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从来处来(上) 岳小非衣衫褴褛得蹲在这片林子外的小道交叉口,呆呆得望着不远处火堆旁一老头烤着的一只野鸡,拼命得咽着口水,活似个乞丐。 其实除了没有开展乞丐的具体业务,就他一身打扮和脸上污垢程度而言,已经是一名合格的乞丐了。 木材燃烧噼啪作响,火炭燃烧殆尽的焦炭味儿和着野鸡的脆香味儿慢悠悠得飘进岳小非的鼻腔,烤的正好的野鸡外皮渗出不多的油脂,顺着金黄的外层流下滴到木炭上发出滋滋的轻微响声。 简直让人犯罪啊,岳小非摸摸饿瘪的肚子,心里默默念叨着。 岳小非,男,红旗下成长的杰出少年。三观超正,不抽烟酗酒,路上碰见老奶奶跌倒第一时间拿出山寨手机拍照发微博朋友圈的好少年。和万千少年一样受着某岛国老师的知识熏陶,漫漫长夜独自做些无益于社会国家,但有益于自己身心健康的事开抒发一下自己的爱国情怀。 很早父母离世,在亲朋好友的接济下草草得读完一个野鸡大学,在一个不知名的城市靠着不知名学校发给他的几张纸在一个不知名的公司找了个小岗位坐着,领着能养自己绝对没有女朋友的工资,过着无数小人物过的小生活。 突然而然,他穿越了。 每每想到这他就义愤填膺,你看人家穿越,有被推进泳池的富二代,有出车祸救人的医生,有上网打雷被电的,哥们我这摔下没井盖的下水道穿越算怎么回事儿? 事实证明,穿越时空的入口不一定在悬崖下面,也可能是城市摸个角落某个被偷了井盖的下水道。 再者,人家穿越要么是地方大佬的公子,要么有个我能打十个的老爹,要么是******自己就是王公贵族。 可是再看岳小非,这复活出生点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旮旯角,初始装备只有那一身为了上班买的百来块钱的衬衫西裤,在林子里醒过来衣服还扯破了一个大口子,按品质来看也就是个“破碎”,连最基本的白色都算不上。 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明显到好像白与黑的区别那样。 本来他还抱着会不会是什么人恶作剧那样,可偶尔看见路过的马车和随行人的古装扮相让他越来越动摇,最后当他看着林子东面溪水的清澈,终于接受了这不是他那个世界的现实,毕竟原来那个世界污染那么严重,这么清澈的水拿出卖他岳小非都能发笔横财。 接连几天他靠着树林的果子度日,整天灰头土脸得越发狼狈,难得有一天有路过的车队里一个挎着篮子的姑娘走过来从篮子里拿出里两个淡淡发黄的馒头。 只见那仙子不施脂粉,长瀑般的青丝发尖及腰,简单的插束在脑后。粗布的衣裳简单却胜过五彩的绫罗绸缎,拿着馒头向他伸出的手虽不算脂白滑嫩,但在岳小非眼里就像记忆力上帝向亚当伸出手那样的伟大。 这就是浸淫网文多年的岳小非当时脑海里冒出的场景。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无礼白痴,那姑娘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接着有些恼怒得皱着眉毛,把本来拿出的两个馒头又放回去了一个,甚至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要突然这么好心接济这个乞丐。 暗暗得骂了句登徒子,转身回了马车队。岳小非行注目礼直到车队消失在视野里,然后几口吃完馒头,连一分饱都没有。 这些天除了盼望着再有个姑娘接济点吃的,最大的念想就是那个每天准时傍晚出现在林子岔口处那个老头烤的野鸡了。 老头不知其名,穿着打扮也就是山野樵夫的样子,每天跟NPC一样准时出现在岔路口生火烤鸡,偶尔也会撇两眼岳小非,但却没有好心分哪怕一个鸡屁股给他,吃完的骨头也都丢进火堆里,断了岳小非哪一天拉下脸皮去啃骨头的可能性。 一连数天,每天这个岔路口的傍晚时分都会出现这样的一幕,一个老头吃烤鸡吃得吧唧嘴,一个乞丐在对面馋得吧唧嘴。 老头看烤的差不多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打开将一些粉末撒了上去,空气中烤鸡的香味加上香料的刺激更浓郁了几分。岳小非在心里直骂娘,正一咬牙打算干点出格的事儿比如打劫个烤鸡什么的,那老头脑袋一偏目光一斜看向岔路口的一个方向。 一队人马推着几辆货车缓缓走来,队伍中央驾着一辆黑顶马车,领头的人骑着批枣红马左顾右盼,看见路口这奇怪的场合也是一愣,抬手示意全队停下,接着身后的人上前两人交流片刻,最后决定原地休息。 这些人很快简单得在林子里布置起了临时的营地,一时间岳小非的注意力也不在老头的烤鸡那里,他本能得往林子里退了几步,在这个路口待了几天,所有商队或是车队全部是在白天路过,偶尔听见几句路过人的牢骚他知道这世界不太平,敢在晚上赶路的,呵呵,岳小非小说可没白看。 虽然有了临时的营地,但是却没有升起篝火,十几个人就三三两两围在一起靠着树干抱着水袋干粮喝着啃着,一个人拿了两份水喝干粮送进了马车,紧接着就放下了门帘,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领头的人挎着长柄弯刀,除了他其他人都穿着黑色衣服,只有他穿着深红内衫,外披锦制长袍,这一身很帅很潇洒,这一看明眼人都知道他是老板级别的人物。只是再看这位爷的面相,一道疤斜跨整个面庞,要岳小非说真是白瞎了这套扮相。 那领头的在队内和和其他人交代了几句,一手按着刀向着烤着野鸡的老头走去,走到一旁也不管那一身衣服直接坐在了地上,拿出腰间的一个水袋大喝一口,看那喝下去的反应几年应该是酒而不是水,爽快得喝了几口下去。领头的这才开腔,江湖气息浓重,“老大爷,这时辰了还一个人在这儿啊,这烤鸡够香的啊。”说着还抽了几下鼻子狠狠得闻了闻,那老头却也不回话,只顾着照顾自己的烤鸡。领头的讨了个没趣儿,脸上是僵硬了一下,却接着大笑着说到,“老大爷,要不那我这酒与你换些烧鸡来吃,这有肉也得有酒啊。” 那老头这才撇了一眼领头的,“这鸡老不死的我自己都不够,你就别惦记了,”这说话的声音略微有些大,岳小非也能听见,所以他感觉这话不单是对那领头的人说的也是对他说的,心里有些不爽,原来这老东西知道这几天他在盯着他烤鸡啊。 那老头当然不知道岳小非是怎么想的,紧借着说到,“还有,下次跟老人家说话手别老按着刀柄,容易出误会还吓人。” 话音刚落,这路口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除了夏虫的鸣叫,就只有木炭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所有人都看向了老头,有些人把手伸进怀内,有些人把手也放在了刀柄之上。 “哈哈,老爷子说笑了,出门在外行走江湖的,这也是习惯,见笑见笑了。”拿领头汉子倒是很豪爽得笑了几声,自己的手离开的刀柄,一边往队伍里使了使眼色,所有人都收起了小动作。 这时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穿着书生装模样的青年提着一个钱袋走了出来,神色很有些紧张,走下马车时一旁车夫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同伴制止了。那青年战战兢兢得走到老头跟前,行了个拱手礼。 “见过老先生,学生想用这些银钱换老先生的烧鸡,不知道老先生可否愿意?”说这话时那青年不时地看着一旁坐着的领头壮汉,对方却一直闭目养神,神色淡然。 “先前不是跟你家人说了么,这鸡我自己都不够,不卖不卖!” “不要全部不要全部,只消一些便可,我家主人想吃老先生这烧鸡,还请老先生通融通融。”青年听得老头这样回答,一时竟有些急了,赶忙商量着。 “老先生不是说了不卖了么,你这多少钱就想买老先生的烧鸡,来,荷包给我看看。”一旁领头的这时开口,青年却放佛受了什么惊吓,赶忙摆起了袖子。 “不打紧不打紧,老先生不愿就不愿,我回车里跟主人说说。”说完赶紧转身想走,“我说了,把荷包给我。”领头再次开口,那青年瘦弱的身子一下子僵住,火光下的脸瞬间惨白,嘴唇颤动着不知如何回应。 “也不是什么大事,行了,卖你些就卖你些。”那老头倒是先开了腔,说着从烧鸡上扯了一边翅膀下来,“行了,够了吧?” “足够足够,学生谢过老先生!”青年先递过钱袋,双手在衣衫上擦了擦才去接鸡翅,刚一接过就差点烫得撒了手,用袖口一包这才反身回了马车上。 第二章 我从来处来 (下) “老先生真是好心,荒郊野外的,这般好东西也卖了,老先生倒是爱财啊。”领头的人语气有些僵硬,看着那青年畏手畏脚得回到了马车上喝了口酒。 “有了钱,你那酒要买多少不就买多少,当然换钱。”老头开口有些不屑,领头的当下愣了愣,随即开口大笑,“我道是如何!原来老先生是看不上我这酒啊!也是,这酒寡淡没味!不过拿来解渴的,老先生看不上也正常。对面的小哥,你说是不是啊。” 岳小非此时半个身子差不多都隐在了路旁的草丛里,听到问话声心里登时就是一句卧槽,也不知道那汉子是怎么扯到自己身上去的,迅速把另外半个身子也藏了进去,并没有回话。 “这小哥倒也有趣,老先生与他认识?”领头看似随意一问,老头往岳小非藏身的树丛里瞥了一眼,也没回答,反而打开了青年方才用来换烤鸡的荷包,往里看了看,转向拿领头的壮汉,面色有些精彩。 “怎么老先生,钱给少了?这兔崽子,买老先生的烧鸡还敢少给钱?”那领头的说着面带怒色起身作势往马车那边走去,而马车小窗帘子的一角在他起身的那一刻迅速落下,虽然只是转瞬间却也被领头的捕捉到了,眼神中悄然多了一点杀意。 “不,这钱很多,都是金锭啊”身后老头的声音传来,岳小非看见老头从荷包里拿出了一个小金锭用牙咬了咬,火光下的金锭映着光微微发亮,老头这一咬似有牙印出现,惹得他满意得啧啧出声。 领头也看着老头还没说话,老头又从荷包里拿出一小卷纸条,慢慢展开,上面写着寥寥几字,老头轻声念了出来。 “大源子弟,歹人胁迫,还望相救,府主必谢。” 念完之后轮到那领头的面色精彩了,只见他一摆手,身后队伍里的一个人爬上马车进到车厢,车内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先前那个买烧鸡的青年却被拽了出来扔下马车,原本整洁的书生服满是尘土,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被狠狠得踹了几脚,那青年只好抱缩着头躺在地上。 “别....别打他”紧跟着车厢内一名女子跳了出来,那锦服的华丽程度比上领头披着的外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却也没管着衣裳,一下子就趴伏在青年身上,柔弱胆怯得求着别再打了。看见这女子跑了出来,那几个人也没再下手,只是看向领头的。而那女子也用颤抖的声音安慰着青年。 “这下事儿大了。” 岳小非心里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几个字,一开始他就觉得这队人来者不善,这会儿手都动上了,他突然有种离开这里的想法,他一直在这块地方不想走是因为他不知道离开这里会遇到些什么事,外面有未知的危险,可现在看来,就算他一直待在这里,危险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岳小非正想着,那老头站了起来,把装钱的荷包放进了袖口。紧跟着所有人都警惕起来,那领头的手悄无声息得按回了刀柄,“老先生,这人胡言乱语,你总不该真的信了他的话吧。” “信不信倒是两说,收了钱总是要办点事情的。”那老头很潇洒得弹了弹衣袍上的灰尘,那动作神情看得岳小非一阵恶寒,想起形容这种人的一个专有名词——装x。 “本不想生事,这荒郊野外,真以为我怕了你个老不死的?”那领头的怒气也不再压制,先前老头那般作态的确让他很是不悦,若不是不想多生事端,按照这帮人的做早就杀人抹净了,不过想来先前的确太谨慎了,只是一个不知道哪来的疯老头,还有一个傻乞丐,战战兢兢得弄得自己受一身窝囊气。 若是岳小非知道那领头的家伙把自己真的当做了一个乞丐,真不知道他是哭还是笑。那老头听了这话倒是没闲着,真的像这马车那边慢慢走过去,那领头的也不废话,腰间弯刀瞬间拔出,几步跨近像这老头的面门砍去。 “我去,真的一言不合就开打啊!” 岳小非在一旁偷看也吓了一跳,看样子那可是真刀,这要照着面门真的砍了下去,别说这糟老头子,就连块石头都得碎点石块儿下来。 刀势逼人,那老头好像装X要装到底一样,连躲都没带躲一下,手起长袖舞过踏步向前迈大步双手交错硬生生架住了那人的手腕,挡住了这一刀,领头的也不惊讶,抽刀回身又是从侧面看向老头的脑袋。老头一手钳制住拿刀的手,一手做锥状拍在了那人的肩部,放手的同时一掌的力道让那领头的后退了两步。 一时间吃了亏,领头的完全被激怒,同时更谨慎了几分,脚步点地向后退到马车旁,弯刀一挥,身旁的其他人都冲了上去,留下几个将那一男一女赶回了车内。 对付冲上来的那一干人等,老头更是没客气,左右开弓一人一耳光直接糊了上去,有几个人直接被一巴掌拍倒在了地上,一侧面庞直接充血肿起,嘴角也渗出血迹,可见这力道之大。少数身手还可以的躲过了第一巴掌,却一脚被踹中小腹,直接整个脸涨得通红跪倒在地上直抽冷气。一干人来势汹汹却被那老头三两下全部打趴在地上,看样子老头还没用什么力气,依然是烤鸡时候那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混账,死老头!”领头的也被这老头吓得不轻,谁知道这野外随便碰到的一个疯老头点子如此之硬,如果不是事先根本没人知道他们的路线,他甚至怀疑这是有人安排这老头在这截住他们。可当下容不下他多想,乘着那老头的注意力还在一个兄弟身上,他将手中的弯刀向老头掷了出去,刀剑又是不偏不倚直指老头面门。 岳小非真看着老头这一拳一脚跟电影一样狂虐这些喽啰的时候,猛得注意到领头得将刀掷出,下意识想开口提醒。正在虐人的老头又是一巴掌发力拍到最后一个人,反身长袖卷过弯刀往后一带,硬生生带偏的那刀的走向。岳小非正想为这一手叫好,却看见那刀向着自己这边飞来,慌忙下躲向一侧,而那刀真好插在了他脚边。 “这老头故意的吧,亏老子还想提醒他,真是白瞎了老子这一片好心。”他有些后怕,而那老头已经和领头的再次交上了手。 除了领头的,另外还有两人此时也和老头交上了手,这三人一起倒还够看,四人你开我去,一时也没分出个高下,这时一个先前被老头打倒在地的人回复了过来,一脸怨毒得看着以一敌三的老头,拿起长刀踉踉跄跄打量着要冷不丁得给老头一刀。 老头虽然厉害,但那三个人也不是普通人物,特别是那领头的壮汉,先前一时大意吃了亏,这时候认真起来招招下的都是杀手,老头被阴了一招身形一个不稳,一旁等候多时的人乘机一刀砍下,正暗喜得手,一下重击打在了那人的后脑勺,让他直接砍偏,力道不甚大却也让他眼冒金星,回头看去,发现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拿着一把刀对着自己,用的还是刀背,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好像第一次砍人。 不是岳小非还能有谁。 “兔崽子,老子砍了你!”恼怒之下,那人也不管老头直接砍向岳小非,吓得岳小非丢了刀抱头蹲在了地上。 一声闷吼之下,老头竟然击退了先前还在缠斗的三人,反身踏步来到那人身后,将持刀的那只手抓回刀身架在脖子上一抹,岳小非感觉到有些温热落在了自己抱着头的手背上,只是不敢抬头。 老头拿过刀将尸首丢在地上,身后领头三人刚好再次逼上,老头转身,刀光与长袖双舞。 领头的下意识止住身形,而另外两人却依然踏步向前,刀光紧至,两人身形一僵,颈部一麻甚至感觉不到疼痛,温热的血液顺着脖子润湿了衣衫。 领头的头皮发麻,一咬牙向着马车跑去打算驾车离开,今天不得不认栽,但只要主要目的达到这群人全死了在他看来也无所谓。 “老夫让你走了么?” 身后响起的问话身让领头的冒出一身冷汗,来不及回头出手便被老头一手撘住肩膀往侧边用力按压,领头的一身惨叫,整只手臂无力垂下,老头这一手直接把他的肩膀关节都给卸了,接着老头一脚踩在了他膝盖后面的委中穴,吃力之下领头直接跪在了地上。 老头收了手,领头得跪伏在地上喘着粗气,老头也不再是先前烤鸡那个云淡风气的样子,原本正常的面色涨起了年轻人才有的红润,须发在有规律的呼吸下缓缓颤动,眼中的杀意减淡却未散去。 那领头的壮汉在地上痛苦得蜷动着,眼中的怨毒不简反增,在某一刻终于化成的实质的杀机,他从另一只手的袖中滑出一把匕首猛地插向老头的腹部。 紧接着他的手腕别生生拧断,老头一手掐住他的喉咙,掌劲一送,领头的眼神瞬间无色,嘴角有血液流出,老头放开手他便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行了,抬头看看,没事儿了。” 岳小非一直抱着头不敢抬起头来,这时听得老头那懒散的声音,犹豫着抬起头来,发现老头拿着木棍插着的烧鸡半蹲在他的面前,借着依旧燃烧的火光下,岳小非看见地上躺满了人,其中几个身下还有着一大滩血液。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上面俨然也是猩红的血液,吓得岳小非尖叫出声,赶忙在破烂的衣服上擦去血迹,往后半躺着爬出几步,十分恐惧得看着老头,哪怕他手里的拿着烧鸡。 “你看你这小子,这是怕什么?刚才拿刀砍人怎么不怕啊?” “我...我...又没砍死人,杀人的是你啊!”岳小非看着不远处的几具尸体,讪讪得开口道,眼中的恐惧不弱半分。 “这倒也是,你看你砍个人还拿刀背,怂成什么样了。”老头说着挥了挥手了的烤鸡,岳小非却以为是要打他,又忙抱起了头紧闭上眼,惹得老头又是一阵好笑。 这回儿岳小非倒是不满意了,也许是察觉老头没什么恶意,心也放了下来,嘀咕道:“笑什么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老变态杀人不眨眼.......” “行了,别跟我贫,你小子呆这呆几天了,你从哪来的,呆这干什么?”老头问的这个问题倒是让岳小非一愣,接着有些腼腆得笑了。 “我从来处来,为的是你这烧鸡。” 第三章 烧鸡交易 “你这小子,装疯卖傻倒是有一套,想吃烧鸡?老夫就不给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老头纯粹把岳小非说的话当笑话看了,打趣儿了两句也没再管他,起身往马车那边走去,走着还不忘朝路上躺着的人脑袋上踹上一脚,有恢复过来正在呻吟的人也被这补上的一脚有给踹晕了过去。 “行了,别偷偷摸摸的了,出来,人都给你解决完了,还怕什么?”老头冲着马车喊道,小窗的帘子一角又是应声落下,车内沉默了一会儿,先前被打的青年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嘴角还有红肿的印记,发冠束起的头发也有些发丝凌乱。 青年走到老头跟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次拱手拜下,“多....多亏老先....前辈搭救,不然被这帮歹人挟持,小生真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这青年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完全没想到本没有什么希望的一个老头有这样的身手,不过只要能帮他们逃出生天,他还是乐得以礼相待的。 “行了,你也就是碰运气碰到了我,要谢就谢你带金子给的多,老头子我也 就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也别讲那些虚的了,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会被这帮人抓了?” 青年别老头撞破心思,也显得有些窘迫,听见老头问起缘由,脸色有些纠结,一咬牙好像下定决心,还是讲实情告诉了老头。 原来他与车上的女子同是大源府人士,那女子本是大源府府主李氏的千金,青年名叫林儒生,大源府的一名举人,写得一手词文在府中也有些名望。李府主向来疼爱自己的女儿,还特意找了林儒生来教女儿一些诗书词文。 李家千金自幼受宠,从小也是有求必应,在自家父母面前也爱耍些性子,那日与李府主拌了两句嘴,赌气得带着林儒生出城散心,平日里带着的护卫也都被赶走,而且她毕竟是大源府府主的女儿,呆的地方又是自家地盘,平日里被人捧着还来不及,也就没想着会遇到这样的事。 没成想不过出城几里路,就被歹人挟持,连哪个方向都不知道,一连都被带着走了许多天了,先前一直看得很严,今晚才有机会求救。 林儒生大概讲了讲自己的遭遇,其实老头也没怎么听他说的话,注意力都在一旁研究尸体的岳小非身上。 “前辈如果愿意,小生想请前辈与我们一起回大源府去,您救了李小姐,李府主一定很高兴见到您,还会给您更多的奖赏。”林儒生没注意到老头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这里,依然很谦卑得弯腰拱手,试着开口询问到。 “得了吧,你不就怕这路上玩意又有个什么闪失想让我老头护你一程么,小书童,救你们是看在你这袋钱的份上,别说那府主给赏钱什么的,我没那时间也没那兴趣。” “前辈说的是,小生只是随口一提,冒犯之处还请老先生莫要见怪。”林儒生听得老头的语气有几分不满,知晓自己方才的说辞也是有些唐突了,当下这人害的最不得,所以赶忙告罪。 “不够看你这书生样子估计也没什么本事,会写两个字碰到那些不要命的可没用,况且你还带着个姑娘。” “前辈明察,那不知前辈是否愿意......”林儒生从这话了似乎听出了点转机,以为老头答应了带他们回去,赶忙开口。 “我就算了,不过我可以找个人带你们回去。”说着朝岳小非那边走去。 此时的岳小非一直再研究倒在地上的尸体,第一次见到真的死人不知为何他虽然还怕却又有些好奇,围着几句尸体不知干吗,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猛地吓了他一跳。 “哎呦!我去,老头你别吓我,”抬起头这才发现又是那个糟老头子,当下没好气得回应道。 “呵呵,胆子还是这么小,我看你小子挺有意思的,这样,你看见站那的小子没有,你把他和马车里的姑娘送回家去怎么样?”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老头我跟你很熟么?” “我把烧鸡给你。” “成交。” 原本岳小非是不想淌这趟浑水的,他一直担惊受怕的就是不想离开这个地方,怕的就是没走几步就一命呜呼,这到底不是他熟悉的世界,哪怕在之前的世界你让他随便去个什么地方他也不一定有那个胆子。 可是今晚的事让他的念头动摇了,如果真的继续在这里,来来往往指不定哪天又会有像这样的土匪杀了他,今晚好几个人活生生就死在这里,让他真的意识到这里不再是他记忆里的那片天了。 既然如此不如去这个世界走一走,总比待在这食不果腹强。 其实岳小非心里真正担心的就是食物,所以老头说把烧鸡给他就成了最后一根稻草,有的吃再说。 老头也被岳小非这变脸的速度给逗乐了,把手了的烧鸡连棍一起递给了岳小非,他嘿嘿笑得接过,也不顾烤鸡有些焦黑的表面直接啃了上去,吃像也让老头很是无奈,摇着头招呼岳小非跟着他走。 车前等候的林儒生见老头带着岳小非走了过来,看着岳小非那一身乞丐的扮相有些诧异,也不敢开口询问,只是又对两人拱手行礼。 “行了,就由这小子带你们回去。” “这....前辈......”林儒生开口有些犹豫,岳小非却忙着啃烧鸡没做回应,那狼狈的吃相再加上那一身破烂的扮相,难免让人生不起好感。 “没事儿,这小子还会拿刀砍人呢!我老头帮你找的人你放心!”老头用手在岳小非的肩膀上重重得拍了几下,疼得岳小非龇牙咧嘴。听见老头这么说,林儒生也只能半信半疑的看着岳小非。 “行了,我该办的事儿也办完了,没老头我什么事我走了啊。这接下来就看小子你的了”老头带着鼓励的目光看了看岳小非,然后长袖一甩背着手往一旁的林子里走了进去,很快消失不见。 “前辈留步!前辈!”林儒生有些着急,毕竟岳小非看起来确实是很不靠谱,可老头理都没再理他一下,他只好放下了手转而看着岳小非,满脸尴尬。 “呵呵,老先生倒是洒脱,不知这位壮士如何称呼?” “哦哦哦,我叫岳小非,壮士就别叫了,你看我这瘦胳膊瘦腿的哪里像个壮士?”岳小非满嘴都是鸡肉说话含糊不清。 “那小生就斗胆叫声岳兄了,呵呵,岳兄说话真是风趣,既然老先生请你去我们一起回大源府,那接下来的路就全仰仗岳兄了。” 其实岳小非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发什么,不过本着吃人烧鸡帮人办事的原则,让他还是随意得摆了摆手意思是好说好说。 “那也好,不如先请岳兄与我家小姐见一面认识一下。”林儒生也会了意,当下提议道,岳小非点了点头,两人走进马车,林儒生掀开帘子轻声说了两句,一双怯生生的眼睛探了出来。 那女子虽有些倦惫,但眼神却依然明亮,各种标准的五官外形都在那张瘦小的脸上同时存在,虽然没有哪一方面出彩,单是就是这张不施脂粉的脸去让岳小非看得连烤鸡都么再吃。 这才是真的素颜古装美女啊,纯天然的啊。岳小非表情有些呆滞看着那女子有些痴了。 “小女子李芸儿,见过...公子....” 此时岳小非的眼神就是上次看着那个给他馒头的姑娘的那种眼神,再次把李芸儿给吓着了,怯生生得给岳小非打完招呼就低下头没再看他。 “呃....见过李小姐,在下岳小非,幸会幸会!”岳小非回过神来学着林儒生的样子也向着李芸儿行了个拱手礼,只是拿着长棍带着的烧鸡做这个动作颇有些滑稽。 “我看先暂且认识一下,等能安端下来再聊不迟。小姐也累坏了,我扶你进车休息。”林儒生看出了气氛有些不对,找了个借口先把李芸儿送上了车,李芸儿正有些不知所措,型号有林儒生开头,她也就顺着先逃回了车厢内。 送回李芸儿,林儒生这才岳小非说道:“岳兄,小姐受了些惊吓,不周之处还望岳兄海涵。” “哦哦哦,没事,不打紧不打紧。”岳小非回过神来摆了摆手,接着啃烤鸡。 “那便好,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我们这就动身?岳兄可知道去大源府的方向?” “不知道啊,我又没去过。”岳小非啃着烤鸡回答道。 “啊?老先生没告诉你么?”林儒生心里一下子就震惊了,敢情你不知道路啊,不知道你还说带我们回去,那前辈是真要把我和小姐卖了么? “哎呀,你从哪边过来的往回走啊,碰见人再问问不就行了,反应怎么这么慢。”岳小非有些奇怪得看着林儒生,很诧异他怎么连这个都没想到。 “呃...岳兄所言极是,是在下愚笨了,那我们先上车吧。岳兄可会驾马车?” “不会啊,我坐都没坐过,那老头也没叫我干这个啊。”岳小非一口一口得啃着烧鸡嘴里说得理所以当。 “也罢,在下也懂一些御驾之术,事不宜迟,我们动身吧岳兄。”林儒生这回是真的无奈,这岳小非问路不知道,现在说自己连马车都没坐过,真不知道带上他是个帮手还是累赘,不过老先生方才说这人会砍人,想必还是会一些拳脚功夫的,倒是可以保自己和小姐平安。 岳小非不知道林儒生心里的想法,林儒生也不知道老头说岳小非会砍人只是拿刀背砍的,两人上了马车,林儒生一手拉着缰绳控制马车转向,转向的时候又碾到了躺在地上晕厥过去的几个人,他们都在醒来的边缘上有被重伤。 林儒生当然没有在意这些绑架自己和小姐的歹徒的死活,一边驾车一边很随意得开口问道:“小哥可否告知老先生的名讳,方才一时疏忽连老先生的名讳都忘记问了,真是该死。” “啊?你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啊!”岳小非又很无辜得开口。 “.........” 这回林儒生是彻底得不想和岳小非说话了,干脆把注意全部放在驾驶马车上。 岳小非回过头看着这片林子,虽然不知时辰,但现在月光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落在了这片林子上。老头用来烤鸡的火堆不知不觉也快要燃烧殆尽。 而他不知不觉也要离开这个呆了这么多天的地方,顺着这路口去一个对他而言无比陌生的地方。 不知不觉他离原来的世界越来越远。 最关键的是....... 不知不觉,自己好像因为一只烧鸡就被那一个自己不知道他名字他也不知道自己名字的老头给卖了。 第四章 大源府外 (求收藏 求推荐)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岳小非一行人顺着不知名的小道赶了两天路才看见有供过往来客休息的小型驿站,许多天没有梳洗的三人有了落脚的地方,自然要洗洗身上的晦气。只是到了驿站才发现先前为了求救,把身上所有的钱全部装在里一起,那日林儒生两人本就是打算出城散心,身上没有带其他银票等可以换钱的货币银钱。 好再玉石簪子之类的首饰也算是硬通货,林儒生拿了腰间长挂的一个玉佩跟店家换了些现银才解围,只是那换的钱实在少得可怜。 那玉佩是在一次文会上头筹的彩头,虽然把玩不久成色不高,但用料雕刻做工确是一流的。可却被那驿站的老板说得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林儒生自知是读书人,虽然自己吃了大亏,却也没和老板理论太多,毕竟非常时期不可太过张扬。 三人在岳小非的提议下没有选择住店,只是借着客房梳洗了一番,再和店家买了几件粗布衣裳,一开始李芸儿看着那有补丁摸着还有些糙手的衣服,拒是强烈绝换上那种衣服的,在林儒生的好生劝说下这才同意,不过还是小心得把原先的锦服用步包好,换了衣裳也不在人前待着,出了客房就上马车等着。 对此岳小非倒是没做评价,毕竟人家是电视剧里的那种千金大小姐,估计人家家里的老婆子丫鬟穿的也比这衣裳好,要不是岳小非随意说了一句——穿得太漂亮在外面容易招土匪,李芸儿刚逃出魔爪,再听这样的话难免被吓得够呛,所以才委屈自己换上了衣裳。 林儒生两人还好,岳小非穿越到这个世界半月有余,除了偶尔在河边喝水会洗把脸以外,根本没有洗澡,一声破烂的衣服早就有些发臭了。洗完澡换了衣服,有些日子没打理的头发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搭上一身古代小二穿的衣裳看起来颇有些怪异,只是洗净后脸倒是有几分清秀,第一眼看得林儒生都没认出来。 三人买了些水和干粮没敢多做停留,向店家问了大源府主城的方向,得知这里已经不是大源府的境内,要去到主城以他们的速度也要四天。 为了安全,岳小非知道老头并不是杀了所有的人,如果活着的那帮人还不死心继续追上来,很有可能在他们到达大源府之前截住他们,重要的是岳小非真的没有老头那样的身手,随便来一个人他也招架不住,所以喂饱马匹后他们就再次启程了。 四天时间不算长,可是为了提防潜在的威胁,三人每天都提心吊胆,而岳小非也试着学会了驾驶马车,他和林儒生两人轮换着赶路,一路上除非必要都没再停下,晚上也是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休息,不敢找客栈,两人休息一人守夜,就过着这样煎熬的日子。 因为实在不认识路,虽然店家说四日就可到达大源府,可他们还是多花了两天时间。 那日林儒生看见了路旁一个亭子,疲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望溪亭,岳兄,我们终于到了!” “啊.....啊?开饭了么?”靠睡在马车上的岳小非醒了过来,抹了把嘴角的口水,睁着惺忪的睡眼含糊得问道。 “不是啊,我是说我们到了大源府主城的城郊了,很快就能入城了。”林儒生虽然被岳小非弄得哭笑不得,但语气还是很兴奋的。 “哦,到家了啊,我再睡会儿,到了叫我.....”岳小非说着又靠在一旁闭眼睡上了。林儒生无奈得摇了摇头,嘴里轻叹着。 “是啊,到家了。”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不到,林儒生开口将岳小非叫醒,他睁开眼赫然看见半里之外耸立了一座城楼,外墙向着东西方各自延伸数里,城门大开,正上悬着金字牌匾,这半里之外便清晰可见上书“大源府城”四个大字,好不气派。 “总算是到了啊,接下来可就你罩着我了啊。”岳小非缓过神来松了口气,拍了拍林儒生的肩膀。 “哈哈,岳兄说笑了,这一路上都亏岳兄照顾啊。”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林儒生自己也不知道这几天哪里受岳小非的照顾了,这几天他觉没少睡干粮没少吃,除了那几个小建议还算有点道理,岳小非真的就像是个蹭饭票的。 “哪里哪里,林兄弟这话说的就有些见外了,哈哈。”岳小非也没心思去想林儒生心里的小九九,四下张望着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叹,“呦,这城外还有西瓜摊啊,林兄弟还有钱么,我去买个瓜来解解渴,这天有点热啊。” 林儒生顺着看去,不远处的确有个西瓜摊,摊主一人守着摊子摇着蒲扇,面前放着几块切开的西瓜,看样子的确很是诱人。林儒生也有些口渴,咽了咽口水驾着车走近摊子将车停下。 “老板,这西瓜怎么卖啊?”两人下了车,岳小非迫不及待得开口问道,那老板伸出三个手指,嘴里发出沉闷的声音,“三文。” “行行行,林兄弟掏钱,老板给我们切个新瓜,这切开的这几块汁水都干了不好吃。”岳小非很兴奋得比划这个笔画那个,林儒生答应着在袖子衣服里掏钱,老板答应着挽起袖子起身去后面的瓜堆挑西瓜。 “老板给挑个甜点儿的啊,不甜不给钱啊。”岳小非拄着瓜棚的木柱懒洋洋得说着,无意间看到瓜摊老板袖子挽上去的手臂上有个奇怪的印记,不禁皱起了眉,暗自思索着。 林儒生没有注意到岳小非的异样,那老板拿着瓜走来耍起刀利落得将西瓜切分好,林儒生看着那诱人的红瓤口内生津,却也不忘先把钱放在了摊子上,准备拿瓜回马车给小姐解解渴。 “等会儿,老板不好意思啊,这瓜我们不要了,害您还切开,真是不好意思。”说着拿起了摊子上的钱,拉着林儒生就要走。 “诶?岳兄你这是?”林儒生疑惑得开口。 “啊哈哈,我刚想起来西瓜吃多了坏肚子,不吃了不吃了,走走走,先进城再说。”岳小非一打着哈哈,一边转过身斜着给林儒生使眼色吗,林儒生心有不解,但还是一脸茫然得跟着岳小非走了。 两人转身后,西瓜摊老板抬起头,斗笠下的面庞十分消瘦,此时看向前方两人的背影眼中竟有浓浓的杀意,抬脚向前便踢,放着西瓜的案板“砰”得一声飞起直向岳小非二人砸去。 岳小非本就心有留意,听见后方发出巨响立刻转身,只是却老不及规避,两人被案板砸中,岳小非刚转过身所以被砸中胸口,而林儒生则从后面被砸中,二人一起被案板砸中压倒在地上。 “噗......我去.....咳咳....妈呀!” 岳小非被砸个正着,胸口的疼痛让他止不住得咳嗽,还没缓过劲来却看见那老板拿着刀向他的脑袋就砍了过来,惊吓之余岳小非随手摸到一旁方才支着案板的一根木棍,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单手挥向那人的脑袋。 命中目标。 持刀的老板吃痛身体往侧面一翻,那一刀也没看上岳小非的脑袋,单膝跪地一手撑扶着准备再次上前,转而一咬牙向着马车跃去,打算驾着马车离开。 “小姐!”岳小非这里还没有恢复过来,林儒生发现那老板接下来的目标是马车,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跃起身将本来已经爬上马车准备握住缰绳的老板再次扑倒在地。 “我去!你不要命啦!”岳小非看着心里着急,心中念头快速闪过,突然看向城楼那面放声大喊! “奶奶的你们李小姐在这!赶紧救人!!” 说完也起身扑在了那人身上,三人像小孩儿打架一样扭打在了一起。 这里离城楼不过百米,虽然城楼外看不到人,但是只要有士兵听到,一定会来救他们,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岳小非说了李小姐在这! 这大源府还有几个李小姐! 虽然有些希望,但岳小非两人并不轻松,林儒生死死得抱住那歹人,而岳小非则使出吃奶的力气钳制住那人拿着刀的手,虽然是两个人在抓着一个人,却还是有隐隐被挣脱的迹象。 却说城楼那边,城上的守城士兵确实老远看见岳小非三人扭打在地上,也听见了岳小非的喊叫声,只不过听不真切,所以无动于衷。 “喂,你看那边是在打架么?” “管他呢?城内打架有纠察队会管,城外打架就让他去吧,实在不行楼下的兄弟等会儿也会过去的。” “可我刚才好像听见李小姐.....” “什么李小姐?!” 一声怒吼响起,声音的主人却不是刚才对话的士兵,而是他们身后的屋子内传出的,紧着这一个穿着长衫的手持书卷的中年人大步迈出,一对卧蚕眉此刻紧锁着,不怒自威的双眼瞪着眼前的士兵。 “回将军,方才那边有人打架,小的好像听见有人喊了李小姐......” 那士兵还没说完,那中年人一把推开两人越过城楼望去,果然看见三个人在一辆马车前扭打。 “莫不是.....” 中年人念头闪过,丢开书卷向城楼右侧跑去,拿起地上一堆首段绑在城楼石块上的粗绳丢下城楼,一手包着袖口缠上粗绳从城楼一跃而下!引得守城士兵一阵惊呼! 那粗绳最长不也不过到了城楼的一半,那中年人在在粗绳快要用完的时候用脚在城墙用力一踏,身形离开城墙向着马车那边飞去,跃出一段距离后脚步在地面再次用力踏下,身形再次跃去,迅速接近马车。 而另一面,岳小非和林儒生还是死死得抓着拿刀的人,林儒生还艰难得开口, “岳....兄...你...怎么不出手....啊!” “别.....废话....不...想保....李小姐了....啊?!” 听了这话林儒生没再开口,这个平时一向斯文的书生此时喉咙深处发出了艰难得低吼,看得岳小非也是一阵错愕。 “啊!”那被两人压着的歹人也是恼火不堪,猛地一发力先是挣脱了林儒生的压制,接着一手卡住岳小非的脖子,同时用脚猛踹了他,岳小非吃痛只好放开了手,被踹得撞上了马车,发出惨然的呻吟。 那歹人喘着粗气,眼中血丝密布,又是举起刀砍下,岳小非吓得又闭上了眼。 “歹人贼子!尔敢!” 一声怒喝在岳小非的耳旁报爆起,睁开眼看时,那歹人已经被一只手掐着脖子拎在了半空中,而那刀则不知何时被打落在地。 “你!”那歹人看着眼前那张须发皆张的脸,只来得急说一个字,掐住自己脖子的手陡然发力,他的脸瞬间充血涨红,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凌冽。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那歹人的手无力得垂下。 “我.....去....比老头还狠啊。” 目睹全程的岳小非目瞪口呆,一时都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第五章 入城 中年人又是随手将那人的尸体弃之一旁,看向岳小非的眼中满是冷漠。 “张....峰....张将军?”林儒生疑问的声音在中年人身后响起,名为张峰的中年人转过身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林儒生,又是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拎了起来,张峰身材魁梧高大,不过稍抬手臂就把林儒生拎得双脚离地。 “好你个林小子,听闻那日小姐与你出城就杳无音讯,你可知道府主大发雷霆,通缉你的书文都传出去了,你还敢回府城,我问你小姐呢?” “张....将军....我.....”林儒生被那掌劲掐得难受,很艰难得往外吐着字。 “我什么我!今天不给我一个解释,你也不用去见府主了,老子现在就让你去见你那些祖师爷!”张峰说罢手劲再次加重。 “我说大个子,你再用点力就把他掐死了!他可是个好人啊!”岳小非撑着马车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有气无力得开口说道。 “你又是哪根葱?跟这小子混在一起小姐的事业跟你脱不了干系,在一边待在等会收拾你。”张峰侧过头撇着眼看了看岳小非,冷漠的声音让岳小非很是不爽。 “哼!小爷是大蒜都不关你的事,你也不先看看马车里的是谁就在这里乱作孽,你可以再用力点,掐死他我看你会不会倒霉!” “马车里?”张峰眉间一拧,冷哼着放开了已经开始吐舌头翻白眼的林儒生,快步爬上马车掀开帘子,一声惊呼传出,李芸儿咬着怀里的包袱满脸惊恐,甚至流下了泪水。眼看着掀开帘子的来人面相有些熟悉,试探着开口问道。 “张叔叔?” “芸儿?真是你,哈哈,你还活着啊!”张峰听着那怯懦的叫声心中大喜,看着李芸儿竟有些瘦削的面庞,眼中的凶意散去,取而代之的事长辈的关爱,知晓这一路必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当下轻声安慰着。 岳小非也没工夫去听张峰再说些什么,扶着腰走到林儒生一旁,拍了拍他背免得林儒生会这样咳死在这里。 “林兄弟你没事儿吧?” “咳咳咳咳,还...好...多谢岳兄关心。”岳小非帮他拍了拍背总算帮他把气顺了过来,只是喉咙依然生疼,说话时直冒恶心。 “我说,这老家伙谁啊,这么不讲道理?”的确张峰这一手十分野蛮,岳小非对这人没什么好感。 “岳兄有所....不知,张将军...咳...是大源府城的守城副将,我也只是见过几面,他为人就是如此,你不必放在心上,林小姐是长将军从小看着长大的,出了事自然很是着急,我也理解。”林儒生感觉好了一些不再咳嗽,一边解释一边起身整理着衣服,看着一边死去的西瓜摊老板,神色有些不自在,“又....死了?” “是啊,你嘴里的张将军干的,出手可比老头直接多了。上来就掐人脖子,刚才又掐你的脖子,简直掐脖子上瘾了。”岳小非没好气得埋汰着张峰,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听见。 “岳兄说笑了,张将军。”林儒生刚和岳小非说着,转而看见张峰下了马车,自然得拱手行礼,只是行礼的时候又牵动了身上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 “行了,方才也是我的疏忽,一时冲动,冒犯了林先生,张某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了。”说完张峰也向着他微微欠身。 “不敢不敢,这是折煞在下了,张将军真性情,儒生佩服。”林儒生感觉有些惶恐,论身份地位张峰在这大源府城绝对是比他高的多的,毕竟手握兵权,虽然之前的确是张峰有错在先,但是这个面子林儒生还是不得不给的。 看着这两人在这里一唱一和岳小非很是无奈,特别是看到张峰虽然再给林儒生道歉,但是脸上的表情跟本就是那种老子就是打了你老子就是不道歉有本事你也打我的感觉,这种人在岳小非心里用一个文学性比较强的词语概括就道貌岸然。 再严重点就是衣冠禽兽。 虽然岳小非只是在心中暗自揣付着,但是岳小非也不知道这张峰的真实为人,也许他只是看起来这样吧,方才林儒生嘴里的张峰还是挺不错的一个将军。想到这里岳小非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凭第一映像就去定义一个人,实在有点不妥,所以岳小非重重得叹了口气,没想到被林儒生两人听见了,突然同时看着他,弄得岳小非很是尴尬。 “哦,张将军忘记给你介绍了,这位是岳小非岳兄,这一路多亏有岳兄的帮持才能安全抵达,救出小姐和我也是多亏了这位岳兄。”虽然救出林儒生的并不是岳小非,但是他也没发解释老头救完人就走的这件事,就算要解释起来还是很麻烦。所以不想多生事端的他干脆把这个功劳套在了岳小非的头上。 “在下岳小非,见过张将军。”听了林儒生的介绍岳小非还是很得意的,毕竟那套说词显得自己功劳很大。此时面对张峰还是很有规矩的弯身拱手行礼,脸上还挂着不卑不亢的微笑。 完美。 “哦。”张峰没有多看岳小非两眼,淡淡得应了一声又转过头看向城楼方向。 一旁的岳小非原本还有些得意,还等着拿张峰夸奖他后再谦虚一番,显示自己是一个多么有涵养的有为青年,结果等来的回答让岳小非脸上淡然的笑容一下子就僵硬了。 哦?哦?!你是只公鸡么你就知道哦?你家人没教过你基本的待人礼貌吗? 岳小非很想大声得对着张峰吼出来,一旁的林儒生也注意到岳小非有点冒火,对他使者眼色让他冷静。 岳小非深吸了一口气,把情绪波动压了下去,的确,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地方,这张峰是这大源府城的守城副将,在这里基本上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不是他岳小非可以得罪的人。 看见岳小非很快平静下下来林儒生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讶异,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发现岳小非是个习惯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这时的表现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可是他哪里知道,岳小非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生活,整日在没有人情味的社会上过着没有血雨却有腥风的日子,稍有不慎就会得罪什么人,如果不会控制情绪,那绝对没有立足之地。 胸有奔雷而面若平湖者,可拜上将军。这是岳小非很无意间看到同时也奉为真理的一句话,虽然用在他身上并不算真切,可是如何在在人前存在下去,他还是有一些体会的。 制怒,便是第一法则。 张峰离开二人径直向着城楼方向走去,一对士兵正列队整齐得跑过来,队伍前方一个穿着官服带刀的士兵骑着马兵领头,另外还牵着一头枣红色的马匹。快要接近张峰的时候抬手示意全体停止前进,自己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将军,末将来迟,还请将军吩咐。” “没事儿了,你赶紧去城主府汇报,就说小姐平安归来,受了些惊吓,现在就在城外不必担心,去吧。” “末将领命。” 那士兵听了吩咐再次爬上马匹进入府城报信,张峰则翻身上了那批枣红的马,摸了摸马的鬃毛,接着向着那对士兵大声吩咐着:“留下一队人护送李小姐进城!剩下的留下善后,林先生,来日再见!”说完便掉过马头向着城内跑去。 “恭送将军。”林儒生还是老样子,不管什么时候礼数都没有丢,岳小非吊了吊白眼,一拍林儒生的伤处,弄得他发出了一声惨叫。 “行了,人都走了还拜什么拜,走了,进城了。”岳小非说着爬上了马车,林儒生也嘟哝着跟了过去,剩下的一对士兵自动列在了马车的两侧当做护卫,盔甲撞击之声此起彼伏,让人莫名得安心。 很快一队人马进了大源府城,马蹄踏在青石的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咯嗒声,岳小非发现一进城门并没有发现来往的商客和摊贩,反倒是一排排只有一层的屋舍,心有疑惑,所以开口询问。 “岳兄有所不知,大源府靠近边境,放在几十年前战事极多,所以就将城楼前的这块地方全部建了兵舍,方便守的驻军居住,现在大多是空的,只有几队人马驻扎。平日里本倒也有人来往,不过小姐出了事府主戒严,才会没什么人吧。不过再往前就是那些酒楼商市了。” 岳小非了然,果然行了片刻,一路之隔就看见了来来往往的商贩,看起来和以前的电视剧一样的街道,只不过电视剧里的不过是一些群众演员毫无生气,现在真的到了这儿才感觉到活力。 “这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啊。”岳小非听着路旁小贩的叫卖还有小孩跑来跑去的嬉闹声,漏出了许久不见的微笑,林儒生看着平日还会买吃食的小摊,这也才真正放下了心。 走至城东,人烟渐渐少了,倒是看见了很多独门独院的大户人家,想来这片区域住的全部是大源府的达官显贵,老远看见一户府门最为华丽的人家。此刻正有一名妇人带着几名家仆在面前的石制巨狮前等候,一旁的丫头搀扶着妇人,看见岳小非一队人朝这里过来,当下握紧了丫头的手,丫头吃痛也不敢出声,只能暗暗咬着嘴唇承受。 马车和士兵都停下了,岳小非和林儒生先下了车,林儒生掀开帘子对李芸儿亲声说了两句话,李芸儿从马车中探出头,四下看着这附近的环境,最后看见不远处那万分熟悉望眼欲穿的妇人。 “娘亲.....” 泪水终究还是开了闸,只是那一刻李芸儿脸上的笑容入青莲初绽般清新,让人只愿静观而不忍打扰。 第六章 相见 “真是芸儿?” 那妇人看见穿着粗布衣裳的李芸儿一时间都不敢相认,这几日真是劳碎了身心,一听到女儿失踪的消息还以为只是女孩和父亲吵了嘴耍耍性子,也没在意,只是当晚一家人都在等着李芸儿吃饭,派出去寻找得人回来跪伏在厅下,开口告罪一番,接着一句小姐丢失了让妇人几乎晕厥在地。 近半月来妇人天天牵肠挂肚的只有自己的女儿,虽然自己育有三个孩子,但从小自己就心疼这女儿。这时候告诉她心头肉丢了,只恨自己身体不好也只是女流不能骑着快马去满城找人,只能自己待在房里等着一个又一个让她失望透顶的消息,一个养尊处优的妇人身形竟日渐消瘦。 现在看见朝思暮想的女儿一时间还无法相信,直到一旁的侍女亲声说道:“夫人,的确是小姐,小姐回来了。”那妇人才敢相信。 李芸儿下了马车丢下怀里一直抱着的包裹踉跄得向夫人跑去,夫人将她一把抱入怀中母女俩失声痛哭。 岳小非看着这样的场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记忆力从来没有在母亲怀里面这样放肆得哭过,也很久没有人能对他这样牵肠挂肚了。看着这母女重逢的场面炫目之余心里难免有些唏嘘。 “娘亲....娘亲......”李芸儿此时也说不出其他的话,只是在妇人怀里轻声叫着,以前只有在和母亲撒娇要什么首饰玩物的时候才会这样抱着她,现在抱着母亲却感觉到了以前从未感觉到了温暖。 “行了,这么大的姑娘也不知羞,快些休住,这回你可是把你爹气坏了,等会儿看你爹怎么收拾你!”妇人抱着怀里的女儿,很快调整好情绪,抹着女儿的头埋怨着,说道最后还在李芸儿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啊?芸儿知错了,等下娘亲可一定要帮芸儿说情啊。”李芸儿用手揉了揉额头,脸上还挂着泪痕,却没再哭了,小女孩就是这般,方才还哭得梨花带雨,现在一听父亲会收拾自己,马上换了个心情,好像父亲那张脸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这回啊,就是让你爹好好收拾收拾你,你可知道这些日子娘多担心你啊,必须让你记住不敢有下次。” “娘亲.....” “好了,让小翠带你去打扮打扮,待会见到你爹认个错,可别在使小性子了。” “知道了,小翠姐姐,芸儿想死你了,呜呜,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林芸儿又看向一边守在妇人身边的一个侍女,拉起她的手像姐妹一般亲切。 “小姐平安就好,这几日看着妇人消瘦下去小翠看着都心疼,不过现在小姐回来了就什么都好,走小姐,小翠保证把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得,没准儿老爷看得小姐这般标致就不舍得惩罚小姐了呢。”名为小翠的侍女向姐姐一样刮了李芸儿的鼻尖,可见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嗯,芸儿全听姐姐的,对了,娘亲,儒生哥哥还有岳公子在那边,多亏了他们芸儿才能平安归来。”李芸儿一手指着马车那边的岳小非二人一遍对着妇人说道。 “恩,我知道了,你先和小翠进去吧,小翠,记得去叫王先生过来给芸儿看看,免得芸儿有伤病没发现。” “是,妇人。”小翠委身应诺之后带着李芸儿先进了府门,而那李夫人则向着马车那边走去。 “儒生见过李夫人。”林儒生看见李夫人向这边走来,提前弯下身拱手,岳小非纳闷着一天到晚就是行礼行礼,心里觉得林儒生有些迂腐,但还是学着林儒生拱手行礼,只是并没有开口说话。 “林儒生,这回你可是把府主惹恼了,我虽然知道这事错不在你,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日我怎么对她的你也知道,这种事我不希望还有下次。”妇人对着林儒生说话的语气很是冷漠,这回岳小非倒是表示理解,毕竟这回是人家的女儿出了事,如果让人家跟没事人一样大度得原谅林儒生是不现实的。 “谢夫人,儒生不胜感激。”的确,如果当初他能把李小姐拦下来而不是纵容她一起出城,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这回实在是运气好,但如果有下次,谁又能担保有这样的好运气。 “这位就是芸儿说的岳公子吧?不知公子姓名,听芸儿说是公子救了他们,那可是我李家的救命恩人,我在这里谢过岳公子了。”说着李夫人向着岳小非委身表达谢意。 “哪里,在下岳小非,夫人言中了,路见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这点事夫人不比挂怀。”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说得好,看来岳公子也是江湖中人,这样吧,还先请岳公子进入府中,府主马上就回来,他一定想当面感谢你,还有儒生,你也一起来,府主也有些话想问你。至于你们,先散了吧。”李夫人对着一旁列队的士兵吩咐到。 “诺!”整齐划一的回答声响起,那队士兵在兵甲铁器碰撞声中离去。 明显感觉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岳小非和林儒生都有些无奈,林儒生暗自叹着气,两人跟随李夫人进了府中。 李府作为大源府府主的宅邸,光东西南北四个不同的宅院单独一个的大小就差不多比得上一般府城富商的宅邸,岳小非一路上下人家丁的数量就已经来不及数了。不算上院中花草假山,房屋的雕刻用料就看起来就极废功夫,这一片府苑建造起来不知要花费多少银两。 “腐败啊,果然不管到了哪当官的都是一个德行。”岳小非在心里默默得吐槽着。 一行人在李夫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厅堂内,“岳公子在这稍等片刻,我去看看老爷有没有回来。”说完吩咐着下人上茶,自己则先行离开了。 岳小非四下打量着这厅内的装饰,看起来这里就是个会客厅,墙上挂着一幅猛虎下山图,其他倒也简单,只是有几张座椅和几个一人高的巨大瓷器,厅堂上方挂着一个牌匾上书“清心静气”四个大字。 “岳兄,坐下歇会儿吧。”林儒生看着岳小非四下打量着,自己则先躺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水然后提议道。 “哦哦哦,好。”岳小非也感觉有些累,坐在了林儒生旁边,也有侍女给他上了茶,岳小非又是盯着人家一路看,因为是李夫人也要礼遇的人,侍女也不好发作,只是很快得跑开了。 厅内出了岳小非和林儒生就只剩下站立在一旁的两个家丁,不过都是男的岳小非也没那个心思去跟他们说话,而林儒生好像有些累了在那里闭目养神,一时间就剩下岳小非自己在东张西望,双手在腿上搓了搓,实在无聊也学着林儒生靠坐在太师椅上闭上了眼睛。 “好小子,你还敢回来啊,真是不把我李至放在眼里啊!” 一个充满怒意的声音在厅内突然想起,岳小非赶忙睁开眼睛一脸茫然,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厅内,后面还站着一个好像管家模样的老人。 “府主....大人,儒生见过府主大人...”林儒生一时不敢看着那人满是怒意的眼神,只好低着头开口说道。 “府主?这就是大源府的府主?”岳小非错愕。 “林儒生,我自认为待你不薄,这次害得芸儿出事,我已经把通缉文书发向了一洲三府,现在你还敢回来,真是以为教了芸儿基本破书我不敢把你怎么样么?老刘,叫人把他压到府监牢里关起来,先看看芸儿有没有事,如果芸儿有事就杀了。”李至对身后的老人吩咐着,老人应了声就打算出门。 “慢,老刘你先回来。” 李夫人这时出现在了门外,赶忙拦着那老人。进门后看着面色惨白的林儒生,带着歉意叹了口气,方才听了李芸儿的话,知道这件事的确不是林儒生的错,刚才又听见李至要把林儒生押入大牢,当下出声劝道。 “老爷,方才我去看了芸儿,王先生也来看过了除了受了些惊吓并没有受伤,芸儿也都跟我说了这是不能怪儒生,这一路也都是儒生在照顾她。芸儿能平安回来儒生也有功劳,虽然压也有错,但我看不如功过相抵,就这么算了吧。” “那也不行,要不是他把芸儿带出去,芸儿也不会遇到这样的危险。老刘,你还等什么,不是叫你去叫人么,我说话不好使了?”听了李夫人的话,李至的脸色虽然缓和了一些,但还是吩咐着老刘。 老刘应声又要出门,李夫人知道李至在气头上一时也不好说什么。林儒生也没再开口,自己只是个秀才,就算现在解释一番,自己说的话在堂堂一府之主面前也没有半点作用。 “老伯且慢,李府主,这回您真的有失偏颇了。”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以外开口,老刘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岳兄.....”林儒生有些惊讶,岳小非冲着他点了点头,起身对着李至行了一个大礼,“李府主,我以为此事的确不能怪林儒生,您这样有些冤枉人了。” “你又是谁?我李至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了?”李至有些诧异,眉头锁起怒气隐约又有了上涨。 “老爷,这就是解救了芸儿的岳小非岳公子。”李夫人在一旁及时解释道。 “救了芸儿?那这位公子也算是我李家的恩人,李某自然要好好谢谢你,不过我李至办事好像还轮不到岳公子说三道四。”听了李夫人的解释李至的脸色有些缓和,但还是对岳小非刚才突然的顶撞很是不满。 “府主息怒,在下以为这事本就有些蹊跷,为什么那日林儒生和李小姐一出城就被人抓走,听李小姐说那日是与府主你有些口角之后才拉林儒生出了城,这事府主应该知道吧。” “所以岳公子你是什么意思?”李至面色有些阴沉。 “府主明鉴,如果林儒生没有阻拦李小姐出城有错,那和小姐发生口角把小姐气出城的府主您,是不是有更大的罪责呢?” 话音一落,厅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几个人不同频率的呼吸声。 “岳兄....”林儒生万万没想到岳小非这时候会帮他说话,而且还说得这么直接,虽然岳小非有恩于李芸儿,但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可是大源府的府主,岳小非敢站出来帮他说话,林儒生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感动之余又很是担心李至会不会迁怒于岳小非。 李至听了岳小非的话西先是一脸错愕,看着眼前的岳小非很想知道这个人哪来的勇气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特别是看着岳小非的眼睛时,根本看不到半点平常人看到自己是有的那种尊敬与卑微。 “好,很好,很好啊!” 李至突然笑了,眼中突然没了怒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看向岳小非时隐隐有了杀意。 他李至在大源府府主的位子上坐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无名小子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 “老刘,看来今天牢里要关两个人进去了。”李至淡淡的开口说道。 “老爷,岳公子可是芸儿的救命恩人!”李夫人听了丈夫的话也被吓到了,急忙开口。 “府主大人,此事与岳兄无关,岳兄说话做事从来性子就直!这件事罪责全在儒生一人身上,儒生一人承担,万万不可殃及岳兄,府主明鉴啊。” 林儒生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当即跪伏在地上求情。 “林兄弟,起来,一个在自己地盘连自己女儿都保不住的人,你跪他干什么!” 一语惊天。 岳小非还是那副平淡的样子,好像刚才的话并不是他说的,完全与他没有关系。 只是厅内的人全部被他刚才的话震惊了,就算是之前帮着岳小非说话的李夫人看着眼前的少年眼中也多了几分不解。 但是那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管家老刘看向岳小非时眼中却多出了浓厚的兴趣。 第七章 姑娘你比我霸气 屋内寂静一片,此时的岳小非嘴角仍然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看着李至满是杀意的双眼毫无惧色,看起来大有有本事你一刀剁了我我就是骂了你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感觉。 但其实他的心里并不是像表面看上去一样平静的。 “我X我到底在干什么,我脑子进水了么?这可是真正的土皇帝啊!岳小非啊岳小非你不上去抱大腿你还在这作死,完了完了,这回脑袋保不住了。” 实际上岳小非刚才出面帮林儒生说情完全是出于好心,但第二段话就是看了李至那种让人不爽高高在上的态度后脑袋一热才说出口的,可那等于在之前已经得罪人的基础上再补上一刀,后悔莫及的岳小非恨不得在自己脸上狠狠得抽两下。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死撑到底。岳小非暗自咬着牙迎着李至的目光再次抱拳开口。 “府主大人,林儒生只是一介书生,可是他与李小姐被歹人挟持,是林儒生冒着危险求救,李小姐才能化险为夷,如果林儒生还要被打入牢中,府主以为小姐会怎么想呢?” “别跟老夫提芸儿,你以为你救了芸儿一命我就不管把你怎么样吗?” “那府主大人你可知道,方才就在府城外不过半里的地方,又有人乔装打算劫走李小姐,若不是林儒生舍身拖延,李小姐很有可能再次落入歹人手中!” “一派胡言!一次就算了,你真当老夫是死人么?谁都可以三番两次的再老夫的地界动手?”李至一时有些无法接受岳小非口中所说的事情,当即开口呵斥。 “在下是否胡言乱语,此事府主大人可以询问张将军,方才在城外真是张将军出手搭救我等。”岳小非虽然不喜张峰,但此时还是把张峰搬了出来。 “张将军?张峰?”听了这话,李至有些将信将疑。 “老爷。”这时候站在一旁一直不曾开口的管家老刘走到了侧边,在李至的耳边低声着什么,说完又默默得退回了李至身后。 “混账,他们是干什么吃的,城里城外不是不管什么人都要核查身份的么,怎么什么人都能到我大源府来?”李至听了老刘在他耳边说的话,一时有些气急,侧过头对着老刘小声骂着,好像在埋怨着什么。 不国这倒是让岳小非松了口气,看来刚才府城外发生的事那个张峰已经派人上报了,只是李至还不知道,现在由那个老头告诉他总比从他岳小非嘴里说出来可靠。 趁着李至不注意,岳小非把林儒生从地上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 “老爷,这样看来这事的确是有蹊跷的,而儒生也确实几次救了芸儿,再要罚他,真是有些不妥了。”李夫人看出了气氛有些不对,再次开口劝说。 李至面色不善得回过头看着岳小非二人,突然冷笑着开口,“小子,你是不是以为反其道而行就能让我放了你们?年轻人果然还是年轻人。老刘!” “完了。” 李至说的话让岳小非心中一寒,额头也瞬间冒出了冷汗,他就是怕自己不安套路出牌结果李至也不按套路出牌,结果还真被他猜中了。 “父亲!” 还没等李至把话说完,一声叫喊在门外响起,李芸儿跳着步子进入厅内,换下粗布衣裳的李芸儿此时穿着浅绿色的纱裙,头发用珠宝镶嵌的银簪简单束起,留下发尾在身后随着蹦跳的脚步摆动,虽然打扮不甚华丽反而很是简约,但还是一改岳小非之前所看到的那个形象,又恢复到了活泼少女的样子。 “父亲!芸儿回来啦,有没有想芸儿啊!”李芸儿一进来就跑去挽着李至的手,一边摇着一边漏出了天真甜美的笑容。 “哼!你个丫头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干脆不认你这个爹了?”李至看着身边的女儿并无大碍,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了,但还是尽量板着脸教训着。 “好啦,芸儿知错啦,下次再也不敢啦,爹你就别生气了,原谅芸儿好不好!”李芸儿见势不对干脆拉着李至的手撒起了娇。 “行了行了,还有下次?” “没下次了,芸儿保证!”见着李至的口头松了松,李芸儿马上熟练得竖起小手保证着,也不知同样的动作做了多少遍了。 李至也是被这丫头折磨得没办法,无奈得摇了摇头。李芸儿知道他被自己弄得毫无办法,自己的方法又一次得逞了,调皮得吐了吐舌头。 “诶?爹,你怎么让岳公子和儒生哥哥站着啊,他们可是芸儿的救命恩人啊!岳公子这是我爹,你救了芸儿的命我爹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是啊,府主大人刚才真打算感谢我们呢,”岳小非知道机会来了,装作苦笑的样子,“府主大人都说了几次要把我和林兄打入大牢,那位老伯几次要去叫人都没叫成呢。” “啊?爹你这是干嘛?”李芸儿听了这话当即撒开了拉着李至的手,秀眉微蹙。 “什么干什么,如果不是林儒生不拦着你,你又怎么会出城?怎么会被人抓走?” “爹你糊涂了吧?要出城的是我,跟儒生哥哥有什么关系,你这不是冤枉好人么?” “什么冤枉不冤枉的!他本来就有错!还有这岳公子,刚才顶撞你爹的样子你是没有看见,所有人都像他这样无礼,那不是谁都可以爬到你爹的头上了?” “什么顶撞?人家岳公子说的一定是事实!那我现在也子顶撞你,而且出城也是我的主张,是不是你女儿我刚回来你也要把我关进大牢啊!” 其实李芸儿也不知道岳小非刚才有没有顶撞李至,也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这一路上岳小非很照顾她而且还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于情于理都要帮她说话。 “胡闹!你跟他们能一样么,不管怎么样,他们必须受罚!”李至面色很难看,但是面对自己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女儿又不能发作,所以打算迁怒于林儒生和岳小非,当即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说道。 听着李至说的话,李芸儿小脸一寒。 “老头,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再出去一趟让你们都找不到?” “你!你个逆女!你敢!”李至又惊又怒。 “你看老娘敢不敢!” “噗!”岳小非听着这父女俩的对话,一时没绷住笑出了声,马上收住还很紧张得看着其他人生怕被发现,结果去看见除了那父女俩其他人都是一脸的笑意,一旁的两个家丁死撑着不敢笑出来,而那管家和李夫人则面带微笑得看和那父女俩,包括林儒生也是一脸苦笑,想来已经习惯了李芸儿这种善变的脾性。 “你你你!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我是你爹你知道么?!” “哼!你就是死要面子,还在这冤枉好人,芸儿最看不惯爹这样了!” “芸儿,够了!怎么能这么和你爹说话,”李夫人赶忙上前拉着李芸儿的手,半是好笑半是嗔怒得教训着,只是拿眼中的笑意不要太明显。 “你你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女儿!”李至显然被气得不轻。 “好了老爷,芸儿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岳公子和儒生本就有功,你再处罚他们,本就不和情理,这要是传出去,难免会在府城内引起非议。我看还是谨慎为好。” “你们!唉!也罢1我还有公事要谈!你们自便吧!” 其实李至很早就知道自己这回办的有些不妥,只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不好改口,现在有人给了台阶下,自然是要顺着水往下走的。 “略略略!”李芸儿在李夫人身后对着李至吐着舌头。 “哼!逆女!逆女啊!”李至不再理会,拂袖转身而去,一边很是悲痛气恼得大声说着。 “夫人,那我也先行告退,小姐可要注意休息啊。”那管家老刘见李至也离开了,当下告退。 “恩,谢谢刘叔叔!”芸儿此时又变得很是乖巧的样子。 “老刘,辛苦你了。”李夫人摸着李芸儿的头一边对着老刘轻声感谢着。 “不打紧,小姐平安就好。”说完便转身离开,临走之前再次不经意得打量了岳小非一眼。 老刘走后,李芸儿很高兴得对着林儒生说道:“儒生哥哥,现在没事啦,这次多亏了你啊!” “小姐言重了,其实是应该多亏了岳兄。” “对啊对啊,岳公子救了芸儿,芸儿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听说你刚才还顶撞了我爹,哈哈,好久没有你这样年纪的人敢顶撞我爹啦!真厉害!” “哈哈,李小姐过赞了,多亏了李小姐我们才免了牢狱之灾。应该谢谢你才对。” 岳小非心说小姐你可比我霸气多了,你看起来才几岁啊连老娘这种切口都出来了,莫名得想起前世有个叫女汉子的形容词。 “岳公子,儒生,这次都亏了你们俩,刚才我家老爷也是担心芸儿过度才这样,言语上多有冒犯,还请见谅,我在这给你们赔礼了。” “夫人不必如此,府主爱女心切,我们都是看得出来的。” 可不是吗,女儿一出马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那倒是要感谢岳公子宽宏大量了,方才听了一句岳公子的一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知晓岳公子也是江湖人士,不知岳公子师承何门何派?又是哪洲哪府的人士?” “在下自幼双亲亡故,一人流浪江湖,无门无派,有劳夫人挂怀了。” 岳小非只能这么解释自己的来历,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吧,那样真的估计会被当做傻子被关起来。 “那岳公子倒真是有胆魄之人,这年头也敢一人闯荡江湖,着实不容易,不如岳公子今后就在我府上住下,一是免了江湖漂泊之苦,二是报了岳公子对芸儿的救命之恩。” “这,恐怕有些不妥吧....”岳小非面露难色,看起来有些纠结。 “岳公子,你就住下吧,要不然芸儿心里会过意不去的!”李芸儿以为岳小非是不好意思,马上开口劝说着。 “是啊岳兄,在外漂泊不易,世道又乱,有个安身之所还是很好的。” 刚才岳小非能帮自己出头,林儒生很是感动,此时自然也是希望岳小非能留下来。 “那....岳小非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后就叨扰府上了。” 林儒生听了这话送了口气,李芸儿欢呼雀跃,李夫人也满意得点了点头。 岳小非表面看起来很不好意思,其实心里一直在疯狂呐喊! 老子终于找到饭票了!!哈哈哈哈!! 第八章 你是来侍寝的么 旁人不知道岳小非心里是什么想法,只觉得这人还算谦逊,就算自己有功也没有很是张扬,反而接受别人的感谢时也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所以在李夫人这种上了年纪的妇女眼里已经很难得了。 “真好,娘亲,那我以后就可以和岳公子还有儒生哥哥一起出去玩了吧?”李芸儿兴冲冲得问着母亲。 “你这丫头,刚回来没坐稳就想起出去玩,难怪你爹要教训你。”李夫人在李芸儿的头上又轻轻得敲了敲,“可以是可以,只不过要先养几天身子,等把医师开的几贴药喝完了才能出去。” “芸儿没病,不要喝药!”想起药剂的苦辛,李芸儿当即苦着小脸求情。 “不是治病的,王先生说你受了惊吓,开了几贴安神的药剂,怕苦下次就别这么耍性子。” 李芸儿还想求情,这时李夫人向着林儒生使了个眼神。 “是啊小姐,我和岳兄这一路颠簸也累坏了,也要休息几日才能陪小姐玩,小姐先养好身子,也免得府主大人生气。你说对不对啊岳兄?”林儒生看了那个眼神当即会意,还拉上了一旁的岳小非。 “啊,对对对,小姐身体要紧。”此时岳小非还想着这个世界会有些什么好吃的,当林儒生问到他时赶忙应着,心里却想着这关我什么事啊我只在乎吃什么。 “哼,谁在乎那个老头生不生气...”李芸儿听了岳小非两人的话语气也软了下来,还是嘟着嘴嘟哝着。 “这才乖。”李夫人满眼笑意,“岳公子,我先带着芸儿去房里了,你在这稍坐片刻,等会有人会带着岳公子去安排住处,儒生你就随意些吧,当自己家一样。” “恭送夫人。” 岳小非二人目送李夫人带着不情不愿的李芸儿出了厅堂,皆是松了口气,转而相视一笑。 “方才真是多谢岳兄,儒生感激不尽。” “你也别叫我岳兄岳兄的了,搞得我多大一样,叫我小非就好了。” “小...非?也好,那岳...不,小非你叫我儒生就可以了。” “我叫你小林好了,儒生是夫人他们叫的,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平辈叫的也就别太生分了。” “也好,全听小非你的。” 两人相谈片刻,林儒生起身告辞,说是要先回家一样,这半月得时间没了音讯,还是先回去一趟要紧,岳小非自然是同意的,两人约定几日后林儒生来府上找岳小非。 交代几句以后林儒生也离开,只剩下岳小非一个人在厅内等候,他坐在椅子上吃着家丁送上来的茶点喝着清茶,算起来这些东西是岳小非穿越过来第一次吃上正经的东西,再想起前世,难免有些唏嘘。 “也不知道那老头去哪了。”岳小非默默得想着,如果不是老头让他和林儒生他们一起回来,老头走后岳小非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一直也下不了决心离开那片林子,哪一天再来个土匪什么的就交代在那儿了。 “如果有机会再见,还真得谢谢那老头,烧鸡烤得是真不错。哈哈”其实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总之很是复杂,胡思乱想着不知何时就睡着了。 此时府内一处走廊内,李至和管家老刘慢慢走着。 “老爷,城外刚才死的人尸首已经被送到仵作坊去了,张峰说并无特别的地方。” “哼!这个张峰,如果一点都查不出来就不用来见我了,通知守城军部,依然严戒,不查出点东西出来就一个个别给我休息。” “那赵家那边怎么回应?” “芸儿回来了就好,告诉他们等芸儿身体养好了,一切照旧。” “老爷....你.....真的舍得?”老刘开口有些犹豫。 “风雨欲来,我倒了,这府内上上下下谁能独善其身?”李至长叹一口气,面容一下子显得有些苍老,看向院中景致的眼中多出了浓浓的无奈。 “我明白了,不过刚才和林儒生一起回来的那个少年,老爷怎么看。” “一个小崽子而已,怎么,老刘你那小子觉得不对劲?”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是个挺有意思的小子.....” 李至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两人越走越远。 “啊切!唔,竟然睡着了....”岳小非打了个喷嚏从睡梦中醒来,朦胧中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昏黄的光线透过厅外的走道照进的屋内,看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原来睡了这么久了么,怎么还没人来找我。”岳小非揉着眼睛有些不满得自言自语,随意得看向一边时却被吓了一跳。 “我去,你谁啊!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岳小非惊叫之余把对方也吓了一跳,两个人就大眼瞪小眼得看着对方。 “我...我是妇人我贴身丫鬟小翠...夫人叫我安排公子您的住处,方才来这里发现公子睡得正熟,想来公子这一路照顾小姐又舟车劳顿,也就没敢打扰,惊吓到公子真是该死。” 那叫小翠的女子也被岳小非的鬼叫吓得不轻,此时轻轻拍着因惊吓而上下起伏的胸口,岳小非打量着小翠,发现虽然说是侍女,但这一身打扮倒也像个一般人家的小姐,衣着得体,特别是那捂着胸口的手指纤细修长,皮肤脂白,一点也不像是长期劳作的手。 而让岳小非看呆的是,这女子不但肤白貌美,那身材....咳咳,不对,营养也很是不错。 岳小非像日常一样看见漂亮一些的女人就盯着人家看,而小翠则被那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有些躲避,面庞也有些红晕。 “不..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你....在这站多了久了啊,怎么不直接叫醒我?”岳小非这么厚脸皮的人第一次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收回目光结结巴巴得开口问道。 “也不久,小翠服侍夫人都习惯了不打紧的,如果公子还想休息不如小翠带公子去房里休息吧,在这容易受风寒。”小翠到底是在李夫人身边呆久了的贴身丫鬟,虽然自己在这站了快一个时辰,但还是隐瞒下来。很快就恢复了情绪,很有礼貌的询问着岳小非。 “那...那就麻烦姑娘了。”岳小非有些有些不自在得开口说着。 “公子言重了,请跟我来。” 岳小非跟着小翠出了门,一路上岳小非装模作样得四处打量,但还是总是不经意得把目光放回小翠的身上,怕被察觉又很快得移开,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 两人行至李府西院,在一间单院房门前停下,此时夜幕渐渐落下,小翠推门进入现行在屋内柜子里找了火引将灯罩内的烛火点燃,屋内亮起了温暖的亮光。接着小翠在书案前的一个香炉一样的物事的盖子上用手帕包着手拧了拧,炉内不过片刻就升起了细烟,屋内很快就弥漫着馨香的气息。 “公子,这西院是府上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平日若有其他府上的大人来访也会住在这西院,林公子平日住在府上也是住在这里,若有不周之处就尽管吩咐小翠,小翠会帮公子办好。公子?”小翠一边开着这屋内的窗户一边跟岳小非解释着,只是却没有得到回应,有些奇怪得回头看去,却不由一愣。 屋内本就有些字画挂在墙上,此时的岳小非站在一个灯架的旁边静静得看着墙上的字画,一时没有听见小翠的声音。 灯罩透出的谈谈灯光下岳小非侧着脸站在那里,因为不是长发所以五官清晰可见。岳小非其实还是长得有几分姿色的,穿越之前在公司里没少被饥渴的女上司调戏。 这时认真看着墙上字画的样子被小翠看了,却也让她一时心里有些别样的味道,但还是轻声叫着,“岳公子?” “啊?你说什么?”岳小非回过神来大张着嘴的样子也是惹得小翠掩嘴轻笑。 “天色也晚了,不知公子是否饿了,小翠可以吩咐厨房送些饭食过来。” “吃饭啊!好啊好啊!” “那请公子稍等片刻,小翠这就去吩咐。”说完就欠身行礼走了出去,还不忘掩上了门。 百无聊赖的岳小非再房内左转右转,还在书案前自己研了磨在纸上鬼画符了一番,写废不少纸张,其实岳小非并不会些毛笔字,这时候写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饭菜倒是很快就送来了,只是并不是小翠送来的,而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家丁,敲门得到岳小非的应许沉默得将饭菜送了进来,沉默得退出门外,岳小非狼吞虎咽完打了个报个之后他又沉默得进来将东西收拾好沉默得离开。 “唉,好久没吃得这么饱了啊!” 岳小非摸着肚子走到门外的过道上,夜色已深,只不过今日天气晴朗,此时院中正被月光铺满,岳小非靠坐在走道围栏柱子上看着院中空地的月关,再抬头看向天空。 云层掩月,繁星点缀。 岳小非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天空了,记忆里这样的天空好像还是父母在世时在乡下看到的,此时在看着这般干净的夜色,心里也莫名得安静。 小翠拿着李夫人吩咐送来的衣裳走在去岳小非别院的路上,老远看见岳小非靠坐在围栏柱子上的样子,一时停下了脚步。 很多年后,岳小非再次在夜晚独自在一座山巅之上看着比现在是更广阔的天空,想起今天晚上第一次认真看着这个世界的夜色,心里五味杂陈。 只是他永远不知道,彼时此刻,同样的夜空下只是多了和少了一个默默看着他的身影。 “公子。”小翠走到岳小非的身边开口叫到。 “小翠姑娘。” “公子,这是夫人吩咐小翠送来的衣服,公子可以换上。”说着将手里的衣服递了过去。 “夫人想得还真周到,帮我谢谢夫人吧。”岳小非此时还穿着之前再驿站和店家换来的粗布衣裳,他自己还没在意,没想到李夫人却是注意到了。 小翠轻声答应着,面色有些古怪。 岳小非也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也不过二十左右的年龄,并不比李芸儿大看多少,但是行为处事不知成熟了多少。 岳小非接过衣服,两个人还是不说话,就连小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在下岳小非,小翠姑娘你别叫我公子了,我不是什么富人家的人,叫我小非就可以了。” “小....小翠还是叫公子吧,不然夫人听了要说小翠无礼的。” “行吧,小翠姑娘你愿意叫我什么就叫吧,如果你愿意叫小非也可以,还显得亲切。” “恩,多谢公子。” 短暂的对话之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岳小非看着眼前的少女,看看夜色,又看看手里的衣服,突然眼睛一睁,脑袋不知怎么的抽了一下,咽了咽口水,很是紧张得开口。 “呃....你是来侍寝的么。” 夜色又深了几分,空气里满是寂静。 第九章 挺有意思 (求推荐 求收藏) 岳小非感觉到了周遭的空气温度突然降低了几分,小翠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原本安静的院中忽然响起了虫鸣声,只是空气中的尴尬并没有减弱半分。 “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被我说了,她应该没听到吧,对!她一定没有听到。”岳小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三番两次不受控制说出这样的混话,下午帮林儒生说情还情有可原,但现在说出这种话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了。 “岳公子,方才你说什么?可否在说一遍?”小翠打破沉默眉开眼笑的说到,只是岳小非敏锐得感觉到了她笑弯的眉间有一丝锋利的弧度。 “没有啊,我没有说什么啊,啊哈哈!小翠姑娘一定是太过劳累了,你看都幻听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就不耽误你了啊。” 岳小非干脆装傻说完就转身回了房内,关门之前抬头看去发现小翠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得看着自己,他尴尬得干笑了两声关上了门。 “要死,那是什么眼神。”岳小非靠在门前无声得喘着气,之前面对那些个杀人不咋眼的凶徒的时候自己没有看见小翠一个眼神的反应那么大。 “果然女人不能惹,岳小非啊岳小非,你还是太不淡定了。”自嘲着摇了摇头,岳小非将房间内的烛火吹灭之后直接怕上了床,连衣服都没有换下。 不得不说....这穿比自己以前家里的木板床舒服多了。 岳小非想着想着,又沉沉睡去。 另一边,小翠在岳小非关上门之后也没多做停留,离开了西院去了李夫人所在的院中,进入房门内李夫人正坐在一张横榻之前,榻上躺着的是已经睡去的李芸儿。 “夫人,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好了。” “恩,辛苦你了。”李夫人见是小翠来了,掩嘴打了个哈切,脸上倦色正浓,但还是很慈祥得看着李芸儿睡去安静的面庞,伸出手将李芸儿落下的发束挽到脑后,惹得睡梦中的李芸儿抽了抽小鼻子。 “夫人,天色夜晚了,您也早些休息吧。” “不急,我再看看芸儿,这孩子这半月应该吃了不少苦,都瘦了....咳咳....”李夫人一手拿着手帕轻轻擦着李芸儿眉角的擦伤,突然咳嗽起来,赶忙用手捂着不敢出声,只是自己闷咳着,生怕吵醒了李芸儿。 “夫人!”小翠轻声叫着,上前扶着李夫人起身,两人走到偏房的桌前坐下,小翠倒了些茶水让李夫人喝下,一边用手帮她在胸前轻抚顺气。 “夫人,您看您的咳嗽越发严重了,要不小翠现在去帮夫人煎一副药吧,还是身子要紧。” “不打紧,老爷呢,还没回来?”李夫人顺过了气,眼里还是看着李芸儿。 “恩,方才老爷已经派人送了口信回来,今晚在府衙将就一宿。也让夫人不必等他了。” “也好,今晚我去睡偏室,就让芸儿睡这儿别吵着她了,等会儿拿床盖的来帮她盖上,免得再受了风寒。” 小翠答应着,李夫人也被她搀扶着出了门,李芸儿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嘴里喃喃着不明其意的梦话。 “小翠,你觉得岳公子这人怎么样。”两人不紧不慢得走在路上,李夫人看着小翠突然问道。 “小翠不好评判,不过这般年纪就能救下小姐,便是侠义之人,想来这点比上城里的那些个公子哥还是强上不少的。”小翠搀着李夫人回应着。 “你就随便说说吧。”李夫人淡淡得追问。 小翠想起方才的场景,面色有些泛红,再想起最后他说的那句话,难免觉得有些好笑。 “小翠觉得,这岳公子还挺有意思的呢。” 李夫人侧过头看着小翠,发现她脸上难得露出了小姑娘一般的笑容。 “你这丫头,”李夫人和蔼的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岳小非住的西院方向,眼神中多了几分好奇。 “是啊,是个挺有意思的孩子。” 睡梦中,岳小非又打了个喷嚏,翻身裹了裹被子。 屋外月色被云层遮挡,无人的西院一个弓着背的身影走了进来,是那管家老刘。 这西院本就不经常有人来往,除了家丁会来这里打扫院落和房间,再难有什么人会来这西院,更别提深夜还会有人造访了。 “哪位朋友深夜来访我李府,老爷不在家,还请阁下现身让老朽好尽一番待客之礼啊。” 管家老刘走至院中的空地上,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低声说着,院中并无人回应,这一幕让人看了难免有些毛骨悚然。 “阁下还是太客气了,我李府可是十分好客的。”片刻之后老刘发现无人应答,弯下身很吃力的样子,随手捡了一个小石块在手心滚动把玩着,然后闭上了眼睛。 突然老刘耳根轻微颤动了一下,眼睛猛地睁开,手心的石块运作至指间向着身后一处走道梁间的黑暗角落弹射而出,石块带着破风之声疾射而去。 一声碰撞在金属上的声音想起,石块从黑暗之中被反弹出来,方向正冲着老刘的后背,老头脑袋一偏石块从他的耳边擦过不知落在了哪里。 “打偏了,看来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老刘叹着气转过身。 一个黑影从黑暗处迅速落下,落地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老刘没来得及再开口,那人也是一抬手一点锐利向着老刘飞去,黑影则一跃翻身上了屋顶,迅速离开。 老刘眼神一凝,抬手带起袖风,手指一夹截住了黑影扔出的东西,竟是一柄极小的飞镖,老刘抛玩了两下,也是轻身一跃上了房顶。 那黑衣人在李府的屋顶快速穿梭,脚步踏在瓦片上却只是发出轻微的颤动,并没有惊动府中的其他人,快要离开李府的时候突然背后一凉,猛地止住身形,向后凭空翻身接住了几乎就要射中自己的暗器,却差点摔下了屋顶,在屋脊边缘勉强稳住身体,一眼看去手中接住的却是方才丢向头的那柄飞镖。 “老了真是不中用,差点追不上,来而不往非礼,你的东西还是要还给你的。”老刘此时也落在了屋脊之上,还是弓着身子,嘴里说着老了老了,却看不出一点脸红气喘。 黑影悄然将手摸向腰间。 “老头我没想拦你,只是你监视的是我李府的客人,要是被客人发现自己睡觉都睡不踏实,难免会埋怨我李府失了礼数,待客不周。” 黑影依然没说话,被脸巾蒙上的脸部漏出了依然警惕的眼睛。 “我不知道谁派你来的,回去说一声,这小子没什么问题,世道不太平,别太疑神疑鬼。”老头的话让黑影皱起了眉。 “还有,在外面我管不着,甚至在这大源府我也管不着,但老头我在这李府呆了这么多年了,现在还是李府的管家老头,所以.....” 老刘眼神一凌,弓着的身躯却无形中散发出一股极强的势,面前的黑影有了明显的感知额头瞬间冒汗,腰间按在匕首上的手也有些颤抖。 “别让我再府里再看见你。”老头轻声说完,身上的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影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将手从腰间收回,向着老刘低头抱拳,转身离开了李府,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老刘并没有再追上去,黑影走后他也跃下房顶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再次弓着腰在府内走着,一边走一边轻笑。 “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子。” 岳小非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此时的他像做什么噩梦,满脸痛苦得再床上翻来覆去。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一连几日没有其他人再来岳小非住的西院,只是到了饭店会有人给岳小非送来丰盛的饭食,还有人帮他准备洗澡洗漱用的水和一切用具,换洗的衣服也总有人帮他准备好,简直过着少爷一般的生活。 这日早晨岳小非正在房内洗漱,他也是现在才知道这里也不像电视剧里说的刷牙要用盐,他用的反而是家丁给他准备的好像用药草熬制的膏体,类似牙膏,没有难闻的气味反而有清香发出,让人很是舒服。 他正想着什么时候能有牙刷就好了,因为这里刷牙还是要用一个竹条一样的东西,他一时不习惯差点戳伤自己,所以他现在用的是手指....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时没有防备的岳小非被吓了一跳,把嘴里漱口的水慌忙中全部咽了下去,呛得他直咳嗽。 “谁......咳....谁这么缺德啊.....”岳小非猛锤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痛苦得回头看去。 “小非...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你这么大的反应,真是抱歉。”身后站着的是林儒生,此时看见自己好像把岳小非吓到了感觉很不好意思。 “哦....咳....小林啊,我说是谁,怎么想起找我了啊。”再看见林儒生岳小非还是很开心的,这几日没人跟他说话可把他憋坏了,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 此时林儒生换上了新的修身书生长袍,几日不见气色恢复了不少,站在那里看着俊朗异常,他拍了拍林儒生的肩膀,放下手中的东西招呼着林儒生坐下。 这几日林儒生一直在府中各处跑着,他失踪半月府中有很多事都没有处理,现在回来了必须去交代一番,先是要配合把关于他的通缉文书撤去,再加上去了府学一趟,之前有人怕他遭遇不幸甚至准备消去他的秀才之名,这下他回来的自然也要把这事办妥,所以就耽误了几天。况且他在府城内也有很多友人,之前也到处打听他的下落,自然要逐个报平安。 “小非,我在文舍得几位文友知道我回来了都很高兴,今天我们相约在酒楼一起喝酒叙旧,我是来叫你一起去的。他们听说小非你救了我和小姐都很佩服,而且你现在是李府的恩人,他们自然是想要和你结交的,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好啊,这几天没人说话我都憋坏了,早就想出去走走了,只是人生地不熟不敢去。” “那就好,我跟我的几位文友介绍了你,他们都觉得你挺有意思的,想必你们会很合得来。”林儒生见岳小非答应了也很是高兴。 “挺有意思?”岳小非汗颜,心里默默想着,这里的人都这么形容人么。 其实他还真算说对了,这大源府上下知道他岳小非的人都觉得他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没再多纠结什么,岳小非把家丁早就准备好的早饭匆忙吃完,换上衣服和林儒生出了李府。 第十章 不善 两人出了李府时不过巳时,时间尚早,林儒生提议现在早市上先逛一逛,或者现在去酒楼的楼下戏台那儿听戏喝茶,岳小非一向对那些唱腔不感兴趣,倒不是说戏怎样,只是个人的喜好不同罢了。 一路上林儒生给岳小非介绍起了大源府。 大源府城位于云洲东侧,靠近西面草原,虽是靠近游牧族,但因为很多年前的双方大战,至今极少往来,近几年草原派使节修好,才同意少数的交易行为,但私下民间的交流是没有中断过的,只是战争害得很多边界的人家破人亡,所以还是很抵制来往。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里与草原接壤,基本民风还是没有发生变化,依然是和内地接近。府城人口不过数万,因为这里当初军事要塞的缘故,大部分人都是驻军将士的后代,再加上一些往来的商客和迁居人士,才有了今天的大源府城。 “这几日府城还在戒严,不少人都以为草原蛮子又要打过来了,府主没有解释戒严的原因,所以城里人都爱胡思乱想。”林儒生有些无奈,其实府主千金失踪的消息人尽皆知,却还有人在那里扰乱人心。 “怪不得我看这街上人还是很少。” “确实,往日这里还是很热闹的,不过一个月后就到了府城的灯花节,府主的生辰好像也在那几天,应该会热闹很多。” 两人随便在府城内逛了逛,这片街市不可谓不大,岳小非走在这街上看着人来人往,才真的有种真实感,就好像自己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一样。 巳时过半,两人去往东城约定好的酒楼,到了那不过午时还差一刻,一进酒楼就已经坐了不少人,楼底大厅中的戏台子上正有几个扮上的装的戏子在咿咿呀呀得唱着。 “儒生!这里!”林儒生正四下张望着找人,一个呼喊响起,两人循声望去在左侧的一张桌前坐着三个跟林儒生一样书生装扮的年轻人,此时其中一个正招呼着两人过去,林儒生示意岳小非跟上,两人到了桌前,那三人也全部起身问候。 “儒生你可算来了,我们在这戏都听了一出了,一会儿可得多罚两杯啊,谁叫你害大家好等。”一个个子挺高脸却很是消瘦的青年笑着开口,另外两人也都笑着附和。 “我可是陪岳兄去逛街了,你们要罚也该罚他啊。”林儒生拉出岳小非做挡箭牌,只是在旁人面前林儒生又恢复了之前岳兄的叫法。 “这位就是岳兄?在下柳贤,听儒生是岳兄救了他,今日一见真当是少年英杰。”方才开口的青年当即介绍着自己。 “岳兄你看,我说过他们都很敬佩你的,我给你介绍,这位是赵章,这位是钟予,柳贤我就不说了,他们都是我在府学的好友。”林儒生一一介绍,而那三人也都像岳小非行礼问好,说的也都是些奉承恭维的话。 因为是林儒生的朋友,所以岳小非的态度也很友好,只是他们的态度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好像真是林儒生之前说的那样因为自己是李府的恩人才有这么好的态度。 寒暄了一番几人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移步上了二楼,在那里一个靠着围栏的隔间内坐了下来,岳小非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自然也就没多说话,任由他们安排着。 很快酒菜饭食全都上来了,倒是让岳小非感叹了这里酒楼的效率。柳贤拿了小二之前拍开的泥封,出了岳小非以外四人全部由衷得感叹了一声好酒,好像这酒香十分诱人,只有他一人一脸茫然。 “这是我特意吩咐老板留下的陈年佳酿,是刚从酒窖里取来的,都没有那酒壶装上就拿来了。儒生,这回你可逃不掉了。”柳贤有些得意自己和这里老板的关系,自信得开口说道。 “好!这回陪你们几个多喝几杯。”林儒生也显得很爽快。 将几人面前的酒全部满上,林儒生先举杯了,“这第一杯酒我想敬岳兄,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自然,我等一起敬岳兄一杯。”其余三人附和。 “哪里哪里,客气了。”岳小非犹豫得举起了杯子,之前那个柳贤说这酒是陈酿,想来度数不会太低,而岳小非却并不会喝酒,但盛情难却,他还是一饮而尽。 “好!”几人赞叹着,也都举杯喝下,喝完还眯上眼品着酒味,林儒生更是啧啧称赞着,“柳兄,当真是好酒,今日我倒是有口福了。” “哈哈,儒生你喜欢就好,岳兄,不知这酒还合你的胃口么。”或许是看岳小非喝下以后并没有什么反应,柳贤开口问着。 “嗯嗯,这酒很好,真如林兄所言。”岳小非只能这么回答。 “那就好,来,大家多喝几杯。”再次把酒杯满上,几个人开始闲聊,只有岳小非默默得吃着菜。 吃着吃着,林儒生喝了几杯酒以后脸都有些红润了,看着岳小非依然面不改色得坐在那里,再看看其他几个人都已经有些微醺,难免有些惊讶。 “岳兄好酒量啊!”林儒生一开口大家都注意到岳小非都没什么反应,可之前他被拉着喝了很多杯,当下都称赞他酒量好。 这下子岳小非并没有开口,只能在心里苦笑。 谁能知道他本来是以为今天要醉的,但当他把酒喝下去以后这在他们嘴里是陈年佳酿的酒喝起来和前世自己的喝的啤酒一样,再加上他们喝酒是用小杯子,可岳小非以前喝啤酒都是对着瓶嘴喝的,那时候自己不会喝还能喝个四五瓶,现在这些量对他来说还真就是跟喝水一样。 喝到后面除了林儒生和岳小非,其他三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醉了,岳小非一直没怎么和他们交流,林儒生倒是和他们聊得很开心。 “岳兄,不知你和儒生是怎么遇见的,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听听啊。”突然柳贤一手捻着酒杯看似随意得开口问岳小非。 “也没什么,只是巧合碰见了,没什么意思,就不在这说了。”岳小非看着柳贤的眼睛,发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清醒之后又显得醉意醺醺。 “原来他没醉,是装的。”岳小非心里思付着,下意识提高了警惕。 “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奇怪,现在世道这么乱,每个人都想着保全自己,能够像岳兄这样仗义出手的人也是不多了。” “家教好,没办法。”听着柳贤嘴里阴阳怪气的语调,岳小非也没了兴致。 “要不是儒生跟我等好好介绍了一下岳兄,知道岳兄生性仗义,我还真以为这一切都是特意安排的呢,不然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哈哈。”柳贤接着自己好像喝醉了说话越发肆无忌惮。 “柳兄,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林儒生此时还算清醒,听了柳贤的话有些诧异,这根本不是像是平日柳贤会说的话。 岳小非听了这话倒是没马上回话,夹了几口菜再把杯中最后一点嘴喝完,这才笑眯眯得看着柳贤。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位兄弟没听过这句话么。” “哦?在下倒是未曾听过这句话。”柳贤依然是那副喝醉的样子。 “所以,不会说话就少说点,要么吃东西要么多读点书。” “岳兄这是何意?”柳贤也看着岳小非缓缓开口。 “意思就是叫你闭嘴,这回听懂了么?”岳小非也不知道该才那句诗这个世界有没有人说过,但是这时候也没示弱,只是淡淡得看着对方。 “小非.....”林儒生急忙轻声开口,他知道岳小非有些怒气了,的确方才刘贤说的那些话并不是那么中听,也让他有些不满,可毕竟是昔日好友,他还是不希望两人有什么冲突。 岳小非双手盘在桌子上看着林儒生耸了耸肩,没再看一眼柳贤。 开玩笑,我岳小非连你们府主都敢正面顶撞,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还跟小爷装醉套话?真是白瞎了这人的智商。 对面的柳贤自然不知道岳小非心里的想法,眼中又是一点凶意闪过,接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好像这才反应过来,“该死该死,刚才一定是喝多,出言不逊,还请岳兄见谅,我自罚一杯。”说着又给自己倒上了酒,朝着对面举杯,林儒生推了推岳小非他这才反应过来,却没拿杯子,只是拿着筷子夹了块肉对着柳贤示意了一下然后放进嘴巴里面大嚼。 “你们不让老子赌你们开什么赌坊?什么?老子像是没钱的人么?回去拿就回去拿!叫那大个子给老子等着!” 柳贤不动声色得喝下了那杯酒,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楼下的街上突然有人大声叫了起来,林儒生听了那声音突然面色一动,起身走到围栏前看去,发现是一个少年正在酒楼对面一个赌坊的门前对着一个低眉顺眼的伙计大声叫着,声音惹得路人指指点点。 “是李府的二公子。”岳小非也起身看了过去,林儒生见他一脸疑惑当即开口解释道。 那楼下的少年见赌坊伙计进去了也没再大声叫嚣,还是再嘴里骂骂咧咧,回头看着酒楼摸了摸肚子好像有些饿了,抬头随意看向二楼发现了站在那里的林儒生,一下子显得很兴奋,马上向着酒楼跑了过来。 “这下子麻烦了.....”林儒生见那少年发现了自己还跑了过来,当即无奈得扶额苦笑。 “怎么了这是?”岳小非还是一脸茫然。 “唉....等会你就知道了....”林儒生语气里竟然多了些恐惧。 第十一章 赌坊 林儒生叹着气回到座位上,一旁的其他人问起缘由,他开口解释之后其他三个人面色全都变了变,让岳小非感到很是疑惑。 “林儒生!哈哈,没想到能在这看见你!”上楼的阶梯上响起方才少年的声音,急促得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少年出现在了楼梯口,四下张望着很快就发现了林儒生几人所在的隔间。 “见过李公子!”隔间内的几人全部站起来弯身行礼,只有岳小非不知所措,但还是放下筷子一起站了起来。 “哎呀你们都在啊,都坐下坐下,吃你们的。”少年一点都不见外,直接在柳贤的位子上坐了下,随意拿起筷子就夹东西吃了起来,很快塞满了嘴巴,自顾自得倒着酒喝上了,留下柳贤在一旁尴尬得站着,其余几人也都很无奈得站在那里。 “唔....你们坐啊,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脏东西么...”少年埋头吃了一会儿才发现所有人都站着看自己,很疑惑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嘴巴里塞满了东西含含糊糊得开口问着。 “啊...不...”几人忙摆手否认。 “那你们坐下吃啊,我不习惯有人盯着我吃饭。”终于咽下嘴巴里的东西的少年满嘴油渍,有些不满得说道,好像自己才是这桌宴席的主人 经过他这么一说隔间里的其他几个人才陆续坐下,柳贤也只能无奈得招呼小二再加张椅子,坐下以后发现自己的餐具也被霸占了,只能黑着脸吩咐再加副碗筷,方才与他有些冲突的岳小非看见他吃了瘪连话都不敢说,心里乐的开花,对这少年有了几分好感。 “小林,什么路数啊,李府还有这号人物啊。”岳小非在林儒生的耳畔亲声问着。 “李府二公子,李小姐的二哥,名叫李睦,年轻小又是家里的第二个男丁,府主倒是很疼他,其他都好,就是这性子....”林儒生不动声色的回答道,只是还没说完,那名叫李睦的少年又开口了。 “呼,吃饱了!饿死我了,林儒生,你不是和我妹妹一起失踪了么,我爹还要抓你来着,现在怎么在这喝酒啊。” “承李公子挂念了,都是些误会,已经跟府主大人解释过了,小姐现在也平安回来了,那通缉文书撤回令也被府主签发出去了。” “我妹妹回来啦?那就好,这几天我担心死了。”李睦打了个饱嗝。 “已经回来几日了,李公子你不知道么?”林儒生有些疑惑。 “额...这几****没回去...自然是现在才知道。不说这个了,能平安回来就好。” 岳小非越听越无言以对,大哥那可是你妹妹啊,你能表现得再随意点么?再看一旁的林儒生,满脸尴尬想来心里想法和岳小非是一样的。 “嗝,我也吃饱了,差不多该走了。对了林儒生问你件事不知道方不方便。”李睦眼神有些飘忽,看似随意得开口。 “李公子...但说无妨。”林儒生的表情好像是说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一样。 “好,能借点钱用用么?” “噗...”岳小非听了李睦说的话差点一口把嘴喝的汤给喷出来,幸好反应及时才忍住了。 借钱?有没有搞错?你家里可是大源府最大的土豪,你现在跟这些人借钱?你是闹饥荒了么?岳小非在心里恶狠狠得说着。 “额....不知李公子需要多少?” “你身上带了多少吧。” “出门时只带了一百两左右...”林儒生无奈得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百两银票,还没开口说完就被李睦一把抢了过去。 “有点少啊,根本不够本啊。”李睦皱着眉小声说到,接着看向房间里的其他几个人,“你们呢?能不能借点钱给我用用?” “有道是有....”柳贤拿一叠银票出来,留下了一张剩下的全部递给了李睦。 “全给我吧。”柳贤还没把钱再装回去,李睦就把那一张银票也抢了过去。 “可是李公子,等一下我们还要付账啊,你都拿走了我们没钱啊....”柳贤只能苦笑。 “付账?这个事好办!小二,把你们掌柜的叫来!”门外的小二应答着就去叫掌柜了。 “不知李公子有何吩咐?小的一定尽力去办。”没一会儿一个矮小的胖子就出现在了隔间内,搓着手很谄媚得看着李睦。 “掌柜的,今天不赶巧忘了带钱了,能不能过两天过来结账?” 掌柜胖子看着李睦手里的一叠银票听着他问能不能过两天给钱,只能无奈得回答,“还说什么过两天啊,李公子真是见外,这顿饭就当小的请诸位的了。” “那倒不必,过两天会把钱送来的,你们听见了吧,可以赊账,有钱的话就先借我急用啊。”李睦很洒脱得拒绝了掌柜请客的提议,接着对剩下的两个人说道。 其他两个人人听了这话自然只能苦笑着掏钱,柳贤一个人就拿出了七百两银票,剩下两个人加起来也不过三百两,这样子李睦手上一下子就有了一千多两。 “诶?你看着面生啊,你带了钱么,借我用点?”李睦拿着一叠银票问岳小非。 “我只是蹭饭的,没带钱,不好意思啊李公子。”岳小非看着很抱歉的样子。 “没事儿算了,我这边也差不多了,那掌柜的你跟他们商量商量什么时候把钱给你,我就先走了啊。”说完也没管掌柜的想说什么,一溜烟得就下了楼。 “几位,你们看这....”掌柜得也被李睦搞得挺糊涂,只能对着剩下的几个人干笑。 “算了,掌柜的一共多少钱。”林儒生无奈。 “额....一共是五十六两。” “行吧,给你钱。”林儒生又从怀里拿出最后一张五十面额的银票,然后摸索出了一些碎银子,一起放在了桌子上,掌柜得自然是欢天喜地得收钱走人。- “林兄你还有钱啊,不是说就带了那么点么?”柳贤很没眼力见的问着,语气还是十分阴阳怪气,看来是因为自己的钱全部被借走了很有些不舒服。 “没办法,不留点真的要赊账么,我拉不下那个脸。”这回林儒生也没给他好脸色看,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柳贤也没再多说。 “李公子这是拿钱去干吗?”岳小非不解,低声问林儒生。 “还能干吗,去对面翻盘呗。”林儒生喝下杯中的最后一点酒,很无奈得摆了摆手。 “去赌啊,我怎么看你们借钱一个个都挺奇怪的啊,他家里那么有钱你们怕什么。” “小非这就有所不知了,这已经是我不知道第几次借钱给他了,每次他都说会还,结果到现在我是一文钱都没有拿到过啊!” “那你还不去看着点?万一他又把钱输光了呢?怎么说他也是李小姐的哥哥啊,我们去拉着点也好啊。”岳小非提议,此时的他因为柳贤已经没了心情待在这里。 “行吧,听你的,”林儒生也没了兴致,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岳小非的提议,他起身和其他三人告辞,互相再次问候了一番林儒生和岳小非离开了酒楼,留下三人继续喝酒。 就在下楼的时候,岳小非无意间回头看去,发现柳贤一直盯着自己,眼神不善。 两人走到对面,门前的招牌写着一个很土气的名字,叫发财赌坊。岳小非询问过林儒生后按此知道在这个世界赌博是不犯法的,甚至有很多大型赌场,而且每个赌场每年都会给朝廷缴纳一比不菲的税款,所以对于赌场的很多行为官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一个小县城,民间最有权势的就是每个赌场的幕后老板。 说着说着两人走进了赌坊,岳小非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乌烟瘴气。此时倒是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围在了二楼的一张赌桌前,就算有人说也只是窃窃私语。 “你说李公子这都输多少了啊?” “呦,这两天好像都不下输了五千两了啊!” “嘘,小声点,这要被李公子听见了可得有你受的。” 岳小非两人上楼的路上听见下楼的两个伙计打扮的人轻声说着,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 “这都输了五千两了还赌?李夫人就这么惯着他么?” “我想李夫人并不知道李公子在这赌,不然李公子早就被府主大人好好收拾了一顿了,哪敢再跟我们借钱。” 赌坊二楼此时围着不少的人,岳小非越过人群看见李睦正坐在一张长桌的一侧,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骰盅,此刻面色紧张得看着对面。 对面坐着一个披着玄色长袍的壮汉,壮硕的身躯此时躺坐在一张巨大交椅之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拿着玉嘴铜腔的烟杆子慢慢吸着。 “李公子,您这一会儿又输了三百两给我了,李府真是家底殷实啊,这两天您都输了多少了,还有钱来这跟我赌。”壮汉沉浑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少废话,小爷就不相信赢不了你。”李睦看起来很是烦躁。 “行,这一把您下多少?一百两?” “哼!小爷我这把下六百两,你跟不跟?”李睦瞪着对面。 “李公子好魄力,在下自然不能拂了您的兴致。”对面却很是轻松。 两人不再说话,操起桌前的骰盅越过头顶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阵猛摇,最后啪得一声重重得落在了桌子上。 “李公子,下注。” “不用你提醒!”李睦从手边的钱里数出了六张丢在了桌子上,对面壮汉的侍从也在他的示意下拿出了相应的赌注。 “行了,李公子,开吧。” 李睦闻声咬起了牙,手掀开了盖子的一角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往里看,看清之后面色大喜,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猛地掀开。 “哈哈,六六四!小爷今天最好的一把手气我就不相信还赢不了你!”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这个赌场上绝对禁止出老千的,因为这里的老板势力极大,敢出老千的人都被剁了手脚扔到城外喂狼了,所以在这里,六六四已经是很难得的点数了。 “看来赢了。”林儒生像是松了口气,但是岳小非却没有说话,反而皱起了眉,因为对方从始至终一直显得非常轻松,完全从表情上看不出波动,反观李睦所有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李公子好手气啊。” “少废话!快点开!”李睦很是自信,出言催促着对面的壮汉。 壮汉笑了笑,没有像李睦那样子打开,而是轻拿轻放,只是打开之后的景象让李睦脸色瞬间惨白。 对面吸了口烟幽幽的吐出了气息,含笑开口。 “六六五,不好意思李公子,我的手气看来还是比你好一点啊。” 第十二章 我来试试 点数一开,四周一片哗然,李睦面色非常难看,指间因扣住桌面而变得惨白。周围的人有感叹那壮汉运气好的,也有好笑李牧点背的。林儒生则暗自摇了摇头,沉重得叹气,脸上全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小非我们还是走吧。”林儒生拉了拉一旁岳小非的手臂,转身就要离开。 “等会儿,你看他桌子上还有钱呢。” “也就一百两了啊,刚好够他一局输的了。”林儒生往李睦桌子上瞥了眼,只看见孤孤单单的一张银票放在上面。 “那怎么办?他借你的钱你就不打算要了?” “那也没办法啊,总不能指望他靠那一百两能把钱全都赢回来吧,我倒是希望他不要再赌了,你又不是没听见刚才那些人说李公子这几天都输了几千两了。” 岳小非点了点头也没否认,此时李睦已经站起身拿了最后的一百两离开了桌子,四周的人也很识趣得把路让开,没有人再上去搭话,识相的人都知道这时候万万不能去触他的眉头。 “李公子这就不赌啦,你那儿不还有点本钱么?要不咱们换个玩法玩儿点小的意思意思?”有一个人是例外,李睦有些颓废得驼着背走到壮汉身边打算离开的时候,那壮汉也起身笑着开口,只是言语里满是嘲讽的味道。 “你别在这假惺惺的,山高水长咱们下次再来。”李睦心里烦躁,没多搭理他撂下一句话就走开了,整好碰上站在楼梯边上的岳小非和林儒生。再见面时李睦显得有些尴尬。 “你们两个不是在对面喝酒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没什么事儿,顺道过来看看。李公子你现在是回去?” “是啊,好几天没回去了也该回去一趟了。我先走了你们随意啊。”李睦有些急切想离开,林儒生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把路让开。 “慢着,李公子,我看你刚才还剩了一百两银子,不如把借林兄的那一百两先还了吧。”就在李睦越过林儒生准备下楼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把他叫住了。 “小非!”林儒生知道岳小非又要搞点事情出来了。 “你又是谁?刚才就看见了你在旁边,我做事还用你教么?”李睦语气有些不满意,毕竟自己确实借了林儒生的钱,被人家看到了自己在赌场赌钱,而且袋子里有钱还没有主动还给别人,面子上自然是挂不住的。 “我没有要指教李公子的意思,只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李公子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的吧。”说话的正式岳小非,看着有些怒气的李睦也是醉摊了摊手随意得开口说道。 “哼,还就还,林儒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不就欠你点钱么?催命似的催,看来下次要在母亲面前好好说说你这一毛不拔的脾性。”李睦开口有些威胁林儒生的意思。 “李公子,这这真不是我说的啊....”林儒生苦笑着看了看岳小非,结果他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刚才的话根本就不是他说的一样。 “李公子,你要是要跟李夫人说的话记得把你在赌场赌钱的事也跟她汇报汇报啊,不然李夫人问你你为什么借钱的原因你怎么解释啊。”岳小非看着林儒生的眼神中有点无奈,所以接着他的话头很随意得说道。 “你!这事儿不劳费心!钱给你!” 李睦听了这话有些气结,岳小非这明显就是告诉他你小心点说话哦你要是敢告发林儒生李夫人马上就会知道你在赌场赌钱的事情哦。可是他偏偏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如果真是被母亲知道自己整天就在外面赌钱,那他的下场绝对会比现在惨得多,毫无办法得他用怨恨的目光看着岳小非,从怀里掏出刚放进去的最后一百两银票重重得拍在了林儒生的胸口。 “咳...李公子你不必...诶!小非你这是干什么!”林儒生被李睦拍得咳嗽,还没伸手接过银票结果被岳小非一把抢了过去。 “林兄,这一百两借我用用呗?”岳小非拿着银票轻轻摆着。 “呵呵,你拿钱干什么?你也会赌?就你这样的我让你一只手都能让你输得精光。”李睦很是自傲。 “李公子,没想到你的本钱还是借来的啊,你要借跟我借啊,低于一百两不用还,哈哈!”岳小非刚想再寒掺李睦几句,身后却传来了方才与李睦对赌的那名壮汉的声音,显然刚才岳小非三人的对话都被他听到了,这时候带着身边的随从走了过来看似好心得对李睦说道。 “多管闲事,你话还真多!” 被揭穿的李睦面子上更挂不住了,自己平日被人李公子李公子得叫着,这大源府也没什么人不知道自己是府主的儿子,现在被其他人知道了自己连赌本都要向别人借,脸上就跟被打了一巴掌一样火辣辣得烧了起来,但他还是没给那人好脸色看。 “李公子还是太见外了啊,毕竟赢了你这么多钱,我又怎么会在乎这么一点呢?记住,下次要借钱就找我啊!”壮汉也不生气,擦着岳小非的身边就走了过去,看都没多看两人一眼。 就在壮汉带着人走过李睦身边也打算下楼的时候,岳小非开口了。 “诶!那个谁,有没有空跟我玩两把啊。” 那人闻声看去,发现是岳小非站在那里跟他说话,当即嘴上冷笑。 “可笑,又是个借赌本的,我跟李公子玩玩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我跟你赌?拿够了钱再来找我吧,没钱就回家种几年的攒够了本再来!” “你是怕了?”岳小非斜着眼睛看人。 “别以为你这么激将我能上你的当,没意思。”那壮汉打了打哈气不打算再理会岳小非。 “哦?莫不是你以为出老千的你也赢不了我?” 又是语出惊人。 “小子!在这个赌场说话注意点,没根据说话是要断舌头的!”在场的人听见了岳小非没由来的一句话再次哗然,而那壮汉听了岳小非的话也停下了脚步,回头过面色有些不善,如果真的有人怀疑他出老千,那以后无论是谁在这里碰见他都会留一个心眼,甚至有可能已经赌场幕后老板的注意。 “如果不是,那怎么只敢跟李公子赌,而不敢跟我赌?”岳小非自然是没他这么多顾虑。 “你真的这么想输?”壮汉眼中多了几分兴趣,虽然岳小非说的话会让他有些麻烦,但他还是很奇怪这小子哪来的勇气敢在这里对他说这些话。 “小非,你疯了么!”林儒生小声得叫着岳小非,同时心里有些哭笑不得,真是一天到晚就喜欢整些幺蛾子出来。 “没事儿,别担心。”岳小非摆了摆手,接着对那壮汉说:“如果你没出千,就换我试试呗,看你赢了这么多也不在乎输我一点散散财吧?” “你就这么断定我会输?”壮汉转过了身,正面看着岳小非。 “试试啊,我就不相信你手气永远那么好。” 两人目光相对,好像隐隐开始交锋。 “好!有人要输钱给我!我张彪向来是来者不拒!”自称张彪的壮汉漏出了抽久了烟丝显得有些发黄的牙齿,看起来笑的十分恶心。 “呵呵,我岳小非想赢的人,从来都是要在上桌之前就把钱准备好的。”岳小非自然是老样子要回应几句。 “岳小非?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能不能把我袋子里的钱全都赢走!” 第十三章 老板 “能不能都赢走,就看你敢不敢一直跟我玩下去了。” 别的岳小非不敢说,但是如果比跟他呛声,那他自认为前世网上跟喷子对骂练出来的嘴皮子可不是盖的。 原本再次开盘的其他赌桌看着二楼这边又有人要对赌,一个个爱凑热闹的全部赶忙收了盘口,乌央乌央得又围上了一圈人,就连赌坊里的伙计也没有多管,更不用说那个在所有人嘴巴里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了。 “李公子,不就是玩几盘色子么?怎么刚才和现在都这么大排场?” 岳小非和张彪两人没再多说话,推开人群又走到了刚才李睦和张彪对赌的赌桌上。两人落座之后人又把空隙围了起来,林儒生和李睦也没来得及再走进去就被挡在了外面,看着这阵势林儒生不禁有些好奇。 “你刚才也听到了,和那小子赌的人叫张彪,以前城里没听说有这么号人物,前段时间吧城西和城南两个地方的场子赢了个遍,我也是前几天在这看他又让一个跟他赌的人输得精光,这才想和他玩玩。” “所以李公子你也输给他了?”林儒生看着慢慢吞吞坐在桌前的岳小非一下子没注意就脱口而出。 “恩?”李睦只是拿侧眼瞥了林儒生一下,林儒生就自知失言了,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岳小非一样敢那么跟李睦说话的,李府势大,像这样李睦经常在城里混迹的公子哥,城里城外也没几个人敢惹他们,现在虽然一下出了张彪和岳小非两个人,但他林儒生还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这小子哪来的?真敢那么跟我说话,不怕我回头收拾他?真以为他认识你我就不会动他么?”李睦看着林儒生马上反应过来没再追着不放,反而对岳小非有点好奇。 林儒生只能大概给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李睦大概解释了一下岳小非的来历。 就在那边正说着话的时候,岳小非那边也都落座了。他坐的地方真是刚才李睦坐的位子,而张彪则照旧坐在对面。 “说好了,你打算怎么....” 张彪又坐在他那张稍大的交椅上漫不经心得问着岳小非,刚才岳小非一坐下就东摸摸西瞅瞅,连桌子上的骰盅都拿起来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就那几个色子也没放过,就差放进嘴巴了含着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了,那一番乡下人进城和看什么都新鲜的作态让张彪很是呲之以鼻,开口问岳小非打算怎么玩的时候还没说完就被他给打断了。 “等会儿,我跟你换个位子!”岳小非左看右看好像是终于看出了点什么名堂,一开口就打断张彪的话头说要和他换位子。 “换位子?”张彪嗤笑,没有拒绝岳小非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抄起自己面前的骰盅径直走了过去。 就在张彪起身的瞬间岳小非也抄起骰盅走了过去,两人在桌子旁边碰面的时候岳小非一把抢过了张彪手里的骰盅,把自己的那个塞了过去。 “来,这个咱们也换换。” “你小子!”张彪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很快恢复平静,抛玩着手里被岳小非塞过来的骰盅,走到了方才李睦坐的位子上,只是那个位置并没有之前他自己坐的那么大,张彪身材本就壮硕,一坐到那个位置上一下子动身的余地就有些捉襟见肘。 “行了,你要换什么都让你换了,说吧,怎么玩。”张彪看着岳小非的眼神依然很是平静。 “奇怪,他怎么还这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难道我猜错了?”岳小非看着张彪的表情心里一咯嗒,突然有种自己要坏事儿的感觉。 “呵呵,小子,你还真以为我是出老千的?告诉你,这个赌场里就没人敢出老千,真以为跟我换个位子换个骰盅就能赢我?真是天真,没关系,你现在在我面前认个错你再把身上的钱留下来你彪爷就饶了你放你走,你看怎么样?” 其实真的被张彪给说中了,岳小非确实是以为他是出了老千才赢了这么多人,之前李睦在和他赌的时候岳小非特意主义了很久,就是发现张彪坐的位子和普通人的位子都不一样,刚才检查一遍也只是检查李睦坐的那个位置有没有什么机关,结果发现一切正常之后才提出和张彪换位子。后来一时兴起连骰盅都给抢过来了,结果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全部被他一语道破。 “额...要不咱们换张桌子?”岳小非试探着提议,面色有些尴尬。 “这干嘛呢!还赌不赌了啊!” “是啊!这小子不会是来捣乱的吧!” “彪爷这小子要干消遣您我们可不答应!今天就让这小子出不了这门!” 这回张彪倒是没有开口,一遍围着的其他人倒是不乐意了,三言两嘴一个个都再骂着岳小非,更有甚者出言威胁他。岳小非听了那些话冷汗直冒,知道自己好像犯了众怒。再看着对面坐着的张彪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了烟杆子在嘴边架了起来,一边抽着一边冷笑着看向有些窘迫的岳小非。 “小子,还换不换桌子了?要不刚才我的提议你也可以考虑一下,彪爷我一向都是很大度的。” 人群外围的李睦和林儒生一直站在那里听着他们的对话,方才林儒生简单得跟李睦介绍了岳小非得来历,大部分人说的都是进城以后的事,之前被劫持然后被救下的事情就几句话带过了。 “这小子真的把你和我妹妹救出来又敢顶撞我爹的猛人?我看起来这家伙怎么这么怂呢?”李睦盘着手侧着头看着桌前捂脸不知表情的岳小非,后者此时向下掩面趴在桌面上。看起来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能惹事是真的。”林儒生只能这么说,的确岳小非惹得麻烦真的不少,每一次林儒生都能从他嘴巴里听出个意想不到来。 “这回这小子真惹上麻烦了,咱们就在这看戏吧,我要看看他有什么资本敢在大源府城这么猖狂!” 岳小非此时是听不见李睦和林儒生说的话的,他只是一个人趴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话也不说。 “小子,你彪爷在这等着你呢,你不会睡着了吧。”张彪说完周围的人都都发出了大声得嘲笑,只有林儒生一人无奈得摇了摇头,李睦倒是什么都没有做。 “你找什么急啊!”岳小非捂着面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什么?”张彪没有听清。 “我说!你着什么急啊!这么想输给我直接把钱给我不就行了?”岳小非一下子从桌子上抬起头来,大声得重复了一遍,嘴巴还是很欠。 “好小子,老子还以为你死了呢!” “要死也得把你的钱赢过来定口好点的棺材啊!” “老子不跟你瞎扯,快点说!你想怎么玩。”张彪赶紧主动停下跟岳小非的来回互腔,这小子就是这张嘴皮子厉害的不行,他也没那个心思多耽误时间。 “随你啊,就刚才那样就挺好。” “比点数?行!第一把下多少?”张彪有些迫不及待。 “你说你慌什么,都说了别这么着急把钱输给我,怎么就是不听劝。”这回张彪选择无视岳小非说的话,只是那么冷漠得看着岳小非,让他讨论个没趣。 “行行行!一天到晚就是知道钱钱钱,怎么这么肤浅。”岳小非嘟哝着把钱掏了出来,一旁的人听了他这近乎厚颜无耻的话一个个都把脸沉了下来,拜托,是谁主动跟人家要赌钱的? 岳小非自然是无视周围其他人的脸色个想法的,当即把之前跟林儒生借的一百两拿了出来拍在桌子上。 “我压!十两!” “咳咳咳,哈哈哈哈!”对面抽着烟杆子的张彪听到他的下注数量一下子没顺过气被烟入了气管呛得治咳嗽,接着靠在椅子上大笑。紧接着旁边人群里听见岳小非说的话的人也都爆发出一阵大笑。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不想说我认识这个神经病。”人群外的李睦听了岳小非的话马上按着额头叹息着,一旁的林儒生倒是满脸疑惑。 “小子!你有没有在这赌过钱?这里最少下注五十两!你说十两?打发叫花子呢?” 这回是真的轮到岳小非意想不到了,自己这里只有一百两,可现在这里的最低下注额度就要五十两,只有两局的机会,根本不可能证实自己的猜测..... “小子!要不要你彪爷我借你几百两?不然你那一百两根本不够看啊!哈哈”张彪笑的很猖狂。 “不用你费心,不就五十两么?来!我下五十两!”岳小非咬着牙准备下注,可是张彪此时却站起了身,脸上第一次漏出了凶意。 “小子!老子没工夫陪你在这耗着玩儿!这次就算了,下次别让老子再看见你!”说着带着身后的两名随从准备离开,不打算再继续这场闹剧。 “你真的是怕了我?要不我一把压一百两?”张彪刚起身,岳小非嘲讽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你当真不怕死?”张彪面色一僵,看向岳小非那张欠揍的脸已经是忍无可忍,手一挥身后的随从寒着脸准备动手,而周围的其他人也很识相得让开了路。 “李公子!”林儒生很是着急,而李睦则是含笑看着们并不打算说话。 “谁说十两不能下注的?”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张彪的随从闻声也停下了脚步,只是这声音却也不是岳小非发出来的。 “谁.....”张彪顺着声音望去刚想说谁这么大胆敢触他的眉头,顺着让开的人群看过去,却看见一个穿着锦蓝色衣服的年轻人摇着一把扇子从楼上的楼梯走了下来,当即把剩下的半句话咽回了肚子了。 发财赌坊三楼并不开放,因为那里是这间赌坊老板的地方! “不知阁下是?”张彪言语上小心了几分,弯身抱拳问道。 “我?我是这的老板。”年轻人面容俊朗却有几分倦意好像刚睡醒一样,回答张彪的声音也是懒洋洋的。 只是这话却让在场的人全部哗然! 一个府城最大赌坊的老板,竟然只是个年轻人?! “原来是老板!在下方才如有冒犯!还请见谅!”张彪冷汗直冒,方才自己想要在这动手打人,是坏了赌坊的规矩的,现在这里的老板就站在这里,他可是无论如何都得罪不起的。 “方才这位小哥不是说十两一注么?怎么不行了?”年轻人斜着眉毛看着张彪。 “这...这不是您定下的规矩么?”张彪拿袖子擦了擦汗。 “哦?有这事儿?”年轻人侧过头问了问身后跟着的一个伙计,得到回应后拿合起的扇子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看来还真有,那位小哥,真是不好意思啊!”这话竟是冲着岳小非说的。 “没事儿,不打紧。”其实岳小非还没反应过来这货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行啊,来着赌的赌不尽兴是我这个老板的失责啊!这样!”那年轻人一合计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大张银票,“把这一千两给那位小哥送过去。” 身后的伙计接过银票双手捧着送到岳小非面前,岳小非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看着年轻人脸上满是疑惑。 “这一千两就算我给小哥的赔礼,让您在这玩得尽兴,输了算我的,赢了就算我合庄,咱们再分,你看怎么样?”年轻人笑眯眯的看着岳小非。 满场寂静。 岳小非看了看那张银票,再看了看满脸不可思议的张彪,那表情简直就是被硬生生扇了两巴掌,看得岳小非心里非常爽。人群外的李睦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转折,林儒生倒是没那么奇怪,他好像已经开始慢慢习惯岳小非身边会发生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吧,但是这事儿办的,还真是合小爷的胃口啊!”岳小非心里念着,一把拿过银票用力拍在桌子上。 “来!小爷有钱!敢跟你爷爷我玩玩?” 此时的岳小非突然豪情万丈。 第十四章 心机(上) 自称是赌坊老板的年轻人摇着扇子就站在那里看着一脚踩在椅子上冲着张彪横眉竖眼的岳小非,收起扇面掩嘴轻笑,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张彪有些骑虎难下,突然冒出个这样的人物,虽然不知道这年轻人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想来还没有人敢在这里冒充发财赌坊的老板,那样跟活腻了去扇府主李至一巴掌没什么区别,前者会名正言顺得把你弄死,后者会先放你回去再把你玩儿死。 周围的人又在指指点点,不过这回议论的对象就是张彪而不是岳小非了,赌场老板的出现简直就是在张彪脸上扇了两巴掌,一群人其实并不在乎输赢的到底是谁,毕竟不管输了还是赢了都和自己的钱袋子没关系,一群好赌之徒聚在这里完全就是为了凑热闹,谁吃瘪吃得大他们就高兴。 “诸位,如果没什么事儿就先回去自己玩儿吧,要是又不想玩儿的,那就不送了。” 一群人正在议论着,年轻人发话了,也没人敢再说第二句全部散开,原本拥挤的二楼一下子空开了,赌场又重新喧闹起来,买定离手之类的声音此起彼伏。 “行了,二位现在可以开始了,保证没人打扰,祝二位玩得尽兴。来人,送壶上好的茶水给二位解渴,算在我账上。”年轻人笑着拱了拱手,带着身后的伙计又离开走上了三楼。 张彪一直大气不敢喘,毕竟自己坏了规矩,一直怕年轻人突然发难。现在看到年轻人离开了顿时松了口气,脸上满是汗水。 “喂!我说你就这么怕我?我看你冷汗直冒啊!”岳小非又在嘴欠。 “你!”张彪原本想骂回去,但还是忍住了。 岳小非的确不能让他张彪看得上眼,一个压注压十两的人在他眼里就是个笑话,要是放在平时这种人把他废了张彪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不过看起来这人和李府也有点关系,不过那个李家二公子看起来也不会帮岳小非,所以不足为惧。 现在麻烦的是那个年轻人,他竟然出面帮了岳小非,虽然给的钱不多,但那可是活生生的给了脸,就算今天岳小非没什么人认识,但是如果下次他再来赌场绝对会让人当爷一样伺候着。 “管他们是什么关系,老子赢了那小子就算是赌场老板也不能说什么。”张彪咬牙想着,回过头看向岳小非。 “来,就赌点数,就怕你别把人家老板赏你的的一千两也输了。”张彪冷笑。 “你很狂啊,人家老板都说了是跟我合伙,你这不是打人家脸么?有点胆子啊。”岳小非安然入座,一边打量着那张一千两的银票一边回应着。 “你!”张彪下意识回头看有没有被其他人听见,如果真的被听见他张彪敢打这里老板的脸,那今后就不用混下去了。 “怕什么,怂蛋,敢说不敢承认啊。”岳小非看出了张彪很怕那个年轻人,所以顺势不断嘲讽着他。 “老子不想跟你争,赶紧下注开盘!”张彪今天已经不知道被这岳小非弄得几次气结了,而且现在因为那个年轻人的缘故打又不敢打,真是有气没处撒。 “行,一把五十两,没问题吧?” “可以!赶紧开始!”原本张彪还想嘲讽岳小非有了一千两还玩五十两赌注简直是个没见过市面的土包子,结果转念一想自己这么一说又会被那小子回几句,那小子脸皮那么厚肯定没什么反应,最后不爽的还是自己,所以就作罢了。 李睦和林儒生是唯一没有在年轻人下了清场令之后没有离开的两个人,还有伙计搬来了椅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那个年轻人的授意,两人站了这么久也累了,就一起坐在了旁边。 “李公子,你觉得谁会赢啊?”林儒生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有些紧张得咽了咽口水,不安得问道。 “不知道,赌桌上没有绝对的事,你问我就算我说了也不算数,这里三分实力七分运气,看老天爷吧。”李睦之间敲击着扶椅的把手,发出清脆的响声,“不过那个张彪赢面可能会大一点。” “啊?为什么?” “都说了三分实力七分运气,这里不会出老千这点你放心,所以不看七分运气,张彪是三分运气都满了的人,至于那个岳小非。” 李睦看着岳小非那张脸,没由来的冷笑。 “只是希望那小子真有两把刷子,别太丢人。”李睦接着说完,林儒生在一旁没有再说话,只是暗自握紧看拳头。 “来吧。” “行。” 赌桌上的两人磨叽了这么久终于开始了,张彪跟刚才一样抄起骰盅一阵凭空猛摇,看起来气势十足。 再看岳小非,也抄起了骰盅,只不过接下来他就用一直手握着上方的容器,一只手按住骰盅的自作,一下一下得甩着,而且甩得频率非常得慢,好像害怕底盖飞出去一样。 “这...这家伙真的会玩么?”李睦也是被岳小非这一手给逗乐了。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怎么看差距怎么明显,这是林儒生和李睦此时心里的一致想法。 “看来这小子真是什么都不会。”张彪看着岳小非那个滑稽的玩儿法一边冷笑一边摇着骰盅,终于啪得一声扣在了桌面上,紧跟着岳小非也停止了摇动很小心得把骰盅放在了桌子上。 “不跟你磨叽,我先开。”张彪说着掀开了盖子,“二四五,该你了。” 岳小非咽了咽口水,一把掀开了盖子,表情十分紧张。 一一三静静得躺在那里。 “看来还是我运气好一点啊,小子,五十两我就收下了啊。”张彪有些得意,开门红的他心情似乎都好了很多。 “等会儿,没零的,满了一百两再给你。”岳小非开局就输了一局,面色有些难看。 “可以,反正你的钱都是我的,在你那多放会儿也没关系,我不着急。”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就这样下注摇骰开盖,你来我往。 岳小非在输完第一局以后接连输了几局,很快就把年轻人给他的一千两银票给换成了零散的小面额银票,只不过在那之后局面有了好转,两人开始互有输赢。 “真是无聊,你好像看得还挺有味道的啊。”李睦伸了个懒腰,他从来没觉得赌钱这么无聊过,两个人一直只下五十两,像李睦这样的人平时一注下得就有几百两,这样的小度盘在他看来一点都不刺激,不过他看着林儒生好像挺感兴趣的样子。 “我只是觉得每次开盖子的时候都挺有意思的。”桌子上又是一局结束,岳小非赢了张彪,林儒生看着松了口气,随意回应着李睦。 他并不赌钱,所以难得看着别人赌钱感到新奇也是正常的,李睦也没再多说,两人继续看着场上的情况。 “你还真有耐心啊小鬼。”张彪又抽着烟杆子闲暇时调侃着岳小非。 “没把你的钱赢走我当然有耐心,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两人继续开局,接下来的几局岳小非好像突然发力,一连赢了很多,桌面上一下子就有了一千三百两,赢钱的岳小非看向张彪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得意。 “行啊,能赢老子的钱也不容易啊,不如把赌注加大点,怎么样?”张彪看着岳小非笑眯眯得提议,并没有因为输了一点钱就有任何影响。 “行,现在一注一百两!”岳小非这次竟然很快的答应下来,语气里竟然有些迫不及待。 “好。”张彪含笑点头。 两人加大赌注继续赌着,岳小非好像真是时来运转一样,一连赢了张彪七百两,此时的他桌面上已经有了两千两。 “好小子,”张彪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接下来我下五百两,你跟不跟?” “跟!怎么不跟!想输钱给我你以为我还会拦着你么?”岳小非兴冲冲得扔出了五百两银票在桌子中间,满脸兴奋,张彪也跟着下注。 “赌性啊。”坐在一旁的李睦笑得很有深意。 “李公子你说什么?”林儒生看着岳小非赢了这么多也很兴奋,隐约听见李睦说了什么,转头问着,结果李睦却笑着摇了摇头,没做解释。 此时赌桌上两人都摇完了骰盅,岳小非兴冲冲得开了盖子,“快点!该你了!”他看都没看一眼点数就催促着张彪。 “五五四,好手气啊现在。”张彪倒是伸了脖子看了点数,笑着说道。 “别废话!快开!” “行!听你的!开!”张彪一把掀开盖子,看清自己底座的点数后往后一靠吸了口烟。 “三个五!你输了!哈哈!” 岳小非脸上表情一僵,往后一靠有些难以置信,看着张彪把钱收走,眼神有些狰狞。 “再来!”他咬着牙吐出两个字。 “行!我看你也剩一千五百两了!我这把就压一千五百两!你敢不敢跟?!”张彪好像也兴奋起来,用挑衅的语气对岳小非说。 岳小非愣了一下,手了攥着那一千五百两银票,眼中布满血丝,胸口一起一伏得喘着粗气。 “岳兄!冷静啊!”林儒生感觉有些不妙,当即开口提醒。 “呵呵,也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了,我看这样也不错。”岳小非没有回答倒是一旁的李睦开了口。 “李公子!”林儒生脸上有了怒意,他没想到关键时候李睦会说这样的话。 “小子,还是说你不敢?输不起?”李睦没理会林儒生,冷笑着继续说着。 张彪没再开口,只是很感兴趣的看了眼李睦,记着回过头看向岳小非,一时场上只有了岳小非的喘息声。 哗啦—— 银票在赌桌上方飘起,岳小非突然把手里的银票一把甩出! “压!一千五百两!全压!”岳小非声音低沉,眼睛死死的瞪着张彪。 “好小子!你彪爷再压一千两!一共两千五百两!多出来的一千两买你输了给老子磕头认错!敢不敢!”张彪也甩出银票,两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眼中全是挑衅! “赌了!” 岳小非抄起骰盅一阵狂摇,好像要把里面的色子摇碎一样。 此时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而张彪此时却很是平静,笑着拿起骰盅轻描淡写得摇了起来,仿佛志在必得。 第十五章 心机(下) 此时的整个赌坊就像往常一样人声鼎沸,所有赌徒都像平常一样嘶吼呐喊,不同情绪的尖叫不断冲击着林儒生的耳膜,他向来喜静不喜闹,这里嘈杂的环境让他不禁有些厌恶,但还是集中了精神看着面前赌桌上的两人。 胜负局已开,岳小非和张彪两人摇着骰盅的时间都比往常久,每一个人愿意轻易放下。 “我说,你们差不多得了,都摇了多久了,要开快开,多大点事儿啊。”李睦以后撑着面颊不耐烦得喊着。 张彪闻言嘴角一咧,停止摇晃把骰盅重重得放在了桌子上,岳小非则一个人继续摇晃着,好像要把色子给摇碎一样。 “不管你停不停,该输还得输,认命吧小子。”停下动作的张彪饶有兴致得看着岳小非,不紧不慢得说着。 啪! 重重得一声敲击,岳小非双手护住骰盅好像用处了全身的力气把骰盅压在了桌子上,抬起头喘着粗气眼神通红得看着张彪。 “终于到了最有意思的部分了啊,快开快开,让我看看谁输谁赢!”李睦看着两人都放下了骰盅好像突然来了兴致,搓着手催促着。 “李公子,不急。”张彪不怎么的一直就那么心平气和,半个身子探上了桌面,一只手掩着半边嘴巴轻声对岳小非说着,“小子,现在你彪爷再给你个机会,直接跪下给你彪爷磕个头认个错,你那一千五百两我就不要了,以后见到你彪爷再让个道,今天这事儿就当没发生,你看怎么样?” “你他妈怎么知道你就一定赢?刚才老板在的时候怎么不敢叫小爷磕头?”岳小非冷笑,林儒生从来没再他脸上看过那种表情。 “是不是觉得那小子这样子你没见过?”李睦好像知道林儒生此时心里的想法,就在林儒生心里念头刚冒出来的时候他就开口问道。 “确实.....”林儒生有些惊讶的得看着李睦,但还是默默得点了点头。 其实林儒生也不知道岳小非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两人相处的时间实在算不上长,只是现在看着岳小非的表情本能得感觉这不是他应该有的样子。 “小子,你还是这么嘴硬啊,那可别说你彪爷不给你机会啊!”张彪笑着摇头靠回了椅子,沉默片刻之后林儒生注意到张彪的手开始颤抖。 “你要死我就不拦着你了!”张彪突然站起身用力拍着桌面,面目可憎得冲着岳小非大吼,另一只手猛地掀开盖子,“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这是多少点!” 张彪撑着桌子的手微微颤抖,面前的骰盅底座上静静地躺着三个色子。 六六五。 “哈哈哈哈!小子!刚才给你机会了自己不把握!现在没机会了!赶紧开!你彪爷要看着你在老子面前磕头!” 岳小非没有理会有些发狂的张彪,当张彪的点数摆在岳小非面前之后他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再三看清那六六五的点数之后,犹豫得看向这几用手死死按住的骰盅。 在场除了张彪以外都有些紧张,不过李睦倒也不能说紧张,毕竟他看热闹的成分更多一点。 岳小非小心翼翼得把盖子掀开了一点缝隙,学着刚才李睦一样的方法趴在桌子上往里面看去,林儒生也伸着头想要看,结果被李睦拽回椅子上坐好了。 “怎么样?干脆点打开不就行了。”张彪抽着烟杆子懒洋洋的说着,好像胜券在握。 再看岳小非,当终于看清骰盅里的点数之后,他愣了一下,眼中的血丝迅速淡去,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的面庞的血色也缓慢淡去,不久脸色就变得惨白,双手缓慢离开骰盅。盖子被轻轻的重新盖上,他低着头瘫坐在椅子上,无人可见的眼中黯淡无光,但是整个人的颓废之意却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小非!”林儒生看出了不对劲,心里咯嗒了一下,好像已经知道了结果,李睦到底没心没肺得笑得很开心。 “呼,小子,快点,你彪爷坐着等你跪下磕头呢。”张彪自然是最开心的一个,但是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身体往后用力一靠,椅子在地上往后摩擦了一段距离,好像是要留出一点位子让岳小非在他前面跪下。 但是岳小非没有任何动静,只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沉默着不做回应。 “小子!装死也没用!愿赌服输不知道吗?” 但是不管怎么样。岳小非就是不说话。 张彪面色有些难看,手掌变拳握得咔咔作响,准备再次开口。 “噗呲——” 一声嗤笑突然响起,发出声音的竟然是一直低着头的岳小非,只见他终于抬起头,嘴巴鼓着气好像一直在忍着不想笑出来,但是抬起头之后他终于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实在忍不住了,憋笑太难受了!哎呦!哈哈哈哈哈”岳小非突然笑得跟神经病一样,一边笑还一边哎呦哎呦的叫着,好像刚才憋得胸口很难受。 张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莫名其妙,但是岳小非的笑声在他听来怎么听怎么刺耳,当即阴沉着脸开口。 “小子,别以为在这装疯我就会放过你!这里是赌场,输了赌局不认账就算是这里的老板也没话说。”张彪以为岳小非最后的倚仗就是赌场老板,所以干脆断了他这个念头。 “哈哈哈,谁说我输了,你哪只眼睛哪只耳朵看见和听见我输了?”岳小非又摆出了他那副欠揍的样子,现在他脸上的表情简直飞扬跋扈。 “你!你刚才不是....”说着说着张彪的声音也小了下来,他终于意识到了一点,岳小非重头到尾没有开过自己的骰盅,所谓岳小非已经输了也只是他们自己的想法。 “哈哈,接下来小爷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的悔不该当初!”岳小非一只脚踩在了椅子上一手拍在大腿上大笑着掀开了盖子。 六六六! 这下子轮到张彪震惊了,真正摊在椅子上的他嘴里喃喃着怎么可能。 “这小子....”一旁的李睦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而林儒生则没了什么表情,其实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场上的剧情反转。 “你!你出老千!”恼羞成怒的张彪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岳小非大吼。 “这个赌场没人出老千好像是你说的吧,而且我怎么出老千了你倒是说说啊。”岳小非现在变得十分平静,玩着指甲慢斯条理得说着,向上斜着看向张彪的眼生满是不屑。 “你!我!”张彪虽然气结,但还是真的没办法说出岳小非到底哪里出了老千,其实这也只是他一时无法接受结果的借口罢了。 “唉,可怜啊!你说的老千是这个吧。”岳小非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怜悯,站起身来突然很熟练得拿骰盅的盖子掠起地盖上的三个色子很随意得在空中单手摇晃着,色子哗啦啦的作响,根本看不到方才岳小非摇骰盅那样滑稽的样子。 啪得一声,岳小非把盖子连同内部的色子一起放在了桌子上,贴着桌面在左右摆动了几下,不做停顿得打开。 又是三个六。 “看明白了么?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你没明白,把你三个色子给我。” 张彪很木讷得把三个色子隔着桌子扔了过去,岳小非直接用盖子接住,然后把自己那三个色子也放了进去,讲盖口贴着桌面迅速左右摆动。 片刻之后,岳小非停止动作,讲盖子迅速抽离。 六个色子跟叠罗汉一样竖成了一座色子塔,而且每个面的点数全都一模一样。 岳小非看都没看其他人的表情,拿手很小心得从上端捻起一个色子,再看向张彪脸上让人看了就爽到不行的表情,将色子扔了过去。 “明白了吧,小爷我要几点就有几点,跟我玩?活腻了吧你!” “你!你之前!”张彪抬手接住了岳小非快速扔过来的色子,说话都有些结巴。 “之前?哦?你说你故意输了我几局然后看到我一点点赌性起来了,想把我一口吃掉的事情吧。”岳小非很随意得耸了耸肩,然后无奈得摇了摇头,“唉,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表演啊。” “你!你玩我?”张彪终于崩溃了,原来以为自己一步步把岳小非拉近了坑里,没想到现在是岳小非一直在玩他! 气急的他迅速绕过桌子瞬间到达了岳小非面前,一手做抓状直取岳小非咽喉。 “去死吧小子!” 岳小非不会武功,自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抱着头又趴在了桌子上。 “这就不合规矩了啊。” 一声淡淡的声音响起,一直手突兀得出现在了张彪的面前,横截了他的手势,他下意识收招反手抬起手掌想要抓住那只手,而那只手却也收回了势头转而直切横向做手刀状切向了他的喉咙,不得已张彪只好收手阻拦,抬头向后一仰躲过了追击,但步伐也向后退了几步。 出手的竟然是李睦。 “妈的,多管闲事!上!” 张彪此时已经基本失去了理智,一招手就要叫着身后的伙计一起出手。 “这位客官,赌坊是玩乐的地方,我家掌柜的想请你克制一下。”又一个人的声音响起,张彪回头看去,竟然是方才跟在赌场老板身后的伙计,此时那伙计真笑着弯身拱手向着张彪行礼,但那眼神却眯成了一条缝,虽有笑意,但也有几分危险的味道。 张彪面色变了又变,最终一咬牙挥手轻声说道:“走!”说完竟然真的带人离开了,只是在离开的过程中再没有看岳小非一眼,估计也是怕自己克制不住会在这里出手。 “呼,好险!哈哈!收钱咯!” 岳小非抬起头看着下楼的张彪默默得擦了一把汗,转而兴冲冲得跑到桌子中央捡起了散落的银票。 一共四千两!笑得岳小非都合不拢嘴。 “这位先生,我家掌柜的说今日多有怠慢,还请见谅。”那伙计走到岳小非身边,语气中真的有几分歉意。 “哪里哪里,这回还真的要多亏了那位老板啊。”岳小非笑着挠了挠头,然后拿出了两千两银票递了过去,“这是你家主人分的钱,刚才也说了赢了就算合庄嘛。” “这个...那我就先代我家掌柜的收下了。”那伙计也没推脱,直接接了过去。 “行!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啊。”岳小非很洒脱得打算拍屁股走人。 “恭送。” 林儒生还震惊于场上的变化,岳小非就拿着银票直接把他拉走了,两人下楼时都没理会方才出手的李睦,弄得李睦原本有些笑容的脸也有些僵硬,灰头土脸得也跟着下去了。 三人一走,那伙计马上跑上了三楼,推开三楼唯一一间屋子的房门走了进去。 房内陈设机器简单,只有一张书桌和一个屏风,书桌之后的墙前离着一个巨大的书橱,上面还摆了不少的书籍,看起来这房间的主人还是爱书之人。 “掌柜的,这是那位先生给你的两千两银票。” “哦?还真赢了?”年轻人有些讶异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接着一个拿着蘸了墨水的毛笔的身影走了出来,结果了伙计手中的银票,然后径直走向开着的一个窗户向外看去。 窗户外,岳小非等人刚刚走出赌场大门,岳小非手里抖着银票一看就知道很得意。 “呵呵,合作愉快!”年轻人扬了扬手中的银票,对着岳小非的背影含笑说着。 第十六章 府城狱 “客官,您的茶点!这儿全给您上齐了!慢用啊!” 店小二很殷勤的冲着面前的这位金主点头哈腰,虽然在茶楼这样没谱儿的顾客不常见,但是只要伺候好了还是能大赚一笔,对付这种土包子只要态度够好,在他面前装一会儿孙子,等他掏完钱在背后怎么骂反正他也听不见。 “行!赏你的!下去吧!”土鳖金主果然对这种服务态度很是受用,随意丢出点碎银子,店小二双手捧着接住握在手里满脸堆笑得退下了,刚走出们就背过身一脸嫌弃得抛了抛那点碎银子,嘴里嘟囔着这么小气才给这么点云云。 金主自然是听不见的,此时他端起桌旁的茶盏切起盖子闻了闻飘起的水汽,满脸陶醉的样子,大声赞叹着好茶好茶,然后闷了一口,是的,他闷了一口。 然后他差点把怎么茶盏都给摔了,哆嗦着手赶紧把茶盏放下,嘴巴里的茶水一口气全都吐了出来,伸出有点发白的舌头用手用力扇着,嘴上还含糊不清得叫着。 “烫!烫死我了!” 一旁的林儒生叹了口气,无奈得冲桌子上那了一块手巾递了过去,“擦擦吧小非,你衣服都湿了。”岳小非把纸巾接了过去擦起了胸前的衣服,大着舌头说了声谢谢,嘴上还不断呼着气。 这个土鳖金主正是方才在赌场大赚一笔的岳小非,拉着林儒生走出了赌坊之后原本还算平静的他站在街旁看着手里的两千两银票嘚瑟的肩膀都颤动起来,旁若无人得自己放声大笑,引得路人侧目不断,是在林儒生的制止下他才停止了神经病一样的行为,之后岳小非就非要拉着林儒生请他吃东西,最终选定了一家茶楼。 刚进茶楼大厅岳小非就扯着嗓门大喊小二快来伺候,厅内原本坐着私下交谈的其他客人在惊吓之余全部冲着岳小非怒目圆睁,店小二见势不对马上招呼着岳小非上了二楼包间,岳小非一坐下拿起小二递来的茶水帖子直接一句贵的来一份就把帖子甩了回去,土鳖气质展露无疑。 “小非,其实也不用点这么多东西吧。”林儒生看着桌上的碗碗碟碟,光茶水就有两大壶,有些无语。 “我这不是寻思着你也请我吃了饭,所以也请你喝口茶消消食嘛。”岳小非还在用手掌给舌头扇着风。 “可这排场....”林儒生按着额头摇了摇头。 “行了,你跟我还见外什么。”岳小非大手一挥,舌头也终于没那么大反应了,当即打断了林儒生的话,转而一脸嫌弃得看着房间里的第三个人,“我说,我请林兄弟和茶,你跟过来做什么。” 房间里的第三个人正是李睦,此时他正坐在那里切着茶盖轻轻得吹着,听见岳小非的问话也没马上回答,慢慢得抿了一口放下茶盏这才回头看向岳小非。 “我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好歹刚才救了你一命,喝你口茶怎么了。” “得了吧,我可没叫你帮我,我自己也能对付那家伙。”岳小非很不屑得撇了撇嘴。 “哦?看来不愧是能救下我妹妹的有义之士啊。” 听了岳小非的话,李睦的脾气也上来了,这样子对他说话的人在这大源府城也找不出几个,只见他将手掌全部放在了桌面上,突然好像发力一般往下一按。桌子和他垂下的长袖全部开始微微颤动,岳小非面前方才没有盖上的茶杯内原本平静的茶水表面也开始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岳小非眼看着面前的茶水表面起了变化,突然恶向胆边生,一手虚握着茶杯也瞪着对面的李睦,随时准备如果他又下一步动作就把热茶泼在李睦的脸上。 “你们两个啊.....差不多也可以了吧。”林儒生只能再次出来做和事佬,听了他的话李睦没再发力,顺手拿了一块点心靠回椅子上慢慢吃着,而岳小非也搓着刚才虚握着茶杯的手,茶水实在有些烫,隔着一些距离都让他有些受不了。 “小非,刚才在赌场你是怎么办到的啊,以前都没听你说过啊。”林儒生见两人都收了手暗自松了口气,赶忙转移话题。 “这个啊,出门在外没点小本事怎么混口饭吃。”岳小非语气很谦虚,只是那表情怎么看怎么臭屁。 其实岳小非也没有想到前世为了拿来讨女生欢心而苦练的鸡肋技能在这的赌场会派上用场,这也是为什么岳小非敢跟张彪对赌的最大倚仗,除了看出张彪是一直依靠着察言观色以外,就是有这个后手才能竖着张彪的引诱最后他把给反坑了。 “也就是没被抓到,你这要是被赌场的人存心抓到了,根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李睦直接泼冷水。 “哦?那我刚才怎么没死啊。”岳小非自然回呛。 “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啊?”这两个人没两句就要掐起来的样子让林儒生没有半点办法,还是主动打断话头,“小非,有这本事以后有机会也教教我啊,没准哪天就派的上用场。” “这个没问题,又不是什么大事。”岳小非显得很随意。 “这么大方?那不如也教教我啊。”李睦笑着开口。开玩笑,这种技能对于他这种好赌之徒简直就是神技。 “教你?”听了李睦说的话岳小非笑的很阴险,“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教你。” “你!”李睦以为自己已经很给岳小非面子了,结果还是得到这样的回答,当即站起身很不满得看着岳小非,眉间动了一动,还是忍住没有发作,一甩袖子冷声说道,“我妹妹回来了我还没去见过,就不陪你们了,林儒生你也没看望过我妹妹吧,那就跟我一起回去。”说完也不理岳小非直接走出了包间。 “诶!李公子!”林儒生听了李睦的话李睦的话有些意外,转念一想自己的确从回来以来都没有去看望过李芸儿,所以也跟着站了起来,路过岳小非身边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我们去看看李小姐。”说完也走出去追上了李睦。 “我去,这东西和茶都根本没有动啊!你是有多想全部看那小丫头啊!”岳小非冲着林儒生的背影大喊也没有得到回应,再看看满桌都是没有动的茶点,很是心疼得苦着脸,赶紧把一大口东西塞进了嘴巴,手上还拿里几块,也起身追了出去。 就在三人走回李府的路上,府城后方的一处山间,几匹快马正扬着尘土快速跑着,为首的马匹上坐着的正是李至。 李至此时满脸倦色,但是目光却是一片清醒,此时停下了马翻身跃下,停下的地方竟在山体上开了一扇大门,上方岩石上雕刻着府城狱几个大字。李至向着大门走去,立刻有人上前牵了一行人的马匹,一个穿着军甲的士兵走到李至面前拱手行礼。 “末将见过府主大人!” “不必多礼,张峰呢?”李至摆了摆手。 “张将军正在里面等着府主大人您!” “带路。” “是。” 一心人进入了狱中,一股阴寒之气马上笼罩住了所有人,一路向内的所有的牢房全部是在山体中间凿建出来的,没有任何阳光可以照射进来,只有走道两边零零落落的火把充当照明工具,这处监牢极大,几乎掏空了底部的半个山体。 “李至小儿,你来陪老夫的么。” 李至一行人走在路上,一旁的一间牢房的黑暗中突然传出一声阴森苍老的笑声,接着一只乌黑枯瘦的手猛得伸了出来,手臂之上的皮肤甚至有些溃烂,此时伸出来好像是要抓住走过的李至。 李至看着差一些才能碰到自己的那只手,没有惊吓反而面无表情,停留片刻后继续往前走着,身后的随行者一言不发得迅速拔出了腰间的配剑,单手对着那只伸出来的手斩下。 “啊!”惨叫声回荡在幽深黑暗的山体监狱里,好像是受这声惨叫的影响,监狱里的其他牢房也发出了吼叫,有的好像哭泣,有的好像呻吟,有的好像发疯一样嘶吼。墙壁上火把的火苗也在此时有些抖动,忽明忽暗的监狱内一时群魔乱舞。 “派人收拾一下。”方才领路的将士在李至走后对着一旁看守的士兵吩咐着,紧跟着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在黑暗的走道里面走了许久,突然来到一扇木门前,面前站着两个守卫的士兵,见到李至过来之后先是弯身行礼然后打开了木门。 “吱呀——”一声老旧的刺耳声回荡,门后露出的一条向下的石刻阶梯。 李至直接走了进去,身后的人随后而入。 顺着楼底走了片刻,地上的温度更低,空气中还满是土腥味,而且除了土腥味还有一股不可言喻的味道,若有仵作在此,肯定能闻出来这就尸体腐烂的味道。 楼梯的尽头,一间单独的牢房正开着门,牢房内正背手站着一个岳小非也认识的人。 “张将军,久等。”李至走进牢房淡淡的打着招呼。 “府主大人,您这以来这府城狱难得热闹一会啊,看来这里有不少人想让你死啊。” “张峰你跟谁说话呢!”李至还没开口他身后的随从好像觉得李至受到了冒犯,此时凶着脸上前一步,却被李至拦下了。 “说笑了,这里有不少人也是你张峰送进来的,说起来你的命他们也是求之不得。”李至笑着回应。 “呵呵,三十年前的那场攻城战,守城的五万人马花一个月就凿建了这间监狱,可只有三十年后的今天大源府在你手上的时候这个监狱才人多的快装不下了,你说是不是想让你死的人更多。”张峰依然背着手。 “呵呵,彼此彼此。”李至上前几步,发现牢房中央正放着一个木板搭着的台子,上面用白布盖着什么东西,此时牢房内也可以问道尸体腐烂的味道。 “呵呵,这个你应该会感兴趣。”张峰也发现李至注意到了牢房里的东西,走过去一掀白布,一张有些轻微腐烂的发黑面容露了出来。 “这可是想杀你女儿的人,李至,你可要好好看看啊。” 如果岳小非和林儒生在这一定会认出来,那张脸就是那日在城外要抓走李芸儿的西瓜摊老板。 第十七章 印记 张峰声音不大,但是句句话落在李至身后几人的耳中都十分刺耳,有人甚至轻微将腰间的佩剑拉出,可是却也被张峰发现了他的动作,后者轻微笑了笑没做什么反应。 “找仵作验过尸了?”李至看着上半身裸露的尸体,皱着眉问着。 “没什么好验的,死因很清楚啊。”张峰把先前盖着尸体的白布随意丢在了地上,随意的拍了拍手好像手上粘了什么东西。 “死因?”李至看着尸体,突然发现那局尸体的脖子上有严重的淤血,此时已经发黑表面甚至有些腐烂,整个脖子看起来有些弯曲变形,“被掐死的?谁干的?” “我啊。”张峰又背过手笑眯眯得看着李至,“他要抓走芸儿,我不得出手么?” “他的武功很高?连你都要出全力下杀手?” “笑话,乌合之众,都没过一招就动弹不了了。” “那你为什么杀了他?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李至眯着眼看着张峰。 “哦,失手了。”张峰很随意得回答,好像一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虫子一样。 “大胆!你知不知道就是你杀了这个人让我们都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让我们怎么往下查?现在还敢冒犯府主!不要太放肆了!”李至没有开口倒是身后的侍从又是很恼怒的呵斥着张峰,显然是对方这种态度让他很是不爽。 “哪来的虫子乱叫,查这人来历是你们的事,我做了我该做的,自己无能别在这聒噪。” 张峰连看都没有看那人一眼,轻描淡写得说着,很是不屑。 “你!大胆!”那人直接拔剑几步越过李至身边向着张峰斩去,而张峰却没什么动作。 “真是不长进。”就在剑锋快要触碰到张峰的时候,他摇着头嘴上发出轻微的叹息,突然往前迈出一步,竟然迎着剑势走了上去,一手伸出猛得握住那人的手臂,那人只感觉你一股蛮狠的力道被使在了自己的胳膊上,想收身抽回去根本纹丝未动,而剑尖离张峰只有咫尺之遥,却再不能前进一丝。 张峰手腕一用劲力,那人整个身子被这力道带着扭转了过来,手臂很别扭得被别着,张峰一脚踹在了他的腿上,吃痛之下那人单腿跪在了地上,表情很是痛苦。张峰松力半握着他的手臂往回收手,到达手腕时再次发力将他的手腕一折,那人发出一声闷哼却没有惨叫出声,豆大的冷汗从他冒出青筋的额头上瞬间流了下来,紧咬着牙关似乎在晕厥边缘。 “不错,有点忍耐力。”张峰竟然开口称赞着,握住那人手腕的手一下子再次抓紧往后拉直整只手臂然后前一错,牢房内传出一声清晰的骨头错位发出的咔嚓声,那人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另一只手马上虚按着自己错位的肩关节,另一条腿也跪在了地上。 “我还以为是条汉子,没想到这么快就给我跪下了。”张峰满脸失望得看着已经跪在地上的人,很轻松得就从那人脱力的手中顺走了他的剑,长袖与冰冷的剑身挥舞生花,最终停在了那人的脖子上,稍一触碰就割开了皮肤流出了鲜血。 “够了,跟他们生什么气。”李至淡淡得开口。 “真是不成气,我跟你家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不是了?”张峰冷哼一声,收回长剑一把掷在了那人的面前直插在了地上。而那人也没再说话默默得拔出长剑退回了李至身后,低下头的眼中满是怨恨,只是敢怒不敢言。 “真是太平日子养出了这些个草包,跟着你都是白吃饭的么?”这回不管张峰言语再怎么让人不不爽,也没有敢在开腔了。 “行了,火也发够了,你应该发现了点什么,说说吧。”张峰就算说了这么多打了至脸的话他也没有什么反应,此时依然心平气和得问着。 “还算你个做主子的脑子清醒点。”张峰一挽袖子将尸体的左手翻了过去,“你看,明白了吧。” 李至的面色突然很是凝重,眉间也凝结在了一起,久久没有散开。 “我知道了,军部就拜托你了,再戒严几日吧。过半个月是我的生辰,记得来喝杯酒。”李至看着那人的手臂许久,终于开口出声。 “好说。”张峰环着手含笑看着李至。 “行了,走吧。”说完李至就直接走出了牢房原路走回,而张峰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 “府主大人,这张峰如此嚣张,如不加以惩戒,日后您的颜面何存?”几人走出府城狱的大门,阳光重新照在了几人的身上驱走了狱中的阴寒,方才被张峰卸下关节的随冲无力得垂着一只手臂,此时低声在李至身后说着。 李至听了这话站住了身,转身很冷漠得看着那人,“你很关心我啊。” “属下只是看方才.....” 那人还没察觉到气氛不对,依然开口说着,只是还没说完李至突然大手一挥狠狠得扇了他一巴掌,那人嘴角流出鲜血,半个脸都迅速浮肿起来。 “丢然现眼的东西,以后别让老子看见你。”说完也不管那人惶恐惊讶的表情,翻身身上马长驱而去,剩下的人也紧随其后,只留下那人在原地一脸呆滞。 话说回岳小非三人,也终于回到了李府,询问了下人,得知李芸儿正在东院,赶忙跟着李睦走了过去。 还没走进院子一阵琴声就悠悠传来,三人进入院子一下子呆立在原地。 李芸儿穿着长袖素雅舞裙在院落中央翩然起舞。一旁小翠坐在院中的石椅上弹着面前石桌上放着的一把长琴,院中不时还有不知名的鸟儿的鸣叫声,配合着韵律显得相得映彰,李芸儿笑容灿烂得跳着,丝毫不知道院中突然多出了三个人,此时乐曲尾端调子突然急促起来,陆芸儿舞者袖间的细长娟带施然跳着旋转舞步,最终一个回眸半掩面结束了舞蹈。 “啪啪啪!”三个呆滞的人不自觉得鼓起了掌,而李芸儿也终于注意到了三个人,很欢快得向着他们蹦跳着跑了过去。 “小非哥哥!儒生哥哥!还有二哥!你们怎么来啦!”李芸儿依然是那副天真的模样。 “哈哈,我的好妹妹回来了,你二哥我能不来看看么?”说着李睦伸出手在李芸儿的头上用力摸了摸,惹得李芸儿嘟起了嘴。 “二哥讨厌!干嘛弄乱人家的头发,小翠姐姐帮人家好不容易才梳好的!”李芸儿赶忙推来李睦的手,自己则一脸不满意的整理着。 “李公子,二位公子。”小翠也走到李芸儿的身后笑着对三人行礼。 “呵呵,不必了,芸儿真是长大了,只是练起来跳给未来相公看得么?”李睦冲着小翠善意得笑了笑,然后回过头调侃着李芸儿。 “才不是,爹马上要过生辰了,这是芸儿练着等生辰宴上跳给爹看得。” “生辰?”李睦的脸上有些茫然。 “是啊,爹的生辰快到了啊!哦!你不是忘了吧!哈哈!看我不告诉娘亲去!说你连爹的生辰都不知道了!”李芸儿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笑得很是得意。 “哪有!我怎么可能忘!”李睦掩饰着。 “那你给爹准备礼物了么?”李芸儿歪着头看着李睦。 “礼物啊!芸儿这么讨人喜欢,就把你用礼盒包起来用给爹好啦!”李睦转着眼珠好像思考着什么,突然大笑着把手伸向李芸儿的腰间挠着她的痒痒,李芸儿嬉笑着跑进院子,李睦也追了上去,兄妹俩就在院子里嬉闹起来。 “二位公子进屋坐吧,我去给你们沏茶。”小翠这时走过来,对着岳小非和林儒生说道,目光特意在岳小非脸上停留了一下,笑眼中满是深意。 岳小非也察觉到了那目光,干笑着拿着刚才从茶楼带走的最后一块点心,一边咬着一边含糊不清得说着,“是啊!哈哈!进去坐,累死我了!”说着就拉着林儒生走进了一旁的开着门的厅堂,而小翠则掩嘴笑着去沏茶了。 两人落座后,岳小非咬着点心看着院子里依然追闹的两兄妹,很随意得说道,“真没看出来,那小子连他妹妹回来了都现在才知道,也能和他妹妹玩的这么开心。” “其实他们兄妹感情挺好的,不过还是要多亏小非你,不然李小姐还回不来呢。”林儒生也看着院子中间感慨着。 “嘿嘿。”岳小非咬着点心不知如何回应。 “对了,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问。” “呃...你说。”岳小非以为林儒生要问自己的来历,在心里迅速组织着措辞。 “那日在府城外,你是怎么看出那个西瓜摊老板有问题的?” “这个啊....”岳小非松了口气,目光中露出一丝回忆。 “其实.....” 李府的另外一面,管家老刘迈着步子走进了一间书房,李至正侧坐在书桌前看着一旁窗外的院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爷,你一回来就找我,有什么吩咐么。” “还记得十二年前么?”李至没头没脑的说着。 “老爷,你这是?”虽然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是管家老刘听了面色大变,半弓的身躯都直了几分。 “十二年了,那根刺我到底还是没拔干净。”说完李至起身看向老刘,目光接着转向了老刘的一只手臂。 老刘也注意到了那目光,面色凝重,抬手缓缓挽起了那只袖子。 厅堂内,岳小非吃完了那块点心跟林儒生小声说着什么。 “你还记得那天老头打倒了那群人以后跟你说话的时候么?” “记得啊!怎么了?” “那时候我闲着无聊,所以蹲在地上看着那几个人,无意间让我发现了一个地方,就是他们的手臂上有什么东西,之后我在那个西瓜摊老板的手臂上也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林儒生显得有些紧张。 此时的管家老刘挽起了长袖,露出了枯瘦的手臂。 “我看见了一个印记,一个跟蝎子尾巴一样的印记。”岳小非很小声得跟林儒生说着。 与此同时,李至慢步上前,看着老刘的手臂,上方赫然有一个黑色的刺青一般的印记。 仿若蝎子的尾巴。 “到底,还是把手伸过来了。” 李至轻叹着气,面容好像突然苍老了许多。 第十八章 雨夜 接近傍晚的城内不复早时的晴朗,空气逐渐沉闷,半边乌云早在天色变晚之前笼罩在了大源府城的上空,府城内有些压抑,天色黑的比平日都要早上许多。 不多时,大雨滂沱。 李府东院,原本在院子里嬉闹的李芸儿和李睦两人被感觉空气微一湿润,还没反应过来豆大的雨水便倾盆而下,两人赶忙跑进厅堂内,可是依然被稍微淋湿衣裳。 “这天,怎么突然下雨了?”李睦拍打着身上还没湿进衣服的雨水,看着阴沉天幕下万千雨水争恐而下,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没由来的胸口有些发堵。 “少爷,擦擦身子进去喝口茶吧。”小翠的声音在李睦的背后响起,他回过头小翠递过来一条面巾,李睦接过一边擦着身子一边走进厅堂。林儒生真坐在一旁和拿着面巾擦头发的李芸儿说着什么,而岳小非则没人理他,就一个人在一旁解决小翠方才拿上来的茶点,这家伙好像一直没有吃饱一样,一有东西就往嘴巴里面塞。 “我说,我回家看妹妹你这小子跟上来做什么,我李家好像没有邀请你过来吧。”李睦一手把面巾丢在桌上斜着身子靠坐在了岳小非对面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很嫌弃得对岳小非说着。 岳小非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继续很努力得吃着糕点。 “小翠,把点心给我拿过来,我饿了。”李睦看着岳小非的注意力全在点心上如此无视自己,也没怎么恼火,只是一手撑着面颊微笑着吩咐着。 “我X,这手狠了点吧!” 岳小非嘴里塞了东西说话含糊不清,但是光是他的表情就让李睦很是暗爽了,而岳小非也确实没有想到李睦会卑鄙无耻到这种地步,如果是其他人岳小非肯定不会在意,但这是李睦的家,他是这家的二公子,人家要干什么还真轮不到自己说三道四。于是他只能一把抓着放点心的盘子,紧紧地看起来并不打算撒手。 “二公子,你要是饿了小翠去给你准备其他吃的可好?” 岳小非的反应小翠也看在眼里,特别是那个抓着点心盘子的动作惹得她一阵好笑,于是提议着李睦就别再逗岳小非玩了。 “不必了,也省得你麻烦,我就爱吃那盘子里的几样点心,拿过来给我吃吧。”虽然小翠那么说了,但是李睦还是不打算松口。 岳小非听着李睦说的话有些咬牙切齿,突然脑袋一转,冲着李芸儿使了使眼色。 一旁的李芸儿原本和林儒生谈着许久没有上课的事,约定着过些日子让林儒生再教些书本诗词给李芸儿,但是很快又被岳小非和李睦两人给吸引过去。李芸儿自然看热闹不嫌事大,岳小非使给她的眼色她也装作没看见。 “你不厚道啊!”心里焦急得喊着,岳小非知道李芸儿看见了自己的眼色只是故意没反应,知晓她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这等着两个人逗她开心,一咬牙就装作很可怜的继续看着李芸儿,目光就像祈求保护的小兽。 殊不知岳小非正中了李芸儿的死穴,她平日里最看不得别人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她,原本打算看热闹的她看着岳小非的眼神心里一下子就软了,转向李睦的眼中一如那日对着李至时那般凶恶。 “李睦!你干什么?就这么喜欢欺负人?” “我?我欺负人?我是你哥诶!你哥要吃点东西你还帮着外人?”原本李睦还笑着看岳小非打算怎么挣扎,李芸儿突如其来的咆哮让他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开口的语气有点难以置信。 “谁是外人!小非哥哥救了芸儿的命!算起来也算芸儿的哥哥!可你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外面赌钱!不然怎么我回来了这么多天才回来看我?我这就去告诉娘!说你不但在外面赌钱,你连爹的生辰你都忘了你!你个不孝子!” 李芸儿说着拉了舞裙的裙摆一摇一摆得就打算走出门去,李睦吓得赶忙站起来拦在了她的身前。 “好妹妹,哥哥知道错了!这事儿就别告诉娘了。” 原本李睦还打算死不认账,可是看到李芸儿起身走出去的动作这么干脆,简直一气呵成,还是不禁慌了神,如果被李夫人知道了这些事,不管他承不承认最后都要脱一层皮。 “谁叫你欺负人?现在知道求我了?”李芸儿也没再打算往外走,就那么叉着腰站在李睦面前瞪着眼眸看着他。 “是是是,哥哥知道错了!”李睦在李芸儿面前低头哈腰,转而看着岳小非时就咬牙切齿的,“吃吧吃吧!吃不死你!” “这还差不多。”李芸儿也没管李睦说的话有多不情愿,她也只能帮到这了,之后被李睦抓着肩膀转过身冲着岳小非再吐了吐舌头,又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说的也是,爹的生辰要到了,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东西给爹贺寿。”李睦也松了口气,坐回椅子上不再看岳小非那张让人心烦的脸,挠了挠脑袋有些发愁。 “你不给爹添堵爹已经很开心了!哪里像大哥,也不知道大哥今年回不回来,我都有点想大哥了......”李芸儿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来,头也低了下来撅起了嘴,不知道想些什么,小翠也走上前来摸着她的后背弯下身好像在亲声安慰着。 “是啊,大哥多了不起啊,他可是爹娘的骄傲啊。” 李睦听了她的话面色突然有些难看,但很快回复过来,起身用平静的语调说着,然后出了房门。 房内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奇怪,岳小非也一脸茫然,看着林儒生的眼神满是疑惑,这回林儒生却没有给他解释什么,只是轻叹着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问。 此时天色黑暗,家丁在门外门内逐渐点起火光,一阵狂风袭来降雨吹进了厅堂内,霎时电闪雷鸣,院落中都闪过了电光火线。 李芸儿好像被吓到了,一把扑进小翠的怀中把她抱住,轻声抽泣着,小翠其实也害怕得紧,但还是摸着李芸儿的头发像姐姐一样安慰着她,因为小翠知道,李芸儿并不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雷声才哭得。 岳小非没再吃东西,屋外闪电的光亮在他脸上忽闪忽暗,听着急促雨声的他若有所思。 就在大源府城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笼罩之时,百里外的一处县城同样被大雨覆盖。 城内一处民宅此时只有一个房间亮有灯光,一男一女正面露恐惧得坐在屋内的饭桌旁,桌上摆满的菜肴,之时两人并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只是那么坐在那里很是紧张。 桌上的男人是个胖子,只是面前摆着平日他最爱的肉食也无心品尝,不时捻着袖子擦着脸上留下来的汗水,对面坐着的妇人是他的妻子,此时也很紧张的捏着手中的手帕,指间都因为太过用力儿发白。 “老爷,他们真的会来么?”妇人终于忍受不了这般压抑的沉默,用颤抖的声音问着那个胖子。 “不该说的话别多说!哪那么多嘴?”胖子呵斥着,吓得那妇人一哆嗦,没再敢说话。 胖子的手上此时捏着一个信封,胖子想起里面写着内容手也有些微微颤抖,突然他一咬牙把信封一揉丢出了开着的房门外。 “妈的,吓谁呢!快到时辰了还没动静,一定是有人开老子玩笑!倒酒!”胖子恶狠狠得看着门外走道上被他揉作一团的信封,招呼着妇人倒酒。 “是是,一定是有人开玩笑。”妇人依然恐惧得附和着,颤抖着拿起酒壶给胖子倒酒,胖子端起一饮而尽,开始拿起筷子吃东西。 屋外同样雷声大作,雨势狂乱不减半分。 酒过三巡,胖子的脸有些微红,方才害怕得神色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酒劲上涌的他此时不知畏惧是为何物,看着依然在担惊受怕的妇人无名火升起,一拍桌子大声骂着! “没胆子的东西!怕什么!管他是谁!来了老子照打!倒酒!” “是是...”妇人唯唯诺诺得应答着,给胖子倒满了酒。 “妈的!真他娘的丧气!”胖子一饮而下,依然骂着妇人。 突然,一阵风过,房内的烛火无声灭去。 “来了来了!”妇人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吓得崩溃,忍不住的放声打叫。 “什么来了!鬼叫什么?!还不点灯!什么东西来了来了?”胖子喝了酒脖子都梗了起来,大声呵斥着。 “她说的是,我们来了。”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胖子和妇人的耳畔响起,胖子一下子酒劲全化作冷汗冒了出来,头脑瞬间惊醒,猛地转过头。 恰时屋外一道炸雷闪过,黑暗的屋内被电光瞬间照亮,一张蒙着面的脸出现在了胖子的面前,带着笑意的眼中竟是诡异的血红。 “鬼啊!”胖子吓得崩溃,直接转身像房门外跑去,却被门栏办到,头磕在地上都流出了鲜血,吃痛之下他依然在地上爬着,满是恐惧得看着黑暗的屋内。 屋内传出妇人的尖叫,胖子反转过身依然爬着,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双脚,胖子颤颤巍巍得抬起头,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正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胖子也被吓得忍不住尖叫起来,那双眼睛的主人直接把胖子后衣领一拎凭空丢进了漫天的大雨中,胖子被摔得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啊呀呀,你刚才不是说我们来了也照打么?”屋内的黑衣人一手掐着妇人的脖子走了出来,看着雨中疼痛翻滚的胖子语气中满是嘲讽,另一只手心翻转,一柄短剑从袖子中划出,那人把妇人摔在地上,还没等妇人抬走就拉着妇人的头发往后狠狠得拽着,妇人吃痛只好向后仰起头,那柄短剑也放在了他的喉咙上。 “来,给你个机会,不是要出手么,来救你老婆,救到了我就把你们都放了,你看怎么样?”黑衣人很轻松得提议着。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胖子在雨中疼得翻滚,泪水鼻涕雨水一起混合在脸上,十分狼狈。 “唉,给了你机会啊。” 黑衣人叹了口气,手中的短剑按住妇人的脖子轻轻滑动,鲜血喷薄一如漫天雨下,黑衣人起身将妇人的尸体一脚提下,尸体顺着阶梯滚进院子,鲜血在雨水中迅速涣散来,雷电闪过,胖子看到了自己老婆没有闭上的眼睛,满是怨毒。 “啊!!!”胖子再次杀猪般的叫唤起来,发疯一样在雨中爬着想逃离这里。 黑衣人抖去短剑上的鲜血,弯身一跃,身形划过雨中。 “死胖子,要去哪儿啊?” 满是笑意的声音在胖子身后响起,胖子猛得回过头,黑衣人身形跃至他的上方,短剑直指他的眼睛。 叮—— 一声金属的碰撞身在雨中响起,抱着头的胖子慢慢睁开眼,他的胯间留下一股温热,腥臊味儿迅速被雨水冲淡,只是他没理会自己被吓得失禁,呆呆得抱着头看着前方。 一把长剑不知从何处飞来,此时正蛮横得插在了他面前的地面上,雨水顺着轻微抖动的剑身流下,末端的剑穗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动得在雨中放肆狂舞。 第十九章 雨中交锋(上) 雨中,黑衣人看着自己手上的短剑,再看着面前的长剑,眼中的血红更深了几分。 “哪个不要命的这么有胆子,老子的事儿也敢过来搅和。” 黑衣人看似随意得说着,身后另外一个人却无声隐入了黑暗中,不知去向。 “草菅人命总归是不对的吧。”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越过屋脊从另一面落在了院落之中,带着一个斗笠一手将边缘因为压下,看不见面孔,那人刚好落在了那柄长剑的边上,挡在了胖子的身前。 “什么叫草菅人命,这可是早就约定好的,是吧胖子?”黑衣人蹲下生一手玩着短剑笑着问那人身后的胖子。 “没有...没有...我不认识他...”胖子好像是看着有人来救自己了,突然敢说话了。 “那我问你那信上写了什么,胖子你可不要乱说啊,我听着呢。”黑衣人依然盯着胖子,不依不饶。 “酉时....取命.....” 胖子又被吓到了,只能结结巴巴得老实交代出来那信上的内容,说完几下子爬到了身前那人的脚旁,直接抱住了他的小腿,用满是鼻涕泪水雨水混合物的肥脸一直在小腿上蹭来蹭去。 “大侠!你可得救我啊!救了我多少钱我都给你!你可不能不管我啊!”胖子哭诉得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带着斗笠的那人虽然看不见面容,但是想来斗笠之下现在也是一张很是满是嫌弃的脸,毕竟胖子的那张脸现在实在恶心了一点。 “求他没用啊!不如求我,也许我心一软就放了你呢?”黑衣人像看热闹一样饶有兴致得蹲在那里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胖子有些犹豫,竟然真的打算放开手爬过去抱着黑衣人的腿求饶。 “你要死想死就过去吧。”那人突然开口,吓得打算爬过去的胖子又缩了回去。 “总的来说呢,是那个死胖子不守约定,还把我们送来的信给扔了,简直是对我们的不尊重啊,给了他机会他自己也不把握,你说我能怎么办?” “你们已经杀了一个人了,也够了,就放了他吧。”那人也没管黑衣人的胡言乱语,警惕得将手握在了身边插在地面上的长剑。 “这话可不像是你应该说的啊,刚才你直接一把剑飞过来,你觉得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黑衣人言语里满是调侃之意。 “你想怎么样?”斗笠下的声音冷漠。 “那就不妨告诉你,今天这里除了我们几个,别想有活人离开!” 黑衣人还在原地没动作,带着斗笠的那人却突然将长剑从地上拔起,用膝盖猛击胖子的面颊,胖子吃痛捂住脸底下了头,惨叫声中一柄飞镖擦着他的后脑勺飞了过去,长剑在空中中划过,抵挡住了砍下那人背部的一刀。 “好反应。” 一声赞叹响起,短剑刺破雨幕袭来,那人弯身一手笔直伸出顺着短剑的剑身摸去,抓住了黑衣人的手腕一扭想要夺剑,却被反向扭动挣脱,短剑刺向那人的头部,及时的向后仰去躲过一击,头上戴着的斗笠却被击飞。 斗笠被打去,那人眼生一凌,抽剑向着身前的黑衣人舞出剑花,短剑暂且退去,身后的人一击不成也隐入再次了黑暗,杀机却依然若隐若现。 雨幕下失去斗笠的终于露出的整容,竖起的发尾被雨水打湿贴在脖子的一侧,而额前的发丝也被大雨打得不再飘动,英俊异常的面庞此时满是雨水,眼神中满是谨慎,四下注意着防止下一次突袭。 “身手是不错啊小子,我们两个人的偷袭都没得手,看来你也有点来历。现在脸也露出来了,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敢来坏我们的事。”黑衣人看着眼前人的面容,恬不知耻得承认自己之前偷袭未果。 “我再问一遍,真的不肯停手?”青年持剑立于雨中,面对黑衣人的问题没有丝毫反应。 “不停手怎么样?真的打算一个打我们两个?”黑衣人不免嗤笑。 “赐教。” 长剑剑身一抖,轻微的剑鸣振去的剑身的雨水,化作水滴从空中四下洒落。 “看来你还真有点本事,有自信能一个对付我们两个,不过……” 黑衣人顿了顿,在雨中拍了拍手,院子的中响起开门的吱呀声,又有五六个穿着夜行服蒙着面的人沉默着走到院子里,提着弯刀任由大雨倾洒在他们的身上。 “你有把我对付我们一群人么?”为首黑衣人血红色的眼眸中多了几门杀意,脸上也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没再等黑衣人下令,一干人等全部提刀踏步飞身向着青年砍去。 感觉到场面的棘手,青年皱着眉紧咬牙关,一手拎住胖子的衣裳,一手握剑脚步猛地在地面上用力一踏,身形连带着瘫在地上的胖子一起向后略去,打算暂且退却,避其锋芒。 “打不过想跑啊?那可不行!” 黑衣人放肆的笑声在雨中响起,一股杀机从青年身后的黑暗里冒出,他猛地跺脚在地面上止住身形,反身将长剑横在面前,又挡住了一刀,只是单手持剑的他显得很是吃力。 所以青年当即直接一把抓着胖子的衣服把他甩了出去,胖子又被摔在积水中整个人都七荤八素,可能是快坚持不住的原因,这回胖子只是发出了无力的呻吟。 没人再去理会一旁的胖子,所有攻势全部冲着持剑青年一人去了。 又是一阵剑阵狂舞,青年不知第几次击退了几人的攻势,此刻的他气息有些紊乱显然同时对付这么多人他十分得吃力。 就在他住剑喘息的那一刻,虽然其他黑衣人全部停止了攻势,青年略微放松了警戒回复气息,但是院落黑暗中的那股伺机而动的杀机突然办法,一点银光划破雨幕直指青年后心。 青年好像很累了,竟然闭上了眼睛缓慢调息着,好像对身后的危险毫无察觉。 咻——! 就在那刀剑要刺中青年的时候,院落中突然响起了空气被撕裂的声音,那偷袭青年的黑衣人察觉到死亡的威胁逼近自己却一时无法收回攻势,尽然一手抓住一旁的同伴挡在侧面,自己则借着这股助力改变的身体的位置。 噗呲—— 尖锐物刺穿肉体的的声音清晰可闻,那个被当作挡箭牌的黑衣人难以置信得看着自己的胸口,一个贯穿身体的伤口出现在那里,背后与伤口呈一条直线的地上,一枝钢制的短小箭矢带着鲜血插在了地上。 “谁!”领头的黑衣人血红的眼中闪过惊疑,没有预料到场上变化的他当即大声斥问着。 低不可闻的机括声响起,回答他的是又几枝箭矢的破裂之声,剩下的人虽然听见了箭矢撕裂空气的声音,但是黑暗中却完全不知道对方的目标是谁,于是又有两人应声倒地。 领头的黑衣人正有些慌乱,却突然面色大惊,短剑在手中转动挥舞,一声剧烈的碰撞声想起,对着他迎面射来的箭矢被抵挡得稍微偏离了方向,却依然擦过了领头黑衣人蒙着的面颊,血液在蒙面巾下顺着面庞流下了脖子。 没人再敢轻取妄动,只有他那双满是怒意的血红双眼看向了箭矢射过来的那个方向,一言不发。 雷电闪过,黑衣人目光所及之地是一处屋脊,此时一个束着发带少年模样的人真半跪在屋脊上双手端着一架弓弩单眼瞄准着院落里的人,弓弩上的箭矢倒映着雷电闪过的光芒。