才缓缓说道:“要说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弟子还真没干过,无非就是一些嚣张跋扈了一点,可也都有善后,就只是心里不得劲想找点事。” 李真浪感慨道:“果真可以为所欲为啊!” 老道撇撇嘴,不知为何,此刻一听到这位本家说话心里就不得劲,也想找点事,但一想到那金色拳头,也就没了底气。 邓颜笑了笑,“真浪兄就别说这个了。” 李真浪点点头,也就没在酸了,自顾自的喝酒吃肉,听着这位世子殿下讲述着往事。 邓颜喝了杯酒,眯眼道:“一年前,我和往常一样,骑着雪豹上街晃悠,路过翠玉楼时,就突然想进去逛逛……” 瞧着两人眯眼认真的样子,邓颜连忙道:“那是我第一次去那种地方,以前没去过的!真的!” 李真浪笑道:“明白!” 老道闻言,却是一头雾水了,连忙问着翠玉楼是什么地方,就听李真浪随口说了一句,“少儿不宜,别问了!” 邓颜继续道:“我进去后,就见一个红衣女子,她十指拨弦,隐于两道轻纱后,脸上蒙着一块红纱,若隐若现的那种样子,看不清模样,却是让我痴痴沉醉。 她绝美的琴音,是我听过最好听的。那一夜,我没有出来,我不知道她是只卖艺的那种,错把她当成风尘女子一般。那一夜,她问我,能否娶她,我当时笑了,怎么可能,可当时却是说……成……没问题,而后就共度了一夜春宵,第二日就被我爹娘发现,被禁足三个月后,就听闻翠玉楼闹鬼之事! 我以查案的名义查了翠玉楼所有人,可是始终没有找到那名女子。 最后一问之下,才知道,那名上吊自杀的女子就是她! 更奇怪的,所有人都没见到那名女子的尸体,就只是见到那棵白梅树上挂着一条白绫,还有满地的白梅,我也纳闷,那名女子到底是生是死,一直也没能查出来。” 李真浪摇摇头,就像是听了一场故事一样,随口道:“那女子叫什么?” 邓颜轻声道:“白洛。” 李真浪点点头,扭头瞧着一脸皱巴的老道,就听老道开口。 “今夜我们去翠玉楼看看,或许能可除去你身上的怨力。” 李真浪倒是无所谓,觉得去见识一下也好。 可这位世子,犹豫了起来。 远行去 第九十一章 七弦杀尽负心人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等到夜间。 李真浪、李长正、邓颜,悄悄出了洵王府。 三人套上夜行衣,朝着翠玉楼所在的那条街道行去。 走在夜深人静的洵城内,一路上李长正不断地询问邓颜,对那名叫白洛的女子,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邓颜就只是说道:“我不知道!” 李真浪蒙着脸,就露出两个眼,冷笑道:“人都死了,再问又有什么意义?” “你懂还是我懂?”李长正突然就提高了声音,扭头瞅着两张蒙着黑布的脸,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好在能可看到邓颜身上有股黑气萦绕,而后说道:“怕就怕这名女子的执念太深,瞧这小子身上的怨力,老道我就已经料想到了。 世间怨念最深最重最可怕的,就是这男男女女的感情事,情遗恨懂不懂?难解的很! 有些得不到的宁可毁掉,有些得到了的没加珍惜,这都是能可造成情遗恨的原因。你小子磨枪就磨枪,还磨出个情遗恨出来,还是在青楼,也是没谁了!” 邓颜此刻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确实也没曾想到,就只是逛了次青楼,就逛出事了! 李真浪听着老道凯凯而谈,当下打趣道:“经验够丰富的,还磨枪嘞,老手老手,一听就是老手!” 本是想取笑这老道一番,那知这老道脸皮可厚,还洋洋得意了起来,潇洒说了句,“谁还没年轻过是的!” 李真浪也懒得理他了,叫上邓颜一同朝前走去。 李长正压着嗓音边追边叫道:“等等道爷……” 此时,三更半夜,洵城内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已熄灯睡觉了,除了守城门的将士,夜巡的将士,打更的差人,也就穿城河上的三艘龙形大船灯火彻夜通明。 除了达官贵人江湖人士以外,更有修者在上。 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不过皆是为了寻乐快活而来。 这些个修者,大多也都是顶峰境以下的修为,他们深知不管如何修炼,最后也不过是一捧黄土,两腿一蹬,仰面朝天,没必要清心寡欲一心逐道。 真正能够逐那大道的至少也是有着绝尘先天的修为,可以说是与他们无关,遂而逍遥自在也不枉此生了。 更何况,他们在修者中不足为道,可若在普通人眼中,那就是至高的存在,这种虚荣感更是令这些个修为境界不高的修者们,沉醉其中,流连忘返,以至于道心偏离得过且过,但也可以说是最真实的一面,与常人无异了。 李真浪、邓颜与老道,经过九拱石桥时,皆是忍不住瞄了几眼船上的景色。 莺歌燕舞啼啼几时休?水月船灯明明未曾熄。白皮动心魄,轻纱绕指柔。杯中酒,桌上人。一曲芳华倏然乱,余音袅袅,酒色满河。月美人更美,曲妙声婉约。人人影影水中映,月月影影常相伴。镜花水月恰似黄粱一梦,不足为重。长夜漫漫春宵急,即是风流! 瞧着眼前这幕酒色水月,老道李长正有感而发,“即使是修者,也难断七情六欲的本性。” 李真浪点点头,这次没杠他,因为他觉得这老道说的对,他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人能够真正的断绝七情六欲,因为活着本就是一种欲望。 邓颜莫名就叹了口气,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名叫白洛的女子,或许要早知道她不是个风尘女子,当初自己就会勇敢一些,再勇敢一些…… 瞧着船边上蹲着的姑娘起身整理衣服走了进去,水中月碎碎圆圆间,三人笑着离去。 一路刻意躲避夜巡的将士,直至来到早已荒废了的翠玉楼,站在门前瞧了瞧紧闭的两扇红木大门。 最后还是决定了绕到后面,翻墙进去! 三人又来到翠玉楼的后面,瞧着七尺多高的院墙。 老道李长正,退后两步,摊手呸呸了两下,呸完才发现脸上还蒙着黑布! 李真浪是笑出了声,双手环抱在胸前,瞧着这位本家神棍,感慨道:“我们姓李的没你这号人,建议你改姓,省的拉低了整个李氏一族的智商!” 可把邓颜快给憋坏了,黑布下面的嘴紧绷着,身形止不住的颤抖,直到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李长正一把就扯掉蒙在脸上的黑布,擦了擦嘴,抬手就朝着这位本家少年砸去,可由于黑布太轻,还没扔出三尺远,就掉在了地上,那动作,怎么看都像个娘们,傲娇的很! 而后老道就朝着七尺多高的院墙猛的冲去! 一个踏步蹬在墙上,整片墙都晃了下,他身姿微弓,单手扒住墙头,老腿一迈! 眨眼之间,就骑了上去! 可谓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丝毫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多余动作! 李真浪惊讶道:“看不出来吗,一把骨头了还能有这身手!” 此刻他才发现,其实这位本家神棍也是一名修者。 但让李真浪疑惑的是,没曾在这老道身上感受到有一点元力的波动,哪怕是在洵王府地牢里狠揍他时都没发现,因为这老道压根就没敢还手! 若不是方才他身上瞬间迸发出的元力,恐怕还真的以为他就只会画符而已! 骑在墙头的老道,撇了撇嘴,得意忘形的晃悠着两条腿,扭头挽起袖子,瞧着下方的两个年轻人,眯眼笑道:“别看道爷一把年纪了,论体质,可不比你们这些小伙差!”说着还攥紧了拳头比了比,俨然是忘记了挨打时嗷嗷叫的事了。 李真浪走到墙边上,抬手招了招,示意邓颜过来。 就见邓颜眉头紧皱着走了过去。 李真浪笑了笑,一把就抓住这位世子的肩头,猛的一跃而起,从老道李长正眼前闪过,下一刻,两人就已稳稳落地在院子里了。 李长正不屑的嘟囔道:“没点体术,哪有道爷优雅。”说着,屁股一蛄蛹,就滑了下去,而后捂着半拉屁股朝着两人小跑着追去。 三人走在翠玉楼后院,眼前说不出的苍凉,野草都有三尺深了,一座八角亭台,被围的连条路都瞧不见,三人也没在意,就只是朝着一棵没有枝叶的树杈走去,树杈上挂着一抹白绫,很是显眼。 李真浪惊奇不已,轻声道:“一年前到现在,这条白绫应该经受了不少风吹雨打吧,为何这么远都能看到如此洁白?” 随后一想,或许是夜里的原因吧,白色比较显眼。 邓颜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好像还真和一年前一模一样!”瞧着那挂在树杈上的白绫,心里顿时就慌了起来。 老道眯眼,边走边瞧,心中也已有数,不过并未开口说话。 待到三人走出了野草丛,就见这棵半死不活的白梅树周围丈余处,根本就无一棵杂草! 而是满地的白色花瓣,与这一院子的野草显得格格不入,甚是奇怪! 邓颜惊道:“这真的和一年前一模一样!当时也是满地的白梅花,还有这条白绫,树杈,如今不同的也就是这一院子的野草!” 瞧着眼前光秃秃的白梅树,就像一棵枯树一般,死气沉沉的,一点也没新生的枝头长出,皱巴巴的树干,好似没有了一点水分,可却依然还在活着。 挂在上面的白绫还在缓缓荡动,月光下一切又显得沉寂无比。 李真浪扭头看向老道,“怎么样?你的阴眼看出了什么?” 老道缓缓摇头,道:“再等等!” 话刚落,身后突然就起了风。 三人扭头看了看,就见一院子的野草随风起伏不定,耳边唰唰作响,此刻又是夜间,氛围一下显得异常诡谲了起来! 而后再次看向前面,就见满地的白色花瓣随风起舞间,被风吹了起来,袭向三人。 风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是至白梅花瓣上散发而出的。 李真浪抬手拿掉脸上扑面而来的一片花瓣,瞧了瞧,两指轻捏,捻了捻,突然道:“这花瓣还有水分,与新鲜的花瓣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邓颜不相信,一年前的花瓣怎么可能还有水分! 他拿了过来捏了捏,而后就瞪大了眼睛,扭头递给他师尊。 李长正拿在手里,沉眼瞧了瞧,蓦然就皱起老脸,李真浪、邓颜皆是在扭头看着他,就见这老道又闻了闻,道:“挺香的!” 就在此时。 一道琴音霎时入耳! 三人抬头看去,心中顿时一颤! 只见漫天白花中,一个红衣女子坐在光秃秃的树杈下,她十指拨动着身前地上的三尺长琴,一频一动间优雅脱俗,风中的白花就像是在随着她的琴音而飞舞。 时而骤起,时而缓落,时而飘飞,时而旋转…… 她十指拨动七弦,时而激昂,时而低落,时而悲恸,时而冷肃! 身后悬挂在白梅树上的白绫,同样在随着她的琴音长飘荡漾! 使得李真浪、李长正、邓颜三人心神俱凛的同时,身后一院子的野草霎时就狂乱了起来! 红衣女子不曾抬头,也不曾停手,琴音充满了绝望,又显得刺痛人心,冷肃过后,便是无情! 倏然就乱了的琴弦,掩饰不住那股至臻暴怒的杀意! “白洛……” 邓颜失声叫道。 而后嘴角微张,说不出话来。 此刻的邓颜,瞧着眼前这个红衣女子,心绪遭乱一通,他不是说不出话来,而是不知该怎么说?怎么问?怎么开口? 她依旧是她,不曾有变。 然而就只是外貌而已。 “我非白洛!” 女子一扯琴弦,拉至胸前,冷然道:“我为洛女,杀尽天下负心人!”语落,琴响,杀意鸣! 邓颜不及回神,就见她勾指轻轻一放,弦丝震动间,一道寒光携带透骨杀意横击而出! 漫天白花为之一颤! “闪开!” 李真浪眼疾手快,一把就扑倒了邓颜,随后就朝着老道李长正压去! 这道携带透骨杀意的寒光,至三人上一刻站立的地方横斩而过! 在李真浪闷哼一语的同时,直接就斩进了狂乱摆动的野草中。 李真浪趴在两人身上,强忍着背后的剧烈疼痛,扭头看了一眼后方。 就见数不清的野草齐齐升天,随风扬长而去! 砰的一声! 他知道! 那道琴音寒光终于斩在了一处…… 但闻红衣女子开口缓缓道:“有情的也罢,无情的也好,只愿天下负心人……同……葬……黄……泉!”言罢。 红衣女子长笑不已,冷眼看向趴在地上叠罗汉的三人。 她冷艳的脸上,横眉怒目间,右手五指凝勾成爪,同时扯起五道琴弦! “白洛!”邓颜惊道。 此刻容不得三人迟疑! 李真浪快速起身,凝神看向这名红衣女子,催动体内的神皇之气,准备着随时出手与其一战! 他的背后,夜行衣破了一道口子,露出破了一道口子的蓝衣,最后又露出满是血迹的背部。 老道李长正脸色凝重,不知在何时,两指就已夹上了一道符篆! 正是符篆一脉的品符——金刚符! 邓颜起身的同时,就见他师尊动用了这道符篆。 霎时一道金色光幕笼罩住他们三人! 金色光幕上隐有符文流转,玄奥晦涩,除了李长正之外,李真浪、邓颜皆是瞧不明白。 李真浪扭头瞧了一眼老道,暗道这位本家果然还是有着一些压箱底的! 李长正感受到这位本家少年的目光,严肃道:“别瞧了,混江湖的,谁还没点底子!” 李真浪点头道:“现在如何?就一直躲在这里面?” 他没问这道金色光幕能撑持多久,因为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撑的住就是撑的住,撑不住就是撑不住,与其在意这些,还不如想办法如何脱身或者降服那红衣女子实际。 然而他不问,也不代表李长正不说。 就听老道说道:“这道金刚符最大的时限是一炷香的时辰,若是有人欲要强行破开,那老道我也不知道能够撑持多久!” “这女子因执念而生,执念不散,怨力不散,其修为已经不能以寻常的修者来看待了,哪怕是先天境之人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李长正没有说自身修为越高这道金色光幕也就越强,因为他明白自己不过就是道武境的修为,自从被这位刚入境的本家少年一顿暴打后,就明白了有时候境界的高低也不一定就能完全代表了自身的强弱! 毕竟这个世间有着太多的另类! 李真浪闻言,顿时心就凉了,方才还想出手与她一战,现在看来,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此刻邓颜脸上的神色异常复杂,他看着白梅树下的红衣女子不语。 就见她微微抬起了脸,绝美的容颜依旧,语气却是异常的冰冷。 “同归黄泉吧!” 红衣身姿未动,冷眼直视着金色光幕中的三人。 她五指齐放,霎时五道至极寒光破袭而出,强势旋杀在金色光幕上! 砰砰砰砰…… 五音同响! 五弦怒杀! 金色光幕顿时就暗淡了许多,隐有崩裂的迹象! 光幕中三人的身形一阵摇晃,相互扶持着才勉强站稳了脚步。 而后就见这红衣女子弦杀再挑,琴音又响! 凛冽杀意撼动周遭一切,至极寒光破袭再出! 月下就似一道横斩的皎月,斩断漫天白花,势要绝杀前方三人! 李真浪双拳紧握,神皇之气凝聚在上,打算在金色光幕被破后,欲以双拳强行轰散这道弦光! 他不知道能否做到,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身旁的邓颜,目光呆泄,苍白的脸上难有一丝波澜,就只是看着昔日曾共度春宵的红衣女子无言以对。 老道眼见如此,再次掏出一张符篆,咬牙道:“道爷拼了!再加一层!” 手上符篆瞬间燃起的同时,又一道金色光幕笼罩住周身三尺。 李长正咬牙切齿,心疼不已,这道金刚符,可比之前那道要强多了! 因为这道金刚符是他师尊临终前留下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而他师尊当年可是大宗师境的修为,所制出的符篆自然也是厉害无比! 琴音弦杀再次砰的一声斩在金色光幕上。 这一次,金色光幕坚固异常,丝毫没有一点崩裂的迹象。 李真浪道:“土遁符土遁符……” 老道咧嘴,摇摇头,表示没有,道:“水遁符还有两张!” 李真浪皱眉,无奈看向红衣女子,同时心中也在暗想办法。 方才一击之下无果。 红衣女子见状,当即起身,强大怨力迸发的同时,一头长发瞬间暴散开来! 怨力席卷此处整个角落,地上再无一片白花,野草持续朝着一个方向弯腰。 随后又相继平复,随风摆动。 她抬脚一踏,震动三尺长琴腾空而起! 而后只手抓住琴身,一端着地,立在身前半尺处! 金色光幕中的三人。 就见整个琴身竖在地上,红衣女子一手按住琴头上方,与他们冷眼相看! 红衣女子按在一端琴头的玉手猛的一紧,只脚迈后,半蹲身姿,左手五指再展,七弦扯尽心口处,冷眉一横道:“七弦碎心曲!” 强大怨力化作无边黑气尽数朝着琴弦上涌来! 红衣女子五指紧勾弦丝,欲要七弦逼杀时。 就听金色光幕中传出一语。 “白洛,如果我的死能够让你解恨,那么就杀了我吧。” 邓颜只脚踏出…… “徒儿回来!” “……” 此刻李真浪与老道已是来不及阻拦住他! 就听红衣女子厉声喝道:“那你就死吧!” 远行去 第九十二章 七弦抚尽杀曲 良心一语挑弦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月上中天,白梅散尽。 红衣女子强势逼杀,三尺怒琴立于身前,五指一挑七弦! 她冷眼瞧着渐渐走来的男子,心头依旧记得她们初见时,此男子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当时,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位生的极好看的公子便就是她们这座洵城的世子,不过就只是把他当成一位来喝花酒的登徒浪子来看。 身处青楼之中,虽是洁身自好,也难免多瞧了几眼。 看惯了酒色之徒,自然一眼就瞧出了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满脸通红的样子令自己生笑,却是惹得公子抬眼相看。 见公子走来,当下芳心倏然就乱了! 匆忙之下故作低头拨动琴弦,然而心弦亦是随指翻覆轻颤不止。 直到这位公子来到跟前,就听这位公子轻声支支吾吾说道。 他说,姑……姑娘……我……我想……撞……撞……撞撞你…… 别样的话语,使得自己当时一怔,低头掩笑,而后随口就说了句,你会娶我吗? 公子起初没有说话,莫不是想了片刻,正当自己心中苦笑时,又听公子说道,我会娶你。 那一夜,自己破例了,但心中所想却是和这座翠玉楼所有的姑娘们都不同,因为自己以为,遇上了真命天子…… 那夜过后,这位公子便消失了,苦苦等寻三月有余,不过是相思之苦,附骨之恨,亦有翠玉楼所有人的耻笑与排斥。 最难听莫过于装什么清高,不还是被撞了…… 那一夜,寒冬腊月,白梅花开。 自己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依旧穿着自己最喜爱的红衣,抱着长琴,怀中藏着七尺白绫。 来到后院的白梅树下,瞧着洁白无瑕的梅花,过了一会,怒悬白绫。 好在苍天有眼! 自己死后,因执念太深,怨力太重,却是不曾想竟以怨力存留在世间,至深怨力亦是给自己带来了强大的力量。 那一刻! 白洛已逝,洛女扬琴,只为杀尽天下负心人! 时至如今,杀掉眼前的三人后,便就是已杀一百三十八人! 心生往事。 恨意加剧。 瞧着眼前负心人。 红衣女子勾指再次绷紧! 脸上的神情,眸中眼神,决然中透着绝情,绝情中带着决绝! 邓颜凝眉,丝毫不退,边走边道:“杀了我,放过他们,一切过错皆由我邓颜一人承担!” 他神情无惧,心亦无惧,只想能够化解红衣女子心中的怨恨。 此前承诺如同儿戏,直至这名红衣女子寻了短见,才得知她的至臻情意。 然而,为时晚矣…… 邓颜知道,此刻的她,一定也不快乐。 “回来!”李真浪大喝一语,眉头紧皱,两手猛的握紧,此刻邓颜早已踏出数步,无奈之下唯有出去拉他回来。 “徒儿别犯傻啊!” 老道李长正当即再次掏出一道符篆,且与身旁的本家少年一同冲了出去,欲要将这位一心求死的洵城世子拉回的同时,就听红衣女子冷冷吐出二字。 “同死!” 她紧扣的五指怒然一放! 铮的一声,杀弦已出,怒琴铮鸣的同时,强大怨力波及周遭一切! “哈哈哈……天下男子都该死!” 红衣女子仰天大笑的同时,只余琴声震荡杀音取命! 七弦同响之际,七道凛然透骨至极杀意至弦丝上迸发而出! 漫天白花霎时止住,停留在半空中不再飘飞! 风停、花止、草断,琴音弦光怒斩一切! 七道至极至怒的弦光斩尽白花,漫天白花终是粉碎如雨坠落一般! 蓦然七道至极弦光在空中合而为一! 化作一道横斩的半轮血月,映的此处骤然红光一片,堪和悬空皎月争辉! 红衣女子决然势要横杀眼前三人! “去!” 老道李长正当即大喝一声,抬手就祭出了那道符篆。 这道符篆可以说是老道最后的压箱底了,乃是品符中的崩山符,也是其师尊留下的,不过,在老道手里难能发挥出最大力量。 而此刻,李长正别无选择,唯有拼上一拼,希望能可崩溃横杀而来的半轮血月。 只感一股力可开山的气息陡然而起,朝着半轮血月猛的撞去。 李长正一把就拉住邓颜,阻止他再往前走,且及时向后退去,想要退回到金色光幕中。 然而,崩山符的力量在红衣女子怒琴弦杀下,竟是不堪一击,瞬间就崩溃了! 琴音弦光化作的半轮血月无可阻挡,所向披靡间携带至深怨力透人心魄! 至极杀意、至深怨力尽数融在弦上,红衣佳人冷眉扬,七弦抚尽杀曲出。 这一击,可以说是红衣女子此刻最强的一击! 突然一道金色拳头破风而出,只为给老道和邓颜争取能够退回金色光幕中的片刻之机! 李真浪怒提神皇气,朝着半轮血月就是一拳! 砰! 竟是一举轰溃血月! “嗯!” 李真浪闷哼一语,身形止不住的朝后退去,同时身上的夜行衣猛的就暴散撕裂,朝着周身飞去! 直到撞在了还未退回金色光幕中的老道与邓颜身上才勉强止住脚步。 “本家!” “真浪兄!” 见李真浪右拳五指间布满了鲜血,老道李长正当即摸出一道健体符往他身上一拍。 然而,却是让李真浪右手流血的状况更加剧烈了,还有背后的一道伤口,止不住的往外溢出血花。 老道恍然大悟,咧嘴道:“健体符是有助于溢血的!你后面怎么也受伤了?” 李真浪无奈皱脸,也顾不得和他解释了,因为那红衣女子再次挑起了琴弦! 而此刻,李真浪心中明白,自己的右手已经骨折了,面对这红衣女子的下一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接得下来? 邓颜紧皱着眉头,走上前看着红衣女子,开口道:“白洛,负心人是我,与他们无关,我求你放过他们!” 红衣女子一指勾弦,冷然道:“负我者杀之,负她人者……同样杀之!” 此话一出。 邓颜顿时就哑口无言了。 就听老道李长正当即说道:“道爷我还是童子身呢!这辈子就没负过女子!” 然而说完就又后悔了,此刻这般形势之下,就算这红衣女子愿意放过他这个童子身的老道,那他李长正又怎么可能忍心,瞧着自己刚收还不足一日的弟子,就身死在此呢? 俨然没有察觉到身旁两人的目光正在看向他。 李真浪瞧着这位本家神棍,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摇摇头,而后朝着前方说道:“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一谈吗?或许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邓颜也和我们说过……” 铮! 不及李真浪说完。 然而回应他的就只是一道琴音。 且见琴弦震动间,至极杀意又起! 杀弦再次袭出,直指三人最前方的邓颜而来,根本就无一丝能可转圜的余地! 李真浪无奈之下,右拳再次裹上神皇之气,左手一把就推开了邓颜,而后一拳轰出! “砰!” “咔嚓~” 砰的一声同时还有一道咔嚓声入耳。 虽是再次一拳轰散这道弦光,可同时李真浪心里也明白,自己的右手此刻已经完全报废了。 如果这红衣女子再次挑动琴弦,那也就只能换左手来了。 可是左手……是真不顺手啊! 然而不出李真浪所料,红衣女子两指成勾,再扯两弦,拉至心口,就听这红衣女子说道。 “这一击,看你能否还可接下?” 李真浪强忍着右手粉碎的痛楚,沉声道:“姐姐大可一试,若是弟弟接得下,不知能否同姐姐一谈?” “接得下再说!” 红衣女子说完,两指就已放弦。 三尺红琴,弦丝回弹间,两弦同响,弦光携杀再出,正对此刻神色凛然的蓝衣少年杀来。 杀弦未至,凛冽杀意就已扑面袭出,惊起少年衣衫鼓起,发丝向后长飘不已间,两抹系住发丝的蓝丝带同样于风中招展! 李真浪两手缓缓背后,这一幕惊的老道李长正惊呼一语,“本家小心呐!” 邓颜道:“真浪兄不可!” 且见李真浪轻轻摇头,背在身后的左手摆了摆,示意他们先退回金色光幕中。 而后左手握住右手腕,微微用力。 瞧着眼前的弦光越来越近,渐渐眯眼的同时左手猛的一紧,狠狠地卡住右手腕。 退至金色光幕中的两人,就见李真浪猛然转身的同时,还朝前挪了几步。 蓝衣少年再回首,右腿高抬的同时,脚上裹着一层金色元力,朝着欲要夺命的琴音弦光…… 狂势踢去! 砰! 满地的花屑,被两人的力量,再次惊得齐齐飞天,缓缓落下时,染白了蓝衣少年的发丝。 李真浪接下了,右脚乃至整个右腿顿时就麻木了,他勉强靠着一条腿站着,先是笑了下,而后说道:“不知能否同姐姐一谈?” 红衣女子沉眼不说话,十指也没再挑弦,突然低声笑了笑,微微摇头,轻声说道:“事至如今,还有什么可谈的?” 她扭头瞧了一眼光秃秃的白梅树,轻轻仰脸,看向天上洁白如玉的弯月,轻轻开口,“他死,你们可生,又或者同死吧。” 李真浪深吸一口气,缓缓踏出两步,见这红衣女子没有任何不悦后,再次朝前走去。 老道李长正,想要叫住他,却见这位本家少年依旧背在身后的两手,左手再次摆了摆,随后又继续握在右手腕上。 邓颜见状,虽是担心白洛突然袭杀,然而此刻也唯有相信真浪兄能够与她一谈了。 李真浪缓缓走到红衣女子身旁半尺处,停下了脚步,轻声道:“感情的事,好像自古也无人说的清吧。当然,渣除外!或许你不懂,但在我看来,邓颜不是一个渣男,他是有原因的,姐姐难道就甘愿认定自己曾经深爱的男子就是一个负心人,而不想听听这其中的原因与误会吗?如果他真的渣,姐姐请你相信,弟弟我是不会替他说话的。” 李真浪摇摇头,笑看着红衣女子,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正好对应姐姐此刻的心境。然而,姐姐是否还听说过这么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邓颜方才求死的决心,相信姐姐也看在了眼里,这像是一个负心人会干的事吗?” “我觉得不像,姐姐觉得呢?” 李真浪凯凯而谈,小之以理,动之以情,可以说是为了邓颜这破事都快磨破了嘴皮,就只是希望这名红衣女子能够愿意心平气和的同他李真浪掰扯掰扯。 两人一同伫立在光秃秃的白梅树杈下,悬挂在上面白绫依旧在随风轻荡。 红衣女子听不懂什么渣不渣的,可在她看来,身旁的这位蓝衣少年好像也没多大年纪,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位老者的口吻。 什么自古多情空余恨,什么问世间情为何物,她虽然没有听过,却也觉得又有那么几分的道理。 邓颜求死的决心,她看到了,但这不代表求死就不算是负心人了! “我说不过你,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倘若你说完还要出手阻拦我杀他,那么,我就连你们一起杀了!” 李真浪笑了笑,明白这红衣女子因怨力所生,也没想着一下就能和她开导通了,她不愿意同自己掰扯也没事,只要愿意听他李真浪絮叨就行。 至于能不能给她絮叨明白了,说真的,李真浪心里也是没底。 但不絮叨絮叨,瞧方才的交手,那邓颜今夜是必死无疑了,谁也保住他。 老道李长正不行,他李真浪也不行! 因为李真浪清楚,即使自己拼的内元枯竭,也不一定能够伤的了这红衣女子。 然而此刻右手还无法动弹呢,唯有靠着左手卡住手腕来缓解疼痛。 金色光幕中的二人,瞧着李真浪与红衣女子轻声交谈,虽是一句也听不见,可见那红衣女子没有出手袭杀,倒也略微放心了不少。 李真浪负手而立,同红衣女子轻声说道:“姐姐的往事,弟弟也曾听邓颜提起过,他说姐姐是出淤泥而不染,逐清漪而不妖。 在翠玉楼这种地方,还能够保持着洁身自好,甚是难得。 而这些,邓颜说,他也只是后来才知道的,也就是在姐姐你寻了短见之后。” 红衣女子低头冷笑了下,那一夜的处子之血,他邓颜是瞎了吗? 李真浪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邓颜曾许诺过会娶姐姐,可姐姐先前恐怕也不知道他是这洵城的世子吧? 试想一下,你们两人的身份,当然,这里没有歧视的意思。 一个是出身青楼,一个是王权世家,哪怕姐姐再洁身自好,也应可想到这桩婚事想要结成应该也没那么简单吧? 先不说邓颜的家人,这洵城的南洵王,他母亲,他两个姐姐,一个妹妹会不会同意,就算这南洵城的口诛笔谏,风言风语什么的,姐姐能可承受的了吗? 倘若姐姐真的嫁进了洵王府,恐怕也会受人白眼相待,低人一等,抬不起头,做事畏首畏尾,说话不敢大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的谁谁谁不高兴了,这些难道就是姐姐想要的吗?” 红衣女子闻言,心中其实也早已明白。 不过,是在她寻了短见之后,才知晓了原来邓颜是这洵城的世子。 然而,怨力使然,终会影响到自身的心性与意识。 又见翠玉楼整日整夜的莺歌燕舞,白皮轻纱,酒色曲音,各种登徒浪子,数不尽的三教九流,苟且肮脏之人。 顿时就怨力更盛,一怒之下扬琴取命,而后更是见一个杀一个,直至翠玉楼换了地方,方才算罢手。 自我藉慰道,他们都是负心人! 见红衣女子若有所思,李真浪趁热打铁,当即道:“回到正题!” 他咽了咽口水。 “邓颜因何会消失三个多月?” “姐姐恐怕有所不知了。 其实邓颜自从回到洵王府,逛翠玉楼的事就被他爹娘给知道了,因此邓颜被他爹南洵王邓祁禁足了三个月! 这段期间,邓颜一直都在洵王府中,哪里也去不得,自然也就没再来这翠玉楼寻姐姐了。 直至三个月后,邓颜能可再次踏足洵王府外,就听闻翠玉楼闹鬼一事,当时就曾带人来这翠玉楼查看,然而却是得知翠玉楼早就搬离到穿城河上的三艘龙形大船上了。 而后就去那三艘龙形大船上寻找姐姐你,自然也是无果,无奈之下盘问了翠玉楼先前的旧人,最后才得知姐姐你已经寻了短见。 邓颜亦悲痛万分,他没想到你会这么刚烈,也没想到那一夜竟是永别。 他曾说过,若是早知道你会这么做,当初就算是违背他爹娘之命,也要踏出洵王府见你。 然而,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再多的悔恨也已无用。 邓颜当真负了姐姐吗? 或许当时的许诺含有水分,但后来邓颜是真心实意的说要娶你。 可姐姐已经寻了短见,那要邓颜该怎么做? 以死殉情吗?才算证明自己不是负心人? 方才他求死决心难道还不能证明吗? 姐姐你摸良心自问一下,他算是负心人吗?” 红衣女子低头瞧了瞧胸口,片刻后,猛的抬起头,冷眉怒目,道:“世间男子都一样,负不负心都该死!” 李真浪闻言,心中大惊,且朝后快速退去,同时想不明白,是哪里说错了吗?为何这红衣女子会突然大怒。 然而,根本容不得他多想! 红衣女子杀弦又挑,凛然杀意惊悚此夜! 远行去 第九十三章 命留一刻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红衣女子蓦然怒然再挑琴弦,冷眸瞧向退至金色光幕中的三人。 她勾指上的弦丝隐有紫气冉升。 这是怨力! 强大的怨力再次凝于弦丝上,就如开弓的无形箭一般,待时而发! 先前那名蓝衣少年讲的头头是道,更是让她觉得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可谁知那蓝衣少年最后一语却是如此的下流无耻! 纵观古今以来。 天底下!又有哪个姑娘会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抬手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 这太不像话了!!! 此刻,红衣女子就认定了李真浪也是一个薄情无耻的登徒浪子! 以至于李真浪之前所说的一切,她全然否决! “三人同死!” 光秃秃的白梅树下,红衣怒琴,玉指勾弦。 羞怒一语象征着此刻再无一丝转圜的余地! 凛然至怒的杀意不动而发,蓦然整个翠玉楼后院都变了颜色。 紫气怨力充斥在此处整个空间,一院子的野草尽数枯萎,远处的亭台瞬间就出现了裂纹。 至洁月下一缕夜风吹过,霎时就化作飞灰扬散! 此刻,整个翠玉楼后院也就只剩下一道金色光幕、李真浪、老道、邓颜、以及红衣女子与她身旁光秃秃的白梅树杈,还有漫天落不完的白色花屑。 金色光幕中,三人见状,脸色顿时大变。 幸好!有老道师尊留下的这道金刚符篆,三人方能幸免于难,不至于直接就被这满院子的怨力给侵蚀入体。 此刻三人忧心的是。 就是不知道这道金色光幕还能撑持多久? 而红衣女子此刻身上的怨力也非先前一般。 仅此一弦,观其周遭变化,绝不弱于先前的七弦同响! “白洛你听我说!”邓颜大叫道。 他想要亲自同红衣女子谈谈,就算自己要死,也不能连累了师尊与李真浪,因为这事本就和他们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然而,红衣女子根本不容他多说片刻。 “负心者,杀无赦!” 曾经的白洛,此刻的洛女,只手托住三尺红琴,琴身倾斜,一端贴在肩头。 左手勾指早就扯起的弦丝,拉至齐肩后,又再次拉开了数寸! 无边怨力顿时就朝着那根琴弦上涌去,使得那根弦丝由白化紫!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啊!” 邓颜不死心,隔着金色光幕朝着红衣女子大吼道。 堂堂七尺男儿,此刻竟是泪如雨下,瞧着曾经共枕一梦的女子哽咽不止。 邓颜明白,当初的承诺就只是他随口一说,而在这段自责内疚的日子里,不知不觉中,他就已经爱上了这名女子。 或许此爱不深,但他邓颜,却很认真! “白洛,如果我的死能够让你化解心中的怨恨,那么……我愿意死在你的琴下!”邓颜说完,就冲了出去! “徒儿……” “邓颜!” 老道李长正根本就来不及拉住他。 而李真浪本以为有老道看着,心中也就没再防备着邓颜求死! 此刻无奈又同老道再次想要踏出金色光幕欲要将他拉回来。 “你们不要过来!” 邓颜回头大叫道,轻轻摇头,“师尊,弟子死后,请您把弟子的尸体送回洵王府,就说弟子不孝,来生再尽一个做为人子该为的孝道!” “既然你愿意受死,那我就成全你!” 红衣女子语气极其冷漠,丝毫不带有一丝感情,紫弦再次绷紧一瞬拉至最大,怒然凛然,决然决绝! “徒儿!”老道李长正大喝一语,就只是为了能够分散红衣女子的注意力。 李真浪双手移至身前,左手依旧紧握着右手的手腕,故作感慨。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再闻此言,红衣女子心神怔住了片刻,手上的紫色弦丝紧了又紧,那根勾住弦丝的手指竟是被勒出了丝丝血水! 染了紫弦的同时,滴滴落在脚下的地上,又浸透了成片的白色花屑。 眼见目的达到! 李真浪略微松了口气。 从方才同红衣女子开口相谈时,他就在暗自运转体内的神皇之气,顺着血筋、骨头、皮肉,缓缓修复着受损的右手,此刻虽是还未完全复原,但他自信,应该还可以再次打出一拳! “徒儿啊……你若死……为师不敢帮你收尸啊,还送到洵王府,你爹娘若见了,那还不得迁怒于为师嘛,你这不是要为师去送死吗?” 老道摇着头,苦皱起老脸,苦口婆心的说出这番话,就只是为了能够哄邓颜回来。 倘若邓颜真的命绝此夜,那他这个做师尊的,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一定要给他这位拜师还不足一日的弟子了去那最后的遗愿! 哪怕明知那洵王府去不得,他邓颜的爹娘见不得,老道李长正依旧会去,会干,会做,不为什么,就只是为了一个为人师表该为之事! 因为他李长正,曾经也有那么一个极好的师尊,他叫萧长鸣,除了会制符,还喜欢月下抚萧,虽是有着一身大宗师的修为,却依然难承气血衰弱的法则,长留世间五千余七年,终是于拨云山上大笑着含恨而去。 恨天道不公,恨人道无情,恨整个符篆一脉怕是要断了传承! 所以,他李长正就承了师尊遗愿,将符篆一脉看的比自身的性命还重要,虽然他李长正资质不足,却依然坚持着符篆一脉,在洵王府地牢里,哪怕就算被身旁的这位本家给打死,也依旧要维护着心中的信仰。 因为那是希望! “师尊……” 邓颜蓦然就笑了,瞧着他的这位师尊,虽然两人成为师徒还不足一日,彼此之间也不甚了解,一丁点的东西都还没学,可他知道,他拜对了人,拜对了师尊。 还有这位真浪兄,不知他年岁几何,不知他来自哪里,也不知他为何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一位极有学问的样子,更是不知他此刻为何还能泰然自若的笑了下,而后就走出了金色光幕。 “真浪兄……” 邓颜惊道:“此事本就和你无关,真浪兄莫要再为了我枉送性命,不值得!” 李真浪边走边道:“小爷欣赏你!” “呵!那就同死吧!” 红衣女子冷笑道,冷眸凝视着前方,血指紧勾的弦丝将似欲放之际。 “等一下!” 老道李长正!决然踏出,朝着两名少年走去间,背后的手指夹着一道红色符篆。 此符篆与一般的符篆不同,虽是同为品符,可却是一道阵符。 阵符可以说是符篆一脉里最为奇特的存在。 乃是符篆一脉的一位先贤无意中融合了一道阵法在控火符上,而那道阵法乃是聚风阵,从而就衍生出了风火阵符! 之后还有风雷阵符,雷火阵符,风火雷阵符,更有水火阵符,水雷阵符,崩山雷阵符……各种阵符从而衍生! 虽说单论阵法而言,符篆一脉的符阵自然是比不得专修阵法之人布下的法阵厉害,可也算是一种突破了,于符篆一脉的贡献而言,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以至于那位符篆一脉的先贤,一直被符篆一脉铭记在了传承里。 更是被符篆一脉的制符人冠以阵符之祖! 而此刻老道手中的这道红色阵符,便就是风火阵符。 同样是其师尊临终前留下的,也可以说算是老道最后的压箱底了! 此符一旦祭出,目标七尺之内皆在阵中,无尽罡风烈焰袭击阵中之人的同时亦可燃魂烧魄! 符阵开启后亦是阻断了阵外的一切事物,阵外之人难进,阵中之人难出,唯有撑到符阵自主溃散。 如若不然,也就只有以至强的力量强行轰溃这道符阵,那么符阵自破! “有何遗言,但说无妨!因为,说与不说……都一样!” 红衣女子,冰冷道。 在她眼中,眼前三人早已形同死人,此弦过后,尸骨不存! 若不是那蓝衣少年时不时的出手开口扰乱一番,此间一切应是早已结束了。 李真浪笑道:“姐姐尚有如此好意,我三人自当是要领情,遗言或许长了点,希望姐姐耐心等待。” 就听红衣女子冷然道:“命留一刻!” 李真浪点头道:“够了!” 三人再次并肩而立,李真浪在左边,邓颜在右边,老道李长正则在中间。 在此之前,李真浪曾与老道李长正相视了一眼,示意老道看向一处。 老道李长正明白了这位本家少年的意思,此刻出来,就是要给这位本家制造出一个机会。 一个能可再次接近这红衣女子的机会! 然而,这就意味着红衣女子的下一击,将由他李长正来接! “白洛……” 邓颜一肚子的话还未说出口,然而就只是喊了一声白洛。 就听红衣女子厉喝道:“住嘴!你的遗言就不用说了。” 邓颜满是泪痕的脸上无奈抽搐了下,却也只好闭嘴没再言语,就是静静地瞧着这位恨自己入骨的佳人默默哽咽着。 李真浪试图朝前走了两步,道:“姐姐是否知道,其实你笑的时候很美。” 红衣女子冷眉倏挑。 李真浪继续朝前走去,同时又说道:“姐姐皱眉的样子也美!” 红衣女子眉间深凝,依旧没有接话,若不是先前“命留一刻”权当是眼前三人最后的余生。 此刻她早就怒然出弦了! 见她杀弦未出,李真浪斗胆又朝前走了几步,嘴里说着,“姐姐是否想过,杀了邓颜,或者杀了我们三人之后,该如何? 邓颜是姐姐心中的执念,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 姐姐无法否决自己还爱着他吧?”李真浪边说边走。 然而红衣女子终是开口了。 “你这是在作死!” 冷然一语的同时,那道勾起的杀弦轻颤不已! 李真浪当即停下了脚步,过了一会,欲要再往前走时,红衣女子再次说道。 “一步之间,生死之别!” 李真浪无奈收回了迈出还未落地的右脚,道:“问世间情为何物……” “不过是一物降一物。”红衣女子失声接道。 李真浪嘴角微张,嘴唇颤了颤,两眼惊奇的瞧着她。 红衣女子缓缓抬头,瞥了一眼蓝衣少年身后的邓颜,而后仰望星空。 一物恰似薄情之人,一物恰似情深之人。 想到此处。 至深怨念蓦然又注满了心田。 “哈哈哈……” 她仰天大笑,凄凉至极。 “杀了你们,此恨绵绵无绝期,我会杀尽天下负心人,杀尽世间薄情郎,杀到日月可鉴,杀到天地俱凛,杀到我不能再杀为止!” 就在此时! 李真浪身形暴动而起,朝着红衣女子快速冲去! “找死!” 红衣女子怒喝一语,杀弦同出! 至极紫光至弦丝上瞬间袭杀而出,朝着身形暴动的李真浪迎面杀去! “本家!” 李真浪大吼一声。 “上吧!道爷扛着!” 老道李长正竟然朝着这位本家少年抬手就祭出了早已准备好了的风火阵符! 看似迎面对上杀弦,其实李真浪心中早已有所计划,身形蓦然强行扭转,竟是躲过了这道紫光杀弦! 紫光杀弦携带至极杀意与至深怨力,轰的一声就与老道祭出的风火阵符直面撞上。 此间夜色霎时大变! 风啸火陨,莫名而来的九天罡风,突然就出现的流星火陨,一同肆虐在老道与邓颜眼前不远处! “本家小心呐!” 老道李长正,此刻唯有出言提醒一下,早在祭出这道风火阵符前,就已经料想到了此间一幕。 “真浪兄、白洛……” 邓颜紧皱着眉头,瞧着符阵中的两人,他谁也不希望有事。 风火符阵与紫光杀弦迎空撞上时,紫光杀弦就已溃散不见,同时符阵开启,一同笼罩住红衣女子和李真浪。 此刻,符阵中的两人皆是自顾不暇。 罡风如刃,足矣撕裂人的肉身,两人不得不采取手段防御自身。 李真浪周身布满了神皇之气所化的金色真元,虽是如此,可被符阵中的九天罡风袭身,依旧能可撕裂他的肌肤! 此刻,他的左脸上已经被撕裂出了两道口子,鲜红的血液正在溢着。 还有两条手臂,乃至身上,都有血线洒出,一身染血的蓝衣也早就已经破烂不堪,几乎难以入眼了。 李真浪根本就顾不得再管这些,就只是刻意稳住下半身! 一边躲闪着阵中上方不断砸落而下的流星火陨,一边朝着红衣女子身旁的那棵早已枯败的白梅树冲去。 风火符阵中,虽是惊险无比。 然而红衣女子直接就撑起了三尺紫色光罩,由怨力所化,能可让她无惧这风火符阵中的九天罡风。 比起李真浪而言,可以说的上算是轻松自如了。 虽是如此,可她也不得不正眼面对上方砸落的火陨。 她一手横琴,一手挑弦,竟是不躲不闭! 每一块火陨降下,皆是被她挑弦击溃。 然而,符阵不破,罡风火陨就不会断绝,源源不断,相辅相成,风势壮大着火陨的同时,也是炽热无比,一般人若要粘上一点,足矣魂飞魄散! 而此刻红衣女子挑弦击溃火陨的举动,更是令符阵中的险象加剧! 无尽罡风中夹杂着被击溃的火星,直接就朝着阵中的两人袭去。 红衣女子有怨力所化的紫色光罩护体,自然是无惧这些。 她只管面对上方降落的流星火陨便可。 然而李真浪此刻可谓是险象环生! 本就承受着九天罡风的撕裂险境,还要时时刻刻躲避着从天而降的火陨。 身上被罡风撕裂出了数不尽的口子,也被偶尔没被躲过的火陨击中了数次。 浑身上下本就伤痕累累了,此刻风中又夹着火势,撕裂肌肤的同时,更是直接就灼伤了李真浪的肉身,不但烫的他血筋沸腾,更是让他感到炎热至极的难耐。 红衣女子依旧挑弦横阻火陨,根本就没有管上李真浪一下。 因为她知道,在这阵中,那蓝衣少年根本就撑持不住多久。 而此刻,她也瞧出了这符阵的关键之处。 冷眉一凛,挑弦的五指越来越快,琴音越来越急,似要一举轰击同一处。 “区区阵法,能奈我何!” 她冷然一语,弦音乱,至极杀意再起,至深怨力尽凝弦丝! 一弦未停,一弦又起,琴音杀弦接连而出! 她眼前,火陨未落就已被无尽杀弦横断,而后杀弦未停,尽数朝着前方而去。 砰砰砰…… 琴音杀弦轰击在符阵上,接连不断的轰爆声,震的此间大地剧烈震动! “不过如此!” 红衣女子冷笑一声,五指急而快,琴音虽乱,每一道却是携带着强大的力量。 砰砰砰…… 她不断地挑动琴弦,最后七弦再次同扯,心口间,无边怨力汇聚弦丝,准备一举轰破此阵! 老道李长正神情严肃,瞧着阵中本家少年即将冲到那棵白梅树下时,心中顿时一紧! “小心!” 邓颜惊呼一语,不知是对李真浪说的,还是对这红衣女子说的? 又或是对他们两人说。 “七弦抚尽归魂曲,洛女势诛负心人!” 红衣女子冷然说完,高喝一语“破!” 七弦同出,符阵破! “啊!” 闻声转身,红衣女子霎时大惊! 蓝衣少年此刻竟是欲毁那棵白梅树! “找死!” 洛女盛怒,琴音弦光至极而出! 远行去 第九十四章 失算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同一时间,老道李长正与邓颜退回金色光幕后,当即同喝一语,“小心!” 早在洛女厉声道出找死之际,李真浪脚下沉足一跃,朝着那棵枯败的白梅树飞身扑去的同时,大吼了一声,他握紧了右拳,准备一拳要将其轰碎! 此刻,这位蓝衣少年的身后还有一道致命寒光乍袭追去。 盛怒之下的杀弦刚出,洛女蓦然就冷笑了下,冷眼瞧着这位欲要毁去白梅树的蓝衣少年道出惊人一语,“自以为是将是你最大的失算!” 她杀弦又挑,怒然松指,但闻怒琴铮的一声,一道杀弦再次横击而出! 惊的金色光幕中,两人脸上的神色霎时剧变的同时,心中皆是为李真浪紧紧的捏了一把汗! 因为红衣女子的这道杀弦竟是后发而至,直接就追上了先前的一道弦光! 且见两道杀弦一前一后,极快的撕裂空间,眼看就要杀至蓝衣少年的身上。 “不可!”邓颜大叫道,“真浪兄快躲开!”说着就要再次冲出金色光幕。幸好被他师尊一把就摁在了地上,同他说道,“你就别添乱了!”邓颜无奈闭嘴,除了两腿还在乱蹬,其余身体的部位皆是动弹不得。老道抬头望去,微微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就只是瞧着他的这本家颤动着嘴角。 “同死吧!” 洛女横琴,五指再扯七弦,至极至怒杀弦再出的同时,蓦然回首! “铮~” 七弦再次同响,竟是朝着金色光幕中的老道与邓颜而去! 洛女以七道至极弦光欲要一举击破笼罩在两人周身的金色光幕! 不过顷刻之间。 弦音怒吼一同入耳,李真浪心中清楚背后的杀弦将至! 然而,此刻已是容不得自己有丝毫的退却或闪开了。 因为他觉得这棵白梅树和红衣女子之间必定存在着某种联系,只要毁去这棵白梅树,或许就能够解除此间的一切险状! 虽然李真浪不能够确定一切就如他所想的一般,可眼下也只好博上一博,是死是活尽在这一拳之后! 拼着被两道杀弦击中身死的险状,李真浪右拳终是砸在了白梅树上! 此间月下! 砰的一声,噗噗两声之后,至怒七弦也已轰击在了金色光幕上,一弦未响六弦同响,终是一举轰溃金色光幕! 好在金色光幕尽数承受了洛女的杀弦,老道与邓颜仍是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创伤。 而遭到两道杀弦击中的李真浪,身形直接就朝着一面院墙飞去,而后又是砰的一声,整道院墙倒塌的同时,陡然升起了一股尘烟。 而那棵光秃秃的白梅树被李真浪一拳捣毁,直接就炸成了四分五裂,皱巴巴的树干与树杈猛的就朝着八方飞去。 那原本悬挂在白梅树上的至洁白绫,此刻高飞在半空中,正在缓缓飘落。 “本家……”老道李长正骑在邓颜的背上,失声低吟。 邓颜低头,面朝着地上,热泪从未断流,片刻后,缓缓抬头,且见漫天花屑霎时复原,化作白色花瓣乘着白绫一起飘落。 洛女转身,横琴踏步,缓缓走到半空中飘飞着的白绫下方,她停脚伫立,微微仰脸,而后又缓缓伸出一只手掌,五指齐张,静静等待着那条白绫落下。 老道李长正,缓缓起身,他知道,那位本家少年的谋算……失败了。 他的胯下。邓颜朝前爬了几下,而后站了起来,看向那面倒塌的院墙,微微失神,嘴中喃喃自语着,“真浪兄……是我邓颜害了你……是我邓颜害了你啊……” 身受两道至怒杀弦,老道与邓颜皆是不认为李真浪还能活着。此刻两人除了痛心之外,在怨力至深的洛女面前,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就算此刻洛女是在背对着他们,然而两人皆是明白,当这位抱着三尺红琴的佳人,再次转身的时候,便就是他们师徒两人命归黄泉之际! 邓颜悔恨当初,他看着红衣女子的背影,泪眼终是止住,徒留满面的泪痕与愧疚之色,此刻他心中无比的懊悔。 懊悔实是不该就因为心情不好,就踏入这翠玉楼。 懊悔实是不该想要一睹佳人的容颜,从而说出那句姑娘我想撞撞你。 懊悔实是不该随意就许下承诺,说会娶这名女子,最后害得这名女子悬绫自溢! 懊悔实是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就把老道李长正和那已然身死的蓝衣少年李真浪给关到洵王府的地牢里,还执意强迫老道收他为徒! 懊悔实是不该同意今夜此行,连累真浪兄身死在此,而后他与师尊也是将要携手共赴黄泉! 懊悔此刻,他邓颜,是这般的无能! 他蓦然就握紧的双拳,紧了又紧,邓颜终是明白了,什么狗屁世子,不过就是一个废物罢了。他苦笑了起来,自己是不是废物?其实自己早就知道,爹爹南洵王、娘亲洵王妃、大姐、二姐、小妹,皆是修者,唯独他邓颜不是,就连想要成为一名武者都做不到,不是废物,还是什么? 邓颜缓缓朝前走去,他师尊李长正本是想要阻止,就见他抬手,而后说道:“算我邓颜瞎了眼,没瞧清你原来是这么一个狠毒的女人!” “就算我邓颜有错,那你大可出手杀我,干嘛要牵扯这么多的无辜之人?” “你可知道,你杀了他们,你自己倒是快意了,可他们妻儿老小该怎么办?” “这天底下,并不是所有来逛青楼的男子就是负心人,或许他们就只是想要释放一下忧愁,缓解一下压力,还有这翠玉楼的姑娘们,来寻乐解闷的男子,来一个你杀一个,直到杀的没有人敢再来为止,杀的整座翠玉楼人心惶惶,杀的翠玉楼所有的姑娘都失去了生存来源,杀的她们不得不迁至穿城河的三艘大船上!” 邓颜摇头苦笑道:“水月船头,白皮轻纱,人人影影水中映,看似快活风流,良辰美景,可你知道吗?那些姑娘们根本就愿意在船上生存!” 言罢,这位洵城的世子,蓦然就大吼道:“船头滋尿拉屎,大腚撅着,水中白花花一片,大风吹着,骚气都能飘出十里远!你当她们愿意吗?她们不愿意!可她们没有办法啊!” “是你逼的她们至此,也可说是我邓颜害得她们至此。” 这位洵城的世子而后又失落道:“总之,今夜过后,我邓颜死,只求你能给她们一个能够正常活下去的机会!包括我的师尊,放过他,好吗?你动手吧,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我是不会还手的!” 邓颜神情凛然的说完这些话,就停在红衣女子身后三尺处,胸口剧烈起伏着,此刻他心中有一股气,一股怒气,瞧着纹丝不动的女子,两眼瞪的浑圆,握紧双拳的两手,止不住的颤抖,颤抖不是害怕,恰恰相反,而是不怕。 老道李长正,老脸紧皱着,说了句,“好样的!”瞧着这位自己新收还不足一日的弟子,蓦然就心生一股自豪感,心中感慨,没收错人,倘若今夜过后,还有机会的话,那他李长正一定要好好的教导这位弟子,将自己一身所学,倾囊相授,绝不藏私与半分不舍!然而就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至洁月下,至洁白梅花瓣,洛女未曾转身,也未理他,她怀抱着红琴仰望着上方如水纹波动的至洁白绫,沉默不语。 幸好那蓝衣少年失算了,毁去的就只是那棵早已枯败的白梅树,任凭他聪明绝顶,也是未曾想到,真正和洛女存在联系的,不是那棵光秃秃的白梅树,也不是这漫天恢复如初的白色梅花,而是这条由始至终都悬挂在白梅树上,未曾取下来过的七尺白绫! 这条七尺白绫,可以说是承载着洛女的本源怨念,只要这条白绫尚在,洛女就不会消散。至深怨念不散,洛女就能够借助这怨念获取强大的怨力,就能可以三尺长琴杀尽天下负心人! 每当洛女杀掉一人,其自身的怨念便会加重,时至如今,光是在这翠玉楼杀掉的酒色之徒、登徒浪子,就已有一百三十五人,当然若是算上那名蓝衣少年的话,那就是一百三十六人,之后,再杀了身后的负心人与那名老道,刚刚正好一百三十八人。 虽然洛女不确定那名蓝衣少年是否是个酒色之徒、登徒浪子、又或是负心人、薄情郎…… 但这不重要了! 既已死去,就算不是,那又如何? 这就和她身后的那名老道是不是童子身一样,没有关系。 邓颜见她丝毫没有什么举动,当下眉间深凝了起来,静静地瞧着那条白绫缓缓落下,直至落在她平伸的手掌中,就听她缓缓说道。 “白洛已逝,我为洛女,宁可负尽天下人,然不可天下人负我。纵使错杀千万人,七弦绝琴下,也不会放过一人薄情郎。” 这道冷漠至极的话语,顿时令周遭的气温瞬间就冰冷了起来。 使得一心求死的邓颜,浑身颤抖的更加厉害了,此刻他除了不怕以外,还感觉到了一股透人心魄的寒意,直接就让他毛骨悚然,脊背发凉,心随身姿一样颤抖,然而,他就是觉得冷,心中默念着,我不怕。 老道李长正同样如他的这名弟子一般,浑身感受到了一股极冷的寒意,然而他终究无法亲眼看着自己的这名弟子一心求死而不试图阻拦,当下走上前,道:“痴痴怨怨何时了,此恨绵绵无绝期,倘若真是如此,天底下的薄情之人,你杀之不尽,只是徒劳,迷途知返善莫大焉,每一条性命都是珍贵无比,切莫让怨恨蒙心,此刻回头,放下怨恨,为时尚且,你已再次复生,就该重新活着,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活出另一种人生,而非是以杀存在,以杀止恨。” 听完这名老道的话后,洛女收了白绫,转身冷笑道:“以杀铸心,洛女之路,神挡杀神,魔挡诛魔,妖鬼无惧,万灵难阻,就凭你区区几句话就想阻拦,可笑至极!” 老道无奈,唯有摇头,皱眉道:“既然无法劝你放下怨恨,道爷我也不是你的对手,那就与我徒儿同死又有何妨,黄泉路上刚好作伴,谁也不会孤单。” 邓颜眉头一皱,道:“师尊……” 老道抬手,而后道:“可否让我去收个尸?我想我们三人躺在一起,既是同死,就不该让他一人孤独,我们三人同赴黄泉,相信他此刻已是在鬼门关等着了。”说完,就抬脚朝前走去。 然而,洛女纤指轻动,怒琴再次铮鸣一瞬,一道杀弦强势就斩在了老道李长正的脚尖前,迫使老道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就听这名女子说道,“不用了,听你这么一说,我决定了,杀了你们两人后,必然是不会让你二人死在一起,想要携手共渡黄泉之事,还是算了吧。” 邓颜苦笑道:“算了师尊,我们不必求她了,如今此刻的一切,皆是我邓颜连累了真浪兄与师尊,是我邓颜对不起你们,又怎配与你们同死一地,更不配同你们共赴黄泉。” 老道李长正无奈叹了口气,他自当是知道死去万事空的道理,不过就想要为这场短暂的三人情意做下一个还看得过去的仪式,哪知这红衣女子竟是如此的绝情,他蓦然大笑了几声,道:“情遗恨,果真名不虚传!” 洛女冷眉倏凝,横琴挑弦,道:“下辈子可要记住了,可犯神犯鬼,招魔惹妖,就是不可再惹女子碎心,此弦取命,尸骨不存,受死!” 老道李长正、邓颜二人,虽是早就做好了领死的准备,可在这一刻,红衣女子杀语道出的同时,还是想要多瞧一眼这个世间。因为两人心中皆是还有着牵挂,李长正牵挂着符篆一脉的未来,怕真的会断了传承,邓颜牵挂他家人,以及还有眼前的这名女子,愿他邓颜死后,白洛解脱。两人扭头相视了一眼,又正眼看向前方的红衣女子,而后同时闭上了眼睛,心中默数着一、二、三、四…… 但闻耳边轰的一声! 两人同时猛的咬牙,片刻后,却是没有感受到杀弦临身,过了一会,两人又一同缓缓抬眼,瞧去…… 洛女挑弦,未出,不转身,只回首,看向此刻早已成了一片废墟的那堵墙,她神色凛然,眸中决然,红衣身姿保持不动,勾指挑弦似出欲出,依旧能可震慑老道与邓颜不敢走动寸步。 就见废墟中,蓝衣早已破烂不堪的少年,他站了起来,已然看不清样貌的脸上,一道、两道、三道、四道……大概有十来道口子! 皆是在老道李长正祭出的那道风火符阵中,被九天罡风所撕裂的,此刻他满脸血渍,不过早已止住了,没在溢出鲜血,他身上也是,口子更多,还有灼伤的痕迹。 “本家!”老道李长正心中大喜,瞧着这位本家朝着自己挥挥手,当即就咧起了嘴,眼眶微红,道:“道爷我一把年纪了,还是受不了这种太煽情的事,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摇摇头,咧嘴笑的很是欣慰,可随后又缓缓收起了笑容。 因为他知道,眼前的红衣女子肯定也不会就此罢手,就算他们三人加在一起也不是这红衣女子的对手。邓颜就不算了,他李长正或许勉强可以接下这红衣女子的一道杀弦,观本家此刻的气息与状态,或许可以接下三道,又或者四道、五道……可依旧无法胜过这女子,这让老道又再次忧心了起来。 心头瞬间就出现了的一丝希望,又瞬间消散了。 邓颜就没他想的多了,看到李真浪还活着,当下就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就只是瞧着这个令他心中钦佩至极的少年,默默道,浪哥,你是我浪哥,只要咱们能够活过今夜,我邓颜认你做大哥! 李真浪瞧着红衣女子冰冷的眼神,蓦然就笑了下。 洛女微微皱眉,冷然道:“以你的修为,竟然能可承受我两道杀弦,看来是我小瞧你了。不过,就算如此,今夜你们三人也是难逃一死。” 李真浪深吸一口气,而后沉沉吐出,同时伸腰扭头甩胳膊,道:“还要多谢姐姐,方才在这废墟中,我破境了,此刻也已是道武境的修者了,刚好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刚好想要和人好好大干一场!” 李真浪边说边捏拳头,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蓦然就沉下了来,并且也是带着一股冷然的怒意。 洛女轻笑,冷眸中透着不屑,“区区道武境,在我眼中,依旧不够看!” 然而,李真浪就只是笑了笑,缓缓走出废墟,朝着这名红衣女子走去的同时,全身都起了变化。 他脸上好似有皮屑在脱落,一点一层一片一道的脱离脸部,掉落在脚下的地上。 不止如此。 他的身上也是,不过,有些地方是被还没破损的蓝衣给遮住了,别人看不到罢了。 但他李真浪自己可是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受的到。 这和他在酒家门前第一次入境时的感觉,一模一样,那种焕然新生,全身充满着力量的爆炸感! 李真浪沉声:“姐姐不必留手,因为今夜,我们谁都不能死!” 洛女冷笑,那根挑弦的手指终是放开。 “铮~” 冷弦鸣杀的一瞬,至绝七弦势要夺命,这一刻,谁也难能再阻! 远行去 请假条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江湖最浪》远行去 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远行去 第九十五章 琴声渐渐随风远去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此夜绝琴誓杀尔等三人!” 洛女盛怒之下蓦然回首,怒琴铮响一瞬,无情杀弦再次携带透骨杀意至极而出,强势杀向此刻没了金色光幕保护的两人! 眼见如此,老道大吼一声,道:“让为师来!”他老腿朝前快步踏出,挡在邓颜的身前。 邓颜抬手张嘴,紧皱着眉头,最终还是没能说话,半举在身前的手,微微颤动,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就是个累赘,多走一步,多说一句话,对师尊和真浪兄而言皆是拖累。他唯有看着那道至怒杀弦逼命而来的同时,看着挡在自己身前三尺处身形略微弓着的师尊,颤唇无声。 弦光旋杀,破空裂风,无情斩来的同时只可入眼一瞬寒光! 老道李长正,瞳孔瞬间暴睁,松弛的脸上顿显凝重,因为他知道,弟子在身后,他无可退却。不是很魁梧的身形霎时就迸发出一股元力,接而怒吼一声,双掌同出,打算全力一接这道夺命杀弦! 同一时间,李真浪动了,足下生风,身姿极快,所过之处每踏一步皆是会留下一瞬间的金色线条,这是神皇之气,足下生辉,眨眼就又消失,他朝着前方疾驰奔去。 不过!已然还是来不及赶到邓颜与老道的身前。且见李长正的身形直接就被弦光击中,砰的一声倒飞而去,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于月下半空中勾勒出一抹朱红血线的同时,直接就砸落在了数丈开外! 邓颜大惊,亲眼瞧着老道从眼前闷哼飞过,高呼一语,“师尊!”朝着老道就慌忙跑去。 老道李长正,拼尽了自身修为,方算是勉强接下了这道夺命杀弦,然而自身却是遭受到了无可挽回的重创! 此刻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邓颜怎么呼唤都没有一丝反应,邓颜瞧着自己师尊身上满身的鲜血,那没骨气的热泪再次滚落脸庞。他两手惊慌失措的摇晃着老道的身体,哽咽道:“师尊你醒醒,师尊你醒醒啊!”他连声泪语,奈何却无人回应上一句。 此刻这位洵城的世子两手沾染着温血,他痛哭流涕,于今夜流下的眼泪已是远超他邓颜为人二十载的总计。 身为世子,高贵无比,今夜之前哪有人敢让他这般流泪?然而此刻他邓颜除了会哭,也就只剩下叫了。 此时,老道与邓颜的处境使得李真浪心中顿时一紧,生怕红衣女子再次出手对两人逼杀,当下朝前跑动间,厉喝一语,“有种的冲你浪爷来!”还刻意大吼了一声,就只是想要吸引这红衣女子此刻的火力,好使她转移当下欲杀之人的目标。虽然此举将会让他李真浪陷入危险之中,但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他无法看着老道和邓颜就此死去。 洛女横琴在手,杀弦又挑,冷眸怒然一睁,扯放之间不过眨眼,她冷喝一语,“受死!”红衣身姿转身之际,又是一道无情杀弦怒然而出,直直就朝着蓝衣少年杀去。 面对这道夺命杀弦,李真浪凛然无惧,他身姿未曾停下片刻,脚下狂奔的同时右拳猛的就握紧了。他明白,虽然自己刚刚再破一境,此刻已是拥有道武境的修为,可他心中仍旧不敢大意。 又见眼前的夺命杀弦已然不再是紫色,弦光携带的杀意怨力也是大不如紫色的弦光,莫不是这红衣女子此刻的怨力也是不如先前一般盛了? 想到此处,李真浪抬头瞥了一眼,见月影若隐若现,星辰悄然褪去,当下心中顿时就燃起了一丝希望,他咬牙怒吼的同时包裹神皇之气的拳头怒然轰出,砰的一声就轰溃了这道杀弦。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李真浪心中大惊! “铮铮铮铮铮……” 至乱琴音蓦然响起,刺耳难听异常,似千鬼哀嚎,万鬼同哭,声声能可惊悚人之心神,整个翠玉楼后院瞬间就凭空出现了四道黑紫色的幽光,四道幽光分布四方,将此处空间整个封锁住,进出不得! 李真浪霎时回神! 此刻也已知晓这名红衣女子的用意,只是没想到她会用琴音怨力布下禁制,看来是自己方才破境也给她带来了一丝威胁,莫不是生怕他李真浪、老道和邓颜跑咯! “同葬绝琴杀域吧!” 琴音杀域中,无边紫气怨力充斥,洛女一手托琴,一手五指极快的拨动琴弦,就如先前在风火符阵中一般,道道狂乱杀弦至三尺长琴上迸发而出,至极至乱,一同朝着蓝衣少年旋斩而去,就听这名红衣女子冷然说道:“洛女以三尺长琴奏一曲三更断魂,请君上路!”语落,弦未停。 但闻三尺怒琴铮铮作响,洛女杀语同出! “七弦抚尽终不悔,誓杀天下负心人。 她五指拨动七弦,弦丝凌乱无比,琴音不绝,弦光不止,蓦然一翻手中绝琴,无尽弦光旋杀而出的同时。 “三更断魂,谁敢不从!杀!”杀语伴随着杀弦,杀弦伴随着杀音。 接连不断地弦光,争先恐后般的朝着蓝衣少年涌去,此时此刻,洛女决心逼杀,誓诛眼前人! 李真浪早已停下了脚步,静待道道狂乱杀弦临身之际,道出一语,“姐姐这又是何苦?” 他心中一横,周身乍现一道金色元力护体。这是方才李真浪破境后的顿悟,方才废墟之下更是一同承受了心劫之苦! 此刻的李真浪……决心要同她全力一战! 道道杀弦近在眼前,无尽弦光逼命一瞬! 李真浪不再迟疑,双拳猛的一握,朝着旋杀而来的道道弦光强势且不留余力的轰去。 他一拳接连一拳,拳拳能可入耳,又时而抬腿踢脚,转身甩拳,一时间各种拳脚组合尽出,可谓是随心所欲到了极致! 此刻的李真浪,就如那夜大河上山河源源神阡舟一般,以真元凝聚成拳影疯狂的朝着前方轰去。 使得老道身旁的邓颜,他仰着头,嘴角微张且微颤,目瞪口呆的瞧着眼前一幕,霎时就止住了眼中泪水。 就见李真浪打出的金色拳影、脚影,顿时就与那些夺命弦光对上。 砰砰砰砰砰…… 耳边轰响不断,眼前弦光不止,金色拳影亦是同样不绝! 洛女横琴踏步,五指乱弦,朝前走去时口中冷语再出,“倘若就只是如此,何不放手就戮?洛女承诺会给你们一个痛快,一弦取命,尸骨不存,洛女丝毫不会让你们感觉到有任何痛苦……哈哈哈……” 她五指随意挑弦,弦丝未停,弦丝又起,至极至快,无尽弦光一替天上暗月,照亮此间一切! “姐姐难道就没有想过放下心中的怨恨重新接受邓颜?” 李真浪出拳出脚时,同样也在朝前移动着身形,不过,让他感到有些吃力,好不容易朝前走了几步后,又猛的退了回去。 好在真元所化的拳影同样不俗,也能可与这红衣女子对轰一番,同时急促的说道:“姐姐可知至臻的爱情是能够经受得起考验的,邓颜负了姐姐不过就只是姐姐认为的,你这不是爱,而是偏激!何不再给邓颜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活在怨恨中,相信姐姐也不快乐吧?” 李真浪试了几次,无一例外,皆是被道道弦光逼退。他心中无奈,不再试图向前压去,但也绝不允许自己再朝后退去! 洛女闻言,冷喝道:“舌燥!”非但没有一丝的动容,反而心中的杀意与怨念更加强盛了,此刻的她,以杀铸心,所以,邓颜必须死! 且见!无尽杀弦中,一道弦光击溃拳影,直接就斩在李真浪的心口上,砰的一声血崩乍起,溅至他的眼前半空中,而后洒落在地。 李真浪闷哼一声,退后三步,咬牙抬脚踢腿时,脚上真元猛的就踏在了地上,两足深陷三寸,两腿开成八字,身姿微蹲,俨然就是一副马步架势。此刻,他是决心要和这名红衣女子“站撸”了。 顾不得心口处血流不止的伤势,双拳一替一下的轰出,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输了心中的那股斗志,被这红衣女子压制住,那他李真浪就很难再能站的稳脚步。 “啊……” 李真浪大吼一声,双拳朝着道道弦光打出的同时,吼声拖音足足三刻间,疯狂姿态,使得邓颜嘴角张到了最大。 只见,弦光破拳影,拳影破弦光。洛女脚下未停,指尖未歇,一步一步强势朝着李真浪走去。她一袭红衣,只手横琴,指尖乱弦丝,逼杀姿态甚是猖狂! 李真浪沉足不退,双拳猛出的同时,身上再受数道杀弦的重创,使得方才破境焕然新生的肌肤再次撕裂出了数道伤口,鲜血随着他双拳轰出的节奏不断地挥洒而出,溅在他周身各处。 蓦然! 洛女顿足,身形一止,五指扯开错乱七弦,至深怨力再次凝聚弦丝,欲要一击断魂! 待到李真浪双拳破尽弦光时,眸中一闪,惊见此幕,心中顿时大惊! 绝琴七弦再次同出,竟然直对蓝衣少年的腹下三寸斩来! 千钧一发之间,李真浪果断侧身一个飞扑,而后双手撑地,身姿一翻,做出一个标准的驴打滚动作,再回首,杀弦已是斩在了远处的幽光上。砰的一声,轰响过后,只闻一道携带修者元力的沉声入耳…… “我乃洵王府客卿柳易,敢问是何方道友在此比斗?” 听闻此言,李真浪与邓颜顿时一惊,而后心中大喜。邓颜身为洵城世子,自然是知道这名柳易,乃是一位绝尘境的修者,平日里在洵王府也是见过数面,当下就猛的起身,大叫道:“我乃洵城……” 他话未说完,就听砰的一声,一道弦光轰击在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直接就斩在了光幕上。 洛女冷喝道:“滚!” “哎!好嘞!”这位自称洵王府客卿的柳易,就刚从穿城河上的大船上下来,本就腿脚发软的厉害,此刻更是被吓的连路都走不稳了,匆匆忙忙就离去了。 邓颜霎时就愣住了,回神后大叫道:“我乃洵城世子邓祁嫡长子邓颜!你他娘的给老子回来!”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 这位洵王府的客卿早就奔出了数里外,而后才放慢了脚步,气喘吁吁的朝着洵王府的方向缓缓走去,嘴里还说着,“要不是老子刚刚大干过一场,岂会容你一个小女子这般放肆!”随后这位个头不高的中年男子,心生一股怒气,转身就又朝着原路走了回去,沉声说道:“不行,老子咽不下这口气,还得再去那穿城河上走上一遭。”说着就大步朝前头也没回。 翠玉楼后院,绝琴杀域中,邓颜无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没曾想却是压住了老道的一条胳膊,他快速的挪开屁股,瞧着一动不动的老道,无奈叹了口气。 此时,洛女微微仰脸,冷眸轻眯,美目中,月将隐,星已暗,这是天际清明的前兆,心知不能再拖延下去,她蓦然一转红衣身形,挑弦取命! “铮~” 猝然就是一道弦光,无情的朝着老道与邓颜杀去。 然而,就在她仰望天空之际,李真浪的身形就已动了,因为她的举动证实了李真浪先前的猜测,此刻他的身形正与那道杀弦一般,朝着老道与邓颜快速袭去。 与此同时,邓颜猛的起身,身形横在地上躺着如死尸一般的老道前面,他直视着这道即将来临的弦光,轻眨眼眸,神色决然。 只见杀弦临身一刻,一道蓝衣身形蓦然就挡在了自己身前,耳边砰的一声,且见那系着发丝的蓝丝带顿时就松散了,随风飘扬划过眼前。 邓颜惊道:“真浪兄……” 李真浪披肩散发,没回头,轻轻晃脑,轻声道:“还好赶上了。”他长吁口气,此刻他出拳未收的手上,拳指间再次撕裂,鲜血直接就滴落在身前的地上。 洛女冷哼一语,冷艳的脸上美目沉视着二人,开口道:“如此正好!”李真浪与邓颜神色凛然,就见她再次立琴,竖在身前半尺处,一脚迈后,身姿微蹲,七弦扯至双峰中,微微一颤,绝琴杀域中的无边怨气一同涌入弦丝,不动而发的透骨杀意慑人心魄。 李真浪长发微扬,绕在眼前,他朝前走了几步,邓颜慌道不可,他摆了摆手,打算正面一接洛女的这道杀招。 因为此刻,他不能闪开。 李真浪抬头看了一眼天际,微微笑道:“这是姐姐最后一次出手的机会了吧?” 洛女闻言,心中微微惊讶,她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蓝衣少年竟然能够看破这个秘密,当下说道:“足够了!” 李真浪点头,道:“请姐姐出弦!”言罢,神皇之气再附周身,展开一层金色元力,他右拳紧握,心知洛女这一击非同小可,绝非是此刻的自己能够承受住的。 先前能够接下那道七弦同出,乃是因为老道的符篆已经削去了八成怨力,而眼下,只有他李真浪自己一人。 “铮~” 洛女没再多言,七弦已然再出,绝琴杀音取命,至极弦光化一,半轮血月横斩一切,欲要同诛眼前三人! 李真浪缓缓眯眼,看着破空而来的半轮血月,他拳头紧了又紧,感受到血月至强的力量,当下竟是朝前冲去! “真浪兄……”邓颜大呼。可也只好瞧着眼前一幕,丝毫帮不上忙。 李真浪明白凭借自己的力量绝对是挡不住这道血月,此刻冲上前,就只是想要血月的力量能够不波及到身后两人,虽然他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可还是想要试上一试。 他朝着横斩而来的血月就轰了上去。 他的右拳金光大作间,拳指缝中,还有数道蓝色光华透出。 轰的一声,一拳就轰溃了血月! 同时,李真浪的身形朝后退去,数步后,他咬牙止住了脚步,看着前方,开口道:“姐姐可该收手了吧?” “怎么可能!”洛女惊道,脸色骤然大变,她瞧着这个蓝衣少年脸上泰然自若的神色,还是不敢相信,凭他区区道武境的修为,又怎么可能承受住自己七弦同出的力量? 李真浪依旧紧握着右手,朝前走去时,说道:“天亮了。” 洛女抬头,片刻后,瞧着天上的晨曦,轻轻眯眼,而后失声大笑,绝琴杀域瞬间崩溃,此间的一切怨力蓦然就消散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果不其然,李真浪猜对了,洛女死而复生借至深怨力就能可比肩先天境的修者,可这种事情必然也是有着限制,这个限制,便就是夜间。 唯有在夜间,洛女才能动用这股怨力,一旦到了白天,骄阳悬天普照世间,一切黑暗之力皆是难能在烈日余晖下运用自如。 李真浪微微皱眉,张开右手,瞧着手掌心的一块鳞片,鳞片上还有蓝色纹络在流动,又握了起来,而后回头看了一眼邓颜,朝他点点头。邓颜明白他的意思,走上前,经过李真浪身边,朝着这个大笑不止的红衣女子走去。 洛女察觉邓颜走来,怒然一挑琴弦,猛的松手,却只是铮的一声,毫无一丝弦光发出,只余琴声渐渐,随风远去。 “啪!” 李真浪猛的一惊! 邓颜走到红衣女子身前,二话不说就甩了她一记耳光,而后道:“对不起……” 远行去 第九十六章 平 平 平平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鸡勾勾~ 汪汪汪~ 天色渐亮,晨曦下,亦有鸡鸣狗叫声入耳。 一夕之间,整个翠玉楼后院变了个样,一院子的野草尽数消失,那处八角亭台,还有枯败的白梅树,同样也不在了,整个院子也就只剩下三人站着,一人躺着。 此刻,洛女心中依旧还存留着至深怨念,但在阳光下,她无法再催动体内的怨力,就和正常的女子一样,她怀抱着三尺长琴,冷艳的脸上,似有憔悴,看起来好像还比正常的女子更要柔弱一些。 漫天白色花瓣尽数飘落在地上,铺满了一层,眼下她就像是一个怨妇一般,美目流光,微微喘息,红衣包裹着微胖丰腴的身段,鼓囊囊的胸前起伏不定,一鼓一鼓的,显然是气的不轻。李真浪微微惊讶,因为她竟然还有锁骨!这种身段还有锁骨的女子,真的不多了,在他的记忆中,这一世所遇到的女子中,好像也就只有十八村三刀中的大刀,那个叫刀叨的少女,好像也有。 李真浪在心中将她们两人比较了下,最后还是觉得刀叨的身段更棒,同时也在想,不知道她们十八村三刀在无相城怎么样了?刀棍儿长高了没有?刀石应该学刀了吧?那夜在云巅之上,虽然小男孩刻意掩饰着心中的想法,可他眼神中透露出的炽热精光,仍旧是瞒不过他李真浪的眼睛,因为那种渴望,他李真浪也曾有过。他苦笑了笑,十八村三刀被流金王收做义女义子,她们在无相城肯定过得也还好,最起码没人敢欺负她们,想到此处,李真浪也就放心了下来。 在不动用怨力的情况下,洛女的心性已然不再那般极端,又被邓颜狠狠地的抽了一巴掌,当下脑袋就清明了许多。 她怒瞪着眼前人,在听到那句对不起后,反手就回了这个男人一巴掌,啪的一声,入耳清脆,直接就把邓颜的嘴角给呼冒血了,左边脸颊顿时就鼓了起来。 李真浪咽了咽口水,默默转身,朝着老道走去,一不小心踩了老道的手掌,就听老道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他连忙拿开脚,连声默念两遍对不起,又说了句,“没死就好!”当下就朝着飘落在数丈之外地上的蓝丝带走去。 身后的两人无言,四眼相对。邓颜眼神中霎时又浮现出一抹愧疚之色,洛女满眼怨恨,就见这个曾经负了自己一片真情的洵城世子,他缓缓俯身,屈膝跪地,挺胸直背,昂首道:“我邓颜,长这么大就只跪过三人,今日这一跪,就只愿你白洛能够原谅我,我邓颜不会解释什么,总之,是我没有出现才害得你悬绫自溢,千错万错尽加我邓颜身上,白洛……放过自己吧,不要再这样下去,看到你这样,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此刻这位洵城的世子放下心中至高的尊严,天底下除了他爹娘以外,唯一跪过的人,也就是还躺在他身后地上的老道,李长正。 洛女轻轻摇头,神情逐渐清明的她,听到这位负心人的话后,失声笑了起来,喃喃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她白皙有肉的脸上,缓缓滑落两行清泪,此刻她脑海中浮现出的都是那个蓝衣少年,他说过的话。 邓颜仰脸皱眉,瞧着她这副凄凉的样子,心中不忍,不解道:“为何来不及了?难道就不能如真浪兄说的那样,再给我邓颜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我邓颜发誓,今生只娶你白洛一人,这辈子都不会再同别的姑娘说我想撞撞你了,撞就只撞你一个!” 洛女微微摇头,反手朝他脸上扇去,啪的一声,邓颜猛的歪头,凌乱的发丝含在嘴角,就听她说道:“我杀了你师尊!”听到这句话后,邓颜心中一颤,当即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此时,李真浪两手拢着发丝,系着蓝丝带的同时,也一直在瞧着他们二人,当下就说道:“没死!” 闻言,邓颜扭头看向他,见李真浪点点头,当下也点点头,而后正过脸,道:“还没死!” 洛女依旧摇头,冷笑一声,低头颤动着身姿,轻声道:“我杀了好多人,我双手沾满了鲜血,一切都回不去了。” 邓颜摇头,缓缓道:“这非你之错,一切全都是我邓颜造成的,他们的死,我难辞其咎,若论过错,我邓颜最大,只希望你能够明白,是怨力影响了你,放下心中的怨恨吧,让我们一起赎罪,共同担当,为那些死去的人赎罪,好吗?白洛。” “嗯~” 老道李长正不知在何时就苏醒了过来,感到浑身疼痛就嗯了一声。 邓颜顿时一愣,瞧着朱唇紧闭的白洛,而后回头看去,就见他师尊正蛄蛹身姿着坐了起来,皱巴的老脸上眯眼咧嘴直叫唤着,“啊疼疼疼……” 李真浪摆摆手,示意邓颜不用管,有他在呢,而后蹲身扶着这位本家,将食指竖在嘴上,嘘了一声,就见老道一脸茫然的抬眼瞧了瞧,而后就朝着自己的这名徒儿点了点头,咬牙忍了忍,一手揉着右腿,低着头,没再吭声。 邓颜瞧着这位舍身护他的师尊,心头满是暖意,千言万语在心,打算随后再说。他眼眶微红着点头,而后扭头,“白洛,你愿意吗?再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携手同行直面未来的机会,让我邓颜守护你一生一世,若是还有下辈子,那就守护到下辈子,若是还有下下辈子,那就守护到下下辈子,若是还有下下下辈子……我邓颜也愿意守护你生生世世,或许你下辈子变丑了,不好看了,或许我邓颜下辈子会后悔,可这辈子,我邓颜不后悔!”在这位洵城世子一番掏心窝子的告白话语下,红衣女子两手抱着三尺长琴,眼前一黑,直接就朝后倒去。 邓颜猛的起身,惊呼一语:“白洛!”说着就快速伸出他那两只不强壮,也没有多大力气的手臂,慌忙就接住了一抹白绫,而后瞬间失神,缓缓摇动着脑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失声呼唤道:“白洛……白洛……”随后就听见身后的老道,他师尊,开口说道:“不用担心,她只是受不了烈日的光华,回到这条白绫中了,你可要想清楚了,倘若此刻毁去这条白绫,就可以使这女子飞灰湮灭,你身上的怨力也就能可一并消除,如何选择,你自己拿主意吧。” 邓颜低头看着手上捧着的白绫,摇摇头,缓缓转身,瞧着他师尊与李真浪,认真说道:“我做不到,我宁愿她杀了我。” 老道凝眉,沉声道:“你要想清楚了,一旦到了夜间,这女子能可再动用怨力,或许你真的会死。” 李真浪点点头,看向邓颜,但是没有说话,此刻他不知道是该劝说邓颜毁掉这条白绫,还是该说不要毁掉,因为李真浪知道,洛女同样是一个可怜人。 虽是如此,但洛女终究杀了无辜之人,这一点,是洗不白了。 如果洛女执意以杀铸心,那么他会劝邓颜毁掉这条白绫;倘若洛女能够洗心革面放下心中的怨恨不再枉杀无辜,李真浪觉得,应该给她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可是,这一切,此刻没有人能够预测的到,也不敢就保证洛女会放下心中的怨恨重新做人。这一切都是未知的,他李真浪不敢保证,老道李长正也不敢保证,这洵城的世子邓颜……却敢保证。 此刻这位洵城的世子,他将白绫缓缓折叠起来,同时说道:“没有事,死就死了,纵使有悔,我亦无惧。倘若真的如此,请师尊不必为徒儿难过,也不要怪罪白洛,一切皆是徒儿自己的选择,倘若我爹娘、大姐、二姐、小妹,要为徒儿报仇出手要杀白洛,也希望师尊和浪哥,能可阻拦一下,如此,邓颜死而无憾。” 邓颜的话,使得老道沉声叹了口气,可也没再说什么,徒儿执意如此,他这个做师尊其实也能理解,毕竟他自己,也曾年轻过。 倒是李真浪,微微一怔,对那句浪哥有些意外,当下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邓颜笑道:“走吧,我们先回洵王府,一会人多眼杂难免有些麻烦。”说着就朝着老道李长正走去,同李真浪一起搀扶起老道,一人架着一条胳膊,从那面倒塌的院墙而出。 三人走后没多久,此处的一切便被人们发现,皆是惊奇不已的围在翠玉楼后面,瞧着那面倒塌的院墙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各种推理,无一例外皆是一同指向那名上吊自溢的女子。 说是那名女子干的,一时间众说纷纭,闹鬼之事再次大肆宣扬传播在翠玉楼周遭一带,同时还传到了穿城河上的三艘大船上,闹的那些个姑娘们心神惶恐不安的,斟酒抚珠的纤纤玉手都在颤抖着。 因为这些个姑娘们,昔日也都曾嘲讽过那名上吊自溢的姐妹,害怕当真是那名女子死不瞑目化成厉鬼要回来报仇。砰的一声,一只酒壶被狠狠地摔在船榻上,顿时就稀巴烂了,酒水溅到三尺开外,就见一个头不高的中年男子,他沉眼瞧着趴在船榻上慌忙收拾碎片的女子,中年男子目光缓缓移到那撅着的腚上,伸手就拍了一巴掌,啪的一声,那女子浑身娇颤的同时大叫了一下,吓得整条船上的人皆是一同朝他看来。 就见这个中年男子猛的站了起来,一拍桌子,怒喝道:“看什么看!老子乃是洵王府客卿柳易!”众人闻言,皆是慌忙扭过头去,生怕得罪了这位自称洵王府客卿的男子。不过,船上也有不少同为修者的人,一听这个矮个男子是洵王府的客卿,当下就起了巴结之心。 “原来是柳兄啊!在下蔡得痕,今日有幸得见柳兄,不知柳兄可否赏脸,一同喝上一杯!” “在下甄水,今日有缘得见柳兄,实乃三生有幸啊,还望柳兄不要嫌弃,一同喝上一杯如何?” “在下赵得住,不知可否有幸同柳兄喝上一杯!” “……” 中年男子嗤笑一声,弯腰一把就扯起趴在脚下收拾酒壶碎片的女子,他不安分的一只手揽在女子的腰间,眯眼瞧着这些个想要巴结自己的人,说道:“一群没眼力见的,老子现在有空吗?活该洵王府不收留你们,哈哈哈……”他大笑着搂着那名女子走进这艘船上的一处房间,使得方才那些个开口巴结他的人,脸色皆是难堪了起来,各自咬牙切齿的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为了化解方才尴尬的一幕,皆是一同举起酒杯比了比,紧接着就感到整条船都在晃动,不过斟满一杯酒的功夫,就见那位自称洵王府客卿的矮个男子一脸畅快的走了出来,他随手就掏出一锭雪花大银,扔给一旁正要走上前的中年妇人,道:“不用找了,老子没习惯装着那些个铜钱碎银,要装就装整块的,铜钱碎银这种东西,老子不喜欢。”说着就径直朝着船头走去,瞧都没瞧一眼方才那些个想要巴结自己的人。待到这位洵王府客卿下了船,众人才敢不满的骂上几句。 回到洵王府后。 邓颜即刻命人给老道李长正医治伤势,当然是秘密安排,自然是不敢让太多人知道他师尊的身份。 厢房内,再等大夫的同时,老道李长正不时的摆手,道:“不用不用,为师好歹也是一名修者,那些寻常的大夫也就只会包扎诊断一番,还不如为师自己调息来的快。”李真浪点点头,表示赞同这老道说的。 邓颜皱眉,瞧着他说道:“师尊放心,弟子找的也不是寻常的大夫,此人在江湖上被人称为‘银针还魂’,乃是江湖四大神医之一的‘鬼医’亲传弟子,医术高超无比,听闻甚得鬼医医术精髓,此人刚好在这洵王府,弟子也曾多次与他见面相谈,找他来我也能可放心,弟子可以保证,他是绝对不会同人说道见过师尊你的。” 老道闻言,无奈点头道:“行吧。”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其实他明白自己的伤势,奈何拗不过邓颜,也明白此事是瞒不住的,同时心中还真又抱着一丝希望,倘若那银针还魂真的能够医好自己此刻的伤势,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就算医不好,也没事,因为他李长正心里有底。 邓颜点点头,又对着李真浪,说道:“浪哥是否要梳洗一番,沐个浴什么的?我已命人备好衣服,因为不了解浪哥的喜好,所以就擅自主张选择了蓝色的。” 李真浪扭头看向老道,就见老道摆摆手,又听邓颜说道:“浪哥放心,这里有我,师尊不会有事的。” 李真浪点点头,笑道:“行,那我先去收拾一番,咱们一会见。”邓颜送他出了厢房,命一旁早已侯着的小侍女带李真浪前往温园,并且说道让小侍女一切遵从李真浪的要求,哪怕是亲自服侍他浪哥沐浴,也要照做。李真浪连忙摆手回绝了他的好意,同被吓到的小侍女朝着什么温园走去。 一路上,小侍女不敢抬头,她双手捧着一套崭新的勾金蓝衣,衣服上的道道金丝皆是鎏金制成的,可谓是华丽耀眼至极。 李真浪心中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总之就是觉得倘若穿在身上,有点太过于高调了,太招人眼,走到哪里都是焦点,这种感觉,他李真浪不是太喜欢。可当下也没说什么,毕竟是邓颜命人准备的,能够这么奢华,足以看出他邓颜的心意,所以李真浪也不好拒绝,就只是同这小侍女开玩笑,道:“走路要抬头挺胸,干嘛低着头。” 小侍女闻言,心中有些惶恐,当下支支吾吾道:“习…习…习惯了!”这副害羞胆小的模样,倒使李真浪来了兴趣,当下一只胳膊压在她肩头,吓得小侍女两手一抖,差点就将捧着的勾金蓝衣给丢在了地上,她脚下发软,踉踉跄跄的走着,心里嘀咕着身旁的这位公子真的好重,希望他能赶紧拿开胳膊。 小侍女脸上的神色,李真浪自然是看到眼里,因为此刻他正在歪着头瞧着这名小侍女,开口问道:“多大了?” “十…十六!”小侍女颤声道。 李真浪点点头,而后瞥了一眼那平平的胸脯,道:“是这洵王府的伙食不好吗?营养跟不上,怎么这么平?” 小侍女仰脸,紧皱了起来,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顺着这位公子的目光,缓缓低头,顿时就脸色一红,身姿微颤的不敢开口说话。 李真浪笑了笑,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平…平……平平!” 此刻,小侍女是真的不敢再抬头了,今日之前,她怎么也不曾想到,平日里待自己极好的世子,为什么要让自己来服侍这位公子?世子是对自己有恩,哪怕是要她以死相报,她平平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可要服侍身旁的这位公子,她心里是一百个都不愿意,因为这位公子看起来不像好人。 在听到这位小侍女的名字后,李真浪点点头,感慨道:“果真人如其名啊!”说着就移开了胳膊,没再逗这个叫平平的小侍女了。 小侍女深吸一口气,而后呼出,当下就觉得轻松了好多,她刻意走的快了些,就只是想要尽快带这位公子走到温园。 远行去 第九十七章 替我宽衣如何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走在洵王府内,给李真浪唯一的感觉,那就是大,一条小路竟然能分叉出七八条路,有些虽然在同一个方向,可听小侍女说,每条路最后通往的地方,皆不一样,并告诫他不可乱走,以免招惹出什么乱子来,其余的也就没再多说了。 李真浪看的出来,这小侍女刻意在与他保持着距离,莫不是方才把她给逗怕了?还有这小侍女原来不是个结巴,瞧着小侍女平平瘪瘪的身段,他无奈笑了笑,又打量一番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侍女家丁,皆是一副严谨样子,走路低着头,也不怕撞到墙的那种。 来到洵王府温园外,小侍女平平,同两名身穿暗红狮吼甲,手持雕纹游龙戈,腰间挎长剑,头戴红棱两角盔,神情严谨,不苟言笑,站姿笔挺,凛然威严,把守在此的将士,说道:“世子吩咐了,让这位公子进入温园。” 李真浪同小侍女并排站着,胸口刚好能有她的额头一般高,就见这两名把守在此处的将士,面露为难,犹豫了一番,左边把守的人,说道:“平平姐也知道温园乃是禁地,除了世子的家人,任何人都不得入内,这是洵王早就定下的规矩,从无破例,恕我等二人不敢放行!” 李真浪微微皱眉,听到他这么说,当下心中也不想让他们为难,毕竟他们两人也是当差的,奉命行事罢了,可以理解。 洗个澡而已,哪里不能洗,随便找间厢房就成了,正打算开口说算了没关系,就又听小侍女平平,她阴阳怪气的说道:“不得了啊!世子的命令你们都敢不听了?是不是非要我把世子请到这儿?”她咧嘴一边问着两名把守的将士,还一边晃着小小的脑袋,就见这两名把守此处的将士脸上顿时就苦皱了起来,哑口无言的瞧着这个小侍女。 李真浪嘴角当即就勾起了一抹微笑,瞧着这个小侍女摇头晃脑的模样,头上扎着的两个辫角,说不出的可爱,又显得很是强势,凶巴巴的脸上五官倒也紧致,虽是如此,就这般小巧玲珑的模样,再凶,又能凶到哪里去呢?再厉害,也是唬不住人的,再配上这小小的个头,反倒是会人心生怜惜的那种。 两名将士听到她要请世子过来,心中迫于无奈,最后还是放他们进去了,小侍女还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对此,那两名把守温园的将士,也就只是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且对这位衣衫篓缕的公子,心中揣摩了一番,觉得应是他们世子的一位极重要的朋友,如若不然,怎么可能会吩咐小侍女平平带他来这温园,随后就没再多想了。因为两人知道,有些事,不是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能够操心的,尤其是在这王权世家当差。 李真浪同侍女平平刚踏进温园,足下顿时一顿,瞧着眼前所见,当下心中说不出口的惬意。 百丈秋水,涟漪自生。湖中有亭,似真似幻。叶压枝头,欲坠非坠。一气秋风,离枝漫舞,满园红叶,未堪一扫。 待到李真浪走近翠湖,才发现湖底已是铺满了一层红叶,空中还有漫舞待落的叶子,正缓缓飘落在湖面上,而后就朝着湖底沉去,整片翠绿的湖面上,丝毫没有一片落叶浮起,当下就觉得好奇,道:“为何这些叶子落在上面就直接沉了下去?竟然还不会腐烂?” 小侍女微微仰脸,就像是忘记了,方才被这位公子一只胳膊压在肩头的事了,撇着嘴,神气道:“这是温园,这片湖可不是一般的湖水,不管是春夏秋冬,都是温的!就连一只鹅毛扔进去,都浮不起来,可是命人从万里之外的玄山运回来的,听说是玄山上的一位仙人所有,是仙水,叶子当然不会腐烂咯!” 李真浪笑了笑,又朝着湖边靠近了两步,微微弯腰,仔细的瞧了瞧,听到这小侍女提起玄山,当下心中就想起了阡舟代为转告的话。 可他的表现倒令小侍女疑惑了起来,这太镇静了,丝毫没有一点的惊讶,难道这位公子以前见过这种湖水?就在小侍女暗自不解时,就听这位此刻正背对着自己弯腰撅着屁股的公子,轻声说道:“替我宽衣如何?” 小侍女怔了怔,而后皱起了脸,暗呼怕什么来什么,早在来这温园的路上,就已经想到了这事,哪怕自己一路的祈祷看来还是没有用啊。 就见这位公子挺直了身形,又说道,“不愿意吗?这样吧,两个选择,一是为我宽衣,二……是服侍我沐浴,怎么样,你是想宽衣还是想沐浴,又或者既宽衣又沐浴。”李真浪转过身形,瞧着小侍女微微勾起了嘴角,“你家世子的话,你总不会不听吧?” 小侍女心中一颤,紧绷着嘴,咬牙磨了磨,鼻梁骨都皱了起来,显然是对眼前这位提出过分要求的公子,很是气愤,可来之前,世子的吩咐又不像是在说笑,世子的话她自然是不会违背,当下就握紧小手,朝着这个嬉皮笑脸的“公子”走去。 李真浪微微仰脸,闭上眼睛,背靠着百丈湖面,他两手臂平伸着展开,静静等待着小侍女走来。 漫天飘落的红叶,其中一片,乘着秋风划过小侍女的眼前,她两手颤巍巍朝着这位公子的腰间挪去,而后轻轻地扯开这位公子身上早已破烂难堪入眼且还带着斑斑血迹的衣衫。 小侍女低着头,不敢抬眼瞧上他一下,心中羞愤无比,寂静的温园内,就只剩下吱吱吱的磨牙声,恨不得就把这位闭眼还露出满脸享受神情的公子,一脚就给他踹下去。 可当小侍女解开这位公子的衣衫后,瞧着那胸膛上道道的口子,没流血,也没结疤,血迹也还没干凝,当下就愣住了。 李真浪等了好一会,微微抬了下眼,瞧见她这副惊愕的模样,扯了下嘴角,又闭上了眼,轻声说道:“怎么了?” 小侍女回过神来,咽了下口水,伸了下头,道:“没……没……”说着就垫起脚尖,身姿朝前微倾,两手努力的给这位公子拨去身上这身破烂不堪的衣衫。 此刻小侍女不得不仰起脸,瞧着这位公子紧闭的眼眸,他睫毛不长,却能遮挡住下眼皮。他眉毛不是太过阳刚,也不显得阴柔,就刚刚好。他的嘴唇不是很厚,嘴角也不是很大,他的鼻梁不是很高,却也好看。 她努力的垫脚,直到能够扑面感受到这位公子的沉重气息。 终于,她完成了这个过分的要求,两手紧握着破烂的衣衫,静静地站在原地,瞧着那布满伤痕的胸膛,缓缓抬起了一根手指,轻轻的戳了一下,快速的收回手指,就见这位公子蓦然睁眼。 李真浪脸皮抽了抽,咧嘴道:“不疼吗?” 小侍女闻言,“啊?”而后说道:“应该很疼吧!” 李真浪无奈笑道:“疼你还戳?” 小侍女摇摇头,咬了下嘴唇,道:“因为我不疼啊!”而后就见这位公子转身,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湖里,过了一会,才露头。 李真浪缓缓游到岸边,而后背靠在湖畔沿上,两手抹了把脸,深吐一口气,嘴中滋出一片水花。湖水很暖,让他联想到了温泉,可泡温泉是什么感觉,他李真浪也是未曾有幸感受过,不过此刻,倒也算是相当于体验了一把,这感觉,应该差不多吧。 小侍女正想转身离去,就见这位公子举起一只手臂,大拇指捏着食指,啪的一声错开,而后说道:“过来,给我捏捏肩膀。” 小侍女皱脸,迟疑了片刻,而后才放下手上的衣衫,满不情愿的朝着他走去。 李真浪扭头,挑了挑眉,瞧着她脚下的小碎步,当即刻意提高了声音,道:“快点!”小侍女闻言一怔,嗷嗷的跑了过来。 李真浪缓缓闭眼,微微仰头,感受着小侍女不大的手劲,心中回想着昨夜的事情。 再破一境,这是他未曾想到的,当时的感觉就像是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体内翻涌,或许是心中的那股斗志,使得神皇之气暴躁了起来,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湖中承受的二九心劫。 在心湖中,他又再次见到那道人形,不过已然变成了金色,就如他体内的样子一般,是一道金色人形。 那金色人形化身雷云,在他心湖中降下的雷电竟然也是金色的。 一开始,李真浪不以为然,可是没想到这金色的雷电竟然比紫色的雷电还要强大数倍,虽然最终自己渡过了这次心劫,可心脏上的那道裂痕,他也清楚的看到了。 李真浪也问了那道金色人形,那金色人形就只是说,心劫碎心,结果是注定的了,不过就只是早与晚的不同,还让他李真浪好好享受余下的生命,最起码要做一个真男人吧,省的到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李真浪微微抬手,抚摸着心口,那金色人形的话,他明白,心劫碎心,就是表面意思,是说他李真浪的心脏会碎,后面的话,就是早与晚的问题了,无法改变。 想到此处,他冷笑了下,碎心,无法改变,是谁注定的?凭什么能够注定他李真浪的心? 李真浪不相信,因为他的心,他李真浪做主。无法改变那就改变,不改变才是无法改变。 昨夜能够一拳轰溃洛女的七弦同出,也是多亏了临走前月蓝交给自己的那块鳞片,此刻再回想,倒也觉得那月狼王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虽然他曾经压迫过自己,可能够送出这道心口鳞,也可说是抵消了自己心中的不爽,而这块鳞片的力量,自己昨夜也亲自动用了,对眼下的自己而言,确实是不可多得宝贝。唯一不完美的,就是只能使用上三次,也就是说他李真浪还能动用两次这鳞片上的力量,而后,或许就无法再用了吧。 李真浪无奈笑了笑,剩下的两次机会,他一定会妥善运用。 小侍女微微扭头,瞧着这位公子闭眼笑的模样,当下就觉得有些邪魅,也不敢说话,生怕这位公子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她也不能违背世子的吩咐拒绝,哪知这位公子轻轻抬手,摆了摆,而后说道,“辛苦你了,你可以走,不用呆在这里。” 小侍女当即松了口气,连忙点头,收回两手,站了起身,又瞧了他一眼,就瞧见清澈的湖水里,这位公子的大腿肿了起来,道:“要不要擦点跌打酒呀,你腿肿嘞!” 李真浪睁眼,低头瞧了瞧,咳上一声,说道:“没事,一会就好了,你赶紧走吧。” 小侍女再次点点头,转身离去。 李真浪失声笑了起来,道:“擦酒还得了,那不得蛰坏咯!”而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过了一会,他深吸一口气,一头就扎进了水里,朝着湖中的亭阁游去。 小侍女出了温园,当下才想起来,方才就只是同这两名把守的将士打了招呼,温园另一边进口还没去说,慌忙就沿着温园外面的小路跑去,心中焦急的不得了,生怕有人从那边的进口进去,要是瞧见那位公子在里面,那可还得了! 李真浪一口气游到湖中心,来了个出水芙蓉,穿着一条白裤,就上了亭阁,白裤猛的兜了一兜水,又猛的漏掉。 见亭阁中间还有一张石桌,三墩石凳,当下他就随意坐到石桌前,打算小歇上片刻。 顺便观赏着四周红叶与湖中自生的涟漪,心中想着玄山到底在哪?那名叫天音君的男子又是谁?到底是什么造化?是白给的吗? 李真浪摇摇头,撇了下嘴,觉得不可能,因为阡舟转告自己的话中,虽然有说是送的,可也有说能否得之,全凭汝念,也就是说,还得看他李真浪自己。 又听方才小侍女说玄山在万里之外,这么远,那该要走上多久? 李真浪无奈叹了口气,本是想一心前往南域,路过这洵城歇歇脚,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 先是被老道李长正坑了一把,又被邓颜稀里糊涂的关了起来,最后化敌为友,但又为了化解邓颜身上的怨力,三人夜探翠玉楼后院,差点就死在了洛女绝琴之下,然而此事还没有完,邓颜执意不愿毁去白绫,那就要看今夜洛女会是什么态度了。 李真浪此刻心中倒是能可安心了不少,因为这里是洵王府,先不说那些个客卿修者,就是他邓颜的家人,也都是修者中一等一的高手。 倘若洛女执迷不悟,执意为铸杀心出手杀邓颜的话,就算邓颜死了,恐怕她也是插翅难飞,根本就没有希望逃出这洵王府,更有烈日临身限制,一旦到了白天,她更是无能反抗。 不过话说回来,倘若洛女真的杀了邓颜,那依照邓颜的遗嘱,他李真浪与老道,又是否会帮忙出手阻拦他邓颜的家人杀洛女报仇? 这此刻李真浪也说不准。 因为李真浪觉得,即使他与老道出手阻拦,恐怕也就是再多两具尸体而已。 想到此处,李真浪略感头疼,当下双肘撑在石桌上,两手作拳,顶着两边脸颊,微微叹了口气,瞧着湖面上的点点涟漪。 ———— 小侍女一路急跑,未曾停歇,满头大汗的朝着温园的另一边入口赶去。 直到来到温园的另一入口前,同两名把守在此处的将士交谈了几句,顿时就惊愕的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因为两名将士说,方才洵王妃和二公主、四公主三人,就刚刚进去。 小侍女回过神,啊的大叫了一声,扭头就朝着一条路跑去,打算去通告世子,生怕再晚一些,就要发生什么不可言述的事出来。 ———— 李真浪百般无聊,想了很多,一缕一缕的琢磨着,最后还是觉得,急不得。 同洛女一战后,李真浪深知自己此刻的修为还是太弱了,不过这一路倘若能可破境的话,或许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总比到了南域才明白自己的实力不够,什么都做不了的要好。 还有那玄山,不管在哪里,他李真浪决定都要去,不管能否得到造化,也都要去试上一试,毕竟是道随风嘱托阡舟转告的自己,那造化应是不简单。 想到此处,李真浪神情一震,握拳的两手又紧了紧,心绪一下就飞到了云梦泽。 不知道月蓝可还好?她体内的状况稳定了没有?她有一个好大哥,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吧? 李真浪眼神恍惚,又想到了云海仙门,万丈云巅那一战,他明白,此刻的自己,距离他们两人,还差很多,就更不要说他云海仙门的诸多长老与掌教了,不过,他李真浪誓必会回去的,去讨那一剑的代价。 李真浪两眼通红,抿嘴深吸一口气,仰起脸,片刻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如果此刻他在湖边上,或许能可看到湖中的倒影,自己笑的是多么的牵强与僵硬。 陷入沉思中的李真浪,耳边蓦然就听到有人在说话,他扭头望去。 只见,远处的湖中,有三人正在洗澡,白花花的,她们互相泼水,看起来很是开心的样子。 远行去 第九十八章 银针还魂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洵王府,颜花阁,洵城世子邓颜的住处。 厢房内,老道李长正背靠在床头坐着。 他紧巴着老脸,瞧着自己右腿上扎着的二十八根纤细如丝的银针,微微皱眉。 这二十八根银针上,还有真元在缓缓流动,就像是水丝一般,顺着银针进入老道李长正的腿中。 邓颜一直守在床边,未曾离开,同身旁衣着黑衫的男子交谈着。 而这名男子,便就是鬼医的亲传弟子,银针还魂。 “银针先生,我师尊的伤势如何了?” 此刻,距离这位银针先生施展针元之术,已是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邓颜心中焦急,不是不相信这位银针先生的医术,而是想要在第一时间了解到他师尊的状况。 男子神色严肃,瞧了一眼老道,而后才同这位世子说道:“世子稍安勿躁,银针定会尽力施为。” 男子说完,便轻轻抬手,左手握住右手腕,右手食指中指紧伸而出,朝着老道腿上的二十八根银针继续催动真元。 那二十八根银针注元的同时,可见丝丝黑气冒出,这是怨力,是老道硬承洛女一道怨力杀弦而留下的遗患。 虽然这位银针先生的针元之术不凡,乃是鬼医的亲传弟子,平日里也经常会为这洵王府的客卿修者施针,就连南洵王邓祁也是相当认同他的针术,说他不愧是鬼医的传人,比起行踪诡秘的鬼医来说,更像是一位医者。 然而这位银针先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的医术和师尊相比,那不过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之所以南洵王邓祁会这般夸赞,不过就只是因为师尊行踪飘忽不定,还有“医死不救生”的规矩。 邓颜见状,也就没再好开口打扰这位银针先生施展针元之术,他一只手缓缓背在腰后,静静地看着。 银针先生虽然全力施为,以二十八根银针驱除怨力杀弦所留下的怨力。 然而,老道李长正,却仍是未感觉到自己的右腿起了一丝丝的知觉。 同为修者,老道清楚他自己的伤势,且相信这位银针先生也早已看了出来,不过就只是不好开口与邓颜明说。 没多久,小侍女平平匆忙就跑了进来。 “世子……” 小侍女急促喘息着,平平的胸脯竟然也能鼓起来,以至于刚开口说话就又戛然而止。 邓颜皱眉,快步朝着她走去,一只手把她拎到厢房外,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小侍女大口的哈了几下,抬手拍了拍胸脯,缓过气后,瞪眼说道:“不好啦!王妃和二公主四公主也去温园洗澡啦!” 邓颜顿时大惊,瞪眼道:“那……那……那……” 小侍女明白,当即说道:“那位公子此刻正在湖里沐浴嘞!”刚说完,就感到脸上一阵强风吹过,就见她的这位世子直接就朝着温园的方向跑去,还能听到一连窜骂骂咧咧的脏话。 小侍女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皱眉跺了下脚,就随后追了上去,“世子等等我!” 邓颜此刻心急如焚,一路的狂奔,吓得那些个侍女家丁们皆是慌忙跪在地上,就见他们的这位世子一刻也没停留,还骂骂咧咧的,实在不像世子平常的作为。 他们也不敢起来,还是小侍女平平经过,才说道:“都赶紧起来吧,这事和你们没关系!”说完,就又朝前追去。 众人就刚刚起身,就又跪了下去,异口同声道:“见过王爷!” 就见一名体型壮硕的男子,挽髻顶着一盏紫金冠,一身华贵黄龙锦衣,缓缓走来,道:“方才发生了何事?” 一名侍女当即回道:“回王爷,是世子,世子朝着温园跑去,看起来很是着急的样子。” 男子摆摆手,示意众人起来,而后就朝着前面快步走去。 众人一头雾水,缓缓起身,扭头张望了片刻,而后又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了。 ———— ———— 李真浪怒不可也,身处湖中,光着上身,也不敢上岸,就是仰头瞧着上方凌空伫立的三人,大喝道。 “做人要凭良心,谁偷看你们洗澡了,小爷来的时候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谁偷看谁洗澡还不一定呢!” 先前扭头朝着她们望去时,刚好被其中一个少女发现,那少女当即就大喝一语,有刺客,而后就朝着自己杀来,李真浪此刻是满腹的委屈,这种被人冤枉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瞧着湖面上方凌空伫立的三人,此刻也都是穿着一条白裤子,上身就勒着一个肚兜,可谓是春光无限,这若隐若现的,谁顶得住? 两名少女的肚兜是黄色的,那个美妇人的竟然是红色的,这让李真浪唏嘘不已,莫不是这美妇人还以为自己是个少女? 就听那美妇人厉声喝道:“大胆淫贼!此处乃是王府禁地,快说,是什么人派你来的?目的为何?” 那两名少女同样也在怒瞪着下方,瞧着这个赤裸上身头上系着蓝丝带的男子咬牙切齿。 左边看起来稍大点的少女,说道:“娘不要和他废话,直接杀了得了!” 右边看起来较小一点的少女,同样说道:“二姐说的对!这淫贼好大胆子,竟敢来我们洵王府撒野!” 少女气的胸脯颤动,年纪虽小,可那胸脯却是比身旁的两人都要饱满,黄肚兜都快撑不住了,李真浪看的清楚,此刻这般形势想不清楚都难。 美妇人微微皱眉,瞧着下方男子胸口上的众多伤痕,缓缓道:“不可,先擒下再说。” 两名少女不解,同时皱脸,她们手上真元蓄势待发,本想直接就杀了这淫贼,可此刻听到娘的话,当下年纪稍大的少女就问道:“娘,为什么?” 美妇人眯眼,挺了挺身形,轻声道:“观此人胸前伤痕,定是一名刺客或探子,前来我们洵王府刺探情报,若轻易杀之,那他身后之人的身份便就断了线索,为今之计,当是先擒下盘问一番,为娘倒要瞧瞧,到底是谁,欲打我们南洵的主意!” 两名少女闻言,当下点点头,觉得她们娘说的甚是有理,不愧是随同爹爹征战过四方的女子,一眼就能看出此人身后必定有人。 “姣娇、凤影,你们记住了,以后遇事切勿慌张,要镇定自若,身为我们南洵的公主当该如此。” 两名少女闻言,再次点头,打算先听她们娘的,先擒下这男子再说。 此刻,美妇人脑海中闪现过众多念头,大源皇朝的帝师和那年轻皇帝,中原除了这洵城以外的其他七位藩王,还有就是南域的晋神皇朝,这一切皆有可能,可若要说最有可能的,当属离她洵城最近的一位藩王,南玄王施德兴! 因为这位洵王妃早就瞧出来那南玄王不是什么好东西,从二十年前放任晋神皇朝踏足中原大地时,她就瞧出来了。 李真浪泡在水中,听着她们三人的谈话,此刻也已知晓了三人的身份。 这美妇人应该就是洵王妃了,邓颜他娘。 年纪稍微大点的是邓颜他二姐邓姣娇。 年纪最小胸脯却是最大的是邓颜他妹邓凤影。 此时此刻,李真浪是进出不得,也听邓颜提过,他们一家就他邓颜最弱,其中修为境界最低的妹妹也有着绝尘境的修为。 虽是对邓颜他娘的层层推理觉得好笑,可阻止两名少女下杀手的举动,还是极赞同的! 李真浪两手举至身前,开口道:“误会误会……我是邓颜的朋友,也是邓颜要我来此洗澡的,我来的时候是真的没有一个人,这一点,那小侍女可以作证,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邓颜还有那小侍女,她叫平平!” 听到李真浪这么说,两名少女当下就扭头瞧着美妇人,就听美妇人嗤笑一声,道:“你这种伎俩我见的太多了,能可潜入我们洵王府的探子,又怎会不知我儿邓颜以及我儿身边之人的名讳,不过是欲图狡辩而已,本王妃什么没有见过,劝你还是如实说出到底是何人派你来的,或许能可少受一点皮肉之苦。” 两少女又点了点头,心中暗自佩服她们娘的智慧,方才她们差点就相信了这男子说的话。 李真浪微微皱眉,张着嘴角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事实就是如此,可她们不信,这还说什么?难道非要他李真浪承认自己就是一名刺客又或是探子? 李真浪相信,此刻自己什么都不说,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小命,只要一旦承认了什么刺客探子的身份,说是谁谁谁派来的,那绝对就会当场横尸在此! 所以李真浪摇摇头,打算什么都不说了,就是抬眼瞧着邓颜他娘他姐他妹在水中悄悄换了姿势。 就听邓颜他二姐冷哼一声,怒然道:“快说!到底是何人派你来的?” 对此,李真浪没鸟她。 又听邓颜他妹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真浪张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 因为之前早就说过了,此刻有邓颜他娘这个智商爆表的在,说什么都是白说。打又估计是打不过了,与其这样衣不遮体的僵持不下,他李真浪倒是无所谓,可上面三人都邓颜的家人,这总归不是太好。 倒不如干脆一点,直接就下来摁住他李真浪好了,相信邓颜知道了,一定会出来说清楚一切的误会。 见他不说话了,两少女微微皱眉,处理这种事她们自然是比不上大姐邓凤鸣的手段和资历,毕竟她们两人不像大姐一般经常披荆斩棘穿盔带甲。 不过还好,此刻还有娘在,当下就又朝着她们娘看去,就见美妇人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而后道:“嘴硬是吗?比你嘴硬的我见的多了,一会看你还嘴硬不嘴硬!” 李真浪闻言,心中颤了颤,他能瞧的出来,邓颜他娘这是要准备对自己动手! 然而此刻他李真浪全身的家当都在岸上,三颗菩提子还有那块鳞片,当下真要打起来,自己指定不是邓颜他娘的对手。 美妇人冷语说完,凌空而下就是一掌,李真浪当即就感受到一股骇人心魄的真元,在水中本就行动不便,此刻全身又仿佛被压制住了一般,根本就难能躲开。 而且,这一掌给他的感觉,丝毫不比昨夜洛女的一道怨力杀弦弱,不由得感慨,这就是先天境的力量吗?李真浪能够肯定,也就只有动用鳞片上的力量,自己才能硬承这一掌。 砰的一声湖面掀起巨浪,李真浪直接就被邓颜他娘一掌拍沉底了,当即脑袋发蒙,心口一疼,直接就吐了口鲜血在湖底,和湖水融在一起就朝着湖面上浮去。 李真浪猛的咬了下舌头,保持住清醒的状态,强忍着心口剧烈的疼痛,缓缓向着湖面上游动。 美妇人冷笑了笑,湖底的一切皆可入眼,虽说她这一掌就只动用了三成真元,而这名男子竟然没有当场死去,可也算是有点能耐了。 毕竟就算仅仅是先天境修者的三成元力,就已能让一般的绝尘境之人全力招架,一不小心更有身死的可能。 仅是一境的差别,修为却是一个天与一个地的不同。 瞧着这个来历不明的探子,他正想露头,美妇人当即又抬起了手掌,这一掌,她打算再加三成的元力。 “参见世子!” “参见世子!” 此时,凌空伫立的三人,在听到这两道人言后,美妇人当即道:“是颜儿来了,快点穿好衣服!”说着就朝着湖畔的另一方飞去。 邓颜一头就囊了温园,他左看右看,最后才瞧见李真浪面朝下趴在湖面上,当下大惊道:“浪哥!”而后就命两名把守温园的将士赶紧救人。 李真浪被捞了上来,此刻已是昏迷不醒了,邓颜焦急的四处张望,就见他娘他二姐他妹飘了过来。 “颜儿何事如此慌张?” 邓颜疑惑的皱了皱眉,道:“娘,你们没事吧?” 邓凤影刚想说话,就听她娘说道:“没事啊,我们就刚来,对了,这人是谁啊?颜儿的朋友吗?” 邓颜半信半疑的点点头,道:“呃……嗯。” “何事如此慌张?” 听闻此言,众人当下扭头望去。 邓颜道:“爹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 美妇人笑道:“颜儿的朋友好像受伤了,瞧着一身的伤口,还是赶紧命人医治吧。” 邓颜点点头,命一名将士背着李真浪送去颜花阁,而后起身道:“爹娘,二姐,小妹,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南洵王邓祁点点头,眯眼瞧着那名背着李真浪的将士。 美妇人道:“快去吧,你朋友伤的不轻。” 邓颜嗯了一声,慌忙同小侍女平平离去。 邓颜离去后。 南洵王邓祁,脸色异常难看,道:“颜儿瞧不出来,我还能瞧不出来吗?” 美妇人摇头道:“都是孩子,算了算了。” 一旁的邓姣娇、邓凤影皆是苦皱着脸,也没敢说话,就瞧着她们爹爹脸色有点发绿,而后就哼的一声转身离去。 ———— ———— 颜花阁,老道李长正的伤势还未有所好转,李真浪就被背了回来。 “银针先生,快瞧瞧我浪哥这是怎么了?” “本家……”老道李长正惊讶道。 就见邓颜慌慌张张的扶着李真浪从那名将士的背上下来,命小侍女平平赶紧搬来一张椅子,扶着李真浪坐下。 小侍女将这位公子的衣服东西放在了一边,站在一旁静静地瞧着,暗想方才还好好的,刚刚王妃的态度好像也没有撞上这位公子,那他怎么无缘无故就趴在水里了,难道是他胸口上的伤口使然? 银针先生大致瞧了一眼,当下就看出这少年的伤势也不轻呐。 好在二十八根银针已是驱除老道右腿上大半的怨力了,剩下的也可顺着银针自主导去,此刻这位银针先生也能腾出手来。 他打开半尺长的针包,取出还剩下的二十二根银针,朝着李真浪的心口扎去。 邓颜紧张的在一旁看着,就见这位银针先生,抬手出针极快,就只是朝前一掷,就扎在了李真浪的身上。 待到二十二根银针尽数出完,此刻李真浪心口有十支银针,脑袋上有五支,脖颈四周共七支。 银针先生指催真元,就见元力注入银针上,一点一点进入朝着李真浪体内。 邓颜也不敢打扰,就只是心中焦急,无奈掰着两手,轻轻的来回踱步。 而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将小侍女平平拎到厢房外,道:“你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侍女苦皱着脸,道:“都是那位公子自己……又让我为他宽衣,还给他捏肩膀,到了最后我才想起来……温园的另一面进口还没去吩咐呢……” 瞧着这个小侍女低头扣手的模样,邓颜气的是一时就说不出话来,此刻邓颜心中想的,也不是要责罚这个小侍女,而是他娘和二姐小妹当真没有撞见浪哥吗? 那浪哥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趴在湖面上昏迷不醒,这要说是昨夜的伤势使然,那他邓颜绝对不信,因为浪哥早就说过了,那些伤势基本上已经不碍事了,就连他师尊也是这么说,邓颜没理由不相信。 当下决定了,一会问问银针先生。 远行去 第九十九章 云梦有人盼归期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云巅浩渺,万里清风,玉指乱弦丝,悠音长荡。高山流水,青衣抚琴,向南凝眸盼,望君断魂。 白鹤皋鸣,展翅嬉云烟。天瀑轰隆,惊在苍穹间。龙道千曲,醉卧美人膝。独琴回响,御风寄情丝。孤身再守,心游万万里。明眸轻颤,未曾见君来。 云梦万丈山巅,云海仙门。 腰间挂盘鞭的少女,至九九云梯而下,曼妙身姿,足踏白雾,红鞭衬青衫,清风绕身舞,耳边琴音鹤皋流水不绝,额前发丝遮眼,朱唇半抿间,美目轻眨。 少女缓缓走到飞瀑旁,瞧着三五白鹤在云烟中飞来飞去,搅的云烟形态各异,大小不一,小一点的被风一吹,就散了。 只余余烟缭绕随风远去。 “师姐又想他了吧?”李落雨轻声道。 只闻琴音倏乱。少女皱眉,见抚琴的一双玉手顿时就平伸着压在琴弦上,琴音戛然而止。 “你说,他会在哪里呢?”倾城雪低声苦笑,眸中泛着秋水,似有涟漪在荡漾。 这句问语,自己不知在心底问了多少遍。 然而,终是无解。 以至于,未亡人不见,未亡人相盼。 “师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怕你不喜。”李落雨一手环抱在胸前,一手抬起,大拇指与食指捏在下巴上,略微皱眉。 倾城雪微微仰脸,瞧着这个小师妹,轻轻笑道:“那就不要说了。” 李落雨噘嘴,用力扭下头,发丝一甩,给了倾城雪一个后脑勺,而后正脸,幽怨道:“那人不告而别,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师姐你就刚刚解掉神仙难活,内元都还没有恢复,体虚的很呐!师尊也叮嘱过我,要我好好盯着你休养,你倒好,每天跑出来吹风弹琴的,万一再出了什么差错,师尊责罚的还不得是我。” 少女一脸的怨颜,倒是伶牙俐齿,让委身坐在一旁的倾城雪一时难以接话,过了一会,才笑着说道:“师尊最疼你了,从小到大,可曾见过师尊责罚过你?” 这一问,倒是又把少女问的张口无言。 李落雨回想片刻,点点头,还真是,从小到大师尊还未曾责罚过自己,就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自己说过。 可这一切也并不代表她李落雨就从未做错过事,从未惹得师尊生气,就只是每当师尊生气时,自己的这位师姐都会站出来扛下所有的过错与责罚,她李落雨不是缺心眼,师姐的好当然记在心里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师姐啊……你就别想他了,看看我,我不比他好嘛?咱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论感情,他李真浪就……就……” 李落雨说着就伸出了手,大拇指与食指张开,大概能有一寸长,微微皱眉,而后又慢慢缩小,直到大拇指捏在食指上,才认真说道:“就这么点!” 倾城雪抿嘴强忍住笑意,可脸上早已是笑颜如花,深吸一口气,略微平复下心绪,道:“就这么点?” 李落雨点头,坚定道:“嗯,他李真浪就这么点!” 倾城雪摇头苦笑,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同她的这个小师妹聊下去了,伸手拿起大腿边上的紫剑霄霜,缓缓起身,道:“我想一个人静静,就在仙门。” 李落雨当即皱眉,举着还捏着大拇指与食指的手,瞧着师姐转身走去,而后低头,就见七弦断去其一,一滴血珠分在弦丝断裂处。 方才师姐故意说了“就在仙门”,李落雨明白,师姐这是在暗示自己不要跟着,当下也就没好跟去。 九九云梯上,仙门大弟子齐春风,早就站了一会,也瞧见下方飞瀑边上的两人,就是瞧见了,才站了一会。 “落雨师妹,雪师妹这是怎么了?”齐春风问人不看人,看人不问人。 李落雨转身,见齐春风走来,当下收回了手,没好气说道:“我师姐想静静,劝你不要去打扰她。”而后弯腰抱起长琴离去。 少女心中对这个大师兄根本就没有一丝的好感,只可惜二师兄下山了,师姐又不让跟着,当下心中就开心了,还管他是谁,先怼了再说。 齐春风被李落雨一下就说的找不到台阶下了,好在少女转身就走,此处也无旁人,也就没和她计较什么。 他齐春风身为大师兄又实在不好同师妹起了争执,无奈笑了笑,看向倾城雪走去的方向,而后跟去。 谁曾想到,在这万丈云巅至高之地,角落里竟然还栽了三五株梨树。 更稀奇的,此刻朵朵梨花压弯了枝头,微风不燥,清香缭绕。 雪白的梨花还时而飞离枝头乘风飘舞。 此时,七月未期,若是山下世俗中,梨花该是早已凋落了吧? 倾城雪独自来到梨树下,瞧着眼前的雪白梨花,微微仰脸。 这五株梨树还是她同师妹落雨亲手栽种的,受到仙门地气的滋养故而常开不败。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就是不曾结出过梨子。 因为结梨,便要花落,便不美观。所以,它不结梨。 倾城雪倏然勾起嘴角,淡淡笑了下,而后喃喃自语,“花常开,人常在,身未动,心已远。” 她轻轻抬手,接住一片风中飘落的花瓣,眼眸轻轻眨动,时间仿佛都静止。 “李真浪,你知道吗?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真是个坏蛋,大坏蛋,为什么就一走了之?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哪怕……你来仙门和落雨说一声,就说我走了,要去什么地方,去干什么,多久才能回来,又或者……不回来了,都行,为什么你不说?为什么你……就这么狠心,你应该是在怪我吧,怪我给酒家招来了杀祸,怪我害死了掌柜的和那么多人。” 言到此处,少女微张着唇角,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轻轻抿起了嘴,抬手扬散花瓣的同时,两行清泪至眼眸中缓缓滑落,顺着两颊略微起伏,滑过紧闭的嘴角,挂在下巴上,晶莹剔透,渐渐凝成豆粒一般,直至滴落。 仰望着那片飞花远去,少女冷眉一横,蓦然转身,手握紫剑,霄霜轻鸣,紫光一闪,回首弃剑鞘,挥手起剑影。 齐春风于远处驻足,刻意隐藏在一根石柱后,瞧着白花中舞剑的少女,并未靠近,因为少女方才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李真浪……”齐春风凛然皱眉,背在腰后的一只手猛的握紧,自问道:“我齐春风哪一点比不上他?” “是雪师姐!” “雪师姐在舞剑呢!” “好美!” “快看啊!” “我矮站前面!” “哈哈哈……” “师兄你抱我一下!” “没问题,这都小事,三颗培元丹!” “你你你……给你!” “还有谁?我再驮一个!” “我我我……” “四颗!” “王旺旺!你别太黑了!” “黑又怎么样?不愿意就拉到!” “我出五颗!师兄驮我!” “给给给你!” “下次下次!” “哼!我看你还是回家去吧,留在仙门就是个污点!” “王旺旺……汪汪汪!” “哈哈哈,他老爹可真会取名字,竟然给自己儿子取了个狗名,大家说是不是呀!” “对对对!” “……” “呵呵,那是你爹没学问,想旺都旺不起来!” 这名叫王旺旺的少年,不屑的说了一句。 上山之前本就在家帮着父亲做生意,头脑甚是精明,也正因为如此才有缘拜进这云海仙门,又因其个头高大,能说会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仙门也结交了不少人缘,其中和二师兄墨不问的关系算是最好的。 又因和墨不问走的近,也遭受到了拥护大师兄一派的弟子排斥,可王旺旺根本就不在意,只是常说,人心万千我王旺旺哪能个个周全,真心难求一两三个便就够了。 九九云梯上,围聚起众多仙门弟子,路过的弟子听到他们的谈话,皆是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快速挤到一起,勾肩搭背,相互扶持,伸头晃脑,垫脚瞪眼的朝着白花处的少女张望。 齐春风悄悄离去。身为大师兄,若是被人发现自己偷看雪师妹舞剑,那传出去就有点太不像话了。 倾城雪此刻内元还没恢复,加之心中忧伤,出剑刻意缓慢。 紫剑随手划动,翻腕一挑花落,缓缓转身,一剑刺出,停留三息,静待白花落下,临刃一刻,化分为二。手腕再动,挽个剑花,横斩横臂且横剑。下一刻,剑动身动,骤然快起。一剑落,留影于形。一剑起,化形成影。 仙门众弟子皆被倾城雪优雅的身姿所吸引住目光,静静地瞧着,谁也没再吵闹。 就见少女旋身回首再刺一剑,而后猛的身姿后仰,紫剑随手挑起,画出一道圆弧,只脚离地,只脚站立,身姿几乎与地平行,剑至后方,斩落一枝梨花。 不急转瞬,少女蓦然一伸左手捏住白花梨枝,右手剑起身起再舞花间风中。 “师姐好美啊……” 说话的弟子伸了伸脖子,咕噜咽了咽口水。 “师姐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这名弟子双手环抱在胸前,言语间还点了点头。 “师姐自从济世林回来后就这样了,是不是那神仙难活还未完全解掉?” 说话之人扭头问道。实则他自己也不知道在问谁。 “怎么可能!济世林是什么地方,人家可是仙医,仙医你懂吗?” 这名弟子神色夸张的说道。还不屑的瞥了一眼方才说话的弟子。 “就你懂?” 就见那名弟子当即回道。还猛的点了下头。 那弟子不说话了,就像是瞧着白痴一样,瞧了他一眼,而后撇撇嘴看向前方。 左手捏着一枝梨花,右手紧握紫剑的少女,就见她蓦然转身朝着九九云梯出了一剑,吓得这些个仙门弟子当即一哄而散。 “谁踩我脚?” “谁踩我脸?” “啊……是谁……踢我裤裆!” 不出一刻间,众人尽数散去。王旺旺快步走上云梯,而后回头瞧了一眼方才那名有辱自己老爹的少年,呸的一声就跑了。 那少年一手捂着裆,趴在云梯上,一动不敢动,身姿轻微抽搐着,另一手缓缓抬起,猛的握紧,两眼通红,眼角带泪,龇牙咧嘴,道:“王……旺旺……老子……恁死你!”少年为了体现出自己的决心,捂裆的手,再次一紧。而后就两眼一瞪,瞳孔剧烈放大,脸上神情说不出的震惊。 倾城雪收了剑,缓缓走向剑鞘,方才被众师兄弟瞧见,此刻也就没心思再舞下去了。拎着白花梨枝打算去找李落雨聊聊。 云巅事云巅生,山下事山下有。 云梦泽南部入口,自从这间小小酒家换了个掌柜后,门前过路的江湖人士就经常瞧见一些特征怪异的面孔。脸上长毛的,屁股带尾巴的,头上顶着鸟巢的,手背上还有生着鳞片的,总之啥样的都有,不难看出他们皆非人族。 而这处酒家门前多出的三道土坟包,旁边皆是种上了几棵常青树,左边大的,一边种了一棵,右边两个小的,加一起种了两棵,不过还是皆能遮挡些阳光风雨的。 一开始,那些个江湖人士吓的可不轻,没人还敢来这里晃悠,但也总有几个胆大的,二两烈酒下肚,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那种,晃晃悠悠的来到这处酒家门前,大叫着给老子上酒,若不是一名蓝衣少女拦着,恐怕直接就被人揍上一顿扔了出去。其中叫嚣“揍他”话语最多最大声的,是一名个头极矮的小孩,他一边朝着众人屁股后面挤一边龇牙咧嘴瞪眼的叫着。 那名蓝衣少女不但阻止住二十几个男子没有动手,还真给那几个胆大的上了几壶烈酒,而那几个胆大的还真敢喝了,之后还大摇大摆晃晃悠悠的离开。 从那以后,这间酒家门前晃悠的江湖人士就又再次多了起来。 最后才知道这间酒家换了个女掌柜的,还多了二十来个伙计。 虽说他们皆非人族,可久而久之,也就熟悉了起来,那些个江湖人士也经常与他们在一起喝酒,就感觉这二十几个伙计不像伙计,比他们还像酒客似的,吵吵嚷嚷的,喝起酒来一个比一个猛。 不过正因为如此,方能与他们这些闯荡江湖性子豪迈的人合的来。 而那名女掌柜的经常穿着一身蓝衣,白天喜欢站在南边的风口中,她仰着脸,朝着南方眺望,就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还经常会与擦肩而过的江湖人士开口打个招呼,性格是那种大大咧咧型的,还很和善,让人觉得就像是女中豪杰的那种。 有一次就见这位女掌柜的,她同几名男子一起喝酒,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只脚站着,挽起袖子,张口抬手就是六六六、五魁首、八匹马、九连环的,输了也不耍赖,一碗酒一口气直接就干了,一滴都不带漏的,喝完就抬手抹下嘴,说道,倒满! 一旦到了晚上,这个穿蓝衣服的女掌柜,就会在酒家门前的四条腿石炉前忙活起来,嘴里吆喝着羊肉串羊肉串一文钱三串,萝卜白菜一个价,烤鱼六文自带三文,玉米茄子四个铜板,花生瓜子免费,不过得买酒。 到了后来,或许是这位女掌柜喊的嗓子疼了,就直接列了一份清单出来,就挂在酒家门前左边三步外的木栏上。 而那些之前经常来此看告示的江湖人士,第一眼瞧见,皆是瞬间就愣住了,而后问了问,什么是你真浪烤串?不问不知道,一问就来了两串。 渐渐地,云梦泽南部的这处酒家名声打了出去,比之前还要远,还要广,有些世家子弟富贵人家,不远千里甚至万里来此,就只是为了亲眼瞧上一瞧这处山野酒家的不同。 自然而然,那些个大富大贵的世家子弟们,第一眼瞧见这个烤串的女掌柜,其中不乏成百上千个起了爱慕之心,更有一掷千金万金者,说要迎娶这名蓝衣女掌柜。 对此,在场之人皆称大气,倘若就只是花千金万金就能娶到这名女掌柜暖床,那绝对就是占了个大便宜了! 然而,无一例外,不管是谁,不管多少金,不管什么身份的人,这位蓝衣女掌柜全部给他拒绝了。 起初这个女掌柜还是婉言相拒,莫不是那些个富家子弟觉得她是害羞不好开口答应,又或者是在考验他们想要迎娶她的决心,女儿家嘛,也属正常,于是就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可换来的,却是真真正正的一顿毒打,挨完打后直接就被扔出了云梦泽,还被禁止再次踏足这里,那女掌柜还放下话,见一次打一次,见两次腿打断。 莫名的就让人想知道见三次会是什么后果,可应该没人会这么傻,最起码至今为止这种人还没出现过,断腿的倒是真有几个,也就没敢再来了,听说也都被医好了,众人都说这女掌柜下手还是有点分寸的,不至于直接就毁了人家一生。 说这话的人,他们这是不知道,可这酒家的二十几个伙计,皆是知道,他们的蓝姐姐发起火来,都敢打雷! 蓝衣少女迎风伫立,轻轻眨了眨淡蓝色的眼眸,片刻后,独自喃道:“今天他又没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硬是挤出了一抹笑颜,而后转身朝着酒家走去,低声说道:“明天呢?或者后天吧!” 远行去 第一百章 不问听风 刀心逐月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缺月之下,小湖流水,幽静庭院里刀影接连不断,明晃晃一片,入眼应接不暇。 一对二尺余长的朴刀在少女手中被施展的精妙绝伦,鬼魅刀法极快。 少女乌黑长发编成一条垂至臀部的麻花辫随着身姿在空中甩动。 她蓦然大喝一声双刀横竖相交,腾空一跃,横眉转身,手中双刀划出星星花火全力一刀向月斩去。 “刀心逐月!” 就见十字斜影划破黑夜拖着两道刀元一往无前。 少女落足,背对小湖,背对天上的缺月,两刀交叉负在身后,她额头渗出斑斑汗珠,稍微平复下气息,最后失落道:“还不够!”身后寒光刀气遥遥未及月影就已消散风中。 此刻少女一下就想起了那名传授她刀艺的男子,那男子没有收她为徒,就只是说刀传有缘人,且不曾见识过那名男子的真面目。 因为他的脸上戴着一副血红面具,只露出鼻子嘴角和下巴,留下刀法破天荒便离去了,至今为止也就没再见过。 虽是如此,可少女在心中已然默默地把他当成了师尊来看。 “你太急于求成了。” 说话之人一身墨衣,他朝着少女缓步走来,“以你绝尘境的修为能够斩出这一刀,已是不弱了,太过心急总归不是太好。” “墨大哥。”少女收了背后双刀,只手握住两刀柄,刀身向后,同这位云海仙门的二弟子说道:“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少女瞧着墨不问走来,时至数日前,才知道原来这位云海仙门的二弟子乃是义父流金王所收的唯一弟子,而在云海仙门他与齐春风的那场梦幻之战,此刻少女仍是记忆犹新,唯一的感觉就是觉得他太温和了。 可是听说义父还有一名独子叫做流风回雪,她倒是未曾见过。 义父就只是说他出去体验江湖了,吵着嚷着要到这江湖上瞧一瞧,看一看,拉都拉不住,非要去的那种。少女就想,那流风回雪应该是个志向远大的人,不然不会这般想着闯荡江湖,倒是可怜了义父,就这么一个独子还不在身旁。不过还好,此刻她们也是一家人了,倒也能够先代义兄尽些为人子的孝道。 墨不问来到少女跟前,微微点了下头,笑道:“睡不着就出来走走,没曾想刀姑娘在此练刀,只希望不问没有打搅到你。”他话语间瞧着胸脯微喘的少女,怔了下,而后又及时扭转目光瞧向小湖,略微尴尬的咳上一声。 少女刀叨皱眉,而后低头,才发现自己胸前的衣衫早就已经湿透了,原本就不小,此刻又若隐若现,当下脸色就红了,她及时催动内元直接就烘干了衣服,而后轻声道:“倘若墨大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还不等墨不问扭头回应,少女直接就快步走过他身边,朝着庭院外走去。 墨不问回头瞧着她离去,少女走路没有刻意,身段却是一步一颤,就听这位云海仙门的二弟子轻声说道:“麻花辫真好看,编成一股一股的,每一股都很饱满,头发真长……”而后蓦然转身,瞧着缓步同行的两人,开口道:“师尊与剑先生为何还没睡呢?” 就见两人顿时停下脚步,相互扭头看了一眼,而后哈哈大笑。 流金王道:“不问这话问的让为师一时不好作答啊!” 墨不问皱眉,瞧着自己师尊大笑着同这名西漠剑豪走来。 “不好作答也要作答,这是身为人师的责任,既然流兄不好开口,那不介意由我说上两句吧?”剑峥嵘意味深长的瞧着眼前的少年。 流金王当即点头,道:“剑兄金口,求之不得,不问你可要仔细听着。” 墨不问道:“一定!” 两人来到少年身前,小湖边上,这位西漠剑豪开口道:“我和你师尊为何还没睡?其一,我们两个本来就没有想睡的念头。其二,我是正常的,你师尊嘛……这我就不知道了!” 墨不问眉间深凝,有些不解,缓缓看向自己的师尊。 流金王摇头苦笑,摆摆手,扭头瞧着这位西漠剑豪,顿时严肃道:“我有儿子,你有吗?” 就见这位西漠剑豪,他撇撇嘴,不屑道:“流兄怕是忘了吧,老衲乃佛门中人。” 流金王道:“顶多算个行者,你佛个锤子佛!” 剑峥嵘没有退让,当即道:“行者无疆,佛性在心,在行,在修,在江湖,在世间,哪个说行者不算佛的!” 流金王嗤笑一声,挽起衣袖,比起大拇指朝后指了指,而后道:“佛家弟子我只认俺们无相城东头那间小无相寺,那里面没有一个有头发的,你信不信,你现在去那寺里烧香,那些个和尚们都得叫你施主!” 剑峥嵘张口不语。昔年这位佛家行者,自从决意踏出西漠后,所行之事,所说之话,还就真的与佛家至理有所违背。 一句剑下无生起剑无悔,就已注定了自己今后要走的路,不败之剑未曾一败,剑下之人除了同为西漠地界的五个男子,未曾有生。 数十年的至臻佛性一朝斩断,为了下定决心,剑指佛尊,那一剑,他剑峥嵘不后悔,亦不容他后悔,最后西漠佛尊于他说了一句话,回首即见我佛。 然而,剑峥嵘心里清楚,这次他无法回头,唯有一往无前,为了族脉最后的后裔,纵死不悔。 墨不问神色严肃,听着师尊与这位剑先生的谈话,见他们都不说话了,才行礼说道:“弟子打算明日便回云海仙门,不知师尊是否还有要事交托?” 闻言,流金王缓缓背手,神情有些严肃,剑峥嵘扭头看向墨不问,因额头两角峥嵘不怒自威,看起来倒是比流金王这个做师尊的还要严肃三分。 “不问,倘若有一天,这无相城陷于危难之中,你会来帮为师吧?” 流金王瞧着他这个并未多加教导的弟子语气温和的说道。脸上的神色就像是期待一般,或许他知道自己亏欠了这个弟子,所以并没直接就想着他会说好。 墨不问不解他师尊因何这般相问,无相城修者众多,师尊亦是超先天修为,这个世间恐怕无人敢来触之。 二十年前倾城之力一阻晋神皇朝来犯的事迹也早已传遍了中原各地,今夕又不同往日,可以说整个中原大源皇朝八位藩王中,师尊流金王当数第一,而大源皇室更是如同纸糊的老虎,已是毫无威慑力可言,少年当下还是认真说道:“倘若师尊有难,弟子绝不会坐视不管。” 流金王点头,苦笑道:“为师明白,仙门那边为师无事要交代,记得无相城也是你家,觉得云巅闷得慌就来走走,剑先生亦有话同你说,为师就不在此打扰了,对了,刀叨怎么样?为师新收的义女,有空常来看看。”言罢,这位无相城之主负手离去。 墨不问微张嘴角,终是未再开口,他知道师尊的意思,也知道师尊对没有能够多加教导自己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目送着师尊的身影消失,他无奈叹了口。 此刻庭院中只有两人。 “说不出口的事放在心里就好了。” 墨不问点点头,转身瞧着这位剑先生,就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与师尊也是旧识。 剑峥嵘两手负背,面朝小湖,昂首道:“不败之剑!”男子说完,背在身后的那柄黑剑轻颤不止,锵的一声飞出剑鞘,冲至高空,在月下翻动两圈,猛的就朝下方飞来。 男子右手离开后背,缓缓抬起,黑剑飞来自主旋动,手至齐肩,剑也至手,没加言语,腾空而起,墨不问心神俱凛,仔细观看,黑剑月下生狂风,风中一剑断月明,剑极人极,这一剑至极至快丝毫无影可寻,墨不问也只是凝神观望才勉强瞧见这位西漠剑豪出剑。 剑峥嵘飞身而下,持剑在手,不开口,静待缺月再临,足足十余息,眼前骤亮,墨不问心惊不已,瞧向这位西漠剑豪,道:“剑先生剑法无双,当世罕见!” 剑峥嵘摇摇头,苦笑道:“世间奇人众多,剑道顶峰者亦是不少,当世罕见不过就是你未曾见过罢了。” “剑先生见笑了,不问的确见识浅薄,但剑先生方才的那一剑,确实是我难以企及的,平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能可斩月的一剑。” 