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院中的青年好像终于调息完毕,重新一舞长剑抖去雨水,执剑而立,嘴上大声喊着,显然是对屋脊上的那人说的。 “大师兄你不行啊!我还以为你能解决不用我出手呢!” 手持弓弩的人果然发出了少年般略显稚嫩的声音,此时听见青年的声音也是高声回应着。 “上吧师兄!他们敢人多欺负人少,我就来一个杀一个!” 少年话音刚落,又扣动了板机,几发箭矢带着破风之声向着院落中间射去。 第二十章 雨中交锋(下) “妈的,出门没看黄历,怎么碰见这两个兔崽子!” 为首的黑衣人咬牙低声愤愤着,接着血红的双眼猛得睁大,赶忙向着边上躲闪,一支箭矢又从他的耳畔擦过,险些命中头部。 “小屁孩你还没完没了了?”黑衣人大吼。 少年在屋脊上看着院子中黑衣人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也没放松警惕,冷静得寻找着下个目标,今晚的雨委实有些大,对他的视线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好再他所持的弓弩的威力远大于一般弓弩,所以可以减少一些天气的影响,方才经过长时间瞄准依然被下方的目标察觉到,不得不说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 院落中持剑青年不再一味防守,在对方人员出现伤亡之后,他选着了主动出手。毕竟此时后方有了保障,对方也要随时防备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所以在心里上也有了很大的负担,局面变得对青年有利。 双方正缠斗着,黑衣人一方也没有先前那么激进,反而很有默契得开始和青年迂回,看来是试图试图消耗青年的体力,毕竟对方人数上占有优势。 青年显然也察觉到对方的意图,想要迅速结束战斗,对方先前折损了两人,现在院落中青年是以一敌三的局面,依然吃力,而且对方也不恋战,轮流上前交锋,青年应对一人时还要挡住其他人的佯攻,长时间的消耗让他内心有些焦急,又是击退了一人,双方停下动作作势观察着。 青年看着面前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的三个人,突然面色大变,一脚向后点去,身形远离三名黑衣人,同时放声大喊。 “师弟小心!还有一个人!” 就在青年大声喊出的同时,红眼黑衣人脸上露出一丝不为人知的得意笑容。 “还有一个人?” 少年此时正在屋脊上努力试图帮助院落中的大师兄减轻压力,只是下方的战斗被对方有意识得加快了变换位置的步伐,若是平时就算是移动的目标他也不至于这么吃力,可是受着天气的影响,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偶尔在关键的时候射出一发箭矢逼退黑衣人的攻势。 但是当听到青年的喊声时,他还是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领会这话里的意思,好再他的感知还在,下意识往一侧倒下身体,手臂上被一丝冰冷划过,紧接着就可以察觉到温热的鲜血流了出来。 可少年还算冷静,马上转过弓弩对准一个方向,倒地躺在屋脊之上用脚一踩屋顶,背后贴着屋脊就向一侧划去,迅速与弓弩所指的目标拉开距离。 他眼前的正是方才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另外一个黑衣人,此时对方拿着一把沾着少年血液的匕首,冷漠得看着少年一击不成却没再像刚才一样躲入黑暗之中,反而曲身追击而去。 “妈的。” 少年手臂吃痛,下意识瞄准敌人抬手便扣动了扳机,却被对方轻易越身躲过,匕首向着他的喉咙切去,他只能一咬牙横过弓弩抵挡,一股巨力袭来,对力道估计不足的少年一下子没拿住弓弩,只能看着脱手的弓弩飞出顺着瓦面向下划去。 少年知道对方不会停手,手腕一抖一柄飞镖从他的袖子里甩出,直接射向了黑衣人,对方为了躲避这个突如其来的攻击只能侧身躲避,少年再射出飞镖的同时咬着牙一手在屋脊的横梁上用力一撑,整个人向着弓弩掉落的方向飞身而去,终于敢在弓弩掉下屋檐之前抓住了弓弩,送气之余却无法止住身形摔下了屋顶。 “这时候可不能分心啊!” 青年在围攻之下余光一撇正好看见了跌落房顶的少年,心里着急之下防守一下子出现了空档,为首的黑衣人发现了这一空挡在嘴上大笑的同时一刀砍去,防守不及的青年胸口被弯刀划过,紧急退后之时依然被划破的衣裳,出现了一道流出血液的伤口。 就在黑衣人打算乘他病要他命的时候,又是箭矢撕裂雨幕的声音响起,这回不偏不倚直指打算斩杀青年的黑衣人而去,一声不甘心的骂声响起,黑衣人只好选择退避,而青年也得以暂时逃离战圈单膝住剑跪在了地上,一手捂住了胸前的伤口。 原来少年在滚下屋顶的时候本能得把弓弩抱在怀里蜷缩成一团闭眼打算承受撞击地面的力道,倒是不知为何却落在以一个很是柔软的物体上面,落地之时自己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反倒是身下响起了熟悉的杀猪般的惨叫。 原来那个胖子被青年一把丢出以后挣扎着爬到屋旁趴在地上喘息恢复,本来都恢复的差不多了,真打算看看自己能不能偷偷摸摸得溜走,突然一个庞然大物对着自己的身体砸了下来,把剩下的半条命给砸了个殆尽,干脆晕厥过去。 少年也发现了身下的人是个胖子,忍着手臂的疼痛去探查胖子的鼻息,发现胖子还活着只是晕厥过去后送了口气,转身看着自家大师兄陷于为难,马上装填上了箭矢射击,解了青年的必死之局。之后便一手用力拽着胖子躲进了黑暗的走道了。 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犯了致命的错误,作为一个远程支援的帮手,自己在敌人可视范围只能没有注意隐藏自己,反而是在同一个地方寻找机会,这样也是给了对方抹杀自己的机会,刚才没有被杀死实在是万幸,却也让少年惊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样,你还能坚持多久?现在还想让我给你机会么?抱歉机会已经用完了,现在可以送你归天了。” 为首的黑衣人知道自己刚才砍伤了青年,轮番上前缠斗对他也有极大的消耗,此时觉得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当下也不着急,三个黑衣人顺过了有些浮动的气血,准备上前合力斩杀青年。 青年看着方才射出解救了自己的箭矢,知晓自己的师弟应该没什么事,可同时也知道对方要趁自己受伤解决自己,长吁一口胸中的浊气,将长剑再次插在了地上,闭眼剧烈喘着气,缓缓站起身。 “最后一搏?好,给你这个脸面,上!” 黑衣人一声令下,三人一起向着攻去,刀势逼人,黑暗中的少年也变换了一个位置举着弓弩缓缓呼吸着,随时准备支援。 刀口低着雨水,快要砍在青年的身上的时候,他猛地睁开闭上的眼睛,一股不同于刚才的的其实迸射而出,青年主动上前一把抓住其中的一个黑衣人的手臂生生止住他举刀砍下的力道,抬脚踢在了他的身侧,骨头断裂声音隐约盖过了雨声,那个黑衣人口中喷出的鲜血弹开了蒙着面的面巾打落在面前的积水中,青年并不停手,收下脚一手捏住那人的脖子发力一捏,对方眼中的生气彻底消散。 秒杀。 负伤的青年此时舍弃了手中的长剑,单靠手脚的配合与力量在对方三个人的攻势下上前秒杀了其中一个人,青年转头看向另外一个人,眼中全是杀意,那人本可以砍下的弯刀竟然被这一手干净利落的攻击和此时青年的眼生给吓了回去。 而那个为首的红眼黑衣人,早在青年睁眼的那个一刻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势,完全不像是一个负伤而且经过长时间缠斗的人可以有的气势,就在青年出手秒杀了第一个人时他马上抽身逃离的青年。 他毫不怀疑青年马上可以抹杀另外一个人来对付自己,而且不知在哪个方位还有一把弓弩对着自己虎视眈眈。 青年没顾着后方被自己震慑退去的红眼黑衣人,此时他杀意未减,躬身发力上前猛攻另外一个人,也许是有里防备,那人也反应过来,拿着刀与青年过了几手。 可却也只有堪堪几手,青年一个下踢将那个黑衣人踢得单脚跪在了地上,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生生折断,一声惨叫从蒙面之下发出,紧接着青年将拿手上拿着的刀身翻转手掌在末端一送,那人自己握着刀柄将刀插进了自己的喉咙,青年松手之后尸体额头般倒在了地上,喉间窗口鲜血喷涌。 青年抬头任由雨水打落在自己的脸上,好像在试图用冰冷的雨水熄灭自己狂涌的杀意。 黑暗中的少年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一幕会发生,暗自松了口气,接着耳根微动,手中的弓弩调转方向对着走道的一处黑暗角落扣动扳机,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越出进入院中,肩膀处依然中了一箭。 中了箭的黑衣人越身来到红眼身边,一把拔出了肩膀处被自己掌劲卡出没有射穿的箭矢,丢在积水中,捂着伤口站在后方沉默不语。 这个院落中此时躺满了尸体,地面的积水也已经被鲜血混合这变成了红色,不时闪过的雷电将这里的场景照耀的仿佛像是地狱。 “怎么样,收手么。” 青年面容重新变得平静,退身拔起了自己的长剑,用剑尖指着最后的两个人黑衣人冷声问着。 “那种身手,那种攻击敌人的手法,原来你是那个门派的人,你们这群人还真是处处跟我们作对啊。” 虽然这次死了很多同伴,但是此时为首黑衣人血红的眼中竟然满是笑意。 “你既然知道了,我没什么好说的,若是不甘,还请赐教。” 青年仍然举着长剑,而黑暗中的少年也举着弓弩委身慢步走到院子了,弩口一直瞄准着两个黑衣人。 “算了,你们也不是第一次坏我们的事了,这次算我认栽。” 说完两个人缓慢退身远离对面的两个人,也不管地上躺着的同伴的尸体,直接越身上了屋顶,那双血红的眼睛最后回声看了一眼青年,拉下了蒙着脸的面巾,冲着青年咧嘴一笑,迅速消失在雨中。 少年看着两人上了房顶快步走到青年身边打算扣动扳机,却被一只手轻轻压下了弩身,转头看去尽然是自己的师兄。 “大师兄,我们就这么放了他们?”少年很是疑惑。 “算了庆云,这次的任务只是阻止他们,没必要多杀人,”青年说着越身上了一侧屋顶又马上回到院子了里,手上却多了一个剑鞘,手中长剑舞动潇洒得收剑入鞘。 “咳咳,那个胖子怎么样了?”青年有些咳嗽,显然是方才受的伤导致了。 “师兄给你没事吧!”被叫做庆云的少年将弓弩往身后一背,弩身卡在了他腰间的一除卡扣,显然是有意设计配合的,庆云看着青年有些咳嗽,当即问道。 “不打紧,去看看那胖子。” “好的师兄。” 庆云刚才把胖子拉到了一个角落藏了起来,现在跑过去拍了拍胖子的脸,胖子一下子醒了过来,大喊着别杀我别杀啊。 “师兄你看,这胖子活蹦乱跳的!”庆云笑着对着身后跟来的青年说道。 “恩,看来没什么大事。”青年看着不知所措依然鬼叫的胖子点了点头,“你夫人的事我们很遗憾,你还是去报官吧,现在县衙应该有当差的人,恩?” 青年正说着,突然转身一手夹住一柄飞镖,抬头看去飞镖射来的方向一个身影迅速消失,而这飞镖的目标却不是他而是那个胖子。 “师兄!”庆云满脸警惕,作势又要去下弓弩。 “无妨,现在应该是真的走了。”青年摆了摆手,将飞镖收入腰间,“没什么事我们就走吧。” “好。”庆云应答着也走到院中两人一起越上屋顶离开了。 “大侠!大....大侠!别留下我一个人啊!”胖子在他们身后回过神来大声叫着,却没得到回应,两人走得就跟来时一样干脆突然。 半个时辰后,这处县城的郊外。 青年从树上轻声落地,一手住剑单膝跪在地上,一手跪捂着胸口的伤,嘴角流下了鲜血。 “师兄!”庆云看着他嘴角的鲜血发出惊呼。 “无妨。”青年靠在树干上闭眼调息着,之前突然爆发相当于透支,此时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只能停下来休息片刻。 青年掏出先前的飞镖,隐约看到了镖身上有一个蝎子尾巴一样的印记,心里沉下了几分。 “师兄,这次回去你就在宗门里修养几个月别出去了,每次都是伤没好就在出去执行任务。”庆云在一旁埋怨着。 “不行!半个月以后我得出去一趟。”青年休息了片刻又站起了身。 “啊?你还要去哪?不嫌累啊!” “没办法,我爹生辰啊,我必须得回去了。”青年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接着又是轻身跃起,身形瞬间远去。 “回去?大源府?师兄等等我啊!到时候带我回去啊!你家那么大一定有好吃的!哈哈!”说着庆云也跟了上去。 两人走后不久,之间两人停留的不远处,一棵树后面转出一个人影,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血红。 雷电依旧,漫天的大雨好像不会停歇。 第二十一章 婚约 范围遍及一洲两府的罕见大雨持续了三天,自从那日一起回到李府之后,岳小非没再出过门,一连几日的大雨让府城内的炎热散去,难得仲夏之时也有了春末的惬意温度。 晨间的阳光照耀在院中还没完全干燥的地面上,枝叶上的点点露水亮起光斑点点,李府一间书房内,岳小非正盘坐在地上的毯子上,一手撑着下巴靠在书桌上百无聊赖得看着窗外的阳光,房间里林儒生正给李芸儿上着课。 “礼乃国之根本,再之曰仁,故君臣父子,皆讲礼取仁,失之则国纲不在,家常不存。” 林儒生端坐在书房首席举着一本书兴致勃勃得念着,完全没有理会下面坐着的两个人是不是有在听他说些什么,李芸儿坐在那里反摊着书本把弄着发梢,而岳小非更是早就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岳小非总算从神游中恢复过来,伸着懒腰打了个哈切,发现李芸儿早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是好抽抽被发丝弄得发痒的小鼻子,完全没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而林儒生也完全没有教书先生的样子,此时已经不再念书,而是自己一个人捧着一个书看得津津有味,脸上的表情非常之精彩。 岳小非叹了口气,拿过在面前书桌放着的一摞书随意的翻着,大体上讲的都是什么礼仪纲常,在前世这些东西早就被取其精华取之糟粕,然后浓缩成一本本中学教材,最后强行灌输进青少年的脑海中了,可不得不说那些理论要是放在这种时代确实难得可贵的。 可他对这些长篇大论并不敢兴趣,他要找的事有关于这个世界介绍的书籍,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最大的问题就是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毫不知情,懵里懵懂得有了今天的安稳日子真的不知道是运气原因还是什么,他可不想穿越小说里的主角,一到那个世界马上就有新世界的资料像输电脑一样输入他的脑海中。 终于他找到一本名为《大源府传》的书籍,虽然看起来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介绍不过想来也能了解一下这里的风土人群历史渊源什么的,所以岳小非直接翻开了那本书。 开头便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个字。 岳小非心说兄弟你这书写的背景很大啊,带着吐槽之意继续往下看着,越看越发现不对劲,脸色也越来越古怪。 按照这本书里的内容来看,大源府这块地方还真是人杰地灵,这块地方最早的居民是从不知名的远方顺着一条大河来到这里,在贫瘠毫无人烟的土地上建立起了家园,最后出现了一个武功盖世的英雄打败了草原上的蛮子军队,当朝皇帝马上派人招安在边疆建立的大源府,而那位英雄就是第一位荣誉府主。 一个人能抵挡一个军队?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的确有人会有很强的武功,所以他有点将信将疑的继续往下看。 “奇怪,这和林儒生跟我讲的出入很大啊。”岳小非满脸疑惑。,越往后岳有种看小说的感觉,快速翻到结尾结果发现了作者最后额外写了一句大概意思是本故事纯属虚构之类的话,岳小非翻了翻白眼直接把书丢了出去。 突然敲门声响起,岳小非还没反应过来对面的李芸儿一下子就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倒拿着书本眼中睡意朦胧得装作自己在认真看书上课的样子,脸上还有睡久了的红印。 “小姐,夫人传饭了。”来者是一个岳小非没见过的下人,原来是来叫李芸儿吃饭的。 “都吃饭了啊,儒生哥哥吃饭了!”李芸儿一听吃饭知道自己终于可以摆脱着无聊的课程,于是兴冲冲的叫着林儒生,后者依然还在翻看着手中的书籍,脸上还不时露出思索的神色,李芸儿再三叫了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哦?都到中午了?也好,小非,我们去喝点酒吧。”林儒生放下书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对着岳小非提议着,虽然身在李府,但他们并不是经常会和这家的主人一起吃饭。 李芸儿好像也知道林儒生会有自己的打算,于是直接蹦蹦跳跳得出了书房,倒是那个传话的下人站在原地没有离开,又是对着起身的林儒生和岳小非一拱手,“两位先生,妇人也叫二位一起过去,说是老爷也在府里,要好好答谢二位。” “哦?”这倒是让岳小非有些意外,虽然说李府住了这些日子,但是他的衣食住行全部是单独有人安排的,就好像客人一样,只是再没有见过李至和李夫人,没成想今天突然会叫他们过去吃饭,而且上次为难自己和林儒生的李至也在,岳小非有些纠结着不想去。 “劳烦你去回禀夫人,就说家宴我等不便加入,还是谢过夫人的好意了。”林儒生好像看出了岳小非不想去见到李至,于是主动推脱着。 “夫人说了,这回让林先生过去是有要事商量,还请先生不要让我难堪。”下人的姿态很低,林儒生听了这话便带着询问眼生看着岳小非,岳小非思量了一下,点了点头,两人便应允下来,跟着下人来到了一个单独的饭厅。 进入厅内一张圆桌上摆上了不少菜肴,丫鬟们还在不停的端来东西,只是没有看见李夫人和其他人,岳小非两人面面相觑,正疑惑着的时候,李夫人拉着李芸儿从后堂走了出来,两人忙弯身行礼。 “不必了,都是自己人,坐吧,小翠,去叫声老爷过来。”李夫人笑着招呼着两人坐下,身后的小翠应诺着出了门,显然是去叫李至。 四人按着主客位置坐下,李芸儿一坐下就拿起筷子夹起了东西吃,正吃得开心被李夫人扯了扯衣服,转过头发现除了他其他人都没有动筷子,有些不好意思得放下了筷子吐了吐舌头。 “呵呵,让二位见笑了。”李夫人对着岳小非两人说着。 “不打紧不打紧,小姐饿了这是人之常情。”两人自然不敢有什么意见,知道李夫人也只是客套一下。 “岳先生,这段时间不知道在府内住的还习惯么?” “很好很好,有劳夫人挂念了。”开玩笑,现在的生活跟岳小非以前比起来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这几日老爷都不在,一直想要答谢二位,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能说代表李府,所以拖了几日等老爷公事忙完才请二位赴宴,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岳小非并不知晓李夫人说的话是真的假的,但只能姑且受用了,毕竟自己是靠着人家吃饭,总不能说你们这样太没有礼貌了一直冷漠之类的话。而且李夫人说的话很是得体,没有半点毛病可挑,两人只能笑着回应,饭桌上一时很是融洽。 急促的脚步声现在门外响起,两人转头看去发现是李至到了赶忙起身行礼,虽然岳小非很不情愿但还是微微低下了头,李至没看两人只是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发出一声冷哼就算打了招呼,岳小非和林儒生的脸上都有些尴尬。 李至也坐下后,身后的丫鬟也上完了最后一道菜,李夫人再次招呼两人坐下,示意李芸儿可以吃了,一旁的李芸儿早就等在那里,一得到允许马上夹了一大块肉食塞进嘴里,一边吃着一边含糊着问着,“二哥呢?” “不知道,前几日出去了还没回来。”,李夫人帮李至倒上了酒一边回答,岳小非和林儒生后面也有专门的丫鬟上前帮住两人倒酒,李至突然主动举杯。 “这几日公务缠身,怠慢了两位,这杯酒算是赔罪,同时也感谢两位对小女的救命之恩。”说完之后李至也没等着两人说什么,自顾自一饮而尽。两人更是显得尴尬,却也只能跟着喝了下去. 餐桌一时无话,每个人都沉默得吃着。 “其实今日叫儒生你来,还有一事相求。”李夫人那后面小翠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突然开口。 “夫人但说无妨,儒生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林儒生闻言也放下了筷子,岳小非在一旁好奇得听着。 “你教芸儿也有些时日,不知道都教了些什么。”李夫人开口问着。 “正在把刘学士新编的礼学纲常交给小姐,这些内容更易接受。” “是了,人在世间都是要尊礼的,儒生你做的很好,这样芸儿也是知礼之人,倒地是你这位有礼之士将出来的。”李芸儿听了这话在一旁默默做了个鬼脸。 “夫人过赞。” “其实拜托你的事,是想让你这个懂礼的人帮我们李府去置办一批嫁妆,钱的方面由李府负责。” “嫁妆?这么说是有喜事将近?这事儒生自然是要帮忙的,不知是何人的喜事?” “是芸儿。”李至喝着酒,突然开口。 “李小姐...要出嫁了?”林儒生表情呆滞了一下,接着看向了李芸儿,表情有些不自在。 “爹!我说了我不嫁的!”李芸儿听了这话反应更大,马上丢了筷子起身焦急得说道。 “胡闹!上次就跟你说看,这事由不得你!” “那你就不信我再出走一次?” “你敢!”李至看起来是动了真怒,李芸儿小脸有些委屈,泫然欲泣,带着1哭腔大声喊着。 “我不嫁我就是不嫁!”说完抹着眼泪就跑了出去。 “跟上去看着。”李夫人冷静得吩咐着,身后的下人应声呼喊着追了上去。 “儒生,这事儿你看怎么样。”李夫人看着发愣的林儒生轻声叫着。 “这事好事,不知是哪家的工资要做了府上的女婿。”林儒生翻译过来,犹豫的问着。 “王府的二公子,你应该也认识。”李至又开口了。 “王公子好福气啊。”林儒生感叹着站起身,对着李至和李飞人拱手行礼,“此事儒生需要斟酌,现在颇感不适,现行告退。”说完之后第一次没有得到回应就离开了饭厅。 “诶?”岳小非有些搞不清场上的状况,转身瞪着眼睛像出口询问,却发现李夫人身后站着的小翠对他默默得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问。 “...李夫人,在下喝了酒有些醉了,先行回去休息,多谢二位款待,告辞,”说完之后也出门去追林儒生。 林夫人看着二人相继离去也只是回以微笑,当岳小非离开后她也站起身准备离开,临走时对着说道,“少喝点,我去看看芸儿,别再做了什么傻事。” “恩。”李至淡淡应着,又喝了一杯酒。 “小翠,你去吧先前准备好的东西送去岳先生的房里。”李夫人最后说完也出来门。 所有人都离开了饭厅,只留下李至一个人默默得喝着酒看着门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十二章 竹林文会(一) 那日岳小非追出去之后,马上就赶上了独自离开的林儒生,没开口说上几句话林儒生就急着离开,神色上并没有什么异常,还约定过两日来找他去参加一个文会。 岳小非看着林儒生消失走廊转口,然后一脸莫名其妙得回了自己的房间,也没再去找李夫人他们问个明白。 刚回到院子的时候,岳小非老远就看见小翠拿着一个盒子模样的东西在门外等着自己,原本打算掉头就溜的他却被小翠一声叫住,他只好无奈得回过头带着笑容从容得走过去,不敢有半点逃避的意思。 “小翠姑娘,这么巧啊,你在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嘛?”岳小非满脸笑容。 “回岳公子,是夫人叫小翠在这里等着公子你,有些东西要小翠交给公子。”说着小翠把手里捧着的大盒子递了过去。 “哦?那真是辛苦你了,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你知道么?” “里面是夫人和老爷答谢您救下小姐的谢礼,有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小翠只是转交。” “这样啊,那我就收下了。帮我谢过夫人和李大人。”岳小非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这时候还是不要推脱再三省得麻烦。 “那好,小翠先回去复命了,公子的问候小翠一定转达。” “诶?你这就走啊,不进去坐坐?”岳小非按照自己的以前的习惯说着客套话,其实并没想留下她的意思。 “公子真要小翠进去坐会儿?”小翠听了这话突然抬起头眼眸明亮得看着岳小非,面色有一缕微红。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我等下还要出去找林儒生有点事,就不留你了,你有事儿就先去忙吧,我不送了!” 岳小非心想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啊!讲道理你不是应该推辞然我在表示遗憾的么?你这么干脆答应了让我很为难啊。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他可不敢在脸上就显露出来,依然用一脸和煦的笑容看着小翠,同时又要表现出我好想跟你畅谈人生可惜行程没有安排过来不如你我下次再煮酒论英雄的的惋惜感。 要说演技,这个世界还真不好说有几个人能跟岳小非有一拼。 小翠看着岳小非变脸的速度有色咋舌,还是一委身作别之后很顺从得离开了。 岳小非在小翠身后看着她离开没再回头,暗自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得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赶紧打开了那个有些沉的盒子。 这一开不要紧,差点让他心肌梗塞。 整个盒子食用一种散发着清新气息的木头制作,外表漆上了一层深色的涂料,盖子与盒身相接的一圈雕刻着枝叶的纹路,每个细小的纹路上面还用金色涂满,没有上锁的锁扣似乎还是用金子做的.... 最关键当他打开盒子之后,发现被盒内红色绒布铺满,里面放着一大摞银票,上面还整整齐齐得摆着一排排金元。 岳小非拿起一个金元咽了咽口水,忍住了想咬下去的冲动,瞥见最上方的银票上写着一千两的数额标识,再看看下面那叠银票的厚度。 “老子发财啦!” 刚要走出院子的小翠听见岳小非房内传出了兴奋的声音,只是不清楚他说了些什么,当下回过头掩嘴轻笑着,想起岳小非方才的模样,脸上又多了几分红润,快步走出了院子。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两日后的一个清晨,有家丁来找正在院子里的躺椅躺着晒太阳的岳小非,说林儒生在府外等着他。 岳小非急忙出了府门,发现林儒生牵着一匹马站在门口,没发现岳小非之前正摸着那匹马的脖子脸上带着笑意,知道岳小非跑过去叫他他才反应过来。 “小林啊!这么找就来找我了啊。”岳小非开口打着招呼,林儒生反应过来拍了拍马脖子,转过身道了句晨安。 “上次不是说了今天带你去参加一个文会么,所以就早点过来了,事不宜迟我们先动身吧。”说着林儒生翻身上了马调转马头。 “慢着....你是想让我跟在你后面跑么...”岳小非仰着头看着上了马比自己高出了不少的林儒生有些发愣。 “小非你没有马么....不如先让府里的人帮你准备一匹?” “算了吧,我不太想麻烦他们。”听了林儒生的建议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缓声拒绝了。 “那怎么办?要不我跟你一起步行去?或者你跟我一起坐这匹马?”林儒生接着提议。 岳小非在脑海里想象的一下自己和林儒生骑在同一批马上,林儒生的手环着他的身子拉住缰绳两人再一起策马奔腾....那画面有些美岳小非不敢再想。 “算了,这里离那个什么文会的地方远不远?” “在城外,我们还要先去望溪亭那里等几个人。之后还要走一段路去城郊竹林,那里才是文会的地点。” “有点远啊,这里哪里有没有买马的地方?”岳小非估摸了一下距离,想着走过去的时间可能人家文会都结束了,于是心生买马的念头。 “买马?一匹马可不便宜啊小非。”林儒生听了这话有些惊讶。 “没事儿!”岳小非说着露出了一种哥是土豪你不懂的表情,也不知道林儒生能不能领会。 “那好,城门口原来军部的马场现在变成了一个可以借买马匹的地方,倒是可以去看一下,要不我们现在过去?” “好。”在岳小非以吃了早饭要走路消消食为理由提议之后,林儒生下马牵着马匹和他一起从李府走到了城门处的一处马场,在老板的推荐下用五百两银子买下了一匹马,用老板的话说这马不好不坏,比不上军马但是比家里的马还是多了几分神采的。 其他人都说平日这马不喜欢其他人靠近,因为以前被人误伤过,但是当岳小非拿着草料接近它时却意外的安静,直接低下头吃起了粮草。 所以岳小非一拍即合,直接买下了这匹马。 老板很贴心得送了一副马鞍马具,岳小非看着还有些血迹的马鞭子还是推辞了,有些波折得骑上了马也没像其他人一样用脚镫子夹马的两侧,只是摸了摸马的鬃毛说了句走,那匹马就很听话得慢步走了起来,看得林儒生和老板很是惊讶。 之后林儒生问起岳小非这种骑马习惯时,岳小非犹豫了一下才回答他。 其实在前世岳小非为了陪客户也去过一次马场,那个胖子客户自己没有坐稳摔了下来气急败坏得拿马鞭用力抽着那匹还不算高大的马,受过训的马不会攻击人,只是左右踏着蹄子很是害怕,虽然身上都有了伤痕但也没有离开,岳小非那时骑在另外一匹马上看着那匹马的眼睛,竟然看到了泪水。 之后岳小非翻身下马就把那个客户的辫子抢了过来,一把把他撂倒在地上,也是那一次他丢了好不容易才有的稳定工作,只能谋出路。 所以当岳小非回忆起那一次的经历之后,长长得叹了一口气,知晓自己可能再也回去了,无奈得对林儒生说了一句话。 “如果我们也会像马一样去帮助自己的朋友,你会希望你的朋友用鞭子抽打你,理由只是他骑在你身上而你跑得不够快么?” 很久之后林儒生再问了一遍岳小非这个问题,他却给出了另外一个答案。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两人沉默着骑马来到城外的望溪厅,等了片刻有两个岳小非也不认识的人骑马走了过来,双方打过招呼之后一起启程去往城郊的目的地。 骑行了半刻,岳小非看见了一处湖泊边上有一片竹林,晨光照在微风吹过的湖面上,显得分外宁静。 一行人下了马,马上就有几个侍从模样的人上前牵过马匹去一旁安置,岳小非正要开口,一个很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不是林儒生么?你还没死啊。” 岳小非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是一个穿着深紫色长袍的少年模样的人在不远处冲着林儒生说话,身后还跟了几个家丁模样的人,还有一个不是随从但是岳小非认识,就是那日在酒楼对他出言不善得柳贤。 那柳贤显然也看到了岳小非,上前在少年耳畔说几句,之后那少年也看像了岳小非,露出了饶有兴致的微笑。 林儒生听了那话也不恼火,看着越发走进的少年与柳贤,竟又是弯身行礼。 “儒生见过王公子。”林儒生很是平静得说着。 王公子?岳小非觉得有些耳熟,发现身后和他们一起来的另外两个人也弯身行礼,只有自己没反应过来傻站着。 “免礼免礼,林儒生,你命够大的啊,不是说你和芸儿一起失踪了么?我正到处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回来了啊。”少年走进,岳小非看着他的长相十分阴柔,配合他尖细的声音简直像一个女人一样。 “托王公子的福,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有劳挂念。” “挂念?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李大人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我关心的是谁我就不用再跟你解释了吧。” “儒生明白,还请王公子宽恕。”林儒生任然很是平静,岳小非难得看到他这种表情,突然看见林儒生的手,猛地愣了一下。 “行了,这回有事儿要你做,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你身后的这位是叫岳小非吧?我倒是要谢谢你。”那少年突然越过林儒生看向了岳小非。 “你是谁?你认识我?你干嘛谢我我又不认识你。”岳小非收回目光也看着那少年。 “我?”少年突然笑得很开心,又好像在嘲笑岳小非的无知。 “那就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大源府缉押司司长次子,王甫。至于为什么谢你,”自称王甫的少年停顿了一下,看着林儒生的脸说道,“你救了我的未婚妻,我当然要谢谢你。” 岳小非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就是之前李夫人说与李芸儿定亲的王府二公子。 “哦,直接说名字就可以了,其他的都是多余的。”岳小非淡淡得应着。 在场的人顿时无言,第一次有人在听着这个名号之后说出这种话的。 “呵呵,你还真是会说笑,这样,我还是要谢谢你的,为了这就名之恩,我就给你...五两吧,够多了吧。”王甫看着思索了一番,然后开口说道,眼中满是嘲讽。 “恩,你给我五两啊,可是李夫人可是给我我一万两呢,你这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李夫人啊。”岳小非装着有些惊讶的样子开口。 “呵呵,你这小子。”少年表情瞬间僵硬了一下,紧接着恢复过来,伸手从身后的家丁手上接过了一把扇子,猛地展开,带着人向着岳小非那边走去,路过他的身边时拿伞面遮住脸,微微侧头对着岳小非亲声说着。 “不听话,别说五两,你的命,都会没有。” 说完他浅笑着摇着扇子离开了,先前跟着岳小非和林儒生一起来的两个人也是轻微叹了叹气,没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原地只剩下岳小非和林儒生两个人,林儒生一直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岳小非一手压住了他的肩膀,目光向下移动,叹了口气。 视线所及之处,是林儒生自从王甫出现之后就一直紧握着,此时已经发白的被长袖半遮着的拳头。 第二十三章 竹林文会(二) 岳小非不知道为什么林儒生会有这样的反应,心里有些想法也不敢和现在的他交流,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只是林儒生依然低头站在那里,让岳小非有些不知所措,一时没有开口的意思。 “我们也进去吧小非。”林儒生终于缓过神来,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出了这么久的神,回过神只是笑着随口说了一句就招呼着岳小非走进竹林中的会场。 岳小非看着先自己几步走开的林儒生的背影,只能无奈得摇了摇头,紧接着跟了上去。 竹林中央空出了不大的一片地方,按照围圈的样子防置了八条石桌,石桌不甚高,所以桌前并没有椅子,只有在每个石桌前安置了三个类似蒲团的东西,此时已经有不少人盘坐在了桌子前面彼此交谈着,见到又有人来了有些人本打算起身欢迎,结果一看是林儒生,稍稍离座的身体又坐了下去,全都侧过头不愿意去看林儒生他们。 岳小非注意到了这一点,皱着眉看向林儒生却发现他并没有是有什么反应,只好跟着他在一张空着的石桌前坐下。 会场的位子上渐渐坐满了人,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只有岳小非那条椅子保持安静。石桌之间的距离并不太远,所以两条桌子之间的人偶尔也会互相交流,但是唯独岳小非这条位子像是有什么忌讳一样,他们两边的桌子旁坐着的人都下意思与那条石桌拉开了一些距离,说话也是侧过头看着旁边的人说,没有看一眼岳小非和林儒生。 岳小非越来越感觉到气氛不对,但是看着一旁的林儒生也只是端着石桌上原本就预备的茶水平静得喝着,他也不好问东问西,只能发呆似得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一会儿小非你可以先走,我等文会结束了可以自己走,你应该认识路吧。”林儒生突然放下茶杯,将手互相插入两边的袖子里环着手坐着,嘴上嘱咐着岳小非。 “我先走?为什么?”岳小非自然疑惑。 “一会儿你可能会有点不愉快...所以...你等下还是先走吧...”林儒生说完又低下头沉默着。 岳小非刚想再问点什么,竹林外又跑进来了一个人,看着基本上都已经坐满了,只有岳小非和林儒生那条石桌前还有一个空位,刚想走过去,好像是与他相识的一个人小声叫住了那人,对着他挤眉弄眼得,那人疑惑着走过去弯下身,叫住他的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那人往林儒生和岳小非那边看了看,接着竟然没用坐垫直接坐在了已经满人的一张位置上。 “喂!不嫌脏?”岳小非不理解之余也真的像林儒生所说有了些不愉快,直接拿起自己屁股旁边还剩下的一个坐垫对着那张石桌扔了过去,席地而坐的人看着飞来落在自己面前的坐垫愣了一下,犹豫着看了看一旁的人,看着自己相识的好友皱着眉点了点头,这才先起身向着岳小非行了一礼,然后捡起坐垫又挤回了那张坐了三个人的石桌。 岳小非的脸越发阴沉,但是林儒生依然平静,没有看向任何人。 这时竹林中响起一阵轻微的摇铃声,岳小非转眼过去,发现斜对面那张石桌前一个青年拿着一个铜铃轻轻摇了摇,会场中所有正在交谈的人听到这阵铃声安静下来,看着摇铃的青年,那人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里以后方向铜铃然后站起身。 “我看人也差不多到齐,先给诸位文友道一声晨安,今日又是我们大源府学社文会的日子,首先要感谢王公子对我们这次文会的支持,是他出资准备了这次的文会,诸位要好好感谢王公子。” 那人说着很恭敬得抬手示意着身旁的一张石桌,那张桌子后面坐着的正是刚才让林儒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王甫。 除了岳小非和林儒生以外,所有人都坐着朝王甫方向拱手致谢,一时安静的竹林里响起了一片恭维的声音。 林儒生依然低着头,所有人都发出声音的时候他又端起茶杯喝起了茶水,而岳小非则撇了撇嘴理都没理这群人。 王甫此时靠在一张卧榻一样的东西上,身后还有随从在帮他按摩着肩膀,他身旁坐着的是柳贤。在座的人七嘴八舌得恭维着王甫,但他却只是很不耐烦得随意摆了摆手,文会主持人看见王甫的那副神情赶忙叫住所有人,于是竹林里一下子又鸦雀无声。 只有岳小非发出了一声不屑得笑声,却被所有人都听见了,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有些刺人。 王甫自然也是听到了的,随意笑了笑,依然半靠在卧榻之上摇着折扇慢吞吞得开口说道。 “诸位文友言重,我王甫不是什么好学之人,不过能看诸位坐而论道,一点银两还是算不得什么的。” “王公子大义!” 一群人又在阿谀王甫,岳小非听了这话却感觉很是恶心,要不是刚才大概看出了点这王甫的为人作风,说不定还真会被他这种洒脱得气质给唬住。 “平日听说诸位在文会上大多谈论的是名家经典,再交流一些诗词文言,不过今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诸位文友可愿意帮我这个忙呢?” “王公子但说无妨!”文会的主持人首当其中得一拍胸脯很是豪爽的样子,接着其他人也争先恐后得说着类似的话。 “诸位有所不知,在下不日将要订婚,这婚宴之期也被敲定,不知各位能否些诗词给在下欣赏一番。” “原来是喜事将近!我等先行恭贺王公子与夫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诶!你那都是陈词滥调了!听我这句!比飞却似关睢鸟,并蒂常开边理枝!” “好!多谢这位文友的赠言!哈哈”王甫听着他们一个个说的话,虽然没怎么听懂,但脸上依然很是开心。 “还有我!听我的......” 周围的人都好像打看鸡血一样围着王甫拼命得献殷勤,岳小非此时没再冷着一副脸,反而饶有兴致得看着这群人为了讨王甫欢心在下面差点没因为说话的先后而打起来,简直就是一群母鸡围着一只公鸡在争先恐后得打鸣。 反正岳小非心里的想法就是这样。 周围的人还在不断叽叽喳喳,王甫也是眼带笑意得看着他们一直为了自己的一句话争论不休,在他眼里这群人说什么他完全不在意,他的目的可不是这群人写的那些不值一文的破诗烂词。 他的目光看向一处,眼神微眯,突然开口叫停。 “诸位,这里好像还有位大文豪没有开口啊。林儒生,我与芸儿的好事,难道你就没有什么灵感说出来让大家欣赏欣赏的么?” “在下最近文思枯竭,不便献丑,还是不污浊诸位的耳朵了。”林儒生依然很平静得回答着。 “哦?你这是不给我面子啊。”王甫摇着扇子装作略有些不满得样子轻声说了一句,结果引起了众人十分激烈的反应。 “林儒生!你好大的架子!王公子不过讨个彩头!你真以为你那点酸臭墨水很珍贵么?”一坐在林儒生对面的人当即老远指着林儒生的鼻子骂着。 “李先生所言极是,我先前还以为你林儒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今日看来!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生!”另外一个人也附和着前一个人对着林儒生言语相诛。 紧接着一群人全都骂开了过,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感觉,好像林儒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众人骂了有一会儿,王甫看着林儒生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平淡模样,扇子一手在手上一拍发出啪嗒的声音,周围的人又停下了口舌,知道王甫又要说话了。 “我听说林儒生你在教芸儿诗词书文,想来也相处了许久,难道不想祝福我和芸儿的好事么?我想如果你愿意写一首诗出来,我在洞房之夜读给芸儿听,她一定会很开心的。”王甫尖细的声音传到林儒生的耳朵里,岳小非发现林儒生先前放在了腿上的手掌又一下子在石桌地下握成了拳头,但是林儒生的表情依然不变。 岳小非转头看着王甫,越发觉得那张脸令人作呕。 “这样,不如我做诗一首,就算代替林儒生了。”岳小非突然开口。 在座的没有几个人认识岳小非,都是一脸疑惑。而王甫身边的柳贤却是跟岳小非打过交道的。当即轻声开口提醒着王甫,而王甫还没等他说完就抬手示意柳贤无妨。 “哦?这位岳先生有话要说?那在下倒是洗耳恭听。”王甫第一次坐直了身子,好像很专注的样子。 “那你听好了啊!”岳小非清了清嗓子,在脑海里回忆着前世的记忆,然后缓神开口。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情不关风与月。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岳小非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见了这两句诗,听起来韵脚不正,但但看两句无疑都是精品,有的人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岳小非,更多的人开始四下交流这两句诗,但每一个人敢说这两句诗的不好。 林儒生转过头看着岳小非,眼中多了几分不可察觉的怒意,他没想到岳小非会写这样一首诗给王甫,虽然他不知道这诗是岳小非照搬前世诗人的思想精华拼凑而成的。 王甫有些意外,没想到岳小非这能写首诗出来,虽然他不太明白这诗是什么意思,但是从现场其他人的反应来看,这是一首不错的诗文,至少比其他人写的强很多, 岳小非看着在场人的表情,心里倒是没什么成就感,毕竟这两句话在前世可是十分著名的,只要谈及感情方面几乎没什么人不知道这两句诗。 “岳先生倒是让在下惊讶了一番,没想带你也有如此文采,不知道这首诗叫什么名字?”王甫第一次带着善意看着岳小非,在他心里这就是岳小非归顺与他的证明。 “哦,你说这首诗的名字啊。”岳小非略有深意得笑了笑,转头看向很是失望落寞的林儒生,带着笑意开口。 “这首诗叫,《赠儒生》。” 语罢,竹林一片寂静。 “儒生?林儒生?!”王甫原本带着笑容的脸瞬间僵硬,手拿扇子在石桌上用力一拍,显然动了真怒。 林儒生再次惊讶得看着岳小非,后者正眉飞色舞得看着他,眼中满是得意。 兄弟,我知道你的想法了,这小兔崽子算什么!我陪你刚他! 岳小非用眼神冲着林儒生大声呼喊。 第二十四章 竹林文会(三) 竹林中,气氛有些沉闷,除了早些时候随岳小非一起从望溪亭过来的两人,其他人全部冲着岳小非怒目圆视,林儒生在一旁微张着嘴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此时他看见岳小非眼中的目光好像要将他看穿。 “啪啪啪!” 会场中突然响起了缓慢而有节奏的鼓掌声,王甫先前满是怒色的脸庞恢复如初,此时从卧榻上站起身面带笑容的看着岳小非和林儒生一下一下得鼓着掌。 其他人都搞不清楚王甫这是唱的哪一出,明明岳小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狠狠地打了他的脸,现在却站起来给岳小非鼓掌。你这心也是有点大了吧,平日看你也不是这么大度的人啊,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这么默默得念叨着,只是每一个人敢说出来。 “谢谢谢谢,林兄你看王公子也觉得我送你的这首诗不错,你怎么是这种反应,是不是觉得我深藏不露文采斐然啊,不要太崇拜我要低调低调。哈哈哈。” 众人的脸又黑了一层,看着岳小非在那大力拍着呆滞着脸的林儒生的肩膀,一边发出放肆得大笑,所有人同时都觉得王甫是给这家伙的厚脸皮在鼓掌。 “林儒生,岳先生在我喜事将近之时送你这首诗的原因,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王甫看着岳小非那臭不要脸的样子觉得不跟他打交道,所有把话头又引回了林儒生的身上。 “不过是首诗文,王公子不用太过介怀,若是喜欢,在下把这首诗再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你说呢岳兄?”林儒生不在发呆似得看着岳小非,脸上恢复了平日的神色,此时回过头很是大度得对着王甫说着。 “你倒是好心,把别人送你的东西再施舍给我,你当我是乞丐么?”王甫直勾勾得看着林儒生,眼中依然满是怒意与不屑。 “在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王公子这帽子扣得可是有点大。”林儒生依然不紧不慢的回应着,脸上完全没有言语中的惶恐之意。 “那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写给你跟芸儿的诗?你要知道和芸儿订婚的可是我!”王甫依然不依不饶。 “岳兄也不....”听见王甫这么说林儒生面色变了变,赶忙开口,可是话还没说完,身旁的岳小非却是发话了。 “那什么,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成这是我送给林儒生和李小姐的也不是不可以。”岳小非懒洋洋的声音飘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特别是当着声音进入了王甫的耳中,无疑是点燃干柴的那一点火星。 林儒生没再用呆滞脸看着岳小非,他习惯了岳小非这种不嫌事大每次都要给火上浇油的得坏毛病,虽然这次的油浇得他也挺开心的。 王甫无疑怒火中烧,放在平时他早就叫下人动手了,可现在他却拼命压抑住胸中的怒火,在他心里把这两个人收拾一顿完全不足以解去他的心头之恨。 于是他慢慢裂开嘴角,开始发声大笑,最后笑得甚至玩下了腰,指着林儒生好像看见了什么狠可笑的东西,即使席间的其他人都是一脸茫然。 “哈哈,林儒生!就你也好意思说和芸儿订婚,就算你那废物老爹还活着你也没资格说这话!不要痴心妄想了!废物老爹有个废物儿子!你一家都是废物!不过你这笑话讲得挺好笑的,我就原谅你刚才的异想天开了!哈哈!” 在场的人听了王甫的话,沉默得一下,紧接着也一个个开口大笑。 “哈哈!没错没错!林儒生你也太不自量了!” “王公子有所不知,这才是林儒生献给你的贺喜之物啊!逗你一笑!”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还有他旁边的那个人,简直可笑!” 一群人又七嘴八舌得开始嘲讽林儒生,岳小非听了王甫的话皱起了眉,下意识明白这件事绝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刚才他提到了林儒生的父亲,看来这其中还有岳小非也不知道的事。 再看林儒生,冷冷得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将目光停在了王甫那张依然在大笑的脸上,没有上一次成为众矢之的时的平静,缓缓起身。 场中的人察觉到林儒生的变化,都停止了笑声,看着这个气势不同以往的人,面色皆是惊疑不定。 “首先,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祝贺王甫你和李小姐的婚约,李夫人亲口告诉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王公子真是好福气。”林儒生缓缓开口,竟然直呼王甫的本名。手掌再次握成了拳头。 “再者,岳兄刚才说些一首诗送我,你再三追问,我说了给可以送你,是你自己不领情,结果在这强词夺理颠倒黑白,简直令人不齿!”王甫面色变得阴沉,他很久没有见过林儒生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 “最后,家父在世时,你有什么胆量敢说这种话?还有你们这群人!”林儒生抬起手臂带着长袖挥舞扫过全场。 “你们有什么胆量敢说这种话!?”林儒生最后的落音掷地有声,听得坐在一旁的岳小非满脸震惊,他从来没有见过林儒生有这么霸气侧漏的一面,此时都有些忍不住想为他鼓掌。 “那又怎么样!你爹还不是死了?罪名叛国!你这个罪人之子让你活下来已经是法外开恩,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王甫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不敢再说话,依然带着冷笑说着。 “家父本就是被冤枉,你也没资格在这里品头论足!王甫,看来你这张嘴巴还是没有学会怎么说话,家父以前的那两巴掌还真是打轻了!” “林儒生!”王甫听到林儒生把以前的事也翻了出来,想起那时的场景,脸上顿时羞愤得有些扭曲,喘着粗气死死地等着林儒生,第一次起了杀意。 “林儒生,那****就看出来了,那岳小非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看现在的你,王公子本是好心,你竟然如此出言不逊,我看你还是离那人远点,免得自误!” 此时开口的却是一直坐在王甫身边的刘贤,不知为何突然又把话头指向了岳小非。 岳小非本来还是在那看着林儒生和王甫两人在对骂,随时准备出言相助,结果听见那柳突然提到了自己,也是有些意外,同时也很是不悦。 小东西自己惹你爷爷我,就别怪你爷爷不嘴下留情了!岳小非扯了扯袖子在心里恶狠狠得说着。 “我说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离我远点?那天叫你回去多读点书!不知道君子慎言这一条么?” “慎言对事对人!对你这种人没什么好留情面的。” “那你倒是说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挖你家祖坟了你这么气我?”岳小非也被他逗乐了,直接口不择言的开口说着。 “你!你有辱斯文!”柳贤很少面对这中市井流氓一样的无赖言语,一时不知如何会骂。 在座的其他人都很少无语,包括林儒生和王甫在内,谁都没想到这边还没停歇他们两个又吵上了,而且岳小非上来就说这么狠的话。 岳小非依然笑着看着柳贤,对于他来说柳贤这种人等级还是太低了,言语上碾压他根本不费力气,他还只是随便说了一句前世骂人中最平常的一句话他就这中反应,他要是把更狠一点的话说出来柳贤估计能直接气晕过去。 “你不要以为身后有李家撑腰就可以目中无人!你不过是李家的一条狗!不要太给自己面子!”王甫此时也起身死死的看着岳小非,神色倒是和一旁的王甫如出一辙。 岳小非听了这话也没打算给他留脸面了,他最恨别人说他是别人的狗这种话,刚准备开口,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谁说他说李家的狗了?”一个青年从他们的身后的竹林里缓缓走出,岳小非循声看去不禁一愣,没想到这家伙会出现在这里。 会场中的其他人看见那人一个个从看戏状态中回过神来,赶忙起身弯身行礼。 “见过李公子!”来者正是李睦。 李睦走进回场瞥了眼岳小非那种奇怪的脸,没理其他人直接走到了柳贤面前。 柳贤惊疑不定得看着面前的李睦,依然弯身行礼。 “在下....见过李公子。” “不用了,刚才那话是你说的?岳小非是我们家的一条狗?”李睦淡淡得开口。 柳贤不知道李睦到底想干嘛,但还是咬牙抱拳说道:“李府之人皆是有德有才有能之人,向他这种市井泼皮,自然算不上李府的人!” “哦,你很是了解嘛。我想起来了,那天在酒楼你也在那吃饭对吧。”柳贤看见李睦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不禁松了一口气。 “承蒙李公子还记得,我....” 他话还没说完,李睦突然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你!” 柳贤还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说一个字,李睦又是反手一巴掌抽了过去。 “岳小非救了我妹妹,那是我李家上下的恩人,李家上下都将他视为座上宾,你现在说他是狗,是在说我李家连狗和人都分不清楚了么?还是说你要教我爹怎么做事认人?”李睦质问着柳贤,眼神像是在看一条狗。 “我....” 柳贤犹豫着低头打算开口辩解,李睦第三巴掌扇了过去。 “我什么我?” 这次柳贤闭嘴不打算说话了,可是李睦接着反手第四巴掌扇了上去。 “我问你话呢!聋子还是哑巴?” 这几巴掌上去刘贤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捂着脸眼中满是屈辱,悄悄看向一旁的王甫。 在场的人每一个敢说一句话,岳小非难得很是欣赏得看着李睦,李睦那张原本在他看来有点讨厌的脸此时也顺眼了几分。 “李睦,够了。”王甫停下了与林儒生的对峙,反过来对着李睦沉声开口。 柳贤毕竟是他带着的,李睦这几巴掌间接地也打在了他脸的上。 “怎么?你也要来两下?”李睦的火气好像很重,别人吃王甫那一套,他可不用理。 “哼!你倒是敢!”王甫冷笑。 李睦听了没再说话,抬手对着王甫的脸上就扇了过去,岳小非看得很是激动,差点为他叫好。 巴掌还没打上去,一只手凭空伸了出来钳制住了李睦的手腕,竟然是一直站在王甫身后刚才还把王甫捏肩的侍从,那人抓住李睦的手以后淡淡开口。 “李公子,不要让我们为难。” “呵呵,什么时候当狗的也有本事在本公子面前乱叫了。”李睦不留情面的话语让那侍从面色微怒,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李睦不屑得笑了笑,反手也抓住那人的手腕,同样发力。 岳小非和林儒生一时没反应过来,但都站起身随时准备去帮李睦。 竹林中的文会文场的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第二十五章 竹林文会(四) 此时没有其他人敢多说什么,李睦和王甫两个人针锋相对,他们谁都惹不起,这时候只能保持沉默。 “好了,放手。”王甫还是沉下语气开口说道,身后的侍从握住李睦的手牵着得稍微离开了王甫的面前,这才缓慢得松开了手,但依然面带警惕。 李睦冷着脸收回了手没再打算真的扇王甫一巴掌,林儒生心里默默得松了一口气,而岳小非却在心里遗憾着那巴掌怎么没扇下去。 “李睦,我和芸儿大婚将定,以后就是一家人,何必弄得你我面子上都过不去,还会被其他人看了笑话。”说着王甫眼神淡淡得扫过全场,却没有一个人敢跟他对视上去,除了岳小非和林儒生,因为王甫压根没有看他们两个人。 在场的人谁都知道王甫说的是场面话,就算此时李睦和王甫真的闹了笑话,他们也没一个敢在脸上笑出来。 “话不要说的这么早,这事情我妹妹还没有同意,最关键的人还没有松口,你不要随便说你和我李家我有婚约关系。”李睦显得很嫌弃王甫,开口就在和他撇清关系。 “这是毕竟是我们两家的父母开口,父母之命已经有了,媒贴和嫁妆过几日便会送到府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又何必如此。”王甫显然料到了李睦会说这种话来气他,所以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来应对。 “哼,你觉得我妹妹会真的愿意嫁给你这个死娘娘腔?” “李睦!你不要欺人太甚!”王甫的死穴被李睦一下子点到,当即炸了毛,面孔扭曲得对着李睦大吼。 “上次就是因为父亲说起要与你成亲,我妹妹才离家出走,如果再逼她,你就不怕她再离家出走一次?害人不浅的死娘娘腔,你敢对着我吼?真以为我不敢揍你?” 果然话不投机,两人的冲突不过停息了片刻,此时又陷入水深火热,李睦说完那句话抬脚就踢在了王甫的肚子上,把他踢得滚了出去,看起来毫无招架之力。 王甫滚在地上满身都是尘土,样子十分狼狈,柳贤和他身边的两名侍从赶忙上去搀扶,他捂着吃痛的腹部,阴柔的面容难得因为疼痛而暴起了青筋,把他从地上搀起来的侍从一边帮他帮他拍打这袍子上的灰尘,一边说着少爷你没事吧。 “妈的,给我上去打,出事了老子担着!”王甫终于收起了之前用来伪装的面容,此时凶相毕露,一把推开搀着他的一个侍从,发疯得指着李睦吩咐那人上去教训李睦。 李睦看着之前出手抓住自己的那个侍从被王甫推开之后转头看向自己,通过刚才在手腕上的较力李睦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此时面对那侍从也有些谨慎,赶忙后退一步,会场中的其他人都三三两两得站了起来远离那片区域,但没有一人会离开会场,都想在这看热闹。 岳小非和林儒生也不例外,两人都站远了一些距离。林儒生心里想的是还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如果李睦真的和王府起了冲突,而且万一李睦再受了伤话,他在李家那边也说不过去,毕竟发生这样的事也和他有不小的的联系。 而岳小非则是抱着和他完全不同的态度去看的,他巴不得李睦能好好收拾一次王甫,如果不是碍于身份问题他恨不得能自己动手。 顺便他也想看看,那日在赌场能出手阻拦张彪的李睦到底有多少拳脚功夫。 每个人都心思各异,李睦此时却来不及想太多,那侍从气势逼人,跨步逼近转眼就快要来到李睦的身前,李睦一时不知其章法,我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脑中念头一闪而过竟然蹲下身两手抓住面前先前王甫等人坐着的石桌下方的边缘,猛得一发力想要将整个石桌一掀而起。 正在作势走来的侍从也察觉到了李睦的意图,警惕得往后退了一步打算防范可能遭受的砸击,面色也凝重了几分。 岳小非也为李睦的这一首叫好,虽然这种上来就想那东西砸人的想法很像不入流的人才会干的事,但是他岳小非却是十分欣赏的。 毕竟说来说句过招就是打架,能打赢才是王道。 正在发力的李睦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自己的,他将双手死死扣住石桌下方的边缘,正在拼命发力,面色都有些发红,只是那石桌纹丝未动。 “妈的,怎么抬不动?”用了极大力气却依然无果的李睦干脆松了劲力坐在地上轻微得喘着气,有些讶异这石桌的份量。 对面有些谨慎后退的随从也是察觉到只是虚惊一场,又沉着脸向着李睦的位置缓步迈去。 岳小非则更是无语,愿本想着李睦能露一手给他看看,可没想到一开始就出现了这一幕。 “白痴!这石桌是与地面浇筑在一起的,你还想把他抬起来?不自量力!那个谁!给他点颜色看看!”后方依然满脸痛苦的王甫看着李睦出了丑也在大声嘲讽。 那侍从听了王甫的话,此时也走到了李睦的面前,阴着脸对着李睦说道。 “李公子,冒犯了。” 语罢还没等对方回答,那人直接一脚作踏前状冲着先前脱力坐在地上的李睦踩了过去,李睦反应也不错,一手撑地向后一发力身体立刻稍微离开地面向着后方脱身而去,躲过一击后直接起身,开始认真的看着对方。 一击未过也在也在对方的意料之中,越过挡在身前的石桌来到中间的空地上再次出手,两人一时斗得你来我往。 缠斗片刻后,李睦明显落入了下风,就连岳小非也看出来了。 此时对方一掌拍击在了李睦的胸口,而李睦的步伐也向后退了半步,显然对方仍然有留守,但李睦依然不是他的对手。 “不对啊,这家伙不行啊,我怎么看他跟一直挨打一样?”岳小非拍了拍一旁的林儒生,有些焦急得说道。 “我看出来了,小非你快去帮李公子啊!”后者显然和岳小非的看法是一样的,还怂恿着岳小非上场去帮李睦。 岳小非满脸黑线,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默默诽腹。 你还真看得起我,叫我上去和他一起挨打么? 在后方的王甫看出了李睦不是自己侍从的对手,当即得意的大声呼喊。 “李睦!你刚才不是很狂么?现在怎么一副挨打的样子?一个人也敢在我面前叫唤!那个谁!别客气尽管出手,闹到他爹那里我也不怕!” 李睦听着王甫的聒噪心里也是烦闷,知道如果难道父亲那里自己绝对没理,对方是即将与李芸儿订婚的人,这时候出了这种事就是他李睦自己要触了他的霉头,肯定会引起两家的不满。 最关键和棘手的是现在眼前这个侍从模样的人,明明只是个下人,但是留手之余竟然还能压制住他,如果真的败了那今天今天的脸可就是丢大了。 又是吃了一掌,李睦只能舞者痛处暂且退避。这一掌的力道比刚才又重了几分,显然是那人听了王甫的话又认真了几分,李睦知道自己必败无疑,这时候只能苦着脸咬牙冲着竹林里大喊。 “还不出来?我都要被人打死了!”众人迅着李睦夸张的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一个白袍中年人慢慢从竹林里走了出来,好像很久之前就在那里,却一直没人发现他。 “没用的家伙,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今天回去炼气扛石加练五百遍!” 浑厚的声音响起,众人看清那张脸后皆是面色大变,那侍从也不敢再出手,而是拱手行礼不敢直起身子。 那人岳小非也认识,只是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人却是大源府守城副将,张峰。 第二十六章 霸道 张峰走到场内,局势突变,没人再敢动手,就连原本看见李睦落入下风而变得跋扈异常的王甫也收了声不敢造次。 倒也不是他怕了张峰一个人,而是和张峰扯上关系的人他一个都不想惹,因为他父亲告诫过他。 “和张峰一面的人都是一群神经病!惹了他们我得减寿十年!” 在一次府城官员宴会之后王甫的父亲回到家在房间里大发雷霆,砸了不少东西,原因就是张峰在那一次宴会上把他一脚踹倒在了桌子底下,而且还当着上头来视察的领导面前把一整杯酒全部倒在了他的头上。 王甫自从那次看到父亲的狼狈样子之后,就一直主动远离张峰以及和张峰有关系的人,没成想今天他自己找过来了。 张峰来到李睦身边瞥了他一眼,李睦就干笑着捂着胸口退到一边,留下先前与他交手的那名侍从拱手站在张峰面前不敢抬头。 “那个姓王的老不死还真舍得,把你们这群人都叫来保护他儿子,看来也是怕他儿子惹了不该惹的人,然后他王家断子绝孙吧。”张峰跟说笑话一样说着,可是在场没一个人敢笑。 在场除了少数几个人以外全部战战兢兢得站在那里不敢说话,就连看见张峰时应该行的问候礼都没一个人敢做,此时听见张峰说的话一个个都在地下默默得擦着汗。 上来就说大源府王家断子绝孙的,除了他也没几个。 而且关键是他说了在场的人还就只能听着,就连当事人王甫听了这话也只能黑着脸而不敢说反驳什么。如果换做李睦林儒生或是岳小非他们三个人随便一个说了这话,王甫都得大发雷霆。 凶名赫赫,只能这么形容张峰在所有人心里的形象了。 “和那个臭小子打也是委屈了你,还得缩手缩脚不敢用全力,这样,我陪你比划两下,不委屈你了,现在换委屈我。”张峰见那侍从不敢说话,往后退了一步捋了捋袖子开口说道。 “张将军说笑了....小的不敢....”那侍从听了这话当即吓得冷汗直冒,只能皮笑肉不笑得推脱着。 委屈您?跟您打是不委屈我了,那可是折磨我啊! “哦,你不打啊,那我跟你家姓王的小子玩玩去。”张峰点了点头,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白影闪过在众人面前闪过,张峰竟然直接打算对着王甫出手。 岳小非在一旁看着赞赏得点了点头,心说不错不错,还知道擒贼先擒王。 那侍从反应稍稍慢了一下就发现张峰的身影擦着自己就闪了过去,当下只能苦笑得向后用力踏步越出身形,不敢怠慢半分追了上去。 一直看着场中情况的王甫自然第一时间发现张峰的目标变成了自己,当即吓得蹲坐在了地上,把身边的柳贤还有剩下的一个侍从拉到自己面前想要当做保护。 张峰的身形瞬间抵达,没有着急动手,只是冷笑着看了看挡在王甫面前的两个人,柳贤原本就有些恐惧。此时被那带着笑意的目光吓得直接开溜,也没打算再当王甫的挡箭牌。 剩下的一人想来也有些手脚功夫,此时被赶着上架只能咬牙对着张峰出手,结果只是被张峰一个摆手就撂倒在地,那人也装着自己送到了重击很假得惨叫了一声就装着晕了过去。 “废....废物!”王甫气急却只能坐在地上往那人的身上踹了一脚,转眼发现张芬已经把目光转向了他。 “救....救命啊!”王甫尖叫,面庞因恐惧而扭曲。 “张将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何必和我家公子一个孩子计较。”张峰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身后响起之前与李睦交手的那名侍从的声音,一只手也搭在了他的右肩膀上,正在微微发力。 感觉到肩膀上的力道张峰直接把左手举起,迅速抓住了那人的手掌猛地发力,那侍从顿时感觉到一阵剧痛从手掌传到了大脑,手骨微微变形发出了轻微的断裂声,只是还没来得及求饶,张峰就抓住他的手往前一拉右手弯曲用肘部猛地撞击那人的胸口,然后松开手,拿侍从就无力得缓缓跪在了地上。 “没用的东西!快起来啊!”王甫用充满恐惧得声音大声喝骂着,一片坐在地上往后爬着想要逃离张峰。 那侍从听了那话也只能咬紧牙再次试图站起来,额头上因剧痛而留下豆大的汗珠,胸口的疼痛让他基本无法运气。 “行了,我没下重手,在一边带着吧,我只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带代那王老不死的教育教育这小兔崽子,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张峰看着那侍从如此护主,也是无奈得摇了摇头,回过头看向王甫嘴上亲声对着那侍从说道。 没下重手?您可真谦虚! 那侍从半是好笑得在心里想着,此时身上剧痛难忍,听了张峰说的话他也是无奈得叹了口气,又缓缓坐在了地上,冲着王甫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王甫恐惧万分,知道自己逃不过这劫了,竟然恶向胆边生,躺坐在地上看着张峰咬着牙用颤抖的声音对他说道。 “你要....干什么!我...爹可是....” “老子知道你爹是谁,那一套对我没用。我问你,是你刚才在骂林儒生的父亲?” “你敢动我....我爹不会....” “啪!”一身清脆的巴掌响起,王甫半边脸瞬间浮肿。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我刚才的问题不重复。” 岳小非看着张峰直接一巴掌打了上去暗自在心里叫好,而李睦在心里默默得说还在自己打这巴掌更爽快。 其他人只能默默看着,没一个敢阻拦张峰。 王甫捂着脸不敢再搬出自己父亲的名号,心里总算知道为什么父亲会说张峰是疯子叫自己远离他了。 他只恨自己走得不够远,没有在这个瘟神出现的时候就逃走。 “是。”王甫瓮里瓮声得轻声应着。 又是一巴掌上去。 “你爹那个老不死的生了个姑娘?没教你跟长辈说话要大声么?不知道长辈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 众人汗颜,您耳朵不好,在场就没有身子骨比您硬朗的人。 “是!是我骂的!”王甫生怕再被打,只能大声得回答。 “好,那你知道林儒生父亲是谁么? “知道!”王甫不知道张峰想要说什么,只能顺着回答。 “那就好!”张峰点了点头,抬手又是一巴掌。 “在背后诋毁已经死去的长辈!不孝!” 又是一巴掌。 “林儒生父亲生前乃我大源府守城将军,比我都大一级,在职多年以仁统军,以仁爱民,你对他不敬。不仁!” 说完又是反手一撇,王甫吐出了一个牙齿,张嘴都是鲜血流出了嘴角。 “我知道这里是个文会,你以私心来陷害他人,简直侮辱圣贤。你的随从那么护着你你还要张口就骂!不义!” 在张峰身后的侍从原本看张峰出手如此之重,原本打算忍着伤势出手阻止,但是听到他的这句话,又松开了握紧的拳头,长长得叹了口气。 张峰又一次举起了手,王甫一下子崩溃得用手抱住了头,眼中都留下了恐惧的眼泪。 “不仁不义不孝你都齐了,我现在还没看见你不忠,这一巴掌留着,回去让你爹教教你什么叫仁义为孝,你爹不知道就叫他拿着学费滚来问我!现在别留这碍我眼睛!给老子滚!” 张峰冷眼看着王甫的那个窝囊样子收了最后一巴掌,一脚踹翻了他。王甫听见张峰让他滚竟然大喜过望,都没有顾着身上的疼痛直接跑了,两名侍从以及柳贤看着王甫一溜烟不见了也只能跟了上去。 那四人走后,张峰环顾全场,没一个人敢跟他对视。 “你们这群人,动手都算脏我手,以后看见我就提前消失,别让我看了心烦!” 众人一听知道先前自己的言语也被这位大人听在了耳朵里,赶忙一起告罪不敢停留片刻,会场一时空了下来。 众人离开后岳小非和林儒生面面相觑,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展开。 李睦挠着头看着向这自己走来的张峰,有点不好意思得笑了笑。 “笑什么笑,我看你很嘚瑟啊,上来就打人耳光,你有那个本事么?”张峰没好气得训斥着李睦。 “这不是看师傅你打的爽快么,想学学,谁知道那人那么厉害。” “哼,那个老不死放在军队里练出来的护卫,你能打得过就奇怪了。” “我说怎么回事,原来是这样。”李睦嘟哝着嘴。 两人说这话的时候,林儒生和岳小非走了过来,对着两人弯身行礼。 “张将军,今日还真是多亏了你。”说话的是林儒生,此时的他几乎九十度弯身,对着张峰行了个大礼。 “没事,我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才出来的,你自己心里有点数。”张峰面色缓和了一些,对着林儒生点了点头。 “没事儿林儒生,我师傅是什么人物,对付这种人不就是饭后活动一样的。” “师傅?在下才知道原来张将军就是李公子的师傅。”林儒生有些惊讶。 “是我叫这小子别告诉别人的,以免丢了我的脸。”面对李睦时张峰就没那么好的语气了,李睦也只能傻笑不敢说什么。 “也罢,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回去记得帮我在你爹灵前上柱香。” “一定。” 说完张峰就带着李睦打算离开,走之前张峰有意无意得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岳小非,而岳小非难得态度好了一点,对着张峰微微弯身行礼告别。 两人走后,场中就剩下了岳小非和林儒生,两人仰头皆是重重得叹息了一声,一起坐在了身后的石桌之上,场中还残留了不少茶水果盘,此时却没有人收拾了。 “今天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我安排不周,在这告罪了。”林儒生首先开口。 “没事儿,最后那家伙不也被打得那么惨么,我又没什么事儿,看了场戏还挺开心的。”岳小非拿起一片切好的说过丢进了嘴巴里。 林儒生听了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仰头看着竹林的上空不知想着什么。 突然竹林中响起了马匹的嘶叫声。 第二十七章 林儒生的家世 两人相视一眼马上起身跑进竹林,循着声音发现大概是早些时候来时防置马匹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跑了不久,岳小非看见了前方有两匹马绑在竹子上,一个人影正站在一匹马前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是手中竟然拿着一柄匕首,显然意图不善。 岳小非看出了那就是自己刚买的马,赶忙大声喊叫了一声。 那人听见了岳小非的声音,立即头也没回得跑了,岳小非也没打算再追上去,赶紧去看自己马的情况。 那匹马好像受了惊吓,眼神中满是恐惧,先前一度抬起了前蹄想要踩那个不知身份的人,此时虽然认出了眼前的人是岳小非,但还是焦躁得来回跺着步伐,若不是被缰绳牵在了竹子上,这匹马也许就逃走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乖!”岳小非轻声安慰着马匹,一边试着用手去安抚马的头,他的马终于安静下来,喘着鼻息。 “小非你看。”林儒生突然皱起眉头叫了声岳小非,用指着马脖子的一个地方。 岳小非顺着林儒生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马脖子上竟然有一道口子正在往外留着血。 “我X,你是谁干的?!刚才的那个畜生?老子弄死他!”说着岳小非转身想顺着那人逃跑的方向追上去。 “算了小非,那人肯定跑远了,先把眼下的事处理好吧。”林儒生嘴上说着,挽起袖子向着一旁的草丛走去。 “这怎么办啊,怎么这么缺德,我的马招他惹他了啊。”岳小非看着马脖子上的伤口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林儒生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手里拿了几株不知名的绿色植物,在岳小非疑惑得眼神中采了植物的叶子下来揉进手心使劲捏着,不过片刻就变成了一团散发着草药气味的叶子混合物,他将那一团东西在手中轻轻挤压变扁,手上甚至流出了一些汁液,之后将汁液连同植物团一起敷在了马匹脖子的伤口上。 “你这是干嘛?”马匹在刚敷上去的时候有些焦躁躲闪,但之后渐渐就平静了下来,岳小非在它眼中甚至可以看出几分舒适。 “这些是附近很常见的草药,混合在一起有止痛清凉的作用,我想着对人有用对马也许也有用,所以就试着给马用用看。”林儒生停止了按压,取下了植物团,发现伤口上附着着这些叶子的混合汁液,而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 “看来的确是有效果,这只能暂时处理一下而已,等回城还是去之前马坊那里让专门的人帮忙看一下马的伤势吧。”林儒生丢了废弃的叶子,小心得从长袖里取出了一块面巾,用力擦着手上的绿色汁液。 “没想到你还懂这些啊,我以为你只会看那些书上的死东西呢。”岳小非在一旁看着马的伤势的确好了很多,不由得发出赞叹。 “这些都是我父亲以前教我的,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有兴趣以后我教你。”林儒生将搽干净手以后变得满是汁液的面巾丢了,拍了拍手开始动身解开自己那匹马的缰绳。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岳小非有点犹豫得观察着林儒生的面色,“有件事不知道方不方便问,可能有点唐突。” “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啊小非,我知道,你是想问关于我父亲的事情吧。”林儒生笑着解开了缰绳,一边拍着马的额头一边说着。 “如果不方便的话不说也没关系,我也只是问问。”岳小非没想到被林儒生一句话就点出了自己的想法,连忙有些窘迫得摆了摆手。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边走边说吧,快中午了,太阳要毒起来了。”说着林儒生翻身上了马背。 “那个,咱们走路吧,我这马...”岳小非有些尴尬的看了看马脖子上的那个伤口,犹豫着不想再爬上马背。 “算了,就依你说的吧。”林儒生知道岳小非的想法,也没反对,又从马背上爬了下来。 两人顺着来时的道路牵着马走着,此时不再是清晨时候那般凉爽,不过好在两边林子较多,所有还不算十分炎热。岳小非一边牵着马一边听着林儒生说着关于他父亲的事情。 原来,林儒生的父亲叫做林雄。 林儒生祖上本是东洲人士,年轻时投了军,后来因为云州边界和西面草原的蛮子发生了战事,朝廷从邻近的东洲掉了人马过来,现在大源府城那里建造了最早的军事要塞,那时林儒生的爷爷也一起过来了,那时在军队里的他不过是的混不出人样的小士兵。 后来一次蛮子一次进攻,林儒生他爷爷帮那时的守城将军挡了一枝暗箭,所以被破格提拔到了百夫长。 要说林儒生的爷爷也是个人物,虽然之前一只混吃等死,但是坐上了小范围的管理者以后,心性好像也发生了变化,把自己手下的百来号人管理得井井有条,多次在两军交战中立下奇功。按说也算是那会儿的模范部队,一时间春风得意。 那时大源府还不叫府城,只是个军事要塞,但也收留附近因为战火所以村长遭到破坏的难民,所以机缘巧合之下他爷爷认识了一个姑娘,两人很快在军中大婚,大约过了一年生下了林儒生的父亲林雄。 林雄出生后不久,这里就爆发了和草原蛮子决战,死伤惨重,林儒生的爷爷也在那场战斗中牺牲,那时林雄不过满月,连自己父亲都没见过几面。 草原蛮子派人谈和,朝廷自然也乐得这种局面收场,真的安排了人在现在的大源府内和谈。但是在和谈的时候,一个端送茶水的下人差点刺杀了草原蛮子派来和谈的代表,虽然没有成功,而那名刺客也被当场擒获。 所有人都没想到,那名刺客就是林雄的母亲,为了挽回和谈的可能,朝廷方面竟然将林雄的母亲交由草原蛮子处置。 而他母亲为了不受蛮子的侮辱折磨,在监狱里就自尽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和谈成功,双方停止战事,看似阖家团圆,但至少这场战争对于不过刚满月的林雄来说,已经失去了所有。 林儒生爷爷生前的部下主动照顾起了年幼的林雄,一起把他抚养成人。自然而然,林雄也当上了兵,战事结束,所以他只能当一个守城的小士兵。 可是毕竟是英烈的后裔,所有在军中很受照顾,在军中呆了二十年,林雄阴差阳错得当上了大源府的守城将军,掌管守城半数官兵。 林雄取的是那时城内另一个官员家庭的千金,其实林雄能当上守城将军和他妻子的家世也有一定的关系。 当上将军之后林雄反倒觉得这是个闲差,和平时间甚至不用经常去军部,只要定期去视察就可以了。但他还是尽可能为城里的居民做了很多好事,也赢得了很好的口碑。 就这样过了几年,林儒生出生看了,从林雄给他取得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来,他并不希望林儒生会像他一样和军队扯上关系,只想让自己的儿子做一个知书达理的人。 林儒生儿时还算幸福,从小就很聪明,先生教的东西只要看几遍就都记得下来,所以林雄对自己的儿子一向是很满意的。还经常会带恋人上去军队里玩,虽然并不同意他参军,但是该教的东西都一股脑得全部交给了林儒生,比如他很小就教林儒生如何骑马。 “我爹就是在城外教我教我骑马的,那时候我害怕还摔下来过,我爹就是那个时候教我路边的哪些常见的草药可以治疗伤口。”说到这里林儒生还特意解释了之前自己认识草药的事。 原本平和的日子,在林儒生十一岁那年突生变故。 林儒生的外公,也就他母亲的父亲,是大源府通运司的官员,突然有一天上面讲林儒生外公和他母亲一干人等全部打入大牢,罪名是向草原蛮子通告军队补给的路线时间信息,也就是说他们犯了叛国的罪名。 军队的信息是怎么落到他们手里的呢?所有人自然就会想到林儒生的父亲林雄,因为他正是那时统领大源府守城军队的将领,所以一并锒铛入狱。 这件事闹到后来,连那时大源府的府主也被迫辞官,关于林雄一干人等的审判更是快速直接。 斩立决。 没人敢提出异议,也没人敢站出来帮他们说话,不管罪名是不是真的,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他们惹不起的人。 这时候李至上台当了大源府的府主,他与林雄早就相识,林雄唯一的请求就是能放过自己的儿子林儒生。再加上那时城中已经因为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联名上书要证明林雄的清白, 百姓总是不在官场上的人知道的内情少,但也是最能看清事实的人。 迫于压力,再加上李至的运作,破格免去了林儒生一人的罪名,理由是尚且年幼,不知无罪。 “我在监狱里最后见了父亲一面,那时候他穿的是监狱里的破烂衣服,脸上脏的不像样子,根本不是我平日里见的那个威风的父亲。”林儒生说到这语气还是有些失落,虽然他一直很努力保持自己的情绪。 “他最后对我说的话是,儒生,你爷爷没有对不起所有人,你爹我也不会对不起别人。”岳小非听到这也长长叹了口气,林儒生笑了笑接着说下去。 “那日出狱我就病倒了,醒来时我父亲母亲外公还有那些被抓的人已经全部被砍头了,尸体还是我父亲军中的好友帮忙收的,可惜我连我母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林儒生依然笑着,只是那笑容很是苦涩。 “好了,这就是我的故事了,其实也没什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也挺好的么。” “那你就不想帮你父亲查清楚这件事?” 林儒生听了这话,顿了顿脚步,“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我爹根本就是无辜的,所以这么多年我才能在城里过得安然无恙,就像张峰将军,其实我爹在时他就是副将,就是因为我爹的缘故,他一直不肯做正将,况且.....” 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经看得到府城的打门,时近正午,阳光照射下的府城门前的几个刻字映得发出明亮得光芒。 “我爹在我心里,一直是这大源府城的守城将军,受人爱戴尊敬,从来没有变过。”林儒生看着远去的城楼轻声说着。 第二十八章 暗流 入城后两人去了趟之前去过的马坊,检查了一下马匹的伤口还不是很严重,大抵上只是割开了脖子的外皮,所以岳小非就把马托付给了马坊主人让他帮忙照料,也支付了一笔费用,林儒生顺道也把马留在了那里。 岳小非本来想直接回李府去休息的,但是林儒生却让他和自己一起回去吃顿饭,岳小非听了是要去林儒生的家里,也起了好奇心,所以应允下来。 林儒生的家并不是住在城东的那片全是宅邸的地方,按他的说法原本父亲在时的那个宅子已经被充公了,但是一直空着,也没有其他人去住。 两人边走边聊,路上林儒生还在摊子上买了一些熟的肉食提着带回去,问道岳小非想不想喝酒是却被拒绝了,毕竟那种寡淡的酒实在不对岳小非的胃口。 岳小非一直以为整个大源府城是个比较繁华的地方,以为都是街区和宅邸,但是走着走着两人好像出了城一样竟然看见了林子和一些山坡,问了林儒生他才知道府城北面和北面基本是跟城外一样的山区,而东面其实靠着一条由北至南的河流,真正的城楼只有朝着南门的东西走向的围墙。其他的防御设施基本是倚着几面的山区和河流建造的,当初就是靠着地形的优势这块区域才挡住了战争时期的多次进攻。 两人走着顺着一条小道走到了一片林子当中,看见林中一片空地有处被竹子围栏围起来的区域,中间有一间连着几个房子的住所,看来他们的目的地就在那里。 房屋前的空地上正有一个弯着腰的老妇人正拿着一个篮子喂着院落角落圈养的几只家养鸡,林儒生推开竹门发出咔哧的摩擦声,开口叫了一声傅姨,那名妇人转身看来过来,看见林儒生时脸上露出了一个疲倦的微笑。 “少爷回来了啊。”被林儒生叫做傅姨的老妇人放下乘着喂鸡饲料的篮子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有些恭敬得叫着。 “傅姨,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儒生就可以了,不用那么见外。”林儒生招呼着岳小非进来关上了竹门,有些埋怨得开口。 “那怎么行,怎么说规矩还是要有的。”傅姨笑着说,转而看见了林儒生身后的岳小非,有些疑惑得开口问着,“这位是?少爷您的朋友?” “我来介绍傅姨,这就是救了我和李小姐的岳小非岳兄,小非,这是照顾我长大的傅姨。”林儒生主动互相介绍着。 “傅姨好,我叫岳小非,您叫我小非就好。”岳小非难得很有礼貌,毕竟是面对一个老妇人,而且听林儒生说还一直照顾他长大,想来这么多年也很不容易。 “岳公子言重了,叫我一声姨已经很抬举老身了。”傅姨显得很谦卑,一看就是以前在宅邸伺候过富贵人家的丫鬟,张口闭口都有尊贵分别的气息。 “好了傅姨,我买了些肉食回来,麻烦你去装起来等下吃饭吧,我们都有些饿了。”林儒生说着把手里买的东西递了过去。 “好!少爷和岳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准备,很快就可以。”傅姨结果笑着对两人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两人在傅姨离开口来到了林儒生的书房,虽然这座房子就不大,但是林儒生还是专门空出了一小间来做书房,岳小非进去就发现了那房间虽然不算大,但是书柜却有三个,上面满满当当得整齐排列了不少书,以至于书房内了空气都有淡淡的墨水与纸张混合的气息。林儒生的书桌就有些杂乱了,上面都是写过的纸张和随意摆放的毛笔,但整个书房还是显得比较整洁干净。 “小非坐,喝茶。”林儒生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翻过被子用嘴吹了吹里面的灰尘,好像很久没人用过了一样,最后还是用面巾搽干净才倒了茶水进去,放在了桌子上招呼着岳小非。 “小非来坐下,这茶水是傅姨在这山后自己采的话晒干以后泡的花茶,平日泡了放凉了也可以喝,消暑解乏很有用的,来试试。” 正在房间里四下打量的岳小非听了这话也走过去坐下端起茶水一饮而尽,颇有种喝酒时才有的豪迈,关键是他走了这么久,天气又有些热,他是真渴了。 两人喝着茶水随意聊着,过了半刻钟傅姨过来传饭了,进了书房以后难得埋怨林儒生又把书桌弄得那么乱,自然而然得走过去开始收拾,林儒生只好告罪一般在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然后帮着一起整理,之后才去吃饭。 饭桌上傅姨显得很开心,说是很久没人来这里做客了,而且说岳小非看起来很有礼貌,比那些城里的公子哥强多了。 傅姨问了很多,岳小非也都耐心回答,突然有种在前世去朋友家做客吃饭时家里的老奶奶很和蔼的问着你问题一样,感觉很熟悉。 饭毕两人回到书房坐下,透过开着的门可以看见在院子里忙忙碌碌却始终挂着微笑得傅姨,林儒生看着长长叹了口气。 “傅姨是我父亲在时就跟在我母亲身边照顾我们一家人的老婆子,发生了那件事后,其他人都走了,本来我是被军中的其他士兵轮流照顾着,后来傅姨过来把我接走照顾我,说老爷以前说过不能让儒生接触军队的东西,要让他变成读书人。” “那你们家的其他下人呢?” “大部分都走了,有些说是和那件事扯上关系,所以也被抓到牢里去了,我一直没再找到那时候的人,我想了解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却都找不到人,傅姨也从来不跟我说。” “那你有没有问过你父亲军队里的那些朋友,也许他们会知道。” “不,情况也一样,他们从来不会跟我提起那时候的事。”林儒生无奈得摇了摇头,“每次我问起他们也都是搪塞我,也许这件事一直都弄不清楚了吧。” “可能有些事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他们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代替你父母保护你吧。” “也许吧,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他们,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林儒点了点头,语气没由来得多了几分沧桑。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岳小非又开口了。 “你说,弄伤我马的事会不会是那个王甫找人干的?” “应该是,王甫很喜欢在别人背后干点小人做的事,也许他今天本来是要把我们两个人的马全部杀掉,幸好我们提前发现了。” “妈的,这种人真是....吃软怕硬!”想了一下岳小非才找了一个不是那么粗俗的形容词,因为他觉得怎么骂这种人都算白费力气。 “没办法,在大源府身份压过他的真的没几个,他爹掌管的也是重权,某种程度来说,李公子也不能真的奈何他,他爹的地位和府主其实差不多,只是实名上号弱了一等。” “这个官二代,真是不要脸....别误会我不会说你啊!”岳小非说着突然意识到林儒生好像也算是官二代,赶忙解释着。 “这个官二代倒是蛮新奇的一个词,小非你倒是经常说一些我没听过的话,不过我那里算什么官二代,跟他们比起来我差远了。”林儒生说着自嘲得笑着环顾了一下房内的摆设,岳小非当即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都是官二代,这差距还是有些明显的。 “不过,小非我要提醒你,以后在城内小心点,尽量不要跟他接触,我不知道王甫还会用什么手段来恶心你。”林儒生突然很严肃得对着忠告岳小非。 “哼,他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找张峰去!打得他跟猪头一样的又不是我。”岳小非耸了耸肩,喝着茶水满不在乎的样子。 林儒生只能在一旁苦笑。 与此同时,大源府东城的一处宅邸内,一个脸上满是浮肿淤青的少年在厅堂内大声哭诉着。 “爹!他们太不给你面子了,我都说了你的名号的,他们还是要打我,特别是那个张峰,把我这脸打的,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那人不是王甫还能有谁。 此时厅堂上座中,一个中年人坐在太师椅上用带着不少金银翡翠戒指的指节敲打着桌面,看着眼前被打成猪头的王甫保持这沉默。 这个中年人就是大源府缉押司的司长,王甫的父亲王栎。 王甫还在不断哭哭啼啼,王栎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冷声开口,“他们动手打你了?你还手了么?” “没还,我这么老实的人怎么会还手!爹不是教我要以理服人么,我跟他们讲道理他们不听啊!还是一直打我!”王甫撒着谎,好像自己才是受害者。 “没还手是吧。”王栎冷笑,抬起手又在王甫脸上狠狠得甩了一巴掌。 “没用的东西!别人打了你你还不还手,挨了打也是活该!丢的还是我的人!” 王甫没料到父亲也会打自己,捂着脸大声说着,“我没动手!我叫那两个人动手了!那两个废物!连一个李睦都打不过!”说着王甫转过身看向一直半跪在身后的两名侍从,一脚踢在了其中一人的手臂上,刚好是之前被张峰弄伤手臂的那名侍从,此时却也只能惹着疼痛而不敢出声。 王甫急着改口和推卸责任,没想到王栎上来又是反手一巴掌。 “我派给你的人我还不知道?别在这糊弄老子”这回王甫是真的被打蒙了,捂着脸脸哭都不知哭了。 “给我滚,省得看得我心烦!”王栎一摆手,王甫以为又要挨打赶忙跑开,留下王栎看着他的背影满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你们两个也下去了,我儿子什么作风我知道,辛苦你们了,我看你们也有伤,去看看,钱让账房给你。”王栎转过身嘱咐了两句,两名侍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告罪退下了。 今天这三个人都感觉到王栎有些不对劲,平日他绝对不是这个样子,但是没一个人敢问,生怕触了霉头。 “王大人,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连王公子都动手打了。”王栎坐回太师椅上沉默着,一个声音突然从屏帘后面转了出来,是一个穿着纯黑长袍的青年,此时正含笑看着王栎。 “哼,还不是兔崽子不争气,天天就知道给我添堵!”王甫见了那青年面色有些变化,还是哼着气说着。 “哈哈,王大人是怕王公子无意打草惊蛇吧。”青年大笑着在一旁坐下。 “原本冒出就是关键时刻,这兔崽子还给我惹事,又出现了这么多不稳定的节点,让我能不犯愁?” “如果王大人说不稳定的人是说那个林儒生,我倒是觉得不用担心。” “我不是说林儒生,那个废人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说的是哪个救了李芸儿和林儒生的人,好像叫什么岳小非,这个节点出现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还堂而皇之住进了李至的家里,怎么能不叫人怀疑。” “这些小事不用担心,在下会处理好,而且到了现在,大局已定,只等时机成熟了。”青年笑得满不在乎。 “希望如此。”王栎站起身背着手向着外面走去,青年带着笑意的目光一直跟在他身上。 “这大源府的天,该变了。” 快要走出门的王栎传出的幽幽的叹息声,听到这声音的青年的笑容更加有了深意。 这一切发生时,岳小非刚从林儒生家中告辞回了李府。 李府的路他是走得越发驾轻就熟,路上还有不少下人会跟行礼打招呼,不知不觉他已经在这个住了很久,融入了李府当中。 岳小非此时要去的是李芸儿住的院子,因为他要把林儒生托他带给李芸儿的茶饼拿给她。 刚走进院子,岳小非又呆住了。 李芸儿正坐在院子旁搭着的一个秋千上摇晃着,满脸都是天真的笑容。 而让他呆住的全是在院中独自起舞的小翠。 这次并没有其他音乐伴奏,只能隐约听见小翠口中随着舞步轻声哼着什么调子。 没有穿着先前李芸儿穿着的舞裙,只不过是平日穿的那身丫鬟的衣服,但是那舞步间的一个笑容,以及腰肢手臂的舞动,都给岳小非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很久之后,岳小非一个人喝着酒,眼前没有一个人,但他依稀还记得这天看到了这支舞,依稀还记得跳着这支舞的人。 第二十九章 帮忙 那天岳小非是直到小翠和李芸儿一起停下动作看了他很久以后才反应过来,看着站在一起看着发呆的自己掩嘴偷笑的两个人,岳小非回过神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小非哥哥,一直看着我家小翠姐姐想干嘛啊?”岳小非尴尬得不敢多说什么,倒是李芸儿哪壶不开提哪壶。 关键是小翠也没不好意思得羞着脸,反倒是落落大方得站在那里笑看着岳小非,这样子却是显得岳小非有些扭扭捏捏了。 他确实有种以前在路上看到美女盯着人家看被人发现的窘迫感。 “今天....天气真不错哈。” 尴尬之余岳小非结结巴巴得试着开口缓和气氛,话刚说完又恨不得抽自己几嘴巴子,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东西,简直怂到他自己都想笑。 “那个.....你们在这干嘛呢。”为了挽回一些一些脸面,岳小非有结巴得开口问着,因为对面的两位简直是像看白痴一样笑着看着他。 “小翠姐姐在教我跳舞啊,过些日子是爹是生辰,小翠姐姐要教我一支舞跳给爹看。”李芸儿环着小翠的胳膊,目光有些狡黠,“看来小翠姐姐跳得确实比我好啊,上次我跳的时候都没看见小非哥哥看得这么用心,哼。” “哪里哪里...都好都好。”岳小非汗颜,这一家子都是人精,说话从来都不考虑人家接不接得上。 “好了,别逗他了。”小翠低着声拍了拍李芸儿的手,接着看向岳小非,“岳公子来这是有什么事么。” “哦哦,这是林儒生托我带给李小姐的花饼,说是小姐喜欢吃的。”岳小非赶忙把手里用油纸包的花饼递了过去,李芸儿一把抢了过去。 “是傅奶奶做的么?真好,我早就想吃了,难得儒生哥哥还记得。唔,他怎么没来?”李芸儿坐在一旁的秋千上打开包装抓起来就塞进嘴巴,嘴上还含糊不清得问着林儒生的消息。 “儒生他说这两天有些事情要准备,所以不来府上了,他特意嘱咐小姐要多温习之前教过的书。” “准备...准备我和那人的嫁妆么。”突然间李芸儿的语气有些失落,手拿着半块咬过的花饼低着头,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油纸包沉默下来。 岳小非看着情绪变化很是明显的李芸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淡淡得叹了口气。 小翠走过去摸了摸李芸儿的头,像姐姐一样安慰着她,但也办法说什么,毕竟这事情她也无能为力。 “小翠姐姐,我们继续吧,时间不多了,先要把舞学好。”出人意料的是李芸儿这次没过多久就自己恢复过来,抬起头笑着对小翠说。 “要不然休息一下吧,刚才我会的舞都跳给你看了,都没有合适的,不如过些日子我帮忙找些其他舞师?”小翠有些心疼得说道。 “不是,小翠姐姐你跳得很好,只是舞曲都不尽人意,配上那个日子确实不算很好。” “《悲欢合》《若离别》,还有几首曲子我都谈过了,老爷生辰那天也是仲月节,向想着能有些团圆离别的曲子应应景,可是总也对不上感觉。”小翠也有些发愁。岳小非原本只是在一边默默得听着,突然听到小翠说的话心里有一个念头浮现出来。 “那个,你们现在是说找不到合适的曲子?” “是啊,大哥一直在外面没回来,爹也总是在外面,仲月节那天就想着能找一首这样的曲子,可是一直找不到,也合不上小翠姐姐教我的舞步。” “应该是我教的舞合不上吧,倒也不能说曲子的事。” “不会,我觉得你跳的很好啊。”小翠的话音刚落,岳小非不假思索得就接了上去,说完小翠是真的有些红着脸转过头去,毕竟岳小非夸的确实有些直接了。 情绪回复过来的李芸儿则没有说话,只是睁着大眼睛好奇得看着红着脸的两个人。 “那个,如果是曲子,我可能可以帮你们帮你们。”岳小非别过脸大声说着,试图壮壮自己的胆气。 “小非哥哥你知道其他的曲子吗?”李芸儿兴奋的追问。 “如果是你们说的那些要求,我倒是可以帮忙,只不过要等一天可以么?我还没有谱子和谱曲。”岳小非挠了挠头。 “难道你要自己写曲子啊?”这倒是让两人有些意外。 “差不多吧,那你们等我消息,我准备好了马上送过来,先告辞了!”岳小非说完就赶忙离开了,毕竟这里的气氛确实很让他尴尬。 留下李芸儿两人看着匆忙逃走的岳小非没忍住一起大笑起来。 岳小非走后没去其他地方,而是又回到了林儒生的家里,说明来意后,林儒生也很是惊讶。 “谱曲?我只会基本的琴技,要我帮忙我恐怕没什么办法。” “没关系,曲词曲谱我都没问题,只是让你帮忙记录下来。”岳小非喘着气,一路跑来的确很累人。 “那还要我帮忙干嘛?”林儒生哭笑不得,心说你自己都搞定了还要我帮忙干什么。 “这个...我不会写谱子,而且我写的字太难看了!”岳小非只能这么回答。 林儒生一脸沉默得看着他,也没说话,意思是我这么看着你你也明白我什么意思。 “这些以后解释!这次是帮李小姐的忙!就问你帮不帮吧!”岳小非直接甩出杀手锏。 “好吧。”林儒生无奈只能研了研半干涸的墨汁,摊开纸示意岳小非开始。 “那你听好曲词啊,咳咳,明月几时有.....”岳小非清了清嗓子,开始缓缓念着。 片刻之后林儒生看着墨迹未干的曲词,皱着眉头面色很是奇怪。 “怎....怎么了?”岳小非心说这首词不会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吧,那他人可丢大发了。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小非你如此文墨,真是没想到啊!”林儒生面色一转拿起那几张写着曲词的纸眼中全是欣赏。 岳小非听了这话不由得松了口气,这首词就是前世无人不知的水调歌头,当听了李芸儿和小翠的对话之后,他的脑海里第一时间就回想起了这首词,最关键的是这首词也可以唱出老,原本就是古韵,配合曲子在让李芸儿配上舞蹈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曲词没有问题,那曲谱呢?” “这个,我唱你写行么....”岳小非犹豫得说着。 “这个我只能试试了...可能有点勉强....”林儒生并没有过多钻研琴道,所以也没有十二分的把握。 在岳小非的坚持下下,拿着林儒生的旧琴忙活了半天,加上这个世界的音律表达的方式和前世有些不同,所以在原先的基础上稍微做了一些修改,好不容易才把这首著名的的《水调歌头》重现于这个世界。 两人忙于准备曲谱的时候,在东洲与云洲交界的一处山峰上,有两个人正奋力像山顶爬去。 “师兄....等等我...我快不行了....走...走不动了...”庆云背着自己的行囊和用布条包起来的弓弩,走在山间的石道上有气无力得说着。 “这么点路走得就受不了了,回去告诉师傅可有你受的。”青年在前面背着长剑走着,额头也有些冒汗,显然也并不轻松。 “我可是....负伤的人...啊...师兄你有没有同情心...啊”庆云终于受不了了,干脆坐在了石阶上,整个人躺在了上方的台阶上,“不走了...再走要出人命了。” “拜托,我伤比你重,也没你这么娇贵啊。”青年也坐下来顺道调息一下,这几天赶路身上的伤势依然有些作痛。 “师兄,你爹给你取的名字是不是要你跟这山间的云一样自由自在得自由自在得?”庆云嘴里嚼着一根在路旁踩的嫩芽,看着山间雨后弥漫着的白色雾气,好像云朵一般,让人仿若置身仙境。 “应该不是,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我去这个名字。”青年看着庆云说的山间景致,心里平静了几分。 “师兄,你说我叫庆云,你叫李云轻,咱们俩的名字是不是蛮像的?哈哈”庆云向后靠仰着头笑嘻嘻得叫着。 “就你会嘴贫。”李云轻在他的额头上敲了一下,起身继续赶路,庆云揉了揉痛处,刚好恢复了一些体力也只能惨叫了一声跟了上去。 “师兄!你不是大源府家的大公子么!我跟你回去!待遇是不是会很好啊!” “管吃管住!你还想怎么样!” “那我可要顿顿吃肉!回到宗门又要被逼着吃素!对我这种在长身体的人来说营养根本是不够的啊!” 山间回荡着两人的对话声,此时他们已经远离地面快要攀上山巅,偶尔还有飞翔在高空中的鸟类发出的清脆悠长的鸣叫回荡在山间,日光高照,山间的云雾被光线照射映出散射出不同颜色的光芒,如人间仙境一般。 而他们的目的地,则是山巅的一处建筑群,巨大的山门耸立在山巅之上,浮雕在巨大山石上的字体大气磅礴,令人望而生畏。 与此同时,岳小非和林儒生一起前往李府将誊写好的《水调歌头》交给了小翠和李芸儿,紧张得站在一旁等着小翠将曲谱看完。 小翠看完之后并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了长琴前面,双手在琴面划过,琴弦微动,小翠伴着琴声开口吟唱着。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李芸儿听得捂上了因惊讶儿微张的小嘴,林儒生听着小翠的歌声在对比之前岳小非唱的勉强有些辨识度的歌声,不由得感叹两人的差距。 岳小非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得听着,心里突然无限怀念起前世自己的那个小出租房,以及在那出租房里独自度过的时光。 第三十章 灯花节 那日之后,林儒生正式向李至推辞了关于李芸儿婚约嫁妆的筹备事务,李至知道以后没有多问,只是略有深意得多看了几眼林儒生。 “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这些事可以交由别人去做,但是芸儿婚约在即,之后的日子就不必过来教授课程了,明白了么?”李至在林儒生离开书房之前如此交待着,林儒生沉默片刻后也只能照办。 两日后的傍晚时分,林儒生坐在一张集市摊位的位置上,无可奈何得对面前的三人交待着李至的吩咐。 “爹他怎么能这样!哼!我找他说理去!”林儒生身旁的一个少女拍案而起,满脸怒色得打算转身就走。 “我的小姐,你可消停会儿吧,你和老爷刚停下没多久,就别回去和他吵架了!”一旁的另一位少女赶忙拉住前者,简直苦口婆心得劝说着,前者这才气呼呼的坐下。 “儒生推了那日在府主和李夫人面前应承下来的事情,本来就算言而无信了,府主没有表现出不满已经很出乎我们意料了,你现在回去一闹,没准更惹得他不满意,儒生的日子岂不是更不好过了?”一个先前一直忙着吃东西的青年压放下手中的糕点劝说着。 林儒生看着面前的三人,有点后悔把这件事告诉这三个人。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灯花节,林儒生和岳小非约定了今晚带他出来再街市上玩玩,结果那天把琴谱交给李芸儿之后,两人商讨这件事的时候被他也听见了,只能把她也带了出来,小翠这些日子被李夫人派来专门跟着李芸儿,大概是为了照顾这个爱四处闯祸的小姑娘。 “今天是出来过节的,就不要谈这些事了。小姐你也消消火,府主大人这么安排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能明白他的苦心的。”林儒生最后开口。 “他有什么苦心!不就是想让我听他的话嫁个那个人!我偏不嫁!逼急了我就再离家出走!看他能把我怎么样!”李芸儿越听越火,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引得摊上老板伙计和路上的新人都为之侧目。 “姑奶奶!你低调点成么!不是说好出来玩一定要听我们的么!”岳小非赶忙压着声音说着,生怕有其他人认出李芸儿。 今天出来之前,林儒生特意嘱咐小翠和李芸儿换上普通点的衣服,一开始岳小非也有些不理解,可是当林儒生跟他解释完以后,他突然都不想让李芸儿跟着他们出来。 据林儒生所说,有一年李芸儿缠着他带着她出去玩,林儒生那时候不知道后果就答应了,李芸儿那天也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才出门,结果就在林儒生在一个摊子前买点东西的功夫,一回头李芸儿就不见了。 他到处寻找,深怕出了什么意外,结果在一个让他很是尴尬的地方找到了李芸儿。 岳小非追问的时候林儒生还有些吞吞吐吐,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李芸儿跑到青楼去了。 “其实也不是谁把小姐拐带进去的,后来我问她为什么要跑到那里面去,按她的话说是跟着我玩后面玩没意思,无意间那里面的姐姐穿的衣服都好漂亮,跟她穿的一样漂亮,一定是个很好玩的地方.....” 岳小非听了这话露出了和林儒生一样尴尬的表情。 “关键是有个喝醉了的不长眼的东西不知道那是李家小姐,对他动手动脚,结果小姐直接把一个花瓶砸在了那人头上。我原先找不到李小姐就通报了巡街的士兵,最后是府主直接拉了一队人马把哪栋青楼踏平了....” “全杀了?”岳小非心里一惊,心说这姑奶奶还是尊杀神啊,走哪哪死人。 “那倒不是....府主直接把那间楼给强征了,里面所有的姑娘全部发到农部安排做农妇.....那个对李小姐动手动脚的人...直接发到军部去了....” “做壮丁?那还好啊。”岳小非点了点头,心想那人是罪有应得,倒是可怜了那群姑娘,以后只能灰头土脸的变成黄脸婆。 “关键是....府主叫人把他给...”林儒生表情有些纠结,犹豫着不想说出来。 岳小非了然,暗暗咽了咽口水,身上某个部位有些隐隐作痛。 所以这次要不是被软磨硬泡,两人是真的不想让李芸儿跟着他们出来,生怕到时候再出了什么事,让他们也步了先前那个倒霉蛋的后尘。 李芸儿想起之前好像自己确实答应过他们这件事,这才噘着嘴安静下来。 “儒生,这灯花节有什么好玩的,就是坐在这吃点东西啊?那也太无聊了吧。”岳小非看着桌上的东西也快吃完了,这才开口问着。 “不是啊,这时辰还早,奇怪你以前没在灯花节玩过么?”林儒生有些奇怪,紧跟着三个人都看着岳小非。 “原来这不是地方节日啊...糟了...”岳小非汗颜,心里想着不知如何应答,“我....我是问大源府的灯花节有什么好玩的。”情急之下他只能这么圆场子,所幸三人也没多加追问。 “其实和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区别,应该快开始了。”林儒生说着抬起头看来看四周。 “什么快开始了?”岳小非被林儒生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满头问号,话音未落,街上就突然发生了变化。 就在几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岳小非从来没有在夜晚来到街上,此时看见街旁的摊位和店家全都挂上了刚点的灯笼,就连他们吃着小吃的摊位上老板也在摊位前挂上了两个小巧的灯笼。 这些灯笼并不是清一色的一种颜色,而是规律的挂着不同颜色灯膜糊的灯笼,所以街上此时被多种颜色的光芒重新照亮,除此之外,好像有专门的一些人开始点亮之前就布置好的灯笼,重家灯火同时点亮,岳小非放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不对,自己好像就是穿越过来的.... 岳小非在心里自朝着,抬起头饶有兴致得看着瞬间变得不一样的街市,有些期待接下来的活动。 “好!开始了!我今天一定要赢好多好多东西!”李芸儿突然很是豪迈得再次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踌躇满志得叫喊着。 岳小非突然感觉没那么期待了.... “老板结账。”林儒生无奈得笑着,一边招呼老板过来结账。 “几位客官,我这就有个谜题,不知几位可有兴趣一答?”摊位的老板拿长面巾插着脸上的汗水走了过来,接过林儒生的银钱,笑着对几人说着。 “谜题?”岳小非疑惑,还没说话那边李芸儿已经叫开了。 “快说!快说!” “那这位姑娘听好了,一个小黑人,戴着个洗脸盆,给他摘下来,他说再戴会儿。”老板笑着说出了他的口中的谜题。 “这个....”李芸儿先前看着很兴奋的样子,这时候听见了老板谜题却一下子苦了脸,转着手指不知道该说什么。 岳小非听了倒是一愣,紧接着看到其他三个人全都一副思索的样子,顿时有些无语。 “喂,你们真的连这个都猜不出来?” “小黑人?莫不是砚台?不对,后面对不上....”林儒生没理会岳小非说的话,自顾自得轻声说着。 岳小非再看向另外两个人,那两个简直要把两边的眉毛都纠结在了一起,好像也一直猜不出来。 “谜底是黑枣。”岳小非只能按着额头很无奈得说到。 那摊位老板原本还看着三人在苦苦思索,没想到一下被岳小非说出了谜底,也没多犹豫,笑着开口,“这位公子答出来了,照例有彩头,老婆子!” 摊位上另一位看起来很是和蔼的老妇人闻言拿了一个包裹好的油纸包走了过来,老板接过递给了岳小非。 “这是自家店里坐的枣糕,就当个彩头,还希望公子不要嫌弃。” 岳小非嘴上道谢一边接过,简直把李芸儿的眼睛都给看直了。 “小非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猜出来了?”老板走开继续忙活着,李芸儿开口称赞着。 岳小非看着三人一脸艳羡的表情,拿着老板送的枣糕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原来这灯花节的活动和前世元宵节猜灯谜差不多,在这里只要再每个挂了灯笼的店家前猜出他们的谜题,就能得到彩头。岳小非听到老板的谜题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前世公司办的晚会就有这种活动,他为了答题还特意在网上找了很多谜语来背。 “嘿嘿,看来今晚就是我的主场了。” 岳小非在心里得意着,之前这么简单的谜题都能难住三个人,看来这里的谜语也不是很难。 几人离开摊位,打算在街市上逛一逛,果然发现很多谜题都跟岳小非前世看过的大同小异,几人就跟开挂一样不知不觉赢了很多彩头。 走着走着,岳小非突然面色一变,紧接着林儒生也反应过来,想拉着李芸儿直接离开,可后者此时在等着自己的糖人,说什么也不肯走。 在几人的前方,一个姑娘面露难色的看着几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为首的一个面带淤青的青年真在调戏着那位姑娘。 “姑娘,你说你你这荷包怎么这么香啊?难不成是你贴身带过的?”青年面相十分阴柔,嘴上说的话显得此人下作不堪。 “不是...这是用香草染的线缝制的...所以会香....”那个卖荷包的姑娘看面前几个人的穿着就知道自己惹不起,只能颤颤巍巍得说着话。 “哦?我不信?把你身上带着的拿给我问问,我看看是不是一样的香味啊!”青年作势弯着腰要去问那姑娘身上的味道,吓得那姑娘赶忙往后躲着,眼中都有了些羞辱的泪水。 “哈哈!”姑娘的动作反倒让那几人放声大笑,突然青年无意间看向一个方向,眼中闪过凶意,将手中的荷包丢在了摊位上,招呼着人向着另一个摊位前走了过去。 那个方向真是林儒生几人带着的卖糖人的摊位。 林儒生也注意到对方走了过来,面色有些阴沉,看着走到面前的几人,沉声开口。 “王甫,你要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来者正是王甫,他没有理会林儒生,而是看向接过糖人正开心得舔着的李芸儿,“娘子,好久不见啊。” 岳小非看这货向来不爽,正要开口,李芸儿却拿着糖人一脸嫌弃得先说话了。 “死娘娘腔,我认识你么?” 语罢,几人安静片刻之后,岳小非没忍住笑出了声。 第三十一章 给脸不要脸 街上的行人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见有两边人对峙着,其中一方还是出了名的恶棍王甫,都自觉地远离那块区域,边上的商家全都愁眉苦脸的,毕竟前面有着几人闹着,他们完全没办法做生意。 “死娘娘腔我问你话呢,我认识你么?”李芸儿拿着糖人指着王甫,嘴上不断戳着着对方的死穴。 “娘子,我可是你未来的相公,这样子说话就不合乎情理了吧。”王甫听着娘娘腔这三个字越发刺耳,隐忍着没有发作。 “你别乱说话,小心我叫我爹抓你。”李芸儿并不买账。 “我可是经过你爹同意和你定亲的人,不信你可以回去问你爹。”王甫再忍。 “你是王甫?噗,你怎么被人打成这个熊样。”李芸儿这才装作想起他的身份,看着他满是伤痕的脑袋大声嘲笑着。 “不说这个...今天难得能在和遇见你,不如和我一起走吧,让相公我带你在这街上好好玩玩儿。”王甫岔开话题,满脸堆笑作势要去拉李芸儿的手臂。 “滚开点,姑奶奶我跟你不熟,被没事就张着嘴巴乱叫,小心我叫张峰叔叔揍你。”李芸儿侧身躲开小脸满是怒色。 王甫原本想态度好一点把李芸儿从林儒生他们身边拉开,之后单独安排人收拾他们,可是李芸儿一再不给他面子,所以他也不打算再装下去了。 “都马上要嫁到我王家了,还是这么不懂规矩,看来我这个当相公的有义务教你些为人妇要守得规矩。”王甫阴沉着脸说着,跟在他后面的人稍微走上前了一些。 “王甫,李小姐毕竟还没有与你有正式的婚约,况且现在大庭广众的,你也要照顾写李小姐的名声。”林儒生上前将李芸儿挡在了身后。 “我只说一遍,这里没你的事,我们的帐下次算,现在没工夫管你想不想死。”王甫的目标依然是李芸儿。 李芸儿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没真的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加上王甫身后的几人的确面色不善,有些吓到她了。只能缩在小翠的怀里躲在林儒生的身后用充满怒意的眼睛盯着王甫看。 “我说,”气氛有些紧张得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啊。” 王甫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声音的主人一把将手中的东西拍在了脸上,包装受力破裂之后里面还是温热的东西糊满了他的面庞。 “小非!”林儒生呆了眼,在场敢做这种事的人也只有岳小非了。 “你....!”王甫气得发抖,用手擦着脸上的东西,模糊的视线满是杀意得看着前方的几人。 “接下来怎么办....”林儒生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岳小非还敢主动出手,把刚才点心摊老板送的枣糕全部糊在了王甫的脸上,这时候只能苦笑着问着始作俑者。 “这种情况下,一般我都是,”岳小非看着马上要发作的王甫,语气顿了一下,接着猛地转过身。 “跑!”岳小非大喊,林儒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岳小非已经推开人群跑到几个摊位之外了。 “妈的抓住他们,把那两个男的给我弄死!”另一面王甫终于怒吼着吩咐身后的人出手,林儒生慢了半拍还是反应过来,把边上摊位上卖的东西抓起一把砸向那几人,转身拉着李芸儿就跑。 一时间街上的人群不是发出惊呼声,两队人在街上你追我赶,不知真相被推搡过的路人叫骂声此起彼伏,从街头一直传到结尾。 “小非!这么逃不是办法啊!我们不可能就这么跑回李府啊!”林儒生注意这身后不断叫骂追赶的王甫几人,心里很是着急。 “那怎么办,这么大的活动就没什么军队的人安排来维持治安么?”岳小非想寄希望能看见巡逻的士兵,然后让李芸儿刷脸求保护。 “没有啊,说了全城过节!除了守城的人,其他人也过节啊!”林儒生一句话让他的希望破灭。 “两位公子,我快跑不动了....”小翠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 “好刺激啊!”只有李芸儿好像玩得很开心,这时候一边跑还一边兴奋得叫着。 “我的大小姐,你就别添乱了!”三人异口同声。 岳小非在前面一直跑着,突然看见了一个岔道口,嘴上赶忙说着。 “到了前面我们分开跑,林儒生你带着李小姐,小翠姑娘跟着我!” “那我们去哪会和?”林儒生问着。 “先跑吧!这么大的府城我们还能丢了?” “我不行了...公子你带着小姐跑吧....”小翠好像有些坚持不住了。 眼看到了路口,李芸儿和林儒生顺着一侧逃开了,岳小非看着身后的小翠和快要追上来的王甫,一咬牙,一把拉住了小翠的手向着另一个方向跑着。 突然被拉住手的小翠突然通红了脸庞,看着眼前拉着自己玩儿命跑着的背影,竟然缓过气也能跟着跑了。 追至路口的王甫看着分开逃跑的几人大骂着,也分开两边去追,王甫转向了李芸儿的那个方向,另外两个人则去追岳小非。 越跑越不知道方向的岳小非只顾着拉着小翠跑着,却不敢再回头,其实他是不好意思回头,因为没经过对方的同意就去拉他的手,难免有耍流氓的成分在里面。 跑着跑着,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原来跑得太快在加上体力不支,小翠一下子脚步不稳跌倒在了地上,连带着岳小非也摔了个狗趴。 “就在前面,别让他们跑了!”身后传来催命一样的声音,岳小非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咬着牙向后一拉手,又向着跑着。 另一面,李芸儿和林儒生两人在一个拐角的地方躲进了一个死角不敢出声,看着王甫几人从自己面前经过,确认他们走远之后,这才松了吊着的气息。 “小翠姐姐他们怎么办?”李芸儿微微喘着气有些担心得问着。 “没关系,那边有小非在应该不会有事,”林儒生探出头看了看,发现王甫他们真的傻乎乎得没有发现反而他们追远了,这才拉着李芸儿走了出来,“走,我们去找他们。” 两人顺着跑来的路返回,而岳小非依然玩命跑着,跑过一座桥之后直接转过弯躲在了桥侧的桥洞下面,和林儒生一样看着追击的人跑了过去,这才靠在桥侧的石壁上喘着气。 恢复了一会儿,岳小非想起来自己还抓住小翠的手,抓的时间有些久手心都有些出汗了。此时他听着一旁传来的喘息声,手心接触的皮肤粘上汗水有些滑腻,突然那只手有些挣扎,岳小非猛得松开手,咽了咽口水。 “我....”岳小非感觉空气里再次弥漫着尴尬,犹豫着转过头开口说着,可是突然愣住了。 林儒生和李芸儿两人小心翼翼得返回到之前分开的那个街口,生怕被也可能折回来的王甫等人发现,走到路口时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去,竟然发现了之前和岳小非一起离开的小翠。 “小翠姐姐!你没事啊!太好了!”李芸儿跑过去拉起小翠的手兴冲冲得说着。 林儒生看着自己的一只手,突然发现自己之前一直拉着李芸儿,这时候松开了心里竟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小姐没事就好。”小翠淡淡得笑着,脸上是掩不住的劳累。 “怎么就你一个人,小非呢?”林儒生疑惑。 “他......”小翠面色有些尴尬。 回到那座桥下,其实不知道哪家店铺在河畔放起了烟火,岳小非在烟火与路旁灯笼的光芒下转过头去,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有点欲哭无泪。 “姑娘....你妈贵姓....” 眼前的人不是岳小非想象中的小翠,反而是另一张他有些熟悉的面孔。 为什么说熟悉呢?因为那张脸跟他前世记忆里,一位叫做如花的“出尘”女子有八分神似,剩下两分..... 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公子...你突然把奴家拉到这里,可是有什么是要跟奴家说么?”那位如花面色如桃花般粉嫩,用粗狂的声音娇羞得对着岳小非说着。 “噗...”岳小非整个身子全部紧贴在身后的桥壁上,听见那声音差点没喷出一口凌霄血。 “公子大庭广众之下拉着奴家的手跑了这么远,那么些人都看见了,当真是羞死奴家了。”又是一阵撒娇般的声音,岳小非身体往后贴得越发紧了。 老天,麻烦你收了这个妖孽吧,濒临崩溃的岳小非祈祷着。 “也罢,手都拉了,以后我就是公子的人了,有什么话这也僻静,郎君~”如花称谓一转,手搭在了岳小非的胸口前,差点没让他吐出来。 拉手就是我的人?你开什么玩笑?岳小非在心里怒吼 “我确实有话要跟姑娘说,这样,你先闭上眼睛。”岳小非尽量挤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如花听了果然闭上了眼睛,然后噘着嘴把脸凑了过来。 “妈的,智障!” 岳小非在心里骂着,嘴上却要稳着那位如花,轻手轻脚得往一边挪着身子,逮住机会撒腿就跑。 .......................... “什么!小非(小非哥哥)拉错人了?” 另一边李芸儿和林儒生同时对着苦笑的小翠瞪着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是啊,本来我跌倒起来看见岳公子拉了我身旁被我绊倒的一个姑娘就跑,想要开口,可是身后追的人已经过来了,我只能躲在一边不敢发出声音,就看着岳公子拉着别人走了。”小翠解释着。 “这...那现在只有小非哥哥一个人落单了啊!”李芸儿有些担心。 “没事儿...小非一个人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这点场面一定能应付,我们先把小姐送回府上,然后再去找他吧。”林儒生只能往好的方面想。 商量了一下,他们决定先把李芸儿送回去,要是岳小非在这一定会痛骂林儒生重色轻友。 可他现在没时间顾忌这些,他一方面要顾忌王甫派来追自己的人,一边还要祈祷那位如花不要追上来。 又跑了两条街,他终于撑不住了,转头就钻进了一条黑暗的胡同,靠坐在了地上,胸口裂开一般疼痛。 “我...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岳小非喘着粗气,每一口吸气都刀割般疼痛。 所幸并没有人追上来,他送了口气,闭上眼睛在黑暗的胡同里调息着。 不知过了多久,略微恢复过来的岳小非睁开眼睛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打算离开胡同。 突然身后传来了好像木棍被踩碎的声音,岳小非猛得回过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一根棍子带着挥舞的风声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岳小非胃部一阵恶心,头部有温热的血液流过了眼睛,他竟然一时感觉不到疼痛,只感觉眼前的黑暗也开始天旋地转,借着街上的一点光芒,他看见一双脚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只是他再没能看见更多的东西,之后他的意识归于混沌,晕了过去。 此时满城沿着穿过府城的河畔开始燃放烟火,快要回到李府的林儒生三人看着满城可见的烟火也停下脚步露出片刻笑容。 黑夜下的大源府,被表面的光芒照耀的显示出一片快乐与祥和。 第三十二章 定亲 次日,林儒生本想来到李府寻求帮助,毕竟岳小非一晚上都没有消息。 但就在快要到达李府的时候,他发现有一大队人马抬着大箱小箱,还有丫鬟拿着锦布衣裳,目的地显然也是李府。 为首两人骑在马背上,其中一名神气异然,另一个板着脸沉默着。 两人的出现让林儒生有些不知所措,毕竟眼前的两人他再熟悉不过。 王甫和王栎。 再加上看着他们这架势,林儒生已经明白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心中有了退却之意,但是岳小非现在失踪了,只是让他一个人去找会很浪费时间,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跟在了那对人马后面,只是不敢被王甫发现。 王栎骑着马行至李府大门的石阶下,抬手示意队伍停下来。李府守门的家丁自然认得出他的身份,赶紧进门去告知管家老刘。不过片刻,老刘就弯着身躯迈着步子走了出来,来到王栎的马前拱手行礼。 “王司长大驾光临,我家老爷等候多时,还请移步府内谈话。”管家老刘态度很是恭敬,王栎却是皮笑肉不笑。 “这些东西还烦请叫府上的人搬入库中,接下来的事老夫直接与你家老爷商谈便可。”说着王栎翻身下马,也没看管家老刘,直接带着王甫就走进了李府的大门。 林儒生在不远处看着管家老刘也跟着王栎后面走进府中,陆续有家丁走出来帮着把王栎带来的所有东西搬进府内归置好。他也打算进入府内,却在门外就被门口的家丁拦住了。 “林先生,老爷有令,这几日府上不便相迎,你还是请回吧。”那名家丁抬手拦在林儒生的身前,弯身低头恭敬说着。 “为什么,我今天是来找李大人有事相求,就算是急事也不让进?”林儒生愕然,平日里自己出入李府都是自由的,没想到今天这么关键的时候却遇到了阻拦。 “老爷吩咐过,就算有急事也先请告知我们这些下人,再由我们转告老爷,由老爷决定林先生说的是不是要紧的事情。” “那我不找李大人,我找李小姐授课,这你们总不会不知道了吧。”林儒生只能换一个理由,没想到又被拦了下来。 “林先生,老爷也交待过了,之前已经通知过您最近不用给小姐上课,而且特意在嘱咐我们,今天府上有要事商量,小姐也要在场,所以您还是不能进去。” “你们记得事情还真多啊?”林儒生面色阴沉得看着眼前的家丁。 “林先生不要让我们为难才好。”家丁始终恭敬得对着他解释着。 确定守门的不会让自己进去,林儒生只能悻悻得退下台阶,看着家丁来来往往的搬着东西进出李府,自己有急事却被拦在外面,此时郁闷异常。 突然他看见搬东西的队伍里有一个自己相识的小伙子,登时计上心来,赶忙轻声叫着。 “小虎!小虎!这儿!”林儒生冲着一边擦汗一边茫然得抬头看谁叫自己的小伙招着手,对方认出林儒生之后笑着小跑过去。 “林大哥!你找俺什么事啊!”小伙笑得有些憨厚,黝黑的脸上满是汗水。 林儒生小心得观察着周围有没有人注意自己,把小虎勾着肩拉到一旁,偷偷摸摸得从袖口里掏出几两银子塞了过去。 “林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小虎看着手里的银子竟然有些害怕,直接推辞了回去,还四处张望着生怕有人看见。 “诶!你拿着,我给你这钱是有事儿要你帮忙....” 林儒生又把钱塞了过去,压低声音说着。 李府内,李至坐在厅堂的上位,端着茶水慢慢得抿着,客座首位依次坐着王栎王甫父子两个,而管家老刘则站立在李至身后,所有人都保持沉默。 这时李夫人拉着一脸不情愿的李芸儿出现在了厅外,王甫见到李芸儿一下子站了起来,眼中是抑制不住的狂热。 李芸儿强忍着眼中的厌弃,和李夫人一道走到李至身边落座,同时也示意李芸儿坐下,可她就是死抓着母亲的手不放,李夫人低不可闻得叹了口气,就让她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既然芸儿也到了,我也不就不卖关子了。”王栎也放下茶盏,身后一名侍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帖子走到庭前弓身递上,管家老刘上前接过再递给了李至。 “这是这次为我儿提亲的嫁妆彩礼,单子还请府主大人过目。” 李至将那帖子拿在手中并没有将其打开,只是作势掂量了一下,然后递给了一旁的李夫人。 “王老弟的手笔,想来也不用再过问了,以后都是一家人,这府主的称谓也不必再叫了,免得见外。”李至难得露出笑容。 “也对,倒是我疏忽了,李老哥提训的是,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哈哈!”王栎听了也露出了笑容,一时厅堂内的几分好像融洽了几分。 “芸儿你听见了么,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王甫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李芸儿,虽然她面色满是不情不愿,但是今天的穿着明显是被李夫人可以交代过了,比往常穿的都要华丽许多。 看着如此娇艳的未婚妻,王甫阴柔的脸有些亢奋,鼻息沉重,一边向着李芸儿伸出了手,还想要拉她过去。 李夫人在一旁也示意李芸儿走过去,可是后者一直抓着塔的手紧紧不放,看着王甫向他伸出手,精心妆容过的脸上难掩厌恶。 “谁要嫁给你!”林芸儿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芸儿!” 李至佯怒,前者在这一声怒喝下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能咬着嘴唇红了眼。 “呵呵,李大哥这是干嘛,小姑娘要出嫁了,紧张也是难免的,甫儿,坐下,别太着急,你会吓到芸儿的。”王栎看似善解人意的圆着场子,王甫也在他的授意下坐了下来,只是视线依然在李芸儿的身上游离。 “是了,想当年我要出嫁,不也闹了几天性子,老爷你还说呢!”李夫人此时笑着说,一边安慰着李芸儿,好像他真的只是要嫁人了紧张成这样。 李至面色也缓和了一些,几人开始商谈婚约的一些事宜。 “让我进去!我真的有事找府主大人!”厅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穿着穿着家丁衣裳的人跑了过来,身后还有几个人追着他。 “混账!发生了什么事!” 李至拍案怒喝,跑进厅内的几人一下不敢出声,只有为首的那人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对着李至弯身行礼。 “儒生见过府主大人!” “林儒生?”李至面色迅速变化了几下,接着恢复平静,接着摆了摆手示意之前阻拦林儒生的几个人先下去。 “儒生哥哥!”李芸儿见到林儒生的那一刻面容一下就变了,不在阴暗反而有了笑容,想要跑去前者的身边,这回却被李夫人死死拉着。 之前林儒生被阻拦在外,后来是和小虎换了下人的衣裳混进搬东西的队伍了这才能进入府中,可是还是被发现了,这才有刚才的一幕。 “林儒生,你着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回禀府主大人,昨日我与李小姐还有岳小非一起在街上游玩,后来发生意外,岳小非至今没有消息,还请府主大人下令寻找。 “岳小非?他本就是江湖之人,也许一时兴起又去闯荡江湖了,你让我怎么找?”李至沉声回答着。 “岳小非是不是失踪,我想王公子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林儒生咬着牙开口。 “我?笑话!我又不认识那人,关我什么事!林儒生,你可别血口喷人!”王甫显得很是轻松。 “胡说!明明是你昨天在街上轻薄我,然后带着人追赶我们,小非哥哥才会不见的!”李云人怒斥开口。 “甫儿,怎么回事。”听着几人说的话,王栎靠在椅子上缓缓开口。 “父亲,昨日灯花节我的确在街上碰见了芸儿,所以想带着她一起游玩,想要增进一些感情,谁知道林儒生与他嘴中那人恶言相向,还出手伤了我,我这才叫人想要抓住他们,但是没有抓住,最后无功而返,所以那人失踪我根本就不知道!”王甫歪曲着语言说着。 “你!”李芸儿还想说话,却被李夫人一把拉住。 “林儒生,这个回答你也听见了,这事与我儿无关。”王栎看着很有耐性。 “只是一面之词,怎能听信!府主明察!”林儒生被反咬一口,只能咬牙说着。 王栎见林儒生不领情,叹了口气。 “林儒生,你应该还记得我吧,我和你父亲曾经是朋友。” “在下记得,不敢忘。”林儒生听这话脸一下子黑了下来,依然开口回答。 “你当人不会忘,当初,是我把你父亲抓起来送上刑场,但是可知道,我一直当他是朋友,所以你这个后辈,我还是很看重的。关于你朋友的事,我会安排人去找,至于你们伤我儿子的事,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你看着怎么样?”王栎淡淡得说着。 林儒生沉默,再次暗暗握紧了拳。 “府主大人,昨日在街上王公子的确轻薄李小姐,岳兄是为了保护小姐,这才出手,府主明察!” 语罢,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低着的头的脸上全是不甘与坚毅。 “也好,林儒生和那个岳小非恶意伤人,还恶言中坏我儿,李大哥,我们两家大喜将近,出来这这种事,对两家都不好。既然他们犯了法,不如现在就将林儒生打入打入牢中,再发通缉文书通缉那岳小非,为我儿正名,你看如何?” 李至听着王栎的话,一直盯着跪伏再地上的林儒生,此时张口缓缓说道。 “来人。” “府主大人!”林儒生猛地抬起头。 门外有两名侍卫走进厅内,打算将林儒生带走 “慢着!”一声娇喝响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过去。 李芸儿甩开拉着自己的李夫人,收起了所有情绪,面色平静的看着在场的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林儒生的身上。 “今天是我订婚的日子,发生这样的事,难免坏了心情,也不是好的预兆。” 林儒生有预感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此时睁大了眼。 “芸儿!你的意思是!?” 王甫再起起身,抑制不住得狂喜。 李芸儿看着林儒生,笑得很是甜美。 “是,我嫁。” 第三十三章 混乱 林儒生曾经说过,李芸儿的笑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笑容。 虽然那次说的话有些讨女孩子欢心的嫌疑,但是却没有半分虚假。 此时林儒生跪在地上,看着李芸儿依旧甜美的笑容,心里突然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得攥住,放佛要将压的所有心血全部挤干。 “不!” 呆滞片刻后,林儒生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只是当他从地上弹起的瞬间又被按回了地面,他的头部被侧着死死按住,冰冷的地面和细碎的尘石压得他面部生疼。 但他依然红着眼,死死得听着坐在一旁的王栎,虽然后者看都没看他一眼。 “芸儿,你同意啦!你同意嫁给我啦!” 此时此刻最兴奋的莫过于王甫,他起身走到李芸儿的身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娇躯猛得一震,但这次却没有躲开,只是站在那里颤抖着身子,但还是强忍着厌恶笑着看向眼前的王甫。 “是....我,..答应你了。”李芸儿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着,可是不管如何克制,她的声音依然有着难以掩饰的情绪波动。 “好!好!好!芸儿你终于明白我的心意了。” 说着王甫抬起手作势要去抚摸李芸儿的面庞。 “等一下!”李芸儿终于出声阻止,看着有些疑惑得王甫她依然只能笑着回应,同时不动声色得抽了回了自己的手。 “我们毕竟还没有成婚,男女有别,我还是需要一些尊重的,你说呢?王叔叔?”李芸儿退后一步,话锋一转,竟是冲着王栎问的。 “自然,甫儿,先坐下。既然芸儿都同意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对吧?”王栎始终波澜不惊得看着李芸儿,脸上带着满是深意得笑容。 听完王栎的话,王甫点了点头,向后退了几步,转而看向了一直被两名侍卫压在地上的林儒生。 “其实,这还真得谢谢你啊,”王甫半蹲下身,伸出手在林儒生的面庞上拍了拍,“如果不是你,芸儿可能一时还不能这么干脆得答应嫁给我。” “你!”林儒生在王甫的手接触到自己的那一刹那猛地挣扎了一下,即使在两个人的压制下也差点让他挣脱,王甫在那一瞬间受了惊吓,快速得收回了手。 “哎呦哎呦,真是吓到我了啊,没想到你这幅样子也把子力气啊,两个人都没压住你。” 王甫抬起头示意了那两个压着林儒生的两个侍卫,两人也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手上再次发力,林儒生无法反抗,只能发出疼痛与愤怒的低吼。 察觉到林儒生不能再挣扎,王甫低下头止不住得意的笑着,再次拍了他的脸,力道一次比一次大,渐渐得林儒生的脸都有了红印,拍打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你再动啊,你给我动啊,小子。”后面的话王甫干脆也半个身子伏在了地上,在林儒生的一侧耳畔压低声音说着。 “等那个贱人和我完婚,我会好好调教她,让他明白什么是夫尊妇贱,嘿嘿。” 这几句话只有近在咫尺的林儒生可以听见,就连压在他的两个侍卫也不知道王甫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他们只感觉到林儒生的身体再剧烈颤抖。 “王!甫!” 一声嘶吼从林儒生的喉咙里炸裂出来,眼中通红得他一时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两名侍卫竟然隐隐有压不住他的趋势。 紧接着一声布料撕裂的身影响起,其中一名侍卫往后踉跄着险些摔出门槛,往手里一看,竟然是林儒生袖口的布料! 失去了一个侍卫的压制,林儒生一下子将那股力量发挥了出来,一把从最后的钳制中挣脱出来,扑向反应不及的王甫。 “我要杀了你!” 林儒生此时不复平日温文尔雅的形象,倒像一条见到肉食的豺狼。此时他高高抬起手臂重重砸下。 鲜血溅射在了林儒生的手臂上,掩盖住了之前被两人钳制时造成的淤血痕迹,一拳砸下,再一拳! 再一拳! 林儒生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王甫的那张脸上,那张他无数次想要撕毁的脸! 无奈后方的侍卫迅速反应过来,分两边抓住了林儒生的肩膀,猛地发力,林儒生忍住那一刻侵袭大脑的剧痛,依然要砸下下一拳。 “拦住他。” 淡淡的声音响起,两名侍卫轻叹一声,同时向后拉扯着林儒生,终于让他的拳头远离了地上的王甫。 “林公子,不要闹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其中一名侍卫将林儒生拉开口,顺势在他的耳畔低声劝住着。 “林公子,不要让我们为难!”另一名侍卫也无奈得说着。 这两人都是李家府上的侍卫,早就与林儒生相识,关系一直都很好,之前一直忍着没有全力出手,如若不然,只消方才搭肩后拉的那一个动作,他们就能完全毁掉林儒生的肩关节,但是看在往日情分上,还是于心不忍。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林儒生的吼叫声甚至可以震动整个厅堂。 两人见劝阻无果,无奈间只能家中手上的力道,同时为林儒生的表现动容。 谁能想到一个平日里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会爆发出他们也不能小觑的力量。 此时王甫头昏脑涨的从地上坐起,将捂住面庞的手掌拿开,模糊视线所及之处全部鲜红一片。 “我!我要杀了他!” 吼叫着的王甫从地上一跃而起,但马上就哎呦的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爹!杀了他!” 害怕疼痛的王甫放弃了自己起身教训林儒生的想法,转向了坐在一旁的王栎。 厅堂内事情闹到现在,座上的三人始终没有说话,李夫人在一旁一直暗暗揪心,李至虽然一直看着,但却也没有太多的表情。 最让人诧异的是王栎,就算自己的儿子被打得满是鲜血,他依然靠坐在位置上一片平静,甚至还切着茶盏抿着茶。 此时王甫求助,他才放下茶盏,冷声开口。 “林儒生,你过了。” 王甫楞了下,惊讶的微张嘴巴,有鲜血顺着牙龈留了出来。 自己被打成这样,你个当爹的只是说一句过了? 王甫正想开口,却发现王栎的目光看向了他,前者猛地一哆嗦,把想说的话连同嘴里的鲜血一起咽了下去。 王栎的目光并不是愤怒,但却说明此时的他绝对不可招惹! “过?哈哈哈!还不过,你敢叫他们放开我!你就会发现我做什么都不过!” 林儒生没有理会王栎说了什么,此时的他就像疯魔一般面容狰狞。 “儒生哥哥,好了,别说了!” 在一旁一直低着头身躯微微颤抖的李芸儿轻声说着。 可林儒生这时候哪里听得进去,依然嘶吼着。 “放开我!我要杀.....” 话只说到一般,李芸儿猛得抬起头走上前一巴掌扇在了林儒生的脸上。 这一巴掌绝不算重,痛楚也远远不及两个侍卫钳制住他所带来的疼痛。 只是这股疼痛却透过他的外表,第一次疼进了他的心里。 “芸儿....芸儿....” 林儒生发红的双眼恢复过来,只是的目光看起来那么柔弱无能,他第一次在人前没有称呼李芸儿为李小姐,而是直呼芸儿这两个字。 听着面前传来的叫声,李芸儿的身体又轻微颤抖了一下,但她耸起肩膀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林儒生的目光全是陌生。 “林儒生,我对你很失望。” 两名侍卫相视一眼,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因为那已经不需要了。 林芸儿的那句话终于压垮了林儒生,抽走了他的所有力气。 “府主大人,不知道此人该如何处置?”王栎敲打着桌面,恢复了之前的敬称,李至听了以后皱起了眉,看向林儒生好像真的在思索如果处置他。 只是林儒生并不在意李至会怎么处置自己,此时的毫无生气,目中没有一点光芒。 李芸儿说完那句话以后,没再理会任何一个人,也没看着地上目瞪口地的王甫,只走回李夫人身边背过身抱住了她。 一时所有人沉默无言。 “他就交给我处置吧。” 这时候一个人走了进来,站在林儒生身边向着座上的几人行礼。 “父亲,这林儒生就交给我处理吧。”来人正是李睦。 “你?”王栎眯着眼睛看着他。 “王伯父,以后你就是我妹妹的公公,而王甫以后就是我的妹夫,帮妹夫做点小事,就算是我的祝福二位的新婚礼物了。”李睦淡淡说着,好像合情合理。 “府主大人,你的意思呢?” 王栎没有转移视线,只是背着身对李至说着。 “全听你的。” 李至没有多余的反应。 “爹!不能把林儒生交给他!他....”王甫急着开口,他知道吧林儒生交给李睦就等于放了他。 “闭嘴。” 王栎又是一个眼神扫了过去,转而看向李睦,竟然笑了。 “那就劳烦贤侄了。” 王栎显得很是亲切和蔼。 “哪里的话,”李睦笑着说,转而看向怒视着自己的王甫,“妹夫放心,我一定帮你办妥。” 语罢李睦作别几人,让侍卫拉着林儒生出了厅堂,这回倒是毫不费力,因为林儒生就跟丢了魂一样任由摆布。 李睦走后,王栎喝干了最后一口茶,站起了声。 “多谢府主大人的好茶,既然此时已经敲定,那我们也就不再叨扰了,告辞。”说完不等李至回答转身就走,身后的侍从赶紧拉起地上的王甫,搀扶着他一步一瘸的离开了。 李至看着几人陆续离开的背影,面部用力棱角分明,起身甩袖转入了后堂。 唯有李夫人坐在位置上一直轻轻拍着怀里李芸儿的背,两人都不说话。 下巴放在李夫人肩膀上的李芸儿此刻紧咬着嘴唇,眼中泪水止不住得流淌,李至离开以后,她终于有些克制不住,轻声得发出了呜咽。 听着女儿的哭声,李夫人也红了眼睛,带着哭腔抱紧了李芸儿。 “芸儿,爹娘对不起你啊。” ............................................ 李府一处偏僻得院子,李睦带着人来到了这里,推开房门示意两名侍卫将林儒生放在地上,两名侍卫尽量小心得林儒生无力的身躯安置下来,然后退了出去。 李睦瞥了一眼林儒生,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喝点水吧。” 林儒生目光看向那个水杯,在看着李睦平静的满色。突然一跃而起抓住了他的衣裳,又一次举起了拳头。 “混账!那是你的妹妹!你的妹妹!” 李睦没有说话,一手抓住那个装了水的水杯,林儒生这么一弄导致杯子里的水都流了出来,打湿李睦的袖口。 林儒生举起的拳头一直没有落下,两人只是这么看着。 一个眼中全是怒火,一个眼中满是平静。 终于,林儒生眼中的怒气渐渐散去,重新变得无力,他松开了抓住李睦领口的手,往后退出几步,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李睦拉了拉有些皱乱的领口,把水杯放在了林儒生的旁边,转身走了出去,再关上门前说着。 “喝了水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找医生。”说完关上了门。 林儒生木讷得端起水杯,低头看着杯中泛起涟漪的水面,上面映出了一张他不愿意再看到了脸。 他闭上眼,后来里发出一直不住的哭声,眼泪从紧闭的眼缝中低落如杯中。手掌发力,瓷制的水杯猛然破碎,尖锐的随便刺开了他的手掌,鲜血滴落在地面,混合着杯中的水涣散开来。 门外不远处的李睦顿下脚步,放佛听见了门内传出的声音,沉重得叹了口气。 ...................................... 一处不知何处的黑暗之中,岳小非睁开眼睛,第一眼没有看见任何光亮,最为清晰的是头部裂开般的疼痛。 “啊....”岳小非试着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好像得了眼中的风寒一样,只是发出嘶哑的声音。 突然黑暗中亮起一点模糊得昏黄光芒,岳小非眯着眼,试着用喉咙发出声音,几番尝试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是....是谁?” 脚步渐进,岳小非眯着眼终于适应了光芒,发现那是烛火,而烛火之后,是一张他熟悉的脸庞。 “很久不见啊,小兄弟。” 那人轻笑着,仿佛真是故人重逢。 第三十四章 夜色下 一朗明月当空,山间的的云雾在月光下缓慢而轻飘得浮动着,偶尔有振翅而起的鸟群突破云间,清脆的鸣叫回荡在静谧的山门。 李轻云推开阁间的大门负剑走出,步至院前洒满月光的空地上,闭目抬头深吸一口气,手中剑身舞动,起势舞剑。 剑锋随着袖间的舞动划过空中,剑速虽满却发出轻微的剑鸣,剑身反射月光轻微发亮,印出剑主平静的脸庞。 夜色越静,李庆云感觉周遭越嘈杂,闭眼舞剑时一切声音都好像被放大,脚步扫过地面尘石的声音都是那样的沉重。 他的剑势越舞越快,反复单一的剑在再不断快速重复之间仿佛发生了变化,剑影开始与剑身分离,李轻云一旁下摆随身形脚步摆动,带起的尘石在脚边浮起飘动。 他猛然收势,负剑立于庭中,睁开眼,一名老者不知何时来到院落之中,手中拿着一把剑鞘素朴的长剑。 沉默片刻,李轻云眼神一凝,举剑前刺脚步踏起越出身形,口中微喝。 老者的身形有些弯曲,好像年级大了难免有些驼背,此刻看着举剑向着自己刺来的李轻云,咳嗽了一下,花白的胡须颤动,但是眼神异常明亮有神。 不过瞬间,攻势已到,老者只是将手中的长剑在掌心翻转,单手挥起剑鞘摊开对面的剑势,另一只手作掌顺着偏离的剑身拍了过去。 李轻云止住身形抽剑回身,身体侧过躲过一掌,持剑的手用力压低剑身刺向老者的身躯。而老者只是轻描淡写得后退半步就让他突然的变招没有丝毫的效果。 两招无果,李轻云变换攻势,持剑变握,快速挥砍着。 老者依然只用剑鞘阻挡,李轻云减速加快,剑身砍在剑鞘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金属剑身不断翻转倒映出的月光闪过,剑势之快让一般人只能看见此间光影的闪动。 久攻无果,李轻云的气血也有些翻用,一声怒喝在院中炸起,他瞬间变换双手持剑猛地斜面砍下,老者依然单手翻转着长剑,好像依然打算用剑鞘阻挡这次的剑势。 一声木头裂开的声音响起,原来这记挥砍的力道之大竟然砍裂了老者手中长剑的剑鞘,李轻云面色一喜,再次发力砍下,却遇到极大的阻隔。 老者轻叹,原本握住剑鞘的手迅速抽回,握住了剑柄。 寒光闪过,长剑清越出窍,李轻云面色大变,收势回身闪躲。 老者剑招未出,无形间的锋芒已经逼退了对方。 瞬息间,老者第一次举剑进攻,不过最为简单的前刺,却让不断后退的李轻云面色大变。 老者手腕微动,剑身颤动间剑尖舞出无形的小巧剑莲,李轻云竟然不敢出剑阻挡,不断后退着,突然脚跟受阻一个不稳身体向后倒下,他猛得用手沉住不让自己当下,回过神来老者的剑尖已经近在咫尺,额头上留下了汗水,胸前的衣裳被老者的一式剑花搅的破碎,露出了微微起伏的胸口。 李轻云压抑住剧烈的喘息,但是不断加速的胸口起伏依然显示出他的紧张不安。 一时院中只有清冷的月光和他轻微的喘息声。 “结束!比分变为九百九十二比零,恭喜师兄你又输了一次!” 一个欢快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个身影从李轻云身后阁楼的屋顶跃下,恰好落在他与老者的身边。 “哈哈,师兄,加油!再有八次你就满一千次了!”庆云蹲下身一脸幸灾乐祸,还故意拍了拍李轻云裸露的胸口。 后者被拍得咳嗽了一声,手臂支撑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老者收回长剑,眼中全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李轻云面色尴尬,挠了挠头不敢去看老者的面色。 “师兄你还会不好意思啊,其实你已经进步好多了,这次师傅拔剑比以前早了三息呢。”庆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李轻云踉跄着站起身也不敢去拍身后衣衫上的尘土,偷偷地狠狠瞪了一眼庆云,后者领会了意思吐了吐舌头没再调侃,老老实实得站在了一边。 “师傅,弟子....又输了...”李轻云双手握着剑柄将剑身垂下,弯身行礼,口中结结巴巴得说着。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真的进步?”老者第一次开口,声音沧桑沙哑。 李轻云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哼!我刚才用的跟你是一样的招式,同样是接招,你看看你是怎么做的,小庆子,我问你,如果有人拿着一把剑来杀你,你会怎么办?”老者冷哼。 “那不是废话么!揍他丫的啊。”庆云在一旁理直气壮。 两人的对话让低着头的李轻云头上又冒出了汗,很是紧张。 老者看着他的反应,知晓对方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面色缓和了一些,语气依然严厉。 “听见没有,庆云都知道最基本的以攻破功,且不说我有没有用你无法破解的招式,只是最简单基本的起手式你就不敢出招抵挡,难道你胆子已经小到这种地步了?” “师傅你老人家实力摆在那里,师兄知道你的实力不就不去做徒劳的事情咯。”庆云看着挨训的李轻云,第一次开头帮他说话。 “你别说话!我还没骂你呢!这次出去执行任务,竟然是负伤回来的,我怎么教你的?你本来就是躲起来的暗子,这都能被人找到,你知不知道有可能下次你的藏身之处被找到的时候就是你的身亡之时!”老子对着庆云的严肃程度丝毫不降半分。 这回庆云也学着他师兄的样子,干脆低下头不敢说话。 老者看着面前两个架势一模一样的师兄弟,无奈得叹了口气。 “轻云,我知道刚才你师弟说的是你心里的想法,你的确知道打不过我,但是今后与人交手,如果第一时间在估计对手实力上发生错误,难道当你觉得对方的实力比你强你就放弃出招了?” 李轻云头更低了。 “记住,只打必胜的仗就一定会输。”老者严厉得说完这句话,将目光转向了同样低着头的庆云。 “我知道!下次一定躲得好好得,保证谁也找不到我!” 老者还未开口,庆云就低着头举起了三个手指好像在发誓一样。 “你!你们两个啊!” 老者拿他们没有办法,手中翻转剑刃用剑柄的末端狠狠得敲了两个人的头。 “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能不能让我省点心?”老者敲着两个人的头,两人只能咬着牙承受着,但也都松了口气,知道老者的气已经消了大半了。 “咳咳咳!”气急的老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后退一步捂住了口鼻。 “师傅!”两人异口同声,一起抬起头。 “没事没事,老毛病,你们两个自己长点心我就能省点心,比我吃副药强!” 老者摆了摆手,嘴上依然骂着两个人。 “师傅,我知道错了。”庆云毕竟还是个不大的少年,此时就跟自己做错了什么大事一样,语气中不再有之前的欢快。 “行了,别在这装可怜,我还不知道你小子那点心思,收起那副嘴脸,别恶心老夫!” 庆云被无情的拆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尴尬得笑了笑。 “师傅,弟子不日下山探亲,这段时间还请师傅万万要保重身体。”李轻云没有理会一旁的师弟,而是沉声开口。 “恩,为师记住了,你也两年没回去过了,到了顺便帮师傅给你爹道一声寿礼。”老者回应着,同时转过身,“行了,早点睡吧,庆云!今晚不要再被伙房抓住你去偷东西吃!记住了么?” “记住了!”庆云很乖巧的点着头,老者一转过身他就做了一个鬼脸,同时压低声音,“要偷也不能被发现。” “恩?”走出几步的老子耳根微动,吓得庆云立马站直了身子不敢说话。 “记住,再偷东西被我知道了,我就罚你半个月不准吃饭。”老者的话让庆云一下子苦着脸惨叫起来。 此时老者走至之前丢下剑鞘的地方,脚步一震地面,剑鞘弹起被他一手抓出,随意得向身后猛得掷出。 李轻云一把抓住飞来的剑鞘,朴素的鞘身上,方才他砍出了裂痕清晰可见。 “拿着,自己好好多想想。”老者单手负剑,再次弯着身咳嗽着走出了院子。 身后李轻云感觉着这把剑鞘的触感,然后剑身舞动猛得收剑入鞘。 —————————————————— 岳小非头依然昏昏沉沉,看着眼前快要燃尽的烛火,以及烛火背后的人,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们已经这么看着对方看了很久很久,此时不说话,对方基本上是带着满是兴趣的目光看着他,看得岳小非心里发毛,总有些不好的联想。 虽然此时的他下场绝对算不上好。 岳小非感觉自己被铁链锁在了一个木架上,腰部也背铁环束缚着,整个人站立在地上,得亏有这些束缚的拉扯,要不人他早就倒在了地上。 至于环境,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弄得他一直干呕,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也有头部受伤的缘故。 “我说,我脸上是有花么?你盯着我看了这么久,不然就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告诉你,我可是正经人啊。”岳小非有气无力得说着烂话。 沉默片刻,烛火那段发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声。 “哈哈,好!那日在赌场我就知道,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声音的主人,竟然是那次帮了岳小非一次的赌坊老板。 “原来你真的注意了我这么久,看来我的魅力真的是很大,男女通吃。”岳小非惨淡得笑着。 之前看到那张脸之后,岳小非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这货为什么要抓自己,此时放弃思索只能说着没有意义的话。 “呵呵,放心吧,你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你不会死的,虽然有人很想要你死。”那人走到岳小非跟前,将近的烛光忽明忽暗。 “喂...合作什么...我洗手不赌了....”岳小非体力有些支撑不住,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突然黑暗中传来了铁链拉动的声音,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赌坊老板侧过头向着后方的黑暗笑了笑,转过头看着岳小非向后退去。 “放心,我会再来找你的。” 烛火摆动,终于无法坚持,火光熄灭,这片空间归于黑暗。 “喂....喂...既然都这么熟了多少给我口水喝啊....喂....”岳小非口干舌燥得尽力大声叫着,只是没有任何回应。 岳小非被重新笼罩的黑暗压垮了最后一点精神,垂下头再次晕厥过去。 第三十五章 安排 府城终于是有了几分秋意,炎热散去,即使在正午时分阳光也不是那么晒人,不少人家依然在街上卖着早市剩下的货物,这时候的价钱都是比早些时候便宜的,也满足了一些穷困人家的需要。 一个贩卖肉类的摊位前,一个妇人正在和摊主激烈争吵着。 “你就不能少我一文?你这肉从早上搁到现在都惹苍蝇了你看不见?” 摊主拿着铁杵磨着满是干涸血迹的肉刀,满不在乎得哼哼了两声,满脸横肉抖动。 “老婆子!我告诉你!你要买就买不买滚蛋!我这些肉不卖还能拿回去喂狗!看把你嘚瑟的。”老板将刀插在木质桌板上,斜着眼一脸嫌弃得看着摊前的妇人。 “诶?你这人怎么这么做生意的啊!会不会说话啊,我在你这买东西你什么态度啊?信不信我叫人掀了摊子啊!”那妇人感觉受到了无礼的待遇,说话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尖锐,简直就是泼妇骂街,一边说还一边抖动着肥手上带着的金银首饰,似乎在炫耀自己的实力。 边上几个还在守摊的老板被那妇人吵得耳膜生疼,不耐烦得看了几眼,接着拿蒲扇盖住了面部躺在躺椅上继续睡觉。 肉摊老板看了看那妇人手上的首饰,冷哼一声,带着不屑得笑容伸手在脖子上一扯,一条大金链子在他的脖子上转了一圈,一眼看去足有一人手指粗细。 “跟谁俩呢?看看你那破烂,不知道的以为你多有钱,不就是前些日子跟一个摊子上买的么?告诉你!那摊子是我小弟的!老子我这才是真东西。” 肉摊老板表情不可一世,那妇人听了这话目光有些躲闪,赶忙用手遮挡着手上的东西,嘴上却依然刻薄。 “哟,你跑这跟我装什么呢?你一个卖肉的好像自己真是什么大官大老板一样。” “呵呵,你不是要掀我摊子么?告诉你,猪肉三我在这条街上拍拍桌子整条街都得震三震!你找个人掀一个我试试!” 说着肉摊老板真在桌上用力拍了拍,沉默片刻,突然街上真的穿来的震动声。连桌上的一大块肥肉都开始颤动。 “这...怎么了....是地动?”那妇人尖叫着蹲在了摊位前,抱紧了头哭丧着脸。 肉摊老板则镇定许多,只是目瞪口呆得看着自己拍桌子的那只手,左看右看满脸不可思议。 “我X,老子什么时候有这手了,这下回去不抽死那败家娘们儿,看她平时还怎么嚣张。”他说着话的时候满脸憧憬,想来平日没少受自己婆娘的压迫。 肉铺老板兴奋得挥了挥巴掌,幻想着自己已经开始大嘴巴子抽自家那个跋扈婆娘了,只是震动越来越明显,他不禁也慌了神,转头看向借口,突然面色大变,一下子趴在面前放了肉类的桌面上不敢抬头。 不过片刻,震动的源头逼近,蹲在摊前的妇人偷偷抬起头睁开眼看了看,马上就被吓得跑到肉铺后面不敢呆在街前。 一群人骑着马匹在街上疾驰而过,也不管会不会撞到行人,每匹马都如入无人之境般奔腾嘶叫。 路过只是片刻,这群人与摊位擦过,很快消失在不远的街尾,震动感也随之减弱。 妇人和肉铺老板缓过神偷偷看着街尾最后一匹马消失在视线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群什么人啊!不知道城里不能这么快骑马啊!我去官府告他们去!”妇人仿佛忘记之前自己被吓得半死的样子,这时候还敢出言不逊。 “呵呵,你去告,你敢告今天这肉钱我不收你的。”肉铺老板冷笑。 妇人错愕,不明所以得看着对方。 “知道为首那个人穿的是什么衣裳么?缉押司正品以上的官服!后面跟着的你不看看马头上带着的是什么,那都是军部将军战马才有的马盔!再后面几个我也看不清,可是能跟在那几位后面的来头能小?”肉铺老板嘲弄着对方的无知。 “也可能是跟在后面的下人呗,狐假虎威,有什么了不起的。”妇人还在嘴上嘟哝着,让人只能感叹无知无罪。 “行!你厉害,你去告他们吧,记得去了衙门以后来我这拿我送你的猪肉,保证新鲜不要钱,现在,麻烦你移步离我远点。”肉铺老板说着开始赶人。 “有什么了不起的....”虽然嘴上那么说着,但是那妇人还是很老实得离开的肉铺,闷闷不乐得连东西都没有再买。 其实城内很多人都看见了这对人马,从城门口到城西的一路上不断有人重复着和先前肉铺老板还有那碎嘴妇人一样的反应。 谁都不知道一直平静的府城为什么会突然跑来这么多大人物,他们更不知道的是,这对人里甚至还有戍守边疆的将领,平日能调动这些人的只有皇城的命令。 这次大张旗鼓的进城,他们已经奔波了几日,而目的地则是大源府城西面的一处建筑。 王栎站在那处府苑的大门前,看着不远处疾驰而来的人马,面不改色。 很快马蹄的剧烈踩踏声就来到了他的身前,为首的人猛地拉着马的缰绳,马匹立刻嘶叫着扬起前蹄,作势要踩在了王栎的身上,后方府苑前的守卫作势要拔剑上前阻拦。 王栎依然看着高高扬起的马蹄不动声色。 好在马蹄向着另一侧猛地落下,并没有踩到王栎的身上,马背上穿着官服的中年人翻身下马,弯身抱拳。 “见过王大人。” “许久不见,我还以为一见面就要给我个下马威呢。”王栎轻笑着摇了摇头。 “王大人说笑了,缉押司您才是老大,指着您养家呢。”中年人一样笑着说道,语气却没有半分尊卑的感觉,好像朋友般开着玩笑。 两人说着话,后面的人全都下了马,走来是全是兵甲碰撞的声音。 这回王栎先行弯下身行礼,“诸位将军,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 “客气。”为首的将军腰间挂着金牌,上雕刻着无爪的蛟龙纹饰,那是万军之将才可以拥有的身份证明。 此时王栎也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笑得略有深意。 这处府苑内,李至与张峰两人站在走道中看着院子里有些枯黄凋落的花草沉默着,突然隐约听见了府门外传来的马叫声,王峰环着手回过头,李至则轻微的叹了口气。 “你猜现在这个时候来的人,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王峰回过头,笑着说道。 “这个时候,我哪里还有好消息和坏消息选择,”李至摇了摇头,然后测过眼看着王峰,“不过我猜这次你也脱不了关系。” “能有我什么事儿,我都这么些年纪了,总不可能让我带兵去边疆守两个月吧。” “那可说不准。”李至说着转过身看着走廊的镜头,王栎带着一干人等走了过来。 李至拂袖走了过去,王峰摇着头跟在后面。 “诸位,许久不见。”双方问候着。 “府主客气,原来张将军也在,那便好。” 张峰听了对方的这句话面色瞬间有些精彩起来。 “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先把这次来的主要事情交代清楚。”为首的将领还没坐下,直接接过身后递来的一卷书卷,将其握在手中。 “大源府守城副将张峰领谕。” 张峰看着那人手中问卷外表的纹饰,心里咯嗒了一下,但还是半跪下低着头行礼。 那是皇城的口谕,虽然不一定是皇帝颁布的,但绝对是皇城六部三处以皇帝的名义传达的命令。 “臣在,领谕。” 除了手持书卷口谕的将军,其他人全部微弯着腰,毕竟在场的人身份都算不上低,因为这份口谕只是提及张峰一人,所以只有他一个人需要半跪下。 “兵工两部令,张峰率大源五千兵马,即日启程前往云轩关戍守两月,提官至正将三品....” 后面念得都是一些详细安排,李至和张峰只不过听了前面几句话心里就承重了几分。 “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张峰偷偷看向低着头的李至,那目光的意思就是老哥保重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同样弯身低头的王栎听着这份谕诏,嘴角悄然扬起了一丝弧度。 ———————————————— 王栎府中,一个黑衣青年站在院中看着手中鸟笼里的鸟雀满脸笑意。 只是那鸟雀并不像一般人养的那样欢快灵性,此时它身上满是伤痕,羽翅不齐,就像受了什么虐待一样,看着逗玩着自己的黑衣青年时,眼中满是恐惧。 “别怕别怕。”青年嘴上说着,手中却拿着一根铁针从鸟笼的缝隙伸了进去,猛地一扎,鸟雀顿时发出了受惊的叫声,奋力振动着受伤的翅膀,细小的羽毛四下飘散着,好像很想从这里逃出去。 年轻人轻笑着一直不停得扎着,直到鸟雀仅剩的羽毛被血液浸染,躺在笼子底部奄奄一息,这才收了手。 这时一个人走到院中在青年的耳畔说了些什么,青年的笑意更深,看着笼中的鸟雀轻声说着。 “既然都被关进笼子了,干嘛还要想着逃出去呢?”青年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切,开口吩咐。 “告诉他们,时候到了,笼子里的一些东西可以清除了。” 第三十六章 不速之客 府城的一处林子中,林儒生的住处升起了炊烟,傅姨正忙着腌制一些肉食,这样就能让他们吃很久。 正在忙活的傅姨抬起头擦了擦汗,转头看向林儒生的书房,那里的大门一直紧闭着未曾打开过。 放下手中的事情,傅姨端了早就装好的自制米糕,走到书房前敲了敲门。 “少爷,吃点东西吧,你都在里面呆了一天了。”傅姨弯着身将耳畔贴在门前,想要听见里面传出些声音。 只是却没有任何回应,傅姨叹了口气,将装着米糕的盘子小心得放在了门前,叹了叹气,轻着脚步离开了。 昨天林儒生失魂落魄得回到家,傅姨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的轻微的伤痕,赶忙上去询问关心,而林儒生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回答,呆滞着脸就进了书房,傅姨追上去敲门却发现门已经被他从里面锁上了不管傅姨在外面怎么拍着门林儒生就是不开门。 傅姨只好作罢离开,一次偶然路过书房门口的时候,她却听见了书房内传出了压抑的哭声,揪心之余又上前拍着门,里面传出的轻微哭声却戛然而止。 “少爷,要是忍不住就哭出来,别憋坏了身子。”久侯无果,傅姨只能再门外大声说着,只是门内却再也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其实傅姨说的话林儒生在门内都听见了,但他就是没有力气去回应。 那日在李府李睦帮他找来了郎中,简单得检查了一下,发现只有一些关节的戳伤,在者就是他自己捏碎茶盏弄伤的手掌,很快处理包扎了以后,李睦就送走了郎中,然后看着一直沉默的林儒生。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两人都不说话,李睦只好站在林儒生面前开口问道。 “为什么。”林儒生淡淡开口。 “什么为什么?”李睦皱起了眉,他原本以为林儒生有很多事情要问他,结果他只是说了这三个毫无意义的字。 “为什么不救李小姐,他可是你的妹妹。”林儒生自顾自低着头,声音小到好像自言自语。 “什么救不救的,这个安排对芸儿来说未必就是坏事,你懂什么。”李睦说着拉过一台位子坐在了林儒生的面前,拿过茶壶打算给自己倒一杯水。 “我不懂?” 林儒生吐出这三个字,猛地暴起再次抓住了李睦的衣裳,眼中重新燃起愤怒的火光。 “我不懂!就算我不懂你们一群人在想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王甫那个变态是什么货色?你就敢这么安心的把小姐嫁给他,你还是人么?” 林儒生怒吼着,被纱布缠住的手掌在用力之下又渗出了斑斑血迹。 这回李睦好像也动了怒气,钳制住林儒生抓着自己衣裳的手,一脚踹在了林儒生的肚子上,直接把他踹得向后倒去,还撞倒了身后的一个架子,上方的花瓶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林儒生正要挣扎着起身,李睦却端起方才倒好的茶水往他的脸上泼了上去,来不及反应的林儒生被泼的一下子睁不开眼睛。 “你!” “你什么你!给你泼点水是让你冷静下脑子,虽然现在看来你可能连脑子都没有。”李睦说着蹲下身一把抓起了样子有些狼狈的林儒生。 “听着,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以为你是谁啊?真以为自己是哪家的大少爷了?”李睦突然强硬的态度让林儒生有些不知所措,此时的他脸上湿漉漉得,张着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睦冷哼一声,抓着前者直接往门口一甩,林儒生再次摔倒在地,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疼痛的叫声,只是咬着牙背对着李睦缓缓起身。 “以后不要再来这里,这里再也不是你可以来的地方了。”李睦下了逐客令,林儒生沉默得点了点头,竟然没有反对。 “哼,芸儿真的没说错,你的确很让人失望,好心告诉你,李家再也不是以前的李家,芸儿马上也不会是以前的芸儿,既然甘心当个废物,最好给我死了这条心,别让我再看见你。” 林儒生跨出房门的那一刻,李睦也跟在他身后走到门前,看着林儒生紧握的拳头不屑得笑了笑,猛得关上了门。 “啊....”林儒生在喉间压抑着自己想要怒吼的冲动,却突然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是,此时此刻连在这里发泄的资格都没有。 他松开了紧握的拳头,驼着背双眼无神得离开了。 李睦在房内透过微开着的窗户看着背影好像败犬一般的林儒生,悄然合上了那道缝隙,最后的眼神中全是失望。 一路上并没有人阻拦他,府中有看到林儒生的下人也都让开了路,看着他的眼神各异,但是没有一个人像往常一样行礼打招呼,林儒生就这样保持着呆滞的样子走回了家中。 其实他也想在傅姨面前说些什么,但是脑海里始终回荡着那几句挥之不去的话语。 “林儒生,我对你很失望。” “你以为你是谁啊?真以为自己是哪家的大少爷?” 最终他还是没有选择开口,沉默着进了书房锁了房门,把自己封闭起来一直到现在。 傅姨一直在院中忙活着,偶尔把视线投向书房门口,放在那里的米糕一直没有动过。 突然间林间刮起了一阵诡异的风潮,早秋时节不少树木已经开始落叶,风这一吹把不少落叶混着尘埃飘进了院子里,傅姨抬起手遮挡同时眯着眼前,生怕尘埃吹进眼睛里。 风来得突然走得迅速,傅姨看着原本整洁的院中多了很多落叶,摇了摇头弯着绳子走到一旁拿起工具准备清理,抬头间发现门前多了四个人,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那四人皆是蒙面黑衣,此刻只是沉默得站在门外,不知来意。 傅姨也不说话,缓缓直起微弯的身躯悄然向后挪着步子,对于一个中年妇女来说,傅姨面对这些不速之客平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不等傅姨说些什么,那四人也没直接推门进来,而是同时越过半人多高的篱笆翻身落地,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四人同时半蹲下身,蒙着的脸上露出了毫无感情的眼眸,同时从伸手到背后,四把寒光匕首无声划出。 这下子可以确定是来者不善了。 “几位英雄,这么大阵势来找我这老婆子,未免有些不尊长辈了吧”傅姨拿着手里的长柄扫帚看着面前的四人不断得后退着。 突然那四人的其中一个挥着匕首直接就冲着傅姨刺去,剩下的三人则转过身冲着林儒生的书房跑了过去。 目标是傅姨的蒙面人只想着一刀解决这个妇人然后完成任务,所以只是凭着身体的机能挥去的匕首,甚至没有哪怕一点身法招式可言。 就在匕首要刺中傅姨的身体时,局势突变。 奔向书房的三人突然止住身形同时向后退步,一个不明物体带着破风之声直接蛮横得插在了他们面前的地面上,生生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竟是之前傅姨手中拿着的长柄扫帚。 与此同时傅姨解开身上的围裙一手扯下在面前用力挥舞,目标是她的那个蒙面人一下子视线受阻,但是手中匕首的攻势不减,依然冲着目标刺去。 只是下一个那人就感觉到自己握刺匕首的那只手被什么东西缠住,接着眼前的妇人竟然主动跨步迎着匕首上前,用围裙盖住了那蒙面人的脑袋,侧向踢中他的腹部,直接将其踢飞了出去,撞到了院中搭着的棚子,顶部落下砸在了那个蒙面人的身上,上方顿时飘起一片灰尘。 傅姨一点寒芒缓缓转动,尽然是那柄之前要刺向自己的匕首。 剩下的三人看着这片刻发生的事情,眼中全是震惊。 谁能想到先前还驮着背的一个妇女竟然有如此的身手。 来不及多想,其中两人立刻起势一起冲向了不远处的傅姨,而剩下一个人则依然向着书房跑去。 傅姨知道这些人的目标是林儒生,心中焦急,猛地将手中的匕首掷出,自己则再次迎着对面两人的攻势上前,长期劳作而粗糙的手被上涨出青筋,躲过匕首的攻势抓住两人的手臂发力扭动,那两人也迅速反应过来同时出手化解,傅姨则双手贴着他们的手臂探去,双手握拳猛击他们的肩部,吃痛之下两人皱眉后退,却被傅姨不依不饶得抓住肩膀,一股蛮力爆发之下,两人的身形被猛地像两侧推开,露出了前方同向书房的视线道路。 单独冲向书房的那人不知道后方战况,一时只想着快速进入房内解决目标。却突然感觉背后一股寒意,猛地转过身却发现一柄匕首向着自己飞了过来,下意识拿着自己的匕首阻挡,那柄飞来的匕首却擦着自己匕首的刀锋飞了过去,直接插在了书房的木门上。 那人半跪下身感觉手臂一阵疼痛传来,向后看去却发现那门上的匕首刀刃上有着些许血迹,原来拿匕首飞过的同时也割伤了他的手臂。 只是他还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暂时击退两人的傅姨已经将将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他咬牙上前接势,而傅姨却无心与他交手,身形猛地跃起,竟然越过了那人的头顶,在那人惊异的目光中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借力翻身,落在了书房门前。 而那人却被推倒了院落中,先前几人也都缓过劲来又站在了一起,包括之前被踢飞撞到棚子的那个人,四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中都是惊疑不定,没想到本来稳妥的任务会冒出这么个人物。 双方对峙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开了。 林儒生面色苍白,隐约有些消瘦,之前他在书房里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突然被门外嘈杂的声音惊醒,摸了摸剧烈叫动这的肚子,想起傅姨好像放了什么吃的在门前,实在冷不住饥饿的他起身开了门,却看见了眼前的场景。 “傅姨,你这是.....”林儒生看着院中崩塌的棚子,在看着站在傅姨对面的三个黑衣人,一时有点发愣。 “儒生啊,进去书房把傅姨放在你书柜地下的那个匣子拿过来。”傅姨依然语气温和得和林儒生说这话,眼生却一直盯着前方虎视眈眈的四个人。 “哦哦哦,好。”林儒生一直顾不上想太多,马上照着傅姨的吩咐跑进了书房,趴在地上往几个书柜底下找着,终于发现了一个长匣子,上面已经结了不少蜘蛛网,林儒生顾不上捞起袖子,直接伸手拉了出来,拖动产生的灰尘呛得他治咳嗽,但他还是抱起来就跑了出去。 “傅姨,我找到了。”门外几人依然僵持着,林儒生看着那几人心里猛地咯嗒了一下,总感觉那几人老是盯着他看。 “好,把东西放下。”傅姨背着身吩咐着,林儒生听话得把长匣子放在了傅姨的脚边,然后又站起身,很是紧张。 “现在,进书房,把门关上,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傅姨!”林儒生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赶忙开口。 “听你傅姨一句话,把米糕拿进去吃,饿坏了吧,赶紧进去,没事的。”傅姨依然温和得说着话。 “可是....”林儒生依然有些犹豫。 “叫你进去你就进去!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我说几遍!” 林儒生突然呆住了,上一次傅姨对自己用这种语气说话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总之他明白,傅姨是真的有些动怒了。 他拿起地上的米糕转身进了书房,一把关上门靠在上面沉重得喘着气。 门外傅姨听见背后的关门声,暗自松了口气,看着面前四人的眼神不减半分锐利,脚步一阵地上的匣子略微浮空,紧接着傅姨用脚一勾,手掌顺势一按,那个马上灰尘的匣子就立了起来,上面粉尘被傅姨这几下子弄得抖落了许多,露出了表面暗金的花纹。 傅姨一手在匣子的一端摸索着,在一处地方轻微按下,匣子内传出机括快速运转的声音,那一段的封口竟然自动打开,一黑一白两个剑柄弹了出来。 傅姨冷着脸缓缓抽出黑柄长剑,剑身修长刚硬,她将其猛得插在了地上,转而握住了白柄长剑,抽出时剑身竟然随着傅姨的手臂的弧度弯曲,当剑身完全离开匣子之后,当傅姨舞动长剑时剑身也随着摆动弯曲,好似柔水一般。 傅姨反手握住插在地上的黑柄长剑,用力拔出后将其横在面前。身旁白柄长剑剑尖低垂,剑身受着重量微微弯曲。 一柔一刚。 傅姨目光冰冷得看着面前的四人,蓄势待发。 第三十七章 秋意肃杀 四人视线互相短暂交流,收起了之前的轻视,面对傅姨手中逼人的剑锋,没有人再把她看做是普通人。 不用多余的言语交流,交锋一触即发。 傅姨身形掠至院中,四人阵型散开,之前吃的亏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彼此颇有默契得用眼神交流着,不多时,之前被夺去匕首的那个人主动上前出手,傅姨举起黑剑朝着他的面门毫不留情得斩下,那人却双手架起用手腕部位挡了上去。 一声沉闷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傅姨的那一剑竟然被那人生生用手腕背部交叉抵挡了下来,反正的力道甚至让她持剑的虎口有些酥麻。 对方的这一手横练功夫也让傅姨的心沉下了几分,意识到局势比自己想的还要糟糕许多。 一击未果的傅姨打算收剑回身,对方却是不打算放她走了,顺势两手上前钳制住了傅姨持黑剑的手臂,这样就使得对方一时无法收招。 傅姨眼中的怒意闪过,不再收剑反而向前踏步发力,钳制住她的蒙面人一时也没有想到傅姨回来这一手,原本想着自己这边拉扯的力道一下子松了劲,剑尖一下刺进了他的胸口,没入半分,那人口中一声大喝,及时止住了傅姨刺剑的力道,但依然有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 两人短暂的交手僵持,剩下三人则从不同的方向举起手中的匕首向着傅姨刺去,一只手被钳制住的她一时陷入困境。 三人攻势锐利,但傅姨却面色不变,另一手白柄柔剑在身畔划过一周,剑身弯曲着如同长鞭在那三人的身前划过,那诡异弯曲的剑锋直接割开了三人的衣裳,若不是反应及时,这一招就可以那三人同时负伤。 暂时以一式招术化解危机的傅姨翻转黑柄长剑的剑身,一脚跃起骑在了面前那人胸口的伤口之上,也将对方暂时逼退。 四人围着傅姨,三人衣裳破裂一人胸口染血,原本以为配合无缝的战术被傅姨给轻易化解,尤其是她那柄诡异的柔剑,剑势完全不同于其他江湖中其他人的招式。 一般人想到剑都是刚硬锋利,却也不乏柔剑的使用者,但是在傅姨这里,一手刚柔并济的剑势几人确实第一次见到,刚柔兼顾攻防,一时没有料到的四人已经是第二次吃亏,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傅姨保持这剑势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虽然单打独斗自己绝对不会怕了这四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但是四人配合她也不敢轻易言胜,之前虽然化解了几人的进攻,但那也是在对方对她的招式没有认知和防范的前提下才得手的,若是这样僵持下去,局面恐怕对傅姨不利。 “几位,不管你的背后是谁,给你们下了什么命令,若是能留一线生机,我觉得还是不要轻易的豁出命比较好,几位的命还是比老婆子我值钱的。” 傅姨开口试探着四人的态度,若不是必死之局,再加上之前自己两次发力的震慑,也许能将他们暂时劝退。 “哈哈!他们四个人的命可没前辈你值钱啊!”那四人沉默着还没说话,一声大笑从上方传来,傅姨抬头看去,正看见一个身影从书房屋顶上越下。 原本那四人看见落入院中的人影,同时后退一步单膝跪下低头致敬。 傅姨面色沉重,又突然冒出了一个人,看样子身份地位还在那四人之上,原本救恶劣的局面又崩坏了几分。 来人竟是一个青年模样的人,与其他四人的区别是他没有蒙着面,坦坦然得站在那里,平凡无奇的面庞带着看似有些意外的笑容。 “今天这院子还真热闹,不知阁下又是哪位?”做好最坏打算的傅姨此刻却收起了剑势,拿出招待客人的面容说着。 “若不是看到前辈的阴阳双剑,本来想着事情全交给这几个人去完成,我就在旁边打个盹休息会儿,不过既然能看到这两把剑,我再不出来就有点不尊敬前辈的意思了不是?”青年目光始终看着傅姨手里的两把剑,眼神中满是贪婪。 “你的心真大,当着我的面就敢这么看着这两把剑,是不是有点太坦荡了?而且,”傅姨说着舞动着手中的剑光,“你觉得你有资格拿起这两把剑么?” “当年王雄一夫当关时手中的配剑,就算我无福消受,拿来打点一下后面的大人也是可以的嘛。”青年依然笑眯眯得说着。 “王将军的名讳不是你这个小崽子可以直呼的。”傅姨冷声说着。 “呵呵,一个死人而已,何必那么在乎,真是迂腐。”青年笑着退步走上通往书房的阶梯,身前的四人再次起身将傅姨围在中间。 “你想干什么!”察觉到对方的目标也是书房,傅姨急着开口。 “别慌,要是我想动他,刚才这四个人缠住前辈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很多次了。”青年轻松得说着,“不过看在那两把剑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与此同时,四人向着傅姨逼近。 “六十息,我不出手,前辈你解决那四个人,再把我击倒,我就放你们走。”青年坐在了阶梯上托着下巴说着。 “说的好像我有其他选择一样。”傅姨明白今日无法善终,也就断了最后的念头,反到松了一口气。 今日此地,无外乎搏杀死亡。 “前辈别扫兴嘛!什么事都要有点乐趣才好玩啊!”青年大笑,饶有兴致得看着院中的五个人,“你们四个注意点,别弄坏了那两把剑!” “是!”那四人第一次开口,即使是如此荒唐的命令他们也很顺从的应答着。 傅姨看着手中的两把剑,口中轻叹。 “没想到最后还是要靠着将军你的面子才能有一线生机啊。” 语音未落,四人再次向着傅姨出手。 霎时林中再次卷起无名狂风,院中搏杀一触即发。 ———————————————— 是夜,入秋的府城下了秋季的第一场大雨,一场秋雨一场寒,不过一夜过后,府城的气温骤降,不少民众都添上了御寒的衣裳。 次日傍晚,整日阴沉得府城没有阳光的照耀,更多了几分寒意。在这种天气,谁都不愿意出去。 东城的街上,一个披散凌乱这头发的青年一步一瘸得走在街上,身后背着一个半人多高的匣子,浑身脏乱不堪,衣袍上满是泥土,甚至还有些暗红色的印记,仿若血液凝固后的痕迹。 “诶!那不是林儒生么!怎么这幅德行了!这是怎么回事?”路上的行人有人出青年的,惊讶得对着同行的人说着。 “嘿,还真是啊,昨天还见着他丢了魂儿似得从李府上出来,今天怎么变成这幅德行了啊。”另一个人眯着眼看了看,终于确定了青年的身份。 “可不是嘛,他爹娘被斩首的时候也没看见他像今天这样狼狈得走出来啊,这是受什么打击了....” “谁知道,我们还是别多管闲事,离他远点最好.....”行人说着快速离开,一时街上只有林儒生一个人缓慢走着。 一步一挪的林儒生没工夫去听路上的人怎么看自己,事实上他一路走过来什么眼神什么嘲笑都看过听过,但他都没有在意,因为他知道那已经无所谓了。 就那么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他机械得抬起头,看见前方自己的目的地,李府。 他呆滞着连解下身后背着的匣子,摸索机关,两把长剑探出,他费力拔了出来,喘着粗气,幸好此时边上没有人,而这里离李府大门也有些距离,不然他早就发现抓了起来。 林儒生通红的眼中留下泪水,他别扭得举着两把剑,喘着粗气向着李府门前跑去。 只是还没跑出两步,突然有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嘴巴,接着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别动!” 林儒生下意识感觉那声音有些熟悉,但是一时没有认出来,所以还呜咽着剧烈挣扎。 捂住他嘴巴的人发出疼痛的轻微叫声,好像林儒生挣扎间碰到了他的什么伤处,但是还是凭着蛮力把林儒生拉着走,顺手还拿走了地上立着的匣子。 知道拉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那人才放手,林儒生一脱困就跟疯子一样挥着手中的剑砍向那个人。 “你疯啦!连我都要砍?你不看看我是谁?” 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林儒生这才仔细看向对方的脸。 “小....非...?.”林儒生举着两把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才认出来,我这么帅的脸你都认出来你真是瞎了你!你怎么回事!发什么疯!”岳小非此时盯着包了一圈纱布的脑袋怒喝,身体却依然作势躲着林儒生手中的剑,生怕他真的会砍自己。 “我....”