墨不问尴尬笑了笑,这位剑先生说的不错,他墨不问不过就只是初次下山,对这个江湖,这个世间,根本就不是太过了解,见到的人自然也少,但这不能否定方才那一剑在他墨不问心中的感受。 剑峥嵘同样笑了笑,突然道:“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墨不问冷不丁一怔,瞧着这位剑先生嘴角的笑意,再配上那两角峥嵘的额头,怎么看都像是大人哄骗小孩的那种,要不然就是有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易,当下轻声问道:“剑先生可是有事需要不问去做?” 剑峥嵘再次摇头,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扭头看向小湖,轻轻开口道:“现在你什么都不用做,只管领悟风之剑意,因为这是我们风族的至强武学,除了风族之人无人可修炼到极境!” 墨不问轻皱眉头,而后紧皱,神情凝重的瞧着这位剑先生,片刻后,说道:“剑先生是什么意思?” 剑峥嵘蓦然转身,双眼犹如雷光跳动,他极认真的说道:“你是我们风族之人!” 闻言,墨不问霎时一愣,缓缓摇头道:“不可能,我爹娘都是平凡人家,怎么可能是你风族之人,剑先生应该是弄错了吧?再说什么风族,不问真的没有听说过!” 剑峥嵘笑了笑,缓缓举起手中黑剑,失神道:“或许我会认错,可剑不会,这把不败之剑还有一个名字,叫极风,是风族圣剑,唯有风族之人才能驾驭,你若不信,大可一试!” 墨不问犹豫不决,看着他抬手递来的黑剑,不知该否一试。 剑峥嵘道:“你爹叫裘白,你娘叫微怜,也是风族之人,不过,他们并不是你的亲生爹娘,只要拿起这把剑,我便会告诉你一切你想知道的!” 在听到这位剑先生说出自己爹娘名字后,墨不问当即就惊愕住了,又听到他后面的话,心中更是剧烈颤动。 墨不问自然是不信,可他爹娘将他送到云海仙门时,也同他说过,他们有些事情要去办,要他安心留在仙门,最重要的是好好活着,不管如何,一定都要活下去。 然而这一去就是七年,这七年里,杳无音信,去了哪里,墨不问也不知道,就只是记得自己十三岁便与他们分离。 墨不问缓缓抬手,伸向眼前的黑剑,他想知道爹娘到底去了哪里?去干什么?最重要的是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当他握住黑剑的一刻,蓦然就感到了一阵狂风吹过,而后体内的真元就像是遇到了什么一样,就像是海面上波涛起伏的巨浪,不过,墨不问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反而觉得神清气爽,体内的真元又像是风一般的轻盈与柔和。 剑峥嵘瞧着少年一脸的茫然与无措,当下道:“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你是我们风族之人的证明!” 墨不问摇头,瞧着黑黑的剑身,轻声说道:“你知道我爹娘去了哪里吗?” 此刻,墨不问只想清楚他爹娘的下落,什么风族之人,他无所谓。 剑峥嵘再次负手,抬头仰望着缺月,缓缓道:“他们死在了西漠。” 哐当! 黑剑脱手掉落在脚下,当即又飞了起来,直接就回到剑峥嵘背后的剑鞘中。 墨不问震惊的同时,缓缓摇头,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他根本就不相信,“不可能,我爹娘无缘无故怎么会去西漠?” 剑峥嵘扭头看向他,见他双目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当下有些于心不忍,可他不得不说,因为这是他墨不问今后应当承接的责任。 “我们风族一脉,本就久居西漠极西之地,风渊谷中,风族有两件圣物,一是极风剑,二是裂风甲,极风剑能可生风化风,裂风甲能可破风御风。 我们风族之人为了避免世俗的扰乱,于风渊谷中隐居已久。 虽是如此,可仍然避免不了一些人的觊觎!” 剑峥嵘咬牙道:“他们觊觎风族两件圣物,只恨当时我身在佛门未能及时赶回风渊,风族一脉七千八百一十三人,除了我之外,也就只有裘白、微怜带着还未满月的你,活了下来。” 墨不问不语,也没再问,眼前之人说的这些他根本就毫无记忆,是真是假,他不知道,只知道他好像没在骗人。 剑峥嵘失声笑了笑,凄凉至极,他长叹一口气,缓缓道:“苍天无眼,险些灭我风族一脉,而你,墨不问,便就是我们风族的风之子,你娘是风族圣女墨雨风,你爹是风皇墨天苍,我本为风族圣护,故而随身携带极风剑,裂风甲在风族一脉被屠之后便失踪了,不用想,定是在那凶手身上。” 墨不问摇头,神情坚定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剑峥嵘迟疑了片刻,轻声道:“我不清楚,裘白和微怜找到我时,微怜就已……裘白告诉我有关于你的一切,而后坚持不愿我带他求医……我把他们葬在了一起,在风渊谷。” 墨不问失神片刻,双手缓缓握紧,扑通跪在地上,他两拳撑地,低头不语,而后缓缓再低,直至额头顶在地上;他身姿剧烈抽搐,这种无声之哭,无言之痛,使得剑峥嵘那颗早已百坚不摧的心,都在隐隐作痛。 “这是我们风族之恨!” 剑峥嵘负在身后的两手猛的握紧,“只要极风剑还在,总有一日会感应到裂风甲,屠戮风族的元凶便会现出真面目,为了风族一脉众英魂能可安息,你我皆不容退却!” 墨不问依旧不语,此刻他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再听,剑峥嵘无奈摇头,亦没有说些安慰的话,因为他知道,墨不问不需要,他转身临走前,同趴在地上跪着的少年说道,“只此一次,未来的风皇,不该如此!” 小湖庭院,黑衣少年蓦然放声大哭,嘶哑着嗓音,也在刻意,刻意压至最小声。 突如其来的一切使得这位云海仙门年轻弟子中的二师兄,丝毫不愿意接受这些事实,他墨不问不愿意,就只是不愿意。 闺阁内,少女一丝不挂,泡在浴桶中,她背靠着桶壁,两手臂盘在木桶边缘上,微微仰头。 她紧闭着眼眸,麻花辫子绕在白嫩的脖颈上,盘成了数圈,心中想着先前月下的“刀心逐月”,无奈感慨自己的修为境界还是太低了。 根本就发挥不出破天荒刀法的威力,同那面戴血红面具的男子比起来,自己的刀……就如同杀猪宰牛的一样,就只是锋利一点罢了。 少女无奈笑笑,打算明日一早就去情报阁问问,看看有没有查到屠戮十八村凶手的线索,毕竟血海深仇从未敢忘。 此刻闭目养神间,倒是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 刀棍儿这个调皮捣蛋的机灵鬼,整天唱着那酒家伙计在云巅时,教给她的一首童谣。 那童谣怎么唱的来着?刀叨一时想不起来了,反正就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以至于刀棍儿吵着嚷着要找三个人当徒弟,整天在这王府里瞎转悠。 刀叨本以为她就瞎胡闹罢了,过段时间就好,没想到还真有人愿意当这个七岁小女孩的徒弟,还是一个先天境的修者,白胡子都一把了,整天围着这个小丫头片子师傅师傅的叫。 最后才得知其实这名先天境的老者曾经也有一个女儿,不过,并未能长成大人,所以老者甘心情愿跟在刀棍儿身后,做小丫头的第一个徒弟。 刀石最近可忙了,被义父严加督促着练刀,还给他找了五六个刀界高手,几乎一整天都没得闲空,不过,这也是刀石渴望如此。 刀叨微微叹了口气,她和刀棍儿、刀石两兄妹,能够平平静静的生活下来,除了感谢义父流金王的大恩之外,还要感谢那名好心的酒家伙计李真浪,还有他的妻子,那名好像有点讨厌自己的女子。 远行去 第一百零一章 我叫李真浪 也想家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身段又平又瘪的小侍女,她背着手,弓着身子走路,在门前花园里来回晃悠。 世子被王爷王妃传去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就只知道世子这几天总往外面跑,整个颜花阁除了她自己,也就没什么人了。 因为世子吩咐过不得打扰老道和那位公子休养,可小侍女依旧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前几天,银针先生给那位提出过分要求的公子施针时,自己也在一旁看着,就见那位公子胸膛伤口中直冒黑气! 当时就吓了一跳,差点就蹦了起来,还好忍住了,不然那可就丢大脸了。 不过,她还是觉得奇怪,心里想不通,那位公子若是没有撞见王妃她们,那王妃与两位公主又怎么会在温园? 温园不说太小,可也不算大吧? 另一边把守的将士都说了王妃和两位公主进了温园。 倘若都在一个湖里洗澡,只要眼睛没毛病,绝对就能一眼瞧见! 小侍女边走边点头,暗自认为,神情很是认真,绷嘴皱眉的,就像是一位阅历极其丰富的“老者”似的。 李真浪刚踏出门槛,本是想起来走动一下,有助于身体恢复。 就见这个小侍女脖子伸的老长在来回踱步,还背着两手,神神叨叨的。 当下也没出声,就是歪着头靠在门边上,仔细的瞅了瞅。 小侍女身段虽然没料,可模样也还不错,五官挺精致的,小鼻子、小嘴巴、小眼睛……反正就是小,实在是瞧不出她身上有什么大点的部位,就这一米五的个头,那脑袋,一个手就能给她盖住咯。 李真浪低头笑了笑,不过还是没有说话,两手缓缓抱在胸前,又抬起头。 小侍女越想越觉得自己觉得是对的,一点都没有发现门边上站着的人,当下就轻声嘀咕道。 “一会要去问问那位公子,到底在温园有没有撞见王妃和两位公主洗澡。 也顺便察看一下他的伤势吧,省的世子回来又说我平平不会照顾人了!” 李真浪闻言,有些愕然,感情这个小侍女是在琢磨这个! 脑海中顿时就想起了美妇人和那两个少女在湖中泼水的画面,以及后来三人飞在湖面上的挺拔身段…… 不过,邓颜他娘的那一掌,还真是猛啊! 不可否认! 李真浪撇了撇嘴,同时心中感慨邓颜一家人的颜值还真挺高的,尤其是他妹,真能和刀叨比峰。 小侍女无奈摇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自从那位公子和老道来了这颜花阁,小侍女就感觉自己的地位一降再降,从二把手一下子就降到了四把手,真是太气人了! 瞧着她摇头晃脑伸脖子背手叹气的样,李真浪实在是看不下去,小小屁孩干嘛非要装的老成?他大力的咳上一声,道:“你晃悠啥呢?” 小侍女被吓了一撅,蓦的停下脚步,背着手弓着身,扭头瞅了瞅,就见这位公子靠在门边上笑看着自己。 当下就挺直了胸脯,转身朝着这位公子说道:“我没晃悠啊!对了,你伤势怎么样了?还疼不疼?世子不在,你要有什么事就直接跟我说好了。” 而后这个小侍女又像是感觉到了有些不妥,微微皱脸,道:“大事就算了,我做不了主,小事还是可以的!” 她点了点头。 李真浪笑了,心里觉得这个小侍女还挺特别的,也不像之前那么怕自己了。 而且邓颜对她好像也挺好的,莫名的就想到了“通房丫头”这档事,开口道:“我没事,就是出来透透气。” 小侍女嗯了一声,顺嘴道:“那你大腿还肿吗?要还肿就擦点跌打酒吧,不出一日就能下去,很管用的,不信你试试!” 听到这话,李真浪没来由就想笑,摇头道:“早好了,那不是肿的!”实则心中在怀疑这小侍女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就见这小侍女抬手攥起三根手指,大拇指和食指放在眼前竖着张开,表情夸张的说道:“这么高嘞!两寸多一点,差不多三寸,应该不到三寸!” 小侍女认真的看着他,那原本就比常人要小上一点的手指,张到了最大。 李真浪抽搐下嘴角,极严肃极认真的说道:“瞎说!最少得有一尺!” 小侍女摇摇头,坚决道:“没有!” 李真浪直接就摆摆手,表示不想和她再讨论这个问题,缓缓朝前走去。 小侍女疑惑的瞧着他,就见这位公子走到跟前,他围着自己转了两圈,而后抬手按在自己脑袋上,说道:“你家世子去干嘛了?” 小侍女用力的扭扭头,没好气道:“不知道,这几天王爷和王妃经常找世子过去。” 李真浪点点头,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担心洛女还要执意杀邓颜这事。 小侍女两手顶开这位公子的大手,整理下头发,拍着额前齐眼的碎发,道:“你和我家世子是朋友吧?” 李真浪迟疑了会,点点头。 小侍女道:“看出来了!” 李真浪冷不防再次笑了,道:“那你还问?” 小侍女撇撇嘴,叹了口气,故意尖着嗓音说道:“就是想确认一下我二把手的地位还在不在。” 李真浪皱眉,道:“确认了吗?” 小侍女点点头,叹息道:“确认了!” 李真浪道:“那还在吗?” 小侍女摇头,失落道:“没了!变四把手了!” 李真浪怔了下,而后就明白了,笑道:“你还是二把手,我和那老道呆不几天了,过几天就走。” 小侍女听完,当即就慌了,连忙道:“不是的,我没有要赶你们走的意思!” 李真浪笑了笑,见她苦皱着脸,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抬手就把她脑袋给按住,轻声道:“你慌什么?没人这么说,我和那老道本来就打算过几天离开,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不用想太多,好好当你的二把手就行了。” 小侍女还是不相信,皱脸仰着,说道:“真的吗?我怕世子知道了会这么想。” 李真浪嗯了一声,道:“放心吧,你家世子不会这么想的,因为他早就知道我和那老道要走,你根本就不用慌。” 小侍女闻言,稍稍安心了许多,眼珠子转了转,之前因为宽衣捏肩膀的事对这位公子还有几分讨厌,此刻倒又是觉得眼前的公子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李真浪按住她脑袋的手掌抖了抖,而后笑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小侍女顿时就不高兴了,抬手轻轻拨开那只按在自己头上的大手,又整理下头发,道:“六年了。” 李真浪点点头,问道:“有没有回过家?这么久了你很想你家人吧?” 小侍女苦笑了下,深吸一口气,失落道:“我没有家了,我都没见过我娘,自小就跟着爹爹流浪,十岁那年爹爹也病死了,我没办法,就在街头哭着喊着求人帮忙买个棺材,之后就遇见了世子,那时世子才这么高……”她手掌平伸着在胸前比了比,“然后世子就命人帮我把爹爹葬了,就带着我来到王府,这一晃都六年了。” 李真浪紧皱着眉头,从这小侍女第一句开始。 小侍女平平眼眶通红,闪烁着泪光,或许是因为有人在一旁,才强忍着没哭出来,脸上还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朝着身旁的这位公子问道:“你叫什么?你想家吗?” 李真浪点点头,笑了下,道:“我叫李真浪,也想家。” 小侍女嗯了一声,没有再问,因为再问下去,她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远行去 第一百零二章 两个选择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与小侍女平平,在颜花阁溜达了几圈,没再聊那些伤心事,就只是问了问小侍女有没有什么梦想,小侍女说了,梦想就是无忧无虑,世子开心,她就开心。 老道李长正一瘸一拐走到门边上,瞧见这位本家在和小侍女“谈情”,当下就咧起嘴,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牙口。 他右手扶着右腿,而后脸上有些落寞,低头瞧了瞧,顿时又感到些许的欣慰。 此刻这条右腿还能走路,还是多亏了那位银针先生。 没多久,就见自己的徒儿勾头背手的走进庭院,看起来有些匆忙,似乎有什么急事,正好撞上本家与小侍女散步。 邓颜瞧着李真浪,张了张嘴,略微皱眉,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凝重,顿时就把李真浪弄的一头雾水,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小侍女瞧着他们两人都不说话,干瞪眼站着,就说道:“世子这是怎么了?” 小侍女开口打破了平静,邓颜沉声叹了口气,又瞧见师尊站在门边上,便示意先进屋再说。 几人进了屋,各自坐了下来,小侍女平平也是,在邓颜面前丝毫没有主仆那种关系。 反倒是像兄妹一样,没有一点的拘束,这足矣看的出来邓颜待她真的很好。 邓颜又瞧向李真浪,还是不说话,李真浪被他的目光看的浑身都不自在了,率先开口道:“这几天洛女没什么举动吧?” 邓颜摇摇头,道:“没有,不管我怎么说,她都不肯出来见我。” 李长正微微皱眉,觉得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揉着腿说道:“就怕哪天洛女再动了杀心,趁着你呼呼大睡时,其实也用不着,就趁着夜间能够动用怨力时,直接就把你给宰咯!这谁也拦不住啊!” 李真浪点点头,认真道:“你师尊说的对!” 邓颜无奈苦皱起脸。 其实两人不说,邓颜自己也都明白,毕竟哪有人会时时刻刻守护着自己。 而这件事根本就不能让他爹娘知道,不然白洛必死无疑。 小侍女听云里雾里,也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就只听懂了有人要宰了世子,当下起身一拍桌子,道:“是谁要杀世子,我平平第一个不同意!” 三人冷不防被吓了个激灵,扭头朝她望去,就见这个小侍女神色凛然,无比气愤的瞪着眼睛。 邓颜摆摆手,示意她先坐下,而后道:“现在还有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需要浪哥慎重考虑,有两个选择。” 他看着李真浪极其严肃的点了点头。 李真浪当即皱脸,心中隐隐也猜到了什么,开口道:“是不是你爹娘要杀我?” 此话一出,除了邓颜之外,老道李长正与小侍女平平皆是心中一颤。 邓颜微微点头,又再次证实了这句话不是玩笑。 小侍女也再次确认了先前自己心中的猜测,这位公子当真瞧见了王妃和两位公主洗澡! 天呐!这这肯定是死罪啊! 李长正当下就疑惑了起来,瞧了瞧邓颜,又瞧了瞧李真浪,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洗澡的事,就想着,邓颜他爹娘是不是搞错了,要杀也该杀他这个符篆一脉的传人呐,怎么会想着杀自己的这位本家,难道说,这位本家也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李真浪无奈笑了笑,其实也早就试想过这事,要不然也不会打算过几天就走,王权世家嘛,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瞧了一眼不该瞧的东西,哪怕就只是不小心听了些什么,这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而他李真浪,可是亲眼瞧见了王妃和两位公主洗澡,虽然穿着“比基尼”,可在这个时代,那就属于没穿衣服,这和谁说都一样,难不成还要自己给他们普及一下比基尼的时尚? 也熊吧,想想都不可能的! 不被打死就好了! 邓颜也是满脸的无奈,瞧着李真浪突然又笑了起来,这更让老道与小侍女摸不着头脑了。 李真浪咧了下嘴,轻声道:“你说吧,哪两个选择?” 邓颜嗯了一会,认真道:“第一个选择,我爹娘执意要杀你,依我看,恐怕浪哥都出不了这洵王府。” 李真浪点点头,这话说不虚,洵王府在怎么的,也是有上万名修者镇守,倘若邓颜他爹娘执意要杀自己,那他李真浪还真的没信心能够活着出去,哪怕是动用鳞片还剩下的两次机会。 “不过!” 邓颜刻意提高了声音,引得老道与小侍女神情紧张的朝他看去,就听他又说道。 “第二个选择……那就是……娶了我二姐和小妹,做我们洵王府的驸马,这样你就我姐夫兼妹夫了,怎么样?浪哥应该不会拒绝吧?” 邓颜朝着李真浪挤了挤眼,因为这个选择,还是他邓颜好不容易才替李真浪争取来的活命机会。 如若不娶,那他邓颜的爹娘必定是不会让浪哥还能喘气了! 这都不用想的。 李真浪微微皱眉,没有立即表态。 倒是老道和小侍女平平,当即就朝着他投去羡慕的眼神。 李长正咧着嘴。平平小眼睛眨巴个不停。 邓颜见他没有开口说话,脸上也没有一丝喜悦的模样,和自己先前心中的设想完全不同。 他以为浪哥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肯定会开心的不得了呢,一下娶了两位貌美如花的公主,这可是别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呐。 李真浪笑了笑,轻轻摇头,邓颜见状,当即就皱起了眉头,就听他浪哥说道:“我先表明一下,你姐和你妹,确实好看,你娘也好看,真的,这都是实话。但我李真浪拒绝,不是我李真浪自命清高自命不凡,而是我有心上人了。打个比方,野花再香,再好看,可以欣赏一下,闻一闻也行,摘就没有必要了。再用我家乡的一句经典话来说,家里有,能满足,实在是没有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再举个列子,我娶了你姐和你妹,你希望我是更爱你姐多一点?还是更爱你妹多一点?不可能一样多的,因为我就一个人,一颗心,我的观念也是一生只娶一个人。” 李真浪说完,认真的朝他点了点头,微微笑了下。 这席话说的邓颜张口无言。 说的老道泪光泛滥。 说的小侍女愣住呆然,两手握在胸前,抬头仰望着这名先前强迫自己给他宽衣的公子,魂不守舍。 李真浪轻声咳了下,使得三人清醒了过来,而后道:“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态度就是这么个态度,选择就是这么个选择,决定也就是这么个决定,我决定了,今晚连夜走!” 老道点点头,说道:“我和本家一起!” 李真浪点头,嗯了一声,瞧向这位洵王府的世子,心中想知道他是会阻拦还是……行个方便。 或许这一次,正是考验他们之间友情的,一个门槛! 然而李真浪明白,即使邓颜要阻拦,那也不会怨他,因为让他在家人与朋友之间做选择,这本就是扯淡。 邓颜微微皱眉,他没想到李真浪会选择拒绝,当下也没说什么,因为他看到了李真浪脸上的决心。 过了一会,邓颜苦笑道:“若是早几天就好,此刻整个洵王府都增加了把守之人,每一条路,每一个门,都增加了巡兵,爹娘下令让他们严加紧守,主要就是针对师尊和浪哥你们两人踏出这洵王府……让我想想办法吧。” 邓颜叹了口气,起身拱手,道:“师尊与浪哥暂且等待,让我先去看看。” 李真浪点点头,瞧着邓颜走去。 老道沉声一叹,笑道:“实在不行就娶了吧,命要紧!” 小侍女连连点头,道:“浪大哥要不再想想。” 李真浪深吸一口气,两手绕到后脑,紧了紧蓝丝带,摇头道:“这种事,我随心。” 小侍女唉叹一声,摇摇头,小声嘀咕道:“不知道是哪位姐姐这么幸运,能够成为浪大哥的心上人。” 李真浪微怔…… 远行去 第一百零三章 能不能放倒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这一等,等到了天黑。 小侍女趴在桌子上,两手臂垫在下巴,强忍着困意,眼睛眯成一条缝,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嘟囔不清道:“世子怎么还没回来啊?” 老道李长正同样眯眼瞧了瞧外面,而后摇摇头,专心缓缓的揉着腿。 “再等等!”李真浪起身走到门口,瞧着眼前的黑夜。 此时两更天,整个颜花阁显得寂静无比,除了三人之外,也就唯有几盏灯火还在飘摇。 就在三人心急如焚时,只见邓颜匆忙走进了庭院,边走边道:“东西都收拾了好?” 李真浪点点头,道:“本来就没什么东西,用不着收拾。” 听到他们俩说话,老道和小侍女起身看向屋外。 “我不是说你们。”邓颜说着进了屋,看到桌子上就一盏灯火,当即皱眉道:“平平你没给我收拾东西吗?” 小侍女闻言,苦皱起脸,“世子什么时候吩咐了?” 邓颜无奈,一想也是,自己的确没有吩咐平平收拾东西,连忙道:“现在收拾,快!收拾几件衣服就好了,快去快去!” 李真浪微微皱眉,瞧着小侍女噘嘴走去。 老道抬头,也顾不得揉腿了,开口道:“你和我们一起走?” 就见邓颜点头,坐到桌子前,认真道:“我想好了,待在洵王府也没事干,倒不如同师尊与浪哥一起出去长长见识,徒儿随行在师尊身边,也好学咱符篆一脉的精髓不是,再说师尊为了徒儿……” 老道摆摆手,知道他接下要说什么,可显然是没有想到邓颜会做下如此决定,好好的世子不当,却要想着去这江湖上“流浪。” 李真浪脸色凝重,严肃道:“你还是再想想吧,不要到时候后悔。” 也不说多,就是希望邓颜能够想清楚,毕竟在这洵王府甚至是整个洵城,他邓颜要什么有什么,也不会受到一点苦,遭到一点罪,倘若真的踏上江湖,那可没人会惯着他! 最起码他和老道就不会在乎他邓颜的世子身份。 邓颜严肃道:“我早就想好了,就是不知道师尊与浪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李真浪点点头,转身扶着门边,抬头仰望着黑月,轻声道:“我和你师尊商量好了,打算出了洵城就分别,若是有缘的话,或许将来还会再见。” 老道嗯了一声。 邓颜有些意外,他本以为两人会同行,就听李真浪又说道:“今夜好出去吗?” 邓颜摇头,无奈道:“除了东门把守的将士少一点,其余的连蚊子都飞不出去。” 李真浪苦笑了下。 老道叹了口气。 暗自后悔浪费了师尊留下的那张隐身符,而眼下自己连张土遁符都制不成,水土遁又没用,整个洵王府根本就没有一条水源能够通到外面。 “那条白绫……” 李真浪转身,瞧着邓颜。 邓颜苦笑笑,“我勒在腰上了。” 老道皱眉,笑道:“你这真是把‘媳妇’别在裤腰带上啊!” “希望如此吧!”李真浪同样笑了笑。 邓颜明白他的意思。 然而,白洛始终不肯出来见他,愿不愿意做他邓颜的媳妇,这不知道。 小侍女平平缓缓走来,手中抱着一个包袱。 其实她已经刻意慢了一些,因为世子与两人说的话,她一直都在听着。 当下知道了世子要走,顿时心中就有了些不舍,然而更多的还是担忧。 见她愁眉苦脸的,邓颜起身道:“怎么了?” 小侍女摇摇头,没说话,就只是将包袱放到桌子上。 李真浪见状,一眼就看了出来,笑道:“舍不得你家世子了吧?” 小侍女沉声叹了口气,仰脸道:“没有!” 邓颜想了想,朝她说道:“放心吧,我就出去看看,用不着担心,我这一走,这颜花阁,你不就是一把手了吗!” 李真浪点点头,老道笑了笑,就见这小侍女眉头一皱,认真道:“可我就想当二把手啊!” 邓颜道:“甭管几把手,你开心就好!” 小侍女咧嘴,“咦~” 三个大男人同时笑了起来,而后就准备动身。 小侍女送到庭院门口,期间一直皱着脸。 李真浪道:“等到明天,倘若有人发现你家世子不在了,你就实话实说,用不着隐瞒什么。” 小侍女脸一绷,当即抬手,“不可能的!我是不会出卖我家世子的!” 李真浪摇摇头,邓颜见状,道:“听浪哥的,实话实说,这是命令!” 老道扶墙,回头道:“能不能管管我?” 邓颜当即快步走去,两手搀扶着老道。 李真浪摸摸小侍女的脑袋,算是当做最后的告别,而后就转身同两人融入夜色。 小侍女抬手整理下头发,站了好一会,无奈唉声怨叫的抖身甩手,要死不活的进了庭院。 三人一路朝着洵王府东门而去,躲着夜巡的将士,小心谨慎的前行。 躲在一拢花圃后面,瞧着一队巡兵走来,大概有十人,操戈挎刀,一手举着火把,走起路来身上的战甲发出沉重的碰击声,哐哐哐的,一般人听到,顿时心中就起了那肃穆之意。 李真浪道:“有什么感受吗?在自家跟做贼一样。” 闻言,老道缓缓扭头。 就见邓颜舔舔嘴唇,说道:“贼刺激!”而后道,“这队巡兵过去后,咱们有半刻间的机会,因为不出一刻间,下一队巡兵就会经过这里。” 李真浪点头,道:“那准备了。”亲眼瞧着巡兵过去,最后一人处于自己一丈外,低声说了句,“走!” 两人一同扶着老道蹑手蹑脚的朝前走去。 前面又再次遇到几波巡兵,三人依旧使用方才的办法,先躲起来,而后趁机再走。 就这样,偷偷摸摸,悄咪咪的朝着洵王府的东门靠近。 若不是老道李长正右腿不便,或许此时已经到了东门。 不过也不碍事,慢一点,也就稳一点。 李真浪全心贯注的听着耳边动静,也总能在巡兵露头之前躲起来。 偷偷瞧着即将经过的一队巡兵,邓颜轻声说道:“等下一口气就能到东门了。” 此时邓颜担心的是,该如何摆平把守东门的将士? 李真浪仰头眯眼,仔细的瞧了瞧,左右两排一边十人,这是里面的,外面估计还有两排,林林总总加起来大概在五十人左右,用五十人把守这么一个小门,不得不说洵王府还真是闲的蛋疼,当下就说道:“能不能放倒?” 老道呷呷嘴,道:“本家是想要硬闯出去?” “嗯!”李真浪点头。 因为此刻除了硬闯,好像也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邓颜迟疑了会,道:“可以!” 李真浪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当下认真道:“放心吧,我不会伤他们性命,就算不小心顶多也就是骨折!”说完,见夜巡的将士离去。 李真浪率先起身,老道随后,邓颜再起,两人扶着老道,神色凛然的朝着东门大摇大摆的走去。 “世子深夜来此不知所谓何事?” 东门把守的将士见三人走来,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说道。 他先是行礼,而后迎面朝着三人走去。 邓颜咽了咽口水,瞧着他快要来到跟前,心中正要找个借口想要先糊弄一下,就见他浪哥的拳头直接就砸在了这个将士的脸上。 而这名将士都没来得及叫上一声,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邓颜张了张嘴,瞧着倒地昏迷的人,实在是没想到李真浪敢这么狂! 这名将士虽然未来得及叫上一声,可那沉重盔甲倒地的响声也足矣惊动前方的守卫。 就见他们一同朝着三人看来。 片刻后,不知是谁,大喝一声,“不得让他们三人踏出洵王府半步,给我拿下!” 两排将士听到命令后,当下就朝着三人冲去,而后又至门外涌进来一波,正如李真浪之前设想的一样,里外一共四排! 原来方才的那名将士就只是一个副将,而这名说话之人,才是把守这东门的将军。 不过眨眼之间,三人就被数十名将士持戈围了起来。 那名将军,提剑上前,沉声道:“洵王早已下了死令,得罪了世子。”而后长剑一指,“统统拿下!” 远行去 第一百零四章 跟在我身后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见长戈猛的戳来,李真浪快速扭头,一把握住,用力一拉,连戈带人给拽了过来,当即一脚踹在那人胸口上,而后挥戈大杀四方! “浪哥当心!” 邓颜与老道竟是被隔离在外,根本就无人理会他俩。 因为周围的将士心中明白,只要擒下中间此人便可,更重要的是世子他们也不敢伤之。 李真浪独自面对数十人的围攻,不得不打起精神,心中又不愿伤了他们性命,正是有了这层顾虑,故而无法施展开来。 众人只见这蓝衣男子猛的一横长戈,乒的一下,竟然一个手刀就把戈头给斩断了! 要知道,这长戈可是用生铁铸造,少说也有二十斤重,经过多道锤炼,也不是一般人就能折弯的。 当下众人就有些惶恐,气势便已弱了三分,脚下踌躇不决,上也不是,退也不是。 方才的那名将军见状,眯眼瞧出了这蓝衣男子的底细,原来竟是一名修者,当即大喝道:“愣什么愣!都他娘的给我上!” 众人闻言,紧了紧出汗的手。 “上啊!” 见到有人大吼着冲了上去,当下就咬牙一窝蜂的跟着上去。 李真浪徒手斩断戈刃,此刻手中就是一根铁棍,又刻意收了些力道,专朝着这些人的背上、腿上、胳膊上敲去。 “啊……” 一顿敲下来,已有十余人倒在地上嗷嗷直叫。 然而,此刻站着的人,非但没有减少,还又新增了两队夜巡的将士。 “都给老子上!若是让他们逃了出去,你们个个脑袋都得落地!”那名吆五喝六的将军沉声说道。 李真浪心中无奈,知道这么拖下去只会越来越麻烦,若是邓颜他爹娘领着那些个修者来到,那今夜恐怕绝对是逃不出这洵王府了。 他一棍连趴三人,回头看了一眼,竟是转身朝后挥去。 直接就将后方的十余人全部放倒,来到邓颜与老道的身前。 李真浪道:“跟在我身后!” 邓颜点点头,扶着老道跟着他朝前走去。 众人见世子跟在此人身后,一时出手挥戈的幅度也不敢太大,生怕一不小心就伤到了世子。 无奈也就只有你戳一下,他戳一下,要不就一起矜持的戳上一下,一点也没了先前大开大合的架势。 李真浪眼见如此,当下也轻松了许多,发现只要用铁棍挑开身前戳过来的长戈便可,反正他们也不敢朝着自己身后戳去。 要是哪个不开眼的戳伤了南洵世子,那恐怕就得悔恨来到这世上了。 就这样一路打到了东门的门口,期间更是不曾倒下过一人。 那名将军当下大怒,眼见三人就要出了东门,提剑亲自杀了上去。 “有我冯楞在,你休想从这东门出去!” 李真浪轻笑一声,本就随意应付一下,倒不是看不起这名将军,而是在场众人他没一个能入眼的,毕竟修者与常人根本就无法相提并论。 砰! 李真浪手上生疼,铁棍差点就脱手飞出,冷眼瞧向这名挡在门口的将军,微微惊讶,道:“你也是修者?” 就见这名自称叫冯楞的男子,他笑了笑,不屑道:“没点实力老子岂能守这东门!” 邓颜当即怒喝一语,“放肆!” 冯楞一楞,脸皮无奈抽了抽,“世子不该如此胡闹,洵王有令,此二人不得私自出府,恕冯楞得罪了!”言罢,抬手出剑,趁着猝不及防间,攻向眼前的蓝衣男子。 邓颜没想到他竟敢如此大胆! 李真浪嘴角冷笑,早在此人开口说话时就已有所防备,当即一棍就抡了上去。 砰的一声,冯楞直接退了数步,一直退到东门边上,一手抓住门槽才止住身形。 当下就心中大惊,他一剑还未完全斩出,就被这蓝衣少年一棍压了回去,差点就一剑斩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阁下好力道!” 李真浪笑了笑,眼前之人的深浅也已明了,绝对不会超过道武境,开口道:“你挡不住我,识相的赶紧让开,不然下一棍可就不只是如此了!” 冯楞大笑,“那就试……” 李真浪抡棍就砸了上去,根本就没让他说完。 冯楞大惊之下匆忙应战。 然而,这一棍可是携带着李真浪的全部实力! 直接就将冯楞手中长剑砸断! 继而又砸在他的左肩膀上! 冯楞嘶声大叫,口吐鲜血,此刻他的左肩整个已经碎掉了,完全被砸成了凿粉! 幸好还有皮肉连着,不至于当场断掉! 惊的周围众人无一再敢上前阻拦这名蓝衣少年的去路! 也无一人敢上前慰问他们的这位将军。 冯楞瘫坐在地上,额头布满了冷汗,面色异常惨白,右手捂着左肩,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全身止不住的抽搐,抬眼斜着瞧向这位蓝衣少年。 李真浪无奈瞧了他一眼,而后朝前走去。 邓颜同情的看了看他,摇摇头没说话,搀扶着老道跟着走出了东门。 就听身后的冯楞突然咬牙说道:“你们走不了!” 果然,三人还没走出几步远。 就见前方一人背对着他们站着。 李真浪皱眉,因为这翘臀瞧着有些熟悉! 邓颜瞪大了眼睛,这背影,“小妹!” 李真浪顿时怔了下,怪不得,原来是邓颜他妹! 前方之人蓦然转身,随之还有一道寒光。 邓凤影强势横剑,道:“我没想到,原来哥哥也在!” 邓颜连忙道:“听话,先回去,哥还有事。” 就听邓凤影冷哼一声,剑指李真浪,同邓颜问道:“他是什么意思?” 见状,邓颜犹豫了下,实在不好开口回答,只好同老道一起看向李真浪。 李真浪皱眉,当下不愿再拖,道:“我们不合适!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让开吧!” 邓凤影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冷笑道:“我娘说了,你不过区区道武境修为,竟敢夸口我不是对手!” 李真浪道:“我一拳能把你打哭,信不信?” 邓凤影怒眉一挑,此男子何以这般狂妄! “你别得意,你以为我愿意嫁给你啊?若不是哥哥极力要保你一命,你又岂能活到今夜? 还有,我邓凤影也不是什么软柿子,我倒要看看你区区道武境修为怎么把我打哭!” 李真浪无奈叹了口气,扭头看向邓颜。 邓颜摇摇头,心里清楚他所言不虚,翠玉楼后院的那一幕他可是亲眼目睹的,“小妹,赶紧让开,哥哥没在开玩笑,是认真的,你不是我浪哥的对手,浪哥也不想伤你,总而言之,听哥哥的话,乖乖回去。”说完,便同李真浪继续朝前走去。 “站住!”邓凤影瞧着他们走来。 可三人并未停下脚步。 李真浪心中明白,想要在短时间内摆平邓颜他妹,自己除非动用那块鳞片。 可他不想这样做,一是不想浪费仅剩的两次机会,二是也怕邓颜他妹承受不住鳞片上的力量,若是伤了她,邓颜肯定会难过的。 “我要你站住!”邓凤影怒喝道,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邓颜皱眉,因为李真浪一点也没停下的意思,他只好扶着老道跟着。 老道无奈道:“本家,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李真浪嗯了一声,竟是扔了手中铁棍。 邓颜与老道心中一惊,瞧不透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真的一拳打哭前方之人? 邓凤影怒道:“怎么?打算束手就擒吗?哼!” 李真浪面不改色,依旧朝前踏步,道:“我扔掉铁棍,是表明我的诚意,我不想和你动手。” “你……” 邓凤影咬牙道:“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 李真浪瞥了她一眼,从她身旁缓缓走过。 邓凤影气的身形微颤,缓缓低头,恨自己方才为什么就没动手! 邓颜道:“小妹别闹了,要听话,哥哥走了!” 邓凤影猛的抬头,瞧着邓颜,道:“哥哥要去那?” 邓颜来不及和她细说,就只是说道:“不用担心哥哥,爹娘那里你去转告一下,就说哥哥要出去瞧一瞧这个江湖!” “哥……”邓凤影转身,瞧着三人走远,轻声喃道:“就算洵王府再大,爹娘也早该赶来了。” 远行去 第一百零五章 古怪山林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出了洵王府三人急行,来到穿城河边,老道果断祭出一张水遁符,“抓紧咯!” 李真浪、邓颜点头,同时嗯了一声。 三人报团,化身水中,只是三道光点,直接就顺着河流出了洵城。 寂静的夜间。 三人瘫坐在河边上,此时耳边除了水流声,别无它响。 李真浪惊奇不已,亲眼见识过遁符的妙用之处,心中对老道的符篆一脉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本家,说真的,你这遁符挺好用的?” 李真浪边说边点头,更惊奇的,他们三人顺着河流出城,此刻三人身上的衣服包裹竟然毫无沾水。 李长正笑了笑,揉着腿,脸上浮现一抹小得意,道:“我们符篆一脉的遁符,虽然比不得那些圣武境能够破碎虚空横跨万里的大能,可还是比一般修者驾驭真元飞行要快的多,要按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遁符也算是一种破碎虚空的手段!” 邓颜神情贯注的听完,当下脸上就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李真浪嗯道:“确实,某种意义上讲,倒真像穿梭空间的那种。” 李长正苦笑道:“也就那个意思,真正和破碎虚空的圣武境强者比,还差太远,就光距离来说,遁符是远远不比了的,最多也就遁个百里左右,算是最远的了!” 邓颜惊问道:“就不能再远了吗?” 此刻,这位洵城世子就向是一名勤学好问的学子一般,不懂就问,反正是自己师尊,也不用不好意思。 李真浪笑了笑,明白邓颜在想什么。 谁不想变的强大,尤其是对于邓颜这种家人都是修者的人来说,无法修行就是他童年的阴影。 老道大有深意的瞧着邓颜,缓缓道:“曾经有过一个符师,他制出的遁符几乎能够比肩圣武境强者破碎虚空。 当然,他自身也是一名圣武境的修者,可他在宗师境就能制出这种遁符了,除了他,就再也没人能够制出这种符了。 既然你是我符篆一脉的弟子,那也该需要知晓一点东西了,这位符师就是符阵之祖,顾长风。” 邓颜点头,听的仔细,两眼轻轻眨动,绷着嘴不说话。 老道继续为他讲解符篆一脉的传承。 李真浪起身打算观察一下周遭环境,倒也能可听清老道与邓颜的谈话。 虽然他心中对符篆一脉有点兴趣,可他也明白自己好像不适合制符,既然强求不得,那就顺其自然好了。 眼前草木林立,又观察下此处地势,才发现他们此刻是在山林中。 李真浪朝前走了几步。 此处山林几乎瞧不见有什么大一点的树木,看来应该不是什么深山老林了,若想出去的话应是不难。 不过,有一点让他疑惑。 按理说,山林中夜鸟走兽应该不会这么平静。 然而,此刻却是不曾听到有什么鸟声与兽语,除了轻微的风吹叶响,根本就没什么生灵的躁动。 这和云梦泽的山林,还真不同! 李真浪背手,歪头朝着阴森森的树林中瞅了瞅。 而后缓缓朝前走去。 眼睛越眯越小,脸上的神情也愈渐凝重。 “我们符篆一脉,其实就是巧妙的运用天地玄奥的力量,这一点,和那些阵法家差不多,借助天地间的力量从而使用,和修者注重修自身所不同,但我们也不比修者差,因为天地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李长正略微仰脸,一手按在腿上,不由得想起了往事。 邓颜道:“那师尊为何又说制符难?” “嗯……这个吗……其实为师的天赋也不算差,不管什么符我都能画出来,可就是……不能用,你师祖,也就是为师的师尊,张大全,说过这是无法沟通天地的力量,非外力可改变,所以为师觉得比较难!” 老道无奈苦笑了下,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在弟子面前不用藏着掖着,因为他师尊就是这样,明知道他李长正制不成符,还是用心的将各种符篆的画法一笔一划的教给他。 邓颜点点头,“哦……哦……” 老道笑道:“是不是后悔了?觉得师尊就是个三流货色。” 邓颜摇摇头,笑了笑,而后神情凝重的瞧着老道的右腿,有些失落的说道。 “我邓颜不傻,师尊为我瘸了一条腿,甚至能不顾自身性命,我邓颜不说,可都记在了心里,这辈子,我扶着你,背着你,师尊想去哪,咱就去哪。” 李长正咧嘴抬头,没说话,眯了眯眼,看着天上的月亮,又勾头瞧着水里浮动的月亮,笑了笑。 邓颜也笑了,伸手给老道捏着腿,问道,“还疼吗?” 老道扭头,“早不疼了!” “那就好!” 身后老道与邓颜还在说着。 李真浪却是心中紧张了起来。 树林中虽然视野不佳,可也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 就见有道黑影一般的东西在动! 李真浪皱眉,眼睛一直在盯着它,而后脑袋缓缓扭动,跟着黑影的移动而动。 突然黑影就像是转身了一样,李真浪心中磴的一下身体当即就挺直了! 两道幽绿的亮点,就像是是两只眼睛一样,它看着李真浪。 还没等李真浪瞧个仔细,那黑影又转过身去,而后又像在跑一般,很快,几息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李真浪心中疑惑,方才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虽然没看清。 可当下就排除了野兽什么的,因为那黑影是站着的,就跟人一样,不可能是这林中的野兽。 他摇摇头,转身走向老道与邓颜。 “此地有些古怪,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老道与邓颜扭头看向他,而后点头起身。 邓颜道:“没想到我们洵城穿城河能够通到这里。”而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就不知道了。 李真浪闻言,明白了邓颜也不曾来过此处,皱眉道:“不知道这里离洵城有多远了。” 李长正摇摇头,估摸道:“百里之内吧。”具体有多远,他也不清楚,毕竟这水遁符一下就到了这,谁会闲的没事回头量下距离,万一再撞见邓颜他爹娘,那不就白费功夫逃了。 李真浪微微皱眉,因为此处四周皆是林木,到底该往哪走一时也决定不好。 “对了,我们上岸时是从这个方向来的吧?” 他伸手指着左边。 邓颜点点头。 李长正道:“是这个方向!” 李真浪嗯了下,道:“我们顺着河朝前走吧!” 老道与邓颜点头。 而后三人就沿着这条河朝前走去。 远行去 第一百零六章 双途河 往向桥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就在李真浪、老道、邓颜出了洵王府不久。 南洵王邓祁就传客卿柳易觐见,洵王妃同两位公主也在。 柳易颤颤巍巍的来到跟前,想破头都想不明白,洵王为何大半夜的这般着急见他,害得自己裤子都没提就从穿城河上赶来。 就听这位洵城之主正色说道。 “柳先生,本王眼下有件事情想要交给你办,不知道柳先生愿不愿意?” 柳易听到这话,又见洵王轻轻眯眼,一旁的王妃和两位公主也在死死的看着自己。 这位洵王府的客卿当即就感到了心中惶恐,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可脸上的神色依旧不变。 “洵王若有吩咐,尽管直说!我柳易既是这洵王府的客卿,就当该为洵王分忧,纵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南洵王当即大喝道:“好!柳先生果然没让本王看错人!” 柳易咧嘴笑道:“这是自然!想我柳易蒙受洵王款待大恩,又被洵王授以客卿身份,柳易自知无以为报,早就把自己当成这洵城的一份子了!” 他拍着胸脯神色凛然。 可这五尺高的身段,再加之这位客卿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巨滑五官,怎么看,都看不出能有什么豪气在身。 洵王妃同两位公主皆是微皱眉头。 南洵城邓祁爽朗大笑,点了点头,而后说道:“世子出行匆忙,身上应是没带银钱,柳先生是否愿意替本王跑一趟,给世子送些银钱过去。” 柳易听完,皱了皱眉,脱口道:“就这事?” “嗯!”南洵王点头,道:“就这事!” 柳易得到确认后,当即咧嘴,道:“我柳易万死不辞!” 噗呲! 柳易当即扭头。 就见洵王妃神情严肃的看了一眼两位公主,两位公主随即仰脸绷着嘴不说话。 南洵王笑道:“柳先生莫要在意,本王这里也已准备好了。”说着亲自朝他走去,从袖口中掏出一只红木锦盒。 柳易双手接过锦盒,道:“敢问王爷,不知世子出行是在哪个方向?” 南洵王摇摇头,认真道:“出城没多久,相信凭柳先生的能为,应该难不倒吧?” 柳易嘴角一抽,怔了怔,当下就后悔了,无奈话已出口,再观洵王的气态,他就是不想去都不成了。 “洵王放……放……放心,柳易这就动身,容我回去收拾两件衣服。” 南洵王笑道:“不用了,本王早就给你准备好了,顺便把世子的雪豹送去。” 他抬手摆了摆,柳易缓缓回头。 就见一头通体雪白的异兽映入眼帘,旁边还有一名侍女两手捧着一只灰色包袱。 …… 送走这位柳易后。 洵王妃开口道:“此人办事靠谱吗?颜儿第一次出门我总是不放心。” 南洵王道:“这个柳易,除了喜欢逛逛青楼,贪点小便宜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优点了,让他去也好,省的留在洵王府混吃混喝! 颜儿身旁有个符篆一脉的符师,还有那名一棍差点敲死冯楞的少年,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太大的危险,放心吧,这是颜儿自己的选择!” 洵王妃叹了口气,无奈道:“倘若颜儿真的成了一名符师呢?” 南洵王微微眯眼,片刻后,沉声说道:“我看谁敢动我儿子!” …… 柳易抱着一只包袱就出了洵王府,扭头瞧了一眼身旁同行的雪豹。 此刻这位洵王府的客卿,心中波澜起伏,莫名的就觉得洵王这是在变着法子要赶他走。 然而世子的雪豹在侧,又证实了这一点不通,无奈也就只好一步一步朝着城门口走去。 途径穿城河上的九拱石桥时,微微驻足,瞧着三艘大船,一时内心百感交集,道:“我柳易,活了这么久,才知道银钱的重要,本以为下半辈不愁吃穿了,哪知会遇到这种倒霉事。” 他哀叹一声,无奈摇头,哈哈大笑,道:“小妞们!都给你柳爷等着,柳爷很快就会回来的!” 这一喝,惊动了三艘大船上所有的人。 “是哪个鳖孙在叫唤!” 有人走到船头看了看,哪里还发现有人啊。 此时,这位洵王府客卿早就离去了,直到出了洵城,才敢翻身骑着雪豹赶路。 “东……南……西……北……不是南就是北……嗯……先往西!” 柳易实在是猜不到世子出行的方向,无奈也就按照儿时的顺口话走了。 ———— ———— 李真浪三人顺着河走,此刻也已将近个把时辰了,可四周依然还是不见出口,这让三人心中无奈。 眼前河流还在往前延伸,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河的对面好像与他们这边也无差别,都是草木野林。 不过,他们能可感到此处的地势已经有所变化了,河流中能可见到众多大小不一的石头。 李真浪凭感觉,觉得他们是在朝着深山中走,因为这和在云梦泽的情况差不多,又或许任何一座深山一样,越是深入越是能可见到山石草木更多、更茂。 “本家,你的阴眼……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李真浪试问道。 突然就想起方才在树林中看到的一幕。 李长正微微皱眉,道:“没有,本家是觉得此处有什么东西存在?” 李真浪摇摇头,笑道:“或许是这山中的走兽吧。” 邓颜觉得赞同,山林中有走兽这很正常,有些就喜欢夜间出来。 此刻三人停下了脚步。 李真浪看了看四周,说道:“要不要改变方向试试?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条河应该是通往山里的。” 邓颜扶着老道,当下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丝毫经验来插话讨论,此刻还是听浪哥与师尊的吧。 李长正琢磨了会,道:“山林中也不见得就比这里好走,最起码这里还有条河顺着,到了林中,恐怕也就只能跟着月亮走了。” 然而此刻的月亮正在三人后面。 李真浪点点头,本意也是想顺着河一直走,就是照顾老道与邓颜有什么想法才开口询问一下,当下道:“那就顺着河走,或许这条河直接就能通往山外也说不定。” 三人继续前行。 越是朝前走,就越能感觉到夜风逐渐强盛,凉嗖嗖的,加之周遭的环境,一切都显得阴森诡谲。 好似前方就像是在通往鬼门关一样,而这条河便是黄泉! “莫名的就感觉有种探险的样子!”李真浪笑道。 这种事若放在以前,他根本就连想都不想。 邓颜接话道:“什么探险?” 老道李长正也是被这位本家的话语给弄的有些迷糊。 李真浪笑了笑,“你们不懂吗?就是倒斗!” 见两人摇头,李真浪直白一点说,“挖墓,盗人家祖坟,不过,现在没有了,古墓都得保护起来,这属于文化遗产。” 邓颜有些惊愕,没想到还有盗人祖坟这种事发生,“盗人祖坟干嘛?有仇吗?” 李真浪瞧着这个衣食无忧含着金汤勺出生的洵城世子,摇头道:“穷人家的祖坟自然没人会盗,但是富人家的就不一样了,就比如你家!” 邓颜当即皱眉,道:“我看谁敢!” 而后三人笑了笑。 直到他们看到一座横跨在河上的木桥。 木桥成拱月型,此刻看起来有些暗红,估计是夜间的原因。 然而此处有桥,也就代表着附近应该有人或者人家,又说不定还是一个村落。 李真浪当下道:“看来我们走对了,那好像是块石碑吧?” 他指着桥头立着的东西。 邓颜与老道看去,不确定的摇摇头。 随后三人朝前再走,打算离近点瞧瞧。 来到桥头后,果然如李真浪所说的一样,这儿真有一块石碑,上面竟然还有字。 “双途河。” 李真浪瞧着半尺高的石碑,念道。 邓颜扶着老道,同他并肩站着,一同瞧着这块石碑。 邓颜道:“应该是这条河的名字。” 李真浪点点头,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被邓颜先说了。 老道抬头努努嘴,“呐,那边还有一块!” 李真浪扭头看去,快步走到桥头的另一边,看了看石碑上的东西,道:“往向桥,应该是这座木桥的名字!” 邓颜扶着老道走来。 李长正皱脸说道:“本家有没有发现,此处不管是河的对岸,还是这边,依旧是林木丰茂,这里是有一座桥,可好像这桥头的两边,都没有路呀!” 听到他这么说,李真浪与邓颜皆是扭头向后看去,入眼便是林木,确实没有什么路可寻。 而河的对岸虽然看的不算太清楚,可也能见到成片树林,试想一下或许也是无路。 李真浪点点头,此刻觉得建这座桥的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这桥建在此处是给谁用的? 若是放在他们来时的地方倒还好,然而这深山中先不说有没有人家,就算有,能不能找到这座桥也是一个问题。 “既然过桥也是无路,倒不如继续朝前走吧,或许前方真有人家也说不定!” 李真浪瞧着两人。 老道与邓颜再次点头,觉得他说并无道理。 见两人同意,李真浪决定走在前面,因为这座桥,这条河,给他的感觉有点压抑。 “邓颜,你扶着你师尊跟着,我在前面开路,有什么发现就叫我,不用怕,我和你师尊都在!” 邓颜点点头,颤动着嘴角,可见李真浪朝前走去,也就没有开口,不过,有了李真浪的这几句话,邓颜心中还真就安稳的许多。 远行去 第一百零七章 是她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身后的木桥渐渐远去,或许因为是在夜间,没多大会,就完全看不见了。 李真浪独自走在前头,心头略显沉重。他凝神静气,竖耳聆听着周遭动静,左侧寂静的水流声更添几分惊悚的感觉。 前方的树木极为茂盛,巨大的树冠延伸开来,悬至河流上方,眼前蓦然就暗了下去。 本就在夜间,此刻前方根本看不到一丝月光,不出几步路,三人就得摸瞎前行。 李真浪皱皱眉头,略微停留片刻,等待着老道与邓颜的同时,折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枝,随即左手握住木枝的顶端微微用力摩擦。 没多久,蹭的一下燃起了一团火光,映的他两眼生辉,脸色通红,周身顿时就亮了起来,随后就甩了甩手。 看似简单轻松的举动,可李真浪长吁了一口气。 因为这团火,乃是他用真元加热到了一个极点不断的摩擦才生起来的。 此刻他的体内隐隐有种虚脱的感觉,不得不及时调息了片刻,待到神皇之气所化的内元稳定下来。 “看来道武境的修为还是太弱了,生个火都这么费劲!”李真浪无奈苦笑笑。 老道与邓颜跟了上来。 邓颜瞧着前方阴森一片,皱了皱眉。 老道眯眼,而后摇头。 李真浪道:“一起走吧,前面树木太过茂盛,遮的月亮都照不进来。” 他举着火把,火团随风轻微摇曳,不过火光并未有熄灭的迹象。 因为李真浪手中的木枝正是同云梦泽的碳木一样,可燃性极强。 老道微微点头,其实黑夜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眼前一切依旧能可清晰入眼。 李真浪依旧走在前头,邓颜扶着老道紧跟在他身后半尺处。 阵阵幽风抚过三人周身,耳边唰唰声不绝,草木枝叶也在轻微摆动。 幽谧的河沿边上,李真浪借助火光左右观察,身旁右侧依然不见像是路的样子,一眼望去,成片不规则的林木生长。左侧河面上漆黑一片,水中无月。 “等一下!”老道突然开口。 李真浪蓦然就停下了脚步,没转身,就只是微微侧着身形,朝后扭头,见老道脸上紧皱,神情异常凝重,道:“怎么了?” 邓颜扭头看向师尊,紧皱的眉头从未舒展开来。 老道缓缓上前,同李真浪并肩而立,瞧着前方远处的河面,“本家,我们可能走错路了!” 听闻此话,李真浪眉间深凝,快步朝前走了几步,举着火把的手臂一下就伸直了,而后眯眼瞧了瞧。 只见前方漆黑的河面上,竟然又出现了一座拱桥! 李真浪当下心中一颤,而后摇头,轻声道:“看不清楚,不过,到底是谁在这河面上铸桥?” 邓颜同老道缓步跟上,就听老道说,“去看看吧,一会要是实在找不到路,也无妨,咱们就水遁出去,刚好还有一张水遁符。这个地方有些古怪,老道我行走江湖这么年,也入过一些深山老林,走夜路就跟白天一样,也没曾像今夜这般心慌。” 李真浪微微点头,三人再次朝前走去。 直至来到桥头看了看。 两块一模一样的石碑分别立在桥头两边,就连上面所刻的字也与先前的石碑一样。 三人当下就疑惑了起来! 李真浪脚步微抬。 老道当即道:“本家!” 邓颜茫然的看着他。 李真浪道:“没事,我上去看一下,你们在此稍等片刻。” 想到老道双眼异于常人,李真浪并未留下火把,抬脚缓缓踏上了这座往向桥。 桥身拱起,中间凸高,站在这一头根本就瞧不见另一头的事物。 李真浪半举手中火把,三方察看,走在这座木桥上也无什么异样的感觉。 反倒是觉得铸造此桥之人挺用心的。 一般的桥,不管是什么材质构造的,几乎就只有桥身而已。 然而,这座木桥上方有顶,就像是屋梁一样组架起来,用多块木板铺成了一副顶盖,既防止下雨天桥身湿滑,过桥之人脚下难行。又能遮阳蔽日,大大延长了桥身本来的寿命。 不过,李真浪有些疑惑,桥顶檐下每隔三尺皆挂着一只白皮灯笼,经过观察后,发现灯笼里根本就无蜡烛! 随后一想,或许铸造此桥的人,是一位“艺术家”吧! 光从这座桥的名字就能看出,往向桥,应是寓意通往心中向往的方向。 而这些灯笼也并不是为了夜间照亮桥身所用,或许就只是为了美观罢了。 不过这位艺术家的构思李真浪不敢苟同,若是灯笼里放上蜡烛,夜间点亮,岂不是更加美观? 通往心中向往的方向岂不是更加的明亮? 他无奈笑了笑。 又或许这个时代这个世界人的思维逻辑不同,也就没再多想什么。 老道与邓颜站在桥头,看着李真浪缓缓走去,他身后发丝系着的两条蓝丝带随风长飘。 “师尊,浪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邓颜心中担忧,何曾见过这般诡谲的景象,一路走来始终悬着一颗心。 老道摇摇头,轻道:“本家心思缜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何况,咱们三人就他最能打,真要有什么连他都解决不了的危险,咱俩只要不拖后腿就算万幸了。” 邓颜木讷的点点头,没再说话。 李真浪越走越高,眼看将要踏上桥身中间。 突然他神情一凛! 顿时就停下了脚步,眉头紧皱的看着对面缓缓浮现进眼帘的额头。 李真浪静待片刻,不再抬脚,心中戒备着前方,就是静静地看着此人露出一张白皙洁净的脸庞。 火光之下。 直到看清楚这张脸后,李真浪瞬间就怔住了,失声轻道:“是你!” 对面之人没有开口,缓缓走上桥身中间。 而后,驻足! 她一身黑衣,周身萦绕着黑气。她一手握剑,冷眼直视着前方。 往向桥上,阴风骤然大起,穿过桥身推动河水霎时跳动。 双途河顿时变得暴躁不安了起来。 水流声就像是在怒吼一般! 李真浪微微摇头,神情严肃的对看着前方,心中虽然惊讶此刻眼前之人竟然是她! 然而,李真浪明白,这应该不是真的! 因为,她的身上没有这些黑气! 眼前人同他一样,站在桥上,没再朝前踏步。 两道冷漠的眼神仿佛不容一丝情感,同样的面孔,却是不同的气态与神情。 李真浪开口道:“你到底是谁?” 然而,眼前人并未开口说话。 她两道不带有一丝情感的目光注视着他。 李真浪心中有些发毛,同时也知道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 她应该不会说话,又或是无法说话! 因为这一切都是幻象! 李真浪能够看穿她的身形,从而看到她身后远处的草木。 他觉得这应该是什么障眼法,又或者是有人故意布置的幻阵,虽是有些惊奇,可脑袋仍是处于清醒状态,并未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住。 邓颜与老道疑惑不解,看着站在桥上一动不动的李真浪。 就只是见他背对着他们二人,一手半举着火把,没再朝前走,也没有要转身回来的意思。 “浪哥怎么了?” 邓颜皱眉轻道。 老道眯眼,两眼闪过一瞬精光,而后摇头,说道:“不知道。” 没多久,就见这位本家转身,缓缓走了下来,就听他说道。 “对岸也是无路,看来只有继续朝前走了。” 老道与邓颜点头,见李真浪神色平静,丝毫没有什么异常,当下也就放心了下来。 桥上所见。李真浪并不打算告诉二人,只是不想让他们心中发慌。 他扭头再次看去,桥上之人却是消失不见,空荡荡的,唯有风过桥檐吹动白皮灯笼轻轻晃悠。 还有身后突然就出现的两道绿光! 李长正感觉到这位本家驻足,回头瞧了一眼,当即就眯起了眼睛,道:“本家小心!” 邓颜大惊! 李真浪猛的回头。 “是它!” 李真浪一眼就认出了这两道绿光,就是先前自己在树林中看到的黑影所有。 老道眼中精光闪烁,轻声道:“好像是一名将士,身上有盔甲,胸前铸有龟蛇图案,生前应是是南域晋神皇朝之人!” 李真浪高举火把,眼前所见依旧是一道黑影,除了两道绿色的眼睛之外,根本就看不见别的东西。 三人之中也就只有老道李长正能够看穿这道黑影。 “师尊是说生前!”邓颜惊愕的瞧着两道绿光正在缓缓靠近。 老道点头,道:“应是生前战死在中原的南域之人,而这里,应该就是中原江湖上盛传的八大险境之一,鬼幽林了。” “魂不归故里,英魂不灭吗?”李真浪皱眉。 老道摇摇头,“应该不是,倘若此处真是鬼幽林,那么就没有本家想的这么简单了!” 李真浪道:“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因为他感觉到了危险。 看着这道人不人鬼不鬼的黑影将要来到跟前。 李真浪暗催体内真元,缓缓握拳,朝着前方,道:“与其这样存留在世间,不如让我助你解脱吧!” 只闻,黑影当即嘶吼一声,而后声声厉啸一同入耳! 李真浪大惊! 无数绿点缓动,咆哮着朝着他们涌来。 先前那道黑影发出桀桀的笑声,让人心中发毛的同时,耳膜感到丝丝刺痛。 远行去 第一百零八章 鬼氛冥气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莫名就出现的黑影使得三人心中震惊,一同面对它们时,又闻身后厉笑入耳。 邓颜扭头道:“这边也有!” 他扶着老道,两手微颤,可还是保持住了镇定。 李真浪回头瞧上一眼,暗自皱眉。 眼前黑影若是不仔细观察,根本就难以发现身影在哪,仅凭那绿色的眼睛来分辨位置实在是有些不好防备。 “你扶好你师尊,不要离开我周身一尺远!” 此刻,前后皆已无法再走,唯有眼看着它们靠近。 李真浪也已做好的出手的准备。 老道眯眼,心知这些魂体是不会轻易就被消灭的,以本家此时的修为境界,或许可以杀出去,但要带着他与邓颜两人,恐怕几率就渺茫了许多,开口道。 “此刻不宜与它们纠缠,我们直接水遁出去再说!”言罢,取出身上仅剩的最后一张水遁符。 李真浪犹豫了片刻,见老道神色决然,当下与邓颜一同点点头。 两人搀扶着老道,只见他祭出了那张符篆,三人再次化作光点顺着双途河直接就极速而去。 岸边黑影一同咆哮,顺着光点的方向追了许久,而后才缓缓散去。 当三人再次上岸,本以为这次会直接就遁了出去。 然而,眼前的景象倒是让他们再次心中惊讶。 第一眼便是幽光,十余道幽绿火苗在燃烧着,它们静静地悬在一根根石柱上。 不足一人高的石柱,分布在此处空间,足矣照亮此地一切。 李真浪缓缓上前,发现此处竟然是一处石殿。 邓颜与老道跟在他身后,也在一同打量着周遭事物。 “本家,咱们又走错了!” 李真浪开口道。 身后的河流已然不再延伸,而这处石殿便就是双途河的尽头。 眼前正前方,是一道巨石打造的石座,两旁分散着九根石柱,九道幽绿火焰一同跳动。 李真浪朝着一根石柱走去,察看了一番石柱上的火焰,当下心中再次大惊。 这些幽绿火焰竟然真的是悬腾在石柱上燃烧,亦能可见到它与石柱之间的半指缝隙。 更为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幽绿色的火焰竟然没有可燃物作为燃烧的能源! 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还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 李真浪当下不敢大意,心中开始防备了起来,就听身后老道开口。 “这些火焰应是……” 他话还未说完,便就身形摇晃了起来。 邓颜当即慌忙道:“师尊!你怎么了?” 他刚说完,也是同老道一般,身姿剧烈摇晃,感觉脑袋一下就昏昏沉沉了起来,眼看就要站不稳的样子。 李真浪心中一惊,快步来到两人身边,忙问道:“你们怎么样?” 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当下就一手扶住一人。 而后缓缓扭头,目光环视着周遭一切,生怕突然就出现了什么变故! 过了一会,老道与邓颜渐渐稳住身形,神智也渐渐清明后。 老道紧皱着眉头,沉声道:“这些火焰中含有鬼氛冥气!” 邓颜一脸茫然的瞧着他师尊,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鬼氛冥气。 而李真浪就不同了,再次听闻鬼氛冥气,突然就想起了道随风曾经同他讲解的几种精气,而这鬼氛冥气便就是其中一种。 “本家也知道鬼氛冥气?” 只见老道点头,缓缓道:“年轻时曾听师尊提起过,这鬼氛冥气传说是阎罗地狱的生灵所需,也就是方才咱们遇到的那些个魂体,方才咱们还没有感到有何不适,那是因为他们身上的鬼氛冥气薄弱,而此处这十余道幽绿火焰皆是冥气所燃,同时还能散发出来,想必此处的冥气应是较为强盛!” 李长正说完,疑惑不解的看向这位本家,打量了会,而后道:“为何本家不受这冥气影响?” 同为修者,老道自然也是知道两种不同的精气入体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更何况此处充满了鬼氛冥气,哪怕是稍微呆上一会,也必定是会受到影响,严重者亦有性命之危! 而真正能可不受两种精气甚至数种精气影响的,除非是圣武境强者,不然任何生灵都难以在自身所需的精气外存活。 李真浪摇摇头,同样暗自疑惑,此刻他确实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当下说道:“你们先在此等着,我四处察看一下,或许能够发现出口所在。” 老道与邓颜点头,瞧着李真浪转身走去。 “嗯~” 哪知,李真浪就只是刚走数步远,就听到身后老道与邓颜的闷哼。 他当即转身,快步上前,道:“怎么会这样?” 李真浪再次一手扶住一人,不解的皱起眉头。 老道摇摇头,也不明白为何如此,方才这位本家刚走出三尺外,顿时就感觉到脑袋再次昏沉了起来。 邓颜见师尊摇头,当下更是不明白这是为何了。 李真浪无奈琢磨了会,沉眼看着这些幽绿火焰,而后看向正前方的石座,说道:“这样,你们两人跟在我三尺内,不要离开。” 老道与邓颜点头。 跟着李真浪缓步朝着石座走去。 期间,老道依旧在狐疑身前的这位本家为何能不受鬼氛冥气所影响? 按理说,他此刻道武境的修为根本就无法炼化这些冥气吧?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李长正的心中,此刻这位本家已经变的神秘了起来。 邓颜倒是不曾在意过这些,什么鬼氛冥气,他之前在洵王府也没见爹娘又或是其他的修者提起过,当下也就是在想着如何才能出去。 李真浪此刻同老道一样,也在审视着自身的不同,最后还是认为有神皇之气护体,自己才能不受这些鬼氛冥气的侵体。 至于别的可能,李真浪不是没有想过,就只是觉得不可能罢了。 三人小心翼翼的来到石座跟前,而后停下了脚步。 老道与邓颜保持在李真浪屁股后面,不敢随意走动,就只是四下扭头观望着。 李真浪眯眼瞧了瞧。 石座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屁股坐的地方,入眼平滑,两边扶手雕刻着不少沟痕,无腿,是整座落在地上。 然而,那靠背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李真浪随即伸了伸脖子,而后道:“这是一副画!” 只见上面刻有一条看似宽阔的江河,波涛汹涌,像似刻出了水纹的形态。河的两岸刻着盛开的花朵与一些人形的模样。 这只是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则是入眼心惊。 李真浪微微皱眉,因为在他眼中,这后半部分的图案就像是“炼狱”一般。 枷锁缚手,脚扣铁链,浑身衣衫褴褛,赤脚踏火,肉身滚刃,还有人在后面挥动鞭子,那刻出的点点凹痕,或许便就是血迹,顺着凹痕看去,还有人倒在地上…… 李真浪心中感慨,就算是炼狱也不过如此吧! 不知是谁? 竟能如此生动的刻出这些画面,而这处石殿的主人又是何许人也? 他为何要在此处打造这么一个石殿? 此处的鬼氛冥气又到底从何而来? 李真浪缓缓伸手,朝着石座上的图案伸去…… 远行去 第一百零九章 被困石殿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老道与邓颜见他欲要触碰石座,两人心中当即就紧张了起来,谁也没有说话,就是眼睁睁的瞧着。 此刻,三人的呼吸声彼此能可入耳,毫无列外,皆是显得有些沉重,与周身幽绿火焰燃烧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又显得异常的寂静。 不过,这份寂静又让三人心中紧张到不行! 不管是老道还是李真浪,心中从未有过的紧张,更何况还是第一次踏出洵城闯荡的邓颜。 更是连呼吸都在刻意压低着声音,可越是如此,越是感觉到体内压抑的气息躁动不安,卟一下! 没来由就蹦出道屁声,吓得老道与李真浪心中噔的一下,而后一同瞧向这位洵城世子。 邓颜脸色通红,羞愧般的低头眨了眨眼,心知在这般紧张氛围下,自己实在不该没个把持,低声道:“没……没忍住。” 老道噗呲一下就笑了出来,咧嘴道:“放松点,别被自己给吓死了!” 身为师尊的李长正,自然是晓得自己的这个弟子从小就在万般呵护中成长,面对此刻的状况难免会心中慌乱,能够镇定这么长时间,也算是难为他了,不过倒也能显现出邓颜的心智韧性也不算差。 李真浪伸出的那只手掌,微微一顿,停在了石座前半尺处。 方才心中就只是想要摸上一下这幅图案。 然而此刻,被邓颜打断,倒是又让他谨慎了起来。 李真浪收回手掌,转身道:“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我们先四处看看,此地不可能没有出口!” 既然是一处石殿,那么打造之人也是要进来出去的,出口或许比较隐秘,但应该还是有的。这是李真浪心中所想。 老道点头,而后说道:“结合方才外面的魂体生灵与此处的鬼氛冥气,还是在南洵地界,恐怕此处当真是鬼幽林无疑了!” “而在中原八大险境中,鬼幽林当属最为特别,有着‘生人断魂,有进无出’的传言,是真是假老道我之前也不知道,可方才外面的魂体着实会让一般人甚至修者葬身在此! 更不要说此处的这座石殿了,恐怕先天境之人来此,真要呆上个十天半个月的,那保不准也得两腿一瞪!” 李长正虽然没有来过,可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对中原八大险境自然还是有所了解的,至少要比眼前两个少年知道的东西要多上几分。 听到他这么说,李真浪微微眯眼,过了一会,开口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应当更加小心了,此处的一切暂时不要乱动!” 想到之前记忆中的许多画面,一些古怪的石殿古墓等,大多皆是会有什么机关陷阱的,李真浪刻意提醒两人,毕竟若是葬身在此,那可算是悲催至极了。 因为三人又不是自愿来的,哪怕这里有什么宝贝,那也比不得命重要吧。 李真浪带着两人离开石座前,缓步朝着四周踱步,时刻保持着三人之间的距离。 老道、邓颜二人,自从跟在他周身三尺内,也就没再感觉到身体再出现什么异常的状况。 老道心想,或许是本家身上能有克制这鬼氛冥气之物,除此之外,他是真的想不通了,因为没人敢相信道武境的修为能够不受两种精气的互斥,这比什么扯淡。 这处石殿不算很大,莫约也就四间房子的大小。 李真浪同两人缓步转了一圈,期间并未发现有像是出口的地方,石壁上凸凹不平,还有水珠附在上面,应是一旁的河水蒸发形成。 整座石殿内一共有十九根石柱,悬腾在上的幽绿火焰一直在燃烧着,也不知道它们是从何时点燃的?燃烧了多久? 没有发现任何出口,让三人不由得心中无奈。 李真浪扭头看着他们三人上岸的方向,道:“出口难道在河里?” 老道皱眉,一同看去,不确定道:“按理说应该是!” 李真浪点点头,三人又朝着来时的河边走去。 此时,这条河已经不能称之为河了。 乍一看,就只是不足一道五尺宽的“溪流。” 两端皆是石壁,右边不用想了,指定是顶到头了,左边则是三人来时的方向。 李真浪瞧了瞧,却是发现了有些不大对劲,当下就认为出口在河里的几率不是很大,瞧着平静如镜的河水,琢磨了会,而后才开口说道。 “你们看,若是出口在河里,也就是说,这里和外面的双途河是相通的,既然是相通的,可为什么这里的河水一点也没有波动?” 老道点点头,此刻这位本家一说,才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右边若真是源头或尽头的话,那么至左边涌来的河水撞到这边的石壁上,肯定会形成反弹的惯力,不管惯力大小,总会朝着后面弹去,就算不是波涛巨浪,也不该这么平静吧?”李真浪紧接着说道。 邓颜伸头瞧了瞧右边,点头道:“浪哥说的在理!” 既便三人都觉得出口在河里不太可能。 然而,三人也是没有办法。 李真浪沉眼看着左边一头的河面与石壁,企图能够看出点什么,好长一会时间,又无奈的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得亲自下去摸寻一下了。” 石殿虽是有光,可河面上却是沉浊不清,根本就看不到下面的景象。 然而,李真浪也明白,自己不能离开老道与邓颜太远,不然此处的鬼氛冥气会再次侵入两人体内,如若自己在河底没加及时发现的话,那他们两人说不定就会遭受到生命危险,这不是他想见到的。 “等一下!”老道立时开口。 他两眼轻眯,李真浪看不到河中的景象,可他却是能看的真真切切。 李真浪与邓颜闻言,当下看向老道,见他神情凝重,也就没有开口打扰。 老道猛的睁大了眼睛,道:“退!快退!” 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危险一般,他连声大叫,使得邓颜一下就脑袋发蒙,有些惊慌失措了起来。 李真浪见状,没加言语就一手抓住一人,脚下沉元聚力,也不转身,直接就朝后弹飞而去,一下就与方才三人的位置拉开莫约三丈的距离。 “本家看到了什么?”三人落地后,各自戒备着四周,李真浪立时开口问道。 老道深吸一口气,两眼注视着河边上,轻声道:“水里有东西,它快上来了!” “是方才外面的那些魂体?”李真浪疑惑道。若真是如此,那也就只好为他们超度一番了! 然而,老道摇摇头,很是确定的说道:“不是……” 远行去 第一百一十章 来自阎罗鬼狱的巨鳄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老道话未说完,他口中的东西便已爬上了岸! 它朝着三人张开血盆大口嘶吼了一声,低沉而有力,就像是打呼噜一般,却是能够直接震慑到人的心神! 它两腭利齿附着腥臭的粘液,让人闻之胃里翻腾直冒酸水。 它猛的抖动巨大的身体甩飞身上的水珠,而后通红着拳头大小的眼睛,缓缓爬来的同时,巨大的身体上还有黑气腾起。 那丑陋无比的表皮满是疙瘩,四肢短小却是显得异常的有力,锋利的尖爪足矣撕碎眼前三人! 它的身后还有一条粗壮有力三尺余长的尾巴拖拉在水里,正随着它的身体缓缓浮出水面。 它莫约一丈左右的体型,实在是无法想象它是如何容身在五尺宽的河水里的? 这太不可思议了! 使得三人当即心中一惊,邓颜两手紧扶着老道,整张脸异常煞白,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老道感觉到了,并未开口说话,就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李真浪瞪大了眼睛,两手臂伸展开来,而后同老道与邓颜缓缓后退。 因为此刻在三人眼前的东西,竟然是一头巨鳄! 它身上散出的黑气不是别的,正是传说中阎罗鬼狱的鬼氛冥气! 难道这头巨鳄来自阎罗鬼狱? 它是怎么来的? 又为何会在此处? 这一连串的疑惑使得李真浪心中躁动不安,这座看似摆设简单的石殿或许并像眼前一样简单,可眼下已然来不及再细想了。 因为这头巨鳄已经把他们当成了“猎物”一般! 虽是爬行缓慢,可它根本就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还在逐渐朝着三人逼近的同时,时而怒吼一声,吼声回荡在整个石殿,就像是在震慑三人心魄一样,欲先以吼声崩溃眼前人的反抗之心。 瞧着眼前的巨鳄,李真浪心中有所顾虑,身后的二人,老道腿脚不便,邓颜虽是健全之人,可在这头巨鳄面前,他就如同一个“婴儿”一般,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力,再加之两人皆是无法离开自己身边太远的距离,这一切,都让李真浪此刻无法决意率先出击! 李真浪朝后瞥了一眼,而后转头,心知倘若退到石壁处,那他们三人的处境可谓是更加的凶险了,当下就停下了脚步,轻声道:“邓颜扶好你师尊!” 邓颜点点头。老道已经明白了这位本家欲意何为了,认真道:“你尽管放开拳脚,不用管我们!” 李真浪无奈看了他一眼,而后扭头就是一拳! 真元化成的一道拳影直接就轰在了巨鳄身上,砰一声,就见拳影碎散如光雨一般,眨眼消失。 哪知,这头巨鳄竟然就只是怒吼一声,两眼通红的看着三人,看似短小无力的四肢竟是快速的冲了过来! 李真浪心中震惊,他没想到这头巨鳄原来可以爬的这么快,当下就有些无措了,邓颜与老道还在身后,这一拳反倒是加剧了三人此刻的险状! “本家小心!”老道当即大喝道,欲要朝前走动,却是被李真浪伸着的手臂制止住了。 “先看看再说!”此刻李真浪心中也是无奈,唯有打算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这也是道随风昔日教导他的心决! 然而,方才的那一拳已是乱了分寸! 就见巨鳄怒吼着冲来,它四肢蓄力,竟然飞扑了起来,拖着三尺余长的尾巴,眼看就要朝着三人砸下,李真浪果断拎着两人朝右躲开。 只见这头疑似来自阎罗鬼狱的巨鳄,砰一声砸在了地上,震的整座石殿微微晃动了一下,如此巨大的力量,若是砸在三人身上,那绝对能够一下就将他们砸成重伤,若是邓颜的话,又或许就能被直接砸成肉饼一样! 然而,此处的地面却是一点都没有损坏的迹象,就连一丝尘烟都没能溅起,不是巨鳄的力量太弱,而是这地面属实太硬! 巨鳄趴在地上,好一会才站了起来,摇了摇脑袋,这一下砸的它自己也是头蒙蒙的,缓过来后,直接又朝着三人冲去。 李真浪因为担忧老道与邓颜的安危,一时间也无法展开身手,无奈就只好带着两人上蹿下跳,左右闪避开巨鳄的身体,而这头巨鳄显然是学聪明了,没再像之前那般飞扑起来。 此刻,石殿内三人一鳄展开了一场“追逐战”,而李真浪心中的想法就是先消耗这头巨鳄的体力,一般的大家伙不都是反应迟钝吗,可是李真浪估摸错了。 这头巨鳄跑动起来竟然还会紧急转弯,丝毫没有毁坏一根石柱,它四肢尖爪还在地面上划出了数道很长的爪痕,可以说是对着三人紧追不舍的那种,灵活姿态堪比脱兔! 李真浪由于要顾虑邓颜与老道,带着两人略有不便,虽是勉强与之维持住这种形势,可也知道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唯一能够解决眼下险状的办法,那就是解决掉这头巨鳄! 不停地弹跳躲闪的同时,邓颜突然就大叫了一声,李真浪只感手中猛的一轻,耳边还有一道“哧啦”的声音! 李真浪蓦然扭头,手中抓着的竟然只剩一块碎布,而邓颜已是趴在了一根石柱旁,他伸手扶腰龇牙咧嘴,脸上很是痛苦的样子。 “邓颜!”李真浪当即朝着他而去。 老道焦急道:“徒儿……”他被李真浪一手拎着,无奈的看向邓颜。 原来邓颜被巨鳄一尾巴扫在了身上,巨大的力量直接就将他甩飞撞在了石柱上。 邓颜眉头一皱,再也忍不住了,喉咙感到一抹甘甜的同时,鲜血亦是顺着嘴角吐在了地上。 “邓颜快跑!”李真浪身形快速冲来间,朝着邓颜喊道。 然而此刻,巨鳄的速度更是比李真浪要快很多,邓颜与它之间的距离根本就不足五尺远,而李真浪与老道却是在数丈开外! “快起来!快跑!”眼看自己的徒儿就要命丧巨鳄口中,老道竟是急出了一抹哭腔。 纵使李真浪身形再快,此刻也已然来不及在巨鳄之前赶到邓颜的身边。 邓颜又是寻常人的躯体,在承受巨鳄一尾巴后,根本就已无力再站起身形。更何况,还有鬼氛冥气侵入体内的状况,这时他唯有两手撑地试图着爬开。 然而,一切皆已来不及了! 这头来自阎罗鬼狱的巨鳄霎时就张开了巨口,朝着邓颜无情的咬下! “邓颜!”李真浪大吼一声。随之还有数道拳影轰在了巨鳄身上,却依然难阻邓颜身死之危! “徒儿啊!”老道哀呼道。此刻竟是真的急出了两行老泪! 邓颜扭头,瞧着即将吞下自己的巨口,闷哼一语的同时,猛的就闭上了眼睛。 李真浪与老道暴怒的冲来,可在这顷刻之间,同样也明白这一切仿佛根本就无法扭转! 而在此时! 巨口夺命之际! 一道红衣身形蓦然就出现在了邓颜的身前! 李真浪与老道立时大惊! 只见,洛女横琴,勾指挑弦,绝琴铮响一瞬,杀弦直接就斩进了巨鳄的口中! 这一切不过就是在眨眼之间! 巨鳄感受到剧痛的同时,四肢离地,巨大的身体当即朝后而去,它怒吼一声,双腭猛的一合,竟是生生咬碎了那道弦光! 由此可见,倘若这张巨口咬在邓颜身上,那邓颜必定是无力回天了! 巨鳄四肢着地后,怒视着前方突然就出现的红衣女子。 洛女扬眉,横琴在手,凛然与之对视,脸上的怒然之色丝毫不比这头巨鳄要弱! 李真浪与老道一同来到邓颜跟前,两人皆是未曾想到此刻救下邓颜的会是洛女,这种事真的是想都没敢想过! “徒儿!”老道连忙弯腰去扶邓颜。 听到师尊的声音就在耳边,邓颜此刻才敢睁眼,看到眼前的红衣身形后,当下就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方才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想到最多的除了家人之外,再有就是这名心中愧对的女子。 “白洛……”邓颜轻唤道。 老道嘴角微张。 红衣女子不语。 巨鳄怒吼着但没敢立刻上来! 李真浪微微皱眉,此刻心中依旧未敢大意,防备着巨鳄的同时,也在防备着洛女。 虽然洛女现身救下了邓颜,可谁知道她会不会再次要杀他呢? 因为有些执着的人就是这样,不许任何人杀你,你就只能死在俺的手中! 这是李真浪此刻最担心的。 而在这头巨鳄面前,洛女就只是说了句,“先解决掉它再说!” 听到她这么说,李真浪总算放心了下来,点头道:“那就听姐姐的!” 李真浪嘴上这么说,可还是没有马上出手,因为邓颜方才被鬼氛冥气入体,此刻他无法走开。 无需他说,洛女也已明白,因为这段时间他们身边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她都能听见。 见巨鳄试图朝前爬动,洛女杀弦又挑,弦光当时就松手而出,强势斩在了巨鳄身上,巨鳄被杀弦一击阻挡住脚步,不过就是片刻而已,就又恶狠狠的朝前爬来。 几人皆是心中一惊,这头巨鳄丑陋无比的身躯竟然坚硬至此! 李真浪与老道很清楚洛女一道杀弦的力量,哪怕前方是一块巨石,也该是要粉碎了吧! 而这头巨鳄竟然毫发无伤! 它的身躯到底是有多硬? 洛女见一击未果,当下怒眉一横,又见巨鳄再次逼近,五指立即就快速的拨动弦丝,琴音渐乱的同时,数道弦光旋杀而出! 远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只有交给你了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护着老道与邓颜,亲眼瞧着数道弦光斩在巨鳄身上,一连串的轰响过后,巨鳄竟然还是毫发无伤的爬着,就连脚步都未曾停下! 巨鳄不停地怒吼,就像是在嘲笑方才的弦光就只是在给他挠痒痒一般。 “怎么会如此!”老道大惊,要说此刻几人中最能清楚洛女杀弦威力的,当属他李长正一人。 李真浪皱起眉头,暗自紧了紧拳,此刻若让他用拳头干翻这头巨鳄……之前倒还有些底气,现在嘛,完全已经没有了。 眼见巨鳄缓缓靠近,邓颜连忙开口道:“白洛小心!” 可他的声音同样吸引了巨鳄的注意,方才到口的“美食”从嘴边跑掉,这让它很是愤怒,立马就张开双腭嘶吼了一声,而后双眼通红的对着四人冲去。 只感一股腥臭难耐的气味扑面而来。 “它来啦……它来啦……”老道连声急呼。 其用意不过是想要提醒大家小心一点! “哼!那就准备受死吧!”洛女震怒,决意七弦同出一举粉碎这头丑陋的家伙! 她五指扯弦毫不犹豫,绝琴怒音一响七道弦光横击而出,就像是那夜翠玉楼后院中一般。 七道弦光在空中合而为一,化成半月似要斩尽前方一切! 再见此招,李真浪心中顿时就安稳了许多。 洛女七弦同出足矣比肩先天境修者的全力一击,这让他觉得应是能够一举斩杀此鳄。不过,就算无法杀之,那此鳄也定是会皮开肉绽遭到一番重创,之后再想要除去应就轻松了许多。 砰! 半月杀弦斩在巨鳄身上的一瞬间,几人当即大惊,眼见弦光竟是尽数溃散开来,然而就只是稍稍阻挡下巨鳄的身形。 老道当即惊呼道:“我哩个乖乖!这么硬!” 看到这一幕,就连洛女自己都心惊了起来,七弦同出竟然还是无法对这头巨鳄造成丝毫的损伤,这让洛女难以接受。 然而,巨鳄虽是没有受到损伤,可七弦同出的力量却是让它着实痛了一下,甚至比之前斩进口中的那道弦光造成的疼痛还疼上数倍,这哪里还能忍得了? 当下就怒吼的冲去! 李真浪不敢大意,时刻注视着巨鳄的一举一动,他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希望能可找到这头巨鳄身上的弱点所在。 琴音再响,洛女怒颜冷喝道,“丑东西找死!” 至乱弦光争先恐后的再出,可依然还是无法阻挡住巨鳄的脚步,它就像似一道高速移动的坚盾一样,无惧一切攻击,无视洛女所有的弦光,直直的朝着几人撞了过来。 “不好!快闪开!”李真浪眼疾手快,瞳孔暴睁一瞬大喝一声提醒洛女,而自己早已抓住老道与邓颜二人闪到了一旁。 邓颜同时大叫道:“白洛快闪开!” 此时,这位洵城世子的心中充满了担忧。 洛女闻言,怒放最后一道杀弦,随后就朝着三人纵身而去。 “请本家开眼看看这头巨鳄身上有无软肋之处!”几人落地后,李真浪无奈的说道。 此刻也唯有寄望老道能可看出点什么,因为他实在没有发现巨鳄的弱点所在。 李长正点点头,当即眼中就暴跳出两道精光! 巨鳄一个急转,三尺余长的尾巴沉力一扫,弦光瞬间溃散! 它怒视着几人,片刻后,竟然张嘴吐出一道黑色元力! “快闪开!”李真浪当即大喝道,再次抓住两人腾空跃起,老道就刚刚开眼察看一下就被拎了起来,无奈也只得暂时放弃了寻找这头巨鳄软肋的打算。 待到洛女飞身飘来时。 砰的一声! 那道黑元穿过几人方才处身的地方,直接就轰在了此间石壁上! 轰隆……轰隆…… 整座石殿都晃动了起来,不过,幅度不是很大,石殿内的一切皆是完好无损。 若要按照地震的级别来说,李真浪觉得应该还没达到五级的程度。 “这家伙竟然还会远程攻击!”李真浪微微咧嘴,既是吃惊又是无奈。 四人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头巨鳄竟然不只是躯体比较坚硬,竟然还能施展一些术法手段! 而那被黑元轰击处,早已化成了粉凿,在石壁上留下半尺深的凹痕,上面还附着几缕鬼氛冥气。 巨鳄再次转身,朝着几人低吼,就像是得意一般。 而后猛的一仰头,两只前脚撑的笔直,它嘶吼一声,根本就是在表示从没把几人放在眼里。 “这头巨鳄到底是什么东西?”李真浪心中惊讶的同时,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难不成真是阎罗鬼狱的生物? 李真浪不敢相信! 老道再次开眼盯着这头巨鳄看去,若是真能找到它的软肋所在,或许凭借洛女与本家的连手说不定还真能将其斩杀! 突然,洛女开口道:“我知道了,我的杀弦皆由怨力所化,可要正确的说,我体内的怨力也算是鬼氛冥气所化的冥元,这头巨鳄方才口中吐出的黑色元力和我体内的怨力一样,同为鬼氛冥元!” 来不及多说什么,洛女大喝道,“闪开!” 就听砰的一声! 一道冥元直接就轰在了地上,幸好四人及时躲了过去! 就见巨鳄缓缓扭动躯体,对着狼狈不堪只会躲闪的几人表现出很是愤怒的样子。 四人紧皱着眉头,当下心中不敢大意。 “它这是要干什么?”李真浪有些不解。 只见巨鳄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先前还是按缕呈现出来,此刻却是聚成了团的形态,没多大会,整个躯体就像是被一大团黑气包裹住一般,只露出两只拳头大小的通红眼睛。 与此同时,石殿内十九根石柱上同样起了变化! 悬腾在上的幽绿火焰突然就壮大了数倍有余,可见火焰中亦有黑气飘出,而这些黑气正是鬼氛冥气! 四人不解这头丑陋的巨鳄究竟想干什么,可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老道两次开眼察看皆被打断,此刻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的瞧瞧。 “你方才是什么意思?” 李真浪趁机看向洛女,担心巨鳄突然发动攻击到时候就没时间问了。 洛女皱起眉头,说话时紧盯着巨鳄,“它无惧我的杀弦,我也没有办法,只有交给你了!” 见到李真浪想说什么,洛女继续道:“你不用担心,周身三尺内的鬼氛冥气我会尽数纳进体内,亦可保他们不受影响!” 有了洛女这话,李真浪也就安心了许多,当下点头道:“那他们两人就交给你!” 洛女就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见此态度李真浪苦笑了笑,而后嘴角的笑意霎时就止住了! “这……”他看着巨鳄此刻的模样无比惊讶的说道:“快毁掉石柱上的火焰!”说完就率先出手了,朝着身旁最近的石柱一拳轰去! 因为眼前巨鳄的身躯竟是暴长到了三丈左右! 莫不是这些幽绿火焰散发出的鬼氛冥气所致! 洛女见状,同样没有迟疑,挑弦就朝着周身石柱斩出数道弦光! 顿时数根石柱被毁,四分五裂的散落一地,可眼前的状况更是让几人心中震惊! 那些悬腾在石柱上的火焰竟然直接就落在了地上,立即就蔓延开来! 那些被毁掉的石柱残躯霎时就在幽绿火焰中化成飞灰粉末,而后不见。 可以说此刻的形势比之前上一刻还要更加的危险! 被毁掉的石柱周遭已然成了一片幽绿火海,尤其是李真浪毁去身旁最近的那一根,使得几人脚下几乎无处安放。 而两人此举更是令巨鳄无比的愤怒,这些石柱就连它自己都不敢轻易毁去,可竟然被这人一下毁掉数根,它朝着几人怒吼不止,真正的血盆大口一张,不用怀疑,完全能够一举吞下四人! 洛女带着老道与邓颜立即朝着石殿中还剩的石柱飞去,因为地上的幽绿火焰并未蔓延至那边。 李真浪见状,当下心中不再有所顾虑,见巨鳄张口咬来,脚下沉力一弹,身形跃起数丈高,几乎都快要撞到石殿的顶方石壁,而后竟是直接落身在了巨鳄的身上,那包裹着神皇之气的拳头毫不留情的砸了下去。 “本家小心呐!”老道叫喊的同时,也在注视着巨鳄的身上,可根本就没看出什么软肋来! 是因他的双眼就只是能够看到一些魂体而已。 只见巨鳄发疯的甩动躯体,虽是看不到李真浪到底在哪,可它能够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在幽绿火海中嘶吼着转动起来,突然竟是朝着一旁的三人冲去。 李真浪左手紧抠着巨鳄身上凸起的疙瘩,虽然恶心,可也是没有办法。 他另一手不停地砸下,眼见巨鳄朝着三人而去,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好在还有洛女,他倒是并未太过担心,依旧不停地朝着巨鳄身上同一个部位砸着。 在巨鳄冲来之前,洛女就带着两人飞身离去。 而周围的石柱皆是被巨鳄庞大的身躯撞毁断裂倒在地上,有些更是直接就化成了凿粉,悬腾在上的幽绿火焰落在地上后,霎时又燃起了一片火海。 李真浪心中疑惑,因为这头巨鳄好像无惧这些幽绿色的火焰,而自己也已经砸了不下百拳,可好像根本就没对它造成什么损伤一样! 此时,洛女带着两人落在了石殿中唯一没有幽绿火焰的地方,而这头巨鳄又像是不敢踏足那里一般! 李真浪抬头看了一眼,见三人身处石座旁,一瞬间好像就明白了什么。 远行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巨鳄的心脏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眼见三人不再受到巨鳄的追杀,李真浪倒是也可全神贯注的应付眼下形势。 他咬牙催动体内的真元,那金色的拳头接连不断地砸在巨鳄的身上。 虽是依旧无法破开巨鳄的躯体,可仍是能够让它感受到一下又一下的痛楚。 巨鳄厉声嘶吼了起来,在石殿内横冲直撞,好几次险些就将身上的少年甩了下去! “浪哥抓紧了!” 听到邓颜的叫唤,李真浪根本就没有功夫回应,就只是稳住身形紧紧的扣着巨鳄的背部。 身处石座前的三人,就见巨鳄猛的朝着一面石壁冲去,当下就觉得这头巨鳄莫不是疯了,竟然想着自残了起来! 下一刻! 却是让他们心中大惊! 巨鳄冲到石壁前竟然快速扭转了下身躯,用背部狠狠地撞在了石壁上,轰隆一声,石殿再次晃动了一番。 “浪哥……”邓颜惊呼道。 原来这头巨鳄是想要把李真浪直接就拍在石壁! 老道瞪大了眼睛,嘴角微张着说不出话来,心中觉得,倘若本家真的被拍在了石壁上,就凭这头巨鳄方才的力量,那指定是扣都扣不下来的那种! 此刻这头巨鳄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方才那一撞也让它自己受到了一些影响。 就在三人心中担忧时。 “没想到这货还真有点智商!” 李真浪的声音悠悠回荡在石殿中。 然而,却是不见其人。 这让石座前的三人惊愕无比! “本家,你没事吧?”老道慌忙问道。 邓颜与洛女也在四处观望想要寻找李真浪的身影到底在哪。 方才这头巨鳄扭转躯体时,是先飞扑了起来,而后腾空撞了上去,也就是说,它整个背部完全撞在了石壁上! 而此刻的石殿中已是成了火海,除了三人所在的石座周围三尺处,其余的地方根本就无处容身。 “我没事,上面!” 顺着这道声音三人仰头望去,只见李真浪两手抓住上方如尖锥一样倒挂而下的石锥,身姿悬挂在空中,就如荡秋千一般轻微晃悠。 三人当即就松了口气。 可他们没有想到此刻巨鳄也已重新站了起来,正昂首怒视着上方之人,而后就张开了双腭。 李真浪神情一变! 果不其然,一道冥元至巨鳄嘴中朝着上方轰去! 此刻李真浪挂在空中根本就难能闪躲,若是直接就被这道冥元打在身上的话,那后果可想而知! 就在下方三人心中紧张到了极致时。 只见李真浪猛的荡了下身姿,果断松手朝着身旁最近的一道石锥飞身扑去,而后就如先前一样挂在上面。 而那之前所在的位置直接就被冥元轰个粉碎,石块如雨点一样哗啦啦的落在下方幽绿色的火海中,瞬间就被烧成了灰烬。 李真浪俯视着下方,这一切也都看在了眼中,就在他心惊一瞬,果断松手又如先前一般纵身扑向前方的一道石锥。 砰的一声! 身后的石锥处直接就化成了碎石朝下坠落。 巨鳄仰头怒吼,两击不中使得它异常的愤怒,嘴中吐出冥元的速度骤然变快! 而上方的李真浪此刻就如猴一般,身姿不停地朝着倒挂着的石锥扑去,直到再无石锥可扑,果断一跃而下,随即包裹着神皇之气的金色拳头准备砸向下方的巨鳄! “本家!”老道大呼。 洛女当即就愣住了! 邓颜瞳孔暴睁,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幕! 因为三人亲眼瞧着李真浪一头就掉进了巨鳄的口中! 在李真浪落下来的那一刻,巨鳄就仰头张大了双腭,丝毫不费事的一口就接住了他! “道爷跟你拼了!”李长正悲痛,神色凛然的喝道,说罢就朝前一拐一拐的走去。 亲眼瞧着这位本家葬身在这头巨鳄的腹中,老道心中万分难受,虽是相识不久,可从翠玉楼那夜开始,他与这位本家就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因为除了家人之间,没有什么比一同经历过生死换来的感情更加臻至了! 好在邓颜一把抱住了他! “师尊不可!” 因为邓颜明白,他师尊上去就是白白送死的! 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师尊去送死,哪怕他也想杀了这头巨鳄给浪哥报仇。 洛女始终没有说话,就只是一手横琴,时刻防备着眼前的巨鳄。 这头巨鳄在吞掉李真浪后,就一直在火海中缓缓走动,但它的眼睛一刻也没曾从三人的身上移开过。 虽是如此,可它始终不敢靠近石座,就只是在下方怒吼着。 “闭嘴!”洛女怒喝道,绝琴弦光随即而出。 虽是无法损伤到它,可洛女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因为她实在是受不了这头巨鳄难听的吼声,更何况它每一次张嘴皆有一股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然而,巨鳄遭到洛女弦光轰在身上,非但没有消停,还更加的暴躁了起来。 它朝着石座前的三人不停的嘶吼,就好是在让三人离开石座一样。 邓颜见状,伸头呸了一声,而后就扶着老道朝后走去,直到走石座旁,道:“师尊腿脚不便不能长时间站着,先坐下歇歇!”说着还瞥了一眼下方的巨鳄。 老道张张嘴,也没说什么,随后就坐在了石座上。 就见巨鳄猛的暴怒了,在石殿内不停的乱撞,没多久,就朝着石座冲来,就像是决意踏上石座将三人吞了一样,可最后还是止步于石座前三尺外,且凶狠的朝着上方吼着。 三人不解,相互扭头看了看。 这头巨鳄为何不敢靠近石座,这让他们想不通。 而在此时,巨鳄竟然翻身在火海中滚动,声声嘶吼不绝于耳,就像是非常的痛苦一般。 就见它白花花的腹部竟是在鼓动,一下接连一下,每鼓起一下巨鳄就会翻身嘶吼。 石座前的三人一同走到火海边缘看着,就见那鼓动速度越来越快,这头巨鳄的口中竟然还有绿色的汁液吐出,腥臭无比,三人只得捂住鼻子观望。 直到一只金色拳头猛的从它腹部而出,三人才反应过来! “是浪哥!”邓颜大叫道。 老道咧嘴瞪眼的同时,两手不由得握紧了。 只见,巨鳄终是不再挣扎。 它静静地躺在幽绿火焰中一动不动。 它的腹部猛的被撕裂出一道口子! 三人当即就朝后退去。 李真浪的身形一下就从那道口子扑至幽绿火焰外。 他的手中还紧紧的握着一颗绿色的心脏! 腥臭无比! 这是巨鳄的心脏! 他竟然在巨鳄体内摘下了它的心脏! 李真浪爬了起身,回头瞧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巨鳄,而后一把就捏碎了那颗绿色且腥臭的无比的心脏! 幽绿火海中,只见浓浓黑气腾空而起朝着三人一同涌来! 远行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让我来吧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好浓郁的鬼氛冥气!”老道惊道。 整个石殿内,在李真浪捏碎那颗绿色心脏的一瞬间,幽绿火焰中巨鳄的躯体顿时就化成了鬼氛冥气飘腾在石殿中的上方。 此刻,它们缓缓汇聚在空中,黑压压一片,正朝着石座前的几人涌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般! 石座前的四人惊愕的看着这一幕。 李真浪更是不曾想到,自己毁掉巨鳄心脏的举动竟然会使得几人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眼前一地幽绿火海燃烧时,仍有黑气散发出来,一道一缕一丝,上升至空中与那些鬼氛冥气融合在了一起。 眼见如此,考虑到老道与邓颜无法承受这些鬼氛冥气的侵体,李真浪当下想要上前,且说道。 “你们自己当心点!” 他打算动用神皇之气强行一试,看能否驱散掉这些鬼氛冥气? 然而,却是被洛女横臂阻拦住。 “让我来吧!” 就见这位红衣佳人只手挽琴缓缓踏步,竟是孤身挡在了三人前面! 李真浪微微皱眉,并未开口说话。 老道则是拧巴着一张脸,同样无言。 见状,邓颜的眉心颤了颤,轻声道:“白洛你……” 洛女并未转身,她冷眸看着前方即将临近周身的鬼氛冥气,开口道:“你们忘了,我也是冥体,这些鬼氛冥气对我来说只会有益无害,放心吧!” 话刚说完,还来不及让人深思,她竟是主动吸纳起了这些鬼氛冥气入体! 这一举动,令她身后三人的心中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此时,石殿内的鬼氛冥气就像是找到了一处“宣泄口”,又或是能够让这些鬼氛冥气容留的地方一般。 只见,它们分成数道,从各个方向疯狂的朝着洛女的身上涌来! “此刻担心也是无用,还是先静静地等待吧!” 李真浪将邓颜与老道稍稍往后推了推,自己则距离洛女最近。 因为他担心这些鬼氛冥气会侵入两人体内,而他自己倒是无惧。 若非如此,方才也就不会试图想着要驱散这些鬼氛冥气了。 不过,洛女既然是冥体,那么或许真的会比他更加容易解除此刻的险状。 李真浪暗自认为。 没多大会。 洛女周身就被这些鬼氛冥气所包裹住,她红衣身形若隐若现,轻微颤动着,可脚下却是不曾动过一步。 洛女虽是冥体,可一次性强行吸纳如此浓郁的鬼氛冥气入体,也必定是要承受一些前所未有的痛苦! 不像先前的巨鳄一般,因为它原本就是来自阎罗鬼狱的生物,自然是无惧大量的鬼氛冥气入体。 而洛女则是不然! 她冷眉怒目,汗珠布满了额头与脸颊,大汗淋漓毫不夸张! 那横琴的手臂与五指皆是绷的紧紧的,纵使痛苦万分也不曾吭上过一声。 “白洛!”邓颜心疼不已。 虽然洛女一直在咬牙硬撑着体内的痛楚,可从她身形上也不难看得出来。 老道一手按在腿上,微微叹了口气,随后竟是苦笑着摇摇头,轻轻拍了拍腿,而后再次叹了口气,就仿佛心中有一块石头被放下了一样。 “别担心!”李真浪安慰邓颜道。 看着石殿内的鬼氛冥气已近几乎尽数被洛女吸纳入体,李真浪此刻也已安心了许多。 剩下的这些应是也该快了。 届时,便可不用再担心老道与邓颜会再遭受鬼氛冥气侵体的状况,也就能可专心的想办法离开这里。 然而,洛女此时心中非常清楚,她已经难以再承受下这石殿中还剩余的鬼氛冥气了! 她的体内已经达到了一种将要外溢的状态,必须要先将这些鬼氛冥气炼化成冥元后,方能再次吸纳剩余的这些。 而要炼化体内的鬼氛冥气,就不得不停下来! 倘若不然,强行再吸纳下去的话,这些鬼氛冥气非但无法入体,还有可能连已经吸纳进体内的鬼氛冥气也会跟着散出体外。 一旦如此,那将会发生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所以,洛女绝不容许此事发生! 也绝不容许这些鬼氛冥气波及到身后之人! 此刻她唯有怒然挑弦! 李真浪心中大惊,蓦然就握紧了拳头,不过随后就又松开了。 洛女七弦同扯,直接就朝着正前方松开了五指,砰的一声轰击在了远处的石壁上,凿粉落下的同时,石殿也在跟着晃动了一下。 惊的老道与邓颜的脸色大变,皆是没有想到洛女会突然如此! 可好在并不是要杀他们,不然这一下可是防不胜防啊! 再观此威力,就算防了也必定无用。 李真浪虽是比两人预先明白了洛女的用意,可方才握拳的一瞬间,差点就朝着这名红衣女子的头上砸去! 不过,幸好没有动手! 瞧着眼前的红衣身形,李真浪倒是暗自觉得尴尬了起来,心中总觉得有种愧疚的感觉,他无奈苦笑了笑,之前还无法完全相信洛女不会再杀邓颜。 而此刻,他相信了! “白洛!” 随着邓颜大叫着上前,洛女终于将石殿中的鬼氛冥气尽数吸纳进体内,一地的幽绿火焰在瞬间就熄灭了。 她当下就盘坐在地上,紧闭着眸子。 李真浪拦住邓颜,轻声道:“等一下,此刻不宜打扰她,先让她安静的炼化体内的鬼氛冥气。” 邓颜闻言,当即点点头,他的目光依旧未从洛女身上移开。 洛女横琴置于双腿上,脸上的神色显得平静,她的体内充斥着鬼氛冥气,这些可都是来自阎罗鬼狱中最纯粹的精气! 此刻也已弥补了她冥体未曾接受过鬼氛冥气洗礼的缺陷,可以说只要炼化这些鬼氛冥气,洛女完全能同先天境修者一战,而不处于弱势! 当然,前提是在夜间。 老道坐在石座上,见此间的鬼氛冥气之危解除,他深深的松了口气,而后缓缓朝后靠去,想要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直到他的背部靠在石座上,耳边隆隆隆……声惊的三人心中一颤,更是吓得老道一下就站了起身! “这是……”邓颜睁大了眼睛,快步走到他师尊身边,而后扶着。 李真浪同样来到石座旁,不过,此刻石座已经不在方才的位置了! “小心点!”他提醒道。 方才老道一靠在石座上,发出声响的同时,李真浪就转身朝着他看去。 就见石座连带着后面的石壁一同在朝着左边移动! 此刻,眼前竟然是一道洞口,而那石座其实则是这道洞口的石门! 这让三人惊讶不已。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为了安全起见,李真浪决定自己先进去察看一下,让老道与邓颜在此等候洛女醒来。 邓颜道:“浪哥放心,若是在里面遇到危险要尽快出来!” 老道点点头,同他的这位徒儿是一样的想法。 李真浪笑道:“这个是自然,我可不是轻易就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人,你们放心好了,她一会醒过来,若我还没有出来的话,你们也不要着急进去,最好等我出来再说,嗯……先这样吧!” 他说完就踏步走进了洞口。 虽然李真浪的本意是要两人安心,可邓颜与老道还是无法就这么放下心来。 “师尊……”邓颜张了张嘴。 老道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紧皱着脸皮,道:“你说!” 邓颜抿嘴,片刻后,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这也是江湖吗?” 此刻,这位洵城世子脑海中的“江湖”已经被彻底颠覆了! 在此之前,邓颜一直就认为江湖就只是人与人之间有所交集,行走江湖就只是在这世间闯荡。 他从未想到过还会发生这一连串的事情! 敌人不是人,危险也不是兵刃等,还差点就葬身在了这处石殿中,倘若就仅是他邓颜一人,恐怕自己身死的消息都能被尘封起来,根本就无法传回洵城。 李长正见他一脸认真,微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记得,这个江湖,不只有人!” 老道半眯着眼睛,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这个江湖,他也不是太懂。 邓颜皱眉,师尊这般说,显然就已经回答了自己的疑惑,也就没再问了,就只是说道:“徒儿明白了!” 老道笑了笑。 …… 李真浪独自进入洞口后,眼前的视线一下就暗了下来,勉强能够入眼前方不足三尺的距离。 就发现自己一直在往下走,就像是走在一条隧道中一样。 而这条通道并不是笔直的,此时都记不得自己转了几个弯了,最无奈的是,竟然还有岔路口! 有的分叉出两条通道,有的分叉出三条通道。 李真浪谨慎的全部试着把它们走上一遍,最后却发现,不管是分叉出两条还是三条通道的,那些分叉出的通道竟然是相通的! 顺着其中一条进去,最后你会发现还能转一圈回到原地! 当下就觉得是谁这么无聊?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呢? 可随后一想,若是这座石殿的主人故意如此开凿的呢? 倘若有仇家敌人上门,就凭这些分叉而又相通的路口,就能出其不意的阴上一把! 当然,这就只是李真浪认为的,具体如何,恐怕也就只有这座石殿的主人清楚了。 李真浪脚下崎岖不平,却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朝前微倾,越是朝前走,给他的感觉也就越加明显,轻声喃道:“难道下面还有一层!” 想到此处,李真浪当下顿了顿脚步,身处通道中,微微皱眉。 因为他已经确定了这条通道不是出口,哪有出口是在下面的! 倘若又真如自己所想的一般,这下面还有一层石殿的话,那么…… 或许会更加的危险吧! 远行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地宫二层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原地想了一会,心中陷入了纠结。 此刻是该回头上去?还是要继续朝下走呢? 倘若回头,那这下面究竟是什么?有没有危险? 也就不清楚了! 虽说可以等洛女醒来之后再一同下去,两人连手就算遇到什么危险也能照应一下不是。 可到了那时,邓颜与老道自然也会跟着。 万一再遇到什么突发状况的话,他与洛女又要分神顾及两人的安危,说不定那时的形势更加不容乐观! 这么想,并不是他嫌弃老道与邓颜,就只是担心两人的安危罢了,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李真浪无奈叹了口气,神情略显凝重,而后毅然决然的朝下走去。 又是一番左弯右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条通道到底是有多长? 莫说此刻,就是让李真浪打着灯笼,他也量不出来,因为此洞弯道着实是多,根本就无法勘测出具体长度。 直到眼前乍现出了亮光,李真浪心中明白,再朝前走就要出了这条通道。 可此时他的脚步却是不自觉的缓了下来,因为眼前的亮光也是幽绿色的。 这不得不让他谨慎了起来! 李真浪缓步走向洞口时,深吸了一口气,当下觉得既然都到了这里,就不如先去里面看一下吧,若是真有什么危险,自己也不会轻易就去招惹,尽量小心谨慎一些就是了。 当他来到洞口,没有直接就进去,而是侧身贴着一边石壁上,眯起眼睛朝着里面看了看。 果不其然,这些幽绿色的亮光同上面之前的一样,皆是那些幽绿火焰悬腾在石柱上散发而出的。 那么也定然是会散发出鬼氛冥气了! 这一点,李真浪非常肯定。 怕就怕再有一头巨鳄突然就爬了出来。 因为此处洞口实在太小,李真浪贴在一边石殿上根本就无法窥视到里面的全貌。 不过,应该不用担心会再次遇上巨鳄,皆因李真浪耳边丝毫没有听到有水流的声音! 虽然他并不确定巨鳄就一定要身处水中。 但是李真浪的心中就是这么认为的! 由于身处的地方视野极其有限,眼前除了几根石柱和悬腾在上的幽绿火焰外,难能再看到什么。 故而,李真浪还是决定了进入这地宫二层。 他身姿紧贴着石壁,缓缓踏出了脚步,快速的闪身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根石柱旁。 然而,入眼一切却是让他怔了一下! 只见一地的枯骨腐尸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还有黑气冉升,各种兵器散落在一旁,有些早已腐蚀不成样子,有些却是如崭新的一般。 李真浪大惊,这些人究竟是谁?又为何会葬身在此? 整个地宫二层充满着腐蚀的气味,令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然而,李真浪发现了一个现象,基本上皆是如此! 那些腐蚀不成样子的兵器旁大多皆是枯骨,而那些崭新一般的兵器旁大多则是腐尸。 虽是皆已死去。 可这个现象让李真浪觉得,那些枯骨生前的修为境界应该不是很高,肉身的力量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 而那些腐尸则不同了,虽说也已面目全非,全身腐烂到不成样子,可他们依然还算是肉身。 加之一旁的兵器,就只不过是光泽暗淡了下去,并未生锈与腐败,这足矣说明了这些腐尸生前的修为境界皆是不凡。 按照李真浪的猜测,最少也应有先天境的修为。 李真浪皱起眉头,心中也没再多想这些枯骨与腐尸的事情,而是扭头朝着四周看去。 他心中默数着一、二、三、四……最后点了点头,与上面一样整整十九根石柱,悬腾在上的幽绿火焰也无差别。 整个地宫二层的摆置就好像完全按照上面来打造的,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少了一条河。 或许也不只是如此,因为李真浪此刻躲在一根石柱后面,这地宫二层有些地方依然还是无法看到。 李真浪并没有着急,虽说眼前并未有什么危险,可还是静静地等待了好长一会,而后才谨慎的站了起身。 他朝着一地的枯骨和腐尸中走去,虽然周遭皆是鬼氛冥气,可李真浪丝毫无惧这些。 “这张石座……”他看着正前方,当下就疑惑了起来。 与上面一层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而李真浪此刻心中在想,会不会石座后面还有一层? 这不是不可能的! 因为之前他们几人也都不曾想到过石座后面竟然会有一条通道。 眼前这张石座又与之前上面的如出一辙,所以不得不让李真浪心中生出了这般想法。 李真浪缓缓朝着石座走去,也在暗自防备着周遭动静。 他来石座前,微微皱眉,而后又缓缓转身,看着眼前的地上。 这让他想到了另一个不解之处,那就是上面的石殿中为何不曾见到过一具枯骨与腐尸? 还有之前一路走来的通道里,也是不曾见过。 这很奇怪! 难道他们不是从上面一层进来的? 还是说……是有人故意让他们进入这地宫二层! 又或者说这地宫二层有着什么秘密存在,若不然他们为何来此? 想到此处,李真浪当下就觉得,这些人要嘛是自相残杀而死。 要嘛就是这座石殿的主人所杀! 这也就说通了为何他们能够进入这地宫二层了。 而能够让这些人甘愿来此,那这地宫中定是有着什么宝贝又或者让人渴望得到的东西。 因为那些腐尸生前若真先天境以上的修者。 自然也不会将一般的东西放在眼里! 李真浪暗自点头,或许自己的猜测不一定准确,但这地宫二层绝对藏有什么秘密! 又或许,这处地宫本就是一位强者的陨落之地,而这些人皆是来此寻找那位强者生前所留下的传承与功法。 这也就说通了为什么先天境之上的修为会来此处的原因了。 倘若这么说,那这位强者莫不就是这座石殿的主人了? 李真浪来回踱步,心中想着事情的同时,也在寻找有没有类似出口的可疑之处,也顺便瞧一瞧是否真有什么强者传承存在。 这一切虽是猜测,但万一又真的就如他李真浪所想的一般,那岂不是白白捡了个便宜! 李真浪当下仔细的四处察看,可不知是忘了还是忌惮。 唯独那张石座没去搜寻…… 远行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们又见面了 幕后黑手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突然,李真浪停下了脚步,轻轻眯起眼睛。 冷不丁一下就觉得脊背发凉,头皮发麻,不是眼前一地枯骨腐尸所致,而是他感觉到身后起了异样! 当下他缓缓转身,却是为之一惊,方才的石座此刻竟然被黑气完全包裹住了,他知道这是鬼氛冥气,只是心中不解为何会突然如此? 眼前鬼氛冥气不停地翻滚,却只在石座边缘涌动,一点也没有朝着四周散开的迹象,如此诡异的现象实在有违常理。 这让李真浪不敢掉以轻心,也没有试图接近石座,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同时暗自戒备着周身一切。 整个地宫二层除了这张石座以外,悬腾在十九石柱上的幽绿火焰更是一同暴涨了数倍,熊熊燃烧的同时各自左右摇曳着,仿佛就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一般,突然就让李真浪感到一抹心悸,轻轻移动着脚步远离了身旁的石柱。 就在此时,眼前的石座上再次起了变化,浓厚的鬼氛冥气正在缓缓消散,没有散开,就是由下至上直接变薄变弱的那种,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使得李真浪神情一震。 一双黑脚赫然出现! 李真浪当下就想要朝后退去,打算先回到上面再说,耳边却是听到有人开口了。 “我们又见面了!” 嘶哑的嗓音仿佛能够穿透人之心魄。 李真浪心中震惊,石座上的人何出此言? “我们见过吗?”李真浪轻声问道。 “呵呵呵……”石座上的人就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笑声却是异常的难听,嘶哑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的同时一身鸡皮疙瘩随着汗毛乍起。 李真浪暗自握紧了拳头,他明白此刻已经无法退回去了,只好看着眼前逐渐消散的鬼氛冥气,心中不敢大意。 石座上的人渐渐显露在眼前,一身黑袍,根本看不清面目。 他背靠在石座上,轻轻抬起右腿,脚尖对着李真浪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展示什么,而后缓缓向左划动,最后竟是搭在了左腿上,扭动下身姿,露出半边臀部,手肘撑着头,侧身靠在石座的一边,道:“现在呢?” 李真浪闻言,没有立即说话,因为眼前的黑袍人确实似曾见过,可他并不确定,因为他觉得人人皆可以穿着黑袍,在没有露出真面目之前,谁知道你是谁啊! 然而,黑袍人的下一句话却是令李真浪霎时一惊,同时也确信了自己同他见过! “云梦泽!” 黑袍人慵懒的晃动着右腿,他看不清面目的脸上,两道锐利如鹰的目光直视在下方之人的身上。 李真浪皱了皱眉,在听到云梦泽三个字后,当下就明白了这名黑袍人的意思,沉声道:“那一夜是你?” 面对李真浪的质问,黑袍人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依旧嘶哑着嗓音,说道:“对!是我!” 他的语气中可以说是毫无波澜,三分轻挑六分不屑还有一分戏谑,因为眼前之人在他眼里根本就无一丝的威胁可言,反倒是像自己能够随意就决定他李真浪的生死一样。 而这种傲慢不羁的姿态也确实容易使人心中恼怒。 李真浪紧了紧握着的拳头,手心中的疼痛让他保持住了镇定。 他同样直视着黑袍人的目光,没有丝毫畏惧,开口道:“为什么?” 这句为什么,包含着李真浪心中最大的痛苦,也是他一直都想弄明白的事情。 然而,黑袍人却是反问道:“什么为什么?酒家?还是那个女孩?又或者……你心中认为的那些无辜之人?” 听到这种嘶哑且无比随意的话语,李真浪怒不可也,冷然怒然沉声道:“所有人!” 此刻,李真浪双眼逐渐变红,倘若不是手心中传来剧痛使他保持住清醒的头脑,恐怕真的就会忍不住对着前方之人出手。 “嗯?”黑袍人笑了笑,嘶哑着嗓音轻道:“本来没有为什么,可是你既然执意要问,那么,我就同你解释一下吧。嗯……其实你不该怪我,要怪就怪你们不该收留那女子,而那些人之所以会死,不过就是顺带一下,顺手罢了,也可以说顺便杀之,总之什么都行,你只要明白,这一切,全都是因为那个女子使然,我的目标是她,她连累了旁人,这该怪我吗?不能吧,所以,你明白了吗?” 黑袍人言之凿凿,歪理不断,却是说的轻描淡写,就好似这一切就这个理一样,还刻意询问李真浪是不是这样? 这让李真浪心中怒骂了句“傻逼”,怎么会有这种人,当下就大怒了起来,道:“你的歪理不对!他们纵使是受到牵连而死,可他们本不该死,不管你如何狡辩也都掩盖不了你双手沾满罪恶的事实!” “呵呵……”黑袍人笑道:“等等……你可能搞错了,我没有在和你讲理,也没有掩盖什么,就只是想让你明白,如果不是那名女子,他们也就不会死了。” 李真浪冷笑了笑,确实是这样,不过,这依旧无法平息他心中的怒火,说到底还是自己为救一人才害得二壶与掌柜的身死,那些无辜之人更是因为他才死在酒家门前。 如今得之那些黑衣人皆这名黑袍人所派。 而此刻幕后黑手就在眼前! 李真浪无可退却,也明白眼前人不会轻易就让他活着离开这里,所以他决意先下手为强! 然而,黑袍人早就看穿了一切,又使得李真浪不敢轻举妄动了,就听他说道。 “当初还是真是小瞧你了,就这么短的时间,竟然步入了道武境!” 黑袍人的确有些惊讶,因为眼前的少年当时根本还未入境,不过才短短一段时日竟能达到他们人族的道武境界,而这名少年的身上定是有着不凡之处,不然也不可能能够无惧此处的鬼氛冥气入体。 其实这一点,才是黑袍人的心惊所在! 也曾怀疑过这名人族少年的身上或许有着什么至圣之物,可抛却这些东西,不管怎么说,放到哪里,他皆算得上天纵之资了。 而在这名黑袍人的眼中,能够称得上天纵之资的,那便是他们阎罗鬼狱的少主,因为少主是整个阎罗鬼狱公认的绝代资质,仅仅就只是冥体便能可同境无敌的存在! 可由于这世间天道偏向人族,其他生灵无法绽放原本的光彩,这一点,早就使得众多生灵不满了。 黑袍人缓缓起身,轻抬一只手掌,顿时就化出一团冥元托在手中,他看着下方之人,沉声道:“来吧,就如你所愿!” 李真浪摇摇头,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一个疑惑,“你为什么要杀她?” 这个问题在很久之前他就想知道了,为什么有人非要她死! 黑袍人笑了笑,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看在她的面子上……一会给你留个全尸!” 随着这道话语,黑袍人出手了,手上冥元强势对着下方打去! 眼前如此。 李真浪早有防备,没有迟疑,一拳就轰了出去。 冥元触碰手骨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就朝后倒飞而去,而后重重的砸在了一根石柱上,又随同石柱一起倒在了地上。 石柱被毁后,悬腾在上的幽绿火焰即将落地的瞬间,却是被黑袍人只手吸了过去,而后随手扔向一根石柱,那道幽绿火焰便与其上的火焰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李真浪咳出一抹鲜血,自己竟是未能承受住黑袍人的一击! 他到底是什么境界的修为? 容不得他多想。 只见黑袍人缓缓踏步,朝着下方走来,说道:“怎么样,还想挣扎吗?” 李真浪抬手抹去嘴角血迹,撑着地面站了起身,开口道:“出手之前我就没想着还能活着离开!” “嗯,很明智的决定,因为你不可能活着离开!”黑袍人停下了脚步,与眼前的少年保持在五尺开外。 倘若眼前的少年不是人族,或许自己还会留他一命。只可惜,他为人族,天资也还可以,这就注定了他非死不可,为了未来的大计,即使以后有人怪罪自己,那又何妨! 黑袍人暗自在想,因为他知道,未来支持自己的人,一定会比怪罪自己的人,更多! “你应该不是人族之人吧?”李真浪轻道。 心中早就明白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却没曾想两人之间的差距会是如此之大! 黑袍人的这一掌已是让自己的五脏六腑俱伤,而这黑袍人明显就没有着急要取自己的性命。 或许,这就是强者的底气吧! 李真浪无奈苦笑了起来,同时又紧了紧手中的鳞片。 而这块鳞片此刻也就只剩一次使用的机会。 可李真浪觉得,这并无区别。 因为,先前那一拳已是动用了鳞片上的力量。 “我说我来自阎罗鬼狱,你信吗?”黑袍人两手负在身后,此刻就像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山一样。 而眼前之人便如蝼蚁一般弱小,他自信只用一根手指就能够轻易的碾死这名人族少年,根本就无需着急动手杀他。 听闻此言,李真浪并未感到有多惊讶,这个答案他早已猜想到了。 “这些人……也都是你所杀?” 此刻,令李真浪不明白的,是这些人为何会来此? 在见到这名黑袍人后,他先前推测的什么强者传承,也全都不攻自破了! 这些人会身死在此定是有着什么原因。 只见,黑袍人点了点头,直接就承认了是他所杀,一点也没加掩饰,道:“是我杀的!” 李真浪看着他,道:“为什么?” “为什么?”黑袍人轻道,缓缓扭头打量着李真浪,不明白为何眼前的这名人族少年总喜欢问为什么? 一想到这些人族之人贪婪无度的嘴脸,当下就觉得心中恼怒。 “没有为什么,因为他们该死!”好长一会时间,黑袍人才说道,“好啦,你也该上路了!” 只见他直接就展开了双臂,使得李真浪神色一变! 眼前黑袍人没有任何举动,他张开双臂的身后竟是不停地涌现出鬼氛冥气。 黑袍人笑了笑,开口道:“我很好奇你为何能够不受鬼氛冥气的影响?” 他身后的鬼氛冥气越来越浓厚,竟是朝着前方涌来! 李真浪当下大惊,虽然至从踏入这座石殿后,自己就不曾受到这些鬼氛冥气的影响,可在如此浓厚的鬼氛冥气之前,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承受的住? 根本就来不及退后,眼前突然一黑,无尽鬼氛冥气瞬间就淹没了李真浪的身形。 “好好享受一下万鬼噬魂的滋味吧!”黑袍人冷笑道。 之所以没有直接就出手取这人族少年的性命,是因为他想看一下这名人族少年到底是因何无惧鬼氛冥气侵体的。 这对他很重要,对整个阎罗鬼狱未来的大计很重要! 因为这名人族少年不过就只是道武境的修为,与能够无惧世间万气的圣武境之间相差甚远! 黑袍人不敢大意,一定要弄清楚这个疑惑。 倘若这世间还有更多的人族之人无惧鬼氛冥气的话…… 他看着眼前自己释放出的冥气,摇了摇头,心中越来越感到疑惑,因为耳边竟然毫无动静,他深知被鬼氛冥气侵体的人族之人就如同被恶鬼噬魂一般,不该如此平静才对…… 黑袍人决定再等一等,再观察一会。 此刻,全身被鬼氛冥气淹没住的李真浪,就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没错,就只是静静地站着! 他丝毫没有感觉到体内有任何的不适,眼前虽然黑布隆冬,可周身半尺之内,根本就无一丝的鬼氛冥气存在! “这……” 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令李真浪自己都感觉到不解! 结合之前老道与邓颜跟在自己周身三尺内,应是当时的鬼氛冥气比较薄弱,所以它们无法临近自己三尺处。 此刻虽然突破了三尺距离,可它们依然无法侵入自己的体内,这究竟是为何,李真浪自己也很想知道。 不过,眼下能够无惧这些鬼氛冥气,对李真浪来说,只会有益无害,什么万鬼噬魂,还真没能尝到是什么滋味。 李真浪暗自冷笑,恐怕要让外面的黑袍人失望了。 想到此处,他试着抬起一只手掌,朝着周身的鬼氛冥气缓缓伸去。 只见,这些鬼氛冥气竟是自主的朝着四周散开,只手半尺之内,所放之处,鬼氛退避! 李真浪紧皱着眉头,缓缓朝后退去,脚步不敢太重。 他借助这团鬼氛冥气当做掩饰,竟是悄悄的退至洞口,而后一转身,头也没回。 黑袍人此刻负手而立,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一大团正在翻滚不止的鬼氛冥气,耳边试图想到那名人族少年剧痛的惨叫声,可是依旧未曾听到任何声音。 “或许……是时间太短了,这名人族少年的忍耐力倒还可以,再等一会……我倒要瞧瞧你能坚持多久!”黑袍人独自喃道。 他缓缓转身,朝着石座上走去,直到坐了上去,又摆起了先前的那副慵懒坐姿。 …… 然而此时,悄悄溜出地宫二层的李真浪,在扭曲无比崎岖不平的通道内疯狂跑动,丝毫不敢停下脚步。 剧烈的喘息声压至最小声,能够不喘气绝对不会多喘上一口,就只希望能够尽快的赶到上面,通知他们赶紧找出口。 因为出口一定在上方,李真浪确信无比! 虽然他也想亲手杀了那名黑袍人替众人报仇,可是实力不允许,这没有办法,唯一能做的,那就是先记着!先活着!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比的不是谁头铁,而是谁的拳头硬,这一点他李真浪比谁都明白。 早就熟悉了通道内的岔路特性,李真浪根本就没有迟疑,直接就就朝着一条岔口中跑去。 …… 石殿内,老道与邓颜守在洞口边上,时不时的朝着里面张望。 “本家都进去这么久了,不会遇到什么事了吧?”老道扭头说道。 邓颜瞧着自己师尊老脸皱巴在了一起,安慰道:“相信浪哥会没事的,师尊不用太过担心。” “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一旁早就清醒过来的洛女,轻声道。 老道与邓颜一同看向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不过,李真浪临走前的交代还是没有忘记。 “再等一会,本家说了,让我们不要着急进去,最好等他出来再说。”老道认真道。 洛女闻言,只得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此刻,先前自己醒来后的尴尬气氛已经不在了,老道直言,称呼自己为徒媳妇,还说过之前的事都过去了,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邓颜两眼通红着,立马就朝着老道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这让洛女很感动,却也更加的内疚。 在此之前,就是因为无法面对邓颜的师尊,洛女才选择了不现身,若不是为救邓颜,或许,这件事依旧还是无法解开吧。 然而,老道终究还是瘸了一条腿,这一切,她又怎能释怀呢? “白洛,等我们出去,给师尊买根拐杖好不好?”邓颜郑重道。 老道咧嘴笑了笑,没再揉腿,手也没有按在腿上,就是不想让一让的徒媳妇心里内疚。 洛女摇了摇头,道:“做一根吧!” 邓颜道:“行!不买,咱自己做!” “笑屁呀!赶紧找出口!” 三人大惊,同时朝着洞口中看去,就见李真浪气喘吁吁的扶腰走来,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赶紧……找出口!” 远行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那就凿一个出来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洞口处,邓颜瞧着通道里晃悠的身形,心中还没来得及欣喜,就见李真浪苍白无力的脸色映入眼帘,他的嘴角还挂少许血渍,连忙道:“浪哥你这是怎么了?” 他的话使得老道与白洛立时绷紧了神经,双双注视着通道内即将走出的少年。 淡淡的血腥味至通道内蔓延出来,片刻后,这股血腥一下就浓重了起来。 “赶紧找出口……”李真浪出口了通道,当即就靠在一旁的石壁上,一手扶在腰后,说道:“别问……先出去再说!” 老道、邓颜还有白洛,听到他这么说,又见他此刻的模样,三人一下就明白了什么,各自紧皱起眉头。 “本家无恙乎?”老道还是忍不住问道。 就见李真浪微微抬手,轻声道:“我没事。” 老道点点头,便没再问,随后就又苦皱着脸摇摇头,唉声叹了口气。 因为若是能够找到出口,他们早就进去寻李真浪出来了,根本就用不着守在洞口前干瞪眼的着急。 这座石殿三人早已察看过好几遍了,在李真浪进入这处洞口后,他们又仔细的看了看,可依旧没发现有什么地方像是出口的样子。 这让他们心中也是无奈。 李真浪微微皱眉,见三人虽是焦急,却都没有挪动脚步,这让他更是心急如焚了。可又不能与他们慢慢解释下面的事情,唯恐那傻子清醒过来,无奈说道:“赶紧再找找,我怕再晚就来不及了!” 一想到地宫二层那名智商与修为不成正比的黑袍人,李真浪挺直了身形,不过,一只手仍旧按在腰后,他率先朝着石殿下方走去。 眼见如此,三人也没再迟疑,不用问也知道李真浪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危险,不然不可能这般仓促的催着要找出口。 邓颜连忙追上他,两手扶着,四人又再次围着石殿内的石壁察看,一旁的小河自然也不会放过。 “你确定出口在这里吗?”白洛轻声道。 连番的察看依旧无果,除了李真浪之外,三人皆是不认为出口会在这座石殿中。 “我确定!”李真浪坚定道,“现在无法同你们细说,总之出口一定在这里,我们要趁着下面那傻子发现我溜了之前找到,倘若不然,恐怕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石殿内一片寂静。 听闻此言,三人心中一紧的同时,对李真浪口中的那傻子竟是感到有些好奇! 寻找出口的同时也在想着。 那傻子到底是谁? 什么修为? 能够将李真浪打伤,应该算是个危险吧! 最少邓颜与他师尊皆是这么认为。 然而,白洛却是不以为然,在炼化这整座石殿中的鬼氛冥气后,她的冥体自然也得到了洗礼,此刻就算是货真价实的先天境修者,她亦有自信能可同他一战! 故而,对于李真浪口中的傻子,这位怀抱绝琴的红衣佳人根本就没有太过担心,秉持着要来就来,要战便战的观念,最主要的,谁还会怕一个傻子。 “傻子能有多厉害?”白洛暗自喃道,“打不死他!” 也就是李真浪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倘若告诉这位红衣佳人,他李真浪轰溃她七弦同出的那一拳,根本就对那傻子造成不了丝毫的威胁,恐怕洛女会瞬间傻眼吧。 不过此刻李真浪根本就没有心情同她说这些。 四人将整个石殿再次察看了一遍后。 李真浪停下了脚步,而后咧嘴,此刻也唯有无奈的紧皱着眉头。 虽然他坚信出口就在这一层,可眼前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感到深深地力不从心。 “浪哥……”邓颜一直扶着他,老道则是扶着邓颜。 三人并排站着,微微扭头看了看,异口同声的叹了口气。 这让一旁的白洛无奈的摇摇头。 突然李真浪微微仰头,双眼盯着上方的石壁缓缓眯起,脸上说不出的凝重,就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一样。 邓颜与老道也没打扰他,更是同他一般仰头看着上方。 见三人如此,白洛挑了挑眉,扭头朝上看去,最后还是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来。 “上面!”好一会时间,几人脖子都看疼了,李真浪才说道:“找不到出口,那就凿一个出来!” “石殿上方的顶壁,原本就被巨鳄轰击过一番,所以,咱们就顺着那个坑最大的突破!”李真浪扭头看向白洛,抬手斜指着上方。 很明显的举动。 白洛也明白他看向自己的意思,瞥了一眼他指的地方,点了点头,道:“交给我吧!” 虽然她不知道此法是否可行,但此刻她们四人中,唯一能够破开上方顶壁的,好像也就只有她自己一人了。 “嗯!”李真浪点头道:“不过,最好是一击破开!” 白洛道:“我明白!” 邓颜与老道目不转睛的听着两人商量这事,也插不上话,也没人询问他们的想法,而后又随着李真浪走到边上。 就见白洛只脚在前,身姿沉蹲而下,她将绝琴横至肩齐,七弦同开一瞬,根根弦丝附尽冥元,她没有立刻放手,而是继续凝聚冥元。 李真浪下意识的紧了紧手心,只希望她能够一举破开上方的顶壁,同时他自己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相信凭借洛女此刻的修为再加上这块鳞片上的最后一次力量,想要破开上方的石壁应该不难。 唯一担心的就是地宫中的那名黑袍人! 李真浪大概估摸了下,此刻距离自己偷偷溜出地宫的时辰,大概略有一刻间了。 相信要不就多久,那名黑袍人就会发现他已经至那团鬼氛冥气中溜了出来。 届时,想必那黑袍人定然也会大怒,绝对会直接朝着上面追来。 李真浪自然是没有真的把那名黑袍人当成傻子看待,因为他知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俗言。 或许就只是那名黑袍人自认强大,并没有把他李真浪太放在心上,才使得自己有机会溜出来。 总之不管如何,他们都要在那名黑袍人赶来之前,破开上方的顶壁! 所以,此刻,李真浪就等待洛女出手之后的一瞬间,待时而动! 争取一鼓作气轰出一道出口。 这么做,虽然必定也会惊动那名黑袍人,但只要先出去,他们活下来的几率也就变相的增加了很多。 哪怕四人不敌,分头逃命也是可以的,最少也能有两人可活。 幸运的话,又或许他们皆能活下来。 此刻洛女还未出手,李真浪就已计划出去后该如何从那名黑袍人手上逃命了。 李真浪此刻凝神静气满脸沉重的样子,同样感染到了老道与邓颜,三人相互扶持而立,皆不说话,就是静静地的看着眼前红衣扯弦的身姿。 心知这一击过后,平静将不复存在,白洛不敢大意,因为这一击,她势必要一举破开上方的顶壁。 所以,她依旧在凝聚冥元,打算倾尽全力。 越是如此,一旁站着的三人越是连呼吸都变的沉重了起来。 …… 此刻,地宫中,黑袍人慵懒的靠在石座上,侧着一边身姿,丝毫没有察觉到下方鬼氛冥气中那名人族少年早已溜走。 因为,他正闭着眼睛,根本就未曾动过一下。 他竖耳聆听,试图听到那名人族少年的惨叫声。 他微微轻吟,就好似在哼着一支曲调一般。 而此间让人难耐作呕的腐尸气味,丝毫没曾给他带来任何的不悦。 因为,他来自阎罗鬼狱。 倘若,此刻,若是有人,绝对就能可看到这名黑袍人优雅的身姿,谁又能想象到他竟是一位来自地狱的恶鬼。 “再等一会……还是不等了?”黑袍人轻声喃道,耳边的寂静让他心中纠结了起来,最后还是决定不等了! 他觉得,或许那名人族少年受不了如此浓重的鬼氛冥气侵体,早就已经死在了里面。 就算那人族少年没死,也无妨,不过就是动动手指碾上一下,这都不是问题。 突然。 砰的一声! 剧烈的响声使得整个地宫都在晃动。 黑袍人当即站了起身,轻声道:“咦~”心中并未在意这场晃动的来源。 他揽袖一挥,散掉下方的鬼氛冥气,立时就大怒了起来! 黑袍人气急败坏,眼前哪里还有那人族少年的身影,一时竟是动用了她原本的声音说话,“该死!竟敢偷跑!” 黑袍人纵身化作一团鬼氛朝着通道而去,仅仅就只是三息地功夫,便已来到石殿中。 在看到此刻的石殿,当下更是怒不可也,非但没有见到一丝的人影,还看见上方顶壁被破开了一个窟窿! “想跑!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耐!”黑袍人怒笑道,再次化作一团鬼氛顺着这个窟窿直接就冲了出去。 李真浪四人逃出石殿后,一刻没敢停下,朝着一个方向快速逃去。 然而,四周的环境极其阴暗,茂密的林木遮的阳光根本就难以照的进来,他们无法辨别当下的方向,唯有一同前行。 可他们忘记了这里是鬼幽林,刚离开石殿不过十余里,身后黑袍人还未追来,便被迫停下了脚步。 眼前黑影重重,它们瞪着幽绿色的眼睛,至四面八方厉吼着朝着四人涌来。 老道微微眯眼,开口道:“生前敌对,死后没想到还能同在一起。” 眼前魂体大军根本无法估量…… 其中也不只是南域晋神皇朝之人,中原之人的魂体更在多数! 远行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什么是菩提子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面对着这些毫无自主意识的魂体。 李真浪沉声道:“先想办法出去再说!一会黑袍人追来,如若不敌,我带着本家,白洛带着邓颜,我们分头走,不管如何都不要回头!” 李真浪很是坚决,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活下去的几率才会大点。 不再多言,他直接就朝着周身的魂体杀去。 他的拳头砸在这些魂体上,顿时就将它们轰散! 眼见如此,李真浪无需闪躲,直直的杀进一方魂体大军中,根本就无惧这些魂体上微乎其微的鬼氛冥气。 邓颜扶着老道站在原地,有白洛在一旁护着,也能可让李真浪放心。 白洛身姿未动,直接就挑弦开杀,弦光所过之处,鬼声顿止。 “你们跟上!”李真浪朝后大叫道。 竟是硬生生的用拳头轰出一条路来,他周身一丈之内,不管是林木还是魂体,此刻皆已荡然无存! 然而,鬼幽林的魂体何其之多,纵使李真浪灭尽一方,立刻会再出现一波。 因为鬼幽林经常会有来自世间各个地方的生魂注入,其中的魂体早就已经无法估量了! 李真浪决定边走边杀,也早已发现了这些魂体毫无自主意识可言,与其这样死后无法安息,倒不如助它们解脱的好! 他怒吼一声,一拳轰散前方一片魂体,直接就将它们在这个世间抹去! 他在前方开路,白洛又正好无需近身与这些魂体厮杀,一方面也能保护住邓颜与老道的安全。 “徒媳妇小心!” 白洛闻言,转身一刻弦光旋斩而去,眨眼之间便抹杀一片! “走!”白洛道。 邓颜当即又扶着老道朝着李真浪跟去。 四人再次前行一段路后,周围的魂体仿佛就像是被李真浪的“凶残”镇住了一样,皆是不敢再朝着他靠近,最后更是在缓缓朝后退去。 “浪哥,它们退了!”邓颜大叫道。 看到这一幕。李真浪终于松了口气,可心中却一下就又紧张了起来! 这些魂体毫无自主意识,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退去! 他猛的回头。 眼前半空中竟是浮动着一团鬼氛冥气。 李真浪当下就知道黑袍人已经追来了,他快步来到老道几人的身边,道:“退至我身后!” 空中的那团鬼氛冥气中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而后说道:“区区道武境不堪一击,有何底气挡在他人身前!” 面对这道嘲讽的话语,李真浪沉声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我家乡的至理名言!” 只见,空中的鬼氛冥气缓缓消散,黑袍人现出真身,用着嘶哑的嗓音,道:“可是在我面前,你没有能力可言!” 李真浪闻言,并未开口接话,他用眼神示意白洛按照计划行事。 然而,白洛的举动使得李真浪当即皱眉。 就见她踏步上前,朝着黑袍人冷然说道:“你也未必见得有什么能力!” 邓颜大惊,当即想要拉她回来,却是被李真浪只手按在肩上,“你扶着你师尊!” 黑袍人的目光停留在这名红衣女子的身上,片刻后,轻声道:“既已成为冥体,当该臣服我阎罗鬼狱,现在,我可赐予你这个机会!” “是吗?”白洛冷笑一瞬,一道杀弦随之而出。 然而,这道冥元所化的弦光,竟是直接就被黑袍人只手捏碎! 这一幕使得在场四人皆是惊愕无比。 眼前黑袍人的能为当真高深莫测! 李真浪心中无奈,此刻想要从这黑袍人的眼皮子底下逃命,已然不是那么容易了。 白洛亲眼目睹自己的弦光被人轻易捏碎后,心中一下就明白了李真浪为何这般忌惮他口中的傻子了! 这傻子确实不弱! 可他又好像不傻! 黑袍人甩了甩手,而后轻轻抬起,手面朝上,对着这名红衣女子招了招,道:“再来,本座再赐予你一次机会,拿出你最强的实力!” 听闻此言。 李真浪微微皱眉。 白洛却是怒然大喝道:“找死!” 她怒然立琴,强催冥元,七弦再出一瞬,绝琴杀音无情响起! 只见,至怒弦光摧毁周遭林木数里,其上冥元引动此处鬼氛肆虐,强大的力量让李真浪心中都暗自惊讶。 如此看来石殿中的鬼氛冥气对白洛确实大有裨益。 黑袍人冷笑一声,面对白洛的至强杀弦,竟然翻手硬接! 他五指成勾的瞬间猛的握紧,竟是再次捏碎了弦光! 如此不可置信的一幕就这样出现在了四人眼前。 老道、邓颜、白洛三人,皆是震惊无比! 唯独李真浪心中早就料想到了,故而不是太过惊愕,如若不然也就不会选择逃命这种办法了。 黑袍人轻松自如的手掌再次一翻,道:“如何?看清楚你和本座之间的差距了吗?不过冥君境的修为,竟然妄想挑战本座,简直是痴心妄想!若不是念在你已是冥体,本座早就碾死你了,现在臣服还来得及,因为本座一旦出手,你可就没有机会了!” 黑袍人的话使得几人心中一紧,然而白洛回应他的就只是数道弦光,同时大喝道:“你们先走!” 邓颜摇摇头,道:“要走一起走!” 李真浪同样摇摇头,因为眼下他们根本就走不了,白洛根本没能承受住这名黑袍人的一掌之力! 他们三人亲眼看着白洛被黑袍人一掌打伤,此刻更是身形涣散。 邓颜慌不择已,连忙扶起她询问了一番。 老道无奈,急得是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此刻的他,明面上就只是瘸了一条右腿,可实际上,老道的修为早已尽失了,并且此生都没有恢复的可能,他没有同任何人说,这事也就只有银针先生知道。 “愚蠢的女人,本座好心赐予你荣耀,你却是这般的不识抬举!你可知道,这整个鬼幽林能够入得本座眼的生魂少之又少,既然已成魂体,那便应当无偿为鬼狱效忠,臣服我们阎罗鬼狱!” 黑袍人不屑的瞥了一眼这名红衣女子,最后却是说道:“人族之人有句话说的好,叫什么……胸大无脑,果真如此!” 他的话的使得几人怔了一下,邓颜气的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干瞪着眼睛。 白洛此刻的身形若隐若现,身上还在散发出黑气。 由于邓颜与老道离的近了些,没多久就又被这些鬼氛冥气侵体了,李真浪不得不连忙过来,示意洛女先回到白绫。 而后稳住邓颜与老道的状况后,才朝着黑袍人说道:“为何不趁着方才的绝佳机会动手?” 黑袍人听完,笑了笑,道:“对与本座来说,任何时间皆是绝佳的机会,让你们这几只蝼蚁多存活片刻,这是本座的恩赐!” 李真浪眯眼,沉声道:“你是想知道我为何不受鬼氛冥气影响吧?” 黑袍人没加掩饰,直接就点点头。 方才这名人族少年为他身旁的两人稳住侵体的鬼氛冥气时,黑袍人隐隐看出来点什么。 这名人族少年并不是驱散或驱除了那些鬼氛冥气。 而是,直接就给净化掉了! 这让黑袍人暗自心惊,能够净化掉鬼氛冥气,这恐怕就连那些个圣武境的强者都做不到。 怎能让他不感到心惊! 不过,这也让黑袍人确定了一件事,眼前的这名人族少年能够无惧鬼氛冥气,并不是这名人族少年自身的原因,他的身上一定有着什么能够克制鬼氛冥气的至圣之物! 而这世间,能够直接就克制住鬼氛冥气的至圣之物,除了西漠佛家的菩提子之外,便就是那些个佛者修习的功法,然而那些功法又不完全就能够克制住鬼氛冥气,这么一来,答案也就只有菩提子! 可眼前之人又不像是佛家弟子,更何况菩提子乃是佛家圣物,为历代佛尊执掌,怎么可能会流落到中原,还是一名年纪轻轻的少年手中,这让黑袍人匪夷所思,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我说,我也不清楚呢?”李真浪同样沉思了片刻,才说道。 时至此刻,李真浪亦不曾再认为是自己体内的神皇之气所使然。 因为在地宫二层时,他身处鬼氛冥气中,那些鬼氛冥气根本就没有侵入他的体内,这便就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或许错了,自己能够无惧鬼氛冥气应是和神皇之气无关。 “难不成你身上有菩提子?” 黑袍人就只是随口一说,因为他觉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倘若西漠佛家的菩提失落在外,那些个西漠佛者怕不是早就将这个世间翻腾过来了。 听闻此言,李真浪暗自心惊,可脸上的神色依旧不变,故作疑惑道:“什么是菩提子?” 黑袍人沉眼审视着前方一脸茫然的少年,观其年纪,没有听说过菩提子倒是也属正常,可既然不是菩提子,那又会是什么呢? 而这人族少年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也不知道,十有八九是在胡扯,这个中缘由黑袍人势必要弄个明白。 “少年郎,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说出你因何无惧鬼氛冥气的原因。二,交出你身上所有的东西,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三,那就是本座杀了你们所有人,然后亲自动手拿到你身的东西!”黑袍人强势说道。 李真浪紧了紧手心,当下脑海中飞快的闪过几个决定。 菩提子不能拿出来! 人也不能死! 更不能让他亲自搜身! “我选择二!” 李真浪缓缓抬起握着的拳头,而后张开。 黑袍人轻轻眯眼。 只见这人族少年的手心处,有着一块染血的鳞片。 李真浪道:“相信你也能看出这块鳞片的不凡。” 远行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月狼王化身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上有蓝色光华流动的染血鳞片,静静地置于少年的手中。 那鳞片上的血迹乃是少年手掌心破裂所致。 李真浪此刻唯有拖延下去,因为他明白,绝对不能让这名黑袍人发现自己身上藏有三颗青皮菩提子的秘密! 黑袍人出奇的嗯了一声,在见到这块鳞片后,他便感受到了鳞片上有着一股妖气。 “你是当我傻吗?” 黑袍人两道阴沉的目光锁定在眼前人族少年的身上,沉声道:“你想用这妖族之物来蒙骗本座,难道是觉得本座会和那女子一样无脑?简直是笑话!” 他一眼就看出了鳞片的来历,不过,这也在李真浪的预料之中。 “不要误会,我真没有觉得你傻,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有妖族之物?”李真浪轻声道。 虽然他知道如此拖延下去也难能改变什么,但是能够多活一会,说不定就会多上一丝的转机。 而这名黑袍人很显然就没有着急动手的意思,这才是让李真浪能够继续拖延下去的最大契机。 邓颜与老道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与这名黑袍人对持相谈,这让两人的心中很是担忧。 鬼声厉啸不绝于耳,阴风阵阵扑面而来。 鬼幽林内,无边林木中,鬼影重重游荡,它们不敢靠近几人所在的地方,唯有厉声长啸,仰天怒吼,刺耳难听的鬼声同时又让人感觉到心中颤栗。 尤其是在这么种昏沉阴暗的环境下,丝毫不见一丝光线。 “说实话,本座根本就没有一点的好奇!” 黑袍人嘶哑着嗓音笑了笑,道:“你别想着同本座玩花样,莫说你拿着妖族之物,就算你是妖族之人又能如何? 你以为本座会惧怕那些个妖族? 笑话! 当初云梦泽的妖族之人能够替你出头,本座姑且饶你一命。可那是在云梦泽,而这里,你看清楚了,是鬼幽林,是那些妖族之人不敢来的地方!” 他的话使得邓颜与老道皆是一愣,一同瞧着身前的蓝衣身形微张着嘴角。 老道惊愕的是,原来自己的这位本家少年还和妖族之人有关系,看来还真是不简单呐! 邓颜则是一脸的茫然,就只是觉得李真浪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对于黑袍人口中的妖族之人更是所知甚少,不过就只是听过王府中的修者偶尔提起过,至今为止也是未曾见过妖族之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李真浪微微皱眉,看来想要借助云梦泽妖族来威慑这名黑袍人的想法已经不现实了,当下开口道。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就只是想要弄清楚,杀了我们三人对你有好处吗?” 黑袍人在听到这话后,略微迟疑了下,要说之前在云梦泽,这名人族少年不过也就只是个妨碍,本想顺手杀之,可碍于那些妖族之人的插手,也就算了,因为自己的目标并不是他。 而眼下,这名人族少年竟然能可无惧鬼氛冥气,倘若让他成长起来的话,未来或许会是阎罗鬼狱大计上的绊脚石! 想到此处,黑袍人开口道:“对本座来说,杀了你们并无好处,可是你无惧鬼氛冥气……这便就注定了你必死的命运!” 黑袍人再三斟酌后,决定还是趁着这名人族少年羽翼尚未丰满之时,将其扼杀在此,因为阎罗鬼狱未来的大计不容存在一丝的阻碍与变故! 此刻,黑袍人微抬手掌,心中已经决定了动手,至于这名人族少年究竟为何能够无惧鬼氛冥气的原因,也用不着查明了,只要杀了他就是了。 眼见黑袍人翻手欲要开杀,李真浪心中一紧的同时,也在暗自运转着体内的真元。 然而,却是让黑袍人心中震惊了起来! “这股妖气……” 李真浪手掌心中的鳞片竟然发出了耀眼蓝芒! 下一刻。 一道红黑身姿赫然出现在了几人眼前! “是你!”再次见到此人,黑袍人大惊道。 就听这位突然就出现在此的王者,开口道。 “你个蠢货!月蓝没有告诉你如何使用这块鳞片吗?” 根本就没给身后的少年留上一点面子。 李真浪脸皮轻微抽搐了下,多么熟悉的身影,此刻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 瞧着这位曾经让他讨厌至极的男人,李真浪竟是咧嘴笑了起来,惊道:“原来如此!” 在离开云梦泽之前,蓝蓝曾经说过这块鳞片的使用方法,可他李真浪前两次皆是握在手心里砸人,以致于这个男人两次都无法现身。 “阁下是欲要再次插手?”黑袍人不敢大意,沉眼审视着眼前之人,道:“区区一道化身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听闻此言,李真浪暗自皱眉,心中再次紧张了起来。原来眼前之人竟只是一道化身,这么说,月狼王并没有亲自来此,而这黑袍人已然看破了这一点,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该如何了? “自信和化身有关系吗?本王一向如此!” 男子轻声笑道,虽然就只是一道化身,可那股王者霸气丝毫未减。 黑袍人暗自咬牙,嘶哑着嗓音说道:“我敬你是条汉子,可是你要明白,这里不是云梦泽,你给本座少摆你那妖王的架子!” 月烈轻轻眯眼,两手负在腰后,眼前红黑束发随风轻动,突然,他笑道:“你敬我是条汉子,本王想说你不是个汉子!” 李真浪怔了下,不明白月狼王此话何意,而后一想,眼前人以黑袍示人,不敢露出真面目,此举倒真非汉子所为,当下就暗自点了点头,觉得月狼王说的没毛病。 黑袍人没有立刻接话,然而月狼王却是继续开口道。 “本王觉得你非但不是个汉子,就从你这公鸭子嗓音就能听出来,你还是个丑鬼!这便就是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原因吗?丑……鬼!” 最后一声丑鬼竟然还刻意慢了半拍! 这让李真浪再次一愣,微微咧嘴,瞧着眼前的红黑身形,心里想到,原来这个男人的口才也是如此的尖酸与刻薄,原来在云梦泽的日子里那些高冷都是装出来的! “你……该死!”好长一会时间,黑袍人咬牙说道。 不再言语,直接就出手朝着月狼王杀去! “本王不过就是说了些实话而已,你若不丑又何必掩藏,是不是没脸见人,你说啊丑鬼!” 虽然就只是一道化身,可月狼王依旧自若接下了黑袍人的连环攻势,最后更是一把握住他的拳头,捏了捏。 这一捏,竟然直接就把黑袍人一身的黑袍给震碎了! 远行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当我不存在吗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该死!我要杀你!” 就算是整个阎罗鬼狱,谁敢如此放肆! 月狼王大笑道:“我还以为是个丑鬼呢!” 眼见一道冥元杀来,月狼王心中不敢大意,并未硬接,堪堪躲了过去。 那道冥元直接就朝着远方飞去,拦路的林木无一例外,尽数被拦腰摧毁,那些毫无自主意识的魂体更是瞬间灰飞烟灭! 此间几人,除了对战的两人外,皆是震惊无比! 眼前黑袍人褪去一身黑袍后,竟然是一位黑皮女子! 邓颜与老道惊讶的看着她,因为她身上所穿衣服的材质极为特殊,黑到发亮! 一身完美曲线被勾勒的独天得厚! 再加之不差的容颜,这种女子。 世间难寻! 然而,李真浪震惊过后,却是说不出话来。 因为此黑皮女子的皮裤实在是太紧身了! 火爆的身段让人为之一颤! 更是惊讶什么阎罗鬼狱竟然还有皮裤这种东西! 太不可思议了! 差一点让他就觉得遇到老乡了! “区区一道化身敢来我鬼幽林猖狂,今日过后,本座将会亲自前往云梦泽找你算账!” 此时,这位来自阎罗鬼狱的女子一脸的愤怒,言语之中不再嘶哑,无疑再次表明了其女子的特征! 在一身黑袍破碎后,其出手凶狠凌厉,逼得月狼王好几次都不敢与其正面交手! “不是丑鬼,却是个泼辣鬼!”月狼王与其互对一掌,顺势朝着后面退去。 李真浪虽然吃惊,可也知道此刻的月狼王不过就只是一道化身而已,也早已预料到了并非是这女子的对手。 “蠢货!还不赶紧走!”月狼王回头道。 在听到这句话后。 李真浪当即回过神来,没有迟疑,直接就转身朝着邓颜与老道跑去。 因为月狼王就只是一道化身。 根本就不用担心他有性命之危。 所以,李真浪很是果断! “走!” “走的了吗!” 黑皮女子大喝道,厉色怒脸,冷眉一横,当下就要朝前追去。 “到此为止!” 月狼王强势不让,只凭一道化身横阻此人! “啪!” 黑皮女子丝毫未言,直接就祭出了兵器! 李真浪问声悄悄扭头瞥了一眼。 只见她手中竟然握着一条黑色皮鞭! 上面还在散发着鬼氛冥气。 “挡我者死!”黑皮女子怒喝一语。 手中七尺冥鞭绕过月狼王,直接就朝着李真浪三人杀去。 那冥鞭尾部的黑色尖刃旋转间,鬼氛肆虐,阴风乍起,使得远处毫无自主意识的魂体都在朝后退去。 李真浪、邓颜、老道,当下大惊,根本就来不及躲闪。 冥鞭速度极快,黑色尖刃眼看就要钉在身上! “当我不存在吗!” “狼行千里!” 月狼王大吼一声,身形一动,竟是比冥鞭的速度还快,眨眼便来到三人面前,一把握住这道夺命杀鞭。 其月狼一族天赋身法本就以快著称,这道冥鞭在他眼中岂敢称快! 这让李真浪突然就想起了他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我们走!” 不用月狼王开口,李真浪扭头背起老道,同邓颜继续朝前跑去。 “你应该明白,仅凭这道化身是挡不住我的。” 黑皮女子没有再次动手,而是说道。 “我们鬼狱与你们妖域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为了几名人族之人打破这种关系?” 黑皮女子眼看着那名人族少年离去,心知在短时间内是无法解决掉眼前之人。 虽然他就只是一道化身。 虽然她自信能够斩杀掉这道化身。 月狼王笑了笑,轻道:“不过就是几名人族而已,你又为何要赶尽杀绝呢?” “而那人族少年与我关系匪浅,本王既然现身,那就不可能让你杀他!” “本王也知道仅凭一道化身是无法挡住你冥座境的修为,不过,但也足矣拖到本王亲身赶来这鬼幽林了。” “你也应该明白,只要本王亲自前来,那就绝不可能是一个人。” 月狼王再次笑了笑,缓缓负手,直视着黑皮女子,“你考虑清楚,是结个人情还是结个梁子?相信你不是傻子,胸大无脑不应该指你。” 言罢,他微微眯眼,瞥了瞥。 黑皮女子在听到这番话后,当即紧了紧手中鞭子,咬牙怒视前方之人,“你是在威胁我吗?” “你以为本座会惧你们云梦泽十八妖王吗?” “你以为阎罗鬼狱就只是我一人来这人间?” “今日就卖你个面子,本座暂且放过那名人族少年,不过,倘若本座再次见到他,依旧不会手软!” 黑皮女子冷声怒道。 “嗯~” “欢迎来云梦泽做客,我月烈随时恭候大驾!” 月狼王说完,就没再言语了,微微垫了垫脚,瞅了瞅,而后转身朝着李真浪离去的方向的走去。 黑皮女子此刻盛怒不已,随手就甩了一鞭,直接就抹杀一大片魂体。 “月烈……你等着!” “我乌芸早晚会去云梦泽找你好好的算一算这笔账!” …… 李真浪背着老道,一手拎着邓颜,身形不断地在林间跳跃。 每跳跃一次,三人就会朝前行至十余丈。 李真浪不敢停下,又无法驭元而行。 由于白洛被黑皮女子一掌打伤。 此刻已是回到了邓颜勒在腰间的白绫里。 眼下根本就无法出来带着三人飞行。 走路太慢,又生怕月狼王撑持不了多久。 李真浪别无选择! “浪哥……” “有话就说!”李真浪没时间和他瞎扯,身形再次跃起。 就听这位把媳妇别在裤腰带上的洵城世子,支吾道:“我……我……头晕!” “你头晕个锤子!” “还想不想活了?” “想活就给浪哥闭嘴,好好抓紧我。” 李真浪就像发疯了一般跳动,这谁受得了! 此刻,老道的脸都绿了,对于他这种修为尽废,腿脚不便,还上了年纪的人,可真是老遭罪了! 要不是两手紧紧的抓在这位本家少年的胸前,恐怕早就被甩了下去。 邓颜被李真浪一顿教训后,也没敢再开口叫晕了,两手紧紧的拉住李真浪的衣角。 每一次被提溜起来就总担心衣服突然就破了,就像在石殿中一样,那种感觉,邓颜现在想想都还在后怕。 然而,李真浪哪里还顾得上他们的感受,疯狂跳跃间,心中祈祷着月狼王能够持久一点,别那么快就给那黑皮女子摆平了,最好是等到他们三人出了这鬼幽林! 突然身后一阵狂风袭来…… 李真浪心中一惊! 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这道狂风卷出了鬼幽林。 久违的阳光映入眼帘,使得三人心中大喜,身上暖洋洋的感觉亦让三人当即就咧起了嘴角。 李真浪放下老道,转身朝着月狼王若隐若现的身形,道:“这次谢谢你,还有上次。” 此刻,月狼王的身形即将消散,他对着眼前的蓝衣少年点点头,“替月蓝问一下,什么时候回去?” 不是很和善的语气,令李真浪再次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冷漠,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李真浪知道,他不会再和自己说上那句再来一碗了。 “不知道。” “或许……” 李真浪没有说出口,无奈苦笑了笑。 月狼王明白他后面要说什么了,便也没有追问,轻声道:“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说完,他的身形便渐渐化作光雨消散在了三人眼前。 “浪哥……他是谁啊?” “嗯……朋友吧!” 李真浪迟疑了下,才同邓颜说道。 一旁的老道则是微微眯眼,他可不像自己的徒儿一般没见过世面,心里清楚方才那道化身不凡,更是明白了眼前的本家少年还真不是一般人呐! “我们走吧。” 对于月狼王方才的告诫,李真浪心有会意,当下便同老道与邓颜远远的离开了此地。 不用想。 又是一阵疾跑跳跃。 一手拎着一人,虽然有些费劲。 可李真浪绝对是不会丢下他们不管的。 “浪哥……” 奔腾个把时辰后,三人终于停了下来,邓颜忍不住趴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老道捏着鼻子,略有嫌弃的抬手轻轻给他拍着后背。 “现在应该安全了。” 李真浪说完,自己也坐在了地上。他两手撑在身后,缓缓扭头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这里是什么地方?” 眼前的景象,丝毫没有一丝人烟可寻。 除了稀稀松松的几棵不知名树木以外,什么房屋村落,皆是没有。 整个就像是一片荒原一样。 有没有离开南洵地界也是不知。 李真浪扭头。 看着身旁的老道捏着鼻子,不愿开口,就只是摇摇头表示他不知道。 直到邓颜爬了起身,咧嘴瞧了瞧,而后抬手用衣袖抹了抹嘴,道:“不知道!” “不是你们南洵地界?” 李真浪有些疑惑道。 邓颜摇摇头,“我哪知道!” “你这世子当的……” 这位南洵世子竟然连是不是自家领地都不知道。 这让李真浪很是无奈,摆手道:“算了……” 过了一会,李真浪沉重的叹了口气,神情严肃的看向两人,“很庆幸,我们活了下来,接下来……祝愿咱们各自安好。” “浪哥你……”邓颜皱眉,心中明白了李真浪的意思,因为此前他就说过,等出了洵城便就会和自己师尊道别。 虽是一同误入了鬼幽林,延后了此事,可历经几番同生共死,这份情谊,他邓颜定是不会忘记。 “本家……”老道李长正,朝着他点点头,也明白他的意思,无奈叹了口气。 “别这样。” 李真浪笑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吗,这个世间很大,我们能够有缘相遇,这本就不易了,更何况又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李真浪觉得非常荣幸。” “或许以后,有缘的话,我还活着,说不定还会再见。” 李真浪很是洒脱,没有一点的拖泥带水,辨别好了方向,转身就朝着南方走去。 老道与邓颜并肩而立,瞧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谁也没有说话。 李长正其实早就想过了,如果他们还能活着走出鬼幽林,那就跟着这位本家一同前行,也省的路上寂寞不是。 可是这位本家太过潇洒,直接说了一番话,扭头就走。 根本就没给他开口商量一下的余地。 这让老道心中有些失落,随后想想,也是,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跟在这位本家身边,倘若再遇到什么危险的话,那他李长正非但帮不上忙,还会再次成为这位本家的累赘。 想到此处,老道心里并没有觉得这位本家有些不近人情,反而是觉得不管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考虑,自己确实是不该跟着他。 所以,老道只得叹了口气,朝着远方挥了挥手,大叫道:“本家,一路顺风!” 一旁的邓颜,其实和老道想的差不多,同样抬起胳膊,大力的挥了挥手,“浪哥,保重了!” “保重!” 远处的李真浪,转身回头,挥了两下手,又再次转身行去。 老道与邓颜,其实,李真浪不是不愿意同他们一起走。 然而,李真浪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南域。 是晋神皇朝。 如若他们两人跟着自己一同前往南域,或许会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李真浪宁愿孤身一人,也不想有人再为了自己而死。 …… “师尊,我们也走吧。” “嗯,走吧。” “去哪里?” “算算时日,距离玄山剑比也该快开始,我们去玄山!” 邓颜有些疑惑,皱眉道,“玄山剑比?是比剑的吗?” 邓颜觉得应是如此,剑比之意不就是比剑吗。 老道点头道:“对咯……玄山剑比每年都会召开,在九月九之日。” 远行去 第一百二十章 我就是路过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眼前一望无际,植被渐少,同老道、邓颜分别。 李真浪独自走在荒原上。 他快步前行,而后小跑,突然一个加速,猛的跃起,数丈之高,犹如大鹏展翅! 燥热的爽风贴脸而过,他手忙脚乱的扑腾了几下。 “噢!” 没出意外的惊讶。 李真浪扭转身形一下就落在了地上,沉足踏出两个小坑,咧嘴说了句: “也熊!” 他无奈苦笑了笑,提了提裤子,勒紧裤腰带,老老实实的朝南走去,“我是一只小小鸟,想要飞呀飞不高……” 回首往昔,这一路走来,发生了不少事,也结识了不少人。 李真浪此刻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道身影…… 青衣持剑有些傲娇的少女。 永远蓝衣露出两颗尖牙儿的女孩。刚见面还没多久的冷面男子以及那些小妖们。 善良纯真的二壶。看似老奸巨猾的掌柜的。围在酒家门前看告示的江湖人士。 白衣胜雪戴斗笠轻纱遮面背负银刀银剑的不羁少年以及他身旁的黄牙老儿流三。 还有那眉间一点朱红身背棋盘的年轻僧人。 麻花辫的少女。小男孩刀石。他妹妹刀棍。 一身华丽至极的流金王。 云梦之巅所遇到的所有人。 那场比斗。那个画师。那个剑客…… 山河镇心灵受损的小女孩。喊自己姐夫的混小子。不拎桶的姚不拎。 多么朴实的人们。 大河上千年孤独的源神。耳边戴棉花偷黄瓜撅着翘臀的少女。历经沧桑的菩提古树。 没有好下场的寒鸦。 那些欺负他的小孩。 三车村的众人。 水车、牛车、木轮板车还有大风车。 洵城客栈看不起人的掌柜。宅心仁厚的客栈伙计。 伙计和他闺女。 见面就坑本家的老道。扬言要杀尽负心人的白洛。 最后还是被邓颜摆平了。 还有邓颜一家人…… 李真浪微微仰头,长叹一口气,独自喃道:“她体内的剧毒应该已经解除了吧?” “应该是吧?她们云海仙门底蕴厚实,应该就是小毒而已!” “不知道蓝蓝还好吗?” “也没来得及问,说到底还是月狼王那道化身不够持久。” 李真浪皱眉摇了摇头,无奈叹道:“二壶与掌柜的坟头草应该蛮高了吧?” “走之前就应该拜托一下那些小妖们照料一番,哎,真是失策!” “十八村三刀在无相城应该挺好,不知道刀棍儿有没有忘记那首儿歌?”李真浪抬手捏着下巴,独自道。 “流风回雪和流三会在南域吗?要知道当初应该问一下了。” “棋僧……嗯,应该不是一般人,看起来是小和尚,但气质倒是不凡,说不定到了南域还得让他关照一下。” “对了!” 李真浪蓦然才想起青衣男子道随风,当即紧皱起眉头,“玄山……嗯,先去玄山!” 他收拾好心情,张开双臂,眯着眼睛。 这些人给他带来过的…… 有不悦,有感动,还有深深地遗憾…… “再见了,朋友……” 李真浪笑着转身,倒退着走路。 他衣衫轻动,两条束发的蓝丝带绕在眼前,眸中所见,却早已无了人影。 “江湖是什么?人情、事故……我李真浪没想过要孤独,但我怕有些情……真的还不起……” 李真浪再次转身,故作洒脱,可他知道,二壶与掌柜的情,他就还不起了,想还都还不起了。 一路的前行,荒原之上,没看到还有林木鹤立了,不过地上的植被却是多了起来。 然而,这却让李真浪微微皱起了眉角。 此处地界乃是南洵与南玄之间的一片荒原。 既不属于南洵管辖,也不属于南玄管辖,不是两大藩王不想管,而是根本就看不上这处地界! 因此这片荒原也被人们叫做“两王弃。” 南洵王看不上眼的原因,是他南洵本就不小,用不着来整理一片贫瘠之地,耗时耗力也不划算。 南玄王则是镇守中原南域线的第一道防线,而这片荒原又在南玄身后,若是一块肥沃之地还好,他南玄必定插上一足! 可南洵都不要的贫瘠之地,他南玄能要吗,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自然南玄也是不要。 正因如此,这片两大藩王不管的地界,却是成了一些人的逍遥法外之地! 当两大藩王事后再想管的时候,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索性也就算了。 这些人,除了江湖人士之外,还有犯了重大事情的逃犯,比如犯了命案的…… 他们聚集在此,只要不踏出这荒原地界,基本上就不用担心被抓住,因为这片荒原特殊的地势,还有修者聚集,不管是南洵还是南玄皆是不想轻易来此。 其实是两大藩王谁也不想损失底蕴。 这些修者大多也是无名散修,有人得罪了大家族,有人则是被师门逐了出来,还有人则是不喜欢尔虞我诈的江湖日子来此图个自在。 不管他们之前做过什么,在这片荒原皆算重新为人。 前提,是得服从管理者的命令。 总之,这里没有王法! 只有管理者。 而管理者则是众人推举出来的,无论从能力还是品行,自然也是不能太差了。 多年以来,这片荒原早就形成了一股势力。 外人称他们这里叫两王弃。 而他们则自称“天外天!” 象征着自由与无争! …… 眼前地上,不知名的血红藤蔓紧贴着地面无限延伸,让人分不清头尾究竟在那,上面的叶子不是很大同样是血色的,仔细看去,藤蔓茎上竟是生长着道道黑刺。 李真浪抬头眺望了一会,前方能可入眼的皆是这些荆棘,不由得心中一紧。 如此大范围的荆棘丛生,着实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还有空余处能可落脚,可若是一不小心,踩在上面又或是趴在上面,那可就爽的不要不要了。 所以,李真浪走的很是谨慎,同时低头观察着这些荆棘。 其中,还可见到兽骨飞禽的残骸,更有人形白骨葬身在此! 李真浪不敢大意,因为这些荆棘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前方的荆棘竟然好似在动! 他看的很清楚,就是在动! 它们缠绕着一只飞禽,或许这只飞禽就是只有想要落个脚歇息一下,可运气不好,竟然落在了这片荆棘丛中,被道道黑刺穿进了身体,任凭它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没一会就流出黑血不再动弹。 显然是已经死去了。 “这些藤蔓竟然有毒!” 李真浪惊讶道。 这只飞鸟身上的黑血他看见了,此刻更是无比的小心,生怕触碰到这些藤蔓。 而这些荆棘藤蔓就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初始只不过一片在动,渐渐地竟然起了“蝴蝶效应!” 李真浪当下转身,想要顺着原路返回,可脚下四周的藤蔓竟然朝他而来! “什么鬼?” 李真浪皱眉,眼看着来时的路被这些荆棘藤蔓铺满,此刻只余脚下不大的地方能够容身,他估摸了一下,纵使自己拼尽全力跃起,也是无法跳出这片荆棘。 这让李真浪心中无奈。 猛的一脚踏出,脚下真元暴散朝着四周蔓延过来的藤蔓而去。 周身藤蔓被这道真元掀起地面,顿时就露出一些空地,李真浪前后看了一眼,当下就决定继续朝前,因为两边的距离看起来差不了多少。 李真浪飞奔在这片藤蔓中,脚下每一步皆有真元踏出。 荆棘蔓藤霎时就如波涛汹涌的巨浪一般,接连起伏。 虽是还在不断地朝着李真浪涌来,但无一能够近身。 这让李真浪心中大喜,按照这方法不出半个时辰,差不多就能脱离这片荆棘了。 然而,令李真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是……” 正当他一头热火朝前奔腾时,突来一张巨网,巨网很大,李真浪根本就躲不过去,直接就被这道巨网兜住了。 李真浪回过神后,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直接就两手抓住网眼,企图能够撕裂这张巨网。 就在这时。 上方有人开口道。 “好小子!你若能够撕烂老夫的这张法网,那老夫立马给你磕头!” 李真浪闻言,抬头望去,就见一名白发老翁凌空伫立在上面。 他心中无奈,因为这张网确实非同一般,哪怕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依然难以将它撕裂。 “前辈!小子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李真浪顶着这张网,试问道。 只听上方的白发老翁笑了笑,道:“我且问你,你来此有何目的?” 李真浪眉头皱起,心中不明白这人究竟是何意思,开口道:“我就是路过一下,没有什么目的。” 上方之人闻言,眼睛眯起,嗤笑了一声,厉喝道:“一般有目的之人都会说自己没有目的,老夫劝你从实招来,说,到底来天外天有什么居心!” 白发老翁神情严谨,沉眼打量着下方的蓝衣少年。 因为在多年之前,南洵与南玄眼见这片荒原成为了法外之地。 当时就曾派人乔装打扮成江湖人士以及无名散修来此,目的便就是混入他们之中,从而至内部瓦解掉这片荒原的势力。 不过,他们还是失败了。 因为那些蒙混进去的人,再也没有踏出这片荒原…… 远行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嗜血荆棘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见这老头不分明理青红皂白就出手,还执意逼问自己什么目的居心。 李真浪当下就来气了,十指猛的绷紧,不死心的扯了扯盖在身上的“破网”,咬牙道: “我就是路过!” 什么天外天听都没听说过,他李真浪能有什么居心? 不过就只是一片荒原罢了,还竟敢大言不惭的叫天外天! 要说有居心的,恐怕是这老头吧! 脚下荆棘藤蔓缓缓蠕动,这让李真浪不敢大意。 不过还好,这张网也是将那些藤蔓一起盖住了,它们无法再朝着自己涌来。 白发老翁冷哼一声,缓缓背手,瞧着网中欲要挣扎的少年,“别白费力气了,此网乃是老夫祭炼百余年的法宝,岂是你区区道武境就能破开的!” “你说你没有目的,那为何要来这天外天?” “你说你没有居心,老夫又凭什么相信你呢?” “你还挣扎,这不就表明了你心中有鬼?” 连番问语使得李真浪心中想要怒骂,但还是忍住了。 “前辈,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呢?我就是想要路过一下,什么天外天,我根本就没听说过!” 眼前之人修为不明,这张巨网又极其坚韧,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锻炼的。 但能够肯定一点,这老头的修为绝对要比他李真浪高! 这才是李真浪没敢破口大骂的主要原因。 只听这老头又说道:“之前那些想要蒙混进来和已经蒙混进来的人,也都是这么说的,什么路过一下,想要求个容身之所等等,没关系!反正他们没一个好下场的,很快你也就和他们一样咯,老夫不着急,让你挣扎会。” 李真浪无奈苦皱起脸,暗认倒霉,怎么自己竟是遇上些奇葩! 天天压榨自己放血的月狼王。一言不合就毁自己竹筏的阡舟。还有洗澡那事,白白被拍了一掌不说,竟然还强迫自己娶两个不曾相识的女子,不娶还得死,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也真是奇了怪了。 此刻更是遇到一个蛮不讲理的老头,表面上看着人畜无害的模样,可谁知道心有多黑? “前辈欲要如何?”李真浪打算直接一点,他不想和这老头再扯下去了,因为他明白,和这老头根本就扯不清。 “嗯~”白发老翁轻抬一只手掌,道:“你看这一片的血荆棘,它们可是嗜血之物呐,若是见到了血,它们便会发狂起来,那些黑刺,上面虽是没毒,可却是能够麻痹倒任何生灵,所以呢,老夫打算让你在这上面滚两圈。” 说完,他嘴角露出一抹阴沉的冷笑。 “老匹夫欺人太甚!”李真浪怒道。 方才这片血荆棘发狂的一幕,他是亲眼目睹的,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因为遇到血的原因。 他再次挣扎了一番,可身上的这张破网实在太结实了,李真浪此刻只能沦为待宰的羔羊,任由这老匹夫欺压自己还难以反抗,看着脚下周遭的血色荆棘,他不由得头皮发麻。 白发老翁没再言语,心念一动,竟是引动巨网缓缓收紧。 李真浪当下大惊,感受到身上被勒的生疼,巨网收紧的同时,脚下周遭的血荆棘没了阻碍,正缓缓蠕动着朝着自己靠近。 “让你死在这里,其实是老夫心中不忍,就当做件好事了,给你一个痛快点的死法!” 白发老翁微微叹道。 李真浪顿时愕然,这叫痛快的死法? 莫不是这老头心里变态吧! 没多大会,这些荆棘就已绕到他的脚上,李真浪霎时就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荆棘上的黑刺直接就刺破了他的肌肤,鲜红的血液迸发而出的瞬间溅在了这些荆棘上! 果然,它们就像是再次受到什么刺激一样,疯狂的动了起来,眨眼间就顺着李真浪的脚裸爬上小腿,如同嗜血的魔物一般。 “真当我好欺负吗?” 李真浪大怒,全身被巨网勒紧住,此刻双手根本就无法施展,脚下也已被这些藤蔓困住了,除了嘴巴还能动以外,他丝毫没有一点办法。 哪怕是运转体内的真元,仍旧也无法撑开这张法网。 眼下,这些血荆棘就要顺着小腿绕上全身,倘若就这样坐以待毙的话,那绝对会被活活困死在此,黑刺带来的剧痛让李真浪此刻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李真浪直接就倒在了这片血荆棘上! “嗯!” 上方的白发老翁心中一颤,两眼紧眯,瞧着下方滚动在血荆棘丛的少年,微微惊讶。 “好小子!还真有点气魄嘞!” 这片血荆棘的厉害之处,白发老翁可是心知肚明,方才说要这少年在上面滚上两圈,不过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原本是打算待会直接出手给他一个痛快来着。 没曾想这少年竟然还真敢欺身而上! 白发老翁将手再次负于身后,静静地看着下方。 “老夫倒要看看你能够撑持多久!” 这天外天荒原,正是因为有大量的血荆棘才使得前后两大藩王却而止步,不敢轻易派人来此。 又因聚集了不少散修,两大藩王更是不敢轻易派那些修者客卿前来,因为每损失上一位,那都是对他们底蕴的动摇。 更主要的原因,乃是因为两大藩王的领地距离南域较近,这便就是他们不想轻易动用底蕴的最大因素。 倘若不然,任凭这天外天聚集了不少散修之辈,但在两大藩王面前,这些人依旧不足为惧。 两大藩王若要真想不惜一切代价消灭这股势力,说真的,那也费不了多大工夫。 而这股势力能够依旧存在,不过就是因为南域晋神皇朝虎视中原的意图才促成的。 所以,天外天之人也都明白,故而不曾侵犯过两大藩王的利益,也算是变相展现出他们没有企图之心,不过就是想要求个自在罢了。 瞧着下方浑身鲜血的少年,白发老翁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 为了天外天能够长存下去,他明白,容不得自己妄动恻隐之心。 因为早就有过相同事情发生,那些蒙混进来的人,为了能够瓦解他们天外天,所使用的手段极其鄙烈,除了下毒之外,还有暗杀、挑唆众人,离间众人,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幸好,皆是被他们一一识破了! 此后想要进来他们天外天的人,无一不是接受过重重考察,只要发现有一丝不轨之心,那下场也就只有一个。 白发老翁眉间深凝,他能够看到下方的少年应该撑持不了多久了。 李真浪咬牙绷紧了神经,几乎动用了自身所有的力气在翻滚。 鲜血淋漓在这些血荆棘上,使得血荆棘变的更加狂乱了起来。 它们受到鲜血的吸引,一同朝着李真浪涌来,缠绕在他的身上,黑刺深深地刺了进去。 李真浪感觉到疼痛的同时,还有浑身的麻痹,这种感觉,让他忍不住浑身都想要抽搐。 他的身后,翻滚过的地方。 留下一大片血迹! 使得那些血荆棘为之疯狂! 身上的皮肉被黑刺紧紧的陷入肌肤。 这些藤蔓就像是“毒蛇”一样,紧紧缠绕着他。 越来越紧,越来越多。 此刻,李真浪整个看起来就像一根布满血色荆棘的“人柱!” 堪堪露出一个头部! 李真浪刻意抬起头,就只是为了身体翻滚时,不让那些黑刺扎在脸上。 因为他知道,扎到眼睛,那绝对能够致使他双目失明! 李真浪很清楚,但他心中却是没有一点脱身的办法! 因为他能够感觉自己翻滚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艰难了。 更致命的,是他觉得自己的神情已经开始恍惚了! 神智不清使得李真浪气力渐弱,唯有本能的求生欲促使着他朝前翻滚。 然而,这些血荆棘早就狂暴了起来! 它们就像是有着意识一般,不停地缠绕着李真浪。 远处的藤蔓更是一下就腾空了起来,直接就搭在了少年的身上,而后就开始蠕动,直至缠绕住少年,缓缓勒紧。 它们就如同渴望鲜血的魔物一样,那些黑刺就像是吸取血液的工具。 它们一同贪婪吸食着少年体内的鲜血。 李真浪无奈苦笑了笑,苍白无力的唇角微张,他的身体还在试图朝前翻动。 不过,却难以再动上一下了! 这些血荆棘此刻除了让李真浪感觉到疼痛和神智不清以及想要抽搐外。 还勒的他胸口发闷! 所有的气力根本就提不上来。 这让李真浪再次感受到了绝望。 “我不能死……我还要报仇……为众人报仇……” “云海仙门……我还没有去……二壶不能死的不明不白……黑皮女子就是幕后黑手……她还在等我……” 就在李真浪神情逐渐微弱时,只感到一股力量猛的就将自己拉了起来。 他身上的血荆棘直接就被这股力量硬生生的扯断,而后迅速退去! “倘若你真是两大藩王派来的奸细,相信老夫,你的死法会比这个还惨!” 白发老翁终是动了恻隐之心,因为眼前的少年,还就只是个少年。 他打算先带着这名少年回去,一定交由众人定夺。 “你最好别让老夫失望!”白发老翁瞧了一眼身后背着的少年,少年蜷缩在网里,没有于他回应。 “不然,老夫将会亲手杀了你!” 因为白发老翁知道,倘若这名少年真是两大藩王派来混入他们天外天的奸细。 那么,他的下场将会生不如死! 因为天外天之人,没一个善茬! 远行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外天寨子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当李真浪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睁眼。 昏暗的光线中,他看到几名男子正背对着自己,他们手中的刀剑闪烁着寒光,其中一人还扛着黝黑黝黑的狼牙棒。 一旁的三脚木架上,火盆噼里啪啦燃烧着。 火星子跳跃,火光摇曳。 李真浪耳边听到他们在轻声细语。 “白长老背回的这人到底是不是奸细?” “嗯,我看八成像,咱们天外天早就定下了规矩,凡是想要进来的,要先在天坑住上一个月,通过大家的考察才能算是咱们天外天的一员,这事早就传了出去,没人会不知道。” 肩头扛着狼牙棒的男子很是自信道。 他蓦然回头瞥了一眼,而后又转过头。 “像他这样的,去年有六个,故意把自己陷入血荆棘中,还都被白长老救了回来,结果,不还都是奸细!死的可惨了!” 李真浪当时就闭上了眼睛,此刻也没有着急睁开,对于他们口中的天坑更是心中疑惑了起来。 就听他们又说道。 “对!可惨了!听说有两个还被邵青长老给那个了!” “也就白长老,像这种想要强行混入天外天的,换做其他人,早就让他死在血荆棘中了。” “白长老宅心仁厚,听说以前就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人称为‘白一兜’就是不知道为何怎么就退隐江湖了?” 听到这话,李真浪悄悄睁眼,心中怒骂道:他仁厚个屁呀!还白一兜嘞!兜你妹啊! 通过几人的话语,李真浪明白了他们口中的白长老便就是那名白发老翁。 至于什么一网兜,确实,自己是被那老头兜回来的。 而眼下,他正身处一座牢笼里,三面墙壁,眼前则是一面铁栅栏。 此刻,李真浪浑身都感觉到剧痛,尤其是在那股麻痹感退却后,这股剧痛更加剧烈了。 “那谁知道啊,他们这种修者的事,咱们弄不懂,也没必要弄懂。” 扛着狼牙棒的男子摆手道。 他摇了摇头,略有几分羡慕,更多的还是无奈,嘴上说着没必要,可心里时时刻刻都想要成为一名修者。 李真浪半眯着眼睛,觉得眼前这名扛着狼牙棒的男子,就如曾经那些在酒家门前看告示的江湖人士一样。 不过,当下他没心思再想这些了。 李真浪再次闭上双眼,暗自运转着体内的真元。 当务之急是尽快调息恢复气力。 如今身处牢笼之中,还有人把守着,这天外天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 这些人又为何口口声声就说他李真浪是奸细? 应该如何自辩清白?又或是该如何离开这里? 自己身上不知被那些血色荆棘留下了多少根黑刺,它们深深地刺进了肉里,就是想要一根根拔出来,恐怕也得花费上一番工夫。 况且,也没人给自己拔,有些地方真的是够不着! 这都是此刻李真浪所要担心的东西。 吱呀~ 耳边响起了一道沉重的声音。 李真浪没有睁眼,而后就听到方才的几人逐一开口道。 “见过白长老!” “见过白长老!” …… 李真浪明白来人正是那名白发老翁,他暗自咬了咬牙,心中再次怒骂上一句:考恁姨! 他李真浪就是个过路人,一没偷鸡二没摸狗,凭什么无缘无故要遭受这种苦头? 果真是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呐! 这是李真浪此刻唯一想到,且亲身感受到的江湖。 不只有人情事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点什么意外。 这一点,倒和他脑海中的江湖越来越像了。 “嗯~” 这名白发老翁朝着几人点了点头,当下就让这些人心中一暖,就听他开口道:“把牢门打开吧,带他去天殿,主事与众人要见他。” 几名把守之人闻言,当下没有迟疑,立马就打开了牢门。 对于这位白长老,他们还是由衷钦佩的,不像大多数修者一样,根本就不会对他们这种人温和着说话,更不要说什么朝着他们点头了,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纵使他们天外天号称自由之地,可依然存在着高低贵贱。 这没办法。 “起来!” 扛着狼牙棒的男子,用脚踢了踢坐在地上的少年。 李真浪睁眼,明知故问道:“有事?” “哪来那么多废话!” 几人没再理他,直接就将李真浪拽了起来,然后押往什么天殿。 白发老翁眯眼,他早知道这个少年醒了过来,只是没有开口点破罢了,暗自喃道:“细皮嫩肉的,最好不是奸细,不然邵青……” 他没有再说下去,无奈摇了摇头,背手走在后面。 出了牢笼。 李真浪轻微皱眉,原来这什么天外天……说白了也就一寨子! 不过这寨子真大。 房屋大多是木头架起来的。 也有竹屋。 还有双层屋。 水车七八辆! 看起来别具特色。 周围的人,大多都在闲聊,在见到李真浪后,皆是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刚开始还觉得好奇,可当他们看到后面的白长老,一下就明白了什么。 “白长老!这人是你兜回来的?” “这还用问吗!指定是!” “这可是本年第一个啊!” “有好戏看了!” “邵青长老的春天来了!” “哈哈哈!” 从这些人的话语中,李真浪感受到了三分恶意,七分戏谑。 什么邵青长老?什么春天来了? 其实李真浪完全听的懂! 就只是好奇这邵青到底是何许人也? 只听白发老翁开口道:“你们若是羡慕他,也可以亲自去找邵青长老谈谈心,说不得还能月下共饮一番。” 众人听到这话,皆是连忙摇头,各自摆着手,邵青长老在天外天有着“少男杀手”的称号。 虽然,他们之中大多已经不再是少男了,但是邵青长老是不会在乎的! 而这位白长老后面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还能共度春宵嘞! “不想被邵青长老翻牌子,那就安静点,别整天瞎扯淡!” 白发老翁说完,抬手摆了摆,示意几人继续前往天殿。 在听到翻牌子三个字。 李真浪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其实他的心里非常抗拒,可此刻他没得选择。 只好同着身后的几人再次朝前走去。 没多久,眼前出现一座石砌堡垒,可以说是整个寨子里最为显眼的建筑。 李真浪觉得,这里应该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天殿了。 “进去!” 扛着狼牙棒的男子,故意推了一下他。 李真浪瞥了他一眼,缓缓踏入殿门,纵使心里不甘受辱,可眼下还是忍了。 石殿内,两旁早已坐着十余人,七男八女,正上方则是一名中年男子,他目光深沉的看着李真浪。 “主事,人已带到!” 男子沉嗯一声,道:“没事你们就下去吧。” 几人离去。 “白长老辛苦了,还请入座。”上方的男子再次说道。 此人便就是这天外天的当今主事梁大伟。 于数十年前来到天外天,其为人正直,足智多谋,一身先天境修为更是令不少人心中佩服。 经过众人举荐,承接这主事一位已有三年。 而他口中的白长老,则是这天外天最有威望的一位长老,也就这名白发老翁,本名白少吟,可这个名字已经好久没人喊过了,外面之人称他白一兜,这里便就是白长老。 梁大伟能够继承这主事位置,当年就是这位白长老鼎力支持,再加之本身就令不少人信服,所以很是顺利,几乎无人反对的那种。 至于上一任主事,乃是暴毙而亡,在梁大伟接任后,认为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梁大伟凭借谋略过人的才智,终于揪出了潜伏在天外天众人中的几名奸细,这也使得众人更加信服了。 经过盘问一无所得,无奈严刑拷打才逼出原来他们皆是两大藩王派来的卧底,上一任主事便就是为他们所害,目的便就是从这内部瓦解天外天的势力。 而负责严刑拷打之人,便就是那位邵青长老了。 那一夜,整个天外天充满了哀声…… 白发老翁缓缓走过李真浪身边,同两旁的众人一样,坐了下来。 右边第一个位置。 由此可见,威望不俗。 李真浪凛然站在下方,此刻他身上的剧痛还没退却,不过也顾不得了,因为上方之人的目光实在太过深沉,令他脊背发凉。 两旁众人同样如此,数十道不带善意的目光盯着自己。 李真浪感觉到浑身都不自在了。 这种比较瞩目的情况他真的不喜欢。 其中还有两道眼神丝毫没加掩饰兴奋的意味! 这让李真浪很是不解。 因为这两道眼神来自于一名络腮胡比较茂密的男子。 只听上方之人开口道:“强行闯进天外天所求为何?” 李真浪怔了下,无奈道:“我就是路过一下,根本就没有想要强行闯入你们这里,倘若有什么地方冒犯到你们,还请见谅,要是没有事的话,就放我离去吧。” 李真浪实话实说,语气也比较委婉。 梁大伟轻轻眯眼,两道令人琢磨不透的眼神看的李真浪心中发毛。 在场众人自然也是不信这个少年所说的话。 可既然主事正在盘问,那他们也不好开口。 “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天外天不准路过?” 梁大伟沉声缓缓道:“我们天外天早已在江湖上发出声明,进来者,需在天坑接受为期一个月的考察,路过者便等同于强行闯入,真要有事南去的人,基本上也都会绕路而行,像你这般硬闯者,不是没有,但他们是真的没有了!” 远行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殿审问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真的没有了。上方之人的话使得李真浪心中一紧,轻微皱了下眉头。 李真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而他皱眉头的样子自然也被众人看在了眼里。 “毛都没长齐就敢学人做奸细?” 石殿内,众男子无情的嘲笑了起来,就连那名比较仁厚的白长老也忍不住轻微撇了下嘴。众女子则是瞥一眼说这话的汉子,没一个人跟着他们在笑,反而脸上的神色略有嫌弃。 李真浪微微扭头。说话之人正是那名络腮胡比较浓密的男子,男子刻意敞开衣服露出毛发旺盛的胸膛,两点紫黑葡萄较为显眼,他盯着李真浪故意缓慢的舔了下猩红的舌头。 这一幕,使得李真浪顿时头皮发麻,且心中还有一股恶心的异样感觉。 男子则是深眯起眼睛,饶有兴致的瞧着他。 “好了。”主事梁大伟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而后说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人派你来的。是南洵王邓祁……还是南玄王施德兴?” 上方之人两眼中似有精光闪过,方方正正的脸上不苟言笑,就连方才众人哄然大笑时,亦是不曾有过一丝的动容,让人觉得他天生就有一股威严的气态。 李真浪见状,眉间深凝,与他对视,沉声道:“既然你们不相信我,那我也无话可说了,何必还要多此一问呢?” 李真浪很直接,早就看出自己不管怎么辩解,这些人恐怕都不会相信。与其这样,倒还不如直接就进入下一个环节,看他们能怎么样,再另行对策。 梁大伟扭头看了看左右两旁,想要听一下众人的意见,对这名蓝衣少年该做如何处置? “众人觉得如何?”梁大伟轻声问道。而后端起手边的茶盅,自顾抿上一小口。 主事询问,众人自然迫不及待发表出自己的看法。 “交给我吧!保证明日一早便能让他全盘招出!” 说话之人依旧是那名络腮胡旺盛的男子,他瞧着李真浪,就像是恶狼看到了一只鲜嫩的羔羊一般。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贪婪、渴望以及戏谑的意味。 李真浪不得不怀疑这人对自己好似有着什么企图之心! “邵青长老,我觉得,在未查明这个少年是否存有不轨之前,还是不适合让你负责。”左边第一个位置上,一名中年妇人开口道。 李真浪闻言,当下就心中一颤!原来这货就是邵青! 要不是这中年妇人开口说话,李真浪一直以为那什么邵青长老是一名女子。 此刻,李真浪心中是真的慌了。他刻意躲避着这位号称“少男杀手”的猥~亵目光,心里是千万只草泥马来回奔腾,永无止歇似的。 这时,只听那位将自己兜回来的白长老,开口道:“老夫觉得清秋说的有理。” 这让李真浪顿时又感觉到了人生还是有着些许期待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心里悄悄问候这位白长老的祖宗十八代…… 就见被这位白长老叫做清秋的中年妇人,她朝着对面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我们天外天为何存在?我们这些人聚集在此的初衷为何?不就是为了能够自由,不受外面的一切约束?不管如何,我的态度就是在还没有完全查清楚这名少年的身份与目的之前,不赞同伤他性命,更不赞同把他交由邵青长老处置。” “我和清秋姐的想法一样。” “我也是!” “……” 中年妇人旁边的几名女子皆是纷纷表态。 “那这样,我也同意清秋的看法。” 男子中,亦有人开口认同。 令李真浪有些惊讶,开口之人不是别人,而是身前正上方的男子。 此男子一脸深沉,他放下茶盅后,就没再说话,估计是在等待众人最后的意见。 李真浪保持沉默,暗自平复着内心波澜起伏的情绪,且缓缓打量着石殿内的众人。 在场男子中,除了上方之人与那名白长老,其余人皆是未有立即开口。 “不着急,大家可以再斟酌一二。”片刻后,梁大伟轻声道。他言语之中依旧带着一股威势,虽然让人感觉到他在刻意收敛着这股威势,但那种让人不容置疑的气态至他身上隐隐散发而出,这是众人能够感受到的。 李真浪轻微眯眼,不可否置,正前方的男子确实有着一股领袖的气质,这是在场众人无人能可比拟的。 那名白长老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只酒葫芦,此刻正吮吸了起来。 看到他腰间挂着的那张“破网。”李真浪就来气,在心里忍不住再次问候了一遍他家人…… 此时,一众女子皆未再开口说话,因为清秋一直都是她们之中的代表,她的意见就相当于大家的意见。 然而,在场其余的男子,则是觉得,天外天的理念是如清秋说的不假,但自从上一任主事为奸细所害,众人则是对这种想要强行闯入的外来人最为反感。 白长老的态度他们可以理解,因为他每次都是这种态度。 清秋的意思他们其实也能理解,不外乎是因为瞧不上邵青的癖好,倘若将这名少年交给他,这大家都懂的,包括邵青他自己。 可是,主事梁大伟这次竟然会选择认同两人的意见,这让众人实在是想不通。 要知道,之前这位主事可一直都是更加倾向于直接就严刑逼供的手段,更是从不曾手软过,扬言为了上一任主事报仇,也曾亲自出手灭杀过几名奸细。 当时梁大伟雷厉风行的做法着实让众人震惊了一瞬,同时也震慑住了不少人! 眼下,这位有勇有谋的主事竟然一改往日的行事作风,这让众人皆是疑惑不解。 不过,主事与白长老再加上在场众女,俨然代表着多数人,就算其他人与他们意见不同,也知道后面的结果已经无法改变了。 这是事实。 既然如此,众人也就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不同的意见,改变不了结果,还得罪人,这种事没人会去做。 整个天殿内,一下就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依旧在这名蓝衣少年的身上。 “嗯,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我决定将这名少年送往天坑,一月为期,若是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的话,那他便可成为我们天外天的一员。不知大家觉得如何?” 梁大伟说完,再次扭头看了看两旁的众人。 “等等!” 众人还未开口,李真浪便先开口道:“我没想过要成为你们天外天的一员,至于什么天坑,我看还是不用了吧。” 此言一出。 当即有人怒喝道。 “真是不识抬举!让你去天坑已是开恩了,要不然,直接杀了算了!” 一男子目露凶光,他瞧着李真浪,李真浪同样也在瞧着他。 就见这位独眼男子,起身厉喝道:“小子!再看信不信老子把你两只眼都变成这样!” 男子单眼怒视着这名少年,他脸上的神色极其凶狠,身上无形中还散发出一股戾气。 此人名叫孙狄,没来天外天之前,便就在江湖上鬼混,可以说什么手段,什么恶事,他都干过! 李真浪没有说话,依旧看着他,男子当即暴怒了起来,“他姥姥的!”说着,就要走来。 孙狄最痛恨的就是别人盯着自己的眼睛看,因为这只眼睛之所以会瞎掉,正是那些潜入天外天的细作所为。 而李真浪此刻的身份与目的不明。这在孙狄的眼中,他就是一名想要潜入天外天的细作,对于细作,他自然是无比的痛恨,恨不得现在就要弄死这个蓝衣少年! “孙长老何必与一个孩子置气?主事与众人皆是同意了在未查明事情之前,不可伤他性命。” 男子听到这话,当下停住了脚步,眯眼看向正抬手抹着嘴角的白长老,而后不悦的回到座位上。之后恶狠狠的瞪着李真浪。 李真浪轻撇下嘴角,不屑与他再对视下去,扭头看了一眼那名兜自己回来的白长老,心中略微感激的问候了一遍他祖宗…… 就听上方的男子沉声道:“小兄弟当真就只是路过这里?” 李真浪点头,“嗯,我本欲南去,只因实在是不知道你们这里的规矩,倘若早知道的话,我必定会绕路而行,也不想和大家发生什么误会。” 梁大伟眯眼沉思了片刻,开口道:“不知道小兄弟高名?祖籍何处?又因何南行?” 李真浪闻言,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开口作答。 “小兄弟总要让我们知道一下你的底细吧?”梁大伟轻声道。 纵使这个少年当真不是两大藩王派来的细作,那他总要拿出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吧,不然,他这个做主事的,又实在不好给大家伙一个交代。 白长老微微点头,对主事此刻的做法他很赞同,因为这个少年是他白少吟背回来的,在决定将他背回来的那一刻,心中就已期望着这个少年并非细作。 然而,一想到这几年自己背回来的人,少说也有二十来个吧,这位白长老就无奈再次了灌了一口酒。 “小兄弟不要怕,我们并非黑白不分之人,你尽管说。” 那名中年妇人,清秋,同李真浪说道。 对于这名中年妇人,李真浪还是心里感激的,当下就点点头,同在场众人大致说了一遍自己的底细…… 在李真浪看来,这些东西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当然了,有些东西李真浪没有说,因为说了他们也听不懂。 远行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自然是跟剑有关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天殿内,众人认真听完李真浪介绍了自己的来历。 李真浪、云梦泽、玄山。 在听到玄山后。 众人则是再次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少年。 “小兄弟可是剑者?”主事梁大伟眯眼道。这话也正是众人此刻想要问的。 “不是。” 李真浪有些疑惑不解,上方之人为何这般问? 不过却也实话实说,他李真浪确实不是什么剑者,一路走来大多都是用拳头解决问题。 白长老略微皱眉,在这个少年说出不是时,他的心里便已失落到了极点。中年妇人也在暗自摇头,没再看着李真浪。其他男子更是眼露凶光的瞧着他,丝毫不带有一丝的善意。 唯独那个络腮胡大汉,眸中似有光芒跃动,他瞧着李真浪,兴奋的舔了下嘴唇,两手一直搓啊搓的,搓的李真浪头发发麻。 李真浪不明所以,难道承认自己不是一名剑者,让他们不高兴了? 当然,除了那名少男杀手…… 被人盯着看的滋味,李真浪本就不喜欢,而且还是这种纵欲型的眼神,在得知这名邵青大汉的嗜好后,他的心里就在一直发着慌。 这种感觉,是真的难以言喻…… 他刻意扭过头去,心中无奈感慨起,造孽啊! 其实李真浪也故意留了个心眼,没有说出自己最终的目的乃是南域。 毕竟中原与南域,也就是大源皇朝与晋神皇朝,两大皇朝之间的关系好像也并不是太好。 这一点,李真浪早在云梦泽的时候就已知道了。 而眼下,在场之人可以说皆是中原人士,也是唯恐他们其中某些人知道了自己要前往南域后,从而刻意刁难! “不是剑者,又为何在这个时候前去玄山?” 梁大伟再次问道。 众人本就起了疑心,又听到主事这话后,心中更加笃定了这个少年“细作”的身份。 白长老默不作声,独自喝着闷酒,心里在想,或许就该让他死在血荆棘中吧。 妇人清秋则是同情的看了一眼少年,风华正茂的年纪,做什么不好,偏偏做细作。做细作也就算了,还偏偏想要潜入天外天。要说生的丑还好,还偏偏细皮嫩肉的……她不忍心再想下去。 “别费事了,直接交给我吧!” 众人闻言,一同看向说话之人。 男子们露出戏谑的笑意,众女子则个个皱眉,她们看着中间的少年,暗自想到,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邵青长老这就等不及了?” 白少吟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他能够想象到这个少年被邵青压在身下婉转嘶声的一幕。 就算这个少年当真是两大藩王派来的细作,杀了便是了,不赞成太不人道的折磨。 李真浪再次看了一眼这位白长老,此刻他难以开口,总不能说是去拿造化吧! 万一这群人知道了,去抢咋办? 他略微想了下,觉得还是不能说。 上方之人为何会问自己是不是一名剑者,这当中不会没有原因。 李真浪心中思索了片刻,他想不明白,可见众人不善的目光与神色,也知道自己再不开口说话,那事情会变的越来越麻烦,当下开口道:“我去玄山,自然是跟剑有关!” 白少吟在听到这话后,当即抬起了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在这个少年的身上,他没有看出和剑有关的一切。 更何况,他之前就承认了自己并非剑者,此刻这般说,倒是会让人意想到有点强行辩解的嫌疑,在场之人恐怕没一个会相信他说的话。 “你既不是剑者,何来与剑有关?”梁大伟眯眼道:“难道,小兄弟是有意前去观望剑比?” 李真浪怔了下,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顺势点头道:“对的!” 什么剑比?管他什么剑比! 李真浪正担心后面不知道该如何编下去了,上方之人竟然给了个提示,当下就顺势而为,至于后面的事,后面再蒙! 听到这名少年要去观剑,众人当下皆沉默了。 他们自然是知道玄山每一年的剑比。 九月九之日,届时,不论是中原人士还是域外人士,皆可前往玄山观剑,亦可持剑与人论剑。 而主持剑比之人,乃是一名修为高深的强者。 不过令人好奇的是,这名主持剑比的强者,其自身并不是一名剑者。 这难免让人匪夷所思。 就连剑比究竟举办过多少届,这始终是一个谜团。 无人得知。 恐怕也就只有那位主持剑比的强者自己清楚了。 白少吟再次打量了少年一番,而后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 “小兄弟想去玄山观剑,不知道我们天外天的规矩,这才想要强行路过,是不是这样?”梁大伟轻声缓缓道。保证在场众人都能够听的清楚与明白。 李真浪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梁大伟点头,看向众人,“既是如此,我们天外天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地方,这位小兄弟所言,众人觉得如何?” 在场众人当下就疑惑了起来,主事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少年说去玄山观剑就能可表明他并非细作? 众人不是傻子,自然已经看出了主事有意偏袒这个少年。 如此草率的决定实在不像主事以往的行事手段。 在场众人,包括那名白长老与中年妇人清秋,他们两人也对主事方才的话感到有些惊讶。 毕竟这实在不像他往日雷厉风行的作风。 “小子!你说要去玄山观剑,可你知道剑比是在何日举行吗?” 独眼男子,孙狄,嗤笑道。 李真浪顿时就被问的哑口无言了,轻微皱眉,实在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大家看到了吧!”孙狄两手摊起,沉声道:“他说他去观剑,可他根本就不知道玄山剑比的日子,这谁信?你信吗?你信……反正我是不信!” 独眼男子连番问了在场众人,众人皆是摇头。这个少年根本就说不出玄山剑比是在哪一天举行,也就变相证实了他之前所说的话全是假的! “九月九!”孙狄故意说出玄山剑比的举行之日,因为在他看来,这个少年细作的身份已然落实了。 李真浪心中无奈,开口道:“信不信由你,小爷我问心无愧,什么细作不细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嘴硬!一会让你嗷嗷叫!” 李真浪皱眉,瞧着说这话的人,当下就心中一紧。 “你们不信,我信!” 众人大惊,扭头看向说话之人。 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主事梁大伟。 李真浪当下同样疑惑了起来,看不透这名男子的心思。 又或者,此人的确不是个黑白不分的人,想到这一点,李真浪心中倒是对他略有欣赏。 不愧是众人中能够领头之人,确实可以! 白少吟再次皱眉,不过,依旧未出声。 梁大伟道:“这位小兄弟来自云梦泽,大家也应该知道,云梦泽与我们这里路途遥远。小兄弟都不知道我们天外天的规矩,对玄山剑比在何日举行,不知道,也没什么稀奇的吧?”他站了起身,而后道:“既然小兄弟是要前往玄山,那我们就让他离去,又如何?这么多年以来,众人何时见过一个细作,不是执意要留在我们天外天的?” 一旁的白长老微微点头,先前的诸多不解在这一刻全数释然,开口道:“主事此言有理!” “确实如主事所言。” “好像是这样的……” “还是主事想的周到!” …… 在场众人深思过后,皆是纷纷表态。同时心中对这位主事也是更加的钦佩不已了。 之前混进他们天外天的细作,都是拼了命想尽办法留下来,而这个少年一心就只想着离开,丝毫没有想要留下来的意思。 倘若他真的是名细作,这么做,根本就无任何意义,没必要冒着身死的危险来溜达一圈。 “众人还有何异议?”梁大伟审视了一圈,说道。 李真浪扭头看了看两旁,除了独眼男子和那名络腮胡大汉有些不悦以外,其余众人的目光倒是不再那般带着恶意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此事就这么决定了,将这名少年送出去,莫要为难。” “人是老夫背回来的,就由老夫送他出去吧。” 梁大伟点点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众人若无其他事,那就散了吧。” 梁大伟率先朝着下方走来,众人见状,皆是起身,而后相继走出了天殿。 对这个蓝衣少年依旧并未有好脸色。 李真浪瞧着众人,心中总算松了口气。 “走吧!”白少吟缓步走来。 瞧着这名白发老翁,李真浪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为了表示方才他多次开口偏向自己,在心中又问候了一下他祖上身体如何…… 同白少吟走出天殿,李真浪随着这老头来到一间竹屋,还没开口问何时送他出去,就听这老头说道:“先把衣服脱了。” 李真浪微微一愣,点了点头,用不着问为什么了。 白少吟一边给他拔着身上的黑刺,嘴里说道:“不急着走,最起码伤得养好,玄山剑比在九月九日,还有一个月呢。” 这老头唉声叹气的样子让李真浪忍不住开口道:“你们这寨子究竟为何不欢迎外来人?” “寨子?”白少吟呵呵笑道:“这话可不能让他们听见了。” 李真浪趴在竹床上,轻轻皱眉。 白少吟道:“我们这些人呐,都是厌倦了江湖才聚到一起的,也算是归隐了吧。人倒是归隐了,可脾气还没有,我们这天外天……就你说的寨子,自在是自在,可其实呢,还跟外面没两样,该打的还会打,该吵的还会吵,不过有一点算是铁律,爱打打,只要不死人,第二天还能笑脸相迎。” “老头啥境界?” “先天而已。” 李真浪撇撇嘴,扭头瞄了眼这老头腰间的“破网。” 心里觉得,这东西不错! 一想到那块鳞片,李真浪就觉得心疼,前两次用错了,最后一次稀里糊涂就用对了,月烈出来的那一刻,那块鳞片也就化成光雨消散了。 无奈感慨道:果然,好东西就是不经用。 听到李真浪叹息声,白少吟笑道:“不用灰心,这个世间先天境的修为其实也不算什么,以后你就明白了。” 李真浪咿呀一声,道:“拔刺就拔刺,你按什么按!” “哦,看你不吭声,老夫以为你死呢!” …… 远行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 百般无奈。白发老头非要李真浪养好伤再走,以玄山剑比还需一月为由。 李真浪没有执意离去,主要是不想让人看出点什么,而那什么剑比,他并没有太过在意。 所以,五天就这么晃悠过了。 在此期间,李真浪了解到白发老头名唤白少吟,同他讲了关于天外天的一些东西。 白少吟讲到兴起时,已然自称他们天外天就是个大寨子,一个容纳着千人的大寨子。 之所以称为天外天,不过就是众人向往自由无拘无束的意思。 与天,是真的没有关系。 李真浪刻意问那“天坑”到底为何,在白少吟说完后,才知道原来众人所谓天坑,就只是一个自然形成的盆地。 所谓的一月为期考察,也就只是老老实实的在坑里住上一个月。 当然,还是会有人监察着。 里里外外都要查个明白,主要还是为防隔壁两大藩王派来的细作。 至于怎么个查法,白少吟并没有说,李真浪也就没再问了。 而那些没通过的人,也都永远的开不了口了。 通过了的人,自然更加不会透露给外人知道。 因为这一条,也在考察之内。 觉得没问题,才会让你正式成为天外天的一员。 了解到这些东西。 李真浪心中感到庆幸,庆幸没让老道和邓颜跟着自己,倘若那洵城世子来了这里,那可就麻烦大了! 白少吟同往日一样,出寨子巡视荒原去了。李真浪闲来无事于寨子里溜达了两圈,也没感到有什么特别,要说有,那就是一间酒肆。 李真浪心中不解,为何会有一间酒肆? 酒,是怎么进来的? 谁,弄进来的? 喝酒,要钱吗? 不过,随后便就明白了。 因为存在,即是合理。 “不要钱!” 说话之人正端着一只碗,他举到嘴边,朝着李真浪说道。 李真浪点点头,笑了笑,道:“这么好啊。”随意就找了个位子坐下。 听旁边人道,“我们这里的酒,有人专门送来,自然也得检查一番,没问题才能运进来。” 此人就只说这么多,并不是故意隐瞒什么,而是这酒究竟是谁去外面置办的,他们也不清楚。 在得知这酒不要钱后,李真浪便想要喝上一碗。 然而,却人被告知他喝不得。 酒肆负责酒水的男子,他翻来一本厚厚的薄子,拎到李真浪面前,说道:“你瞧!” 李真浪皱眉,尴尬的点了点头,便没再坚持要酒了。 那薄子上记录着众多人的名字,名字后面记着多少点。酒肆的男子说,他们这里都是凭借这些点来换酒喝的,而这些点则是众人为天外天所做的贡献值,比如守天坑,巡视周边动态以及搭竹屋木房等,皆是可以增加贡献值,在天外天银钱是没啥用的。 李真浪笑了笑。 既然喝不得,留在这里看别人喝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李真浪决定再去溜达一圈,就刚起身。 “给他上酒,算我的!” “得嘞!” “邵青长老来了!” 络腮胡大汉径直走了进来,同他一起的正是那名独眼男子孙狄。 众人见状,皆是下意识的放下了手上酒碗,有些人已经悄悄溜了出去。 还有些人,留下准备看戏。 “不用了,我对酒没有兴趣!”李真浪说完便想离去,不欲同他纠缠。 “不对啊!你刚还要喝酒……”酒肆负责酒水的男子疑惑道。 李真浪刚走两步,便被这名邵青长老拦下,他无奈的回头瞧了一眼,而后扭头道:“想怎么样?” 就见这位邵青长老笑咪咪的看着他,道:“你…懂…的!” 一旁的独眼男子则是双手抱在胸前,他说道:“小子,陪你邵爷喝一碗!” 酒肆的众人,瞧这架势,心中不由得期待着这名蓝衣少年会如何回答? 李真浪有些烦躁,要说眼前之人想要找茬打架还好,他李真浪就算干不过也不会畏惧,可这人却想要糟蹋他……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就算叔可忍,他婶婶也忍不了啊! 就在此时,李真浪处于暴走边缘,两手早已握紧了,准备随时干他! 众人起身,恭敬道。 “见过主事!” “见过主事!” …… 主事梁大伟站在酒肆门前,他朝着李真浪说道:“小兄弟可否愿意陪我走上一圈?” 李真浪闻言,当下就朝着外面走去。心中对这位主事还是颇有好感的,毕竟他多次开口偏向自己。 “主事……”邵青皱眉。 梁大伟瞧向他,道:“有事?” 邵青道:“我就想请他喝个酒。” 听到这话,梁大伟沉声道:“人家不想喝,莫要勉强。” 酒肆众人见主事神色严谨,当下谁也不敢吭声。 “可是他……” “可是什么?”梁大伟眯眼。 邵青正色道:“他并非我们天外天之人,眼下还没离去,是不是要……” “你在教我做事?” 梁大伟打断他,邵青后面要说什么,在场众人也都心知肚明。 主事此刻的态度也让众人没敢想着插上一句。 就连那名独眼男子也是如此。 李真浪同这位主事离开后,邵青立即就暴怒了,直接就按住一名喝酒的男子,非要让他作陪。 男子无奈,举起酒碗的手颤个不停,道:“邵……邵青长老,我……我先干为敬!” 其余众人,则是低头不语,喝酒时都没敢发出咕噜的声音。 一时间,酒肆原本热闹的氛围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天外天寨子里。李真浪同主事梁大伟并肩而行,期间两人都不曾开口说话,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一处偏静地。 李真浪有些心慌,不是说溜达一圈吗?这是作甚? 此时,四下里无人,只有他与这位主事。 幽静的氛围不免让人联想到什么……此情此景着实反常,再加上这位主事在天殿时刻意偏袒自己的举动,李真浪担心自己刚脱虎口又入狼窝! 两人站了一会,李真浪也并未开口说话,他选择以不变应万变,先瞧瞧这位主事到底想要干嘛? “八方之音……” 许久之后,这位主事开口道。 然而,也就仅此一语。 李真眉头皱起,好一会,才说道:“主事这是……” 梁大伟当即笑道:“没事,就是有感而发。”而后便道:“我们回去吧。” 李真浪点头,又同这位主事离开此处,路上梁大伟问道:“小兄弟打算何时离开?” “就这两天吧。”李真浪心有无奈,面色不改,道:“白长老执意要我养好伤再走,我也不好拒绝白长老的好意,只希望这事没有给众人带来麻烦。” 梁大伟点头道:“白长老身心正直,既然他让你养好伤再走,那小兄弟就多留几日吧,不碍事。” “至于邵青长老……小兄弟可不必理会。” 说完,这位主事笑了笑,便和李真浪分道而去。 此刻,李真浪才算是放心了下来,独自走在寨子里,也不知道去哪,整个寨子都已经溜达过了,唯一的酒肆又不想去,觉得索然无味,倒不如回去竹屋呆着。 “小子!”身后突来一语。 李真浪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去,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独眼男子边走边道:“主事方才找你何事?” 见他与那名邵青长老一同朝着自己走来。 李真浪冷然道:“无事!” 对这两人,李真浪心中是真的厌烦到了极致,不欲纠缠,转身就走。 然而,十余人立即就围了过来,堵住了他的去路。 李真浪眯眼,暗自握拳,瞧着这些人,缓缓转身,道:“你们到底想要怎样?” “不怎样!”独眼男子笑道:“我们这些人呢,平时为了打发时间,除了喝酒之外,还有一事,那就是经常在一起过上两招,切磋一下修为。” “所以……想和你切磋一下!” 孙狄说完,同那名邵青长老停下了脚步,两人一起打量着众人围住的少年。 李真浪心中大火,眼前两人明摆着就是在欺压自己,什么过两招,不过就只是想要对他李真浪出手的一个借口与形势罢了。 “小子,你敢吗?”独眼男子一只目光轻挑着瞄向他。 他身旁的邵青长老则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贱样,不管看向谁,瞪着谁,皆是没人敢直视起他的目光。 男子们畏惧,女子则是鄙夷不屑与他对眼。 面对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寻滋与挑衅,是个人,恐怕都会怒不则已。 李真浪决定不惯着他们,因为两人的修为他没有看破,但也察觉到了没比他李真浪高出多少,开口道:“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此话一出。 众人皆是愣住了一下。 “太狂妄了!” “就是,竟敢让孙长老与邵长老一起上,这个新来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们议论纷纷,觉得这个蓝衣少年太过自负。孙长老与邵长老再怎么说,也都是顶峰境的修者。 想到此处。众人又皆是一同看向那少年,不少人心里在想,这少年也是修者? 对于众人的议论,李真浪充耳不闻,脸上神色自若的立着。 独眼男子与那名邵青长老则是目露凶光,他们朝前走上几步,道: 远行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个少年太恐怖了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众人都听到了吧,可别说我孙狄欺负他!”独眼男子两手摊着,环视了一圈众人,而后朝着李真浪扯了下嘴角。 他单眼中充满着不屑的意味,就好似吃定了这个少年一样。原本就凶戾的脸上此刻更是恶相尽显。 “发生了何事?看看去!” 整个寨子中,越来越多人朝着这边走来,在见到邵青长老后,再看这蓝衣少年,当下心里就明白了。 “可惜了少年!” 他们之中虽然有人同情这个少年,可更多人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瞧着,甚至心中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这少年要一对二,自信是好事,可太过自信反倒成了自负,不给两位长老面子,一会指定得有苦头吃了!” 周围之人皆是不看好这个少年,纷纷低声议论了起来。 孙狄与邵青的能为在他们天外天虽然称不上很厉害,可也算是天外天中端的力量了,在他们之中一些还没入境的武者里,那就是无敌的存在。 两人顶峰境的修为就算放到江湖上,一些势力纵使不屑拉拢,但仍旧还是会愿意收留他们的。 邵青始终眯着一副目光,他朝着少年勾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你现在给我二人道个歉,邵爷保证不会有人伤你一根汗毛!” 方才主事梁大伟又去了酒肆,再次郑重的告诫他们不可伤这少年性命! 起初两人还不明白是什么意义,为何主事要刻意再说上一遍?深思过后,他们才恍然明白了过来,这难道不是暗示除了不伤他性命之外,其余一切,皆可随意吗? 梁大伟毕竟是这天外天的主事,怎么可能一心偏袒一个外来人,邵青一下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深意,才敢与孙狄这般行事,主事此刻没有出现,倒更加让他们为所欲为了。 仿佛已经看到眼前少年趴在地上婉转嘶声的模样了。 李真浪略微皱眉,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让他浑身都不自在,感觉就像一群人在看猴一样,而猴正是他自己,沉声道:“道歉是不是该跪下?” “吆!挺识相啊!”独眼男子说完,两脚叉开站着,一手扶腰,另一手一根手指指了指裆下,阴笑道:“跪下爬过去,这事就算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同盯着这个少年看,他们想要看到少年脸上求饶的样子。 然而,他们失望了。 少年冷笑了下。 李真浪瞥了众人一眼,见他们脸上嘲讽的神色,开口道:“大家都听到了,道歉是要跪下爬过去的。”而后看向独眼男子,“准备好了吗?一会从小爷裤裆下面爬过去。” “他姥姥的!”独眼男子听完咬牙,抬手挥了下,示意众人散开,而后直直的朝前走去。 邵青长老三步不离,两人打算要对李真浪动手了。 李真浪原地不动,静待两人走来,一双拳头早已紧了不知多少遍,他打算一会朝着两人的脸上狠砸一顿。 少年所言亦让在场众人心中一惊,这少年好大的口气,先前扬言孙长老与邵青长老一起上就算了,此刻又放下这话,当真是狂妄无比! 不过,众人心中的期待反倒是比上一刻还要高涨了很多,不管是这少年胜了两位长老,还是两位长老胜了这个少年,结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其实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有热闹看。 “还嘴硬!” 独眼孙狄来到李真浪跟前,也不废言,直接就出手了。他朝着少年的脑袋一拳打出。 李真浪能够感受到独眼男子拳头上的元力波动,面对这顶峰境的一拳,他没有闪躲,直接就用拳头当做回应。 “咔嚓!” 两只手骨相碰,顿时就咔嚓了一声,在场众人只见他们各自后退了几步,当下心中大惊。 “怎么可能!” 孙长老可是顶峰境的修为,这少年竟然能够与他硬碰硬的对上一拳! 这让众人疑惑起少年究竟是什么修为了。但能够肯定的是,绝不低于顶峰境,根本就没人敢想到少年真实的修为不过就是道武境而已,比他们的这位孙长老还低上一个境界。 这是众人谁都不敢想的。 “小孙孙……”邵青也被这个少年震惊住了,回过神来连忙关切的唤了一语。 孙狄摇摇头,咬牙切齿,拳头紧贴在腿上,他看着李真浪,一只眼睛中迸发出凶狠的杀光。 “孙长老动了杀心!” 众人皆是能够感觉的到,不免同情的看了一眼李真浪,因为他们清楚,这里是天外天,纵使孙长老不是这个少年的对手,那也由不得这个少年肆意妄为! 独眼男子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方才那一拳,他不知道这个少年是否无碍,可他知道,他的拳骨忍不住的在颤抖着,此刻唯有紧紧的贴在腿上才能不被在场众人发现。 李真浪左手握住右手腕,拧了拧,冷笑道:“这就是顶峰境的力量吗?”而后右手平伸,微微招了招,“一起来吧!” 少年狂妄的姿态使得在场众人再次一怔,其中不少人在心里暗自钦佩了起来。这些人当中亦不乏多名女子,她们看向少年的美目中,略带浓浓深情。 相较于两位长老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此刻这个少年虽是有些狂妄自大,可不得不说,还是更加能够博得众人心中的好感。 并且,大家也都知道挑事之人是谁,这根本就不用说明,孰对孰错自在人心。 众人皆是来自江湖各地,不少人也曾有嫉恶如仇的一面,或许当下这种血性早已淡然了,不过,却是从未冷却。 “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 孙狄与邵青对视一眼,二人心意相交,无需言语,扭头便朝着李真浪攻去。 眼见两人合力杀来,李真浪凛然无惧,方才那一拳就已经让他明白了这独眼男子顶峰境的修为也不过如此。 而那邵青,看起来还不如他。 李真浪当下就同他们两人战了起来! 两名顶峰境修者出手毫不留情,大有废了这个少年的意思! 主事说过不可伤他性命,那不取他性命便就是了。 废了他! 同样也是没取他性命。 可是任凭他们怎么围攻,也依旧难以压制住李真浪。 “你二人就只是如此吗?”李真浪冷声道,出手之间游刃有余,好似眼前两名顶峰境修者完全就是水货一般,直接一拳就砸在了邵青的面门上! “啊!” 就听这位邵青长老惨叫一声,他只手捂脸,被这少年一拳砸倒在地上,半边脸都被砸变形了! 众人只见那鲜血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溢出,皆是心中一颤,暗道这少年出手也够猛的! 李真浪哪管他们怎么想的,这两人出手凶狠无比,似有取他性命之意! 纵使李真浪从不轻易打杀他人。 可此刻,他李真浪自然也是不可能手软上半分! 此间动静也已惊动了整个天外天大寨,陆续而来的人皆是朝着人群中挤啊挤的。 远处亦有人居高临下的朝着这边观望,正是那群长老们。 “邵长老……”独眼男子还来不及说完,就被李真浪一拳逼的不得不闪身一旁。 他哪里还敢硬接,方才就是想喊邵青赶紧起来一同对付这少年! 他一人实在是快要撑不下去了。 然而,趴在地上捂脸的邵青则是权当做没听见一样,还闭上了眼睛。 孙狄见状,当下想要骂娘。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李真浪纵身而起,那包裹神皇之气的拳头直接就轰了出去。 孙狄大惊,已然来不及闪躲,无奈咬牙想要硬接这少年一拳。 李真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一拳,他不留余力,神皇之气尽付一击! “小子找死!”孙狄大喝一声,顶峰境修为催至极限,决然要灭杀这个少年! “咔…咔……” 数道骨裂的响声震惊在场所有人。 他们的这位孙长老直接就被蓝衣少年一拳砸碎了手骨! “啊!” 孙狄嘶声惨叫,而后单腿屈膝跪在地上。 他缓缓抬头,那只独眼通红着,瞳孔中布满了血丝;他凶狠的看向李真浪,不过就只是与这少年相视一眼,即刻就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这个少年的眼神,让他感到了深深地畏惧。 这是孙狄从来都未曾有过的感觉,让他心中惶恐不安,甚至就如在身死边缘一般! 这种感觉,哪怕就是在他们主事梁大伟身上,孙狄都不曾感受过的。 要知道,他们主事梁大伟可是先天境的修为,难道说…… 这个少年拥有先天境的修为! 这不可能! 孙狄觉得这一点都不可能! 因为这少年是被白长老兜回来的,他不可能拥有先天境的修为。 这是什么力量? 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孙长老与邵青长老在这少年面前竟然不堪一击! 太恐怖了! 这少年绝对是顶峰境之上的修为,不然不可能这般轻易就胜过两位长老! 众人纷纷猜测,因为这个少年给他们带了极大的震撼与威慑。 怪不得他敢这般狂妄,原来是真人不露相啊! 李真浪轻轻眯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独眼男子,开口道:“是你们想要杀我,这怪不得我。” 听到这话,孙狄惨笑了起来,他不敢抬头,不敢直视少年的目光。 李真浪踏步走过他身边,朝着一旁趴在地上的邵青走去…… 远行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邵青长老死了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少年的举动使得在场众人顿时就心中一紧。 没人再在意他们的这位孙长老了。 众人的目光皆是跟着这道蓝衣少年的身形在动。 李真浪缓步间不语,衣衫微荡,两条束发的蓝丝带跳离肩头,宛如两道蓝魅游龙在起舞。 他神情毫无波澜,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丝毫喜悦的样子,平静的让人在心中想要穆然起肃。 他脚步很轻,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没人敢再小瞧这个少年了。 同时,又为还趴在地上只手捂脸,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邵青长老表示“同情。” 因为李真浪的拳头未曾松开过,反而握的更紧了。 以往那些羡慕以及畏惧顶峰境修者的众人。 在这一刻,心中皆是暗自对顶峰境修者的能为重新做了一番审视。 最后的结果,觉得也不过如此吧。 当然,这是那些还没入境武者们的想法。 身为修者的人,可不这么想! 少年的身后。 独眼男子缓缓扭动头部,他看向少年背影的眼神中丝毫没了先前的凶狠,此刻充满了畏惧与惶恐。 众人皆知道他的手骨被这少年一拳砸碎了。 可孙狄自己清楚,他的右手乃至右肩整条手臂都已经废了! 这少年的力量太过强横,凭他顶峰境的修为根本就无法承受住少年一拳。 这是何等的恐怖! 孙狄此刻最想知道的便是这少年究竟是何修为? 绝尘?亦或先天? 应该是绝尘境…… 孙狄坚信少年还没有步入先天境,但也不曾朝顶峰境以下设想,因为他不敢想,也不会相信。 倘若李真浪告诉他,自己不过就是道武境的修为,不知孙狄会作何感想? “这个少年不一般呐!” 远处观望的人,大多皆是天外天的长老。 修为皆在顶峰境之上,大多则是绝尘境的修为。整个天外天能够步入先天境的修者不出一掌之数。 孙狄与围观众人看不透少年的修为,可他们看透了…… 这个少年竟然就只是道武境! 这群长老们心中的震撼丝毫不亚于那些围观的众人,反而更加的强烈! 一众长老相互扭头看了看,感觉到不可思议,这种事情平生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一个道武境的少年居然能够这般轻易的打败两名顶峰境的修者。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不知这个少年是否愿意留在我们天外天?” 他们之中唯一一名先天境的长老开口道。 “古宇长老难道想要这个少年留下?” 他们清楚这个少年曾说过不会留在这里,就只是路过而已。 “不强求!” 被众人称作古宇长老的男子淡然一笑。其余长老便没再问了。 可他们都知道,倘若这个少年肯留在天外天,这无疑是对他们的一大好处。 毕竟夹缝中生存,是需要实力的! 谁也不知道两大藩王会不会不惜一切代价突然就决意踏平这里? 这没人知道,但他们皆曾试想过…… 届时,天外天定然不存! 就他们这些人,在两大藩王的底蕴面前,犹如蚍蜉蝼蚁,粒微入海,无声无息,难起一丝波澜。 其实他们心里很清楚,两大藩王不管是哪一个,若真想毁灭这里,不过也就只是翻掌之间,谈不上损耗底蕴。 可两大藩王没有。 他们应该庆幸的是,还未曾触及过两大藩王的利益。 在超先天强者面前,先天境之下的修者,数量已经无法左右胜负的关键了。 因为不管在何时,实力为尊皆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两大藩王之所以没有强行踏平这里,不过就只是想要皆能掌握住天外天的这股势力,好为自己所用。 两王明面上不好动手,只要一方有所动作,另一方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南洵王邓祁,与南玄王施德兴。若是撕破脸皮不顾中原南域线的防守而起兵开战,这对中原大地整个大源皇朝来说,可是百害而无一利! 届时,南域晋神皇朝倘若举兵来犯,两大藩王恐怕也是自顾不暇了。 若让晋神皇朝再次入侵中原大地,那两王说不得还要背负起“千古罪人”的名声。 况且,八王之约在前,也使得南洵王与南玄王没有明面上针锋相对的一大重要因素。 纵使八王之约,无关大源皇朝,可也非同儿戏,其余六王自然也是不会眼睁睁的瞧着他们窝里斗! 守望之约,八王之责。 到了不得已时,或许会遭到其他六王连手镇压! 这便就是八王之约,同卫之责。 谁敢逆之,就要承担后果。 两大藩王自然明白。 所以,唯有派人混入天外天内部,从而试图瓦解与控制,并没有采取极端的手段来行事。 他们不会以为这片荒原上的势力,其他六大藩王还不知晓。 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李真浪驻足好一会了,瞧着趴在地上纹丝不动的男子,微微皱眉。 对这个络腮胡汉子,他其实并不想太过为难,不像那独眼男子一样,是想要他李真浪的性命! 故而,那一拳他没有留情。 以恶止恶,这也曾是道随风昔日所谓水日侠道的一面。 李真浪什么也没说,直接就转身朝着白长老的竹屋走去,且打算一会就离开这里。 不等那老头回来了,反正他李真浪也不喜欢与人道别。 在经过独眼男子身前时,李真浪微微顿足,眉头皱了皱,缓缓扭头,看着他。 孙狄当即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少年的眉头,最后离去时才舒展开来。 “孙长老……” 方才那些围住李真浪的十余名男子,皆是快速的来到孙狄身边,然后搀扶着他起来。 孙狄起身后,一直看向少年离去的背影,方才在这少年的眼神中,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意…… 几人又朝着趴在地上的邵青跑去。 “邵青长老……邵青长老……” 他们轻声喊了几遍,见邵青长老丝毫没有一点的反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围观众人皆是笑着朝前走了几步。他们的这位邵青长老方才装死的举动早就被大家伙看在了眼里。 此刻,那少年离去,没想到还是不敢睁眼…… 这与他们平日里所见的邵青长老截然不同。 没想到邵青长老也有这么怂的一面! 那些曾经被这位邵青长老压迫过的男子们,此刻皆在心里大呼痛快! 暗骂这孙子活该! 还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响。 不过,很快就憋住了,生怕被这位邵青长老知道了! 就听他们的孙长老咬牙骂了句,“他娘的!” 方才邵青战中装死,刚好被他看到,这让孙狄心里很是火大。 倘若不然,纵使那个少年再过于强横,他与邵青两人连手也不至于使得自己惨败至此啊! 本就废了一只眼睛,现在又废了一条手臂,孙狄心中暗恨,可他不敢恨那少年,也就只好暗恨还趴在地上的邵青了。 “老子瞎了眼才与你交好!你个孬种!” “孙长老消消气……” “扶老子回去!” 孙狄瞥了一眼邵青,随后便同人转身欲要离开。 “邵青长老……他们都走了,你起来吧……” 围观众人忍不住再次上前几步,想要瞧一瞧他们的这位邵青长老睁眼后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 这让众人很是好奇。 “邵青长老……邵青长老……” 就见一人摇了摇这位邵青长老,而后伸出一根手指,在邵青长老的鼻尖下停留了片刻,突然道:“邵……邵青长老……死……死了!” 这话让在场众人心中大惊! 邵青长老死了! 邵青长老被那少年一拳打死了! 这怎么可能! 他们看的很清楚,方才那少年砸在邵青长老脸上的一拳,根本就不如砸碎孙狄长老手骨的那一拳厉害。 怎么可能一下就把邵青长老砸死了呢? 众人纷纷议论,即使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可事实就是如此。 邵青长老被那少年打死了! 孙狄闻言,当下就停住了脚步,回头瞥了一眼,心中冷笑了起来。 死的好! 这是孙狄此刻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他孙狄废了一条手臂,全拜这位邵青长老退缩所致,恨不得亲手灭了他! 这边的动静同样也惊动了远处的长老们,他们急忙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 “邵青长老死了,被那少年一拳打死了!” 一众长老闻言,皆是看向还趴在地上的男子。 有人上前察看了一番,而后回头摇了摇头,“邵青长老死了……” “古宇长老,你看这事……” “死因为何?” 古宇抬手打断说话之人,开口问道。 “除了脸上这处伤,没有发现别的伤势。” 听到这话,古宇决定亲自察看邵青的死因,最后也确定了只有这处伤势。 邵青的内腹没有异常,身体各处也都完好无损,气海也不曾有所损伤,不过现在已经没有真元存留了。 古宇摇摇头,无疑是宣布了邵青身死的事实,再次另众人确认了一遍。 邵青长老真死了! “去通知主事吧。”古宇无奈道。 虽然邵青的所在所为在天外天让不少人怨恨,也包括他自己。 可不管如何,天外天还不曾发生过打死人的事情。 那少年触犯了天外天的铁律,这需要众长老与主事共同商议过后,才能决定接下来的事情会如何? 远行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离开遭阻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白少吟还没回来。竹屋内。李真浪起身朝外走去。 他不想还留在这里,想着先去玄山拿造化,顺便看一看他们所说的剑比。 什么天外天?! 去他二大爷的! 在李真浪眼中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破寨子! 嘴里说着自由,身体和思想还是超脱不了世俗的范畴,这群老吊根本就不了解自由的意义为何,就是一群瞎起哄非法聚集的货色! 当然,这些话李真浪是不可能说出来的,毕竟这里还是人家的地盘。 邵青长老身死已经传遍了整个天外天,此时众人正扎堆谈论主事与长老们该会如何处置这件事? 毕竟这事在天外天还是头一回,打死邵青长老的还是一名外来人,这让他们不得不将李真浪再次与“细作”想到一起。 “是那个少年……” 李真浪走在寨子里,周围众人立即就朝他投来了目光,且低声细语的谈论着。 这让李真浪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头,心里疑惑,浑身也不自在,不解他们为何这般看向自己,还在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瞧着众人的指指点点,李真浪无奈紧皱起了脸,也没理会他们,径直朝前走去。 当下心里也就只是认为,或许是他一对二教训他们两位长老让他们有些惊讶了吧,根本就不知道邵青死了的消息。 那独眼男子顶峰境的实力,在李真浪看来,应该掺着不少水分。至于邵青,那更是泥巴糊的一样。没打之前根本就没有想到两人竟然无法接下他一拳,属实太弱了。 李真浪自顾走着,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寨子,因为众人的目光实在让他难受。 而在天殿内,众长老正与主事商议该如何处置这件事,邵青的尸体就躺在中间。 此时,一男子慌忙走了进来,他不敢迟疑片刻,开口就说道:“主事不好了,那少年想要离开我们天外天,正朝着外面走去。” 主事梁大伟和长老们听到这话,纷纷站了起身。 “这么看来,那少年是想要逃跑了,这事便就明了,邵青之死定是那少年刻意为之!”古宇长老眯眼道。 天殿内众人纷纷点头,皆是觉得古宇长老此言有理,若那少年心里没鬼,为何要选择此时离开? 李真浪还不知道他的这一举动,已经让天外天的主事与长老在心中做下了决断。 以梁大伟为首,众人相继出了天殿,方才通报之人慌忙走在前面,引着主事与众长老前往那少年当下所处的位置。 没多久,便见那少年正与他们天外天之人发生了争执。 “你们三番五次阻拦我,到底是何意思?”李真浪有些气愤,直面与身前几人发生了不愉快,好在他神情比较理智,还没有与他们产生肢体上的冲突。 这几人明显就是在刻意阻拦他离开,也不说是什么原因,就是不让他走。 “小兄弟勿怪他几人,有些事情还需要你说清楚。” 听闻此言,李真浪转身,瞧着梁大伟与一众长老,皱眉道:“主事这话是何意?” “明知故问!你做了什么,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我看你就是想要混进我们天外天的细作!” 李真浪神情瞬冷,瞧着说话的这人,没有立即开口。 那人与他对视了还不足三息的工夫,便就下意识的扭过头去。这少年的目光太过凌厉,让他心中忍不住颤抖。 过了好一会,梁大伟沉声问道,“小兄弟当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眯眼盯着前方的少年。 李真浪扫视了在场众人,见他们一脸的凝重,心中疑惑不已,道:“主事到底要说什么?还请直说。” 梁大伟点点头,沉声道:“邵青长老于方才同小兄弟切磋后,就死了。” 李真浪心中一惊,邵青死了? 结合在场众人的神色,梁大伟这话应是真的。 不过,这和他有关系吗? “主事认为这事和我有关?”李真浪面不改色,他不认为自己那一拳能把邵青打死。 因为那一拳的力量,没有人会比他自己更清楚! 七分力而已,邵青再怎么说,也是顶峰境的实力,虽是脓包了些,可这根本就不可能,李真浪坚信如此。 “邵青身上只有一处伤势,这是老夫亲自察看的。” 李真浪眯眼,瞧着说话的老者。老者深邃的目光也在看向他。 这老头不弱,这是李真浪此刻心中的想法。 “古宇长老已经说了,我看小兄弟还是如实交代吧,为何要杀邵青长老?”梁大伟沉声质问道,“难道小兄弟当真是想要混入我们天外天的细作?” 在场众人皆是盯着李真浪看,想要听一听这个少年究竟会怎样说。 梁大伟语气虽然平静,可始终能够让人感觉到有一股威势压迫在身上。 李真浪也不例外,他知道这股威势是什么。 这是强者的自信。 在面对比自己弱小存在时的绝对自信! 换句话说,这也是一种实力的体现。 再换句话说,是他李真浪根本就没有被人家放在眼里! 梁大伟身为天外天的主事,看来绝非偶然,在场众人没一个能够有他这般威势的。 不过,这依然威慑不了李真浪,迟疑了片刻后,自若开口道:“如果我要杀你们的邵青长老,我会在光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吗?” 李真浪缓缓扭头,无惧众人的目光,逐一与他们对视了起来,最后再次看向他们的主事梁大伟。 众人低声议论,也觉得这个少年所言有理,倘若他真是细作,又怎么可能在大家面前杀死邵青长老?这不太可能,这世间不会有这么傻的细作吧? “还敢狡辩!邵青长老身上只有一处伤势又该怎么解释?” 李真浪抬眼看向梁大伟身后,说这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而他的话也让在场众人心中又生出了先前的疑惑。 中年男子在与李真浪对视片刻后,同样下意识移开了目光。这少年的眼神让他感到心中惶恐。 “对啊,邵青长老就脸上一处伤势,这又该怎么解释?” 说这话的人,并不是针对少年,也不是就觉得这少年真是个细作。 这少年同他们邵青长老对战时,大多数人都在一旁看着,倘若那一拳就打死了邵青长老…… 那么,也就只能说,同是顶峰境,邵青长老比起孙狄长老,实在是弱上不止一点半点了。 “小兄弟还有何话要说?”梁大伟抬手制止住众人的声音,沉眼看着李真浪,道:“我虽身为主事,但小兄弟倘若真是清白的话,我自然也是不会偏袒向谁。” 李真浪点点头,道:“该说的都已经说,信或不信是你们的事,我说我没有杀他,这就是事实!” 很显然,他的话根本就无法令众人明白邵青长老为何身上就只有一处伤势? 唯一能够想到的,或许是这少年当真没想过要杀邵青长老,不过就是失手打死了他而已。 不过就算是如此,那这少年仍旧是触犯了天外天的规矩,这一点没得跑,就看主事与长老们如何定夺了。 此刻李真浪心中是非常的郁闷,也知道眼下这种情况,他指定是走不掉了。 当下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吧,遇到这事算他李真浪倒霉了! 要怪也该怪白少吟那老东西! 不是他什么事都没有。 心中还不由得怀疑邵青是不是真被自己打死的? 这事太突然了,根本就没有一丝丝防备,就算是,李真浪此刻也不知道,自然是不会承认这事和他有关。 梁大伟与身后一众长老低声商议了一番,转身看向李真浪,开口道:“小兄弟暂时还不能离开,倘若小兄弟真的清白,相信我,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不得不说,梁大伟身上确实有一股能够令人折服的气态。 瞧着在场众人纷纷点头的样子,就知道了。 李真浪没有立即开口,片刻后,同样点了点头。 因为眼下他没得选择。 “不过!”梁大伟还没说完,继续道:“方才我与众长老商议过了,觉得在此期间,小兄弟不适合留在天外天,还望小兄弟能够谅解。” 李真浪微微皱眉,梁大伟的话让他有些不解,不留在这里,难道是打算放他离去? 倘若真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 然而,梁大伟还没说完,道:“我们打算先让小兄弟前往天坑住着,不过……”他故意顿了一下,见少年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后,继续道:“小兄弟的修为要被暂时封印住。” 李真浪闻言,轻微眯眼,瞧着梁大伟以及他身后的一众长老,又见周围众人纷纷附和主事与长老们的决定很对。 当下火就蹭的一下冲上头了,他冷声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嗯?!”梁大伟眯眼,瞧着神情瞬冷的少年,道:“小兄弟是在担心什么吗?” 在场众人见这少年此刻的态度,当下心中皆是起了防备,因为他们主事脸上的神情也有了一丝微变。 “与担心无关。”李真浪无所畏惧,直视起梁大伟的目光,道:“沦为待宰的羔羊,我没那个习惯!” 远行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内元被封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众人冷不防一怔,他们能够感觉到少年此刻的冷漠。 主事梁大伟眯眼不语,这让他们也不敢再低声议论了,就听古宇长老开口道。 “在天外天就要遵从天外天的规矩,还由不得你肆意妄为!” 古宇说完,一双锐利的目光直视在少年身上,强硬姿态竟是远超主事梁大伟,执意要封住这少年身上的元力。 “呵!”李真浪冷笑一声,道:“我愿意配合你们调查,便就是遵从你们的规矩了,但你们也不要欺人太甚了!” 李真浪的态度无比坚硬,直接就表明这是不可能的,使得现场气氛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这个少年竟敢和古宇长老这般说话,太放肆了! 众人不禁再次低声议论,同指李真浪目中无人,打死邵青长老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出言顶撞古宇长老! “小子!这里是天外天,容不得你这般猖狂!”当下便有人厉声喝道。 要知道,在众多长老中,古宇长老与白长老可是极有威望的,就连他们主事也得理让三分,两大长老不可谓不是德高望重的存在,这个少年竟敢如此,真的是太狂妄了! 在场所有人的脸上,多多少少都显露出了几分怒色。 李真浪看在眼里,并未开口,可心里很清楚。 因为一旦被人封住全身的元力,那下场将是任人宰割,毫无一点反抗的余地。 所以,他不可能妥协! 莫说是他李真浪,相信这世间也没有人肯愿意做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蠢事! 纵使眼前尚有强者,他李真浪愿意配合一下,但自己的命运,又岂能任人摆布! 在云梦泽,他没有办法,他不敢反抗,可在这里,他无所畏惧! 梁大伟依旧不语,两手负背,他脸上的神色至方才一瞬间微变之后,就再也没有丝毫变化,就只是看着这个蓝衣少年,此刻他就如一块巨石般纹风不动。 可越是如此,众人越能感受到梁大伟身上无形中散发出来的威压! 所有人霎时止声,不由得心中悸动了起来。 就听他们的古宇长老再次开口道:“邵青之死你有最大的嫌疑,我们天外天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地方,老夫保证,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谁也不敢动你一下!” 凭古宇的威望,确实有资格说出这番话! 在场众人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即使是他们主事梁大伟还没开口,这依旧影响不了这个观念。 “不需要!”李真浪直接拒绝,不管是谁,要封他李真浪的内元,他绝不会同意! “放肆!”一中年男子厉声喝道:“区区道武境修为何以敢这般猖狂!莫说封你内元,就是不封又能如何?” 此言一出。 除了梁大伟与一众长老之外,在场所有人皆是心中一颤。 这个少年才道武境修为! 怎么可能! 他们不敢相信,目光齐刷刷的再次看向李真浪。 孙狄长老同邵青长老连手竟然败在了一名道武境少年的手上,这太震撼了! 莫说是他们,就连那些长老们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也是不可能相信的。 “不如何!”李真浪冷声一语,接着道:“既然不如何又何必要封我内元?” 能够一语就道破自己道武境的修为,李真浪心中明白,这男子最起码也是绝尘境以上的实力。 “封你内元是主事与众长老商议过后的决定,在天外天你就该遵从这个决定!你应该感到庆幸,我们没有直接对你出手,你又何以还敢这般狂妄?” 男子厉声言语,句句如雷,强势质问这个少年到底是哪来的勇气狂妄至此! 李真浪冷笑,由始至终都没有看向这个男子一眼,就只是与他们主事梁大伟正面对视着,沉声说道:“去天坑也好,配合你们调查也好,我都没有意见,但你们要封住我全身内元,这不可能。” 李真浪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让人心中忌惮了起来。 其实在方才听到这个少年不过就只是道武境后,众人便就开始忌惮了。 此刻更是极力赞同主事与长老们的商议,一致认为应该封住这个少年全身的内元。 这么做,并不是有意欺这少年,而是为了以防万一,防止这个少年真是一名混入他们天外天的细作。 毕竟邵青长老还躺在天殿内,不管是不是这少年刻意为之,那总归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所有人都看向了梁大伟,期待着他们的主事将会如何决断? 然而,梁大伟依旧没有说话,因为古宇长老率先开口道。 “这由不得你!”古宇强势踏出一步,而后道:“不管你同不同意,此事既已决定就不会再改,为了天外天众人的安危,我们只有如此!” “对!古宇长老说的对!” 古宇刚说完,就已经有人忍不住出言附和道。 “封他内元!” “为了天外天应该封他!” “封他!封他……” 众人立马就纷纷开口,现场顿时就杂吵成一锅粥一样。 主事梁大伟与一众长老也没加以制止,无疑是再次表明了他们的立场与决定。 李真浪眉头紧皱,沉眼扫过众人的脸上,冰冷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自由?呵呵……这就是你们向往的自由?呵呵……这就是你们极力追寻的自由?呵呵呵……” 此刻,李真浪无惧所有人的目光,在他看来,这群人才是真正的“猴!” 面对少年的三问三笑,在场众人皆是沉默以对,谁也没再言语,因为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少年的三问。 没有人不清楚,只是都不说,他们天外天就是个大寨子,自由不自由也都明白。 主事梁大伟微微眯眼,没人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想法。 他身后一众长老皆在皱眉,包括那名德高望重的古宇长老,在这少年方才的三问之前,同样保持了沉默。 “自由……不应该无拘无束吗?”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而后纷纷点头,只听有人说道。 “清秋长老说的对!” 李真浪看向那名中年妇人。 “小兄弟愿意配合,我看就没有必要执意封他内元了,方才大家也都听到,这位小兄弟不过道武境修为,倘若真有什么不轨的举动,相信主事与一众长老也可从容擒下又或是出手斩杀他,封不封他的内元皆能如此,众人以为呢?” 中年妇人说完看向大家。 “既然如此。” 古宇长老再次开口道:“眼下之事乃是查明邵青死因与这少年的清白,倘若这少年不是细作,那封他内元又为何不可?难道还怕咱们天外天会诬陷他不成?倘若他自认清白,又为何执意不愿如此?又或是……不敢如此!” 古宇说完,眯眼瞧着李真浪,他的话亦让众人再次提高了警惕。 对啊,这少年若敢自认清白不是细作,那被封内元又有什么关系呢? 相信主事与诸位长老一定会秉公处理,自然是不会冤枉他。 可李真浪的坚持让他们觉得这个少年越来越有问题了! 清秋皱眉,朝着李真浪无奈笑了笑,随后便没再开口。 李真浪明白,点了点头,也明白眼下这事已无转圜的余地了,开口道:“与清白无关,我说过,沦为待宰的羔羊,我没那个习惯!” “哼!”古宇大怒,一甩衣袖,沉声道:“老夫亲自动手,我看你能奈何?” 当下就朝着少年出手了。 众人大惊,不急转瞬,只感一股压迫使得他们呼吸困难,根本就没看清古宇长老是如何出手的,就见这个少年此刻嘴角正挂着丝丝鲜血,而那股压迫感瞬间便又消失。 这就是古宇长老先天境的实力吗? 太恐怖了! 仅仅就只是压迫感就能让人窒息,先天境修者到底有多强? 众人此前还不明白,因为古宇长老根本就没在大家面前出手过。 主事也没有。白长老也没有。清秋长老更是崇尚自由无争。 整个天外天四大先天境修者,从未在众人面前展现过实力。 可此刻皆是明白了。 这是一种强到令他们无法想象的地步! 李真浪身姿微倾,躬身不低头,他抬起右手,缓缓抹去嘴角上温和的血液,直视着眼前众人。 任凭李真浪早就有所准备,可在先天境修者面前,凭他道武境的修为依旧毫无反抗之力。 直接就被古宇一掌伤及了肺腑。 李真浪能够感觉到体内的真元一滞,是古宇那一掌携带的元力入体,直接就封锁住他的气海无法运转,此刻更是难以动用一丝的真元。 他全身的内元被古宇尽数封住,那一掌也差点让他殒命在此! “怎么样?”古宇沉眼瞧着这个少年,缓缓道:“老夫仅仅只是动用了三分的力量,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要杀你简直易如反掌,何须先封你内元?” 众人闻言,心中再次震惊,方才古宇长老竟然就只动用了三分的力量。 他们不敢想象,倘若古宇长老展现出全部的实力将会是何等的恐怖? 能够让古宇长老展现出全部实力的人,恐怕除了主事与白长老还有清秋长老三人,在这天外天应该是找不出第四个了。 就在众人心中震惊时。 只见,这个蓝衣少年挺直了身形,他冷笑道:“先天境……也不过如此嘛!” 李真浪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惊讶,比起月狼王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这位古宇长老真的还差的远了。 远行去 第一百三十章 又是月黑风高夜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所有人都不曾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这少年竟然还敢口出狂言。 根本就没有把古宇长老放在眼里,没有把他们天外天放在眼里。 “休得放肆!古宇长老仅仅动用了三分的实力,你便已至此,何以还敢乱语!” 主事梁大伟与一众长老皆未言语,其他众人便已出声谴责起这个少年。 狂妄的人他们见过,却从未见过这般狂妄的,真的是狂上天了,狂的没边! 对于众人的呵斥,李真浪不为所动,倘若自己不是道武境,而是先天境、顶先天、超先天、圣武…… 这些人绝对不会还认为他李真浪狂妄,只会认为是他李真浪强大! 这一点他很明白! 所以,李真浪不打算同他们浪费口水。 事已至此,他也没得选择了。 纵使心中不甘任人宰割与欺压,可在实力面前,所有的不甘也就只是不甘。 李真浪暗自握紧了拳头。 “送他去天坑!”古宇沉声道,“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给我要严加看管!” “是!” 人群中,立刻有几人来到李真浪身边,正准备将这少年押往天坑。 “依我看,还是等白长老回来后,再送这少年前往天坑吧。”清秋当下开口道。 李真浪无奈笑了笑,在这个中年妇人身上,他感受到了一丝温暖,这股暖意直接入心。想到这个妇人曾多次出言替自己解围,李真浪此刻在心中默念了句……谢谢。 “不用了!”古宇态度很是坚决,“这种小事用不着等白长老回来。”直接挥了挥衣袖,示意几人动身。 他们主事梁大伟至终都没有再开口说上一句话,脸上的神色显得平静,对古宇擅自主张的做法也不生气,甚至是在场所有人都没在意主事好像还没开口。 可见古宇长老在众人心中的威望甚高。 几人不敢迟疑,匆忙找来一根绳子,非常粗鲁的套在李真浪身上,着重勒紧他背后的两手,而后便出了天外天大寨,朝着天坑的方向走去。 “大家都散了吧。”梁大伟率先转身,面无表情,缓步朝着天殿走去。 一众长老见状,当下明白主事的意思,邵青之死还未查清,众人可以散去,可他们这些长老们还要继续回到天殿议事…… 荒原之上,李真浪被几人五花大绑,跟着前头三人缓步走着,身后亦有三人随行。 这六人并不是普通武者,皆是入境后的修者,四人入境,两人道武,看来即使自己内元被封住,仍旧不能让天外天的众人放心。 李真浪无奈苦笑,皓齿间夹杂着血丝,体内肺腑撕裂般疼痛,逐渐感到浑身无力。 他的心脏上,那道裂纹褪去了金泽。整个体内灰蒙蒙一片,唯有气海处亮起一抹光华。 之前如璀璨漩涡的气海,此刻如同静止了一般,不再朝着周身流动。 仔细看去,能可见到气海被一层薄薄的元力包裹住,正是这层元力才使得气海中的神皇之气无法流转。 李真浪明白,这是古宇在自己体内留下的真元,此刻他没有一点办法。 不是没有试过强行突破这层真元,可结果都一样,失败了。 “快走!”身后一人朝着李真浪屁股上就是一脚。 李真浪顿时停下脚步,缓缓扭头,不过,还没看清那一脚到底是谁踹得,又一脚踹了上来。 “看什么看!” 李真浪低头笑了笑,叹了口气,再次前行。 没同他们计较! 好在他的体内被神皇之气夜以继日的淬炼,不管是肉身还是内腹早就非同一般修者了,方不至于被古宇一掌毙命。 就这两下,不碍事。 他脚下没有迟疑,缓缓跟着几人前行。 当下这种情况,李真浪不是不曾想到,同天外天众人对持时,便就想过后面的结果会是如何。 果然没出意外。 不过,倘若要他再选择一次,李真浪依旧不会退步,骨头能断,可骨气不能断。 同样的结果,两种态度与过程,没人会选择毫无尊严的那一种,至少他李真浪不会! 说白了,此刻的他,就是个孤家寡人,他没有牵挂、没有顾虑,用不着受人威胁与压榨。 典型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可能由他人摆布了! 李真浪没有想过要像齐春风那样盛世凌人与强势,也没有想过同墨不问一般温润如玉让人看起来有些软软。 他只想做自己,不欺他人,也不能让他人欺之。 纵使,此刻,李真浪受到古宇的欺压与禁锢。 然而,这只是身体上。 精神以及灵魂……他还是不屈服的! …… 荒原很大,起风了,天色深沉。 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远,李真浪还没开口喊累,身边几人倒是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要不因为你,我们几人何苦遭受这罪啊!” “现在没人,就咱们几个,你说说,你到底是不是细作?” 李真浪皱眉,摇头笑了笑,本想骂他一句,可又忍住了。 “说话啊,放心,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 “不管他是不是细作,打死邵青长老,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这是好事!” “别乱说!” “怕什么,就咱们几人,邵青长老什么人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几人当即沉默了下来,不约而同将手放到身后揉了揉,而后面面相觑着不说话,就光咧嘴。 “我真没有想要杀你们的邵青长老。”见他们都不说话,李真浪插上一句,或许是因为忍不住了,一路上都没吭声。 “可是邵青长老死了,这又该如何解释?” “我看是失手了吧!” 几人觉得有些道理,暗自点了下头。 李真浪无奈,同他们边走边道:“他不可能这么弱吧?” 几人迟疑了下,一同瞧着这少年。 “……也是哦!” “邵青长老再怎么说也是顶峰境修者,这小兄弟那一拳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咱们几人也都入境了,凭心而论,我是觉得那一拳应该打不死邵青长老才对!” “话是这样说,可邵青长老死了,这大家也都看在了眼里吧?” “……” 几人当下不语,缓缓走着。 李真浪也懒得和他们解释什么,主要这事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说多了反而让人觉得他在开脱,倒不如不说的好。 荒原上大风呼啸了起来,天色更显阴沉,白云也已染上了墨色,暗夜将临。 “快走吧,一会天要黑了,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天坑。”有人催促了几句。 李真浪虽然好奇天坑还有多远,可也没问,同他们又恢复了之前沉默的状态。 “快走!” 冷不丁又是一脚! 李真浪当即咧嘴瞪眼,暗叹方才的近乎就这么“不值钱”嘛? 算了!也懒得同他们计较。 没走多久,几人便从身后掏出了火把。 既然要去天坑,火把这玩意肯定是要提前准备好的。 六团烈火霎时照亮了周遭一切,莫约丈许外。 火光划破黑夜,空气中噼里啪啦作响。 六人高举火把,将李真浪围在正中,夜风吹动火光摇曳,七人顶风前行。 “我想尿个尿。” 十六双脚齐齐止住。 李真浪面不改色,道:“我需要手。” 过了半晌,有人点头道:“我帮你……” 李真浪立马挑了挑眉头。 十六条腿并排站立,陆续颤了颤,唯独李真浪两手背后,左右扭头瞧了瞧,开口道。 “颜色太深,火气大,注意饮食,最好吃清淡点……” “白成这样……” “卧槽!你怎么红的……” “管你什么事!” 李真浪话未说完,几人便就慌忙收起了家伙,转身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先给我系上!”李真浪不满道,同时心中也警惕了起来,默念道:又是月黑风高夜…… 一人转身走来,不过并未扭头,依旧在看向前方,胡乱摸索几下,才摸着裤腰带。 害得李真浪差点就暴走了。 不大会,突然就出现一队身形,让他们心中霎时一紧。 “来者何人?”六人中,有人大喝道。 这队人总共十八个,并没有理会方才的问话,直接就朝着几人奔来。 风中携带的杀意,已经能够让他们感到脊背发凉了。 “小心!”李真浪开口道:“来者不善!” 六人面色突显凝重,各自举着火把,另一手抽出了刀剑开始戒备。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有人再次大喝道。 瞧着这队人越来越近,李真浪眯眼道:“恐怕是取命人!” 几人闻言,当下大惊,这片荒原皆属于天外天,怎么可能会有人趁夜来杀,难道是两大藩王派来的? “你们还不放开我?”李真浪认真道。 心中对这些人也做了一番大致的猜测。 倘若这些人是来取他李真浪的性命,除了那个独眼男子有可能……再就是那名古宇长老了…… 几人犹豫了一番,他们能可确定了前方这队人不是天外天之人,十八名修者来杀,光凭他们六人肯定是无法抵挡住…… “我来!”一人咬牙说了句,一刀便斩断了李真浪身上的绳子。 李真浪两手腕甩了甩,严肃道:“留下等死吗?跑啊!” 几人怔了下,亲眼瞧着少年撒腿就跑,猛的就想起了这少年全身的内元被古宇长老封住了…… “跑……跑……” 六人立即就朝着少年跑去的方向追去。 身后杀手见状…… 远行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和杀手论真心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杀!” 为首之人沉喝一语,眼中精光爆射。 十八道身形瞬间窜起,他们动作之快,手中刀剑未动,风中已是响起了破空声。 暗月之下。 十八名道武境杀手驰骋荒原之上,锁定前方落荒而逃的几人,风中鸣起的杀意连成一片,好似在为前方逃命的人奏起了“命途终章!” 这些人究竟奉了谁的命令前来行杀? 李真浪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揣摩,不过他难以确定。 耳边杀意鸣响,风中杀意透骨,整片荒原上充斥着凛冽的肃杀气息。 多么似曾相识的感觉。 过往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李真浪瞬间就红了眼眶,“壶啊,我就要下去陪你了,准备好酒菜,咱们阴间再喝。” 为拼一线生机,李真浪猛的咬牙全力疾跑! 前方逃命之人就如惊慌失措的“羔羊”一般,令这些杀手在心里顿时就生出了一股大有成就的威望感。 因为这些羔羊越是想要挣扎,就越能勾起他们心中的虚荣与那股渴望杀戮的快感。 “尽情逃命吧,你们终将葬身在这片荒原之上,哈哈哈……” 来不及多想什么,杀语入耳! 李真浪迈开了步子咬牙甩臂奋力奔跑,昂头挺胸怒目圆睁,就如一头小牛犊子似的,未曾停歇过片刻。 感受着脸上突然就滑过的狂风,瞧着身边掠过一道又一道的身形。 他们脚下生风散发出阵阵元力,不过眨眼之间便就消失不见…… 天外天六人虽是后而动身,可他们皆已追上且超越了李真浪,只留下匆忙而过的轨迹,犹如天边的流星滑过不曾驻足一瞬,谁也没有瞥上一眼这个少年。 “等一下……” 此时,已然看不到他们六人的背影了。 眼前一幕使得李真浪嘴角微张,颤动下双唇,无奈咽了口吐沫硬着头皮向前冲去。 他体内真元尽数被封,光凭体力可想而知,根本就无法摆脱身后的杀手。 而那六人早已远去,没人等他一下。 突如其来的转变使得李真浪再次感受到了深深地绝望。 听着耳边越来越近、越来越乱的脚步声,李真浪心中可谓是紧张到了极致! 一想到被他们追上…… 他就觉得自己太窝囊了,他很厌恶这种感觉,这种“沦为待宰的羔羊”真的令他无比的抗拒! 突然,他仰天怒吼道。 “古宇……我考恁姨!” 荒原之上响起了李真浪不甘且嘶哑又无助还略带委屈顺便夹杂着满腔愤怒的竭力吼声,使得这片暗月下的荒原更显凄凉,亦让身后十八名蒙面杀手懵了一瞬,连同前方早已看不见身形的六人也是微微张了下嘴。 不过,他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天外天六人跑的更急了,身后十八名杀手心中也更加兴奋了,唯独李真浪夹在中间同死亡边缘来回摩擦,感受着一直以来都从未消失过的死亡气息! 身后的杀手,瞧着眼前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露出了戏谑阴冷的眼神,充满着不屑。 彼时,随着那一声怒吼,李真浪脚下奔跑的速度陡然就缓了下来,即将气空力尽的他依旧没有停下脚步,为了博得一线生机,还在奋力的跑动……不过,已然转变成了小跑。 “跑啊!” 身边掠过一道身形的同时,有人冷笑道。 突然带起的狂风就乱了少年眼前的发丝…… 那人并未停下脚步,直直的朝着前方追去…… 而后,一道又一道身形掠过李真浪的两边,同先前那人一样,他们皆未停留,甚至都没人正眼瞧他一下! “嗯?” 李真浪当即皱眉,原本小跑的步伐再次一缓,微微咧嘴,伸手抓了抓头,实在是看不懂这些人到底是几个意思? 难道这些人并不是来杀他的? 这些人的目标是前方那六个? 想到此处,李真浪彻底停下了脚步,他的胸口就如风箱一般起伏不定,仰着头眺望前方昏暗的夜幕。片刻后,深深叹息了一下,轻声道:“各位,自求多福吧!” 李真浪松了口气,略微平复下心中波涛汹涌的心绪。 方才那些杀手的目标好像很明确,就是冲着天外天六人而来,这让李真浪想不明白。 他们六人看起来平凡无奇,说白一点,扔到人群中就捞不出来的那种,这些人又到底为何要杀他们? 李真浪摇摇头,觉得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六人在没加入天外天之前结下的仇家。 “嗯,应该是这样……” 也不做多想,李真浪打算尽快离开这片荒原。 至于那六人,他是真的无能为力了,差一点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李真浪此刻可不会傻到去救他们。 就在这时。 “一起走走。” 身后突然就冒出一道人言。 李真浪霎时大惊,随即紧皱起眉头,还未等自己转身,左边肩头就被一只手掌按住。 蒙面人缓步上前,与他齐肩,一双阴沉的目光打量着李真浪。 蒙面人眉头微皱,“道武境……竟然连败两名顶峰境修者,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兴趣啊。” 李真浪根本就没有想到身后竟然还有一人,而这只手掌的主人正是那群行杀之人的为首者。 “你是天外天之人!”李真浪同样很是直接,此刻也没必要再旁敲侧击了。 这个蒙面人既然知道这件事,那就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 果不其然。 蒙面人直接就点头,道:“是……又如何?” 李真浪苦笑下,开口道:“不如何,我就是想知道,是什么能够让你们对自己人下手?” 他对这种行为很是不耻。 “边走边聊。”蒙面人笑了笑。 李真浪心中无奈,此刻唯有同他一起朝前走去,眼前之人倘若想要出手灭杀自己,那凭他道武境的实力也是轻而易举。 “你还太年轻,不知道这个世间的生存法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用心感受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蒙面人说完冷笑,眸中闪烁着两道精光。 “倘若用心感受到的也不算真,那什么才是真?”李真浪眯眼,他同意蒙面人前面所言,可后面一句却是不敢苟同。 “呵呵呵。”蒙面人笑了起来,而后轻声道:“假使心能感受到的皆为真,那么世间又为何徒增万千碎心人呢?” “这如何算真?” 李真浪愕然,面对这一问,他没有立即开口,过了一会才说道:“人心如风,不是死物,可这并不能表明真就不是真了。” “呵呵呵。”