林儒生放下举起的剑,依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什么我!你可以啊!几天不见敢拿剑砍人了啊!你这架势是要去杀了李至还是李睦?这要被傅姨知道了不得骂死你?你怎么这么不学好!”岳小非看着林儒生放下了手中的剑也就松了口气,嘴上依然骂着。 “傅姨...傅姨....”林儒生口中喃喃着,突然跪在了地上,手中长剑滑落,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怎么了...”这下子轮到岳小非不知所措了。 林儒生低着头,眼泪滴落在了面前的剑身上再缓缓滑落到了地上。 “傅姨...死了....” 岳小非呆滞,林儒生颤抖着手抚摸着地上的两柄长剑,轻声哭泣着。 一阵风过,府城秋意肃杀。 第三十八章 他年树下祭故人 时间回溯至昨日秋风卷过杀意蓬勃的院中,坐在阶梯上的青年拍了拍手吸引了一下傅姨的注意力,嘴上顿了顿。 “开始。” 话音未落,院中四人的攻势掠过秋风无情袭来,四人招式虽有不同,但细致看却能发现其中玄机,四人彼此招式互补攻守有序,对于傅姨来说有六十息的时间限制,但对他们来说却没有这个负担,所以没有一个人像之前主动上前掠阵。 此时四人不过佯攻配合偶尔的出手骚扰,虽然没有过强的攻势,但放在一般人身上却是依然难以招架,只是傅姨靠着一柔一刚两柄长剑竟然能和四个人周旋,已经实属不易。 一旁的青年无疑是不愿意看到这么无聊得场景的,在他眼里搏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不是现在院中几人打得你来我往的样子,此时一手环在嘴畔大声说着。 “二十息已过,前辈,你可得抓点紧啊,六十息一到我可就进去做些您不愿意看到的事了啊。” 其实时间根本不到二十息,青年故意这么说只是为了打乱傅姨稳固的节奏,与人交手乱其心则乱其阵脚,更何况现在傅姨同时在与四个人交手,没有沉浸下来的心境极容易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可是青年明显抓中的傅姨的死穴,此话一出,正在与四人周旋的傅姨明显视线一转看向了书房门口,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注意力出现空档,那配合已久的四人岂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攻势瞬间由保守变得猛烈。 一声闷哼,傅姨皱眉舞起黑柄长剑,浑圆的剑罡气势逼人,四人只能咬牙放弃一时的机会,暂时避其锋芒。 傅姨得了喘息的空档,退步离开四人的包围圈,一手住剑喘息着,额间留下汗水,右手有些微微颤动。 此时她的右肩赫然多出了一处血痕,而且血痕的面积在不断扩大。 方才的空档到底是让他吃了亏,对阵的其中一人将匕首插进了他的肩膀,好在傅姨瞬间回神来提剑卡住对方刺入的力道,使得匕首只是刺进了血肉半分。 只是此时她也不能通过点击穴道来止住伤口的出血,因为需要双手持剑的缘故,如果点住穴道,那么一只手血液流通就会受阻,难免影响到整体的气血畅通。 “你们四个真是废物,给了你们空档还不能一次给我搞定,剩下二十息,是给你们最后的时间,不能杀了她后果不用我多说。” 青年此时带着略微的怒意开口,之前他故意开口让傅姨露出破绽,没想到那四个人还是不能解决她,难免让他有些不满。 四人相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现在他们也有了时间的限制,如果真的不能再二十息内杀了他们面前的这个人,那后果简直生不如死。 傅姨受了伤,气息难免有些不稳,此刻看着面前的四个人,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因为从她的视角看过去,那四人的眼神已经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嗜血狂怒的血红。 最后二十息的倒数,从四个亡命之徒的嘶吼宣告开始。 青年眼中多出了浓厚的期待,现在才是重头戏。 傅姨硬撑着手部伤口的疼痛。迎着四人的的攻势赶上,手中的剑势竟然丝毫不弱于负伤之前的强度。 傅姨很快察觉到其中一个人的明显失误,举剑刺入的他的腹部,一击得手的傅姨想要抽剑暂退,但是被刺中的那个人尽然伸出手握住了剑身的剑锋,手掌立刻血流如注,但他依然死死抓住了傅姨手中的剑。 剩下三人也跟发了疯一样扑了上去,傅姨如法炮制舞起白柄柔剑防御,以为能像之前逼退剩下的三人,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柔剑的剑锋并没有起到分毫作用。 剑锋割伤了三人的身躯,但是与此同时三把匕首向着傅姨身上刺去,傅姨咬牙将黑柄长剑全部捅进了面前那人的身体,身形移开躲避了两人的匕首,但依然有一人扎中了了她的背部。 此时三人已经不是以伤换伤,而是以命换伤! 傅姨知道这几人被一句话刺激得已经失去了理智,干错放开手一搏,身后又有一人赶上将匕首插进了他的背部,傅姨将柔剑横向握持,向着侧面挥出,同时割开了一车两人的喉咙,但自己受了两处创伤。 四人现在只剩下一个,傅姨还在奋力拔出捅在那人腹部的长剑,剩下的一人看着三人死去,发出一声怒吼,一脚踹在了傅姨的身上,直接将傅姨踹得身形向着一旁飞出。 那人攻势紧随而至,也许是因为自己马上就要活下来的喜悦,同时傅姨也已经身负重伤,那人没有任何招式可言,只是向要终结猎物生命的野兽一般扑了过去。 傅姨口中咳出鲜血,听见面前不远处传来的怒吼,在那人身形来临之际,将手中的长剑调转剑头,猛地起身迎面刺了过去。 方才那一脚踹开他的力道,让傅姨顺势也将黑柄长剑拔了出来,此刻她有将剑身刺进了最后一个人的胸口。 那人仰着头眼中有着不甘,最后气绝而亡。 四人全灭,而傅姨也不得情况也不容乐观,她分别拔出扎在自己背上的两把匕首,每次拔出都有小股的血液流出,很快浸染了整个背部。 傅姨眼前有些发黑,到底人过中年,就算她从前有怎样的身手,此时的她不过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妇人。 “不愧是前辈,上了年纪了还有如此武力,一人竟然可以敌杀四人人。”青年没有为那四人的死亡露出半分悲伤,此刻竟然鼓起了掌。 傅姨死死得看着他,嘴角挂着方才流出的血液。 “不过很遗憾,已经过了六十息的时间了,所以.....”青年起身作势转向书房。 “站住....”傅姨情急之下忍着剧痛想要撑着剑站起来,却又再次跌回了地上。 “前辈留一口气吧,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等我办完事情再来找前辈拿那两把剑。”青年说着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书房,却是微微一笑。 书房的门竟然打开了,林儒生喘着粗气站在门口,双手举着门上拔下来的匕首,弯着腰颤抖着看着眼前的青年。 “傅姨,你没事吧!”林儒生高喊,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恐惧。 “儒生你快走!你不是他的对手!”傅姨大声回应着,说完又是一大口鲜血从嘴中涌了出来。 林儒生看着情况不妙的傅姨,再看着自己手中匕首指着的那个青年,咽了咽口水。 之前再房间内他一直听着外面的声音,所以他也听到了那个六十息的赌注,但是一直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能干着急。 六十息过后,打斗的声音停止,林儒生听见了那青年说的话,知晓对方的目标是自己,竟然起身想要找个地方逃走。 但是他突然看见了手中的米糕,愣住了。 “林儒生,我对你很失望!” “你个废物!” 这些话语再次在他的耳畔响起,他距离喘息着,将米糕放在桌子上。转身拉开书房的门,再将之前傅姨丢掷在门上的匕首废力拔下,与其同时青年也转过了身。 他不想再当一个废物,就算他不会武功,但他也不再像做一个每次都是逃脱的人。 “可以啊,看来你还不算是一个十足的草包,还敢拿刀了。”青年笑呵呵的说着。 “啊!”林儒生本想说点什么狠话壮壮气势,但他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只好吼叫着双手举着匕首向着青年冲了过去。 “可笑。”青年仿若在看一个笑话,只不过伸出一只手按在了林儒生的头上猛地往身后一带,林儒生就被扔了出去,摔倒在院中。 “儒生!”傅姨立刻大喊,猛得起身向着林儒生那边赶去。 青年突然发力奔跑,跃起再次将傅姨踢回了原地。 “前辈!你就好好看着这出戏吧!”他捡起林儒生脱手的匕首,抓起前者的衣领举刀向着他的脖子上抹了过去。 突然傅姨手中的柔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只能暂切送开了林儒生,紧着着他感觉到什么东西缠上了自己的腰间,低头看去竟然是那柄柔剑,此时正向绳索一样围着他的腰间。 青年转身想要挣脱,一个黑影闪过,他突然睁大了眼。 那柄长剑刺进了他的左胸,完全没入,而傅姨则死死两手按着剑柄。 “没想到,你还有力气....”青年嘴角也留下鲜血,苦笑了一下。 她原本以为傅姨再最后被自己一脚踢中之后,再不会有行动的能力,可现在现实告诉他,他错的很离谱。 “你不准动儒生!我答应过将军!不准任何人伤害儒生!”傅姨抵住剑柄,怒视出声。 “还真是一条忠犬啊...”青年笑着点了点头,手中寒光翻转,将匕首捅进了傅姨的心口。 傅姨松开剑柄,跌跌撞撞得往后走了几步,倒在了地上。 “傅姨!”林儒生怕了过去,赶紧半扶起了前者的身子,看着插在傅姨胸口的那柄匕首,伸着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儒生啊....”傅姨气息微弱,轻声得叫着林儒生的名字。 “我在傅姨!我在!”林儒生赶忙说着。 “饿了就要吃东西....傅姨做了米糕在灶子里...记得带点给李小姐吃...” 林儒生愕然,他甚至还没有跟傅姨说李芸儿已经要嫁人了,以后再也不能去见她了。 “儒生啊...你是个好孩子....想做什么事就要去做...别犹豫....” “我知道我知道!”傅姨的伤口依然流着鲜血,林儒生多想那把匕首就插在自己的身上。 “还有...记得吃东西...别......饿.....” 傅姨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闭上了眼。 “傅姨?傅姨?傅姨!”林儒生放声哭泣。 傅姨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记得他一天没吃东西,让他别饿着。 “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青年的笑声在院中突兀得响起,林儒生小心得将傅姨的遗体放在了地上,然后起身走了过去。 “你这是什么眼神!感觉要吃了我啊!刚才你在干什么?放着一个女人在外面跟四个人搏杀,自己躲在里面?笑死我了!啊哈哈哈!”青年大笑,嘴上无情的说着。 林儒生顿了脚步,的确,刚才他就像一个懦夫一样躲在里面,由着傅姨一个人在外面经历生死危机。 “你倒地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林儒生无助的眼神看着青年,浑身颤抖。 “我?我没有名字...生来就没有...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青年的语气低了下去,面庞血色流失,想来也是强弩之末,不过嘴上仍然话锋一转。 “有人想把你这个懦夫的头,当做新婚贺礼送给一个人而已。” 这话在林儒生耳畔响起,恍若霹雳。 青年很满意林儒生此时的面色,知道自己最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干脆添上最后一把火。 “明白了吧!懦夫!哈哈!从头到尾你就什么都不是,看着养你长大的人死在你面前你没办法!只会躲在后面没用得哭!哈哈哈!可惜没机会了!要不然我真想看看把你的头割下来,你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哈哈....” 青年的笑声戛然而止,林儒生上前握住他胸前的黑色剑柄,猛得拔出,然后再次捅了进去。 反复多次,血液溅射再了他的衣袍上,此时的他面色狰狞,仿若修罗一般。 青年早就咽了气,但依然睁着眼看着林儒生,眼中全是嘲讽的意味。 知道青年胸口被捅得不成样子,林儒生才再次跌跪在地上,无助的四处张望,最后抱起了傅姨的尸首,走出院子来到了林子里的一颗树前。 这棵树是小时候傅姨带着她种在这里的,他还记得那时候傅姨对他说了什么。 “儒生啊,等这颗树长大,就能实现你一个愿望哦。” “那我要爹娘回来!” “好!当然可以!” 那时候的话语再耳畔响起,树苗已经长成大树,他多希望那个哄小孩的谎话能够成真。 这样,傅姨就可以和爹娘一起回来了。 天色阴沉,这个时候竟然下起了雨。 林儒生徒手挖着树旁的地面,雨越下越大,林儒生挖了很久,终于挖出了一个可以让傅姨躺进去的坑洞。 小心得将傅姨的尸首放了进去,林儒生将泥土重新盖上,直到地面恢复原来的样子,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树。 从此以后,只有他知道这棵树的故事,只有他记得这颗树下埋着谁。 林儒生回到院中坐在了书房前,满身泥水,也不管风雨渐大,拿着之前那盘米糕使劲往嘴巴里撒着,泪水混着雨水流淌。 直到最后一口米糕咽下,终于没有东西可以抑制住他的哭声。 雨夜中,林儒生就那么坐在书房前拿着一个盘子痛哭不已。 第二日清晨,林儒生起身走到院中,捡起一黑一白两把剑,擦去剑身上的雨水和血迹,他们收入匣中,背在了身上。 他走出院门,红眼看向林中的那颗树,毅然扭头远去。 此刻没有阳光,前方只有雨后的阴霾与寒冷。 第三十九章 从长计议 林儒生抽噎着说完所有的事情,用力摇了摇头,红着眼冷静下来,起身拾起了地上的两把剑。 岳小非沉默得听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对于他来说,傅姨就像前世朋友的家长,如果某一天朋友告诉他家里有人去世了,他大概只有一句节哀然后在那片刻的时间露出悲伤的表情衬托气氛与背景。但是绝对不会往心里去,甚至不会记住那个去世长辈的姓名,只会模糊得记得一个在未来提及此事的时候用到的称谓。 但是傅姨好像有些不一样。 那日在林儒生的书房中谱写《水调歌头》的时候,期间傅姨拿了茶点来让两人休息一会,岳小非站起来活动身体的时候,傅姨走过他身边很自然得帮他拉平了身后久坐而有些皱乱的衣裳,顺便帮他整理了一直翻的很有个性衣领。 那时岳小非还有些意外和抗拒,下意识想躲开。但是傅姨生出手掌就在他的头上不重不轻得拍了一下。 “别动,这么大的人了衣服都穿不好。” 岳小非一下子僵住了脖子,虽然被拍的地方有些隐隐发痛,但还是很老实得站在那里让傅姨帮他整理没有穿的妥帖的衣服。 “在外面至少衣服要穿整齐利落,不让让其他人看了算怎么回事。”傅姨一边帮他整理着一边在嘴上唠叨着,而岳小非就一直默默点着头。 他十几年都没有这种感觉了,好像小时候自己玩泥巴弄得浑身脏兮兮的,母亲把他抱进澡盆然后嘴上不停地骂着但手上轻柔得帮他擦洗着身子。 那是一种家人的感觉。 岳小非缓过神来看向林儒生想要安慰一下他,却发现前者已经提着剑准备离开小巷。 “我X” 岳小非看着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嘴上骂着,赶紧上前再次捂住他的嘴巴拉了回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提着两把剑真以为自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别拦我!” 林儒生挣脱了岳小非的拉扯,嘴上怒声说着。 “你大爷!要干什么你也得说句话啊!能帮我也帮你啊!”岳小非感觉自己好像拉不回这头难得发倔的牛,着急开口。 “我要去杀了李至!你帮不帮我!”林儒生听了岳小非的话猛地转过头,眼睛通红得看着岳小非,发出怒吼。 “你是我大爷啊!你能不能小点声!”岳小非真是服了这个神经搭错的人,这里虽然是偏僻得小巷,但是外面就是有路人经过的街道,林儒生这么不要命一样的乱叫,万一被什么人听见了他又要跟着倒霉。 关键是这里离李府很近,一旦他们被发现,简直送到人家嘴边的肉。 “你怎么回事,三天不见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你这是要上房揭瓦啊!你不是很敬重那个李至的么?现在怎么敢拿着剑就说要杀他!” “衣冠禽兽!死不足惜!”林儒生眼中泛起难得一见的杀意。 “你想清楚!他可是李小姐的父亲。”岳小非幽幽得叹了口气,嘴上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林儒生面色变了变,接着咬牙开口。 “就算是这样,我也要杀他!为傅姨报仇!”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和李至有关系?”岳小非愕然。 林儒生将杀了傅姨的那个青年死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岳小非听完沉默了一下,接着嘿嘿得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林儒生被岳小非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莫名其妙,不禁皱起了眉。 “我笑你傻啊,真不知道你长没长脑子。” 前者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有人处心积虑安排人去杀你,对方杀了傅姨,临死前说的一句话就让你信以为真,大哥,人家是要杀你的人,不是你家亲戚,你怎么一点都不动脑子呢?” 林儒生表情僵硬了一下,原本混乱不堪的大脑突然开始转动,太阳穴郁结的痛苦稍微化开了一丝。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找他问清楚!”林儒生依然起身准备走出去。 “等会儿,你就这么身打扮就打算进去?你不是送到人家手里被抓么?”岳小非扯了扯林儒生脏乱不堪的衣袍,满脸得嫌弃,然后提议,“不如先去找李小姐吧事情原原本本得跟他说一遍,也许能顺利一点。 说着林儒生的面色又黯淡下来,“不....我现在不能见她了。” 在岳小非的疑问下,林儒生把两天前发生的事情跟他交代了一下。 “芸儿说对我很失望,她一定不想见到我了。”林儒生语气中满是沮丧的味道。 岳小非用力揉了揉脸,满脸苦恼。 “乖乖,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 林儒生沉着脸看向岳小非,“这两天你去哪了?你这头是怎么回事。” 这时岳小非注意到小巷外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显然已经被注意到了,赶紧起身从怀里掏出两块蒙面的口罩,又从小巷的杂物堆里翻出了两顶斗笠模样的帽子。 “先离开这里,我带你去个地方,到了那再跟你交代清楚,先把这些东西带上,免得被人认出来。”岳小非说着自己戴上了东西。 “可是....”林儒生依然想现在就去找李至问清楚。 “可是什么可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从长计议!听我的!”岳小非不由分说的把东西塞到林儒生的怀中,后者只能妥协。 两人离开小巷,去往一个他们很熟悉的地方。 其实就算他们现在去找李至,也会发现李至并不在府内。 外城东面二十里的地方,五千军队整齐得列阵待命,军旗猎猎,阵中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军甲头盔下,一张张沉默的脸庞仿若岩石一般刚毅。 此时两人立马与阵前的一处山坡上,正是李至和张峰。 “看看这些人,少了这些人我怕府城会不太平啊。” 张峰此时脱下了平日穿的衣袍,换上了他许久没有穿上的战甲,就连他的坐骑也佩戴上了铁架。 “没事,太平岁月,再说你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李至牵着缰绳随意得说着。 “就怕这些时间里发生什么大事啊。”张峰幽幽得说着,话锋一转,“那些官老爷呢?” “昨天他们没住城里的公馆,倒是被王栎叫到他府上住去了,今天一大早几个人就出了城,都没等你一起返程。”李至嘴上说着,没由来得叹了口气。 “我猜也是这样,这群人做完了他们该做的事,怎么会和我们再有什么交集。”张峰看了看天色,此时天色阴沉判断不出时辰。 “这天色不是什么好预兆啊。”李至也抬头看着天空。 “将行千里,日出东方。这次时辰真没挑好,怎么弄了个这种天气开拔,没太阳不说,我怎么估摸着还要下雨啊。”张峰嘴上说的有些忧虑,但表情却很是轻松。 此时一名将士快步跑来,单膝跪在两人面前,抱拳低头。 “禀将军,时辰已到!” “还好有专门的人记得时辰,倒是省了我不少事。”张峰笑着拉了拉缰绳,马匹开始走动,“那我可就走了,你多保重。” “可惜啊,不过两天时间都等不了,我生辰酒你是喝不上了。” “留着啊,等我回来再喝不迟。”方才那名前来通报的士兵现行退下,张峰这才说出了后半句话。 “小心点那个姓王的,不像什么好人。” “我知道他不是好人,可我女儿都要嫁到他们家了,总不能让我再说些什么吧。” “这是你这辈子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耽误了芸儿,要不是看在你一把骨头了,老子真想揍你一顿。”张峰言语中升起怒意。 “我没指望芸儿能理解我,但我这么做也是没办法。”李至淡淡得说着。 “保你一人的府主之位有那么重要?连女儿的幸福也要牺牲?” 李至并不回答,只是看着王峰。 “算了,你这个老王八蛋,认识你真是******糟心。”张峰受不了李至的眼神,当即策马跑下山坡,阵中裂开一条通道让他在士兵中穿梭而过,很快到达阵首。 五千名士兵的脚步同时踏在了这片土地上,兵甲的撞击声震天撼地。 李至依然独自立于山坡之上,看着阴沉得天色,云层隐隐有雷电闪过,雷声却被士兵的脚步声掩盖。 “真是风雨欲来啊。”李至幽幽得说道。 “老爷。”管家老刘牵着一匹马出现在了山坡之上,和李至一样看着远去的兵阵,嘴上说着,“真的要在老爷生辰那天同时举办小姐的婚事?” “不是说双喜临门么?要办喜事就干脆办个热闹吧。” “唉。”老刘摸着跟他一样上了年纪的老马,嘴上止不住得叹息。 城内,岳小非和林儒生蒙着面来到了一个地方。林儒生抬头看着面前的招牌,转过头看着像岳小非的眼中满是疑惑。 “这?”蒙住口鼻的他发出模糊的疑问声。 岳小非示意他不要说话,拉着他直接走了进去,里面依然一片嘈杂的声音,隐约还混合这叫骂声,只是没有任何人的注意力会放在他们身上。 在岳小非的带领下俩人来到了三楼,这里比起楼下倒是安静了许多。 岳小非推开门,拉下面罩拿下斗笠,招呼着林儒生也进来。后者犹豫得走进房中,四处张望着,突然看到了一张笑眯眯的脸。 “小哥,有些日子没见啊。”林儒生还没开口,对方先打着招呼。 那竟是之前赌坊的老板,而这里正是发财赌坊。 “小非,你到底....”林儒生摘下掩饰的物件,疑惑着看着两人。 “这个...说来话长....” 岳小非挠了挠被包扎着的头部,一边回忆一边说着。 第四十章 被救与幕后 人们都说,当你处于黑暗之中,你的感官触觉将被无限放大,你的耳朵能听见最为细小的声音,你的皮肤能感知最为细小的温度变化。 但岳小非只想说那一切都是瞎扯淡。 不知道被囚禁在哪个角落的他时而苏醒时而晕厥,受创的头部由剧烈的疼痛变为了连绵持久的阵痛,耳膜不断发出嗡鸣声。 这片黑暗之中除了他渐渐虚弱的呼吸声,已经很久没有第二个声音响起了。 当他在再一次从黑暗中苏醒的时候,嘴巴干裂的像是旱灾时期田地,就算他再怎么努力伸出舌头去****嘴唇,也起到没有半分湿润的效果。 此时他的心里台词如下。 我叫岳小非,突然有一天我穿越了,刀枪棍棒铁砂掌扫堂腿没把我弄死,结果被人绑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被活生生渴死。 朦胧间,之前响起过一次的铁链拉动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却没有上次的烛火亮起,轻微的脚步声稳健得像他走来。 不多时,他突然察觉到了一股轻微的热气呼出喷在了自己的脸上,只是在黑暗中他看不到对方长什么样,只能感觉到那股热气在自己的脸上不断移动位置。 岳小非一时不敢呼吸,倒不是因为害怕得缘故,而是..... 那人有不小的口臭。 “兄弟,你是要熏死我么....”岳小非终于忍不了了,当即有气无力得说着,心想如果真的要用口气熏死他,那他宁愿换个有尊严一点的死法。 “岳先生?”对方小声回应着,终于停住不再乱动。 “是我....能不能给个痛快点的死法....回头我在下面也不算太丢人....” 的确,被口气熏死这种死法,估计在阎罗殿上也是头一遭。 “岳先生,我是被派来救你的。”对方语气有点疑惑,依然小声解释着。 岳小非愕然,心说你还来就我,就你这口气就能耗去我为数不多的血量,你TM是被派来补刀的吧。 “时间不多,我们先出去再说。”那人说着伸出手在岳小非身上摸索着,这一举动让岳小非大吃一惊。 我草!你TM还是过来猥亵我的啊!这尼玛乱摸什么鬼啊! “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呢....我身上可没钱...你摸了也没用啊....”可毕竟人家说了是来救岳小非的,所以他也不好意思翻脸,只能委婉的开口说道。 他的表面意思是问对方在干什么,真正想说的是你TM乱摸什么呢!我不喜欢男的! 岳小非终于敢在对方摸到一些不可描述的地方之前制止了对方的行为,黑暗中传来那人有些尴尬的声音。 “不是啊,我在找帮你解开锁链的锁孔,摸来摸去没找到。”岳小非能想象对方脸上此时的无辜。 “你就没带什么照明的东西?比如蜡烛什么的?”岳小非耐着性子问着。 沉默了片刻,黑暗中突然传来了类似拍脑门的啪叽声,那人声音提高了一些,隐约有些兴奋。 “我记起来了,我带了火折子!” “那你刚才怎么不拿出来....” “我给忘了。” 那声音理直气壮。 岳小非:(以下台词过于黄暴被系统屏蔽,读者朋友自行脑补233) 好在岳小非只是在心里默默得痛骂着对方的智商低下,所以对方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一阵摸索声响起,不一会儿一股火药味升起,光芒亮起,虽然只是个火折子,但可能是特别制作的,所以火头不错, 突然亮起的光芒让适应了黑暗的岳小非一时有些接受不了,适应了一会才睁开眼睛,岳小非这才看见那位仁兄的容貌。 恩,果然是一副欠抽的样子。 “岳先生,你这脸色不太好啊。”对方借着火光看着岳小非的脸忧心忡忡得说着。 岳小非这回没说,只是给了他一个白眼,心说你TM不是废话么? 那人下一步动作借着火光找到了锁住岳小非腰间的一个铁环,接着把脸凑了过去,岳小非看不见的的行动,只能感觉那火折子的火光贴着自己的腰间,隐隐有些发烫。 “我说大哥...你能把那火头拿远点么...我衣服都要被点着了.....”岳小非担心得说着,今天自己竟然有了第三种死亡的可能,被活活烧死。 “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人也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在岳小非身后木架上找了个指点把火折子靠了上去,刚好让火光能找到岳小非腰间锁孔的位置。 那人从袖间摸出一段铁丝一样的金属,用力掰弯之后,将其中一头勾进锁孔之中缓慢而有力得规律得拨弄着。 岳小非只感觉到那人弯着腰摆弄着什么,不过片刻,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响起,他只感觉腰间的束缚一松,那人竟然这么一会儿就打开了一个锁。 很好很强势。 岳小非难得面露喜意,接着那人不动声色的开始解开绑在他手上的那些锁链,都不过是眨眼的事情。 当最后一个锁打开以后,岳小非感觉被束缚许久的身子一下子轻松了不止一定,刚想迈出步子却直接跌倒在了带上,幸好只是摔在了一层茅草上面,倒是不痛,但长时间没有活动的两双腿一下子酥麻起来。 简直爽到极点。 “岳先生,我们赶紧走吧。”那人收起救人开锁的家伙事,转过头却没看见岳小非人,当即面色大惊得四处张望。 “我在这....”岳小非微弱的声音传来,那人才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岳小非。 “岳先生,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啊。”说着那人就要拉起岳小非。 “不...不行...我腿没什么知觉...得休息一会儿...再说我们就这么出去,不会被人发现么?”岳小非忍着腿部的酥麻皱着眉开口说着。 “没事儿,外面的人都睡着了。”那人满不在乎。 “那也是你干的?”岳小非心说你还会催眠? “不是啊,那是我家老板干的,我哪有那本事。” “你家老板是谁?为什么救我?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外面的人会睡多久?”岳小非一紧张就喜欢不断问问题。 “呃呃....”那人缓了缓消化了一下岳小非的问题,“这些你见到我家老板可以问他,外面的人睡多久我不知道,不过老板交代我时间不多,想来也差不多快醒了吧。恩,应该差不多了。” 那人说着好像还估摸了一下时间,然后给了岳小非一个肯定的回答。 岳小非吓出一声冷汗,亏这家伙还能这么淡定得说出这种话,而且还用这种满不在乎的语气。 “我靠,那还等什么啊,赶紧跑路啊!”岳小非心里着急,奋力想站起身,可是两条腿就跟不属于他一样。 “这样也不是办法,我背你吧。”那人说着蹲下生把岳小非往身上拉。 岳小非心想你这家伙这时候终于开了一回窍啊,于是接着力往那人背上挪,只是他全身酸痛基本使不上力,折腾了有一会儿才趴在了那人的背上,还得靠着对方用手撑着他才不会滑下去。 那人一鼓作气起身,走出两步突然收回了拖住岳小非的手拍了拍脑袋,嘴上说着。 “差点忘了,火折子还没拿。”说完又转身回去拿火折子。 被他这么一放,岳小非一个不吃力就又摔倒在了地上,双腿在地上一挫,差点让他翻白眼。 现在他才明白,他最有可能的死法是被这家伙给活活整死。 那人拿了火折子回过神,发现自己好像把岳小非摔在了地上,赶紧上去搀扶。 “岳先生.....实在对不起,你看我这脑子....” “算了...火折子给我,我给你照路...咱们赶紧走....”岳小非叹了口气,以前他一直是别人眼里让其他人哭笑不得欲杀之而后快的人物。 可惜现在一物降一物,终于碰到了让他岳小非也欲哭无泪的这么一号人。 好在接下来顺利了许多,岳小非拿着火折子照明,那人背起岳小非离开,又是一阵锁链拉动的机关声,一点光芒出现在了岳小非的眼前,两人走出封锁的石门,来到了一处溶洞中,一眼就看见看倒在地上睡得香甜的几名黑衣守卫。 庆幸还有时间的同时,两人离开的熔点,来到了一片林地,一辆马车停在林子中。岳小非被安置在马车上,那人驾着车迅速离开。 一坐上马车岳小非一直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逃出生天的感觉让他头痛都缓解了一些,只是倦意和疲惫在那一瞬间狂涌而来,他再次晕厥了过去。 ———————— “所以我就这么被救出来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件赌坊的一间赌场的客房里,一醒过来就光加盐的水我就喝了不止两罐。” 岳小非耸了耸肩,对着面前的林儒生说着。 “所以,是这位老板救了你?”林儒生坐在一旁喝了些热茶,身体恢复了一些,听完岳小非的话开口问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是他救了我,而且我也不知道谁跟我有仇会想到绑架我。”岳小非无奈的摇了摇头。 “会不会是小非你以前的仇家找上来了?” “不可能啊,我这么个三好青年,从来不跟人结仇...”说着说着岳小非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说的话。 “那....”林儒生沉吟,“会不会是王甫?” 岳小非毕竟来大源府不久,如果不是以前的仇家,那么这段时间最有可能的做这件事的人就只有王甫了。 “王甫?”岳小非眼中闪过怒意,细想来的确有可能是他干的。 “这是事儿,跟王公子的关系,一半一半。”从刚才开始舅子书桌前涂涂画画的赌坊老板突然停下手中的的画笔,抬头笑着看向两人。 “你到底是谁?”岳小非开口问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份一样不清不楚。 “不急,你们先看看这个。”说着赌坊老板把手上的一张画纸递了过去,林儒生犹豫得接了过去,第一眼看时面色就有些古怪。 “小非....你看....”林儒生招呼着岳小非,后者好奇得探头看了过来,面色大变。 那是一个蝎子尾巴一样的印记。 “这....”岳小非一把抢过画纸,看着赌坊老板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赌坊老板好像很满意两人的满意,把玩着手中蘸有墨汁的画笔,嘴上慢悠悠得说着。 “你们听过黑刺这个名字么?” 第四十一章 黑刺(上) 岳小非你和林儒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一头雾水完全不懂的样子。 “其实你们不知道这个名字也正常,林先生久住城中,没有接触江湖中的纷杂琐事,难免不知道一些隐秘异闻。”赌坊老板笑了笑,开口解释。 “原来如此,对了,小非你不是一直一个人在游荡江湖的么?怎么连你也没听说过。”林儒生点了点头,转而问向岳小非。 后者耸了耸肩,一脸关我毛事的感觉。 “这个名字不是特指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也是在十年前了,只不过出现的时间很短,可谓昙花一现,看岳先生的年纪,十年前发生的事没有了解详尽也可以谅解。” 我不是没谅解详尽,我是压根不知道好么,岳小非诽腹着。 “十年前?小非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十年前?十年前我还在高中天天逃课去网吧上分呢。 岳小非在心里想着,当然不能把这些想法说出来,只能含糊得说着自己记不太清了,林儒生倒也没有追问,而是继续听赌坊老板说着。 黑刺这个名字来时无声无息,走时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黑刺是一种毒蝎的名字,人们之所以给这种蝎子起这种名字,就是因为这种蝎子最大的特征就是与身躯颜色不同的漆黑尾刺。 而另外一个特点就是剧毒,致命。 毒刺的规模不大,不像一般的江湖组织,最初出现在人们视线里的只有五个人,没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好像蝎子悄无声息得来来往往,冷不丁的就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最初那五个人只是在江湖上接些悬赏人物来赚些钱财,活动范围也不大,只是在大概在两洲之地中奔波,但是那五人身手都很不错,所以很快在小范围的圈子里算是有些名气。 但是圈子小,意味着资源少,一些固定以完成悬赏为生的团伙盯上了这几个“不懂规矩”的后辈,为了自己的团伙的生意,他们决定适当得清除一些阻碍。 那伙人特意在悬赏榜上发布了一个任务吊五个人上勾,然后打算清缴他们。 最后的结局是那伙人没有一个活下来,被人发现的时候尸首都已经腐烂不堪,都是中剧毒而亡。 但是在那之后,五个人也销声匿迹。 这种事情在江湖上时有发生,也就是供知情人几日饭后消遣谈论了一番,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起过他们。 没人会想到,半年之后风波再起。 只要是与之前出手剿灭五人有关系的,无论是宗门还是镖局亦或是商户,甚至是平民百姓,都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报复。 一个月之内,一洲之地的不同区域,十宗灭门惨案发生,官府竭力寻找杀人凶手,但没有人想到这被灭门的十家都与半年前全灭的一个团伙有任何关系。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是他们干的,你都说了在不同的区域,一洲之地那么大,发生这种案子也不是不可能。”这回说话的竟然是岳小非。 “耐心点,先听我说完后面的事。”赌坊老板没有解释岳小非的问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杆细长的旱烟,一边抽一边继续说着。 官府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涉及江湖纷争一般不能干涉,虽然朝廷权势在那里,但是江湖人士的影响力太大,一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往往最有权势的不是朝廷指派的官员,而是在江湖中颇有地位的那些人。 十宗惨案再没有关联,但是毕竟是在一个月里发生的,很难不让人把他们联系在一起,那时候官府的人有心去查案,到头来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有半分头绪。 但是他们还是发现了一个共同点,灭门的手法无一例外是用毒。 现在很明显这就是江湖中人办的事了,官府安排布置在江湖中的人士前去打探,但却一无所获。 这里面有几点原因,一是没有什么人知道半年前发生的事情,而是一个月之内灭十门上下,这背后的能量绝不算小,就算知道半年前发生的那些事的人也不会联想到那小小的五个人。 再者,用毒这种事情一直为江湖人所不耻,最算有善于用毒的宗派,大多也是不与世争很是低调,所以也没人会去触他们的霉头把事情往他们头上安。 但是还是有些与半年前那伙人有联系的小型宗门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寻找这伙人人。 有心寻找之下却是有了发现,这是黑刺这两个字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可那时候已经不是五个人那么简单了,半年的时光,靠着当初的五个人竟然发展处了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组织。 但是在别人眼里还是羽翼未丰,所以为了除掉这个藏在暗处的隐患,同时又不惹火上身,查出这些信息的小型宗门把黑刺的所有已知消息全部捅给了官府,让他们去解决。 官府方面自然是乐收其成,派出人马要捉拿这些人,也算是给因为这些灭门惨案儿有些骚乱惶恐各地民众。 这场行动没有任何声息,照理来说也算是那群官老爷难得一次靠谱一次,办事也还算有效率。 可是最后,只有一小批人活着回来,而且无一例外全部身中剧毒,没过多久就逐一死去。 当问起他们倒地发生了什么是时,所有人都不断重复两个字。 “蝎子....蝎子....” 这回轮到那些官老爷犯愁了。 如果是那些民众,就算是发生了这样的灭门发生了再多,他们也能把事情压下来,可现在是军队的士兵被派出去出了事,要把这件事压下来,却是让他们犯了愁。 他们意识到黑刺不是真的那么好解决的组织,至少经过这一次,他们不在敢轻易派一群人过去就扬言要剿灭人家。 虽然明面上这件事没有被更多人知道,但是那些小型宗门和小团伙还是知道了这次的失败,同时都在心里打起了嘀咕。 如果官府的人都不能解决这件事,那他们出手,也绝对讨不到便宜。 “所以他们想了一个办法,江湖人士配合官府的军队一起出面去解决黑刺这个烫手的山芋,但是之前已经在自己的地盘调动了人手,好不容易压下来,如果再出什么事,会危及到他们的乌纱帽,甚至是项上人头。” “所以他们就从其他地方借了人?”林儒生开口。 “那你知道他们从哪里调了人手,带队的人又是谁?”赌坊老板看着林儒生的眼睛慢悠悠的说着。 林儒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调动的人马就是从大源府借走的,而带队的人你应该很很熟悉。” “我?”林儒生的眼神,有些疑惑。 “那人就是你的父亲,大源府守城将军,张峰。” 第四十二章 黑刺 (下) “父亲?” 林儒生万万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父亲的事,岳小非在一旁左看右看完全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赌坊老板没有再跟林儒生解释下去,继续往下说着。 林将军当初带着一匹卫军领了府主之间下达的文书命令就出兵打算去援助这次剿灭活动,但是在那之前林将军也有个要求。 这个要求就是不能让他的人出现太大的伤亡,按照林将军的说法,毕竟不是自己地盘发生的事情,帮你们已经是仁至义尽,如果赔了夫人又折兵,那让他找哪说理去。 那些官老爷嘴上是答应的很好,说的都是这次麻烦兄弟你等事情结束以后一定会有重谢再给每个出力的士兵都发些补贴之类的话。 但是那些官老爷也犯了愁,自己这边不可能再派人出去,所以只能派人去联系之前把事情上报官府的那些小型宗门和团伙,让他们也出点力。 可结果对方回应说,作为维持民间秩序的官府人员,你们有权利维护治安铲平一切不和谐的势力。言下之意就是这事要办全由你们去办,这趟浑水他们不想去趟。 收到回复的官老爷摆出了固有的架势,说如果你们不配我们的工作开展,那么说明你们和黑刺也有联系,剿灭这种人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势力你们都不肯出面,只能说命你们的心里也有鬼。 那些宗门听到官府这种无赖的说法一时都无可奈何,可毕竟自己底蕴不足,真的事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玩意派点人过去再被全灭,那他们才是没处哭去。 但事已至此,横竖都对他们没有好处,要么等着黑刺把目标换成他们倒霉,要么等着官府的人拿他们开刀,不管怎么样都对他们有百害而无一利。 这时候有人提议,找个愿意干这种事的人帮忙不就行了。 经过这个一提大家才想起来,还真有人专门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其实也不是个别人,爱干这种事儿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宗门。 “青云宗,你们应该听过吧。”赌坊老板敲了敲烟杆的灰烬嘴上说着。 岳小非依然一头雾水,不敢开口说话,只能装作很明白的样子点了点头。 “这个我知道,李府的大公子好像也是身在这个宗门吧。”林儒生接着话头说着,“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一件事,李大公子名唤轻云,而他加入的宗门就叫青云宗,这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关系么?” “其实你说到了一个点上,当初李轻云会加入青云宗,这之间与这次大源府调兵也有一些瓜葛,这个等会儿再说,我先说完之后发生的事。” 那几个宗门和团伙自己不想出力,于是就联合派人找上了青云宗,想让他们出面帮忙解决这件事情。 青云宗之所以被江湖上称作爱管闲事的宗门也是有原因的,无论是哪里发生了什么是,只要是会扰乱江湖秩序,他们都会自发派弟子前来插上一手,但是也有一个前提,他们从来没有干涉过官府手中的事情。 之前一个月内的十宗灭门案,其实他们宗内也是知道的,但是一方面官府已经介入了这件事,二来没有证据表明这件事会对现存的江湖局面造成什么影响,所以青云宗方面只是把它看做一次恩怨事件,难得没有打算干涉。 可是当有人特别出面要求他们出手时,他们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再管一次闲事。 青云宗剑术闻名遐迩,一式青云剑势,让不少势力望而生畏。 当初一个地方有山寨压迫百姓,就连官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那个山寨打算扩展地盘,并且与其他势力发生冲突时,青云宗出面了。 别以为人家是浩浩荡荡得举一宗之力去跟人家刚正面,那时候青云宗只是派了几个弟子级别的人,在没有引人注意的情况下直接杀了山寨的首领,那些一时群龙无首的山寨喽啰不等其他势力的反击就一下子土崩瓦解。 那次对付黑刺,青云宗派出了一个长老带着一干弟子出面,比起其他事情,那时的阵容的确堪称豪华了。 但是一开始,青云宗方面并不知道这次要去大源府的军队一起行动,因为在他们看来,不干涉官府是事是起码的底线。 江湖就是江湖,朝廷就是朝廷。 就在两房都在准备出力剿灭黑刺的时候,黑刺却率先发难了。 那些被派出去寻求青云宗帮助的人,在提前返程的路上被全部杀害,而那些宗门的所在地更是被血腥屠杀,那些小型团伙就更不用说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只要是敢开宗立派的,无论规模大小,总有些过人之处,可是黑刺对付他们就好像去街上踢武馆一样简单。 而且如此明显的行动,这期间调动的人手,竟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好像一个人在暗中被蝎子蛰了一下,然后悄无声息得死去。 之后林将军带着的人马在行军的路上就被黑刺的人手埋伏,一时准备不足的林将军吃了大亏,一群士兵靠着战场上磨炼的默契勉强抵抗,但依然伤亡惨重。 幸好之前的得到同样情报的青云宗的一干人等行进的路线与林将军大抵相同,顺手解了围。 经过那一次,青云宗也知道了这件事的后面官府也在插手,一时动了不再冒这个风险的念头。 但是对林将军来说,此时颇有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感觉,于是主动联系的青云宗的方面,要求一起合作剿灭黑刺。 思量再三,青云宗答应了这次合作,但前提是互不干涉,意思就是虽然双方现在是站在一片的,但是在这次行动中,你打的我打我的。 就是这种心态,让双方都吃了大亏。 根据情报的内容,黑刺的大本营是在一座偏僻得山脉之中,双方派出的先头侦查也证实了这一情报。 双方都打算一股作气剿灭他们,但是却中了埋伏。 黑刺擅长用毒,所以那一片山脉,差点成了所有人的葬身之所。 “林将军当初损失了十之二三的人马,不要以为这个数字很小,这些是士兵都是在战场上舔过血的人,这时候只是一个江湖组织就让他们折损了这么多人,林将军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绝对自己对不起那些人。” “我爹真的会这么想?”林儒生低声说着,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其实那次林将军本人那次也负了伤,可是还没等他的伤好,他就出事了,那次军队的损失责任全部被推倒了林将军的身上,所谓后来人说林将军叛国将军情透露给了草原蛮子,其实就是黑刺知晓林将军那对人马行进路线然后偷袭的事情。” “可是我父亲是无辜的。”林儒生的情绪有些激动。 “我知道,但是那些官老爷不那么想,可是林将军毕竟师出有名,所以他们又把所有事安在了林先生你的祖父身上,在牵连上当时在任的大源府主,这片区域的势力全部被洗牌。”赌坊老板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而青云宗在那一次也吃了大亏,带队的长老战死,逃回的弟子也是伤的伤残的残,只是他们对外从来没有提起过那件事。最关键的事,明明击溃的两路人马的黑刺,在那一次行动之后竟然又销声匿迹了。” “就再没有出现过?”岳小非开口,想起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个印记,不免有些疑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在那之后,的确没有人再见过他们。” “可是....” “可是你又看见了那个标记对不对?”赌坊老板打断了岳小非的话。 “在旁人眼里,他们的确是在做完那些事情后消失了,但是一个有如此势力的组织,他们为什么要消失?青云宗都讨不到好,他们有什么真的会去惧怕的?你们没有注意一件事情。” “什么事?”岳小非和林儒生同时开口。 “如果你们是黑刺的首领,再被人视为眼中钉之后,你们会怎么做?” “逃?”沉默片刻,岳小非试探着说着。 “不,”赌坊老板突然笑了,“那时的黑刺,选择将自己完全扎入他们的眼中,成为他们的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林儒生面露一丝明悟。 “哪里有什么借兵剿灭,从一开始,黑刺就导演这出戏,那些官老爷,借的也只是那根刺的剧毒,除去他们面前的障碍而已。” 第四十三章 公认百晓生 语罢,岳小非和林儒生都不由而然得升起了一股寒意。 赌坊老板看两人大概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点了点头之后就接着往下说着。 “虽然黑刺一直都没进入所有人的视线,但事实上,从十年前开始,黑刺的活动一直都没有停止,与之对应的正是青云宗,两者明面上一个众人敬仰,一个除了少部分人知道以外大部分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但二者无疑是两个极端,青云宗没有放弃不断阻挠黑刺的行动,但同时也不敢再说出要剿灭黑刺这种话。” “二者摩擦不断,但在那之后,黑刺也没有再和洲府间的官老爷有什么来往,反而是回归了老本行,开始到处帮人完成暗杀之类的悬赏,但是都不是公开以黑刺的名义,得手之后只会留下一个蝎子尾巴一样的印记。但是不知情的人只会把他当做一种示威,而不会联想到十年前出现过的黑刺这个名字。” “说回青云宗,他们好像是真的跟黑刺杠上了,只要得到消息有关于黑刺的行动,无一例外都会派人去组织,这样做不但没有好处,在损失弟子的同时,还会不断竖敌,降低青云宗在江湖上的威信,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十年前吃的那次大亏让他们耿耿于怀到了现在。” 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他停下来看着两人休息了一会,也让对面的两人先消化一下刚才他所说的内容。 “我爹是被冤枉的...我就知道我爹是被冤枉的....” 其实林儒生并没有将赌坊老板后面说的那些话听进去,只是在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前面的几句话。 岳小非意识到了林儒生又要钻到牛角尖里去了,但这涉及到他这么多年来的心结,岳小非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只能稍微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林先生你也不用太过介怀,至少你现在也活下来了,这才是林将军最希望看见的事。”赌坊老板看着状况有些不对,沉声开口。 “我活下来有什么用!我现在活着还不如死了!之前为什么不让我跟傅姨一起死!李至这个小人贼子!为什么不干脆也把我杀了?” 林儒生有些抑制不住情绪,攥紧拳头猛锤桌面,喉咙发出沉痛的怒吼。 “李至?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赌坊老板闻言皱起了眉,难得提了问题。 林儒生此时不可能再跟他解释什么,岳小非只好把刚才前者告诉他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赌坊老板听完后沉默不言,指节敲打着桌面,眉头紧锁沉思着,良久之后才开口。 “首先,林先生,你一定误会了,李至不可能杀你。” “怎么不可能,当初我爹那些人被处死,他紧跟着就出任府主官职,你让我相信这里面没有他的利益关系?” 林儒生情绪激动,说什么话都说怒气冲冲的,岳小非在一旁尽量控制着,不让他有什么出格的行为。 天知道这孩子压抑了多久,这下子全都爆发出来了,岳小非在心里无奈得想着。 “这就涉及另外一件事了,大源府这块地方的特殊性,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大源府建立时间不久,比起此洲的其他几府的动辄就有几百年历史,大源府城的每块儿砖都算是年轻的。” 岳小非点了点头,进城的时候林儒生就跟他介绍过,大源府是由最早的军事要塞演变过来的,时间确实算不上长。 “大源府城位置特殊,基本是在边疆前沿的城池,若是大战,这里便是首当其冲之地,若是管理好了,难免成了草原那些豺狼眼里最近的一块肥肉,若是管理不好,边疆之地实力淡薄,又会被上面怪罪,最关键的是,如果再次发生大战,这里是一个可以被舍弃的地方。” 赌坊老板一字一句,但是两人还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前者也不着急,继续说着。 “所以,当初建立大源府城,根本没有什么人愿意主动来这里干这么个苦差事,所以每一个大源府城的府主,都是由上面直接任命,和地方的人员没有半点关系。” “虽然事情不用那些官老爷操心,但是大源府这一亩三分地的权利他们却也想染指,李至作为独立于一洲之地固有的权利利益网之外的一个人,曾经也被诱导加入他们,但是李至没有同意,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这么多年来,李至一直没有和他们有什么利益来往。” 林儒生沉默,情绪略微恢复了一些。 “所以这么多年,李至的日子并不好过,守城将军与府主一直是一派的,只有他们事真正的一损具损,从林将军与上一任府主同时被清洗就可以看出这件事情来。但是越是重要的地方权力就越不可能集中,府主虽然表面上是一府之地的最高人物,但在他之下的三司两处依然分割着这一方势力的权力,虽然府主与守城将军较为关键,但这两处的权力加起来也不过只能管大源府十之三四的事情。” 赌坊老板顿了顿,看着林儒生的眼睛说着。 “你应该知道,张峰将军与林将军是至交,林将军死后,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应该继任正将一衔,但就是因为林将军的缘故,张将军一直推辞这件事,就是因为有你的存在,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若是他再被人视为威胁,再被清洗,你也会失去庇护。而李至,这么多年如果他要害你,说句不好听的,你早就投胎再活了一遭了,哪里等得到今天?” 林儒生默默得想着,许久之后终于叹了一口气。 “可是....傅姨....”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些年,大源府其他三司两处的动作越来越大,隐隐有要完全架空李至权力的意思,要不是有张将军的支持,局面已经恶化了很多了,可是现在看来,大源府这块肉,没有被草原的豺狼盯上,倒是身边的毒蛇先下口了。” 赌坊老板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你们知道,李芸儿为什么要嫁给王甫么?” 林儒生一下子抬起头,目不转睛得看着前者。 “就是因为李至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缓住局面,大源府这一方土地,若是完全从他的手里失去,且不说这里的百姓会怎么样,单论那李府上下,哪一个可以独善其身。” 说到这里,林儒生彻底低下了有,让人看不清表情。 “可是,”赌坊老板话锋一转,面色有些沉重,“背后的那些人已经开始接着黑刺的手清洗这片区域不安分的因素,看来很快就要有大事发生。” “不安分因素?”岳小非心里咯嗒了一下,疑惑着开口。 “没错,我说的就是岳先生你。” 什么鬼?得到了肯定回答的岳小非瞪大了眼睛,说的话语气当即都有些急促。 “关我什么事啊?我只是顺道来这里住了几天,他们你来我往玩儿心机,没道理要我的命啊!”岳小非大声抗议。 “岳先生,你应该知道劫持了李小姐和林儒生的人就是黑刺吧,你坏了他们的事,本来就已经被盯上了,后来又堂而皇之的住进了李府,这段时间没事就在府城里晃悠,还得罪了王甫,你说你这么个身份不明不白的人在那些人面前晃悠,是不是很刺眼。” 赌坊老板笑得不怀好意。 “那我走行了吧!”岳小非心想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看看你头上的伤,你觉得这还有可能么?” 岳小非苦着脸摸了摸被纱布包着的头部,心想当初就该死待在那个林子不走,虽然来大源府享受了几天,可现在被人盯上非要杀他,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所以他在心里把那个老头骂了无数遍,心里发誓如果能再见面就算他给自己烧鸡吃也要把他的胡子全拔下来泄气。 可是转而又泄了气,且不说他能不能打得过那个老头,能不能再见到他还两说呢。 岳小非苦着脸不知如何是好,看着一脸不怀好意笑容的赌坊老板,突然眼神一凝,缓缓开口。 “我记得,我被关起来的时候,你来见过我一次,你那时候是怎么进去的?还有,你说的这些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口口声声说这些事就算在十年前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好像就在你眼前发生过一样。” 岳小非第一次正眼看着眼前的青年,一旁的林儒生闻言,也看了过来。 后者耸了耸肩,对于这个问题显得满不在乎。 “很简单啊,就是我派人把你抓进去的啊。”赌坊老板淡淡得说着,好像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沉默片刻,岳小非和林儒生同时拍案而起,前者忙往后退了两步,笑着摆了摆手。 “那如果我再告诉你们,十年前的事,跟我也有关系,你们会怎么想?”不怕死的赌坊老板又浇上了一点油。 岳小非一愣,好像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一样,对着前者怒目圆视。 “妈的!儒生抄家伙!我早就看出这丫不是什么好人!” 说着岳小非举起了屁股下面的木质漆面凳子,一旁的林儒生按动放在桌面匣子的机关,两柄长剑随着机括声清越出鞘。 两人杀意腾腾。 “好了,岳先生,那个可是沉木雕刻的凳子,可贵了,摔了我不得心疼死。还有,用那两把剑来对付我也太抬举我了,真的受不起。”举起双手的赌坊老板一边像投降一样站着,一边在嘴上说着刺激岳小非神经的话。 “妈的你还敢说话,你这是是看不起我们么!” 岳小非怒不可遏,但还是放下了手中说是很贵的凳子,抢过林儒生手中的一柄剑拿着挥舞着,样子有些滑稽。 “好了,我说过,如果有心杀你们,你们早就死了,我也不用在这跟你们说这么多你们不知道的事情,既然我都在你们面前了,不如听我把话说完,如果这之后你还要杀我,那在下缚手引颈,听从二位发落。” 岳小非最见不得别人用着中挑衅的目光看着自己,尤其是还带着那种欠揍的笑容。 “好!老子就听听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小非!”林儒生还想说什么,却被岳小非制止了。 “你们看事情始终是看表面,我说什么,你们一直就在心里思考什么,那我问你们,十年前,黑刺是怎么知道林将军和青云宗的行进路线的?” 赌坊老板这么一问,两人立刻僵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者摇了摇头,显得有些失望。 “我再问你们,什么地方来往的人最多?” “客栈!” “大街!” 林儒生和岳小非两人先后说出,然后目目相觑,接着扭头再次开口。 “马坊!” “青楼!” 说完岳小非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不知怎么的自己就脱口而出青楼这两个字了。 赌坊老板看着两人,笑着开口。 “你们说的都对,但是你们还忘了一个地方。”说着他往地上跺了跺脚。 “赌坊!”两人这次异口同声。 “没错,这些地方都有一个特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你可以在这里得到一切你想要的消息。” “你到底想说什么!”岳小非有点耐不住性子。 “你们应该知道,江湖上有一部人被人称作,百晓生。” 林儒生面色变了变,举起的剑锋往下压了半分。 “在这片国度,只要有这些客栈青楼赌坊在的地方,就有人知道情报,而百晓生的工作,就用他们满意得代价换来这些情报,然后再卖出去,所以,江湖上,几乎没有百晓生不知道的事情。” 赌坊老板看着眼前的两人,眼中满是笑意。 “十年前,黑刺找到百晓生,用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买走的那份情报,所以他们会知道林将军和青云宗的路线信息。” “所以你就是百晓生?你他妈还敢这么理直气壮?我一剑砍了你信不信!”岳小非有点忍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林儒生压下了岳小非的剑锋,缓缓开口。 “小非,百晓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少人,他们甚至没有固定的名称,百晓生与其说是一个名字,不如说是一个尊称,因为....” 林儒生顿了顿,看向对面的赌坊老板,对方满脸都是笑意。 “那是江湖上最大,最没人敢惹得一群人。” 第四十四章 做人不能太苟且 林儒生话音刚落,屋内一片寂静,岳小非举着剑横眉竖眼得看着书桌后面的赌坊老板,对方脸上的笑容很是欠揍。 特别是林儒生刚才把话说完以后,那笑容更盛了几分,那意思就基本就是哥哥我就是这么牛我搞得我自己都崇拜我自己你要不要诚惶诚恐一下然后让哥哥大度得原谅你? 岳小非笑了笑,嘴上语气舒缓了几分。 “百晓生是吧?没人敢惹是吧?” “哪里哪里,都是江湖上的误传,抬举了抬举了。”赌坊老板看着岳小非的笑容,双手插入袖间微微欠身,显得自己很谦虚的样子。 “呵呵。” 岳小非干干的笑着,在场的其他两人只能听出这里面淡薄的笑意,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两个字在岳小非的前世往往还有更深的一层意思。 在赌坊老板直起身子的那一刻,岳小非直接跨过书桌把长剑抵在了他的喉间,用力不大但是剑尖微微陷入皮肤,想来还是有些刺痛的。 “你....”赌坊老板只来得及再说出一个字,岳小非持剑的力道再送出一分,后者嘴角咧了一下痛苦得表情瞬间闪过,不敢说话,之前的笑容早就不见踪影。 “百晓生哈?很牛X哈?你TM再跟我嘚瑟啊!怎么不嘚瑟了?你倒是给我再嘚瑟一个啊?” “我....”赌坊老板下意识往后退后半步,想要躲避剑尖的锋芒,嘴上刚刚吐出一个字,岳小非咄咄逼人得向前走出一步,剑尖再次抵在了前者的喉咙上,岳小非的身子也靠在了书桌前面,干脆一手扒着桌面,嘴上大声说着。 “能耐啊你!还敢躲?你躲得了么你?是不是以为说了在我面前装了一会儿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啊?” 赌坊老板苦笑着半举着手,示意自己不敢再乱动,此时被剑尖抵住喉咙也不敢开口说话。 “问你话呢!哑巴了?刚才不是很会说么?现在怎么不敢说话了啊?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岳小非说着抖动手腕带着剑身一起轻微抖动,赌坊老板眉间皱了一下,嘴上发出轻微的吃痛声,剑尖抵住喉咙的地方一小股鲜血流了出来。 “小非!”林儒生见状上前一步急忙开口。 看见那股鲜血留下来之后,岳小非下意识松了几分力道,剑尖便离开赌坊老板的喉间,可是下一秒他却一咬牙,再次把剑尖送了过去。 原本察觉到剑尖离开自己喉咙几分的赌坊老板刚松了一口气,可是转眼之间威胁再次逼近,吓得他再次半举起手,不敢乱动。 “这就怕了?信不信我直接把剑刺穿你的喉咙,让你这张嘴巴永远闭上!” 岳小非依然嚣张得看着对方,嘴上不断叫嚣着。 其实在刚才刺破皮肤的那一瞬间他有些不忍心,所以下意识想要把剑收回来,可下一秒他稳了稳心神,打算一直硬气下去。 “小非,这是何必。”林儒生也不好出声阻止岳小非的行为,虽然知道面前这个赌坊老板是百晓生的一员,绝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但是再他知道百晓生十年前做过的那些事情之后,他心里难免有了不小的芥蒂。 但是当下出于心软,他还是适当了出了声,但也只是仅此而已,并没有做出下一步动作,而是反手持剑在一旁静观其变。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房间的门被对开,一个人迈步走了进来。 “掌柜的,有急报.....” 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青年,此时一边推开门一边在嘴上说着,步入房内被屋内的情急吓了一跳,待在原地的赌坊老板不敢说话,赶忙撇过眼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岳小非和林儒生两人的视线在那人推开门的瞬间全部转移了过去,所以也没注意到赌坊老板使得那个眼神,两个人的神经一下子全部紧张起来,好像被撞破干什么坏事一样。 “二位,大路朝天,有话好商量,犯不着动刀动剑拼个你死我活的不是么?”青年会了意,沉稳开口,倒是显得很冷静。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那个青年将一只手手稍微背过身后握成爪状,发力间隐隐有波动颤动袖口,但他依然不动声色。 岳小非没想打本路又会杀出一个人来,但是还是要崩住面色,嘴上不饶人。 “你谁啊你!走错门就退出去关上门说句对不起,我可以当刚才的事都没有发生!” “这位英雄,若是求财,放开我家掌柜的,一定有厚礼相送,若是恩怨,如果能够调节,一定悉听尊便。” 岳小非听着那人说的话,胸口一股无名火气起。 “你大爷我像是没钱的人么?恩怨?我和这小子有没有恩怨关你屁事啊!告诉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不然我发起火来我自己都害怕!” 就在岳小非情绪激动的说着这话时,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名青年身上,另一只手握持的剑身离开了赌坊老板几分,不再有方才那般紧迫的压迫感。 就在剑尖离开的那一刻,那人猛地越出身形,刹那间便到了林儒生面前的位置,后者反应已经十分迅速,立刻抬剑阻止对方,白柄柔剑虽然只是在林儒生的手中,但是柔软的剑势依旧逼人,直向着青年砍去。 其实林儒生并没有要伤及对方的意思,只希望对方能下意思躲避剑势,从而让其暂退,不要伤及岳小非。 只是下一秒。那名年轻人猛喝一声,一手迅速移至剑势上方,握爪发力,一股肉眼可见的波动生生凭空止住了没有分毫减速的剑势。 林儒生大惊,想要收手回剑,却发现剑身好像凭空被什么东西钳制住,不能动其分毫。 下一秒,那股钳制里转瞬消失,林儒生身形不稳握持剑柄的手也送了七八分力道,那青年变爪成指,两只手指夹住柔剑剑身发力弯曲,林儒生脱了力,剑柄离手,翻转剑到了那青年的手中。 岳小非只来得及看清那青年的夺剑过程,还没反应过来前者冷漠的眼神便转向了他。 “妈的,什么来头!不讲道理啊!” 岳小非只来得及在心里怒吼一声,接着青年的身形已至,他没有在挟持赌坊老板的想法,下一次挥出长剑,没有半分招式可言,青年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柔剑刺出,在空中诡异翻转,缠住黑柄长剑的剑身,青年猛地后拉,岳小非察觉到一股巨力传来,反应不及他的剑柄也脱了手,向着青年方向飞去。 青年收势,柔剑卷着长剑推回,剑柄到了他的身边时,被青年反手握住,剑光舞动,不过片刻,两柄长剑全部易手。 这回林儒生和岳小非都不敢再轻举妄动,因为此时青年举起了手中的两把剑抵住了他们的喉咙,林儒生这边还算好,而岳小非只感觉对方手上的力道再重半分就可以刺开他的喉咙使他毙命。 “够了,岳先生没有恶意,不要这样无礼。” 气氛紧张时,一旁的赌坊老板开了口,此时的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块手帕捂住了脖子上的伤口,血液已经透出了手帕的表面,小片的鲜红在白色的手帕上很是明显。 青年依然只是看着两人,没有放下手中的剑。 “不听我话了是不是?” 赌坊老板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前者这才收回了两把剑,负手握在了身后。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岳小非的额头上也有了一些汗水,颇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岳先生,方才是在下说的话有些不妥,得罪的地方还希望岳先生海涵。” 赌坊老板止住了脖子上细小伤口的流血,放下手欠身行礼,好像是在跟岳小非道歉。 “得意什么,不就是有个帮手么...”岳小非不敢再叫嚣,只能再嘴巴声嘟哝着。 “林先生,我知道我之前说的话你可能无法接受,但有一点你应该知道,百晓生从来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十年前为了利益我们可以把情报卖给黑刺,但那也只是利益,不代表我们就是黑刺的朋友,这一点希望你明白。”赌坊老板转向林儒生,语气十分诚恳。 “为了利益,你们做什么都可以么?”林儒生沉声开口。 “你的怨气可以理解,但是你父亲的事与我们没有关系,真正在背后操作这场戏的是那些背后权力网上的人。在百晓生的眼里没有朋友和敌人,或者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永远的敌人。” “所以,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你现在可以说了。”林儒生说出了关键的话。 “我希望得到二位的帮助,解决这次大源府的暗流。”赌坊老板将两只手压在了身前的书桌上,半倾这身子开口说道。 “哼,我们能帮你们什么,你有这么厉害的帮手还需要我们帮你?再说,你之前还派人抓我打我,我为什么要帮你?” 岳小非在一边忍不住开口,斜眼看着一旁拿着两把剑冷漠看着他们的青年,语气颇有些愤愤。 “之前的事,我向岳先生道歉,但是那也是因为利益关系不得不出手,如果岳先生想要什么补偿尽管开口,在下一定满足。但是现在,若是大源府的权利真的掌控在了黑刺和那些幕后人的手里,那么他们会以这里为关系点,不断侵蚀,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而且,百晓生不是没人敢惹吗,这块地方变了天对你们真的有什么影响么?”岳小非不屑得笑着。 “不,”赌坊老板摇了摇头,“如果是黑刺掌管权力,他们会清除所有对他们构成威胁的势力,包括百晓生。只要黑刺敢动朝廷的权力网,等到了那时候,百晓生在他们眼里也绝不是不能碰的禁地。” “所以,你让我们帮你和他们作对,为了什么?你们有利益,而我们呢?不要跟我讲要什么有什么,就在刚才养我长大的亲人死了,我和他们本就已经已经是仇人,但现在你要我以你们的名义去和他们作对,你必须要给我一个理由。”林儒生直视对方的眼睛,缓缓开口。 “如果,是为了李芸儿呢?” 此言一出,林儒生面色缓和,低下了头,没有再开口。 “如果权力易主,李至必然倒台,没有府主身份的庇护,李芸儿的下场,我觉得你一定不希望看到。” 岳小非瞪大了眼睛,心说你这招够毒啊,直接把人家那点不可描述的心思都说出来了,你让人家还能怎么说? 说完那句话后,赌坊老板不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等着林儒生回答。 但是后者一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是岳小非一看他的面色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当下叹了口气。 “行了,不别扭了,这忙我们帮了,别以为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那是看在我弟妹的面子上才帮你的,不然老子不打你都算有教养的了。” “小非!” 林儒生猛地抬起头,他自然知道岳小非说话的意思,还没再次开口就被岳小非拍着肩膀打断。 “别叽叽歪歪的了,这么点破事想什么想,我还不知道你那么点小心思,都是男人我懂得。” 林儒生听了这话一下子不合时宜的红了脸。 “两位愿意帮忙,在下现行谢过。”赌坊老板看事情得到解决,当即也是松了口气。 “别谢,我也觉得你挺奇怪的,有那么资源不用非要找我们两个,不怕压错宝?” “两位在大源府虽然身份敏感,但是也只有两位是真正的局外人,我想拜托的事情只有两位去做最为合适,至于压不压宝....”赌坊老板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拍在了桌子上。 “上次的合作,不是很愉快么?” 岳小非向着桌子上看去,赫然是那两千两银票。 “还算你有点良心,说吧,要我们做什么。”岳小非这回是真的笑了。 “不急,二位有伤在身,先休息一下,我还有事要安排,之后再通知两位,刘勇,把剑还给林先生。”赌坊老板说着冲着在一旁一直不出声的青年摆了摆手。 青年闻言将两把剑翻转叠起双手递过,林儒生也弯腰双手接了过去。 “方才我这小兄弟有些心切,有冒犯的地方,我在这里赔不是了。” “无妨。” 岳小非看了看那名叫做刘勇的青年,一看就是有些身手的人,站在那里的气势都与一般人有极大的区别。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呢。”岳小非拍了拍脑袋,猛地想起这件事。 “我的名字...”赌坊老板顿了顿,笑着拿起笔在一张纸上迅速写着。 岳小非和林儒生探头看去,前者眯着眼念了出来。 “苟....且?你TM叫苟且?这什么名儿啊?” 赌坊老板原本带着笑容的脸瞬间僵硬,有些尴尬。 “那个字念....且(JU)。” “哦,好的苟且。”岳小非淡淡得应了一声,嘴上说着。 “噗...” 这下子林儒生和一旁的刘勇一下都没忍住,差点笑了出来。 “你说你这名起的,你办事还那么张扬,唉,做人不能太苟且啊。” 岳小非嘴上说着,一边摇了摇头,满脸哀其不幸。 第四十五章 月下路两方 在那日之后,岳小非和林儒生就被安排住进了赌坊的客房,安心休养身上的伤势。 同日,大源府街上出现了两张告示。 一是关于林儒生和岳小非两人的通缉令,悬赏极高,而且已经在发往其他州府的路上。 林儒生再次上了通缉的榜单倒是让不少人感到惊讶,本来上次的通缉令撤下没多久,现在就有上了通缉令,不少人摇头惋惜,都觉得一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就这么毁了。 至于岳小非,本来就没什么人认识他,所以关注他的人并不是很多。 最让林儒生在意的还是这次通缉令上关于通缉缘由的描述。 因为这次官府把上次死在林儒生院子里的那些杀手的案子安在了他的身上,林儒生也一下子由一个读书人变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 那第二张告示的内容,林儒生在看了以后,感到自己的心情颇有些复杂。 两日后,府主李至寿辰,邀府主各路贤达去往府上共享宴会。 这只是第二张告示的一部分,真正让林儒生心情复杂的是这张告示的第二部分。 府主千金李芸儿,将在两日后的府主寿辰上与王家公子王甫喜结连理,霎时将是双喜临门..... 林儒生看到后面就感觉自己已经看不下去了,放下赌坊伙计送来的告示手录,长长得叹着气。 “我说,你别哎呦哎呦的了,你再这么哎呦我脑袋得更晕了。” 岳小非躺在林儒生身后的一张卧榻上,两眼望着上方的木梁,脑袋晕晕沉沉的有些反胃。 那天开完苟且的玩笑之后,他就被安排到了客房休息,之前一直忙碌还没有感觉到太多的不适,可当他安静下来以后,所有伤痛好像全部被挖出来一样,一下子就让他摊在床上起不来了。 “小非,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林儒生坐在桌前抚摸着桌上剑匣的表面,经过他的擦拭,原本满是尘埃的剑匣表面终于露出了原本的样子,光是看剑匣表面的装饰做工,就不奇怪为什么其他人见到这两把剑的时候回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抚摸着剑匣的几个角落,在哪些地方有些他怎么擦都擦不掉的暗色痕迹,仿佛干涸的血迹一般沉重。 “还能怎么样,在这等着那个叫苟且的家伙来麻烦我们吧,现在你出去也是自己找不自在,估计可有好一部分人想拿我们两个人的脑袋去拿赏钱呢。”岳小非撑着晕沉的脑袋回答道。 “我说小非,你这么说那位先生,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林儒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岳小非说的话,接下来有些尴尬得提议着。 “切,那家伙有这样的名字肯定早就习惯别人开他玩笑了,你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岳小非有些不耐烦,翻过身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林儒生没再说话,正如岳小非所说,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现在的局势不容他们两个有自己的想法,能力不足的他们只能听别人吩咐办事了。 听着岳小非几乎瞬间睡去后传来的沉重鼻息声,林儒生犹豫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块玉佩,有些粗糙的手抚摸着玉面,上面隐约刻着一个芸字。 林儒生只是看了片刻,有将玉佩放入怀中放好,用手轻轻按着,这才有了片刻的安心。 时间过的比所有人预期的都要快,两人一天都没有走出客房,到了饭点就有伙计自动送吃的进来,时至傍晚,这才有人来叫了林儒生去之前的那间房间,但是却没有叫岳小非同行。 林儒生带着剑匣来到之前的那个房间,苟且和刘勇两人已经在房间内等着他了,前者步入房间后迟疑着行了见面礼。 “林先生,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帮忙,至关重要,希望你能配合。”苟且见到林儒生之后马上开门见山。 “但说无妨。” “今日晨间,张将军被调离了大源府,具体命令不得而知,虽然一定不会被调离太久,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李至的最大帮衬被调离,肯定会有大事发生,之前我叫人送去的告示你看了么?” 林儒生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看过了告示。 “既然已经放出两日后有这样的喜事,那么不难推断,两天后应该就是关键的那一天,黑刺他们也许会真正摊牌露面。”苟且神色凝重。 “那我现在能做什么?”林儒生急忙问道。 “我需要你现在出城,追上张将军的行军,把事情如实禀报给他,务必让他敢回大源府来,这样我们也多了一大保证。” “可是我们现在赶得上么?而且既然是上面的命令调离,张将军会答应我们抗命回城么?”林儒生有些担心得问着。 “行军与正常人的赶路不同,只要你们走另外一条路线一天之内一定可以追上来,至于抗命,”说到这里,苟且的语气却是松了几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想张将军比我们更懂这个道理。” 做了一些安排之后,林儒问及岳小非该怎么办的时候,苟且只是含糊得说岳小非在两天后是最关键的一个人,但是现在需要他帮忙的那件事还没有跟他商讨,所以暂时不需要他帮忙。 在一辆马车的掩护下,即使城门口已经戒严,但是刘勇只是掏出了一块令牌,守城的士兵甚至没有盘查马车里的人,林儒生不由得感叹百晓生的人脉和力量。 出城之后两人在城外的林子换了两匹快马沿着事先交待好的路线疾驰而去。 夜幕降临,大源李府。 一处被不少下人把守着的院落中,传来的凄清的琴音,延绵不断,看守的下人听了院中传来的声音,一个个都无奈得摇了摇头,满脸惋惜。 李芸儿坐在案前接着昏暗的烛火弹着面前的朴素长琴,一曲接一曲,越发凄凉。 突然间,一声杂音突兀的响起,一根琴弦猛地崩断,李芸儿的手僵硬在抚琴的那一刻,也不管崩断的琴弦割痛了他的手指。 “芸儿。” 一声无奈的叫声伴随着推门声传来,林允儿没有抬起头,只是收回手跪坐在地上,许久没有打理的长发有些散乱得垂下,她一言不发。 李夫人走到李芸儿的案前,同样跪坐在了李芸儿的面前,下一秒前者确实缓缓得站了起来,无神得双眼在一旁的黑暗中看着李夫人。 “你站起来干什么,快坐下。”李夫人关怀得说着。 “母上来此,逆女怎可与母上相对跪坐,岂不是坏了规矩?母上有何吩咐,逆女听从便是。”李芸儿淡淡得说着,一边还委身行礼。 “房内怎么就这么一盏灯,怕是要伤了眼睛的,小翠,把灯都点起来。”李夫人没有再抓着上一个问题,注意到屋内的黑暗,当即吩咐着。 “不必了,逆女即将嫁人为妻,怎可像以前一般奢侈,一盏灯足够。” 虽然李芸儿这么说着,但是跟随李夫人来此的小翠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马上将其他的烛火全部点了起来,李夫人这才看清了李芸儿的面容,老脸颤动,心里剜下一块肉般疼痛。 此时的李芸儿哪有从前的半分生气可言,面色苍白,向来不施脂粉的她第一次不再讨人喜欢。 而且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芸儿,你这何必....”李夫人眼中湿润,语气近乎哀求。 “母上这是什么话,逆女不知其意,时候不早,逆女有些乏了,还望母上体谅。”李芸儿嘴上轻飘飘得说着,没有半分感情。 可是现在才方入夜。 “好,我不打扰你,你可一定要吃点东西,不要再任性了。”李夫人知晓李芸儿不愿意和自己说话,只好无奈得叹着气,示意小翠将带来的饭食放了过去。 小翠将饭食放在案前,看着李芸儿憔悴的面色,心里不免有几分心疼。 “小姐,多少吃点东西吧。” 面对平日对自己像姐姐一般温柔的小翠同样哀求般的话语,李芸儿也只是淡淡得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夫人起身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忍心得看了李芸儿一眼,然后有些疲惫得在小翠的搀扶下离开了房间。 在李夫人走后,李芸儿再次吹灭了其他烛火,留下案前那一盏单独的昏暗灯光,再次坐下弹起了断弦的长琴。 一时渡水入空门, 谁知郎意几分真。 如是落花映流水, 拾得青丝捻拂尘。 断弦的音色,配合李芸儿若轻若重的唱腔,走出几步的李夫人一时不能自持,暗自抑制住哭声,但脸上早已经是老泪纵横。 月色下,林儒生骑在快马上不断颠簸,虽然有些疲倦,但依然尽力坚持着。 突然间他心中一阵悸动,猛得拉住马缰,一声嘶叫过后马停下了脚步,林儒生捂着胸口,不断地喘气,豆大的汗珠不断落下。 察觉到不对经的刘勇也止住马身往回策马到了林儒生的马前,有些疑惑得问道。 “林先生,看你的脸色很不好,不如我们休息片刻?” 林儒生摇了摇头,但是此时的他面色苍白。 “不必,我们要抓紧时间,本就紧迫,容不得耽搁。” “可是....” “没有可是,我可以,劳烦刘小哥先行一步带路,我马上就追上来。” 林儒生难得态度很坚持。 “好吧,那我先行一步。”刘勇闻言也不再坚持,调转马头先行离开。 林儒生捂着胸口,片刻之后再次掏出了那块玉佩,回过马身看向了身后月光照耀的来路。 “芸儿....” 林儒生手握玉佩,嘴里喃喃着,之后毅然转身策马而去。 第四十六章 月下山间 东洲与云洲交界的一处山间小林中,夜色正浓,鲜有人迹。 虽是夜晚,但月光正盛,此处的林间小路中,李轻云两师兄弟正背着行囊赶路。 林间的路虽然狭小,但还算平坦,李轻云自顾自背着行囊走着,一言不发。 一旁的庆云背着自己的弓弩还有比他师兄分量轻得多的一个小包袱,一步一喘气得往前挪着步子。 沉默许久,庆云接着月光偷偷看了看李庆云平静的面庞,试探得开口。 “师兄...咱们休息....会儿....吧...你看...都这么...晚了....路又黑...等会儿....摔伤了...可不得...了。” 一顿一喘气,此时的庆云好像累得不轻,仿佛赶了很久的路。 李轻云一边迈着步子一边侧过头用比月光还要清冷的眼光扫了前者一眼,没有说话。 “师兄啊...你说我们干嘛要大晚上赶路啊...早上再走多好。”庆云不厌其烦得说着。 “你真的很累?”李轻云不咸不淡得开口。 “是啊...你看我说句话都大喘气,能不累么...”庆云使劲点着头。 “那好,你现在回去吧,那样路程短得多,回去你可以随便休息。” 此话一出,庆云好像老实了不少,缩了缩脑袋没敢再说话。 “怎么样,你要是累了就回去,我不反对,反正这里离宗门还算近,离大源府可还远着呢。”这回轮到李轻云不依不饶了。 “那个...还是算了...我突然感觉好一点了...我们继续走吧....我这不是担心大晚上的赶路容易出事么....”庆云换了一副表情,一脸拳拳之心天地可鉴的样子,仿佛自己无比担忧两人的安全问题。 “恩?你还敢说这话?”李轻云难得有些咬牙切齿。 庆云那小子知道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赶紧捂上了嘴巴,闷头赶路。 看那这小子还算识相,前者只是冷哼了一声,没再责怪他 之前两人估摸着从青云宗去往大源府的路程大约需要两天,所以今早就从宗门出发,第一件事情是去山下不远的一处小镇买点干粮等物事备用,青云宗的规矩如此,在外一切东西都要自己准备好。 谁知道下山的时候还活蹦乱跳庆云一到了小镇就变了脸色,忙说自己身子不舒服,那时李轻云就提议先把他送回宗门,可后者直说不必,自己只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调息片刻便可。 李轻云一想也应允了,找了间客栈把庆云安顿下来,自己则去街上准备需要的东西。 不过一个时辰,当李轻云买好了东西回到客栈的时候,去发现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庆云不见了,但是后者随身带着的弓弩却没有拿走,再一检查,原本留在客栈包袱里的一点银票也不见了。 李轻云不免有些心急,暗想会不会是出来以后被人盯上了,趁自己不在所以对身体不适的庆云下手。 可是当他四下观察的时候,却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虽然庆云那小子功夫不到家,但也绝不可能被无声无息的带走,除非对手是绝世高手,可那样的存在别说他们没惹过,就算惹了也不会拉下身段对一个无名后辈下手。 再一思量,李轻云暗骂了一句兔崽子,推门走了出去。 最后,终于在一间赌坊里找到了赌得正欢的庆云,将他揪了出来,两人这才上路。 耽误了许久时间,所以两人只好把晚上的时间也拿来赶路。而且走的不是大路,而是这种山间的捷径。 “我跟你说,你要是再跑去赌坊,我就回去告诉师傅,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看着低着挠头不敢说话的庆云,李轻云也只能摇头叹气。 庆云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爱赌,这也是一次派他一个人去执行任务的后遗症,那时候他还小没人管他,一下子被吸引住就成了性,之后一有机会就跑出去赌。 其实他已经发现很多次了,再三警告,虽然频率不高,但庆云还是会不时跑出赌,也就是没被师傅发现,不然他早就长记性了。 “我知道了师兄,多亏你没告诉师傅,不然我可就完蛋了。不过我挺奇怪的...按你的性子不早就告诉师傅强制让我改邪归正了么...怎么这次这么久都没告诉师傅啊....”庆云挠着头吞吞吐吐。 “呦呵,你小子还挺贱的啊,那等这次回去我找师傅谈谈?”李轻云也是被逗乐了,难得用这种语气说话。 庆云直抽自己嘴巴子,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脑袋抽了所以自己找罪受。 “行了,我不会告诉师傅的,但是不能有下次,记住了没?”李轻云语气缓和了一些,叮嘱道。 后者连忙点头,生怕师兄变卦。 其实李轻云不告发庆云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一看到这小子就会想起自己的弟弟,李睦。 李睦也是个赌鬼,当初还在大源府的时候,李轻云知道李睦回去赌坊之后,第一时间就告诉的父亲李至,结果自然是李至大发雷霆,狠狠得收拾了一顿李睦。 但那之后,李睦不但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身上没有钱就开始和城里的其他人借,而且每次都只借不还。 那些小数额的人,大多看在李府的面子上也没追讨,更多大数额的人之所以没把事情捅到李至那里去的原因,就是因为李轻云私下帮李睦吧所有钱都还上了。 但是李轻云没有再去告李睦的状,而自从第一次告发之后,李睦也不再和李轻云说话,后者一直默默得帮李睦还清那些他欠下的债务,直到三年前李轻云被送到青云宗之后,李睦也没再跟他说过几句话。 “唉。”想着想着李轻云无奈得叹了叹气,不知道家里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师兄?”庆云听着那声叹息,疑惑的开口。 “无妨。” 两人不再说话,安心赶路。 夜色越深,月光却越发淡去,很快到了后半夜,两人在山间行了许久,就快走出这片林子了。 庆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皱着眉头,他心里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就是说不上哪里不对,看着自家师兄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所以就堵在嘴巴里也没说话。 走着走着,庆云一个没注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出神的他一个不稳差点摔倒,一旁的李轻云身手搀住了他,庆云这才稳住身形。 可就在他方才差点摔倒接着倒下侧过身子的那一刻,他的余光瞥见了身后的一颗大树的树杈上有一个黑影,当他起身的那一瞬间,黑影却瞬间消失。 庆云心里咯嗒了一下,借着前者扶他起来两人靠近的那一瞬间,他低声开口。 “师兄,好像....” “别说话,继续走。” 李轻云不动声色得打断了庆云的话,将他扶起后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庆云会了意,但是还是不自觉得提高了警惕。 就在两人即将挤开林子的时候,前方小道的尽头,一跟横木挡在了尽头。 再明显不过的信号。 “师兄。”庆云变得严肃起来,将手伸向了背后背着的弓弩。 李轻云一手掩着庆云示意他后退,一手将背后的长剑去下握在手中,嘴上淡淡说着。 “哪路朋友再此,若是劫财,还请现身行个方便,我等自当孝敬些银两买路。” 话音在夜间的小林融入黑暗之中,片刻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猛然间,林中传来脚步扫起落叶的沙沙声,片刻之后,十数个黑衣人出现在道路两旁,将路中的两人围住。 “师兄啊,这回去你家可亏大了...”庆云苦着脸说着。 “后悔啊,后悔你现在就回去啊。” “我才不,不去师兄家里狠狠补一补那我岂不是太亏了。” 两人说着话,那群黑衣人倒是没有闲着,一阵刀剑划出的金属声响起,霎时林间闪过倒映的寒冷月光。 李轻云将手中的剑鞘插在地面上,那剑鞘正是上次那名老者留下的朴素剑鞘,被他砍出来的裂痕都没有被修补。 他猛地拔出长剑,瞬间气势异于寻常。 “二...四....六...师兄..一共十三个,我就帮你解决那三个吧,剩下的交给你,不用谢我啊。”庆云在一旁小声得点着人头,然后大义凛然得说着。 “小兔崽子....”李轻云听了小声笑骂着,转而面向来意不善得那群黑衣人,“诸位,大路朝天,何必....” 话音未落,十三把兵器的无声嘶吼向着两人袭来,划破夜色。 “混蛋,等人把话说完啊!” 李轻云说着越出身形,剑势如龙。 此时大源府的一处宅邸内,一个黑衣小厮快步在走廊内走着,行至一间房门前,小心得敲了三下房门,门内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他这才推门进去。 屋内空间极大,却没有多余的摆设,在隔开空间的纱帘之后,是一个足有半个房间大的雕砌浴池,此时两名娇媚侍女正在浴池变往里面撒着花瓣。 浴池内水温真好,水汽缓缓升腾,一头散开的长发靠在浴池边上,黑发的主人背对着进门的小厮,轻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少主。” 那小厮只敢停留在纱帘之外,便弯身行礼开口。 “何事。” 青年的声音响起,仍然带着小调的旋律。 小厮还没说话,青年摆了摆手,浴池边上的两名侍女变放下花篓起身走了出去,掀开门帘的时候还对着小厮笑了笑,娇媚的笑容和薄纱下若影若现的白嫩肌肤,让小厮不由得的呼吸急促。 “说吧。”待到两名侍女离开后,青年依然靠在浴池边上没有回头,此时开口说着。 “少主,云洲方面人已经安排过去了,应该能抓住青云宗的那两个小家伙。”小厮再一抱拳,开口禀报。 “应该?”青年缓缓说着。 “不...是一定....”小厮自知失言,赶忙说着。 “城里的安排怎么样了?” “一切妥当,就等两日后时机成熟。只是....”小厮犹豫着不敢说下去。 “可是什么?”青年的声音竟然带着几分笑意。 “林儒生和岳小非两人至今没有消息,派出去的人也都没有结果。”小厮思索了片刻,还是咬牙说了出来。 青年没有说话,一只胳膊从浴池中抬了起来,水珠顺着他手臂筋肉的线条低落,手中捻着一片花瓣,缓缓搓玩着。 “小的再去查...一定会给少主一个交代。”小厮擦着脸上的汗水,声音有些颤抖。 “不必了,”青年把花瓣丢回池水里,接着开口说道。 “八成是百晓生在背后有什么动作吧,这群家伙还真是喂不熟的畜生。”青年的语气里不无笑意。 “那....不如叫人...”小厮提议。 “算了,只要不出意外,很快在这片地界,任他百晓生还是千晓生,都翻不起浪来。” 青年说着站起身来,长发披散在肩上,线条分明的后背上露出了一个从后劲延伸出了一个巨大的蝎尾纹身。 青年拿起池边的一件黑色长袍披在了身上,从浴池中走了出来。 “这里,很快就是黑刺的天下。” 夜色下,青年的笑声淡淡响起。 第四十七章 前夕 到了晚风习习的时辰,平日只有无名夜雀蹄叫和落叶沙沙相和的林间,在今夜倒是热闹了不少。 “我不是说了么,我只要三个,你们五个人追着我不放干什么啊!” 庆云那小子此时在林间的树杈上不断变换着位置,后方五个黑衣人从不同方位袭击他,只是一直都没能碰到那小子的衣服,几人难免暗自有些憋屈。 这时候庆云又在一根树杈上落了脚,竟然还有闲工夫嘲讽对面两句。 之前两方还没说上两句话就打起来了,李轻云提剑只身杀入敌阵,很快就被一群黑衣人围攻,正当庆云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剩下的五个人把视线转向了他,由此开始了在林间的你追我赶。 此时的月色并不像早些时候那般明亮,加上林中树影斑驳,难免让人判断出现错误,庆云在遭到一次三人的围攻下慌不择路得跳到了另一跟树杈上,可是还没等他站稳身形,脚下就传来了松动的触感和清脆的断裂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得他直接从树掉了下去。 在空中快速下坠的庆云一时没有受力点,边上围攻他的黑衣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两个较为靠近庆云的黑衣人本着趁人病要人命的想法,同时在树干上借力越出直取前者。 “妈的,真是不要脸。” 就在下坠的那一瞬间,庆云就察觉到两股明显的杀意直冲自己而来,当即嘴里还暗自骂着,脸上却没有半分危机感。 接着树影旁透过的黯淡月光,两柄寒刃的光芒先一步映在了庆云的眼前,他在半空中同时伸出两只手,分两次擦过寒刃的锋芒抓住了那两人的手腕,发力往中间一拽,蒙着面的两人在半空中相撞,而庆云则松手变掌在两人的背上用力拍下,借着这股力道重新得到身体的控制权,身形再次跃起,抬脚踏在身后的树干上再次越出。 他身下的那两个人分别受了一掌的力道加速坠落,摔在了林中的灌木丛中,但没有发出类似吃痛的叫声。 庆云躲过一次攻势,还没等歇口气,又和在边上等候多时的其他三人交上了手。 同时应对多人,不擅长近身搏杀的庆云难免有些吃力,一开始还能招架的住,但越往后越来越力不从心,好几次都只是堪堪躲过了险招。 不断后退的庆云抓住机会喘息片刻,突然发现之前掉落在灌木丛中的那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此时也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就好像两把藏在暗处的冷箭,让他难免有些不安。 此时一阵风过,吹起些许尘土,庆云下意思眯起眼睛不想让视线受到阻碍,可就是这一瞬间的眯眼,那两股隐藏起来的杀机猛地喷薄而出。 庆云在那一刹那已经有所察觉,情急之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立刻止住后退的身形在地上扫起一片尘土,配合夜风的吹拂,不管是暗处还是明处的黑衣人都猝不及防得吃了一亏,谁也没想到庆云这小子会用这种小孩子打架的招术。 等到夜风吹散的尘土散去,之前隐藏起来的两人已经毫无作用,因为之前在五人视线中的庆云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时候夜风带动着天际的云层遮挡住了本就黯淡的月光,小林中的能见度一下子降到了极点。 不知处于何处躲匿的庆云无声取下背后的弓弩,缓缓拉开弓弩的弹簧机括,靠在一个树干上闭上眼睛仔细得听着。 林间夜风吹过,枯叶凋零,细微的虫鸣,多种声音在他的耳朵里被一一拆解开来,反馈给他很多常人并不知道的信息。 突然他的耳根微动,猛然端起弓弩向着一个方向扣动扳机,箭矢破风而出,他不再看第二眼,快速变换着位置。 月光从飘动的云层的缝隙中射下,林中五人茫然得看向自己的身旁,赫然有一个黑衣人倒在了地上,大睁着眼睛,喉咙被一根箭矢射中,鲜血横流,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半点声音。 微小的云层缝隙转瞬即逝,月光再次被云层遮挡,黑暗重新笼罩在这片林子上。 剩下的四人一个个都不敢再轻举妄动,连呼吸都变得分外谨慎小心。 因为他们知道,猎人,已经变成了猎物。 另一边,李轻云的身旁八个围攻他的人,已经只剩下了半数。 剩下四人看着地上躺着的四具尸体,一个个都踌躇着不敢上前,谁也不想像之前的四人一样,被一剑夺走性命。 是的,之前死去的四人根本没有经过刀光剑影的打斗,无一不是在李轻云的的一剑之力下眼中失去生机的。 “怎么,都不敢上来了?” 李轻云冷笑着,虽然之前对方人数绝对有优势,之前他甚至还有些担心,不过现在看来这些人也只是一些乌合之众。 其实要放在半月前的李轻云身上,还真不能如此轻描淡写得对付这些人,但是在这半月里,尤其是之前与那名老者演武之后,他再三思索,终于有极打的精进。 剑术有时就是如此,重点不在于你身体素质的不断强化,而是在于你对于手中之物的理解程度。 此时的李轻云,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剩下的四人听了这话,大多眼色阴沉,互相用眼神交流的片刻,猛然发起突袭, “来得好!” 李轻云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势下没有半点慌张,剑速不断加快,身形在四人的刀剑中不断穿梭,手中长剑舞起的轨迹好似有残影一般无法捕捉。 交锋片刻,三名黑衣人缓缓倒下,气绝身亡。 最后剩下的黑衣人摘下了蒙住脸的面巾,口中涌出大口的鲜血,月光再次照下,他用满是恐惧的眼神看着月色下面容俊朗的青年,后者抖去剑身上的血液,面色平静。 “剑...剑宗级别的剑术....”那人不断吐出鲜血,用惊恐而微弱的声音说着,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面前的李轻云。 “剑宗?”李轻云笑了,“你抬举我了,师傅说我才方入门呢。” “入....入门...?”那人的语气中全是难以置信。 “是啊,如果我现在就算是剑宗的话,那你们如果碰上我师傅,估计你们人再多,也没有勇气出手吧。” 李轻云淡淡说着,前者听闻此言,终于咽了气。 “师兄!” 林中传来庆云的声音,话音刚落他的身形就从一颗树上落下,手里还拿着那张弓弩。 “那边怎么样?”李轻云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布料,将蘸在剑上的血迹擦去,拔起插在地上的剑鞘,将长剑收入鞘中。 “都搞定了啊!那几个人连我的衣服都没碰到,就全都交待了!不过师兄,不是说好我结局三个的,这回多了两个怎么算?”轻云将弓弩背会身后,嘴上用不满得语气说着。 “好好好,等到了大源府我多叫伙房给你两只烧鸡补补行了吧。”李轻云笑着将剑也背在了身上。 “两只?师兄你打发叫花子呢?”庆云越发不满。 “行了,别得寸进尺,你爱吃不吃。” 说着李轻云蹲下生将一个人黑衣人的手腕袖子掀开,眉头一皱,接着查看下一个黑衣人。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么?”庆云嘟哝着,还是有些不满自己的待遇,心想自己出力多解决了两个人结果只有额外的两只烧鸡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此时李轻云看着最后一个黑衣人的手臂,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些人的手臂上都有相同的蝎尾纹身。 “为什么,他们会知道我们要走这条路,虽然这条路很多人都知道,但为什么刚好会在这里有埋伏。” “那有什么奇怪的,估计是我们之前进城有人盯着我们,看我赌博耽误了时间,知道我们要走捷径呗.....”庆云那小子猛地捂着嘴巴,知道自己好像把所有的错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 “没这么简单。”李轻云淡淡说着,一边站起身,“估计这次,你烧鸡还真得吃不到了。” “啊?怎么回事啊!喂!” 庆云还没得到回答,前者直接展开身法快速离开这片山间小林,朝着大源府城的方向飞掠而去,后者只能一边叫唤着一边追了上去,留下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无人料理。 此时天色蒙蒙,方才凌晨。 晨间的大源府城与平日一般宁静,不少早市的摊位已经开始叫卖,沉寂一夜的府城又开始的喧闹的前奏。 岳小非坐在房内吃着伙计送来的早点,一口米粥一口馒头,难得有些惬意。 这时门外有人敲响了房门,岳小非含糊着应了一声,只见苟且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岳先生晨安。” “呜呜呜....”岳小非嘴里咬着馒头,姑且算是回应着打了声招呼。 “郎中嘱咐说你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这清淡的早点还合你胃口吧。”苟且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说着。 “嗯嗯,很不错,有劳照料了。” 这话不假,米粥和馒头在口中的酥香软糯的确让岳小非很是满意。 “对了,林儒生呢?我怎么一天没见他。”岳小非说着夹了些小菜塞进嘴了。 “他已经被我拜托出城去做一件事了,现在估摸着也快到目的地了。” “出城了啊,希望他没事,那我能帮你做什么?” “这个,实不相瞒,在下一大早来找岳先生,就是有事情想要拜托岳先生你。”苟且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你说啊,我能办一定帮你办。”岳小非嘴上说的大义凛然,端起米粥很豪迈得喝了一大口,鼓得满嘴都是。 “额...明天就是李至的生辰....也是李芸儿的婚礼...我想把你抓起来...当成贺礼送过去。”苟且含含糊糊得说着,目光瞥向岳小非。 后者此时鼓这灌满米粥的腮帮子,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房内死一般的沉默。 终于,岳小非憋不住了,将口中的米粥全部喷在了苟且的脸上。 第四十八章 准备 “你你你!你把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岳小非用手指着被自己喷了一脸米粥的苟且,声音有些颤抖。 后者无奈得抿着嘴巴,表情有些纠结,扯着袖子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犹豫着起身半眯着眼,并此时没有回答之前的问题,快步走出了房门,留下岳小非一个人在他身后目瞪口呆。 房门外一个赌坊伙计看见自家老板这幅尊荣一下子愣住,赶忙问候着。 “我说掌柜的,您这大早上的是怎么回事啊,用米粥洗脸呐?哟呵,那您这习惯可够别致的啊。” “别贫嘴了,来的正好,看住这扇们,说什么不能让里面的人出来!”苟且闷声嘱咐着,转而走向了自己的房间的方向,却又猛然回过身,“记得叫人给我打盆洗脸水来。” “得嘞!”那伙计憋住笑答应着。 屋内,岳小非此时很是坐立不安,就连面前没有吃完的早饭眼看都没有心思再吃下去了。 “怎么回事,这家伙现在看起来是要害我啊。”岳小非在屋内不断来回踱着步子,嘴里不断念叨着。 “儒生那小子好像也被祸害出去了,看来是凶多吉少,早就看出这家伙不是什么好鸟,等会儿,不会早上给我端来的这些东西里面有下毒吧!” 岳小非心里想着感觉快步走到桌子前端起之前喝米粥用的小碗,用鼻子闻了闻碗里还剩下的一些米粥,但是除了粮食的清香,他并没有闻出其他什么特别的味道。 “不对,这货肯定在里面下了毒,完了完了,妄我岳小非英明一世,竟然被一碗粥毒死了。” 岳小非一手端着粥碗,一边坐下按住额头满脸痛惜,同时好像感觉自己嘴巴发干头脑发晕,好像是真中了毒一样。 他自然而然得开始轻微呻吟,恍然间挣扎着起身,嘴里自言自语。 “不行,死我也不能死在这.....”他甚至没有放下粥碗,直接踉跄着起身走到门前推开门打算离开这里,虽然他并没有想好自己该去哪里。 只是当他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却看见一个膀大腰圆身体健硕的汉子背着手站在门口,听见后方有开门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来,凶相毕露。 “这位先生这是要去哪?还拿着粥碗?这是要出去施粥去?”浑厚的声音震得岳小非一时呆滞在原地。 “哈哈....瞧你说的....我....我这是要出去转转,这不是好久没出去走过了么,我想出去透口气。”反应过来的岳小非干笑着从那汉子身边溜了过去,可是还没走出两步,就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衣领把自己拽了回来。 回到原地的岳小非愣了一下,抬头看着那名大汉一脸不解。 “我们掌柜的吩咐了,现在外面不太平,你要觉得躺久了随便在房里怎么折腾,可这门,还是请您别出了。”大汉环着粗壮的胳膊闷声说着。 “不是我说,这房里才多大点地方啊,我活动不开,我就出去转转,保证不惹事儿。”岳小非举着手再次像外走去,一边保证一边做着最后的挣扎。 可是他却再次被扯着后领拽了回来,这回还被一下子推到了房间里面。 “抱歉了您,在这我们拿钱办事儿,掌柜的发了话,我们这些穷干活的也没办法,您多见谅,对不住了啊。” 前者说完连胜挂着一个不明意味的笑容,然后伸出手当着岳小非的面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岳小非在门后颤抖着手,拿着粥碗的那只手不断上下抖动,险些有把碗摔在地上的趋势。 “禽兽,敢监禁老子,这....这.....”气得有些语无伦次的岳小非再次在房内不断走着,突然感觉身体有些绞痛。 “不行不行....要死要死.....”岳小非终于舍得放下了手中的粥碗,一手压着痛处躺回了房内的床上一口一气得呻吟着。 另一间房内,苟且就着伙计端来的清水把脸上那些米粥全部洗了个干净,看看自己一塌糊涂的外衣,不禁皱了皱眉,干脆把一身衣服也全部换了。 一旁的伙计看着正穿着干净外衣的自家掌柜,有些无奈得摇了摇头。 “我说掌柜的,那姓岳的到底什么来头,一天到晚怎么干的全是别人一辈子也干不了的蠢事儿啊。” 这些天这些伙计大多接触了一下岳小非本人,越发觉得这小子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奇葩。 苟且穿上外袍最后整理了一下领口和长袖,转身准备再次出门。 “慎言,不管岳小非是什么来头,这次的事情他是关键也是奇招,成败全在他身上,” 话音方落,他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远在大源府数百里之外的一处三地,安札着数千人的军队,正是张峰带领即将前往边关戍守的那支军队。 此时有不少士兵正忙碌着收拾前一夜修整时留下的帐篷和造饭工具,剩下的人则迅速集结准备再次出发。 按道理说,从大源府到他们所要去的关塞即使有些路程,但是如果急行军的话,也不消几日就可以到达,更何况这些士兵净是些能兵强将,这几日的急行军着实不再话下。 事实上也有人请示过张峰要不要加快行军速度,不然以他们这种一道饭点就集体浩浩荡荡的停下做饭和一到夜里十分就又浩浩荡荡得停下休息的做法,耽误了太多时间,到了地方难免被上面怪罪。 可是张峰对这种说法确实不屑一顾。 “怕什么,这次是那几个兔崽子求着老子我过去帮他们,不开心?让他们不开心去,老子的人马就不是人马,那个不要休息?德行的那群人,老子可不给他们脸!告诉下面的,酒给我喝,肉给我吃,至于其他的都别管!怪不怪醉的关我什么事。” 将军都这么说话了,剩下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驳,只能照着吩咐办事。 此时大部分的整理工作都已经完成,负责长阵后方方位的士兵正要集合与前方已经开始行军的人员会和,却发现远处有两人策马向着长阵跑来。 “戒!合!” 一只小队的百夫长示意身边的人提高警惕,看着向着这边跑来的两匹马高声喊着。 “来者何人,此处乃我大源府驻军临时扎住之地,立即止步。” 那两匹马没再跑多久距离就被两人同时拉住了缰绳,停下马身手翻身下马,快步走至那只小队的阵前,弯身抱拳。 “军爷,我等大源府来人,有要事禀报张峰将军,还请行个方便,为我等带路。”来者真是林儒生和刘勇两人,前者怕有人注意到他所以刻意带上了斗笠,所以只能由刘勇开口解释。 “行什么方便,此地有规矩,若是为了你们的一句就放你们进去,出了事。”我可是担当不起,两位请回。”那名百夫长说话中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军爷,现在情况十万火急,容不得片刻耽搁啊。” “每个来此的细作说的全是跟你一样的话,不必多说,请回吧,莫要逼我等人多欺负人少。” “军爷如此不通人意,那么在下得罪了!” 久劝无果,一向没有什么情绪的刘勇也暗暗生起了怒意。 “械!御!” 那百夫长笑了笑,举起手示意自己的士兵准备进攻和防御。 “林大哥,那两柄长剑是否可以觉在下一用。”刘勇没有在乎那百夫长说了什么,也没在乎自己对面所有人合起来的气势,反而转身向着林儒生借剑。 “当然。”之前被这人说的发弄得有些恼火,毕竟有些心急,所以林儒生并没有直接思索便直接答应了。 接过剑匣的刘勇抚摸着剑匣的匣身,猛然扣动机关,两柄长剑弹射而出。 另一面,看着刘勇拔出长剑的样子,百夫长冷哼一声,再次抬手高喊。 “械!攻!” 双方的火花在交战前便隐隐升温,好像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第四十九章 大喜至 后方士兵的长戟和剑盾此时在那人的一声令下全部按照阵列严阵以待,长型盾牌尾尖在与地面相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地面尘埃缓缓震起落下,林儒生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上也被重击的一下,一时胸口有些沉闷。 刘勇持剑冷眼看着面前的阵列,心里却有些暗自叫苦。 其实说是与守城的将士交手,他也并不是第一次,之前在城内也与一些相识的士官私下也有互相请教一二,但却没有今天这样的压迫感。 关于御敌的阵型,刘勇曾经肚子一人破过几位好友自己组成的小型军阵,但即便是那样,他也花了不小的力气。 可是在看面前的阵仗,与那时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站在为首盾兵之后百夫长冷笑得看着没有动作的刘勇,大声开口。 “若是这时候知难而退,少些争斗也不是不可以,二位如果能及时回头,这件事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前方早有集合的命令,所以他也不愿意在这耽误太久的时间,所以干脆再给两人一个台阶下。 刘勇侧过头看了看林儒生,后者满脸焦急,迎着前者的目光咬着牙缓缓摇了摇头。 “这下麻烦了。”刘勇小声说着,回过头面向这个棘手的状况。 没有得到回答的百夫长此时看着前方两人短暂的交流大抵也知道了他们的意思,将配在腰间的剑缓缓拔出,刘勇看去,发现那把配件的剑身不像是被时常保养的样子,此时剑身上满是被血迹侵蚀的痕迹,却出乎常理得泛着锋利的血色寒芒。 长剑指向前方的横剑而立的刘勇以及背后用斗笠掩盖身份的林儒生,百夫长开口命令。 “阵!攻!” 语罢,前排的士兵猛喝一声,向前一步踏起半人高的尘土,紧随其后的持戟士兵将戟身穿过盾列的中间直指前方。 本属于战场的威势压在了堪堪两人身上,刘勇稍微退后一步,有些打算避其锋芒的打算。 百夫长不出意外得笑着点了点头,没再指挥,但阵列中的士兵都极有默契得再次上前逼阵,死咬不放,并没有给两人又任何喘息的机会。 刘勇心里明白,面前的阵列只是给自己压力让他们知难而退,所以与其像是蓄力不如说是威逼。 但此时面对这样群体上的威压,他依然很是吃力,第一次见到来自战场的气势,难免有些压力。 “军爷,我们都是平民,若是动了军队对付我们两个,岂不是坏了规矩?我等来此并没有恶意,是真的有事要求助张峰将军,为何苦苦相逼!” 林儒生也是见势不妙,咬牙思索之下只能压着声线试着大声说着,希望能有一些缓和的余地。 “逼你们,你面前的小哥都把剑拔出来了,就算是与我们宣战,我们若是认了你们的无力礼岂不是丢了这身军服的脸?”百夫长大声回应着,转而左右顾盼着面前的阵列,严肃得大声叫喊。 “兄弟们,现在有人向我们宣战!你们怎么办?!” “战!” 不同声线但同样浑厚有力得声音汇聚成一股更强的气势,盾甲撞击地面,长戟相碰,混合的声势震动人心。 这还只是一小队士兵的气势,若真是在战场上,林儒生难以想象父亲曾经描述过的数十万士兵嘶吼的声音是怎样的撼天动地。 震慑的声音很快消散,但是刘勇和林儒生却越发感觉无力,好在阵列也没再推进,一时双方都有些沉默。 “一群兔崽子没事瞎叫什么?昨晚睡太饱了有力气没处使?” 马蹄声伴着这不满得声音缓缓而来,阵列向着两方分开,张峰骑着它的马匹走了出来,脸上竟然是一副睡意惺忪的样子。 “启禀将军,发现两名可疑的来人,扬言要找将军帮忙,不知底细所以不敢通报将军!还妄赎罪!” 百夫长当即说着,张峰听了这话抬头看向刘勇手中的两把剑和他身边的剑匣,最后看向后方带着斗笠的林儒生,心里有了底,但嘴上依然说着。 “找我帮忙?我没空,帮我打发了,打发完赶紧列队赶路,别老一惊一乍的。”张峰掉过马身嘴上随意说着。 “末将领命!”百夫长说着转过身再次发令,“拿下。” 阵列逼近,看来是打算动真格的了。 刘勇不敢轻易出手,因为就算出手,这场也是必败的局面,情急之下只能大声喊着着。 “张将军!对付在下一人就用这么大阵仗,有些不讲规矩了吧。” 此时的张峰已经把马头调转了过去,所以背对着刘勇开口。 “什么规矩,你们都死了,谁知道我有没有坏规矩,到时候我就是规矩。” 刘勇没再说话,准备出手,这是林儒生却是摘下了斗笠,弯身拱手,声音不大,但是却能让正在缓缓离去的张峰听见。 “林氏不肖子孙,亡故先人林雄之子,林儒生派见张峰将军。” 林儒生此时是戴罪之身,之前苟且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张峰带的士兵了绝不是都衷心去他的,若是被其中被安插进去的一些暗子听到,保不齐会节外生枝。 但是此时情况紧急,容不得他多想,只能选这个有风险但最直接的方法。 骑在马上的张峰听到了林儒生说的话,背着身抬起手,百夫长扭头看了他的手势立即会意,立刻吩咐士兵停下。 “既然是故人之子,我放你们离去,也算还了那几分颜面。”张峰缓缓说着,士兵闻言全都收了兵械,没有再将对面两人拿下的意思。 林儒生一咬牙,随即大声开口。 “剑下枯骨铸城门,杯中浊酒祭英魂, 十载寒霜凝荒冢,一腔赤血成碑文。” 在场的人都听见了这首不成韵调的诗词,但都大概明白说的是什么意思,但都不明白林儒生在这关头为什么要突然没头没脑得念这首诗文干什么。 只有一个人知晓这首诗并不是林儒生所写,那就是此刻再次回转马身的张峰。 他看着不远处拱这手的林儒生,在他的面容间看到了一丝记忆中的影子,那首诗他已经很久没再想起,此时再听,仿若听到了故友的问候。 重重得叹息响起,张峰一跃从马身上离开,穿着军甲的身形掠过前方的士兵阵列,落在了刘勇的面前,二话不说直接出手。 刘勇反应还算快,想要举剑招架,但他很快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试图出手,都被张峰死死压住。 几式近身招术,刘勇捂住上半身的几个穴道踉跄后退,手中的两把剑在片刻交手后已经落到了张峰的手中。 张峰看着手中的两把剑,眼中有些复杂,轻声开口。 “这两把剑,不是你那么用的,在你手上倒是侮辱了他以前的主人。” “你!”刘勇有些愤恨得开口,却又不自觉的退后,动气之下先前被张峰击中的几个地方此时更加疼痛,逼得他不能再动用气力。 “走吧,回大源府。”张峰将两把剑收入剑匣中,转而说着。 林儒生倒是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张峰会询问自己的具体事宜,没想到现在竟然这么直接。 张峰拿着剑匣再次翻身上马,一旁的百夫长抱拳开口。 “将军,您有军命在身,现在离开,恐怕.....” 后者将剑匣横在马背上,瞥了百夫长一眼,冷哼着开口。 “你们继续行军,到了地方他们要还问我的事,你就说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别他妈再来烦老子!” 林儒生听着张峰说着话,总算送了一口气。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各方都自己准备自己该准备的事情,次日的大源府,终于迎来了一个大日子。 这一日晨间起,大源府城的守城兵力安排就在不断调动,街上不断响起军甲的猛烈碰撞声,使得行人不得不在一旁避让。 “这是干什么啊!一天天净在城里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又是一对军列在街上走过,难免有人看不过眼要说上两句。 “噤声!你还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那你这日子不过也罢,”一旁倒是有人出言提醒着先前那位。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前者收了声问着,后者在他耳畔解释着,前者听了,这才真的有些后怕,不敢再随意说话。 今日,便是李至的寿辰。 同时,也是李芸儿的大婚之日。 持续了一天的调换兵力布防,足以让人明白今天是多么重要的日子,但同时也让人隐隐有些不安得感觉。 晚间吉时,李府大门敞开,宾客尽至,好不热闹。 身穿红色锦袍的李至此时站在大门前迎接着到来的宾客,在这样的日子里他倒是没有什么架子。 他的身旁站着的事管家老刘,此时他难得直着身板,手上拿着毛笔和一张红色的烫金的帖子,每一位宾客来时都要大声喊着来着的名号和对方送来的贺礼名称,然后帖上记上一笔,这时候也是受邀的宾客彰显自家实力的时候,贺礼越重,他们的脸上就越有光。 除了李至,门前竟然还站着王栎,而他的身后则默默站着一个身穿与今日气氛格格不入的黑色长袍的一名青年。王栎并没有李至那般热络,只是机械的对着宾客问候了一番。 “发财赌坊掌柜!苟且到!”老刘大声念着下一位宾客的名字身份,后方等候的人有些诧异,不知道一个赌坊老板何德何能会被邀请来这种场合。 “李大人,王大人,恭贺新禧!”苟且穿着一身锦袍,论扮相倒是不输在场的任何一人,此刻没有在乎身后的指指点点,而是很谦逊的问候着面前的两位。 “贤侄来了,里面请!”李至自然好客,赶忙笑着脸往府内送着。 “慢,”一旁许久不开口的王栎此刻倒是打断了李至,笑着说道。 “贤侄,你这么大身家,却是空着手,是有些说不过去了吧。”王栎开玩笑一样的说着,还侧过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青年。 “哈哈!王大人哪里的话!”苟且好像被逗乐了一半,赶忙解释着,“今日给二位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等会儿在宴席上再奉上,还请王大人不要心急啊!” “哦?是么?那我可是拭目以待,贤侄可不要让老夫失望啊,不然这酒可得罚你多喝几杯。”王栎听了依然满是笑意。 “一定一定!”苟且作势弯身行着里,目光却悄然越过王栎的身子,看向他身后的黑袍青年。 而后者的视线此时也看了过来,目光相对,两人相视一笑。 喜乐奏响,府城内放起了满城的烟火,喜庆之意十足。 城外早起的月光下,几双脚步踏入了府城的范围,皆是驻足抬头,看向那满天的烟火。 第五十章 婚礼 宾客尽至,李府的守卫关上了贴了烫金红纸剪裁喜字的大门,数对士兵将李府围住,确保安全。 府内正院中摆着宴席,宾客陆续就坐,彼此吃着茶点鲜果,喝着饭前的清茶,一时谈笑声四下响起。 李府后院,一间房内不断进进出出着神色匆忙的丫鬟下人,今日所有李府的家丁全部换上了喜服,显得喜庆十足,但光看那面向却没发现这些下人有半分喜意。 屋内帘饰内,一名身穿华丽凤袍的新娘端坐在铜镜前,但镜面却又许多凹痕,使人看不清镜子里的模样。 新娘身后的龙凤织纹布毯上,洒落了一地的首饰脂粉,帘饰外站着几个战战兢兢的丫鬟,知晓面前的地上此时乱得一塌糊涂,却完全不敢进去收拾。进进出出的下人忙着打扫除了那片区域以外的地方,因为那些地方之前也被弄得是一片狼藉。 原本应该喜庆的新娘妆房,此时的气氛却很是阴沉。 “夫人。”进出的下人侍女看见一位化妆妇人在他人的搀扶下走来,皆是小声行礼,不敢打扰到里面的那位新娘。 “行了,过后再收拾吧,你们都先出去,我和芸儿说几句话。”李夫人在小翠的搀扶下走进房内,看着地上的狼藉和忙碌的下人,只能轻声叹着。 “是。”众人轻声允诺了,全都退了出去,只留下李夫人和小翠两人在房内。 帘饰擦动的声音轻声响起,李夫人走进了里见,轻轻推开小翠的搀扶,半蹲下身捡着地上或好或坏的物件,抱了个满怀之后,这才走到妆台边上,委身坐在了李芸儿的边上,后者却没有看她半眼,只是冷漠着看着面前的模糊铜镜,一言不发。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打砸这些东西可不好,倒时候坏了气氛和心情的。” 李夫人轻声说着,一边把怀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放回李芸儿面前的梳妆台上。 “你看,这盒胭脂的外盒都摔破了,不过也不打紧,我也觉得这脂粉颜色太艳了,不适合我家芸儿的气质。” 李夫人人一边放着一边继续说。 “你看这条项链,不是上次求你爹求了半月才答应给你买的么?那时候你还答应以后不耍小性子了,哼,我看啊,你就是那时候唬了你爹,过后什么都忘了。” 李夫人仿佛想起了那时的情形,嘴上半是好笑半是嗔怪得说着。 “这张唇脂你怎么还留着啊,上次你非要把它抿了嘴唇出去玩,被人可劲笑了一番,不是说再也不用要丢掉么,没想到你还是没扔啊。” 从头到尾,一直是李夫人一个人在李芸儿的耳边说着话,但是后者却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理睬李夫人说的那些话,李夫人将手中抱着的物事一件一件放在梳妆台上,每看见一件眼熟的,就拿在手上说两句,表情也是时而佯怒时而好笑。 终于她的手只剩下了最后一件东西,那是一个檀木制作的小盒子,表面用真金烫刻了凤凰飞舞白鸟朝觐的图案,单就盒子来看,就价值连城。 李夫人拿着那个小盒子抚摸着盒身,轻轻打开,盒内绒布抱着一件首饰,将其取出,就连站在后方的小翠看了心里也是一阵喜欢和羡慕。 那是一根簪子,簪身细致得雕刻着百花的纹路,而在簪身上,则是一直环着簪身展翅欲飞的小巧凤凰,虽然体积小,但是凤凰的每根羽毛的纹路都被工匠细致得刻画了出来,每片羽毛上都是被磨片的明珠,但光线的照耀下,真如一直光芒万丈的凤凰一般生动。 李夫人小心得拿着那根簪子,伸手摸了摸李芸儿细致的长发。 “这根簪子是你出身的时候,国主特意叫人赶制出来送给你父亲的,等你十岁,娘亲才把这簪子给了你,那时候还生怕你爱玩给弄坏了,没想到你比谁都宝贵这簪子,城里那些个小姐贵人都说想借去玩玩,哪怕只是看看也好,可你就是不答应。” 李夫人起身走到李芸儿的身后,帮她打理着这柔顺的头发,一边说着。 “城里那些人都说你小气,有好东西就知道藏着噎着,但是娘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只是不想害那簪子弄坏了而已,因为你以前也说过,只要有这根簪子,你就能像那凤凰一样美丽,永远快快乐乐,自由自在。” 李芸儿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但依然没有说话。 “娘一直想着,什么时候你成亲,就把这簪子戴在你头上,让你一辈子快快乐乐。” 李夫人说着将那根簪子插在了李芸儿盘起的发髻上,后者下意思有些挣扎,但李夫人随机将两只手分别按在了她的肩上,李芸儿感受这那手掌的力道和温度,这才恢复平静,但眼眶也是通红。 “也不知那妆容师是干什么的的,这种成色的簪子也敢戴在我家芸儿头上,真是不知道好歹。”李夫人将原本带着李芸儿头上那根品相也很不错的簪子去下,随手丢在了身后。 面前的铜镜,隐约映出了两人的影子。 “对了,这才是我的芸儿,这才是一个新娘子。”李夫人欢心的笑着,但其实她根本没有在铜镜里看见任何清晰的模样。 “芸儿你记住,很多事就像这选簪子一样,好的就是好的,错的就是错的,没有回旋的余地,那些不好的,扔了就是。”李夫人轻声说着,而此时芸儿的面颊上,泪水缓缓滑下。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李夫人回身看去,一名礼官模样的老者站在门前,弯身行着礼。 “夫人,时辰就要到了,小姐该去准备了。” “恩,我知道了,我这就先过去。”李夫人回应着,老者先行退下。 “小翠,陪着芸儿,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她。”李夫人吩咐着,小翠称是,之后前者转身出了门。 就在走出门时,李夫人最后回过头,看着芸儿的背影,后者带着的霞冠边上的挂坠,有些微微颤抖。 “芸儿,不要怨谁,要怨,就怨你生在这个家。” 李夫人出了门,小翠慢步走到李芸儿的身边,心情有些复杂,当下小声开口。 “小姐......” 话没说完,李芸儿猛得转过身抱住了小翠的腰间,捂住的面庞发出压抑的哭声,肩膀不住的颤抖。 小翠也没再说话,摸着李芸儿的头发,两人一起流泪。 李府院中,宾客吃着不断呈上的菜肴,茶品早就换成了美酒,你我之间推杯换盏,有些人此时已是面色红润。 苟且坐在席间,手里举着一个小巧的酒杯,不时喝上一口,但是并没有与其他人有任何交流,而是独自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堂间响起一阵鼓声,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循声看去,鼓声戛然而止,李至慢步从堂后走出,霎时一片问候的声音响起。 李至走在正中回了礼,清了清嗓子,所有人又安静下来。 “诸位,今日乃李某寿辰,各位赏光能来,是我李府之幸,也是李某之荣。” 席间响起谦逊的回敬,李至示意安静,继续说了下去。 “李某活了大半辈子,今天对我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天,不但是李某的生辰,更是李某爱女芸儿的出嫁之日,双喜临门,天佑我李某,天佑大源府,天佑我国都!” “天佑国都!”众人举杯高喊,无一例外。 李至说完回身坐在了堂间的主坐上,在那张桌子上,还坐着王栎的家人,还有李夫人。 这时先前的礼官老者走出,高声喊道。 “吉时将至,王家新婿入堂行礼!” 话音刚落,王甫便穿着新郎服走进院内,从众人中间走过,满脸春风得意。 走至堂前,王甫单膝跪下,抱拳行礼,嘴上说着。 “小婿王甫,拜见岳父大人岳母大人,祝二位洪福齐天,仙寿永恒。” 接下来就是一些彼此的客套话,席间的苟且看在眼里,把玩着手了的酒杯,眯起了双眼。 堂间寒暄完毕,先前的老者再次走了出来。 “礼毕,开宴!婚礼开.....” “慢!” 话音未完,一声打断传来,众人循声看去,竟然是苟且说出的话。 王甫目中闪过一丝阴沉,但是很快消散,今天这个日子,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做第一个发怒的人,当即掩盖了自己的情绪。 “贤侄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吧,等到时候耽误了时辰,倒是件麻烦的事情。” 李至虽然有些意外和不满,但是依然在嘴上和煦得说着,而一旁的王栎却只是看着苟且,一眼不发。 “二位大人,还有王公子,先前在下说过,今天有一份特殊的礼物要送给几位,现在正是时候,王公子,这份礼物您一定喜欢,不知道您是否愿意给在下一个展示的机会?”苟且玩着身,没有去看王甫的面色。 王甫自然是想拒绝的,但他依然侧过头装作咨询意见的样子,却掠过了李至,而是直接看向自己的父亲王栎。 王栎看着眼前的情况,往后靠在了长背椅上,眯着眼轻微得点了点头。 “有人祝福,在下自然感激不尽,既然如此还请阁下把你说的贺礼拿上来,也好让各位开开眼界。”王甫会了意,当即转身微笑着说道。 苟且没再说话,笑着拍了拍手,有几个人不知道从那里架着一名青年来到了院中,把那人堆在地上之后直接离开了。 席间另一张桌子上坐着先前出现在大门口的黑袍青年,此时他看着场间被带上来的那人,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无声得笑着。 地上的那人缓缓挪动着身子,好像全身无力,好不容易才翻过身将面孔朝向天空中的星光。 那人就是岳小非。 第五十一章 你问我是谁? 此时的岳小非躺在了地上,听着四下在场宾客的议论声,只是看着天空一言不发。 在场的人皆是惊异,不明白苟且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人带来这样的场合之上,还扬言这是一件特别的礼物。 虽然来此的多是世家之人,也大多知晓前些日子李芸儿被绑架一事,也都知道岳小非此人的存在,但一直没有确切情报让人了解到他的具体信息,多家打探也只是得到了能吃能睡这四个大字,所以并没有人知道此时躺在众人面前的事岳小非本人。 但是站在堂前的王甫,是再清楚不过面前这人的身份的,当即抬头看向好似满脸带着笑意的苟且,满意得点了点头。 “这位兄台的礼物甚合我心,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王甫的朋友,有事尽管开口,我一定帮忙,今天这婚酒,等会一定要拉着你多喝几杯!” 王甫大声的笑着,而苟且只是淡淡得拱手报以回礼,并没有说半句话。 堂间主座上,李夫人看见躺在院中地上的岳小非,情急之下猛得想要起身开口,身体刚离开凳子却被李至不动声色得拉住了,李夫人也没做多余的反应,知道李至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虽然无法理解,但还是装作只是坐久了挪动身子一般再次坐回了凳子上。 这些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一旁王栎的眼睛,但后者却没有点破,只是自顾自斟酒喝着,吃着桌上的小菜,好像面前的事情突然与他毫无关系。 这时礼官老者走到李至身边弯身说着,“大人,时间不等人,再这样耽误下去,恐怕要耽误了时辰,那.....” 李至抬手示意自己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换了笑脸开口。 “既然礼物已经送上来了,贤婿也还喜欢,老夫也在此谢过这位贤侄,不过时辰要到了,感谢的话之后再说,我们先办正事吧,哈哈,老夫就倚老卖老一回,先把这事打断一下!两位还请不要见怪啊!”李至说着,一边示意一边的守卫将岳小非从院中带下去。 四下的守卫当即也会了意,赶至场中打算带走岳小非,结束这场闹剧一般的献礼。 “慢!” 再次有人打断,这次竟然是王甫开口说的话,只见他转身向着李至弯身行礼,嘴上带着歉意开口。 “岳父大人,小婿以为,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若是叫人把这位仁兄直接带下去,恐怕会有人说我们王家李家不讲礼数,小婿以为,不如把这位兄台留下,见证我与芸儿的婚礼也未尝不可,还请岳父大人成全。” 王甫说着还抬头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王栎,两者眼神相接,后者思索了片刻,冲着一旁投来询问目光的李至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多谢长辈大人成全!” 王甫很欢快得说着,示意之前上前的守卫将摊在地上的岳小非抬起来,自己还很客气似得上前搀扶。 岳小非无力得被拉了起来,两只手两人架起来的他无力得垂着上半身,深深得低下了头。 王甫微微向前弯身,真好对着岳小非耳畔上方的位置轻声说着。 “真是可惜啊,今天这里竟然只有你一个人,姓林的不在真是一大遗憾,不过也好,我要你睁眼看清楚,到了下面再跟姓林的好好说一说,我是怎么取芸儿过门的!” 这声音只有岳小非听得见,只见他闻声艰难得抬起头,嘴角抽笑这,之后嘴型好像酝酿着要用口水好好侮辱一下面前那张惹人厌弃的脸。 王甫见了岳小非的样子,猛得往后退开一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那意思好像再说你吐我口水我吐我啊哈哈我躲开了你倒是吐我啊! 简直跟以前的我一样贱,不,比我还贱! 看着很是虚弱的岳小非在心里想着,再次无力得低下头,免得看着那张脸糟心。 王甫看见岳小非再次低下头,也没打算再嘚瑟,收了表情开口。 “还请把他带去边上好生伺候,务必要看着这场婚礼的每一个环节经过。”王甫特意在几个词语上加重了语气,这其中的含义自然不言而喻。 就这样岳小非被拉去了院中的角落,就这么被人驾着站在一旁。 席间的苟且眼神舒缓了几分,而另一名黑衣青年则在嘴上暗骂了一区蠢货,坐在他身边的一个人理会了青年意思之后就悄无声息得离开了,根本没有人记住他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发出了有些不满的声音,毕竟发生这样的闹剧般的事情,有些人感觉是怠慢了自己。 好在事情仿佛已经告一段落,再李至的授意下,礼官老者站在堂前说出了之前被打断的话。 “开宴!婚礼开始!” 礼乐响彻在李府的上空,设宴院前原本被关上的朱红大门此刻随着乐曲缓缓打开,在场的人不禁将目光全部投射过去,就连岳小非也不例外。 两名穿着喜服的清秀侍女挎着花篮先一步走出,不断在路上洒下花瓣,仿若迎接仙子一般。 李芸儿盖着红纱制的头盖踏着花瓣走出,身后跟着捧着花球的两名侍女,简单的几人队伍,却博得了在场人不由发出的赞叹声。 只是李芸儿并没有在意其他的声音,透过红纱看着不远处焦急等着自己走过去的那个人,补好的妆容再次被滑下的泪水弄花。 不是他。 没人知道李芸儿现在的想法,所有人的视线跟随着她的步伐前行,礼乐节奏渐高,将所有人的情绪都推了上去,出了少数几人,其他人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岳小非没再多看几眼,直接垂下了头,却又后方的侍卫被抓着头发将头扯了起来,岳小非吃痛挣扎了两下,示意自己会抬头,侍卫这才放开手。 王甫看着向自己缓步走来的李芸儿,看着那华丽的嫁衣,看着嫁衣大红长袍下的玲珑身段,不由得睁大有些充血的眼睛,呼吸渐渐急促。 李芸儿终于走到了王甫的面前,他忍住掀开盖头的冲动,知道自己还没到那一步,紧张兴奋得搓着手,赶忙叫着。 “那谁,快点!下一步是什么?” 在场的人都觉得有些好笑,都没有见过王甫这样不讲规矩的人。 礼官老者也有些不满,但接下来还是开口说着。 “烟火九鸣九亮,祝贺新人长长久久!” “好好好!快放!芸儿!我答应你,不单是今天,我今后天天给你放烟火!好不好!”王甫兴奋的样子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厌恶,李至强忍着不满,静静看着。 李芸儿一言不发,红纱下的她闭上了眼睛,身体有些微微颤抖,不想再看到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 礼官老者虽然不满,但也不能在这时候出言教训,随即准备开口示意燃放烟火。 可就在这时,一阵笑声传来,那是一种很是放肆的笑声。 王甫真在进行着他梦寐以前的环节,却突然被打断,难免起了怒火,当即侧过头,看向发出这种声音的罪魁祸首。 做出这种事的人只有岳小非。 “你笑什么?”王甫问道,语气中的杀气浓重。 “我笑你可笑啊!你没看人家都没搭理你半句么?还说什么每天给她放烟花,自作多情也不是你这么自作多情的啊!” 岳小非不断说着,嘴上无情得嘲讽着王甫。 “烟火是我和芸儿的象征,你小子懂什么?”王甫傲然说着,好像完全不在意岳小非说的那些话。 “好好好,见证见证,烟火烟火,我看啊。”岳小非越说越小声,突然猛地抬起头,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巨力,一下子挣脱了两人的钳制。 “我放你老娘啊!” 岳小非挣脱两人后在地上一下子翻滚出几人的距离,猛地起身,将绑在腰间的袋子猛地解开随意一丢,解开了外面的袍子。、 “来啊!不是喜欢烟花么!来啊!老子陪你放!” 只见岳小非身上,帮着一圈暗色的长桶状物体,很是嚣张得说着。 之前守卫看岳小非一人并没有什么精力,所以就放松了他的警惕,这时候赶忙跑了上去,接着岳小非蒙着大喝一身,一下子震住了其他人。 “老子身上绑的全是烟火的炸药,而且全部是加强的版本!不怕死的上来一个!” 众人一下被唬住了,突然没人敢轻易上前,就连之前的两个侍卫也停下了脚步。 “放肆!谁允许你在这里胡闹!你到底是谁!竟然敢公然出来骗人!不要以为拿了假东西出来就能骗过我们!还不快乖乖束手就擒!” 有人看见场上混乱的场面一时有些愤闹,当即开口好像想主持公道。 “哦?” 岳小非听着这话只是说了这一个字,之后两手一抖,抖出了一个单独的暗色长桶物件和一个火折子,熟练得吹亮点燃,然后对着之前出来说话那人的方向丢去。 砰! 被丢出的物件落在了餐桌上直接发出了小型的爆炸,之前那桌的人全部四下逃窜,也不敢再说话。 “问小爷是谁?小爷我叫董存瑞!” 岳小非说了一个只有自己听的懂的名字,然后牵出腰间的引线,拿着火折子晃来晃去,一脸睥睨天下无敌手你们全都渣如狗的样子,哪里有半分之前的无力与颓废。 正在李府内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此时的府城外,一高一矮两人走了过来,逐渐接近城门。 原本喝着上面发下来的好酒的那些守城士兵,一个个警惕了精神,举起兵器派人上前喝问着。 “来着止步!今日不允进城!速速退下!” 那两人看了这架势,一时也不敢再向前,只好向后退着,可是前方的士兵却没有一人放松架势。 “师兄!你不是这大源府的公子吗?怎么他们都不认识你啊!”庆云那小子看着这阵仗,有些疑惑得开口问着。 “我也不知道啊,”李轻云难得有些尴尬,“毕竟我也三年没有回来了,可能是不记得我长的什么样了吧,不过我之前我叫你带的包里有一块令牌,你赶紧拿出来。” “啊?什么包裹?你有叫我吗?”庆云听了那话一脸茫然。 “我不是放在房里叫你带上的么?那你包里装的是什么?”李轻云不敢相信得看着前者。 “我看过了,里面全是吃的啊!你不叫我带吃的么?”庆云接着一脸莫名其妙。 “..........” 李轻云沉默,如果他是岳小非,一定会说你TM简直在逗我这句话。 “诸位,在下大源府主李至之子李轻云,今日回城,耽误了时辰,还请行个方便。”无奈之下,他只好上前抱拳说着。 “可有身份令牌?”为首的士兵说着,但当他听见李轻云这三个字的时候,面色已经发生了变化。 “不好意思啊,我师兄叫我带我忘记带了,我这么说你们相信么?”此时还没等师兄回答,庆云直接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得开口。 为首的士兵眼神一凝,高声开口。 “歹人冒充府主子嗣,图谋不轨,当斩!” 话音落下,余下的士兵全都冲向了李轻云两人,杀意升腾。 “师兄!这就是你家的习惯么?一眼不合就要砍人?”庆云有些不知所措,李轻云准备再次拔剑,但是却有一顿,咬牙松开了剑柄。 这些士兵的身份与之前截杀二人的那些黑衣人不一样,他们都是大源府的守城士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李轻云是自己人,所以他不能下杀手。 但是面对攻势危机,李轻云却也要求得自保,所以退而求次,只是将每个上前的士兵的关键穴位用适度的力道击伤,使他们丧失行动能力。 而一旁的庆云则根本没有出手,只是靠着灵活的身法躲着士兵的追击,然后交由他师兄解决。 后方的士兵首领看着场上的形式,知晓这些人无法解决面前的两人,跑回城门隧道中废力退出了一张巨型机括,这张机括是从前抵御攻城威胁用的器械之意,今天他收到密令特意叫人送了一张过来,就是为了应付眼前的两人。 那首领将一人胳膊粗细的剑势放上机括,废力拉动机弦,然后瞄向不远处正在应付士兵的李轻云。 而此刻的李轻云并正头疼着解决面前的局面,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危机。 机关扣动,带着锈蚀箭头的攻势猛地然射出。 李轻云突然察觉到危险,为了面前的一个士兵,他没有躲避至另一个位置,而是上前将那人推开,自己却已经感觉到那箭矢的锋利已经刺开了自己的皮肤。 “师兄!”庆云大喊,但李轻云已经来不及闪躲。 就在此刻,李轻云的身后,另一股破风之声咆哮而来。 一柄长戟从他的身边擦过,生生穿透高速移动的箭矢的箭身,将后者死死得定在了地上,虽然力道巨大,但是钢制的戟身没有半点抖动。 李轻云还还不反应,缓慢的马蹄声走到了他的身后,一声雄浑的喝骂声在城门前响起。 “小兔崽子们,老子不在,你们这是要造反啊!” 第五十二章 各方至 李轻云委身半跪在地上,微微喘着气息,看着面前的长戟,隐隐察觉到一丝血腥的压迫感。 此戟修长六尺余,在兵器里也算中规中矩的大小,钢制的戟身通体血红,整条血鳞巨蟒的雕刻环绕戟身,毒牙巨口张在首端,多了几分野性与洪荒之感, 马靴踏在地上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李轻云侧过头,一名军甲壮汉从他的身边走过,一把握住戟身拔地而起,一手除去戟首刺中的箭矢,单手于面前舞起这仗血蟒戟,挥舞间仿佛能让人听见野兽的嘶叫。 “小云子,几年不见,还是这样婆婆妈妈的性子啊!当初还不如跟你张叔叔我在军队锻炼几年,哪能像现在一样被几个兵崽子逼成这样啊。” 张峰将长戟单手负于身后,侧过头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李轻云,嘴上带着笑意调侃着。 “张叔叔,我这不是看他们都是你的人,不好动手嘛。”李轻云顺过了气息,有些尴尬得站起身来,开口解释。 “你张叔叔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不过你非要解释,那你就给我露一手,让我看看山上那几个老不死的教了你点什么三脚猫功夫。” “张叔叔,你这话要是被谢老听见了,遭殃的可是我啊。”李轻云听了这话,苦着脸说道。 “那个臭要饭的你怕他干什么!这样,只要你能把那几个兵崽子解决了,赶明儿我去你们宗门给你撑场子,保证那臭要饭的不敢再随便欺负你。” 张峰横眉竖眼得大力拍着李轻云的肩膀,嘴上说得斩钉截铁。 之前一对出手想要斩杀李轻云的士兵此时看着张峰谈笑风生,却只能面面相觑不敢上前,尤其是用攻城机弩偷袭李轻云的那个为首士兵,此时止不住得咽着口水,想逃却又不敢逃。 “这可是您说的啊,咱们可就大丈夫一言既出了啊。”李轻云此时脸上的表情像个孩子一样,摇着手指指向张峰示意不准反悔。 张峰傲然得仰着头,斜视着与李轻云交换了一下眼神,那意思就是我办事儿你放心。 后者云揉了揉先前被张峰拍得有些发酸的肩膀,提剑走出,眼神有了变化。 “诸位,既然你们的张将军再此,那就说明在下之前所言非虚,如果还有执意出手的,那在下......” 长剑接着寒光清越出鞘,未束紧的袖口随意摆动,月光照在李轻云发带随意绑系的发尾上,散在肩上的披发随着突然飘来的晚风在空中摆动,他剑眉微紧,目光寒冷。 “便得罪了!” 一声冷喝之下,阵前的士兵全都下意识后退一步,彼此交流眼神,有些退却。 李轻云还想开口,却突然吃痛的闭上了眼睛,因为他的后脑勺被张峰狠狠得拍了一下。 “看来你还真是被那些个老不死得教成一个娘们儿了,叫你打架你以为叫你唱戏啊!再磨磨唧唧信不信老子我再踹你屁股啊!这么多年没挨踹屁股痒了是吧了!” 张峰说着一手住这长戟将一只脚抬起,弯曲膝盖蓄力作势要踹在李轻云的屁股上。 那一刻,李轻云回想起年幼时,自己屁股一度被大脚板支配的恐惧。 “得罪了!” 李轻云再没有之前的云淡风轻,起手舞出剑莲,越出身形,剑势刺出如月光般清寒。 虽然不知道面前人的身手如何,但光看这区之前截然不同的气势,一干士兵已经怯阵三分,更何况那人身后有张峰带着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站在那里,所以特闷此时只能往后不断挪着步子却不敢再上前掠阵。 为首的士兵知晓情况不妙,但之前接到的密令是死令,决不能让这两个人进城,当即咬了咬牙,高声喊道。 “王大人有令!杀来人者!入缉押司五品衔!赏金千两!” 此言一出,站在后方的张峰转而冷笑。 “果然是这家伙在背后捣鬼。” 张峰的自言自语并没有人听见,此时阵前的士兵被那人说的奖励有些震动了心神,但死亡的恐惧还是让他们犹豫不决。 “妈的!给老子上啊!” 为首的士兵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脚踹在了离自己最近的那名士兵的背上,后者被这一脚踹得向前倒了出去,但同时这个士兵也知道自己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只能咬牙起身大声吼叫着给自己壮胆,向着李轻云举刀砍去。 有了一个人上前送死,其他人也都被压垮了心里的最后一丝顾虑,一时全都怒吼着向前奔去。 李轻云知晓面前的所有人都是迫于无奈,当下轻叹一声,握紧剑柄,提身杀入阵中。 一个个接阵的士兵怒吼着,眼中全是命令的刺激与恐惧的混合情绪,只想着这一刀砍下自己就能功成身就。 但一下秒,他就惨叫着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捂住了握刀的手倒在了地上。 就在两人接阵的那一刻,李轻云手中的长剑诡异得避开对方的刀势,剑速快到前者来不及反应,在那士兵握持弯刀的虎口上划出了一道恰到好处的口子,是对方瞬间失去了握持刀柄作战的能力。 有了一个人,李轻云的身形越发游刃有余的在人群间穿梭来回,不多时,地上的就多出了不少捂住手掌惨叫的士兵。 其实这么一点伤势不至于让这些士兵失去战斗的能力,但是他们本就是强弩之末,心里压力极大,再这样被一个照面就丢了武器,哪里还生的起反抗的念头,大多人都是顺势自己故意放弃的。 剩下的士兵就算没有被砍伤虎口,此时握持刀柄也是不断颤抖,紧接着一个个丢了弯刀,愤愤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同时用恐惧的声音大声喊着。 “将军赎罪!” 那群人反应也还算快,知晓关键是在张峰身上,所以此时全都向着他求情。 被围作一圈的李轻云甚至没有之前那般需要调息,手中长剑顺势收鞘,回身看着不远处的张峰,后者点了点头,冷着眼走了过来。 跪伏在地上的士兵不敢抬头,颤抖着身子只敢闭着眼,也不知道自己挡了张峰的路,所以被后者直接一脚踹翻,也不敢说话,只敢换个位置继续跪伏着。 “张叔叔,你可不能反悔啊。” 李轻云环着手抱住长剑,有些得意的看向走来的张峰。 “小云子算有点长进,”张峰的话里不无欣慰,转而变得严肃,语气也沉下了几分。 “先办正事。” “轻云明白。”李轻云也收了笑脸,变得严肃。 守城的士兵敢公然对他出手,城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张峰走到已经丢了魂的为首士兵面前,反手一巴掌抽了上去,把对方的魂抽了回来。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先前被腌臜尘土迷了眼睛,没认出李公子!万罪该死!将军开恩!公子开恩啊!” 那是士兵知晓自己凶多吉少,但还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赶忙开口求情,甚至还想上去抱住李轻云的大腿,因为他看出李轻云的身份不一般,以为能被往开一面。 张峰一脚废了他的念头,淡淡得说着。 “起来说话,我看不得没骨头的人。” 前者以为这是一线生机,赶忙照做。 “谁叫你做这些事的。” “.......回将军,是王栎王大人吩咐的。”那人犹豫了一下,知道自己说出来是死不说出来也是死,但还是希望在眼下保住自己的命,所以咬牙说道。 “还有呢?”张峰追问。 “回将军....没有了。” “再问你一遍,还有谁。” “回将军....小的真的不知道了.....”那人额前留下汗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张峰没再追问,将手掌按在了前者的头上,轻声说道。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是没想到...” 他语气一顿,手掌变爪掐住前者的头颅猛地转动。 “叛主的狗,也会有你这样的废物。” 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那人瞪大这眼睛,微张蠕动的嘴中流出暗黑的血液吗,张峰随手一放,尸体便倒在了地上。 李轻云看着气绝的尸体,叹了口气, 后方跪伏在地上的士兵一个个畏手畏脚,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 “在场大源府所属听令,立刻回营调集人马,前往府主宅院,平定叛乱。”张峰开口。 那些士兵楞了神,没想到自己还会被使唤,一个个都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将....将军....我等...没有调动人马的凭证啊....”一个靠近张峰的士兵犹豫开口,稍微抬起头,却发现张峰的眼神向着他看了过去,当即吓得再次低下头。 “违令者,便是与我张峰为敌,让他们自己掂量掂量。” 这话声音不大,却是最大的威胁。 “是....我等....遵命!”一群士兵不敢再多嘴,就连先前受伤的士兵也不敢逗留赶忙作鸟兽散。 片刻,城门前只剩下一具尸体和张峰两人。 李轻云看着一下子空出来的地方,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喊着。 “师弟!” 听着这身叫喊,庆云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手里拿着弓弩,有些犹豫得走了过来,很紧张得看着张峰的面色。 “你躲哪去了?张叔叔我给介绍,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师弟,庆云,名字倒是跟我很像。” “轻云,庆云,青云,这群家伙还真是不死心。”张峰喃喃着,摇头笑了笑,转身握起插在地上的长戟,翻身上了马,一蹬马身。 “走,入城!” 大源府郊外守城营地,此时正处于戒备状态,士兵皆是武装全身。 早些时候这里也接到密令,全员戒备,只是不知道原因。 此时军营门前正有士兵在巡逻着,突然察觉到营门篝火无法照及的黑暗中有马蹄声响起,当即紧绷了神经大喊。 “来者何人!军营重地!不得擅闯!” 马蹄声渐进,一席白衣的青年立于马上,篝火的光亮照去,青年手中的金牌微微反光。 “在下林儒生,持守城军令,来此调遣兵马,入城平定叛乱。” 那声音冷漠,却有不容置疑的力量。 第五十三章 不屈魂 守城营地前,林儒生端坐于马匹之上,手中的蛟龙金牌在篝火的光芒下熠熠生辉。 营门前的士兵纷纷放下手中的兵械,此时面面相觑,不敢再轻举妄动。 军令如山,见令如见人。 林儒生不再说话,只是一手举着令牌冷眼相观,虽然情况紧急,但这个时候还是急不得的。 “张将军不是说持此令可调遣守城众将士的么,现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林儒生的身后,刘勇同样策马缓步踏来,看着有些古怪的气氛,嘴上轻声询问着。 “我爹说过,军令虽然明面上是一军统帅的代表,但是大源府与其他州府不同,将士更愿意看得是那张有号令千军威信的脸,而不是这不值多少银钱的金牌。” 刘勇停住马身,闻言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 就在两方僵持之时,营中一阵军甲碰撞的脚步声响起,一名身着军甲的老者带着一对人马快步走来,须发抖动间面色阴翳,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进林儒生马前七步开外,老者一手住剑儿立,抬手示意身后跟随的士兵停止前进,顿时营前空地的掌控权更换,刚来的这对人马代替了之前的守卫士兵,整体的压迫感都与之前大不相同。 老者深陷的眼眶中,明亮而尖锐的眼神直视马上的林儒生,一言不发。 后者与其相视片刻,反手收了令牌,翻身下马,一边整体衣袍一边慢步走至马前,缓和面色弯身拱手。 “儒生见过徐老将军,久疏问候,不知徐老将军进来身体可好。” 本来依然骑在马背上没有半分反应的刘勇此时听见林儒生口中的那个称谓登时面色大变,赶紧下面弯身拱手,不敢有丝毫怠慢。 “林家小子,你手里的令牌是哪里来的。”老者无视对面两人的行礼问候,此刻声音嘶哑缓缓开口,却让人生不起半点不满。 若是其他老人用这种近乎无礼反应来对待这二人,虽然不至于动怒,但心里多少会有觉得对方有为老不尊的地方。 但面对眼前的这位老人,他们心中除了敬意,没有其他的想法。 徐傲松,二十年前苍岳之战的唯一幸存者,虽然至今只是一个守营的副将,但那只是他老人家不愿意放开他手中那只队伍的自己旗帜,不愿离开那一千三百二十一个长眠于此的烈士英魂而已,若是他一松口,凭借他的军功,随时有一洲总督军的乌纱掸尘而待。 二十年前在东洲边界与西域草地接壤的一处苍云山脉,徐傲松带着那一千三百二十一个士兵受上头军令指示,驻守从苍岳山脉进入东洲的一处关键隘口,军令里面提到,若无增援,死尽最后一个人,也被不能后退一步,更不能让草原蛮子踏入东洲半步。 那是东洲边疆一线战事正是水生火热之时,此时只派这么点部队驻守一个关键隘口,谁都知道是极其不明智的做法,因为谁也不知道敌方会派出多少人来攻克这个隘口。 最后的结果是,徐傲松带着这一千多人,生生阻挡了敌方三万人马! 待到援军开到时,隘口的高地上,只剩下徐傲松一人半裸染血的上体,军甲早已破碎不堪,他一人擎这那面苍松纹饰军旗,脚下的每一丈土地都有战友的鲜血竟然。 面对前方依然虎视眈眈的草原大军,他背对着身后被惨烈战况震惊的援军,一人如苍松办傲立在尸骨血海之上,发出了回荡在山谷每个角落的不屈怒吼。 那时负责攻占苍岳山脉隘口的草原大帐王图卡哈刺儿在阵中遥望这个无论是军队实力还是地位都与自己相差甚远的中原小将军,沉默良久,抚摸着自己驯养许久的猎鹰,最终下令撤军。 “草原的男儿,不杀有血有肉的忠义好汉。” 没人知道,在那场战役之后,徐傲松被草原列为不杀之人,只要他还在世,草原蛮子对他永远只战不杀。 二十年后,当初有一夫当关之勇的徐傲松虽然不过甲子的年纪,但是长年的伤痛让他的身体如行木将就的老者一般令人堪忧,不变的之后他一如二十年前一般的坚毅眼神,还有强撑着他坚持到现在的意志。 此时林儒生面对这这位老者,他想起了林雄在世时对他说的一句话。 此生你可以不敬官僚,但不能不敬傲松。 所以当他看见徐傲松的那一刻,便自然而然得放低了姿态,语气中满是敬重。 “回徐老将军,这块令牌是张峰将军转交给在下,为的是来此调动人马,入城平定叛乱。” “今天是李至的生日,还有他女儿的婚礼,你说有叛乱发生,莫不是再说这大源府全叛了我国?”徐傲松冷言说着,语气让人听不出他的意思。 林儒生心中抽动了一下,忍住那种感觉咬牙开口。 “徐老将军明察,今日府城表面和睦,但背后实则有暗手推动,若是不出兵阻止,必然会有大事发生,那时危急的可不是一府一地的得失啊!” 他说话的语气越发激动,就差没给徐傲松跪下来求情。 徐傲松看着一直弯身没有抬头的林儒生,沉默片刻,接着开口。 “今日我街道了军令,不得调遣一兵一卒,已有军命在身,你说我应该听谁的,是听上头名正言顺的命令,还是听你这个通缉犯的一面之词,别那那块牌子压我,这个营地的兵只认人,不认令牌。” 林儒生意识到背后的人早有准备,当即有些不知所措,可此时容不得他多想,他猛得跪在了地上,俯下头大声说着。 “若儒生所言有半点虚假,此事之后,提头来见!”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他只能试着用自己的姓名担保。 “呵呵,还是真是一胎的崽子,跟你爹一个德行。” 伏在地上的林儒生不由得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到了他父亲的身上。 “十年前,林雄那小子带着我的人马出去剿灭黑刺,也是说如果所言有虚,提头来见,可是最后,我的人马死伤过半,最后还没等我动手,那就被砍了头,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头,比你老子要硬?” 林儒生万万没有想到,十年前对于林雄至关重要的那一次出兵,这背后与徐傲松也有些渊源,此时徐傲松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你老子还欠我那么多条命,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相信你。 一时营地前的空地上没有人说话,夜风吹动篝火,照映在徐傲松身后一对士兵坚毅的脸上,他们好像都在等一个回答。 林儒生暗自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第一次正眼看向徐傲松的目光。 “人生在世,总有些不得不做的事,二十年前,徐老将军身前那些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未必不想回家种上一亩三分地,乏了有妻子奉上茶水儿女跑来捏肩捶腿,但他们都死在了那里,再也见不到家人。” 徐傲松背后的士兵听见了林儒生的话,此时一个个全都怒气上涌,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对那些先烈的侮辱。 林儒生没有在乎那些人越发强烈的杀意,继续说着。 “但是他们知道那是他们不得不做的事,所以他们才能用自己的血肉抵挡那三万人马,至事成,身虽死亦不足惜!所以,哪怕徐老将军现在就要儒生的这个人头,儒生也不会有半句怨言,一是为家父还了那一命之诺,而是愿以这一命,换将军出手一次!” 说到最后,林儒生的语气陡然加重,眼中有了前所未有的坚毅光芒。 徐傲松看着面前的青年,转而侧过头看向身后掌旗士兵拿着的那面苍松旗帜,目光突然柔软了下来。 二十年前,当蛮子的军队逐渐对去,增援的军队压了上去,那时的徐傲松无疑是所有人的精神领袖,就连那时援军的将领也来询问他要不要进行追击。 而那时的徐傲松却仿佛卸去了所有劲力一般,完全是靠着那杆大旗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他没有要求追击,而是看着躺在自己面前已经死去的兄弟们,缓缓开口。 “兄弟们,来,我们回家。” 此时的徐傲松收回思绪,眼神看向远处的一处山地,在那里,长眠着二十年前的一千三百二十一个英魂,永不逝去。 “你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我明白,老朽只是一员副将,听从上方的调遣,也是我必须要做的事。十年前,我受命死守苍岳山脉,我答应过带他们回来,虽然没能保住他们的性命,但我还是带他们回来了。” 徐傲松背过身走进营地,缓缓开口。 “我受命不能出动一兵一卒,所以我不能帮你,但是.....” 徐傲松走至士兵中央,停下脚步,猛然大喝。 “在场所属,卸去军帖!” 语罢,所有士兵将胸前的一块军甲摘下丢在了地上,除去了那块证明,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现在开始他们不是我的兵,我没能力调遣他们,呢个不能调动他们就看你的本事了,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此时徐傲松已经走进了营地内,声音传来。 “带他们活着回来。” 林儒生看着这位已经有些弓起腰身的将军,再看看全部肃立在原地的士兵,不由为之动容。 他由衷得弯下腰身,沉声开口。 “谨遵将军令!” 随后他直起身来,想要再拿出那块令牌,却顿住了身体,自嘲得摇了摇头,看向面前的士兵,正色道。 “你们,可愿祝我一臂之力?” 一片兵甲的碰撞声响起,所有所属士兵单膝下跪,浑厚的声音响彻营地。 “我等听候差遣!” 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勇在后方也不由得为之动容,因为在那一刹那,他回到了二十年前,亲耳听见了响彻在苍岳山脉上空的那腔不屈战魂的怒吼! 第五十四章 接手 就在各方进入大源府城的时候,此时的府主院中是一片混乱。 谁能想到,之前病怏怏没有生气的岳小非会一瞬间化作炸药狂人,随手就是一个炸药管,一时间将李府院中的宴席搅得天翻地覆鸡飞狗跳。 院中此刻集聚了不少护卫人手,可没有一人个敢上去阻止岳小非,因为前者的手中一直紧紧攥着他腰间炸药的引线。 而且看岳小非那股子不要脸的劲头,没准一个兴起就会点着玩玩,看他腰间的那炸药数量,先且不说院中的其他人,离他最近的那一干人等肯定会被炸的连他妈都不认识他。 最关键的就是在场的人每一个是不惜命的人,看他们此刻的的反应就知道,一个个争先恐后得远离岳小非,偏偏后者还喜欢逗他们玩,没事就单个从袖子里掏出一小节炸药管点燃了丢出去,虽然单个的威力可能不是很大,但每次看着那惶恐着作鸟兽散的一个个富得流油的死胖子,岳小非就止不住得哈哈大笑。 “嘿哈!炸弹轮胎滚起来啦!” 岳小非阴阳怪气得大笑着,没人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自己却乐在其中。 此时的李芸儿和王甫已经被一对护卫死死保护在后方,李芸儿被红纱头盖遮挡住了表情,让人无法知道她的情绪,而王甫则前所未有得阴沉着脸,眼神中实质的怒火恨不得将岳小非焚烧殆尽。 可是此时他却无处发泄怒火,又不敢轻易出言去激怒岳小非的怒火,但一直压着气让他胸口生疼,环顾四周,猛地发现了一个从刚才开始就被忽略的人。 “苟且!这就是你送来的礼物!把老子的婚礼搞得乱七八糟的,你到底是何居心!”其实他的心里憋了不少脏乱不堪的话语想骂出来,但顾忌到李芸儿还在自己身边,此时只能有意想着措辞。 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事态发展的苟且发现矛头一下子指向了自己,直接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耸了耸肩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把礼物送上来,但是这个礼物毕竟只是个人,所以他会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啊。” “你敢说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眼睛是干什么吃的!?”王甫越说火越大,隐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是啊,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苟且回答得斩钉截铁。 王甫感觉自己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点感觉都没有,自己还浪费了力气,十分别区。 岳小非和苟且无意的得相视一眼,皆是笑得略有深意。 这件事当然和苟且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全部是他在捣鬼。 一日前,赌坊客房。 岳小非只感觉自己身体火烧一样难受,此时头昏脑涨的,他越发确定自己好像中毒了。 “杀千刀的苟老贼,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害我,我死了变成鬼也不放过你....哎呦....”他一边呻吟一边不断在嘴上诅咒这苟且不得好死。 突然,房门被再次推来,躺在床上的岳小非侧过身子,朦胧的视线中仿佛看见了一个人影,愣了三秒钟,然后打了鸡血一样从床上一跃而起。 “我X你个XXXXXXX的,你TM还敢过来,你看老子我不弄死你丫的!”岳小非怒吼着扑向换好衣服再次走进房内的苟且,后者察觉到那汹涌而来的杀意,赶忙躲避着,嘴上结结巴巴得劝阻着。 “岳先生....冷....冷静...你一定是误会什么了!” “我误会你大爷!早看出你不是什么好人!当初真该一剑把你杀了了事!省得你弄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来祸害老子祸害别人!今天我就为民除害!” “岳先生,你这就是冤枉我了,且不说我就救了你那件事儿,先前我已经说过了要你帮忙,我现在怎么可能祸害你呢?”苟且隔着桌子说着话,语气里满是无奈和委屈。 “不害我你在粥里下毒?”岳小非一拍桌子理直气壮。 “我哪里有在粥里下毒!你这不是吃的挺香的么!”再三被岳小非说些子虚乌有的话来污蔑,饶是苟且这般好脾气的人语气也是加重了几分。 岳小非登时脖子一梗气血上涌,脸红脖子粗。 他最看不得别人跟他硬气,如果要硬气,那他一定要做最硬气的那一个! “那你******把这些粥给我喝了!不喝你就是心里有鬼,看我怎么把你弄死!”岳小非拿起面前的粥碗猛地拍在了苟且的面前。 “我怕你?”苟且难得受不了其他人的无理取闹,最关键的事平日也没有人会在他的面前这样不要脸的瞎叫唤。 只见苟且一曲身抄起面前的粥碗,仰起头以一种干尽酒碗的豪迈气势喝完了碗里的最后一点米粥,之后随手把粥碗丢在了桌子上一抹嘴巴,嘴巴里充斥的粮食清香还让他特吧唧了一下嘴巴,好像有些意犹未尽。 岳小非一愣,真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的喝完了,本以为前者会犹豫一番露出马脚,然后被他揭穿谎言,可对方这巴掌打在他脸上却是让人猝不及防。 岳小非低下头好像有些尴尬,苟且看他这样子以为暂且消停了,所以放松警惕准备开口圆场。 可是下一秒,岳小非就猛地抬起头红着眼睛一把越过桌面如猛虎捕食一般扑在了苟且的身上,只把对方压制在地上。 “别以为这样你TM就是个好人!不是说把老子打包送给李至他们当做寿礼么!老子让你送让你送。” 岳小非骑在了苟且的身上怒吼着,作势要将手掐在前者的脖子上。 屋内声音吵杂体位不堪入目,门外站着一个被苟且安排守门的赌坊伙计,那伙计听见了门内两人的对话,无奈摇了摇头。 关键是他虽然听见了岳小非要对自己掌柜不利,但他却没有一点露出一点担心的表情,反而很是轻松得笑了笑。 “我草!痛痛痛!要死要死要死!” 不过片刻,屋内剧情反转,此时占据主导权的不再是岳小非,而是已经农奴翻身为主的苟且,只见两人的战场已经由地面转变为餐桌,苟且一个擒拿手直接把岳小非反手压制在了餐桌上,后者的脸死死得被压在了桌面之上,登时连话都只能模糊不清的一个字一个往外面崩着。 “你....他...妈....的....赶紧....放开....我!”一字一口唾沫喷出,最后的尾音在空气中炸裂而起,岳小非想乘着这股劲力挣脱苟且的钳制,当即闷哼一声猛然发力。 “疼疼疼!我错了我不敢!我认识到错误的严重性了!”可是他的骨头并没有硬上几秒钟,苟且不过在手上堪堪加了几分力道,岳小非就要死要活的在嘴上求饶着。 “我说你是不是神经病!跟你好好说话你非是不听,非要我用这种手段来逼你就范!真以为你打得过我?你说你是不是犯贱!恩?是不是犯贱?” 这就是门外的伙计虽然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却无动于衷的原因,因为要论手脚功夫,再来两个岳小非也真不是个事儿。 百晓生这个身份是个双刃剑,受人尊敬畏惧不假,但是相对的仇家可一点都不比前者要少,所以哪一个敢被叫做百晓生的人没有电拳脚功夫,不然你以为他们赶出门?简直可笑。 岳小非这下是真的知道自己惹不起后者了,所以在嘴上不断求饶着,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胳膊马上就要不属于自己了。 苟且看着前者那副与之前迥然不同的软骨头样子,冷哼一声松开的手中的力道,岳小非感觉到手臂上的巨力卸去,立刻捂住胳膊滑到在了地上,不断呻吟着。 苟且冷漠着脸坐在了一旁,自顾自得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重重得将茶盏砸在了桌面上,嘴中大声呵斥着。 “赶紧给我起来,躺在地上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我有没使全力你装什么装?” 可是岳小非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依然躺在地上不断翻滚呻吟着。 苟且皱眉,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 “非要我把你一直胳膊给掰断了你才能正经说话是吧!” 话音刚落,岳小非就呻吟着站起身子坐在了苟且的边上,依然一手揉着酸痛的肩膀,眼神不断瞟着苟且的面色,却不再敢像方才那般耍无赖。 “跟你说了我不会害你,不然就你个没皮没脸没本事的臭小子,对付你都不用我出手知道么?我说句话都能让你随时随地混不下去!”苟且掌握了主动权,大声发泄着这些日子里自己低眉顺眼时受得窝囊气。 “那你还要我帮忙,有能耐自己找其他人去啊。” 虽然岳小非知道现在自己已经惹不起苟且了,但还是免不了嘴欠。 “恩?”苟且只是严声说了一个字,前者就自动缩了缩脑袋,嘴上轻声说着。 “行,你老大你说话。”岳小非说这话时柔声柔气得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苟且看着岳小非这幅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摇着头叹了叹气,缓声开口。 “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你全部要记住。如果你不想死,就按照我说的去做,这样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不愿意...” 说到这里,苟且伸出手在岳小非没有受伤的肩膀上用力捏了下去,疼得后者直龇牙。 “别说黑刺和那些要你死的人,我也会让你消失得干干净净。” 最后一句语气平淡得像是再唠家常,但是岳小非却不由自主得咽了咽口水,很是紧张。 时间回溯至第二日的李府院中,岳小非响起昨日收到的压迫与威胁,当即生起了丢个炸药过去把苟且炸死的冲突。 但他还是忍住了心中的念头,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就算他报复的心再强烈,也还算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虽然此时苟且在嘴上说着此时与自己无关,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与岳小非是预谋在先。 王甫在一旁不断大吼着让守卫上前捉拿岳小非,可是处于对生命安全的考虑,依然没有一个人敢做那个出头羊。 虽然明面上场面好像一时因为岳小非的缘故儿陷入了僵局,但苟且却依然隐隐有些担忧。 因为从头到尾,李至和王栎没有说一句话,特别是王栎,从头到尾一直自顾自的喝酒吃菜,甚至没几次抬起头。 果不其然,看着场上如闹剧般的变化,李至终于叹了口气,轻声说着。 “老刘。 一直站在李至后方的管家老刘此刻弯着身子上前,拿起桌子上的一只块钱,反手握着双指夹住猛地抬手射出。 岳小非只感觉拿着火折子的手腕登时吃痛发麻失去了力量,火折子脱手滑下,不过这一瞬间,周边早就虎视眈眈的守卫直接全员冲了上去,瞬间将岳小非制服。 同样没有料到此刻事情转折的苟且面色大惊,意识到行动失败,当即准备出手救下岳小非。 但就在他要上前搭救的时刻,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下一秒,一点冰冷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瞬间让他不但动弹。 “别动,我的百晓生大人。” 苟且再被挟持的那一刻下意识办扭过头,只来得急看到一双妖异的血红目光。 局势突变,转眼两人都被制服,王甫楞一下,转而大笑。 “干的漂亮,接下来就由我来接受了!你们都......” “不,你错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只见那名黑袍青年一边说着一边退去身上的外袍,露出了里面巨蝎纹饰玄色衣裳。 “接下来,这块地方....不,这大源府城....” 青年顿了顿,环视四周的所有人,笑得有些张扬。 “就由我黑刺接手了。” 第五十五章 出手与解救 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这么一个无名人士,竟然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口出狂言,场中的局势瞬间再次变得有些复杂,可以说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此时场中来此参加宴会的人已经搞不清场上的变化,但都是彼此防范着,只可惜一时找不到离开的路,不然他们也不会留在这里担惊受怕。 黑衣青年站立在院中,环顾了一圈那些缩在角落有些发抖的人,不屑得笑了笑,随即抬起手掌作势拍了两下,紧接着先前被关闭的朱红大门被两名蒙着面的黑衣人再次推开,一群面带蝎尾面饰蒙面的黑衣人一涌而入,瞬间将摆宴的院落围住,喜色红灯照映的走廊上,无声的威胁压迫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在场与此事无关的人,可以先走了,回到府上该干嘛干嘛,都早点休息,今日就当在这酒宴上喝醉了,什么都没记住,明白了么?” 黑衣青年笑眯眯得指了指开着的朱红大门,话音不大,但是落在那些人的耳中就犹如天籁一般悦耳。 如获大赦的众人赶忙狼狈得起身离开,有的甚至还想着黑衣青年作揖行礼,衣服感恩戴德的样子,好像完全忘记了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这座府苑的主人姓甚名谁。 不多时,场中完全空了下来,只剩下骚乱之后杯盘狼藉的宴席,还有被当场控制不能动弹的岳小非和林儒生。 至于堂间的李至等人,在这个关头竟然一言不发,好像要任由他胡作非为一样。 青年笑着走到席间端起之前自己用过的小巧就被,在取过一壶酒自饮自斟着,上前两步这才开口。 “李大人,您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的么?” 李至阴沉着脸,听到对方如此问道,这才端坐在椅子上缓缓开口。 “你到底是谁。” “唔....咳咳...哈哈!李大人你还真是幽默,竟然问出了这种问题,还真是让在下失望啊。”青年好像被这个问题逗乐了一般,差点被口中的酒液腔到,缓过劲之后笑着开口。 “如果李大人真的不知道,那么比起问我,你更应该问你身后的那位老先生,毕竟他比我清楚得多。”又是斟满一杯酒水,青年笑着缓缓饮尽。 李至身后的管家老刘从刚才开始开一直盯着青年玄色内衫上的暗金巨蝎纹饰,此刻听到对方的话,声音有些嘶哑得开口。 “你们的作风还真是越来越张扬了,以前老夫可没这待遇。” 青年听完仰天长笑,一时有些不能自持,一手捏着就被指向老刘。 “你说的不错,以前的单个纹饰还是太小了,就连身为前黑刺首领之一的刘老你,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纹身而已,现在都比不上一个方才加入的新人,实在有些可怜啊,真是让人唏嘘。” 青年嘴上不断啧啧得叹着,一边在杯中倒上了酒,举起遥敬不远处的老刘。 “这杯,算是我这个晚辈敬前辈您的。” 他嘴上说的很是谦虚,可是接下来,他却并没有喝下杯中的酒,而是转过杯口用酒水在地上倒出了一条弧线,那是谁都知道的敬酒手法。 “不要怀疑,这杯的确是敬您的,毕竟,您也是个早该死掉的人。” 青年冷笑,随即将酒杯一丢,正色道。 “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不过到了这一步也算这些年的经营没有白费,李大人,在下方才说的话你可都听明白了?” “你们,这是要造反。” “哈哈哈,李大人严重了,我们只是适当得拿取一些我们可以拿走的东西罢了,若是造反,先前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走,可是如果要把大源府归于我们手中,哪有不留下他们继续生蛋的道理。”青年心情看来确实很不错,还有工夫跟李至一步一步解释自己的做法。 “公然率众入侵命官府中,你觉得,你还能活着走出大源府么?”李至并没有买对方的账,而是继续横着气势说着。 “李大人啊,你真的让在下有些失望,且不说那些被调离大源府城的军队,就光是你这府中上下的守卫,你随意叫一声,你看看有没有人会答应你。”青年摇头说着,面部表情满是挑衅的意味。 李至的脸逐渐阴沉,知晓对方敢说这话,那么就算自己真的喊破了嗓子,恐怕也真的不会有任何人会应答他。 这是事实,这李府上下的所有守备力量,此时已经被尽数拔空,但是有这样那个的动静,却没有惊动府城中的其他人。 无声无息中办了这样的大事,却没有任何征兆,的确让李至很是意外。 “我们开诚布公吧,如果李大人愿意坐下商讨,答应黑刺提出的条件,今日之事我等便向大人赔罪,并且这大源府城的第一把交椅,还是由李大人你来做,而且还会为令千金送上一份大礼。” “如果我答应了,恐怕今后也不过是一具没用的傀儡吧。”李至的空中不无波动。 “李大人,看开一点!就算你再怎么为了一番百姓,不过也是为了那都城金殿上的那人准备些与外族和谈的钱财而已,不如与我黑刺合作,我们会有一个更强大的国度,我们拥有的不将只是这几洲几府的地界。” 那青年嘴上说着,将双臂打开,高声喊着。 “我们拥有的将是整个天下!” 场中片刻宁静,被几个人控制住的岳小非听着这话感觉那青年像是在给人洗脑一般。 李至直视对方,片刻之后缓缓开口。 “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要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但我必须告诉你,只要我李至在一天,你们就不要想染指大源府城半分!” 这声音斩钉截铁,但是却使得在一旁被挟持的苟且无奈得闭上了眼睛。 大哥,你正直也不是这么正直的吧,你就不会先说点话安抚下对面,先把我们几个救下再说么? 岳小非在心中如此无奈得向着,第一次觉得李至的智商低到无可救药。 青年甩袖转身,侧过脸开口。 “给脸不要脸!真以为我是给你台阶下?不是识抬举!”随意扬起手,不再看向任何一个人。 但是场上的其他人此时都明白的这意思,此时先前拿着短匕首架在苟且脖子上的那名红眼刺客在前者的耳畔轻声开口。 “可惜了这一位百晓生,来生再见吧。”语罢开始缓慢拉动匕首。 另一面,岳小非的脖子也被人插住,面色涨得通红,仿佛要被人活活掐死。 几乎同一时刻,一道身影从别院掠上院前屋顶的梁间,不做准备,端起手中的弓弩向着院中连续扣动了几下扳机, 机括声之下的箭矢带着破风之势划过夜空,直接将两名抓住岳小非的人当场射死,失去颈部的压迫,后者直接瘫软在地上不断咳嗽着。 而苟且那一边,本来而已一刀解决他的那人却松开匕首掠出身形,紧接着一柄剑势从苟且的耳畔擦过,若是前者不做躲避而是选着将那一刀抹下,那么那支剑势也会洞穿他的头颅。 两人瞬间得救,翻身躲避的那人眼中的血红随着突然翻滚的气血更加血腥了几分,嘴上轻声骂着。 “又是这两个阴魂不散的臭小子。” 他的话音刚落,朱红大门外响起的不少惨叫声,那青年面色大变,之前守在两边的蒙面人立刻会意上前将大门关上。 可那们不过方才合上,下一秒关上大门的两人就被门后的巨力推开,大门轰然落地,些许尘埃飘起,张峰一手捏着一个人的脑袋一手提着那杖血蟒长戟走了进来,随后将手中的那人扔出,舞动戟身越出身形,瞬间逼近院中的黑衣青年。 青年皱眉后退,先前的名血眼蒙面人立刻挡在了前者的面色,咬牙硬撼挥戟而来的张峰,不过一个照面分不出胜负,但是明显张峰的反应要比前者小上很多。 “臭小子,看来要造反的是你啊,是不是看来老子不在,就来我地盘上撒野了?” 整个大源府敢当着李至面说这块地界是他的地盘也就那么几个,张峰绝对就是最跋扈蛮狠的那一个人。 张峰身后,李轻云提着长剑缓步踏入院中,眼中满是怒意,这里毕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此时被人如此践踏,有了怒意也在情理之中。 “轻云?”李至面色一喜,第一次起身说着,坐在他声旁的李夫人面容上也满是难掩的欢喜。 李轻云冲着李至二人笑了笑,那表情很是轻松,但却没有多说什么,转而正式场中其余的黑刺人等,毕竟这才是当务之急。 “真是没想到,能算错这么浅显的一步,还真是疏忽啊。” 黑衣青年看着场中突然杀到的几人,知晓今日之事远没有之前那么简单完事,所以只能无奈得笑了笑。 “小子,不管你想做什么,赶紧收手,或许我能考虑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张峰眯起眼神说道,说出了一句简直就是威胁的劝说他人的话。 “哈哈哈!我为什么要放弃,我等经营那么多年,但是这么一点意外,你以为我们会没有实现考虑到?” 单是听着这段话,就越听就感觉的到对方越发嚣张。 只见下一秒,青年将眼神看向了一直待在一旁的李芸儿。 第五十六章 局势几转 不过一瞬间,在场的人都意识到黑衣青年所说的后手是什么,的确,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这招后手显得那样得天独厚。 就在前者目光转向那个方向的时候,失去守卫防护的王甫一下子面色大变,误以为自己即将成为下一个目标,下一秒,他做出了一个让在场的人为之怒上心头的举动。 “孽障!尔敢!” 张峰当即大喝,却又不敢像之前一样掷出长戟阻挡,只能瞬间踏出步伐想要补救。 他并不是唯一一个想要出手的人,好像王甫的那一个举动打破了院间一直维持的平衡,瞬间变得再次混乱。 一声惊呼之下,李芸儿被王甫推到了自己面前当做防卫未知威胁的盾牌。 “无耻!”岳小非当即怒骂开口,虽然想去补救,但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王甫此举正中了黑衣青年的下怀,不过一个照面的功夫,后者先一步将作势倒地的李芸儿控制在了自己的手,得手的那一刻,院中所有人的动作都蓦然僵硬,不敢再轻举妄动。 一直处于屋脊上的庆云一直试图跟随黑衣青年的身形,但是前后的时间实在太短,来不及捕捉目标,李芸儿已经落到了后者的手中,作为要挟的筹码,死死得卡住的此时的局面。 之后一群黑衣人瞬间将院中的青年围住,场中的基本面再次陷入僵持。 青年一手掐住李芸儿的秀劲,此时后者头上的红纱早就已经不翼而飞,露出了精心装扮的妆容,却早已再次被恐惧的泪水毁坏。 “屋顶上的那位小哥,我知道青云宗两人成对必有一名暗子相助,也知晓你对机括的掌控能力异于常人,但是现在....” 青年说着将带着笑容的面庞躲在了李芸儿的脑后,还不断特意左右露出一丝面庞,脸上的神情实在很是惹人厌恶。 “你大可以试一试你拿引以为傲的精准技术。” “小人!”一直举着机括弓弩的悻悻得放下了手,嘴上有些咬牙切齿,不甘之下还是从屋顶上纵身跃下,站在了李轻云的身边。 “我的芸儿啊!” 双方僵持的时候,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在院中响起,李夫人此时踉跄着跌倒在了堂间,一手捂住苍老的面庞老泪纵横,李至赶忙上前搀扶,却被前者一把推开。 “你们快救人啊!我家芸儿不嫁了啊!不嫁了啊!” 李夫人哭得好似肝肠寸断,被挟持的李芸儿听见了后方母亲的哭声,泪水流的越发猛烈,嘴里含糊得呼喊着娘亲,挣扎着想回头看看,可是脖子上的力道却又加重了几分。 “小美人,你可不要乱动,要死失手把你杀了,我会觉得可惜的。”青年呼着热气在李芸儿的耳边说着,语罢还伸出舌头在她的耳垂上轻轻舔了一下。 李芸儿哪里受过这样直接的侮辱,当即连自尽的心都有了,简直到了要崩溃的边缘。 “李大人,现在,你觉得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接下来的事情么?”青年掌握了主动权,自然要得寸进尺,当即开口高声到。 