蒙面人再次笑了笑,不再言语,同时也停下了脚步。 李真浪足下一顿,亦没再朝前走去。 他看着十几道身形伫立在暗月下,他们手中刀剑上皆有血迹流动。 此间荒原上顿时就弥漫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他们正朝着这边走来。 身后躺着的六人正是同自己一起欲要前往天坑的那六个。 李真浪微微点头,心中明白下一个死的就会是他自己了,开口道:“动手吧,给我个痛快,其实,我挺怕疼的。” 他苦笑了笑。 同样是左边肩头,蒙面人抬手拍了拍,没有说话,随后转身走去。 其余人没有迟疑,立即就跟了上去。 李真浪再次疑惑,亲眼看着他们匆匆离去,忍不住抽搐下面皮。 这些人到底想要干嘛? 心中不由得就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些人只杀自己人! 李真浪带着心间的不解,走向躺在地上的六具尸体。 心中不由得再次大惊。 因为这六人身上的伤势太过凶残! “明明可以给他们一个痛快,为什么要这般残忍?” 纵使李真浪心境坚韧,可面对这六具尸体上近乎上百道伤口的模样,心中也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对自己人当真不留手啊! 李真浪怎么也想不通,为何那些人不杀他? 按理说,他知道了那些人的身份,那些人应该不会让他活着才对吧? “难道是……借刀杀人!他们想要把这六人之死嫁祸给我?”李真浪眯眼失声道。 就在此时。 一道身形凌空赶来,正是巡视荒原刚回到天外天不久的白少吟。在得知李真浪被古宇封住内元押往天坑后,及时就沿路追来。 李真浪眼见来人,无奈开口道:“你来晚了。” 白少吟落脚后,没有立马回应他,快步走上前瞧着地上的六具尸体不语。 这老头眉头紧皱,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半眯着眼,极力忍住心中的震怒。 李真浪也不再说话,因为此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了这老头会不会信,这都是麻烦,还是决定等这老头先开口吧。 白少吟轻闭上眼睛,微微平息了片刻,再次睁眼,看向李真浪道:“你没事吧?” 李真浪皱眉,随后点了点头,道:“你……不怀疑我?” “老夫还不瞎。”白少吟微叹口气,摸着腰间的法网,眯眼道:“有些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李真浪虽然不明白这老头在说什么,可好在自己不用开口同他解释了。 “我就觉得邵青之死太过突然,原来是在这里谋算……” 白少吟独自喃道,随后再次看向李真浪,“老夫先为你解开体内的封印,一会赶紧离开这里,这事与你无关。” 李真浪还想说些什么,可这老头直接就上手了。 顿时就让他感到体内一阵剧痛! 远行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敢同境与我一战吗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体内古宇留下的那道真元直接就被白少吟强行化去。 气海中的神皇之气霎时一涌而出,朝着全身各处流转,所过之处再次转变成金泽色彩,一举扭转先前的灰状颓势。 “多谢!”李真浪想了一会,最后还是道了声谢。 他再次感觉到气力充盈,尤其是在神皇之气一涌而出的瞬间,整个体内难以言喻的舒畅,正如久旱逢甘霖一般被神皇之气滋润的酣畅淋漓,痛快无比。 白少吟长叹一口气,正色道:“你赶紧离开吧。” 他并未多说。 李真浪犹豫了起来,心中对这老头突然的落寞感到不解,更是对他方才所说的谋算有些好奇,旋即问道:“你为何这般肯定这六人并非死于我手?” 先前自己并未开口解释什么,这老头却是能够一眼就看了出来,二话不说就为自己化解掉体内的压制,正因如此,李真浪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过,白少吟并不打算同他详说,只是开口道:“快走吧,说到底这一切都是老夫一手造成的,与你无关,更是平白无故害得他们六人身死在此,哎!”说着便摇头叹了口气。 李真浪见状,轻轻点头,既然这老头不愿同他明说,那也就没好再问,轻声道:“嗯,前辈保重。” 白少吟点头。 李真浪就此离去。 白少吟瞧着地上的六具尸体,心中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还是无奈与自责。 他眯起了眼睛,负手而立,佝偻的身形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无边荒原上。 李真浪一路南行,神色肃穆,没多久便已行了数十里,方才白少吟的态度让他似乎明白了那些杀手为何不杀他。 “好一招借刀杀人……” 他的猜测没错,那些人确实是为了栽赃嫁祸,不过不是嫁祸给他,而是要嫁祸给白少吟! 怪不得那老头要他尽快离开,白少吟不愿说出原因,可这事瞒不过他李真浪。 “老头啊老头……” 李真浪此刻心中纠结,眺望着前方的夜幕,突然就叹了口气,转身走去。 暗月下,荒原不再平静。 …… “白少吟!你作何解释?” “白长老怎么会如此?” “白长老这……” “白大哥你倒是说话啊!” 古宇的震怒,众人的不敢置信,主事梁大伟的欲言又止以及中年妇人清秋的忙问。 这一切,同指地上的六具尸体和这位身形佝偻的白发老者。 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白少吟不发一语,沉眼扫过他们的脸上。 “这……” 当李真浪再次回来,眼前这一幕与他心中所有的猜测基本上完全吻合。 “前辈!”他朝着白少吟快步走去。 白少吟皱眉,见这个少年再次回来并未说什么,可心中却是更加的担忧了。 “你竟然还化解他身上的禁制!”在见到李真浪后,古宇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暴怒,厉声质问道。 白少吟依旧不语,倒是李真浪忍不住了,开口道:“你们是猪吗?能不能动点脑子,倘若这六人真是你们的白长老所杀,你们的白长老还会留在此处等着你们到来?” 清秋皱起眉头,没再开口,因为这个少年在这个时候回来,无疑是陷白长老更深了,众人嘴上不说,可心中猜测频出。 “白长老的为人相信大家都清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众人稍安勿躁,让白长老说明这一切。” 梁大伟身为他们的主事,自然是不会同大家一样胡乱猜测,白少吟的为人天在天无人不知,众人也就是太过惊讶不敢相信才纷纷议论,并不是就认定了是他们的白长老所为。 “哼!”古宇冷哼一声。 白少吟沉声一叹,苦笑了笑,此刻要说什么,他清楚,可说了有没有用,他也清楚。谋划这件事的人定是做好了万全之策,还会怕他开口辩解吗,只是眼下他没有选择,沉声道:“不是老夫做的,老夫自然不认,除此之外,老夫无话可说。” “那就不要说了!”古宇厉声喝止,“化解他身上的禁制你还有何可说?”他指着李真浪问道。 众人噤声,因为古宇长老替他们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主事梁大伟与一众长老皆是眉头紧皱,同样期待着白少吟能够出言辩解。 因为这事真的让人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白少吟身心正直,天在天之人皆都知道,实在是无法想象他们的白长老会做出这种事。 李真浪心中无奈,暗骂这群人智障,可这事确实难以辩解,古宇方才所言一下就让他明白了自己回来非但没有起到任何的帮助,还令白少吟的处境更加无奈了。 这是他之前不曾想到的。 此时,白少吟真的是无话可说了,古宇的再次逼问已经让众人将他与李真浪深深地绑在一起。 或许方才李真浪不回来还好,这一回来,明面上就是他白少吟为救这少年而出手杀了六人,不得不说谋划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手段高明,白少吟能够想到这个人此刻就在这里,目的便就是除掉自己。 可白少吟猜不到这个人究竟会是谁? 古宇沉声道:“按照天在天的规矩,不管是谁,杀了人便要偿命,邵青之死我看也不用查了,将他们二人押回去!” 白少吟不为所动,无奈瞧着众人。 李真浪却不会再次任人宰割,当即道:“荒谬!不分黑白就做下断定,我看你这个长老该退位让贤了!” “竖子放肆!”立马就有人厉声喝道。 这些人大多皆是拥护古宇之人。 “老夫断事还需你来教吗?”古宇沉声质问,“倘若真有能够取代老夫长老之位的,老夫自当退位让贤,这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呵呵!”李真浪不屑笑了笑,道:“不管是此刻,还是在白天,你们主事说的话加一起好像还没超过十句吧?” “竖子休得胡说!”古宇瞬间大怒,眼中精光爆射,怒视着心怀不轨的少年。 所有人霎时一怔,确实如这少年所言,之前无人敢提出这事也让他们习以为常了,毕竟古宇长老一向如此,此刻被这少年一说,众人不免又深酌了起来。 梁大伟微微皱眉,暗道这少年心机不浅,懂得利用古宇长老的专横来转移众人眼下所关注的事情。 白少吟眯眼,仅凭古宇此刻的作为,这无法让他断定潜藏在天外天的细作是他。古宇的性格他很清楚,一向如此,这种嫉恶如仇的性格也曾令他欣赏。 “我有没有胡说大家清楚,你紧张什么?”李真浪没有就此打住。 虽然他并不确定陷害白少吟的人就是这位古宇长老,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看这位古宇长老不爽,并不单单只是古宇封他内元,还有此刻这位古宇长老的智障行为,皆触使李真浪看不过去。 “小兄弟不知古宇长老性格,切莫误会,古宇长老的为人大家也都清楚,众人不必乱想,我相信古宇长老一切都是为我们天外天的平静而为。”梁大伟不得不开口缓解此间的氛围,李真浪的心思也并不是只有他一人看破。 清秋随后开口道:“古宇长老和白长老的为人我们天外天无人不晓……” “白少吟都已默认了,你也无需再替他辩解什么。”古宇强势打断清秋之言,而后看向白少吟,“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还有何话可说?” 白少吟摇头道:“无话可说。” “那好!”古宇神色一凛,强势踏出一步,不加掩饰身上暴怒的杀意,“你二人欲要出手反抗吗?” “我愿意同你们回去。”白少吟开口道,没做多想。 李真浪皱眉,暗叹这老头傻了吧,遇到这种洗不清的事还甘愿束手让人摆布,他傻,自己可不傻,“不关我事。”说完就转身走去,暗自后悔不该回来。 “想走!”古宇说完身形一动,下一刻就出现在了李真浪面前。 李真浪暗自咬牙,面对古宇强势阻拦,心中大火。 “古宇……”白少吟轻声道:“莫要难为他,这件事的确与他无关。” 古宇冷道:“一丘之貉,你之言不足为凭。” 梁大伟上前两步,开口道:“既然古宇长老怀疑,那小兄弟就暂时同我们一起回去也无妨。” 李真浪轻轻摇头,未转身,沉声道:“莫要欺人太甚!” “欺你?”古宇冷哼一声,毫不掩饰道:“就算欺你又如何?白天那一掌你承受的住吗?” 李真浪缓缓握紧拳头,胸口忍不住起伏着,咬牙道:“你敢同境与我一战吗?” “同境?” 他的话令在场众人心中不解,同境为何,众人皆是不曾听闻,纷纷琢磨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连他们主事梁大伟与白长老也在暗自皱眉,心中思索着这个同境是什么? “什么同境,乱语依旧无法遮掩你不行的事实!”古宇冷然道。 李真浪顿时就皱紧了眉头,这些人不理解同境一战的意思着实让他想不透。 “你是说压制体内的境界与真元的意思吧?”清秋不确定道。 李真浪回头点了点头,清秋瞬间明白了,接着道:“我在一些古籍上看过,你说的这种手段需要自身境界够高才能施展,具体需要多高的境界,古籍上没有记载,但我想应该在先天境以上吧。” 中年妇人能够肯定,因为他们天外天四大先天境修者皆是无法做到这一点,并且除了她以外,主事梁大伟、古宇长老、白长老更是从未听闻过这种手段,自然也是无法做到。 一时间所有人再次看向李真浪,难道有人压制体内的境界同这少年对战过? 远行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白少吟出手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要求同境一战,可在场除了清秋一人,皆是未曾触及过何为同境。 此刻,这一要求更是相当于在打古宇的脸,众目睽睽之下,古宇脸色阴沉。 “莫要逼老夫出手!”过了好一会,古宇沉声道。 白少吟突感无奈,看着直面对持的两人,开口道:“古宇……若还念你我二人旧情,那就让他走吧。” 李真浪扭头看向白少吟,蓦的皱眉,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暗叹这老头傻的可以。 “旧情归旧情,规矩是规矩,白少吟,别说是这个少年,就算是你,做下这等事情,我古宇依旧不会姑息!” 古宇表明了态度,无非是想要在场众人明白,他古宇所做的一切最为公正,哪怕是对待白少吟也一样。 “老匹夫!”李真浪瞬间火冒三丈,“别以为我怕你,你尽管出手!” 所有人皆是一惊,在他们看来这个少年无疑是在找死! “老夫就成全你!”古宇暴怒之下体内真元倾泻而出。 元力顿时朝着八方暴散而去,横扫此间荒原一切夜象,直接就压的李真浪踹不过气来! “古宇!”白少吟大怒。 李真浪咬牙道:“前辈莫管,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话未说完就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 古宇先天境的修为根本就用不着出手,直接动用威压就能可将李真浪轻易灭杀,在场众人并没有惊讶,因为这个结果此前便已明白。 “怎么样?”古宇冷声道。 仅是一语,他周身元力再次一沉。 李真浪只感五脏六腑都快被挤压爆了,勉强佝偻着身形。他两手扶腿,齿间止不住溢着血丝,用尽体内所有的力气一字一语道:“今……夜……我……若……不……死……哇……”鲜血再次夺口而出。 古宇见状,冷哼了一声,体内真元猛的一催,直接就打断李真浪接下来要说的话。 然而,李真浪并没有停下,接着道:“他……日……必……将……干……你!”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暗叹这个少年当真不怕死,且对少年的怒语感到好笑。 古宇闻言,他眼中顿时就浮现出两道杀光! 李真浪命危一刻,只听。 “够了!”白少吟一声怒喝,佝偻的身形霎时涌出一股元力,所有人再次大惊,白长老竟然为了这个少年想要出手! 李真浪感到身上一轻的同时,那股压迫感瞬间消散,他急促的喘息着想要尽快平复体内倏乱的内元。 “白长老!”梁大伟忍不住再次开口了,“为了天外天,古宇长老做的没错。” 白少吟看着他,没有立即开口,事到如今,他依然还没有看透潜藏在他们之中的细作到底是谁? “白少吟,你这是欲要反抗吗?”古宇神色微怒,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白少吟竟然会出手。 无惧众人质疑的目光,白少吟走到李真浪肩边,开口道:“我白少吟保证,邵青长老的死与这少年无关,这六人的死也与这少年无关,古宇,只要你放他走,我甘愿同你们回去受审。” 听到这话,所有人不由得皱眉,白长老为何这么肯定这一切都与这少年无关,白长老又为什么一定非要力保这少年,他们两人之间究竟有着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疑惑在众人心里萌发,主事梁大伟却还能平静自若的看着,也是让众人感到不解,古宇长老今日的作为比之以往也像是有些过激了,不过也能可理解,毕竟是七条人命。 虽然白少吟极力阻止,可古宇根本没打算给他一点情面,直接开口道:“放他离去……不可能,你自己的清白还无法证实,又拿什么保证他的清白?!” 古宇厉声喝道:“若你执意阻拦,那就出手吧,我也正想看看这多么年你的修为臻至什么地步了。” “两位长老……”梁大伟知道自己再不开口后果可想而知,沉声道:“我相信一定还有更好的办法处理此事,两位长老不可意气用事!” “是啊。”清秋同样开口道:“这么多年,我们众人能够聚在一起不容易,经历过风风雨雨,彼此之间的情分,不该以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 梁大伟点点头,神情严肃。清秋之言深入人心,也使得在场众人心间一暖,是啊,这么多年,大家皆来自江湖各地,能够相遇已是不易,更何况共同生活甚久,有些人甚至比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更长,多多少少也是产生了深厚的情谊,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断就断的。 正因为如此,白少吟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反抗的念头,他不想伤害在场的每一个人,当然,那名潜藏在众人之中的细作除外。 “我最后问一次。” 古宇迫于无奈,也不想违背众人心里的想法,同白少吟说道:“他必须同你一起回去受审。” 白少吟不语,扭头看向李真浪。 李真浪则是不屑一笑,依旧无惧古宇此刻的眼神,开口道:“我没兴趣陪你们这群智障浪费时间,也不可能同你们回去,我走我的阳关大道,你们玩你们的独木桥,咱们不在一个频道上,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趁着所有人恍惚的时机,暗自品味这少年话中几处大有深意的言辞,李真浪拔腿就跑,一下就跑出了数丈之外。 “竖子尔敢!”古宇大喝一声,瞬间就惊醒了众人,抬手一掌朝着还在奔跑中的少年打去,一切都在顷刻之间,即使白少吟与他很近也难以再出手阻拦住这一掌。 砰! 荒原上顿时就腾起一阵烟尘,夹杂着草屑与泥土,所有人跟着古宇一同朝前走去。 古宇这一掌直接就拍在了李真浪的背后,强横元力连带李真浪一同砸在了地上。 “古宇……你特么……”一只手猛的抠在土沿边上,接着是另一只手,李真浪两手撑着身体才爬了出来。 瞧着身旁的坑里,他止不住的想要作呕,每呕一下皆会有鲜血涌出。 “还想跑,下一掌便要你命!”古宇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他看着坐在坑边的少年说道。 李真浪咧嘴咬牙,古宇这一掌可以说是真的伤及到了根本,李真浪此刻觉得自己都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古宇!” 白少吟心中怒不可也,他觉得古宇的做法太过分了,因为他知道李真浪是无辜的,这少年承受了不该他承受的一切。 “放他走!”白少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只说了这三个字。 可他的脸色已经让众人明白了,他正在压制体内的暴怒。 梁大伟眉头紧皱,道:“古宇长老,既然白长老这般坚持,那就让这少年走吧,况且白长老也愿意同我们回去受审。” 李真浪微微抬头,眯眼瞧了瞧这位主事,只见梁大伟一脸严肃。 古宇沉思了片刻,才说道:“他若还能走,那就走吧。”他沉眼看着李真浪。 李真浪二话不说,艰难站了起来,不过很快就要再次倒下,他两手立马撑在腿上。 古宇当即抬手,然而白少吟早已察觉到他想干嘛,直接闪身到少年身旁,“古宇……莫要逼我!” 此间气氛随着这一语霎时就肃穆了起来,更显得沉重,所有人的呼吸都在刻意缓慢着。 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他们的古宇长老这一掌竟然直接朝着白长老打下,“让开!” “嗯!”惊人一幕,白少吟并未出手抵挡,亦没有闪开,直接就用身体硬承了古宇一掌,鲜血立即就从他嘴角溢出。 “白长老!” 众人失声叫道。 李真浪怔了下,他同样没有想到白少吟会为他挡下古宇的逼杀。 “让他走!”冷冷的三个字从白少吟口中吐出。 古宇冷哼一声,道:“不可能!” “两位长老!”梁大伟想要调和二人,不过却是为时已晚。 白少吟只手按在腰间宝网时,便已决定了不再忍让。 宝网撒开一瞬顿时网中真元如刃,尽数朝着前方而去,惊得所有人快速后退了几步。 “白少吟!没想到你真敢出手,你这是背叛了天外天,那六人之死定然与你,与他脱不了干系!” 古宇强势震碎袭身如刃的元力,怒喝一声朝着白少吟凌空打出一掌,而后身形同样朝着白少吟靠近。 “多说无益,给我点时日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白少吟甩网之余,挡下古宇先前一掌,见古宇纵身而来,无奈宝网再开。 梁大伟眯眼不语,瞧着两位长老大打出手,方才清秋欲要上前阻拦,也被梁大伟悄悄制止,说道:“我们出手只会让事情越来越乱。” “无需你交代了!”古宇只手扯住一角网身,道:“六人身上的伤痕不正是你这宝网所致吗?” 李真浪听到这话,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可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仅凭伤痕断定,就你这智商还能做长老也就一大奇迹,什么伤痕不能伪造,这明摆着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你这老杂毛能不能动动脑子?” “舌燥!”古宇怒然朝着李真浪闪来,幸好被白少吟再次阻拦住,二人没有多说,出手也不再留情。 李真浪皱眉,得想个办法通知白少吟不要恋战,和他们拖延下去只会让他二人的处境更加危险。 届时他们两人都跑不掉,此刻趁着这老头体内真元消耗还不是很大时,尽快抽身离去为好,想到此处,李真浪开口大叫了一声。 远行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们逃不了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白少吟战中扭头,二人一对眼,当即就明白了李真浪的意思,他手中宝网连刷三下,行云流水,姿态飘逸。 唰唰唰! 三道真元所化的网影分先后朝着古宇笼去,白少吟知道这困不住他,但能够阻挡他一瞬也就够了,同是先天境修为,他清楚古宇不弱自己! 李真浪没有迟疑,在白少吟到来时就开口道:“前辈莫要与他纠缠,眼下咱们还是尽快抽身为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白少吟还没来得及回应他,手中宝网再次刷了两下,在夜空中划出两道绿光弧影,映的周遭荒原一瞬绿盈。 又是“唰唰”两声。 仿佛两条大河之水滑过空中,所有人耳边响起了水流的瀑鸣声。 这就是先天境修者的战力吗,他们暗自感叹,这种抬手就能施展玄术的手段,真的太令人向往了! “妈妈嘞!这老头的破网还能这样玩……”李真浪心中震动,此刻才明白原来这老头的网兜并不只是兜人的。 砰! 在古宇强势粉碎这两道真元网影后,手中也是祭出了兵器。 蓦然就化现的金色光泽一举代替天上暗月,使得此间荒原大亮通明! 无比璀璨的金芒成了此间最为耀眼的色彩,连同着古宇,成为所有人瞩目的对象,此刻他就像一尊身披圣辉的神人降临,庄严肃穆。 李真浪再次震动,盯着古宇手上的家伙,暗自咋舌。 那是一条八楞金锏,锏身共有九截,锏长三尺三,是古宇用了百余年祭炼而成。 其材质乃为先天精铁,同白少吟手中宝网的材质相差无几,因为那宝网是使用寒蚕冰丝所炼,与先天精铁同为灵级材质。 众所周知,修者主修己身,可是一名拥有玄兵的修者,必定要比同境界无玄兵的修者更强! “古宇长老开始认真了。”梁大伟神色微变,道:“清秋,一会你我各拦住一人。” 清秋点头,嗯了一声,在场之人除了她与主事,还真没有人能够自信可拦住正在对战的两大长老了。 “白少吟,迷途知返尚可!”古宇刻意在此时才祭出玄兵,就是想要试一试在不动用玄兵的情况下,他与白少吟之间的差距究竟如何?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绝对的自信。李真浪轻微眯眼,这个古宇越看越像齐春风一般骄大自纵。 此刻,他暗自焦急,倘若白少吟这老头不愿走该怎么办? 要他自己离去,恐怕是走不出多远就得“狗带”了! “他姥姥的!”李真浪心中无奈,自从出了云梦泽,一路上遇到的敌人都这么变态,这让他感到无力。 白少吟不欲多说,一手托网,一手挽绳,须发皆白的脸上露出无奈,道:“只要让他走,我便同你们回去!” “哼!”古宇冷喝道:“你们逃不了!”手中金锏指向二人的同时,他眯眼冷笑。李真浪的小心思没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非但是古宇。梁大伟、清秋等人也是一眼就看破了这个少年方才大叫的目的。 “我从来没想过要逃避!”白少吟见他祭出金锏,决意也不再刻意压制手中宝网的威力。 冰丝宝网霎时爆发出一股至极寒意,所有人突然感到身体一颤,紧接着开始抖动躯体。 果然,李真浪的担忧没有白费,他无奈皱眉不语,盯着眼前两大先天境修者。 他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在云梦之巅齐春风与墨不问那场比斗的气势。 举手投足间尽是玄术演化。 这就是强者才能施展的手段吗? 李真浪不是第一次见到,却依旧向往不已,同样也期待着当自己能够施展出玄术的时候,那会是何等的景象? 白少吟这个死脑筋并没有采用李真浪的策略,执意不愿就此离去,李真浪此刻唯有暗自叹息,心中默念着,不怕沙雕多,就怕沙雕是一窝。 唰! 一道携带至极寒意的网影乍现。 它朝着前方之人决然落下。 砰! 金光璀璨的锏身霎时化成百丈左右,仅是一击,就砸碎了那道网影。 “白少吟,拿出你真正的实力,不然你不可能胜过我!” 古宇腾身而起,他持锏指向下方,居高临下犹如正在睥睨此间一切的强者。 白少吟摇摇头,心中无奈,不过也知道此刻并不是他一方愿意束手就能暂息眼前之事,至少此刻不能,或许在古宇还没祭出玄兵之前可以,但想要保住李真浪,那就没得商量了。 两人交手期间,李真浪也在暗自运转神皇之气修复体内的创伤,这时已经勉强能够稳住之前的伤势了,他直接就走到白少吟身边,轻声道: “再打下去,就算前辈能够胜过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届时,你我二人恐怕也无法抽身了。 当然,前辈没想过要抽身离去,可前辈也应该知道,仅凭我自己,是无法从他们手上离开的,就算前辈不为自己着想,那也为我想想啊,你们天外天的事本就与我无关,我也不想再跟着你们继续掺和下去了,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 “嗯,那就好。” 两人说话期间一直在看着上方的古宇。 白少吟心里一想,此刻自己这般力保这少年,都不惜与古宇大打出手,真的还不如直接就助这少年脱离此地更好。 不过这样一来,那他白少吟必定更加难以证明自身的清白了。 “既然已经交代好了遗言,那就准备伏诛吧!”古宇冷喝道。 白少吟心意已决,冰丝宝网尽展而出朝着前方笼去。 “这是……” 众人大惊,百丈巨网惊现一瞬,只感周身的寒意更盛了数倍,有些人当即就被冻僵硬了。 宝网冰丝错乱纵横,每一条网丝上皆有真元附在上面,晶莹剔透,修为境界薄弱之人,只要碰上一下,立马就会遭到冰丝上携带至极寒意的元力入体,严重者气绝当场。 “众人快退至我身后!” 他们主事梁大伟和清秋长老立时就展开了自身元力,为众人造就了一道无形光墙,强势一阻袭身寒意。 “白少吟休走!” 古宇亦是感到有些棘手,面对白少吟的独门手段,想要一时破解也需要花费点工夫。 砰砰砰…… 一连串的声响。 百丈巨网铺天盖地,剧烈晃动不已,直接就将古宇笼罩在内,任凭古宇咬牙切齿,手中金锏挥出道道金泽,一时半会也难以从这张巨网中脱身而出。 而在此时,白少吟早就带着李真浪腾空离去了。 白少吟的这一举动,没出意外,真的是令在场所有人深思了一番,无一例外皆是暗自认为他们的白长老果真有问题! 当下就纷纷议论了起来,因为方才一幕令他们不得不信了。 “白长老果真与那少年是同伙!” 说出这句无比肯定话语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主事梁大伟。 清秋暗自挑眉,众人看不透白长老此举的目的倒没什么,可连主事也没有看透,忽然就有了一种错觉,会不会自己觉得的样子也是不对? 白长老为何要极力保那少年? 虽然她相信那六人不是白少吟所杀,可她也拿不出证据能够向大家证明这一点。清秋自己也明白,她的相信其实是基于白少吟平日里的为人上,就算再相信,也还会有一丝的狐疑在心。 “砰”一声,古宇怒然一锏砸碎巨网留影,终于脱身而出,有些不悦,当下沉声道:“主事与清秋长老为何不加以阻拦?” 梁大伟皱眉,平静道:“白长老要走,那就随他去吧,从今夜起,天外天已无此人。” “主事!”清秋闻言,立时开口,“事情还未清楚之前,这般决定恐怕不妥。” 身后众人虽然也是这么觉得,但白长老方才的所作所为他们亦看在了眼里,此刻无人敢开口说话。 “古宇长老!”梁大伟并未理会,开口叫住此刻正想朝前追去的古宇,道:“一切小心!” 古宇点头,道:“无碍!”说完身化碧绿流光而去,眨眼便已消失。 清秋眉间深凝,暗自沉思了片刻,才转身跟着众人离去。一路上独自走在后头,脚步缓慢,直到回了天外天才快速与众人分道而行。 …… 荒原一隅,李真浪看着白少吟负手而立,一直瞧向他们离开的后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以为这老头会一口气带着他离开这片荒原,谁知才飞了百丈外就落脚了。 李真浪心中疑惑,抬头看了眼天上暗月,开口道:“怎么不走了?” 白少吟微叹一声,佝偻的身形更显落寞,轻声道:“等个人。” “……”李真浪皱眉,一下就明白了什么意思,有人正在追来,而且还是一个,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是古宇吧。 “行吧!”李真浪觉得不管和这老头怎么灌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理念,都是白搭。 这老头恁倔,很犟,根本就听不进去! 没多大会,古宇果然追来了,竟然真如白少吟说的一样,就他一人。 李真浪心中不由得再次疑惑,白少吟为何这般肯定,就古宇一人追来? “久等了!”古宇见面就道。 远行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这两老头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不算久。”白少吟轻开口,并未多说。他神色不变,眸中闪烁着精芒,足矣扫破黑夜窥至远方。 暗月下荒原上,两名先天境老者正面对持,突然,古宇竟然微微一笑,与此间肃然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这一刻,好似风声也弱了下来,贴脸而过间,停止了咆哮。 李真浪看不懂,只感觉他们二人好像并没有想要出手的意思,就只是在眼神相交,还是说,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夜幕中,黑云乘风倏动,急快,不多久,已然云开月明,古宇身后也无人再出现。 “小兄弟可无碍?”终于,古宇开口了,笑着看向他,与先前逼杀的态度反差甚大,“迫于无奈,还望小兄弟能可谅解。” 他的笑意很真挚,眼神也很柔和,不过这突然的转变让李真浪心中一颤。 他看不懂古宇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感觉他在“笑里藏刀”! 李真浪没作回应,同时绷紧了神经,冷冷地注视着他。 “嗯……豪情万丈是无畏,但无畏并非只是豪情万丈,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当称之大无畏也!”许久之后,古宇露出赞赏的目光,他嘴角的笑意也未曾消失。 这老头有病吧? 李真浪暗自想到,这种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是当他傻吗? 白少吟笑了下,扭头看向李真浪,“不用担心。”他微微点头,接着道:“这事得和你说声对不起,没有事先通知你,望你谅解。” 李真浪眯眼,目光从古宇身上转移到白少吟的脸上,见老头面皮微皱,嘴角含笑,好一会他才说道,“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白少吟同古宇相视一眼,二人低声笑了笑,没有立即回应他。 李真浪面色凝重,此时此刻心头似有一种被人“卖”了的错觉! “小兄弟勿怪,这一切都是我与白老头商量好的。” 听闻古宇之话,白少吟点了点头,算是变相证实了他所言不假,李真浪嘴角轻颤,仍旧不明白这两老头是何意图? 古宇笑道:“这么多年,白老头什么样的人,我岂会不清楚。”似在同李真浪解释一般,“有人潜藏在天外天,但我们没有证据指明是谁,白老头也不能回去,我们要查出这个人就要从明转暗,只有逼走白老头才能让‘那个人’放松戒备,这样子白老头也不会置身险境,事先没有通知你,是因为根本没有时间,小兄弟不妨想想,以老夫先天境修为两掌没能打死你,这怎么说也不应该吧?” 古宇说完微微点点头,略带深意的看着李真浪。 白少吟在一旁同样点头,这让李真浪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暗自感慨起,被人欺负,弱是原罪! “我有一点不明白。”事至如今,李真浪也不得不信了,“你们是什么时候商量好的?” 古宇看向白少吟,白少吟笑道:“战中。” 李真浪点头,连着三下,他算明白了,感情这两老头在玩“无间道”! 最重要的,也最让李真浪心里不平衡的,他两人打的凶猛,受伤的为什么是他? 这就不对了吧! 怎么想都觉得委屈。 倘若万一古宇失手了呢…… 想到此处,忍不住开口问道:“直接让我和白前辈离开不是更好?用不着做这场戏吧!” 古宇摇摇头,认真道:“不成!倘若让你们轻易就离开,根本瞒不住众人的眼睛,只有先逼杀一番,令他们相信老夫的立场,老夫也才能好以此为借口追来。” 白少吟点头道:“没错!” 两人根本就没在意正揉着胸口的少年,因为他们知道,这少年还死不了。 在白少吟回到天外天时,古宇就和他说了李真浪独战邵青、孙狄二人,起初白少吟也是震惊,在古宇一遍又一遍的确认下,才试着相信。 李真浪咧嘴挤眼,都说这么多了也没人关心一下他此刻的伤势,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两老头都不是“善茬”! “两位前辈眼下有什么打算?” “先暗中观察。”古宇眯了眯眼,“既然顺势隐于暗处,那就不要轻易暴露出来,‘那个人’既已动手想要除掉白老头,相信后续还会有所动作。” 白少吟点头,赞同古宇所言。 李真浪瞅着他们两人,撇撇嘴,“我觉得……你们主事有问题。” “哦!小兄弟何出此言?”古宇缓步走来间看了一眼白少吟。 “感觉!”李真浪正色道:“凭感觉,你们主事的底细你们清楚吗?” 白少吟琢磨了会,道:“主事是三年前来的天外天,初来时一身泥泞,袖子都没有了,露出两条健壮胳膊,他自称厌倦了江湖的日子,想要过平静的生活,加之他先天境的修为,愿意加入天外天众人也觉得是件好事,刚开始大家心里也有戒备,后来就渐渐地放下心了,主事的为人确实很令大家认同。” “是这样。”古宇接着道:“我们相处了三年,主事若有问题我们岂会察觉不到?” 两人相视了一眼,朝着彼此点头,当年梁大伟能够接任主事之位,还是他们两人鼎力支持的原因,他们自认不会看错人。况且梁大伟自身也取得了天外天众人的信服,他的沉着、果断、智谋……皆是无人能够取而代之的,是身为主事的不二人选。 李真浪吃了一嘴毛,后悔不该操心这事,自己同他们主事相处的时间也不长,确实是没有凭据就这么怀疑,索性也就没再插话了。 荒原上,三人同行,白少吟决定先送李真浪前往玄山,古宇则是返回天外天秘密调查,待到白少吟归来再一同肃清潜藏在他们之中的“神秘人”。 “老古……”白少吟欲言又止,他深情款款的样子都能让人汗毛倒立了起来。 李真浪受不了,抬脚先行而去,留下两个眉须皆白的老者驻足窃语。 “再不说我走了!”古宇顿时皱眉,片刻后直接转身走去。 白少吟才说道:“老伙计……一定要等我回来!” 李真浪闻声回头,见白少吟佝偻的背影,正对着他前方远去,未回头,挥手轻轻摆动,同样有些佝偻的身形。 直到那身形消失在荒原上,在夜中,白少吟才转身,他轻道:“走吧……” …… 李真浪本想拒绝,可一想到玄山还在万里之外,就没说出口。 他坐在网中,两手抠着网眼,贴在这位身形佝偻老者的背上,感受着飞一般的感觉。 不!就是飞的感觉! “前辈,可知道南域还有多远?” 白少吟也没多想,张口便道:“过了玄山就是。”随后才问,“你要去南域?” 李真浪嗯嗯了两声,因为网丝勒在脸上久了,实在难受。他蛄蛹了几下,调整出一个略微舒服的姿势,“前辈对玄山剑比了解的多吗?” “不多。”白少吟随意答道。 李真浪略显尴尬,暗自笑了笑,不是脸皮厚,继续问道:“那前辈听说过天音子吗?” “没有。” 李真浪不死心,“那玄山……” “中原八大险境之一。” “那剑比……” “剑者论剑的盛会。” “不是……” “不是剑者亦可观剑。” “不是……” “不是中原人士亦可。” “你到底想问什么?”白少吟突然扭头,觉得这少年废话真多。 李真浪无奈皱巴着脸,轻声道:“飞……飞吧。”俯瞰着荒原不语。 过了一会。 “前辈……” “说!” “晋神皇朝实力如何?” 白少吟迟疑了下,他实在想不通背后的少年要干什么? “不比大源弱!” “八百一十万将士我知道,我是说修者。” “不比大源弱!” …… 李真浪这下真的闭嘴了,因为问了也是白问。 静静聆听着耳边呼啸而过风声,梗着脖子歪着头,朝着上方看似“触手可及”的月亮眨巴了几下黑眸。 蓦然涌上心头的孤独,它顺着心脏,慢慢攀爬在脸上,凝聚在眼中,染红了角框。 李真浪在心中默念,“我不怕孤独,也不想孤独,等南域的事情结束,等那黑皮女子的账算了,等云海仙门的账也算了,就找个地方好好生活……活多久是多久……生几个是几个……” 白少吟的速度很快,先天境修者横渡万里不过就是两三天的工夫,此举要送李真浪前往玄山,也算是为了弥补一下这个少年在天外天所承受的一切磨难。 “去南域干什么?” 白少吟听他不说话,也感到了有些乏味,索性就顺着少年方才的话说道。 听到这话。 李真浪将眼眯成一条缝,沉声说道:“去干大事!” 白少吟微怔下,不解少年口中的“大事”为何? “说说什么大事。” “干倒晋神皇朝!” “嘁!” 白少吟觉得他有病,脑子有病。 “你不信?”李真浪吸溜下鼻子,而后道:“我也不信。” “不过没关系,干掉几个人就撤!” 李真浪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同这老头说这些,要知道,就算是邓颜与老道,他都没说。 “道武杂鱼……”白少吟微叹口气,丝毫没有发现背后网兜里的少年正龇牙咧嘴。 李真浪很不服气,用着蚊子一般的声音说道:“你敢同境与我一战吗……” 远行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玄山遇故人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三日后。 李真浪终于到了玄山。 纵然距离剑比之日还有十余天,不过却已有不少剑者聚集在此了。 玄山,中原上盛名已久的险境,但李真浪并未感受到有丝毫危险的气息。 眼前的古山,高耸入云,烟霞缭绕,尤其是一处五指石廊极为醒目! 就像是五根手指在竖着,随意张开。 又像是通道一样,莫约十丈左右,李真浪暗叹这个设计确实不错,很自然,一点也不像人为开凿,似乎是天手降临竖着拍了一掌。 擦肩而过的剑者,一个个姿态超然,冷面寡言,似个个剑仙一般,极少数才会与人主动开口相谈。 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真元气息,令李真浪暗自心惊! 这些人可不是酒家门前看告示的那些江湖人士可比拟的,也不是他道武境修为就可轻易结交的。 这些人当中,修为境界最低的,也有着顶峰境的实力,他们手中的宝剑也皆非凡物。 李真浪不免又想起了白少吟曾说过的,这个世间先天境的修为其实也不算什么,以及那句——道武杂鱼。 同白少吟说的一样,也有些人不是剑者,甚至不是中原人士,他们此番前来,就只是为了观剑。 李真浪与白少吟走在五指石廊内,其实白少吟先前本想即刻返回天外天,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留下了。 “前辈是在担心我吗?” 想了很久,李真浪还是决定问道,这几日他和这老头的关系处的非常融洽,就差开口索要这老头的宝网了。 白少吟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年轻人,做梦也要有个分寸啊。”言罢,他快步朝前走去。 李真浪左右看看,没作停留,顶着旁边奇异的目光朝前追了上去。 走过五指石廊。 眼前一幕,使得李真浪心绪难平…… “伙计上酒!” “哎!客官您稍等!” “酒来咯!” “客官您慢用,有事尽管招呼一声!” 白少吟眯起眼睛,瞧着两眼微红的少年,皱眉道:“怎么?” “嗯?啊!”李真浪摇摇头,笑道:“进去喝两杯吧。” 白少吟未开口,少年便已走向酒家,未进酒家,突然又停住了脚步。 方才他笑的很牵强,这是白少吟此刻心中所想。 李真浪伸手按在木栏上,瞧着上面的告示,有些消息他早就知道。 “枯焰城圣女离奇失踪,若能可提供有用线索者,酬谢火精万缕……” 李真浪皱了下眉,若没记错的话,不是酬谢一缕吗? “不会是……”他暗自喃道,实在不敢相信原来掌柜的是真黑啊! “听说了吗,枯焰城圣女都失踪大半年了,酬金直接就涨到了万缕火精!” “火精啊!是锻造兵器的好东西,枯焰城看来是真急了,就只是提供线索,就能领火精万缕,大手笔啊!” “可惜咱们是真没线索……” 两人摇头叹着气经过李真浪边上。 李真浪心中自责,怪自己不该没弄清楚就怀疑掌柜的“中饱私囊”,太不应该了,只希望掌柜的在天之灵能够不计较这事。 白少吟来到跟前,轻声道:“劝你别打这主意,就算得了火精,就凭你道武境的修为,也保不住,福祸相依,我看是祸。” 无需白少吟提醒,李真浪心里明清,只是有个不解之处,“就只是提供线索,就不怕有人用假线索去换报酬?” “嘁!”白少吟嗤笑一声,扭头瞧了瞧少年脸上的茫然,片刻后确定他不是装的,才说道:“枯焰城乃火族圣地,火族强者无数,没人敢用假线索去换火精,你不会真的以为只要提供线索就立马能得到火精吧?” 瞧着白老头走进酒家,李真浪明白了过来,摇了摇头,随后跟去。 “酒来咯!” 酒家的伙计很勤快,两壶酒很快上来,李真浪和善的笑了笑,仿佛在这个伙计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与壶哥的影子。 “两位客官慢用,有事尽管招呼!” 伙计离去。 “喝吧。”白少吟独自拿过一壶,自从来到酒家门前,李真浪的举动与神色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令他暗自狐疑。 “喝!”李真浪没有执杯,直接就抓着酒壶灌了一口。 白少吟摇摇头,没像他一样,一杯下腹又斟一杯,道:“喝酒,有三种,喝真酒,全品。喝闷酒,半品。喝苦酒,不品。” 李真浪笑了下,举壶为敬,“大口喝酒才痛快吧?” “为何要痛快?”白少吟举杯浅饮,细细品味,“只因不痛快……才找痛快……对吗?” “算是吧。”李真浪长灌一口,而后笑笑。 同样的牵强与无力,白少吟看在眼里,“伙计,再上两壶。” 李真浪酒壶举到一半,就见伙计又端来了两壶。 “两位客官慢用,有事尽管招呼!” 李真浪点头笑了笑,瞧着伙计再次离去。 “说吧。”白少吟一杯接连一杯,喝酒的速度明显比方才急了很多,“去南域到底要做什么大事?” 李真浪迟疑了下,果然,这老头没有即刻返回天外天,真的是担心他去南域。 “没事,就是去解决几个小毛贼而已,小意思,不用担心。” 白少吟笑了下,眯眼瞧着他,“解决几个小毛贼需要干倒晋神皇朝吗?需要了解晋神皇朝的实力吗?” 李真浪顿时哑然,无奈灌了口酒,暗叹这老头心思缜密啊。 “真的就几个人,我自然不会傻到去干倒晋神皇朝,我脑子没病。” 少年指着自己的脑袋,头跟着另一手的酒壶缓缓后仰。 白少吟见状,微微摇头,“以卵击石的后果,不用老夫说吧,你说的那几个人定然也和晋神皇朝有关系吧,不然你不可能想要打听晋神皇朝的实力。” “确实!”李真浪抹了下嘴角,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对面这老头,不愧是老江湖了。 “从云梦泽到南域,且不知道南域具体有多远,应也不曾去过,只能说明你见过晋神皇朝的人。”白少吟显得认真,“听我的,别去了。” 他没有问李真浪要解决的几个人究竟是谁,因为白少吟觉得没必要问,就凭李真浪此刻的修为,跑去南域招惹晋神皇朝,就算他有一万条命都不够死的。 这一点也没夸大,至少在白少吟眼里。 李真浪摆摆手,他明白这老头的意思。 可白少吟不知道,李真浪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从离开云梦泽的时候。 “我背负着此生无法偿还的恩情……”李真浪低语,壶虽换,可酒却还是一样的苦。 白少吟没听清楚,可也不打算再劝了,因为他知道,他劝不住这少年。 “等几日吧,玄山剑比过后,我送你进了南域再回去。” 李真浪笑了笑,举起酒壶朝前比了比,示意喝酒,不聊这事。 半个时辰后,二人才走出酒家,在玄山外围溜达。 从江湖各地而来的剑者、非剑者,越发之多。 “快看,是藏剑宗的人。” “洗剑阁的人也来了。” “那是青风宗的弟子。” “太腾宗的弟子。” “那人是……” 众人好奇,瞧着各宗门弟子陆续赶来,其中还有一名背剑的行者。 行者长发如瀑,手持一串黑檀佛珠,每一颗皆如樱桃般大,给人一种看起来比较精致的样子。 “是西漠剑者。” 纵然在场亦有南域前来的剑者,北荒前来的剑者,不过在这位西漠剑行者面前,皆显得吸引不了众人的目光。 李真浪双手环抱在胸前,同样在打量着那位西漠剑行者,轻道:“他算佛者吗?” 白少吟一时也不好作答,最后才说道:“算吧。”不过他不确定。 李真浪笑而不语,其实答案早在他心中,方才也就是随口一问。 “中原各宗门弟子差不多快来齐了。” “那边些人皆是散修,又或是隐世的剑者,倘若不是剑比他们是不会涉世的。” “中原各宗门吗……” 白少吟的话让李真浪心中一沉,快速扫视了一遍在场众人,随后又收回了目光。 “师尊快看……是浪哥!” 身后的声音顿时让他一振,这是邓颜的声音…… 李真浪回头看去,只见邓颜扶着李长正正缓步走来。 老道的右手还握着一根黑木歪拐。 “怎么了?”白少吟问道。 李真浪笑了笑,道:“三个故人。” “三个?”白少吟看向邓颜与老道,逐渐眯眼,一旁李真浪已经快步迎了上去。 “不识数吧……”白少吟轻声道。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李真浪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再次遇到他二人,且对二人来此好奇。 “师尊说来看剑比,早知道浪哥会来,咱们就一起走了。”邓颜咧嘴道。 李真浪笑了下,不打算告诉二人这段时间他所经历的一切。 “本家近来可好?”老道瞄了一眼他身后,心想这人是谁? “挺好的。”李真浪道:“对了,给你们介绍个朋友。” “这是白少吟前辈,这段日子多亏了他的关照!” 二人不解李真浪为何说到“关照”时还特意加重了语气,不过也并未作多想。 远行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异样的感觉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仅是几日,玄山地界已然达到了人满为患的地步。 一年一次的剑比,皆是如此。 整个玄山外围,参加剑比观看剑比的人,至少在万人以上。 如此盛会就算是整个中原也没有几处能比。 除了各宗门弟子各聚一起,也有三五人扎堆为伍,大多皆是昔日故人。 天南地北共聚在此,有些人不过就只是一年见上一次,却也情比金坚。 大多则又是惺惺相惜,起初不过比剑论剑而已,后来的目的便不再这般单纯了。 “几位大哥,敢问你们可知道天音君这个人吗?” 见众人摇头,邓颜满脸失落的笑了笑。 而后快步走向旁边的人。 “几位大哥,敢问你们可知道天音君这个人吗?” “天音君?那是啥?”男子抱剑,反问道。 “打扰了。”邓颜笑着点头。 “几位……” “不知道!” “……打扰了。” 邓颜再次笑着离开,他感觉自己的脸都僵硬了。 这些个剑者,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傲慢的劲,就好像说话越少越冷,越厉害似的。 吃瘪不说,还要被人白上几眼,堂堂南洵世子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什么天音君啊……大家听都没听过,鬼知道浪哥到底找他干嘛……”邓颜小声嘟囔道,紧皱着眉头,微叹一口气。 而后带着满腹的疑惑晃悠在人群中,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几位大哥……” “年轻人,老夫八十八,你叫我大哥?!” “大爷!”邓颜上道的喊了一声,“大爷你知道……” “不知道!”大爷的语气很坚定。 邓颜抽搐下嘴角,斜眼瞪着这位扛剑的大爷,缓慢走开。 …… 在五指石廊尽头,那间“面子酒家”的生意可谓是极其的火爆。 大多数人,一进去根本就不会再出来了,他们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呆到剑比开始。 “上酒!二十壶!” “三十壶!” “来一坛!” …… 酒家的伙计,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直接就把酒缸搬到了柜台旁。 每年都会如此,所以酒水一早就准备充足了,就是要在剑比盛会这段期间大赚一笔。 他两手从酒缸里拿出的时候,正握着两只酒壶,颠了颠,甩了甩,转身就给人送去了,盖也没有。 最主要的,那些人还喝的不亦乐乎。 酒家掌柜的,则瞪大了眼睛,就像生怕哪个喝酒的没给钱就跑了一样。 不过并不是这样,面子酒家遍布各地,没有人会不给面子。 云梦泽的酒家如此,玄山的酒家也如此。 显而易见,玄山的酒家生意更好。 江湖各地的山野酒家皆如此。 没有人会轻易闹事,没有人会不给酒钱。 门口木栏上的告示大多统一。 这就是面子酒家。 小伙计咧嘴直笑,两手放在后面抹了抹,就一会的工夫,他裤子都抹湿了。 “哎!”李真浪长叹一口气。 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走出酒家,至少呆在里面还能歇息一下。 小酌几杯静等便是了。 哪像此刻,蹲在五指石廊上瞪眼等邓颜,眼疼腿也疼,暗呼造孽。 旁边,白少吟与老道李长正,聊的可谓是兴致勃勃,惺惺相惜,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两人皆是老江湖了,聊的东西自然要比同他李真浪要多得多。 李真浪也识趣,捧脸蹲着,也不插话,眼神随意瞟向人群中。 白少吟在得知老道的底细后,感叹世间欠他们符篆一脉一个大能。 倘若他们符篆一脉出了个大能,谁还敢摇旗呐喊的打杀?! 说到底还是他们的符阵之祖死的早,没能庇护住符篆一脉的后路。 “想这古人留下的法门,差点就断了传承,着实可叹。” 白少吟在心里为他们打抱不平。 “世间难得一知己!”老道泪眼朦胧,就差拉着白少吟当场结拜了。 “老弟!”白少吟抬手轻拍了两下老道的手背。 李真浪咧着嘴,差点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他快速扭头看向远处的人群,咬牙挤着眼摇了摇头,表示真受不了他们两人。 可他不知道…… 若不是他李真浪的原因,老道绝对不会轻易就和人透底。 毕竟自己符篆一脉的身份……为世人所忌惮。 就是看透了本家与这人的关系匪浅,顿时就想到了鬼幽林出现的那个男人……强大的男人。 才琢磨着同白少吟结交一番,因为能出现在本家身边的人,定不一般。 “老弟,以后没地方去,就去天外天找我,别的不说,有吃有喝。”白少吟虽说年长,可李长正右腿不便,他扶着他,认真说道。 “一定一定……”老道连连点头,天外天的名声他自然是听说过的。 正愁找不到地养老,这可把他欣喜坏了,笑的合不拢腿。 “老弟……腿……”白少吟神情严肃,感叹世事无常,一条好腿就这么瘸了。 李长正笑了笑,抽出一只手,轻拍在他的手背上,“老哥没事……这是病根,还能抖上两下我就知足了!” 这是真话,李长正起初都不抱着任何希望了! 好在鬼医的亲传弟子,银针先生,针元之术造诣极高,这才挽救了这条右腿。 但当白少吟问起老道这右腿是被谁打断的,李长正就不说话了,摇头摆手道:“摔的……摔的。” 白少吟半信半疑的点点头,便没再问。 老道也只是咧嘴笑了笑,被徒弟媳妇打断腿,这事是真不好说出去,不知道的人,指定得乱想一通,太有损名声了,不如不说。 “啊~~” 李真浪百般无聊,捂嘴打了个哈欠,暗想邓颜到底问出个结果没? 天音君到底是谁? 在不在玄山? 怎么自己问了一圈,别人都说不知道? 实在是累的不行,才让邓颜接着去打听,就看邓颜能不能打听点什么来。 念及此处,李真浪突然心中一颤,突来异样的感觉,就好似被人偷窥了一般,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重! “怎么回事……”李真浪心中默念,他回头看了一眼,轻微皱眉。 酒家内,吵吵攘攘,大多人皆在喝酒吹嘘,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李真浪扭过头,刚想说是错觉,突然又转头看了看。 这股异样感觉再次出现,却还是未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李真浪心中一下就不安了,略感烦躁,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心中焦灼,甚是焦灼。 暗处之人到底是谁? 这种成为别人眼中“猎物”的感觉,让人心中莫名的惶乱。 这人为何会盯上自己? 李真浪缓缓扭头,心中琢磨着,自己好像也没与多少人结仇吧……会是谁呢? 习惯性的回头让他忽略了左右,忽略了目光的来源处。 一个男子,正用别昧的眼光偷瞄他,眼神中说不出的意味,很感兴趣。 他轻轻捻动手中的黑檀珠子,很慢,很慢。 “怎么了?”白少吟疑惑道。 他察觉到了李真浪神情有变。 “本家?”老道同样看向他。 李真浪心中七上八下,只感头皮发麻,摇了摇头,道:“没事。” 在还没有弄清楚这股异样感觉之前,他不打算事先告知二人,省的一起心慌。 可这股感觉仍在,仍是找不到来源,这让他心中发毛。 到底是谁在偷窥我? 他时不时地回头看看。 “浪哥……”邓颜有气无力的喊道,正小跑着过来。 李真浪扭头,刚想回应他,就心中猛的一颤…… 是那名西漠剑行者?! 李真浪皱眉。 原来这股被人偷窥的异样感觉,不是至身后而来,而是右边这个剑行者。 他……为什么会注意到我? 李真浪想不通,找到异样感觉来源后,心中更慌了。 这个剑行者双手环在胸前,靠在石廊一侧,右脚搭左脚,微叉。 他眸中隐含着别样的意味。 如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邪魅的嘴角好似在笑……他在对我笑! 李真浪快速扭过头去,心中震动,暗道:他想干嘛? 那名剑行者见状,嘴角挑了挑,笑的更加邪魅了。 “浪哥……”邓颜一路跑来,急促的喘着粗气,正好挡住那名剑行者的目光。 李真浪忙问道:“如何?问到了吗?” 邓颜苦皱起脸,轻轻摇头,“没有,他们都不知道天音君是谁,好像都没有听过一样……对了,浪哥找他干嘛?会不会根本就不在这里?” 李真浪皱眉凝眸,思索了片刻。也怀疑邓颜说的对,那天音君或许根本就不在这里,玄山也不是这个玄山。 可又是哪个玄山呢? 也不知道道随风到底和阡舟是怎么说的,阡舟会不会转达错了。 这都有可能。 “本家是在找人?”老道好奇的看着他,暗叹这位本家太不一般了,人脉之广。 或许不久后,就能再结交一位“挚友”了。 李真浪面露无奈,轻轻起身,跺脚驱散腿上的麻意,而后道:“我再去问问。” “我同浪哥一起。”邓颜说着追上。 当经过这位西漠剑行者身边时,李真浪刻意低下了头,就像没看见一样,他快步走过。 “浪哥等我。”邓颜小跑而过,带起一阵“狂风”。 剑行者笑了笑。 待发丝归于平静后,他站直了身形,转身走去。 他的脚步很轻,仿佛足不沾地,超凡出尘。 远行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剑行者的意图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与邓颜,来到人群中,微微驻足,瞧着人头攒动的一幕,同时皱眉。 “这边都问过了。”邓颜无奈道。见旁边扛剑的大爷朝自己眯眼笑,就急忙扭过脸去。 “去那边吧,我们分头去问。”李真浪指着右边,示意邓颜过去,自己则走向左边。 “行!”邓颜应了一声。 两人分头行动。 李真浪边走边问,三步一停,一停就问。 每问上一次,心里就凉上几分,便更加认同邓颜之前说过的话了。 “难道……真不是这里?” 想是这么想,可仍然不死心,因为这一路上,李真浪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造化可遇而不可求! 仔细想想,除了临走时蓝蓝塞的一块鳞片,路上也就菩提古树送了自己三颗青皮菩提子。 眼下,鳞片是没有了,菩提子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用处,但除了那么点用处,李真浪还是觉得没啥用处。 虽然他知道且坚信菩提子定然不凡,可给他的感觉就是如此。 这佛门至圣之物太过神秘,李真浪根本琢磨不透。 之所以觉得没用,是因为鬼幽林他是不敢去了,深知那黑皮女子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上次不是月狼王现身,恐怕自己都已经凉。 想到这里,李真浪顿时就觉得那山河源源神……也太小气了! 他不相信一个活了千年的老家伙,会没有几件厉害的东西? “送一个会怎样……” 李真浪暗自感叹,随后皱了皱眉,就快步挤入人群中。 左拐右拐,一刻也不曾停下,期间也没再开口询问任何人,显得匆忙。 “他到底想干嘛?”李真浪心中毛楞,脚下越走越急,脸上神色越发的凝重。 身后之人就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正是那名西漠剑行者! 他不紧不慢,依旧两手抱在胸前,左手中黑檀珠子轻轻捻动,目光一直锁定在李真浪身上。 虽然这位剑行者的举止同佛门中人相差甚巨,不过其佛门身份,还是能够使得大多数人肃然起敬几分。 可这在李真浪看来,身后的这位剑行者,恐怕没安什么好心! 在五指石廊上就开始偷窥自己,此刻竟然胆大至此,公然尾随! 他嘴角邪魅笑意更是令李真浪毛骨悚然,心中不由得紧了又紧。 “他到底想干嘛?”李真浪不免再次低声喃道,脚步再次加快,专朝人多处挤。 在经过几名佛者身前,偷偷瞥了一眼,那几个佛者颔首微笑,倒也和善。 李真浪同样点了点头,没作停留,直接走过。 “斩念,你有事吗?”突然,一个老僧开口问道。 “没事师叔,我就随处走走。”剑行者略微驻足。 “嗯,此番前来,不可生事。”老僧说道。 “师叔放心,斩念明白。” 他抬头看了看前面,眉间深凝,而后朝着几个老僧颔首。 …… 李真浪走的匆忙,没敢跑动,他回头看了看,道:“终于甩掉了!”当下就松了口气。 “李真浪……” 仿佛不敢置信的声音从身后传入耳中。 说话之人心中震动。 李真浪心中同样震动。 “这个声音……”李真浪没有转身,直直走去。 这道声音包含着太多太多无法言明的情感。 有震惊、有喜悦、有委屈、有怨气……诸多情感掺杂在三个字上,令人莫名的心痛。 李真浪知道是她。 但他没有转身。 “雪儿,怎么了?”云海仙门长老沈碧颜开口道。 沈碧颜瞧着前方走去的蓝衣背影,轻挑眉锋。 “师尊没事。”倾城雪笑了笑,脸色略显苍白。 “你内元未复,跟在师尊与仙门众人身边,切勿乱走。”沈碧颜严肃道,带着不可质疑的语气。 倾城雪点头,“师尊不用担心,雪儿明白。” 从小到大师尊对待自己都是这般的严谨,突然就羡慕落雨师妹了。 倾城雪心里清楚,李落雨惹了师尊生气,就算自己不站出来扛下罪责,师尊也不会就真的责罚她,最多也只是骂上两句,李落雨撒个娇也就过去了。 可是身为师姐,总要照顾一下师妹,所以每次受到责罚的便是自己。 对此,倾城雪倒也觉得没什么。 当然,换成另一个人,不是李落雨,她定然不会次次都扛下所有。 沈碧颜转身走去,此次仙门弟子来人不多,除了倾城雪之外,也就齐春风、王旺旺、李落雨等人。 身为云海仙门二弟子的墨不问,依旧还在无相城未归,便也没带他出来。 此来玄山,主要还是为了让这些仙门未来的顶柱增长一下见识,让他们知道这个江湖,这个世间,奇人异士多不胜数。 瞧着师尊离去,倾城雪低下头,用着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说道:“不是他……” 蓦然回首,那人早已消失在芸芸众生中。 倾城雪无力笑笑,明知道不是他,眸中却满眼是他。 “你到底在哪里?还好吗?”倾城雪低声呢喃。 她恨自己体内真元未复,不然早就满世间寻找了。 眼前路过的佛门行者,彻底遮挡住那人离去的方向,倾城雪转身朝着仙门众人走去。 “她怎么会在这里?”李真浪心绪难平。 明知道是她,却无法转身,唯有装成一个陌路人。 “对不起……我同你云海仙门还有一笔账没算……”李真浪独自喃道。 那一剑,李真浪不知道是谁出的,却能够肯定就是至云海仙门而来。 那透心而过的一剑,李真浪永远都不会忘,不能忘,怎敢忘。 玄山剑比,中原各宗门皆会来此,她云海仙门会来,也不足为奇。 李真浪苦笑了笑,轻微摇着头,缓步走着。 仿佛自己都没加在意,出了人群,朝着一处角落走去。 李真浪此刻只想独自静一下,不想任何人打扰,也不想打扰到任何人。 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一处山壁,远离了外面喧嚣的人群。 如同“面壁思过”一般,李真浪回想着一幕幕的往事,点点滴滴…… 雨中挑剑的身形,长发带起的涟漪,血染红了地上泥水,那青衣身姿终于倒下…… 舒展开的柳眉,眸帘紧闭。紧握着手中紫剑,不曾松开。 她嘴角的血迹已然乌黑…… “咳!” 李真浪心中一惊,被这声轻咳打断了思绪,而后回头,猛的震动。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李真浪神色冷漠,看着这名尾随至此的佛门行者。 实在是想不通,这人究竟有何意图? 行者不语,缓步上前,一步一步逼得李真浪朝后退去。 他眼神凛然,眸中清明,好似星辰所化,但他嘴角勾起的邪魅笑意,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躲避。 这一刻,他是不容亵渎的! 如瀑的长发丝丝都显得庄严无比神圣。 在他身上,无形中散发着一股肃穆的气息,至高至圣。 如此近距离,李真浪真真切切能够感受的到。 这是一种令人肃然起敬,想要在心底膜拜的神圣的气息! “你是谁?你想干嘛?”李真浪退无可退,背部紧贴在后方石壁上。 突然,行者猛的抬起了一条手臂,五指成勾,李真浪耳边顿时就响起了几道山石崩裂的声音。 深嵌在石壁上的手,隐隐显露出金色的筋脉,淡金色的,如同山川一样,道道鼓起。 “不……干……嘛!”行者缓缓俯脸,一字一语。 他的举动令李真浪心中再次一紧,心中暗骂:该不会是个死兔子吧!你母亲的! 邵青在心里留下的阴影,还没消除,此刻又遇到这种事,李真浪是真的怕了。 若不是这名剑行者身上所散发而出的元力,李真浪决然要反抗一下! “你身上有菩提子。” “什……什么……什么菩提子?我不知道。” 瞧着眼前不过半尺处的嘴脸,李真浪认真的说道。 他决然是不会承认自己身上真有三颗青皮菩提子! 行者嘴角上扬,勾出一抹足矣摄人心魄的笑意,道:“你瞒不过我,我只是好奇,世间难道还有多余的菩提子吗?” 他歪头打量着李真浪,轻轻眯眼,保持住嘴角的笑意。 李真浪微微摇头,死不承认道:“我不知道,什么菩提子?我真不知道。” “你干嘛?!” 李真浪本想从他手臂下穿过去,不过还是失败了。 “不干嘛。”行者笑道。 “那你让我走!”李真浪坚定道。 行者摇摇头,道:“你能骗得过别人,但骗不过我。你身上的菩提子究竟从何而来?不用担心,我就是想知道一下。” 他的话,李真浪自然是不信,依旧否定道:“我真不知道什么是菩提子,也没有什么菩提子,信不信由你!” “斩念,出家人不可这般行事。” 外面,人群中,方才那名老僧嘴角轻动,无声默念道。 这道声音也就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 行者暗自点头,忽然抬头笑道:“你等着,这事我一定要弄清楚。” 他说完就转身走去。 李真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苦皱起脸,“这人竟然能可察觉到我身上有菩提子……” 李真浪不敢久呆,停留片刻后,就朝着外面走去。 远行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扛剑的大爷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剑比还未开始,所有人便已满怀期待,有些人则已克制不住内心的那股兴奋感了。 “我见过前辈两次!”一个年轻修者自豪的说道。 年轻修者眼中闪烁着精光,握剑的一只手轻微颤动。 一想到几日后就能再次一睹那位前辈的风采,他体内的血液就忍不住开始躁动了起来。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渴望!这是一种狂热的敬仰! “年轻人,两次就激动成这样,大爷告诉你,大爷今年八十八,打二十岁起,大爷就没落下过一次!” 这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一下就惊动了周围所有人。 李真浪双手环胸,白少吟与老道在他一旁,饶有兴致的看了过去。 那名年轻修者面色涨红,显然是无比的激动。 突然就觉得好奇,也想知道他们口中的前辈到底有何不凡,竟然能够让这些人狂热至此。 年轻修者心中震动,看向这名单手扛剑的大爷,露出一脸不加掩饰的羡慕表情。 “晚辈藏剑宗封云,敢问大爷何处修行?”年轻修者小心翼翼的说道。 “原来是藏剑宗啊……” 年轻修者见他没有再说下去,顿时心中又多了几分底气与自豪感。 藏剑宗在中原虽然比不得云海仙门的威望,可也不是一些小的宗门就能比肩的。 这老头衣衫遭乱,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宗门之人,应是一些散修之辈。 都这把年纪了,莫不是资质低下,没有宗门收留吧? 年轻修者自然是不会将这些话说出来,但他眼神中逐渐就浮现出了几分毫不掩饰的傲慢目光。 “昔年大爷去过一次。”就听这名扛剑的大爷道:“你们藏剑宗的护山剑阵……” 言及此处,这名大爷顿了下。 反观这个年轻修者,再次露出了自豪的眼神,得意之色挂在脸上,他瞧着这名扛剑的大爷,微微笑着。 李真浪心中痒痒,结合年轻修者脸上自豪的神色,也想听一听这名扛剑的大爷说说什么藏剑宗的护山剑阵,到底如何的厉害? “太差了……”扛剑的大爷轻轻摇头。 他的话顿时就让周围众人心中大惊。 “大爷口气不小啊!” 所有人皆以为这位大爷会如何的吹捧他藏剑宗一番,毕竟藏剑宗的底蕴与实力也是很厚、很强的。 在中原,少有人或宗门敢惹。 李真浪笑了笑,这名大爷看来不简单啊,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的护山剑阵不行,要嘛是真有几分本事,要嘛就是强行装叉。 既然有热闹看,那不看白不看,白少吟同老道也是目不转睛的瞧着。 年轻修者的面色霎时就难看了起来,皱眉道:“大爷,话可不能乱说。” 平静至极的语气,可所有人都听出了这道声音中隐含的怒意。 年轻修者没有当场发怒,主要还是不明白这位大爷的真实修为。 也不觉得就仅凭他一句话,就能使得周围众人真的认为他藏剑宗不行,这是不可能的! 整个中原,云海仙门除外,藏剑宗可以说是威望最高最大的了。 哪里会是这老头一句话就能贬低的? 这不可能。 想都不用想的,绝对的不可能! 在实力面前,一切的抹黑皆是无用。 身为藏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年轻修者也要保持住大宗门的气度不是,自然是不会吆五喝六的高声与人辩论。 “你回去问问你们宗主,六十八年前,你们藏剑宗的护山剑阵,是不是被人一剑斩破。”扛剑的大爷道。 无比随意,无比轻描淡写的语气,使得周围众人暗自心惊。 六十八年前? 藏剑宗的护山剑阵被人一剑斩破? 这太震撼了! 所有人都觉得不信。 可这老头的语气就是给人一种就是他干的一样! “你……”年轻修者当即就说不出话来,怒目圆睁着看着这老头。 此刻所有人都不信,但他这位藏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他信! 六十八年前,藏剑宗护山剑阵确实曾被人一剑斩破,虽然这事被遮掩住了,没能传了出去。 不过,身为藏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封云自然也听师尊提起过。 师尊说过,那个人,剑道造诣极高,年轻有力,好似天生就是为剑而生一样。亦曾邀请他加入藏剑宗,可那人拒绝了,扬言要剑行世间,一剑破了这天! 此刻,封云忍不住再次打量起这老头。 当年能够说出那般豪言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他? 实在是邋遢至极,且不管是不是他,封云都觉得还是不能再同他说下去了,转身就离开了此处。 “晚辈洗剑阁林展齐,敢问大爷尊名?”旁边有人出言问道。 扛剑的大爷,摇摇头,摆手道:“名字不重要,大爷从踏上江湖那一刻,就不曾再用过名字,现在你们可以叫我大爷,喊我大爷,对了……洗剑阁是吗?你们剑池的剑……接上了吗?” “大爷怎么会知……”方才自称洗剑阁的弟子,惊讶道。 而后就觉得有些失言了,在众人疑惑好奇的目光下,快步离去。 “晚辈清风宗晓月无极……” “清风宗……四十年前不小心打死了你们两位长老,现在想想,有点对不住了,不过这事怨不得大爷,就怪你们那两位长老长的太欠揍了。” 听到这话,晓月无极立马就转身走了,暗呼:四十年前确实有两位长老被人活活打死,他怎么知道…… 众人不再言语,没人敢再开口说话了。 这位扛剑的大爷,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对各宗门来说,皆是有损颜面。 故而,谁都不想再招惹这大爷了。 “你是……”扛剑的大爷扭头。 “……晚辈太腾宗韩皮。” 被大爷点名的年轻修者,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这位大爷又说什么令人震动的话来。 “太腾宗啊……”大爷抬手捋了捋胡子。 所有人心中一紧,紧盯着大爷的举动,尤其是那名太腾宗的弟子。 “太不经折腾了。”大爷摇摇头,一脸认真的样子。 就见那名太腾宗的弟子,匆忙就离去了。 “你是……”大爷扭头看向另一人。 “大爷告辞!”那人直接扭头就走。 “年轻人……”不管这位大爷如何呼唤,那人头也没回。 当大爷收回抬着的手,所有人就开始转身,有人离去了,有人则背对着大爷,甩个后脑勺给他。 扛剑的大爷微微叹道:“年轻人,就是经不起一点摧残。”他一扭头,朝着李真浪咧嘴笑了起来。 李真浪点头回应,并未说话,可这位大爷竟然踏步走来,他下意识的就挑了挑眉头。 “年轻人,脸上的面具不错,大爷也想弄一个,在哪里买的?” 扛剑的大爷两眼轻眯,不过李真浪脸上带着一块绿茵面具,只露出眼睛鼻子嘴下巴,大爷看不清这张面具下的容貌。 “大爷想要?那我送你一个。”李真浪说着就从衣袖里掏出一张。 不过这一张略微发黄。 两张面具皆是用草编织的,再以真元凝固。 一张青绿,一张枯黄。 这是李真浪刻意做的两副“劣质”面具,只为暂时应急用。 “大爷谢谢你!”扛剑的大爷翻了翻手上发黄的面具,而后就带在了脸上。 李真浪同他四眼相交,两人各自咧嘴笑了笑。 “大爷,你们方才说的前辈……是什么人?”李真浪开口道。 白少吟与老道站在一旁不语,二人对这玄山剑比的了解也不多,故而没有开口说话。 “参加过剑比观过剑的人,会再次聚集在此,其实大多并不是为了剑比而来。” 扛剑的大爷抬手扶了下脸上枯黄面具,接着道: “比剑、论剑、观剑……” “不过就是切磋、探究、用眼看。” “不分名次,无需高下,剑比也从未在世间发出过任何请帖之类的。” “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奖励得到。” “能够引得无数剑者、非剑者前来,最大的原因还是那位主持剑比的强者!” “就是那位前辈吗?”李真浪忍不住插上一句。 扛剑的大爷点点头,眼中露出向往的神色。 “有传言说那位强者已达陆地神仙境!” “功参造化,修为足可登天!” 李真浪心中震动,陆地神仙代表着什么,他当然知道。 那是圣武境! 李真浪所知道的圣武境强者甚少,除了这位大爷口中所说的前辈,也就只有云海仙门的两大太上长老。 唯一的共同之处,就只是听说的,没见过。 “此刻众人围聚在玄山外围,便是等待那位强者前辈现身,届时,所有人才能入的玄山。”扛剑的大爷沉声道:“只要那位强者不现身露面,那就无一人敢逾越踏入这座玄山!” 枯黄面具下,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可大爷的语气异常严肃。 李真浪轻轻点头,此刻也对剑比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雪师妹别走太快,沈师叔吩咐过,要师兄我照看好你。” “齐师兄不劳费心,我无碍。” “雪师妹内元未复,师兄怎可放心,既然雪师妹想要走走,那师兄就陪你一起。” “你……随你吧……” 待到眼前两人走过,李真浪才笑着说道:“大爷,你继续说。” 扛剑的大爷再次扶了扶脸上的面具。 远行去 第一百四十章 找人三千两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就在李真浪正和扛剑的大爷相聊甚欢时。穿梭在人群中的邓颜,此刻是非常的生气。 这位南洵世子,一副怒气冲冲的脸色。原本正给他浪哥问谁是天音君来着,问的自己都心里烦躁无比,头发发麻。 哪知,正好碰上一个熟人! “世子等等我!” 身后之人扯着嗓子叫道,紧跟在后面不敢离去。 “别跟着我,别大呼小叫的!”邓颜头也没回,不耐烦道。 对于这个人,邓颜可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从那一夜开始,就没有好印象了。 且暗自想着,以后回了洵王府,定要让他滚蛋! “世子……” “闭嘴!”邓颜猛的回头,咬牙道:“你是不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份?” 周围众人皆是好奇的看向二人。 他们一脸的茫然,但都在期待着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 柳易当即摇头,没敢再说话了,就见世子愤然甩袖走去。 “哎!”柳易沉声一叹,脸上松弛的面皮颤了颤,就耸拉着脑袋跟上。 这位洵王府客卿,原本奉命出来寻找世子,给世子送点银钱盘缠。 南洵王邓祁亲自交给他的锦盒中,足足有一百万两银票! 这段期间,柳易可以说是无比的快活,每经过一地都会散点出去,彻底解放了自己的人性与兽性。 以至于寻找世子的任务……早就抛在了脑后! 苍茫世间,连个方向都没有,就是想找也没处找啊。 途径十八城,三十六村落,外加一大寨,皆留下了这位客卿优良的生命火种。 更过分的! 竟然还把邓颜的坐骑给卖了! 柳易自知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不敢回南洵,什么客卿身份也不要了,本想着浪迹江湖做个散人算了。 就不相信凭着一身绝尘境的修为,还能饿死不成? 这不,听说玄山剑比快要开始了,反正也没事干,就琢磨着来凑个热闹,说不定还能寻到下一家愿意收留自己的宗门或势力,岂不美哉。 没曾想,竟是遇到了出门在外的世子! 世子二话不说就摆脸色,当即就吓到了柳易。 柳易心里发慌,因为银钱的事,自己还没说,可看样子,世子好像已经知道了一样,这让他丝毫没敢再提这事。 邓颜走在前面,黑着一张脸,对身后跟着的柳易,他是打心底里厌恶,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再说,一眼都不想瞧他。 通过柳易身上,邓颜也发现了一个隐患! 像柳易这种人,他们洵王府绝对不止一个两个…… 可就算明白了又如何? 邓颜不相信他爹娘会不知道。 还肯收拢他们。 或许……是没有办法吧。 这个柳易那一夜当真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邓颜觉得,这不可能。 就觉得是这老小子贪生怕死,见死不救,弃主而逃…… 远远就瞧见邓颜黑着一张脸,闷头走路,那模样,就好像周围众人欠他银钱一样。 “怎么了?”李真浪疑惑道。 身旁几人闻言,皆是一同看了过去。 “没事。”邓颜有气无力的应了句,缓步走来,摇摇头,说道:“浪哥,你确定那什么天音君就在这里?” 刚想扭头就瞧见扛着一把剑,脸上带着枯黄面具的大爷。 大爷朝他咧嘴笑笑,邓颜心里更烦躁了。 即使这位大爷此刻带着一张面具,邓颜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因为,他肩头扛着的那把剑,要比一般的剑都要长的多。 这大爷的剑,大概在五尺左右。 若是再长两尺的话,就成枪了! “不确定。”李真浪无奈道。 随后便注意到了邓颜身后跟着的一名个头不高的中年男子。 见这位带着青绿面具的“朋友”,他看了过来。 柳易立马就笑着说道:“在下柳易,洵王府客卿。” 听到这话,李真浪同一旁的老道,皆是忍不住仔细的打量着他。 白少吟见状,也忍不住看了看。 扛剑的大爷觉得好奇,同样瞧了过去。 没有人发现此刻的邓颜,他脸色更黑了。 柳易被几人瞧的浑身难受,在心里也琢磨过了,这几人恐怕都是世子的朋友,是万不可得罪的。 柳易此刻只好咧着嘴,一一朝着几人拱手。 李真浪率先收回了目光,同邓颜说道:“辛苦你了,先歇歇吧,我再去问问。” 几人瞧着他走去,一旁的柳易顿时就感觉到了浑身轻松了不少。 方才这个脸上带着青绿面具的男子,还有他旁边拄着黑木拐杖的老道。 二人的目光就像利刃一样,仿佛想要穿透自己的心魄! 这让柳易感到心中莫名的惶恐。 他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二人,为何这二人要这般看着自己? “本家到底在找什么人?”老道眉头紧皱。这都找好几日了,竟然还没找到。 “天音君。”邓颜认真道。 但天音君到底是什么人,邓颜不知道,问了好几日也没见有一个人知道的。 “柳易。”邓颜转身看向他,“你去问问,有没有人知道天音君这个人。” “好……好……”柳易说着转身,又转了回来,伸出三根手指,轻声道:“三……三千两。” 几人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顿时就疑惑的看着他。 “找人……三千两!”柳易咬牙道。 邓颜一下就明白了,怒喝道:“你敢跟我要钱?!” 且对柳易这种人,是更加的厌恶了,厌恶至极。 一旁的三人,此刻也已明白了什么意思。 找个人要三千两! 亏这人还敢开口! 这比抢的还过分了! “只要世子答应,我柳易保证,一定会找到这个人!”柳易斩钉截铁的说道。 见他一脸势在必得、胸有成竹的模样。邓颜神情严肃,轻轻眯眼,开口道:“真能找到?” 柳易拍了拍胸脯,道:“真能!” 邓颜点头,随后道:“这样吧,只要你能找到天音君,三千两给你,不过……现在没有。” 这段期间,为了填饱肚子,所有的银钱皆是邓颜画符赚来的。 时至此刻,邓颜已经掌握了清心符、健体符、凝神符三种符篆的制法,能够快速领悟且制出,被老道惊叹道……符篆一脉的未来! “无需现在,只要世子答应,先记着就行!”柳易认真道。 邓颜快速摆手,他终于不耐烦了。 柳易明白世子这是答应了,立马就转身走去,没多远就小声嘀咕道:“一百万减掉三千……” 他掰手指算了算。 远行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直接承认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纵然,此刻玄山已有上万人。 可在李真浪与邓颜接连不断的再三询问下,基本上算是问了个遍。 这“不知道”三个字算是两人此生再也不想听到的话了。 李真浪一直都在刻意躲着云海仙门的人,也是邓颜去问的。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想要躲着,却还是忍不住在远处瞧上几眼…… “雪师姐,你这几日走来走去的,到底在找什么?” “来,跟我说说,是不是在找那个人?找到了没?”李落雨说着挤了下眼。 两手绕着鞭子,一圈一圈的盘起来。 “茫茫人海……谈何容易……”倾城雪没有隐瞒着她,对李落雨毫无忌讳。蓦然就极其失落,轻叹一息,说道:“他就如同一粒沙,不小心遗落,就再也找不着了。” 瞬间,仿佛空气都变得苍凉了许多。 有个人,心中在颤动。 李落雨皱眉,拧巴着小脸,安慰道:“师姐你别难过,你想想,这里是玄山,这些人都是来参加剑比观看剑比的。” “没一个是普通人!” “他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别的先不说,就从云梦泽到这,就他李真浪,少说也得走上个三年五载的!” 倾城雪听她这么说,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李落雨说的不错,他不可能会在这里,太远了,他根本就不可能来到玄山。 自己一心想着找寻,倒是没能认真下来考虑过如何找寻? 前几日就像无头苍蝇般乱找,这总归不是个有效的方法。 多亏李落雨这番话,倾城雪此刻才能认真的思量起来…… “哎!师姐你去哪?”李落雨惊忙道,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紧握着盘好的鞭子,就朝前追去。 倾城雪没有理她,快步走进人群,同脸上戴着一副青绿面具的男子,擦肩而过。 “师姐等等我!”李落雨小跑着经过这名男子的身旁,突然就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身穿蓝衣的人,而后又急忙追去。 片刻后,他苦笑着离开。 “烦人!”李真浪暗自咬牙,快步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地回头看上一眼,没敢停下。 李真浪想不通,为何在这里所有人当中,就这名叫斩念的剑行者,能够察觉到自己身上有菩提子? 难道是他修为高深,再加之佛门中人,才察觉到的吗? 为何那几个老僧好似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一样? “还想跑?” 身后之人嘴角轻动,并未发出一丝的声音,可这三个字却是清清楚楚的传到李真浪耳中。 可想而知,这个剑行者的修为甚高。 李真浪急促前行,额头上汗珠逐渐凝聚成豆粒大。 此刻,李真浪只想摆脱身后之人的目光。 剑行者不疾不徐跟在后面,嘴角依旧挂着一抹邪魅的笑意,他一定要弄清楚前面之人身上的菩提子究竟是从何而来? 这个世间,难道真的还有其余的菩提子存在? 倘若这件事被佛门知道,又或是这个少年被佛门众人注意到了…… 定然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整个西漠地界都会震动起来。 届时,相信佛尊亦不会坐视不管。 “你若还想活命,就不要躲着我。” 李真浪听到了,并未理他,还是专朝人多的地方挤,他不信这个剑行者会在众人眼前动手。 “戴面具是为了躲我吗?让你失望了,你没能躲过去。” 李真浪眉头紧皱,不屑的撇撇嘴,暗自道:“我躲你大爷!” 他不可能停下,脚步越来越快。 “你听着,如果你再不停下,我就立刻公布你身上藏有菩提子的秘密……相信在场很多人会对你很感兴趣!” 耳边话语使得李真浪心中蹭的一下,随即就停下了脚步。 “是个聪明人。”剑行者追了上来。 “你想怎么样?”李真浪刻意压低着声音。 “找个地方聊聊,相信你也不想在此,和我讨论有关菩提子的事吧?”剑行者道。 他轻轻捻动手中的黑檀佛珠,盯着李真浪笑了笑。 李真浪心中开始紧张了起来,实在是难以想象,这副邪魅的嘴脸,竟然长在了一位散发着至圣气息的人身上。 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都不会相信的。 李真浪没说话,缓缓转身朝着人群外走去,算是默认了他的“提议”。 剑行者见状,笑着跟了上去。 出了人群。 “说吧,你到底想要干嘛?” 两人再次来到一处无人的山角,李真浪冷漠的看着他。 “你身上的菩提子从何而来?”剑行者同样问起他先前就问过的问题。 李真浪仍旧装傻道:“什么菩提子?我真不知道!” “嗯?”剑行者眼角轻眯,开口道:“大家都是聪明人,在你方才停下脚步的那一刻,你便就是承认了自己身上有菩提子存在,不是吗?” 闻言,李真浪无奈,既然唬不过去,那不如就直接承认了算了! “有又怎么样?”李真浪沉声说道。 事到如今,躲也躲不过了,那就看这个剑行者到底欲意何为? “我知道你有,从何而来?”剑行者紧问着这个问题不放。 “重要吗?”李真浪反问道。 在还没有弄清楚这个人究竟是何企图之前,李真浪是不会说出三颗青皮菩提子的来历的。 “重要。”剑行者认真道,突然就显得无比严肃。 李真浪摇摇头,道:“你先说有何重要,菩提子对你有什么用处,不然我是不会告诉你任何东西的。” 李真浪嘴上说着,心中也在观察着此处的地形。 左右两边是石壁,剑行者在前,唯有身后偏右方是一道山谷。 如果要逃走,也就只有朝山谷里逃了。 “我只想知道你的菩提子是从何而来的,对我有何用处,这你不用知道。你只要明白,我没有出手抢夺,是不想抢夺,而不是不会、不敢、抢不过……”剑行者说完,轻声笑了下,他看着李真浪,似乎在等待着李真浪的答案一样。 李真浪心里清楚,这个剑行者的修为境界高不可测,亦非自己此刻单独就能可抗衡的。 不过,李真浪仍然坚持着,不可能说出菩提子是从何而来的。 因为,他不想给菩提古树和青鸟惹上麻烦。 远行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石壁上的剑槽!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久不见李真浪回来,白少吟暗自皱眉,朝着人群中眯眼眺望。 老道则是同扛剑的大爷滔滔不绝的聊着。一旁的邓颜闷头不语,蹲在地上,时而抬头看看。 总觉得那个混账柳易不太靠谱,可是话都允诺了,就想着先找到人再说吧。 至于三千两,那是以后的事了…… 邓颜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嘀咕道:“老小子不仁,就别怪本世子也不仁了!” 正在人群中左问右问,东张西望的柳易,“啊欠”突然就打了个喷嚏,顿时就觉得背后发凉,“怎么回事?我这体质不应该啊?” 而在此时。 一处山角内,李真浪脸色铁青,不敢松懈,直接一个闪身就朝着山谷中跑去。 他不是不想谈,而是没法谈。这个剑行者执意逼问菩提子的来历,丝毫不说为了什么? 李真浪自然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咦?道武杂鱼还想挣扎几下吗?”剑行者冷笑道。 他依旧不紧不慢,任由李真浪动如脱兔,就只是在后面缓步跟着,轻捻动手中佛珠,每走上一步,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便就会缩短上几分。所过之处,尘埃不惊。 倘若这个剑行者想要,立刻就能出现在李真浪的前方。 不过,此刻他就是想要看着李真浪匆忙逃跑的落魄模样,他觉得这很有趣。 毫不担心他能够逃掉。 彼时,常在西漠静修,佛尊又是那般的严厉。实在是乏味至极,一点意思都没有。 好在苦苦哀求,佛尊才同意自己与几位师叔一起出来,自然是得“肆意放纵”一下,好好瞧瞧外面的世界。 没曾想,竟然遇到了一件令他震惊无比的事情。 原来,这个世间并不只有三颗菩提子! 这可是个重大发现! 倘若换做其他人,肯定是不会相信的……但是他信,坚信不疑,即使是还没有见到李真浪身上的菩提子。 “跑快点!你太慢了!”剑行者有些不耐烦了,其实就是嫌李真浪跑的太慢,一点也没有别的意思。 “我考恁姨!”李真浪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尤其是在回头瞧见这个剑行者脸上戏谑的表情,一咬牙,脚下飞奔了起来。 此刻,他顾不得扛剑大爷先前的告诫了,朝着山内越跑越深。 暗自心惊,这个剑行者的修为到底是什么境界?根本就甩不掉他! 李真浪不免又想起了阡舟说过的话。 这一路走来,就真如阡舟所说的一样,他李真浪,在这个江湖、这个世间……果真就如蚍蜉蝼蚁! 道随风要自己潜心修炼百年再涉世,借阡舟之手欲要劝自己回去,看来这一切,皆是出自好意。 李真浪心里明白,但既然选择了南行,此刻又怎甘就此止步? 况且,道随风恐怕也是想到了自己会执意南行,又让阡舟转达那句话,这也是在为了自己着想吧,就只希望日后有缘还能再见了。 “你大爷!”李真浪猛的一停,回头道:“你想弄啥?!” “嗯?”剑行者皱了皱眉,轻声道:“怎么不跑了?” 他没有想到李真浪会突然就停了下来,更没有想到自己话语刚落,李真浪转身又跑了起来。 一切都太突然了! 剑行者不由得怔了怔,而后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意,抬脚踏步再次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一追一逐。却是不知道,自从他们踏入山谷的那一刻起,早就被人看在了眼里。 李真浪再次停下,心中一紧,不是自己跑不动了,而是前方无路可走了。 眼前,弥漫着一层薄雾,经风不散,缓缓飘动。 巍峨石壁百丈之高,给人一种沉沉的沧桑气息,薄雾笼罩又让人感觉到神秘诡谲。 李真浪缓步上前,置身雾中,发现又似云烟一般,在身上缭绕轻旋。 他试着抬手,搅动散去了一角,不过很快就又聚在了一起。 当李真浪走近石壁,突然就惊了一下,皱眉道:“这是……” 石壁正中,竟然有着一道剑槽! 不是剑痕,不是剑印,更不是剑图。 三尺余长的剑槽,竖着,莫约半个手指深。 仿佛就像是一把剑曾经嵌在上面,被人取走了一样。 李真浪觉得应是如此。 除此之外,周遭也并无任何显眼的地方。 不过就只是一处山角,但对李真浪来说,可以说是一条“死胡同”。 “要不,再从这里往外跑?” 身后无比戏谑的话语传进耳中,李真浪脸上紧皱着,回头看着这名剑行者笑着走来。 “挣扎够了吗?倘若还没有的话,可以让你再挣扎两下,就两下,横竖随你。”剑行者说完,就驻足在了三尺处。 面对如此讥讽,无比随意的态度,李真浪紧握双拳。 士可杀,不可辱。 这个人,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戏谑,摆明了就是觉得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就算是如此,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不过就是仗着修为境界罢了! 虽然还不知道这名剑行者究竟是何种境界的修为。 李真浪突然就想同他说,“你敢同境与我一战吗?” 当然,李真浪没有说,想都不用想,这是不可能的。 眼前之人的境界,绝对不可能会比阡舟高! 虽然李真浪也不知道阡舟到底有多强,可就是这么觉得。 “你不说,我不说,这样很公平。”李真浪平静道。同时也做好了与他殊死一搏的准备。 “我说了,你别管我有什么意图,只要告诉我你身上菩提子从何而来就行了。”剑行者皱眉道。 “是不是说了就能放过我?”李真浪凛然看着他,思索了片刻,说道。 “嗯。”剑行者点头道:“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放过你。” 他看着李真浪,嘴角再次勾起。 “那好!”李真浪道:“我捡的!” 说完就想离去。 剑行者怔了一瞬,“锵!”突然反手拔剑,李真浪顿时心中一紧。 眨眼间,剑光一闪而出,剑行者如瀑的长发瞬间扬起,一股让人心中颤动的气息陡然出现,扑面而来。 “我已经说了,你还想怎么样?”李真浪面不改色道。也料到了这不可能骗过他。 “虽然我不想这样做,可你既然不愿意说……那也只好如此了!” 剑行者收起了嘴角邪魅的笑意,缓步朝着李真浪走来。 冷漠的眼神中,仿佛决定了什么。 李真浪突感心悸,他到底想干嘛? “你有没有听说过,在强者面前,弱者就连记忆都无法隐藏。” 剑行者言如利刃,一下就刺进了李真浪的心中。 他想进入我的心湖! 李真浪大惊。 倘若让他进入心湖中,那自己一切的秘密恐怕都无处隐藏。 这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呔!”李真浪朝前一指,厉声道:“你再过来小爷可就不客气了!” “哦?”剑行者无比随意道:“还想挣扎吗?” 很显然,李真浪的警告没有震慑到他。 反而他的无比随意让人实在不爽! “哦你大爷!”李真浪大喝一声,随后就动了。 他双拳绽放出金色光芒,扑身而上,不求能够伤到这名剑行者,只为能够突破他身后。 然而,李真浪的意图与谋算,在这名剑行者面前,根本就毫无意义! 就在距离剑行者身前半尺处,突然就感受到了方才的气息再次变强。 那金色拳头难能触碰到剑行者分毫,就被一股无匹的力量硬生生挡住。 这股力量太强大了! 根本就不是道武境修者能够抗衡的。 “砰!”李真浪直接就被这股力量震飞,重重的砸在后方石壁上。 “道武境修为,在我面前你毫无胜算。”剑行者淡然一笑,身姿并未停留。 “哇!”感到喉咙一甜的同时,李真浪怒喷一口鲜血,随后艰难的扶着石壁站了起身。 就在此时。 不急转瞬。 剑行者双目暴睁,他猛的横剑,李真浪神情一震。 砰! 一道莫名而来的青芒闪过眼前。 在剑行者横剑一刻,就袭杀至剑身上。 无比凶险的一幕。 剑行者同样震惊,仰头看向石壁上方,紧盯着那道剑槽不语。 在这道剑槽上,他感受到了沧桑的古气,很久远。 这种感觉,他不是没有感受到过,那是菩提子上面所散发的气息,一样久远。 李真浪皱眉,方才那道青芒,难道是从头顶上方的剑槽袭出的? 不同于剑行者,李真浪并未有太多的感受,就只是觉得好奇与惊讶。 这道剑槽不简单! 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两人各有所思,剑行者不语的同时,眼眸没有眨上一下。 李真浪本想着试图逃跑,在心中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 在这个剑行者面前,自己确实难能脱身。 不过,真正令李真浪放弃逃跑的打算,其实是前方不远处突然就出现的一层淡绿幽光。 这层淡绿幽光不知在何时就突然出现的? 就像是为了封锁住前方的出口一样。 紧接着,头顶上方也出现了一层幽光,同样是淡绿的模样。 左右也有。 上面还有光华流动,似水一般轻柔。 李真浪心中越发的紧张,能够清楚的明白……这是禁制! 因为,他见过这种类似的光幕…… 远行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混剑之主终将到来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剑行者轻微皱眉,同样察觉到了此间变化,他目光至剑槽上移开后。 “不是你所为?”李真浪轻声道。 “不是!”剑行者很直接就给出了答案,没有再提菩提子的事情。 “那会是谁?”李真浪疑惑道。心中不解,为何此地突然就出现了禁制,该不会是和方才那道青芒有关? 他看着上方石壁上的剑槽,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异样。 可是那道青芒又该如何解释? 为什么会突然袭出? 李真浪顿时就感到了这道剑槽非比寻常! 更好奇曾经嵌在上面的剑,是被何人取走的? “早就听师尊与几位师叔说过,玄山有一位前辈存在,前辈,是你吗?”剑行者突然道。 他朝着四周缓慢看去,表现出了无比镇定。 李真浪暗自心惊,在外面扛剑的大爷也说过,那位前辈不现身,无人敢逾越踏入玄山半步! 此刻,他二人已然身处玄山中,难道是惹得那位前辈不高兴了? 方才的那道青芒究竟是剑槽所发还是另有其人? 李真浪琢磨不透,同时又无比的担心。 “你二人……是来取剑的吗?” 突然就传来一道问语,不知是从何处发出的,回荡在此间山谷中。 让置身在此间的二人心神一震,果真是那位前辈吗?! 这道声音让两人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沧桑感觉,让他们心中极度的震颤! 如同汪洋大海沉寂时,突然就泛起了波纹。 没有澎湃汹涌,没有滔天巨浪,就只是一圈一圈的扩散……无法平息,难以平息。 震颤,并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一种共鸣。 共鸣,并不是因为言中之词。 就仅是这道声音。 仿佛天之垂息一般,那种感觉让人难以言明,整个心神都仿佛遭到了深深地感染! 李真浪内心顿时就油然而生出了一股凄凉的韵味。 说不出的凄凉,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凄凉? 是二壶与掌柜的死? 是曾经那个留下诸多遗憾的世界? 是……? 李真浪理不清,总之心绪久久难平…… 自己为何突然就会想起这些? 他不知道。 而在此时。 整个玄山外围,所有人皆在仰望着玄山内部。 “这道声音……是那位前辈!” 几乎所有人的血液在这一刻都开始躁动了起来,他们仰望着玄山,激动的颤动着身体。 这些人,大多皆是参加过、观看过一次剑比的修者。 而那些第一次前来玄山的年轻修者们,虽然不清楚到底为何会这样,有些人先前还曾质疑他们口中的那位前辈,觉得太过夸大,太过离谱。 但此刻,他们同样被这道声音震撼住了,被周围众人的情绪感染到了。 在这道声音下,他们心中在顶礼膜拜,抑制不住心间的共鸣感觉。 这太震颤了,他们从来都没有这样过,莫说是一道声音,就是能够让他们起了这般反应的人,都不曾出现过。 这位前辈太厉害了! 这位前辈的修为究竟达到了何种境界? 是传说中的圣武大境吗? 所有人都在猜测,所有人都在敬仰,不约而同,皆是想要一睹这位前辈的尊容。 想要看一看这位前辈到底是如何的风采?到底是如何的功参造化? 整个玄山外围,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他们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就像是怕惊扰了这位前辈,他们不敢亵渎,所有人的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前辈……”扛剑的大爷眸中泛着精光,低声喃道:“看来,我终究还是不及格,未能入得前辈眼中。” 六十八年,自己足足等了六十八年,这对修者来说,虽然不算什么。 可这六十八年……是心心念念的六十八年。 这一刻,扛剑的大爷似乎一下就苍老了许多,他握剑的手在轻微颤动。 仿佛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所有人皆可入山……观剑!” 声音再次响起,所有人皆是一怔,而后震惊。 “取剑?观剑?” “前辈究竟是何意思?” “剑比之日不是九月九吗?” 一时间,竟是无人敢朝前走去。 “观剑……取剑……”有人轻声说道,极失落的语气,却又带着一丝别样的意味。 这一丝别样的意味,是好奇,是期待,是不甘。 那个人缓步朝前走去,他扛着五尺长剑,脸上戴着一副草黄面具。 在他之后,腰间挂网兜的白发老者,拄着一根黑木拐杖的老道,还有一名年轻的少年,同样踏进了玄山。 “世……少爷等等我!”柳易大喊着追了进去。 “雪儿,跟在众人身边。” “师尊不用担心。” 沈碧颜说完,便先行走去,云海仙门众人紧跟在后。 昔日,这位“碧颜如花胜似花”的女中豪杰,依旧不减当年风采。 不管同时期的男子或女子,皆在心中默默说上一句“碧颜如花,风韵犹存!” 无不感叹岁月无情,反观自己,早已珠黄肉弛了。 岁月不饶人,奈何,奈何。 “走!我们也进去!” 所有人不再迟疑,纷纷动身,朝着玄山里面陆续走去…… 震惊过后。 “什么取剑?”李真浪皱眉道。按照扛剑的大爷所言,剑比好像没有取剑这一项吧。 剑行者摇摇头,同样不清楚,开口道:“前辈,我并非是来取剑的!” 剑行者很直接,怎么想就怎么说。 取什么剑?怎么取? 他没有兴趣。 李真浪没有立即说话,一直在思索“取剑”,到底是取什么剑? 他看向剑槽,哪里还有剑可取? “浪哥!” 是邓颜的声音! 李真浪回头看去,光幕外,越来越多人驻足,他们皆是惊讶的看向自己与身旁的剑行者。 “斩念!”一个老僧惊讶道。 剑行者闻言,无奈苦皱起眉头,他回头朝着几个老僧抓了抓头发。 老僧无奈,看着身前的禁制微叹一口气。 “这是什么?” “怎么突然就有禁制了?我记得上一次来并没有啊!” 众人各自不解,身前淡绿幽光所化的禁制,将他们全数阻挡在外,只能远远的看着里面二人。 “师姐……”李落雨轻声道。 倾城雪闻言,眉头轻皱,说道:“有事?” 李落雨迟疑了会,摇头道:“没有。” “快看,是前辈!”有人大喊一声。 所有人皆顺着那人的手指仰头看去。 百丈山峰上,一个白衣白发的老者出现了,他盘膝而坐,没有睁眼,片刻后,开口道:“混剑择主,你二人可准备好了?” 混剑? 所有人心中不解。 什么是混剑? 前辈此言到底是何意? “混沌之剑!”扛剑的大爷语出惊人,但众人心中仍旧茫然。 大爷看不清容貌的脸上,眸中精光跳动,直直的看着石壁前的二人,心中自问:是我不如他俩吗? 此刻,李真浪心中震动不已,虽然同样不明白这位前辈说的话,但他觉得,这是一桩难得的造化! 反观剑行者,面色平静,如瀑的长发随风轻动,他持剑看着上方不语。 “混沌之剑,乃世间数种精气孕育而生,非圣、非魔、非妖、非冥、非邪、非正、非仁、非义,无尽岁月,还未曾有人能够驾驭过此剑。” 高山之上,白衣白发的老者,为众人讲解混剑的来历。 所有人心中震动,玄山剑比的存在,难道不是比剑、论剑、观剑吗? 怎么突然就“取剑”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所有人心中疑惑,且对这位前辈口中的混剑心动不已。 他们觉得这把混剑定然不凡! “久远之前,曾经出现过一人,能够让混剑出世,但他没有,他说,混剑之主终将到来,近万年,所以老夫又等了近万年。” “你二人,既然能够接近混剑,那么……便一同取剑吧。” 什么! 近万年! 如今只有他二人方能取剑? 这让所有人的心中猛的就失落了下来,因为他们皆没有资格。 扛剑的大爷苦笑着摇摇头,使得白少吟、老道、邓颜,皆是疑惑了起来。 这老儿怎么了? 怎么像是一副“人之将死”的样子! 太奇怪了。 有人不免好奇,这位前辈说的曾经那个人,他是谁? 他为什么没有取剑? 混剑之主? 混剑的主人? 所有人都在暗自揣测。 “前辈!”李真浪大喊道:“可是天音君前辈?” 众人看向说话的少年,他们看不清少年的模样,因为被一副草青面具挡住。 天音君? 原来这几日有人一直在问天音君是谁,难道就是这位前辈吗? 这是前辈的名讳吗? 这个少年怎么会知道? “已经太久太久……不用这个名字了。” 透尽沧桑的声音响起,似乎在回答这个少年的所问。 李真浪心中大喜,这位前辈果真是天音君,立马道:“前辈……是道随风先生让我来玄山的,先生说,前辈要送我一场造化!” 这一刻,所有人再次安静了下来,一同看向这个少年! 他们心中震动,这个少年方才说的是“送”? 前辈要送这个少年一场造化? 这场造化是什么,恐怕所有人都已经猜到了。 剑行者不语,微微扭头看着李真浪,暗自皱脸。 李真浪眼神中透着渴望,无比的渴望,他看着上方的前辈,心中期待着造化。 “嗯?”上方之人终是疑惑的开口道:“混剑择主,需经混剑认可,你二人可准备好了?” 远行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取剑(一)九天罡风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不待多言,李真浪同那名剑行者,同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 这股吸力是至上方石壁上的剑槽而来的。 两人还不明白为何,就被这股吸力拉进了剑槽中! “浪哥!”邓颜急忙大叫。 所有人心中震惊,他们亲眼看着两人进入了那道剑槽中。 高峰之上,天音君不再言语,垂首合目,静待着混剑之主出来,显得无比的沉寂。 众人见状,皆未敢再开口,唯恐惊扰了这位前辈。 “清风浮动万里云,这是你看中的人吗……” 此刻,天音君的思绪一下就回到了万年前。 那个青衫少年,让他记忆犹新,依稀记得他曾说对上一掌如何…… 被吸入剑槽后。 李真浪快速安耐住心中激动的情绪,眼前广阔无垠,昏暗异常,虽然目可测物,但无法窥视太远的距离。 灰蒙蒙一片的空间,让人心中觉得神秘又有些不安。 李真浪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剑的影子,不由得暗自疑惑了起来。 到底该如何的取剑? 剑又在哪里? 这让他猜不透。 身旁剑行者反手收起了剑,他看向李真浪,道:“虽然我说过不想取剑,可现在改变注意了。” 李真浪略微皱眉,道:“随便你,谁能取剑但看本事,有本事你就取,我不拦着。” 剑行者笑了笑,没有理会,独自就朝前走去。 李真浪撇撇嘴,观察一下四周的景象,实在没有瞧出点什么,嘟囔道,“搞得这么神秘。”他跟了上去。 忽忽! 耳边突然就响起了风声,李真浪心中顿时一紧。 声音是从前方传来的。 剑行者的身影也早就消失了。 “他在前面开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李真浪自我安慰道。 忽忽! 风声不绝于耳,似在咆哮一般。 让人心中有些惶恐。 李真浪越是朝前走去,风声越大的同时,亦能感受到风势猛烈了起来。 “这风……”李真浪有些惊讶。 此间的风势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九天罡风!”李真浪突然震惊道,眼睛下意识的就瞪大了。 这是九天罡风! 怪不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李真浪永远都忘不了在翠玉楼后院所发生的事情。 那一夜,没被洛女杀死,差点就死在了本家的符阵中! 被九天罡风撕裂身体的痛楚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而这里的罡风竟然如此的密集! “噗!噗!”身上霎时就被这些罡风撕裂出了两道口子。 李真浪停下了脚步,咬牙的同时周身包裹着一层神皇之气所化的金色光罩。 勉强能够抵御住这些罡风的袭身。 他暗自皱眉,脸上浮现出了无比的凝重。 从此刻身处的罡风中,不难想到,前方的罡风肯定更为狂暴! 或许还存在着性命危险。 如果剑没取到,还白白搭上了性命……这不划算。 冒险,有违李真浪做人的原则。 现在回去的话,还来得及。 李真浪此刻有些犹豫了,心中思索着该朝前走……还是退出…… “能否得之,且看汝念。”李真浪低声念叨,这是阡舟代为转告的话。 “能否得之,且看汝念……” “能否得之,且看汝念……” 李真浪眉间深凝,直视着前方的无尽罡风,不断地念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拼了!”李真浪心中一横,朝前踏步走去。 好在此间的罡风是递增变强,方没能一下子就突破金色光罩。 这些罡风撞在周身光罩上,爆发出一连串的轰隆声,震得耳朵生疼。 但李真浪知道,突破只是早晚的问题,后面的风势他暂时还没想到该如何的抵御。 此刻唯有缓步前行,不敢走的太快,同时也在想,那名剑行者是否也遇到了这些罡风? 随后,李真浪便苦笑了笑,觉得自己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那名剑行者的修为境界比自己要高,就算这些罡风再厉害,恐怕对他也不会有性命危险,比起自己来说,他应该要轻松的不少。 瞬间就有些后悔了,后悔方才为什么非要装上一下? 同那名剑行者一起走不好吗? 两人还能相互帮衬一下。 或许他不需要,但自己需要啊! 在生死关头,李真浪是不会在乎面子二字的。 然而,一切都已晚了。 此刻他唯有靠自己了! “哎,求人不如求己。”决定了心念,李真浪不再乱想,全心应对眼前的处境。 不过,他还是好奇此处空间的九天罡风到底是从何而来? 是自主衍生的吗? 这好像又不太可能。 还是说,是外面的那位前辈所设的手段,目的便是为了考验取剑之人。 李真浪觉得,这不公平! 就在他暗自猜测之时,早在前方的那名剑行者,已然踏出了罡风咆哮的范围。 果不其然,这些九天罡风对于剑行者来说,确实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阻碍。 他的身上,就只是被罡风撕裂出了几道口子,并没有伤及躯体。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这个剑行者的脸色起了微变。 “这是接下来的考验吗?”剑行者轻声道。 而后便踏步朝前走去。 …… “呃!”李真浪感受到了一丝罡风突破了周身的光罩,直接就袭在了胸前。 “噗!”一声,几滴血珠当场就溅了出来。 看着裂纹不断扩散的光罩,仿佛下一刻就要溃散掉了一样,李真浪心中紧皱,到了此刻仍然还是没有想出接下来该如何抵御住这些罡风。 “咔……咔……”光罩上的裂纹再次崩裂。 方才的那一缕罡风便就是从这些裂纹中侵入进来的。 疼痛使得李真浪神情一振,咬牙道:“照这么下去,只会越来越危险。” 前方罡风所化现出的狂暴景象,震耳欲聋的风声一刻也不曾停息过。 能可想到,倘若直接处于这些罡风中,恐怕就会被直接撕裂开来,渣都不可能剩的! 如果等到周身光罩被袭破后,或许自己的下场便就是如此。 李真浪心中再次犹豫不决,他在琢磨着,该不该直接就冲上去,倘若自己速度够快的话,或许一口气就能够脱离这些罡风的范围。 “既然是考验,那此处空间内就不可能满是罡风!” 李真浪决心赌上一把,他双拳猛的握紧,运转体内的神皇之气修复了一番护体光罩。 而后,他将所有的真元都汇聚在了双足上,脚下顿时就生出了两道金芒,圣辉大耀,将此处空间昏暗的景象照的通明大亮。 无尽罡风都被抹上了一层金辉,此刻就如金丝线缕一般在旋动,在咆哮。 错乱纵横,横竖交叠,叠叠层层,层层不断,很乱,很急,很凶。 一丝一缕都能够清晰入眼,仿佛就真的是金丝在旋动一般。 本是神圣无比的光辉,此刻如同铸就了罡风无情旋杀的庄严模样。 神圣中透着无情! 这一幕,就连李真浪都被震撼到了。 怎么也不曾想到,自己的神皇之气竟会给这些无情旋杀的罡风披上了一层无比神圣的外貌! 让人觉得,仿佛死在这种神圣的罡风下……就是一种荣耀! “他姥姥的!这算啥?怎么突然就有了一种求死的冲动!”李真浪咬牙切齿。 他没有即刻动身。 他在蓄元以待,多凝聚一分真元在脚下,便就多上一分成功的几率。 因为,前方罡风肆虐的范围他根本就估摸不准,唯有做足了万全的准备,李真浪才敢玩命一搏。 外面。 所有人皆在凝神等待,大多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尤其是老道与邓颜,心中无比的担心,可又帮不上忙,唯有干瞪眼瞧着石壁上的剑槽紧皱着眉头不说话。 剑槽由始至终,除了方才发生过一次变化,就没再出现过一丝的异样。 扛剑的大爷微微仰头,瞧着高峰之上盘膝而坐的前辈,他很想问一句,我不够资格吗? 仿佛上方之人知晓了他心中的意图,开口道。 “小痞子,你很好,剑心通明,世间唯你,不必妄自束缚,混剑只是一件兵器,于你而言,有无皆可,百年剑体你可自傲。” 所有人心中惊讶,而后茫然,没有人知道这位前辈到底在和谁说话。 扛剑的大爷终于再次露出了笑意,朝着上方微微点头,他明白了,不是自己不够资格,而是已经不需要了,心中暗道:“百年之间,剑心通明者,唯我剑痞!” 无数万年生混剑,百年足矣铸剑痞。未来,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个扛着五尺长剑的大爷,手中的长剑,名为——天子剑! …… 足下生辉的李真浪,不再迟疑,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双脚似乎能够踢碎一座山。 虽然这种感觉一定不准。 但他冲了出去! 怒吼了一声,就冲了出去。 神圣的罡风并没有因为他的勇气而减弱。反而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变的更加暴躁了。 “噗!噗!噗!噗……” 数道撕裂的声音同时入耳,李真浪根本就顾不得这些。 任由身上的口子在留血,脸上的血珠在飞溅……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停下来,或者稍微慢上一瞬…… 就会被这些罡风尽数撕碎! 渣都不剩! 一息、两息、三息…… 九息! 就在李真浪周身护体光罩猛的溃散一刻。 他飞身扑了出去! 下一刻。 “嗯!”重重地砸在此处空间的地上。 李真浪没有回头,也没有低头,任由身上被罡风撕裂出的无数口子在流血。 他默默注视着前方…… 心,在颤动。 远行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取剑(二)初遇火海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这一刻,李真浪怔住了,无比的震惊。 眼前,是一片火海,在熊熊燃烧着,紫红的火焰在他眸中跳动,如此极其炫目的火焰,却是令人心中莫名的生畏。 这是什么火? 李真浪不知道,可他不敢大意。 他不想刚从九天罡风中活了下来,就葬身在了这片火海中。 他站了起身,扭头看向身后,无尽的罡风仍在咆哮,似怒兽一般,让他头发发麻。 背上仍然能够感受到凛冽的疼痛,身上的血丝在飞溅,直接就被罡风卷了进去,而后散开,直至消失。 而身前的火海,正好相反,很静,仿佛一点声音都没有,静静地燃烧着、摇曳着,很温和的样子。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假象,李真浪不会傻到以为这些火焰真的很温顺。 扑面而来的热流早就令他的肌肤开始紧皱了起来,身上的衣衫被烤的缩小了很多,贴在身上仿佛都能灼伤到身体一样。 此刻,李真浪感受到了两股极致的力量,身后凛冽异常,前方炎热无比,他的额头上早已布满了汗珠,但是刚凝聚成型,就被身后的罡风卷的飞起,在周身绽放,而后消逝。 九天罡风与这股热流交汇在一起,形成了炽热无比的炎风,就和在当初在本家符阵中的感受一样。 好在自己此刻的位置比较安全,不管是罡风还是火海,暂时都无法临身。 李真浪从身上扯下一块碎布,朝着火海中扔去,随后心中猛的一紧,脱口而出道:“这么猛!” 他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没想到这些紫红火焰竟然这么厉害。 那块碎布刚触碰到这些紫红火焰,瞬间就化成了灰烬,连一丝燃烧的响声都没有发出。 这太可怕,李真浪仿佛看到了自己身处这些火焰之中的景象。 被烧成灰烬恐怕也就只在眨眼之间,如果的来得及的话,还能叫上两声,勉强三声吧,四声就不可能了,五声的话就纯属扯淡了。 李真浪犹豫了,可他已经回不了头了,就算是现在想要放弃取剑,想要退出,依然需要再次承受身后的九天罡风。 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方法。 能够一口气冲出来,极大的原因是之前所处的位置,那是在罡风的中段,倘若现在要回去的话,李真浪根本就无法一鼓作气的脱离罡风的范围。 这很危险,已经不是估摸着的事了,而且一定。 李真浪百分之百无法脱离罡风的范围,即便还能达到原先所处的位置,可那个位置的罡风依旧不是他能够直接就能承受住的。 只要护体光罩溃散,结果可想而知。 这已经不是冒险了,而是找死! 李真浪踌躇不决,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他是怎么通过的?” 心中不由得就琢磨起那个剑行者是用什么办法渡过身前这片火海的? “飞的吗?”李真浪疑惑道。 他不质疑那个剑行者能可驭元而行,如果是飞在这片火海上方,不直接触碰到这些火焰的话,应该是能可安全通过。 但是,很无奈,李真浪道武境的修为,纵使已经能够熟练的掌控体内的真元了,却仍旧还无法驾驭真元腾空。 他记得,自己在荒原上曾经试过想要飞起来,可结果…… 李真浪无奈皱眉,就算此刻想要再试一下,即便心中鼓足了勇气,可一想到在荒原上的结果,就立马焉了下来。 这两边,不管是掉在九天罡风里,还是掉在这些火焰中,都不是自己能够扛得住的。 李真浪放弃了这个打算。 因为此刻他身处的位置,周身不过就五尺大小的空间,他真的不敢试上一试。 与其想着试飞,还不如直接转身冲进罡风中,万一命硬的话,自己说不定还能活着。 想到此处,李真浪一咬牙,就地盘膝坐了下来,随后就闭上了眼睛。 束手无策不代表就要坐以待毙! 一路走来,李真浪从来没有真正安心的修炼过一次。 这一次,并不只是为了取剑,还是为了活着。 因为活着,才能最浪! 李真浪从来没有忘记。 金色的气海再次浮现在眼前,如星河旋动,浩瀚无垠。 那些轨迹似鎏金一般,一道道一圈圈,不停地旋动,一刻也不曾停歇。 这皆是神皇之气所化的真元,充斥在整个气海中,旋动间流向体内百骸。 圣辉灿灿的肺脏,心脏,肝脏,肾脏,脾脏,五脏皆辉。 这是人体最本源的力量,被神皇之气日以夜继的淬炼,早已强大无比了。 然而,心脏上的一丝裂纹,仿佛破坏了此刻五脏神圣庄严的一幕。 完美之中显得有了一丝缺陷。 这是二九心劫所致。 李真浪清楚的记得,那道金色人形说过的话,“心劫碎心,是注定的。” 气海中的元力瞬间就像是沸腾了一样,翻涌不止,流向全身百骸的速度一下子就增快了数倍。 这是李真浪故意催动的。 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一般,他的脸部都已经开始扭曲了。 所有的筋脉,每一块骨头与血肉,皆被神皇之气充斥着。 能可看到李真浪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仿佛已经快要爆了一样。 他身体剧烈的颤动,这种来自体内的痛楚一点也不比罡风撕裂身体所带来的痛楚弱。 这是一种近乎疯狂的举动,为了能够破境,李真浪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有突破道武境,踏步顶峰境界,方能可驾驭真元腾空。 李真浪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破境,为了取剑,为了活着,此刻他必须破境。 就在体内承受着莫大痛楚时,金色的心脏的上突然就闪过一道光芒。 同样是金色,李真浪看到了,也清楚这道光芒是什么。 当下就紧张了起来! 该不会是…… 李真浪此刻有些无奈,不得已再次进入自己的心湖中。 果不其然…… “你来了。”金色人形开口道。 李真浪苦皱起脸,这道金色人形会在此时出现,似乎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现在需要破境,能不能晚点?”李真浪很直接,没有转弯抹角。 金色人形嗤笑一声,道:“我就是来助你破境的。” 他看不清容貌的脸上,难以掩藏嬉笑的神情。 李真浪盯着它好一会,就算是此刻,他还是不相信这道金色人形就是自己,没有理由,就是不相信。 “不用你帮忙,别搞事就行。”李真浪温和道。 眼下,体内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撑爆,此刻这道金色人形若要搞事的话,李真浪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你确定吗?”金色人形好似看透了李真浪的心思,道:“不渡心劫,你不可能破境,就算撑爆了筋脉也是枉然。” 李真浪当即一惊,质问道:“不对吧,你不是说,只有九九心劫才会同身劫一起渡吗?怎么破个小境界还要跟着渡心劫,老实说,我怀疑你在玩我?” 金色人形摇了摇头,严肃道:“我也没说过破境不需要渡心劫吧,我有这样说过吗?” 他看着李真浪,伸头质问着。 李真浪瞬间就火大了,好像这货还真没说过。 更恼怒的。 此刻自己好像也没得选择了! 要是不跟着渡心劫,万一就真如它说的一样,撑爆了筋脉都无法破境,届时,下场会如何,这都不用想的。 “行行行,我渡!”李真浪决定心念后,认真道:“开始吧。” 金色人形点点头,一副欣慰的样子,直接就化身心湖云端。 霎时,整个心湖内,紫光大耀,紫色雷云笼罩住每一个角落,心湖本就空荡荡的,李真浪暗自觉得这太夸张了吧,令他方才想要躲开几道雷劫的念头一下子就没了。 “轰!” 第一道紫雷在不经意间就降临了,直接就劈在李真浪头上。 一阵抽搐后,没出意外,李真浪直直的朝前趴去。 “为什么不喊开始?!”李真浪大叫道。 这道紫雷太突然了,根本就来不及做好准备。 以前,是得准备。 如今,可就不一样了。 李真浪爬了起来,周身绽放出一层金幕,抬手朝上招了招,道:“来来来……” 他话语刚落。 “轰轰轰!”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一同降临! 三道紫雷在头顶合而为一,直接就将李真浪周身的那层金幕劈的溃散无踪。 李真浪仿佛感受到了一股魂飞魄散的错觉。 这道金色人形是故意的! 它肯定是故意的! 李真浪怒喝道:“谁让你一下子劈三道的?” 听到这话。 紫色雷海中,紫雷跳动,雷云中,缓缓就伸出了一只金色手掌,它握起两根手指,留下三根手指在竖着。 “你脑残吧!”李真浪很是无奈,小声嘀咕道。 “轰!”的一声,第五道紫雷在猝不及防间就落下了,李真浪慌忙就化出金幕抵挡。 金幕的防御能力,其实李真浪很清楚,是取决于自身的修为境界。 可想而知,就凭他道武境的修为,想要借助这道金色光幕来抵御紫雷,这简直就是在做梦。 金色光幕瞬间就溃散了,仿佛都没有消耗掉紫雷一丝的力量。 李真浪再次趴在心湖中,全身抽搐一番后。 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远行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取剑(三)遇风炼罡风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就趴着了! 看似有些无赖的举动,可这么做并不是没有道理。 李真浪面朝下,背上直接就化出一道金色光幕,比之前要浓厚了许多。 这样做的目的是只需要一面防守即可,可以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一面上,不管如何都会大大加强金色光幕的防御能力,即便是依旧无法挡下雷劫,但也能可消耗掉一点雷劫的力量吧,李真浪暗自想到。 “轰!”第六道紫雷落下。 “砰!”一声,金色光幕瞬间再次溃散。 不过能可听到响声,这就代表了雷劫受到了阻碍,或许就只有一丝丝的阻碍,但这也同样证明了此方法可行。 心湖中所受的就只是痛感,李真浪明白不会死,但外面身体需要承受住来自体内难以忍受的痛楚,如果承受不住这股锥心之痛,那么自己就有可能真的会死了。 “轰!”第七道紫雷落下了。 金色光幕再次砰的一声溃散掉,耳边还有一道异样的声音。 “咯~”的一下,很轻,李真浪不知道这道声音从何而来,就只是感到锥心的痛楚仿佛已经达到了自己所能承受住的极限了。 盘膝闭目而坐的李真浪,直接就吐了口心血出来,吐在身前的火海中,紫红火焰一下就沸腾了起来,将这口心血瞬间燃烧殆尽。 心劫就只会劈雷吗? 每一次好像都是如此,劈九下就行了。 心湖中,刚刚捱过第八道紫雷,第九道就跟着落下了。 “轰!” 有躺尸法在身,李真浪根本就不想抵抗了,所有的抵抗好像并无太大的意义,该承受的还是会承受,这真的是一种折磨。劈不死你,就光劈你,就让你感受锥心之痛,李真浪觉得这道金色人形就是在玩自己,不过金色光幕还是老老实实的化了出来。 “三九心劫已过,要不要顺带渡下四九心劫?” 雷云中传出的话语,一下就让李真浪撅地而起,开什么玩笑?原来这货真的可以随意掌控心劫的降临! 李真浪确定了,这道金色人形就是在玩他!还如此的明目张胆一点也不加以掩饰,这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不用了,下次下次……”李真浪摆手道,而后就退出了心湖,他一刻也不想再呆在里面,只要一瞧见那道金色人形就会上火,为了防止自己暴走,还是主动躲开算了。 刚刚出了心湖,李真浪就不由得震惊住了,一下就明白了方才耳边的那道声音是什么了。 自己金色的心脏上竟然再次生出了两道裂纹,回过神后,仔细的察看体内各个角落,好在就只有心脏上才有裂纹,其他的地方并没有受到心劫的影响。 三道裂纹攀附在心脏上,这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与慌张,李真浪真的惶恐了,可又无奈,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自己心脏上的问题。 用神皇之气修复? 这好像不太可能。 神皇之气本就源源不断的在体内流动,如果能够修复的话,那之前上面的一道裂纹应该是早就被修复好了。 很显然,这个方法行不通。 这些裂纹难道就只能如此了吗? 以后该怎么办? 后面的四九……九九心劫怎么办? 虽然这些裂纹此刻看起来并没有危险,但潜藏的隐患却已经逐渐显露出来了。 即便是没有一点的办法,可李真浪还是不得不寻思了起来。 都说未雨绸缪不是什么坏事,可李真浪绸缪不出来,除了担忧还是担忧,他相信,不可能就只有这三道裂纹,后面会越来越多,这是一定的,心劫碎心这种话,让他一下就在意了起来。 “照着这么下去还真有可能会碎……” “破境了!” 李真浪猛的睁眼,方才琢磨心脏上裂纹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破境了,这算是此刻最好的安慰吗? “那是……一座山吗?” 他看着气海中浮现出的景象,金色的气海在突破道武境的一瞬间,就化现出了一座山峰的虚影,如同巍峨古岳坐落在自己的气海中。 看起来很远,很高,仿佛遥不可及一般,却又能够清楚的看到。 李真浪心中震动,这就是顶峰境吗? 难道所有人都会这样吗? 步入顶峰境后就会在气海中出现一座山峰。 “顶峰……”李真浪神情严谨的站了起身。他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也没有多想,是或不是于自己好像并无意义。 他注视着身前的火海,眸中跳动着紫红焰火,“不知道行不行?” 李真浪并没有因为破境而太多激动,反而更加的冷静了,暗自运转体内的真元,待到双足腾起一刻,大喜道:“成功了!” “我终于能够驾驭真元腾空了!” 李真浪笔直腾起,缓缓升高,心中说不出的喜悦,早知道飞起来这么爽就应该勤奋一点了。 现在开始努力还不算晚吧?以后一定要勤加修炼了! 他稳固下身形,俯视着下方景象,努力克制住剧烈跳动的心脏。 “呼……我都会飞了,按理说应该不会恐高了吧。”他紧皱着眉头道。深吸一口气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凛然的神色。 李真浪打算和之前一样,用相同的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通过这片火海。 所以速度一定要快! 他小心翼翼的朝前飘动半尺的距离,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后,把心一横,为下一刻的冲刺做着准备。 他注视着前方,凝神静气,双拳缓缓就握紧了,这片火海中的紫红焰火就像似在舞动一样,静静地看着竟然让人觉得非常的优雅,但这掩盖不了这些火焰的可怕之处,往往越美好的事物就越危险,此刻这句话正好能够诠释这些火焰。 突然,眼前一抹青光乍现,顿时就让李真浪心中一惊。 “这是?”他疑惑的看着这道青光,青光停留在他眼前三尺处,竟然缓缓浮现出了一道人形。 “先生!”李真浪大惊。 眼前的人形竟然是道随风,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他。 这位青衫依旧握着折扇的男子,此刻正笑看着李真浪。 “你知道吗,其实鄙人不希望此刻见到你。” 李真浪怔了下,随后便明白了,说道:“先生的心意我知道,在这里我向先生致歉了,辜负了先生的苦心。”随后就朝着身前行了个礼。 道随风轻抬折扇,道:“个人有个人的选择,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先把你身后的罡风炼化吧。” “先生是什么意思?”李真浪心中微惊,并不是太过明白。 “不用急着朝前走,转身进入这些罡风中,将它们化进体内而后掌握,对你会有极大的裨益。” 道随风的话着实让李真浪震惊不已,炼化这些罡风他根本就没有想过。 “这……”李真浪犹豫了起来,他不是不相信道随风所言,而是自己根本就承受不住这些罡风的袭身,又何谈炼化它们? 道随风怎么会不明白李真浪在担心什么,开口道:“神皇之气最大的效用便就强化自身体内的一切,现在的你,足矣能够将这些罡风纳入体内,眼下你所要担心的是肉身能否承受住这些罡风便可,不过不用担心,你尽管进去。” 李真浪轻轻点头,对于道随风的话,他是坚信不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把它们炼化!” 看着咆哮不止的罡风范围,李真浪鼓足了勇气,周身展开护体光罩的同时,道随风轻抬手中折扇,为其注入一道青色元力,李真浪不再迟疑,咬牙就冲了进去。 道随风折扇轻敲,一下就从左掌上穿过去,随后好似有些尴尬,便两手负在身后,静静地看着处于罡风中的少年。 李真浪腾空而立,发现这些罡风竟然无法突破护体光罩后,当下便放心了许多,想必是道随风方才的那道青元大大加固了护体光罩的防御能力,既是如此,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不再迟疑,李真浪直接就盘膝坐在空中,先是吸纳一缕罡风入体,顿时体内仿佛如被撕裂了一般。 这缕罡风在体内疯狂的窜动,肆虐着体内每一个角落。 啪的一下就撞在了心脏上,虽说没有什么损伤,但这股痛楚却是一点也不比锥心的那种轻。 李真浪不敢大意,虽然体内被神皇之气淬炼的坚固无比,可若任由这缕罡风肆虐的话,那指不定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当务之急应是尽快先将这缕罡风炼化掉,决定好心念后,李真浪开始压制这缕罡风。 他金色的气海一下就涌出了大量的元力,对这缕罡风展开了围堵、驱逐、引导一系列的举动。 目的便就是将这缕罡风弄进气海中,只有弄进气海中才能将它炼化。 片刻后,李真浪体内就被大量的真元充斥着,浓郁的元力一直在压制着这缕罡风,直到把它驱入气海中,金色的气海一下就封锁住了它,任凭这缕罡风在气海中横冲乱撞,可在如星河旋动的气海内,这一切都显得毫无意义! 李真浪猛的咬牙,气海旋动的速度瞬间爆增,直接就这缕罡风带入了星河旋动的轨迹! 它横冲不得,直撞不得,在高速旋动的气海中,这缕罡风就显得一丝力量都没有,没多久就被李真浪炼化成了气海中元力的一份子。 如星河旋动的金色气海,顿时就多出一缕风势,它在星河旋动间来回呼啸,这是那缕罡风。 “成功了!”李真浪松了口气,不过当睁开眼看见周身仿佛无尽的罡风后,心中那一丝雀跃瞬间又湮灭的无声无息。 “炼!”就一个字。 远行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取剑(四)一瞬绝尘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剑槽秘境外。 众人等待了许久,天边微红的金线,仿佛将天割成了两半。 没有人离去,他们想要亲眼一见前辈口中说的混剑,到底是什么样的一把剑? 倾城雪走出酒家,停留在门口的木栏处。方才同酒家的掌柜商量了,要他们发布一道消息。掌柜的也同意了,前提是费用不得少于一万两。 虽然价格颇高,但这对于倾城雪来说倒也不算什么,直接就表明了身份,且承诺在半年之内付清。掌柜的一听是云海仙门的人,还是沈碧颜的弟子,稍后就核查了一下,确认后才敢同意。借助面子酒家遍布各地的优势,指明要寻找一个人。倾城雪亲自提笔临摹了一张李真浪的面貌,最后承诺酬谢三个条件,可到云海仙门来找倾城雪。 “即便是天涯海角,我也要知道你哪。知道就好了……”倾城雪轻抿嘴角,随后苦笑。她觉得李真浪一定是在怪她吧,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或许是吧。看到李落雨东张西望的朝着这边走来,知道她是在寻自己,便快步走了过去。 “师姐!你可别乱跑了,要是让师尊知道了,肯定要发火的!”李落雨紧皱眉头道。倾城雪笑了下,“你不说师尊不就不知道了?” 李落雨绷嘴摇摇头,接着道:“我不说师尊也会发现的。赶紧过去吧,趁着师尊还不知道!” 李落雨一把扯住倾城雪的手臂,路上道:“齐师兄好像发现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同师尊讲?” 李落雨脸上有些不悦了,道:“要是墨师兄在就好了,一点意思也没有,整个玄山,就那俩戴着草编面具的,还算有点趣。” 倾城雪知道她在说谁,那两个脸上戴着草编面具的人,确实有点意思。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用草编织成面具戴在脸上的,也倒稀奇。 剑槽秘境中。 道随风久而未语,就只是静看着李真浪盘坐在九天罡风中。 彼时强盛的罡风,此刻已威势减弱了大半,看来李真浪已经适应了罡风入体的状态,便也无需太过担心了。 九天罡风威势大弱,李真浪早已轻松了不少,吸纳大半的罡风入体,运用先前同样的方法,将这些罡风驱至气海中再从而炼化,使得气海内的风势一点一点的壮大。 这时,李真浪的气海一下就丰富了起来,巍峨古岳如同在星河的彼岸,星河旋动间似有天风在吹动一般,只能用浩瀚无垠来形容了。 轻车熟路后,李真浪再次加快了吸纳罡风入体的速度,较为强盛的罡风范围早已被炼化了,剩下的这些风势不算太强。很轻松,不多久就将所有的罡风尽数纳入体内,炼化的速度比刚开始时快了数倍。 李真浪睁开双眼,起身落在道随风的身前,开口道:“我感觉气海中的内元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一开始,李真浪根本就不知道还能炼化这些罡风,这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了。此刻他只想知道炼化这些罡风到底能给自己带什么样改变。 道随风轻微点头,随后道:“以后再试着运用吧,现在将这片玄阳真火也顺便炼化掉。” 他的语气很平和,却让人感觉到很认真。李真浪还没来得及欣喜三刻,便就凝起了眉头。 “好!”李真浪随后道。道随风既然这么说,那就表示着就算有什么危险也不用担心。就是清楚了这一点,李真浪略微迟疑片刻后,直接就朝着火海中飞去。 先生说这是玄阳真火,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也知道这火厉害,但能厉害到什么样的程度,李真浪就不知道了。 就像是受到了挑衅一样,就在李真浪处身火海的上方时,这片玄阳真火终于撕开了伪装,先前温和的外表瞬间就变的暴躁了起来,紫红火焰齐齐窜动,到了这一刻,李真浪才明白原来自己先前想要飞过这片火海的法子根本就行不通! 狂乱摇曳的火焰,虽然变了个模样,却依旧让人觉得优雅,仿佛比之前温和的样子更加的优雅,更加的能够让人心中颤动。 有着护体光罩拢住身体,李真浪有惊无险,即刻就开始尝试吸纳这些火焰入体。同炼化九天罡风一样,他先是吸纳一缕玄阳真火,并不敢太多。 “啊!” 这缕玄阳真火一入体,李真浪直接就哀嚎了起来。无比的滚烫,直接就在体内燃烧了起来。五脏六腑都在燃烧着,筋脉血液都滚烫无比,像是在沸腾一般。 “修炼一途,机遇与造化有时候是需要自己来把握住,没有人能够走的坦荡无比,曲折也是一种修炼,不管如何它总会能够让你得到一些什么,明白一些什么,改变一些什么。” 耳边响起了道随风的声音,李真浪心中感触,承受着体内焚燃的痛楚,运转起滚烫的真元,将这缕玄阳真火终是压入气海中。 “轰!”的一下,金色的气海直接就被这缕火焰点燃了,哪怕是在旋动间,这缕火焰都没有被搅散。而是被拉长拉开了,就像是攀附在一道道轨迹上面,直到彻底融在上面,还在燃烧着。 这一刻,星河在燃烧,在旋转,天风吹岳间,使得这道火焰霎时就强盛了起来。 李真浪的气海中再添一抹色彩,金青紫红,异常的绚丽。 随后,这道火焰越加的壮大,这是因为李真浪不停的吸纳玄阳真火入体,一缕一道的炼化。 在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种感觉前,李真浪是不会冒险一次性吸纳太多的火焰进入体内。 饶是有道随风在侧,李真浪也不会这样做,谨慎一点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此间根本就不知道外面早已过去了三日。 李真浪终于将这片火海尽数炼化,此刻整个气海都在燃烧着,但李真浪已经感受不到一丝灼热的感觉了。 气海中的景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座巍峨古岳的顶峰正在熊熊燃烧着,竟然还能够看清上面的纹络。 李真浪沉浸在那座古岳上的纹络中,越看越感到神秘,越无法自拔一样。 从这些纹络上,他仿佛感受到了一股伟力,这是一股磅礴的伟力! 这是山岳之力,可镇世间大地的力量,这股伟力太让人着迷了,太强大了,李真浪渴望得到,他觉得这些纹络或许就是掌握住这股伟力的法子。 李真浪完全沉浸在了这股伟力中,道随风并没有打扰他。 过了好长一会,李真浪才睁开了眼睛,这股伟力太深奥了,想要领悟与掌握恐怕不是短时间就能够做到的,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取剑,正如道随风说的一样,机遇和造化不会自己上门,是需要自己去争取和把握住。 “怎么样?”道随风轻开口。 李真浪起身,道:“我感觉自己能够同绝尘境的修者一战了。” 道随风微微摇头,道:“就只是绝尘吗?” 李真浪面色凝重,好一会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竟然又破境了! 绝尘境! 李真浪没有想到原来炼化罡风和这片火海竟然还能使得自己再破一境,这真的是他没曾想到的。 刚刚突破道武境踏入顶峰,此刻又入绝尘境。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太突然,感觉都有些仓促的样子,李真浪隐隐就开始担心自己境界进展的太快会不会有什么未知的隐患存在? 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李真浪很快就安耐住心中刚刚泛起的波澜,朝着道随风认真的说道:“先生,我这破境的频率会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处啊?” 道随风轻笑一声,“别人破境感叹艰难,你破境却嫌太快,切记戒骄戒躁。” 李真浪咧嘴尴尬的笑了下,道随风没有明说,却也变相为自己解除了心中的担忧。 而在这时,李真浪突然就想起了一事,四九心劫为何没有出现?那道金色人形为何没有出现? 不是说过破境就要跟着渡心劫吗,怎么这会又变了? 算了,先不管它,那道金色人形的话看来是不能信了,李真浪暗自觉得。 “前方还有一片雷泽在等你,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了吧?” 道随风这话瞬间就让李真浪心中一惊,当即道:“明白!” 道随风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吧。李真浪便就没再迟疑,直接转身朝前飞去。 片刻后,红色如大腿粗的雷电忽闪忽亮,这天雷的模样着实令李真浪惊讶了一番。 不过在道随风给自己加持的护体光罩下,这些红色雷电依然还是突破不了光罩袭在自己身上。 可谓是“徒有其型。” 引动一丝红光入体,噼里啪啦的红色电弧在体内乱窜,李真浪没有着急,任凭它翻腾了一会。 自己早就与雷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尽管这道雷电是红色的,但李真浪体内可以说已经能可轻微的免疫一部分感觉了。 亲眼瞧着这道红色雷电蹦跶进了气海内,李真浪没有一丝激动的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忍不住说道:“还算有点自觉啊!” 而后,直接就大胆的牵引周身大量的红色雷光入体,直接就压制在气海中,任凭这些雷光跃动,都没曾感受到一丝的痛楚与艰难。 这太顺利了! 远行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取剑(五)你先助我取剑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而在李真浪全神贯注的炼化这些红色雷光的同时,远处道随风的青衣身形也已开始若隐若现了。 道随风脸上的神色依旧自若,仿佛根本就没有在意此刻自己的状态一样。 这道化身不过就只是他在万年前留下的一道青元罢了,并非本体。 看到这些极赤玄雷被李真浪如同饮水一般牵引进体内,他微微点头,开口道。 “有时候,得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过程。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愿你以后所行的路,能可不负心中的那轮骄阳。最后……那个问题你想通了吗?杀一人或许救不了那万人,但总归是有一丝希望的。” 道随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真浪没有睁眼,但仿佛已经看到了先生又离去了。 清风终是消散,无声无息。 但最后的话语使得李真浪心中再次泛起了波澜,久久难平。 —————— —————— 遥远之外,风雪亭台中,一袭青衣的男子正独自数着雪花。 这条风雪古道上无尽银装,飞雪不止早已形成了独特的魅力。 男子轻敲着手中的折扇,似在沉思着心事。 南州之南的古道人烟总是那么的静雅,没有琉璃光华,却也如同净土一般。 个个红扑扑的笑脸,胜似这片风雪中悬挂的寒日,这是唯一能够让人感受到的暖意。 那些稚嫩的笑声就如同天籁之音那么纯净又好听。 “雪染尽韶华,蓦然白首。春秋万载流,一念惊鸿。鄙人在此恭送人间之最举霞飞升……” 男子自语,星目看向北方,久久未动,如同在注视着什么一样。 “先生,今天还有故事听吗?” 不远处,一群踏雪缓步走来的孩童,他们身上裹着笨重的大厚棉袄,在飞雪下摇晃着,唇齿间白雾萦绕冉升片刻后便又消散。 “当然有!”青衣男子转身,朝着他们挥动手中的折扇,道:“慢一点,当心滑倒了。” ……………… 玄山地界。 众人依旧在等待着,忽来清风浩荡一惊心神! 使得原本心中有些疲惫的人,在这股清风中瞬间就感到精神了不少。 扛剑的大爷终于不再扛着剑了,五尺长剑立于身前,他两手握在剑柄的顶端,黄草面具下,轻闭着双眸。 “师姐……”李落雨欲言又止。倾城雪轻微皱眉,“怎么了?” 李落雨这几天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就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又说不出口一样。倾城雪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这和她以往的性子太不一样了。 倾城雪伸手揽住她肩头,凑到李落雨耳边,轻声道:“你说。” 李落雨皱巴着脸颊,想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没有说那个脸上戴着青草面具的人让她感觉到有点像李真浪,因为她怕师姐再次失望。 李落雨咧嘴道:“饿了。”不等倾城雪反应过来,就拉着她朝着人群外挤去,“去喝两杯,再来点牛肉!” 倾城雪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拉到那间面子酒家了。 ———— 李真浪黑眸轻颤了两下,而后睁眼。在炼化此处的红色雷光后,他苦笑了下,先生果真又离去了,原来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那句话还是令李真浪难以抉择,因为他不知道要杀的这一人是谁? 故而他无法做下决定。 李真浪不是个迂腐之人,倘若该杀自然会杀,也绝对不会心软。 而这种事情本就不存在,就只是一个假设,李真浪觉得,实在没有必要想那么多。 他此刻好奇的是,前方会是什么? 李真浪站了起身,前方无阻。 剑行者在看到李真浪缓慢走来后,放下横在身前的双手,道:“慢是慢了点,主要还活着。” 李真浪自然听得出他话中有话,也不多言。因为他看到了剑行者身后不远处有一柄剑插在此间的地上。 那柄剑散发出两股完全不一样的精气,一青一浊,显得森然诡异。 李真浪道:“为何不取剑?” 剑行者摇摇头,说道:“我觉得还是等等你吧。” “你很自信。”李真浪看着他,发现这个剑行者的身上好似并无过多的狼狈,突然道:“你是如何通过风火雷这三关的?” 他很好奇,很想知道这个剑行者究竟是如何通过的。 “很简单,走过来就是了。”剑行者说完打量着他,缓慢皱眉,“你不简单,道武境的修为竟然也能活着通过,好像还破境了?” 虽是有些疑惑,但也并未有太大的惊讶。绝尘境而已,还无法让这位剑行者惊讶的起来。 其实这位剑行者在三天前便已走到了这里,没有立即取剑单纯就是想要等等。也猜测李真浪葬身在了风火雷三关的任意一关,不过还是愿意再等等,既然两人一同取剑,他不想占人便宜。 李真浪没有过多的解释,眼前之人严格的来说……是对手! 但是不管这个剑行者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自己也绝对不会对他让步,不经意间,脚下便动了,直接就朝着那把剑而去! 李真浪的身形从眼前闪过,这让剑行者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根本就没曾想到过这一幕。 “佛尊说人心万千各有各异,原来真是如此!”剑行者没有惊慌,缓步走了上去,道:“你以为这把剑是这么好取的吗?” 李真浪充耳不闻,在接近这把混剑的同时,直接就上手握住了剑柄。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握住剑柄的一刹那! 剑身突然就疯狂颤动了起来,仿佛欲要挣脱李真浪的手掌一样。 紧接着,数道精气至剑身上涌出,一同侵入他的体内。 李真浪大惊,在这几种精气中,他感觉到了有鬼氛冥气在内! 此剑本就由天地间几种精气蕴生,也可以说是由混沌虚气衍化而生,除了圣武境修者根本就没有人能可直接触碰,否则数种精气一同侵入体内,直接就能可使人丧失神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李真浪不敢大意,直接就运转体内的真元以抗,只是瞬间,他的脸色便已布满了黑气,根本就无法抗衡住已经侵入体内的几种精气,趁着此刻神智还有一丝明朗,他放手了。 李真浪猛的后退开来,即刻盘膝而坐,他的气海中如同一派末世景象! 那几种精气一同在侵蚀着气海中的一切,方才他如若不放手的话,那后果无法想象。 但就算是此刻,李真浪的处境也甚是不妙,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驱除已经侵入体内的几种精气,这很危险。 唯有急剧的运转气海,企图能够将它们压制住。 剑行者摇摇头,看向他道:“你就这么想要这把剑吗?” 而后便朝前走去。 李真浪方才抢先取剑,他觉得这已经算是公平了,而李真浪方才遭受到几种精气侵蚀的状况,似乎也没能让他有所畏惧,直接就来到了剑的跟前,同李真浪一样,他握住了剑柄。 而同李真浪不一样的是,这把剑竟然没有再次颤动,没有那种想要摆脱剑柄上的这只手,仿佛很温顺一样。 不过剑身仍然是有数道精气涌出,直接就没了剑行者的体内。 但是!剑行者仿佛没有受到一丝的影响。 这些不同的精气侵入体内后,不消片刻间,直接就又消散! 就仿佛这把剑已经认可了此刻站在它前方的这个人。 剑行者没有拔出这把剑,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是从身后传来的,他回头望去,而后便怔住了片刻。 只见,李真浪此刻周身浮现出了三粒青光,它们围在周身转动着。 “菩提子吗……”剑行者自语道。 李真浪身上有菩提子这事,他早已确定了。只是没想到这三颗菩提子竟然还是青色的,这让他有些惊讶。 李真浪轻轻睁眼,有这三颗菩提子净化体内的侵入的几股精气,此刻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在过片刻,便就可完全净化掉它们。 剑行者同他眼神相交,突然就笑了下,开口道:“这样吧,你告诉我这三颗菩提子的来历,我便不和你争这把剑了。” 时至此刻,剑行者依然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李真浪不明白他为什么执意如此? “你有本事取剑,那尽管取就是了。”李真浪轻声道。 不管如何,在没弄清楚他的目的与企图之前,自己是绝不可能说出这三颗菩提子是从何而来的。 剑行者没有立即开口,不过手上却在缓缓抬动。 李真浪能够清楚的看到那把剑已经被他抽离出了半尺的剑身……恐怕这个剑行者只要稍微一用力,这把剑就能够完全被他拔出来! “想清楚了?”剑行者没有继续拔剑,故意停手,说道:“我没有恶意,看看你身上的菩提子,再看看我,想想我为什么能够轻而易举的驾驭住此剑。” 李真浪心中一惊,脱口道:“你身上也有菩提子!” 剑行者点点头,道:“我就是菩提子!” 这话使得李真浪一时惊愕的张开嘴,不知此刻该如何回应他。 这货竟然是菩提子本提子! “你……你到底想要干嘛?”李真浪试问道。 剑行者手上一按,而后走来,道:“寻根!” 剑行者接着道:“不妨直说了,就算你有这三颗菩提子帮助,也是不可能承受住这把剑反噬的力量。” 李真浪暗自皱眉,剑行者继续说道:“我可以帮你取剑,正好我对这把剑也无兴趣。” 李真浪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中沉思了片刻,这就像是一个孩子在寻找母亲一样,这让他有些不忍心拒绝这个条件。 “这样吧……”李真浪没有轻易相信这个剑行者,开口道:“你先助我取剑……” 远行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要你臣服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剑行者迟疑了片刻,点头答应了,道:“可以。” 李真浪起身,深吸一口气,再次朝着那把剑走去,而后借助三颗青皮菩提子围绕在周身,一阻剑上涌出的几股精气入体。 正如剑行者说的一样,当李真浪再次握住这把剑时,虽然有菩提子护体,可依旧无法完全阻断这些精气的侵蚀,三颗青皮菩提子没多久就变成了灰色。 这是被混沌虚气侵蚀的结果。 要知道,混沌虚气中含有数种精气,不论何种生灵都无法轻易触碰,李真浪不过刚步入绝尘境界而已,此刻根本就无法炼化这些精气。 加之这把混剑仿佛是在抗拒李真浪一样,不停的颤动,使得剑上涌出的几股精气更加浓郁了起来。 “什么混沌剑!我看你就是把混蛋剑!”李真浪心中火大,方才明明就看到这把剑在剑行者的手中无比的温顺,为什么一到自己手中就变的如此躁动了? 仿佛很不愿意自己握着它一样! 这分明是在看不起他李真浪! “混蛋!”李真浪咬牙怒道。也不回头,直接就说:“你还不帮忙?” 剑行者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弧度,就等这句话了。让李真浪主动开口才显得自己重要不是。 就在李真浪即将神魂颠倒时,突然就感受到了两股至圣之力! “这是……”李真浪一下就清醒了不少,看着自己的周身,三颗被侵蚀成灰状的菩提子再次变成了青皮模样,同时又多出了两粒金色的光华。 这是菩提子,不同于三颗青皮菩提子,这两颗菩提子所蕴含的至圣之力早已无法估量了。不但净化掉那些侵入李真浪体内的几股精气,竟然还能可使得这三颗被侵蚀的菩提子恢复如初,这是何种的圣力。 李真浪心中大喜,有了五颗菩提子阻断混沌虚气,这让他无所顾忌,双手猛的握紧,仿佛下一刻就要一举拔出此剑! 然而,这把剑所展现出的抗拒力再次使得李真浪恨得牙痒痒。 剑上涌出的混沌虚气霎时就更强盛了。 李真浪能可感觉到这把剑好像在往下沉一样,仿佛是这把剑的意志,就是不愿意被他拔出来。 “混蛋东西!”李真浪破口大骂,实在是忍不住了。 唯一的取剑对手都已经放弃了,如果自己再取不出这把剑……这很没面子的! 不管这把剑为何会抗拒自己,李真浪都得给它薅出来,此刻已经不仅仅是机缘造化的事了,主要还关乎着面子! “混剑择主当顺其自然。” 突然就响起的声音,让李真浪和剑行者心中一惊。 这是那位前辈! 前辈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真浪紧皱着眉头,岂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放弃了!它没得选择了!”李真浪大叫道。 管它什么择主不择主,道随风说过,机缘造化最重要的是自己把握住,不懂得把握就算送到你眼前都不一定能够留住! 剑行者有些无奈,开口道:“前辈,我放弃取剑,就给他吧。” 片刻后,声音再次响起…… “混剑的本意如此,岂是说给就给的,即便是我也无法左右。就算你放弃取剑,混剑不认可他,他依然难以操控。” “这……”剑行者愕然,他看着李真浪的背影,皱起眉头。 剑槽秘境中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李真浪此刻算是明白了,这把剑是认可了那个剑行者,不认可他李真浪! 那位前辈都已经开口说话了,虽然没有明说,可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在劝自己放弃吗。 道随风先生消失前也曾说过得失并不重要,难道是早就预测到了这把剑已经认可了那个剑行者? 李真浪不甘心,凭什么?! 那个剑行者是自己甘愿放弃的,为何就不能认可他李真浪? “看不起谁……”李真浪神情瞬冷,只感胸口中有一股怒火在压抑着,他双手再次一紧,道:“这剑,我还非取不可了!” 李真浪打算强行取剑,很强势,动用全身的力量势必要将这把剑给拔出来! 认为仗着有菩提子阻断混沌虚气,只要全力拔剑便可。 可他的举动仿佛彻底激怒了这把剑,一时间,大量的混沌虚气涌出,布满了整个剑槽秘境。 “快停下!”剑行者快步上前,一把扯住李真浪的手臂,道:“让我来吧,我拔出来给你。” 李真浪摇头,沉声道:“不用,就算你拔出来给我,这把混蛋剑恐怕也不会臣服,我自己来。” 剑行者神情认真道:“你先看看这些。” 李真浪有些不解,扭头看了眼,当即就被惊到了,周身五颗菩提子竟然都变成了灰状,全部被侵蚀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李真浪紧皱起眉头。 剑行者无比严肃道:“我都感觉到了有些不适,再这样下去,恐怕菩提子也维持不了多久。” 不过几句话的工夫,菩提子就已经完全被侵蚀成了黑状。 “你真不要这把剑?”李真浪想要再次确认一遍。剑行者点点头,“我真不要!” 听到这句话后,李真浪道:“那好!我自己来!” 剑行者一怔,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执意要亲手取剑。李真浪不再抑制心中的怒火,“啊!”怒吼一声,沉足聚气,双臂汇聚着所有的力量。 这一刻,他面部狰狞,脖子和手背同时暴起了血筋。 “强行取之无用,混剑不认可你,便就是不认可你。” 磅礴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后还伴随着一声叹息,仿佛是穿过了光阴长河而来,给人一种很久远的感觉。 李真浪没有理会,他想要在菩提子还能阻断这些混沌虚气之前,尽快的将这把混蛋剑给拔出来。 突然,一股强大的至圣气息出现,整个剑槽秘境中的混沌虚气一下就弱了下去。 一粒金光朝着李真浪而来。 此刻,李真浪终于相信了那个剑行者之前所言。 他真的是菩提子! 这粒金光加入后,自己周身的五颗菩提子由黑转变成了灰状,显然是上面的混沌虚气被净化掉了不少。 “多谢!”李真浪郑重道。 不过还没来得及喜悦,方才弱了下去的混沌虚气再次强盛了起来,周身五颗灰状的菩提子顿时又被侵蚀成了黑色,更恐怖的是剑行者所化的第六颗菩提子也被侵蚀了! 李真浪心中震动,不敢再迟疑一刻,咬牙凝眉全力取剑! 此时的剑槽秘境充斥着混沌虚气,甚至连外面石壁上的剑槽都在散发着黑气。 这让所有人心中惊疑,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些人看出了这些黑气乃是混沌虚气,便不由的心中震动,看来取剑并不简单。 就拿这混沌虚气而言,就能可让在场九成九的人望而止步! 还有一成基本上也是不可能了,但是倘若万一在场众人中有圣武境强者也不一定,姑且留出一分。 “浪哥不会有事吧?”邓颜瞧着石壁上的黑气,忍不住嘟囔道。 白少吟摇摇头,道:“上面那位前辈先前就说了,这把剑是由世间几种精气蕴生的,会出现这等情况也算正常。” …… 就在他们讨论时,剑槽秘境中。 直到剑行者所化的这颗菩提子也被侵蚀成了黑色,李真浪感觉到混沌虚气再次侵入自己的体内,心中顿时就有些慌乱了。 即便是有这个剑行者的襄助,李真浪想要取得这把混剑,依旧如痴人说梦一般,堪比登天! 尽管有着六颗菩提子在周身环绕,也是无法完全阻断此间的混沌虚气入体,因为这把剑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 李真浪的神情开始模糊了,大量的混沌虚气根本就是他无法承受的,不消一会,恐怕便会完全丧失掉神智,化作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他咬了下舌尖,神情一振,而后沉声道:“你可以抗拒我,可以不认可我。” 李真浪怒喝一声,同时体内的神皇之气也在剧烈流动,与侵入进来的数股精气碰撞,一时间体内翻腾不已,更似有种将要被撑爆身体的感觉。 他无比冷漠道:“我为神皇,神皇唯我……又何需你来认可?!” “我要你臣服!” “噔!” 李真浪话语刚落,耳边突然就响起了一道异鸣。 这是剑鸣!亦是剑怒! 是这把混剑不甘的意志。 “混蛋之剑!老子要你臣服!”李真浪怒喝道。 到了这个时候,李真浪更是不可能放手了,一把剑而已,再有灵性又如何?被剑认可算什么? 在李真浪的思想观念里,是人用剑,人驭剑。 而不是剑驭人! 那是什么?那叫剑奴! 被大量的混沌虚气侵蚀,李真浪终究还是没能撑持住。 他的神智已经乱成了一团,唯有通红着眼睛紧握着这把剑不松手。 周身的菩提子也没能净化掉他体内的混沌虚气。 然而,一道琴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大道铮鸣!” 有人沉声喝道。 “世音无声!” 他一琴一语。 “大音希声惊天阙!” ……李真浪猛的回神,心中震动。 “浩荡人间万古存!” ……是那位前辈! “欲以铮鸣止天戈!” 剑槽秘境中的混沌虚气竟然被这些琴音驱散了! “拨弦可待繁花尽!” 让李真浪有些意外的是,这把剑竟然不敢动了…… “昔音无声东流去……” 琴音尽,李真浪举剑横剑。终于他看清了这把混剑的样子,双刃一青一暗,剑体数道勾勒,似水渠。剑身宽半指,剑长三尺有余。 李真浪突然就说道:“这么丑!你以为我想要你啊!” 剑行者伸出一只手,正是三颗青皮菩提子,他同李真浪说道:“带在身上,有助于你操控这把剑。” 李真浪笑着点头,道:“还得多谢你与前辈的襄助。”而后便收起了三颗青皮菩提子,顺便同这个剑行者讲起了这三颗菩提子的来历…… 远行去 请假条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江湖最浪》远行去 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远行去 第一百五十章 剑鞘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大致同剑行者阐述了一遍自己走过的路线,讲到三车村与山河源之间时,说道:“大致就是那里了,具体位置我也不太清楚,总之不要过河就对了。” “多谢!”剑行者微微点头,在得知这世间还有一棵菩提古树存在后,他努力安耐住内心的激动,不过他的脸上仍然还是浮现出了欣喜之色。 李真浪点点头,在知晓这个剑行者的真实身份后,也能可理解他此刻的心情,笑道:“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菩提子所化!” 先前李真浪并不相信,可在剑行者化作菩提子协助自己取剑的那一刻,李真浪相信了。 剑行者道:“我本就是一颗菩提子,久在历代佛尊身边聆听佛法,方才能诞生出一丝灵智化成人形。” 李真浪再次笑道:“欢迎来到这个世间,我叫李真浪,浪花的浪。” 剑行者微微一怔,随后笑道:“我叫斩念。” 初闻其名,李真浪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们佛家之人需断绝七情六欲,讲求什么六根清净,就是要斩除自身己念吧?”本以为当是如此,却见剑行者摇了摇头,“斩他人念。” 李真浪有些不解,这个斩他人念又是何意? 剑行者缓缓道:“斩他人一切罪念、恶念、邪念、祸念,便就是斩念。” 完全就和李真浪所想的不同。 不过也没再多想。 “我还以为是七情六欲爱恨情仇呢……”李真浪尴尬笑道。 “爱恨情仇?”剑行者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蹙眉的样子仿佛不理解一样。 李真浪略微皱眉,这个剑行者脸上所表现出的茫然不像是假装的,难道他真的不懂什么情啊爱的? 这分明就是个小白吗! 李真浪决定给他普及一下爱情的知识,正色道:“爱……就是爱情……”剑行者摇摇头,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打断道:“什么是爱情?” 李真浪迟疑了下,认真道:“心动的感觉!” 剑行者眯起眼睛,而后道:“心动的感觉……就是此刻的感觉吗?” 李真浪微愣下,皱眉道:“算了,不说这个了?” “嗯!”剑行者转身道:“该出去了。”他朝前走去。 李真浪踌躇了片刻,瞧着手中握着的剑,突然就卷起一片衣角裁了下来,而后就蒙在了脸上。 剑槽秘境外。 众人只见石壁上的剑槽突然就闪现出了两道光华,一金一青。所有人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就见取剑的二人立身在了石壁的前方。更是对方才盘坐在高峰之上的前辈突然就抚琴的举动甚是疑惑。 “出来了!”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紧接着,邓颜喊道:“浪哥!”并抬起双手在头顶上方挥了挥,李真浪举剑朝着他比了比,邓颜一下就明白了过来,激动道:“浪哥取到剑了!是浪哥取到剑了!” 老道李长正跟着咧嘴笑道:“本家果然有本事!” 白少吟跟着点头,仿佛很赞同老道的看法一样,要知道,孙狄邵青两人连手都无法奈何的了李真浪,这事他倒是没有同老道说过。 扛剑的大爷轻轻睁眼,忍不住打量着李真浪手上的那把剑,虽是与他无缘,可他心中也已释怀了。在这位扛剑的大爷心中,剑如良驹,亦需伯乐。 不过此刻李真浪脸上蒙着一块蓝布,着实令人好奇与不解。 在场众人的目光皆是注视在李真浪手中的混剑上,顺便打量着李真浪。 “这就是混剑吗?”有人皱眉说道。 “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能够说出这番话的,心中这样认为的,大多皆是顶峰境以下的修者,他们就只是注重剑的外表,根本就没曾仔细深究过能够让这位功参造化的前辈镇守在此,那这把剑又岂会平凡无奇? 剑行者没有驻留,他缓步朝着几个西漠老僧走去。 这时,便留下李真浪一人成为在场众人中的焦点。好在他脸上蒙着一块布,倒也无惧这一道道凌厉的目光。 李真浪看向人群中,缓缓扫过,最后停留在了云海仙门众人的身上,不过他并没有发现倾城雪的身影。 片刻后,便又移开了目光,就只是在心中说道:“我不过刚入绝尘境,此时还不宜同他们撕破脸皮。” 李真浪选择暂时压下心中的冲动,况且此时也并不清楚那一剑究竟是谁出的手,倘若此刻去寻云海仙门众人的麻烦……这并不明智。 李真浪抬头看向上方,并开口行礼道:“多谢前辈成全!” 李真浪不过就只是感谢这位前辈的琴音襄助,替他压制住这把混剑的意志。 可他的话却是令在场众人心中大惊! 要知道,在取剑之前李真浪便欲和这位前辈套近乎,此刻又说出这句话,实在让人不得不连想一番,难道他能取得这把剑当真是前辈刻意偏心? 一时间,这种想法在众人心中萌发。 不过就算是这样,在场所有人也没一个敢站出来质疑李真浪,没人敢将这句话当场说出来。 因为,倘若真的是这位前辈刻意为之,那说出这句话的人,不只是在质疑李真浪,还连带质疑起这位前辈了。 这没人敢如此放肆。 故而,就算是众人明白了这其中的东西,也是不敢开口说上一个半字。 说白了,就算这两人都没能取到剑,那也轮不到他们! 如若不然,玄山剑比每一年都会举行,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听说过还有取剑这一项呢? 此刻,令众人心中久久不能平复的是,原来玄山剑比就只是为了取剑而存在,既然剑已被人取了出来,相信往后便不会再有剑比之说了。 只是可惜了此次剑比还未正式开始,便就已经落幕了。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众人在低声议论着,反倒是李真浪有些尴尬了,因为上方的那位前辈并没有开口与他说话,幸好众人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神色,也就装作面不改色一般了,抬脚便要朝前走去。 “混剑之主请留步!”盘坐在高峰之上的人,终是开口了。 听闻这道声音,所有人心中皆是一振,一同仰望着上方。 李真浪顿时就停住了,转身仰头,恭敬道:“前辈有何吩咐?” “剑既取,剑槽也一并拿走吧。” 所有人只见这位前辈起身,他五指抓向李真浪身前。 顿时,一股磅礴元力让众人心中震动。 这位前辈手中虹光乍现,直接就将剑槽所在的山峦给扯了过去! 李真浪猛的一惊,瞬间就被震撼住了。 那座山峦由下至上,正在缓缓上升,这拔地而起的一幕使得他心中剧烈的颤动着。 不只是李真浪,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位前辈的手段给震惊到了。 扛剑的大爷突然喃道:“原来我和前辈之间的差距是如此之大!” 这一刻,他眼中的精光好似将要暴射出去一样,紧盯在那座拔地而起的山峦上。 在场众人中,要说能可开山碎石,即便是将这座山化成凿粉的,他相信也不在少数。 但是能够直接就移起一座山的能为,恐怕还真没有! 因为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在指破坏力了。 “前辈这是干嘛?” 众人不解,就只是看着这位前辈在驭动掌中的山峦。 只见这座山峦越来越小,但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碎裂,仿佛是在缩小一样。 前辈到底在干嘛? 所有人都猜不透这位前辈此刻的举动。 直到那座山峦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柄黑色的剑鞘! “前辈竟然将那座山峦……炼成了一柄剑鞘!”邓颜惊呼道,这是什么手段,他心颤不已。 这也是所有人此刻心中的想法。 众所知周,倘若想要锻炼一件兵器,除了稀有的材料外,世间最好的火焰便就枯焰城火族的圣火之精。 而这位前辈的手段彻底颠覆了众人心中早就认定的了东西,这已经超脱了真正世俗的规则,或许,这就是真仙才有的手段吧。 此刻,这位前辈在众人的心中,仿佛就是一尊真神一般。 “前辈在干什么吗?”有人再次不解的说道。 他们只见这位前辈凌空伫立,只手抓住黑色的剑鞘,并没有任何的举动。 李真浪同样疑惑,这位前辈既然已经把山峦炼成了剑鞘,那又为何不交给自己呢? “前辈是在刻道准……”扛剑的大爷开口道。 “什么是道准?”邓颜疑惑的看向他。 “道准便是这世间的准则。”扛剑的大爷口气很平静,没有一丝的惊讶。 但他的话却是让周围众人心惊不已。 世间准则! 几乎很少人才听说过,不过在场众人中,除了这位扛剑的大爷,倾城雪的师尊沈碧颜同样也知晓这一事。 那是因为,在她们云海仙门便就有两位能够动用世间准则的陆地神仙! 这个世间,能够触摸到世间法准的生灵,唯有达到圣武境方有可能。 “小痞子……你可愿意刻下这最后一道法准?” 黄衫长袍须发尽白的老者,如同在询问一般开口道。 众人生疑,皆是不明白这位前辈在和谁说话。 最后一道法准? 难道这位前辈口中的小痞子也是一个圣武境强者? 扛剑的大爷走出两步,笑道:“前辈开口,剑痞岂敢不从,这最后一道法准就由我来刻吧。” 所有人再次一惊,原来这位扛剑的大爷竟然是一名圣武境强者,这太让众人惊讶了。 要说最惊讶的人,肯定还是邓颜老道白少吟他们。李真浪更是直勾勾的看着这位扛剑的大爷,蓝布下的嘴脸根本就合不上。大爷朝他笑了笑,五尺长剑应声而出。 大爷说道:“这道法准……天下无双!”所有人只见一道剑气长虹,至这位大爷的五尺长剑上袭出。 远行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剑鞘刻法准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这道剑气仿佛直接就破碎了虚空,天地都为之变色了,风云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顷刻之间便已注入黑色剑鞘上。 众人只感刹那间的无匹剑意一瞬消逝。 何为天下无双? 大爷收剑,众人不解。 “哈哈哈……剑心通明之境果真非凡!”天音君高声朗道。由衷的赞叹这道剑准。 突然,一股足矣撼动天地的气息陡生! “前辈身上……” 众人再次躁动起来,这位前辈的身上竟然生出了霞瑞祥光。 “快看那是什么?!” 天际仿佛有一道门被打开了一样,这些霞瑞祥光便就是至上方苍穹间降在这位前辈身上的。 “这是什么?” 前辈身上突然就生的异样令所有人心中惊疑。 天上那道门又是什么? 为什么它一直在涌出霞瑞? 李真浪呆呆的仰望着上方,和众人一样,心中震动且不解。 “恭送前辈!”扛剑的大爷突然说道。目光中神采奕奕,就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众人一同看向他,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什么恭送前辈? 这位大爷在说什么? 就在所有人暗自揣测时,虚空中突然泛起了圈圈涟漪,而后便走出一个男子。 男子年显苍态,灰衣挽髻,略微躬着背,他朝着这位前辈行礼说道:“恭送前辈!” 这个突然就出现的迟暮老者,着实令众人再次心惊,且不说他言中话语之意,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他破碎虚空而来。 这是一尊圣武境强者! 李真浪也在打量着这个人,不过心中更加疑惑的是,既然最后一道法准已经完成,上方的前辈为何还不把剑鞘扔下来? 天音君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瞟了一眼上方降下霞瑞的天际,而后朝着这个破碎虚空到来的灰衣老者说道:“既然来了……那就为这只剑鞘刻下一道法准如何?” 灰衣老者没有推迟,恭敬道:“前辈开口,尘十七莫敢不从。”言罢,他卷袖挥出一道青光朝着那只黑色的剑鞘而去。 “哈哈哈……”天音君开怀大笑,道:“尘之法准,一粒便可填海,正适合为此剑鞘助力。” “前辈缪赞了,微末凡尘岂敢在前辈眼前卖弄。”灰衣老者依旧恭敬的说道。 能够让圣武境强者如此,这位前辈的修为究竟已经臻至了何种境界,这是此刻所有人都想知道的。 更是在心中铭刻住了那位扛剑的大爷,以及这个自称尘十七的灰衣老者。 这可是两尊圣武境的强者啊!两尊陆地神仙呐! 所有人的心中都在激动不已着,要知道,这些个陆地神仙岂是说见就能见到的,大多人终其一生恐怕也无缘得此一见。 毕竟不是所有的宗门都像云海仙门一样,有着两尊圣武境强者做底蕴。 即便是云海仙门的弟子,想要一睹他们两位祖师的风采,恐怕也并非易事。如若不然,齐春风王旺旺等人也不会同大家一样心中震动。 此届剑比虽成遗憾,但是所有人都觉得不枉此行。 唯一让众人心中难平的,便就是取剑的资格上,一些先天境、顶先天、甚至超先天的修者,皆是目露精光的瞄着李真浪。 李真浪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虽然自己取得了这把混剑,可这把混剑恐怕还是不会认可他。 能够让这把剑认可的人,是那个剑行者。 此刻,前辈以山峦炼化成这只剑鞘,且在上面刻下法准,无外乎是怕李真浪无法驾驭住这把剑! 众人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虚空中再次晃动,至涟漪中又走出来两人。 又来两尊圣武境强者啊! 两人皆是鹤发童颜,比起那位灰衣老者,看起来要更加的有精神。 众人大惊,云海仙门弟子更是惊讶的张开嘴巴。 “是两位祖师!”王旺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算他是云海仙门的弟子,也就只是在祖师祠堂见过两位祖师的画像而已,一时间就目瞪口呆了。 莫说是他,就算是他们云海仙门的大弟子,也根本就没有见过云清、天道两位祖师的真容! 齐春风震惊过后,当即就跪地叩首,高声道:“弟子齐春风,拜见两位祖师!” 他这一跪,也让旁边云海仙门其他弟子也跟着跪了下来,齐声道:“拜见两位祖师!” 直到沈碧颜恭敬行礼道:“见过两位祖师!” 所有人才回过神来,同时惊讶后来的两位圣武境强者,竟然是他云海仙门的两尊陆地神仙。 这太让人震惊了! 不过就连沈碧颜都亲口承认了,众人自然也就相信了。就只是感慨玄山的这位前辈究竟做了什么? 竟然能够让圣武境强者接连而来! 云海仙门的两位祖师,其中一人挥手示意他云海仙门弟子起身,而后便朝着前方说道:“恭送前辈!” 随后,另一人也说道:“恭送前辈!” 无比的震惊! 竟然连云海仙门两位祖师,也朝着玄山这位前辈行礼说着恭送二字。 这到底是何意思? 没有人知道。 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了这当中断然不简单! 李真浪都琢磨到了,也就只琢磨到这位前辈太强大了,圣武境强者在这位前辈面前就如同孩童一样乖巧。 这位前辈着实令李真浪惊讶到了极点,这太猛的! “既然来了……那就一人留下一道法准可好?”天音君神色不惊,声音依旧如来自深海沧水中一般,显得空灵,又深沉。 云清、天道,两位云海仙门的祖师,没有迟疑,同时抬手为那只黑色剑鞘刻下法准。 一道云气法准。 一道云烟法准。 这便是云清与天道所掌握住的世间准则。 “前辈开口,自当遵从。”云清道人笑谈一语。他旁边的天道同样笑着点头。 两人的态度很是恭敬。 这更是让所有人都在猜疑这位前辈的身份,为什么这些个圣武境强者会对他如此的恭敬? 为什么世间很少人知晓这位前辈的真名? 倘若不是李真浪的话,在场众人根本就没有人会知道这位前辈叫做天音君。 扛剑的大爷也就只知道此处有一把剑,他在二十岁时就知道了,却同众人一样,对这位前辈的名讳全然不知。 在场所有人,还没有自云海仙门两尊陆地神仙到来的震撼中走出来,便见虚空中再次泛起了涟漪。 “怎么回事?又有圣武境强者到来?!” 众人顿时就惊讶的看着上方,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皆是默默等待着接下来的这个圣武境强者出现。 只见,一袭白衣裸妆的女子走了出来。 这是谁? 众人皆是没有想到走出来的会是一个女子。 “是……是儒凤仙子!”有人惊讶道。 “什么?儒凤仙子竟然还活着!” 他们太震惊了,儒凤仙子可是万年前的人物,世间恐怕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位儒凤仙子的名号。 一句“世间男子皆匹夫”的豪言流传于世,直至如今,依然还有众多女子将这句话挂在嘴边,可见这位儒凤仙子曾经是何等的绝代风采。 没想到今朝竟能有幸一见这位仙子的容颜,所有人的血液开始躁动不安了。 儒凤仙子果真绝代风华! 让他们心中敬畏,甚至仰慕,不过却无人敢亵渎这位仙子的风采。 更有见识广博之人,深知这位儒凤仙子背后可是整个羽族,其自身乃是真凰后裔,万年前便是这位仙子统领羽族之人脱离了妖族的名下,自辟一方天地,号称羽族天下。 李真浪很安静,安静的听着众人纷纷讨论着。 只听,这位儒凤仙子开口了。 “久见了,天音前辈。” 天音君点头笑道:“你这只小凤鸟也来了,来了就留出一道法准如何?” 所有人再次震动,先前几位圣武境强者到来,这位前辈可曾微笑着点头? “天音前辈开口,儒凤自当不会吝啬。” 这个白衣女子说完,弹指便射出一道红光。 这是什么法准? 不但众人好奇,就连扛剑的大爷也甚是好奇。在几位万年前的人物之前,这位扛剑的大爷好似辈分略低了些。他看着这个白衣女子,虽是也听说过儒凤仙子的名号,但自己不过才八十八岁,这让他突然就感到有些不自在了。 “凰权法准……小凤鸟太小气了!”天音君打趣笑道。 虽是打趣,可这话听起来,着实让众人心颤不已。 世间法准是什么? 有人终其一生不得领悟,这道凰权法准一听便就是真凰一脉的准则。 “浴火重生还不够呐!”儒凤仙子故作不悦,随后又道:“天音前辈打造这只剑鞘干嘛?” 众人不但震惊,还差点忍不住脱口议论了起来,可是他们不敢,他们忍住了。 谁能想到万年前风华绝代的儒凤仙子,竟然还会有这般小女儿家的秉性,这太恐怖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谁的小女儿在撒娇呢! 这…… 众人不敢再深思下去,唯恐亵渎了这位仙子,要知道,哪怕是这位仙子轻弹一指,就能可摧山填海,圣武境强者实在恐怖,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可想象到的。 “看到你下方的毛头小子了吧,这剑鞘是送给他的。”天音君淡然说道。 眼见这位儒凤仙子扭头望来,李真浪抬头点头,打了个招呼。 儒凤仙子蹙眉,而后道:“既是如此,那天音前辈最后的遗愿,儒凤定当不留余力的相助。” 远行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人升仙 万人送行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此话一出,不亚于一道苍穹霹雳降临,当头给了众人一喝。 “儒凤仙子是何意思?这怎么就成了前辈最后的遗愿了?” 他们低声细语,实在是不明白儒凤仙子这句话中所含的意思。 难道,是前辈大限将至了! 有些人不免大胆的猜测了起来,其中就包括李真浪。若按照这位儒凤仙子话面上的意思,确实有点那么个意思。 再加之圣武境强者破碎虚空前来送行,这无疑更加使得众人这般认为了。 想到此处,所有人心中顿时突生一股悲凉,修炼一途到底为何?终究难逃生死凋落的常态吗? 而这位儒凤仙子,先前虽说要不留余力的相助,可此刻却是没再有任何的举动。 这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就连天音君也是有些疑惑的说道:“小凤鸟还在等什么?”摆明了是在问她为何还不出手。 李真浪抬头仰望着上方几人,目光时不时地瞟向那只黑色的剑鞘。 却见儒凤仙子再次朝他看了一眼,旋即说道:“这个人能够令天音前辈如此上心,小凤鸟在此允诺,他便就是我羽族的朋友了,不知比起一道法准而言,这个许诺如何?” 什么? 这番话无疑再次让众人心中震动,儒凤仙子亲口允诺,这绝对是无上的荣耀啊! 世间法准虽是强大,可毕竟只是刻在剑鞘上,纵然这只剑鞘再不一般,那也根本不可能发挥出法准原本的力量,可以这么说,这只剑鞘就只是一件兵器,一件强大的兵器。 而得到儒凤仙子的许诺,且不说整个羽族强者无数,这更是间接就与妖族扯上了关系,要知道,妖族的另一脉鳞族,同样也是强大无比的存在,他们生活在大海里,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单论数量而言,鳞族子民是这个世间上最庞大的物种,没有任何一种生灵能够与之比拟。 鳞族强者更是威震海宇,其他生灵包括人族修者在内,几乎无人敢轻易踏足海域,这足矣显现出鳞族的强大。 倘若这位儒凤仙子开口,即便是如今的妖族已经分裂,那其分量也依然不轻,这无可质疑。 要知道,妖族之人在对外时,一向团结一致。 天音君没有立时开口,主要他也没想那么多,就只是想着炼只剑鞘来承载混剑,能够日渐温养这把剑而已,并没有想着要为李真浪找个靠山,因为他跟他确实不熟,这完全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但是小凤鸟既然都这么说了,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好了,毕竟这个少年是那个人看好的,开口道:“世间之事我早已无心过问,今日过后,望尔等一如往昔。”说罢,便将剑鞘掷于李真浪。 “既为我羽族朋友,那是否当该露出真容,也好让我记得长什么模样不是。”儒凤仙子看向下方,蹙眉道。 除了扛剑的大爷,邓颜他们一行人。几位圣武境强者同在场所有人皆是看向李真浪,无不好奇这位能够让天音前辈如此重视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李真浪接过剑鞘后,根本就来不及感受这只剑鞘上的不同,就将手中混剑入了鞘,而后左右看了看,最后才扯下脸上蓝布,众人才得以窥视这个混剑之主的真容。 “原来是个俏年郎!”儒凤仙子笑着说道。 在场大多数人也皆是认出了李真浪。 “这不是几天前那个询问天音前辈的人吗?”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几日总有人在问天音君是谁? 这让他们怀疑李真浪早就知晓了玄山剑比存在的目的,纷纷感叹不平。 “我说他怎么能够有资格取剑,原来是有内部消息啊!” 不少人开始低声议论了起来,不过这更让他们认定了李真浪与这位前辈的关系匪浅。 “时辰到了……”天音君突然开口道。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一样。 众人再次安静了下来,一同仰望着这位身披祥瑞霞彩的前辈,难道,前辈真的是大限将至了? 一时间无人敢出声。 李真浪抬手提上脸上蓝布,再次挡住面容,一手持剑,静静地看着上方。 “恭送前辈!”扛剑的大爷再次说道。 “恭送前辈!”尘十七随后道。 “恭送前辈!”云清、天道两位云海仙门的祖师异口同声。 儒凤仙子眉间紧皱,舒展后,才道:“天音前辈于世间自困数万年,今日举霞飞升,实乃天意,愿前辈仙道永昌!” 天音君笑了笑,昂首直视着天际降下的霞瑞,眸中闪烁着祥云精芒。 众人心中震颤,儒凤仙子方才可是说……前辈要举霞飞升? 李真浪心中震动不已,举霞飞升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这是要白日飞仙呐! “愿前辈仙道永昌!” “愿前辈仙道永昌!” “愿前辈仙道永昌!” ……不知是谁喊了一语,随后便是接连不断的朗声响起,最后更是无比整齐的同声呼道:“愿前辈仙道永昌!” 所有人的血液都在沸腾着,原本以为这位前辈是大限将至,有些人心中悲凉自生,暗问修炼为何? 直到儒凤仙子一语道破这位前辈飞升一事,众人心中的那团火苗,又再次被点燃了,此刻正熊熊燃烧着,且相信再也不会熄灭。 世间从无飞升之法,亦不曾听闻又谁能够真正的举霞飞升。 其实,不是没有,只是太过久远,久远的被历史洪流冲断了层。 霞瑞祥云加身,天际之门早已大开,等待着这个人间之最动身。 忽来鹤鸣声,震彻九霄云外,不见鹤影,却能声声入耳,这让众人心神向往不已。 天音君负手而立,挺直了背部,他身姿缓缓腾起,随着霞光仙路上升。 此前他盘膝而坐的山峰上,遗落的五尺梨黄琴竟是借风拨弦,发出铮铮激鸣之声,似乎也再为它的主人送行一般。 “他们这是……”有人惊疑道。 只见,那位扛剑的大爷、灰衣老者、云海仙门两位祖师还有儒凤仙子,他们竟然随着这位前辈一同腾起。 虚空再次荡起涟漪,一个脸上戴着血红面具的男子,他的肩头站着一只红色鸟儿,他同他们一样,开口便道:“恭送前辈!” “众人……可愿一同领略仙路风采。”天音君垂首道。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位前辈话中的意思,纷纷腾身而起,口中大喊道:“恭送前辈!” 李真浪快步跑到邓颜老道身边,随后就开始犯难了。 “没事……本家你上去吧,不用管我俩!”老道清楚他在想什么。 邓颜道:“是啊浪哥,你快去吧,回来讲给我和师尊听就好了!”虽然他嘴上这么说,可眼中精光跃动,一刻也不曾消逝。 白少吟不说话,直接就展开了宝网笼住二人,而后道:“恐怕飞不多高了。” 李真浪点头道:“尽力而为吧。”白少吟点头,带着邓颜与老道腾起,朝着上方众人追去。 “师姐快点!你看这发生啥事了!”李落雨快步跑来,地上除了李真浪一人,根本就没有别人在了,全都飞了上去,也包括她们云海仙门的众人,这让她惊讶的看着上方。 倾城雪两手提裙快步追了过来,见到这一幕后,不经说道:“你看看,都说不喝了非不听!师尊都上去了,我们怎么办?”她内元未复,此刻想要腾身而起也不过十来丈高,根本就无法赶上众人。 就在倾城雪暗自蹙眉时,李落雨嘴角一勾,道:“我有办法!” 倾城雪还未来得及开口问是何法,李落雨便已取下腰间火红长鞭,直接就系在了她的腰上,而后道:“我带师姐上去。”说完便拖着倾城雪飞身而上。 “啊!”倾城雪着实被吓了一个激灵,两手紧紧的抓住鞭子,生怕腰间松了,李落雨一直安慰道:“等等追上师尊就好了,快了快了!” 看着这一幕,李真浪蓝布下的嘴脸笑了笑,而后便朝着上方追去,不过他刻意在压着速度,成了所有人中的最后一个。 上方依旧有人在喊道:“恭送前辈!” 期间,虚空中接连有人再次走出,不用怀疑,这些都是圣武境能够破碎虚空的强者。 这段仙路,期间也有人不时停住身形,而后便不再前进。 李真浪在经过他们身边时,看到了他们脸上皆是挂着无奈的神情,很显然,他们并非不想再朝前走了,而是真的走不动了。 “师姐,我……我不行了!”李落雨有气无力道。 这可把倾城雪吓了一跳,连忙道:“那放我下去吧,你一个人应该可以追上师尊她们的。” 李落雨咬牙道:“这怎么行!我怎么可能不管师姐!” 突然,李落雨感到手中顿时一松,大呼“不好!”回头一看,当即吓的小手直拍胸脯。 就见这个脸上蒙着蓝布的人,他说道:“我会把你师姐交给你师尊的,放心吧。” 虽是如此,李落雨仍旧不放心,反而故意放慢了速度。 倾城雪有些抗拒李真浪的手臂,因为这只手臂此刻正揽在她的腰间。她并未说话,倘若此时霄霜在手,或许……就已经抽出来了。 远行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人间之最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也不说话,同样感受到了倾城雪缓重的鼻息声,这是生气恼怒的表现。 旁边越来越多人停下了身形,他们凌空伫立,抬头遥望着上方,李真浪经过他们身边时,突然就有人朝着上方喊道:“有人下来抱抱我吗?” 不过,却是无人理他。 倾城雪脸色羞红,狠狠地瞪了这人一眼。 眼见万余人中莫约九成多的人都止下了脚步,李真浪不敢再迟疑,突然就快速朝着上方追去,旁边众人见状,当下大惊,他们本以为这个混剑之主不过就是个杂鱼罢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余力前行,这着实让他们惊讶到了。 倾城雪突然感到腰间一紧的同时也感到了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她不经用着眼角的余光瞥向这个脸上蒙着蓝布的人,他的眼睛眨动间像极了李真浪。 不过何曾见过那混蛋穿过蓝衣,还用蓝丝带束发?这让倾城雪打消了这个想法,且不说这些,他李真浪可能腾空而起? 倾城雪扭头看向远处,他不敢再看这个人,生怕自己忍不住就扯掉他脸上的蓝布,这太无理了,云海仙门的弟子不能如此失态。 直到霞瑞临身,倾城雪才正脸朝着上方看去。天际涌现出的霞瑞祥光仿佛铺成了一条路,此刻还能朝前走去的人,身上皆是披着一层霞辉。 不过,为何始终追不上师尊呢? 倾城雪暗自疑惑,她回头看去,就见李落雨早已停在了下方,她的身形越来越小,她正在跺脚插腰。虽然不该如此,但倾城雪还是“噗嗤!”就笑了出来。 “笑什么?”李真浪皱眉道。 倾城雪顿时一怔,立马道:“没什么?” 两人就只是这么简短的两句话,此后谁也没再开口。 李真浪揽着她,突然就停住了,倾城雪原本以为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不过却见这个人同一名背着网兜的白发老者交谈了几句,便又再次朝前走去。倾城雪才知道,这个人方才是故意停下的。 对了,那网兜里还有两个人,脸都被勒的变形了,他们用手抠住网眼,看着自己咧嘴直笑,这让倾城雪的心中有些不悦,因为那两人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上方虚空中不时的泛起涟漪,这让李真浪没有想到,此刻竟然还有圣武境强者到来,不禁感慨起这个世间到底有多少圣武境强者? 白少吟先天境的修为若不是带着邓颜与老道,恐怕也不会止步于此吧? 李真浪没再多想,此刻疑惑的是,云海仙门众人除了李落雨落单,其余众人为何还能朝前走去? 就算是倾城雪的师尊步入了大宗师境界,也不可能带着他们走这么远吧? 还有……那个剑行者好像也没曾停下。 上方还能朝前走去的人,无疑皆是一些强者,李真浪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远,但他此刻还未感觉到自己的极限。 下方之人止步在了各个高度,他们仰望着上方,心中各有感慨,就在这时,虚空中突然就破袭而出一道箭光! 对!是箭光! 蔚蓝如海水一色。 这是一支箭! 是破碎虚空而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这支箭,都在猜测这支箭是从何而来? 箭的主人是谁? 也是来为天音前辈送行的吗? 他们根本就猜测不到,这道箭光其实是来杀人的! 但无可置疑,这道箭光的主人同样是位强者。 “惭愧!惭愧!我们竟然连这支箭光都不如!” 不免有人感慨万千,此话一出,当即就有人生出同感,可也只得无奈的看着这支箭光划过眼前,穿破虚空,凌然朝上飞去,更是越过众多还能朝走去的强者,一路破袭。 这道箭光太强大了! 扛剑的大爷都忍不住身姿微顿,瞧着这道箭光从身边划过。 灰衣老者与他并肩,同样感慨道:“这股水元之力不俗!” 这一箭惊艳到了众多强者,他们神色微变,亲眼瞧着这道箭光一飞冲天,最后越过所有人,直追上方的黄衣飞升者。 “这股水元应是来自海域!”云清道人肯定道。 “是鳞族强者。”天道轻开口。 这两位云海仙门祖师的身旁,正是他仙门一众弟子,在这能够一窥仙路风采的契机之前,两人身为祖师自然是要让自家弟子见识一番。 “应该是她吧!”儒凤仙子开口道,她看了一眼上方之人,便就没再接着说下去了。 让众人一时间心中疑惑不解,因为这道箭光仿佛是带着怒杀而来,而欲杀之人便就是上方的天音君。 这其中的原因,或许除了天音前辈自己知道以外,这位儒凤仙子兴许也知道些什么。 不过儒凤仙子既然没再开口,众人也是不便多问。 只是看着那道箭光一路追在天音君的下方,虽是越过了众人,但依然还是无法临近天音君百丈之内。 众人再次前行,他们不想错过这次能够窥视仙路的机会。 此刻,李真浪心中感觉到了莫大的阻力,他明白,或许自己已经快要臻至极限了。 前方又有人停了下来,这些人皆是顶先天、超先天的修者,连他们都已经停下了下来,李真浪无奈苦笑了下。 这条仙路的尽头到底有多远? 而这里就相当于圣武境之下的一道门槛。 九成九的人无法跨过的一道门槛。 终于,他也停下了。 倾城雪本想开口说声谢谢,却见这个脸上蒙着蓝布的男子,他直接就抛起了手中长剑,而后一跃而起,稳稳的站在上面,这让倾城雪有些惊愕。 众人只见这位混剑之主竟然踩着剑向上飞去…… “还能这样?!” 下方之人惊讶不已,何曾见过有人踩着自己的兵器飞行,这太不爱惜了! 有人开口指责道:“这把剑在他手里完全就是被糟蹋了!” “我肯定是不会踩在自己兵器上的!这太糟蹋兵器了!” 李真浪根本就没理会他们,且笑道:“真是一群傻帽!御剑飞行都不会吗?” 李真浪不知道,他已经打破了世俗的常规,能够狠心践踏自己的剑来达到目的,这在之前所有人是不曾见过的,此刻自然要指责斥喝一番了。 不过还是有人已经效仿了,还不只是一两个人,下方成片人都开始踩着自己的兵器再次前行,有人竟然还高声说道:“确实可行!” 那些止步在圣武门槛前的超先天修者,眼见上方圣武境强者依然未曾有人止下身形,他们心中又岂会甘心,毅然决然的祭出兵器,刀枪剑戟,棍棒琴萧,无所不有,他们踏兵而上,一举迈过了那道无形门槛,再次朝前走去。 可即便是如此,众人不过只是又行了一段意义并不太大的路程,便又纷纷止步于这段仙路上。 “他竟然还能够朝前走去!”有人惊呼道。 “想必应是混剑的力量吧!” “我觉得应该是那只剑鞘,那上面可是有数道世间法准!” 他们看着上方御剑飞行的蓝衣人,纷纷议论着。 而在此时,那道蔚蓝箭光也已经开始有了消散的迹象。 只见这道箭光开始化作蓝色的光雨在消失,终究不是这道箭光的主人前来,这道箭光在破碎虚空时应该便已消耗了大部分力量。 方才这道箭光虽是越过所有人,那不过就只是一鼓作气的力量而已,即便这道箭光再强大,也终究还是承载不住这后续的消耗。 此刻,这道箭光要消散了。 它化成了一滴水。 晶莹剔透的水。 这道箭光确实来自海域。 不过这滴水却是一滴眼泪! 这是一滴用眼泪凝聚成的箭光。 这让所有人惊愕的看着这滴眼泪。 纵然它此刻化作了一滴眼泪,但如果就这么掉落下去的话,那下方将是一片末日的景象,或许整个玄山荡然不存,或许更远更大的地方都要遭受到这滴眼泪的毁灭! 因为在这滴眼泪上依旧蕴含着那位强者的力量。 下方所有人仿佛都感受到了,感受到一股死亡的气息! 这让他们心中颤栗,让他们心中恐惧不已。 因为这滴眼泪足矣灭杀掉他们! 突然,这滴眼泪不再坠落,它消失了,不见了,就好似瞬间蒸发掉了一样。 方才笼罩住他们的死亡气息也随之消失了。 没有人看到,天音君缓缓摊开手掌,那滴眼泪此刻正在他的手心中,他轻轻抬手,而后放在心口,这掉眼泪便就彻底消散了。 遥远的海域,踏浪姑娘转身走去,她走在巨浪中,她左手握着一张蓝色弓弦,弓身仿佛如鳞片丛生,闪耀着道道光华,她的背影很慢,却又很快消失。 直到,眼前的景象转变一刻,李真浪心中震颤不已。 这是……星海?! 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蔚蓝浩瀚,尽管李真浪见过星海、见过太空,不过那都是曾经的事了,况且都不是亲眼目睹,根本就无法想象原来星海要比自己原本想象中更加壮观。 那是什么? 数千颗恒星连在一起,就像是星海中的长城一样! 这得有多长啊? 这条仙路竟然通往宇宙! 这太震撼了! 李真浪心中震动,此刻他无法同人说出自己的感受,因为他怕倾城雪听不懂。 倾城雪早就惊讶的看着这一切,她心中同样震动,但她并未言语,因为她跟这个揽住自己腰间的人,不是很熟。 前方几人并肩而立,他们皆是不语,也不再朝前走去。 李真浪心中再次震动,因为这几人皆是圣武境的强者! 他们看到李真浪经过时,同时微怔了下,而后便笑着朝他点头。 李真浪一一回敬。 之后又遇到了几人,他们各自所在的高度不一,可皆是无法再朝前走去。 不知道又越过了多少人,终是看到扛剑的大爷与那个灰衣老者也不再朝前走去了,他们相视一笑,而后就仰头看着上方。 直到李真浪经过两人身边时,两人顿时一怔,扛剑的大爷脚踏五尺长剑,灰衣老者祭出一张土黄色的鼓,两人再次前行了一段,不过最后还是又停住了。 “圣武境还是太弱了。”扛剑的大爷感叹道。 尘十七点头,落寞道:“这一世恐怕我是无望踏入那极诣之境了!不过你还年轻,应是入极有望,甚至都能可达到破极再造之境!” 直到李真浪前方的身形不足一掌之数时,他无奈停了下来,前方几人或许并不是圣武境吧,他们已经超越了圣武境,达到了圣武之上的境界,李真浪暗自猜想。 不过这把混剑能够止步于此,也是够了,李真浪清楚这其中的原因。 倾城雪自然明白他为何会停下来,她没有问,没有说话,两人一同仰望着上方浩瀚的星海中。 云海仙门的两位祖师终于也停下了来。 还有那位儒凤仙子,也不再朝前走去了。 最后一人停住身形的,是那名脸上戴着血红面具的男子,他的肩头通体血红色的鸟儿很静,很乖,由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叫上一下。 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看着上方,不知过了多久,直至霞光消逝…… 这条仙路的尽头,终是无人可见。 这位人间之最,终是飞升而去,无人能可同行至最后。 而这个世间,终将不再……平静。 “沉眠者”终会醒来! 远行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交出此剑便可活命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有人离去了,无声无息。云海仙门众人在他们两位祖师的带领下,破碎虚空而去。由始至终李真浪都没敢看向她的眼睛。 所有人亲眼目睹了何为举霞飞升,没有天劫降临,很祥和,天光亲自接引这位前辈离去,就好似不忍再降下天劫于他。 人间之最离去,玄山剑比往后就真的不存在了。 但是,这位前辈的名讳必定会在世间流传。 因为……那是仙道的希望。 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仙路降临在了这个世间,霞瑞祥云铺成的仙路,这是何其的幸运,它的神秘终是被揭露出了一角,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飞升成仙,这是现今古史洪流中真实的存在! 人间之最天音君成了世人心中的一盏明灯,是通往仙路尽头的灯火。这盏灯火也可说是指引,是指引世人通往仙路上的亮光。 很少人知道这位天音前辈此前的事迹,因为那太过久远,久远的被淹没在了古史洪流中。他们只知道,原来这盏灯火一直都在,只不过现如今更加高燃了起来。 有人踌躇了好久,没有离去,可最后还是略带失落的飞了下来,他们的心神仍然在激荡着,短时间内无法平复下来。 那些圣武境强者,除了扛剑的大爷,好像都已经直接横渡虚空直接走了。 万余人开始下落,只见虹光在空中交错纵横,划出一道道琉璃光彩,他们踩在自己的兵器上,有人随后就飞走了,有人再次落地。 李真浪很快就寻到了白少吟、邓颜、老道三人,他们匆忙就朝着玄山外走去,正好撞上了同样要离开的剑行者与几位老僧。 “方才怎么没看见你?”李真浪疑惑的看向剑行者。 剑行者笑了下,道:“我们早就在众人中止步了,倒是你,御剑飞行竟能走的那么远!” 剑行者抬手拍了拍李真浪的肩膀,故作认真道:“现在我有些后悔了!” 李真浪刚想开口说话,却见这个剑行者再次笑道:“和你开玩笑,就此别过吧。” “就此别过!”李真浪轻微点头道。 看着这个剑行者走远,邓颜忍不住问道:“浪哥,他后悔什么?” 白少吟与老道本想接着开口,不过李真浪抢先说道:“先离开再说,此地不可久留!” 三人同时露出疑惑的神情,随后又恍然大悟,同时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就跟着李真浪朝前走去。 不过他们仍然还是没能躲过有心之人的目光! 就在李真浪几人出了玄山不久,他们一路奔着南方飞去,但是由于邓颜和老道的原因,还是被后面上千人追上了。 “混剑之主想去哪里?”有人直接开口道,强势挡住了去路。 他们将李真浪四人围困住,千余人分布在八方守着,他们的眼神中都在透着渴望与贪婪,皆是在盯着李真浪以及他手中的那把剑上。 只见一个黄袍老怪讪笑道: “混剑之主,你配不上这把剑!识相的就赶紧交出来,说不定众人还能饶你们四人一命!” “黄大仙所言极是!” “识相的就赶紧交出来!” “你们是逃不掉的!” 立时就有人纷纷附和了起来,他们贪婪的嘴脸在这一刻尽数显露了出来,丝毫没有加以掩饰! 李真浪轻轻眯眼,看向这个说话的黄袍老怪,白少吟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老怪是个超先天修者。” 老道与邓颜满脸凝重,两人心中明白,倘若就只是李真浪自己一人,那早就能够御剑摆脱掉这些人了,此刻能够被这些人困住皆是因为他们两人拖了后脚。 “本家……”老道开口说话,却被李真浪抬手打断了,李真浪知道他想说什么。此刻令李真浪疑惑的是,为何不见那个柳易? 容不得自己多想,李真浪朝着那名黄袍老怪说道:“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来抢剑吗?” 李真浪早就预料到了会发生此事,当下心中还算镇定,他目光扫过众人的身上,看着一道道贪婪的眼神,实则心中在暗想脱身之法。 “桀桀桀……是又如何?天音前辈已经飞升而去,不管你同前辈有何关系,如今都已无用了!”又一名老怪阴沉的看着李真浪,嗤鼻笑道。 “至于儒凤仙子的允诺,呵呵……醒醒吧!年轻人……羽族毕竟曾为妖族,你真的以为妖族之人会亲近我们人族修者?莫要天真了,留下剑兴许还能活命,否则,后果你应该清楚!” “王虚道友所言极是,小子,老夫允诺你,交出这把剑无人敢伤你四人性命,如若不然,老夫将第一个亲手拍死你!”那被人称作黄大仙的老怪,厉声说道。 “这个王虚道人也是一名超先天修者,还有这个挡住去路的老怪,他们三人皆是超先天的修为。”白少吟再次轻声道。即便是他,此刻也感到无能为力了。 莫说是这三人,八方定然还有多名先天、顶先天的修者,就算没有这三人,此刻他们想要脱身离去也是希望渺茫。 李真浪点点头,与白少吟低声交谈几句,同时也在分析着眼前的形势。 天音前辈就刚刚离去,这些人就敢立刻动手,如此看来他们皆是一些心狠手辣之徒。 或者就真如那王虚老怪所言,儒凤仙子的允诺不过就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根本就不足以威慑到他们。 李真浪脑中飞快转动,能可想象到待会动手后的一幕,纵然自己能够逃走,那邓颜与老道定然是绝无一丝的可能,白少吟或许亦能可脱身,但几率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这个结果不是他想看到的。 李真浪朝前两步,道:“剑我可以交出来,但是我有个疑惑,不知大家可否听一下?” 李真浪故作泰然,没有人看到他蓝布下的嘴脸此刻正勾起一抹弧度。 是的,李真浪在笑。 笑的很邪魅的那种。 众人不屑的开口议论,且见黄大仙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神色,轻声道:“你有何疑惑?” 他沉眼看着李真浪,仿佛那把剑已经为他囊中之物了一样。 王虚道人同样嗤鼻笑道:“只要交出这把剑,你有何疑惑但说无妨!”言语间同那名黄大仙老怪一样,他的目光始终没从李真浪与剑的身上移开。 “但是你要考虑清楚,倘若说完还不交出剑来,那你四人便一同赴死吧!” 这道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李真浪心里清楚,这是那个方才只身挡住他们去路的老怪。 “秦首兄此言不错!”黄大仙接着说道:“有何疑惑赶紧说吧!” 李真浪的境界早已被他们看破,不过绝尘境而已,此刻他三人根本就不担心。 周遭众人见状,也没有人敢开口异议,即便是一些顶先天的修者在这三位老怪面前也得谨言慎行,这三人无疑就成了此刻众人中的领头羊。 李真浪轻轻点头,目光再次扫过他们的身上,同时左手缓缓抬起,笔直伸向前方,横剑道:“我很好奇……只有一剑,你们这么多人要如何分配呢?”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怔! 白少吟、老道、邓颜三人,纷纷感叹李真浪脑子好使。 然而,这种事情他们早就已想过了,根本就没能荡起太大的波动,换而言之,李真浪失策了。 “你只管交出此剑!怎么分配与你无关!”有人高声喝道。 顿时就有人接着说道:“莫想分化众人,这种离间手段对我们根本没用!” “说的对!想活命交出此剑便可!” …… 而那三位超先天老怪皆是没有言语,不过能可看到他们脸上讥笑的神色。 就在众人呵斥之时,李真浪再次开口道:“你们不要误会,我没有想过要离间大家,就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李真浪刻意抬高了声音:“你们当中有些人的想法我也知道,在三位超先天修者面前,你们想要得到这把剑的可能几乎没有!” “但你们此刻仍然还是一同参与了,无外乎就是想要捡漏罢了,你们期望着有那么一丝丝的机会,期望这三位超先天修者一不小心就失手了,自己从而有那么一丝机会得到这把剑!” 有人在心中讥讽,这种事情大家都清楚,根本就用不着这个蓝衣少年说出来。 此刻,他们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极力挣扎的小丑,反倒让他们想要看下去了,看这个小丑接下来的表演。 “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李真浪没敢停歇,生怕那三个老怪突然就出手抢剑,“就算你们能够得到这把剑,不过也就只是下一个我,因为你们没有能力守住这把剑,所有人的目标会再次转移到你们其中一个人的身上,谁都有可能!” “届时,你们谁有自信能够活着带着这把剑离开?” 李真浪横剑看向八方,看着这些人此刻脸上的神情,他蓝布下的嘴脸再次勾起了邪魅的笑意。 李真浪相信,相信这些话他们都明白,但是没有人说出来,此刻他便就要说出来,说出他们心中的恐惧,这不过只是第一步而已,仅仅就只是针对除了那三个老怪之外的所有人! 有人已经开始露出复杂的眼神了,他们的内心在挣扎,这些话就像是雨露一样,让他们心底原本就恐惧的种子开始萌发,而后壮大。 远行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黄老怪 接剑!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在场没有人能够有自信可以从那三个老怪眼下逃脱,这个蓝衣少年说的不错。 就算是侥幸得到了这把剑,其他人也定然不会甘心,必定还会抢夺。 且不说那三个老怪,就算是在场众人,不管是谁,他们都没有自信能够活着出去。 有人默默地退出了,无声无息的飞走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被摧跨了。 李真浪很满意,因为这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支稻草!” 不出意外的话,还会有人相继离去,因为他们怕了,恐惧了,这些人不过绝尘先天的境界,明知道得到这把剑是不可能的,就算他们先前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可此刻,他们还是怕了。 在生死面前,没有人能够真正做到坦然无惧! 原本千余人的包围形势逐渐就溃散了,而后越来越小,人也越来越少。 三个老怪看到这一幕,他们并没有生怒,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人,这些人倘若留下不过就只是有些碍眼罢了,此刻离去正好,也省得一会动手清理了。 “我……我也退出!”这人说着便转头飞去,没有回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在赶路。 在他之后,仍然有人选择了退出,他们握住刀剑的手都在颤动。 李真浪深吐一口气,看着眼前还剩下的十余人,无可置疑,他们皆是顶先天修者,总共十三人,加上那三个老怪,此刻也就十六人而已。 李真浪明白,这十六人才是至关重要的敌人! “兵不血刃就可退去千余人,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秦首老怪轻轻眯眼,这个少年的城府不一般呐,他的话也让在场还剩下的众人心中一紧。 黄大仙阴沉的看着李真浪,心中也察觉到了这个少年心机颇深。虽然那些人对自己不足为惧,可对这个少年来说,那就不一样了。 王虚道人并未想那么多,就只是开口说道:“你的目的达到了,该交出此剑了吧。”他依旧盯在李真浪手上。 “呵呵!”李真浪笑了两声,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受死吧!”白少吟突然怒吼一声,一掌就打在了李真浪的背后。 猝不及防间“噗!”李真浪霎时就吐出一口心血,随即朝前踉跄走去。 所有人都惊住了,根本就没曾想到会发生这一幕。 这一掌直接就伤及了这个少年的肺腑! 邓颜的怒火一下就蹭了起来,但白少吟的动作更快,在他还没有叫出声前,便一手一个扼住邓颜和老道二人的喉咙。 “你……”李真浪转身怒道:“我同你这么多年的兄弟,你竟然这样对我?” 白少吟神情狠厉,冷笑道:“呵呵!交出你手中的剑,不然我就杀了他二人!”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使得所有人顿时惊愕住了,不过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李真浪神情恼怒,怒视着白少吟,沉声道:“就算这把剑让他们拿走,我也不会交给你的!” “哈哈哈!”黄大仙笑道:“小兄弟,只要你将剑交给我,我便替你杀了他,如何?” “等等!”王虚道人立即道:“你若敢将剑交给他,我便杀了你!” “王老怪,你什么意思?”黄大仙眯眼道。 秦首老怪并未参与他们二人的争执,就只是在盯着李真浪看。 其余十三人也是各有所思,他们选择留下来,早就暗中达成了某种共识。 “哈哈哈!”李真浪悲愤大笑,眼光缓缓扫过十余人,在一名中年模样的男子身上微顿了下,紧接着就纵身冲去。 “拦住他!”白少吟大吼道。 在场众人皆是高手,哪怕没有白少吟的提醒也早就反应了过来。 不过李真浪的速度太快了,是那把剑上的力量,直接就从那个中年模样男子的身边掠过。 “哪里逃!”黄大仙怒喝一语,二话不说直接就追了上去。 如此同时,秦首老怪、王虚道人也已动身,十三名顶先天修者自然不甘落后。 白少吟慌忙展开宝网,兜起老道与邓颜便朝着反方向飞去。 “你……”邓颜怒道。不过却被老道一巴掌拍在后脑上,“别说话!” “等等再解释!”白少吟来不及同他们多说什么,全力朝着南方飞去。 此时,李真浪御剑飞行丝毫没敢松懈,他的身后三个老道紧追不舍,那十三个顶先天修者也是尾随在后。 “小子,你逃不掉的!”黄大仙厉声喝道。 先前这把剑的能为就已经让他们心中震动了,又见识到这把剑的速度后,他心中对这把剑的渴望更加深了。 王虚道人两眼已经开始发红了,这把剑他势在必得,一定是不会让给其他人。 秦首眉间深凝,心知就这么追下去也难能追上这个少年。因为此时他们几人皆在驭动元力飞行,而这少年乃是借助这把剑的力量,以此下去,恐怕累死都不一定会追上他。 不过秦首并不打算将这事与他们说道,就只是开口恐吓道:“待老夫追上你,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去你大爷的!”李真浪回头讥讽道:“有本事就来追我!追上我……这剑小爷双手奉上!” 李真浪朝着玄山而去,意在拖延时间,有这把剑在,根本就不用担心会被身后的三个老怪追上。 眼前如此,黄大仙、王虚道人皆是心中恼怒,明明就近在眼前,偏偏就难以追上,再看秦首老怪,不知不觉就落后了。这又让二人心中得意了起来,如此看来,秦首老怪的能为也就一般,根本就无法同他们二人并论。 “这是什么情况?”有人指着上方疑惑道。 没多大会,整个玄山还没离去的众人,皆是仰头看着上方,他们认出了这个御剑飞行的蓝衣人,正是混剑之主。 不过他身后那些人是谁? 这让众人很是不解,原本垂头丧气的李落雨,一直在寻找她们云海仙门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后,也是被吸引住了目光。 “又是这个人!”李落雨轻声道。能可感觉到他身后之人好似在追赶着他,察觉到了如此,便没再迟疑,即刻就扯下腰间的火红长鞭,飞身而起。 “停下!”李落雨强势阻拦两个老怪,这让他们怔了下。 李真浪闻声一看,当下心中暗道不好,李落雨的出现可谓是已经打乱了他的谋划,现在只希望她云海仙门弟子的身份能可让这两个老怪有所忌惮吧。 虽然这两老怪停住了身形,李真浪此刻也不好就此离去,无奈御剑在空中看着眼前的一幕。 黄大仙眯眼看向这个少女,轻声道:“姑娘为何要阻拦我们?” 李落雨道:“自然是看不过去了!” 王虚道人笑了笑,开口道:“就只是如此?” 李落雨蹙眉片刻,说道:“他是我朋友,你们为什么要追他?” 李真浪心中顿时就紧了一下,差点就忍不住骂了句猪脑子! 果不其然,两个老怪在听到这个少女的话后,同时看了一眼李真浪,他二人脸上阴沉的笑了起来。 李落雨见状,刚想问他二人笑什么?便被黄大仙直接就擒下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师尊知道了一定不过放过你们的!”李落雨大叫着挣扎。奈何在一名超先天修者的手上,她的一切挣扎都是白费。 李真浪当下沉声道:“云海仙门的弟子你们也敢动?” 两个老怪闻言,心中一惊,不过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相信李真浪说的话。 王虚道人质问李落雨:“你是云海仙门的弟子?” 李落雨道:“我师尊是沈碧颜!识相的赶紧放了我,还有我朋友,不然……呜……呜……” 黄大仙一把捂住她的嘴,同王虚道人相视一眼,这让李真浪心中大惊,因为他们两人的眼中方才闪现出了一抹杀意! 李真浪当即抬手,脚下的混剑便已飞来,“蹭!”拔剑道:“你们果真是一群亡命之徒!云海仙门的弟子都敢动杀心!” 李真浪故意朗声道,让下方所有人都能够听的清楚。 “他们二人是谁?竟然想要杀云海仙门的弟子!” 众人开始议论起来,这两人胆子也太大了吧,云海仙门两位陆地神仙祖师刚离去不久,就有人想要杀他云海仙门弟子,这太人震惊了。 黄大仙眯眼看向下方,他眼中杀机难掩,当下恨不得下去杀光所有人。 王虚道人神色凝重,这些人的话让他心中有些惶恐不安了,不过在同黄大仙再次相视后。 王虚朝后飞去,停在十三名顶先天修者中,也不知同他们说了什么,片刻后,这十三名顶先天修者便朝着下方众人而去。 李真浪顿时明白了过来,开口道:“大家小心!他们想要杀掉所有人!” 一时间,下方躁动了起来,瞧着十三名顶先天修者即将落身,他们有的四下逃窜,有的聚到一起准备一同抵抗。 “住手!”李真浪咬牙道:“看剑!” 李真浪直接就将手中混剑扔向远方,那十三名即将落地的顶先天修者看到后,纷纷扭转身形,极快速的朝着剑飞的方向追去。 “还不快走!”李真浪朝着下方大声道。 众人反应过来,当即就想离去,看他们忽略了还有两人,那两人并没有去追剑。 李真浪眉头紧皱,这两个老怪什么意思? 仿佛丝毫不在意混剑被那十三人夺去一样。 黄大仙冷笑道:“把剑鞘交给我,我就放了她!” “别听他的!”王虚道人立时开口:“交给我,我保证所有人都能可活命!” “王老怪!”黄大仙神色微怒,王虚道人阴沉一笑“怎么?交给我不一样吗?” 李真浪冷笑了起来,原来这两个老怪的目的乃是这只剑鞘,也难怪他二人方才能够镇定的看着那十三个修者去追剑而神色不惊。 “想要这只剑鞘?”李真浪轻微眯眼,而后转身就扔了出去。 同一时间,两道身形从身边掠过,正是黄大仙与王虚道人,他们全力朝着剑鞘飞去的方向追去。 “王八蛋!你等着!我回去告诉师尊,让师尊废了你们!”李落雨指着前方怒喝道。 “你赶紧回去吧,你们仙门弟子都已经走了。”李真浪留下一句话,便朝着剑与剑鞘的方向追去。 下方众人不敢再久留此地,皆是慌忙离去了。 李落雨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追上去看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人就是李真浪。 突然,一只手抓住她肩头,耳边有人说道:“别慌张。” …… 没多久,李真浪便就追上了两个老怪,且看着他们争抢那只黑色的剑鞘,他们两人不惜搏命相杀。 而那只剑鞘此刻正在黄大仙的手上。 李真浪嘴角冷笑,两手抱在胸前,这一幕他根本就不用想,必然会如此。 王虚道人祭出兵器,乃是一只浑圆金锤,抡着就砸向黄大仙。 “砰!”一声,大地方圆数里能可看到正在寸寸裂开! “王老怪!这可是你逼我的!”黄大仙恼怒不已,手上虽握住剑鞘,可他根本就没时间仔细察看,此刻还是祭出自己的兵器比较稳妥。 这老怪的兵器竟然也是一把剑,李真浪有些惊讶,因为这老怪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使剑的人! 黄大仙一剑斩出,仿佛如银色匹炼一般,王虚道人抡锤而上,两人再次搏杀在一起,同是超先天境界,一时间谁也无法取得上风。 更是没有工夫去管一旁的李真浪。 李真浪没再停留,又朝前飞去了,直到看见那把剑才停下身形。 李真浪缓缓落地,捡起地上的混剑,瞧了一眼旁边正散发着黑气的尸体,刚刚好,十三人都在。 “哎!这怪不得我,是你们自己要寻死,安息吧!”李真浪摇摇头,根本就不担心这把剑会被他人抢去。 因为除了他李真浪同那名剑行者以外,也就唯有圣武境之上的修者才可握之,就连那两个老怪都不行! 更何况这十三人就只是顶先天的境界,实在是自寻死路。 李真浪叹息过后,便就原路返回。 “黄老怪!接剑!”李真浪大叫道。很果断,直接就将剑扔了出去。 这让此刻正搏杀的两人,同时一惊。 “甚好!”黄大仙顿时大喜,收了自己的剑,直接就握住了这把剑。 王虚道人眼见如此,恨不得立刻就杀了李真浪,这黄老怪得了剑鞘,此刻又得到这把剑,可谓是好处尽得了。 不过下一刻却是让王虚道人惊的瞪大了眼睛。 “你……找死!”黄大仙怒喝道。一把就将手中剑扔了出去,他的脸上顿时就散发出浓郁的黑气。 王虚道人心中震动,即便是这把剑离他很近,此刻他也不敢企图去碰这把剑了。 李真浪走了过去,捡起地上的剑,冷笑道:“我这个混剑之主配不配?” “啊……我……杀了你!”黄大仙断断续续道。 此刻他已经被混剑上的混沌虚气侵进了体内,他正努力保持住自己的神情不乱。 李真浪没有理会,因为他知道这个黄老怪已经撑持不住多久了。此刻他需要面对的,乃是这个王虚道人。 “你敢试试吗?”李真浪眯眼道。仿佛已经忽略了眼前之人超先天的境界。 王虚道人神情凝重,他看着这个少年手中的长剑,但他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敢率先朝着自己出手。 李真浪提剑朝前奔动,心中默念道:“只要一下!碰到他一下就行了!” 在亲眼见到十三名顶先天修者惨死后,又用黄老怪做了个实验,李真浪明白了这把剑依旧同最初时一样,上面仍然还可散发出混沌虚气。 这表示什么? 这表示圣武境之下,他李真浪无敌! 王虚道人在见到这个少年此刻漠然的神色,他心中不敢大意,也明白李真浪欲意何为? 无非是想要接近他的身旁。 就在这个王虚道人做好一切防备时,确信李真浪无法临近自己周身一丈之内,便抡锤砸出一道虚影,将李真浪完全笼罩住,仿佛一下要将他砸碎一样。 与此同时,就在李真浪滚身脱离这道虚影的那一刻,一道剑光乍现。 李真浪掷出混剑,快、准、狠,直接就划破王虚道人持锤的手臂,因为这条手臂是此刻李真浪最有把握伤到他的部位。 王虚道人顿时大惊,实在是没有想到李真浪会掷出这把剑,眼见自己的手臂被划破一道细微伤口,好似并无大碍,他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流血流死我吗?哈哈哈!” 李真浪眉间凝重,他看着那道伤口,直到有黑气显现出来,他知道,这个王虚道人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 远行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震慑秦老怪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玄山地界显得再次冷清,几乎所有人都匆忙离去了,没有人还敢逗留在此。 在解决两个老怪后,李真浪回来转了一圈,确认李落雨那丫头离开后,便也不作停留,直接就御剑朝着南方飞去。 此时,李真浪盘坐在这把剑上,紧闭着眼眸,他的气息有些倏乱,这是白少吟先前那一掌所使然,他正在调息着体内的状态。 “果真是一把混剑!”李真浪未睁眼,嘴角轻笑道。 同时感慨那位天音前辈远见卓识,飞升前刻意打造这只剑鞘送给自己,如若不然,这把剑李真浪还真是不敢要了。 那十三个顶先天修者惨死之状他可没忘,十三人的身上皆有伤口,应是相互搏杀了一番,却都不是致命伤势,可见那些伤口应也是这把剑造成的。能够达到顶先天的境界,那十三人不管怎么说,也应是努力修炼了大把岁月。但他们终是被自己的贪念害死,实在可悲又让人可叹。 那两个老怪怎么也没曾想到这把剑的厉害,黄大仙可谓是白白让自己给坑死了,王虚道人恐怕死都没能想到自己会把剑当成暗器扔出去吧? 李真浪感叹道:“怪不得我,说实话,你们算是我杀的第一批人,虽然你们该死,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还是令我有些彷徨。” 又或许是这把剑的缘故,因为自己多多少少也被混沌虚气影响到了,此刻能够无事还是因为身上拥有菩提子的原因。 而这只黑色剑鞘倒是足矣镇压住这把剑的“混气”,又可以说是专门为了这把剑而打造的。这只剑鞘更是能够让两个超先天修者的老怪搏杀起来,可见这只剑鞘同样不比这把剑差,唯一庆幸的是,那些个圣武境之上的修者没来夺剑。 李真浪轻启双眸,迎面感受着脸上吹过的爽风,他驭动这把剑降落了许多,一路上不停地朝着下方垂看,山川地势尽收眼底。 “他们应该无事才对。”李真浪自语道。决定还是先寻到白少吟他们三人再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三人应是已经进了南域地界。 此前李真浪便与白少吟暗中商量好了,在众人面前作场戏,让所有人都以为白少吟为了这把剑不惜临阵倒戈。 果然,所有人都相信了,他们认为擒下三人已经威胁不到自己后,自然也就不会再行此事,李真浪也就能可毅然冲了出去,这是当时他们四人唯一能够安全脱身的办法。 所以白少吟那一掌没敢作假,李真浪的伤势自然也是真的。 唯一的缺陷便就是当时没有顾及老道与邓颜二人的性命,显得自己有些太过果断了。此刻李真浪仔细回想起来,顿时就觉得脊背发凉,这一点可以说是个大破绽,不过好在那些人都被蒙住了。 没多久,李真浪就看到下方三人的身影,但确切的来说……是五个人! 除了白少吟、老道、邓颜、白洛四人,另外一人竟是那名叫做秦首的老怪! 李真浪心中顿时就紧张了起来,怪不得之前这个老怪追着追着就消失了,原来他竟然识破了自己同白少吟作的那场戏,可见这个秦首老怪心思足够缜密,同样也更让人感到了棘手。 下方的形势显然已经被这个老怪控制住了,唯一庆幸的是他们四人都还活着。 这个秦首老怪突然就抬头看了过来,李真浪明白他已经发现了自己,便直接就朝着地面而去。 “你终于来了!”秦首老怪笑了笑,仿佛已经等了很久。 “浪哥小心!”邓颜连忙道,一旁的白洛怒视着身前老怪,暗自戒备着。 “你们没事吧!”李真浪没有理会这个秦首老怪,他快速走到四人旁边。 “暂时还无事。”老道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一直在看着李真浪身后,直到确认后面无人后,才收回了目光。 白少吟脸上顿时就浮现出了无奈,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还被这个秦首老怪识破且追上了。 李真浪转身看向这个老怪,神色平静道:“做个交易如何?” 秦首老怪轻微眯眼,两手负在身后,盯着李真浪脸上看了一会,才说道:“好像没有这个必要。” 李真浪笑了笑,随后道:“难道你就不好奇那些人为何没有追来吗?” 秦首老怪心中一惊,这件事方才便已暗中想过了,只认是这把剑的速度太快,黄老怪与王老怪,还有那十三名顶先天修者还在后面罢了。但是此刻已经过好一会了,依旧未曾见到他们追来,原本他不以为然,可是被这个少年一说之下,便也感到有些不对了。 “说说看。”秦首老怪轻声道。他堂堂超先天修者,自然是不会被这少年一句话就给唬住了,但是为了以防变故,还是决定听上一听,同时也不怕他们耍什么花样,一切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 李真浪点点头,自若道:“只要你放他四人离去,这把剑我就交给你。” 白少吟轻微皱眉,虽然不知道李真浪此刻是否也在谋划着什么?但也知道此刻他们多嘴并不明智,便朝着老道他们三人使了个眼色。 秦首老怪并没有立即开口回应他,就只是眯着眼睛,有之前所发生的事在,他自然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相信这个少年此刻的话。 “如何?”李真浪见这老怪不说话,突然就笑道,“你也大可一试强行动手夺取我手中这把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些人此刻都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令他身后四人同时惊愕住了,虽然白洛此前并没有现身,但外面所发生的事情,也是能可清楚听到的。 反观这个秦首老怪,他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的样子,心中同样如此,反而更加的沉重了起来,纵然他不信这个少年说的,可谨慎已经成为了他这么多年的一种习惯了,这是很难让他不谨慎的原因。 “你以为这样就能唬住我吗?”秦首老怪眼中爆闪出一瞬惊芒,显然是已经决意出手了。 李真浪直接就拔出混剑,指着他,说道:“都已经这么久了,他们还没追来,是真是假相信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秦首老怪终于还是安耐住了心中的杀意。只因这个少年太镇定了,镇定的让他以为自己并不是一个超先天修者,而这个少年是。 这太可怕了。 李真浪依旧笑看着他,脸上从容不迫,正如这个老怪心中所认为的一样,好似他的眼前并不是一名超先天修者。 但这只是表面,这一切都是李真浪刻意装出来的,倘若这个老怪方才真的要出手的话,李真浪没有把握能够用这把剑伤到他,因为这个老怪太谨慎了,谨慎的让他心中不敢大意。 “你的决定如何?反正你的目的是这把剑,我留下,放了他们,这对你来说好像并没有损失吧?”李真浪轻声道。 秦首再次眯眼,岂会不知这个少年的心思,先让这四人离去,那他后面便就再可无所顾忌了,这和方才那场戏虽是不同的戏码,可最终的目的却是一致,又亲眼见识过这把剑可怕的速度,想到此处,沉声道:“你别想再耍什么花样,想要他们四人活命,很简单,此刻交出你这把剑便可,我承诺你,绝不会杀你几人。” 李真浪摇摇头,道:“我不信你!” 秦首心中大怒,不过仍旧安耐住了。 李真浪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当下一丈之内,就算我再想御剑逃跑,恐怕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吧?”接着又道:“你难道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吗?” “哼!”秦首老怪冷哼一声,尽管这个少年这么说,也仍是不能让他放下心中的谨慎,开口道:“来我三尺之内。” 李真浪摇摇头,笑道:“成!没问题!” 李真浪朝前走去,不过依旧还是持剑指着前方。 三尺之内就是剑尺之内! 这可是个好机会,既然这老怪自己要求如此,李真浪又岂会拒绝,倘若一剑就能可伤到他,那是再好不过了。 “等等!”秦首老怪沉喝道,“五尺!” 李真浪微顿下,不过很快又朝前走去,最终停留在这个老怪的五尺处。 秦首眯眼瞧着他,突然就改变想法,就是因为这个少年答应的太过爽快,且他脸上的神色显得很是平静,平静的让自己不得不谨慎。 况且,五尺之内也已足够了,这个秦首老怪自信李真浪逃不掉。 “现在可以让他们离去了吧?”李真浪率先开口道。 秦首老怪没有说话,目光瞥向他身后的四人,这四人的脸上皆是严肃与紧张,这让他沉思了片刻。 “可以!”过了好一会时间,秦首才说道。 “浪哥……”邓颜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句。 老道当即从背后扯了他一下,邓颜立时就明白了。 “走!”白少吟看着李真浪的背影道,而后便示意几人离去。 李真浪没有转身,不过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看向几人离开的身形,直到消失。 秦首老怪缓缓抽离背后的一只手,平伸在身前,沉声道:“人我放了。” 李真浪摇摇头,笑道:“咱们都是聪明人,你应该明白,此刻我肯定是不会把剑给你的。” 远行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请前辈接剑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秦首老怪不语。他笑了笑,也不急于这一时,再次将手负在身后,同这个少年就这般站着。 “他们真的死了?”突然秦首说道。 李真浪轻微点头,道:“现在你相信了吧?” 秦首没有回答,不过心中却在思量着这事,若说方才他还有七分的不信,那此刻也就只剩下三分了。 因为都过了这么久他的确没有见到黄老怪他们的影子。 “你杀的?”秦首心中突然就好奇了起来,看着这个少年道:“你不过绝尘境的修为,应该不可能。” 此刻,这老怪很明显就在半信半疑,他并在乎黄老怪与王老怪以及那十三个顶先天修者的生死,就只是好奇他们是怎么死的,因为这个少年根本就不可能杀死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李真浪直接就说道:“他们为了抢剑相互厮杀!” 秦首闻言,心中琢磨了一会,摇摇头,道:“就算是如此,那也不应该全部死了吧?”显然他对这个少年的说辞并不完全相信。 这个少年说是厮杀,他并不质疑,因为秦首能可想象到这一幕,但不管如何厮杀,也总该会有一人活着且得到这把剑。 但是,此刻这把剑仍然还在这个少年的手上,且不见有人追来…… 这一切都太过扑朔迷离了,根本就让秦首猜想不透。 李真浪笑了笑,说道:“事情很简单,两位超先天修者先杀了那十三个顶先天修者,最后两人再搏杀,可我如今还能站在这里且握着这把剑,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秦首疑惑的看着少年。 李真浪道:“这说明他们两人同归于尽了啊!” “同归于尽了?”秦首眯眼瞧着他,李真浪点点头,“是的!同归于尽了!” “呵呵。”秦首当即笑了两声,道:“挺好!挺好!” 李真浪眨了下眼眸,笑道:“是挺好,这样你便就少了两个夺剑的对手了。” “嗯!”秦首老怪沉声道:“既然你主动提到了剑,那现在能可交给我了?” 李真浪顿时皱眉,当下就后悔不该提这事,不过此时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相信白少吟他们四人应是已近远去了。 但是,能可多拖延一会,李真浪自然是不会放弃的,开口道:“三个时辰而已,倘若你得到剑反悔的话,就他们四人的腿脚,恐怕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被你追上,你说……此刻我会把剑交给你吗?” “我的目的是这把剑,对你们的性命丝毫没有一点的兴趣!”秦首沉声道。 不过的确如此,这几人的性命在他眼里就如草芥一般,杀与不杀并没有所区别。 “你应该明白,你的话我是不会信的!”李真浪缓缓道。 秦首沉默了片刻,心中不禁打算要直接杀了这个少年,而后亲手取剑。 但是,他的谨慎又让他没有轻举妄动。 不过!很快秦首就察觉到了不对,直接就出手了。 “你炸老夫!”秦首怒喝一声。 “什么炸?!”李真浪顿时大惊,挽剑就朝前刺去,却是被这个老怪只掌挡下,使得剑刃不得再进分毫。 秦首怒笑道:“好一个同归无尽!哈哈哈!” 此刻,秦首怒极生笑,他一生谨慎,没曾想却是被这个少年给蒙了数个时辰! “好一个同归于尽!”秦首神情狠厉,忍不住再次说道。 李真浪恍然就明白了过来,原来自己早就露出了破绽。本意是觉得自己不过绝尘境的修为,说自己杀掉那些人这个老怪定然是不会信的,才扯出了同归于尽的想法。 “等等!”李真浪有些慌张,因为此刻想要伤到这个老怪,显然是不可能的了,便说道:“剑给你!剑给你!” 没等这老怪同意,李真浪主动就放手了,而后后退开来。 “哼!”秦首怒看着他,道:“没想到啊……你竟是这般的怂包,不过你方才装的很像,真的很像,鉴于如此,我不可能让你活着,你活着岂不是毁了我一世英名!” “没这么严重吧?”李真浪咧嘴道,“剑给你了!” 秦首看着眼前停放在半空中的剑,他的一只手掌没有放下,自然这把剑也就不会掉落。 不过他没有立刻就握住这把剑,而是继续看向李真浪,阴狠的说道:“你竟然没有趁机逃走,这让我很意外。” 秦首眯眼成缝,到了此时,他依旧看不透这个少年,这让他心中的谨慎习性又再次谨慎了起来。 就连李真浪都感觉到了这老怪真的太谨慎了,可谓是心细如针! “我想过了,就算我此时逃走,倘若前辈想要杀我的话,一定也是分分钟……立马就能追上的,与其如此,我又何必再挣扎呢?”李真浪很是无奈的说道:“还有可能,不,是肯定还会惹的前辈更加恼怒,此刻留在这里,兴许前辈一会握住这把剑心中高兴,没准还能留我一命不是!” “哈哈哈!”秦首顿时大笑了起来,很显然这种恭维的话让他很受用,说道:“小子,你甭指望了,待会就拿你来祭这把剑!” “祭剑!祭剑!”李真浪连声道:“前辈要拿我祭剑,我也没有选择,既然前辈想要拿我祭剑,那就祭吧!” 秦首微怔了下,随后眼睛再眯,不过此剑都已经到手了,这个少年也确实没有逃出自己手掌心的本事了,此刻这少年说的这些话,无非就是想让自己留他一命罢了。 秦首点头,道:“你若早点交出这把剑,再早点说出这番话,兴许我还真能留你一命,不过,此时晚了!” 李真浪轻微皱眉,暗自觉得这老怪废话真多,剑都在眼前了还没立即拿在手上,这让他心中都在替这老怪感到焦灼。 “前辈!”李真浪突然高声道:“剑已经给你了,就算要我祭剑也无妨,只望前辈能可不要再去追他们四人了。” 李真浪很严肃,很认真的看着这老怪。 秦首闻言,当即又明白了,此刻这个少年没有逃走,还一直直叨叨个不停,他这么做,恐怕还是在拖延时间,好让那四人走的更远罢了。 一切皆已看破,秦首没再与他废言,说道:“放心,我说过,你们的性命我毫无兴趣,待会杀了你,那四人便就算了,我没空与你们这些蝼蚁消磨时间。” “如此甚好!”李真浪手掌平着伸出,郑重道:“请前辈接剑!” 秦首当下没动,就只是看了李真浪一会,又实在瞧不出什么异样来。 李真浪可等不及了,一把就将剑鞘放在平伸着的手掌中,而后两手捧着,朗声道:“请前辈接剑!” 紧接着,李真浪又说道:“只要前辈信守承诺!不去追杀我那四个朋友,我甘愿为前辈祭剑!” “心甘情愿!” 秦首还是没有动作,心中快速的思索了一番,这与他缜密的心性密不可分。 从最开始,这个少年所做的一切,便就是为了能够让那四人离去。 而后就拖延时间。 更是为了让那四人走的更远,能可更安全一些。 此刻,又不惜以死来换取自己不去追杀那四人…… 最终秦首得到的结论便是,这个少年重情重义! 不过这和他没有关系,秦首自然是不会管李真浪重不重情,重不重义,他只管这个少年此刻会不会再耍花样? 但是由此可见,这个少年已经没有花样可耍,剑都已经在手了,虽然还没握住,但这已经不属于那少年了。 秦首一番思量过后,严肃道:“既然你愿意祭剑,那我自然也不会食言,大可放心!那四人我不会去追了!” 他根本就想象不到,此刻李真浪心中正催促他赶紧握剑呢! 李真浪立马神情严肃,恭敬道:“有前辈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还请前辈接剑!我早已做好了祭剑的准备了!” “好!”秦首反掌朝上一提,引动混剑在空中反转一圈,正好剑柄对着自己。秦首不再迟疑,直接就握住了这把剑,而后道:“你可准备好了?” 李真浪当即大惊,立马道:“等一下!”眼见混剑的混气还没立刻就侵入这老怪的体内,只好再拖延片刻。 “前辈!请容我为你讲解这只剑鞘的厉害之处!”李真浪正色道。 此刻,也就只有用这只剑鞘来拖延一下时间了。 然而,秦首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这只剑鞘上刻有法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厉害之处我自然也是晓得,你无需再费心了。” 眼见这老怪提剑走来,李真浪心中焦急,不过在看到他提剑的手中已经开始有黑气浮现了,顿时就又安心了许多。 “前辈……是这样的……”李真浪一边说着一边后退。为了保险起见,在这老怪没死之前,他是不会靠近这老怪的。 “你不是说要祭剑吗?”秦首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看着李真浪阴沉的问道。 不过下一刻却停住了身形,秦首惊恐的看着自己握住的那只手,突然面部扭曲道:“怎……怎么会这样!” 李真浪见状,不再后退,立定道:“请前辈上路!” 秦首大惊,急忙脱手丢掉这把剑,不过剑上的混气已经侵入他的体内,任凭他力催内元也无法抑制住这股混气的侵蚀。 “啊!我……” 很快,李真浪亲眼瞧着这个老怪被侵蚀掉了神智,如同发疯了一样在地上抱头打滚。 李真浪捡起剑,眉间紧皱,最后还是决定了给他一个痛快!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初临南域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浪哥不会有事吧?”邓颜忧心忡忡的看着后方。 没有人说话,却都满脸紧皱着。 此时,他们四人已经踏入了南域地界,正前方是一道百丈高的城墙,这道城墙绵延数百万丈,宏大异常,让人心中为之一颤,顺着东西两边望去,根本就看不到尽头,仿佛这道城墙直达天边一样。 这是南墙! 是南域同中原最近的建筑物,也是南域的象征与标志。 “来了!”白少吟欣喜道,脸上的皱纹顿时就尽数舒展。 李真浪正御剑朝着他们飞来,这让四人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倘若再见不到李真浪的身形,他们四人恐怕就要忍不住回去看看了。 老道当即瞪大了眼睛,说道:“本家没事就太好!”他握住拐杖的两手颤巍巍着。 “浪哥!”邓颜快步朝前走去,他两手举过头顶大力的挥动,“嘿!这里!这里!” 白洛蹙眉不语,虽是能可现身在白光下了,却也无法久留,直接就化作一缕暗紫色的光华没进邓颜的身上。 邓颜回头,而后低头,咧嘴不说话了。 李真浪心中微颤,立身在高空之上,看着眼前的这道城墙,一时惊讶的张开嘴角。 这道城墙真是像极了长城,不过要比长城更加的宏大,仿佛是放大了数倍的长城一样。 震惊过后,李真浪缓缓落地,期间回头看着苍茫的中原地界,不由得百感交集。 两界线前,南域可谓是固若金汤…… “你们有何打算?”李真浪没说太多,直接就问道。 白少吟略微迟疑了下,实则是在琢磨李真浪究竟是如何脱身的?不过没关系,重要的是安全就好,随后便说道:“我想尽快回到天外天。” 李真浪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也没有多说,他恭敬的朝着白少吟行个礼,而后说道:“前辈珍重!” “各位,珍重了!”白少吟点点头,随后便转身飞去,天外天的遗患让他心中不安。 “浪哥真要进南域?”邓颜看着白老头远去,随后问道。 身为中原八王之一的子嗣,邓颜自然知道南域是个是非之地,毕竟不是中原地界,可以这么说,他世子的身份在南域不但没有一丝的分量,倘若被人知道了,恐怕还会引来祸端。 李真浪点头,认真道:“都到了这里,自然是要进去!”也明白邓颜的身份特殊,实在不适合踏入南域地界,便说道:“咱们就此别过吧,珍重!” 李真浪没有驻留,笑着朝前走去,前方远处的宏大城墙仿佛也无法阻挡住他的脚步。 复仇的火焰一直都未熄灭,此刻它正在李真浪心中燃烧着。 邓颜看向老道,疑惑师尊怎么都不开口说话,却见师尊眼中精光跳动,凝望着前方远去的剑客。 “你怎么想的?”老道没有移开目光,轻声开口道。 邓颜神色凝重,没有立刻回话,又听师尊说道:“你做决定吧,师尊听你的。” 片刻后…… 邓颜说道:“我想跟浪哥一起!”他坚定的看着老道。 老道点头,说道:“那就走吧!” 邓颜的身份只要不说,谁又会知道呢?所有两人也不再迟疑,朝着前方就追去了。 “浪哥等等我和师尊!” 李真浪回头,皱眉看着两人走来。他想说让二人回去,却又没说出口,因为这他们的选择。 临近城墙后,三人才发现原来这道城墙上是有人把守的,南域特有的玄武图案甲胄,暗红色的外观极为显眼又不失威严,更可见到有行人车马陆续映入眼帘。 三人跟着一队车马同行,这队车马总共有十九辆,是一队大商。主要运送茶叶绸缎等物资,把这些中原地界的特产运到南域贩卖,再把南域地界的东西运到中原贩卖,李真浪就好奇了,这来回折腾一趟下来,能赚多少? “看到前方那个人没?原本他是一个穷光蛋,第一趟下来就娶上了婆娘,是个小娇妻,可美勒,还置办了一座院子和三亩田地。” 听完赶车的老汉介绍,李真浪点点头,不过这个老汉下句话倒是让他们三人愣了下。老汉说,“第二趟下来他婆娘就没了,院子和三亩田地也被人收购了。” 邓颜皱起眉头,一手推着车,就问道:“咋回事呢?” 这老汉不愿多说了,就好像担心被前面那人听到一样,不过在邓颜紧问下,老汉小声说道:“听人说,他婆娘跟人跑啦!” 邓颜又问道:“为啥跟人跑啦?”不过却被老道一巴掌呼头上,“哪那么多事!” 李真浪笑了笑,冲着邓颜说道:“因为寂寞!” “寂寞是谁?”邓颜立马道,过了一会,“哦~~我懂了!” 跟着车队来到城门口,南域守城的将士按例巡查马车上的货物,查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完事。 “放行!”一个将士摆手道。 尽管晋神皇朝与大源皇朝算是对头,可这并不妨碍两域有人往来,尤其是这些个商队,一般都不会太过为难。 不过查了这么久还是让邓颜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怎么查这么久?”这要比起他们洵城来说,就这样的守城将士,恐怕直接就该换人了,这效率也太慢了。 跟着商队进了这道城门,眼前所见却是同李真浪心中所想的大不一般,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就连老道与邓颜也都忍不住四处张望了起来。 不过李真浪很快就明白了,方才的那道城墙就只是南域的一道防线,并不是一道真正的城墙。 这道墙的后面也没有人烟房屋,入眼皆是山川绿林,看来要到南域人烟繁华的地段还要行上一段路程。 “以前不是这样的,也就最近才开始严查了。”老汉轻声说道,也算给邓颜解释了为何会查那么久。 “大概也就半年前吧,晋神城的城墙头上,吊着一个人,我上次去的时候呐,那人还吊着呢,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就光吊着,听人说没死,还活着,然后就开始严查了起来。” “吊半年?”李真浪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这老汉。 “对!吊了半年。”老汉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一会当心点,别离商队太远,否则商队里的高手是无法顾及你们的!” 李真浪点点头,同老道邓颜相视了片刻,而后朝这老汉问道:“难道还会有人劫道?” 只听老汉说:“这里距离晋神城还有数日的路程勒,路上偶尔会冒出点山匪,这都是很正常的事,中原这样,南域也这样。”老汉抹抹嘴,接着道:“不过你们放心,一般也都能可安全的抵达晋神城。” “嗯。”李真浪点头没再问了,不过方才想要离开商队的想法暂时又安耐下来。 因为这队商队他看过了,老汉口中所谓的高手,大多也都是一些武者,倒是有两人入了境。 临近傍晚,商队经过一条川流,领头的人便吩咐大家就地生火,准备过夜。 李真浪决定留下,老道与邓颜自然不会反对。这对师徒同大家坐在一起,此时才发现这队商队足足有三十三人,十九人赶车,十四人护卫。 这些护卫好似不喜言语,便没和其余人坐在一起,三步之遥,他们又单独生了一堆火。 河边上,李真浪掬了捧水,喝了一口便作洗脸,一旁两名刀者正是这队商队之中唯二入了境的人。 “兄弟,你们一趟下来能赚多少?”李真浪笑着说道。 那两人没有立刻开口,过了一会,一人说道:“混口饭吃,自然是不及他们了!” 他们? 李真浪笑了下,他们指的便是那十九个赶车的人,期间听老汉说过,他们这队商队的面孔也不固定,因为有些人一趟下来,或许下一趟便不会再来了。 这队商队其实就是各自凑在一起,然后再顾这些个武者护卫,那这部分的银钱自然是要大家平摊。 “兄弟会使剑,想必应也是个武者,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护卫队?”另一人见李真浪久不说话,便主动开口道。 “护卫队?”李真浪看着他,那人接着道:“是的,我们护卫队叫做天南地北,寓意走南闯北。” “对了,我叫韩莽,这位是我大哥,赵图。” 李真浪点头,道:“李真浪!” “真浪兄弟若是有想法,就随时跟我二人说,那就先这样吧。”赵图说着起身,一旁的韩莽同样起身。 瞧着二人走去,李真浪嘴角微张,舌头尖在牙齿上扫过一遍,随后又扭过头看着河中浮现出一弯月影。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 商队便又再次前行,昨夜很平静,那些个护卫轮流守夜。 李真浪琢磨了很久,要不要同商队一起前行? 不过听闻老汉再次说基本上都会安全抵达后。他决定了离开这队商队,毕竟他只想尽快的到达晋神城。 李真浪御剑,邓颜背老道,三人飞在云端。期间,老道一直在传授邓颜符篆法门,李真浪听的头疼,却又不好出言打断。 好在御剑飞行的速度很快,也就半天的工夫,他们便看到了一座巍峨城池。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有人被吊了半年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迫不及待就落了下去,并没有落在繁华处,他不想引人注意,便找了一处林子落下,而后就徒步朝着城池走去。 走在人群中,三人各自有些疑惑,因为他们并没有看到有人吊在城墙上,不过随后一想,都吊了半年了,也应该收尸了。 他们没有驻留,直接就随着人潮进了晋神城,走在这座南域最大的城池内,三人就如同落进大海中的三粒尘埃一样,丝毫没有人注意他们,因为南域之人的衣着装扮与中原并无区别,就连口音都很相似。 不过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期间三人也没有开口说话。 “驾!驾驾!驾!” 一队晋神皇朝的将士策马而过,立刻就引起了人群一阵骚动。 “这些人总是这般肆无忌惮!” “三天两头如此,王上早已下令禁制在城内策马奔腾,可他们视若无睹,简直是目无法纪!” “别说了!他们可是十七皇子的人,当心被人听了去,惹祸上身!” “大皇子之前都管过这事,可还是没用,连大皇子都管不住,我们还是不要乱说话了,十七皇子的手段咱们也都见识过的,太可怕了!” 李真浪看的很清楚,最前方的那个人……正是他此行最主要的目标! 是那个出现在云梦泽的男子! 但是人已远去了,朝着城中最高的房顶而去。 李真浪抑制住心中的冲动,因为有老道和邓颜在身边,这让他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李真浪说道。 邓颜与老道没有说话,各自点了点头。 三人找了一家客栈进去,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李真浪拿出了全身上下所有的银钱,满打满算也才七两左右,这只够三人住上十天的。 老道身上没有银钱,李真浪并不惊讶,因为这事他早就知道,可邓颜身上也没有,这就让李真浪有些怀疑了,要知道,在洵城时,自己可是亲眼瞧见这位世子大气的模样。 此刻,邓颜坐在桌子前不说话了,老道坐在他身旁。李真浪则是站在窗户前不停地张望,他的目光一直瞧向这座城最高的屋顶。 “早知道这样,就该让平平准备点银钱出来了。”好一会,邓颜有气无力的说道。 老道摇摇头,轻轻开口:“准备一下吧。” 李真浪回头看了看,好奇老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邓颜起身伸了个懒腰,翻出随身的小布袋,往身上一套,说道:“我卖符去了!” “等等!一起去。”李真浪说着走了过去。 老道起身瞧着二人出去后,便关上了门,而后就朝着床边走去。 出了客栈。 邓颜从小布袋掏出一把符篆,解释道:“这个符八文钱一张,这个三文钱,这个……” “你先去卖,我有点事要办。”李真浪没有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邓颜原地踌躇了片刻,眉间深凝,他不知道李真浪要去办什么事,却也能可猜到不是小事,所以他卖符的时候心情很沉重。 “这个八文钱,凝神静气,包管一张睡到天亮,还有养颜效用……” 瞧着少女走去的背影,邓颜掂了掂手心的银钱,朝着迎面走来的妇人快步走去。 “姑娘请留步,看看符吧。”邓颜笑着说道。 这妇人竟然真的停住了身形,打量了邓颜一会,又瞧他手中握着的黄符,伸手要拿过来一张瞧瞧。 邓颜立马就抽出了一张健体符,说道:“这张可以补气血用……” 不过妇人没有接过这张符,而是用手骨拨开了这张符,直接就翻了翻邓颜左手中握着的符,但翻着翻着,就翻到了他的手骨上,吓得邓颜浑身颤了颤。 只见,这个妇人的指尖如同蜻蜓在点水一样,在邓颜的虎口轻点了几下,而后点着点着,就顺着虎口点到了手腕处,妇人仿佛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那个……这符我不卖了!”邓颜立马就收回了左手,咽了口吐沫便转身走去。 “等一下!”妇人不甘心就让他这般离去,何时见过这般俊郎且又细皮嫩肉的男子,当下快步追了上去。 要说这妇人的身段,那看周围这一道道目光便就清楚了,有人邪眼用着眼角的余光瞄着,有人瞪大了眼睛肆无忌惮的盯着,还有人,瞧上一眼便扭过头去,过了片刻,再瞧一眼,好似一个拨浪鼓在动。 妇人扯住了邓颜的衣袖,笑道:“你有多少张符?我全要!” 邓颜紧皱起眉头,总觉得这个妇人不是真的想买符。见他不说话,妇人取下腰间的粉花荷包,打开之后顿时就令邓颜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妇人取出两锭银钱,朝着他说道:“这些够不够?” 邓颜轻微点头,道:“够了。” 妇人给了银钱,不过却没拿符,就只是说道:“我现在有事回不去,你能给我送到酌梦坊吗?” “酌梦坊?”邓颜试问道:“那是什么地方?”本想问个清楚,但那妇人已经远去了。邓颜就琢磨着,既然银钱都收下了,不管怎么样也得把这符给送过去。 这座城中最高的屋顶,其实都不用多想,定然是这晋神皇朝的皇宫了。即便所有人都能可看到那处屋顶,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靠近的,眼前的城墙便将他们分隔开来。 此刻午时,烈日当空。 人群中,李真浪目不转睛的看着数十丈高的城墙头。 路过的人皆会停留片刻,对着那双手吊在城墙头上的人,议论一番。 “都这样吊了半年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听说是十七皇子下令吊着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看有可能,这事像十七皇子能干出来的!”说话这人刻意压低了声音。 不过很快说话的这几人便就匆忙离去了。 李真浪好奇他们口中的十七皇子究竟是谁?为何口碑如此之差? 那吊在城墙头的人,垢头蓬面,根本就看不清脸上的模样,从身上衣着来看,之前应该是白色的,不过此时已经乌黑成土灰状了。 这究竟是犯了多大的事? 吊了半年还在吊着! 天穹烈日正好照在那人的身上,可谓是极其的悲惨! 李真浪琢磨不透,都说杀人不过也就是头点地罢了,死罪就直接处死好了,能够这般折磨的,恐怕是比死罪还要严重。 察觉到这些路过的人再次停下脚步,并且越来越多,他们没有说话,就只是仰头看着上方,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一样。 李真浪心中不解,从他们身上收回了目光,同众人一样,抬头仰望着城墙上。 没过多久,就见城墙头有一个将士,提了桶水,直接就朝着下方倒下。 只见,那水好似一道小型瀑布一般,能够清楚的看到水瀑飞流直下,竟是不偏不倚,浇在下方吊着双手的人头上。 那些水,淋过那人身上,再顺着他的身体落下,也就只剩下泥泞了。可见这是有脏了。 李真浪下意识皱了下眉头,那城墙上的将士,倒完水没有离去,而是伸头朝着下方张望。 所有人都没有开口议论,很安静,仿佛皆在屏住呼吸一般,就像是在观望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一样。 就见那吊在城墙上的人,微微抬了下头,双脚蹬了几下。 “还没死!”突然有人就说道。 这一刻,所有人又开始低声议论了起来。而那城墙上的将士也离去了。 “这人命真硬啊!” “吊了半年都没死,这真是一个奇迹啊!” “太可怜了!都没有个罪名就突然被这样吊在城墙上,十七皇子也太不顾人命了!”比起那些男子们,一些妇道人家总会于心不忍。 “听说大皇子也管过,但后来也就没在管了。” …… 李真浪一边听着他们议论,一边盯着城墙上吊着的人仔细看了看。能够吊上半年不死,恐怕这个人也不是一般的人,最起码也得是顶峰境以上的修者,不然是不可能撑持这么久的。 虽然他方才抬了下头,不过这依旧让人无法看清楚他脸上的面貌。 李真浪转身走去,打算沿着这皇宫外围转转。那个男子应是进了这皇宫,即便自己报仇心切,也不会傻到直接就追进去,最起码也要先摸清楚里面的布置再说。 但是很无奈,李真浪发现这道皇城墙上面被布下了禁制,恐怕牵一线便会动全身,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引起他人的注意,李真浪决定还是先看看再说,没有冒失就潜了进去。 最后李真浪得到的大致情报,就是这座皇宫有四个可以说是正门的大门能够出入,但是还有十三处小门,兴许是下人们出入的通道,不过这些地方的把守皆为严格,基本上都有两名顶峰境的修者在其中。不得不说,这一比之下,邓颜家的防守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李真浪没有久留,觉得就这么来回晃悠肯定会让那些把守之人生疑,既然知道了仇人在此也就不急于这一时了,他决定下次再来,且回去打算好好说说邓颜他家的不足之处。 第一百六十章 再遇柳易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回到客栈就始终不见邓颜回来,他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就暗了下来。 临近傍晚,晋神城已是点亮了灯火,这是人们的习俗,习惯了在天黑之前就如此,能够生活在这座城池中的人家,自然是不会在意这点灯火钱的。 李真浪起身走到窗户旁,看着下方依旧喧闹的景象,皱眉说道:“邓颜不会迷路了吧?” “不能吧?”老道接住话,琢磨了会,道:“兴许还在卖符吧?” 李真浪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下方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形从眼前过去。 “我出去下。”李真浪没有迟疑,同老道说了声就出去了。 老道暗自皱眉,也没深思李真浪出去干嘛,就只是心中有些焦虑,邓颜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真的迷路了吧? 李真浪快步出了客栈,此时那个身形早已消失在了人群中,他唯有顺着那人走去的方向追去。 李真浪心中疑惑,脚下的步伐自然刻意快了起来,没用多久,便又再次看见那道身形。 那人身上背着莫约五尺长的物件,用一块黑布裹着,物件倾斜背在身后,这个物件如果立起来,兴许能到这人的嘴角高。 李真浪跟在他后面,没有立刻就上去,而前方之人应也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因为如果不注意的话,在街道是很难发现某个人有没有刻意在跟着另一个人。 李真浪跟着他绕了三四条街,期间走走停停,最后看到这人进了一间铺子,是间当铺。没过多久,又见他快步走了出来,嘴里骂咧咧道:“瞎了你的狗眼了!” “滚!”当铺里面有人回了他一句,这种情势一看就是方才有事情没谈拢。李真浪侧着身子躲在一面墙的后面,看着铺子门口那人。 那人没有离去,站在人家铺子门口朝着里面,继续骂道:“你柳爷没见过银钱吗?十两!信不信我砸了你的铺子?”那人趾高气扬的指着里面,就听铺子里面有人再次说话了,非常生气的样子,“滚不滚?”“咦?”铺子前的五短汉子挽起衣袖,看样子是真要准备砸东西了,不过下一刻就见他慌忙转身,拔腿就跑,回头说话但没停下,“活该你就只能开间小铺子!瞎了你的狗眼不识货!” 李真浪走了出来,在经过这间当铺的前面还往里面瞧了一眼。 就见一个中年男子蹲在地上,他的一只手放在一条犬的头上来回抚摸。这犬见有人出现在眼前,顿时就绿了眼睛,朝着外面止不住的狂吠,“汪!汪!汪汪!汪!”很明显就是一条恶犬,李真浪不作久留,不过就是学着它叫唤了两声,“汪汪汪!”而后走出了很远了,还是能听到身后那条恶犬狂吠的声音,隐约还听到有人骂咧咧的在骂娘。 当李真浪追上那位自称柳爷的人,又见他走进了一家当铺,同样又在人家铺子前骂咧咧了会,“敲恁姨!一群不识货的玩意,通通瞎了你们的狗眼!” 李真浪就郁闷了,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可这话在他身上那是一点也没看着。 就这样如此反复了六七家当铺,这位柳爷终于放弃了再寻下一家了。因为没有一家当铺愿意出十两以上的银钱,来收他背在身后的那个物件。而这六七家当铺的掌柜,无一例外,皆是认为这个人脑子有病,什么破烂玩意张口就是一百万两!最后虽然一口价十万两,不过这是那脑子有病的人说的,这几家掌柜的直接就撵人了。 此时,这位柳爷正落寞的朝前走着,一点也没了方才与人对骂的气势,李真浪快步追了上去,抬手直接按住他肩头,这位柳爷浑身一激灵,就刚想发火,在扭头看到李真浪后,顿时又皱巴着脸,咧嘴道:“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柳易惊讶的看着他,两只小眼中透着不敢相信的神色。 李真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故作出一副不苟言笑的神色,开口道:“你在干嘛?” 柳易当即就语噎了,他看着李真浪,张着嘴好一会,实在是没想到这个混剑之主会来南域,最后才断断续续说道:“我……那个……没……没干嘛!” 他转身正对着李真浪,实则只为了好让肩头的这只手骨拿来。 “真的?”李真浪收回手,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方才你进进出出大概七次,七次都在人家铺子前面怒骂,你还扬言要砸了人家的铺子,真是太威风了!” 听到这些话后,柳易也就光咧嘴了,李真浪既然能说出这些话,那就表示方才所有的一切也都清楚,没说出来不过是在给他留着面子。 “世子不会也来了吧?”柳易小声的说道,不过就只是随口一问,好要缓解刚刚尴尬的气氛罢了。但见到李真浪点头说道:“来了!”便又苦皱起了老脸。 李真浪很是好奇他背着的东西是什么?就刚抬手还没伸出去,就见这个柳易,他很明显朝着一旁挪了挪脚。 李真浪顺势抠了下鼻孔,同时说道:“这里不是中原,尽量收敛点吧,没人会给你洵王府客卿身份的面子,还有……在这里别提什么世子这两字,对了……你身后背的是什么?” 柳易原本正在点头,当听到这位混剑之主最后的话时,他一下就停住了脑袋,暗道果然,他是冲着这个东西来的! 不过柳易没有表现出太过慌张,装作镇定道:“一块木头,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真浪点点头,不过很快又皱起了眉,一旁过路的人,瞧这两人站在这里那么久,自然有些人会忍不住的好奇停下来观望片刻。 “你现在……是要去哪?”李真浪不想留久这里,被这么多人看着让他感到身上不自在。 “嗯……”柳易嗯了半天也没回话,李真浪便明白了,这个柳易肯定也是刚到南域不久,应该也是没有什么熟人旧识,不然他不会这般踌躇不决。 “这样吧,先跟我一起回去,你家世子这两天很是担心你,相信你也一样,很担心你家世子吧?”李真浪眯眼道。 这话让柳易根本就接不住了,只得咧嘴点着头,也已开始刻意躲闪着李真浪的目光了,最后实在被李真浪看的心虚,才说道:“对!对!我也很担心世子的安危!” “那既然这样,就走吧!”李真浪突然就伸手揽住他肩头,这让柳易根本就没有想到。 柳易微微仰脸,又扭头瞧了眼这位混剑之主刚刚抠过鼻子的那根手指头,在自己肩头上划动。 走在路上,李真浪故意用胳膊蹭了蹭,本意是想蹭开柳易身后裹着黑布的物件,但他的举动让柳易心中紧了又紧,时不时地耸耸肩,故意阻止李真浪想要蹭开这块黑布。 李真浪眼见无法,也唯有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但是心中对这个东西却是更加的好奇了,同时他也明白了这个柳易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两人勾肩搭背走到人群中,旁人只见一个高挑俊郎的少年,他揽着一个个头不高的中年稍胖男子,这男子的头顶刚好到这少年的肩头,这让很多人都忍不住打量着这对男子。 只见,那个头不高的中年稍胖男子,他两眼眯眯着,时不时地瞥向这个少年另一侧右手中握着的剑。少年好像没有察觉到一般,就只是一脸严肃的看着前方。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李真浪此刻只想尽快的脱离他们的视野,所以故意走的很快,有好几次,那个头不高的中年稍胖男子,都差点被这个少年拖在地上了。 柳易心里苦啊,可是又不敢表现出现,因为身旁的这个少年不但是世子的朋友,同时还是玄山那位前辈口中的混剑之主。 虽然柳易此刻有意无意的在看向这把剑,心里也知道这把剑是个好东西,剑且不说,就说这剑鞘,可是好几位圣武境强者刻下了法准在上,更是有那位前辈亲手留下的准则,光是这剑鞘都能让人为之动心,他柳易自然也一样。 不过柳易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他明白这把剑碰不得,其实他是被那些个强者给震慑住了,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少年背后的靠山,到底有多大? 一路上,两人皆不说话,直到回了客栈,上了楼,就刚进门,他们就看见邓颜瑟瑟发抖的蜷缩在窗户下面。 老道坐在床边上,苦皱着脸。 白洛坐在桌子旁,杏目圆睁。 “这是……怎么了?”李真浪感觉到此间的气氛有些不对,轻声道。 “世子……”柳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才两日不见,世子怎么像是个傻子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李真浪转身关门,柳易缓步朝着蜷缩在窗户下的邓颜走去,他的脚步很慢,轻声道:“世子你没事吧?” 邓颜轻轻抬头,在见到这个柳易后,当即就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邓颜正愁心中有气没处撒,此刻又见到他,直接就站了起身,脸上怒色方显,准备要训斥这个柳易一顿。 “谁让你站起来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强买强卖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一旁坐着的白洛轻声说道:“我让你站起来了吗?” 瞧着邓颜老老实实的又蹲了下去,李真浪笑了笑,方才邓颜如花的脸上已经让他明白了一切。 “我说……小两口注意点,这里还有三个单身男子呢!”李真浪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唉嘿嘿!”柳易笑看着他家世子,李真浪方才并不是真明白,但这个柳易可谓是已经看破了一切,男人嘛,这一看就是去了烟花酒地后的结果,就冲这满脸的唇印,指定没错。 但柳易根本就没能想到,他家世子逛窑子还带着媳妇,天底下这种事好像还真没有,不过现在有了,那就是他家世子。 老道坐在床边不说话,也是没想到邓颜还敢去那种地方,之前李真浪还没回来,也就只骂了句狗改不了吃屎。不过在听完邓颜的解释后,便又有了几分的相信,兴许是错过了这个徒儿,也就只好不说话了,省的添乱,小两口的事就让他们小两口自己去解决吧。 邓颜又解释了一边,苦口婆心的从那妇人买符说起。李真浪听完,便仔细的分析了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再说邓颜也没有什么损失,不过就是被啃了几下,算了算了。” “什么狼虎的,听不懂!”白洛还是有些恼怒的样子,不过看起来已经消气了很多。 李真浪便解释道:“这么说吧,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非分之想,那前者的想法,后者自然是无法操控的,这难道该怪后者吗?我们家乡有些人经常说过一句话,他们说,如果帅也是一种犯罪的话,那么他们便就是死罪了。虽然都是扯淡,但意思差不多,有人想要对你犯罪,你无法阻止他的思想,但你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身体,邓颜便控制住了,这已是万幸了!” “对了!控制到哪一步了?”李真浪扭头看向邓颜,不过后面紧接着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东西?” 李真浪突然就转移了话题,指着柳易身后裹着黑布的物件,眯眼笑着。 柳易心中一颤,根本就没想到李真浪此时会提起这件事情,这有些猝不及防。 三人闻言,皆是一同看向柳易,这又让这位洵王府的客卿冷汗都冒了出来。 “掏出来吧?”李真浪懒散的看着他,就不信此时这个柳易还能藏住。 “到底是什么东西?”邓颜不解的问道,说着就想起身,但还是很懂事的看了看旁边坐着的人。 “起来吧!”白洛冷声道。 “唉好嘞!”都已经蹲了个把时辰了,邓颜颤巍巍的走到桌子前坐下,倒了杯水就咕噜下腹,而后朝着不说话眼光涣散的柳易,说道:“拿出来看看吧,什么东西还昂着掖着。” 柳易迟疑了一会,心中犹豫不决,可眼下这种形势已然是躲不过去了,好在世子还没有提他独自溜走的事,便解下了身后背着的物件,说道:“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既然世子要看,那就看吧!” 李真浪笑了笑,此刻这个柳易的话,他自然是不会信了,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这么着急去卖掉,难道这个洵王府的客卿很缺钱吗?再说了,两日前,在玄山也没有见到这个柳易背着这个物件。 揭掉裹着的黑布后,几人便同时皱起了眉,原来这黑布下面是一张琴,五尺长的梨黄木琴,比白洛的红木绝琴还要长上两尺。 “就这?”邓颜疑惑的看着柳易,生在王权世家,他自然看出了这张琴也还有点价值,不过要说是祖上传下来的,那就有点不切实际了,“你哪一代祖上传下来的?怎么保存的?” 柳易没想到邓颜会这么问,略微迟疑下,正色道:“百年了吧,具体哪一代祖上我也不清楚。” 老道就说了,“你也快五十了吧?百年不就是你爹的爹那一代吗?” “是!是!”柳易咧嘴应道,后悔没说千年那一代,让这老道慢慢算去。 李真浪仔细看了这张琴,不过也没能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便说道:“你为什么要去把它给当掉?” “当掉?”柳易还没有回话,邓颜便接口道:“当掉干嘛?换银钱吗?” “这不是废话吗!”白洛蹙眉道:“当掉不换银钱那干嘛?” 