此时的李至面容不知道苍老了多少,一下心理交瘁,再管家老刘的搀扶下才能勉强站起身子,看向一旁俨然已经对自己痛恨万分的结发妻子,一时间所有心中的支柱崩塌,微偻显得那样单薄无力。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李至软弱的开口,没有半分当初身为府主的气势。 “李大人,现在你还是这大源府最高的掌权人,想要下一步谈判,现在立刻命人把这几个人全部抓来!” “你妄想!”李轻云怒喝,知晓对方要以自己妹妹的性命为要挟逼迫李至以府主权威捉拿在场的一干人等,多以当即出口打断前者。 被打断的黑衣青年面色有些不悦,猛然加重手上的力道,李芸儿一时微张着嘴巴仿佛要窒息。 “不要!” 李夫人和李至同时开口,前者松了几分力道,但是并没有说话。 无声的威胁。 李至面色苍白,缓缓抬手,嘶哑开口。 “李府所属.....拿下他们....” “父亲!”“李大人!” 几个称呼同时喊出,他们万万没想到事情回到这一步。 李至推开搀扶着自己的管家老刘,尽力直起身子,少见的向着他人深鞠躬,久久没有抬头。 “诸位,我李至已经很对不起芸儿了,我不能再对不起她,无论如何,还请你们李家一个父亲的心。” 无奈得说法传入众人的耳朵,所有人都无法理解,李轻云情急之下想要再次开口,却被身旁的张峰一把拦在了身前,李轻云看着后者的面庞,此时也是紧紧皱着眉。 沉默片刻,张峰将手中的长戟举起,卸去了自己的武器,冷眼看着不远处的李至。 众人看了张峰的举动,也是知晓他做出的抉择,李轻云一咬牙,将手中的长剑连带剑鞘一起扔在了地上,庆云看着师兄这个举动惊讶得微张了嘴巴,随即苦着脸看了看手里的弓弩,不舍的小心放在了地上。 岳小非和他身旁的苟且面面相觑,他们并没有需要卸去的武装,所以只能捂着伤痛等着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但他们都知道,知晓这次是真的玩儿砸了。 一旁的李府所属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着前者都卸下了武装胆子大了几分,其中几人作势要上前捉拿岳小非等人。 黑衣青年仿佛胜券在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身旁的蒙着面的血眼,确实不经意的露出的失望的表情,可是下一秒,他却猛地抬起头,面色大变。 “少主小心!”面巾下发出闷声得提醒,之后他跃起身形一掌向着天空拍出。 他掌风正对着的,是一个长长的黑匣子,掌面与匣子的一端接触,一股巨力传来,前者被压回了地面,但是借着腿上的力道,他硬撼了这突如起来的攻击。 黑衣青年一手抓着李芸儿赶忙躲避着,抬头看去,匣子的另一端,一个青年握住匣身单手竖立在空中,这匣子上的大部分力道都是源于他从天而降的劲力。 下一秒青年单手撑起身形,手掌离开匣子时拨动了匣子上的机括开关,在他身形降下的同时,两柄长剑从长匣中弹射而出,后者接住剑柄身形稳落在地面上,二话不说支取黑衣青年。 局势突变,张峰一阵地面弹起长戟猛喝间越出,原本打算上前的李府护卫再次退后吗,没有一个人敢阻挡在张峰的身前。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李轻云带起长剑更先张峰一步杀出,庆云抓起弓弩再后方保其周全。 突然杀入阵中的正是刘勇,此刻握持着两把长剑冷眼攻向面前的两人,近乎无视血眼,只是不断逼退黑衣青年。 一直守在院中的一群黑衣人此时皆是出手攻向张峰等人,虽然单打独斗绝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人数在优,他们还是起到了拖延的作用。 其中一个黑衣人举起弯刀抓住了李轻云的一个空档作势砍下,可是下一秒他却僵住的身体,瞪大了充满血丝的眼睛缓缓倒下,在他的背后,刺着一枝羽箭。 解决面前对手的李轻云得到喘息的机会,回头看向庆云,可后者却摇了摇头示意这不是他干的,紧接着,又有箭矢射入院中,有黑衣人应声倒地。 李轻云抬起头,屋顶上,两列军甲士兵弯弓瞄准,目标真是院中的黑刺所属。 与此同时,朱红大门后,同样军甲的士兵涌入院中,很快加入了阵列之中。 士兵之后,林儒生快步走院中,眼神四处张望,很快发现了被挟持的李芸儿。 “芸儿!” 林儒生大喊,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另一面,刘勇仗着两把剑的威势只是不断提高剑速骚扰着,而那血眼蒙面人因为要分身保全黑衣青年,只能与刘勇打个不分上下。 虽然手上挟持着李芸儿,但不得不说在作为筹码的同时也是一个累赘,黑衣青年越发感觉吃力,特别是在这些士兵加入战场时,他的心神前所未有的慌乱,在林儒生的一声高喝之下,他的注意力终于出现了偏差。 刘勇一直留意着对方,所以在那一瞬间的空档下,他翻转剑身逼退血眼,另一剑直逼黑衣青年而去。 “混账!” 回过身的黑衣青年已经躲避不急,喝骂之下一把推开手中的李芸儿,卸去累赘的他这才轻了身形躲开先前的致命一剑。 恰好赶制的林儒生一把抱住的被推开倒下的李芸儿,在两名士兵的护卫赶忙退居在了安全的位置。 黑衣青年环视四周,此时黑刺的所属人马已经死伤过半,当即咬牙,不甘心得挥了袖袍,一旁的血眼会了意,两人退身来到院落边缘,一把越上士兵防卫空档的屋顶,消失不见。 剩下的残兵败将不足为惧,张峰收了戟身,大喝道。 “林儒生,这里交给你了!”语罢也跃起身形翻过屋顶追了出去。 李轻云看了一眼林儒生怀中的李芸儿,知晓对方没有大碍,于是示意庆云也和自己追出去。 虽然三人离阵,但也不影响接下来摧枯拉朽的战势,黑刺余党很快便被剿灭,一而且变化不过是在瞬息之中。 “芸儿,芸儿!” 林儒生不断呼唤着怀中的李芸儿,后者先前好像昏迷了过去,此时逐渐睁开有些朦胧的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林儒生松了一口气的面庞。 “林...儒生...?” 李芸儿犹豫着开口,林儒生听了不由得大喜过望。 “芸儿你没事,太好了!” 下一刻,李芸儿开始不断在林儒生的怀中挣扎,林儒生有些不知所措,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李芸儿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随后提着裙摆跑向的堂间的李夫人那里,与她哭作一团。 不远处的岳小非看着林儒生在原地看着李芸儿的背影发愣,不由得摇头感叹。 “真是作孽啊....” “掌柜的!”他的话音刚落,刘勇收了两把长剑背着匣子跑了过来。 “这回干的不错,走,我们也追上去吧。”苟且点了点头提议,刘勇允诺,两人也快步离开。 这是岳小非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去哪边好像都不太合适,看向依然在发呆的林儒生,他觉得自己好是不要去打扰他比较好,所以决定和苟且他们一起追出去。 岳小非也转身离开,林儒生则一直看着李芸儿的背影,面颊依然微微作痛,但是哪怕清缴完黑刺的士兵在一旁怎样呼喊,他也像入定一般不言不语。 李府门外站着不少先前留在门前的马匹,岳小非追出去的时候,正赶上苟且二人准备翻身上马。 “等会儿!带上我!” 苟且听了这声音回过头,看着向着自己这边跑来的岳小非,而刘勇只看了对方一眼,就看向苟且用眼神询问他的决断。 “带上我吧,我想看看那家伙怎么死的!”岳小非停在他的面前,想起先前被黑衣青年弄得那样不爽,有些愤愤得开口。 苟且的眼神有些让人捉摸不透,此时轻轻点了点头,回过身摸了摸面前一匹马的马鞍。 岳小非正想就近拉过一匹马,却听见苟且的声音传来。 “岳先生,既然来了,我们就把计划完成吧。”话音刚落,苟且便转过了身 岳小非一愣神,不知道前者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刚想开口询问,可是下一秒,他却僵硬了表情。 一把匕首刺在了他的腹部,而匕首的那一头,握在了苟且的手中。 岳小非刹那间如鲠在喉,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感觉这自己的生命力从腹部的伤口在一点一滴的流失。 苟且一手把住岳小非的后脑勺,嘴巴凑近了他的耳畔,轻声开口。 “我说过,你是关键,所以,你去死吧。” 语罢,苟且松了手,任由岳小非无力缓缓坐在了地上,冷眼看着他想触碰腹部的匕首却又不敢,渐渐无力躺在了地上,转而翻身上马。 刘勇在一旁看着全过程,一言不发得将手中的剑匣放在了岳小非身边,同样上了一匹马。 岳小非蠕动着嘴唇试图发出声音,却没有任何结果,只能用渐渐模糊的视线看着苟且二人策马远去。 此时府苑门前,只剩下轻轻发出鼻息声的马匹,还有濒临死亡的岳小非。 第五十七章 掌教 32  此时晚间的大源府城,由东城通往城门处的街道原本应有不少街市和行人,但在今晚,却意外的空荡。 张峰与李轻云二人皆是驱马奔驰,尽力追赶逃往城门方向的黑刺二人。 “张叔叔,今天这街上怎么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啊?”李轻云察觉到府间的异象,当即大声开口。 “不知道!也许是他们早就下令今日晚间府城戒严了吧,不管命令的真假,看来先前那小子已经把所有的退路全部算好了吧,倒是有几分头脑。”张峰并没有回过头,只是不断驱马加速,“对了,先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小个子呢?他怎么没有跟过来?” “哦!你说庆云啊,他有必修课,先我们一赶敢往城门了!”后者听到问询,自然大声应答着。 “也好,反正街上没人,倒是让老子少了几分顾虑,赶紧追!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看老子不活撕了他们!” 张峰高声喊着,手中的缰绳再次用力鞭挞在了马身上,座下良驹发出嘶鸣,马蹄踏下的频率再次加快,路过青石板路的水洼,溅起点点水滴落在已然越出的马身之后。 两人骑着马匹倒是毫不费力,却说李轻云口中自家师弟要修的必修科目,倒是要了庆云的老命。 此时的庆云并没有像之前二人一般骑在马身上,而是背着那张机括弓弩再府城的各处青石瓦间不断变换身形,这里的路径不像刻意规划的城间道路,所以他的进程竟然没有落下太多。 “杀千.....刀的...师兄....师傅...又不在...这么较真干什么啊.....”庆云一边赶着路一边气喘气喘吁吁得在嘴上抱怨着,但身法的速度却没有落下半分。 这就是庆云平日在宗内时训练的课程之一,如果再外他人用马匹赶路,只有他一个人不能骑马,而是用要用身法赶路。 当初他知道的时候,好生跟他的师傅抱怨了一番,可是后者一句话生生把他的抱怨憋了回去。 “就你没事在暗处阴人的那个习惯,不把腿脚练得快一点我看你怎么逃命。” 出于对生命安全的考虑,庆云这小子竟然坚持了下来,所以时至今日,在青云宗的年轻一辈中,论剑术李轻云也许只敢位居第二,但他庆云则是身法方面当之无愧的第一。 以他的身法速度,在加上走的路程相当于捷径,所以他很快就在前方依稀看到了他们的目标。 此时的黑衣青年与那名血眼各自骑在两匹黑马上朝着城门跑去,他们知晓身后有人再追他们,所以神经不敢有丝毫的松懈,黑衣青年默不作声,脸上全然写着不甘心几个大字。 追逐的戏码在城间上演,这场无声无息中发生的闹剧也算接近了尾声。 但是在没有人关注的一个地方,岳小非躺在地上,好像被所有人遗忘了。 “有...没有...人啊...help....me.....死人....了啊.....” 好不容易积攒了一些气力,但是嘴上喊出的求救声却是那样柔软无力,而且血液的流失好像让他的脑子也有了些混乱,竟然在这个世界说出了没有人听的懂的英语切口。 老天好像跟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他被遗忘在了一个最显而易见的地方,腹部还被一个好不容易交付信任的人捅了一刀。 他的玻璃心,四分五裂。 也许是死亡将近,他感觉身体越发寒冷,嘴唇发白不断哆嗦,但依然竭力睁着眼睛,不想闭上。 在他模糊的视线里,一张不修边幅的邋遢面庞突然出现,岳小非竭力在脑海里会意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出现在自己生命最后一刻的这张脸属于谁。 “小子你混得不错啊,换了身衣服看起来是人模狗样的,当初让你来这没骗你吧?” 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岳小非猛得睁大了眼睛,好像回光返照一般大声开口。 “我草!******竟然是你!” 就算他的意识在不清醒,此时他也不会再想不起这张欠揍的老脸属于谁。 岳小非骂骂咧咧,但是碍于腹部的伤口,他还是很快瘫软了下去。 “这么久不见,一开口就骂人,知道什么事尊敬老者么?” 那老头笑着说道,竟然伸出手在岳小非腹部捅着的匕首上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老不死你TM有病啊!” 腹部的疼痛让岳小非猛得鬼叫起来,但是自从这老头出现之后,他却不再像之前一般没有意识,求生的欲望前所未有得高涨。 他决定如果这回老天开恩在让他对付几年,一定要连着上次被卖的帐一起和这个老头清算!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上次我可是把我烧鸡给你了,不算坑你,再说了,这段时间不也是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么?你有什么不甘心的?” 岳小非并没有回答,只是轻微喘着气用无神的双眼死死等着前者。 “算了算了,老头我看在相识的份上,就再救你一次好了。”前者摇了摇头,开始把两边脏兮兮的袖子撸了上去。 “你要干什么.....”岳小非看着他的架势,没由来得有些心发毛,当即用很是虚弱的声音质疑到。 下一秒,他发出了比之前高了八度的惨烈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回他已经不能再接下去骂出声了,因为他的注意力此时全在自己腹部不断流血的伤口上,而原本扎在那里的匕首已经转而到了老头的手中。 老头抛玩着手上的匕首,还用两根手指蘸了些血液捻搓了一下,然后把匕首随意一丢,脸上有些嫌弃得看向岳小非。 “至于么?不就是流点血么?看把你刺激的,不知道还以为妇道人家生孩子惨叫呢。” 岳小非:????? 老头叹了口气,拧着眉间伸出两个手指在前者腹间伤口的部位周围的几个部位用力点了几下,好像在帮他止血。 岳小非差点没昏死过去,朦胧间看见老头取下了腰间绑着的一个葫芦,拧开盖头喝里一口里面的东西,陶醉的啧啧了两声,然后含一大口在嘴巴里。 “唉....我想回家....”岳小非在心里感叹着,预感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生无可恋得闭上了眼睛。 老头将他腹部的衣裳一把撕开一道口子,噗的一声,将口中辛辣的酒水全部喷在了岳小非的伤口上。 此时院中在负责安排善后工作的林儒生突然抬起头,脸上还留着李芸儿先前留下的巴掌印记。 “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小非的声音.....”他再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却没有再听见声音,于是再次低下头吩咐这一旁待命的士兵进行下一步动作。 其实他没有听错,方才那声惨叫确实是岳小非发出的。之所以很快没有后续的声音,是因为他已经被这疼痛弄得接近休克。 那老头看见伤口不再留学,满意得点了点头,抬头看岳小非已经有了快要翻白眼的感觉,无奈得在岳小非的喉结上敲了一下,呼吸梗了一下的后者立刻恢复了意识,但是酒精刺激伤口的疼痛依然让他不断呻吟着。 “有力气在这鬼叫就说明死不了了。” 老头随意的说着,从怀间掏出一粒丹药模样的物事一掐岳小非的嘴巴把药丸丢了进去,随后灌了一大口酒水进去,岳小非来不及反应被呛得气管生疼,但是那药丸还随着酒水一起被他咽到了肚子里去。 虽然老头这些行为完全不像是在救治岳小非而更像是补刀,但是随着酒水和药丸的生效,加上伤口已经被止住了血,原本已经有些发寒的岳小非再次感觉身上有了暖和的感觉。 他再次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行了,你小子欠我一条命,给我记好了啊。”老头拍了拍岳小非的胸脯,看着他已经恢复了意识所以不打算再停留,放下袖子起身离开。 “喂.....嘶........”岳小非尽力抬起身想要叫住老头,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闭上了眼,不过转瞬再次张开时,老头已经消失不见。 “妈的....还没跟你算账呢......” 岳小非尽量挪动身子让自己躺的舒服一点,然后在嘴上呻吟着。 “来人啊....救命啊....死人啦......”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此时大源府城门前,几对士兵列起阵型,皆是望向不远处的街口保持沉默。 不多时,黑衣青年率先骑着马匹转过借口,再往前跑出一段距离后只能停下马身不敢前进,而后方,张峰二人也已经追了上来。 “少主,这该怎么办?”血眼此时已经摘下了面巾,血色的诡异眼中此时也满是担忧。 “可恶。”青年追上暗自骂着,一咬牙策马准备直接冲向门口的阵列,强行冲出城去。 城门前的士兵整齐得猛然踏出一步,并没有打算后退半步的意思。 而此时,远处赶到的庆云将手中的弓弩调转瞄准黑衣青年的后背,扣动扳机。 马身移动,那射出的箭矢偏移了一些位置,青年应声跌落马下,血眼立刻翻译过来,跃下马身接住了青年。而此时张峰也已经赶至此时,配合士兵将两人包围在了中间。 “少主!”血眼意识到情况不妙,低声说着,后者将后肩的箭矢拔出丢在地上,低下头不再说话。 “小子,知道就范了?那我就给你个痛快!”张峰翻身下马,提着长戟缓步走了过去,嘴上说着,杀意磅礴。 血眼咬牙准备上前阻止,却没青年一手按住,前者回过头疑惑的看着他,却看见青年缓缓抬起头,脸上竟然带着笑意。 “他来了。” 张峰自然也看见了青年连上莫名其妙的笑意,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下意思止住步伐,环顾四周,突然抽了抽鼻尖,闻到了一股不明来源的腥臭味儿。 血眼意识到了什么,接着单膝跪下,不再搀扶着前者,而是低下头像行礼一般沉默。 青年站起身形微微躬身,脸上带着喜意。 “恭迎掌教。” 空气中的腥臭味儿越发浓重,城门阵列中的士兵接二连三的脚步虚软倒在了地上,阵型也随之土崩瓦解。 士兵身后城门大开,一个穿着兜帽黑袍的伛偻身影缓步走了过来,所到之处腥臭味儿浓烈到令人无法呼吸。 渐渐的,有些士兵开始晕厥过去,更有甚者开始口吐白沫。 “气味有毒!”张峰立刻翻译过来,捂住口鼻向后退去,警惕得看着向着这边走来的人影。 “掌教。”青年越发恭敬,等到人影走到他的身边时,身体躬下的程度越发变深,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适。 那人影没有说话,抬手就在青年的脸上扇了一巴掌,而后者却只能赔笑在一旁站着,连痛处都不敢用手去捂。 此时远处的庆云瞄准的那个人影,再次扣动扳机,箭矢射出,而后者不过抬手的功夫就生生用青黑色的指节夹住了钢制的箭矢,然后指节折弯。 “什么怪物....”庆云头皮发毛,赶忙躲了起来。 那人影看向张峰二人,抬手黑袍回过,一阵雾气向着前方迅速飘去。 张峰面色大变,外家功夫只能靠着身体硬抗之前的毒气,但看着这回的招式,就算是他碰到也是凶多吉少。 “哈哈,来得好!” 一声狂妄的笑声传来,一个穿着破烂的声音身形在街道一旁的屋舍上快说接近,迅猛得跃下,手中持着一根带着火星的棍子,然后将口中的酒水喷出。 漫天火网,雾气被燃烧殆尽。 “毒老二,这些年你好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还是那些招术!”老头落地将手中的火棍随手丢下,拿着酒壶一口接一口的喝着,脸上满是笑意。 “青玄子,好久不见。” 那人影缓缓抬起头,嘶哑的声音带着笑意,兜帽下的苍老面庞上,赫然有一个青褐色的蝎子纹身。 第五十八章 青玄子 青云宗分两门,各有一位执掌人。剑门传授青云剑术,执掌者本门者号青云子,同样也是青云宗名义上的宗主。另有机括门,教授独门机括和身法,执掌机括门者号青极子,两门弟子互补成执法队,专门前往江湖之中处理各处不平之事。 可是在一代中,却出现了第三个宗主级别的人物,宗门内和江湖上的人都称他为青玄子。 青玄子无论实在剑术功法的修为上还是机括身法的研习上,丝毫不必两门执掌人弱,甚至若是有一天两门合并为一门,那唯一的宗主人选也只有青玄子一人。 可是他并没有在青云宗担任任何明面上的职位,江湖上也不过只是有关于他流传的只言片语,还有青玄子这个令人敬畏的称号。 可谁也不知道这么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牛X人物,竟然没有半点高人风范,此刻看来不过是一个路边的乞丐,身上发出的酸臭味儿不见得就比对面黑刺掌教之一发出那种毒腐味的杀伤力要小多少。 比起青云宗,黑刺的内部消息更加不为外人所知,面前被称作掌教的兜帽老者,大概是十年来第一次出现在世间的黑刺组织里首领级别的人物。 可是现在看来,这两人好像早就相识一般,此刻竟然还能有闲心互相打着熟络的招呼,虽然这背后有几分真心的问候,就很值得人去怀疑了。 “毒老二,不在你的老窝和那几个老毒物一起窝着,没事儿跑出来干什么?不知道你身上的味道很熏人么?”老头一手提溜着酒葫芦,一边没好气得向着对面抱怨。 “嘿嘿,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这身打扮,比上我也好不了多少,何必骂了别人又骂自己呢?看来你的老脸还真是越来越厚了。”兜帽老者低声嘿嘿得冷笑着,嘴上说的话丝毫没有示弱的样子。 “当年一式毒攻屠尽满门的毒老二现在也只会在嘴上逞逞强了啊。”老头笑得有些阴沉,显然对那兜帽老者有很深的怨气。 “当年一式剑术威震江湖的青玄子谢岩,现在也变成了一个穿着乞丐衣裳的糟老头子了啊。”前者不过话音刚落,兜帽老者马上开口回呛。 此时站在一旁的人只能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虽然他们好像在夸对方又好像在损对方,但没有一个人敢打断他们。 “毒老二,今天既然来了,咱们就把以前的帐好好算算,免得你这一走又是躲十年,老子可没那么多功夫跟你死耗。” 话不投机,老头终于先一步停止了这种互呛行为,当即有些冷漠得说道,不正经的面容此时也是严肃了几分,毕竟现在已经谈到正事上了。 “谢石头,本座没工夫在这跟你耽误时间,今天只是来带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回去,没心事陪你练招。” 兜帽老者冷哼一声,嘴上说的也不再是方才青玄子的称号,而是直呼老头的姓氏,其实老头本名谢岩,为了在口头上也找些场子,所以兜帽老者也不客气得叫了他一声谢石头。 “笑话,今天老子在这你还想就这么直接走?一大把年纪了还有这种想法,简直天真!” 老头将酒葫芦随手再次系在了腰间,不客气得往前踏出一步,无形的气势震起破烂的外袍浮现出有形的威压。 兜帽老者面色有些难看,两股黑色的雾气从他的两侧袖间飘出,一旁的站立的两人都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都自觉地往后退了几丈距离。 “谢石头,不要以为现在还是十年前,真要跟本座动手你要给我做好伤筋动骨的准备!”兜帽老者言语有些怨恨,显然两人之间不止是此时的恩怨这么简单。 “就凭你?把你老大叫来也得跪在老者面前!你他娘的算老几?!”老头猛然踏出身形,袖间挥出的掌风带起的罡风使得袖间笔挺如钢铁一般。 转瞬间,二者在人前直接交上了手,在场的除了张峰课可以察觉到两人所有的招式和动作意外,其余的后辈最多也就只能辨析出两人的气势浮动,至于接下来更加细致的交锋内容,就根本都无法看清。 兜帽老者显然是用毒高手,那招式之间的毒功若是作用在一个平常的武者身上,对方一定早就毒发身亡,可是当面对老头时,他的每一次用毒斗都会被他用强横的气劲将毒物生生压散得无影无踪。 看似局面是处于僵持状态,但精通外家炼体和内家功法的青玄子无论是在招式还是气息悠长方面都明显高于兜帽老者,久而久之,一旁观战的张峰也明显察觉到了,老头已经隐隐占据了上分。 就在此时,兜帽老者又是散出一阵毒物,接着前者用气劲逼散的片刻,猛然从袖间抽出一条血链长鞭,二话不说直接出手。 老头下意识躲过了这一击,但是外衫还是被一鞭抽破,后退几步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越发破烂不堪。 “妈的,又下黑手,还真是狗改不了去茅房,这十年还真的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老头有些气急,嘴上狠狠得骂着,转而向后一伸手,“李家小子,把你的剑给老夫一用。” 一直站在后方的李轻云意识到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赶忙将手中的长剑连带剑鞘一起送了过去,后者接过之后直接拔出剑身,将剑鞘丢在一旁。 “打算用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青云宗的剑术只要一天没有那最关键的东西,就永远只是被淘汰的残缺剑式!”看到老头用了剑,兜帽老头却好没由来得松了一口气一样。 “对付你,用基础剑式就可了。”老头不屑得笑了笑,转而大喝,“李家小子!看好了,这才是青云宗的剑术。” 众人看去,老头手中的起手剑招不过是最为浅显甚至还有不少破绽的招式,但是兜帽老者却不敢轻举妄动。 老头先一步发难,持剑之后的速度陡然加快,身形再次杀出,后者一时反应不及,只能依靠本能招架,自然比方才还要落入下风。 “喂....师兄...这真的是你平日早起练的那些剑招?我看着怎么不太一样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躲在了李轻云身后的庆云有些懵逼得说着,脸上有些呆滞。 李轻云并没有回话,而是皱眉尽力观察着面前的争斗,每一招一式对他的剑术都有莫大的帮助。 一直交锋之后,兜帽老者退出身形,虽然之前头已经说过他用的只是青云剑术的基本剑招,但是却已经让他难以招架。 他本以为自己较之十年前已经有了极大的精进,却忘了谢岩这个十年前变被誉为武学奇才的怪物。 兜帽老者没有再次上前,只是默默调息然后观察着对面的老头。 “怎么,这就打不下去了?”老头持剑而立,手腕一抖,好像在习惯性抖去剑身上的血迹,嘲讽开口。 “青玄子,我们没必要在这里争个你死我活的,对你我都没什么好处不是么?”兜帽老者此时自知弱势,又恢复了之前青玄子的尊称,语气也放缓了几分。 “对你有没有什么好处我不知道,但是如果能让你今天交待在这,也算了了十年前众多恩怨中的一件事情。”老头寸步不让,冷声说着。 兜帽老者黑着脸没有说话,突然一手做抓抓住了一旁的那名血眼的天灵盖,后者猛然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却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不过瞬间,他的手臂便无力下垂,闭上了双眼,两行血液从他的眼中留下。 “青玄子,我以此人姓名为代价,换今日我等今日和平离去,你看如何?” 在场的人无不被兜帽老者这一手血腥残忍的筹码弄得恶心异常,最为恐惧的要数一旁的黑衣青年,此刻他的脚不断哆嗦,生怕自己变成下一个横死的人。 老头也是皱了皱眉,但他知道这就是黑刺的一贯作风,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长剑在空中划过,发出清越的剑鸣。 “他的命,哪有的值钱。” 听了这话,兜帽老者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个结果。 在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兜帽老者的的身上散发出了几股微小的黑色雾气,顺着抓住血眼天灵的手中渗进了后者的大脑,不多时,血眼原本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此时再看只能看见他眼中混沌的血红。 下一秒,兜帽老者将那具尸体猛地扔出,老头原本想提剑就砍,但是那尸体再丢掷过来的过程中,身体突然很快膨胀。 老头很快发现,面色大变,当即大喝, “毒尸!回避!” 就在他出言提醒的同时,张峰已经反映过来了,招呼着李轻云二人后退。 “青云剑决——青云蔽日!” 老头舞起长剑,剑锋在面前划过,内家气力借着剑锋外放,形成了短暂的气力屏障。 而与此同时,那具被扔出来的尸体膨胀到了极致,终于炸裂开来,顿时漫天血雾。 “青玄子!十年前我们能让你失去珍视之物,十年后!我们会让青云宗覆灭!” 短暂的视线受阻,兜帽老者直接抓起黑衣青年消失了踪影,待到血雾消失,众人已经找不到兜帽老者了,只能看着地上面积巨大的血迹,还有肉渣。 老头握着手中的剑,此时的剑身上竟然多出了不少缺口,而他却并不在乎,只是想着兜帽老者方才所的话,面色不善。 第五十九章 落定 夜色沉静,今日的大源府城比往常都要宁静几分,好像并没有人知道在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人都好像提前进入了深夜时的睡眠一般悄无声息。 老头的面色并不好看,这种很浅显的障眼法他却没有看穿,不由得有些懊恼。 他带着怒气一甩袖袍,一股气力将空气中的最后一丝毒物吹散,毒性已经低到了可以忽略的地步,而这场****,自然也算是画上了句号。 张峰看着缓步走来的老头,面色有些古怪,只是住着长戟看像对方,却是一言不发。 而林儒生二人则先一步上前行着见师礼,弯身抱拳道。 “参见长老。”二人齐声,后者难得像是长辈做派一般点了点头,将手中带着缺口的长剑随手扔了过去。 李轻云一手接住剑柄取过,看着已经带有缺口的剑身,有些欲哭无泪。 “这毒老二许多年没与他交过手,实力的确有不小的精进,这把剑的损坏的确是老夫的过失,但是的确也不再适合你之后的使用,这样,回到宗门以后拿着这把剑去铸剑阁,会有人给你一份满意的补偿。” “长老言重了。”虽然老头言语上有道歉的意思,但李轻云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小云子,他把你的剑毁了,给你补偿自然是应该了,这么谦虚干什么。”张峰调笑的声音传来,老头却没有像往常一般嬉皮笑脸,而是有些严肃。 “事情解决,老夫也就不多停留了,庆云你既然难得回来一趟,就先留在这吧,我先带你师弟回宗,正好我也很久没回去了,顺道回去把一些事情办一下。” 一旁的庆云听到对方要把自己也带回去,下意识想开口拒绝,但是却看见前者很是严肃的目光,顿时不管吭声,只能悄然像李轻云投去求助的目光。 “长老,既然庆云与我一道来了,就让他多留几日想来也不打紧。”会了意的李轻云自然要适当开口劝说一下。 “也罢,原本想借这小子用一下,既然你也这么说了,那就算了,那我就先走一步,待我问你家里人好。” “一定。”李轻云二人行礼送别。 老头几步加速之后越出身形翻上一旁的屋顶,很快越过城门消失不见。 张峰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还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不知生死的士兵,沉沉的叹了口气,此时街角另一队士兵列步赶来,很快便跑至李轻云等人面前。 “见过张将军。”为首的士兵是方才林儒生从守城军营借调来的军队将领,此刻并没有行一般见到上级时的军礼,所行之礼只不过是等到为止罢了。 “你们来这干什么,那边的是事情都解决了?”张峰自然是知道前者这个态度的原因,苍松旗帜下的将士眼里,向来没他张峰有,只有那位徐傲松。 “行林先生令,特来协助张将军。”前者说话倒是不卑不亢。 “林家小子什么时候也能差遣你们?”张峰语气有些古怪。 “林先生手上有张将军的令牌,我等自然听从调遣。” “真话。”张峰环着胳膊冷声追问。 那士兵没再回话,只是低下头拱手稍微弯身,不愿意点破。 “事情都解决了,不过既然现在来了,就打扫战场吧,顺便把这些伤员全都送到军医处去救治。” “允诺。” 张峰还要再吩咐些什么,突然空中又传来了先前离去的老头的声音。 “对了,你们回去看看倒在李府门前的那个岳小子吧,要是再没人去救他,没准真的就交代在那了!”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被这突兀的声音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连张峰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一瞪眼睛,猛然想起还有个岳小非这么一号人物。 “坏了,这家伙出了事又要麻烦老子,小云子你赶紧回去看看,别真让那小子死了。” 虽然他张峰还不至于太过关注岳小非,但不得不说,今日能够等到他们赶到府城多亏了岳小非之前的胡搅蛮缠。 所以如果能算得上一号功臣的岳小非如果死了,不单是林儒生会有话说,李芸儿那里张峰也说不过去。 李轻云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准备动身赶回去,可这时候之前的那个士兵却是发话了。 “几位大人口中的岳先生估计就是受伤躺在李大人府前的那位先生吧,那倒是不用担心,之前已经被发现送去救治了。” “那小子的模样是不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张峰问着。 “这个....”那是听到这样的问题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是语气里却没有疑问,倒是坐实了之前张峰的问话。 “那就不会错了,肯定是那小子,白害老子操心。”张峰骂咧着牵过马匹翻身越上,嘴上说道,“小云子你先回去,看看你妹妹怎么样,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我想她应该很需要你这个大哥,你们许久没见,这时候你去最为合适。” “那张叔叔你呢?”李轻云点了点头,之后反问着。 “我?”张峰调转马头,“自然要去会会这背后捅老子一刀的人到底是谁!” 语罢马匹嘶鸣,张峰口中杀意毕露。 夜色越深,府城中一如夜色一般归于平静。 府中的善后工作只是进行了几个时辰,就在城中居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全部处理得当,没有人知道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亲身参与其中的那些人。 半月后,远在东洲千里之外的中洲首府,一处僻静宅院内,一老一少正在院中石桌前就茶手谈。 不过百手,持黑子的青年就显露出了明显的颓势,但他却不着急,还有功夫凭着茶盏中的清茶。 “第一道的须叶茶,今日还真是有口服。”少年轻抿一口,不由得啧啧称叹。 “也就是你小子能把这种茶水喝出花来,真不知道你嘴巴里能有几句真话。”老者捻着长须笑着摇了摇头,咬着黑子的盘面又下了一手。 “虽然不算什么名贵的茶,但是既然是老先生你拿出来招待后辈的,我总不能抱怨吧。”青年看着盘面又下了一手,看似没有丝毫作用。 “跑这么远到我这来,总不是真的来这找老头子我下下棋喝喝茶的吧,你作为一个个城欲的百晓生,擅自离开,不怕底下的牛鬼蛇神造反么?”老头漫不经心得说着,好像说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这次离开,我已经不打算再回大源府了,因为那里也再不是我能去的地方了。”青年看着棋盘,并没有落子。 此时正是晨间阳光正好的时候,青年话音一落,除了早起的鸟儿传出的鸣叫,再没有第二个声音。 老者沉默良久,看着青年缓缓开口。 “苟且,你知不知道这样子意味着百晓生第一次失去了对一个地方的掌控。” “知道,但是那块地方也不再需要百晓生了,这次黑刺的矛头直接指向了我们,如果继续待在那里,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大源府发生的事我也知道了,李至也算的老来糊涂,这么多年想靠着一个人抗下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就不怕万劫不复么?” “经过这一次,再加上张峰对他的支持,那些人应该暂时不会对着快肉下嘴,动作再大一些,如果被皇城察觉,那样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是这样,你没有必要将所有的布置全部搬离大源府吧,这次你也算帮了李至一把,就算再怎么怀疑你,也不会对你下手的。” “不,我有非走不可的理由,不说这个了,这次来,其实还有一件事要拜托老先生你。”苟且摇了摇头,转而开口说着。 “直说。” “我想使用一次百晓令。”苟且淡然开口,老者闻言却是皱起了眉头。 “每一任百晓生十年可使用一次百晓令,用一次都要耗费极大的资源,你有什么想知道的,让你连百晓令都要用了?” “其实,我只是想调查一个人。”苟且说着在长考之后下了一手,随即拍了拍手示意,一直等候在院外的刘勇闻声送来了一副画像,然后又转身离开。 “一个人?”老者疑惑着接过,打开一看,面色大变。 “就是这个人,我想知道他的所有底细。”苟且看着老者的面色,有些疑惑,但还是说明了自己的要求。 “如果真是那个人,我想你不用动用百晓令了,如果你和这个画像上的人有冲突,我只能说.....”老者顿了顿,放下了画像,“我们都惹不起。” “惹不起?”苟且错愕。 “我不知道世间是不是有十分相像的人,但如果连你也要动用百晓令去调查他的身份,那我想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他到底是谁?” “我这有一封书信,是皇城那边寄过来的,你看了就知道了。”老者从袖间取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苟且接过快速浏览了一遍,顿时明白了老者之所以这么说的原因。 “不管是不是那位,既然皇城现在也没有办法,我想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比较好,如果真是被皇城的那几位盯上,就算是是百晓生,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这个名号了。” “怎么会这样。”后切喃喃着,有些难以置信。 “我说过,这一件事不一定是真的,但是无论如何,这回你赌不起,我们都赌不起,如果走入绝境.......” 老者落子,将苟且的盘面逼入绝境。 “很容易会满盘皆输。” 苟且没有说话,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此刻捏紧了手中的书信,书信的内容中还有一张画像。 那画像所画之人与之前他交由老者的画像极其似。 苟且自然忘不了那张脸,因为那正是被他捅了一刀的岳小非。 第六十章 待君归(一) 李府别院,岳小非躺在院中的躺椅上熟睡过去,半月以来出来最开始昏迷的几天,其余的日子他都准时被搀扶到别院的院子里晒太阳。 初秋的阳光有的只是惬意的温暖,少了夏季的毒辣,变得多了几分温和。 只是此刻躺在躺椅上的岳小非却有些面色狰狞,好像在梦中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梦中,岳小非来到了一个山峰电脑,世界只有黑白的广阔原野,天空的云朵成片成片的加速飘动,除了他一个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切都过于迅速的节奏让岳小非的心跳随着梦境不断加速,渐渐得脸上显露出明显的痛苦,身体再躺椅上不断翻转,额间渗出细密的汗水。 梦中的岳小非有些不知所措的四下张望,不断旋转的视线让他头晕目眩,渐渐得有些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有些痛苦得按着眩晕的头部。 天地突兀的停止旋转,一声响亮的鹰蹄在他的梦中响起,狂风席卷他的梦境,他抬头看向灰白的天空,一对足以遮挡住他的世界的巨大羽翼在他的面前展开,犀利明亮的鹰眼直视他的目光,仿佛一把利剑刺进了他的脑海,将脑浆都搅乱的一塌糊涂。 他迎着痛苦抬起头,明亮但不刺眼的黑白日光下,巨鹰的羽背上,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向他生出手掌,羽翼猛烈扇动着,震起狂风悬浮在岳小非的上方。 “我一直在等你。” 不可言喻的声音传入岳小非的耳中,鬼使神差一般,岳小非迎着光线与狂风,太天空伸出了自己的手。 猛然间,世界再次运转加快,无数炸雷响彻在天地之间,巨鹰仿佛受了惊吓一般再次鸣叫起来,震起羽翼再次一跃飞起,留下岳小非一个人在原地伸出手死命抬着头,却抓不到那个身影伸出的手掌。 “我们终究还是会再见的!” 天际传来一声怒吼,梦境的世界猛然崩塌,惊叫着的岳小非落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我草!” 宁静的院中传来一身物体掉落的声音,紧接着岳小非的叫骂声响起,原来他在梦中受了惊吓,竟然从躺椅上翻滚下来,一时牵动了伤口还磕到了脑袋,自然是要有些疼痛。 岳小非张开四肢躺在石板上,被暖阳温了多时的地面不甚寒冷,他自觉这样子比躺在椅子上还要舒服上几分,所以也没着急动弹,而是躺在了地上仰面看着些许云朵点缀的湛蓝天空。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两个月不到,他就已经经历了前世所无法想象的事情,原本对他来说,最接近死亡的时候也许都要等到自己七老八十再说,可现在,他已经不是知道在阎王面前溜达过几圈了。 可越是这样的生活,越有让他感觉到生命真实的感觉。 不再多想,他闭上眼睛想这么睡去,不在考虑任何事情。 “小非,你怎么跑地上去了?地上凉!你还有伤,赶紧起来!” “我不起,地上舒服多了,别碰我,就让我这么睡一会儿。”岳小非不用睁开眼就知道说这话的人是林儒生。 “你伤还没好透,这样怎么行?快起来!”林儒生不依不饶。 “没事儿,地上真的挺舒服的,不信你也躺下来试试看,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岳小非说着一边往边上挪了挪,给林儒生留出了一块地方。 林儒生有些犹豫,但还是没有顾忌身上干净的衣裳,就这岳小非旁边的位置躺了下来,第一次在不该躺下的地方放松身心平躺在地上,林儒生不由得轻声呻吟了一下,很是舒坦。 “哈哈,我没骗你吧。”岳小非自然感觉到到林儒生很享受这种感觉,当即笑着说道。 “你还别说,这样子躺在地上虽然不雅观,但还真是让人放松。”林儒生摆正了身子,学着岳小非仰面看着天空,身心渐渐放松。 两人许久沉默,看着天空的云朵飘过,微风带起的花瓣在上方飞舞,难得有这办宁静的时刻。 “你来找我干嘛?”岳小非率先开口,知道林儒生来找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事。 “王栎今天会带着王甫来李府和李至商榷之前未完的婚礼一事,李夫人托管家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也一起过去,我就想来找你,问问你的意见。” 岳小非闻言,睁开了闭着的眼睛,望着天空沉思。 “去,怎么不去,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我要看看他们想捣什么鬼,顺便帮你把妹子给抢回来。”岳小非说着起身拍了拍尘土,二话不说向着院子外面走了出去。 林儒生起身坐在地上,看着岳小非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随即笑着跟了上去。 李府正院厅堂内,王栎坐在客座上,手里盘着不知名的玉珠,李至和李夫人坐在主座上,三人皆是沉默不语,唯有旁座的王甫很是焦躁不安。 察觉到王甫的意图,王栎这才缓缓开口。 “此前之事,的确也是我的过错,但好在芸儿没事,今天过来,就是询问那日未完成的婚礼,何时与我儿完成。” 听到王栎终于开口,王甫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本来这里轮不上我个妇道人家说话,但今天老身就开口了,你家小子,配不上我家芸儿。” 李至还没有开口,李夫人就先表明了态度,且不说之前她就不同意将芸儿许配给王甫,之前是迫于无奈,但是之后当王甫将李芸儿推出去使其陷于危险的那一刻开始,李夫人就在他的心里给王甫叛了死刑。 “李夫人,这话,有些过分了。”在这个场合,王甫自然是不能自己开口反驳李夫人的,只能由王栎开口。 “哪里过分了?你可不要真的把我们当成你儿子一样愚弄,无论如何,我不同意再将芸儿嫁给你儿子。”李夫人少见的态度强硬。 “李大人,你的意思呢?”王栎沉了沉面色,转而问像默不作声的李至。 “此事延后,待到合适的时候在提不迟。”李至冷漠的看着面前的王栎,脸上再没有之前和善的态度。 王栎察觉到李至的态度变化,虽然那话没有说死,但那背后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芸儿和我有婚约,这样子就算你们毁坏婚约,那我倒要看看,谁会要一个被人抛弃的女人!” 就在王栎都没有办法的时候,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响起,一直坐在一旁的王甫意识到情况不妙,怒向胆边生,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放肆!谁允许你随污蔑我家芸儿的清白,再多嘴,不要怪老身对你不客气!”李夫人一把桌案,第一次真的发怒。 “我儿说的没错,如果你们非要把之前的错误安在我王某人的头上,自然要做好人言可畏的打算。” 此时王栎父子说的话近乎无赖,直接将李芸儿的名声搬了出来。的确,若是现在解除婚约,不免会在外面传出风言风语,对于一名女子来说,是不能接受的污名。 李至面色不善,他之所以没有把话说满,就是因为怕王栎父子在背后做人言的推手,那样子对李芸儿则太过不公平。 这次最大的受害者不是别人,真是李芸儿,所以李至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二位想清楚了,如果我娶了芸儿,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王甫知晓先前王栎说的话已经说到了点子上,这是李至二人不得不的掂量的话。 李至沉思着,他最怕的就是今天会出现这种局面。 “谁说李芸儿一定要嫁给你的!” 一声带着怒意的叱问声传来,岳小非跨步走进堂间,看着王甫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毫不客气的说道。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说你不配你就是不配,非要在这死皮赖脸的不走,是不是嫌对你太客气了?”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么?”王甫自然然得出岳小非,此刻咬着牙大声喝骂,“李芸儿是我的未婚妻!除了我还有谁能娶她?” “巧了!你想娶人家不想嫁!而且谁说没有要娶她的?”岳小非笑得很是轻蔑。 “胡说八道!我看看谁敢!”王甫眼中自然全是怒意。 “我敢!” 众目睽睽之下,林儒生大步踏入众人视线之中,不看向任何人,直接半跪在堂间抱拳大声开口。 “已故人林雄之子林儒生,今日特此向李家提亲,要取令爱李芸儿为妻!” 第六十一章 待君归(二) 安静的厅堂内,林儒生的话语掷地有声。 王甫面容错愕,转而放声大笑,片刻之后停止笑声之时脸上满是不屑与怒气。 “林儒生,我一而再再而三得放你一马,今天当着我的面就敢说出这种话,真当你那个死了这么多年的叛徒老子能庇佑你一辈子?” “林某问心无愧,亡父亦是如此,至于你,没有资格对他老人家评头论足。”林儒生淡然,面容没有生起半点怒气。 “我没有资格?呵呵,好,来人!”王甫作势点了点头,随后高声叫着,门外应声步入两名随从,显然是之前王栎两人从府上带来的人手,不然李府的人此时不可能听候他们的差遣。 两名随从抱拳待命,王甫没有多犹豫,直接下令让他们将林儒生抓起来,以那两人的体格,林儒生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可能。 但是一旁的岳小非却没有半点慌张,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地方,由不得王甫这个跳梁小丑喧宾夺主。 不出所料,就在那两名随从要上前动手的时候,李至手掌重拍桌案,坐直了身子猛然大喝。 “哪里来的的狗奴才!这不是你们的狗圈,更不是你们可以乱咬人的地方!” 两名侍从被这突如其来的喝骂吓得停止了身上的动作,不知所措。 “来人,把这两个狗奴才丢出去!” 下一刻,正统的李府护手驾着弯刀走进厅堂内二话不说将王甫叫出来的侍卫拉了出去,王甫一直在一旁看着,却不敢再开口,即使李至先前所说的话再怎么含沙射影,他也不敢正面直接会骂李至。 一旁的王甫从先前开始一直看着后来的岳小非和林儒生,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林儒生,我与芸儿已有婚约,你现在光明正大的说出这种违背纲礼的话,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贤者慎言对事对人,你未免太抬举自己了。” 两人此时你来我往,虽然表面分不清谁上谁下,但王甫的气势隐隐弱了一筹。 “够了。”就在两人口头上的战势越发激烈的时候,李至皱着眉开口,两人先后闭上了嘴,林儒生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而王甫却显得很是不甘心。 “老夫之前已经说过了,之前的事日后再谈,不过既然今天你们都来了,王大人也在这里,有些问题老夫还是要询问一二的。” 李至眯着眼睛看像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淡然面容的王栎,语气若有所指。 “李大人但说无妨,我也想知道什么事能让拉大人也为之困恼。”知晓前者的称呼已经变回了官衔相称,王栎也没有给李至什么好脸色看。 “那日城外守城营内,是王大人你通过缉押司发出命令,禁止守城军队进入府城内,儿恰好在那天晚上有人进入府城内部,也就发生了接下来的事,试问王大人,难道你事先就一点都不知情么?” “李大人,那日情况特殊,若是士兵可以随意进入城内,容易造成秩序的混乱,你的生辰与我儿的婚礼本就是一日,需要顾及的地方本来就很多,何必要找其他麻烦呢?” “城内的安全工作之前就全权交给了缉押司的人员,为什么还会有那么一大队人马公然来现场做出那样的事?” “这就是下面的人办的事了,我回去会好好责罚他们的。” 李至不断发问,但王栎都回答的轻描淡写,甚至有些满不在乎。 “敢问王大人,之前在会场挟持李小姐的那名歹人,不正是与你一起在门外迎接客人的青年么?” 此时还没等李至再一次开口,岳小非确实打断两人开口说话了。 王栎面色一沉,心想自己确实漏算了最关键的一个地方,现在黑刺的那名青年不知去向,最要命的就是自己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与那人有些关系,所以很难不让人怀疑。 李至略微一想,发现岳小非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如果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也和王栎私下有关系来往,那他也就无法独善其身。 岳小非看出王栎此时已经有些语塞,也不着急最后追问,等着看对方会如何回答。 “用人不疑,先前此人没有表现出任何问题,在我手下办事也一直是公事公办,我没理由不相信他,若是一个人存心隐瞒自己的身份,只要足够到位,我没理由去怀疑他,比起之后我事,我倒是想问问你,之前与我儿之间的恩怨,你认为该如何处理。” 王栎思索片刻,坦然开口,甚至还倒打一耙。 岳小非预料到他肯定会把这件事翻出来再说一遍,当即开口。 “我与王甫之间的事情你我心知肚明,谁对谁错我并不想多加言语,我也有一件事想问你,林儒生家中派过去将傅姨杀害的那些人,你是否知情,难道真的就像通缉令上所说的是林儒生所为么?” “在官府的人发现林家的那些尸体后,我们唯独没有找到林儒生,自然推断此事与他逃脱不了干系,再者,那些人和老夫没有关系,你说这话纯属无稽之谈。” “哦?那些人可口口声声说要拿林儒生的项上人头给王甫做聘礼哦。”岳小非故意将先前自己知道的话改了几个字眼,但是却能起到不一样的效果。 果然,原本对答如流的王栎微眯着眼,看来确实不知道还有这种节外生枝的事情,虽然派人去杀林儒生的事情他确实知道,但是那些人还额外说了这么多没脑子的话却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空口无凭。”王栎沉默了一段时间,终于吐出了这四个有些敷衍意味的字眼。 “的确,我们不能让死人说话,但是我只想问一句话,希望王大人能正面回答。”岳小非缓缓舒了一口气,背过手挺直了身板。 王栎直视岳小非,没有开口。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被当做一个礼物送给王甫当做贺礼么?” 王栎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岳小非会问出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回答。 “够了,之前的通缉令我会撤回来,此事就此揭过,无论有什么误会,老夫再次做个中间人,就算释了那些过错了,都不要再提。” 在这个节骨眼,李至突然开口,岳小非倒是没有反对,只是笑着看向王栎,似是同意李至的说法,又好像在等待之前问题的回答。 而对于王栎来说,无疑是哑巴吃了黄连,第一次有了这么憋屈的感觉,而且是载在了一个他随手可以捏死的小人物手里。 “可。” 王栎的语气弱了几分,竟然松了口,倒不是怕了李至开口说的话,而是实在吃不准岳小非还从苟且的手里拿到了哪些关于他的内幕。 “再说之前的事,老夫不防直说,王甫与芸儿的婚约还是取消为好,老夫毕竟是个父亲,还请王大人多加理解,聘礼会全数奉还。” “李大人,你觉得我王家是在乎那么点珠宝的人么?如果解除婚约,你让世人如何看待我家甫儿?” “这件事老夫会如实公布,不会坏了令郎的名声。”李至的确做出了让步,同时也明确了自己的意识,铁了心要接触婚约。 “不!我不同意!” 王栎还没再说话,一旁的王甫却猛地起身反驳。 不行!不能这么放过他们!我一定要把李芸儿娶走!然后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众人看着他有些狰狞的面容,自然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但是确实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他想的仍然是自己的那点心事。 李至隐隐有些抑制不住怒气,一手的指节微微弓起,眼神直视堂下的王甫。 王栎看向自己儿子的眼中已经全是失望,没有半点感情。 “我要知道芸儿自己的意思,如果她没有亲口说,我不会答应!” “那本小姐现在告诉你!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不要在这死皮赖脸腌臜本小姐的眼睛!” 王甫最后不甘心的叫唤,被门外传来的一身娇喝彻底打断。 李芸儿穿着素白长衣快步走来,一时间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散发出的气场一时让所有人都为之语塞。 小翠低着头跟在了李芸儿的后面,原本像是姐妹般亲昵的二人,第一次让人感觉到了主仆之间的尊卑感。 李芸儿环视堂间的所有人,没有丝毫胆怯,就算视线经过林儒生之时,也不过一扫而过。 林儒生的心不由的痛了起来,因为那种眼神中全是陌生。 “芸儿,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王甫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不想说第二遍,王大人,晚辈只是个不成器的小女子,配不上令郎,还请放他自由,别把大好前程耽误在了我这里。”李芸儿跳过王甫直接与王栎对话,话里的意思和之前埋汰王甫的那些话意思都差不多。 李至欣慰的看着一夜之间变得成熟的李芸儿,但是和一旁的李夫人一样,他的心里也是空空的,不断被李芸儿的话刺疼。 岳小非不敢开口,有李芸儿的场合是岳小非唯一不敢说话的时候,特别还是李芸儿变了性子之后的状态,不由得让他想起女王气场这个词。 王栎深深看了一眼李芸儿,不做声得起身离开堂间,王甫机械得跟了上去。 莫名其妙的,这场商谈就这么结束了,甚至没有一点征兆。 林儒生咽了咽口水,看向李芸儿,犹豫着想要开口。 “二位先生也请回吧,林先生,小女子是被抛弃之人,万不能再坏了公子的名声,心意领了,其余的就当做个笑话吧。” 可是他还没开口,背着他的李芸儿已经开口说出了答案,林儒生听后,笑容有些惨然。 “芸儿.....” 李夫人在堂前开口,有些于心不忍,为林儒生也为自己的女儿。 “没有事,女儿先退下,道二位的安好。”说话李芸儿直接转身离开,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像来时一般迅速。 小翠只能跟上去吧,最后还不经意得瞥了一眼岳小非,只是没敢说话。 一时气氛甚至比之前还要冷漠,林儒生的脑子乱得一塌糊涂,脚步有些虚浮,一旁的岳小非赶忙上去吧搀扶,同时暗暗为这段作孽一般的关系叹了口气。 原来以为你会在这里等着我,没想到你已经走的干脆,而且不再流泪。 府城王家,王栎一声不吭得回到府中,回到书房是,后面跟着失魂落魄的王甫。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一个女人就把你弄成这样?今天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王栎终于一直不住怒火,大声呵斥着身后的王甫。 “你还有脸?一张老脸早就没了,你好跟我说丢了你的脸?连这么一件事都谈不好!你以为自己真的没人敢惹的么?还不是被李至那小老二弄得半点脾气都没有?” 王甫内心极其烦躁,此时回过神二话不说开始大骂王甫。 他梦想渴望报复所有人的计划,看来再次破灭了。 “你.....”王栎听着他不断无视长幼辱骂自己,心里慢慢凉了下来。 王甫没有意料到王栎信息的变化,依然在不断叫嚣,而且将全部责任推倒了王甫的身上,不断责备他。 终于,王栎踏出步伐一把抓住了王甫的脖子,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 没有半点挣扎,王甫气绝于自己父亲的手中。 第六十三章 待君归(三) 王甫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自己的父亲手里,只是已经气绝的他,再不能问出这个问题。 此时王栎的表情是好没有波动,反而依然带着先前被不断冒犯时的怒色,如弃旧靴一般讲王甫还未闭眼的尸体丢在地上,拿出手帕擦了擦前者嘴角滴落在手上的鲜血。 “王大人何苦生这么大气,他可是你的儿子,说杀就杀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门外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王栎回头走向厅中首座,没有看向那声音的主人。 后者走进门内,厌弃得看了看地上的尸首,没好气的开口。 “不过王大人竟然会有这样的子嗣,真是家门不幸.....” “够了!老夫没工夫和你玩嘴上功夫,你不是被救走了么?怎么还敢回来?真的这么想死?”王栎此时的心情也是差到了极点,当即带着怒意不客气得打断对方。 “掌教有令,命在下来看望一下王大人,毕竟我们还是合作伙伴,来和王大人商讨下一步的合作计划。” 来者收了调笑的语气,不温不火得开口说道。 “我有什么理由还要继续相信你们,黑刺在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就算在朝野之上也算被注意了几分,可是大源府一事,之前你们说的怎样运筹帷幄,最后怎么样好像不用我多说吧。” 王栎的语气有些轻蔑,嘴角挂着鲜明的嘲讽。 “王大人,如果你单单是看在这最后的结果,那就连在下,也是有几分失望了。”来者在听了王栎讥讽的话语之后,嘴上的语气也没有半分怒意,依然是平平淡淡恭恭敬敬。 “哦?失望?真的失望的恐怕是后面的那几位吧,原本盘算好的计划被你们这么容易就打破了,我看你们还是想着怎么跟他们交代比较好,不要真的以为他们动不了你们。” “王大人,之前虽然失利,但同时我们也得到消息,百晓生已经全线退出大源府的范围,今后这里不再有可以威胁到黑刺的江湖势力,再者张峰虽然这次回到府城力挽狂澜,但是他却直接违抗了军工礼三部的指令,就算不能真的抹杀他,兵权也一定会被削弱。” 王栎渐渐回过身,皱着眉听对方所说的话,这次并没有打断。 “张峰的军权一旦被削弱,大源府的军权实权平衡一定会被打破,李至手上的筹码变少,军权被分割到特意安排的人手中,黑刺没有了百晓生的限制,会完全控制大源府中的各方势力,倒时候,还有谁能轻易抵抗我们。” 最后一句话说的颇有深意,来着抬起头,面容较之早些日子时,已经多了一道可怖的疤痕,原本清秀的面庞变得颇有些丑陋。 王栎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虽然自己几乎要被他的这套说辞说服,但当下还是不愿意轻易松口。 “脸上的印迹很是标志啊,之前没看见你有这么个特点啊。” 来着鼻尖轻微抽动了一下,当即还是弯身笑着开口。 “王大人说笑,这是掌教为了鼓励我继续成长而给我的礼物,让您见笑了。” 来者嘴上不卑不亢得说着,但手上却有些反应内心怒火的小动作,只是不敢光明正大的表现出来,所以一直在欣赏那副全是笑容的虚伪面容的王栎并没有看到那些动作。 照理来说,这次失败他要负很大责任,黑刺掌教能放过他一马,已经难能可贵,但是那面要让他留下一些刻骨铭心的记号。 青年嘴上有些干巴得笑着,将外袍的兜帽竖起来不动声色半遮挡住脸上的伤痕,王栎自然看见了他的动作,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追着点破,心里对这人却是高看了几分。 “你们想法很好,可是经过这一次,大源府也不是我可以待的地方了。” 王栎收了之前心中因失败而有的几分怒气,取而代之的事浓浓的无奈。 “这件事,大掌教已经告知在下下一步的计谋,如果王大人愿意,不防一听。” 语罢两人解释颇有深意得对视着,青年将房门掩上,谁也不知道两人在商谈些什么。 三个时辰之后,房门打开,青年低着头走出房门,身后的王栎坐在堂前正座上,脸色铁青,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串成色颇深的菩提子,捏玩时指节青筋必露。 “王大人不必担心,既然同意赌这一把,黑刺绝不会再让王大人失望。”青年出门前测过脸对着王栎说道。 “但愿,”王栎看着青年的背影缓缓开口,“没想到你还真有这样的胆量,我该说你不怕死,还是你们黑刺都不怕死。” “有些事总要铤而走险,未必是输的局,何不赌一把?”青年远去,声音传来,“在下柳无声,王大人可要记住这个名字。” 王栎看着青年走远的方向,嘴上念叨这个名字,随即全身都卸了力气一般,半摊在了椅子上。 次日,大源府传出消息,王家公子王甫暴毙,死因不明。 在这个节骨眼出了这种消息,大街小巷自然议论纷纷,而矛头不知为何,总是不由自主得指向李芸儿。 而李府方面,李至则受到了王栎派人送来的一件物事,虽然他并不会害怕,但还是不由得竖起汗毛。 那个匣子里,装着王甫的项上人头。 随着匣子送来的,还有一封书信,内容很是简短。 罪魁献上,来日方长。 同日,在城内百姓不知道的情况下,皇城再次送来消息,王栎即刻调离大源府,缉押司司长一衔由大源府自行传任。 这个消息明面上简直就是讲所有权利都放给了李至去摆布安排,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背后有什么其他的安排。 而工兵两部则直接发出文书,免去张峰大源府城守城将一职,念起旧宫,仍领府城军部副将一衔,但却不再拥有调动守城兵马的能量。 知道这件事之后,张峰出奇的平静,依然喝着烈酒,大大咧咧得在嘴上骂着。 “去了我的职务也好,我正愁每天不能喝酒,这下子倒是解放了我,至于不能调动兵马。” 说到这里,张峰丢了一颗花生在嘴巴里嚼着,慢悠悠得说着。 “你看那群兔崽子时候听我的还是愿意看他们送来的诏书上的那几个破字儿。” 这次的变动会对大源的现有格局有怎样的影响,所有人都不得而知,但在不轻易间,原本在府城内互相制衡的黑刺和百晓生全都离开了这里,在府城内,李至第一次有了掌握所有的人的权利。 此话方休,城内一处酒楼的厢房内,岳小非激动得拍案起身。 “什么!你要去赶国考?” 林儒生放下手中的就被,起身压住岳小非的肩膀将其压坐在椅子上,往前者的杯中倒满了酒液,这才再次举起自己的酒杯轻声叹了叹气。 国考是相当于岳小非前世古代科举的一种考试,方才林儒生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岳小非这才震惊得拍案而起。 林儒生虽有文位,但实则没有任何用处,不过是经过府城验试之后的一个称号证明,真的要有从官的可能,必须经过国考,但是要在偌大的国度内寻得一条出头之路,岂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赶往国考的路上,每年都有世家的子弟死去非命,虽然不过赶路,但却凶险异常,放佛这个时间里,所有江湖上的歹人山贼吧目标都放在了这群考生的身上。 虽然有人向皇城的几部掌权者提出建议要专门在各地设置军方驿站保护考生,但却意外得遭到了拒绝,理由便是国主需要的是能人文士辅佐王朝,不是那些只会摆弄文墨的酸腐文人。 简单来说,这就像岳小非前世名著里取经路上的九九八十一难,算是修成正果前的必要考验。 “这样,我陪你上路,这样也好有个照应。”岳小非一口喝干的杯中寡淡的酒水,缓慢开口。 虽然不知道会碰到怎样的事情,但岳小非还是决定与他同行。 “不必,其实很多年前我就想去参加国考,那时候傅姨还在,总舍不得这里,虽然我在大源府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毕竟是我长大的地方,一想到离开,心里总是有些舍不得的。” 林儒生摇了摇头,自顾自倒酒喝着。 “短短两个多月,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是,傅姨死后,我最后的一个亲人也不在了,这片城池的地下躺在所有照顾我长大的父辈,可他们走得比我都早,我想总不能再带着这里,感觉伸伸胳膊就会打搅到他们的安宁。” 岳小非直视这林儒生,心里也有些复杂。 虽然两人相视不久,却好似相识了数十年一般,毕竟两个人在一起经历的事情,是岳小非前世二十年也比不上的。 “你真的想好了?你真的放得下这里的一切?” 林儒生倒空的酒壶,无奈放下手中的物事,用手捂住了脸。 他自然知道岳小非说的是谁。 岳小非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厢房,放他一人独自思考。 是夜,李府西院,林儒生站在一间房外,久久不敢推门进去。 门内书案烛火下映出的剪影在门外清晰可见,林儒生知道那是谁,却只是久久看着没有下一步动作。 房内烛火旁的人影始终没有动过,仿佛定格一般。 但她也知道门外站着谁。 有时候两个人之间,只差你的一个回眸,我的一个伸手。 西院入口,岳小非靠在墙上看着林儒生有些伛偻无力的背影,一言不发。 他们都在等。 许久,林儒生终于抬起手,颤抖着却没有敲在门上,只是僵在那最后一公分地方,随后轻轻摆了摆,仿佛作别旧友,接着毅然转身。 屋内无风,烛火却是一阵晃动。 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命里缺少的那一次伸手。 岳小非没有去找林儒生,而是独自转身离开,嘴里轻声念叨。 “作孽啊。” 第六十四章 待君归 (四) 晨间的府城小林,林儒生穿着书生长衫,没有顾忌会被泥土弄脏衣衫的纯白,直接坐在了地上,面前摆放着简单的酒水果实,但却不是准备给他自己的。 面前的树木下,竖着一座新做的碑石,上面只写着傅捷之墓四个字。 傅捷正是傅姨的本名,按理来说本应在背面上刻上亡者生前的身份,但傅姨的墓碑却是个例外。 其实林儒生先前也想过要在上面刻上一些证明傅姨生前存在的名号,但是他突然很可悲的发现,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来不知道傅姨的身份,只知道他以前在父亲手下做事,其余的出了她的名字,再没有任何信息。 原本他想在前面刻上一些称赞傅姨的话语,或者把傅姨对自己的养育之情刻上去。但是转而一想,还是作罢了。 林儒生不想生前耽误连累的傅姨一辈子,死后还要背上自己这个永远也甩不掉包袱。 也许这样,也能让傅姨在那边,活得自由洒脱一些吧。 如今的林儒生开始有些嗜酒,随身带着一个长年挂在他书房墙上的老旧酒壶,傅姨生前说过,这时候他父亲曾经用过的酒葫芦。 如果傅姨能看见林儒生拿起酒壶仰头饮酒的样子,一定会说林儒生长得和林雄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可惜再也没有人能看见这一幕,也没人会把林儒生和那些已逝者的亡魂联系在一起。 林儒生自顾自拿着酒壶喝着,用手背抹去嘴角流下的酒液。墓碑前祭香的青烟升起在空气中飘散,碑面在他的眼中越发有些模糊。 一直手从他的身后突然伸了出来,一把抢过的他手中的酒壶,咕噜咕噜的往嘴里灌了几口。 “这酒还有点意思。” 岳小非抿了抿嘴,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喝出了点酒的味道。 “那是自然,这是傅姨在我小时候就埋在这院后的原浆,而且在傅姨之前被埋了很多年了,傅姨也说,这是父亲生前顶宝贝的东西,家里的钱财一分没留下,倒是把那坛酒留下来了。” 林儒生没有回头,但也自然知道身后的人是岳小非,当下轻笑着解释,眼神却没有离开傅姨的墓碑。 “是啊,确实是好酒。” 岳小非有些悲伤得看着墓碑上方被秋衣染黄徐徐落下的枯叶,就算喝下酒液之后有些发烫,但还是不免感觉到悲哀的寒意。 “我还在这里留了一坛,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他挖出来喝了。” “打算什么时候走?” “今晚。” “这么仓促?”岳小非皱眉,说着把手里的酒壶又递了回去。 “伤心之地,就算再怎么舍不得,离开也许会对自己好一点。”林儒生反手接过岳小非递过来的酒壶,摇了摇头。 “也好,那我也差不多该离开这里了。”岳小非没再劝说些什么,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你为什么要离开这,现在有李大人的庇护,又是此次挽救府城的工程,以后在大源府一定会有很好的前程,为什么要在去江湖上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林儒生有些不解。 岳小非叹了口气,蹲身坐在了林儒生的旁边,再次拿过酒壶灌了一口。 “你们一直在说江湖江湖,但我却发现我根本不了解这两个字,在我的家乡,我一直以为我经历了很多也看破了很多,不过就这么几天时间,我才发现我跟本一无所知。” 岳小非说的家乡,自然就是他前世的生活,那是的他以为自己每日在社会上奔波,见过形形色色的各种人和事,以为自己深谙人情世故,可是到了这个世界,他才发现以前只是自己异想天开。 江湖这本书,有几个人敢说自己完全看懂? 林儒生在一旁安静得听着,酒壶在两人的手中传递,壶内的酒水渐渐减少,两人的面庞也都有了些红韵。 没人再想将直接江湖的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们的父辈用尽了一生都无法教会他们什么是江湖,甚至对他们自己而言,江湖的定义也是琢磨不清。 “小非,你离开大源府,想要去干什么?”林儒生选择尊重岳小非的选择。 “不知道,也许,到处走走看看,我想在一片天空的不同地方,总有我不知道的东西在等着我。” 岳小非坐在地上向后仰撑着身子,抬头看向清晨没有阳光的晴朗天空,落叶随着微风飘零,倒是别有几番味道。 “也好,晚上能有一段同路,我也去准备一下,入夜就起程吧。” 林儒生捶了捶久坐之后有些酸痛的后背,起身走向不远处的屋院。 “为什么要选在晚上离开,白天不好么?”岳小非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林儒生停下脚步,思索了一下,好像在措词。 “总想着,能在这个地方,过完最后一天吧。”两人相继离开,只留下墓碑形单影只,在带着秋意的晨风中越发萧索。 李府东院的书房,李至正坐在文案后方,看着面前站着的岳小非,表情却没有之前相见时那般生硬无礼。 “岳先生,之前李某对你存在一些误会,再此像你道歉。” 语罢李至真的站起身,向着岳小非微微拱手,碍于身份,这也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道歉礼仪了。 岳小非摆了摆手,示意李至不用如此,但嘴巴上还是要客套一番。 “府主大人不必如此,先前府上收留我在先,的确对我有恩,我做这些不算什么。” 岳小非没再提起之前去就李芸儿的事,因为那确实不是他救下了,一直以为吧这个功劳按在自己身上有些沽名钓誉,现在解释起来也很是麻烦,所以干脆不提,直接把自己放在了报答恩情的位置上。 李至也察觉到岳小非话语里的变化,但没有点破,确实也是因为他不知道岳小非这么说的初衷。 “不知岳先生今日来找李某,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只要你开口,李某一定尽力而为。” “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只是在府上已经打扰了这么久,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今日特来辞行,今晚我就会离开府城,多谢这段时间的照顾了。” 岳小非说这话有些突然,李至也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岳先生哪里的话,这怎么能算打扰,只要岳先生愿意留下来,以后在这府城中.....” 还没等李至把话说完,岳小非就摆了摆手将他的话打断,倒是很少见得插了嘴。其实他也知道接下里李至会说些什么,大概就是只要他留在大源府就会有好的前程和安排,和之前林儒生跟他说的话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府主大人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既然我来自江湖,终究也是要回到江湖的,这一点,大人应该不会不明白。” 李至直视看着岳小非,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想法,却意外得没有任何收获。 当日,李至给了岳小非很多银两,原本说要设宴欢送,但是却被拒绝了,李夫人也知道了岳小非要离开的消息,特意过来看望了一次岳小非,说的话自然也是那些感恩戴德的祝福话语,而且还做出了一个让岳小非百般推辞的决定。 之后,岳小非提到了林儒生也要离开大源府城去参加国考的事情,李夫人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叹了口气。 岳小非没再说什么,这是他能为林儒生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当夜,岳小非拿着简单的行囊在府城外的缘溪亭等着林儒生。 原本他想将马坊的那匹马带走,但还是作罢了,重新将马退给了老板,那匹马养好的伤,一见到岳小非就很兴奋得凑了上来,用头部蹭着岳小非的衣裳。 “是一匹好马,可惜我们没有那个缘分了。” 岳小非转身离开时,那匹马发出了悲哀的鸣叫。 入夜有几分深沉,林儒生依然是初见是的那身书生衣袍,早出的月光下倒是显得有几分俊朗。 “挺准时啊。”岳小非笑着打招呼,两人互相拍了拍肩膀。 “走吧。”没有多余的寒暄,两人准备启程。 岳小非抬头看了看一旁缘溪亭的写意牌匾,两个月前他路过这里,以为在这里会经历不一样的生活。 只是两个月之后再看,才知道这里不过是起点。 收起多余的情绪,两人顺着大路离开,方才走出几步,身后却传来了叫喊的声音,两人回过头,林儒生一脸茫然,岳小非见到那人却面色大变。 “岳公子....小翠....来了.....”来者竟然小翠,此刻前者微微喘着气,抱着包裹有些怯怯生生。 林儒生撇过头看向岳小非,后者一脸蛋疼的表情。 这就是之前李夫人做出的决定,让小翠今后就陪在岳小非的身边服侍他。 对于这个决定岳小非自然是坚决抵制了,倒不是不愿意有没人相伴,而是....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有点害怕。 岳小非在林儒生的耳边解释了一下,林儒生这才恍然大悟,视线在两人之间变换,突然笑着开口。 “弟妹啊.....“” 噗!我去你一脸啊坟蛋!你TM叫谁弟妹呢!岳小非差点没有一口凌霄血喷上夜空,万万没先到平日这么正经的林儒生嘴巴也会这么欠。 此刻小翠面颊的绯红在夜色下依然清晰可闻,还渐渐有向着耳根蔓延的趋势。 我去,这反应不对啊,怎么一眼不合就脸红了呢。岳小非被小翠的反应弄得一阵心惊肉跳。 “林公子...小姐有一样东西,让我转交给你....”小翠从怀里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件红布包着的物事,原本面容带着笑意的林儒生瞬间僵硬,犹豫着接过打开。 一件凤纹银簪子。 “小姐说,明月送儒去,霓裳待君归。” 猛然间,小翠收了胆怯,睁大的眼睛看着林儒生,后者看着她认真的神色,却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宁静的夜色中,突然响起了一阵乐曲。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三人皆是回过头看着远处的府城楼,在城楼上,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随着一旁侍女的轻声起舞,嘴上还唱着婉转的唱词。 岳小非很明智得没有说话,小翠则瞬间躲到了他的后面,弄得他一阵尴尬。 林儒生遥望着城楼上的李芸儿,听着模糊的唱腔,却越发感到两人的距离如此接近。 突然,林儒生无比爽朗得大笑出声,转身便走。 岳小非看着二话不说直接离开的林儒生,转而看向身后的小翠,两人的眼神交流片刻,岳小非无奈得点了点头,后者顿时欢喜雀跃。 城楼上,李芸儿停下脚步,看着渐渐远处的三人,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林儒生此刻的脚步无比轻松,虽然他不知道前放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 但他知道在他的身后,有一个人会一直等着他回来。 第六十六章 再见李睦 三人成行,各有不同的心思,就连脸上的情绪也是不尽相同的。 林儒生自然不用多说,岳小非自从认识他以后就没见过这家伙小脸这么嘚瑟的,嘴角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挂上去后没有再掉下来。 至于他本人自然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多讨人“厌弃”,哼着小调蹦着小碎步,简直让人嫌到不行。 反观岳小非和小翠两个人,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岳小非紧绷着身体亦步亦趋,身后是怀抱行囊紧紧跟随着的小翠,月色下依稀可见她满是红晕的面庞,羞着脸不时带着小心思往岳小非的侧脸瞄一下,生怕被发现所以每次都是很得收回视线,脸上往往带着有些兴奋和小欣喜的表情,发现自己笑得有些明显滞后就抬高怀中的行囊,小半张脸低头埋了进去,缩着上半身脚上迈着小步子生怕落在了后面。 小翠以为岳小非并没注意到他的这些小动作,因为前者并没有回过头看过她一眼。 殊不知就小翠那点心思,岳小非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就算不用回头,单是靠着偶尔传来的细微笑声,他就可以在脑海里脑补出前者的生态了。 本来他也想让林儒生来帮自己摆脱一下这种尴尬的境地,当他小声叫得林儒生回过头,不断往身后使着眼色,想让他说些什么的时候,林儒生一开口就差点没想让岳小非杀人。 “弟妹啊......” 后面的话岳小非没再停下去,因为听见林儒生开口的前三个字,他就想把他捅死。 他一直以为女的谈恋爱智商会直线下降,可是林儒生现在的表现简直让他耳目一新,佐证了这并句话并不是女性的特权。 其实李夫人把小翠安排给岳小非的初衷只是看这孩子在外孤苦伶仃一个人可怜,想要找个放心的人以后能在生活上照顾一二,所以这才让醉方心的小翠做了这件事。 可现在看来,李夫人的用意两人并没有领会到,他们的想法都在不同程度上....跑偏了。 按说秋夜渐长,但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下,岳小非巴不得时间过得快一点,或者找到就近的驿站小镇酒楼,能够有张床让他躺上去好好冷静一下。 多年之后岳小非回想起自己真正行走江湖的第一个夜晚时的,总感觉无论经过了多么凶险的情况,只有那个晚上才是最忐忑的。 三人行走了一夜,晨间时分总算看见了小镇模样的地方,入了街道好一番找寻,这才看见了一间客栈的招牌,此时店家内正有小二模样的人打着哈气搬开客栈大门的木板,转而看见带着倦色走来的三人,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毕竟敢在晚上赶路白天投宿的一般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虽然这里不过是一个供过往商客交易休息而成的小镇,三人面前的客栈也绝算不上豪华,但越是这种地方越会有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所以在这种地方做店小二,没几点子小脑筋和观察能力却也是万万不能的。 “几位客官赶早,小的这才刚开门就看见几位了。”那店小二回过神来立刻转变了态度,习惯性有些谄媚得微躬下身子放低姿态,嘴上的语气也满是讨好。 “见过....”林儒生虽然走了一晚上路,但还没有疲倦到意思朦胧,看见店小二上前主动打招呼一样的开口,于是笑着打算回。只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后的岳小非打断了。 “别废话,住店,三间上房,有房说事儿没房就别多说话。”岳小非突然严肃着脸插嘴,林儒生被打断之后也有些意思啊不到,完全不明白岳小非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这么恶劣。 “呃....客房自然是有,客官里边请,贵客来此招待不周,倒是小的多嘴了,该死该死。” 店小二原本的注意力在最先开口的林儒生身上,正思索着这个看起来有点涵养的年轻人是什么来头,岳小非突然的插嘴却是让他中断了自己思绪,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只能机械熟练得赔着不是,一边招呼着三人往客栈里面走。 岳小非冷哼一声,走在了最前面,他知道林儒生一定会有些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成这种态度,但他也没有着急解释,而是一度霸道的做派走进了客栈。 其实岳小非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他不是不知道这种客栈是什么性质地方,能在这中地方当伙计甚至掌柜的人,想来都不会很愚蠢。 所以他观察了很久,发现那店小二的确有自己的小心思,所以才在林儒生之前尽量严肃一开口,就是为了打乱小二的思绪,也为了让防止林儒生这个没脑子的家伙透露出他们的真实身份,以免到时候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好听点,装腔作势,说难听点,装X。 所以要是论到这方面的功夫,岳小非怎么会输给其他人。 一行人在店小二的招呼下进了方才开门的客栈,上楼时迎面走来一白面书生,身上的书卷气比上林儒生都要强上几分,而那店小二一见到那人点头哈腰的的幅度越发重了几分,而来人也只是点点头笑着示意打了打招呼,双方照面之时岳小非无意间与那人目光相交。 “终会再见的!” 轰鸣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巨鹰振翅,梦中崩溃的世界碎片再次在岳小非的眼前浮现,将他的意识瞬间冲击至混沌,脚步不稳差点摔下楼梯,幸好有林儒生在身后搀扶,这才稳住身形。 “小非!小非!”林儒生眼前的岳小非面色惨白冷汗淋漓,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失去了意思,所以强者当即大声得在他的耳边呼喊着。 “我....我没事....”岳小非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得说着,一手撑着林儒生的胳膊站起身来,果断回头冲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店小二大声喝骂。 “什么破店!走个楼梯这么滑差点摔死老子,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带路!” “哦哦...”店小二笑了笑,看出岳小非的色厉内茬,但嘴上也没拆穿,依然小心赔着不是。 岳小非恢复状态,嘴上骂骂咧咧得跟在店小二后面走着,不经意回过头,看见的是放下心来的林儒生和依然满脸担忧的小翠。 但他还是把视线投向了已经走下楼梯即将离开客栈的书生,很快收回,脸上的汗水未干,依然往下缓缓留着。 走出客栈大门拐角的书生停下脚步,从袖间滑出一把折扇,缓缓展开,侧过脸视线看向身后,若有所思。 时至晌午,林儒生从自己的房内醒来,他本就不习惯赖床嗜睡,所以晨间到现在这几个时辰也够他恢复体力的了,当即就着房内的一些清水稍一梳洗,便走出房门直接推进了边上的一间客房,一眼看见了依然在床上酣睡的岳小非。 好不容易将他折腾起来之后,带着依然犯迷糊的岳小非来到小翠的房门前,这回林儒生可不敢直接推门进去,只是方才敲了一下门,屋内立刻传来一声响应,那听着有些急迫的应答好像已经等待了很久。 林儒生一愣,看向身后的岳小非,后者还是那副半醒不醒的样子,只能无奈得摇了摇头,嘴上说了一句打扰轻轻推开了房门。 这间客房的采光比之前的两间都要好很多,推开门的那一刻,午时的阳光让林儒生眯了眯眼,等到视线恢复之后,他看见了面前的人,直接呆立在原地。 “干嘛呢,挡在门口不让进,看见神仙了啊。”他身后的岳小非揉着眼睛有些不满得说道,可是等到他走进房门后,表情却变得和林儒生如出一辙。 门内,小翠坐在靠近窗口的圆桌前,阳光投进他身后镂花木质的窗屏照射在小翠的身上,一席素雅青衫被阳光照射的充满暖意,脸上挂着因为被两人注视而有不好意思的羞涩笑容,青丝被发簪简单盘束成发髻的模样。 “真遇见神仙了啊......” 岳小非喃喃着,打这以后,他再也没忘记这一刻平凡的小翠惊若天人的模样。 三人不知如何打破沉默之后来到客栈楼下,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楼下喝酒吃饭,三人选了一张桌子,直接坐了过去开始招呼小二点菜。 那店小二来时走后都不由自主得多看了小翠两眼,心说另外两人他倒是眼熟,可是看着这位姑娘确实有些陌生,和找上丫鬟模样的人差别极大。 不舍得多看了两眼,店小二总算离开,两手紧张得放在膝盖上微微低下头的小翠有意得在四下观察着,果然发现店内的所有男性客人都或多或少得盯着她看,使她感到十分的尴尬。 其实她这身打扮是当初帮李芸儿打扮过的妆容,那时李芸儿就说小翠姐姐一定比芸儿更适合这样装扮。临别之时,小翠说的也是让小翠以后不要再天天一副丫鬟作态,要好好得表现自己。 所以她才选着今天换一身这样的衣裳,可是没想到的是一些人的反应会这么大。 此时的岳小非和林儒生才叫一个不适应,一时间以为自己跟了哪家的千金出来,都有些缩手缩脚,自然也就没注意酒楼其他人的反应。 饭菜很快上来,店小二又送上来了一壶酒水,说这是早些时候的赔礼,岳小非等人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接受了。 当岳小非要给小翠倒酒的时候却被阻止了。 “我....我不会喝酒。”声音一样的怯怯生生。 “少喝一点,以后免不了互相照顾,就当提前的谢礼吧。”岳小非给自己满上酒杯之后,开始劝酒。 很快的思想斗争之后,小翠还是答应了这种要求,小心举起酒杯示意,然后抿进了嘴巴。 “咳咳咳咳....好辣好呛....”不经常喝酒的人小翠难免有些过激反应,惹得林儒生两人相视一笑。 “哈哈,小娘子好生俊俏,在下祝松,不知道姑娘能不能跟我也喝一杯?” 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怪人,腆着脸走到我们身边冲着小翠说道。 第一次碰见这种事的人,所以小翠当即便转而看向岳小非两人寻求帮助。 “兄台,你是不是喝多了不知道自己桌子在哪啊?”岳小非凶着语气开口,想让这人有点尴尬的反应。 “怎么?你不服么?” 那人说完这话,直接将一把短剑插在了桌面上,满脸挑衅的看着岳小非。 “你!”林儒生在一旁压住了岳小非的肩膀,使得后者冷也静下来。 那不速之客的表情越发张扬,开始在言语上不断贬低林儒生和岳小非。 “看你那样子你还真不服?不服你杀了我啊!” 只是就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一个酒瓶出现在了他身后之人的手上,直接拍在了前者的脑袋上,顿时碎片与酒水混合,只剩下他手里的那半个没有打碎。 一时间酒楼沉默,被打的那人颤抖着看着自己手上粘的头部留下的鲜血,抖着嘴唇放声大喝。 “妈的!那个不要命的敢偷袭我?” 开了对方瓢子的来人把玩着最后的酒瓶,嘴上声音嚣张跋扈。 “在下李睦,刚才,好像听说你想找人陪你喝酒?” 第六十五章 书生 自称祝松的汉子捂着后脑勺不断流出鲜血的豁口,神色有些狰狞,但却一时没有直接发泄出来,因为他有些摸不清面前这人一言不合就拍人脑袋是什么路数。 其实李睦也没有经过考虑,在这见到小翠等人是他之前说没有想到了,恰好看见祝松在这犯贱,恰好他喝了不少酒,又恰好他心里不是很爽快,所以直接拿了小酒坛就往他的头上招呼了。 “李公子....” 林儒生有些紧张得站起身来,显然也不知前者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之前在大源府城的时候就被告知李睦在府主生辰之前就离家出走了,那是李至以为他只是赌气一般外出游玩,所以也就没有找人去,自然也就真不知道今天会在这里碰见。 而岳小非也早就已经先他一步起身将有些惊慌失措得小翠护在了身后,而祝松那边原本和他一起在桌上吃饭的几人也都围了上来,一时气氛有些紧张。 岳小非四下观察了一下周围,却发现客栈内的其他人并没有丝毫害怕或是惊慌的感觉,反而有不少人看得面带笑意,唯独有些紧张的大概就是一旁候着的店小二,大概原因也就是怕发生打斗打坏了店里的设施。 李睦没有关心其余人是不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在一边等着事情闹到,原本他就不是一个怕事的人,现在让他几壶酒水下肚,更是越发不知天高地厚。 勉强恢复一些状态的祝松拿开了捂住伤口的手掌,掌面早就已经满是有些凝固的鲜血,此时周边有同伴围了上来,自然底气也足了几分。 “小子,看你面生,是外来的吧,告诉你,在这分溪镇,敢开你祝爷爷脑袋的人,你还真是第一个!” 祝松嘴上放着狠话,他边上的人也作势围了上去,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样围攻别人的事情。 “你说,你是谁的爷爷。” 李睦自然注意到边上把自己围住的几人,但却没有注意,倒是对之前祝松说的那些话抓着不放。 “谁答应我就是谁爷爷。”祝松此时没有再顾忌自己的伤口,而是阴笑着回应李睦,明显老者不善。 “小非....” 林儒生自然也看出了情况不妙,当即小声叫着岳小非,后者轻声应了应,皱着眉让开位置,让林儒生站在了小翠的身边护着他,而他则默不作声得观察着形式,随时准备出手支援李睦。 李睦握紧了手中的半个破碎的酒壶,面色有些凝重,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他也没有傻到不要命的程度,若是放在开阔的地方他未必不能打退这三个人,可现在一是环境条件很差,而是身边有太多无关的人。 