老道点点头,两手握住拐杖顶端,很是认同他徒媳妇的话,“徒媳妇说的对!” 邓颜顿时就感到有些委屈了,朝着柳易就说道:“问你话呢,说啊!” 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柳易也就只好继续编下去了,只见他神情顿时就凝重了起来,说道:“对!就是换银钱,出门在外这银钱自然是离不了的,毕竟这里是南域嘛,不是在咱们洵王府。” 邓颜点点头,觉得这话也对,不只是他一人,老道与白洛也是这般认为的。 不过李真浪依旧还是不信他说的话,因为这个柳易进了那么多家当铺,最后还是没有把这张琴给当掉,就想知道他当时要的银钱是多少,就说道:“你打算当多少银钱?” 此话一出。 旁边三人也是好奇了起来,同样也疑惑柳易说要当掉这张琴,那又为何没有当掉? 柳易眉间深凝,抬手抹了下嘴,而后又抹了抹额头,含糊不清的说道:“一……一……一万两!” 柳易不敢多说,主要还是怕让几人看出什么端倪出来。 “一万两?”李真浪点点头,而后摇摇头,道:“那些小当铺恐怕都没有几件能值一万两的物件,就凭这张琴,想要在他们那里当个一万两,是不可能的吧?” 柳易连连点点头,道:“对,对的!”听到李真浪这么一说,柳易就暗自悔恨,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就那几家小当铺,指定是吃不下这个物件,更是悔恨自己太大意了,竟然被这位混剑之主给盯上了,如若不然,也就不会有此刻这般处境了。 李真浪琢磨了会,瞧着柳易脸上汗珠不断的样子,便说道:“这样吧,一万两,我买了!” “浪哥买它干嘛?”邓颜顿时就好奇的看着李真浪。 白洛接着道:“你会弹琴吗?” “那个……这不太好吧?”柳易心中一着急,便想要收起这张梨黄木琴。 但是,方才他脸上颤动的样子已经被李真浪看在了眼里,当下一只手掌按在琴上,沉声道:“既然都是卖,卖给那些当铺与卖给我有区别吗?” 李真浪站了起身,接着道:“同样是一万两,那些当铺不给你,我给你!” 李真浪执意要买这张琴,这让柳易心中慌不择已,他之所以会去找小当铺,就是想以后还能赎回来,毕竟这张琴他很清楚,是无价的! 当时那位前辈抚琴之时,所有人也就听见了琴音,根本就没有看到那位前辈抚的是什么琴。 那位前辈飞升之时,天下降下霞瑞形成的仙路,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自然是要走上去瞧一瞧了,而忽略了前辈遗留在高峰之上的这张琴。 柳易活的很明白,他没有同众人一样,什么狗屁仙路,和他有关系吗?和那些人有关系吗?并不是人人都是圣武境强者,不是人人都能达到圣武境的修为,终其一生不过顶峰者,世间大把人,绝尘又如何?先天又如何?不达圣武境实在是没有必要去追求那什么仙路。 这就是柳易当时的想法,所以他就趁机顺走了这张琴,那位前辈既然都离开这个世间了,那这张琴早晚也会被人拿去,倒不如让他柳易得之。 “你现在有吗?”柳易眼看躲不过去了,便直接朝着李真浪问道。却是没想到这一问倒是又把李真浪给问住了,因为他还真的没有。 李真浪扭头看了看邓颜,尽管邓颜家财万贯用之不尽,可那也在家不是,此刻也是没有,不然也用不着出去卖符了,不卖符自然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但是邓颜看出了李真浪的意思,也明白此刻想要弄到一万两,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便说道:“这一万两我出了!先记着!” 柳易就摇头了,道:“那不成!” “嗯?”邓颜皱眉看着他,质问道:“为何不成?” 柳易不假思索就接着道:“我怎么能把东西卖给他,然后问世子你要钱,这不像话。” 李真浪此刻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柳易推三阻四,分明就不是把这张琴卖给自己。 不过也无妨,李真浪笑了下,开口道:“这样吧,这张琴我不要了,让给你们世子,由你们世子直接买下,正好你们世子妃琴艺绝尘,你不也算是借花献佛了吗?” 柳易闻言,心中觉得这个混剑之主好像在故意和自己过不去一样,倘若这张琴卖给世子,那以后就别指望还能赎回来了。 “可以!”邓颜立马道:“就这样吧。”扭头又朝着白洛问道:“这琴怎么样?” “还行。”白洛没有说不要,也算是默认收下了。 李真浪冲着邓颜点头,因为这张琴能够让这个柳易这般藏着掖着,那定然有着什么秘密,此刻先买下再说。 柳易迟疑了好一会,对于这种强买强卖的形势一点办法也没有,随后便说道:“世子要的话,一百万两。”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之剑 句芒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柳易竖起一根手指,满脸认真的说完。 顿时就鸦雀无声了。 这个五短汉子方才说的可是一百万两? 他们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过柳易随后又认真的说了一遍,“世子要的话,一百万两!” 几人皆是惊愕的瞧着他,尤其是邓颜,脸色一下就阴沉了起来,安耐住心中要去掰他手指的冲动,咬牙道:“你什么意思?为什么卖给我就要一百万两?怎么?你是觉得本世子人傻钱多吗?” “柳易不敢!柳易怎么可能会把世子当成傻子?”面对邓颜的拷问,柳易脸上面皮轻颤了几下,从来就没敢这么认为,不过他知道,只要这张琴卖给世子,那可算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先把那件事给摆平了,它日仍旧还能回那洵王府做个客卿逍遥,别的不说,吃喝不愁,穿城河上那三艘大船还能当家来住,所以这一百万两对他来说,可是至关重要。 李真浪起身走到他旁边,顺手拨动这张梨黄木琴的弦丝,顿时就发出两声琴音,如清泉流响,空明悦耳动听,他虽是不懂音律,却也能够听的出这张琴确实不错。 听到这两声琴音后,白洛表现出些许兴致,轻声说道:“拿来我看看。” 柳易没敢迟疑,立马就将这张琴送了过去,轻手放在桌子上,两端悬空,笑着道:“世子妃请看。” “嗯。”白洛伸出左掌,五指在弦丝上抚过,她的手指修长纤细,极为白嫩,柳易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过很快又把目光移开,因为他感觉到一旁世子凌厉的眼神正在看着自己,这让他心中惶恐。 “怎么样?喜欢的话就买了。”邓颜轻开口。白洛没有多说,就只是点头道:“还行。” 老道伸长了脖子,左右晃动着,眯眼看着不说话。李真浪则是晃悠到桌子旁边,怂恿着邓颜,道:“你媳妇的意思就是喜欢,买了吧!” 邓颜点了点头,区区一百万两而已,又不是买不起,同着柳易说道:“你也知道,现在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银钱,老规矩,先记着吧。”本以为柳易会犹豫一番,但他直接就答应了下来,“成!” 柳易笑呵呵,道:“这样,世子先听我说完,之后世子再看如何?” “你说。”邓颜有些疑惑,这个柳易还想干嘛? “是这样的,回到洵王府以后,这一百万两世子不用给我,就当是在这外面用掉了!” 邓颜立马就问道:“你什么意思?” 柳易这话让几人再次惊讶。 “只要世子以后多关照几分便可。”柳易讪笑道。 “挺会做人啊!”李真浪笑看着他。柳易点头咧嘴,此刻几人皆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没有必要再挑明了说,大家都懂。 白洛收了琴,决定回去仔细琢磨琢磨,因为这张琴让她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大一样。 夜深了,开始睡觉。老道睡床上,其余人打地铺,夜间李真浪无心入眠,便从窗户跳了下去。 白月的光,照在大地上,映出点点银芒。 李真浪此刻才发现外面已是变了个模样,心中有些惊讶,因为风中带着一股清爽的气息,微凉但提神。 屋顶与地面一样,皆是抹上了一层白霜。 这是夜霜,兴许是南域距离南州雪域较近,故而比起中原来说,九月已有霜降,让人顿时就如临冬季。 李真浪留下一路脚印,没有刻意抹去,当他再次来到晋神皇宫前面,刻意隐藏住身形,而后抬头看着城墙上吊着的那人。 城墙上的把守极为森严,仿佛时刻都有人在注意着下方。 再看那吊着的人,李真浪看的很清楚,那人在动,他的头部在动,凌乱的发丝已然微白,他不停地朝着一边扭头,他在咬自己的衣领,因为衣领上有夜霜附在上面,他渴了,他此刻非常需要水源。 过了好久,那人突然就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凄厉,让人心中有些悚然。 “呵呵呵……哈哈哈……呵呵哈哈……” “闭嘴!”顿时就有人怒喝道。 是那城墙上把守的将士,他们神情冷漠,毫无一丝的悲悯之心,因为这种日子让他们厌烦已久了。 自从这个人被吊在城墙上,就没有一夜不放声大笑,换做任何人恐怕都受不了这种凄厉的声音。 “呵呵呵哈……哈哈呵哈……哈哈呵呵哈……” 笑声没有止住,这让那些将士们心中烦躁异常,他们找了几根长竹竿子,不停地戳在那人身上,可这依然无用,那人还是凄厉大笑着,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一般。 李真浪亲眼瞧见有一根竹竿戳在他的心窝上,而后又戳在他的喉咙上,这两处都是人体致命的部位,不过也能感觉到那些将士没有刻意下狠手,没有那种要致人于死地的样子。 这很奇怪,这让李真浪不免在心中设想了一番,白天他们口中的十七皇子究竟为何要这般折磨这个人? 很显然,这些个将士们故意没下狠手,定是那位十七皇子交代了什么,让他们不敢戳死这个人。 那这个人究竟又是怎么得罪了那位十七皇子? 这分明就是恨之入骨,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倘若不是什么极大的仇恨,恐怕一般不会如此折磨人吧。 李真浪暗自琢磨不透,不过也没再多想,因为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并不想节外生枝招惹不必要的是非上身,因为还有邓颜的原因,这也让他坚定了此刻心中的想法。 “兄台深夜在此观望,难道是与那人认得?” 李真浪心中一紧,随后顺着这道声音看去。 只见一个男子正缓步走来,男子一手负在腰后,另一手按在身前一侧的玉丝带上,锦衣华服应是富贵之人,足不留行,身后一地银白不乱,显然还是一名修为高超的修者,从面相上来看,应是与自己的年龄相仿。 “不认得!”李真浪坦言直说,并没有刻意隐瞒。 “那就好。”男子笑着来到跟前,他看着李真浪片刻,而后道:“此剑不凡,相信兄台应也是一名剑道高手了?” 此刻方算是看清了这个男子的面貌,丰神俊朗,眉宇间无形中给人一股威严的神态,笑与不笑皆是能够让这股威严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李真浪没有作言,不过能够听的出来,这个男子不出所料的话,应也是一名剑者。 “兄台切莫误会。”男子只手轻抬,立定道:“在下只是好奇,既然不识得此人,那兄台又为何驻留在此甚久?” “路过而已,同样好奇便观望了一会。”李真浪看着他道。同时心中也在揣测这个男子到底有何意图,便说道:“兄台不也深夜出行吗。” 就见男子点头,笑了笑,李真浪能够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自己手中的混剑。 男子道:“不知可否有幸一睹兄台剑诣?” 霎时,银霜惊起,在风中翻飞飘扬,李真浪心中紧皱,因为眼前男子已是翻手出剑。 只见,剑光冷清划破夜色,尽斩风中飘霜一瞬,仿佛是无尽霜雪一同朝着一个方向猛然袭去,此间地面未留一粒尘埃。男子挽剑,依旧笑颜,朝着李真浪说道:“我之剑,句芒。” 李真浪犹豫了片刻,才毅然握住剑柄,观眼前之人神色自若,好似自信非常,纵使李真浪不想节外生枝,但此刻有人要寻衅滋事,又岂会畏手畏脚,直接就拔出混剑一直前方,冷然道:“我的剑……”李真浪想了片刻,才说道:“混剑!” “魂剑?”男子轻微眯眼,随后就笑着道:“兄台请出剑。” 李真浪二话不说就出剑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惯这个男子此刻的态度。 男子好似也没有想到李真浪会直接就出剑了,所以应对时显得有些仓促,不过也只是片刻时间,男子便就适应了战斗。 李真浪大开大合,沉力劈斩,仿佛眼前之人不是一个人一般,他倒像是在劈山砍柴一样,甚是刚猛。 男子则是以轻巧为主,配合灵动的身法,也可说是游刃有余,不过在几次对剑后,男子便刻意有了减少与李真浪剑剑相碰的意图,而是转为刺击,剑剑刺出似银芒点化。 李真浪就没这般讲究了,秉承着大力出奇迹,大力无所不能的想法,每一剑斩出皆能破空闻声,亦是能可剑剑斩在周遭之物上。 “大胆!” 下方打斗的两人,已然惊动了城墙上把守的将士们。 “下方何人?竟敢在皇宫之前放肆!还不快速速离去!”有人朝着下方呵斥道。 不过很快便就没再出声了,城墙上的将士皆是忍不住朝着下方张望,仿佛是被下方那两人打斗的画面吸引住了眼睛。 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再厉声呵斥,就只是静静地的看着,又像是在屏主呼吸一样。 “兄台剑诣果真不凡!”男子战中轻笑道。 然而,这句话在李真浪听来,好似这男子在看不人一样,便说道:“接我一剑如何?”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司马霄云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有何不可!”男子豪爽道。 果真,在李真浪全力跳斩的一剑下,男子没有躲闪,而是横剑应对,“砰!”一声,剑光花火同时闪现在两人眼前。 李真浪旋身后撤几步,剑尖对大地,倾斜着,说道:“如何?” 男子没有立刻开口,其实是在暗中平复着体内倏乱的真元,李真浪这一剑太过霸道,男子虽是硬承了下来,不过此刻手腕已然有些麻木了,体内气血翻涌不止,连带着内元也在躁动。 “兄台剑诣果真不凡!”男子再次轻笑道。 李真浪暗自皱眉,就刚想抬剑,就听男子紧接着道:“在下不是兄台的对手,到此为止可好?” 男子很真诚,已然收住了脸上从未消失过的笑颜,认真的看着李真浪。 “早点说嘛。”李真浪点点头,不过并未收剑,而是等到这个男子先收起了剑,他才收。 “敢问兄台高名?”男子再次露出了笑颜,不过这次李真浪倒没有再在意这些,“李真浪!” 男子点头,道:“在下司马霄云。” 李真浪没作多想,同样点了点头,而后道:“霄云兄为何深夜出行?难道……也是和我一样睡不着,所以出来散步的吗?” 男子笑了笑,道:“算是吧。” 男子看了一眼城墙上吊着的人,随后说道:“你看,这个人值得让人悲悯吗?”他神色突然就显得有些凝重,与方才笑谈风声的模样极为不同。 李真浪注意到他眼中跃动着的两道精光,不过并没有立刻就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那吊在城墙上的人,李真浪并不知道他是谁,自然也不知道他所犯何事,既是如此,他又怎好轻易就评价这人是否值得让人悲悯呢? “你知道他所犯何事?”李真浪看着城墙上说道。 “知道。”司马霄云回答的很直接,没有迟疑,不过这倒让李真浪有些惊奇了。 经过白天之后,好似这座城中的人们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所犯何事,这身旁的男子又从何而知的? 司马霄云没有沉默太久,接着便又说道:“这个人不是我南域子民。” “这样?”李真浪暗自点头,不过仅是如此,这依旧让他无法断定司马霄云方才的所问,自然也是没有轻易就评价这人是否值得令人悲悯。 李真浪轻声道:“既使这人不是你们南域的子民,可这种刑罚也未免太不人道了,死罪尚且还有一丝赦免的可能,但听说这人已经被吊在这里足足有半年的时间了,想必他所犯之事应是比死罪更加严重吧?” 李真浪扭头看向司马霄云,继续道:“不过我挺好奇的,他到底所犯何事?才要受如此不人道的刑罚。” “我也是听说的。”司马霄云叹了口气,而后说道:“此人胆大妄为,极为目中无人,二十年前,我晋神皇朝的武王战死中原地界,当时太过混乱,根本就无法寻找武王的尸身,以流金王为首的中原修者又紧追不舍,大军只得仓促撤离出了中原,致使武王尸首沉眠在落王坡。” “嗯,这事我也听说过。”李真浪饶有兴致的双手抱在胸前,不过随后又道:“听说是晋神皇朝欲要入侵中原大地,是挑起战火的一方,不知道是真是假?” 司马霄云笑了笑,道:“这是真的。”并没有因为自己是晋神皇朝之人,就不承认这件事。这一点令李真浪对他刮目相看了。 “你接着说。”李真浪点点头。 司马霄云再次笑了下,开口道:“武王乃是我晋神皇朝的皇室,虽是战败身死,但尸骨也不能永留在中原地界吧,所以皇室就有人暗中派人前往中原寻回,这件事情很隐秘,没有多少人知道。” 司马霄云说着便皱起了眉头,看着城墙上吊着的那人,继续道:“就在半年前,武王遗骸被运回南域地界后,就刚进入南域,就被这个人,当场踏在了棺椁上,运送棺椁之人自然是对他出言呵斥,不过这人在得知棺椁里的遗骸为晋神皇朝的武王,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司马霄云转脸看着李真浪,由始至终他的神色都更平静,给人一种极有修养的气态。 李真浪被他问的心中好奇,顺着话就说道:“他做了什么?” 司马霄云笑了笑,不过好似有些苦涩的样子,当他目光再次看向城墙上那人的身上,才说道:“他掀开了棺盖。” 李真浪心中微惊,不过随后又在心中冷笑了起来,且暗自赞赏那城墙上吊着的人,干得好! 恐怕身旁的这个男子,还不知道李真浪早就见过了那副鎏金棺椁。酒家门前屠戮众人的凶手,同样也有哪些运送棺椁的人,李真浪没有说出来,他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身旁的这个男子,因为这个男子的身份他此刻已经猜到了一二。 “就只是掀开了棺盖?”李真浪故意顺着话问下去。但他觉得光是掀开棺盖就足矣解释了这人此刻为何会被吊在这里半年了,后面的事情应该不重要。 司马霄云摇了摇头,没出意外又接着说下去,“他还朝着棺椁里面撒了泡尿,扬言给武王洗澡。” 李真浪抬头看着上方城墙上,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过了好一会,终于压住心中的那股笑意,沉声说道:“嗯,是有点过了。” “是吧。”司马霄云点头道,但他不知道李真浪此刻心中真正想说又没有说出口的话。 李真浪看着上方那人不语,其实在心中连连称赞着这位好汉,干的漂亮! 可是很快,李真浪就察觉到了一个不解之处,开口道:“你方才不是说……有人运送棺椁吗?那么那些人就没有阻止他掀棺盖撒尿吗?” 李真浪很是不解,因为运送鎏金棺椁的人,他都见过,那些死士如今来看,必然皆有着顶峰境的修者,而那个带头的男子,恐怕至少拥有先天境的实力。这也就解释了一个疑惑,那就是当时那些蒙面人为何没有接着为难他们。 “阻止了,但是无用。”司马霄云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苦笑道:“当时派去中原的那些人,刻意没有选择修为太高的存在,为首之人也就只是一名先天境的实力,这么做,是为了防范被中原地界的修者注意到,而正是如此,才使得这个人得以掀开棺盖给武王洗澡。” “这么说,这个人的修为在先天境之上?”李真浪有些惊讶,中原那些个先天境的修者,甭管走到哪里,几乎也都有各方势力拉拢,可这到了南域,就直接被人吊在城墙上示众,还吊了半年,这一比之下,又让李真浪心中疑惑了。 这个人明知道棺椁之内的遗骸是晋神皇朝的武王,做事之前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后果吗?干完这事直接转头回中原不行吗?反正当时也无人能够阻拦住他,这一点让李真浪琢磨不透,兴许是这个人脑子有问题吧,不过随后他便就明白了。 司马霄云深吸一口气,说道:“他不过绝尘境而已,是他身边还有一名老者,一名顶先天修为的老者。” 李真浪点点头,看着城墙上吊着的那人,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是怎么抓住他的?” 司马霄云怔了一下,并不是因为李真浪问是怎么抓住他的,而是李真浪用了“你们”二字。 司马霄云迟疑片刻后,开口道:“他和那名老者倘若转身回了中原地界,恐怕就算是晋神皇朝也拿他们二人没有办法,但是很可惜,他们没有回去,而是继续朝着南域地界深入。” 司马霄云笑了笑,继续道:“当运送棺椁的人回来后,将这件事情禀告给主张这件事的人,那他二人自然是无法再在南域地界造次了。” “主张这件事的人?”李真浪能可猜到应是那位十七皇子了,恐怕也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到了此刻,李真浪心中早就暗自戒备了起来,因为他们两人从方才的打斗开始,上方把守的将士怒喝一语后,便没再接着说话了。 这难道不是表示了此刻自己身旁的这个人,上方的那些将士皆是认得,并且还不敢得罪。 这个男子又知道这么多旁人无法知道的事情,这让李真浪再次确定了他晋神皇朝十七皇子的身份。 司马霄云微叹一口气,表现出些许的无奈,道:“或许只是如此的话,那这人应是早就被处死了。” 李真浪略微皱眉,司马霄云的话听起来,好似还有别的什么意思? 不过司马霄云没继续再说下去,而是转身朝着左边走去了,同时说道:“今夜很愉快,望它日还能一起论剑。” 李真浪看着他远处,直到消失在夜色中,心中思索起他方才说的话,但最后还是暗自摇了摇头,且转身之前又看了一眼城墙上吊着的那人,之后才缓慢入夜。 城墙上把守的将士不敢松懈,甚至比之前的任何一夜都要谨慎。 那吊着的人,身上披着一层银色,在月光下,夜风中,偶尔荡着。 第一百六十四章 欲杀之人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深宫之内,司马霄云立身在一座庭院中,似乎在深思着心事。花前月下幽风过径,正对着天上的明月,他背在腰后的一只手骨紧攥着,轻微颤动,让身后临到跟前的人没敢喘声。 片刻后,司马霄云未转身,轻声说道:“都收拾好了吗?”身后之人立即就回话了,“都收拾好了!” 司马霄云轻微点头,而后转身便朝着庭院外走去,方才回话之人紧跟在后头,直到出了这座皇宫,一人驾銮一人入銮,他们朝着城外而去。 瞧着地面上那辆车銮留下的两道黑色痕迹,城墙上把守的将士皆是未敢言语。 这座皇宫之内,另一处,宫灯正盛,金碧辉煌,红纱悬梁垂落而下,拨开红纱得见一人高坐王座。 身上银衣如甲,晶亮耀眼,却不是甲,柔软程度亦如这满殿红纱,但坚韧程度却非是一般的刀剑可伤。 此人眸帘紧闭,一只手肘撑在王座的一侧上,手骨作拳又撑着头骨,似乎正在闭目养神。他极其祥和的样子却又让人感到心中下意识的胆颤,下方之人恭敬的侯在一旁,未敢抬头直视起上方。 就在此时,殿中高悬垂落的红纱莫名就摆动了起来,好似鬼魅在乱舞一样。 下方之人浑身一颤,且在心中疑惑这股风是从何而入的? 王座上的人,轻启眸帘,顿时两道如电的眸光射出,他轻道:“下去吧。” “者也告退!”下方之人未敢迟疑,当即就行礼退出殿外。 过了一会,红纱归于平静,王座上的人坐姿依旧未变,他两眼轻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有人说话了,这道声音不知从何而来,就像是透过层层红纱而至一般,“未来的王者,你的答案是何?” “未来的王者?”王座上的人嗤笑一声,而后沉声道:“我就是王者!” “呵呵呵!十七皇子果真有王者之姿!那么……你的决定呢?” 此刻,这位南域晋神皇朝的十七皇子,司马霄戈,并没有急于开口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声问道:“你是谁?” 司马霄戈双目再眯,对隐藏在暗处说话的人,终于还是起了一丝兴致。 “邪神!”许久之后,声音再次传来。 空荡的大殿上也再次显得沉寂异常。 “邪神?”司马霄戈闻言,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似带讥讽的笑意,但下一刻便又收起了这抹笑意。 此刻,他的目光穿透层层红纱,正注视着立在其中的一杆战戟上。 “玄…武…神…戟!”司马霄戈缓缓说道。 他心中有些震动,一眼就认出了这杆战戟正是他晋神皇朝失踪数千年的武神戟! “有神之助,你的王者之路……将会坦荡无阻!” 司马霄戈起身,突然笑道:“是否也包括你在内?” 满殿红纱霎时就荡动了起来,好长一会时间,也没人再开口说话。 ………… 天明晴朗,长空之亮。昨夜的银霜早已化去,唯留下湿漉漉的屋顶与地面,或多或少也给人们造成了一些不便之处。 南域之人兴许是早就习惯了这种现象,他们清晨物不沾地,出行抬衣缓步,只要等到日头盛起来,便可很快就晒干地面了,这时所有人才会放开了步子走动。 邓颜一早就带着柳易出来卖符,这符还是早起来画的,着实把柳易给惊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家世子竟然还与符篆一脉有着牵连,而那个瘸腿老道竟然是符篆一脉的传人,真假不知,这是那老道亲口承认的。 虽然符篆一脉在这个世间人人得而诛之,但柳易也就只是惊讶了一番,并没有过多的在意这些,因为符篆一脉与自己有屁的关系? 柳易真正在乎的,是这辈子能可逍遥自在,活的快活便就是人生唯一的目标,不关自己的事从来不主动招惹,遇事能躲则躲,躲不过也要试着躲,倘若邓颜不是洵城世子的话,他柳易此刻早就远远的离去了。 “兄台且慢!看看符吧!这张健体符,包管兄台生猛如虎!只要夜不休,人就不会休……”邓颜口水飞溅老远,朝着一名袒露胸膛的男子介绍起手中两指正夹住的一张黄符纸。 男子半信半疑的瞥了一眼,抬手抹了一把胸口,很显然,他心动了,待了解价钱后,便要了一张揣在怀里,这让一旁的柳易心中震动,就琢磨着,这符真有那么神奇吗? “少爷你歇歇,交给我,我来卖!”柳易笑眯眯的说道。 “那行吧。”邓颜没有想太多,一早便将几类符的价钱同柳易交代过了,白洛又不准许自己再同女子卖符,那就让柳易去卖也好,当下就把全身的符篆递了过去。 柳易二话不说就偷偷掖了几张在怀里,心里美滋滋,脸上自然笑颜不断,卖起符来一点也不比邓颜差,甚至比邓颜还会说话。 “浪哥你出去?”见到李真浪走出客栈,邓颜忙问道。 李真浪点头道:“嗯,出去走走。”邓颜很懂事的没问他具体要去干嘛,瞧着李真浪走进人群,又见柳易这般上道,便说了句:“你先卖着,我上去再画点。” “哎!好嘞!”柳易很爽快就应道。眼见邓颜进了客栈,又慌忙了掖了几张黄符在身上,并打算抽空试上一张先看看效果如何? 没过多久,便有一男子走来,开口就要全买下柳易手中所有的黄符,且要求送去酌梦坊。 …… 李真浪走在人群中,神情略有恍惚,昨夜司马霄云同他说的话,让他在心中琢磨了许久。 那吊在城墙上的人,他为何要掀开那副鎏金棺盖?又为何在得知棺内遗骸为晋神皇朝的武王,便要做出那番举动? 仅仅就只是因为身为中原之人吗? 李真浪停住了身形,再临晋神皇宫前,本是想略作停留,可在看到城墙上正朝着下方观望的男子时,他便没有再挪动脚步。 “者也大人!” 城墙上,一个将士提了桶水递给了他口中的者也大人。 者也接过手中,便直接朝着下方倒下,如此前一样,水瀑不偏不倚的浇在下方吊着双手的人身上。 确认人还活着,这位者也大人便转身消失在了李真浪的眼中。 “这人怎么了?” “不知道……还是离他远一点好了。” 一旁的众人在指指点点着,皆是刻意远离了去。 李真浪握剑的手骨咯嘣直响,此刻他恨不得立马就杀上这道城墙,而后将那个男子千刀万剐! 城墙上吊着的人努力抬起了头,他的脖子上竟然还有着一道禁锢! 那是一道金属打造的链锁,透过凌乱的发丝,李真浪看到了他的眼神,一道黯淡无光的星目。 似乎他也看到了李真浪一样,那原本早已黯然的星目竟是浮现出了一抹色彩,不过很快就又消失。 李真浪看着他再次低下了头,不知道为何?那个人的眼神,让他在心中泛起了些许的波澜,不免又再次想起了昨夜同司马霄云的夜谈。 李真浪不知道这是不是悲悯,总而言之,就是觉得心口发闷,他转身走去。 没有回头,不紧不慢的走着,直到临近城门口才停下了脚步。 “者也大人要出城?” “嗯!” 瞧着把守城门的将士,点头哈腰的同那男子交谈了两句,男子没有过多的停留,冷漠的朝前走去。 李真浪再次跟上。 就听方才把守城门的将士几人,在一起快速的交谈道。 “这位者也大人也太不近人情了!” “那当然!人家可是十七皇子的人,以后见到这位大人还是收起你那巴结的念头吧,人家根本就看不上!” “赌大小!以后这王位是大皇子继承还是十七皇子继承?” “你找死啊!小声点!” 出了晋神城,李真浪一路上刻意隐藏着身形,并没有打算立刻就下手,而是决意等到人少的地方再动手,因为他知道这位者也大人,是绝对不会在乎那些平民百姓的性命。 者也不疾不徐的走着,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在跟着一样。 李真浪没有焦急,很耐心的跟在后面,亲眼看着他走进了林荫深处。但是他当追了上去,却是没有再看到这个男子的身影了。 正当李真浪觉得跟丢了时,耳边突然就响了一道声音。 “小兄弟是在找我吗?”者也笑着走了出来。 李真浪转身,冷笑道:“原来你早就发现了!” “呵呵!”者也好似不经意的笑了两声,而后道:“你当先天境修者就这般不堪吗?” 李真浪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剑,冷漠的看着前方。 者也瞥了一眼那剑,笑道:“混剑之主?不过你想要用这把剑来对付我,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你难道不知道吗?在这个世间,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者也神态自若的看着他,仿佛没有一丝慌张。 李真浪轻微眯眼,不过并没有先手出剑,因为在一名货真价实的先天境修者面前,与其正面对上,他心中没有绝对的把握,同时也在暗自想着,难道在玄山的时候,这个男子就已在场? 者也轻笑了笑。 第一百六十五章 南域局势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不管如何密不透风的事情,只要有人做了,就总会留下一些可寻的蛛丝马迹,你不该没有处理掉那些尸首便就离开,不然我也就不会知晓你这把剑的不同之处了。” 李真浪已经握住了剑柄,随时准备着拔剑杀上去。 不过这个者也表现的仍是气定神闲,且又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李真浪不好奇,但他话都说到了这里,开口道:“再让你说一句。” “哈哈哈!”者也悠然笑道:“其实很简单,听风问声便可。” 不急转瞬,李真浪的身形便就动了,同时混剑拔出剑鞘,决然一剑斩向者也的脖颈,讲好了一句,那就一句。 “绝尘境而已,你凭什么认为能够杀得了我?”者也快速抬手,五指微曲,手腕蓄力,而后同时又伸直了五指,只听一声清脆,便将临身的剑刃拨开。 先天境修者,举手抬足间尽可施展玄术,李真浪一剑奈何他不得,翻腕又杀。 “是何人派你来的?”者也轻松应对,他深知这把剑的厉害之处,但同时也知道该如何对上这把剑,皆以玄术应之。 无法伤到他,甚至都无法临近他周身半尺内,这让李真浪心中感到无奈,冷声道:“我是那些要找你索命的人派来的!”说完便看准机会再次斩向者也的脖颈。 眼见这个少年出手毫不留情,仿佛每一剑都要致自己于死地,者也挥手化出一道白光,再次将剑刃拨开,眯眼道:“你难道不是大皇子所派的人吗?” 李真浪没有回话,顺势抽身,拉开距离,既然无法临近他周身半尺,那也就没有必要再与他近身对战了,一念至此,抬手便斩出一道剑光,朝着者也而去。 李真浪灌注真元于剑上,同样可以施展出类似玄术的手段,剑者称之为剑气。 者也脸上再次轻笑,他没有将这道剑光放在眼中,挥手便是一道反着的掌印,将这道剑气瞬间打散。 但是在这道剑气之后,数道剑气蜂拥而来,数道破空声更是不绝于耳。 “哈哈哈!尽管使出你全部的能为,让我瞧一瞧混剑之主的意义为何?”者也大笑,连挥数掌,尽数阻绝这些剑气想要临身的意图。 李真浪挥剑果断,心中决绝,一心一念只想斩杀此人,奈何眼前之人这般轻易就接下了这些剑气,当下心中一紧,出剑的动作更为迅捷,更为凌厉,也更为暴烈! “去死吧!”李真浪大吼一声,这一剑汇聚了自身全部的力量,没有迟疑,没有犹豫,狠狠地就斩了出去。 如同惊尘一瞬的绝影,仿佛眨眼之间就要袭杀在前方之人的身上。 者也能够感受到,这道剑气比起之前的那些剑气都要强大,虽是依旧自若的神色,但他心中也已谨慎了起来。 瞅准时机,就在这道剑气临身三尺处时,者也一拳朝前轰出,先天境狂暴的元力撼动周遭一切,摧毁成片林木拦腰折断,更是将这道剑气一举轰散。 李真浪心中一震,连这一剑都无法伤及到他,此刻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将他杀之。 果然混剑终究只是外物,一旦有人知晓这把剑的特异之处,从而针对防范的话,那他李真浪便就如同此刻一般无力。 “这位小兄弟。”者也突然说道:“是否考虑下化干戈为玉帛?” 李真浪不明白他此话何意,但是心中却在冷笑着,化你大爷个头,开口道:“你觉得可能吗?” “有何不可?”者也笑道:“要知道,十七皇子,必定是我南域晋神皇朝将来承接王位的人选,只要你愿意归顺,我亦可向十七皇子举荐一番,凭借你混剑之主的名头,和现如今尚可的修为,相信必定也能够得到十七皇子的赏识,到了将来,十七皇子继承了王位,你我二人还不是等同于左膀右臂的存在,届时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岂不快哉!” 李真浪心中冷笑,在他眼里,眼前之人一看就那种随意就可弃之无用的货色,还妄想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咸鱼梦,说出来实在可笑。 者也见李真浪没有开口拒绝,心中便认为他是动摇了,继续劝说道:“你我二人,既无冤,也无仇,哪怕各自为主,亦能可结交为生死挚友,很简单,我们只需站到同一条线上。” 者也看着李真浪意味深长的说道:“这样吧,让我和你说说咱们南域当下的局势如何?相信听完后你便就会明白该怎么做了。” 李真浪安耐住内心的冲动,虽然他很想此刻就出手,但还是忍住了,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眼前之人放松懈备的机会,正好他要同自己闲聊一番,那么就让他说,而自己也要装作在听的样子,唯有这样才能让一个人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下来。 “说说看。”李真浪故作出一丝兴趣,道:“现如今南域的局势如何?” 者也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眯起了眼睛,再次审视着李真浪,最后才说道:“你真不知道?”而后又笑道:“对了!你非我南域之人,自然是不清楚南域现如今的局势了。” 想到这里,者也心中也能够确定了,这个混剑之主并非大皇子又或是其他皇子派来的人。 若真是如此的话,者也有七层把握有自信能够说服李真浪归顺到十七皇子的麾下。 者也缓缓道:“我们南域现如今的局势,王上已入膏肓,可算作强弩之末,也就是说要不了多久的时间,我们晋神皇朝将会有一位皇子来继承王位。” 李真浪点点头,既然装就要装的像一点,开口道:“晋神皇朝一共有十七位皇子吗?” 者也摇摇头,道:“二十三位!” 李真浪嘴角撇了撇,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发自肺腑的撇了撇嘴角,感慨道:王权世家果真能生! “大皇子体弱多病,虽是性子极好,也很得南域民心,不过就算是王上的长子,但他依旧没有机会继承王位。”者也笑了笑,“因为在王上的心中,能够继承王位的几个皇子里面,就已经排除了大皇子的存在。” “嗯,体弱多病,依我看确实也不适合。”李真浪接上一句。 “不适合归不适合,虽是王上决定了,但大皇子或许心中是不甘心就此放弃的。”者也两手背在身后,继续说道:“凭借大皇子在南域子民心中的声望,也有一部分人愿意拥护大皇子登上王位,这其中棋宗为主要力量,他们与大皇子私下里关系比较亲密,届时必定也会全力支持大皇子来继承王位。” “这是其一。”者也笑看着李真浪,“其二,以二皇子、六皇子、九皇子三方为首的朝中老臣,他们亦会同样拥护这三位皇子中的其中一个,不过可想而知,三位皇子,最终必定不会一心,实则为一盘散沙,不足为虑。” 李真浪点点头,道:“三个皇子最终谁来继承王位自然也会刀剑相向。” 者也继续道:“其三,以十四皇子为首的一方势力,因为十四皇子可以说是现如今王上最疼爱的皇子,大有直接将王位传于十四皇子的意思,自然也有不少朝中之人明白这一点,早早就站到了十四皇子的一方,不过,十四皇子智谋不足,恐怕也就只是一个被人玩弄于鼓掌的傀儡,这一点也是很明显就看的出来,所以说也是不足为惧!” “哦。”李真浪笑道:“接下来就该是你口中的十七皇子了吧?” 者也笑了笑,点头道:“十七皇子生来便就有一股王者之姿,比起任何一位皇子来说,当是登上王位的第一人选。” “呵呵,既是如此,那你们王上又岂会有意把王位传于十四皇子。”李真浪心中冷笑了起来。 “这自当是有原因的。”者也道:“十七皇子虽是资质过人,修为亦是众皇子里面最高的一位,按理说应是继承晋神皇朝王位的最佳人选,但是败就败在了十七皇子的母亲出身太过低贱。” 者也皱了下眉头,过了一会,还是接着说了下去,“七十皇子的母亲原为青楼女子,所以十七皇子也没有在王上的考虑之中。” 李真浪轻笑了一声,道:“既然没有,你又如何就这般认定了十七皇子将来就是登上王位的人呢?” “就凭十七皇子的能为!”者也坚定的看着李真浪,认真道:“十七皇子足智多谋,修为更是超群,既便是我,也不知道十七皇子的修为境界具体达到了什么样的高度。” “但是!”者也半眯起眼睛,沉声道:“所有的皇子里面,现如今也就只有十七皇子的背后有多名我南域圣武境的强者支持!” 听到这句话后,李真浪的心中紧了一下,圣武境强者代表着什么,他跟清楚,多名圣武境强者一同支持,如此看来,这个十七皇子恐怕果真有登上王位的潜质。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们先离开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但是,李真浪低估了眼前之人的老辣。者也久局朝堂之中,自身又是一名先天境的修者,自然是不可能轻易就放松了戒备。 莫说是此刻,就算李真浪真的愿意归顺到十七皇子的麾下,二人站在同一条线上,那者也同样也不会就没有了戒备。因为这是他的生存之道,除了自己谁都不信。 可以这么说,者也就只是臣服在了十七皇子的脚下,而不是信服,他们的十七皇子不需要任何人信服。 “纵使十七皇子的能为不凡,但在你们南域子民的心中……恐怕也是无人会拥戴他吧?”李真浪轻声说道:“不得人心,就算登上了王位又能如何?” “自古以来就是成王败寇,这一点无需担心!”者也笑着道:“将来南域子民见到十七皇子的能为,自然也必会臣服!称王之路,本就铁血无情,何须在意做过什么,只要成为一名王者,世人便就只会看到王者身上的荣光,没有人会在乎,这位王者脚下曾经铺作路的那些枯骨与敌人!” 者也眯着眼睛,最后又问李真浪:“怎么样?你的决定为何?” 此刻,他的眼神中隐藏着两道锋芒,李真浪确信自己一旦开口拒绝,那这个男子必然会立刻出手。 这让李真浪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说道:“我需要一点时间来考虑一下,你们的十七皇子我没有见过,你所言是真是假我现在不信。” “哈哈哈!”者也大笑了起来,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一样,李真浪如果方才答应的话,反倒是会让他更加的怀疑了。 “不急,我等你决定好了。”者也轻笑道,略微驻留片刻,就转身离去了。 李真浪没有动手,因为知道此刻的自己难以杀他,便收了剑,随后朝着晋神城走去。 ………… 酌梦坊中,柳易按照那个男子的吩咐将符送来。 对于久混迹在烟花酒地的柳易来说,初闻酌梦坊三个字便就明白了是何意思。 然而,此刻的柳易已经没了先前的满心欢喜,他双手交叉在背上,屁股撅的老高,头朝下,一边脸贴在地上,不断地蛄蛹着身子。 身段丰韵的妇人,侧着身子坐在正前方三尺处,美目瞧着地上被捆成一团的柳易,说道:“昨日那位小哥怎么没来?” 柳易心中一肚子火,莫名其妙就被人捆成这样,没有正面回复这个妇人的话,而是厉声说道:“敢对柳爷这样,柳爷饶不了你们!” 话刚说完,一旁侯着的男子抬脚就朝那屁股上踹了一脚,训斥道:“老实点!花姨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然有你好看!” 柳易生疼的嗷了一声,没敢再放狠话,只是没想到这个妇人如此厉害,他绝尘境的修为都没能和这妇人过上两招。 妇人道:“这些符是那小哥一个人画的吗?” 妇人昨夜没问,是不想直接吓到那个少年,本想着循环渐进来着,因而对昨夜那个红衣女子大砸四方的举动没有刻意阻拦,就只是在暗中注视着那突然就出现的红衣女子带着那少年离开。 柳易道:“不是的。” ………… 李真浪回到客栈,在路上就琢磨了很久。 老道和邓颜此刻正趴在桌子上,邓颜在画符,老道在一旁指点。 其实邓颜此时已经能够制出一些杀符了,不过因为需要在符上附上元力才能有用。 李真浪静看了一会,开口道:“你们先离开这里吧。” 邓颜与老道皆是怔了下,而后抬头看着他,他们看到了李真浪脸上认真的样子,没有一丝在说笑的意思。 “浪哥怎么了?”邓颜不解李真浪的意思,老道比较沉稳,没有说话。 李真浪低头从怀里拿出一块挂着红穗的玉牌,放到桌子上用手按住,送到两人面前,说道:“拿着这块玉牌去棋宗找一个叫棋僧的和尚,告诉他是我让你们去的,你们暂时留在那里等我。” 过了一会,邓颜与老道点了点头,两人很有默契,他们没问李真浪为何要如此安排。 邓颜说道:“柳易还没回来,我现在出去叫他。”说着便起身走出了门外。 “本家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老道见邓颜出去了,才开口说道。 李真浪微笑了下,道:“没事,我能应付住,就是怕到时候无法顾及到你们,不过你放心,先和邓颜到棋宗等我,这边事情一解决我就去找你们,然后我们回中原!” 老道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位本家到底要干什么,但也明白自己与邓颜留在这里确实难以帮的上忙,说道:“那本家自己一切当心,我和邓颜就先去棋宗等着。” “嗯。”李真浪点头道。 瞧着老道低头翻着衣服,也不知道他在干嘛,过了一会,老道还未抬头,便咧嘴笑道:“找到了!” 李真浪轻轻眯眼,看着老道手上捏着的一张黄符,心想道:这货果然还有老底! 老道李长正,将手中皱巴的黄符放到桌子上,大拇指翘起,四根手指点在这张黄符上,缓缓送到李真浪面前,开口道:“这是我最后的老底了,你拿着,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李真浪心中微惊,这张符他见过,正是与这老道初次见面时,亲眼看着这老道演示的那张隐身符。 当初这老道说早就报废了,不能用了,只能用一次,但是此刻又拿了出来,李真浪不免怀疑这张符是否还真的有用? 老道严肃道:“大概还能用上一次,待到上面的元力完全耗尽后,这张符便就会灰为灰烬,在一炷香之内,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李真浪点点头,没有推脱,直接就将这张黄符收入怀里,同时说道:“那就多谢本家了。” 邓颜推门而入,转身关上门,说道:“这个柳易不知道去哪卖去了,没找到人。” 李真浪眉头皱起,说道:“先不急,再等等吧。”说着起身,“你们先收拾收拾东西,我出去找找。” 李真浪离去后。 邓颜与老道没有墨迹,三下两下就收拾好了。 “师尊,你说浪哥要干嘛?”邓颜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之前是不好问,此刻李真浪离开了,和师尊之间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老道摇了摇头,沉声道:“师尊也不知道,不过相信本家自有主张,用不着咱们跟着操心,先去那什么……棋宗等着就是了。” “嗯,行!”邓颜点头道。 李真浪沿街找寻,走了三条街都没看到柳易的身影,不免在心中有了些烦躁。 这个柳易! 说实话,李真浪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不过既然同在南域,又没有什么大的不愉快发生,还是决定了再找找。 此时,这个柳易正宁死不屈着呢。 面对妇人的连番盘问,就一口咬定了这些符不是邓颜所画,更是说这些符是自己从别人手中倒过来的,和那人根本就不认识,丝毫没有透露出一点有用东西。 “姑奶奶……你想知道的东西,我都说了,现在可以放了我了吧?”柳易趴在地上哀求着说道。全身的筋脉都被这妇人封住了,站都站不起来。 妇人起身,瞧了他一眼,转身前说道:“先关着。”就走了出去。 “等等……别啊!放我出去!” 柳易眼睁睁的瞧着妇人走去,见那个踹了自己一脚的男子也跟着出去了,还关上了门。 “放我出去!”柳易哀嚎了几声,随后便没再折腾了,因为那妇人没有堵住自己的嘴,定然是不怕他柳易叫唤,心想着还是留点力气算了。 妇人出去后,便吩咐了那个男子出去看看,要是见到那昨日卖符的少年,就直接带回来,要活的。 ………… 者也神色凝重的走出大殿,十七皇子刚刚交代了自己,要他留意大皇子的动向。 者也不敢懈怠,即刻就准备去探查,且并没有将李真浪考虑归顺的事情说出来,因为他觉得还不是时候。 悬满红纱的宫殿内,司马霄戈坐在王座上,他轻手抚摸着横在身前的战戟。 “邪神又如何?要知道,真正的王者,又岂会屈居于人?”司马霄戈低声自语,在他的嘴角上,挂着一抹讥讽的笑意,在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两道似火焰在燃烧的精光。 他看着这杆战戟。 这杆战戟七尺余长,相传晋神皇朝先祖在打造这杆战戟时,加入了玄武精血,使得这杆战戟通体血红,戟刃与戟身共有两处玄武图案,传说是这杆战戟成型时便就有的,并非人为所刻。 戟首共有三刃,两方半月似血刃一般,散发出森冷血气,中间直锋要比一般的匕首长上几寸,在戟首上较为突出,要比两方的半月血刃突出至少三寸长。 在南域流传的一些往事中,晋神皇朝的先祖便是持此战戟开创了晋神皇朝,并以此战戟上的玄武图案作为晋神皇朝的标志。 并非是有人传言,说是晋神皇朝为神兽玄武的后裔,这不过只是那些江湖人士以讹传讹罢了。 司马霄戈缓慢站了起身,转手旋戟,在眼前划出一圈血光,再收戟,戟与手皆负身后,而后朝着前方走去。 直至踏出了这座悬满红纱的宫殿,此刻,司马霄戈要去见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干次卧底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入夜。 依然不见柳易归来,这让几人的心中有些发躁。 李真浪双手交叉握拳,放在桌子上,开口道:“这样吧,你们先走,这几日我不会离开这里,等柳易回来我再让他去寻你们。” 老道与邓颜琢磨了会,同时点头。一旁的白洛起身,道:“也行!” 几人决定好了,便一同下了楼,走出客栈,简短的告别后,李真浪看着他们远去。 送走了三人。 李真浪没有回去客栈,他转身朝着反方向走去。 寂静的夜间,孤身一人的剑客,踏霜而行。 李真浪决定了,为了能够亲手杀了者也,那就顺势做一次卧底! 晋神皇宫前面,茫茫银白中,者也气定神闲的站着,他的背后正对着城墙上吊着的那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往日一样,那人依旧在夜间厉声大笑,这种现象,就好似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 让城墙上把守的将士们,在心中早就有了一个疑惑。 他白天怎么不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者也眉头轻皱了一下,而后扭头看着城墙上狂笑不止的疯子。 这人是个疯子! 这一点没有人会比者也更清楚了。 因为者也同他交过手。 起初,者也并没有把这个人放在眼里,真正让他心中警惕的是这个人,他身旁的那名顶先天境界的老者。 老者开始并未出手,似乎有意让这个人独自应对。 者也很轻松就打败了这个使剑的年轻人,本以为下一刻便就要对上那个顶先天境界的老者,不过在这个年轻人拔刀的一瞬间,这个年轻人身的气息让者也心中感到了莫名的恐惧。 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 者也此刻都没有忘记那种让他颤栗的感觉,且相信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 这个人的刀,让者也当时有了避让的念头,他不敢正面去接这个人的刀,亦不想去接这个人的刀。 尽管这个年轻人就只是绝尘境的修为,但者也相信,这一刀足矣让他含恨俯首于此。 更何况,一旁还有个顶先天境界的老者。 者也最终没有再阻止这个年轻人,而是转身带着那些死士们远去了,且远远的瞧着这个年轻人掀开了棺盖,朝着里面撒尿。 直到这个年轻人与老者离去,者也才敢带着身边的死士们回去,也才能将武王的遗骸安然无虞的运送回晋神皇朝。 而主张这件事情的人,便就是十七皇子,因为武王曾有恩于十七皇子的母亲。 此时,能够将这个年轻人吊在这里,乃是十七皇子请动了一位圣武境强者出手,才得以轻易将他们擒下。 而那个顶先天境界的老者,此刻正在牢狱中关着。 十七皇子有言在先,让这个年轻人跪在武王之墓前磕头认错,便就可以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 不过这个年轻人始终不肯如此,这便又挑起了十七皇子内心中的傲气与斗志,不愿采用强迫这个年轻人磕头认错的手段,就要他亲自开口,便就吊了起来,没曾想却是吊了半年。 者也笑了下,此刻他的心中有些复杂,原本该是欣然这个年轻人被吊在这里,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欣然不起来。 者也正过了脸,看着前方走来的孤身剑客,开口道:“现在,我们已经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伙伴了!” “伙伴?”李真浪笑着来到跟前,轻声道:“是的,我们已经是伙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真浪抬头看向城墙上,目光在吊着的那人身上,停留了一会。 者也回头,同样看去,口中说道:“不用理这个疯子。” 但他不知道! 此刻李真浪的心中在犹豫着,犹豫是否该在此刻出剑,者也的脖颈已经完全暴露在了眼前,且正回头看着后方,这是个机会,但是李真浪犹豫了,者也再次正过脸来。 “伙伴!”者也点头笑道。 李真浪同样点头,不过并没有开口说话。 者也道:“走吧,我带你去见十七皇子。” “有劳。”李真浪朝他笑了笑。 者也心中欣喜,方才故意扭头的举动虽是危险,不过他有自信能够在李真浪出剑的瞬间,一掌将其毙于此处。 因为,他是刻意的。 李真浪跟着者也进了这座晋神皇朝的皇宫,虽然这座皇宫比邓颜家的要大,要气派,但李真浪无心再留意这些。 走在者也的身后,李真浪心中无时无刻不在计算着,此刻出剑,能否杀他? 然而,既已决定来此,李真浪筹划的则是必杀的念头,并不是百分比的几率,这让他安耐住了心中的冲动。 跟着者也走了莫约半个时辰的样子,这还是因为两人皆是修者,步伐轻快的原因,倘若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就这半个时辰的路程,至少也要走上三个时辰左右。 李真浪看着身前的一座宫殿,上方匾额上刻着“红绫殿”三个大字。 者也道:“红绫是十七皇子生母的名字,要切忌,在十七皇子面前避免这两个字,不要提。” 李真浪点头,道:“明白了。” 者也笑了笑,说道:“你在此稍等片刻,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有劳。”李真浪象征性的拱了拱手,瞧着者也进了这座宫殿。 此刻,李真浪的内心是颤动的,毕竟卧底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干! 不过没关系,李真浪相信自己能够卧的很好,但是生前的卧底片看的也不少,一想到这里,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幕又一幕的画面。 那些失败了的人,还有那些刚卧进去不过三秒的人,最后还有那个卧了许多年,可以说是卧的最成功的人。 “我可以!”李真浪深吸一口气,暗自点头道。 不多久,就看到者也的身形正从这座宫殿里面走来。 者也停在宫殿内门口,朝着外面说道:“十七皇子让觐见。” 李真浪心中冷笑了笑,觐见个锤子!同时朝前走去。 入眼即是高悬垂落的红纱,层层叠叠,与此处金碧辉煌的摆设相辉相映,在了解到这位十七皇子的生母名为红绫后,李真浪对这满殿的红纱没有在心中评价。 “回十七皇子,人已带到!”者也恭敬的朝着上方王座上的人行礼道。 李真浪抬头直视着上方,他笔直的站在者也身旁。 只见,上方王座上,一个银衣男子正侧首闭目,男子依靠着王座,两腿成八字摆放,祥和的神情显得极为平静,但是这种平静让人心中感到很不自然。 者也见状,当即用手扯了扯李真浪的衣袖,示意他跪下! “不要直视着十七皇子,快跪下!”者也很小声的说道。 李真浪心中纠结,跪下肯定不可能,不直视就不直视好了,不过还没来得及低头,王座上的人便说话了。 “你就是混剑之主?”司马霄戈轻轻开口,并没有睁开双眼。 “是!”李真浪直言道。 就听王座上的人,他轻声“嗯”了一声,而后道:“见了本皇子为何不跪?” 李真浪心中顿时就紧了一下,片刻后,说道:“我不是来下跪的!” “哦?”司马霄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者也当即就被吓得浑身颤动,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慌忙说道:“十七皇子息怒!” 李真浪此刻亦在悬着一颗心,虽然这位十七皇子方才是在笑,但是帝王世家的喜怒,又怎可依脸上的神情来断定。 李真浪不知道这位十七皇子下一句会说什么?下一刻又会有着什么样的举动? 李真浪此刻唯有静观其变,从而临时应对。 司马霄戈终于还是睁开双眼,他看着下方的李真浪以及跪在地上趴着的者也,说道:“那你来是干什么的?” 李真浪直接就说道:“我来,是为了能够追随一位王者!” “王者?”司马霄戈眯眼,笑道:“王者是否能可让你跪下?” 李真浪迟疑了片刻,没有立刻回复这位十七皇子的话,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所认为的王者,并非是那种拘泥于小节的人。” 司马霄戈眼睛再眯,直视在李真浪的身上,李真浪昂首挺胸,无惧这两道如电的目光,与其对视。 一旁趴在地上的者也,此刻早已吓得颤动不止,心中更是悔恨带李真浪来见十七皇子,要知道会是此刻这般形势,就该一掌直接杀了他。 这座宫殿中的气氛一下子就变沉寂了起来,如死一般的沉寂,司马霄戈没有继续开口说话,李真浪也没有,者也更是不敢出声,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力。 “哈哈哈!”司马霄戈突然就大笑了起来。 者也心中震动,他深知十七皇子喜怒无常,不,应该说是整个帝王世家的人都是如此。 “十七皇子息怒!”者也哀求道。 李真浪眯眼,此刻他握住剑的手掌心都已出汗,一旁的者也又是这般熊样,这让他心中摸不准这位十七皇子究竟会做什么的举动。 司马霄戈双目缓缓睁大,看着李真浪,笑道:“你可以!” 听到这句话后,者也当即就松了口气。 然而,李真浪又何尝不是。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这是个硬骨头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晋神皇宫,司马霄戈一只手背在腰后,走在前头。李真浪跟在后头三尺处,瞧着这个银衣煜煜的十七皇子。 或许是年龄相仿的原因,李真浪觉得,昨夜司马霄戈的态度充满着一股傲慢,这是一股少年特有的傲慢,在这股傲慢中似乎还有着其他的存在? “见过十七皇子!” 李真浪同他来到城墙上,一旁把守的将士慌忙下跪行礼道。 “起来吧。”司马霄戈淡淡说了句,而后转身看着李真浪,“你知道我为何会留下你?” 李真浪的神情顿显凝重了起来,在心中狐疑着自己的目的是否已经被这个十七皇子给看破了?他轻声道:“为何?” 司马霄戈转过身去,走到城墙最前方,他两手按在青砖上,目光眺望着远处的屋顶,缓缓道:“因为你有魄力,我很欣赏你的这份魄力。”顿了片刻,又说道:“你知道我为何没杀他吗?” 李真浪迟疑了下,但很快就明白了这位十七皇子口中的“他!”是在指谁。 李真浪缓步走到城墙最前面,而后看了一眼下方,说道:“为何?” 司马霄戈笑了笑,轻声道:“因为我不想杀他。” 在这位十七皇子的眼眸中,透着两道桀骜的神采,他看着下方被吊着的人,这一刻,仿佛在他的两道桀骜的目光中,李真浪看到了一抹“柔情”,不过很快,这抹类似于柔情的眼神便又消失不见。 李真浪没有出声,只当是方才自己眼睛花了,因为此刻的司马霄戈,又再次恢复了那张傲慢的面孔。 司马霄戈继续说道:“我喜欢征服的感觉,在我这里,不需要信服。”而后他看着李真浪的眼中突然就显得无比凝重,沉声说道:“因为真正的王者,只需要他人臣服便可!” 李真浪看着他,他看着李真浪,李真浪笑着说道:“那我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哈哈哈!”司马霄戈大笑几声,转过头去,注视着下方人海涌流,坚定的说道:“在我称王的路上,准你见证!” 且又吩咐道:“提桶水来!” 一旁的将士不敢迟疑,转身便去提水。 李真浪暗自皱眉,在这位十七皇子的身上,他确实感受到了一股王者姿态,不过却与他心中所认可的王者,刚好相反。 司马霄戈没再言语,就只是盯着下方被吊着的人,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很快,那个去提水的将士回来了,无需他们的十七皇子开口,这个将士便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只见,这个将士快步走到前面,两手持桶,就要朝着下方倒下。 “等一下。”司马霄戈淡然说道。将士即刻就停下了动作,司马霄戈再次说道:“让他来。” 李真浪没有迟疑,接过将士手中的木桶,直接就倒了下去。 “哗~~~” 水瀑连成的线,尽数浇在了下方吊着的人头上,能可看到,这个人依然还活着。 司马霄戈转身,同李真浪说道:“以后这个人便由你来负责,直到他愿意臣服在我脚下为止,在此之前,我要他生!” 李真浪看着这位十七皇子离去,一时间竟是忘记了放下手中的木桶。 “大人,交给我吧!”旁边的将士笑眯眯道。 李真浪冲着这个将士点了点头,递过空桶,而后就转身看着城墙下方。 从方才司马霄戈的言语中,李真浪能够明白,他想要他,臣服! 换而言之,便就是能够为他所用。 由此看来,这个人让司马霄戈舍不得杀掉,但若要以此方法来达到他的目的,李真浪觉得,这都吊了半年了,恐怕是不可能了,且在心中默默地说了句,“这是个硬骨头!” 李真浪驻留了片刻,正当准备离去时,者也的身形缓慢走上了这座城墙。 者也在见到李真浪后,顿时心中就有些生恨了起来,因为昨夜自己卑微的模样,可是被这个混剑之主全然看在了眼里,这让他丢尽了面皮。 者也很后悔,不该想着要为十七皇子拉拢这个混剑之主。 因为十七皇子昨夜对李真浪的态度,让他在心中开始忌惮了起来。者也更是心里清楚,这个混剑之主,必然是不会和他齐心的,不可不防。 “混剑之主好雅兴,怎么想着来这城墙上晒日头啊?”者也皮笑肉不笑,停在了李真浪的跟前。 李真浪讪笑道:“十七皇子让我负责这个人,恐怕以后要经常来这上面晒日头了。” 听到李真浪这样说,者也心中不由得紧上一下,他轻微眯眼,再次审视着这个混剑之主,突然就笑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还轻微的摇动几下脑袋,仿佛是为了增加这句话的可信度一样,紧接着说道:“就凭借你混剑之主的名头,这定然是能够得到十七皇子的赏识,者也在此先恭贺一番,真浪兄弟将来可要多多关照啊!” 李真浪没有立马就开口,而是一直在看着他,这种态度让者也的脸上一下子就沉了起来,过了一会,就见这个混剑之主嘴角勾出一抹弧度,笑着道:“者也兄说笑了,我李真浪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自然是不会忘了者也兄。” “哈哈哈!”者也再次变了一副脸色,虽然他心中怒火在烧,但此刻还是满脸笑颜的看着李真浪,道:“有真浪兄弟这句话,我者也便可放心了!” 李真浪嘴角露出轻笑,随后便朝着城墙下方走去。 者也的脸色再次转变,阴沉的看着这位混剑之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他眼中,低声喃道:“毛还没齐,不足为惧!” 李真浪回了客栈,本以为柳易应该回来了,但他依旧没有看到人影。 便询问了客栈的伙计,同伙计描述了一番柳易的身形与外貌后,客栈的伙计坚定的说,没有看到这位客官回来过。 李真浪便又出了客栈,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心中琢磨着,莫不是这个柳易又跑了? 有了玄山的经历,李真浪觉得这很有可能,便没有再把柳易的事情放在心上,而是忧心老道与邓颜两人,棋宗在那?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 晋神皇宫,红绫殿前,李真浪脚步沉重。 这时,者也的身形再次出现在他眼中,李真浪停下了脚步,握住剑的手骨紧了紧,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剑出杀。 “真浪兄弟是要面见十七皇子吗?”者也率先开口道。 瞧着他脸上皱巴的皮肉,李真浪同样笑道:“者也兄也是吗?” 者也摇了摇头,道:“十七皇子不在,我只是无事走走。” “嗯。”李真浪没有多言,正要转身之际,就听者也说:“真浪兄弟若是无事,不妨一同走走?” 李真浪笑道:“就这?” “自然不是!”者也眯眼看着他,好似在等李真浪的决定。 李真浪点了点头,嘴角轻笑了一下,说道:“者也兄盛情邀请,那就走走吧。” “哈哈哈!”者也大笑了几声,缓步朝着红绫殿的右边走去。 李真浪随后跟上,再次走在者也的身后,他的右手轻微颤了颤,而后又握成了拳头。 “真浪兄弟不喜言笑吗?”者也突然就说道,没有回头。 李真浪道:“言多必失,少说话,多做事,不也挺好吗?” 者也点点头,过了一会,突然又说道:“我有一事不明,相信真浪兄弟此时应是可以为我接惑了吧?” 李真浪眉头轻皱,眯眼看着他的背部,只听者也说道:“真浪兄弟既然不为其他皇子的人,那么,此前又为何要执意杀我呢?” 者也突然就停下了身形,也不回头,就只是两手背在身后,背对着李真浪。 很显然,者也并没有认出李真浪,因为那时候,李真浪还无法入得他眼。 听到这话,李真浪略微迟疑了一瞬,随后说道:“像你这样的人,恐怕都不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了吧?” “确实!”者也呵呵笑道,没有再问下去,只当这位混剑之主是那些曾经被他杀掉的人的后人。 者也道:“我也是身不由己,真浪兄弟若想报仇的话,方才又为何不出剑呢?” “在我决意同你站在同一条线上时,不就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吗?”李真浪轻声道。 者也点点头,笑道:“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 李真浪没有问是什么地方,直接就跟他走去。 期间,两人频繁遇到宫女和一些下人们,但是没多久,便就没再看到有一个身影。 越是朝前走去,也就越偏僻的样子,林木花草虽然苍翠绿茵,却是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很长时间,丝毫不见一丝的人烟,这种气氛显得很是压抑。 没想到这座皇宫之中,竟然会有这般地方,李真浪心中不敢大意,甚至怀疑起者也此刻别有用心,莫非是准备要将自己扼杀于此? 蓦然,李真浪看到前方不远处有道宫门大开,者也没有同他解释什么,也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直接就朝着那道宫门走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站在火坑边缘的红衣少女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出了晋神皇宫。 者也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李真浪心中疑惑,看着周遭密林丛生的景象,缓慢跟着走去,心中却是惊讶这片密林的存在,还有那道宫门,难不成是晋神皇朝刻意为之? 者也不愿多说,李真浪自然也就没问,但是没过多久,者也终于还是率先出声了。 “你就不好奇这里是什么地方?”者也仿佛有些讶异,同时心中暗道:这个混剑之主竟然能够这般耐得住气!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自然,心中对李真浪的戒备也就更重了。 只听李真浪轻声道:“者也兄若是想让我知道,那自然会告诉我,我又何必去问。” 此前李真浪便就说过,少说话多做事,者也笑了笑,自是不会傻到认为这句话便就是指“老实人”! 因为李真浪在他看来,不似个老实人。 者也道:“这个地方除了十七皇子,你我以外,还能够步入者,不出这个。”他抬起一只手臂,五指很随意的张开,也不回头,直接就晃了晃手。 李真浪顺着他话,问道:“为何?” “因为十七皇子的生母,葬在这里。”者也放下手,再次背到身后,道:“左边。” 李真浪朝着左边看去,不过密林太过密集,他没有看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左边深处。”者也仿佛知道李真浪在想什么,说道:“除了那里,此地皆可随意走动。” “嗯。”李真浪应了一句。 者也轻微皱眉,李真浪的反应让他觉得平静的有些异常,轻声道:“十七皇子交代过了,要我带着你熟悉一下此地。” “嗯。”李真浪再次应了一句。 者也感到无趣,便没再开口了,脚下的步伐也快了起来。 他根本就不知道,李真浪心中紧了松,松了又紧,反复计算着此刻出手能否杀他? 一路朝前走去,直到看见有人影出现在眼帘,者也才又说道:“这里是一处秘密,切记不可泄露与人。” “嗯。”李真浪点了点头,看着前方十余人的把守处,但他一路以嗯来回应者也的话,这让者也心中很是不悦。 李真浪此刻看不见,因为者也正背对着他,者也的脸上早就阴沉的吓人了。 “就这么几个人?”李真浪随口就问了一句。 只听,者也“嗯!”了一声。 李真浪笑道:“十六名顶峰境修者,能够守住什么秘密?” 者也没有立刻就接话,本想嗯上一下,却还是忍住了,说道:“这么大的地方,你觉得就会只有他们十六个人吗?” 者也抬脚走去,仿佛对李真浪接下来的话,没有兴趣了。 那十六人见到者也走来,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只是一同打量着李真浪,且看着他二人走进了地宫。 李真浪此刻才明白,怪不得方才就只是看到那十六人在来回走动,并没有看到什么其他的东西。 原来进口是在地上。 刚走进地宫,眼前顿时就暗了许多,不过火盘、火把三步一只,倒也能可看的清眼前一切。 但是李真浪一下就感受到了有股热流充斥在下面,这让他有些惊疑。 难道,下面是一处岩浆? “镫……镫……镫……”金属敲击的鸣响,断断续续的传入耳中。 虽然有着节奏,但亦能可听到很混乱的样子,因为这不是一两个人在敲打东西,而是一群人。 眼前,一群人正在挥舞着手中铁锤,一下又一下的敲在另一手固定住的刀胚又或剑胚上,他们皆是铁匠,皆在铸造兵器。 如此大规模的铸造兵器,李真浪心中有些惊讶,瞧着周围像是巡视亦或监察的士兵将领,能可想象到,这些铁匠当中定然有人不为自愿。 李真浪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红衣少女的身上,如同白洛一样,她身上的衣服是火红色的,很是显眼。 此刻,这个红衣少女正处于这些铁匠们的正中间,而正中间有着一个火坑,火坑很大,能可看到里面的烈焰正在燃烧着,而这个红衣少女便就站在这处火坑的边缘。 红衣少女双手平伸着放在这处火坑的上面,她的手掌中竟然有两道红色的光华在蠕动,朝着下方的火坑而去。 她的额头上满是汗珠,顺着眼角、脸颊在流落。她紧绷着红红的嘴唇,两只被火光映成赤色的大眼睛,正闪烁着焰火。 这个红衣少女的身旁,还有两名气息内敛的男子,李真浪仔细感受了片刻,发现这两名男子皆是绝尘境的修者。 “镫镫……镫镫……镫……”这上百名铁匠仿佛不敢有一丝的松懈,许多人皆在咬着牙敲打着刀剑胚子。 有几个铁匠放下了手中锤子,不约而同的朝着正中间的火坑走去,他们将手中的刀剑胚子插到火坑里面淬火,烧的通红才又拿出来继续锤炼。 跟着者也走动在他们中间,李真浪时不时地看向那名红衣少女,这个红衣少女脸上的模样,就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 此刻,李真浪不免疑惑了起来,十七皇子铸造这些兵器干嘛? 难道是晋神皇朝的兵器库不足了吗? “你就不好奇?”者也轻声开口道。 本以为下了地宫,这个混剑之主在看到此番景象后,定然会疑问一番。 但是,李真浪没有,虽然他心中确实好奇,可比起想着要如何杀掉者也,这些好奇,又不足为奇了。 孰轻孰重,李真浪的心中,自有分寸。 “我说过,你想让我知道的东西,不需要我开口去问。”李真浪面无表情的说道。 者也皱了皱眉头,就算此刻心中再不舒服,不痛快,但是十七皇子吩咐了的事情,他还是要听话照办的。 “这些兵器可不是一般的兵器。”者也说道:“一般的兵器,对常人来说算是致命的利器,可对顶峰境之上的修者来说,那就是废铁一块,更是难以伤到顶峰境之上的修者分毫。” “难道这些兵器就可以吗?”李真浪皱眉道。他看着那个站在火坑边缘的少女,少女手掌中蠕动红光元力,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股红光元力……是火元! “可以!”者也坚定的说道,而后笑着指向那个红衣少女,“有她就可以!” 红衣少女仿佛和这些个铁匠们一样,不敢停下,不敢松懈,哪怕汗如雨下,也依旧如此。 不过,那些汗珠又很快被蒸发散去。 “她是?”李真浪心中有些怀疑,一下就连想到了这个红衣少女的身份,但他不确定,这还需要者也亲口确认。 “你猜到了?”者也没有直接就道明这个红衣少女的真实身份,而是反问李真浪道。 李真浪眉头皱了皱,片刻后,说道:“火族圣女?” 者也笑了笑,没有接话,但是他脸上的神情已经告诉了李真浪,这个红衣少女是火族圣女。 李真浪心中惊了一下,火族圣女失踪许久,枯焰城悬赏告示指不定都换了几张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 “这些兵器是用火精淬炼的?”李真浪觉得应是如此,毕竟也听人说过,天底下锻造兵器最好的火焰,便就是火精了。 岂知,者也摇了摇头,故作神秘的笑了笑,不过在看到这个混剑之主神情凝重的模样,者也便就没在卖关子,开口说道:“火精算什么!” 者也正色道:“火精只是世人以为的,锻造出来的兵器其实也没多厉害,不过只是坚韧锋利一些罢了。” “比起真火精元来说,火精差的可谓是天壤地别,用真火精元锻造出来的兵器,哪怕是在寻常人手中,也依旧可以伤到顶峰境之上的修者!” 者也笑着说完,而后便吩咐那两个绝尘境的男子,督促这个火族圣女不要偷懒。那些个铁匠们,见状后,皆是心中惶恐。 李真浪心中惊讶了片刻,原来火族圣女还有这种用处,看来十七皇子的野心当真不小,打造这些能可重伤顶峰境之上修者的兵器,其居心可想而知。 “难道就不怕火族之人寻来?”李真浪随口问道。 “嘁!”者也嗤笑了一声,“火族之人倘若能够寻到他们的圣女,只会早就寻来了。” 李真浪点点头,倒是认同此话,因为枯焰城的悬赏告示都贴了半年多了,这还只是李真浪知道。 “你是不知道,这位火族圣女早在两年之前,便就被囚禁在此了。”者也轻声道。 李真浪咽了下喉咙,果然是这样,在自己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这个红衣少女就已经天天站在火坑边缘了。 这不免让李真浪觉得,枯焰城火族之人就这么……没用吗? 自家圣女失踪了两年多,就只会贴悬赏告示吗? 更让李真浪佩服的,好像在半年前,火族之人贴的悬赏告示上,给出酬谢是……火精一缕。 由此可见,这个火族圣女在他们火族里面,好像也并不是多么的重要吧,李真浪暗自这么觉得。 但他不知道,枯焰城的悬赏告示,也就只是在半年前才第一次贴出,堂堂火族,圣女失踪之事岂可轻易就公布于众,这多少都会有损火族的颜面,若不是找了两年没找到,万不得已之下,恐怕根本就不会贴什么悬赏告示。 者也道:“好了,十七皇子吩咐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你若想离去也可自便,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就不奉陪真浪兄弟了。” 李真浪点了点头,道:“嗯。” 者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就朝着这处地宫的暗处走去。 李真浪看着他消失的身形,心中猜想,难道这下面还有一层? 因为者也没有朝着上方走去,这让李真浪有点确信了,这个地宫还有一层。 第一百七十章 上水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看得出来。 者也没有继续带着他去下面一层,那就是还不想让他知道下面一层的东西。又或者这也是那位十七皇子吩咐的,没有命令,者也自是不敢擅作主张。 同时也不难瞧出,这个者也对自己仍有戒备,并且,这种戒备好似也更深了。 这也就表示想要杀他,就更不容易了。 “镫……镫镫……镫……”金属敲击的鸣响与花火,几乎同时迸发在耳边与眼前,这些铁匠们虬实的手臂被火光映的油光澄亮。 李真浪心中忧虑,站在原地静看了一会,见那个红衣少女一脸疲惫的离开了火坑边缘,且正朝着这边走来。 她的身后,那两名绝尘境男子紧跟在后头,两男子神情严谨,此刻就像是要押着这个红衣少女离开此处一样。 红衣少女缓慢走着,离开了火坑边缘,她脸上的神色顿时就显得苍白了起来,躬着身形,低着头,有气无力的模样,两手搭拉着,走的很慢。 那两男子,仿佛是习惯了这个红衣少女这种缓慢的脚力,并没有开口督促与呵斥她。因为他们知道,不管再怎么呵斥,怎么厉害,这个火族圣女,该是这样,还是这样。 “见过大人!” “见过大人!” 两名绝尘境男子,停下脚步同时朝着李真浪行礼说道。 虽然他们也是第一次与李真浪见面,不过能够让者也大人亲口介绍这里的事情,那这个少年定然也非是一般人了。 李真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对眼前的这种情况,说真的,还没有完全适应。 瞧着两人又押着红衣少女走去,朝着者也先前消失的方向,李真浪暗自皱眉。 因为方才,就在那两个男子开口行礼时,这个火族圣女同样也停下了脚步,并且还微微扭头,朝着自己狠狠地翻了下白眼。 不得不说,这个火族圣女的眼睛原本就大,那两抹眼白完全能可吓哭十岁左右的孩童。 李真浪哑然失笑,游走在这些铁匠之中,仔细的看了看他们打造出来的兵器有何不同,且相信两年的时间内,他们定是已经打造出了大量的这种兵器。 或许是在这处地宫的下一层吧? 因为李真浪此时并没有看到太多已经打造好的兵器摆放在这里。 没过多久,又见这些铁匠们陆续放下了手中锤子,他们各自抬手,用手背蹭了蹭额头,然后就一同走向这处地宫的深处。 在此期间,没有人开口说上一句话,他们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向这个持剑的少年。 同样是那个方向。 他们是要去下面一层吗? 李真浪暗自想到,看着这些铁匠们的身形消失在眼中,但是很快,又从那消失的地方涌出一群人影,和那些铁匠们一样,也是铁匠,不过却不是同一群人了。 这些刚刚出现的铁匠,他们很有秩序的走向每一把锤子,而后就开始敲击在那些还未完成的兵器胚子上。 “镫……镫……镫……” 仿佛一切都很熟悉一样。 李真浪暗自点头,“原来是这样!” 之前的那批铁匠去休息了。 李真浪没有再驻留,转身朝着上面走去。 出了地宫,眼前霎时大亮了起来,李真浪轻微眯了下眼睛,在十六名顶峰境男子的目光中离去。 走在密林中,光线只能通过枝叶间的缝隙照射进来,零星点碎。所以李真浪眼前的视野极为柔和,这让他想起了云梦泽南部前的那条小路,顺带又想起了许多人。 李真浪没有刻意,脚步自然而然的就慢了下来,来时左边,此刻右边,他看着那个方向。 不过者也之前告诫过,除了那个方向之外,此处地界皆可随意走动。 就只是略感好奇而已,没有必要非去瞧瞧不可,李真浪收回了目光。 …… “大哥留步!请问棋宗怎么走?”邓颜温和的朝着一个肩头扛着一杆铁枪的汉子说道。 汉子胡子拉碴,四十来岁,他将肩头有些生了锈的铁枪立在身旁,操着一口粗犷的嗓音,说道:“棋宗啊!你们走反了!在西边呢!这是东!” “啊!这样啊……那……那多谢大哥!”邓颜说着就跑向不远处等着的老道,临到跟前了,抱怨道:“我说西!你不信!” 老道一瞪眼,邓颜又闭上了嘴巴,而后又搀扶着老道起身,两人晃晃悠悠的朝着西边走去。 “憨巴子!”扛着生锈铁枪的汉子,他摇了摇头,便又朝着山里走去。 …… 酌梦坊,柳易过着非人的模样! …… 李真浪再次回到客栈,就刚刚踏进门槛,一旁眼尖机灵的客栈伙计就来到了跟前,就听伙计说道:“客官回来了!”没等李真浪开口应声,伙计又道:“客官让我留意的那个人,没有回来过!” 李真浪点头道:“有劳了!”且伸手在身上摸了摸,伙计见状,立马就说道:“不用!不用!” “那多谢!”李真浪转身又走了出去。 此刻,这个客栈的伙计,他抬手抓了抓头,嘟囔道:“还真不用啊!”之后,这个小伙计轻轻的朝着自己嘴巴上拍了一下,扭头又去忙活了。 李真浪走的很快,没有回头,方才抬手摸了一会后,才想起来此刻自己的身上根本就没有银钱,不过也幸好那个小伙计比较懂事,以后若有机会多给点就是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算算时间,又该上城墙上浇浇水,晒晒日头了。 “大人水来了!” “嗯。”李真浪双手按在身前的城砖上,混剑刚好放在缺口处,身后的将士提着木桶在一旁侯着,这位大人此刻的意思他明白,等一会。 看着下方人来人往的景象,李真浪心中在想着要如何干掉者也! 他紧了紧握剑的手骨,深吐一口气,道:“上水!” 提着木桶的将士没敢迟疑,全神贯注,就等待着这位大人的指令,在听到上水两字后,立马就将手上的木桶高高提起,提到胸口,他绷着一张脸,憋着气,此刻就等这位大人张手了。 李真浪没有看见,也没有张手,仿佛在说完上水两字后,就忘了一样。 他伸头瞧着下方吊着的人,微微皱眉,心中想着这个人恐怕撑持不了多久了吧? 司马霄戈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不过这种做法却是有些不明智。 李真浪相信,司马霄戈是真的想要这个人能够为他所用,不然也不会留着他活过半年。 但是这个人很显然,是不可能会在这种手段下屈服了,倘若一开始,司马霄戈以礼相待的话,或许还有可能收拢住这个人。 不过以此刻的情况来看,最后司马霄戈必然失败,而这个人,也终归会被吊死在这里。 李真浪轻轻伸手,终于接过了木桶,一旁的那个将士,顿时就松了口气,且在大口的喘着粗气。 “哗~~” 李真浪将空桶递到一旁,正喘着粗气的那个将士,快速的接在手上。李真浪轻声说道:“你们有没有下去和他沟通过?” 将士立马回道:“没有!”随后后又说道:“这事王上也知道,不过没有管,大皇子倒是管过,想要将这个人放下了,但是十七皇子不同意。” 李真浪点了点头,觉得应是他们的王上已经无心再管这些事了,毕竟已入膏肓吗,哪还有闲心操劳这事。 不过,那个大皇子,倒是让李真浪有些期待了,一个得人心的皇子,只可惜体弱多病,在他们王上的心中无缘王位的皇子,属实有些可惜。 “大人慢走!” 李真浪点点头,笑了一下,便下了这座城墙。 被人张口就大人大人的叫,这让李真浪在心中觉得有些尬的慌! 对!就是尬的慌! 李真浪进了这座皇宫,又出了这座皇宫,走在密林里。 而后的数日里,除了上城墙上晒会太阳,浇浇水,也就经常往来这处秘密的地宫。 因为,他发现者也同样也会经常来此。 虽然,李真浪还没有想到该如何杀他,但心中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者也。 但是,者也几乎大多时间都处于地宫二层里面,李真浪难能得手。 既然正面拼杀不过,小动作又难以发挥作用,李真浪便就想着,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绝尘境! 所以就经常来此,却没有经常再下地宫,偶尔去上一次便可,就只是为了留意者也的动向。 在这片密林中,李真浪寻了一处僻静地,在寻找这处僻静地的期间,他发现了确实如者也所说的一样,这么大的地方,人还真不少! 见过三处类似于军营的地方,里面有大量的士兵在操练,李真浪粗略估计了一下,一处莫约最少也有十万人。 还有两处地方也有大批的士兵,不过并没有见到有操练的景象,了解后得知,原来这两处地方是收集情报的,类似于军机处的存在。 那些人,起初在见到李真浪时,虽然没有太大的惊讶,但李真浪仍能感觉到,他们心中有着戒备。 这片密林李真浪没有走完,这让他觉得,应是不只有那几个地方有人,不过这不重要,因为李真浪由始至终都只想干一件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惊人的发现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眼眸紧闭着,静静地感受体内的元力。 四九心劫依然没有出现,李真浪确信了自己体内存在着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 那道灰色人形! 后来的金色人形! 它到底是什么? 李真浪不知道,但能够知道它原本不是在自己的体内! 它是外来者! 想到此处,李真浪顿时就感到了毛骨悚然。 倘若它真是外来者,那它究竟想要干什么? 李真浪突然就睁开了眼睛,冷汗顺着脸颊在滴落,开始沉思着,为何这段时间,那道金色人形没有再出现了? 在这段时间内,李真浪并不是没有静下心来修炼过,不过境界这种事情,又不是说刻苦修炼便就能水到渠成的,所以他选择了顺其自然,想修就修。 李真浪再次闭上双眼,仔细的感受着体内的一切。 如丝线一般的内元在缓缓流动,滋养着全身百骸,这些和平时一样,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再看气海,星河璀璨一般,罡风的形态,烈火的形态,雷电的形态,还有那座巍峨古岳,这一切仿佛很真实! 虽然李真浪知道它们皆是由元力所化,可就是感到像是真正的风在动! 真正的火在燃烧! 真正的雷电在咆哮与闪烁! 真正的大山坐落在眼前,并且也在燃烧着! 这些罡风、阳火、雷电,李真浪没有过多的在意,此刻,他正在仔细的感受着那座燃烧着的古岳,它上面所散发出来的伟力。 这座古岳上面的纹络在发光,这些纹络没有消失过,至从李真浪看到的第一眼起,就没有。 此刻这些纹络依然还在,但李真浪有些不明白。 因为,在他踏入顶峰境时,这座古岳便就出现在了气海中。 但是那个时候,在这座古岳上,李真浪并没有看到这些纹络! 为什么会这样? 李真浪琢磨了一会,回想起在剑槽秘境中的事情。 起初,炼化那些九天罡风后,在这座古岳上,好像也没有出现这些纹络。 现在,这座古岳在燃烧着,这些火是玄阳真火,会不会是这样,是这些玄阳真火燃烧的那一刻开始,这座古岳上才有纹络显出? 李真浪在心中推测,因为当时炼化玄阳真火后,他并没有仔细感受自己的气海,就依照道随风的指点,又去炼化前方的雷泽了。 故而,李真浪虽然这么认为,但他也不能够确定就是这样。 李真浪觉得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这么纹络原本就显了出来,不过颜色应该同这座古岳之前的颜色一样,所以不容发现。 此刻,有这些玄阳真火的存在,这些纹络才能够完全就显现在了眼前。 很显然,李真浪认为这一种的可能性更加合理。 因为,在这座古岳与这些玄阳真火之间,先前好似并没有什么关联的地方。 也就是说,是这些玄阳真火照亮了这座古岳,就这么简单。 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李真浪实在琢磨不透,定了定心神,没再想这些东西,而是又被这座古岳上的纹络给深深地吸引住了。 怎么会这样! 李真浪心中大惊,原来这些纹络就只是在闪烁着亮光,而此刻竟然如同活了过来,它们在动。 就像是蜉蝣一般在蠕动着! 李真浪以为是自己眼花,不过随后确认了,这些纹络真的在动。 这些似蜉蝣的纹络,看起来不大,蠕动的样子也很慢,但至这些纹络上李真浪清楚的感受到了,这股伟力比之前都要强大与神秘。 这是什么力量? 这股力量无法形容,李真浪从未感受到过,不过这股力量很强,不容置疑。 但这股力量也很神秘,尽管此刻它存在李真浪的气海中,李真浪依旧无法领悟与掌握住这股神秘的力量,自然也是无法动用这股力量了。 “唉!” 李真浪突然就沉声叹了口气,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够动用这股力量,不要说是者也,就连被自己坑死的那三个超先天境界的老怪,他李真浪根本就无需使用任何的手段,直接就可以拍死他们,一掌一个! “这叫什么事!” 李真浪无奈苦笑了笑,这像什么?这就像拥有金山银山,但花不了一样。这就像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在眼前,你就只能看看,想与不想都没什么两样,最后还是觉得根本就没用。 没用啊! 这是李真浪此刻心中的想法。 是的,这些纹络是出现在了眼前,还在蠕动着。 可这又表示什么呢? 李真浪看的很仔细,很认真,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特么谁能看得懂? 最后的结果便是,李真浪无奈的睁开了双眼,紧皱着眉头,过了好一会,又叹息着摇了摇头,随后便起身走去。 “见过大人!” …… 地宫入口处,十六名顶峰境的男子见李真浪走来,纷纷开口说道。 李真浪点点头,本想直接就下去,但是走了一半,又退了出来。 “你们都是顶峰境吧?”李真浪没有直接就上来,他弯着腰朝着外面说道。 “回大人,我们都是!”十六人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人说道。 “嗯。”李真浪再次点头,轻声道:“你们的气海是什么样子的?” 听到这位大人这么说,十六人当即就怔了一下,不解这位大人的意思? “大人是指什么?”方才那人又问道。 李真浪皱了下眉头,道:“我是说你们体内的气海,是什么样子的形态?里面都有什么?” 此时,这十六人方算是听明白了这位大人的意思。 有人开口道:“元力啊!” 李真浪道:“除了元力呢?” “除了元力?” 见他们皱眉苦脸的,李真浪打算挑明了一点说:“有没有什么花花草草,树啊,石头什么的?” “没有!”有人摇头道。 “你呢?”李真浪看向另一人。 “回大人,我也没有!” “你有吗?” “我也没有!” …… 李真浪点了点头,道:“守着吧!” 十六名顶峰境男子,瞧着这位大人下了地宫,便忍不住议论起这位大人方才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气海中除了元力,还能有树和石头? “镫……镫镫……镫……” 这段时日,听惯了这种声音,李真浪逐渐感到也没那么刺耳了,如果仔细听着,寻找着其中的节奏点,也不失为一个消磨时间的办法。 但是李真浪来此,却不是为了来消磨时间的。 这些铁匠们,也已认得了这个少年的面孔。 而李真浪也是清楚了,原来这里还不只有两批铁匠,还有一批人是在夜间做事的。 也就是说,在这处地宫中,不分昼夜都有人在不断地打造兵器。 这些铁匠都是熟巧者,几乎一个人都能在一天之内打造出三把刀剑。 如此算下来,在两年多的时间内,能可想象到,这种能够重伤到修者的兵器,定然已经囤积了很多。 李真浪游走在他们之间,那个红衣少女又站在了火坑的边缘,正朝着下方火坑里面催入真火精元。 李真浪了解到了,这两年多的时日,这些个铁匠们多多少少还会有休息补充体力的机会。 但这个火族圣女,可就只有一个人。 就算是夜间能够休息,但按照这般消耗她体内的火元,恐怕也是吃不消吧? 也难怪她每次都是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 李真浪走到火坑边缘处,盯着里面的火海看了看,一旁双手平着伸出的红衣少女,在见到李真浪后,脸上顿时就浮现出了些许的怒气。 “别偷懒!”李真浪严厉道。 红衣少女闻言,慌忙就收回了目光,没敢再瞧着旁边的人,就只是盯着下方的火海,脸上的神情就和在哭一样,不过她没有哭,极委屈的样子。 李真浪嘴角轻笑,原来这个火族圣女的胆子极小,就这么一句话,就把她吓成了这样。 “你们先去歇歇吧,我看着她。”李真浪朝着旁边的两个男子道。 这两个男子,顿时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们犹豫不决,是不想得罪了这位大人。 李真浪皱眉道:“怎么?有问题吗?” “不是的,大人不知道,我们两人就是专门负责看守她的,岂敢让大人代劳!” “无妨,你们去歇着吧。”李真浪执意如此。 不过,这两个人还是没有离去。 “大人莫要我二人为难……” “嗯?”李真浪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道:“出了事情由我负责,者也若怪罪于你二人,就让他来找我!” 这两个绝尘境男子,立时就不敢开口说话了,只得点头笑着离去。 两人并没有走远,而是停留在了不远处,且时不时地朝着这边张望。 李真浪也没在意,就只是靠近这个火族圣女的身后,仔细打量了一遍,低声道:“你想不想出去?” 红衣少女扭头看着他,没有说话,从她的眼睛中,李真浪看到了渴望,且说道:“转回头去,不要回头。” 见这个火族圣女很听话的转过头去,李真浪笑了下,依旧用着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若是同意的话,就点点头。” 红衣少女点了点头。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问呐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不远处的二人,瞧着李真浪站在这个火族圣女的身后,一动不动。他们紧皱着眉头,心中虽是不敢松懈,却也没敢走上前去。 时间紧迫,李真浪直接就问这个火族圣女,者也一般都在下面做什么? 因为他发现者也下去后,就很少再出来,不过却又能可随时出现在外面,这让李真浪怀疑起这处地宫另有出口! 就听这个红衣少女,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一字一语说道:“我……不……知……道。” 李真浪轻微皱眉,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一会。 红衣少女扭动下脖子,又小声说道:“你问啊。” 李真浪道:“那你还知道什么?” 红衣少女立马就回道:“那你问啊!” 李真浪没有出声,他不想问了,除了者也的动向以外,其它事情他不是很想知道。 红衣少女听不到声音,当下心里就有些慌乱了,她很想回头看看,看这个人还在不在,但她又不敢回头,便小声说道:“你问啊!” 李真浪有些头疼,觉得在这个火族圣女的口中,看来是无法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在心中就有了要离开的念头。 “你问啊!”红衣少女不死心地说道,差一点就没忍住转过头去。 因为方才这个人问她想不想出去? 要知道,她做梦都想着出去! 李真浪心中无奈,为方才骗了这个红衣少女一事,感到有些内疚。 “你问啊!”这个红衣少女再次轻声喃道。 在这道声音中,除了有气无力之外,还有着满满的失落与无助,仿佛此刻就像身在绝望的边缘。 这是一道来自绝望边缘的低语。 让人心中莫名就感到了悲恸! 李真浪久久未语,他不知道此刻该和这个少女说什么了? 因为他早就看了出来,在这个少女的身上,被人设下了禁制! “你问呐……”红衣少女注视着身前的火海,独自呢喃。 在她的眼眸中,跳动着两团燃烧着的焰火,这是她此刻能够看到的唯一色彩。 就好似希望,但又如绝望! 她笑了,绷着嘴角,比哭还难看的样子。 她哭了,抿着嘴角,又好似仍然还在笑着。 红衣少女没有再开口说话了,或许是觉得身后的那个人,已经离去了吧。 在她的脸上,两颗被火光映成红色的泪珠,悄然滑落在她的两颊,但很快就连这两颗泪珠也消失了。 它们划过脸颊与下巴,落在了下方的火海中。 此刻,这位火族圣女的身形在轻微颤动着,在无声的哭泣。 没有人听到。 李真浪犹豫了许久,一直在她身后看着,心中也比之前更内疚了,后悔不该为了套话而骗这个火族的圣女。 不该给了她希望,最后又让她绝望。 “你叫什么名字?”李真浪轻声问道,用着很温和的声音。 能可看到,这个红衣少女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她的身形猛的颤了下。 “你还在!”她惊忙着说道,不过她的声音仍还在刻意压低着,就像是……在与人说悄悄话一般。 红衣少女惊喜过后,轻声道:“炎铮儿。” “嗯。”李真浪应了一声,随后目光就看向这个炎铮儿平着伸出的两只手掌上,过了一会,就转身抬手,朝着一旁的两个绝尘境男子,招了招。 两男子见状,慌忙朝着这边快步走来。 “大人有何吩咐?”一人说道。 就听李真浪眯眼道:“你们看她手腕上,那镯子怎么样?” 镯子? 两男子闻言,看了看炎铮儿手腕上戴着的通体血红色的镯子,又看了看这位大人,心中立时就明白了这位大人的意思,因为此刻这位大人脸上的神情就是那个意思。 绝对不会错的! “还不赶紧摘下来!”其中一人立马就朝着炎铮儿喝道。 炎铮儿怔了一下,而后回头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又扭过头去,这一刻,她方才心中的欣喜瞬间又溃散了。 “快点!”另一个男子催促道。 既然这位大人想要这只镯子,他们二人自是要满足这位大人,根本就不敢得罪了,因为这位大人方才的话让他二人在心中震动了许久。 李真浪眯眼不说话,显得有些严肃,不过这副模样在别人看起来,与贪婪无异。 炎铮儿摘下了左手腕上戴着的镯子,被一旁的男子一把抢了过去,炎铮儿微微扭头,瞥了这个男子一眼。 就见这个男子脸上堆满了笑意,双手捧着把镯子送到李真浪的面前。 “大人!”男子咧嘴笑道。 另一个男子同样咧嘴在笑。 李真浪嘴角轻笑下,收了这只手镯,而后伸手拍了拍这个男子的肩头,没有说话,笑着离去了。 “大人慢走!”两男子在身后讪笑道。 炎铮儿瞧着李真浪的身形消失在了眼中,顿时就绷起了嘴,暗骂道:原来也是个混蛋! 李真浪突然就要这只镯子的举动,在炎铮儿与身旁的两个男子的眼中,无非就是贪财罢了!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李真浪心中真正的用意。 之所以着急着离开,是不想再看着炎铮儿的那副模样,这只会让他心中更加的内疚。 因为他救不了她。 之前问炎铮儿想不想出去,也就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呼~”李真浪轻吐一口气,无奈苦笑了起来。 李真浪很清楚,能够擒来火族圣女,那出手之人定然强大无比,不然是不可能在火族之人的眼皮子底下将人擒来。 而火族找寻了两年多的时间,依然无法寻到他们圣女的下落,这肯定是有人故意在炎铮儿的身上动了手脚。 这一点,无可置疑! 这让李真浪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起初他并没有真的想要救炎铮儿出去,可后面炎铮儿的失落与绝望,让李真浪处于内疚之中了。 同时也明白,倘若一旦决定了救这个火族圣女出去,那此举,将是与司马霄戈为敌。 所以,李真浪决定了,不救炎铮儿! 因为者也还没死! …… 晋神城内,人声鼎沸的街道上,一队车马商队排成了一溜,旁边之人皆在朝着马车上装着各种物资。 “赶紧装车,尽量赶在天黑之前!” 在一辆率先装好物资的马车旁,一中年男子指挥着众人加紧动作。 而后,这个中年男子朝着不远处的两人走去。 这两人的手中各自握着一把朴刀,见这个中年男子走来,他们笑脸朝上迎了几步。 “这一路有劳二位与十几位弟兄了!”中年男子笑着开口道,且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 “秦老板不急,待回到中原再结也不迟。” “那怎么好意思呢!”中年男子笑着就把手中的包裹递了出去。 其中一人接过手中后,笑道:“秦老板是实在人,那我在此替十几位弟兄谢过秦老板与诸位老板了!” “赵图!”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说了句。 “真浪兄弟!”两名手握朴刀的男子,瞧着李真浪缓步走来。 中年男子笑道:“我就不打扰几位叙旧了,我去看看他们装好了没有。” “秦老板慢走,装好了就吱一声,咱们立马上路!”赵图笑道。 “成!”中年男子应声离去。 “真浪兄弟也是要回中原吗?”一旁的韩莽笑着道。 赵图道:“刚好!我们今天就能走!真浪兄弟要是回的话,那就一起走吧!” 李真浪没想到会在此刻撞见他二人,不过很快就决定了心中的想法,说道:“你们可知道枯焰城所在?” 听闻此话。 赵图哈哈大笑道:“这个是自然!枯焰城火族,只要是在中原江湖上经常走动的人,兴许没有人不知道在哪!” “真浪兄弟为何提起枯焰城?”韩莽心中疑惑。 李真浪踌躇了片刻,瞧着此刻周围无人,便说道:“火族圣女失踪一事,想必你们也曾听说过吧?” “这事都在江湖上传遍了!我二人自然也是知道!”赵图道。 李真浪点点头,此刻他顾不得这两人是否可信了,从怀里拿出炎铮儿的手镯,放到两人的眼前。 “这是?”韩莽眯眼瞧着这只手镯。 赵图道:“品色看起来不错,应该价值不菲吧?等等!真浪兄弟到底是什么意思还请直说!” 李真浪道:“你们把这只手镯送到枯焰城,同火族之人说,他们的圣女在南域,相信堂堂火族,定然是不会违背承诺的,届时你们兄弟二人得到万缕火精,转手卖人,也能可捞笔大的了,也就用不着再这般天南地北的折腾了。” 赵图、韩莽听完这话,都没有立即开口,而是一同看着李真浪。 “怎么?”李真浪皱眉道:“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就在你二人一念之间了!” “不是!”赵图道:“真浪兄弟怎么就断定这火族圣女在南域?” 一旁的韩莽点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看着李真浪的眼神中,同样带着疑惑。 李真浪凝眉道:“这件不便同两位说道,但是你们放心,这个消息千真万确!绝对的真实!” 尽管李真浪再三保证,可这个消息太突然了,赵图与韩莽此刻算是半信半疑,没有立刻就应下这件事。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交易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赵图思量了一会,说道:“那这个镯子是?” 李真浪正色道:“这是火族圣女的镯子,只要你们交这只镯子送到枯焰城,相信火族之人定然认得!” 见两人犹豫不决的样子,李真浪心中都替他们着急,放着眼前能够暴富的机会,还推三阻四的。 韩莽就说了,“这个镯子真浪兄弟是如何得到的?” 赵图点了点头,认为韩莽这话问的非常好。 李真浪安耐住心中的郁气,道:“我说了,这件事不方便让你们二人知道,总之相信我,这镯子是火族圣女的,火族圣女也在南域。” 赵图、韩莽,再次沉默了下来,两人看着李真浪,仿佛在找寻着什么? 两人没有说话。 但他们心中的想法此刻大致一样。 先不管这个镯子是不是火族圣女的,也不管火族圣女是否就真的在南域。 他们想不通的是,李真浪为何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俩? 这不合理。 这很不合理! 赵图笑着道:“真浪兄弟恐怕还有别的意图吧?” 李真浪皱眉看着他二人,沉声道:“放心!我什么意图都没有!” 赵图韩莽自然是不会信他,因为这整件事情都太过可疑! 这个消息如果是真的,那他李真浪为何不自己去枯焰城领那万缕火精? 最重要的,两人与李真浪不过萍水相逢而已,可以说根本就不熟识,更谈不上朋友二字,李真浪突然就把这么一个能够发达的消息与他二人说,这未免太不合理了。 赵图心中不信,韩莽心中也不信。李真浪心中就无奈了。 没有办法,眼见二人满脸不相信的神情,李真浪就说道:“你们想想,我有必要骗你二人?骗你人还是钱?我没有必要吧?” 赵图摇头道:“真浪兄弟为何不自己送去枯焰城?” 韩莽接着道:“真浪兄弟为何要把这么一个重要的消息与我二人说呢?” “不是我兄弟二人不信真浪兄弟,是真不敢信!”赵图挑明了说,不想再掖着了。 李真浪明白他二人什么意思,确实,也就萍水相逢,谁敢深信谁啊! 李真浪缓缓道:“你们听着,我只说一遍,第一,这个镯子的确是火族圣女的。第二,火族圣女的确在南域。这两件事情你们无需质疑,千真万确!第三,我怎么得到这个镯子,还有怎么知道火族圣女在南域的,这件事不能告诉你二人,因为这会让你二人陷入危险之中!” 李真浪咽了口吐沫,紧接着说道:“第四,我为什么不自己送去枯焰城?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枯焰城在哪?暂时也回不去中原,就想着让你们把这个消息带回去,然后得了火精,你们如果有良心的话,就记得我,以后见面不管是银钱还是火精,多少分点给我,就这样吧!信不信由你们!” 李真浪说完就不再出声了,静静地看着赵图韩莽两人。 就见他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又一同看着李真浪。 李真浪道:“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这个消息是假的,对你们也并无任何的损失吧?” 赵图点了点头,觉得李真浪这话有点道理。 “我可不敢去枯焰城送假消息!”韩莽摆摆手,摇着头道。 他这一说,赵图也是附和了起来,“不会真是假消息吧?” 李真浪就火大了,直接就训斥二人,道:“都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你们两个,我看是有财都发不了啊!” 赵图不说话了,韩莽皱着脸,此刻,李真浪看的出来,他二人在做决定。 就见两人再次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下头,赵图道:“那行!这消息我兄弟二人送去!倘若是真的,真浪兄弟你放心,我兄弟二人定然是忘不了这份恩情!倘若是假的,那可就别怪兄弟二人不念旧情了,它日江湖再见,咱们刀剑无眼!” “江湖路远,珍重!”李真浪将手镯交给赵图后,转身就走了。 赵图收起这只血色手镯,本想与韩莽继续探讨一下李真浪,却见秦老板走了过来,两人明白该上路了,便没等这位秦老板走到跟前,就一同朝着他走去。 …… “哗~” “大人!”将士接过李真浪手中的空桶,就退到了一旁。 李真浪皱眉眺望着远处的屋顶,并看着十几辆马车出了城。 交代好那件事后,李真浪觉得心中轻松了许多,轻声说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大人?”一旁抱着空桶的将士,见这位大人自言自语着,便小心翼翼的插了一句。 “有事?”李真浪也不回头,他身体朝前微倾,前身顶在城砖上说道。 那将士连忙说道:“大人若是遇到什么不方便办的事,可以吩咐小的去办。” 李真浪突然就笑了下,这就是权力吗?身后的这个人,心中在想什么,李真浪一清二楚,而这种感觉,仿佛还真不错! 突然在心中就感慨了起来,难怪权力会让有些人为之疯狂,甚至着迷与沉沦。 因为这种感觉确实很棒! 这是李真浪之前从未感受到过的感觉。 “你不错!”李真浪随口赞赏了这个将士一句,就下了这座城墙。 “十七皇子要见你!” 者也得声音突然就传进了耳中。 李真浪扭头看去,见他正朝着自己走来,说道:“嗯。” 者也面皮轻颤了下,胸口有些起伏的样子,沉声道:“不是红绫殿!” 李真浪轻微眯眼,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者也会接着说下去。 “林子的左边!”过了好长一会时间,者也有些不悦的说道。 “嗯。”李真浪同时转身,直接就朝前走去,根本就没在意者也此刻脸上阴沉的神色。 “狂妄!”李真浪走远后,者也怒喝道:“若不是十七皇子看重你,老夫早就一掌拍死你了!” 者也心中感到堵得慌,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为十七皇子笼络了一个人,却是为自己树立了一个争宠争权的,这让他越想越觉得堵心。 …… 李真浪根据者也的传话,第一次踏入这片密林地界的左部位置。 刚开始并没有看到与这片密林其他的地方有何不同。 随着李真浪的深入,眼中突然就多了一抹色彩。 除了身后,李真浪周身的其它三个方位,所有的林木上,皆挂着莫约七尺余长的红色绫带。 一棵树上,大概在十条左右。 要知道这是密林,数不清的林木上,所有的红色绫带在飘动。 它们随风荡在空中。 就像是在迎风招展一样。 鲜红的颜色与树叶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让人第一眼就能感受到视觉上的震撼。 李真浪定了定心神,因为眼前这一幕,他不难想到,应该是十七皇子为了纪念他的生母而布置的。 风中凌乱的绫带上,仿佛还能嗅到一股异香,看来司马霄戈倒是挺有心的。 李真浪边走边想,没多久,便看到前方有座亭台,亭台中竖着一块墓碑。 墓碑前,司马霄戈正背对着李真浪,独自伫立。 “你来了。”司马霄戈不转身,轻声道:“你觉得这片红绫林怎么样?” 李真浪再次看了看周遭,风中飘动着的红色绫带,而后道:“挺好,很不错!” 司马霄戈轻笑了下,他觉得李真浪回答的不认真,有点敷衍,不过也没在意,道:“准备好了吗?” 李真浪迟疑了下,有些不明白。 司马霄戈接着道:“要不了几日,这座城的天,将会变色!” 李真浪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口道:“需要我做什么?” “为我杀一人!”司马霄戈依旧没有转身,李真浪也没有在意,“谁?” 司马霄戈没有立时开口,李真浪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却是在想着这个人会是谁呢?自己真的要为司马霄戈去杀他吗? 李真浪此刻无法决定。 司马霄戈道:“者也!” 李真浪心中一惊,眯眼瞧着这个十七皇子,他没有说话。 “我用者也的命,同你换那个人的命!”司马霄戈突然就转身道:“怎么样?” 李真浪眯眼看着他,就听这个十七皇子继续说道:“你的目的我很清楚,因为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你,也可以说,我没有相信过任何人,所以者也的命,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拿另一个人的命跟我换!” 李真浪想了片刻,最后还是说道:“那个人是谁?” 司马霄戈道:“司马霄云!” 李真浪道:“他是?” 司马霄戈道:“晋神皇朝的大皇子!” 李真浪心中大惊,原来那夜皇宫前与自己比剑的那个男子,竟然就是晋神皇朝的大皇子! “怎么样?”司马霄戈继续道。 “为什么找我?”李真浪道。 司马霄戈笑了下,“因为我不想让人知道是我做的。” 李真浪道:“这与我有关系吗?者也动手难道不一样吗?” 司马霄戈哈哈大笑了两声,道:“者也是他的人!” 李真浪心中震动,因为司马霄戈脸上的神情,很认真。 第一百七十四章 黑棋主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离开了。 神情凝重的走去。 这片挂满了红色绫带的密林中,亭台下,司马霄戈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他沉默了良久,最后轻语道:“现在,就看你是否有资格与我同行了?” …… “在这条称王的路上……” 此刻,他眸中无匹的精光,像是在睥睨着这个世间。 但这一刻,这股睥睨一切的眼神,又仿佛显得温柔。 而这抹温柔,又在眨眼之间消逝。 司马霄戈转身,注视着身前立着的墓碑。 墓碑上,赫然刻着“君红绫之墓” 这是他母亲的名字。 司马霄戈缓慢抬起一只手掌,用指尖在这几个字上抚过。此时,这位晋神皇朝的十七皇子,他想起了过往的一切…… 那是童年的不幸,还有遗憾。 “母亲,你放心,这个世间欠我们母子二人的……孩儿会去讨回!”司马霄戈低语道。 忽来邪风浩荡,穿亭而过的同时,凌乱了亭中王者的身姿。 这座亭台之外,所有挂在林木上的红绫齐齐浮空,它们好似红色波浪燥烈不安,就仿佛是欲要挣脱这些林木一般,它们想要破开束缚,乘风翱翔。 “只此一次!”司马霄戈突然就沉声说道。 这道言语之后,满林红绫归于平静,它们轻轻地荡在枝头。 在这道王者轻语中,让人不难察觉到这位王者已然动怒。 “呵呵呵……” 只闻一道轻笑入耳,随后便有人言说道。 “王不留情!” 简短的四个字,却是带着无可抗拒的威严,又似命令! 这道来自未知空间的话语,再次触动了司马霄戈心中的怒意,他的指尖停留在墓碑上的刻痕中,冷声道:“这是我的底线,下不为例!” 面对这位王者同样威严又似命令的语气。 只听。 “哈哈哈……” 笑声渐远,而后消失。 司马霄戈转身,注视着眼前的虚空,他神情冷漠,似在看着什么。 ………… 南域,西山地界。 晴空万里中有风云盘旋。 长风荡日间有人流往来。 邓颜与老道二人奔波数日后,终是临近棋宗所在。 绵延山脉一望无际,百丈高峰多不胜数,那些绿林如海壮阔,起伏不定间,发出同海啸一般的声音,让人心中襟然澎湃。 山川如龙,地势庞然,眼前景象使得二人心生豪迈,皆是不由自主的感慨世间之大,在这些浑然天成的庞然大物面前,寻常人力则显得弱似蚍蜉。 “师尊!我们到棋宗了!”邓颜指着这些山脉间的最高峰,说道。 一路询问前行,早已疲惫不堪的师徒二人,在这一刻,他们同时咧起嘴笑看着对方。 “太高了!”老道脸上的神情顿显肃然,仰头看着那最高的山峰,他握在拐杖顶端的两手,紧了紧,说道:“为师恐怕上不去啊!” 邓颜脸上紧皱着,如他师尊一样,仰头瞧着远处的那座高峰,轻声道:“等夜间,叫你徒媳妇背你上去。” 旁边往来之人,皆是好奇的看了一眼这对师徒。 邓颜同样也在看着他们,心中不解为何在这绵延不绝的山脉之中,会有这么多人出没? “这位兄台!敢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邓颜随便就找了一名过路的行人问道。 “你还不知道啊!”这人有些惊讶的看着邓颜与老道,而后又道:“棋宗三年一度的棋魁盛会,就在这几日举办!怎么?你们真不知道?” “棋魁盛会?”邓颜皱眉,瞧着这个人,说道:“这些人都是去观看的吗?” “观看个屁啊!” “不会下棋的人,就是看也看不懂啊!” “那有什么意思?” 听到这人这么说,邓颜认同的点了点头。 “我们都是去下棋的,能在这时候来棋宗的人,没有人不会下棋!” “你们该不会……” “会!”邓颜认真道:“下棋吗,我会!” “那行!到时候倘若与兄台对弈,那还请兄台多多指教!” “成!没问题!”邓颜笑着道。 瞧着这人离去,邓颜扭头看向老道,道:“咱们朝前走走吧。” “嗯。”老道点头。 师徒二人随着这些人的身形一同走去。 在那远处最高的山峰上,早已聚集了数千人,他们相互交谈着,纷纷猜测这届棋魁盛会最有可能夺得棋魁的人选。 “棋主到!”突然有人高声说道。 众人霎时就安静了下来,看着一名中年男子缓步走来。 “主持这届棋魁盛会的是黑棋主!”有人低声说了句。 用不着这人提醒,众人皆是看到了,眼前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衣,听说他凭生从未穿过除了黑衣之外的其他衣着。 “见过黑棋主!”众人行礼道。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沉声道:“众人无需多礼,此届棋魁盛会由老夫主持,众人可有异议?” 黑棋主看着下方众人。 只见有人开口说道:“黑棋主亲自主持棋魁盛会,我等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对!黑棋主久未主持棋魁盛会,这届能够出面主持,这让我等觉得荣幸之至!” 在场所有人皆是认为黑棋主能够主持这届棋魁盛会,并无不妥之处。反倒是久未见黑棋主出面,这猛然一见到,让他们心中感到有些激动了起来,一时间各种吹捧的话语不绝于耳。 “黑棋主棋艺一绝,倘若黑棋主亲自参加棋魁盛会的话,相信我等众人恐怕皆要输在棋盘上了!” “黑棋主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会亲自参加棋魁盛会!” “对!黑棋主若要参加棋魁盛会,这不是有些欺负咱们众人的意思吗?” “哈哈哈!”黑衣男子笑道:“诸位莫再如此,这让老夫不自然了,相信众人也知道,棋宗举办棋魁盛会,虽规定了所有人皆可参加,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你们何曾见老夫参与过,大家能可放心,棋魁盛会就是专为你们举办的,老夫不会参加,以前不会,今后也不会。” 听到这位黑棋主这么说,在场众人皆是安心了许多,因为黑棋主久未主持棋魁盛会,这让他们以为这位黑棋主突然出现,恐怕是此届的棋魁盛会发生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情,但是由此看来,是众人多虑了。 众人口中的黑棋主离去了,在场众人皆又低声议论了起来,除了有人在交流棋艺之外,还有人在议论着方才这名黑棋主究竟为何突然就要主持这届的棋魁盛会了,因为在此之前,众人皆是没有听到有关黑棋主要主持盛会的消息,他们仍然以为这届的棋魁盛会还是白棋主来主持。 不管众人来自何方,有着什么不一样的身份,在面对如此突然的事情之前,也皆是无法克制住心中的好奇。 有人方才故意在这位黑棋主面前谈论这位黑棋主会不会亲自参加这届的棋魁盛会,其实并不是出于说笑的目的。 因为棋魁盛会最终能够夺得棋魁者,这在棋界可以说是一次名扬天下的机会,不过好在这位黑棋主言明了自己不会参加,这让众人此刻心中的期待与激情再次高涨了许多。 “诸位!”一名棋侍站在上方,朝着下面的众人说道:“此届棋魁盛会定在三日后举行,期间众人可观赏我棋宗周边的景色,若有任何异议之处,尽可与我棋宗告知,诸位请自便吧。” 这名棋侍说完就离去了,在场众人大多也不是第一次来棋宗,自然是知道棋宗的规矩,他们依旧各自谈论着,有人拿出棋盘就地对弈,同样引得一群人在侧观望。 山下,登山之人络绎不绝,许多人结伴而行,边走边聊。 邓颜与老道,二人本是想等到夜间,让白洛出来带着他们直接飞上去,可听闻旁人说道,棋宗规矩,严禁飞行。 无奈又只好随着众人一起上山。 不过好在山间有法阵布置,徒行一段后,便可直接借助法阵传送至山顶。 “哎!兄台!好巧啊!”突然有人就笑着说道。 邓颜正扶着老道,不时的嘱咐当心点,听到这道人言后,就扭头望去,见正是之前与自己交谈的那个人,便说道:“一起吧!” 那人犹豫了会,皱着眉头,随后点头道:“行吧!” “来!扶一把!”邓颜没有迟疑,在他话刚落,就直接说道。 这人很明显就怔了一下,没有挪动脚步,应是心中后悔不该同意邓颜的邀请。 不过在邓颜与老道张着嘴的神情下,这人不情愿的走到二人的身旁,同邓颜一样,在另一侧扶着老道的手臂。 邓颜笑道:“兄台怎么称呼?” “棋圣!” 邓颜与老道同时在心中惊了一下,且停住了脚步,而后一同看着这个自称棋圣的男子。 很明显,这个自称棋圣的少年,他的脸上有些红涨,在见到身旁两人的目光后,便就低着头不说话了。 “棋你娘的圣!”旁边有人就说道:“他就是棋界的地痞流氓!人称棋界无赖的张有棋!” 邓颜与老道扭头望去,只见说话这人一副鄙夷不屑的神情,就好似说的跟真的一样。 不过这种事情,不管是邓颜还是老道,也皆是不好开口求真。 就听耳边有人说道:“终有一天,我会成为棋界的棋圣!” 第一百七十五章 棋主的朋友 我也还可以吧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你也就想想了!”这人说完就扭头继续走去,还没上几步台阶,又扭头吐了口吐沫,说道:“张有棋,黑白两子加起来一共有多少枚棋子?” “一共……” “一共多少?” 张有棋眉间深凝,迟迟没有说出一共有多少枚。 其实,他是真的不知道,从来都没有琢磨过这事,接触棋盘与棋子也不过就半载的时日,又无人指点,只知道将棋子摆在棋盘上线的交叉点而已。 “还棋圣呢!棋废还差不多!” 张有棋顿时就怒喝道:“于不归!” “怎么?棋废不服吗?”被叫于不归的少年,神情厉色道:“倘若不是棋宗有规定,所有人皆可参加棋魁盛会,要不然,就你?连棋子有多少枚都不知道的废物,根本就没有资格踏上这棋宗!” “你……”张有棋伸手指向他,不过后面还没有说出口的话就被这个于不归给打断了。 于不归道:“我劝你还是赶紧下山吧,在棋魁盛会上,被人当成笑话的话……其实也无妨,主要是玷污了这棋宗圣地,污染环境。” 邓颜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悄悄在张有棋的耳边说了一句。 张有棋点了点头,直接就说道:“一共三百七十一枚!” 此话一出,那叫于不归的少年顿时就不说话了,而是看着张有棋,还有一旁的邓颜与老道,就像是在看着三个傻子一样。 见于不归不屑的朝上走去,张有棋连忙朝着邓颜说道:“多谢兄台仗义!” 邓颜笑了下,还没说话,又听旁边有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邓颜想也没想,就道:“邓颜!”而后同身旁的老道与张有棋一同看着这个问话的人。 就听他说道:“黑白两色棋子加起来,一共是三百六十一枚,黑子一百八一枚,白子一百八十枚,常规情况下,白子先落,黑子后手。” 这人说完就朝上走去。 邓颜有些难为情的看了看老道另一侧的张有棋。 张有棋看见他的目光,也没有说话,就只是咧了咧嘴。 老道李长正摇摇头,开口道:“别站着了,走吧。” 直到山间法阵处,三人突然就留下一瞬白光,而后就出现在高峰顶端。 “这!”邓颜惊讶的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了。 张有棋的脸上看起来很平静,因为他不是第一次上来了。 老道抬棍敲了一下邓颜的后面,说道:“能不能有点出息!” 邓颜立马就合上了嘴巴,瞧着旁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头攒动的,在心中估计了一下,不过他没估计出来。 此刻,众人处身的地方,严格的来说,还只是在棋宗的外面,并没有踏入棋宗内部。 他们的正前方,有着一块巨型石头在竖着,这块石头有三个成年男子那么高,上面刻着棋宗二字。 邓颜觉得,此处应就只是棋宗的门口而已,见一旁众人皆在低声议论,邓颜忍不住就道:“师尊,这棋宗怎么看起来就像个宗门一样?” 老道摇摇头,说道:“为师也不太清楚,也正疑惑着呢?” 李长正可谓是老江湖了,对于宗门这些东西还有比较了解的,眼前的棋宗,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正在招收弟子入门的宗门。 张有棋眉间凝重,在一旁没有出声,但他的目光在临身一刻,就一直在看着前方石头上刻着的棋宗二字。 “诸位,久等了!”一名棋侍模样的棋童快步走来间,说道。 在听到这句话后,所有人皆安静了下来,且一同看着这名棋童。 棋童道:“近日来客较多,让众人在此等待实是失礼,望众人勿怪,还请入内歇息。” 小小棋童说话老练,让人听着心里舒服,在场众人皆是笑着朝前走去,没有一人表现出不满的神色。 待到所有人皆入内后,棋童瞧着还有三个人没有走动,便说道:“三位,有何问题吗?” 这三人站在原处,让这名棋童心中不解。 张有棋回过神来,“啊?啊!” 见众人都进去了,本是想着朝前走去,但见邓颜与老道没有动作,便也没有着急着动脚。 “我们是来找人的。”邓颜说着走上前,并从怀中拿出李真浪给的红穗玉牌,随后就递给了这个棋童。 棋童接过这块红穗玉牌后,顿时脸上的神情就凝重了起来,他眉头皱起,仔细的打量着眼前三人,说道:“你们是棋主的朋友?” 棋童话语中带着疑惑,因为眼前的三人,给他的感觉,好是不太懂棋的样子,自然也就好奇这块玉牌的来历。 张有棋一下就张大了嘴巴,扭头惊愕的瞧着邓颜与老道。 邓颜与老道则是不明白棋主是什么,就只是相互看了一眼,邓颜道:“我们找棋僧。” 棋童眯起眼睛,点头道:“你们跟我来吧。” 邓颜扶着老道,跟着这个棋童走去,张有棋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仿佛在心中做下了什么决定一样,抬脚就朝二人追了去。 棋宗内,偌大的棋盘为地,数千人各自扎成一堆,他们身处巨大的棋盘之上。 能够在此时来到这里的,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人人皆是棋者。 正所谓人生在世,谁还没能有点爱好呢? 寻常人也好,追逐大道的修士也好,既为人,就始终还是无法跳出人性的七情六欲。 在这里,就算是普通人,亦能可在棋盘上与那些修士们一战。 甚至大胜! 跟着棋童来到一处庭院中,棋童让三人在此等待,自己则是走向外面。 邓颜扶着老道走到庭院中的石桌旁坐下,而后自己也坐下,扭头又朝着一旁的张有棋说道:“你不累吗?坐一会吧。” 见张有棋走来,邓颜心中与老道有着同样的想法,那就是这个张有棋为何也跟来了? 不过两人很默契的谁也没有开口说道。 张有棋坐下后,见他二人皆不说话,好一会,便感到脸上有些发烫,就大起了胆子,小声的说道:“你们是棋主的朋友?” “什么棋主?”邓颜皱了皱眉,不解的看着他,道:“对了,和我说说到底什么是棋主?” 老道坐在一旁不出声,将拐杖靠着石桌斜放着,两手缓慢的揉着右腿,听着旁边的两人絮叨着。 张有棋就说道:“黑白棋主啊!这棋宗的棋主,没听那棋童说吗,你们方才那块红穗玉牌,是他们棋主的东西。” 虽然那棋童方才没有明着说出来,可意思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吗。 张有棋认真的看着邓颜,这让邓颜感到有些不舒服。 就见邓颜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这玉牌是我浪哥给我的!” 邓颜琢磨了下,随后又道:“兴许我浪哥与他们棋主是朋友吧!” 张有棋微微皱眉,没见过邓颜口中的浪哥,自然也是让他感到有些好奇,照邓颜此刻的模样来看,兴许和棋宗棋主是朋友的,真是那个浪哥! 老道插上一句,道:“大有可能!”且重重地点点头。 邓颜同样点头,因为浪哥在他心中,那就是极其神秘的存在,根本就不知道他浪哥的背后还有多少大人物没有就来! 没过多久,三人便见到有人正朝着这边走来,非是先前离去的那个棋童,而是一名年轻的僧人,僧人眉间一点朱红,走来间,嘴角含笑。 邓颜、老道起身,张有棋怔了下,慌忙就站了起来。 年轻僧人来到跟前,微微颔首,且说道:“听棋童说,三位施主在寻棋僧?” “嗯!”邓颜点头道:“我浪哥让我们来的。” “浪哥?”年轻僧人微微蹙眉,面带疑惑的看着邓颜,随后道:“哪个浪哥?” “李真浪啊!”邓颜张口道。 年轻僧人闻言,眼眸轻眨了一下,点头道:“是他。” 邓颜三人则是没有再继续出声,他们看着这个年轻僧人,片刻后,就听他说道:“我知道了,那你们找我所为何事?” 邓颜道:“浪哥的意思是,让我和师尊暂时留在你这里,过不多久就来接我们。” 老道点了点,咧嘴笑道:“若有不便之处,大师也可说明,我师徒二人不会让大师为难。” 年轻僧人嘴角笑了笑,道:“不为难,你们尽可留下,正好不日便要举办棋魁盛会,也省的让你们觉得无趣了。” “那就多谢大师了!”邓颜笑着拱拱手。 年轻僧人颔首,而后道:“你浪哥此时身在南域?” 年轻僧人眉间有些凝重,李真浪既然来了南域,为何就只是让这二人前来? 邓颜点了点头,说道:“我浪哥有些事情要办,兴许过几日便可到来。” 年轻僧人笑了下,道:“嗯,无妨,你们就先在这里住下,有何需要尽可与棋童道明。” 邓颜点头道:“那就多谢了!” 年轻僧人颔首,笑着离去。 年轻僧人走后,老道顿时就严肃了起来,暗自点了点头,嘴中说道:“本家的朋友,个个都不一般啊!” 邓颜有感同受,点头道:“确实!不过真要比起来,我也还可以吧?” “可以!” 老道点头,没有反驳这话,也是觉得邓颜的身份也还可以,不过他越想越感觉到不对劲,突然脸色就极其难看了。 一旁的张有棋,在年轻僧人到来后,就始终没敢说话,此刻见这老道的脸色阴沉的吓人,也就更不敢开口出声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什么是棋生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棋宗顶峰上,风轻云淡。白鹤悠悠,白云悠悠。 就这样,邓颜与老道住了下来,偶尔到前山棋台看人对弈。 纵横十九线刻成的巨大棋盘,所有人身在其中,皆在执子、落子,棋魁盛会虽未正式开始,众人却也兴致高昂。 亦可说是乐此不彼。 唯有这块巨大的棋盘却是无人落子。 见数千人孜孜不倦两两相坐着,抬手落子间神情严谨,实则早就算好了接下来的三子甚至十子以内的棋路了。亦有举棋不定者,愁眉苦脸抓耳挠腮,心中计算着这一子是否该落下?对方又会如何落子?自己下一子又要落于何处?可谓是百思不得其解。心神耗损巨大,想着想着就被人抬走的也不在少数,棋盘上黑白之间便又多了一抹色彩,除了鲜红亮丽之外,余温尚且未消。 “啊!”又一人被抬走了。 邓颜就想啊,这些人真的就有这么喜欢下棋吗,师尊便说道,棋者,智也。 师尊虽是这么说,不过邓颜却不以为然。 再说这个张有棋,他与人对弈的时候,总是落下一子就催促对方快下,等到对方落子后,便又让人收回去,自己则又重新落子,这一来二去的,便就没有人再愿意同他下棋了。也就只好同邓颜一起游走在数千名棋者中间,看着他们对弈。 “邓哥!要不咱俩下一局?”张有棋认真询问着邓颜。就见邓颜摇摇头,笑了下,“还是算了吧,其实我对下棋没兴趣。” 听到这话,张有棋便就只好没再提了,而是同邓颜一同停住了脚步,瞧着旁边席地而坐的两人以及他们之间的棋盘。 棋盘上黑白分明,黑子优势显而易见,白子唯有逃之又逃,黑子则堵而又围,仿佛大局已定。 再看对弈的二人,脸上的神色正与这棋盘上黑白两色棋子的局势一般。执黑子者,神色自若,仿佛早已看透了棋盘上的一切。执白子者,则显得焦虑气燥,眉头紧皱着,执子之手,轻微颤抖。 见他举棋不定,张有棋突然就说道:“让他围,从后断他。” 对亦的两人,包括邓颜,皆是扭头看了看他。突然执白子的人,伸手就在棋盘上揉了两下,起身道:“不下了!”且扭头走去。 棋盘上凌乱的棋子,已然被打散了,张有棋心中疑惑,为何这人突然要发脾气,邓颜同样不解,就听另一人说道。 “不用在意,他这是故意的。”执黑子的人,缓缓将棋盘上混乱的棋子整理好。 邓颜皱眉道:“为何?” “因为这样他就可以不用输了。” 瞧着这人整理好棋子,便起身离去了,张有棋撇了撇嘴角,方才是真的被吓了一下。 “张有棋!敢不敢同我下上一局?”于不归高声道,正朝着这边走来。 邓颜没说话,看了一眼身旁张有棋脸上的神色,道:“算了!别理他。” 张有棋想了想,随后点头。 不过于不归已经来到了跟前,且说道:“我已经被棋宗内定了,过几日就是这棋宗的棋生了,哦!对了!我忘记了,你还没有通过棋生的考核!” 于不归嬉笑的看着他,满脸笑颜上,丝毫没有掩饰住鄙夷不屑的神情。 张有棋双手微颤,沉声道:“下就下!” 只见于不归摇摇头,笑道:“你已经没有资格同我下棋了,有本事就先成为棋生再说吧,我等你。” 于不归不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邓颜,而后就转身走了。 张有棋不说话,他的身形在颤抖着,于不归能够通过棋生考核,这他并不意外,突然就叹了口气,道:“走吧,不看了。” 邓颜点点头,在回小庭院的路上,忍不住问道:“什么是棋生?” “你不知道?”张有棋仿佛有些惊讶,邓颜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轻声道:“棋宗有一处残局,听说是两位棋主布下的,想要成为棋生就要解开至少三子棋路。 “解开十子棋路则直接成为棋士。” “解开十五子棋路,便能成为棋宗的棋卫。不过还没有人能够解开十五子棋路。” “那你解开了几子?”邓颜有些好奇。 张有棋顿显失落道:“一子都没有。” 邓颜怔了下,随后笑道:“没事,慢慢来!” 张有棋咧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气氛一下就沉寂了下来,两人回到小庭院,就见老道与那个年轻僧人正在石桌前坐着。 “师尊!大师!” 邓颜面色不改,笑着朝他们走去,张有棋则是心中忐忑,因为眼前的这个年轻僧人,可是这棋宗的白棋主啊。 年轻僧人没有久留,起身便说道:“小僧还有事情待办,就不叨扰几位了。”而后颔首离去。 张有棋慌忙行礼。 “大师慢走。”邓颜道,随后看向老道,“这位大师有事?” 老道瞪了他一眼,说道:“聊了会本家的事,不知道为何,总感觉这和尚有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邓颜道:“恐怕人家认识浪哥都比咱们早,能有什么目的?” 老道没有反驳这话,不过还是说道:“认识的早不能代表什么,主要就是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说什么了?”邓颜不以为然道:“会不会是你疑心太重了?” “混账!没大没小的。”老道抬棍就敲了一下,不过没用力,而后说道:“这和尚一直问本家现在的行踪,为师本想着先糊弄句话,可这和尚一下又问道,本家是否仍在晋神城,你看,他说是否仍在,意思不就是之前便就知道吗,他怎么知道的?这一点是不是说不通?” 听完师尊的话后,邓颜仔细琢磨了下,而后缓缓点头道:“有道理!” “废话!师尊说的话几时没有道理了?”老道作势抬手,不过邓颜早就闪了一下,“这又能说明什么吗?人家就只是问问浪哥的行踪,况且人家与浪哥是朋友,还能有什么不轨的目的!” 老道摇摇头,轻道:“不知道,反正觉得不对劲。” 张有棋瞧着这对师徒讨论,在一旁没有插话,此刻他的心中很乱,但好在这对师徒并没有拒他于千里。 年轻僧人离开小庭院后,便直接回到了住处。 这座山峰的边缘,简简单单的一间茅草屋,便是棋涯。 棋涯边上,有人席地而坐,注视着身前棋盘上的局势,他的一只手骨放在棋盘一侧的棋娄里,轻轻捻动两指中的棋子,任耳边瀑鸣隆响,仿佛都没有扰乱他心中的思绪。 而这个人,正是司马霄云,南域晋神皇朝的大皇子,同样也是白棋主的挚友。 “好友,久等了!”年轻僧人笑着走来,道:“好友心思笃定,看来是对这盘棋胸有成竹了。” 司马霄云笑道:“白棋主这是在调笑我吗?” “岂敢!”年轻僧人道:“大皇子严重了。” 随后,两人便就笑了起来。 年轻僧人来到棋盘另一侧,盘膝坐下后,轻声道:“李真浪与大皇子有过节吗?” 司马霄云摇摇头,道:“没有。” 年轻僧人点头。 司马霄云道:“白棋主忧虑了,既然这个人与你是朋友,那我自然不会如何,但这个人已经成了司马霄戈的人,这一点,恐怕白棋主还不知道吧?” 年轻僧人蹙眉,脸上的神色显得凝重,摇了摇头,说道:“方才与那道人相谈,并没有提及此事。” “那你是信,还是不信?”司马霄云笑着说道:“要不了多久,他或许便就要来杀我了。” 年轻僧人没有言语,不过他能够看出这位晋神皇朝的大皇子并没有在说笑。 同为挚友,自然也知道这位大皇子在十七皇子身边定然安插了人手,所以他对这话没有立时就反驳。 “你也知道。”司马霄云突然就叹了口气,肃然道:“父王恐怕撑持不了多少时日了,届时我南域必然会乱成一团,我虽为晋神皇朝的大皇子,但因为身体的原因,并不适合承接王位,这一点我很清楚。” 司马霄云认真的看着对面的年轻僧人,轻道:“我不反对其他皇子来承接王位,但这个王位,一定不能交出司马霄戈!” 年轻僧人没有立即出声,不过他点了点头,随后道:“恕棋僧直言,我南域众多皇子中,能够继承王位者,除了大皇子你,其余皇子皆非人选。” 司马霄云苦笑道:“如果真的适合,我不会放弃,但我知道自己的状况,就算我坐上了这个王位,最多也就三载年华,三载之后,我南域又要再次陷入王位之争,何必呢?” “这……”年轻僧人能够感到这位大皇子心中的无奈,说道:“难道就真的找不到医治的办法吗?” “没有。”司马霄云摇头,且笑道:“先天绝症,传闻在我皇室每一代的身上都会出现,这一代,是我司马霄云。” 司马霄云目光看向涯雾中,轻声道:“我皇室之中,每一代得了这种先天绝症的人,皆活不过二五年华,我还有三年的时间,这三年,我必须要让南域稳定下来,所以,你会帮我吧?” 司马霄云扭头,再次看着对面的年轻僧人,没过多久,年轻僧人点头。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宗二主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其实李真浪早就离开了晋神城,一路西行。 但是李真浪走的很慢,甚至比寻常人走路都要慢。 李真浪故意如此。 因为他心中仍在犹豫不决。 临行前,走在晋神城内,任何一条街道上,耳边赞美晋神皇朝大皇子的声音,可以说是不绝于耳,反之,十七皇子的声名狼藉也是不断。 司马霄戈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李真浪不清楚,所以便刻意找人询问了一番,说是十七皇子的手下,经常欺辱他人,一言不合甚至当场格杀,暴行惹得人人怨愤,在众人的描述中,很显然就有者也的脸皮,当问他们是否亲眼见到过十七皇子如此行事时,便又摇头说着没有。 也就是说,司马霄戈从未亲自这般做过。 