可就在他还在思考的时候,祝松那边的人可不理会他的想法,彼此使出眼色的一瞬间,最靠近李睦的一个人就冷不丁得上前抱住了他的腰部,没有防备身后的李睦一瞬间被扑倒再地上。 岳小非见状自然二话不说得上前帮忙,而李睦在倒下的瞬间就已经被另外两个人围住不断殴打,没有丝毫套路的行为,让原本有些准备的李睦也一下子发了懵。 “李公子!岳公子!” 正缩在林儒生身后的小翠看见李睦倒地的那一刻立刻用手捂在了嘴上,下一秒岳小非也冲上去的时候她更是揪心的浑身颤抖了一下。 岳小非本就没有什么功夫在身上,只能学着之前扑倒李睦的那个套路,也冲上去撞到了一个围殴前者的人,瞬间起身的时候还将祝松也顺着力道半推撞在一旁的餐桌上。 失去了两人压力的李睦自然是立刻反应过来,直接手中剩下的半个酒坛砸在了死死纠缠着自己的那人的前额上,一声惨叫几乎穿透他的耳膜,但一直钳制住李睦身体躺在地上的束缚却是消失了,原本扑倒李睦的那人此时也有些神志不清松开了手。 李睦解除了束缚,当即怒火中烧,也没再打算用平日张峰教他的那些路数却打架,直接咬着牙举起了一旁没人坐的长凳,猛地拍在了倒在地上的那人胸口,力道还算大,虽然不至于当场杀了那人,但那人的伤势还是有些严重的。 “小兔崽子!老子真XXX” 一旁被推开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的祝松稳住身形,看着自己的同伴被岳小非两人配合起来放倒在地上,当即怒吼开口。 而李睦这边哪里会理会他的吼声,下手没有轻重的他甚至再次加重手上的力道,好像借此在发泄着心中这些日子憋藏的怨恨。 不过挨了一段时间打的那两人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货色,其中一人先是推开了先前乘其不备压制了他一会儿的岳小非,紧接着一脚踹向了一旁有些失控的李睦,虽然被后者有意识得躲开了,但是还是成功得救下了另外一名同伙。两人暂且退避,李睦也被岳小非拉住收了手理智,但手上还是拿着一旁拿来的长凳。 “妈的,怪不得老师一直说流氓打架才爽,现在一看平时那些拳脚功夫真的就跟花拳绣腿一样。” 李睦说着往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吐沫,刚才被那人乱挥了一拳倒是把牙口都打得松动了,此时只感觉口腔里有一股不算浓郁的血腥味儿,虽然有些吃痛,但他的目光里依然满是和对方掐架的欲望。 “好样的,再打一个!” “哈哈,祝头三,这回碰到硬茬儿了吧,叫你整天精虫上脑!” “再来再来!这酒还没喝完呢怎么就不打了?” 这边双方才刚停下,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喝酒群众就吆喝了起来,有的人显然与那祝松相识,嘴上的说话也不无挑衅的意思,生怕两边停下来让他们没戏可看。 岳小非此时陷入了两难,按他自己的想法,应该离这种麻烦事儿越远越好,而且他本来就不怎么待见李睦,对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他是很抗拒的。 不过当他回头像小翠那边的时候,看着她的那种眼神,有些话语仿佛呼之欲出。 他只好硬着头皮回过头,继续和对方对峙。 “可悲的男人自尊心啊。” 他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几耳光,很有些哭笑不得。 祝松那边被几个围观的人在言语上刺激了一下,再看看自己兄弟这边被打得一个咳嗽一个发懵,面子上委实有些挂不住。 “抄家伙,干死他们。”他咬着牙对边上揉着胸口不断咳嗽的同伙说到,后者犹豫了一下,直接拿过之前他们餐桌旁的几把带鞘弯刀,二话不说就拔了出来。 在场的食客外加看官依然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绪。看见祝松敢动刀还是发出了一阵带着笑意的惊呼。 “事儿大了……” 岳小非看着那三把刀不甚光亮的锋芒,虽然不逼人,但还是下意识后退了半分,看向林儒生发现对方脸上也满是焦急,只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睦这边还好,但祝松已经从岳小非的脸上看见了明显的怯意,自然是要得寸进尺的。 那三人彼此相视一眼,此时不由分说得举刀上前,逼迫岳小非二人接阵。 毕竟是三对二,之前两人只是抓住对方没有注意的空隙得了一时的便宜,可这时候人家已经人手一把凶器架了起来,再应付难免多了不少压力。 “我两个你一个。” 交手在即,李睦只是冷漠得说了一句,直接架着手里的长凳迎了上去,一旁的岳小非懵然看着他的背影,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今天一手着长凳另一只手用力翻转,长凳在空中旋转,同时随着他的步伐前压,直接横截拦住了前两人的刀锋,但第三个人见状立刻抽刀砍向了他的空门。 “真是作孽啊……” 一声感叹传来,岳小非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根擀面杖粗细的棍子按着老习惯对着那人的脑门就是一冷棍子,棍身在空中挥过虎虎生风,吓得后者差点没握住刀柄只能后退。 再次得救的李睦一身怒吼之下猛地发力,想要以一己之力抗衡两人。 可事实证明,他还是有些天真。…… 片刻的交锋过后,李睦被祝松一脚踢倒在了地上,手中原本拿着的长凳被砍得满是裂痕。而岳小非则被一人拿着刀架住了脖子,只能干笑着举起手,解除了自己的棍子武装。 “小子,还真以为能跟你爷爷我斗一斗?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祝松看着李睦一咬牙还想起身,当即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后者吃痛倒了回去,紧接着祝松用一脚死死踩住了左手。 “今天就给你留点念想!” 其实祝松还是不敢真的闹出人命,但是害他受伤丢面子的场子还是要找回来的,这时的做派就是要卸李睦一只胳膊的意思。 刀身高高举起,李睦死犟着瞪着祝松,就是不肯松口,眼中大有有种就砍下来要不直接砍老子脖子你要是不弄死我你就是我孙子的挑衅意味。 岳小非有上前搭救的心,可是现在他的处境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一旁的小翠看到这样的发展,早就眼泪留得不行了,当即想起身开口,却被林儒生强硬得按回了位子上,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虽然林儒生自己也是心急如焚。 到了这个时候,店内的人依然没有什么反应,可能是看到了结局,也可能是怕被接下来的恶心场景坏了胃口,倒是在没有人关注这边,就连之前的店小二此时也不知所踪。 祝松带着冷漠残酷的面容用力挥刀砍下,岳小非正准备豁出去救人,一声轻柔如风的男声突如其来。 “刀下留人。” 这声音虽然响起,但竟然刀势已出,哪有收回的理由,所以李睦依然有被一刀砍中的危险。 下一秒,那个在早些时候见过一面的白面书生不喜欢如何出现在了用人的面前,一把合拢的折扇直接挡在了祝松的刀口之下。 “这位朋友,得饶人处且饶人。” 书生带着笑容劝说着,但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放松,李睦看着挡住刀锋的书生一脸疑惑,完全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而岳小非却不敢再直视那个书生,早些时候见面导致的梦境依然让他有些恐惧,此时只能半躲着书生的目光。 此时祝松烦躁异常,接二连三得有人坏他好事,原本应该发作的他,却是有些疑惑得看着那名书生,握住刀柄的手也有些颤抖。 书生没有再多少其他的话语,拦截住了祝松一开始的一刀之力之后,开始打量着岳小非和李睦两人,脸上的表情让人有些琢磨不定。 第六十六章 散财消灾? 此时的岳小非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这是让他为之费解很久的事情。 之前说过,在他前世穿越之前也看过不少清穿异界穿破裤子穿总之就是各种穿的小说电视剧,每次主人公在遇见为难之时要么自己牛逼到逢凶化吉,要么就是遇到贵人相助,总之绝不会轻易领便当。 岳小非一直怀疑自己会不会哪本小说或者是电视剧里的人物,毕竟穿越这种事也一直就只是就是想象中的事情,搁在谁身上谁都会觉得跟做梦一样。 所以当又有一个人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的时候,岳小非不自觉的抬头看向了天花板,实际上他的视线是想透过这些阻碍看向不知高度的天际。 “你还真及时啊,一有危险就给我发人过来救场。”岳小非无厘头得在心里默念,嘴角扯出一丝牵强的微笑,也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有些可笑。 (可他不知道的是,键盘前的小涯露出的邪恶的笑容233) 祝松看着眼前书生模样的人,一时不敢动手,倒不是因为与这人相识,而是那书生胸口绣着的那好似金色菊花的纹饰让他很是忌惮。 “先生要出头,也好考虑清楚这事情的原委,这几人打伤我兄弟在前,我让他们长点记性总是说得过去的吧。” 祝松眼珠一转,当即赶在岳小非等人开口之前先发制人,仗着那书生不知道事情的起源自恃受害大放厥词。 “一派胡言!明明是你出言轻薄,而且对我等言语不逊,这才自己招了祸事,现在倒是全都推到了我们的身上,这位兄台大可以问问周围的其他人,看看是不是在下所说的这个道理!” 这种嘴皮上讲道理的事情李睦和岳小非都没有再开口,而是很有默契得把这个事情交给了林儒生,后者也没有含糊,直接抓住了重点。 就算两边可以因为自己的原因偏袒自己,但是周围目睹全程的人总是不会偏袒任何人的,所以林儒生就把边上的人抓来作证,想要直接拆穿祝松的谎言。 那书生手臂上抬了几分,折扇抵着刀刃上移,祝松知晓前者的意思只好冷着脸收了弯刀,同时把踩在李睦胳膊上的脚也收了回来,岳小非见状赶忙上前拉起李睦,只是不敢再把视线投向那书生,生怕脑海里再次出现那梦境中的画面,这么多人面前失态的话,饶是他的厚脸皮也有些挂不住。 书生也没在意这些细节,见祝松会了意收了刀身满意得微微点了点头,接着按照之前林儒生所说的意思吧询问的目光投向的在场所谓的目击者,想要试图找人佐证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说辞。 可是让岳小非很是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之前明明一个个看得很是热闹,这个时候的注意力好像又都回到了自己桌上的饭食酒水上面,对于那书生环视询问的目光皆是视若无睹的态度,不由得让岳小非怒由心起,当即打算开口喝骂,只是还没发声,就被自己搀扶着的李睦用细微的动作阻止,岳小非看向李睦的表情,发现后者也有些怨恨的样子,却没有要发作出来的样子。 其实李睦阻止岳小非发火的理由很简单,一是这群人如果真的要帮他们证明或解释,早在林儒生开口的时候自然就会附和,如果他们不想,开口再逼他们承认反倒落入了下乘,说话的信服力也会下降很多,还会引起在座其他人的反感。 其实再林儒生说完话,那书生回过头用眼神询问众人的时候,有人试探着想要伸出脖子证明之前林儒生所说的话,但却被一旁同桌的朋友用手肘捅了捅身子,那人再将视线看向祝松时,当即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有出头的念想。 很明显,祝松一直在用眼神威胁着在场的其他人,虽然之前有人敢在嘴巴上调侃一下祝松,甚至还带点侮辱的意味,但不代表在场的这些人真的敢去惹怒祝松本人,毕竟后者也在这个镇子上也有些势力,得罪了他,以后的日子多少会有些不舒服。 这些动作全都被李睦看在了眼里,所以这也是他之前会阻止岳小非开口的第二个原因,求助一些没有胆子开口的人,没有丝毫的意义。 书生自然不会看不出这背后的意思,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会去拆穿祝松的这些把戏,如果对方咬死口就是不承认,那么反而会让他自己也惹得一身骚。 “几位,在下斗胆说一句,切以为你们两方都有一定的责任,所以我想能够彼此都退一步,江湖路远,他日若是再次相见,总不会有不便的尴尬,几位不知如何?” 书生这番话,说的很是圆滑,可以说事两边都不得罪也可以说是同时得罪了两边,但却也是面对这种情况调和时最好用的万精油。 岳小非沉着脸,有点不想接受,因为毕竟是祝松那边的人先一步发难而且还调戏小翠,现在被书生这么一说好像他们也犯了同等的错误一般,登时面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对于这书生的印象越发恶劣了几分。 “这位先生,就算我们愿意,你看看我这两位兄弟的伤势,总就这么算了,总是有些说不过去吧。” 祝松话语刚落,之前一直站在他身旁的两个同伙顿时变得有气无力开始轻微的呻吟,好像自己受了很重的伤势一样。 你们两个演技敢TM再浮夸一点么?之前打起我们两个不是活蹦乱跳的么?现在怎么一个个跟肾虚似的?岳小非在心里说着,面容上气极反笑。 “那你们要如何?”书生沉吟。 “怎么着,也得赔一些汤药费给我这两个兄弟养养身子吧。” 祝松直看向岳小非,嘴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此时他的目的已经完全显露出来,偷色不成,自然就只有求财了。 “我陪你汤药费?干脆你再让老子砍你几刀,老子直接给你定做个上好木料的棺材得了。”岳小非的暴脾气无法克制。 “先生,我等这般合理的要求他们都不能接受,我想这件事情也已经很明白了,既然不同意,那么请先生就不要再插手了。” 祝松说这些话的意思大概就是人家不同意条件那就请你们也哪凉快哪待着去,别在叨扰老子教训这几个小兔崽子。 书生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所以有些严肃得看向岳小非,面带不满。 “在下好心调解,阁下却不领情,简直是冥顽不灵,那么接下来的事在下也不再干涉了,你们一干人等也别指望在下能帮你们说上一句话!” “你.......!”岳小非再次开口打算呛声回去,却再次被李睦阻止,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就连李睦也是看着那书生外袍上绣着的花纹,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你们开口了,那么几位的汤药费就算在我们头上,之前多有误会,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岳小非和李睦两人正和对方对峙着,此时林儒却是赶在前面开口同意了他们的介意,好像不愿意再与对方多有谈判。 “既然你们也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多磨叽。”祝松笑了笑,伸出了两个手指。 “两千两。”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顿时又传出了一些议论的声音,岳小非这边自然是有些无法接受的,但书生那边却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数字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可以,两千两就两千两。” 林儒生还在斟酌的时候,李睦却是开口了,竟然同意了祝松说出的价格。 “你脑袋被打坏了吧!这你都能同意?”岳小非自然错愕,当即小声得在李睦耳畔咬牙切齿得埋怨着。 “放心,这钱,他们没这么好难。” 李睦嘴上淡淡说着,目光却一直盯着前方的祝松。 岳小非沉默片刻,冲着林儒生点了点头,示意同意了这个条件,林儒生自然不会再说什么,直接从袖口掏出了两千两银票,打算交给祝松。 “不不不,我想你们误会了,我说的两千两………” 众人原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没想到祝松却再次开口了。 “是指黄金。” “呵……” 听到这话,岳小非倒是没有半分惊讶,反而是第一时间笑出了声音。 第六十七章 我想动的人 “我要的是两千两,黄金。” 祝松掌舵不怕风大,看着岳小非听到他的要求之后竟然笑出了声音,还以为这数字不够吓人,所以不知死活得再说了一遍。 但事实上,不管怎么样,他再也别想从岳小非哪里拿走哪怕一文钱。 林儒生看着岳小非的笑容,大概也就知道了他心里是什么想法,不知为何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当即示意小翠不要再探出头去看,自己也将一旁放着的绒布袋子装着的剑匣拿了过来。 傅姨死后,这两把剑自然要由他来保管,早在出城之前,张峰就叮嘱过林儒生,这两把剑在外面行走万万不可离身,而且尽量不要再人前显露出来,寻常人家还好,若是被有心人见,总是少不了许多麻烦的。 “行了,别装死了,起来办正事了。” 岳小非也没再打算搀扶着李睦,一抖肩把前者从肩膀放了下来,李睦也很快站直身子,活动了一下有些损伤的关节,咬着牙关不再矫情,直视面前有些疑惑的三人,目光中不带善意。 “你们想干什么。” 一旁自以为做了次和事佬的书生看着岳小非两人的架势,有些不好的预感,当即开口。 “小朋友这边没你的事儿了,回去找你妈妈学学什么叫狗拿耗子吧。” 岳小非没再给那人好脸色,直接推开了面前的书生,这回倒没有了之前那种奇怪的感觉。 “你!” 书生模样的人自然知道岳小非半句俗语的意思,只是说了一个字之后就被不留情面得推开了,但也没有再废话,反而不动声色得退在了一边。 “怎么,你们两个还想跟我们来硬的?” 祝松之前说出两千两黄金就没打算岳小非他们会老老实实得给钱,相反他们就是抱着完全激怒岳小非然后顺理成章得出手。 钱在他们眼里还真远不及亲手收拾岳小非和李睦来得解气。 周遭坐着吃饭的其他客人终于意识到气氛的不一般,陆陆续续在餐桌上留下了饭钱之后灰溜溜得离开了,很快店里就只剩对峙的双方,还有退在一旁始终没有离开的店小二和面色不满的书生。 岳小非轻挽文袖,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那意思好像再说你们几个真当老子不敢动你们老子动起手来我自己都害怕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再看李睦的面容倒是正常很多,但同样让祝松的眼神微眯,因为前者额前的筋脉不正常得轻微蠕动了片刻,转而恢复如常。 虽然常人在那一瞬间看着李睦有些可怖,但祝松却是知道,这是内家气力初修时运作劲力会有的反应,这样修习内功的人虽然不能像纯真修气的武者那般以自身气息御敌,但肉体招式的力量却较之一般主修外家横练功夫的武者要更多几分气息上的悠长。 此刻酒醒的李睦不再像之前那般没有章法得肆意,而是收了轻率真正把张峰交给他的那些拳脚功夫用上了,虽然他的火候还没几分成熟,但只要认真起来,对付祝松他们这样的人还是足够的。 “唔......” 面对这气势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两人,祝松暗自咽了咽口水,目光也有些闪躲,手上反复拿捏着刀柄,总之有些后悔之前没有留退路的做法。当他看向一旁的两个同伙是,发现他们两个人脸上的怯意更盛,这下子反倒是让祝松起了几分脾性,感觉自己丢了极大的脸面。 “怕什么?三个人还怕了他们两个?”祝松低喝,倒是把其他两人的胆子骂回了一些,三人重整气势,看起来是有要与岳小非两人拼个死活的决心。 “哼。” 对峙了片刻,岳小非先一步冷哼得向前几步,祝松三人皆是抬起弯刀相对,而岳小非的脸上却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依然接着踏出了下一步。 双方好似即将再次交手,一旁推开的书上合了折扇凝视,小翠躲在林儒生的后方不敢再探出头,而林儒生则悄然掀开了剑匣外的绒布外套,随时准备触发机括弹出阴阳双剑相助。 面积不大的客栈底层店面,两方如悬薪之禾,如果要有之后的壮烈,那么只缺一个契机。 岳小非顿下脚步,直视祝松的目光,嘴唇微启,好像马上要招呼李睦上前动手一般,所以祝松依然不敢懈怠。 下一秒,岳小非伸出手来指向祝松身后,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惊讶,直接开口。 “看!飞碟!” 语气之惊讶,仿佛真的看见了什么特别的东西。虽然除了岳小非以外,在场的人都听不懂飞碟是什么东西,在他们的脑海里最多只可能是个暗器的名字。 不用说别人,祝松就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岳小非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但是紧接着,他就体会到岳小非的意图了。 因为当他听到这句话后,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得回过了头,连带着一旁的两名同伴一起不知所措得回过头。 就连林儒生李睦绷着神经的人也是不由得一愣,转而将视线投向了岳小非指向的地方,但眼光都有些茫然。 此刻大概只有小翠一人悄然将视线投向岳小非,发现后者的脸上露出了奸计得逞后的狡黠笑容。 的确各位看官看着会觉得这是个很没有智商很幼稚的主意,但不得不说,就算是在岳小非前世那些听过无数遍这个梗的人,也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回头去看。 他们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从来没有被套路过的祝松等人了。 不过片刻的失神,岳小非直接学着之前的的李睦抄起一旁的长凳对着三人的面部就是一记横扫! 祝松毕竟是练过几天功夫的人,马上意识到这有些致命的失误,转而回头之时,前者挥动长凳的虎虎之风已然到了面庞之前。 “呃……!” 连吃痛的惨叫都没有发出来,祝松身旁的一名同伴就被拉了过来当作挡箭牌,长凳的边缘结结实实得甩在了他的面颊上,那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身体随着他喷出口腔的碎牙和血沫一起落在了地上,直接昏死过去。 “这TM也可以啊……” 李睦在岳小非的身后喃喃,他也算经常惹事的人,虽然以前在大源府城的时候没什么人敢惹他,但也是经常和人动手打架的主儿,但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直接这么不要脸的方法。 还未动手就彻底倒了一个人,祝松也才反应过来这是岳小非耍的诈,当即气的什么污秽的话都骂了出来,一掀身旁的饭桌逼得岳小非后退几步,自己则稳了身形提刀砍去。 “小非!李公子!” 同时,林儒生大喝,奋力将手中的剑匣丢出,好在距离不远,李睦侧身接过,压匣在地,却登时愣在了那里。 “诶?”林儒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脸疑惑。 “妈的这玩意儿怎么打开啊!” 林儒生沉默,这就让人感到非常尴尬了,他并不知道李睦从来没有使用过这个剑匣,所以并不知道机关在哪。 前方岳小非躲避着横向砍来的刀锋,退后半步一个踉跄委身堪堪压住了剑匣,他被先前一刀惊出半身冷汗,此时咬牙切齿,对着李睦怒目圆视。 “死开!要你何用!” 岳小非一把拿过剑匣,瞬间摸索到匣面边缘的机关,猛地拨动。 熟悉的寒光闪过,两柄长剑弹射而出,虽然只是堪堪露出一点剑身,但之前发出的机括与出匣的清越剑鸣还是然后气势汹汹的祝松二人顿了顿攻势。 “抄家伙。” 岳小非一手把住了白色柔剑的剑柄,想要很潇洒得顺势拔出,却一下次扑在的前方,而剑身却依然留在了匣内。 “切……” 之前被岳小非吼了几句的李睦很合时宜得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猛然跨出身形袖间飘过带起刚硬的剑鸣,黑柄长剑在他的手中虽不如前几个使用者那般游刃间无往不利,但那剑锋却也像饿狼的利爪般逼人。 “原来,是这两把剑,怪不得敢说这些话。” 一旁的书生原本抱着看热闹的态度随意坐在了一张桌子旁,招呼着发愣的伙计换了碗筷酒水自饮自酌,此时看了那两把突然出现的长剑,顿了顿手上的酒杯,转而笑了笑,依然喝干了杯中的酒液,大抵知道了岳小非等人的来历。 此时舞起剑势的李睦颇有以一敌二的意识,原本显得很强硬的祝松二人却没有先前说话那般不饶人,就算是抵挡李睦一人的剑势也显得有些吃力,看来李睦确实在张峰手上学了一些东西。 岳小非放弃拔出另一把剑的念头,原本一次没拔出来就显得他有些丢脸,现在看得李睦没有输了阵势,依然没有再上前丢人的打算。 缠斗片刻,祝松二人已然丢了弯刀抬起手紧张得看着面前依然泛着寒光的剑刃,不由得鼓动了喉结,流下了恐惧的汗水。 “好汉……饶命……是我们不长眼招惹了好汉……大人有大量……就……” 败了阵的祝松依然显露出了街头市井泼皮那般惯用的作态,赶忙求饶,只是那话方才说了一般,就被岳小非笑着打断了。 “别啊,接着狂啊,你刚才不是挺狂的么?” 祝松听了这话很是难堪,登时怒气与羞意逼得他涨红了脸,不敢接话。 岳小非冷笑,他生平最爱做的事情之一就是痛打落水狗。 “够了,李公子,还请给在下几分薄面,不要做得太绝了。” 岳小非刚要得寸进尺的时候,客栈外出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穿着暗金纹饰华服的中年人带着随从走了进来,店内小儿赶忙弯腰迎了上去,一口一个老板掌柜的,那架势恨不得鞍前马后做牛做马。 岳小非和林儒生不知道来人是何用意,但是从他进门就叫了李睦来看,显然相识,所以并没有说话,而是等着李睦开口。 沉默片刻,李睦看着那后来的中年人,再看看依然举起手的祝松,突然带着笑意放低了剑身。 岳小非看着李睦的动作轻微皱眉,却没有阻止。“还是李公子识大体,在下佩……” 那中年人看似松了口气,刚想说些恭维的话,李睦却是出其不意得将剑刃在空中划过,直接割开了放松警惕的李睦的胸口,伤处瞬间被血液然后。 “你?!” 那中年人大怒,一手指着李睦却没了后文。 “看来吴掌柜还是不了解我李某人。” 李睦手腕一抖,剑尖转而指向了那名吴掌柜,后者身后的随从立刻挡在了他的身前。 “我想动的人,没人能让我收手。” 剑身反映寒光,李睦的话语不带半点感情。 第六十八章 还账 一时间客栈内只有祝松压抑的呻吟,不再有其他声音,每个人都各有心思,面色也不尽相同。 李睦依然没有放下手中的剑,说完之前那句话后便再也没有开口,而是一直举剑冷眼相观。 “李公子,你这是何意。” 在几名护从的保护下,那吴掌柜自然是不用惧怕李睦看似冷漠的威胁,所以也没有弱了语气,还是用很不满的声音质问着。 李睦并没有回答,反倒是退身收剑,转而看见那剑身上的微许血迹已然有些凝固的迹象,不动声色得走到一旁拿起一壶酒液浇洒在了剑身上,也没有顾及太多,直接用袖口裹住擦去了那点血迹,顿时那些许的血腥味儿也被酒液的清香所掩盖。 “吴掌柜见笑,几个蟊贼泼皮,败了我等饮酒聊天的兴致,就略施小惩,搅了掌柜酒楼的生意,倒是有些过意不去。” 李睦转身将剑刃插入的剑匣之中按下剑柄,剑匣的机括立刻自动运作将两把剑都收入匣中,倒是惹得他啧啧称叹。 虽然方才李睦说的那些话有几分道歉的意思,但从他现在的表现来看根本就毫无诚意,所以吴掌柜也就把那几句话作了废,没有理会丝毫。 “怎么说我这酒楼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地界,李公子你这么一闹,今后我这小生意恐怕就有些不好做了。更何况你现在也伤了别人,是要给个说法。 “说法?””李睦回过头笑着问道,转而将视线转向依然躺坐在地上不断呻吟的祝松,“刚才你不是要我们赔偿你两千两黄金么?怎么样,现在还想不想要了?” 祝松眯着眼睛一副痛苦的表情,听见李睦的问话后勉强转头看了过去,发现李睦依然轻拍着身边的剑匣,登时睁了眼珠,赶忙摇头。 “不……不要了……” 祝松结巴着赶忙拒绝,开玩笑,看李睦那意思,如果他祝松还敢说一句要钱的话,那接下来就不是划伤他胸口那么简单了,那么剑刃的下一个目标就只能是他的喉管。 此话一出,吴掌柜的面色便越发黑了几分,心说好家伙我在这帮着你说话,你倒是给我先怂了?真是TM不识好歹。 “既然如此,你们几个也没什么要求,就别再我的店里赖着了,以后我不希望在我的任何一家店里看到你们几个!” 反正看着祝松几人厌烦,吴掌柜便直接开口要三人滚出去,祝松刚受了伤,这时候要离开本就很是勉强,原本他还打算能赖一会就赖一会儿,但此时被像敢垃圾一样往外赶,偏偏祝松等人也不敢说些什么,得罪了吴掌柜,他们真的不用在这块地方再混下去了。 “走.....” 虽然很是难堪,但如果再不识好歹和吴掌柜太扛,那之后他们想走也走不了了,所以他们只能忍着气,满脸羞愤到通红,在岳小非嘲弄的目光下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得走了出客栈大门,最后关头祝松还眼中满是怨毒得回头瞥了一眼岳小非,好像把所有的罪恨全都推倒了他的身上。 此时的岳小非没工夫去思考祝松是不是真的能放过自己,一波未平现在倒是一波又起,李睦看起来和这吴掌柜还有一档子事儿没解决,无奈得岳小非只能暗自扶额摇头叹息,心说李睦这小子出来以后怎么比我还能惹事儿。 “李公子,虽然那几人没要求你做什么赔偿,但今日你也损坏了在下店内的许多物事,我想要公子你照价赔偿,也还说得过去吧。” 虽然心里对李睦已经不满到了极点,但那吴掌柜嘴上的说的话也留了几分余地,态度完全没有之前对待祝松三人那般强硬。 “不就是几张破桌子破椅子么?赔给你就是了,林儒生!” 对于吴掌柜索要赔偿的要求,李睦显得毫不意外,好像完全不在乎这么一点钱财一样,但接下来却叫了林儒生的名字,弄得后者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赔偿的事情就找他吧,他会把钱都给你,放心,我李睦不喜欢欠人钱的家伙。” 话音刚落,岳小非和林儒生同时黑了脸,再次感觉到的李睦此獠厚颜无耻。 吴掌柜向着林儒生投去了疑问的目光,后者也只能苦笑着一拱手,示意自己就的帮李睦善后的冤大头。 “既然李公子这么说了,那自然再好不过,只不过前些日子李公子在赌坊借的那些银两加上这些天住店的账目,这位先生是不是能够一起结清呢?” 吴掌柜得到林儒生的承认之后,倒是显得很是轻松,转而轻笑开口。 “不知...这些账目一共是多少银两....” 林儒生咽了咽口水,暗自松了口气。心说幸好还只是钱的问题,两人没有什么其他的冲突,还算好办,至少不会像刚才一样刀剑相向。 “在下依稀记得的毛帐大概是六千两多两,具体的账目也要叫下面的人再去查,不过我觉得这位公子只要给六千五百两记忆可以了,不过公子大可放心,这账目对你们来说只少不多。” 吴掌柜笑眯眯得开口,林儒生却一下僵住了。 六千五百两...... 他第一次在心中升起了要好好教训李睦一顿的想法,不过几天不见,这家伙就欠下了六千五百两的账目,用岳小非有时候会说的话来形容就是——这TM也是个人才。 最让他烦心的是,现在他的身上满打满算也就一千多两,本来若只是他之后一人在去皇城国考路上的开销,那是足够的,可现在不过只能弥补的上六分之一的欠款。 而且现在李睦把话也说出去了,自己还主动问了吴掌柜要多少钱,现在再反悔不帮李睦,总是有些说不过去,所以他只能把目光转向了岳小非。 “小非。。。” 两人眼神交流。 “干嘛。” “拿钱!” “没钱!” “李夫人不是给了你几千两么?” “小爷自己不要用啊!你还嫌没被这小子坑够么?” “这不是被逼到脸子上了么?你就不能仗义疏财一次?”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出门不谈钱!谈钱伤感情!” 天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有了这般默契,在场的人就看着他们两个挤眉弄眼,也不知道他们再搞些什么,反正最后岳小非把说一摊,林儒生随即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得看向李睦,眼神中有些爱莫能助的意思。 这回吴掌柜倒是不着急,反正今天既然已经把事情摊到台面上来了,就等于是最后通牒。 “李公子,在下也是做些小本生意,如果迟迟不能结账,那看来在下只能差遣下人吧账本送去李大人府中,让他为李公子你买一次单了。” 吴掌柜没有闲着,嘴上给李睦加了一剂猛料,说完之后,李睦的面色就变得非常难看了,无论什么事只要一牵扯上李至,李睦总是会很是不满,倒也不是惧怕,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不悦。 所以当吴掌柜以通报李至为威胁时,气氛登时变得很是尴尬。 “原来还是这一府城的府主公子,怪不得有几分脾性。” 仍在一旁饮酒的书生此时也明白了李睦的身份,对于这几人的兴趣跟盛了几分。 “林先生....小翠这里还有些出来前夫人和小姐给的盘缠...再加上一些家私...都一并帮李公子还了债务吧...在外,欠人总是不好的。” 林儒生正心烦着,这时他身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小翠倒是小心得拉了拉他的衣服,说出了上面的一番话,还悄然把自己的一个荷包塞到了林儒生的手中。 “这.....” 林儒生自然是不敢收的,但小翠手上却加重了几分力气,非要把东西塞给他。因为小翠在心里认为这件事大部分都是她的责任,如果不是她也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的事情发生,所以想着法子想要弥补。 岳小非自然也注意到林儒生那边的动作,马上就猜出了小翠的念头,登时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再加上林儒生无意间看向他的一个眼神,他察觉到了满满的鄙视。 “妈的,算我倒霉!” 他在心里怒骂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摔在了面前的桌子上,转而背过身不想露出自己因心中滴血而很是痛苦的面部表情。 “五千两!剩下的自己看着办!” 这回李睦倒是很意外,他没想到岳小非会帮自己,自然不知道这背后的原因是小翠的举动的刺激作用。 林儒生松了口气,把荷包塞回小翠的手中,笑了笑示意她一切放心,自己掏出了剩下的一千五百两,补齐数额之后上前递给了吴掌柜。 “一共六千五百两,掌柜的收好,还请清点一番。” “好说,李公子的朋友我还是信得过的。” 吴掌柜没有接过银票,而是由他身后的一名侍从代劳,毕竟他的目的不是在这几千两银票上。 “既然账目已清.....”吴掌柜说着拍了拍手,几个小二模样的人拿着岳小非等人的行囊走了过来。 “我就不留几位了,客栈出了这些事,还是关几天去去晦气避避风头为好,还请理解。” 吴掌柜皮笑肉不笑,直接下了逐客令。 “呵....” 这时岳小非第一个走过来拎着自己的行囊走出了客栈,没有丝毫不满的样子,倒是显得很平静,第二个跟上的是李睦,他甚至没有多拿什么东西,只是空着手离开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林儒生也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小翠也一并拿了行礼离开,临了还不失礼数得拱手作别。 既然走远之后,吴掌柜坐在了书生的桌旁,书生不动声色得准备了另外一只酒杯,斟满了酒水。 “这几个少跟他们起冲突,少些事情,才好做生意。” 吴掌柜好像与那书生相识,没有任何阻碍直接开口。 “你没注意到之前那人的剑匣么?” “剑匣?” “这次我来东洲,就是为了这两把剑,倒是好运,这么快就遇见了。” 书生语气中满是笑意。 吴掌柜皱了皱眉,喝干了杯中的酒水,起身走向客栈内,边走说。 “我会派人盯着那几个人,我不管他们有什么东西,也不管和什么事情扯上关系,都不要在我的地盘上动手,影响到我的生计!” “了然!” 书生饮尽最后一杯酒,起身丢了一块碎银,也走出了客栈。 第六十九章 搞事情 小镇内,岳小非等人被赶出了客栈,一时也没有地方落脚,方才岳小非和林儒生身上的银两已经全部被拿去给李睦还债了,所以现在可以说是身无分文,而对于李睦,岳小非他们连问都不想去问,能欠下六千多两债务的人哪里会有钱再拿出来供他们开销。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最后还是用小翠的那些银两解了燃眉之急,岳小非和林儒生显得很不好意思,只有李睦一个人很心安理得的样子。 四人找了一个茶楼落脚,虽然还是人多眼杂,但此时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危险气息的岳小非倒是很好的做了小翠的掩护,即使她现在的打扮依然很容易招惹好色之徒,但当他们嗅到岳小非身上的黑色气息之后,还是要掂量一番的。 其实岳小非也不是针对所有人,只是莫名其妙得被李睦这小子又坑了一回,最关键是好不容有了些银两,现在等于一次性充公了,难免让他心态上有些过不去。 林儒生倒没有岳小非那般充满黑色情绪,只是有些许的无奈而已,毕竟他们也是才刚离开大源府城不久,就会遇到这样的烦心事,总归是影响心情的。 在场最淡定的,估计就是小翠了,也许是以前在府上服侍习惯了夫人小姐,所以一坐在茶座上就没闲下来,又是换盏又是沏茶又是倒水,就差没有吹凉喂给剩下三人喝的意思了。 李睦默默喝着小翠沏好倒上递来的茶水,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终于,岳小非忍无可忍,当即一拍桌子,原本这茶楼里还算安静,被他这么一拍登时就连周边的一些客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向着岳小非投去不满与埋怨的眼神。 虽然正在气头上,但被这么多人同时瞪着他还是有些发憷的,缩了缩脖子示意低调,瞥了几眼周边的人,发现没人再盯着他以后这才敢说话。 “你这小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走到哪都有你的影子,还能每次都把我们钱包给掏空了,我们是上辈子欠你还是怎么的?” “小非....” 林儒生小声叫着,但岳小非依然不依不饶得在那里骂骂咧咧,可李睦至始至终只是喝着茶水吃着简单的点心,完全没有挨骂时的愤怒。 “靠!” 终于岳小非也没了再骂下去的兴致,一撇脑袋喝干茶水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嗓子,一旁的小翠见了立马又给倒满了茶水。 “你说好了?” 等到岳小非闭上嘴巴,李睦这缓缓开口,脸上那种对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看得岳小非的后槽牙都直痒痒,但他也没表现出来,却是冷笑着回应。 “我还以为你是哑巴聋子,要怎么就是智障听不懂小爷说话呢,这会儿怎么给老子开口了?” “不就欠你点钱么?真是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还是怎么的?穷惯了就只知道钱是吧?” “呵呵,麻烦你搞清楚你现在是欠我钱知道么?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骂我穷?” “怎么?欠你点钱你了不起是吧?” “诶!你现在欠我钱我就是了不起,有本事把钱现在就还我啊!” “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来回掐架,可明显李睦不是岳小非的对手,不过几个回合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儒生见状只好出来打圆场。 “都少说两句吧,这件事再麻烦也就只是钱的问题,在外人没事才最好,小非就是刀子嘴,说两句也别往心里去,不过话说回来了,李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听李大人说你不是很早就离开府城了么?” 好在岳小非没再开口,所以林儒生这才能制止两个人互相嘲讽的势头,李睦也没有不自量力得继续找骂,干脆顺着坡往下走,简单说了这段时间他的经历。 “府城的事我都知道,在这里倒是也要跟你们道一句感谢,之前我离开府城有自己的原因,但是如果知道之后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是万万不会离开的。” 李睦没有具体说明他之前离开府城的原因,但林儒生大概也猜得到为什么,在他被李至下令带走处理之后,是李睦出手安排救了他,那时候在院内说的那番话大概就是李睦要离开的原因。 其实李睦一直都知道这些年来李府的变化,也知道李至一系列举动的用意,作为李至的儿子,他不能阻止自己父亲的决断,所以他只能选着离开,因为他不想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当作工具利用,所以有些懦弱得选着了逃避。 此时的李睦大概也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情,一时心境也有了些变化,饮下茶水的感觉已经颇有些借酒浇愁的味道。 “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也别再提出来乱人心神了,一切就此揭过,当务之急,还考虑一下如何解决之后我等的生计问题吧。” 林儒生转移话题。 “那还不简单,叫这小子回去找他爹要去,不然你叫我们怎么办。” 岳小非想都不想就把这话说了出来,理直气壮。 “我拒绝。” 李睦也明白不能跟岳小非这种人多在嘴皮子上打交道,所以只是淡然得说了三个字,之后有种不管你怎么最贱我都佁然不动的味道。 林儒生看两人又有要升温的感觉,立刻打住话题,岳小非满脸不耐烦得离开位置,走下茶楼准备找间茅房解决一下六根问题。 茶楼楼下真中央带着一个几尺的台子,上面站着一个转折灰色衣衫的中年人,此刻正用婉转的语调说着什么可悲可泣的故事,岳小非约莫听了两句,因为他对这个世界的文化故事了解也不是特别详尽,所以根本提不起兴趣。 只是好像这台上的人本来说的就不怎么好,就算是靠近台子边上的几位茶客也没有多少兴趣,只是偶尔撇过眼露出一些不耐烦的神色,台下众人的反应也影响到了台上的说书人,不过几句说词就已经漏洞百出。 岳小非问着小二茅房的位置自顾自哼着前世烂街神曲的调子好好舒畅了一下,转过身再次经过大堂的时候,去发现那站着说书人的台子旁有些人开始不断辱骂前者。 “妈的,讲的是什么东西,给我们耳朵添堵呢?” “滚下去啊,别老子TM打扰喝茶,坏了大家伙儿的兴致。” 越来越多的人附和着要将那人赶下去,有些言语都已经带了些侮辱的词眼,岳小非走过停下脚步,看着台上的中年人,虽然一直被喝骂,但那人却也没有丝毫的怒气浮现在脸上,只是停下了嘴上的功夫不算鞠躬赔笑着,颇有些可怜。 “你快下去,别害得我到时候连生意都没得做!” 一个堂间主管模样的人快步上台对那人说着,后者听了也只能无奈得拿了自己的家伙走下台,迎面看见站在台下的岳小非还微微抱拳带着笑意得打了个招呼,之后却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一旁等着。 “诸位客官,今日安排不合诸位的心意,小店在这陪个不是,还请海涵....” “别扯这些没用的,换个人上来,要不是冲着你们这能听会儿戏文,谁来你们这破地方!” “是啊!赶紧换人!” 一帮人仍旧不依不饶,那店家也只能好声劝说着让他们安心,自己则下台走到之前那名中年人面前喝骂着。 “怎么搞得,照顾你让你来约个场子,你讲的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再这样下去我生意都没得做了!” “在下惶恐,真是万分抱歉,不知能否给在下一个机会......” 中年人面色尴尬得小心说着,想要再争取一个上台的机会。 “什么机会不机会的,赶紧给我走人!”店家没有给他留情面,直接赶他走人。 后者还想在说些什么,但那店家岳依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断了他求情的念头,只能作势离开。 “这位先生,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上去试试?” 冷不丁得,岳小非又想搞事情了。 “你?” 店家依稀记得岳小非是来这喝茶的客人,听得这话,自然很是疑惑的。 “是啊,既然现在也没合适的人选,不如让在下试他一试。” 岳小非笑着说道,此时原本在场间等候的其他客人越发有些闹腾,也是等于又举着一把火去烧那店家的眉毛。 “那就劳烦先生了,如果能救了今日的场子,报酬绝不会少!” 岳小非一愣,转而笑得越发灿烂了。 原本他只是看不过那中年人被训斥,所以想站出来帮帮忙,可接下来那店家说的话却是让他眉开眼笑。 现在的岳小非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 随手拿了地上用来垫桌的半块木头,直接上了台,众目睽睽,岳小非走施然。 “哪来的小鬼,上台讲你娘怎么给你喂奶么?哈哈哈哈” 又有不长眼的客人一见岳小非上台开始嘲讽,说的话侮辱性也很强,周边的其他人也跟着大笑起来,显然都对店家随便找个人充数有些不满。 “嘭!” 岳小非敲响了这个世界说书的第一板。 原本在嬉笑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惊得一脸茫然,却都没有再嘲笑的意思,转而注意力都跑到了岳小非的身上。 “诸位听课,在下岳小非,今日请了。” 先给众人打了一巴掌的岳小非又很有礼貌得发了一颗糖,众人依然有些发懵。 “话不多说,今日第一回书,咱们说的,是三个大老爷们喝完酒以后那不得不说的故事。” “噗!” 岳小非带着笑意的话音刚落,立即有反应稍微快一些的客人把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但注意力也在不知不觉志宏完全被吸引了过去。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其实岳小非之前也在思考自己该说些什么,按说自己前世闲暇时就喜欢看些书,四大名著包括电视剧在内都不知道被他看了多少遍,虽然并不能按照原文背诵下来,但所有情节他都还是烂熟于心的。 在结合着茶楼的氛围,他决定了今天要讲的事那本书。 所以,那前世《三国演义》中著名的桃园三结义,在他口中就变成了三个大老爷们喝多酒以后不得不说的故事。 第七十章 体面 一轮茶点过后,林儒生三人之前为了缓解尴尬不断找些有的没的话题闲聊,最后实在无话可说只能保持沉默,就这样等到小翠也掩住面庞有了些困意,可是岳小非却还是没有回来。 就在这时,楼下又传来一阵轻微的叫好声。林儒生有些纳闷儿,从岳小非离开后不久,这楼下就变得颇有些嘈杂。 不知为何,猛然间他心里突然咯嗒了一下。 “坏了,不会是小非这小子又惹出点什么事儿了吧。” 将楼下的变化与岳小非离开就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之后,林儒生越发感觉这事儿和岳小非有关,当即打了个招呼就起身跑下楼去,不消转头的片刻,他一下子就发现了站在堂间台子上正绘声绘色眉飞色舞得岳小非,走下楼梯,他这才发现岳小非正在说书。 “要说这刘关张三人虽然只是酒后脑袋一热摆了个把子,但真要上了战场还是不含糊的,那吕布按说单打独斗还真能把他们任意一人击溃,云长翼德二人还好,要是换上这三人组的大哥刘备独自对战吕布,各位看官可知会是如何?” 林儒生倒是不知道岳小非讲了些什么东西,但在场听了这么些时候的诸位客官,一个个与之前中年人在台上时的反应截然不同,听到岳小非半是互动般的问话,一个个都有些迫不及待得开口。 “如何?你倒是快说啊!” “是啊!别卖关子啊!” 岳小非笑着掸了掸袖口,随后一手半挡在嘴边冲着台下好像很小心得样子开口说道。 “那自然是要被吕布按在地上摩擦摩擦的.......” 众人听来这回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谁是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只听见第一声嗤笑发出之后,众人都抑制不住得放声大笑,少数不知其意的客官在边上人的提醒下,也都一个个抚掌大笑。 “绝了绝了!” “按在地上摩擦摩擦!哈哈!大才!大才!” 岳小非这出其不意的说法,虽然算不上多么高雅,也许还有些恶趣味,但从众人的反应来看,大家显然还是十分受用的,有点人也半开玩笑一样称赞岳小非的才华,虽然算不得数,但无疑也是对前者的一种肯定。 话说三国中三英战吕布这一节在前些章节中也算不大不小的高潮,要说原文那他岳小非自然是不能完整复述出来,但如果用他自己带着特点的话语把情节讲述出来,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要说这吕布手持那画戟且战且退,单论硬撼那云长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就不简单啊,好家伙,那偃月刀可足有八十二斤呐,要搁我这瘦胳膊瘦腿上,别说让我耍起来那偃月刀,让刀耍我还差不多。” 岳小非肢体语言很是夸张,面部的戏份也很足,仿佛真有那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刀压在他身上喘不过气一样,看得众人自然是十分开心的。 “那三人围着吕布左三圈右三圈扭完脖子牛胳膊,转花灯似得就是没把吕布转晕乎,倒是让吕布一个空档提了画戟拍马便走,这倒是有诗曰——” 这话末尾岳小非拉了个音调,又是一拍桌案,放声念到。 “青龙宝刀灿霜雪,鹦鹉战袍飞蛱蝶。 马蹄到处鬼神嚎,目前一怒应流血。 枭雄玄德掣双锋,抖擞天威施勇烈。 三人围绕战多时,遮拦架隔无休歇。” 要说前世那些个文人真有两把刷子,这才能要岳小非好生显摆一回,这几句诗不过是《三国演义》中长诗的一部分,岳小非能想起来也已经尽力了,但落在在场人的耳朵了,那可就不一样了。 “当真是好诗,那四人缠斗的场面历历在目啊。” “听得我好像就在战场上拼杀一般血液沸腾!” 其实要一般人听来着几句诗是没这么大作用的,可是这边的人哪里听过这般说法的故事,在加上岳小非前戏做得太足,这才有了现在这般作用。 一旁的林儒生是最讶异的一个,他读的书算多,虽然在小说方面没有过多涉猎,但岳小非口中的这些个人物情节他都是头一回听说,此时回想起之前那首《水调歌头》,默认了这又是岳小非自己的作品。 将了这许久,岳小非只感觉有些口干,但也没有怠慢,而是接着说道。 “吕布这家伙是快硬骨头,刘关张三人硬是没有把他啃下来,反倒是眼睁睁的看着这块骨头骑着马就开溜了,这下子三人就得合计合计了,想着太硬的咱们啃不下来,换个软和点儿的也省得把牙给崩了。你说说,这好死不死得还真有这么个人让他们转移目标,这人是谁呢?诶,就是那死胖子董卓,咳咳....” 岳小非一气儿说完一段,清了清嗓子。 “射人先射马,三个人脑子也算灵光,奔着那董卓的青罗伞盖就去了,有道是,擒贼定须擒贼首,奇功端的待奇人。” 岳小非说得有板有眼,台下的人听得也是津津有味,但接着前者却是换了表情,很是严肃得开口,最后一拍那块木头。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一个婉转的尾音结束,岳小非后退一步朝着台下鞠了一躬,作势谢场,但那些个听上瘾的客官确实不买账了。 “别啊!继续说啊!” “是啊!后面怎么样了啊!你倒是说啊!” 瞬间台下一片声音都是催着岳小非继续往下讲的人,但岳小非却没有理会他们说的话,而是施施然得下了台,一眼看见了楼梯口有些目瞪口呆的林儒生。 岳小非原本想过去打打招呼,但之前那人却满脸堆着笑走了过来,对于他来说,岳小非现在就是个宝,不管怎么样都要把岳小非留下来。 “先生大才!在下佩服!” “好说好说。” 岳小非知道那人不过是看自己救了场子之后才对自己的态度好了一些,要是刚才岳小非说了一段没有这么好的效果,估计他会像刚才的中年人那样挨骂。 所以他没有过多理会他堂间主管奉承的话,而是直接冲着面前的林儒生一抬下巴。 “怎么样?就问你小爷这手露得怎么样!” “佩服,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留了这一手啊。” 林儒生自然是由衷得佩服岳小非,两人之间倒是有说有笑,这让一旁没有争取到对话权的主管有些焦急,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双手递给了岳小非。 “这位先生,方才真是有些冒犯,这些是先生今日的报酬,还请收下。” “哦?这么多? 岳小非”此时自然不会多客气,接过银票发现数量还不算少,所以不由得闻了闻。 “先生大才,这点报酬是应当的。” “直说吧,有什么事儿。”岳小非心想鬼才信你说的话。 “其实主要的也是为了接下来能跟先生约几个场子,毕竟这说书总不能说几回就断是吧,哈哈……” 那主管干笑着,也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吧岳小非留下来。 “这个看我心情吧。” 有了资本岳小非越发得瑟,此时更是耍起了排场。 “自然……自然……” 那店家也知道物极必反的意思,所以没在追问,生怕惹得岳小非不高兴。 “在下打扰,不知道在下的工钱能否结算……” 一直等候在旁的中年人此时腆着脸插了一句,其实他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自己的工钱,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开口。 “你?你还想要工钱?今天全被你搞砸了你知道么?要不是这位先生救场,不知道要有多少客人!没叫你赔钱就不错了知道么?” 那主管大声叫骂着,中年人面部羞的走了些血色,却也没多说,行了个礼直接准备转身离开。 “等会儿,”岳小非叫住了那人,抽了两张银票递了过去,“拿着,这是你应得的。” 前者转过身看了看那银票,却突然笑了,拱手笑到。 “多谢先生好意,不过在下也是体面人,这个就不必了,告辞。” 语罢回身便走,岳小非倒是有些意外,收了银票招呼林儒生回到楼上。 第七十一章 反响 午间的小镇宁静祥和,近些日子的天气倒也完美诠释了何谓秋高气爽。 分溪镇东面米铺掌柜挺着个肉铺掌柜才有的大肚子,油光满面得从一家店面收完租子走出来,掂了掂手里的银两荷袋,自然很是心满意足,倒是后方送客出门的店主的面庞有些愁色。 “小方啊,下个月就别让我跑来了,到了日子就把租子送到我铺子里,做生意的人可不能这么没规矩。” 姓氏为张的米铺掌柜除了自家的生意之外,在镇上还有几家店铺,无心经营的他便选择了出租收钱这种旱涝保收的方法。 “近来生意难做,下个月可能要张老板您宽限.....” “小方啊,我这店铺的位置挺好的,想要跟我租铺子的人可不少啊。” 那小作坊的老板生意冷清,自然想要张姓掌柜在收租的日子上能宽限一些时日,只是那话头到了嘴边还没完全说出来,就被前者硬生生憋了半句回去。 那话倒是没错,按这条街市来说这店铺的地段的确不错,所以自然也就成了他拿来恐吓收租的筹码。 “....是是,下个月一定准时送到您铺子里去。” 无奈之下小方只能按着他的意思去办,口头上应诺下来。 好生被招待了一番,还收到了不少的租金,张老板心情大好,琢磨着去哪打发饭点之前的这些时间。 “去喝口茶吧,反正这些日子油水足了些,去去油腻也好。” 他自顾自说着,一手摸了摸油脸一手拍了拍圆鼓的肚子,动身打算去茶楼坐坐。 行了几条街道,老远的看见茶楼底层坐满了人,中间的人围着一个灰衫人影听着什么,看着就让张老板来了兴致,不由得快了几分步伐。 走近是,这才发现里面哪有位置让人坐下,更有甚者已经是端着茶盏不顾体面得蹲在了一旁,聚精会神得听着堂间台子上那灰衫青年讲这他从来没有听过的东西。 “话说那刘备是真有点耐心,要是我,找一个娘们儿也不会一连找三次还不放弃,好家伙,刘备找个大老爷们去了两次了没见到人影还乐呵呵得去第三次,弄得跟在他身后的云长翼德二人活像失宠的小媳妇一般不情不愿。” 堂间喝着茶水的人们发出一阵笑声,但很快却又安静下来,继续老老实实得听着前者说着下文。方才走进茶楼的张老板搞不清什么状况,扯着嗓子就照着平时的规矩来了一嗓子。 “小二!” 照说平时像他这种在镇里有些家产的人到了哪儿都会被店里的人好生招待,可当他这一嗓子叫了出来,瞬间整个底层的人吧目光都转了过来,无一例外直勾勾得瞪着他。看得他油腻的肥肉表皮都直发毛。 那些眼神全都只有一个意思——叫什么叫,没素质。 一时有些渗汗的张老板没了方才收租的架势,仿佛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死胖子一般擦着虚汗,抬头时发现场中原本开口说着故事的青年也摇着磨扇一脸玩味得看着他,不清楚状况的张胖子越发紧张。 “行了各位,今儿可是听我说书呢,怎么冷不丁得看人家去了?诸位是听还是不听啊?” 岳小非看那胖子也是有些好笑,也没再逗他的意思,嘴上说着让众人收了心思,笑着开口问道。 “听听听!” “先生还请继续!” “是啊!快些快些!那小媳妇儿...不!那诸葛后来是跟没跟那刘备走啊!” 堂间的人七嘴八色的说了起来,一个个表现的都如饥似渴。 “咳咳,这个嘛,且听我慢慢道来.....” 岳小非清了清嗓子,台下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听着他继续往下说着故事。 “张老板...这...有些日子没来啊...今日倒是有些招待不周啊...” 这时候小二不知道从人堆的那个角落摸了出来,搓着手说着客套话。 “乖乖...这是干什么呢....” 张胖子缓过劲来,开口问道。 “这不是来了个说戏文的先生嘛,都是大家赏光大家赏光。嘿嘿。” “行....给我找个座吧,老规矩。” 松了口气的张胖子吩咐道,但心里依然是在犯嘀咕,不知何时这说书也能被这么多人追捧了。 “这....座儿今天还真找不着了....可能要您下次再来赏光喝茶了....” 店小二看都没看,直接赔笑着开口说道。 “开门还有不坐生意这种事情?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张胖子是真的缓过劲儿来了,当即又开始颐指气使。 “这....把掌柜得叫来也没用啊...这里里外外都是买卖,你看着楼下,是真没座儿了......”店小二小心得措着词。 “楼下没有,楼上呢?有没有脑子,会不会做生意?我像是没钱的人么?”张胖子说着掂了掂钱袋,语气很是不满。 “您说楼上?说出来您可能不信....还是劳驾您自个儿看吧...”小二让出了个位置,张胖子往里面走了两步抬头看去,那楼下的扶手边上也都是伸了脖子往下探着脑袋的人,要找座儿显然是不可能了。 “小二!茶!” 这时候人间不知何处也传来了声音,显然是为了叫茶水,但也听得出来那人为了不打扰岳小非说书特意压低了声音。 “来了!”小二一甩白布条,一边应着一边满是歉意对张胖子说道,“您也看到了,这实在没座儿了,您还是自便,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哈。”说完小二又挤了进去,很快不见人影。 “这怎么回事,我就不信了....” 张胖子略有些发懵,往里探着脖子,眼珠子一转拍了拍就近一张茶桌上的一人,那人听得正起劲,突然被打扰自然很不满。 “干嘛?有病啊!” “兄弟,打个商量,给我让个座儿呗。”张胖子试探着。 “笑话,让给你我坐哪儿?一边儿去一边儿去!”半人不耐烦得摆了摆手。 张胖子实在是想看看这说书的倒地是说了些什么,所以一咬牙,从袋子里摸了块碎银子递了过去。 “这钱给你,就当我跟你买的。” 那人看了一眼碎银子,不屑得嗤笑了一声,都没开口说话,继续看着岳小非的方向。 张胖子有些疑惑,按说他给的比起这一座的费用只多不少,可那人却是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更让他的好奇心多了几分。 “行....这些!够了吧!” 张胖子又一掏,又是加了一辈的银两,这下子那人二话不说抢过了银两满脸笑意得站了起来,示意把位子让个张胖子。 “唉,早知道不给这么多了。”张胖子有些后悔,但还是坐了下来,而之前那人确实端着自己的茶盏直接坐在了张胖子面前的地上,喝了一口茶不以为意得继续听书。 “嘿?这人都是怎么了,魔障了还是怎么了!” 张胖子心里不信这个邪,注意力也转向了岳小非那边,心说要看看这小子念的什么咒,能把这么些人给搞成这样。 约莫半个多时辰之后,岳小非端起专为他准备的茶盏润了润嗓子,一拍桌案,带着笑意。 “老规矩,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说完也没有丝毫架子,鞠了一躬就下了台,路过的地方众人都很恭敬得让了路。 而那张胖子则是目瞪口呆得坐在那里,依然沉浸在之前岳小非所说的故事情节之中,缓过神之后岳小非已经径直走上了茶楼的上层。 “这....真是人才啊.....” 张胖子喃喃,方才那些时候,给他的感觉只有俩字——惊艳! 岳小非上了楼层,径直走像了一间厢房,屋内不像其他地让一般人满为患,只是堪堪坐了三人,自然便是林儒生他们。 此时林儒生见来人是岳小非进来了,放下了手中写满文字的稿子,开口笑道。 “岳先生倒是才子,引得这么多人来此只为了听你的故事,不知何时收在下为徒教授手艺啊。” “哈哈,林兄折煞折煞了!” 岳小非自然知道前者是开玩笑,此时心情大好得一甩折扇坐在了椅子上,一旁的小翠立刻奉上了飘这清香的茶水,此时他的脸上也满是笑意,很兴奋得开口。 “放才这家掌柜又送来了好多银两,这几天岳公子赚的钱都比之前给出去的还要多,对,这些钱都还给公子你吧。” 小翠说着把袖袋中装着的银票拿了出来作势递给岳小非,谁知后者很随意得笑了笑,并没有接过去。 “这些钱你就收着,以后免不了你照顾,钱就由你保管吧。” 小翠一听这话,当即红了脸,低下头嘴上声音弱了半分。 “这....岳公子...这不好吧....” “这有啥!管账还是妇道人家心细!哈哈!”岳小非此刻心情大好,一时心大到没有注意小翠的那点羞涩反应。 按说他确实应该高兴,第一次他凭着自己的本事赚了这么多钱,自然是很有成就感,不过也确实应了那句话,人丑就要多读书。 (岳小非:我丑???(黑人脸)) “小非,方才我看了这先写出来的这些文稿,真是让人佩服,你哪来这么好的脑子。” 林儒生摇了摇方才看过的那些文稿,这都是岳小非口述由他执笔写下来的《三国演义》的文稿,虽然文字上不算有很高的水平,但按说那情节绝对是前所未闻的。 “呵呵,还好还好。” 岳小非谦虚得笑了笑,毕竟这也不是他的作品,只是照搬了前人的作品,所以他也不会很得意忘形。 “呵呵。” 就在这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冷笑响起,岳小非收了笑脸斜眼看去,李睦坐在房内的一个角落独自喝着茶水,之前那声冷笑便是他发出的。 “我说,你吃我的住我的,你笑什么笑?” “小非.....” 岳小非这一不客气得开口,林儒生立刻紧张起来,生怕两人再次起什么冲突。 “你是不是觉得很风光?整天这么抛头露脸的,很得意吧?” 李睦没理会岳小非的嘲讽,直接开口说道。 “不然?你不服么?”岳小非冷笑。 “呵呵,愚蠢。” 李睦说着一脚踢倒了他身旁放着的半人高的麻袋,嘴上冷冰冰得开口。 “出来,不想再挨打就老实点。” 余下三人不懂李睦这是闹得哪一出,可下一秒林儒生和岳小非都皱起了眉头。 那麻袋口颤动了几下,一个连胜被打的满是淤肿的男人钻了出来,很谄媚得开口。 “各位公子小姐,小的有礼了。” 岳小非眼熟此人,稍一回忆,马上想起了这人的身份,竟是那日在客栈与他们起冲突的祝松的手下之一。 第七十三章 算计 那人贼眉鼠眼不知其名,虽然脸上满是伤痕,但依然努力挤出一副谄媚的笑容看着屋内的众人,岳小非看见那家伙当即就乐了,感觉又能玩儿上一玩儿,于是收了收心神咳嗽了一声,阴沉着脸站起身来。 “你,眼熟啊。” 岳小非装腔作势。 “是是是,难得公子还记得小的,嘿嘿嘿。”那人咧着嘴嘿嘿笑着,一下子牵动了淤痕又是猛地咧嘴龇牙,却又要维持那虚伪的笑容,也是难为了此人。 “上次,好像是被我打了一顿了吧。” 岳小非绷住笑意,扮蹲下身接近那人的面前,嘴边是带着寒意的笑容,一只手有一下拍一下得拍在了那人的脸上,后者也不敢有怒意,自然知道岳小非话头上的意思。 “上次...嘿嘿...上次.....” 饶是这般混迹街头巷尾谄媚的人,面对岳小非这种问题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记得吧,那人家就说记得还要来找事情看来是打得映像不够深刻,得再揍你一顿。要是说忘了吧,那更惨,人家来一个你好了伤疤忘了疼,更得揍你,反正横竖都是挨揍,所以与其开口招惹祸端,还不如装傻嘿嘿笑上两声。 “说吧,这怎么回事,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岳小非接着下套。 “这...是那位.....”那家伙往着李睦那边小心得指了指,显然是被打的心有余悸。 “哦,他啊。”岳小非只是抬了抬眼珠,转而起身回头,“看你这么窝囊是该打,林兄你来两下活动活动筋骨?” “我?”林儒生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把话拉到自己身上了。 “没事儿,就当练练手嘛。”岳小非喝了口茶,嘴上说着好像那人只是个沙袋一样。背过身后不经意得冲着林儒生使了个眼色。 “哦,也行。”半是会意的林儒生站起来撸撸袖子就要上手,吓得那人赶紧求饶。 “几位爷爷,就别吓唬小人了,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小的知无不言,可别再动手了。” 笑话,就岳小非那话头的意思,谁看着不舒服就来抽他一顿,那他还想不想走出这扇门了? “很熟练啊,经常被抓?那你盯梢跟踪也不是很专业啊,这么容易就松口,说假话是糊弄我们,说真话就是把你主子给卖了,合着你里外不是人啊。” 岳小非看这人好笑,本就没有打算动手的意思,坐回了位子上笑着开口。 “总要一个坎儿一个坎儿过,能不能都过就看造化了,我看几位爷也都是心善的人,能说我就说,不能说的见谅。” 那人不知为何,也许是看出岳小非几人不像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所以口头上竟然开始讨价还价一般打着来回,态度也缓和了几分。 可他显然忘记了一个人。 “呵。” 短促的笑声响起,一个茶盏闪过砸在了那人的侧额上,滚热的茶水倾洒而出,茶盏落地碎裂,紧接着惨叫声响起,也不是被烫的还是被砸的。 “你算什么东西。” 李睦起身冲着那人就是一脚踹了过去,将那人再次踹得翻滚在地,嘴上冷冷得说着。 “也敢跟我叫条件?” 岳小非冷眼相视,没有开口,倒是发现一盘的小翠有些不忍看见这般场景,于是将其支开,而小翠也没有拒绝,很听话得离开了厢房。 那人依然痛苦得蜷缩在地上,李睦那后来的几脚皆是命中容易踢伤的地方,并没有丝毫留守,冲的就是让这人尝尝痛苦的感觉。 林儒生自然有些看不过眼,刚想开口制止,却是被岳小非阻止了。 “我知错了知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知晓在场没人会帮他开口,那人只能自己蜷缩着身子护住头部,嘴上拼命求饶。 “我觉得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就算把你在这杀了,也没人会来找你,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这点。” 李睦停了手,嘴上问着,后者身体有些颤抖,生怕李睦等人真的下了狠手。 “我也不多说,你如果有点脑子就把该交代的全都交代了,之后放不放你就看你自己把握了。” “自然自然!” 岳小非最后开口,那人诚惶诚恐般的交代了所有的事情,之后在岳小非随意得打发下就被放走了,就连那人自己也很是疑惑,完全没有相到最后会被这样随意得放走,这和之前岳小非表现出来的态度做法大相径庭。 房间内只剩下三个人,林儒生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既然都要放他走,刚才何必下那样的手,这样不是以后又会生出事端么?” 之前他又想要阻止李睦殴打那人的想法,只不过被岳小非阻止,原本以为岳小非有什么其他的打算,没想到最后这么轻易得就将那人放走,自然有些疑惑。 “林儒生你还是书读得太多了,什么事都按照那固定的思路去想。” 李睦没等岳小非回答,先一步淡淡开口。 “这是什么意思?” 林儒生有些不满,不明白李睦为什么要那样开口。 “这回他倒是没说错,儒生你确实有些地方没有顾忌到,那小子之前是敢在客栈和我们当中动刀拼杀的人,就算是只有他一个人,你觉得他真的会这么容易得就被制服然后带到这里被我们审问么?” 这回岳小非也没有向着林儒生,而是顺着李睦的意思开口。 “可是他刚才.....” “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家伙前后的态度转了几次,每一次都在试探我们的态度和底线,我们退一步他进两步,看似是我们再压着他,实则他也在试探我们。” 岳小非打算了林儒生的话,开口解释。 “如果那时候你开口了,那家伙必然不会那般作态,至少会硬气几分,我们先一步强硬态度,才好试探他的真正用途,” “用途?” “这家伙,恐怕是被故意送来给我们这些消息的。”岳小非嘴角带着笑意,目光与李睦交流,两人皆是点了点头。 “如果是真的要盯我们的稍,大可以乘着岳小非这两天大张旗鼓在人堆里等着,而不会这般被我抓过来,所以,他一定是故意的。” 李睦开口,难得与岳小非统一战线。 “所以,恐怕这后面绝不是像那小子说的一样只是想要找机会报复我们,一定还有其他用意。”岳小非沉吟。 “这些,你们都是怎么看出来的?”林儒生有些发懵,完全不知道就在刚才那一会儿岳小非两人会想这么多。 “毕竟,现在身在江湖,就算离自己熟悉的地方再近,江湖就是江湖,哪怕这里就是你看着日起日落,燕去还来的地方,你也敢说你真的看透看破了么?” 岳小非叹了口气,有些疲乏。 “现在,我倒是相信你小子在那些风尘中走过一遭了。” 李睦的话里带这笑意,也算是承认了一回岳小非。 “承让承让。” 岳小非应着,虽然这里好像看出了对方的一些用意,但心里依然有些莫名的不安。 镇内的一处宅邸,先前被岳小非等人问过话的那家伙顺着下人出路的我偏门进入内院,在一间门前敲了三下,方才进入。 门内,祝松跪在地上,脸上的伤痕严重程度不输后者。 “事情办妥了?” 一声柔和的声音响起,不怒不威,却让来人不由自主得跪在了地上,这一跪还有讲究,不能跪在祝松的一旁,得跪在他的身后,这才有点高低之分。 “老爷安排的事,小的都照办了。”回话的声音战战兢兢。 “放你回来的时候干不干脆?”那人的声音听着年龄不大,却被心安理得得叫做老爷。 “如老爷所说,很干脆,只是之前用了点手段,不过小的说的都是老爷安排的,没有差错。” “恩,好,祝松,带着你的人下去,把我方才安排的事办好,这次,不用我再叮嘱你后果了吧?” “是!老爷。”祝松的声音有些含糊,原来是嘴角很是浮肿,难以正常发声。 “下次,可不就是自己掌嘴这么简单了,下去吧。” 原来祝松的这些伤痕都是实打实自己打出来的,听着后来的那家伙胆战心惊,只好随着应诺完的祝松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后,被叫做老爷的男子再次开口。 “钰知兄,不出你所料,那几人还真不是没脑子的人,有点意思啊。” 坐在客座纱帐下的,这是那日客栈出现的书生。 “毕竟是经历了大源府****的几个人物,自然不会那么简单上钩。” “不过,既然是那几个人,在这算计他门,不怕府城的人出手干涉么?” “大源府内这个时候看似平静,但百晓生和黑刺全部退出这块区域,王栎也被调离府城,所有势力清空反而不代表安全,李至没工夫管到这里,哪怕这里离府城再近。” 被唤作钰知的书生三言两语说出了前些日子事变之后大源府城的情况,竟然比一些府城的官员了解的还要详尽许多。 “先不急,包袱送过去了,一步一步走吧,况且我们也不是要他们的命。” 书生话里有话,不知其意。 第七十四章 暗剑悬梁 转眼三日过去,岳小非这块说书的招牌打得倒是越发响了。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岳小非平日里讲出来的那些文段,全部都是前世家喻户晓脍炙人口的故事桥段,再经由他的口中稍微一更改,自然能吸引到不少的追捧者,可以说,岳小非一个人创造了这个世界说书形式变革的先例,所以单论报酬而言,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 这****还在台上说着书,方才讲完一个高潮部分,所以他停下嘴巴让下方的听众小伟消化一下,自己则是照常喝茶润着嗓子,暗自感叹了一声,这茶水的档次倒是较之几日之前提高的不少,这也体现出他身份的提高。 看着下方的忠实的听着,再喝着醇香的茶水,本该身心舒畅,但很意外的是,今天从开场到现在,不知为何他总是感到浑身不舒坦。 “怎么感觉这背后老是发凉呢?” 岳小非自顾自说着,突然有个店家伙计弯着腰走过来递上了一张纸条,随后便退走了。 “谁给我递小纸条呢,又不是考试作弊,总不会是爱慕者的情书吧,嘿嘿嘿。” 他自嘲得嘿嘿笑着,展开纸条看清上书的寥寥几字之后,却再也笑不出来了,压抑住回头看向后方楼上的冲动,不动声色得继续开嗓说了下去,依然保持了一贯的水平,台下的人自然也听得很是满意。 按着往常的时候,岳小非拍案下场,依然一边和台下听众打着招呼一边往楼上走,很快回到原先的厢房,转身进门关门一气呵成,长舒一口气,看着屋里端坐的李睦和林儒生二人,抬起手露出他一直攥在手里的纸条,开口就问。 “怎么回事儿这是?” “不知道,这要问李公子了。”林儒生说着耸了耸肩。 “你也别奇怪,还记得上次在客栈被你埋汰过的那个白面书生么?”李睦没等岳小非接下来开口,先一步发问。 “那个小白脸?有印象,跟这几个字有什么关系?”岳小非坐到桌前将手中的字条展开拍在了桌上。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潦草的墨字——暗剑悬梁。 “妈的这谁的字啊,要不是小爷眼力好读的书又多,这几个字我都认不出来。”疑问之余,岳小非还不忘吐糟一下这潦草的字迹。 “这是我写的,还有字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小白脸。”李睦面有黑线,显然是很不满意岳小非吐槽他的字迹。 “小白脸怎么了,你也是小白脸这么说你在我们身边就是暗剑悬梁么算了你接着说我不打岔了。”岳小非越说越发现李睦有要发火的冲动,于是赶紧改口不敢再贫嘴,生怕等会儿李睦真的动手,那他可招架不住。 “有种你再贫啊?”李睦黑着脸,指节敲着木凳扶手掷地有声。 “说正事呢别闹,我这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出门在外不得不防。”岳小非的样子登时变得大义凌然。 “你们有没有注意过之前那书生衣襟上的一个纹饰标志?” “纹的啥?春宫么?”岳小非揉揉鼻子恬不知耻。 “我记得好像是一朵菊花吧?”林儒生思付道。 “噗,菊花......”岳小非一脸让二人莫名其妙的不可描述,差点笑出了声。 “这不是菊花,是一种在云洲开放的花束,这种花临冬而放,临春而谢,所以当地的人把这种花叫做辞春花,寻常冬日的花颜色都是偏淡的,唯独这花的颜色是极其浓重的的大红,很是奇特。” “那这跟那小白脸有什么关系,是在暗示他很会采花么?”岳小非说的话越发不着调。 “出去那个不好笑的笑话,你算是终于问对了,这辞春花恰好是一个文社的象征,这个文社叫做辞春文社。”李睦冷漠得开口,完全没有理会岳小非不断贫嘴的意思。 “文社?不过是个学习小组,我还以为好大的事情,吓了我一跳。”岳小非往醉里塞了一块糕点,满不在乎得说着。 文社?开玩笑,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一群无病呻吟的忧郁文艺小清新,岳小非哪里会怕。 “这个文社听着很平常,可能没什么分量,但是这文社里的人的分量就不一般了。” “恩?”岳小非听着突然意识到自己槽吐得有点早有点嗨了。 “在这个文社里的人,全是举国上下最有权势最有财力的家族子嗣,所以这个普通文社有这寻常官府都没有的后台力量。” 李睦淡淡说着,岳小非的表情突然有些精彩。 “这么说,那个小白脸......?” “我后来也去调查了一下,虽然只是知道了他的名字,但我依稀好像记得这么个人。” “他谁啊?” “他叫陈钰知,三洲总司府上的二公子,之前我也是听我父亲说过,所以大概有个印象。” “.....等会儿我第你们这乱来的官位编制不是很熟悉,所以你能跟我解释一下,都是作为官二代,你和他谁比较厉害?”岳小非感觉有点发懵,感觉隐隐有根棍子悬在脑袋上要砸下来的感觉。 “哦,大概他府上的一个主管都能对我呼来喝去的吧。”难得的,李睦没有因为自己落入下风而感到不满,反而带着微笑毫不在意得就说了出来。 那一棒子终究还是打了下来,岳小非有些晕眩,随即哭丧着脸不知所措。 “怎么我尽碰到这种事情,你说我这上哪说理去?” 岳小非在心里埋怨着,不住地叹气,转而无奈得起身打算离开。 “你这是干嘛?”林儒生赶忙问着。 “还能干嘛,结账走人,不然等着别人过来找我麻烦么?”岳小非的意思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我觉得你现在说要走已经完了,刚才我给你的字条你不是已经看过了么?难道还不明白?”李睦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岳小非停下了脚步。 “刚才在楼下有不下五个人穿这个带有辞春花纹饰的人监视着你,你说你还有机会离开这么?” “五个?不是吧?什么时候那些富家子弟变得这么无聊来监视我了?”岳小非大惊。 “什么富家子弟?” “不是说那些加入那个文社的人不是有钱就是有权么?怎么会亲自来监视我?” “你真的是怕糊涂了,衣服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能找其他人穿着带纹饰的衣服来代替么?”李睦无奈。 “那这是什么意思?吓唬人?”岳小非扶额接近崩溃。 “不,我想让的意思是.....” 李睦两只手指弯曲先是只想自己的目光转而只想满脸苦涩的岳小非。 “我盯上你了。” 第七十五章 夜行 有这么一句老话说的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岳小非到底还是个有几分思想觉悟的人,自那日被李睦几句话忽悠了一番以后,整个人突然腰不酸腿不疼了,说书时段子更能惹得哄堂大笑,顺带着还一改前些日子看见小翠红脸自己就腼腆的羞涩模样,现在都能在闲暇之余带着小翠上街买点首饰之类的俗物了。 只是小翠怎么能知道岳小非为何如此变化之快,依旧每日像个小姑娘一般跟在岳小非的身后,但也渐渐得能正常得跟前者说上两句话,同时为两人的关系好似有些发展而有些小姑娘家的窃喜之感。 只是岳小非不时的表现却让她很是摸不着头脑,比如岳小非经常一人哼着他从来没听过的曲调,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小翠是废了心不动声色得去听岳小非在念叨些什么,好不容易大概听清了,却依然不明白是些什么意思。 “把每天,都当成末日来相爱,一分一秒.......” 在小翠听到这里时,岳小非好像察觉到了她的意图,难得回头冲着小翠笑了笑,按说那笑容是很暖很贴心,但总是让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要是小翠听的懂这首歌,那她大概能明白岳小非此时的心境了。 其实每一天岳小非都在提心吊胆,在李睦提醒过他以后,每天当他在台上看着下方的听客时,一直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也确实看到了那几个在衣服上纹了辞春花纹饰的人,相貌平平不惹人注意,要不是对方故意为之穿上了那样的服饰,饶是让岳小非看穿了眼也是看不出他们与常人之间的区别,不得不说这些人全是盯梢的老手,完全是不以常物现喜悲的样子,有两个听得兴起还会兴奋得拍手叫好,在岳小非眼里,那戏份确实是很足很专业。 所以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的岳小非有些发懵,要是按照他自己的那些想法,大概会乘着他们没什么防备的时候赶紧开溜,但是李睦之前也叮嘱过他,绝对不要在人前表现出他知情的样子,那样只会让对方提前采取下一步行动,那样后果大概也就只能是由岳小非自己承担了。 所以这两天岳小非只能用更加卖力浮夸的表现程度来掩盖自己的情绪,效果但是不错,来听他说书的人又是多了几分,店家每日给的分红也越发的丰厚。 岳小非有意得加快了叙事的节奏,每日上台的时间也是不经意得加长了几分,他在尽量使得自己在最短的时间里能把《三国演义》最大限度得讲完。 你问他这么怕死为什么不干脆一走了之?为什么还要磨磨唧唧夜长梦多? 那我只能说兄弟你不明白强迫症的痛苦,你要是想让岳小非这种强迫症晚期患者把自己想干的事情只完成一般就撂下不干,拿比逼他自杀还难受。 直到今天,岳小非没有在台下看到任何一个衣衫上有纹饰标记的人,前几日眼熟的那几个盯梢的人也不见踪影,霎时间让岳小非心里那只攥紧不放的手猛地松开,连带着腰板都直了几分。 但是当他把自己的看法告诉了李睦之后,对方不过一句话就泼了他一脸冷水。 “你太大意了,不要以为只有你在观察他们,难道他们就不能同时观察你么?不要以为他们看着为了监视甚至都在掩盖身份,装作看似他们都在装作掩藏身份,实则当他们把身份摆在台面上之后,就完全不会害怕你认出他们,所以你一切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只是演了一出没有意义的戏剧而已。” 岳小非闻言沉思,若是平常,或者说如果这些事的源头并不在他的身上,那他是绝对不至于如此心慌意乱,所部但不得不说当局者迷,如果不是李睦这番说法提点,岳小非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唉,你说,他们这么玩,有意思么?” “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但是今晚,绝对有人要搞事情。” 岳小非一脸无奈,李睦说这话时倒是笑得意味深长。 是夜,倒是月高风清,完全没有要发生什么事情的样子。 镇内照旧过了时辰不得在街上摆夜市,也不允许民众随意得再镇内出行,毕竟分溪镇处于各方交通相接之处,难免有各种三教九流之人,此举也是为了维持正常的秩序。 有宵禁自然就有在街上巡视的士兵,这日轮到巡街的,是镇内巡查营二队的老油条吴三,身边还带着一个方才入营的小家伙。两人提着巡视的物事,先是挨着街道敲了一遍锣提醒宵禁时间已到,然后开始一直持续到后半夜的巡查工作。 方才走了两遍,吴三就耐不住这无趣枯燥的工作流程,从那放着家伙的行囊里拿出了个脏兮兮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劣等的酒液流进他的喉管刺激得吴三不由得发出压抑得啧啧称赞声。 “师傅……咱们这巡街……好像不让喝酒吧……”一旁的新兵蛋子一手提着股锣一手提着兵字灯笼,看着吴三喝酒那副爽快样子有些犹豫的问道。 “嗝~你叫啥来着?” 吴三不过喝了几口,已经是面带酒意胃部反涌酒气了,几个酒嗝带着的气味儿让一旁的小伙子哭笑不得。 “师父……我这都第四遍说了……我叫刘虎,你叫我声虎子就成……”那小伙子如此回应。 “虎子是吧……我跟你说,这分溪镇平日根本没有那么多事儿,你看我巡了这么多年的街,也没几次真的碰见过大晚上不找娘们儿被窝出来闹事儿的,所以放心,你也来两口?”吴三语气随意得解释到。 “我说师父……” “别叫我师父,叫我吴大爷,我年纪也差不多够得上你叫我一声大爷了!”吴三显然为自己有几分资历而有些得意。 “不是我说……” “放心!只要你叫我一声大爷,你大爷就一辈子是你大爷!”吴三拍着骨痩的胸脯信誓旦旦,显然那酒虽然劣质,但显然很容易上头。 “你够了没有?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这个叫虎子的新兵蛋子瞬间发出了不同先前的怒骂声,这才把半醉的吴三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啥?发生啥了?”吴三被这小子的一声喝得收回了一点注意力,朦胧间向前方看时,惊出一身冷汗,那一点酒水全部蒸发了出来。 那月光下的狭窄街道上,正站了众多蒙面夜?行的人,此刻银灰的月光洒下落在他们统一的墨黑夜行衣上,那感觉静谧而又陌生,连带着他们平日常常抬头仰望的月色都是那般让人胆寒。 鬼知道大晚上的街上会冒出这么多人! 吴三看着那群人,此时对方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了他们两人身上,总是有莫名的压力和无声的威胁。 “敲……敲锣……!” 吴三断然一声令下,一旁的虎子被这一声从之前的半呆滞中恢复过来,迟钝的准备敲响警示用的锣声。 可是先一步这声音发出的,是他们前方整齐划一的兵械滑动声,那虎子就算在年轻不懂规矩,也不至于连那在那月光下发出寒光的众多半半出鞘的寒刃都不认识。 那是什么意思?那意思就是你再瞎动就砍你的意思。 “那个……虎子啊……这片儿巡过了咱们去另一片吧!”吴三突然开口,声音很大。 “……哦!对,是该去另一片了,来大爷我们走……” “嘿嘿,叫我师父就行……叫大爷太抬举我了……” “哪儿能呢……来大爷路黑您慢点走哈……” 幸好那虎子的反应也不算慢,立刻明白了那吴三突然发声找台阶下的意图,两人一唱一和胡说八道着就那么渐渐走远了。 那些夜行者同时收了刃光,整齐划一得继续前行,众人踏出的脚步却是极其细微,就这样悄无声息得向着城内的目标前进。 第七十六章 逃 且说那距离茶楼半条街距离的另一处客栈,这里正是岳小非等人这几天落脚的地方,事实上这客栈的老板也是之前岳小非上台说书那家店老板名下的,所以特意将几人安排在这里的上间居住,条件比之开始的那间客栈条件不知道好了多少。 可是今晚,岳小非倒是完全睡不安稳的。 这间客栈三楼东厢第二间到第五间全部被岳小非等人住了进去,首间住的是李睦,次间住的事小翠,之后依次是林儒生和岳小非,此时夜色已深,所以四客房的房门皆是紧闭不开。 客栈共有四层,在这镇内也算有些高度的建筑,所以月光在这周边倒是没有收到任何高度的阻挡,直接倾洒在了沥青色的瓦片上,有些还未被雨水风尘刮去的漆面在月光下微微反光,很是凄寒。 一双穿着夜行靴的脚步踏在了瓦檐之上,二者接触之时一如月光落下照耀瓦面时无声轻柔,只有些许的颤动提醒着这脚步的主人已经落地。此人身着浓墨般夜行衣,不过转瞬之间便隐入阴影,变得无声无息。 那人来至顶层边缘翻身而下,悄无声息得落在三层客房外围的排水屋檐渠道上,顺着边缘快步但安静平稳得行走着,很快来到排头的一间房屋外,靠近侧面的窗户贴近耳朵,闭上眼睛仔细听着屋内的响声。 此时在他的耳内,一切外围的细微声音都被排出在外,他尽力听着屋内的声音,想要确人是否还能听见有人走动或是其他的响声。 片刻探查之后,他只听见了细微的鼻息,看来屋内的人还算安静,也许已经沉沉睡去。 为了以防万一,他摸出细长的竹管探入雕木窗框之中,掀开面巾小心得凑近端口喷出一口气,原本放置在竹管中的细密药粉被吹入房中,瞬间飘散融入空气。 那人等了片刻,差不多算到药效起了作用,冷着眼一手折断那竹管丢在了地上,双手缓慢发力,无声得将窗框抬起,用支架撑起一点距离,猫身探入房内。 四下安静一片黑暗,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熏香气味,之前吹入房内的迷药大概也消散殆尽。那人垫着脚尖落地行走,第一时间便将视线转向了床铺的位置,入眼的示意一个半身遮盖被褥身影躺在床上,此刻正背着身子使得那人看不清面庞。 虽然是在熟睡之中,但那潜入者的目标却好像不是在他的身上,确认床上之人不会醒来之后,后者开始不断摸索,不过片刻就发现了在床柜后方放着的一个绒布袋子,那人眼露喜色,将那袋子连同内部防置的物事一起抗在肩上,转身加快步伐打算撤离。 “去哪儿小伙子?” 一声阴阴测测的声音在房内响起,那人闻声猛得转头,房内朦胧的光线下,岳小非正作贵妃侧卧的姿势躺在床上,一手撑头满脸贱笑。 两人眼神瞬间交错,那人立刻回过头加速背着得手的东西越出窗户,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虽然没有拦下这名小偷,但岳小非却没有丝毫担心丧气的样子,反倒是盘起腿坐直身子环抱着手看着半开的窗户,莫不说话。 “砰!” 一声撞击声响起,那木质的窗框猛地碎裂,同时一个黑色的人影倒射一般冲入房内,随着一干断裂的木条摔倒在地,连呻吟都来不及发出,李睦出现在了窗外,一手拿着之前被抢走的绒布袋子,另一只手拿着之前被这窃贼丢弃的迷药竹管,淡淡开口。 “能有这种一次性的迷药工具,看来你不是一般的小毛贼啊。” 李睦说着将手里那折断的竹管丢了过去,岳小非下了床,同时林儒生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烛盏,随手关上了门。 “好了小伙子,该来的人都来了,老实交代吧。” 岳小非走过去,帮着林儒生点燃了屋内的其余照明蜡烛,转而开口问道,但那人只是捂着好像之前被李睦出手伤到的胸口,并没有回话,被打落面巾之后,在接着点燃后的烛光,他们发现这盗贼竟然是一个颇为年轻稚嫩的少年。 岳小非唱了白脸,接下来自然要轮到黑脸出场,李睦褪去的外部的绒布袋子,露出了里面装着的剑匣,扣动机括取出一把剑,抵住了那少年的脖子。 “敢来偷东西,那一你应该也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吧?那也应该做好失败的准备了。” 李睦在一发力,剑尖出刺破皮肤留出了血液,而那少年却也只是微微皱了眉头,依然没有说话。 “收了剑吧,不必如此。” 林儒生开口阻止半蹲下身开口。 “这两把剑是家父的遗物,对在下意义深重,但对于你们,也只是两把剑刃而已,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功夫来偷?” 那少年面色缓和了几分,却依然没有开口。 “小伙子,既然我们能抓到你就说明你的行动我们都算计到了,死犟也没用,知道什么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么?” 岳小非不担心那少年会据不交代,他有的是办法让别人开口,只要不是哑巴,总能套出想要的情报,所以这一开口把这句前世常说的套路台词都说了出来。 那少年闻言以后的确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抬头看了看林儒生平静的面色,叹了口气,颇有些不甘得开口。 “罢了罢了,师傅说过以后动手要是被抓就认命,干这行的早知道有这么一天!” 岳小非听着这话心说你们这行还有传承辈分,你师傅谁?盗圣白玉汤么? 少年并不知道岳小非的想法,自顾自说着。 “既然今天被抓了,那就只能说明我手艺不精,我坦白,我只是在道上听说这附近的客栈住了几个不得了的人物,有个书生模样的人带着价值连城的东西,如果能把这东西搞到手再交给上家,会有很丰厚的报酬,这我才动了念头。”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林儒生开口。 “上家给的消息,我们也是按照规矩和指示办事。” “你们的上家是谁?” “这个不能说,就算你们把我杀了我也不能说,无论如何我们都不敢出卖上家,那样子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因为我说了一定会被上家知道,必定会得罪到上家.....” 少年的话还没说完,李睦直接一脚踢了过去,少年的嘴角渗出血液。 “你还敢还嘴讨价还价?不是让你老实交代么?真以为我们不敢把你怎么样?”李睦很有些不耐烦。 少年死也不开口说出背后指使,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默状态,李睦火气上涌又要动手。 “慢着!” 岳小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手阻止李睦的动作,蹲下身猛地抓住那少年的衣领,大声喝问道。 “你刚才说我们?你这话时什么意思?” 少年看着岳小非的面色,突然笑了。 就在此时,窗外瓦檐传来了细微的声音,紧接着窗外飘进了肉眼可见的迷药厌恶,那少年不过闻了一会儿就显得有些昏昏沉沉,岳小非用力放开他的衣领,李睦和林儒生两人快说吹灭蜡烛,屋内再次变得黑暗,此时的月光也慢慢淡去,不似前半夜那般明亮,却也能让屋外的人察觉不到屋内的活动迹象。 “现在该怎么办?” 岳小非凑近了轻声问道。 “还能怎么办,赶紧离开这,这次惹得麻烦没人帮我们撑腰,只能走为上计了。”李睦轻声回应。 “那小翠呢?他怎么办?”岳小非有些焦急。 “放心,我们已经预料到过今晚会出事,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棘手,但我已经安排了我的好友将她安置在镇外,而且有人守护,现在我们需要去跟她汇合,然后离开这里。” 岳小非听后倒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屋内能听见的脚步声和瓦片移动的声音越来越大,这不是说明外面的人没有基本的功夫,而是人太多了,所以即使是细微的声音也会被积累放大。 “等到他们出现,我们就走!这样他们才会顺着房里追过来。”李睦沉重得开口。 就在这时,两名黑衣人转身出现在了破坏的窗框边缘,遮挡住了屋内仅存的月光,顿时一片黑暗。