李真浪深吐一口气,无奈苦笑了下,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会陷入这般处境。此刻要去杀一个深得民心的皇子,总感觉心里有些别扭。 “司马霄云。”李真浪看着前方,司马霄戈说他在棋宗,那么邓颜与老道应该也已经到了棋宗了。 李真浪听人说过,司马霄云同棋宗的关系甚好,如若邓颜与老道身在棋宗的话,那自己此刻要去杀人,这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吧? 这让邓颜与老道该如何自处?又让那个年轻僧人该如何自处? 想到此处,李真浪感到头大如斗,他重重的甩了甩头,才继续走去。 临近西山,且见大批人走动,便感到有些疑惑,耳边有人说道。 “这届棋魁盛会没出我的意料之外,果然是何敬洁夺得了魁首!” “太厉害了!已经连着三届魁首了!” “对了!棋宗这次又有不少棋生加入,看来下届的棋魁盛会何敬洁想要再夺得魁首,我看,就没那么简单了!” “只是棋生而已!” “你别不信,白棋主好似非常看好那个叫张有棋的小子,三年之后,自有结论。” 李真浪没有停留,同这些人擦肩而过,也没有深思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边走边看向远处的高峰。 “到了吗?”李真浪轻声自问,没有继续朝着前走,他不打算上山,扫了一眼周遭,便朝着一旁走去。 期间瞧着这些人从山上下来,高谈阔论着远去。 从他们的言语中,能够听出好似棋魁盛会结束了。 什么棋魁盛会? 李真浪不在意,他只在意司马霄云会不会从这里路过? 也没有人在意这个双臂环抱着一把剑在胸前的少年,因为这个少年除了衣着亮眼之外,确实不怎么起眼。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山上依然时不时地还有人下来。 李真浪没有焦急,反倒是希望司马霄云不要尽快出现。 ………… 棋宗,待到所有人几乎都离去之后,比起几日前突然就显得安静了许多。 棋殿中,棋宗骨干聚集在两旁。 “回禀棋主,这届新入棋生一千三百三十一人。”统计棋生入门的棋侍恭敬的说道。 他的上方,正是主持这届棋魁盛会的黑棋主。 “嗯。”黑棋主眯眼点头,说道:“这些棋生便交由朱棋卫负责,众人在侧协助。” 立马就有一名男子走了出来,恭敬道:“朱棋卫领命!” 众人不语。 黑棋主扫过下方一眼,道:“可有异议?” “我等并无异议!” 除了朱棋卫之外的七大棋卫以及数十名棋士,同声道。 唯有四人没有开口说话,这四人正是两旁为首的四人。 正是棋宗的四大棋将,四人的修为皆在先天境以上。 左则二人皆为白衣,右侧二人则穿着黑衣。 黑棋主道:“四棋将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 两位黑棋将即刻就道。 黑棋主微微眯眼,目光看向左侧的两位白棋将,不过很快,这二位白棋将同样说道:“没有异议!” 黑棋主点点头,笑道:“既然没有异议,那众人散去吧。”说着便起身朝着右方走去。 “恭送棋主!”众人道。 黑棋主离去后,下方众人才开始低声议论了起来。 “凭什么由朱棋卫一个人负责?”说话之人刻意低声道。 不过他的声音仍是让在场众人清楚的听在耳中。 “灵风棋卫若有异议的话,为何方才不在棋主面前说出来?”右侧为首的一名黑棋将,沉眼瞧着这名叫做灵风棋卫的男子道。 这位灵风棋卫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但听有人说道。 “黑棋主已经决定了,我白棋部自然遵从,众人无事就且散了吧。” 众人听到白棋将沉风这话,又看着他率先朝着棋殿外走去。 所有人才没有再开口异议,且相继出了棋殿。 棋宗后山,一处五尺方圆的水潭边上,黑棋主背着手,目光看着水潭深处。 这里是棋池,能可看到水潭的正中间还有一块凸起的石台,石台上正是纵横十九线刻成的棋盘。 棋盘的两部顶端则放置着两张蒲垫,好让在这处石台上对弈的二人落座。 黑棋主背在腰后的两只手骨微微用力,因为在棋殿上方才的一幕让他在心中有些恼怒。 棋宗四大棋将,八大棋卫,再加上数十名棋士,可以说这些才是棋宗的主要力量。 至于近万名棋生。 不过是普通的力量罢了。 但是在这四大棋将八大棋卫以及数十名棋士里面,有一半则是白棋部的人。 也就是白棋主的亲信。 “一宗二主,始终无法同心。”黑棋主自语道。 从方才两位白棋将的表现他不难看出,一宗二主始终是个隐患,而这位黑棋主多年未出,选择在此届棋魁盛会上露面,就是决意要整合整个棋宗! 与此同时。 棋涯处,白棋主正与司马霄云执子对弈,期间同样聊起了棋宗眼前的问题。 司马霄云说道:“棋宗不该分为两部,这对棋宗不管从任何地方来说,皆无益处。” 白棋主笑道:“棋宗二部,早在千年前就有了,这是历代棋主刻意为之,又岂是说变就能变的?况且,就算没有益处,同样也不会有什么坏处吧?历代黑白棋主皆如手足,不管是黑棋部也好,白棋部也罢,众人皆为棋宗的一份子,并无不妥。” “但愿如此!”司马霄云无奈笑道。深知这个白棋主的秉性,既然都这么说了,自己一个外人自然也就不好再开口妄谈棋宗之事。 “大皇子此前说过,心中已有认为适合王位的人选了,不知可否说道一二?”白棋主挑转话题,亦是不想让这位大皇子觉得尴尬。 司马霄云点了点头,神情严肃道:“除了司马霄戈以外,觊觎王位的,还有我的二皇弟司马霄光。六皇弟司马霄屠。九皇弟司马霄北。十四皇弟司马霄权。他们还就只是明面上的人,暗中还有我的四皇弟司马霄风。八皇弟司马霄霸。十三皇弟司马霄棋。十五皇弟司马霄汉。十九皇弟司马霄飞。” 司马霄云说完,轻吐一口气,接着道:“王位之争已成必然,虽是有这么多皇弟欲要争夺,但在我眼里,不出意外的话,最终登上王位的人,是我的十七皇弟,司马霄戈。” “司马霄戈名声狼藉,这必然会使得南域子民心中不满,要知道,我的这位十七皇弟,他从不懂得心慈手软。”司马霄云无奈道:“如果不是如此,我相信他会成为一个好王者,只可惜……” 白棋主点头,说道:“那么,大皇子心中的人选是?” 司马霄云笑了下,没有即刻开口,片刻后才说道:“一个没有野心的人。” 白棋主摇头道:“没有野心的人,大皇子确定这种人能够做好一个王者?” 司马霄云迟疑了下,认真道:“没有野心只是因为弱小,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变的强大了,野心自然也就出来了。” 白棋主轻微皱眉,道:“这个人是大皇子看中的?” “是!”司马霄云道:“正是我的七皇弟,司马霄夜。” “七皇子?”白棋主看着这位大皇子。司马霄云点头,说道:“七皇弟天性淳良,在我眼中,是未来晋神皇朝登上王位的最佳人选!” “所以,大皇子是想要拥立七皇子坐上王位?”白棋主道。 “嗯。”司马霄云点了点头,“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助我支持七皇子参与这场王之争。” 白棋主没有即刻开口,也没有点头,良久以后,才说道:“七皇子名声不显,就算有棋宗的支持,恐怕同样也是无法与其他皇子争夺这王位。” “我明白。”司马霄云轻声道:“相信我南域子民将来会看到这位王者的淳良,有我支持,相信他们也愿意拥护七皇弟坐上王位!” 白棋主轻轻点头,道:“大皇子既是这般决定了,那棋僧愿意拥护七皇子。” 司马霄云点了点头,道:“此生能有一挚友,无憾已!” “来!下完这盘我便要回去了。”司马霄云笑着落下一子。 白棋主点头笑了笑,落子间不语,因为司马霄云方才那句无憾已,让他心中感到了深深地悲凉。 第一百七十八章 说一剑 就一剑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就在此时,西山地界,群山峦峰间,一处不知名的高峰,李真浪委身坐在一块石头上,他的脚边,混剑插在石岩中。 李真浪在等待着。 他的剑,同样在等待着。 他们一起等待着司马霄云的出现! 看似触手可及的星云冷月遍布在他头顶上方,幽夜风中,李真浪十指交叉紧握且贴着下巴,眼眸眨动间似在聆听风之呢喃。 一切都显得异常的寂静。 耳边唯有风在低语,像是在述说着这个世间的往事。 此刻,李真浪是唯一的聆听者,静静不发一语。 因为,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一种仿佛很古老,很久远的气息,但又好似无比的隐晦。 李真浪不知不觉就沉浸在了这股气息中,好似无法自拔一样。 风中的气息让他感到无比的惬意,以至于全然没有察觉到此刻自身正起了异样! 在这股风中古老的气息中,让他感到了内心无比的祥和,很平静。 就仿佛体内的血液在这一刻完全停止了流动! 不只是血液! 还有流转在全身百骸之间的神皇之气! 金色的气海! 如掠过星河上方的风势! 熊熊燃烧的玄火! 突然就闪现又静止的雷光! 似坐落在星河彼岸的巍峨古岳上,那些神秘强大的纹络! 在这一刻! 它们完全静止住了。 它们保留着上一刻的形态,就如同画卷中的景物一般,栩栩如生! 它们…… 似动非动。 似静非静。 在动与静之间让人无法辨别! 它到底是在动? 还是没动? …… 怎么会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真浪终于察觉到了,他心中震动,自己的体内究竟出了什么状况? 为什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这让他感到惶恐不安了。 因为这太诡异了! 已经超乎了李真浪的想象,眼前的一切,就仿佛生机停止住了一般。 没错! 他慌了。 …… 李真浪第一时间就朝着自己的气海中看去。 金色的气海依旧如星河浩瀚,此刻,似乎完全静止住的气海比之前旋动的形态,似乎……还要显得更加的神秘了! 李真浪感到深深地茫然。 就只是吹会风而已,还吹出事了? 到了此刻,李真浪能可确定,自己真的出事了! 在那金色星河中,除了道道盘旋着的轨迹。这是神皇之气在气海中旋动时的形态。 此刻它们是静止的,却又仿佛仍在流动旋转着。 李真浪并不确定,因为这种感受仿佛很久远,带着一股沧桑的气息,就像似从久远之前传来的一样。 他能可察觉到这股感觉很缓慢的样子,就像是水在流动,流了无数岁月才流进自己的脑海中。 对!就是这种感觉! 李真浪不明白这种感觉来自何处? 但他能可想象到,这种感觉的源头在很久远的地方,仿佛遥不可及的那种。 这是无尽沧桑古老的气息! 久远的让人无法想象! 这太诡异了! 李真浪不敢相信,自己怎么突然就会有这种感觉? 星河上,能可见到原本九天罡风呼啸的形态。 而此刻,李真浪只看到了这些九天罡风的一角。 这是残风! 就像是九天罡风掠过星河时留下的,没来得及刮过去一样,就生生停留在了这里。 没有完整的形态,星河上布满了残风! 在这些残风中,还夹杂着完全静止住了的雷光。 这些雷光,有的就只是刚刚闪现出来,还能可看到雷电狰狞的形态,曲线般的模样,透着迅捷无匹毁灭的力量。 有的则只是存于在即将消逝的边缘,只能看到一片白光,但无可质疑,这些白光同样具有毁灭的力量。 它们同其中盛开的火陨一样! 金色的星河上,残风雷光之中,玄阳真火同样处于静止的形态。 仿佛是无尽的火陨在燃烧,它们一同朝着星河中落下。 但是此刻,它们有的落下了,落在星河中,而后同花蕊绽放一般,盛开出焰火独一无二的形态。 唯美,却又带着毁灭! 有的还未落下,它们处了星河的上方,一团又一团,拖着尾巴,似火陨降临的景象,让人在心中感到畏惧。 残风、雷光、火陨。 此刻,星河璀璨的气海中,俨然就是一副末日的景象! 李真浪不明白为何会这样,这是什么意思? 是象征着什么吗? 还是在预示着什么……? 这是征兆?还是偶然? 巍峨古岳上,那些神秘的纹络,没再蠕动了。 包括哪些正在燃烧着的火焰。 晦涩难懂的模样已经完全处于眼前,在这些纹络上,李真浪除了依旧能够感受到强大之外,似乎还多了一股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如同此刻的感觉! 与这股风中的气息很相似! 李真浪有些惊讶,实在想不透这座古岳上的纹络怎么会与这股气息相似? 一股山之伟力。 一股风之气息。 它们之间怎么想都联系不到一块去吧? 就只是相似,李真浪同样能够感受到这两股气息截然不同! 这解释不通! 相似的只是感觉,却又存在着极大的反差! 这为什么? 李真浪琢磨不透。 终于,这寂静的夜风在一声嘶鸣中,凌乱了。 “驾!”有人沉声喝道。 随着蹄声缓动,一驾銮车随后入眼,行于峦峰之间。 让陷入沉思的人,醒了! “终于来了吗?”李真浪低语。悄然握住脚边混剑,而后起身。 注视着高峰之下。 “此届再得魁首,有何感想吗?”銮车中,一道轻声传出。 司马霄云嘴角苦笑,因为他同白棋主对弈,次次都无法胜之,这种状况仿佛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却又无可扭转,这让司马霄云极其无奈。 驾车的男子闻言后,笑着说道:“能有什么感想啊,经常看着大皇子与白棋主下棋,敬洁若再无法取得魁首的话,那不是白看了吗?” “哈哈哈!”司马霄云的笑声至銮车里面传出,惊飞了周遭夜鸟窜动。 “哇!哇!哇!” 伴着这阵夜鸟惊鸣,李真浪动身了,朝前几步快跑,沉足踏地一刻,至高峰上一跃而起。 “锵!”一声。 魅蓝身形贯穿皎月的同时,手中混剑应声而出,一瞬绝影的剑光不弱月华。 又似斩了月亮一下。 “何人大胆行刺!” “吁~~~” 銮车笃定,何敬洁翻身下车,不待言语就已祭出长剑,且警惕着四周动静。 这位蝉联棋魁盛会的四届魁首,既是棋者,又是剑者,亦是修者。 “敬洁何事?”司马霄云起手拨开垂帘,侧头问道。 实则心中早已明了。 “大皇子当心!”何敬洁心中不敢大意,说道:“大皇子在车中莫要出来,宵小之辈敢来行刺,待敬洁斩杀再说!” “这么自信吗?”李真浪突然笑道。 不过这道声音却是让何敬洁察觉到了他的方位。 “在上面!”何敬洁猛的抬头。 只见銮车正上方,一道魅蓝身形落下,猝不及防间,就已落在銮车的顶上。 “大胆!你是何人?岂敢践踏在大皇子的头上!”何敬洁怒喝道。 李真浪持剑不语,眯眼片刻,道:“一剑……败你!” “狂妄!”何敬洁怒极反笑,他先天境的修为还未曾遇到过像眼前这般狂妄的人。 “敬洁!”銮车内,司马霄云刚要开口。 何敬洁便说道:“大皇子不必担心,有敬洁在此,不管此人是受何人指使的,今夜他唯有陨命一途!” “小子!你记住,黄泉路上莫要忘了,你是死在我何敬洁剑下!” 何敬洁语落剑出,纵身而起一刻,手中长剑凝聚自身先天境全部的力量。 这一剑,他要这个魅蓝身形的少年……当场饮恨! 这一剑未出,但依旧能可感受到上面携带的磅礴元力,似要一剑斩尽一切的无匹威势。 李真浪没有挪动脚步,依旧立于銮车的上方,他脸上神情没有波澜,既然说了一剑,那就是一剑。 此刻,他在等待,等待着这一剑斩下。 不过顷刻之间。 何敬洁见这少年浑然未动,亦闻先前少年的狂语,心中怒气更盛,“你莫后悔!” 言出剑落,这一剑斩出瞬间,李真浪身姿陡然凌乱了起来。 不过,李真浪同样出剑了。 手腕轻动,简简单单地一剑,快似雷光一般。 “砰!”的一声。 一剑断,一人败。 “怎么可能!”何敬洁被这简简单单如雷光迅动的一剑震惊到了。 剑虽断,但剑未止。 李真浪这一剑决然落下,但已收势七分。 何敬洁惊忙提元抵挡,却还是被这三分剑气强势斩飞在地上。 “哇!”何敬洁心血上涌,随后扭头吐在地上。 “怎么样?”李真浪持剑指向他。并没有继续逼杀。 何敬洁不敢相信,自己先天境的修为在这个蓝衣少年面前,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哈哈哈!”何敬洁突然笑了几声。 极其的失落。 仿佛是在为先前自己的那些话感到了好笑。 “谢兄台手下留情!” 何敬洁突然一怔,听着銮车里面大皇子的声音,随后说道:“大皇子小心!” 且起身持着断剑,朝前几步,看着銮车顶上蓝衣少年的身形,道:“敬洁纵然身死,亦不会让你伤大皇子一根汗毛!” 第一百七十九章 敬你无畏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瞧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方才那一剑,他不是随口说说,因为他感觉到了此刻自己的体内,真的不一样了。 是方才在高峰上的原因。 虽然李真浪仍然不解为何会如此? 但就是这么的自信! 倘若那一剑不收势,眼前这个叫何敬洁的家伙,他还要想喘气的话,恐怕就只能去阴间了。 “敬洁退下!”不容置疑的语气,再次从銮车内传出。 司马霄云抬手拨开垂帘,而后缓慢下车。 “大皇子!”何敬洁当即大惊,慌忙走到銮车旁,期间他的目光未曾从上方之人的身上移开过。 此刻,大皇子决意下车,这让何敬洁正悬着的一颗心,丝毫不敢放下。 “我们又见面了!”司马霄云抬手,阻止了何敬洁的身形,抬头看着銮车上的人,说道:“十七皇弟派你来杀我?” 李真浪没有立马开口,而是瞧着司马霄云,心中疑惑这位大皇子怎么会知道? “知道的话,那就出剑吧!”片刻后,李真浪说道。 很直接,没有想着要与这位晋神皇朝的大皇子多说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呵呵!”司马霄云摇摇头,苦笑道:“你知道,我的剑不如你,出剑又有何意义呢?” 司马霄云面带笑意,直视着李真浪的眼神。仿佛在他的眼神中,李真浪并没有看到这位晋神皇朝的大皇子此刻身处死亡边缘时的慌乱模样。 司马霄云很镇定,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真浪会来杀他,他知道。同样也知道,今夜他不会死。 “你让我很难做。”李真浪皱眉道:“你不出剑,是觉得我也不会出剑吗?” 司马霄云再次摇摇头,依旧笑着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剑在你手上,出不出剑,只有你才能决定。” 李真浪再次沉默了,紧了紧手中握着的混剑,他知道,这一剑斩下,眼前的两人决然无生。 但是! 李真浪在心中,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杀这位晋神皇朝的大皇子! 者也的命吗? 这太牵强了! 倘若眼前之人穷凶极恶,又或者,李真浪不知道他是谁? 为了换者也的命,李真浪或许不会心软。 但此刻,李真浪知道了他是谁,且还知道这是一位深得民心的好皇子。 杀他,不费事。 杀他,有点费心了。 李真浪犹豫了,此刻他才知道,原来这股犹豫一直都没有消失。 离开晋神皇前来西山的这几日,它一直都在自己的心中。 李真浪无奈道:“或许真的错了,我不该被仇恨蒙蔽住双眼,你走吧!” 简短的话语,此刻,司马霄云看到了这个蓝衣少年身上的良知。 司马霄云没有动身,依旧伫立在原地,依旧抬头看着上方的蓝衣少年,说道:“我若走,你该如何向十七皇弟交代?” 李真浪笑了笑,道:“用不着交代,你的命我没拿到,自然司马霄戈的承诺也不会兑现,很简单,没有那么复杂。” 其实李真浪很清楚,今夜过后,自己根本就没有打算再回去,司马霄戈容不容自己,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再设法杀掉者也,只要者也一死,什么狗屁南域局势,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直接启程回中原,第一件事就是上云海仙门讨个说法,二壶穿心的那一剑,那个人,得死! 司马霄云突然就笑了一下,轻声道:“帝王世家,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司马霄戈让你来杀我,你若不杀,他又岂会容你?”司马霄云认真说道:“司马霄戈不会信任任何人,不管是谁,他只信他自己。” “与我无关!”李真浪直接就说道:“你们南域的事,我不想插手,在我改变心意之前,你们最好消失。” “那你下来!”何敬洁沉声道。 李真浪皱眉,随后就飞身落地了,且想着,原来他们两人不走,是因为这个。 司马霄云笑了笑,朝着李真浪点头,最后临上銮车时,回头说道:“你的朋友在上面,正好你也不用回去了。” 李真浪眯眼,心中紧了一下,这位晋神皇朝的大皇子不该说这句话。 因为,李真浪是绝不允许有人拿他的朋友来威胁他! “等一下!” 就听一道冷漠至极的声音入耳,仿佛透着无情的杀意与怒意。 司马霄云还未完全上车,便被这道声音阻断了后续的动作,在这道声音中,他能够感受到李真浪的决然,这让司马霄云脊背发凉。 “你想干嘛!”何敬洁突然就转身看着这个蓝衣少年。方才的那道声音中的杀伐气势,让他心中悸动不安。 “敬洁!”司马霄云出声制止住何敬洁,双脚再次踏在地上,转身看着李真浪,而后笑道:“真浪兄是改变心意了吗?” 此刻,李真浪脸上的神情显得异常的冷漠,俨然没有了先前偶尔的笑意。 司马霄云看到了他的无情,同样心中后悔,因为他知道李真浪为何突然就变的如此了。 纵然司马霄云方才就只是随口提了句他朋友,却是忽略了会造成此刻这般严重的后果。 “我想了下,就算你在别人心中是那种值得敬仰的人。” “但那是别人,你给我的感觉,就是我此刻能够感受到的。” “所以,抱歉了!等下给你二人挖个坑。”李真浪认真的说道:“这种事我以前经常干,跟壶哥一起。” 司马霄云不知道他口中的壶哥是谁,但知道李真浪此刻身上透出的杀意,是认真的。 司马霄云笑了笑,虽然他心中有些紧皱,被李真浪突然的杀意给惊到了,但此刻已经平静了许多,脸上的神情依旧如先前一般自若,他看着李真浪,说道:“是因为方才我的那句话吗?” 李真浪不语,不过脸上的神情和手中的剑,已经回答了这位晋神皇朝的大皇子了。 李真浪缓慢抬手,剑光缓动,提至胸平,指向眼前二人,好似下一刻就要斩出一样。 使得此间的气氛霎时归于了寂静。 唯有幽夜风声穿荡群山峦峰间,呼呼作响。 又似鬼语呢喃,为此夜即将殒命的二人送行! “我没有别的意思。”司马霄云道:“我之所以会知道你的朋友在上面,那是因为白棋主同我提过。” 不过,很显然,司马霄云这番话无法让李真浪再次改变决杀的心念了。 李真浪冷笑道:“你不该说那句话,即便你是一位好皇子,我同样可以不会在乎这些,因为,你触犯了我的底线!” 司马霄云没有想到这句话会使得事情走到这一步,认真说道:“相信我,我对你和你的朋友不曾有过恶意,你是不是疑惑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朋友此刻在棋宗一事?” “你说过了!”李真浪冷声道。什么白棋主?他不知道,只知道眼前的这位深得民心的大皇子,其城府心计,要比司马霄戈更深! “还有何遗言?”李真浪道:“看在南域那些拥护你的人,他们的面子上,我准你留下遗言。” 眼前事态已经到这般无可转圜的余地。 “哈哈哈!”司马霄云仰头大笑了几声,而后看着李真浪,轻声道:“遗言有无,已经不重要了,既然我触犯了真浪兄心中的底线,那我司马霄云甘愿赴死,只望,真浪兄能可让敬洁离去。” “大皇子不可!”何敬洁即刻开口道:“大皇子先走!敬洁为你断后!” “断后?”李真浪瞧着这位忠实的属下,顺口说道:“恐怕你家要绝种了。” “敬洁休闹!”司马霄云少见显现出厉色,这让何敬洁顿时就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坚决道:“大皇子不必再说!敬洁岂是贪生怕死之人,大皇子待我恩重如山,此刻敬洁断然是不会弃大皇子于此独自离去,就让敬洁为大皇子打上最后一战!纵死无悔!” 何敬洁猛的朝前踏出,将司马霄云全然挡在身后,用手中断剑指着前方,道:“来啊!我南域儿郎从不畏死!” 李真浪点头,虽然他觉得这个何敬洁确实不错,但可惜,此刻他是敌人。 对待敌人,相信天底下没人会心软。 或许有人会手软脚软,但这个人,绝不会是他李真浪! “敬你无畏!”李真浪出剑了! 风中凌乱的血珠,被拉成了一道血线,李真浪很直接,很果断,很决绝,很无情的给了这位南域好儿郎晋神皇朝大皇子的忠诚侍卫何敬洁,一个痛快! “敬洁!”司马霄云痛心唤道。 何敬洁没有倒下,李真浪此刻在他身后,他的剑从他的脖子上划过,如雷光攒动的一剑。 司马霄云快步朝着何敬洁走去,何敬洁倒下了,在司马霄云没有走到跟前,就已经倒下了。 “敬洁!”司马霄云俯身蹲下,神情痛苦的看着这个曾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侍卫,很长一会时间,说道:“你知道吗? 我与敬洁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过了我那二十二位皇弟……” 第一百八十章 施主不可以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夜云浮动间,暗月光芒映照在峦峰中。 “哈哈哈……” 司马霄云说完,就苦笑了起来。 原本李真浪已经决意放过了自己,但因为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就使得此刻何敬洁当场陨命! 司马霄云心中悔恨,但眼下的形势,仿佛已经真的无可转圜了。 “你动手吧。”司马霄云起身,转过身形看着李真浪说道。 此刻,这位晋神皇朝的大皇子依旧显得很平静的样子,或许是知道就算决意挣扎抵抗一番,自己同样也无法战胜眼前之人吧。 敬洁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痛快,让你死的体面一点。”李真浪点头,再次抬剑,冷剑寒光缓缓荡动,朝着周遭映射出去,在决意杀死何敬洁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中就已经没有了犹豫。 之所以会一剑取命,是因为李真浪知道混剑的特性,才决意给了这位四届魁首一个痛快。 现在,这个痛快,李真浪要给司马霄云了。 夜色,隐动的剑光,彰显着有人要魂断此夜! 司马霄云轻微眯眼,他虽是做好了要死在李真浪剑下的准备,但此刻李真浪眼中决绝的杀意还是让他感到了心中开始悸动了起来。 这是死亡的气息! 浓郁的死亡气息充斥着司马霄云的感官,他在心中默念着,难道,今夜我真的要陨命于此吗? 念及此处,已是容不得司马霄云多想了。 “黄泉路上,与他说,我叫李真浪!”李真浪不再迟疑,持剑转臂,展臂斩出一道剑光,以雷霆万钧之势欲要一剑封喉取命!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可以说李真浪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逆鳞,便就剩朋友了。要怪就只怪这位晋神皇朝的大皇子不该轻易就查自己的底细,且还提起邓颜与老道二人,这是李真浪无法容忍的! 千钧一发之际,司马霄云眼睁睁地看着这道雷霆剑光。他能够想象到下一刻这道剑光划过自己脖颈时的景象。司马霄云闭上了眼睛,凝眉赴死。 “不可!” 突来一声大喝,震动此夜。 只见,夜间闪现出一道白光,极快! 司马霄云突然就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 剑光脖颈间,不足指甲大小的距离中,“澄!”的一声响! 下一刻。 剑光溃散! …… 李真浪看的很清楚,挡住这道剑光的,是一枚白色的棋子。 而这枚棋子,此刻也已化成了粉末,消散在了风中。 “好友救我!”眼前来人还未现身露面,司马霄云便就惊呼了起来。 要知道,在这一刻,李真浪倘若再出一剑,司马霄云必死无疑! 没有人能够再次阻拦! 但是李真浪没有。 来人现身,正是昔日所见的年轻僧人,他飞身而下,快步走来的同时,慌忙着抬手说道:“施主不可以!” “好友!”司马霄云仓促朝着这名年轻僧人迎去,而后与其并肩站立。 白棋主能够在此时出现,这让司马霄云的心里安心了许多。 在见到这名年轻僧人时,李真浪便就怔了下,不解他为何要救司马霄云,随后一想,也可明白了几分。 “白棋主?”李真浪看着年轻僧人道。 “正是!”由于方才匆忙,年轻僧人此刻才想起来没有颔首,故而颔首道。 李真浪皱眉,没有立时开口。 就听年轻僧人说道:“昔日一别,没想到施主进境千里,实乃当世罕见!” 年轻僧人眉间微凝,因为初见眼前之人的时候,这个少年尚未入境,此刻竟然已臻至了绝尘境界,更可怕的,他竟然斩杀了先天境修为的何敬洁。 这让年轻僧人暗自心惊。 李真浪沉眼看了一下旁边的司马霄云。 “大师缪赞了,不知我的两位朋友此刻是否安好?” 李真浪担心邓颜与老道的安危,所以很直接就问道。 年轻僧人笑道:“施主尽可放心,你的两位朋友正在棋宗做客。” 李真浪点了点头。 见状,年轻僧人微微颔首,单掌立在身前,道:“施主可否给我一个情面,大皇子杀不得!” 司马霄云看着年轻僧人此刻为自己求情的模样,心中无奈,随后又看向李真浪,仿佛像是在等待着这位蓝衣少年做决定。 李真浪迟疑了一会,说道:“既然我朋友无事,他的命就暂且可以留下。” 司马霄云皱了下眉头,身为南域晋神皇朝大皇子,何曾被人这般威胁过,他李真浪算是第一人。 年轻僧人笑道:“那就多谢施主了。” 李真浪看的出来,就算自己今夜执意要杀司马霄云,那这个和尚定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虽然这和尚此刻表现出的很是和善,但李真浪能够感觉的出来,这和尚的修为境界很高,绝对要比此刻旁边躺在地上的那人要高出很多,倘若真要对上的话,胜负未知。 “现在我可以去见见我的朋友吗?”李真浪还是想要亲眼看过邓颜与老道二人,他心里才会放心。 “这是当然!”年轻僧人笑道:“施主随时可以与他们见面,棋宗并不会加以阻拦。” 李真浪点头,没有再提司马霄云之事,而是收了剑,且朝着年轻僧人笑了下,就直接腾空飞起,朝着棋宗所在的那座高峰而去。 “好友!哎!”司马霄云无奈叹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 年轻僧人此刻却是眉头紧皱,因为棋宗规矩,所有人严禁飞行上山。 “好友!我先回去。”年轻僧人神色凝重道。 司马霄云点了点头,明白他为何忧虑。年轻僧人离去后,司马霄云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随后缓慢的走去。 …… 李真浪就刚刚临近棋宗的上方,突然就听人说道。 “何人大胆!竟敢来棋宗放肆!” 下方之人朝着李真浪怒喝,这让李真浪身形一顿。 只见,下方围聚了数十人,他们身着黑白两色服侍,黑的如夜,白的如月。 李真浪直接就飞身而下,一落脚,还未开口言语,周身那数十人即刻就围了上来。 “你是何人?胆敢在我棋宗撒野!”一名黑衣服的男子厉声朝着李真浪说道。 周围其他人并没有言语,但他们脸上的神情皆显得凝重,手中刀剑明晃晃的映向四方。 很显然,这个说话的黑衣男子,便就是此刻这数十人中的为首者。 李真浪直接开口道:“我来找朋友!” “什么朋友?”黑衣男子强势道:“本棋将不管你什么朋友不朋友的,触犯了棋宗的规矩,就该要想到承担后果!” “什么后果?”李真浪皱眉,不想与这些人纠缠下去。 “深夜来此,且又强闯棋宗,我看你是别有居心!拿下!”自称本棋将的黑衣男子同样不想多说什么,不管是谁,只要坏了棋宗的规矩,拿下便可。 无需经过两位棋主的定夺,同样能可当场将人格杀在此,四大棋将有这个权力! 李真浪心中无奈,不想同他们纠缠,也不想出手伤了他们的性命,再怎么说,邓颜与老道还在人家这里做客不是。 但是此刻,这些人扑身杀来,李真浪也就只好被迫招架了。他没有拔剑,剑与剑鞘一体,同样能可轻而易举的击退众人。 黑衣男子见状,冷哼一声,道:“大胆狂徒,就让本棋将亲自来会会你!” 这名黑衣男子抬手祭出兵器,一柄黑色的弯刀,似弯月一般,透着森冷寒意。 此人乃是这棋宗的两大黑棋将之一,名为诸非,一把修罗墨刀极其强劲,自身又是先天境的修为,在棋宗可以说是除了两位棋主与其他三大棋将之外,无人可敌。 李真浪冷笑了下,依旧不出剑,因为他怕一剑灭了这人。 先天境又如何? 人人不是者也,他们无法知道混剑的厉害之处,倘若不然,在山下的时候,那个何敬洁要是事先凝元护体,也不会就无法承接不住一剑了。 李真浪不出剑,就只是用剑鞘在与这黑衣男子应战。 眼见如此,黑衣男子心中气怒,力劈一刀被李真浪轻松接下后,咬牙道:“你敢出剑吗?” 李真浪闻言,眉头皱起,摇了摇头,说道:“不好吧,我怕打死你。” “狂妄!”黑衣男子大怒,提刀再战,一刀半月旋杀而出,随后一刀紧随而去。 就见李真浪手中混剑当成棍棒来使,“啪!啪!”两下就敲散了这两道刀光,随意姿态显得狂傲上天。 黑衣男子虽是震怒无比,但心中也在惊讶着,这个蓝衣少年此刻都这般的随意,那他出剑以后……他不敢再想下去,因为他觉得这个少年方才的话,有点像似真的了! 不过,这个黑衣男子身为四大棋将之一,此刻又有数十人在侧看着,即使是心中震动这个少年的强大,觉得无法胜之,那也不好就此收手吧? 他无奈唯有咬牙再战。黑衣男子一连劈出三刀,仿佛一刀比一刀凶狠,森冷刀光每一道都透着凛冽的杀意。 李真浪终于有些生怒了,就在他横剑一刻,却是见这三道森冷的刀光瞬间溃散,耳边只听到年轻僧人的声音传来。 “施主不可以!”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你敢出剑吗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年轻僧人快速赶来,挥手示意众人散开,而后说道:“误会而已,诸非,你把刀收起来。” 黑衣男子见白棋主这么说,他脸上虽是有些不悦,但是心中却是悄悄的松了口气。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蓝衣少年,顺势就把他的修罗墨刀收入了体内。 李真浪凝眉不语,横剑的双手轻轻放下。 年轻僧人见状,且说道:“众人若无事就且散去吧。” 黑衣男子便带着数十人离去了,离去前依旧凶狠的看了李真浪一眼。 李真浪道:“不好意思,我并不知道你们棋宗还有这规矩。” 算是为方才的事情同这个年轻僧人致歉。 就见这个年轻僧人笑着颔首,而后道:“无妨,施主请随我来,我带你去见你两位朋友。” 李真浪点点头,笑道:“那就有劳了。” 二人朝着邓颜与老道所在的小庭院走去。 期间,两人甚少再言语。 年轻僧人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再次见面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李真浪同样如此,心中觉得有些尴尬,托人家收留邓颜与老道二人,自己干的事却好似又与这和尚的立场有所冲突。 仿佛年轻僧人也察觉到了他们两人之间此刻微妙的气氛,故而率先开口道:“是司马霄戈要你来杀大皇子的吧?” 李真浪点了点头,道:“嗯。” 昔日云梦酒家里,与这和尚初次见面,还有那个白衣不羁的少年,少年的老仆,仿佛一见如故一般。 但此刻,这种感觉已经不在了,李真浪在这个年轻僧人的身上,感到了陌生。 不过随后心中便又释然了,这就好比如两个人是朋友,但是朋友必然还会有着朋友。 年轻僧人同样也没有想到,李真浪竟然会与司马霄戈走到一起。 这一下子就让他处于在李真浪和司马霄云之间,但这仿佛又像在司马霄云与司马霄戈之间。 这让年轻僧人感到头疼。 就像今夜,若不是年轻僧人心里担心,想着下山看看,恐怕大皇子就要葬身在棋宗脚下了! 这很严重! 因为关乎着南域未来的稳定,大皇子绝对不能在此时死去。 “为什么?”年轻僧人独自想了好一会,忍不住问道。 李真浪为什么会和司马霄戈走到一起? 他们之前认识吗? 此刻的李真浪,已经不再是昔日酒家所见的那个人了,年轻僧人感觉到了这样。 “一命换一命!”李真浪很直接就说出了原因,不过随后又道:“我本想放过他们的。” 年轻僧人不解,眉间紧皱着,开口道:“那为何?” 李真浪停下了脚步,突然就停下了,年轻僧人见状,也没再朝前走去。 李真浪道:“你口中的大皇子,他查我底细,不然他怎么会知道我有朋友在此?” 年轻僧人恍然大悟,旋即说道:“我觉得是你误会了。” 李真浪不解的看着他,年轻僧人道:“之前你们是否在晋神城见过一面?” 李真浪点头。 年轻僧人继续道:“你们互相留下了姓名?” 李真浪再次点头。 年轻僧人又道:“这就对了!” 年轻僧人认真的看着李真浪,显得有些凝重,随后说道:“你的两位朋友来到棋宗之时,我正与大皇子在棋涯对弈,忽闻棋童前来告知,我便就去见了你的两位朋友,安顿好他二人后,我自然又回到了棋涯。” “期间,大皇子便就问了一句,我便没有隐瞒着他,便说是你李真浪的朋友到来,大皇子听闻你之名号,便说道,他与你认识。” “你琢磨一下,你是不是误会了?” 年轻僧人看着李真浪,李真浪皱眉没有即刻言语,在心里倒是琢磨了起来。 这时。安顿好何敬洁的尸首后,司马霄云出现在了两人身后的不远处,边走边说道:“原来如此!” 年轻僧人与李真浪闻言,回头看去,见这个大皇子正朝着这边走来。 李真浪依旧未语。 年轻僧人道:“好友将他安顿好了吗?” 司马霄云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李真浪,随后说道:“安顿好了。” 且又道:“我司马霄云指天发誓!绝对没有派人调查真浪兄的底细,如有半句虚言,我此刻的时间还有三年,那就让这三年眨眼即逝!” “好友怎可!”年轻僧人显得有些慌张,在他眼里,眼前之人不仅仅是这南域的大皇子,更是他棋僧的挚友。 李真浪不明白这个年轻僧人为何会有这般过激的反应,但司马霄云此刻的神情,让他看出来有一点虚假的意思。 “你的那个侍卫……”李真浪轻声开口道。不过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人已经死了,他亲手杀的,此刻说再多已无任何意义了。 司马霄云迟疑了一会,何敬洁之死,他非常的痛心,身在帝王世家,自然是知道像何敬洁这般忠诚的侍卫,真的很少。 “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难道我还会让真浪兄偿命吗?”司马霄云苦笑道。 年轻僧人闻言,皱眉不语。因为此刻这件事,他说的越多,恐怕就只会让两人更加无法释然。 就像大皇子说的一样,难道要李真浪偿命? 这无疑是将这件事更加最大化,说不得一会李真浪直接就拔剑了! 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做? 这是年轻僧人此刻心中所想。 李真浪同样沉默了片刻,随后道:“我还有一事不明。”他看着司马霄云的眼神。 司马霄云道:“你说。” “你为何知道我会来杀你?”李真浪觉得这件事同样重要。 就见司马霄云笑了笑,轻声道:“十七皇弟是否同你说过,说我安插了人在他身边。” 李真浪没有即刻变态,过了一会才点头道:“嗯。” 司马霄云道:“就是这样。” 李真浪立马就道:“是者也吗?” 但见司马霄云摇了摇头,道:“不是!” 李真浪此刻有些疑惑,因为司马霄戈说过,者也是司马霄云的人,此刻司马霄云否认,这让他不知道该信谁了。 司马霄云道:“相信我,者也不可能是我的人,如果他真是安插在十七皇弟身边的探子,那极有可能是其他皇子派去的。” 李真浪笑了下,没有说话,因为此刻他不可能会信这位大皇子的话。 不管者也是谁的人,那他都必须得死! 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李真浪道:“你们聊。”说着便转身继续朝着前方不远处的小庭院走去。 司马霄云与年轻僧人看着他的背影没说话,直到看不见了,两人才轻声交谈着。 “好友节哀。”年轻僧人张口便道。此前李真浪在此,不想在他们两人都在的情况下提起这件事。 司马霄云叹了口气,眼眶微红,能可看到已有泪光泛在动,轻声道:“敬洁为我而死,我现在能做的,也就只能妥善安顿一下的家人了。” 年轻僧人点头,道:“你现在的想法是?” 司马霄云凝眉片刻,认真道:“顾全大局!” 小庭院中,一间灯火微弱的亮光,不时地有人言传出。 邓颜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样子,随口说道:“这都好段时间了,浪哥怎么还没来?”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师尊?” “师尊?” 邓颜一连串的说着,但是老道并没有理他。 “你急什么?”白洛微微皱眉,神色不善的瞧着邓颜,道:“要是我出事了,你会不会这么着急?” 邓颜立马就感觉到了精神了许多,连声说道:“当然啦!这还用问吗!肯定的!” 就见白洛轻轻点了点头,邓颜在心中也悄悄松了一下。 一旁,正在全神贯注研究棋谱的少年,好似沉浸在了白棋主给他的几部棋谱里面,对方才邓颜与白洛的话仿佛丝毫未闻一样。 邓颜就说道:“张棋圣!你魔怔了啊!” 张有棋好似回过了神来,“啊?啊?”了两声,又埋头研究了起来。 李真浪笑了下,因为这个少年的表现出的反应有点傻,有点纯,又有点愣头的样子,轻声道:“几日不见而已,就这么想我了?” 听到这道声音。 屋子里的几人一同扭头看向外面,就见李真浪站在门口正笑着。 邓颜慌忙就起身了,快步走去,一把抱住眼前之人,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真浪抬手撑了下,不然邓颜的脸就要贴在他脸上了,说道:“我能有什么事!忘了在玄山的时候了吗?” “本家事情办妥了?”老道可不像邓颜,张口便直奔主题。 李真浪皱眉,摇了摇头,道:“还没有,恐怕还得留在南域一段时日了。” “到底是什么事?他们两人帮不上忙,我应该可以帮的上忙吧?”白洛轻声道。 这话说的让老道、邓颜瞬间就感到脸皮有些发烫了。 不过却又无法反驳。 李真浪刚想说话,就听白洛又说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那张五尺长的梨黄木琴……很厉害!” “怎么厉害了?”邓颜就问道。 “徒弟媳妇说说看。”老道李长正则是好奇的眯起了眼睛。 第一百八十二章 禁神之章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白洛没有多言,大红衣袖在桌面上挥过,五尺梨黄木琴凭空出现,琴头两端悬空着摆在众人眼前。 “啊?啊!”张有棋惊叫了两声,眼神中满是震惊,嘴巴张的老大。 邓颜立马就笑道:“怎么样?我媳妇厉害吧!” 只见张有棋重重的点头,依旧没有出声,仿佛是还未从眼前的震惊中回神。 “好了,就别逗他了。”李真浪笑着朝邓颜说道。本是想说你就别显摆了,但临时又改了口。 虽然还不认识这个少年,但这少年的反应让他觉得很是单纯。这种人,总是会莫名的就让人想要关照几分。 老道立马就附和了起来,老气横秋道:“他还只是个孩子!” 张有棋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立马抬手挠了挠头,且咧嘴嘿嘿笑了笑。 白洛瞥了一眼邓颜,而后委身坐下,十指轻抚在琴弦上,说道:“这张琴很不一般!” “怎么个不一般?”邓颜接口道。下一刻白洛扭头,瞪着眼睛,“来来来!你讲!” 邓颜不说话了,咧嘴皱脸,瞧了瞧他浪哥与师尊。 李真浪双手环胸。老道则是一手扶腿,另一手按在桌面上,两人丝毫没有理会邓颜无助的目光,就只是看着这张琴。 邓颜也不敢出声,目光瞟了瞟,同样也放在了他媳妇胸前的桌子上。 就见他媳妇的玉指,轻拨了下弦丝,霎时一道空灵纯净的琴音悠扬回荡在几人耳边。 “铮~~” 白洛没有停下,有条不紊地拨动着琴弦,仿佛就像是在弹奏着一首曲子,一首她从未弹奏过的音曲。 “~~~~~~” 李真浪轻微皱眉,神情凝重的听着这些琴音。 老道瞪大了眼睛,此刻不苟言笑。 张有棋眼神空明,嘴角微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邓颜则是眯眼锁眉,因为这首曲子白洛从来都没有弹给他听过。 白洛并没有察觉到几人脸上的神色,依旧没有停手,琴音未绝。 这些琴音传出了门外,在夜色中荡开,荡出了这座小庭院,不多久便传遍了整个棋宗。 “何来琴音?” 使得棋宗所有人霎时一惊,皆是仓促就朝着棋台赶去。 巨大的棋台上,近万名棋生围聚,皆在低声议论着这些琴音从何而来? “谁在弹琴?” 他们心中疑惑。 因为这些琴音,让他们在心中感到有些惶恐不安。 “见过棋主!” 年轻僧人同司马霄云一起赶到了棋台,见众人围聚在此,耳边琴音不断,心中同样疑惑着这些琴音从何而来? 但为了安抚众人,年轻僧人开口道:“众人莫慌!”而后朝着旁边一男子说道:“沉风,去查一查究竟是何人在弹琴?” “是!”白棋将沉风转身走去,不过这些琴音已然荡了开,要想顺着琴声查去,恐怕是有些不容易了。 “见过棋主!” 此时,黑棋将诸非高声说道,众人才发现黑棋主正朝着这边走来,并慌忙行礼道:“见过棋主!” 很显然,这些琴音不只是惊动了他们,也已经惊动了黑白双棋主。 众人只见黑棋主走到上方,随后就说道:“诸非,你同沉风一起去查看吧,记住,要好好协助。” “诸非领命!”这位黑棋将转身离去。 就听黑棋主再次开口道:“墨衍,你去山下附近查看。” “墨衍领命!” 此人正是另外一位黑棋部的棋将,他没有迟疑,即刻就朝着山下而去。 在场众人皆是看着上方,黑棋主一出现就展现出了强势,对比之下白棋主则显得有些不足了,虽然没有人敢在此时开口议论,但他们心中几乎皆是这么想的。 身为棋生,此刻他们不属于任何一部,又可说他们只属于棋宗。 “棋主!容我一同下山查看!”白棋部的另一名棋将自告奋勇的走了出来。 白棋主眉头皱着,点头道:“那好,千决就一同去吧。” 这名叫做千决的白棋将离开后。 黑棋主眯眼道:“八棋卫与众棋士留此安抚众棋生!” “是!” 说话的人中。 灵风、落沙、挽雨、寞雪。同为白棋部四棋卫。 山戈、天云、无争、傲峦。则卫黑棋部四棋卫。 八人与众棋士纷纷游走在近万名棋生之中。 司马霄云凝眉不语,同年轻僧人一样,见黑棋主朝着这边看来,两人则是点头笑了笑。 黑白双棋主并没有过多的交谈,如往昔一样,以礼相待。 没过多久,众人耳边的琴音突然就消失了,随之他们心中的惶恐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众人不解琴声为何突然就停了,难道是四位棋将寻到了这些琴音的来源? 小庭院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白洛十指平伸,轻压在琴弦上,说道:“我没敢动用冥元来弹这首曲子。” 李真浪轻轻点头,依旧紧皱着眉头,道:“这曲子让我有些心慌。” “我也是!”张有棋道。 邓颜与老道则是点了点头,表示他们也一样。 “这是什么曲子?”李真浪轻声开口。 他这一问,让身旁的几人同样好奇的看着白洛。 “动用冥元弹会如何?”邓颜不解的说道。 张有棋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很安静的在一旁没有插话。 就见邓颜他媳妇神情严肃的说道:“会死人!” 一语就让旁边的几人心中一颤。 白洛继续道:“这曲子是这张琴上的,在我琢磨这张琴的时候,就突然出现在我脑海中了,叫禁神之章!” “禁神之章?”李真浪皱眉,突然就想起了二壶曾经给他看过的一部曲谱。那部曲谱是二壶捡到的,好像叫做惊魔三响。 “浪哥,你怎么了?”邓颜察觉到了李真浪此刻脸上的神色起了一丝的变化。 李真浪摇摇头,道:“没事。” 不过心中仍在想着这两部曲谱的名字。 禁神之章?惊魔三响? 让李真浪心中想不通的是,就只是曲谱而已,何为禁神?又何为惊魔? 白洛先前就说了,她没敢动用体内的冥元来弹这首禁神之章,是怕会出事,很显然白洛也就只是第一次弹。 或许这首曲音很厉害,但是李真浪还是拒绝了白洛先前说要帮忙一事,轻声道:“你们暂时还是留在这里,我会尽快办妥事情,不用你们帮忙。” 邓颜和老道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李真浪,白洛则皱眉道:“你不相信?那我再弹一遍,用冥元弹!” “不用了!我信!”李真浪当即就制止住她,也是怕会弹出什么事来。 白洛不解道:“那为何不让我们帮忙?” 李真浪道:“你容易熄火!”并没有明说。 “熄火?”白洛皱了皱眉,两只杏目轻轻眯起。邓颜就说了,“啥熄火?” 瞧着这对年轻夫妇满脸不解的神情,李真浪无奈说道:“你媳妇夜里厉害,白天就不行了。” “对!”老道立马就附和道。 就见白洛、邓颜扭头看着他,老道脸上的神情瞬间就严肃了起来,沉声说道:“听为师的,不要给本家添乱子!” 眼见这老道如此严肃,邓颜与白洛只得点头同意,谁让他是师尊不是。 张有棋则是在一旁羡慕的看着几人,他们之间的关系让这个自称棋圣的少年,红了眼眶。 李真浪无意久留,见他们安好无事便可,但眼下想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这怎么说也得再去和那个年轻僧人打个招呼吧。 “要是三日我还未回来,你们就不用等我了。”李真浪认真的说完,最后想了下,又道:“最好回去中原!” 司马霄云是否查了他的底细,李真浪不知道,也并没有因为司马霄云指天发誓就轻易相信了,因为如果发誓有用的话,那前世中的男女比例恐怕早就持平又或再次悬殊了,当然是反了过来。 当然李真浪同样也相信,把邓颜他媳妇扔到前世的世界里恐怕男人真的就要灭绝了。 临走前,李真浪又认真的瞧了一眼白洛,这让白洛有些茫然,又让邓颜有些茫然。 因为李真浪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 出了小庭院,李真浪快步朝前,正好遇到黑白两位棋将前来探查之前琴音一事。 虽然此刻琴音早已止住了,但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向棋宗寻衅,故而两位棋将仍然还在找寻。 “是你!”诸非在见到李真浪后,就咬牙说道:“你在干嘛?” 不过诸非知道了眼前的蓝衣少年同白棋主之间的关系不一般,纵然他心中不悦,也没好完全表现出来。 李真浪没有理他,甚至就只是瞥了他一眼,就没再正眼瞧着他了。 他的这副姿态让诸非怒上加怒,却又无可奈何。 “阁下是?”一旁的白棋将沉风说道。 虽是语气温和,但在沉风的心里,同样没敢大意。对这个突然就出现在棋宗的少年,他感到疑惑与持着十分的戒备之心。 “我叫李真浪,我要见你们白棋主。”李真浪道。很直接,没有一丝的拖沓,也能可感觉到眼前的白衣男子对自己有着戒备,所以他不想说的太多,因为有时候说的越多,越会让原本简单的事情变的复杂起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等等 你是谁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沉风没有再问,眼前之人指明了要见白棋主,再结合方才诸非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这让他能可想象到诸非与此人早已见过。 既是这样,倘若这个蓝衣少年真有什么不轨的意图,那诸非又岂会不直接动手? “跟我来吧!”沉风说完就转身走去。 李真浪跟着走去,在经过诸非的身边,他能可听到这位黑棋将沉重的呼吸声。 这是怒气。 但是李真浪并未理会。 诸非瞧着这个少年走过眼前,他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少年握在手中的剑上,仿佛耳边再次想起了“我怕打死你!”这句话。 此刻,琴音已断,沉风又不查了,诸非一个人自然也就没有心情再查下去,因为根本就寻不到一点线索,“哼!”冷哼了一声便就随后跟着而去。 巨大棋台上,至琴音停止后,在八棋卫与众棋士的安抚下,所有人皆已平静了下来,不过却是无人离去。 黑白双棋主仍在上方,两位棋主都没有开口遣散众人,那定是有着他们的考量。 “白棋主如何看待方才的琴音?”黑棋主同身旁的年轻僧人轻声道。 年轻僧人眉间深凝,司马霄云在他左侧,年轻僧人扭头朝着右侧说道:“方才的琴音,似乎携带着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且能够传遍整个棋宗,看来绝非是常人在抚琴。” “嗯,老夫也觉得如此。”黑棋主沉眼看着下方众棋生,随后轻道:“咱们棋宗向来很少树敌,不知是何人如此寻衅?” 年轻僧人迟疑了片刻,开口道:“倘若真是前来寻衅滋事,那方才在琴音中,恐怕便不会还有此刻这般的宁静了。” 年轻僧人虽是这么说,但在心中并没有反驳黑棋主所认为是有人故意前来寻衅滋事的说法。 那是因为,棋宗众人身份不一,就拿下方这些棋生来说,他们虽是有些棋生的身份,可在此之前,众人皆是来自不同的地方,甚至也是旁门的弟子,棋宗虽为一宗,但却不像其他宗门一样。 在棋宗,只有棋者。 是棋者,便可加入棋宗。 可以说与自身的身份无关。 李真浪随着身前的白衣男子来到此处后,心中就被眼前攒动着的人头给惊了一下。 这是开会吗? 在深夜开会? 李真浪心中不解,但也没有多想什么。 “棋主,有人要见你!”沉风道。年轻僧人点头,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就见李真浪站在下方不远处。 “这里暂由黑棋主主持大局,容我去见一个朋友。”年轻僧人朝着右方说道。 黑棋主点头道:“无妨,这里有老夫在,白棋主无需担心。” 年轻僧人颔首,便同司马霄云一起朝着下方走去。 李真浪见状,同样明白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转身率先挪动了脚步。 直到远离了众人,李真浪转身说道:“我的朋友可以多留几日吗?” 年轻僧人点头,没有迟疑,道:“尽管住下。” 李真浪笑了下,道:“那就多谢了。” 司马霄云道:“真浪兄这是决定了要回去?”他已经猜到了李真浪的意思。 “嗯,我还有事要办,就此别过吧!”李真浪没有隐瞒什么,也无需隐瞒什么。 司马霄云有没有查自己的底细,这其实不重要。 因为司马霄云根本就查不到什么。 李真浪真正在意的是……邓颜的底细! 司马霄云笑了笑,看着他道:“你还是决定了要跟在司马霄戈的身边?” 此刻,三人能可察觉到此间的气氛突然就显得沉重了起来。 司马霄云直视着李真浪。李真浪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无所畏惧。 年轻僧人则是在心中暗自为难。 “你还没有死!”李真浪突然就说道。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年轻僧人无奈苦笑了一下,此刻他不方便插话,夹在两人之间左右都显得为难。 司马霄云点了点头,明白了李真浪的意思,笑着道:“还记得那个人吗?那个被吊在晋神皇宫城墙上的人。” 李真浪没有开口,听着他说下去。 “我曾经想过救他,但是没有办法,司马霄戈执意不放人。” “我还有事!”李真浪转身就走,没有继续再听他说下去。 年轻僧人与司马霄云顿时就愣了一下,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李真浪会这么果断的转身,瞧着这个蓝衣少年的身形隐于夜色中,好一会,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 离开棋宗后,李真浪独自走在月下,想起司马霄云方才想接着说的那些话,突然他就说道:“关我屁事!” 李真浪不傻!司马霄云在盘算着什么?他一清二楚! 倘若他李真浪去救人,那就表明了完全要与司马霄戈对着干了。 这种事,李真浪不想掺和,同样也不会让别人把自己当成枪使。 李真浪能够想象的到,当司马霄戈知道了他干的那件事,恐怕非得弄死他不成。 虽然李真浪不怕,怕的话当初就不会干了,但是眼下者也还没死,还不是同司马霄戈撕破脸皮的时候。 李真浪暗自点头,决定好了心念,直接就御剑朝着晋神城飞去。 ………… 白月光依旧明亮。 晋神城,司马霄戈独自站在皇城墙上,遣散了所有把守在此处的将士,独自一人。 “你可愿臣服?”司马霄戈轻语。眸光看向远处的屋顶,好似在自语一般。 “哈哈哈…让我臣服…你还不够资格!”突然就有人说道。 正是下方被吊着的人,还没死,还有力气说话。 不过从这道声音中,能可察觉到此人已经极其的虚弱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再这么吊着的话,绝对就会被吊死在这里! “那你说……何人能够让你臣服?”司马霄戈眸中光芒闪烁,突然就感到有了些许的兴致。 这个人,被吊在这里有多久,司马霄戈再清楚不过了,无非就是想让他服个软,一句话而已,难道就这么难吗? 不过司马霄戈欣赏这种骨气,也正是因为这种骨气才没有杀他。 换而言之,倘若下方被吊着的这个人,早早的就服软了,就臣服了,说不得司马霄戈根本就还看不上了。就算不杀他,又岂会看重他? “没有人……” 听到这句话,司马霄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真的吗?” “哈哈哈……” 下方之人狂笑起来,凄厉无比。 司马霄戈轻微皱眉,他岂会想不到这样继续下去的结果会是什么。 这个人此刻宁死不屈,纵然他司马霄戈很欣赏,想要收为己用,但这么久以来,仿佛他看到了根本就不可能。 杀?还是不杀? 司马霄戈已经开始思量了。 不杀,倘若放他离去,万一日后为敌呢? 杀,不过弹指之间,为何却又迟迟不想出手呢? 此刻,司马霄戈心中无奈,开口道:“如果我放了你,你会立刻回去中原吗?” “呵呵呵……你敢放了我?”下方之人好似不屑的说道。 “我怕你承受不起放了我的结果!” 司马霄戈眉间深凝,下方之人这话让他感到……太狂妄了! “你在我面前狂妄?”司马霄戈突然就笑了笑,说道:“说说放了你的结果是什么?我司马霄戈如何承受不起!” 司马霄戈根本就不相信下方之人的话,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同样也让他感到了好奇。 但是下方之人并没有继续说了,司马霄戈又感到了疑惑。 “为什么不说了?” 此刻,这位南域晋神皇朝的十七皇子,俯身看着下方,就听下方之人轻声道。 “我不想……拿他来吓唬你!” “哈!”司马霄戈再次气笑了,道:“他是谁?” 仿佛一定要问个明白一样。 不过下方之人又不说话了,司马霄戈摇了摇头,道:“你身旁的那个老者,我没有杀他,你自己决定,是臣服于我,还是选择死在这里。” 司马霄戈说完,驻留了片刻,最后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才转身离去。 下方之人没有说话,也没有笑,很安静,仿佛是司马霄戈方才的那句话触动了他的心,突然就感到了深深的悲凉。 似乎这周遭的一切皆显得悲凉了。 屋顶、明月、银霜、夜风…… 处处皆是悲凉。 可其实,是他的心,才让这一切显得悲凉。 李真浪回到晋神城时,就见上方城墙把守的将士一个都不见了。 他现在皇宫前,抬头看着上方吊着的人,此刻无人,便开口说道:“我放了你,你立马回去中原,不要留在南域了。” 听到这话,那人怔了下,因为这不是司马霄戈的声音,他顺着声音低头看去,在见到下面站着的蓝衣少年后,他的眼神中突然就多出了一抹色彩。 “李真浪!” 李真浪心中一惊,直直的看着上方,不明白此刻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李真浪想要弄个明白。 “你怎么也来南域了?”就听上面的人又说道。 “我……”李真浪没有说出来,“等等!你是谁?” “哈哈哈……”上面吊着人大笑了几声,又无比虚弱的说道:“流风回雪啊……” “靠!” 第一百八十四章 流风回雪的托付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李真浪震惊了,突然就说不出话了,不过很快就从这股震惊中醒了过来。 脚下银霜乍起的一瞬,魅蓝身形就朝着城墙而去,眨眼便至。 “怎么会是你?”李真浪不敢相信的说道。尽管他已经看清楚了这个人脸上的容貌,但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 “哈哈……就是我啊!” 不戴斗笠白纱的流风回雪,在这一刻,没了一对银色刀剑,丰神俊朗的模样早已不复,垢头蓬面的,唯有一对黯然的星目中闪着两点亮光。 “我现在就救你下去!”李真浪没有怀疑,种种原因能够让他相信这个人就是流风回雪! 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还会有谁?没事会去掀武王的棺盖! 要知道,当年武王和他爹也算是死对头了! 此刻,李真浪只手抠着墙砖缝,侧身贴在墙上,故意比身旁吊着的人矮了一个脑袋,正要准备救人的时候。 “别!”流风回雪道。 李真浪怔了下,听着这道无比坚决的声音,他的一只脚垫在流风回雪的两只脚下面,微微上抬,心中不解的问道:“怎么?吊着很舒服吗?” 就听这个胆敢掀开武王棺盖扬言要给武王洗澡的少年,说道:“帮个忙,先把流三救出来,在今夜之前,我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呢!” 流风回雪眼光泛滥,其实在得知流三还活着的那一刻,就已经有泪光在闪动了。 因为流风回雪知道自己干的那些事,在南域地界来说,那就相当于死罪。倘若因此连累流三身死的话,就算自己还能活着回到中原,回到无相城,父亲问起来,那又该如何回话?自己还有何脸面回去? 李真浪点了点,能够察觉到流风回雪此刻的心情,说道:“那你再撑几天,我会尽快找到流三救他出来,之后就来救你!” “放心,我还死不了!”流风回雪笑了笑。之前还以为是自己眼花认错人了,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是酒家的那个小伙计。 不过,这个小伙计如今可不一般了! 流风回雪暗自惊讶李真浪此刻的身手,亦能够察觉到了他绝尘境的能为,这让流风回雪惊叹不已。让平日自认先天境之下第一人的他,都觉得李真浪有点变态了! 李真浪探查了一番流风回雪的体内,发现就只是筋脉被封锁,内元被禁锢住了,目前看来并无大碍。 但是要解开他体内的禁制,李真浪还做不到,因为这恐怕是圣武境强者留下的! “你撑住,我现在就去找流三!”李真浪不想再拖延下去,他明白越是拖延,变故也就越多,到时候一切都会变得更为棘手。 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在司马霄戈察觉之前,把流三和流风回雪救出去。 “行!”流风回雪道。 闻言,李真浪抠在墙上的手骨沉力一按,身形直接就上了城墙,没有一瞬迟疑,朝着深宫之内就走去了。 “呃……呃……” 空荡荡的夜色中,流风回雪双腿极速的蹬了几下,似挣扎一般。喉咙中发出一连串痛苦的声音,这在李真浪飞身上去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不过李真浪走的匆忙,他没有听到。 魅蓝身形极速行走在深宫大院中,李真浪没有御剑,唯恐惊动了旁人。 这里是晋神皇宫,用脚指头都能想到高手如云的那种。 李真浪很明确自己要去的方向,他怀疑流三就在那里,而此刻,他也就只熟悉眼前这一条路。 走过宫女侍卫出没的地段,心想着该不会再遇到人了。 就在这时,李真浪突然就停住了身形,看着前方背对着自己的人影,心中下意识就紧张了起来。 “小友如此匆忙,不知所为何事啊?” 眼前之人并未转身,从他的背影能够看出这个人不是者也。 李真浪轻微皱眉,开口道:“阁下是?” 眼前之人转身,中年面容,脸上已有多处褶子,就听他说道:“我乃封萸,敢问小友何人?” 这名自称封萸的男子眯眼打量着李真浪。 李真浪略微迟疑了下,随后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见十七皇子,告辞!” 李真浪没有与他多说,直接就抬脚朝前走去,没有停留,大步跨过这名中年男子的身旁,一切都显得泰然自若。 果真,李真浪猜对了,这名中年男子没有阻拦自己,由此可见,极有可能这名中年男子也是司马霄戈的人。 封萸亲眼看着这个少年走去,虽是不曾见过此人,但此人扬言有重要的事情要见十七皇子,这一点让他没敢再挡这个少年的脚步。 但是封萸心中不解,此刻十七皇子不应该在红绫殿吗,就刚刚派人通知他前去觐见,那这个少年为何还要朝前走去? 封萸并未多想,因为十七皇子召见,他不敢久留在此,即刻就朝着红绫殿走去。 ………… “见过大人!” “大人当心脚下!” “小心碰头!” 来到司马霄戈秘密建立的地宫处,如往常一样,李真浪直接就下了地宫。 把守的十六名顶峰境男子皆已认得他,自然也没有阻拦,且还嬉皮笑脸的巴结了两句。 不过很显然这位大人的反应有些冷谈,让他们在心中感到不悦但又有些畏惧。 “镫……镫……镫……” 熟悉的声音再次入耳,还有周身这股熟悉的热流,李真浪神情冷肃的看着在夜间铸造刀剑的这批铁匠们。 他们在见到这位蓝衣少年后,仿佛是受到了惊吓,敲打刀剑胚子的力度与速度,骤然就快了起来。 李真浪扫了一眼,没有看到那个火族的圣女,正中间的火坑里面却依旧还在燃烧着。 “见过大人!” 游走在这层地宫的一队将士突然就在了李真浪身前。 李真浪点头,道:“辛苦了!” “不辛苦!大人!” 李真浪笑了下,挥手示意他们继续,自己则是朝着这层地宫的暗处走去。 但是李真浪没有想到,在这层地宫的暗处里,有着数名绝尘境的男子把守着,这让他心中顿时就一紧。 “见过大人!” 这几名男子中,有两名正是经常站在火族那位圣女身后的人,他们自然认出了李真浪,立马就行礼说道。 其余几位男子见状,同样跟着朝这位蓝衣身形的大人行礼。 “辛苦了!”李真浪轻声道。径直朝前走去,把守在此处的几名男子并没有阻拦,甚至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因为,他们看到了这位大人脸上冷肃的神情,想必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他们不敢问,同样也不敢耽误了这位大人办事。 李真浪很轻松就进入了这处地宫的下面一层。 这太轻松了! 李真浪一度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套路自己? 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时至此刻,李真浪才明白,这下面一层他同样也可以来去自如,并不是者也没有带他下来,他就不能踏足至此。 这一点,从方才那几名绝尘境男子的反应就已经充分的证明了。 “要知道是这样,就该早点下来看看了。”李真浪无奈笑了笑。对自己之前的谨慎与自作聪明感到有些汗颜。 不过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李真浪顾不上汗颜了。因为在下了这处地宫的二层,就被眼前的一切给惊了一下。 在这第二层地宫中,一座座铁笼子赫然耸立在眼前,每一座牢笼里面,皆在关着一群人。 是那些铁匠们。 此刻,他们有的正在沉睡,有的双手握在铁笼子上,两眼中泪光跳动,注视着前方不语,就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见过大人!” 李真浪缓步走在这些牢笼的外面,把守在每一座牢笼边上的男子,皆是朝着他行礼。 李真浪轻轻抬手,没有说话,因为他在看着牢笼里面的人,就听到有人在睡梦中还在呓语。 “红儿……要乖……听你娘的话……爹很快就回家了……” 李真浪没有停留,没有深思,因为他们人数太多了,此刻他只想找到流三的身影。 但是在看到一袭红衣的少女时,李真浪很明显就顿了下身形。 他看着牢笼里面这个火族圣女坐在角落里,她背靠在铁栅栏上,微微侧头,紧闭着双眼,仿佛同那些铁匠们一样,在沉睡。 但同他们不一样的是,这个红衣少女所在的牢笼内,就她一人。 李真浪微叹一口气,随后又朝前走去,直到快走到尽头时,终于看到了一名老者正盘膝坐着。 正是流三! 不过此刻老者脸上的神情显得无比的憔悴,比在酒家时的模样还要苍老,这很明显就看得出来。 李真浪没有任何的举动,也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虽然流三找到了。 但是,不觉得这一切都显得太顺利了? 李真浪扭头看了一眼前方,随后走去。 果然,这处地宫还有第三层! 其实,李真浪在刚下来没多久,就在心里开始琢磨着这个可能了,因为他没有见到有刀剑囤积在这里,同样也没有见到者也在此。 这一层,就只是关押这些铁匠、火族圣女还有流三!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出了事情由我负责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弄清楚这件事后,李真浪并没有想着去第三层看看。 他怕自己的举动会引起这些把守的人生疑。 再次回到流三所处的牢笼前。 “打开!”李真浪沉声道。不容置疑的看着一旁的几名男子。 这几名男子闻言,虽然心中不解这位大人要干什么,但还是听话照做了。 “大人请!” 打开牢笼后,一男子讪笑着说道。 “嗯。”李真浪点头,没有再理会他们几人的目光,直接就走了进去。 “放下吧!”突然眼前盘膝而坐的流三,开口道。 流三没有睁眼,因为他觉得是有人来送饭了,被关在这里,也分不清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反正有人送饭,那就吃,不吃白不吃,留着命才有希望出去,才能去救少爷,虽然这个希望已经很渺茫了,但流三在心里,他不曾放弃过。 “咳!”李真浪只手作拳,顶在嘴上轻咳了一声。 但是,流三还是没有睁眼。 这让李真浪感到有些尴尬,因为身后的几名男子,正在伸头往里面瞧着。 “吭!”李真浪大力的又吭了一声。流三仍是无动于衷,如顽石坐在地上一般,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丝波澜。 但这一声,却是让身后的几人,霎时就没敢再伸头瞧着了,皆是慌忙挺直了身形,用眼角的余光瞄着里面。 就见这位大人又“吭!”了一声。 “怎么?屎噎喉咙了?”流三终于说话了,闭着眼睛道。 李真浪脸上顿时一黑,很想就扭头就走,他不知道流三被关了大半年的时间,也可以说这闭眼说话的态度,已经是个习惯了! “我求你睁睁眼吧!”李真浪无奈道。 流三睁眼了,笑了一下,就睁眼了。在看到眼前之人后,逐渐又眯起了眼睛,索性没有再次闭上。 流三看着站在眼前的少年好一会,突然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一下又睁大了,嘴里道:“你……” “给老子闭嘴!”李真浪厉声道。猝不及防,声音仿佛传遍了整个地宫二层,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流三当即就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因为李真浪一直在朝着他挤眼,不停的挤,傻子都能瞧出来这是在暗示着什么。 牢笼外面的几名男子更是被这句话给吓得心中一颤,没有人还敢朝着里面偷瞄了。 因为原本他们就对这位大人心中畏惧,这一吼更让他们畏惧的更深了。 李真浪没有同流三多说什么,因为流三方才轻轻点了下头。 在流三的心里,他想不明白云梦泽酒家的这个小伙计,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看这眼前的情况,这个小伙计的身份还不一般呐! 起初,要是这个小伙计不疯狂挤眼的话,他流三说不得就起身当场大骂了! 但是眼下看来,这个小伙计虽然和这些人是一伙的,可方才那般暗示,也定然有着深意。 跟在流金王身边这些年,流三就算再笨,也早就学会了一点察言观色的皮毛。况且,能够在不惑之龄踏上武道一途,十年成就先天境的资质,谁人敢说他流三笨? 李真浪琢磨了片刻,直接就开口道:“十七皇子要见这老儿,你们将他压出去。” 牢笼之外的几名男子闻言,脸上皆是浮现出了为难的神色,就听一人说道:“大人!小的不敢!没有封萸大人的命令,没有人敢放他们出去!” “封萸?”李真浪轻微皱眉,道:“耽误十七皇子的大事,就是封萸也不行!” “我叫李真浪,出了事由我负责!还有,封萸回来后,让他亲自来见我!” 李真浪怒甩衣袖,直接就踏出牢笼,一旁的几人慌忙就让开了身形。 “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吗?”见几人没有动作,李真浪眯眼看着他们道。 “不敢!不敢!哪敢劳烦大人动手!” 这几人慌忙就朝着牢笼里面走去。 “起来!大人方才的话没听到吗?” 几人心中怕的厉害,但是有能够泄愤的机会,他们还是不会放过了。 见坐在地上的老儿磨磨唧唧,有两人直接就生拉硬拽了起来。 流三半推半就的就站了起来,作势朝着外面走去,没有慌张。 “快点!让大人等着啊!” 突然就有人喝道。 随之还有一脚。 直接踹在了流三屁股上,就见流三被踹了一个趔趄。 这还能忍? 流三立马就要回头,又听李真浪“吭!”了一声。 “小子!你等着!”流三明白李真浪的意思,没有同踹他这一脚的男子过多纠缠。 “我等着,我等你回来!”就听这个男子说道。他阴沉的看着流三,仿佛心中已经想好了等这个老儿再回来后,要该怎么修理他了! “你话有点多了!”李真浪突然就看向这个男子道。 在见到这位大人阴沉的眼神后,踹了流三一脚的男子,立马就显得惶恐了起来。 “大人勿怪!大人勿怪!” 李真浪不欲同他再扯,因为方才几人口中的封萸,让他正暗自担心着呢。 “走!”李真浪率先走去,不敢再久留于此。 流三跟在身后,那几名男子很识趣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李真浪想了想,今夜过后,恐怕自己就真的要同司马霄戈撕破脸皮了。 救一个是救,救两个也是救,那救三个又何妨呢? “打开!十七皇子要见她!”李真浪直接就说道。 几人虽然迟疑了下,但方才这位大人的模样,他们也都看在了眼里。 尤其是那句让封萸大人回来后,亲自去见他。 这表示什么? 这表示封萸大人都没他大! 炎铮儿一脸茫然的走出牢笼,眉头紧皱着,不解的瞧着李真浪。 “走!”李真浪没有理会她的目光,再次朝前走去。 两旁铁笼子内,那些铁匠们,很多人都在朝着李真浪的身上看来。 他们不解这位大人要带着这两人去干什么? “我想回家!” 突然就有人喊了一声。 顿时,整个地宫二层都充满了悲伤的气氛,几乎所有的铁匠们都在说着我想回家。 不过很快,就被把守在此的人,给平息了下去。 “谁敢再吵吵!想想你们一家妻儿老小!” 没有人敢再开口了。 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李真浪心中无奈,这么多人,就算他决意同司马霄戈撕破脸皮对着干,那此刻他也是无能无力了,人太多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担心封萸突然就回来了,还是不忍心看着这些铁匠们的眼神,李真浪走的很快,直接就出了地宫二层。 刚上去,就见到把守的几名绝尘境男子,李真浪没有废言,非常冷漠的走了过去。 随后,炎铮儿与流三上来后,就被这几个男子给拦住了。 “站住!谁放你们出来的!”一男子直接厉喝道。 “是我!”李真浪突然转身,冷冷的看着几人。 “大人不可!” “怎么?”李真浪眯眼。 “没有封萸大人的命令,谁也不能带人出去!” “嗯?”李真浪扭头,瞧着说话的这人,“我也不行吗?” “大人……”这人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你,还有你。”李真浪看向经常站在炎铮儿身后看守的两名绝尘境男子,道:“出了事情由我负责,封萸和者也回来后,让他二人亲自来见我,不要问,他们两人知道我住在哪,走!” “对了!这两人是十七皇子吩咐要见的人,你们谁敢阻拦!” 几人不敢言语,瞧着这位霸气侧漏的大人带着两人离去。 “原来这位大人是十七皇子身边的人,难怪会这般专横!” “就是!恐怕者也和封萸两位大人都得看他脸色!” 说话之人正是前日里双手捧着那只血色镯子的男子,他同一旁的另外一名男子,相视着点了点头。 在出了地宫,踏在上面的时候,把守在此处的十六名顶峰境男子,见李真浪带了两个人出来,立马就有人开口道。 “大人这是……” 李真浪瞥了他一眼,道:“关你屁事!” 在十六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下,李真浪大摇大摆带着流三与炎铮儿离去。 这十六人同样没敢拦着,因为下面的人都没拦着,他们还拦个锤子拦! 若是得罪了这位大人,那说不得日后还有苦头吃勒! 走在密林中,李真浪心中忐忑不安,能够感到心脏跳的异常快速。 “李真浪!”炎铮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位十七皇子为什么要见我们?” 炎铮儿瞧着一旁的邋遢老头,这邋遢老头也正瞧着她。 李真浪还没开口说话,就听流三就“啧啧!”了两声,道:“小伙子眼光不错啊,这闺女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有身段,嗯,不错!不错!” 炎铮儿瞧的很清楚,这邋遢老头笑眯眯的样子,真不知道这老头此刻为什么还有心情在笑。 李真浪来不及同两人解释太多了,他心中很焦虑,因为他现在要与时间赛跑。 不过要照此刻他们三人的速度,很显然,有点慢。 流三身上有禁制,炎铮儿身上也有禁制,李真浪犹豫了一下,就没再迟疑了,直接就御剑带着两人飞去。 因为他能可想象到,今夜过后,再想救另一人,恐怕就要万分艰难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欲意如何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流三察觉到李真浪脸上异常,心中顿时也就跟着凝重了起来,此刻在想,自家少爷是否还活着? 想到这里,流三突然就有些失落了,心中万分的担忧,他没敢接着再想下去,他不敢想了。 时至此刻,流三非常悔恨,后悔没有阻止少爷的胡闹,才使得南域圣武境强者亲自出手! 已然将李真浪为何会在南域这件事,给抛在了脑后。 混剑之上,炎铮儿站在前面,她心里很怕没敢出声。李真浪抱着她,大手揽在腰上。流三在后。三人飞过晋神皇宫直接就落在了皇宫前面的地上。 “少爷!”流三一眼就认出了城墙上吊着的人,正是他家少爷! 炎铮儿怔住片刻,又惊又怕的看着周遭一切,在见到城墙上有人被吊着,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感到非常的好奇。 就想着这人谁啊? 怎么吊在这里? 谁吊的? 再次见到少爷,流三很是激动,不过流风回雪此刻的模样,让这位已经年过半百的老者瞬间就泪眼朦胧了。 “流三……”流风回雪微弱的应了一声,在听到流三的声音后他的嘴角艰难的扬了下,显得有些苦涩,但他心中真的很高兴,因为流三还活着,李真浪把他救出来了。 “少爷!”流三心中欣喜,因为少爷还活着。但还是神情俱愤的看着上方。 到底是谁? 是谁敢把少爷吊在这里? 是那个圣武境强者吗? 流三握紧了双拳,浑身颤动着,心中无尽的怒火仿佛要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他在强行冲破体内的禁制,试图破开那名圣武境强者在他体内留下的禁锢。 “呃!”流三的嘴角有鲜血溢出,是从他紧咬着的牙关缝里溢出来的。 圣武境强者设下的禁制,可想而知,又岂是这般容易就被破开的。 流三并不是第一次尝试了,但这次的结果依旧如之前的一样,凭他顶先天的境界根本就无法撼动分毫体内的禁制。 “先别激动!”李真浪只手按住这老儿的肩头,生怕流三损了筋脉,随后就朝前走了几步。 因为时间紧迫,可以说是刻不容缓了。 “锵!”一声。 没有迟疑,李真浪直接就拔出混剑,朝着城墙上隔空连斩了数剑。 就见这些剑光先后不一的朝着上方斩去。 突然!李真浪动了,脚下银霜再次乍起的一瞬间,他魅蓝身形就追着这些剑光而去。 “砰砰砰!” 耳边接连响了几声,就见流风回雪的身形猛的朝着地面坠落。 “少爷!”流三惊呼了一声,不过李真浪此刻已然接住了流风回雪,这让他顿时就松了口气。 李真浪带着流风回雪,在半空中强势扭转身形,就朝着流三而来。 就刚落地。 “少爷!你怎么样?”流三慌忙就扶住了流风回雪,他能可感觉到少爷此刻无比的虚弱。 李真浪收了剑,微微皱眉。 “死不了……一把年纪了还哭鼻子。”流风回雪轻微道。而后一直手臂搭在流三的肩头,仿佛用尽最后一丝的气力笑了下,就只是想让这老儿放心。 就见这老儿咧了咧嘴,又哭又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先离开!”李真浪开口道。没有多说什么,一把就横抱起身边的红衣少女。 “啊!”炎铮儿当即就惊呼了一声,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但是她没敢再吭声,因为李真浪脸上的神情,很严肃。 “来少爷,我背你。”流三轻微躬身,背起流风回雪,就跟着踏在了剑上。 混剑载着四人,平稳腾起,升至高空,而后就化作一道流光飞去。 这座晋神皇宫的前面,就又再次沉寂了下来。 在御剑的途中,李真浪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让横抱在身前的火族圣女看到他此刻冷肃的模样后,立马就低着头,没敢再抬起脸来。 到了此刻,炎铮儿已经明白了李真浪这是在救他们三人,心中虽然没再怕了,可李真浪这般严肃也是让她没敢出声。 “我们现在去哪里?”就听方才被吊在城墙上的那个人,微弱的说道。 炎铮儿微微扭头,想要朝后看一眼,但是她忘了,忘了自己此刻正被李真浪给抱着,一扭头就只能看到这个男人的胸膛。 李真浪道:“先去棋宗。” “棋宗?”流风回雪喃道:“就是那个年轻僧人所在的地方吗?” “嗯!”李真浪道:“那和尚也不一般,是棋宗的白棋主,我也不太清楚,但看起来地位很高的样子。” “白棋主?”流风回雪无力笑了下,随后道:“难怪那和尚之前总要选择白子。” “少爷,你别说话了,再搂紧一点。”流三接了话。 之后便就没人再出声了。 直到临近西山,已可看到绵延起伏的山势,李真浪在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气,轻声道:“就到了!” 身旁三人闻言,皆是朝着周遭张望了一番,一路悬着的一颗心,就要放下。 就在这时,他们就只是刚刚放松了一点,就被前方凌空伫立的身形惊的再次紧张了起来。 脚下的混剑顿时就停住了,李真浪眯眼看着前方之人的背影,这个人的背影让他感觉到似曾相识,不知在何处见过一般。 眼前之人,负手伫立在半空中,他的手上提着一个包裹。 黑布裹着,不知是何东西? 但此人挡在前方,这让李真浪不敢掉以轻心。 “终于来了吗?”就听前方凌空伫立的身形开口了,而后转身。 李真浪顿时心中震动,眼前之人竟然是之前他在晋神皇宫中撞见的那个中年男子。 “封萸!”李真浪眯眼道,此刻已然用不着再想了,封萸会出现在此,还有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无疑就是表明了他早已在此等候了。 由此可见,是自己的举动早已被人察觉到了,难怪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顺利与轻松。 难道是有人在算计自己? “你欲意如何?”李真浪道。事已至此,倒不如就直接一点,虽然他看不透封萸的真实境界有多高,但李真浪已经无可退却了。 见李真浪这般态度,炎铮儿凝眉不语,流三嘴角微张着,流风回雪趴在流三背上,正抬头看着前方。他们能可感觉到此人来者不善。 炎铮儿与流三,一同被关在地宫二层里面,自然也是经常就见到这个男子,当下就认为这个男子是来抓他们回去的。 “我欲如何你挡得住吗?”封萸眯眼道。饶有兴致的看着李真浪他们,这是一种自信,强者绝对的自信。 “直说吧!战还是不战?”李真浪沉声道,不欲与他纠缠。 “呵呵!” 眼前之人笑了笑,似乎在打量着李真浪一般,就听他轻声说道:“战,你有胜算吗?” “那要战过才知道!”李真浪看不透这个封萸到底想要干嘛。如果是来抓几人回去的话,那他为何还不出手? 还有,封萸显然是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举动,为何就只是在此等候?为何他没有在自己带着炎铮儿与流三走出地宫之前就动手拦下呢? 李真浪想不通。 “我倒想与你战上一场,不过不是今夜,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封萸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李真浪不解他话中何意,就见他轻轻抬手,将黑布裹着的东西显露在了几人的眼前。 “这是!”李真浪瞳孔瞬间放大,盯着封萸的手上说道。 炎铮儿瞪大了眼睛,瞧了一会,然后就快速扭过头去,将脑袋深深地埋在李真浪的胸膛上。 流三眯眼不语,他和炎铮儿一样,认得封萸手上提着的头颅是谁。四人里就只有流风回雪不认得,但同样也在眯眼看着。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李真浪开口道。因为封萸手上提着者也的头颅。 者也死了! 李真浪有些惊讶。 是谁杀了者也? 司马霄戈吗? “你不用知道。”封萸说完,手掌就松开了,者也的头颅直接就朝下地面坠去。 李真浪没有开口,他看着封萸,因为他感觉到这个男子等候在此并不是为了要阻拦他们。 “还有这个!”封萸没有解释什么,抬手祭出一对银色刀剑,直接就朝着前方扔去。 “叮铃铃~”刀剑柄端上,挂着的几片细小银叶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流三当即就睁大了眼睛,这是少爷的刀剑! 流风回雪在听到这几声熟悉的声音后,他的眼神中仿佛瞬间就恢复了神采,一对星目直直的看着前方不语。 眼见如此,李真浪身形微蹲,左腿微弯,用膝盖撑了一下炎铮儿的臀部,他没有理会炎铮儿的惊呼声,腾出左手接过这对银色刀剑,顺手就朝着后面递去。 流风回雪接过手里,横在流三脖子前,而后右手轻轻的抚在这对刀剑的身上。 “相信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封萸笑了笑,没等李真浪再次开口,就化作一道流光离去了。 “他什么意思?”流三不解的问道。且扭头朝着后面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真浪道:“先不管这些,我们先上去再说!”言罢,他再次御剑朝着这些群山峦峰间的最高峰而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王之始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晋神城,皇城墙上,司马霄戈凝眉不语,独自眺望着远处,仿佛对下方荡在风中的绳索与铁链没有一丝的惊讶。 “没有了笑声,突然还就觉得有些不习惯了。”司马霄戈轻声呢喃。 片刻后,天空突然飞来一道流光。 这道流光直接就朝着司马霄戈所处的位置旁边落下。 就听司马霄戈轻声道:“办好了吗?” “一切都依照十七皇子的吩咐!”说话之人,正是此前挡住李真浪他们去路的封萸。 司马霄戈点头,嘴角突然就笑了一下,有些无奈的意味,略带着些许的苦涩。 封萸皱眉,心中不解十七皇子为何要这样做? “放了火族圣女,那以后的刀剑该如何铸造?”封萸没忍住,还是斗胆问了起来。 司马霄戈轻抬目光,看着渐渐明亮的天色,轻道:“百万刀剑足矣,用不着再留着火族圣女了。” “可是……如果被火族之人知道我们囚禁了他们圣女,恐怕火族不会善罢甘休!” 令封萸还有一件疑惑的事,十七皇子为何要杀者也? 还要他带着者也的头颅给那少年看! 封萸不敢多问。 “无妨,不过是王者路上再多一道台阶罢了!”司马霄戈眯眼,随后说道:“用不着继续铸造兵器了。”之后就转身走去。 “封萸明白!”封萸看着十七皇子离去,他逗留了片刻,随后就动身前往地宫。 因为十七皇子的意思,他很清楚。 ………… 棋宗,李真浪带着三人再次上山,让邓颜、老道他们有些惊讶。 尤其是邓颜,在得知流风回雪的真实身份后,突然就觉得南域这个地方真的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因为邓颜可不想也被人吊在城墙上半年,显然是把流风回雪会被吊在城墙上的原因归结于他世子的身份了。 因为没有人告诉邓颜流风回雪干过的那些事儿! 此刻,人虽然救了出来,但流风回雪、流三、炎铮儿三人身上的禁制,李真浪依旧束手无策。 要知道,三人身上的禁制皆是同一人设下的,只要一人解不开,那另外的两人自然也是没有办法。 李真浪琢磨了好久,决意还是找那年轻僧人帮忙,或许这个年轻僧人有办法也说不定。 年轻僧人在得知流风回雪就在棋宗,自然也是欣喜前来看望一下,但在圣武境强者设下的禁制面前,年轻僧人同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的就没有一点办法了?”李真浪无奈道。 流风回雪看着年轻僧人不语,仿佛也在等着这和尚说话。 年轻僧人皱眉,随后说道:“圣武境强者,鲜有人会在世间走动,他们三人身上的禁制,恐怕非同境之人,无法破开。” 就在众人感到失落时,年轻僧人又道:“或许……我可以请大皇子帮忙。” “大皇子!”流三惊讶道,“南域的大皇子?” “是。”年轻僧人点头。 就见这个黄牙老儿摆摆手,说道:“那算了吧!刚从十七皇子的手里活下来,我是不会相信那个大皇子的。” “这……”年轻僧人有些无奈的看着李真浪。 李真浪凝眉片刻,说实话,他也不怎么相信那个大皇子会出手相助。 考虑到流风回雪与邓颜二人的身份,李真浪提议众人即刻回中原。 “你们觉得如何?”李真浪看着几人道。 者也已死,虽然并不是李真浪亲手所杀,但也可以说算是报了仇了,他没有纠结于这一点。 “不妥!”几人还没有说话,就听年轻僧人开口道:“相信南域此时已经封锁住了与中原之间的往来。” “什么意思?”李真浪不解的看着年轻僧人。 就见这和尚无奈叹了口气,道:“今日一早,大皇子便就动身赶回晋神城了!” 流风回雪挑了下眉头,还是没有听明白这和尚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真浪道:“难道……”他隐隐猜到了什么,因为司马霄戈之前就说过了,这几日,南域就要变天了。 年轻僧人点头,道:“是的,王上已经驾崩了,南域此刻已经处于动荡的前线了,所以定然会封锁与中原之间边境线,众皇子不傻,皆是明白先攘内安外的道理。” “安外?”流风回雪不屑笑了下,开口道:“安哪里?我就不相信你们南域胆敢再犯我中原地界!”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里,除了年轻僧人脸色有些尴尬之外,邓颜的脸色同样有些难看。 炎铮儿坐在一旁,由始至终都没有言语,就只是看着此刻众人脸上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只有暂时再多留一段时日了,在此期间,我们再寻法子。”李真浪苦笑道,绝大部分化解了年轻僧人与邓颜方才的尴尬。 年轻僧人颔首,也算是勉强把几人留下了。 ………… 此后的几日内。 南域盛传王上驾崩的消息,如狂风过径一般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南域。 但随着这道消息广为流传的,还有十七皇子司马霄戈以雷霆手段当着满朝文武大臣们以及众皇子的面前,直接就毁去了王上遗诏,诛杀胆敢谏言者,更是一连弑杀二皇子、六皇子、九皇子三位兄长,使得皇室骨血当场溅于殿前,狠狠地震慑住了所有人,他们亲眼瞧着这位十七皇子一步一步踏上王座,而后高坐在上。 没有人胆敢阻拦,司马霄戈这一手,也让其余皇子在心中暗自放弃了争夺这个王位。 因为司马霄戈在坐上王座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在场所有人皆沉默了。 司马霄戈是这样说的,“还有谁?” 在面对这个手段雷厉风行,无法无天的十七皇子面前,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司马霄云同样没有! 这位南域晋神皇朝的大皇子,当时就只是神情痛苦的看着司马霄戈,亲手弑杀三位皇兄,这让司马霄戈无法再把他当成兄弟来看待。 司马霄戈问过司马霄云,问他司马霄戈可否坐这个王位? 满朝文武霎时大惊,司马霄戈这是打算要连大皇子也一起诛杀掉! 好在大皇子不管是在朝中还是朝外,都是名声极好的存在,立马就有不少人跪地叩首,冒着身死当场的危险恳求这位新王开恩,饶大皇子一命! 司马霄戈自然是不会将这些人的性命看的太重,若他要真想杀司马霄云的话,没有人能够阻拦住! 司马霄戈执意要司马霄云说出来,最后所有人都听见了,司马霄云说,“可以!” 在说完这句话后,司马霄云转身就朝着殿外走去。但是司马霄戈开口叫住了他,直言道:“孤王决意,此刻起,废除司马霄云晋神皇朝大皇子的身份,终生不得踏入晋神城半步!如有违之,立斩不赦!” 司马霄云转身,直视着这位新登上王位的王者,没多久,满朝文武就只见这位刚刚被废除大皇子身份的“大皇子”,仰头大笑着离去。 司马霄云虽是被废除了大皇子的身份,但好在今日还能够活着走出晋神城,这让那些在心中拥护司马霄云的人,感到庆幸。 但如此一来,司马霄云的计划,可以说被全盘打乱了。 他的七皇弟,司马霄夜。在司马霄戈诛杀第一人的时候,就已经选择了自愿舍弃晋神皇七皇子的身份,恳求这位新王能够赐他一世荣华富贵便可,司马霄戈没有立即答应,司马霄夜便又说道:“恳求王上开恩,赐我一间宅子遮风挡雨,荣华富贵我不要了,祈求一世衣食无忧亦可!” 司马霄戈当场大笑了起来,沉声道:“准!” 司马霄夜谢恩,即刻亲手卸掉顶上鎏金冠,褪去一身华丽锦衣,连同着脚下靴子,全部留在了大殿上,又等到司马霄戈挥了挥手,才说道:“草民退去!”在殿前众人的目光下,赤足离去。 司马霄戈的王位看起来,好似已经无人能可撼动,南域新王之人选,似乎也已经成了定局。 众皇子决心溃散,谁都没有想到司马霄戈竟然会如此的心狠手辣,一点也不念及手足之情。但他们只看到了司马霄戈的做法,早已经忘却了在此之前自己心中何曾不是如此呢? 司马霄云被废除大皇子的身份,虽然没有像旧王驾崩新王初立的消息传播的一样快。但整个晋神城可算是在第一时间就被传遍了。 当天,城内百姓皆是看到了这位名声极好,让他们愿意在心中拥护的大皇子,狼狈走出城门的模样。 立时就有人跪在司马霄云前面,挡住了这位“大皇子”的去路。他们表示大皇子依旧是他们心中的大皇子,这一点,他们不会忘,儿孙也不会忘,后世代代皆会口口相传下去,让他们知道,咱们南域曾经有过以为极好的大皇子。 司马霄云感动万分,劝说大家不要如此,为了众人的性命,让大家尽快散去。 果然没出司马霄云的意料之外,司马霄戈很快就派人前来镇压这些人了,那一日,晋神城有近万人死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说好的花环呢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司马霄戈殿前弑兄,强势登上王位。满朝文武皆未敢阻,尽数臣服在了这位新王的脚下。大皇子司马霄云被废除皇室身份。新王大肆肃杀不肯臣服之人,致使血色成河浸染南域大地…… 这一件件事情此刻笼罩在整个南域,成了南域子民私下里闲谈的常话。 无不感慨旧王崩于前,新王暴行难挡,王威难逆人命如草芥随意屠戮……南域子民敢怒而不敢言,这些东西也只敢小声的与人议论,生怕就传到了这位新王的耳中。 但人们讨论更多的,还是那位大皇子,人人指天怒骂天道不公,苍天无眼,让这位深得民心的大皇子沦落到这种下场,同时也让南域子民在心中更加的铭记住了这位大皇子。 司马霄云离开晋神城后,一路狼狈的朝着西方走去,这是许多人都看到的。 当这位被废除皇室身份的大皇子回到棋宗的时候,他的身边多了一名全身裹着黑袍的男子。 没有人知道这个黑袍人的身份,就连年轻僧人同样也不曾见过此人,只道是大皇子的秘密随从罢了。 司马霄云直言,想要冷静一段时日,向年轻僧人借了一间陋室栖身。 眼见好友心溃憔悴的模样,年轻僧人便将棋涯边上的那间茅草屋让于司马霄云,且吩咐即日起棋涯不准任何人靠近,就连年轻僧人自己也已是多日未曾踏足。 ………… 西山地界,千峰峦山中,李真浪同炎铮儿正游走在一处深山里。 “等等我!”炎铮儿满脸苦状的佝偻着身形,心中非常后悔不该跟着一起来,苦叫道:“腰都要断了!” 李真浪此刻在前,居高临下,听到身后不满的声音,回头道:“不让你来,你非来!受不了啦吧?” 考虑到此时无法回到中原,呆在棋宗又太过无聊,李真浪无法像流风回雪、邓颜几人能够专心的看人下棋。便就想着出来爬山吹风以此来缓解一下胸中沉闷的心情,哪知道这个火族圣女执意要跟着。 瞧着这个火族的圣女。 就只是爬个山而已,这对修者来说压根就没有什么压力,但是此刻炎铮儿身上仍有圣武境强者留下的禁制,这让她体内的火元只可轻微的运转,定然是吃不消这种需要体力的运动了。 李真浪嘴角轻笑,保持住回头看的姿势,看着炎铮儿的小腿一下又一下的迈来。 “咦~~”炎铮儿仿佛不满李真浪此刻袖手旁观的态度,咬着牙终于追了上来,直接就坐在地上,且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抱住李真浪的小腿不松开。 “你干嘛?”李真浪不解的皱起眉头。 炎铮儿只当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就只是搂着这条腿。 任李真浪蹬了几下脚,这不蹬还好,一蹬脚,炎铮儿抱的更紧了,直接就贴身搂住,仰脸吼道:“我走不动了!” 一双大眼睛瞪的浑圆。 “那你回去!”李真浪道。很直接,没有说来我背你。 因为这个火族圣女,仿佛是与众人熟识了一样,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了,反倒是越来越大胆了。 这还得了! 炎铮儿摇摇头,扭头看了一眼下方的陡坡,还有无尽的草木,回头道:“不!我不要一个人回去!” 此刻,两人身在西山地界的末梢,棋宗所在的最高峰处于西山正中方的位置。 炎铮儿自然清楚,她一个人回去恐怕会累死在这山窝窝里,还没人给收尸的那种。 “那你起来。”李真浪无奈道。 “我走不动了!”炎铮儿坚定的仰头看着他。 “那你回去。” “我不回去!” “那你起来。” “我走不动……”炎铮儿就刚说完,李真浪突然就提高了声音,道:“你不起来老子要怎么背你?” 炎铮儿怔住片刻,被李真浪突然就变大的声音给吓住了,回过神来,才明白是什么意思,当下就顺着李真浪的小腿,咧嘴站了起来。 “嘿嘿嘿~”炎铮儿笑的很开心,看着李真浪转过头,躬身向前,也不等到他说话,直接就趴了上去,像发号施令一般说道:“走!” 李真浪没和她计较! 两人继续游走在深山中,山峰林木不绝于眼,山风叶声萦绕在耳。 鸟啼兽吼间,仿佛临身在一片原始山林的感觉。 炎铮儿有些调皮,期间路过不少野花旁边就顺手摘了一些。 李真浪嘴角轻笑,估摸这丫头想要编个花环,然后戴在他李真浪的头上来捉弄一下,岂知这种小孩子把戏,他早已被看透! 看透不说透,也算李真浪为人处世的准则,他故意没有阻止炎铮儿的举动,一路上能够察觉到自己的头上有两只手时不时地在按着。 “按我头干嘛?”李真浪故意说道。 “没!没有按!”炎铮儿慌忙就收回了两手,她手里还攥着一把五颜六色的野花。 李真浪就说了,“再按我头,就下来自己走!” 炎铮儿一听这话,立马就伸手将那些野花掉丢,然后两手仿佛无处安放了一样总想朝着李真浪头上伸去。 可是她不敢,李真浪方才说的话让她不敢再碰眼前插满了让人眼花缭乱色彩缤纷盛开着的花儿的脑袋。 “想回家吗?”李真浪突然说道。 “嗯!”炎铮儿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的犹豫,轻声道:“咱们什么时候回中原?” 李真浪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兴许也快了吧。” “你会送我回去吗?”炎铮儿小声道。 因为在这里,她只信任李真浪一个人。 李真浪闻言,迟疑了一下,而后笑道:“你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炎铮儿好奇的将脑袋压在他肩头,轻声问道。 感受到耳边有一股热风吹过,酥酥痒痒,李真浪突然就侧了下头,想要贴着肩头蹭两下止止痒,结果就蹭在了炎铮儿脸上。 李真浪好似没有察觉到这一切,自顾说道:“你们火族为了找你,都发悬赏告示了,万缕火精呢!” 炎铮儿一下就睁大了眼睛,道:“真的!”她感觉到心里暖暖的,因为火族之人,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的火元提炼出来的就只是火精,可以说这些火精就是他们最珍贵的东西了。 “真的!”李真浪道,本想接着说下去,可是在感到背上有轻微的颤动,皱眉道:“哭什么?” 是的,炎铮儿此刻正在暗自抽泣,听到李真浪问话,她缓了一会,说道:“你不知道,我们火族族民不过千余人,万缕火精也就是要从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提炼出来,老人、小孩……” 说到这里,炎铮儿仿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不同于方才的默默抽泣,此刻的她,已然哭出了声音。 “呜呜呜……他们一定很担心我吧……呜呜呜……”炎铮儿边哭边道。 “是的是的……”李真浪连声道。且在心中决定,不把他们火族最开始的那一张悬赏告示说出来了。 山林间,万灵天籁中,突然就多了一道不合群的声音,炎铮儿哭了好久,还歇了片刻,之后又继续哭了一会。 李真浪不是没有安慰过她,不过发现越是安慰,她哭的越大声,索性也就没再管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炎铮儿揉了几下眼睛,收声说道。 就听背着自己的这个男人,他说道:“我不想打扰你哭!” “哭够了吗?要不再哭一会,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李真浪认真道。 炎铮儿摇摇头,说道:“够了,不哭了!” 李真浪笑了下,听到耳边有水声流动,便说道:“附近刚好有水,要不要去洗洗脸?” “嗯,嗯!”炎铮儿点头。 两人便就顺着水流的声音寻去,直到看见一条山涧溪流。 李真浪挺直了身形,放下炎铮儿,说道:“去吧,我在这等你。” 炎铮儿点头道:“好!”转身就朝着身前五尺外的小溪流走去。 瞧着这个一身大红衣服的少女,蹲在溪流边上,两手不停的捧水,李真浪看了一会,然后目光微微上移。 “那是什么?”李真浪脱口而出,声音不大,至少炎铮儿没有听到。 在这条山涧溪流的前方,看似远处,仿佛又不远一样的位置,似乎有流光在闪动。 李真浪轻轻眯眼,眉间逐渐就深凝了起来,看着有流光浮现的位置,他觉得那好像是一道光幕。 不过让他有些好奇的是。 在这深山里面,为什么会有这道类似于光幕的东西? 李真浪缓慢朝前走去,脚步很轻,目光一直在看着那个方向,直到走到炎铮儿身边,才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了?”炎铮儿突然被惊了一下,根本就没有听到李真浪的脚步声。 “那里好像有点奇怪。”李真浪抬手,指了指,随后道:“赶紧洗,一会我们去看看!” “嗯!好了!”炎铮儿说着起身,两手甩了甩,顿时在这条山涧溪流中撒下点点磷光,而后又荡开了圈圈涟漪,扭头道:“走啊!” “嗯!”李真浪点头,霎时就瞪大了眼睛,看着溪流中自己的倒影,仿佛再问这是谁? “你干的?”李真浪沉声道。黑着一张脸,同时抬手摘下头上插着的朵朵野花。 炎铮儿咧了咧嘴,没有说话,没有点头,同样也没有摇头。 李真浪心里郁闷,嘟囔不清道:“说好的花环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深山隐世修者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什么花环?”炎铮儿好奇的问道。但是随后又闭上了嘴巴。 李真浪瞧了她一眼,有些无奈道:“走吧走吧!” 炎铮儿点头,一溜烟绕到李真浪身后,直接就趴了上去。 “下来下来!”李真浪皱眉道:“半山腰呢!走路去啊?” “那怎么去?”炎铮儿从他背后探出小脑袋,而后扭头说道。不过显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还是紧紧的勒住李真浪的脖颈,两手十指成勾扣在一起。 李真浪御剑,背着这个火族的圣女,两人朝着远处的半山腰飞去。 以混剑的速度,没用多久,他们就已临近这处时不时就浮现出流光的位置。 “那是什么?”炎铮儿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李真浪没有立刻说话。 因为这确实是一道光幕! 但确切的来说,这是一道禁制! 越是靠近,李真浪看的也就越加的清楚。 没错!这是一道禁制! 但是何人要在这里布下禁制呢? 李真浪神情凝重的看着前方,在心里暗自琢磨着。他能可感觉到这道禁制上的力量,很强大! “这是禁制!”李真浪轻声道。 “我知道!”炎铮儿立马就说道。语气有点不善,是在为李真浪这么久才回话感到不高兴。 “那你还问?”李真浪皱眉。 就听背上的少女在耳边说道:“我也才看清楚,之前在族里见过这种相似的光幕,不过我们火族的禁制都是淡红色的,不像你们杂七杂八什么颜色都有!” “切!”李真浪笑了下,正准备同这个火族圣女掰扯一番,就听到下方有人开口道。 “上面的!哪路的朋友,你们来此作甚?” 听到这句话,李真浪与炎铮儿皆是勾头朝着下方看去,就见下方站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 男子抬头且抬手,手与眉齐,平伸在两眼上,正摇晃着脑袋眺望着上方。 李真浪有些惊讶,能可看出下方的这个猴一般的男子,是个先天境的修者。 “前辈勿怪!我们就只是路过!”李真浪朝着下方喊话道。心中已经有了要离去的念头。 就听下方的人,又说道:“路过啊!那下来说会话吧!” “前辈!我们现在要回去了!”李真浪婉言拒绝,不想逗留在此,正要调头离去。 “别啊!”下方之人像是有些着急,立马就说道:“就一会!说说话呗!我都几十年没跟人说话了!” 听闻此话。 李真浪皱了皱眉头,炎铮儿在耳边惊讶道:“几十年没跟人说话!这人也太可怜了吧!” 不同于炎铮儿的想法,李真浪此刻在怀疑这句话的真实程度,同时又疑惑这个人的目的究竟为何? 难道……这个人被困在了此处? 恐怕是他无法离开这里吧! “喂!想什么呢?” 就在李真浪分神琢磨的时候,这男子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 这让李真浪突然就惊了下,原来这男子能够行动自如,也就是说他并非是被困在了此处。 男子面对面的朝着李真浪说道:“这么着急干嘛?陪我说会话呗!” 枯瘦如柴的男子,此刻满脸的笑意,李真浪有些为难,在心中想着还如何拒绝他,就听炎铮儿说道。 “你为什么几十年都不跟人说话?” 男子咧嘴笑了笑,随后突显无奈的说道:“这深山里,平常哪有人那!” “你怎么不去外面呢?”炎铮儿皱眉看着他。 “不行不行!”男子连连摆手,摇摇头,说道:“我发过誓,不踏入圣武境……我不出去!” “圣武境?”李真浪眯眼打量着他,心中觉得这人对自己的要求还挺高啊! “对!就圣武境!”男子坚定的说道。 李真浪点了点头,笑道:“那前辈加油,祝前辈早日能够步入圣武之列!” “呵呵!”男子咧嘴笑了起来,脸上突然就浮现出了一抹尴尬的神色,随后道:“咱们下去说吧,去我洞府里面,还能喝上两杯!” 李真浪没有即刻同意,但是这男子此刻的表现,仿佛他真的没有什么不轨的意图。 又听这男子提起洞府二字,莫不是隐世苦修之人? 就在李真浪暗自琢磨着,男子又说道:“就陪我说会话!”他脸上认真的样子,显得凝重又有些期望。 李真浪扭头看了一眼炎铮儿,随后转过头,朝着男子说道:“那行吧!” 听到这句话后,男子立时就笑颜满面,好似在心中非常的欣喜一般,“走!走!去我洞府喝两杯去!” 跟着这个男子朝下方落去,临近地面的时候,李真浪才发现,这个男子的洞府就在此处! 旁边就是那道令他心中疑惑的禁制。心里琢磨着,旁边的这道禁制会不会就是这个男子布下的? 不过,随后就觉得不可能,因为这个男子就只是先天境的修为,似乎无法布下这么强大的禁制。 坐在这个男子的洞府里,能可见到洞府内的摆设极其简单。 一张石桌,三只石凳,还有几道石阶,上方就一个台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炎铮儿起初还很好奇,刚走进洞府就四处打量了起来,此刻却是感到索然无味了。 男子去拿酒了,李真浪同样炎铮儿一样,坐在石桌前轻微皱眉,也觉得这洞府也太简单了吧。 要知道,李真浪在此之前,可是抱着大开眼界的念头走进来的。 原本他以为这处洞府里面会有无数的奇珍异宝什么的,现在看到这么简朴的摆设,心中落差可以说比起炎铮儿都要大。 “来来来,尝尝我自酿的果子酒!”男子从这处洞府的暗处出来,怀里抱着一只酒坛。 李真浪有些好奇,说道:“这里就你一个人吗?”其实是打算询问一下旁边的那道禁制是什么? 就听男子说道:“这洞府是我的,当然就我自己一个人!” 摆好三只碗,男子就开始倒酒了。 李真浪点了点头,笑道:“前辈既然觉得寂寞,那就出去又有何妨?我辈修者,又有哪个会信天道誓言?” 男子闻言,皱眉道:“也不是,主要是在众人面前立的誓,倘若就这么出去了,那岂不是一点面皮都没有了!” “众人?”李真浪道:“这山中还有其他人吗?” “当然!”男子立马就说道:“少说也有这个数!” 就见他伸出五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 “五百?”李真浪眯眼,心中有些惊讶。 “小兄弟一猜就对了!”男子笑着端起酒碗,示意二人先喝一口。 李真浪没有推迟,示意炎铮儿也一起。 “这酒可以!”李真浪放下碗后,笑着道。 男子仿佛很开心的样子,吵着再喝一口,李真浪依旧果断的端起了刚刚放下的碗,在看到炎铮儿皱眉的样子,便说道:“她就算了吧,咱们俩喝!” “成!”男子很豪爽,没有因为炎铮儿没有端碗而显得不愉快。 二次放下手中酒碗,李真浪率先开口道:“敢问前辈尊名?” 就见男子抹了一下嘴角,说道:“严信子!”扭头就问道李真浪。 “李真浪!” “炎铮儿!” 李真浪直接就替炎铮儿报出了名号。 严信子咧嘴道:“幸会!幸会!” “幸会!”李真浪笑道。随后就问起了此刻让他心中疑惑的事情。 “前辈说这里有五百人,那这五百人皆是如前辈一样在此苦修吗?”李真浪很直接,因为他能可看出严信子也是一个直接的人。 炎铮儿此刻倒是又有些好奇了,静静地听着身旁两人的谈话。 只见严信子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这些人,都是看淡了世间名利的那种,只想安安静静的修炼,便就隐于这些峦峰之间,只要是来到此处的人,基本上就很少外出了。” 李真浪点头,又说道:“那前辈方才为何……” “这个啊!”严信子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四十年前,我们这些隐于在此的人,也不是像此刻这般,全都闷头苦修的,我们也经常聚在一起,没事就交流一下修炼的心得。” “但是呢,也不知道是谁,那个王八蛋就提出了一个建议,说让我们这些人,都立下一个目标,什么时候达到了,就什么时候出来。” “那前辈就立下圣武境了?”李真浪笑道。 严信子再次咧嘴,点了点头,道:“嗯!是的!”随后又道:“这还都怪我旁边的这个混蛋!” “旁边?”李真浪眯眼。 就听严信子继续道:“我旁边的这位,起初和我一样,都是绝尘境的修为,我们两人的洞府又挨得近,所以也就经常攀比,哪知道!这个混蛋张口就说不踏入圣武境就不出来!” “那前辈就和他一样了?”李真浪感到有点意思,这就是抬杠促使成的效果。 “嗯,嗯!”严信子点头道:“看来是我输了。”而后就深叹一口气,独自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道:“这混蛋,早在三十年前就达到先天境了,二十年前步入定先天,此刻突破到超先天,真是……” 第一百九十章 老子是顶先天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听着严信子说完,一旁的两人只感到他口中的那个混蛋,这么恐怖! 四十年,就从绝尘境修炼到超先天的境界,莫说是李真浪了,就连炎铮儿也是不曾听闻过世间还有这种人,至少在她们火族之中没有。 “前辈。”李真浪震动过后,说道:“那这个混蛋……此刻还在里面吗?” 炎铮儿眉头皱起,瞧了一眼李真浪认真的样子。 “还在里面!”严信子点头道。直接就端起了酒碗,要与眼前的这个蓝衣少年再干一碗。 不为什么,就因为这少年方才喊了那混蛋一声混蛋,这让他心中很痛快。 “来!再喝一个!” “前辈请!”李真浪没推迟,严信子的直爽同样让他觉得很好,觉得这种直爽的人心眼都很少。 “冒昧的问一下,那个混蛋叫什么?”李真浪放下酒碗。 就见严信子直接抓起酒坛,又为两人续满,期间说道:“那混蛋……叫孟昊!” “孟昊?”李真浪眯眼道。 严信子点了点头,神情有些不悦的样子,他四十年都不曾出去过,可以说完全就是因为要和这个孟昊较劲。 “这混蛋还可以!”严信子又苦笑道。脸上突然就浮现出了些许失落的神色。 在这四十年内,亲眼看着孟昊一次又一次破境,虽然他心中有些不痛快,可也不得不感叹孟昊确实可以,是这千山峦峰上唯一一个有望踏入圣武境的人。 “那棋宗是否知道前辈与这些人在此苦修?”李真浪说道。 “知道又如何?”严信子撇了下嘴角,道:“这西山又不是他家的!” 炎铮儿点头道:“对!” 李真浪就只是随口问一句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见这骨瘦如柴的男子这般神情,也就没再与他谈论有关棋宗的话题了。 “旁边这人……大概什么时候会出关?”李真浪看着眼前之人,用手指了指左边。 炎铮儿就随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同样好奇。 严信子摇了摇头,凝眉说道:“这谁知道啊,我不知道!” 要知道,任何生灵想要步入圣武境根本就没有捷径可言,排除自身的天赋以外,其他的,唯有坚持。 李真浪无奈笑了笑,虽然在心里有着盘算,但也做好了失望的准备,看来炎铮儿几人身上的禁制还要再存留一段时日了。 年轻僧人之前虽是说过,可以请司马霄云帮忙,但司马霄云回来后,便就不曾再露过面,所以这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李真浪起身,同这位自己画地为牢的苦修者告别,炎铮儿随后站起,两人在严信子的陪同下出了洞府。 临别前,严信子依依不舍的看着二人,酝酿了片刻后,说道:“没事常来啊!” “会的!”李真浪笑着道。而后便与炎铮儿离去了。 严信子目送两人的身形消失在眼帘中,随后长叹一口气,看了看旁边忽闪忽亮的禁制,最后才转身进了洞府。 告别严信子后,李真浪带着炎铮儿没有立马就返回棋宗,而是在整个西山地界的上方游荡。 “我们不回去吗?”炎铮儿不解的问道。 李真浪摇了摇头,说道:“再逛逛。”想着能否再遇到几个在此苦修的人,纯属就是因为心中好奇。 想要看一看这些隐世苦修的人,了解一下他们苦修所修的心得,因为他曾经也差点就成了一名苦修者,为期百年的那种。 但从严信子的身上,李真浪看到了苦修的乏味与寂寞,也佩服这些敢于自封在方寸之地的苦修者,人人皆有大毅力。 “看来严信子所言不假!”李真浪轻声道。 在下方峦峰上,一道又一道隐蔽的禁制,若不仔细观察的话几乎很难发现。 能可想象到,这每一处禁制,皆是一座洞府,里面皆有人在闭关苦修。 但李真浪并没有再次见到除了严信子以外的任何人影。 “我们回去吧。”李真浪觉得有些无趣,也不想贸然就打扰这些人此刻闭关修炼的状态。 “嗯!”炎铮儿点头道。 ………… 棋宗,涯间飞流间瀑鸣惊响,边上的茅草屋此刻门窗紧闭着。 远处,年轻僧人伫立,他凝眉看着这间陋室,心中担心司马霄云此刻的状况,但他并没有靠近。 没多久,转身离去。 ………… 半个月后。 至从遇到严信子,李真浪便就没再感到那么沉闷,已然变成了一个访山寻仙者,经常带着炎铮儿在西山地界到处溜达。 还随身带着几坛子酒! 就挂在炎铮儿的脖子上。 这番举动,当然也让邓颜他们感到疑惑,不解李真浪究竟在干什么,皆是认为在和炎铮儿游山玩水,吹风饮酒什么的,便也没人好意思说破,同样也没好意思跟着掺和一下。 皆是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事,就让他们两个人自己处理。 白洛与邓颜极力赞同这一点,让唯一想要凑热闹的人,只得整日在小庭院练练刀剑算了。 “恭喜前辈达成目标!我先干为敬!” 一处洞府内,李真浪双手端碗,朝着对面之人说道。 鹤发童颜的老者,当即就笑了起来。 这名老者很高兴,因为他今日就刚刚出关,就有一对男女前来道贺,还带着几坛子酒,看来这两人挺有心的。 “啊!老子出关啦!” 突然,洞府外面就响起了一道异常亢奋的声音。 “前辈告辞!”李真浪立刻就站了起来,同时催促炎铮儿赶紧走,但不忘留坛酒在这里。 鹤发童颜的老者就怔了下,疑惑的看着这对男女匆忙离去,甚至连他们叫什么都还没问呢。 “老子出关啦!老子现在也是顶先天修者啦!” 顺着声音入耳的方向,李真浪带着炎铮儿寻去。 没多久,就见悬崖边上立着一个男子,男子双臂朝上,两腿岔开,微蹲着,朝着身前的悬崖沉声呐喊。 “老子也是顶先天修者了!哈哈哈!” 声音在下方的崖间回荡良久。 就听有人回应他了,语气不是太友善的样子。 “叫什么叫!老子四十年前就是顶先天修者!” 听到这句话,男子竟然就真的没有再喊了,缓慢挺直了身形,收拢好脚步,好一会,才朝着下方涯间说道:“不好意思,惊扰吴前辈闭关了,实在是无心之举,还请吴前辈莫要见怪!” 李真浪就心惊了,听到这男子这么说,能可想到在这悬崖里面还有一位苦修者在闭关,而且,四十年前就是顶先天境界的修为,那此刻想必应该也是有所突破了吧。 就听涯间这位吴前辈再次开口道:“四十年了!想当年你邹全还就只是个绝尘境的小伙,没想到在这四十年里,竟然踏入了顶先天之列,小邹啊!和你比起来,老夫有些汗颜啊!老夫这四十年,修为心境所有都有所增长,但就是始终无法破境……” “等等!” 就见悬崖边上的男子,他强势开口打断了下方涯间之人接下来的话。 这让李真浪、炎铮儿两人皆是忍不住好奇他要干什么? 男子抬手了,双手轻抬,缓慢的叉在腰上,挺直了身形,略微后仰,眼皮子朝着下方看着,开口道:“吴老头!原来你还没有破境啊!” 完全就和先前唯唯诺诺的模样,大不相同了! “小邹啊,注意你的态度,四十年前你可不是这样!” “哈!呸!”男子立马就朝着悬崖下面吐了一口,道:“四十年前!我就问你!可还记得六十年前老子刚来此处的时候?” 涯间立时就没有声音了,男子同样也沉默了良久,等不及就开口道:“吴老儿!当年我虚心向你求教,你这老儿不愿意开导也就算了,为何还要骗我进你洞府?” “枉我将你洞府里里外外清洗了三遍!” “结果你就让我回去自己琢磨!” “你欺人太甚!” “这口气,我可一直都憋着呢!” 只见,男子说着就纵身跃向涯间! 此时,除了李真浪与炎铮儿两人,周遭陆续出现了几道身形,皆和二人一样,就只是在侧看着。 不想用,这几人恐怕也都是刚出关不久,能可见到方才的那名鹤发童颜的老者也在。 “砰!”的一声至涯间传来。 众人心中一惊,随后又靠近了些看。 “小邹!你要干嘛?” “干嘛?老子拆了你的洞府!” “你敢!” “老子有什么不敢的?老子是顶先天!” “论气血,老子比你旺盛!” “论修为,暂且不论!” “论境界,咱们一样!” “你说我敢不敢?” “莫要逼老夫提前出关!” “你出什么关啊!” “我让你关都没有!直接就不用出了!” 砰砰砰! 涯间一连串的轰响。 看来是男子打算要强行轰开这处洞府的禁制了。 众人飞身在上,涯间的一切皆可清楚的入眼。 就见男子一下又一下的举拳朝着身前轰去。 又听有人咬牙说道。 “邹全小儿!你莫要后悔逼老夫出来!” 男子大笑了两声,出拳的同时说道:“你敢出来吗?” “你敢出来试试!” 第一百九十一章 突生异常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涯间上方,李真浪几人饶有兴致的朝着下面俯看,男子在说完狠话后,一身强横的元力顿时就倾泻而出,竟是震动了整个西山地界! “吴老儿!出来挨打!”就听这男子怒吼道。 凝聚着饱满元力的拳头不停地朝前砸出,就见下方涯间一侧的禁制光幕晃动不已,仿佛真的快要溃散了一样。 这名叫邹全的男子,此刻哪里还有先前站在涯边上那叫吴前辈时的模样,简直就是两个人! 炎铮儿惊愕的张开嘴角,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两手紧搂着李真浪的一条手臂。 李真浪暗自皱眉,能可想象到自己这条手臂上尽是淤青的模样了,同时也在想,六十年前的事还记在心里,关键听这男子方才也说了,也并不是啥大梁子,就只是被人捉弄了一番,真是想不通为何要这般较真? “邹全小儿!”涯间响起那位吴前辈的怒喝声,随后说道:“好!好!好!你等着,你等老夫这就出关,一会定要你哭爹喊娘的求饶!” “邹全竟然真的步入了顶先天!”围观的几人,有人惊讶的说道。 李真浪闻声看去,就见说话之人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又听他们说道。 “吴前辈当年不过是逗他玩,没想到邹全还记着呢!”鹤发童颜的老者微叹道,在看到李真浪的目光后,又笑着点了点头。 李真浪点头,同样笑了下。 “可不是嘛!现在邹全跻身顶先天,与吴前辈可以平辈论交了,自然是想要出口恶气!” “老子等你出来!”涯间男子不屑的喝道,手上也没有停下,还在不停地轰击着身前洞府的禁制。 这番动静,引得不少人陆续赶来,有些更是临时就出关了,皆是好奇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道友!”严信子赶来就见到李真浪也在,此刻正朝着这边飞来。 “咋回事?”严信子停住身形,朝着下方涯间说道。 李真浪摇摇头,笑道:“我也不清楚!”没有轻易就讨论这件事。 就见严信子朝着周围众人一一点头,早就是老熟人了,也用不着开口说话,众人也是一样,皆又朝着这边点头笑笑,彼此之间也算打了招呼。 李真浪眉间逐渐就凝重了起来,看着周围百余道身形,远处还有人正陆续赶来,但是这些人不过就只是隐在此处苦修的修者。 他根本就没有见到任何一名棋宗之人。 这就有点奇怪了! 按理说,下方这叫邹全的男子,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整个西山地界所有的生灵都感受到了。要知道,一位顶先天的修者,那举手抬足的力量,往小了说,摧山裂地轻而易举。 棋宗不可能察觉不到! “邹全!你吴爷爷出来了!” 随着这声怒吼,下方涯间突然就爆发出一股无匹强横的元力,惊的在场众人皆是睁大了眼睛。 “吴前辈出关了!” 所有人心中一震,因为这表示着两位顶先天修者要正面一战了! 对于这位吴前辈,众人可是深有了解,本名吴清锋,早在四十年前就已经跻身顶先天之列,那个时候,就连严信子口中的那个混蛋也不过才绝尘境的修为,由此可见,这位吴前辈在这千山峦峰五百余人之中,可以说算的上一位境界高超的修者了。 “吴老儿!你少在我面前倚老卖老,现在我邹全同样是顶先天境界,还会怕你不成!” “哼!老夫让你嘴硬!” “吆喝!一把老骨头还挺灵活啊!” “吃老夫一脚!” 再说这个邹全,所有人皆是心中感到惊讶,不过就四十年的时间而已,就从绝尘境一举踏入顶先天的境界,这么一说,倒真的有点能和另外那个修炼狂有的一比了。 “谁跑谁孙子!”邹全怒喝道。 众人就见吴清锋老前辈直接欺身而上,出手间强横元力轰的涯间两侧石壁险些就要崩塌了一样。 “跑!老夫会跑吗?”吴清锋讥笑道,手上没停下,各种玄术接连朝着男子砸去。 男子不说话了,尝试用身体硬承几道玄术后,就开始刻意躲闪了起来,同时也在出手反击。 涯间已经打起来了,所有人皆在凝神观看着,想要瞧一瞧到底是吴前辈这位老派顶先天厉害,还是邹全这个新跻身顶先天境界的后来者居上。 可以说众人皆在心中好奇,大多人脸上都浮现着浓浓兴致。 什么?劝架!不可能的! 下方两人可都是顶先天的修者,在场百余人谁敢下去劝架? 没人敢劝! 李真浪眯眼瞧着,突然就同一旁的严信子说道:“前辈慢慢看,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不等严信子开口,就带着炎铮儿转身离去。 李真浪心中感到疑惑,越是琢磨就越是不解,棋宗不该会这般平静吧? 难道就没有人好奇,想要过来瞧一瞧到底发生了何事? “怎么了?”炎铮儿有些不解的皱起眉头,正看的兴起,为何突然就要走了,这让她很是疑惑。 李真浪凝眉道:“先回去看看,一会咱们来!” 流风回雪、邓颜、老道几人尚在棋宗,此刻棋宗这般平静,平静的让他觉得有些反常,所以不得不先回去一趟,否则李真浪心中不安。 可还未临近棋宗所在的那处高峰,两人就见到有大批南域将士在这峦峰间出没。 这南域将士为何会在此? 他们有什么目的? 是司马霄戈派来的吗? 李真浪心中琢磨,等到看清楚这些南域将士的数量时,心中顿时大惊。 他们到底想要干嘛? 炎铮儿眉头紧皱,轻声道:“这么多人,他们来这里干嘛?” 下方密密麻麻,初步估计至少有十几万人,皆是挥戈戴甲,仿佛正要赶往战场一样。 但是很明显,他们并不是要前往战场,这些人正在朝着棋宗行去! “先回去!”李真浪沉声道,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加沉重,不再迟疑,直接就朝着棋宗飞去。 当两人回到棋宗时,就见棋宗近万名棋生正朝着棋台方向跑去。 “发生了何事?”李真浪开口叫住一名棋生问道。 “我不知道,棋卫突然就让我们到棋台集合。” 李真浪点头,看着这名棋生慌忙跑去。 炎铮儿道:“会不会是和山下那些人有关?” 那些将士突然就朝着棋宗而来,就算炎铮儿不说,李真浪也觉得定是如此。 “我们先去小庭院。”李真浪道。 两人则又朝着小庭院走去。 但在小庭院,他们并没有看到流风回雪他们的影子。 “去棋台!”李真浪说完就扯着炎铮儿快步赶往棋台。 棋台上,近万名棋生陆续聚集到一起。 黑白双棋主站在上方,四棋将、八棋卫站在两侧,他们神情凝重的看着近万名棋生。 李真浪在人群中找到流风回雪、老道他们,直接就开口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什么这般慌忙?” 流风回雪摇摇头,皱眉说道:“不清楚!”一旁邓颜跟着点头,老道、流三也是满脸茫然的样子。 身旁近万名棋生纷纷在低声议论着,皆是不明白为何突然就让他们赶来棋台。 就听上方年轻僧人开口道:“众棋生莫慌!” 听到白棋主说话,众人皆是安静了下来,年轻僧人朝着众人颔首,虽为棋主,但他同样还是一名僧人。不过这一颔首,反倒是让所有人都感到受宠若惊了,皆是朝着这位白棋主一同颔首。 年轻僧人笑道:“今日让众人来此,皆因王上突然就举兵到来。”听到这句话后,下方瞬间又躁动了起来。 因为近来南域发生的变动,所有人皆已知道,众人私下里也经常讨论此事。 在司马霄戈王威笼罩下,可以说整个南域基本上算是稳定了下来,虽然是采用了铁血无情的手段,但已经没有人胆敢再明目张胆的反对这位新王的统治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位新王要举兵前来棋宗呢? “众人安静!”黑棋主开口了。年轻僧人朝着他点头,示意让他来说。 待到众棋生再次安静下来,黑棋主沉声说道:“新王这次举兵来我棋宗,其目的便就是想要派兵驻守棋宗。” “什么!” 有人惊呼一语。 霎时,众棋生再次开口议论了起来,王上要派兵驻守棋宗,这太让他们震惊了! 要知道,这种事在南域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先例! 这位新王到底想要干什么? 南域就刚刚稳定下来,新王此举究竟又是何意? 就听黑棋主再次开口道:“这件事,棋宗绝不允许!” “我们棋宗,本就是江湖各路爱棋人士聚集在了一起,我们是江湖上的组织,在南域,历代王上从不曾插手过像我们棋宗这样的江湖宗门的事情,新王此举,明显就是想要一手操控棋宗,你们说,我们棋宗会答应吗?” 黑棋主沉眼看着下方,就见近万名棋生在小声议论,他并没有开口阻止,也想看一看众人的态度。 李真浪轻微皱眉,心中已是明白了司马霄戈想要干嘛,他想要完全一统南域,包括南域地界上的宗门教派,让它们完全臣服在自己脚下,但是转念一想,这或许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吧? “我反对!” 突然,一声高喝打断了李真浪心中的思路,就见棋台上的众人,在这句话之后,纷纷开口说着:“我们反对!”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司马霄戈王威笼罩下的南域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司马霄戈平定南域胆敢犯上之人,铁血手段使得无人敢乱。 眼见南域即将稳定下来,司马霄戈的野心也逐渐显露了出来。 此次会派兵前来西山地界,又岂会是仅仅驻守棋宗这么简单? ………… 南域,东方地界,盛名已久的五大剑派,在司马霄戈强势派兵驻守的王令下。 流云剑派根基被毁,数名超先天境界的长老身陨山门,唯一一名圣武境老祖也含恨黄泉,近万名剑者只余千人。 这一战,日月变色,流云尽散,千余名幸存者,逃亡八方! …… 逍遥剑派已灭,世间不存! 皆因司马霄戈王令使然。 降者生,不降者,超生! …… 剑阁,五大剑派之首,圣武境老祖饮恨身死后,两名超先天境界的长老为保全剑阁近万名弟子便选择了放弃抵抗,尽数臣服于晋神皇朝。 …… 英雄城剑涯,号称与剑阁并驾齐首的五大剑派之一,死战不服,全城祭剑! 这一战,英雄城被打的四分五裂处处崩塌,两名圣武境剑祖死前折剑。 仰天大笑道:“剑者傲骨当不屈也!” 血染断剑满地可见,城内剑者与剑同生。剑断撒血终不悔,英雄岂非热血人。 这一战,英雄城皆为英雄,英雄城再无英雄! 有传闻,司马霄戈于英雄城崩塌的城门前,横戟躬身。 …… 天一剑宗,不战而降! 三名圣武大境剑祖无人身死。 宗主李玉却横剑自刎了。 令人费解! 可以说是五大剑派损失最小的一处。 …… 仅仅半个月之内,南域就发生了如此变动,这一切皆是司马霄戈一统南域的雄心所使然。 听到这些消息后,李真浪久不言语,之前还觉得司马霄戈想要整顿南域各大宗门教派并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此刻,却是不再这么想了。 司马霄戈的雄心没错,但是手段不敢认同。 就像是逼迫流风回雪臣服一样,为什么非要采用如此极端的手段? 李真浪觉得,司马霄戈是一名王者,不过却一名无情的王者。 此刻,山下大军围困,大量修者同行,之所以迟迟未强行踏上棋宗,是因为司马霄戈知道司马霄云在此,他想要瞧一瞧司马霄云面对如此境地,又会如何? 同样,司马霄戈怎会不知这西山地界有人在此隐修,这次不只是要让棋宗臣服于晋神皇朝,更是要将这些隐世修者也一同纳为己用。 既为南域地界之人,自当要臣服他这位南域王者。 要知道,这就只是司马霄戈王者雄心中的一部分而已! 待到真正一统南域之时,王者的眼界将会无限放大…… 小庭院中,众人聚在一起。 年轻僧人也在,他同众人说道:“眼下,棋宗正处于危难时刻,不知还有多久,司马霄戈就会下令强行踏上棋宗,届时,诸位要当心了。” “不用管我们,你身为白棋主,想必还用更重的责任在身,我们会当心的,你不用分心担忧。”李真浪道。 年轻僧人无奈叹了一声,到了这个时候,他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依照大皇子的话将众人留在棋宗。 然而此举为何? 大皇子却是没有同他明说。 但两人是挚友,年轻僧人选择无条件支持司马霄云的任何决定,也正因为如此,方才使得李真浪几人同陷此刻进退两难的地步。 年轻僧人突然就在心里暗自问道,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年轻僧人离去了,要去棋涯关心此刻大皇子的状况。司马霄云自从回来后,就一直在棋涯住着,从未再出来过,这让他心中很是担忧。 “南域之事,看着便是了,和我们又没有关系。”流风回雪起身道。走到一旁拿起刀剑。 身上的禁制依然未解,这让他心里堵的厉害。 邓颜皱眉不语,此刻他觉得众人还是尽快回归中原为好,不过也知道这一点大家都明白,也就没有说话。 流三则是同老道脸色凝重,毕竟身为长者,不可能同他们几个小伙子一般心里轻松。 “喝点茶吧!”白洛说道,正和炎铮儿端着茶水走来。 “你们喝吧,我有事出去下。”李真浪没等两人来到跟前,就起身朝着庭院外走去。 直接就出了棋宗,朝着峦峰间一跃。 下方,司马霄戈派来的大军黑压压一片,大量修者正在盘膝闭目,那些将士同样轮番休息,不时的补充体力,养精蓄锐着,就等王令一下,即刻就踏上棋宗。 要知道,新王刚立,这可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李真浪出来,并不是要留意他们的举动,而是想要去看一看隐于西山地界的那些苦修者们,相信他们也察觉到了此刻西山地界的动静了吧。 “李道友!”严信子突然见到李真浪飞来,朝着上方喊道:“这段时日怎么没来了?” 因为棋宗之事,李真浪觉得不方便外出,今日也是把心一横才决意出来的。 李真浪朝着严信子落下,开口道:“严道友正要出去?” 见严信子站在外面,显然就是刚从洞府出来。 严信子点头道:“是的,我去看看几个老伙计,也不知道这西山还能平静多久了,趁着还能叙叙旧,多聊聊!” “李道友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去吧!” 严信子说着就拉李真浪朝前走去。 路上,严信子又和李真浪聊了点别的,说半个月前,邹全和吴前辈两人的那一战,最后还是吴前辈胜了,打的邹全抱头乱窜,后来都不敢还手了,嗷嗷直叫呢! 李真浪咧嘴笑道:“那位吴前辈这么厉害吗?” 严信子点头道:“那是自然!要知道,吴前辈可是在四十年前就已经是顶先天修者了,就算这四十年境界没有所突破,但修为可是沉淀的很足,岂是邹全这种就刚刚跻身顶先天就能一战的!也就勉强一战吧!” “那后来怎么收场的?”李真浪有些好奇,想知道那叫邹全的男子,是不是又像站在悬崖边上的时候了。 严信子就说了:“还能怎么收场,邹全扬言要拆了人家洞府,还是先动手的,嘴里又不干不净的,吴前辈自然也不可能轻易就饶过他,直接就给他干趴下了,最后邹全是又道歉又承诺给人洞府清洗三遍。” “就这样?”李真浪皱眉道。 严信子摇摇头,道:“三遍哪够,吴前辈直接就说了,邹全在他洞府禁制上打了多少拳,就洗多少遍。” “那是多少遍?”李真浪扭头看着这个枯瘦如柴的男子道。 就见严信子伸出一根手指,而后道:“一拳十遍,邹全打了一百多拳,要洗一千多遍!” 李真浪突然就笑了,说道:“出人意料的结果啊!” 严信子听完,同李真浪对视一眼,随后两人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瞧把你们给乐的!”突然就听人说道。 严信子立马就停住了脚步,道:“到了,就这!”且拉着李真浪扭头朝着一处洞府走去。 到了此刻,李真浪才明白严信子是来这名鹤发童颜的老者这里。 鹤发童颜的老者,在见到李真浪后,直接就开口问道:“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啊?”且又说:“原来你与严老儿也认识啊!”好似有些惊讶一般的看着二人。 严信子一听,就不乐意了,上口就怼了一句,“咋!和我认识不行吗?” “咦!你这老儿,听不懂好话是吧?”鹤发童颜的老者脸色一摆,也没惯着这老儿。 李真浪打圆场道:“我叫李真浪,两位前辈莫要如此,能够有缘结识两位前辈,实乃荣幸!” “瞧瞧!”鹤发童颜的老者用手点着说道:“瞧人家这礼数!” “咋?还想让我也给你行礼吗?你这不要脸的裴老儿,我给你行礼你受的了吗?”严信子瞪眼说完,直接就走到石桌前面坐下,又说道:“客人来了,你这怎么当主人的?还要人家自己找地方坐吗?” 就听到这鹤发童颜的老者,没有再理会严信子,朝着李真浪说道:“小道友快请坐下。”随后瞥了一眼严信子,转身要去取酒。 李真浪坐下了,从严信子口中得知这名前辈姓裴,但至于裴什么?严信子没说,也就不好贸然开口再问。 瞧着这位裴前辈走来,将一坛子酒摆在石桌上,这酒坛李真浪认识,就是上次他留在这里的那坛。 不过酒却不是当时的酒了,这里面是鹤发童颜的老者出关后,自己酿的。 “两位前辈。”李真浪不想再藏着掖着了,直接就说道:“眼下,西山地界的情况,不知两位前辈有何看法?” 听到他这么说,一旁的两人皆是没有即刻开口。 近来,南域所发生的事,在他们陆续出关后,也是已有耳闻。 “我觉得的吧,南域不管谁坐王位,也不管这位王上要干嘛,对于我们这些能够抛开世间名利的人,都选择了隐世修行来说,已经无关了。”严信子摇头苦笑道。 李真浪扭头看向一旁的裴前辈,就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好似并不是很认同严信子说的话一样,但却没有即刻开口。 第一百九十三章 艰难的抉择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怎么?裴老儿是有什么想法吗?”严信子皱眉道。 这位裴前辈眉间凝重,过了好一会说道:“当今王上血洗各大宗门教派,由此可见,就怕我等这些隐世修者们,同样难以独善其身!” 他说完摇头,面色显得有些忧虑。 听闻此话,严信子张开嘴角,却是没能说出话来。 裴老儿的意思他懂,也早就明白此刻西山地界的处境,当今王上明面上是冲着棋宗而来,可实际上,这位王上的心思为何,早就显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根本就不用揣测。 李真浪看着两位前辈皱眉不展,开口说道:“那两位前辈的意思是?” 此次出来,就是想要知道这些隐世修者们的态度。也担心司马霄戈突然就下令踏上棋宗,届时众人的处境将会更加凶险。 严信子没有说话,扭头看了一眼这位裴前辈,就听他说道:“我等隐世之人,早已不问世事多年,只希望当今王上能可理解。” “那要不理解呢?”严信子皱眉道:“当今王上洗血五大剑派的事,恐怕都已经传出南域了!” 李真浪点头,深以为然。 这位裴前辈迟疑了片刻,而后道:“我个人不愿再插手世间之事,如若王上执意如此,那也就只好另寻他处,然后继续隐世修行。” “另寻他处?”李真浪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位裴前辈会这么说。 “对!”就见他点头,这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深叹一口气,道:“世间之大,南域不过一隅之地。” “向南,可以前往南州雪域。” “往西,广阔西漠亦可容身。” “朝东的话,无尽海域也非不可,相信那些鳞族修者也会给我们一片生存的空间。” “实在不行,那就朝北!去中原过活,中原以北还有北荒蛮地,这么大的世间,哪里不可以去?” “我就不相信你裴斐甘愿就这么背井离乡?”严信子当即道。 李真浪看着两人脸上,就见这位裴前辈突然就显得落寞了起来。 “不甘愿又如何?咱们有的选择吗?”裴斐无奈道。 虽说是隐世修行,可还是愿意留在生养的土地上,或许这是一种留念。 严信子同样沉默了,裴斐的话听着虽然心里有些不得劲,但说的是对的。 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李真浪拜别了两位前辈,返回棋宗。 就刚刚走到小庭院前,就听见里面众人也在讨论着此刻棋宗的处境,能可听到,还有司马霄云的声音。 这位南域的大皇子终于出了吗? “真浪兄,久见了。”司马霄云看到李真浪回来,随即笑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后,这位南域的大皇子依旧还是那么的温文尔雅,此刻正微笑着面对众人。 李真浪点头,看了一眼众人脸上的神色,他看到流风回雪有些懒散的样子,邓颜好似心不在焉,其他人仿佛也显得随意,心中就好奇了,司马霄云究竟说了什么? 年轻僧人也在,同李真浪颔首过后,就始终没有开口出声。 这时,司马霄云开口道:“相信众人,也知道我南域如今的处境。” 司马霄云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故意停顿了片刻,才说道:“司马霄戈无道,残暴手段致使南域地界哀鸿遍野,南域子民皆是敢怒而不敢言,看似稳定的局面,不过是在无情之下使然,若就只是如此……” 说到这里,司马霄云的脸色突然就凝重了起来,不过众人皆未言语,在场之人除了年轻僧人外,并没有人与这位南域地界的大皇子称得上熟识,李真浪亦同。 流风回雪自然是打心底里抗拒插手南域地界的事情,哪怕是南域翻天覆地,也根本不会让他改变心中的想法。 邓颜亦同。 老道与白洛自然会站在邓颜这边。 李真浪算得上无所谓,其实也不想跟着掺和,奈何此时无法返回中原罢了。 但有一人,虽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可脸上的神情,仿佛要比司马霄云还要凝重。 毕竟南域地界,也是生他养他的土地,纵然早已到了中原生活,深受流金王莫大恩情,可以说是无以为报,但总归来说,南域还是他的故土,这一点,无法改变。 司马霄云看了一眼流三,因为他是众人里面唯一一个在认真听他讲话的人,才又接着说道:“若就只是如此,南域也算是稳定了下来,我司马霄云自然也愿意看到这些,但是,司马霄戈已然将野心觊觎在各大宗门教派身上!” “要知道,这不仅仅是司马霄戈与各大宗门教派之间的事情,同样也影响到了南域普通的子民。” 司马霄云神色颇为痛苦的看着众人,说道:“在司马霄戈血洗五大剑派之余,五大剑派周遭的那些平民百姓同样有着大量伤亡,而司马霄戈却只顾一己之私,枉顾我南域子民的性命,这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你直说吧,到底什么意思?”流风回雪皱眉。 司马霄云此刻的意思,相信众人心里也已经明白了,但这位南域的大皇子,仿佛还有一大堆话要说一样,这让流风回雪听的心烦。 司马霄云顿了下,没曾想到这位流金王的亲子会这般直接。 是的,司马霄云知道了流风回雪的真实身份,同样也知道邓颜的真实身份,这才是他托付年轻僧人务必要将几人留下的原因。 且在自己动身前往晋神城之前,就安排好的。 因为,这两人或许会是他司马霄云唯一能可翻身的机会了! 并且,这位大皇子的计划早在这半个月的时日内,就已经进行了…… “你就直说吧。”李真浪轻声道,能可猜到司马霄云接下来要说什么。 司马霄云点了点头,没有立马开口,而是在众人面前委身,最后竟是朝着众人跪下! “好友!”年轻僧人不解,不理解司马霄云为何要做此番举动。 这让所有人心中一惊,要知道,眼前下跪之人可是这南域晋神皇朝的大皇子呐! 除了李真浪,在场所有人起身,皆是有些的惊讶的看着这位南域的大皇子。 司马霄云抬手,示意众人不必惊讶,沉声道:“我知道几位来自中原,我南域之事本就与几位毫无干系,但为了我南域子民能够摆脱司马霄戈这种无情无道的手段统治,我既身为南域的大皇子,自然要站出来!” “那你先站起来!”李真浪皱眉道。能够猜到司马霄云接下来要说的话,却是没有料想到这位大皇子竟然能够对众人下跪。 “好友快起来!”年轻僧人作势要扶。 司马霄云再次抬手,阻止了年轻僧人的举动,而后就朝着众人叩首一拜。 “好友!”年轻僧人蹙眉,没有继续出声。 “这……”老道眯眼看着身旁几人,俨然是被这位南域大皇子的举动给惊住了。 邓颜扶着他,白洛扶着邓颜,皆是皱眉看着,小两口脸上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 炎铮儿悄悄挪动脚步,走到李真浪身旁,顺手就勾住他的一条手臂。 流风回雪瞥了一眼旁边,轻轻摇头。 司马霄云抬起头,神情严肃的看着众人,开口道:“我自知能为有限,空有一颗站出来的决心,但仍然需要力量。” “别……”流风回雪开口道。 但是慢了片刻,就见司马霄云再次叩首。 这让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议,同时也感到心中为难。 司马霄云想要干嘛? 此刻已经昭然若揭了,无非就是想要大家的帮助。 而几人里面,老道无所谓,李真浪无所谓,邓颜与流风回雪却是不能无所谓。 要知道,两人可是中原两大藩王的亲子! 中原与南域之间,陈芝麻烂谷子一摊子事情,两人身为中原世子,又岂会擅自做主插手南域之事。 不过换而言之,就算流风回雪与邓颜在个人上答应帮助司马霄云,那流金王与南洵王定然也是不会同意这事。 中原八王之约,早就明明白白的说好了,八王之责,在于中原。没有任何一位藩王会轻易就来管南域之事! 这不是或许,这是必然。 但司马霄云所要的,从来就不是流金王与南洵王能可同意,就只是要流风回雪与邓颜二人的答应。 “大皇子!”年轻僧人的眉间始终没有展开过,看着司马霄云再次叩首。 面对这南域大皇子的三叩三拜,众人皆在心中凝重了起来。 李真浪没有出声,因为他知道,知道司马霄云此举的目的是为了流风回雪与邓颜二人。 现在,就要看他们两人该会如何决定了? 老道、邓颜、白洛三人,并肩站成一排,由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两旁的人同时扭头看向站在中间的邓颜,显然决定权就在邓颜的身上。 流风回雪扭头看向别处,因为他一回头就能看到流三脸上的神情。 流三出身南域,这他是知道的,也无怪流三会这般样子。 司马霄云下跪叩首的举动,也让流风回雪没有直接就拒绝他。 很显然,司马霄云已经拿捏住了几人的心理,所以他才可以跪的这般果断。 甚至此刻都还未起身。 哪怕在场众人皆是明白这位南域大皇子的目的,却也不好再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了。 当然,李真浪除外。 司马霄云的举动,让他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时至此刻,已经无需再怀疑了,这位南域的大皇子恐怕已经查过了他们所有人的底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将近一个时辰过去。 司马霄云仍在跪着,期间不只是年轻僧人劝他起来,所有人都劝说过。 但这位南域的大皇子执意要等两人决定好了再起。 老道、白洛、炎铮儿、流三四人,皆是坐在石桌前沉默不语。 李真浪站在一旁,突然扭头看去,就见流风回雪与邓颜二人嘀嘀咕咕了半天,好像还在犹豫不决的样子。 见李真浪朝着这边看来,邓颜立马就道:“浪哥!过来一下!” 李真浪走去,来到跟前,就听流风回雪道:“你怎么看?” “我站着看!”李真浪张口就来,使得二人一怔,随后才说道:“人家是求你们帮忙,又不是求我,我不发表意见,你们自己决定吧。”说完就扭头走开。 “浪哥!”邓颜苦皱起脸,随后摇了摇头,又同流风回雪嘀咕了起来。 没多久,两人才一同朝着众人走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西山有人 圣武劫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司马霄云选择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无疑是决定了要与司马霄戈这位南域新王一争长短。 棋宗,黑白双棋主表示全力支持这位大皇子,因为司马霄云承诺,以后的南域将会如往昔一般平静。 所有的宗门教派无需受到晋神皇朝的约束。 这个消息,直接就在南域地界扩散开来。 看似平静稳定现象,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先是有流云剑派逃亡之人寻来,南域众多子民不再选择沉寂,纷纷打起了拥护大皇子的口号,后有还未遭到司马霄戈逼迫臣服的宗门教派表示,他们选择了大皇子。 五大剑派的下场,让南域所有的宗门教派处于慌乱之中。 南域南部地界,天阴宗为首的几大宗门,已经正面宣布了拥立大皇子。 但是,就在这个消息一经宣布。 一夕之间,这些宗门尽数被灭! 再次震荡了整个南域! 不用怀疑,没有人怀疑,这就是司马霄戈干的! 一时间,司马霄戈成了南域人神共愤之人。 有些宗门依旧还愿意拥立大皇子,而有些宗门已经选择了明哲保身。 使得南域的局势再次发生了大的变动。 值得一提的是,司马霄云竟然同样知晓,在这西山地界隐世修行的那些苦修者们,也有同司马霄戈一样的心思,不过两人的手段完全相反。 司马霄云礼贤下士,竟然真的笼络了百余人愿意和他站到一起。 虽然还有更多人想要安安静静的隐修,但南域如今的动荡,恐怕已是满足不了他们了。 这一切的动作,不过就只是数日内进行,显得有些仓促,因为众人皆是知道无法隐瞒司马霄戈的耳目太久。 有传闻说道,司马霄戈听闻这一切后,身离王座,化戟沉力在脚边,嘴角竟然笑了。 随后驻扎在西山地界的十几万大军与修者,开始强行踏上棋宗! 王令之前,所有人皆无法再置身事外。 但就在大军准备行动之时,千山峦峰间,突然就爆发一股惊天伟力,所有人皆在心中震动。 这是什么力量? 太强大了! 这股力量让他们感到心中惶恐,感到了窒息,感到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在颤抖着,仿佛要跪下来顶礼膜拜。 “圣武境强者!” 有人直言说道。 因为说话之人乃是一位超先天的修者,这股力量让他都感觉到了心悸,除了圣武境强者之外,他想不到还会有其他什么原因。 “这股力量!”年轻僧人惊讶道。目光看着远处,仿佛想要看到什么一样。 轰! 一声惊爆,天际乍响一刻,一道蜿蜒扭曲狰狞无比的巨粗电光,仿佛要将这天撕裂开来。 李真浪神情凝重,突然就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炎铮儿见状,大步跑着跟上,道:“你去哪?” 小庭院中,流风回雪疑惑的看向邓颜,但是邓颜也不知道他浪哥要干什么,只得神情呆滞的摇了摇头。 感受到这股强大的气息,李真浪心中能可猜到一二,没有停留,直接就带着炎铮儿腾空飞起。 片刻后,就见到严信子手舞足蹈的站在洞府前面,好似异常的激动。 “孟混蛋!你真的要踏入圣武境啦!”严信子朝着上方大喊道。 李真浪快速落身在他旁边,抬头看着上方凌空伫立的男子。 男子负手而立,一身灰衣,此刻正背对着这边。 他的头顶雷云聚集,很快就将整个西山地界完全笼罩住了。 “怎么回事?天怎么黑了?” 正准备强行踏上棋宗的十几万大军,眼睁睁的看着天色变暗。 “那边是什么?”有人指着雷光闪现的方向说道。 在那雷云之中,无尽雷光跃动的同时,还在滋滋作响,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仿佛下一刻这些雷光就要降临了一样。 “这太恐怖了!” 十几万大军顿时躁动不安了,纵使他们之中,有人身经百战,纵横沙场如似虎狼,但在这一刻,也是感到恐惧不已。 莫说是他们,就连当中的那些修者同样如此,因为他们没有见过天劫的模样,因为人族修者就只有在踏入圣武境的时候才有天劫降临。 “能够亲眼见到一位圣武境强者渡劫,何其有幸啊!”说话之人,自身亦是超先天的修者,在超先天停留数百年无法破境,此刻见到有人在渡圣武境天劫,自然是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了,直接就纵身化作一道流光飞去。 眼见如此,其余几名超先天修者,不再犹豫,随后就一同朝着雷云跃动的位置而去。 “孟混蛋!给我撑住咯!一定要给我撑住咯!”严信子朝着上方之人大吼,眼中泛着精光,能可想象到这位骨瘦如柴的男子,他把自己的希望全数寄托在了上方即将要渡圣武劫的孟昊身上。 李真浪下意识的笑了下,同炎铮儿站在一旁静看。 处于雷云之中的男子沉寂异常,波澜不惊,没有人能够看到,他此刻正闭着双眼。 “老孟啊!给我撑住咯!” “孟前辈!我是邹全!” 四周有人陆续赶来,除了司马霄戈派来的大军里面那几个超先天修者,其余人皆是这西山地界的隐世苦修者。 棋宗之人,则是没有人来,实则他们以为山上大军即将踏上棋宗,此刻正严加以待着。 根本就不知道山上的十几万大军,还有一些修者们,此时根本就没有再踏上他们棋宗的念头了,皆是被这突然就发生的变故所震惊。 轰! 此刻的雷云,已然可以说成是雷海了,猝然一声咆哮,惊的所有人霎时一颤。 “老孟可以啊!” 就见这位吴清锋前辈咧嘴道。 因为上方之人根本不为所动,从容淡定的很呐! “咱们西山地界的隐世修者里面,就孟前辈走到了这一步!”有人开口道。 显得有些失落,又有些激动,但能可明白,不管是谁走到了这一步,皆是给了众人继续再隐世深修下去的勇气。 要知道,修者的寿元很长,但也很枯燥,所以这个世间才会有无数的修者归于各方势力的麾下。 比起他们来,这些隐世深修之人,该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呐! 因为他们同样与普通人一样,也是一天一天的过的,即使是闭上眼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这是事实! 有人激动的说不出话来,静静地看着上方雷海中降下第一道雷劫。 轰! 狰狞的雷电,仿佛要摧毁一切,无情的朝着凌身在半空之中的灰衣男子而去。 迅捷、强大,是这道雷电最显而易见的面目。 所有人皆是能可感受到这道雷电上所蕴含的无匹力量。 在场之人心中动容,能可想象到被这道雷电临身的下场会是如何了。 恐怕会形魂俱散吧。 “哼!”只听一声冷哼。 上方的男子开眼了! 孟昊,此刻这位正要渡圣武劫的男子,在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浑身暴散出一股强横无匹的元力。 一拳! 所有人惊的张大了嘴角,就见这孟昊竟然朝着雷劫出拳了。 这太恐怖了! “孟老头!你找死吗?”邹全大惊,脱口就说道。 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孟昊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因为他的拳头已经与这第一道雷劫干上了! 轰隆隆! 天空骤然大亮,白光竟是一掩上方雷海,堪比白昼还要亮上几分。 “怎么回事?” 这一瞬间的大亮,使得此刻西山地界的十几万大军惊慌不已。 因为此前天色虽暗,但他们仍然能可看到眼前事物,但方才的白光,让他们眼前白茫茫一片。 纵然白光就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让许多人此刻都睁不开眼睛。 所以眼前又黑漆漆一片。 “啊!我的眼睛!” 丢盔弃甲,战还没打! 可他们顾不得那么多了,双手捂眼的哀嚎着。 “我的眼睛瞎了!” “我也瞎了!” “我的也瞎了!” “兄弟!你瞎了吗?” “瞎了!” …… “老孟太强了!” 白光消失后,就见上方之人安然无虞的站立着,如先前一样,再次将手背在身后。 “孟前辈这么恐怖!”邹全惊叹道。 严信子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敢与我较劲的人!” 此话一出,所有皆是跟着大笑了起来,但没有人开口反驳什么,因为他们两人确实喜欢较劲。 “这前辈厉害啊!”炎铮儿低声道,抓住身旁之人的一条手臂。 李真浪点头,他能可感觉到方才白光大亮的一瞬间,身旁的这个火族圣女,她指甲都抠破了自己的这条手臂,此刻正火辣辣的疼。 轰! 雷劫还在继续,众人心中悬着的一颗心并没有因为方才的一幕而放下。 第二道雷劫降临的一瞬间,它无匹磅礴的力量,使得大家霎时就安静了下来。 因为这道雷劫要比第一道强了好多,仿佛是因为孟昊举拳轰散雷劫的做法,使得雷劫异常的恼怒。 但是,孟昊的拳头再次举了起来,没有一丝的犹豫。 就好似已经决定了接下来的每一道雷劫,他都要举拳相迎! 轰隆一声! 与白光同在。 第一百九十五章 雷劫中谋策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第三道雷劫! 还未降下。 不过所有人却是神情大变! “这……怎么回事?”严信子惊恐的看着上方,心中在颤栗着。 众人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上方雷海中跃动的雷电此刻竟然变成了紫色! “老孟!不可大意!”吴清锋出言提醒上方之人,紧接着,纷纷有人开口道。 “孟前辈当心!” “孟前辈一定要撑住啊!” “相信孟前辈一定行的!绝对能安然渡过这场雷劫!” 炎铮儿眉间紧锁,看着这些开口说话的人,两手再次下意识的紧了紧。 “嘘!掐你自己去!”李真浪突然就龇牙咧嘴道。 “就掐你!”炎铮儿扭头说道。瞪大了眼睛,随后紧绷着的两只手骨就松了一些。 “咦~?恁俩个不合时宜吧?”突然就有人笑道,也让旁边不少人跟着咧嘴,笑着朝两人投来带着深意的目光。 李真浪感到无奈,同时暗自心惊,之前这位孟前辈举拳轰溃前两道雷劫的做法,说真的,他并没有感到有多么的惊讶。 不过就只是白色的雷电而已。 但是,此刻雷劫已然转变成了紫雷,很明显就是增强了数倍的威力! 且相信在场所有人不可能感受不到这些紫雷所蕴含的力量,不过就只是还在处于震惊中罢了。 上方雷海中盘旋的紫色雷光,仿佛是酝酿着力量一样,并没有立即就降临在孟昊的身上,但是这种等待,却是让下方围观众人的心中也跟着紧皱了起来。 没有人会怀疑这些雷光的威力,方才李真浪与炎铮儿让众人的心情松了一瞬,但此刻所有人再次安静了下来,皆是神情凝重的看着上方,仿佛上方渡劫之人就是他们自己一样,不敢松懈,同时又略带着期望。 要知道,这就只是第三道雷劫,众人能可想象到后面的雷劫会是多么的恐怖了! 十几万大军此刻正处于慌乱中,许多人都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的眼睛没瞎之时,睁开眼的一瞬间,就愣住了。 天空彷如末世降临了一般,就见上方黑蒙蒙一片中,有紫光跃动,似游龙入海,翻腾不休,忽然一道紫光就从里面蜿蜒朝着大地而来,伴随着轰鸣声,好似天在怒吼一般,在朝着这个世间咆哮,其状狰狞,让人心中悚然畏惧,天际瞬间就被渲染成了紫色景状。 “这是雷!”有人惊恐道。 紫色的雷电,所有人都没有见过,不过却是有人已经猜到了这些雷电为何降临。 “是那些修者们!有修者在此渡劫!” 昔日纵横沙场无匹的老人们,也经常会与一些修者并肩作战,自然也早就有所耳闻与修者有关的一些事情,他们认出了天上的这幕异象因何所生,也明白了此刻西山地界正有修者渡劫。 就在所有人惊恐万分心中悚然的时候,耳边突然又轰隆一声,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但是眼前景象却让他们的脚步下意识的就朝后退去。 太恐怖了! “老孟!”严信子震惊的看着上方。 就在第三道雷劫降下时,只见孟昊的拳头上打出一道巨大拳影,至下而上,强势与这道雷劫交汇在半空中。 轰然一爆的同时,拳影顿时就化成光雨溃散,朝着八方扬去。 与此同时,那道紫雷仿如绳索一般,一下子就崩开了! 在空中化成无数细小的紫光电弧,以孟昊的身形为中心,尽数朝着四周爆窜而去。 砰!砰!砰…… 众人耳边轰响不断,目光也从孟昊的身上移开,皆是惊愕的看着这些细小的紫光电弧落在这西山地界的千山峦峰上。 李真浪感到手臂突然就紧了一下,随后抬手捂住炎铮儿的两只手骨。 大地在剧烈的晃动着,整个西山地界都在晃动着。 仿佛这千山峦峰就要崩塌了似的! 围观的苦修者们,皆是提元聚力,沉力稳住摇晃的身形。 有些人位置似如天选,正面迎上了这些爆窜的细小电弧,所以不得不施展玄术来抵抗,他们不敢大意,皆祭出了自身的法宝。 有修者祭出大鼎,将自身藏于其中,鼎身释放出澎湃元力,欲要强行一挡爆窜而来的电弧。 咔嚓! 一声惊人的异响,就见那丝紫光电弧落在鼎身的一瞬间,就不见了。 这名修者即刻从鼎内飞身而出,一把收了大鼎,就朝着安全的位置飞去。 “秦老头,你无恙乎?”严信子惊呼道。 李真浪同炎铮儿扭头朝着身旁看去,就见这名修者抓在手上的鼎身,几乎就要崩碎了一般,满目尽是裂纹。 “咦!这不是孟老头渡劫?”这人此刻有些怀疑的看向上方。 只见孟昊依旧负手伫立着,纹丝不动,看样子是在等待着第四道雷劫的降临。 就在这时,朝着众人飞身落下一名手持寒剑的中年男子,这男子立马就说道:“差点就替孟前辈渡劫成功了!” 此人身上,已经看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完好无损了,脸上黑糊糊的,头顶还在冒着黑烟,所有人能可闻到至他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浓重的焦糊味。就在方才,一缕紫光电弧朝着这名男子爆窜而去,情况十分危急,男子所修的法宝不同与此刻身旁的这个秦老头一样,秦老头的大鼎更偏向护体效用,而男子的法剑则专重攻伐,无奈只得举剑怒斩那道紫光电弧,好在这男子的修为不弱,也有着顶先天境的能为,虽是倾尽全力斩溃那道电弧,但自身还是承受了原本就不该承受的雷劫之威。 “让你嘚瑟!”一旁有人开口道。 正是那位吴前辈。 就见男子撇了下嘴,但是没有说话,直到男子抬手抹了把脸,李真浪才认出这人是谁。 同时也明白了他方才为何就只是撇嘴了。 天空忽然大亮,瞬间又暗了下来,不过眨眼而已,却是让众人跟着心中颤动。 轰隆隆! 上方雷海还在咆哮着,渡劫之人显得泰然不惊,没有人看到孟昊背在身后的两只手骨,已经提前握紧了。 此刻,这位西山地界最强之人! 终于,还是认真了。 大地还在颤动着,十几万大军摇晃其上,方才的一幕着实让他们胆战心惊,丢盔弃甲还是其次,现在他们许多人都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远离西山地界。 在他们眼中,周身这千座山峰,好似随时都要倾塌了一样! 那些紫光电弧,每一丝每一缕都能够让他们惊恐万分,生怕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虽然他们还活着。 但他们怕了,这不是战场,没有杀伐入眼,却是能够真真切切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仿佛此刻他们就处于死亡的边缘一样! 这一刻,军心溃散,因为他们面对的,是非人的力量。 这是天地间最具有毁灭性的力量! 没有人能够坦然面对,他们不是修者,就只是寻常的血肉之躯,纵然有人心中豪迈万丈,昔日驰骋沙场无敌! 在这一刻,也就只剩下敬畏了。 这股敬畏,非是他们能够控制住的。 这是潜意识使然,是不由自主的敬畏! 敬畏这个天地的强大,同时也敬畏那些修者们的强大。 有不少人在心中暗自疑惑,为何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那些修者们,从来就没有给过他们像今日这般的感觉? 没有人给他们解惑,他们想象不到修者之间的强弱与境界。 此刻,所有人都想退去,但没有人退去! 因为他们知道,没有王令就贸然退去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同样是死亡。 所以他们不敢退,在慌乱中挣扎着,成片成片人蹲在地上,有的趴着,无一例外,皆在捂住双耳,想以此来尽力减少心中的恐惧与不安。 好多人都不敢睁开眼睛看着上方,他们不敢直视着此刻正笼罩在西山地界上空的……那巨大雷云。 自然也是不曾发觉到,在一处高峰上,正有人垂首俯视着他们! 司马霄云,此刻这位南域的大皇子,无惧天空雷云遮顶,他正朝着下方这十几万大军看着。 他的身后,是千名横剑待战的剑者! 这些人,皆是流云剑派的幸存者,他们活着,就是要为流云剑派牺牲在司马霄戈手下的众人报仇。 这是一场复仇之战,这是他们复仇所要经历的第一场厮杀! “好友!真的决意要如此吗?”年轻僧人眉间紧皱,他直视着天空正在盘踞的雷云。 司马霄云没有即刻言语,同样看着这些雷云,而后说道:“为了南域,早晚要与司马霄戈正式决裂,今日若不主动出击,那等待我们的,将是司马霄戈挥军踏上棋宗的下场!” “所有人!”司马霄云抬手,目光缓缓移到下方,似乎下一刻便要下令进攻一样。 天空骤然一片紫光,映照在司马霄云的脸上,他在等待,等待下方十几万人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就是他司马霄云重整南域的开始! 所幸有这场雷劫,是这场雷劫制造了这个机会。 因为没有人会想到,司马霄云竟然会在此时出击! 第一百九十六章 雷电中的王者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西山有人渡圣武劫,巨大雷云掩盖昊阳,这种天生异象很快就使得南域躁动了起来。 有人不远千里、万里、万万里赶来,就只是想要一睹圣武劫是什么样子的。 “我南域再出一位强者!哈哈哈!” 这是一处密封的石殿,须眉尽白的老者说完大笑,随后身形便出现在了西山地界。 横渡虚空而来! 所有人大惊,皆是一同打量着这个老者,没有人质疑,因为这是一位圣武大境的强者! 老者浮身在上方,眼中跃动着两道惊芒,看着此刻正在渡劫的人。 李真浪同众人一样,抬头看着上方,在这名老者出现后,就看到虚空中不时的有涟漪泛起,接连走出四人。 “老祖!” “老祖!” …… 众人震惊了,皆是知道这后来的四人表示着什么! 加上之前的那名老者,五位圣武境的强者前来观看孟昊渡劫,这太让人惊讶了。 但是李真浪发现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在胸前皆有一处同样的图案。 正是龟蛇二象! 不免有些怀疑起南域圣武境强者皆是如此吗? 后来的四人叫那位老者老祖,这让李真浪越加在心中疑惑。 “还有人来!”严信子惊呼道。 就见虚空再次荡动,先是有几片绿茵叶子飘出,随后走出一位绿袍男子,全身上下除了有些凌乱的发丝之外,所披之物皆为绿状。 来人同样是圣武境强者,不过这位圣武境强者的衣服上,没再有龟蛇的图案。 李真浪明白了,在看到这个圣武境强者后,就明白了。 或许先前的五人与晋神皇朝之间有着什么关系吧,才会穿着带有龟蛇二象图案的衣服。 难道是隶属于晋神皇朝麾下? 雷劫还在持续,第四道雷劫迟迟未下。 此刻的雷云不再是灰蒙蒙一片了,紫雷在其中翻涌的同时,已然将它们转变成了暗紫状。 天空都是暗紫色的。 孟昊沉息静气,没有着急,因为他明白自己的雷劫与他人的有所不同! 这在那些圣武境强者出现的一瞬间,孟昊就明白。 “姜横行,没想到你竟然踏出了落叶谷!”须眉皆白的圣武境老者开口道。他的目光依旧放在此刻渡劫人的身上,这让众人不明白他在同谁说话。 就听一身绿的圣武境男子开口笑道:“连你都来了,我又岂会不来瞧瞧。” 原来这名圣武境强者叫姜横行,这个名字仿佛带有魔力一般,直接就烙在了众人心中。 因为这位圣武境强者太显眼了,让人看一眼就无法忘记的那种。 “那件事考虑的如何了?”老者再次开口,这次他将目光移到姜横行的身上。 一身绿男子笑了笑,轻道:“无需考虑,此前我便已经言明了,不会插手世间之事,所以,就这样吧。” “哈哈哈!”就见老者大笑过后,就不再言语了,不过他脸上阴沉的神情让人在心中颤了下。 就连这老者身旁的四人,也是如此。 虽然他们皆是圣武境强者,但在自家老祖面前,心中还是存有畏惧在的。 所有人都不明白这个圣武境老者为何就突然显得不悦了,同样没敢开口议论此事。 “怎么回事?这雷劫还降不降?”严信子皱眉道,心中很是担心上方之人。 与他们抱着同样想法的人,也有人多,其中也包括李真浪。 不过李真浪此刻的想法,却又与他们不同。 就在第三道雷劫降下后,李真浪突然就感觉到了一种异样! 他不明白为何会生出这种异样,但可以肯定是与这雷劫有关! 金色的气海,早就恢复了如常,这一点同样让李真浪疑惑了很久。 不明白那些残风末日的景象为何又不见了? 其实,这在他离开那处高峰的时候,就不见了。 这段时间,李真浪也琢磨过,只是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便也就没有再放在心上了。 但是此时,这位孟前辈渡圣武劫,那第三道紫雷降临后,李真浪就感觉到自己的体内仿佛同样有雷电在翻涌。 这很异常! 因为之前金色气海中的雷电是不会突然就突破气海的! 就算是此刻,李真浪同样感受到这些雷电还在自己的体内,任何一个角落。 也试着将它们压制住,但是无可奈何,根本就无法再控住这些雷电。 他的气海就像是一个源头一样,正不断地朝着外面跳动出雷光,而后就在体内爆窜,可以说李真浪此刻也在承受着莫大的痛楚。 炎铮儿能可察觉到李真浪的身姿在颤抖着,颤一下,又颤一下,便小声说道:“别怕,别怕。” 李真浪看了她一眼,见她眉头紧皱的模样,突然就把想要说的话改成了:“好!” 且在心中暗自觉得,这姑娘傻的可爱。 轰隆隆隆隆! 耳边的惊响,再次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孟昊的身上。 此前几位圣武境强者的到来,已然让众人分散了心神来关注这位正要渡圣武境的人了。 但是,在这一连串的惊响过后,第四道雷劫依旧未临。 虚空却是又泛起了涟漪! “怎么?又有圣武境强者来了!”有人惊讶道。 随后就见数人凭空走出。 “姜老绿!”突然就有人喊道。 是一名男子,头上花白,挽了个发髻,插着一根看似枯木的发簪,是一名圣武境强者。 姜老绿!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下意识的就朝着一身绿的姜横行看去。 就见这位一身绿的圣武境强者,扭头瞥了一眼说话之人,开口道:“秋泽小儿,别没大没小的。” “哈哈哈!”那男子笑道:“老绿啊!你也就比我大个一千来岁,什么没大没小的,瞧你说的!” 男子就刚说完,就听晋神皇朝的那名老者开口道:“秋泽道友,你的答案为何?” 男子皱眉,摇摇头,说道:“你们要能请老绿出山,那我秋泽就愿意,反之就算了!” 晋神皇朝的老者点头,笑了笑,脸色再次显得阴沉。 轰隆一声!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了,因为所有人能够感觉到,此刻上方雷劫中的力量已经恐怖到了一种无法想象的地步了。 就见渡劫之人的衣衫在恣意飘荡,孟昊抬头,看着上方的雷云,轻微眯眼,他能够感觉到,这第四道雷劫即将落下。 轰! 不急转瞬,第四道雷劫终于来临了。 紫光雷电仿佛巨大的古树一般粗,绵延数千里,直接就落了下来! 一股无匹不可抗拒的毁灭之力陡然而生,似乎这道雷电将要毁灭世间一样,让所有人再次攥紧了手心,满脸紧张的注视着上方。 孟昊没有举拳,不过他的身形动了,冲着这道足矣毁灭世间的雷电而去! 这太强势了! 所有人不敢相信孟昊会有如此举动,竟然想要直接与这道雷电相触。 砰! 震耳欲聋的响声回荡在整个西山地界,甚至都已经传出了西山地界,朝着南域大地扩散而去。 孟昊,身临在第四道雷劫中,他脚踏雷电,手握雷电,牙咬雷电,整个人仿如在雷电中怒吼一般。 “啊!” 吼声震动千里之遥,丝毫不比雷劫咆哮弱上半分。 “老孟啊!撑住!”严信子朝着上方大吼,激动的双眼都泛着红光。 “孟前辈!”邹全太震惊了,孟前辈的做法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是真男人! 邹全激动的看着上方,早已收了长剑,此刻正攥紧双手颤动着。 “孟前辈!” 所有人猛的一惊,就见这位孟前辈,他竟是生生将这道雷电给撕裂开来! 无尽雷光攒动,有些化成了丝丝缕缕朝着下方落下,有些仍然保留着部分形态。 但无一例外,这些还有着大部分形态的雷电,此刻皆在孟昊的脚下、手上,还有嘴中。 众人激动且惊恐的看着上方,孟昊此刻的模样让所有人难以置信。 李真浪深吸一口气,同样惊讶的看着上方睥睨世间的身姿。 孟昊的两只手中,一手握着一道紫光雷电,此刻正伸的笔直,那两道雷电在他手中跃动。 要知道,此刻这个男人手中捏着的是,无匹毁灭的力量! 他的脚下,窜动不安的雷电仿佛想要挣脱束缚一般,但不管怎么窜动,那道雷电始终无法至他的脚下脱离。 更恐怖的是! 孟昊的嘴里,此刻正咬着另一道雷电,雷电将他的脸色映成紫状,深沉而威严。 这一刻,这个男子,仿佛就是雷电中的王者一般! 孟昊不是在操控着这些雷电,而是强大的手段力压住这些雷电,就在所有人的心中还未平静下来之时,这个男人的举动再次震惊了众人。 “孟前辈!”邹全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方才的不敢置信已经信了,此刻又再次不敢置信了。 李真浪的神情终于大变了,此前就只是惊讶而已,此刻同样与众人一样,他震惊了! 亲眼瞧着这位孟前辈,他直接就将咬在嘴角的那道雷电,给吞了下去。 这…… 所有人惊的双眼凸起,仿佛要跳出眼眶一样,实在是不敢置信孟昊的这种举动。 这太狂了! 雷劫竟然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孟昊没有犹豫,直接就将两只手上的雷电拖拽到了嘴边,紧接着,张嘴! …… 第一百九十七章 李道友这是怎么了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此时,这位孟前辈的模样令所有人都骇然了。 三千发丝激荡如雷丝在跳动,在他的两只眼眸里面,仿佛有无尽的紫色雷电在爆窜着。 就好似一位天神临世! 整个身躯宛如这些雷电所化的一般,以至于让所有人设想到,上方根本就不是雷劫,而是孟昊施展出来的玄术。 因为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这些雷劫在孟昊的手上就相当于玩物一样! 这是何种的手段? 没有人怀疑孟昊的强大,同样也没有人怀疑这些雷劫的强大。 虽然就只是第四道雷劫,但孟昊的举动已经深深折服了西山地界所有的苦修者! 同为西山地界的隐世修者,在他们之中能可出现这种强人,这是何等的荣幸? 倘若孟昊成功渡过这场雷劫,那将是货真价实的圣武大境强者,这表示着什么? 这表示他们之中曾经与孟昊称兄道弟的一些人,他们之间的交情,就是一种无上的荣幸! “后生可畏啊!” 那名晋神皇朝圣武境老者惊叹道。 “老祖,此人当真强悍!” 老者轻微点头,虽然没再言语,但心中却是极大的震惊。 没想到南域地界还有这种强悍之人! “姜老绿,你总吹踏遍了世间过半,那你可曾见过有这般渡劫之人?” 姜横行摇摇头,同一旁问话的男子说道:“不曾见过。” 秋泽闻言,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要知道,在场的圣武境修者,有哪一个没有经历过雷劫,自然早就感受到了上方之人的雷劫与他们曾经所经历的都有所不同。 如若不然,区区圣武劫罢了,怎么会引得众多圣武境强者前来想要一睹这场雷劫? 而这个姜老绿,人如其名,年轻时曾游历过世间各地,走了大半个世间,连他都没有见到过,那么相信在场所有人也都没有见过,秋泽能可肯定这一点。 听到这些圣武境强者的谈话,所有人都显得异常凝重。 严信子架在身前两侧紧贴着肋骨的双拳,与他脸上紧皱的眉心一样,始终就没有松开过。 吴清锋虽是负手在背,不过同样在握紧着手骨,且能可看到有轻微的颤动。 “孟前辈太厉害了!我邹全决定了,从这一刻起,要向孟前辈看齐!” 邹全顾不得擦干净脸庞,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上方,他的眼神中迸射出两道狂热的精光。 其他人,原本同这几人一样,神情凝重的看着上方,但在听到邹全说的话后,皆是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就听有人说道。 “邹全儿!不着急向孟前辈看齐,你先把一千多遍吴前辈的洞府清洗干净咯!” “去你大爷的!”邹全怒喝道:“你叫我什么?老子现在是顶先天!自己什么境界自己不清楚吗?” 就见邹全神情厉色的说完,炎铮儿“噗嗤!”就笑了出来,指着邹全道:“这人好嘚瑟!” 李真浪抬手,轻轻压下她的手指,道:“别乱指人,后果很严重的!” 炎铮儿不解这话何意,扭头皱脸道:“怎么个严重?” 李真浪一时也和她讲不明白,就只是说道:“轻则断胳膊断腿儿,重则家破人亡,妻儿寡母一起改嫁!” 轰隆! 炎铮儿本想问个清楚,耳边突然就炸起了一道轰鸣声。 第五道雷劫! “哈哈哈!来!”同时孟昊的笑声也传到了众人耳边。 李真浪皱眉,极力安耐住体内一刻也不曾平息的雷电,仿佛这些雷电随时都有可能至他的体内爆散出来一样。 天空突然大亮一瞬,随后就见到有一瞬紫雷闪现,众人还未回神,就已经降临在了孟昊的身上! 这太快了,猝不及防!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第五道雷劫会这么快就降临了。 这让许多人在暗自担忧。 因为,孟昊的身上还有第四道雷劫存留,他还没有将那第四道雷劫给炼化掉! 那第四道雷劫依然还在孟昊的双眼中爆窜,整个身躯依旧如这些雷电如化一般。 而此刻,第五道雷劫来的如此突然,孟昊能否承受的住,在场之人皆不知道。 “你怎么了?”炎铮儿察觉到李真浪的身体颤的更剧烈了,突然就扭头问道。 李真浪咬牙摇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炎铮儿凝眉看着他额头渗出的冷汗,随后就抬手捏着大红衣袖在李真浪额头上抚过。 就在此时,所有人的头顶再次闪现出一道紫光,随后耳边轰鸣声再起。 “第六道雷劫!” 严信子嘴唇轻颤,仿佛不明白为何第五、第六道雷劫会这么快就降临了? 两道雷劫之间不过仅才三息而已! “孟前辈!”邹全同样震惊的看着上方,身姿都开始颤动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所有人心中惊恐的同时,皆在深思着这突然就发生的一幕。 就连那些圣武境强者也一样,因为他们在渡雷劫的时候,并不会突然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人们眼中的雷云此刻竟然暴涨了,笼罩住整个西山地界的同时,已然朝着南域大地延伸而去,看不到尽头,仿佛已经大到了没有边际似的。 令众人再次惊恐的是,孟昊的身影竟然消失了! 所有人就只看到上方紫雷翻涌,不是一道,也不是一缕,而且一整片紫雷在怒吼着、在扭动着、在乱舞着。 这在第六道雷劫降临在孟昊身上的那一刻,就形成了。 这些紫雷瞬间就淹没了孟昊的身影,此刻没有人能够看到这些紫雷里面的一切状况。 但那些圣武境强者却是皆在极力的注视着紫雷翻涌,就好似他们能够看到一般。 与此同时! 这座西山地界的最高峰,司马霄云举起的一只手骨,突然就沉力一挥。 紧接着,流云剑派千余名幸存者,人人持剑而起,他们朝着下方司马霄戈派来的大军杀去。 黑棋主同样挥了下手,棋宗之人在四棋将的带领下,随后动身。 雷鸣电闪中,盘踞在头顶上方的紫色雷海,不时的连声咆哮,这让所有人心中敬畏已经达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 原本的王令是让他们踏上棋宗,但此刻所有人皆不敢再朝前踏上一步,同样也不敢再朝后退去。 他们颤抖着身体,紧握住手中的武器,这是他们的本能使然。 在他们看到那些持剑杀来的剑者时,虽然也抵挡了一番,但不过就只是徒做无用的反抗而已,等待他们的,依旧还是死亡的结果。 仿佛天空中汇聚的紫色雷光,是他们除了血色之外,唯一还能看到的色彩。 无尽的紫雷在上方盘旋,渡劫之人的身影仿佛被这些紫雷给吞噬了一样,这让众人心中不敢放下。 没有人开口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上方,似乎正在寻找着孟昊的身影。 炎铮儿蹲身在一旁,时而抬手捏着衣袖,在李真浪额头抹过。 面对此刻的状况,这个火族圣女焦急的只得紧皱起眉头,根本就不知道李真浪为何突然就盘膝坐在地上,好像还正在调息一样。 李真浪怎么了? 不只是炎铮儿,周围之人也已察觉到了,这个蓝衣少年脸上痛苦的神情,好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一般。 “李道友这是怎么了?”严信子扭头看来,之前一心担忧着孟混蛋的状况,以至于察觉到李真浪此刻的状况要比别人晚了一些。 严信子快步走来,脸上如刀刻一般棱角,仿佛没有一点肉一样,带着疑惑不解的神情说道:“他这是怎么了?” 炎铮儿摇头,没有开口说话,就只是蹙眉的看着坐在地上的人。 没有人知道李真浪此刻体内爆窜的雷电已经失控了! 李真浪正用一切的手段在压制这些雷电。 他的气海中,此刻唯有雷电还在闪烁,那些罡风、阳火、古岳,此刻皆已看不到了。 它们被雷电完全掩盖住了! 气海中的这些雷电太疯狂了,就像此时天空中的紫雷一样,恣意翻涌在李真浪的体内。 但和这些紫雷不同的是,李真浪体内的雷电是红色的,是赤雷。 这些赤雷肆虐的同时,已然将他的体内尽数变成了红色。 没有了原本金色的内脏,没有了原本金色的气海,一切都变成了猩红赤目的样子。 李真浪不敢强行催动气海中的内元,因为这会让这些赤红雷电更加疯狂。他唯有将自身每一处角落的元力汇聚起来,从而强行将这些肆虐的雷电往气海内压去,只要能够再次将它们压制下去,或许就能可避免了此刻这些雷电将要爆散出体外的状况。 然而,李真浪根本就不知道,此刻这些雷电,有一部分已经至他的体内爆散而出了! 围在他身边的众人,皆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蓝衣少年的脸上。 炎铮儿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张大着嘴角,瞪的浑圆的眼神中,透着不敢置信的目光。 “李……”严信子实在说不出话来了,他的脸上除了惊讶以外,更多的则是好奇。 好奇这个李道友,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他的鼻孔中有两道红光在跳动? 这红光是什么吗? 为何耳边还能听到滋滋的声音? 第一百九十八章 给我西山同修道歉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没有人敢相信李真浪的鼻孔中正冒出雷电! 也没有人会这么想。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当众人明白这两道跳动着的红光是雷电后,皆是下意识的就朝后退去。 这是什么怪物? 炎铮儿被严信子从李真浪身边拉开,就听有人说道。 “这妖孽鼻孔怎么会有雷电冒出?” “哇!” 话刚落就有人惊呼了一声。 那人随后说道:“嘴里也有!” “眼睛……眼睛!”严信子跟着就喊道。 “还有耳朵!”炎铮儿紧接着道。 皆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此刻正盘膝而坐紧闭着双眼的少年。 李真浪自以为已经压制住了体内爆窜的雷电,岂不料这些雷电竟是至他的五官窜了出来。 众人一言一语他都听到了,当下就心中急成一团。 李真浪试着屏住呼吸,果然,鼻孔中的雷电消失了,不过这终究不是长法,等到换气的时候,原本就只是露出鼻尖的尺寸,一下子就爆涨到三尺开外。 幸好众人已经远离了他! 不过还是再次引起了一番躁动。 下方这一切,不知在何时就已经吸引住了那些圣武境强者的目光,此刻皆在朝着下面俯看着。 “这个蓝衣少年?”晋神皇朝的圣武老祖眯眼打量着李真浪。 他身旁的四名圣武境强者,相互看了一眼,而后就听一人开口道。 “老祖看出了什么?” 老者摇头,且扭头继续看着上方的雷劫不语。 四人见状,也就没敢再问,亦是把目光从下方的蓝衣少年身上移开,同他们老祖一样,注视着雷劫此刻的变化。 这场雷劫太过异常,还是说渡劫之人与众不同,他们不确定,但目的很明确。 “姜老绿,你看那少年。”秋泽指着下方说道,很是不解一个绝尘境的少年,体内为何会出现雷光? 姜横行眯眼不语,下一刻他的身形已然出现在了李真浪的身边。 所有人皆是一怔,没有一点点防备,这个一身绿的男子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帘。 圣武境强者呐! 有人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就见这个一身绿的圣武境强者,他缓慢抬起了一只手掌。 “住手!”炎铮儿立时惊道。快步走向坐在地上的人,且扭头惊恐的看着这个一身绿的男子。 他想干什么? 众人就只见这位圣武境强者抬起的那只手掌,朝着地上盘膝闭目的蓝衣少年伸出。 炎铮儿心中很怕,但此刻她没有退后,直接就朝着这个一身绿的男子出手了。 周围众人见状,皆是震惊住了,谁敢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敢朝圣武境强者出手。 微弱的火元至炎铮儿双掌中透出,让姜横行有些惊讶,他认出了这是火元,且没有任何的举动,任凭这股火元袭身。 众人就只见这股火元还未触碰到姜横行的衣衫,就已经消散了。 不急转瞬,姜横行原本伸向蓝衣少年的那只手掌,突然就收回了,而后一指便弹向眼前的红衣少女。 “你!”炎铮儿大惊,心中当然明白自己与这个男子之间的差距。 “再试试。”姜横行开口道,没有人发现他看着红衣少女的眼神中,此刻正透着两道柔和的目光。 那是因为没有人敢直视圣武境强者的眼神! 炎铮儿轻微蹙眉,心中不解眼前这个人是什么意思,怒喝道:“不许你碰他!” 同先前一样,一股火元再次至她掌中袭出,朝着姜横行而去。 所有人都可察觉到这股火元比起先前的那道,实在是强了许多倍。 就只有炎铮儿自己仿佛没有感受到一样。 “哈哈哈!”姜横行笑了起来,并不是因为这道火元又如方才一样,没有临近他身前,而是因为想起了某种往事,才生笑罢了。 在这个红衣少女的身上,姜横行仿佛一下就想起了那些流逝的时光。 他的眼神也就越加的柔和,以至于让炎铮儿感到茫然无措了。 轰隆! 这道雷鸣,直接就让众人心中一颤,当他们抬起头再次看着上方时。 就只见一道雄然身姿临立在半空中,周身再无一丝一缕的紫雷! 第六道雷劫终于过了,孟昊至雷海中再现,这让所有人心神振奋。 炎铮儿眼睁睁的看着一身绿的男子将手掌按在李真浪的头上,没多久又拿开了。 当姜横行转身负手,抬头看着上方,炎铮儿才发现自己错怪他了,这人方才是想要帮助李真浪。 虽然炎铮儿不知道李真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此刻他的鼻孔、嘴巴、眼睛还有耳朵,皆已恢复如常了。 这让少女安心了许多。 炎铮儿没有和众人一样,她对雷劫是什么样子的,此刻已经没有了兴趣,就只是蹲在一旁看着此刻正盘膝闭目的人,仿佛舍不得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了。 她没有想过,对圣武境强者出手的后果会是如何? 因为李真浪说过了。 第七道雷劫降临了,轰隆一声,一道赤红的雷电闪现,将天空映成了血色。 所有人震惊住了,这场雷劫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白雷! 紫雷! 赤雷! 为什么会这样? 连那些圣武境强者大多也是茫然的看着,根本就理解不了。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雷劫,哪怕是此刻雷劫突然又变了形态,但这依旧没能吸引住炎铮儿的目光。 直到李真浪的眼眸轻微颤动了两下。 “怎么样?你没事吧?”炎铮儿焦急看着他。 睁开眼的一瞬间,眼帘中略显焦急的脸庞,让李真浪迟疑了片刻,随后轻道:“没事了,不用担心。” 炎铮儿扶着他起身,走到一身绿男子的身后,就听李真浪又说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姜横行没有出声,就只是轻微抬手晃了晃。 李真浪会意,没有再开口打扰这位前辈,且同炎铮儿抬头看着上方。 第八雷劫也已降临,赤红的形态让李真浪有些惊讶。 方才就只是听到身旁有人在谈论此刻雷劫的模样。 赤雷! 难道就是同自己体内的雷电一样? 直到亲眼看见,才明白上方雷劫中的赤雷,要比他体内的还要强大与恐怖。 “这是三极玄雷,与你体内的一样。”姜横行突然就轻声说道。 仿佛就只是在同身后的两人说话。 “三极玄雷?”李真浪不解的看着这位前辈,心中疑惑道随风当初为什么同自己不曾说过,就只是让他去炼化这些红色雷电而已。 “待到上方之人渡劫过后,你可去请教他有关三极玄雷的事情,当然,他能否指点你,这就不知道了。”姜横行并未转身,目光一直在看着上方的雷劫,不过他的眼神却很柔和。 天穹仿佛被撕裂了,蜿蜒扭曲的赤红雷光就像是绽放的花蕊一般,在天穹中盛开。 强大的毁灭气息! 无比狰狞的形态! 还是快到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的速度! 这天地间最具有毁灭性的力量,在众人眼前展露,毫无保留的将它的强大展现在这个天地间。 此刻,这位孟前辈宛如在其中沐浴着这些雷电一样,恣意纵横,不管是直接吞噬入体还是上手怒撕,皆能表现出他的强悍与无匹。 这些雷电太强大了! 所有人都不敢接触到一丝。 但是孟昊更强大,他让所有人都在心中敬畏。 满地俯尸中,许多人横剑伫立着,仿佛已经忘记了身上的伤痛,他们看着上方,看着整个西山地界的上空。 剑与血不再挥洒,只剩残躯伏地或仰望! 大地是血色的,天空是血色的,入眼周遭万物,尽是血色。 直到天穹烈日再临,天空又恢复了原本的色彩,所有人,持剑离去。 司马霄云轻道:“总有一日,南域不会再有纷争,我改变不了王者路上的无情,只有尽力让这无情演变成今后的无忧无虑。” “好友,相信你能可做到!”年轻僧人不忍直视着下方血流成河的一幕,随即便转过了头。 流风回雪不语。 邓颜不语。 司马霄云方才所言,也算是让他们两人心中感到了一丝欣慰。 “皆是我南域儿郎,奈何今日兵戎相见,司马霄戈,你会心痛吗?”司马霄云注视着晋神城所在的方向,暗自握紧了手骨。 雷劫之下,不曾杀生,西山地界却因这场雷劫致使血色浸染大地。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那些圣武境强者在雷劫过后,皆是驻留了片刻,其实他们早已察觉到了。 但是到圣武境这个地步的修者,已经不敢再随意就插手世间的琐事了。 真的不敢吗? 当然不是! 能可想象到圣武境强者一只手就能可灭杀百万人的恐怖! “司马霄云过来见我!” 就在众人沉默静看之时,晋神皇朝的圣武老祖突然就怒喝道。 声音震耳欲聋,使得修为境界较低的修者,直接就在体内形成了重创,不时有人口吐朱红,而后就快速坐在地上运转真元调息。 李真浪与炎铮儿站在姜横行的身后,故而没有体会到那些修者们此刻正承受的痛苦。 晋神皇朝的圣武老祖,虽然心中愤怒,但也顾虑到了此地那些圣武境之下的修者,已经极力在压制住这道怒吼所造成的后果了。 但是如此,也依旧有人不答应! 要知道,这里是西山地界,这里是那些隐世修者的同修之地! 既为同修,又岂可看着这些人被他人欺凌? “给我西山同修道歉!” 所有人的耳边传来这道威严不容抗拒的声音,而后就惊愕的看着说话之人。 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渡过圣武劫的……孟昊。 第一百九十九章 晋神老祖道歉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只见,孟昊的身形缓慢落下,与这些西山地界的隐世修者站到一起。 “老孟!”严信子开口道,神情凝重,不过他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这些西山地界的修者们,自然也早就看到了晋神老祖以及他身旁四名男子身上所穿的衣服,这让他们心中隐隐在担忧着。 “大胆!可知你在与谁说话?” 晋神皇朝老祖旁边的四名男子,皆是朝前踏上一步,他们身上顿时就散发出四股惊人心魄的元力,让所有人心中猛的颤动。 就见天空再次阴沉了下来,仿佛雷劫再次来临了一般! 这就是圣武境强者吗? 能可引动天地发生异象的恐怖存在! 就在众人暗自心惊这四人的强大之时,耳边听到。 “不想知道!”孟昊开口了,无惧这四人的目光,沉声道:“我只知道他伤了我的同修,这该怎么说?”与方才身在雷劫中一般,无比强势的看着四人。 李真浪有些震动,离这位孟前辈的距离不过三尺之遥,他能可感受到这位孟前辈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悍气息,且相信身旁所有人都能可感受的到,因为这是强者身上与生俱来的东西。这在身前一身绿男子的身上,还有晋神皇朝几人的身上,皆能可感受的到。 “放肆!在我南域地界又岂容你撒野!”四人中,立马就有一人出声喝道。 在他看来,这个孟昊确实强悍,但同为圣武境修者,又在南域地界,晋神皇朝无可畏惧! 面对无比强横的呵斥,西山地界众人心中担忧的同时,一同看向孟昊。 “老孟……算了!”严信子无奈道。 他深知这几人乃是晋神皇朝的皇室,说白了就是这南域地界的主宰,若要与他们硬碰的话,可想而知,绝对是占不到一点优势的。 此话一出,方才众多受了伤的那些修者,皆是纷纷开口了。 “孟前辈,我们无碍,调息几日便可恢复了。” “是啊,孟前辈无需为了我们动怒,都是小事,切莫伤了和气。” “孟前辈……” 李真浪看了一眼他们脸上的神情,怎么会不明白这些人心中的真实想法,不甘是真的,说算了也是真的,不过就只是因为他们惹不起晋神皇朝而已。 此刻,纵然有孟昊为他们出头,但是孟昊就只是一个人,他们明白,就算孟昊再强,他独自一人又怎么可能胜过五位圣武境强者呢? 这不可能,就连李真浪也觉得不可能,所以他们选择了咽下这口憋屈,同时也不想给这位就刚刚渡过圣武劫的孟前辈惹麻烦。 “众人无需担心,有我孟昊在这里,不管他是谁?也绝不允许就这般随意伤了人,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孟昊不允许!”孟昊沉声看着大家,而后再次看向晋神皇朝的四人,以及那名晋神老祖。 这话让众人心中一暖,却也更加的惊恐了。 “孟前辈!……算了……”说话之人眼神复杂的看向孟昊。 眼下这种形势,所有人能可想象到一会即将要发生的一幕,他们畏惧晋神皇朝,也不想就此得罪了晋神皇朝,所以孟昊的做法,也给众人带来了极大的恐慌。 “哈哈哈!可笑!不允许,你能如何?”四人之中先前出口呵斥众人的那名男子,此刻说道:“你想清楚,他们都没放在心上,用得着你来出头?” 男子神情严厉的扫过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孟昊的身上。 “是他!”炎铮儿突然就小声说道。显得有些慌张的样子,两只搂着李真浪手臂的手骨,顿时就一用力。 李真浪扭头看着她,随即抬手握住那两只手骨,轻声道:“怎么了?” 就听炎铮儿低声道:“就是他!是他把我抓来这里的,还在我身上设下禁制!” 李真浪随即抬头看着那人,说道:“不用怕。”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就见晋神皇朝这名圣武境强者面露讥笑的神情,是的,在他眼中,这些修者们不过就只是南域地界的子民罢了,他不相信这些人敢同晋神皇朝为敌! 正如这名男子所想的一样,西山地界的众多隐世修者,确实不敢这么做,但除了孟昊之外。 “各位同修,我孟昊与你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昔日同修之谊孟昊不会忘,咱们之间的情谊,与什么狗屁修为境界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既然众人都说算了,那孟昊尊重大家伙的决定。” 孟昊说完,直接就朝前一步踏出,不再刻意压制体内的力量,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至他身上爆发出一股强横无匹的元力。 “老孟!”严信子惊呼道。 吴清锋嘴角微张,邹全凝眉不语,整个西山地界的隐世修者,此刻皆不明白孟昊此举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是算了!但我孟昊看你们不爽,你们谁敢与我一战?”孟昊开口道,直接就震惊了众人,但是后面的话让众人更加震动。 李真浪同众人一样,看着这位孟前辈冷笑了一声,就听他说道:“一起上也行!” “狂妄!”晋神皇朝的那名男子大喝道,抬脚想要踏出。 “破飞!” 晋神老祖抬手,示意四人退下,而后他看着孟昊道:“方才是老夫没有考虑周全,无心之举,老夫在此与众人说声抱歉了。” “老祖!怎么可……”司马破飞震惊的看着晋神老祖,其他三名晋神皇朝的圣武境强者,亦是同样。 “住嘴!”晋神老祖直接就呵斥道。让这四人心中不解,同时又扭头阴沉的看着孟昊。 这一幕令在场众人都感到了茫然,皆是没有想到这位晋神老祖竟然真的会开口道歉,这让那些方才受伤的修者,心中颤动不已。 这算是得罪了晋神皇朝了吗? 此刻他们心中所想。 但是晋神老祖已经开口了,这让他们感到无可奈何,唯恐以后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孟道友,你可满意?”就听晋神老祖说道。 孟昊迟疑了片刻,也在暗自琢磨着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蹊跷,过了一会才说道:“尚可!” 晋神老祖的态度让众人琢磨不透,也包括李真浪在内,实在是琢磨不出来这位老者究竟是何意思? 这让李真浪不免就想到了这位晋神老祖也还可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说的就是这种人。 或许这位晋神老祖就真的是一名品德兼优之人吧。 当然,这就只是猜测! 正所谓人心隔肚皮,李真浪懂的可是白白的。 就像身前站着的这个男子一样,起初炎铮儿以为他要伤害自己,可谁能想到他是想要出手相助呢? 炎铮儿没想到,李真浪当时更加想象不到了。 没有人发现,这个穿着一身绿的男子,他仿佛不经意的笑了下,耐人寻味的笑意,或许就只是想笑罢了。 但是很快,姜横行又与众人一样了,将目光再次看向晋神皇朝的几位圣武境强者,不过他的目光随后就放在了司马破飞的身上,且不再移开。 司马破飞看到姜横行正看着自己,起初并没有在意,但是被人一直盯着的感觉,逐渐就让他有些不悦了,同姜横行对视了片刻后,发现这姜老绿好像着魔了一样,索性就移开了目光,且刻意不再与他对眼。 然而,姜横行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仿佛他的目光锁定了司马破飞一样。 眼见方才的冲突已然平息了下来,西山地界的隐世修者虽然感到无奈,但孟昊这般强势,晋神老祖也开口道歉了,这让他们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就听晋神老祖再次开口:“孟道友,且容老夫处理点私事,一会还请赏脸一絮!” 孟昊皱眉,不过随后却也点头道:“可以!” 晋神老祖闻言,笑了笑,而后目光便看向早已到来的司马霄云,沉声道:“你可知罪?”脸上的神情瞬间就显得阴沉了。 听闻这话,西山地界的隐世修者们,皆是一同看向此刻正抬脚走出来的男子。 司马霄云不过弱冠之年,这些隐世修者们自然是不识得这位南域的大皇子,全都好奇这人所犯何罪? 但没有人怀疑,这是他晋神皇朝皇室的家事。 李真浪同样感到疑惑,因为他不知道这位南域的大皇子先前下令屠杀驻留在此地的十几万大军。 这件事,司马霄云没有提前与任何人透露,就连年轻僧人也是在即将要动手的那一刻,才知道。 所有人只见这个少年凛然无畏的走到晋神老祖面前,开口道:“司马霄云不知!” “孽障!” 不等众人深思,就见晋神老祖厉声喝道。 大有一掌要拍死这个儿孙的势头! 这突然就转变的一幕,仿如先前这位晋神老祖道歉一样,都是那么的令人猝不及防。 太突然了! 以至于所有人没看明白。 这个少年是谁? 为何晋神老祖如此爆怒? 李真浪都在心中惊了一下,不免设想是司马霄云要与司马霄戈一争王位的事情,才让这位晋神老祖如此的生气。 司马霄云无惧自家老祖此刻的爆怒,他脸上的神情异常平静,竟然反问道:“司马霄云何罪之有?还请老祖言明。”随后一转身,面向众人道:“在场众人皆为我南域之人,也好让众人给评评理!” 第二百章 这不是家事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司马霄云昂首看着众人,再次转身,且对晋神老祖说道:“若我司马霄云有罪,那就请老祖动手,直接杀了我这个不肖子孙!就算霄云入了黄泉,得见先祖,也绝对不会半句喊冤!” 整个西山地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之前还有人在低声议论着此事,但在司马霄云这句话过后,皆都止声了。 晋神老祖在看着司马霄云的眼睛里面难掩怒火,质问道:“那些人可是你所杀?” 就听司马霄云道:“是!”直接就承认了,没有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 “那你还有什么可说?”晋神老祖再次质问他。 这让围观众人感到疑惑,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原来葬身在此地的那些晋神皇朝将士与修者,皆是这个少年所为! 李真浪看着司马霄云,在他开口承认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到了是这位南域的大皇子干的。 既然决意了要与司马霄戈争王,那这种事情必然会发生,且不会就只此一次,立场不同,是很难定义对或错的,李真浪暗自点头,但从这位晋神老祖此刻的神情与言语中,就已经能可看出了这位晋神老祖定然是支持司马霄戈的一方,故而才会如此果断的定下司马霄云所为之罪。 在面对晋神老祖的二次质问下,司马霄云依旧从容不迫,让人不得不佩服这个少年此刻的气度与镇定,就听他说道:“老祖既然问了,那司马霄云就说给大家听听,如今我南域是什么样子的!” 司马霄云故意在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而后道:“司马霄戈,如今我南域的王上。” “这是事实。”司马霄云笑了下,略带着苦涩,“对,这是事实!”再次重审了一遍司马霄戈乃当今南域王上,紧接着说道:“相信老祖定然也知道司马霄戈毁去王上遗诏,殿前连杀三位兄长的事情吧?” 听到这话,西山地界的隐世修者们,大多人心中一惊,现如今南域关于司马霄戈这位新王上的流言,他们也都有耳闻,确实是不知道还有这两件事情。 不过晋神老祖此刻脸上的神情,以及他身旁那四名圣武境男子脸上的模样,虽是没有开口言明此事,但已然像是默认了一般。 只见,晋神老祖迟疑了片刻,开口道:“每一位王者脚下皆会有伏尸,你要明白,如今的南域王上已经是司马霄戈了,你这么做只会让南域更加动荡,有可能让我晋神皇朝近万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老祖!”司马霄云摇摇头,说道:“司马霄戈想干什么?你们清楚吗?” “统领南域各大宗门教派,这本就是身为南域王上当为之事!”晋神老祖直言道,没有在众人面前掩盖司马霄戈,又可谓是晋神皇朝的野心,“晋神皇朝本为南域皇室,整个南域皆是晋神皇朝的皇土,只要在这皇土之上,那所有人当为南域子民,当为我晋神皇朝子民,就自该臣服为晋神皇朝效力!”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的心中感到无奈,有些不舒服,却又难以反驳。 “哼!”晋神老祖甩袖看向众人,眼睛轻眯,轻声道:“看到了吧,这也是事实,没有人能可否认的事实!” 司马霄云同样看着众人,自家老祖的语气虽然有些过激,但这的确是事实,所以他同众人一样没有反驳,开口道:“那就可以不顾南域子民的性命了吗?他们是无辜的,司马霄戈血洗五大剑派的时候,相信老祖与四位小祖也在场,你们看不见吗?” 司马霄云扭头看向自家老祖,好似在等这位老祖回话一样。 晋神老祖语噎片刻,没有即刻开口,但依旧难以掩饰身上爆怒的气息。 司马霄云道:“这不是家事,这是整个南域的事。” 此刻,所有人都能可清楚的听到这句话,眼前的少年在说出这句话后,仿佛在他的身上,众人真正看到了一位王者的身影。 “我司马霄云既为南域的大皇子,有关南域的事情,就自然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因为晋神皇朝就是南域,南域就是晋神皇朝,所有的子民在我眼里,没有分别!”司马霄云转身看着所有人,他目光坚定的说道。 这一刻,众人才知道原来这个凛然无畏的少年,正是南域的大皇子。 司马霄云这番话,也让西山地界的这些隐世修者感到深深地认同! 虽然众人皆已早就选择了隐世修行,不想过问世间之事,但南域毕竟还是他们故土,此刻故土正发生着动荡,这难免也会让众人感到些许的惆怅。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裴斐一样,能够下定决心远去他方。 这件事也是李真浪后来才知道的,严信子说那位裴前辈没有犹豫多久,在他走后就直接动身了,非常的果断。 晋神老祖沉默了良久,他看着司马霄云,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精光在闪动,突然就说道:“相信司马霄戈,在南域各大宗门教派尽数一统之时,南域将会不再有动荡与不安,各宗门教派之间也不会再有一言不合就厮杀的事情发生,所有的恩怨将在晋神皇朝的调和下化去,此后南域将会齐心一致,这难道不好吗?” “老祖啊!”司马霄云沉声唤道,苦笑着摇摇头,仿佛是对自家老祖的话不敢苟同一般。 没有人出声打扰,静静的看着晋神皇朝老祖与他家子孙的争论。 “这个大皇子还可以。” “前辈是这么觉得吗?”李真浪轻声道。 就听身前一身绿的男子,说道:“他的话让人听着心里舒服。” 司马霄云深吸一口气,最后竟是极力的摇着头,直到脖颈停下一刻,才说道:“若就只是如此,霄云愿意等待,愿意看到南域会有这么一日的到来,但是,不可能!” 一句不可能否定了晋神老祖以上所言,这让众人心中想要听听这位大皇子口中的不可能,究竟为什么不可能? 晋神老祖闻言,同样看着这个子孙,就见他身后的司马破飞开口道:“乱语!” 无怪司马破飞会出言喝止,因为司马霄云的一句不可能,不仅仅是否决了南域未来的稳定,同样也否决了当下不久前,他们逼迫血洗那些不肯臣服于晋神皇朝的各大宗门教派一事,这无疑是在质疑老祖与他们,这怎么可以,这绝对不可以! “破飞小祖!”司马霄云没有退却,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乱语,开口道:“如果霄云没有记错的话,七皇叔武王,当年举兵进攻中原地界的时候,老祖与四位小祖是不赞同的,整个晋神皇朝几乎都没有人赞同,七皇叔一意孤行,引百万大军与修者强行踏上中原大地,可换来的,却是马革裹尸身死中原的下场,当年老祖与四位小祖为何会反对,又为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七皇叔一意孤行,这当中除了担心引出那些中原强者之外,还有抱着一种投机取巧的想法吧?” “司马霄云!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吗?”司马破飞瞬间大怒,厉声喝止住司马霄云再继续说下去。 不过这位大皇子的话,在场所有人皆已听在耳中,就见晋神老祖只手微抬,示意司马破飞住嘴。 司马霄云看了一眼自家老祖,继续道:“当时老祖与四位小祖的想法,想必应该是我南域圣武境强者不参与这场战争,那么中原地界的圣武境强者自然也不会轻易就插手这件事。” 司马霄云摇了摇头,“彼时!我南域百万大军与修者,是何其的意气风发,可谓是无人能挡,一举踏入中原最中间的地部!” 言到此处,司马霄云突然就神情凝重了起来,无比严肃的说道。 “那是因为中原地界不像我们南域一般,他们的大源皇朝,有八王分封,可以这么说,任凭中原八王中的任何一位、两位、三位!皆无法同我们南域对抗。” “可是,当他们一旦齐心,那么将是中原大地上除了圣武境强者以外,最不可摧的力量!” 没有人会怀疑此刻这位大皇子所言,因为在西山地界的隐世修者里面,二十年前也曾有人亲身参与过那场战役。 而在南域,那战役被人们称为——落王战役。 这是因为最后的决战是在中原的落王坡,南域武王被一名中原超先天修者斩杀而止。 他们只记得,南域大军无坚不摧,一路打到中原最中部的无相城,但就在距离无相城咫尺之遥的时候,年轻的流金王出人意料的领兵迎战。 不过就只是万余人不到,却个个像头恶狼一般,他们红着眼睛,直直地朝着南域百万大军杀来。没多久,像他们一样的恶狼,又从八方任何一个方向就突然就冒了出来! 直到这场战役结束后很久,当年参与这场战役的南域之人才知道那些突然就冒出来的恶狼,是中原另外七王派来的。 此刻这位大皇子旧事重提,这让众人暗自不解,不过随后就听这位大皇子说道:“司马霄戈犯中原之心不死!要知道,当下的中原八王,已然不同于二十年前了。” 司马霄云再次看着晋神老祖,将司马霄戈暗中铸造能可重伤修者刀剑一事,全数抖落出来。 然而,这件事情,晋神老祖与他身旁的四名男子,又岂会不知道,司马霄云真正要说的,则就只是给此刻西山地界的众人听,他要让众人明白,司马霄戈将会引领南域走向灭亡! “为了南域的将来,老祖倘若不支持,那就也请不要插手我与司马霄戈之间的事情!”司马霄云沉声道。 这才是他由始至终都最想说的话。 晋神老祖看着他,不再开口,最后在所有人的面前,点了点头。 此刻,这位晋神皇朝的老祖,仿佛已经看到了晋神皇朝皇室之争的无情景象,他闭上了双眼。 司马霄云离去了。 昂然走去。 第二百零一章 孟道友 你可要想清楚了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所有西山地界的隐世修者,看着这位大皇子离去,无不感到悲从心生。 南域就是晋神皇朝,晋神皇朝就是南域! 这句话也让众人在心里深深地铭记住了这位大皇子。 “仁者、王者。”严信子眯眼道,这是他对司马霄云的评价。 “严道友所言极是!”吴清锋点头道。 身旁众人闻言,皆是跟着点头,他们觉得这位大皇子比起当今的南域王上来说,确实更加愿意让人从心底里拥护。 司马霄云真的是一位仁者吗? 显而易见,他不是! 这一点没有人会不明白,十几万伏尸,残躯断刃,鲜血淋漓的一幕已经告诉了他们,这位大皇子可仁可果。 他具备王者所有的条件! “这位大皇子可以!”邹全突然就说道。 没有人反驳这话。 “相信我们能够看到南域美好的未来!” “我决定出山了,动荡之下也无法在安心修行,倒不如为我们南域贡献一分力量!” “那我也考虑下,动荡不安的局势,总要有人来平定干戈!” “嗯,道友所言极是!” 司马霄云成功了,言辞凿凿使得晋神老祖点头,也让西山地界的众多隐世修者觉得认可。 相信今日过后南域将会真正的掀起腥风血雨! 没有了圣武境老祖与四位小祖的支持,司马霄云相信自己已经能够与司马霄戈面对面一争南域的王位了。 一切为了将来! 司马霄云不容退却! 也不会退却! 李真浪暗自点头,司马霄云的一些举动虽然让他感到不舒服,但方才这位大皇子的义正言辞,却是令他逐渐就摒弃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晋神老祖闭眼不语,司马霄云最后说的话,让他已经决定了不再插手晋神皇朝的这场王位之争。司马霄戈从来都不是他所认可过的王者,仅是局限于这些子孙里面,没有人敢站出来要同司马霄戈一争! 司马霄云的抱负与名声,晋神老祖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但司马霄云先天的病体,仿佛是已经注定了他不适合坐上王位,除此之外,在晋神老祖的心中,他是南域王上的最佳人选。 但是司马霄戈的野心与手段,也同样符合一位王者的条件,一统南域各大宗门教派,这也是晋神皇朝很早就在暗中筹谋的事情,不过就只是历代坐上这个王位的人,没有下定决心实行而已,也包括他这位晋神老祖。 可以说,司马霄戈未必就会带领南域走向灭亡,待到一统南域之时,将来就算再次举兵踏上中原大地,也不见得就一定会再次失败! 以至于,他决定放手让这两个子孙去争,不管是谁稳坐王位,也皆是他司马家的后代。 这一点无可改变! 司马破飞怒视着这个子孙离去的方向,愤然一扭头,目光扫过李真浪旁边,在炎铮儿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便又移开。 因为这个方向,姜老绿站在那里。 司马破飞想不明白,为何这个姜老绿突然就这么盯着他? 细想之下,他想不出来自己何时曾与这个姜老绿发生过过节? 落叶谷吗? 司马破飞突然就想到了这里,虽然那一日两人确实发生了不愉快,但也不至于让这个姜老绿记恨吧,不过就只是言辞相对而已,难道这个姜老绿气度如此极小? 姜横行眯眼,自从将目光放在司马破飞身上那一刻,就没有完全睁开过。 这也难怪司马破飞此刻会思前想后,因为这个姜老绿的目光让他感到极其的不自在。 也幸好此人是姜老绿,若是换做其他人,圣武境之下的修者,司马破飞定然早就出手教训他了! 只感到炎铮儿浑身一颤,被司马破飞方才的目光吓到了,李真浪知道她胆子小,司马破飞看过来的时候,他的手骨便已经微微用力握紧了搂在自己手臂上的两只细嫩小手。 “不用怕,有我在。”李真浪仿佛除了这一句,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这个火族圣女了,唯有低头看着炎铮儿被吓到惨白的脸上。 但就这一句,也够了! 炎铮儿重重的点头,小声的“嗯!”了一声,她仰脸看着李真浪,心中顿时就安心了许多。并不是这句话让她感到了心安,而是说这话的人此刻正在她身边,这才是让她觉得心里安稳的最大原因,渐渐地脸色仿佛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四目相对,没有过多的言语,仿佛这一刻就只有他们两人,皆是没有察觉到身前站着的一身绿男子,方才微微扭了一下头部,还瞥了一眼他们两个。 姜横行的嘴角再次笑了下,同时又将目光看向先前看着的人。 司马破飞皱眉,莫名地就感到脊背凉嗖嗖的,且暗自在心中骂道:该死的姜老绿! “孟道友!”晋神老祖终于铮开了双眼,两道深邃的目光看向此刻身立在众人前面的孟昊。 就见孟昊轻微抬眼,没有应声,但也算示意自己听到了。 此前这位晋神老祖便就说过要与孟昊一谈,不惜开口当着众人的面道歉,所有人能可想到,这位晋神老祖或许在筹谋着什么。 “首先,老夫在此恭喜孟道友能够安然渡过圣武劫。”晋神老祖笑道,轻微眯着眼睛,面带春风一般。 孟昊与众人一样,心中不解这位晋神老祖究竟要说什么,不过还是说道:“多谢!” 晋神老祖点头,依旧面带笑意,这让西山地界的众多隐世修者暗自在心中猜疑,有些人立马就心惊了一下,觉得这位晋神老祖可能是要孟昊归入他晋神皇朝的麾下! 姜横行眯眼不语,神情没有波动,虽然他在盯着司马破飞看,但此间的事情,同样也看的清楚与明白,甚至都能可提前目测到一会将要发生的事情。 李真浪同样能可想到,这位晋神老祖从道歉至此,他的态度,明摆着就是不想与孟昊结怨,那么目的也显而易见了,若不是想要拉拢这位圣武境强者,那就是有什么事需要孟昊的相助。想必倘若没有司马霄云方才的出现,那这位晋神老祖也早就开口言明了他的目的了吧。 此刻众人目光皆看向了孟昊以及这位晋神老祖,没有人出言打扰二人,皆在等待着这位晋神老祖说出他的目的。 “那老夫就直言了,想要邀请孟道友做我晋神皇朝的客卿,不知孟昊意下如何?”晋神老祖笑道。与他身旁的四名圣武境男子,一同看着孟昊。 “果真如此!” 有人低声说道,紧接着不少人点了点头,可见他们皆是猜到了这个可能,方才还不能够确定会是这般,但此刻这位晋神老祖都已经开口了,也算是让众人直接就得到了肯定,没有人再继续猜疑了,却皆在低声议论着此事。 “老孟会同意吗?” “晋神老祖果然是这样想的!” “怎么办?孟前辈该会如何回复他?” 李真浪扭头与炎铮儿相视一眼,从她脸上的表情,能够看到连这胆小的傻姑娘都猜到了,那么西山地界的众人恐怕大多也已猜到了吧。 “我拒绝!”孟昊道。很直接就拒绝了,并没有因为这位晋神老祖道了歉就犹豫,甚至都没有多想片刻,所有人都能可看到他脸上坚定的神色。 上一刻还是人声鼎沸的喧嚣景象,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有人能可想象到孟昊或许会拒绝这位晋神老祖的邀请,但皆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的果断。 一下就使得晋神老祖脸上的笑意仿佛凝固了一般,而后就变得阴沉的吓人,似乎孟昊回答让他很不满意。 不用怀疑,晋神老祖的确已经生怒,之前的示弱所换来的结果,让这位晋神老祖恼怒不已! 姜横行终于再次将目光从司马破飞的身上移开,忍不住朝着孟昊看去,三息过后,又看向了司马破飞。 司马破飞轻微扭头,圣武境强者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周遭的一举一动,尤其还是这种针对性的目光,这让这位晋神皇朝的圣武境小祖,很是敏感! “孟道友,你可要想清楚了!” 晋神老祖还没有说话,司马破飞便沉声说道,他身旁的其余三名圣武境男子,皆是一同阴沉不善的看着孟昊。 也让此间氛围顿时就冷肃了下来,西山地界的众人虽然觉得心中痛快,但也没有人敢开口再讨论此事了,因为没有人想被圣武境强者直视着。 “用不着想,已经很清楚了,我不想说第二遍。”孟昊此刻同样心中不悦,因为眼前之人的目光让他觉得是在向自己寻衅。 而面对这种寻衅的目光,孟昊也没有回避,直接就与他们对视,大有一种看不惯我就来干我的意思! 李真浪安耐住心中的躁动,这位孟前辈很刚,让他两眼放光,暗自钦佩了起来,以至于炎铮儿小声说的话都没有听见一样,很久后才回道:“什么?” 炎铮儿皱眉,不想理他了,实则是暗怪李真浪怎么这么久才回话。 孟昊如此强势拒绝了自己的邀请,晋神老祖虽然很怒,但也明白眼前的形势,倘若继续再逗留于此,那么或许将会真的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又或许这位晋神老祖在想着二次邀请试试,便开口道:“那老夫就不勉强孟道友了,但很快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孟昊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昂然雄立在众人身前。 就在晋神老祖想要带着四名男子横渡虚空离去之时,所有人耳边就听到。 “等等!” 第二百零二章 姜横行你敢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没人会想到有人敢开口阻拦晋神老祖离开,他们顺着这道沉声看去。 想要瞧一瞧到底是谁? 谁敢出言冒犯圣武境强者! 他以为他是孟昊吗? 就连孟昊也在暗中疑惑着,自己没有开口说话啊! 这位雷电中的王者,此刻与众人一样,扭头看了过去。 李真浪顿时就心中一颤,能可感觉到炎铮儿的身姿也颤了下,皆是没有想到身前一身绿的男子会突然开口道。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皆看向了这边,就见这个穿着一身绿的男子,背着手,朝前走上一步。 姜横行! 原来是圣武境强者啊! 这也就说通了方才那道声音为何敢如此的霸道了! 这一刻,所有人皆是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了。 虽然姜横行也就只是一个人,但身为圣武境强者,当该有此风采! 或许这种风采不多,但相信在这个世间,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存在! “姜横行!你想如何?”司马破飞突然就开口喝道。脸上难掩愤怒的神色,应该说早就有一股怒火在胸中憋着了,先是这姜老绿寻衅的目光,后有孟昊让他们丢了脸面,这股怒火可谓是在强行压着,此刻姜老绿无故开口阻拦,也使得司马破飞瞬间就暴怒了,将这股憋在胸中的怒火一股脑全朝着姜横行撒去。 晋神老祖微微抬手,瞥了一眼司马破飞,就见这位晋神皇朝的圣武境小祖,他万般恼怒的看着姜横行,却是没有再开口说话。 “姜道友,开口叫住老夫,是否是那件事情想清楚了?”晋神老祖眯眼,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丝笑意看着姜横行道。 虽然此前这个姜老绿就已经表明了态度,但此刻晋神老祖依然想要再次确认一下,同时也就真的认为姜横行开口阻拦他们离开,或许就真的是那件事情改变了心意也说不定。 这关乎着晋神皇朝的未来,晋神老祖是不可能放过一丝能够拉拢圣武境强者的机会! 也足矣说通了此前在面对孟昊之时,还能如此的沉得住气。 “什么事情?”姜横行摇摇头,自然是知道什么事情,但是此刻他不想再提那件事情,同孟昊一样,就只是不想再将说过的话,说上第二遍,且目光丝毫没有看向这位晋神老祖一下,就只是在眯眼看着这位晋神老祖旁边的司马破飞。 这让西山地界的众人,皆是心中猛的一震,全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李真浪眼见如此,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这般震动,只因为他与炎铮儿此刻正站在姜横行的身后,根本就看不到这个一身绿男子脸上的神情。虽说李真浪知道,众人的目光就只是在看着这个一身绿的男子,但就因为他们站在同一个方向,且距离不过三尺之遥,仿佛感觉到这些人正在看着自己一样。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李真浪一直以来都很排斥,炎铮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口道:“你怎么了?”为了让她不必担心,李真浪遥了遥头,“没有事!” 遭到姜横行的无视之后,晋神老祖脸上的笑意瞬间又凝固了,再现方才的阴沉脸色,沉声道:“那么姜道友此举何意?” 无比低沉的声音,但每一个字传到众人耳中都使得他们在心里颤动一下。 晋神老祖生气了! 虽然这位晋神老祖此刻有意掩饰脸上的怒色,但他的身上,还有这道话语中,皆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怒意散发,这让所有人感到莫名的惶恐不安了。 晋神老祖一连遭到两位圣武境强者的藐视,这让西山地界的众人皆是觉得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没有人怀疑这位晋神老祖此刻正处于爆怒与不爆怒的边缘,一念之间,便是雷池! 雷池之下,众生难承! 唯有圣武大境的修者方能与之抗衡! 而此刻,前来观看孟昊渡劫的那些圣武境强者,除了眼前的几人,其余人皆已早早的离去了。 “司马破飞,我且问你,站在我身后的这个红衣女子……是不是你抓来南域的?”姜横行开口道。 晋神老祖再次遭到无视,这个一身绿男子直接就没有理会他方才所问,这让此刻在场的所有人,再次心中震动。 晋神老祖胸前沉重的起伏着,看似将要无法再压制体内的暴怒之时,就听司马破飞说道。 “是!又如何?”司马破飞直视着姜横行的目光,也明白既然这个姜老绿都这般问了,那就表明了他已经知道了,也就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只会让众人觉得他司马破飞是在怕他姜横行一样。 可笑! 晋神皇朝在南域岂会怕人? 何人可怕? 司马破飞冷哼一声,看着姜横行的同时,目光瞥过李真浪与炎铮儿的身上,不过下一刻直接就在心中一惊! “姜横行!你敢……” 所有人大惊! 姜横行没有回答能够如何,却是直接就抬手朝着司马破飞拍去! 司马破飞顾不得未完之语了,匆忙之间就仓促的一接这道莫名而来的无匹掌势。 砰! 圣武大境强者磅礴的元力瞬间爆散开来,整个西山地界都在震动! 山石崩塌,草木瞬间就化成飞灰扬散,就连地面都深陷了三尺! 众人骇然,只见司马破飞临时硬承这一掌,身姿竟是朝后退出数十丈! 所幸同为圣武境强者,虽是仓促一接这道无匹掌势。 司马破飞不过就只是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而已,自身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势。 “姜横行!你敢对我出手,你可不要后悔!”司马破飞大怒道,眼中仿佛喷射出了两道炙热的怒火,直直的看着前方之人。 “姜道友!此举又是何意?”就听晋神老祖开口道。 姜横行突然就一掌拍下,根本就没有一丝的前兆,没有人会想到这个一身绿的男子,他会这么做! 疯了吗! 要知道,那可是五位圣武境强者呐! 是一家的! 这太可怕了! 就连孟昊此时在看向姜横行的目光,都悄然惊愕了一瞬。 “没什么意思,近千年不曾与人动过手了,想要活动一下筋骨吧!”姜横行眯眼道,目光仍旧看着司马破飞。 晋神老祖虽然再次被他无视了,但好在终于有人回应他说的话了,没有再接着开口,且在心中暗自琢磨着,这个火族圣女难不成与姜横行之间有着关系? 李真浪与炎铮儿同众人一样,也是心中茫然,但方才姜横行提到了炎铮儿,这摆明了就是在为炎铮儿出气! 此刻,炎铮儿眉间深凝,似乎还不明白这一切是什么情况,因为太突然了。 这让李真浪想不明白,为何这个一身绿男子要替炎铮儿出气? 不只是他,此刻所有人都想不明白,姜横行身后站着的这个红衣女子,她是谁? 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不过李真浪能够肯定,炎铮儿与这个一身绿的圣武境强者,他们不认识,也就是说两人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交集,既然不是旧识,那他为什么要替炎铮儿出气? 李真浪想来想去,最后觉得,难不成是这个老东西看上了炎铮儿! 靠!不由得在心中鄙视了一下。 “姜横行!好!好!”司马破飞暴怒着走来,神情狠厉的说道:“活动筋骨是吗?” 司马破飞冷笑着,虽然同样不解火族圣女与这个姜老绿之间的关系,但也明白了姜老绿会突然就朝着他出手,定然是因为这个火族圣女! 且不管这个火族圣女与姜老绿之间是什么关系,今日他司马破飞在南域竟然失了颜面,那绝对是要找回来的! 因为这里是南域! 是晋神皇朝的天下! 是他司马家的天下! “老祖!此事不必操劳,就让我来领教一下这个姜老绿的能为到底有几分!” 司马破飞说完,一身澎湃的真元暴散而出,直接就刮起了一阵狂风,席卷周遭一切! 山石尘土旋转着上了天,草屑砂砾尽数乘风乍飞,老树连根拔起直接就盘旋着腾空,仿佛让众人处身在无尽的沙尘暴之中。 许多人的身形摇晃不止,看似就要站不稳脚步了一样,皆是立马就凝元聚气,沉力稳住身形的同时,双腿无不在剧烈的颤抖着。实则是圣武境强者的威压极强,让一些境界低于绝尘境以下的修者,直接就口吐鲜血,仿佛感到自己的体内将要被压爆了一样。 到了这一刻,他们才明白原来圣武境强者,是这般的恐怖! 根本用不着出手,仅是一道元力压迫,就能可让所有圣武境之下的人,不战而屈! 就在众人即将要承受不住这股威压之时,突然就感到了心头一松,仿佛这股压迫众人的元力,一下就又消失了一样。 “老孟!”严信子喘息道。 “是孟前辈!”邹全道。 他与吴清锋两人,皆是顶先天境界的修者,此刻看起来要比众人显得轻松了许多,但他们两人不会怀疑,倘若这股元力再继续压迫下去的话,那他们也撑持不住多久了。 西山地界的所有修者,在孟昊展开自身元力之时,顿时就从这股令人心中骇然畏惧的压迫感中走了出来。 此刻,他们看着孟昊。 孟昊毅然屹立在众人身前,神情大怒,就在此时,就听姜横行开口道。 “那就天外一战,你敢吗?” “有何不敢!”司马破飞冷然一语。 众人只见,他二人化作流光朝着天上飞去,眨眼间便消失没了踪影。 李真浪同炎铮儿朝前走了几步,两人因为站在姜横行身后,并没有受到方才司马破飞的元力压迫。 就见晋神老祖连带着他身旁的三名男子,同样化作流光飞去,他们要赶往天外,要看司马破飞与姜横行一战。 就在西山众人还未回神之际,天空再现一道流光,是孟昊,瞬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老孟!”严信子惊呼道。怎么可能会猜不到孟昊要去哪里,所有人都猜到了,他们注视着天空很长一段时间,但是随后便又纷纷讨论了起来,因为他们看不到,此刻几名圣武境强者早已身在天外了。 随后,许多人的目光便看向了李真浪与炎铮儿…… 第二百零三章 定要你身陨在此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感受到众人疑惑的目光,李真浪与炎铮儿两人,莫名的就感到很不自在。 严信子走了过来,神情凝重的看着二人,开口道:“李道友,此女到底与那姜前辈是什么关系?” 吴清锋随后也过来了,邹全跟在后面,西山地界众人见状,皆是不由自主的朝着这边走来。 李真浪无奈皱眉,扭头看了一眼炎铮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哦!是我多嘴了,两位勿怪,勿怪。”严信子咧嘴道。 “什么多嘴?”炎铮儿不解的看着他,搂住李真浪手臂的两只手骨,下意识就紧了紧。 李真浪明白她心中害怕,抬手握住那两只手骨,道:“没事。” 炎铮儿点头。 就见严信子脸上陪笑的神情,仿佛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同样使得身旁众人费解,不过随后也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皆是没有再问有关此类的话语,甚至都不敢再低声议论了。 在他们看来,这个蓝衣少年定是故意在隐瞒这个红衣女子与姜横行之间的关系。 既是如此,众人也都明白,不该问的不要问,因为谁都不想主动去招惹一位圣武境的强者,他们承受不起圣武境强者的怒火。 李真浪思索了片刻,便也就没放在心上,但是此刻众人脸上的模样却是让炎铮儿越加摸不着头脑了。 李真浪本想御剑上去,一观圣武境强者之间的战斗,但是想了想,最终还是觉得算了。 不过就算李真浪真的驾驭混剑上去,也不见得就能做到他们。 因为他们并非真正的去了天外,而是动用大手段自劈了一处战场! 仿佛是一片混沌景象,四周皆是灰蒙蒙的,完全阻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除非是圣武境修者,否则无人能够窥视与往来! 此刻,姜横行凛然无惧的看着眼前五人,眯眼道:“怎么?要一起上吗?” 司马破飞当即朝前一步踏出,道:“你好大的脸!” 晋神老祖眯眼,直言道:“那女子难道与姜道友之间有着关系?” “老祖无需与他多言!”司马破飞想要出手,周身元力也已展开了。 “你住嘴!”晋神老祖凌厉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朝着姜横行说道:“有什么误会,姜道友但说无妨,同为南域修者,咱们之间当是以和为贵,孟道友,你说是吧?” 身为第三方的孟昊,此刻正负手站在几人的右方,晋神老祖显然已经想到了孟昊会来,但他摸不准这个孟昊心里的想法。 “我只想看一场公平的对决!”孟昊开口道,没有回复晋神老祖所问,却是已经明显表明了他的态度与立场。 晋神老祖凝眉不语了,此刻看来要想要再拉拢这两位圣武境强者的想法,仿佛已经不可能了。 “做过什么就该能够想到要承受后果。”姜横行说完,负在身后的两手顿时展开,一股强横的元力至他身上倾斜而出。 顾不得这个姜老绿同那火族圣女有什么关系了。 “这就是后果吗?可笑!”司马破飞大吼,就像似生怕自家老祖再次阻止一样,直接就率先出手了。 真元所化的巨大拳头,强势朝着姜横行砸去! 随后,司马破飞纵身而起,抬手祭出一杆血红战戟,不由分说,毫无迟疑,双手持戟沉力劈下。 仿佛是放大了无数倍的血红戟影,追着先前那道巨大的拳头,一同朝着姜横行而来。 “不过是赝品,岂敢在我眼前卖弄!”姜横行大笑道。言语之中尽是不屑。 而后抬手一掌打出。 仅是一掌,就将拳头与戟影一举打散! “姜横行!尔敢猖狂!”司马破飞大怒,一句赝品使得他愤恨不已,握住血红战戟的手骨已然暴起了道道青筋,神情狠厉的看着前方。 姜横行冷笑一声,只手抬起,轻微勾了下,道:“我姜横行从不猖狂,说我猖狂的人,不过就只是打不过我罢了!” “好!好!好!”司马破飞怒喝道,一连三好,一句比一句愤怒,句句皆能使得此处空间晃动不已。 “受死!”就听一语怒喝。 随后再战! 司马破飞战戟每挥动一下,皆有一道血红戟影化出,接连不断地朝着前方斩去,而每一道戟影皆是携带着雷霆决杀的力量,可见这位晋神皇朝的小祖在心中早已动了杀念。 面对司马破飞决意开杀的攻势,姜横行不屑冷笑了下,竟是不闪不避,直接就用身躯与这些戟影相碰,任凭一道又一道戟影临在身上,期间开口道:“就只是如此吗?” 使得司马破飞怒不可也,挥动手中战戟的速度与力量,陡然再次强了几分。 晋神老祖眯眼,此刻他不会再阻拦司马破飞了,姜横行既不为他晋神皇朝麾下,若能够杀之,也定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但是此刻眼前的景象,让这位晋神老祖在心中暗自惊了一下。 虽然同为圣武境,但司马破飞显然不敌这个姜老绿! 那些戟影,在触碰到姜横行的身上时,直接就溃散了,根本就无法伤他分毫。 司马破飞当然看的真切,要知道,这每一道戟影他可是不留余力斩出的,倘若是在下界,这每一道戟影皆能可开山裂地,轻易就能摧毁一方地界! 这也是圣武境强者对战,为何从不轻易就在下界动手的原因。 因为只要一旦有圣武境强者不顾世间万物随意毁灭,那整个世间的圣武境强者定会连手除之! 而此刻,姜横行冷然抬脚,正一步一步朝着司马破飞走去。 “姜横行!你找死!”司马破飞咬牙怒道。 眼见姜横行这般狂妄,竟是直接朝前而去,不等姜横行临近身前,他想要率先与之硬撼! “不可!”晋神老祖突然开口道。在姜横行的身上,他仿佛看出了一点端倪。 这让他身旁的其余三名男子,皆是怔了下,老祖为何这般说道? 孟昊扭头看了一眼他们几人,随后便又注视着姜横行与司马破飞之间的战斗。 纵然晋神老祖及时开口,却还是晚了一刻,司马破飞怒极之下,身形之快,竟是超越了此前挥戟斩出的数道血红戟影,此刻已然杀到了姜横行的面前。 “今日定要你身陨在此!”司马破飞听到晋神老祖的大喝,但此刻他没有顾及,持戟就朝着姜横行的头顶斩下。 血红战戟上凝聚着司马破飞圣武境全部的力量,他相信这一戟姜横行不敢硬承! 因为这一戟,就连他晋神皇朝的另外三名圣武境强者,也皆没人敢接下! “自信是好事,但要与自身的实力所匹配!”姜横行突然就说道,直接抬手朝上抓去。 竟是生生抓住了这一戟,使得司马破飞手中的战戟无法再落下分毫! “怎么可能!” 晋神老祖身旁的三名男子大惊! “你!”司马破飞不敢置信眼前一幕,原本脸上暴怒的神色之中霎时就浮现出了一抹惊恐! 晋神老祖再次动容,轻声喃道:“果然,姜横行踏出了那一步了吗?”他不确定,但同样无法质疑。 因为眼前的一幕让这位晋神老祖找不到任何一丝质疑他的理由。 孟昊眯眼,这个姜横行竟然这般恐怖,他自信方才司马破飞的那一戟,他无法就这么轻松的接下。 “你不行!”姜横行开口道,同时握住戟刃的手骨猛的一用力。 砰! 这杆血红战戟没能承受住姜横行的这一握,顿时就崩碎成了无数碎片! “破飞当心!” 司马破飞仿佛还未从眼前的震惊中回神,身姿直接就倒飞而去,他口中的鲜血划出一道血线,穿撒在这些崩碎的血红戟刃中。 晋神老祖与他身旁的三名男子再次大惊。 “破飞!”其中一人快速朝着司马破飞而去。 而晋神老祖身旁的另外两名男子,则是直接就朝着姜横行杀去! “无耻!”孟昊当即喝道,毫无犹豫就展开了自身元力。 姜横行大笑道:“无妨!孟道友且看便可!” 此话一出,孟昊迟疑了下,随后点了点头。 “姜横行!你好大的自信!但依旧无法改变你今日身陨在此的结果!”其中一人厉声道。 另一人没有多言,直接就祭出了一柄长剑,使得此处空间顿时就生出了一股森冷肃杀的寒意。 且见说话之人言罢,同样祭出了兵器,竟然和司马破飞的战戟相似。 姜横行以一敌二,举手抬足间尽是强横元力暴出,虽是一人,但依旧处于绝对的压制。 两名晋神皇朝的圣武境男子,起初还觉得姜横行定然无法应对他们两人的围攻,但此刻皆是险象环出,以至于二人皆是不敢大意。 晋神老祖眯眼看向司马破飞,就见司马破飞手持无刃的戟身,嘴角挂着鲜血,他身旁的男子同晋神老祖点了点头。 下一刻,这名男子直接就加入了正在厮杀的三人。 “尔敢!”孟昊直接怒道。心中彻底的怒了,眼见三人如此厚颜无耻,直接就纵身入了战局。 “哼!既是如此,那就一同陨落在此吧!”晋神老祖轻道。 与此同时,司马破飞恢复了片刻,无需多言,姜横行今日必须要死在这里! 第二百零四章 我上去看看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三日后。 西山地界众人依旧没有散去,他们在等待着孟昊归来,同时也在揣测着几位圣武境强者之间的战斗。 “怎么回事?老孟怎么去了这么久?”严信子忧心忡忡,抬头仰望着毫无波澜的天空。 吴清锋道:“圣武境强者之间的战斗,或许很难分出胜负,不用担心,此事和老孟没有关系,相信老孟很快便会回来。” “对!吴前辈说的不错,相信孟前辈就只是去观看而已,不会出什么事的!” 听到他们这么说,流风回雪暗自皱眉,扭头看了一眼流三,随后道:“希望如此吧!” 李真浪抬手按住他肩头,道:“不用急,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炎铮儿点头,仿佛李真浪说什么她都觉得是对的。 流风回雪看着这个有点傻的姑娘,眼神中不由得浮现出羡慕的目光,因为这个傻姑娘身上的禁制早在三日前就已经消失了,再听这傻姑娘大致说了一遍,能可想到是那一身绿的男子所为。 不过就是弹指之间,如此的轻而易举,这让流风回雪心中向往圣武境强者的强大。 就听邓颜说道:“再等等!半年都过了,多等几日也无妨!” 流风回雪立马就扭头朝他看去,但在看到白洛后,这位不羁少年又把想要开口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流三!少爷肩膀酸了。”流风回雪说完,一旁的流三没有迟疑,直接就上手了。 众目睽睽之下,流风回雪露出一脸享受的神情。 “相公,肩膀酸不酸?”白洛见状,扭头温和的笑道。 邓颜仿佛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一样,开口便道:“不酸!不酸!” 哪知白洛脸上的笑意瞬间就凝固住了,咬牙道:“不酸?” 邓颜扭头,朝着他师尊挤眼道:“酸?还是不酸?” 老道扭头,没理他。 邓颜又只好无奈的看向他浪哥,还没开口说话,直接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惊的众人皆是好奇的看向他们,随后则是笑笑不语。 与此同时,邓颜的耳边又想起了白洛的声音,“力道如何?” 邓颜不敢开口,先是摇摇头,而后又点头,不过期间皆在紧皱着眉头。 李真浪正双手环抱在胸前,嘴角挂着一抹笑意,突然就感到肩头一重,原来是炎铮儿悄悄绕到了他身后。 这突然就发生的一幕,则又让西山地界的众人感到心里有点不得劲了,所有人皆是刻意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再朝着几人瞄去。 “我累了,我先回去了。”老道看向远方,轻声道。 没有人能够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却皆是能够从这句话中听出一股莫名的悲凉。 身旁的几人都没有即刻说话,一同看着老道略微佝偻的背部。 此刻,这位总是自称符篆一脉传人的老道,他没有挪动脚步。 “前辈,这力道如何?”张有棋仿佛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两只手骨正捏着这老道的肩头。 老道轻轻点了下头,道:“正好!” 张有棋则是咧嘴笑了笑,似乎能够得到他人的肯定,这让他很开心一样。 李真浪决定不再这么等下去了,直接朝着流风回雪道:“我上去看看!” 这话让几人怔了下,似乎不明白李真浪的意思。 随后严信子走了过来,开口道:“李道友还是与我们一起等着吧,圣武境强者对战,此刻已经身在天外了,上不去的!” 严信子说着摇了摇头,他觉得李真浪还不清楚天外的意思,自然同样觉得李真浪根本就上不去。 本来李真浪说上去看看,这话没有多少人听到,可此刻被这个严道友一说,顿时就有百余道目光朝着这边看来。 “这位道友,要不你试试?”说话之人一脸眯笑的看着李真浪,压根就不会觉得这个蓝衣少年能够上去,不过就只是调笑一下罢了。 再看周围其他人,在听到这话后,皆是脸上挂着笑意,无一例外,大多则是调笑的意思,但也有个别人脸上挂着的是讥笑,并且出言道。 “你上一个试试啊!” “算了吧!没看见吴前辈与邹全都还这里吗?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喊谁呢?邹全也是你能直呼的?下不为例!”邹全有些不悦了,看着方才说话的这人,直接就训斥了一番。 “你们怎么能这样?李真浪说要上去,挨着谁啦?你们太可恶了!”炎铮儿眉间紧皱,要知道,说出这番话可是需要莫大的勇气使然! 原本吵闹的众人皆是闭上了嘴巴,他们看着这个红衣女子,没有人敢在开口调笑了。 李真浪其实也没在意众人的嘲笑,能不能上去他自己清楚,根本就无需同他们多说什么,也没想过要同他们解释。 “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着,要很久我还没回来,你们就先回去。”李真浪简短的交代了几句,身形就腾空而起了。 眼看着下方一切在眼中越来越小,李真浪没有御剑,他想看看自己在不御剑的情况下,能够达到什么高度? 下方一切仍然能够清晰的入眼,还能看到此刻西山地界的众人。 但是,李真浪感觉自己已经到达了极限,无法再不借助混剑的情况下,继续上升。 没有犹豫,他将手中混剑抛起,随后就踩了上去。 下一刻,剑与人瞬间消失不见! “人呢?” 下方众人在心中惊疑,明明方才还能看到那蓝衣少年的身形,怎么眨眼就不见了。 “不会真的能够上去吧!”有人惊讶道。 但是没有人相信这句话,就算李真浪此刻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帘,他们也还是不会相信的。 邹全直接就纵身而去,化作一道流光,但很快便又回来了,落地后便说道:“看不到人影了。” 众人觉得惊讶,这无疑是表明了方才那个蓝衣少年所在的高度,已然超越了顶先天修者能够达到的极限。 他们怎么可能不震惊! “怎么样?我浪哥说上去,那就能上去!”邓颜没好气的朝着他们说道。 炎铮儿重重点头。 这让西山地界的这群修者们,皆是没敢开口反驳。 “吴前辈,要不您上去瞧瞧。” 吴清锋略微皱眉,他没有动身,随后又听邹全有些不悦的说道:“怎么?你这是在质疑我了?” 那人没敢说话,就只是陪着一脸笑意朝着邹全摆了摆手。 吴清锋道:“不用了,邹全都看不到,我自然也是一样。” 虽说这位吴前辈语气极为平静,但这也表明了邹全在他眼中的地位。 李真浪御剑直接就冲到了天外,眼前即是星海,鎏金灿灿,蔚蓝深沉,这是他二次看到这种景象了,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但李真浪感到疑惑,这里难道不是天外吗? 为何眼前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 这让他质疑此刻自己所处的位置了,根本就不会想象到圣武境强者能够自劈一方的手段。 李真浪御剑游荡在无尽星海中,极力的四处张望,很长一段时间后,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怎么会没有呢?” 正当他心中感到失落的时候,突然就眯起了眼睛。 李真浪仿佛感受到了周身有元力在波动,直到他看清楚眼前仿佛有一道又一道的波纹在散开时,突然就在心中惊了一下。 “这是什么?”李真浪暗自不解,他当然知道这是元力在波动,疑惑的是这些元力此刻就像是在自主扩散一样,就像是从某个未知的地方散发出来的。 而眼前,则是一片无尽的星海,很明显这些元力不是至那些星体上散发而出了。 李真浪犹豫了片刻,御剑朝着这些元力的内部寻去,本以为要废一番工夫才能够寻到这些元力是那个位置扩散而出的。 但根本就没用多久,此刻李真浪已然处于这些元力波纹的正中间。 则就是这些元力散发而出的位置。 “怎么会这样?”李真浪眉头皱起,疑惑的看着脚下正扩散出来的元力波纹。 这些元力难道真的是自主发出的? 李真浪绞尽脑汁也猜想不透,突然又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些元力波纹瞬间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此刻显得有些混乱。 这太诡异了! 李真浪心中有些慌乱,这无尽星海中,眼前根本就看不到一个生灵,这让他感到心中有些压抑。 “还是回去算了!”李真浪这样说道。 正当打算调转身形的时候,突然就感到眼前黑了一下,下一刻,李真浪心中震动。 “姜横行!我要你偿命!” “哈哈哈!有本事尽管来拿!” 晋神老祖身上残破不堪的衣衫,正随着一身磅礴元力乍起,他双眼通红,直直的朝着前方杀去。 “那是姜横行!”李真浪有些惊讶。 此刻,一身绿男子的身上,那一身绿袍,同样早已成了狼藉状,并不比晋神老祖身上的好看多少。 姜横行在与晋神老祖厮杀! 李真浪立马就明白了。 “还有你,我们老祖好心好意邀请你入我晋神皇朝,你非但不知好歹,还竟敢与我们为敌,今日同姜横行同葬此处吧!” 顺着声音望去,李真浪再次心中震动。 西山地界众人多日等待的孟昊,正与晋神皇朝的三名圣武境男子厮杀。 李真浪不敢出声,离的很远,静静地看了一会,突然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 晋神皇朝还少一人! 第205章 后悔寻至此处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ps:章节名以后换成数字,省的老是弄错! 李真浪不知道自己为何一下子就会出现在这里,而眼前几位圣武境强者厮杀的一幕让他没敢出声,就连呼吸都在刻意压制住。 “杀了他!”司马破飞大吼一声,身形极快的再次朝着孟昊杀去。 另外两名圣武境男子,在司马破飞开口之时就已经同时杀向孟昊。 “无耻之徒!来战!”孟昊无惧,双手展开一刻爆窜出无尽雷电,正如先前渡劫时一样,但就只是白色的雷电。 李真浪眼睁睁的看着,虽然离的很远,但依旧能可感受到圣武境强者无匹的元力。 这让他感到呼吸都开始困难了。 仿佛有一股压迫感至体内开始,此刻的感觉,就像是体内的一切都无法正常运转了,血液流动的速度无比的缓慢,整个身体似乎都不受控制了一样。 砰! 只见一人被孟昊强势一击打飞,李真浪心中大惊,下意识的就想要朝后退去,可身体根本就反应不过来,除了还能踩在剑上,其余的举动皆显得吃力。 就看着这位被打飞的圣武境强者,他的身形直直的朝着这边砸来! “姜横行……你!”司马破飞强行止住倒飞的身形,残破不堪的身躯染满了鲜血,嘴角边的血迹没有一刻止住不再滴落。 司马破飞扭头看着李真浪,以至于方才想要说的话立时就止住了。 李真浪心中忐忑,看着司马破飞扭头看来,便下意识的没有与其对视,他装作没有发觉,此刻正注视着其他人的战斗。 司马破飞感到惊奇,直接就皱起了眉头,他疑惑这个蓝衣少年是什么时候出现? 更令他不解的是,这个蓝衣少年竟然能够来到此处! 李真浪眼睛已经开始发酸了,眼角悄然划过的冷汗,有些已经渗到眼睛里面,只感到生疼火辣,却又故作镇定的看着前方,未曾抬手将其擦去。 就见姜横行与晋神老祖正战的难分难解。 晋神老祖心中愤恨,因为姜横行杀了他的子孙,还是一名圣武境的子孙,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要将姜横行灭杀于此! “姜横行,你还没有踏出那一步!”晋神老祖冷笑道。眼角的余光朝着左方瞥去,姜横行不过就与他一样,所以他决定先将另一人击杀掉,而后四人连手定然能可再将姜横行击杀在此,一念至此,身形瞬间就动了。 李真浪暗道不好,晋神老祖此刻的意图很明显,突然眼角闪过一道身影。 是司马破飞! “果真是厚颜无耻!”姜横行大怒,晋神皇朝四人此刻同时杀向孟昊,这让他心中也是不敢大意,直接就朝着孟昊那边赶去。 因为姜横行明白,孟昊不弱,但以一敌三也就只能勉强一战,身上早已有多处负伤了,倘若让晋神老祖的目的得逞,那么孟昊危矣! “杀!”晋神老祖冷喝一语。 距离孟昊最近的两名圣武境男子,当即就准备施展出自身的最强一击! “孟道友当心!”姜横行大吼,直接就拦下晋神皇朝的一名男子,没有迟疑,强横一掌拍在了这名男子的头上。 “啊!” 这名晋神皇朝的男子,惨叫一声,随后他的身躯直接就爆开了! 这一幕让李真浪无比的震动,亲眼看着一名圣武境强者身死,不由得惊叹这个一身绿的男子,究竟是多强大啊! 孟昊惊见如此,心中同样一震,不过容不得他多想什么,因为自身此刻的处境已是无比的凶险了,稍有不慎,恐怕也会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姜横行!尔敢杀我子孙!” 晋神老祖心疼不已,亲眼看着又一名圣武境子孙惨死,心中对姜横行可谓是恨到了极致。 “这是第二个!”姜横行没有犹豫,再杀死这个圣武境男子后,身形再次朝着孟昊靠近。 “杀!”晋神老祖冷然怒喝,并没有因为眼前的一幕而迟疑,只要先将孟昊击杀,那后面依旧能可再诛姜横行。 面对晋神老祖此刻决杀的攻势,孟昊也不再有所保留,因为他知道晋神老祖能够与姜横行战的不分上下,那自己定然是不敌他了。 “你尽管一试!”孟昊暴吼道。 这一刻,孟昊仿佛就是雷电的化身,体内生出万般雷电,正以自身为中心朝着八方窜动。 与此同时。 晋神皇朝另外一名圣武境男子斩出自身最强一剑! 剑光所向披靡,一举破尽前方雷电,但就在即将斩在孟昊身上一刻,这道剑光霎时就溃散了。 晋神皇朝男子心中叹息,他明白是先前的雷电耗损尽了这道剑光上的力量。 司马破飞赶到这名男子身旁,二人对视一眼,便一同朝着孟昊袭杀而去。 没有了雷电的阻势,两人的身形很快,但突然就停下了,因为姜横行比他们更快。 “退下!”姜横行大怒,抬掌即是一道无匹元力。 晋神老祖无惧道道狂暴不安的雷电临在身上,趁着姜横行一阻两位子孙之际,竟是直接就突破至了孟昊的身前。 李真浪心中大惊,暗呼不妙! 下一刻,晋神老祖神情俱厉,至他身上爆出一股至极元力! 五指抓向眼前之人,无惧孟昊此刻仿如雷电的状态。 “死吧!”晋神老祖大吼。 姜横行脸色大变,心知孟昊危矣,却是已经无力再扭转这一切了,怒极之下出手毫无留情,一拳怒杀眼前人。 司马破飞见状,即刻就调转身形远离了这个姜老绿。 而在这时,晋神老祖的攻势也已临在孟昊的身上,让人惊心动魄的一幕。 李真浪脸色惨白,亲眼目睹晋神老祖五指贯穿孟昊的胸前! “司马昭武!”姜横行怒极而语,下一刻他的身形强势杀向晋神老祖。 “哈哈哈!你奈我何?”晋神老祖厉笑道,目的已成,接下来便就是诛杀姜横行了! 无情利爪至孟昊的胸前抽出,随后一掌又将孟昊打飞而去。 “来!你我堂堂正正的生死一决!”晋神老祖阴沉笑道,同时朝着司马破飞看了一眼,随后扫过李真浪。 李真浪心头一颤,看来自己的出现他们早就已经察觉到了。 就见晋神老祖与姜横行再次战到一起,随后司马破飞不顾他家老祖方才所言,咬牙朝着姜横行杀去。 “好不要脸!”李真浪小声道,怎么会不明白晋神老祖方才所言根本就不可信,更是已经想到了倘若姜横行真的被两人诛杀在此的话,那自己恐怕也难逃一死了。 此刻,李真浪顾不得继续再看了,去他娘的圣武境强者之间的对决,哪里有命重要! 念及此处,李真浪仿佛已经动用了浑身的力气,可是脚下的混剑就像深陷在泥潭中一般,飞的极其缓慢。 在圣武境强者元力的压迫下,如若不是有这把剑的存在,李真浪恐怕早已含恨在此了。 这一点他不怀疑,同时在心中后悔不该前来寻找这几位圣武境强者。 这不是找死吗! 李真浪心中急躁,踩着混剑一点一点的挪动着身形,四下里张望着,试图能够寻到离开此处的出口。 但是无法! 自己不明不白就出现在了这里,这一点李真浪还没有琢磨清楚,就算想要怎么来的怎么离开,那也是一点的头绪都摸不着。 “干!”李真浪无奈叹道。 不知不觉就挪动到了一具尸首的旁边,起初他并没有在意,根本就没有心情再关注这些。 但是耳边断断续续的喘息声,还是让李真浪忍不住瞧了一眼。 “孟……”李真浪脱口道。 竟然是孟昊! 这位孟前辈此刻的身躯相当恐怖,胸前被开了一个大口子,还在止不住的往外冒着血水,但这位孟前辈竟然还没死,这让李真浪有些惊讶。 “孟前辈。” 孟昊此刻除了喘息之外,仿佛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见他的眼皮轻微颤动了几下。 李真浪有些头大,不知道此刻该怎么办了,就算这位孟前辈此刻还活着,那照眼下的情况来看,那指定是活不久了。 “你……你……走好!”李真浪感到无奈,就算他想救孟昊,也是不知道该怎么施手,所有的救治手段里面,也就只会人工呼吸! 但是,人工呼吸显然在此刻这种情况下,不合适! 李真浪摇摇头,皱眉片刻,最后还是蹲下身形,道:“孟前辈……你还能说话吗?” 目光扫视在这位孟前辈的身上,最后停留在了胸前。 突然李真浪睁大了眼睛,他好似在眼前的血窟窿边缘,看到了有电弧跳动! “这是?”李真浪自语。随即身形朝前凑去,想要近距离一观。 “真的有电!”这次他看的非常清楚,在这位孟前辈的胸口里面,确实有一些微弱的电弧在窜动着。 不过很细,很微弱的样子,就像是…… 李真浪摇摇头,眼前明明就是个人,方才他竟然把这位孟前辈同电动玩具连想到了一起! 不过确切的来看,还真像! “孟前辈……”李真浪琢磨了片刻,随后就伸出手掌朝着孟昊胸前的血窟窿放去。 此刻,他毫不在意此间正在厮杀的三人。 第206章 杀了那个少年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姜横行遭受晋神老祖与司马破飞两人的连手攻势,此刻虽是还能应对的住,不过很明显姜横行已经处于劣势了。 “杀我三名子孙,姜横行你可以安心的去了!”晋神老祖厉声道。 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姜横行身陨在此! 因为姜横行与他一样,同样已经站在圣武境的顶峰了,只要再朝前踏出一步,那将是超越圣武境的存在! 一念入极境! 入极者,世间寂缪! 晋神老祖不敢赌,他没有自信自己能够先一步踏出,也生怕姜横行先他一步。 “不是还给你留了一个吗?”姜横行冷笑道,目光瞥向司马破飞。 “杀!”司马破飞怒喝一语,同晋神老祖配合默契,同样也能保证自身不被姜横行击杀。 虽然司马破飞难以对其造成大的伤害,看起来可有可无的样子,不过司马破飞此刻存在的目的,便就只是为了干扰这个姜老绿,晋神老祖则是伺机给予姜横行致命创伤。 三位圣武境强者战况惨烈,强横元力一阵又一阵的朝着周身荡出。 李真浪能够清晰感受的到,不过此刻他眉头紧锁,脸上布满了汗珠,呼吸显得沉重而急促。 孟昊身上的伤势真的太重了! 仿佛随时都有断气的兆头! “孟前辈撑住,西山地界的众人还在等着你回去呢!”李真浪沉声说道,脸上显得凝重异常。 “孟前辈!”李真浪再次唤道。 方才他清楚的看到这位孟前辈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却如昙花一现般再次消失。 李真浪沉息片刻,无比的严肃。 他在聚气,在凝聚体内的真元,虽然他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帮助到这位孟前辈,但李真浪猜测,或许这样能够为他减轻一点痛苦吧。 他放在孟昊胸前血窟窿中的那只手骨,突然就暴窜出道道电弧,好似赤练红蛇在窜动一般,顺着孟昊胸前伤口处而入。 这是李真浪第一次动用体内的雷电,从来都没有动用过! 他并不是没想过要尝试动用这些雷电,而是一直都没有机会罢了。 身在玄山的时候,面对那些想要夺剑的修者,李真浪明白自身与他们的差距太大,故而直接就否决了与他们正面抗衡。 同者也一战是没有想到。 杀四届棋魁则是不需要。 此刻,李真浪就只想给这位前辈充一下电!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 但李真浪早就习惯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已经在慢慢的习惯了。 更不如说……是适应了! 李真浪不知道彻不彻底,但他适应了。 没有什么不可思议,不过就只是他以前不敢想、没曾想罢了! 赤红雷丝不断地顺着孟昊胸前的伤口进入体内。 李真浪不曾停下,顾不得周身越来越强大的压迫感,只想尽力一试。 因为,他期望真的会有奇迹发生! “呃……”微弱的声音。 来自孟昊的口中。 李真浪没有慌乱,保持住此刻静而沉息的状态。 同样也不为三位圣武境强者厮杀而有所动容。 仿如万雷不惊其神,天陷都难撼其身一般! 沉寂如死海不起波澜,镇定似山岳横立世间! 稳如老狗都难以堪比此刻李真浪内心的平静! 这正是道随风所传的心法使然。 李真浪此刻真正达到了待迟而动的玄妙境界! 这是一种心境,无惧世间万物的心境。 这一刻,任何生灵在李真浪的眼中,皆同! 与此同时,李真浪的体内正在发生着剧变,气海中的所有景象突然就爆发出至极力量! 揽过金色星河的九天罡风正在一缕一缕的消失。 猩红暴窜的雷电正在一缕一缕的消失。 熊熊燃烧的玄阳真火,同样如此。 它们是在消失,却并不是真正的消失! 而是尽数化成了元力存留在了李真浪的体内,可以说是被李真浪彻底炼化了,此刻它们不再分彼此,同李真浪完美的融为一体。 而他气海中的那座古岳,正逐渐暗淡无光了,不过那些神秘蠕动的符文,依然能够清晰可见。 “这是……”晋神老祖大惊,突然就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他朝着李真浪看去。 司马破飞眼见老祖停手,一转身形,直接就远离了姜横行,同样下意识的扭头看去。 姜横行同样没有再出手,而是眯眼看向李真浪。 三位圣武境强者瞬间失色,看着这个此刻身上正窜动着红色雷电的蓝衣少年。 “三极玄雷最终形态!”姜横行极为惊讶,他知道李真浪体内有这些雷电存在,但没有想到竟会是如此的密集。 “阻止他!”晋神老祖突然大吼一声。 “妄想!”姜横行没有迟疑,直接就闪身到了李真浪的前方。 司马破飞眼见慢了一步,即刻又朝后退去,他不敢独自与姜横行离的太近。 “杀了那个少年!”晋神老祖说着杀来,直接就与姜横行战到一起。 司马破飞明白老祖心意,正在一侧寻找机会突破姜横行的阻挡,只要一瞬间,他就可以将那个少年横杀在此。 姜横行清楚这一点,故而不敢大意轻易就离开此刻所处的位置,这让司马破飞心中无奈。 “不可拖延!”晋神老祖怒道。 司马破飞大急之下,决定贸然一试,趁着老祖与姜横行对上之际,飞身就朝李真浪而来。 李真浪仿佛还没有察觉到此刻自己的处境,依旧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孟昊胸前的血窟窿正在缓慢合拢。 这个少年太镇定了! 司马破飞心中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寻常,但是老祖言明要杀掉这个少年,这让他没有继续再顾虑这一切。 晋神老祖全力留住姜横行,亦让姜横行无可奈何,眼见司马破飞已然临近这个少年的身边,当下大吼一声,拼着承受晋神老祖决杀的攻势,一转身形朝着李真浪赶去。 “哈哈哈!”晋神老祖厉声笑道:“早知如此,那就轻松多了!” 他的手中,正握住一条手臂,冷眼看了片刻,直接就一把将这条手臂捏碎了! 就是现在! 司马破飞心中大喜,猛的抬掌朝李真浪打出! 姜横行大惊,“尔敢!”虽是以一条手臂为代价,摆脱了晋神老祖的全力拖留,但眼前一幕,仿佛已经成了定局。 这个少年下一刻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残死在司马破飞的掌下! 晋神老祖大笑,“不用急,一会就送你去见他!”在他看来,姜横行此刻损失了一条手臂,就是他一人独自都能可将其击杀在此。 而就在司马破飞杀掌将要落下一刻,突然就被一只窜动着赤红电光的手掌,给接下了! “怎么会如此!”司马破飞大惊,不敢置信眼前这只手掌的主人。 晋神老祖眯眼,他方才就只是想用这个少年的性命来牵制住姜横行,同样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幕。 “哈哈哈!现在你可还有方才的自信?”姜横行仰头大笑,同晋神老祖脸上的神色完全相反。 李真浪起身,朝着身旁之人点头,而后退后。 孟昊!此刻仿如新生了一般,全身都在暴窜着赤红雷电。 李真浪的举动,非但让他活了过来,还使他体内的雷准,直接就达到了三极玄雷的最终境界。 此刻的孟昊,完全可以碾压眼前之人,“三极破玄!”他身正在暴窜的赤红雷电突然就脱身而去。 司马破飞来不及退后,直接就被这些雷电所吞没! “破飞!”晋神老祖震动,眼见最后一个圣武境子孙正处于身死边缘,他双眼血红,怒吼着杀来。 姜横行岂会如他所愿,当下就闪身一阻,道:“这是第四个!” “让开!”晋神老祖怒喝,发疯一般的逼退姜横行。 “晚了!”孟昊开口道:“他已经连渣都不剩了!”赤红雷电如浪潮退去,再次附在孟昊的身上。 再看司马破飞,哪里还有一丝的踪影,仿佛什么都留下似的,直接就消失了。 “啊!”晋神老祖怒吼,血红的眼眶中,仿佛是两团火焰在燃烧,“你们……该死!”这句话中同样包括着李真浪。 李真浪面无表情,直视着晋神老祖的眼神,道:“劝你看清楚状况,此刻你能否活命都还是未知!” 姜横行赞赏的看着这个少年,要知道,一般人在圣武境强者的面前,别说开口说话了,就连目光都不敢直视。 仿佛是李真浪的话让晋神老祖一下就清醒了,“南域再无尔等立足之地!”留下一句话就离去了。 姜横行与孟昊没有阻拦,因为他们明白,就算出手阻拦也不见得就能够留下晋神老祖。 只要无法一击将其击杀,那就无法留的住他。 “孟道友可无碍?”姜横行开口道,他看着孟昊,险些累的这位就刚刚踏入圣武境的修者身死在此,这让他有些内疚。 孟昊眉头皱了下,道:“多亏了这位小兄弟,我此刻已无碍,倒是你……”他没有接着再说下去。 李真浪与他一样,此刻皆显得沉默了。 姜横行道:“区区一条手臂而已,无碍,我们离开再说。” 三人没有多留,离开后这处自劈的混沌空间瞬间就溃散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第207章 众人散去 - 江湖最浪 - 剑谪仙 西山地界的众人还在等待,他们仰望着天空,眼前除了清风浮动白云之外,便不曾再有其他的景象。 此刻,在这西山地界的最高峰下,司马霄云率领流云剑派幸存剑者以及棋宗之人,正穿梭在满地伏尸之中。 司马霄云脸上的神情肃穆,眉间轻微凝起,就听身旁的年轻僧人轻声道:“就由棋僧为众人诵经超度,送他们一程,愿众人能可早入轮回,来世不再经历这般苦难。” “好友,你们佛家所言,当真有来世吗?”司马霄云此刻认真的看向他。 年轻僧人略微迟疑,开口道:“不修今生,只愿来世。此生诸般因果将会在这一世了断,来世则为新生。” “这般?”司马霄云眯眼道:“那好友怎知来世新生之人,便就是今生已故之人?” “无需知道。今生既断,来世又何必再忆。”年轻僧人正色道。 不过司马霄云却是摇了摇头,开口道:“这么说,好友是确信有来世了?”但他脸上的神情则偏向于质疑。 年轻僧人凝眉不语,大皇子所问的来世,他其实并不确定有或无,他轻微摇头。 司马霄云见状,便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年轻僧人盘膝坐在地上,低声口诵着佛家经文。 此刻,年轻僧人的脸上,显得庄重深沉,虽是低声口诵,但渐渐地所有人都能可听到他在诵经。 神秘而低沉的经文,让众人皆是觉得在心中肃然起穆,他们听不懂年轻僧人在诵什么,却是不约而同就闭上了嘴巴,没有人出言打扰,他们抱着一颗沉重的心,将眼前满地的伏尸聚拢在了一起。 但由于尸首太多,十几万的数量,只好把他们分开聚集,整整十七堆,在年轻僧人的吟诵下,十七堆烈火在熊熊燃烧着。 火光冲天,映的上空红彤彤状,白云微红,就好似夕阳来临了一般。 此刻,所有人的眼神中都有两团火焰在跳动着,轻微摇曳、剧烈摇曳,但却是让他们眼神中的目光更加的坚定了! ………… 李真浪缓步出现在众人眼前,这让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就见这个蓝衣少年竟然从孟昊的洞府里面走出,这让他们感到不明所以。 “李道友,你怎么从老孟的洞府里出来?”严信子惊疑的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真浪停住脚步,同众人笑了下,说道:“众人无需再担心了,孟前辈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洞府里面。孟前辈说了,众人若是无事的话,那就散去吧,时日还长,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所有人看着李真浪,对这个蓝衣少年的话,多少在心中还是有些质疑的,并没有人就此离去。 严信子眉头皱起,随后道:“老孟真的在里面?” 就见李真浪点头。 但是众人一步不离的在此处等候了三日多的时间,实在是没有看见孟昊回来的身影,虽然圣武境强者可以破碎虚空,无需经过他们的眼前就可直接进入洞府,但他们想不通孟昊倘若回来了,为何不先与众人见上一面呢? 这不像是孟昊的脾性! “老孟是否此刻有什么不便?”吴清锋试问道。 这话让西山地界众人皆是心中一震。 因为不只是孟昊,就连那一身绿男子同五名晋神皇朝圣武境强者,也是只影不见,这让吴清锋觉得孟昊或许此刻不方便与众人见面,故而才让这个蓝衣少年出来转告他们。 严信子当即就道:“李道友你快说,老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众人闻言,一下就跟着在心中担忧了起来,孟昊可是西山地界的最强者,倘若孟昊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定然是同晋神皇朝的那五名圣武境强者动手了。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连孟昊都发生了意外,如若那晋神老祖刻意为难西山众人,那谁还能阻挡? 无人可挡! “孟前辈到底怎么了?这位少年你快说啊!”有人急促道。 李真浪有些为难,因为孟昊嘱咐过,不用将先前发生的一切与众人说道,免得让他们心中不安。 可眼下,众人已然不安了,迫不及待想知道孟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流风回雪凝眉道:“我们过去看看。”随后几人便朝着李真浪走去。 李真浪道:“众人真的无需担心,孟前辈很好,此刻不与众人见面,是出于孟前辈自己的考量,大家尽可放心吧!” “那你倒是说啊!孟前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对!你说啊!” …… 众人纷纷开口,因为他们不太相信这个蓝衣少年所言,倘若孟前辈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此刻说出来或许众人亦能可襄助一下,最重要是能够清楚的知道此刻孟昊的情况,就只有这样,众人才能可安心。 面对众人执意要如此,李真浪显得头疼不已。 炎铮儿。流风回雪。流三。邓颜与白洛。老道与张有棋。此刻皆已站在李真浪旁边,几人皆不说话,因为西山地界的众人根本就没有再安静下来,还在七嘴八舌的朝着李真浪质问孟前辈的状况。 “众人放心,刚渡过圣武劫,此刻需要稳固一下境界,望众位同修能够谅解。” 所有人的耳边突然就传来了孟昊的声音。 众人迟疑了片刻。 邹全道:“既然孟前辈无事,那我们也就放心了,就……就不打扰孟前辈了!” 吴清锋点头,道:“既是如此,那众人便就先离去吧!” 两位顶先天都这般说了,众人也就没再有异议。 “都先回去吧!”严信子摆摆手,目送着众人相继离开,皆是朝着自家洞府而去。 眼见如此,李真浪暗自松了口气,众人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让他不想再体验第二回了。 李真浪看向身旁几人,开口道:“我们进去吧!” 一旁的严信子闻言,突然就道:“怎么?你们不离开吗?” 李真浪点头,道:“孟前辈说过要让我们进去。” 严信子两眼顿时就瞪圆了,道:“那我也进去!”且抬脚就朝着洞府里面走去。 李真浪无奈苦笑,随后带着几人跟上,就见严信子脚下飞快,仿佛一刻也等不及了似的。 几人还未完全走进洞府里面,就听里面传出了严信子的惊呼声。 “怎么会这样!” 除了李真浪之外,身旁的几人皆是不解的皱起眉头,不明白严信子为何这般震惊? 直到看见眼前两人后,则是下意识的就瞪大眼睛。 严信子此刻在一旁张着嘴角,没有再大呼小叫了,生怕就惊扰到了眼前二人。 李真浪同身旁几人同样没有出声,静静地在一旁等着。 此时,孟昊与姜横行二人,正在盘膝打坐。 孟身上窜动着一团赤红雷电,仿佛整个身躯皆被这些雷电包裹住了一般。 姜横行身上则是绿光隐动,真正让几人心中大惊的,是他的一条臂膀此刻已是荡然无存了! 皆是能可想象到他二人与那晋神皇朝的五名圣武境强者动手了,相比之下,姜横行的伤势仿佛要比孟昊更重一些。 但让人第一眼感觉到的是……惨烈! 除了李真浪,几人皆是无法想象到,其实孟昊的伤势要比姜横行的重。 姜横行就只是失去了一条手臂,而孟昊则是整个胸口被晋神老祖给贯穿了。 倘若不是李真浪以雷元为他修补,那照当时的情况来看,孟昊定然是难以再存活下来! 纵使是如此,孟昊体内依然还存有巨大的创伤,以至于此刻不得不及时调息伤势。 此时,这处洞府里面很安静,众人不语,哪怕是心中惊恐两位圣武境强者此刻的模样,非但没有言语,就连身形都未曾挪动一下。 此刻,所说几人心中最震动,最想开口说话的,那就是炎铮儿。 炎铮儿不明白姜横行为何要替自己出气,因为她能够确定,自己先前从未见过姜横行,这让她很是疑惑。 若就只是出气也就罢了,但此刻姜横行整条手臂都断了,这让炎铮儿在心里极为过不去! 李真浪察觉到了她的神情有些不一样,直接就抬起一只手骨放在炎铮儿的肩头,而后轻微用力。 炎铮儿扭头看了一眼李真浪,就见李真浪点头,随后这个火族圣女同样点了下头。 就在这时,孟昊与姜横行先后睁开眼睛,两人身上的赤红雷电和隐动的绿光缓慢没入体内。 “老孟!”严信子立马道:“感觉如何?” 孟昊道:“已无大碍,不用担心!”虽是这般说道,但自身体内的状况,他与姜横行皆是清楚,少则也需要数日的调息,难能一下子就恢复如常。 不过严信子脸上还是露出了一抹笑颜,看起来有些勉强,像是硬挤出来的一般。 不容几人想要开口,孟昊便朝着流风回雪与流三,道:“你二人且上前来。” 根本就不用询问,他看出了流风回雪与流三身上存有禁制。 流风回雪没有迟疑,同流三朝前走上几步,脚下仿佛还没稳住之时,就见孟昊与姜横行同时抬手,两道肉眼可见的元力,一赤一绿瞬间就没入二人的体内。 众人等待了片刻,就见流三开口道:“少爷,我体内的禁制已经消失了!” 流风回雪点头,示意流三先与人道谢,随后便朝着眼前二人行礼道:“多谢二位前辈!” 流三学着自家少爷同样行礼道:“多谢二位前辈!” 就见眼前二人先后点了点头。 此间事了,流风回雪与众人回了棋宗,严信子确信孟昊无碍后,便也离去,想着孟昊静修定然会加快恢复的时日。 李真浪、炎铮儿一同看着眼前二人,过了一会,姜横行开口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